《退退退！团宠小公主凶度爆表！》 第一章 你敢过来，我咬死你 皇宫的某一处宫殿里。 一个约五六岁有些肥嘟嘟的小姑娘，正躺在床上，脸色苍白，看起来似乎没了声息。 她的床边守着个小宫女，此时正擦眼抹泪，抽泣个不停，“公主，你可别吓唬奴婢，青雉姐姐马上将太医叫来了。” 秦朝朝几乎是咬着牙，耐着性子将原主的过往感受了一遍。 她只有一个字的感觉。 憋屈。 不对，憋。 原主作为这宫里唯一的嫡公主，排号老五，性子极其温和，只是皇后娘娘身子不好，宫权又在贵妃手里，而贵妃极其嚣张，所以这个嫡公主在许多人的眼里，也是形同虚设了。 即便是她的奶娘，有时候也会背着皇后偷偷欺负她。 这么贵重的身份，竟然硬生生养成了个懦弱的性子……唉。 门吱呀一声被打开了，宫女青雉脸色通红，额上还有点点血迹，她踉踉跄跄地走了几步过来。 “太医们都被贵妃叫了去，说是四皇子从马上摔了下来。”青雉急得眼都红了，“皇后娘娘跟皇上去祈福了，最快也得明日才回来。” 她顿了顿，似乎是想到了什么，又匆匆转身往外走，“青柳你在这等着，我拿着公主的令牌去宫外请个大夫。” 咳！ 一声咳嗽声从秦朝朝的嗓子里传了出来，她终于缓缓地睁开了眼，看着陌生又古香古色的房间。 “不……咳咳，不用叫大夫，我醒了。”秦朝朝微弱的声音传了出来，“青雉，快回来。” 这俩人是原主的贴身宫女，一个十六岁，一个才九岁，都是忠心的主儿。 “公主醒了！”青柳哇的一声就哭了，“公主醒了，青雉姐姐，公主没死，公主没死……” 没死没死，别哭了啊！ 秦朝朝看着扑在床边上哭成泪人的小丫头，不由自主地嘴角半抽。 好在青雉虽是激动，可很快就冷静了下来，她快步上前，面上还是担忧，“公主现在感觉怎么样？胸口疼不疼？” 她们是眼睁睁地看着四皇子骑的那匹马的马蹄先是踢了公主一脚，然后从公主的胸口处踩了过去，当时公主就昏死了。 看着眼前的小人儿脸色苍白，怕是受了内伤。 不过秦朝朝只觉得身子发虚，至于受了伤疼不疼，她倒是没有什么感觉。 可要是说不疼，也太假了些。 “疼……”秦朝朝软了调调，主动伸出手来，“青雉，你能不能抱着我去找大长公主？” 她刚才在记忆里刮了刮，得知有个常年居住在西宫殿处的大长公主，是她爹的亲姑姑，更是这近几十年来唯一一个没有被和亲的公主。 虽说那姑奶奶从不插手宫里的事情，可是她这次被欺负的也太狠了。 爹不在娘不在，仇家还故意把所有太医叫走，这不是明晃晃地治她这个小娃娃于死地？ 想她来自二十一世纪的中医学的高材生，刚削尖了头考进最顶级的医院，结果上班第一天就一着不慎踩空了楼梯来了个时髦的穿越，穿成了个小孩子不说，还要受这种憋屈气！ 啊啊啊啊啊，气死她了！ 她必须找个大靠山才行，眼下宫里最牛逼的人物就是那个大长公主了。 “可是大长公主素日里不见人的。”青柳眼圈通红，有些犹豫，“若是她把公主赶出来怎么办？” 青雉却是一咬牙，“公主说的对，如今能帮咱们的只有大长公主了，奴婢这就带公主过去。” 倒不是说她不能去请那大长公主，而是她自己去的话，怕是连门都叫不开。 她小心翼翼地抱起公主后，确认没有发现任何异常，这才让青柳在前面带路，她则是快步在后面跟着。 西边的宫殿离得不算近，大长公主的住处还是比较显眼的，待到了的时候，青雉已经有些微喘。 “辛苦青雉了。”秦朝朝从怀里拿出个小帕子给她擦汗，擦完汗便扭动着身子要下来，“待会咱们让大长公主帮咱们教训那个贵妃。” 青雉有些愣，她以为公主是来寻求庇佑的，结果公主的意思是来找人帮着报仇的？ “公主被马踢了一脚，好像跟之前不一样了。”青柳小声道，好像是被踢了一脚，一下子就成了个小大人似的。 “去敲门。”秦朝朝没听见她的话，往前一指，于是青柳步子跑的忒快，直接上前咚咚咚敲了起来。 只是敲了一会儿，也没人过来开门。 就在秦朝朝有些失望，在努力搜刮别的出路时，就见着一个头戴珠翠的女子的后面跟着两排宫女太监走了过来。 “娴贵妃来了！”青柳来不及多想，唰一下子就把秦朝朝抱在了怀里。 而青雉则是张开手臂跟老母鸡护犊子一样，在两人跟前护着。 “公主惊了四皇子的马，将我儿吓得昏迷不醒，如今还来这西宫殿打扰大长公主休息？”娴贵妃一副高高在上的样子，冲着旁边人呵斥道，“去，将公主带回本宫那里，本宫亲自看顾她。” 她自然知道是自己的儿子闯了祸，可是若能趁机要了这小丫头的命，也算是值了。 至于自己的儿子……是马儿发疯，她的儿子不也吓着了？ 在这皇宫里，一个皇子，可比一个公主贵重多了。 在娴贵妃下令后，后面的太监和宫女蜂拥而上，冲着秦朝朝她们三个就抓了过来。 “青柳，你带着公主跑！”青雉急急出声。 可是青雉一个人到底是抵挡不住，很快就被扭着胳膊被压在了地上。 有个太监上来抓住了秦朝朝的胳膊，企图拎着她去娴贵妃那边。 但是秦朝朝哪里给他这个机会，瞅准了他的手背，便狠狠地一口咬了上去，很快血腥味出现，那太监啊的一嗓子甩开了她。 “我乃是这宫里唯一的嫡公主，你敢对我用私刑？”秦朝朝眼神发狠，小脸紧绷，“你再敢过来，我就咬死你。” 第二章 这话是不是该她说？ 也许是秦朝朝的话过于凶残，也许是她的表情格外狰狞，果然对面的人都愣了一瞬。 “愣着做什么，她一个小丫头还能咬死你们？”娴贵妃有些恼，长长的护甲指着面前的小人儿，“给本宫抓起来，带回永安宫！” 刚才这小丫头说到用私刑三个字的时候，她的心头一个激灵。 她没打算用私刑，可也确实想借着皇后不在的机会，置她于死地。 就在众人又要上前时，秦朝朝终于眼尖地看到了不远处往这边走的一身素服的大长公主和她身边跟着的老嬷嬷。 于是秦朝朝伸手直接扭了自己的大腿一把，眼泪鼻涕瞬间喷涌而出，扯着嗓子大喊，“救命啊！救命啊！姑祖母，救救朝朝！” 本来娴贵妃看制不住她就有些着急，眼见她喊了起来，便亲自上手想捂住她的嘴。 叫什么姑祖母！ 若是真的把大长公主叫了出来，她这个贵妃压根不够看的。 要知道当今皇上的皇位都是大长公主帮着夺的，这宫里没有太后，皇上最敬重的就是这这长公主了。 秦朝朝见眼前的女人慌了神，于是叫得更大声了。 屁，她当然是看见了人才叫的。 这会儿捂她的嘴……晚了！ 看那大长公主沉下脸往这边走，秦朝朝就知道自己赌对了，这个姑祖母肯定会管的。 在那娴贵妃的手碰过来的那一刻，秦朝朝“惨叫”了一声，便直接软绵绵地倒在了地上，还故意浑身抽搐了几下。 常说宫里的女人会演戏，那她就想看看这娴贵妃接下来怎么演！ “娴贵妃，你在本宫的门口做什么？”一道沉喝声在众人身后传来。 娴贵妃刚想去拽秦朝朝，就被这道声音吓得手一哆嗦。 在场的众人齐齐跪了下来，高呼大长公主千岁，唯独娴贵妃傻了眼，还是旁边的宫女拉了她一把，她才扑通跪下。 大长公主身边的那个老嬷嬷快步走到秦朝朝身边，将她的小身子直接抱了起来，吩咐旁边的青柳，“去请太医过来。” 青柳几乎是连滚带爬的起来，快跑了几步腿一软又摔了个跟头。 旁边被放开的青雉则是磕了个头，急急道，“大长公主，我们公主被马蹄子踩了一脚，四处寻不到太医，太医们都被娴贵妃叫到她的宫里去了，求求您救救我们小公主！” 她磕头磕的响，完全不在意额头上的血已经流了下来。 秦朝朝心里暗叫了一声好，这个青雉思路太清晰了，只是她也不能干躺着不做，于是便虚弱地叫道，“疼，疼……姑祖母，朝朝疼啊。” 事情发展道这一步，大长公主哪里还有想不明白的。 她上前几步亲自接过小小的人儿，理都没理跪着的娴贵妃，只是冲那嬷嬷道，“向若，你去娴贵妃的宫里，把所有太医都带过来，记得，要一个不留，谁敢晚来一步，本宫直接要了她的脑袋！” 最后这几句话，大长公主说的极其狠厉。 向若就是她身边的嬷嬷，听着她的话心知她是怒了，便应了声匆匆跟上青柳的步子。 娴贵妃冷汗一层接着一层，不敢辩解，大气也不敢出一声。 “在这跪着。”大长公主看了跪在地上的娴贵妃一眼，头也不回地抱着秦朝朝往前走，停在她的太平宫门口，撇向青雉，“丫头，过来给本宫开门。” 待进了屋，把怀里的小人儿放在了床上，这才深深地叹了口气。 本来皇帝想让她住进象征太后的慈安宫，可她就是因为不愿意掺和宫里这些女人的争斗，这才选了个西宫殿的太平宫住着。 不过这小丫头为了保命，能想到她，也算是缘分。 看着床上还在昏着的小人儿，大长公主冷声问道，“怎么回事？” 青雉跪了下来，将今日发生的事情一一说了个清楚。 “踩到胸口上了？”大长公主刚才只知道踩了一脚，却不知道踩在哪里，这会儿倒是唬了一跳。 她赶紧回头掀开床上人儿的衣服，就见那腹部上方三指处果然有一大片紫青。 于是她的脸色彻底沉了下来，手重重地往下一砸，“所以这娴贵妃就以她儿子惊吓过度为由，将所有的太医叫走，一个也没留给这丫头？” “是。”青雉点头，“奴婢去了永安宫，他们将殿门关上了，奴婢在外面给他们磕头，也没人开门。” 床上躺着的秦朝朝心里那个叹气啊。 这特么混的，真是…… 就在想挣扎一下假装醒来的时候，一股更为强大的力量突然将她拽到了一个不知名的空间里。 里面只有一块四四方方的地上种着个什么东西，其他的都空空荡荡。 秦朝朝初次进来，有些傻了眼，她现在只想确认一下，自己是穿越到了一个公主身上而不是穿到了一个农家妇人身上？ 给她块地是什么意思？ 但是当她走进了一看，眼前猛地就亮了起来，“我靠！” 这块地看起来就与四周的草地不同，里面只种着一株绿叶以及开着红色小花的……人参。 秦朝朝猛地就扑了过去，生怕那人参跑了，直到将那人参摁在怀里，这才松了口气。 “这是做梦？”秦朝朝有些疑惑。 还是说这是穿越金手指？ 据她前世所得来的知识，但凡穿越，或多或少都给个金手指啥的。 她的目光落在那人参上，迟疑地开口，稚嫩的声音叫道，“人参娃娃？” “人参弟弟？” “人参大哥？” “……” 该说不说，她单单看这棵人参的外面是看不出什么东西的。 她想挖一挖，看看里面。 于是秦朝朝说干就干，她撸起了自己的袖子，直接用自己胖乎乎的小手去扒拉。 “这个手……” 这个手，胖的实在可爱，可她也顾不得那么多了，激动的心早就冲在这棵人参上了。 待同样肥嘟嘟的人参挖出来的时候，秦朝朝抹了一把自己差点流下来的口水，抱着它猛亲了一口，“小东西得长了五六百年了，看着就大补。” “谁亲我呀？”在秦朝朝惊恐的眼神下，人参抖了抖身上的土，两根须须掐上了自己的小肥腰，另一根胡须指着眼前的小丫头，气的须须乱舞，“你才大补，你们全家都大补！” 人参怎么真的成精了？ 秦朝朝持续傻眼：还有……这话是不是该她说？ 第三章 这会儿是睡过去了 大概是因为向若姑姑去了，所以太医来的速度还是挺快的。 他们听说是大长公主叫，便不管年纪大的小的，一律小跑着过来。 “见过大长公主。”领头的太医赶紧带着众人行礼。 大长公主摆手，现在也顾不上跟他们算账，“先看看公主怎么样了。” 她的心刚才也提了起来，怎么就觉得床上的小人儿好像没怎么有气了呢。 “是。”太医们也顾不上别的，纷纷朝着床边走过去。 只是为首的那个太医刚走过去，拿过公主的小手搭上把脉，就心里一个咯噔，冷汗顺着就流了下来。 他颤颤巍巍地将手放在公主的鼻息上，当即腿就软了。 公主好像没了！ “大长公主，大长公主！！”为首的太医几乎是滚着跪到了大长公主的面上，“微臣有罪，微臣该死……公主她……” 青雉和青柳反应最快，两人几乎是同一时间推开所有围着的太医，趴到了床前。 “公主醒醒！”青雉眼泪哗哗的落，刚才她就说公主怎么看起来还算精神，原来是回光返照！ 大长公主没说话，可她沉重的脸色也能知道此时是猜到了太医想说的。 刚才她看着这个孩子的呼吸就不对劲。 这可是宫里唯一的嫡公主！ “速速传令下去，叫皇上回宫。”大长公主眯了眯眼，声音猛地拔高几度，“谋害嫡出公主，传本宫旨意，将娴贵妃打入冷宫！” 那小丫头抱着她喊疼的时候，就莫名其妙地让她生出了一种亲近。 旁边的向若姑姑拉了她一把，低声道，“公主，不可冲动。” 那娴贵妃的娘家乃是开国功臣，她爹更是京城武官之首，更何况她还生了个皇子呢。 “本宫没有冲动。”大长公主一字一顿，“除非小丫头能活过来，不然本宫一定要让她替她的儿子为这小丫头以命相陪。” 拿皇子的命换公主的命必不可行，可她娴贵妃呢？！ 这娴贵妃想必也知道，即便是四皇子将这丫头弄死了，那也不会受到多少处罚。 而且年纪小不懂事这种借口拿出来，怕是出身不如她的皇后就只能咽下这口气。 秦朝朝正在跟肥人参大眼瞪小眼呢，结果就听肥人参突然来了一句。 “你快回去，他们都说你死了！” 此话一出，秦朝朝还不等出声，便又被一股大力推了出去，躺在了床上。 谁死了？ 听说我死了？ 果然，耳边传来了太医紧张的声音，“公主年纪小，怕是被马蹄子踩到了内里，若是救的及时，怕还有一线生机……微臣到了的时候，公主都没气了。” 然后是大长公主开口说话，“本宫不听这些，留着跟皇上狡辩。” 秦朝朝感动的不要不要的，这大长公主，用的是狡辩这个词！ “疼……” 床上小人儿忽然又出了声，在床边哭的不能自己的青雉先停了下来，然后是青柳带着哭腔嚷嚷开了，“公主又活了！公主又活了！” 已经绝望的太医院院首迅速弹了起来，恨不得用这辈子最快的速度冲了过来。 “别动公主，别动公主，微臣来看看！” 虽说他是被贵妃叫走的，明面上来说不怪他。 可他实际上是贵妃的人，如今被大长公主这么一发脾气，贵妃都保不住了，他肯定也活不了啊。 眼下公主能开口了，院首小心翼翼地搭上了秦朝朝的脉搏，在感受到极为正常且铿锵有力的心跳时，激动地赶紧出声，“大长公主，五公主没事了！她没事了！” 没人比他更希望这五公主活着了！ 五公主活着，贵妃不用打入冷宫，他这个院首，也不用担心自己的脑袋了。 大长公主快步走了过来，脸上也露出了喜色，众人让开之后，她便坐了下来拉着秦朝朝的小手。 “小朝朝，告诉姑祖母，哪里还疼？”她语气温和的很，完全不见刚才的厉色。 “姑祖母。”秦朝朝张开小手，看了一圈围着的人，这才出声，“姑祖母，朝朝不疼，朝朝谢姑祖母的救命之恩。” 一个五岁的孩子，在差点没了命之后，还能口口声声地说谢谢。 大长公主叹了口气，拍拍她的小手，“小丫头受委屈了。” 肚皮上青了那么一大块，不疼？怎么可能不疼！ 可是这小丫头竟生生受着，只在昏过去的时候才会喊几句疼…… 这时，外面匆匆进来一个宫女。 “大长公主，那娴贵妃哭闹着不去冷宫，说是一切要等皇上回来。”宫女福了福身。 秦朝朝对打入冷宫什么的是不知情的，但是那娴贵妃对她虎视眈眈，她也不是大善人。 “姑祖母，娴贵妃娘娘她打我，还要让人扭着我去她的宫里。”秦朝朝露出一副惊恐的模样，往大长公主的怀里扑过去，“姑祖母救朝朝。” 谁让她是个五岁的孩子呢？ 她这样惊恐，大长公主看在眼里，疼在心里，伸手拍了拍她的后背。 “她不愿意，你们就多加几个人！”大长公主呵斥道，“她要见皇上，就让她在冷宫里见皇上。” 即便是最后因为这娴贵妃的家世不得已给放出冷宫，也要让她尝尝待在冷宫的滋味！ 待那宫女出去，大长公主才察觉到自己怀里的小人儿又不动了，当即心里一紧。 “她怎么了？”大长公主慌了声。 太医提着心再次上前，给她把了脉，“公主是惊吓过度，这会儿是睡过去了，大长公主不用担心……” 这一出一出的，他们的魂都快没了。 “你不是说她内里受了伤？”大长公主皱起了眉头，“再给她仔细看看。” 若是外伤还好些，可这内里要是真怎么着了，怕是麻烦的很。 于是数个太医再次轮流着给秦朝朝把了脉，最后你看我，我看你，由太医院院首站了出来，“回大长公主，五公主她的脉象表面看还算平稳，至于这内里有没有损伤，且要再等等看，若是七日之后无碍，那就说明没事了。” 第四章 疼吗？疼 秦朝朝是真的睡过去了，她一朝穿越，这又惊又吓，又哭又闹的。 在趴进大长公主怀里的上，那困意上头，就没撑住。 不过听说她是睡过去了而已，屋里的众人的确是松了一口气，甚至有太医腿软坐在了地上。 “唉。”大长公主叹了口气，这才看了他们一眼，“留下两个太医守着，其他人先回去。” 皇帝和皇后去祈福的地方，是在京城外一百多里的太济寺。 去叫的人快马加鞭去的，而大长公主的懿旨下的又急，皇帝秦政半夜时分就骑着马进了宫门。 “姑母，朝儿呢？”秦政大步踏进太平宫的门，直直地入了内殿。 只是他刚进门，一个茶杯子就砰的摔了过来。 当今皇帝在位七年，也算是年轻有为的帝王，尤其是人如其名，名唤秦政，更为勤政。 “你还知道朝儿朝儿呢！”大长公主蹭蹭蹭带着火气从上位的椅子上站了起来，跨步过来直接捏住了秦政的耳朵，“那丫头要不是命大，今日就死在你那心爱的贵妃娘娘手里了！” 向若嬷嬷则是手脚麻利地把门直接关上了。 能这样毫不避讳揪着皇帝耳朵的人，除了大长公主，这大宁国可是再找不出第二个。 而且……皇上都三十岁的人了…… 不过秦政在这个几乎是抚养自己长大的姑母面前，是一点脾气也没有，“姑母，朕去看看那丫头。” 大长公主这才松了手，白了她一眼，起身先往内屋里走，“小朝朝今日受了惊吓，你这个做父皇的，好好哄哄她，还有你那贵妃，先在冷宫里待着。” “姑母说的是。”秦政自然应了声。 他本来就不是一个对后宫多上心的人，皇后常年身子不好，管不了宫务，那只能将宫权移到地位低一些的贵妃身上。 这贵妃出身好，又是一进宫就给了这么高的位置，所以有些脾气也正常。 不过秦政在看到床上的小人儿时，就有些说不出话了。 秦朝朝睡得并不安稳，小手紧紧地握着拳头，时不时还抽泣几声。 “你这个爹，做的是一点不称职。”大长公主说话毫不客气，但还是压低了声音，生怕吵醒了睡觉的娃。 这宫里有三个公主，两个皇子，分别是二公主，四皇子，五公主和六皇子，七公主。 那四皇子，正是娴贵妃所生。 宫里的孩子生存本就不易，在肚子里就没了的占大多数，可生下来之后夭折的，大皇子和三皇子就是例子。 不过公主的存活率还是高一些的，毕竟在大宁国建国以来，公主基本上长大后都是要和亲的，到现在十几个公主里，也只有大长公主这一个例外。 秦朝朝睡的迷迷糊糊听见有人说话，于是下意识就睁开了眼。 “帅……帅哥？”秦朝朝眼前一亮，怎么会有个好看的男人在她的床边坐着？ 可转念一想，又丧了气。 她只是个小孩子，即便是见了帅哥，也只能养养眼…… “什么？”秦政听见她嘟囔了一句，也没听清她说的什么，“朝朝，让父皇看看，你哪里还不舒服？” 什么？ 秦朝朝瞪大了眼，就这么直愣愣地看着眼前的人，差一点就惊坐起来。 论好好的养眼大帅哥，突然变成了爹。 这皇帝来后宫的次数少得可怜，在原主的印象里，对父皇这个东西，记忆也是少的很。 可仔细想想，倒是也能重合起来…… 但是不管怎么样，一个帅爹总比一个丑爹好下手，秦朝朝心里慢慢形成了一系列的争宠计划。 “父皇。”秦朝朝龇牙咧嘴地用手撑着坐起来，还不忘捂着自己的胸口，小嘴一瘪，眼泪就落下来了，“父皇，爹爹，母后去哪里了？” 她一边说，一边往秦政的怀里靠，“朝朝害怕，朝朝要找母后。” 果然秦政的眼里闪过一丝愧疚，伸手将她搂住，“朝儿不怕，你母后身子不好，得坐马车，明日一早才能到。” “母后不在，爹爹保护朝朝。”秦朝朝也不闹了，刚才流下的泪就用小手擦干净。 “好，有爹爹在，朝朝不怕。”秦政极少抱孩子，这样被她钻进了怀里，身子有些僵硬的同时又升起了一丝暖意。 之前这个孩子可不是如此亲近他。 “让爹爹看一眼，你哪里伤着了？”秦政将她放开，摸摸她的头。 大长公主刚才就悄悄退出去了，把这屋子留给温馨的父女两个，皇家本无亲情，可她并不希望自己一手教养长大的皇帝成为孤家寡人。 秦朝朝的身体如今才五岁，也没有什么男女大防之说。 于是她就把自己的衣服撩了起来，露出圆滚滚的肚子上的那一大块紫青色。 “疼吗？”秦政眼神暗了暗，伸手给她放下衣服来。 “疼。”秦朝朝点了点头。 虽然她真的没有多疼，可此时不说疼岂不是傻子？ 可是她又扬起脸来，“爹爹守着就不疼了。” 秦政心里又来了一阵酸涩，这么一大块，就算是平常的大人也是疼的不行。 但是这孩子为了让他多陪一会，竟然硬生生忍着说不疼……这样一来，他又想到了贵妃处的四皇子，四皇子比她还大一岁，可摔了一跤就能哭半天，还得特意让人去御书房跟他一声。 这样一对比，有人自然悄无声息地就被比下去了。 秦朝朝知道这种以退为进的效果好，可也没想到会暗戳戳地给了对手一小刀。 “父皇回来这么晚，在这里睡。”秦朝朝伸出小手拍拍旁边的位置，满眼地期盼，“父皇陪着朝朝，朝朝就真的一点都不疼。” 本来他想哄睡了这孩子，然后去问问太医，可见她这样说，竟也有些不舍。 不过秦朝朝确实是想拉个人陪着睡，她刚才做噩梦睡得不太安稳，老是梦见自己从楼梯上一脚踩空……然后噗通掉下来。 第五章 我想要银子 次日一早，秦政早早地就叫了青雉和青柳两人过来问话。 她们两个几乎是每说一句，秦政的脸色就沉上一分，待听到娴贵妃带人追到这太平宫门口，还企图让人抓她回去时，顿时手上用力，咔嚓一声，椅子的把手出现了裂缝。 又听说是秦朝朝咬了太监的手，凶狠劲吓坏了众人，才等来了大长公主时，秦政心里又不经意间扬起了一分得意。 这孩子聪明果断，到底是随了他。 “太医怎么说？”秦政又开口问。 “太医说，公主要观察七天，他们说毕竟有可能伤到五脏六腑，若是七日之后，公主没事的话，那就是没事了。”青雉性子更稳重，于是便由她说。 “若是有事呢？”秦政心里一个咯噔。 昨晚看起来那孩子还算活泼，他到底是没敢往这方面想。 青雉低着头没说话。 还不等秦政继续问下去，一个身穿宫装脸色苍白的女子就跌跌撞撞地跑了进来，身后跟着几个宫女。 “朝朝怎么样了？”萧皇后看都没看在上面的皇上一眼，直接抓住了青雉的手，厉声道，“朝朝人呢？” 青雉起身领着她往里面走，脚步匆匆。 里面的秦朝朝这会儿也是刚睁眼，还不等她反应过来，上前来的女子就将她整个抱在了怀里。 “朝朝，母后回来了，你别怕。”萧皇后急急出声，伸手抚着她的后背。 大概是看着她确实没事，萧皇后这才松了口气，但随之而来的便是剧烈的咳嗽声。 秦朝朝见她咳嗽成这样，脸上也不是正常的红，却隐隐带了些灰白之色，看起来就有些心惊胆战。 “母后。”秦朝朝帮她拍拍后背，小手却抓在了她的手腕上。 这脉搏虚浮无力，竟然隐隐约约有心力衰竭的趋势，要是长此以往，怕是这个母后活不过近两年。 不过既然有她在，母后就不能有事。 萧皇后旁边的宫女拿来了一个小瓶子，倒出了个药丸送水服下，这才渐渐缓了下来。 “娴贵妃呢？”萧皇后恨声道。 “回娘娘，娴贵妃被大长公主打入冷宫了。”青雉应声道。 秦政从门口进来，萧皇后看见了他，也只是冷哼了一声，又将秦朝朝抱的更紧了些。 秦朝朝觉得自己有点勒脖子…… 不过以她的经验看起来，她这个父皇和母后，好像关系很一般啊。 让她欣慰的是，虽然她这个母后身体不好，可脾气却是硬的很，又是这么爱护她。 “她是本宫九死一生生下来的女儿，若是折在娴贵妃的手里，皇上难道就没有心疼吗？”萧皇后语气生硬，“还是说，在皇上的眼里，只有娴贵妃生的儿子才入的了您的眼。” 哎呦。 她娘怎么这么横啊！！！ 秦朝朝虽庆幸于没有摊上个爱哭的或者是性子懦弱的母后，可这母后刚刚的脾气，她也有点点承受不住。 “皇后。”秦政的语气也有些沉。 一屋子人大气不敢出一声，这是顶尖尖上的两个人，谁也不敢插手。 不过，这并不包括秦朝朝。 “母后别担心，我没什么事的。”秦朝朝拿小手给萧皇后擦擦汗，又冲秦政道，“父皇，母后是太着急了。” 秦政的脸色缓了缓，但是也没再说话。 不过萧皇后也察觉到刚才确实是过于冲动了些，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一点也没给秦政面子，于是她轻轻叹了口气。 “臣妾刚才确实心急了，还请皇上恕罪。”萧皇后站起身来，强撑着站起来冲皇上福了福身。 她心知肚明自己这个身子可能活不了太久，那这个女儿未来仰仗的便是秦政这个当父皇的。 好在秦政应了下来，并没有发作什么，而是主动走上前，“朝朝的身子让太医多看着些，那娴贵妃就先在冷宫待着。” 众人皆松了一口气。 这样一来，皇后道了歉，皇上也给了台阶下。 毕竟这件事怪不到皇上的头上，更不怪萧皇后，至于罪魁祸首娴贵妃，也暂时敲定了在冷宫里待着。 秦朝朝心里叹气，若是她真的没了，那事情闹大了也无所谓，可是眼下是原主死了，她又代替原主活了过来，于是算来算去，在大家的眼里，她是没什么事的，所以即便是娴贵妃做了这件事，怕是她也就仅仅在冷宫待一段时间了。 不过既然能做到这样，那将来就努努力，让她多在冷宫待会儿，秦朝朝捏紧了小拳头。 “臣妾还有一件事。”萧皇后又开了口。 大家的心再次提了起来！ “说。”秦政点点头，眼光却落在床上的小丫头身上，怎么拳头攥起来了？莫不是胸口疼？ “既然娴贵妃进了冷宫，那四皇子就先让人带到臣妾那里去。”萧皇后出声道，“贵妃管不好儿子，臣妾身为皇子们的嫡母，理当帮着管教。” 秦朝朝眼睛亮了起来，她这个母后，是个高手啊！ 将那个屁孩子带到皇后住的长凤宫，别说对他做什么了，就这一点仅仅让冷宫里的娴贵妃知道了，那也抓心挠肝的。 这叫啥啊。 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秦朝朝心道这得加一把火，于是她抬起头，冲秦政那边咧开嘴笑了，“母后说的没错，四哥哥不只是对儿臣不好，他还欺负宫人，还欺负其他的弟弟妹妹。” 何止是欺负，那臭小子简直是无恶不作。 仗着自己的亲娘是贵妃，又是这宫里掌权的，什么规矩都无视。 本来秦政还有些犹豫，可秦朝朝的话也提醒了他，老四到底是被娴贵妃惯得有些不成器，如今就不把人命当回事，那日后还了得？ “有皇后亲自教导几日，也是老四的福气。”秦政最后还是应下了。 但是他在最后加了个几日，在萧皇后想要反驳之前，怀里的女儿捏了捏她的手，示意她就先这样。 “父皇！”秦朝朝冲他张开了手，脆生生叫了一声，“要抱抱。” 于是秦政鬼使神差地就应了声好，抬步走过去抱起了她。 秦朝朝搂住自家父皇的脖子，唧冲着脸上亲了一口，“多谢父皇为朝朝出气，还能保护朝朝，父皇是天底下最好的爹爹。” 瞅瞅她这一顿马屁拍的！ 这俊俏的爹，笑得褶子都看见了！ 而她秦朝朝亲的也毫无心理负担，这个爹长相出众，脸皮也干干净净，亲一口她倒是占了个便宜爹。 “好。”秦政哪里被儿女这样花式捧过，脑子里立刻就开始寻思有什么能赏给这丫头，“朝朝啊，你想要什么？父皇都给你。” “我想要银子。”秦朝朝眼珠一转，说的特利索。 第六章 给送了点银子过来 秦朝朝倒是没什么想要的，可是原主的印象里却是有这么一个事情，昨日萧皇后赏赐下人的时候，身边的大宫女过来说手里的银子不多了，怕是难以支撑到年后赏赐，当时萧皇后让宫女拿一些没有宫里印记的首饰出宫去换些银子。 小小的原主就记在了心里。 那既然秦政问了，有便宜不占王八蛋。 “你在宫里不少吃不少穿的，要银子做什么？”秦政果然起了好奇心。 旁边的萧皇后却是手上动作一顿，她不动神色地抬起胳膊，状似无意地擦了下眼角。 她身体不好，为了护着家人，护着朝朝，只能隐忍了脾气，在宫里处处退让。 没想到，她的朝朝都看在眼里。 “我是个公主，也想要赏赐下人。”秦朝朝故意道，直接挡住了秦政接下来想问的话，“我看别的公主都有月奉银子，为何我就没有，我虽然年纪小，可我明明也是父皇的公主。” 秦政的目光沉了沉，堂堂公主为何没有月奉银子……除了女人间的争风吃醋，还能有什么。 “等会父皇回去，让李乐给你拿五百两过来。”秦政摸摸她的头。 一个嫡公主的月奉才五十两，那五百两应该能用一段时间了。 “不。”秦朝朝摇了摇头，伸出了两根手指头，“爹爹是天底下最好的爹爹！” 然后呢？ 是要二百两？秦政有些欣慰。 “我想要两千两。”秦朝朝又亲了她一口，小身子在他怀里扭来扭去，“父皇才不是小气包，父皇答应嘛。” “……” 秦政离开的时候，还是脸上止不住地笑意，脚步轻快地迈出了屋门。 这让秦朝朝顿时有些牙疼，她觉得……还是要少了。 “母后带你去谢过大长公主。”萧皇后让人抱着她，亲自带着过去。 大长公主正在另一间屋子里喝茶，见她们进来了，只出声让向若扶着皇后坐下。 “这次的事情，亏了大长公主。”萧皇后先开的口，引入正题。 “当年本宫看中你的时候，可没想过你在这宫里会如此吃不开。”大长公主语气淡淡，就跟聊家事似的，却是毫不留情面，“堂堂皇后，在一个妾面前步步退让，传出去就是皇室的笑话。” 这话说的可是有些重了。 就连大长公主身后的向若姑姑都忍不住面露担忧。 萧皇后脸色有些白，嘴唇动了动，却是一句话都没说出来。 她说什么呢？ 说自己身子不好？说自己性子傲不屑争宠？还是说她家世不如那娴贵妃。 “儿臣知错。”萧皇后只好道。 皇上向来视这位长公主如母，私下自称儿臣，她这样称呼倒也不为过。 大长公主冷哼一声，“昨日也就是这小丫头机灵，知道来找本宫，若是迟了一步，被那贵妃带走了，说不定今日你都见不到她，到时候你再说个儿臣知错？” 萧皇后的脸色愈发白了，身子也有些摇摇欲坠，可她的手却死命地扶住了椅子把手。 “或者说，你觉得你现在退让几步，等你日后病逝，这个没有母亲护着的小丫头，能活下来？”大长公主字字诛心。 不过说到最后几句，大长公主也是长长地叹了口气，到底是语气缓了下来。 “本宫的意思是，你是尊贵的皇后，只有你立起来，才能护得住你想护着的人。”大长公主摇摇头，“文姝，你之前的性子可不是这样的。” 听到她喊文姝二字，萧皇后的身子又是一顿。 秦朝朝在旁边听着，有些好奇地抬眼看去，就见大长公主的视线带了种复杂的情绪落在她的母后身上。 不过……她心里叹气，端看她这个母后刚才对皇上的态度，就知道她不是那种本身性子懦弱的。 只是能走到今天这个样子，十有八九是牵绊太多。 “姑祖母，母后也是为了我好。”秦朝朝脆生生地开口，“这个事也不怪母后，她也没想到娴贵妃会在她不在的时候对我动手。” 谁特么能想到，那娴贵妃嚣张跋扈到这个劲！ 有个儿子了不起啊！ “你这个丫头。”大长公主伸手点点她，却是笑开了，“你母后身子不好，你早些长大，可以护着她。” 如果说刚才是敲打的话，那这一句绝对是关心了。 “朝朝遵命！”秦朝朝扬起笑，赶紧迈着小步子上前把跪着的自家母后往上扶。 尽管她力气小，可是旁边的向若姑姑也过来扶了一把，于是萧皇后站了起来，顺手牵住女儿。 “回去歇着。”大长公主摆摆手，“向若，你去送送她们娘俩。” 皇后身边当然是有宫女的，可让向若送也是让这宫里的众人看看，她这个大长公主不管是谁得宠，她都是站在正宫皇后这边的。 也不排除私心，她是想给朝朝小丫头撑腰。 皇后再次谢过此番教诲，又福了福身告退，领着女儿刚到屋门口的时候，却觉得手上一紧。 “母后且等一等。”秦朝朝小声道。 她松开手回身朝着大长公主那边走了几句，然后跪了下来，“朝朝这一次化险为夷，多谢姑祖母护着。” 说完就磕了个头。 “好孩子。”大长公主点点头，俯身将她抱起来，用只有两个人才能听见的声音道，“没事就来太平宫，姑祖母带你出宫玩。” 秦朝朝眼前一亮，还有这种好事？ 这个头磕的实在是太值了。 她反过来凑上去，浑身洋溢着激动，“谢谢姑祖母！” 在宫里当个玩偶公主有什么好的，能四处溜达的公主才是让人羡慕的公主！ 秦朝朝回去的时候，整个人都是乐的不行。 等母女到了长凤宫门口，就已经见有个眼熟的太监，正跟几个小太监模样打扮的人站在那。 “皇后娘娘，五公主。”李乐是皇上身边的大太监，见她们过来赶紧堆着笑迎上去，“皇上让奴才给您送了点银子过来。” 他说的是送，而不是赏赐。 对于这一点，秦朝朝对那个便宜帅爹又增了几分好感。 第七章 小人才告状，君子都动手！ 李乐指挥着两个小太监把箱子搬了进去，便匆匆回去复命了。 “娘娘。”宫女春晓上前过来看秦朝朝，面露担忧，“公主没事？” 因为萧皇后不掌权的缘故，这长凤宫里的不少宫人都被她遣散了，人多眼杂，难免会有些外心的。 留下来的这些人，都是信得过的老人。 萧皇后在秦政还是个不受宠的皇子时就嫁给了他，一开始两人成亲还算和睦，后来不知道因为什么事萧皇后失了个未出生的孩子，从那以后，两人就渐渐离了心，后来便是好几年没有再怀孕。 再后来，秦政登基，在搬进宫里的一年后，萧皇后又有了身孕。 于是她千难万难地生下了秦朝朝。 一开始坐上皇后位子的时候，她还管着后宫，后来怀了孕，身子总是不舒服，便将宫权主动交了出去，一直到现在。 “没事的。”秦朝朝摇了摇头，看向回来就开始发呆的母后，然后收回目光，“春晓你跟我去数数银子。” 看来姑祖母的话在母后那里是起了作用的，她对此倒是乐意见到。 毕竟只有心理上先强大起来，将来治病也会事半功倍。 春晓自然是应了的，将旁边的春婵招手叫过来吩咐几句，这才领着秦朝朝轻步离开。 皇后的身边本来是有四个大宫女的，其中两个遇见自己的心上人，便被指了婚嫁出去，剩下她跟春婵是死活要跟在身边的。 “这么多啊？”春晓打开箱子，就唬了一跳。 秦朝朝个子小，扒着箱子的边边看，也瞪大了眼。 看起来真的好多！ 她鬼使神差地伸手抓了一个，打算用牙咬一口试试，想看看是不是真的。 毕竟那电视上都这么演的…… “公主，不能吃。”春晓以为她要吃进去，赶紧伸手阻止她，“这是银子，不是食物。” 于是秦朝朝有些悻悻然地将手里的银子放下，她真的只是打算咬一口而已，看看是不是活生生的真银子…… “这有多少呀？”秦朝朝刚才听她说这么多，于是便问道，“有两千两吗？” 她是不太认识银子的，别说小小年纪的原主，就是她的上一辈子，也没见过这么多。 “得……”春晓说了半截，伸手开始点点点地数了起来，她数完上面，掀开之后下面还有些金银瓜子，“光是银子就有一万两，这些金银瓜子，也得有个一两千。” 哇！ 秦朝朝的嘴巴张成了个“o”。 论爹爹是有钱皇帝的重要性。 “公主这是什么表情？”春晓被她的样子逗笑了，“那时候娘娘掌管宫权，过手的银子可比这多多了。” 宫里的开销是极为庞大的，别说一万两了，有时候遇上年节什么的，一个月能过手近十几万两，那才是正儿八经地花钱如流水。 不过过手的银子不是自己的，这皇上送来的，才是自己的呢！ “这些银子能用多长时间？”秦朝朝问了句，要是不够的话，她再去找父皇要啊。 自古以来，皇上一般都有自己的小金库的。 “如果只是赏赐的话，那用到明年年后也没问题。”春晓想了想，这长凤宫的开销并不是多大，这样就差不多。 她们两个回去的时候，正好碰上被小太监扭送过来的一个小正太。 四皇子今年也不过六岁多而已，他小小年纪，满脸的戾气，看见秦朝朝的那一刻，就开始忍不住吱哇乱叫起来。 春晓赶紧把公主抱起来，怕她吓到。 “没事，放我下来。”秦朝朝小声道，“我不怕他。” 对于公主这样的反应，春晓倒是愣了一下，公主一直以来胆子都挺小的，这次受了惊吓之后，胆子倒是大了起来。 她是跟着皇后回来的，可是后来却被拦了出去，所以只知道公主被马蹄子踢了一脚，在屋里面发生的事情，她是不知道的。 而且眼前的小公主倒是好好的，她也就没多嘴。 能活蹦乱跳的，就是好事。 “你个死丫头，敢把本皇子的母妃弄到冷宫里，看本皇子不一脚踹死你。”小正太在太监的怀里张牙舞爪，指着秦朝朝骂道，“放本皇子下来，你们知道本皇子的外祖家是谁吗？本皇子的母妃可是当今贵妃！” 这一道一道的亮出来，秦朝朝在心里不禁摇了摇头。 什么叫溺爱？ 这就是。 娴贵妃嚣张跋扈，她教出来的儿子跟她是一个模子，难怪敢将马场中的马儿骑出来，往她的身上踩呢。 小正太四皇子名叫秦永炎，也是皇帝给起的。 秦政这个人虽然对后宫的女人不上心，可对孩子还算可以，至少几个孩子的名字都是他亲自起的。 “秦永炎！”秦朝朝突然呵斥一声，“你老实点！” 她声音虽稚嫩，可到底是带了些脾气，这一声出去，果然见小正太愣住了。 “你敢凶本皇子？”秦永炎显然是不可置信的，他张大嘴死死地盯着她，攥紧了拳头，“你不过是个公主，你怎么敢凶本皇子？” 他可是皇子啊！ 母妃说过，这宫里除了父皇，将来最厉害的人可就是他了…… 然而昨天晚上，他的母妃一整夜没回来，今日一大早，又有人粗鲁地把他带到了这荒凉破旧的长凤宫。 “放他下来。”秦朝朝看向一旁的太监。 “公主，四皇子他……”太监有些犹豫，这四皇子虽说人小了些，可这四处扑腾的力气却是一点都不差，万一伤了公主…… “没事。”秦朝朝眼角撇见一个两指粗的棍子，直接蹭蹭蹭跑过去拿了起来，“你放开就是了。” 她今天一定要让这个小崽子尝尝什么叫人间疾苦！ 这种孩子，就是欠揍！ 那太监见公主拿起了棍子，又想到皇上的态度，便索性心一横，直接将四皇子放了下来。 “你敢打我？”秦永炎瞪大了眼，“你要是打我，我就告诉父皇去！” “小人才告状，君子都动手。”秦朝朝拿着棍子上前，高高举了起来，“欺负我？受死！” 第八章 这宫里的事情 秦朝朝最是清楚人身体上的哪些地方不能碰，哪些地方是可以用力的。 看小公主一棍子嫁一棍子地打下去，四皇子一边躲闪一边叫得十分凄惨，有小太监就想着要不要拦一拦。 可是春晓直接挡在了他们跟前，淡声道，“公主力气小，打几棍子也没事。” 她说这话一点没错。 因为秦朝朝用足了劲也没有发挥出自己想要的那个实力，倒是这小正太哭爹喊娘显得她多大劲似的。 “我错了！我错了！”秦永炎终于大声喊道，一边躲闪，“我不惹你，以后也不骂你了……” 他心里悲苦的厉害，之前在永安宫里，哪有人敢这样对他！ 从来都是所有人捧着他，生怕他不高兴。 见他求饶，秦朝朝这才停下了手，她也是累的小脸通红，气势却丝毫不差，“你以后若是再骂人，我就打的比这个还要狠，别说你的母妃了，就连父皇也救不了你！” 院子里的四皇子哭哭啼啼，谁也没注意，在长凤宫的门口，站着俩人。 “皇上，五公主有您当年管教弟弟的风范啊！”李乐上来就拍马屁。 秦政看了他一眼，当即让抬头的李乐浑身一冷，这才听到前面的帝王来了句，“炎儿比朝朝大一岁。” 大一岁？是呢！ 马屁精拍错了蹄子！ 李乐登时出了身冷汗，暗暗打了自己的嘴一下。 不过秦政倒是也没说别的，他的目光一直落在远处的气势汹汹的女儿身上，嘴角也微微勾了起来。 他是听李乐送完银子回去复命，一时兴起想过来看看，没想到就碰见这样的一幕。 “朕记得，她刚出生的时候，红通通的，像个小猴子一样丑。”秦政忽然起了感慨，“没想到一转眼，长这么大了。” 李乐乐呵呵地点头，却没应声。 红通通的像个猴子一样丑，这话他可是接不了。 “炎儿确实是被惯坏了。”秦政又来了一句，“这脾气，可不随朕。” 李乐：……又特么接不了……好像也能接。 “皇上，奴才看五公主的脾气是真随您，她与您也是真的亲近。”李乐斟酌着开口，“皇后身子不好，难免有人对公主有什么坏心眼，公主受了委屈，慢慢地也就硬气了。” 其实他印象里的小公主倒也不是如此，小公主看向皇帝的眼神总带着些胆怯。 可说起来，这长凤宫，皇上也确实许久没来了。 士别三日还当刮目相待呢！ “会哭的孩子有奶吃。”李乐这话是发自肺腑的，“皇上，奴才是觉得……” 可惜话没说完，前面的皇上就已经抬步迈了进去，于是他摇摇头只能匆匆跟上。 秦政走过去的时候，秦朝朝正好背对着他。 旁边的宫女和太监匆匆下跪，还不等出声，就被秦政抬手制止了。 “再不老实就试试。”秦朝朝呵斥道，小手掐腰，“要是再在宫里耀武扬威的，你就出不了长凤宫的大门。” “老实。”秦永炎哭的鼻涕眼泪混作一团，身上也滚的脏兮兮的，谁来救救他啊！ 有时候，心想事成只在一瞬间。 秦永炎模模糊糊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好像是…… “父皇！”秦永炎哇的一声就哭了，打算爬起来就要往那扑，“父皇，救救儿臣，这个疯女人要打死儿臣。” 本来他嚎的这一嗓子就吓了秦朝朝一跳，见他又骂人，于是二话没寻思，直接伸手一抓，拽住了他的后脖领子。 大概是秦永炎太想靠近那边站着的父皇了，于是使劲挣脱了一把往前扑。 秦朝朝没来得及用力呢，就被他扭着身子摔出去了。 一双大手接住了她的小身子，正是快走了几步出手的秦政，于是秦朝朝顺势搂上了自家父皇的胳膊。 可是秦永炎就惨了些，李乐本来也伸手去接他，可他撞过来的太凶，两人谁都没站稳，直接齐刷刷在地上滚了两圈。 形势一度混乱。 秦政脸色有些沉，却是一手抱稳了女儿，“还愣着做什么？” 那边的李乐和秦永炎一个在上一个在下，很不巧的是，秦永炎在下…… 众人急急忙忙跑过去，将李乐扶了起来，就见下面的四皇子被压的不动弹了，眼睛也闭着。 李乐吓了一跳，顾不上自己赶紧去看像是昏倒了的四皇子。 万一他将四皇子压坏了，那…… “他装的。”秦朝朝哼了一声，小身子一扭别了过去，在自家父皇耳边道，“喘气都不匀和。” 果然，秦政往四皇子的身上看去，就见他的小胸脯起起伏伏，明显有自己憋着气的嫌疑。 虽然幅度不大，可也被他看在了眼里。 “父皇，要不让太医给四哥哥开些药，我看他动不动就昏倒，指定是身子弱，听说药越苦越养身子。”秦朝朝故意大声道。 秦政知道她的意思，于是点点头，“李乐，去叫太医过来。” 其实刚才李乐抱着他摔过去的时候，几乎都是用手撑着地，并没有怎么压着他。 当然，一点小擦小碰肯定是避免不了的。 “是。”李乐龇牙咧嘴地应下，就打算往外走。 躺在地上的小正太嘴巴又瘪了瘪，还顺带着偷偷睁开一条缝儿看向自己冷着脸的父皇，当时就没忍住，哇的一声哭了出来。 “醒了啊。”秦朝朝瞥了他一眼，“看你摔得……醒了也得吃药啊。” 于是小正太哭的更大声了。 萧皇后就在那走廊的下面远远地看着这一幕，也没有过来凑个热闹的打算。 这个四皇子虽说年纪小，可却被娴贵妃教养坏了，她没有精力管教别人的孩子，不过是想让那娴贵妃尝一尝恐惧罢了。 人在冷宫里，孩子却在长凤宫的恐惧。 “皇后娘娘。”青雉过来，福了福身，低声道，“昨日是孟奶娘故意窜弄着公主出去的。” 不然公主怎么可能偷偷跑出去呢？ 那孟奶娘照看了公主好几年，到底还是有了别样的心思。 “那就让她过来，不用对她客气。”萧皇后的声音淡淡，落在青雉的耳边却是极冷，“敢有外心，看来是不想活了。” 第九章 父皇慢走 孟奶娘是被拖过来的，她一脸的灰白，整个人像是被抽干了力气一般。 之前她在一众奶娘里是拔尖的，所以才理所当然进了这长凤宫，长凤宫啊，可是正宫娘娘的居所，她喂得孩子虽然不是皇子，可也是嫡出的公主。 可是后来啊。 尊贵的皇后娘娘整日病恹恹的，连个宫权都没有，有时候皇上来了，也从不过夜。 “谁给你的胆子？”萧皇后声音也不大，甚至带着一丝丝的虚弱，可就是让跪着的人出了一身冷汗，“是娴贵妃还是另有其人？” “奴婢不知。”孟奶娘有气无力地摇摇头。 她此时的姿势已经不是单纯地跪着了，而是用双手撑在地上，“奴婢每次给她传递一次消息，她就会给奴婢二十两银子。” 要知道，她做奶娘，一个月不过三两银子而已。 虽说三两银子就能顶一户普通人家半年的开销，可是……一个消息就能卖二十两啊！ “这次呢？”萧皇后说完这句，已经是强忍着嗓子里的痒意，厉声道，“快说！” “皇后恕罪，是昨日一早奴婢带着公主去送您的时候，有人偷偷塞给了奴婢一张纸条，说让奴婢正午时分哄着公主出去玩一玩。”孟奶娘知道自己的事情已经瞒不住，索性有什么说什么，希望能争取个活路。 可她到底长了个心眼，将公主单独哄出去后，又跟青雉和青柳说公主不见了。 “纸条呢？”春婵喝道。 “被奴婢吃了。”孟奶娘缩了缩身子，重重地磕了个头，“那人的脖子上有个青斑，奴婢能认出他来！” “带她下去认人。”萧皇后摆摆手。 在孟奶娘出去之后，萧皇后这才扶着椅子，再也忍不住嗓子里的痒，咳得那叫一个惊天动地。 “娘娘，药。”春婵赶紧拿出一个黑色的小丸子。 只是萧皇后却用手挡开了她，好不容易咳嗽完，这才轻声道，“能忍一忍就忍一忍，这个药吃的太频繁了不好。” “也不知道邱神医什么时候再来京城。”春婵点点头，“到时候让他再给娘娘来看看。” 萧皇后点了点头，到底是没再应声。 对她来说，续命无非就是喝些更苦的药罢了。 “若是本宫哪一日没了，你跟春晓必须护着公主长大。”萧皇后被扶着坐在了床上，“到时候本宫会想办法让朝朝去大长公主的膝下，你们几个人跟着去就是了。” 看大长公主喜欢她，她心里也松缓了一些，至于皇帝……呵。 春婵将落下的泪擦了去，“娘娘别说这样的话。” …… 在院子里，秦朝朝小手拉着自家父皇，站在旁边一条腿荡悠悠。 对面的小正太拿手抹着泪，大气不敢出一声，他时不时抽泣下，可却也没有别的动作。 没骂人，也没再急眼。 “父皇你看，四哥哥这会儿也是个好孩子。”秦朝朝乐呵呵地开口道。 秦政伸手摸了摸她的小脑袋，“那就让你的四哥哥在这里住一段时间。” 秦朝朝点点头，嘻嘻一笑，应了声好。 刚才秦永炎在父皇面前哭的小脸通红，要找母妃什么的，结果被秦政好一顿训斥。 得！ 老实了！ 这孩子，就是好果子吃多了，欠熊，欠揍！ “父皇，我们去找母后。”秦朝朝拉着他的手晃悠，“母后身子不好，您去看看她，说不定她就好起来了。” 秦政在这里已经待了一会儿，想回去处理些公务。 “父皇~”秦朝朝又开始撒娇。 论撒娇，她仗着孩子的身份，一个顶十个。 之前到底是没有哪个孩子敢如此秦政面前如此放肆又自然，加上小人儿这两日遭的罪，秦政的心也软了下来。 “父皇先回去处理折子，等晚上的时候父皇过来用膳。”秦政轻声道。 “好。”秦朝朝伸出手来，满脸的希翼，“父皇拉钩。” 就在秦朝朝打算送自家父皇离开的时候，门口处站了一个衣装还算华丽的女子。 “眉婕妤？”秦政恢复了一向刻板冷漠的脸，“你来做什么？” 这宫里的妃子不算多，能被他记上名字的，更是没几个，不过这眉婕妤向来算是善解人意，一个月倒是也能侍寝个一次半次的。 “皇上万安，公主万安。”眉婕妤福了福身，“臣妾是想来看看公主的。” 娴贵妃进了冷宫，五公主差点死在马蹄子底下，四皇子被接到了长凤宫……这任何一件拿出来，放在后宫里都是大震动的事情。 “公主无事。”秦政直接道，“你且先回去。” 说到公主无事四个字的时候，他的心里又想起了手边这孩子胸口的那一片青紫色，顿时心里一阵心疼。 虽说这孩子活蹦乱跳看起来没事了，可太医不是说还有个七天之期吗？ 不能，他的女儿福大命大！ 皇上都如此说了，眉婕妤只好点点头，“公主既然没事，那臣妾就放心了。 她上前一步，从袖子里拿出了一个护身符，递到秦朝朝面前，“这是臣妾进宫前在太济寺求来的，还望公主日后平平安安。” 那平安符看起来倒像是放了许久的，于是后面的春晓伸手接了过来，“多谢眉婕妤。” “多谢眉婕妤。”秦朝朝也像模像样地福了福身。 秦政看在眼里，倒是心里一乐，这孩子，比起那老四，是真的懂事，一点没有嫡公主的架子。 那个老四，真是被娴贵妃惯的不成器。 这样一想，本来之前还算喜欢的娴贵妃，竟然一时之间也隐隐有些厌恶了起来。 秦朝朝自是不知道，自己一个小小的举动，又给了娴贵妃一个棒槌。 “父皇慢走。”秦朝朝伸手摆了摆，“记得晚上来用膳，我跟母后等着父皇。” 李乐在旁边暗戳戳点头，还给她比了个放心的手势。 眉婕妤则是福着身子，并没有抢话什么的，待见皇上走远了，她才起来轻声道，“公主好好养身子，臣妾先回去了。” “眉婕妤再见。”秦朝朝冲她摆了摆手。 她并不知道这个眉婕妤是个好的坏的，那就先客气着。 第十章 你是大补的须须 看着眉婕妤走远了，秦朝朝这才拉着宫女春晓的手回去。 春晓刚才在旁边看的清清楚楚，尤其是公主拽着皇上的手，在那摇摇晃晃的撒着娇，一派的悠然自得。 她有一瞬间竟觉得，好像皇上跟公主之间，本来就如此。 秦朝朝一边走，脑子也在转啊转。 刚才闹出那么大的动静，可母后压根没有出来瞧一眼，即便是父皇来了…… “春晓啊。”秦朝朝眼珠一转，拉着她的手开口，“母后为什么不喜欢父皇啊？” 在她看起来，母后是真的排斥父皇，而父皇的态度也很奇怪。 像是纵容？ 好像也不对。 “嘘！”春晓没想到她一个小孩子能问出这样的话，赶紧蹲下了身子，将食指放在自己的嘴边，“公主可不要随意说这样的话，让别人听见了不好。” 秦朝朝的后背瞬间就起了一身冷汗。 她在言论自由的二十一世纪惯了，喜欢不喜欢的这种话大家都说的极其自然，这一个不注意，就脱口而出了。 “说错了。”秦朝朝小手捂上了自己的嘴，摇摇头，“以后不说了。” 或者是委婉一点…… 见她反应这么快，春晓也是笑了，“公主注意些就行，奴婢是怕隔墙有耳，被别人听见传出去，到时候怕是对娘娘不好。” 不过对于这么小的孩子，就能察觉到这些，春晓还是叹了口气。 “之前在府里的时候，娘娘怀了一个孩子，可是却被人害掉了。”春晓说的极其小声，“那时候娘娘就伤了身子，公主也是娘娘千难万险生下来的……” 大体的情况就是萧皇后的第一个孩子在腹中的时候就没了，但是一直没有抓到凶手。 萧皇后就把这件事的责任扣在了秦政的头上，心里生了隔阂，时间长了，就是她看到的这一幕。 秦朝朝回去的时候，萧皇后正半倚在床上咳嗽个不停。 “皇后娘娘昨天晚上就没睡，又着急上火的，大概是病情愈发严重了。”春婵拉着春晓去了一旁，小声道，“怎么办啊？” “你们先下去。”秦朝朝忽然开口，“我在这陪着母后就行。” 她要等母后睡着了之后，仔细看一看她的病情。 “朝朝有这个心就行了。”萧皇后虚弱一笑，“快跟春晓出去转转，在这里呆的久了，小心母后的咳嗽传给你。” “我昨天晚上也没有睡好，就想跟着母后睡。”秦朝朝就这么看着她，“母后，我自己睡觉害怕。” 果然，一听她说害怕，萧皇后推开她的手就顿了顿。 春晓是看到秦朝朝今日的机灵劲的，于是她主动上前，“刚才跟公主出去，公主也是有些害怕，不如让公主陪着娘娘睡会。” 终于，萧皇后往外面移了移，“那朝朝睡里面，离得母后远一些。” 秦朝朝冲着春晓笑了笑，表示对她的“帮助”表示感谢。 她抓上旁边母后的一只手，不动声色地掐住了一个止咳的穴位，果然萧皇后不咳嗽了之后，很快就睡过去了。 “你们去外面守着，母后睡着了，我也要睡。”秦朝朝摆了摆自己的小手。 待屋门关上之后，秦朝朝这才撑着小身子爬了起来，认真把上母后的脉搏。 虚弱。 但是虚弱里又好像带着一丝强劲，更像是强撑着的。 她倒是能给调养，可必须银针和药一起下才行，下针的话大不了就厚着脸皮晚上跟着睡，趁着睡觉的功夫，可是喝药…… 秦朝朝一时犯了难。 “求我呀，你求求我，我给你个办法。”一道声音从秦朝朝的脑海里出现，“哼，我可是大补的好东西。” “我就知道。”秦朝朝一下子就激动了，“我的金手指，怎么可能没用呢！” 大补大补，要是能拔一根五百年以上人参的须须，那不比普通的药强多了？ 随着秦朝朝躺了下来，一股强大的力量又将她拽进了空间里。 “我叫参参。”胖人参踩着数不清的须须“走”到了她的面前，“那块地，就是你种药的地。” ？？？ 种什么药？ 看她没反应，胖参参的须须们开始乱舞，其中一根粗壮些的须须指向了不远处的一个山头，“你去那边的山上，找一找你需要的药材苗苗，种在这块地上。” 秦朝朝懂了，她的金手指，是个药材库。 可为什么还要让她自己去采苗苗，还得自己种啊？ “没有已经成器的吗？”秦朝朝呆愣了半晌，哪怕是直接给她些晒干了的药材呢，要不待到苗苗长大，再晒干，那到猴年马月…… “你看我成器了吗？”参参众手掐腰，气鼓鼓看她。 “……” 秦朝朝难得体会了一次上山采药，她背着参参不知道从哪里变出来的小篓子，小小的身子努力往上攀登。 “你想要的药材里有两种罕见的。”参参躺在她的背篓里，一脸的认真，“再爬个百十步，就能看见了。” 这个山上，确实各式各样的药材都有，基本上都是药材苗。 待秦朝朝全部采完之后，一步一步艰难地走下来，到了那块四四方方的地上，直接把小背篓一丢，往地上一躺。 累死她的小胳膊小腿了。 要不是她在宫里不好找药，才不受这个罪。 大概是胖人参见她确实累了，便主动一趟趟帮她拎着苗苗，给她种上。 “我自己来。”秦朝朝从地上爬了起来，把背篓里的都倒出来，一一种在地上。 只见那原本的幼苗在种上之后，区区几个呼吸就长高了许多，甚至有的已经出现了花骨朵。 “我靠！”秦朝朝瞪大了眼，去拽旁边的参参，“你看。” “你看看你没见过世面的样子哦。”参参此时正坐在背篓的边边上，满脸不屑，“快拔出来，很快就晾干了，你把它们捣碎了搓成药丸子就行了。” 秦朝朝已经顾不得跟它叭叭了，她试着将药草拔了出来，然后放在手里揉搓。 不知道哪里来的一股气顺着她的搓动摄入了她的手心里，整个手心都暖烘烘地发烫起来。 没多会儿，一颗黑乎乎的药丸子就捏好了。 “差一道。”参参指了指自己的须须，却没有其他的动作，“我有最大补的须须，用上这个你母后的病会好的很快。” 秦朝朝眼前一亮：嗯？你是最大补的须须？ 第十一章 咳咳咳！ 参参说出来之后，就注意到了秦朝朝紧盯着自己须须的目光，顿时有一点点的后悔。 “你想要？” “我想要！” 两道声音同时响了起来，秦朝朝摸了摸它的头，“你都说了……” 这。 要是不告诉她也就算了，结果这小东西说出来了，她的心里痒痒坏了。 于是参参撇着嘴给她拔了一根。 一股熟悉的力量将秦朝朝推了出去，她紧紧地握住了手里的药丸子。 “记得每天来采药。”参参的声音从她脑海里响了起来，“我在这里等着你。” 秦朝朝：……猝。 她睁开眼的时候，萧皇后还在睡梦中，外面已经暗了下来，不知何时被点上了蜡烛。 于是她小心翼翼地掐了一会儿自家母后的睡穴，这才大胆地将那药丸子给她塞进了嘴巴里，然后又躺了下来。 大概是在空间里爬山爬的累了，她这会儿只觉得全身又酸又疼。 这一觉，睡到了次日一大早。 “公主醒了？”青雉见她有了动静，赶紧放下手里的东西跑过来，笑道，“昨天下午公主就睡过去了，怎么叫都叫不醒，皇上都忍不住来看了好几趟。” 不只是公主，连皇后娘娘都睡的可沉了，偏偏太医来看过这母女俩，就说是睡过去了而已。 后来皇上自己吃了饭，竟然也留宿了，然后就吩咐她把公主抱到了自己的寝宫。 秦朝朝睁开眼，有些无神。 且不说别的，她刚才的时候动了动腿，就觉得自己的腿像是被灌了铅一样沉。 “公主？”青雉见她不出声，拿手在她面前晃了晃，这该不会是睡得时间太长，睡傻了？ “没事。”秦朝朝勉强将酸疼酸疼的胳膊抬起来，“青雉，你扶着我起来。” 待她下床后，走路走的七扭八扭，青雉唬的脸色都变了，赶紧上前抱住她，“公主这是怎么了？” “大概是昨天打四哥哥打的太用力。”秦朝朝随意找了个理由，“累着了。” 青雉服了气。 这也不是没有可能。 “母后呢？”秦朝朝一瘸一拐地往外走，还扶着门，“我要去找母后。” 她现在迫不及待想知道，在空间里搓出来的药丸子是不是真的管用。 青雉看在眼里，暖在心里，公主比之前更亲近皇后娘娘，一醒过来就要找母后，真是孝顺的好孩子啊。 “奴婢抱着公主去。”青雉蹲了身子下来，伸手抱起她。 秦朝朝很是松了一口气，得亏是个小孩子，要是再大一点，拼了命也要自己走。 “谢谢青雉。”秦朝朝主动道谢。 “公主不用道谢，奴婢是公主的宫女，伺候公主是天经地义的活儿。”青雉轻笑道，只是她嘴上这样说，手上却又往上托了托，生怕她被抱着不舒服。 对于秦朝朝来说，在别人帮了自己的情况下，她还是习惯性道谢的。 不过其他的话她也没有多说，对于土生土长的青雉来说，她要是再多说别的，怕青雉要惶恐了。 两人到了正屋，就见萧皇后坐在床边，而秦政正被太监宫女伺候着穿外衣。 “给父皇请安，给母后请安。”秦朝朝在青雉的怀里喊道。 她没说要下来，要是下来请安还得屈膝，她……屈不了。 “朕抱抱。”秦政今早的心情似乎不错，伸手就朝着她过来了，“昨晚你跟你母后睡得可真香啊，朕等了好一会儿都没人醒。” 他说这话的时候是带着笑的，屋子里一众人的气氛都活跃了起来。 不过秦政昨晚确实睡得不错，看见这母女两个睡得沉，他不知不觉就想留下了。 “皇上该去上朝了。”萧皇后的语气不咸不淡，到底是起身走了过来，给秦政整理了衣服，“要是去晚了怕是大臣们要等着。” 帝后和睦，是多少人想看到的场景。 秦朝朝捂着小嘴嘿嘿一笑，“朝朝最喜欢父皇母后在一起了。” 自打她知道了两人之间的误会，就一直盘算着如何才能解开……她能看出来的是，母后对父皇虽然冷漠，但是并非没有感情。 若萧皇后真是那种心狠恶毒之人，恐怕也不会身子亏空多年。 毕竟。 大多数的生病迟迟不见好，都是源于心事多。 果然秦朝朝此话一出，秦政和萧皇后都有些愣住，尤其是萧皇后。 “文姝，我们之间……”秦政抓了她的手，刚要开口，却被萧皇后打断了。 “皇上还是上朝去，臣妾身子乏的厉害，以后皇上还是少留宿的好。”萧皇后转过了身子，“臣妾不送了。” 秦政就这么静静地看着她瘦削的背影。 “以后父皇常来。”秦朝朝搂住自家父皇的脖子，在他耳边小声道，“朝朝希望父皇和母后好好的。” 其中一个人有心结，另一个人就努努力啊！ 看她这个便宜爹，这两日相处下来，倒是个有情有义的帝王……至少不是那种冷血暴君。 她努力给娘治好病，父皇努力打开母后的心结，这不就是一家人？ 至于之前失去的孩子……唉，有些事过去了也只能这样，秦朝朝觉得，这份心结也是萧皇后身体状况持续下滑的原因。 秦政的思绪被她打断，回过头来放下她，“父皇去上朝了。” 说完便大步跟李乐走了出去。 “母后昨夜也睡了那么久呢？”秦朝朝也不强求一时半会俩人就能和好，赶紧转移话题，“我睡着的时候没听见母后咳嗽，那夜里母后咳嗽了吗？” 她小脸上全是关心。 “公主……”春晓面上有些迟疑，“好像昨夜娘娘确实只咳嗽了几次。” 一般来说，娘娘都是咳嗽一整夜的，昨夜皇上在这睡下，她们还有些担心，怕皇上半夜走了。 结果并没有。 “为什么呢？”秦朝朝睁大了眼睛，一副好奇宝宝模样。 “难不成是皇上睡在娘娘身边，娘娘格外安心的缘故？”春晓接收速度极快，当即就反应过来，赶紧说出口，“毕竟皇上来了之后，奴婢觉得娘娘的气息都稳了不少。” 本来萧皇后在旁边喝着茶水，对刚才女儿的话还没有回过神来，结果就听春晓来了这么一句。 “咳咳咳！”萧皇后一口水没咽下去，结果就冲在了嗓子里。 第十二章 只有我是活的 因为秦政在长凤宫歇了一晚上的缘故，整个后宫里都炸开了锅。 有不少人想到是秦朝朝在其中起了作用。 正常按着规矩来说，皇上初一十五是要歇在皇后的宫里，可是萧皇后回回都以身子不适为由，给推辞了。 所以偶尔秦政过来一趟，也只是沟通一些事情，并不会留宿。 冷宫处。 娴贵妃面色生冷地看着不远处的几个小太监在八卦。 “皇上一天去了长凤宫两次，还留宿一晚。”小太监一开始声音还算小，渐渐就兴奋了起来，“这能是为了什么？还不是为了差点被四皇子骑马踩死的五公主！” 另一个人皱眉道，“听说那四皇子被皇后娘娘带到了长凤宫好好教养。” 说着那几个小太监有些怜悯地看了屋门口站着的贵妃一眼。 自打秦政上位以来，冷宫里倒也陆陆续续进来过几个女人，其罪名都是对皇嗣下手。 这样聊起来，娴贵妃也是如此。 不过娴贵妃来了这冷宫之后，还算气定神闲，闹了不过半个时辰便冷静了下来。 可是这种平静，终于在得知四皇子被带去长凤宫的时候打破了。 “你说什么？”娴贵妃匆匆上前几步，表情一下子就狰狞了起来，“你再说一遍，本宫的儿子去哪里了？” 那几个小太监自然是得了指示才故意在她面前说的，虽说不怕她，可这人人都知道，只要娴贵妃的娘家武国公不倒，她就肯定不会在冷宫里待太久的。 “是是……去了长凤宫。”一个小太监吞吞吐吐道。 “皇上呢？”娴贵妃厉声喝道，揪住了他的衣服，“说！皇上的意思呢！” 虽然她是皇上登基之后才进的宫，可她就是坚信，比起那个病恹恹的皇后，皇上定是更在意她的！ 她娇养着的儿子，怎么能落入皇后的手里？ 哪怕是一天！ “皇上……”小太监料到了她会有反应，可也没想到如此激烈，差点吓傻了，“皇上自然是答应了的。” 娴贵妃有些不可置信地松开手，踉跄着退了几步，扶在一旁的树上。 皇上难道不顾炎儿的性命吗？ 不不，定是皇后那个贱人，她的炎儿…… 娴贵妃捏紧了拳头，缓缓落下一行泪，恨声道，“萧文姝，你要是敢动我儿一根手指，我出去之后与你势不两立！” 不管怎么说，她不能干等着了。 这样只待在后宫里实在是太被动了，娴贵妃擦了擦眼泪，抬步就往那破旧的屋子里走。 “快回去复命。”其中一个小太监戳一戳旁边的人。 几人匆匆地离开之后，两个老太监模样的人才慢慢地走了出来，对视一眼摇了摇头。 这后宫里的女人都是八百个心眼子，但凡少一个，要么身处冷宫，要么死。 比如这娴贵妃，啧。 不过一日的功夫，秦朝朝就收到了许多大大小小的礼物，从荷包到手工缝制的布老虎，还有些小首饰之类的。 她看着手里的布老虎，有些陷入沉思。 “公主喜欢这个老虎？”青柳走了过来，冲着她手里的东西眼前一亮，“这好像是李贵人送来的。” 说起来，这布老虎做的是真精致。 可是对于秦朝朝这个已经活了二十多年的年轻人来说……嗯，有些头实在是点不下去。 “大概是皇上来过的缘故，今日咱们长凤宫门口可热闹了。”青柳兴奋道。 她说的是门口，而不是长凤宫…… 在一大早皇上走了之后，就有陆陆续续的妃嫔过来请安，不过萧皇后一个都没见，而是用了早膳之后，又睡了觉。 这个反应是秦朝朝乐于看到的，毕竟以前萧皇后身子空虚的厉害，睡觉也不安稳。 现在开始止住了趋势，自然就困倦的厉害。 多睡觉才能养好身子。 这时，春晓从外面走了进来，径直地朝着秦朝朝福了福身，“公主，四皇子以绝食相逼，要去冷宫看娴贵妃。” 据看管他的太监和宫女说，从昨天晚上就没吃。 本来这件事是应该告诉皇后娘娘的，可是娘娘醒来后吃了点东西，便又睡着了。 春晓想了一会儿，还是来了小公主这里。 “绝食？”秦朝朝脑子里出现了那小正太不吃饭饿的肚子咕咕叫的模样，于是问道，“你们都是怎么把饭给他的？” 她这样问，春晓有些不明白，“就是将饭拿进去，若是不吃，便要收拾了拿出来的。” 正常来说，宫里的饭点是比较严苛的。 “那今天晚上给他送两盘点心进去，放在桌子上你们出来就是了。”秦朝朝想了想，“要那种好消化的，不噎人的。” 别再给他噎着。 这小正太不老实归不老实，可要是在长凤宫里出点什么事，也不好交代。 春晓似有所悟地点点头，便匆匆下去了。 睡觉的时候，秦朝朝如愿以偿又爬上了自家母后的床，半夜静悄悄地被熟悉的大力拽进了空间里。 在哼哧哼哧地捏出个黑丸子只好，她冲着胖参参伸出了手。 “干什么？”胖参参如临大敌，立刻将自己的须须都团到后面去，“不行！本参参昨日已经给了你一根了！” 秦朝朝举着手里的丸子给它看，理直气壮，“可是我今天又搓了一个。” 不仅如此，明天还搓，后天还有，直到萧皇后好起来才行呢…… “其实，你可以挖一个跟我差不多大小的人参。”参参指着个山头子，“那边有个山，山上全是人参，有的比我还大。” “啊？”秦朝朝顺着它的须须看过去。 早说啊！ 害！ “他们会不会不给？”秦朝朝爬起来就要往那边走，故意吓唬它，“要是不给的话你给他们说一说，不然我就拔你的。” 参参哼了一声，“他们都是死的，只有我是活的。” ？？？ 秦朝朝步子停了下来，“什么意思？” 这金手指还分个你死我活？ “这个空间里，只有我自己觉醒了意识，他们都没有。”参参一蹦一跳地上了她的肩头，“我自己在这里待了好久好久，才见到你一个会说话的。” 第十三章 朕看这孩子有些不对劲 如此说来，秦朝朝的眉头皱了起来。 觉醒了意识，那岂不是说，万一将来哪一日，会有一堆人参冲着她跑过来，或者是迈着步子的草和树？ 妈呀。 “你想什么呢？”参参一看她的模样，就知道她想多了，气的在她耳边喊，“我在这里待了上百年，也没见一个伴！” 不得不说，它的声音还是挺大的。 秦朝朝觉得自己的耳朵嗡嗡的，好像被震聋了。 “我去不了那边的山了，你今天得给我一根须须。”秦朝朝直接坐在了地上，按着隐约想抽筋的小腿肚子，开始耍赖，“我的耳朵聋了，你得赔我。” “不可能！”参参想都不想，就直接把头摇成拨浪鼓。 它的须须都不如这小丫头的头发多！ “唉。”见它不给，秦朝朝也不好直接上手去抓，只好叹了口气，又慢吞吞地爬起来，忍着快要抽筋的小腿往那边的山上走。 这空间里青天白云，山山水水的景色极好……如果有个车就更好了。 哪怕是个两轮的。 秦朝朝走的远了些，却没注意后面的胖人参抓头挠耳的没动弹。 “我给你一根就是了。”参参对她一瘸一拐的走路方式算是有了一点点心疼，大声道，“朝宝儿，我给你一根！” 它是最大补的参参，这句话一点都没错。 而且，在那个可以种的空地上，对于他们植物来讲，时间是流逝的极快，它也不知道自己在那里待了多久，直到有了自己的意识，然后被秦朝朝拔了出来。 秦朝朝听见它的话，感动地腿一软又蹲在了地上。 早说呀！ “明天就不能跟我要了。”参参难得找了一根比昨天长的，给她掐了下来。 秦朝朝伸手摸了摸它头上顶着的那一株绿叶，笑开了花，白白净净又胖嘟嘟的人参四周长着数不尽的须，正仰着脑袋看她。 一大早上，秦朝朝身子趴在小枕头上，其中左腿侧在一旁，半边嘴巴流着哈喇子，睡得极其舒坦。 “本宫自己起来就是了。”萧皇后抬手制止要过来的春晓和春婵，“别吵着朝儿。” 春晓点点头，两人拿着衣服去了隔壁的盥洗室，这才给萧皇后仔细穿戴了起来。 “娘娘这几日睡得这么多，要不要找太医看看？”春婵突然提了一句，“娘娘从来都没有这么睡过的。” 要说前天睡得好，那开个玩笑说是皇上的功劳。 可昨夜呢？ “许是公主在身边，娘娘睡得安稳呢。”春晓接了一句。 “昨夜朝朝什么时候过来的？本宫当时还睡着了吗？”萧皇后有些奇怪，一连两个问题。 她是一点都没有印象，平时稍微有点动静就能惊醒的。 “公主过来的时候，动作放的轻了些。”春晓轻声道，不知道想到了什么，“娘娘，奴婢去请太医过来看看。” 萧皇后点点头。 于是春晓叫来了两个太医，依次给萧皇后把了脉，都是皱起了眉头。 “这两日皇后娘娘的咳嗽明显减轻了许多，也能睡个整觉了，许太医您怎么看？”春晓心里紧张的很，生怕听见什么不好的。 “臣不妨直说。”被称为许太医的中年男子站了起来，拱手道，“皇后娘娘之前的脉象是衰败的，摸上去就像是……像是……” 他话说一半，旁边的另一个太医就开始戳他，低声道，“别什么都说。” 这有的话能说，有的话不行啊！ “许太医有话直说便是。”萧皇后就当看不见这两人的互动，“是不是本宫的日子没多少时日了？” “……” 两个太医当即就跪了下来。 刚要进屋的秦政也停下了步子，脸色有些晦暗不明。 竟是这样吗？ 他昨日在御书房里歇了一夜，醒来的时候就想起了朝朝说的那句话，她说想让父皇和母后好好的，孩子的心，最是纯真。 今日正好歇朝，他便直接过来了。 “回皇后娘娘，不是这样的。”许太医磕了个头，“之前皇后娘娘的脉象呈枯死状，现在您的脉象有了生机啊！” “生机？”萧皇后的身子一顿，是她想的那个意思吗？ “没错。”另一个太医年纪稍微大些，赶紧道，“臣与许太医都觉得，娘娘的脉象与以往不一样了。” 旁边的春晓按捺住心里的惊喜，还是要问明白些。 “这个脉象不一样，是说娘娘的身子有好转的趋势？”春晓上前一步。 年长些的太医拽了一把旁边的许太医，示意他不要说的过于绝对，万一有了其他的差错…… 许太医是萧家送进来的人，只是萧皇后在这后宫里不管事，他也只好低了头，在太医院当个普通的太医。 “是。”许太医郑重地点头，“臣以性命担保，今日娘娘的脉象有好转之势。” 一个只说是与以往不一样了，另一个则是信誓旦旦地说有了好转。 “将太医院所有的太医都叫过来。”秦政吩咐了一句。 李乐则是应了声，匆匆往外走。 “父皇怎么在这？”秦朝朝揉着眼睛过来，就看见自家便宜爹守在门口的一旁，也不进去，“父皇是在偷听墙角吗？” “……” 还没有踏出门的李乐差点就被这句话绊了个跟头。 这天下之大，果然只有五公主敢说皇上偷听墙角。 秦政倒是一点也没有羞愧，他上前将秦朝朝抱了起来，还往上墩了墩。 哎呦，她的屁股！ 她的腿呦！ “爹！”秦朝朝脱口而出，小脸五官皱成了一团，“不行，快放我下来。” 她还不如自己慢吞吞走呢！ 秦政想起来，前几日这小丫头在太平宫里见到他的时候，好像也叫了几声爹。 再后来就是父皇了。 “叫一声爹爹？”秦政有心故意逗她。 “……”秦朝朝半眯起了眼，怎么呢？试问偷听墙角的父皇脑子忽然进了水？ 萧皇后那边已经听见了动静，不紧不慢地带着人出来迎接，就见父女两个在这争论是叫爹还是叫父皇。 “皇上万安。”萧皇后福了福身。 “皇后的气色看着确实好多了。”秦政闻声道，“朕让李乐去了太医院，让他们一起给皇后看看，是不是真的好多了。” 于情于理，他是最不希望后位空悬的那个人。 要不是……唉，秦政心里叹息一声，有些事情多说到底是无益。 萧皇后下意识想说不需要如此兴师动众，可是愣了下却没说出口，而是道，“皇上请进。” 当秦政把秦朝朝放在凳子上的时候，她又开始龇牙咧嘴的，虽说没出声，可也被敏锐地父皇看在了眼里。 “许太医，给公主看一看。”秦政严肃了脸，心里有些紧张起来，“朕看着这孩子身上好像有些不对劲。” 第十四章 您怎么又来了？ 秦政的意思是怕这孩子原本被踩着的地方有什么问题他们却不知情，可他说出这话来，萧皇后就差点没站住。 “朝朝怎么了？”萧皇后急急上前几步。 “文姝，没事，让太医看一看。”秦政扶住了她的胳膊。 秦朝朝一开始也一头雾水，而后才反应过来大概是自己刚才咬牙的样子被自家爹看在了眼里，不由得心里一暖。 别的不说，她这个父皇，还算值。 古人常说的一句话叫，天家无父子，不过这样看来，秦政算是个开明的帝王。 老太医挡住要上前的许太医，自己匆匆过来，带着哄孩子的语气，“公主，让臣看看被马踩着的那个地方。” “我想要那个太医给看。”秦朝朝指着那边，“父皇，我要让他给看。” 她倒是不知道一开始这两个太医的争执，只不过是看不惯这个人在父皇面前挡着别人强出头罢了。 秦政看向旁边的许太医，“你过去给公主看看。” 虽然明面上没说不用另一个太医，可许太医过去，可不就是不用他了？ “公主撩一下衣服。”许太医走上前来，在她面前蹲下了身子，轻声道。 他态度极其温和，秦朝朝一下子就有了不少好感。 青雉过来帮着掀起白乎乎的肚皮，就见上面的那一大块青紫色已经消失了不少，但是猛地一看，还是有些吓人。 “这里疼吗？”许太医手里拿出来一个整洁的帕子，用手垫在上面，轻轻地在那四周摁着，“若是疼的话，公主且说一声。” 他接连摁了好几个地方，秦朝朝都只摇头。 “那公主是哪里疼？”许太医刚才也注意到这个小公主似乎是在忍痛，于是便温和引导，“臣可以帮着公主看看，说不定让臣看一下就不疼了。” 真是哄孩子的语气。 秦朝朝憋着笑，指了指自己的腿，“腿疼……应该是这几日走路多了。” 实际上，她肩膀也疼，胳膊也酸，背那个小背篓背的，爬山爬的。 于是秦政就想到了这个小丫头昨日早上好像也是这样，然后顺藤摸瓜地想到了四皇子的事情。 莫不是打老四打的？ 虽说老四身上只是出现了些红印子，可是耐不住她年纪小，力气用多了就会这样。 “许太医，你看看是不是朝朝力气用多了才出现的酸痛感？”秦政嘴上说着，心里倒是有些好笑，这小丫头还挺会找借口，走路走多了…什么路能走的龇牙咧嘴的。 许太医再次捏了捏秦朝朝的腿，换来了一声伴随着躲闪的闷哼。 这下子确定了，就是。 见她没有什么大事，连一旁紧张的萧皇后都松了口气，不仅摇了摇头，“这丫头。” 太医院所有的当值太医全都来了，一一给萧皇后把了脉，最后在斟酌之下，确定了萧皇后的身子真的有了好转的迹象。 一时之间，长凤宫里激动不已。 “母后是不是能陪着朝朝长大了？”秦朝朝过去抱着萧皇后的胳膊摇一摇，“母后~” “好。”萧皇后也被她逗笑了。 秦政在长凤宫跟她们两个用了个早膳，这才起身回了御书房。 走到半路上的时候，有个小太监小跑过来，压低声音跟李乐说了几句。 “怎么了？”秦政看了他一眼。 “回皇上。”李乐恭敬道，“武国公在御书房门口等您呢。” 武国公是娴贵妃的父亲，手里实实在在是有兵权的，这个时候来，还能是因为什么，用脚指头想想就知道。 “你去御书房把朕今日要批的折子搬到长凤宫。”秦政想了想，转身就往回走，“记得从御书房的后门进去。” 李乐呆愣住：？？？ 他跟在皇上身边这么多年，还是第一次这样玩。 “是。”反应过来的李乐小跑着离开，跑着跑着还忍不住加了速。 长凤宫里这时候也来了消息。 孟奶娘战战兢兢地跪了下来，“皇后娘娘，奴婢没找到那个人。” 她明明记得那个人脖子上有青斑，可是这两日被人带着去了各处，就是没见到那个面孔。 “带去宫刑司。”萧皇后声音平静，随手拿起茶杯抿了一口。 之前是看这个孟奶娘照顾孩子还算周到，可没想到自己身边养了只白眼狼，吃着碗里还能看着锅里。 孟奶娘那是叫一个后悔，可是已经晚了。 在她背叛的时候，早就知道自己会有这样的下场才是。 春晓进来的时候，正好看着被拖下去的孟奶娘，忍不住心里有些发恨，要不是她作死，公主也不用受罪。 “娘娘，四皇子跑出去了。”春晓上前轻声道，“春婵跟着他去了。” 那四皇子到底是个金尊玉贵的人儿，看着他的宫女太监们也不敢下狠手去拦着。 “随他去。”萧皇后叹了口气，“那娴贵妃怎么样？” 昨日她也没来得及问，大概是睡了两天觉的缘故，今日难得觉得精神头比之前好些了。 “娴贵妃听说四皇子在咱们这，听说发了狠，要跟娘娘不死不休。”春晓轻声道。 “不死不休？”萧皇后咳嗽了一声，站起来走了两步，“既然老天让本宫活下来，那她就试试。” 平时她是不出长凤宫的，可帝后祭祀祈福这种事却是推拖不得。 “这皇后当不当的没什么，可她胆敢对本宫的女儿下手。”萧皇后嗤笑一声，“春晓，本宫一直以为自己没有两年的活头了，才一心一意只想护着朝朝长大，对她们步步退让。” 那大长公主说的她一点都没错。 她之前可不是这样的性子，大概是老虎躲久了，真以为她是病猫呢。 “其实皇上对您……”春晓有些迟疑，“娘娘，其实这些年过去，奴婢能看出来，对于当年的事情皇上心里是有愧疚的。” “什么愧疚？”萧皇后的语气不冷不热，“他是皇帝，有的是女人给他生孩子，而本宫呢？” 秦朝朝正躲在窗户底下听墙角呢，就见不远处自家父皇又回来了。 这话题不能让他听见！ “父皇！”秦朝朝扯着嗓子喊了一声，“您怎么又来了？” 第十五章 四哥哥都没说母后的坏话。 秦朝朝在喊了一声之后，迈着小步子赶紧“重重地”跑向不知为何转回来的秦政。 屋里的人听见她的动静，话语自然就截断了。 有些事情私下说一说没关系，可要是放在明面上，那就是要命的事。 “父皇怎么又回来了？”秦朝朝仰起头，又问了一遍，“父皇今日没有折子要批吗？” 主要是刚才他走的时候，说是要处理一部分公务。 处理公务，不就是批折子？ 秦政下意识摸了摸鼻子，对着娇娇的小女儿，闻声解释，“父皇想到许久没有在长凤宫陪陪你和你母后了，所以走到半路又回来了。” 只是他虽为皇帝，可是一个人撒谎的样子是隐藏不下来的。 秦朝朝心里哼了一声，可也没有戳破他，而是主动道，“那父皇让李乐把折子都搬到长凤宫，父皇陪着母后和朝朝的时候，也得顾着黎民百姓。” 她这是故意给秦政带了个高帽子。 如她所料，秦政的眼神鲜见地一沉，继而蹲下了身子，“朝朝，刚才这话……是谁教你说的？” 这丫头不过才五岁，就能说出黎民百姓这种话来。 怎么看，都不像是一个小孩子的话。 而且以前的时候，这个女儿明明是怕他的，所以才不那么亲近。 “我有一次生病，特别想爹爹，就问母后，父皇为什么不来看我？”秦朝朝掰着小手指，面上毫不掩饰地落寞，低声道，“母后说，父皇不仅是朝朝的父皇，他还有天下的黎民百姓，朝朝是公主，也是百姓们奉养的，日后百姓有需要，朝朝也要做一个为国为民的公主。” 不过这个话，她倒是一点没撒谎。 她的印象里确实有这么一个事……而且萧皇后也是这么说的。 萧皇后跟秦政之间虽然有些隔阂，可从来也没有说是不让她亲近这个父皇，撇开私人感情的话，秦政确实是一个好皇帝。 “你母后说的对。”秦政松了警惕心，捏了捏女儿的脸蛋，没再开口。 他心里有些酸涩，因为朝朝说到了奉养一词。 当年大宁国建国之时，开国皇上与倾尽全族之力帮助过他们的青原一族签下了百年公主和亲的合约。 在大宁国的第一个一百年里，但凡公主出生，十六岁之后便要与他们和亲。 当年的青原一族也是诚心与宁国交好，所以即便是公主和亲，也都是夫妻和睦，善始善终。 可是这种情况在新的青原首领库尔吉登基之后，戛然而止。 库尔吉性子粗狂，为人极其高傲，他们要公主，要粮食，要银钱，胃口越来越大，可是青原一族的战斗力又极强，虽说真打仗的话，宁国也不见得会输。 但是。 皇家的几个公主比起成千上万的黎民百姓，又是有着百年承诺的，他们也只能放弃自己的女儿。 这些年里，一共嫁出去了十几个公主，也仅仅留下了一个大长公主而已…… …… 四皇子秦永炎偷偷溜出去，到底是年纪小，前后看看，以为没什么人注意到自己。 他在冷宫门口转了转，一咬牙，就打算进去。 “奴才见过四皇子。”一个老太监不紧不慢地出来，拦住他的同时，还行了个礼。 秦永炎看他还算客气，便直接背起了小手，“带本皇子去见母妃。” “回四皇子，没有皇上和皇后娘娘的旨意，恕老奴不能放您进去。”老太监温和中带着强硬，站直了身子就是不让他进。 一老一小在这僵持着。 秦永炎这几日本来就是委屈的不行，眼下连个老太监都如此对他，当即就眼泪开始滚落下来。 他心里怒从火起，直接梗着脖子冲那老太监撞过去了。 “哎呦！”老太监没想到他来这一出，一下子就撞得跌了个跟头。 外面的动静这么大，娴贵妃心里不自觉有些慌，便急匆匆地往外走。 刚出了破旧的屋门，就看见自家儿子恶狠狠地看着地上的老太监，她快步往前走了几步。 “炎儿！”娴贵妃哪里还忍得住，赶紧上前抱住他。 母子两人眼泪噗噗地落，尤其是秦永炎，开始嚎啕大哭了起来，上气不接下气。 那地上的老太监用手撑着起了好几次，也没起得来，只能躺在地上喘粗气。 好不容易等情绪平静下去了，娴贵妃才道，“这几日萧氏那个贱人，有没有对你做什么？” 本来不说还好，这一说，秦永炎刚刚止住的泪哗哗哗又流了个痛快。 那个小东西，拿着棍子打他！ 还有，他当时……竟然被吓住了，都没有躲开。 大概是觉得说出来太丢人了，秦永炎想了想，就摇了摇头，任凭眼泪流着，“没有，母妃，没有……” 当时秦朝朝的棍子都是打在他的屁股上，后背上，大腿上，并没有敲在显眼之处。 娴贵妃撩起他的袖子看了看，松了口气，“没有打你就好。” “母妃什么时候出去？”秦永炎哭哭啼啼道。 “快了，今日你外祖父就去找皇上了，要是快的话，母妃今日就能出了这地方。”娴贵妃赶紧道，“不要担心，等母妃出去了，一定给我儿报仇。” 不只是给炎儿报仇，她走的冷宫这一遭，也一定不能落下。 “母妃，父皇他……”秦永炎有些支支吾吾。 他不知道要不要跟母妃说，父皇这两日都对那小丫头可好了，还能被父皇抱着，他长这么大，父皇也没有抱过他几次。 说到秦政，娴贵妃心里一个咯噔，赶紧推他，“你快回去，千万不要让父皇知道你来过这里，萧氏那个贱人，等母妃出去了看怎么对付她。” 一个病秧子，即便是正宫，还能跑了她？ 不远处的秦朝朝被秦政抱在怀里，后面的春婵大气不敢喘一声。 “父皇，你看，四哥哥还是个好孩子的。”秦朝朝抱着他的脖子一笑，“四哥哥都没说母后的坏话。” 秦政：这个小丫头好像是在提醒他什么。 后面的春婵：公主你直接报娴贵妃的大名得了。 第十六章 父皇真是个大聪明 娴贵妃将四皇子推出去的时候，也没有注意那边站了一个人。 其实秦永炎也很紧张，母妃常说让他多亲近父皇，可是他每次对上父皇的时候，都是提着心的。 至于地上的老太监，娴贵妃和四皇子压根没放在心上。 “春婵，你去把他扶起来。”秦朝朝伸手指了指在地上躺着的人，“年纪大了，怕是自己爬不起来。” 春婵应声往那边走。 而四皇子跑的急，连连回头看的同时，就没注意春婵走过来，直接撞了上去。 “谁这么瞎了眼，敢撞本皇子？”四皇子下意识就开始破口大骂，可当看清楚来人时，又忍不住脖子一缩，可还是硬着道，“你跟本皇子后面做什么？” 其实春婵也被撞得生疼，但还是稳住身子，她先去将那老太监扶起来，“没事？” “谢谢姑娘。”老太监骨头脆，整个人都疼的冒汗。 可是他不过一个冷宫里的老东西……谁又在意他们这群人的死活呢？ “是他先阻拦的本皇子！”秦永炎有些心虚，打算先告状，“要不是他阻拦本皇子，本皇子也不用撞他。” 娴贵妃在看见春婵的那一刻，怒气就匆匆上来了。 只是刚走了没几步，就注意到远处抱着孩子的秦政，一瞬间就冷汗直出，直接白了脸。 “皇上！”娴贵妃换了副样子，赶紧跑过去跪倒在地上，哭的梨花带雨，“臣妾冤枉啊，五公主在宫中乱跑，炎儿真的是不小心才碰上他的，那些贱人们都说谎了，五公主如今好好的，哪里像是被马儿踩过的样子？” 她在这扭曲事实，而秦朝朝从怀里滑了下来，冲着那老太监过去。 至于这里，秦政想必会有个交代的，就不需要她了。 秦朝朝装作不经意地看了一眼那老太监的腿，心里有了数，于是道，“春婵，你等会让人去太医院拿些跌打损伤的药丸过来。” 一般守着这种冷宫的，都是年纪大的老太监，那一跤摔出去虽然骨头没什么事，可也不少受罪。 “是，公主。”春婵点点头。 紧随着就是那老太监赶紧道谢，秦朝朝则是摆摆手，表示没事。 那边的秦政面上无平无波，就这么看着娴贵妃在地上哭哭啼啼。 秦朝朝在不远处啧啧有声，之前总是听说女人哭起来也是极美，这不就娴贵妃吗？ 说起来，娴贵妃的容貌在后宫里也是数一数二的，不然也不会得秦政宠爱多年，家世是一个，自己也得有拿得出手的东西不是。 唯一差点的，就是脑子了。 “贵妃一口一个贱人，是骂皇后还是骂朕？”秦政终于缓缓开了口，像是带了调侃，可眼神却是冷的，“若你是骂的皇后，那皇后有撤贵妃之位的权力，要是骂的朕……” 别说撤贵妃了，怕是命都没了。 “父皇真是个大聪明。”秦朝朝嘟囔了一句。 旁边的春婵没有说话，只低着头咬着唇憋笑呢。 她本来是偷偷跟在四皇子的身后的，结果来了没多久，将见皇上亲自抱着公主过来了……她就知道，肯定是公主的主意。 春晓姐姐昨夜跟她说，公主在鬼门关走了一遭之后，整个人都跟之前不太一样了。 最明显的一个特质就是，公主胆子大了许多。 “臣妾没骂。”娴贵妃心里一个咯噔，赶紧摇头，“是不是有人在皇上面前说臣妾什么了？” 她虽然在后宫里行事嚣张跋扈，可在秦政面前却是尽可能柔和的做派。 “不是别人说的。”秦政叹了口气，扶她起来。 就在娴贵妃心里一喜的时候，却听面前的男人又道，“娴贵妃辱骂当朝皇后，那便别当贵妃了，至于这封号……也别用了。” 贵妃本姓周，这一层一层剥下来，就成了个周什么玩意。 “皇上！”周什么玩意脸色煞白，大吃一惊，哪里还顾得上狡辩，“臣妾再也不敢了！” “就降为周妃。”秦政想了想，“既然不知悔改，那在这冷宫里再住上半个月，好好磨一磨你的性子。” “父皇！”秦朝朝见时机差不多了，便乐呵呵地迈着小步子过去，伸手就要他抱着，“四哥哥要继续在长凤宫里住着吗？” 秦政在托起她的同时，点点头，“可以。” 这小丫头杀人不见血的，本来这周妃脸色就白，她一句话下来，直接摇摇欲坠了。 半个月，说快也快，不过在这冷宫里……大概是度日如年了。 他们离开的时候，春婵拉着傻了眼的四皇子，秦政抱着乐呵的秦朝朝，只有后面的周妃腿一软坐在了地上，狠狠地揪住地上的草。 “简直是欺人太甚！”周妃语气恶狠狠。 她当娴贵妃的时候，皇后等同于无，那这宫里自然就是她最大。 可降为妃位，她就排不上最大了……这宫里还有个康妃娘娘以及生有六皇子过生辰刚刚提上来的李妃。 康妃身子不好，她不在意，区区李妃连个封号也没有，她更不放在眼里。 但是如今……她成了周妃。 她娘家权势厉害，在冷宫里待不了几日她是想到了，可是降位真的是超出她的预判了，等熬死那皇后…… 回了长凤宫之后，秦政在李乐给布置的桌子上批了没几份折子，就又拧了眉。 “将宫权先交给康妃，康妃身子不好，让李妃协助。”秦政直接道，“先这样安排。” 皇后的身子有好转之势，他自然是乐见的，其实宫权在谁的手里，都不如在皇后的手里正当。 天气渐渐热了起来，一连过了七八日。 每日都有太医来往于长凤宫，给秦朝朝和萧皇后请平安脉。 秦朝朝是因为怕胸口落下什么病根，而萧皇后这里，纯纯是因为身子明显有了好转的趋势，之前因为咳嗽睡不着的日子已经彻底过去，她如今一夜熟睡。 “公主放心，没什么事。”许太医温和道，又搭上萧皇后的脉，等了一会，“皇后如今也好多了，想必再过月余，便能恢复的如常人一般。” 之前摸到的那处生机，是越来越旺盛了。 “娘娘，康妃和李妃又过来了。”春晓进屋后，轻声道，“她们在门口等着，似乎有急事向娘娘禀报。” 第十七章 毕竟发现也不容易 康妃自打接手了宫权，便经常带着李妃往这边跑。 倒是萧皇后精神好了些，便也能见个一两次。 “让她们进来。”萧皇后出声道，随后看向秦朝朝，“让春晓先带你去御花园里走走？” 那康妃和李妃口中的急事……这种急事，一般不是什么好事。 “好。”秦朝朝正好也想去找大长公主玩，她自打回来后，还没去过呢。 春晓带着秦朝朝往外走的时候，正好碰上匆匆进来一头汗的康妃和李妃两人，于是秦朝朝的步子故意慢了些。 “皇后娘娘万安。”康妃是府里出来的老人，她先行了个礼，压低了声音，“今日一早，有宫人在一口废井里，发现了一具太监的尸体，像是被人杀死后，又扔在井里的。” 太监的尸体，废井。 秦朝朝的耳朵一下子就竖了起来。 可是春晓拉了她一把，自然是也听到了里面的话，不禁有些担忧，“公主，怎么不走了？” “听听嘛。”秦朝朝拽着她的手撒娇。 “春晓，带公主离开。”萧皇后的声音从里面传了出来，有些不满，这种事是小小的孩子该听得吗？ 没办法，秦朝朝只好撇撇嘴，拉着春晓离开。 她一路去了大大长公主的太平宫，可惜大门紧闭，敲了半天门，也没人开。 “如果大长公主不在宫里的话，是不会给任何人开门的。”春晓轻声解释道。 这里面自然有伺候的宫人，可是却都得了大长公主的吩咐，如果她不在，那太平宫的门敲坏了也不准开。 至于她在的话，那看心情开。 反正她是个怕麻烦的主儿。 “这样啊。”秦朝朝有些丧气，“那我们下次再来。” 据她所知，大长公主经常乔庄打扮后，出宫外面玩，令人羡慕的很呐。 在两人往后走的路上，就看见不少太监和宫女往冷宫的方向跑去，急急火火的。 “咱们也去看看。”秦朝朝小声道，“你别告诉母后，我也不告诉母后。” 可春晓还是摇了摇头。 秦朝朝有些叹气，这个春晓做事周到，跟青雉一个脾气性子，都是那种小心谨慎的人…… 早知道她带着青柳出来了，青柳跟他们不一样，她就好事的很。 “那回去。”秦朝朝顿时觉得更无趣了。 在宫里生活的这几日，真的是体会了什么叫没啥意思，长凤宫其实就那么大点，她已经来来回回开始数青砖了。 她也想躺平，可是宫规不允许…… 每天早上想多睡会，结果青雉卡点叫她起来，洗漱，用膳。 春晓看着她这副无精打采的模样颇有些好笑，到底是软了心下来，“那奴婢带着公主远远地看一眼，公主可不准过去，小心晚上做噩梦。” “好啊！”秦朝朝眼前一亮，拍拍小胸脯，“我胆子可大了。” 胆子大不大的，毕竟是条人命…… 春晓蹲下了身子，执意将她抱了起来，说什么也不敢让她自己，于是就这样带着她往冷宫的方向走。 “谢谢春晓姐姐。”秦朝朝搂住她的脖子，浑身都藏不住的好奇。 不过短短一会儿，她已经在脑海里补好了庞多的戏码，什么后妃争宠啊，什么残害同乡啊……又是在冷宫附近，那陷害戏码？ 要不是自己的腿确实短，她真想自己下来跑着去。 都五六岁的孩子了，还动不动就被抱着…… 待好不容易到了，远远地能看见那边围了许多人，春晓就停下了步子。 “走啊？”秦朝朝急得不行。 “公主在这看。”春晓拉住她的手，“那边人多眼杂，咱们就不过去了。” ？？？ 秦朝朝有些无奈地看着离她小二百米的人群处，心里叹了口气，这要不是她的视力还算好，都看不出那是一群人。 而且这是连句话都听不到的距离。 “回去。”秦朝朝回过了身子，“没意思。” “好。”春晓应的很是利索。 秦朝朝：…… “公主怎么来这里了？”有个女子的声音传了过来。 秦朝朝跟春晓吓了一跳，两人同时回头，就见李妃跟宫女过来了。 与康妃在府里跟过来不同的是，这个李妃刚进宫的时候，仅仅是个小小的贵人，她不算得宠，可却是一步步护住了自己生下的儿子，又硬生生坐上了妃位。 因为六皇子的缘故，皇上也多给她几分面子。 只是这李妃虽然跟康妃一起打理宫务，却从不跃居什么，而是处处以康妃为主，就连萧皇后也私下夸了她几次。 “见过李母妃。”秦朝朝行了个礼。 妃位以上，就能担得起公主皇子们行礼了，也能被叫声母妃。 “公主还是快些回去。”李妃摆摆手，“这里冷僻的很，公主还是不要多待。” 今天算是白出来了一趟，秦朝朝只好告别后，跟着春晓回了长凤宫。 “公主？”青柳正好也从外面回来，见了两人便笑道，“我陪公主玩一玩，春晓姐姐去忙。” 这是在长凤宫里，她青柳也能看着公主。 春晓点点头，便径直地回去了，于是秦朝朝冲着青柳使了个眼色，大声道，“青柳，我想回屋喝点水，走。” 刚跨过了屋门，青柳就憋不住了。 “公主，你知道淹死的那个小太监是哪里的吗？”青柳激动地不行，“皇后娘娘让孟奶娘找的那个脖子上有青斑的，奴婢溜过去看了，那人脖子上就有青斑。” 还是死在冷宫附近，保不齐就是娴贵妃下了毒手。 “这下子能把周妃连妃位也做不成了？”青柳喜滋滋的，“之前的时候是没有证据，只能说是四皇子惊了马，如今这就是确凿的证据。” “周妃也没那么傻。”秦朝朝撇撇嘴，“这个事，应该不是她做的。” 她以多年看人眼光来说，那周妃性子嚣张，做事在明面上。 而且这种人，都是背锅的……毕竟哪个宫里，没有几个心思深沉的反派人物呢？ “我猜，这个事差不多就到此为止了。”秦朝朝压低了声音，“青柳，你去问问，是谁发现的？” 毕竟那么偏僻的井，发现也不容易啊。 第十八章 看在你年纪小的份上 秦朝朝能想到的这一点，秦政和萧皇后也没有落下。 “哪里做事的太监？”秦政在御书房，出声道。 他这几日忙的很，也没有顾得上去看那小丫头。 “回皇上，是西宫院打扫的。”李乐根据得来的消息，轻声汇报，“也正是因为是西宫院的人，所以咱们才忽略过去。” 当时叫那孟奶娘去认人的时候，倒是漏了个西宫院。 “是谁发现的？”秦政站了起来，有些显而易见地烦躁，“将这件事交给宫刑司查，跟赵跃说，查不出来就自己来认罪。” “是。”李乐领命下去。 刚走出去没几步，就见有宫女匆匆来报，“皇上，皇后娘娘来了。” 萧皇后平时没事压根不会踏足御书房一步，这次能来，定然是因为秦朝朝的事情。 “让皇后进来。”秦政直接道。 …… 秦朝朝自然是不知道自家母后去找父皇说了什么，她只知道，在用晚膳的时候，一道有关于周妃的圣旨下来了。 “周妃成了周贵妃？”秦朝朝瞪大了眼，这是玩呢？ 说降位就降位，说提起来就提起来。 “是的，而且皇上今日还特意去冷宫将周贵妃接了出来。”青柳义愤填膺，气个半死，“皇后娘娘回来的时候脸色不好看。” 那周贵妃对公主都是什么样了，还给升了贵妃。 看青柳气的咬牙切齿，秦朝朝倒是没那么生气了，不过她绕了一大圈，就给人家撤了个封号而已。 “皇后让人将四皇子给贵妃送回去了。”青雉从外面回来，又带了个消息进来。 想想也是，人家亲娘都从冷宫里出来了，孩子自然也得送回去。 “就这样。”秦朝朝不过是郁闷了一会儿，就想开了。 她这样兜兜转转，至少父皇和母后的关系改善了一点点，那周贵妃也在冷宫里走了一圈…… 后宫跟前朝联系那么紧密，想必武国公不倒的话，周贵妃就得稳坐贵妃的位置。 井里发现尸体这件事，是冷宫附近打扫的小太监看见的，在查了一番之后，发现确实是巧合，于是这件事也只能作罢。 跟秦朝朝想的倒是一模一样。 不过两三日过去，宫里就没人再说了。 秦朝朝让青雉给她找了些话本子过来，给她讲上面的故事，好歹度过无聊的时光。 “青柳，你去看看大长公主在不在，我想去找她玩。”秦朝朝低声吩咐道。 她这三天跑去了两次，结果都没有人开门。 “公主……”青雉好笑地不行，公主明明压低了声音，可她还是听见了。 秦朝朝抓上青雉的手，回头跟青柳故意喊，“你快走，本公主掩护你！” 屋里除了她们三个，还有几个守在门口的宫女，闻言差点都绷不住了…… 这长凤宫里，前几日调过来一批宫人，就连秦朝朝这里，也分了十来个，她是难得体会了一次出行浩浩荡荡的感觉。 不过贴身的也还是只有青雉和青柳两个人。 “公主等着。”青柳小步子飞快，嗖嗖嗖直接跑了出去。 看着青柳离开，青雉想了想开口道，“如果公主去找大长公主的话，可一定要跟皇后娘娘说一声，千万别自己就去了。” 主要是长凤宫离着西宫院还是有些远，偷偷去怕遇见不长眼的人。 “好的。”秦朝朝点头应下。 青柳回来的时候，依然跑的上气不接下气，她扶着门框，“公主，公主，大长公主在……在太平宫呢。” 她去的也是巧了，正好就见到大长公主跟向若姑姑回来。 于是她上前跟大长公主一说，大长公主听完就乐了，让她将五公主给带过去。 “你真棒！”秦朝朝恨不得给她个熊抱，当即起身就往外走，“青柳青雉你俩跟我去，其他人就不要跟着了。” 别人她都不熟，还要端着公主的架子。 看见大长公主的时候，秦朝朝兴奋地上前跑了几步，“姑祖母！” “小朝朝。”大长公主伸手拉住她，“让姑祖母看看你的肚子。” 她这段时间都在宫外住，虽说让人问了几句，可也没有再看看她实际的情况。 秦朝朝把衣服往上掀了掀，“没事了姑祖母。” 其实她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当时压的那么一片青紫，但她实际上连疼都没疼。 那时候的不舒服，无非就是在空间里面爬山采药，身子累的酸疼而已。 不过有一说一，爬山真的锻炼身子，她现在体能都好了许多，有时候跑起来，连青雉都跟不上她。 大长公主看那些青紫已经消的差不多了，便给她放了下来，顺带着摸摸她的头，“朝朝想吃点什么？” “我想出宫玩。”秦朝朝的想法很是直接。 一开始大长公主的眼里还闪过微微的惊愕，但是转念一想，又记起自己好像跟这个小丫头承诺过什么出宫的事情。 既是哄了孩子，那是要做到。 “走？”大长公主站了起来。 旁边的向若姑姑愣了愣，“公主，不是刚回来？” 这坐下还没有半个时辰呢，她这老胳膊老腿的都有些受不住了。 “？”秦朝朝也看向她，“姑祖母要不要歇歇啊，朝朝不急。” 她不急这一时半会的。 刚才一路小跑着过来，连气都没有顺过来呢。 “不用歇，姑祖母年轻着呢。”大长公主拉住她的手，就利索地吩咐青雉，“你去告诉皇后一声，就说本宫带着朝朝出宫了，让她不用等着用晚膳了，本宫带她在外面吃。” 青雉应声而去，留下个青柳不知所措。 “那奴婢呢？”青柳眼睛亮晶晶，“奴婢也要跟着去吗？” 大长公主点点头，“看在你年纪小的份上，你就先跟着。” 万一出宫之后见到些“大场面”，青雉年纪大没办法忽悠过去，但是朝朝小，这青柳也不大，都好说啊！ “多谢大长公主！”青柳激动坏了。 “先说好。”大长公主手一摆，“出去之后，咱们要隐瞒自己的身份，千万不能让别人知道我们是宫里的人，等会儿出去了让向若给你易容一番。” 第十九章 小小年纪啊！ 几人在西宫院的宫门口直接出了宫，秦朝朝一路乖巧跟着到了马车上。 向若姑姑确实是个人才，秦朝朝看着自己不过两刻钟，就从一个娇滴滴的小姑娘成了一个脆生的小男娃娃。 她的头发被挽了起来，直接梳成了男孩子日常的包包头。 就连青柳也不由得愣了一愣，要不是看着平时还算熟悉的举动，差点就认不出来。 “公主这样子的打扮，实在是好看，像是那富贵人家的小公子。”青柳捂着嘴笑，“不对，奴婢说错了，您本来就是尊贵的人儿。” “好了，公主打扮成小公子模样，你就得扮成小厮了。”向若姑姑在旁边笑道。 向若的脾气实在是好，说话也温和。 那车夫一看就是大长公主手底下的人，她们在马车里说说笑笑的，外面也没什么其他的动静。 秦朝朝激动地看向外面繁华的街道，百姓人来人往，两旁都是小摊商贩，有马车经过的时候，众百姓就会侧着身子主动让一让。 不过是观察了一会儿的功夫，她一回头的时候…… “妈呀！”秦朝朝心提到了嗓子眼，看着眼前夫人模样打扮的人，试探道，“姑祖母？” 这这这……她猛地回头，身边的人就跟换了个头一样。 多吓人，小孩子的承受能力可没那么强。 易容就易容，不知道什么时候，大长公主连衣服都换了一身。 “毕竟是在外面行走。”向若姑姑一边帮着大长公主整理，一边耐心道，“公主以后适应了就行，毕竟咱们从宫里出来，身份多有不便。” 大长公主本来闭着眼的，结果就听见小朝朝这么一叫，当即就睁开了眼，看向她的目光有些奇怪。 不过她并没有开口说什么。 “小朝朝啊，你想不想去看赛马？”待了一会儿，大长公主终于说话了，“京郊处有个马场，今天下午有赛马，等看完回来后，祖母带你去吃好吃的。” 秦朝朝当即点了头。 她在宫里吃的也很好，可是宫里的东西胜在精致，一看就是贵人做派。 但是不好的地方也有，那就是味道极其清淡。 这不禁让她怀疑宁国对盐粒子的珍贵程度。 京郊的马车离得并不远，待出了城门之后，马儿不过是跑了半个时辰便到了那里。 “如夫人来了？”门口的人迎了上来，冲她道，“今日正好有一场京城公子哥儿们的赛马，您来的正好。” 大长公主点点头，示意他带路。 对于他们喊的这个如夫人，秦朝朝有些好奇的很，便主动凑了过去。 “姑祖母是什么角色？”秦朝朝小声道。 “寡居又有钱的夫人。”大长公主半掩着嘴巴，头歪了歪告诉她，“这马场之前差点黄了，是本宫买下来又给养起来的。” 不过她也有些叹气，皇家公主的身份是好，可她作为一个唯一没有和亲的公主，并不能出什么大风头。 于是都是以化名在外行走。 “如夫人来了？”一个穿着马服的小姑娘跑了过来，手里还拿着个红色的小鞭子。 秦朝朝看向她的同时，她也看着秦朝朝。 “这是？”那小姑娘好奇开口，“是如夫人的亲戚吗？” 大长公主虽说辈分大一些，可实际上也不过四十来岁而已。 但是大家都知道的是，如夫人曾经明明白白说过，自己的丈夫是没了的，她也没有再嫁，也没有孩子。 “对。”大长公主点点头，“她叫朝朝。” 秦朝朝诧异地看了她一眼，还以为会给自己编造一个假名字呢。 “这个是朝德将军的女儿，她叫钟易烟。”大长公主又介绍道。 这个朝德将军的名讳一出来，秦朝朝就瞪大了眼，她好像是知道的哎。 朝德将军是宁国世代守卫边疆的封号，开国皇帝选定了钟家，别的不说，钟家的孩子据说人人都学武功，尤其马术极好。 最重要的是对皇帝的忠心。 那他的小女儿怎么会在这里？秦朝朝再次把疑惑的目光看向了自家的姑祖母。 而且！显然这个小姑娘不知道大长公主的真实身份啊！ “嗯……”大长公主似乎有些心虚地摸了摸鼻子，并没有看她，“易烟啊，你们两个年纪差不多，你带她下去走走。” 钟易烟也不多想，应的痛快，冲着秦朝朝就伸手了手，“在这个马场里，那些京城的公子哥们，也要让我三分的。” 她性子豪爽不扭捏，秦朝朝登时就有了不少的好感。 至于刚才大长公主说的两人年纪差不多，这钟易烟得比她大两岁。 “你今年几岁了？”钟易烟拉着她的手，一副东道主的模样自我介绍，“我今年七岁半，是三个月前来这个马场的。” 她来了京城之后，听说这里的马儿是最好的，便有些不信，直奔着就过来了。 宁国的边关跟草原搭界，还能有比她父亲守护的汴城能养的出更好的马儿？ 嗯……事实上，就是打了脸。 于是她就住下来了，厚着脸皮认识了背后马场的主人，如夫人。 听她说完，秦朝朝不禁有些惊讶。 小小年纪啊。 你看看人家的小小年纪在想什么？！ 她还在宫里跟个易碎的瓷娃娃一般，动一动就怕碎……真是人比人，没法比。 “你自己来的京城？”秦朝朝好奇问道。 “没有啊，我跟我哥。”钟易烟手里拿着小鞭子甩了甩，直接道，“我是带着我哥来京城求医的，你有认识好的大夫吗？” 不等面前的人回答，她叹气道，“不过京城的大夫们也没什么格外出色的，我二哥本来是我们汴州最出色的少年郎，可惜被那些坏东西半夜带走，生生打断了他的腿。” 腿有病……秦朝朝眯起了眼。 “如夫人知道之后，甚至连宫里的太医都给我们请了来，可是他们那些人却都摇了头。”钟易烟说到这的时候，还摊了摊手，“不过我哥那个人看的开，总跟我说没事，不好意思，我也不知道怎么就说起这件事来了。” 嗐！ 这朝朝年纪这么小，想指望人家认识什么大夫啊！ 第二十章 想给自己搓个药丸子 不过，秦朝朝对她的话有些半信半疑，只装作跟个孩子一样点了点头。 这个钟易烟既然是朝德将军的女儿，那她哥为什么不是朝德将军派人送过来，却是让她一个小姑娘家带着哥哥进京求医。 再就是，她身上难道没有信物吗？ 为何在这马场住了三个月……在不知道大长公主的身份的情况下，让大长公主给找大夫？ 只是她的怀疑持续了一炷香都没有，就给打消了，因为钟易烟的话实在是太多了。 “我是偷偷带着我哥出来的，我爹并不知道。”钟易烟小声道，“我自小生的力气就格外大，给我哥下了蒙汗药，他醒过来的时候，我们都已经离汴州上百公里了。” 秦朝朝：嗯？真的…真的…是一个小姑娘干出来的事吗？ 见对面的人点头点的不是那么痛快，钟易烟有些急了，她匆匆往前走了几步，把手放在面前的大石头上，“朝朝，我可以把它抬起来。” 说着也不等她回答，直接双腿一蹲，那上百斤的大石头就骤然离地。 “我信了。”秦朝朝按下心里的惊讶，认真点头，“确实是力大无穷。” 也不知道是不是这话取悦了她，钟易烟嘿嘿一笑，又溜了过来，拉住她的手，“我其实知道你是女孩子啦。” “……”秦朝朝低头看了眼自己白嫩嫩的小手，到底是不知道她在哪里看出来的。 “我刚才拉你的手，你并没有排斥的反应，而且你的丫鬟她虽然面上像个小厮，可是她的手却是双女子的手。”钟易烟笑了笑，“而且……朝朝这个名字一听就是个女孩子啊。” “……” 在接下来的时间里，钟易烟又开始讲起来在这马场里，怎么制服那些京城公子哥的。 以及她是如何引起如夫人注意的，作为交换条件，她帮着在这训马。 别看她年纪小个子小，可是在她的手一拽上缰绳的时候，那些马儿便老老实实的。 最后两人站在大长公主面前的时候，钟易烟拿起桌子上的茶壶一杯一杯给自己倒水……咚咚咚往下喝。 “今天晚上想吃什么？”大长公主显然也很喜欢她，直接问道。 “水煮鱼和毛血旺。”钟易烟赶紧开口，不过又有些犹豫，“朝朝能吃辣吗？” 秦朝朝傻了眼。 她来到大宁国已经十来天了，没想到从这里听到一些亲切的……饭名。 “朝朝？”钟易烟看她一动不动，拽住她的胳膊晃了晃，“朝朝你怎么了？” “没怎么。”秦朝朝反应过来，顺势抹了抹嘴角，“只是口水流下来了而已。” 她最喜欢的，就是毛血旺和水煮鱼！ 可是这明明是现代的东西，那……秦朝朝看向自家姑祖母，这会儿大长公主也在目不转睛地盯着她看。 一大一小在这对视了许久，最后是秦朝朝来了句，“鹅鹅鹅？” “向天歌？”大长公主脱口而出。 “一一得一？”秦朝朝捏紧了手心。 “二二得四。”大长公主站了起来。 “愿得一人心？” “免得老相亲！” “世界那么大？” “你不但可以看看，还可以转转！” “……” 果然是来自同一个地方的人！ 秦朝朝哇的一声扑了过去，准确地落在了大长公主的怀里。 呜呜呜，她激动啊！ “你们这是怎么了？”钟易烟皱起了眉头，跟向若姑姑对视了一眼，均是在对方眼里看见了担忧。 不过向若姑姑很快就身子僵硬了一下，她缓缓地看向被抱着的秦朝朝。 “她也跟您一个地方来的？”向若压低了声音。 大长公主痛快地点头，“没错！” 她就说嘛，总觉得好像是哪里怪怪的。 之前也见过这个小丫头，可每次都是畏畏缩缩的，怎么被马儿踩一脚，就能整个人都变的不一样了呢。 原来是这样啊。 “先吃饭，咱们慢慢说。”大长公主把她放了下来，小声道，“等会儿回宫，就在太平宫里住一晚上。” 这老乡见老乡，怎么不得聊一晚？ 她自己在这偌大的宁国待了二十多年了，终于迎来了一个老乡！ 即便她是个小娃娃…… 秦朝朝有些好笑的很，不过当着钟易烟的面，两人还是悻悻然地恢复了正常的状态。 大长公主开了好几个酒楼，她们就去了最近的如意楼。 “是不是觉得我起的这名字有点土？”大长公主突然来了一句。 “有点。”秦朝朝应声点点头，“但是也还好。” 后面的钟易烟也换了身小公子的衣服，她顺着把头发扎了起来，倒是个俊俏的公子哥儿，只不过脸还是那个脸。 “吃什么自己点，我跟朝朝说会话。”大长公主进了酒楼，二话不说就把菜单给钟易烟了。 这小丫头自来熟，心肠也不错，她挺放心。 “我第一次认识朝朝……”钟易烟拿着菜单叹气，“话还没说几句呢……” 她这样说了之后，大长公主犹豫了半晌，终于放开了秦朝朝的手，“要不你先吃。” 一行人坐到了最雅致的隔间，很快就有小二上了菜。 无一例外，全是让人食欲大开的红通通的辣的，比如沸腾鱼，毛血旺，辣子鸡…… 菜一上来，钟易烟也顾不上其他了，赶紧听如夫人一声招呼，立刻拿起了筷子。 本来大长公主还想再说点什么，可是见两个小丫头吃的欢快，便硬生生把话咽下去了。 天知道，她憋得难受。 秦朝朝倒是还好，眼下有美食，赶紧吃赶紧吃。 一顿饭下来，秦朝朝一边体会着自己辣的酥酥麻麻的嘴巴，一边看着钟易烟红通通的嘴，两人对视一眼，噗嗤笑了起来。 “坏了。”大长公主忽然出声。 众人齐齐看她。 “朝朝，你平时是不是吃的清淡？”大长公主拧起了眉头，“若是你爹娘给你吃的清淡，那等会怕得拉肚子。” 这饮食清淡的话，贸贸然吃辣的东西肠胃受不了。 “好像是。”钟易烟也紧张了起来，“朝朝，我第一次吃这些东西的时候，足足拉了三日肚子。” 秦朝朝闻言垮了个小脸。 “天色已晚，不如我们各回各家？”秦朝朝想了想道，“赶紧回去寻个大夫，给开点药丸子？” 主要是，她想回去给自己搓个药丸子，不然小小年纪拉肚子，那该多难受。 第二十一章 还养活了一家药铺 大长公主想了想，这拉肚子对大一些的孩子拉一拉吃点药也就好了，可是秦朝朝年纪有些小，对此她忽然有些心虚。 上辈子吃过，可不代表现在的这个身子吃过。 不过也是正好，吃的差不多了，赶紧回宫，要是肚子疼，就让太医给开药方……她们祖孙俩也能好好唠唠嗑。 “行，差不多我们就回去，易烟啊，你把剩下的打包，带回家给你哥吃啊。”大长公主面上和蔼可亲，“吃东西不能浪费，百姓种庄稼也不容易的。” 粒粒皆辛苦嘛！ 主要是几个小孩子也没吃多少，剩的太多，不能浪费。 “奴婢……”青柳也一直在吃，她抬起头来，小心翼翼举手道，“夫人，奴婢也想带回家吃。” 且不说吃进去怎么样，刚才这菜一上来，她的口水都流出来了。 她实在是太馋了。 对于一个六岁就进了宫的，平日里只吃御膳房“剩菜”的人来说，嘴里哪里进来这样有滋有味的东西。 御膳房的东西别说给她们这些伺候的宫人了，就算是给主子们的，那也是清淡清淡再清淡…… 淡出鸟来的那种。 “嗯……”秦朝朝突然闷哼一声，下意识捂住了肚子，脸色骤然煞白，“不好了，我觉得现在可能就要拉肚子了。” 感觉来的太快，她都来不及准备。 “走走走，茅房在这里。”大长公主吓了一跳，赶紧拉着她就往外走。 秦朝朝一边疼的冒汗，一边胡乱寻思。 别的不说，她这个姑祖母在宫里的时候，还算是端庄大方有公主的姿态，可出来之后，便浑身自由，一点架子也没了，为人做事那叫一个潇洒。 “我来！”钟易烟一个箭步上前，二话不说就把秦朝朝抱了起来。 话说，一个年仅七岁半的小姑娘直接把五岁的娃抱着，违和感也太强烈了些。 秦朝朝没反应过来，就觉得自己双脚离地……一阵恍惚。 得了。 她人生中第一个被人抱的那种公主抱，直接给了钟易烟这个女娃娃。 待钟易烟把她放到地上的时候，秦朝朝扶着墙，觉得自己的腿脚都软了，甚至来不及道谢，便冲进了茅房。 不过……秦朝朝有些犯了难。 这个环境下，她似乎是不能进空间。 万一进去之后，她的身子跌到那不可描述的地方里怎么办？ “哼，你求求我呀。”一道声音从脑海里劈了开来，“你求求本参参，本参参就把搓好了的药丸子给你。” 又是求它！ 面子不重要的吗？ “求求你了，我肚子太疼了。”秦朝朝小声道，面子在有些情况下，是不重要的。 “等你出去。”参参的语气里闪过那么一丝丝嫌弃，“并不是所有的地方都能吃东西的……本参参都闻到味了。” ？？ 秦朝朝心道，我刚才想什么，有些情况，面子是不重要的！ 肚子里一阵阵绞痛袭来，几乎是让她难受的要仰过去。 “朝朝，怎么样了？”大长公主的声音传了进来，“我已经让向若去请大夫了，大夫等会儿就过来。” “还好。”秦朝朝有些无力道。 她忍着疼，扶着墙，从茅房里走一步软一步地出来，直到钟易烟把她扶住。 就在这时，秦朝朝的手里出现了两个黑乎乎的小丸子。 “你还好吗？”钟易烟有些担忧，她个子高出不少，正好扶着她。 秦朝朝回过身去的一瞬间，左右换右手，将其中一个丸子塞进了嘴里。 也就两个呼吸之后…… 神奇的事情发生了，肠子拧住的疼痛彻底消失，本来有些发软的腿脚也有了劲，刚才的一切就像是做了一场梦一般。 “没事了。”秦朝朝站直了身子，嘻嘻一笑，“突然就不疼了。” “这就没事了？”钟易烟打量她几眼，有些不可置信，“你这个身子骨，可以的嘛！” 所以来这个如意楼吃饭的人，要么是经常吃，若是吃一次便许久不吃，那便会再拉肚子。 像是秦朝朝这个年纪就来吃的，极少。 大长公主上前几步，来来回回看了好几遍，叹气道，“都是姑祖母不好，忘记你是小孩子的事情了。” 主要是她在得知秦朝朝的穿越身份时，潜意识里就觉得她应该是个大人。 “不过，你的丫鬟好像也不行了，她……”钟易烟又观察她几眼，见果真没事，这才放下心来。 不过大长公主的眼神里倒是有些若有所思，莫不是这孩子的金手指是医术？ 那这样的话，这娃可就赚大法了。 青柳出来的时候，果然也好不到哪里去，她脸色苍白，手捂着肚子，一副要呕的模样。 “别动。”秦朝朝过去扶着她，背着众人快速将药丸子放进她的嘴里，“别说话，吃下去。” 于是青柳乖乖咽下，豁然眼前一亮。 “不疼了也得装。”秦朝朝小声道。 没办法，她忽然好了，别人想是巧合，可要是两人都是一下子就好了，那会引起怀疑的。 如意楼离着药馆很近，大夫匆匆提着药箱来了，一听说是吃了如意楼的饭菜，便露出一脸果然如此的表情。 他看都不看直接掏出来一个方子和一包包好了的草药。 “每日煎服，喝上三天就好了。”大夫摇摇头，“这如意楼的饭菜，每隔两日就得吃一次，不然时间长了，再吃还这样。” 这话说的极为顺嘴，像是重复了上千遍一般。 “多谢大夫。”向若姑姑拿出了半吊钱给他，客客气气，“大夫慢走。” 看着送走了人，青柳揪了揪自家主子的衣裳，捂着肚子小声道，“他怎么这么熟？” 大长公主就在旁边，也听见她问的，当即就翻了个白眼，“我们如意楼开了十来年，是眼睁睁看着他摆地摊看病到开了那么一间大药铺的。” 别的不说，这个大夫，治拉肚子，一绝。 于是，换句话说，就是如意楼的饭菜不禁养活了自己的店面，还养活了一间药铺…… “……” 第二十二章 帅坯子 她们几个人从外面回到太平宫里的时候，外面的天空已经黑下来了，宫道上都点起了灯。 大长公主一路牵着秦朝朝的小手，快步往屋里走。 等到了屋里，大长公主这才端起茶杯抿了口茶，“向若你跟青柳去一趟长凤宫，就说今天晚上朝朝在本宫这里睡下了。” 她这一进宫，转身又成了高贵端庄的大长公主，跟在外面的时候完全两幅样子。 “本宫帮你卸了这些易容。”大长公主上前来，喊着宫女端水进来，又从床边的小盒子里拿出了一小瓶粉末，于是当着她的面倒在水里。 清澈的水变浑浊了之后，拿着手搅一搅，又再次清澈了下来。 “这是一个游医给本宫的。”大长公主轻声解释。 两人一番收拾后，板板正正地坐在了桌子的对面，还倒好了茶水。 “你是前几日穿过来的？”大长公主开口确认道。 “没错。”秦朝朝点了点头，反问道，“您呢？” 如果她没有猜错的话，大长公主应该是穿过来至少十几年了。 “宁国的公主都要和亲，你可知道这件事？”大长公主想了想，“我是在将要和亲的前三个月穿过来的，原主是半夜跳的荷花池。” 别提了。 当时她穿过来的时候，得亏会游泳。 周围连个人都没有，她自己憋一口气，游一口气爬上来的，但凡差一口，就直接回去了。 说起来也是，一般是原主咽气之后，她们才能过来，那原主可不就是在荷花池里面咽气的吗？ 不过对于宁国公主要和亲这个事，秦朝朝心里自然是知道的。 可是她也没在意，如今年纪小，她有的是时间想办法…… “然后呢？”秦朝朝想知道后面的事情。 后来的事情也很简单，她找到了当时的先先帝，拿制盐和制冰的法子换自己的自由之身。 她的金手指是一个美食空间，里面少不了这些东西。 在御书房里，她的意念一动，便蹭蹭蹭往外出东西，这件事当时还引来了钦天监。 事情自然没这么简单。 但是先先帝那时候也养了几个“大师”，被她偷偷收买了下来，将她说成了神女下世，若是和亲，宁国必遭报应。 钦天监倒是没被她收买，可是钦天监却说，她已看不到命格。 林林总总折腾了两个月，先帝终于松了口，当时青原的人都来了……那时候也是巧了，来迎娶她的那个男人，被发现死在了花楼里。 “哎呦，朝朝，当时可真是笑死我了。”大长公主锤起了桌子，“这个事一出，青原的人都吓傻了，纷纷在宫门口跪着给我磕头。” 当时先先帝的手段也很厉害，几乎是雷霆之势镇压住了这件事。 她被留了下来，但是青原那边也有条件，便是让她在宫中为死去的夫君祈福，不准抛头露面，不准再嫁。 如此，也挺好，当时身为公主的她想都不想就应了。 “我一辈子没嫁人，也没什么不好的。”大长公主喝了口茶，“还有那什么劳什子夫君，新的青原首领上位之后，压根就没有记起这个人。” 她说的简单，可秦朝朝想感受到了那时候的惊心动魄。 “后来，庆侧妃没了，你爹在东宫里差点被人害死，于是当时还是太子的先帝就把他交到我的手里。” “……” 再后来，她就成了大长公主。 在如今的秦政登基之后，她的日子是最快活的，几乎是天天溜出宫玩，但是也不要让人抓到把柄就是了。 她成了京城里最神秘且最有钱的如夫人，马场是她的，京城里只她名下的酒楼就十几家，布匹，海运，各种行业皆有涉猎。 秦朝朝流出了羡慕的口水。 如今的大长公主，果然是现代女子最羡慕的人。 有钱，有权，想要什么有什么……连她爹这个晚辈都纵容着，还不用嫁人。 “对了，你的金手指是医术？”大长公主又好奇起来，“皇后现在身子好起来，是你在其中帮忙的？” 还有刚才拉肚子，她明明确确看见小朝朝好像吃了个什么东西。 “没错。”秦朝朝也不瞒着，“是个草药库，里面有个人参精……” 话音未落，就听见脑子里一阵嗡嗡，“你才是人参精，你全家都是人参精。” “人参精啊？”大长公主惊讶地张大了嘴，“是不是那种几百年的人参成精？” 秦朝朝点点头。 “大补。”大长公主跟着煞有其事地点点头，“看来你上辈子是个医生。” 不像她…… 上辈子是个吃货。 两人老乡见老乡，两眼泪汪汪，聊完了这辈子聊上辈子，到最后大长公主拍着秦朝朝的肩膀，“你放心，有我秦如的一口饭，就少不了你的一口汤！” 她们两个穿越的时候年纪差不多，不过穿过来的年纪却不一样。 这大宁朝的经济发展，有三分之一当属大长公主的功劳，而秦朝朝带的草药空间，将来也会起到很大的作用的。 毕竟生老病死，都不是小事。 “对了，那钟易烟是怎么回事啊？”秦朝朝又想了起来。 无论是什么时候，忠臣都是值得赞扬的，尤其是那些守卫国土的人。 “那个小姑娘也挺可怜。”大长公主手里的茶杯放了下来，深深地叹了口气，“她的哥哥为了救一个被蛮族偷走的孩童，硬是闯入敌营，将那孩童救出来又藏起来，他自己却在十几人的围攻下，不慎跌落悬崖……” 话戛然而止，她愣愣地看着秦朝朝，“你什么空间来着？” 救人，这不现成的吗！ “走走走，我带你出宫，去救人。”大长公主利索地起身，嘟囔道，“不是救人，是救腿。” 秦朝朝被她拉了起来，就听她在前面继续念叨，“哎呦，要是易烟那孩子知道她哥哥能好了，得多高兴啊！” “在哪啊？”秦朝朝有些好笑她的直来直往。 “我在京城里给他们租了一个院子。”大长公主啧了一声，“对了小朝朝，易烟那个哥哥呦，冷冰冰的，人却是个帅坯子！” 第二十三章 少年 因为再次易容毕竟麻烦的缘故，大长公主想了想，索性找了几套夜行衣出来。 秦朝朝看着自己袖子长长，裤腿长长的“黑衣服”颇为无语，她灵机一动，直接挥舞着剪子将多余出来的布料给剪了，然后绑在腿上。 唉。 堂堂公主，第一次体会穿夜行衣出门…… “嗯……”大长公主看着她的样子也有些尴尬，但还是一咬牙，“等明日让她们给你偷偷做一身合适的。” 一定得是偷偷的，不然让别人知道她带着秦朝朝半夜出宫。 不然有理也站不住。 她自然不怕秦政说什么，可是那些碎嘴子的大臣，净些事事的，什么都要管一管。 “好。”秦朝朝又将腰部多出来的那一块揪了揪。 旁边的向若找了针线出来，给她缝了起来，捣鼓了一番，还算是差不多凑合。 她，大长公主，向若三人便直接坐上早已准备好的马车，哒哒哒向京城某处的一处院子奔去。 待到了的时候，大长公主先下来，然后又将秦朝朝抱了下来。 他们行云流水地上了墙，又爬进了院子之后，均猫下了腰。 “刺激？”大长公主冲着身后的小姑娘使了个眼色。 “您身子真利索。”秦朝朝有些哭笑不得，她是被向若抱着进来的，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落地了。 而大长公主在这个世界的年纪都四十多岁了，却身子灵活，翻个墙一点都不是问题。 还有就是…… 她就是来看看而已，至于翻墙吗？ 大长公主看出她的疑惑，过来摸摸她的头，“丫头，人这一辈子，总不能天天循规蹈矩，要寻求一些刺激的事情啊。” 秦朝朝：比如……半夜爬墙？ “向若，你带着迷魂香，去崔暮那孩子的屋里放一放。”大长公主又吩咐。 显然向若已经做惯了这样的事，她无奈笑笑，便轻迈着步子往那边走。 崔暮？ 不是说是那钟易烟的哥哥吗？ “为什么跟易烟不一个姓氏啊？”秦朝朝小心翼翼地猫着身子往里面走，“他是姓崔吗？” “这个崔暮，好像是随母姓的。”大长公主将自己知道的告诉她，“或者是为了保护他，也或者是其他的原因。” 秦朝朝点点头。 这就类似于现代的一些富豪们，也会选择让孩子来跟着母亲姓，不过他们这样做大部分是为了隐藏身份…… 向若很快就回来了，却轻轻摇摇头，“公主，他不在屋里！” “不在屋里？”大长公主也傻了眼。 大晚上的，不在屋里睡觉？ “我好像知道他在哪里。”秦朝朝忽然举手道。 她刚才进来的时候，就隐隐约约听到有破风的那种动静，嗖嗖的，还以为是风刮得树叶在动。 可是她刚才观察了一下，并没有风。 所以很有可能是有人在练剑…… 在秦朝朝将自己的猜测说了之后，一行人面面相觑，最后还是向若开口感叹了一句，“这孩子真是上进，可惜……” “不可惜，他祖坟冒烟，遇见了本宫跟朝朝。”大长公主索性站直了身子，“这屋子后面有个桃树林，估计在那呢。” 其实说是桃树林，也不过几颗桃树而已。 毕竟院子本身就不大。 秦朝朝的身子往墙边靠了靠，露出个圆圆的小脑袋，就注意到那边正在练剑的少年。 那少年的左腿在踩到地面的时候，很明显是要靠左手扶树的力气撑一把。 但是右腿就没事。 “早知道用如夫人的身份来了。”大长公主一时也犯了难，易容虽然麻烦，可是能大摇大摆啊。 不像现在，明明是做好事，却是鬼鬼祟祟。 秦朝朝看向身后的两人，“要不回去，明日再来？” 眼下最好的办法，就是这。 “也只能这样了。”大长公主沉默了一会儿，小声道，“先回宫，明日再来。” 就在几人刚要离开的时候，那边砰的一声传来，刚才那个练剑的少年倒了下去！ “……” 真是得来全不费工夫。 什么狗屎运啊这是。 “绝了。”秦朝朝摇了摇头。 大长公主则是开口来了一句，“本宫说的一点都没错，就是崔暮这孩子祖上烧高香了。” 早不昏倒，晚不昏倒，偏偏她们一来就昏了。 这晚上凉飕飕的，要是没人发现，第二日岂不是得着凉？ “来。” 大长公主直接大摇大摆地过去，还不忘招呼身后的两个人，“先看看他怎么了。” 地上躺着的少年嘴唇周边都是紫色的，整个人像是冷极了，细看之下，在瑟瑟发抖。 秦朝朝都没来得及看他，就直接蹲下去把起了脉。 “五公主这是？”向若终于明白这两人来这的目的了，她一路上隐约猜测，也没问出口。 当年大长公主就说她突然有了异能。 难不成这五公主被马蹄子踩了一脚，也跟大长公主一样有了奇奇怪怪的本事？ “朝朝一觉醒来，忽然无师自通了医术。”大长公主严肃地解释，“向若，你千万不要把这件事告诉别人。” 向若匆忙跪了下来，“奴婢知道这种事情事关重大，定然不敢乱说。” 之前知晓大长公主异能的，也无非就那么几人而已，后来也将这个秘密基本上带进了土里。 如今这五公主跟大长公主来自同一个地方，她既然知道，也要藏着。 秦朝朝一边把脉，一边打量起眼前这个少年。 看他不过十岁左右，眉间已经隐约有了些许的硬朗之感，论是单论相貌的话，确实是难寻之资。 在掀开他的裤腿时，秦朝朝就皱起了眉头。 “他的腿好像不只是断了，里面好像还中毒了……” “不好治吗？”大长公主有些莫名地紧张，刚说祖坟烧高香，这会儿就塌了？ 秦朝朝没有回答，她往后一坐，倚在旁边的树上，心神一动，便进了空间。 如今天色黑，她又是闭上了眼，外面看倒也看不出什么。 “我给他下点银针。”秦朝朝手上拿了一大包针出来，开始捣鼓起来，“他这个，要是放在咱们那里，是需要动手术的。” 第二十四章 她不想去了！ 正在秦朝朝想拿着银针开始扎进去的时候，桃林隐蔽处站着两个黑衣人正死死地盯着这一幕。 “别过去。”其中一个黑衣人拉住另一个准备迈步上前的，出口的声音有些发哑，显然是个中年人，“你忘记静远大师说的话了吗？” “可那是一个小孩子啊。”崔二有些急，“她把小主子的身子扎坏了怎么办？” 但是中年人没有说话，只死死地抓着他。 来京城这条路，虽然明面上是主子的妹妹带着偷跑了的，但其实是他们私下布置下来的一条路。 静远大事说，来东，可有转机，一切皆是缘。 而边关那处的直指东边，就是繁华的京城。 不管主子遇见什么事，只要不是生死大事，他们都不需要出面，也不需要出手。 “赌一把。”中年男人缓缓出声道，“我觉得，小主子的转机可能是来了。” 什么叫转机，就是不走寻常路！ 崔暮这会儿正浑身发冷，秦朝朝施针的时候，无意中碰到他的手指尖，只觉得触手的冰凉，与他截然不同，她的头上满是汗珠，时不时地就要擦一擦。 这孩子年纪轻轻，又是断了腿，又是中毒。 正常来说若是腿断了的话，只要接的及时，就可以与常人无恙。 即便是没来得及接上，那也没事。 虽说腿骨长得不够正当，可也不至于软弱无力，因为这个毒的存在，别说腿软了，这条命想必都撑不过一年。 还耍剑呢……越是耍剑，死的越快。 “怎么样？”大长公主紧张兮兮地看着她。 不然这么好的小伙子，真可惜了哎。 瘸着腿，中着毒，将来也找不上媳妇。 白瞎一张好看的脸了！ 主要是在大宁国的律法中，若是身体有残缺，是不可以做官的，文官武将都不行。 “先解毒，再治腿。”秦朝朝想了想，“他这个毒，我没见过……” 虽说医毒不分家，可是在现代哪有动不动就下毒的。 于是她不知道从哪里掏出了一把小刀，在崔暮的手上划了一个小口子，里面流出来不少血，然后撕下她身上的一个布条条浸染了。 大长公主看着她的一系列举动，不由得暗中点点头。 能穿越的，都是好本事。 “走？”秦朝朝收起了布条，起身看着地上的少年，“要不把他弄回屋里去，他刚才昏倒，估计是挥剑的时候，力气用猛了导致毒发。” 至于解毒的丸子。 她一时半会也是变不出来的，得上山，采药，种药，搓球球，一整套程序呢。 就在向若打算将崔暮背起来的时候，就听见了喊叫的声音。 “二哥！二哥！”钟易烟的脚步声也越来越近，听起来有些急切，“二哥！” 她睡的正香呢，就听见一把匕首咚一下子落在了地上。 那匕首上绑着纸条，说是崔暮不见了。 钟易烟赶到的时候，就见自家二哥静静地躺在地上，顿时心里一个咯噔。 “二哥！”钟易烟嗷的一声叫，然后就扑了过去，蹲下了身子双手死死地掐住他的两只胳膊，“二哥，你醒醒啊，你别吓唬我！” 崔暮被晃得有些难受，张口咳嗽了起来，他咳嗽了没几声，就觉得嗓子里有口腥甜，吐出了一口黑漆漆的血。 不过，他也醒了过来。 “易烟，别怕。”崔暮手肘撑着地，坐了起来，眼中闪过一丝惊诧，“我刚才好像又毒发了一次，可……身上却轻快了些。” 以往的毒发，醒来定是浑身发软，手脚发沉的。 “别管了，我先带你回屋。”钟易烟也是利索，当即蹲了下来，“哥，上来。” 只是崔暮却自己扶着树站了起来。 “自己走回去也行。” “……” 话说秦朝朝等人来到了刚才跳下来的墙头，就有些微微皱了眉头。 “刚才下来的时候是这么高吗？”大长公主撇撇嘴，“好像上不去了。” “刚才咱们是踩着马车直接翻过来的。”秦朝朝叹气道，跳下来跟爬上去，能一样吗？ 这不就是典型的那句话。 来时好好的，回不去了…… 于是大长公主拍拍秦朝朝的肩膀，“你在这等着，我跟向若是找点石头之类的东西垫脚。” “这个院子里有其他人住吗？”秦朝朝问了一句。 “没有啊。”大长公主有些不明白她问这个做什么。 于是秦朝朝憋着笑，小腿蹬蹬蹬当着她们两个的面，跑到了院门口。 锁门用的都是木栓，于是她伸手拨开，挥挥小手，“走啊！” 她心里到底是有些感慨。 之前以为这个姑祖母定是经历了一番风雨，靠着聪明才智和努力打拼才到了如今这个地步。 现在看来……想必运气占得更多。 三人出去的时候，谁也没有发现后面多了个搬着石头的黑衣人。 “早知道，就不搬了。”崔二把石头一丢，拍拍手掐上腰，摇头叹道，“还是那小姑娘有点脑子，知道从大门出去。” 回到宫里，已经是后半夜了。 秦朝朝强撑着洗漱后，往床上一趟，就进了空间里。 她拿出那个布条子，将上面的血块用小刀仔细刮到手上一些，然后放在鼻子下面闻了闻。 “一种就行了，还这么多种。”秦朝朝嘟囔了一句。 萧皇后的身子已经不需要再施针了，她只需要每天偷偷地往吃的饭里，混进一小片人参碎碎，就好。 “还是爬山的命呦。”秦朝朝认命上前。 “呦，又来了？”参参从土里跳了出来，抖一抖身上的土，瞬间白兮兮的须须挥舞起来。 秦朝朝白了它一眼，这娃说话的方式，有点欠欠的。 “一品红，相思子，曼陀罗……”她一连说了十几种的剧毒之物，然后看向远方的几个山头子，“有吗？” “有啊！”参参眼前一亮，蹭蹭蹭上了她的肩膀，板正坐好，“最毒的东西，就在最远的那个山上。” 最远的那个山头？ 秦朝朝目光看过去，就只看到隐约好像能看到山影，这么远？！ 她不想去了！ 第二十五章 公主放心！ 次日一大早，秦朝朝拖着两条灌了铅一样的腿肚子，一瘸一拐地到了大长公主面前。 “姑祖母。”她将手里的盒子递出去，“里面五个药丸子，记得让他隔一天吃一次，十天之后，应该就把毒都解完了。” 大长公主愣愣地看着她的腿，手也没去接盒子。 “你这是怎么了？” 屋里没有其他人，刚才向若姑姑把她领进来，就直接出去了。 “一晚上，爬了五座山，才将这些解药的药材找齐了的。”秦朝朝伸出自己的手，却见手指头已经有些伸不直了……顿时有些欲哭无泪。 她为了不破坏那些小幼苗，便用手慢慢扒拉…… 虽然现在肉眼看不出什么来，可她昨晚明明记得自己的手都有血痕出现了。 由此她判定，进入空间的，应该是她的神识。 可是疲惫，乏累，疼痛，却是活生生照应在她的这具身体上的。 “你这个金手指，有点坑。”大长公主撇撇嘴，有些嫌弃，“不像我这个……” 但是话没说完，眼睛就眯了起来，不对啊。 不对不对。 她刚来的时候，美食空间好像也是这么折腾她的，想吃什么东西，都得自己拿着种子去种，她还学会了挥舞锄头呢。 “你那个怎么了？”秦朝朝露出好奇。 “没事。”大长公主摆摆手，开始转移话题，“我等会把这药丸给崔暮那孩子送过去，你要去吗？” 秦朝朝自然是不想去的，她昨天在外面奔波了一日，想必母后应该担心了。 在太平宫用了早膳之后，便直接往回走了。 青柳昨个晚上去长凤宫告知了萧皇后一声，就又回来了。 可她也等到大半夜，一大早就欲言又止了好几次。 “公主，昨晚……”青柳见出了太平宫的门，终于忍不住开口，“昨晚您又出去了？” “嗯。”秦朝朝走的慢了些。 她在想，要不要跟青柳透露一点。 如大长公主，起码也有向若姑姑的知情和帮扶，像她穿越过来的这个身份，想彻底瞒过身边人，那是不可能的。 “青柳。”秦朝朝停下了步子，去拉上她的手，面露迟疑之色，“我有个秘密，需要告诉你。” 最具体的真相肯定是不能说的，但是她可以稍微润色一下。 “公主请说。”青柳拍拍自己的小胸脯，“公主的秘密，奴婢就是掉了脑袋也不能说出去。” 公主愿意跟她说秘密，那就是信任她啊！ 青柳心里一阵雀跃。 “我自打前段时间受伤…”秦朝朝故意拉长了声音，看她的表情，果然见她紧张起来了。 “公主不舒服了吗？”青柳小脸煞白，倒像是她自己怎么了一样。 这周围偶尔有小太监和宫女经过，于是秦朝朝拉的她近了些，附在她耳边，“我好像会医术了。” 青柳表情更认真了。 “那天醒来后，我总是觉得头疼，然后我的脑海里就多了一些记忆。”秦朝朝小声道，“然后我就发现我会医术了，还是那种很厉害的医术。” 看着眼前的小人儿还点了点头，青柳认真到呆滞。 公主的每句话都不难理解，可是连起来好像听不懂了… 会医术了，她懂。 多了一段记忆，她懂。 可是连起来……公主是个小孩子，比她还小四岁呢！ “小时候奴婢的娘亲给奴婢讲故事，说有的人做好事，就会变成神仙。”青柳脑子有些乱，“公主……也是这样吗？” 那时候她小，进宫之前的事情了，不都是糊弄小孩子的吗？ 秦朝朝被她的话逗得，差点咬着自己的舌头。 “你说的对。”秦朝朝煞有其事地点点头，“不过，我不是神仙，我只是被神仙教会了医术。” 顿了顿，她又道，“神仙在我的梦里说了，只让我告诉两个人，我就告诉了姑祖母和你。” 一个是大长公主，一个是她这个小小宫女。 顷刻之间，青柳脸上就出现了小得意。 公主选了她！ “奴婢一定是最忠心于公主的，公主放心！”青柳以十分迅速的动作跪地，“嘭”磕了个头。 她们两个走的，是宫里的一条大道，青柳这个举动，就引起了不少人的注意。 秦朝朝压根没来得及扶，就见小丫头磕完头利利索索又爬起来了，嘴上还咧着笑… …… 永安宫。 殿中噤若寒蝉，宫女太监们跪了一地，旁边是摔碎了的茶杯碎片。 “大长公主不是从来不管宫中的事吗？”周贵妃长长的指甲掐在手心里，已经出了血印，“自打本宫出来，皇上竟是一次也没来过永安宫。” 反倒隔三差五往长凤宫跑，跪在地上的宫人如是想。 可这话谁也不敢说出来。 触贵妃的霉头，不要命了。 周贵妃气的胸口上下起伏，手重重地拍在桌面上。 “娘娘，仔细您的手。”贴身宫女雁翠跪着往前了一步。 “皇上把本宫的封号都撤了，本宫还要什么手！”周贵妃怒气冲冲。 “娘娘。”一个小太监抬起了头，“奴才觉得，大长公主也不见得是喜欢五公主。” 他这话一出，周贵妃那凌厉的目光就扫了过来，“你说。” 那小太监往前跪了几步，恭敬道，“回娘娘，奴才是觉得，大长公主年纪大了，膝下又没有儿孙绕膝，与其说是她喜欢五公主，倒不如说是自己一个人寂寞，想跟孩子相处了。” 虽说大长公主是丧夫，可实际上，她都没有嫁过人。 那这一辈子，过得实在是单调些。 “你是说，让炎儿去讨她的喜欢？”周贵妃皱起了眉头。 那小太监精的很，赶紧磕了个头，“奴才的意思是，娘娘虽然没了封号，可是您依然是皇后之下的第一人，到时候带着其他的皇子公主，一起给大长公主请安，这样一来，五公主刚得的宠爱，必然分薄了许多。” “皇上敬重大长公主，说不定，这真是一条法子。”雁翠也出声道。 周贵妃捏着眉心想了想，站了起来，“去看看有皇子和公主的妃嫔们都在做什么，就说本宫请她们喝茶。” 第二十六章 就地办她！ 后宫里除了四皇子和五公主，便剩下二公主，六皇子和七公主了。 七公主刚出生没几个月，还在襁褓之中，生母只是个贵人。 本来是妃位以上才能把孩子养在身边，可秦政登基之后，特意下了一道旨意，无论生母位份高低，皆可养在身边。 当然，生母不在了的除外。 “娘娘，怕是周贵妃又抽风了，喊了其他的皇子公主连同妃嫔去永安宫。”春晓恭敬上前，将眼线打听来的消息汇报了一下。 萧皇后手里拿着缝制的肚兜，闻言冷笑道，“那你去截路，就说本宫请几位公主和皇子来长凤宫坐坐。” 正好她今日身子舒坦，朝着周贵妃的脸来一巴掌也无妨。 春晓应了声，心里叫了声好，于是又问道，“万一周贵妃也要过来怎么办？” “来就来呗，她想来给母后磕头，咱们还拦着不成？”秦朝朝的声音在屋外传来。 后面跟着已经被安抚好了情绪，但是明显嘴角上扬的青柳。 “昨日跟着大长公主出去玩的可开心？”萧皇后见她进来，便把手里的肚兜放下了，“来，让母后抱抱。” 大长公主在宫外有产业这个事，她跟皇帝都是知道的。 而且，三年前有个州县闹水灾，国库亏空，是大长公主出手帮了一把。 可这件事并没有拿到朝廷上说。 “母后又给我绣肚兜。”秦朝朝脸有些红，“我都这么大了……” 别提了，她第一次睡觉被哄着穿上的时候，没觉得怎么样。 后来怎么看怎么别扭。 “这么快就嫌弃母后给你缝的肚兜了？”萧皇后笑了，伸手抚摸她的头，“之前母后身子不好，你的衣服都是绣局做的，如今母后好多了，自然是想给你做点什么。” 那时候稍微一动弹，一用神，就会咳嗽个不疼。 这缝制衣服又是个需要集中注意力的活儿，在秦朝朝出生后，她缝了一两次，就撑不住了。 秦朝朝从她的身边退开，又重新扑了过去，“母后是天底下最好的母后。” 她这幅满足的臭屁样子，把萧皇后逗的一乐。 屋里的人都捂着嘴偷偷笑，只是秦朝朝心里有些叹气。 她的原身，有这样一个疼爱她的女频，也是幸福极了。 只是……唉。 春晓亲自带着两个宫女去“截人”，她就守在永安宫的附近。 周贵妃位份在这摆着，她喊人别人也不敢得罪她。 第一个到永安宫的是平嫔，平嫔出身平常，生下二公主后，慢慢爬到了嫔位。 只是她的性子……有些胆小怕事。 春晓一边端正好了笑脸，带着宫女迎了上去，“平嫔娘娘来的正好，我们娘娘请您去长凤宫喝茶呢。” 她声音不小，斜眼看过去当即就有人匆匆小跑着进了永安宫。 “春晓姑娘……”平嫔犹豫了一下，“公主她昨晚着了凉，今早上有些不舒服。” “可叫太医看看了？”春晓也做出关心的模样。 着凉不着凉的，大概是借口，而不想接近周贵妃是真的。 要是上赶着讨好的那种，怕是抬也抬的来。 “不用……”平嫔赶紧摆手，“让她睡一觉就好了。” “那我们娘娘有请。”春晓也不多问，伸手请道。 只是平嫔有些犹豫，她小声问道，“春晓姑娘，本宫没带公主过来…娘娘她…” 现在谁都知道周贵妃对付五公主，皇后娘娘身子开始好转了。 两人的战争就这么开始了。 “娘娘只是请您喝个茶，跟公主没关系的。”春晓安慰道。 平嫔这才算微微放了心，抬步往长凤宫的方向去。 周贵妃气急败坏出来的时候，春晓正劝着最后一位来的纪贵人去长凤宫。 “大胆奴才，竟敢来本宫这里拦人。”周贵妃半眯了眼，护甲拂过自己的发簪，哼笑道，“本宫当是哪家的狗，原来是长凤宫的。” 这就是明明白白骂春晓是萧皇后的狗了。 不过春晓并不恼，她微微一笑上前请了安，“皇后娘娘请宫里有皇子和公主的妃嫔们去长凤宫里坐坐，作为嫡母，自然要关心一下孩子们。” 她着重咬了嫡母二字，眼看着周贵妃的眼里就要喷出火来。 “娘娘…”旁边的雁翠赶紧戳她一下。 因为周贵妃自小在家中就霸道，进宫的时候，武国公夫人便特意让性子稍微稳重的雁翠陪了进来。 “既然皇后娘娘这样说，那本宫生了四皇子，是不是也得去？”周贵妃深吸了一口气，按下自己的情绪。 春晓见她果然要跟着，心道小小的公主料事如神。 这种脑子的，到时候去了，皇后娘娘和公主还不照脸抽？ 纪贵人也没有带着七公主，仅仅后面跟了一个小宫女。 至于李妃，更是只让宫女来说了声，她膝下有皇子，又是妃位，即便不得宠，周贵妃也不能轻易像欺负小嫔妃一样欺负她。 在众人到了长凤宫的时候，萧皇后已经在正殿等着，而秦朝朝则是搬了个小凳子，坐在她的身旁。 “见过皇后娘娘。”周贵妃马马虎虎行了个礼，就直接拽着身子坐下了。 后面的纪贵人老老实实跪下，磕了个头，“皇后娘娘万福。” “起来。”萧皇后语气温和，看向周贵妃的时候却是多了些冷意，“本宫病了这些年，周贵妃连宫中礼仪都忘了，来人呐！” 外面早已经准备好的几个人，立刻就进来了。 这是刚才秦朝朝的主意，若是有人不老实，直接就地办她！ 比如…周贵妃。 周贵妃蹭的坐直了身子，脸色骤冷，“皇后娘娘这是什么意思？” “以后本宫身子好了，你们都要来请安，若是失了规矩，不知道的还以为咱们宁国皇室没礼呢。”萧皇后语气淡淡，“你们这些带孩子的，理性给孩子一个好的榜样，本宫看了一圈，只有贵妃你行的礼难看极了。” “皇后！”周贵妃一手拍在椅子把儿上，“谁敢动本宫一个手指头，皇上和武国公府饶不了你们！” 第二十七章 一炷香的时间 周贵妃站着身子指向四周，脸色生冷，看了一圈周围的人。 她心里后悔极了，早知道不来这长凤宫，或者是多带几个人来，而不是只带了一个雁翠。 虽说雁翠有脑子，但是双拳难敌四手啊。 “贵妃娘娘急什么。”李妃在外面走了进来，给皇后请了个安，这才又看向周贵妃，“皇后娘娘不过是想叫您学学宫中礼仪罢了，您平时请安的次数少，怕是都忘了。” 她这样一说，屋里的众人都抿着嘴快笑了。 平日里，这周贵妃拿的可是甚至于皇后的做派，上面又没有太后，可不就是请安少吗？ 如今正主在这，让她请个安怎么了。 “你又算个什么东西。”周贵妃半眯着眼李妃，有些说不出来的气急败坏，“你就算是生了六皇子，皇上也不过给了你一个破妃位而已。” 她本来想说不过是个没有封号的妃，可幸亏想到了自己如今也被撤了。 “周母妃，李母妃可是父皇亲自封的妃位。”秦朝朝在一旁好笑地提醒，“您刚才口口声声说父皇，要不我们让父皇来评评理？” 秦政虽说没有那么看重宫礼仪，可如今正是要与她母后修复关系的时候呢。 而且……等母后的身子彻底好了，这后宫的权利还是会要回来的。 上次见到秦政，他就明确说了这个意思。 “……”周贵妃的脸色有些阴晴不定，她虽然嚣张，可也不是没有脑子，如今在这里，是皇后拿捏住了她的错处，叫皇上来也只有更厌恶她的份。 不行不行。 她不能应下这个话。 “本宫乏了，其他人陪着皇后娘娘说说话。”周贵妃先是对着下面的几个人道，又冲着上面服了服身，“臣妾告退。” 只是她刚迈出去两步，就被几个太监宫女往前一跨步，将她挡住了。 雁翠在身后暗叫一声不好。 如果今日不出意外，怕是自家娘娘要吃些苦头了。 “你们敢拦本宫？”周贵妃也没有想到他们会这样的举动，回头怒气上涌，“皇上又没有禁本宫的足，皇后你凭什么？” “凭什么？凭本宫坐在了皇后这个位子上，凭你见了本宫，也得给本宫请安。”萧皇后看她的眼神，就像是猫逗弄老鼠一般，“凭你敢吃了熊心豹子胆，在本宫去祈福的时候，敢对嫡公主下手！” 到了最后一句，已经是抬高了声音。 不仅周贵妃觉得身上一阵发凉，就连其他人也不自觉地放下了手里端着的茶。 这件事早晚会拿出来量一量，哪怕周贵妃进了一次冷宫。 雁翠使劲拽了把周贵妃的袖子，自己咬咬牙先跪了下来，低着头出声，“皇后娘娘息怒，那件事确实是一场意外，四皇子年纪小不懂事，我们贵妃娘娘也因为这件事吃了不少苦头，您就大人有大量，原谅我们娘娘。” “这个时候才说原谅，贵妃娘娘早做什么去了？”纪贵人开口说话，“若是五公主骑着马儿在四皇子胸口上踩一脚呢？贵妃娘娘可是会大人有大量原谅五公主不懂事？” 说完了她起身冲着秦朝朝行礼，“皇后娘娘和五公主别介意，臣妾就是举个例子。” 秦朝朝点了点头，“没事的，纪娘娘。” 妃位以上皇子公主称母妃，往下的话，可以称位份了，不过她这样叫是显得亲近。 毕竟人家在帮她不是？ “周贵妃不懂宫中礼节，若是传出去，也是本宫这个当皇后的不会教人。”萧皇后出声道，“因为顾忌贵妃和武国公府的颜面，那贵妃就在这殿中行礼，蹲上半个时辰。” 半个时辰看着不多，可是周贵妃娇生惯养的，即便是在冷宫里，也是没吃苦头的。 “母后，是这样蹲着吗？”秦朝朝站了起来，故意做了个标准的行礼姿势。 半蹲，能蹲个一炷香的时间，怕是明日就得腿筋抽抽。 还是母后有法子。 眼下这几个人都有孩子，看形势也能看明白。 平嫔一直在看着，没有说话，她虽说是宫中老人，又生了公主，可是她一直都在宫里畏畏缩缩的。 谁都知道，皇上的意思是公主和皇子一样的待遇，本来她们这个位份低的妃子们也能借着孩子沾沾光，可是周贵妃给自己的儿子拔高了许多待遇，而其他的皇子公主，都降低了不少。 李妃和她都不得宠，连皇上的面都见不到，更别说告状了。 纪贵人刚进宫没两年，虽说生下七公主，可她位份最低，也不敢跟周贵妃直接对上。 大家各有各的苦，如今见了皇后对付这周贵妃，心里都是一阵畅快。 “你们……”周贵妃语气发狠，可还不等说什么，就让雁翠拽了一把。 雁翠刚才想着偷偷跑出去找救兵，也失败了。 “娘娘先低一下头，咱们这次是栽在长凤宫了。”雁翠在她旁边低声道，“奴婢扶着娘娘，很快就过去了。” 其实这个法子是周贵妃常用来拿捏宫人的。 她发脾气的时候，有不长眼的宫人撞了上来，便会让她们用半蹲请安的方式对着院墙，一般都是两个时辰起步。 “哼。”周贵妃走也走不了，她自是不愿意受这个罪的，可也没办法，所有人都在这看着。 要么僵持，要么认栽。 “臣妾见过皇后。”周贵妃从鼻腔里哼了一声，屈膝行礼，可也就顿了顿便站了起来，“皇后觉得这个姿势标准吗？” “再来。”萧皇后冷眼看着她出声，“你们在旁边守着，若是贵妃再有起来的意思，便直接捏着她。” 半个时辰对她来说，到底是太长。 于是萧皇后又道，“周贵妃，好好行礼本宫就给你一炷香的时间，不然你在这蹲到天黑也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 有眼色的小太监拿着一炷香上前，插在了香炉上。 而雁翠，则是被一旁的宫人控制了起来，连嘴上都塞上了棉布，防止她说话。 其实雁翠还真的没那么想说话，她是周贵妃的家生子没错，可是她跟进宫之后，也是受过不少委屈的，比如皇后说的半蹲，她蹲了两个时辰，第二日走一步就生生的疼，可还是得伺候着。 周贵妃对四皇子是没得说，可是对他们这些下人，却是一点也没当人。 第二十八章 我的笑点有些低 后面的几个宫人作势要靠近周贵妃的样子，张着手，大有一副她屈了腿就直接把她捏住的凶狠气势。 “只要一炷香？”周贵妃虽说面子难看，但是也终于低了头。 比起刚才的半个时辰，一炷香的时间显然更让她可以接受的多。 要真是的半个时辰，她五体不勤的双腿怕是要废在这长凤宫。 “若是周贵妃你好好行礼，本宫说一炷香就是一炷香。”萧皇后已经开始有些不耐烦了。 于是憋屈极了的周贵妃行了人生中第一个自认为标准万分的礼，她心里骂了一遍又一遍，发誓了成千上万次，也抵不过此时的屈辱。 “这腿弯的不够深。”萧皇后温和道，“春晓你过去帮帮她。” “……” 一炷香燃了一半的时候，周贵妃已经是摇摇欲坠了。 正在此时，外面传来了一声“皇上到！” “皇上？”周贵妃腿一软，重重地就瘫在了地上，双眼朦胧地往外看，“皇上，皇上！” 皇上来救她了！ 她一时之间，早就把自己的错处忘了个一干二净，只记得皇后是怎么欺负她的。 “皇上！”周贵妃看着进来的明黄色的龙袍，当即就哭出了声，“皇上，臣妾……” 本来秦政最近忙的很，处理完了事情想出去走走。 可李乐跟他说长凤宫里有乐子，他便想都不想就来了。 上次说是有乐子，还是一进门就看见老五把老四打的痛哭流涕呢。 好家伙。 这一次进来，虽说人换了，可到底是换汤不换药。 皇后把周贵妃欺负的痛哭流涕…… “父皇！”秦朝朝见他来了，直接就从座位上跑了下来，猛地扑到了他的怀里，“朝朝想父皇啦。” 秦政注意力一下子就被吸引了，不过心里叹气。 这娃机灵的很，嘴也甜。 可要是真的想他，怎么就不去御书房看看他？净会哄人。 “见过皇上。”众人这才反应过来，跟着下来的皇后跪了一地。 “起来。”秦政顺手抱起女儿，又弯腰拉起了皇后，这才往上面走去。 周贵妃心里难受极了。 之前的时候，每次皇上去她的永安宫，也是这么扶着她起来的。 眼下，皇上跟瞎了似的，看不见她。 “父皇，周母妃刚才见了娘亲大不敬，我们在教周母妃规矩。”秦朝朝在他怀里嘻嘻笑道，“父皇也要看看吗？” “哦？”秦政看了底下的神色各异的众人一眼，“朝朝说，你的周母妃怎么不敬了？” 他了解下面跪着的这个女人的脾气，倒是也能理解皇后对她的恨意。 可是他就想听怀里的女儿说。 秦朝朝眼珠一转，明知故问，还非得问她。 “周母妃刚才一进来，给母后行礼的时候，就这样……”秦朝朝从他的腿上下来，学着刚才周贵妃的样子来了一下，“然后周母妃还对着母后……那个不五不六的。” 后面的春晓赶紧纠正，“公主，是吆五喝六。” 秦朝朝本来就是故意的，于是哦了一声，又道，“父皇，是吆五喝六。” 秦政被她乱用词语逗笑了，抬头放在她的脑袋上揉一揉，“咱们朝朝该去上书房读书了，都知道吆五喝六是什么意思了。” 虽然一开始说的不对，可是意思却不差的。 “去上书房读书？”秦朝朝睁大了眼睛，“我还不到六岁呢。” 宫中皇子公主满六岁去上书房，开始正式学习文武知识，这都是定好了的规矩。 “无妨。”秦政压根没把这规矩当回事，又开口道，“过段时间朕亲自给你选两个伴读。” 亲自？ 众人的心思不禁又转了几个弯。 不管是皇子还是公主，皇上都是极为重视嫡出的，这一点正好体现了。 周贵妃捏的拳头有些发白，两个伴读？她的老四才一个！ 李妃拿着茶杯的手指有些微顿，心里却是想到了其他的一些东西，除非五公主能像大长公主那般命好，不然也是难以摆脱宁国百年和亲公主的命运的。 而且，听说新上任的青原头头可不是个好相处的。 两个伴读，大概就是将来的陪嫁了，也不知道哪些人家的姑娘会如此倒霉。 平嫔和纪贵人对视一眼，皆是低下了头，心中难过。 生了女儿……唉，她们怀孕的时候兢兢战战，生怕是个女儿，可是到头来，怕什么来什么。 “刚才皇后教贵妃规矩，怎么停下了？”秦政看了过来，“皇后，朕在这看着，看看谁敢对你不敬，朕决不轻饶。” 周贵妃：…… 刚才剩下的半柱香早已经燃烧完了，就有小宫女上前又点了一支。 “重新开始。”皇后淡淡开口，并没有因为皇上来了就改变自己折腾人的主意。 “皇上！”周贵妃眉头一皱，眼泪落的楚楚可怜，当着众人的面声音也娇滴滴，“皇上，皇上，臣妾的腿疼……” “李乐。”秦政摆摆手，“去叫个太医过来。” 就在众人心里一惊，周贵妃心头一喜的时候，却听秦政又开口了，“朕给你叫了太医，但是你这一炷香却是不能少的，贵妃，朕虽然宠你，可皇后才是六宫之主，你放心，朕绝对舍不得你受伤的，来，开始。” 一颗甜枣，一根棍子，甜枣，棍子，甜枣棍子…… 周贵妃彻底傻了眼，在拿不住秦政心思的同时，只能委委屈屈地起来屈膝行礼。 秦朝朝的小手掐上了自己的大腿，哎呦，她快笑死了。 这个爹，就是个笑面虎！ 她都能想象出来，在朝廷上，如果有人挑衅，她爹就会笑眯眯地说，来，拖下去斩了。 秦政瞥了一眼怀里的女儿，有些不明白这孩子浑身乱颤什么…… 一炷香之后，太医还没来。 周贵妃眼神有些恍惚地看着最后一撮香灰落了下去，整个身子直接晃了晃，往后倒去。 她身后守着的春晓手疾眼快，接了她一把。 “周贵妃可别在长凤宫昏倒。”春晓赶紧在她耳边来了一句。 “……”周贵妃原本闭上的眼睛突然睁开，眼神恶狠狠地看着她，到底是没说什么。 天知道，她刚才度过了这一生中最漫长的一炷香。 “太医来了。”秦政看向门口李乐领进来的人，出声道，“快给贵妃腿上看看，别落下病根。” 秦朝朝觉得自己实在是笑点有些低，她没忍住，噗嗤就笑出了声。 这是真讽刺啊。 不过是蹲了个马步，能落下什么病根！ 第二十九章 奴才该死。 长凤宫里面的这一场“闹剧”，即便并不是所有的嫔妃都来了，可也不多时就传了出去。 皇后起了威，贵妃溃不成军！ 当然，贵妃依然是贵妃，乃是后宫一人之下，众人之上的，可是说起来，周贵妃就不是那个娴贵妃了。 据说皇上为了表示对娴贵妃的关心，特意晚上留了宿，可不知怎么的，不到半夜就回了御书房。 这一道道的小道消息，让沉寂已久的后宫迅速活跃起来。 而最大的主题人物……却是在秦朝朝身上。 此时不到饭点，御膳房里还算清闲些。 “你们说，自打五公主差点被四皇子踩死，就见娴贵妃一路倒霉，而萧皇后开始风声水起了。”宫女甲用手比划着，“有句话是这样说的，大难不死，必有后福！” 也有人不屑一顾，压低了声音道，“公主能有什么后福啊，别忘了，咱们的所有公主都要和亲的。” 和亲的公主，哪有什么福气！ “可是大长公主就没有和亲！”另一个宫女有些不服气，“说不定咱们五公主也不用。” “……” 秦朝朝的小身子在御膳房门口旁边的大树后面，听的极其认真，甚至还时不时点头。 “公主？”青柳有些不理解，这有什么好听的。 这娴贵妃的话题感兴趣也就罢了，可吃自己的瓜也能津津有味？她年纪小，不懂。 而且公主不是来选人做饭的吗？ 她黏糊着皇上在长凤宫里弄个小厨房，说是大厨房的东西都吃腻了……不过这个青柳懂，在宫外吃了那些口味重的东西后，再回宫的确一口都咽不下去了。 对于公主这个要求，皇上想都没想就一口应下了。 一个小厨房而已，那娴贵妃的永安宫里也是有小厨房的，这并不是多稀奇。 “你看那个宫女眉眼周正，年纪也不大，适合给咱们做饭。”秦朝朝说的是那个一口一个咱们五公主的宫女。 青柳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就皱起了眉头。 公主说的是那个双手掐腰，正在气急败坏跟对面小太监理论，恨不得手指头戳在人家额头上的胖胖宫女？ “怎么样？那小宫女脸蛋圆圆，一看就有福气。”秦朝朝又问了一句，“要是定下来，咱们就直接带人走。” 青柳点点头，只是心里却是不以为然。 福气不福气的另说，肯定是人家一说公主的好，公主就开始飘飘然了。 “走！”秦朝朝率先抬步迈了出去。 “哪来的小孩子，去去去！”一声嫌弃从门槛处传来，“御膳房这种地方，也是你随随便便能来的吗？” 正在往前走的秦朝朝顿住了步子…… 哎呦喂！ 不认识瓜田女主角？ 青柳闻言皱起眉头，正要从树后面闪出来，可秦朝朝的小手在后面摆了摆，不让她出来。 “怎么会有这么小的宫女？”有人上下打量她一眼，没放在眼里。 不过说起来，每年选宫女的时候，都会选一些年纪偏小的孩子，好好教导培养，将来给皇子公主们当贴身丫鬟备用。 比如青柳这样的。 选到了贵人们身边是好事，可要是落选了，也只是分到别处伺候。 确实谁也没想到眼前这个穿着打扮皆是一般，头上只扎了两个朝天揪揪，身边连个宫女都没跟着的小孩子会是他们口中的五公主。 秦朝朝低头看了一眼自己的衣裳，似乎有些明白。 她今日的衣服是水青色，猛地看起来跟宫女的还真有些像……只是料子和花纹不同而已。 “几位哥哥姐姐。”秦朝朝立刻入戏，可怜兮兮，“我两日没吃东西了，你们能给我拿点吃的吗？” 那些粗使的宫女一般都是吃大锅饭的，谁先抢到谁就吃的多。 抢不到的，只能饿肚子。 “我去给你拿。”那个胖胖的小宫女有些不忍，边往里面走边出声道，“你在这等一等。” 可是她刚转身，就被人抓住了袖子。 “整日假惺惺地好心，你要给就把自己的饭给她，不然到时候李总管查起来，我们可是不担待啊！”旁边的一个长脸宫女语气阴阳怪气，“她一个小东西，这次你给了没什么，到时候小心她再来找你。” 其他人嗤笑几声，显然也觉得她这样的行为是在犯傻。 “给她口吃的，还能饿死我不成？”圆脸小宫女说话也不客气，“你每次吃东西都剩下一半，不也好好站在这？” “你……”那长脸宫女气噎，“冬菱，我可是好心劝你。” “……” 圆脸宫女哼了一声，便直接进去拿了个馒头出来，还端了自己的水壶。 “你吃点。”她温和地将馒头递了过去，“眼下也没有剩菜，你先凑……” 她蹲下的时候，就离得秦朝朝很近了，同时也看清了她身上衣服的花纹，直接瞪大了眼。 “你不是宫女……”圆脸宫女有些傻眼，“是……” 是是是……这个小小年纪的，要不是宫女，那就是……公主。 “谢谢，你叫冬菱是。”秦朝朝拿过了她手里的馒头，承认了自己的身份，“本公主在长凤宫打算弄一个小厨房，想找个管事的宫女，你想去吗？” 眼下她俩说话的声音不小不大，可足以让那边的众人听见。 青柳见自家小主子演戏结束了，便从树后面走了出来。 众人不认识秦朝朝，可是却有认识她身边的青柳姑娘的…… “亲娘……真的是五公主。”一个太监抬手就给了自己嘴巴一巴掌，连滚带爬地上前道，“公主……公主大驾光临御膳房，奴才不知刚才是公主，才……” 他说了好几句公主的坏话，肯定被公主全听见了。 “公主早晚要和亲，皇后娘娘早晚被周贵妃压一头？”秦朝朝想着他刚才说的话，慢慢出声道，“是这样的？” 汰！ 巧了不是，她正好听见这么一句完整的话。 秦朝朝似笑非笑地看着地上跪着啪啪给自己扇巴掌的太监，一时好笑地紧，刚才说的多大声，此时冲着自己脸上就有多使劲。 何必呢。 “奴才该死，刚才奴才的意思是说……”那太监头上冒汗，拼了命想给自己开脱，可也想不出什么能扭转乾坤的话语来。 第三十章 男人的玉佩 秦朝朝并不理他，而是伸出小手冲着跪在前面紧张的冬菱，“起来。” 冬菱看着年纪在十二三岁左右，虽然刚才她并没有说公主坏话，可此时面对这个小孩子，还是有些紧张。 “狗东西，背后议论公主，吃了熊心豹子胆了。”青柳的气势很足，当即就伸脚踹了那太监一脚，又指着其他人，“刚才说公主坏话的，我都记下来了，小心着。” 本来有一部分人还抱有侥幸心理，她这么一说，直接脸色有些白。 “奴婢错了。”刚才的长脸宫女赶紧跪着上前，“公主，公主，奴婢就这一次，以后再也不了。” “错了？”秦朝朝想了想，“可认罚？” “认认认。”众人慌忙点头。 罚不罚的是小事，就怕公主怒气一上来，将他们扔宫刑房去了……背后议论主子，逮不着什么事也没有，要是真算起来，就是大罪。 御膳房的总管叫李自喜，本来出去了一趟，这会儿刚回来。 他远远地就见一个女娃娃正优哉游哉地坐在椅子上，前面五六个宫人用一种“极为正常”的姿势趴着。 这群人的手和脚撑在地上，身子悬空……所有人的脸都憋得通红。 “五公主？”李自喜匆匆过来，他自然是认得秦朝朝，上前赔笑，“这是吹了什么风，将五公主吹到御膳房了？” 他看了一眼站在公主身边的冬菱，确实有些不解。 “你说。”秦朝朝摆摆手，示意让青柳说。 青柳站了出来，思路清晰地将公主为什么要过来，过来之后听见他们怎么说的话，一五一十地说了个清楚。 “这……”李自喜额头上的汗一下子冒了出来。 要是真算起来，这也是他管理不力。 而且像坐到他这样的位置，对宫里的风向和动态是极为敏感的，如今周贵妃已经大不如前，眼前该捧着的是长凤宫。 “狗东西！”李自喜气急之下，出口的声音都尖锐了起来，他一步步到撑在地上的众人跟前，挨着踹了过去。 待将所有人踹翻在地之后，李自喜又端着笑脸凑了过来。 “公主，将他们交给奴才处置，以后再也不会有这样的情况出现了。”李自喜人如其名，长着一张天生的笑脸。 可要是真信了他这副面孔，也就离着倒霉不远了。 毕竟御膳房总管这种位置，可不是什么人都能坐上来的。 “行。”秦朝朝应了一声，也没了什么兴趣，“那你处置，本公主要带着冬菱去长凤宫当着小厨房的管事。” “恭喜冬菱姑娘。”李自喜眉眼笑开了，赶紧冲着冬菱道，“冬菱啊，到了长凤宫，一切都要听公主和娘娘的话啊。” “是。”冬菱刚缓过神来，还没有完全消化天上掉的这块大馅饼。 秦朝朝领着青柳走了，冬菱还要收拾东西，所以就没有先跟着。 两人走出去一段路，青柳才犹豫着开了口，“公主，奴婢感觉刚才那李自喜……” 像是在糊弄两个小孩子。 秦朝朝轻笑一声，停住步子，“我们在他的眼里，本来就是孩子，何来糊弄一说。” 那李自喜摆明了就是要将刚才的事情压下去，不过她的目的已经达到了，刚才那群人的俯卧撑也做了，乐子也找了，其他的不重要。 殊不知，在她离开后，李自喜的脸色一下就拉下来了。 “一群狗东西，若是下次再给御膳房找麻烦，一个个的饶不了你们！” “李总管息怒。”众人又纷纷求饶。 不过李自喜倒也没有真的多生气，毕竟谁也想不到小小的五公主会突然来了御膳房，身边才跟着一个宫女呢？ “总管，我们也是真没注意，毕竟那小公主出现的神不知鬼不觉的。”其中一个赶紧道。 “嗯。”李自喜点点头，伸手一指，“来，刚才公主怎么让你们趴着的，继续趴着。” 他总不能在公主走了之后，什么也不做。 既然如此，刚才小公主惩罚人的方式他觉得就不错…… 虽然有失颜面，可是有时候，颜面比起头上的脑袋，有什么重要的。 众人老老实实站成了一排，又重新趴了下去，很快胳膊就打起了哆嗦。 李自喜踱着步子到了秦朝朝刚才坐的椅子上，直接坐了上去，却是缓缓地闭上了眼睛，抬手揉捏自己的眉心。 短短数日之间，宫里的形势大变，他要好好想想才是啊。 若是想不明白，这总管的位子怕是要换人了。 除非……李自喜豁然睁开了眼，嘶了一声，“除非皇后再生一个皇子，不然……” 不然将来还是四皇子当太子的机会最大，先嫡后长，四皇子可占了个长呢……所以这宫里的形势，不能只看一时啊。 …… 秦朝朝回去之后，就把挑中了管事宫女的事情说了说，至于那些人说的乱七八糟的话，她没有提。 如今萧皇后的身子见好，可多年的亏空也不是一口气就能补过来的。 能少动气，还是少动气的好。 “朝朝如今出息了，能帮母后做事，还能帮母后选人。”萧皇后温和笑道。 从什么时候开始，这个女儿就好像慢慢变了，性子也不那么怕人了。 但还是如以前一样亲近她。 “以后还能更厉害呢！”秦朝朝赶紧出声，“母后等着看。” “行行行。”萧皇后果然失笑，“刚才向若姑姑来了，给你送了个东西，母后让人给你放在屋子里了。” 秦朝朝嬉笑着点了点头，露出些迫不及待的样子。 她就是好奇……姑祖母给她送的东西，应该不是什么普通的玩意。 见她如此，萧皇后索性也不留她，就直接让她回屋了。 于是秦朝朝进屋的时候，就看见桌子上放着个红栆木的盒子。 “公主要打开看看吗？”青柳上前一步。 秦朝朝点了点头，于是青柳手上一用劲，就给掀开了盖子，却有些吃惊，“公主，这好像是个男人的玉佩。” 男人的玉佩？ 为什么大长公主送这个？ “唉，放起来。”秦朝朝心里好像是有了数，如果没猜错的话，这应该是治病的钱。 第三十一章 能偷懒吗？ 秦朝朝上前一步，将那玉佩接了过来，仔细对着日光看了看。 虽说她不懂这些，可这个玉佩触手光滑温润，绝对是材质极好的，大概能值个不少钱。 五颗药丸子，换一个玉佩，值！ “放起来，万一已经没钱花了，可以卖不少钱呢。”秦朝朝将玉佩放回了盒子里。 正好青雉在外面进来，听见这句话，有些好笑道，“公主又开始担心没钱花了？不是前几日皇上刚拿来许多。” 说来也是，谁也没想到公主能跟公主开口要银子花。 而且皇上不仅仅给了，还给了数倍之多。 “万一呢。”秦朝朝摇摇头，“人生在世，谁知道下一秒就发生什么。” 不过，此时她自己也没想到，这块玉佩，后来还真的救过她的性命…… 如今的秦朝朝，也只是忧患意识比其他人强点罢了。 “对了。”青雉难得面上有些担忧，“奴婢打听来的消息，说是周贵妃也想去借一借大长公主的力，在这后宫里站稳脚跟呢，到时候万一四皇子得了大长公主的喜欢……” 虽说周贵妃被抬回宫之后，到现在都没有下床，可是宫里有些话也已经活跃起来了。 “就四皇子那样的？”青柳不屑一顾，“青雉姐姐你不知道，大长公主那是真的喜欢咱们公主……” 她现在可是有公主小秘密的人了，大长公主也是如此。 那这样的话，大长公主和公主就是一起的，这种关系，怎么可能是别人能破坏的呢？ 除非四皇子也死一次！ “嗯！”秦朝朝有些好笑地看着眼前的小丫头气鼓鼓，比起凡事谨慎年纪大一些的青雉，她的确更喜欢青柳身上这一股子机灵的傻劲。 长凤宫是后宫里最大的宫院，秦朝朝是有一个自己单独的院子的。 她的小院子里，如今已经有了接近二十个左右的人，小太监和宫女各十个。 之前的时候，她的身边也只有青雉她们两个和奶娘以及几个粗使的宫女，整个长凤宫里也不过十几人……如今萧皇后开始选人，有时候别人来请安，她也会见一见。 这大概是要掌权的节奏。 秦朝朝在床上滚了滚，闭上了眼睛，父亲是当朝皇帝，母亲马上也是有实权的皇后，还有一个性子横横的姑祖母跟她统一战线，这人生……啧啧啧。 长凤宫的小厨房准备了两日，很快就用了起来，冬菱利索地选了几个人跟着帮忙，上手做起了膳食。 别人只想着大概是秦朝朝嘴馋什么的，可实际上，秦朝朝不给自家母后搓丸子了之后，如何让她吃下带有灵气的人参就成了个头疼的问题。 但是有了自己的小厨房，那简单多了。 “原来是这样啊。”青柳眼睛亮晶晶，一脸崇拜地看着眼前的小姑娘，“奴婢一直想问都没敢问，私下里想了好几遍，娘娘的身子好转的这么快，是不是跟公主有关系。” 都说是公主大难不死必有后福什么的。 不过这个理由，虽说牵强，可也能联系上。 “你每天的下午，就拿着这人参片，去小厨房里转转。”秦朝朝伸出手来，手心里一株切得薄薄的人参片，“放在母后的汤药里。” 萧皇后每次下午还是要喝一次养身子的汤药，这个机会正好。 其实那汤药里面也有百年人参，可是那人参的效果，怎么比得上她的空间里面的…… “老神仙给的？”青柳眼睛又亮了起来。 “对。”秦朝朝毫不犹豫点头，“我的老神仙，是个人参精，他说他种了一大片的人参精，不过……老神仙只有我在睡着的时候，才会出现。” 懂懂懂！ 青柳小心翼翼地将人参片接过去，拼命点头。 如果公主是老神仙的徒弟，那她岂不是老神仙徒弟身边的侍女了？ 当然，这些心思秦朝朝是不知道的，要是知道了的话，怕是要笑到肠子抽抽…… 宫里的公主们，除了秦朝朝这个老五，便是十一岁的二公主和尚在襁褓之中牙牙学语的七公主了。 于是在这一日，秦朝朝见到了自己的二姐姐。 “五妹妹。”二公主秦朝然进来的时候，手里拿了些精致的小衣服，“姐姐也不知道你喜欢什么，于是便亲手做了些小衣裳，到现在才做完。” 她的生母是平嫔，行事一向低调，所以她这个二公主在宫里并没有什么太多的存在感。 “这衣服很漂亮，谢谢二姐姐。”秦朝朝接了过去，眼里冒出些惊喜。 这衣服上没像绣局给她绣的什么花啊，草啊的，而是绣了一些小动物，确实看起来不那么死板多了。 而且这绣工，要真是亲手做的，那…… 她记得，这个二姐姐才十一岁。 “妹妹喜欢就好。”秦朝然身上有了一种被教养过的气质，坐在那里，已经是小身边挺直，连喝茶都是一副小大人的模样。 两人一时无话，秦朝朝也只小口小口地抿着茶。 秦朝然不经意地打量她几眼的时候，就觉得心里愈发惊诧，她以前也见过几次这个妹妹，可不管哪一次，也没有现在看起来现在这般泰然自若的模样。 在来的路上，她反复想了许久，要是见到这个妹妹，该怎么哄着，怎么拉着她的手去玩。 可是……她进门的时候，忽然觉得那些话不适合这个妹妹。 以前那个见了人都怯生生的妹妹，印象忽然模糊了许多。 “姐姐去上书房念书了吗？”秦朝朝绞尽脑汁，总算寻到了一个话题，“上书房都学什么呢？” 秦朝然就突然想起来，自家母妃回去之后说皇上想让这个妹妹过段时间去上书房念书的事情。 “妹妹可是想读书了。”秦朝然笑了笑，放下手里的杯子，“如今是我和四弟弟在念书，身边都有一个伴读而已，夫子也是分两个班教的。” 这样啊…… “那岂不是说就两个人？”秦朝朝有些失了兴趣。 这不是说两个人学不学的好的问题，而是就两个人的话，另外一个还是伴读……自然是要处处让着他们这些皇家子女的，时间长了，哪还有学习的动力呢？ “能偷懒吗？”秦朝朝又问道。 “啊？” 第三十二章 你想要几个伴读？ 在两人尴尴尬尬地“深聊”了一会，秦朝然这才起身离开。 她的一举一动，就像是量好了的一样……就连迈的步子，都看起来一样。 在她离开后，秦朝朝的眉头就一直皱着。 “公主，怎么了？”青雉送完人回来，见到的就是这样的场景，可是刚才二公主说话的时候，她也在啊，并没有见到二公主有什么坏心眼。 秦朝朝叹了口气。 原来进了上书房，就是一板一眼地学东西，把一个活生生的人教成机器一样。 其实这也是父皇子嗣少的缘故，要是孩子多，年纪又差不多，再加上几个伴读……那到时候一大屋子的人，多热闹啊。 不然。 没有课堂上偷吃东西，打瞌睡的童年，就不叫童年！ 一刻钟之后。 秦朝朝站在了御书房的门口，身后跟着差点跑断腿的青雉。 她还是第一次来这个地方，看了看门前站的一排笔直的侍卫，以及端着个浮毛在那站着的李乐。 在她抬步上前的时候，最边上的侍卫将长矛直接在她面前打了个叉。 “御书房乃是重地，不得擅闯。”其中一个侍卫语气硬邦邦。 “这是五公主。”青雉也赶紧上前。 可是那侍卫就跟听不见似的，看都不看她一眼……倒是旁边的侍卫温和开口，“五公主，没有诏令，这里确实不能乱闯。” “李乐！”秦朝朝气的跺跺脚，使劲叫了一声。 李乐正在想事情呢，就听见有人叫他，于是四下打量，就看见了在御书房门口不远处站着的小姑娘。 哎呦。 这五公主怎么跑这里来了？ 于是李乐匆匆跑了过来，伸手就去抬那长矛，“去去去，这可是皇上的心头肉。” 刚才跟秦朝朝温和说话的那个人的长矛是收回了原地，可是另外一个却没有，他冷的像个木头，“有皇上的手谕吗？” 听闻此言，李乐皱了眉头，“你是刚来的？” “是！”那人应了一声，“皇家侍卫第十七条，若无皇上谕旨，任何人不得擅闯御书房。” 我的妈呀。 秦朝朝没忍住，噗嗤一声就笑了。 在她右手边的那个侍卫，也憋着笑，手里的长矛和整个肩膀都在打哆嗦。 这到底是块什么木头啊。 “行！”李乐果然气个半死，他围着那侍卫走了几圈，“本总管的脸，就这么不管用了！” 那侍卫高昂着头，不出声，但是他没收回的长矛，说明了他的态度。 “五公主且等一等，奴才先去通报一声。”李乐终于还是放弃了，回身冲着秦朝朝笑道，“新来的人不懂事，等会奴才给他告一状。” 前几日皇上还说呢，五公主这丫头也不想他…… 得！ 五公主是想了，可是碰见不长眼的了，万一五公主胆子小一点，岂不是吓哭了？ 秦朝朝点点头，“去。” 看着李乐走远，她这才看向那木头桩子一样的侍卫，“你是哪家的啊？” 木头桩子没回答，但是他对面笑疯了的侍卫开口了，“五公主，他叫童青，是平遥伯家的，公主别见怪，今日是他第一日当差，不懂规矩，还请公主一会儿帮他求求情。” 不然还不挨上个十大板？ “那你呢？”秦朝朝又回过头来看他。 “卑职裴飘，乃是裴家的，家父乃是大理寺少卿裴淮。”裴飘拱手道。 秦朝朝看他，“哪个飘？” “回公主，卑职是……飘过去的飘！”裴飘大声道。 呃……这样介绍虽然显得没什么文化，可确实是好记多了。 一般来说，守在御书房门口的侍卫，都算的上是侍卫中的头头了，他们定然出身不低，也要通过层层考核。 这时，李乐也从里面出来了。 他狠狠地瞪了旁边的童青一眼，拿着手谕摔进他怀里，又回头笑着道，“公主，皇上让您进去呢。” 刚才他给这个童青告状来着，结果一说他是平遥伯家的二公子，皇上就说不用管他，李乐顿时气的有些肝疼，可多余的话也不能说了。 “请公主进去。”童青看了一眼手谕，终于将长矛收回去了。 “公主请。”李乐伸手作请。 秦朝朝跟着进去，倒是青雉又被拦下了，童青的语气依然那样，“手谕上只提了公主一人。” “我！”李乐差点想脱鞋糊他一脸。 这侍卫怎么选的，怎么御书房门口就多了个这玩意！ “那你在这等一等我。”秦朝朝冲青雉轻声道。 折腾了这么一出，她都快忘记来御书房是做什么的了。 李乐再次瞪了一眼，这才领着秦朝朝进了屋。 在秦朝朝迈进去的时候，心里就止不住吱哇乱叫了起来，这屋真大啊……不愧是帝王办公的场所。 大气！ “朝朝来了？”秦政放下手里的御笔，冲她伸手，“来，让父皇看看胖了没。” 两日不见，就胖了吗…… 不过秦朝朝还是行了礼，“见过父皇。” “来。”秦政继续伸着手。 他回回见这娃，这娃都颇有礼貌，他的小时候，待人接物也是如此有礼。 秦朝朝麻利地爬上了自家父皇的腿，摇着他的手，“父皇，朝朝想你了。” “哪里想父皇了？”秦政朗声笑了起来。 站在下面的李乐低着头，心道这大概就是父女连心，那四皇子过来的时候，可从来没这样过。 至于二公主，更是没来过。 “心里想了。”秦朝朝一边叹气这果然是哄孩子的话，一边故意拍拍自己的胸脯，“今天二姐姐过来了，我问她去上书房的事情了。” 秦政撇撇嘴，上一句还是想了，下一句就是上书房了。 这小丫头，果然没想他…… “上书房怎么了？”秦政看了那边的李乐一眼，李乐便点点头出去了。 “二姐姐说，上书房只有两个人，我一听就觉得可孤独了。”秦朝朝一边说一边摇头，“我想多找几个伴读，这样的话，学起来也有动力。” “你想要几个伴读？”秦政的目光开始变得幽深，其实一个皇子的标配是四个伴读，但是之前因为伴读出过事，所以他在这个事情上就格外注意。 第三十三章 跟公主打个招呼 正常来说，宫里的孩子多，如果每人四个伴读凑齐了，怎么着一个屋子里也会有八个学生。 可眼下孩子少，伴读也少，夫子便使劲盯着一个皇子或公主看。 这……对小孩子的身心发育都不健康。 反正秦朝朝就是这么想的。 不过她换了一种方式说出来，“朝朝喜欢人多热闹，到时候夫子教起来，我们也可以比着，大家都有劲学，要是屋里只有两个人，那……有什么意思嘛。” “真的？”秦政将信将疑，但还是没有彻底松口，“等你先去了再说，夫子教的学生少，也仔细。” 当年他作为皇子的时候，见惯了那些伴读们的踩高捧低的嘴脸。 按理说，皇子或者公主身份高贵，做了伴读将来对于他们的前途也好，对于婚事也好，都能有加持作用。 可是有的人自以为家中有势力，还有明晃晃嫌弃皇子公主出身的…… 所以在他登基之后，对自己的孩子，尽可能寻着机会抬高生母的位份，伴读也是能少则少。 至于朝朝，朝朝是嫡出，他才想着到底是要区分开来，所以想着两个伴读也可以。 “父皇……”秦朝朝捏着小手撒娇，她哪里知道眼前父皇的这些想法。 不就是个伴读，怎么会这么麻烦？ “父皇是觉得……”秦政想了想，还是耐着性子跟她解释，“世家中的子弟性子高傲，有些公主或者皇子出身低，就可能会受欺负。” 说完之后，他仔细看着怀里小丫头的反应。 这小丫头年纪小，大概率是听不懂的。 秦朝朝惊讶地看了她亲爱的父皇一眼，该不会……父皇被人欺负过？ 听说父皇的母妃早早就离世了，可怜的父皇养在姑祖母的膝下。 啊这。 “朝朝知道了。”秦朝朝从他腿上滑落下来，还是有些不死心，“父皇要不要从根源处入手，比如说选伴读的时候，也看一看伴读的性情家世。” “……” 秦朝朝出来的时候，有些垂头丧气。 “公主？”一道声音传了过来，引得她抬头看去，就见裴飘在那拿着长矛挤眉弄眼。 他可是真够飘的啊。 对于如何当上御前侍卫这件事上，李乐是如何怀疑童青的，那秦朝朝就想怎么怀疑这个裴飘。 “怎么？”秦朝朝看了他一眼。 两排的侍卫站的整整齐齐，面上都是紧绷着的，只有他的微表情最多。 “跟公主打个招呼。”裴飘也不知道怎么，就觉得这个小公主有种出众的可爱劲，于是赶紧道。 秦朝朝白了他一眼，就迈着小步子转身离开。 “公主！”裴飘又小声开了口。 “又怎么了？”秦朝朝无奈地回头，“有话快说。” 于是裴飘左右看了看，忽然举起了左手，露出一双白牙，“公主慢走。” ！！！！ 秦朝朝忽然觉得心情好了许多，毕竟人有的是，这样傻子一般的人却是不多见。 “再见。”秦朝朝也冲他挥挥手。 能被选进来当御前侍卫的，少说也十五六岁了，所以也不用往其他的地方想。 在秦朝朝离开后的不久，李乐匆匆在侧门进了御书房。 “回皇上，上书房确实有些问题。”李乐恭敬道。 “说。”秦政脸上有些漠然，手里的御笔却没有放下来，还在哗哗哗写着字。 这御书房里只有他跟李乐两个人，御笔落在纸上的沙沙声清晰可闻。 “也不知道是不是奴才的错觉，那边上书房的宫人说，几位夫子对于二公主的教导，有些过于严苛了。”李乐出声道，“动不动就打手板子罚站是常有的事情，可是对于四皇子，就谄媚的很。” 他是打小伺候皇上的，有些东西皇上不喜欢，他清楚的很。 结果……本以为伴读有问题，没想到却发生在夫子身上。 “是吗？”秦政声音骤然发冷，手里的御笔咔嚓一声，折了，“这种情况多久了？” “之前也有，可是近一年才严重起来。” 近一年，不就是四皇子去上书房的时间吗？ 之前没有对比也就算了，可是眼下有了对比，一个是张扬的贵妃，一个是没什么本事的嫔位。 “老二将这件事跟朝朝说了？”秦政又问道。 不过李乐摇了摇头，“没有，五公主大概是向往上书房读书，所以在二公主去的时候主动提起来的，仅仅只是问了问都学什么，几个人之类的。” 御书房中寂静了一会儿之后，李乐的背后已经被冷汗浸湿了。 谁能想到五公主来了一趟，这上书房查出幺蛾子了呢？ “将老二叫过来。”秦政想了想出声道。 对于老二，他几乎没有什么太多的印象，只记得她的母妃平嫔总是低眉顺眼，说话都是极其小声。 这样的女人，他平时自然是看不见的。 在李乐出去之后，秦政随手将刚才掰断的御笔扫到一旁，又从笔筒中拿了一只新的出来。 二公主秦朝然是跟平嫔住在一起的，宫殿还算大，只不过有些空旷。 李乐走到门口，“去通报一声，就说皇上要见二公主。” 此时，秦朝然正在小心翼翼地吹着自己胳膊上的血痕，旁边的平嫔一脸心疼地给她上药。 “要不母妃求求皇后娘娘，让皇后娘娘给说一说。”平嫔出声道，“都是母妃没用，他们才敢这么欺负你。” “母妃，慢慢来。”秦朝然看差不多了，便把自己的胳膊盖上，笑着道，“五妹妹不也是要来了吗？到时候女儿与她处好关系，想必那些人就不这样了。” 她知道自己的母妃不得宠，同时也不希望自己格外出头。 有时候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母女两人能在这后宫里安安稳稳地活下来，才是最重要的。 被打几下，又要不了命。 要是真的出头，惹了别人的眼，怕都不知道怎么死的。 “你向来比母妃有主意……”平嫔的话刚说一半，就见小宫女进来了，“娘娘，公主，皇上身边的李公公在外面等着，说是皇上想见咱们公主。” 第三十四章 吃了熊心豹子胆了？ 秦朝朝领着青雉在路上慢悠悠走着，就见李乐匆匆忙忙带着二公主在不远处走过去了。 咦？ “皇上见二公主？”青雉也有些微微惊讶。 不过秦朝朝却是有些乐，会不会有可能父皇把二姐姐叫过去，是想问一问多选几个伴读的事情？ “走走走。”秦朝朝拉着青雉的手往回走。 被拉住的青雉有些无奈，但也只好随她去。 如今公主对读书的事情这么上心，是好事一桩。 两人偷偷地跟在后面，就见李乐恭恭敬敬地将二公主秦朝然请进了御书房…… 裴飘看着不远处猫着腰行走的小姑娘，差点就没绷住笑出声来，这御书房殿前的地十分空旷，五公主在这样的一片空地上，别说猫着腰了，就算是蜷缩成球，也不是看不见啊。 古人说，掩耳盗铃，一模一样。 见她靠过来的差不多，裴飘看了一眼那边无动于衷的童青，这才憋着笑意出声，“五公主？” “手谕！”童青唰的一下子亮出了长矛。 哎呦我去！ 秦朝朝直起了身子，双手掐腰，有些生气。 这两人有没有一点点的眼力见了…… “公主要进去吗？”裴飘瞪了对面的童青一眼，又嘿嘿一笑道，“公主别理他，他就是个冷血大木头。” “不进去，我就想知道父皇找二姐姐做什么。”秦朝朝本来也没有进去的打算，“我在这等着。” 说起来，这御书房四周连个阴凉地都没有。 这群侍卫也是不容易，都是娘生爹养出来的，为了博个什么前途，这么热的天还要在这一动不动地晒着…… 御书房里。 秦政看着跪在面前小声抽泣的长女，放下了手里的折子，“打你哪里了，让父皇看看。” 他的声音无平无波，全然没有刚才秦朝朝在的那股慈父模样。 “二公主，皇上定然会为你做主的。”李乐站在她身边压低了声音劝导，心里却默默叹了口气，这二公主在路上听说皇上是为了上书房的事情找她，当即眼圈就红了。 瞅瞅，也不知道受了多少委屈。 秦朝然虽说是公主里面年纪最大的，可她也不过才十一岁而已。 身为天家子女，见到父皇的时候本就不是很多，此时难免有些紧张。 “谢父皇关心。”秦朝然使劲掐了自己一下，忍住不哭，随即掀起了自己胳膊上的衣服。 那胳膊上刚刚抹了药的缘故，有些泛红，可是一条条的红色或是青色的痕迹却是掩饰不住，像是被鞭子抽的。 秦政只打量了一眼，却是没有想象中的怒火中焦。 他脑海里浮现出来的是，若是这件事放在老五的身上，那……是不是结果就不一样。 别说什么平嫔的性子弱，都到了嫔位，也不是谁都能欺负的。 皇后之前混成那样，老五受到贵妃欺负，还知道大张旗鼓去找大长公主求帮助呢。 一时之间，思绪众多。 “皇上？”李乐在下面叫了一声，他伺候皇上多年，哪里不知道皇上这是走神了。 “老二。”秦政沉声开口，“你去找老五，将这件事告诉她，然后看看她怎么做。” 啊？ 不只是秦朝然傻了眼，就连李乐也有些愣住。 找五公主？ 秦朝然有些懵地出来之后，第一眼就看见在不远处背着小手来回踱步打转转的小姑娘。 “公主，要不要奴才跟五公主说一说？”李乐想了想出声道。 “不用了。”秦朝然十分客气地拒绝。 她往前走的时候，李乐恭敬地告退，然后回到御书房里面待着。 “二姐姐？”秦朝朝觉得自己再晒下去，就要成鱿鱼干了，正好一抬头就看见了她，赶紧上前去，“二姐姐，父皇是找你说找伴读的事情吗？” 秦朝然看着眼前水汪汪的一双眼睛，便觉得想要出口的话有些艰难。 可父皇的话犹在耳边，你去找老五，看看她怎么做？ “五妹妹。”秦朝然拉住她的手，屈膝半蹲下来，“二姐姐有事要找你帮忙。” “……” 姐妹两个在御花园的小路上慢慢移步，秦朝朝的脸也从一开始的兴奋，到最后臭了下来。 她心里叹了口气。 之前知道得宠与不得宠的公主会有差别，可是却没想到竟然真的有人会对公主动手。 当然，此动手非彼动手。 周贵妃那样的是想要她的命了……想提一嘴的是，那周贵妃听说到现在还没下床。 “明日二姐姐就正常上课，我到时候偷偷地溜过去看看。”秦朝朝想了想，“抓人抓现行，想必他们也想不到这些。” 对于大宁朝的读书人来说，尊师重道尤其严格。 可是这也一定程度上，滋养了许多学识极其出众却不配做人的玩意。 “五妹妹。”秦朝然忽然就想落泪，她为此事隐忍了许多，最后反倒是这个从来不亲近的妹妹要为她出头。 “哭什么？”秦朝朝有些不解，“你是公主，要拿出公主的气势来，他们敢这样对你，你就该当时打回去，若是打回去了，你有理由，父皇还能责怪你不成？” 秦朝然忽然就哑了声。 她从小就被母妃教育自己是长女，要隐忍，若是将来和亲的话，说不定父皇还能怜悯几分。 而且，她又是进上书房的第一个人，第一次挨打的时候她哭着告诉母妃，母妃却说夫子严苛些好。 也就是近一年，四皇子入了学，她们才后知后觉地看出不对劲。 可是已经晚了…… “那明日我在上书房等妹妹。”秦朝然觉得脸上有些臊得慌。 回到长凤宫之后，这件事是瞒不住的。 “你去找父皇了？”萧皇后问了一句。 毕竟这丫头大摇大摆地去的，据说出来的时候有些不开心。 “去了，我想多要几个伴读，但是父皇没有答应下来。”秦朝朝也不瞒她，“母后，你知道二姐姐在上书房被那些夫子们欺负的事情吗？” 萧皇后这些年都不管宫务，对这些事情也从来不过问。 不知道也是理所当然。 见自家女儿如此说，萧皇后的眉头果然皱了起来，夫子欺负公主，吃了熊心豹子胆了？ 第三十五章 谁给你们的胆子？ 二公主在上书房的事情，秦朝朝决定到底还是先不让事情都传出去。 要不然传出去了的话，怕是那些人渣会有防备。 “母后，这件事就交给我。”秦朝朝拍了拍自己的小胸脯，有些嘚瑟，“父皇把二姐姐叫了去，然后让二姐姐找我呢。” 那这样一来，要是那些人不老实，她闹个天翻地覆又怎么样！ 有理不怕湿鞋！ 萧皇后眼眸一闪，随即问道，“你是说…是你父皇让她来找你？” 她还以为是秦政不想管，所以老二不得已来找了朝朝。 秦朝朝回自己屋子的时候，偷偷将青柳叫了过来，开始嘀嘀咕咕起来。 “公主想借大长公主的令牌？”青柳捂住了嘴，“公主…能行吗？” 可眼前的小姑娘坚定地点了点头。 “奴婢这就去。”青柳转身就跑了。 她刚才问的什么话，差点忘了自家公主跟大长公主的关系… 大长公主此时就在太平宫摊着，听说青柳的来意，便二话不说让向若拿了出来。 “多谢大长公主，等我们公主借用完了，再给您送回来。”青柳福身道谢。 不过大长公主却是摆摆手，一脸随意，“让她拿着，这宫里踩高捧低的，要是有人欺负她，那就见令牌如见皇上。” 见令牌如见皇上？！ 青柳傻傻地拿起手里的令牌看了一眼，这才发现上面金黄灿灿的“圣上”二字。 这种令牌，也能随便送人的吗？ 于是青柳小心翼翼把令牌放在秦朝朝手里的时候，秦朝朝看着上面的字人也傻了。 “圣上？” “大长公主说，这是皇上登基之后给她的，但是她平时也用不着，倒不如公主拿着在宫里行走。”青柳一字一句地学着大长公主的话，“她还说，见令牌如见皇上，让公主您……可以使劲作。” 她有点不明白什么叫使劲作，可也不难理解这是大长公主的好意。 “行。”秦朝朝感动的不行。 次日一早。 太阳初升，青雉就过来喊起床了。 “二公主已经上课去了。”青雉推推床上的小人儿。 秦朝朝双腿夹着被子，正做着美梦呢，听闻这话也只能强撑着睁开了眼。 她今日有事做，不能这么睡了… “好困啊。”秦朝朝坐了起来，就觉得双腿依旧灌了铅一般沉重。 昨天爬的山，怎么也得疼个三四天。 “公主的腿怎么了？”青雉见她下床艰难，吓了一跳，“前几日不是好了吗？” 之前是打四皇子打的，今天这腿…… “大概是跟姑祖母出去玩，路走多了。”秦朝朝叹了口气，“没事。” 青雉有些将信将疑，但一时也想不到其他的理由。 昨天好像…也不对劲，但是今天更严重了些。 “若是公主有什么不舒服，可一定要跟奴婢说。”青雉微微蹲了下来，耐心道，“您的身子金尊玉贵的，千万不能有半点闪失，不然皇后娘娘会心疼坏了的。” 她能被皇后安排过来，就是因为稳妥谨慎的性子。 “好。”秦朝朝心下感动，点头应了，“没事的青雉。” 结果在她收拾好出门的时候，就见门口站了两个不速之客。 “你们怎么在这？” 眼前的两个人，正是昨日在御书房门口让人印象深刻的童青和裴飘。 还是那身熟悉的侍卫衣服，但是手里的长矛换成了便于行走的佩剑。 “五公主，又见面了。”裴飘嬉皮笑脸，终于不用憋着了，“李公公说，公主今天要去上书房，让我们两个过来看着。” 秦朝朝心里叹气，她是要偷偷摸摸去！ 谁说要大张旗鼓了。 “公主，万一那些夫子不把咱们放在眼里，咱们可以让他们两个动手啊！”青柳眼前一亮，赶紧拉着她的手道。 青雉也是跟着的，闻言虽是迟疑了一下，可也点点头，“公主，青柳说的没错。” 于是一行人威风凛凛地前往上书房。 刚到了门口，就见上书房门口探出个圆圆的脑袋，刚要开口呢，就愣住了。 “你们是谁？”周安阳犹豫了一分，还是站了出来。 只是刚才往里面摆手的动作，还是暴露了他的紧张。 “过来。”秦朝朝冲他招招手。 周安阳是周贵妃娘家的，当时选伴读的时候秦政看中了几个，其中就有他。 于是周贵妃理所当然拍中了他。 “是你？”四皇子秦永炎不明所以地走了出来，只是见到门外小姑娘的时候浑身一凉，狐疑地看着她，“你来这里做什么？” 听说父皇打算让这小妮子也过来，难道这么快？ 不是… 还带两个侍卫做什么。 “是她把你摁在地上打了一顿？”周安阳瞪大了眼睛，指向秦朝朝，“就你…打了我兄弟？” 好一顿江湖义气啊。 秦朝朝翻了个白眼，真是一点面子也没给自家兄弟留下。 被女孩子打一顿，就这么说出来了？ 果然秦永炎的脸开始红了起来，直接到了脖子根，他拽回了周向阳的手，“你别指她！” 这小丫头可凶了…他有点紧张。 “起来，我要进去。”秦朝朝见里面有了动静，便往里走，一边走一边吩咐，“青雉，你去趟御书房找李公公，就说四哥哥不好好读书，带着伴读逃学了。” ！！！！ 杀人诛心，不过如此！ 周向阳整个人都不好了，他激动向前，冲着秦朝朝就要过来动手。 可童青的速度更快，众人都没看见他怎么出手，地上就躺了个人…… “君子动口不动手。”秦朝朝摊开了手，“可不是我动的手。” 不是她动的，是她的侍卫动的…有区别吗？ 不过动静闹得这么大，不惊动里面的人是不可能的了。 秦朝朝看向那边远远小跑着过来的几个穿着水蓝色夫子服的人，站直了身子。 “四皇子这个时辰不念书，你们也敢放他出去。”秦朝朝语气淡淡，“谁给你们的胆子？” 上书房有四个夫子，三女一男，均是面面相觑。 这个上来就训人的小姑娘，不会是要来上课的五公主？！ 第三十六章 抓住她 秦朝朝即便是看起来小小的，可是她往那里一站，就有一种莫名的气势。 加上后面站着的两个御前带刀侍卫，……竟一时无人敢出声。 待几人犹豫了一会儿，有个看起来年纪大些的夫子站了出来，她微微躬下了身子，笑着道，“五公主，是这样的，刚才有人来找四皇子，说是周贵妃让他回去一趟……” 看着对面女子的目光闪烁，秦朝朝不屑地哼了声。 这话，骗小孩？ 不过，秦朝朝转过了身子，看向那边的秦永炎，挑眉道，“四哥哥，她说的是真的吗？” ？？？ 她怎么会直接问四皇子？ 那女夫子傻了眼，下意识地直起了腰，看向那边的秦永炎，微摇头，示意他点点头。 还不等秦永炎说话，被摁在地上的周向阳就急了眼。 “你要是告状，就说是我拉着四皇子出去玩的，跟四皇子没关系！”周向阳憋的脸颊通红，脖子上的青筋暴起，“男子汉一人做事一人当。” “向阳！”秦永炎本想去捂他的嘴，可是自己的手哪有别人的嘴快。 在一众人的尴尬中，传来了一声忍耐不住的嗤笑。 是裴飘。? “对不住啊。”裴飘手握成拳放在嘴边轻咳一声，恢复了肃然的脸，“你们继续。” “承认了？”秦朝朝并没有回头看裴飘，而是看向秦永炎。 秦永炎虽是不服她，可到底是心有余悸，于是赌气一般地将脸撇向一旁，“本皇子就是想溜出去玩，怎么了？你既不是父皇也不是母妃，多管闲事做什么！” 好的，承认就可以。 反正她今日的目标也不是这。 “身为夫子，纵容学生逃学，还狡辩隐藏。”秦朝朝直接给下了罪名，她冷声道，“裴飘，将她拿下！” 谁也没想到一个小小的五公主，居然来了就是针对他们。 “五公主！”那女夫子终于慌了神，匆匆退了几步，却是厉声道，“五公主，我们是被推荐进来的，你不怕得罪人吗？” 裴飘刚才看的带劲，这会儿的动作也快，直接上前将她反手摁住肩膀，让她不能动弹。 “我爹是皇上，我娘是皇后，你觉得我得罪不起谁？”秦朝朝勾起了嘴角，走近她几步，“你怎么不想想，你有几条命，连公主都敢欺负？” 这话已经隐晦地指二公主了…… 其他的夫子愣神之后，直接你推我我推你就跪了下来。 任凭他们是被谁推荐的，也得罪不起眼前这个小姑娘背后的人啊！ 那夫子的脸彻底白了下来，整个人更慌了，“五公主，我错了，刚才我真是一时冲动，五公主……” 上书房的夫子们，确实是经过推荐，加上一轮轮的考察下来，才能落在这里。 而且，能进上书房，他们的才能一定是极为出众的。 至于人品，那就是仁者见仁智者见智了。 “五妹妹。”秦朝然在后院读书，就听见这边有些吵扰，于是便放下书本过来了。 她的身后跟着个年纪相差无几的小姑娘，应该是伴读。 “谁平时打你最多？”秦朝朝决定直接点，小手不客气地指过所有人，“他们都故意打过你，还是说，某一个。” 说到这某一个的时候，她特意看了眼被摁住的女夫子。 嗯，果然脸更白了。 秦朝然也没想到她会问的这么直，一时有些犹豫起来，“五妹妹……” 旁边的伴读更是低着头，紧张地不敢说话。 不过秦朝朝站定在她面前，就这么看着她，温和却又坚定，“二姐姐，如果是我的话，我就会把他们一个个揪出来，谁敢欺负我，我一定让她在这上书房待不下去。” 夫子就像是太医，都是有品级在身的。 若是真的被赶出了上书房，那就基本上等于被皇上摘了官帽一般。 很严重。 秦朝然觉得，眼前的小姑娘正在一点点看破她的内心，帮她将所有的软弱和阴霾驱散干净…… 多年之后，她在选择人生的时候，豁然记起了这份目光。 “她是礼仪夫子，是领头的。”秦朝然伸出了手，先是指向被摁住的夫子，又接连指了好几个，“这些都是一丘之貉，她们几个都讨好她。” 说来也是让人不敢相信，有人为了讨好这个礼仪夫子，而拿着竹棍子将她这个公主的手打的青紫。 那边的童青早已将周向阳放开，而是过来候着。 “抓起来。”秦朝朝语气淡了下来，“然后送去御书房门口，将本公主来了之后发生的事情，要一字不落地告诉父皇。” 这样一来，她的任务就这么完成了！ 至于接下来怎么处置，就是父皇的事情了，毕竟这些夫子身上带着品级，打不得骂不得。 不然她真想给个棒槌。 刚才青雉去了御书房那，正好将李乐带过来。 “五公主处理完了？”李乐上来就陪着笑脸，又请安，“奴才见过二公主，四皇子。” 秦永炎哼了一声，没搭理。 秦朝然倒是点了点头，应下了。 “带走？”李乐对别人的态度并不在意，只回身看秦朝朝。 “等等。”秦朝然突然出声，只见她跑到那礼仪夫子的面前，有些粗鲁地抓住她的袖子，掀了起来，“将这镯子还给我。” 这个镯子是平嫔带进宫里来的，是仅有的几件好东西，就给了她带。 结果上课的时候，这礼仪夫子就以她上课不能带首饰为由，让她上交。 可是之前压根没有这个规矩，在镯子被夺走的第二日，她就在礼仪夫子的手腕上看见了这个镯子……当时她还起了争执，可是后来无果。 “哦。”秦朝朝看在眼里，又出声道，“李公公，这个礼仪夫子抢学生的东西，占为己有，也告诉皇上。” “是。”李乐再次点点头。 可就当他去抓那礼仪夫子的时候，那礼仪夫子突然起身，将秦朝然推搡到了地上，拼命往外面跑去。 “抓住她！”李乐不慌不忙地招招手，嘟囔道，“要是让她跑了，奴才这总管当得还有什么意思？” 第三十七章 不适合养孩子 果然，礼仪夫子刚跑出去上书房的门，便被重新摁在了地上，整个人重重地趴下。 李乐摇了摇头，冲秦朝朝拱手道，“公主，那奴才先告退。” “好。”秦朝朝点点头。 不过，李乐走了几步后，站到了四皇子的面前，客气道，“四皇子和周公子，也跟奴才走一趟。” 皇子和伴读逃课是事实，这也不能轻轻掀过去。 周向阳有些恶狠狠地回头瞪了秦朝朝一眼，然后这才甩了甩袖子，跟在后面走了。 秦朝朝无所谓，她就是要坑人。 而且，原主被马儿踩死的账……就不可能轻易原谅。 待李乐带着他们走后，还剩下两个夫子，此时也跌坐在地上，大口大口的呼吸，显然是吓坏了。 “于夫子，安夫子，快起来。”秦朝然匆匆上前，不顾自己被磕破的手，将他们扶起来。 这两个夫子私下会帮她，可因为这，被那礼仪夫子等人抱团孤立。 于夫子是个年轻的女夫子，她借着秦朝然的手上前，“多谢五公主出手。” 这言外之意，是谢谢她帮着除了害群之马了。 “她是谁家推荐的？”秦朝朝忽然问了一句，“莫不是武国公府推上来的？” 只见那两个夫子点了点头。 如此一来，便是明白了，一来，这武国公府的势力大，二来，那周贵妃给他们撑腰呢。 秦朝朝在上书房待了一会儿，就打算回去了。 “这就完事了吗？”裴飘颇有些意犹未尽，“我还不想去那御书房门口守着呢，太无聊了，哪有跟着公主好玩。” 虽是个小公主，可就是有意思。 “裴飘。”童青皱了眉头，“别乱说话。” 万一被什么人听见了，前途就毁了。 裴飘也就抱怨一下，心里还是有数的，于是赶紧跟秦朝朝说好听的，“公主的心肠定然跟仙子一样美，就把卑职刚才不小心说的话装听不见。” “我们公主本来就是仙子……”青柳脱口而出，但很快反应过来，“仙子一样的人儿，自然有仙子一样的心肠了。” 嗯…… 于是裴飘多看了她一眼。 这小宫女怎么莫名其妙替他说话，莫不是看中了他的姿色？ 只是不等他多想，秦朝朝有些无奈地开口，“我知道了，多谢你们两个今天跟着，只是我现在要回长凤宫了，你们两个赶紧当值去。” 两人亦步亦趋地跟着她，大有一种她去哪里就跟去哪里的趋势。 “唉……”裴飘眼看着就要长叹一口气，旁边的童青则是手疾眼快，一把将他拖了过去。 “公主，告辞。”童青意简言赅。 看着裴飘被捂着嘴，活脱脱像是个被绑架了的人质一般，青柳笑得差点直不起腰来。 秦朝朝跟青雉也笑出了声。 有一说一，这俩人，若不是同性，那可是真的般配极了。 三人回到长凤宫的时候，屋外并没有人守着，屋子里也静悄悄的。 她没多想，抬步就往里走。 只是刚到门口，就听到了一声叹息，仅仅是下意识的，秦朝朝就停住了步子。 “娘娘，当年的事情，已经过去了。”春晓的声音里有些迟疑，“奴婢虽然不懂，可却能看出来，皇上对您还是上心的。” 待静谧了一会儿，萧皇后才淡然道，“过不去的，当年本宫失了孩子的事情不了了之，那时候本宫跟他，就再也回不去了。” 不了了之？ 秦朝朝掀起了一阵惊疑不定，这意思是，没有查出凶手？ “娘娘……”春晓似乎是还想劝什么，“您……” “公主？”冬菱端着一碗莲子羹，从小厨房那边过来，正好看见秦朝朝在这站着，赶紧过来请安，“见过公主。” 她能来到这长凤宫，多少人羡慕又嫉妒，自然是感激她的。 这一声也让屋里的人停下了说话声，不一会儿，春晓便过来看了门。 春晓先是看了门口的秦朝朝一眼，这才伸手接过了托盒，“这里交给我就是了，你先回去。” 本来秦朝朝以为进了屋里，她们会问她刚才在外面听到了什么，可是萧皇后什么也没有问，而是笑着开口，“今日朝朝去了上书房，可是将事情处理好了？” “回母后，已经将那些坏夫子们交给父皇查证了。”秦朝朝赶紧道。 当然，这也不是二公主说什么就是什么，还需要一番查问的。 只是如果过不了这关，那该怎么处置怎么处置。 如果这种事情放在现代的话，大概是撤职不录用，可是放在古代……那安个罪名，就够他们吃一壶的。 “朝朝真厉害。”萧皇后又夸她。 在当娘的心里，自己的女儿不管做了什么，都是最好的。 用晚膳的时候，御书房那边就传来了消息，说是被带走的夫子们，两人流放，三人被贬为平民。 “这么严重啊？”秦朝朝拿着筷子，一脸震惊。 流放！ 那是什么罪名啊！ 这件事是李乐亲自来报的信，他此时笑呵呵地，“皇上说公主您在这件事上处理的极好，被流放的两个人并不是只针对二公主的事，而是利用皇家夫子的身份在外勒索财物，恐吓百姓，她对二公主不好的原因，是因为平嫔娘娘给她送的礼不够重。” 他见眼前的公主没说话，以为她没听懂，于是又解释道，“当皇家夫子本来就是吃皇家饭的，平日里也有俸禄，如今竟然敢要东西，那皇上自然是不愿意了。” 秦朝朝想的是，这跟前世也差不多……不是有很多因为送礼排成绩的事情被爆出来吗？ 只不过敢在皇上身旁蹦跶，胆子确实大。 “嗯！”秦朝朝点了点头，“我知道了，还有吗？” 她问的是四皇子的事情，李乐一下子就听明白了，于是又道，“四皇子逃学这件事……皇上打算忙完了去一趟永安宫。” 主要是夫子敢这样做，定是得了周贵妃的指示。 周贵妃那个人……溺爱孩子的主儿，他当时在下面看着，都能感受到皇上的怒火中焦。 “皇上说了一句。”李乐想了想，还是低声说出来，“周贵妃不适合养孩子。” 还有就是这件事，跟武国公府周家，脱不了关系。 武国公府势力大，皇上忌惮许久了。 第三十八章 怎么都不像是女子的 李乐说这些话的时候，萧皇后也是坐在一旁的，只不过她并没有说话。 每一次的皇位更迭，都会有从龙之功的出现，武国公府便是如此。 只不过，有的人急流勇退。 可是有的人，却得意忘形，试图更进一步。 但是他们似乎也没想过，皇上自登基之后，也从来没有跟外祖一家走的多近，甚至还疏远了许多呢。 四皇子才六七岁，皇上不过三十，说句难听的，他们这般蹦跶，在皇上看来，这不就是盼着他那啥么…… 李乐走了之后，用完晚膳的秦朝朝也告退回了自己的屋子。 “公主，您说，万一皇上不愿意让周贵妃养孩子，那四皇子会不会被送到咱们宫里啊？”青柳满脸愁容，“奴婢可不想让他给皇后娘娘当儿子。” 若是四皇子小也就罢了，都长那么大了…… 你瞅瞅那个霸道的性子。 谁稀罕。 可是另一方面，她们的皇后娘娘也没有儿子，万一将来真的是四皇子做太子，那…… “不会的。”秦朝朝想了想，“我估计着，应该只是不养在她眼前而已。” 而且这么一闹，上书房指定要大变模样，她敢说，将来秦政绝对十分重视这件事，应该不会出现那种品行不好的夫子了。 “再说了，四皇子都六岁了……”秦朝朝想了想，“男女七岁不同席，估计父皇趁着这个机会，把他弄到那什么皇子所去。” 正常来说，五岁就该过去了。 可一来周贵妃舍不得，四皇子之前又没有进去的皇子，这个事就没人提。 但是想一想，四皇子的年纪在这摆着呢，这跟公主还不一样。 青柳显然松了口气，甚至还拍了拍自己的胸脯，“吓死奴婢了，那就好。” 果然……此时的永安宫已经闹开了。 周贵妃整个人都有些摇摇欲坠，她用手撑在桌子上，似乎是不可置信，“皇上真是这么说的？可是那皇子所数年未曾修缮过，让炎儿怎么住！” 更重要的是，进了皇子所，母子见面就没这么容易了。 “皇上说……”那小太监低着头，“等会他亲自过来。” 待来报信的人走了之后，周贵妃被扶着坐下，雁翠劝道，“娘娘，其实皇子所也没什么不好的，毕竟四皇子是皇上的长子啊。” 是长子，那总得有人第一个进皇子所。 “可是炎儿才六岁！”周贵妃被劝的有些恼，直接抬手给了她一巴掌，“本宫的炎儿才六岁，哪里就要进皇子所了。” 雁翠白白挨了一巴掌，当即就跪下不说话了。 劝什么呢？ 一劝就挨巴掌……自打周贵妃从冷宫出来，皇上就没留宿过，她的脾气也越来越大了。 “定是皇后那个贱人在背后挑唆的！”周贵妃忽然想到了什么，她抬步就往外走，只是走路的姿势还有些滑稽，“还有那个小贱人，本宫要跟她们拼命！” 前几日皇后就折腾她，如今又盯上她儿子了！ 可是她刚走到门口，就顿住了步子。 “皇上……”周贵妃忽然就一阵委屈上头，眼泪说落就落了下来，她上前扑到秦政的怀里，“皇上，臣妾求求您了，不要将炎儿从臣妾身边带走好不好？” 秦政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嫌弃，虽说没有推她，可也没有如往常一样伸手去搂她。 “那贵妃觉得，什么时候才将他送去皇子所呢？”秦政向来是温和的脾气，这次难得说话有些冲，“十岁吗？还是二十岁？或者是等朕没了，直接住进太和宫？” 太和宫，是历代皇上的居所，也是秦政起居的地方。 这话多难听……反正周贵妃是吓傻了。 她有些不知所措地抬起头来，目光有些呆滞，“可是他从来没离开过臣妾身边。” “怎么没有离开过？”秦政大步上前，声音却没有停，“你在冷宫住着的时候，他在长凤宫不也住的挺好？” “……” 本来今日秦政就是来找她算账的，可也被她哭得心烦。 “堂堂皇子，居然敢从上书房逃课。”秦政的手砰的一下子拍在桌子上，那桌子应声而裂，可见用了多大的怒气，“你这个做母妃的不加以管束，居然还纵容着他！” 别的人都是恨不得自己的儿子好好上进。 可这周贵妃简直了，还给上书房的夫子送东西，让他们随着四皇子的性子。 周贵妃吓得也不敢哭了，只跪坐在地上，竟然也不知道该说什么。 “辱骂皇后和嫡出公主，朕刚才听了个正着。”秦政深深地叹了口气，他之前只觉得这个贵妃不够聪明，可最近才察觉自己是真的错了。 何止是不聪明，简直愚蠢至极！ 这怎么当贵妃。 “周贵妃降为周妃，禁足一个月。”秦政目光冷凝，“日后四皇子的事情，你不准再插手，即刻起，四皇子搬离永安宫，去皇子所住。” 他路过周贵妃身边的时候，就顿了顿，“不准写信让家里求情，不然朕将你降为贵人。” “……” 周贵妃，不，周妃彻底傻了。 不只是她傻了，这宫里的人都傻了……被夺了封号没几天，又被降到妃位，还禁足，宫权也早就没了。 底下跪着一直没有抬头的雁翠，心里却深深地叹了口气。 妃位也好，不作妖的话，也能安稳些。 周妃被降位的消息，很快就传遍了整个前朝后宫，连同理由也传的十分清楚。 给皇家夫子送礼，让四皇子逃课……这理由，传到武国公府里去，他们也只能说一句自己女儿蠢到家了。 利益面前，即便是自家女儿也不成啊。 “什么？”秦朝朝正打算沐浴呢，结果就听了个这，“这就周妃了？” “还禁足了一个月。”青雉轻声道，“可见皇上这次是真的怒了，她敢对皇子的培养拖后腿，就是活该。” 皇上踏足后宫的时候不多，所以周妃掌权几年，就得意忘形了。 就在这时，青柳从外面进来，只是脸色有些奇怪，她手里拿了个东西，“公主……大长公主那边让人给送了个扳指过来，只是奴婢看，怎么都不像是女子戴的。” 第三十九章 幸福猝不及防 青柳将大长公主让人送来的扳指递给了秦朝朝，然后站在了一旁。 “什么扳指？”青雉有些好奇。 “我跟姑祖母出宫的时候，救了一个人。”秦朝朝也拿不准是不是这件事，之前不是给了一块成色极好的玉佩作为酬谢了吗？ 她仔细看了看那扳指，里面刻着个隐隐约约能看出来的崔字，崔，好像是那少年的姓。 所以，为什么又给了个扳指呢？ 这会儿天色已经黑下来了，为了这再跑一趟询问也不现实，于是秦朝朝便吩咐放起来。 “是连同那个玉佩一起吗？”青柳接过去，轻声问道。 送这些东西的时候，大长公主并没有背着人，而是送的光明正大，所以她问的时候，也是如此。 “放一起，万一以后出宫没银子花，可以当了。”秦朝朝赶紧道，她是开个玩笑，不过身边的两个宫女都吓了一跳。 上次的时候，她就说了一回。 于是在秦朝朝睡下之后，青雉拉着青柳就出去了。 “上次你跟公主出宫，遇见什么事情了吗？”青雉轻声问道。 青柳性子跳脱，想起公主的那个秘密，于是便隐藏过去，“大长公主先是带着公主去了一趟马场，后来去酒楼吃了顿饭，就回来了。” “救人呢？”青雉可没忘记这个事。 “……”青柳皱起眉头，“当时我在的时候，公主没有救人，后来大长公主又带着公主出去了一趟。” 而且这个事情，皇后娘娘也是知道的。 见确实问不出什么，青雉也没再问下去，也许是公主懂事了之后，看见皇后手头拮据，而外面干什么都需要银子，这才有的念头。 次日一早，康妃跟李妃过来了。 如今宫权还是大部分掌握在康妃的手里，其他的是李妃协助。 “皇后娘娘，这是最近十日宫里的开销。”李妃低眉顺眼地拿着账本上前，递给了春晓，然后又退回去。 萧皇后并没有看，而是淡声道，“管着这后宫，你们也是辛苦了。” “臣妾这是为皇后娘娘分忧，不辛苦。”康妃坐在下首的椅子上，咳嗽了一声，“皇后娘娘如今的身子可大好了？” 说来也是奇怪，皇后病了那么多年，突然就好了起来。 然后常年不踏足后宫的皇上，竟然也一个月进来了好几次，甚至还歇在皇后的宫里。 “本宫好多了。”萧皇后点点头，“康妃，你的身子也不好，这段时间管宫务不容易，过几日将宫务移交到本宫这里来。” 康妃心里明镜似的，这宫务她也是一时帮着，巴不得交出去歇着呢。 她是宫里的老人，妃位以上的有的，她几乎都有，并不用额外贪图。 而且皇后才是正经的后宫之主，宫务的掌权者。 旁边的李妃没有说话，不过向来康妃说什么，她就是什么。 萧皇后又跟她们两人说了些话，便让春婵送她们出去了。 “公主的事情查的怎么样了？”萧皇后回屋换了身衣服，“孟奶娘那边有线索了吗？” 对于秦朝朝被马儿踩了一脚这件事，明面上是四皇子不懂事，可这宫里的事情，却是一点也不看明面，甚至抽丝剥茧拉出一堆人。 只是大张旗鼓地查会打草惊蛇，不如暗中偷着来，降低敌人的警惕性。 所以这件事，很多人都以为那孟奶娘送进了宫刑司，冷宫附近出现了小太监溺死的事情后，就没下文了，可殊不知，皇后这边依然没放弃。 “孟奶娘在宫刑司的牢房中，出现了一条毒蛇。”春晓压低了声音道，“他们已经开始排查了，指向的是西宫院那边。” 西宫院，太妃们的住所。 一般来说，皇帝驾崩之后，生过孩子的妃嫔才有资格搬到西宫院去。 “西宫院。”萧皇后皱起了眉头，“皇上是不是还有个妹妹来着？” 当时先帝去世的时候，还不到五十，在秦政登基之后，他的兄弟们都被派往封地，无召不得回京。 至于公主到了年纪就和亲……不过她记得好像还剩了一个。 “是十七公主。”春晓轻声道，“十七公主的母妃，是梅太嫔。” 如今这个十七公主，也不过才十四岁而已。 可是算起来，再过一年，她就要商议和亲的人选了，春晓骤的出了一身冷汗。 “奴婢这就让人去查。”春晓说完匆匆出去。 此时的太和宫。 一个暗卫模样打扮的人正跪在秦政的面前。 “回皇上，属下去了那梅太嫔的宫里一趟，确实发现了些蛛丝马迹。”那暗卫出声道。 他将手里的盒子打开，“这里面装的是能让马儿发狂的白粉，属下拿着白粉又去了一趟养马处，果然马儿出现了躁动的现象。” 当时应该是四皇子被教唆骑着马出来，然后马儿有些微微发狂，便撞到了秦朝朝，又踩了她一脚。 至于教唆四皇子的那个人，也承认了，是上书房的一个夫子。 “这件事还有疑点，查清楚跟夫子接触的那个宫人。”秦政声音冷厉，“朕再给你两日的时间。” 那暗卫点点头，回身往外走了几步之后，忽然又顿住。 “皇上，皇后娘娘那边，好像也在查这件事。”那暗卫有些迟疑道，“她那边像是从孟奶娘那边下手的，但是似乎还没有查到梅太嫔身上。” 要给皇后娘娘透露线索吗？ 他的意思是。 “不用。”秦政想都不想就开口。 有些东西，两人一起查，查到了一处才会信，如果他刻意引导，到时候皇后觉得他故意包庇谁怎么办。 他虽是皇帝，可有些东西涉及到了感情，不是有理就能说清的。 “皇上，奴才还有件事。”李乐上前一步，“御前侍卫裴飘想给公主当侍卫。” 只一个裴飘做什么，最好是把童青那家伙也弄走。 “叫着童青一起，他更稳重些。”秦政想了想，“以后如果朝朝想出宫，就让他们两个跟着。” 幸福来的猝不及防。 于是李乐赶紧应了，“皇上说的对，那童侍卫更稳重，那裴侍卫太跳脱了，得找人压着他些！” 第四十章 我挺磕这一对的 本来秦朝朝想主动去太平宫的，可是刚出门，就见有个小宫女匆匆过来。 “公主安好，大长公主让公主过去坐坐。”那小宫女低着头道。 “好。”秦朝朝点点头。 既然姑祖母也找她，那也巧了。 一般去太平宫的时候，她的身边跟着青柳，于是主仆两人就跟着那小宫女往西宫院的方向走。 只是走着走着，秦朝朝就发现有些不对劲了。 这是去西宫院的路不假，可是太平宫在西宫院的东边，而这个小宫女带的路，明明靠西。 青柳也察觉到了，于是刚要说话，就被秦朝朝捏了一把手。 “别声张。”秦朝朝用口型对着她道。 如果她没猜错的话，这大概是谁想搞她…… 前面的小宫女步子匆匆，时不时地回头看一眼，似乎是着急想把她们两个带到哪里。 “公主，大长公主是有急事的，还请您快一些。”那小宫女又出声道。 “可是……”秦朝朝顿住了步子，眼中露出些迷茫，声音有些奶，“这不是去姑祖母那里的路啊，这是哪里啊？” 那宫女也察觉自己可能有些急了，于是缓了声音，“五公主，这会儿大长公主在这边跟几个太妃娘娘说话呢。” 她心里愈发急了起来，主子可是让她以大长公主的名义把公主带过来的。 如果实在不行的话，也只能强硬些了。 “哦。”秦朝朝应了一声，似乎是信了，“原来是这样，那你在前面带路。” 就在那宫女回头的一刹那！ 秦朝朝跟青柳对了个眼神，然后青柳想都不想直接冲了过去，死命地捂住了她的嘴。 不等她挣扎，一根银针就没入了她的身体。 那宫女身子缓缓地滑落在地上，眼中带着不可置信，声音咯咯作响，“五……公主。” 刚才青柳几乎是用尽了全身的力气，此时正后怕地坐在地上。 “是谁让你来的？”秦朝朝心里也有害怕，可面上却是极其淡定，她拿着银针比划比划，“不然我一针扎下去，说不定就把你扎死了。” “救……”宫女一张口，另一根银针扎入了她的哑穴，顿时雅雀无声。 反过来喊救命，真是有意思。 “我们得把她弄到太平宫。”秦朝朝四处看了一眼，就见不远处有个灌木丛，于是便伸手指过去，“把她先放在那里，我们去找姑祖母，让姑祖母处理。” 青柳自然是以她的话为主，于是便双手搭上了那宫女的两只脚。 两个小姑娘使出了九牛二虎之力，一点一点把浑身瘫软的宫女拖到了那边，然后扒拉扒拉草丛将她盖起来。 “公主还行吗？”青柳大口喘着粗气。 得亏这宫女体格小，不然她跟公主两个小孩子，哪里拽的动。 此时。 童青和裴飘两人站在了太平宫的门口。 “公主没过来啊。”守门的宫女有些疑惑，“我们也没听说大长公主让人去请公主。” 主要是大长公主让人跟她们交代过了，要是五公主过来，就直接开门。 不管她在还是不在。 裴飘和童青对视了一眼，均从对方的眼神里看到了惊疑不定。 “是这样，我们本是御前侍卫，被皇上指派过来保护公主。”裴飘将自己的侍卫令牌拿了出来，“可我们刚才去了一趟长凤宫，门口的人看见有人将五公主领走了，那人说是大长公主宫里的，公主的身边只跟着那个年纪不大的小宫女。” 他这样一说，门口的宫女也知道出事了，于是赶紧往宫中跑。 大长公主确实是在宫里的，可是她却没有说过见五公主……那会是谁呢？ “什么？”大长公主一听就急了，匆匆往外走，边走边指挥，“你们都跟上本宫，出去找五公主。” 向若的手里本来端着一份绿豆汤，也顾不得放进屋里了，直接扔在了地上。 一行人几乎是小跑着出去。 “别愣着了，去找。”大长公主赶紧道，“向若，你先去告诉皇上。” 她微微一顿，“至于皇后那里，等会再说。” 按着直觉来说，那小丫头很聪明，即便是被人算计，应该也能反应过来。 秦朝朝跟青柳过来的时候，正好见到太平宫门口的宫人们四散开。 “姑祖母！”秦朝朝扯着嗓子叫了一声。 众人听见这道声音，赶紧回头，“是公主，是五公主。” 大长公主也直接上前来，拉着她前前后后看了一遍，就见她的衣服被刮了好几道，但是人没有事。 “谁把你领走了？”大长公主问道。 “一个小宫女。”秦朝朝赶紧将事情说了一遍，但是说到后来的时候，便招招小手只让大长公主一个人听了，“我用银针把她放倒了，然后跟青柳将她藏在了灌木丛，现在就是过来让您去看看的。” 于是大长公主想了想，摆手道，“你们先回去，这两个侍卫跟着本宫。” 刚才向若已经跑着去御书房了，她也没让叫回来。 这回能脱险是朝朝自己的本事，要是万一没有呢？出了事情怎么办。 他们一路走到那灌木丛处，让裴飘将那宫女拖了出来。 秦朝朝给她扎的那个穴位，是个又疼又麻的穴，此时那宫女的意识已经有些模糊了。 “你们两个侍卫去那边看看。”大长公主看了一眼，就直接道。 “这会不会有危险？”裴飘有些不放心。 不应该是他们两个看一下吗？而且这个宫女的模样，好像是突发什么大病。 但是童青应得就格外利索，他点头应是，然后往外走了大约二十米，站定在那。 这个距离，即便是那宫女暴起，他也可以迅速上前控制。 裴飘则是学着他的样子退了十步，他武功不如童青，只能退十步。 “哪里？”大长公主看了一眼他们两个，有些满意，“你爹对你还是挺上心的，你这趟，值了。” 秦朝朝嘿嘿一笑，然后背对着他们将自己的银针收了回来。 “我挺磕他们两个cp的，姑祖母觉得呢？” 第四十一章 谁还能护着她？ 听到cp这个词的时候，大长公主还是恍惚了一下。 多少年没听过这么亲切的词语了。 不过这俩人嘛……她回头看了眼，一个不喜怒于行色，一个恰恰相反，如果不是性别撞了的话，倒是可以一磕。 但是！ 有时候，性别也不用卡的很死。 等日后两人各自娶妻，那就磕不着了…… 看着地上的那个宫女意识慢慢回笼，大长公主拉着秦朝朝的小手稍微离得远了些。 “那个不爱说话的，你将她带去宫刑司。”大长公主直接点上童青，“就说你。” 童青愣了一下，然后过来将那宫女一把扛起来，就离开了。 “嘿嘿，两位公主。”裴飘凑了过来。 端看他这副样子，就让人想笑场。 倒不是帅，而是那张脸……天生带着一种喜感。 “你跟着我们。”大长公主又道。 至于刚才那个宫女，既然交给皇上去查了，那他们便等着结果就好。 回到太平宫之后，大长公主才长长的松了一口气，拉着秦朝朝的手，“你是皇后的女儿，虽是身份尊贵，可是这宫里向来是站的越高，就越危险，有的是人想将皇后拉下来。” 毕竟谁都知道，皇后有多看重自己的女儿。 若是秦朝朝没了的话，那皇后的位子就不稳当了。 “会跟之前被马儿踩的事情是同一个人吗？”秦朝朝脑子转了一圈，然后问道，“这样的话，线索就落在西宫院了。” 其实大长公主有些犹豫，她总觉得事情应该不会这么简单。 以她多年的宫斗经验来看，往往太容易的线索，都是引开人的注意力的。 “且看看你爹那边什么情况。”大长公主如是道，“对了，我让人给你送去的那个玉佩和扳指，是崔暮那孩子给的，他的毒已经解了，玉佩是解毒的报酬，扳指是想请你帮他治腿。” 这样啊。 听她这样一说，秦朝朝明白了。 “到时候姑祖母帮我安排个假的身份，我用银针就好了。” 她虽说在别人面前都需要躲着藏着，可在同样穿越的大长公主面前，却是直接说就好。 因为这，秦朝朝觉得自己无比幸运。 凡事有个商量的人，多好。 向若姑姑去御书房的时候，秦政正在见大臣，在李乐将事情说了后，他直接丢下大臣就往这边走了。 “给朕拿着。”秦政嫌身上的龙袍有些挡住了步子，于是想都不想就给脱下来，扔给李乐。 他心里有些后悔。 “让人将梅太嫔控制起来。”秦政又道。 于是李乐赶紧应了声，匆匆去安排了。 在半路上，童青扛着个半死不活的宫女迎面走过来，正好碰见往这边大步跑的皇上以及后面跟着的宫人。 “启禀皇上，五公主没事。”童青将那宫女扔在地上，拱手半跪，“如今五公主在大长公主那里，大长公主吩咐卑职将她带到宫刑司。” “朝朝没事？”秦政长出了一口气。 天知道，他刚才的心里难得砰砰直跳，自打登基之后，处理事情都是得心应手，从未如此心慌过。 这是能搂着他脖子喊爹爹的女儿啊。 “皇上，去哪里？”李乐安排好了事情，刚刚追了上来。 秦政的眼里闪过一丝戾气，抬步就走，“去西宫院，直接将梅太嫔抓起来。” 虽说如今动手打草惊蛇，可留着她就是危险！ 于是当秦政等人赶到的时候，梅太嫔已经换上了素白的衣裳，站在宫苑门口等着了。 “母妃，你糊涂啊！”十七公主抓着她的手，跪在地上哭的不能自持。 刚才母妃突然跟她说了一些奇奇怪怪的话，她这才知道，母妃为了试图拦住她去和亲，居然甘心被人当枪使。 “皇兄，皇兄。”十七公主跪着上前，手忙脚乱地抓住秦政衣摆，“皇兄，这不是母妃做的，是母妃被人骗了。” 她自己都说的混乱，整个人懵的厉害。 “刚才是谁试图将朝朝带过来。”秦政就问了这么一句。 “是我。”梅太嫔面如死灰，承认的很痛快，“我本来想将公主骗过来，以此威胁皇后与您。” 其实她也比眼前的帝王大不了几岁，她进宫晚，生下女儿没几年先帝就走了。 可是谁心甘情愿让自己的女儿和亲呢？ “威胁朕的话，倒还说的过去。”秦政语气淡淡，“只是，若是害了朝朝的性命，那怎么威胁呢？” 这些证据全都指向她，可是有些事情说不过去。 那就是动机。 尤其是今日这个事，更是做的过于明显，像是故意暴露在他们面前。 梅太嫔低着头，不说话。 “母妃，你快说啊！”十七公主泪流满面，“你说啊，背后的人到底是谁啊？” 萧皇后稍微来迟了些，过来的时候冰冷着脸。 “若是不说清楚背后还有谁，那冷宫就是你以后的住处。”萧皇后直接道。 虽然她是先帝嫔妃，算起来是长辈，可她害的却是嫡公主。 “是我做的。”梅太嫔脸色煞白，但还是努力站着，“清儿她性子不争不抢，还请皇上跟皇后娘娘以后能多照看她些。” “照看？”萧皇后嗤笑一声。 她也没说别的，但是梅太嫔的身子就是打了个寒战，似乎是想开口说什么，可最后也没说。 “皇兄，皇嫂，肯定不是母妃。”十七公主秦清磕头道，“清儿身为公主，愿意和亲，还请皇兄皇嫂网开一面。” 眼下谁都清楚的一个事情是，梅太嫔的后面肯定还有人的。 “你以为你得罪了朕和皇后，谁还能护着她吗？”秦政看了那边的萧皇后一眼，回过头来冲着梅太嫔同样也是不客气，“十七皇妹如今年过十四，再过一年就是跟青原一族商议和亲人选的时候了，你这一出，是让她下半辈子过不下去？” 这话终于压碎了梅太嫔的最后一棵稻草。 她眼里的神情有了起伏，似乎是在与内心做挣扎…… “皇上……”只见梅太嫔刚打算说出一句话，便直接口中涌出了黑血，往后软绵绵倒了下去。 第四十二章 会不会说？ 见梅太嫔倒了下去，李乐匆匆上前，然后探了一下她的鼻息，“皇上，人已经没了，应该是中毒。” “叫太医过来，看看是什么毒。”秦政冷声道。 十七公主自然是接受不了眼睁睁看着母妃去世，在要扑上来的时候，就被宫人拉到了别处。 梅太嫔的死，让后宫掀起了滔天骇浪。 谁敢想一个西宫院的太嫔还能对当今皇上的后宫出手呢？而且这件事，又陷入了疑点。 “将最近两个月与她接触的所有人都查出来，一个也不准留。”秦政再次吩咐道，面色肃然地看了周围一圈，“朕不准有人在朕的眼皮子底下兴风作浪，残害子嗣。” 主要是梅太嫔这件事，本身就说不过去。 在拿到证据的时候，秦政就想了整整一晚上，即便是想阻止女儿和亲，那为何要牵扯到朝朝身上。 除非有人答应过，要帮着她，而她就是为了那个人背锅。 只是眼下看来，倒像是后宫里的每个妃子都与她有牵扯…… 周妃应该是不可能，那是个蠢的。 康妃？李妃？平嫔？还是说几个婕妤贵人？ …… 秦朝朝是在太平宫听到这件事情的来龙去脉的，她有些不知道说什么。 以前看宫斗的残酷，可切身体会，还是第一次。 “其实她也不一定是想对你做什么，应该是你爹和你娘发现什么证据了，背后的人不得不将她推出来背锅。”大长公主长叹一声，“对于后宫的妃子们来说，她们想生孩子想到发疯，可生了女儿后，又是无尽的后悔。” 对于很多人来说，这就是一道避不开的坎。 宫外的人拼命想进来，宫里的人想争宠，生皇子公主，哪怕最后拼的头破血流，也要抓那一丝丝机会。 毕竟，生了公主，是要和亲。 可是生了皇子的话……谁不向往那个位子呢？ “这件事你就不要掺和了。”大长公主又道，“你现在就做好一个五六岁孩子该有的样子就行，若是做的多，反而不好。” 到时候若是传出来多智近妖这种话，就是个大麻烦。 秦朝朝心里也明白，她能坐在大长公主面前跟个小大人似的，可她出去了，就应该是个五六岁的小公主。 “过段时间寻个机会让我学一学医术。”秦朝朝换了个话题，“有些东西毕竟是要拿在明面上的，一直藏着掖着也不行。” 这倒是真的。 她总不能突然就在大家面前会了医术…… 这种事情忽悠九岁的青柳是可以的，但是想瞒过其他人的话，想都别想。 别的不说，只她母后那一步就过不去，更别说她精明精明的父皇了。 “好。”大长公主满口答应，“我认识一个特别厉害的人，当时就是在你出生……在你这个身子的原主出生时，是他护住你娘的性命，后来又一直给你娘吊着命。” 那老头还欠她人情，到时候忽悠忽悠，好说。 只是他行踪不定，不知道什么时候才来京城。 本来今日就没什么其他的事，两人商量了一番，就决定出去先给崔暮那孩子治腿。 “我已经把该用的东西都准备好了，现在去的话得提前拿出来。”秦朝朝赶紧道，“都在空间里放着呢。” 不得不说，这真的是个极好的金手指，她尝试过放进去其他的东西，也是可以的。 只需要意念而已。 里面放着的是一些外面不常见且极其珍贵的药草，秦朝朝将银针也拿了出来，这银针是参参送给她的，据说是用自己的须须化成的。 它是数百年的人参，又长在那样灵气充足的空间里，须须化针，也是可以的。 这玩意儿，可比普通的银针强多了。 两人收拾好东西，就只带着向若和青柳往外走。 “公主！”裴飘不知道从哪里钻出来，挠着头直笑，“公主去哪里，记得带我俩啊！” 他们可是皇上明确指定，要保护公主的。 秦朝朝有些扶额…… 不过转念一想，这两人的能被选中御前侍卫，又被她爹指派过来，那一定是有过人之处的。 “好。”秦朝朝想了想，“那你们就扮做小厮，我们是要隐藏身份出去的。” 得！ 几人刚出了宫门，童青直接牵上了马，意思是要做个马夫。 于是裴飘不愿意了，“不是……那我呢？” 他总不能上马车跟两个公主坐一起？那像什么话！ 一炷香之后。 秦朝朝看着坐在对面的裴飘嘴角直抽抽，不是说不好意思吗？她怎么客气了一句，这人就上来了呢！ “没事，咱们马车大一些。”大长公主赶紧安慰她，“我是个老公主，你是个小公主，不会有人说什么的。” 此话一出，裴飘赶紧点头，“公主，你当属下是个女人好了。” “……” 众人齐齐一顿，连青柳都觉得眼前的人脸皮太厚重。 “飘姐。”秦朝朝故意逗他，“一会儿你跟童青哥哥去喝点茶，我们去忙点私事。” 一声飘姐，连外面驾车的童青都不淡定了，马车似乎都停顿了一下子。 不过裴飘一点也不在意，而是点头，“公主放心，属下定不辱命！” 不管公主让他干什么，他都不想在御书房门口顶着太阳一站站好几个时辰了……有时候有蚊虫飞到自己的脸上，也连个喷嚏都不能打。 他不像童青，是靠自己的能力进来的，他是被自己的爹塞进来磨性子的。 至于磨性子，他就是这样的性子，有什么好磨的？ 于是在秦朝朝等人先是到了如意楼，在里面换了一副样子，这才在后门离开直接去了那崔暮的住处。 大长公主是如夫人的模样，而秦朝朝还是个小男孩。 为了保险起见，这次她跟青柳的手也上了妆。 “公主，你说钟姑娘会不会告诉她哥哥，咱们是女子的事情了？”青柳走着走着忽然说了一句，“要是她说了的话，那咱们费这么大劲上妆还有什么用呢？” 秦朝朝跟大长公主的步子都顿住了：…… 第四十三章 扎几针也行 钟易烟的那个活泼性子， 会不会告诉自己的哥哥，这很难说。 不过秦朝朝很快就觉得无所谓，她是挺喜欢钟易烟的，就算是她哥哥知道自己是个女孩子，那又能怎么样呢？ “没事。”大长公主和秦朝朝同时出声。 在去的路上，大长公主特意嘱咐了一下秦朝朝，到时候就说秦朝朝是独神医的弟子。 别穿帮就是了。 到了崔暮住的院子，向若先上前敲门，过来开门的是一个中年男人。 “您是如夫人？”那中年男人看了一眼大长公主，客气道，“我是钟家的一个管家，特意奉命来京伺候公子的。” 大长公主之前问过要不要给他们找个小厮什么的，可是被崔暮拒绝了。 如今来了个管家，也可以。 “崔暮呢？”大长公主点点头，“我带了独神医的弟子过来。” 那男人一听独神医的弟子，浑身一震，赶紧让开了步子，“如夫人，这位小神医，请。” 他接受的这样快，倒是让大长公主有些狐疑。 别说之前她没见过这个男人，而且他怎么就认定她是如夫人，旁边的朝朝是独神医的弟子！ 就在这时，崔暮拄着拐杖从屋里出来了，“崔叔，是如夫人过来了吗？” 秦朝朝下意识朝着声音看过去，就见一张少年青涩俊颜猝不及防地闯到了她的视线中…… 那天晚上她虽说也看了几眼，但是毕竟夜色遮住了些。 “如夫人好。”崔暮点点头，又看向秦朝朝，“这个小兄弟，就是独神医的弟子吗？” 嚯！ “嗯，先进去。”大长公主先抬步进去，后面跟着秦朝朝和青柳。 进屋之后也没有多余的废话，刚才的崔叔并没有跟进来，崔暮一瘸一拐地给她们倒了茶水，“易烟今日一早去马场了，若是知道如夫人过来的话，便不让她去了。” 钟易烟答应给大长公主训马，大长公主帮着她寻神医给她哥哥治病。 只是有些事情钟易烟不知道，可崔暮却是清楚的很。 眼前的这个如夫人，是当今皇上的姑姑，大长公主，而她身边坐着的这个小小少年，其实是嫡公主，排号老五。 “让她看看你的腿，别看她年纪小，却是神医的弟子。”大长公主信口胡诌，“之前的药丸子是她师父给你做的，然后教了她一套针法。” 崔暮点点头，却没有挑破。 那天晚上的事情，暗中看着的崔叔和崔二都跟他说了，本来那日他察觉到有毒发的迹象，便想着去后面的桃林中练练剑，放空一下自己，或许能熬过去。 后来的进展，就是秦朝朝和大长公主了。 秦朝朝当时仔细看过，是他的腿伤到了筋骨，本来是个小事，可后来里面积攒了毒素，时间长了，便一点力气都没有了。 而如今解毒之后，还要先通开筋脉。 于是秦朝朝看了大长公主一眼，示意她安排这少年去床上躺着……毕竟她要是一开口，就是女孩子的声音。 “你来床上。”大长公主先站了起来，往里面走，显然是对这里熟悉的很。 这院子是她派人替钟易烟租下来的，之前带着大夫也来过好几趟，该说不说的，她承认对这个孩子挺上心。 毕竟说起来，也是百姓的小英雄了。 崔暮依言起身来到床上躺下，目光却扫过秦朝朝的小脸，然后轻声道，“辛苦小神医了，小神医是叫朝朝对吗？” 果然钟易烟说过她！ 这时，向若从外面端来了一盆清水，里面放了个已经浸湿的帕子。 “崔公子将衣服褪下来。”向若轻声道。 这个事情来的路上秦朝朝已经说过了，施针并不是仅仅在腿上，而是全身都要有。 崔暮应了声好，然后没有丝毫犹豫地将衣服脱了下来，独留下个底裤。 他小小少年，大概是平时锻炼身子的缘故，白白净净没有一丝赘肉，腰间还有隐隐约约的腹肌……这是秦朝朝看了一眼后在心里下的判断。 啧。 之前上课的时候，也少见这样的好身材。 更何况他才是个十来岁的少年…… “要不我去沐浴一番？”崔暮看着端上来的水盆，难得的脸上闪过一丝羞意，“或者我自己来。” 秦朝朝觉得自己一直憋着也不是个事，有些东西她还是要说的。 “我来。”清脆的奶音从她的喉咙中发了出来，秦朝朝忽然心里有了一起奇怪的感觉，她觉得上次钟易烟发现她的女儿身，其实不是因为其他的，而是她一说话就是个娃娃音。 虽说不明显，可仔细听，就能听出来是个女娃娃。 呃。 不过此时也顾不得这么多了。 秦朝朝上前拧了帕子，“这里面有药草，是用来擦你的腿的。” 众人都离得远了些，床边只留了一个秦朝朝自己，她左手拿着帕子，右手拿着银针，想都不想就冲着穴位扎下去了。 她施针的手法既娴熟又老城，床上的少年只觉得耳根有些微红。 奇怪，她不过一个小小的女孩童。 一盏茶时间后，秦朝朝已经是额头微微出汗，她左手的帕子细细擦拭后，右手拿过银针就下，面前的腿上已经扎了个密密麻麻。 “能感觉到疼吗？”秦朝朝问了句。 崔暮本来心思就有些飘远，她这一开口，才意识到许久没有知觉的腿上似有蚂蚁在爬动，虽然不强烈，可确实是有感觉。 “能，但不疼。”崔暮如实道。 于是秦朝朝伸手把他的几针扎的更深一些…… “疼了。”崔暮只觉得腿上一阵刺痛，赶紧出声。 有痛意便是好事，她这套针法也是第一次用，之前还是一个老中医用了毕生的精力修复的一个残缺针法，对于他这种情况有奇效。 “把另外的草药汁拿过来。”秦朝朝又吩咐道，“这个汁水顺着银针滴下去，要小心些，每个银针上滴一滴即可。” 这个活她做不了了……这会儿她的手指头都在微微颤抖，实在是有些疲惫。 “上半身还要再扎吗？”崔暮突然问了一句。 “上半身……扎几针也行。”秦朝朝想了想回答。 大长公主诧异地看了她一眼，朝朝在马车上说的可是斩钉截铁，但是如今又说什么也行……倒像是小姑娘想看人家的身材。 第四十四章 比试比试 从崔暮那里出来的时候，天已经微微擦黑了。 童青正等在如意楼的门口，一直到她们几人出现。 “直接回宫。”大长公主看旁边的小姑娘已经有些睁不开眼，于是便直接吩咐道。 秦朝朝确实是困了，之前给自家母后施针的时候，一般是施完就睡，这还是第一次在外面给人治病。 在爬上马车之后，便直接脑袋一歪，倒在青柳的身上睡了过去。 这一觉，就睡到了第二天的早上。 “公主醒了？”青柳从外面进来，正好见她坐起来，不由得压低了声音，“皇后娘娘问奴婢您是怎么了，奴婢说的是可能玩的累了。” 至于治病这件事，她跟大长公主要守好公主的秘密！ 秦朝朝整个人还是有些迷迷糊糊的，她早上半睡半醒之间做了个梦，梦见了有条硕大的鲤鱼在她面前又蹦又跳。 她一把抓住之后，正想起锅烧油呢，结果翻了个身就醒了。 “我要吃酸菜鱼。”秦朝朝想了想，“青柳，你去一趟太平宫，跟姑祖母要个做法，然后让冬菱中午做一道。” 这宫里并不是说不能吃，只是大多数人都吃的清淡，当宫妃的话，保持身材已经是最基础的了。 而且，虽然如意楼火爆，可做法并没有传进宫里。 不过她们自己在小厨房里做的话，倒不会有人说什么…… 昨天梅太嫔的事情，也只能这样不了了之，不过这样一来，好像秦政跟萧皇后之间，有了一点点的不一样。 待起床收拾完了之后，青雉就进来了。 “昨日父皇在母后这里睡的？”秦朝朝还有些惊讶。 “是。”青雉笑着点头，“今日皇上不上朝，让李公公过来问公主要不要一起用早膳。” 这是在皇后娘娘身子好转之后，皇上第二次留宿了。 秦朝朝过去的时候，秦政已经坐到了饭桌前面，见她进来，直接摆手，“朝朝，来父皇这里坐。” “朝朝，来母后这里坐。”萧皇后也出了声。 于是站在门口的秦朝朝：？ 她这是被争了？ “我坐父皇跟母后的中间。”秦朝朝迈着小步子过去，还顺便拿了个凳子往中间拖，“这样的话，朝朝也能挨着父皇，也能挨着母后。” 萧皇后倒是也没拒绝，还伸手扶着她坐上来。 “文姝。”秦政有些无奈，“你还是当年那般……性子。” 哪般性子啊？ 秦朝朝好奇地睁大了眼睛，说话说不清楚，急死个人。 “皇上快吃，吃完了早些去处理宫务。”萧皇后依然不紧不慢地给自家女儿夹了一筷子菜，“朝朝也快吃，吃完陪母后聊聊天。” 什么叫双标，这就是。 可怜的父皇啊。 不过秦政也不在意，反而将自己面前的一碗蟹黄饺给萧皇后端了过去，“文姝吃。” 什么叫大度，这就是。 秦朝朝在这一刻深刻的感受到，自己左边右边这两个高高在上的人物，到底是怎么长了八百个心眼的。 “父皇吃小包子，母后吃水晶饺，父皇多喝一点，母后也多吃一点……”秦朝朝当即开始发挥自己的优势，长长的筷子一个一个夹东西。 她今日穿的衣服稍微艳丽些，倒像极了一个欢喜的花花小蝴蝶！ 宫里的那些事情，如大长公主所说，是不需要她一个公主掺和太多的，可是她私心里却想让父皇和母后好好相处。 虽然不敢说恩恩爱爱这种话，但是希望在一起的时候，就像是一家人。 其实萧皇后心里有他，可她是个聪明人，并不会为这些情情爱爱的事情所困。 毕竟在这宫里，情爱这种事情，是最廉价的。 用完膳之后，秦政想在这长凤宫里多待一会儿的，可是很快就有大臣觐见，于是他便走了。 “皇后娘娘，四皇子过来请安了。”春晓从外面进来，通报道，“还有四皇子的伴读，是周家的公子。” 说到那周家的公子，秦朝朝就默默翻了个白眼。 这秦永炎指定恨她，而那周向阳估计就想上来打她了…… “他来做什么？”萧皇后正打算将昨日的事情跟自家女儿好好说道说道，但还是皱眉道，“算了，让他进来。” 过段时间朝朝也要去上书房，既然四皇子来了，那看看他的态度也行。 其实之前的时候，萧皇后是因为身子不好，总是退让。 她是冷淡的性子，可真硬起来，任凭是谁都不行的…… 很少有人知道的是，她更是大长公主亲自为秦政选的皇子妃，她自小父母皆不在，独身一人在叔伯家长大，早就不是那种只顾着情爱的小姑娘。 可也正是如此，她对自己的孩子，极度在意。 四皇子秦永炎跟周向阳被小宫女领了进来，两人难得安稳地跪地行礼，没了以前的张扬，“见过母后。” 不过在看到秦朝朝的时候，周向阳还是从鼻子处冷哼了一声。 两人来萧皇后这里示好，是武国公府的主意。 “既然不屑于本宫这里，那春晓送客。”萧皇后自然看见了周向阳的小动作，直接道，“送周公子出去。” 春晓走到周向阳的面前，“周公子，请。” “母后，向阳他不是有意的。”四皇子这几日被打击的不行，下意识地看向那边坐着的小姑娘，“五妹妹，四哥日后不惹你了。” 他之前被人捧在手心里，恨不得觉得整个天下都要围着他转。 可他的母妃忽然降位，他还被皇子所的那些宫人瞧不上，这才知道日子难过。 难过了，这才知道后悔。 “四哥哥跟以前不太一样了。”秦朝朝突然来了一句。 还不等四皇子说什么呢，旁边的周向阳又开始头脑发达了，四肢简单，“五公主，你什么时候进上书房，到时候咱们比试比试！” 当着皇后的面，他性子也是真的够直。 “比什么啊？”秦朝朝半眯了眼，心道秦永炎之前那么嚣张，估计也少不了受这家伙的搓弄，她小腿悠荡，“去什么上书房，不如现在就可以比一比。” 第四十五章 过来挡着人。 周向阳想的是到时候秦朝朝去了上书房，他总能想着法子对付她。 可是没想到她在皇后面前就应了战。 “向阳！”四皇子在旁边有些急，“你别胡搅蛮缠了行吗？我们是求母后的。” 此时哪里是面子不面子的问题，他连永安宫的门都进不去，这周安阳还在挑衅，没看见上面的皇后娘娘脸色已经黑了吗？ “若是想见周妃的话，你们两个回去。”萧皇后就当是看了一会儿热闹，“四皇子心里应该知道，本宫与你，与你的母妃的关系。” 其实用脚指头想想也能知道，这俩屁大点的孩子过来是为了什么。 见周妃，想得美。 至于秦朝朝，她更不是那种以德报怨的大冤种了。 看着垂头丧气的四皇子与愤愤不平的周向阳走出去，秦朝朝偏过了头。 萧皇后看了一眼旁边老神在在的小女儿，轻声开口，“来，母后与你讲一讲昨日的事情。” 她私心里，是不想让女儿沾染了这些污秽的东西。 可昨天晚上秦政留宿的时候，说起了朝朝的聪慧……她将来定然不是一朵被娇养的花朵。 …… 秦朝朝去上书房的日子被定在了一个月后。 于是她接下来的日子，就是要隔一日出宫一次，给崔暮施针。 这日，秦朝朝又跟着过来，只不过与以往不同的是，大长公主将她放下就有事先离开了。 一番忙碌之后，秦朝朝仔细地将银针收了起来，嘱咐道，“基本上再有两次就够了，你可以试着将拐杖扔了，然后自己慢慢走。” 之前是用不上力气，但是现在应该能微微使劲。 “多谢朝朝。”钟易烟在旁边一直站着，闻言就赶紧搓手，整个人激动又坚定，“朝朝，你是我们的大恩人！” 谁知道寻来寻去，如夫人带过来的这个小姑娘，居然是神医弟子。 现在想想，当时她说二哥的腿时，朝朝似乎是皱了下眉头，但是脸上并没有惋惜之色。 崔暮还是那副温和少年的模样，他半倚在床上，露出的腿上全是密密麻麻的针眼，此时即便是没有银针，也还有刺痛的感觉。 可他心里却是这几年来难得的踏实。 疼，就意味着要好了。 他的目光不其然就落在了那边的两个小姑娘身上……如今已经确定的是，静远大师说的转机，只怕就是在这个小小的五公主身上。 秦朝朝正小声说着话呢，就察觉到有人看自己。 于是回过头去，就与崔暮对上了眼。 嗯……秦朝朝收回目光的时候，脑海里浮现出一个奇怪的念头。 她这个人，虽说是个颜控，可也没到对小孩子下手的地步，这崔暮在她看来，放在现代，还上小学呢。 呸呸呸，想什么呢！ “走啊，吃东西去。”秦朝朝继续跟钟易烟嘀嘀咕咕，“我们去如意楼吃酱猪蹄。” 本以为美食这种东西要消失在她穿越后的生活里了，可是……并没有。 “二哥要不要去？”钟易烟忽然问了句。 倒不是她多想，而是刚才朝朝说二哥可以试着走路，她就想着将二哥带出去转转。 毕竟，二哥来了京城后，从未出过这个小院子。 “好。”崔暮点点头。 这里离着如意楼并不远，走着的话也不过几百米就能到了。 因为顾忌着崔暮的腿脚，他们走的很慢。 不远处的童青和裴飘在屋顶上肩并肩坐着，就看了个正着。 “那是咱们公主的朋友？”裴飘很是吃惊。 童青没说话。 不过很明显的是，公主跟那个小姑娘走的很近，至于那个少年，一瘸一拐的拉开了些距离，像是故意的。 他觉得，那小姑娘是，但少年不是。 不过秦朝朝也不能离他们两个太远，于是童青先起身跟了上去，裴飘跺跺脚，也一跃而起。 突然间。 “让一让，让一让，惊马了。”一声急切的声音传进了秦朝朝等人的耳朵里。 伴随着马儿的嘶鸣，映入秦朝朝眼帘的是失控发狂的马车…那马车不知道是从哪里冲过来的，直直地冲着他们过来了。 “朝朝让开。”钟易烟仅仅是愣了一下，便挡在了秦朝朝的前面，“我来。” 她直接迈步上前，冲着那马车就过去了。 那马儿后面的青色车厢看起来极为沉重，被风吹起的车帘能看到里面有两个上了年纪的人，也不知道是哪家的老夫人。 钟易烟年纪小，可是训马就是有两下子。 在众人的惊诧下，她已经稳稳地抓住了缰绳，然后勒住了马脖，“吁！” 这时，四周已经有好几个摊子被它拖得稀碎，但是也没人顾得上这些，大家都围了上来。 “马车里面的人好像昏过去了。”有人眼尖的很，赶紧叫了出来。 众人七手八脚地上去，将人抬了出来。 原本驾马的车夫，也不知道甩到了哪里去…… “是个老夫人。”有人又叫道，“快去叫大夫，那边有个医馆。” “那个医馆不行，去西街那个！”又有人喊道。 “……” 秦朝朝个子小，被围在了外面，但是刚才那老夫人被抬下来的时候，眼看着脸色青紫，不只是受了惊吓。 如果她没看错的话，应该是引发了旧疾。 “让一让，大夫来了。”不知道谁喊了一声，围着的百姓便让出了一条路。 于是秦朝朝借着这个空隙钻了进去。 “这不行……我治不了。”熟悉的声音在秦朝朝的耳边响了起来，正是前段时间给青柳开药的那个。 也就是托大长公主的福，一个酒楼养了一个医馆的那个“大夫”。 “我来。”秦朝朝解下自己的荷包，打算走过去，“让一让。” 唉。 她不能坐视不理了，眼看着那老夫人的呼吸越来越弱了，怕是等不到下一个大夫过来。 可是……事不遂人愿，有人抓住了她的后背衣裳，“小孩子一边去，别过去添乱。” 秦朝朝：？ 她忘了，果然有看不起小孩子的。 “钟易烟！！！”秦朝朝想都不想，扯着嗓子就喊了起来，“过来给我挡住人！！” 第四十六章 到底救不救！ 只是，不等钟易烟过来，秦朝朝就觉得刚才抓着自己后背衣服的那只手啪的一下子就没了，顿时浑身一松。 崔暮的声音从她的后面温和地响了起来，“你过去。” 紧接着，童青和裴飘也挤了进来，不过他们不动声色地穿插在人群里，挡住了要去碰触公主的人。 “这是谁家的孩子，怎么还过去捣乱？”旁边的人开始议论起来，“这老人的身子哪里能乱碰，到时候万一出了事谁负责的起？” 主要是他的摊子也被撞坏了，要是真出了事，那找谁赔啊。 于是那人又开口，“快把这孩子……” 话还没说完，他就只张嘴不说话了。 童青难得主动戳了戳旁边的裴飘，又不动声色地朝着崔暮站的方向指了指，回过头来用嘴型道，“武功不低。” 这个少年的武功不低。 如果他没有看错的话，这个少年的内力应该是直接打到了那个人的哑穴上。 在一众人的帮衬下，秦朝朝很顺畅地就蹲到了那个老夫人的身边。 “你做什么？”旁边的老嬷嬷皱起了眉，用手挡着她的针，“你拿银针做什么！” “你们老夫人晚上睡觉呼吸不畅，时常惊梦，尿多，最近几日吃东西没有胃口。”秦朝朝将手搭在了地上老人的脉搏上，快速道，“我说的对不对？要是对的话，别耽误我救人。” 那老嬷嬷傻了眼，她说的一丝不差，可是…… “我只是看起来小，实际上都已经而立之年了，不是小孩子，”秦朝朝心里叹了口气，又开口道，“到底救不救！” 而立之年，三十多了？ 不只是那老嬷嬷慢吞吞地让开了些，周围的人也都傻了眼。 这个看起来小不点的男娃，怪不得一举一动都是大人模样，除了声音……原来不是正常人。 “救救，救。”老嬷嬷不敢再耽误。 秦朝朝拿起那老夫人的手，利索地将银针扎了进去。 她这样熟稔严肃的样子，让那老嬷嬷最后一丝疑虑也没了，老夫人常说，这世间能人数不胜数，万万不可只看人相貌。 “这位大夫。”老嬷嬷看紧张地看着她落下了最后一针，这才小心翼翼地开口，“我们是勇毅侯府上的，等会儿……” 话未说完，就听外面吵吵嚷嚷地来了人。 “快，西街的大夫来了。” 那西街的大夫是个中年男人，看起来大约五十来岁，穿一身青色布衣。 那人一来，就先扫了一眼那边的马车和地上老夫人的穿着，眼里闪过一丝不屑。 “让一让，让我看看。”他上前来，有些粗鲁地扒拉开蹲着的秦朝朝，“一个小孩子，在这碍事！” 可当他看到那老夫人头上的银针时，当即就有些恼了，“这是谁的银针？怎么敢往头上插，这不要命了！” 说完，也不听人解释，便摆摆手，“不用看了，这人命不久矣了。” “你连看都不看，怎么就知道命不久矣了？”秦朝朝一下子就急了，挡在了他的面前。 医者仁心，这人说的什么话？！ “要我治也可以，先交一两银子的定金。”那大夫看她的衣服料子极好，便不跟她计较，“这是规矩，小公子不会不懂？” 治病要拿钱的规矩，她懂。 可是她不懂的是，这个人来了之后，第一反应不是先救人，而是先要银子。 如果人伤得严重呢？哪来这么多时间。 “没有就算了。”那大夫哼了一声，提起药箱就要走，还呸了一声，“真晦气。” 众人也皆是摇摇头，开始小声议论起来。 不过有仗义者大声道，“小兄弟你刚才不是已经施救了吗？这京城的大夫就是这样，他们只给达官贵人看病，我们这些平头百姓是看不起病的。” “是啊，你是刚来京城？”又有人问道。 所有人的注意力放在秦朝朝的身上，就没看见那边的老夫人已经幽幽转醒，半眯着眼看着这一幕。 而旁边的老嬷嬷要说话的时候，她阻止了。 “我没事了。”勇毅侯老夫人轻声道，“且看看。” 她刚才就是吓了一跳，一下子就陷入了半昏睡状态，而秦朝朝说的话，她也听见了。 看着那大夫提着药箱远去，秦朝朝这才回过头来。 “我说看你怎么面熟，上次你在如意楼吃东西拉肚子啊？”一开始来的那个大夫突然出声，他已经在这里观察了许久，“原来你不是个小孩子啊，我还以为是你如夫人的孙子呢。” “……” 如夫人的名讳一出，怕是整个京城的百姓都是知道的。 “他跟如夫人认识啊？”于是大家再次议论起来。 钟易烟一直在那边挡着众人，听见这话倒是松了口气，如夫人在京城百姓的眼中是个大善人，只要跟如夫人扯上关系的事情说出来，那就没事了。 “老夫人你醒了？”老嬷嬷收到指示，这才叫了起来，“小大夫，您看看，老夫人醒了。” 于是秦朝朝又蹲了下去。 她将老夫人额头上的银针一个个收了回来，又把上她的脉，“没事了。” “我们是勇毅侯府的，小兄弟是在哪里住？”勇毅侯老夫人被扶着坐起来，只觉得脑子难得一片清明，“你救了老身，到时候勇毅侯府必有重谢。” 此话一出，众人又开始沸腾了。 居然是勇毅侯府的！ 可是看那马车和这老夫人身上穿的衣服，一点不像是富贵人家的老太太！ 其实刚才那老嬷嬷已经说了一遍，可秦朝朝并没有听见。 “勇毅侯啊。”秦朝朝下意识地重复了一遍。 这勇毅侯，她还真的知道。 比起那武国公府的从龙之功，他们勇毅侯府才是真正的百年世家，低调又受人尊重。 “没事了就好。”秦朝朝收起自己的银针，笑道，“我就是路过而已，举手之劳，不足挂齿。” 可不是举手之劳！ 那勇毅侯老夫人猛地抓了一把她的胳膊，面露乞求之色，“这位小神医，我们府中有个病人，您能不能去给看一看？” 第四十七章 高度不同 待两刻钟后，秦朝朝与那勇毅侯老夫人面对面坐在了如意楼的一间包厢里。 秦朝朝思绪万千，这个勇毅侯老夫人年轻的时候可不得了，是能真刀真枪敢跟着男人上战场的那种。 “您家里有什么病人？”秦朝朝想了想，随即开口，“只是我得先看一看，才能下定论。” 她这副淡定的模样落在侯老夫人眼里，不由得再次起了几分赞赏。 刚才的时候，她说自己已经而立之年的假话，已经确定是为了唬住众人，尽快给她施救的。 “你今年几岁？是哪家的孩子？”勇毅侯老夫人没回答，而是笑道，“看起来与我家孙女一般大。” 得。 这话透露出两个信息，这其一，她是个女娃娃，其二，她是个小孩子。 秦朝朝叹了口气，暗自下决心以后就扮成女孩子，只掩盖一下容貌即可……她也不知道当时怎么就脑子一抽抽，觉得女扮男装更省事了。 只要稍微一深入接触，就能看出来的。 不然以后这种试探，只会越来越多。 “五岁。”秦朝朝很是诚实道，“至于我是哪家的孩子，这不能告诉你。” 要是说了，那……事就大了。 怎么着也能等姑祖母那边运作运作，给她拜个师，到时候再展现她的医术天赋也不迟。 不过那勇毅侯老夫人也不恼，而是亲自拉着她的手，“不说就不说，你救了老身的性命，自当有重谢的。” 说着她顿了顿，“不过老身有个孙女，最近总是惊梦不止，看了许多的大夫都没有用……也不知道小神医有没有法子？” 她就是有一种奇怪的感觉，哪怕这个孩子才五岁。 可有时候，医术的天赋不在年纪上，万万没有说只有那种老大夫的医术才是最好的。 虽然五岁是小了些，可是死马当活马医……万一呢！ “惊梦啊。”秦朝朝稍微想了想，“不如您有空的时候，将她带到如意楼，我给看看？” 还是刚才那句话，她得先看。 “好。”勇毅侯老夫人爽快地点了头，语气也温和，“两日之后，还是这个时辰，这样可好？” 秦朝朝自然是应了下来。 临走的时候，勇毅侯老夫人身边的嬷嬷非要给她塞几张银票。 她推辞不过，便直接让青柳收下了。 “朝朝，你可真厉害。”钟易烟终于回过神，整个人作惊讶状，“勇毅侯老夫人，她堪称一代女英雄，咱们大宁国的国史上都有记载的！” 国史，顾名思义，就是记载一些为国家做出贡献的人。 其中这勇毅侯老夫人年轻的时候，随夫上战场，斩杀了不少敌人，回来之后被先先帝封了个正一品的夫人。 “你哥呢？”秦朝朝问了一句。 他们进来的时候，好像崔暮就没有跟进来…… “我哥回去了。”钟易烟将椅子拖得近了些，“他看着温和，实际上最是让人捉摸不定了，不用管他。” “……” 连带着青柳，她们三个人说说笑笑地用了饭。 至于裴飘和童青两个人，皆是做足了侍卫的本分，说什么也不进来吃两口。 待回宫之后，青柳这才拿出了到手的银票。 “公……公主……”青柳瞪大了眼，仿佛手里是烫手的山芋，还要拿起来甩一甩，“是三千两的银票！” 公主一出手，就是三千两的收入。 秦朝朝也惊呆了！ 她以为感谢费也就一百两左右呢，不过是扎了几针而已…… “这得藏起来……”秦朝朝的第一个反应是这，还顺带着跟青柳解释，“不然要是被发现了，没法说。” 由于最近出宫涨了些经验，秦朝朝决定自己研制一些可以化妆的东西，倒不是为了美，而是为了易容。 向若姑姑一直以来，都是给她用的易容面皮，那东西腻在脸上，并不是多好受。 半夜。 秦朝朝意念一动，嗖的进了空间。 “参参？”秦朝朝走过去，像拔萝卜一样将它拔出来。 “又来搓丸子？”参参抖一抖身上的泥土，瞬间干净了许多，“要本参参说，你就应该每天进来搓一些，放在自己的荷包里，要是在外面遇见什么事情了的话，也可以拿出来应急。” 它说的认真，果然听的人也动了心。 对呀！ 疑难杂症的丸子不好搓，可是她可以搓一些养身子的，到时候拿出去卖钱。 大长公主可以用自己的美食空间开酒楼，那她就可以用自己的药草空间开个药铺！ 今日那个大夫的嘴脸，贪财，高高在上，不知好歹！ 普通百姓是看不起病，她就可以从这里入手。 见她开始深思，参参的须须盘坐在她的肩膀上，嘿嘿笑了起来。 “不过，我今日是想做些化妆品。”秦朝朝忽然想起了自己的来意，于是道，“参参，你知道怎么做吗？” 参参自然是知道怎么做的，它知道这个小丫头最近开始在外行走，于是也不矫情，直接跳了下来。 “跟我去找药草！”它一蹦一跳地往前走。 秦朝朝出来的时候，手里拿了许多东西。 树叶包着的粉底以及一大堆的药丸子。 她将这些东西塞进了床底下，捶了锤麻木了的双腿，倒头下去，立刻睡得不省人事。 大概是参参在里面太寂寞，每一次她进去，都是如此的“热情”。 次日，青柳看见东西的时候，整个人都在放光。 “那老神仙又给公主东西了？”青柳压低了声音，恨不得钻到她的耳边，生怕别人听见。 秦朝朝把那些东西都给了她，“这上面的粉是平时用来易容的，以后我们就不用面皮了，你将这些东西装进盒子里，不要让其他人看见，下面的是一些去病的药丸子。” 待青柳接过去，还不等说什么，秦朝朝又道，“到时候我们把药丸子拿出去卖钱。” “……” 公主不愧是公主，就是跟那些普通的公主不一样！ 她们每日都是琴棋书画，但是咱们公主不是啊，咱们公主想的是赚钱……赚钱往大了说是什么，民生！ 这高度不一样。 第四十八章 快叫师父啊！ 不过，秦朝朝有了明确的目标之后，整个人都忙碌了起来。 她抽空就让青柳守着门，自己则是一头扎进空间里，跟着参参东跑西跑，将各种常见病的药丸子都搓了许多。 青柳已经完全习惯自家公主时不时就拿出药丸子的事实了。 刚才公主给她吃了一个，她往茅房跑了三四趟，出来时候，整个人都容光焕发了一般。 这药丸子，指定大卖！ 青雉过来的时候，就见青柳蹲在门口傻笑…… “有什么喜事吗？”青雉平日的事情颇多，难免看起来疲惫了些。 青柳有些可怜她。 可是她眼下还不能将药丸子给青雉吃，只能等公主的计划成功，把这些拿到明面上。 此时。 在京城郊外的一个庙里。 “不不不，谁要收徒了！”破烂衣裳的老头子拼命地摆着手，“我一个老东西，平日里自在惯了，收什么徒弟，还是个小的！” 还是个女的！ 到时候整日哭唧唧，他怎么到处跑？ “我发誓，她绝对合你的意！”大长公主蹲在地上，手里却是抓的老头的裤腿不放开，“老独，你就见她一面。” “不见！” 被大长公主秦如拉着的这个老头，就是众人听了皆吃一惊的独神医。 此时他们两个在这拉拉扯扯…… 当然，是秦如在拉，独神医在扯。 “要不是你当年偷喝了我酿的桂花酒……”秦如见他软的不吃，便打算来硬的，“要是你还不愿意，那日后休想喝我酿出来的酒！” 果然，此话一出，独老头的脸色就有些变。 “求人办事就有求人办事的样子，怎么还翻起陈年往事了呢？”独老头一边嘟囔，一边试图遮掩自己的心虚。 他没别的爱好，就喜欢喝点小酒。 当年不小心偷喝了这大长公主一坛子酒，结果受了这么多年的胁迫。 不过，后来熟了之后，他每年都会为了喝酒特意来京城一趟，于是两人的关系算是老酒友级别的。 “罢了。”独老头终于松口，“我先看看她的资质。” 听他这样说，秦如松开了手，站起身来，“你答应了就好，不过你还得去皇上跟皇后面前一趟，亲口认下她当徒弟。” “什么？！” 一听是皇上和皇后，独老头有些眯起了眼，“不会是当年皇后娘娘难产差点生不出来的那个小丫头。” 不过那个小丫头，那性子的……他感觉没什么见面的必要了。 于是独老头又要往外走。 “她有一个药草空间。”秦如忽然幽幽出声，“跟我的美食空间差不多。” 药草空间？ 独老头顿时停下了步子，慢吞吞回过头来，遮掩不住地震惊，“你是说，她跟你一样，是来自于别的世界？” 他们两个认识多年，秦如的秘密，也不过几个人知道，其中一个就有他。 “你没来京城的时候，钟家的那个瘸腿的小哥儿来了，是她治好的。”秦如叹了口气，蹲了下来，“她虽然是个公主，可这宫里实在危险，即便是有药草空间在，她也不可能轻易在众人面前展露医术。” “老独，你是众人皆知的神医，若是你认下她的话，她这身济世救人的本事，就可以光明正大的用出来了。”秦如又道。 主要是皇上跟皇后那里，不好过这一关。 她的空间，是没有完全告诉秦政的。 而且像是秦朝朝这种情况，更是不可能告诉他们两个真相，毕竟死去的是他们的亲女儿，若是说出来的话……谁知道会出什么乱子呢。 最重要的一点就是。 她要提前为秦朝朝铺路，总不能等到了和亲的年纪，再着急。 “既然是这样，那……”独老头有些欲言又止，“秦如啊，你说……” “怎么？”秦如不明所以。 “只有你们这种人才有药草空间吗？”独老头流下了羡慕的眼泪，“要是我也有一个的话，岂不是不用到处跑着采药了？” 他这些年，翻遍了宁国的大山，脚都磨得全是水泡！ 要是他也有一个，那多好。 “走，认徒弟去。”独老头擦擦自己的眼泪。 他是没有，但是他的徒弟有，就当他也有了…… 秦朝朝正在屋里给自己捏腿呢，就见青柳上气不接下气地跑了进来。 “公主，公主，那个给娘娘看病的游医老头进宫了！”青柳赶紧道，“大长公主也陪着过来了。” 她说完开始挤眉弄眼，之前不是说认师父吗？ 这不人来了！ “走。”秦朝朝心知是姑祖母带进宫里来的，于是也顾不得自己的腿疼了，直接趿拉上鞋子就往外跑。 她进屋里时，就见一个老头左手拿着一壶酒，右手给母后把着脉。 “皇后娘娘的身子恢复的极好。”独老头心里更激动了，但是面上还是一派的高深莫测，“这是身子在衰透了之后，忽然就起了一股生机。” 这话自然是胡说八道的，毕竟在进门前秦如已经跟他说了事实。 独老头听到门口的动静，便赶紧转了头，“这个便是皇后娘娘的女儿？” “正是呢。”萧皇后笑着道，她的命都是这个老头救回来的，自然是拿他当恩人。 “我看这个丫头钟灵毓秀，眼神明亮，是块学医的好料子。”独老头顾不得其他，“这样，老夫认你做个徒弟！” 啪叽！ 秦朝朝摔了个狗啃屎。 这个老头子到底……靠谱吗？ “啊？”萧皇后听完了之后，也有些傻了眼。 “这就拜师了！”独老头假装听不见萧皇后的疑惑，赶紧站起来匆匆往前几步，扶着秦朝朝起来，“来来来，为师给你准备了拜师礼。” 他忙不迭从怀里掏出了一本封面都没了的破烂书，塞进秦朝朝的怀里，“好徒儿，果然是个好徒儿。” 众人：…… 秦朝朝下意识地低头看了一眼手里的书。 这书封皮已经消失不见，露出了里面的内容，她只扫了一眼就有了数，是护心针法。 “快叫师父！”独老头笑眯眯看着她。 第四十九章 就可以不用和亲吗？ 别说萧皇后面对这件事晕晕乎乎了，就连当事人秦朝朝也没反应过来。 “若是朝朝有一身医术的话，想必日后在这宫里行走便更加如鱼得水了。”秦如摸着自己的玉镯，淡淡出声，“本宫看来，是件好事。” 她这一开口，萧皇后的脸色终于缓和了些。 不管怎么说，大长公主秦如在这宫里的人设绝对是管用的！ 此时，她正偏着脸，看向那边的秦朝朝，开始挤眉弄眼，“朝朝，你有意学医吗？” 这一唱一和的！ 秦朝朝领会也快，声音稚嫩，“母后身子不好，朝朝学医术可以让母后长命百岁吗？” 她上辈子没当个演员，简直瞎了她的才华。 “朝朝。”萧皇后果然红了眼眶，匆匆过来几步，伸手将她揽在怀里。 作为母亲，哪能不感动。 秦朝朝跟那边的大长公主对视了一眼，这才退出来，冲着萧皇后坚定点头，“那朝朝要拜师父，学医术，以后让父皇和母后长命百岁！” 门外的秦政正好要进来，也是凑巧了，就听见这么一句。 “皇上，公主真是孝顺啊。”李乐拿起袖子抹眼，“您瞧瞧，奴才都觉得这份孝心难得啊。” 秦政瞥了他一眼，面色不虞，“李乐，朕看你是愈发爱哭了，去内务府改个名字！” 改名？ 李乐傻了眼，改什么？ “……” 不等李乐解释，秦政就冷着脸直接进了屋。 在宁国，医者的地位还是挺高的，也有女子学医，虽少，但并不罕见。 可是，他今日是来算账的。 憋了他一晚上，这小丫头终于开始自乱手脚了。 “秦朝朝，你真是仗着朕宠你，无法无天了！”秦政沉着脸坐下，啪的一巴掌打在桌子上。 屋里的人都傻了眼，于是大长公主给了向若一个眼色，让她带着其他宫人下去。 “秦政！”待不相干的人出去后，大长公主就站了起来，皱眉道，“好好说话。” “姑母……”秦政叹了口气。 他怎么会不知道这后面都是姑母在给着小丫头撑腰呢！ 从那丫头被当时的娴贵妃欺负，跑到大长公主那边求救，再到两人关系亲密，大长公主还带她出宫溜达……一开始他因为只是有眼缘，直到昨日他听跟着秦朝朝的暗卫报，这小丫头居然会医术。 才五六岁，就敢施针救人！ 这件事重新屡下来，根据他的推断，怕是小丫头早就私下与他的姑母来往了，而这个独神医，收朝朝为徒也不是一日两日的事情了！ 只是昨日在街上败露了医术，三人这才慌慌张张演了这么一出戏给他们看。 孝顺，长命百岁……哼！ 秦朝朝就站在下面，看着自家父皇的脸色由暗到明，最后还隐隐生出了一丝笑意？ 她的心里闪过无数念头，可最后都一一否决。 不不不，所有的念头都没法解释那一丝笑意……难不成裴飘和童青告状了？ 她昨日再三叮嘱，不要说的。 “交出你的银针来。”秦政也察觉到了自己心里的那一份自豪，赶紧按了下去，语气冷冽，“秦朝朝！” “秦政！”大长公主与萧皇后同时开口，皆是语气不善。 “她还是个孩子，你如此态度做什么？”萧皇后一步上前，再次将“孩子”挡在了身后，“要是有什么脾气，尽管冲着我来。” 她心急之下，竟是连臣妾都不愿意说了。 不过，其他的三人却是心里一惊。 尤其是秦朝朝和大长公主，两人对视了一眼，心里沉了下去。 上面的秦政自然是将这些小动作收入眼底，不由得再次肯定了自己的想法……果不其然，他推论的一点没错。 还有之前这个小丫头怯生生的，怕也是装出来的。 “秦政……”大长公主飞快地算了一番，犹豫着开口，“不是你想的那样，因为……” “姑母，您就别袒护她了，她私下偷学医术，偷认师父，想必是您在其中牵的线。”秦政叹了口气，“要不是昨日她在大街上救人，朕怕是还蒙在鼓里呢。” “……” 连带着萧皇后，底下的每个人在一瞬间，都有了自己的想法。 尤其是秦朝朝本人，差点哭出来。 偷学医术，偷认师父……她爹真会说啊，这个“偷”字，她可真喜欢。 “偷……”萧皇后觉得自己的后背都有些僵硬，“朝朝她……” “文姝，你不知道。”秦政走了下来，拉着她的手，“想必你那时候生病，这丫头看在眼里，找独神医学了医术，后来你慢慢的好了起来，怕也是这丫头的功劳。” 之前他在留宿长凤宫的时候，就隐约看见文姝的手上似乎有小针眼。 那个时候没多想，还以为是太医扎的。 结果他昨日听见派去的暗卫报，说是这丫头在街上用银针救了勇毅侯老夫人，还说自己是什么而立之年来混淆视线…… 今日一大早，他将所有的太医叫了来，仔细问了一番，近三个月，压根没有太医在皇后的身上用过银针！ 除了这个小丫头，还有谁？ 至于萧皇后，她还真的注意过那些针眼，可谁能往这上面想？ 她就算是以为自己长出来的针眼，也从未想过是这个孩子日日粘着她睡觉，半夜给她扎出来的！ “父皇……”秦朝朝嘴角拼命压下去，挤出两滴泪，“朝朝错了。” 独老头在旁边看着，到了用他的时候，他便上前去了，“丫头，你哪里错了，当初是老夫非要收下你的，你那时候懂什么！” “学到什么程度了？”秦政忽然问道。 “已经出师了。”独老头抬手给自己灌了一口酒，丝毫不顾忌形象，“这个小丫头，是老夫平生见过聪明之最，论药材论银针之术，想必不出两年，她便能青出于蓝而胜于蓝了！” 这一顿吹嘘，成功镇住了一屋子人。 秦朝朝“羞愧地”低下了头，妈耶，她竟然没法找补。 “呃……”大长公主也下意识地咬住了唇，这话虽然说的没错，可是秦政信吗？ 显然，秦政已经盲目地相信了。 “是父皇对你的关注太少了！”他长叹了口气，“朝朝，你如果能用此造福一方百姓，那也是你的功绩了。” “有了功绩，就不用和亲吗？”秦朝朝眼前一亮，抬起了头。 第五十章 怎么踹我呢？ 也许是秦政已经提前有了心里预期，他的反应相较于萧皇后，更是平静些。 这件事阴差阳错地算下来，反倒是秦政自己倒推了一把。 不过，提起和亲这件事…… 屋里的几人一时无言，尤其是萧皇后的拳头已经握了起来，有些话她虽不能说出口，可却是心里暗暗下了决心。 “此事再议。”秦政越过自家女儿的问话，站了起来，“朝朝会医术这件事，不要传出去。” 多智近妖，不是好名声。 她是嫡出的公主，若是传出去，也怕是会惹来一些不必要的麻烦。 不过，秦政对此自然是万分欣喜的，这世间总有几个神童，谁不希望是自己的孩子呢？ 他虽为皇帝，却也不能免俗，反而觉得这更加理所当然。 但是自豪是一方面，护着朝朝长大又是另一件事了……和亲的事情，他如今还给不了承诺。 “姑母。”秦政走到大长公主的身前，“多谢姑母一直护着朝朝，是朕想的有些简单了，这件事，确实是知道的人越少越好。” 大长公主心下松了一口气，不动声色地抚平衣服上的褶皱，“本宫自会护着朝朝的。” 这话说的模棱两可，但却是对秦政和萧皇后的承诺。 “我之前……”萧皇后到底是将原因归结于自己的身子不好，“也是忽视了朝朝。” “……” 秦朝朝彻底松了一口气，她最怕的就是母后怀疑什么。 跟几个月见不到秦政的面不一样，原主确确实实是在长凤宫，是在萧皇后的眼皮子底下长着的。 “既然皇上和皇后娘娘同意了，那再重新当着父母的面拜一次师。”独老头见好就出，“当祖母的给老夫弄个桂花酒，这样就算礼成了。” 关于独神医和大长公主关系不错的事情，秦政是知道的。 “好。”秦政直接应下。 然后大家纷纷看向大长公主，就差替独神医开口要了……酒呢？ “得！真是便宜你了。”大长公主有些嫌弃地挥挥手，却忍不住脸上的笑意，“我让向若去拿，今晚留在宫里吃个饭。” 屋里就他们几个人，说起话来也不用多顾忌什么。 独神医的脾气虽说有些怪，可他对看得上眼的人，并不拿乔。 在准备的这功夫里，秦朝朝二话不说跪下咚咚咚磕了头。 刚才人家也是给自己解决了个大麻烦。 不过，秦朝朝这会儿还沉浸在感激里，可怜的娃……并不知道不久的将来，她要为了这个顽劣的师父，爬山爬的连床都起不来。 向若很快就将大长公主酿制好了放在橱子中的桂花酒拿了过来，放在桌子上。 桂花酒一打开，里面的香气就溢了出来。 于是向若给每个人都倒了一杯，甚至连秦朝朝的小杯子里也有了。 这酒算是果酒，小孩子喝点也可以。 “敬姑祖母，父皇，母后，师父一杯！”秦朝朝十分豪爽地拿起来就干了，“孩儿喝了，你们随意……” 最后一口酒下肚，秦朝朝话还没说完呢…… 她就觉得天旋地转，整个人都倒了过来，然后眼前一黑，便咚的向后倒去。 坏了坏了，喝多了！ 这是她在意识还未过去的时候，唯一一个清醒的念头。 得亏秦政坐在她的旁边，才将她一把拉住。 “怎么了？”秦政赶紧问，“朝朝，朝朝，醒一醒。” “好……好酒！” 只听见咚的一声，独老头那边也滚落到了地上，只是他的嘴里，还在不停地嘟囔着好酒。 大长公主赶紧站了起来，将那桂花酒拿到了自己的面前。 她仅仅是闻了一下，脸色骤然就变了。 靠！ 向若拿的是她用来酿酒的原酒，这个是在空间里放了好几年的……每年拿出来兑一点的那种高度酒。 “叫太医！”秦政见她这样子就知道大事不好，赶紧喊道，“李乐，叫太医！” 李乐正在外面闲走，就听见皇上急急地叫了这么一声，于是他拔腿就往太医院的方向跑。 “朝朝……”萧皇后也吓坏了，一声声地叫她。 不过此时，秦朝朝虽然身子受不了醉了过去，但她的神志却进了空间里。 “你怎么来了？”参参从土里跳了出来。 “嘿嘿……”秦朝朝笑的开心，伸手去拽住它的须须，“嘿嘿，土人参，大补。” 参参有些气。 它是大补，可是这丫头大白天怎么就进了空间，小心外面的人当她没了啊…… “放开我，我送你出去！”参参张牙舞爪地用须须缠住了她的手，可惜它的力气没那么大，掰不开她的手。 “嘿嘿……干啃也大补。”秦朝朝又是傻笑，拿到嘴边就想咬一口。 “……” 大补，大补个屁！ 这边一人一人参正在拉锯，外面的萧皇后已经是脸色煞白，她好像感受不到朝朝的气息了。 “我看看。”大长公主显然也唬了一跳，难不成一杯酒给秦朝朝送回去了？ 她好不容易才来个伴！ 这时，今日当值的太医，都被李乐给拽了过来，一群人跑的上气不接下气。 “将公主平躺下。”为首的太医道。 秦政感觉事情也有些不妙，但是他好歹镇定地将朝朝放下，“你们且看看。” 那边的萧皇后腿已经软了，被秦如扶了起来。 “都怪我……”秦如懊悔的紧，她怎么就把那原酒给放进柜子里了，或者说阻止朝朝喝也行，她现在就寄希望于朝朝的空间别闲着了。 终于，参参费了十分的力气，将秦朝朝的手扒拉开了。 “走你！” 参参一脚蹬了过去。 在秦朝朝神识归拢的那一刻，过来的太医也提着心摸上了她的脉。 有些快…… “公主只是醉酒了，她喝得不多，没什么大问题。”太医长舒了一口气，“等会儿臣给开些解酒药，明日一早就醒了。” 就在这时，秦朝朝忽的坐了起来。 “嘿嘿嘿，大补的参参~啃一口。” 太医的头上唰就起了一声冷汗，赶紧解释道，“公主醉酒的胡言乱语，也没什么关系的。” “你是个人参宝宝，怎么还踹我一脚呢？”秦朝朝闭着眼睛小手掐腰，哼哼道。 知道参参存在的大长公主：……呃这。 秦政与萧皇后：不愧是自己的女儿，知道人参大补。 被扶在椅子上的独老头：药草啊~好酒！ 第五十一章 脑子犯了什么混 “朝朝怎么还不醒？” 萧皇后面上浮现些许担忧，坐在床边。 秦政也没有离开，他站在萧皇后的身边，“文姝别急，太医说没事的。” 那个酒对身子没什么伤害，只是醉人有些厉害罢了。 同样喝了一大碗的独神医，到现在也迷糊着呢……更何况朝朝一个小孩子。 到了次日，秦朝朝半睡半醒之间，伸着懒腰在床上滚来滚去。 萧皇后起了个大早来看她，正好看见这一幕。 “你这个孩子，昨日醉过去将母后吓坏了。”萧皇后彻底松了口气。 昨日她差点觉得要失去什么了。 好在，只是错觉。 秦朝朝被青柳拉了起来，洗漱了一番，这才抱着萧皇后的胳膊哼哼唧唧。 “姑祖母的酒却是是好酒，是我喝的太多了。” 她是第一个醉过去的，闻着香味的时候并不知道那酒是制酒的高度原酒，喝了一大口才意识到哪里不对，但是已经晚了。 前世的时候，她最喜欢和好友小酌一下，这才松了心。 不过萧皇后还是仔细说了她一顿，醉酒的事情这才算作罢…… 昨夜秦政又是留下来的，他将自己得知的消息毫不隐瞒地与萧皇后分享了一番，直夸这个女儿将来前途不可估量。 大长公主跟小小年纪的她十分熟稔，这就是最好的说明。 他知道的是，当年自己的姑母遭遇了一些奇事，像是开了心智一般，而后在一众皇子公主间脱颖而出。 “你告诉母后，什么时候开始碰医术的？”萧皇后语气温和，神色却有些晦涩难辨。 秦朝朝撑着自己的小脑袋，有些犯了难。 她要是跟自家姑祖母那边说的两边了去，可怎么办？ 本来是要顺着计划来的，可是没想到父皇出现横空插了一脚，是好事，可也颇有漏洞。 只是，萧皇后也没有那么在意过程。 “不想说就不说了。”萧皇后拉她到身前，语重心长道，“以前母后身子不好，让你受了不少委屈，日后母后会护着你的，你只需要平安长大。” 子女平安长大，这是多少宫里人的心愿。 她更是从来没想到，自己身子衰败成那样，居然是自己小小年纪的女儿给救了回来。 于是她今日一早亲自过问了青雉和青柳两个随身伺候她的人，发现青雉是不知晓这件事的，但是青柳却是知道。 这个孩子啊…还瞒着她这个当母后的，萧皇后的心里有些酸涩。 不想说，她便不问。 “好。”秦朝朝心下感动，点了点头，搂上她的脖颈，双眼微红，“朝朝日后也会护着母后。” 不管怎么说，这件事还是有惊无险地过去了。 独神医成了她的师父，父皇和母后接受了她会医术的这件事情，而且还允许她出宫行走。 不过也仅仅如此，昨日在长凤宫里发生的所有事情，也被秦政亲自下令封了口。 这已经是最好的结果。 对于秦朝朝来说，只有封了口，她日后才能在京城利用独神医徒弟的身份自由行走。 这个爹，思绪周到又雷厉风行，她很喜欢。 次日，秦朝朝带着青柳，拿着化妆品就去了太平宫，一进门就吆喝上了。 “姑祖母！” 在向若惊得合不拢嘴的情况下，看着眼前的小姑娘涂涂画画，快速地变成了另外一个人…… “你连这玩意都能做出来。”秦如啧啧有声，“以后终于不用那些黏糊糊的东西了。” 她的空间只适合吃喝。 不过，她又有些心虚，“昨日没事？” “没事。”秦朝朝乐的一笑。 她知道，姑祖母问的是两件事，一个是医术，一个是喝醉了酒。 医术不必再多说，至于那个酒…… “主要是我拿错了，我把兑好的酒跟原酒放在了同样的罐子里，拿出来的时候也没仔细看。”大长公主跟她解释道。 她心智也没有那么真的到了四五十岁那么成熟，一来靠着金手指活的自在，二来也没成亲，自己一个人也没男人刺激她。 大多数时候，女人的成长，都是靠刺激的。 今日秦朝朝还答应了勇毅侯老夫人的事情，她得出宫一趟。 “我陪你一起。”大长公主素手拿起那些化妆品，涂涂抹抹，不到两刻钟，就化成了如夫人的模样。 不只是向若和青柳傻了，就连秦朝朝也呆住了。 搞了半日，原来这个女人的化妆技术才是最高明的…… 汰！ 秦朝朝顿时觉得自己刚才画的像个跳梁小丑。 “来，我给你画。”大长公主拿着那粉底过来了，还叹了口气，“这里也有化妆品，可那质量……到底是不敢恭维，而且易容就更别想了。” 主要是古代的简单，红就是红，白就是白，能做到服帖就不错了。 即便是宫里的妃子们化妆，也多半是靠着自身的底子好。 所以在易容这方面，还是比较麻烦的…… “把我化成一个小姑娘。”秦朝朝看了一眼自己头上的两个小包包，“化成小公子我一开口就露馅了，还要解释。” 大长公主点点头，三下五除二就给她画好了。 她这个简单，毕竟不用再去模仿谁。 待向若和青柳也各自学着弄好之后，四人这才出了宫… 刚到门口，就见两个熟悉的面孔迎了上来。 “大长公主，我们公主今日还出去吗？”裴飘赶紧道，顺带着还看了一眼旁边的秦朝朝，赞了一句，“这哪里来的小姑娘，真漂亮。” 夸就夸，他还贱兮兮地上手掐了一把秦朝朝的脸。 于是秦朝朝对他笑了笑。 “童青，你看她对我笑了！”裴飘一下子就乐了，搓弄旁边的童青，“刚才我就说，不仅公主旁边的那个小宫女喜欢我，就连…这么点的小姑娘也喜欢我，我这张脸简直是人见人爱……” “人见人爱，花见花开，人见车爆胎，鬼见鬼投胎吗？”秦朝朝的声音幽幽长长，“裴侍卫，昨日告状的事情，你怎么答应我的！” 尽管脸不一样，可是声音还是她的声音。 于是裴飘嗷的一嗓子就跳到了童青的身上，有些惊吓过度，“麻麻呀！” 他刚才脑子犯了什么混，怎么就没想到这是易容的小公主！ 第五十二章 难怪是相思病呢 裴飘这个人有点过于活泼，这是大家都已经知道的事实。 可是他刚才脱口而出的那些话…… “怎么，跟你年纪差不多大的姑娘们都看不上你，所以你来奴婢这里找存在感了？”青柳直接翻了个白眼，上前拿手指头戳他，“居然敢捏我们公主的脸！” 这得亏公主是个小孩子，要是再大些，分明就是调戏 裴飘已经从童青的身上跳下来了，他此刻站在对面，浑身惊的一动不敢动。 “问题是，属下也没有发现……”裴飘很想解释，可却又悲催地发现压根解释不下去。 怎么说，他是真没有往那方面想啊！ 他是真的什么也没想！ “公主刚才说，是裴飘告的状？”童青终于开口，皱眉道，“想必公主是误会了，我们只是奉命明面上跟着公主，背后还有四个暗卫呢。” 此话一出，秦朝朝心里一个激灵。 她下意识地与后面的大长公主对视了一眼，不过大长公主显然也没有想到这点。 “出来。”大长公主在一瞬间就恢复了宫中的威严，喝了一声。 果然，眨眼的功夫… 四个黑色衣服的人从不同的角落里走了出来，齐齐跪在了他们的面前，“大长公主和五公主有何吩咐？” 秦朝朝人都傻了。 妈耶。 真的有暗卫这一说！ “昨日公主救人的事情，是你们告诉皇上的？”大长公主冷素着脸。 为首的暗卫毫不犹豫地点头，“是。” 言简意赅。 “退下。”大长公主又道。 于是四人齐齐隐匿了起来，秦朝朝追着其中一个人的身影仔细盯着看，就见他迅速上了墙之后，便不见了踪影。 “你爹也是关心你的安危。”大长公主解释道，“没事的，他们想跟就跟着。” 他们在宅子里给崔暮施针的事情就没人说，可见这四个人只是在外面跟着，并不是什么都打探。 至于秦朝朝在街上救人，那实在是有些“光明”了。 “不过……”裴飘挠挠头，愣是想再确认一下，“五公主，你当真拜了那独神医为师？” 独神医在宫里行走，更在民间名声极好。 可是他神龙不见首尾，要是真的生了重病，连找到他都是个问题。 “不然呢？”青柳哼了一声，挺了挺胸脯。 她们公主是谁，那独神医恨不得追着公主跑，要认公主为徒弟。 到了如意楼的时候，有小二过来告知那勇毅侯老夫人过来了，于是她们一行人从后门进去。 “勇毅侯老夫人。”秦如点了点头。 她客气并不是因为眼下的身份，哪怕是身为大长公主，也是极为敬佩这个老夫人的。 “如夫人的那个外甥女……”勇毅侯老夫人在门口等着，很快就将目光放在了她身后的小丫头身上，“原来小神医长这样，甚是俊俏。” 她跟这个如夫人不熟，可也知道她的身份怕是不简单。 秦朝朝站出来福了个身，“见过勇毅侯老夫人。” 在门口说了几句后，她便直接进入正题，要看一看勇毅侯老夫人的小孙女。 “请。”勇毅侯老夫人十分客气。 她昨日被吓了那么一阵，可是回去后什么病情都没有，甚至整个人清爽了许多。 于是她信这个神医的小弟子。 秦朝朝一进去，就见那桌子旁坐了一个穿着绿色夹子褂的小姑娘，看起来大约得十二三岁，此时一脸的忧郁，正呆呆地望向窗外。 不过勇毅侯老夫人也真的是不在乎那些虚的。 她将马车和仆人都安排在了楼下，只她和自己的孙女两个人上来的。 “如果没看错，应该是相思病。”秦朝朝脱口而出。 “什么？”勇毅侯老夫人显然是吓了一跳，“她如今不过十三岁，也没听过她说什么外男，如何就是相思病了呢？” 奇怪归奇怪，她并没有生气。 那小姑娘有些迟钝地回过头来，似乎是费了很大的力气才将视线聚集在秦朝朝的脸上。 “你是那个小神医？”她喃喃道。 只看她说话的样子，秦朝朝大概心里就有了数。 “我是。” 她是勇毅侯府三房的女儿，在家中排行第七，名唤顾温。 “平时你都在做什么？”秦朝朝走的有些慢，到了她跟前蹲下来，哪怕是声音有些稚嫩，可也一字一句地传进了顾温的耳朵。 门口忽然探出了一个老头的脑袋，拿着酒壶挤了进来。 “独神……”勇毅侯老夫人赶紧上前，却是被他摆摆手，又指了指那边的两个小姑娘的方向。 秦朝朝目光很是清明，就这么看着顾温。 “我平时……”顾温用手捂住头，有些痛苦，“我不知道，我全是梦，特别难受的梦。” “你失去了什么？”秦朝朝的声音幽幽长长。 失去了什么？ 顾温放下了自己的手，依旧是目光呆滞，她看向蹲在地上的小人儿，“我失去了……它。” “它是谁？”秦朝朝露出了一丝悲伤，“它怎么了？” 也许是这份悲伤感染了顾温，她忽然也跟着落了泪，声音有些大，“它是燕彩！它死了，它死了……它为了保护我，它死了！” 那边的勇毅侯老夫人却是身子一僵，接着皱起了眉头。 “难怪是相思病呢。”独老头又干了一口酒，却是有些嫌弃，没昨天晚上那口好！ “原来是这样。”勇毅侯老夫人深深地叹了口气，小声道，“那是她自小骑的马，半年前偷偷溜出京玩，结果半路遇见了劫匪，那马儿带着她甩开了那些人，又将她甩到了草丛里，引开了那些人的视线。” 后来，他们找到燕彩的时候，燕彩的身上全是箭，足足数十根。 当时顾温只红了眼，却是一滴泪都没有掉。 没想到，都过去这么久了，她的病因居然是在这！ 那边的哭声越来越大，顾温整个人都在发抖。 眼见着秦朝朝已经站了起来，她用小手在她细嫩的脖颈上比比划划，然后又从荷包里掏出了一根银针，猛地就扎了下去。 第五十三章 这一口好牙 秦朝朝很快就给睡过去的顾温下了针，然后又嘱咐了一些话。 “三日之后，派人来这里取一些药丸子。”秦朝朝认真道，“她刚才哭出来解决一半，至于行针的话，也能去一些，再吃些舒胸散气的药丸子，暂时就没问题了。” 但是有一点。 难过肯定是还要难过的，万万没有说被她治病后，就对心爱的马儿死去无感了。 “暂时？”勇毅侯老夫人敏锐地察觉到这句话。 “对，她这是心病，心病还需心药医。”秦朝朝想了想，“这个心药，还是要让她寻一个喜欢的马儿。” 说白了，就是寻个替代品。 眼下就是先解决她身上的病，其他的只能慢慢来……毕竟有些事情已经发生了。 勇毅侯老夫人是等着孙女醒了之后，看她没有惊梦，醒来之后眉头之间的郁气也散了许多，这才放下了心。 当然，秦朝朝治病也不是白治的。 “小神医，这是治病的钱。”勇毅侯老夫人从袖子里掏出了两张银票，态度愈发温和，“您看看够不够。” 秦朝朝定睛一看，她伸出去接的手就顿住了。 这银子给的有点多。 那银票的面值是宁国流通面值里面最大的，一张一千两，勇毅侯老夫人拿出来了两张。 “给我五两银子。”秦朝朝想了想开口，“要是没带着的话，到时候来这里取药的时候一并给了。” 治病救人是一个医者该做的事情，要这么多干什么…… 虽说她空间里的药丸子比外面的好，但是又不花钱，放在外面总价值也不过二两左右。 加上她的银针啊，另外的三两算是辛苦费。 说真的，这样算起来，秦朝朝都觉得莫名有些心虚……破辛苦费啊。 “这……”勇毅侯老夫人有些傻眼，她下意识地看向那边的独神医。 之前也不是没有想过找独神医，可是他老人家游历四海，根本寻不到踪迹。 “徒儿说五两银子就五两银子，多了一分也不要。”独老头又仰头灌了一口酒，这才上前来，“医者仁心，这才是最重要的。” 勇毅侯老夫人见推辞不过，只好应了下来，这才带着孙女离开。 待她们在后面离开之后，独老头站在了秦朝朝的旁边。 “小丫头心肠不错。” 其实他在外面游走的时候，见到有生病的，不管贫穷老弱，治了就治了。 没钱他也不会袖手旁观。 “前两日……”秦朝朝皱着眉头一五一十地将勇毅侯老夫人的马车受惊之后，来的大夫的反应说了说。 “正常。”独老头听完之后，又抿了一口酒，“学医不容易，所以大家都是一个一个带徒弟，尤其医者的地位高，时间长了，他们便觉得自己高人一等。” 顿了顿，他又道，“其实高人一等也没什么，可是那些人，算个屁！” 算哪门子的大夫！ 秦朝朝跟那边的大长公主对视了一眼，均是想到了隔壁专治拉肚子的“大夫”。 嗯，是骂的他吗…… 在宫里的路上。 “看你师徒相处还算融洽，跟我说说，你觉得他怎么样？”大长公主凑了过来。 她在秦朝朝面前，一般都是说我啊我啊。 没有成亲，大家都是年轻人！ “他医术确实高。”秦朝朝想了想道。 要是说为人的话，那不必多说……他们师徒互相切磋了一番，均是在对方眼里看到了满意。 在顾温这个病上，两人的见解如出一辙，不过他还是指导了下，秦朝朝觉得受教不少。 这个师父，除了有些爱喝酒，很值！ “公主，能不能劳您大驾，帮属下看一看身体……”裴飘忽然探进头来。 “你怎么了？”秦朝朝掀眼皮看他。 于是裴飘一手握住鞭子，一手挠挠头，“童青说属下最近话有些多……想让您看看是不是肝火旺盛的缘故。” “多喝热水就好了。”秦朝朝善意满满，“裴侍卫，热水治百病。” “……” 马车先到了太平宫那边的后门，秦朝朝带着青柳回去。 在路上走着走着，就见有小宫女凑一起嘀嘀咕咕。 “八卦？”秦朝朝竖起了耳朵。 青柳秒懂，比了个手势，“公主等奴婢一下。” 她说完后，便呼呼地跑了过去。 论打入八卦内部，就没有她青柳不行的！ 秦朝朝看着远去的身影，不由得笑了起来，这个青柳，绝对是她肚子里的蛔虫。 果然青柳的速度够快，没多会儿她就回来了。 “公主，周妃病了。”青柳赶紧道，“他们说周妃好像是中毒了……皇后娘娘跟皇上已经过去了。” 要她说，恶人有恶报。 自打她们长凤宫好了，那永安宫倒霉坏了，有个词怎么说来着？此消彼长！风水轮流转。 “中毒啊？”秦朝朝一拍大腿，“走走走，去看看。” 她爹她娘都去了，她去看看热闹也没什么。 而且自己这都是过了明路的了！ 青柳更是兴奋，匆匆跟上，“到时候公主给她扎几针，扎的她嗷嗷叫……” “……”秦朝朝差点就被她的话绊倒。 且不说她会医术的事情被父皇压了下去，这个单纯的把人扎的嗷嗷叫，就是个技术活儿！ 两人步子匆匆，很快就到了永安宫的门口。 在周妃禁足的时候，永安宫的人就已经是离开了不少了，这宫里都是踩高捧低，见她失势，便都去寻别的出路了。 毕竟万一哪天爆出来个大料，合宫杖毙的情况又不是没发生过。 “这永安宫……”秦朝朝有些摇头，“比印象中萧条了许多。” 永安宫的规格，仅仅比长凤宫小了一等而已，以前还是娴贵妃的时候，又有宫权，什么好东西都在永安宫。 如今，人也少了，东西看着也不那么精贵了。 “皇上，肯定是皇后害的臣妾！”里面传来周妃的哭声，“皇上，您是知道臣妾与她有仇的。” “有仇就害你，周妃这一口好牙真会咬人。”秦朝朝迈着小步子走了进去，就见周妃脸色蜡黄，一副被抽干了精神气的样子。 而她的母后，此刻站在父皇的身边，极为登对。 第五十四章 应该不是她做的 要说恨周妃，确实没有比萧皇后更恨她的了。 可是秦朝朝知道，自己母后好像暗中一直在收集什么证据，就是为了瞅准时机给武国公府和周妃致命一击。 这才是萧皇后的手段，而不是下毒这种下三滥的东西。 “朝朝。”萧皇后听见她的声音回头，似乎是有些惊诧她的到来，但是也没说让她离开，而是伸手，“来母后这里。” 周妃在看见秦朝朝的那一刻，眼睛的恨意更甚，都快冒出火来了。 这个小丫头得了宠爱，而她的儿子却被带走！ 只是还不等她说什么，李乐就匆匆进来了，后面跟着两个太监拧着个小宫女。 “皇上，人查出来了。”李乐低声道，“在这个宫女的床铺下面，查出来一些细粉，让太医看了，说跟周妃娘娘中的毒是一样的。” 那宫女看着年岁不大，此时被粗鲁的拽进来，吓得脸色煞白。 “不是奴婢做的，不是奴婢做的。”她拼命重复这一句话，“冤枉，奴婢是冤枉的。” 雁翠一直守在周妃的身边，闻言上去就给了她一巴掌。 “狗东西，是我瞎了狗眼，居然会把你放在娘娘身边伺候。”雁翠呵斥道。 秦政就站在旁边，露出些不悦。 倒是秦朝朝有些好奇地多看了雁翠几眼，这宫女是不是反应有些大了？ 护主是好事，可是当着她爹娘的面…… “带去宫刑司，查。”秦政冷声道，又看向那边的太医，“好好给周妃调理身子。” 只是毒药的剂量少，也不是那么剧烈，如今发现的早，还没有什么生命危险。 “皇上，肯定是皇后她……”周妃见他转身要走，当时就急了，连滚带爬地上前去。 可是话没说完，萧皇后一巴掌就扇上去了！ 好霸气！ 秦朝朝嘴巴张成了o形，但很快就合拢起来了……她不能表现的这么没见过世面。 “只凭你杀害三公主这一条，本宫把证据甩出来，够你去冷宫了。”萧皇后面色淡然，但整个人看起来就是飒极了。 杀害三公主这一条。 众人在心里默念了遍，便纷纷看向周妃那边。 “你怎么知道……”周妃惊得脸更白了，差点就脱口而出。 可是她说与不说，已经没有意义了。 “莹儿是你杀的？”秦政的声音已经彻底冷了下来，听着她的话，怒气就这样上来了，“她当时才四岁，你也下得去手！” 三公主秦朝莹是四年前没了的，在一个冬天下雪后，宫人带着她去湖边玩耍，结果都跌落在湖里…… 她的母妃当时是曾嫔，在听说女儿没了之后，惊惧之下吐了一口血，直接伤了肺腑，没过两个月就撒手人寰。 宫里的孩子本来就不多，当时秦政有好几夜都没合眼。 “不是……”周妃彻底慌了神。 那时候宫权在她的手里，皇上下令让她彻查，她趁着这个机会，将所有的证据都除掉了，甚至还收买了太医，让太医伪造失足落水的假象。 就连那个太医，后来都被她处理干净了。 怎么会…… 怎么会被这个毒妇查出来？ “父皇，我觉得那个宫女也是有点问题的。”秦朝朝忽然开口，指着那边的雁翠。 她刚才看的清楚，那个宫女的嘴角分明含了一丝冷笑。 于是在秦朝朝指过去后，雁翠的手几不可见地抖了一下，赶紧跪了下来，“皇上，三公主当时没了的事情，奴婢也是后来知道的，但是奴婢愿意将所知道的都说出来，周妃娘娘都告诉奴婢了。” 见自己身边的人背叛，周妃本来身子就有些虚，激动之下直接仰了过去。 雁翠只是回头看了一眼，便一脸正气地回过来又道，“皇上与皇后娘娘明鉴，奴婢这几年实在是受不住心里的煎熬……” “好了。”秦朝朝忽然打断了她。 嗯？ 众人将目光落在了她的脸上。 秦朝朝小手不自觉地搓在一起，一脸的认真，“既然三姐姐的事情是周妃做的，那你又是谁的人呢？” 刚才大家看周妃的时候，就没注意这个宫女。 可是她注意到了。 “周妃的毒是你下得，那个小宫女是你提上来背锅的，对？”秦朝朝又道，“让我想想，你是投靠了谁呢？康妃娘娘……李妃娘娘……平嫔……眉婕妤？” 这宫里的高位就这么几个，其实在她说到李妃的时候，就已经心里有数了。 是李妃啊…… “皇上明鉴，皇后娘娘明鉴，奴婢是周妃娘娘的陪嫁宫女，怎么会投靠她人！”雁翠依旧是一脸的正气，跪的腰板挺直，“不知道公主为什么怀疑奴婢，奴婢对三公主被害的事情一直耿耿于怀，这才打算说出来。” 秦朝朝往萧皇后身边靠了靠，没说话。 有时候越是辩解的厉害，越是有问题，在场的人都是人精，自然明白刚才秦朝朝话里的意思。 “走，雁翠姑娘。”李乐上前一步。 “走？”雁翠下意识往后靠了靠，“去哪里？” 李乐翻了个白眼，还能去哪，但是当着皇上与皇后的面，他还是笑着客气道，“来人，请雁翠姑娘去宫刑司走一遭。” 本来一开始是周妃中毒，闹死闹活非要将皇上叫过来。 结果中毒的事情还没有眉目，就一个个开始自己作死，后宫要乱了啊…… “母后，我想看看那个毒药。”秦朝朝揪着萧皇后的衣服，让她微微弯腰，然后小声道。 在雁翠被拉出去之后，萧皇后吩咐人将那在小宫女床底下找到的毒药拿了过来，冲她道，“离得稍微远些看，别沾上了。” 秦朝朝有些暖心的同时，又有些好笑。 这时，门外进来一个太监，先是请了安，“皇上，那个下毒的宫女撞墙死了，她说她是以死明志。” 有一句话叫，人之将死其言也善。 可是证据被明明白白摆在众人面前，死了，可有另一种说法叫，畏罪自杀。 “拖下去，鞭尸五十，扔……”秦政皱着眉吩咐，但是秦朝朝却拉住了他的手，“父皇，应该不是她做的。” 第五十五章 谁让她想置公主于死地 秦朝朝的声音不大不小，却引来了众人的注意。 这屋里除了皇上皇后和一些宫人，还有两个吓得恨不得成了缩头乌龟的太医。 “怎么不是她做的？”秦政微微皱了眉，看向自己的女儿，“莫不是朝朝有什么发现？” 其实比起那些普通的孩子，在宫里长大的孩子都早熟，心思也会缜密些。 当年没了小小年纪就没了母妃的秦政便是如此，所以他并没有直接否认秦朝朝的话，加上那独神医和大长公主对她的喜欢，秦政的问话是带着认真的。 “我觉得，父皇要不就先审一审那个雁翠呢？”秦朝朝也没将自己的猜想说出来，而是将父皇往这方面引。 她是觉得那个雁翠肯定瞒着好多事。 因为她靠的是直觉，并没有什么实质性的证据，何况那个小宫女已经死了…… 为医者，对死者要有敬畏之心。 秦朝朝心里悄悄地叹了口气。 “那将永安宫的人全部撤走，每一个都要好好审问。”秦政的声音冷厉，“李乐，这件事交给你了。” 一旁候着的李乐赶紧应了声。 此时中毒都是小事了，他一向是皇上肚子里的蛔虫，自然是清楚皇上想要彻查的是三公主当年的死。 皇后刚才走的这一步棋，等于是折断了周妃复起的路啊。 “至于周妃。”秦政有些犹豫，“念在她生了四皇子的份上，降位贵人，三日之内搬出永安宫，这件事就交给皇后办。” “臣妾遵旨。”萧皇后福了福身，“自今日起，请皇上下旨将宫权收归臣妾手中。” 虽说她是皇后，可像宫权这种事情还是秦政说了算。 此时的秦政心情并不好，他摆摆手，算是应下了。 在回长凤宫的路上。 萧皇后牵着秦朝朝的手，一大一小的步子都有些慢。 “朝朝，这件事不要再管了。”萧皇后忽然停下，将身子蹲下眼睛与她齐平，“母后思来想去，怕接下来的事情会有些危险。” 后宫的争斗永远都不是在明面上的，暗地里更为凶险。 这是她这个皇后要争的。 “母后想到什么了吗？”秦朝朝轻声道。 萧皇后站了起来，伸手摸摸她的脑袋，后面跟着的春晓等人都很识趣地退了数步，只远远地跟着。 “朝朝刚才说想提醒你父皇，查李妃是吗？”她虽然不想让女儿插手的太多，可还是十分震惊于她的敏锐。 还不到六岁。 连上书房都没有去过。 “对。”秦朝朝认真点头，“李妃是唯一一个有儿子的，她从来都是跟在康母妃身后的，可是这样的人……” 这样的人，才是最可怕的。 从不引人注意，不争也不抢，还生了儿子…她是忽然有印象的。 “我刚才就想起了她，母后还记得我差点没了之后，查到一个小太监身上吗？”秦朝朝继续道，“当时我偷偷地过去，可是她们不让我走近，然后我就看见李妃了。” 当时李妃看她的眼神……她想起来后顿时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这几日，你不要出长凤宫了。”萧皇后的表情从未有过的严肃，“朝朝，你就跟着母后睡，千万不要自己出门。” 秦朝朝回去之后，便把青雉喊了过来。 她想知道，李妃是怎么一步步爬上来的。 “李妃娘娘啊。”青雉还真有些犯难，“李妃娘娘是大理寺左寺丞的嫡女，进宫的时候仅仅是个答应，她素日里不得宠的。” 素日不得宠，进宫是最低位份的答应…… “公主是觉得她才是背后的人？”青雉惊得手都有些颤抖了。 众人都以为是她生了六皇子，才一路顺利地到了妃位。 但是细想起来，皇上并不宠她，一年也召见不了几次，可是就这么几次，几乎每次觐见的时候，皇上都会晋封她！ 也正是由于这一次次，她才在生六皇子之前，到了嫔位，生下六皇子，到了贵嫔。 然后……六皇子周岁的时候，她被晋位李妃。 “我也不确定。”秦朝朝也皱了眉，“但是靠直觉的话，我觉得她的嫌疑最大，因为她太奇怪了。” 宫里容不得幸运，就像是容不得巧合一样。 与此同时，御书房中。 秦政拿着御笔在纸上写下了李妃两个字。 “李妃的名字是什么？”秦政问了一声，“奇怪，朕怎么就有些记不得这个人长什么样。” 他能清楚地记得六皇子的模样，但是却想不起来李妃的容貌。 “皇上，李妃娘娘的名字是李霜。”旁边的一个小太监恭敬道，“李妃娘娘是四年前进宫，四年来一共被宠幸过七次，生下六皇子后，皇上就再也没宠幸过她。” 御桌上的人抬头往下看了一眼，“你师父呢？” 那小太监赶紧道，“回皇上，奴才的师父去宫刑司了，特意让奴才来守着。” 他是李乐的带的徒弟，大名李二喜，人称二喜公公。 “去将李妃身边的大宫女绑了，送去宫刑司。”秦政觉得有些事情终于明了了起来，“记住，不要打草惊蛇。” 李二喜赶紧应下来，只是心里琢磨起来。 不打草惊蛇，还要抓李妃娘娘身边的宫女…… 他往外走的时候，就见秦政也站起来，于是赶紧又回过身来，“皇上去哪里？” “去看朝朝。” 长凤宫里。 萧皇后也是一通又一通地吩咐下去。 “将李妃身边的宫女抓起来，送到本宫这里，不要让李妃察觉到。” “是。”春晓应了声，又抬头问，“回娘娘，刚才内务府的人过来问，说是什么时候让周贵人搬走，搬到哪里？” 眼下萧皇后有了宫权在手，他们又开始上赶着了。 之前的娴贵妃有多嚣张，现在的周贵人就有多想让人踩一脚。 “先让太医给她解了毒。”萧皇后按了按自己的太阳穴，“三日之后，让她去梦花阁。” 梦花阁那边靠着冷宫不远，在他们看来，几乎等同于冷宫。 春晓点了点头，退了下去。 倒不是她们娘娘心狠，而是身为贵人，单独住个阁已经算是不错了…… 再者，谁让她想置公主于死地。 第五十六章 当爹的吃醋了 周妃被降位这件事，且不说在后宫引起了轩然大波，就连前朝，也议论纷纷。 前朝与后宫息息相关，基本上牵一发而动全身。 这次永安宫失势，让不少人开始观望起了武国公的现在的地位……大家的心里都有数，周妃之所以还能做个贵人，也是因为皇上忌惮武国公的缘故。 至于四皇子。 今日压根就没让他出皇子所的门！ “为什么？”四皇子秦永炎眼睛通红，恨意笼罩了全身，“你们让我出去，是不是皇后在其中作梗！” 他都打算对皇后示好了，为何还要逼他母子上死路？ 秦永炎气的浑身发抖，上前一脚将那跪着的小太监踹倒在地上，揪起他的脖领子，“你去找武国公，去找本皇子的外祖父，本皇子重重有赏！” 可那小太监不敢动。 “四皇子，是贵人在皇上面前承认，是她害死了三公主。”后面的一个太监大着胆子道，“要是皇上知道您这样，怕是贵人更没有好果子吃了。” 听了这句话，秦永炎咬紧了牙。 他已经许久没见母妃了……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呢？ “母妃的禁足，跟秦朝朝有关系。”秦永炎的眼神里闪过一丝凶狠，“是她，若不是她，母妃也不会这样。” 若不是她，即便是他进了皇子所，可也不至于见不到母妃。 “四皇子，话可别乱说！”刚才说话的那太监赶紧道，“奴才求求您了，万事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啊！” 他是武国公那边特意安排过来的，就是为了照顾四皇子。 当时的娴贵妃在后宫里一枝独秀，手握大权看不出什么，可是皇后的势力随着起来，永安宫就溃不成军了…… 那太监看四皇子消停下来了后，又赶紧劝道，“四皇子，贵人虽然倒了，可是武国公府还在，您依然是武国公府的外孙，皇上的长子，您只要好好的，贵人不怕没有起复的那一日。” 他说的认真，秦永炎也听了进去。 虽然这件事是突然发生的，可这些日子他也从高处跌落了下来，整个人沉稳了不少。 若是放在两个月前，他怕是一点也接受不了。 “你帮本皇子出去打探打探消息。”秦永炎捏紧了拳头，“看看母妃那里到底怎么样了。” 其实他们知道周贵人中了毒，可谁也没敢跟四皇子说，只说了降位和三公主。 还有就是贵人已经不能称呼母妃了，不过也没人敢提醒他。 到底是……唉。 那几个太监匆匆起来，应了吩咐。 秦政到长凤宫看女儿的时候，秦朝朝正在拿着笔写字。 上书房是六岁去，可却没有哪个公主或者皇子真的到了六岁才开蒙，都是自己慢慢教。 比如四皇子，大概在三岁的时候，武国公府就送到永安宫几个启蒙的夫子。 不过萧皇后不用娘家的人，她是自己教的。 其实之前的原主也是真的聪明，说是过目不忘也不为过。 “这个字不对。”秦政看了半天，终于忍不住出声。 于是秦朝朝吓了一跳。 她刚才仅仅是写字吗？并不是，她还在思考自己以后的成长之路呢！ “哪不对了？”秦朝朝将笔给他，胆子大的很，“父皇教我写。” 对于她这个小要求，秦政有些微微挑眉。 这个小丫头，之前总是怕他，果然是装出来的……瞅瞅现在这副理所当然的样子。 萧皇后过来的时候，就见秦政坐在椅子上将女儿放在腿上，然后拿着她的手写着什么东西。 父慈子孝，甚是美好。 “我要开个药铺，供京城的百姓们拿药。”秦朝朝忽然来了一句，“父皇给我做后盾！” 她说的理直气壮。 “……” 秦政看她一眼，似乎有些不解。 这丫头出宫出傻了？ “朕还没来得及问你，你是如何在朕和你母后的眼皮子底下，认了师父的？”秦政清了清喉咙，提出自己的疑惑，“你先说。” 那时候他自己想当然了，可是回头查了查，到手的东西与想的东西一点对不上。 秦朝朝撇了撇嘴。 果然，帝王疑心，一点不假。 可这怎么解释……她肉乎乎的小手有些忧愁地按在了自己的脸上。 “我要是说，自己偷偷学的，父皇……”秦朝朝愁眉苦脸地抬头，“独神医就是刚认的师父，为了瞒过父皇和母后……毕竟我也没见过哪个小孩子，跟我一样聪明，这可怎么办呀。” 秦政彻底震惊了！ 门口的萧皇后更是掐住了门框！ 说谎这件事，需要更多的谎言去瞒着，秦朝朝觉得这几日说话都小心翼翼的。 可是她又说，我这么聪明，可怎么办呀…… 那还不如说自己聪明，皇上的嫡出公主，聪明些又怎么了，神童怎么就不能出在皇室了？ 于是秦朝朝眼前一亮，就该这么想才对！！！ “没错！”她蹭蹭蹭跳了下来，挺直了腰板，“父皇，我要跟你坦白，我就是看医书一眼就能记住，然后会治病了！” “那你母后？”秦政半眯了眼，该不会是这个小丫头的第一个病人？ 秦朝朝一鼓作气，点头道，“母后是我第一个病人，那勇毅侯府的老夫人是第二个，他们家的孙女是第三个！” 怎！么！了！ 凡事不能输阵，说的就是此时的秦朝朝。 她瞪圆了眼睛，就这么看着自己的父皇，一点心虚也没有了。 要是这么说的话，那确实……所有的事情都说得通了，秦政心里有一股狂喜又夹杂着一股可惜。 哪个帝王不希望如此聪慧的孩子是个男儿身呢？ 又是嫡出。 “朝朝。”秦政忍不住扶额，伸手去拉她，“别激动，朕只是问一问。” 周贵人的事情让他心情有些不爽，可看着眼前的女儿坦率的一塌糊涂，他不由得心情好转了不少。 “你为什么先告诉大长公主而不是告诉朕？”秦政又问道。 他这个当爹的，有些吃醋了。 “对了。”秦朝朝忽然想起个事来，就没回答他的问题，“我说错了，第二个病人是个钟家的那个小哥哥，再往后才是勇毅侯他们家的。” 第五十七章 公主，快跑啊！ 秦朝朝的话说完，秦政倒是微微挑了挑眉。 钟家来京的那个小子，他是知道些的，似乎一直跟大长公主关系很好。 “那个小瘸子被你治好了？”秦政心里有股说不出来的感觉，“当时太医还去过，可也无济于事。” 不过，秦朝朝那时候跟着大长公主去钟家小瘸子那院子的事情他是知道的，毕竟有跟着的暗卫嘛……他还真没多想，就以为是昭昭找那个钟易烟去玩了呢。 “别说人家小瘸子。”秦朝朝给他纠正，“他已经不是小瘸子了，再过段时间，他就能跟正常人一样行走了。” 于是秦政不说话了。 没什么好说的，他的娃这么自信。 门口的萧皇后静静地站了一会儿，最后也没有进屋，而是转身离开。 “你想要什么样的伴读？”秦政忽然就换了个话题，“朕想着选几个与你差不多的世家子女一起进上书房……” 秦朝朝莫名其妙地就想到了之前看电视的时候，一个叫国子监的地方。 与其叫几个人，还不如设个国子监…… “父皇有没有想过设立个皇家学堂？”秦朝朝想了想开口，“选一些出类拔萃的人进来，再选最好的夫子教大家一起学习。” 其实现在多数都是私塾，或者是世家中自己设立一些读书的场所…… 她打听过，没有那种多年级的正式学校。 比如皇家，也不过是皇子或者公主到了适龄的时候，寻找合适的夫子教，可如果那几年没有读书的，便是断了层。 “皇家学堂？”秦政重复了一遍，却没有应下来。 于是秦朝朝赶紧点头，“父皇不是说，世家子弟多纨绔，这样有了进皇家学堂的劲头，说不准将来是另一种景象呢。” 将几个人放在一起看不出什么，可是一群人指定不一样。 果然，秦政的面容渐渐严肃了下来。 他将坐在自己腿上的娃，抱到地上站稳，“你的意思是说，这样一来，皇子公主一起读书，将年纪适龄的世家子弟们都集中在一起……” 秦朝朝拿过一张纸，认真给他讲了起来。 无非就是前世的贵族学校而已，她虽然没有上过，可是信息那么发达，也多多少少知道些。 于是她将里面的必要的人员和考试入学的东西笼统地给秦政讲了讲。 框框她给出来了，到时候更为细致的东西自然会有专门的人填补进去…… “朝朝。”秦政脸上的笑意渐渐扩大，“你为何不是个男儿身？” 汰！ 秦朝朝赶紧翻了个白眼，她可没有当皇帝的兴趣！ “父皇先回去，你在这好好写字。”秦政站了起来，“玩够了去找你母后啊。” 说走就走。 是个风风火火的皇帝。 看着他离开的身影，秦朝朝不由得搓搓小手坐了下来，有些苦恼。 “一开始明明说的是开个药铺，怎么就成了开学堂了？” 真是的。 她的初衷呢？！ 用过晚膳后，秦朝朝便打算出去走一走，消消食。 “这周贵人的事情一出来，怕是四皇子那边要翻了天。”青柳小声道，“四皇子是长子，若是因为此事嫉恨公主的话……” “嫉恨什么？”秦朝朝垂下了眼，“他母妃对我下杀手的时候，他嫉恨吗？” 凡事有因就有果。 再说了，当时原主也没惹他，不也死了吗？ 现在她就是故意的，咋了！ “说的也是。”青柳煞有其事地点点头。 长凤宫的面积还是挺大的，后面就有个小花园，她们就顺着来到了这。 只是今日有些不同的是…… 秦朝朝拉住了青柳的衣袖，声音很低，“平时这里也没有人守着吗？” “不。”青柳有些迟疑，“不过，刚才我们一路走过来，好像就没有看到什么人。” 如今的长凤宫可不同以往，虽说宫人没有配备齐全，但是论一半也有了，绝对不是这般空荡荡。 所以青柳这么一说，秦朝朝顿时觉得自己的心忽的就沉下去了。 “去找母后。”她说了一句，赶紧往回跑。 青柳跟在后跑，心里也咚咚咚直跳。 果不其然，她们两个跑回去的时候，就见前面没有什么人。 “那里。”秦朝朝忽然顿住步子，指了一个方向，那边有个躺在地上的人，不仔细看根本看不出来。 她的心掉的愈发厉害，只能深吸一口气稳了下来。 “你去找父皇，快去！”秦朝朝使劲推了一把青柳，压低了声音，“从小门出去，别在大门。” 这会儿天已经黑下来了，按理说宫里已经点了灯，可此时就几盏灯摇摇晃晃，有些渗人。 “公主！”青柳急得不行，想拉着她一起。 “我们两个人，谁都走不了。”秦朝朝赶紧道，“你忘了，我是有神仙保护的。” 她现在都怀疑母后出事了…… 不能再拖下去了。 青柳没办法，只好拉着她到了一个隐蔽处，“公主在这别动，奴婢去找帮手。” 她说完狠狠心转身就走。 看着青柳离开，秦朝朝使劲往里靠了靠，意念一动，直接进了自己的空间拿了些东西出来。 她前几日闲的没事，在里面做了些毒粉。 本来以为会用不上…… 结果。 天不遂人愿，怎么会用不上呢！ “靠你了。”秦朝朝先给自己吃了个解毒的丸子，这才将毒粉拿出来，用银针沾了沾。 若是可以的话，用银针最好。 若是不可以，那就撒一把出去！ 反正她吃了解药，要是不小心有自己的人中毒，她再救治一番就是了。 于是秦朝朝猫着身子顺着墙根往里面走，一边走一边注意着四周的动静。 这宫里向来戒备森严，怎么有人如此视若无物地闯进来？ “春婵？”秦朝朝眼神尖，就看见一个宫女费力地撑着墙爬起来，她的旁边是个打散了的果盘。 春婵听见声音下意识地抬头，就见秦朝朝在那站住。 “公主，快跑啊！”春婵也不敢大声喊，她只能使劲挥舞着胳膊，试图让她赶紧离开这里。 第五十八章 八卦没完，她不准死！ 秦朝朝既然敢过来，就没有离开的意思。 她快步上前，扶住了春婵的胳膊，“春婵姐姐，发生什么事情了？” “奴婢不知道，刚才奴婢端着东西经过这里，就被人打昏了。”春婵又推她的手，“公主快走，这里很危险。” 现在她的身上浑身无力，连走一步都不成。 更别说带着秦朝朝离开了。 “青柳去找父皇了。”秦朝朝小声道，“你在这里，我进去看看。” 不等春婵去抓她，她已经迈着小步子无声的离开了。 秦朝朝快到萧皇后的寝宫门口时，心都快提到了嗓子眼。 “你说，我要是杀了你，这皇后的位子会不会是我的？”一个略微熟悉的女声响了起来。 接着就是萧皇后冷冷地哼了一声，“没想到你在宫里待了这些年，还是个深藏不露的武功高手，李霜，你以为你做的这一切，皇上不知道？” 屋里有片刻的静谧。 李妃叹了口气，却自顾自说自己的话，“我本来想要的就是皇后的位子，至于他的人，我才不稀罕，到时候，我的六皇子便是太子。” 她是个为了皇位丧心病狂的，秦朝朝如是想。 就在秦朝朝循着机会看看怎么样进去的时候，就听那李妃又开口了。 “对了，不知道皇后娘娘还记不记得您怀上的第一个孩子？”李妃狞笑着开口，“那第一个孩子怎么死的，您还记得吗？” 萧皇后浑身一冷，她自然是记得。 走在府里的路上，却不知道怎么的摔了一跤……孩子就没了。 在十分痛苦地诞下一个死胎之后，她的身子也坏了，后来仔细想想，那个路是她常走的，为何会忽然滑倒呢？ 可是一度调查无果。 “但你是后来才进宫的！”萧皇后看起来依然冷静，但是细看之下她的手已经在微微发抖。 那个孩子，让她将近两年的时间，都夜夜无眠。 她觉得是背后有人在害她，可是秦政查不到什么……这一来二去，折腾的两人夫妻感情也淡了。 “皇后娘娘或许不知道。”李妃拿着手上的匕首摸了起来，“臣妾自小不详，被扔在了寺庙中，后来才被接回来的，于是……臣妾学会了摄魂术。” 躲在窗户处的秦朝朝心下了然。 摄魂术，也就是催眠术，这在古代确实叫摄魂术的。 “皇后娘娘在当皇子妃之前，可记得有个人叫聂乔书？”李妃的话有些难过，“他上门求娶娘娘，被娘娘拒绝了，于是在您进了王府之后，他便郁郁而终。” 萧皇后皱起了眉头。 她并不知道这个人。 当时上门提亲的人很多，她无一例外都拒绝了，后来大长公主亲自找上了门，与她深谈一夜，她应了做皇子妃。 因为她在萧家的日子并不好过，即便是她嫁到了别家，那萧家的人还会像是跗骨之虫一样趴在她身后。 可做皇家妃，他们不敢。 秦政对她很好，或许是喜欢她，或许是大长公主的嘱托，反正她过得还不错。 直到有了第一个孩子…… “你竟然不知道？他爱慕你多年！”李妃似乎有些不可置信，有些气急地将匕首横在了萧皇后的脖子上。 秦朝朝继续叹气，居然是个狗血的复仇故事。 还以为纯纯地为了争夺皇位呢！ 没意思啊没意思。 “一个舔狗，也值得你废这么多力气。”秦朝朝将拿着银针的手背在后面，大摇大摆地走了进去，“李妃娘娘，不值当啊。” 算着时间的话，那边的青柳应该差不多了。 “五公主？”李妃见她自己进来，还如此淡定，便有些紧张。 没人想死。 如果不是皇上查到了她的身上，她也不会选择这样的孤注一掷。 而且，她想问清楚一些事。 可怎么也没想到，萧文姝竟然说她不认识！ 不认识，怎么问？ “你不害怕？”李妃将手里的匕首往萧皇后的脖子上紧了紧，“本来是要杀你的，结果算你命大。” “哦。”秦朝朝点了点头，状似惊讶，“原来那个太妃也是你挑唆的啊！” 她想的蹊跷，于是李妃冷哼了一声。 与其绑了这个大义凛然的皇后，倒不如绑了五公主，才是最让萧文姝难受的。 反正萧文姝已经被绑在了椅子上，没法逃走。 于是李妃便一个箭步过来，拎住了秦朝朝的后脖领子。 “哎？”秦朝朝的银针坠了地，发出一声几不可闻的脆响，引起了李妃的注意。 “银针？”李妃眯了眼。 她的第一个反应就是，这个小屁孩子，哪里来的银针？ 萧皇后眼睛死死地盯着李妃的手，已经是青筋暴露，“李霜，你若是放了她，本宫可下旨让你走。” “走什么？”李妃摇摇头，“我今日就没想过活下去。” “那你的儿子呢？”秦朝朝有些好奇。 她袖子里的毒粉已经顺到了手里，但她还是想问一问。 唉。 她这个八卦因子啊！ “已经下了毒，此刻怕是已经死了。”李妃说的很平常，她将匕首放在了秦朝朝的脖子上，手上使劲，一条血痕就出来了。 秦朝朝有些后悔。 疼的很。 “放开她。”萧皇后彻底急了，拼命地去挣脱椅子。 “父皇来了！”秦朝朝忽然叫了一声。 果然，李妃抓着她的那只手猛地用上了力气，趁着这个机会，秦朝朝抬手就糊在了她的脸上。 毒粉飘飘洒洒落在了李妃的脸上。 秦朝朝正好在下面，当即被呛的咳嗽了起来，“咳咳咳！” “你个小……”李妃勃然大怒，可此时她的胸前一阵闷痛，她将手上的匕首狠狠地扔向秦朝朝的方向，整个人跪了下去。 那匕首尖光闪闪，正冲着她的胸口。 “朝朝！”萧皇后目眦尽裂，她猛地滚动了椅子，试图用自己的身子去挡。 可是“叮”的一声脆响，一个东西打在了那匕首上。 “朝朝！”秦政急切的声音响了起来，他迅速跑过来，后面跟着童青和裴飘。 秦朝朝一点事没有，她站稳之后，立刻走到李妃的身边，给她喂下一颗解毒丹。 八卦没完，这个人不准死！ 她也想知道母后的第一个孩子是怎么没了的。 第五十九章 还真不知道她…… 本来那李妃的脸色已经泛起了淡淡的青色，可是一颗解毒丹下去，竟然渐渐恢复了微红的脸色。 裴飘带着人迅速上前，二话不说将她摁在地上绑了起来。 “没事？”秦政扶起倒在地上的萧皇后，给她解开了绳子，“朕来的晚……” 只是话没说完，萧皇后就昏了过去。 “文姝，文姝！”秦政赶紧将她抱了起来，大步往外走，“李乐，去喊太医。” 谁也没想到那李霜在宫中多年，居然如此深藏不露。 这两日刚开始查她，还不等查出什么证据，她自己便闯进了长凤宫里，来了这么一出。 宫里戒备向来森严，可见她武功不低。 幸亏朝朝聪明，让自己的宫女跑了出去，不然……秦政想起刚才进来的那一幕，不由得一阵后怕。 秦朝朝下意识摸了摸自己的小胸口。 有点后怕诶。 不过她还是快步跟上秦政的步子，去看看自家母后如何了。 这里自然有人负责善后，还有那李妃，有专门的人来审问调查这一切。 “她想咬舌自尽！”童青忽然出声，来不及寻别的，他迅速将自己的剑柄塞进了李妃的嘴里，然后卸掉了她的下巴，“想死？门都没有！” 本来秦朝朝都跑到门口了，听见咔嚓一声，还不忘回了下头。 “你们别碰她身上的毒粉啊。”她提醒道，“将她的外衣脱下来先扔了！” 虽说她是宫里的妃子，可现在……妃子不妃子的。 反正马上就要没命了。 刺杀皇后，别说李妃了，李家上上下下怕是没人活的下来。 念及此，秦朝朝心里叹了口气。 她不理解。 刚跑到外面，她忽然又是一顿，步子骤然停了下来，差点忘了六皇子！ “童青！”秦朝朝从怀里掏出了个小瓶子，给他扔了过去，“你去咸福宫找六皇子，给他吃这个解毒丹！” 说完她就又跑了。 那个倒霉的六弟弟，能不能活下来，就看天意了。 毕竟摊上这么个母亲，她也不知道那毒药喂了多久，又是喂得什么毒药…… 眼下，她先得去看看母后。 秦政抱着萧皇后到了侧殿的床上，刚把她放下来，就见秦朝朝冲了进来。 “我看看。”秦朝朝赶紧摸上自家母后的脉搏，但很快松了口气，“就是气急攻心，昏过去了，没什么大碍。” 虽说萧皇后的身子好的差不多了，但是因为之前内里实在是太过于空虚的缘故，一时还没有完全补回来。 本来她情绪波动并不是很大，秦朝朝一进去，她就急了。 “朝朝，你的脖子……”秦政皱了眉，心也突然提了起来。 秦朝朝的脖子上被那李妃划了一道，虽然看着不怎么厉害，但是她跑的急，就有血渗出。 “啊？”她用手抹了把，看到自己手上的血，这才嘶了一声，“还挺疼。” 秦政：…… 六皇子的事情，秦朝朝也说了一下。 她说已经让童青去找的时候，秦政的脸色沉的乌漆嘛黑，最终叹了口气，“尽人事，听天命。” 那李妃丧心病狂，注定没有好下场。 而且六皇子被她喂了毒药，怕是凶多吉少。 秦朝朝从来没有见过这个年仅一岁的弟弟，但并不因为李妃的事情觉得他该死。 一个小孩子，什么也不懂……将来怕是因为李妃，还要背负很多东西。 大概过了一刻钟后，童青抱着个孩子进来了。 “回皇上，六皇子还活着。” 在听了秦朝朝的吩咐之后，他一路狂奔到了那咸福宫，就见那里的奶娘和宫女躺在地上，已经凉透了。 而睡着的六皇子嘴边吐的全是脏污，脸色发青，但胸膛上还有一点点可见的微微起伏。 有起伏，就说明还活着。 于是他赶紧将五公主给他的解毒丹掰成了一点点，塞进了六皇子的嘴里……然后将他抱了过来。 此时值夜的六个太医已经全都过来了，赶紧围了上去。 解毒的解毒，用银针的用银针…… 在听童青说完后，秦朝朝松了口气，只要有气，她的解毒丹就能救！ “六皇子如何了？”秦政拍拍自己女儿的手，示意她别过去，又看向太医，“说。” 其中一个太医匆匆出来，擦了把汗，这才道，“六皇子服下毒药之后，吐出来了大半，算是留了一口气，而五公主……” 他偷偷看了一眼旁边的秦朝朝，这才道，“童侍卫给六皇子服下的那个解毒丹，应该是解了不少，刚才臣等又帮着散了一些黑血，只是六皇子中毒的时间有些长，不知道……” 毕竟是中毒，谁知道内里会不会伤到什么？ 有的人中毒之后解了，结果人傻了……这也不是不可能。 “继续说。”秦政神色淡淡，有些不悦。 “臣等不知道有没有伤到六皇子的其他地方，一切还要等六皇子醒来在说。”那太医又紧张了些，“刚才五公主的解毒丹，臣能看一眼吗？” 他说的光明正大，但这却是一份小私心。 秦朝朝看出来却没点破他，而是从怀里拿了一个同样的小木瓶出来，倒出来了一个。 “独神医前几日进宫前给的。”她不忘加了一句。 于是那太医的神色一下子就肃然起敬了，伸出来的手更加小心翼翼，“多谢公主，臣看一眼就给您。” 独神医的东西，那指定珍贵啊！ 要不是独神医哪一日想进宫当个太医，他们估计就得集体回家养老了…… 萧皇后在宫里被李妃“劫持”的事情，很快就传开了。 尤其大长公主，听说之后披了件衣服就趿拉着鞋就往这边走，到看见她们都没事，这才松了口气。 “这段时间李妃跟着康妃来的也勤快，怕是提前摸透了。”春晓也被打晕过去，好在没什么大问题，此时强撑着道，“奴婢刚要伺候皇后娘娘洗漱，结果就见那李妃娘娘拿着匕首进来了。” 她张嘴就想叫人，可是还不等反应，那李妃一个刀手砍在了她的脖子上。 那个时辰，正是长凤宫巡逻的侍卫换班…… “她……”康妃吓得脸色煞白，“臣妾还真不知道她……” 第六十章 可真是让人兴奋 一直以来，她跟李妃的关系还算不错，那李妃在她面前低眉顺眼的，从来就没有想过这等事。 李妃有儿子，将来即便是登不上那九五之尊的位子，也离不开一个郡王什么的。 所以她轻易就接受了李妃的示好，可是万万没想到啊！ “行了，你先回去。”秦政摆摆手，“这里没你的事情了。” 他现在哪有心情听这些，若是来晚了一步，或者是没有人告诉他长凤宫的异常，怕是萧皇后和朝朝……想都不敢想。 康妃也是个聪明人，知道此时不是解释的好时机。 于是她福了福身，带着宫女就出去了。 “让其他人也回去。”秦政又开口道。 这长凤宫来了不少人，也就放了一个康妃进来，别的小妃子们都在外面候着呢。 康妃应了声，便往外面走。 到了长凤宫的门口，她看向领头的平嫔和眉婕妤，“皇上让咱们先回去，皇后娘娘也吓到了，大家都别等着了，想必明日消息就出来了。” 今天晚上，注定是个不眠夜。 “五公主没事？”眉婕妤忽然开口道。 她对五公主还挺有好感的，在那次见面之后，也来拜见过皇后两次，只是都也没见到过小公主。 “五公主的脖子上划了一道，太医已经给她包扎了。”康妃叹了口气。 旁边识趣的宫女赶紧来扶上她的胳膊，便直接领着头往外走。 这宫里的高位妃子本来有三个，结果这一折腾，就剩下个康妃了。 不管众人怎么各有心思，但还是老老实实都回了自己的住处。 等屋里只剩下了自己人，大长公主才叹了口气。 “没事？”她上前拉住秦朝朝的手，问道，“有没有吓到？” 任凭谁遇见这样的事情，怕是都吓个半死。 不过秦朝朝摇了摇头，“当时只想着怎么吸引李妃的注意力了，倒也没什么害怕。” 看见她的淡定，秦政又多了不少欣慰，“不愧是朕的公主。” 切！ 大长公主毫不避讳地给了他一个眼刀子。 “朕让人去查李妃，大概是被她察觉到了。”秦政忽然道，“连朕的暗卫都能察觉到，怕是这个女人的武功不低。” 李妃的出身他也让人查了，也没什么问题。 但是她从小确实是被家人扔到了寺庙中，到了十五六岁才被带回家，也是个惨不拉几的。 “要是没猜错的话。”秦朝朝的声音有些幽幽道，“她可能就是为了母后进来的，她问母后认不认识一个叫聂乔书的，说是去萧家提亲被母后拒绝了，便郁郁而终。” 这个悲惨的追求故事。 于是秦朝朝跟大长公主对视了一眼，同时撇撇嘴。 “她说她会摄魂术。”秦朝朝补充了一句，“有可能武功不是你们想的那么高，而是加了摄魂术，一般人便应付不了了。” 这些东西最后都会水落石出，大理寺的官员和宫刑司的人一起，连夜审问，知道多少，就能让她们吐出多少。 当天晚上，萧皇后便有些高烧，嘴里嘟嘟囔囔说着胡话。 “母后在喊父皇的名字。”秦朝朝竖着耳朵听了听，戳了戳自己昏昏欲睡守在一旁的父皇。 秦政本来是胳膊撑着，猛地就清醒了。 就听萧皇后的嘴里叫了两个人的名字，一个是朝朝，一个是阿政。 阿政……秦朝朝捂嘴笑了笑。 她忙着给自家母后吃了个退烧的药丸子，这才悄悄退了下去。 “姝儿。”秦政握住了她的手，“这些年，是朕不好。” 秦朝朝出去的时候，就听见这么一句，结果八卦地回头看的时候步子就迈的小了些，挡在了那门槛上。 砰！ 她人小，手上也没抓稳，直接就朝着前面趴了下去。 “哎呦？”秦朝朝摸摸自己的身上，不疼？ 李二喜稳稳当当地趴在她的下面，他是眼睁睁看着公主倒下来的，当时接住公主已经来不及，索性冲到了地上趴着。 接了个正好！ “你是谁？”秦朝朝看着自己的小身子下面有些陌生的脸，赶紧站了起来。 男女授受不亲，她可不能趴在男人身上。 “奴才是李公公的徒弟李二喜，见过五公主！”李二喜笑起来两个深深的酒窝，爬起来后就又跪下了，“公主刚才没摔疼？” 春晓匆匆跑了过来，她刚才正好看了个清楚。 “没事。”秦朝朝想了想，“春晓，赏他点银子，刚才他救了我一下。” “是。”春晓应下来，拿出身上的荷包递给了李二喜，“公主赏你的，刚才机灵的很。” 李二喜看着年岁并不大，也就十四五的模样。 他嘴甜的很，“多谢五公主，多谢春晓姐姐。” 这本就是个小插曲，很快就被放下不提。 秦朝朝先去看了一眼还昏迷着的六皇子，这才被春晓拉着去睡觉。 “公主可真善良。”春晓一边给她脱外衣，一边感慨道，“那李妃……呸，那个女人留下的六皇子，您还去看。” 她可真是恨死了，娘娘差点就出事。 不过秦朝朝觉得自己也没有过于多热情，可那六皇子到底是无辜的。 唉。 “他才一岁。”秦朝朝对自己的心软有些唏嘘，“那个女人对自己的儿子也能下手……我一想到这。” 一面是萧皇后恨不得用命保护她，一方面又是李妃为了那点子说不清道不明的东西，不惜给自己的儿子下毒。 “公主说的也对。”春晓到底是叹了口气，“六皇子也可怜。” 可恨的是那个女人。 秦朝朝本来是想着进空间一趟，可是她大概也是强撑着精神，闭上眼睛的那一刻困意就直接上头，很快就睡了过去。 到了第二日，是青柳跟青雉守在她的身边。 “公主，皇后娘娘那边没事了，还有就是，那李妃招供了。”青柳赶紧道。 秦朝朝听到自家母后没事了，便放下了心，又听到后半句，忽的眼前一亮，迅速坐了起来。 这一醒过来就有八卦听的感觉，可真是让人兴奋极了。 虽说这八卦恨不得是命换来的。 第六十一章 像极了一只酣睡未醒的大熊猫 昨日一晚上的时间，李妃家里上上下下几十口人已经下了大狱。 大理寺卿的动作实在是迅速至极，连夜审了大半。 对李妃有了解的也就那么几个人，其他的都是受了连累倒了八辈子血霉的……想都不用想，所有人肯定是骂的狗血淋头。 “李妃当年回府之后，就将府中一直得宠的妹妹推进河里，使她丢了性命。”青雉说起来也是一身的鸡皮疙瘩，“据说是她妹妹也喜欢那个聂乔书。” 秦朝朝撇了撇嘴。 这个女人也太疯了…… “她在寺庙中的时候，认了个乞丐当师父，那个乞丐教给她了一身保命的本事，又教给她了摄魂术，其他的先不提了，就连咱们娘娘腹中的第一个孩子，都是她使人害的。”青雉气的脸色通红，显然是恨急，“她说在皇后娘娘进了王府后，就一直寻机会，后来是在皇后娘娘外出上香的时候，对着娘娘身边一个不起眼的婢女动了摄魂术。” 如此一来，谁能查到她的身上呢？ 李家本来就不起眼，谁能知道里面还藏了个这种人。 于是当年萧皇后失了孩子的这件事，也只能自己默默地承受了…… 随着聂乔书的去世，李霜心里的恨意越来越深，甚至狠狠心进宫侍奉皇上。 “母后这些年身子不好，跟她有关系吗？”秦朝朝捏紧了手，提出了自己的疑惑。 青雉愣了一下，随即摇摇头，“奴婢不知道。” 虽说那李妃是招供了，可这只是一个开头而已，到时候还要更多的查问，并不是一时半会就能完事的。 一直以来，萧皇后都觉得这个宫的背后藏着什么人。 在查不出来的时候，也只能周全自身，虽说那时候看着是因为娴贵妃步步退让，可是如果加上这个李妃的话…… 秦朝朝忽然觉得，若不是萧皇后的心思缜密，在宫里紧闭大门，怕是这李妃早就寻到机会下手了。 进宫四年，即便是坐上了妃位，也是毫不起眼。 众人谁不以为她是幸运地生了皇子，又攀着康妃，这才有了妃位。 殊不知人家都是一步一步算计好了……分毫不差。 “果然是狗血又刺激。”秦朝朝不禁摇了摇头，这后宫争斗对她来说，真是任重而道远呀！ 要是非要给自己一个定位的话，那便是小菜鸡没跑了。 萧皇后那边虽说没什么事情了，可秦朝朝还是要去看一看。 她迅速起床洗漱一条龙，就带着青雉和青柳两个丫鬟往那边去了…… 刚到了门口，就见那李二喜在那守着。 “你是李乐的徒弟来着？”秦朝朝出声问了一句，“昨天晚上谢谢你哦。” 光看这师徒两人的名字就觉得讨喜的很，同一个姓氏不说，一个带喜一个带乐。 万事喜乐嘛！ 李二喜见她记住自己，于是赶紧笑道，“奴才见过公主，公主用过早膳了吗？” “没有。”秦朝朝摆摆手，“我想去看看母后。” 她说着便往前走，可李二喜却拦了一把。 嗯？ 秦朝朝的小脸上有些不解。 “公主，皇后娘娘刚才哭了一场，皇上此时在里面哄着呢……”李二喜将身子退开，赶紧小声道，“要不奴才伺候公主先用个早膳？” 倒不是说不让秦朝朝进去，他的意思是等会儿进去更好些。 “那好。”秦朝朝也不恼，要是母后跟父皇自此解开心结，那简直最好了。 当年的事情已经找到了些许的真相，虽然不可思议。 于是李二喜吩咐了几声身边的小太监，这才恭恭敬敬地带着秦朝朝去用早膳，后面的青雉和青柳对视一眼，也跟了上去。 “你师父呢？”秦朝朝问了一句。 “奴才的师父最近在宫刑司，忙着查贼人的事情呢。”李二喜赶紧道。 他也会说话，只口不提那李妃，反而说那贼人。 此时屋里。 秦政正顶着两个熊猫眼将萧皇后抱在了怀里。 “是朕不好，姝儿，朕那时候也年轻，心气高了些，才让咱们两个有了这么多年的误会。”秦政声音轻的很，他一向走的是那种温和的路线，这会儿倒是愈发轻柔了。 其实这件事看下来，谁也怪不上。 一来，这不是后宫争宠，二来，说白了虽说跟萧皇后有些关系，可到底算不到她的头上啊！ 两个纯纯的大冤种，倒是平白无故地疏离了这么多年。 “都过去了。”萧皇后只说了这么一句。 相比较秦政的感性，其实萧皇后更理智一点点，她对感情这些东西，挑剔的十分厉害。 就像是能给秦朝朝全心全意的爱，是因为那是她的女儿。 但是秦政终归不同，他是帝王，即便是现在说一些煽情的话，但是将来还有继续有三宫六院，选秀无数。 而她的女儿还是生活在无休止的宫斗里…… 所以萧皇后清醒极了。 “若是咱们以后再有什么误会，先说开好吗？姝儿，你永远是朕的结发妻子。”秦政守了整整一夜，到底是现出了不少的疲惫，他伸手抚了一下萧文姝的头发，“朕今日不上朝，正好陪着你。” 秦朝朝用完早膳进来的时候，就看见这样岁月静好的一幕。 “朝朝。”萧皇后看见女儿就来了精神，赶紧推开秦政，“朝朝来了。” 于是在秦政回过头来的时候，秦朝朝就吓了一跳。 她的父皇。 像极了一只酣睡未醒的大熊猫…… 那双大大的黑眼圈，有些拉胯了帅爹的颜值。 不过秦朝朝很快就否定了自己脑海里出来的这个想法，胡思乱想什么呢，她爹是因为守了她娘一夜才这样的。 一开始的时候，萧皇后也没注意这些，但是将目光落在对面人的面上时，差点也笑了出来。 只有秦政有些不明所以，他循着两人的目光下意识摸上了自己的脸，“朕的脸上是有什么东西吗？” 怎么引得这母女两人这种表情？ 正在这时，春晓从外面进来，恭敬道，“皇上，皇后娘娘，十七公主求见。” 第六十二章 公主这边请 十七公主是秦政的妹妹，也是上次自杀的梅太嫔的女儿。 这宫里上上下下算起来，都是些可怜人罢了。 十七公主秦清估摸着也是一晚上没睡，面上虽然有掩饰不去的疲惫感，但是眼睛里却是坚定的很。 “皇兄皇嫂万安。”秦清请了安。 她昨夜就想来问一问的，可到底是忍住了，好歹到了天亮这才过来。 “你想知道你母妃的事情？”秦政问了一句。 这个妹妹平时跟在梅太嫔身边也是老老实实，从来也不作什么幺蛾子，他乐的给个面子。 而且，梅太嫔……唉。 也是作为母亲的无妄之灾。 “是。”秦清一听他这样说，当即就忍不住落了泪，直接屈膝跪了下来，“皇兄，清儿想去问一问那李妃。” 当时梅太嫔死的时候，压根就没有留下什么话。 基本上线索就在她的身上断了，任凭她暗中查了许久，竟是毫无所获。 她自然对母妃的死，不甘心。 “李二喜！”秦政扬声叫了一句，“进来。” 话音刚落，李二喜就匆匆进来了，“皇上请吩咐。” “你带着十七公主去一趟宫刑司。”秦政大手一挥，那宫刑司里阴气森森，她一个女子愿意去，他这个做皇兄的没有拦着的理由。 秦朝朝本来在旁边的，闻言也起了好奇心。 她也想去看看哎。 不过她对那李妃是不感兴趣，可那是宫刑司，据说是宫里最恐怖的地方！！！ 于是她迅速举起了自己的小手，“父皇！” 秦政回过头来看她：？ “我想跟着小姑姑去宫刑司，她自己一个人去害怕。”秦朝朝拉了一把秦政的袖子，小声道。 双眼通红的秦清：？ “让童青和裴飘跟着。”秦政想了想，很快就应了下来。 床上的萧皇后倒是微微皱眉了一下，可也没说什么别的…就当是放任了。 这下子，就不只是李二喜带着去了，而是加上秦朝朝，童青和裴飘几个人浩浩荡荡的去那宫刑司。 “朝朝不害怕吗？”秦清牵着她的小手，走在中间。 “怕啊。”秦朝朝毫不犹豫地点头承认。 听说那宫刑司集齐了上百种刑罚，皆是让人生不如死的那一种，这宫里的人最害怕的不就是进宫刑司吗？ 苦活累活全不怕，可要是说送他进宫刑司，那直接吓瘫了。 “那你还陪着姑姑去？”秦清有些莫名地感动，她划拉了一下小姑娘的头，“等会儿你在外面等着，小姑姑进去一会儿就出来。” 她就是想亲口问一问那李妃为何盯上了她的母妃。 其实答案她也能隐隐约约都猜到了，可就是想亲自确认一下。 “还是陪着，小姑姑自己进去也会害怕的。”秦朝朝抓着她的手晃了晃。 秦清忽然觉得一阵暖意。 在她的母妃没了之后，这段时间深深地感受到了什么叫孤独。 哪怕她还是宫里的一个公主，是皇上的亲妹妹，但是那些人见了她就是会避开，就像她是个什么瘟疫一般。 如今……倒是一个小孩子，说她会害怕。 在察觉到她的手稍稍有些握紧之后，秦朝朝暗戳戳地叹了口气。 虽然这是个小姑姑，可也不过十四岁。 十四岁算什么呀，放在现代，十四岁还是个读初中整日想着如何贪玩的学生呢！ 而在这里，十四岁便活的像个大人一般。 她们两个到了宫刑司门口的时候，李乐已经在那里等着了，他甚至都来不及换衣服，上面还带着点点血痕。 李乐看起来逗乐的很，可实际上，他还掌管着宫刑司呢！ “五公主，十七公主。”李乐赶紧上前来，再次确认一番，“两位公主要进去？” 这十七公主也就算了，小小的五公主也要凑热闹？ 于是李乐率先看向了秦朝朝。 “不能进？”秦朝朝皱了眉，笑死，这李乐看她的眼神很幽怨，难不成怕她吓到？ “朝朝。”秦清也看向她，“要不就你在这里待一会儿……” “我要进去看看。”秦朝朝抓紧了她的手，摇头丝毫不犹豫，“小姑姑，我不害怕的。” 见她如此“坚决”，李乐也没办法，便率先走在前面领着她们进去。 裴飘也是第一次来，他护在了秦朝朝的右边。 “公主，你真的不害怕？”裴飘又开启了说说说的模式，“属下都觉得一进来心里发毛。” 可秦朝朝瞥他一眼，“那是因为里面冷一些，你的身上受不了，所以炸了汗毛。” 发毛是发毛，汗毛是汗毛。 这两者都不是一回事。 裴飘悻悻然地收回了再次想说的话，自打知道这小公主认了神医当师父，他就有些紧张。 后面的童青倒是挑眉，不过也没说什么。 他们又往里面走了大概一炷香的时间，这才开始闻到一些腐败的味道，冲的秦朝朝眼睛有些发酸。 “公主这边请。”李乐说话的时候，偷偷看了一眼两个小姑娘。 大一些的十七公主已经用手捂住了口鼻，脸色发白，而另一个小公主就仅仅是皱起了眉头……而已。 这五公主虽小，可是一看将来就是干大事的人。 “要不属下抱着公主。”裴飘一直看着秦朝朝的反应，终于见她要抬胳膊了，还以为她受不了了，赶紧出声道。 秦朝朝年纪小，也没有什么男女授受不亲这么一说。 但是秦朝朝只是伸手抓了抓自己的脖子处，昨日这里有伤口，今天四周已经开始痒痒了。 “不用。”秦朝朝看了裴飘一眼，目光在他脸上顿了顿，有些更不忍心，“要不裴侍卫还是先出去。” 看他脸色苍白成这样，好像下一秒就要吐出来了。 果然，在秦朝朝开口之后，裴飘就捂上了自己的口鼻，快速走了几步，扶住了旁边的柱子。 众人就停下步子看着他…… “呕~”裴飘实在是忍不住了，拿着配剑就跑了出去。 出去的时候，他在想，这保护公主也不是个多么轻快的活计，有意思是有意思，可真是……伤身体。 第六十三章 还是让人查一查吧 此时此刻，就没人顾得上嘲笑裴飘的反应了。 因为这宫刑司的味道确实混杂的十分难闻，甚至都说不出来是什么味，大家都几乎是紧闭着口鼻忍着。 强撑着一股气的十七公主秦清也是屡屡想泛呕，但是硬生生压下去了。 倒是秦朝朝还算是个淡定些的。 想当年大学出去实习，第一个科室就是急救科，还经常跟着去什么车祸现场……啥场面没见过。 很快李乐就领着她们来到了李妃受刑的地方。 “呕！”秦清在看到架子上的人的那一刻，终于忍不住，她跑到一旁的桌子处，扶着桌子角就开始干呕。 那架子上的李妃已经是披头散发，身上没有一处好地方。 “按理来说宫妃不能受刑，可李妃娘娘是个特殊。”李乐见秦朝朝盯着看也不害怕，却有些皱眉，便轻声跟她解释。 实际上。 秦朝朝只是觉得辣眼睛罢了。 她有这个习惯，若是辣眼睛，便会下意识地皱眉。 “啊，没事。”秦朝朝摆摆手，又将目光放在了那李妃身上，“你们这动刑，是不是只伤在皮肉上？” 听她问这个，李乐又有些乐。 自打五公主进来，果然哪哪都快乐，她关心的事情总是出其不意。 要知道他已经在这宫刑司待了两天了，两天两夜没有合过眼……整个人都要虚脱了。 “回公主，也不只是皮肉，像李妃娘娘这种会武功的，便是先挑断了手筋脚筋，再来点其他的。”李乐笑着回道。 于是秦朝朝看了他一眼。 在这种地方笑得这么开心，也不愧是御前大红人。 其实李妃受不得刑的，她被挑断手筋脚筋的时候，就已经昏死过去好几次了……有些东西还没有审问出来呢。 “李公公，能泼醒她吗？”秦清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走了过来。 她恨这个架子上的女人。 本来她的母妃就过得艰难，没想到她竟然选中自己的母妃当替罪羊。 李乐挥挥手，一盆冰水就朝着那李霜泼了过去。 惨叫声骤然响了起来，李妃难受地抬起了头，模糊地看向眼前的几个人。 “是你们啊。”李妃的声音沙哑，甚至有些让人不寒而栗，“若不是上了你的当，你母后现在就死了。” 她当时居然被这个小孩子摆了一道。 本以为死了就死了，结果这个小孩子还给她喂下了解毒丹，现在让她受这些罪，死不死活不活的。 “哦。”秦朝朝只应了一声，就不说话了。 这回她过来，只是个无情的八卦机器。 “那我的母妃呢？”秦清有些激动地上前，“我的母妃是怎么死的，她不过是一个太嫔而已，你对她做了什么？” 李妃的目光这才缓缓转到旁边的少女身上，眼里带着不屑，只轻轻地哼了一声。 见她这样，李乐上前就是一鞭子。 “啊！”李妃惨叫一声，又是疼的直哆嗦，“我说。” “没点硬骨头还偏偏想当个嘴硬的！”李乐将手里的鞭子放在一边，猝了一口，“你还以为你是高高在上的妃位娘娘呢？” 虽说没有他们宫刑司查问不出来的，可是这个李妃娘娘也太不能忍痛了。 仅仅是用了一个时辰，还在不停地昏迷泼醒中，就跟倒豆子一样将动机和这些年的所作所为说了个干净。 李妃跟梅太嫔的事情，就是他们猜想的那样，她就是借着梅太嫔这个母亲的身份。 不过秦清只是想听她亲口说，仅此而已。 仅仅是梅太嫔像是抓住救命稻草一样，抓到了李妃身上……不过有一点，却是她到死都不知道，背后联系她的那个人是李妃。 秦清出来的时候，两只手紧紧地抓着自己的衣服。 “公主慢走。”李乐恭恭敬敬地将她们送了出来，又转身回去了。 刚才青雉和青柳也是没有进去的，一直在门口等着。 “十七公主这是……”裴飘出来后就没再进去，见他们过来这才白着脸迎了上来，“她怎么了？” 这个时候不适合开口，所以裴飘摸了摸鼻子，将下一句想说出来的话还是咽了下去。 秦清先是跟着秦朝朝他们回去，跟秦政道谢之后，这才自己回了西宫院。 六皇子也已经醒过来了，但是人恹恹的。 小小的人儿被奶娘抱着，也不知道是不是知道自己的母妃做下了那些事情，所以整个人都是呆呆木木的。 “我看看。”秦朝朝伸手去抱他。 只不过那奶娘不敢放手，只能小心翼翼地半搂着让她圈在怀里。 秦政见了有些皱眉，直接吩咐了一句道，“给朕抱过来，你先下去。” 于是六皇子就被送到了秦政的怀里，只见小嘴一撇，就要哭出来的样子。 奶娘见了这情况一时也不敢离开。 她是李妃娘娘选中的奶娘，昨夜虽然没有中毒，可不知道为何，却昏死在地上。 但是这件事……整个咸福宫都逃不了关系。 因为六皇子需要照顾的原因，她被救醒后带到了这里，此时小心翼翼，心惊胆战着。 “让姐姐看看。”秦朝朝伸手碰了碰六皇子的小脸。 大概是感受到了她的善意，六皇子便将差点发出来的哭声顺利地收了回去，虽然没笑，但此时就滴溜溜地睁着眼睛定在秦朝朝的面上。 见此，旁边的奶娘这才匆匆下去。 “看来恒儿喜欢你。”秦政说了一句，却也叹了口气，“这孩子也是命大。” 当着妻女的面，他倒是没什么不能说的，确实是命大。 前段时间刚给老六起了名字，叫秦永恒。 “臣妾忽然想起件事。”萧皇后也伸手逗弄了一下，“皇上子嗣少，朝朝五岁多了，可六皇子才一岁。” 两个孩子差了四岁多，也就是说这中间的四年里，宫里没有什么孩子出生啊。 萧皇后又淡淡道，“皇上还是让人查一查，若是那李氏做的，一并让人清算了才好，若不是李氏做的，那就继续查。” 反正之前的后宫也不是她管的，怪也怪不到她的头上。 第六十四章 这才是皇后宫里该有的待遇！ 这件事，从秦朝朝被马蹄子踩踏开始，一点一点，水落石出。 秦清去宫刑司的事情，就是个小插曲，这并不影响对李妃的审问和调查。 到了傍晚的时候，李乐恭恭敬敬地拿着一本册子走了进来，“皇上，李氏已经全招了。” 不查不知道，一查这李氏就是个疯子。 她素日里装模作样，跟着康妃吃斋念佛，可是他们从她的宫里还搜出了带针的小人。 上面赫然写着秦朝朝和萧文姝的名字。 “好啊，真是好啊。”秦政怒极反笑，“李家真是送了个好女儿进宫啊！” 秦朝朝也在旁边，看着那小人有些沉思。 这玩意，算是行邪术的一种？巫蛊？ 只是不管怎么说，李家算是彻底因为这个女儿翻不了身了。 秦政手里拿着册子一张一张地翻过去，越看越来气，最后眼里都有些发恨了。 “我也想看看。”秦朝朝忽然道。 “公主……”青雉被她的话吓了一跳，赶紧拉她一把，这些东西可不是谁都能看的。 但是秦政看了自家女儿一眼，然后将册子给了旁边的皇后，“你跟你母后一起看。” 青雉：…… 秦朝朝赶紧拍拍她的手，以示安慰。 然后小腿一迈，就爬到了萧皇后的床边上，由着旁边的春晓将她往上抱了抱。 那册子看起来厚实，但实际上只有五六页而已。 “！！”秦朝朝落在第一页上的时候，就惊得张大了嘴，小手迅速抬起来，然后捂住了。 这李妃在进宫之前，就已经杀过人了呀！ 后来在这宫里，有些对她冷眼嘲讽的宫妃，她也都一步步铲除了……至少有三个是用催眠术吓疯了的，其中还有一个怀着身孕。 但，哪个也没有查到她的身上。 甚至如果不是那日秦朝朝忽然就对她产生了一种怀疑，那她在这些事情上做的真的是毫无痕迹，因为真的查不到一丝证据。 再就是，那李妃是自己先乱了针脚，来到长凤宫干坏事的，不然搜集证据也是难题。 “如此恶毒。”萧皇后随意看了几眼，就将册子合上了。 这娃看的还起劲，也不怕晚上睡不着觉。 秦朝朝去宫刑司见了那些血肉之类的没什么大的触动，可是此时却感受到自己汗毛都竖了起来。 天呐。 她再次感慨萧皇后对她的精细保护……之前不觉得什么，以后可不敢仗着自己穿越的身份就觉得了不起了！ 这种女人，宫斗起来，实在是吓人。 说话间，风风火火的大长公主就带着向若进来了。 “听说查出来了，怎么样？”大长公主接过那册子，迅速地看了下来，“这个女人！” 可还不等她说什么，就瞥见了一旁抱着的六皇子。 于是她又泄了气。 “这个孩子……”大长公主伸手将他抱过来，“这孩子中了毒没事？” 她下意识看的就是秦朝朝那边，然后反应过来这屋里有其他人这才看向了秦政，“毒可都清出去了？” 在秦政点头之后，她松了口气。 那句话怎么说的来着，固然李氏可恨，但孩子还是皇家的种。 萧皇后的身子养了大概三日，就已经没什么大碍了。 经过这么一番大的动静，在宫权回到萧皇后手里的同时，所有的人也在第一时间成了缩头乌龟。 除了长凤宫里面的人…… “咱们长凤宫里，总算是扬眉吐气了。”春婵从外面回来，见了春晓就拉住她，“姐姐，你不知道那些人见了我都是什么态度。” 谄媚，甚至有的给她塞银子。 她自然是不会要的，可是之前出去的时候，有的人见了她还嫌是长凤宫的晦气呢。 春晓有些好笑，刚要说话，就见一个小宫女匆匆进来，“春晓姑姑，内务府派人来问话，说是要不要将咱们长凤宫修缮一下。” “……” 秦朝朝在不远处看着，心里乐的不行。 这才是身为皇后娘娘的宫里该有的待遇！ “公主，二喜公公让人传了话过来，说是今天早上李氏的是在朝堂上定罪了。”青柳过来后，压低了声音道，“李氏本人执行五马分尸，她家里的人全部流放边疆，罪名数十条，最重要的两条是行巫蛊之术和谋害皇子后妃。” 到底是秦政又当了一次仁慈的君主。 “奴婢还以为会灭九族呢。”青柳小声道，“没想到只是流放。” 秦朝朝倒是觉得这个结局跟她料想的差不多，除了谋反这种事，一般来说，流放已经是最狠的了…… 那李氏是活不下去的，连累着全家人骂她一辈子。 “还有一件事。”青柳又道，这次声音大了不少，“皇上说要在京城建一个皇家学院，许多大臣们都赞成了。” 这是个好事啊。 到时候自家的孩子在皇家学院里读书，要是碰上合适的机会，说不定就有了平步青云呢。 “那我一时半会儿，去不了上书房了。”秦朝朝想了想道，她现在满脑子想的都是如何在京城开一间药铺，然后售卖她的药丸子。 去不去上书房这件事，就不是青柳所知道的范围了。 于是她挠了挠头，笑道，“公主去哪里都好，到时候奴婢跟着公主。” 秦朝朝跟着大长公主再一次出宫的时候，就觉得身边又似乎是多跟着了不少人。 “你爹生怕他的宝贝女儿怎么着了。”大长公主啧啧有声，“想当年我这个做姑姑的出门，也没有这副排场。” 在明面上跟着的，还是只有童青和裴飘。 但是暗卫却是多了不少。 “以后公主出门，至少二十个暗卫起步。”裴飘嘴欠欠的，就这么来了一句，“属下到时候怕是没有什么用武之地喽。” 皇帝身边的暗卫个个都是以一敌十的好手，可是话又说回来，这大长公主在京城就是一个活招牌。 难不成五公主顶着大长公主的脸面行走，还有人会不长眼地凑上来？ “怎么？”秦朝朝抬头看他一眼，似笑非笑，“盼着我被人绑架吗？” 她说这话的时候，想都没想……一语成真。 真是糊了狗肚子了！ 第六十五章 这是师父？ 如今正值七月，秦朝朝等人出来的时候，还是晴空万里，忽然就阴天了。 街上的行人也加快了步子，纷纷赶着回家。 大长公主本来想着先去马场转一转，此时看着也去不了了，于是吩咐道，“先去如意楼。” 她在京城开了三家吃饭的地儿，如意楼是京城东边最赚钱也是修缮的最豪华的一个，这些年下来这里就是她处理事情或者是见人的根据地了。 “唉。”大长公主忽然叹气一声，“咱们这京城，哪哪都好，就是一到七月份，下雨就格外多。” 当年太祖皇帝就是看中了这里夏天凉爽，大手一挥，就给定都在这了，改名为京城。 只是凉爽是要有代价的。 于是在几十年的时间里，这京城就因为下雨淹了三次。 秦朝朝一边吃着姑祖母给自己的肉脯，一边掀开帘子往外看行人匆匆。 他们的马车刚停在如意楼的门口，就见天上咔嚓一声雷响，倾盆大雨就哗哗下来了！ “进进进！”大长公主拿着油纸伞护着秦朝朝，赶紧往里面走。 就在这时，一个小童扶着个老者，两人大概是跑的急了，脚下一滑，重重地摔倒在地上。 那小童也被带倒了，当即就急了起来，赶紧起来上前去拉老者。 “去救人。”大长公主毫不犹豫吩咐了一句，“你俩都去。” “等等。”秦朝朝回头看了一眼，就有些急，“姑祖母，你先去里面。” 那个老者摔倒之后，就一直没有动弹。 怕是摔到了其他的地方，贸然挪动怕是不行。 “把伞给我。”秦朝朝将上前接着的小二手里的伞拿了过来，然后转身就往那边跑。 后面的裴飘和童青则是迅速跟了上去。 “裴飘你先将他带过去避雨。”童青更冷静一些，直接将手里的伞推给了他，自己则是伸手接过了秦朝朝的伞。 秦朝朝蹲在地上，伸手把上了老者的脉。 “疼……”那老者紧闭着眼睛，发出的声音更像是无意识地呢喃，“疼啊。” “哪里疼？”秦朝朝将手在他的腰上摁了摁，就见他脸色更痛苦了些。 果然，伤到腰了，而且意识不清醒……有可能是脑袋碰着了。 “乔姑娘，如夫人让我们抬过来一个板子。”四个小二齐齐过来，赶紧道。 秦朝朝在外面行走的名字，叫乔朝。 改了个姓，是跟着大长公主在外面姓的，她在外面众人皆知的名讳是乔如。 “他的腰伤到了，你们护着他的腰一些。”秦朝朝站了起来，看着那不知道从哪里卸下来的精致木板，不由得嘴角抽了抽。 待回到屋里的时候，秦朝朝的身上已经湿透了。 “你要不要换身衣服？”大长公主看了直皱眉，“寒气入体的话，怕是会生病。” “没事。”秦朝朝伸手给自己拧了一把水，抬步就往里面走，“我先去看一看。” 大长公主也跟着进到了里面。 她虽有好心，可是在受伤的老人面前，却是无力。 “应该是扭伤了腰。”秦朝朝伸手摸了摸，看他穿的一身长袍，便轻轻叫道，“老先生？” 这应该是个文化人，普通的百姓都是上半身长衣短袖。 “祖父。”旁边的小童轻轻叫了一声，又冲着秦朝朝等人行礼，“我们是受邀来京城讲学的，祖父名讳是周文甫，你们能帮我们寻一下勇毅侯府的人吗？” 周文甫？ 大长公主的眼里闪过一丝惊讶。 不过秦朝朝有些不明所以，她看向身边的人，面上带着疑惑，她印象里没有这个人。 “原来是周老先生。”大长公主忽然施了一礼，“那我们去帮您往勇毅侯府递个帖子。” 冲着一个小童说您，可见她的重视。 她先去吩咐了一通，这才回过来，将秦朝朝拉到一旁。 “周文甫是当代大儒，先帝曾经都想让他来给皇子讲学，可他没应。”大长公主看着秦朝朝都不知道露出什么表情好了，“你的运气实在是太好了，这种人都能救到手。” 不是想开皇家学院吗？ 要是真的能让这个周老先生讲课，那那些世家得疯狂地往里面送自家的娃。 秦朝朝看着躺在床上，穿着的长袍上还有几个补丁的老者，心里肃然起敬。 “让一让。”秦朝朝抬步走了过去，掏出了自己手里的银针，“你们将他的衣服掀一下。” 她这样的举动，倒是将那小童吓了一跳。 这个小姑娘看着比他还小，怎么如此胡闹！ “不可！”小童急忙拦了一把，“这位小妹妹别闹了，银针怎么可以乱用？” 他也不知道这些人有没有给自家祖父请个大夫看看，于是赶紧从袖子里拿出了一两银子，有些羞愧地朝着旁边的童青递了过去。 “能不能请这位哥哥……” “听说有人伤着了？”一道声音从门口传了进来，让秦朝朝眼前一亮。 嘿！她师父！ “师父？” “独神医？” 两个惊喜的声音突然响了起来，前一个是秦朝朝的，而后一个……则是身边小童的。 独神医在门口停住了步子，他本来听说自家徒弟救了个人，想过来学习一下。 待看清眼前的小童时，独神医赶紧灌了一大口酒，朝着床上看过去。 该不会……是老周？ “还真是。”独神医过来先摸摸自家徒弟的头，又摸摸那小童的头，“你祖父摔倒了啊？” 秦朝朝再次傻眼，认识啊？ 那小童也有些懵，他刚才听见这个小姑娘对着独神医喊师父……可独神医哪有弟子？ “好徒儿，施针。”独神医在一旁坐了下来。 “可是她……”小童赶紧上前，却没有向刚才一样阻拦，而是又施了一礼，“这……行吗？” “行！”独神医笑着道，将他拉到一旁，“放心元青，她是老夫的徒儿，怎么不行！” 大长公主暗暗地翻了个白眼。 不过秦朝朝没注意听这些，她将银针一根根迅速瞅准了没入，头上已经出了细细的薄汗。 “好徒儿，能不能跟师父说一说，这是什么针法？”独神医见她下针，将手里的酒壶扔到一旁，忙不迭凑了上来。 众人：这是……师……师父？ 第六十六章 治病钱不要了？ 独神医才不管其他人的目光，他此时此刻像极了一个虔诚的弟子，眼巴巴站在秦朝朝的身边。 “这个针法叫独取尖法。”秦朝朝小声道。 对于后世的医学生来讲，她们可以接触到许多前人推演多年出来的针法，选取其中最精华的部分来学习。 而在这里，医术却没有外传这一说。 “哦。”独神医又认真看了起来，“他这样昏迷不醒是伤到了头部，你也会治？” 其实也算不得昏迷不醒，而是有些意识模糊。 “呃……”秦朝朝还真的有些犹豫了，她估摸着大概是有点轻微脑震荡，加上年纪大了之类，但是脑震荡这个词，在古代好像没有什么学名。 或者有，她确实不知道。 秦朝朝特意出去了一趟隐蔽处，然后迅速取了一些药草捣碎了回来。 于是独神医的眼睛又亮了。 真羡慕啊。 他不愿意带徒弟，倒不是怕医术外传，而是觉得有累赘。 但是……现在他觉得自己才是个老累赘。 独神医拿过她捣碎的那些药草，十分认真地给周老先生敷在刚才扎过的腰间，看的秦朝朝都傻了眼。 不过幸亏刚才大长公主吩咐众人都出去了。 “老头，你这是偷师学艺？”大长公主有些忍不住。 虽说独神医脸上显现了一丝心虚，但是很快又理直气壮地站到了自家徒弟身旁，“我是跟着我的徒弟学点新的东西，怎么了？” 还不等大长公主说话，床上的老者就呼出了一口气。 “老周，你醒了？”独神医哼哼一声，快步走到他的身边，“怎么样了？” 周文甫缓缓地睁开眼，就觉得眼前有些模糊。 “我好像有些看不清东西。”他好歹出声道。 “摔着脑子了，看不清东西正常，歇歇就好了。”独神医直接说了一句，“你这腰也不行啊。” 秦朝朝跟大长公主对视了一眼，两人皆有些无语。 这得多熟啊。 但是周文甫显然是不生气的，他只缓缓笑了笑，“都快七十的人了，又摔了一跤，身子能好到哪里去？” 他倒下的时候还是知道的，还有个小姑娘过来跟他说话。 “是谁救的我？”周文甫四下看了一圈，目光就落在大长公主和她牵着的秦朝朝身上了。 这一大一小气度不凡，他心里有了数。 “我徒弟。”独神医有些放在脸上的得意，他冲秦朝朝摆了摆手，“朝朝啊，过来让老周谢谢你。” 秦朝朝：…… 她过去先行了一礼，姑祖母说的没错，这个老者乃是大儒，要是他愿意，那皇家学院岂不是添了一把火？ “当不得小恩人的礼。”周文甫赶紧道，“老夫也没法给小恩人回礼，还望小恩人别怪罪。” 大儒不愧是大儒，说话都是春风拂面一般。 “是我这徒弟施针救治的。”独神医又补了一句。 于是周文甫皱起了眉头。 他确实没有注意到刚才独老头说的话，可这人什么时候有徒弟了？ 而且……年纪这么小，就能施针？ 周文甫稍微一想就说服了自己，既然这个眼光高又性子邪的独老头能松了口收下当徒弟，那肯定不是个普通的孩子。 还是个女娃，于是他心里更慎重了几分。 “原来是小神医。”周文甫又道。 “不敢当老先生的称呼。”秦朝朝赶紧回绝道，“只是跟着师父学了点而已。” 众人一番熟络之后，小童就领着勇毅侯府的人来了。 本来周文甫就是受勇毅侯府邀请，给府中的孩童们讲学论道的，他收到邀请之后，便带了家中同住的小孙儿一起往京城这边来了。 也是巧了。 勇毅侯府派了人前去城门口迎接，结果就跑两岔了去，谁也没看见谁。 他们听说了此事后，赶紧来了如意楼。 “多谢如夫人。”勇毅侯放下手里的事务亲自过来的，赶紧冲着大长公主道谢。 之前他们勇毅侯府跟这如意楼也不过是吃个饭的交道，最近倒是来往的频繁些，这如夫人身边的侄女还救了他的母亲？ “没事。”大长公主随口道，“只是周老先生他伤了腰，一时不能挪动。” 闻言勇毅侯有些皱眉，竟然这么严重，“本侯已经带了府中的大夫过来，让他先去看看。” 其实他对眼前的这个抛头露面的如夫人，说不上什么好坏。 而且如夫人似乎是和皇家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但是任凭他们查了许多，就是查不出是什么人，每次有了眉头之后，便有人出手截断。 如今见了他之后，也对他没有常见的恭敬之类的。 于是他的猜测更深了些，他们猜的不错的话，这个如夫人莫不是皇上在京中安插的眼线。 确实是当今皇上登基之后，这个如夫人才在京城开始出风头。 “去。”大长公主也无所谓，偏过身子让他过去。 这勇毅侯府都是为国尽忠，十分正直之人，包括这勇毅侯在内，所以她没必要多表现什么。 等到了屋里，勇毅侯就见那床边坐着个老头，与床上的周文甫在说话。 “独神医？”勇毅侯愣了一下，很快反应过来，“周老先生。” 怪不得那如夫人气定神闲呢。 原来是独神医也在这。 “勇毅侯，老夫摔了一跤，怕是不能给您行礼了。”周文甫轻声道。 他身边的小童倒是上前施了一礼，“元青见过勇毅侯。” 勇毅府的人乃是保家卫国的忠贞之士，祖父说理应尊重他们。 那前来的大夫认真看了一番，也是对着勇毅侯摇摇头，“侯爷，周老先生确实不能轻易挪动。” 看着像是扭伤，幸亏没有伤到骨头。 “不如让老周在这住着，你去给垫付个住宿费和平时吃饭的钱。”独神医摆摆手。 待那勇毅侯答应下来，离开之后，周老先生看了一眼那边的秦朝朝。 “你这个小徒弟的治病钱不要了？”周老先生笑道。 独神医翻了个大大的白眼，“何必惹上世家的麻烦，他们的眼睛毒的很，这勇毅侯爷可不像那侯老夫人一样理解人。” 而且他敢说，那勇毅侯府的老夫人肯定没有细说治病过程，也是为了保护这个小徒儿。 第六十七章 如假包换 因为周文甫是撞到了脑袋，所以他在床上歇着，并不敢多移动。 有自家师父在这，于是秦朝朝毫不犹豫地将那套针法教给了自家师父，然后从自家师父那里收获了一本医药古籍。 都是好东西啊！ 秦朝朝看着手里破破烂烂的书，心里忍不住乐滋滋。 上次拜师给的那一本她就收获匪浅，现在这个是个关于制毒解毒的，更适合她了！ 毕竟之前学治病救人，那些什么制毒啊并不是她所学的范畴，就连前几日做的毒粉，还是自己拿了几个毒草随便堆出来的。 “多谢师父！”秦朝朝欢喜地鞠了一躬。 在小姑娘离开之后，周老先生倚在床上缓缓笑了，“老独，这小姑娘甚是有灵性。” “我那本书换的，是她自己推演出来的针法，而老周你，可是欠了她一个人情啊！”独神医拍了拍他的胳膊，“听说我这徒弟有在京城开药铺的想法，巧了，老夫也不想走了。” 人情这种事，不好欠也不好还。 但是有些东西，还是要他先铺垫铺垫才好……这老周看着性情温和，可就他当年连先帝都能拒绝的态度看，也是个随心所欲的。 周元青一直在外面听着，他就是那个小童。 “祖父，独神医。”他迈步进来，到了两人跟前又忍不住转过头去看出了门的小姑娘背影，“那个妹妹，她果真是您的弟子啊？” 这也太……匪夷所思了，年纪小小，医术已经到了可以施针的地步。 “如假包换。”独神医摸了摸自己不存在的胡子。 “元青。”周文甫温和出声，“这世间天外有天，人外有人的道理，你都忘了？” 他怎么不明白这个小孙子，自小聪慧，但是一直以来过于顺遂，虽不说目中无人，可贸然出现了一个比他强的人，心里有些难以接受罢了。 不过也无妨，若是受了打击，也是好事。 周元青又向两人行了一礼，“孙儿受教。” 独神医在旁边看着，面上乐呵呵，这孩子太过于喜欢行礼问好，倒是显得一点孩童气都没了。 不像他的徒弟，稳重的同时又稚气未脱，谁见了不迷糊？ 秦朝朝并不知道后续的事情，大雨也就下了一阵而已，她们上了马车就往京城外面马场的方向赶过去。 “马场的人传来消息，说是找到了一匹马儿与勇毅侯府那小姑娘死去的马儿一样，只是性子还有些桀骜不驯。”大长公主说的随意，“我已经让人给勇毅侯老夫人传了信过去。” 这天下之大，寻找一匹差不多的马儿倒也不难。 但是如果性子再相似，那就不容易了。 “顾温也去吗？”秦朝朝有些好奇，“那勇毅侯老夫人看着很是喜欢这个孙女。” 当时她说出病情的时候，那勇毅侯老夫人眼里的痛心是掩饰不住的。 “她是三房的女儿，他们家的三房……”大长公主叹了口气，“她的父亲上战场没了，母亲也得了失心疯，跑到湖里淹死了，后来侯老夫人就将她亲自带在身边教养着。” 勇毅侯府的百年勋贵，不仅仅是当年陪先祖打天下，更多的是拿自家人的命在战场上堆出来的。 所以周老先生千里迢迢来京，接受他们的邀请。 秦朝朝心下了然，有些人是富，比如武国公府，有些人则是贵，比如勇毅侯府。 他们到了马场的时候，已经是接近中午了。 门口站着两个少女，一个是早早到了的顾温，另一个就是不停地踢打腿的钟易烟…… “朝朝！”钟易烟已经是有几日没见她了，嗖嗖地跑过去，一把就给抱住了。 秦朝朝被抱了个满怀，差点喘不上气来。 明明看起来也是个软软的小姑娘，怎么一出手就跟个糙汉子似的？ “呀，我力气用大了。”钟易烟难得注意到她的脸憋红，赶紧放开，“我可想你了！” 那边的顾温气色已经是比之前好多了，整个人也精神了不少。 她上前冲着大长公主施了一礼，“见过如夫人。” 紧接着“差不多年纪大”的三个小姑娘又互相见了礼。 一个五岁，一个七岁半，还一个……十三岁。 “我们进去。”大长公主看着这仨，忍不住嘴角弯弯，不得不说，跟年轻人在一起的感觉就是好。 给顾温寻到的那匹马，是个一岁的小母马。 “她跟燕彩好像。”顾温说了一句，便直接冲到了那马儿的面前。 “哎！”钟易烟忽然叫了一下，“还没训呢！” 果然不出众人所料，那马儿冲着顾温就醒了一个大鼻涕！ 凉凉点点的“水”喷在顾温的脸上，即便是教养再好，也忍不住皱了眉头。 “我就说这马的性子烈。”钟易烟抬步也过去了，她一把抓住缰绳，“得先训一训。” 本来是给勇毅侯府送消息说寻到了一个，让个熟悉的人过来看看，结果顾温迫不及待地亲自过来了。 不过就算钟易烟过去，那马儿也是一点也没给她面子，当即就抬起前蹄一声嘶鸣。 “慢点。”秦朝朝唬了一跳。 顾温动作很快，下意识地抱着钟易烟在旁边滚了两圈。 在她们起来的时候，顾温的眼睛一片湿润。 大长公主赶紧过去，看见她落下的泪，赶紧给她拍拍后背，“吓到了？” 别说个小姑娘了，刚才她的心都提起来了。 “燕彩之前的时候，性子也是这样。”顾温哭着哭着就笑了，她坐在地上揪了一把草，“她肯定是燕彩！” 众人对视一眼，看着顾温又哭又笑了许久。 “没事，虽然这个反应我也没有想到，可算起来，也是正常。”秦朝朝压低了声音。 “如夫人，您让人将燕彩送到勇毅侯府。”顾温难得觉得心里愉悦了起来，挂着泪珠行了个礼。 她即便是在这两个孩子面前是最大的，可说到底，也不过才十三岁而已。 大长公主自然是点头应了下来。 来马场有这件事，还有些别的，于是她先去忙，放心地将秦朝朝扔给了她们两个。 “哥？”钟易烟忽然眼前一亮，冲着远处摆手的同时，揪了一把身边小姑娘的性子，“我哥来了，他的腿没事了！” 第六十八章 老子要跟你比一比 崔暮过来的时候，远远就看见了被妹妹拉住的小姑娘。 他的身后跟的是从小的侍卫，崔二。 “那不是五……”崔二率先亮了眼，脱口而出的声音戛然而止，“是乔朝朝小姑娘。” 关于秦朝朝的身份，崔暮知道，他跟崔叔也清楚。 不过他们并不是完全暗中查探出来的，而是跟如夫人接触的多了，结合宫里最近发生的一些事情，慢慢猜出来的。、 但也就仅此而已，并没有告诉钟易烟。 钟易烟那个大大咧咧的性子，要是知道了指定瞒不住。 “崔哥哥。”秦朝朝跟着钟易烟叫了一声，她恍惚听见了个什么五，但是又怀疑自己是不是听错了。 “你怎么来了？”钟易烟有些好奇。 崔暮肯定不会说自己是一时兴起才过来的，他只是笑了笑，“正好想看看有没有合眼缘的马儿，我过几日要回去了。” 本来就是为了治腿才来的，如今腿好了，毒也解了。 自然该回去。 “这就回去啊？”钟易烟都顾不得身边还有人了，赶紧表明立场，急得不行，“你跟爹说，我不回去！” 她在京城里刚找到个小知己，就听到这坏消息。 于是崔暮有些无奈地看了她一眼，又将目光转移到了秦朝朝身上，“朝朝，我若是走了，舍妹就拜托你了。” 秦朝朝有些不理解地看着他。 交给她？ 这个话是不是应该跟姑祖母说呀？ 可是崔暮一直在看着她，于是秦朝朝想了想还是点了头，“崔哥哥放心。” 说真的，叫一个小屁孩哥哥，她还有些不适应。 在心理年龄上来讲，秦朝朝觉得自己还是个大人……至少在钟易烟顾温乃至崔暮面前是如此。 身边有两个会骑马的人，于是秦朝朝理所当然找到了一个性子温顺的小马。 她的身子小，稍大点的马儿也驾驭不了。 “这个小马是马场里上一届马王的孩子。”钟易烟见她拉着的小马，惊奇不已，“朝朝，你也太会挑了。” 马王自然是一匹公马。 大概是因为性子高傲的缘故，它不屑于当一匹种马，所以只愿意跟着场上最漂亮的母马在一起。 于是四年仅仅抱了俩。 “它只有两个孩子。”钟易烟赶紧道，“另一只是个漂亮的小公马，已经两岁多了，在另一个马棚里……” 她遥遥一指，就见那不远处自己哥哥牵着一匹毛发黑亮打着响鼻的漂亮马出来。 咦？ 秦朝朝见她不说话了，便牵着小母马顺着看过去。 “该不会是你哥牵的那只？”秦朝朝都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这若是巧合，也太巧合了。 可是她总不能想到什么男女主的身上去，自己才五岁……那崔暮才十岁而已。 “是啊。”钟易烟愣愣地点了点头。 顾温也没有多想什么，她是知道眼前这两个人都是钟家的孩子，与他们勇毅侯府都是忠臣之流。 这里的马场很大，有不少富家子弟都在这里养了自己的马。 秦朝朝一进去的时候，就见到了一个熟悉的面孔。 武国公府的周向阳。 此时四皇子不在这，他只是约了几个好友来玩，正在众人面前耍他高超的马技呢。 跟他来的大概都是捧着他的，皆是不停地鼓掌叫好。 “切。”钟易烟拉着两人往里面走，还不往翻了个白眼，“这个武国公府的小公子，平时就爱叫一帮小伙伴过来玩，仗着自己学了点功夫耀武扬威。” “有过节啊？”秦朝朝问了一句。 这钟易烟平日里也不是那种喜欢编排人的，怎么见了这周向阳就嫌弃的不行？ 确实有一说一，这娃着实让人烦。 “有，我有一次训马，他让我给他端茶倒水当个侍女使唤。”钟易烟翻白眼翻的眼珠都快掉下来了，“真是瞎了他的狗眼。” “那你给他倒了？”顾温也忍不住问了一句。 若是倒了，那才是给他脸面了…… “倒了啊。”钟易烟停下了步子，学着手里拿着茶杯泼出去的举动，“不只是倒了，我还直接泼他脸上了！” 接下来的事，自然是周向阳勃然大怒，直接一脚冲着她踹过来了。 虽然大家年纪差不多，可是钟易烟的力气在这摆着，不过是抬手一个动作，就直接将周向阳掀在地上。 “他丢人的很。”钟易烟笑得前俯后仰，“可是又能怎么办呢？他又不能与我们钟家作对。” 一个是京城的勇毅侯府，一个是镇守边疆的钟家。 他们两个不说与那眼睛长到天上去的武国公府明着对抗，可私下里也是谁也瞧不上谁的。 “钟易烟。”一道稚气未脱但是又带着几分怒气的声音在她们背后响了起来，“你笑什么呢？” 秦朝朝回过头来的时候，就见周向阳带着一帮小弟们在不远处站着。 许是刚才钟易烟笑得太大声了……让人家听见了。 “上次有个傻子让我给他递茶，结果被泼了一脸，本姑娘走到这里，忽然就想了起来。”钟易烟故意大声道。 于是秦朝朝跟顾温对视一眼，两人同时扶额。 周向阳气的脸色涨红，他最近哪哪都不顺心，武国公府最近缩着脑袋不说，他来这个马场连个小姑娘也打不过。 他身后不少人都已经听见这话，忍不住捂嘴偷笑起来。 “钟易烟，你自甘堕落，来这马场当个训马女，岂不是丢尽了你们钟家的脸面？”周向阳恨声道。 要说这武国公府和勇毅侯府的区别，大概就是武国公府养出来的孩子是个头脑简单的，而勇毅侯府则是全面发展。 “怎么，最近你们家的贵妃娘娘改了一个字，你就趾高气扬了？”钟易烟说话也毫不客气。 改了一个字，从贵妃到贵人。 于是周向阳气的脖子上的青筋都起来了…… 秦朝朝有些默默将手放到了自己的荷包上，若是这周向阳受不住气昏过去，她就救人，讹银子。 不少人觉得周向阳此刻是在找刺激，可是他自己不觉得。 “钟易烟，老子要跟你比一比，就比……”周向阳的脑子转了一大顿，最后梗着脖子道，“就比背书！” 第六十九章 谁敢刺杀我们？ 在马场里比背书，任凭谁听了都觉得有些欺负人。 秦朝朝倒是有些皱了眉头。 她咋不知道这周向阳背书背的好？ 倒是之前在上书房领着四皇子逃课被父皇训斥过好几次…… 难不成这算是矮子里面拔高个，知道自己马术和武功是废了，所以选出来的这么一个“项目”？ “背书就背书，你以为我怕你？”钟易烟毫不犹豫地喊了一嗓子。 果然她这个样子，在周向阳的眼里看起来就有那么点强势，于是他心里咯噔一下。 “你们选个人出来，我这里选个人出来，这样比。”周向阳索性彻底丢掉了脸皮，“我堂堂四皇子的伴读，还怕你！” 他喊的越大声，秦朝朝觉得他就越遮不住的心虚。 当年选伴读的时候，好歹也是父皇亲自过问的，那时候他就是那几个备选着中最差的一个……可是后来父皇依然同意让他给四皇子当伴读了。 这上书房里，只有伴读和皇子的缺点，就这么显现出来了。 不过，现在想一想，也是有意思。 八成是父皇从一开始就没想过让他当太子之类的，不然这武国公府还不飘到天上去。 “顾姐姐。”钟易烟下意识地看向了顾温，“你背书怎么样？” 顾温点了点头。 只是周向阳那边却是炸开了锅，众人赶紧退了一步纷纷摇头。 笑话。 如果他们都是家中上进认学的好孩子，那此时就应该在家中老老实实上课，而不是偷偷跑出来跟他来马场。 要是说吃喝玩乐，他们小小年纪什么都懂。 可是要是说背书……怕是没人不被夫子们挨几板子。 “向阳，还是算了，咱们别跟她争了，她是钟家的女儿，到时候要是真的闹起来也不好看。”其中一个人小声道，“而且她的旁边还站着个勇毅侯府的。” 秦朝朝倒是没有人认出来。 一来是她故意在脚底下垫了点东西，显得个子高，二来是她最近手法熟练，几乎是出门就给自己换个头…… 还有就是，除了周向阳，没人见过她。 不过就周向阳那个脑子，他压根没往这方面想。 明面上是她得了大长公主的偏好，可是大长公主向来深入简出，不轻易在人前露面，所以她有时候去大长公主宫里别人也不会察觉到什么。 最重要的是！！！！ 她娘现在已经把后宫稳稳地拿捏在手里了！ 旁边有人这样劝说，周向阳回头看了一眼刚才还捧着自己这会儿却恨不得退到后面去的小兄弟们，怒气冲冲地一甩手，走了。 “走什么呀？回来比一比啊！”钟易烟更嘚瑟了，赶紧喊道。 周向阳一边走一边捏着自己的手，他暗暗发誓，一定要好好读书，好好练武功！ “向阳，我们……”有人见气氛尴尬，想上前解释几句。 “从今日开始，我们别一起玩了。”周向阳站定了步子，拿着手指头冲他们点点，“你们，在老子要用到你们的时候，你们像个缩头乌龟一样。” 平时这些人有事找他，他虽年纪小，可都是尽力去帮。 讲义气的很！ 结果呢？他那么讲义气的一个人，到了用到这些人的时候，一个个没个出来的。 哪里是不会背书？分明就是不敢得罪钟家和勇毅侯府。 “向阳你也知道，我爹要是知道我跟勇毅侯府那边对上了的话，怕是要打断我的腿的。”又一个人小声道。 “可是你让身边小厮把李家公子的腿打瘸了的时候，是不是我偷了家里的银子给你补得这个窟窿，我当时不只是被我爹打了，我还被关进祠堂了待了一个晚上呢！”周向阳简直气的语无伦次。 别的不说，这帮人刚才让他在钟易烟的身边简直是丢掉了面子。 对于男儿来说，这就是奇耻大辱！ “可是向阳你上次不也吃亏了吗？”那个人有些不服气，“你都打不过，我们更不行了。” “……” 不管这边的周向阳如何气到炸毛，反正钟易烟的心情是极好极好。 她一点都不介意让这个小子多吃点亏。 崔暮带着崔二不远处将这一幕收入眼底，崔二想说点什么又不能说。 “她是不能暴露身份的。”崔暮忽然来了一句。 崔二摸着自己的鼻子，有些心虚，“刚才属下没想说这个。” 他是想了，可是却没想说出来…… “那公子知道五公主长什么样子吗？”崔二寻了个别的话题，脸上的笑意简直快漾出来了。 别说公子对这个小小的五公主有什么正常的想法，就连他，看见这么软糯可爱的小姑娘，要不是顾忌着身份，也想上前逗趣一下。 可惜了，那小公主说话，老气横秋，一点不像个小孩子。 不过崔暮诧异地看了他一眼，有些皱眉，“不知道。” 秦朝朝她们没注意到自己的身后有人，在经历了怼跑周向阳之后，三个小姑娘欢欢喜喜地骑马去了。 对于骑马来说，其实难不倒秦朝朝。 她学东西很快，不过才半日，就已经能拽着小缰绳在马场上放开胆子跑了。 三人回去的时候，除了常年混迹马场的钟易烟，其他两人都有些累。 “朝朝，我想跟你一辆马车。”顾温忽然出声。 她今日玩的开心，这朝朝又是她的大夫，竟一时有些舍不得。 “好啊。”秦朝朝点了点头，又看向那边的钟易烟，“你今天晚上回家住吗？” “回！”钟易烟自然乐呼呼地应下了。 三个小姑娘上了一辆马车的时候，大长公主在后面摇了摇头，有些失笑，“到底是年轻啊，这么快就玩到一起了。” 不像她，交的朋友都是些老头子。 马场离着京城不算远也不算近，在经过一段路的时候，就有了点异常。 “好像哪里不对劲？”易容后的童青在前面嘟囔了一句，结果就迎面来了正中喉咙的一箭，他迅速躲开并将那箭打偏。 于是那箭直接插进了马车的车厢里！ 是刺杀！ “他娘的谁敢刺杀我们？”钟易烟一下子眼睛就冒火了，猛地站了起来。 咚的一声，她的头磕在了马车上壁。 可是哭都来不及哭，就见马儿就受到了惊吓，带着车厢里的人直接冲了出去。 第七十章 那就是找死 马车突如其来地颠簸，让秦朝朝下意识地抓住了侧车壁的边。 三人对视一眼，皆在对方的的眼中看到了些许紧张，她们不过是小孩，得罪人了？ “不会是我惹到谁了？”钟易烟手背隐隐约约现出了青筋，只是现在来不及说别的，她试图探出身子，想抓住狂躁的马儿缰绳。 只是她还不等抓到，另一支箭破空而来。 “小心！”秦朝朝和顾温齐齐出声。 在这千钧一发之际，秦朝朝抓了她的胳膊，顾温则是一把拽住她的衣裳，两人往后拉了一下。 那箭削着钟易烟的头发唰的就过去了，飘飘扬扬落下了几根发丝。 “狗东西！”钟易烟瞪大了眼。 差一点点，她就丧命在那根箭下了…… 这时，童青已经追了上来，他用手里的剑劈开后面的车厢，然后拽在了那车璧上。 “姑娘，如夫人那边也遭遇了埋伏。”童青声音有些急。 马车跑得快，后来有十几个暗卫黑影追了上来，其他的黑影都四散而去，纷纷朝着那射箭过来的方向。 当务之急，是让马儿先停下来。 于是童青双脚踩在车壁上面，整个人翻了个身，这才坐在了原本马夫坐的位置上。 “我来！”钟易烟咬牙出声，“我擅长训马，你将缰绳递给我！” 这马儿已经吓坏了，要是要让它停下来，恐怕一般人还不行。 “好。”童青自然知道她，便俯身一探将缰绳捡了过来，又扶着她出来坐稳，“钟姑娘小心。” 就在钟易烟出来的这个空隙，童青还挡了两支箭。 于是钟易烟心里更确信这些人是朝着自己来的了…… 在一番安抚后，狂奔的马终于开始渐渐平静了下来，速度也放慢不少。 就在这时，前面逼近了数十人个黑衣人。 “大胆。”暗卫们也出现在四周，手中的剑直指对面的黑衣人，“对方何人，报上名来。” “我们要的是五公主的命。”对面的人毫不客气，直接开口道。 秦朝朝心里一个咯噔，竟是冲着她来的。 “放你娘的屁！”钟易烟破口大骂，指着对面的人，“找什么公主找到你姑奶奶这里来了，差点伤了本姑娘的性命！” 领头的黑衣人拿出手里的画像仔细对比了一眼，“不是你。” “上！”他又摆摆手，直接道，“先解决这些皇家暗卫。” 他身后的黑衣人们拿着剑就砍了上来，与秦朝朝这一边的人打在一起，而童青则是冲着领头的那个过去了。 “五公主？”顾温皱起了眉头，看向面前的小姑娘，“朝朝？” 对于宫里的事情，她不知道多少。 可是对于皇子公主的名讳，顾温还是知道的。 乔朝，秦朝朝。 都是五岁，身边还有这么厉害的车夫和暗卫，若不是公主，还能是什么呢？ “没错。”秦朝朝无奈地点了头。 只是她们现在哪里来的及论这些，外面的钟易烟在踹飞了一个黑衣人之后，赶紧将手伸进了马车里。 “朝朝，顾姐姐，我们赶紧走。” 现在不走的话，等会就来不及了。 眼看着对面的人越来越多，虽然暗卫也聚集了过来，但是到底是抵不住另一边…… 三个小姑娘在童青的保护之下，开始往林子里跑。 秦朝朝跟童青那边对视了一眼，均是在对方眼里看到了不解，到底是什么人不但认出了她的身份，还能一路跟着她……甚至要她的命？ “后面有人追上来了。”童青说了一句，心里就暗道坏了。 就在这时，钟易烟眼前一亮。 她看见了个熟悉的身影。 “哥！我们在这！”钟易烟朝着那边过来的崔暮开始摇手大喊。 崔暮听见声音往这边看了一眼，就带着崔二直接用上了轻功踩在树干上飞了过来。 他先是看了那边跑的有些脸色红扑扑的小姑娘一眼，这才冲着自家妹妹点点头，“我刚才跟在你们后面，结果碰见了如夫人，如夫人让我过来找你们。” 崔二的武功也很好，看她们几个有崔暮护着，便跟童青朝着那些人迎了上去。 “你没事？朝朝妹妹。”崔暮忽然就冲着秦朝朝来了一句。 秦朝朝有些呆愣地点了一下头。 除了跑的心惊胆战，其他的是没什么事情的。 不过她也料想到了，怕是此次之后，她的身份要瞒不住了…… 于是崔暮带着她们一路循着小路离开，直到与那边的大长公主碰了面，众人这才松了口气。 “没事？”大长公主先吓了个半死。 “没事。”秦朝朝摇了摇头。 顾温有些犹豫，但是看到钟易烟气鼓鼓的样子，也没有将刚才自己猜到的事情说出来。 他们为什么没有往五公主的身上想，一来这五公主素来年幼体弱，据说皇后娘娘看护的紧，二来，她们宫里也没有内线，到底是查不到什么。 “姑祖母，他们说，找的是五公主……”秦朝朝压低了声音道。 只是她的话还没有说完，那边的钟易烟就叫了起来，“一群眼瞎的玩意，我们这里哪有什么公主，差点要了老娘的命！” 崔暮正好站在她的旁边，不由得别过了眼去。 他这个妹妹，聪慧都长在四肢上了…… 这一次秦朝朝没有带青柳出来，也仅仅是大长公主带了向若自己，于是向若便走了过来。 “这次遇刺，怕是有人临时起意。”向若冲崔暮点点头，“多谢崔公子出手救人。” 小小年纪的崔暮，刚才听说前面的马车出事后，当即就展现出了不俗的轻功……想必日后更是厉害。 崔暮抱了抱拳，“无事。” 待一行人回到宫里之后，秦朝朝便直接去了趟御书房。 此时，秦政已经知道遇刺这件事了，一时阴沉着脸，见了自家女儿进来，这才好了些。 “朝朝没受伤？”秦政伸手将她抱了起来。 李乐在外面匆匆进来，恭敬道，“皇上，大理寺的人过来了……” 尽管公主出门已经做好了万全的准备，可还是被有些人注意到了，这是他们防不胜防的。 但是不管怎么样，敢对公主下手，那就是找死。 第七十一章 怎么会失败呢？ 对于秦朝朝遇刺这件事，秦政很是重视。 他一手抱着自家女儿，脸上止不住地阴沉，看着外面进来的大理寺卿。 如今的大理寺卿已经年过半百，头发也白了大半，得知此事后，战战兢兢。 “老臣见过皇上，见过五公主。”陈进中有些颤巍地跪了下来。 他进来之前，已经有人提醒过他，刚刚出宫受袭的五公主在这里面。 不过……五公主什么时候出的宫，他是不知道的啊！ “朕让你来这一趟，是想告诉你，此事彻查，朕会让皇后那边的人协助你，给你十天的时间。”秦政倒是没有发火，但是脸色难看说出来的话自然也没什么好气。 大理寺卿陈进中都现在辞官回家的念头了。 可是他不敢。 在大宁国，官员六十才可告老，衣锦还乡，若是辞官，将来一切荣耀可都是享受不到的。 “臣遵旨。”陈进中赶紧应了声。 待屋里没了其他人，秦政才捏了捏自家女儿头上的扎的小包子，“今日之事，是不是吓到了？” 秦朝朝眼珠转了转，其实说不吓到是假的。 可是她的害怕是见了大长公主之后的有些后怕，而不是在那些箭射过来的当时……那时候她还很淡定。 不过。 “父皇让母后那边协助大理寺，是怀疑后宫里的人吗？”秦朝朝点了点头，小脸有些白。 秦政再一次感慨这个小女儿的心思敏捷。 她实在是太不同于其他的孩子了，明明还这么小，但是问出来的话却是一针见血。 “没错。”秦政点头应道，“父皇一直以来都是防着外面的人打探消息，可如果他们猜出了你的身份，那问题十有八九出在后宫里。” 更准确的说，是有人盯着秦朝朝。 应该不是李家，所有李家的人都已经启程去了边疆，他们也没有这份人力物力。 有这份动机和人力的……秦政叹了口气。 “父皇是考虑武国公府吗？”秦朝朝几乎是第一时间就猜到了这。 她想好了自己的路，除了穿越这件事没法说，其他的都要做到坦诚。 只有坦诚，他才会更喜欢自己，所以她不掩饰想到的东西。 “是啊。”秦政摸了摸她的头，“当时的娴贵妃降位成如今的周贵人，朝朝可是在其中插手了好几次。” 尽管这里面有他的拍板，但是朝朝在里面浑水摸鱼的事情，武国公府不可能不知道。 真论起来谁盯着朝朝，怕是也只有周贵人了。 她不是一个小小的普通贵人，她有在宫里的势力，自然有盯着朝朝的法子。 秦朝朝没有说话，她一时有些拿不准父皇对这是什么心思。 刚才那句话是褒义也行，可也能理解为她搅乱后宫。 “朕跟你一起去看看你母后，她得知消息怕是担心坏了。”秦政止了刚才的话题，将她抱下来牵着走。 …… 此时，梦花阁。 周贵人沉着脸，就这么盯着跪在自己面前的儿子。 “才几日的功夫，那个小丫头就给你灌了迷魂汤一样，你可知我们母子落到如此下场，皆是由他们长凤宫使得绊子？！”周贵人呵斥一声。 她说着说着就站了起来，手里的指甲应声而断也不觉得疼。 四皇子秦永炎就看着自己母亲的手上滴出了血，不由得心里后悔，母妃一直以来都是为了他好，他还责怪母妃对那小丫头下手。 可是。 他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了，自打离开母妃身边之后，就想了许多。 “母妃息怒，只是我们如今应该做的是养精蓄锐，而不是贸然出手。”秦永炎赶紧道，“如今父皇已经盯上了武国公府，若是此事查起来的话，怕是……” 不过周贵人有些听不进去，她现在只有一个念头。 自打那秦朝朝找上大长公主之后，也不知道那大长公主给她使了什么妖术，竟然让她成了自己的克星。 克克克，直到把自己克成了个破贵人。 所以，她现在除掉秦朝朝的念头越来越深…… 在武国公夫人进宫见她，说起来的时候，她便将秦朝朝得了大长公主青眼的事情告诉了她们。 大概是恨极了，她多问了几句京中的新鲜事，竟然聊到了大名鼎鼎的如夫人身边多了个小姑娘。 周贵人觉得自己第一次如此聪慧。 想到那日武国公夫人对她的猜测大惊失色，周贵人一瞬间有些得意。 “谁能想到京城中大名鼎鼎的如夫人，竟然是宫中以寡妇独居的大长公主呢。”周贵人冷笑一声，“也是你母妃我聪明，想到了这件事之间的联系。” 宫里出去的书信来往要层层经过检查，有些敏感的事情压根不能谈论，可是巧了，武国公夫人能以二品夫人的身份进宫看中了毒的她。 跪着的秦永炎猛地就出了一身冷汗。 大长公主已经将近五十岁的人了，怎么会跟外面那个抛头露面不说，看起来不过三十许的年轻夫人是一个？ 他去武国公府的时候，有一次跟着周向阳去城外的马场，见过那如夫人一次。 一点不像。 从气质到面容，没有任何相似的地方。 “可是……”秦永炎忽然说不出话来，只皱着眉头跪在地上。 周贵人伸手将他扶起来，语重心长，“炎儿，你信不信，若是长凤宫不倒，咱们娘俩怕是永无再出头之日了。” 之前皇后那个废身子生不了儿子，现在谁又敢说这话？ 但是还不等秦永炎说什么，门口的宫女忽然敲门，“娘娘，武国公夫人求见，却在宫外被拦住了，她说让奴婢带句话。” “什么话？”周贵人这才感觉到手上的疼，她忽然心里有些慌，张口问道。 那宫女在外面出声，“周夫人说，不富足。” 一听这，周贵人脸色有些白，她豁然起身上前几步拉开了门，“你去打听打听，五公主回来了吗？” 她之前跟武国公夫人商量过，若是杀了，便说年年有余。 若是没成，便说不富足。 即便是不富足，那便是失败了…… “失败了？”周贵人后退了几步，坐到椅子上，喃喃道，“不是说万无一失吗？怎么会失败呢……” 第七十二章 我只是出来玩一玩 端看送进宫当贵妃的女儿和如今得宠的孙子周向阳，明眼人就能看出来武国公府的人做事情实在是有些神经大条。 该说不说，武国公本人也算是个上进者。 可是耐不住后辈不争气，加上武国公夫人又是个宠孩子的，于是生生养成了这样。 秦政早早地就想到了这些，可却是有些为难。 凡事不能一步而成。 刚动了宫里的周氏，若是再因此动了武国公府的话，怕是会引来朝廷上的反扑。 “朕的意思是，趁着这次机会，将兵权要回来。”秦政缓缓出声道。 萧皇后在一旁看宫里的账本，头也没抬，“皇上心里有数，朝朝这回被刺杀，跟周氏一族脱不了关系。” 她虽然刚听说的时候唬了一跳，但后来说没事，也就放了心。 但是跟武国公府这梁子…… “文姝。”秦政何尝不理解她的意思，他坐的靠近了些，拿过她的手，“这一次，朕大张旗鼓地查，等入手了证据，将那武国公府的兵权卸下来，那他们不就成了一个没有牙的老虎？” 当时他登基的时候，并不是多顺利。 不过也不能说他卸磨杀驴，那时候将国公的位子和兵权给了周盛也是有他的算计在里面的。 在朝廷上，周盛就是个极为好用的棋子。 棋子一动，怕是局势不好稳住。 但前提是，武国公府的人不拖后腿的话，比如不成器的周氏和没什么脑子的武国公夫人。 “皇上慢慢查。”萧皇后叹了口气，终于将手里的账本放下，“你我夫妻之间，皇上不必解释这么多。” 她说这话的时候，面上很是平静。 可是落在秦政的耳朵里，却是另一番意思，他心下愈发愧疚，“文姝，朕日后一定会给你跟朝朝一个交代。” 明明是秦朝朝跟自家父皇一起进的门，但是母后见了她也只是上下检查她一下，发现她没有受伤，便让她回屋了。 于是她将床头的银钱盒子拿了出来。 “公主这是做什么？”青雉和青柳都待在她的身边，见她如此，忙问道。 她们两个听说公主遇袭的事情整个人都慌了，可公主回来，跟个没事人一样。 秦朝朝看着里面的银子，仔细数了一番。 “一共是三千六百两……” 她皱着眉头，拿出了其中的一千五百两放进了自己的怀里。 “我让姑祖母给我在如意楼的隔壁买了个铺子。”秦朝朝看她们两个傻了眼，便耐心解释，“之前说过的，想开个药铺。” 这个青柳是当了真的，可是青雉没有。 “可是公主过段时间就要念书了，谁坐诊呢？”青雉忍不住问了一句。 而且公主偷偷学医拜师的事情，她作为大宫女都不知道，想起来就觉得有些不称职。 “我师父坐诊。”秦朝朝笑了笑，又慎重嘱咐道，“你们两个可别告诉别人！” 听说是独神医坐诊，青雉倒是明白了。 吓了她一跳，还以为公主自己想的呢，原来是独神医的主意。 “那这些银子够吗？奴婢那里这些年还攒了一些体己，可以拿来给公主用。”青雉想了想道，“反正平时奴婢也用不着。” 独神医不仅仅是公主的师父，还是皇后娘娘的救命恩人。 “奴婢这里虽然不如青雉姐姐多，可也有一点。”青柳也赶紧道。 秦朝朝心下感动，但还是道，“你们自己的银子自己攒着，等将来出宫嫁人也是一份丰厚的嫁妆了。” 宫女都是二十五岁出宫，就等于恢复了自由身。 像是青雉这样的，作为公主身边的大宫女，平时的赏赐银子，还有月银都是很可观的。 而且在宫里也没有什么其他的开销，等将来出宫做个小生意也好，或者是拿着银子嫁人，都是非常抬得起头的。 “公主说这个，奴婢是真不愿意了！” 青雉跟青柳都有些不愿意，尤其是青柳，表现的格外明显，直接气的跺脚。 她虽然脑子没那么好使，可是公主却将自己的秘密告诉了她，就冲着这，她也不可能嫁人呀！ 不过青雉还是多想了一些的。 公主近来，表现得愈发年少老成了，少了许多孩子气。 大概是经常跟了大长公主出宫的缘故？ 如今连她们嫁人的事情都能想到了……可见出门真是比在宫里长见识。 “走，咱们去御花园走一走。”秦朝朝从床上蹦下来，一左一右拉着她们两个的手，大着步子往外面走。 见她这样，青雉倒是又笑了。 公主这样子，到底还是个小孩子嘛！ 出门的时候有六个小宫女跟上来，秦朝朝有些皱眉，便让她们退下了。 她不习惯一些不熟悉的人跟在自己身后。 三人就这么到了御花园。 这御花园里摆满了奇花异草，养的也很茁壮，仅仅是侍候御花园的宫人，就有足足三十几人，可见在这上面的费心了。 宫妃们没事就愿意来这里喝喝茶，说说话。 或者是……万一碰见皇上了呢？ “那是不是眉婕妤？” 秦朝朝忽然看见一个稍显温婉的女子，她的身后跟着个小宫女，似乎是驻足在什么花的旁边。 “是眉婕妤。”青雉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点了点头。 说起这眉婕妤，当时公主出事的时候她就来看过两次，后来那梅太嫔的事情出来后，她又来看了几次公主。 秦朝朝这样想起来，还算是感觉不错。 “走啊，过去说说话。”秦朝朝迈开了步子。 其实眉婕妤也是闲得无聊出来走走。 她算不上的得宠，也算不上失宠，一两个月总会有个一次侍寝。 就在她看着一朵盛开的牡丹愣愣出神的时候，秦朝朝在后面拍了她一下。 “眉娘娘！” 眉婕妤回过头来的时候，就见一张笑得眼角弯弯的小脸，身上是鹅黄色的罗衣裙，水汪汪的一双大眼就这么看着她。 “见过五公主。”眉婕妤回过神来，赶紧福了福身。 不过，秦朝朝看到她的小腹时，下意识停留了一下，又别过目光去，“没事，我出来玩一玩，正好看见眉娘娘在这。” 第七十三章 要大张旗鼓地查 此时御花园里的人并不是很多，秦朝朝过来跟眉婕妤说话，倒是让她很惊喜。 只不过客套了一会儿的功夫，她就已经接连打了三四个哈欠。 “公主不好意思，我最近也不知道怎么了，总是有些困倦。”眉婕妤笑起来温温柔柔，脸上还有两个小小的梨涡。 秦朝朝忍不住将目光在她的肚子上扫了一下。 如果她的感知没什么错的话，看这眉婕妤面色泛红，应该是有了。 后宫最近传出来的坏事居多，眉婕妤忽然有了孩子，也是个好事。 “若是身体不舒服，便找太医给看一看。”秦朝朝的话意有所指，“眉娘娘，这宫里凡事都要小心谨慎些，千万别耽误。” 之前她看的那些宫斗里，有的孩子当事人还没查出来，便被人暗害了。 对于眼前小姑娘的话，眉婕妤有些感动。 此时秦朝朝遇刺的事情并没有大张旗鼓地传出来，所以她并不知道。 “多谢五公主关心，等公主什么时候有空，眉娘娘再找你玩可好？”眉婕妤笑着摸了摸她的头，说的话像哄小孩子，“眉娘娘先乖乖回去，找个太医给看一看身子。” 该说不说，她实在是有些疲乏。 也就是最近的事。 “我母后常用的太医是许太医，你可以让宫女去找他。” 她客客气气的，秦朝朝也不介意卖她个人情。 在眉婕妤离开后，青雉先看出来事情有些不对劲。 “公主让她看太医是因为……”她欲言又止。 让人猛地想到的事情就两种，一个是怀孕了，一个是中毒了。 可是公主刚才说的时候眉眼之间带了些温柔，又屡屡看向眉婕妤的小腹，她几乎可以确定的是，这眉婕妤怀孕了。 “怀孕了。”秦朝朝接过话来。 “怀孕了？”青柳惊讶地重复了一遍，“那……她有了孩子，那……” 其实她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她的希翼是，要是皇后娘娘再怀个皇子就好了。 到时候嫡出的皇子登基，公主将来和亲也会过得好些。 “她怎么就不能有孩子了？”秦朝朝有些好笑。 她在后宫里待的这些日子也是看出来了，父皇跟母后之间虽然有感情，可里面掺杂了太多的东西。 这两个月，又不是没人侍寝过。 有侍寝，自然就有怀孕。 如今宫里的皇子不过两人，都没有了竞争皇位的权利，那接下来，秦政的想法肯定是多子多福了。 回去的时候，正好碰上秦政在长凤宫里带着李乐走出来。 “朝朝刚才去哪里了？”秦政将她抱了起来。 “御花园。”秦朝朝回答的老老实实，她靠近父皇的耳边，声音极小，“碰见眉娘娘了，眉娘娘好像有了。” 秦政的脸色就有些说不出来的怪异。 他从未想过有一日，会在自己女儿的嘴里听到自己的哪个妃子怀孕了…… 对于他的反应，秦朝朝有些不理解。 父皇不高兴？ 秦政把她往上托了托，忽然就大步往前，“走，去看看眉婕妤。” 旁边的李乐心里犯起了嘀咕，虽是很好奇刚才公主在皇上的耳边说了什么，可是离得太远，公主说的小声，就什么也没听见。 于是在走了几步之后，秦政忽然停下来。 “李乐，你去将公主在宫外遇袭的事情传出去，告知大理寺那边，大张旗鼓地查。” 李乐领命而去。 不过秦朝朝揽着他的脖子有些好奇，“父皇为何要这样做？” “他们在外面刺杀你这件事，肯定有许多人好奇，那既然这样，索性父皇就光明正大地告诉他们，你就是出宫了。”秦政格外喜欢她这副思考的小模样，“朕要为你铲除宫外的阻碍，让你安安心心做事。” “……” 他说的高大上，秦朝朝听得云里雾里。 目前来说，她仅仅是想开个药铺而已，就这么简单。 不过说来也是，那些人在行刺的时候，已经大张旗鼓地说要杀五公主了。 顾温当时都看出来了，只有钟易烟那个脑子直的……秦朝朝这样一想，不禁摇了摇头。 “怎么？”秦政对这个女儿的诸多想法都很好奇，连忙问了句。 “这样的话，等皇家学院建起来的话，我能不能自己找伴读？”秦朝朝想了想道，“钟家的那个女儿，叫钟易烟，她应该可以把？” 钟家那个女儿，秦政自然是知道的。 不过。 “她是要留在京城？”秦政有些不太愿意。 那个钟家的小丫头，似乎不是读书的料啊，会不会将朝朝带跑了？ 秦朝朝点了点头。 她就认识这么几个人，要是顾温跟她差不多大的话也行，可是顾温已经在勇毅侯府的族学中读了好几年…… 主要是，她开始隐约担心钟易烟自己在京城活不下去。 那钟家的崔小哥哥也拜托她。 受人之托，要忠人之事。 “父皇~”秦朝朝难得开始撒娇，在自家父皇的怀里扭来扭去。 “当伴读？”秦政要确定一下。 不过秦朝朝没一口答应，“她不知道我的身份，我得先去问一问她。” 秦政：…… 搞了半天。 日后他才是那个被迫答应的老父亲。 眉婕妤住在后宫的东南方向，乃是宁玉宫的侧殿。 这是一进来的时候，内务府给安排的，本来之前叫宁玉轩，后来扩建了些，改了个宫出来。 门口的小宫女远远地看见一抹明黄色的衣服，便扭头进去通报了。 “眉婕妤，皇上过来了。”小宫女喜不自禁。 眉婕妤正等着太医来呢，结果没等着太医，倒等来了皇上，有些不可思议。 她自打听了五公主的话，心里就有些紧张。 进宫之后，她小心翼翼，生怕中了别人的圈套，这身子不舒服，万一是有人对付她呢？ 这一边想，一边赶紧收拾了一下出来迎接。 在她看到秦政怀里的小姑娘时，心下了然又有些感动，大概是公主叫着皇上来的。 “抱了这小丫头一路了，眉婕妤快找个凳子给朕坐着歇歇。”秦政故意道，在往里面走的时候又道，“眉婕妤叫太医了？” 第七十四章 要银子，这孩子！ 许太医过来的时候，正好看见皇上抱着公主坐在椅子上说话。 旁边的眉婕妤则是有些手足无措地站着。 “臣见过皇上，五公主，见过眉婕妤。”许太医被领进来，冲着屋里的人请安。 因为太医还没有来的缘故，所以秦政也只是跟眉婕妤稍微说了几句话，并没有提及她怀孕这件事。 很快，许太医就上前给搭了脉。 “这是……”许太医面上一惊，赶紧冲着皇上道，“回皇上，眉婕妤这是喜脉，得一个半月左右了。” 宫妃有孕的话，是要看皇上的起居录核对的。 不过这不在他操心的范围里。 秦政听了果然大悦，连怀里的秦朝朝都捂了嘴直笑。 “啊？”眉婕妤有些傻眼，她素日里喜欢吃凉的东西，月事有时候来有时候不来的。 倒是最近只觉得困乏，这就有了？ 她下意识地朝着秦朝朝那边看过去，就见那小姑娘跟她挤眉弄眼…… 于是眉婕妤又一阵感动，控制不住地就落下泪来。 “怎么了这是？”秦政见她哭了，便给旁边的宫女使了个眼色，让递了个帕子过去。 毕竟他的怀里有娃，不方便。 不过他也理解，对于宫里的这些女人，只要不作恶，他一向都是宽容的很。 若是能生下孩子，就等于以后有了依靠，所以激动也是正常。 “臣妾……”眉婕妤憋了憋，硬是没将眼泪憋住，她眼泪汪汪，“五公主是臣妾的福星。” 要不是五公主让她看太医，她哪里知道自己有了身孕。 秦政有些无语。 原来不是激动于自己有孩子，而是喜欢朝朝啊。 这哭什么呢？他不理解。 “晋眉婕妤为眉嫔，搬去……”秦政想的是搬到皇后那边去，但是转念一想还是算了，“就搬到正殿。” 在眉婕妤谢恩之后，秦政抱着怀里的娃就离开了。 “日后奴婢们也要称呼您娘娘了。”屋里的宫女上前欢喜道，“娘娘，您日后就有孩子傍身了。” 眉婕妤缓缓摸上自己的肚子后，只觉得有些奇异。 “本宫遇见朝朝后，就有孕了？”眉婕妤嘴角勾了起来，心情极好。 旁边的宫女有些傻眼。 主子莫不是高兴傻了？这是说的什么话！ “明明是娘娘侍奉皇上……”小宫女还要继续说，可是却被旁边的宫女拽了一把，低声道，“长点眼色。” 眉婕妤有孕和五公主在宫外被行刺的事情同时炸开了后宫。 一时之间，宫里宫外议论纷纷。 实际上，五公主出宫玩这件事，算不得什么重要问题。 她跟当初签了协议的大长公主不同，大长公主在旁人眼里属于需要在宫内祈福守寡，遵守两国协议，而秦朝朝无非就是个小孩子罢了。 而问题是，有人在宫外指名要对小小年纪的五公主下杀手！ 这才是重点！ 如今皇上要大理寺彻查此事，一时之间，有种风雨欲来的趋势。 “眉婕妤怀孕了？”萧皇后听完春晓的话，有些惊讶地抬起了头，“几个月了？” 春晓是拿了皇上的起居录要萧皇后核对的，于是回道，“许太医说，已经一个半月了，与皇上宠幸她的时间是对得上的。” 萧皇后拿过去看了一眼，又递了回去。 “既是怀孕了，那你从本宫的库房里拿些得用的东西给她送过去。” 只不过春晓还是有些欲言又止，“娘娘，是咱们公主带着皇上过去的，估摸着许太医也是看在公主的面子上。” 她觉得，这应该不是巧合。 萧皇后只是稍微一想，便明白了其中的道道，忍不住笑了笑。 “这孩子……” 怕是看她已经在起势了，故意给她拉人手呢。 说起来，她手底下也没有几个得用的人，婕妤以下的位份太低，康妃交了宫权之后，连自己的宫门都不出了。 宫里妃子如今是不多，可以后有的是新人进宫，所以她也要有自己的势力。 这不，朝朝就给她拉了个合适的？ “你亲自去一趟宁玉宫，跟眉嫔说，本宫会仔细照看她的孩子生下来。”萧皇后沉思了一下，“这件事不用避着人，直接说就是了。” 那眉嫔是个聪明的，想必一听就懂。 于是春晓匆匆去了。 萧皇后抬步朝着自家女儿那边去，她到的时候，秦朝朝正端着独神医给她的那本破烂书津津有味呢。 “太医院里有个医书阁，朝朝去过吗？”萧皇后在她身边站定。 “去过。” 秦朝朝点了点头，“只是那里的书，不如师父给我的这个好。” 只不过……她心里哭唧唧，那些全是手写的理论知识，她实际上是看不出来那些鬼画符是什么。 倒不如师父给她的这两本，都是下针的好书。 只下针，理论文字很少，即便是有，上面也有独神医给她做好的标注。 本来萧皇后还想问一问今日在宫外发生的事情，可看自家娃完全没放在心上，便按下不提。 “对了母后。”秦朝朝忽然想起来，“以后我是不是就可以光明正大的出宫了？” 既然……大家都知道了。 萧皇后想了想，“日后怎么出宫，你还要问你父皇。” 毕竟这其中牵扯到大长公主的身份，若是被其他人也猜出大长公主的身份，怕是会有麻烦。 不过她倒也不是担心。 秦政既然这样做，那肯定有他的后续安排。 不过说曹操，曹操就到了，前一句萧皇后的话音刚落，后面秦政就背着手进来了。 “你姑祖母的身份自然是不能乱来的，朕已经给她找好了替身了。”秦政往母女两个这边走，“只是朝朝日后确实可以光明正大地出去了，而且，朕已经让人将你拜师独神医的事情散播出去了。” “嗯？”秦朝朝眼前一亮。 “日后你不仅仅是皇宫里的五公主，你在宫外还是神医的独门小弟子。”秦政坐在了萧皇后的旁边。 这样一来，若是朝朝能得百姓的心…… “那父皇给我点银子，我怕我开药铺的银子不够。”秦朝朝忽然伸手道。 秦政正沉浸在自己的想法中，就听自己女儿来了这么一句。 要银子，这孩子！ 知道当爹的小金库里银子多是？！ 第七十五章 我不喜欢钱 李乐是一大早就过来送银子的，只不过与上次不同的是，他从怀里拿出了一叠银票。 公主出宫想开个药铺，皇上自然是双手支持。 他跟皇上主仆多年，自然是深刻明白皇上的一些想法。 有一说一，皇上对五公主是真上心。 “公主，这是皇上让奴才拿来的一万两银子，皇上说了，若是不够的话，可以再要。”李乐恭敬地上前，将手里的十张银票递过去。 其实给多少并不重要，可皇上说了，不够再要。 这才是重中之重。 “多谢李公公跑一趟。”秦朝朝自然客气的很，“进来喝口茶？” 李乐笑着推辞了，他还要赶紧回去跟着皇上上朝呢。 于是青雉赶紧去送送他。 秦朝朝看着手里的银票，心里有些感慨。 这个父皇，确实是大方的很……不过另一方面也侧重看出来，大宁国的经济不差。 万万没有说，只有皇上有钱，但是国家穷的。 只是当她再次去太平宫的时候，大长公主看着她手里的一万多一点的银票撇了撇嘴。 这小丫头，还是年轻啊！ “你这一万两银子，也就能撑一个月。”大长公主一边给自己“换脸”，一边拿手指头点点，“你父皇有点抠门。” 秦朝朝傻眼：？？ 刚才在路上还感谢了一通父皇大方呢…… “你的药丸子是不是包括了卖给普通百姓？”秦如问道。 对面的小姑娘理所当然地点头，“没错。” 不过她确实没有做过什么生意，她想的很简单，开门做生意，卖东西，定价收银子。 大长公主冲旁边的向若拜拜手，于是向若十分有眼色地下去了。 等屋里没人，她才皱着眉头开口，“你的药草空间里是有药草不假，可是如果只靠你自己的话，怕是废了你的两条腿你也跑不过来。” 她叹了口气，又道，“我猜你的定价不会太高，但是这样一来的话，走量下去，你更吃不消。” 这是她那时候刚过来的时候吃的亏，凡事想着有美食空间……从美食空间里拿货。 但是仅仅是半日，那刚刚试水的酒楼就关了。 “我懂了。”秦朝朝点了点头，一点就通，“姑祖母的意思是说，若是卖的太多，我自己是顾不过来的，不如将方子给出来，将一些核心的东西拿捏在自己的手里。” 这里没有什么药丸子，都是需要煎服的一副副药。 若是她的药丸子出世，定价也对着百姓阶层的话，恐怕日后是要引起争抢的。 “而且。”大长公主从一个盒子里拿出了一个单子，有些忍不住地得意，“做生意多年，我都帮你准备好了！” 那单子上写的是各种药草拿货的价格，很是详细。 不过秦朝朝仅看了一眼就皱起了眉头，“这哪里是百姓消费的起的？” 治疗常见风寒的药草，也在三百文以上，可是治疗风寒又不只是这一种……可见其中利润多大。 拿一副药，都相当于在如意楼吃一顿饭菜了。 要知道如意楼的定价针对的是王公贵族……一顿饭顶得上百姓半年的花销。 “所以说，前期我们也必须拿他们的货，在慢慢降低他们的心理预期后，再谈价格。”大长公主认真道。 但是秦朝朝还是摇了摇头。 这样不行的。 她的目标就是对着普通百姓……这样显而易见地会大量地赔钱，且不知道赔到什么时候。 “我想自己种药草。”秦朝朝忽然看向了大长公主，“我的空间里有好几座山，里面各种药草都是全的，如果不知道种植方法，我可以去问参参。” 大长公主愣了一下。 自己种药草？ 上来就这么虎？ “只是朝朝，药草这种东西，有时候京城的土可能是种不出来的。”大长公主想了想道，“南橘北枳的故事你总知道？” 不过秦朝朝想到了这些，“没有关系，我在空间里种罕见的药草，到时候拿来跟药草商们换也行。” 普通的药草贵，那罕见的药草…… “你这个脑子很好使。”大长公主煞有其事地点了点头，“一根百年人参价值两万两，你就可以换去两万两的其他普通药草。” 不管怎么算，这都是不等价的，再合适不过。 那一万两银子……花个一年半载怕是也没没问题。 秦朝朝听着听着眼睛就瞪圆了。 什么？ 一根百年人参价值两万两？ 她忽然觉得手里的银票没那么香了，但是想到这是父爱，于是她又攥了起来。 原来，她真的有好几座大金山！ 接下来的事情说干就干，店铺的位置就定在寸土寸金的如意楼旁边。 一来是为了受到保护，二来……这旁边的位置是大长公主早些年买的。 “这里的市价我问过，得五千两左右。”秦朝朝将五张银票拿出来，递给面前的如夫人。 于是大长公主翻了个白眼。 别说送个铺子了，要是这小姑娘愿意的话，她将如意楼送给她都没问题。 反正这些年，她已经很有钱了…… “我不喜欢钱。”大长公主给她推了回去，“你我之间这么客气，你觉得像话吗？” 秦朝朝只好笑了笑，将银票收到了怀里。 她白吃白蹭，在一个成年人的想法里，还是有些不好意思的。 “那我给姑祖母做些美容养颜的丸子。”秦朝朝想了想道，“总不能白拿姑祖母的铺子。” 在这些日子的相处里，她是能看出来的。 这个姑祖母，很是重视自己的容貌以及身材……几乎是到了卷王的程度。 而她。 秦朝朝低头看了一眼自己肉嘟嘟的肚子，有些叹气。 不过是两三日的功夫，药铺就已经收拾地妥妥当当，只剩下牌匾已经摆放各类药材了。 此时的独神医正喝着酒，躺在铺子里的摇椅上，对面端端正正坐着煮茶的则是周文甫，后面站着小孙子周元青。 “呦，我的好徒儿来了？”独神医从椅子上跳了起来，“看看师父安排的这些，还不错？” 只是还不等秦朝朝应声，就听后面有人叫她，“朝朝！” 第七十六章 他就是那个花～ 在秦朝朝行刺当日，钟易烟确实是没有反应过来。 回去后，还是崔二私下跟她说的…… 于是她开始傻眼了。 在想了许久之后，便决定要来蹲守一下，看能不能碰见如夫人出宫，她实在是按捺不住自己的性子。 秦朝朝回过头来的时候，就见钟易烟红了眼。 她语气愤然，“朝朝，你都不知道来找我了。” 其实遇刺这件事，也不过是昨日才发生的而已，但是钟易烟就觉得，度日如年。 “没有啊。”秦朝朝心里闪过一丝愧疚，朝她走过去，“本想着在这里说一下，就去的。” 她说话声音有些稚气未脱，但是语气格外温和。 钟易烟哇的一声就哭了，跑了两步紧紧抱住她，“我吓死了，万一他们知道你在外面有了危险，不让你出宫，我日后就见不到你了。” 钟易烟说话的时候，眼泪汪汪。 “不会的。”秦朝朝反倒像个小大人一样，伸手拍拍她的身子，“别哭，这不是出来了吗？” 后面的周文甫听了几句，随即将目光转向了一旁的老友。 “她是……” “当今帝后的嫡出女儿，五公主。”独神医拿着个扇子老神在在，给介绍了下。 周文甫面上有些惊讶，但还是压了下去，原来他的救命恩人是小公主…… “那这如夫人？”他又忍不住问了句。 不过独神医摇了摇头，并没有像刚才解释秦朝朝身份一样去解释。 周文甫知道自己只是好奇，既然不说，那看来就是不能说。 其实钟易烟在知道了之后，反而有一种恍然大悟的感觉，她如今也不过是在故意寻求秦朝朝的心疼而已。 “顾姐姐也知道了吗？”钟易烟忽然想起来。 秦朝朝顿了一下，有些不忍心，但还是告诉她，“昨日那些人喊出五公主的时候，她就猜出来了。” 她说的是猜，而不是告诉。 于是钟易烟又垮了小脸。 那些人说的时候她都没想到，等回了家她在那嘟嘟囔囔，是崔二看不下去，过来跟她偷偷说的。 后来她就去问自家哥哥了。 然后……崔暮点了头，说是。 “你们都骗我，就我不知道。”钟易烟嘴巴一撇，又要开始泪汪汪，“朝朝，我担心了一晚上。” 有时候身份越贵重，就会带来越多的麻烦。 许多人在知道秦朝朝之后，便理所当然地开始想到了如今与五公主走的极近的大长公主身上。 不过他们都失望而归，因为大长公主确实是一直待在太平宫的。 她经常出宫这件事，只有皇上和皇后以及贴身的宫女知道，其他人一概不知。 但是这些人，嘴巴都是很牢的。 在众人的眼里，她端庄的同时，又是看起来明晃晃地接近五十许的老公主。 加上大长公主一直以来的人设，她素日里不跟那些太妃来往，也不跟宫妃们见面，只是偶尔出席个宫宴。 若是有人去求见，门都不会开。 秦政那边又透露出些消息来，说如夫人在官府的登记名册里，不过才三十许，她的相公是个皇商之类的……更主要的是，如夫人跟大长公主没有一点相似之处。 一来二去的，也不知道谁又开始猜测，这如夫人可能是皇上培养的暗卫！ 毕竟这个猜测还是流传挺久的……这样的话，成功地将各方打探的诸多视线吸引到了别处。 在药铺的持有人上，秦朝朝没写自己的名字。 “师父，您叫独什么？”她手里拿着笔，赶紧问了一句。 都叫独神医独神医的，竟然不知其名讳，秦朝朝觉得自己这个徒弟实在不够格。 “邱正。”独神医忽然道。 只是他这个名字，许久不用了，早些年还都喊他邱神医，后来大概是他独来独往，自己的名号就变成了独神医。 害。 这些不重要。 “你要写老夫的名字去官府备案啊？”独神医看了过来。 秦朝朝点头，笑得有些狡黠，“既然要用您的名声开药铺，那自然写您的名字了。” 凡是从商者，都要去官府备案的。 她在京城里行医是可以的，但是若用了自己的名字，怕是官府那边……战战兢兢，如履薄冰。 还有朝廷那边，怕是不好过啊！ 但是用自家师父的，连宣传都省下来了。 “你爹还给过老夫一块牌匾，上面写着天下第一医，在你姑祖母那里扔着呢，你要不要用？”独神医又道。 “在哪？我去拿！”钟易烟在旁边找不到事干呢，就听见这，赶紧撸起袖子。 秦朝朝拽了她，“别别别。” 倒是不至于这么着急。 外面的裴飘跑进跑出，忙忙碌碌，整个人都快累傻了。 而旁边站着的童青，则是双手抱剑，站在门口不远处一动不动。 “那个好看的哥哥，是不是昨日过来救我们的那个马夫？”钟易烟小声凑在秦朝朝耳边道，“那是你的侍卫吗？” 之前看他们两个容貌都是平平无奇，但有一个人的气质格外出挑些。 今天怀里抱着剑，往那一站，似乎更好看了。 “花痴？”秦朝朝皱了眉头。 “要是有朵好看的花放在你面前，你不喜欢吗？”钟易烟嘻嘻一笑，“他就是那个花……” 秦朝朝：？ 是她不懂小孩子的眼光吗？ 药铺仅仅用了一炷香的时间，就起好了名字，叫药丸堂。 “这么简单？”裴飘有些不理解，“人家都叫什么杏林堂啊，回春堂啊，你这……” “不错，简洁大方，一目了然。”周文甫从旁边看了一眼，“治病治在人心，不在什么名字上，只要药对症，哪怕是个破草席都有无数人慕名而至。 开业的日子定在七日后，趁着有空，秦朝朝将自己搓出来的药丸给了独神医。 “这次是先做了一千颗治风寒的，我们先只治风寒，每人限购三颗，一颗十文钱。”秦朝朝认真道，“我让人去京城药商那里购买一部分药草，到时候直接用空间做成药丸。” 其实药丸好搓，只是每次搓完之后，钻进药丸的那股气不好弄。 参参说，那股气是除去药的杂质的，至关重要。 想到这，秦朝朝又皱起了眉头，真是……走一步就有一步的问题。 第七十七章 苦着脸的大冤种 在秦朝朝为了药铺的事情忙的焦头烂额的时候，武国公府有了点隐秘的动静。 武国公周盛皱着眉头，有些不可置信地看着小厮，“你说什么？皇上查我们？” 查他们做什么？ 那小厮算是他的心腹，此时也忍不住缩了缩身子，“皇上如今大肆查五公主被刺杀一事，宫里的贵妃……贵人又与皇后关系不好，怕是皇上怀疑是咱们做的。” “哼，那五公主出宫之事，我们都不知道，哪来的刺杀！”周盛一甩袖子，满脸不屑，“查去，又不是咱们做的。” 他要离开的时候，身后的小厮又说话了。 “国公爷，国公夫人她……病了。” 早不病晚不病，在这个时候生病，岂不是招人怀疑？ 于是周盛停下了步子，狐疑地看着他，“你是不是有什么话想对本国公说？” 在一刻钟之后，他背着手来到了后院。 他平日里大多数与小妾在一起，至于当年扶持走过的老妻，已经是有些看不上。 但是因为她生了三个儿子与一个女儿的缘故，这国公夫人的位子就让她坐着。 “夫人生病怎么不叫府里的大夫来看看？”周盛进了屋门，就觉得里面的光线有些暗，忍不住皱了眉，语气也不好，“将窗户帘子打开些，这样捂着做什么？” 屋里伺候的丫鬟有好几个，赶紧去拉了帘子。 看着明亮起来的屋子，他这才觉得好多了，将目光落在脸色苍白的老妻身上，“你怎么了？” 不是前几日还去找他，怎么今日就难受成这样了？ “没事。”武国公夫人下意识地将被子拉高一点，有些心虚，“老爷就别过来了，小心过了病气，妾身睡一觉就好了。” 她看着站在五六步远，果然停住了步子的男人，心里愈发紧张起来。 是她偷偷到书房找到了武国公的备用令牌，调动了他手底下的死士。 没错，武国公府是养了死士的，这件事只有她跟武国公两个人知道……只是这几年下来，武国公一心痴迷于女色，对死士看管的也没那么严，这才让她钻了空子。 不过这并不重要，但凡大族，或多或少都会养点死士。 向来自持高门大户的武国公府也不例外。 只是，这件事她是偷偷做的，并没有让武国公知道。 武国公府在娴贵妃没了贵妃位子的时候，就已经被皇上盯上了，他若是知道的话，一定不允许。 可是她的女儿在宫里被降位成了贵人……她这个当娘的哪里受得了啊，回来之后借着冲动就将令牌偷偷拿回来了。 “那你休息。”武国公到底出身武将，心思没那么细，吩咐旁边的丫鬟，“去请府中的大夫来看看。” 虽是没了什么感情，但是也不至于丝毫不关心。 在他转身离开后，武国公夫人深深地松了一口气，“不用去请大夫，我自己歇歇就好了。” 哪有什么病，不过是吓得慌罢了。 本来以为五公主出宫是偷偷的，连累着那大长公主不能泄露身份的秘密，所以不可能查的太多的。 结果！ 她想的太简单了…… 如今那如夫人是不是大长公主的身份还另说，也说不定真有可能是皇上培养出来的这么一个人放在外面，不然那如夫人区区一个女子怎么能过得这么顺畅？ 尤其是现在皇上居然承认了五公主出宫这件事，还要查下去！ 武国公夫人抬起自己的手，就明显地看到五个手指头在明显地发抖，于是又放进了被子里。 在想了一番之后，她挣扎着起身。 不能坐以待毙了，她要去佛堂求求列祖列宗保佑武国公府。 “拿衣服过来，本夫人要去佛堂。” …… 秦朝朝回宫的时候，特意带上了钟易烟。 “等会我见了皇后娘娘，怎么问安啊？”钟易烟搓着小手，在马车上有些紧张，“我有一种感觉。” “什么感觉？”秦朝朝奇怪地看着她，手自觉地去拿糕点。 她的手都搓了一道了，已经泛红了，真不疼？ “有一种丑媳妇见公婆的感觉。”钟易烟眼巴巴地看着面前的小姑娘，“朝朝，怎么办？” 得亏没有将糕点扔进自己的嘴里。 要不然准呛着！ 大长公主没有跟他们一起回去，于是马车里就坐了秦朝朝，青柳，钟易烟以及……裴飘。 马夫依然是童青。 “其实钟姑娘不用紧张的。”青柳噗嗤一笑，“皇上和皇后娘娘都是知道你的，我们公主说过好几次了，到时候你跟着公主走就行了。” 钟易烟挑眉，欢喜道，“原来你在宫里会提起我啊！” “朝朝，你可真是我的好朋友，我日后一定跟着你混。”钟易烟作势要抱她的大腿。 旁边的裴飘一直没说话，但他的脸上却是妥妥的嫌弃状。 之前离公主远，觉不出这姑娘怎么样，怎么坐在一起了，话这么多。 话多，戏也多。 这样想起来，裴飘觉得公主有些偏心了。 他话多的时候，公主就让他多喝热水。 倒是这钟易烟话多，公主就笑意盈盈地托着小脸听她说。 到了宫门口的时候，裴飘哼了一声才率先跳下去，他就不信了，公主看不见他的情绪。 只不过。 现实有些残酷。 钟易烟兴高采烈地说着话，完全吸引了秦朝朝和青柳的注意力，谁也没看见后面有个苦着脸的大冤种。 “等会见了皇后娘娘，我是要行跪拜大礼吗？”钟易烟的话题转移的很快。 其实秦朝朝也不是很懂，于是她看向旁边的青柳。 “对，第一次见皇后就是要行大礼的。”青柳还认真给她示范了一下，“这个样子就行了。” 她的礼很规范，钟易烟看的也很认真。 只是等到了长凤宫的时候，碰巧了秦政也在。 钟易烟站在殿中有些傻眼。 “行礼呀？”青柳小声提醒了一句。 不等秦政跟萧皇后说什么，就见钟易烟咚的双膝跪了下去，重重地磕了个响头，紧张之下说话也不知道提高了几度。 “臣女钟易烟见过皇上，见过皇后娘娘。”钟易烟觉得自己的声音都变了调调，脸色猛地发烫了起来。 她心里哭唧唧，一定是给朝朝丢人了。 第七十八章 嗯？漂亮的姑娘 在秦政和萧皇后的眼里，钟易烟也不过是个孩童而已。 她本来就比秦朝朝大不了几岁，性子又跳脱的很。 一开始的时候秦政是有些犹豫的，虽说身份倒是够得上，可是其他方面…… 但是在见到之后，忽然有些理解朝朝为什么会喜欢她了，朝朝在尔虞我诈的宫里长大，对于这样性子直来直去的自然是有好感。 地上这孩子头磕的结实，倒是让秦政也多了几分好感。 说来也是，钟家养出来的孩子，怎么可能娇滴滴地斗心眼？ “快起来。”萧皇后给旁边的春晓使了个眼色，于是春晓赶紧过去扶她。 秦朝朝离得近，拽住了她的胳膊，小声道，“起来。” “腿软。”钟易烟轻轻用另一只手捏了她的手一下，头半抬道，“朝朝，我腿软了。” 这大场面她可没有见过，更别说上面坐着的是这个国家的最高统治者。 尤其是，腿软完全是她大脑不受控制的反应。 “呃？”秦朝朝下意识地愣了一下，这时，春晓也走近了，“钟姑娘，娘娘说让您起来了。” 这钟姑娘怎么还是磕头的姿势？ “等等。”秦朝朝恍然明白过来，她赶紧抬头冲着上面的两人道，“父皇母后，你们……” 这没什么大不敬的。 秦政在位多年，虽说见多了不少人第一次见他因为紧张出的丑样，但还是第一次见磕着头不起来的。 “朕瞧着皇后那里有本好书？”秦政冲着萧皇后开口。 其实萧皇后也有些诧异，便点了点头，“皇上去看看。” 她觉得大概是秦政身上的帝王威严有些重，吓到这个小姑娘了…… 但是秦政并不这样认为，他抓住皇后的手，“皇后一起去。” 下面的钟易烟费了半天劲，才觉得找回了点力气，手哆嗦着扶上了旁边朝朝的胳膊，也没有抬头。 等到帝后两人相携而去，秦朝朝有些无奈，“他们走了。” 爬不起来是爬不起来，但是滚起来是没什么问题的。 于是钟易烟直接在地上打了个滚，平躺了下来。 “我的天啊。”钟易烟长叹一声，觉得自己的嘴巴还有那么点哆嗦，手脚依然是软的，“你父皇刚才坐在那，我就觉得整个人都喘不上气来了。” 倒是朝朝的母后看着还挺温和。 春晓并没有跟出去，听她这样说，倒是笑着看了秦朝朝一眼。 “公主的朋友真有趣。”她说的倒是真心，主动上前帮着钟易烟按了按胳膊处。 钟易烟有些脸红，终于爬了起来，“多谢多谢。” 之前从来没有想过会跟宫里打交道，她也没有娘亲教这些礼仪，甚至身边也从没个丫鬟伺候。 “我父皇人很和善的。”秦朝朝中途扶了她一把，跟她解释道，“进来之前也没想到父皇会在这里，只是跟母后说来你要来。” 更要命的是，秦政穿的是龙袍，而不是便服。 这傍晚穿龙袍……秦朝朝也有些无奈，他莫不是真想给钟易烟个下马威？ 一个小孩子，不至于？ 等到秦政和萧皇后在外面转了一圈回来的时候，钟易烟终于没那么紧张了。 她不用行大礼，于是赶紧再次福了福身。 “见过皇上，皇后娘娘。” “你是朝朝的朋友，来宫里就跟做客一样。”萧皇后上前牵了她的手，察觉到她手上的老茧，心里不由得想起宫人拿来的资料。 她既然能跟朝朝接触，自然有人早早地将她的底细查清楚。 钟家世代守护汴州的忠心自不必说，只是这钟易烟却是连同她的哥哥被养在继母处。 生母早逝，继母又有自己的孩子。 所以这孩子受的委屈不用想也能知道。 钟易烟觉得有个暖暖的手握住了自己，又是脸色通红，喃喃道，“多谢皇后娘娘。” 果然朝朝的母后是最温和不过的！ 秦政回御书房去了，于是钟易烟在宫里用上了晚膳，吃着吃着就放松下来了。 她本来就话多，顺着秦朝朝起的话头便开始将自己觉得好玩的一些事讲了起来，听得萧皇后也挺乐。 这中间隔了不过半个时辰而已。 钟易烟就从一开始的脸红，战战兢兢，手脚发软到了这会儿的夸夸其谈。 在长凤宫里倒是没有什么食不言寝不语的规矩，于是秦朝朝一边吃一边笑，最后连萧皇后都多吃了半碗饭。 “好撑，皇后娘娘这里的饭真好吃。”钟易烟摸着圆滚滚的肚子感叹道。 等到秦政换了便服再过来的时候，钟易烟已经好很多了。 她的变化之快，也是让人惊叹。 “易烟，你想不想留在京城做朝朝的伴读？”秦政想了想，随即开口问她。 本来秦朝朝还没有来的及问她，结果就被父皇这么被问出来了。 “朕有意建个皇家学院，朝朝作为嫡出公主，是需要有两个伴读的。”秦政耐心解释，“你若是愿意，朕就将其中一个名额放给你。” 伴读……钟易烟没说话。 她其实是想留在京城玩够了就回去的，可要是别人做了朝朝的伴读的话，她有些接受不了。 至于自己那个“家”，还不如刚才一顿饭来的亲切。 秦政也不说话，就这样静静地等着她的回答。 旁边的秦朝朝也有些紧张，但还是道，“你不要有压力，若是不想的话，也没关系的。” 钟易烟思绪良多，她终于点了点头，“好，我愿意留在京城，给朝朝当伴读。” 见她答应下来，秦政也笑了笑，“做公主的伴读，日后少不了你的好处，朕到时候给你指一门好亲事。” 这话似乎是有些意有所指，但底下的小姑娘压根没往别的方面想。 “谢皇上。”钟易烟赶紧跪下来磕了个头。 秦朝朝都没来得及伸手去拦，就见她磕完了拍拍手站起来，看着有些哭笑不得。 不过钟易烟倒是觉得，这是个大事，得磕头谢恩。 晚上她是被留着住了下来，跟着秦朝朝一起睡，两人叽叽喳喳到后半夜。 “过两日就是乞巧节，你要不要一起出去玩？”钟易烟眼睛都睁不开了，但还是努力道，“听说京城的乞巧节很热闹，有好多漂亮的花灯和姑娘们。” 秦朝朝倒是清醒的很：嗯？漂亮的姑娘们？ 第七十九章 不去不去！ 只是不等秦朝朝回答什么，钟易烟确实困得直接起了微微的鼾声，头一歪睡过去了。 “去也行倒是。”秦朝朝想了想，嘟囔了一下。 她看了一眼旁边熟睡的人，也闭上了眼睛。 熟悉的那股力气将她扯入空间里，秦朝朝站定之后，有一点点恍惚。 原来的那片小田大了两倍左右，原来小田四周的地上是光秃秃的，此时也被一层青草覆盖住。 “哼，你还知道进来！”参参嚯的从里面蹦出来，如往常般抖了抖自己身上的土，掐腰道，“你都不知道你的空间升级了吗？” 升级？ 秦朝朝倒是眼前一亮。 “这叫升级啊？”她小步子跑上前，将它拽起来唧亲了一口，“如今是第几级了？” 被她亲过的参参有些嫌弃地抹了抹自己的“脸”，“哪有什么第几级之说，只是你治病救人越多，这空间里的生机就会越多，灵气越充裕，药草长得就越好！” 见是如此，秦朝朝心下了然。 她今日进空间，是有事要问它的，于是便将自己打算开药铺的行动简单解释了一下，然后便问到了之前说的那股气。 每一次她搓丸子的时候，都会有一股白色的气进来。 “前期你肯定是要辛苦一些的，等到了后期，看看能不能将气直接引出去。”参参有些丧气，“你一点也不想我。” 它在这空间里面等啊等，等啊等，都生怕这个女娃娃将它忘了。 实在是太难了。 秦朝朝看着它诸多的须须垂哒哒地有些好笑，“也不知道你以后能不能出去，到时候我可以带着你啊。” “嗯。”参参倒是眼珠一转，点了头，“那你得辛苦些了。” 这说白了就是个功德空间，当积累的功德越大时，这空间的主人使用起来就越随心所欲。 但是至于什么样的随心所欲，它也是不知道的。 此次秦朝朝进来，还有别的事情要做。 她带着参参去了一趟人参山，在其中找了两颗百年人参，拔了出来。 “为什么拔这么小的？”参参所有的须须都指向了旁边的那棵，生怕她看不见，“这个大，拔这个！” 这个大的，得有四五百年了…… 不过秦朝朝不想要那么大的出去引人注目，她举了举手里的“小人参”，“这就够了。” 在她要离开的时候，参参倒是一反常态地“抱”住了她的腿。 “朝宝儿，别走！” 其实它只是觉得有些寂寞，前几日秦朝朝进来搓丸子，它可开心了。 这几日就没进来！ 士别三日，很是无聊。 “不走。”秦朝朝有些心疼地摸了摸它的脑袋，“只是万一我身边的人醒了，你得将我送出去。” 万一……钟易烟再以为她死了。 这样说着，参参倒是很愿意地就答应了。 当一夜过去，秦朝朝的神识回到自己的身体里时，就把刚睡醒的钟易烟吓了一大跳。 “朝朝，你的眼睛……” “怎么了？”秦朝朝有些不明所以地打了个哈欠。 青雉听见声音匆忙过来，见到她的样子也唬了一跳，“公主，您是不是昨夜没睡好？” 此时的小公主，眼眶发黑，眼睛通红，像是熬了一整夜。 “大概是昨夜我们聊的太晚了。”钟易烟赶紧道，“朝朝，我没想到你这么不抗熬。” “……”秦朝朝心道，是不抗熬。 她陪了那小东西一夜呢，只是这个理由还真不能说。 “我先不起床了，再睡会。” 秦朝朝拍拍自己的脸，“烟烟，你要不要继续睡？” 钟易烟也想睡，但她还是爬起来了。 “我要出去打拳了。”她还不忘给旁边的人捏捏被子，“你睡。” 听说她要去打拳，秦朝朝登时困意就消失不见了。 人家这么努力，而她却想睡觉。 不过钟易烟确实是有早起练拳的习惯，她力气大，没选择那些软剑之流，所以她爹为她寻了个拳师启蒙武道。 于是。 半刻钟之后。 在长凤宫后面的一片空地上，两个小姑娘一坐一立，而后便是钟易烟打起了拳。 秦朝朝看了半晌，也起了兴趣。 她学着钟易烟的动作，没过多会就记了个清楚，可打起来却是软软的没什么力气。 “你要这样使劲。”钟易烟速度放慢，开始一步步教她。 一个教的满头大汗，一个累的腿脚不稳。 本来秦朝朝以为自己爬了好多天的山，体能已经差不多了，可这样一来，才知道差得远呢。 就比如她蹲马步，最多半柱香的时间就小腿肚发颤。 而钟易烟，能一直蹲着。 不远处站着两个身影，正是早起还没来得及上朝的秦政和萧皇后。 “不管是学什么，有这份毅力就极好。”秦政想起他当年身为皇子，每日起床练功的时候，不由得有些感慨。 而且他能看出来，这钟家的小姑娘，底子确实扎实。 并不是三天打鱼两天晒网的人能练出来的。 “皇上昨日已经同意了，怎么今日还要看？”萧皇后皱了眉头，语气淡淡，“也不怕迟了早朝！” “你昨晚明明喊朕阿政。”秦政不甘示弱。 萧皇后脸色难得现了一丝红晕，似是有些恼，转身便离开了。 “明日乞巧节，朕带你出宫转转？”秦政走了几步拉住她的手，匆忙的步子竟有些像少年郎，“姝儿，你还记得咱们成婚的第一年，乞巧节是怎么过的吗？” 被拉住手的萧皇后到底是叹了口气，“好。” 在秦政满意地点头，打算去上朝的时候，身边人又来了一句，“我去问问朝朝，她若去我便去。” 第一次。 秦政对这个软糯糯的小女儿生出了点嫌弃的心思。 不过此嫌弃非彼嫌弃，他轻声应了，“没问题。” 皇家向来的传统是在乞巧节的前一晚上，会在宫中设宴，款待众臣和皇亲国戚。 所以今日不管是秦政还是萧皇后，都不算轻松。 宫宴对秦朝朝来说没什么，埋头吃就罢了，可当听说要她跟着父皇母后去宫外的乞巧节时，她疯狂地摇起了头。 “不去不去。” 她才不去当两个人的电灯泡！ 第八十章 看着年纪挺大了…… 当天下午秦朝朝被一群人围着换好了公主的小朝服，又端正坐着带了点头饰。 她的头发细软，撑不起沉一些的簪子，索性就给她的额上贴了个俏皮的小花瓣，头发上则是插了几朵精巧的珠花。 这次的宫宴内务府半月之前就已经开始准备了，可今日萧皇后还是忙的顾不上她们两个。 “公主到了之后可别睡着呀？”青柳看她困得眼睛都睁不开，不由的有些担心。 “嗯。”秦朝朝闷闷地应了一声。 此时她的头一点一点的，实在是嗯的没什么底气。 一般来说，这种宫宴都是在申时开始，大概戌时就结束了。 而且比起年节的宫宴简单许多。 先帝那时候喜好宫宴，几乎每个月都要来一次，邀请各大臣参加。 到了秦政这，便只留下了个七夕前夕以及过年这两个时间，其他的一并取消。 过年节倒是可以理解，只是这七夕…… “为什么要在乞巧节前一晚办宫宴啊？”秦朝朝的眼皮在努力睁大，像是试图证明自己没有困。 早知道中午就睡一会了，结果跟钟易烟又叭叭了整个中午。 “大概是为了给有情人赐婚？”青雉正好过来，只觉得好笑，“毕竟明日就是乞巧节了，也是给年轻人讨个好彩头。” 年节的宫宴上不见有多少年轻人，但是往年今日的宫宴上适龄的少女和少年都很多。 有心上人的可以趁机让皇上赐婚，没有的也可以借机瞅一瞅哪家的姑娘或者是小子不错。 大家都笑称，每年这个时候，赐婚圣旨都要准备好几份。 秦朝朝点了点头，哦了一声。 她懂。 有可能是自己的父皇喜欢做红娘！ 另一方面则是，秦朝朝自己能感觉出来，这个爹还是个比较注重家的人。 正如大长公主多说，她不希望将来登基后的秦政成为一个孤家寡人，所以秦政对嫡妻的尊重也是摆在明面上的。 刚收拾好，钟易烟就小跑着进来了，她穿的是绣房给她改了的新衣服，是个半扎的小襦裙。 她不停地揪一揪，看着别扭极了。 但是如果不穿这个的话，她又没有合适的衣服，家中的那些衣服也多是怎么舒服怎么来的。 “是不合适吗？”秦朝朝站起来，头上的珠花有些颤，“要是不合身，让绣娘给你再改一改。” 钟易烟赶紧摇了头，“不是，很合身。” 就是……就是她没怎么穿过裙子而已。 “若是觉得不舒服，要不不参加了，我让青雉跟母后告假，我也不去了。”秦朝朝闻言有些皱眉，“一个宫宴而已。” 其实她也能感觉出来，眼前的钟易烟是真的不得劲。 每次见她，不是在马场，就是在家中，一般她都喜欢穿那种束身利索的衣服。 本来钟易烟进宫有些突然，只带了一件平时穿的换洗的，结果又赶上了宫宴。 母后身边的春晓又特意过来说让她参加今日的宫宴，她只好留了下来。 不过秦朝朝的衣服她是穿不上的，现做怕是已经来不及，便只好让青雉去找二公主拿了一件没穿过的新衣服去绣房改改。 可不等钟易烟开口说什么，外面的小宫女敲了敲门叫青雉出去，回来的时候就见她的手上端了个托盘。 那枣红色的托盘上放着水青色的精致小高领的衣服，类似于骑马服但又不太像，反正叠的板板正正。 “这衣服是绣房那边来人送，说是皇后娘娘昨日就让人送去了布料，吩咐他们连夜赶制的。”青雉赶紧道。 她将衣服拿起来，利索地帮着脱了其身上的襦裙，给钟易烟穿上手里的这一件。 “正合适。”钟易烟差点感动地眼泪汪汪。 这衣服跟她在家里穿的样式差不多，动动手动动脚，完全没了刚才的束缚和扭捏，可就是肉眼间多了几分贵气的感觉。 而且衣服是少见的苏绣，上面翩翩起舞的几只蝴蝶像是要跃出来一般。 “钟姑娘合适就行。”青雉笑道，“我去跟门口的小宫女说一声，她还等着回去复命呢。” 在她出去之后，钟易烟立刻就邦邦冲着空气来了两圈。 “朝朝，这个是真的舒服！”钟易烟欢喜道，“刚才我穿那个襦裙的时候，路都不会走了，感觉手脚也不知道往哪里放。” 见她这样，秦朝朝也松了口气。 虽说二姐姐的衣服也不差，但却都是极为端庄地那种，连上面绣的话都是些竹子，梅花之类的。 确实是……她今天大脑混沌，想事情不周全了。 两人出去的时候，正好碰上大长公主被四个小太监抬着过来的轿子。 “姑……”秦朝朝叫了一半忽然就出了身冷汗，她在外面好像一直叫的都是姑祖母！ 这这这！！！ “这是谁啊？”钟易烟显然是没听见的，揪了揪她的袖子，“看着好有气势，有点不好惹。” 秦朝朝忽然有些感激身边人这个从来不转的脑子。 “我爹的姑姑，也在宫里住。”秦朝朝小声道。 只见钟易烟点了点头，半捂着嘴说悄悄话，“这就是那个没有和亲的公主吗？看着好像年纪挺大了。” 她说的这话让人猝不及防，秦朝朝差点帮着她捂嘴，心道得亏已经过去了，啥也没听见。 不过。 这次的姑祖母打扮的确实老了不少…… 大长公主似乎是没有看见她们两个，半分停顿都没有便朝着紫元湖的方向去了。 紫元湖旁边有个贤中殿，既可以赏湖又可以吃喝，很是适宜。 不过秦朝朝仔细朝着那边大长公主的背影看了几眼，也不由得佩服她的厉害。 易容是可以将容貌换了，可这人的气质…… 她的姑祖母就是可以前一秒高贵端庄，下一秒大大咧咧，让人破防。 “公主，钟姑娘，走？”青雉就当自己什么也没听见，伸手出声，“若是怕走的腿疼，那奴婢让人抬个轿子过来。” “不用不用。”秦朝朝和钟易烟同时拒绝，然后便手拉手往前走。 大概是冤家路窄，刚走了没几步，就看见两道熟悉的身影说着话往这边走。 “我怎么看着像是周家那个欠揍的小子？”钟易烟半眯起了眼。 第八十一章 见过五公主 周向阳在那养马场跟钟易烟的冲突，秦朝朝是亲眼见到的。 但是后面的青雉显然不了解，她就接了句话，“是，那个是武国公府的公子。” 也是巧了。 周向阳正好抬头，也看见她了。 于是他便像是脚上被黏住了一般，站着不动，但是那个眼神明显带着一股不服气。 “你怎么了？”秦永炎不明所以地跟着他看过去。 他率先看到的就是一身宫装的秦朝朝，旁边还站着个小姑娘，心下了然这应该是她最近出宫交的那位钟家的小姑娘。 但周向阳也想到了…… 在那日起了冲突“灰溜溜”地走后，就听说五公主在城外被刺杀，又说的是在那马场回京的路上。 他当时就浑身起了一阵寒意。 难怪钟易烟有恃无恐地挑衅他，当时旁边看起来小小的女娃竟然是宫里的五公主。 说起这五公主，别说他恨了……整个武国公府都有些避之不及。 偏偏拿捏了他们的痛处，可是却回回让他们翻不了身！ “走。”秦永炎拽了他一把，“你忘记你祖父说的了吗？不过是个公主而已，我们另有其他的事情做。” 他倒是不知道周向阳在宫外的那些事情，还以为他只是恨秦朝朝。 不过那边的秦朝朝倒是有些似笑非笑，真是有意思。 这周向阳的眼神像个小狼崽子一样，在她身上停一下，再去钟易烟身上停一下，可就是不过来。 “略略略。”钟易烟冲他做了个鬼脸。 果然周向阳有些被激怒，他一把拉住旁边的秦永炎，“我们是兄弟吗？” 就在四皇子还没有反应过来时，听他又道，“是兄弟咱们就不能被这两个臭娘们欺负！” 大概是平日里横行霸道本来就惯了，也没注意自己脱口而出的称呼有些粗俗。 可四皇子皱起了眉头，明显有些不悦。 “向扬，走。” 他们两个对着这小丫头动静大雨点小的事，都已经成了宫里的笑话了。 母妃如今还是个贵人，武国公府一点力也没出，反而当起了缩头乌龟，这本来就让他不满。 短短数日之间，秦永炎觉得自己忽然有了一定的判断力。 “不行，我这口气咽不下去。”周向阳甩开他的手，直直地冲着那边的两个小姑娘过去了。 他完全没有注意到。 四皇子的脸在他甩开手的那一刻，已经黑成了锅底。 “在宫里能打架吗？”钟易烟看着气势汹汹走过来的周向阳，不由得往后缩了缩，低声问旁边的朝朝。 “能。”秦朝朝想都不想就点了头。 倒不是说她喜欢看热闹，而是周向阳回回见了她们都跟斗鸡一样，难不成回回都要便宜了他？ 钟易烟不是这性子。 她也不是。 听说能打架，钟易烟的眼睛一瞬间有些兴奋地发亮。 不过秦朝朝拉了她一把，“你别主动出手，让他主动，咱们反击。” 这样等会闹起来有理由，也站的住脚。 其实周向阳也是由宫里的武师傅教的，甚至家中还又请了个武师傅。 可是他自己不认真，人家也就油滑些，懒得冲他使劲了。 后面的青雉倒是有些着急，生怕这个长得有些壮实的周小公子不知好歹地伤着自家公主和公主的客人。 周向阳一鼓作气走过来之后，才注意到后面的四皇子没跟上。 但是他已经到跟前了…… “钟易烟，你！”周向阳准备狠了表情说几句吓唬他的话。 “见了当朝公主不行礼，这是武国公府的规矩？”秦朝朝语气淡淡，冲着她道。 别说。 她穿着这身小宫装，显得格外有气势些。 哪怕她比周向阳矮了一个头不止！ “请周小公子先行礼再跟公主说话。”青雉很快就接了过去，“公主乃是皇室，这一点，周公子应该懂。” 皇室是君。 他们是臣。 这是一道生来就无法逾越的沟壑。 之前周向阳各种蹦跶，可秦朝朝从来没有拿这一招对付他。 虽说钟易烟想跟他打架，但是在他走过来的那一刻她就后悔答应了，便只能先发制人。 毕竟她们等会儿耽搁了时间，万一父皇母后对易烟印象差了呢？ 她不能拿这个去赌。 周向阳脸色猛地涨的通红，他再次回头想着向四皇子求帮助的时候，远处的身影早就没了。 “人家都走了啊。”钟易烟乐滋滋地看着他，“周公子就赶紧行礼，别让我们公主久等了。” 显然她只是想让周向阳倒霉，而不是真的手痒痒了。 秦朝朝轻抚了一下衣袖，语气依然不紧不慢。 “要么行礼，要么不敬公主，罚跪一个时辰。”秦朝朝开始给他出选择题，“周公子，此事就算是当着你爹或者是你姑姑的面，你也是不占理的，也是最近你姑姑没遇见我，若是遇见了，她也要向我行礼的，就像之前哪怕她是贵妃，也必须得向我母后行礼一样。” 她一番话，说的周向阳的脸由红转青。 算不上是故意怎么着他，而是秦朝朝对他跟着苍蝇一样动不动就嚷嚷着围了上来，实在是烦的不行。 四皇子都眼见着成长了不少，怎么这个还跟着榆木疙瘩一样。 能不能给她找点有脑子的宫斗小对手？ 这周向阳显然只是四肢粗壮啊！ 钟易烟看热闹不嫌事大，笑得腰都直不起来。 “见过五公主。”周向阳之前也从未觉得在宫里行走，行礼是一件这么憋屈的事情。 他朝着地上跪了一下，像是有什么脏东西一样，赶紧就起来了。 “礼也行了，公主也别为难……”周向阳脸都豁出去了，他一定要寻个自己占理的事情闹大了！ 但是话说一半，秦朝朝就拉着钟易烟转身走了，压根就没再搭理他。 等到了隐蔽处，钟易烟终于控制不住大笑出声！ “朝朝，你还有这一手呢！简直是不损一兵一卒就让敌人溃败千里啊！”她笑得捶腿，“等会儿他还怎么见我们啊！” 不过，她忽然顿了顿。 “朝朝，你现在的样子，比易容的时候还要粉嘟嘟，将来铁定是个绝世大美人无疑了！” 秦朝朝被她的话题转的差点刹不住车，“……” 第八十二章 想多了？ 就在宫里忙忙碌碌起来的时候，已经有不少参加宫宴的大臣家眷的轿子停在宫门口了。 此时离着宫宴开始，还有一个时辰。 “武国公那边没来？”秦政在御书房踱步，眼眸低垂不知道看着，但是嘴角却含了一丝笑意。 李乐恭敬上前，“皇上，还没呢。” 倒是也没说过称病不来，估计就是来的晚一些。 虽然周贵人在后宫里一落千丈，但是秦政在朝堂上对武国公的态度却是一丝没变。 甚至有时候还会将一些重要的事情当着众大臣的面交付与他，表现地十分信任。 秦政嘴角的笑意有些冷了下来，“给朕更衣。” 宫里的人来人往还算井然有序，但是此时的武国公还没有出家门。 并不是说他故意托大，而是他自己的书房额上青筋直冒，眼睛冒火看着跪在自己面前的夫人。 “老爷！”武国公夫人高氏手里捏着帕子，没什么紧张之色，“妾身是拿了令牌去调动了暗卫，也确实是死了几个暗卫，可是……” 她的话没说完，脸上就重重地挨了一巴掌。 “你个贱妇！”武国公周盛气的浑身发抖，若不是他今日临走前注意到备用令牌放的有些不对劲，怕是还要被这个女人蒙在鼓里。 高氏被这一巴掌打的脑袋嗡嗡作响，她大喊道，“就算是妾身让暗卫刺杀五公主又怎么了？人没有杀死，皇上一开始让大理寺大张旗鼓地查，不也没查出什么来吗？” 要是真的查出什么来，她岂能在家好好待着。 害她一开始还紧张成那个样子。 周盛的手攥成拳头捏了捏，又放开，重新又握了起来…… 他说皇上怎么这几日对他格外亲切，原来问题在这，他还心中暗自想着会不会是因为自己的女儿在宫里被降位皇上觉得愧疚。 可这。 哪里是愧疚！ 跟着这个年轻帝王多年，他怎么就忘记了这个人的真实性子？ 几乎在一瞬间，周盛就像是老了好几岁一般，原本保养还算不错的脸都在一瞬间变得像是干枯起来。 “老爷。”高氏本来不服气，可却见眼前的夫君忽然就这样了。 她叫了一声之后，忽然想到了些东西。 “老爷的意思是，皇上查到了，但是按下去了？”高氏喃喃道，很快她又高兴起来，“可是，这也说明皇上对咱们是有忌惮的，他不敢动咱们武国公府。” 不敢动？ 周盛的眼神好不容易聚集在她的身上，嘴里缓缓重复了一遍她说的话。 于是高氏赶紧点头。 “来人。”周盛长长地叹了一口气，“宫里的女儿你教成那般废物模样，连皇后的一招都接不了，生出来的儿子也不成器。” 秦政刚登基时，他作为京中新贵，春风得意，有的是人捧他，整日流连在外面喝酒。 有小厮听见招呼在外面进来。 高氏有些惊疑不定地回头，“老爷，你在说什么？” 但是周盛没有搭理她，而是冲那小厮道，“将夫人带回院子里，没有我的命令，不准放出来。” 本来高氏已经穿戴整齐，打算带着两个儿媳入宫。 可他一句话，那小厮上来就道，“夫人，请。” 高氏瞬间慌了神，可不等她大叫出声，武国公周盛便大步上前，直接一个刀手敲在她的后颈处。 “带回去。”周盛冷声道。 说完也不管接下来的事情，而是整理了一番自己的衣服，朝着外面走了出去。 他有一种预感，今日的宫宴，更像是鸿门宴一般。 可是他却不能不去。 “现在才知道，也比等会知道的强。”他长叹一声，又停下步子转身回去拿了个东西，这才匆匆上了门口早已停着的轿子。 他到了的时候，宫宴还有不到一炷香的时间便开始了。 于是武国公一眼看到自己的座位，这才镇定地大步过去，然后坐了下来。 事已至此，不管是谁做的，都是他武国公府做的。 秦朝朝没有跟着自家父皇母后进来，而是自己领着钟易烟进来的，已经在这坐了一会了。 此次宫里的妃子们无论位份高低都要参加，于是她看认认真真看了起来。 原本高高在上的娴贵妃此时缩在几个贵人身边，毫不起眼，她瘦了很多，高高的颧骨也显得整个人都刻薄了不少。 她又将目光落在眉嫔身上，两个正好对了眼。 眉嫔冲她和善一笑，遥遥举杯算是敬她，秦朝朝笑着回了一下。 不过四皇子脸色难看极了，他旁边的周向阳屡屡跟他说话，都得不到回应，骄傲如周向阳索性便也扭过了头去。 真是有意思。 秦朝朝看的心花怒放。 “朝朝，你看武国公。”钟易烟忽然拽了她一把，于是秦朝朝便顺着看了过去。 那武国公的脸色煞白，额上大滴大滴地汗珠落下，像是得了什么大病一样。 “他怎么了这是？”钟易烟有些好奇。 “人在极度恐惧和紧张的时候，会出现后脊发凉，细汗频出，头皮发麻，呼吸急促，严重一点的话还能昏过去。”秦朝朝看了一眼就收回来了。 她虽然不知道自家父皇今日有什么计划，可是两日前刺杀她的事情还没结束。 想必今晚就有结果了。 “皇上到，皇后娘娘到！”一声属于李乐的尖声细嗓传了进来，众人纷纷停止说话便站了起来。 秦政进来的时候，第一道目光就落在了秦朝朝身上。 她此时嘴巴鼓鼓，像是个刚吃了东西的小仓鼠，整个腮帮子都快溢出来了。 第二道目光，才是轻扫了一下路过的武国公。 等坐到了上面之后，秦政这才抬手，“诸位请坐。” 随着众人纷纷坐了下来，武国公觉得自己的后背已经湿透了，他强自镇定地跟着坐下。 “武国公，你怎么了？”秦政忽然就开口了，“朕怎么看你出了这么多汗，李乐，去请太医过来看看。” 他这一说话，武国公只觉得汗毛都竖起来了。 可心里又是奇怪的。 听起来皇上对他的态度还是一如从前，并没有什么不同，难不成是自己想多了？ 第八十三章 最好办法 不过武国公略微一想，便赶紧起身拱手道，“回皇上，只是刚才来的匆忙，待臣平复下去之后便没事了。” 他本以为话音落下，皇上还能再说几句。 可是秦政却示意旁边的李乐开始宫宴，并没有再接什么，这不禁又让武国公出了一头冷汗。 不对劲。 他觉得不对劲。 秦朝朝轻撇了那边悻悻然坐下的武国公一眼，只见他的脸色愈发白了。 李乐一声高唱后，代表着宫宴的开始，紧接着秦政说了一些很是客套的话。 就有十几名舞女迈着轻盈的步子进来后开始翩翩起舞，后面又跟进来几个敲鼓的少年。 刚才的寂静已经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颇为热烈的舞蹈。 那边的大长公主往这边似有似无地看了一眼，这才端起手里的酒杯慢慢抿着，如此也有许多打量的目光跟着过来。 “朝朝，敬你。”钟易烟拿着小杯子跟她碰。 秦朝朝喝了一口，小声道，“你的右手边大概十来个人的位置，是顾温。” 在这个宫宴举行的半个月之前，就有帖子被送入各府手中，虽然上面没有名字，但是却规定了根据每家的官位大小，带上几个人过来。 比如勇毅侯府的顾家，就是坐的靠前。 来的人是勇毅侯老夫人，她带来了顾温和另外两个孙女。 但是显然顾温是被排斥在外的，其他两个小姑娘抱团在那低着头说说笑笑，压根不看她一眼。 “叫她过来坐。”秦朝朝想了想。 她起身直接过去了，到了顾温身边，拍拍她的肩膀，笑得奶气，“顾姐姐。” 其实顾温刚才就看见她了，虽说换了个模样，但是给人的感觉还是那种熟悉感。 她身上总有一种微微的小洒脱，看起来古灵精气。 “见过五公主。”顾温起来行礼，自然吸引了其他人的目光。 秦朝朝点了点头，朝着旁边的勇毅侯老夫人行了个半礼，倒不是说她必须行礼，而是她觉得这个老夫人不管是脾气还是其他，都值得让人敬重。 那边凑在一起嘀嘀咕咕地小姐妹也赶紧站了起来。 “臣女见过五公主。”她们一起出声道。 大殿中的音律还在响着，秦朝朝索性就当听不见她们两个的话。 “侯老夫人，我想让顾姐姐去那边坐坐。”秦朝朝冲着勇毅侯老夫人客气道，她知道，肯定在她的身份一暴露出去的时候，这个侯老夫人便知道了。 果然。 勇毅侯老夫人点了点头，和蔼笑道，“那劳烦五公主了。” 待她带着顾温回去的时候，钟易烟就在那挤眉弄眼。 三人凑到了一起，这一幕落在了上面的秦政和萧皇后的眼里，两人偏了头。 “这勇毅侯府的姑娘倒是挺好，可若是做伴读年纪太大了些。”秦政轻声道，“一岁两岁不在意，可差个六七岁有点多。” 萧皇后嗯了一声。 其实现在也不急，毕竟皇家学院刚刚开始修建，即便是再快，也要三个月之后了。 “开始吗？”萧皇后忽然没头没尾地问了一句。 秦政看向那边似乎放松下来的武国公，此时他正在跟旁边的人说着话，但是显然没有刚才那般紧张了。 于是秦政看了李乐一眼。 李乐迅速领会了他的意思，然后悄悄退了出去。 没多会儿的功夫，他便端着个精致的酒壶过来了，手里还拿着个什么东西。 “武国公，皇上给您赐酒了。”李乐故意扬高了声音，顺便将手里的纸张亮了出来，挡住其他人的目光，只能让武国公一人看见。 武国公下意识地瞥了上去，这一瞥不要紧。 本来已经松懈下来的心情猛地提了上来，李乐手里的那张纸，正是清清楚楚写了武国公府多少养了多少暗卫死士之类，又是这些年他的死士为他做了什么事……最后面写了刺杀五公主时，死了多少个。 到底是来了。 在李乐刚才说话的时候，殿中的舞娘正好结束，领着人退了下去。 此时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武国公的身上，大多数都是羡慕，这武国公一道从龙之功，被皇上关照了这么多年。 连个宫宴，都要去给他送酒。 秦朝朝那边看了众人的脸上的神情一眼，将手里的杯子拿起来，小口小口地嘬着。 “武国公，皇上给您赐酒了。”李乐见他失了反应，便笑着又道了一声。 也就是这一句，终于将武国公的目光集中在那壶酒上。 酒和罪放在一起，很难不让人怀疑这是毒酒啊。 他要是喝了谢恩，是不是等会儿就没了自己这个人？ 不行。 不能喝。 武国公的头摇了摇，他大步走出来，想着用在路上的办法孤注一掷。 “自打皇上登基以来，对臣的厚爱让臣铭记心中。”武国公重重地在殿中磕了个头。 众人不明所以，往他那看。 今日武国公只身一人前来，确实有些奇怪。 “臣战战兢兢多年，身子也不好……”武国公从怀里颤颤巍巍拿出来一块令牌，咬了咬牙往上一举，“臣左思右想，在京郊处驻扎的三万大军，臣实在是有心无力，不如交到皇上您的手里。” 话也不用说太多，点到即可。 他知道实在是太晚，若是早一些的话，还能布置些什么。 可皇上明面上查五公主遇袭，私下里却将武国公府翻了个遍，还对他频频示好，让他放弃警惕。 就在这时。 周贵人的白眼一翻，忽然就昏了过去。 “贵人！贵人！”守着的宫女吓得傻眼，赶紧大声叫了起来。 明眼人估计都已经能看出来了，说不准最近传的沸沸扬扬的五公主遇袭这件事就是武国公府做的，皇上要借着这次宫宴开始清算了。 这一来二去，也说明一件事。 皇上对五公主是真的上心，而武国公府得宠那么多年，算是踩在了皇上的尾巴上。 “请太医。”秦政不急不慢地出声。 举着令牌的武国公都不敢抬头看自己的女儿一眼，只希望皇上能早些答应。 这已经是他能想到的，目前保住武国公府的最好办法了！ 第八十四章 可他们没说啊！ 周贵人的昏厥终于让许多人开始提起了心。 若是武国公府真的出事，那他们这些依附着的人也不会有什么好下场…… 于是便有人想硬着头皮上前说几句话，但这时秦政又出声了。 “武国公这些年为朕操劳，朕甚欣慰。”秦政缓缓道，像是惋惜，“朕一时之间也想不到合适的人选来接管京城外的大营，这块令牌不如就先放在朕这里。” 此话一出，众人皆冒了冷汗。 皇上这是！ 借着这次宫宴，当着他们的面，直接夺了武国公的兵权！ 武国公手上的令牌代表的可是好几万的兵，当时皇上登基根基不稳，特意将兵权当着众臣的面给他的。 “武国公府嚣张了这几年，已经气候尽了。”有个老臣压低了声音叹息道。 虽说众人惊讶，可确实是不少人都露出了一副了然的样子。 朝堂上的武国公多么受皇帝重视，他们武国公府在京城里就有多么横着走。 皇帝登基数年，如今已然不是当年的那个受人制约的年轻人，他们一点点看在眼里，看着宁国在他的带领下蒸蒸日上。 大殿中不少人都不由自主地站了起来…… 万籁俱寂！ 李乐亲自下来拿了那令牌，小心翼翼地放进了秦政的手里。 没了兵权的武国公府，成了没有牙的老虎，武国公也像是瞬间老了好几岁，可是面上却没有放松。 他希望，秦政能看在他主动将兵权交出来的份上，放过武国公府。 此时的周贵人也被人扶了下去。 四皇子秦永炎紧绷着小脸倒是看不出什么，可旁边的周向阳却是明显地看着武国公的身影不可置信。 他甚至没有一丝资格替祖父说个一字半句。 “继续。”秦政的脸是忽然带了笑意，“爱卿还站着做什么，李乐，去扶武国公坐下。” 李乐过去扶着的时候，众人都看见武国公的腿软了一下。 “国公爷，请坐。”李乐恭敬出声。 随着武国公坐了下来，又长长地舒了一口气。 舞女再次进了殿中，声音也开始渐渐起来，一旁的李乐亲自替武国公满了一杯，端给了他。 于是武国公没有多想地便拿过去仰头而尽。 无人得见，秦政的目光往这边瞥了一眼，却又淡淡地收了回来，像是什么也没发生。 这件事就像是一个小插曲，很快就被各种乐曲淹没在其中。 至少明面上是这样。 宫宴过半，有人带头敬皇上皇后一杯，众人纷纷举杯说了许多两人恩爱的话。 秦朝朝在稍下面的地方饶有兴致地看着，她喝了点，但是没有喝多。 只是她没事，却不代表有的人也正常。 比如钟易烟。 “朝朝，我哥后日一早就走了。”钟易烟手里拿着杯子，“来，敬你一杯，庆祝我哥离开。” “你哥还没走吗？”秦朝朝有些无奈。 她还以为前几日告了别，直接离开呢。 搞了半天，还得到后日一早……秦朝朝拍拍她的肩膀，“是不是舍不得你哥哥？” 她若是留在京城，唯一的亲人也要走了，日后一定要对她更好。 秦朝朝暗暗地下了决心。 可是钟易烟皱了眉头。 “哪有舍不得，他在这京城多待一日，我就得被束缚着，也太没意思了些。” 秦朝朝：？？ “她刚才喝了好几杯果子酒。”顾温的语气有些许的无奈，“按理说喝点没事，可她……” 谁能想到堂堂训马这么厉害的钟家女儿，一喝就醉？ 连刚才秦朝朝喝的都比她多。 “等一等。”秦朝朝扶了她一把，然后拿出了个醒酒的药丸，给她塞进了嘴里。 这是她今日为自己预备着的，结果便宜她了。 药丸的起效很快，钟易烟只觉得刚才一阵晕晕乎乎，晃了晃脑袋便开始逐渐清醒了起来。 “已经到后半场了，要不咱们出去透透风？”秦朝朝偏头看向她。 只是不等钟易烟说什么，就有人趁着舞女退下的空隙开了口。 “皇上。”一个年轻人站了起来。 他匆匆从自己的位置上下来，到了殿前认认真真地磕了头。 “臣有一意中人，想请皇上赐婚。”他大声道。 在这乞巧节前的宫宴上，求赐婚的话一出口，果然不少人都笑意盈盈地看了过来。 “风儿！” 一个中年贵妇人的声音有些急切地喊了起来，但是又顾忌着上面坐着的皇上，只面上急得很。 “我就是喜欢她！”卫乘风有些急切，回头看了一眼，又赶紧道，“既然趁着今日求了皇上，便是希望皇上能为我们做这个媒。” 他这样一说，众人心里就有了数。 自古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看来这卫家长子喜欢的人父母不同意啊。 就在此时，秦朝朝注意到了坐在对面的一个女子，那女子从这个年轻人站出来的时候开始，面上就有些不自然，像是欣喜又像是难过。 她懂了。 看那女子的打扮并不像是日常见到的少女模样，可是她却又能出现在这个宫宴上。 若是丧夫之类，那肯定进不来宫里，这是遭人忌讳的。 那除此之外，是和离的妇人？ “求皇上为臣与赵怡儿赐婚。”卫乘风果断磕了个头，说出了心上人的名字。 果然那对面的女子像是要哭出来，不知道是感动还是别的。 “你父母不愿意？”秦政终于开口问了话。 他记得这卫家长子前年考中了进士，如今似乎是进了户部来着？ 于是秦政看了李乐一眼。 李乐赶紧微微俯下身子小声道，“这卫家公子在户部，如今是个七品，可他们家没说啊。” 一般来说，在皇上面前求赐婚，大多都是已经两家商量好了。 趁着这宫宴来求个福气罢了。 所以他们会提前告知内务府，也是避免会忽然出现一些措手不及的情况。 比如……此时一脸紧张的卫乘风。 不过秦政倒是起了些兴趣，“哪个是赵怡儿？今日可来这里了？” 他一连两个问句，不少人又开始躁动了起来。 果然，秦朝朝刚才注意到的那个女子缓缓走了出来，到卫乘风的身边跪下，“臣女赵怡儿，拜见皇上，皇后娘娘。” 第八十五章 还是在宫外住吧 赵怡儿长得不算多漂亮，但是她的身上却自带一种温温柔柔的气质。 她一出来跪下，紧接着刚才出声的贵妇人便像是挣脱了束缚，猛地冲了出来。 “皇上，小儿年少无知，这女子她……”卫夫人急急道，“她乃是和离的妇人，怎么配得上乘风呢？” 和离！ 众人的目光落在那赵怡儿身上，意味深长。 赵怡儿脸色有些白，可是却跪直了身子，抿嘴没说话。 后面的卫大人也出来了，却是拽了一把那自家夫人，低声训斥，“别在这丢人！” 紧接着他冲上面拱拱手，“让皇上见笑了，内子与犬儿皆不懂事，臣这就将他们带下去。” 然后便去抓卫乘风和旁边的夫人。 “和离又没有触犯宁国律法，为何爹娘一定要回回撕开怡儿的伤口，和离又不是她的错！”卫乘风是真的有些急，“如果娶不了她，儿子宁可终身不娶。” “她给你下了什么迷魂药，一个和离的女子也配进我们卫家的门？”卫夫人彻底被儿子的话激怒，她手指头对着旁边的赵怡儿点来点去，“这个小贱人也配！” 再次全场寂静！ 这卫夫人素日在卫家彪悍也就罢了，居然敢在皇上面前骂人。 真是不要命了！ “父皇你不生气吗？”一道稚嫩的声音忽然响起，顿时吸引了众人的目光。 秦朝朝笑意盈盈，满脸希翼地看着自家父皇，就像是因为好奇才问出来的一样。 “父皇自然生气。”秦政没想到她会说话，但很快就反应过来，温和着脸回了句。 大概是因为秦政的脸色好看，底下的卫夫人就没被唬住。 “皇上给评评理……” “来人。”秦政依旧淡淡出声，却打断了卫夫人的话，“卫夫人喝多了，去带卫夫人醒醒酒。” 这大殿中自然有侍卫守着，但他们却没动。 房梁上忽然“飘”下来两个黑影，迅速就点了卫夫人的哑穴，然后将她带走。 众人理所当然就想到了刚才皇上对武国公的一系列举措，当时有人还觉得他怎么这么容易就将手里握着多年的筹码交出去，可是却没有想到皇上已经布置好了天罗地网。 若是顺利，其乐融融。 若是不顺呢？有人打了个寒战，刚因为饮了酒上来的暖意就成了透心凉。 “卫乘风，若是赵怡儿嫁过去，你觉得她跟你的母亲对上，谁是赢家？”萧皇后看了许久，终于出声，“若是你的母亲占了上风，那吃亏的就是你的妻子，你又能护她多少？” 她只字未提什么和离，仅仅是说到了婆与媳。 “看着这个卫乘风比赵怡儿小几岁？”钟易烟凑近了道，“赵家也没人替这赵怡儿说话，真是有些可怜。” 任凭那卫家如此辱骂作践呢。 “卫夫人不是被拉出去了吗？”秦朝朝轻笑一声。 其实赵家不出来最好，这卫家父母出来搅和，已经让人觉得有些过了。 若是赵家再出来几个人，又哭又闹的，那赐婚这件事想都别想，她爹指定让两家人全出去。 赵怡儿和卫乘风还在跪着，只看着上面的秦政。 “你们两个先回去，等处理好了这些事再来求。”秦政出声道，“皇后说的对，即便是今日朕赐了婚，可也管不了你们将来过日子。” 他说完，下意识地朝着自家女儿那边看了一眼。 秦朝朝察觉到目光，便咧嘴冲自家爹嘿嘿笑了笑。 这一笑，秦政心情更好了。 旁边的萧皇后都有些不解，这父女俩做什么呢？ “是。”卫乘风领着赵怡儿又磕了个头，这才退了下去。 刚才皇后娘娘说的那话，卫乘风都不知道怎么接，他是执意要娶赵怡儿了，可是她嫁过来以后呢？ 是啊。 到时候母亲欺负她怎么办？ 赵怡儿冲他轻轻摇头，便主动回到了自己的位子上。 秦朝朝一直看着她回去的，就见她身边的赵夫人抚了抚她的肩膀，然后赵怡儿强颜欢笑地不知道说了些什么。 接下来又有几对出来求赐婚，都是本身就有了婚约的。 赐婚的圣旨早就准备好了，由着李乐念了一个又一个，最后嗓子都有些微微发哑。 后来的就没了什么意思，于是两天一夜没睡的秦朝朝果然就困迷糊了。 她眼皮撑不住，趴在桌子上睡了起来。 “奴婢带公主去睡会。”青雉见她这样，便上前轻声道。 钟易烟想了想，只好跟顾温解释了几句，这才也跟着回去。 该吃的吃了，该看的也看了。 其实她也有点撑不住。 宫宴什么时候结束的，秦朝朝是一点都不知道。 她睡到了第二天一早的清晨。 “醒啦？”钟易烟已经练了拳回来，趴在床上问她，“你今日腿疼吗？” 秦朝朝动了动身子，倒是轻轻摇头。 “还好，只是有些微微疲惫。” 钟易烟见她还没有多清醒，便忍不住给她放了个消息出来，“你知道吗？昨夜那卫夫人上吊了。” 于是！ 秦朝朝猛地坐了起来。 她还挺期待昨天晚上那两人的发展，怎么就成了那卫夫人上吊了？ “死了啊。”秦朝朝有些诧异。 “差点死了，但是没死成。”钟易烟煞有其事，“因为他们半夜将你师父喊去了，又将她救了回来。” 秦朝朝皱眉，“我师父跟他们家有关系啊？” 据她所知，那独老头傲娇的很，还是大晚上的……就去了？ “好像是给了你师父一万两。”钟易烟啧啧有声，“如今老头也开始知道赚钱的重要性了！” 可是这卫夫人上吊的消息到底是一阵风传遍了整个京城。 那卫乘风与赵怡儿的事情也不是几日了，不过是闹在了御前大家这才注意到而已。 不过，她这一吊不要紧，怕是两个孩子更不容易了。 “古话说的好，有情人终成眷属。”秦朝朝掀开被子从床上爬了起来，转移了话题，“走，今日出宫，看看药铺准备的怎么样了！” 钟易烟忽然拉了她一把，“朝朝，我想了想，日后我还是在宫外住。” 第八十六章 不麻烦 当钟易烟说出要在宫外住的时候，秦朝朝倒是很明白。 一来，这宫里不是她的家，她偶尔在这里是新鲜，可时间长了也不好，毕竟这宫里还有其他的妃子之类的。 二来……她的性子也不适合束缚在宫里动不动就行礼呀。 “好呀，那你就继续在你家住，反正我听说皇家学院是在皇宫的东边，想来离着你那里也不会很远。”秦朝朝温声温气道。 她知道，自家爹好像还真有一点想让钟易烟住在宫里的意思。 根据秦政的脑回路，大概是觉得宫里没有与她适龄的公主一起玩？ 这个想法实在是有可能。 见秦朝朝没有开口问为什么，钟易烟倒是松了一口气。 有些东西不适合说，不问就好。 等两人到了药丸堂之后，钟易烟先回了家。 秦朝朝则是转身上了楼，推开门看见在摇椅上晃晃悠悠的独老头，叫了声师父。 大概是昨日的时候，周文甫就带着孙子去了勇毅侯府，他们耽误了好几日，已经自觉十分不妥。 “这是你空间里的人参？”独神医看着秦朝朝手里拿着的人参，啧啧摇头，“这两株人参比请老头我去看病都值钱。” 秦朝朝手里的人参乃是两株上好的百年人参，看着就是精品。 “师父觉得它们能卖几个钱？”秦朝朝笑的很是灿烂。 果然独神医轻哼了一声，斜着眼看她，“几个钱？” 这仅仅是几个钱吗？ 百年人参虽然不算过于罕见，可是她拿出来的人参上面须须分明，形状也极好，这样的才不多见！ “几个钱？”秦朝朝问得有些小心翼翼了。 “不知道，应该下不来万两银子。”独神医一边拿着欣赏，一边嘟囔道。 这话说的，好像跟没说一样。 不过她跟独神医的相处方式也很特别，从认了师父的第一句话开始，就像是已经认识许久的好友一般，两人说话也是直来直往。 除了在秦政和萧皇后那里，她向来不怎么将自己当成小孩子。 “先拿去试试。”独神医将人参递给了她，“等手里有了银子，那就好办了。” 用她空间里一些罕见的药草去换银子后，再去买一些普通的药草，这已经是目前能想到的最好办法了。 就在秦朝朝转身要出去的时候，独神医忽然又开了口。 “我这里还有一万两银票，先给你。”独神医喝了一大口酒，坦诚的很，“昨晚坑来的。” “……” 这药丸堂新招了个略懂医术的掌柜，秦朝朝便把人参直接给了他，让他拿着去当铺。 “当……当多少？” 掌柜姓李，是个五十出头的人，他爹是大夫，可惜死的早，不然能多教给他一些医术。 也不至于来别人家的药铺混个掌柜干。 “当四万。”秦朝朝想了想，“若是不行，两三万也可以。” 她虽然人小，但是身上就带着一种贵气，于是李掌柜下意识地应了声好。 听说他的东家不是普通人…… 今日刚接了差事，就见到了一个小小的东家。 虽然秦政已经让人将秦朝朝的身份散出去了，可也仅限于达官贵族他们，普通的老百姓是不关心这些的。 但是对于这药丸堂是神医坐镇的消息，有不少人都开始探头探脑了。 “那小的先去了。”李掌柜赶紧仔细将两株人参收了起来，他做事向来稳妥，要不然也不会被如夫人找上。 只不过让他觉得不适应的是……冲着个小小的姑娘，还得自称小的。 也是很怪异的感觉。 没过多会，大长公主便从外面亭亭玉立地走了进来，手里拿着把折扇。 “我来入股你这药丸堂了。”大长公主将一沓子银票放在了桌子上，“我左思右想，你前期肯定是需要很多钱的，若是一点不管，怕是你也吃力。” 秦朝朝哪有不明白的，她的法子是好用。 可若是经常用，怕是会被人盯上。 “多谢姑祖母。”秦朝朝认真道，“如今手头的银子已经够用了，我再让人去卖两株人参试一试。” 只是除此之外，她还要召一些人来搓药丸。 李掌柜回来的时候，将银票从怀里掏了出来，恭恭敬敬地放在桌子上。 不只是他看着那两株人参好，当他拿到当铺去的时候，那里的小二压根没敢自己做主，而是叫了他们的大掌柜。 秦朝朝满意地点了点头。 只是这卖药简单，还有一些其他的琐事是她不明白的。 这李掌柜是大长公主派人打听了之后，亲自让人将他请来的。 秦朝朝将自己的诉求一说出来，李掌柜便能很快地补了上去，顺便提出了新的主意。 “小东家，这做药丸子是个好主意，可确实也麻烦。”李掌柜听说她只卖药丸的时候，不由得皱起了眉头。 向来药铺都是抓药自己熬制。 这样成本低啊！ 若是对症下药都做成药丸不是不可能，可这样一来成本高的有些离谱了…… 于是李掌柜偷偷看了旁边的小姑娘一眼，心里有些拿不准主意。 “不麻烦。”秦朝朝站了起来，“我们开始做了之后，如果卖的好，他们自然就有人效仿，效仿的人多了，这就不是个麻烦事。” 她想走的是之前中药丸的路子。 拿人钱，给人办事，李掌柜还是明白这个道理的。 “那小东家放心，此时包在小的身上。”李掌柜站直了身子拍拍自己的胸脯。 只不过秦朝朝皱了眉。 他一口一个小的，实在是让人难以适应…… “你日后还是自称我。”秦朝朝摆了摆手，“李掌柜，这里就交给你了，这些银票由你支配。” 既然她不懂这卖药的道道，那她就负责将那些药丸弄出来便是了。 药丸堂的其他细节很快就敲定了下来，秦朝朝将所有的银票都给他的举动也让李掌柜有些激动。 他在上一家药铺，就是因为刚继承家产的年轻东家总是各种指点，索性他一怒之下将做了多年的掌柜辞了。 如今哪怕是从头再来，可这个小东家看着就大方！ 第八十七章 该不会是一家子吧？ 李掌柜讲起药草的买卖头头是道，实在是让秦朝朝彻底松了口气。 理所当然地，秦朝朝就对他放手了。 “你这样是最好的。”大长公主跟着她来了后院，“其实开药铺跟做生意是一个道理，当医生好好看病，但是并不是所有的医生都能做得来院长。” 这样对比下来，秦朝朝点了点头。 银钱问题已经解决的差不多，另一个重要的事情便是如何让人帮着搓药丸。 她将制作药丸的法子写了下来，直接交给了自家师父。 今日是乞巧节，随着天色渐晚，街上已经开始有不少摊子支棱了起来。 “坏了，烟烟还等着我。”秦朝朝忽然想起来，拔腿就往外面跑。 她答应了钟易烟，结果今日都没顾得上她。 在一阵小跑后，秦朝朝正好与出来的钟易烟和崔暮碰上…… “忙完啦？”钟易烟上前拉着她的手，“我们正要去找你呢。” 秦朝朝诧异地看了一眼后面跟着的崔暮。 这是要跟着她们两个？ “我非要拉我哥出来走走的。”钟易烟小声道，“明日一早就要走了，正好今天出来逛一逛。” 其实他们边疆那边也是有乞巧节的，可是却远远没有这京城热闹。 那里的环境不太好，白日还艳阳高照温暖的很，到了晚上就开始冻得人直骂娘。 时间长了，也就没什么兴致了。 “好！”秦朝朝冲着后面的少年点了点头，算是打了个招呼。 虽说之前给他治腿的时候不算熟悉，可后来这崔暮又救了她一回，她自然也是拿着崔暮当哥哥看待的。 在秦朝朝的身边，童青和裴飘几乎是牟足了精神，寸步不敢离开。 “公主，别往人太多的地方去。”裴飘凑了过来低声道。 虽说他们两个足以保护这个小公主，但是架不住人多眼杂。 在人群里面出事，那可真是会傻眼。 童青倒是没说什么，他走在秦朝朝和钟易烟两人后侧，基本上就是个保护的距离。 倒是崔暮，不小心靠在了秦朝朝的身旁走着。 嗯。 像极了被人群挤过来，实在是不小心的样子。 秦朝朝还是第一次在如此繁华的街道上行走，一个不小心就被各种灯笼迷了眼。 “那边有定好的船，五公主要不要上去坐会？”崔暮轻轻出了声。 听他低声叫五公主，秦朝朝觉得心里怪怪的。 但是崔暮又说了下一句，眼中带着笑意看她，“日后还是叫你朝朝？” 只是这句话，秦朝朝没听见，她很快就被涌过来的人挤到了一旁。 有个胖胖的姑娘从他们中间费劲地将身子挪过去，还不停地跟众人道歉，似乎是急着去做什么事。 秦朝朝的个头实在是小，于是看不惯的裴飘索性将她一把抱了起来。 刚才那胖女人差点将公主挤没了！ “属下奉命保护公主，若是公主被人挤扁了，属下没法回去交差。”裴飘在秦朝朝的耳边大声道。 秦朝朝不由得伸手掏了掏自己的耳朵。 被猝不及防地抱了起来也就算了，还得连带着耳朵也要被震聋。 这裴飘非要在她耳边这么大声。 几人一路穿过人群，好不容易艰难地到了开阔的地上，这才好了许多。 裴飘刚将秦朝朝放到地上，就眼尖地看见不远处船上的两个华服贵人。 “公主，那是不是……是不是皇上跟皇后娘娘啊？”裴飘冲着那边指了过去。 于是秦朝朝顺着他的手看去，果然是换了平常衣服的父皇和母后，那一旁陪着笑的乃是李乐。 这样的乞巧节，好可怜的李乐公公。 此时他们的船已经缓缓开走了，想打招呼也是来不及的。 这时，崔二不知道从哪里冒出了头，脚步匆匆地走了过来，“各位姑娘公子走，船已经租好了。” 这岸上人太多，有钱的人都租了船慢慢围着护城河里转。 崔二说完，便忍不住跟秦朝朝打了个招呼，“五公主近来吃的好吗？睡得好吗？去哪里玩了？” 以他的想法，问小孩子也无非就这么几个问题。 五公主生的可爱，他着实稀罕的紧。 可是他这话问出口，众人实在是不知道用什么眼神看他好了……谁家的小厮啊，这么闲得慌。 其实哪怕是在话多又开朗的裴飘眼里，五公主也是一个特别有主意又很正的小孩子！ 怎么到了钟家的小厮这，就像问白痴一样。 所以，裴飘有些气鼓鼓地将秦朝朝重新抱了起来，冲崔二道，“你这些问题，还是留着问你家公子！” “……” 还不等崔二解释什么，就见那边嚷了起来。 “有人打起来了！” 遇见这种事，童青有些皱眉，他下意识地拉了裴飘一下，“先上船。” 但是除了童青和崔暮，其他人都伸长了脖子往那边看。 “公主，想去看吗？”裴飘咳咳地问了一句。 秦朝朝翻了个白眼。 “去去去，走啊朝朝！”钟易烟扯着她的袖子，满眼都是兴奋，“走走走。” 于是乎。 裴飘抱着秦朝朝，直接一步三跨就往那边挤了过去，期间崔二还很热心地帮着大家开路。 有了这帮好事的，秦朝朝很快就看见了里面的场景。 “这不刚才挤我们的那个女子吗？”钟易烟小声道。 那个胖胖的女子此刻正死死地压在一个瘦弱的男人身上，旁边还有个泫然欲泣的另一个女子。 女子声音拔的很高，即便是人群里熙熙攘攘，也没有给她盖下去。 “你说你今日心情不好，让我不要打扰你，结果呢？居然是跟这个狐狸精在一起！”那胖胖的姑娘气的简直要炸了，“我卫珍珍也不能让你如此欺辱。” 说完她就抬起手来，啪啪给了地上的男人两巴掌。 至于那旁边的女子，见状不好，就想开溜。 可是还不等她动弹，那胖姑娘就直接将她揪了过来，甚至在地上拖行了半米左右，“想走？门都没有，勾引了我男人，是你能轻易走得了的吗？” 秦朝朝心下一动，忽然问了句，“这个卫珍珍，该不会跟昨夜那个卫夫人，是一家的？” 她也不知道怎么的，就忽然想到了这。 第八十八章 想种些什么药草？ 乞巧节本来就是冲着男男女女去的，人一旦多了，总有些让人指点的事情。 这卫珍珍彪悍，可旁边的男子明显心虚。 但是秦朝朝明明是问得裴飘，但是崔暮却应了声，“卫家嫡出的一儿一女，就是卫珍珍和卫乘风。” 他在来京之前，几乎是将京城四品官员的基本情况都记了下来。 虽说没什么其他企图，可若是用到的话，总不至于两手一抓黑。 秦朝朝偏头看了他一眼，有些起了兴趣。 瞅瞅这兄妹两个，一点都不像是一个娘生的…… 一个年少稳重老成又细心，另一个则跳脱脑子倍直！ 不过卫珍珍将那吓得花容失色的女子打了两巴掌后，很快就拽着地上瘦弱男子的脖领子消失在了人群里。 “打得好！”钟易烟忽然拍了一下手。 这肯定是狗男女被捉奸！ 秦朝朝倒是笑了笑，凡事未知全貌，不予评价。 不过，她倒是起了一分逗弄旁边少年的心思，“崔哥哥，卫珍珍是那个男子的什么人啊？” 崔暮果然皱了眉。 他虽是看了许多人的资料，但是这问起人家的家事，他还真不知道。 “不过卫家一双儿女都还没成亲，那男子大概是她的未婚夫？”崔暮就抬头对上了小姑娘的眼睛。 此时在他看来，小姑娘的眼神再澄澈不过，他有些失了神。 这种感觉实在是太不对劲了，他每次见到这个软软糯糯的小丫头，就总想着亲近些。 “哦。”秦朝朝应了一声，就将小脸撇了过去。 看完热闹，他们也就随着人群散开了。 岸边的大船已经等候多时，秦朝朝被直接抱着上去。 倒不是说她不愿意走路，而是这人挤人的，又是晚上，她如今个子也矮，怕是给她挤没了也察觉不出来。 在船上的视野果然开阔，大船顺着护城河走，清楚地看着上面的人头攒动。 钟易烟拉着她的手站在船头上，有些止不住地感慨，“汴州多风沙，到了晚上大家出门都要用头纱遮面，不然会刮的脸生疼。” 那边的东西没有京城精致，可是百姓却大多豪放。 “汴州到这里，大概走多远？”秦朝朝问了一句。 “两个月，如果是骑马就比较快了，二十来日？”钟易烟偏着头想了想，“当时我带我哥来的时候，才用了一个月左右。” 他们是前期马车，后来就买了两匹马。 幸好她哥哥的腿虽然有问题，可并没有连马都不能骑…… 虽然钟易烟也不知道他是怎么骑的。 许多人在一起说说笑笑，船里面还温着果酒，时间过去的很快。 到了船再次靠岸的时候，秦朝朝一眼就看见了自己的父皇和母后。 以及身后跟着的李乐公公。 “今晚玩的可开心？”萧皇后冲她招招手，于是秦朝朝便过去了。 对于萧皇后来说，自己的女儿优秀与否是另一码事，她大多数时候都是关心是不是过得舒服。 秦朝朝当然点了头。 “母后呢？母后跟父皇出来是不是也开心？”秦朝朝开始挤眉弄眼。 不过这话一问，萧皇后还没说什么，后面的秦政便主动给了她一个脑瓜蹦，“你这小丫头！” 说了几句之后，秦朝朝便主动向钟易烟他们招招手。 “见过皇上皇后娘娘。”钟易烟终于松了口气，她现在行礼自如！ 后面的崔暮也上前一步，“崔暮见过皇上皇后娘娘。” 这里虽然清静些，可若是行大礼被人看见还是麻烦，于是秦政不仅多看了他几眼。 “你的腿怎么样了？”秦政打量了一眼，然后问道。 治腿的事情他当然是知道的，所以问出来也是理所当然。 不然也面对着一个半大的孩子，总不能在这问功课。 “回皇上，五公主医术很好，现如今已经没什么问题了。”崔暮的态度倒是不卑不亢，还是如往常一样自如。 秦政倒是点了点头，没再多说。 回宫的时候，秦朝朝路上叽叽喳喳说起了遇见的卫家姑娘的事情。 “小小年纪，你的好奇心也太重了。”秦政拿手敲她的额头，“朕像你这么小的时候，才不关心这个。” 于是秦朝朝在心里翻了个大白眼。 “不过这卫家确实有些……”萧皇后也觉得一言难尽，“当年卫林青还在的时候，他们的家风还是不错的。” 她说的卫林青，也就是卫乘风的祖父。 当时他一路走到二品大员，后来又将自己的儿子扶持到了四品的位子…… 儿子做官是没的说，可这卫夫人确实是一般般。 秦朝朝在路上趁机又说了自己需要大量的药草，所以想自己种植的事情。 这种小事秦政当然一口包了下来。 “你放心，等明日朕跟农部的人说一说，然后给你找个得力的。”秦政赶紧道。 之前的时候，他还有一种觉得自己女儿只是闹着玩的想法，后来琢磨了一下，便觉得这条路太可行了！ 如今的大宁国每年因为生病死去的人颇多，可那些病大多都是小病而已。 风寒，痢疾…… 但也就是因为这些小病，每年都能要了不少人的命。 想的深远一些，若是医术真的发展起来了，那军中是不是死亡率就会降下来了？ “谢谢爹！”秦朝朝唧亲他一口。 萧皇后坐在旁边淡淡地笑，“若是还需要什么母后帮忙的，朝朝也尽管说。” 一口吃不成个胖子，这条路注定要花费许多的人力物力，甚至会出现许多曲折。 当年大长公主在京中起势，秦政也是私下帮了良多。 到了秦朝朝这里，有些事情更理所当然了，更何况秦政本来就想用她的名字造势。 次日一早。 秦朝朝就拿了一本药草全书过来了。 她第一步想种的东西不多，也就十来种而已。 待秦政下朝的时候，后面跟了个皮肤黢黑的年轻人。 “臣孙子墨见过五公主。”孙子墨恭敬道，“请问公主想种些什么药草？” 孙子墨，这个名，当如其人。 看来平时真的是个蹲在农田中的那种踏实年轻人。 秦朝朝从椅子上下来，将手中的药草全书给他，“我要种的有十几种，你先看看，里面夹了东西的就是。” 第八十九章 谁不想攒着呢？ 孙子墨伸手接过秦朝朝递过来的书，连忙仔细看了起来。 在农部多是以操心农作物为主，那都是百姓们的口粮，这药草种植他还真的没有接触过。 不过孙子墨也没有紧张。 他坚信，就不可能出现在自己手里种不出来的东西。 “怎么样？”秦朝朝看他翻得差不多，便轻轻问了一句。 这孙子墨在沉思的同时，她也在观察着他的一些细微反应之类的。 “回公主，交给臣，您放心即可。”孙子墨抬起头来，胸有成竹，“不出三个月，臣一定给您一份满意的答卷。” 他倒是没有想过公主年纪小什么的。 既然是找上了他，将这个任务交给他，那便做好了就是。 “可以。”秦朝朝见他答应的那么痛快，毫不推脱，忍不住好感倍增，“你有什么需要的，可以随时找我。” 直到她说出这话，孙子墨才犹豫地看了一下旁边的皇上。 “没错，日后你便跟着公主做事。”秦政想了想开口，“朕知道你不适应官场的虚与委蛇，那只在公主手底下做事，想必会舒服些。” 他说的这些话，秦朝朝有些诧异。 可孙子墨脸上却露出了笑意，赶紧跪下高呼谢皇上。 待他匆匆离开之后，秦朝朝挑了眉。 “这个孙子墨脖颈处与脸上明显不是一个颜色，怕是日日在田地里拔不出脚？”她话语里带着些敬佩。 像他爹刚才说的那样，这种人确实不适合官场。 “他不是如进士一般考进来的，而是朕有一次微服出宫，半路见一处的稻苗比其他处茁壮一倍不止，便停下来问明原因寻到了他的住处，将他带回了京中，安排在了农部。”秦政平静道，“不过朕还是算错了一件事，他的性子实在不适合这……” 即便是说起来农部是六部之最末，可也是官场无疑。 有官场，就有争斗。 但是秦政又舍不得因此放他离开…… “结果父皇就觉得将他交给我，一定能发挥出大的用处？”秦朝朝眼睛都笑的眯了起来。 秦政用手指头勾了勾她有些肉嘟嘟的小脸，“父皇信朝朝。” …… 在药丸堂开业的前一天，后院已经招了二十个左右的人帮着搓药丸。 古代没有那些精细的机器，只能用一些简单的木制工具来辅助。 “小东家，这搓药丸的方子简单，到时候要是真卖的好了，怕是有人会轻易学了去。”李掌柜的脸上露出明显的担心。 他知道自己这个小东家来头大的很，可是那些人为了盈利，谁也不行啊！ 更何况这方子如此简单，真的会如她说的那么有疗效？ “没事，学了去就学了去。”秦朝朝并不在意这个，学了去就学了去，卖药丸不过是计划的第一步而已。 更何况，其他人又没有空间。 不过李掌柜走在她的身边，还是犹犹豫豫。 “你说。”秦朝朝停下了步子，疑惑地看着他。 马上就要开业了，这样吞吞吐吐可不好。 “我是觉得，小东家的在药丸上的定价是不是……是不是说错了？”李掌柜陪着笑，“毕竟没有这样卖的，十文钱一个，怕是会……” 剩下的话他没说，可是意思却摆的很清楚明白。 一个是扰乱市场，另一个是没有任何利润可图。 对于这一点，秦朝朝没什么好说的，她要走的就是这一条路。 那日在孙子墨离开御书房后，她仔仔细细地与父皇聊过这件事。 在宁国，也是有富商排行的。 而且前三位都是做药草生意的……这还是在基于百姓看不起病的情况下，可见这其中的利润多让人眼红。 这压根不是个好事。 药草价格高，大夫便清高的出奇，这是一连串的影响。 “你尽管做，若是有人挑事，你就告诉我。”秦朝朝想了想，“我给你们背后撑腰。” 她若是撑不了，那不是还有自家爹嘛。 秦政如今明面上是没有出手的，他作为皇上的顾忌很多。 即便是有人猜到了这其中有秦朝朝的身影，也无非是觉得这是秦政纵容女儿的小打小闹罢了。 等到了一定程度，朝廷再出手也不迟。 次日开业的时候，一大早就有不少百姓开始探头探脑了。 李掌柜站在门口，冲着围着的人大声道，“本店只卖治风寒的药丸，每颗十文，每人限制购买三颗。” 果然此话一出，不少百姓都愣了愣。 这可是神医开的店……才十文钱？ 秦朝朝在二楼看着，她知道眼前的这些百姓大多都是为了看热闹而已。 “公主，没人进来买呀。”青柳有些皱着眉头。 这会儿钟易烟也在，好歹脑子灵光了一次，“又不是开酒楼，所有人都要吃饭。” 药铺，自然是需要有人生病了。 “而且朝朝卖的还仅仅是治风寒的药。”钟易烟一阵分析之后，有些洋洋得意，“我说的对不对，朝朝？” 就在此时，人群里不知道是谁开了个头。 “既然卖的这么少，那赶紧买啊！”那人大声道，“难不成非要等生病了再买？” 闻言就有不少百姓大腿一拍，对啊！于是便开始往里面冲。 但很快就被拦了下来。 李掌柜生的一张圆脸，笑眯眯挡在门口，“我们神医说了，药不能乱用，需看过病者才能看看适合什么样的药丸。” “不都是风寒吗？”有人嘟囔着就不愿意了，“谁一年到头不得风寒啊！” 风寒实在是太常见了。 还有就是，谁的身边没有几个得了风寒却挺不过的人呢？ 既然有这种好处，那还不先攒着。 李掌柜依然是笑着出声，“诸位，这药丸是有期限的，一共能放七日，若是放坏了，便是剧毒。” 此言一出，众人皆不吭声了。 有人忽然举了手，“我这几日就有些不舒服，大概是被风吹着了，不知道能不能买你们家的药丸子？” 说话的是一个中年男子，声音听得出来有些哑。 “来，这位大哥请进。”门口的小童赶紧招呼进来，“神医在里面等着呢。” 第九十章 你们也信！ 被请进来的男子生的身材高大魁梧，一脸的络腮胡，可明眼人就能看出来他有些精神不振。 独神医在店中的摇椅上躺着，见有人进来，便懒洋洋地掀起眼皮看了下。 “你这再晚来几日，好全了。”独神医并没有起身，而是将手中的扇子抬起一指，“给他拿一颗药丸当场服下即可。” 那汉子自觉是个粗人，也没出声辩驳什么。 只不过在看到那小小的黑药丸的时候，露出了不少的迟疑。 “这……”他身上接过来，“我难受好几日了，吃这个小丸子就行？” 最主要的是，才十文钱！ “是，别看这丸子小，却是取了十几种药草的精华搓成的，里面还加了蜂蜜，也不会跟喝一大碗药似的那么苦。”旁边的伙计赶紧出声解释。 汉子压下心中的疑惑，仰头将药丸放进了嘴里。 虽说其中加了蜂蜜，可也还能尝到淡淡的苦味，但是比起以前喝过的汤药，实在是好了数十倍不止。 他站在那里，时不时摸一下自己的嗓子，感受还疼不疼。 刚才他进来的时候，是横了心的…… “付钱啊，愣着做什么？”独神医又睁开眼，就见屋子里的好几个人都在那傻愣愣地站着看他，于是从摇椅上站了起来，走上前去围着那男子转了几圈。 “独……独神医。”那汉子被看的有些不好意思，便主动打了个招呼。 可他一开口就有些愣住，嗓子似乎比刚才清爽多了。 说话也没了沙哑声，整个人也更松快了。 “付钱啊！”独神医叹了口气。 随着那汉子赶紧掏出了十个铜板，小心翼翼地放在前面的桌子上，这才轻声道，“那我先回去了？” 这个药丸子如此管用，他就害怕服下之后不止十文。 万一跟他要十两…… 李掌柜从外面进来，笑呵呵道，“这位兄弟既然好多了，那就出去给大家看看，做个示范可好？” 他这个话也没有避着外面观望的百姓，而是尽量让大家都听见。 在二楼的秦朝朝往下看的很清楚，不由得露出了笑意。 当时她母后都病成那样了，也才吃了半个月左右而已，就不用再吃了。 更何况一个小小的风寒。 后面的钟易烟看的嘴都合不拢了…… 她生病的时候，钟家是请得起大夫的，可是那药又苦又难喝，严重的时候还要卧床半个月才能好。 真真正正诠释了什么叫病来如山倒，病去如抽丝。 可现在，啧啧。 若不是得了风寒真的难受，她都想试试了。 门口的人见那汉子出来，果然是惊奇于这药丸子的效果。 “别忘了，那可是给当今皇上和皇后娘娘治病的独神医。”人群里忽然有人来了一句，“我家中老母这几日身体也不舒服，我得去将她带过来。” 有人说了这话，其他人就也待不住了。 在半个时辰后，有人陆陆续续地进了药丸堂的门。 或是幼儿，或是老者，或者面色萎靡的年轻人。 独神医也从摇椅上起来，端端正正坐到了桌子前，开始给人看起了病。 “你这个严重些，得三颗。”独神医看了一眼道。 面前的人赶紧掏上三十文钱送过去，然后过去拿药。 并不是所有的人都得了风寒，甚至也有人假装咳嗽几声故意来买药，但是很快被识破赶了出去。 门口很快就排起了队，有秩序地往里走。 …… 大长公主过来的时候，正赶上人多。 她一路上了二楼，就看见秦朝朝在那观望着。 “你这生意可以啊！”大长公主轻笑一声，“想必不出三日，这里的名声就打出去了。” 秦朝朝有些幽怨地叹了口气。 她也想下去给人看病…… 但是现在不是时候。 即便是有不少人知道她被独神医收为徒弟，可若是说出来她的医术也很好，怕是就没几个人信了。 像是勇毅侯老夫人的那种开明大义的，少之又少。 对着如此多的百姓是没法说实话的，至少现在不行……这也是秦政跟她说的。 所以理所应当地辛苦一下当师父的。 “这老头子不会一直在这坐着？”大长公主轻轻皱眉，“这可不像他的性格。” 秦朝朝摇了摇头，“不，只坐前三日。” 她想的是，三日之后这些药丸子便出了效果，到时候只设两个伙计来回取药就可以了。 风寒症状很好辨认，招来的伙计也是懂一点的…… 一开始端着姿态将名声打起来，慢慢的也就完善了。 只要药丸没问题，人总要摸着石头过河嘛。 到了下午的时候，李掌柜就擦着汗上来了，他甚至顾不得姿态地喝了一大杯茶水。 “已经有五十个人左右将药取走了。”他赶紧道。 基本上，每天有五十个人的量，这是他们目前能承受住的最大限度。 “累死老夫了。”独神医从椅子上挪到了他的摇椅上，重重地叹了口气，“这哪里是人干的活？” “你连手都没动几下，哪累了？”大长公主说话一点也不客气，她在那看了许久，就见这个老头掀开眼皮看人家一眼，便来句去拿药，三颗。 “眼累，嘴累。”独神医哼了声。 大长公主还要说话的时候，就见门口来了五六个男子，顿时觉得有些不对劲。 开业第一天，砸场子？ “几位兄弟，今日只售卖治风寒的……”李掌柜赶紧上前，客客气气出声。 只是话还没说完，那领头的男子就说话了。 “今日我老娘在你们这里买的药丸，吃了之后便口吐白沫去世了，你们卖的是什么药！” 他说这话的时候，还忍不住四处打量。 秦朝朝从二楼上走了下来，朗声道，“这位大哥，不妨将你老娘带过来，让独神医给看看。” 可那男子哼了一声，直接将手里的棍子敲在了桌子上。 那桌子应声而裂，可见他用了多大的力气。 “卖害死人的药丸子还不承认！”那人故意大声道，“也就是我老娘贪便宜上当，这药草价格这么高，几文钱的药丸子你们也信！” 第九十一章 人证也有了 在那几个男子将棍子砸在桌子上的时候，全屋寂静无声下来。 李掌柜一头冷汗地看向那边的大长公主和秦朝朝…… “我们的药丸虽然卖的不贵，可你砸坏了我们的桌子，等会儿要记得照价赔偿。”大长公主拉了一把想继续开口的秦朝朝，不紧不慢地出声，“这个桌子是梨花木，虽然不贵，可也值个几十两银子。” 顿了顿，她又道，“咱们皇朝的五公主是独神医的弟子，拉着自家师父想为京城的百姓做些什么，没想到第一日就被你们这些狗东西来窜弄是非！” 果然此话一出，除了几个知情人，其他人都傻了眼。 有不少百姓在外面探头探脑，见此也愣了一下，然后开始议论起来。 “公主？”李掌柜是先惊讶出声的，他将目光下意识落在了秦朝朝的身上。 该说不说，他是觉得这个小小的姑娘长得过于精致，还以为是哪家大户人家的小姐，可没想到是宫里的公主！ 给公主的手底下打工这种事，他可从来都没有想过！ “……”那几个男人你看我我看你，瞬间冷汗就下来了。 秦朝朝有些哭笑不得，早知道身份这么好用……汰！ 如果是别人说出来这种话，怕是都笑话说话的人异想天开，可说这话的是传说与皇家有牵扯的如夫人！ “真……真的是公主？”领头的那个男人腿都有些软，心里直打鼓。 他来的时候，那个指使他的人可没说这些。 “谁让你们来的？”秦朝朝开了口。 尽管是个小小的人，但是身份摆在这里，那几个男子你推推我，我推推你，最后还是前面的那个人说了话。 他有些垂头丧气，“是武国公世子。” 听到这个名字，众人倒是了然，这武国公府跟秦朝朝的恩怨实在是……砸场子砸的确实有道理。 “你猜他们知道我的身份吗？”秦朝朝认真地问。 那男人挠挠头，苦着脸道，“贵人您就高抬贵手，放了我们，我们也是被他找上的，只给了银子安排了事情而已。” 至于知不知道这背后的身份……若是无冤无仇，怎么可能找麻烦。 “那就随他们的愿，把这个店砸了。”秦朝朝再次道。 那几个人像是松了一口气，嘴里说着谢谢公主，然后就想着往外跑。 可是没跑了几步就又停了下来。 什么？ 刚才那个小公主说，让把店砸了？ “这……”他们也都傻了眼。 “砸了做什么？”青柳拉了自家主子一把，莫不是气坏了脑子？ “砸了装新的。”秦朝朝四处打量了一眼，“我觉得这个店面有点小了，想要个大的……” 今日来了这么多人，想必传出去名声会有更多人过来买药。 一来店铺小了不气派，二来她要拿武国公府杀鸡儆猴。 大长公主很快就明白了她的意思，利索地伸手指了指，“砸，砸坏了去如意楼的掌柜那边一人支取五两银子。” 此时已经是有银子不赚王八蛋了…… 别忘了，那武国公世子才扣扣搜搜地给他们所有人五两银子而已。 “那我们砸了？”后面的一个男子小心翼翼出声。 随着秦朝朝点了头，药铺里响起了一阵噼里啪啦的打砸声…… “李掌柜，拿张纸记下来，这个桌子五十两银子，那个摆着的瓷器是在宫里带出来的，价值算一千五百两。”秦朝朝眼珠跟着棍子转来转去，“那个柜子记一百两。” 她每说一句，那几个男子手里的棍子就哆嗦一下。 但还是咬着牙砸了。 临末，秦朝朝拍打一下自己的手， 出声喊了一句，“裴飘！去报官！” 裴飘一直坐在屋顶上百赖无聊，听闻此声嗖的一下子就消失不见了。 官府的人很快就来了，甚至是京城府尹亲自过来的。 他稳坐这个位置多年，又是皇上心腹，更是难得几个知道如夫人真实身份的人…… 像是前一段时间，五公主的身份露出来差点泄露了大长公主的身份时，也是他想法子办了的。 还有这五公主开药铺，他已经被皇上私下提点过好几次了…… “见过五公主。”京城府尹景程冲着她拱拱手。 秦朝朝抬眼看过去，就见一个穿着官服的高个男子，看模样大概也就三十来岁？ 能在这个年纪，坐上正四品的重要位置，可见是不一般。 “无需多礼，武国公府的世子让人把我们的店给砸了，府尹大人您看。”秦朝朝伸手一划拉，叹了口气，“今天是开业第一日，就遭遇了这样的事情。” 景程心中呸呸呸，是倒霉，也是那武国公府作死。 于是想了想便道，“那公主的意思是想怎么办？” “还请府尹大人陪我们去一趟武国公府，讨回公道。”秦朝朝说的不疾不徐。 于是景程点了点头，“是该赔，那公主是否已经将该赔偿之物都算好了，到武国公府咱们也有个度。” 他的意思是都算好了，直接去要银子才好。 那武国公府的世子酗酒闹事，强抢民女，闹到他那里都不是一回两回了……他早就烦的不行。 可是顾忌着国公爷的身份，那边大理寺的人又是他那一派的，于是只能按理将人送过去。 送过去，就不是他这个京城府尹说了算了。 回回看着那世子趾高气扬地离开，他就觉得气的肝疼。 “叫上他们，一起。”秦朝朝看向那边排排站的整齐的几个男子，“他们被收买的人。” 那几人当即就吓得不行。 如果说一开始还对着什么公主的身份有疑惑，那现在京城府尹大人都在了，就是板上钉钉。 “公主，您不是说放了我们吗？”其中一个人赶紧出声道。 “放了啊，不是还要给你们每人五两银子吗？”秦朝朝应的爽快，“只是，一码归一码，犯了错也要承担错误。” 就在这时，童青提着一个嘴里塞着破布的小厮进来了。 “这个人是武国公世子身边的小厮，刚才在这探头探脑，被属下抓到了。”童青将人重重往地上一摔，就听一声闷哼，“如今重要的人证也有了。” 第九十二章 大概是有点病 门外已经围观了许多的百姓，皆是探头探脑。 他们本来就是看热闹，可看着看着，却扎扎实实吃到了皇家的瓜…… 还是如夫人和京城府尹大人亲自承认的，那个小小小小的女娃娃是皇宫里的公主！ “这排行老五的公主是皇后娘娘生的？”有人开始小声议论，“我们家的侄女在宫里当差，好像说过。” 宫里的有些事是不能说的，可像是哪个公主哪个皇子是谁生的，百姓还是能知道一些的。 但也有的百姓不甚了解，“那身份岂不是高的很？出来开药铺皇上能愿意吗？” 也有人一脸好奇，声音更小，“皇后娘娘亲生的女儿，那是不是长大后也得送出去和亲？” “这不说是认了独神医当师父，说不定将来就有回旋的余地。” “……” 众人议论纷纷，一抬眼里面的人却是走了出来。 走在前面的是如夫人牵着的秦朝朝，后面跟着的是钟易烟，然后才是京城府尹大人跟那些小混混。 于是大家赶紧让开，一个个的目光却不停地往前面的秦朝朝身上落去。 有打量，更多的是好奇。 虽说在宫里的贵人们出宫的时候，他们或多或少也能看见几次，但是如此近距离的还是不容易。 于是，秦朝朝走一步。 大家就跟在后面，直到在武国公府的门口停了下来。 “去报信！”童青二话不说，将手里的提着的小厮扔到了门前，“叫武国公世子出来认人。” 那门口守门的人赶紧一溜烟就跑了。 比武国公世子先出来的，是武国公本人。 他本来要出去一趟，正好与那进来报信的小厮碰到了一起，随口一问，便匆匆出来了。 旁人不知道那药铺的事情，他怎么能不知道。 此时的武国公大步流星，只觉得胸口的怒气有些无处安放，甚至快到了门口的时候，还眼前一黑，踉跄了一步。 如今的武国公府是一点问题都不能出了。 为此他将夫人都关了起来，再三叮嘱家人这个时候万万不要生事，结果还被人找上了门。 还是这个“老对头”！ 她还带了那么多的百姓和京城府尹一起过来！ “五公主屈尊降贵来武国公府，有何贵干？”武国公冲她拱了拱手，又觉得眼前一黑。 见他态度得当，秦朝朝的脾气也很好。 她将手上的纸拿了过来，递了过去，“贵府世子花了五两银子找了几个小混混，将我刚开的药铺给砸了，武国公府要是不信的话，这是人证。” 秦朝朝的下巴一努，冲那边的几个小混混笑了笑。 于是他们赶紧上前来，陪着笑，“是是是，是您家的世子让我们做的。” 武国公刚眯起眼来，要开口训斥，就听那边又传来一个哭喊声。 “国公爷，国公爷，是世子做的，是世子做的！”那人大叫道，面上有些痛苦。 他天天跟在武国公世子身边，武国公自然一眼就认出来了。 “武儿呢？”武国公当即过去踹了他一脚。 若是刚才还能糊弄一通，可现在儿子的小厮都在这亲口承认。 武国公世子名唤周武，当时武国公给他起这个名字的本意是希望他能好好以武传家，于是便直截了当地用了一个武字。 “在……在玉芳楼。”那小厮痛苦出声。 他在来之前，不知道被那个小小的五公主喂了个什么东西，这会儿浑身针扎一样疼。 谁不怕死？ 他自然是怕的。 哪怕他是武国公世子身边的小厮，可是惹到了公主这一类的贵人，可没人会顾得上他。 “去叫世子回来。”武国公的声音忽然就平静了下来，吩咐跟在自己身边的人。 随着有人离开，他冲秦朝朝有些缓慢地拱了拱手，“公主且在这等一等，若是小儿做的，定然让他给公主一个交代。” 秦朝朝垂眼看到了他微微颤抖的手，心里忽然就想起了宫宴那日父皇给他赐的酒。 不过……在这之前，她应该讨回自己该要的。 “还请武国公将药铺砸坏的东西先赔了。”秦朝朝很是客气。 人家客气，她自然也是好脾气。 毕竟现在不要的话……怕是一会没法要了。 那纸条上写着总计八千两银子，本来众人还以为要扯皮一番，却没想到武国公从怀里就拿了银票出来。 “一万两，算是给公主赔罪了。”武国公开口道。 他给银票的手伸的有些颤抖，旁边的大长公主则是一把夺了过去。 这给的心不甘情不愿的。 “既然武国公如此痛快，那我们回去了。”秦朝朝又看了他的脸一眼，这才转身往回离开。 吃瓜群众看的一脸懵。 平时武国公府有多猖狂，别人不知道，可他们京中这些百姓哪有不清楚的。 大家都是抱着武国公拒不承认，然后小公主将他一顿整治来的…… 结果。 “就这么结束了？”京城府尹景程也有些诧异，大步走到秦朝朝身边问了一句。 “没有。”秦朝朝摇了摇头。 如果她没想错的话，这几日武国公应该是又受了不少气，反正能看出来他的脸色发青，隐隐有着衰弱的模样。 刚才说起世子将她的药铺砸了的事情，武国公应该是大发雷霆的，可他却再次硬生生将脾气压了下去。 其实放在平时压下去也就压下去了。 但是武国公府刚吃了一个又一个的亏，这种气强压下去对身体能有好？ 生气伤身，还要强忍着在她这个小孩子面前压下去，那是一种什么体验？ 所以她看到的是，那武国公的手已经开始微微颤抖了。 “敢问公主，没有是什么意思？”景程稍微低了低身子，忍不住问道。 大长公主和钟易烟也看了过来，都是一脸的好奇。 于是秦朝朝看着那边被拽着不耐烦回来的武国公世子，停下了步子，“既然武国公世子回来了，那我们就在这里等等看。” “看别的我不敢说朝朝行，但是看病朝朝一个顶十个。”大长公主拉住了她的手，“所以我猜，这武国公大概是有点病。” 第九十三章 恭喜皇上 果然不出她所料，武国公世子被扭到武国公面前的时候，依然是一脸的傲气。 他斜着眼看了那边的秦朝朝，有些不屑道，“就是个公主而已，还开个什么药铺……哗众取宠。” 武国公果然气的浑身止不住哆嗦，甚至顾不得那边的百姓还没有走，便抬脚踹在了他的身上。 “你个逆子，逆子！”武国公指着他的手颤抖的很是厉害。 他踹完之后，整个人后退了好几步，才被身后的管家堪堪扶住。 “国公爷，注意身子。”那管家赶紧劝了声，“世子您就少说几句，国公爷刚才赔了五公主一万两银子呢。” 他的本意是想说，武国公都息事宁人了，世子您也别闹了。 可是显然这话落在周武的眼里又变了味。 “还赔一万两银子？”周武直接跳了起来，指着那边，“她怎么不去……” 话还没说完，就戛然而止。 因为他爹在他面前，直挺挺地躺了下去，砸到地上咚的一声。 管家刚才顾着劝说，是没有来得及接住的，于是这下子所有人都傻眼了。 景程有些吃惊地合不上嘴。 “公主，这就……” 这就应验了？！！ 好像是真的有点什么大病…… “中风了。”秦朝朝摊了摊手，“被好儿子气的。” 很快，对面就乱了起来，有人跑去找大夫，有人开始扶着武国公掐人中。 只有周武傻了眼，愣愣地站在那里。 “怎么可能？”周武似乎是不可置信，他不过就是说了几句话而已！ 武国公府中是有自己的大夫的，那大夫很快就被请了出来，打眼一看，便双腿一软瘫在了地上。 “国公爷中风了……”那大夫喃喃道。 武国公中风了！ 因为是在四周百姓的眼皮子底下，所以很快消息就传遍了整个京城。 消息入宫的时候，秦政正在批折子。 李乐匆匆推门进来，恭敬道，“皇上，武国公果然中风了。” 然后他又将自己得到的消息仔细讲了一遍，就见秦政把手里的御笔放下了，随即站了起来。 “被自己的儿子气的？”秦政嗤笑一声，“朕还以为能多撑些日子呢，这才几日。” 下面的李乐更恭敬了些。 他跟着秦政多年，自然是无比佩服这个年轻的帝王。 从早前一登基甚至是皇子的时候，便开始步步为营，在背后操控着整个布局。 先帝终其一生也要受制于朝臣，但是眼前的帝王不是。 他才三十岁，便将大部分的权力收归到了自己的手里。 “恭喜皇上。”李乐想了想，开口恭贺了一句。 秦政倒是没什么别的话，但是对于他来说，不反驳，基本上就是默认了。 “传旨，武国公世子周武不孝，夺了世子之位。”秦政大手一挥，“该怎么拟旨你看着来，朕等会儿去看看武国公，武国公乃是朕的爱臣，朕心里难受极了。” “……” 李乐点了点头，便直接退了出去。 后面的话他只当听不见，现在的情况就是一句话。 武国公府，彻底完了。 一个中了风躺在床上的老武国公，一个没有了爵位继承的武国公府，那……不是完了是什么。 秦政是带着圣旨直接去的武国公府，仅仅是待了一刻钟就出来了。 听说皇上在武国公府大发雷霆，当即就拿出圣旨夺了周武的世子之位。 一时之间，京城百姓大快人心。 毕竟那周武比武国公还不是个东西，若是将来让他坐上武国公的位子，那才是灾祸。 这样一来，倒是百姓说起来的时候，连带着药丸堂被砸的事情也会提起。 一连串的反应下来，最大的赢家便成了秦朝朝。 “公主，这店里被砸成这样……”李掌柜站在店前，也不知道是该哭还是该笑。 他是掌柜，按理说冲着这些“废墟”是该哭两声的。 可是他却又知道公主刚得了一万两银子。 啊这。 “拿去。”秦朝朝毫不犹豫地将银子给了他，“五千两重新装一下，我要个大一些的，剩下的五千两放在买药草的钱里面。” 现在的药草是需要去买的，花费不少银子。 李掌柜小心翼翼地将银票接过来，放了起来，“其实今日也算是不错了，虽说卖药丸没赚钱，可……” “可被人砸了店，倒赚一万两对？”秦朝朝有些好笑，“不过既然店砸了，那明日在门口支个摊卖。” 本来以为日后会引起其他药铺的不满，可谁曾想，武国公府给开了这个例子。 一开始还想稍微再将身份瞒一瞒呢……这下子也不成了。 秦朝朝回宫的时候，正好碰上一身便服打算进门的秦政。 “父皇？”秦朝朝凑了过去。 在被光明正大地允许出宫后，她就偶尔开始走正门旁边的小偏门了。 没想到还能碰见自家爹。 “你……”秦政顿了顿，看着乐滋滋地女儿，想起李乐给他描述的武国公门口的事情，“今日玩的如何？” “？” 玩？ 秦朝朝偏过头去，这个词用的不妥当。 她什么时候是玩了…… “好了。”秦政心情极好，直接将她抱了起来，“跑了一日你也累了，父皇抱着你走。” 不过他将女儿抱起来走了没几步，便又道，“武国公府的人没去找独神医？” “我来的时候，还没有。”秦朝朝摇了摇头，“不过也可能是他们没反应过来。” 从事发到现在，也不过才一个多时辰而已。 即便武国公府的人去了……她师父也不会救的。 给多少银子也不救，这是底线。 父女两人说着说着，秦政便将话题扯到了还在修建的皇家学院身上，那边的名字已经落定了，就叫国子监。 “朕明日会下旨安排个国子监司正的职位，为正四品。”秦政笑着道。 秦朝朝眼珠一转，之前她知道的管理国子监的职位好像叫国子监祭酒来着？ 不过司正也行，像个正经的官名。 “进去的话是不是要考试？”秦朝朝问了一句，“考什么呢？” 第九十四章 应该还来得及 在国子监的速度上，秦政的动作还是很快的。 待第二日他将国子监司正的人选颁布出来的时候，举朝哗然，但却无一人有异议。 “是谁啊？”秦朝朝看匆匆进来的青柳一脸的神秘兮兮，“咱们认识？” 于是青柳重重点头。 何止是认识！ “是公主救下的周老先生！”青柳捏紧小拳头，脸上激动之色难以掩饰，“公主，是周老先生啊！皇上居然说动了周老先生来当国子监的司正！” 这个司正的位置本来就是刚设的，不少人都盯紧了。 可是秦政在这件事情上的重视程度极高，想钻营摸空子的人也只能打个空算盘。 “挺好的。”秦朝朝想了想也只能这样说。 确实这个人选合适。 至于为什么周老先生以前不愿意牵扯皇家，现在又忽然同意了，秦朝朝心道大概这老先生也是个爱国之人。 到时候国子监教出来的学生，十有八九会影响宁国的下一代。 不过，青柳又压低声音说了另一件事。 “四皇子在御书房门口跪了整整一夜，昏过去了两次，至于周贵人，则是在听说武国公中风之后，直接昏过去了，到现在还没醒。”她语气里有些幸灾乐祸，“现在大家都在议论纷纷呢。” “四哥哥跪了一夜？”秦朝朝抬起头来，“他求什么呢？” 反正父皇的手段摆在这里，当初给了武国公府和娴贵妃高位，甚至允许娴贵妃生下了儿子。 在她看来，这已经是秦政最大的仁慈了。 别忘了。 萧皇后的母家，她的外祖一家连个留在京城的人都没有…… “求皇上饶了武国公府呗。”青柳脱口而出。 正好春晓从外面进来，闻言笑着摇头，“青柳可是说错了，四皇子这次，是什么都求不上的。” 先不说武国公中风是被儿子气的，就算是皇上撤了武国公世子的爵位，那也是皇上觉得他不孝！ 将爹气成中风，可不是不孝？ 而且，皇上又没将武国公这个爵位撤了。 所以武国公还是武国公，武国公府还是武国公府，只不过……到底不是原来那个了而已。 “四哥哥这样做，是在给父皇难看。”秦朝朝不禁叹了口气。 以前娴贵妃和武国公府都是冲着太子的位置去的，这家世，又是皇上的长子，可这件事发生之后，就是傻子也能看出来，四皇子离着皇位铁定无缘了。 今日秦朝朝没出去，倒是钟易烟兴冲冲地进了宫，跟她叭叭一通。 她哥哥在乞巧节的第二日早上就走了，现在那院子是她一个人住……不对，还留下个崔二。 “你娘姓崔啊？”秦朝朝跟她闲聊。 “对！”钟易烟点了点头，“但是不知道为什么让我哥跟着我娘姓，我却跟着我爹姓，而且我哥身边的侍卫，也都是跟着他姓的，比如说崔叔啊，崔二崔三之类的。” 还有崔三之类的？ 秦朝朝果然不理解，这名字起的好敷衍…… 就在这时，钟易烟又忽然用手将嘴捂住，小声来了一句，“我怀疑我哥不是我爹亲生的，但是我爹不怀疑，我也没办法。” “？” 紧接着钟易烟又道，“不过我娘在生下我以后就死了，现在家里管事的是别的女人，她整日想着怎么算计我跟我哥，还在我爹面前装好人。” 幸亏她跟哥哥从小就有练武的天赋，即便是闯了祸，他爹也不会多说什么。 不过那个家，乌烟瘴气的她是不想回去了。 秦朝朝伸手摸摸她的头，有些心疼她表现的满不在乎，“我让人将隔壁屋收拾出来了，你若是想进宫住也可以，想在外面住也没问题，你放心，在京城，没人敢欺负你。” 其实想一想，别说钟易烟了。 她自己都不是一个喜欢处处低头的人，犯错了低头心甘情愿。 可是有些时候，因为那些勾心斗角而被迫低头，想想就觉得痛苦。 又过三日，秦政那边着人给她送来了一份东西。 “是有关于国子监的。”青雉递给她轻声道，“二喜公公过来送的，他说皇上的意思是让公主看看，若是有什么想法可添置上。” 不仅给她送了一份，皇后和大长公主以及朝堂上的二品以上官员都是有的。 秦朝朝翻开厚厚的册子一看，瞬间来了精神。 这国子监是分为三等的。 一等是四品以上的官员子弟和家中有爵位的子弟，为太学，学期长达八年制。 二等是七品以上的官员子弟，为国学，学期六年制。 三等是八品乃至庶民子弟，为律学，学期也是六年制。 第一等的年纪最小，六到八岁可入学，二等和三等，女子的年纪是十岁，男子则是十四岁以下，必须考中秀才。 但是下面写了一行小小的字，出众者可放宽年龄条件。 不过，想进国子监，不管是哪一等都是需要入学考试的，根据入学的成绩来分到哪个年级。 毕竟每个人的启蒙程度不一样，同样的年纪，都考进去了，有的人学识格外多，便要往上走两级。 “没什么需要补充的。”秦朝朝看完之后将册子合上。 她当初只是提了一嘴，其他具体的流程她也不知道，而且这上面写的已经很好了…… 到时候开的课也齐全，什么算术，诗经，礼仪，武学，骑马，甚至烹茶弹琴等等打眼看去至少有十几种。 “公主到时候应该是上太学。”青雉认真想了想，“想来第一年，即便是入学考试也不会很难。” 李二喜再次过来的时候，顺便嘱咐了一句。 “皇上让奴才交代公主，记得督促您的伴读这几日多学些，到时候考试若是考不过……”李二喜陪着笑，“皇上说，到时候分不到一个班。” 秦朝朝：…… 不过这话说的也有道理，她们两个肯定是要在一个班的。 至于其他的伴读，父皇还没有开口，那索性就先不管了…… 国子监定的是十月十便能入学，那这考试估计放在九月份差不多，如今还有两个月，突击一下应该还来得及。 “走，去挑几本书，带着找易烟去。”秦朝朝赶紧起了身。 第九十五章 我们愿意听！ 秦朝朝的马车快到如意楼的时候，正好碰上了一起“事故”。 “公主，污言秽语不可听！”裴飘冲着车厢里面赶紧说了声，“那边有市井妇人骂起来了。” “怎么回事？”青柳的眼睛忽的就亮了起来。 她八卦。 她可八卦了！ “下车去看看。”秦朝朝嚯的掀开了车帘子，就要往下跳，她还没见过骂仗呢！ 青柳也是兴冲冲地，两人直接往那边小跑。 “你在这看着马车，我去看看。”童青冲着摩拳擦掌的裴飘说了一句，便打算直接跟上去。 “你在这看着马车，我去。”裴飘赶紧扯住他。 这种热闹，他也想看。 而且那边围了那么多人，指定不是什么小事。 童青扒开他的手，淡淡道，“你要是去了，是保护不了公主的。” 这厮要是过去，指定自己先看起来了，眼里哪还能有别的活…… “……” 不管裴飘如何苦着脸，童青也没有再理他，而是直接走了。 那边的秦朝朝被青柳拽着，好不容易挨着人群缝里挤进去了，抬头一看，好家伙！ 她对面站的是钟易烟跟她的小厮！ 那个跟裴飘一样好事的崔二！ 不过显然钟易烟的注意力都在这人群中间了，秦朝朝的目光落下去的时候，也心里嗖了一下。 “是那个卫夫人。”青柳赶紧出声道。 此时的卫夫人正披散着头发，一屁股蹲在地上哭的铺天盖地，她边哭边骂，骂的实在是难听。 而旁边站的是赵怡儿，她此时脸色难看，头发也散了一缕，被丫鬟紧紧地拉着。 秦朝朝是没有易容的，所以很快就被人认了出来。 “五公主？！”有人激动地叫了一声！ 哎呦喂，她吓了一跳！ 于是秦朝朝抬眼看过去，就见一张熟悉的脸映入眼中，她点了点头。 “五公主还记得我吗？”那男子众目睽睽之下挤了过来，笑容可掬，“我是前几日被武国公世子收买去砸了您的药铺的那个！” 他是一脸的兴奋，旁边的百姓却是有些鄙夷。 不少人都认出了秦朝朝，赶紧跟她打招呼，直接把那男子挤到了一旁。 有百姓猝了一口，“这种事还有脸说，赶紧一边去，别气着公主！” 如今药铺已经装的差不多了，他们将搓好的药丸子送进宫里，由秦朝朝在空间过一遍再让人送出来。 除了治风寒的，第二日又加了一种治痢疾的。 有点好笑的是，自打她加了治痢疾的，如意楼旁边的那个大夫找上了门，直接将自己的店盘给了他们，且主动要求在这里当个坐堂大夫。 李掌柜又不知道从哪里挖了两个大夫，一共三个大夫坐堂，这几日来拿药的百姓都不少。 当然，也有人不信。 有别家的药铺不敢明面上对药丸堂做什么，只能背后散播谣言，说药丸子过于便宜，怕是会吃死人。 那边的钟易烟顺着人看过来，直接往这边跑，“朝朝！” 人哄得一下子就有些乱了起来，本来只是卫夫人那边大哭大叫，结果众人纷纷冲着秦朝朝喊起了小公主。 卫夫人坐在地上有些不明所以。 刚才她哭得大声，也没注意到底是谁来了…… “他们这是怎么回事？”青柳赶紧问了一句。 见小公主身边的人问，大家再次七嘴八舌地说了起来。 秦朝朝顺着听了会，算是明白了大概。 无非就是卫家儿子的那点事，卫夫人在街上遇见了出来买东西的赵家姑娘，直接上来就骂狐狸精，还动起了手。 那赵怡儿身子不好，性子却是刚硬的。 她当即就在众人面前说了一句，自己已经与那卫乘风一刀两断了之类的。 然后卫夫人见自己不占理，便哭了起来，于是众人就开始围观上了。 “臣女见过五公主。”赵怡儿被丫鬟扶着过来福了福身，笑得有些勉强，“让公主见笑了。” 她虽是和离，可现在也算赵家的女儿，自称臣女也不算错。 而且她清楚的记的，那一日在宫宴上，这个小公主替她说了句话。 父皇，你不生气吗？ 于是皇上就让人将卫夫人拖下去了。 秦朝朝现在出门也不易容了，自打秦政将她的身份传出去，她就开始素面朝天往外跑。 “将我母后的话想明白了？”秦朝朝咧嘴一笑，不等她开口，“去如意楼坐坐。” 那日萧皇后说的话虽然是冲着卫乘风的，可也是说给赵怡儿听的。 有句话怎么说来着？ 四条腿的蛤蟆不好找，两条腿的男人还能缺了？ 即便那卫乘风对她再好，可在卫家他护不住赵怡儿，那便是不般配。 于是秦朝朝领着赵怡儿离开了，众人也就慢慢散了。 只有坐在地上没缓过劲来的卫夫人，呆愣地看着自己的丫鬟，“那个狐狸精呢？” 她的丫鬟刚才吓得不轻，赶紧去扶她，“赵姑娘跟五公主去如意楼了，夫人，咱们先回去……” 今日大长公主是没有出来的，所以秦朝朝问了句，便去了二楼的雅间。 虽然不是饭点，可钟易烟还是忍不住点了几道招牌菜……打算边吃边听。 “赵姑娘多大了？”秦朝朝问了一句。 只是话问出口，就觉得有些奇奇怪怪，一个小孩子淡定地问一个大人，你多大了？ 赵怡儿倒是没多想，她只觉得皇家的孩子真是不简单，小小年纪就心思敏锐。 “回五公主，臣女今年二十。”赵怡儿轻声道，“臣女和离过一次，是因为嫁的夫君身子不好，已经离世，他在离世之前签下了和离书，所以……” 本来也该是夫妻恩爱的，可造化弄人。 半年之前，她又遇见了对她一见钟情的卫乘风，只是这半年下来，她感动于卫乘风对她的情谊，可是那卫夫人。 “臣女与卫乘风算是有缘无分。”赵怡儿的脸上倒是没见多少悲伤，反而多了几丝坚毅，“臣女想的明白，若是遇不见良人，臣女便不嫁了。” 她是有感而发，说完后又有些不好意思，“公主这么小，臣女不该说这些的……” “没事，你说，我们愿意听！”钟易烟和青柳同时出声。 秦朝朝也煞有其事地点了点头，“若是那卫夫人再找你的麻烦，我们可以帮你！” 正好，她觉得这赵怡儿人还不错！ 第九十六章 想卷一卷自己 赵怡儿和离之后，在家几乎是很少出门的。 虽然这不算什么，可有的人还是会对她指指点点，这个世道就是这样…… “像我这样和离的人，大多数都当了继室，那卫乘风还没有娶过妻，卫夫人在意也是应该的。”赵怡儿轻声道。 她是想得开，所以觉得理解。 不过对于卫夫人四处散播她的坏话，这一点，她是不会原谅的。 屋里的人说着话呢，就见楼下的小二匆匆上来敲了敲门，“公主，卫家的公子过来了，说是要找赵姑娘。” 听见这话，赵怡儿的脸色有些稍微地难看。 “我都已经跟他说清楚了。” “那就不见。”秦朝朝利索出声，“就说赵姑娘在跟我说话，不见。” 那小二应声而去，没有再回来。 秦朝朝站起来，从垫着脚从窗子处试图往下看，却什么也看不见，于是有些丧气。 “我抱着你。”钟易烟个子高，直接就将她往上一提。 对于自己的小小只，秦朝朝颇为烦恼。 卫乘风并没有走，而是在门口蹲着，神情有些焦急，不停地往上面张望。 “唉。”钟易烟叹了口气，“他定是来找你为她母亲的胡搅蛮缠道歉的，让你原谅他母亲，下一次，继续让你原谅，日后慢慢的，你若是不原谅就是你不懂事。” 众人看看她，再看看楼下的卫乘风，不由得点了点头。 这女娃说的一点都没错。 赵怡儿忍不住噗嗤一声笑了，“这一点，臣女还是知道的。” 她又不是二八少女了，之前她的婆婆虽然算明事理的，可她依然要日日去请安…… 之前她的夫君也很好，在临去世之前，愿意给她留个和离的名声而不是寡妇的名声。 可是即便这样，在原婆婆故意磋磨她的时候，夫君也只会让她忍一忍。 “不过钟小姑娘……”赵怡儿觉得有些好笑。 今日遇见的这个五公主和钟小姑娘，两人简直应了那句话，叫人小鬼大。 她第一次知道，原来自己也能与几个小孩子聊得起劲。 青柳和钟易烟的八卦程度实在是太高，秦朝朝虽然也八卦，但是至少骨子里是个成年人，所以比她们两个轻一些。 等离开的时候，秦朝朝特意让人带着赵怡儿走了后门。 于是留下的三人站在了一起，秦朝朝忍不住皱了眉头。 “今日我出来找你……” 好像是有什么事情来着？ “公主给您带了一些书，说是九月份就要进行国子监的入学考试。”青柳赶紧道，“皇上说了，要是您跟公主考的差太多，就分不到一个班里了。” 她的话说完，钟易烟就腿脚发软倒退了一步。 “我虽然识字，可我不喜欢读书。”钟易烟一脸的乞求之色，“不是听说有武考吗？我到时候考这个进去，你再帮我走个后门，咱们不就分在一个班里了吗？” 亏了她最近自觉算盘打的精明！ 以为有武考就能进去呢。 “可是入学考试要考三门。”秦朝朝叹了口气，“武考里只含了个骑马和射箭，文考倒是有五种，不管怎么样，你都得选一个……” 太学的考核比较宽泛一些，更为全能。 “都有什么？”钟易烟恨不得瘫在地上。 “有礼仪，算学，围棋，书法，山水画。”秦朝朝想了想告诉她，“没有特别难的，稍微学一学入了门就好说。” 这些一般都是从小开始学的，所以被定为女子的考试的科目。 像是什么诗经，孟子之类的，则是放在了太学的男子入学考试中。 “礼仪和围棋就算了。”钟易烟苦着脸，伸手指头掰扯，“我那字也拿不出手，至于山水画和算学……” 呵呵。 她还不如找个豆腐一头撞死。 这是周老先生排出来的，他对自己严格要求的同时，对自己的学生也是如此。 考核项目大气的同时，选出三种也是很难的。 “那就算学。”秦朝朝想了想给她敲定，“这个简单，也能走捷径。” 对于别人来说，算学可能是个考验天赋的，但是在秦朝朝这里算不上。 经历过九年义务教育，外加三年高中四年大学的她来说，这算学就是个小儿科。 “啊？”钟易烟有些不可置信，她觉得这个算学最难。 可实际上看起来，确实。 其他的几个都需要至少一年以上的功底，甚至礼仪也是如此，更是从小教养出来的。 “你收拾收拾自己的行礼搬到宫里，最多一个月，我让你在算学的入学考试里考第二。”秦朝朝认真道，“当然也不是白教，你得教我射箭和骑马。” ？ 这回不仅仅是钟易烟傻了眼，旁边的青柳也有些摸不着头脑。 “这样的话，我们分到一起的概率会更大。”秦朝朝说的很是淡定。 她会围棋，会书法，至于礼仪和山水画，倒是一般般。 但是她也想卷一卷自己。 换一种说法，那山水画日后再学，至于礼仪，她在宫里待上几年，自然就学会了。 “好！”钟易烟一时都说不出来拒绝。 毕竟她仅仅是算学不会而已，可朝朝却一下子弄了两门更难的。 武学是需要功底的，必须吃很多很多苦头才行。 药丸堂现在是里面在装修，所在的三个大夫简简单单在门口摆了个桌子，虽说环境简陋些，可却是态度温和，并没有寻常大夫的那股高傲气。 至于独神医，则是让人将躺椅搬到了屋门口看着。 他按照约定一连看了三日，站起来都觉得头昏眼花的，现在只能在躺椅上掀个眼皮。 秦朝朝过去溜达了一圈，便带着钟易烟和一箱子书又回到了宫里。 只是刚进门，就听有人哭哭啼啼，还伴随着萧皇后的一两句怒斥。 “怎么了啊？”钟易烟下意识缩了缩脖子。 她不会是遇见妃子娘娘们的宫斗了？ “看看去。”秦朝朝倒是无所谓，她往前走，就有小宫女给她开了门，便顺着进去了。 只见里面一个奶娘抱着个孩子，正在小心翼翼地哄着，旁边还跟了个太医。 地上有个宫女在哭哭啼啼。 见到秦朝朝进来，萧皇后瞬间收了怒气，“你们先下去，奶娘带着六皇子留下来。” 第九十七章 让他进来吧 待屋里的人全部下去后，秦朝朝忙上前来。 她注意到六皇子的小脸不那么好看，于是着意仔细观察了会。 对于她这个举动，萧皇后倒是也没有阻止她，反而叹了口气，“这个孩子也是可怜。” 在李妃没了之后，秦政就让六皇子去了皇子所，特意指了人照顾。 结果六皇子的奶娘忽然求到了她的面前，说是想让她换一换伺候的宫人，她们实在是不上心。 萧皇后本来以为是这个奶娘多事，便让春晓寻了个空去那皇子所看一下。 可春晓回来后，说是六皇子的身边伺候的宫人居然只顾着自己玩闹，压根不管六皇子已经哭红了脸。 甚至她们还对六皇子的奶娘各种指使。 “没有娘的孩子，在这宫里注定是不会好过的。”秦朝朝小脸叹气。 “是啊。”萧皇后似乎有些感触。 她当时身子不好，也是怕这个。 也正是因为这，哪怕她对那李妃恨的牙痒痒，可也没有说是对六皇子彻底不闻不问。 “要不母后就给六弟弟找个母妃呢。”秦朝朝想了想道，“给他找个母妃，一来他长大了也不一定记得那李妃，二来也震慑那些宫人。” 这后宫里，最常见的就是踩高捧低了。 萧皇后有些皱眉，“康妃身子不好，其他的人位份又不够。” 不过短短几个月，宫里便接连没了两个高位，如今能接得上的居然只剩下怀着身孕的眉嫔。 怀着自己的孩子，自然是不能照顾其他的孩子了。 “我去给康母妃看看？”秦朝朝扬起了小脸。 那康母妃身子不好，可她会看呀。 不过萧皇后却是摇了摇头，改变了主意，“不用给她看，要不就将六皇子给她养着。” 秦朝朝心里纳罕起来。 平时也不见母后与康妃有什么矛盾，当时那康妃接手了一部分宫务，还事事征求她母后的意见。 “等晚上母后与你父皇商议一下，看看能不能提上来几个新人，后宫缺了这么多高位，怕是她们都盯着呢。”萧皇后又道。 盯着倒是不怕，怕就怕为了上位再出些幺蛾子。 这些宫里的事情，萧皇后也会有意无意地跟女儿多说几句。 对于秦朝朝来说，她就当个八卦了。 两人说了几句，萧皇后便细心温和地开始叮嘱起了钟易烟，让她在宫里安心住着，该吃什么就跟小厨房的冬菱说。 “谢谢皇后娘娘。”钟易烟赶紧道。 等到了晚上，萧皇后果然与忙完了要过来休息的秦政说了这件事。 如今秦政一个月竟是有大半个月歇在长凤宫，也是让合宫上下惊奇不已了……甚至近一个月，都没有召见过别的妃子。 “你觉得好，那就给她养着。”秦政直接道。 康妃当时是先帝指给他的，她的出身还算不错，在府中时就是侧妃。 不过康妃在进王府前，是有心上人的。 若是秦政本人下旨的话，是绝对不会让她进府的，可话又说回来，当时他是皇子，下旨的是先帝。 后来，康妃的那个心上人也娶了别人，但是前几年去世了。 除了在府中的时候，秦政在不知情的情况下宠幸过她几次，后来知道了这件事便再也没有碰过她。 登基之后，也给了她高位让她养老。 这种事其实一点都不稀奇，毕竟选秀选妃都不是自己能决定的，很多都是不得已过来，却阴差阳错被选中了…… 康妃身子是不太好，可也未尝不是躲避后宫的一种办法。 “其他人……”萧皇后皱了眉头，“要不提一些人上来，高位没有人也不是什么好事。” 秦政是一点都不在意，“你看着来就是了。” 次日一大早，康妃就匆匆过来了。 她之前的时候与李妃关系好，按理说此时更该避嫌。 可是昨天听说六皇子在皇子所的事情，便翻来覆去一晚上没有合眼。 “见过皇后娘娘。”康妃请了个安，坐下之后她就有些欲言又止。 “正好，本宫也想找你过来。”萧皇后正在被宫人伺候着梳头，“昨日六皇子的事情想必你也听说了，六皇子如今还小，需要一个母妃，本宫和皇上思来想去，觉得你最合适。” 她的话刚说完，康妃就眼里含泪跪了下来。 “多谢皇后娘娘。” 撇开这后宫里的高位只有她自己不说，另一个原因便是她是看着六皇子出生的，她也是真心想养在膝下。 “皇后娘娘的恩德，臣妾日后一定铭记于心，臣妾也会好好教养六皇子。”康妃又道。 “自今日起，六皇子便是你的孩子。”萧皇后站了起来，顺手将她扶起，“六皇子养在你的膝下，本宫也放心。” 康妃出来长凤宫的时候，身后跟了六皇子和他的奶娘。 不等众人多想，隔了两日皇后那边又下了一份旨意。 她一连提了四个人的位份，其中眉嫔成了眉贵嫔，二公主的母妃平嫔成了平妃，七公主的母妃纪贵人也是更是连跃三级，成了纪贵嫔，还有的李贵人，成了李婕妤。 要么就是她叫得上来名字的，要么就是有孩子的。 等眉贵嫔生下孩子，这后宫的四个妃位就能坐满了三个。 秦朝朝听说的时候，正在掰着钟易烟的手指头教她算学。 两人互有不足，又互为补充。 上午钟易烟急得满头大汗，下午就换成了秦朝朝浑身酸软，反正是都牟足了劲，谁也别笑话谁。 青雉说完这件事，刚出去没多会儿，又进来了一趟。 “怎么了？”秦朝朝抬头看她。 “四皇子想见公主。”青雉轻声道。 只是她话音刚落，外面就传来了宫人焦急的声音，“四皇子您不能闯进来啊！” 与此同时，秦永炎的声音也传了进来。 “秦朝朝，我的外祖和我的母妃如今都到了这一步了，你能不能高抬贵手放过他们？” 秦朝朝松开钟易烟的手，到底是叹了口气。 “让他进来。” 她还是挺上头的，这秦永炎竟然说让她高抬贵手……啧。 第九十八章 胃口大得很 秦永炎进来的时候，反正没了之前的那种小正太模样，很是失落。 “秦朝朝，我知道之前骑马的时候故意吓唬你是我不对，可当时马儿发疯也不是我能控制的。”秦永炎低了头，“现在武国公府……” 不过，秦朝朝还是忍不住打断了他。 “你母妃害了三姐姐，是我指使的？”她站了起来，语气淡淡，“还是说你觉得你舅舅使人砸了我的药铺，是我敞开门让他砸的？还是说你舅舅气的你外祖父中风，也是我指使他气的？还是说我挑唆父皇夺了你舅舅的世子之位？” 她说这话的时候就走到了秦永炎的跟前。 “四哥哥，你将马儿骑出来踩了我一脚，你的母妃知道后特意将所有的太医叫到了永安宫说是你受到了惊吓。”秦朝朝嘴角嘲讽，声音稚嫩却一点也不输气势，“我去大长公主那里求救，你母妃还要将我抓到永安宫你可知道？” 尽管后来这其中有李妃的身影，但是她真的不觉得从娴贵妃到周贵人是可怜的。 秦永炎动了动嘴，忽然觉得自己辩驳不出什么来。 “还有。”秦朝朝又指了指外面，“我出个宫，你外祖家派了死士刺杀我，你们做的这一件件一桩桩，若是你的话，你要忍？” “我……”秦永炎别开了眼。 秦朝朝说完之后，就自顾自地坐下了。 “你说，来找我有什么事。”她拿起桌子上的葡萄放进嘴里，嚼的腮帮子鼓鼓的。 于是秦永炎更说不出来了。 他一直都觉得是秦朝朝在针对他，比如跟父皇告状，拿棍子打他。 可是这些比起她刚才说的任何一件事，似乎都有些拿不出手。 今日他过来，实际上是为了让她去跟独神医说情，去给外祖父看一看的…… 武国公府的人请了独神医数次，都被拒绝了。 “没什么事情了。”秦永炎转身往外走，“五妹妹先忙。” 看着他离开，钟易烟呸呸两声，上前抱住小姑娘，“我以为你在宫里混的如鱼得水呢，没想到还好几次差点没了命，可怜的朝朝。” 秦朝朝没说什么。 可怜的是原主，而不是她。 到了晚上的时候，秦朝朝刚勤奋地搓完了一批药丸，出了空间，就听到外面有人奔走的声音。 她竖着耳朵听了听。 “公主，周贵人上吊了。”青雉敲敲门，压低了声音道，“皇上说，想让您过去一趟。” 白天秦永炎刚来找过她，晚上周贵人就上了吊。 这很难不联想到她说的那些话上…… 于是秦朝朝叹了口气，任由青雉给她穿上衣服，然后抱着她就往外走。 他们一路去了周贵人的住处，就听见有呜咽的哭声。 秦朝朝跟青雉对视一眼，这是死了？ 正好，李乐从里面出来，顺便带出来几个太医，见到秦朝朝的时候，赶紧迎了上来，“公主来了，皇上跟皇后娘娘在里面呢。” 于是秦朝朝一头雾水地被抱了进去。 此时的周贵人脸色发青，脖子处的勒痕严重，但是胸口还有微微的起伏。 “太医说没救了。”秦政将她接了过去，“但是朝朝，你能不能救？如今她还不能死。” 这宫里的太医也是层层选拔进来的，他们说不好，怕是已经到了真的不好的地步。 上吊这种事……勒不断脖子也缺氧呀。 “我试试。”秦朝朝被放了下来，上前搭上了她的脉，只是什么都没有摸到。 她拿出银针，又让人将周贵人的衣服掀开，这才下在了她的胸口处。 旁边的四皇子僵着身子一动不敢动。 眼见着秦朝朝额头上的汗开始往下滴，萧皇后拿了帕子蹲了身子给她细细擦拭。 确实。 周贵人是不能死的。 本来秦政在武国公府这件事上下手速度就快了些，若是此时的周贵人再没了，怕是要引起一番动荡。 时间一点一点地过去，周贵人的脸色终于不发青了。 她的胸脯有了更高的起伏，呼吸也随之顺畅起来。 秦朝朝见此收回了银针，她这个针下得十分凶险，能救回来，也算是周贵人的命大。 “我要回去睡觉了，父皇母后。”秦朝朝只觉得自己的手都有些颤抖了，随即她又看向青雉，“青雉，抱着我回去。” 这种施针向来注意力要很集中，太消耗精神了。 如果说一开始是青雉是主动抱她过来的，那现在就是她不得不让抱着了。 她们出门的时候，秦永炎就跟了出来。 “多谢五妹妹救我母妃性命。”秦永炎低声道，他刚才真的是害怕，怕自己的母妃救不过来。 那些太医摇头的时候，他更是心沉到了谷底。 是他今日与母妃吵了架，母妃这才一怒之下上了吊。 青雉停下了步子，怀里的小公主说了话，“不用道谢，是父皇让我救的，你想谢就去谢父皇。” 于是青雉又要走，可是秦永炎在后面又出声。 “如果五妹妹说救不了，那也是五妹妹的选择。”秦永炎大声道。 秦朝朝叹了口气，她又累又困，“你能有这个觉悟，说明比之前长大了不少，青雉，走。” 她多余的话也没必要说，有些时候，经历了一些事情，自个儿就成长了。 至于周贵人怎么想……反正她在母后的眼皮子底下，也掀不起风浪。 她离开的时候，秦永炎捏紧了自己的手，眼里渐渐从一开始的灰暗有了不少的光亮。 周贵人是三日后醒过来的，她醒了之后，秦永炎特意来长凤宫道了谢。 他忽然之间，就长大了不少。 春晓将四皇子送了出去后，回来时手里拿了封书信，面上有些怪异，“娘娘，萧家那边来信了，说是不日到京。” 萧家，是萧皇后的娘家。 确切地说，是萧皇后的叔伯家…… “好端端地来京做什么？”萧皇后随意打开了递过来的书信，眼中闪过了一丝厌恶，“他们想让家中的孩子上太学。” 上太学的话，萧家自然是够资格报名的。 可是他们胃口大得很，理所当然地让她安排六个名额！ 第九十九章 如今哪个不信服？ 国子监入学的事情随着朝堂的准备，不少人都开始一边观望，一边督促自家适龄的孩子要努力。 虽说不少世家家中也有自家设立的学堂，可是比起朝廷这种，还是不能够看的。 一来，那周文甫老先生他们可请不到，但是他在国子监做了监正。 二来，在这种皇家学堂中，世家或者官家子弟从小可结交一些人脉，这对他们将来踏入仕途是有好处的。 先帝在位的时候，就曾说过要建一种类似的皇家学堂。 可是最后种种原因不了了之。 到了秦政这，从他在朝堂上提了一嘴开始，这才短短几个月，就已经初具形态。 在京的官员，不在京的官员，都盯上了这件事。 秦朝朝跟钟易烟自打认了努力的门，每日天不亮就起来锻炼身体，搬石头练射箭，而钟易烟也是咬着牙，记着那些让她头昏脑涨的算学…… 尤其是秦政，对她们两个的奋进看在眼里，便更加坚定了皇家学院入学的严格程度。 那些不学无术的纨绔子弟，想都别想。 这也是当初周文甫肯答应他做监正的主要原因。 二公主秦朝然性子虽温和，但是成绩向来出众，是不用担心的。 所以秦政特意让人传了话给秦永炎，若是过不了考核，那便在宫里自学。 “你觉得四皇子能过吗？”钟易烟抹了一把额头滑落的汗，挤眉弄眼。 秦朝朝看着练武场上的圆石头，想了想，“入学考试不会太难，他这段时间冲刺一下，应该是没问题，我估计父皇只是想去除那些一无是处只想靠着关系进去的。” 比如萧家…… 萧家给母后递了信的事情，她已经听说了。 不过母后那边直接就是摁住了没回，要六个名额，真是想的很漂亮！ “不过说到四皇子能不能过的问题，我倒想知道，那武国公府的孙子行不行。”钟易烟哼了一声。 随着武国公府出事后，那周向阳就没有露过面。 确切地说，是在那次宫宴之后，他就没再进过宫。 周向阳依然是四皇子的伴读，这一点秦政倒是没否决，不过将来他若是进不了国子监，那伴读的身份估计就废了。 “武国公府的孙子……”秦朝朝嘟囔了一句，“怎么就觉得这像是个骂人的话。” 武国公府这四个字没什么。 孙子这两个子也没什么，但是这两个放在一起。 嗯，就是骂人。 秦朝朝如今是隔两日出一次宫，需要去那药丸堂将搓好的药丸子带入空间，静静地等一会即可。 一开始她还要用手过一遍，上千颗的药丸，有那么段时间差点把手搓废了。 不过如参参所说，她的空间是可以随着治疗的人多而升级的。 也许是药丸子治疗的人多起了效果，反正在前几日进去的时候，她就发现自己可以用手指控制那股白色的灵气了。 于是她就已经可以只将药丸挪进去，在空间里引着灵气进入药丸，等全部弄好了，便再移出来。 现在药丸堂依然是卖治腹泻和风寒两种，效果极好，畅销的很。 唯一不足的就是，成本过高，银钱总是有些紧凑，好在她时不时能拿出几个“珍贵药材”来贴补，还有就是在明面上，理直气壮让父皇掏银子。 这天晚上，青柳给她捶腿。 “公主之前说的那些药铺还没有动静呢。”青柳轻声道。 之前公主说过，触及到他们利益的时候，他们肯定不愿意的。 秦朝朝倚在床头上，肉乎乎的小脸嘴角一勾，显得可爱极了。 对于青柳来说，她一见公主这个表情，便坐直了身子，这是公主要开始讲课了！ “我们虽然卖风寒和痢疾这种常见病的药丸，但是因为便宜，那些大户人家都看不上。”秦朝朝耐心解释，“这也是我后来想明白的，那些药铺大多对接的都是富贵人家，所以严格来说，我们并没有过于严重触犯到他们的利益。” 除了一开始武国公世子那个不长眼的来砸店，后来还真没有。 因为以前那些看得起病的富贵人家，对她的药丸子嗤之以鼻，甚至觉得只是借用了独神医的名头而已。 小小公主自以为学了点医术就瞎折腾，还开药铺卖什么药丸子。 这一点，秦朝朝还是后来知道的，她听说了之后都直接笑出了声。 倒是周围的百姓们越来越信任药丸堂。 有风寒严重来不了的，便让大夫亲自去看一眼，或是风寒，或是其他的，总是尽力能治就治。 青柳听得认真，“奴婢觉得，公主变了好多好多。” 小小年纪，像个大人一般。 不只是她这样觉得，就连青雉私下也跟她说过不止一次，说让她出去后，一定要听公主的话。 “哪变了？”秦朝朝被她逗笑。 但是青柳却渐渐严肃了小脸，她颇有些小心翼翼，“公主，听说萧家已经到京城了，今日给皇后娘娘又递了帖子想进宫。” 秦朝朝对萧家的印象不太好，随即皱起了眉头。 之前萧家是在京城的，可后来秦政登基之后，便直接将他们外放出京。 这次，是萧家的女眷们回来的。 “都有谁啊？”秦朝朝问了一句。 母后都不跟她说这些，只说不让她搭理萧家的人。 “就是萧夫人领着两个儿媳和孩子回来的，据说已经住进了原来的萧府。”青柳起身将开着的窗户关掉，这才又小声道，“他们来了六个孩子，听说最大的都十六岁了，还想让皇后娘娘给他们推荐进国子监呢。” 公主的努力她是看在眼里的，小小的身子上经常青一块紫一块。 为了拿得动弓，公主早起用搬石头的法子锻炼自己胳膊上的力气…… 对比下来，那萧家真是想的美。 “放心，母后有数的。”秦朝朝安慰地拍拍她的胳膊。 她从来不觉得萧皇后是个让人拿捏的软柿子，就冲她这一接手后宫，直接让所有人都立立正正的。 如今哪个不信服？ 第一百章 去拿个药丸子 秦朝朝这边跟青柳小声说着话，另一边，御书房里的秦政拿着个册子脸色阴沉。 李乐屡屡想开口询问他去皇后宫里歇息吗，但是都没有敢出声的勇气。 他知道，皇上手里拿着的册子，是萧家这几年来贪污的证据。 最后秦政将册子压在了一摞书的底下。 “这个消息，先压住。”秦政脸色恢复了淡然，“不要告诉皇后。” 他知道皇后跟萧家的关系不太好，也知道萧家的吃相难看，但是皇后毕竟出身萧家…… 若是萧家倒了，就会有人跳出来说事。 “是。”李乐赶紧低着头应了声。 偶尔查一查官员，只是皇上多年来顺手的习惯，却没想到在萧家查到了这么多。 如今皇上跟皇后的关系刚修复了。 这萧家，真是闹心。 “皇上，今天还是去长凤宫？”李乐抬起头，小心翼翼地转移了话题。 “嗯。”秦政微不可见地点了点头，直接抬步往外面走。 只不过。 主仆两人到了长凤宫的时候，就有点傻了眼。 八月的夜晚还是有些凉，李乐看着不仅仅熄了灯，甚至连宫门都关了的不远处，心里叹了口气。 他身边的皇上，就好这一口！ 皇后娘娘一旦对皇上有点好，皇上屁颠颠就过去了……一点也没了个帝王的样子。 李乐不禁摇了摇头，偷偷看了旁边的人一眼。 果然秦政深深地叹了口气，“既然睡了，那朕去看看眉贵嫔。” 那眉贵嫔是个懂事的，他也不能不顾着。 只是这一瞬间想的是这样，走了大概十来步他又停了下来，“算了，朕忽然不想去了。” 李乐：…… “你去敲门。”秦政又走了回来，“小点声，别吵着她们睡觉。” “……” 次日又到了秦朝朝出宫的日子，她特意起了个大早，将箭练完。 秦政本来想给她俩找几个夫子一起学，可却被秦朝朝拒绝了。 对于钟易烟而言，她教骑马和射箭足够了。 对于秦朝朝而言，教算学也足够。 两人学起来虽不轻松，但是极为自在，若是加上个夫子在旁边，怕是不得劲。 “今天下午休息，我们约顾姐姐玩，顺带在如意楼吃个饭。”秦朝朝想了想道。 她们一般是学五日就要休息半日。 不过，这次休息放在下午，就不用学骑马了…… 秦朝朝的骑马学的很快，技巧掌握的很好，就是在射箭上稍微慢点，毕竟力气一时半会不是那么好跟上的。 “唉！”钟易烟重重地叹了口气。 她是一点话也没法说，那算学绕脑子的很，但是还得硬着头皮学。 “学一个时辰，咱们就出去。”秦朝朝拉着她的手，耐心哄道，“我让裴飘去给顾姐姐说一声。” 半天变成了一个时辰，钟易烟终于咬着牙点了点头，看起来还算欢喜。 等出去的时候，裴飘已经跟童青在宫门口等着了。 因为秦朝朝身份已经明了，但是大长公主那边还要藏着掖着的缘故，所以她就不能在宫里光明正大与她一起出入宫里。 “嘿，公主好。”裴飘赶紧上前接着，恬着脸道，“听说公主最近搬石头搬得累，要不属下抱着公主？” 他是真喜欢这个软软糯糯的小公主啊！ 只不过一番热情到底是被辜负了，秦朝朝看了他一眼，又看了离自己不足十步远的马车。 “不用的。”秦朝朝小步子迈的极快，利索地就用胳膊撑着跳上了马车。 然后就是钟易烟领着青柳，手稍稍扶了一下，也上去了。 留下裴飘在风中有些凌乱。 “公主讨厌我？”他语气中有一丝不可置信。 童青在他旁边走过去，轻声道，“你说的这句话……没错。” 在接下来的路上，裴飘果断地又钻进了马车里，只让童青一个人在外面驾车。 钟易烟无语地看着厚颜无耻钻进来的裴飘，“我们三个女人，你一个男人，合适？” “你们三个孩子，我一个大人，合适。”裴飘认真道。 一路上，他都在故意发挥自己的“聪明才智”，试图逗笑秦朝朝。 不过秦朝朝的忍耐能力极强，她小手掐上了自己的大腿，就是不笑。 这裴飘话太多，得治治。 药丸堂的运转如她所料，她直接从后门进了后院。 “东家来了？”李掌柜的敬重更甚，“这会儿独神医在等着您了。” 因为独神医是个难得知道她的空间的，所以每次进空间都要靠他打掩护。 对于别人来说，只以为是独神医跟她在检查药丸的质量。 “我最近研究了一种毒的解药。”独神医见她进来，仅仅是抬了下头，便又埋头做事了。 他最喜欢研究疑难杂症。 但是越是这样的，需要的药草便越稀奇珍贵。 巧了不是？这个小徒弟什么都有。 既教不了人家医术，又需要跟人家要东西，所以独神医的态度逐渐开始跑偏。 “要什么，我等会一块给你。”秦朝朝倒是觉得有些好笑。 她忙完了出来的时候，正好看见顾温和钟易烟在那说话，她们的身后还站着个年轻的男子。 “这是我堂哥，叫顾凌。”顾温简单介绍了一句，“他正好出门顺路，便捎我一程。” 秦朝朝目光落在对面年轻人的脸上，那顾凌便拱手道，“见过公主。” 他们是在门口站着的，钟易烟就忽然看见了一个人。 “那不是赵怡儿姑娘？”钟易烟赶紧道。 在她看见的时候，赵怡儿也看见了她们，便带着丫鬟走了过来。 “小公主，钟小姑娘，我们又见面了。”赵怡儿说话温温柔柔，却又带着一种爽脆。 赵怡儿是不认识顾温的，便看向她，“这位小姑娘是……” 对她来说，可不就是小姑娘吗？ “我叫顾温。”顾温介绍了自己，然后就有些犹豫要不要介绍自己的哥哥。 她刚转过头去，结果看见自家堂哥的脸有些发红。 “你怎么了？”顾温赶紧问道，“是不是得了风寒，如果是的话赶紧去拿个药丸子啊！” 第一百零一章 将萧家老夫人请出去 因为顾温的话，众人都冲着那边的顾凌看了过去。 顾凌身形修长，肤色呈小麦色，大概是从小在军营里面待着的缘故，不过他的脸红倒是其次。 在大家看过去后，顾凌的耳根都有些红了。 就在这时，钟易烟揪了揪秦朝朝的袖子，凑了过来，“刚才这个堂哥多看了赵怡儿好几眼。” 秦朝朝诧异的很，她刚才还没往这方面想呢。 那边的顾温显然跟这个堂哥关系不错，还在说他，“朝朝是神医徒弟，要不让她给你看看……” “不用，不用。”顾凌好不容易回过神来，赶紧摆手，“各位先忙，我还有事。” 说完也不等众人反应，便匆匆走了。 那样子，像极了落荒而逃。 “这是怎么了？”顾温皱了眉头，“忽然跟变了个人似的。” 顾温是打小养在勇毅侯老夫人的身边的，虽说父母不在，可在勇毅侯老夫人的精心教导下，性子有将门女儿的爽快也有小女儿家的温和。 不过是嘟囔了一句，便回头道，“我们先不管他了，先进去。” 那边的赵怡儿见此，就赶紧道，“既然你们忙，那我就先不打扰了。” 这一看就是三个好姐妹的聚会，她留着不好。 秦朝朝跟钟易烟对视一眼后，心里慢慢有了些想法，于是便冲着顾温道，“这个赵姐姐人也很好，要不然让她跟我们一起。” 当时赵怡儿跟卫乘风的事情闹了朝堂上，顾温也是从头看到尾的。 加上秦朝朝的话，她就没多想。 进去的时候，顾温就想找个话题问一句，“你跟那卫乘风怎么样了？” “没什么了。”赵怡儿轻声道。 宁国在男女之事上还算开明，许多都是先认识，然后才会让家里提亲。 所以有时候年轻人喜欢，可是却因为家中不同意散了的屡屡皆是。 听她说没什么了，顾温倒是点了点头，“散了也挺好，这宁国的好男儿多的是，何必非要跟他在一起，那个卫乘风人品怎么样我们也不知道，可就冲着卫家夫人，你若是嫁过去也要受苦的。” 其实这赵怡儿说散了，她就还高看一眼。 若是卫夫人折腾这么一出，这赵怡儿还要坚持的话，怕就是真的不清醒了。 要她说，那卫乘风娶谁都不会好过的。 “嗯。”赵怡儿心里好笑，这几个小姑娘的想法还真是如出一辙。 家中的那些婶娘们都劝她赶紧攀上卫家，说是将来熬一熬，熬到那卫夫人不在了，卫家自然就是她做主了。 很快大家就聊起了别的话题。 赵怡儿长得很好看，在听她们说话的时候，能不时地讲两句，却是次次都在关键点上。 聊得一多，秦朝朝忽然就说起了刚才在外面的顾凌。 她故意道，“你堂哥看着不小了，娶妻了吗？” 话音刚落，顾温就豪气地闷了一口茶，随即叹气，“别提了，之前定了亲事，结果他在军营里不小心受了伤，差点死了……对了，后来是你师父妙手回春，给从阎王殿拉回来一条命，因为这件事，在成亲的前一个月就被退亲了。” 勇毅侯府的门第是高，可人家好好的一姑娘也没必要耽误在他身上。 “没成亲啊？”钟易烟显然有些憋不住地乐，“后来呢？” 顾温奇怪地看了她一眼，“哪有后来了，他在家中养了将近两年，也就是去年才又去了军营。” 退亲的那户人家见他好了，听说颇为后悔，但是没办法，他们的女儿早已嫁作人妇。 “如今也二十一了，只一心扑在军营里，有人给他说亲，也是压根不理。”顾温长长地叹了口气，“祖母还发愁他的亲事呢。” 几个小姑娘在这里说外男，赵怡儿就没有插嘴。 “哦，行。”秦朝朝煞有其事地点点头。 这样一来，人就介绍个差不多，如果她跟钟易烟猜的没错的话，那赵怡儿一定会再见到顾凌的。 如果猜错了，那就当没说。 顾温轻皱眉头，“你们两个问这些做什么？” “八卦。”钟易烟很正经，“他刚才的样子，怪有意思的，如果不是你堂哥，你不得八卦一下？” 她这样说，顾温倒是点了点头，也是。 众人吃完饭准备下楼的时候，就听见有吵吵嚷嚷的声音。 秦朝朝走在前面，从二楼看下去，就见一个穿金戴银的老夫人拄着拐杖，正在中气十足地骂人。 那如意楼的大掌柜则是一脸愁苦…… “这是谁啊？”钟易烟好奇的很。 顾温看了旁边的秦朝朝一眼，说的有些犹豫，“这是萧家的老夫人。” 嚯。 秦朝朝本来看的皱眉，结果听见这，忍不住冲着那老夫人打量起来。 这老夫人一脸刻薄的凶相，手里的拐杖端起来冲着那大掌柜指指点点，甚至都要戳到他的脸上。 一楼用饭的人都停了下来，看着这一幕。 在如意楼里闹事，还是比较少见的，不过这老夫人刚才口口声声说是皇后的娘家人，似乎又理解了她的胆子从哪里来。 “如夫人今日去了马场。”另一个掌柜匆匆上来，有些愁得慌，“公主，您看这……” “她怎么了？”秦朝朝挑眉。 “您也知道，咱们的二楼包厢都是需要提前预定的，这萧家老夫人来了之后，就指定要最好的包厢，可是今日实在是空不出来……”那掌柜的很是为难。 秦朝朝来吃饭的那个包厢，是平时大长公主专用的，所以她是不用预约的。 可因为如意楼的火爆，确实需要提前定位子。 甚至一楼也是如此。 因为秦朝朝的身份在这摆着呢，所以如意楼的人都是戏称她为二东家…… “我知道了。”秦朝朝叹了口气。 难怪自家母后不喜欢萧家，若母后是在这萧老夫人的膝下养大的，那没长歪只能说明一件事，就是吃了不少苦头。 好。 那她对萧家，也不用太客气，不压压他们的气势，日后母后难做。 于是秦朝朝笑意盈盈地看向下面，抬高了声音，“来人，将萧家老夫人请出去说话，别妨碍了其他人吃饭。” 第一百零二章 是万万不能进国子监的！ 秦朝朝说话的时候，已经从二楼往下走了。 她个子虽小，却走在众人前面，食客们随着她的声音望了过来。 “是五公主啊。”有人认出了她。 那萧家老夫人则是半眯了眼，皱着眉看她，那手上的棍子看起来像随时拿起来打人一样。 但是有人说是五公主……于是她忽然就抬高了下巴。 原来是萧家的外孙女！ “是朝朝吗？”萧老夫人并没有低了姿态，而是一脸的不满，“你不在宫里，一个小孩子在这胡闹什么？” 在她看来，一个公主，就应该好好待在宫里。 而不是在京城乱走。 刚来京两日她就听说了五公主常常出宫，还开了一间什么药铺，简直成何体统。 “公主，您看。”大掌柜忙上前一大步，“这……” 秦朝朝目光落在那萧老夫人的身上，话却是对着旁边的大掌柜说的，“本公主的意思是，将这萧老夫人请出去说话。” 于是萧老夫人的眼立刻瞪圆了。 “你说什么？”她上前一步。 青柳也是跟着的，她立刻挡在了前面，呵斥道，“大胆，竟敢对当朝公主如此放肆。” 秦朝朝对萧老夫人的态度有些好笑，于是冲着暗处比了个手势，“带出去。” 她手刚落下，就有两个平平无奇的男子从外面走了进来，一左一右架在了萧老夫人的身上，毫不客气地拖了出去。 “萧家老夫人脾气有些冲，让大家见笑了，朝朝在这里向大家赔个不是。”秦朝朝冲着吃饭的众人很是客气。 大家也没想她会如此说，赶紧纷纷站起来回礼。 “公主别这样说，家家有本难念的经罢了。”众人七嘴八舌道。 这一对比，谁能说什么！ 本来有些人觉得秦朝朝此举有些不孝顺的，也只好闭了嘴。 若是真的维护了那萧家的老夫人，反而失了皇家公主该有的气度，而且……她说的是萧家老夫人。 当今皇后是出自萧家不假，可却不是出自眼前这个嚣张的老夫人。 一时之间，转了几个弯的众人不仅将萧家和当今皇后开始区分开来……。 秦朝朝领着姐妹走出去的时候，就见那萧老夫人在外面正跳脚呢，旁边站着一个伺候的婆子和两个十岁左右长得几乎一样的小姑娘。 刚才她的注意力都放在萧老夫人身上了，倒是没注意这俩姑娘。 “双生胎嘛？”钟易烟跟顾温嘀嘀咕咕。 几人刚站定下来，秦朝朝就冲着旁边的赵怡儿道，“怡儿姐姐你先回去。” 赵怡儿点了点头，这是小公主跟萧家的事情，她倒是真不好逗留…… 当她要走的时候，就听萧老夫人阴阳怪气地来了一句，“一个五六岁的小姑娘喊一个嫁出去的妇人叫姐姐，也不嫌害臊，你母后就是这么教你的吗？” 因为赵怡儿头发梳的并不是少女样式，而是偏向妇人的那种，所以一眼就能看出来。 不过，这也轮不到萧老夫人在这说三道四。 一个算不得什么长辈的长辈，秦朝朝看着她颇有些头疼。 她能将人带出来，却是罚不得。 “萧老夫人说的是本公主吗？”秦朝朝的小脸垮了下来。 话虽温和，看语气却一点不亲热。 后面的两个小姑娘对视了一眼，看向秦朝朝的眼睛有些亮……但却不是正亮。 “那小公主头上的珠花真好看，我也想要一个。”其中一个小声道，“不过她好凶啊。” “哼，你娘都是我养大的，若不是我，你娘岂能平安长大，哪有机会做皇后？”萧老夫人冷笑一声，一脸的不屑，“如今老身回京，你能在京城闲逛，也不知道去萧府拜见老身。” 她话里话外就一个意思，说你几句也是应当的。 “……” 秦朝朝几人对视了一眼，连带着顾温都皱起了眉头。 这老夫人，真是不拿自己当外人。 而且萧家回京的时候，声势浩大，听说来了近二十辆马车，当即就传到了不少人的耳中。 皇后，萧家，呵呵。 见秦朝朝没说话，萧老夫人自以为吓唬住了她。 后面的两个小姑娘对视一眼，上前两步，还装模做样地福了福身，“表妹好。” 她们一个叫萧安月，一个叫萧安蓉，都是做了自我介绍的，确实是双生姐妹无疑。 秦朝朝看着她们两个，忽然眼珠一转，有了主意。 “朝朝觉得，安蓉表姐的名字比安月的好听极了。”秦朝朝说话奶里奶气的，一改刚才那副凶巴巴的模样，忽的将头上的珠花摘了下来，递给了萧安蓉，“安蓉表姐，你带上好看。” 她头上戴的东西都是宫里的能工巧匠做出来的，比外面买的不知道精致多少。 果然两个小姑娘一下子就直了眼。 “蓉儿，还不赶紧拿着？”萧老夫人沉声道。 她有些皱起了眉，虽然一个小小的珠花没什么，可这姐妹两人向来东西都是一起拿的。 随着萧安蓉掩饰不住兴奋地接了过去，旁边的萧安月脸色明显难看了起来。 小孩子向来是忍耐不了什么的，于是她理直气壮地冲秦朝朝伸了手。 “给我一个。”萧安月大声道。 秦朝朝有些面色戚戚然地看了她一眼，忽然扯开嗓子就大哭起来。 她哭得嗓门大，引得路上不少人都看了起来。 钟易烟差点就怒了，却被旁边的顾温拉了一把，“看下去。” “谁在哭？”独神医从隔壁探出了脑袋，看到她的时候一脸震惊，“我的乖徒儿！” 正好周文甫今日来找他，也赶紧一起跟了出来。 “这是怎么了？”周文甫与独神医忙上前，看着站在那哇哇大哭的秦朝朝。 独神医一眼就看见了那萧家的老夫人，直接就怒气冲冲，“是不是你将老夫的徒弟欺负哭了？将来你们家有人病死，老夫也不会治的！” 这话有些狠，但是他就说的出来。 如此还不行，独神医又拽了一把周文甫，“老周，你日后是国子监的监正，他们家的孩子有这么个不讲理的老东西在，是万万不能进国子监的！” 第一百零三章 这个情就说不得！ 若是说独神医不救人这话，萧老夫人是没什么可在意的。 一个大夫而已，又不是人人都能得那些无药可医的病！ 但是当他揪着周文甫说了那几句话时，周围看热闹的人眼珠子皆是露出了意味深长的笑意。 自打皇上颁布了国子监的入学一事，街头街尾可着实热闹了好几日，这不仅仅是官宦子弟和那些世家大族的机会，里面所设定的律学，连庶民百姓也有机会报考的！ 当然，条件是严苛了些…… “原来是周老先生啊。”萧老夫人的脸变得比翻书还要快，赶紧上前就道，“周老先生有所不知，老身来自萧家，连当今皇后娘娘，都是在老身膝下养大的。” 她笑得脸上的褶子都浮起来了。 萧家的孩子们本来就是为了国子监才回的京城，自然是要一个不落的入国子监。 不等周文甫接话，她又挺直了腰板，脸上浮现一丝高傲，“周老先生有所不知，老身已经跟宫里的皇后娘娘打过招呼了，我们萧家的孩子都要入太学的。” 这话说的，就好像是打个招呼，不管皇后愿不愿意都能进一样。 秦朝朝等人有些无语地翻了个大白眼。 “哦。”周文甫伸手捋了捋自己的胡子，想了想道，“既然已经跟皇后娘娘打过招呼了，那的确不能与其他人一样对待。” 此话一出，萧老夫人的眼里流露了一丝满意。 他们萧家，就该在京城抬着脸行走。 若不是皇上登基，将萧家外放出去，他们在京城的地位早就稳如磐石了。 她想的正好，就听那边的周文甫又来了一句，“这太学的入学也十分严格，不能有一丝蒙混，那萧家的几个孩子就由老夫亲自考问！” “好！” 有人大声叫道，却是旁边的钟易烟。 随着这一声，其他看热闹的人也纷纷鼓起掌来，“竟然让周老先生亲自考问，这萧家真是有面子啊，若是我家那几个不孝子能有这机会就好了！” 周围人羡慕的羡慕，更多的都是看热闹的…… “祖母！”本来站着洋洋得意的萧安月赶紧上前拉了萧老夫人一把，“祖母，我们还是先回去。” 周老先生学识渊博，她们两个自己学成什么样还是有数的。 她们以为的是，不用参加劳什子的入学考试，便能直接进那太学读书。 如今却是怕了。 不过萧老夫人显然就没这样想，她向来是个要面子的人，当即就应了声，“没问题。” 秦朝朝那边被顾温拉了一把，几乎是忍着笑意道，“朝朝易烟，你们看那姐妹花。” 尽管萧老夫人底气十足，但是此刻的萧安月和萧安蓉脸色却都有些白，甚至连头都抬不起来。 “刚才的底气呢？”钟易烟故意大声道。 萧老夫人狠狠地瞪了她一眼，这才伸手去拉自家的两个孙女，“来，月儿，蓉儿，将你们拿手的舞艺给周老先生看一看。” 她那迫不及待的样子，让不少人偷偷笑了起来。 入太学的条件大家也都看过，在武这一字中，有骑马，有射箭，哪来的武艺直说。 如果是舞艺二字的话，那就更无从说起了。 果然周文甫皱起了眉头，看着犹犹豫豫站过来的姐妹花，“入学七项选三，你们可知道这个规矩？” “知道。”萧安月说的没什么底气。 她知道是知道，可年纪小，又一心想着来京城玩，哪里还能顾得上学呢。 更何况祖母早就跟她们说过，那边跟皇后娘娘打招呼了，萧家的每一个孩子都能上太学的。 “那你们选。”周文甫背起了手，微微闭上了眼睛。 面前的两个小姑娘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不约而同地看向了那边的萧老夫人。 “我选……”萧安蓉开始扣自己的手，“我选……” 她选了半日，也没有说出个所以然。 “月儿和蓉儿的双人舞跳的出众，那就给周老先生跳一个啊！”萧老夫人还在旁边支招呢。 周文甫的脸色愈发难看，在这话听完后，终于气笑了。 “老夫此次协助当今皇上办国子监，是想为朝廷选拔更多出众的人才，而非女子家的玩戏！”他重重地甩了一把袖子，“即便是太学中的女子，老夫也希望她们将来视野开阔，不把目光集于一个区区的后院！” 不仅仅是那些看热闹的人，连带着秦朝朝等人脸上都露出了钦佩之色。 其实在这个朝代来说，女子的地位并没有那么低，可是到底也没有说是男子女子地位平等。 大多数的女子，还是嫁作人妇后，便以夫君为上，自己则拘泥于后院中的一方天地。 当然，相夫教子并不是说不好，可也得有自己的思想。 而不是像眼前的萧老夫人一样，胡搅蛮缠，在这里自觉高人一等。 “萧家既是如此没有诚意，那还是算了。”周文甫简直一点面子也没留，“从这两位小姑娘身上，老夫便知道萧家在后辈的教育上是多么落后了，等日后报名的时候，老夫会让人将萧家人的名字划去，若是想进太学，那就等明年再说。” 在太学中他设置的那些东西，仅仅是需要一个入门的态度。 比如围棋。 又不是说让考生与国手对峙，而仅仅是入了门，在上面稍稍有自己的想法即可过关。 再比如说书法，他们设的这个年纪范围就没有想过能写的如何行云流水，而是从书法上看出一个人对待将来学习的态度！ “老夫自觉严谨，也希望将来从国子监走出去的每一个人，都是优秀的，所以从一开始就拒绝某些人想借着权势进入国子监，成为国子监的蛀虫。”周文甫语气严肃，面上一丝笑意也无，“就连宫中的几位公主和皇子，老夫也听说他们都极为刻苦，即便是他们到时候过不了，皇上来说情，那老夫要么辞去监正的位子，要么这个情就说不得！” 他的这番话说完，又看向了那边站着的秦朝朝。 “五公主，你过来，老夫考考你，也让大家看看。” 第一百零四章 别说出来了 秦朝朝走过去的时候，颇有一种自己要当正面教材的预感。 果不其然，她刚刚站定，周文甫就对着她出声道，“五公主选的是哪三项？” “射箭，骑马和算学。”秦朝朝恭敬道。 她这一出声，好几个人都倒吸一口凉气。 算学在他们看来，是最难学的，其次便是射箭。 尤其是对于小孩子来说，那把弓箭能不能拿得动都是两说，若是太轻的弓，射出来的箭没什么力气，若是弓沉了，力气就是个问题。 “那老夫考考你算学。”周文甫挑眉道。 在自己的好友那里得知这五公主天资聪颖，又勤奋好学，听得多了心里早就满意至极。 她选了算学，倒是不奇怪。 “老夫这里带着一道题。”周文甫从袖子中拿了一张纸出来，将上面的题念了一遍，这才递给她，“公主且在这里做。” 秦朝朝在他念完的时候，就心里有了计算的法子。 这是一道有关于土地面积的题，难度仅仅是五六年级做的数学题差不多，用一次性方程很容易。 随着人群中有学子开始闷头苦思起来，那边的萧老夫人彻底不愿意了。 她上前一步，直接将秦朝朝手里的纸张夺了，三下五除二就将其撕掉扬了出去。 “你以为你是谁，我们萧家早就得了进去的名额，由不得你个老匹夫在这说三道四！”萧老夫人语气恶狠狠道，“当着众人的面给我萧家难堪，你……” “裴飘童青。”秦朝朝沉声打断她的话，“将萧老夫人带到京城府尹处，她四处散播有关于皇后娘娘的谣言，看如何处置。” 此话一出，全场皆静了下来。 小小年纪的公主气势十足地吩咐人，还将罪名说的一清二楚。 “你！”萧老夫人话未说完，便被童青直接点了哑穴。 “公主，是送到大理寺还是京城府尹？”童青又确认了一遍，“皇亲国戚的话……” 虽说大理寺多是审查刑事案件，可若是与皇亲国戚沾边，那也要送到大理寺而不是京城府尹处。 “她算不得皇亲国戚。”秦朝朝抬了眼，小手一背，淡淡道，“她是要求母后将萧家的孩子走后门进太学，可是母后未曾理她，连宫里的公主皇子都要为此而努力，又哪来的什么走后门？” 这已经说的很清楚了。 是萧老夫人一厢情愿，皇后那边压根就没有答应她。 而且，秦朝朝说她算不得皇亲国戚。 “我的外祖父为国捐躯，外祖母也因此郁郁而终，这萧老夫人不得已将我母后养在膝下，却是想霸占我亲外祖他们的财产，而我母后冬日被罚跪在雪窝子里，啃得是萧家下人都不吃的硬馒头。”秦朝朝就这么看着那萧老夫人，“当初我母后被大长公主看上当皇子妃，她百般阻挠，想用自己的女儿替我母后。” 于是她每说一句，那萧老夫人眼里的惊惧就多一分。 这些事情是春晓跟她说的，在萧家女眷们回京的那日她才知道。 “真是不知羞耻的老东西。”也不知道谁忽然骂了一句，有人就脱了鞋子让她的身上丢。 众人纷纷效仿，手里有什么便扔什么。 菜叶子，鸡蛋，甚至有人直接将菜篮子丢到了她的身上，谩骂声一时不绝于耳。 待那萧老夫人青着脸被带走的时候，因着被点了哑穴，也没有说出一句话来。 而此时的萧家两姐妹，见事态不好，早已赶紧偷偷溜走了。 前面有萧老夫人的胡搅蛮缠和霸道在先，后有秦朝朝将关系撇的干净，当真是没法让人生出一丝丝的同情心来。 这样还想碰瓷皇后娘娘，去京城府尹那里都便宜她了。 没等众人回过头来，就听周文甫缓缓摸着胡子开口了，“不知刚才公主可算出来了？” 刚才的那张纸，在秦朝朝拿到手里也就重新看了一遍题而已， “算出来了。”秦朝朝胸有成竹地点了点头，“最后人均三亩半的土地最合适。” 其实那张纸上用的计量单位是平方米，可既然涉及到百姓种的地，按着大宁国土地换算出来，也就是这三亩半。 “不错。”周文甫的脸上露出了一丝笑意，不由得捏着胡子点了点头。 他的赞赏让不少人重新打量起了这个小小的五公主。 这个小公主开药铺，他们大多数人以为是神医的缘故，无非是挂在了这个小公主的头上而已。 现在有些看法好像变了。 她不仅聪慧，还有自己的主意。 “可若是那个题她本来就见过呢？”有人提出了质疑，“不然这么短的时间怎么可能算出来。” 大家都听了题，但是算出来总需要点时间。 加上刚才又发生了萧老夫人的事情，所以有些人就觉得不太相信。 “那还有别的题吗？”秦朝朝想了想，“可以现场出题，我来回答。” 她看过这古代的算术题，比上辈子的简单十倍不止，大多是有关于民生经济之类的。 即便是有些难题，也多在初中水平上下。 除非是专门研究这些的那一类人，也就是古代的数学家，他们会接触到更难一些的题目。 因为人群越聚集越多，里面就有人开始站出来出题，题目从简单到难，秦朝朝一一认真作答。 一连回答了十几个人的问题后，终于人群里爆发出一声喝彩。 “好！”一个汉子模样的人往里面挤了挤，有些局促地搓着手，“咱们的公主，就是厉害！” 秦朝朝看他有些面熟，略一思考就想了起床。 她不由得有些好笑，“这位大哥是不是上次……” 上次被武国公世子安排来砸他店的那几人里面的头头？ “公主！”那汉子赶紧摆手，“公主别说出来了。” 卫夫人在街上打滚那一次，他在众人面前喊了这件事，结果被骂的不轻。 “好。”秦朝朝笑着应了声。 这次算是一战，加上今日周文甫的那些话，就加重了国子监不走关系的这一层地位。 “那萧家子弟是真的不能进国子监了吗？”有人好奇地问了句，“还是说只吓唬那萧家老夫人啊？” 第一百零五章 不如撇清了 面对众人的疑惑，周文甫和秦朝朝一老一少对视了一眼。 “自然是说话算数。”周文甫缓缓道，“这国子监要的是将来的栋梁之材，学子家中的家风自然也被考察在内。” 众人忍不住再次叫好，心里暗暗下决心，让家中子弟好好努力，争取进去。 待秦朝朝前脚迈进了宫门，秦政那边就已经得知了今日事情的始末。 “将此事告知皇后。”秦政略一沉吟，“再将朝朝叫到御书房。” 秦朝朝本来想去找自家母后说一说的，就见李乐的徒弟过来了。 “二喜公公啊。”秦朝朝伸出小爪子冲他摆摆手。 “公主太客气了。”李二喜赶紧谄媚上了，“皇上说让您去一趟御书房。” 于是秦朝朝看了青柳一眼。 懂事的青柳赶紧从怀里掏出来一个荷包，塞给李二喜，“二喜公公，皇上是高兴还是不高兴啊？” 李二喜被这个举动吓了一跳，赶紧拿起来塞回去，他怎么敢要公主的东西！ 要是让他师父知道了，那他这个徒弟就别当了。 宫里就有个不成为的规矩，皇上皇后宣召一个人的时候，就塞个银子打探一下态度。 秦朝朝素日在秦政面前活泼的很，可也不能忘了自己的父皇是个一国之君……万一下一秒翻脸呢？ 她得心里有数才是。 “是奴才的师父让奴才过来的，至于皇上的态度……”李二喜有些为难，“奴才只知道师父出来的时候，还算正常。” 再说了，公主回回见皇上，哪次不是逗得皇上乐？ 他可不能要公主的东西。 “拿着。”秦朝朝心道也就只有萧家这件事了，不过要是这么说的话，父皇得到消息的速度还真是挺快。 别忘了，她可是刚刚进宫，连长凤宫的门都没有踏进去呢。 钟易烟自然是不跟着的，她要回去继续学算学去了。 今日在宫外，朝朝的那个脑子给了她很大的打击，周老先生手里的那个题，她连第一步都没有算出来…… 于是秦朝朝便跟着李二喜往御书房的方向走。 走着走着，就见到了不远处面对面的秦政，后面还跟着李乐公公。 得，也不用去御书房了。 “父皇！”秦朝朝赶紧叫了一声，随即小跑过去。 到了跟前，秦政一把将她抱了起来，还不忘记往上墩了墩，“朝朝这几日是不是有些胖了？父皇抱着沉了。” 闻言秦朝朝小脸一垮，心里却松了不少。 一见面就开玩笑，这说明便宜父皇的心情不错啊。 果然秦政下一秒就说起来萧家的事情，故意板起了脸，“你今日将萧家老夫人送进京城府尹了？你可知萧家是你母后的娘家，你的外祖家。” “是啊。”秦朝朝脸上露出了一丝嫌弃，“她的孙女见了我就要东西，那个老夫人当着那么多人的面说萧家的孩子都给母后递了信，说是一个不落的进国子监。” 她说起这，就气呼呼的。 “凭什么，我跟易烟日日早起学射箭念书，她凭什么想着走母后的门路！” 毕竟她和钟易烟、的努力，众人都是看在眼里的。 “你母后这不是没答应？”秦政心下好笑，就故意逗她。 “父皇。”秦朝朝皱眉，给他纠正道，“就算是母后没答应，她在外面如此散播，母后的名声和威严何在？” 秦政将她放了下来，转而伸手牵着她往长凤宫的方向走。 “朝朝你今日做的没错。”秦政先是肯定了一句，然后又问她，“你觉得萧家对你母后来说，是助力还是拖累？” 他问得这个问题，让秦朝朝心里叹了口气。 后面的李乐和李二喜默不作声地对视了一眼，皇上居然问公主这个，是决定要动萧家了吗？ 这可是需要拿到朝堂上的事情！ 而且萧家再不好，那也是皇后娘娘的娘家，若是真的定罪，皇后娘娘的娘家成了罪臣。 这。 “父皇，我的亲外祖父是功臣，这一点，是谁都改变不了的。”秦朝朝停了下来，认真道，“萧家其他人不懂事，关我母后什么事？” 秦政就微低着头，将目光落在她的身上，许久没有说话。 …… 临睡觉前，青雉从外面轻轻敲门进来，手里拿了个精致的盒子。 她的面色有些奇怪，“公主，刚才四皇子来了一趟，说这是给您的。” 在青雉走过来之后，秦朝朝探头看了一眼，就见那盒子里放着个十分精致的连环圆铃铛。 “四皇子送这个……”青雉有些疑惑，“他会不会有什么阴谋。” 毕竟武国公府跟长凤宫的恩怨那么深，这个仇可不像是轻易解开的。 秦朝朝将那铃铛拿起来把玩了会，就看到里面有个小木块，小木块抽出来后，那铃铛开始发出了脆生生的叮当响声。 不得不说，这个铃铛做的是精巧。 “这是宫里的巧匠们做的？”秦朝朝眼尖地发现那里面有宁宫两个字，这两个字的下面还有朝朝…… 青雉赶紧小心接过来也看了下，果然点了点头，“没错，是宫里的。” 一般来说，宫里的东西都会在隐蔽的地方做上标记。 比如宁宫。 宁宫的意思就是宁国宫中所制…… “你明日亲自去一趟皇子所告诉他。”秦朝朝顿了顿，“好好学习，天天向上。” 青雉愣了一下，但还是点点头。 好好学习，天天向上是什么鬼？ 等秦朝朝睡下之后，青雉又带着这铃铛去了一趟萧皇后那里，将四皇子送的这东西拿出来看了看。 “收下。”萧皇后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显得有些疲惫，“你下去，将青柳叫过来。” 如今多是青柳跟着她出去，有些嘱咐还是得多说几遍。 尤其是萧家的事情。 她那个婶娘闹起来跟疯婆娘一般，今日这事她要好好想一想…… “娘娘，不如趁机撇清了与萧家的关系？”春晓想了想劝道，“公主已经替娘娘迈出了这一步，就看娘娘您是否愿意走第二步了。” 要她说，那萧家本来就一直在给娘娘拖后腿！ 之前娘娘是皇子妃的时候，他们还能收敛些，如今娘娘当了皇后，他们可是厉害坏了！ 第一百零六章 臣不敢 次日的早朝，弹劾萧家的折子像雪花一样飞到了秦政的案头。 不仅如此，里面也夹着弹劾萧皇后和五公主的…… 秦政面色淡然地打开看了几眼，里面无非就是说秦朝朝不好好在后宫里待着，小小年纪非要往外跑，是皇后教养的不好。 也有说无风不起浪，自然是萧皇后给了萧家信号这才让萧家如此以为。 等等等等。 “俗话说，养不教父之过。”　秦政在朝堂上淡然开口，将折子轻轻放下，“卫爱卿，你是明着弹劾皇后，实际上在弹劾朕？” 这个卫爱卿，就是前段时间闹在乞巧节上的那个卫夫人的夫君。 自己家的事情都弄不明白，还来管后宫里的事情了！ 秦政这么一想，豁然脸色就沉了下来。 大殿之上，温度骤降。 “臣不敢。”卫文德恍恍惚惚差点记不起自己的折子上写了什么，赶紧拱手道，“臣……” 砰！ 刚才秦政手里的折子摔在了地上，呵斥声随之响起，“放肆！” 众大臣赶紧跪了下来，高呼皇上息怒。 那卫文德也煞白了脸，差点腿都软了…… 昨日跟同僚喝酒，他们都笑话他在家中无地位，他一时气愤，多喝了几杯。 后来……到底是谁在他耳边说的皇上最讨厌假公济私的，这不萧家正撞在枪口上了吗？ 而且。 他们说弹劾萧家的人指定多，倒不如另辟蹊径弹劾一下其他的，说不定能引起皇上注意。 好像是引起皇上注意了，可…… “臣冤枉啊！”卫文德终于清醒了过来，什么萧家跟皇后，他是被人当枪使了啊！ 只不过冤枉不冤枉的，秦政那边已经生气了。 众人一边跪着，一边心里有了数，皇上如今这是真的将公主和皇后娘娘放在心上了，竟是一句也说不得。 皇上继位的这几年，生气的时候，真是罕见。 “退朝。”秦政直接摔了袖子，大步离开了。 气走了皇上…… 不少人怜悯地看向那边惨白着脸的卫文德。 “卫大人的儿子跟赵家的姑娘还好着吗？”有人故意刺激他。 赵家的人也在朝中做官，但是今日却没有来。 谁在朝中做官不是战战兢兢，如今这卫文德来了这么一出，日后的升迁是想都别想了。 “哎？”又有人嗤笑着出声，“我怎么听说卫大人家的女儿如今年过二十一还未曾出嫁，那这卫家这么嫌弃赵家姑娘，是不是有点五十步笑百步的意思啊？” “我家珍儿的婚事定在了明年开春，就不劳各位操心了。”卫文德哼了一声。 他说完之后，脚步匆匆地就往外走。 还不等他走出去，刚才说话的那个人又出了声，“入赘个穷小子，也好意思。” “……” 如今的萧老夫人还被关在大牢里，冲这一点，也不该弹劾皇后啊。 这边朝堂上的事情，很快就传了出去。 萧家来京的都是女眷，对萧老夫人被京城府尹押入大牢这件事，皆是慌了神。 更让人心慌的是，那周文甫竟然当着京城百姓的面，说取消萧家的入学资格。 一时之间。 萧家从昨晚开始就往宫里递帖子，想见皇后娘娘。 “萧家一晚上递了七张帖子。”春婵从外面进来，“估计是想着进宫求情的。” 早上秦朝朝和钟易烟都是跟萧皇后一起吃饭，闻言两人对视了下。 “母后你要见吗？”秦朝朝嘴里塞得鼓鼓的，“估计进来了又是哭哭啼啼的。” 哭哭啼啼很正常，但是也不能因此答应放那萧老夫人出来啊！ “传本宫懿旨，萧氏为老不尊，擅传本宫谣言，让她在牢中待上半月反省。”萧皇后神情有些随意。 只是她在说这话的时候，手里夹得水晶饺好几次就没夹起来。 “你母后怎么了？”钟易烟的角度看的很清楚，赶紧戳一下旁边的秦朝朝。 萧皇后夹不起来，索性放下筷子叹了口气。 二十多年前，她父亲奉先帝之命去边疆平反战乱，为了护住一村的百姓，丧命黄泉。 没过多久，得知噩耗的母亲也在忧郁中离开了人世。 斯人已逝，好处便落在了活着的人头上。 萧家也因此受到了当时先帝的关注，这才有机会让她的伯父一家一路高升。 可那是她的父亲用性命换来的萧家！ 如今由他们如此作践！ “母后。”秦朝朝握住了她的手，这才发现眼前的女子已经落了泪，于是轻声道，“我昨日与父皇说，如今的萧家不是母后的娘家。” 如今在京城的这个不是。 萧皇后心里忽然就像是闯进了一丝光。 竟是……如此吗？ “公主说的没错。”春晓在一旁也坚定地点了头，“如今的萧家算不得娘娘的娘家。” 就像是公主说，那萧老夫人算不得皇亲国戚一样。 秦朝朝只觉得心里像是揪揪着的疼。 自小失了父母的孤独和压抑，其实她是知道的，上辈子的自己就是。 只不过她是打小不知道父母是谁而已。 但是在萧皇后这里，她看着强势果断，却总是因为亲人小心翼翼。 “朝朝才是母后的亲人。”秦朝朝将头靠了过去，“外祖他们如果知道母后因为萧家屡次为难，想必在九泉之下也会难过。” 她必须让母后断了这个念想，不然凭那萧老夫人的脾气。 将来还不知道为此闹出多少幺蛾子。 “好。”萧皇后搂紧了她，“朝朝才是母后的亲人。” 春晓松了口气，这才下去拟旨了。 作为皇后身边的掌事宫女，这个活是她要做的。 秦朝朝在萧皇后的怀里趴了一会儿，有些不好意思地起了身，看着她身上的油沫子，“母后，给您弄到身上了。” 萧皇后摸着她的头就笑出了声。 只不过秦朝朝的下一句有些严肃，“昨日父皇还说，萧家联合底下的官员贪污银子近百十万两，母后怕是不知道这件事？” 这件事，是被瞒着的。 秦朝朝觉得，此时说出更好。 至少母后不会再因为萧家的事情犹豫了。 第一百零七章 就两坛子 萧家贪污这件事，自然不是他们自己做的。 一般这种大额度的贪污，必须是上面有人看着，下面有人兜着才是。 不过萧家是一点都逃不过去，这里面的大部分银子都是他们亲自掺和在其中的，进了萧家腰包的可是不少。 “嗯，不知道。”萧皇后应了一声。 她看起来没什么表情，也许是刚才的时候已经想开了，也许是觉得这萧家贪污理所当然。 “其实娘娘不是担心自己的地位，而是怕牵扯到公主的身上。”春晓在一旁轻声劝慰，“毕竟若是这种罪名落实了，萧家成了罪臣，那咱们整个长凤宫……” 这就是牵一发而动全身。 没办法的事。 向来前朝和后宫都是息息相关，更甚至说，皇上要重用谁，谁的女儿在后宫里就受宠些。 若是哪个宫妃在后宫里格外得宠了些，到时候放在前朝，那也是极其有面子的事情，爱屋及乌之下，皇上也会对其父亲多照顾几分。 更何况，萧皇后一直在意的可不是眼前这点小利益。 她在担心什么，秦朝朝也知道。 无非就是公主和亲的那点子事。 “母后，萧家对我的态度可是挺瞧不上的，不然我也不会让童青他们把她扔到京城府尹那里。”秦朝朝故意小声道，“咱们自己的事情自己来，不掺和萧家好不好？” 父皇那里要不要处置萧家，其实也在考虑着萧皇后的这一边。 秦朝朝是能看出来的，自家那个便宜父皇，确实是对母后很尊重。 两人冷淡了那么多年，如今和好，倒像是热恋中的男女一样。 当然，这仅限于她父皇自己。 “母后知道了。”萧皇后有些好笑地摸着她的头，“刚才母后也说了，母后只有你一个亲人，他们萧家不算的。” 曾经她确实以为萧家会成为她将来的助力，在她刚坐上皇后的时候，萧家还示好过。 对啊。 当然示好了。 即便是秦政将他们调出京城，那也是实权在手，没有什么虚的。 “母后吃饭。”秦朝朝特意夹了另一个水晶饺子，放在她的盘中，“不想这些了，这些事情交给父皇做。” 她知道自家母后是个明白人，只是一时处于其中有些看不清。 或者是说，看清了，还有所顾忌而已。 “母后最近一直都欣慰的很，朝朝之前还是个小孩子，突然之间就长大了。”萧皇后摸着她的头道。 本来是一句平平无奇的话，秦朝朝心里却咯噔一下。 但是转念想了想，原主一直被她养着，哪怕是她生病了顾不了太多，可是该有的关心却是丝毫不少，怎么可能会看不出来突如其来的转变。 秦朝朝已经在她的面前学着原主的样子亲近了，只是她这些日子渐渐开始有了“聪慧”的苗头，也不知道是不是萧皇后能察觉出来什么。 “朝朝想保护母后。”她拉住了萧皇后的手。 萧皇后豁然心里一暖，她伸手就将女儿搂了搂，这才道，“好好吃饭。” 至于萧家，自己作死就自己去死。 只不过，萧家的人是没有进得了宫里，可是周贵人却领着武国公夫人过来请安了。 对于这一家子，萧皇后更是没什么好脸色。 “周贵人领着武国公夫人在咱们长凤宫门口站着不走，说请娘娘见她们一面。”春婵进了屋道。 虽然武国公夫人也烦人，但是跟萧家却是不一样的。 于是秦朝朝便点头道，“让她们进来。” 她想的是，这会儿自家母后心情总是沉闷些，等会儿看看武国公夫人有多么倒霉，说不定就好多了。 谁不希望讨厌的人倒霉呢？ “那就进来。”萧皇后想了想道，“让她们去前面等着，本宫一会儿就出去。” 秦朝朝也没走。 她绝对不是想留下来看热闹，而是因为怕自家母后被人欺负了！ 不过钟易烟留下来了，她的理由是朝朝不走她不走。 萧皇后：…… 武国公夫人进来的时候，是擦着泪的，倒是旁边的周贵人无动于衷。 之前的娴贵妃有多潇洒和嚣张，如今的周贵人就有多瘦小无助。 “见过皇后娘娘。”武国公夫人带着哭腔跪了下来，不等叫起便赶紧说出来意，“皇后娘娘能不能让人跟独神医那边说说情，让他去给夫君看看，他……” 什么叫泣不成声，这就是。 可是中风这种事，放在现代似乎也没有什么好的办法……更别说古代了。 最多只能说用针灸的方式慢慢调理，但是能调理到什么程度，谁又说得准？ “武国公好些了吗？”萧皇后倒是也没生气，而是轻声问了句。 这让武国公夫人惶恐又惊喜，有戏！ “回皇后娘娘，夫君他现在口不能言，手也动不了，仅仅是两颗眼珠子能活动……”武国公夫人又是一阵悲从中来，好在没有嚎啕大哭。 自打武国公中风之后，他们什么也顾不上了。 几乎满京城的大夫都请了个遍，连宫里的太医也使了银子偷偷请了大部分，可都束手无策。 还有就是，他们异口同声地说让独神医看看。 那独神医的针灸之术，一绝。 “行，本宫去派人去问问。”萧皇后点了点头，“武国公夫人先回去。” 她实在是不想见这哭哭啼啼的。 周贵人形容枯槁地跟着磕了头，从都到尾都没有说一句话，木木呆呆地转身离开。 “多谢皇后娘娘，多谢娘娘。”武国公夫人也老了许多，赶紧道谢，爬起来的时候还手软摔了一跤。 待她们离开后，秦朝朝挑眉，跟旁边的钟易烟同时撇撇嘴。 不过也能理解。 武国公是他们的顶梁柱，若是他真的死了，那武国公世子的爵位也没了。 这武国公府就会从高高在上，一夜之间成为庶民。 毕竟那原本的武国公世子身上，连个小小的功名都没有啊！ “春晓你让人去问问，独神医今日进宫吃饭吗？就说本宫去大长公主那里拿一坛子酿好的桂花酒。”萧皇后想了想道，“若是他懒得来，就两坛子。” 众人：？ 第一百零八章 劫富济贫 对于萧皇后来说，独神医是她的救命恩人，可如今加上秦朝朝与他之间的师徒关系，自然都熟络了许多。 大长公主听说了之后，二话不说拿了两坛子桂花酒过来。 “朝朝又长高了些。”大长公主伸手摸摸小丫头的脑袋，冲她挤挤眼。 “见过大长公主。”钟易烟安安静静地上前行礼，不过她心里嘀咕的很，就多看了她一眼。 这桂花酒……不是如夫人亲自酿的吗？ 还有就是。 独神医过来吃饭，难不成跟宫里的大长公主关系也很好？ 如此一想，她就开始不自觉地将眼前高贵的大长公主与宫外那个潇洒的如夫人联系了起来。 “朝朝。”钟易烟凑了过来，小声问道，“如夫人该不会是大长公主的女儿？” 不是没有可能啊，她越想越觉得这个猜测很现实。 谁也不知道如夫人的真实身份，她今日见到大长公主，就觉得莫名有哪里有点相似。 本来秦朝朝正端着新出的牛乳茶喝了一口，差点就喷出来。 得亏咽的及时。 “怎么了？”大长公主下意识地起身走了过来，给她拍了拍背。 她这个步子迈的，完全不是刚才进来的那个慢悠悠的样子。 豪爽，大气。 钟易烟默默地看了一眼，更确定了。 众人皆知的是这大长公主一生未曾嫁人，可是没嫁人是没嫁人，并不代表不生孩子啊。 看着大长公主得五十了……那如夫人三十岁左右？ 这差不多。 她绝对没猜错，竟是如此啊。 难怪朝朝跟如夫人的关系那么好，当时第一次见朝朝，如夫人就说朝朝是她的亲戚，她还听见朝朝喊姑祖母来着。 钟易烟只觉得一个什么念头闪过去了，但却没有抓住。 “她说，如夫人是您的女儿。”秦朝朝咬着唇，强忍着笑意道。 大长公主闻言不由得站直了身子，看着钟易烟锁紧了眉头。 她是知道这孩子直溜溜的。 可是今日才知道，不仅仅是直，拐的弯还大。 “啊？”钟易烟没想到自己会被卖了，当即就下意识捂住了自己的嘴，“大长公主，我只是猜测……了一下。” 她一边说，一边跟旁边的秦朝朝使眼色。 救救她，救救她。 脚指头都尴尬出来了。 最后是大长公主忍不住伸手摸了摸她的头，笑出了声，“这个傻孩子。” 钟易烟有些“惊惧”地抬了头，这看起来严肃的大长公主脾气这么好？ 不等她反应，大长公主又用在宫外如夫人惯用的声音轻轻道，“你觉得我像谁？” “像……”钟易烟蹭的站了起来，有点点紧张，“回大长公主，臣女是觉得您像臣女宫外的一个故友。” 话刚说完，脑袋上就被弹了个脑瓜崩。 秦朝朝抱着肚子差点笑疯了！ 之前出于一些原因不能将姑祖母的身份告知她，现在姑祖母主动要说了，结果钟易烟就没往那想。 “服气了。”大长公主有些恨铁不成钢地点了点她的脑袋，“钟易烟，你脑瓜子能不能开个花？” 这一句，就很像平时如夫人说的话了。 她在外面行走，常说这一句。 “……” 钟易烟傻乎乎地抬头跟她对视，就见大长公主翻了个大白眼。 “你们居然瞒了我这么久。”钟易烟一时之间，悲愤交加，抬腿就往外面走，她要去好好消化消化。 这个事情，实在是太让人惊悚了。 她总算知道刚才觉得奇怪的点在哪里了……怎么秦朝朝是叫如夫人姑祖母呢？按着她的猜测该叫姑姑之类的啊。 钟易烟出去的时候，脑子还是愣愣的。 正好春晓领着独神医进来，三人碰了个正着，秦朝朝也在后面跟了出来。 “小丫头气性这么大？”独神医也挺喜欢钟易烟这小丫头的，性子直来直去，有意思的很。 “独爷爷，你是不是也知道如夫人是大长公主的事情？”钟易烟撇撇嘴。 独神医往嘴里灌了一口酒，点了点头。 不等她再出声，独神医又乐呵呵道，“不过老夫知道的时候，你小丫头还没投胎呢。” 他跟大长公主，可是小二十年的交情！ “我们当时不告诉你是有原因的。”秦朝朝去拉她的手，跟她解释道，“姑祖母的身份不能暴露出来的，若是她的身份承认了的话，怕是朝堂上压不下去。” 而且当时要对付武国公府了，更不敢掉以轻心。 “不是。”钟易烟忽然来了一句。 “什么不是？”秦朝朝没反应过来。 “不是，我的意思是说……我居然以为如夫人是大长公主的女儿。”钟易烟的表情实在是说不上好，“她们两个的年纪，实在是差的太大了。” 哪有过了五十岁的女子，看起来还跟三十岁一样啊！ 秦朝朝煞有其事地点了点头，“没错，她看起来确实有点问题。” 不过这倒是钟易烟见识不足了，在上辈子，那些明星们别说过了五十看起来像三十了，被人当做二十的也有啊！ 两人在这你点头我摇头的，很快就被出来的大长公主一手一个拽着耳朵回了屋里。 秦朝朝叹了口气。 钟易烟别过了眼去。 不管是如夫人，还是眼前的大长公主，都惹不得啊。 萧皇后这次喊独神医过来，就是为了武国公的病情，这件事秦政跟她说过，让她帮着注意下。 毕竟能进宫来求的，也就只有武国公夫人了。 “武国公府的银子不少。”大长公主随口道，“多要点银子，也不用将他治好了。” 独神医有些嫌弃，“他们来堵老夫好几次了，吓得老夫半夜都不敢出门上茅房。” 众人：？？？ “朝朝觉得要多少银子比较合适？”独神医忽然就将问题抛了过来，“毕竟中风可不是小事，到时候徒弟跟师父得同去才是。” 秦朝朝点了点头，并没有推辞，“可以的。” 要说针灸的话，她跟独神医还真的有的切磋。 “那就要二十万两。”秦朝朝一锤定音，“劫富济贫，正好给药铺多买些药草。” 第一百零九章 我们要银票！ 次日不等秦朝朝跟着自家师父去武国公府，就听说有人求见她。 “听说姓孙，帮公主种药草的。”青柳进来比划，“贼黑！” 那孙子墨被晒得是黑，可青柳这比喻…… “不许胡说。”秦朝朝起身道，父皇将孙子墨介绍给她这件事，她并没有跟身边的人说，只是跟独神医提了一嘴。 这件事是需要保密的。 对牵扯到其他人的利益时，秦朝朝还是觉得嘴巴严一点好。 她出去的时候，孙子墨手上带着新鲜的泥土，捧着撮幼苗虔诚地站在那里。 “嗯……”秦朝朝摸了摸自己的鼻子。 这个孙子墨，绝对是个痴迷于种植的人才。 “公主您看。”孙子墨也顾不上请安，“这是拿了您的种子种出来的，如今十七种药草皆出了苗，想必再过三个月，就能入药了。” 秦朝朝给的，都是些极好种的。 有那么一两种泥土不适应，他也都寻了法子解决掉了，甚至还想着如何让这些药草苗生长的更快。 他说话的时候，眼睛也是紧紧地盯着手里的幼苗。 “带我去看看。”秦朝朝心里也激动的很。 如果真的解决了药草的问题，那到时候她可以直接多扩张些药铺了。 现在药草的种植是在京城外面的一座山上，是秦朝朝拿了银子全权交给孙子墨负责的，毕竟他对土壤之类的有严格的要求。 “我也去。”钟易烟跟着瞎激动，立刻跟了上来。 后面还有青柳手里揣着一件外衣，如今秋意渐浓，早上也是冷的，她得拿着。 一大早出发，到了目的地的时候，也近中午了。 秦朝朝看着孙子墨一直舍不得放下的手，心里再次升起敬佩。 这人从一大早端着来找她，到回来都没有放下。 马车停下之后，是要步行上山的，那些药草都种在山顶上。 “公主要不……”裴飘开口就想说我抱着您把，但是看见秦朝朝提了裙摆就大步往上走。 压根没有让他动手的意思。 “你也多爬爬山，自打跟了我……”秦朝朝看了跟上来的他一眼，“得胖了不少，这下巴上都有肥肉了。” 裴飘顿了一步，差点就被刺激地想原地滚几圈。 不过转念想了下，这是山上，不是平地，索性他忍了！ 只是秦朝朝这一句话，到底是让他心绪难平，童青今日家中有事，并没有跟着来。 “难受也是自己的。”裴飘深深地叹了口气，“要是童青在这，我倒要看看他胖了没有。” 当初在那御书房门口站岗的时候，那叫一个辛苦。 后来跟了这小公主，也只是出宫的时候跟着，其他的时候吃喝玩乐悠闲的很。 现在……公主说他胖了。 秦朝朝无语地看了他一眼，这个裴飘，话多，心事也多，一点都不像个正常的男人。 “其实也还好，少吃几顿就下去了。”秦朝朝边走边好心安慰他。 果然裴飘的眼神亮了起来，“好！” “……” 幼苗这边秦朝朝看了足足一个中午，山上面盖了十七个暖棚，里面春意怏然，一进去就觉得舒服极了。 “需要人帮你吗？”秦朝朝看他一个人来回忙碌，着实辛苦。 “多谢公主，暂时用不上。”孙子墨客客气气道，“日后苗多了，到时候再麻烦公主。” 听他这样说，秦朝朝也不多问了。 她不是行家，看这些苗被养的极好，对他更是放心。 回去的时候，他们直接去了药丸堂，独神医早已等候多时。 昨日商量的事情，是拿二十万两银子，换武国公多活一两年。 中风虽然不能完全治好，但是一定程度上延长寿命还是可以的。 “药草长得怎么样了？”独神医看她风尘仆仆的模样，问了一句。 在秦朝朝出宫的时候，就派人过来说了。 “很好。”她点了点头，“先去，不然一会就晚了。” 主要是施针还要浪费一些时间。 武国公府。 周武自打被撸了世子的爵位后，就一直没有出过家门，此时正在院子里走来走去。 “不是说今日就过来吗？”他止不住地烦躁，“这太阳都要落下去了！” 老东西固然不能死，可他还背后藏了一笔财呢！ 眼下他口不能言，手脚不能动的，他们只能四处寻医，帮着他治一治。 别的不说，起码能说话！ 武国公夫人也急得上火，“既然是皇后娘娘答应了的，今日又有人来说一声……应该不会食言。” 她心里也摸不住底。 万一皇后只是让人说说，给他们个希望？ 毕竟别的不说，他们跟皇后那边的恩恩怨怨可不少，这忽然释怀了她更紧张。 “独神医上门的话，我们给多少合适？”周武忽然停下了步子。 不过武国公夫人还没想呢，就见门口的小厮急匆匆进来，“独神医和五公主都来了！” “给……给一万两如何？”武国公夫人拉住儿子，“不能再多了。” “一万两？！”周武差点叫出来，用手拍着自己的大腿，“我都打听过了，上次那卫家夫人差点死了，又是半夜请的他，才要了一万两，我爹又没死！” 不过是个中风罢了！ 又不是人之将死！ “两千两，不能再多了。”周武扯开自己的袖子，“你去准备准备，我去迎接他们。” 他往外走的时候，难得挂起了笑脸。 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 “独神医过来了啊。”周武又看了眼旁边的秦朝朝，有那么点不情不愿，“臣见过五公主。” 秦朝朝立刻跳到了一旁，上下打量他一眼。 “你如今也不是武国公世子了，还用臣这个字呢？”她可不想受这个礼。 受不起！ 周武平时得意久了，差点脸色就僵了，好歹还记得自己的事。 “草民周武见过五公主。”他十分屈辱地行了个跪拜礼。 这次秦朝朝倒是没有躲。 而是抬脚一步到了他的面前，“救你爹可以，有些东西要说在前面的。” “银子是？”周武赶紧笑道，“来人，先给独神医拿两千两银子过来。” 这个先给，就有意思了。 以后给不给，那…… “一次性付清，概不赊账。”秦朝朝乐了，伸出了两个手指头，“周公子，二十万两银子，我们要银票。” 第一百一十章 她是个小徒弟 秦朝朝的狮子大开口，让周武的身子站在原地晃了晃。 他在心里骂了无数遍，勉强想撑出个笑意，但最后还是失败了。 “二十万两银子，你当我们傻呢？”周武气的跳脚，他本来就不是个稳重的，此时心里的怒气一阵接着一阵，脸憋得都发红了。 独神医看着他指过来的手指头皱起了眉头。 “你这后生，若是脾气这么大，怕将来要步你爹的后尘呦。”独神医摇了摇头，“二十万两银子，可不是换武国公一条命，那换的是武国公府的地位啊。” 不然人命哪里值这么多钱？ 当然是武国公府的地位了！ “过段时间要是人没了，那就不是二十万两银子能换回来的喽。”独神医叹了口气，“徒弟，咱们走，就跟是咱们求着来救似的！” 周武也不是不知道这些，但是却压根没有人说到他的脸上，如此让他清醒。 他只觉得自己的脑子嗡的一声。 若是那老东西没了的话，别说什么金银财宝了，现在的武国公府都没了！ 武国公夫人在旁边听得那是叫一个浑身冰凉。 与儿子不一样的是，她没有什么金银财宝的想法，而只是想着如果武国公活着，那她还是高高在上的武国公夫人。 这对于她来说，就是一根漂浮的救命稻草。 即便是比起以前再微不足道，她也不想过上那种人人可践踏的日子！ “不不不！”武国公夫人扑了上来，差点就给秦朝朝跪下了，“独神医，五公主，我们救！二十万两……” 她使劲咬了后槽牙，就像感觉不到自己的声音在发抖，“救，二十万两我们也救！” 秦朝朝对她没什么同情心，反倒是有了一种…… 像是前世买衣服砍价，一口价砍少了的感觉。 “什么二十万！”周武从浑身冰凉忽然就急了，“如今的武国公府里哪里能拿得出来二十万！” “我去凑，我去凑。”武国公夫人跌跌撞撞地往后院走，嘴里嘟囔着，“有的，有二十万。” 如今天色也不早了，秦朝朝决定先去看看武国公再说。 周武带他们过去的时候，脸色冷凝，时不时有些阴寒闪过。 “让人来治病还这副丧脸的。”秦朝朝悠哉开口，直接点破他，“周公子，要不还是算了，我们也不缺这二十万两银子，您也拿不出来不是？” 笑话！ 她就不信这偌大的武国公府能掏不出二十万两银子！ 之前的时候兵权虽是在武国公的手里，可那些士兵却是由着朝廷奉养的，拿的是朝廷的银子。 这其中，她就不信武国公一点一点都没有克扣出来。 周武的脸更臭了，武国公府的银子都在那躺在床上的老东西手里，他是丝毫都没有见到的。 估计自己的娘去凑银子，也得一番折腾。 不过秦朝朝倒是没有想到这些，她只是以为这周武有可能是舍不得而已。 等进了屋子里，顿时视线暗了下来，竟是连透气的窗户也没有打开。 裴飘也是跟在后面的，在一进来的时候，差点就吐了。 到底是他对气味太敏感，还是说这小公主跟独神医太不敏感？ 在他看到旁边的周武进了门也是捂着鼻子之后，裴飘倒是心情好了不少，看来不是自己的问题。 “有点严重。”独神医掀开武国公那略微浑浊的眼皮看了看，语重心长，“若是再多等一两个月，估计就没有救的必要了。” “为什么？”周武心里一个咯噔，下意识问道。 独神医有些嫌弃地看了他眼，没好气道，“再等一两个月就死了，还救什么救？去将窗户打开，通通气！” 他就算是对这些腐朽的气味不皱眉头，也不代表他闻不到。 什么味啊这是！ 堂堂的武国公在中风之后，虽是住的院子挺大，可这屋里连个伺候的人都没了。 “啊……”武国公缓缓睁开眼睛，就看见了在一旁站着的秦朝朝，“啊！” 除了啊这个字，他也说不出别的。 甚至他的手也不能动了。 “啊？”秦朝朝应了一声，似笑非笑，“武国公大人，我们在等你儿子和夫人拿银子过来给你救命呢。” 她这一说，武国公的啊声更大了！ 随之而来的还有武国公的努力挣扎，只是他的脸都憋红了，手指头也仅仅是动了一动。 面对这样的情况，旁边的周武索性就别过了脸，当看不见。 “别激动，你现在不能激动。”独神医板着脸训他，“得好好养身子，等身子养好了，才能做自己想做的事情。” 怕不是他现在想做的事情，是休妻打儿子。 秦朝朝看了四周一眼，默默地想。 刚才周武让人打开了窗户，又拉开了帘子，这屋里的光线才好了许多。 武国公夫人过来的时候，脸色有些发白，她的手里拿着一摞子银票，“这是十一万两……” 看见银票的周武有些不可置信地瞪大了眼。 “哪来的这么多？” “嫁妆。”武国公夫人只回了他这么一句，便十分虔诚地看向那边的师徒两个，“现在先给您十一万两，等妾身再凑一凑。” 不等秦朝朝说话，那边的独神医拉着自家徒儿就往外走。 “没银子治什么病啊。”他嘟嘟囔囔的，像个财迷的大夫，“老夫就是看你们武国公府有钱才来给你们治病的。” 没钱，呸！ 独神医拉着自家徒弟步子匆匆走出来的时候，还忍不住呸了一口。 “今日二十万拿不出来，明日再请老夫，要给三十万。”他故意大声道。 说完他就继续拉着朝朝走了。 秦朝朝惊讶地不行，还能这样玩？ “要二十万太亏了。”独神医继续哼哼道，“那武国公夫人一次性拿出来十几万，到时候变卖铺子什么的，让她的儿子们也跟着凑凑，别说三十万了，五十万两他们也凑的出来。” 他顿了顿，抬头看了一眼不远处的武国公府，“再不济，将这宅子卖了，这地段这么好，卖个百十万总有的？” 秦朝朝：？？？？ 论黑心，她果然是个小徒弟。 第一百一十一章 顾温的幸灾乐祸 不管怎么说，今日并没有给武国公治病。 钟易烟在如意楼大快朵颐吃着毛血旺等她，顺便还给她多要了一份。 “吃吗？”钟易烟看她进来，“这是如意楼刚出的新品毛血旺，辣的过瘾。” 那上面红通通的，看着就十分过瘾。 本来秦朝朝没什么食欲，在闻到了那一丝呛鼻子的“香味”后，丝毫不受控制地坐了下来。 按理说她一个小孩子，不该吃这么辣的。 可是……哪里控制的住？ …… 等回去之后，秦朝朝就将要二十万两银子没要来，明日再去一趟要三十万两银子的事情说了下。 秦政也在长凤宫里，闻言笑着摇头。 “在朕看来，要三十万两也是少的，武国公府这些年贪污军饷，搜刮了不少好东西，你要一百万两他们也拿得出来。” “？”秦朝朝呆愣了一下。 她今日这是怎么了？ 这银子不银子的，都不是银子了吗？ “若是明日他们拿三十万两拿不出来，我就跟师父说，要五十万两好了。”秦朝朝小脸一皱，“不过听周武那意思，他好像真的没什么钱。” “都在武国公的手里攥着呢。”秦政耐心跟她解释，“你以为他们为什么要想尽法子救人。” 不能让武国公死是一回事，可他手里的财富又是另一回事。 他们当然惦记着了。 “那父皇知道他的财富在哪里？”秦朝朝的眼睛一下子就亮了起来。 不过秦政摇了摇头。 “朕不知道，但是不妨碍将来会知道，这本来就是朝堂的东西。”他轻声道，“不过在朝廷找到之前，你可以多勒索些。” ！！！ 这话说的。 秦朝朝的眼前出现了金光闪闪的一堆财宝。 她下意识地擦了下口水，不行不行，自己才不是这样的小财迷…… 可是。 “真的好想要呀。”秦朝朝掰着手指头，下定了决心，“要！” 秦政没有听明白她说的什么，等竖起耳朵这个小丫头已经不说了。 次日武国公府那边没有什么动静，独神医也不急，特意递了信进宫让她等一等。 早晚会的。 不过顾温倒是递帖子进了宫。 她先按着规矩去萧皇后那里请了安，这才来了正在教钟易烟算学的这里。 “朝朝，易烟，我有事说。”顾温快步踏了进来，差点被门框绊倒，“我哥……” 昨天晚上一晚没睡，今天就赶紧递帖子进宫了。 “你哥怎么了？”秦朝朝跟钟易烟对视了一眼，两人心里齐齐浮上了一个念头。 难不成是那个叫顾凌的堂哥，果然跟赵怡儿的事情？ 不然他们也想不出别的。 “我哥昨日跟我私下说，他在追求赵家那个姑娘，就是上次一起吃饭的那个！”顾温急急道，“我的老天爷啊！” 本来秦朝朝听前面的话还是认真的，结果就被她最后的惊叹破了防。 我的老天爷啊！ 哈哈哈哈哈！ “他现在每日都要出门，连军营那边也请了假，就去如意楼那里蹲着！”顾温整个人都呈现出一种我不理解的状态，“这是……” “爱情？”秦朝朝跟钟易烟异口同声。 结果，顾温认真点了头，“有可能。” 之前她可没见过自家哥哥这个样，而且想一想，上次他脸红，可不是什么生病。 而是见到赵怡儿。 “我哥说，他之前就注意到赵怡儿了……不，赵姐姐。”顾温果断改了口，“只不过那时候他没如此放在心上。” 众人：…… “你到底是来做什么的？”秦朝朝饶有兴趣地看她。 但是顾温一本正经地摆摆手，“来分享八卦而已，他自己的事情，让他自己去追，想娶人家，就去赵家提亲啊，反正那赵怡儿现在在赵家。” 不愧是勇毅侯府出来的姑娘。 那卫家知道赵怡儿和离过，第一反应就是丢人，百般阻挠。 可是对于勇毅侯府来说，完全就不在乎这点子事，至少看顾温的态度是这样。 只是让众人没想到的是，勇毅侯府没过几日，就真的让人上门提亲了。 因为顾凌在赵家门口和如意楼门口晃悠了三日，大有如果见不到就继续晃悠下去的意思，于是勇毅侯老夫人当即拍板，去赵家提亲试试。 让勇毅侯府没想到的是，赵怡儿拒绝了。 顾温再次兴冲冲地进了宫！ “那赵姐姐说，她日后不想嫁人了。”顾温搓搓手，一脸的幸灾乐祸，“我哥被祖母训斥了一顿，直接送军营里去了。” 好家伙，日后有的熬了。 秦朝朝等人忍不住扶额，看顾温这个样子，不知道的还以为是恶毒妹妹呢。 “对了，还有半月就考试了，你准备的怎么样？”钟易烟转移了话题。 顾温也是要进去念书的，不过她年纪在这摆着，进了太学，也是念三四年左右而已。 “我到时候考骑马，围棋和射箭。”顾温想都不想道，“不过，这些我都是有底子在的，不怕过不了关。” 自小她接受的教育就很扎实，勇毅侯府对这些抓的很严格。 而去太学的话，也不过是渡一层金而已。 那女子太学考核的七项里，她基本上全都是没问题的，只不过在其中选了几个拿手的。 听她说完，钟易烟差点瘫在地上。 早知道，就早努力了。 “没关系，你们还小。”顾温认真劝，“等过上几年，也会这样的。” 在如今的皇子公主里，到了六岁才开始正式到上书房读书。 说真的，她也羡慕。 勇毅侯府的孩子们读书年纪是四岁，那时候在凳子上坐不住，便拿着小棍子打手。 “对了，据说萧家的老大人回来了。”顾温忽然想起来一个消息，“这次不让萧家进太学，他们估计急了。” 谁不知道萧家最近多丢人？ 虽然朝堂上弹劾的那些折子皇上压了下来，但是皇后娘娘的一道懿旨送去了萧家，在萧家门口就斥责了一番她们。 “萧家的老夫人放出来了？”钟易烟好奇道。 不过也不奇怪。 萧家老夫人都进大牢了，萧家的男人肯定得回来，不回来整个萧家都进去了。 第一百一十二章 它可以帮你 说实话，秦政对萧家的态度，或者是说萧皇后对萧家的态度，是众人没想到的。 在他们的眼里，萧皇后始终是与萧家一体的。 甚至还有人想着趁着萧家如此，拉萧皇后下水……毕竟，谁不想有机会成为皇上的老丈人呢？ “还没有放出来。”顾温摇了摇头，“听我祖母的意思是，萧家这次，要完了。” 她其实有点担心秦朝朝的。 自小在勇毅侯府长大，她自是明白家世的重要性。 这就好比嫁出去的女儿，哪怕联系不多，但是只要娘家在那，就会不自觉地挺直腰板。 而那萧家是秦朝朝的外祖家。 “正常。”秦朝朝压根没有放在心上，萧家完了才好呢！ 不然他们像个吸血鬼一样，若不是父皇有远见将他们弄出京城，不然这些年早就在京城出幺蛾子了。 秦朝朝想起来有些愤愤然。 还贪污！ 虽说武国公府这几日没动静，可是到了下午，就有人匆匆进来了。 请秦朝朝跟独神医过他们府中一趟。 “正好我也去！”钟易烟忽的就站了起来。 于是底下的两人将目光落到了她的脸上，摆明了一副你是不是不想学习的样子…… 钟易烟下意识摸了摸鼻子，“这么明显吗？” 不过她确实挺长时间没回自己那个院子了，崔二那家伙也不知道会不会孤单。 等她们三人到了武国公府门口的时候，正好跟独神医碰头。 与上次不同的是，这次的周武脸色煞白地在门口站着，看起来有些失魂落魄。 秦朝朝的心里一个咯噔。 该不会这短短几日，给武国公气死了？ 倒不能怪她多想，毕竟周武又不是没有这个能力…… “独神医，五公主。”周武赶紧迎了上来，“二十万两的银票已经准备好了，您两位请进。” 后面跟着的顾温钟易烟等人，他实在是顾不上了。 “三十万两。”秦朝朝站住没动弹。 “……”周武的额头上青筋咚咚直跳，愣是压下了自己的脾气，“行！三十万两就三十万两。” 这话说的不是不心疼。 而是他今日去找自家爹要他私藏的财宝时，一个不小心将他爹气了个半死。 现在已经是进气多出气少了。 武国公不能死，若是他死了，那武国公府的天就塌了。 当时自家爹刚中风的时候，他还想着是不是没几日这武国公的爵位就落到自己头上了，结果转身皇上就给他撸了世子之位。 “早这么爽快不就行了。”秦朝朝心知事情应该没这么简单。 不过对她来说，只要有一口气在鬼门关，她就能救。 钟易烟跟在后面，揪了揪顾温的袖子，“这是那周向阳的亲爹？” 于是顾温点了点头。 “亲爹这样的玩意儿，还想教出好儿子？”钟易烟轻哼了一声，狂妄自大，现在又如此低声下气，这就是报应啊！ 她说这话的时候，周向阳就在不远处看着这一幕。 这些日子他拼命努力，就是想靠着自己进了那太学，不想让武国公府彻底没落下去。 “该上课了，周小公子。”一个小厮提醒了句。 周向阳的拳头狠狠地砸在旁边的树上，发出咚的声音，这才转身离开。 不过秦朝朝等人这边毫无所觉。 等进了屋里，独神医先上前掀开了武国公的被子，皱了眉头，“快死了啊。” 他说一句快死了，就见那周武的身上哆嗦了下。 “三十万两银子马上被准备好了，还请神医施以援手，救救我爹！”周武急急道。 “你们先出去，施针的时候不能有打扰。”独神医嫌弃地看了他一眼，“去外面等着，等好了再叫你。” 秦朝朝这里倒是想起来，易烟好像想回家？ “你派人将钟姑娘和顾姑娘送回去。”她直接开口吩咐。 对于周武来说，这点小事自然不在话下，他利利索索地下去安排了。 屋里就剩了三个人。 躺在床上没什么声息的武国公，皱着眉头的秦朝朝以及一脸嫌弃的独神医。 “为师给他施针，你弄点药草丸子？”独神医开了口，安排道。 毕竟这么恶心，怎么能让徒弟下手。 秦朝朝无所谓，她点点头转身盘坐入定就进了空间里。 空间里又开始有了新的变化，比如她一进去，就像是开了天眼，竟然能看见其中漂浮的一股股白气。 原本的大山更加翠绿，甚至不远处有了条小溪。 “朝宝儿！”参参嗖的一下子就过来了，直接熟络地跳上了她的肩头，“想必再过些日子，就会出现灵物了！” 秦朝朝惊的很，“什么灵物？” 主要是，死的活的？ “你看已经有了虫子。”参参不知何时长出了小手，它伸着肉乎乎的手去抓身上的虫子，“如果没猜错的话，这个虫子随身带着的话，蛊虫就不能近身了！” 啊！ 秦朝朝蹭的一下子就跳开了，吓死宝宝了。 怎么好好的空间里，就长出来蛊虫！ “我今天早上才发现的。”参参一看就急了，非要给她塞过去，“这可是空间里的第一个灵物！” 怎么害怕虫子？ “放放放……先放下。”秦朝朝觉得自己有些语无伦次了。 真的不怪她。 那虫子大概是刚进化出来的缘故，整个身上都是泛着青色的，看着面目狰狞，实在是吓人。 “居然不喜欢。”参参是真的一点也不怕，“等再养养。” 不过秦朝朝还是多看了一眼。 “它就这个样子，还是说，能再变得好看些？”她问得有些小心翼翼，生怕那虫子伸着脖子咬她。 参参白了她一眼，就往回走，“女大十八变，肯定将来越好看。” 它走了好几步，忽然又回过头来。 “对了，你来这里面，是为了采药吗？” 于是秦朝朝就僵着脸跟它说了说，她需要一些养血管的药草，比如说灵芝之类的。 但是下一秒，参参又将手里的青虫子举了过来。 “诺，它可以帮你！” 这小东西……秦朝朝站在它面前，就没敢动一动。 第一百一十三章 这一步臭棋 其实秦朝朝不管从空间里拿出什么东西来，独神医都是只有好奇而没有害怕的。 毕竟害怕这种情绪，大概在当初大长公主的时候，就已经经历完了。 俗话说，一回生，两回熟。 “虫子？”独神医凑了过来，“你那居然有虫子了，难不成是用来入药的？” 秦朝朝的小脸皱成一团，手上拿着的虫子尽可能的远离自己。 “不是，说是用来治病的。” 于是独神医的眼睛又亮了起来，“蛊虫？” 人家的蛊虫都是需要从小养的，而她的徒弟进了趟空间就拿出来一只精品蛊虫…他岂能不羡慕。 他一说蛊虫，秦朝朝的手又哆嗦了一下。 其实她想把这蛊虫交给师父，让师父来进行操纵，可是……这玩意需要她的血才行。 于是。 秦朝朝张口咬破了自己的手指头，将血滴在了那虫子的身上。 当她以为接下来虫子会在吸血之后，顺利地钻进那武国公府的身体里治病，结果让人惊讶的一幕发生了。 那虫子……在沾到她的血的下一秒，居然开始蜕皮。 没错，就是蜕皮。 一层厚重且丑陋的外皮褪去之后，映入眼帘地便是一条白白嫩嫩头上有犄角的小虫子。 师徒两人傻了眼。 “原来刚才它那个丑陋的脑袋，里面是养了角的。”独神医又羡慕了。 谁不是个颜控呢。 刚才那个丑虫子的时候，他只是好奇。 现在，他羡慕的很。 “是啊。”秦朝朝应了一声，对这虫子的恐惧完全消失殆尽。 她心里汰了一句，原来看脸的世界，是这样的。 有了这个蛊虫在，接下来的治疗就好了许多，在武国公的手背处划了一道小口，便看着它进去了。 接下来，便是漫长的等待。 一个时辰后，那手背的伤口处露出了个小角，然后便是浑身红通通的虫子爬了出来。 “怎么这么红？”秦朝朝唬了一跳。 旁边的独神医眼里放光似的，“这是个宝贝啊，当年老夫深入那大山腹地，看见有人养这玩意儿，还特意厚着脸皮留下来住了半年。” 蛊虫可以分为好多种。 有治病的，控制人的，要人性命的…… “那它是什么。”秦朝朝看着手里的虫子开始打盹，像是在疲惫之后有些困了。 独神医脸上颇有些严肃，“既然是空间出来的，那想必是全能虫子……” 秦朝朝：？？？ 信了你个大头鬼。 “反正它现在能治病，是真的。”独神医嘟囔了一句，便开始着手收拢武国公身上的银针。 刚才那虫子在里面的时候，他是施针护住了心脉的。 对于秦朝朝这个徒弟，他实在是过于满意，毕竟手把手的教一个人，跟有人与自己并肩作战，那是不一样的。 “咳咳。”武国公手指头动了动，发出了咳嗽声。 大概是被外面守着的周武听见了，赶紧敲了门出声，“独神医，五公主，好了吗？” “进来。”独神医忽然一屁股坐到了旁边的椅子上，给自家徒儿使了个眼色，便开始大口大口喘气。 像是累的动不了了。 秦朝朝小心地将虫子收到了空间里，让它修养下。 刚才周武已经让人将三十万两银子拿过来了，此时是生怕他们不要。 “我爹能说话了吗？”周武就关心这个。 “现在好多了，估计明日一早，能说几个字。”独神医摆摆手，“快，将老夫的出诊银子拿过来。” 三十万两的银票也是不少的，足足放了整一个不小的箱子。 那周武不放心地上前看了看，就见自家爹的胸口起伏也平稳了，脸色也不是将死的灰白模样，这才把心放在了肚子里。 “来人，送独神医和五公主。”他又道。 之前他还有些别的想法，现在也没有了。 若是他再问急了眼，怕是这老不死的撑不住，还是得喊独神医过来。 秦朝朝跟自家师父欢欢喜喜地带着一箱子银票出了门，结果就只看见裴飘自己在这。 “童青去哪里了？”秦朝朝问了句。 “去送钟姑娘了。”裴飘伸腿踢踢地上的灰尘，“钟姑娘指定让童青送他，嫌属下话多。” 唉。 他还是一片好心呢。 就在这时，童青风尘仆仆地回来了，直接动用的轻功落到了众人面前。 不等裴飘嚷嚷，童青就拱拱手，“公主，钟姑娘被人绑架了。” “谁绑的？”秦朝朝果然吓了一跳。 “萧家的人。”童青想了想，一如既往地意简言赅，“钟姑娘说，让您去救她。” 萧家的人绑了钟易烟，摆明了就是报复秦朝朝将萧老夫人送进京城府尹大牢的事呗。 “对了公主，萧家的人说，让您放了萧老夫人。”童青又道。 一人换一人，倒是算的挺明白。 “唉。”秦朝朝叹了口气，“既然是这样，那走。” 易烟力气那么大，武功也不差，若是想一想，怎么可能那么轻易被绑了。 肯定是她故意的。 “童青，你去一趟宫里，就跟父皇说萧家将钟易烟绑架了。”秦朝朝一边走一边吩咐道。 在童青走了之后，旁边的裴飘就开始摩拳擦掌。 绑架这种事，跟着公主去萧家报仇，多刺激。 “接下来怎么办？”独神医捋了捋自己不存在的胡子，看样子也并不担心什么。 “等。”秦朝朝迈着小小的步子，率先找了个阴凉地将腿一盘，“我是个小孩子，遇见这种事情只能求助于大人了。” 没办法。 谁让她爹是宁国最厉害的人呢。 裴飘脑子再笨，也是想明白了，他眼前一亮。 公主想直接一锅端了啊。 如秦朝朝所想，秦政在接到童青的报信后，便直接换了身便装跟着出来了。 他一过来，就见有个小小的身子正在树荫下打盹。 这小丫头！ 秦政忍不住摇了摇头，不过他心里还是颇为自豪的，这个时候，女儿终于想起他这个爹来了。 他不想用贪污的事情给萧家定罪，其他的罪名这不就来了？ 正愁找不到合适的机会发落萧家呢，结果萧家就自己走了一步臭棋。 第一百一十四章 您不介意吧？ 秦政走过去之后，小小的女娃立刻就站了起来，气势汹汹。 “父皇，走啊！” 走！去端了那萧家！ 她可真是讨厌的很，还绑架易烟，这不就是摆明了给她秦朝朝下马威吗？ “好。”秦政稍稍弯腰，习惯性将女儿抱了起来，“父皇给朝朝做主。” 自打知道这个女儿如此聪慧，他就愈发地喜欢起来。 越喜欢，便也希望她能凡事想着自己这个父皇。 可惜…… 他这次出宫出的急，身边也只带了李乐，不过倒也不担心，私下的暗卫有不少。 于是他们就直接去了萧家。 “父皇在这等着，我让父皇看看他们的真面目。”秦朝朝赶紧从他身上下来。 现在站的这个地方比较隐蔽，轻易看不到这边。 秦政有些失笑，但还是应了她。 于是秦朝朝真的就只身过去了，在她往那边走了后，李乐赶紧做了个手势，让暗中的人靠得近些。 如果没猜错的话，绑架易烟的这件事，就是萧家刚回来的老大人做的呗。 她认为，萧家的女人们，没这个胆子。 门口的小厮显然已经被吩咐过来，见她过来，一开始是愣了下，然后便推推搡搡地赶紧进去报信了。 没多会儿，一个约莫六十来岁的男子就背着手一脸肃然地出来了。 这个就是萧长顺，也是萧皇后的大伯。 “大外祖父。”秦朝朝打算先礼后兵，她冲着来人行了一礼，然后开门见山，“听说您派人将我的好友带到了府中？” 那萧长顺已经听过有关于她的一些事迹了。 只不过很不巧的是，他就是认为不过是小孩子家的玩闹的那一类人。 等公主成年之后，还不是要遵守承诺，乖乖和亲那青原人…… “见过公主。”萧长顺也拱拱手。 面对这个小丫头客客气气的，他一时也不好发脾气，本该与他们萧家一同出气的，结果女眷们刚来京就与这个小丫头对上了。 “嗯？”秦朝朝也没有多余的废话，只睁着一双滴溜溜的圆眼睛看他。 怎么还不进入正题啊！ “公主可知自己与萧家的关系？”萧长顺见她如此乖巧，不由得叹了口气，“公主可知道，萧家是你的外祖家，你为何将你的外祖母……” 他说到一半察觉到自己的声音有些大了。 于是赶紧低了半度，“将你的外祖母弄进那京城府尹，让咱们萧家和你的母后都成了京城的笑话。” 对于这句话，秦朝朝硬是憋着没笑出来。 她就站在那里动都不动，只轻轻地歪了下头，作小孩子状，“明明是萧老夫人先骂母后的，我的母后是当今的皇后娘娘，怎么能骂呢？” 反正扯来扯去，她是占理的。 萧长顺觉得跟她说不清楚，便伸长了脖子左右看看，“没有其他人跟你过来吗？” 最起码来个能说话的，哪怕是宫女或者是侍卫呢！ “没有。”秦朝朝摇了摇头，“您让人抓的是我的好朋友，我自己过来就行了。” 还挺讲义气！ 萧长顺明显看出有些火气，他上手就抓住了秦朝朝的胳膊，打算让外走，“跟外祖父去一趟京城府尹，将你外祖母带出来。” 用钟家那小姑娘做引子，他知道是下策。 可是他昨日跑了好几趟京城府尹处，却根本没有进得去门。 不管怎么说，他也是个不小的四品官，回京之后，却是如此待遇！ “放开我！”秦朝朝佯装来了脾气，小身子使劲一挣，便离开了他的手。 那萧长顺又想去抓她，可是却扑了个空。 到底是他的年纪有些大，也是秦朝朝比较灵活，竟被逗得团团转。 “你说的不对，你们不是我的外祖家！”秦朝朝忽然大声喊道，“我的外祖父明明是萧长风！” 外祖父萧长风，就是逝去的外祖父。 萧长顺显然皱起了眉头，他停下步子深深地喘了几口气。 萧家的里面有几个脑袋不住地探头，却没有人敢出来……向来萧长顺的脾气很大，他们怕的很。 “公主！”萧长顺到底是恼了。 家中的小辈还未曾有人敢如此对他！ “我是宫里的嫡出公主，你还敢抓我！”秦朝朝站在不远处指着他，小脸气的鼓起来，“我要将你也抓进京城府尹。” 显然对面的人对她也没了丝毫的耐心。 萧长顺嗤笑一声，倒是平静了下来，“一个区区公主，算得了什么东西？若是你母后生个儿子，那才叫地位稳固，可你母后生了个女儿，这皇后的位子能不能保得住都另说！” “……” 这下子换成秦朝朝彻底无语了。 有些话从别人的嘴里说出来也就罢了，可是从萧家的人嘴里说出来，果然就不太一样。 “若是她能生个皇子，方可保萧家百年无忧，可她生了你……”萧长顺也不知道是在外面呆的飘了，还是说就没有这个情商，什么话都敢往外说，“一个区区公主，哼。” 于是，秦朝朝学着他的样子，“哼，可是我父皇已经掌握了你贪污的证据了！” 这个是来的路上，秦政允许她用的必杀技。 当用则用，吓死这个老东西。 “你休得胡说！”萧长顺忽然就觉得眼前一黑，他伸手扶着门框，心里开始咚咚咚跳了起来。 他的脸色开始泛白，手指上也因为用力出现了青色。 刚才他有多不屑，此时就有多慌张。 什么叫皇上掌握了他贪污的证据？ “来人！”萧长顺喊了一声，后面躲着的小厮赶紧过来扶着他。 他摆摆手，说话的时候全身都在用力，“请公主进去坐坐，将公主的好友也请出来。” “大人，您怎么了？”小厮有些不敢放手。 “无事。”萧长顺让自己镇定了下来，“将公主请进去。” 秦朝朝冷笑一声，往后退了几步，她才不进去呢！ 刚才在这掰扯的时间这么长，又是抓她又是怎么着的，也没说想让她进去坐一坐。 现在倒是想起来了，哼。 “父皇！父皇！父皇！”秦朝朝撇开身子，冲着另一边喊了三声，“萧老大人让我们进去坐坐！” 待喊完了之后，她又一脸天真地回过头来，“大外祖父，我父皇也来了，您不介意？” 萧长顺眼前又是一黑，刚才不是说，没人跟着！ 第一百一十五章 皇后该如何自处 刚才秦朝朝叫的时候，秦政紧接着就走出来了。 萧长顺又不是不认识皇上！ 他看着不远处往这边走的人，顿时觉得眼前一黑，有些恍惚了起来。 “我给你扎一针。”秦朝朝见状赶紧抓了他的手，也不知道从哪里掏出了银针，直接给他扎在虎口附近的穴位上。 当即！ 萧长顺的脑子一片清明。 他还不如直接昏过去呢！ 可是他现在不仅仅是没有昏，身上还似乎有了些力气，只能眼睁睁地看着皇上站到了他的面前。 “皇……老臣见过皇上。”萧长顺下跪的时候，已经木然了。 “许久不见萧爱卿了啊。”秦政长叹一声，也没去扶他，转而将自家娃抱了起来。 后面的裴飘和李乐一个劲地冲着秦朝朝使眼色，甚至裴飘还竖了个大拇指。 “刚才萧大人说的可是真心话？”秦政叹了口气，“确实，如今的皇后只生了个公主，朕的膝下缺皇子啊。” 这话真假难辨，萧长顺倒是没敢接。 不过他的心里倒是隐隐约约升起了一丝希望……万一是真的呢。 要知道皇上乃君子，不会轻易说假话的。 他膝下还有个未曾出嫁的小女儿，不如送进宫里？ “不过你算什么东西？”秦政抱着女儿忽然就停下了步子，语气骤然降温，“萧爱卿，你也敢管朕的家事？” 于是萧长顺刚起来就连忙又跪下了。 “老臣不敢！”他急急出声道，“刚才是公主在刻意套臣的话，她……” 话还没说完，他就见皇上站在那似笑非笑地看着他。 萧长顺冷汗直流，迅速低下了头，目光落到了地面上。 他心里的慌乱又起来了，难道皇上是真的拿到他贪污的证据了？ 可他转念一想，又有些不服气。 为官者，哪有不贪的。 水至清则无鱼呢！ “朕给你个机会。”秦政淡声开口道，“第一，把钟家的姑娘放出来，然后你自己将贪污的银两补两倍上来，然后辞官，第二，朕让人进去找钟家的姑娘，明日下旨夺了你的官服，论绑架公主伴读罪处置。” 别的不说，钟家在边关守护那么多年，就是重臣。 如今又是公主伴读。 萧长顺心里一片惊讶，也忘了尊卑之别，竟是抬起头来看向这个年轻的帝王。 他本来也不是正经的进士出身，后来更是靠着自家兄弟的死，然后萧家又多了个皇后，这才一路爬到了四品。 如今皇上说这话……什么意思？ 辞官又是什么意思？ 接着他竟然问了个十分愚蠢的问题，“皇上，绑架公主伴读是什么罪名？” “死罪。”秦政为此多看了他一眼，之前怎么不知道这萧长顺如此愚蠢。 秦朝朝搂着自家父皇的脖子，也嫌弃地别过头去。 “那……”萧长顺似乎是有些平静地点了点头，甚至站了起来，吩咐道，“你们去将钟姑娘请出来。” 旁边的小厮早就被吓傻了。 闻言拔腿就往后面跑，生怕迟了一步。 他刚跑了没几步，就听后面发出了咚的声音，像是什么重物落在了地上。 “接着去！”李乐在旁边呵斥道，“看什么看！” 秦朝朝从自家父皇的身上蹭蹭蹭滑了下来，迈着步子过来，仅仅是蹲下看了一眼。 她皱着眉头道，“父皇，是情绪激动，昏过去了。” “大概是听见有别的选择，激动坏了。”秦政淡淡道，“死罪可免，谁不激动？” 应该……是。 秦朝朝心道父皇真会说话啊。 不过，当那跑走的小厮急匆匆回来的时候，身后并没有人跟着。 他很是紧张地指了指后面，“那钟姑娘她……” “怎么了？”秦朝朝唬了一跳，下意识以为出了什么事。 “钟姑娘她将萧府的后院砸了。”那小厮看都不敢看地上的自家大人一眼，吞咽了几下口水又道，“她说她砸完了再出来。” “……” 这确实像是钟易烟能做出来的事情。 次日一早。 萧长顺也没有来上朝，众人开始议论纷纷。 秦政去萧家的时候，并没有瞒着，所以在他前脚出了萧家大门，后脚就传了出去。 “昨日萧爱卿向朕提了请辞，说是年纪大了，不堪朝堂重担。”秦政声音缓缓道，“朕甚是不舍，但还是依了他。” 下面没人说话。 谁都能看出来，这个理由是随便找的。 可是他们中，自然是有与其合谋的，毕竟皇后的娘家也算是个名头。 “还有。”秦政的手指轻轻敲击案板，“萧爱卿说要将所有的家产捐给西北边关的将士们，朕感到十分欣慰，既然如此，那不如大家一起。” 没掺和在这件事里的人一头雾水，可是跟萧家有牵扯的那些人直接后脊背发凉。 他们知道，皇上的意思是，将贪污的银子吐出来，然后交上。 “不知道皇上让臣等捐多少合适……”勇毅侯站了出来，有些犹豫道，“是多者多捐，还是有一个统一的数？” 在这种场合中，敢说话的也就只有勇毅侯府了。 因为没有合适的人选，到现在宁国的丞相之位都是空着的。 “对，朕的意思是能者多劳，多者多捐。”秦政顺着点了点头，“尤其是素日里与萧家关系好的，萧家给你们带了个头，朕也想看看你们这些萧家好友的诚意。” 萧家好友……真会说啊。 “臣等遵旨。”众人心里有数了。 这个帝王向来都是好脾气，不过好脾气的下面隐藏着果断。 能者多劳，翻译一下岂不就是，厉害的贪污的更多嘛。 “到底是皇上不想动后宫里那位啊。”有人低声分析道，“这样看来，那小小的五公主确实是深得皇上的心。” 一个是萧家，一个是武国公府，明眼人就能看出来。 哪个不与五公主有关系？ “皇上，萧家若辞了官，那便是庶民。”有人站了出来，“那皇后娘娘在后宫里该如何自处呢？” 说话的是如今的京城府尹景大人。 但是这话到底是好是坏，大家还有些拿捏不清楚。 “李乐，宣旨！”秦政摆摆手。 第一百一十六章 小小年纪 秦政说了宣旨之后，李乐二话不说往前迈了一步，将袖子里的圣旨拿了出来。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萧长风护村民有功……追封为静安侯。” 按理来说，就应该是谁有功封谁。 可偏偏当初的先帝没这样做，反而借着萧长风的名头提拔了萧长顺。 但是不管怎么说，有功的就是萧长风。 底下的人心思各异，原本想着能借此再管一管皇上家事的人，也都放弃了。 如今的皇后可不能单纯说是出自萧家了。 而是出自静安侯府。 秦朝朝此时正坐在侧殿中竖着耳朵听朝上的动静，在听到静安侯三个字时，不由得咧开了嘴。 “公主。”李二喜手里端着糕点过来，放在了桌子上。 说来也有意思，一早这小公主就过来了，非要来了这侧殿听皇上上朝。 “不吃啦，谢谢二喜公公。”秦朝朝拜拜手，从椅子上跳了下来，“我要回长凤宫了。” 她来这一趟，就是为了亲耳听到自家父皇是怎么追封外祖父的。 萧家的贪污之事没有爆出来，也算是意料之中。 毕竟不可能在同为兄弟的萧长顺贪污之后，还可以一本正经地追封其兄弟侯爵。 看着秦朝朝一蹦一跳出去的样子，李二喜在后面忍不住摇摇头。 他怎么平时就觉得五公主说话做事的跟个小大人一样呢！ 秦朝朝回去的时候，早膳还没上来，自家母后正在翻看往年的账本，不过许久都没有动一页。 “母后，父皇追封外祖父为静安侯了。”秦朝朝故意钻到她的怀里，“然后让萧长顺辞官了。” 萧家的事情来的如此快，走的也是很迅速。 从听说萧家进京，到落下帷幕，也不过短短半个多月的时间。 “母后知道了。”萧皇后摸摸她的头，忍不住落泪，“谢谢朝朝。” 她年纪不懂事的时候，恨过不少人，比如自己的爹。 且不说救那些百姓是不是应该，反正她因此失去了父亲，又失去了母亲，那些人在养着她的同时，又视她为眼中钉。 直到后面大长公主找上门……问她要不要做皇子妃。 按理来说，这皇子妃是轮不到她的身份的，可是大长公主那时候就坚定地说她可以。 那时候的秦政，还没有走到权力中心，甚至仅仅是先皇一个不得宠的儿子而已。 大概是她在那样的环境下生活的缘故，后来在接触到朝堂的一些事也变得极其敏锐。 秦政一直都很尊重她。 直到她失去了自己的第一个孩子后，她这些年的隐忍忽然就爆发了。 她开始不信任任何人，也不再相信秦政，将自己直接封闭起来。 “母后！”秦朝朝看着她的手捏的发青，赶紧开口打断她的思绪，“我饿了，什么时候用膳。” 萧皇后果然猛地回过神来，看着眼前的女儿眼里还闪过一瞬间的呆滞。 但很快就正常了。 “春晓，提前开饭。”萧皇后吩咐了一声。 最近这段日子，长凤宫里的人都很自觉地等着秦政下了朝过来用膳，所以就会刻意晚些。 只不过让人没想到的是。 秦政这边倒是处理好了，可没过两日轮到秦朝朝那边又出了问题。 她照常出宫给那些药丸子引入灵气，结果刚到药丸堂的门口，就见里三圈外三圈的百姓在那围着指指点点。 “属下去看看。”裴飘眼前一亮，说了声便下马车了。 不过没多会儿他就回来了，脸上有些气愤，“居然是萧家老太太领着女眷们坐在了药丸堂的门口！” 这群不要脸的，还在那跟众人诉述当今皇后和公主不孝顺。 “她是不是又想坐牢了？”青柳气的掐腰，“皇上那边都说了，以后这萧家与咱们没关系。” 她又看向坐着没说话的小公主，“不如奴婢去跟京城府尹大人说一声，再抓起来。” 最好是牢底坐穿！ “童青，你带几个暗卫将她们打晕了丢出京去。”秦朝朝想了想，“对了，你不要在百姓面前露面。” 童青应了一声，便直接下了马车过去。 这个时候，她确实不太适合出面了。 上次是萧家老太太在众人面前说皇后的坏话，被她逮了个正着，可一个罪名用两次，就会显得刻意。 听说萧家的宅子昨日就卖了，凑了整整七十万两银子给到国库里。 父皇这一次，是拿着萧家杀鸡儆猴，让那些上上下下的保护伞，也大出血了一次，最后的国库里收拢了两百万两银子。 几个黑衣人进了人群之后，看热闹的百姓一哄而散。 那萧家的老夫人整个人都吓傻了，只是不等她叫出声，便被一个刀手敲在了后脖颈处，直接昏了过去。 带走了她，萧家的其他人也纷纷跟上，吓得脸色煞白。 “公主好手段。”一道声音忽然从马车旁边响了起来，是个男子的声音。 秦朝朝偏头看过去，就见景程在那站着看她，嘴角勾起笑意冲她拱手。 “下官在这想了半天主意，可也没有公主这一下子来的利索。”景程继续道。 因为百姓都在这看着，他反倒不好下手。 没想到这小公主压根不走正路，直接让几个暗卫丢出京，到时候没收了他们的路引，连京城大门都进不来。 而且，这萧家得罪的人不少呢。 “景大人这名字挺有趣。”秦朝朝忽然看着他道。 景程，京城。 “公主话题转移的挺快。”景程浅笑了一声，“名字不过是个代号罢了。” 但是秦朝朝却不这样想，她回去之后，还打听景程这个人。 他也不是走仕途上来的，而是忽然被秦政安排在了京城府尹这个位置上，这宁国的京城府尹，可是正四品的实权！ “公主先去忙。”景程笑道，“下官先走了。” 他是觉得，皇上的这个小公主，性子是真有意思。 下手快准狠。 据他所知，武国公的最后一击，可是她给的。 小小年纪，小小年纪……景程走了几步，又回过头来看她一眼。 “公主打算目送下官离开？”景程在不远处挑眉。 第一百一十七章 谢谢你帮我报了仇 国子监入学考试的日子很快就到来了。 对于许多想投机取巧的人来说，心里更沉重了几分，因为皇上特意拿出两日的时间看着太学的入学考试。 别的还好说，就怕进入太学里的那些学生，利用家世攀三附四。 九月的天气还算凉爽，钟易烟现在已经将全部的精力都放在了算学上，而且学到深夜也是常事。 至于秦朝朝，她更是在骑射上努力的很。 啪！ 手里的羽箭松开，嗖的一下飞出去，离着靶心还偏了一指左右。 “公主过考试肯定没什么问题的！”春婵在旁边赶紧出声，“等晚上的时候，奴婢去将文曲星的雕像搬过来，让公主拜一拜，肯定能拿第一的。” 不等秦朝朝说话，旁边守着的春晓就没好气地拍了她的头一下。 “拜也是拜武曲星，拜什么文曲星！”春晓严肃的脸忽然就笑了，“你就喜欢这些东西，咱们公主可是要靠自己的实力的。” 秦朝朝再次射完一箭，依然是未曾正中靶心。 她稍微有些丧气地回了下头，面上有些可怜，“要不，将武曲星搬过来，我先拜一拜再练呢？” 春婵点点头，赶紧跑着去了。 “公主不要有那么大的压力，毕竟您从开始摸弓箭到如今才三个月，就已经射的不错了。”春晓认真安慰她，顺便用手里的帕子给她额头上滑落的汗珠。 话虽如此说，秦朝朝转头看向了二十米远的靶子。 考试的范围划得很是详细，到时候的靶子离着人是二十步左右，换算出来，大概十五米。 可是到时候的弓是统一发放的，就怕刚上手不适应发挥不出原有的实力。 本来她就射的不准！ “你说那些百步穿杨的人，还有那种头上放个苹果，人不停地移动还能射中的，他们得练了多久啊？”秦朝朝倒没有叹气，只是小小地感慨。 也不知道自己练多久才行。 其实说到百步穿杨，连钟易烟都做不到，但是她的力气大，射到百米外没问题。 不过她得意洋洋地炫耀过自己的哥哥能做到百步穿杨。 “既然有人可以，那我也可以。”秦朝朝再次握住弓箭，也不顾自己的小手已经发红，再次举了起来。 春婵再次过来的时候，身后跟了萧皇后。 “明日就考试了，今日先歇歇。”萧皇后温和道，“母后叫易烟也稍微停停，冬菱给你们煮了乳茶，过去喝点。” 对这两个小丫头如此奋进，她看的又欣慰又有些心疼。 秦朝朝想了想便答应了下来。 其实现在多练一会儿，少练一会儿已经影响不大了，明日万一运气来了，忽然就正中靶心了呢？ 这谁也说不好。 在秦朝朝回去没多久，跟钟易烟一人手里捧着一杯乳茶正喝着呢，忽然长凤宫里就开始热闹了起来。 平妃，眉贵嫔，纪贵嫔一众妃子纷纷跟商量好了的一样，都赶着差不多的时间来了一趟。 她们手里拿着各种各样的，寓意比较好的礼物，亲自送了过来。 当然，都是两份。 眉贵嫔的腹部已经有了微微隆起的弧度，听太医算的日子，是在来年的五月份生产。 她是最感激萧皇后的，也是最喜欢秦朝朝。 在众人走后，她理所当然地留了下来。 萧皇后格外照顾她，于是她也经常来长凤宫，或者是陪着说说话，或者是做一些小衣服，又或者是听皇后说朝朝小时候的事情。 “公主不要紧张，这段时间臣妾一直给公主祈福呢。”眉贵嫔的性子还算活泼，在她一旁坐了下来。 宫里众人常常会在屋里摆个佛像之类的，没事拜一拜，也算个心里安慰。 她自打怀了孩子，便也供了一个，每日给肚子里的孩子祈福平安。 从秦朝朝要考试的消息传出来后，她又加上了个让小公主心想事成的愿望。 “谢谢眉娘娘。”秦朝朝看着她的肚子，状似无意道，“等他出生，我可以带着弟弟玩。” 眉贵嫔心里一个咯噔，已然是明白了她在说什么。 这屋里都是自己人，她就想站起来道谢，可是却被拉住了。 “我喝完了。”秦朝朝松开她的手，顺势抿了抿嘴巴，“明日就考试了，再去学会儿！” 她拉着还没有反应过来的钟易烟就跑了，还不忘回头笑笑。 萧皇后有些无奈地摇头，“这孩子。” 这几日她将身边的春晓春婵都吩咐去照顾她们两个了，那青雉和青柳年纪小，便留在了自己身边调教。 “公主性情率真，又聪明的很，将来一定是谋大事的人。”眉贵嫔喜欢不已，她摸着自己的肚子，“还没出生就被公主喜欢，也是他的福气了。” 这句话逗得萧皇后噗嗤就笑出了声，忍不住点点她的头，“你呀。” 两人又聊了几句，就见萧皇后有些乏了，这才起身告辞。 眉贵嫔出来的时候，正好遇见四皇子将秦朝朝两人堵在门口。 这倒是让她吓了一跳，赶紧大步走了过去。 “这是怎么了？”她匆匆问道，就见四皇子手上拿了个盒子往前递，盒子里面赫然是个精致的小鞭子。 秦永炎看了她一眼，便规规矩矩地弯腰道，“眉娘娘好。” 到了嫔位以上，如果皇子或者公主愿意客气的话，就可以喊娘娘了。 “原来四皇子是给妹妹送东西呢。”眉贵嫔也同样客气，“那臣妾就先不打扰了。” 她见旁边春晓和春婵都表情轻松地站在一旁，这才松了心，转身离开。 这四皇子，似乎是跟之前不一样了。 以前的四皇子见了她，哪有请安这一说，到底是经过了大起大落才懂事的。 “希望五妹妹明日万事顺利。”秦永炎轻声道，“我知道五妹妹不会原谅，可是我不能不感激五妹妹，如果不是五妹妹的话，我怕是长歪了都不自知。” 秦朝朝就静静地看了他一会儿，忽然自己的心里就疼了一下。 随即而来的是她隐隐约约听见了个稚嫩的声音。 那个声音说，谢谢。 “谢什么？”秦朝朝下意识地在心里回了她。 “谢谢你帮我报了仇。”她的声音有些欢愉，然后就没了动静。 第一百一十八章 如果没有意外的话 对于这个声音，秦朝朝有些熟悉，可也说不上来。 她有些恍惚了一下，待看向面前的秦永炎时候，忽然就好像懂了。 虽然当时有别人的掺和，可原主就是死在秦永炎的马蹄子下，这个是毋庸置疑的。 这是原主跟她说，原谅了？ “好，我收下。”秦朝朝将那盒子试着接了过来，就觉得似乎更轻松了些，于是她又多说了一句，“你明日也好好考。” 她能感受到心底滋生出来的那一阵欢愉。 反正能确定的是，这不是她本身有的情绪…… “嗯。”秦永炎并没有发现她哪里不一样，见她收下，便赶紧点点头就转身走了。 他步子走的快，就是慢一步秦朝朝就能将东西还给他似的。 后面的春婵都被他这副样子逗笑了，“这四皇子也是真有意思，都这个时候了还学着样来给送东西。” “之前是后宫里最得意的皇子，现在算不上了，自然要学着抱大腿。”春晓在这后宫里看惯了人情冷暖，叹了口气，“公主与他保持适度来往即可，也不用关系太好。” 若真是好，那早干嘛去了。 现在周贵人不成器，武国公不成器，才过来讨好长凤宫。 秦朝朝点了点头，倒是没说什么。 刚才秦永炎来的时候，钟易烟便找了学习的借口离开了，倒是没看见这一幕。 “去找易烟。”秦朝朝摆了摆手，迈着小步子离开。 …… 次日。 秦朝朝起了个大早，神清气爽，不过她今日没有再去训练。 用钟易烟的话来说，就是保存些体力，然后在考场上一鸣惊人。 因为国子监分为三类，又将太学的考试放在了前两日，而第一日考的是武学的两种和文学的山水画以及棋艺。 “紧张吗？”钟易烟换上了一套骑马装，整个人神清气爽。 “有点。”秦朝朝颇为诚实道，但是她话虽如此说，看起来却是很平静。 尽管大大小小的考试前世经历过许多，可是再次遇到考试这种事的时候，还是难免有一丝紧张。 “不用紧张，你已经练得很好了。”钟易烟拍拍她的肩膀，“不就是一次入学考试嘛！有什么可紧张的。” 秦朝朝皱眉看了她一眼。 这昨天晚上也不知道是谁屋里的灯亮到了后半夜…… 原本以为她是忘记熄灯了，可是去看的小宫女回来说钟姑娘头上绑着个绳子，在学习呢！ “希望你明日也这样说。”秦朝朝打趣她。 果然，钟易烟面上的表情就有些不自然了，可还是强颜欢笑，“没问题。” 在算学上，她从一开始的完全不开窍，好不容易通了些，但是面对秦朝朝给她的题目时，还是经常傻了眼。 甚至她现在都有点担心，怕自己考不过去。 不过秦朝朝倒是一点都没放在心上，毕竟她给的题目都不简单，而这一道道题下来，最基础的那点东西早就被钟易烟弄得滚瓜烂熟了。 算学也就考基础而已。 两人一起用了早膳，也不用吃的太饱，便齐齐收拾自己的东西往国子监去了。 国子监是拿之前的一个紧靠着皇宫的王府旧邸建起来的，将里面的格局打乱，然后盖起来了一排排屋子。 这个工程量并不大，加上秦政极为重视这件事，所以很快就完成了。 一进去，秦朝朝就嚯了一声。 里面的人员，包括选拔出来的夫子在内，早已各司其职。 “要去那边签一下到。”过来迎接的夫子一眼就认了出来，神色平和地将她们两个往那边带，“是叫秦朝朝和钟易烟。” 她是知道这秦朝朝是公主的，可是国子监也有规定，进了这里，明面上就没有身份之说了。 “对！”秦朝朝还是有点激动的。 那种上学的感觉又来了，到时候写不完的作业，做不完的题，真是令人咬牙切齿又美好的存在啊。 她们算是来的早的，那签到的板子上，也不过是划了几个人的名字而已。 这太学一开始的时候规定的六岁到八岁可入学，到了真正确定的时候就延长到了十二岁。 当然，十二岁的话，也就只能读四年而已。 她们考的话，自然难度会加大，这到时候拼的就是正儿八经的底子了。 秦朝朝等人随后又被带到了一片空地上，这里站了寥寥无几的孩童…… 对，孩童。 跟她差不多大的孩童。 “他们看着好幼稚。”钟易烟小声道，“这以后怎么相处呀？” “一群小孩子，你还玩不过吗？”秦朝朝也压低了声音，用手捂住半边脸，“到时候你是孩子王，她们都跟着你混。” 太学又分为男学和女学，这两个是分开的。 而且能站在这里的，可都是四品以上官员家中的小姑娘们。 钟易烟只觉得自己的额头突突跳了起来，她从来没把自己当小孩子，也从未将朝朝当做小孩子。 可眼前站了这么多的娃……她还真是。 “朝朝！”顾温的声音从不远处传来，很快就跑过来与她们站到一起。 不过她这个举动还是吸引了不少人的注意。 秦朝朝是三人中最矮的，而顾温的个子足足到了一米六，这个组合猛地看起来就有些奇奇怪怪。 有不少人往这边看，但是幸好却没人走过来。 “别紧张，你们那个应该是最好过的。”顾温小声道，“这些日子我也打听过了，各家各户都牟足了劲，现在京城里教这几项的夫子们月奉涨了好几倍呢。” 她们勇毅侯府自然是不缺的，原本就有夫子教。 可并不是所有的都这样，也不是所有的官员都如此有钱。 “你们家来了几个？”秦朝朝饶有兴趣地问她。 顾温想了想，“加上各位叔伯家的，报上名的一共有七个人，其中跟你们年纪相仿的有两个，跟我差不多大的也有两个。” 别人家的不知道，可是对于勇毅侯府的孩子们来说。 只要不出什么意外，就是全过无疑的。 “倒是我听说武国公府，好像只报名了周向阳一个人。”顾温冲着钟易烟挑眉，“据说他请了好几个夫子呢！” 第一百一十九章 好好地怎么会断掉 本来沈月的想法就是引起秦朝朝的注意，于是在被叫到的时候面上掩饰不住地闪过一丝欢喜。 她年纪也不大，不过才十一岁，心思还摆在明面上。 秦朝朝等人走下了台阶，紧接着另外五个比试的人便上去了。 于是她们走的稍微远了些，这才停下步子，看着后面柔柔弱弱走过来的沈月。 “见过五公主。”沈月离得近了，便请安道，“臣女久仰公主大名，如今终于得见公主，果然名不虚传。” 这马屁拍的。 如果她不是一副弱柳扶风的模样，怕是秦朝朝都要又好感了。 而且，她到底是如何做到一副病歪歪的样子，还能在射箭的时候不脱靶的？ 刚才秦朝朝还真的注意了一下这个沈月的靶子，五只箭虽然没有中靶心的，可是却也都在那靶子上，过了这一关应该不成问题。 “你还选了什么？”秦朝朝看着她问了句。 总不能是骑马…… 可是有时候，就是怕什么来什么，那沈月赶紧道，“臣女还选了骑马，正好是今日下午与公主一起比拼。” 呕心！ 三人齐刷刷地撇嘴上下打量她一眼。 可是沈月却像是毫无所觉，只静静地低着头，一派恭恭敬敬的小白莲花模样。 “还有呢？”秦朝朝往下压了一大口气。 如果是算学，她真的不是自恋，就怀疑这个沈月是打了她的主意。 “还有一个书法。”沈月抬头看了眼，又像小鹿一眼赶紧低下了头。 嗯……果然是自恋。 幸好是自恋。 “那你好好准备。”她说完这一句，便拉着顾温和钟易烟要离开。 可是沈月却是像是想起了什么似的，她转身冲着另一边大声喊道，“二姐姐，二姐姐，你快过来给公主请安啊。” 她的声音有些急急的尖锐，再次吸引了不少人的注意。 那边的沈玉儿本来都要离开了，可是被她这样喊了，想走都不好意思走了。 于是她便只好接着走了过来。 “是……给公主请安，还是……”沈玉儿在她们面前停下了步子，试探地问了一句。 在她看来，当着这么多人的面给公主直接请安，就是让公主和其他人都下不来台。 这沈月在家中整日作妖也就罢了，连带着到了这还能作。 秦朝朝刚要回答，就见一旁来了个人。 “二姐姐？”秦朝朝挑眉。 来的人正是二公主秦朝然和她的伴读。 她们选的都是三个文学，分别是礼仪，围棋和书法，这是三个规规矩矩不出错的，就像是秦朝然的性格一样。 今日虽然不考，可还是要过来看看。 “五妹妹刚才射箭的时候，二姐看父皇都颇为自豪。”秦朝然拉过她的手，又小声道，“这个沈月向来如此，你可不要被她缠上。” 这个沈月跟她倒是差不多大，虽然秦朝然出宫的时候不多，但是这京城贵女们的聚会，她偶尔也会走一遭。 所以有些人，有些事，她还是知道的。 “二公主。”沈玉儿见她看过来，便点点头，也没有安。 沈月那边见没人理她，便有些恼意，可还是厚着脸皮打算上前说几句话。 “沈月姑娘还是在这里等等。”秦朝朝忽然开了口，“我们还有事先走了。” 说完她冲着那边的沈玉儿使了个眼色，示意她也过来。 见她们都离开了，沈月气的跺脚，最后一甩手里的帕子扭身离开了。 “见大家见笑了。”沈玉儿隐约觉得刚才有些难堪，便主动道，“我们两个在家中便有些不和，不曾想闹到公主面前。” 在家里的时候，这个沈月便什么都要比着她来。 她好武，缠着祖父给她请了武师傅，结果这沈月也非要学。 后来在这国子监上，她率先报了两门武学，可那沈月也毫不犹豫地当着众人的面跟着她报。 “她是你亲妹妹？”秦朝朝多问了一句。 不过旁边的秦朝然和顾温齐齐揪了她一下，才由顾温开口道，“如果我没猜错的话，她是你的庶妹。” 沈玉儿咬着牙点了点头。 进国子监这件事上，倒是没有什么嫡庶之分。 好在这周围没有人，大家也没有看不上沈玉儿的意思，反而对她刚才冲着那沈月冷声开口有了些许的好感。 “这有什么啊。”秦朝朝很客气，“你是姐姐，该教育她的时候狠狠地教育她一顿就行了。” 家家有本难念的经，这个道理她是清楚的。 而且，别说在宫里了。 就是京城那些高门大户，腌蒜事多的数不胜数。 一个庶妹恶心人算什么。 “是。”沈玉儿被她的话逗笑了，点了点头，“公主说的对。” 其实她是认识秦朝然的，可是也不熟。 不管秦朝然在宫里的日子如何，可她出来便是正经的公主，高高在上，有的是人要围着她。 她懒得去攀这种关系，倒是每次看着沈月一个劲的蹦跶。 下午的骑马比赛是在一炷香的时间内围着中间的台子骑上十圈，马儿都是已经训练好了小马，正好适合她们这些小小的女孩子骑。 秦朝朝随即选了一个浑身白色的小母马，摸了摸它的头。 那小马冲她抬头，看来对她的感觉也不错。 “走。” 随着哨声响了起来，秦朝朝跨上了马儿的肚子，嗖的一下子就跑了出去。 这个是没有排名的，只要在规定的时间内跑完即可。 但是钟易烟那边出了点小问题，她的那匹马的马鞍忽然断开了，差点将她甩下去。 可是她训马极有经验，直接将那玩意三下五除二扔了出去，索性就光溜溜坐在马背上。 待下来的时候，她更是直接跳了下来，引得不少人喝彩。 “到底是怎么回事？”秦朝朝赶紧冲着她跑过去，“好好的马鞍怎么会断掉！” 要说是质量不好，她是不怎么信的。 因为这一批肯定是经过检查再检查的！ “没事。”钟易烟有些满不在乎，还有些兴奋，“刚才下来的时候，主考官过来说要给我加分呢！” 第一百二十章 你今日考的怎么样？ 对于马鞍忽然断了的这件事，除了钟易烟自己没怎么重视，在其他人那可都是紧张的很。 别忘了，皇上和皇后娘娘在上面看着呢。 而且这还是当今五公主的伴读。 准备国子监考试事宜的官员赶紧就过来了，再次冲着钟易烟道，“钟姑娘，刚才的事情我们一定会给您一个交代。” 钟易烟又想大方地说没事，可是话没出口，秦朝朝就拉了她一把。 “行，此事本公主也看着呢。”秦朝朝冲他道。 “是。” 其实这件事不那么好查。 毕竟为了公平起见，他们的马儿都是随机挑选的，并没有说一开始就定下了谁骑哪个马。 而且这些马儿早已被驯服，均是个头差不多大，脾气极为温顺的小母马。 马鞍断了这事，可大可小，往小了说就是个意外，比如说是质量问题，往大了说，万一有人趁机动手脚呢？ “若是查明确实是意外，那臣再向公主汇报，若不是意外，臣定将其中捣乱的人揪出来。”那官员又道，他是国子监的副监之一，自然要担这个责任。 国子监共设四品正监一个，乃是周文甫老先生。 然后设副监三人，负责各自相关的事情。 “好。”秦朝朝再次应了声，特意说明了，“若是查清楚，绝不轻饶。” 今日还有接下来的山水画，倒是有不少稍大些的少女们参加了比试。 跟秦朝朝这个年纪的，也没有。 其实敢选这个的，要么是真不懂其中的含义，要么就心境确实厉害。 京城贵女们都是很少出京的，即便是画艺不错，可能画出其中的意境来的，怕是少之又少。 “如果是我，画个石头还差不多。”钟易烟长叹一口气，“我这双手，拿笔都觉得好别扭。” 她就觉得自己拿笔的姿势也不对，可是当她摸到刀剑的话，那简直是动作行云流水。 所以现在一想，朝朝让她学算学，是对的。 其他的那些，什么礼仪啊，书法啊想都不要想。 第二日的考试也很快，选择算学的人更是少之又少，秦朝朝很顺利地拿到了满分。 不过钟易烟倒是差了些，里面有两个题她没有算出来，但是也不妨碍轻松通过。 在这些比试里，选择礼仪者众多。 一眼看过去，那些穿着精致的小贵女们皆是站的板板正正，排着的队伍更是整齐。 “这样的话，能录取多少人。”顾温有些微微皱了眉，“其他的还好，怕是礼仪这一关，要刷下去不少。” 在许多人的眼里，礼仪是最好学的。 可是人一多，要求也会高。 不过，秦朝朝看着别人考，也是颇为放松。 “对了。”顾温忽然想起来一件事，去拉她们两个的袖子，“你们还记得我哥吗？” 秦朝朝跟钟易烟同时回头，然后疯狂点头。 怎么不记得。 当时忙着备考顾不上，现在可算是又有信了！ “我祖母跟我说，我哥半个月给她写了近十封信，都是絮絮叨叨的一件事。”顾温摊摊手，有些无奈又有些好笑，“让我祖母再去赵家提亲。” 半个月十封？！ “信差都烦了你哥？”钟易烟好奇道。 不过这不是重点。 重点是！ 顾凌对赵怡儿念念不忘。 “最近卫家那边是不是没什么事了？”秦朝朝忽然提了起来，“如果我们帮着你哥追赵怡儿的话，那卫家不会再掺和。” 其实掺和也没事，但就是怪恶心的慌。 一开始她们也觉得那卫乘风是真心的，可后来有了卫夫人那一次又一次的事，她们便不这样想了。 卫乘风虽是喜欢，可他又不得不听他娘的。 不知道这算不算娘宝男，可若是赵怡儿嫁过去，他就是护不住自己媳妇啊。 “他敢跟我们勇毅侯府抢媳妇？！”顾温挥了挥拳头，“只要赵姑娘愿意嫁给我哥，那卫家要是敢掺和，我就打的他们满地找牙。” 说着她看向旁边的钟易烟，“是不是？易烟！” 钟易烟坚定地点了点头，看了旁边的秦朝朝一眼，再回过头来，“一点没错，我跟朝朝都是支持你哥的！” 她在宫里的这段时间快闷死了，现在考完试，就要出宫住了。 上次见了在宅子里守着的崔二，那崔二幽怨的眼神差点给她难为坏了。 不过这崔二跟那裴飘倒像是有了一腿，于是两人时不时凑到一起，这京城的八卦没有比他们两个知道再多的了。 倒是最近的童青，不怎么跟着了。 据说是家中有事，特意向皇上请了假的。 “那就这样说定了，我们帮你哥。”秦朝朝点了点头，“不过我觉得你们还是先别去提亲了，赵姐姐刚跟卫乘风断了联系，好像一时半会也做不到直接喜欢上你哥？” 而且那赵怡儿也不是个没主见的女子。 恐怕如果遇不上可心的人，便真的不想成亲了。 所以要是勇毅侯府再去提亲，那……十有八九还会被拒绝的。 “那怎么帮啊？”顾温长叹一声，“我哥那个脑子直溜溜的。” “……” 秦朝朝今日是跟着自家父皇和母后一起回宫的，而钟易烟则是兴奋地回到了她的小宅子里。 尤其是秦朝朝被秦政直接抱了起来，后面则是跟着二公主和四皇子。 二公主倒是没什么。 秦永炎看着前面的秦朝朝，心里有些莫名地酸涩起来。 人不怕从来没有得到过，而是怕打小得到，然后就忽然失去了。 他就是忽然失去的那个。 “四哥哥。”秦朝朝忽然回过头来喊他，“你今日考的怎么样？” 这话说的并不是讽刺，而是正常地问。 然后秦永炎下意识地说了句，“还行。” 说完之后大概是觉得有些简单，又赶紧补了几句，“我武学是与五妹妹一样的，但是在文学上选了围棋，但是都感觉还不错。” 他这段日子几乎是将所有的时间全都扑在围棋上和射箭上了，还让秦政给他请了夫子。 秦永炎默默地将手往后放了放，他的小手上已经起了厚厚的茧子，很是吓人。 第一百二十一章 怕是不公平 那边的秦政闻言与一旁的萧皇后对视了一眼，两人都露出了会心的笑意。 不管怎么说。 他们两个达成的一致便是希望后宫和前朝都安稳。 因为四皇子近日的转变，秦政在长凤宫休息的时候特意与萧皇后长谈了一番…… 周贵人与武国公府如今都掀不起大风大浪，而年仅六岁的四皇子，如果在这种情况下受朝朝的影响，将来成为一个好皇子，他们是喜闻乐见的。 毕竟将来朝朝的和亲……他们需要培养许多的助力。 “去。”秦政将怀里的女儿放了下来。 秦朝朝迈着小步子走到后面，伸手去握住秦朝然的手，“二姐姐。” 又冲着那边有些不知所措的四皇子伸出了另一只手，抿了抿嘴，“四哥哥。” 大概是秦永炎没想到她会下来牵自己的手，一时之间还没有反应过来，但是他很迅速地回了下头，用袖子抹了一把自己的脸。 像是没骨气地哭了。 秦朝朝的心里叹了口气。 如果他之前没有被周贵人养的无法无天，那是不是……多说无益。 她是知道的，自己原本身体里的那股意识，从上次开始，是原谅了秦永炎的。 因为以前看到秦永炎，就下意识排斥。 现在不了。 “四哥哥以后好好读书啊。”秦朝朝眼睛亮亮地看着他。 “好。”秦永炎用力地点了点头，他忽然就想到被秦朝朝抓着的手是那个生了茧子的手，于是便想着缩回来。 可是却听身边的小丫头说，“呀，四哥哥的手也这样啦，我也这样！” …… 三日后算出成绩，他们才知道并不是一级一级地核算，而是所有人都混在了一起。 所有人一起算的排名，不过是各项排各项的。 秦朝朝身边的几个人都稳稳当当地通过了，包括顾温，沈玉儿，钟易烟，秦永炎，秦朝然……甚至周向阳的名字也在录取之内。 就在她打算继续往下看的时候，青雉就从外面进来了。 “公主，皇上说，让您去一趟御书房。”青雉轻声道。 于是秦朝朝便放下手里的册子，起身往外走。 待到了御书房，她才发现周文甫也在。 “见过周老先生。”秦朝朝认真地行了礼。 周文甫抚着自己的胡子，心情很是不错，他打量了一眼道，“公主的礼仪也不错，怎么当时不选礼仪呢？” 不过这话就是随便问问，秦朝朝的考试成绩还是不错的。 尤其他知道那马术和射箭在只学了两个月的情况下！ “选什么都是选，没什么不一样的。”秦朝朝笑着回答。 周文甫很快就领会了她的意思，选什么都能过，所以无所谓选什么。 旁边的李乐默默抬头看了上面的皇帝一眼。 好家伙。 皇上一直没说话，他还以为是什么帝王的冷静持重，结果笑得嘴角都咧开了。 没办法，难道这就是自豪？ “说起来，公主还是老夫的恩人。”周文甫又说起来了一件事，“当时天降大雨，老夫领着孙儿无处躲藏，不小心滑倒在地上，幸亏是公主好心。” 其实这件事秦政是知道的，不然也不会想到让他做这国子监。 之前的先帝想让他教导皇子，他都推了。 “师父说，救人是我们从医者的责任。”秦朝朝再次笑道。 她说的不多，但是却让周文甫回回点头。 那老独收了个每每说起来眼珠子都发光的徒弟，他哪能不羡慕。 他这一辈子专心研究学问，倒也教了不少人，有的是人聪慧又努力，可向着小公主这样极其聪明的却不多见。 之前还不觉得有什么，可是这次的入学考试，他是绝对放在眼里的。 两人互相客气了一阵，就开始正式进入了话题。 “老夫想与公主讨论一下分班的事情。”周文甫温和道，“不知道公主对此有什么看法吗？” 秦朝朝下意识地往上看了自家父皇一眼。 此时的秦政手里拿着折子，正在专心批改。 怪不得今日一早他们忽然将那录取了的名单送过去给她，她还以为是大家都能看呢。 “不按年龄分了吗？”秦朝朝提出自己的疑惑。 “此次太学，国学与律学一共录取了二百一十八名学生，就拿太学来说，太学的年龄范围在六岁到十二岁，可是她们中有人确实合格了，但是却适合水平低一些的班里。”周文甫想了想道，“如公主这样的，老夫想分到高一些的班里。” 说来说去，就一个意思。 年龄不是问题！ “这个法子仅仅适用于第一年？”秦朝朝有些皱眉，“第二年考进来的都是孩童了？” 哦不对。 今年考不上的明年还可以再继续考呢。 “那如老先生所言。”秦朝朝很快改变了自己的想法，“如果这样的话，有些读不了八年的人，到时候又该如何？” 她的意思是，比如一个十二岁的姑娘被分到了那什么一年级，将来读完八年，都二十岁了。 在宁国，十七八岁就要成亲。 “老夫就是在这件事上有些拿不准，所以问一问公主的意见。”周文甫又轻声道。 因为他是男子，在这件事的处理上想了一些，觉得还是有些拿不准。 既然想做好，那便要做的最好。 可是现下有些东西不是那么好解决的，比如说男子成亲后可以继续读书，但是女子就要操持家事，出来读书就困难了。 而且男子与女子学的东西，也不一样。 秦朝朝颇有些受宠若惊的同时，又心里升起了一抹深深的敬佩。 “学生认为，要么就在毕业的时候，根据毕业考核，让她们自由选择。”秦朝朝想了想认真道，“比如说有人读了四年，但是一路追赶到前面，在毕业的考核中很是优秀，那便按着高阶的考核通过。” 紧接着她又道，“如果读了四年之后，选择不读了，那通过低阶的考核，也是可以的。” 不过高阶和低阶到底是有差别的，这就跟前世的升学考试差不多了。 她知道，父皇和周文甫老先生都想办一个能培养出众多优秀学子的国子监。 还有就是，这样可以一定程度激励他们在国子监的日子里更加努力。 “公主的想法，老夫会好好考虑的。”周文甫出声道，他又看着秦朝朝，“接下来老夫想跟公主说一声，公主的伴读马鞍断了的事情。” 第一百二十二章 讲的都是什么啊！ 在马鞍这件事上，不只是秦朝朝重视，连秦政也吩咐了要好好查。 虽然他们猜测最后查出来的结果，可能与钟易烟没什么关系。 “您请说。”秦朝朝竖直了耳朵。 周文甫原本是坐着的，可是却站了起来，冲着上面的秦政长施一礼。 “回皇上，公主，这件事是老夫管教不严，乃是其中一位副监陷害另一位副监。”周文甫脸上露出愧疚之色，“此二人皆是老夫所推荐，老夫实在是愧疚，待老夫见了钟姑娘，好好与她道个歉。” 他今日过来，也是有这件事的原因。 不过钟易烟此时不在宫里，若是在宫里便一并叫过来了。 “好在是易烟骑了那匹马，若是旁人骑着，怕是要摔了。”秦朝朝出声道，“既是这样，那不能放过下手之人。” 可不是嘛。 都是一群小姑娘，即便选了这一项，若是真遇见马鞍中途断开，怕是要摔下来。 这样的话，怕是要彻查此事。 且不用说别的，那负责此事的副监第一个就要被问责。 坐在上面的秦政没有直接开口，而是右手放在面前的案板上，一点一点地叩在那。 底下的李乐又懂了。 皇上这是在思考。 “既然这样，将陷害之人斩立决。”秦政说这话的时候神色淡淡，“被陷害之人贬为庶民。” 秦朝朝在下面听着，就觉得心里一阵发麻。 她说的不放过，跟自家父皇的不放过，还是有亿点点差距的。 刚才他们在说话，父皇只是听着，如今牵扯到了马鞍一事，上来就是斩立决。 “皇上……”周文甫似乎有些想代替求饶的意思。 可是他刚脱口而出两个字，上面的秦政就又说话了，“周老先生应当知道，此时若不严惩，怕是将来镇不住。” 秦朝朝只听旁边的人似乎是叹息了一声。 在对待这件事上，秦政就是个严厉的帝王，他不允许有任何人在其中出幺蛾子。 “是，老夫遵旨。”周文甫犹豫了一瞬间，但还是点了点头。 他还记得，当时打算离开勇毅侯府的前一晚，是这个年轻有为的帝王亲自上了侯府，与他长谈半夜。 这个皇帝是仁慈的，可是他更知道，这个皇帝想做成的事情，不由得任何人阻拦。 在周文甫离开之后，秦朝朝也有些犹豫地要不要跟着走。 “朝朝来。”秦政几乎是在一瞬间，又恢复成了那个慈祥的父皇。 于是秦朝朝放弃了要离开的念头，转而快手快脚地爬到了自家父皇的腿上。 “刚才觉得父皇无情？”秦政掐了一把她的小脸。 “算不上。”秦朝朝想了想，给出个模棱两可的答案，“父皇是帝王，他们……” 其实她也有点不知道怎么解释。 若放在现代，这种事一般就是坐牢啊，赔钱，学校开除处理。 可放在这，便是直接斩立决。 “国子监的建立，这背后有许多的人都盯紧了。”秦政对她耐心解释，“表面上看，是副监之间的矛盾，可若是再往深处看，这里面牵扯到了京城的世家大族。” 为何他最为重视这太学，便是因为这。 很多时候，是牵一发而动全身的，那什么副监，不过是个人家拿来试探的棋子罢了。 秦朝朝忽然就从秦政的腿上跳了下来，然后冲着父皇认真道，“父皇对不起。” 是她想的太少了。 她想的是两个人之间的矛盾，却忘记了父皇站的高，看的也远。 “朝朝聪明。”秦政笑着摸了摸她的头，这个话题没再往下说，点到即可。 这小丫头聪明。 可她也有着女子的心软。 秦朝朝觉得父皇向来喜欢夸她，可是有时候夸得也不是那么恰到好处。 这事这事……她聪明的点在哪里呢？！ 十月十日才入学，所以考完试之后秦朝朝便开始一头扎进了药丸堂里面，开始打算研究一些能容易做出来的药丸子。 其次，在休闲之余还要八卦一下顾凌的进展。 “我哥明日回来，特意给我写信让我约赵姐姐出来。”顾温将一封信放在了桌子上，“你们看。” 秦朝朝跟钟易烟两人火速伸手去拿，差点给扯烂了。 “这字龙飞凤舞的，可见是写信的时候着急了。”秦朝朝看的十分乐呵。 上面一共不过几十个字，单单是求妹妹三个字，就写了四遍，生怕顾温不答应。 眼下除了能走祖母提亲的路子，再就是可以通过自家妹妹给赵怡儿下帖子，将人约出来见一面。 在宁国，男女大防没那么严重，有意的男女私下见个面也是可以的。 不过还不至于到那种大大方方约出来见面的程度。 “那给赵家下个帖子？”钟易烟问了句。 “当然。”顾温用力点头，“说不准今年顾凌追上了，接着成了亲，明年我就当姑姑了。” “……” 看她这个胸有成竹的劲，秦朝朝跟钟易烟对视一眼，会心笑了笑。 勇毅侯是真的不在乎赵怡儿曾经和离过，尤其是府中的老夫人，当时还亲自上了一趟赵家的门。 即便是被拒绝了，也没有因此心生不满。 为了表示重视，秦朝朝三人联名给赵怡儿下了帖子，让裴飘亲自送去给赵家的门房处。 不出一个时辰，回帖就来了。 赵怡儿自然是答应了的，三人如此有诚意，她要是推脱了多少显得矫情。 时间约在了明日上午，地点则是…… “你约的太济寺啊？”秦朝朝有些讶然。 她还没有去过寺庙，不过记得那时候她刚来，萧皇后和秦政就是从太济寺匆匆赶回来的。 “听说静远大师也回来了，这几日正讲佛呢。”顾温赶紧道，“要是去的话，我让祖母给那边的主持递个信，好准备个禅房出来。” 旁边的钟易烟听见静远大师四个字忽然就眼前一亮。 “我知道，那个老和尚还去过我们钟家。”钟易烟急火火道，“他很喜欢我哥，两人还谈经论道来着！” 她那时候极度不理解，都是说的什么啊…… 张口就是又繁琐又晦涩的经文！ 但当时他哥哥对答如流，足以显出了她确实是没什么智慧在身上的。 第一百二十三章 也叫娘宝男 秦朝朝对什么念佛之事一向没兴趣，但是好像之前也从萧皇后的口中听过静远大师这个人。 其实每个朝代都会有那么一些名人罢了。 待送走钟易烟和顾温之后，秦朝朝就开始翻看起了药丸堂的账本。 “小东家，单单是我们上个月，便支出了近五万两银子。”李掌柜露出了一丝为难， “咱们的银子虽然看起来多，可是也难以再支撑半年。” 总不能一直靠独神医去给人家治病，而狮子大开口！ 他们一开始想的实在是简单了。 主要是谁也没想到，如今的药丸会如此抢手。 随着天气渐凉，风寒腹泻的人数骤然增多，他们的名声已经打出去了，每日都有许多人来排队看病。 按着秦朝朝精益求精的程度，一颗药丸的成本几乎是在三两银子，却只卖十文钱。 这……跟白送有什么区别。 “小东家，有时候，实在是巧妇难为无米之炊。”李掌柜的脸上皱成了一团， “要不您劝劝独神医，让药丸涨涨价，哪怕是涨到一两一个，那也……” 即便是皇家的小公主，可是这巨大的银两缺口，也不一定填补得上啊。 秦朝朝也忍不住皱起了眉头。 一个月出去五万两，确实大大地超出了她的预料。 到时候即便是孙子墨成功种出来药草，可大量使用还需要一定的时间…… “不涨，你先这样卖。”秦朝朝想了想还是摇头， “我再想办法。” 凡事开头难，他们遇见的这点子难处也不算什么。 “还有就是，这京城的药铺已经有人不满了，他们找到了药商那里，让药商限制给我们药草。”李掌柜叹了口气道，“在最近的一次药草中，我们还挑出来许多杂碎的。” 总的来说，质量也不如之前的好了。 即便是打着皇家公主和神医的名头，在牵扯到巨大的利益面前，那身份算个屁！ 那些药铺即便是多数卖给大家大户，可是在这个时节，来看病的百姓也是一大笔收入呢。 如今许多生病的人吃了药丸堂的三颗药丸，就痊愈了。 就连许多有钱的人家，听到这个效果，也摒弃之前便宜的看法，让小厮过来拿药丸吃。 本来之前还说的什么须得病人自己来，可风寒严重下不来床的有的是，在半月前独神医就大手一挥让取消了。 独独留下了药丸七日过期，限卖三颗的规矩。 毕竟药丸的药性虽然猛烈，但是普通人吃了也不会有什么不舒服，当初只是为了不让争抢立的规矩，如今来拿药的人都知道自觉排队了。 “药商的事情我看看怎么解决，还有别的事情吗？”秦朝朝倒是没有太过于担心，这些事情都在她的预料之中。 李掌柜摇了摇头，“没了。” 他就是怕好不容易找到一份好差事，结果干着干着黄了。 如果能够收支平衡的话，那这个药丸一定会让人赚的盆满钵满。 可惜……李掌柜在心里摇摇头，这小公主跟独神医两人就像是脑子进水一样，非要做这种白瞎银子的好事。 今日独神医不在药丸堂，也不知道去哪里了。 她看了一眼外面，天色已经不早，便起身打算回去。 待出了门，就见又是裴飘一个人在那神色无聊地扣着手指头，唉声叹气。 “你还会叹气呢。”秦朝朝有些好笑，随口问了句，“童青呢？” 来的时候还是两人，这她要回去了，就剩下裴飘了。 不过以童青的严谨程度，如果没有不得已的事情，他是不会耽误差事的。 没错，对于他们两个来说，保护秦朝朝就是差事。 “童夫人让人来叫他，说是病了。”裴飘说的也吞吞吐吐，赶紧转移了话题，“公主，走。” 他这个样子，让秦朝朝愈发好奇了。 “童夫人病了？”秦朝朝刚问出这句，就见裴飘苦着脸叹了口气，有些幽怨地看着她。 “其实也没病，只是童家觉得他来保护公主，耽误了自己的前程。”裴飘小声道，“但是他们又不敢跟皇上说什么，只能通过这种方式来折腾他。” 毕竟一个是有面子的御前侍卫，一个是小小公主的护卫。 那平遥伯府的人，他们极为要面子的。 “我记得，他是平遥伯府的老二？”秦朝朝双手一撑着，利索地爬上了马车，“不过那平遥伯府这么想，也不无道理。” 好好的两个御前侍卫，每日过来跟她出宫溜达。 但是裴飘很快就摇摇头，“属下可没有这样想，那御前侍卫的名头只是听起来不错，可每日站在那风吹日晒的动都不能动，属下是一点也不喜欢。” 其实一开始的时候，大家都以为只是暂时的。 后面不知道怎么着平遥伯府知道童青也许是一直跟着秦朝朝，就私下不满了起来。 尤其是童夫人，据说因此在家发了大脾气的。 都不用秦朝朝开口问什么，自己憋不住的裴飘就稀里哗啦倒豆子一样全说了出来。 “童青有个大哥，是平遥伯在成亲前就有了的，为此童青他娘恨得慌，嫁过去跟平遥伯的关系也差，平日里恨不得让童青成为这世间最优秀的男儿。”裴飘说的时候忍不住打了个哆嗦，“小时候我去找他玩，就见他被自己的娘拿着棍子狠狠地打。” 他们两家算是世交，关系一直不错。 不过童夫人不是很喜欢他，觉得他不学无术，会带坏了童青的前程。 “怪不得童侍卫的性子如此冷淡。”跟着的青柳唏嘘不已，“有这样的娘，竟然没有被逼疯。” 其实在裴飘看来，童青已经比自己优秀许多倍了。 “正常。”秦朝朝也跟着叹气，“夫妻关系不好的话，很容易引发两种极端，要么极度宠溺孩子，将来成为妈宝男，要么极度对孩子严苛，将来孩子的内心压抑成疾。” 不过她大概说了个新鲜词，吸引了裴飘跟青柳的注意。 “什么是妈宝男？”裴飘好奇地回头问了句。 呃！ 秦朝朝这才意识到自己脱口而出了二十一世纪的词汇，想了想便解释道，“也叫娘宝男，就是凡事没有自己的主见，遇见事情只会找自己的娘亲。” 第一百二十四章 底气在这？ 本来裴飘的话就多，秦朝朝一说几句，他便说的更多了。 这世家之间的八卦，谁家的夫人将妾室发卖了，谁家的儿子退亲了，谁家的男人在外面养了外室了…… “对了公主，我这还有个小道消息。”裴飘驾着马车，忍不住乐滋滋道，“您一定感兴趣，是那卫家的。” “说说说！”青柳猛地瞪大了眼，脸上全是激动与兴奋，“快说，公主听着呢！” 秦朝朝无奈地点头，“对啊。” 她听着呢！ “刚才公主说到娘宝男，属下就想起了卫乘风，据说那卫乘风现在在家里被看管着呢，每日那卫夫人亲自送他去户部当差，然后天不黑便接回家。”裴飘继续道，“那赵姑娘也不知道给卫乘风下了什么迷魂药，卫夫人都看管成这样了，他还试图溜了两次呢。” 对于这个事，秦朝朝跟青柳都十分无语。 不愿意就不愿意。 可这还要跟看犯人似地看着自己的儿子，这……还接送上下班。 “自打上一次卫夫人在家里上了吊，卫乘风那是一个有苦不能说啊，现在他成了整个户部的乐子了。”裴飘说着说着都快笑出声来了。 至于说赵怡儿给他下了什么迷魂药，秦朝朝倒是有点想法。 不说长相的话，单凭气质，赵怡儿就很绝。 她浑身带着一种特别柔和的劲，跟她说话也是柔柔的，可是在这柔和里，却又有一种刚劲。 别说男人，她们几个也很喜欢。 秦朝朝能看出来的是，在卫乘风身上，她是有过些许感动的，那日在宫宴之上就能看出来。 可是在面对卫夫人的拉扯时，她又果断放了手。 “赵姐姐这个人说话什么的就讨人喜欢。”秦朝朝笑着道，“那卫乘风动心，也不为过，而且也不只是他，这不还有顾凌吗？” 卫乘风疯了一样想去找赵怡儿，只怕也跟这件事脱不了关系。 勇毅侯府跟卫家，那是一星半点的差距吗？ 若是将来赵怡儿嫁不出去，他心里还能好受一些，若是赵怡儿转身嫁到了勇毅侯府，他怕是要恨死卫夫人了。 “对对对！”裴飘赶紧出声，“这顾凌放在顾家也算是出众了，只不过一直没有成亲，不少人都说他是不是身有暗疾！” “……” 青柳听着听着就有些不对劲了。 这裴侍卫怎么什么话也能往外说！ “公主如今还小，你说这些做什么？”青柳直接隔着车帘拍了他一下，“什么暗疾不暗疾的！” 秦朝朝偏过头去，要是拿她当个小孩子的话，有些话确实不能乱说。 不过话说回来。 不管是在前世还是在这里，年纪到了不成亲，就会有些三姑六婆喜欢嚼舌根子。 “我寻思公主是大夫……”裴飘有些不好意思地挠挠头，“脱口而出了。” 到了长凤宫门口的时候，秦朝朝正好遇见了带着宫女过来的二公主。 “二姐姐？”秦朝朝主动打招呼。 秦朝然是过来约她的，见到她直接笑着说明来意，“这几日静远大师在太济寺讲佛道，我想明日过去听一听，妹妹要不要去？” “太济寺啊，我正好也要去。”秦朝朝点了点头，“二姐姐先进来坐坐。” 自打上次那上书房的事情后，秦朝然明显对她亲近了不少，有空便找她坐坐。 两人说说话，姐妹之间的关系也逐渐升温起来。 “实不相瞒，二姐姐。”秦朝朝坐下之后还是要跟她说明白，“我明日还约了别人，有其他的安排，我们可以一起去，但是怕到时候陪不了你。” 这个倒是无所谓，秦朝然点点头。 “没关系，那我给左蓉下个帖子，明日你走的时候喊着我就是了。” 左蓉就是她的伴读，乃是户部右侍郎左家的嫡女。 不过她也有些好奇起来，“这几日大家去太济寺都是为了听静远大师谈经论道的，不知道五妹妹去做什么？” 其实她也没有多想去听什么佛道，不过是想去凑个热闹罢了。 离着国子监开学还有大半个月，她也巴不得出宫玩一玩。 有了秦朝朝这个动不动就往外跑的，她出宫也不是什么大事。 “去给人家当红娘。”秦朝朝说的神秘兮兮。 但是秦朝然十分了然地哦了一声，神情有些激动，“是不是顾家跟赵家的事情？！” 据说顾家去赵家提亲了，但是被赵家拒绝了。 加上卫家那件事闹得有些大，许多人都说卫夫人棒打鸳鸯后，结果赵怡儿被勇毅侯府看上了！ “都传到宫里来了？”秦朝朝也有些诧异，“这么快！” 接着秦朝然就点了点头，不过又摇摇头，“也算不上是传进来的，是左蓉告诉我的，” 她在家里住，也听说了。 这件事在京城闹得有些沸沸扬扬，许多人都等着看接下来的走向呢。 主要是，勇毅侯府上门提亲的时候一点都没有藏着掖着，直接就提着不少东西去赵家走了一遭。 “你可知道咱们在国子监遇见的那沈玉儿。”秦朝然凑得近了些，“赵姑娘是她的亲姨娘呢！” 也就是说，沈玉儿的外祖家就是赵家。 秦朝朝本来想喝水，结果到了嘴巴果然放下了。 说实话，她挺好奇沈玉儿与那沈月之间的关系的。 “讲讲呗。”秦朝朝开始跟着八卦，心道果然跟女子之间的八卦更为有意思，“那沈月是庶女，怎么还能膈应沈玉儿。” 一说这，秦朝然就露出了毫不掩饰地嫌弃。 她在回来后，还特意问了下沈家的事情。 “那沈月的母亲是贵妾，是沈家老夫人的侄女，本来是想亲上加亲。”秦朝然撇撇嘴，“只不过，那沈老大人不同意这沈月的母亲做正妻，最多只能做贵妾，好像是当年沈玉儿的父母指腹为婚？” 早一辈的事情也说不清了。 但是有一点，沈月的母亲有沈家老夫人护着，地位堪比正房夫人。 而沈玉儿的父亲又是个极为孝顺的，而她母亲的性子就跟沈玉儿差不多，两人就慢慢地不合起来，白白便宜了那贵妾。 “原来是这样啊。”秦朝朝了然地点点头，“所以说，沈月的底气在这？” 第一百二十五章 那听着多风光 对于秦朝朝来说，那些世家或者是大户人家的八卦一般是传不到她的耳朵里的。 毕竟她小小年纪在这摆着，再就是萧皇后也不想让太多的这种事情污了她的成长。 可沈月的厚脸皮，她们是都见识过的。 于是聊起来兴趣也足的很。 “其实沈玉儿的日子也没有多难过，她性子在这摆着呢。”秦朝然说起来就有些唏嘘的慌，“那沈老大人能管得了成亲这种大事，可是却也不好次次插手儿子的房事。” 大概也是因为带着些许的愧疚，所以沈玉儿还是受到了沈老大人不少的教导。 唯一恶心人的就是沈月，据说什么都要跟沈玉儿争一争。 “看她们两个差不多大呢。”秦朝朝接了句。 秦朝然过来就是为了问一问去不去太济寺的事情，两人中途聊完了这沈家之后，便起身告辞了。 她还是那副行走端庄的模样，不过比起之前倒是放松多了。 “二公主最近跟您愈发聊得来了呢。”青雉从外面进来，打趣了一句，“之前奴婢记得，您两人坐在这里……” “尬聊是吗？”秦朝朝在后面补了句，忍不住笑出了声。 确实。 虽说她们两个都是公主，可圈子不同，也没什么好说的。 慢慢地有了国子监的事情，这又慢慢地有了共同认识的人，这才好了许多。 而且沈家的事情，这样仔细一想，估计是为了找她说话才打听什么的。 “不管怎么说，二公主与您是朋友，总比后宫多个敌人强。”青雉又道。 其实她更想拿出来说的是四皇子。 之前的四皇子是个什么模样的，大家都是有目共睹的，可是如今却不同了。 不仅仅不同，而是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但是他跟二公主有一个共同点，那便是开始记着自家公主的好了…… 多个朋友比多个敌人强，这话秦朝朝倒是深以为然。 毕竟她在地方，叫后宫。 次日一大早，秦朝朝便起来照常搬石头，射箭，随即跑去找自家母后吃早饭。 本来青雉青柳还有些不解，公主都考完试了。 可是用秦朝朝的话来说，现在打好底子，等日后去了国子监，在武学上才能进步比别人快。 到时候要是真的将她分到那种厉害的班里，怕是她要吃年纪小的亏。 文学倒是无所谓。 可是十岁的孩子与五六岁的孩子的臂力，就是有差距的。 “你自己做主就好。”萧皇后倒是没说什么，她夹了一个蟹粉包放在了自家娃面前，“今日去太济寺，可要注意些，等会母后嘱咐裴飘和童青，让他们不要离开你的身边。” 对于赵怡儿这件事的反转，她也觉得挺突然。 好好地却掺和进来一个顾凌，不过眼下看，她也觉得这个顾凌还算是不错。 至少比起卫家，强的不是一点半点。 等萧皇后让人去喊裴飘和童青的时候，却只叫来了裴飘自己。 “童青呢？”萧皇后有些微微皱起了眉头。 裴飘有些紧张地看了旁边的秦朝朝一眼，吞吞吐吐道，“回皇后娘娘，童夫人生病了，让童青回去侍疾……” 主要是平日里这裴飘话多又耿直。 在撒谎的时候，就很是不自然。 “那待会儿本宫让太医去看看童夫人，到底是多重的病还要轮得到她让自己的儿子撇了差事回家侍疾。”萧皇后一眼便看出他在说谎，于是语气淡淡道，“若是一直病着，那便换个人。” 在她的眼里，自然是认为保护朝朝是一件重要的差事。 不过那童夫人做的，实在是小家子气。 萧皇后肯定是有些不耐烦的。 “母后。”秦朝朝软软糯糯地声音从旁边响了起来，就见萧皇后的脸色一下子柔和了起来。 在秦朝朝这里，她也仔细想了这个问题。 “要不让童侍卫回御前。”她轻轻拽着萧皇后的袖摆，“他们都是家中有出息的子弟，来保护我实在是有些大材小用了。” 这是实话。 那平遥伯夫人不过是反应大了些而已。 下面的裴飘有些着急，可此时也不能多说什么，若是坚定了表示了自己的想法，怕是要将童青的前途毁了。 “唉。”萧皇后最后还是轻轻叹了一口气，摸了摸了自家女儿的头。 身为公主，多两个侍卫保护怎么了？ 这平遥伯府，实在是不知好歹。 “那你先去找你父皇，跟他要两个武功高强的暗卫贴身跟着。”萧皇后想了想给出个主意，“他们两个再说。” 底下的裴飘一个劲地给秦朝朝使眼色。 他想去！ 秦朝朝知道自家母后是为了童青的事情有些不高兴了，便温声哄道，“童青他武功虽高，可却不爱说话，让父皇给我找个女暗卫，武功又高又喜欢说话的那种。” 不爱说话倒不是什么坏处，当时秦政主要就是觉得童青武功高。 萧皇后哪能不知道她在替童青找补，忍不住有些失笑，勾勾她的小脸，“好，你先去找你父皇把。” 正常来说，秦政大部分的时间都在御书房。 于是秦朝朝唧亲了萧皇后一口，就领着裴飘出去了。 “公主，童青他……”裴飘忍不住有些挠头，“您真的不打算让他跟在您身边了吗？” 他们两个打小就是好友，自然不能单扔着一个人不管。 可是他也实在是不想回御书房门口站岗。 秦朝朝停下了步子，认真地看着裴飘，“裴家在这件事上说过你吗？” 她指的就是放弃御前侍卫的大好前途，过来保护她一个小小的公主出宫这件事。 御前侍卫，那听着多风光。 裴飘闻言赶紧道，“我爹说过我，但是被我挡回去了，他们自然就没有再追着这件事不放。” 他家中与童青家中正好相反，氛围和睦之下，对孩子就没有过于为难的要求。 “那你……”秦朝朝见他这样，也一时有些犯了难，“那你要不就先跟着我，我想跟父皇要个女暗卫。” 因为她想的是，女暗卫能稍微方便点。 第一百二十六章 快跟上啊！ 两人一路到了御书房，就见李乐老远就迎了过来。 “五公主来了。”李乐客气极了，“这会儿翰林院的掌院老大人在里面跟皇上说话呢，公主且等一等。” 他一边说，一边引着秦朝朝往那边走。 不过是走了几步，又有些好奇地回头看了眼，“呦，童侍卫又回家侍疾了啊。” 这话是冲着跟在后面的裴飘说的。 秦朝朝有些诧异地看了李乐一眼，“李公公你还记仇呢？” 她记得当时好像是裴飘主动请缨想来当自己的侍卫，倒是童青，是李乐塞过来的。 说起来也是。 毕竟李乐属于父皇手里的太监第一人，这里里外外的哪有不给他面子的。 但是童青就不给他面子！ “奴才不敢。”李乐赔笑到脸上的褶子都出来了，“公主，奴才跟裴侍卫闹着玩呢。” 秦朝朝看着他有些似笑非笑，伸手指了指侍卫站岗的地方。 “没关系的，想必过段时间他就又站在这了。” ？？ 果然李乐的脸上先是露出了些不理解，可想明白之后就有些呆住了。 “公主的意思是，让他回来……做御前侍卫？”李乐都有些想哭了，再次确认道，“公主是这个意思吗？” 别人也就罢了。 可这童青已经入了皇上的眼，他要是在童青这里被气着了，到时候想告状都没地告。 毕竟皇上还挺欣赏他的…… 就在李乐的脑子开始转啊转的时候，就见御书房的门被人打开了，出来个头发花白看起来至少年过半百的老大人。 秦朝朝跟他正好站在一条线上。 于是她退开了半步，微微服了身子一下，算是打个招呼。 “是……五公主？”沈文从的步子在她身边停顿了一下，话语有些迟疑可却是坚定的。 “是。”秦朝朝闻言抬起头来与他对视，声音听起来十分稚嫩，“您是？” 旁边的李乐见他们两个搭上了话，便赶紧上前主动介绍，“五公主，这是翰林院掌院学士沈大人。” 沈大人？ 秦朝朝紧接着就对上了号。 那不就是沈玉儿的祖父……呃，也是那沈月的祖父吗？ 听二姐姐说的时候，她其实对这个老大人的印象还是不错的，而且能一路做到翰林院的最高位子，自己本身一定是没有任何污点的。 这是个需要极度修养自身的官位。 “朝朝见过沈大人。”秦朝朝再次客气地点点头。 “五公主好。”沈文从也拱拱手，“老臣听玉儿提起过，说是在国子监考试的时候，与五公主有过来往。” 他说这话秦朝朝一时也想不明白是什么意思，只好点点头。 “老臣还有事，等日后五公主可以来沈家玩。”沈文从又轻声道。 在秦朝朝点头之后，他便又大步流星地离开了。 细想下来，大概是沈玉儿回家后提起了她，于是这个沈老大人对她有了些许的印象？ 所以才有了刚才算不上打招呼的招呼。 “公主您请。”李乐看着那边的李二喜进去又出来，赶紧伸手作请，“皇上在里面等着您呢。” 秦朝朝进去之后就将自己的想法说了出来，然后静静地等着上面的秦政反应。 “你是想两人都换掉，还是只换掉童青？”秦政直接问道。 “先让童青做回御前侍卫。”秦朝朝的声音有些脆生生的，“父皇，我想要一个武功高强的女侍卫。” 当皇帝的，暗卫是必须配置的。 即便是培养成暗卫的女子少之又少，可也不是没有。 秦政倒是一口应了下来。 “来！”他修长的手指敲了敲案桌，只说了一个字。 于是秦朝朝差点以为上面的父皇是在叫自己，步子迈出去的前一刻，她的身边就多了个无声无息的黑衣人。 呃……吓她一大跳。 “皇上，如今在京的女暗卫仅有一人。”那黑衣人压着嗓音出声道，“是景娆。” 听说是景娆，秦政似乎是眼前亮了下。 他咚咚敲了两下桌子，便接着开口定下来了，“那就让景娆转记为宫女，跟着朝朝。” 刚才秦朝朝对自家父皇的反应看的可真了！ 父皇对这个女暗卫的名字都记得住，那一定说明这个女暗卫有过人之处。 景娆，真好听的名字。 “多谢父皇。”秦朝朝扬起脸展开了笑容。 因为今日还约了人，于是她紧赶慢赶地先回到了长凤宫里。 在收拾好了出来的时候，秦朝朝就见到了这京城留下的唯一一个女暗卫，景娆。 她此时站在长凤宫的殿门口中间，怀里抱着把长剑，看起来整个人都清冷的很。 不过很是引人注意的是，她的右脸处有道长长的疤痕。 “公主，她……”青柳不由得打了个哆嗦，这个女暗卫浑身都散发这一股冷气。 “景娆？”秦朝朝迈着小步子走了过去，冲她伸出了手，“你以后就是我的女侍卫了吗？” 景娆抱在怀里的剑缓缓放了下来，目光落在面前矮矮的小人上。 她像是没有过多的情绪，便拿着剑拱手道，“奴婢景娆见过五公主。” “起来。”秦朝朝只觉得怪怪的，“你要么就自称我，要么自称属下。” 毕竟……她浑身冷冰冰的气质，跟奴婢这个词，实在是太不符合了。 “是。”景娆意简言赅。 秦朝朝跟一旁的青柳对视了一眼，瞬间明白了对方的想法。 刚才的时候，她们还在商量，单单听名字的时候，会不会是个十分妩媚的绝世大美人之类的。 结果现在啪啪打脸。 如果撇开那道难看的疤痕不说，这个景娆的长相也还算不错。 而且这气质……也不是娆字，而是冷字。 “那我们先出发。”秦朝朝觉得自己说这话的时候，气场都有些矮半截。 “是。”景娆想了想，伸手去抱她起来，“属下抱着公主走。” 刚才她进来的时候，看见二公主已经在外面等着了。 既是这样，那就不要再浪费时间了。 秦朝朝被抱的猝不及防，下意识地就看向了跟自己面对面的傻了眼的青柳。 “快跟上啊！”秦朝朝跟她挤眉弄眼。 第一百二十七章 要不要见静远大师 景娆的身姿修长，她抱起秦朝朝的动作也利索极了，就像是直接搂起了一只鸡崽子般。 她大步往前走，后面的青柳还得小跑跟着。 “公主小心点进去。”景娆用手挡了那马车的上板，随即将秦朝朝放在那车板上，“不要抬头。” 待秦朝朝小身子钻进去后，她直接看向旁边同样傻了眼的裴飘。 “裴侍卫驾车还是我驾车？”景娆的声音恢复了冷意。 大概是裴飘也没有想到她是这种性子，随着她出声直接浑身打了个哆嗦，“我……我来。” 在不远处二公主秦朝然的马车已经在等着了。 那边的人不知道这边发生了什么，于是一个劲地往这边张望。 景娆长腿一跨，直接钻进了马车里，正好坐在秦朝朝和青柳的对面。 妈耶。 这气场少说三米！ 她看的好激动，而且这景娆跟她说话的时候还算温和，倒是对那裴飘凶巴巴的。 那是不是说，以后有人能治住裴飘这张嘴了？ “那个……”秦朝朝客气地冲她笑笑，“景娆姐姐，先去那边跟二姐姐碰个面。” “是。”景娆点点头应了声，随手掀开帘子跟裴飘重复了一遍，然后不等他反应又将帘子放了下来。 冰冷，利索，话不多。 这是秦朝朝到现在为止的印象。 裴飘张张嘴想说些什么，可是却也觉得无话可说，怎么来了这么个女魔头啊？ 今天早上公主出来的时候跟他说来了个女暗卫叫景娆，他一听就这名字，就拉满了期待值。 可！ 她不该叫景娆，应该叫景冰。 马车随即哒哒哒去了旁边的二公主处，秦朝朝拉开了帘子，“二姐姐，我们走。” 现在从宫里出发，一路到了那太济寺，也得中午左右了。 不过她已经跟顾温她们说好了，让她们先过去。 说来也奇怪，这景娆看着脸上没什么表情的坐在她的对面，马车的车厢里却没有太多的冷意。 于是秦朝朝拉了不敢说话的青柳一下。 “那个……景娆姐姐喝口茶吗？”秦朝朝看着她笑道，旁边的青柳手忙脚乱地去给倒车。 也不知道此时的马车是不是有些不稳，还是青柳本来就紧张的不行。 啪叽。 青柳站起来的时候，头就撞在了上面的车厢板上，然后手里的茶杯就落了下去。 “小心。”景娆轻松伸手接住了杯子，顺手就将青柳扶了一把。 然后青柳就觉得自己晕乎乎地坐下了！ “公主不必试探属下的武功，属下在暗卫营里排第二，足以保护公主您的安全。”景娆倒是也没将那杯子放下，而是端着抿了一口，“公主有什么想问的，属下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好像话也不少……秦朝朝心里道。 而且说了好几句，一句废话都没有。 她又喜欢了。 这样一来，秦朝朝的态度比起刚才更真诚了，“刚才青柳确实是不小心，不过我们只是想跟你说说话，大家互相了解一下，毕竟刚见面。” “好，请问。”景娆点点头，这才将手里的杯子放下。 秦朝朝有些想激动地搓手手，暗卫营排第二啊！ “这暗卫营里排第一的是谁？”青柳忽然脱口而出。 ！ 果然此话一出，上了马车之后处变不惊的景娆脸上闪过那么一丝丝呆滞。 “还有别的问题吗？”她想了想道，也没有回答刚才的问题。 像是谁排第一，谁排第二这样的，自然不能说。 若不是她奉命保护这个小公主，肯定也不会跟她说这些。 青柳也觉得自己刚才像是问了个不该问的，有些尴尬地挠挠头…… “在父皇让你来保护的时候，你犹豫了吗？”秦朝朝忽然严肃了脸，看向她。 她想要一个对她真心负责的暗卫，而不是一个只会听命令的那种。 像是眼前这个景娆，她既然能在暗卫营里排第二，那肯定是地位比较高的。 这种的，会愿意来保护她一个小孩子吗？ 景娆对她的话果然迟疑了一瞬间，但还是很快调整了自己的状态，“日后属下是公主的人，公主有令，景娆愿意为公主赴汤蹈火。” 因为她被叫去御书房后，皇上跟她说去五公主身边做个保护她的宫女时，她确实皱眉了。 可皇上说，她会在五公主身上发现惊喜。 于是她才来的。 “看来你是犹豫了。”秦朝朝小手轻轻攥了起来，又缓缓松开，“不过也没什么，你若是真心待我，我自然是真心待你的。” 听眼前的小孩子说真心二字，景娆倒是颇有兴趣地看了她一眼。 “好吗？”秦朝朝的眼睛有些亮晶晶，就认真地看着她，“景娆姐姐。” 景娆觉得自己好像被这个小公主给迷惑了一把。 “好。”她轻轻应道。 “拉钩。”秦朝朝伸出了自己的小手，放在她的手上，“来，景娆姐姐。” 马车在太济寺的门口停下，上面的人下来的时候，裴飘就有些傻眼。 在宫门口上马车的时候，这女侍卫高高在上的，怎么就不过一路的功夫，现在下来脸上还带了笑意？ 笑意？ 裴飘身上起了层鸡皮疙瘩。 来之前自然有人向太济寺报信，说宫里的两位公主前来上香。 寺的门口已经在一炷香的时间之前就安排出来了，秦朝朝跟秦朝然两人手拉手顺利地进去了。 待被指引着上了香后，秦朝朝指名要去后院。 她们是约在后院的。 “是。”方丈点点头，不由得多看了一眼这个小公主，“公主要不要去见一见静远大师？” 旁人都是为了静远大师来的，这小公主看起来倒像是只顾着玩乐的。 听闻他提起静远大师，旁边的秦朝然有些激动。 本来秦朝朝想拒绝，可察觉到自己二姐姐的情绪，便点了点头。 “也可以。”她心里叹了口气，还要记得无时无刻在佛寺里保持公主的端庄和大气。 不过她不知道的是，自己本来就是小小的人儿，再怎么挺直腰板也出不来什么端庄，最多被人家夸奖可爱以及有公主的气度罢了。 “朝朝，等会儿见了静远大师，要算一卦的。”秦朝然悄声道，“听说这静远大师看透世事，厉害的很。” 第一百二十八章 鼻青脸肿 秦朝朝等人过去的时候，静远大师刚好在前面讲完经。 有小和尚匆匆跑过去，跟那边的静远大师说了几句，于是便看他回过头来。 “两位公主。”他单手做了个佛礼，冲秦朝朝等人微微点头。 两人赶紧依葫芦画瓢地回礼。 秦朝然愈发激动起来，她轻轻拽了一把旁边人的手，小声道，“朝朝，是静远大师！” “……” 不过她们也没有算上卦，因为有人匆匆跑了过来跟静远大师说了几句话，就见他匆匆迈开步子走了。 见他离开，秦朝然有一点点失望。 “两位公主要不去用一下寺中的斋饭？”随行的小和尚客气道。 “我们有朋友也过来了，是勇毅侯府家的姑娘和左家的姑娘，你可知道她们在哪里？”秦朝朝摆了摆手。 这斋饭什么时候吃都可以，可是该参与的八卦却是万万不能耽误的。 不管是勇毅侯府还是左家，都算的上是重要的客人，小和尚赶紧带着她们两个往后面去。 刚才方丈也跟着静远大师匆匆离开了，此时顾不上她们。 这个时候，顾温等人在禅房里正等的有些焦急了。 不仅仅是秦朝朝这会儿没到，就连顾凌也迟到了。 “这第一次撮合，你哥就迟到，怕是印象不好。”钟易烟悄声道，“怎么回事啊？” 赵怡儿心知此次来太济寺的目的，不过她就任由旁边两个小姑娘在那里嘀嘀咕咕，并没有凑过去。 她是不想再嫁，可是她的父母兄长却都变了主意。 毕竟……勇毅侯府的诚意实在是太足了。 人家都不嫌弃她是个和离过的妇人，而且那是顾家的嫡子，虽说之前有过未婚妻，可不是没娶吗？ 赵家虽然在京城排的上号，可离着勇毅侯府差远了。 但是。 即便是她进了勇毅侯府，可是里面的人能瞧得上她吗？于是受人冷眼过日子，倒不如拒绝的好。 这样想着，赵怡儿的心里更坚定了些。 只是有些对不住这几个小姑娘了。 秦朝朝被领着进来的时候，正好看见钟易烟跟顾温两个人在嘀嘀咕咕。 “你们吃饭了吗？”秦朝朝开口道，然后冲着那两人开始使眼色。 但是顾温摇了摇头，“没有。” 她们都在这里等那顾凌呢，结果所有人都到齐了，可这当事人就是不来了。 顾凌是从军营里往这边过来，也没跟她们一起。 “赵姐姐饿了，我们要不先吃点斋饭？”秦朝朝看向旁边的赵怡儿，笑嘻嘻地开口道，“我刚才一路上都听这里的小师傅说斋饭有多好吃，要不一起尝尝去。” 这两人也真是的。 顾凌没来，还真就老老实实在禅房里等着啊！ 她这样一开口，果然那顾温抬手敲了敲自己的头，有些不好意思。 光顾着骂自家哥哥了！ “赵姐姐，刚才冷落你了，别生气。”顾温能屈能伸的，当即就过来抱着赵怡儿的胳膊开始撒娇，“你其实也知道我们今日叫你来的目的，我哥那个人平时都很自觉的，今日迟到，肯定是有事耽搁了。” 嘴上这样说着，她在心里又开始骂了一通。 还不等赵怡儿回话，就见青柳领着个小和尚进来了，那小和尚显然有些紧张。 他指着外面的某处方向，“公主，几位姑娘，不好了，勇毅侯府的公子跟卫家的公子打起来了。” 确切的说，是勇毅侯府的公子将卫家的公子打了。 但是方丈不让他这样说。 秦朝朝忽然就想到了自己来的时候，突然有人喊走了静远大师和方丈，怕不是这个事？ 在佛寺里打起来，这…… “啊？”顾温惊了一下，当即就撸起了袖子，气冲冲道，“又是卫家那……” 话没说完，被旁边的钟易烟用胳膊肘子怼了下。 这旁边还有赵怡儿呢，千万不能直接骂人。 “……”顾温最后还是叹了口气，“请小师傅带我们去看看，那是我家兄长。” 自然是知道勇毅侯府的姑娘约了五公主，方丈这才让小和尚过来通报一声，过去看看怎么处理。 在佛寺里打架固然不体面，可是打架的人身份在这摆着，他们也不能强硬如何。 秦朝朝等人过去的时候，率先见到的就是一个妇人抱着孩子在旁边坐着。 而卫乘风被揍得脸都肿了，右手使劲捂在自己的腰腹处，似乎是有些疼痛难忍。 至于顾凌。 毫发无损地站在方丈的旁边。 “哥，怎么了？”顾温站定后，直接道，“发生什么事了？” 她一说话，众人的目光都随了过来。 本来顾凌还好好的，可是他看过来的时候就不小心跟赵怡儿对上了眼。 如那日般，顾凌的脸猛地就红了起来，直接到了耳根处。 “怡儿，怡儿！”卫乘风也注意到了赵怡儿的身影，顾不得自己的腿还一瘸一拐的，就打算往这边走。 可是顾凌的速度更快，一个回旋踢就直接扫了过去。 但是却被静远大师伸手挡住了。 卫乘风成功跑了过来，直到在赵怡儿的面前停下，“怡儿，你还生气吗？” 大概是嘴肿了的缘故，说话都带着几分漏风。 “没生气，卫乘风，我们已经结束了。”赵怡儿不动声色地退了一步。 本来在宫宴上的那些事情，她就有些厌倦，后来加上卫夫人的那些举动，她更是下定了下决心。 而且他们两个也没有什么实质性的进展不是吗？ 在卫乘风喜欢她的时候，就嚷嚷着要娶她，可卫家不欢迎她，这也是事实。 秦朝朝倒是注意到了那边抱着孩子的妇人，那孩子面色潮红，像是刚刚发作了什么病一样。 她忍不住抬步走了过去。 “让我看看。”秦朝朝看着那孩子，小声道，“他是碰了什么东西吗？” 其实她能看出来的是，刚才有人给解决了一部分，可是孩子的嘴还是呈现淡淡的青紫色，说明毒性没有完全祛除干净。 “他不小心将夹竹桃的花拿到了手里，应该是吃进嘴里了。”静远大师在她身边轻声开口，“听说五公主是独神医的徒弟。” 第一百二十九章 孙子墨的妻儿？ 静远大师跟秦朝朝说了妇人怀中孩子的情况，便不再开口。 秦朝朝也顾不上这些，她直接掏出了银针，心里盘算着如何说服这个妇人。 要是再耽搁下去，夹竹桃的毒素进入五脏六腑，即便是要不了命，也会留下后遗症的。 毕竟孩子太小，代谢有限。 “是……是五公主？”那妇人看向她的眼神中带着些紧张。 待秦朝朝点了头之后，她似乎是下定了决心，直接站了起来，抱着孩子屈膝行礼，“还请五公主对臣妇的儿子施救。” 臣妇？ 有不少旁观的人，皆是愣了一下。 毕竟那妇人身上穿的可是粗布衣裳，倒像是平民百姓的穿着。 要知道这京城官家的夫人们，哪个不是绫罗绸缎，哪个头上不戴几只朱钗！ “先去屋里。”秦朝朝心下虽然奇怪，可还是救人要紧，她回头施了一礼，“方丈大人，麻烦安排一间屋子。” 那老方丈下意识地看向旁边的静远大师。 这边离得最近的，可就是他的屋子了。 “来！”静远大师也不含糊，直接将妇人怀中的孩子伸手抱了过来，大步往后面走，“公主请随我来。” 众人本想跟上，可是却被方丈拦了下。 “诸位有心了，且在这里等等。”那方丈单手念佛，“阿弥陀佛，这五公主救人一命，乃是大功德。” 说着他看向那边的顾凌，“此事也多谢顾公子出手相助。” 太济寺建在山上，不知何时山脚处长出了两棵夹竹桃树，却不小心被过来的孩童误食。 本来顾凌来的就晚些，听见有人喊救命，他直接就过去了。 去京城找大夫自然是来不及了，于是他只好将孩子抱着进来了这太济寺，得亏静远大师好歹懂点医术，给解了一部分。 顾凌吩咐自己的贴身侍卫去京城里将独神医带过来，他们骑马来去，也比较快。 不过……没想到这五公主也能解。 五公主在京城里的名声大振，开的药丸堂也是以独神医的名义，他们还私下说沽名钓誉。 “为什么会打人呢？”顾温冲着自家哥哥提出了疑惑。 “我抱着孩子，他过来拦我，说凭什么中途插一脚。”顾凌看了一眼那边还在解释的卫乘风以及黑着脸的赵怡儿，忽然就忍不住勾起了嘴角，“我当时急着将孩子带过来，他还想试图上来抓我的衣服。” 当时那卫乘风跟眼瞎了一样，看不见他怀里差点要没了气的孩子，疯婆子般控诉他。 顾凌将孩子交给静远大师施救后，就开始打人了。 一个是打小弱不禁风只会读书的呆子，一个是从小被扔在军营里爬坡打滚的侯府公子，胜负自不必说。 “打的没问题。”顾温重重地点头，“哥，你放心，就算是赵姐姐不喜欢你，她也不会再喜欢卫乘风的！” “好！”顾凌忽然有了信心。 可好像又觉得哪里似乎不对劲…… “什么叫不喜欢我？”顾凌急了，可是自家妹妹却一句转身朝着那边的赵怡儿过去了。 “……” 秦朝朝一路跟着静远大师来到了他的禅房，然后将让孩子平躺在床上。 如今孩子的呼吸已经趋向平稳，只是还没有醒。 “这最后一点毒素，公主可有把握？”静远大师看着她道。 “有。”秦朝朝点了点头，从怀里拿出了自己的银针包，忽然她又想起了空间里的那只蛊虫。 于是她的手就轻微顿了顿，抬头看向旁边的人，“静远大师，要不你们先出去？” 那妇人本想说什么，可静远大师利索地点了头，“理解，施针的时候需要安静。” 待屋里只剩下自己和孩童，秦朝朝手扶上旁边的床，眼睛一闭，便进了空间。 “虫子虫子！”参参火速跑过来，将虫子塞给她，“走走走走！” 于是秦朝朝眼睛一睁，手里不仅仅多了个虫子，还多了个人参。 呃…… “你能出来了？”她诧异道。 只见那人参须须扭动了一下，便嗖的钻进了她的怀里。 秦朝朝打算等会再问，她将手里的小虫子放在孩童的手心处，“去。” 这蛊虫用来解毒，简直是再好不过了。 独神医气喘吁吁进门的时候，秦朝朝早就收起了自己的蛊虫，在逗弄着床上的孩童说话了。 “我这把老骨头被你们拽死了！”独神医气鼓鼓地说了句。 他伸手扯了扯自己被抓的差点走光的衣服，哼了声，才到了自家徒弟跟前。 这群人跟土匪似的。 “这不是治好了？！”独神医伸手点点他们，脾气有些冲，“要不是你们是顾家的，老夫今日非得找你们麻烦！” 说着他又看向自家徒儿，“中了什么毒？” “听说是山下长了两棵夹竹桃树。”秦朝朝小手一摊，有些无奈。 夹竹桃可入药，观赏性也好，可是夹竹桃的枝枝叶叶却是有剧毒的。 “这孩子命大。”独神医啧了一声，抬手掐上了那孩童的脉，“这毒性去的这么干净，你用那东西了？” 拿东西……就是蛊虫。 一般的下针是去不了这么干净的，怎么着也要虚弱几日。 可眼前这孩童像是什么都没发生过，所以他是猜测自家徒弟用了蛊虫。 那小虫子在身体里走一遭，什么毒清不出来啊！ 秦朝朝跟自家师父说了几句，忽然掐了一把自己的大腿，她今日还有别的事呢。 净在这逗弄小孩子了。 “师父你在这里先看着啊。”秦朝朝匆匆忙忙地起身了，“我还有好友在外面等着我呢。” 这一折腾都过去一个多时辰了，也不知道那她们如何了。 想到这，秦朝朝有些急。 “五公主，五公主。”那妇人忽然就叫了一声，然后跪在她面前磕了个头，“多谢五公主的救命之恩，臣妇一定记得这份恩情。” 听她又说臣妇，秦朝朝停下了步子。 将她扶起来后，便好奇道，“你是哪家的夫人？” “夫君孙子墨，听夫君说，如今他在您的手底下做事。”那妇人赶紧道。 “所以你才如此信任我？”秦朝朝有些诧异又有些了然，怪不得她当时答应的利索，但是……孙子墨有妻儿？！ 她以为孙子墨是孤家寡人一个呢！ 第一百三十章 之前认识吗 秦朝朝离开禅房到了后山的时候，正好遇见二姐姐和她的伴读左蓉。 左蓉见了她福了福身，算是请安。 “二姐姐，看见易烟和顾温了吗？”秦朝朝摆了摆手让她不必客气，便问道，“我刚才有事耽搁了些。” 唉。 可不是耽搁了一点，怕是自己去了也只能听听故事了。 “在那边。”秦朝然素手一指，“不过卫公子已经回去了，这会儿倒是只剩下易烟和赵怡儿她们了。” 秦朝朝道谢之后，就领着青柳赶紧往那边走。 因为蛊虫在解毒的时候，消耗了她不少精力，她在那逗弄孩子的同时，也赶紧让自己休息休息。 “公主慢点走。”青柳差点跟不上脚，看她着急的样子有些好笑。 “再慢一步，天就黑了。”秦朝朝叹了口气。 她步子迈的再急，可也遮不住腿短的事实，于是只好小跑起来。 待到了她们那的时候，秦朝朝小手扶着旁边的树，大口大口喘着气。 “那孩子好了吗？”钟易烟见她来了赶紧过来扶她，她们想过去看看的时候，被那静远大师劝回来了。 “没事了。”秦朝朝深吸一口气，“快说说，如何了。” 她问得自然是顾凌和赵怡儿的事情。 顾凌和赵怡儿没在这，她张望了好几眼也没看到两人的身影。 “你知道卫乘风是怎么走的吗？”顾温撇了撇嘴，不等她摇头便说了出来，“卫夫人亲自过来，将她带走的。” 若不是卫乘风非要跟着来了这后山，怕是卫家要在前面再次成为焦点。 大概是卫乘风还知道丢人，也没拒绝就跟着回去了。 “天呐。”秦朝朝脱口而出，用手捂住自己的小脸，惊讶道，“然后你哥和赵姐姐呢？” 这才是重点。 “他们两个去那边走走了。”顾温说起这个脸上就有些恨铁不成钢，“人家那卫乘风话一串一串的，到了我哥这，踹几脚都没个屁。” 平时在家中不是挺能说！ “我忽然觉得你哥对赵怡儿的喜欢，有点奇怪。”秦朝朝随便找了块石头坐下，“你不觉得吗？” “什么意思？”钟易烟听得一头雾水。 不仅她如此，顾温也有些不理解这话的意思。 其实秦朝朝也说不上来具体的，她就是觉得有一点点奇怪。 “你是说……”顾温忽然有些明白了，“我哥十分执着地非要求娶赵姐姐这件事。” 似乎这样一想。 好像也有点奇怪。 在那如意楼门口见过一面之后，她哥回家就跟祖母说了要去提亲的事情，而且祖母还爽快地答应了。 勇毅侯府的公子说亲事并不难，并不能到了这种急火火的地步。 换句话说，顾凌平日里也不是那种急躁的人，为何在赵怡儿这件事上如此沉不住气。 “不会是赵怡儿有什么问题？”钟易烟忽然脑洞大开，“之前那话本子上说，狐狸精……” 她话没说完，就被顾温伸手打了一下脑袋。 “她日后是要做我嫂嫂的人，易烟你不能乱说。”顾温坚决不能接受这件事。 什么乱七八糟的，她向来不信这些。 秦朝朝也被钟易烟的话弄得哭笑不得，她差点岔了气，“我的意思是说，他们两个是不是之前就有什么渊源？” 她们三个都是小孩子，最大的也不过十一二岁。 可别忘了，那赵怡儿与顾凌可都是二十余岁了，若是之前有什么交集，顾温也不知道啊。 “赵怡儿原来的夫婿是哪的？”秦朝朝忽然问道。 不过这些东西勇毅侯府自然会查，当时调查的人说的时候，顾温正好在自家祖母那。 她也都知道。 “是襄城孟家的嫡子，好像叫孟正意。”顾温想了想道，“这个孟正意是孟家的嫡长子，与赵家也算合适，他们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的那种，其实在赵怡儿嫁过去之前身子就不怎么好了，但是因为那时候孟正意的病情还没有多严重，就当是冲喜了。” 至于赵怡儿的和离，是孟家在孟正意临死前给她的。 这样，是和离，而不是丧夫。 孟家也是个大族，没有孩子的赵怡儿留在孟家是过不下去的，于是因为这便让她回了赵家。 不管是再嫁也好，还是其他的，都比留下来当个寡妇强。 赵怡儿的身上真的有一种吸引人的特质，她处事温温柔柔，很多人都喜欢她这样的性子。 “如果我没猜错的话，你哥很有可能之前就……”秦朝朝挑眉道，“或者说你哥这些年不成亲的原因，你知道吗？” 到了一定年纪娶妻生子，这很正常。 即便是顾凌那时候被女方退婚，后面再找个媒不就成了！ “我哥当年受伤……”顾温惊得差点跳起来，“好像是有这么个事情，当时他受伤之后，说是有人救了他，但是也说不上来是谁救的。” 难不成！！！！！ 此话一出，几人全都站了起来。 这么狗血？！ 钟易烟脱口而出，“要是说是赵怡儿救了你哥？可是那赵怡儿明显不认识他啊！” 不过都过去好几年了，人的周身气度会变的。 或者是说，救人而已，若是在不知道是谁的情况下，又几年没见面，认不出来也正常。 “不是没有可能。”秦朝朝只是随口一推断，没想到就出来这么个事。 像是意料之外，又似乎情理之中。 接下来没说几句话，就见那边的顾凌领着赵怡儿过来了。 “有些东西，是上天冥冥之中注定的。”秦朝朝小声道。 对于卫乘风这件事，就当是个其中的小插曲了。 “不过卫乘风有这样的娘，也是可怜。”青柳啧啧出声，“就怕他将来，也娶不上媳妇。” 秦朝朝抬眼看去，就见赵怡儿的脸色明显好了许多。 旁边的顾凌虽是面上还有淡淡的红晕，可目光却愈发柔和了许多。 完了，她哥彻底沦陷了。 “哥。”顾温叫了一声，又看向旁边的赵怡儿，嘻嘻笑道，像是问得随意，“赵姐姐，你之前认识我哥吗？” 第一百三十一章 更红了 秦朝朝刚才的猜测也不过是自己推断的而已。 具体是怎么样的情况她们还是要问一问当事人。 只是不等赵怡儿说什么，旁边的顾凌就急了，赶紧将自家妹子一把提溜到旁边。 “小屁孩子不要乱问。”顾凌压低了声音威胁她。 对于顾凌来说，顾温肯定是小孩子，不止如此，其他两人更是了。 倒是他在说这话的时候，脸更红了些。 刚才过来还没有这么严重的。 顾温蹭的一下子就跳开了，故意道，“哥，你的脸红的像个煮熟了的虾子。” “……” 更红了。 “好了。”秦朝朝差点被这揭短的兄妹两人给笑死，赶紧上去打圆场，“天色也不早了，我们边回去边说。” 问顾凌能说出什么啊。 当然是回去的时候厚着脸皮跟赵怡儿一辆马车！ 顾温对秦朝朝的想法很快就心领神会，哼哼地冲着顾凌翻了个大白眼，才小跑着到了赵怡儿的身边。 “赵姐姐，我哥这个人呢，嘴笨又是个傻子，但是为人还是憨厚老实，你看他动不动就脸红……”顾温忙不迭地推荐自己的哥哥。 可是她用的都不是啥好词，那边的顾凌气的想踹她。 说实话，在大家大户里，兄妹之间能处成这样的还是少数。 更何况不是亲兄妹的那种。 赵怡儿抿着嘴，只不好意思的笑了笑，什么也没说。 对于顾凌的喜欢，她实际上从头到尾都是懵圈的状态，可是直到刚才顾凌给她讲了一件事。 他们回去的时候，理应跟方丈和静远大师打个招呼。 正逢此时静远大师刚刚讲完了佛法，众人都人挤人地往外走，于是他们就先等一等。 “小公主，诸位公子小姐们，请随贫僧来。”静远大师冲他们施了一礼，便往自己的禅房处走去。 他的禅房不是寺院中最大的，可确实最舒适的。 东西还是那些东西，但里面种了不少花花草草，看起来就让人精神一振。 “他是要给我们算命吗？”钟易烟小声道。 还不等秦朝朝说话，前面的静远大师便回过头来，温和出声，“钟姑娘是崔暮的妹妹？” “是。”钟易烟心里暗暗地翻了个白眼。 当时在钟家她去偷听这个老秃驴跟哥哥在说什么，结果却被抓包了，倒是抓包她的那个人就是这个老秃驴。 为此她还挨了一顿凶……就是拜他所赐。 “贫僧不给你们算命，只是崔暮有两封信托贫僧交付给你们。”静远大师笑呵呵道。 他说你们，两封信。 而不是你，有封信。 这让钟易烟有些不理解，下意识看了旁边的秦朝朝一眼。 毕竟崔暮认识的，就她跟朝朝了。 “是我跟朝朝的吗？”钟易烟的想法一出，嘴巴也就问出来了。 秦朝朝倒是一愣。 只是还不等她想什么，那静远大师便点了头，“正是五公主和您的。” 几人进了院子的时候，就见独神医在那里弓着腰摘一些花花草草的叶子或者是花。 秦朝朝一眼就看出来，她师父手里拿着的都是可以入药的那些。 只是摘的有些惨不忍睹了。 见他们进来，独神医的另一只手冲着自己的腰部捶捶打打，这才冲秦朝朝欣喜地举了举自己手里的东西，“这可都是好东西啊！” “……” 许是见众人的目光落在他的身后，他也回头看了一眼。 “没事！”独神医大手一挥，“静远啊，这都是拿来救人性命的，本就是身外之物。” 静远大师的脾气也是好，他顺着点头，“老独说的没错。” 老独，静远，看来又是熟人。 “这年头，厉害的人都聚一窝吗？”钟易烟用手捂着半张脸，悄声冲身边的几人道，“那是不是说明，我哥也算厉害的人之一？” 秦朝朝想了想，煞有其事地点点头，“应该是。” 她偷偷见过崔暮那孩子的武功，当时尽管瘸了腿，还中了毒，可却丝毫不逊于那些苦练武艺的年轻人。 别忘了，他也不过十岁！ “我觉得，如果我哥要是考国子监，定然是里面的佼佼者。”钟易烟说这话的时候，很是自豪，“朝朝你将来就是女子里面的佼佼者。” 秦朝朝：？？？ 于是独神医接着摘那些花草，秦朝朝几人则跟着静远大师进了屋。 因为刚才静远大师说的是五公主和钟易烟，顾温等人就想在外面等一等。 “诸位小施主一起进来。”静远大师温和道。 等众人在屋里站定，静远大师才从一个橱柜中拿出来两封书信，十分郑重的交给了她们。 “崔暮乃是贫僧小友，如今小友的心愿已达成，阿弥陀佛。” 说完他看向旁边的顾凌和赵怡儿两人，微微一笑，“既然今日都来了，贫僧且为你们两人算一卦。” 说实在的。 赵怡儿并没有想好。 她已经不是当年那个单纯幼稚的小姑娘了，在经历了许多事情后，许多的想法都转变了。 待在赵家固然要受人白眼，可是她有心疼自己的母亲。 若是嫁到了顾家，高门大户的，受了委屈也只能自己吞下去。 “谢谢静远大师，等回去我让祖母给贵寺多捐一些香油钱。”顾温迫不及待地出声，还不忘双手合十鞠了躬。 静远大师对她们几个小姑娘的印象极好，微微一笑便闭上了眼睛。 他手指快速地掐算起来，时不时地睁眼将目光落在众人的脸上，然后快速合上继续掐算。 “随缘。”静远大师最后睁开眼的时候，就说了这么一句。 …… 几人目瞪口呆。 “这说了跟没说有什么不一样吗？”秦朝朝两只手比划比划，差点被他噎住。 “随缘这句话说出来简单，可做起来难得很。”静远大师平静地摇头，说完他看向那赵怡儿，“赵姑娘随自己的心就好。” 本来以为他能给个确切答案。 但是显而易见大家想多了。 最后众人离开佛寺的时候，有个小和尚忽然抱着一些佛经跑了出来，“各位小施主，且等一等，这是静远大师送给你们的礼。” 第一百三十二章 怎么都是朝朝的名字 面对小和尚认真地递上的一本本佛经，秦朝朝等人还是稍微庄重地接了过来。 那小和尚发完后，冲着众人施了一礼，“各位施主，静远大师说，等各位回去再看。” 回去再看，神神秘秘的。 钟易烟撇撇嘴。 此时天色渐晚，二公主秦朝然已经回去了。 所以这会儿的马车上，就是她们几个女子……本来顾凌想骑马的，可也被独神医一把拽进了马车里。 随着马车轮子缓缓转动，众人的目光齐齐落在了赵怡儿的脸上。 “唉。”顾温手里拿着佛经率先叹了一口气，“赵姐姐你就说句话，我哥今年能不能成亲就看你了。” 这个开头也太直白了。 秦朝朝与钟易烟默默地对视了一眼。 “顾姑娘。”赵怡儿有些许的无奈，面对这样的一群女孩子，她有些不知道如何解释。 “喊我温儿。”顾温用手撑着自己的下巴，眼角弯弯地看着她，“赵姐姐，你跟我哥，是不是有什么我们不知道的故事啊？” 在众人的注视下，赵怡儿犹豫了下还是点了点头。 其实算不上什么故事。 不过顾凌跟她讲的时候，确实是当一个故事来讲的。 “我十六岁那年随母亲外出走亲，回来的路上正好遇见了你哥，他那时候正好被人追杀，恰巧浑身是血躲进了我的马车里。”赵怡儿轻声道，“当是我年幼不懂事，与母亲闹脾气，自己一个人回京。” 她并不知道当时的那个人是顾凌。 即便是如今两人碰面，她又怎么会往那处想。 “于是你将他带进了京？”钟易烟眼睛亮亮地看着她，“所以说起来，你就是他的救命恩人了呗。” 赵怡儿被她逗得失笑。 “不过就是让他躲了躲，哪里就是救命恩人了。” 当时的顾凌并没有跟她进京，而是在她的马车上跟了约莫三里地，就直接跳下去了。 而且，谁也没问谁的名字。 “我以为是三年前我哥那场祸事呢。”顾温拍拍自己的胸脯，“要是那一场，我哥以身相许都不够的。” 差一点就没命。 差一点就成了站不起来的废人。 当时独神医都说过，是她哥的意志力坚强，即便是这样，还在家中修养了那么久。 听顾温说这，赵怡儿倒是有些犹豫。 “你哥说，那些人与当年追杀他的人是一伙的。”她轻声道，随后又补了一句，“刚才你哥与我说的。” 那时候她救了一次，后来的时候，顾凌还是跟那些人对了头。 勇毅侯府的公子，在成年之后都会被送去军营锻炼，而顾凌又是其中比较出众的。 “那伙人？”秦朝朝皱了眉头，“是勇毅侯府的仇家吗？还是说仅仅是你哥的仇家？” 这件事顾家瞒的很严实，加上发生的时间又是几年前了。 所以顾温也不是十分清楚。 “好像不是我们宁国的人。”顾温叹了口气，“这种事，他们不会告诉我的。” 她在勇毅侯府，就是个小姑娘嘛。 几人的话题有些扯远了，于是顾温又拉着赵怡儿重新介绍起了自己的哥哥。 每个人的手里都拿着一本佛经，于是钟易烟手里痒痒，就偷偷打开了。 里面掉出张小纸条，飘飘悠悠到了秦朝朝的脚边。 “随缘？”秦朝朝看着上面的两个字挑眉，“这不是那静远大师说的吗？” 钟易烟弯腰捡了起来，整个脸都皱在了一起。 “我还以为是什么好东西呢。” 主要是，他还让回家看。 回家后满怀期待地找出来这纸条后，还不气的吐血？！ “你们呢，不会也是这个？”钟易烟拿着纸条晃了晃，就觉得一口老血上不来下不去的。 她一个小孩子，随什么缘啊。 果不其然，众人纷纷打开手里的佛经，寻到了其中的纸条。 “我也是随缘。”顾温也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她看向秦朝朝，“朝朝，你呢？” 此时的秦朝朝还在抖搂自己的佛经，可是什么都没有，于是她有些诧异，“他是不是忘记给我放了？” 钟易烟拿过去，也给她抖搂了一通。 “我觉得，那老秃驴在耍我们这群小孩子。”钟易烟煞有其事道。 不过，她们这中间，也有个大孩子。 “赵姐姐，你呢？”钟易烟看向旁边没说话的赵怡儿，“他给你写了什么。” 按理说她不该问，可是在面对大家都像是被耍了的情况下，她好奇极了。 欺负小孩子就算了。 难不成连赵姐姐这样大的人也欺负？ “我……我也没找到。”赵怡儿冲她笑道。 无人得见，她此时的手里捏着一张与她们同样大小的纸条，有些坐立不安。 她的纸条上也是写了两个字。 正缘。 是……正缘吗？ “朝朝和赵姐姐是没有的，可咱俩是随缘。”钟易烟认真分析起来，“那就说明一个事，那老秃驴是哄咱们玩呢。” 她一口一个老秃驴，顾温差点接不上话。 “你这样喊人家是不是不好？”秦朝朝看了她一眼。 于是钟易烟叹了口气，只好跟她们解释，“你们不知道，当年因为他跟我哥说悄悄话，我偷听来着，结果被他逮到了，我爹差点跟我动了家法，当时他就在旁边看着。” 都说出家人以慈悲为坏，可是他也不劝。 “最后动家法了吗？”顾温对此表示好奇。 “没有，我哥拦住了。”说起这钟易烟又有些嘚瑟，“其实我爹每次想打我，都是我哥出面拦下。” “你确定你爹想打你，不是因为你在家中乱腾？”秦朝朝直击痛处。 果然，钟易烟斜看她一眼。 忽然她凑了过来，小声道，“以后我哥就是你哥，虽然你也有个哥哥，但是那个不成器啊。” 她说的不成器，是指四皇子。 之前四皇子欺负朝朝的事情，她可都记着呢，后来虽然这家伙好了，可也不如她哥优秀。 这样说起来，钟易烟就想看看她哥给朝朝写的什么了。 “你们随意啊。”钟易烟说着从怀里拿出了那封信，三下五除二打开了。 只是看了几眼她就皱了眉头。 怎么回事？ 怎么她的信上好几个朝朝的名字！ 第一百三十三章 是不是出来的时间更长？ 钟易烟手里的信险些拿不住，她还是努力地看了下去。 待合上的时候，嘴角都忍不住朝下了…… “怎么了？”秦朝朝看她如此，赶紧问道。 她这副样子，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家中出事了呢！ “朝朝，我哥说。”钟易烟将那信打开，塞进她的手里，有些没好气，“你看看，这信洋洋洒洒写了一页，就是说一件事！” 什么事呢？ 就是让她听朝朝的话。 其他的，连句关心她的话都没有，也不问问她在京城里可适应。 “我想看看你的，难不成他跟你说的是让你管着我？”钟易烟抱住她的身子，哼哼唧唧道，“现在好像你才是他的亲妹妹。” 秦朝朝也没什么可藏着的。 因为钟易烟这，她倒是对崔暮的信也有些感兴趣起来。 “我看看。”她从袖子里拿出那封信，随即抽出信纸打开看了眼，下一秒嘴角抽抽。 鉴于她难得露出这样的一副神情，所有人都好奇上了。 “你哥说……”秦朝朝将手里的信纸翻过来覆过去看了好几遍，这才有些不太相信地抬头，“你哥说，朝朝，安。” 没错。 就是平平无奇地三个字。 “啊？”钟易烟有些傻了眼，她伸手将那信拿过来，众人忙都凑了上去。 在这张纸的一开头，是朝朝两个字。 中间有个安字。 没了。 “就这样？”顾温也开始怀疑是不是这纸上有什么秘密，“你哥也太奇怪了。” 旁边的赵怡儿差点就被她们三个人笑弯了腰。 不过她们也是真有意思。 “大概是你哥可以教育你，但是他教育不了朝朝。”顾温想了想，“所以只能跟朝朝问安。” 秦朝朝也是一番无语。 但还是将这信仔细收了起来。 前面的马车欢声笑语，后面则是独神医拽着顾凌在那敦敦教诲。 “你确定她就是当时救了你的那个姑娘？”独神医斜着眼看他，还不忘将自己的腿随意一搭，“来，给老夫揉揉腿，老夫教你追姑娘。” 于是顾凌颇有些垂头丧气给他揉了起来。 “她回来的时候，也没有答应我。”顾凌叹了口气，“大概是真的不喜欢我。” 话音刚落，一个暴栗就砸在了他的脑袋上。 独神医看他的眼神，有一种说不出来的恨铁不成钢。 “独神医，你就别拿我开涮了。”顾凌赶紧求饶，“您到现在连个媳妇都没找上，还教我这个后生追姑娘呢。” 那时候他是独神医守了好几夜救回来的，两人的关系很熟悉。 “老夫没吃过猪肉，能没见过猪跑？”独神医毫不掩饰地翻了个白眼，“就冲着咱这关系，到时候老夫去赵家说个媒，他们能不愿意？” 怕是要整个赵家齐齐上阵劝说去了。 别忘了，他在京中的这个人脉关系。 谁能保证自己不生病或者是能保证身边的人不生病？ “老夫在京中的人设立的好，谁能不给老夫这个面子。”独神医哼了一声。 “人设？”顾凌皱起了眉头，什么新鲜词。 “这是……”独神医下意识地想给他解释几句，可转念一想，解释了这家伙也不一定懂。 还是着重眼前的事情。 “赵家那姑娘肯定跟京城里普通的小姑娘不一样。”独神医语重心长地拍拍她的肩膀，“你要慢慢来，万万不能着急。” 如此，顾凌有些亮起了眼。 慢慢来，也就是说他不是没有机会。 “可她跟我说，日后不成亲了。”顾凌忽然又丧气道，“独神医，她说，她已经没有成亲的心了。” 见他一脸颓废的模样，独神医很是嫌弃。 谁经历和离，又背上那些难听的流言，还能这么快想着跟下一个男人成亲？ 虽说顾凌自小被家中放养，可是在感情上并没有吃过苦头。 “老夫告诉你个秘密。”独神医压低了声音，偷偷道，“静远那老和尚跟老夫的关系不错，老夫让他帮了忙的，你尽管去做，剩下的有我们帮你。” “……” 等回到了宫里，秦朝朝随意吃了点东西，便开始翻看那本佛经。 据说这经书是静远大师亲自手抄的，看看也无妨。 正翻着书呢，就见一个长长的须须伸了出来，正点到她看的书上。 秦朝朝立刻明白。 她抬头看向那边站着的青雉，语气撒娇，“青雉姐姐，我想喝个牛乳茶，你能不能去小厨房帮我端一杯？” 于是青雉应了一声便轻轻出去了。 待她将门给带上之后，秦朝朝便将手伸进了自己的衣服，把憋了半日的参参拿出来。 “你怎么这么小了？”她看着躺在自己手里，与普通人参看不出差别的样子的参参，有些好笑，“之前不知道，你还会变大变小呢。” 参参十分慵懒地伸了个懒腰，不屑地给了她个大白眼。 “只能变小的。”参参闭上了眼睛，用意念将所有的须须都收了起来，稍微一用力，蹬出来了两根胳膊两根腿。 呦！ 虽说还是个人参的模样，但却又明显不同于人参。 “空间里的灵气现在更浓郁了，我可以出来待一段时间。”参参冲她挥挥自己的小手，“以后我就可以出来找你玩了。” 它好奇地看看一边，又看看另一边。 “能待多长时间？”秦朝朝对它这副臭屁的样子乐的不行，“半日？” 话刚说完，就见参参忽然有些焉了神。 它刚才还灵活的步子慢了下来，一步一步，“不行了。” 秦朝朝吓了一跳！ 她以最快的速度抓住了参参的小身子，然后用意识进了空间里。 “种上。”参参有气无力。 待秦朝朝快步走过去，挖了它原来的坑将它埋起来后，这才弹弹它的脑袋。 “你今天下午是怎么待了那么久的？” 参参进了土里，瞬间就恢复了活力，哼哼唧唧道，“一直在睡觉保存体力呀，如果是这样的话，大概我能出来半柱香的时间。” 它说的是自由活动的时候。 秦朝朝点了点头，“以后空间的灵气足了，是不是出来的时间更长？” 第一百三十五章 跟之前不一样了 参参其实也不知道自己是如何出去的。 据它所说，是在秦朝朝进来将蛊虫带出去的时候，有一股大力就弹在了它的脑袋上。 “大概是以后你多治病救人，我身上的灵气充足，就能去外面找你了。”参参笑嘻嘻道。 那些卖出去治病的药丸虽然没有用到空间里的药草，可是它们吸收了空间独有的灵气。 这严格算起来，有一部分是空间的功德。 “啊呀，你的宫女来了。”参参忽然晃了晃脑袋，“你快出去，等晚上再进来。” 对于今日的事情，哪怕是半柱香的时间，它也是欣喜的。 日后就能多出去找这个小丫头了。 “那你在这歇着。”秦朝朝给它顺了顺头上的绿叶，这才起身将意识回到了身子里。 青雉从外面进来，端了半碗牛乳。 “公主喝牛乳，冬菱说若是晚上喝了茶叶，怕是要入睡困难。”她细心地给秦朝朝掀开半边被子，又在一旁坐了下来，打算拿着勺子轻轻吹了喂。 这个举动，不像是喝什么牛乳，倒像是喝药。 毕竟喂药才是这么喂。 “我自己来。”秦朝朝赶紧将她手里的碗拿过来，小手捧着仰头咚咚咚喝了个干净，然后乖乖躺下，“我要睡觉了。” 说完就闭上了眼睛。 本来她是想着将青雉哄出去，赶紧再进了空间跟参参好好聊一聊呢。 结果可能是今日实在是太累了，眼睛在闭上的那一刻，困意就开始上涌了。 “奴婢将公主看的佛经给收起来了？”青雉见那经书还在那摊着，便伸手拿了过来问道。 “收起来。”秦朝朝勉强睁开眼睛看了一下，又闭上了。 这一次，是真的睡过去了。 青雉见状，便将那经书仔细放好，放在了一旁的桌子上。 “公主这般的小孩子，居然连经书这种复杂的东西都看。”青雉轻轻摇了摇头，小声嘟囔一句。 可她放的有些靠外，回身打算出去的时候，又不小心碰上了。 经书稀里哗啦就掉了一地。 青雉蹲了身子去捡的时候，就看到有一页做了标注。 刚才秦朝朝是没有拿笔的。 “种如是因，收如是果，一切唯尔心。”青雉也是认字的，在嘴边读了两遍也没能理解其意思。 这经书是静远大师给公主的，那…… 一炷香时间后。 萧皇后看着跪在地上的青雉，“你是说，经书上画出了这句话？” “是。”青雉点了点头。 她是不知道什么意思，可她在公主身边伺候，什么事情都要跟皇后娘娘说一下的。 今日吃了什么，喝了什么，皇后每日都要事无巨细地过问。 对于跟着外出的青柳也是如此。 “将那经书拿过来，本宫看看。”萧皇后有些不放心，“别吵醒了朝朝。” 尽管秦政总是跟她说朝朝与别的孩子不同。 可是在她这里，朝朝就是她的孩子而已，她没有什么逼女成凤的愿望，只希望她能平平安安过好这一生。 很快青雉就将那经书拿了过来，后面跟着的还有临时起意过来的秦政。 “朕也看看。”秦政是在外面的时候，听了个半截，于是跟着到了屋里。 一代帝后两人就这样头挨着头，紧紧盯着经书上的那一句话，恨不得盯出个洞来。 “朝朝看见这个了吗？”秦政有些好奇地抬头问道。 青雉想了想，还是摇头，“奴婢不知道公主有没有看见，但是她今天晚上还在翻这本经书。” “就她自己有，还是说几个姑娘都有。”萧皇后也提出了自己的疑惑。 不过青雉这次倒是点了头，“听青柳说，都有。” 这样一说，萧皇后与秦政倒是齐齐松了口气，将那经书放在了一旁。 “估计是几个孩子追着问那静远大师要的。”秦政摸了摸自己的鼻子，似乎是觉得自己刚才有些大惊小怪，“静远大师则是每人给批了一句祝福，这原也不是什么大事。” 种如是因，收如是果，一切尔心。 看来静远大师也是希望将来朝朝能过得随心所欲。 秦政这样一想，刚才的担忧彻底放下了。 “对了，朕今晚过来，是希望文姝能帮朕一个忙。”秦政冲那青雉摆摆手，让她出去，这才又回过头来道，“朕想着让勇毅侯府设宴，将各家榜上有名的学生们聚在一起，也聊聊他们的志向。” 对于他这个想法，萧皇后有些匪夷所思地看了他一眼。 一共二百多人，齐聚勇毅侯府？ 这男人怕不是对国子监的事情魔怔了。 其实她是知道秦政很想打破世家控制京城局面的现状，可是培养一些自己人，也不用走的这般急。 “朕知道皇后在担忧朕。”秦政看着她出声，“可是朕想的是，如今就明明白白地将态度摆出来。” 之前的时候，他就一直有这个想法。 可是未曾实施。 后来听了女儿的大框架，他才迅速创办了国子监。 “朝朝快过生辰了。”萧皇后淡淡来了一句，“皇上准备了什么？” 唰！ 一个话题迅速到了另一个话题。 “朕明日去库房看看，朕的女儿需要什么朕就给什么。”秦政是个务实的人，随即道。 不过萧皇后倒是轻声笑了起来。 “你的女儿需要银子。”她说话向来直截了当，“她不好意思跟你这个做父皇的开口，可是你得给啊，你可知她们药丸堂仅仅是上个月，就有了五万两银子的支出？” 听说为了凑银子，还变卖了不少独神医的家产。 什么百年人参之类的。 “好，到时候朕从私库里给她些银子。”秦政想了想道。 但是萧皇后轻飘飘看了他一眼，“皇上，择日不如撞日，明日一早就给。” 说完她便直接回到了床上，开始宽衣解带，要躺下入睡了。 秦政倒是笑了，随后也跟了过来，“皇后跟之前不一样了，之前从来不会算计朕的银子。” 不过他倒是喜欢这样。 以前皇后跟他闹别扭的时候，宁可变卖了自己没有宫印的首饰，也从不跟他开口。 那时候他派人将银子放在她的门口，好几日都不动。 第一百三十六章 肯定会火了的 秦朝朝次日一早，是被青柳叫醒的。 她有些迷迷糊糊地睁开眼，就见青柳很是兴奋。 “公主，刚才二喜公公来了一趟，给送了十万两银票。”青柳赶紧冲她道，“说是今早皇上特意吩咐的，给公主当零花。” 零花？十万两银子的零花？ 秦朝朝下意识揉了揉自己的眼睛，她是做梦还是没睡醒？ 不过转念一想，便明白了。 在药丸堂这件事上，秦政好像是从没有明面上出手。 “等会儿出宫拿着。”秦朝朝叹了口气，趴在床上有气无力，“什么时候才能解决药草……” 她话没说完，忽然就一个小小的鲤鱼打挺站了起来。 可是她睡的床顶上是木板，个子矮站起来也没什么，但是她刚才一跳咚的就磕了上去。 拿银子购买大量的药草这件事，她是不是可以从另一方面下手？ “我先不吃饭了，去找姑祖母。”秦朝朝急急忙忙地从床上手脚并用地爬了下来，趿拉上自己的鞋子，尽可能迈着大步子往外走，“青柳你帮我给易烟传个消息，就说我今日出去的会晚一些。” 她想到了一个好主意！ 如今的银子只消耗不进账是个大问题。 可如果要解决的话，是不是就能……劫富济贫？ 大长公主也是刚刚起床，正漱口呢，差点就将嘴里的水喷出来，“什么叫劫富济贫？” 秦朝朝坐在一个板凳上，小腿荡悠悠，“我给你的化妆品好用吗？” “好用。”大长公主点了点头。 这一点不掺假，确实是好用。 以前她易容都是靠制作那种薄皮面具，上脸麻烦的很，后来秦朝朝给她的这个，轻轻松松凭借她自己高超的化妆技术翻面完成。 当然。 也凭借这化妆的物件确实是出众。 “你是说，在京城里卖化妆品？”大长公主将擦脸的帕子拿了下来，不过有些犹豫，“可是这样一来，你能吃得消？” 别人又进不去她的空间，到时候只能靠她自己忙活。 “我想制作一种美容养颜的神仙粉。”秦朝朝歪着小脑袋想了想，“到时候卖二百两银子一盒，我会用最好的药草制作，保证物有所值。” 酒香不怕巷子深。 二百两虽然对于普通人贵的厉害，可是前世的那些有钱人在美容上给自己花多少钱。 相比较之下，二百两才几个钱。 到时候一传十，十传百，基本上得到的利润覆盖了药丸堂。 而且这样的话，神仙粉是她在空间里做的，总而言之算下来，不要钱。 “你知道前世奢侈品是如何售卖的吗？”大长公主忽然看了她一眼，“既然是好东西，那卖二百两银子还是便宜了些。” 秦朝朝瞪大了眼睛。 二百两一盒还叫便宜？ 她难不成在这里呆了这么久，也没有遮掩住本来的土狗品质？ “我只听过而已。”秦朝朝想了想，“有个词，好像是叫配货。” 想买一个东西，是没有办法直接买到手的。 只有通过购买其他的附加东西到了一定的金额，才可以被允许购买那件商品。 “没错。”大长公主冲她笑了笑，索性坐了下来，“所以，你这个二百两银子，定的实在是太少了。” “那姑祖母觉得……定多少合适？”秦朝朝差点就结巴了。 她一个公主的月银才五十两而已！ 不过话说回来，许多人好像是看不上自己的那点月银的，都是靠其他的收入活着。 比如说一个二品官员勤勤恳恳的年俸禄也不过一千五百两，可若是想养得起自己的一大家子人，让她们过得滋润，自然不能只靠这些。 “五百两一盒。”大长公主一锤定音，“你到时候再随意弄些别的，比如搭配点美容养颜的药丸子卖，就往美容的方向搞。” 她说话时候的那股意外深长，差点就让秦朝朝以为自己下一秒就成为京城首富。 但是秦朝朝眼前确实一亮。 美容，的确是暴利。 古往今来，哪个女子不注意自己的容貌？ “多谢外祖母！”秦朝朝从椅子上跳了下来，立立正正地给她鞠了个躬，“受教啦！” 说完她就呼呼跑了出去。 向若从外面进来，看着她离开，“公主不在太平宫用个早膳？” “不用。”说话的是屋里的大长公主，她语气里带着好笑，“她接下来有事情做了。” 秦朝朝在回长凤宫的路上，越走越慢，就开始揪着自己的小辫子思考起来。 青柳和青雉两人从她对面跑过来接她。 “公主！”青雉松了口气，对着青柳低声训斥，“日后不能让公主一个人出来。” 哪怕是在宫里，也不安全。 之前李妃的教训还不够吗？ “是。”青柳也有些后怕自己没有跟上去。 秦朝朝见状有些不好意思，赶紧拉了一把青雉的手，“青雉姐姐，别生气，刚才是我让青柳做别的事情去了。” 青雉比青柳年纪大，想的也仔细，唯一一点不好处，就是太刻板。 “公主没事就好。”青雉叹了口气，“不过以后公主出来身边一定要跟着人。” 待秦朝朝回了宫里之后，便迫不及待地跟一起用膳的父皇母后说起了这件事。 “我想卖自己制作的神仙粉，可以让女子的容貌变得更漂亮。”秦朝朝说的乐滋滋，“父皇有没有发现最近母后的气色好多了？” 她之前自己在空间里捣鼓过，还给了自家母后一盒。 “你母后一直都好看。”秦政仔细往萧皇后的脸上看了眼，回过头提醒她，“但是父皇要问你的是，日后你去了国子监，哪来这么多精力呢？” 毕竟他知道这个女儿在药丸堂上耗费的精力挺多的。 即便是药丸堂，到时候怕是也顾不上。 秦政笑意盈盈地看着她，“在国子监开课之前，朝朝若是能解决了这个问题，朕便从私库里拿银子让你做！” “不用不用。”秦朝朝已经有些咽不下去了，于是便将筷子放下。 其实开店也要不了多少银子，而且她知道的是，若是这个粉一旦摆上来，肯定会火了的。 第一百三十七章 去找人 不过秦政说的也不是没有道理。 秦朝朝自知东西是好东西，可确实存在的一点问题就是，她要是去了国子监读书，怕是没有那么多精力去捣鼓这个。 “那……”她认真地看着自己的饭碗想了想，“若是我能找到一个帮我做事的人，而我在后边掌控全局呢？” 此话一出，秦政脸上露出欣喜。 他转头看向旁边的萧皇后，“文姝，朕不止一次跟你说过，朝朝的聪慧远胜于……” “皇上！”萧皇后的语气稍微重了些，难得给他夹了一筷子，放在了他面前，“食不言寝不语，皇上是忘了吗？” 之前怕别人说朝朝智者近妖的人也是他，如今想都不想便张嘴夸人的也是他。 “……” 秦朝朝原本放下的筷子也迅速拿了起来，默默往自己嘴里扒拉着饭。 母后真会说。 食不言寝不语，一家人吃了这么多次饭，哪有过这种规矩。 “儿臣吃饱了。”秦朝朝拿过旁边的帕子擦擦嘴，“父皇母后慢慢吃。” 说完这话，她还认真行了个礼，然后赶紧跑了。 在她离开之后，萧皇后看着女儿远去的背影有些凝眉，像是随意道，“皇上日后要是不注意，那就别来长凤宫吃饭了。” “文姝！”秦政吓了一跳。 他以前的时候上朝讨论国家大事都接近一个时辰，现在都让那些人长话短说，就为了来这里用早膳。 “皇上觉得呢？”萧皇后将筷子啪嗒一放。 秦政的态度立刻有些软，“文姝，朕好歹也是皇帝，你就不能语气软和一些，哄哄朕？” 像他有时候去别的妃子处，那些妃子恨不得将他供到天上去。 唯独来这里，他的态度就不知不觉地大打折扣。 秦政出去的时候，就见秦朝朝正收拾好了要出宫。 “父皇还没走啊？”秦朝朝在自家父皇的注视下慢慢停下了步子，“父皇怎么了？” 具体是怎么了她倒是不清楚，可看着是一脸的纠结模样。 原来当皇帝也会有纠结的事情啊。 秦朝朝如是想。 “朕回宫批折子了。”秦政有些冷淡地看了她一眼，“你且去忙。” 说完他便自顾自地往前走了，后面的李乐赶紧跟上。 “皇上该不会是跟娘娘闹别扭了？”青柳忍不住有些担心，“最近这段时间皇上来的很是勤快，难不成……” 忽然就厌倦了？ 不能不能。 青柳赶紧拍了拍自己的脸，说的什么乱七八糟的话。 “大概是……母后给父皇脸色看了。”秦朝朝有些不以为然地摇摇头。 不过她是一点都不担心，这些日子她作为旁观者，能看出来自家父皇就喜欢母后这不冷不热的性子。 后宫的美人虽然没有什么佳丽三千，可也有那么几个。 但自家父皇还是来长凤宫跑的最勤快。 “皇上会不会一怒之下，以后再也不来了。”青柳听她这么一说，更害怕了，“以前的时候皇上他也是……” 也是来了之后气的拂袖离开，然后就跟娘娘冷了。 那时候的长凤宫，一点也没有现在的热闹。 “以前是以前，现在是现在。”秦朝朝小手拍拍她，安慰她，“青柳，母后是个极为聪明的女子，她其实是知道怎么拿捏父皇的心的。” 大多数的女子进了后宫，都想得到皇上的宠爱。 或者是为了家族，或者是为了自己，皆想着一步步往上爬。 可萧皇后不是。 随着萧家被赶出了京城，她更没有什么可以顾忌的东西了。 秦朝朝见了马车直接爬了上去，依旧是她与青柳坐在一处，那景娆坐在了她的对面。 “你今天早上去哪里了？”秦朝朝看着她好奇道。 当时不是说将景娆记为宫女，她还以为能再长凤宫里见到她呢。 “属下回暗卫营处理了些事情。”景娆态度很是恭敬，“因为皇上叫的急，所以……” 她话没说完，外面驾车的裴飘就哼了声。 “若是公主不来，我还以为你是哑巴呢。”他说的有些阴阳怪气。 刚才的时候，两人在马车旁边站着。 无论裴飘开口说什么，那景娆一个字都不带回应他的，还不如童青那块木头呢。 至少童青还会说个哦。 景娆忍不住翻了个白眼，偏开了头，依旧没说话。 “裴飘！”秦朝朝喊了他一声，“你少说点话，没人当你是哑巴。” 不过很有意思的是，看着冷冰冰的景娆居然会翻白眼。 而且还翻的十分完整。 “景娆姐姐，你继续说。”秦朝朝用手撑起了自己的小脑袋瓜，“是不是你在暗卫营里还有其他的任务呀？” 毕竟是排第二的杀手呢。 还是女子！ “其他的任务已经接近尾声了。”景娆语气温和，“等属下将那些事情结个尾，就好了。” 虽说皇上让她直接过来跟着这个小公主，可是暗卫营里的人做事向来有始有终。 除非出任务的时候人没了。 这样任务会移交给别人……像她这样，算不上没了。 秦朝朝到了药丸堂的时候，刚下马车就被匆匆跑来的顾温一把拽住了。 她眼圈红的厉害，手都有些发抖，“朝朝，大事不好了。” “怎么了？”秦朝朝赶紧问，“你别急，慢慢说。” 能让顾温急成这样，绝不是小事。 “我今日去替我哥到赵家送信，就撞见了赵姐姐的丫鬟往家里跑。”顾温即便是急红了眼，也还是尽可能地压低了声音，“赵姐姐被人掳走了，这里离得近，我让人去给我哥报信，然后来找你了。” 她知道秦朝朝的身边肯定有很多人。 “好。”秦朝朝郑重地点了头，“你放心，赵姐姐不会有事的。” 说着她就将小手一挥，做了个手势。 有暗卫从房顶上跳了下来，直接拱手道，“公主请吩咐。” “赵怡儿，你们一直跟在我身边，不会不知道？”秦朝朝小脸绷的很紧，见那暗卫点点头，她心里松了口气，“她被人掳走了，你们快去找。” 可那暗卫没走几步，秦朝朝就叫停了他。 “你们先去卫家找。” 第一百三十八章 大早上谁敲门 秦朝朝跟暗卫说完之后，又吩咐身边的裴飘，“你去找京城府尹景大人。” 不管怎么样，这属于是京城的治安出了问题。 于是裴飘赶紧应了声。 她这样吩咐了一通，旁边的顾温也沉静了下来，“我刚才已经派人去告诉了祖母和哥哥，今日哥哥在家，我们齐心协力，一定要尽快找到怡儿姐姐。” 昨日还是赵姐姐，今日就成了怡儿姐姐。 但是赵怡儿消失这件事，秦朝朝第一个怀疑的人就是卫家。 “不行，我们也得去一趟卫家。”顾温有些待不住，她拉着秦朝朝的手，“喊上易烟。” 钟易烟本来在家中揪着崔二蹲马步，结果就听了这么个消息。 “是在赵姐姐的丫鬟眼皮子底下掳走的？”钟易烟便说话便匆匆往外走，忍不住破口大骂起来，“肯定是卫乘风那个狗东西做的，昨日他在你哥那里受了气，今日这是得不到就想毁了还是怎么的！” 她话还没说完，秦朝朝就拽了她一把。 这个时候说什么毁不毁，多难听。 果然那边就见顾温的拳头攥了起来，“若真是他做的，我们勇毅侯府是一定不会放过他的。” 不仅仅是不放过他，就连整个卫家，也不可能留在这京城的。 勇毅侯府对付一个小小的四品官，岂不是易如反掌？ “那我们直接去卫家看看。”秦朝朝走了几步，忽然想起来身边还有个景娆，“景娆，你会驾马车吗？” “会。”景娆点了点头。 此时用马车的速度，总比两个腿的强。 她们三人外加一个青柳，直接弯腰上了马车，而景娆则是直接坐在了前面。 “公主跟各位姑娘坐好了。”景娆声音冷静，将手中的鞭子一甩，“驾！” 从这里到卫家的距离不算近，卫家的家底不够，也只能买得起靠西些的院子。 秦朝朝几人相互对视了一眼。 “我们等到了卫家，先等暗卫们出来。”秦朝朝看着顾温道，“万万不要打草惊蛇。” 那卫乘风就像是得了心魔一般，而那卫夫人对此更是恨得厉害。 若是不小心激怒了他们……后果怕是不堪设想。 “好。”顾温点了点头，“赵家的人估计也会想到这，就是不知道他们会如何做了。” 赵家的门槛比卫家要高一些。 其实，若不是赵怡儿有个和离的身份，那卫乘风怕是也没有这样的勇气。 但是她们知道的是，赵怡儿的母亲，那赵夫人还是挺疼她的，可其他人……就说不准了。 被掳走，比和离过，还要让人难以接受。 景娆驾车又稳又快，她们到卫家门口的时候，其他人还没有过来。 也许是没有想到，也许是被什么事情耽误了。 “青天白日关着门？”钟易烟来了一股子气，她直接从马车上跳了下来，然后就要上去敲门。 不过顾温和秦朝朝同时拉住了她。 刚在马车上说的，千万不要轻举妄动。 秦朝朝从自己的脖子上掏了一个类似于口哨的东西出来，放在嘴边一吹，发出了短促的呜的一声。 这是告诉周边的暗卫，她也过来了。 果不其然，没多会儿就有暗卫落在了她们的眼前，压低了声音，“回公主，我们几人在卫家寻了一遍，并没有发现赵姑娘。” “卫夫人和卫乘风可在家中？”秦朝朝冷声问。 莫不是她们来早了，那卫家还没有来得及将人带过来？ 可那暗卫又道，“卫夫人正在院子中做绣活，卫乘风在她的旁边看书，还有卫家的姑娘卫珍珍，在吃东西。” 这三人是在一起的，但是各有各的事情做。 “卫大人呢？”顾温又问道。 就在此时，不远处已经传来了吵吵嚷嚷的声音，她们扭头看去，似乎是赵夫人带着人过来了。 那暗卫也看了一眼，但还是立刻收回了目光道，“卫大人今日上衙门去了，属下也让人去看了，确实没有任何异样。” 秦朝朝听完之后，忽然看向了一旁的景娆。 “景娆，你觉得呢？” 她是暗卫营里出来的，自然有出众的分析和侦探能力，这种事情她们想的不一定有她多。 “据属下的经验，越是平常的东西，越是异常。”景娆说话的时候很平静，“比如，过于和谐的事情，就不和谐。” 基本上，按她的意思来说，卫家还是有问题。 秦朝朝刚要说话，那边的赵夫人就喊上了她。 “臣妇见过五公主。”赵夫人小跑着过来，也没了当家夫人的姿态，“我儿可在卫家？” 昨晚是她提了句想吃明安街的糕点，怡儿才一大早带着丫鬟出去的。 她现在万分后悔。 “没有。”秦朝朝摇了摇头，“刚才我的人进去看了，卫夫人和卫乘风他们都在家中，但是这也不能说排除是他们的可能。” 还不等赵夫人再说话，旁边跟她一起来的女子就忍不住抱怨了起来。 “要我说，对于怡儿，卫家这门亲事就挺好的。”那女子有些不客气道，“就是娘你心气高，两个孩子当时合心意的很……” “什么合心意的很！”赵夫人直接呵斥她，“你瞎眼了还是耳朵聋了，那卫夫人是个什么东西！” 是她不愿意卫乘风吗？ 还不是那卫夫人做的绝！ 可是眼下，她也看到了卫乘风这一贯的表现，确实也看不上卫乘风了是真的。 “这是沈家的二夫人。”景娆看秦朝朝看过去，便主动开口介绍，“是赵夫人的大女儿。” 沈家，赵家…… 沈玉儿的母亲？ 她们只知道沈玉儿的母亲在沈家被那沈月的小妾娘亲欺压，却不知道背后还有着这幅嘴脸。 “怎么，你自己过不好，恨不得全天下的人都过不好？”顾温毫不客气地怼她。 那沈玉儿看着还是个明事理的，可这娘怎么这样！ “你！”沈二夫人果然被噎了一下子，有些恼的很，却也没敢生气，“我只是说说而已。” “那是你妹妹！”赵夫人本来就急，于是便冲她道，“你回去，这里不需要你。” 本来赵怡儿在赵家生活，就有人事事颇多。 那孟家对怡儿仁至义尽，她这个当娘的还感激的很。 “我去叫门。”沈二夫人缩了缩脖子，到底也是没走，而是上前咚咚咚敲了门。 没多会有人过来打开，然后就听见里面卫夫人的声音，“大早上的谁敲门啊？” 这都快中午了，还大早上呢！ 第一百三十九章 帮着寻一下 紧接着，卫夫人的身影就出现了，后面则是身材魁梧手里拿着绿豆糕的卫珍珍。 之前秦朝朝在乞巧节上见过她，所以有印象。 倒是卫乘风没有出现。 “我女儿是不是在你的手里？”赵夫人的脸豁然就黑了下来，“你别装不知道，怡儿除了和你们卫家有过节，再没有别人了。” 她的话音一落，那卫夫人忽然就叫了起来。 “大家都来瞧一瞧啊，这赵家的女儿找不到了，居然寻到我们卫家来了。”卫夫人的声音又尖又利，直接吸引了不少过路人的目光。 刚才秦朝朝她们几个过来，都已经让不少人探头探脑了。 “你！”赵夫人没想到她会直接这样喊出来。 这是要她的女儿名声彻底毁了！ “怎么？我们卫家不要你那和离的女儿，你急了？那不要脸的贱蹄子却三番五次来招惹我儿子，我们家乘风今年才十六，找什么样的女子找不到！”卫夫人似乎是没注意到旁边小个子的秦朝朝，只将注意力放在面前的赵夫人身上了。 秦朝朝等人一直注意着她的面部表情，就见她在说完这些话后，眼中飞快闪过一丝得意。 “赵夫人，既然没在卫家，那我们去别处找找。”秦朝朝扬声道。 她的声音透着些奶声奶气，于是那卫夫人就看了过来，不由得眯起了眼。 这个小孩子。 “大胆，见了五公主还不问好？”景娆的速度极快，直接上前将那卫夫人一把摁在了地上。 简直是迅雷不及掩耳之势，那卫夫人还没反应过来，右脸就贴在地上了。 秒啊。 秦朝朝再次感叹身份带来的便利。 “啊……见过五公主。”旁边的卫珍珍忙丢下手里的东西，冲着秦朝朝跪了下来，“臣女不识五公主，还望五公主赎罪。” 忽然看热闹的百姓中掀起了一番躁动。 “咱们平时见了五公主，五公主可从来没让我们下跪过。”有人说了一句。 恰好他说的有些大声，就这样传进了众人的耳朵里，那卫夫人的脸还在地上摩擦。 “你说，赵怡儿在哪里？”秦朝朝将身子蹲了下来，也不顾看热闹的人惊诧的目光，她一字一顿，“若不是你劫持了赵怡儿，那本公主会亲自过来卫家跟你道歉，但若是你们卫家做的……” 她背对着大家，冲卫夫人做了个抹脖子的动作。 本来她小小的一只，不该有什么太大的杀伤力，可地上的卫夫人就是打了个哆嗦。 “不是我，不是我！”卫夫人努力想摇头，可动都动不了。 这时候，卫乘风才在里面慢慢悠悠出来，看见眼前的一幕唬了一大跳，“你们这是做什么？报官，报……” “不用，本官已经来了。”景程的声音忽然从人群的后面出现。 于是众人赶紧给他让开了一条路，“景大人来了，景大人来了！” 这京城的人最熟悉的，就是这京城府尹大人了，百姓有什么案子，就拿到他那去，一般不出三日就能解决。 甚至京城里这几年都有句话。 谁家的狗丢了，给京城府尹那递个状子，妥妥给你找到。 所以京城的治安，有八成的力，是出在这景大人的身上。 “听说赵姑娘被人带走了，勇毅侯府报了案，说怀疑是卫夫人干的，因为卫夫人在大庭广众之下辱骂赵姑娘也不是一次两次了，请卫夫人跟我们走一趟。”景程来了之后，便背着手说了一通。 他说到勇毅侯府，众人这才注意到，勇毅侯府的马车也来了。 那勇毅侯府的老夫人一头花白的头发，精神头却是十足，她此时紧绷着脸，在顾凌的搀扶下走了过来。 “什么？”卫乘风突然冲了过来，似乎是不可置信，“什么怡儿不见了，你们在说什么！” 他自打昨日回来，就一直在家中待着。 刚才门外有动静，他娘也是说让他不用管，然后就带着卫珍珍出来了。 “娘，你真的绑了怡儿吗？”卫乘风此时也顾不得地上的卫夫人有多狼狈了，开口就是这么一句，差点将卫夫人直接送走。 “哥！”卫珍珍见他如此，当即就有些慌张，“你怎么能这么说娘！” 景程就当是看热闹，但是心里也有了数。 不出意外，这赵怡儿的事情就是跟卫家脱不了关系。 “搜！”景程挥挥手。 他带来了一队官兵，便要往卫家家中去搜查。 “卫家没有赵怡儿的身影。”秦朝朝出声道，只是卫夫人的态度惹人怀疑，可实际上卫家的人都在这里。 卫家也就这么几口人。 “是！”卫珍珍似乎是因为她的话来了勇气，索性将大门推开了几分，“那赵怡儿根本就不在这，你们搜！” 众人一时有些静谧。 赵夫人已经是手打哆嗦，她上前几步，“景大人，还请您费心了。” 这会儿名声还要什么，能找到她的女儿就是谢天谢地了。 那边的沈二夫人也上前道，“是啊，麻烦景大人了。” 秦朝朝看着那边的人群，忽然就想到了个办法，她回过头来正面对着众人。 “各位，大家帮着寻一寻，这京城里面的废弃院子里，或者是有些不起眼的地方。”秦朝朝大声道，“大家都有姐姐妹妹，还希望……” 话没说完，众人纷纷出声，“公主放心，我们这就去找找，您跟您师父开的药丸堂，救了多少百姓。” 随着他们纷纷离开，那边的景娆也放开了卫夫人。 卫夫人的眼中闪过一丝不屑。 “若是怡儿出一丁点问题，我们勇毅侯府就要你们卫家在这京城横着出去。”顾凌脾气急，直接狠狠道，“卫乘风，你害了怡儿不是一次两次了。” 他就是个横冲直撞地毛头小子，又给不了怡儿真正的幸福！ “我……”卫乘风有些慌了神，“我也去找怡儿！” 他说着就跑了出去。 顾凌那边跟自家祖母说了几句，也匆匆跑开了。 “不对！”秦朝朝忽然想起了一件事，她抬头看向景程，“景大人，你们能不能派人去找一下卫家的那个姑爷？” 此话一出，那边的卫夫人的面色有些不自然，甚至跟旁边的卫珍珍对视了一眼。 第一百四十章 柔柔不是坏虫子 卫家有个没成亲的姑爷，这是许多人都知道的事情。 像是卫珍珍这样难找夫婿的，或者是说家中无儿子的官宦人家，就会在每年朝廷科举时，寻一些上榜的未婚男子。 不过，卫家这个是个落榜的举人。 那上榜且未婚的人数并不多，也是许多大户人家私下争夺的对象。 加上卫家也算不得什么高官门第，卫珍珍的脾气等自身条件也在这摆着，于是只能找了个落榜的举人。 卫家的意思是，两人订了亲事供那准姑爷读书，再次科举，等上了榜就成亲。 听到秦朝朝的话之后，还不等景程做什么反应，就见那卫夫人加快了步子，拉着卫珍珍就进了门。 卫乘风已经跑远了，她此时顾不得。 “等等。”景程出声后，就有两个官兵上前去挡住了她想关上的门。 “那小蹄子又不在我们卫家，你们还不依不饶做什么？”卫夫人大声道，但是隐隐约约地就能听出些颤抖。 后面的勇毅侯老夫人上前一步过来，冲着都要站不住的赵夫人点点头，“老身这个孙子还算靠谱，夫人不要担心，我们勇毅侯府也不会对这件事袖手旁观的。” 她说这话听着像是客气，可也是明明白白说了，勇毅侯府不会如那卫家一般。 “多谢老夫人。”赵夫人也强忍住自己的情绪，冲她施了一礼。 其实对于勇毅侯府来说，除了未来的当家主母要格外严格要求之外，其他的便是孩子们之间看对了眼更重要。 家世高低，在他们这里并不成立。 甚至勇毅侯三房家的儿子还喜欢上了一个商人之女，但勇毅侯府的人也认认真真下了聘，为孩子求娶。 这边还算是稳得住，那边的卫夫人已经急了眼。 “他又没与珍珍成亲，我们怎么知道他去哪里了？卫家做好事是要供他读书的，难不成还要管着人家每日的行踪吗！” 这声音从一开始的强自镇定自若，到后来明显偏没了底气。 “带走。”景程才不想跟她多浪费这些口舌，直接又是一挥手，“还有这个卫姑娘，一起。” 两个官兵上前去，便将往后面躲闪的卫夫人拉了出来。 那卫珍珍，则是动用了四个官兵。 她整个身上都是肥肉，使劲一挣扎，还真是弄不动她。 于是旁边看着的景娆直接到她们母女两人面前，伸手嗖嗖点了几个穴位。 得。 这下子身子也软了，连话也说不出来了。 景程冲秦朝朝一拱手，态度很是恭敬，“五公主，这卫夫人臣先带回去审问，随后衙门会派人到各处寻找，您也多留意一些。” 这属于绑架罪。 宁国对绑架罪很是严苛，一旦查实，根据罪责大小，不是坐牢就是流放。 随后官兵再次进了卫家，仔仔细细搜寻了一番，确实没有那赵怡儿的身影。 而且周围的人也没有见过什么奇怪的人。 “我们需要先回去从长计议。”钟易烟想了想道，“这样闷着头的找也不是个事。” 秦朝朝等人回了如意楼，而勇毅侯府的老夫人以及赵夫人，皆是去了京城府尹处等消息。 “我们能做些什么呢？”钟易烟皱着眉头。 毕竟秦朝朝身边的暗卫派出去了一半，再多也不能够了，这是那些暗卫能接受调动的最大程度。 “我也不知道。”秦朝朝在窗户面前站着，看着街上熙熙攘攘的人，思索着对策。 大长公主在京城的人脉广，可是她今日去了京城外面的马场。 就在秦朝朝一筹莫展的时候，她左手的手指头忽然有些刺痛，于是她下意识地看了过去。 接着就听到了一个极为幼态且低低的声音，“我能找。” “？”秦朝朝愣了愣。 这不是参参的声音，可也不是她和易烟的声音……如果没法忽视手指头上的刺痛的话。 是那个蛊虫？ 那蛊虫像是明白了她心里的话，又是小小出声，“是我吖。” 秦朝朝忽的看向一旁的钟易烟，“你先在这等着，我出去一趟。” 说完这话她便急急地出去了，直到找到了个稍微隐蔽的地方，这才闭上了眼睛，由着自己的意识进了空间。 果然一进去，参参就拿着蛊虫跑过来了。 “它会说话了！”参参有些难以掩饰的惊喜，“朝朝，它会说话了！” “我知道。”秦朝朝小心翼翼地将它接到了手心里，“刚才是你说，能找到赵怡儿吗？” 这小蛊虫头上长着两根犄角，在一起碰了碰这才睁开眼睛，慢慢地将身子爬正，像是点点头。 它看了旁边的参参一眼。 “它需要你要找的那个人的气味才行。”参参一下子就明白了它的意思，赶紧抬头道，“它现在还小，说不了太多的话。” 刚才说的那几句话，已经是出乎意料的惊喜了。 “好。”秦朝朝立刻明白了它的意思，顺手捞着这两个小东西，出了空间。 她出来的时候，钟易烟正在喊她。 于是秦朝朝迎了上去，伸手将那白白的小虫子给她看，“这是我师父给我的蛊虫，如果没猜错的话，可以用来寻人。” 有些没办法亮在她们眼前的东西，都可以挂在独神医身上，这是他们两个达成的协议。 钟易烟看着那一对小犄角吓得倒退几步，“它是蛊虫？！” 倒不是她害怕这虫子，而是那蛊虫的名声听起来吓人…… 更何况，蛊虫不都是坏虫子吗？ “柔柔不是坏虫子。” 小虫子的声音又在秦朝朝的耳边响了起来，秦朝朝赶紧看她，然后抬起头来看了看一脸惊恐的钟易烟。 “你刚才是不是在心里说她坏虫子了？” “你怎么知道……” 钟易烟的话有些印证了秦朝朝的猜测，她以为这个虫子只能猜测她的心思，这样看来，是不是别人的也能！ “不管了，我们去找赵夫人，将赵怡儿的贴身之物拿过来，这个小虫子，会找人。”秦朝朝按捺住心中的惊喜，同时对赵怡儿的下落有了信心。 第一百四十一章 这不就用上了？ 有了蛊虫的帮助，秦朝朝便直接去了那京城府尹处。 赵夫人已经是急的团团转，眼里擦了一遍又一遍，在凳子上也坐不住。 那赵大人也过来了，就在旁边跟景程说着话。 “她真是个好母亲。”钟易烟轻轻叹了口气，难得有些感慨，“难怪赵怡儿被养的如此通透。” 秦朝朝上前将自己需要赵怡儿贴身物件的事情说了说，“比如她平时用的帕子，或者是她近期用过的东西，还请您派人回去拿一下。” 对于这个要求，赵夫人有些不理解。 她刚要说话，一旁的勇毅侯老夫人便被顾温扶着过来了。 顾温刚才没跟她们回去，而是跟勇毅侯老夫人一起来到这京城府尹处等消息。 其实看起来好像没什么，但是这未尝不是表明了勇毅侯府的态度。 以及……给京城府尹这边的人施加压力。 “五公主她自小聪慧，又认了那独神医当师父，说不定就有找人比较快的法子呢。”勇毅侯老夫人轻声道。 那赵夫人有些呆愣愣地点了头，这就想着吩咐身边的丫鬟赶紧回去拿。 可那丫鬟指了指她的袖口，“夫人是不是忘了？今日咱们姑娘来请安的时候，拿来了绣了好几日的帕子。” 但是刚才自家夫人拿着用来擦了好几遍眼泪，也不知道还没有姑娘的气味了。 于是赵夫人赶紧从袖口里拿了出来，也有些紧张，“这个帕子我刚才用过了，五公主，这能行吗？” “能！”柔柔小声又坚定道。 在来的路上，它已经自称好几遍柔柔了，这是参参给它起的。 “我用一用。”秦朝朝伸手接了过来，然后又从自己的袖子里将柔柔拿了出来，放在那帕子上。 柔柔的小身子冲着那帕子一拱一拱，然后整个身子立了起来，但是它的犄角却是朝着左边指了去。 “找到了？”秦朝朝在心里跟它对话。 不过柔柔却是有些不解地看她一眼，“要去她丢了的地上找的。” “……” 于是秦朝朝又只好寻人问了赵怡儿的丢失处，让人带着她过去。 大概是景程对她这个法子感兴趣，他甩甩袖子跟了上来，后面的赵大人，赵夫人，乃至勇毅侯老夫人等等都跟上了。 “朝朝，这个虫子真的会指路？”顾温也凑了过来，小声问道。 就在这时，有衙役迎着他们过来了。 “启禀大人，有人看见那卫家的姑爷背着个麻袋去了城西。”那衙役赶紧道。 这是他们一路打听出来的，现在不少人都自发地开始寻找那被掳走了的赵怡儿。 赵怡儿被人带走也很简单。 她带着丫鬟走在街上就听见有人喊她的名字，她便被吸引到了旁边的巷子里。 据那丫鬟说，有个蒙着脸的男子手里拿着个棍子。 丫鬟也被敲昏过去，可是等她悠悠转醒的时候，就只剩下她一个人了，自家姑娘已经不见了踪影。 于是她才跌跌撞撞地往家里跑。 “去城西？”景程忽然看向一旁的小姑娘，站着没动。 秦朝朝本来想的是，他们找他们的，自己找自己的，毕竟这蛊虫她是第一次用…… “啊？”秦朝朝看了他一眼，“景大人带人过去，我先去那条巷子里看看。” “那就去巷子里。”景程点点头，率先往前走。 那巷子其实离着这里并不是很远，众人浩浩荡荡走了大概一刻钟就到了。 离着京城府尹这么近，谁能想到有人敢光天化日之下在这里绑架人！ “它有反应了！”钟易烟的眼尖，正好看见那柔柔登的立了起来，比刚才还要精神的很。 它左右看看，然后将那两只犄角碰了碰，同时指向了右边。 “走！”柔柔小声道。 也就只有秦朝朝能听见它的声音，于是秦朝朝的右手抓着那帕子，而柔柔则半个身子隐藏在里面。 它一会儿闻闻，一会儿站起来指个方向。 众人跟着秦朝朝的小步子，严肃又认真，也不知道怎么就相信这个小孩子。 大概是勇毅侯老夫人和景程对她的态度摆在那。 一路兜兜转转，果然到了城西的一处废宅子里，那后面跟着的数名府衙进去搜寻了一番。 “回大人，在这里捡到了一根发簪，地上有些未曾干掉的血迹。”出来的府衙道，并将那簪子交了过去。 “这是姑娘的！”赵怡儿的丫鬟有些激动，“今日一早奴婢说不用簪子，可姑娘说用簪子配衣服好看。” 她说了一通，其实就一个意思。 赵怡儿真的在这里出现过，但应该是又被带走了。 于是众人再次跟着秦朝朝左转右转，这次的路线就顺利多了，一直通向了城门。 “出城了？”景程皱了眉头。 按理说这京城的布防不该他管，可是带着一个大活人出城似乎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你们刚才在来的路上有闻到什么味道吗？”秦朝朝忽然道。 她总觉得像是有个味道如影随形，就顺着这个路。 “是干草的味道，若是那人将赵姑娘藏在了干草里，再放在车上，怕是出城很轻松。”景娆忽然开口道。 那景程看了她一眼，嘴角忽然勾了起来。 “景姑娘说的对。” “这样，我们几个先跟着景大人出城，赵夫人，祖母，你们先留在京城。”顾温想了想道，“刚才走了这么多路已经够累了，最好我们是骑马出去。” 在城中不能纵马，可是在京城外面却可以。 时间已经很是紧迫了，那人将赵姐姐弄出去还不知道要做什么。 万一他们去的晚了，伤到赵姐姐的性命怎么办。 正说着，那边的顾凌就跑了过来，他满头大汗地停下，“有人看到一辆干草车出了城，那干草车中似乎藏了人，有女子的呜咽声。” 从知道赵怡儿消失，到现在，也不过才过去了一个时辰而已。 那人即便是手脚再快，怕也不如他们这些人快。 “走！”秦朝朝点了点头，“麻烦景大人要出面了。” 这城门处就有养的马，就是为了以防不时之需，这不就用上了？ 第一百四十二章 有救 由着勇毅侯老夫人与赵家夫人在城中等候，本来赵大人也想去，可他是个文官，不会骑马。 于是也留下来了。 秦朝朝人小不一定驾驭的了那些成年的马儿，于是便只好与景娆共乘一匹。 景娆带着她在前面，其他人尾随其后。 “公主放心，咱们这找人的速度够快了。”景娆一边驾马，一边安慰她。 “嗯。”秦朝朝点了点头。 如果撇开她刚才听说地上有血迹，小手到如今都有些微微颤抖的话，她的表现还算是众人里淡定的。 不过她也庆幸那人要将她带出京去。 虽然不知道要将赵怡儿带到哪里，可总是为她们的寻人争取了时间。 大概跑了两炷香的时间，秦朝朝手心虫子的反应开始激烈了起来，它眼巴巴地看向其中一个方向。 京城外面的官道都是笔直通畅的，可也有偶尔的拐弯。 于是在一个拐弯处，他们就看到了那个上面四零三落的干草堆，而一个男子正有些费劲地想将昏死过去的赵怡儿从上面弄下来。 “呼。”秦朝朝率先呼出了一口气，“景娆，你快去。” 她小胳膊小腿的，景娆的速度可比她快多了。 于是景娆直接抱着她从马上一跃而下，放下她之后，便直接动用了轻功飞过去。 这是秦朝朝第二次看见流畅的轻功，上一次还是钟易烟的哥哥。 “你们是什么人？”那男子刚开始还没注意，可反应过来话没说完，就直接被景娆踹飞了。 景娆扶起了倒在地上的赵怡儿。 那赵怡儿的脖颈处，有被什么利器刺了个口子，大概是那根被他们寻到的簪子。 “她怎么样了？”顾凌是第二个到的，看着脸上毫无血色的女子，差点就红了眼。 也不知道流了多少血，端看那脖子处就有一大片。 “不是我杀的，是她自己非要寻死。”那男子有些慌张，说完这话从地上爬起来就往远处跑。 他本来只是听卫家人的话，想将这赵怡儿绑上一天。 可是却不小心被色心迷了眼睛。 这赵怡儿也是个刚硬的性子，一开始拿着那簪子想对着他，他并没有当回事。 可是她见这样不行，竟然回过那个簪子头，直接捅向了自己的脖颈。 顾凌听到他说的这句话，彻底急了眼，冲着他跑过去。 此时那卫家姑爷已经被衙役摁倒在了地上，顾凌尤不解恨地使劲踹了他几脚，这才看向那边已经开始查看赵怡儿身体情况的秦朝朝。 “五公主，您一定要救救她。” 肯定是要救的，可是眼前的赵怡儿脖颈处还有血在流着。 于是秦朝朝只好先拿出银针护住她的心脉，但是仅仅这样是不够的。 “她失血过多，我……”秦朝朝叹了口气。 现在即便是暴露身份去空间采药，也来不及，先得给她吊着一口气。 “我们将她带回药丸堂，去找独神医。”顾温赶紧道，“到时候朝朝你与你师父一起，救怡儿姐姐的几率也会大些。” 旁边的景娆和景程则是互相看了一眼。 “没救了。”景娆压低了声音跟他道，“若是当时，怕能救回来，可是现在流了这么久。” 用秦朝朝的话说，就是伤到了根小动脉。 “柔柔，你能不能先帮她止住血。”秦朝朝冲着手里的小虫子直接道，“她快不行了，你是最后的希望。” 既然正常的手段不行，那就不用正常的手段。 柔柔点了点头，于是秦朝朝将她轻轻放在了赵怡儿的脖子处。 果然蛊虫就是比用银针还来的快，刚才秦朝朝的银针只是让血流的稍微缓了一些，可是柔柔上去，便将那伤口堵住了。 它一点一点地往里挤，直到整个身子没入其中。 而赵怡儿的那个伤口，竟然在众人的注视下，没了血迹的同时，伤口也好了。 “她是不是这样就好了？”顾温万分激动。 “没有。”秦朝朝还是小脸严肃，“她即便是止住了血，可是身子里到底是已经空的很。” 对了！ 她这样一说，忽然就想起了在那如意楼的时候，不只是将柔柔带出来了。 除了柔柔，还有参参！ “参参。”秦朝朝轻轻在心里叫了一声，然后小声道，“用你两根须须了。” 她在光明正大的人群中拿出参参，参参自然不能跟空间里一样。 蛊虫能与人心有灵犀，这并不奇怪。 可是要是一根人参也如此，明日怕是就有人将秦朝朝当成妖人…… 待秦朝朝小心翼翼地将参参拿出来后，就见有两根人参须须自动脱落到了她的手里，于是她赶紧装作是自己揪下来的。 “整个给她吃了不行吗？”顾凌有些着急，“两根须够什么用的？” 那些吊着命的人，都是切了厚厚的人参片，含在嘴里。 这两根须，算什么呀！ “朝朝这样做肯定是有她的道理。”顾温推他一把，有些气急，“若是怡儿姐姐的身子虚不受补怎么办？” 说完她便冲着秦朝朝又道，“朝朝你按着自己的来，千万不要受我哥影响。” “没事。”秦朝朝冲她笑笑，“两根须就足够了，这是个五百年的人参。” 五百年的人参，很是罕见。 而且参参在空间里长大，她吸收的灵气十分浓郁，即便是两根须须，也是比别的普通人参强千百倍的。 那时候萧皇后的身子都到了强弩之末，也不过几个须须就有了精神气。 “嗯。”顾温手里捏着拳头，点点头。 此时的顾凌轻轻抱起了地上的赵怡儿，然后秦朝朝将手里的两根须须团成一团，放进了赵怡儿的嘴里。 在那人参入嘴的一刻，一道细微的白光在她口中隐没。 秦朝朝看的清楚，终于松了口气。 只要赵怡儿肯吸收，那就没什么太大的问题了。 “将她抱上马，带回京城好好养着。”秦朝朝开了口，“让马儿慢一些，千万不要过于颠簸。” 要是有马车就好了。 “那个推车，我将怡儿放在上面先推着。”顾凌赶紧出声，“温儿你现在回去租个马车过来。” 第一百四十三章 管不好自己家的烂摊子 秦朝朝的意思是动作轻一点就没事，可是顾凌不放心。 于是他便让人将推车上的干草扫到地上，又小心翼翼地抱着她将怀里的赵怡儿放上去。 顾温看着叹了口气，“朝朝，劳烦你先让景娆姑娘带着你跟在我哥后面，我这就回去，租个马车回来接你们。” 那边的景程则是带人将卫家的姑爷制服。 卫家的姑爷就是个普通的读书人，身形也瘦削，此时脸色惨白，直摇头嘟囔不是自己做的。 可是这话，自有留着去衙门说。 顾温上马离开了没多久，就带着一辆疾驰的马车回来了。 “我刚在半路上遇见了赵夫人。”顾温解释道，“正好她租了一辆马车跟过来。” 此时这就看出赵夫人对赵怡儿的疼爱了，至少那赵大人就没有来。 “来。”顾凌再次小心翼翼地将心爱的女子抱了起来，放进了马车里面。 赵夫人看见脸色煞白的女儿，当即就红了眼，忙将帕子扔到一旁，将女儿搂在怀里。 “怡儿，怡儿， 你可不要吓唬娘啊。”赵夫人有些喃喃，赶紧跟车夫道，“回去，赶紧回去，我们去药丸堂。” 这个时候，要去药丸堂找独神医救命。 旁边的顾温要上前跟赵夫人说一句赵怡儿已经被救过的事情，却被秦朝朝拉了一把，轻轻摇了摇头。 秦朝朝的小脸有些微微发白。 “你怎么了？”顾温这才发现她有些不正常，赶紧就扶了她一把。 那景娆也快步走了过来，她直接将秦朝朝抱了起来。 刚才用蛊虫救人，她在一旁看的清清楚楚，那蛊虫路过的皮肤处，竟然连个伤口都看不出来。 如果不是亲眼所见蛊虫的威力，怕是那赵怡儿根本救不了。 “大概是她用自己的精血养的蛊虫，在蛊虫发挥作用的时候，她会有些反应。”景娆也只能凭着自己的见识在其中猜测，“先回京，找独神医问问。” 众人一路回了京城。 除了那景程带着卫家姑爷去了京城府尹，其他人则是一窝蜂地跟到了药丸堂。 “我没事，让师父先看看赵姐姐。”秦朝朝说话的时候，就觉得自己有些有气无力。 独神医看了她一眼，然后冲着众人道，“将这姑娘和朝朝放到内室，其他人先出去。” 等按着他的要求做完，大家都退了出去。 独神医扶住了自家徒儿的胳膊，表情严苛，“你用蛊虫救她了？” 这蛊虫是用了这娃的精血才蜕变的，是能救人，可也要量力而行。 显然，这会儿是说秦朝朝不自量力了。 “我没事。”秦朝朝冲自家师父勉强笑了笑，“师父且给赵姐姐用银针通了经脉，我去空间待一会儿就好了。” 不仅如此，她怀里的参参为了保持灵气，也一直在睡着。 “那你先去。”独神医到底是叹了口气，还要嘱咐她，“日后救人不可莽撞，即便是蛊虫，可你记住，它越疲惫，就会越体现在你的身上。” 他倒是不怕那蛊虫救不了。 而是怕蛊虫救不了的情况下，还要硬救，这样最后是伤的秦朝朝的身体。 秦朝朝应了声好，然后闭上眼睛进了空间里。 她到了空间之后，便觉得四面八方的灵气朝着自己过来了，竟然直直地涌入自己的身体里。 “你还好？”参参从她的怀里爬出来，有一点点担心，“那个姑娘属于强行从阎王手里夺命了，所以你才会这么难受。” 当时她的血流的那么多，是个正常人都没法活下来。 直到朝朝将柔柔放进了她的身体里，这才止住了那些血，后来又有它的两根须须吊了命。 这才勉强算是救了回来。 它跟柔柔，不论哪个都不是普通的…… “见死不救，我也做不到。”秦朝朝在灵气灌入身体后，好受了许多，她迈开小步子，“走，跟我去搓丸子。” 虽说她确实也没想到这次会如此难受。 但是那赵怡儿真的死在她面前的话，她是接受不了的。 不过让秦朝朝满意的是，这空间里的灵气像是能够洗精伐髓一般，现在她的精力便回到了一开始的充沛。 她在空间里整整搓了十颗药丸子，才松了口气，将意识回笼出去。 “精神了？”独神医已经施针结束，看着她道，“你可以将你的蛊虫收回去了，怕是它也有些吃不消了。” 于是秦朝朝开始集中精力，喊了几声柔柔。 柔柔有些慢吞吞爬出来的时候，原本身上的白嘟嘟都已经成了血红的颜色，可见它吸收了多少。 “等下。”秦朝朝拿着柔柔，直接进了空间，然后将它放在参参身边休息，这才又出来了。 “叫柔柔？好名字。”独神医上下打量她一眼，见她没事这才放了心。 众人再次进来的时候，就见赵怡儿的脸上已经有了微微的血色，再不跟送进来时候那边惨白。 “怡儿。”顾凌叫了一声，便冲到了前面。 赵夫人也想过去，可看到顾凌如此，便默默退了几步。 秦朝朝将这些看在眼里，跟着钟易烟和顾温她们出来了，“那卫家怎么样了？” “景大人已经带着府衙将卫夫人捉拿了，不过她算不上主犯，应该没什么大事。”顾温眼神坚定，“不过我大伯说了，他们卫家休想在京城里再行走一步。” 论欺负人，他们怎么跟百年根基的勇毅侯府比！ 她大伯，就是勇毅侯。 勇毅侯对此事都亲自出面了，那卫家肯定不会有什么好下场的。 次日，朝堂上就忽然掀起了一阵弹劾的风波。 有将近一半的人拿着折子弹劾卫家门风不正，而那卫大人即便是再狡辩，也抵不过众人的吐沫星子。 秦政对此事早已心中有数，他等众人议论的议论，声讨的声讨，最后才缓缓出声。 “前几日卫爱卿不是还想着管管朕的家事。”秦政看向他，语气很是嘲弄，“怎么今日连自己家的烂摊子都处理不好了？还敢绑架赵家的姑娘！” 第一百四十四章 一夜白头 秦政才不会给那卫家好脸色，那卫家上次居然还提议萧家倒了，上书废后。 他是个笑面虎，更记仇。 卫家能有今日这件事，本来就是咎由自取，那宁国的法律都在这放着。 “皇上赎罪。”卫大人站出来的时候，腿都软了，“臣实在是不知此时，实在是不知啊！” 本来他在家中就没什么地位，事事都是那卫夫人拿捏。 更何况昨日的事情，他确实不知情。 不过他再怎么求饶，也难以逃脱一个治家不严的罪名，更何况那赵家和勇毅侯府皆是死咬着不放。 秦政也不护着他，而是淡淡道，“卫爱卿治家不严，又纵容家人行凶，导致那赵家姑娘差点出事，着官降三级，贬为临渊县的县令。” 临渊县离着京城上千里远，又是靠近海岸，那边民风彪悍异常，谁也不想过去。 而且从四品猛地降到七品，还要被调出京去，丢人也丢死了。 “皇上！”卫大人赶紧大喊，“皇上，臣是个文官，那……” 谁不知道那临渊县海盗盛行，三个月前上个县令刚身首异处，他他……他怎么能行！ “对朕的提议不满？”秦政板起了脸，“你那夫人有的是主意，到时候自然是卫爱卿的贤内助。” 此话一出，有许多人差点都要憋不住笑出声。 那母老虎这种话，也能被他们皇上用的如此清新脱俗。 不管怎么样，卫家确实是在京城待不下去了。 “启禀皇上，这卫家的姑爷才是主犯，还要请示皇上如何处置。”景程忽然站出来，朗声道，“依据咱们大宁的律法，绑架幼儿妇人，造成严重后果，是要流放三千里之外。” 三千里之外，就是大宁国的边边角角了。 反正没什么好地方。 “臣觉得。”勇毅侯也开口说话了，“既然是卫家的姑爷，那不如一家人和和睦睦，索性让他跟着去临渊县。” 卫大人觉得眼前忽的一黑。 这可真是杀人诛心了，经过了这么一件事，他连宰人的想法都有了。 还姑爷，姑爷的屁！ 只是当着皇上和众人的面，他也只能低着头不说话。 “勇毅侯你说了不算，朕要问问赵爱卿的意思。”秦政慢条斯理，像极了看热闹，“赵爱卿觉得呢？” 与其一人流放，让那卫家姑爷自个儿受罪，倒不如一家子锁死。 “既然皇上已经处置了卫家，那臣便不告他了。”赵大人出来道。 都是明白人，也都说的明白话。 眼下勇毅侯的这个提议，甚好。 “那既然这样，朕就为这卫家女儿和卫家姑爷赐个婚，既然两人感情好，那要和和美美才是。”秦政又道。 感情好个屁！ 卫大人浑身打着哆嗦，也不知道是气的，还是冻得。 但他身边的人拉了他一把，语气不阴不阳，“卫大人，皇上给您家的千金赐婚了，您怎么不谢恩啊？” 于是他颤颤巍巍跪下谢恩，以头杵地。 事到如今，后悔又有什么用？ 到底得罪了勇毅侯府和赵家，这赵家且不说，那勇毅侯府单单一个手指头就能将他们摁死，动弹不得。 “臣多谢皇上。”卫大人又重复了一遍。 “退朝。”秦政的脸上倒是出现了刚开始的笑意，可是笑意不及眼底。 这卫家揣度他的心思已经不是一日两日了，甚至之前跟那武国公府走的很近，十足的武国公的狗。 李乐在旁边心知肚明，赶紧扬起嗓子唱了句。 “退朝。” “……” 秦朝朝听说的时候，倒是小嘴一勾，“这卫家原本看着没什么大错，可日日立在眼前，总要恶心你一把。” 在她看来，成年人的世界里，就应该有放手这个词儿。 卫乘风是个可怜人吗？是。 可他的可怜不该连累赵怡儿，他的可怜是来自自家亲娘的控制。 “如果卫夫人不如此偏激，如果卫乘风不左右摇摆的话，那其实事情也到不了这样的地步。”顾温来宫里找她，正好听了个热乎消息。 是啊。 身在其中是感觉不出来的，但是那卫乘风一边又想要孝顺，一边又放不下赵怡儿。 明知道自家娘是个什么东西，可也要一次次不依不饶地靠近赵怡儿。 最后给赵怡儿带去了灾祸。 “赵姐姐醒了吗？”秦朝朝看她道。 “醒了。”顾温点了点头，“我一大早就去药丸堂看她了，赵夫人也是一夜未睡，还有我哥，只在门口守了整整一夜。” 正常人都能看出这次赵怡儿的凶险之处，流了那么多血，甚至用上了秦朝朝的蛊虫。 而且秦朝朝也明说过，如果不是蛊虫，她是救不了的。 她们两个出宫到了药丸堂门口的时候，正好碰见卫乘风在那蹲着。 “早上我来的时候，他还没有在这。”顾温皱眉头，然后冲着他抬高了声音，有些止不住的怒气，“你昨日害的怡儿姐姐那么惨，还来做什么。” 卫乘风本来是背对着她们，当他听见声音回过头来的时候，就吓了秦朝朝一跳。 眼前的人黑眼圈浓重，整个人都是死气沉沉。 让她们觉得有些诧异的是，这卫乘风前面的头发，居然掺了许多的白发。 一夜白了头。 “你……”顾温忽然就不知道要说什么了。 “我是想跟怡儿道歉的。”卫乘风有些艰难地开口，但是声音很平静，“皇上贬了我父亲去临渊县为官，怕是日后再不能回来了。” 说着他又笑的勉强，“我知道怡儿定是不想见我，可我这些日子是真的争取过，不过……现在才想明白，有些东西是人生来就无法拥有的。” 比如他母亲的存在，注定让他娶不了赵怡儿。 或者是说，除非他娶一个逆来顺受的女子，处处忍让他的母亲。 可那样的女子不是他喜欢的。 “你在这等等，我们进去看看怡儿醒了没有，问过她的意见之后，我让人出来跟你回话。”秦朝朝终于开口，然后拉着顾温进了里面。 倒不是心生怜悯，而是这件事，她并没有置身其中。 第一百四十五章 出去也没有去处 钟易烟也是一大早就过来的，她听说卫乘风又来了，当即就想撸起袖子要出去跟他干一架。 幸亏后面跟进来的景娆直接将她捞了起来。 “算了，也是缘分一场，问问赵姐姐愿意见他吗？要是愿意见，便见一面，要是不见，再让他走。”秦朝朝出声道，“毕竟这件事，并不事关我们。” 主角不是她们，她们无法替赵怡儿做决定。 赵怡儿的脸色还是有些煞白，但是比昨日好了许多，她听说了之后，沉默半晌。 “让他进来，我有话对他说。”赵怡儿低声道。 因为卫乘风是个难得单纯的人，他的性子并不如那些男子般油滑，曾经她也想过这样挺好。 可是事情越多，才发现这样单纯的人，并不能托付终身。 对于卫乘风，她不是没有过感动的。 他敢于当着许多许多人的面说喜欢她，向皇上求赐婚，在那一刻，她是有些心暖的。 但也就一瞬间而已，很快卫夫人就被打破了。 卫乘风进来的时候，赵怡儿只让自己的母亲赵夫人留下了，其他人则是都退了出去。 于是秦朝朝并不知道他们说了什么。 可是她知道的是，那卫乘风出来的时候，像是如释重负一般。 所有的事情都是由于这一段感情而起，最后的结局是卫家被贬出京，以卫乘风的幼稚心态，大概是接受不了的。 “赵姐姐还是心软了。”钟易烟叹了口气，“那种男人，还见面做什么。” 不过秦朝朝倒是跟顾温对视了一眼，露出了笑意。 “我觉得有始有终，挺好的。” …… 国子监开学的日子还有半月，中间发生的事情就像是过了许久一般。 秦朝朝几乎是将时间都泡在了那药丸堂处。 正好药丸堂周围的铺子售卖，她直接派人买了下来，然后开始重新装修。 在与姑祖母商议过后，秦朝朝决定将如意楼挨着的这个药丸堂扩建，然后取名为美颜堂。 另外将药丸堂改迁至城西，分为两家，药丸东堂和药丸西堂。 因为大多数的京城百姓都是住在城西处，他们来这里拿药甚至走路都需要一个时辰，实在是太远。 这个消息一出，不少百姓都开始拍手称赞。 谁愿意生病了，还要强撑着走上一个时辰的路来来回回呢。 “你手里的银子还够吗？”秦政难得也忙碌了一阵子，跟自家女儿拉着手在御花园里转一转。 “够。”秦朝朝回答的干脆。 她只是怕天长日久的话会不够，可是眼下是不少的。 “若是不够与父皇说。”秦政又道，对于这个女儿，他自然是自豪有加的。 这才短短几个月，就已经收拢了京城百姓的一部分人心。 两人在前面走着，从御花园出去就开始漫无目的的闲逛起来，时不时有秦政给她讲一讲朝堂上的事情。 虽然有后宫不能干政这个说法，但是听一听也算不得干政。 长见识了不是？ “那边是废弃的宫殿？”秦朝朝忽然指着不远处道。 秦政顺着她的手看过去，然后回头看向了一旁候着的李乐，“那边是什么？” 他对于后宫里许多地方都不熟悉。 不过李乐作为宫里的大总管，还是清楚的，他忙上前，“回皇上和公主，那边是一些不住人的宫殿，现在咱们宫里的妃子娘娘少，所以就空着了。” 宫殿是空着了，可是来来往往的宫人却不少。 这宫里的主位娘娘不多，其他的又是些贵人婕妤之类，也用不了太多人。 “之前不是说宫女二十五岁要出宫吗？”秦朝朝看向自家父皇，“她们看着年纪也不小了，为何不放出宫去？” 秦政是没有操心这些事情的，于是旁边的李乐赶紧赔笑。 “回公主，宫里是有这规矩的，只是她们不愿意出宫。” 不愿意出宫？ 秦朝朝瞪大了眼睛看他，有些不理解。 这宫女不同于太监们，太监是进了宫就没有出去的机会了，只能等着生老病死。 可是宫女不同，她们可以出宫嫁人，或是凭着自己的积蓄做一门营生。 “你叫几个人过来。”秦政伸手指了指那边，“个即可。” 李乐应了声而去。 秦朝朝则是揪了揪自家父皇的袖子，笑的有些贼兮兮，“父皇要操心这件事了吗？” 记得前段时间好像是还提过要放一些宫女出宫，可后来就不了了之了。 “宫里的开销一向大，若是能放出些人，也能省银子下来做些别的。”秦政想到的是这，“不过你母后那边忙的焦头烂额，她现在怕是顾不了这些。” 他的意思是，这件事他们两人来办，最好是秦朝朝来办。 过段时间是这小丫头的生辰，怕是她自己压根不记得。 皇家嫡出的公主，大办一次也没什么。 而且除此之外，萧皇后还要跟勇毅侯家的夫人商量设宴国子监学子的事情。 “那……”秦朝朝想了想，一脸的狡黠，“父皇是想着将这件事交给我？” 父皇这意思，就差明说了。 “朕会辅助你朝朝。”秦政笑着摸摸她的头。 那边的李乐领了四人过来请安，她们见了秦政与秦朝朝后，皆有些紧张。 “奴婢见过皇上。”几人齐声道。 “站起来说话。”秦政声音淡淡，“叫你们过来，是公主想问几个问题。” 秦朝朝：“？” 这赶鸭子上架，丝毫不能虚啊！ “你们多大了？”秦朝朝问出了第一个问题，然后脑子飞速循转，开始准备下一个问题。 “奴婢今年三十五了。”其中一个宫女行礼道。 “奴婢今年二十。” “奴婢三十一。” “奴婢十六。” 年纪最小的那个十分紧张，说话都带着颤音。 “这宫里有宫女到了二十五岁就放出宫的规矩，你们怎么不出宫？”秦朝朝看向了年纪大一些的那两人。 显然她们也没想到会被叫过来问这个，当即就傻了眼。 “奴婢家中已经没了父母。”那个三十五岁的支支吾吾出声，“即便是出了宫，也没有去处。” 第一百四十六章 索性直接嫁人 为首的宫女已经三十五岁，那自然不是近几年进宫的。 若是想的多一些，怕是先帝那时候就来了……这个年纪的宫女，在后宫都能当个小管事了，可看她还依旧穿着普通宫女的衣服。 而且，如果没有特别的机会，她们也不会再被内务府重分了。 “你一直都在哪里伺候？”秦朝朝经过思索，心里已经有了几个合适的问题。 那宫女低眉顺眼，“回公主的话，奴婢本来是伺候先帝的徐婕妤，可徐婕妤后来逝世后，奴婢就没有其他的去处了。” 她说这话的时候，语气中带了一丝悲凉。 虽然主子去世不是她们的错，可却是人人都忌讳她们……又有源源不断的新宫女进宫，她们也只能守着旧宫殿孤独终老。 秦朝朝歪头看了一眼自己的父皇，但是秦政没看她。 哦。 这是让她自己处理了。 真是小小年纪爹就不管了…… “如果给你机会你想出宫吗？”秦朝朝索性回过头来，看着她们几个道，“其实三十来岁也算不得多大的年纪，出宫后嫁个人或者是拿着宫里的遣散费做个小生意，也比在宫里待着强。” 其实不只是遣散费，一般来说，宫里的吃喝用不到她们自己掏钱。 不少人都攒下了自己的月银。 还有就是，三十来岁在秦朝朝的眼里看来，真的不算老。 她上辈子的时代，三十岁也不过是许多女性刚刚开始创业的年纪而已。 “奴婢……”眼前这几人显然是有些慌乱的，她们没想过这件事，“奴婢出去之后，谁能给我们张罗着嫁人呢？” 谁也没有在宫里孤独终老的愿望，这都是迫不得已罢了。 可是她们的家中都是穷苦百姓出身，也没什么人脉，若是让她们出宫后嫁一些好吃懒做的鳏夫，甚至还要拿自己辛苦攒下的银子贴补他们，她们总是心中不那么愿意的。 秦朝朝是理解她们的想法的。 在宫里伺候过贵人，经历过风浪呆了下来，也算是一身的见识和本领。 而且能问出谁帮着张罗嫁人的话，说明她们还是想找个依靠的。 “你若是嫁人，有什么要求？”秦朝朝忽然问道。 被一个小孩子问这种话，几人更是傻了眼，她们下意识地看向旁边的皇帝，又赶紧低下头。 李乐倒是在旁边有眼色地开了口，“咱们公主向来热心肠，她在外面的故事想必你们也听说了，全城的百姓都对公主赞誉有加，而且你们想嫁人的话，自然是要经过公主仔细挑选的，可不会随意。” 嗯……他真敢说。 全城的百姓都对公主赞誉有加。 秦朝朝有些默默地翻了个大白眼，她怎么一点都不知道这件事。 可是眼下不是解释的时候，于是她只能无奈地看向那宫女，“其实也不是没有别的选择，可以自己出去做个小本生意……” 也不是非要成亲。 可是她话刚说完，其中两个稍微大些的宫女就跪了下来，齐声道，“奴婢想嫁人。” 她们也想找个避风港，将来老有所依。 秦朝朝倒是没再说什么，她点了点头，小脸严肃，“好。” 说着她又看向旁边的李乐，声音稚嫩，“李公公，最近你有时间吗？或者是叫二喜公公也行。” 李乐跟着秦政久了，为人更沉稳，但是李二喜就活泼些。 不过这师徒二人的名字，是真有意思。 “那奴才叫二喜帮着公主？”李乐立刻就反应过来，小公主说到二喜的时候就多了些期待。 他心里呸了声，羡慕极了。 那傻子徒弟什么时候得了小公主的青眼了！ “好。”秦朝朝再次点头。 到了中午的时候，李二喜就屁颠屁颠地过来了，进了长凤宫先行了大礼。 他拍马屁向来拍的很自然。 “奴才几日不见公主，公主长得像开了花一样了。”李二喜赶紧道。 秦朝朝有心逗她，“什么花？” “如今都到了秋日，可奴才还是觉得公主像是迎春花。”李二喜都没有犹豫的，就直接开口说了。 迎春花有一部分象征爱情，可是又有一部分是说它不畏严寒，率先在百花之前开放。 如今秦朝朝做的一些事情，倒是有莫名的契合。 “你要不是跟着你师父混，而是去伺候哪个娘娘，说不定现在早就成了哪个宫的大太监了。”秦朝朝看着他笑。 这油嘴滑舌，可不是后宫里的那些女子最喜欢的奉承吗？ 不过李二喜还是笑了笑。 后宫的女子来来去去，花无百日红这个道理他比谁都清楚。 与其比起那些不知道什么时候就得宠失宠的妃子，他还不如跟着眼前的小公主。 秦朝朝倒是不知道他的这些想法，跟他闹了几句，就说起了正事。 现在萧皇后那边事多，是顾不上这些的。 “公主是说但凡二十五岁以上的宫女都要过问一遍，由咱们负责挑选婚配的男子？”李二喜抬起脸有些惊讶。 他的惊讶之处在于，一直以来宫女放出宫去都只是发十两银子的遣散费而已。 其他的像是婚配之类，都是自己的父母做主。 秦朝朝小手在桌子上敲了敲，然后才道，“如果没有困难，父母一般不会将女儿送进宫的。” 这件事是她回来之后才想明白的。 大宁国的宫人与她所看过的那些历史资料不同，她们进了宫就是二十五岁出宫，在这期间，是不能见父母亲人的，还有就是一着不慎，便能死在宫里。 这样的环境下，有父母送女儿进宫当宫女。 宫女进宫的话，会有五两银子的进宫费，这是给宫女的父母的“卖女钱”。 “所以大多数人的父母在她们的婚事上是没法做主的。”秦朝朝稍微往前探了探身子，“或者是说，她们带着银子出去之后，很有可能迫于孝道又被父母卖一次。” 她不希望那些宫女落得这样的下场。 倒不如她们来挑合适的人选，若是有想成亲的，直接嫁人重新过日子算了。 第一百四十七章 操的心也太多了 秦朝朝说的话已经很明确，下面的李二喜更是深有感受。 在他看来，大家都是可怜人儿。 别说宫女是被父母卖到宫里来的，他们这些太监才是一辈子都出不去这个宫里呢！ “公主仁心，将来必有好报。”李二喜最后轻声道。 他的任务就是将这件事安排下去，问名造册，然后再进行下一步的打算。 倒不是说不能用长凤宫的人做这个，而是一来她的母后也忙，再就是用秦政身边的人，在别人看来，就是皇上的意思。 秦朝朝年纪小，自然有人要来帮她镇场子。 “去。”秦朝朝摆了摆小手。 在李二喜刚离开之后，青雉就匆匆进来了，两人对上面，打了个招呼。 这件事萧皇后是知道的，可也默认给小小的公主去做了。 不过遣散宫女这种事，做好了就是别人感恩戴德的好事，若是做不好，也要让别人指着脊梁骨骂的。 像个烫手山芋…… “怎么了？”秦朝朝看向进来的青雉。 青雉忙回过神来，随即笑道，“勇毅侯老夫人和勇毅侯夫人亲自进了宫，见皇后娘娘，说是想让皇后娘娘赐婚。” “给顾凌和赵怡儿赐婚？”秦朝朝脱口而出。 不过她说完自己也笑了，除此之外还能有谁。 于是她坐在椅子上，小腿开始荡悠悠，认真听着青雉跟她说这件事，心情极好。 那这样的话，就是皆大欢喜了。 “谁能想到，一开始是卫家公子与赵家姑娘的事情，结果后来倒成了勇毅侯府插一脚。”青雉忽然叹了口气。 “怎么能是插一脚呢？”秦朝朝觉得这话有些不对，“即便是没有勇毅侯府，那卫家跟赵怡儿也不合适啊。” 主要是，卫夫人做出来的这些幺蛾子，实在是让人恶心。 所以，只能算是顾凌和卫乘风一起追赵怡儿，结果卫乘风出局了而已。 “公主年纪小，不懂这件事里的道道，既然那赵姑娘都与卫公子私定终身了，那为何还要去与那勇毅侯府的公子纠缠不清呢？”青雉一副不是很赞成的口气。 秦朝朝有些愣地看着她。 在秦朝朝的心里，青雉是个做事一板一眼的人，所以才会被萧皇后放在她的身边照顾她。 可是她怎么能这么想？ “那你的意思是说，即便是卫夫人不情愿，那赵怡儿也要厚着脸皮嫁过去受她的欺负？”秦朝朝瞪大了眼睛，面有不解。 青雉似乎察觉到眼前的小人语气有些不对，便也愣住了。 “可是她……” “没有什么可是。”秦朝朝严肃着小脸打断她的话，“青雉，我们在有限的能力下，一定要选择让自己快乐的生活方式，我们既然能想见，赵怡儿嫁到卫家，是会被卫夫人为难的，为何还要嫁呢？” 且不说勇毅侯府的事情，在她看来，赵怡儿一开始的做法就是没错的。 “但是孝顺婆家本来就是女子嫁过去要做的事情啊。”这下子轮到青雉不理解了，“赵姑娘嫁到勇毅侯府，难道就不会受委屈了吗？而且赵家的门槛高，到时候可以去卫家撑腰，但是到了勇毅侯府，就……” 秦朝朝叹了口气。 她说了半天，青雉还是没明白。 眼前的青雉也不过十七岁而已，本该是一个少女怀春的年纪，怎么会陷入这样的条条框框里。 “你说的也对。”秦朝朝起身下来拉着她的手，“但是青雉你知道吗？很多时候，遇见一个讲理的婆家，比遇见一个不讲理的婆家舒服太多了。” 她虽然没有亲身经历过，可是她前世在医院里实习的时候，见多了那些不讲理的人。 有人真的会因为自私和冷漠，而将即将要生产的孕妇逼到跳楼。 嫁的男人也罢，婆家也罢，有些骨子里的东西是没办法改的。 赵怡儿的性子很温和，虽说内里强硬，可在那卫家夫人的攻势下，她怕是要心力交瘁。 秦朝朝见她不说话，便又道，“青雉你好好想想，或者是你去找景娆问问，她看的比我要透彻。” 景娆如今多大了她也不知道，可是她能看出来，景娆活的很是通透。 “是。”青雉点了点头，也听出眼前小公主的严肃，她笑的有些勉强，“公主小小年纪，在这种事情都看的比奴婢要透彻。” 她在宫里呆了数年，都是想着好好伺候主子。 至于嫁人与感情这件事，她是空白的。 在青雉离开后，秦朝朝这才小大人似地叹了口气。 若是青雉日后要出嫁的话，那她到时候可要好好给她寻一个如意郎君，不然听她这意思，若是嫁错了人，也要咬着牙过日子。 到时候说不准还以为所有人的日子都那样呢！ 那些过得幸福的人，自然是觉得身边所有人都是好的。 可是过得不好的人，便会扭曲了心态，认为身边的人过得都是如此。 秦朝朝出门的时候，正好见景娆抱着剑坐在一旁的台子上，显然青雉也没找她说这个。 “景娆，陪我去走走。”秦朝朝喊了一声。 今日青柳不当值，她熟悉的人里面，只有青雉和景娆在外面守着。 “是。”景娆从台子上下来，动作流利潇洒，她冲着秦朝朝笑了笑，“公主似乎不是多开心的样子？” 于是秦朝朝边走边与她说了刚才自己跟青雉的对话。 “青雉这样想也正常。”景娆一边走一边道，声音听起来很是平静，“她在这宫里长大，做事都是搬着规矩来，也没吃过什么苦头，这样想没什么问题。” 她说的是正常，但没说是对还是错。 其实青雉算是好的了，她一来的时候就被分到了长凤宫，后来又被皇后安排伺候公主。 “嗯。”秦朝朝也点了点头。 所以她才耐心跟青雉解释。 “不过。”景娆忽然停住了步子，转过身来看她，语气中难得有些好笑，“公主您知道自己如今多大吗？” “啊……”秦朝朝差点就扑到她身上，但是心里却一个咯噔。 不等她回答，景娆就笑了起来，“据属下所知，公主今年不过六岁，操的心也太多了些。” 第一百四十八章 这是个好主意 对于自己操心多这件事，秦朝朝心里很是有数。 这是前世留下来的习惯而已。 那时候她的身边有许多病人，她要围着一趟趟地跟人家说注意事项，还要听他们说自己的困难。 尤其是看中医的那些人，许多病都是心病引起来的。 有一句话是说，那些命苦的人，越命苦。 相反那些整日吃吃喝喝，心里从不藏事的人，更容易身体倍棒儿！ 秦朝朝跟景娆走了一圈就回来，正好在门口碰见进宫的勇毅侯老夫人她们。 于是她冲着勇毅侯老夫人服了服身。 严格算起来，这老夫人身上背的品级比她这个没受封的小公主还要高。 “老身见过公主。”勇毅侯老夫人也不会托大，她被旁边的儿媳扶着点了点头，“公主救了我们勇毅侯府的人已经不是一次两次了，日后咱们要多来往才是。” 她这意思，就是说欠了秦朝朝的恩情了。 不过对于勇毅侯府来说，若是能帮的事情，自然是要帮的。 可是秦朝朝的身份又在这里摆着，能用得上他们的事情绝对不是小事，所以口中的话就成了多来往。 大家都是聪明人，秦朝朝也听出了其中的意思，只是微微一笑。 反正她将来也不可能去谋反。 不过能让勇毅侯府的老夫人这样说，她已经是很满意了。 这个老夫人，在勇毅侯府的话语权很重，有时候都超过了如今的勇毅侯。 她们虽然是来求圣旨，可此时的手里也没有拿着。 “皇后娘娘说与皇上商议过后，再拟好了旨意。”勇毅侯老夫人像是看出了她的疑惑，于是笑着道。 秦朝朝点了点头，原来如此。 再客气几句她们就离开了，秦朝朝也跟景娆一同进了长凤宫里。 那边的勇毅侯老夫人被扶着上了软轿，她是有资格做这个的。 “娘，您刚才是对这小公主另眼相看？”勇毅侯夫人出自宁国世家章家，是上一任的勇毅侯和如今的老夫人仔细寻找的掌家媳妇。 她为人处世没的挑，颇有大家风范。 自嫁进来之后勇毅侯老夫人就将手里的管家权利给她了。 “你还记得我之前惊了马，被一个矮小的男子所救吗？”勇毅侯老夫人闭上了眼，漏出一丝笑意，“那个在众人面前谎称自己而立之年的人，就是小公主啊。” 她如今年纪小，在众人面前可不就是矮小吗？ 章氏忍不住啊了一声，忽然有些不好意思，“原来是小公主啊，难怪当时媳妇偷偷让人去打听，却只听是什么神医弟子，其他的也没了。” 当时的勇毅侯老夫人出了那样的事，她怎么也坐不住。 可是打听了半天，就像是有人截断了消息一样。 “当时不能说，是因为我也不知道她的身份，直到皇上要在民间帮着这小丫头立威，我也才反应过来而已。”勇毅侯老夫人倒是笑了一声，“这小丫头的医术估计也不是独神医教的，只是挂了个师父的名而已。” “那是……”章氏有些愣住，“既然不是独神医教的，可她还那么小。” 那勇毅侯老夫人用手撑着头沉默了一会儿，“这世间，有人五岁可作诗，八岁可写锦绣文章，她小小年纪自学医术，有什么可奇怪的。” 两人直到出了宫，章氏才自觉唏嘘。 婆母说的没错，这世间之大，皇家出个厉害的公主又算得了什么。 李二喜的动作很快，他将秦朝朝所提及的婚配一事说了后，就有不少人报上了名字。 她们都是在宫里无所依的老宫女，年纪最大的到了四十岁左右。 “一下午就记了两百人的名字？”秦朝朝颇有些惊讶，“如今宫里一共多少宫女？” 李二喜跟着自家师父的时间久了，自然也对宫里的事情如数家珍。 “回公主，咱们宫里的宫女一共是一千三百四十七名，有太监八百六十五人。”他说的这是在册的。 一共大概二千余人。 秦朝朝心里果然叹了口气，两千多人，之前有句话说帝王后宫佳丽三千莫不是说这？ “超过二十五岁的有多少呢？”她又问。 “大概是有九百余人。”对于这个的话，李二喜没那么清楚了，但是说个大体的数是没问题的。 两人一对一答，很快就过去了半个时辰。 若是这边弄完了的话，到时候秦朝朝那边就需要想办法去找那些想要娶妻的男子。 “这件事奴才就……”李二喜陪着笑。 他就算是再机灵，也是在宫里走动的，可这些宫女的婚姻之事，却是在外面。 “我知道。”秦朝朝也笑了，“你先去统计，其他的事情不用你操心。” 这个李二喜很机灵，办事也很牢靠。 秦朝朝还是挺喜欢的，只不过想到这宫外的事情…… “景娆你说，我找一找现在的京城府尹大人行不行？”秦朝朝想了想，“他的手里应该有不少人需要娶妻。” 而且现在成亲之前都要去官府登记造册子。 有些人没成亲或者是丧妻或者是因为一些事情和离，也同样要去登记后再会生效的。 那这样一来，有些人就可以直接从官府找到询问。 “不如公主直接将消息放出去，外面的人自己报名呢？”景娆轻声道，“那些男人有的是想娶媳妇的。” 秦朝朝的小手一拍大腿。 对啊！ 她让人将这消息放出去，然后做一些条件，将合适的人选出来不就行了？ “我来。” 秦朝朝说干就干，随即拿过了一张纸，在那张纸上写写画画。 比如要有固定的收入之类。 比如说不能家暴打人之类的…… 这样一部分就排除了那些好吃懒做还想着做梦娶媳妇的人。 “或者是从军中选人也是可以。”景娆向来在她面前比较好说话，“军中的许多男子都找不上媳妇。” 她说的这个现象很常见。 在大宁国的从军年纪是十四岁，十四岁根本到不了娶妻的时候，所以很多人都是回家抽空娶个妻。 只是这样一来，谁愿意在家中独守空房呢？ 于是有相当一部分人，就被拖的年纪越来越大。 “你说的对。”秦朝朝认真记了下来，“她们不一定是需要有个人浓情蜜意，而是想着能有个人记挂着而已。” 其实对于她们而言，更多的是内心的孤苦和冷寂。 若是真的让她们和少男少女一样你侬我侬，估计反而不好弄。 这军中是个好主意。 “那就这样双管齐下。”秦朝朝拿起眼前的纸呼呼吹了几下。 第一百四十九章 公主想的周全 到了次日一早，秦朝朝刚起床，就见姑祖母往屋里进来了。 “你们先出去。”大长公主看了一眼众人，“我与朝朝有话要说。” 青雉点点头，带着众人屈膝告退。 待屋里只剩下她们两人的时候，大长公主才往前走了两步。 “怎么我今日听西宫的那些女人说你要遣散上了年纪的宫女？” “对。”秦朝朝点了点头，“她们许多人都是先帝时候，或者是先先帝那时候进来的，在这宫里呆了数年。” 像是被锁在牢笼里一样。 可是大长公主想的多一些，“她们出去之后，就只嫁人？” 秦朝朝抬眼看她，“自然不是只嫁人的，她们也可以在宫外有自己的生活，若是觉得适应不了的话，也可以不出去。” 只不过这宫里的日子也没那么好过而已。 她能想到肯定有人不想出去，这也不用勉强什么。 “你可知道这件事传到西宫院里，她们那些老东西怎么说。”大长公主随意将一个椅子拿了过来，“最近我一直都在京城外面，也顾不上你，结果今日一早回来的，就听见那些人议论你。” 议论什么，反正不是好听的话。 “她们那些人自先帝死后，也是享受惯了，不用争宠，身边伺候的宫人比这东宫院的妃子还要多。”大长公主翻了个白眼，“我来一趟是想看看你，顺便跟你说，小心被那些人使绊子。” 先帝的嫔妃多且不说。 如今的秦政又是个仁心皇帝，但凡那时候生养过的，便都留在宫里养老。 秦朝朝这次想放出去一些人，西宫院的宫女们踊跃想出宫的大概是偏多，这可是引起她们那些人的不满来了。 “她们说去。”秦朝朝认真道，“如今父皇嫌弃宫里的开销庞大，我问了李二喜，他说这宫里的宫女和太监加起来，大概有二千人左右。” 两千人，什么概念啊。 这宫里大大小小的主子加起来，也不过才三十个？ 还是连西宫院那边也加上了。 平均一人有百十个人伺候，但是实际上并没有这么多，所以很多人都是闲置的状态。 她主要就是想着将这一批人放出去，但是也不能只顾着这一批，不管其他人啊。 而且西宫院那些伺候太妃的宫人，确实年纪也不小了。 “其实即便是放出去一半，宫里也是可以正常的。”秦朝朝继续道。 大长公主自然是明白这个道理的，她也只是过来问问而已。 最主要的事情，她是来说秦朝朝如今正装修的美颜堂的事情。 “到时候你打算让谁管这里？”大长公主拧眉道，“不如我给你找个掌柜的，帮着暂且管一管？” 秦朝朝摇了摇头。 她现在想找的，可不仅仅是一个管事而已。 那美颜堂开起来，加上那药丸堂的流通，她敢说不出几年，绝对是很厉害的存在。 这样的话，她希望找一个很厉害的人。 “我想贴个招聘告示。”秦朝朝忽然道，“就跟我们那时候一样。” 有句话怎么说的来着？ 重赏之下必有勇夫。 她也希望，在优厚的待遇和吸引力下，有人可以过来帮着她撑起这个地方。 美颜堂无所谓，只是那药丸堂她是希望开遍全国的。 大长公主见她如此说，倒也不强求，“你这个的精力投入是很大的，将来也是，不过美颜堂挨着如意楼，有什么事情就说一声。” 她们两个是一个地方来的，仅仅靠这，就是别人不能比。 秦朝朝心下感动，“姑祖母，我怕什么事情都依赖你的话，成了习惯，反而没了自己处理事情的能力。” 对于她说的这话，大长公主叹了口气。 “你爹说，凡是你都想的很到位，不过朝朝，你还是需要注意一些。” 别的不说，就这个年纪，与这个心智，是不符合的。 当时秦朝朝就塑造了一个神童的人设，可是也怕有人在背后多那么几句议论，到底是不好。 “我知道，我在不熟悉的人面前表现的还好。”秦朝朝点了点头，“最多就是宫里的孩子心智早熟，加上她们觉得我聪慧，也就如此了。” “你自己拿捏这个尺度即可。”大长公主也不多说什么了，转而道，“我过几日要去一趟南方，怕是几个月回不来，那边的生意出了些问题。” “……” 两人一直聊了一会儿，大长公主这才又去找了一趟萧皇后。 她刚离开，李二喜就又进来了。 这一次，他拿着完整的册子，整整有八百人想出宫，有六百二十人选择让官配。 官配就是秦朝朝说的方式，从没有妻子的男人中选出一些品行合适的那些，到时候有看对了眼的就可以成亲。 “其他的一百八十人有想回家的，有不打算嫁人的，奴才也一一让人记了下来。”李二喜将那册子拿给她看，“公主，这是全部的名单。” 遣散出去的话，每人有三十两银子的遣散费。 秦朝朝伸手接过去，仔细看了起来。 下面的李二喜收回了目光，心里不禁盘算了几分。 他的性子就是圆滑的那种，若不是凭着这一番性子，也不会成为皇上身边的第二太监。 当然。 这个第二太监也是他自封的。 不过，眼前的这个小公主，真的不同于其他的孩子，真不愧是皇后娘娘一手带大的公主。 “好，那你先安排她们的去处，到时候自有人联系她们。”秦朝朝想了想，“不如分批出去也行，一个月出去二百人，这样凡是也来得及。” 不然到时候八百人真的乱糟糟，怕是也不好弄。 “公主想的周全。”李二喜愈发恭敬起来，“那奴才就按着这意思先去办，待晚上再来与公主回话。” 然后他又道，“此事还要用到公主的掌印，毕竟是要经过内务府的。” 青柳在旁边听了，赶紧去将放掌印的箱子拿过来，搬过来后由公主打开。 那盒子里放的不只是掌印，还有一些其他的东西。 比如之前大长公主给她的令牌，见此令牌如见圣上的那个。 “这个怎么放在这里？”秦朝朝将这令牌拿了出来，直接塞进青柳的怀里，“你去给景娆，就说我们以后出宫的时候带着。” 下面的李二喜则是在那一瞬间瞪大了眼。 他的娘啊。 那是不是皇上唯二的令牌！ 第一百五十章 越多越好 李二喜出去的时候，心里都是又惊又诧的。 他是能看出来皇上对小公主的宠爱，但是也没想到皇上会把这么贵重的令牌给了她。 不过他走着走着很快就伸手拍了自己的脸一巴掌，“这有什么！那可是皇上唯一的嫡出公主。” 想法的转变就在一瞬间。 皇上的嫡出公主，如今皇上又整日贴着这长凤宫，给个令牌怎么了？ 秦朝朝压根就没有意识到刚才自己的举动让李二喜产生了多少想法，她只是觉得这块令牌既然是姑祖母给她了，那她若是用得上呢。 常在宫外走，哪有不湿鞋。 有的是瞧不上她这个小孩子的！ 将来若是触犯到别人的大利益，万一就有迎面冲上来的呢？ “公主想的很对，向来最可怕的不是神也不是鬼，而是人心。”景娆轻声道。 她过来的时候，就是带了些好奇的。 因为皇上跟她说，到时候跟着这个小公主，不会让她失望的。 作为一个出众的杀手，皇上能对她如此说，那定然是这个小公主有过人之处。 “可是公主的背后是皇上啊。”青柳想的比较少，也单纯些，“有皇上在，他们还敢对公主有什么意见吗？” “可是药商的背后站着的是朝堂啊。”秦朝朝学着她的话逗她，“朝堂人众多，也不是父皇的一言堂啊。” 像是在京城中做生意的，哪个没有靠山？ 即便是在宁国商人的地位不低，可是也远远比不上那些当官的人。 官，才是正道。 “勇毅侯府设宴学子的时间定下来了吗？”秦朝朝忽然就问道。 要是算算的话，现在离着开学也不远了。 应该放在开学的前几日最好。 虽然勇毅侯府名义上是个武将，但是勇毅侯府的人向来文武双全，并不是只一味的莽夫。 “是十月二日。”青柳赶紧道，“奴婢是听春晓姑姑们说的。” 对于春晓这种侍奉皇后的，她自然要尊称姑姑之类的。 十月二日的话……十月十日开学。 倒是不早不晚地正好。 秦朝朝用完了早膳，没什么事情，便带着青柳去内务府那边看看。 她过去的时候，李二喜也正好在那。 “呦，五公主过来了？”内务府的管事姓孙，叫孙大成，是一眼看上去的精明。 他说完这一句，便匆匆请安，“奴才见过五公主，五公主万福。” “起。”秦朝朝点了点头。 这件事她只让李二喜一个人是办不了的，事事都要走一走内务府的流程。 甚至像是这种遣散多名宫人的事情，万一将来上了宁国的纪事录…… 孙大成领着她将这些流程看了看，还有那些已经准备好要发放的银子等等。 八百名宫女，这一下子的支出可不少。 但是长远看的话，又是赚了。 当秦朝朝看完了，心里有了数想回去的时候，刚走到门口，就见四个宫女你推推我，我推推你地过来了。 “奴婢见过公主。”她们四个人过来齐齐跪了下来。 “有事？”秦朝朝下意识地回头看了一眼后面的孙大成。 孙大成也有些不解，“回公主，这不是我们内务府的宫女……” 不过他心思一转，便猜到了她们过来的目的。 平日小公主在长凤宫里待着，她们见不到，这会儿公主来了内务府，怕是打听着消息来了。 “五公主，我们是即将要出宫的宫女。”为首的宫女领着其他人磕了个头。 秦朝朝对别人给她磕头，习惯性避开一点点。 “怎么了？”她的态度温和，但是心里已经千回百转无数个猜测。 还是由着那领头的宫女开口，“回公主的话，我们几个之前是西宫院伺候的，只是我们出宫之后也不想嫁人……” 她说着嘴角有些苦涩，“只是我们也没有家可回，听说公主在宫外有产业，我们想着能不能……” 能不能求公主收留。 后面的话她们没好意思说完，不过秦朝朝已经听明白了。 不想嫁人，也没处去。 到时候手里揣着许多钱，又要引起别人的红眼，索性来公主这里求个去处。 “好。”秦朝朝倒是心中一喜，点了点头。 她正愁着美颜堂到时候开了，还要再招人，甚至如今的药丸堂人手都有些不够。 但是！ 在宫里呆了数年的宫女，很多都被磨炼的性子沉稳，做事很是稳妥。 “只有你们四个，还有其他人吗？”秦朝朝又赶紧问道。 她的语气里就明显带了一丝高兴，倒是把旁边的孙大成给弄得一愣又一愣。 这小公主，也太好说话了。 “有的有的。”那几个宫女没想到会这么简单，忙不迭给她再磕头，差点就眼里含着泪了，“公主且等等，我们回去问一问。” 有的人想成亲，想出宫有个家。 可是有的人见惯了风浪，就想着独身一人也挺好。 但是前者嫁人相对简单，后者对于女子来说，立世就艰难地很……要是有了公主的庇护，她们也可以在京城独身一人生活的。 她们咚咚咚磕头之后，便赶紧往回跑。 不过跑了几步又忽然顿住，其中一个小心翼翼地问，“公主想要多少人？” 她们有许多姐妹是不得已选了嫁人，但若是公主要的多，那说不准就有人会后悔了。 “越多越好。”秦朝朝冲她们咧嘴一笑。 也不知道是不是出于信任，到了下午，就有接近二百宫女被李二喜亲自领着来了长凤宫的门口。 “找个大些的，空着的宫里，先将她们带过去，我一会就到。”秦朝朝吩咐了一声。 这长凤宫里人来人往，并不方便。 秦朝朝说完之后，收拾了一番就带着青柳和青雉往外走。 李二喜将她们这二百余人带到了玉安宫。 这玉安宫离着长凤宫不算远，只是因为长久没人住，稍显的有些破败而已。 秦朝朝到的时候，穿过乌压压的宫女，就走到了前面的一个椅子前。 但是她也没有坐下来。 “你们是都想跟着本公主做事？”秦朝朝大声道。 不过人数太多，也有些人在窃窃私语，这声音有些传不出去。 第一百五十一章 你们能看见四周的白雾吗 李二喜是个机灵的，他赶紧招呼了众人，场面顿时安静了下来。 自打看到这小公主的令牌后，他表现地更积极了。 秦朝朝给了他一个赞赏的眼神。 “奴婢想跟着公主做事。”前面的一个宫女是刚才听见了的，直接给她跪下了。 她这样一说，其他人也纷纷跪了下来。 只不过这样的话，原本想出宫嫁人的那些就少了一部分，需要重新对她们进行统计。 “但是你们要知道，将来在我的手底下做事，要忠心。”秦朝朝只说了这一条。 大概是条件太简单，下面站着的众人还没有反应过来，都看着她等接下来的话。 “李公公，你去将她们擅长的技能汇总一下。”秦朝朝又出声道。 于是李二喜赶紧去拿了纸币，就带着几个小太监下去了。 秦朝朝就静静地站着，观察着里面每个人的反应和动静。 她需要一个女管事。 宫女当年在入宫的时候，也是要经过各种考核的，而且能在这宫里待到如今，想必都有几分脑子。 而她想要的，是一个能顾着大局，又机灵的人。 此时。 一个看起来稳重些的宫女吸引了她的注意力，那宫女正在跟李二喜说着什么。 她说完之后，李二喜用赞赏的目光看了她一眼。 随后李二喜大手一挥，将离着自己近的十名宫女叫了过来，然后吩咐一通，每人分了纸和笔。 “公主，刚才那个……”青柳小声道，“这会是您想找的吗？” 她知道公主想开的美颜堂里需要一个管事的。 “看看。”秦朝朝没明着回答。 当然，若是能在这其中找到一个最好了。 李二喜换了路子之后，不到两炷香的时间，就将各人的性子摸了个差不多。 最后将那十个宫女拿过来的纸张汇成一本，给秦朝朝送了过来。 “刚才跟你说话的叫什么？”她随口问道。 “那宫女叫辛娘，之前是先帝时候柳妃娘娘身边的管事宫女。”李二喜赶紧告知她。 这辛娘对于秦朝朝来说，是不熟悉的。 可是先帝的柳妃她却听说过。 好像是先帝极为宠爱的一个妃子，不过在先帝逝世的前一年，便撒手没了。 “辛娘。”秦朝朝抬头多看了她一眼。 那辛娘长相的不算出众，大约二十七八的模样，这会儿正低眉顺眼地站在那边。 她不同于其他由于兴奋小声议论的宫女，而是就一个人在那，倒别有一番沉静的感觉。 “行。”秦朝朝也没看手里的册子，而是直接递给了旁边的青雉。 这样的话，还要给她们这一批人安排住处。 孙子墨那边最近也传来来消息，说是已经有一半的药草，可以实现大规模种植了。 到时候整个产业一条龙，需要的人多着呢。 除此之外，她又给京城府尹的景程大人写了一封信，说了自己的一系列计划，还请求他可以以官府的名义协助。 反正当时父皇说过，这京城里有事，可以找他。 忙了一天之后，秦朝朝回到长凤宫，就觉得已经是饥肠辘辘了。 “人数统计出来了吗？”萧皇后十分自然地给她夹菜，然后轻声问道。 将宫女遣散出宫这件事，做好了就是一场功绩，做不好就…… 不过有她跟皇上在后面守着，倒也没有做不好这一说。 秦朝朝将自己今日上午去了内务府，有宫女想跟着她做事以及后续的事情都说了个清楚。 “你是说，这样解决了她们出宫后无处去的问题？”萧皇后有些惊讶地挑眉。 自古以来，宫女被遣散出宫，只拿了遣散的银子就不用管了。 没有家可回的那些人，可以选择在宫里做事养老。 确实让她没想到的是，女儿一个招亲的举动，竟然引得八百宫女选择出去。 这实际上，在将来的日子里，足足省了将近三分之一的宫中开销。 “是啊。”秦朝朝小口小口喝汤，“有的人想嫁人，有的人想搞事业嘛。” 虽然搞事业这个词是个现代词汇，可也是被大长公主说烂了的。 所以秦朝朝说出来毫无压力。 “你这孩子。”萧皇后宠溺一笑，“若是有什么需要母后帮忙的，尽管说。” 他们都在背后守着呢。 “对了。”萧皇后又提起其他的事情，“那赵怡儿与顾凌的婚期定在了明年的年初，这其中也有你的一份苦心。” 说是苦心，实际上她更觉得是这小丫头爱操心。 还学会撮合别人了。 “是母后操心了。”秦朝朝嘻嘻一笑，将最后一口汤给喝完了，还不忘拿起旁边的帕子抿了抿嘴。 用完了膳之后，她被自家母后拉着走了两刻钟，这才回来睡了觉。 大概是累坏了。 她刚躺下，就觉得有只色彩斑斓的大鸟冲着自己过来了。 还不等她躲开，就见自己的身子飘飘然坐到了那只大鸟的后背上，一人一鸟翻山越岭，也不知道要去往何处。 “这是去哪里？”秦朝朝紧紧的抓住它偌大的羽毛，有些着急地问。 可那大鸟也不回答她，就只顾着往前飞。 也不知道飞了多久，她就俯瞰地上有个圆圆的池子，还不等反应过来，就直接被扔了下去。 突如其来的失重感让她想大叫，可是却怎么也喊不出声。 直到身子坠落在那圆池子中，一层层地雾气涌入她的身体里，倒是也不疼。 “咳咳。”秦朝朝突然剧烈地咳嗽了起来。 “朝朝，朝朝？”萧皇后的声音很快传进她的耳朵中，“是做梦了吗？” 秦朝朝忽的睁开眼，这才长长地舒了一口气。 她刚要说话，就见自己的四周环绕着涔涔缭绕的白气，像极了刚才在梦中的样子。 怎么？ 她眼睛上有白雾？ “公主刚才出了许多汗，没事？”青雉有些担心地开口。 原本她是想着公主睡着了就出去的，可是转头一看，公主的额上居然像是在水里捞出来的一般。 吓得她赶紧叫了皇后过来。 “朝朝没事，等会儿太医过来看看。”萧皇后温和道，她眼里也透着担心。 好端端地，怎么会出这么多汗。 “你们能看见四周的白雾吗？”秦朝朝觉得自己有必要试探性问一下。 第一百五十二章 要负责才行 秦朝朝问出口的时候，身体四周的白雾在迅速消散。 只眨眼间，就像是自己做了一场梦般。 其他人自然是没有看见她说的白雾，萧皇后也只是担心是不是她在说胡话。 “什么白雾？”萧皇后不放心，问出口的时候也显得紧张。 “没什么。”秦朝朝摇了摇头，装作没事人一样扬起脸嬉笑道，“刚才做了个梦，睁开眼的时候还没有完全醒过来，以为在梦里呢。” 她这样一说，其他人便重重地松了口气。 “公主做的准是个噩梦，不然刚才也不会出那么多汗。”青柳在旁边嘴快的很。 刚才青雉姐姐让她在这守着公主的时候，公主满脸都是水珠的样子也吓得她不清。 太医还是过来了，依然是许太医。 许太医是萧家之前送进来的，好在他为人清醒，加上严格意义上说，并不是萧家的人。 而且他医术高明，萧皇后多数时候也是用他。 “公主刚才是做梦了？”许太医向来温和，搭了个小手巾放在秦朝朝的手腕上，笑着问道。 他是知道这个小公主的医术的，比他这个做太医的也要强的多。 皇后慌慌张张地找太医过来看，估计是忘了这一层了。 不过他也没说破，而是在秦朝朝点头承认了是做噩梦后，起身冲着萧皇后站好。 他恭敬道，“公主无妨，大概是受到了些惊吓，娘娘若是有空，便在这哄哄也是好的。” 没说用药，也没说其他的。 萧皇后松了口气，大概是想起了自己刚才慌慌张张地举动，也笑了出来。 “无事就好，你下去。” 待许太医离开后，秦朝朝立刻缠上了自家母后的胳膊。 “母后，朝朝要跟你睡。”秦朝朝哼唧道，“刚才梦见一只大鸟将我拖进了水里，吓坏了。” 她确实这会儿余慌未除，也不想一个人睡了。 萧皇后自然不会多说她什么，便吩咐了几句，也在她的床上躺了下来。 跟过来的春晓想了想还是硬着头皮开口，“娘娘，皇上那边……” 主要是皇上今晚还说要过来呢。 “你去跟他说一声，今日朝朝惊了梦，让他别来了。”萧皇后随意道。 她是不在意这些的，经历了那么多事情后，现在她只想护着朝朝平安长大。 春晓点了点头，就离开了。 秦朝朝抱着自家母后的胳膊有说不上来的满足。 “母后是真的不在意父皇，还是装出来的？”秦朝朝忽然将头埋进她的臂弯中。 这后宫里看着像是平静了许多。 可也只能说是看着，那底下有没有人蠢蠢欲动，谁知道呢？ 更何况，如今的秦政还年轻，每隔五年就要选秀，到时候有了新人进宫…… 她的母后没有儿子，这是最大的弊端。 “朝朝。”萧皇后显然对她忽然问出来的问题有些猝不及防，她犹豫了半晌。 难不成是近日对秦政的态度冷淡了些，所以朝朝察觉出来了？ 还是说孩子对父母的感情是敏感的？ 她确实没什么感觉了。 在前些时候两人刚和好的时候，还想着将这段感情修复一下，但是当秦政在宠幸别的妃子的时候，她忽然又清醒了。 作为皇后，她但凡带一丝感情，都达不到那个叫大度的标准。 于是她果断又将那份蠢蠢欲动的感情掐断了。 近日，不管秦政来的多勤快，她都表现出了一个皇后该有的一面，显然他是更满意的。 萧皇后对于这样的自己，也是极为满意。 她如今唯一在意的，就是朝朝。 “母后跟父皇的关系不好吗？”萧皇后经过了一系列的心理建设，反问旁边的女儿。 可她等了会都没有得到回应，于是偏过头去看。 结果就见这小丫头已经合上了眼皮，小胸脯一起一伏，呼呼睡了起来。 萧皇后轻轻笑了起来，看着小人的睡容，小心翼翼地将她扶正，这才也闭上了眼睛。 在察觉到身边的母后睡过去后，秦朝朝心里终于呼出了一口气。 大概是前世对于这种感情的缺失，她对这极为敏感。 不过在这女人众多的皇宫里，她又清晰地知道母后的做法是对的。 秦政大多数时间都来着长凤宫，可并不是完全。 他是一个帝王，还要顾忌着前朝与后宫的关系，独宠一人的话，哪怕那个人是皇后，都会带来不少麻烦。 秦朝朝被这件事带的，就忘记了刚才白雾的事情。 在迷迷糊糊想着想着，直接睡了过去。 次日一早醒来，身边的母后已经起来了，倒是秦朝朝小手一抻，懒唧唧地伸了个腰。 “今日静远大师要进宫，朝朝要不要见他？”萧皇后忽然笑道。 正好也能问问静远大师，当时在佛经上画出来的那句话是什么意思。 不过秦朝朝却是登时一愣，小脸露出了一丝狡黠。 她要见！ 有些东西她自己等不来，但是可以让常年在外奔走的静远大师给介绍啊。 “怎么了？”萧皇后看她一下子就激动起来，还有些不解。 “要见要见。”秦朝朝小脸开了花，“我想让静远大师给我算算谁合适给我看铺子。” 她想找个全面掌舵的人。 可是这样的人，可遇不可求。 但有的时候，掐掐指，算一算在哪个方向还是可以的。 真不是说她信不信这东西，主要是自己的穿越就摆在这里了，而那静远大师应该也能有两把刷子。 萧皇后只当她是童言童语，也就随她去了。 “你呀。” “他什么时候进宫？”秦朝朝赶紧问。 “下午。”萧皇后想了想，“昨日你父皇说，要在宝光寺行一场法事。” 宝华寺是宫里的一个小寺庙，在西北角上，离着主宫殿比较远。 秦朝朝点了点头，迅速从床上爬了起来，“那正好，今日上午我要出去找一找京城府尹大人，说说宫女们婚配的事情。” 她对这件事，一定要负起责任才行。 这事关那么多人的一辈子呢！ 见她急火火的忙个不停，旁边的春晓干脆过来帮着她穿衣服，忍不住笑道，“公主若是做成了这件事，那一定是咱们京城里最大的小媒婆了。” 第一百五十三章 是吧？哥 小媒婆这个词，秦朝朝已经不是第一次听到了。 但是有了这个称呼，她的底气更足了些，匆匆吃完了早膳，就带着景娆出去了。 因为是去京城府尹，所以她为了图方便，就带了景娆一个。 就连青柳和裴飘都留下了。 景娆驾着马车很快就领着她到了府尹的大门前，停了下来。 昨日已经给景大人传过话，门口有衙役认出她来后，便直接小跑着去通报了。 “公主里面请。”另一个衙役过来接着她。 三人走了几步，就见一个管家模样打扮的男子匆匆过来，先是给秦朝朝行了个礼。 然后他看向后面抱着剑的景娆，略带了些责怪，“姑娘已经许久没回来了。” 嗯嗯？ 姑娘？回来？ 秦朝朝看看他，又看看后面的景娆。 景娆很是冷漠地翻了个白眼，语气不耐，“回来做什么，反正这府中也没什么人烟气，倒不如在外面潇洒。” “您是大人的……”那管家急急地想说什么，可话到嘴边又像是中途掐住了一样，忙放低了声音劝道，“姑娘啊，您常回来陪大人吃个饭，这府中不就有人烟气了吗？大人就您这么一个妹妹啊。” 话说他声音再低，秦朝朝也听了个一清二楚。 妹妹，景程的妹妹，景娆。 她还以为是巧合了呢，这个景字可不是什么常见的姓氏，结果居然是兄妹关系。 景娆对身边这个管家的劝说充耳不闻，冷着脸只当是听不见。 她跟景程说几句话可以，但是想让她喊哥哥，这是绝不可能的。 秦朝朝的耳朵竖了竖。 不过那管家见她这幅态度，到底也是叹了口气，没再说别的什么。 “五公主这边请。”他又换了刚才和煦的模样，对秦朝朝伸手道，“大人在这边等着您呢。” 如今看来，他们家的姑娘，成了这个小公主的属下。 显然自家大人对此事也是赞成的。 几个月以来，这小公主的名声可是猛地大了不少啊。 秦朝朝轻声开口道谢，然后就顺着悄摸地观察上了这个管家…… 约莫五十岁中年男子，走路快了的话腿脚轻微有些跛，但是整个人身上带着一种说不上来的气势。 跟谁有些像？ “崔叔？”秦朝朝忽然就嘟囔了一个这样的名字。 她不知道怎么的，就忽然想到了钟家来照顾崔暮的那个管家。 “什么？”那管家耳力很强，哪怕是她嘟囔的声音很轻，也顺口问道，“刚才公主是说话了吗？” “还不知道您叫什么。”秦朝朝心下一惊，但很快收敛了心思，冲他笑道。 这个小丫头仰着脸，眼里闪过的清澈，多让人稀罕。 那管家心里很快就闪过了这样的一个念头，随即笑道，“小人许昌，乃是这府里的大管家。” 刚才他请安的时候，没有详细介绍自己，但也没有想到这个小姑娘会问。 许昌微低着头，面上带着笑意看她。 “许叔。”秦朝朝点了点头，继续往前走。 她到了景程的书房时，就见他整个人埋在那一堆的案卷册子中，很是认真。 有一说一，管着这偌大的京城，是挺辛苦的。 “景大人好。”秦朝朝举起小手打了个招呼。 景程从一堆案卷中抬起头来，倒也没有请安，而是直接道，“公主请坐。” 不等她说话，景程又道，“公主交给臣的活儿，都已经着人挑出来了，这是京城中孤寡男子的名单，都在这。” 他们昨日在秦朝朝来信之后，便贴出了宫女出宫嫁人的告示。 一时之间，还有不少人动了心。 “景大人辛苦了。”秦朝朝有些于心不忍，“这些东西弄出来的这么快，不会是昨天晚上没睡？” 看他那眼下遮盖不住的黑眼圈…… “年纪大了，有些撑不住。”景程自然不会告诉她自己已经好几夜未曾合眼了，只开玩笑道。 他现在手里被皇上塞了个大活儿，差点没将他累趴下。 至于秦朝朝的这点事，对他来说，就是个不起眼的小事而已。 “辛苦了。”秦朝朝也不好意思多待，拿着那一大本的案卷，小身子还有些吃力，“那我先回宫了。” 她本来想过来商量一下这京城里如何挑选合适的人呢，结果手里拿着的这一摞，上面写的再明细不过了。 随意翻看几页后，秦朝朝觉得完全没了说的必要。 上面写的太全了，从事的职业到家中有几亩地，到有无不良嗜好等等。 秦朝朝刚迈出门去，忽然就停了下来。 “公主还有事？”景程看着她挑眉。 “你能不能让人在军中也贴一份告示，那些军中的男子们娶妻比普通的百姓还要困难，可他们是为了咱们宁国的江山，我们在这种事情上要优先想着才好。”秦朝朝有些不好意思道，“我知道这件事麻烦景大人了，但是……” 实在是太麻烦了，让人家忙活了一晚上，她实在是过意不去。 但是有些话该说还是要说。 景程从那案桌的后面走了出来，伸手拿过她抱着的一本大册子，“公主想的不错，他们守护宁国，咱们有好事自当想着他们，臣送送公主。” “可这是你妹妹提的建议。”秦朝朝边走边道。 她虽然不知道景娆为何跟他这么抗拒，可是这军中的主意就不是她出的。 “她是公主的人，谁出的都一样。”景程多看了她一眼，有些好笑，这小丫头还不贪功。 不过这要是涉及到军中的事情，还是要跟皇上说一说啊。 正好今日他手上的事情有了些眉目，索性直接进宫一趟。 秦朝朝在前，景程则是跟着她走在后面，外面的景娆在那环抱着剑依靠在柱子上，听那许昌叨叨。 “许叔。”景程忽然看了那边一眼，“别管她。” 正说着话的许昌被这一句给打断了，到底是叹了口气，摇头没再说。 “管好自己的一亩三分地，比什么都强。”景娆跟着开口，嘴角掀起了一丝嘲讽，“是，哥。” 第一百五十四章 福报 秦朝朝都怕他们两个会吵起来，但景程只是笑了笑， 便没再出声。 若他们是亲生的兄妹，这很奇怪。 且不说景程是京城府尹，正儿八经的京官，而他的妹妹却在那不见天日的暗卫营中…… 景程将秦朝朝送到门口的时候，便告别上了另一辆马车。 “公主，走。”景娆似乎也心情一般，但还是伸手将秦朝朝轻柔地抱上了马车，“公主坐稳了。” 马车缓缓走了起来。 秦朝朝伸手摸了摸自己的心，真的是很好奇呀。 “公主很奇怪？”景娆一边驾着马车，忽然就探进来头来。 看她那忽闪忽闪的大眼睛时不时地在景程的脸上转来转去，又在她脸上转来转去的小模样！ “嗯……”秦朝朝丝毫没有犹豫地点了点头。 这事，谁能不好奇呀！ 对于景程大人年纪轻轻坐上京城府尹的位子，她之前心里还赞赏过好几次呢。 结果他的妹妹是个皇家暗卫营的高手…… “是亲的吗？”秦朝朝憋了许久，终于问出来这么一句。 “是。”景娆倒也没瞒着她，嘲讽道，“只不过兄不是兄，妹也不是妹，都是一群可怜人罢了。” 她说完后，就见里面的小姑娘没了动静。 说来也是，虽说这小丫头聪明伶俐些，可面对这种常人都受不得的磨难，她又能知道什么呢？ 在景娆又使劲抻了一下缰绳，嘴里低喝了一声后，里面伸手了一只小手。 是一只白净又肉乎乎的小手。 “景娆，都过去了。”秦朝朝的手放在了她的肩膀上。 此时秦朝朝在马车里面站了起来，另一只手抓住侧壁，稳住了身子。 这才将另一只手稳稳当当地伸了出来，给到外面的景娆。 “以后你跟着我，我会对你好的。”秦朝朝又出声道，“我知道你之前肯定受了很多委屈，可是以后都不会再有了。” 她说这个话，是想起了当时父皇说让景娆来的时候。 当时她就觉得父皇对她还挺重视的。 景娆手里的鞭子都慢了下来，她嘴角勾起了一丝笑意，眼角的余光落在了她的小手上。 “多谢公主。”她轻声道。 其他的事情秦朝朝也没问，而是拍了拍她的肩膀，又重新坐了下来。 她有一种预感，不出意外的话景娆会跟着她很久很久。 该知道的，日后也会知道。 两人一路回了长凤宫，秦朝朝随意吃了口饭便开始翻看那册子，拿着笔勾勾画画。 这册子上给的很详细，大体上数了数，人数在三百人左右。 在静远大师过来后，先是去诵了经，然后才被指引着来找秦朝朝。 “静远大师。”秦朝朝客气地学着他的样子行礼。 她刚要自己去，没想到这静远大师自己来了。 “贫僧是觉得，上次见了公主很是有缘分，这次又听皇后娘娘说公主想找贫僧有事？”静远大师在一旁坐了下来，笑着看她。 见他这么上道，秦朝朝心道不愧是举国闻名的大和尚。 他问的爽快，秦朝朝也没有再跟他客套什么，爽快人说话就应该有爽快人的方式。 于是她便将自己想知道在哪里能找到这个一个人，帮自己的药铺版图做大做强的事情大体说了说。 “公主自己心里可有人选？”静远大师定了定神，才出声道。 还以为是上次给了这小公主那本佛经有问题呢，结果是让他来算命的…… 心里吐槽归吐槽，可静远大师的面上还是那副善意的模样。 “青雉。”秦朝朝喊了一声。 于是青雉进来的时候，手里便拿了一张宫女的画像。 是那个叫辛娘的宫女。 “她怎么样？”秦朝朝认真地看过去。 静远大师双手接过，拧眉盯着画像看了半晌，摇了摇头，“此人的财运虽多，可也是有数的，不妨当个管事娘子。” 他的言外之意，就是还要另寻他人。 “好。”秦朝朝点了点头，她本来是一眼看中了这个辛娘的聪慧和利索，当个美颜堂的管事也可以。 美颜堂到时候主要的受众人群就是那些贵家夫人们，由女子来接待更好。 “那大师看我这……”秦朝朝不由得搓了搓小手，她的命定大管家在哪呢？ 千万不能是她自己一个人上上下下打理所有的产业。 她只是有这种宏伟蓝图，弄一个药丸堂就已经觉得吃力了…… “从公主的面相上看，这人应该在西北方向。”静远大师温和道，不等眼前的小姑娘眼中露出惊喜，又打破了她的欢喜，“不过，时候未到。” 秦朝朝的手都准备好了，只等他说出在哪便直接招手让人上供香油钱。 可到眼前的鸭子落都没落下来！ “什么时候到？”秦朝朝问的有些紧张，“是他自己来，还是我去请他？” 古有三顾茅庐，今有她秦朝朝……别说三顾了，四顾也是可以的。 但静远大师却没有回答这个问题，而是转而问道，“公主为何执意有这么一个人存在？” 刚来的时候，是直接让他算人在哪。 而不是说让他算算谁适合帮她。 “……”秦朝朝忽的就卡了壳，她是怎么知道的呢？ 在潜意识里，就觉得会有这么一个人存在。 哪个穿越者要创造宏图伟业的时候，没个死心塌地的牛逼人物帮着自己？ 静远大师端起手边的一杯茶，就这么轻轻地吹拂着，“这四下无人，公主想好了再说。” “你觉得呢？”秦朝朝忽然半眯了眼，从椅子上跳了下来。 她的心里忽然清晰了一个念头。 这老和尚算命准的话，是不是就能算出来此时的她不是真正的她？ “缘来缘去，一切皆是命。”静远大师不知何时已经放下了手里的杯子，双手合十，“阿弥陀佛。” 话好像是说了，又好像是没说。 秦朝朝倒是因为这句话渐渐安下心来，一切皆是命，是不是说，她到这里来，就是她的宿命？ “公主想要的那人，在京城的西北方向，两年后的一个夏日，公主出京自会遇见他。”静远大师忽的就转了话题，“公主仁心，他日福报自会降临到公主的身上。” 第一百五十五章 红了不少人的眼 静远大师说完这些话，便起身要离开。 在秦朝朝送他出门的时候，他又停下了步子，“公主还记得贫僧送您的那本佛经吗？” “记得。”秦朝朝赶紧点头，“还没有谢过大师呢。” 只不过当时他送了其他人好几本，自己的连个小纸条都没有夹，可见其敷衍。 但是静远大师只当她看了，点了点头便大步离开了。 走的昂首阔步，那叫一个潇洒。 秦朝朝回了屋后，直接就坐在了椅子上使整个身子瘫着。 现在不行，还有两年……两年之后她才能当那个幕后的大东家。 “什么幕后不幕后的。”秦朝朝叹了口气，“现在已经是幕前了都……操心的命啊。” 不过，两年就两年，总比十年八年的强。 “青雉，你去将辛娘叫过来。”秦朝朝只是懒了一会儿，很快又振作起了精神。 既然这个辛娘可用，那她就先用着。 青雉点了点头，没多会儿就将辛娘领了过来，给她请安。 “见过五公主。”辛娘直接行了跪拜大礼。 她被叫的时候，心里已经有了预期，在那一群人中，她也是刻意表现了把，毕竟人都要为自己争取。 “我想在京城中开个美颜堂，供京城的那些夫人们。”秦朝朝手里端着小茶杯，还轻轻吹了吹，“你有什么想法？” 既然是这样问，那就是说要用她了。 辛娘的心里一阵激动，但是面上不显，她想了想又磕头道，“奴婢只能粗略地讲一讲自己的想法，公主且听一听。” …… 辛娘的表现于秦朝朝来说还算满意，毕竟是个小小年纪就进了宫的，能走到这一步也算不容易。 想法虽然有些稚嫩，可也说的符合秦朝朝的想法。 这个辛娘实际上还说到了一个点，引起了她的注意。 那便是宫里的宫女都是受过宫廷礼仪教导的，若是放在美颜堂，本身就是一处吸引人的活招牌。 她们刻在骨子里的礼仪，有的比那些官宦家的姑娘们还胜过几分。 这样一来，美颜堂的其他事宜她便可以往旁边放一放了，只顾着那些药丸和制作一些可以售卖的粉底养肤膏之类的即可。 还有件事便是。 秦朝朝发现自己好像可以控制自己的灵气了。 “傻子，那些白气，是你在无意识中外溢出来的空间灵气。”瞅着没人，参参自己钻了出来，在她手上活蹦乱跳。 她所看见的那些环绕在身边的白气，就是空间灵气。 认识到这件事的秦朝朝心里一阵狂喜。 “那是不是说，我可以用控制着灵气去灌进那些药丸子里面了？”秦朝朝急忙问道。 这样多简单呀。 直接随着意念，手指头轻点那些做好的药丸，就成了。 省的还要搬到空间里，然后再搬出来……回回把她这个小身子骨累个够呛。 “是呀，要是等你控制的多了，说不定就可以用你的灵气去直接灌溉中药草的土地了。”参参煞有其事道，“我也是刚刚得知的，是空间里的那个鸟蛋告诉我的。” 秦朝朝：？ 鸟蛋？ 自打上次多了一个柔柔之后，这次有多了个鸟蛋？ 不过，她忽然就想起了自己在睡梦中，有个五彩斑斓的大鸟驮着自己翻山越岭的事情来了…… “什么样的鸟蛋？”秦朝朝一脸的好奇，“是五彩斑斓的吗？” 参参的额头上倒挂下来三道黑线。 什么五彩斑斓的鸟蛋！ “是黑色的。”参参用须须去戳她的脸，“是黑色的蛋，五彩斑斓的黑！” 秦朝朝噎住：五彩斑斓的黑，是什么黑？ 不过不等她再次反应过来，参参就忽然用须须缠着她的手，指着自己的身上，“快，给我点灵气。” 它能感觉到自己的灵气不足了！ 于是一人一参，四周迅速溢满了灵气…… 在参参回过神来后，看着满屋子的灵气叹了口气，“你这控制灵气的能力，实在是有些差呀。” 秦朝朝随着它的目光看去，也跟着叹气，“得亏我让她们都退下了。” 不然要是有人进来，这雾气蒙蒙的，还以为修仙呢。 没过几日，勇毅侯府的邀请帖子就下到了秦朝朝的这里。 是顾温亲自给送来的，还有一个精巧的盒子。 “这是什么？”秦朝朝看着盒子的风铃有些惊诧，“如此精致，就送给我了？” 风铃本来不是什么贵重的东西，可眼前这个不同。 顾温拿来的这个，做工实在是精巧，甚至上面还点缀了几颗上好的宝石，反正秦朝朝直接眼睛都亮了。 “我就猜到你会喜欢，这可是我哥拉着我在他那一堆东西里挑了个最好的，说是谢谢你。” 她说的开心，秦朝朝在旁边拿着也爱不释手。 不过这虽然是个小小的谢礼，可顾温也丝毫没有掩饰勇毅侯府与秦朝朝的关系。 将来即便是勇毅侯府不怎么样，但顾凌是要记着她这个恩情的。 “那我就收下了。”秦朝朝对着她喜笑颜开，“等会儿我让青雉给挂到床边上，想必每日开了窗户，风儿一刮进来，就会叮当响了。” 她说的轻巧，可顾温却是摇头。 “挂在床头自然是没问题，可若是为此开了窗被风吹着，那可就得不偿失了。” 如今已经将要入秋，早上和晚上的风都是凉的。 其实秦朝朝也只是开个玩笑，赶紧拉了她一把，“我的顾姐姐，你怎么还当真了？” 好说歹说，她也是个大夫呢！ 顾温：…… 这不是，当她是个小孩子吗？ “咱俩好歹也差着五六岁，我作为姐姐，关心你一下。”顾温还试图给自己挽回面子，“你可别忘了，五六岁的小孩子哪有你这样的。” 秦朝朝被她逗得前俯后仰，就差捧上肚子了。 “对了，到时候去了我们府中，若是那些人上来讨好你，你万万不可跟她们一起玩。”顾温忽然道，“她们平日里都是对我一万个不服气，说不定到时候就要讨好你，然后让你来疏远我。” 她到底是与别人不同，在勇毅侯府只有一个祖母这个靠山。 但也因为这个靠山，红了不少人的眼。 第一百五十六章 怎么能利用？ 对于顾温看似开玩笑的话，秦朝朝认真地点头应下了。 顾温从来都没有拿她当小孩子看，也是真心将她当朋友的，她自然不会弃之不顾。 最近不只是秦朝朝一个人在忙，大家都是有自己的事情的。 临近开学，将手头的事做完，就安安心心上学了。 没过两日，景程那边就派人又给她送了一份名册来，皆是军中比较出色的“光棍们”。 “景大人这次的名单足足有五百人呢。”青柳有些惊诧。 那册子上除了如今依然在军中的，还有一些因为伤残退下来的…… “这样加起来，就有八百人了。”青雉在一旁道，“我们如今的宫女名单，只余下六百不到了。” 她们有不少人对嫁人这件事开始犹豫了起来，陆陆续续又消了不少名字。 这岂不是……典型的僧多粥少？ “没关系。”秦朝朝一边将那册子翻着，一边思索着，“到时候，我们就来个千里姻缘一线牵。” 在这里，对于普通人来讲，还是多数要靠着媒婆们。 一些到了年纪的姑娘或者是小伙子，便着家里人跟附近的媒婆讲一声，到时候看对了眼便能成亲。 其实在宁国好歹不是盲婚哑嫁，若是看不对眼，也很少说是有强制嫁人的。 “什么叫千里姻缘一线牵？”青柳还是有些不懂。 不过青雉想明白了些，“可是公主，到时候人数众多，难不成咱们要一个一个地给他们配对？” 这样工程量大不说，她们也不一定配到大家的心坎里去。 可是，总不能让她们自己选？ “我们提供一个地方，让大家来见个面就好了。”秦朝朝毫不犹豫道，“到时候她们有看对了眼的，私下能聊得上来的，就跟咱们的人说一声。” 她不敢说能将所有人都嫁娶成功，可是总会解决大部分。 若是实在没有看得上眼的，等将来有了合眼的人也行。 “这样啊。”青柳拉长了声音，“可若是遇上几个人都看上了其中一个呢？” 对于她这种带着稚气的问话，外面走进来的春晓倒是没忍住噗嗤笑出了声。 春晓是过来给秦朝朝送衣服的。 明日就是勇毅侯府款待学子的日子了，到时候皇上和皇后娘娘都去。 皇上自然是去鼓励那些男学子，而皇后娘娘则是要勉励那些女学生们，这件事对于国子监的头一年来说，很是有必要。 “这民间有句俗语，一家有女百家求呢。”春晓进来将衣服放下，笑着道，“虽说是许多人喜欢一个，可那一个人也总会有个喜欢的。” 她这样解释，倒是让青柳更不好意思了。 “奴婢这个脑子，像是有点转不过来弯。”她伸手咚咚咚敲了三下，“待奴婢将它打几下。” 屋里的几人都笑了起来。 “到时候就起名叫相亲大会。”秦朝朝把手里的册子合上，“此时倒也不着急，先准备着，到时候让静远大师给算个好日子。” 倒不是说算个好日子，就能有多成功。 而是秦朝朝认为，静远大师的话，许多人是盲目信任的，到时候可以那这个当个噱头。 到时候那些男男女女们一听是静远大师算的日子，那他们的心里…… 啧啧，古代人，都信这个。 次日一大早，青雉与青柳就进来喊她起床了。 秦朝朝在被窝里滚来滚去，脑子还不是很清醒，可想到今日还要去勇毅侯府，便咬咬牙爬了起来。 “等会我是跟二姐姐一起去，还是跟父皇母后一起？”秦朝朝一边被梳着小揪揪，一边问道。 她的头发不算多，盘也盘不起来，青雉便总是用个珠花卡进去。 “刚才奴婢进来的时候，二公主已经来了。”青柳在外面推门进来，出声道，“不过二公主来这么早做什么？” 其实再过一个时辰过来，也不迟。 更何况从宫里去勇毅侯府，还是很近的。 “让二姐姐进来。”秦朝朝想了想道，“大概是有什么事情。” 根据她的观察，这个二姐姐是个性子沉静的，更是个心里有数的。 若是她事出反常，那便真的是了。 不过，此时的秦朝然确实带着些着急过来的，在青雉出去请她后，她也不推辞便匆匆进来了。 “五妹妹。”秦朝然进来之后忽然就有些犹豫。 在今日一大早，她的伴读左蓉忽然给她递了个求救的消息，说是自家父亲收受贿赂的事情被捅到了皇上那。 事发突然，确切地说，是昨天晚上的事。 当时的宫门已经落了锁，消息也只能今天早上递进来。 “怎么了？”秦朝朝听出她语气中的不对劲，转过头来看她，“二姐姐？” 她的声音带着些童里童气，让秦朝然忽然就像是贯通了一般。 “没什么，左蓉今早跟我递信，说是她父亲收受了些贿赂，结果昨天晚上被人告发到了父皇那。”秦朝然叹了口气，“我得知这个消息之后，便心慌不已，在宫里也坐不住了。” 不过她也没有告诉自己的母妃。 若是母妃知道了的话，想必会吓到。 “……”秦朝朝还是沉默了一会，“那二姐姐，我觉得你还是不要插手这件事的好。” 父皇对于贪官的容忍度是有的，若是左家只是小打小闹，想必也只是将来不能再进一步而已。 若是大事的话，朝堂上又怎么可能会因为他人的求情而放过呢？ 秦朝然这么早来找她，不难猜一开始是有些心思的。 “还有，不一定是左蓉在跟你求救，也许是左家想利用你。”秦朝朝将厉害关系挑明，“二姐姐，这件事，不是我们能插手的。” 昨天晚上就有人告发了左家，他们不想着赶紧怎么收拾烂摊子，反而想着让女儿来跟二公主说情。 秦朝然不过也是个十几岁的孩子啊！ 在秦朝朝看来，这一招实在是恶心。 她这样说，秦朝然就愣了下，只觉得像是当头一棒敲了下来，整个人身上都像是僵硬了一般。 “可我拿她当好姐妹，她怎么能利用我？” 第一百五十七章 这是一群什么东西 对于在宫里的秦朝然来说，左蓉就是她形影不离的朋友了。 是伴读，但是有时候更像是处成了亲人。 大概也因为左蓉是她的伴读的缘故，左家对她更是好到了骨子里，尤其是左夫人，恨不得将她疼在了骨子里。 秦朝朝看着眼前的人脸色忽明忽暗，就知道她想的更多了，不由得心里暗暗叹气。 “左姐姐跟二姐姐你一样大？”秦朝朝有些无奈道。 在她看来，这懂什么事啊！ 秦朝然的脸色果然有些红了起来，她也叹气道，“妹妹说的对，她不过是个与我一般大的孩子，我在听说这件事后尚且慌了手脚，更何况她这个当事人呢。” 只不过，怕是左家这次不是小事。 左蓉的父亲，是户部右侍郎，这个位子几乎就是坐在钱袋子里的。 不管是被人受贿也好，或者是主动贪污也罢，都不会是小数目。 “妹妹先忙，我也要回去收拾收拾了。”秦朝然起身点了点头，转身朝着外面走了去。 秦朝朝在她后面看着，许久才收回了目光。 宫里，朝堂，一步踏错，不能说是万劫不复，可也是摔得极惨。 在秦朝朝收拾好了出发的时候，二公主那边已经收拾好了自己的情绪，还有四皇子秦永炎，也守在了马车旁边。 几人到了勇毅侯府，自然有人出来迎接。 “先去给勇毅侯老夫人请安。”秦朝然冲那管家点了点头。 “是。”那管家心道不愧是皇家的人，暗自赞赏之后，恭恭敬敬地带着她们过去。 到了院子里，就见几个姑娘围绕在勇毅侯老夫人的身边，早已在门口等候。 “见过老夫人。”三人齐齐行礼。 勇毅侯老夫人也在旁边嬷嬷的搀扶下，带着几个小姑娘行了一礼，“老身拜见二公主，四皇子，五公主。” 其中顾温在那笑的最是狡黠。 众人一时又说起些场面话来，这里陪着的都是勇毅侯府中嫡出的姑娘们，于是还算和谐。 尤其是秦朝朝，她被勇毅侯老夫人拉着手，稀罕个不行。 “五公主小小年纪就是个美人坯子，长大了那还不倾国倾城？”其中一个人笑着夸道。 在场的人都跟着笑了起来。 秦朝朝这才注意到，说话的这个人大概不是个姑娘……而是梳的妇人头？ “这是家中的一个孙媳妇。”勇毅侯老夫人见她好奇，便介绍道。 勇毅侯老夫人接着又跟秦朝然和秦永炎说了些话，这才让顾温和其他人领着她们出去。 这府中一共是设了两个场，女子场是八十人左右，在府中的花园里。 男子场则是在一个湖边。 等秦永炎走了后，顾温才小声地问道，“我听他们说，左家被贴上了封条，不可出街了。” 这是她刚刚得知的消息，怕是眼前这两人还不知道。 果然秦朝朝跟自家二姐姐对视了一眼，双方心中皆下沉了不少。 贴上封条是好事也不是好事。 好处就在于他们暂且不用下狱，由着事情查明再说。 不过也不是什么好事罢了，既然贴了封条，那便是彻查的意思了。 要真是论上彻查，退一层皮都是简单的。 “左家这件事，你知道原由吗？”秦朝朝开口问道。 但凡告发，就是得罪了人。 不过要是清白的，也不怕得罪，可若本身就是黑的，那也是早晚的事。 “似乎是左家的公子，看中了个民女，想纳她为妾？”顾温说的时候，看了一旁的二公主，“当时这个事情被压下去了，可是在朝为官，谁不想着抓点对手的把柄呢，于是顺着一查，居然查到了左家公子私下勒索受贿的事情。” 那左家公子她也见过，人长得很是风度翩翩，压根不像是做这种事的人。 可惜……人不可貌相。 “是这样啊？”秦朝然停住了步子，看向一旁的秦朝朝。 只是她刚要说话，秦朝朝便拉了她的手，暗中捏了她一下，“怪不得呢，那这样的话，左家岂不是就栽在他这个当儿子的头上了，这不是坑老子？” 顾温也没注意到她的小动作，只摇了摇头，“也不一定是谁坑谁，说不准……” 她话到一半，就没在说下去，不过秦朝朝两人已经明白了。 在朝为官，没几个手里干净的。 “既然今日左蓉来不了了，那二公主你跟我们一起。”顾温冲着她邀请道，“反正咱们也……” 话没说完，不远处就传来了嘀嘀咕咕的声音，似乎是能隐约听到沈玉儿，五公主，顾温之类的词。 “又骂我呢？”顾温皱起了眉。 勇毅侯府的府邸大，里面的花园更是不小，她们几个不知不觉就走过来了。 朝着那边看过去，正笑。 只是她们贼兮兮的，时不时还私下看几眼，生怕被人听到，但是看表情的话明显又享受的很。 “你们家那几个庶女？”秦朝朝忽然就有些好笑。 上次顾温去宫里的时候，非要拉着她将那那几个庶女骂了一通。 其实也没几个人，为首的那个叫顾瑶，领着几个小跟班而已。 “是啊。”顾温翻了个大白眼，“都说我们勇毅侯府的人家风好，谁能想到她们私下又是这样一副面孔。” 有些东西她也不好跟祖母说，便自己怼回去。 但是有些老鼠屎，看见了就觉得恶心。 在她们这一代，男孩子女孩子加起来，足足有十九人，顾温在这一辈中是排第七的。 “我那个姐姐，估计也是想着攀附公主呢。”忽然，一道稍微有些熟悉的声音传到了众人的耳朵里，“可是宫里就两个公主，人人都想攀附，公主忙的过来吗？” 她这话说的阴阳怪气，于是顾温拉着她们两个走进了些。 只听又有人道，“还不如去攀附攀附四皇子呢，到时候有皇子妃的位子等着。” “之前的四皇子还行，可是现在谁还想当四皇子妃啊！”另一人反驳道，“莫不是那顾温存了这个心思，攀着公主，想着到时候老牛吃嫩草……” 秦朝朝本来是带着玩笑的心思听的，可听着听着火气就上来了。 这是一群什么东西！ 第一百五十八章 你做了什么 眼前的那一群小姑娘看着大些的也不过十二三岁，小的也就九岁十岁，但是聊起一些不入流的话，却是那么神色得意。 秦朝朝的脸很快就暗了下来。 不过她心里叹气，这种高门大户的戏码真是一出又一出啊。 只是不知道等会儿若是这群人知道她们在这听了个干净，怕又会吓成什么样 “她们口中怎么会如此污秽”秦朝然拧起了眉头，冲着顾温道，“她们平时在家中也是如此编排你吗” 分明就是看见顾温跟五妹妹的关系好，嫉妒上了而已！ 她向来是端庄的性子，可也被这话气得不轻，就想着过去与她们辩论一番。 “五妹妹你……”秦朝然想问一句，五妹妹你不生气吗 可话没出口，就被秦朝朝用小手嘘了声。 在秦朝朝的方向看过去，在那群人的身后正好是有个猫着腰过去身穿骑马装的高个子小姑娘。 这……除了钟易烟还能有谁 “让易烟打她们一顿。”秦朝朝面色淡定，“我猜她最近训马训的，一定手痒痒了。” 顾温和秦朝然也顺着她的目光往那边看，果然差点笑出声。 此时的钟易烟从袖子里抽出了自己训马的鞭子，还不忘给自己戴上了一个黑色的脸巾，活脱脱有了个女土匪的模样。 沈月毫无知觉，还在故意将话题不停地往沈玉儿顾温她们身上引，甚至还说到了那赵怡儿的身上。 刺啦。 一声响动从钟易烟的脚底下传了出来，也引得说悄悄话的几人下意识回头。 可是钟易烟动作快的出奇，当即就伸腿将过来查看的沈月绊倒后，再用手刀砍昏了。 整个过程中，大家就看见那沈月软软地倒了下去，无声无息。 于是在场的几人面面相觑，最后决定一起过去看看。 她们在的地方是府中的花园一角，而且今日府中守卫森严，若是有贼人进来，她们只需要喊一嗓子即可。 “姐姐，我害怕。”一个年纪小些的姑娘停住了步子，“该不会是刚才我们说那顾温的坏话，被她听到了” 为首的顾瑶一看就是其中的主心骨，她耻笑一声，“你不想去便不去，咱们刚才什么时候说她坏话了！” 坏话是说了，可她不能承认。 她的娘是勇毅侯的贵妾，自认为地位比其他的庶女不知道高出了多少，理所当然成了这一群庶女中的佼佼者。 在勇毅侯府，庶女跟嫡女的平日里的待遇是差不多的。 她们将来差就差在嫁人上。 比如说，勇毅侯府嫡出的女儿们，即便是嫁皇子也一定是正妃，可如果是她们这些庶女，怕就卡在了身份的这一关。 “那……”小姑娘被顾瑶顶了一顿，咬咬牙还是跟上了。 其实顾瑶心里也有点紧张，毕竟那沈月刚才躺下了后，就一直没动静。 但是沈月到底怎么躺下的，她们是没注意。 “沈月”顾瑶放慢了步子，离她三步远的时候，便直接停下了，“沈月” 虽然她的娘亲与沈月的娘亲都是府中的贵妾，可她却是实实在在看不上对方的。 她爹是勇毅侯，到了沈月身上，却是她的祖父，这档次就低了不只一层。 当然，这是她自己觉得。 若不是她自己死皮赖脸说是拿着些旁人不知道的事情贴上来，她们也不会理她…… “沈月”顾瑶叫了最后一声，依旧见她没动静，这才壮着胆子往前走了几步，蹲在了她的身旁。 就在这时，一条黑白相间的花蛇忽然落在了顾瑶的头上。 那蛇身长约半米，张大的嘴里还嘶嘶吐着信子，十分吓人。 “啊！”顾瑶再怎么样也不过是个小姑娘，当即就吓得花容失色，脸色苍白。 她急匆匆地用手将那蛇扒拉了下来，整个人都在那乱喊乱叫。 这时，后面忽然出现的钟易烟拿着鞭子就冲了出来，直接冲着她就抽了过去。 “啊！”顾瑶又是惨叫。 其他人都眼睁睁地看着这一幕，皆是吓得动都不敢动。 钟易烟不知何时已经将自己的外衣脱了下来，头上也系了个不知道叫什么的东西，脸上蒙着个黑色的面巾。 她手里的鞭子落在那顾瑶的身上足足五六鞭子，那边也窸窸窣窣听见有人过来了。 “多嘴多舌的东西。”钟易烟呸了一声，这才钻进了花圃中。 “……” 顾瑶这会儿已经整个人都傻了，而其他人就这样眼睁睁地看着她跟个笑话一般。 “姐……姐姐。”有人才反应过来，看着还在那尖叫的顾瑶。 众人忙上前去拉她，皆是被她推到在地上。 场面一度变得十分混乱。 那边的秦朝朝则是冲着景娆看了一眼，“景娆，你去。” 府中的不少人都被吸引过来了，等会儿肯定要查这件事的，她得让景娆将钟易烟带过来。 “我去。”秦朝然轻声开口，“我在这边收拾场面，你们去跟她汇合。” 她说这话的时候，也是憋着笑的。 刚才那一下子，虽然报复的行为狂妄了些，可也是真的出气。 既是看了热闹，那也不能袖手旁观。 “好。”秦朝朝点头道，“那就麻烦二姐姐了，我们去找易烟，等会儿过来找你。” 至少要将易烟从头到脚地收拾一番，省的等会儿被人怀疑。 秦朝朝跟着顾温很快就回了她的院子，没多会钟易烟灰头土脸地就被景娆提着进来了…… 但是她整个人都是兴奋的。 “朝朝，顾温，你知道我刚才做了什么吗”她差点就扑到两个人的身上，得亏后面的景娆手没有松开，“不过你这个侍卫实在是太厉害了，刚才我被人追了，她直接带着我就将那些人引开了。” 景娆的来历，秦朝朝并没有告诉她们。 只是说秦政给了她一个女侍卫，贴身保护她的安全。 毕竟那裴飘能当个车夫，但是有时候却是不能贴身跟着她……就像是今天这种场合。 “你做了什么啊”秦朝朝故意打量她，“你看看你现在的样子，倒像是哪里打仗归来的女战士。” 第一百五十九章 有蛇啊！ 钟易烟的兴奋到底是超出了她们的想象。 虽说顾温比她大几岁，可是两人的身高却差不多，于是给她找了件与她今日穿的衣服相像的。 “你们是不知道，当时那个小姑娘被我吓得啊！”钟易烟一边穿还要一边用手比划，“我用那沈月将她引了过来，给她的头上扔了个锦蛇。” 锦蛇无毒，可长得却是很吓人呢。 “还有呢？”顾温跟那边的秦朝朝对视了一眼，皆是有些好笑道，“你是不是拿着鞭子抽人家了？” 当时说来也好笑，怕是那顾瑶压根不知道怎么回事。 还有其他人，整整齐齐地愣在那。 勇毅侯府的姑娘虽是勇猛，可到底是年纪小，唯一一个年纪稍大些的顾瑶却是被吓到的当事人。 “你们怎么知道？”钟易烟忍不住瞪大了眼。 她三下五除二将衣服穿戴系好了，“难不成是有人看见了，还是说你们自己看见了？” 当时她怕有人认出她的模样，特意将自己的外衣脱了，把脸蒙住呢。 不过这勇毅侯府的人反应也确实是迅速的很，差一点就把她抓到，亏了朝朝那女侍卫出现的及时，揪着她的脖领子就给她拽跑了。 “我们当时在你的对面。”秦朝朝忍不住扶额，“就一直看着你呢，你以为景娆为什么出现的及时……” 这娃想什么呢。 钟易烟一拍大腿，转而又拍到了自己的额头上，发出清脆的响声。 她还思考了一路，等见了朝朝和顾姐姐该怎么给她们两个展示自己的英勇事迹呢！ 结果人家将她看了里里外外。 “没事，我们当时就是路过。”顾温赶紧好心安慰她，“就看了一眼而已，你那么勇猛还是跟我们说了之后我们才知道的！” 钟易烟：？？？ 玩笑归玩笑，很快外面就出现了问话的声音。 景娆声音有些冷，“五公主在屋里休息，你们有什么事情吗？” 来人自然不敢强进，只陪着笑道，“刚才这府中有了贼人，伤了两个姑娘，我们也是怕贼人躲到哪个角落里，特意来问问。” 可景娆就抱着剑没说话，那些人也识趣，赶紧又说了几句客气话走了。 于是钟易烟跟着秦朝朝和顾温出来，倒也是没人怀疑她。 这样一折腾，时间也差不多快到了。 有勇毅侯府的丫鬟过来请她们，说是皇后娘娘的凤驾已经出宫了，想必不出半个时辰就要出去请安了。 先是女学生在这里拜见皇后娘娘，男学生在另一处拜见皇上。 等两边汇集了人之后，走一些流程，然后一同去勇毅侯府的藏书阁。 其实在秦朝朝看来，这就有些类似于前世那无聊的开学典礼，可是又不尽然像。 大概……这是古代的仪式感？ 不过，这件事给到勇毅侯府，说明了皇上对此事的重视程度，更别提亲自领着皇后过来了。 “这学宴我们府中里里外外准备了许久，自然不会因为一点小事而耽误了的。”顾温低声道，她说的是那顾瑶，受了委屈就受了。 在今天出事，也只能自认倒霉。 没人会浪费时间主持这个公道。 当然，如果钟易烟被当场抓到的话，那是另说……虽说也不会对易烟做什么，但到底是麻烦不是？ 她们到了那边的时候，秦朝然也走过来了。 左蓉的事情到底是在她的心头埋下了一丝阴霾，可好在跟自家五妹妹等人在一起，也不至于难堪。 她虽是公主，可也有的是人想看她的笑话呢。 “没事了，她闹到勇毅侯老夫人那里去，可老夫人将她训斥了一番。”秦朝然小声道，“我估计老夫人知道她是个什么样的性子，加上又是在今日闹出来的事，所以也只能自认倒霉了。” 而且其他的几人也不知道是谁打得她。 只说像是个疯子……不过这话，她不用跟朝朝等人说出来。 萧皇后的凤驾到了的时候，众人齐齐上前去请安。 “起。”萧皇后从上面下来，扶着春晓的手稳步走进来，然后搀扶着勇毅侯老夫人起来，“勇毅侯老夫人乃是女中豪杰，为国出了不少力，这才是你们应该推崇的榜样。” 众人赶紧应是。 勇毅侯老夫人年轻时候上战场杀敌的事迹，估计也是秦政决定在这里开学宴的原因之一。 这宁国的世家不少，可大多数世家都是外面兴荣，内里腐败不堪，这是世家的通病。 唯独一个勇毅侯府，像是其中的一股清流。 “咱们是大宁的第一批女学生，本宫希望你们将来为国出力，咱们女儿家不输男子，日后也不要将才华埋没于后宅的一方天地里。”萧皇后扶着勇毅侯老夫人到了花园中的座位上，两人皆是上座。 这第一句话，就在不少人的心里掀起了热潮。 对于年纪小的有些懵懂，可却是种下了一颗小小的种子，而那些稍微懂事的，此时已经默默地挺起了胸脯。 除此之外，还有些圣旨要读。 是对诸位学子将来的勉励，再便是希望她们日后如何如何。 反正都是些很场面话又十分激励人的话…… 能成功通过国子监考核的，即便是年纪小，也都有了自己的想法。 秦朝朝四下看了眼，就见不管是八九岁的孩童，还是那些十一二岁的小姑娘，都已经眼睛亮了起来。 “日后好好读书，为国出力。”钟易烟小声道，甚至还攥了自己的拳头。 好好读书，为官出力。 这是此次学宴的主题。 下一步就是由萧皇后在前面领着，前往那藏书阁，顺便在路上与众人说了史书上的伟岸女子。 人人都有慕强的心理，秦朝朝听得也是热血沸腾。 女子一共才八十多个人，她们有的是世家的姑娘，有的是小官家中的女儿，可就在此时，每个人都是平等的。 她们之间没了小女儿家的争吵，看向萧皇后的眼神都充满了崇拜。 本来众人听得都入迷，可一声尖叫传了过来。 “有蛇！蛇啊！” 第一百六十章 再不走，就打你们了 勇毅侯老夫人很是喜欢花花草草，因此府中的花园也格外大。 在这其中收罗的奇珍异草不计其数，也引得诸多小动物来安了家…… 若是有人说有蛇，这还真不是什么新鲜事。 那叫出声的小姑娘看着也不过八九岁的样子，此时正瑟瑟发抖使劲往旁边人身上靠着。 “小姑娘别怕。”勇毅侯老夫人快步走过去，当着她的面将地上的那条锦蛇捡了起来，随即笑道，“这蛇是无毒的，它也不咬人，只是长得有些吓人罢了。” 然后她用另一只手指着那蛇道，“抓蛇要抓七寸，你们看，这样它就老实了。” 勇毅侯老夫人拿着锦蛇丝毫没有害怕的意思，还一脸坦然地与她们将如何抓蛇，不少胆子大些的小姑娘忍不住往前面凑了凑。 不仅如此，就连刚才紧张尖叫的小姑娘也消了最后一丝害怕，甚至也跟着凑上去看了看。 “这不是你刚才的时候，拿着吓唬顾瑶的那个蛇？”秦朝朝偏头问旁边的钟易烟。 从花色到大小都是一模一样，总不能说勇毅侯府出了两条一模一样的蛇。 “好像是。”钟易烟挠挠头，低声道，“可是我当时就扔了，怎么就跟着来了这？” 她们已经走出来至少一百多米了，难不成这蛇跟上她了！ 这样一想，钟易烟心里也开始有些犯怵。 胆子大是胆子大，可谁也不想被蛇跟上…… 顾温戳了戳正在小声嘀咕的两人，然后用手很是隐晦地指了指队伍另一旁的顾瑶和沈月她们几个人。 其实沈月当时就是脖子一疼昏了过去，醒了之后什么也不知道。 可那顾瑶和其他人眼见着脸色都惨白惨白的。 “你们家的姑娘都怕蛇？”钟易烟一看就乐了，“你们看她吓得，当时怕就腿软了，到现在还没缓过劲来。” 脸色差一点都是好的，最好吓得瘫的站不起来才好呢。 对于钟易烟的问话，顾温倒是笑着摇头。 “其实府中的花园里经常会出现刺猬，蛇，甚至还有兔子，单单看见了自然是不怕的。” 可也仅限于单单看见了…… 但当时顾瑶本来就被躺下的沈月吓了一跳，精神高度紧张，那蛇又落在了她的头上。 任凭是谁，也会吓个半死。 那边的勇毅侯老夫人见眼前的小姑娘们已经差不多消除了紧张，这才将蛇直接再次放进了花圃中，看着它游走了。 “不知怎么的，我好像觉得那条蛇，也没那么丑了。”有个小姑娘压低了声音道。 “我也是，原本可怕了。” “听我娘说，这勇毅侯老夫人之前是跟着老侯爷上战场的，她胆子那么大，一条蛇算什么？” “……” 队伍再次行走了起来，不少人就在其中嘀嘀咕咕。 萧皇后将在场所有人的反应浅浅扫了一圈，就落在自家女儿身上了。 看她们几个嘀嘀咕咕，时不时又往一旁看去，甚至说起话来眼神中也带着些小得意，当即就明白，怕是这条蛇跟这几个丫头脱不了关系。 只不过这会儿不是问这个的时候。 “皇后娘娘请。”勇毅侯老夫人笑着道。 两人很是客气，但是心中已经都有了计较。 勇毅侯老夫人更是明镜似的，顾瑶那丫头说自己的头上被人扔了蛇，而此时一条蛇又巧合地出现在了她们走的路上。 可是她昨日明明让府中的下人们清理了花园…… 究竟是谁呢？ 温丫头？ 想到这里，勇毅侯老夫人装走有些不经意间就回头看了顾温一眼。 顾温的表情还算正常，可是她旁边的那个钟家的小丫头却是掩饰不住地得意之色，于是勇毅侯老夫人心里有了数。 可这钟家丫头跟瑶丫头应该没什么牵扯，莫不是为温丫头出气呢？ 这样一想，她就心下了然。 温丫头的脾气她是知道的，为了不给她添麻烦，这些事从不告诉她。 可那瑶丫头虽是个庶女，但又总自豪于自己父亲是侯爷的身份，所以便想着处处压着温丫头这个嫡女一头。 “刚才的事情，怕是与朝朝有关系。”萧皇后走在前面，轻声道，“侯老夫人莫要怪罪。” 谁不是从年轻过来的，两人吃过的盐堪比在场的小姑娘们吃过的饭都多。 “温丫头大概是受委屈了，公主给她出气呢。”勇毅侯老夫人笑道，“小姑娘家的吵吵闹闹，不用在乎。” 别说现在了，等将来去了国子监，该有的矛盾也不会少。 萧皇后笑了笑没说话，其实她也是这个意思。 众人很快就到了府中的藏书阁，那些男学生们都已经在皇上和周文甫的带领下过来了。 “学生见过皇上，见过皇后娘娘。”在场的人齐齐请安，场面甚是壮观。 “起来。”秦政伸手扶着往这边来的萧皇后，两人并肩而立，周身的气场倾泻而出，更是带给了众人几分肃穆。 叫起之后，大家就又站好。 在开学之前设学宴，可见秦政对众学子的重视，他们来自宁国各地，有官宦世家的子弟，有寒窗苦读极为出色的年轻人，都静静地站在那，等着皇上开口。 秦朝朝能感觉出来的是，在场的人无一不激动。 “你们是宁国的未来。”秦政淡然开口，“是国子监在严格选拔下的第一批学生，将来足够出色，更有机会载入国史……” 话音不高不低，就这样缓缓流入了诸位学子心中。 …… 与此同时，京城的百姓们也纷纷议论着这场学宴。 有两个乞丐模样的小姑娘，对视一眼，皆有些恨意出现。 “姐姐，我们本来也要去参加花宴的。”萧安蓉忍不住哭了起来，“姐姐，怎么办？” 她们就是之前被赶出京城的萧家孪生姐妹。 一个叫萧安蓉，一个叫萧安月。 在被赶出去不久，她们的父亲萧长顺就生了重病……她们萧家的银子都被朝廷收缴了，最后竟然是祖母叫来了人牙子，将她们两个卖了。 她们两个长得极为相像，又曾经是官家小姐，卖的价格也高。 “看什么看，快走。”前面的彪形汉子手里举着个鞭子，训斥道，“再不走，我打你们了！” 第一百六十一章 哪能看的下去 萧安蓉姐妹平日里的小心思再多，也不过是女儿家的打闹。 她们用了十几个日日夜夜，才终于接受了自己被家人卖了的事实…… 不仅如此，萧家的那些妾室们，也都被卖了换银子了。 前面的男人看她们两个还眼睁睁地往那勇毅侯府的门前看去，索性直接将手里的鞭子甩了过来，直接打在她们两人的肩膀上。 萧安月疼的闷哼一声。 这些日子，每次挨鞭子的时候，只要叫出声，就会迎来更重更狠的挨打。 “我们走，我们走。”萧安蓉赶紧扬起了笑脸，冲眼前的男子道。 她们不是没有尝试过逃跑，可是能跑到哪里去呢？ 被逮回来的时候，差点就被打死了。 现在她们两人，除了这张需要露出来的脸蛋，其他的地方都是不能看的。 而她们此时要去的地方，是京城的流花坊。 这个流花坊，是专门收留那些极为漂亮的小姑娘，那里有专人培养，最后会被送到各处府邸上当个艺伎。 …… 勇毅侯府。 秦政的话都讲完了，接着就是周文甫老先生。 其实说来说去都是那些东西，秦朝朝已经从一开始的激动慢慢平静了下来，甚至还有些饿了。 到了饭点了，也不知道等会儿要吃什么。 秦政在上面看着，目光不经意间就落在了自己的女儿身上。 这小丫头面上的表情绷得紧紧的，像是听得入了神，可是两只手却一个劲地在自己的肚子上摸来摸去。 莫不是饿了？ “通知下去，设宴。”秦政回头冲着后面的勇毅侯出声道，“朕看大家都饿了。” 勇毅侯诧异地随着他的视线在下面转了一圈。 都饿了？ 这不大家听得都极为入神…… 而且皇上刚才的讲话，很是深入人心，若是他再年轻个二十岁，怕是现在就忍不住拿着大刀上战场杀敌了。 “是。”勇毅侯想归想，还是赶紧吩咐了下去。 这学宴自然也是包括了吃饭的，就设在这藏书阁的前面，这里离着湖比较近，守着藏书阁，又能看着风景。 待到众人坐下来的时候，秦政就看向了那边的女儿。 “让……” “皇上。” 只是他的话还没有说完，就被一旁的萧皇后打断了。 她语气沉了沉，“皇上这样大张旗鼓地喊朝朝过来，让朝然如何自处？” 这话提醒的一点都没毛病，在场的一共两个公主，要么都叫过来，要么都不叫。 秦政显然忽视了这件事，他下意识地摸摸鼻子，点了点头。 主要是老五素日对他亲近，相比较之下，老二就疏远多了，他一时记不起来也是有的。 不过还不等秦政再次开口，萧皇后又施施然说话了。 “皇上要不将四皇子也喊过来，省的两位公主都过来了，独独留下四皇子一个人，还以为失宠了呢。” 要是真算起来，四皇子在外人眼里，就是失宠的。 所以秦政更不能这样表现了。 萧皇后见身边的这个男人终于打消了念头，这才松了口气，别过脸去。 她不希望朝朝被人欺负，可也不希望朝朝在众人面前如此扎眼，作为母亲，只希望自己女儿平平安安罢了。 于是乎。 下面聊得欢快的秦朝朝，压根不知道上面自家父皇和母后已经完成了一轮的“较量”。 沈玉儿跟她们坐在了一起，她身为翰林院掌院学士的嫡出孙女，是有这个资格的。 倒是坐在她们下下桌的沈月，一个眼刀子接一个眼刀子地拐了过来。 “至于吗？”钟易烟嗤笑一声，“前有沈月，后有顾瑶，你们两个可真是倒霉。” 得亏这二公主秦朝然是个好的，不然…… 可真的能凑一壶了。 “这种事，很正常。”秦朝朝轻轻嘬了一口果酒，感受着其中的甘甜，“姐妹多了，自然会有人看不惯的。” 她算是幸运的，之前就有一个秦永炎跟她对着干，可是后来也转了性子。 至于秦朝然，平妃不得宠，她性子也温和，跟她相处的也算愉快。 不过如今宫里的妃子少，将来选秀后，再有人接着生几个孩子，长大了才叫热闹呢。 “没错。”顾温笑着点了点头，“难道你家就能安稳了？我不信。” 她这话是冲着钟易烟说的，也是关系好，所以就没有忌讳。 果然钟易烟也跟着摇头，“钟家也不好，我那个继妹，每天都画小人记恨我呢……” “那你跟你哥，是一个娘吗？”顾温好奇心起来了。 她怎么看着长得有些不像，不仅如此，两人连姓氏都不一样，这是她觉得奇怪的点。 “是啊。”钟易烟完全没有觉得不妥，“不过我哥比我厉害多了，朝朝见过他的武功的，是？朝朝。” 秦朝朝忽然被点了名，只好点点头。 她跟钟易烟的哥哥不熟。 不过说起来，不熟，人家还跟她写过一封奇奇怪怪的信。 听说是一个娘，钟易烟又是如此笃定，顾温就没什么兴趣了，转而聊起了其他的的话题。 学宴结束之后，秦朝朝被叫到了秦政的马车上。 “父皇。”秦朝朝扑到他怀里，“父皇今日真厉害，朝朝当时都热血沸腾，恨不得当场给父皇考个状元出来。” 秦政被她逗得哈哈大笑，“不愧是朕的小公主，朕等着你将来考状元！” 萧皇后也没在后面的凤驾上，而是跟着他们父女俩进了一辆马车。 “朝朝来。”她出声道。 于是秦朝朝又扑到了她的腿上，仰着脸叫了个母后，“母后。” 她在马车里站着，正好合适，头上的珠花还能碰到上面的壁。 “今日侯府花园里出来的那条蛇是怎么回事？”萧皇后沉下了脸，“母后知道是你们做的，但是需要跟母后讲一讲原因。” 毕竟是侯府的学宴，若是传出来花园里出现了蛇，那多不好。 得亏当时勇毅侯老夫人机敏，将此事不动声色地解决了……可也不能随随便便就让这小丫头蒙换过关。 “母后……”秦朝朝拉长声音叫了一声，“是那顾瑶拉着沈月说顾姐姐的坏话，我们哪能看得下去。” 第一百六十二章 各抄五十遍 秦朝朝被自家父皇母后问询的同时，顾温也站在了厅前。 勇毅侯老夫人拿着手里的拐杖点点她，“跟祖母说，到底是怎么回事？” 除此之外，这里站着的还有顾瑶以及她的姨娘，还有没走的沈月和沈玉儿。 当时沈月是确确实实昏倒了的，这一点不可否认。 “我们路过那地方的时候，正好听见六姐在说……”顾温见事已至此，便也不瞒着了。 只是她的话刚说出口，身后的顾瑶就急急打断她的话。 “七妹！”她重重地叫了一声，目光与其对视的时候闪过些心虚，可很快就用更高的声音遮掩住了，“我们姐妹几个人好好说着话，定是你们跟过来的，不然那花园那么大，偏偏去听我们说话！” 她语气急切，声音也尖利了起来。 其实顾瑶心里有数的很，当时她们几个说的话，坚决是不能让祖母知道的。 怕是祖母不说什么，自家爹也要打死她。 沈月看着上面淡定喝着茶水的侯老夫人，不由得也是脊背冒汗，头一次离着这侯老夫人这么近，她被那股无声地气场压迫的竟然有些直不起腰来。 谁寻思说几句悄悄话就能被人听见呢？ 谁又寻思听见的是顾温本人呢？ 顾温听见，还不就是两个公主听见……这样一想，沈月下意识地咬紧了牙。 “侯老夫人。”沈月咽了口唾液，强撑着上前笑道，“是我与几位姐姐在那说了几句话，大概是提起来顾姐姐，所以顾姐姐误会了。” 那条蛇跟她没什么关系，但是当务之急，她要将自己先摘出去。 然后她又冲着顾温行礼，柔柔道，“顾姐姐，月儿知道错了。” “错了？”顾温头都没有回，只是朗声道，“祖母，我们往六姐身上扔蛇这件事，就算在我的头上，祖母可以罚我，但是有些人该承认的错误若是不承认或者是企图蒙混过关，那我不愿意。” 不是这冯姨娘领着顾瑶来找祖母吗？ 虽说没有证据，可顾瑶却是认定了是她在捣鬼。 那就一并清算清算。 别说拿着蛇吓唬顾瑶了，就算是她拿着巴掌打了她，那也是侯府之间姐妹的争斗而已。 “冯姨娘也别生气，您是家中的长辈，我也尊重您。”顾温冲着冯姨娘行了礼，然后又站直了身子，“我这样做，是有原因的。” 本来冯姨娘还胜券在握，看着回来的女儿哭哭啼啼，就想着来出口气。 也让老夫人看一看，自己这些年来疼的人，到底是如何的蛇蝎心肠，小小年纪连自己的姐妹都不放过。 可是她这会儿看着自己的女儿脸色有些煞白，手指甲掐的都泛青了。 顾温还是个大大方方，丝毫没有惧意。 “你瞎说。”顾瑶明显有些慌乱，她厉声道，“顾温，你就是看不惯我，这才合着公主一起来陷害我。” “够了！”上面的勇毅侯老夫人脸色猛地黑了下来，“老身也不是聋子，由着你们这些人忽悠，温丫头刚才还没说什么，你看看你跳的什么脚。” 说着她又看向一旁的冯姨娘，“你教养的好女儿，竟然也敢编排公主。” 即便是她不知道之前发生了什么，但是也能根据这会儿猜个七七八八。 还有那沈家的这个小丫头，看着就贼眉鼠眼。 “瑶丫头，抄写道德经一百遍，国子监开学之前，不准出院子一步。”勇毅侯老夫人揉了揉自己的眉处，冲着那边站着的沈玉儿招招手，“玉丫头，你过来。” 她与沈家老太爷算是老相识，对沈玉儿的经历也颇为同情。 有个不靠谱的爹，有个会拖后腿的娘，这丫头也不容易。 “老夫人。”沈玉儿规规矩矩福了福身，这才抬步过去。 她跟这件事倒是从头到尾没有牵扯，不过是与沈月同一辆马车，这才不得已跟着留了下来。 下面的顾瑶急着就想再说什么，却被自己的娘拉了下，低声道，“别闹了。” 在勇毅侯老夫人跟她嘱咐交谈了一通后，这才吩咐身边的丫鬟将她送出门。 从头到尾，都没有人搭理过沈月。 待屋里就剩下自己人，顾瑶这才挣脱了旁边冯姨娘的手，哼了一声。 “祖母总是向着七妹，此事她与我都有错，但是祖母就像是看不见似的。”顾瑶小声道。 上面的勇毅侯老夫人慢慢喝着茶，见她这样说，这才重重地将茶杯放在了桌子上。 完全没了与沈玉儿说话的那个温和。 “若是再有下一次，老身会亲自向周老先生说你病了，便退了那国子监。”勇毅侯老夫人毫不客气，眼神也没给这对母女一个，而是道，“禁足去。” 待顾瑶被拉着离开后，勇毅侯老夫人这才真正严肃起来，看向顾温。 “温丫头，她到底说什么了？” 顾温更是没必要替她瞒着，她刚才没当着那沈玉儿的面说出来，一来是吓唬顾瑶，二来就是不能在外人面前说。 于是她一五一十地将有关于四皇子，朝朝甚至二公主的话说了出来。 果然，勇毅侯老夫人的脸色再次沉了下来。 “易菊，你去一趟其他几个丫头那，让她们道德经各抄五十遍，开学之前拿过来。”勇毅侯老夫人揉了揉眉心。 …… 美颜堂的装修进展已经接近尾声，秦朝朝一共选了十类产品，从护肤品到化妆品。 都是上好的药草所制成的。 其中作为镇店之宝的是要售卖五百两银子的那盒养肤美颜面霜。 “你们用了两日，觉得怎么样？”秦朝朝看向辛娘。 辛娘是她提前跟内务府说了一声，让她出宫做了这美颜堂的大掌柜，监督了两日货品上架，加上试用她做出来的这几样产品。 这个辛娘的长相算不上出众，可说话待物却极为温和。 秦朝朝看了两日下来，觉得还不错。 “回东家，这个美颜霜在奴婢晚上涂抹之后，当时有些油腻，可次日一早皮肤的粉嫩就能隐约透出来了。”辛娘出声道，“用在奴婢这样的糙皮肤上，早晚的差别更为明显。” 第一百六十三章 扑了过来 距离开学还有三日的时候，美颜堂隆重开业了。 勇毅侯府是财大气粗的，当天就要了镇店之宝十盒，连带着其他想讨好神医和公主的，也尝试着一盒两盒地买了起来。 那些护肤品和化妆品，相对便宜些，也卖出去不少。 “一日收入两万三千两。”辛娘抱着银匣子小跑过来的时候，脸上是难以自持的激动之色，“公主，这么多银子。” 她那时候虽然是柳妃的贴身宫女，可也没有见过这么多的银子。 这美颜堂安排了二十来个能说会道的宫女，专门接待过来的贵夫人们。 秦朝朝看着那银子道，“不用高兴的这么早，也就这几日罢了。” 这玩意又不是吃了就没的。 他们那些人现在买，是看在她的面子上，等日后再买，才是真正察觉到了其中的好处。 辛娘点了点头。 她不过是用了几日，便能看到脸上的皮肤明显在变得柔嫩，那些世家的夫人们，就没有不希望自己美貌永驻的。 单说这后院争宠这件事，在性情出众的情况下，长得丑了那也不行。 “不如奴婢到时候给各夫人们送些样品，说不准她们用完了就来买了。”辛娘又轻声问面前的小姑娘。 秦朝朝用手撑着自己的下巴，“不用。” 没必要啊。 有的人爱惜自己的脸，还生怕乱抹东西抹坏了呢。 说不定送上去了，人家当垃圾一样给扔了，这可都是她一个人辛辛苦苦在空间里忙碌出来的。 锄禾日当午，盒盒皆辛苦。 美颜堂在开业之前就预热了许久，该知道的人也都知道了。 只是一盒美颜霜五百两银子，让不少人觉得买了的人是冤大头，于是便大多都在观望。 “那些学上妆的怎么样了？”秦朝朝又问。 有化妆品，想要卖得好，那就要先让进来的客人看到效果。 辛娘之前能坐上一等大宫女的位置，心思自然是不浅的，在秦朝朝前几日一跟她解释的时候就明白了。 她寻了六个人专门之前有伺候过主子上妆的宫女，来学习这个，所以上手很快。 “想必再过两日就能用了。”辛娘轻声道。 秦朝朝点了点，这也算是速成了。 她为此还特意专门给那几个人上了课，专门讲解了这些对于她们来说“稀奇古怪”的东西怎么用。 看着外面日头渐沉，秦朝朝站了起来，“我马上就要开学了，怕是不能经常过来，这美颜堂就交给你了，你可有信心？” 以后她不一定顾得上。 言外之意就是，这店中的大事小事，都交由辛娘自己做主就好。 辛娘面上一喜，像是没想到公主会如此信任她。 她来的这段时间，该打听的事情却是一点不少，那药丸堂有独神医守着，公主还要时不时过去看看。 结果到了她这，这收益巨大的铺子就让她自己做主？ 这不是信任是什么。 “公主放心便是，奴婢一定将这里照看好，定然不辜负公主的期望。”辛娘一激动，就将在宫里的称呼说出来了。 秦朝朝就这么多看了她几眼，心里有了数。 虽说这辛娘还不错，但却没有她想象中的那般稳重，她需要一个能够淡定如水掌控大局的人。 不过在她拿出的产品不出错的情况下，她来负责这里也够了。 至于药丸堂那边…… 秦朝朝心里叹了口气，她如今已经能将灵气引出来，可是却总是弄得满屋子都是。 保险起见，她还不敢用灵气外引的法子来给那些药丸灌溉灵气，只能跟之前似的一趟一趟搬到空间里，然后再搬出来。 要是日后能直接将灵气灌溉到种药草的田地中，就好了。 国子监开学的第一日，秦朝朝的名字果然被安置在了竹尖班中。 她们这一届，是用了竹子来命名的，说出口的时候就显得十分雅致。 比如说竹尖班，是这一批人里面选出来的考试时拔尖的。 比如说竹笋班，是代表考的差些的那种。 除此之外，还有个竹杆班…… 一共三个班，其中竹笋班的人数是最多的，有将近四十个人。 而秦朝朝的班里是最少的，仅仅只有十二人。 但是仅仅来了十一个人，秦朝然的伴读左蓉到现在还没有出的了家门，在她的要求下，国子监的夫子给左蓉保留了名额。 毕竟当时左蓉的成绩也是不错的。 “一共十二人，就认识多半。”钟易烟一边整理自己的小书包，一边哼声道，“有些人跟黏皮糖似的，摆脱不了。” 她说的是沈月和顾瑶。 这两个人也在竹尖班，还有认识的沈玉儿。 “说话就说话，何必阴阳怪气？”顾瑶当即就认了过来，她心中的怒气砰的就起来了。 写了一百遍道德经，她的手都要累断了！ 连带着家中跟她交好的几个姐妹，也开始躲着她走了…… 五公主身边的这几个人，实在可恨。 “瑶姐姐，钟妹妹别生气，那日的事情都是我的错，我跟公主道歉便是。”沈月扭扭捏捏地走上前来，冲着秦朝朝福了福身。 本来秦朝朝没什么的，却被她这个举动恶心到了。 还不如跟顾瑶那样直来直往，说话夹棒带刺的也没关系，可这样跟站不住似的作甚。 “若是腿脚发软站不住，我不介意给你扎两针。”秦朝朝有些冷的看她，“若是装的，就马上滚。” 沈月脸色瞬间发白。 在她前几日回去后，勇毅侯府的人将那日的事情隐晦地说了说，于是她被训斥了。 后来姨娘告诉她，公主再怎么表现的成熟，骨子里也是个小孩子。 只需要没事哄一哄就好了。 怎么公主也是这般脾气，她还怎么哄？ “怎么，你是想在本公主面前跪着上课？”秦朝朝看着拿着书的夫子已经进来了，饶有兴趣冲眼前还半蹲着的沈月道。 沈月猛地抬起头来，却像是没站稳一样，冲着眼前的小姑娘就扑了过去。 “朝朝！”顾温急切叫了一声，就往这边跑。 可是后面的顾瑶使坏，竟然故意拉了她的袖子来阻挠她。 第一百六十四章 你做什么？ 沈月只觉得自己刚才像是腿软了一把，她冲着秦朝朝扑过去的时候，更是紧张的很。 若是压倒了公主，若是压倒了公主…… 她的小命应该不会不保，但是这国子监怕是指定来不了了。 啊哦。 在这千钧一发之际，秦朝朝感谢自己这些日子依然没有懈怠过，而是有事没事让景娆给她指点指点自己的练武。 她下意识往右边侧开了身子，顺便迈了一大步出去。 加上钟易烟的手也伸了过来，于是秦朝朝就抓住了。 在她跟钟易烟“滚”在地上的那一刻，后面发出咚地一声闷响…… “沈月妹妹，你怎么能将公主撞倒了呢？”顾瑶的声音率先发出，快步走了过来。 此时即将要上课的夫子听见声音，更是赶紧过来。 太学的学生们都是非富即贵，若是在她的第一堂课上便出了事，她一个小小的夫子可是承担不起这个后果。 哪怕是与她无关。 当徐夫子到了众人跟前，看见正在地上爬起来的小公主时，更是脑子轰的一声炸开了。 完了，完了。 她辛辛苦苦削尖了脑袋进来当个夫子，正憧憬美好生活呢。 啪的一下，被小公主摔得稀碎！ 不过徐夫子心里哀嚎归哀嚎，手下的动作丝毫没停，赶紧将地上的小公主扶了起来。 “公主怎么样？”徐夫子紧张道。 倒不是说她攀炎附势，只想着这小公主，而是在这一群人里面，秦朝朝的年纪最小。 旁人摔倒拍一拍就爬起来了，可她怕小公主万一跟寻常的孩子一般，当场哭起来…… “没事。”秦朝朝顾不上拍打自己的衣服，见钟易烟也嘟嘟囔囔地爬了起来，便转过身去看一旁的沈月。 沈月没起来。 见她看过来，众人这才注意到地上还趴着一个人。 “沈月同学，你没事？”徐夫子心里又是一阵哀嚎，忙不迭再去看看地上的沈月，“沈同学？” 别再公主没事，这沈家的姑娘有了事。 她同样担待不起…… “我看看。”秦朝朝大步就跨了过来，然后蹲下小身子，只一眼就心里有了数。 虽说这沈月是趴着的，可她的脸却是偏向一旁的。 那睫毛此时正微微地颤抖。 从这一点看，她反正是没昏过去，这样一来，秦朝朝就放了心。 开学第一日，她也不想找麻烦。 谁不想给夫子们留下好印象呢！ “那我给她扎几针。”秦朝朝说着便窸窸窣窣地开始翻起了自己的小荷包，“昏过去的话，师父说得往头上扎，要是往头上扎的话，是不是要将头发剪了呀？” 头发对于古人来说，很是重要。 一旁的徐夫子都吓傻了，她伸手将想跟小公主说，人是不能乱扎针的， 可是转念一想，这小公主是神医的徒弟来着？ 正在她心中天人交战的时候，底下的沈月已经是紧张的微微冒汗了。 刚才秦朝朝避开后，她的胳膊就直接重重地磕在了桌角上，似乎是动不了了…… 不过这不是最主要的。 最主要的是……她是趴在地上的，被众人看在了眼里……丢人。 公主如今才六七岁，摔倒了没什么，可是她都是个姑娘家了！ 若是传出去，她怎么嫁人？ 沈月的心思越来越多，可是头顶上秦朝朝的手越来越近，甚至还能听见说是要剃哪里的头发！ “不！”她突然嚎了一声，猛地要起身捂住自己的头发。 她借着这股劲起来是起来了，可就在抬胳膊的时候，发现不对劲了。 “我的胳膊好疼。”她脸色有些白，艰难出声。 “疼就对了。”秦朝朝一眼就看出她的胳膊不对劲，这不就是脱臼了吗？ 看来是那一下子撞狠了。 在众人要慌着去给她找大夫的时候，秦朝朝紧绷着小脸上前，伸手摁在了沈月的肩膀上。 “啊！” 随着沈月的一声惨叫，秦朝朝手下用劲，直接给她复位了。 她那叫喊声，连要出门的徐夫子都顿住了步子看了过来，“秦朝朝同学……” 小公主刚才做了什么？ 好凶残的样子。 “你看看你还疼吗？”秦朝朝有些嫌弃地从自己的袖子里拿出个绣着竹叶图案的帕子，给自己擦了擦手，自顾自道，“想必是不疼了，我师父说了，行医要银子天经地义……看在咱俩交情的份上，三十两。” 三十两，不多不多。 她现在的银子都是数以万计了，秦朝朝给自己做了个心理建设，这可真是看在同学的份上了。 别忘了，她师父出诊都是几万几万地要。 “三十两？”沈月还没来得及晃动自己的胳膊来确认疼不疼，就听到了三十两银子这个话。 沈家虽说官至二品，可向来节省，说白了就是穷。 嫡女的月银不过才五两银子，她在父亲面前得宠，也不过跟嫡女一样的待遇。 摔了一跤，半年的月银就没了？ “我没有。”沈月看着那边的沈玉儿站在了小公主的旁边，便也清楚这小公主是在坑自己，语气就有些硬，“我只带了三两银子，爱要不要。” 于是她从自己的书袋中掏来掏去，最后掏出了个三个小小的银块。 “不够。”秦朝朝闪呼着大眼睛，摇了摇头，“我要三十两。” 徐夫子也有些犯难。 若是胳膊脱臼，确实是用不了三十两银子，可有时候也得看看大夫的身份。 普通大夫自然是没这么贵，可是换成宫里的太医呢？换成神医呢？ “我也没求着你治。”沈月到底是按捺不住自己的性子了，她哼道，“刚才是你自己愿意给我治的，你即便是公主，我也不会受你胁迫的。” 她讨好这小公主也不是一次两次了，回回都碰钉子。 泥人也有三分性子。 在家中，父亲对她都是捧在手心上的，而且她与沈玉儿都是同一个祖父，她就不信这小公主能拿她如何。 “哦。”秦朝朝应了一声，伸手去拿那三两银子。 就在众人以为小公主退了一步，就算是结束的时候，秦朝朝迅速上前，趁着沈月不注意，拉住了她的手。 “你做什么？”沈月心中忽然警铃大作。 “就给我三两银子，再给你卸下二十七两银子的。”秦朝朝手下用了巧劲，只听见咔嚓一声。 第一百六十五章 不愧是朕的女儿 沈月只觉得在那一瞬间，整个胳膊又动不了了。 她下意识地想抬起来，可刚使劲，便传来剧烈地痛感。 “疼。”她的脸上眼见着冒出了细微的汗，“五公主，我错了，我错了。” 在剧痛之下，她直接忘了刚才说的那些硬话，只想着赶紧去了这份疼再说其他的。 “五十两银子。”秦朝朝不紧不慢道。 “我给。”沈月几乎是下一秒接口，也来不及思考五十两银子到底是几个月的月银了。 于是秦朝朝看向旁边还在傻眼的夫子，“麻烦徐夫子给写个条。” 这沈月现在不给她，那就说明是欠着。 既然是欠钱，必须有欠条！ 徐夫子好不容易从刚才秦朝朝给她卸胳膊的事情中回过神来，赶紧手忙脚乱地去拿纸笔。 她今年也不过三十岁而已，只一心钻研棋艺，哪里见过世家姑娘们宅斗的场面…… 算上这小公主，这叫宫宅联合斗？ 在一笔一笔落下来的时候，徐夫子心里还在安慰自己这是长见识了。 “写好了。”徐夫子交出去的时候，自觉气势矮了半截，赶紧拿出个夫子的公正态度，“既然本夫子已经当了见证人，还是麻烦秦朝朝同学给沈月同学治好，我们的上课时间快到了。” 秦朝朝仔细地拿过那张纸，看着面前试图要昏过去的沈月，也决定不难为她了。 “你按个手印，我给你接上。”她出声道。 沈月没有别的选择，这份疼痛她实在是一点都忍受不了了。 于是她匆匆忙忙伸出了另一只手，在那张纸上摁下了手印，全无刚才的张扬，低声道，“麻烦公主了。” 看时间差不多，秦朝朝直接伸手给她又安上了。 那动作叫一个利索。 “好了，咱们上课。”徐夫子见沈月的脸色骤然一轻，不由得也松了口气，“大家回到自己的位子上坐好了。”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座位，秦朝朝坐下来后，就见钟易烟一个劲地冲着她挤眉弄眼，顺便还给她竖了个大拇指。 沈月则是彻底老实了，一声不吭地坐到了自己的位子上。 “咳。”徐夫子拿出了事先准备好的棋书，“诸位同学回回神，先看手边的书。” …… 开学之后的日子过的很快，十月二十八日是秦朝朝的生辰。 本来秦政的意思是大办一场，萧皇后也在准备，可秦朝朝却拒绝了。 “我如今年纪小，还是低调些的好。”她最近有意在低调行事，眼看着不少人明面上都不再提她了。 至于生辰，叫上易烟她们，还有父皇母后姑祖母师父等人一起吃个饭就好。 “为什么？”秦政看着眼前的女儿，有些不解，“有朕在背后给你撑腰，朝朝不用怕。” 是不是有人对朝朝说什么了，还是这个身份给她带来了不便？ 这样想着，秦政的脸色就黑了下来。 “他们好大的胆子！”他气的拍桌子，吓了秦朝朝一个激灵。 怎么怎么怎么了？ “谁好大的胆子？”秦朝朝小脸一抬，落在自家父皇的脸上。 可是秦政却冷着脸没说话，萧皇后从外面进来，就见秦朝朝苦着个脸看过来。 父皇生气了，但是为啥呀？ 谁也没有欺负她，谁敢欺负她？ 秦朝朝求助地看向自家母后，恨不得让她赶紧来解围。 “又有人弹劾朝朝了？”萧皇后倒是过来了，却是说了这样一句，“其实让朝朝低调些也是好事，她现在小，做的事情也会被有心人认为是皇家应按在她的头上的，这样确实不好。” 于是怀里的小姑娘瞪大了眼，什么叫又？又有人弹劾她了？ 可是不等她问，秦政便叹了口气，“是朕有些着急了，竟忽略了那些老家伙。” 秦朝朝有些急坏了。 到底是什么事啊！ 她这个当事人现在一头雾水，合适吗？ “弹劾我什么了？”秦朝朝歪着脑袋看向自家父皇，“父皇说说嘛，我还什么都不知道呢。” 她的小手摇晃着秦政的胳膊，眼睛又圆又亮。 秦政叹了口气，将她抱到了自己的腿上。 自开国以来，也就只有大长公主一个人，没有出去和亲而已。 尤其朝朝是嫡公主，将来想完成这件事，怕是难度更大。 “他们说你开了美颜堂，打着你师父的旗号沽名钓誉，堂堂皇家公主……”秦政都有些说不下去了，这些话他怕玷污了朝朝的耳朵，可是他又觉得朝朝是聪慧的，定是明白这些。 秦朝朝哦了一声，算是明白了。 不过大半月，美颜堂眼看着就起来了，到现在为止，竟然总计十三万两银子的收入。 若是她能再累一点，不限制购买数量的话，怕是还要更多。 “是不是他们家的夫人们都喜欢那些东西，而我又卖的贵了？”秦朝朝撇嘴道，“花了他们的钱，他们自然要跳脚了？” 主要是，即便五百两银子一盒，也有的是人咬着牙买。 甚至五盒十盒地定。 她现在每天晚上在空间里待两个时辰，也就能制作二十盒而已。 其他的时间也不能了，她要睡觉……长身体的时候，赚的差不多就可以。 这样一来，估计药丸堂那边就能运转开了，她也算是解决了一个难题。 “药草那边还种着呢？”秦政又问道。 这件事他交给朝朝之后，就没再管了，只是偶尔问一问进程而已。 “孙先生最近没找我呢。”秦朝朝有些挠头，“那两个山头种一种，再自己买一些，就够了。” 当然，将来想做大做强，这一点还是不够的。 她想的是，再将其他的药草交给孙子墨一起看看，能不能种出来，种出来是什么样子。 这药丸堂先稳住，过个两三年，手里的银钱和药草足了，直接扩张整个宁国。 瞧咱这雄心壮志！ 秦朝朝这样想着，脸上就有些臭屁起来，甚至忍不住哼起了调调。 那边的萧皇后与秦政对视了一眼，两人都有些无奈。 他们还担心朝朝会因为这受影响，谁知道人家根本就没有放在心上。 “不愧是朕的女儿！”秦政忽然来了这样一句，“那就让朝朝暗中做事，将来再光明正大！” 第一百六十六章 分明是长凤宫的主人 秦政登基第十年的时候，前朝与后宫终于安稳了下来。 除了每日前朝的几个大臣或者是后宫的几个小嫔妃会掐架，几乎是没有烦心事。 百姓的日子过的风调雨顺，尤其是近几年来颁布的一些政策，再也无人阻挠，下面的人也积极得很，如此一来，秦政好歹算是松了口气。 “朝朝最近在做什么？”秦政放下手里的御笔，抬头看向一旁候着的李乐，“这小丫头已经数日没来了。” 下面的李乐几乎是每日都要重复回答一遍这个问题，早就已经是习以为常了。 他恭敬道，“回皇上，如今公主每日去国子监，傍晚时分去一趟药丸堂，然后就回宫与皇后娘娘用膳。” 三点一线，甚是简单。 就是不怎么来御书房了。 去年宁国选秀女，进来了五个美人，皇上一时新鲜，虽说也没忽略公主，可公主对皇上的态度却有了点变化。 “去看看她在做什么。”秦政想了想，站起来往外走，心里总有些隐隐约约地慌意。 如今转眼三年过去，在眉贵嫔生下八公主后，获封眉妃。 再就是去年进来的黎嫔，上个月刚生下了九皇子……还有个怀了身孕的吴美人。 “是。”李乐点了点头，将手中的浮毛一甩，“起驾长凤宫。” 他们到的时候，秦朝朝正在闷头写夫子布置的大字。 青柳在外面看见皇上的身影，赶紧远远地请安，然后便进了屋，“公主，皇上来了？” 秦朝朝手下的毛笔一顿，就不小心渲染了墨点。 她看着这张纸有些可惜，都要写完了，真是的…… “怎么，视父皇为洪水猛兽了，看将你吓的。”秦政进来刚好看见她将那纸张团起来，于是便笑道。 “父皇好久没来长凤宫了，突然一来，朝朝自然吓了一跳。”秦朝朝故意道，她哼哼两声，将头偏过去。 她站起来的时候，个子已经长了不少，足足到了秦政的肩膀处。 看着这桌上规整的大字，秦政又有些自豪。 他白了自家女儿一眼，没好气道，“朕昨日来过，三日前也来过，可你去国子监上课了，朕难不成要追着你去？” “朕等着你去御书房找朕，你怎么也不去？”秦政又道。 后面的李乐有些无语，皇上这话说的，就像个小孩子闹性子。 不过说来也是。 之前的时候皇上一个月有二十天都休息在长凤宫，可自打去年选秀后，来的次数就不如之前多了。 但一个月来十日总是有的。 五公主向来也有自己的事情做，常常是皇上来了之后，公主在忙或者是已经睡下了。 这阴差阳错下来，父女两人竟然有些日子没见了。 “父皇。”秦朝朝怎么会听不出自家父皇的抱怨，将手里的笔放下后，便直接跨步下去，像个大爪鱼一样蹦到了秦政身上。 她心里叹了口气。 对于她这个受过一夫一妻制熏陶的现代人来说，一开始自然是想着让父皇只喜欢母后的，可到底是失败了。 不过萧皇后却是不在乎这个，甚至还会主动劝秦政雨露均沾。 现在看着那些小妃子们为了争宠，一日日你来我往的，也挺有意思。 “都九岁的人了，还这般不稳重。”秦政板着脸道，但是不难听出他语气中的宠溺。 到现在为止，也没有哪个孩子像她这样在自己面前放肆。 “别说九岁了，就是九十岁也是父皇的朝朝啊。”秦朝朝脸皮厚的很，压根不接他这茬，反问道，“难道不是吗？” 她就不信秦政不愿意听这种话。 “到时候朕就入土了。”秦政故意道。 这时候可算是要发挥秦朝朝要拍马屁的本事了，她面色如常，“人家给父皇行大礼的时候，都是说皇上万岁，可见父皇是能活到一万岁的。” 秦政伸手拍拍她的小脑袋瓜，更是好笑道，“哪里学来的这些不三不四的话。” 父女两人正说着话呢，就见守在外面的李乐进来了。 他有些小心翼翼道，“皇上，吴美人说肚子疼，想让您去看看。” 秦朝朝心里呦呵一声。 这截胡已经截到她的头上了，上一个在她头上动土的人，现在早就失宠了。 “太医去了吗？”秦政皱起了眉头，“还是只叫朕去。” 李乐愣了下，好像没说叫太医，只说是肚子疼，想让皇上去瞧瞧。 宫里的女人啊，有了孩子是娇贵些，可是娇贵本应该娇贵在肚子上，有的人却偏偏娇贵在脑子上。 “听说父皇的吴美人，前段时间还顶撞母后来着？”秦朝朝忽然想起这么个事，就半眯了眼，“难不成是仗着肚子里有块肉，就恃宠而骄了？” 反正去年进来的这几个人，都各有各的小心思。 那个黎嫔生了个儿子，也是整日耀武扬威，请安的时候三番五次过不来。 那吴美人就是个脑子有点水的，这不过才查出来三个月而已，就一改之前的懦弱，渐渐有了底气。 “你母后不是罚了她？”秦政对皇后心知肚明，她根本不将这些小手段看在眼里。 可是那吴美人截胡截到女儿这里来，也难免让他觉得有些失了面子。 “让她去找太医，若是太医说孩子保不住了，再来跟朕说。”秦政没好气道，“让她在宫里好好待着，没事不要乱出来。” 李乐哎了一声。 让这吴美人不老实，敢跳到五公主的头上撒野，结果禁足了。 皇上跟皇后娘娘口中的，没事不要出来，那就是约等于禁足…… “谢谢父皇为朝朝出气。”秦朝朝轻哼了一声，小脸顿时显出得意之色。 她在秦政面前向来真诚，生气就是生气，高兴就是高兴，有时候她被后宫的小妃子挑衅然后反击回去，那些小妃子去告状，也反而被秦政一顿训斥。 轻则罚几个月钱，重则禁足。 因为秦朝朝禁足的，不在少数。 秦朝朝心里有数，明明秦政如此宠爱她，可那些人还敢挑衅的缘故就是萧皇后至今无子。 她们挑衅的是她这个小屁孩吗？分明就是长凤宫的主人！ 第一百六十七章 怕是会为难她 萧皇后没有孩子这件事，秦朝朝也是有些愁得慌。 她已经为母后尽力调养了身子，可大概是缘分不到，萧皇后的肚子也一直没有动静。 现在宫中不少人都认为萧皇后很难生子了…… 甚至有时候秦政会私下偷偷问她，要不要给抱养个弟弟，放在母后身边养着。 萧皇后为人清冷，脾气也硬，所以如果说要抱养一个的话，必须从秦朝朝这里下手，说不定才能松动些。 “母后身子没问题呀，抱养其他的弟弟做什么。” 这是秦朝朝的回答。 毕竟有些话秦政是不好问女儿的，于是将独神医叫过来几次，深入地聊了些。 但独神医的话更直白了，“皇后娘娘的身子没问题，肯定不是皇后娘娘的原因，至于为什么，老夫也不清楚。” 什么叫肯定不是皇后的原因。 这是两个人的事情啊！ 秦政就有些囧的慌！ 但是他们都说皇后的身子没问题，那紧张的就是他本人了……若不是这宫里陆陆续续也有了两个孩子，他差点也要跟独神医询问自己的身子有没有差错了。 时间平淡如流水，秦朝朝照常约着自家二姐姐去国子监。 两人说着说着就说起左蓉来了。 当年秦政查封左家的宅子，他们虽是贪污，可好在数额不大，只是顺带着查出来左家的公子强抢他人之妻，甚至打死人的事情。 这件事还是很严重的，所以在处置了左家的公子后，便直接将左家撸了官职贬为平民。 作为左家的女儿，左蓉自然是没了上太学的资格。 不过秦朝然就这么一个伴读，平妃便亲自来求了皇后娘娘，说是让左蓉还跟在她的身边，哪怕是不记名的那种。 对于萧皇后来说，这就是个小事。 于是她大手一挥，说左蓉既然是二公主的伴读，那就是有资格的，这样左蓉得以还跟在秦朝然身边。 “她昨日就没来，我有些担心。”秦朝然轻声道，“五妹妹，你也知道她们家现在的情况，她的祖母之前就有过想将她送出去做妾的意思，我有些怕，等下了学之后，你能不能与我一同去一趟左家？” 被贬为平民之后，左家众人只能搬到了城西的一处破宅子。 左蓉也不是日日回去，可每隔数日回去一次，总是要闹些事情的…… “做妾？”秦朝朝忍不住惊的瞪大了眼，“给谁做妾？” 这好歹之前也是正经的官家嫡女，还是当今公主的伴读呢！ 谁敢让公主的伴读做妾？ “我不知道，问她她也没说。”秦朝然叹了口气，青葱似的手指头在马车壁上滑动，“当时我看着左家还是好的，可这一塌下来，竟然一个个都露出了另外一面，据说左夫人哭了一场后，竟然也同意了。” 最后是左蓉拿着剪刀指在自己的脖颈处，威逼之下这件事才勉强作罢。 如今左家就是平头百姓，已经是光着膀子什么都不怕了。 估计是有人看中了左蓉身为公主伴读的身份，这才有了做妾的事情。 “下了学，我们去看一看。”秦朝朝也捏紧了拳头。 国子监的课很是繁忙，秦朝朝进去之后便一头扎进去，在第一年还好，可到了第二年，她们竟然也要学四书五经，这可把大家忙坏了。 那可是男子科举考试的东西！ 等到夫子离开后，秦朝朝看向那边左蓉的位子，又跟秦朝然对了眼。 秦朝然面露忧色地摇了摇头。 “朝朝，我们去吃水煮鱼！”钟易烟蹭的一下子就蹦了过来，今日学的实在是累坏了，她已经睡了一日了。 那什么大学，中庸之道，诗经，她只觉得脑子一涨一涨的。 唯独上算术课和武艺课，她活泼的很。 “左蓉好几日没来了，我们要去左家看看。”秦朝朝拉了她一把，“正好，你也一起去。” 旁边的顾温也凑了过来，“那我也去，我让过来接我的丫鬟先回去。” 她们出门，都是有丫鬟或者是小厮来接的。 因为她们这几个人对左蓉的遭遇都很心疼，即便是有人瞧不上左蓉还在这读书，也不敢明面上说什么。 还有就是，秦朝朝的伴读，除了钟易烟，又有了顾温。 此时的顾温已经不是之前的小姑娘了，她一举一动都具世家女子的风范，很是出众。 “不来就不来，一个平头百姓，有什么好看的！”一道不入耳的声音传了过来，是那边收拾书袋的顾瑶。 “一个庶女，有什么好得意的？”钟易烟反击回去。 “你！” 顾瑶现在恨急了别人说她是庶女的事，尽管这是事实，可她就是接受不了。 庶女怎么了，她可是出身于勇毅侯府！ “二公主也是庶女！”沈月没什么脑子地突然来了一句，“钟易烟，你岂不是连二公主都骂！” 她说完这句后，顿觉得得意洋洋。 难得反击找对了地方！ 钟易烟也觉得自己的嘴巴有些快了，赶紧看向秦朝然。 可是秦朝然却只是冲着那两人冷冷一笑，“没错，虽然我们都是庶女，可我爹是皇上，你们呢？” 啊哦！ 秦朝朝不禁冲她竖了个大拇指。 那边的两人直接气的脸都白了，尤其是自持出身更高的顾瑶，拿着书袋哼了一声就离开了。 “我们走。”顾温冲着门口翻了个白眼。 之前是与这顾瑶谁也看不惯谁，现在两人在家中，跟斗鸡似的，恨不得直接掐。 但是回回祖母都向着她，气的顾瑶不行。 她们几个人出去后坐着同一辆马车，由景娆驾车，前往城西那边的左家。 “最近怎么不见裴公子了？”顾温有些好奇。 之前裴飘都是屁颠屁颠跟着秦朝朝身后的，现在有段日子没见了。 “似乎是被喊回去相看姑娘了。”秦朝朝轻笑一声，“裴飘在这待的上瘾了，压根不想回去。” 她们一行人到了左家门口的时候，就听见里面一阵吵闹声夹杂着孩童的哭喊声。 “发生什么事情了？”秦朝然忍不住就想上前。 “别动。”秦朝朝拉了她一把，“你在这别动，我跟易烟进去看看。” 这左家对二姐姐的性子熟悉的很，怕是会光脚的不怕穿鞋的，会为难她。 第一百六十八章 左家的大姑娘 左家的大门轻轻一推就开了。 秦朝朝跟钟易烟对视了一眼，便冲景娆招招手，顺带着指了指屋顶上，于是景娆轻身一跃，直接站到了屋顶上，丝毫没有动静。 大门一开，里面的情况几乎是一目了然，院子里的人也都顿住了。 而另外一边，顾温则是拉着秦朝然离开了门口，避开里面人看出来的视线。 此时左家的老太太正坐在地上没来得及合拢张大的嘴，在两三米处，脸上带凶的左夫人正紧紧地拽着一个女子的头发，而离着门口的近处是一个哇哇大哭的三岁孩童。 “你们是谁？”左夫人手下未曾松开，冲着来人半眯起了眼。 她虽然认识秦朝然，可却不认识秦朝朝。 且不说秦朝朝这几年在京城中渐渐隐了身影，而且她的模样也比之前长开了些。 “我们是左蓉的朋友。”秦朝朝皱眉看向她，随手拉了个理由，“左蓉已经三日没有去上课了，夫子让我们来看看她。” 左夫人这才松开了那女子的头发，使劲一推，任凭那女子退了好几步跌坐在地上。 她上下打量着眼前的两个小姑娘，心中有了盘算。 能去太学的姑娘，家世都在那摆着，就是不知道这两个小姑娘是哪家的。 秦朝朝身上是穿着学子服的，头发也跟着国子监的规定盘成了一个小小的发髻，只是一张小脸甚是清透靓丽。 她来的时候，就笃定这左夫人不认识她。 据她们所知，左家如今已经沦落到了平民的身份，可左夫人和左老太太依然在家中端着贵妇人的架子…… 左家的女人们都是有嫁妆的，这些东西都没有被查封。 可三年下来，也早已被挥霍了个干净。 左大人更是一蹶不振，常常夜露花巷，若不是要钱几乎是不回家的。 “左蓉过段时间就要嫁人了，那太学不去了。”左老太太不知何时从地上爬了起来，斜着眼看她们，“二公主不是蓉丫头的好友吗？怎么也不来这看看她。” 她倒是真没有想眼前的两个小姑娘会是宫里的五公主和钟家的姑娘。 而且二公主不能来看左蓉，她们还是挺理解的，毕竟贵人的身份与她们有别，嫌弃这里也是有的。 如今的她们又得不到那太学的情况，左蓉回家后更是从不提起这些，甚至许久都不回家。 可她是左家的女儿，哪怕是公主的伴读也不行！ 秦朝朝心中了然，看来听说的事情是真的，可左蓉真算起来，也不过是十四而已！ “二公主最近也很担心她，但是有些不方便，所以才让我们过来看看。”秦朝朝不动声色地拦住想上前的钟易烟，“让我们见左蓉一面，毕竟等会儿回去了，我们也要给二公主一个交代。” 左夫人倒是眼前一亮，也没了刚才打架的气势，反而上前来扶着左老太太。 “老夫人，要不让她们见见蓉儿，不然二公主那边……”左夫人脸上的算计毫不掩饰，压低了声音道，“还有那……不就是看中了这个吗？” 她说的低了些，秦朝朝有些听不到了。 可是这也不难。 秦朝朝不动声色的将手放进了袖子里，把趴着睡觉的柔柔拿了出来，隐蔽地抛了出去。 通过柔柔，她多了一项神奇的技能。 如果她想知道谁的心里想法，便将柔柔放在那人的身上，便能知道的清清楚楚。 果然，柔柔嗖地一下子入了左夫人那宽大的袖摆中之后，秦朝朝终于明白了事情的来龙去脉。 她不由得心里咯噔一下。 这左家，是要将左蓉送给宁国三大药商之一的白家家主做妾，她们看中的就是左蓉身为公主伴读的身份。 药商……白家…伴读……她。 左夫人的心理活动颇为频繁，秦朝朝只能集中了精神去感受。 比如说，左家前段时间家中连十两银子都拿不出来，只能靠当衣服首饰勉强度日，半月前左大人……不，左蓉的父亲左思兴喝的酩酊大醉，回左家拿银子后，说药商白家找上了他，只要将左蓉送出去做妾，便保她们一世荣华富贵。 其实左夫人一开始是有些不舍得，可当大把大把的银子放在眼前，哪里顾得上女儿不女儿的。 左蓉在太学上了三年，什么好处都没有给家里带来。 俗话说，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啊。 她们也是穷怕了。 用一个人去做妾，换来全家人的富贵生活，这有什么不行的！ 于是左夫人便将自家女儿叫了回来，将此事的利弊说明，可没想到，这女儿在太学上了三年，竟口口声声不给人做妾。 还当是以前的左家吗？ 在左蓉气冲冲离开之后，左夫人那边也没担心，便自顾自地跟白家联系上了。 白家定的日子，是下个月初一，以贵妾之礼迎接左蓉进门。 于是她再次将左蓉骗了回来，直接关在了家中，特意让人看着她别跑出去。 “左夫人，你们这样将左蓉嫁出去，不怕皇后娘娘生气吗？”秦朝朝将这些事情捋完了之后，冲她好脾气道，“毕竟左蓉也是二公主的伴读。” “生气？”左夫人有些好笑，她甚至摆出了贵夫人的派头，伸手撩了撩凌乱的头发，“皇后娘娘还管得了咱们老百姓嫁女儿，便是天王老子来了，怕是也管不到。” 可真是两个单纯的小姑娘啊。 虽说名义上是公主伴读，但是论到出身，怕是左蓉在那太学里跟着丫鬟一样！ 皇后娘娘还能在乎一个丫鬟的去处？ “梦秋，你带着这两个姑娘去看看蓉儿。”左夫人冲着刚才被自己又抓又挠的女子出声道，然后转身就回了屋里。 就在这时，柔柔从左夫人的袖子里钻了出来，不动声色地落到了这女子身上。 只见那女子从地上爬了起来，她的头发是乱糟糟的，甚至脸上还有好几个巴掌印，看起来又红又肿。 “你为何不反抗她？”钟易烟以为她是左少夫人，“就任凭她这样打你！” 秦朝朝在旁边用胳膊肘轻轻撞了她一下，低声道，“她是左家的大姑娘，左梦秋。” 这左梦秋的心里，可真是有意思极了。 第一百六十九章 去哪里找 左夫人是左思兴的继室，他原配乃是难产后忧郁而死，好歹为原配守了三年后，这才娶了现在的左夫人进门。 当时的原配夫人是没有留下子女的，可是却有个小妾生了左梦秋。 左家出事之前，左梦秋刚刚嫁了人，还生了个女儿。 可在左家出事之后，她的婆家就彻底变了脸色，直接将她赶出了家门。 这左梦秋也是有意思，连自己的嫁妆都没要，拿了休书就回到了左家…… 被休回家后，左梦秋就开始作妖了。 她想要左家的掌家权利。 用左夫人的话来说，她也配？！ 可这左梦秋就觉得自己是配的，她当时一嫁人的时候，就拿到了管家权，若不是左家忽然出事，她认为自己也不会沦落到如此地步。 不过她到底是年轻，忽略了左夫人的泼辣程度，直接就敢上手打她。 左梦秋倒也不是没想着还手，可她还想着在家中留个好名声，于是便硬忍了左夫人的泼妇行为。 嗯……秦朝朝表示自己不理解。 “见过两位姑娘，刚才母亲她心情不好，还望两位姑娘见谅。”左梦秋还不忘过来行礼。 不过她见眼前的两人没有给她回礼的意思，心中有些恼得慌。 “你们是哪家的小姑娘啊？”左梦秋温声道。 若不是她此时顶着一窝乱发，又高高肿胀着两边的脸，就连秦朝朝都想夸她一句真温柔了。 “我们是李家的。”秦朝朝随口扯了个大众的姓氏。 在宁国，姓李的有的是，当官的李家人更多。 果然左梦秋皱起了眉头，李家？哪个李家？ 可是不管怎么说，能跟左蓉是同学的，也就是在太学中上学的姑娘们，都是身份高贵的。 能考进太学，也是说明有过人之处的。 若是能攀附上的话……左梦秋这样想着，脸上的笑意也多了几分真诚。 秦朝朝回以诚意地笑，“不知道您能不能带我们去见见左蓉？” 那边的左老太太一直往这边瞅着，似乎是想着看破秦朝朝两人的身份，她听到是李家的女儿时，也明显露出了一副思考的样子。 李家多了去了，秦朝朝才不管她。 “能。”左梦秋赶紧应了下来，走了几步，这才想起身后的孩子。 可她仅仅是看了一眼，便又回过头来，“两位姑娘，请。” 左家现在的宅子是个三进的，因为是在城西，所以当时还能买得起，可这里面又萧条又荒凉。 “你们家的左少夫人呢？”钟易烟有些好奇。 这回秦朝朝没再自己告诉她，而是也一副懵懂的样子看向这左梦秋。 左家的少夫人，在左家出事之后，便被娘家人接了回去。 去年已经再次嫁人了。 “我们哪里有人家的好命。”左梦秋叹了口气，“两位姑娘年纪小，还不懂这些，有些人是能享福，却不能共患难，不像我，知道左家出了事，第一时间回来照看家人。” 如果秦朝朝不知道她的心中所想，如果没有看到刚才一进来时候的那副场景，甚至如果这左梦秋的脸…… 她也许勉勉强强信了也行。 “左姑娘真是孝顺。”秦朝朝乐呵道，就像是真的理解了她的话。 于是她这一接话，左梦秋便像是倒豆子一般，开始将自己的不幸絮絮叨叨，尤其是那左夫人是如何欺负她的。 她一边说，心里还特别得意。 这两个小姑娘听得认真，又露出一副可惜的样子，怕是已经开始心疼她了。 那她再加把火，不如跟这两人交个朋友？！ 不过秦朝朝才不给她这机会，“左姑娘要不还是别说了，我娘说不让我听这些家中鸡飞狗跳的事情，怕我学坏了。” 左梦秋一口气差点就没上来。 就好像她愿意过这种鸡飞狗跳的日子一样！ “是不是到了？”秦朝朝看向不远处的房门。 是到了。 可是左梦秋的心中的话还没有吐槽完，她摇了摇头，“李姑娘，这不是……” 她话没说完，秦朝朝就拉着钟易烟匆匆道了谢，直接跑过去了。 等两人到了才发现，屋门上是挂了锁的。 “我来。”钟易烟就没拿这个当回事，拉着身边的秦朝朝倒退了好几步。 在秦朝朝的注视下，那门……咚地一声就倒了。 “咳咳！”门上掉下来的飞屑也不知道怎么的就冲进了后面左梦秋的嘴里，“啊，这门！” 为了防止那左蓉跑出来，在左夫人上了一把锁之后，她又上了一把。 结果，锁是锁，门是门。 “左蓉？”秦朝朝一个跨步进去，就见简陋的床上躺着个人，正是左蓉。 左蓉身上只穿件单衣，连床上的被褥都掀到了一旁，她的脸蛋红的不正常，此时已经不省人事。 如今刚刚开春，她们里面还穿着冬衣呢！ “她这样……”钟易烟一阵怒火就上来了，“左家的人都是死了的吗！” 左梦秋在后面跟了进来，见到床上的左蓉时，也不禁唬了一大跳，“她这是怎么了？” “带她去药丸堂，先离开这里。”秦朝朝直接道。 钟易烟直接上前一步，要将左蓉抱起来，可后面的左梦秋却不愿意了。 “你们做什么？你们不能带走她！” “滚！”秦朝朝怒道，她从腰间抽出了自己的常用的小鞭子，二话不说就抽了过去，“本公主做事，也用得着你来教？！” 左梦秋被鞭子抽到了肩膀处，直接蹲坐在了地上。 可是鞭子抽的再疼，也不如刚才秦朝朝的一句话来的让人震惊…… 她说什么？ 本公主……什么本公主。 这宫里一共两个长大些的公主，一个是二公主，一个是……皇后娘娘嫡出的五公主。 可是不等她再说话，钟易烟已经抱着左蓉走出了很远，她捂着肩膀艰难地在地上爬起来，就跌跌撞撞地往外面去追。 “来人，拦住她们，她们想带走蓉儿。”左梦秋用尽了力气道。 就算她是公主，可若是左蓉被带走的话，到时候白家来要人的话，她们去哪里找？ 第一百七十一章 说是让公主亲近些 从秦朝朝等人离开左家，再到从药丸堂离开，也就过去了最多半个时辰而已。 可白家的信来的这么快，说明这白家就是在盯着左家的。 “什么小妾不小妾的，左蓉是被我连累了。”秦朝朝将信接过来看了一眼，冲着旁边的秦朝然叹气，“这一次，估计是白家做局，想用左蓉引我进去。” 也亏了他们能想到左蓉身上。 不过说来也是，白家虽然是宁国三大药商之一，但即便其势力再大，也是商户而已。 一开始的时候，药丸堂是用的白家提供的药草。 可是白家后来掺杂乱七八糟的东西，试图糊弄她，在药丸堂一分为二后，秦朝朝直接换了白家，改为了另外的盛家。 当时药丸堂需要的药草就能上万两银子，更别说现在了。 虽说盛家的药草没有问题，可是他们的重心不在京城，加上白家捣乱。 后来她撇开白家与盛家，与当时不是很鼎盛的齐家合作，硬生生用孙子墨种出来的那些药草将齐家捧了起来。 短短一年，齐家几乎与其他两家并驾齐驱，甚至有了超越白家的趋势。 这盛家还好，他们在京城的产业少，之前都是白家垄断京城，如今眼看着齐家做大，他们现在跳脚也能理解。 哦对了。 当时静远大师说她两年后能在京城外面遇见帮着自己的人，她想，大概就是齐明珠？ 齐明珠是她一年前去太济寺的时候，半路上救回来的。 他当时受了伤，在路边上拦住了她的马车，后来才知道，这是个药商齐家的公子，于是她帮着齐明珠夺了家中的大权，慢慢地两人达成了合作。 当年那些外放出来的宫女，现在有的入了齐明珠的手下，有的在美颜堂，有的在药丸堂。 “也是，易烟和顾温他们不敢动，虽说左蓉与你的关系远了点，可有我在，他们就笃定你不会不管的。”秦朝然也想明白了，“朝朝，咱们不能让左蓉去给那白家做妾。” 让身为公主伴读的左蓉去做妾，且不说打她秦朝然的脸了。 那白家的家主可不是什么年轻人，而是半截入土的老头子了，他也真敢！ “你放心，二姐姐，既然是白家找我，那我一定不会让左蓉受这个委屈。”秦朝朝轻声道。 白家给她的信上，说是后日约她见面。 还隐晦地威胁她，说是左家已经收了聘礼，就说明左蓉差最后进门的一步了。 “他们让你去哪里见？”秦朝然有些担心，“到时候我陪你去。” 她们虽是公主，可实际上没什么实在权利的。 而且朝朝的身份在这摆着，她倒是不怕白家做什么，可是也总恶心人是？ “先回宫。”秦朝朝将那信叠好，放进自己的袖子里。 这件事必然不会逃过秦政的耳朵，秦朝朝的身边除了景娆跟着，还有其他的暗卫。 她进出左家的事情，一定会查一查的。 其实白家真是胆子太肥了，敢拿着左蓉来威胁她。 用秦朝朝的话说，就是白家现如今可不是在她的头上蹦跶，而是想踩到秦政的头上去呢！ “父皇如果问你的话，你照实说就行。”秦朝朝到了宫里后，跟景娆道。 一般要是暗卫将事情报上去，秦政还会问一遍景娆的。 “好。”景娆点点头。 她跟了秦朝朝三年，早已摸透了这个小主子的性子。 只要你对她忠心，她肯定拿你当自己人，所以很多时候，秦朝朝让她怎么说，她就怎么说。 如果是需要瞒着的事情，她也会毫不犹豫地跟秦政撒谎。 不过让她撒谎的时候，三年来，也就只有寥寥数次而已，都是些无所谓的小事。 “明日，让齐明珠在美颜堂等我。”秦朝朝忽然又道。 她进了长凤宫的门时，眉妃正抱着孩子在里面。 “见过母后，见过眉母妃。”秦朝朝大方请安。 眉妃看见她之后，也赶紧回了个礼，“臣妾说是等公主回来，结果话刚说完，公主就回来了。” 她是常常抱着孩子过来的，算是光明正大的皇后一党。 “朝意这么高兴呢？”秦朝朝拉着面前孩童的小手晃晃，“叫五姐姐。” 如今秦朝意，也就是八公主，转眼过去都两岁了。 秦朝意的长相跟眉妃更像一些，她被秦朝朝直接抱了起来，就只搂着她的脖子咯咯笑。 “叫五姐姐。”秦朝朝继续哄她。 “五姐姐。”秦朝意小身子一扭，大声喊了起来，“五姐姐，五姐姐。” 她一边叫着，还要去亲人，直接亲的秦朝朝脸上全是口水。 “意儿。”眉妃慌忙上前，“不能这样亲，快下来。” 秦朝朝顺势将她放了下来，这小丫头亲她，虽然她没什么嫌弃，可脸上却是湿漉漉的。 结果没想到的是，她这样一放下来，小丫头直接哭了起来。 “意儿。”眉妃有些无语。 “姐姐抱。”秦朝意张着双手不依不饶，大有秦朝朝要是不抱着她，她就不放下的样子。 旁边的春晓给秦朝朝拿来了温热的帕子，让她擦了擦。 擦完之后，秦朝朝看这小丫头还在抿着嘴张手，一脸的希翼，还挂着泪珠，便有些心软。 “抱意意。”秦朝意看她忙完了，赶紧扬了扬胳膊。 于是秦朝朝再将她抱起来，坐到了一旁的凳子上。 这一幕被萧皇后看在眼里，只微微笑着，倒是旁边的眉妃有些手足无措，对这个女儿显然是无语至极。 “她喜欢我，我高兴。”秦朝朝唧亲了怀里的小丫头一口。 小丫头咯咯笑了起来，又想着反过来亲她，但是却被躲了过去。 “没错，她喜欢朝朝，这是好事。”萧皇后笑道，“让朝朝护着她长大，两姐妹同心。” 就在这时，春婵从外面匆匆进来，脸色有些不好看。 屋里一时寂静，众人都看向她。 “娘娘，黎嫔娘娘抱着九皇子过来了，她听说八公主在这，说是皇上的意思是也让九皇子与咱们公主亲近些。”春婵赶紧出声。 第一百七十二章 这么严重？ 即便是秦政在外已经压低了秦朝朝的风头，可在宫里对她的宠爱却是丝毫未减。 这皇上来后宫的次数到底没那么多，近两年又因为许多政策的推行，秦政更是经常忙的昏天黑地，加上歇在长凤宫的日子仍然占大多数，接下来才是别的妃子们。 黎嫔刚进宫也不过是个贵人而已，只是一朝有了身孕，才升为婕妤，又生下九皇子后，便成了嫔位。 她自己生了皇子是有些得意忘形的，毕竟那四皇子与皇位无缘，还有个六皇子养在康妃的身边，几乎是从来不在宫里露面，这样养出来的孩子能有什么成器的？ 倒是她的老九，如今还不到一岁，便会喊人了！ 想必三岁读书，四岁习武，六岁作诗……黎嫔站在长凤宫的外面，看向身边奶娘抱着的儿子，眼中全是自豪。 “娘娘，九皇子睡着了。”奶娘出声道，如今白日还好，可一到晚上便冷的有些刺骨了。 她刚才摸了摸九皇子的小手，就有些微凉，于是她又将九皇子使劲往怀里搂了搂，要是冻坏了她没事，可别冻坏了九皇子，到时候她怕是吃不了兜着走。 一个小小的奶娘，能有什么发言权。 “皇后怎么还不让本宫进去？”黎嫔看向那宫门口就有些烦躁，她连长凤宫的宫门都没进呢！ 门口的宫女们眼观鼻鼻观心，只往正前方向看，也不理她。 “你，再去给通报一声。”黎嫔伸手指着其中一个宫女，没好气道，“若是冻坏了九皇子，你们谁都担当不起。” 她更想说的是，若是冻坏了九皇子，即便是皇后也担当不起。 可到底不能如此明目张胆，若是她真这样说了，怕是皇后那个老女人，直接就让她禁足。 “是。”被她指到的宫女没反驳，只是慢慢悠悠地迈着步子往里面走，将黎嫔看了个火冒三丈。 在那宫女进去后不久，春婵就亲自出来了。 “娘娘请您进去呢。”春婵笑着道。 从刚才她去通报，到现在至少过去一刻钟了，实际的情况自然是用不了这么久的，可是谁让皇后娘娘不想见她呢？ 这会儿天都黑下来了，这黎嫔还抱着个孩子，万一在长凤宫里出个什么事，谁担当的起啊。 黎嫔早就没了耐心，她下意识地搓了搓自己的手，顿觉冰凉。 “将九皇子叫醒。”她冲后面的奶娘道，“咱们进去。” 春婵看着大摇大摆走进去的黎嫔以及后面大气不敢喘一声的奶娘，不由得摇了摇头没说话，黎嫔这两年顺风顺水，仗着九皇子的出生已经不知道天高地厚了，怕是将来有的苦头吃。 黎嫔进来的时候，就见秦朝朝抱着个小丫头在那玩呢。 她给上面的人请安，“臣妾见过皇后娘娘，五公主，眉妃娘娘。” “起来。”萧皇后显然不想搭理她，冲着她冷冷淡淡，“黎嫔这么晚过来有什么事吗？若是联络感情什么时候联络不了，非要这个点，带着年幼的九皇子，这外面天冷，若是冻坏了九皇子你担当的起吗？” 还不等开口，黎嫔就被劈头盖脸说了一顿，差点就没接上话。 “刚才是娘娘的宫女进来通报，却迟迟不归，臣妾才在外面等了许久的。” 黎嫔的言外之意，是您这边先开始的。 秦朝朝在一旁看过去，只嘴角轻轻勾了勾，又低下了头逗弄着秦朝意。 这黎嫔的长相属于娇小玲珑的那一种，明媚皓齿，身着粉白色的袄子，偏偏脸上带着的是丝丝缕缕的不满。 唉，秦朝朝替她叹了口气。 “本宫事务繁忙，让你在外面等会儿，你就不满意了？”萧皇后语气依然冷淡，“有事说，没事就回去，省的在这碍人眼。” 这黎嫔自打进宫，就在几人面前颇为出头，后来又是第一个有了身孕，这宫里可是压不住她了。 黎嫔愤愤不平地抬头想反嘴的时候，正好看到端坐在上面的萧皇后嘴角的冷意，一瞬间她的后背发凉，刚才的得意当即就消失不见，甚至心里打了个哆嗦隐隐有些悔意。 “臣妾只是听说八公主在这……”她的语气明显矮了半截。 “八公主常来，本宫也不见你常来。”萧皇后给她堵了回去，“春婵，送黎嫔回去。” 春婵微微弓了身子，姿态客气的同时语气却是丝毫不让，“黎嫔娘娘，走。” 从气势昂扬地进去，到灰溜溜地往回走，秦朝朝都觉得替她愁得慌。 这黎嫔娘娘，可真是仗着自己命好了。 “她性子直，娘娘不要放在心上。”眉妃轻笑一声，“刚才臣妾看那九皇子的脸冻得有些红，她这个当母亲的可真是……” 不够格。 她也是养孩子的人，哪里敢这样的大冷天将孩子抱出来，还穿的那么少。 这京城白日不冷，可一到了晚上，温差颇大。 说着她又皱起眉头，“不过今年这气候还是有些反常，往年这个时候，可没这么冷的。” 如今都到了四月底，马上进五月了，可大家棉衣还未脱呢。 “听说边关那边更冷。”秦朝朝心里总觉得有些隐约不对劲，“那边前段时间，说是出现了冻死人的现象。” 她是从崔暮给她的信中知道的。 说起来，这个钟易烟的亲哥哥，对她这个妹妹也上心的很，每次给钟易烟写信，一定会给她写一封。 从一开始的朝朝安，到了现在，每次都有足足四五页那么多…… 倒是钟易烟那里简单的很了，大概半页纸不到。 秦朝朝觉得有些好笑，莫不是她的回信也是偶尔分享一些小事的缘故，因为她也不知道该回些什么，索性就将自己最近发生的事情写了写，于是两人一来一往的，竟也写了半匣子了。 “这么严重？”眉妃惊诧出声，察觉到自己的失态有些不好意思，“那……” 她也不知道说什么，后宫的女子面对这些事情，却是只能多问一嘴而已，其他的什么也做不了。 第一百七十三章 小打小闹的 到了后半夜，秦朝朝就听见有人急匆匆走来走去，还大声地说着什么。 今夜是青柳当值，她推门进来又轻轻合上。 “公主，黎嫔娘娘那边闹着叫皇上过去，说是九皇子高热不退，似乎是昏厥了。” 高热惊厥，对于不满一岁的孩童来说，是有可能致命的。 当时她让奶娘抱着九皇子来长凤宫嘚瑟的时候，九皇子就一直昏睡不醒，她当时只顾着自家母后怼人了，压根就没往那九皇子身上看，应该是那时候就冻着了。 “太医去了吗？”秦朝朝忍不住多问了一句。 青柳摇了摇头，又似乎是想起来什么，“奴婢不知道，公主，咱们别掺和这趟浑水了，那黎嫔不是个好相与的，您忘了两个月前的事情了吗？” 两个月前，秦朝朝在回来的路上遇见了教九皇子走路的黎嫔。 结果不知道怎么的，九皇子走到她跟前的时候，两只脚没倒过来，直接冲着她就扑过去了。 一个九个月大的孩子而已，秦朝朝下意识地腿挡了一下，给他接住了。 那黎嫔小跑过来，当着她的面竟是话里话外说是她给绊倒的！ 当时秦朝朝那个气，真想再将她手里的孩子放在地上再摔一次。 “那你注意着点消息。”秦朝朝果断给自己揪了揪被子，“宫里的太医好歹也都是医术高明的，一个区区小儿惊厥而已。” 她躺了一会儿，待外面安静下来，又直接睡过去了。 到了清晨，秦朝朝洗漱后才又想起来半夜的事情，“九皇子怎么样了？” 进来伺候的是青雉，今天早上交接的时候青柳将此事告知了她，于是她想着小主子能问，便又着人去打听了一番。 “说是没什么大碍了，只是昨夜当值的太医全去了，听说烧得神志不清，吃不进药去，太医想着用银针刺血的方式退烧，结果黎嫔非拦着不让，还跟太医发了大脾气，最后是皇上下令让太医按着自己的法子来。” 昨夜皇上与皇后都去了，春晓她们也跟着了，所以才知道的这么清楚。 说黎嫔发了大脾气，这都是好的。 据说她口口声声说是皇后娘娘将她关在长凤宫外面，这才导致九皇子病了的，春晓说当时皇后娘娘还没说什么，皇上的脸就绿了，问她还想不想当九皇子的母亲，若是不想当，给九皇子换一个。 得，当时那黎嫔就老实了，从头到尾抱着九皇子连个屁也没敢放。 昨夜冷的厉害，本以为今日会好一些，可没想到从早上就阴起了天，就连刮的风都有些刺骨。 她照常去了国子监，可却心里一直都有些慌。 待下了学，就让景娆赶紧带着她去药丸堂。 “你怎么这么着急？”秦朝然有些不明所以，“易烟不是说左蓉醒了吗？” 她以为是朝朝在担心左蓉。 “二姐姐，我总觉得，这个天气不对劲，往年的这个时候没这么冷的，我们到现在还穿着袄，你不觉得奇怪吗？” 秦朝朝说这话的时候，小脸很是严肃。 除了秦朝然之外，钟易烟倒是难得没有再一根直脑子，而是也点点头，“今年的气候确实异常，这京城如此寒冷，说不定其他地方就下雪了。” “……” 顾温张了张嘴，却没有说出什么来。 几人很快到了药丸堂，秦朝朝顾不上她们，直接进了后院的屋子里。 “师父？”秦朝朝对独神医在这还有些惊诧，“您怎么回来了？” 她师父半年前跟着静远大师出去了，说是要出去走走，却没想到这会儿回来了。 “静远那秃驴说，这两日会下雪，于是老夫便赶紧回来准备些药丸子。”独神医回头看了她一眼，就又开始整理起那些没有注入灵气的药丸，“老夫刚才让人给宫里递了信让你过来呢，你这是直接从国子监来的？” 秦朝朝点了点头，将整个手掌放在那桌子上，那灵气顺着她的五个手指直接流进了桌子上堆放的药丸。 这里大概有几千颗，但是要是真是她想的那样，怕是不够。 “库房里还有些残次品，老夫一直都没舍得扔，要不一起。”独神医又道，“万一下了雪，到时候生病的人应该会很多。” “从今日起，只做风寒的药丸。”秦朝朝想了想，她们的日产量一共是两千颗，如果加班加点的做，那能到三千颗…… 她得让齐明珠来一趟，将齐家现在库存的药草都运过来才是。 有些事情，有备无患。 万一真下了雪，许多人措手不及…… 秦朝朝为了节省时间，就打算亲自去一趟齐家，可是刚出门，就见齐明珠穿一身骚包的大红袄指挥着一辆辆马车过来了。 “直接运到后院去。”他大声道。 门口的秦朝朝有些忍不住地嘴角直抽抽，大概是真的太冷了，这齐明珠向来又红又骚的长袍，居然换成了红袄。 他生的阴柔，对大红色又颇有执念，很多时候都是红鞋配红袍，很是抓人眼球。 秦朝朝每次有事找他，在他离开后，就忍不住拿清水洗洗眼。 不过现在是顾不上了。 “齐明珠。”秦朝朝裹紧了自己的小袄，“这些都是治风寒的药草吗？” 齐明珠不紧不慢地走到了她的跟前，看着眼前的小姑娘跟避鬼似的退了好几步，这才露出一副自得的目光，“小公主啊，好歹我们齐家也是做药草起家的，难道这点眼力见都没有？” 总共是运来了二十两马车的药草，陆陆续续进了药丸堂的后院。 药丸堂在城西，都是带着后院的，分为两个掌柜管理，其中秦朝朝来的这个，属于比较大的那个，她们那些搓药丸的女工们大部分都在这里。 其实现在搓药丸也简单多了，有能工巧匠制作出了精巧的工具，直接将其压成药丸。 有别的药铺偷去了方子，可做出来的药丸只得其形，效果倒是有，可慢得很。 “如果我没猜错的话，这场雪，一定会冻死许多人。”齐明珠收起了自己嬉笑的脸，看向秦朝朝，“公主，这件事还是要靠朝堂的出力。” 他们这些小打小闹的，只能起一小部分作用。 第一百七十四章 杀敌一千，自损八百 秦政从昨晚九皇子处回到御书房，就一直没有合眼。 天气骤然变冷，此时御书房里都点上了红罗炭，冒着丝丝缕缕的红光，但是里面站着的众人心中却是凉意阵阵。 “皇上，十万棉衣已经备齐。”户部尚书拱手出声，只是带着些颤颤巍巍。 国库里倒是备着这些东西，可是许久不用，有的都已经没那么暖和了。 但是有总比没有强。 “什么时候送过去？”秦政抬手揉捏自己的鼻骨处，整个人的脸上已经显出不少的疲惫感，但是那双眼睛却是异常明亮。 “明日一早。” 户部尚书说完之后，便静静地等着上面的人示下。 不过秦政只是点了点头，又看向一旁的景程，“景爱卿，你去找五公主，向她讨要现存手中的所有风寒药丸，不管有多少，越多越好。” “……” 景程在跟宫门处的人打听了秦朝朝还没有回来后，便直接骑马去了药丸堂。 他到了的时候，秦朝朝正跟齐明珠说接下来的打算。 “五公主。”景程叫了一声，翻身下马，快步走到她的跟前，“皇上有旨意，说是要征用您药丸堂中的所有风寒药丸，明日一早他们去西北送棉衣，那边的将士……” 他三言两语解释了一下，就等着眼前小公主的示下。 这会儿秦朝朝的手上被齐明珠塞了一个暖炉，听了他的话，也不由得心中一凉。 最近京城冷的厉害，得风寒的人越来越多，她们的药丸库存本来就没有多少。 “你跟我来。”秦朝朝将暖炉扔给了旁边的齐明珠，然后转身往回走，“我们刚才数了数，药丸只有一万左右的剩余，可以全部给你。” 京城的百姓她再想法子，但是如果宁国的将士们出了问题，那就是大事。 她知道事情的严重性，那西北若是将士们倒下了，外面还有青原一族虎视眈眈，若是此时青原一族提出什么要求，他们只能硬着头皮答应。 而且。 父皇的妹妹，西宫院里还有个十七姑姑今年已经到了年纪。 这样一想，秦朝朝快步走着也觉得头皮发麻。 “一万颗肯定是不够的，但是我还有另外一个法子。”秦朝朝忽然停下了步子，“齐家刚刚给我们运来了药草，你们也可以全部运走，我将风寒的方子给你们，到时候有太医随行，直接按着煮一煮也可以。” 她现在的灵气已经可以外用，直接灌注到那些药草中也是可以的。 药丸固然更方便，可是现在来不及。 “好。”景程忍不住挑了挑眉，“公主大义，只是京城的百姓，公主可是有后路？” “有。”秦朝朝笃定道。 齐家的药草都运来了，可是还有一个白家不是？ 正好白家现如今在算计她，那就去直接掏白家的药草，国家有难，他们平日里吃了那么多，岂能不吐出来些？ 既然她这样说，景程索性也就不客气了，指挥着人将那一辆辆的药草及药丸运走了。 齐明珠不知何时站在了秦朝朝的身边，一口接一口地叹着气，“小祖宗，你就这样让他将药草全部运走了，我们怎么办？” 倒也没有全部运走，药丸留下了五百颗左右，药草只留下了能做一千个左右的量。 “我们去掏了白家。”秦朝朝用手捂着嘴，小声道。 听说要对付白家，齐明珠的眼珠差点摔出来。 但是下一秒，他又直接笑开了花，将自己的大红袄往里面扯了扯，“朝朝啊，按我的意思，早就该对付白家了，那白家给咱们使绊子也不是一回两回了，只是咱们对付白家的计策，是不是赶紧想一想？” 毕竟他们药商对药商，总要想个万全之策。 除非…… 齐明珠饶有兴趣地看向了一旁的小姑娘，“若是公主愿意用自己的身份来压那白家一头的话，说不定……” 他的话没说完，就被秦朝朝翻了个白眼，打断了。 “用自己的身份做什么，现在既然是宁国需要他们出力，他们赚着宁国百姓的钱，是理所应当出这份力的。” 国家有难，人人有责。 她区区一个公主算得了什么，那白家后边靠着的可是朝堂里的几位大员，所以才敢冲着她如此嚣张。 齐明珠能带着齐家投入她的麾下，自然是个聪明人，当即就冲着她竖起了大拇指。 “公主，高明。” 秦朝朝回宫的时候，天色已经完全暗了下来，她直接就去了御书房。 御书房里灯火通明，外面守着的是李二喜。 “五公主来了，咱们皇上在里面与几位大人有重要的事情商议呢。”李二喜赶紧迎上来赔笑。 他以为秦朝朝是如往常一般过来玩的。 “你进去通报一声，就说我有事找父皇。”秦朝朝直接冲他道。 听说她是因为有事才过来的，李二喜便点了点头，“这外面天冷，公主去侧殿且坐一坐，奴才现在进去通报。” 他说完后，便急急忙忙推门进去了。 秦朝朝则是被小太监领到一旁的侧殿等待。 不过秦政确实是忙坏了，他过来的时候，秦朝朝已经坐的屁股都疼了。 “父皇，我想要个圣旨。”她见自家父皇进来，急急出声道，“我让景大人将齐家的药草也带走了，现在药丸堂的药草不够，只能另寻他法。” 那些药丸只能说是先紧着边关的那些将士们，而不是说弃其他人不顾。 “想要什么圣旨？”秦政步子都有些恍惚，他到这会儿也没吃几口东西，差点就撑不住。 秦朝朝上前扶了他一把，从小荷包里拿出了个小药丸，递了过去，“父皇先吃这个，帮着恢复体力的。” 怕是在御书房里高强度的头脑风暴，谁受得了？ “齐家没有药草了，但是白家有，我想征用白家治风寒的药草。”秦朝朝一字一顿道，“不只是白家，还有盛家。” 当然盛家离得远，牵扯一些就够用的。 可白家却是在京城，眼下，他才是首当其冲的。 “朝朝这一下子是杀敌一千，自损八百？”秦政一眼就看出了她的小心思，吃上那药丸后只觉得一股精神力冲了上来，也有开玩笑的劲了，“他最近招惹你了？” 第一百七十五章 白家 秦朝朝面对秦政的问话，露出了诧异的目光。 “父皇不知道？”她瞪大了眼睛，转而又像是明白了，“哦，父皇这两日忙的厉害，不知道也正常，那白家家主一个老头子，竟然想纳左蓉为妾！” 眼前的小姑娘说的气鼓鼓，秦政倒是想了起来。 好像是有这么个事，但是他今日真是脑子有些跟不上了…… 既然这样，那就是白家自找的。 “等会朕让李乐陪你去宣旨？”秦政嘴角咧开，像是被这小丫头的样子逗笑了，“也算是给白家的一个警告。” 白家如此做事，他这个当皇上的肯定不会喜欢。 别的不说，朝朝是她的女儿，那白家算个什么东西？ 虽然说是什么宁国三大药商之一，这放在皇权面前，呵呵。 “朝朝需要准备多少药草？”秦政忽然想起来，“总要有个数，朕等会加在圣旨里。” 让准备多少，即便是那白家不够，也要硬着头皮准备出来。 这个京城白家，他还真知道点东西，似乎这个白家背后的官员是……户部尚书？兵部尚书？ 或是兼而有之来着？ 不过，这并不重要。 “我要的也不多，麻黄一车，桂枝半车……”秦朝朝从袖子里拿出了一张纸，拿出来念了一遍，“麻烦父皇了！” 在齐家的药草被征用了的情况下，白家也不能有什么意见。 秦政点点头，身后的李乐赶紧将那张纸接了过来，便下去拟旨了。 “朕征用药丸堂的风寒丹，等这场灾度过后，朕会补偿你的。”秦政看着自家女儿颇有些欣慰，又似乎有些犹豫，“朕在过来的时候，心中还有过一丝担忧，心想你会不会不愿意。” 可是没想到，朝朝压根就没想这个。 秦朝朝瞪大了眼，似乎是不理解他说的话。 “父皇为什么会这样想？”她满脸诧异，“难道父皇与朝朝不是一家人吗？朝朝是宁国的公主，为宁国出力是应该的啊！” 这话说的理直气壮，丝毫没有心虚之色。 对付白家是对付白家，大概是因为上一世的爱国之心延续了下来，便理所当然地认为要爱自己的国家。 秦政回御书房的时候，众人就看见他的嘴角微微勾起，像是心情不错。 今日皇上的心情可不好，莫不是刚才见了五公主的缘故？ “朕的老五，不仅将药丸堂的风寒丹全拿了出来，还将其所有的药草和药方也毫不吝啬地贡献给边关的百姓。”秦政朗声道，“她如今不过九岁，已经懂得爱国之道了。” 下面的大臣们赶紧应是，顺带跟着夸了起来。 反正什么赞美的词都往五公主身上招呼就是了！ 秦朝朝优哉游哉地等着圣旨过来，对这一番赞美倒是毫不知情。 没多会儿，李乐恭恭敬敬地拿来了两个圣旨。 “五公主，这有关于您的一份旨意。”李乐笑呵呵拿出了其中的一份，“您得先接个旨。” 本来秦朝朝打算拿了就走的，于是便满心疑惑地跪了下来。 她的旨意？ 什么旨意？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五公主年幼仁心……特赐封号安宁，钦此。”李乐用了极快的速度念完，然后笑道，“安宁公主？” 秦朝朝跪在下面差点就没有回过神来。 她居然有了一个普通又寓意美好的名字……安宁公主。 不过宁国的公主是没有封地的，单单是个称号而已，但即便如此，旁边再给她请安，也不是五公主了，而是要恭恭敬敬地喊一声，安宁公主。 “谢父皇。”秦朝朝在心里认真走了几圈，然后磕了个头，这才双手抬起，将圣旨接了过来。 李乐心里有数，这个嫡出的小公主，皇上是真上心啊。 不过人家也是真的有本事，能当的了神医弟子，又能开得了药堂，还能在国子监的考试中次次拿第一。 别人不知道，他身为皇上的贴身太监，却是清楚的。 这小公主经常下学之后，便要去药丸堂跟独神医学习医术，也是十分刻苦努力了。 “走，安宁公主。”李乐语气更加恭敬了几分，“总要给白家一晚上的准备时间，咱们还是早些去。” 秦朝朝点了点头，差点就笑出来。 早些给他们准备时间，还是说早些去，打他们个措手不及啊！ “左姑娘的事情，公主也不要担心，那左姑娘身为二公主的伴读，自然是不会给什么人做妾的。”李乐一边走，一边小声道。 这些公主的伴读，将来都是要陪着和亲的。 若是那左家真的敢将公主伴读送给白家做妾，绝对是不想要命了，这都是心照不宣的事情。 “嗯。”秦朝朝倒是没有多想这一层。 景娆是跟着他们的，身后是上百名御林军，直接冲着白家就去了。 …… 白家主院。 白家主正背着手在房间里踱步，身边的白夫人则是拿着暖炉烤着手。 “老爷打算怎么办？”白夫人轻声道，“那齐家将所有的药草都给了朝廷，咱们白家若是丝毫没有表示，万一被朝廷盯上了……” 他们三大药商竟然没有抱团的，那齐家就是小公主的走狗！ 这个举动一出，显得他们白家跟什么似的。 “被朝廷的谁盯上？”白家主看向自家夫人，哼了一声，“此次主要负责这件事的，是户部尚书，他收了咱们白家多少银子，岂会因为一点药草便让我们白家出力？” 更何况，那齐家和小公主没了药草的话，他们白家便等于是来钱了！ 这两年在药丸堂的紧逼之下，他们白家的收入降了将近一半多。 本来哪有什么三大药商，明明是他们京城白家和荆州盛家，这向来是井水不犯河水的事情，偏偏被一个齐家搅局。 那齐家仗着小公主的脸面，种植了大量的药草，据说还用了朝堂的一个高人，叫什么孙子墨。 他们种出来的药草，比白家的质量还要好！ “咱们做出来的风寒丹，药效居然不足他们的十分之一。”白家主想到这，便有些发狠，“白家这群大夫，到底是离着那独神医差远了！” 第一百七十六章 那就先开始吧 秦朝朝到了的时候，白家主刚离开主院，正思考着今晚去哪个小妾的房中休息。 可是他这边还没等开口，就见匆匆忙忙跑过来的管家。 “大晚上的，有什么事情不能明日说？”白家主最先想到的是有关于左家的事情，莫不是左家来人了？ 那管家跑的上气不接下气，停下步子后便用手撑着大腿深吸了几口，这才道，“老爷，不好了，五公主带着宫里的御林军来了！” 御林军？ 白家主的第一反应是五公主逮了他们在左家留下的什么把柄，领着御林军将他们白家围了。 不然何必要出动御林军！ “荒唐！我白家向来按着律法做事，她定是仗着身份诬陷我们白家。” 白家主怒道，可他的心里还是忍不住闪过了一丝慌乱，他是要对付这个小公主不假，可也是从左家下手的，走了这么一圈弯弯绕绕难道还惊动了皇上吗？ 可这要是算起来，不过是竞争而已，虽说这手段下流了些，可…… 白家主背着手往外走的时候，强自镇定的很，可后面的管家看到自家老爷打哆嗦的手指头，简直要吓得软了腿。 “等会到了那小丫头面前，你不要说话。”白家主突然回过头来叮嘱他，“若是我被带走了，你拿着我的名帖速速去找户部尚书大人，万万不可耽误。” 管家赶紧应了下来，转身离开去拿帖子了。 他到了门口的时候，就见门口的小厮们恭恭敬敬跪了一地。 “见过五公主。”白家主心里暗骂一声，还得笑着跪了下来，“不知五公主此时驾临白府，是有何事？” 正常来说，如果像是公主这种贵人去某处，就会有人提前过来告诉一声，他们也好做准备。 或者是说，白家众人该全部出来迎接的，但也不知道是白家主故意忽略了，还是真的忘记了。 “白家主且起来。”秦朝朝在他的注视下，从袖子里掏出了圣旨，“我父皇对白家有旨意，不如您先去焚香净手，领着众人来接旨？” 她说的虽然轻巧，可是白家主顿时觉得自己的后背在一瞬间就湿透了。 这一路走过来，他战战兢兢不说，本以为伸头一刀，缩头一刀便罢了，可没想到……这小丫头好狠。 “不知公主可否透露这圣旨……”白家主抬手擦了自己额头冒出来的冷汗，讪笑道。 可他话没说完，那边的李乐就皱起了眉头，“放肆，岂可提前窥探圣旨！” 这白家实在是有些不入眼了，他与公主在这站了这么久，竟也没人说往他们进去坐坐。 倒是这白家主在门口磨蹭起来了。 李乐宣旨的时候多了去了，顿时就打定主意要给这白家几个下马威。 “白家主还是赶紧召集众人焚香接旨，记住，一人都不能少，否则就是蔑视圣旨的大罪过。”李乐冷肃着脸道。 白家主心中一恼，心道这是哪里来的狗仗人势的太监。 他不认识李乐也是情有可原，毕竟之前他也没见过…… “李大总管，不如我们让御林军直接将白家……”秦朝朝故意出声，“哪来那么多时间与他们废话。” 若是刚才白家主单单只是紧张，这会儿听到她的话，以及李大总管四个字。 他很是匆忙地拱了拱手就要往回走，可走了几步，腿就有些发软，便推开身边扶着他的小厮，“你去，去将大家都叫起来，叫众人净手，告诉夫人焚香接圣旨。” 白家上次接圣旨，大概是十几年前了。 那小厮见主家都稳不住了，自然也是吓得脸色苍白，他拼了命往里面跑，甚至还重重地摔了一跤，直接又爬了起来继续跑。 待跑的远了些，他就叫了起来。 接圣旨了，宫里来圣旨了！ 瞬间白家灯火通明，在门口就能听到沸沸扬扬的声音。 秦朝朝手里把玩着圣旨，静静地挺直了腰板站着，也不多说话，她的目的就是要吓死这白家主。 这种心态，也敢跟她对上！ 简直作死。 只是白家主之所以要着手对付她，确实是急了，他们白家的生意比起前几年的时候，几乎是落到了谷底。 她一个小小的公主也不知道哪来的本事，竟然真的能撬动这药草生意，让药商成为三足鼎立的状态。 若是盛家也在京城，他就不信能沉得住气。 这时候白家的大管家回来了，他跟自顾自在那站着的白家主对视了个眼神，就赶紧过去了。 “老爷，怎么能让他们在这站着？”白管家差点跺了脚。 白家主摆摆手，同样是压低了声音，夹杂着一声叹息，“他们此次来，是祸非福，没必要了。” 他能领着白家走了这么多年，自然不是个寻常人。 不过是慌张了一会儿，便再次平静了下来，他仔细想了想，即便是左家的事情惹怒了这五公主，可也用不到御林军。 能用御林军和皇上身边的公公随行，一定是他改变不了的大事。 白家的人匆匆忙忙过来，白夫人领着人将香案也抬了过来了…… 这时，有小厮到了白家主身边，“老爷，三公子和七公子都不在家中，大概是去了流花坊，使人去叫了。” 流花坊如今是京城最大的花楼，连白家主谈事情，也经常带人过去。 可眼下的情况，轮不到说这些，白家主直接踢了那小厮一脚，“快去让人叫！” 这两个败家玩意，什么时候去不好！ “老爷，咱们……”白夫人又上前来，低声询问着。 秦朝朝依旧是站在那里，静静地看着白家众人的忙碌，有的人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一脸懵，有的人大概是想多了，脸色煞白。 “公主，您请坐。”李乐凑了过来，指着一个跪爬在地上的小太监，“这白家实在是无礼至极，您先在这奴才身上歇一歇。” 那小奴才赶紧爬着到了秦朝朝的跟前。 “不用。”秦朝朝稍微弯了身子，将那小太监轻扶了一把，“起来，咱们直接宣旨，至于这白家未到的人，待回来后，送入京城府尹就是了。” 第一百七十七章 哪来的哭叫声 刚开始秦朝朝是没想过这样做的，可也丝毫不介意再恶心白家一把。 李乐接收到她要开始宣旨的意思后，便将手里的浮毛一甩，尖着嗓子喊道，“皇上有旨，请白家众人接旨！” 白家主心里一个咯噔，但还是领着家人跪了下来，“草民接旨。” 这圣旨是由秦朝朝念的，上面写的简洁又强势。 大概的意思就先赞扬了一番白家，然后说出现在宁国可能遭受的危机，然后责令白家为国出力，要征用风寒类的药草。 圣旨念完，白家主只觉得自己的脑子嗡嗡的，愣是没反应过来。 不是要他们的命，是要他们白家的风寒药草 “敢问……敢问公主，要多少”白家主心中忽然从害怕转化成了愤怒，齐家愿意被征用那是齐家的事情，他们白家为何也要征用！ “要这么多。”秦朝朝再次将手伸进了自己的袖子里，拿出了一张专门的纸。 那是李乐专门着人重新抄录的一份，上面盖了皇上的印章。 白家主接过去只扫了一眼，便又惊又怒，“五公主，您这是公报私仇！” 如果按着这张纸上全给了，足以将他们白家现在存着的药草全部掏干净，这不是公报私仇是什么 药草都是按着一斤一斤算，她这倒好，竟是用一车一车来衡量！ 将风寒的药草全部收走了，他们白家还赚个锤子！ “白家主请注意语气，这可不是永宁公主的旨意，是皇上的旨意。”李乐语气有些阴阳怪气，“明日一早咱家就会着御林军来验收药草，还请您赶紧着手准备。” 他顿了顿又道，“对了，这白家没来的人，直接送到京城府尹，明日再请公主定夺。” 此话一出，白家主的眼神恨不得从眼前小姑娘的脸上烧个洞出来。 “永宁公主，好啊！”他咬牙切齿，皮笑肉不笑，“那就明日一早，白家定会给准备药草出来。” 这一字一顿的，说的秦朝朝心情好了不少。 “那就多辛苦白家主了。”秦朝朝冲他客气地笑道，“既然白家主要准备药草，那明日如意楼的见面就免了，怕是白家主一晚上不睡，明日需要补个觉。” 她说完后，便潇洒地冲着李乐招了招手，“走。” 上百名御林军跟在她的身后，就这样守着她上了马车。 秦朝朝进了马车里，脸色骤然冷了下来，如果白家只是为了对付她的话，那她无话可说。 但是他们牵扯到她身边的人，那就别怪她不客气了。 这一次，就当是白家主想纳左蓉为妾的事情的小小反击了…… 白家的门口留下了十名御林军，整整齐齐地守在他们门口，只等着白家的两个公子从外面回来。 在他们离开之后，白夫人翻了白眼，直挺挺地往后面倒过去了。 顿时人群乱了起来，白家主看着这一幕，有些无力道，“大夫。” 若不是他强撑着一口气，怕是现在也要直接躺在地上了，今晚注定是个不眠之夜了。 本来想着一个无权无势的公主，而他们白家又有朝堂的好几个大人坐镇，即便是使绊子也没关系。 可绊子还没用上，就直接被皇家这座大山压了下来。 几个尚书再厉害，也不可能为了一个小小的白家去跟皇上说什么…… “老爷您没事”管家担忧道，“咱们得赶紧准备了，不然这么多……还有两位公子，都等着老爷您拿主意呢。” 不说还好，一说这话，白家主只觉得自己的喉咙中一股腥甜。 “去准备。”他低声道。 白管家也没注意到他的不对劲，赶紧就下去了。 “永宁公主，永宁公主，我白家与你势不两立。”白家主强撑着走了几部，咚的一声也倒了下去。 秦朝朝还没到宫里呢，就得到了白家主被她气的吐血的消息。 李乐在旁边看着，心道公主果然跟皇上是亲父女。 当年秦政刚登基的时候，就能满脸笑意将好几个大臣气的当场吐血，如今公主年纪不大，倒是得了皇上的真传。 “行不行啊，这白家。”秦朝朝心里舒坦极了，嘴里还吐槽了一句，“看着像个威猛的，没想到是个纸糊的。” “在皇权下，谁不是纸糊的呢。”李乐恭敬接话。 这真是一点都没错。 别说一个小小的商人了，哪怕是这朝堂上的大臣，只要是不想活了，那还不是皇上一句话的事 那武国公府现在是怎么龟缩成球的。 不过说起这武国公府，倒是秦朝朝给做了件大好事。 据说武国公府上上下下都对武国公孝顺的很，生怕他有个不测，之前还有武国公世子不懂事呢，后来她爹给撤了世子的爵位，他在那国公府里连句话都说不上了。 坐了半日马车，秦朝朝到了宫里后也不急了。 能安排的都安排上了，接下来只能等了，她裹紧了身上的大裘，慢慢走在宫里的大道上。 李乐回去复命了，只景娆跟在她的后面慢慢走着。 “今日我猛吗” 秦朝朝走了一半的路，忽然停下来回头问景娆。 景娆得亏眼疾手快，停的也正好，才没有撞上她，但是差一点点，就被她问出口的这句话呛着。 “公主是挺猛，今日是白家主气的吐血，明日还有白家的两个公子落在了公主的手里，这样一来，白家哪里还有胆子敢要左姑娘去做妾。”景娆不无敬佩道。 她是杀手出身，只要心思缜密接到任务去做就是了。 可是这个小姑娘能想到接下来的步子，甚至不动声色地解决当下的麻烦，这是她所敬佩的。 那白家吃了亏，反过来也不能说什么。 “哪里的声音”秦朝朝隐约听到像是有哭叫声，还不止一个人，不禁皱起了眉头，“这大冷天的。” 她是个爱管闲事的性子，自然好奇地想找去看看。 景娆不由得叹了口气，伸手指了指一处，“公主走错方向了，那声音是从那传过来的，若是属下没猜错，大概在一百步开外。” 那边是御花园，只是不知道，谁闲的没事，大晚上来御花园了。 第一百七十八章 将人搀扶回去 秦朝朝听景娆说了之后，果断转了身子过来。 “一百步？”秦朝朝一边嘟囔，一边将往景娆给她指着的方向走，赞叹道，“景娆你这耳力是真好啊。” 这耳力令人羡慕也只是羡慕罢了。 她之前有跟景娆聊过，自然是知道他们暗卫那些惨无人道的训练方式，在从小选了合适的幼童后，最后能合格的也不过百分之一，可见其条件苛刻。 会有专门的暗卫在民间寻找那些无父无母的孤儿，认真考察其骨骼及忍耐性，这便是暗卫来源。 不过景娆说起这些的时候，总有些奇怪。 若是问到她自己身上，她便会不动声色地转移了话题……像是以此来证明她是个神秘的暗卫。 秦朝朝肯定是好奇的，比如那景程为何是她哥？ “七十步。”景娆声音冷冷清清，“七十步之后，往左边看。” “……” 离得近了些的时候，秦朝朝就听到其中夹杂着一个稍微熟悉的声音。 查出身孕后，不停地作妖的吴美人。 用秦朝朝的话来说，好歹爬上妃位，或者是跟黎嫔一样生下皇子，再作也行啊。 但是她这刚刚三个月，就开始在宫里刷存在感。 是不是有点早了？ 吴美人根本没有注意到秦朝朝在后面的小声靠近，只自己领着两个宫女沉浸在打人的爽快中。 几个摔碎了的花盆散落在不远处，五六个小太监跪在那些碎渣渣上。 即便是隔着月色看不出什么，可想也能想到，一个人的膝盖承受这身子的重量跪在那些碎渣上，基本上就是要废了的。 “抬起脸来。”吴美人一声娇喝，颇有气势。 那几个小太监犹犹豫豫地将脸抬起来，就见她一巴掌扇到了其中一个人的脸上。 她的手上似乎是带着什么东西，明显看到落在那太监脸上的时候顿了一顿，那太监随即发出隐忍的闷哼声。 “那边还跪着三个小宫女。”景娆打量了一眼，便给秦朝朝又指了指。 看样子像是这吴美人刚刚教训完了那边的小宫女，这会儿轮到那几个小太监了。 “求吴美人饶命，我们再也不敢了。”为首的那个小太监也不顾地上的渣，便磕起了头。 “不敢？”吴美人杏眼一瞪，将手放在了自己的肚子上，“你们这几条贱命不算什么，可若是惹着本小主子肚子里的皇子，你们几条命就算是全没了，也赔不了。” 说完之后，她得意地扫了地上的几人一眼。 “是是是。”那小太监的额头处明显是破了，顺着鼻梁流下来一道血，“奴才知道冒犯美人是死罪，日后一定好好管教他们，再不让他们惊着美人一分一毫，还望美人能开恩，饶了他们几个。” 按理说，这小太监都如此低声下气了，正常人消消气也就没事了。 毕竟向来秦政以仁治国，那吴美人又是一副得意洋洋的模样，也没什么大事。 “你去找姑祖母过来。”秦朝朝偏着头看向景娆，“快去。” 她刚才在心里转了一圈，父皇现在焦头烂额，母后也无暇处理这种小事，那对这件事能上心的，就是她亲爱的姑祖母了。 景娆微微皱了眉头，“公主。” 这吴美人虽说挺着肚子，可万一发起疯来怎么办？ “……”秦朝朝扶额，她知道景娆不敢丢下她一个人，“那我先阻止这吴美人，然后喊个太监过去找。” 这样还差不多，景娆顺从地点了点头，“好。” 于是秦朝朝弯腰捡了个地面上平铺的鹅卵石，正好那吴美人退后了几步，打算让那小太监单独出来替众人受罚的时候，她将石子扔了出去。 正中那吴美人的小腿。 “啊！”吴美人忽然叫了一声，然后下意识弯腰用手捂住了疼痛的那处。 景娆顺手又抠了一颗，直接给她递了过去。 “谁？”吴美人的手上也挨了一颗，瞬间红肿起来。 “公主近来准头不错。”景娆赞赏地看她。 秦朝朝冲她抬脸笑了笑，扔石子这个技能，是易烟教给她的，她如今已经隔着三十步，能准确地打在她想打的地方。 虽说做不到分毫不差，可也差不多了。 “贼人在那！”吴美人身边的小宫女眼尖地发现了这边的动静，赶紧指着道，“来……” 她想说来人，可景娆才不给她开口的机会，直接拿着手里的鹅卵石扔了过去。 紧接着，那个小宫女便软绵绵倒在了地上。 “吴美人？”秦朝朝的声音故意幽幽暗暗，她才不怕将这吴美人吓掉了孩子，有她在，想成功掉了都难。 “谁？”吴美人往前走了几步，却又停下了。 她总共带了一个小宫女出来，眼下自己的宫女是指望不成了，于是她猛地六神无主起来。 “是我啊。”秦朝朝见她如此紧张，倒也没了吓她的心情，便背着小手从隐蔽处走了出来。 若是给这吴美人吓坏了，她还要添麻烦。 “是你？”吴美人看着过来的秦朝朝，还是有些惊疑不定。 “还不见过永宁公主。”景娆手中的剑哗地一声出了鞘，就差抵在她的脖子上了。 吴美人顿了顿，下意识就想用自己的肚子说事，可秦朝朝压根不理她。 “你去太平宫找大长公主过来。”秦朝朝指着那额头破了的小太监，“就说本公主有好事，在御花园等她。” 那小太监显然是个机灵的，看着有救兵来了，匆匆忙忙就爬起来了。 他的膝盖也受了伤，好在跪着的地上碎渣少一些，只是走起路瘸了些。 “行吗？”秦朝朝见他这样，有些皱眉。 “奴才定不负公主所望，一定将信报到大长公主那里。”那小太监赶紧道，说着就小跑着离开了。 接下来，便是秦朝朝看向跪着的其他几个人，“还能起来吗？” 那几个人使劲点头，可相互扶着起了半天，竟是没一个能起来的。 “来人。”秦朝朝知道这附近肯定还有别的小太监观望，直接抬起手来，“将他们搀扶回去，然后去找青柳，拿几瓶金疮药粉。” 第一百七十九章 我的孩子 跪在地上的小太监听见她这话，便有人哽咽地说了声多谢永宁公主。 秦朝朝处理这些事情的时候，那吴美人便三番五次地想开口。 将那几个小太监带走之后，又有人将跪着的三个小宫女也扶了回去。 秦朝朝这才回过头来，看向吴美人。 “吴美人刚才这是为什么发了这么大的脾气啊？”她声音温和稚气，像是真的关心这吴美人一样。 偏偏她这样的姿态，就让吴美人多想了。 她怀着孩子，这小公主也怕的很呢！ “还没有恭喜永宁公主呢！”吴美人抬手掖了掖自己耳后的头发，还不忘十分敷衍地福了福身，只不过，就是没有回复她刚才的话。 反正她挺着这肚子，宫里人人都敬着她惯了。 “不过公主，您叫大长公主来做什么？”吴美人有些不解道，她本来还以为是与她有关，可见这小公主的态度，倒像是只与她碰见了而已。 一个公主而已，哼。 大宁国的公主自出生起，便定下了和亲的规矩，即便这小公主是个嫡出公主，将来也不过是嫁给青原一族地位更高的人罢了。 “叫姑祖母来关心关心你啊。”秦朝朝带着笑意冲她道。 也不知道景娆在这一会儿的功夫，从哪里拿了两把椅子和一个厚实的披风过来。 她将其中一个椅子和披风给了秦朝朝一个，又将另一个椅子放在了吴美人跟前。 “还是算了。”吴美人摆摆手，“你赶紧把她弄醒，这御花园太冷了，本小主要回去了。” 对着秦朝朝的时候，还算客气些，但是到了景娆这，便恢复了趾高气昂。 地上现在躺着的，是她的贴身宫女。 “不如吴美人先坐一坐，等着姑祖母来了后聊聊天。”秦朝朝裹上披风后，就觉得暖意上来了，她看着对面穿着单薄的吴美人，“想必吴美人你的性子，会讨姑祖母喜欢。” 她这话倒是让吴美人的眼睛亮了亮，可是又有些不情愿。 刚才她打人的时候，或许是活动开了，并没有觉得冷，这会儿偏偏就冷起来了。 “吴美人请坐。”景娆上前扶着吴美人，不分由说便让她坐了下来。 吴美人终于后知后觉地升起了一丝害怕，可她却像是浑身卸了力气一般，压根就动不了了。 “你们想做什么？”她又惊又慌。 “刚才发生什么了？”秦朝朝语气终于冷了下来，“如今前朝后宫都忙的不行，偏偏吴美人你身为父皇的妃子，不知道在宫里老老实实待着养胎……” 说到养胎，她忽然就想到了一件事。 “对了，父皇不是说，让你在宫里好好待着别出门？”秦朝朝半眯起了眼，“吴美人莫不是忘了，前几日肚子疼，让人来本公主这里截胡父皇来着？” 这样看，眼前的吴美人胆子不是一般的肥啊。 当然秦政说的那话，没有明说让她禁足，可若是个懂事的，就知道在自己的屋子里不出来了。 偏偏这吴美人不懂事。 这也太不懂事了。 秦朝朝叹息一声。 果然她提起这件事，吴美人脸上就出现了不自在，“可臣妾的清月轩那么小，臣妾在那里总是不舒心，不如……” “不如那些宫苑舒服是吗？”秦朝朝冷笑一声，“要不我让父皇或者母后把你安排进哪宫的主宫？” 吴美人被她这突如其来就变了的态度吓了一跳，登的就想站起来。 可是她试了试，浑身就像是没有力气一般。 秦朝朝算着时间，差不多姑祖母要过来了……虽说这吴美人见了她要行礼，可她到底是父皇的妃子，算是她的长辈。 万万没有说是哪个公主处置了父皇的妃子的。 可是她不能，那姑祖母又是父皇的长辈，别说骂她几句，就算是打入冷宫也不是不行。 当年不就直接将欺负她的娴贵妃扔进冷宫了吗？ “五公主，臣妾知错了。”吴美人心里愈发慌了起来，她这才清楚此时她的肚子压根起不到什么作用，那些人敬着她，是害怕，可是眼前的小公主是神医的徒弟，她怎么就忘了呢。 人家不怕她的肚子啊！ 那边的青柳匆匆来了后，又一五一十地将刚才发生的时候说了说，“吴美人是被几个碰到的花盆吓了一跳，便罚了他们，奴婢已经将金疮粉给他们了。” 可怜见的，她在那看了一眼，这几个太监的膝盖都血肉模糊了。 那肥大的裤腿都翻不上去。 “什么吓了一跳，明明是……”吴美人下意识地想辩解，可却被另一个声音打断了。 大长公主扶着身边的向若，目光威严地走了过来，她跟那边的朝朝对了个眼神后，就毫不犹豫地将眼刀子直接给了那坐着的吴美人。 “事情的来龙去脉本宫都知道了。”大长公主冷声道，“吴美人，两条路，降位为御女，还是禁足清月轩，你自己选一个！” “……” 这两个选择，是个正常人都会选择禁足。 那御女可是后宫里位份最低的，身边连一个宫女都分不到伺候的，而且秦政登基以来，还没有御女呢。 这吴美人，好歹进宫的时候，也是个美人。 嗯……似乎有些扎心。 可正常人有了孩子都会升一升位份，但是她怀了孩子，依然是美人的位份，可见父皇也不喜欢她。 那这样嘚瑟个什么劲？ “臣妾要见皇上！”吴美人彻底吓到了，“那些人是先吓到臣妾在先，臣妾才着人惩罚他们的，臣妾的孩子金尊玉贵，难道不罚吗？” “好像吴美人只能罚自己清月轩的宫人，您越俎代庖，是将自己当成了皇后娘娘吗？”向若面无表情冷冷道。 御花园中一时安静下来，吴美人额头上的汗珠开始滴落下来。 不过就是罚了几个小小的宫人，她怎么就能被说是当成了皇后娘娘……几个太监宫女而已！ “我肚子好疼，好疼啊。”吴美人忽然捂住了自己的肚子，“我的孩子，我的孩子！” 第一百八十章 也不是什么新鲜事 大长公主虽说常年不管宫里的事情，但是她的威望始终是在的。 甚至之前因为娴贵妃欺负秦朝朝，便能一怒之下将其打入冷宫，虽说后来这娴贵妃出来了，但谁不知道当时是看的武国公府的面子。 这吴美人即便是没有脑子，也知道自己不能对上大长公主。 于是她只能用肚子疼这个借口，来逃过这一劫。 “她是真疼吗？”大长公主看向那边的秦朝朝，甚至暗暗翻了个白眼，当这些小把戏她看不懂呢！ 秦朝朝没有直接回答。 她这隔着夜色，再好的眼神也不可能直接看的清楚。 不过这吴美人要是真疼的话，也就罢了，可若是拿着个肚子在她面前行这一招，呵呵。 “来人，将吴美人送回去。”大长公主冷声道，朝着自己带来的宫女挥挥手，就见那几个宫女冲着吴美人就上去了。 本来吴美人就是装的，她只是想吓唬眼前这两个惹不起的人。 但是没想到她们还不依不饶，甚至不顾她有孕的情况下，真的让宫人来牵制住她。 于是在连续的刺激下，她这肚子真的疼了起来。 “我的肚子……”吴美人的声音比起刚才明显带了不少慌张。 “呃……”秦朝朝的步子顿住了，她无奈地摊手，“姑祖母，她这次是真的疼了。” 这吴美人刚才的叫喊声实在是夸张，听着就中气十足，可是这最后一声，却是变了调调。 “我要请太医，叫太医院的张太医来！”吴美人身子止不住往下滑，双手捂上了自己的肚子，声音也带了哭腔，“求求你们去找太医，我的孩子不能有事……” 一般来说，宫妃都会有自己收买且信任的太医。 尤其是怀了孩子后，更是要拉拢太医为自己好好养胎，不然万一太医换来换去，有人暗害怎么办。 自打吴美人怀了孩子后，都是她口中的张太医在照料。 大长公主一个眼神，就有宫女匆匆离开了，去的是太医院的方向。 “将她抬到清月轩。”大长公主对这不知好歹的吴美人有些恶心，可也不至于让她真的失了孩子，那毕竟是皇上的血脉。 这时，秦朝朝已然快步走过去。 吴美人这会儿已经蹲在了地上，她的手紧紧捂在肚子上，表情已然痛苦，也没有力气叫喊了。 于是秦朝朝顺手搭上了她的脉搏，可接着就皱起了眉头。 这脉象……有点不对劲啊。 “没了？”大长公主见她这样，心里也是一个咯噔，她们不过是吓唬吓唬，不能这么脆弱？ “不是。”秦朝朝嘴角抽搐了下，随即抬起脸来，“我怎么就摸着她这个有点像是喜脉，可又有些不像。” 眼下吴美人的身孕都三个月了，但凡是个学过的大夫搭上脉，就应该清清楚楚地感受到喜脉的。 可她摸到的，一会儿像是喜脉的强壮有力，一会儿又像是老妇的虚弱无力。 “这不是喜脉，她没有怀孕。”秦朝朝松开了手，站了起来，语气坚定道，“至于这肚子疼，大概是天气太冷，正好来了月事。” 此话一出，连带着大长公主看向这吴美人的眼神里都带上了八卦之气。 没怀孕，是假的？ 难不成这吴美人胆子肥的来了一场假孕争宠？ “有意思。”大长公主抬手摸了摸自己的下巴，浑身都是要看热闹的气息，“来，将吴美人带回清月轩，叫皇上过……” 话还没说完，忽然想到今日怕是秦政很忙。 于是她冲着秦朝朝凑了过来，“你娘今天没事？” “我娘也很忙……”秦朝朝扶额，压低了声音，“姑祖母，注意一下您的气质。” “……” 虽说萧皇后很忙，可吴美人身上的却是大事。 她打了几个小太监，仗着肚子里的肉此事可大可小，但是若是真如秦朝朝所说的话，那萧皇后是不得不来。 “怎么回事？”萧皇后只听说是这清月轩出了事，心中有些不耐烦。 吴美人自打知道自己有了身孕之后，便处处挑事，比那黎嫔更让人心里膈应。 偏偏她还是个没什么脑子的！ “回皇后娘娘，五公主说……不，永宁公主说……”吴美人身边的宫女跪在地上，支支吾吾地说不出来。 大长公主接过了话去，“朝朝的意思是，这吴美人没怀，是用了什么药显现出了怀孕的症状。” 因为她的胎一直都是张太医在照顾的，刚才就有人去太医院寻人了。 萧皇后又看向了自家女儿。 别人不一定相信朝朝的判断，可她却是无条件相信。 “怎么回事？”萧皇后语气明显柔和了下来，“她是吃了什么药？” 在宫里发生这样的事情，只要查，就是要牵连一大片。 到底是这吴美人自己争宠，还是说有人陷害她……不过看她前两个月的表现，她们更相信是后者。 秦朝朝摇了摇头，“一般能改变脉象的，都是些秘药，我也只是猜测。” 那边的吴美人已经昏死过去，现在想问也问不出什么，倒是旁边的宫女，跪在地上连头也不敢抬，只瑟瑟发抖。 这种主子出事，最倒霉的就是下面的人了。 太医很快就到了清月轩，只是三个太医里，也没见到那所谓的张太医。 “回皇后娘娘，张太医今晚不值班，这会儿已经去他们家中寻人了。”去叫人的那个宫女恭敬道。 萧皇后点了点头，指着床上的吴美人，“你们先去给她看看。” 在宫女去喊太医的时候，秦朝朝还没有说出她的脉象是假的这一出，于是几个太医只寻思吴美人的胎出了什么问题，所以才大晚上地让他们过来。 于是三人便齐齐到了床边。 其中一个太医眼尖地发现了床边的点点血迹，忍不住心里一惊，赶紧悄悄用手肘拐了旁边的两人。 “先诊脉。”另一个年纪大些的叹了口气。 在宫里这么多年，保不住孩子的多了去了，也不是什么新鲜事。 而且这吴美人似乎也才有孕三个月而已？ 第一百八十一章 问题抛给了渣爹 只不过第一个诊脉的太医，手刚刚放上去，就皱起了眉头。 其他两个人心中一紧，莫不是孩子真的没了？ “你们来看。”那先头的太医退后半步，看了他们两人一眼，“这脉象明显有些不对啊！” 若是这吴美人的孩子没了，那也不关他们的事情，怕就怕将要没了，但是皇上或者是皇后极力要求他们保住，这才是最让人为难的。 秦朝朝在后面看着他们三个太医的举动，只见他们三个轮流上去把脉，脸上都露出了诧异的表情。 在她看来，这脉象的不对劲这么明显，宫里的太医绝对瞒不过去。 他们的医术可都是放在这宁国也是出众的，不至于连个有问题的孕脉也发现不了。 年纪大些的太医从怀里掏出了一张帕子，在自己的额头上擦了擦。 这宫里的宫妃有孕，并不是一人判断的。 是由宫中至少两位太医下了有孕的定论，才是确定下来的事情。 很不巧的是，这吴美人的身孕，就是他与那张太医一起把出来的…… “皇后娘娘。”他们三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由着年纪最大的太医斟酌开口，“微臣无能，看不出这吴美人的胎像到底是如何，不如等张太医来，再看看？” 这话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往明了说，就是这吴美人的身孕就是有问题，但是到底是哪里的问题，他们也说不上来。 “你们先回去。”萧皇后也没怪他们，只是冲外面道，“来人，请许院正过来一趟。” 许院正，就是原来的许太医，在原来的那个院正退下之后，萧皇后便索性直接将他提了上来。 外面的人应了声是，便匆匆离开了。 里面的三个太医终于松了口气，他们是真的不想沾染上这种晦气的事情。 吴美人的身孕指定是假的，可到底背后是怎样的事情，那八成是涉及到后宫争斗了，他们不过是几个小小的太医而已。 待他们往外走，就有春晓自觉地跟上去送他们。 许院正虽说今日不值夜，可他身为太医院的头头，在宫里也是有自己的一处住所的。 于是很快就来了。 “见过大长公主，皇后娘娘，永宁公主。”许院正进来便行礼道。 今日秦朝朝被封为永宁公主的事情已经晓喻后宫，他自然是知道的，既是有了封号，那便不能总叫五公主了。 只是眼下后宫重量级的三人齐聚这小小的清月轩，怕是有什么大事。 别的太医不想掺和这些，他身为皇后的人，自然没什么忌讳。 在叫起之后，许院正径直地走向了里面躺着的吴美人。 他刚刚站定，就注意到了那点点血迹，下意识微皱了眉头，也想到了是不是孩子没了。 可当他的手搭上脉之后，脸色骤然就变了。 这不是孕脉！ 秦朝朝见许院正毫不掩饰地露出了惊讶之色，便心中点头，这许院正的医术算是在一众太医里面的佼佼者，说不定能知道是怎么回事。 “直接说。”萧皇后叹了口气。 大长公主在一旁坐着，安静地像个雕塑般，只一双闪亮的眸子落在那许院正的身上。 吃瓜吃瓜，她这是安静吃瓜。 “这是先帝时期，宫里曾出现过的一种秘药。”许院正回过身子恭敬道，“服下这种秘药之后，女子便会出现有孕的症状，比如恶心，身子乏力，甚至连脉象摸起来也跟有孕一模一样。” 但是这个药的药效一般是在三个月份左右慢慢消退。 如今这吴美人，可不就三个月了？ 许院正忽然想到了自己手底下的张太医，赶紧跪了下来，“臣有罪，那张太医……” 若是说一开始看不出来也就罢了，可是有孕的宫妃是两日一看，他就不信那张太医摸不出不对劲来。 这样想了想，许院正的身子弯的更低了些。 床上的吴美人已经醒了过来，可她并没有睁眼，在听到许院正这些话后，只觉得如坠冰窖。 不可能，她的孩子好好的，怎么会是假的？ “我要见皇上。”吴美人豁然睁开了眼，她不能坐以待毙，说不定是皇后娘娘不喜欢她！ 她怀的是皇上的孩子，并不是皇后娘娘的孩子。 只是她此时面色如土，张嘴说出来的话也是带着几分有气无力，连脸色都煞白煞白的。 小腹的疼痛像刀子一样扎进去再拔出来，她自以为是喊的，其实听在众人眼里，连猫叫都不如。 萧皇后更是没搭理她，“吴美人先禁足清月轩，即日起不准出入，待一切查明真相再说。” 眼下众人都忙的很，又出了这么一档子事，她烦不胜烦。 不管是有人陷害也好，或者是这吴美人自己故意的也好，只要涉及到了秘药，就一定要查下去。 因为她记得，先帝时期是出现过这样的秘药，可当时都销毁了。 好端端的，为何又出现了？ 萧皇后等人出来的时候，黑漆漆的天空上渐渐落下了小雪花。 “听说你父皇将你的药丸子全部薅走了？”大长公主忽然问了一句。 “但是我父皇又把白家的药草给我们了。”秦朝朝笑得很是纯洁，“等于是白家倒霉，我们不过是出点力罢了。” 旁边的萧皇后似笑非笑地看了自家女儿一眼，正好被秦朝朝注意到。 “母后，我跟姑祖母不是故意去折腾那吴美人的。”秦朝朝拉着她的袖子摇啊摇，“是那吴美人在御花园中，在欺负那些小太监和宫女们，让他们跪在碎了的花盆上，我看不下去而已。” 大长公主跟着点头，“没错！” 萧皇后有些无奈摇头，她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 一个是她古灵精怪的女儿，一个又是皇上的姑姑，而且若不是朝朝的话，那吴美人的事情还不知道什么时候发现呢。 “这件事等你父皇忙完了再说。”萧皇后不着急，直接了当道，“吴美人肚子里的孩子是他的，自然要问过他的意思。” “……” 秦朝朝心里又给自家娘亲立了个清醒人设，话是这样说，可事情这不就一下子抛给了她那渣爹？ 第一百八十二章 帮着参考参考 因为大长公主近来也很无聊，于是便跟着她们回了长凤宫。 吴美人这件事，还要等那张太医来了之后再说，不过她们心里明镜儿似的，那张太医能不能出现在她们面前这都两说。 果然，半个时辰之后，有人来回话了。 “张太医家中已经人去屋空，像是收拾了细软匆匆离开的。” “告诉京城府尹，抓拿搜捕张太医。”萧皇后想都不想就说了出来，“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来人应了一声，又匆匆出去了。 屋里安静了下来，还是大长公主先叹了口气，“看来这宫里，又要出幺蛾子啊。” 先帝时候已经被销毁了的宫中秘药此时出现在宫里，还被用在一个小小的美人身上…… “万一是吴美人想借此争宠呢？”春晓在旁边好奇开口，“毕竟有个孩子，她可是正经嚣张了几个月。” 众人皆知秦政对皇子公主的看重，加上萧皇后压根不理她，于是便都纷纷避让着她。 可是这样一来，那吴美人更是变本加厉。 差点就不知道自己姓什么了。 “母后，我想去看看那几个太监宫女。”秦朝朝起身，冲着那边的姑祖母使了个眼色。 只是她们两个这悄摸的举动，放在萧皇后的眼里，实在是明显的过头了。 “恭送姑母。”萧皇后心中好笑，起身道。 她从来都是乐意见到这姑母疼爱朝朝的，旁人不知道大长公主的性子，可她与秦政却是清楚。 世人常说她没有嫁人，在宫中孤苦一生。 可是谁又知道，这大长公主恨不得是宁国最幸福的人！ 那些和亲的公主们，才是咬着牙将血泪吞进肚子里。 大概也是因为这，大长公主的性子有时候顽皮如孩童一般，可是当在其他人面前的时候，又偏偏能做出贵公主的样子来。 待两人出去之后，萧皇后这才收敛了笑意，叹了口气。 “娘娘是觉得吴美人的事情棘手？”春晓给她端来了一杯热牛乳，又轻声道，“今日天冷，奴婢擅自做主让内务府给各宫里多加了一份炭。” 若论起后宫和睦，她觉得自家的娘娘是最希望看到的这一幕的。 皇上对后妃争宠，还有偶尔的兴趣在其中，可是她们家娘娘只会觉得厌烦。 春晓跟了萧皇后这么多年，不敢说将她的性子摸的一清二楚，可是有时候萧皇后心中的想法，她也能感受到。 萧皇后从来都是逼着自己冷清下来的。 这后宫里，这高处不胜寒的后位上，皇上是没有办法完全交心的，其他妃子更不可能，好在有公主陪着。 从来不管多晚，皇后娘娘都会等着公主用晚膳，即便是公主有事耽误了，也会在睡前过来与娘娘说说话。 所以当后宫里的人作妖的时候，娘娘从来都不会当成是看热闹，她只觉得厌烦。 “本宫有时候事情多，你看着来便是了。”萧皇后站了起来，往盥洗室走去，“吴美人这件事，先让她禁足，等皇上忙完了，本宫与他说一声。” …… 秦朝朝走出去的时候，雪花纷纷扬扬落了下来，倒是没什么刺骨的风了。 她与自家姑祖母在一起，从来都不像是祖孙两个，更像是朋友。 “你是因为左蓉的事情，所以才让白家吃这个亏？”大长公主饶有兴趣地看着落在手上的雪花，然后用手一吹，便化成了水珠。 不然依着朝朝的性格，怕是会拿出所有的银子去买白家的药草，而不是直接征用。 这孩子从来都不是仗着自己的身份轻易占便宜的人。 “没错，他们不敢直接对上我，但是却用我身边的人来恶心我。”秦朝朝点了点头，“我也没想到他们会找左蓉……” 应该说，这次左蓉是受她连累。 易烟的身份摆在这里，还有顾温的身份他们也动不得，唯独就左蓉一个漏洞。 “商人趋利，你这是让他们坐立不安了。”大长公主冲她竖起了拇指，“说明你想做的事情，开始有效果了，据说白家在药草上所赚到的银钱，比往年少了一半不止。” 秦朝朝对此是冷笑的。 商人趋利这句话她可以理解。 但是当她看到那些大夫们高高在上，面对苦苦哀求病了的百姓无动于衷的时候，她的心里像是扎了一根刺一样。 大夫们的医术是有的，可是医德，被狗吃了。 或许对于不少大夫来说，他们都不知道什么叫医德，更没有医者仁心这样的说法。 他们对死亡的蔑视，让人胆战心惊。 两人径直地到了那几个小太监的住处，看过之后，又仔细嘱咐了御花园的管事让他们多休息一段时间。 他们其中一个伤到了内里的骨头，于是秦朝朝便又留下了一瓶更好的药。 “多谢永宁公主。”那管事的点头哈腰，“奴才替他们几个谢过公主了。” 要是他们真的吓到了那吴美人，那吴美人是要告诉皇后娘娘来处置他们的，可是她却自己动手。 她仗着自己有身孕，被挨打的几个太监宫女也不敢反驳。 在秦朝朝离开之后，那管事将药放在他们床前，叹了口气，“说你们倒霉，你们偏偏遇上了永宁公主，该倒霉的，估计是那吴美人了。” 次日一早。 宫门刚开的时候，秦朝朝将披上厚厚的大裘出去了。 她今日难得请了假，先不去那国子监。 “真冷啊。”裴飘坐在马车上瑟瑟发抖，看着不远处过来的小姑娘，连忙跳了下来，“恭喜永宁公主！” 隔了好几日，他终于才被裴家放了出来，如果今日没这么冷的话，他怕是会欢喜的不行。 秦朝朝看见他微微一挑眉，脸上漾开了笑意，“呦，裴公子来了？” “公主您就别取笑属下了。”裴飘挠挠头，笑得有些憨厚，赶紧扶她上去。 只是秦朝朝刚坐定，就听景娆带着坏心地问了一句，“裴大人相看上了哪家的姑娘啊？不如我与公主一起给裴大人参考参考啊。” 裴飘：…… 第一百八十三章 公主觉得如何 待秦朝朝等人到了药丸堂的时候，就见几十辆马车往里面运着东西，周围散发着一股浓浓的药香。 这是白家给他们运来的。 “白家主亲自来了。”裴飘抱着剑好整以暇，看向那边的方向。 只是这白家主的脸色却有些不好看，整个人都黑漆漆，浑身散发着一股狠厉之色，连他身边的管家都站了至少五步远。 “要过去打个招呼吗？”裴飘明显有些兴冲冲，他恨不得自己主动过去。 秦朝朝看了他一眼。 之前没觉得，可近来似乎这裴飘抱剑的姿势像是受到景娆影响，竟然像是一个模子刻出来。 “不去了。”秦朝朝转身进了屋子里，嘴角掩饰不住地讽刺。 说起来，她倒是挺佩服这白家主的。 毕竟昨天晚上是气昏了过去，可今日还能强撑着站在这里，看自家的药草一车车运入了药丸堂，那他的确很坚强。 今日雪花依然在飘飘洒洒地落下，不过到了地上便化作一滩水。 只有一些太阳照不到的地方，才会有点积雪。 她刚刚进去，药丸堂的掌柜就过来了，愁眉苦脸地开口，“东家，今日来买风寒丸的百姓太多了，我们的药丸不够卖的。” 虽然刚刚运来不少，但是一批药丸的制作，也是需要时间的。 “这样，你让人将我们平日里熬煮药草的大锅都搬出去，直接用药草熬了分给百姓们喝就是了。”秦朝朝想了想，“这白家的药草是我们没花银子得来的，便施与百姓。” 将十几种药草放进锅里熬煮一个时辰，每人分上一大碗，祛风寒的效果也不会差。 至于剩余的那些风寒丸，直接给那些需要的人。 除此之外，宫门口也架起了两个大锅，咕嘟咕嘟地熬着药草。 “这是什么？”户部尚书周瑜下朝后出来的早一些，见状好奇地凑了过来。 “回大人，这是白家献上的风寒药草，加上永宁公主和独神医的药方，特意熬煮出来为各位大人祛风寒的。”守着锅的侍卫拱手道。 这一批药草，秦朝朝已经提前注入了灵气。 如果这样熬出来，效果虽比不上那些风寒丸，可是比起普通的风寒药草也管用多了。 “是白家献上来的？”周瑜皱紧了眉头。 可此时后面的官员已经过来了，众人顺便将周瑜挤到了一旁，“给本官来一碗，今日实在是冷得很啊。” 这两日皇上聊的，都是百姓如何御寒的事情。 他们这些做官的人，每日天不亮就要来上朝，也是又冷又饿。 “还是永宁公主有心啊。”其中一人赞叹道，“这药汤苦了些，但是喝下去身子暖融融的。” 周瑜早就被他们挤到了后面，他想着往前凑一凑，也没能成功地靠进去。 这种时候，他这个正三品的尚书，居然毫无用处。 “周尚书怎么不喝啊？”勇毅侯足足喝了两大碗，像是刚看见他，还好心地问了一句，“听说这白家跟周尚书的关系密切，是不是给那白家出主意了？” 别人不清楚，可他们勇毅侯府管着京城布防，可以说是对京城所发生的事情了如指掌。 那白家昨日灯火通明了一宿，他岂能不知道？ 现在跟这周尚书套近乎，无非就是想刺挠他几句罢了…… “下官能出什么主意，宁国现在上上下下都严以待之，那白家这样做，也是应该的。”周瑜甩甩袖子，拱手道，“侯爷，下官先离开了。” 主要是，对于白家这个事，他还真的不清楚。 昨天晚上他在户部忙到深夜，是直接歇了的，白家发生了什么，怎么会突然进贡药草，他一点消息也没收到。 他临走的时候，耳边还不断地响起众人对永宁公主的夸赞。 可……这到底是不是白家献出来的？ 明明一日前，白家还给他递了信，说这次要狠狠地发一笔财，到时候少不了他这个户部尚书的好处呢。 比如说，让朝堂购买他白家的药草！ 秦朝朝在药丸堂里的后院走来走去，她让人打开所有的药草箱子，然后将手放进去摸一摸。 旁人只当她是在检查药草的质量，可是只有独神医知道，这丫头是将灵气注入了药草里。 “差不多了？”独神医看她走完最后一个箱子，过来问道。 “嗯。”秦朝朝点了点头，冲着那边守着的掌柜道，“按我说的去做。” 她一路上了三楼，就见底下的百姓越来越多，有的人脸色通红，走路也摇摇晃晃，显然是病的厉害了。 有大夫跑来跑去，不停地给那些人救治。 最后在掌柜的主持下，病情严重的人与普通的百姓分成了两个队伍。 一听说那些药草熬的药汤是不要钱的，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就有人七嘴八舌地说了起来。 反正都是这药丸堂的好处。 秦朝朝在这里守了整整一日，穿梭在其中帮着救治了数十个病的厉害的患者。 他们也不一定全是因为风寒才撑不住，更多的就是本来有其他的疾病，结果被这风寒一勾，所以身子就受不住了。 等回宫的时候，天已经黑了下来。 地上也终于有了积雪，马车压在上面，发出咯吱咯吱的声音。 呼~ 秦朝朝坐在软软的垫子上时，终于呼出了一口浊气。 今日可是累的她不轻。 一开始她让人抬出去了十个大锅，可是压根不够用的，排队来求药汤的百姓越来越多，最后只好又在铁铺里购入了五十个。 她让人将这些锅分散在了西城的各处，咕嘟咕嘟熬着药。 就今天这一日，竟然直接去了将近五分之一的药草！ “今日我发现了个大夫，他背着行医的箱子，穿梭在街上，治了好几个人。”景娆忽然出声道。 秦朝朝诧异地看了她一眼，示意她说重点。 既然能被提起来，那说明就不是救了几个人这么简单。 “那人施针又快又准，当即就有百姓觉得轻快了不少，后来有人掏出银子要感谢他，他却不要。”景娆挑眉道，“这样的人，公主觉得如何？” 第一百八十四章 结果是你的名字 治病不要银子的人，秦朝朝的眼睛骤然亮了起来。 虽说她并不提倡只付出没回报，可这样的人要是真有的话，那就是浑浊中的一股清流不是吗？ “是京城的吗？”秦朝朝好奇道。 要是京城的话，怎么着也会有点名声显露…… “不是，听口音倒是跟钟姑娘有些相似。”景娆看她眼中的欢喜，不由得也笑了，“说不定是汴州那边过来的。” 不过据他们所知，汴州那边的寒冷应该更厉害些。 但秦朝朝转念一想，从汴州到京城即便是快马加鞭也需要些日子，那时候气象还没有显现出来呢。 “若是再遇见他，看看他有什么需要帮忙的，给他安排了。”秦朝朝吩咐道。 人在行善的时候，若是能得到回报，他日后还会保持善意。 如果一个善良的人总是受到不公正的对待，那再好的人心也会被扭曲。 这种到了五月份依然严寒的天气很是极端，有药丸堂送药汤的举动在前，隔了两日出现了第二家施药的药铺，随之而来的是第三家，第四家…… 众人本以为会是药铺涨价在前，可没想到会是这样的场面。 有些黑心店家不管不顾地涨了粮食价格，不到一日，就被官府查封，然后将其粮食全部散出。 一时之间，京城众百姓的心中都是暖的。 在这样的带动下，百姓开始自发为边关的将士们赶制棉衣，每日的清晨，京城府尹门口都会堆满了各种各样的厚实棉衣。 “皇上，十万棉衣再次凑齐。”景程拱手冲上面的年轻帝王道。 别说秦政没想到会是这样的场景，就连下面的大臣们，也是寂静了许久。 这一次看起来很严重的天灾，居然就这么轻易化解了？ 若是追根溯源，好像是从药丸堂的药汤开始的？ “这次谁去送？”秦政压下心中的翻腾，面上依然严肃，“朕要人用最快的速度送到边关将士们的手中。” 算着日子的话，第一批应该已经到了。 只是那些棉衣放在库房许久，有的都被老鼠咬了洞…… 不管是京城也好，哪怕是整个宁国，近十几年来，都没有过这样极端寒冷的天气。 “臣去。”勇毅侯率先站了出来。 等下了朝的时候，勇毅侯就跟着秦政到了御书房。 一君一臣在屋里站定，秦政背着手开口，“爱卿觉得，青原一族进攻宁国的几率有多大？” 因为当初开国皇帝的一个承诺，宁国这些年对那青原一族都是敬着，捧着…… 秦政看起来温和，可雄心壮志从来就没减低过。 且不说如今他的十七妹妹到了和亲的年纪，前段时间青原一族传来消息，说是他的姑姑惠雅公主的夫君没了，他们竟然让惠雅公主给其夫君的弟弟做妾。 这明明就是毫不犹豫地打宁国的脸。 想到这件事，秦政的拳头又捏紧了些。 “皇上，臣昨日与钦天监聊过此事，说是边关比京城要冷五倍，那青原一族的所在地，比那边关还要再冷一些。” 边关都能冻死人了，那青原一族岂能好过？ 他们的粮食产量本来就极少，怕是粮食不足，就要跟宁国张口了。 只是……秦政不想给。 不想给的话，那得好处得惯了的青原人，又会是什么反应呢？ 秦政现在忌讳的是，如今还生活在青原一族的姑姑姊妹们。 往前走一步，也许会让自己的亲人陷入万劫不复之地，可若是再退一步，将来就要把自己的女儿也送入那个火坑。 他如今为朝朝造势，又何尝不是为了其他的女儿呢？ “你中途汇集五万人马前去援助边关。”秦政打开了一副舆图，示意勇毅侯凑近了些，与他详细讲解了起来。 最后秦政的意思是，此次不再退让。 若是青原一族心中有数，拿着银钱来诚心购买粮食，那他们按低于市价给出去。 可若是青原一族想不费吹嘘之力得到粮食，那也别怪他们宁国翻脸。 秦朝朝再次出宫门的时候，青柳也兴冲冲地要跟着。 “景娆呢？”秦朝朝左右看了看，却没有看见景娆的身影。 “似乎是皇上宣召她过去了。”青柳朝着一个方向指了指，压低了声音，“公主，是二喜公公亲自来喊的，不知道说了什么，反正景姐姐的脸色有些难看。” 说难看都是好的，反正她当时是被景娆吓了一跳。 景娆往那边走的时候，尽管她离得远，却能明显感受到景娆身上那种毫不掩饰地暴虐气息。 她清楚地看见，当时的二喜公公都忍不住抬手摸了摸自己的胳膊，像是给自己去一层鸡皮疙瘩。 秦朝朝听后，紧皱了眉头。 在这两年的时间里，景娆与她相处的还算是愉快，从一开始景娆笑起来心不在焉，到后来她明显真诚了许多……即便是这样，秦朝朝也不知道景娆的过往。 看着时间差不多，秦朝朝吩咐了其他人，若是景娆回来了让她直接出宫找她。 于是她便带着青柳出了宫。 国子监这几日已经停课了，秦朝朝也一头扎进了京城百姓的善后工作中。 其实京城比她想象中的好一些，大概是那些药汤管了用，并没有预料中病倒太多的百姓，甚至都不如平时过来的人多。 秦朝朝刚到了药丸堂，就见李掌柜匆匆过来了。 “东家，有人找您。”李掌柜手里还拿着切了片的人参来不及放下，他压低了声音，“是个年轻人，叫元镇。” 听说姓元，秦朝朝倒是一愣。 这在宁国是个贼稀罕的姓氏，她忽然就想到了前几日景娆跟她说的那个人，也是个年轻的，莫不是这位？ “让他来三楼。”秦朝朝转身上了楼，身边的青柳小跑着跟上。 只是她刚上去，就见钟易烟手里拿着个东西站在窗前，满脸的愤愤然…… “朝朝。”她幽怨地扑了过来，到了秦朝朝跟前，勉强刹住自己，“我哥让人给我捎来了个玉簪，我正高兴呢，结果发现上面刻的是你的名字！” 秦朝朝没听明白：？ 第一百八十五章 就是在害怕 那根簪子塞进她的手里时，秦朝朝还没来得及细看，就响起了敲门声。 她只好又将簪子还给易烟，“你先等一等，有人找我。” 随后她看向门口，那人像是感受到了她的视线，也随之看了过来。 一声惊呼从秦朝朝的身后传了出来，“元哥，你怎么来了？” 钟易烟小跑过去，二话不说就直接给了眼前的元镇一拳头，却被元镇笑了笑接住。 “烟儿的力气可是愈发大了。”他虽是紧接着卸了大部分的力气，接了这一下，可此时手还是有些抖。 他又看向眼前的另一个小姑娘，“见过永宁公主，我叫元镇，是崔暮的大师兄。” 介绍自己，简单明了，秦朝朝有了不少好感。 只是，他是崔暮的大师兄？ 这没一会儿的功夫，她就又听了两遍崔暮的名字。 “元哥来京城，可是有事？”秦朝朝轻咳一声，决定跟着钟易烟叫他。 元镇点了点头，兴趣不减地打量了她好几眼。 他在汴州的时候，可没少听崔暮提起她……当时他还笑话崔暮，不过是个小姑娘，这才多大，就放在心上了。 可是眼下看来，他像是有些理解了。 眼前的小姑娘五官精致不说，眉眼之间就带着一股寻常人没有的灵气，她看着像个孩童，但是一开口说话却给人很稳重的感觉。 神奇的是，稳重和年幼出现在同一个小姑娘身上，却丝毫没有违和感。 他说自己是崔暮的师兄，但是这小姑娘却避嫌地随着易烟喊他元哥……显得亲近的同时，又忍不住好笑，怕是那小子的路还远着呢。 “我是来京城混口饭吃的，谁知到了京城，结果又遇上如此极端的天气。”元镇一开口就让人感受到如沐春风，“前几日承蒙公主照顾，今日特地来感谢一番。” 一说承蒙公主照顾，秦朝朝便更确定他跟景娆那日说的，是同一个人了。 “你前几日就来了吗？怎么不去找我？”钟易烟上下打量着他，有些不解。 说起这，元镇的脸就有些微微红了，他用拳头抵住嘴，轻轻咳嗽一声，“本来是带了一张纸写的你的住处来着，结果半路丢了。” 可他偏偏又没记住，于是就只能硬着头皮进了京城。 一开始他想的简单，到时候先去官府查一查，便能知道钟易烟的住处了。 可没想到的时候，快到了京城的时候，风雪便起来了，官府的人更是忙的团团转，哪里顾得上他。 这场风雪来的猛烈，许多人一夜之间便病倒了，有好不容易出来的人却倒在了地上，他见状赶紧上前救治了起来……没想到被这永宁公主身边的人看见了。 “你……”钟易烟有些无语，可她又想起什么来，拽着秦朝朝的袖子道，“朝朝，我忘记告诉你了，这个元哥哥是个老朝疆蛊王的小儿子，你不是也有个蛊虫吗？可以跟元哥哥交流交流啊！” 不同于京城的是，在边关人来人往十分复杂。 有做生意的外族人，还有些在汴州养老的…… “永宁公主也会蛊？”元镇眼前一亮，“能不能拿出来……” 他话说一半，便主动先将自己养好的几条虫子一一拿了出来，“我还不知道这京城中还有人会养蛊，难怪崔暮非要让我找你呢！” 从养蛊人的角度说，不是不可以与他人交流。 只是很多时候，养蛊都是有着自己的办法的，就像是药方一样，不能轻易示人。 所以他只好先将自己的蛊虫拿了出来，然后眼巴巴看向秦朝朝。 一个二十来岁的大男子，竟然因为蛊虫一改刚才的端庄和煦，像是个痴迷于某物的小孩子。 秦朝朝看着他手中长相颇为丑陋的小虫子……有点怕。 她现在明白了，其实有时候她不是怕虫子，而是怕那些狰狞的小玩意。 “嗯？”元镇看她下意识后退了一步，有些不理解，“你怕蛊虫？” 怕蛊虫，还怎么养…… “你这虫子，也太丑了些。”钟易烟倒是没藏着掖着，很是直白，“让我们家朝朝都吓到了，我看了你这虫子，怕到晚上也吃不下去了。” 元镇：？？？ 他自恃医术高明，养蛊之术更是在一众人中脱颖而出，可…… “难不成蛊虫还有好看的？”元镇皱了眉。 “有。”秦朝朝心中好笑他的坦诚，于是将手伸进了袖子中，把熟睡中的柔柔拿了出来。 柔柔自打蜕皮之后，便显得白白净净，两只犄角偶尔碰在一起，更显得可爱极了。 “……”元镇见到她手上的虫子，整个眼睛像是黏在了上面一样。 这确实是蛊虫。 但是蛊虫生来警惕，很少在人的手上直接睡着的，但是眼前这个白胖的小虫子确实如此，可见对它的主人有多信任。 这时，无人注意，元镇手中的几条蛊虫竟然也死死地盯着柔柔。 “柔柔，醒一醒。”钟易烟有些得意地看了元镇一眼，冲着小虫子轻轻叫道。 秦朝朝有些失笑，这易烟到底是向着谁。 柔柔对她身边的几个人都很熟悉，听着钟易烟喊她，便迷迷瞪瞪地睁开了眼，还不忘大大地伸了个懒腰。 “哎？”元镇只觉得自己手中一空，低头看的时候，就发现刚才手里拿着的几条虫子……没了。 他将手伸进了口袋中，这才察觉到自家的蛊虫竟然在微微颤抖。 啊！ “公主，能不能将这个蛊虫……”元镇心中大惊，便想着拿过来看看这虫子与其他的虫子有什么不一样。 可他的手刚刚碰触到柔柔，也没见柔柔做出攻击性的动作，他口袋中鼓鼓地动了几下，却见原本在里面的几条虫子蹭的一下子就跳了出来，飞速向角落中爬去。 “……” 不只是元镇惊得睁大了眼，连秦朝朝也不理解。 但是很明显的是，那几条虫子，就是在怕柔柔。 柔柔满脸不屑地往那边看了眼，又懒懒地扭过了自己的小身子……就在此时，秦朝朝听见了元镇的心声。 第一百八十六章 新夫子 大概是刚才元镇触碰了一下柔柔的缘故，秦朝朝对他的心声差点笑出来。 柔柔虽然有这个探查人心的好处，可她并不常用。 不过刚才元镇的心中就回荡着一句话……他费劲养出来的虫子，可千万别吓死啊！ “元哥要在京城待多久？”秦朝朝笑着转移话题。 “三年。” 元镇毫不犹豫给出了一个准确的时间，倒是让秦朝朝有些挑眉。 “刚才元哥说要来京城混口饭吃，那不如留在药丸堂？”秦朝朝厚着脸皮问他，这人的医术高，她正需要这样的人才。 而且，药丸堂只是个开始。 她将来要做的，可不仅仅是药丸堂这么简单…… 但是元镇却是拒绝了，说话的时候眼神也没有从柔柔的身上离开，只是不敢再去碰了，“我并不想当什么坐堂大夫，这也太束缚我了，还望小公主别多想。” 秦朝朝更好奇了起来，却是忍住没将柔柔递到他的手里。 除了易烟，并没有其他人知道柔柔的本事。 她再次打量眼前含笑的男子，比刚才进来的时候更仔细了些，这元镇估计连二十都不到，他的长相也不算出色，身上穿的还是件青色的旧衣，头发像是随意地挽了起来…… 可他与京城中常见的年轻人不同，这元镇的脸上，竟然带着些风霜之色，眼睛更是炯炯有神。 秦朝朝在心中暗暗赞了一声，可人家不想当什么坐堂大夫，她也不好强求。 一个区区坐堂大夫，确实是委屈了他。 “是朝朝突兀了，元哥别见怪。”秦朝朝冲他施了一礼，屈膝福身道。 对她这样的举动，元镇也没觉得惊慌，反而摆摆手，“公主别这样，有暮哥儿和烟儿在，咱们日后就是一家人，一家人哪有说两家话的。” 得。 秦朝朝本来还暗戳戳想着怎么拉拢关系，结果这元镇就自己竖了根棍子爬上来了。 只是……易烟在，她倒是理解。 至于他说的崔暮，秦朝朝心中犯嘀咕，他们两个虽然信件来往的多了些，可事实上，能好到跟一家人一样？ 她跟易烟一家人还差不多！ 待元镇离开之后，钟易烟才跟秦朝朝深入聊了聊这个人。 “他虽是老蛊王的小儿子，可是他出生没多久，老蛊王就被人害了。”钟易烟将自己知道的全盘托出，“他的母亲是老蛊王在外面认识的女子，所以……” 其实最重要的是后面这一句。 这元镇的母亲，并不是蛊族一门的人，若是老蛊王能活着的话，说不准这元镇能认祖归宗。 “一开始蛊族的人还下令追杀他，是纪老救了他两次，见他是个苗子，便将他收了徒……” “蛊族？”秦朝朝有些好奇。 她知道易烟口中的纪老，据说这个人武功盖世，是个隐居深山的高人。 这纪老另一个身份便是教导崔暮的人，也就是崔暮的师父，但是这蛊族，她还是第一次听说。 那元镇走的时候，眼睛都未曾离开她手里的柔柔，可是他又不得不顾忌着自己身上的蛊虫们，所以也只能用眼睛看一看了。 钟易烟一看她对这蛊族来了兴趣，于是便起身去端了一壶茶过来。 “那蛊族是边关外的一些人，跟青原一族有些像，只不过还是有些不一样的，他们蛊族的人住在山里，听我爹说，总共也不过数千人，基本上都是避世不出的……” 其实说起青原一族，倒不如说他们是青原国。 毕竟他们更像是一个国家，而那蛊族，就是几个寨子，住的也很是密集。 可蛊族的人，人人都养蛊，这些蛊虫可杀人，可救人，听说他们只会挑一长处养，所以里面的人分工也极其明确。 比如说，蛊医就是用蛊虫治病的。 “如果元哥的反应不是假的，我觉得柔柔在蛊族的话，应该算是极其厉害的蛊虫了。”钟易烟给下了定论，不过她又想了想，“虽说元哥的医术和蛊术都不错，可他武功一般般，连我都打不过。” 秦朝朝翻了个白眼，差点就说到她的脸上。 这两年易烟的力气像是吃了饭一样，谁敢想，她前段日子，居然将一只不听话的马儿直接拽着蹄子抡出去了。 那种还未曾驯服的马儿，寻常人靠近都会被踢飞的那种！ 次日，秦朝朝去国子监的时候，就见左蓉已经坐在了自己的位子上。 她身子还有些虚弱，面色也不好看，冲秦朝朝感激地点点头。 “为何不多歇几日？”秦朝朝看向她。 也不知道是不是白家老实了些，还是她带着圣旨征了白家的药草，让那左家害了怕。 反正最近几日，左家没出什么幺蛾子。 左家如今成了平头百姓，早就破罐子破摔了。 他们说的有道理，即便是皇上也管不到他们往谁家嫁女儿，哪怕是将女儿给卖了，这也是他们的自由。 可是左蓉还是二姐姐的伴读，若不是她秦朝朝，左蓉也不会被白家盯上。 所以秦朝朝对左蓉是有些愧疚的，她绝不会让左家拿着左蓉去谋取什么富贵。 “我已经没事了。”左蓉的嗓子还有些哑，她又探着身子小声道，“一个人待着总会胡思乱想，所以还不如来国子监。” 除了顾瑶那几个会对她指手画脚，可是其他人都是好的。 至少明面上，大家对她都是客气的，她也不操心这一次的事情被多少人议论，只想着能多学一些是一些。 只是……左蓉叹了口气。 且不说左家其他人，就连之前疼她爱她的母亲，现在都像是疯魔了一般。 秦朝朝点了点头，回头的时候就见有夫子过来了，赶紧收拾自己的书袋坐的板板正正。 只是在那夫子进来的时候，她瞳孔紧缩了下。 “我瞎了吗？”钟易烟用手捂住自己的嘴，难掩惊讶地去扒拉秦朝朝，“朝朝！” 秦朝朝也觉得自己是不是瞎了…… 此时站在前面，一身夫子服温文尔雅的新夫子，竟然是昨日还推辞了当坐堂大夫的元镇！ 第一百八十七章 在她的父皇 不过元镇像是不认识她们两个似的，只目光状似无意地在她们两个身上划过，然后冲着众人开口。 “各位好，我是新来的夫子元镇，咱们国子监新增了一门杂学课……” 所谓杂学，就是讲的他在外面游历的一些事情。 比起那拗口难学的四书五经，没人不喜欢听这个课，众人很快就上了头。 元镇的声音听不出少年人的稚气，反而更像是个饱经沧桑的中年人，可他的脸上又明明白白昭显着他的岁数并不大。 他刻意放慢了语调，多了几分柔和，很是能缓解平日课堂上的压力。 秦朝朝心中暗暗赞叹，她本来以为元镇是医蛊双绝，在京城要靠着这个吃饭，没想到人家转身就当上了国子监的夫子。 国子监的夫子好哇。 有正经的编制，正八品，有住处有吃喝……他确实来了个好地方。 不知不觉一节课就这样过去了，到了休息的时候，除了秦朝朝和钟易烟还没回过神，加上左蓉的身子不舒服，其他人哄得全围了过去。 “他这是破格录取？”钟易烟连嘴角都止不住抽抽，看那元镇一眼，又看向秦朝朝。 “若是他昨日才找到了这国子监的话，那就是破格录取。”秦朝朝点了点头。 就像是朝堂上可以破格录取人才，这国子监也是可以的。 只要人品无碍，且通过了周老先生的考验，就能直接当夫子，这是秦政给他这个国子监监正的权力。 不得不说，这元镇的杂学课，就是让人耳目一新。 俗话说，读万卷书不如行万里路。 在秦朝朝看来，那些读了万卷书还能行万里路的人，才是真正的能者，可是将她们这些困在京城的贵女们羡慕坏了。 “秦同学，钟同学。”元镇好不容易从一众姑娘们的包围下脱了身，便来到了她们两个这里。 “呵呵，元夫子。”钟易烟皮笑肉不笑地看他。 秦朝朝在下面戳了她一下。 好歹在国子监，这元镇明显是不想让她们说出来大家原本就认识的事实。 不过秦朝朝还好，她再怎么熟悉，也是昨日刚认识的，但是钟易烟就不一样了。 “亏我还跟朝朝说你很……”钟易烟咬牙切齿地说了一半，秦朝朝就飞快地捂上了她的嘴。 这元镇的身世是很可怜，可坚决不能在这里说啊。 “很什么？”元镇故意好奇。 “你这个人，很会讲课。”钟易烟一字一顿道，脸上堆砌起了满满的笑意，“元夫子，有空一起喝茶啊。” “好啊。”元镇点点头。 秦朝朝算是明白了，这元镇的性子，比她想象中还要随性些。 这样的人，跟谁都能聊得来，交的了朋友。 一连数日，京城的温度终于开始回暖了，边关那里也传来了好消息和坏消息。 果然不出钦天监所说，边关那处下了足足有人膝盖高的厚雪，好在大家防范有数，加上朝堂的棉衣和药丸应对及时，这次的天灾，边关的五个城，加起来也不过死了百人。 百人，这已经是历史记载中的天灾中，死亡最少的人数了。 据说那些药草运过去之后，就有大夫按着方子开始大锅大锅地熬制，后来从别处运来的药草虽然效果差一些，可是秦朝朝的方子在那摆着，大家喝了强身健体总是有的。 这是好消息。 还有一个坏消息就是…… “青原的人说，十七公主到了年纪，他们已经有了和亲的男子人选。”李二喜手里拿着一封书信，对着萧皇后高高举起，“皇上让人送来您看看。” 以前说起青原的人，大家都知道是盟友的关系。 可是这盟友早就成了个笑话。 春晓将那信拿了过来，顺手打开放在萧皇后面前，秦朝朝也赶紧凑过去看了看。 “他们想的挺好。”萧皇后面上无平无波，嘴角勾起一丝冷笑，“拿些无用的东西当聘礼，却指望我们宁国陪嫁粮食。” 边关在抵御风雪的时候，也有数波外族之人来抢粮食和棉衣，甚至伤到了无辜的百姓。 而这些人的后面，不一定没有青原人的挑唆。 结果这雪灾刚刚过去，提要求的书信就到了京城。 “那些人也太不要脸了，咱们的公主们在宫里养的何其娇贵，嫁过去却是受尽了委屈，他们说不定多乐呵呢！”春晓气的发抖，“这次老天爷怎么不直接冻死他们！” 她激动，是因为将来她们的小公主也可能会嫁过去。 她们拿在手心里捧着的小公主，怎么忍心！ 春晓的愤慨之声让下面的李二喜低着头微微叹气，他前段时间还想着要不要来这永宁公主身边伺候呢，差点就忘了公主到了年纪就和亲的事情。 到时候若是和亲，他不过一个太监，跟着去了青原哪能有好日子过。 一封信，惹得春晓和春婵擦了好几次泪。 “没事的，十七姑姑也不一定嫁过去啊。”秦朝朝开口道，“咱们宁国不比之前了，而那青原人估计因为这个雪灾，也会伤了元气，怕什么呢？” 在先帝之前，宁国的经济为什么一直发展不起来，就是因为青原的胃口大，难养活。 而宁国就算是自己快吃不饱了，也要先紧着青原的人。 现在秦政不这样做，他给，但是只给一部分，甚至需要青原的人拿银子买或者是物物交换。 他提高经济，重视军事，就是为了将来能有一日，将青原踢翻了。 得便宜惯了的青原人，自然心中不愿意了。 所以他们故意将死了夫君的公主再次嫁给他人做妾，就是青原人给的下马威。 那些人，自以为拿捏了宁国的公主们，就是拿捏了宁国。 秦政才不吃这一套！ 萧皇后看了看她，挥手让身边的人出去，待屋里只剩下母女两人之后，她才道，“你有办法？” “我现在没有办法，但是我会努力想办法，这么多年了，再暴毙一个和亲者也不是什么大事。”秦朝朝顿了顿，“如果我们态度强硬，我想那青原一族，估计也不会过于轻举妄动。” 只是……这件事还是在她的父皇。 第一百八十八章 且是我编的 秦朝朝仔细问过之后，方才得知如今在那青原一族的宁国公主仅仅只有三人。 可是，先帝的时候，就嫁了七个女儿过去。 死去的四个公主里，有抑郁成疾，有的生了重病无药可医，有的甚至自杀…… 可偏偏那青原一族的人又聪明的很，他们还留下了三个听话的公主，来让宁国投鼠忌器。 要么履行百年合约，继续将公主们和亲过来。 要么就撕毁合约，那如今还活着的三个公主……别的不说，论起辈分，她们可是当今皇帝秦政的姑姑们。 看着李二喜弓着身子离开，秦朝朝立刻坐在了自家娘亲的旁边，滴溜溜的大眼睛就这么看着她。 “朝朝。”萧皇后有些无奈地将她搂了起来，“母后将来定不会让你去青原一族和亲的。” 秦朝朝颇有些惊讶地瞪大了眼。 她不是惊诧眼前母后说的这件事，而是她没想到母后会直接当着她的面，明明白白清清楚楚地说出来。 要知道，这件事要是传出去，朝堂上定会有人跳出来的。 几个区区的公主，换取宁国百年安宁，为官为商者也好，天下百姓也好，怕是都会觉得这是一桩极为划算的买卖。 “十七姑姑，父皇有让她去和亲的意思吗？”秦朝朝忽然小声道。 她虽然刚才怒气之下，说出了杀死和亲者这样的话，可若是父皇不松口，那即便是死了一个和亲者，还会有下一个的。 “母后不知道你父皇怎么想的，但是母后知道，你父皇他是在这件事上最厌恶的，十七是他最小的妹妹，若是十七去了，那剩下的，便是你父皇的女儿了。”萧皇后轻声道。 下面的春晓和春婵两人对视了一眼，均从对方的眼中看出了惊喜。 皇后娘娘说的这话，那是不是就说皇上在努力争取不让宁国的公主和亲？ 或者说，有可能的话……十七公主会成为继大长公主之后，第二个不用和亲的公主，以后还会有第三个，第四个？ 这样下来，他们大宁国的公主再也不用去那什么劳什子青原和亲了！ 秦朝朝认真点了点头。 和亲一事本来是两国交好，有句话怎么说来着。 宫里的公主金尊玉贵地养了这么多年，为国和亲本是应该，所以在众人眼里，她们不该有任何的怨言。 但是反过来说，她们又是有血有肉的人…… 若是两国关系好也就罢了，可是如今青原一族竟然屡次拿他们宁国的公主挑衅她们，当他们宁国的人都是泥捏的吗？！ “母后放心，朝朝日后会跟各位姐姐妹妹一起努力的。”秦朝朝咕噜从自家母后的身边站了起来，板正着小身子开口道。 萧皇 后本来还有些低沉的心，就被她给逗笑了…… …… 秦朝朝去国子监的时候，在屋子门口被元镇拦了下来。 她前后看看，却听上面的男声笑道，“易烟还没来呢，公主今日来的倒是很早。” “我每天都来的早。”秦朝朝将自己的书袋子往上拎了拎，冲好整以暇倚在门框上的元镇端正行礼，“夫子好。” 学业是她的一部分，但绝对算不上全部。 秦朝朝从来都觉得自己的生活极其充实忙碌，她只要晚上是正常休息，第二日一大早定会起床练武。 一直以来，都是景娆在一旁给她指点。 不过 说起来，景娆已经好几日没跟在她身边了，她着人去御书房问来着，只说是等过段时间就回来了。 秦政这几日忙着灾后工作，也实在是顾不上她。 “公主平日里读书吗？都是读些什么书？”元镇忽然就将话题转了个弯，差点将抬步的秦朝朝绊个大跟头。 他眼神炯炯有神，像是急切地等着眼前小姑娘的回答。 “什么都看，尤其是闲书，杂书，只要是能摸到手里的，一般都会看。”秦朝朝不动声色地退后半步，然后这才回答她。 “女诫女德？”元镇挑眉。 “从来不看。”她不屑道。 “看过鸿元野记吗？”元镇似乎是放松了身体，姿态悠闲地看着她。 秦朝朝愣了愣神，随即眼中露出狂喜，她上前一步，“难不成元大哥也是鸿元野记的爱好者？” 这鸿元野记是去年不知道从何处传出的，不出一月，各种各样的手抄本就传遍了大街小巷。 她秦朝朝，用现代话来说，简直就是这鸿元野记的狂热粉丝。 其中里面讲了主人公鸿元周游宁国以及周边列国，并且在路上遇到的一些奇闻异事，很是吸引了宁国年轻人的目光。 秦朝朝的那一本，是顾温送的。 那厚厚的一本，现如今就放在她的床头上，只要得了空，她就要看一看。 现在就连自己也数不清到底看了第几遍了！ “算是。”元镇露出一丝不容易察觉的笑意，“你说说对这本书的看法，还有，在国子监里，一定要喊在下元夫子。” 这小丫头跟着易烟昨日还叫他元哥呢，今日就成了元大哥。 不过，哪一个称呼都不好。 他怕将来远在边关回不来的崔师弟知道了，会拿着剑横在他的脖子上…… “……”秦朝朝很是嫌弃地看了他一眼。 不过夫子问话，有问有答。 秦朝朝想了想，露出些许向往，“我实在是太羡慕鸿元可以亲历那些神奇的事情了，不止如此，他将这些事情写出来后，真是让人觉得好像自己在其中走了一遭。” 说着她又有些兴冲冲地看向元镇。 “莫不是元夫子也喜欢这本书？夫子要不要说说对其的看法。” 只自己死读书可不是什么好事，当遇见一本佳作的时候，大家也可以互相交流交流。 “这本书写的，很一般。”元镇叹了口气，终于将身子从门框上立了起来，“能传成这样，可见多少人眼瞎成疾！” 秦朝朝的满心欢喜就这样僵在了嘴角。 他怎么能这么说自己的偶像！ “元夫子何出此言？”秦朝朝有些气冲冲，若是这元夫子不能给她一个合理的解释，那她就要在课堂上跟他对着干。 “因为那本书，是我写的……且……”元镇煞有其事地摇了摇头，“且是我编的。”?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第一百八十八章 到不了明日 其实在这件事上，元镇也觉得自己有些想不透。 在众人喜欢的鸿元野记之前，他确确实实将自己走了好几年的路给写下来了，也是记录其中遇见的一些事。 可大概因为过于平淡，不够狗血，他写出来后扔进卖书的小贩摊上，结果连那小贩看了都嗤之以鼻。 他不缺钱，也不指望成为传世大儒，可是也不能如此不受待见！ 在消极了半年之后，他又乱七八糟写了些，都是自己胡思乱想后，想出来的…… 可是在他照常扔进小贩摊子上后，到了下午，就被那小贩找上了门，说是书被买走了，人家还给了十两银子。 一本烂书，十两银子。 好好写的书，却是一文钱都卖不出去。 “你……”秦朝朝惊得在元镇面前，差点就站不住脚，她用手捂住自己的小心脏，就差拿另一只手指着他了。 她喜爱了许久的鸿元野记，居然被说是烂书。 更可气的是，人家写的人说上面的那些事情都是编的！ 她受不了这个打击，所以宁可将这元镇当成个十足十的大骗子。 “我不信，你在骗人。”秦朝朝哼了一声，她脚步虚浮地推开眼前的人，一步三想哭地走向了自己的小课桌。 鸿元，元镇，她说这元镇在上课的时候讲的那些杂事，怎么就跟那鸿元野记一个味呢！ 亏她还听了个精神。 …… 秦朝朝坐下来之后，倒是神态平和了许多。 这时候左蓉也进来了，她刚才就不小心听见了两人的对话，倒是也惊喜于自己能见到鸿元野记的主人公。 “公主是生气吗？”左蓉轻轻开口，她说的是元夫子说那鸿元野记是编的这件事。 其实鸿元野记在她们这个年纪的一众女子中很流行，不过其中秦朝朝和顾温对这本书最是喜欢，简直是稀罕到了骨子里。 她也看过，不过因为如今心境变了，她只能说是挺好看。 大概是因为知道自己将来走不出这个京城，所以对那些事情无端少了许多向往。 “不生气啊。”秦朝朝笑看她一眼。 秦政跟她说过，只要是能传世的书，每一本都有可以学习的东西，虽然这本鸿元野记倒不了传世的地步，可在她看来，也让她涨了不少知识和眼界。 毕竟。 如果鸿元野记的作者不到处走一走，看一看，那怎么写出如此精彩的东西？ 就拿那些久居京城，从来不出门的贵女们来说，若是让她们写这玩意，就算是脑干被抽空了，也不可能编出来。 “这几日，左家没人找你？”秦朝朝轻巧地转移了个话题。 “没有。”左蓉笑得有些苦涩，“多谢公主将我带出来。” 若不然，她现在说不定就被送进白家了。 左家的人来找她，不是什么好事，可是左家的人现在就像是忘了她一般，这也……左蓉心中生疼的厉害。 等所有学生都来齐了，元镇也拿着戒尺进来了。 秦朝朝扬起脸来，跟随众人站起来给他问好，然后坐下来安心听课，就像是刚才的事情没有发生过一样。 上了课之后，元镇一句未停，再次将众人的吸引力达到了高处。 门口。 秦政与周文甫老先生并排而立。 看着屋里讲课的年轻夫子，秦政在这里足足站了两刻钟才动了动。 “去查查这个元镇什么来历？”秦政忽然出声道。 后面跟着的李乐诧异抬头，但很快就应了声，恭恭敬敬地转身离开。 唉。 谁让这刚才的元夫子刚才拦了公主的路，跟公主嬉皮笑脸地来着，结果不小心让心血来潮过来的皇上看见了。 这永宁公主是皇上最最最宝贝的一个女儿了，难不成这元夫子想觊觎公主？ 李乐一边走一边想，脸色就严肃了起来。 休想！ “他是写鸿元野记的人，臣想，确实该有个人来给她们讲一讲这外面的世界，所以这才将他特招为杂学夫子。”周文甫站在秦政的旁边，对眼前年轻的夫子满是赞许，“他年纪轻轻，能行走这么多路，见识也颇多，也算是万中无一了。” “朕既然是将这国子监交给您了，那您有什么决定直接做了就好。”秦政再次深深地看了那年轻人一眼，冲旁边的周文甫道。 管理国家大事，秦政敢说他坐那把椅子很是稳当。 可是放在做学问上，亦或者是教书育人，他也不会多掺和什么，自然是用会的人来做。 秦朝朝下课的时候，已经不见了秦政的身影。 倒是元镇似有所悟地往秦政离开的方向看了一眼，低垂着头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元夫子。”顾瑶率先迎了过去，“您刚才说的在那蛮夷之地遇到的绿毛龟是什么东西啊？” “……” 秦朝朝看了过去的顾瑶一眼，倒是笑着摇摇头没说话。 她们几人都不和，但是在学业上又标着劲，除了秦朝朝稳占第一和钟易烟稳占倒数第一之外，其他人的成绩都是一直在不停地变化的。 这元镇能得大家的喜欢，她也理解。 毕竟之前的时候，夫子们讲的在精彩也不过是从课本上出发，从书里寻找答案，但是这元镇却能引据经典，从外面的一些事情上慢慢渗透道理进去。 总而言之，各有各的好。 但是比较明确的是，周文甫将这元镇特招进来当个杂学夫子，是真的走对了。 下学之后，秦朝朝等人一起出去，远远地叫看见了打扮朴素的左夫人在那站着。 “你娘来了。”秦朝然面露担心地看着左蓉，“要不你跟我回宫，她万一……” 如今的左夫人可不是之前的那个左夫人了，她是能将自己的亲生女儿理直气壮地送给老头子做妾的！ “大概是走不了了。”秦朝朝看着匆匆往这边跑的人摇摇头。 “蓉儿，蓉儿，我是你娘啊！”左夫人招着手往这边跑，一边跑一边叫，“蓉儿，娘不让你给白家做妾了，娘错了！” 她这样大声地喊出来，左蓉的脸当即就煞白了。 在这偌大的国子监里，也不过是寥寥几人知道她的事情。 可让她娘这样一喊，怕是到不了明日就能传遍整个国子监！ 第一百八十九章 你打算去哪里住 左夫人跑过来的时候，哪里还有曾经的夫人模样，倒是有种像是市井泼妇。 她的发髻还是原来的打扮，可上面连一根首饰也没了。 看着光秃秃的。 “蓉儿，娘错了。”左夫人上前抓住左蓉的手，泣声道，“娘错了。” 明明是一副看起来真情实意的画面，但是秦朝朝等一众人看的却是皱起了眉头。 因为她们带走了左蓉，又给了那白家重重一击，此时的白家绝对不会给左家好脸色看的…… 果然，左夫人又道，“那白家将我们左家的东西全砸了，你能不能跟公主她们说说，让公主给我们左家找个住处啊？” 她一边哭，一边往秦朝朝那边不住地瞅着。 本来他们左家是有翻身的机会的，只要将左蓉送给那白家，可是在这些人的掺和下，白家主亲自带人砸了他们左家。 无论他们怎么保证将左蓉带回来，那白家主都不愿意再纳她为妾了。 只说是惹不起宫里的公主们。 既是如此，还是左梦秋给她出了主意，说是让她来寻两位公主帮忙。 那可是宫里的公主，只需要手里露出来一条缝，那就能让他们左家在京城有片立足之地。 端看那小小的五公主对付白家之后，让白家有了惧意就知道了。 “娘！”左蓉心里已经对自己的名声不抱什么希望了，可她也不能再拉二公主和五公主下水，于是便使劲拽着自家娘的袖子打算到一旁说话。 她虽是气的跺脚，可左夫人对此充耳不闻，只当是没看见。 “不是娘说你，既然五公主她们帮你解决了白家的事情，那让她们好人做到底，帮帮我们左家。”左夫人一脸愁容，脚下就跟生了根一样，丝毫没动弹。 而且她说话的声音越来越大，吸引的周围的人都过来了。 甚至说到最后一句的时候，也直接没了脸皮，眼睛炯炯地看向那边的秦朝朝。 钟易烟此时已经撸起了袖子，只需要朝朝跟她说一声，她直接将这左夫人塞进地缝里去。 什么玩意啊，胃口还不小。 “左夫人。”秦朝朝终于抬头看她，冲她招招手，“你过来。” 她脚下慢慢悠悠踢踏着石子，笑意盈盈地往左夫人的方向看，看起来很是温和。 但是她身边的人都清楚，朝朝越是这副样子，那下一秒这左夫人就越不会有什么好下场。 “五公主。”左夫人像是甩开什么瘟疫一样甩开左蓉，颇有些得意地来到了秦朝朝面前，“公主，您要帮我们左家？” 秦朝朝只觉得心里好笑的紧。 在她看来，这左夫人是个忘性大的，明明上次她刚在左家闹过一场，凭什么就觉得她可以看在左蓉的面子上帮她呢？ “左夫人的娘家是……”秦朝朝挑眉看她。 “家父张立，乃是朝中四品御史。”左夫人有些自豪道，可她话说完，脸色却有些黯淡了。 她是自豪不假。 当年跟左家的婚事也是门当户对，可是当左家出事之后，她自小长大的张家躲得飞快，直接扬言跟她这个女儿断了关系。 据说，当年上书弹劾左家的人里，也有她的父亲。 这何其讽刺。 “御史的女儿……”秦朝朝认真地点点头，“春晓，给左夫人拿些银子，等我见到张御史，一定跟他说一说左夫人的情况，毕竟身为御史，他们最为好面子嘛。” 一开始她说拿些银子，左夫人心中还欣喜了几分。 但是怎么下一句便是要跟张御史说一说自己的情况了？ “不用。”左夫人拒绝地飞快，她比谁都清楚自己的父亲是个什么样的人，自私，心狠，若是让他知晓自己来这国子监丢了人，怕是能直接冲到左家来跟她动手。 见她这样的反应，秦朝朝倒是点了点头。 一般来说，宁国的御史们都是一些上了年纪的老头子，简单说的话就是，遇见别人的家事情死死咬住不放，但是他们又是极为爱惜自己的羽毛。 这朝中就曾经有过先例，一个御史的儿子犯了错，似乎是强拿了百姓的东西，被人在朝上弹劾了。 那御史二话不说，当着她父皇的面就跟自己的儿子断绝了关系，等下了朝之后，亲自领着儿子进了大牢…… 这不过是一点点小事，在秦朝朝看来，带着银子跟百姓道个歉，就差不多了，可他们就必须小事做大，在众人面前坚持以身作则。 当然，这对宁国来说，是好事。 可从另一方面来说，那群人，狠起来六亲不认。 “左夫人想借着蓉姐姐的面子让本公主出力，这件事本公主肯定是要告诉张御史的，毕竟您还有娘家人在，怎么也轮不到本公主。”秦朝朝好整以暇地看向左夫人，她说的很是直白，又直白，又威胁。 此话说完，左夫人的嘴角动了动，像是要辩驳什么，可最后也没说出来。 周围不仅仅是看热闹的学生们，还有来接人的家仆，全都满脸兴奋地看着眼前的左夫人。 左蓉早已被钟易烟她们拉了过去，被围在了里面。 “那左家再想想办法，麻烦公主了。”左夫人用极小的声音道，说完便匆匆转身离开，都没有看左蓉一眼。 在她走后，众人也纷纷散了。 只不过，国子监门口的事情， 怎么着也会在京城里传个日的热闹。 “多谢。”左蓉像是哭过一场，她眼圈红的厉害，“我其实早就该知道，我娘已经变了……” 之前日子过得舒服，她从来没觉出什么，可这两年，真的是尝遍了来自家人的酸甜苦辣咸。 “嗯。”秦朝朝也不知道说什么，只好拍了拍她的肩膀，“没事的，以后一定都会好起来的。” 她现在再次庆幸的很，至少到现在，父皇也好，母后也好，都是各种护着她。 不管将来会不会和亲，但是她现在就是父母手里的宝。 “你是跟我们回宫，还是去跟易烟一起住？”秦朝然紧紧握住她的手，轻声问道。 第一百九十章 自小跟着他的暗卫 只是秦朝然说的两个地方，左蓉都摇了摇头。 “我想去一趟张家。”左蓉擦了擦眼泪，语气故作轻松，“不管怎么说，那都是我的外祖家，只是要麻烦你们，帮我打个掩护了。 “好，那我们送你过去。”秦朝朝冲她笑，“你无需心中在意这些，又不是戴罪之身，你还是二姐姐的伴读，别忘了，这可是母后亲自承认的事情。” 公主伴读，可不是谁都能当的。 左家虽然不成器了，可左蓉的这一层身份摆在这里，那她就不能被左家随意支配。 秦朝朝与秦朝然亲自将左蓉送到了张家门口，这才让裴飘驾着马车回宫。 “公主，您可算是回来了。”青柳也不知道在门口张望了多久，见到秦朝朝的身影，便赶紧跑了过去。 见她如此兴奋，就知道一定是有什么事。 “怎么了？”秦朝朝将书袋解了下来，递给她，“这宫里能让你笑成这样的事情，我想想……” 只是不等她想，青柳就忍不住了。 “是吴美人的事情，还有那张太医也找到了！” 要是她不提，秦朝朝都要将这件事忘到了脑后，前段时间父皇母后忙得团团转， 好像只是将那吴美人禁足了。 当时母后的原话好像是说，要等父皇忙完了之后再处理来着。 看来现在到时候了。 “然后呢？”秦朝朝也还算是感兴趣，就一边往里面走一边问。 这宫里看似风平浪静，可底下还是有些见不得人的事情的！ 比如，那吴美人的种的毒，是谁给下得？ “张太医死了，全家的尸体被扔在一个山洞里。”青柳声音减弱了许多，“据说是出了京城没多远，就被杀了，然后今日皇上来咱们长凤宫里，就说直接将那吴美人降成御女，日后她可是在公主面前掀不起风浪了！” 秦朝朝失笑，什么叫在她这个公主面前掀不起风浪。 但是青柳说的这话又十分自然，于是秦朝朝一时之间也没插上嘴。 不过说起来，这张太医要是被杀了的话，线索就断了？ “公主不惊讶？”青柳见她如此淡定，就有些不解，“难道这不是宫里的新鲜事吗？” 事情是今天上午下棺定论的，她瞅着公主快回来的时间，足足在这等了将近一个时辰，就为了第一时间将这个不算热乎的消息递给公主。 之前公主不是说，有什么新鲜事都要赶紧说。 “是新鲜事，但是我已经猜到答案了。”秦朝朝现在已经跟她差不多高了，故意伸手去摸摸她的头，“不要去掺和这件事了，我觉得，不像是我们能掺和的。” 她甚至都寻思，最近的事情也太巧合了些。 有青原一族，有雪灾，有白家，有左家……这还出来个吴美人假孕的事情。 不过那吴美人被降位这件事，秦朝朝一点惊讶也没有，她没有生孩子便张扬至此，要是真生下个什么，怕是黎嫔都要甘拜下风。 如此一来，吴美人，不，吴御女算是失宠了。 秦朝朝进屋的时候，就见自家母后在静静地看着书，她凑过去一看，却是跟自己床头那本一模一样的名字。 只不过，萧皇后手里拿的，不是跟她同一本。 “精彩吗？”秦朝朝小声问道。 她这开口了，萧皇后像是惊了一下，这才将注意力从书上挪开。 “自然是精彩。”萧皇后将书放下，很自然地抓了抓她的手，嗯，不凉不热。 这本书是秦政着人给她送过来的，说是可以看着解解乏，没想到这一看，整个下午就过去了。 “母后觉得，这里面写的东西，是真的吗？”秦朝朝好奇地看着自家母后。 “像是真的。”萧皇后皱了眉头，“可是一个人，真的能遇见这么多奇怪的事情吗？” “不能。” 秦朝朝笃定地摇头。 她心道还是自家母后更清醒一些，毕竟她看的时候，可是完全沉浸在其中的，跟着里面的主人公都快走了大半个宁国了。 什么叫身临其境，这本书就是。 “你父皇今日说，那青原人已经在来的路上了，他们大概一个月之后到京城。”萧皇后看着她，“朝朝，母后知道你比其他的小姑娘厉害，可是万事不要轻举妄动。” 其实除了两国之前的合约之外，还有另外一个原因。 那就是青原一族的人个个身强力壮，比起普通的宁国百姓，身形上至少大一倍不止。 而且他们的战斗力都很强悍，可单挑四五个宁国的男子也不在话下。 她怕的就是，朝朝初生牛犊不怕虎，为了十七的事情擅自去招惹他们。 “好。”秦朝朝也只是听说过，又没见过，于是便满不在乎地应了下来。 萧皇后是见过青原人的，只不过那时候她还是个皇子妃而已，她亲眼见到和亲的公主在大殿之上吓晕了过去。 就连她自己，也是好几日都噩梦连连。 宁国的江山是有青原人出的一份力，可是他们被青原一族吸血吸了这么多年，也够了啊。 青原一族的人没有想过入这中原，他们在草原上自由自在惯了，又有宁国这个大冤种做靠山和充足的粮食，更是让他们舒坦极了。 而他们的不舒服，也只是从秦政登基之后慢慢开始的。 见朝朝不在意，萧皇后也没再多劝什么，反而是想着到时候跟景娆说说。 景娆是个细心大胆的，跟着这小丫头她也放心。 “景娆什么时候回来？”秦朝朝像是心有灵犀，于是便问了一句。 她没问景娆去哪里了，而是只问她什么时候回来。 如果她没猜错的话，景娆应该是执行任务去了……而还有一件事便是，如今的京城府尹也换了个临时的人来坐。 也就是说，景程和景娆兄妹两人一起的。 “景程之前也是暗卫吗？”秦朝朝不知道怎么的就问出了口，她察觉到之后，忽然就用小手捂住了自己的嘴巴。 啊呀。 不该问！ “是啊。”萧皇后倒是没拿着这个当回事，“听你父皇说，景程是自小跟着他的暗卫，至于景娆，是后来过来的。” 第一百九十二章 一个小小的嫔位而已 元镇不过是在国子监待了半个月，便引来了不少小姑娘的追捧。 只不过让众人心碎的是，他只带秦朝朝她们的那个班，且每隔两日才上一次课。 “这特招的夫子就是好啊。”钟易烟坐在自己的课桌上啧啧有声，“轻松自在，还没有什么束缚。” 难怪之前朝朝问他做不做坐堂大夫，他嫌束缚，果然这夫子更适合他。 那元镇一看性子，就是个自在惯了的。 “只不过……”顾温抿着嘴看了旁边的秦朝朝一眼，“他好像见了朝朝都要过来套近乎。” 朝朝的年纪小，她倒是没往别处想，但是这其他人的口中也慢慢传出了个趋炎附势的话。 即便是国子监明文规定，进了门就没有地位之分，可人人心里还是会给她们分个三六九等。 其中两个公主高高在上自不必说，然后便是如勇毅侯府中出来的世家之女，剩下的才是官家的女儿了。 “哪是套近乎，他是看上了朝朝的蛊虫。”钟易烟翻了个大白眼，压低了声音，“他那几个虫子见了朝朝身上的蛊虫，吓得魂飞九日了！” “是魂飞九天”秦朝朝耐心给她纠正。 钟易烟最近实在是喜欢说成语，可就没有几次能完全说对的，也是让人好笑的紧。 “是是是。”钟易烟认真点头，“没错！” 话说回来，朝朝身上的蛊虫，她们知道的情况是独神医送的。 那元镇虽是养蛊天才，可哪里能抵得上独神医那个见了许多大世面的老头子！ 秦朝朝下了学之后，先去了一趟药丸堂。 经过这段时间的“挥霍”，药草的储存不算太多，她与齐明珠商量了一下，两个均有些犯难。 她给的药草种子，即便是成熟地快一些，但也不可能紧紧接上下一批。 “你说……”秦朝朝用手撑着自己的下巴，看向那边站着的齐明珠，“我们能不能去找点种药草的散户” 这是她忽然想到的一个主意。 尽管大部分的药草种植都被那些药商们把持着，可是也不是没有上山采药这一说，所以这样看的话，大概会有野生的中药材呢 现在的大夫们许多都没有上山采药的经历，可是秦朝朝有。 她记得自己读大学的时候，导师会带着她们一群人开车上百公里的山上去采一些常见的药。 “而且现在市面上所见到的药草，都是我们自己种出来的，效果定是不如野生的好。”秦朝朝说着说着便动了心。 但是一旁的齐明珠却深深地看了她一眼，“公主，你这是……” 还想要什么效果呢 多少人的风寒，只几个药丸子下去，便去的无影无踪了！ 秦朝朝沉默半晌，并没有再出声说话。 她其实一直都知道，这些药草的效果都是用了空间的灵气，若是撇开灵气的话，那其效果就算是快，也不可能快那么多。 只是，现在能用灵气，以后呢 或者是有朝一日，她的灵气不能用了呢 想到这里，秦朝朝也觉得自己有些头疼，这件事她要跟自家师父好好商量商量才是。 她现在太依赖空间的灵气了！ 齐明珠看她不说话，便垂下眼眸目光落在自己手边的杯子上。 他自打决意跟着这小公主的第一日起，就知道她是个有自己的主意的。 九岁。 不过才九岁。 很多人以为这背后是独神医在支撑着，但是他却知道，那独神医不过是显露了个名声而已。 甚至齐明珠觉得自己，能隐隐约约猜到眼前这小姑娘的雄才大志。 秦朝朝回宫的时候，就再次见到青柳站在长凤宫的门口开始东张西望了。 “宫里又有事情了吗”她心里藏着事，问的也敷衍。 是哪位妃子打人了，还是查出吴美人的事情来了还是其他的……有趣的事情 “皇上今日封了个人。”青柳赶紧跟在她的后面。 秦朝朝本来有些沉重的心情忽然就开朗了不少，这青柳像是在逗人高兴啊。 不封个人，还能封什么 “该不会是提了黎嫔当妃位”秦朝朝心里一个咯噔，她虽然不插手后宫的这些事情，可要是那黎嫔真的当上妃子了，肯定来给母后请安的话更趾高气扬了。 “不不不。”青柳的头摇的像个拨浪鼓，“是柳美人成了柳嫔。” 她说起柳美人，秦朝朝倒是诧异地发出了一声啊。 这柳美人她还是有点印象的，好像是当年进宫的四个美人里，出身最有意思的一位。 柳家是正三品，这家世倒是没什么问题。 可有意思的就是那选进宫的柳美人，她是常年在乡下庄子上养病，等选秀的时候才接到了京城。 而且大家都说，这柳美人的长相，是四人中最好看的一个。 但是！ 她一进宫就病倒了，甚至秦朝朝也没见过她。 秦朝朝走着走着，就有些皱了眉头，这怎么好像有了一股那前世看的什么传的味道呢 “是她遇见了父皇，然后父皇喜欢她，封她为嫔”秦朝朝在自己的心里推算了一番，然后摇摇头。 这可不是电视剧。 她母后还好好的，自然不会有什么替身。 不过是父皇喜欢的一个女子罢了，只要她对母后恭恭敬敬，秦朝朝自觉也不会跟她对着干的。 “唉。”秦朝朝叹了口气，理解古代帝王后妃制度的同时，又满心无奈。 “公主怎么知道”青柳瞪大了眼，“那柳嫔真的是在安阳湖边上遇见了皇上，然后不知道怎么的，皇上就跟着她去了雪容轩里，过了一个时辰再出来的时候，这柳美人就成了柳嫔。” 秦朝朝下意识看了说话的青柳一眼，其实倒也不必说上时间。 显得跟那什么似的。 “既然父皇喜欢就喜欢，不关咱们的事情啊。”秦朝朝摸了摸她的脑袋，“母后可不是寻常的女子，一个小小的嫔位而已。” 从她自己的角度来看，自然是希望父皇母后还有她，能一家三口好好的。 可是秦朝朝叹了口气，如果放在这后宫众人的眼中，皇上只宠一人，其实……等于绝了她们在这宫里生活的希望。 除非没了选秀。 第一百九十三章 皇上亲自去的? 其实要是真的算起来，能让众人紧张的就在于，这柳美人往上升一个位份，也不过才是婕妤而已。 “所以她一次升了两个位份。”青柳见她不在意，便有些急得跺脚。 “可是……”秦朝朝想了想，“青柳，咱们这里是长凤宫啊。” 别说一个嫔位了，嫔位上面还有贵嫔，还有妃位，还有贵妃……要是说其他人在意也就罢了，她们怕什么呢。 不过说起来，估计还真有个人要跳脚了。 比如黎嫔。 果然不出秦朝朝所料，黎嫔这会儿坐在椅子上，气的脸色发青。 旁边的宫女小心翼翼，也不敢上去劝一句。 刚刚她们的黎嫔娘娘打砸了一套上好的茶具，还有几个摆件，全是因为皇上突然册封了柳美人的缘故。 “她靠着一副狐狸精模样，跟本宫平起平坐，凭什么”黎嫔啪的一声拍到了桌子上，只是桌面上已经没有东西可以供她摔了。 对于她来说，这自然是不公平的。 黎嫔侍寝之后，怀了孩子，才被封婕妤，等生了九皇子，才又成了嫔位。 将来还不知道何时才能再进一步呢！ “娘娘，您别这样想，那柳美人……”贴身宫女玉菊壮着胆子上前劝说道，“她不过是光秃秃的一个嫔位，可您是有九皇子的啊。” 这话不说还好，她这一说黎嫔的眼刀子就甩过来了。 自打上次她带着九皇子去请安，让九皇子生了病，在治好之后，皇上便让李公公将九皇子抱去了皇子所。 直到如今，她竟然一次都没见到。 “本宫的儿子。”黎嫔不自觉地扭曲了表情，只听见手上一声脆响，她的指甲竟然齐齐断开。 “娘娘！”玉菊赶紧跑过去，试图用帕子给她擦一擦渗出的血珠儿。 可黎嫔直接用力将她推倒在了地上，恶狠狠地瞪了她一眼，摇摇晃晃地起身就往外面走。 她要去求求皇后娘娘，让她见一见儿子。 只是她刚到门口，就见皇子所的一个嬷嬷领着五六个宫女过来了，走在前面的宫女怀里抱着九皇子。 “儿啊！”黎嫔眼睛都瞪直了，口中无声地嘟囔了一句，便跌跌撞撞地往那跑去。 九皇子被她这副样子吓得嚎啕大哭，那抱着九皇子的宫女下意识看了管事的嬷嬷一眼，在得到嬷嬷回应的眼神后，这才松了手。 …… 长凤宫里。 秦朝朝一边往嘴里小口小口地吃着东西，一边偷偷看自家母后。 刚才母后当着她的面，吩咐春晓去那皇子所将九皇子送到黎嫔身边。 不得不说，这一招，真是高啊。 即便是父皇问起来，母后也只会说是为了后宫平和，毕竟那黎嫔的儿子回到她自己的身边，她才会有心情嚣张起来。 “母后，那柳嫔今日来给您请安了吗”秦朝朝终于忍不住开口问了一句。 “来了。”萧皇后笑看她一眼。 春晓手里布菜，听闻这个问题，笑道，“公主忘啦但凡到了嫔位以上受封，都要来咱们的长凤宫的。” 宫里有宫里的规矩。 比如说嫔位以下受封，在那自己宫里接个圣旨就完事了。 但是要到了嫔位以上，就必须给皇后磕头受封。 “她对母后恭敬吗”秦朝朝忽闪着大眼睛问道。 “恭敬。”萧皇后点了点头，也不瞒着她，“她看起来很是恭敬，可是母后能看出来，她的眼神很是清醒。” 而且，这柳嫔进宫一年半了，默默无闻。 因为她常生病，于是萧皇后给她免了请安这一项，说起来，连萧皇后自己对她的印象也不多。 可是今日一见，她也不敢说自己没有吃惊。 这柳嫔长得……有一股媚像，可她的眼神却是极其清醒，或者说是冰冷。 尽管只在她抬头的一瞬间，但是萧皇后觉得自己就是确确实实地看到了。 不鸣则已，一鸣惊人啊。 萧皇后想了想到底也没有告知眼前的女儿，毕竟如今朝朝能遇见宫妃的时候也不多，大多数的时间她都在宫外，回来也不到处乱走。 “娘娘今日下午说，或许这余下的四妃之位，皇上会给她。”春婵送公主回去的时候，悄悄跟她说了一句，“所以公主，您千万要离那柳嫔远一些。” 本来秦朝朝没有多放在心上的，但听了她这话后，心里不免咯噔一下。 最后她点了点头，难怪母后要将九皇子还给黎嫔呢。 “这黎嫔跟柳嫔有什么过节” 本来春婵都要回去了，却被秦朝朝一把拽住，就听见她问了这么一句。 要说两人之间的过节，那是一点不少的。 “之前这黎嫔跟柳嫔住在一起，但那时候柳嫔还是个美人，黎嫔那脾气……”春婵小声道。 话不用说的太明白，依着黎嫔的脾气，秦朝朝心里有数了。 她不禁再次感叹，母后这一招，又会了！ 若是将后宫比作职场的话，其中一个是辛辛苦苦靠着业绩坐稳的位子，但是不受老板喜欢，可此时落在自己后面的同事忽然就靠着老板的关系上来了，那之前这个的心情……啧。 等到了晚上的时候，秦朝朝耳朵就竖起来了。 “皇上竟然去了雪容轩。”青柳打听了之后，赶紧就跑进来了。 “父皇亲自去的”秦朝朝也知道打听大人的事情不好，可她就是好奇的很。 作为公主，在宫里吃瓜是人生一大乐事。 “还有李乐公公。”青柳满眼紧张，“公主，这两年来，可是皇上第一次亲自去宠幸妃嫔啊！” 往日都是侍寝的妃子们去找皇上，这次竟然不是了，可见皇上对柳嫔的看中。 秦朝朝翻了个白眼，她能不知道有李乐 那李乐就是个跟屁虫，向来她父皇在哪里，李乐就在哪里。 还有，她刚才问得也有歧义，到了青柳的回答上，也是歧义满当当啊。 “对了，你去御花园帮我要个人过来。”秦朝朝想了想，“你还记得当时吴美人在那里打人，帮我们去喊姑祖母的那个小太监吗” 第一百九十四章 怎么试? 因着当时御花园里发生的事情，秦朝朝倒是将这个小太监记得一清二楚。 她当时以为受罚的几个人里，这小太监是受伤最轻的，可到了后来去看的时候，才意识到他是受伤最重的，甚至伤到了骨头。 疼是肯定疼的厉害，别人起都起不来的情况下，他还能坚持去喊人。 秦朝朝对他一下子就记住了。 小太监很快就来了，虽说过了一段时间，可他的腿还是有些隐隐约约地瘸。 “叫什么名字”秦朝朝坐在高位上，手里端着一杯牛乳，垂下眼眸也没看他。 当然，在这之前，她已经让人观察了这小太监一段时间了。 可若是要用他，下马威定然是少不了的。 “回公主，奴才吴能。”他跪了下来，给上面的小姑娘请安。 他的面上还看不出什么，可是内心早就已经激动地要翻了天，公主问他的名字了！ “无能”秦朝朝一口牛乳差点没吐出来，赶紧先咽了下去。 “是。”小太监点了点头，脸色有些发红，他被卖进宫的时候，记录的太监少写了一个字，本来他叫吴会能的，可那人说先帝有个得宠的妃子名讳中也有个会字，于是便自作主张给他去掉了中间那个会字。 当然，明面上是这个理由，私下里无非是他没有塞钱。 太监净身进宫，是给家中三十两银子的，有些父母可能会觉得心中愧疚，留下点银子供他们打点。 但是像他的话，三十两银子全被父母拿走了。 “多大了”秦朝朝忽然有些心疼眼前的小太监，怕是因为这个名字在宫里受了不少委屈。 “奴才今年十六，进宫十年了。”小太监又磕了个头。 秦朝朝哦了一声，都十六了啊，看着他瘦瘦小小的样子，她以为也不过十三四而已呢。 不过年纪不是什么问题，十六岁也不大。 “给你改个名字，你以后跟着我可好”秦朝朝给旁边的青雉使了个眼色，青雉赶紧三步并作两步过来扶着她。 “奴才愿意为公主当牛做马，多谢公主给奴才起名！”地上的人赶紧又要磕头，却被一只小手拦了下来。 他只听上面轻轻脆脆的声音传进自己的耳朵里，“吴丝蜀桐张高秋，空白凝云颓不流，你是想继续姓吴，那就叫吴空，若是不想姓吴，可以叫高秋。” 很多太监宫女到了新的主子那里，只要重用就会给换个名字，这就代表着跟以往一刀两断，要尽心尽力服侍新的主子了。 倒是他这个，秦朝朝纯粹觉得不好听，打击小孩儿心灵。 “奴才高秋，见过主子。” 秦朝朝话音刚落，跪着的人就立刻应了声。 从此以后，他就叫高秋。 后来的秦朝朝每日下了学，高秋便会跟青柳一起到宫门口守着，不过这是后话了。 宫里渐渐开始忙碌了起来，青原一族的人过段时间就要到了。 有些人也开始传起了一些话。 比如说，青原人这次过来，是要求娶皇上的妹妹十七长公主的。 “公主，十七长公主来了。”青雉从外面进来，福了福身，“您要不要见” 连猜都不用猜，这十七长公主一定心里害怕，这才想着找公主说说话的。 虽说她们的公主也小，可有时候竟是大家的主心骨。 想到这里，青雉心里不免有些自豪。 “见。”秦朝朝今日不上课，此时正琢磨着怎么给易烟的哥哥回信，索性直接扔下了笔，直接站了起来，“我出去找她。” 往日的严寒已经过去，春意如期而至，御花园里的花都开始含苞待放了。 在屋里干坐着说话有什么意思，还不如出去走走。 十七姑姑和亲的这件事，秦朝朝心里有数，但是她也不敢直接给人希望。 万一……不成呢 “朝朝。”秦清见她出来，忙不迭叫了一声，又有些犹豫。 “姑姑。”秦朝朝扑了过去，满满地给了她个大怀抱，登时就化解了两个人之间无形的那一个屏障。 秦清从来都在西宫院待着，没了母妃在身边，一个人的日子虽说无聊至极，可也总能过得下去。 但是她最近心情有些恍惚。 明明早就给自己做了不少的心里准备，可眼前的事情真要发生了，她是日日都睡不好了。 也不知道怎么的，她就想起了这个小丫头。 “去御花园走走”秦朝朝冲着她狡黠地露出笑意，主动拉上她的手，“走，姑姑。” 不等秦清反应过来，她就被拉着往前走了。 “你先退下。”秦清还不忘吩咐跟在自己身边的宫女，“远远地等着即可。” 一路上倒是也没人说话，秦清也只是跟着她往前走，但是就觉得心慢慢地不那么慌了。 秦清自觉有些好笑，她心中的安稳竟然由一个小丫头治愈了。 眼前就是姹紫嫣红的各种花草，虽然花骨朵更多，可是却也有一部分已经开了，来来往往的太监宫女们皆是小心查看着每一株花草的生长情况。 “若是以后嫁到了青原，怕是就见不到这么好看的景色了。”秦清看着那些花，忽然就有些难过。 “我们活在这世上，谁知道明日能发生什么呢”秦朝朝抬头冲她道，“既然如此，那倒不如好好珍惜当下，再说了，凡事事在人为，虽说老天爷为我们打算了一些，可我们若是不想这样过，那要不就试试别的路呢” 秦清诧异地低头看了她一眼，就见小姑娘的目光炯炯，全是坚定。 其实秦朝朝此时的心里可自豪了，她居然能说出这么有哲理的话！ 只不过，就看这唯一的小姑姑，能不能理解了。 “怎么试”秦清脱口而出，却是吓了一跳，“我不是那个意思，我是宁国的公主，和亲之事……” 她若是这样自私，怕是相当于将宁国的百姓置于火架上烤一样。 本来她早就劝好了自己，又不是自己一个人去和亲，所有的公主都要和亲……那她不过是其中一个而已。 第一百九十五章 本宫有孕了 不过当着秦朝朝的面，当父皇的也只是淡淡说了几句，并没有对自己的妃子动手动脚。 这让秦朝朝松了口气，她的父皇还没有对一个女子失去理智。 “你们先回去。”秦政语气不冷不热。 黎嫔被禁足，柳贵嫔又升了一个位份，这才短短几日 对于后宫的女子来说，嫔位是一个分水岭，有的人一辈子都没法走上去。 即便是走上了嫔位，那再往上走，又是头破血流极其艰难的一件事。 可那柳贵嫔就做到了。 待众人离开之后，秦政抬手扒拉了下自家女儿的肩膀，看着她目光紧随着柳氏的身影，好笑道，“看什么呢” “我觉得这个柳嫔的气质，有点像娘。”秦朝朝说这话的意思是故意给他提个醒。 秦政挑眉，也跟着她朝着那柳贵嫔离开的方向看过去。 “她跟你母后，可不一样。”秦政出声道。 本来秦朝朝还想细说点什么，可秦政便拍了拍她的小脑袋，“赶紧回去，父皇还要回去批折子，朝朝不也要回去写字背书” 看着自家父皇大步离开，秦朝朝叹了口气。 秦清从头到尾都没有说话，她虽是秦政的妹妹，可跟秦政并不熟。 倒是高秋跟了上来，“公主，这后宫的事情乱的很，自有娘娘为您周全着呢。” 言外之意，就是说这不该她操心。 秦朝朝也知道这个道理，可今日看那柳氏出手，她还是有一些担心。 这后宫里，可好久没有出过这种锋芒毕露，又受宠又清醒的女子了。 只希望她别是个大反派才好。 不过她将高秋放在自己的身边这个选择是对的，他年岁不大，可大概是见惯了人情冷暖，偏偏也不是那种无情的人。 宫里的许多事情，只宫女的话，到底是有那么点不方便。 她原本看父皇身边的李二喜对自己上赶着，一开始还打了李二喜的主意，结果他到了后面，却退缩了。 大概是怕她和亲的时候领着他……啧，秦朝朝边走边摇头。 在她还没有到长凤宫的时候，萧皇后就已经知道了这件事情的始末。 “娘娘，这柳氏……” 连春晓都是想了许久，还是有些欲言又止。 倒是萧皇后一脸的淡然，像是没将这件事放在心上。 刚才来报信的小宫女详详细细地说完了之后，萧皇后也不过是淡定地说了一句知道了，下去。 “皇上难得有个喜欢的女子，这怎么了”萧皇后看着外面大步跑进来的女儿，“难不成本宫身为皇后，还要去争个宠” “可是……”春晓有些急，一抬头也看见了小公主，于是便住了嘴。 难不成真的要跟娘娘说的那样，看着那柳贵嫔一路走到妃位上 如今的妃位，哪个不是有孩子的！ 平妃娘娘生了二公主，眉妃娘娘生了八公主，康妃娘娘是府邸里的老人，如今也养了六皇子。 若真的让那柳氏蹭蹭蹭上了妃位，怕是等她生下孩子，就要位列贵妃了。 谁也不愿意再看到一个无人可治住的娴贵妃。 “怕什么，皇上心里有数。”萧皇后见她着急，瞥她一眼，然后这才站了起来，冲着小跑过来的女儿接了个满怀。 萧皇后对自己将来的路清楚的很。 她对儿女情长没有太多的期盼，只要让朝朝平安长大，将来嫁一个喜欢的男子，就行了。 “母后……”秦朝朝忽的从萧皇后的身上退开，看着她皱起了眉头。 怎么觉得有些奇怪。 “怎么了”萧皇后也不知道怎么的，就被她这副小脸严肃的样子吓了一跳。 “没事没事。”秦朝朝赶紧安抚自家母后，在她怀里蹭了蹭。 刚才她就是忽如其来的一阵奇怪感觉，这会儿已经没有了。 “我见过那柳贵嫔的，长得确实美极了。”秦朝朝在春晓的服侍下开始净手，开口道。 外面的宫人鱼贯而入，将晚膳一一摆上。 自打秦朝朝开始去国子监后，便向来都是等她回来用膳。 如果她有事回不来，就会提前让人回来说一声。 “朝朝觉得她好看，那她便是好看的。”萧皇后先将一片鱼肉夹给她，“这鱼肉入口即化，朝朝尝一尝。” 春晓也给她夹了一块，可萧皇后刚将鱼肉夹到嘴边上，就忽然不想吃了。 她对这片鱼肉有些厌恶。 “娘娘怎么了”春晓难得见她露出这副表情，赶紧停下手中的筷子，给她轻拍后背顺着气。 她就是说，皇上对那柳贵嫔那么上心，娘娘怎么可能一点不在意。 这不，连饭都吃不下去了。 “母后没事”秦朝朝也抬头看她，只见她虽然眉头皱了起来，但是气色看着也顺，不像是生气的样子。 于是秦朝朝的目光又落在她的碗里的那块鱼肉上。 之前母后对鱼肉虽然算不上多喜欢，但也绝对不会露出这样的表情。 在她心中有了个猜测后，忽然眼前一亮，随即按捺住心中的狂喜，该不会是……母后有孕了！ “是不是身体不舒服啊”秦朝朝还要强制自己装出一副担忧的样子，张着小手就冲自己的母后手腕半握了过去。 萧皇后本来想躲开，可到底是不如女儿的手快。 “前几日太医刚请了平安脉，母后的身子……” “母后！” 不等萧皇后说完，秦朝朝就瞪大了眼睛，急急地叫了一声母后。 她怎么就说进来的时候有一点点奇怪。 当时母后的面色柔和，就是怀了孩子的女子才会有的样子啊！ “怎么了”春晓吓得手里的筷子都拿不稳了，赶紧冲着她问道。 娘娘的身子好不容易没事了，千万被再生病。 “不用紧张。”秦朝朝将手放了回来，故意咳嗽两声，“其实，母后是有孕了。” 她说的可正常了，只是目光骗不了人，里面盛满了惊喜。 “什么”萧皇后这次是真的吓了一跳，她登的就站了起来，“本宫有孕了！” 当年的将死之人，不仅好好活了下来，还能再次有孕。 这可真是…… 第一百九十六章 汰，渣男 萧皇后有孕这件事，狂喜直接将屋里的人砸昏了。 当年她的身子垮成那样，后来又恢复过来的那段时间，众人还想着这长凤宫能不能再诞下皇子。 若是不出意外，那就是板上钉钉的嫡子，大概率是未来的太子。 就算不说别人，拿秦政这个帝王来说，他就极其重视这一点，不然也不会月月有一半多的时间歇息在萧皇后这里。 可惜的是，她的肚子再无动静。 谁也没想到，几年过去，竟然又有了。 “皇后娘娘，皇后娘娘，上天有眼。”春晓激动地跪了下来，又慌忙转了个身子，冲着外面拜了又拜，“多谢老天爷。” 多少人因为皇后娘娘膝下仅仅有个公主而暗自偷笑。 随着后宫里的皇子公主接二连三地出生，她们总归是担心的，到底是不如娘娘自己生个皇子能护得住娘娘和公主。 与其他人不同的是，萧皇后仅仅激动了一下子便冷静了下来。 “有一个月吗”萧皇后冲春晓招招手，示意她先别乱说。 “没有。”秦朝朝摇了摇头，“不到一个月，要去告诉父皇吗” 要告诉的话，她就去说！ 省的父皇经常对着她问来问去。 可让她没想到的是，萧皇后犹豫了一下就摇头道，“先不说了，日子还这么短，本宫总觉得这后宫里风云又起，万一……” 万一保不住呢 要是真的传出去她有孕的消息，怕是所有人都要支棱起来了。 “我会保护母后的。”秦朝朝认真看着她的眼睛，然后小手抓住了自家母后的大手，“母后尽管安心就是。” 在殿中守着的都是萧皇后这些年培养下来的心腹，所以暂时瞒了下来。 这日，许太医来请平安脉。 他隔着丝帕触在萧皇后的脉上，眉头重重地跳动了一下。 随后又不可置信地换了自己的另一只手搭上去，如此反复好几遍。 “娘娘好像是……”许太医说的有些吞吞吐吐，似乎是想到了什么猛地回头看向五公主。 这会儿秦朝朝正笑嘻嘻地看着这一幕，坐在椅子上小腿荡悠悠。 “本宫有孕的事情，许太医还是瞒一下。”萧皇后语气温和，将自己的手缩了回来，拿袖子盖了盖。 “连皇上也不告诉”许太医脱口而出。 只是说出这句话他就后悔了，告诉不告诉皇上哪里是他能关心的。 不过他只是诧异皇后突然有孕的事情，上一次来的时候，还没摸出来呢！ 这后宫的宫妃有孕，前三个月不说，也不会被怪罪的，即便是眼前的人是皇后娘娘，可也应该有自己的盘算。 “臣多嘴了。”许太医又赶紧道。 “没关系。”萧皇后笑着点点头，“等过段时间再说，皇上那边，本宫亲自去说。” 许太医应了声是，本来他还想问一问写个方子什么的，可随即一想，有这小公主在，他写了也没什么用处。 不过。 他隐隐约约感觉到，这小公主的医术，似乎是比他这个学医多年的人，还要高了不少呢。 “请问公主是什么时候发现娘娘的身孕的”许太医退了下来，寻了个空，问坐着的五公主。 “四日前。”秦朝朝也没瞒他。 许太医压下心中的诧异，冲她笑了笑。 在三日前他还给皇后娘娘来把过脉，并没有发现皇后娘娘的滑脉，可见眼前这个小公主的医术确实在他之上。 这世间大部分的事情都是靠着努力得来的，可是也总有那么一小撮人，靠着老天爷赏饭吃。 比如眼前这个小公主。 还不等许太医离开，就有个小宫女匆匆进来，福身道，“娘娘，刚才李乐公公来了一趟，说是皇上今晚要在长凤宫歇息。” 秦朝朝皱起了眉头，本来悠荡的小腿也停了下来，她从椅子上直接滑落着站稳，蹬蹬蹬跑到了萧皇后的身边。 她的父皇，已经好几日没来这长凤宫了。 不过听说召见了那柳贵嫔好几次，又是在御书房侍奉着，又是装修重华宫，落在宫里那些墙头草的眼里，这可是盛宠。 “本宫知道了。”萧皇后冲那宫女抬手，直接让她下去。 然后转头看向仰着脸的女儿，伸手摸了摸她的脸，心中暖意融融。 她与秦政之间，是夫妻不假，但是更多的像是携手作战的朋友，所以他喜欢哪个女子对她这个皇后来说，无伤大雅。 萧皇后看着自家女儿眼中的担忧，想了想安抚道，“你父皇是个明事理的，朝朝无需在后宫之事上过于担心。” 这长凤宫里，还是如往日一般，并没有因为萧皇后的怀孕之事戒严。 也幸亏秦朝朝之前就要求弄了小厨房，在饮食上，小厨房管事宫女冬菱下足了力气，每道菜都是亲自从头到尾自己来，力求丝毫不出差错。 于是，这几日下来，除了几个心腹知道，其他人都是一概不知的。 至少在外人的眼里，长凤宫一切如常。 秦政是天色擦黑的时候过来的，萧皇后让人也准备了晚膳，正等着他。 “朝朝呢”秦政四下打量，却没有看见那小小的丫头。 “在屋里不知道鼓捣什么呢。”萧皇后不动声色地将自己的椅子往旁边拖了拖，旁边的春晓赶紧过来帮忙。 不过秦政没注意到这些，他并没有坐下，而是道，“朕去叫她过来用膳。” 自打那日在御花园里离开后，就没有见过这小丫头，念起来他这个当父亲的还是有些愧疚。 看着秦政大步离开，萧皇后淡淡道，“本宫今日头疼的厉害，怕是不能跟皇上一起歇着了。” 这话是说给后面立着的春晓和春婵说的。 春婵想到了什么正打算劝一声，就听旁边的春晓先应了声，“是，娘娘放心。” 自打皇上遇见了柳贵嫔，可是一顿喜欢，娘娘不想跟皇上一起歇着，这也正常。 而且皇上刚才进来，看都没有看皇后娘娘一眼，可见是不那么上心。 春晓想着想着脸就有点黑，她想起了公主的一句话。 汰，渣男！ 第一百九十七章 有个嫡子就好了 不管春晓她们怎么想，反正秦政领着女儿进来的时候，萧皇后还是笑意盈盈的。 一家人安安稳稳地用完了饭，秦政就起了考教女儿功课的心思。 他从起始的诗经开始问，直到看着秦朝朝一句不拉地背下来，后面就到了策问上。 策问这个环节，却是涉及到了国家政事。 萧皇后轻轻敲了敲桌子，算是给眼前的男人提个醒，考教归考教，但是要注意尺度，别传出去有人又觉得后宫干政了。 “朕知道。”秦政伸手过去，握住了她的手，“跟朕的女儿说说话，谁管的着呢。” 话虽是这么说，可是若真的传出去他这个皇帝跟后宫的公主讨论朝堂上的事情，次日那些话多的人知道了指定又是一番浪费口舌。 秦政不在意，可有的是人在意。 后宫不得干政这件事，是宁国的开国皇帝亲自提出来的。 “臣妾不管皇上聊什么，但是臣妾不想让朝朝的这种名声置身于朝堂，先帝时候不就有这样的教训了，皇上难道忘了？” 萧皇后话语温和，但是隐约却带着一股强硬。 当时是先帝宠爱一个妃子，大概是放纵了那妃子的胆量，竟然无事便与先帝讨论起了朝堂上的事情，时间长了便传进了那些御史们的耳朵里，他们直接就弹劾开了，最后逼得先帝将那妃子打入冷宫。 不过要是认真追究起来，先帝的性子确实有些……窝囊。 在那些御史们的口中，皇帝家的事情就是天下人的事情，并没有小家和大家之分。 什么广纳妃嫔，延绵子嗣了，他们都要厚着脸皮管一管。 幸好秦政的脾气看起来温和，但是手段一点也不软，加上他登基之后，便陆陆续续将那些多嘴多舌的御史们调离了岗位，登时就安排出京去了。 “她是朕的嫡女，在国子监也有这样的课，朕不过也就是问几句，皇后是不是多心了？”秦政皱起了眉。 秦朝朝看看父皇，再看看母后，心里一个咯噔。 千万别因为她再吵起来！ “父皇父皇，来来来，咱手谈一局。”秦朝朝赶紧拉着自家父皇的袖子，“朝朝的围棋学的一般般，想等着父皇给指点指点呢。” 只是她话音刚落，就见自家母后嚯的站了起来，脸上带了烦闷之意。 “皇上在这里，臣妾头疼，先歇着去了。”萧皇后的那丝烦意也就在脸上显现了一瞬间，然后便消失不见了，她摆摆手，“春晓。” 春晓本来在门口站着，见她招呼，连忙就跑了过来。 她急忙冲皇上开口道。 “皇上，娘娘今日下午身子就不怎么舒服，总是说头疼的厉害，我们想告诉您，但是娘娘说您本来就为前朝之事忧心，怕您担心，不让说。” 屋中静谧了一秒，已经站起来的萧皇后偏过了头去，抬起右手在额处按下几下。 偏头痛这种事，很多都是查不出原因的，所以这个病，适用于所有人。 秦朝朝也跟着站了起来，还啊了一声，急匆匆朝着自家母后就过去了。 “我看看。” “母后没事，去睡会觉就好了。”萧皇后捏了捏女儿的手，然后扶在了春晓的胳膊上，头也不回地往屋里去了。 当秦朝朝回头的时候，就看见自家父皇的脸上出现了悔意。 如果没猜错的话，大概是觉得自己刚才的语气也有些冲了。 “朕这段时间忽略了你们母女两个，是不是你母后生气了？”秦政将她拉了过来，在自己身边坐下，“不准说谎。” 嗯…… 秦朝朝差点就咬着自己的舌头，也就是男人才能问出这种没有品味的话来。 “因为柳贵嫔？”秦政又问。 其实他自己心里是觉得不至于，毕竟文姝不是那种爱争风吃醋的女人，在他心里，文姝更像是能跟他一起并肩作战的。 要说为了一个区区女子吃醋，秦政自己先把这个想法给否定了。 不过刚才能看出来，文姝确实是生了气的……难不成真的是不想让他考教朝朝策问？ 一个又一个的想法在秦政的脑子里浮现出来，坐在旁边的秦朝朝就托腮看着自家父皇皱眉。 她叹了口气，大概父皇对母后有孕这件事，已经放弃了？ “父皇。”秦朝朝轻声叫他。 “嗯？” “你今天晚上还歇在这里吗？还是要去柳贵嫔那里。”秦朝朝眼巴巴地看他，“你好久都没有来陪一陪母后了。” 其实她这个当女儿的，有些话没法说。 可是父皇对柳贵嫔的态度，实在是太奇怪了。 秦政还真有些想去柳贵嫔那边，只是很快就清醒了过来，被自己这个想法吓了一跳。 今日还是初一呢！ 若是他今日不歇在长凤宫，反而去了那重华宫……怕是有人要对皇后说闲话了。 “不去，今日父皇就是想你们母女了，才过来看看。”秦政察觉到女儿眼中的担忧，对自己刚才的念头更加嗤之以鼻。 “……”秦朝朝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了，就觉得心里有种说不出来的慌。 难不成是因为母后有了身孕，所以她才紧张？ 不能！ 她小手抓上自家父皇的大手，看上去有些可怜巴巴，“父皇，母后要是能生个弟弟就好了。” 本来是试探的话，秦政是真的没往那方面想，而是叹了口气，摸摸她的头，“你千万别拿这件事刺激你母后，朕怕她心里难过。” 在朝堂众人眼里，中宫无子，是大事。 在后宫众人眼里，虽然妃子们明面上没什么，可是她们谁不看着后位做梦呢。 就连秦政自己，也总是盼着。 秦朝朝哦了一声，倒是满足了不少，她的父皇能说出这种话来，说明母后在他心里的地位不低。 不过她还没等说下一句呢，秦政那边就货真价实，长长地叹了口气，“要是朕能有个嫡子的话，立刻立他为太子，这样前朝也好，后宫也好，一举两得，朕的朝朝，将来也有人真心实意地保护了。” 秦朝朝：…… 第一百九十八章 谁不喜欢好看的人和事呢？ 青原一族的到来，让整个京城都绷紧了。 往日繁华的街道上，小贩和行人都少了许多，可见他们对青原一族的厌恶。 按着得到的消息，那群人大概三日之后就能到京城，将要下榻在皇宫附近的驿馆内。 秦朝朝站在美颜堂的二楼往下看，身着一身青色的劲装，约着顾温和钟易烟两人去马场骑马，这会儿正等着他们呢。 “青原一族这次应该不是只来求娶秦清的。”大长公主从后面走了过来，在她身边站定，“什么时候宁国出兵，将他们直接灭了才好。” 除了痛恨青原人，她还想骂开国皇帝几句。 他想将自己的女儿和亲也就罢了，最多倒霉到自己的女儿身上，可立下个百年合约算怎么回事？ 说句难听的，一个国家的存在，时间长的那种也不过才几百年而已。 “宁国不会主动出兵的，因为那个合约是我们定下来的，所以我们在这件事上很被动，只能想其他的办法。” 这是秦政跟她解释的。 不管在什么时候，国与国之间的合约还是很重要的，于是若是可以，他们只能逼着青原人主动出兵。 这次是不可能了，他们来的这一趟，是由勇毅侯率领两万大军给护送来的，虽然一路上外人看来是因为重视，可又何尝不是一种监视呢？ “我以为你父皇只是想留下你，没想到连妹妹也要管一管。” 大长公主笑了一声，也学着她的样子搭在桌子上，“这样也好，总算开了个头，那库尔吉是个性子暴躁的，想必过不了两回，就能气的跳脚了。” 原本她以为秦政只是想留下朝朝，可现在看来的话，这个在她身边长大的皇帝志向可不仅仅是如此。 往小了说，他想让女儿留在宁国过自由自在的日子，往大了说，也有可能是他想灭了青原一族。 “对了，童青那边怎么样了？”大长公主忽然想起了。 最近这段日子，裴飘简直是乐疯了。 他们两人都已经年近二十了，却都没有成亲的意思。 裴飘是因为脑子里没别的东西，整日只想着吃喝玩乐，不过那童青…… “据说是被第三个姑娘退亲了。”秦朝朝说的时候，也忍不住嘴角勾了起来，“这个冷木头，大概是不想成亲。” 宁国在男女之事上防的并没有那么严格，女子也可以抛头露面做生意，大户人家的姑娘们也可以领着自己的丫鬟出来游玩，甚至互相看对了眼的男男女女们也可以私下见个面。 若是定了亲，便更可以光明正大地一起出来逛街了。 童青的事情也很简单，他的长相不错，可性子太冷，据说三个姑娘退亲都是因为约不出来，甚至连他的面都见不上。 现阶段讲究门当户对的同时，也讲一讲成亲前的相处。 谁都受得了他这个冷冷的性子。 “万一第四个姑娘闷着头愿意嫁给他呢。”大长公主忍不住乐道，“这世间的事情，谁也说不准，或许下一个他就喜欢了。” 不过，估计第四个不好遇见了。 这京城里与童家门当户对的，那童青又是正经的四品带刀御前侍卫，能跟他般配的，都没有什么傻姑娘。 “也是。”秦朝朝刚要说话，就看见下面的钟易烟领着崔二过来了。 从她的角度看上去，这崔二在不停地跟钟易烟说着什么，两人都乐的很。 “崔二的性子跟裴飘有些像，不过他的武功似乎比裴飘高出了不少。”大长公主看了一眼道，她立立正正地站了起来，“好了，你们这些小姑娘们去，我要去休息了。” 只是不等她出门，就听见钟易烟在下面挥舞着胳膊喊了起来。 “朝朝！你在上面吗朝朝，我有一件好消息要告诉你！” 本来大长公主的脚都要迈出去了，听闻此言又默默收了回来，甚至还回身快走了几步坐在了旁边的椅子上。 秦朝朝：？？ 一个好消息的吸引力，竟是如此大，她也是没想到的。 钟易烟蹭蹭蹭跑了上来，也没注意到旁边坐着的大长公主，直接一把抱着了秦朝朝。 “朝朝，你知道谁来了吗？！”她兴奋道。 于是秦朝朝默默地看向后面跟着的崔二一眼，“崔……二，这不是崔二来了吗？” 不管是她猜的谁，反正是没猜到，钟易烟乐呵地摇摇头，“不是，是我哥来了！我哥跟着勇毅侯来的！” 她哥……那个叫崔暮的少年。 秦朝朝下意识地看了旁边的姑祖母一眼，用口型道，“崔暮来了！” “我听见了。”大长公主无奈地一出声，直接将激动的钟易烟吓了一大跳，差点就摔倒在地上。 她怎么就没注意这屋里还有其他人？！ 不过是大长公主呀。 钟易烟忙放开秦朝朝，然后就跑到了大长公主的身边，二话不说也要一把抱住，“如夫人，我哥要来了！” 被她的兴奋和激动传染之下，大长公主跟秦朝朝对上了眼。 不过说起来，钟易烟自己在京城待了这三年，好不容易有个亲人过来，高兴至此也是理解的。 “他是跟着青原人的队伍一起来的？”秦朝朝忽然想起来。 钟易烟以为她想多了，赶紧摆手，“不不不，朝朝，我哥绝对不跟那些青原人同流合污，他们那些玩意儿，我哥一口气干倒一个。” 说着又顿了顿，“啊，好像是一起来的。” 眼前的秦朝朝都不知道作何表情了，她很想问一句，要是到时候你哥没有办法一口气干倒一个，那怎么办。 而且，她记得崔暮也不过才……十四岁？ “万一我哥待在京城不走了的话，他是不是就可以跟我们一起上国子监？”钟易烟的眼睛忽然就亮了起来。 秦朝朝看着她没说话，不过想起那个好看的少年，好像是……她心里还是蛮愿意的。 毕竟谁不喜欢好看的人和物呢？！ “凭借他的聪慧，应该也会破格录取。”秦朝朝直接道，她还真就这么想的。 第一百九十九章 半老徐娘 大概是那日之后，秦政起了些愧疚的心思，他便又恢复到了隔三差五来长凤宫的日子。 不过这一趟趟的，惹得春晓等人小心翼翼了起来。 她们很怕皇上跟娘娘发生点什么，伤及娘娘腹中的孩子。 如此过了几日，秦朝朝就发现了自家母后身边的几个宫女脸色都难看极了，像是操心过度气血亏空的模样。 “父皇母后吵架了吗？”秦朝朝将春晓和春婵叫了出来，悄声问道。 不对呀。 她这几日见父皇来的勤快，对母后也是和和气气的啊。 “奴婢们是怕皇上他……” 春婵向来嘴快，有什么说什么，于是被旁边的春晓顶了一胳膊肘子，“闭嘴。” 有些话跟公主可以说，但是有些话就不能说。 毕竟公主是个小孩子，她们担心的可都是大人们床上那点子事！ “呃……”秦朝朝摸了摸自己的鼻子，她也不是傻子，春晓的反应如此激烈，她也大差不差地想到是什么了。 在她看来，其实也还好。 母后是个心中有成算的，而且父皇来找母后也不一定就是为了那档子事啊。 他们身为这宁国两个权力塔顶尖尖上的人，有的是话题可说。 但是这话，她倒是也不好意思跟春晓两人解释，于是她就换了个话题，“青原人马上进京了，你们一定要好好守在母后的身边，一切等着他们离开之后再说。” 春晓赶紧打起了精神，点头应是。 青原人进京的时候，勇毅侯将大军直接驻扎在了城外，然后带着二百精兵跟着进来了。 当天，京城的街上没有一个出来的百姓，很是冷清。 尽管在几日前就已经想到了这副场景，可是事实到了跟前，还是让人心中有种说不出来的滋味。 不待见是一回事，另一回事便是大家对青原人有着深深的惧意。 说是为了迎接青原一族，国子监的学生们也都休息了一日，各自回家。 “听说来的人叫戴古长，是青原一族的一个小王爷。”裴飘守在秦朝朝身边，说着就眯起了眼，“这家伙年岁不大，却暴虐成性，与那上位的库尔吉是一个脾气。” 他们这会儿在美颜堂的楼上，正看着青原的人一排一排地过去。 那领头的，就是此次的求亲者，戴古长。 戴古长五大三粗，整个脸上都是肥肉颤颤，还长着骇人的鹰钩鼻，眼神狠厉，嘴角勾了起来，像是愉悦的很。 这宁国的京城中人，竟然怕他们至此。 在秦朝朝心中暗骂了那丑男一百遍之后，景娆的身影出现在了门口，她的脸色有些白，但却是笑着的，“公主。” “你怎么了？”秦朝朝一眼就发现了她的不对劲，赶紧过来扶着她。 “我中毒了，公主。”景娆笑得有些艰难，却是很相信眼前的小姑娘，“麻烦公主帮我解个毒。” 她是打算在半路上给这戴古长下毒的，可是没想到他早有准备，于是景娆被反将了一军。 但是她又不能轻举妄动，只能跟着大队伍回京。 景程用内力将她封住了心脉，她便强撑着回来找小公主。 不过好在，那慢性毒，还是给戴古长下进去了。 “我看看。”秦朝朝心里一个咯噔，顺手就搭上了她的脉，果然是中了毒。 裴飘自觉地出去，顺带着关上了门。 秦朝朝刺啦一声给她撕开了衣服，就见景娆胸前黑漆漆地一大片，毒素都聚集在了心肺周围。 于是她率先拿出银针，抵在那睡穴处，“你先睡，放心交给我。” 景娆点点头，闭上了眼，任由眼前的小姑娘将针刺进了自己的睡穴，下一秒人事不知。 “柔柔。”秦朝朝叫了一声，闭上了眼睛，从空间里将柔柔和参参都拿了出来。 如今她的空间里，已经有了不少的生命。 地上跑的，水中游的，天上飞的，每一次秦朝朝进去，都能感受到里面的叽叽喳喳。 她的药丸堂在治病的同时，也是给她自己的空间积累了功德。 于是柔柔它们也算是在里面有了小伙伴。 柔柔出来后，见到景娆胸口的黑色，便直接扭着身子钻了进去。 “她这中毒如此严重，还能回来了，也是奇迹哦。”参参在她肩膀上蹦跶蹦跶，“这毒挺烈啊，怕是光解药就世间难寻。” 秦朝朝啪的一巴掌打在它的脑袋上，“我将你喂给她吃了，你说怎么样？” 解药虽世间难寻，可是她的空间里样样齐全，什么毒解不了？ 再说了，这不还有个活地图的人参吗？ “知道了。”参参暗戳戳在心里画小人，蹦到她的手上，“我带你去采解药。” 柔柔能将大部分的毒给分解掉，但它自己的力量终究是有限的，秦朝朝也不能闲着，于是便取了景娆指尖的一点点黑血，闭眼进了空间。 她被参参领着，再次爬上了远处的山。 等足足采了十几株解毒的药草后，才停了下来，深深地喘了一口气。 “差不多够了，加上指尖灵气，应该能解个九成了。”秦朝朝领着参参急匆匆下了山。 一人一参出去之后，就见柔柔那白嫩嫩的身子已经变得黑漆漆了。 秦朝朝心疼不已，赶紧将它召唤到了手中，再把它放进空间调养。 “哦，对了。”参参站在她的肩头处，“听说你那个小情郎也要来了？” 本来秦朝朝都要将捏碎成丸的药草放进景娆的口中了，听闻这句话不由得手上打了个哆嗦，药丸直接从手中滚落到了床上。 “你闭嘴。”秦朝朝抓起它的小身子，毫不客气地拔了两个须须，“乱说话，这是惩罚。” 本来她都忘了给这小家伙拔毛了，结果还非得提醒一下。 既然都提醒了，那她也不必客气了。 真是什么话都敢说。 她就算是脑子进了水，也不能对一个才上初中的小屁孩子称呼什么小情郎？ “你两辈子的年纪加起来，都半老徐娘了，还这么开不得玩笑吗？”参参看着她拔掉的两根须须很是生气，一堆须须掐起了腰。 “不好意思，我上辈子死的时候，才二十六。”秦朝朝利索地将捡起来的药丸放进了景娆的嘴里，“穿过来也才三年，加起来，也够不上你说的半老徐娘。” 得亏这根人参说话别人是听不到的，要是让人听到了，岂不是直挺挺躺在这里。 第二百章 最惨的结果 秦朝朝是在美颜堂一出门的时候，抬眼见到崔暮的。 原来那个十岁的小男孩，个子窜起来了不说，眉眼之间多了几分清秀和硬朗，他站在不远处往这边看，整个人熠熠生辉。 当年这家伙就五官精致，现在更好看了。 如果不是钟易烟从他身后猛地窜出来的话，秦朝朝就觉得这个场景可以入画了。 “朝朝，你是不是不认识我哥了？！”钟易烟扯着崔暮的袖子就往这边走，嗓门还大得很，“这就是那个见色忘友，天天给你写信的我哥！” 幸亏秦朝朝在美颜堂的侧门，这里是只有自己人才能出入。 若非如此，她就要找个地缝儿钻进去了。 “朝朝。”崔暮很快就被拽了过来，他先是看了眼前的小姑娘一眼，又有些嫌弃地挥手将自家妹妹的破爪子挥落下去。 对于心心念念见到的小姑娘，他心中再次出现了一丝异样的情愫。 他们两个相隔千里，但是这几年来往的信件却是不少，在心中早就像是知心朋友一样了。 而且，在勇毅侯问他要不要跟着来京城的时候，他意想不到地点了头，于是便将再次来京的计划整整提前了三年。 “你俩不是很熟吗？”钟易烟皱起了眉头，“怎么看着像是初次见面一样。” “熟。” “熟。” 异口同声的两人赶紧道。 话音刚落，秦朝朝就反应了过来，她赶紧指了指那边的如意楼，“走，请你们兄妹俩搓一顿去！” 不管百姓们表现如何，既然青原人来到了京城，那宁国皇室也不可能冷着脸。 来的当天让官员安排着进了驿馆，次日的晚上就要进行欢迎宴。 其实欢迎宴跟以往的宫宴也没什么，无非就是吃吃喝喝，该交锋的人交锋一下，然后看个歌舞之类的。 这样的宫宴对于秦朝朝来说是无聊，可青原人的不同，所以一定会有一些小小的“冲突”对上的。 她看父皇的意思，这宫宴的规格也不会太高。 “戴那只珍珠玲珑八宝簪，这样的场合，咱们公主万万不能输了气势。”春晓特意过来指挥着，然后道，“此次皇上还将远在京辽的敬王和安郡王给喊回来了。” 宁国对于王爷的制度是这样的，一般来说，先帝的兄弟因着是长辈，在眼下的皇帝登基之后，便会封王爷。 而皇帝自己的兄弟，大多则是郡王。 他们除了皇帝登基的时候，要回来祝贺一趟之外，其他的时候，无召不得进京。 敬王和安郡王的封地，都在京辽一带。 秦朝朝眼神转了转，“敬王是父皇的叔叔，那安郡王好像是父皇的弟弟来着？” 虽然不常接触，可是皇家的一些重要人物她还是要记下来的。 “没错，安郡王还没有成亲，估计皇上想到他，也是为了让他来京赐婚的。”春晓十分利索地将衣服给她递了过来，是一身暗红色的大气宫装，上面绣着繁琐的花纹。 这衣服上身的那一刻，秦朝朝就觉得肩膀一沉。 不过穿这种宫装的时候，一年也没几次，她努力挺挺腰板，将这衣服撑了起来。 她这个公主的尚且如此，其他人的宫装绝对比她的还要沉重的多！ “想必二公主一会儿就来找您，您与她一起进去，奴婢就先告退了。”春晓福了福身。 秦朝朝点点头，在镜子里不经意瞥见自己的容貌。 很多时候她出门都是素着个脸的，镜子也懒得照，但是现在猛地一瞅，就见里面的小姑娘一双溜圆的大眼睛，很是神气。 青雉正好也跟着看了一眼，有些好笑，“公主的眼睛随了娘娘，不用看将来也是个大美人。” “走，看看二姐姐来了没有。”秦朝朝笑着站了起来，手搭在了春晓的胳膊上。 十七姑姑是不去这个宫宴的，她直接抱病休息了。 这是秦朝朝那日出的馊主意，可也是秦政亲自点了头的。 于是秦朝朝给她亲自配了使人长疹子的药，看起来很是严重，但实际上不疼不痒，也不会伤及人的性命。 另外她又联合了元镇，将一些蛊毒利用起来，重新配了一种跟起疹子的病情相似，但是又会要人命的那种毒药。 这十七姑姑在宫宴上不出现，那些青原人肯定不会信的。 至于姑祖母，她也得了消息，不去。 所以能坐在这场宫宴上的，也就只有二公主秦朝然和五公主秦朝朝了。 也亏了这种宫宴会放在晚上，不然这天气渐渐热起来，一身厚重的宫装压根就不透气。 这时秦朝然也过来了，她带着些紧张。 “朝朝。”秦朝然拉住她的手，深吸一口气，“现在过去。” 其实她的紧张，秦朝朝也是理解的，毕竟论起和亲人选，下一个可就是二姐姐了。 二姐姐今年，都十四了。 “如果十七姑姑不和亲，那我们将来也不用和亲的。”秦朝朝小声道，“二姐姐，我们的父皇在想办法。” 秦朝然本来都迈出步子去了，听了这话浑身一顿。 她有些惊讶地回过头来，愣愣地看着朝朝。 “你是说……” 下一秒秦朝朝伸手捂住她的嘴巴，摇了摇头。 刚才她说话的时候是小声说的，可不能让二姐姐大声喊出来。 这件事知道的人越少越好，因为牵扯到她们自己身上，所以才会让提前有个心理准备。 “我好想去告诉母妃啊。”秦朝然捏紧了拳头，又默默松开，“朝朝，你是不知道，母妃自打知道青原人要来京城，她已经哭了许多次了。” 平妃娘娘的性子弱了些，可是她对秦朝然的爱是一点都没的说。 “等参加完了宫宴，你再好好跟她说，只不过这件事，谁都心里没谱呢。”秦朝朝还是要说清楚，“如果将来失败了，那我们和亲的下场，怕是……” 她心里叹了口气，怕是会更惨。 但是有机会，为何不去争取呢？ 父皇那日跟她说，实际上最坏的结果，也就是跟青原人开战了。 第二百零一章 不自觉的大长公主 景娆并没有进宫，在昨日给她清理完了身上的毒之后，也要正经地休息几日。 不过她都能中毒，可见这青原人的心思万万不可小觑。 秦朝朝到了殿中的时候，就见气氛凝结的很，大家只默默坐在自己的位子上，即便是有人跟身边的人交头接耳，也是悄悄地用手捂着自己的嘴。 看到她进了殿中之后，倒是顾温和钟易烟冲她招招手。 “朝朝！”顾温指了指旁边的位子，示意她们两人过去那边坐下。 不管是论身份也好，还是说她们三个人的关系也罢，反正每次宫宴的时候，她们几个的位置放在一起已经是心照不宣的规矩了。 旁边几个官家夫人冲着秦朝朝点点头，她也一一回应笑意。 待走到那边之后，才发现这四周多了一个陌生人，看其穿着打扮，像是个王妃之类。 “见过敬祖母。”秦朝朝冲她福身。 只是令人没想到的是，这敬王妃也会跟着来了京城，她以为只有敬王和安郡王两个人呢！ 敬王妃一开始就注意到她了，见她行礼，赶紧起身扶住。 “永宁公主不必多礼，咱们都是一家人，说起来这些年我与敬王也一直没回京，倒是第一次见公主。”敬王妃也是来京的路上，先一个个看了画像，省的到时候都不认识。 不过让她印象最深刻的，就是这京城里已经出了些名声的永宁公主了。 听说还是独神医的徒弟呢！ 她打量秦朝朝的时候，秦朝朝也在看着她。 这敬王妃是个有福气的面相，脸上有肉也圆圆的，笑起来还带着两个酒窝，起码第一印象的感官是好的。 当年先帝登基的时候，据说很是腥风血雨了一番。 这敬王能活下来，别的不说，绝对不是靠着什么运气，而是真有些脑子。 到了她父皇这，是成器的皇子不多了，这才被他父皇捡了漏……父皇一直在藏拙，到最后反而老翁得利。 敬王妃也得将近五十了，整个人笑意盈盈，倒是出现了一种慈祥的感觉。 通过她也能感觉出来，那敬王相处起来，应该也不难，怪不得父皇要让他们过来呢。 不等秦朝朝思索着要回些什么，敬王妃便示意后面的丫鬟，拿了礼物上来。 “这是本王妃特意为两位公主准备的，还有两位公主的伴读们。”她拉着秦朝朝的手道，“一点小小的心意，不成敬意。” 秦朝朝跟自家二姐姐对视一眼，两人的好感登时就上来了。 因为这里是只有秦朝朝的两个伴读来了，但是左蓉是没有来的，这参加宫宴的资格是按着大臣们的品级来分的，所以她现在没有资格。 可是这敬王妃却依然将伴读的礼物准备了三份。 而站在她眼前的就四个人，但是她并没有多问什么，可见有些事情心中是清楚的，她这是在顾及秦朝然的面子。 秦朝朝心中一乐，赶紧道谢。 这样长袖善舞又客客气气的女人，谁能不爱呢？ “难怪这敬王是先帝的兄弟中封地最大的，这两口子，虽说是不争不抢，可是该有的一点也没少，比别人还多了，他们谁也羡慕不来。”顾温知道的消息多，坐下之后很快就凑了过来，跟她们嘀嘀咕咕。 “但是敬王来京的消息，不是没传出来吗？”秦朝朝小声道。 主要是她也见到这敬王妃去拜见母后，可见她也有可能是刚刚到，还来不及去长凤宫里觐见呢。 顾温嘿嘿一笑，“你们不知道，这敬王妃跟我祖母关系好着呢，这个敬王妃当时父母出京做官，我祖母的娘就将她接了过来，然后让我祖母照顾她。” 她们两个年纪差的虽然大，可关系也是真的好。 所以当祖母知道她要来京城的时候，祖母就跟她说起来了。 没多会儿，大长公主穿着一身白衣施施然就进来了，她的发髻上还簪着一朵硕大的白花，只是表情看起来颇为不耐烦。 她的脸上了妆，显得有些老相。 众人纷纷站起来冲着她请安，心道这种场面也是难为大长公主能来了，瞧瞧这些年在宫中憔悴的。 “你说，她怎么上妆技术那么好啊？”钟易烟用极小的声音道。 “熟能生巧。”秦朝朝偏头笑道，“将来你练一练，也可以。” 可是……不是说姑祖母不来了吗？ 只是还不等她多想，姑祖母就看见她了。 大长公主后面跟着向若姑姑，很快就到了秦朝朝这边，声音也换了个微微苍老的，“朝朝啊，给姑祖母让个座。” 平日里她都是坐下皇帝的左下手那块的，显得地位崇高些。 但是今日，她想跟朝朝她们坐在一起，到时候好吐槽。 旁边的敬王妃匆匆忙忙地站了起来，本想着这位大长公主回过头来的时候，她也好请个安。 可是从头到尾，就见她病恹恹地坐在了那小小年纪的五公主身边，连个眼神都没看过来。 她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的脸，心中一阵感叹，这大长公主看起来，可比她老多了啊。 后面的小太监服侍着大长公主坐下之后，又收拾了一番，这才重新退到了后面。 “姑祖母，那边是敬王妃，你要不要打个招呼？”秦朝朝小声提醒道。 也不怪她提醒，主要是这敬王妃那怜悯的眼神都没有从姑祖母的身上离开过，实在是…… “好啊。”大长公主咳嗽了一声，偏头看过去，冲她点点头，“敬王妃。” 敬王妃是见过她的，只是印象中这大长公主就经常养病。 这会儿又见她咳嗽，不免心中打了个颤。 按理来说，长辈生病的话，不是要自觉离着小辈远一些吗？ 大长公主病成这样，还要坐在一个九岁的小姑娘身边，即便那小姑娘是神医弟子，也不能如此一点也不顾忌？ 只不过想归想，但是她还是起来福了福身，“臣妾见过大长公主。” “好。”大长公主淡淡地点了点头，再次咳嗽了一声，这才回过头来。 那敬王妃心中再次一个哆嗦，她的位子离得也近，只好用手帕将自己的口鼻微微遮住。 第二百零二章 挑衅 秦朝朝本来是侧着身子坐的，正好将敬王妃的举动看的一清二楚。 她不由得心中好笑，扯了扯姑祖母的袖子，“你将那敬王妃吓到了。” “不用管她，她向来就是这样。”大长公主也没回头。 “有矛盾？”钟易烟听了个半截，嗖的一下子就钻了过来，差点拱到秦朝朝的怀里。 大长公主伸手拽了拽她的耳朵，低声道，“臭丫头，你……” 话没说完，就听外面的太监高声喊了，皇上到，皇后娘娘到。 众人急急忙忙都站了起来，除了稳坐着偶尔咳嗽几声的大长公主。 秦朝朝四处打量了一眼，大概是在她们说话的时候，后宫的妃子们也都到了。 在三个妃位之下，坐着的是一身淡蓝色衣衫的柳贵嫔。 她此时朝着门口面无表情地站着，似乎是察觉到了对面的目光，便转过了头来，与秦朝朝对视了一眼。 不过秦朝朝也没什么不好意思的，冲她微微点头，算是打了个招呼。 这柳贵嫔，确实跟别的妃子不太一样，她封了贵嫔之后，搬到了重华宫，也只是安安静静地待在自己的宫里，从来不掺和后宫的事情。 最近萧皇后自称身子不怎么爽利，便免了众人的请安，结果她更不出来了。 秦政跟萧皇后一起进了门，只不过萧皇后是故意慢了半步的。 大概是秦朝朝总是不自觉地注意柳贵嫔的缘故，好像是看见她的脸色变了变，像是看见了让她惊讶的事情。 “见过皇上，见过皇后娘娘。”众人齐齐请安。 于是秦朝朝再次冲着柳贵嫔看过去的时候，就见她的脸色恢复了正常。 可能是自己想多了。 尽管跪了一地的人，但是萧皇后还是第一眼就看到了自己的小女儿，冲她微微一笑。 秦朝朝伸出爪子挥挥手。 本来秦政没往这边看的，结果也被她的手势吸引了过去。 大长公主向来就喜欢用这个手势，到了朝朝这里，竟是也丝毫不差地学过去了。 这殿中有些凝重的气氛，忽然就被皇上的一声闷笑给打破了。 众人有些不理解，纷纷追着皇上的目光看过去，就见永宁小公主在那里笑得灿烂极了。 有人觉得她大胆，宁国就需要这样不怕事的公主，但也有人觉得她是初生牛犊不怕虎，等见到那青原人准知道害怕。 其实他们的想法，秦朝朝也能想到。 为什么秦政在对抗青原人的路上走的如此小心翼翼，为何同意让她在百姓面前抛头露面，缓慢且坚定地树立自己的威信。 而对于底下人的想法，她们更多的是认同了送出去几个公主，就能获得安宁的日子。 且送出去的，又不是自己的女儿。 所以人人都是抱着看热闹的心态，即便今日晚上的迎接宴也是如此，大家虽然沉闷了些，是因为对青原人本身的惧意，还并非紧张。 待秦政和萧皇后坐好了之后，便由李乐高高地喊了一声。 “请青原古长王爷觐见。” 大家赶紧打起了精神，倒是大长公主从鼻孔里轻哼了声，这才将目光懒懒散散地看向了外面。 古长小王爷领着几个彪形大汉模样的侍卫进来的时候，殿中静的连针都能落地听响。 “古长见过宁国皇帝，请问古长的未婚妻是哪个公主？”他行了个半礼，问得毫不客气，甚至还扫了一圈，冲着那些官家年轻的小媳妇们舔了舔嘴角。 真特么恶心。 这是秦朝朝在他进来后第一个强烈的念头。 看着那些年轻的夫人们吓得往后缩身子，那古长哈哈大笑了起来，“宁国皇帝，我今日到京之后，并没有想象中的百姓们夹道欢迎，是不是他们都惧怕我们青原一族，我们青原一族不是跟宁国交好吗？怎么会怕成这个怂样？” 即便是秦政有一副隐忍的好脾气，可也没办法接受他在如此挑衅之下还要笑脸相迎。 “戴古长，宁国是以礼待你们青原一族的。”秦政沉声道。 秦朝朝的目光死死地盯着那戴古长的脖颈，心里盘算着怎么将柔柔扔到他的身上，直接一口咬死这个王八蛋。 大概是听出秦政生气了，戴古长这才嘴角勾起了冷笑。 “是，宁国皇帝。”他敷衍地拱拱手，丝毫不觉得这是在挑战他的帝威，“戴古长是为了迎娶妻子而来，不知道在场的哪一位是啊？” “十七姑姑近几日身体不舒服，就没来参加宫宴。”秦朝朝的声音轻轻脆脆地响了起来。 她这一出声，果然吸引了戴古长的注意力。 大长公主私下握住了她的手，那边的顾温紧紧地抿着嘴，还有钟易烟更是捏紧了拳头，恨不得直接给他一拳。 “你说什么？”戴古长双手交握，竟是当着她的面拧了几下。 秦朝朝也不想开这个口，可是那边的父皇被气的已经是快冒烟了。 若是大家都僵着，这戴古长怕是踩在了上风，她需要让父皇喘口气。 他们是有备而来，直接这样挑衅，也知道这宁国不敢怎么着他们。 而宁国没想到的是，他们竟然嚣张至此！ “我说，十七姑姑生病了，即便是你心急，也要等她病好了。”秦朝朝也不是不害怕，这么一个大吨位的人用恶狠狠地目光看着你，哪能一点都不紧张 可她愣是没表现出来。 “你也是宁国的公主？”戴古长半眯起了眼睛。 “我是宁国的五公主。”秦朝朝站了起来。 她的身高在一众的贵女中可不算高，但是此时此刻，在场的人都惊得看她。 不管怎么样，这小小年纪的永宁公主给上面的帝王解了围。 众人也是长长地松了一口气，开始暗骂这青原人实在是不要脸面。 戴古长与她对视了许久，秦朝朝面不改色地迎上他的目光，到最后是戴古长笑了。 “我们青原一族最喜好豪爽的女人，将来公主嫁到我们青原，必然受到我们青原的壮士们喜欢！” 他这话一出，瞬间在场的人再次鸦雀无声。 第二百零三章 将脸抓破了 将来公主嫁到我们青原，必将受我们青原壮士们喜欢。 戴古长说完这一句，便直勾勾地盯着秦朝朝看，试图将这小丫头直接吓哭了。 可是秦朝朝也不吃这一套。 “受你们喜欢没用，联姻是两国交邦的大事，你们也得照镜子看看，能不能配得上我们！”秦朝朝嗤笑一声，顺着他的话开口。 果然戴古长的笑意隐了进去，目光炯炯地看着她。 “你这五公主好一副伶牙俐齿，别忘了，宁国当年是如何求着我们帮你们的，若是没有我们青原一族的帮助，你个小丫头还能指望有宁国的存在？” 站起来的秦朝朝嗤笑一声，却没有回答他。 于是她跟秦政对视一眼，笑着摇了摇头，然后才被青柳扶着缓缓坐下。 这是将她的不屑完全表达出来了。 “你……”戴古长还想说什么，可是后面的秦政却打断了他的出声。 比起刚才这小王爷上来就嚣张坏了，这会儿当着众人的面即将要气急败坏，也不是假的。 秦政的心情忽然就好了不少，“戴小王爷，两国当年的掌权者是关系不错，所以才有了这些年的来往，可是你这样拿着当年之事侃侃而谈，是不是因为咱们两国之间的感情没了，只剩下利益了？” “……” 刚才秦朝朝出声后，众人也纷纷反应了过来，这才开始冲着戴古长夹枪带棒地说话。 本来他们宁国的文人就多，于是青原人的脸色越来越差。 可他们问得又巧妙，也没法直接翻脸。 青原的人崇尚武力，在这种文绉绉的骂人上，战斗力直接弱爆了。 到了最后，戴古长一众人坐在大殿的左边，脸色阴沉沉地看着进来的诸位舞女，手里的闷酒都没有停下过。 “就这嘴皮子，进来的时候还以为多厉害呢？”顾温小声在自己的圈子里嘀咕道。 大长公主哼了一声，“就那么几句话，大概是他们能想出来的压制咱们的全部了，可惜被朝朝带跑偏了。” 刚开始的时候，那气氛多冷硬，他们青原人多嚣张！ 可是瞅瞅现在，不管是宫里的人也好，还是官员大臣们也罢，脸上都带了笑意，也敢没事交头接耳地说说话，还能用心地欣赏舞蹈了。 当然，除了那批青原人。 “朝朝，你在看什么？”钟易烟转头看见有些锁着眉头的小姑娘，“刚才我们说话，你听见了吗？” 她这往那边看什么呢？ 钟易烟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就见几个宫妃坐在那里，三三两两地说着话。 “哎，你们宫里最近刚上来的柳贵嫔娘娘，长相确实是出众啊。”钟易烟小声道。 “本宫怎么就觉得……”大长公主接过她的话茬，也皱起了眉头，“这柳贵嫔长得有股子狐狸精味呢？” 她说的是浑身的气质。 且不说近看，就是远远地看过去，若是观察的仔细，就能察觉出来那柳贵嫔一举一动中，带着些媚意。 可是她又是面无表情的，所以倒像是刻意练出来的。 “不过也能理解，谁将女儿送进来，不想着夺得几分盛宠啊！”顾温摇了摇头，“我们这些世家中，就有那种从小把女儿家培养出来，要送进宫的。” 所以有时候用来争宠的路子也是多种多样的。 有的人往端庄了培养，有的人就让活泼了培养，这不也有的人往妩媚方面培养嘛。 再说了，男人不一定好哪一口呢。 顾温想的很明白，可她说完了之后，还是见秦朝朝在那皱着眉头聚精会神地看。 “该不会被柳贵嫔迷了心智？”大长公主用手给秦朝朝拍拍脑袋，开玩笑道。 “嗯？”秦朝朝这才回过神，左右看看，脱口而出，差点就站了起来，“怎么了？结束要走了吗？” 好在大长公主手疾，直接将她摁住了。 “怎么，你刚才还真的被柳贵嫔迷住了？”大长公主诧异地看了那边一眼。 “你怎么知道我在看柳贵嫔？”秦朝朝还愣了下，“看的这么明显吗？” “……” 众人齐翻白眼。 好在直到宫宴结束，那戴古长等人也没有再出什么幺蛾子。 在顾温和钟易烟告别离开之后，秦朝朝和自家姑祖母就理所当然走在了一起。 “戴古长今晚看了你好几眼，怕是要恨你，日后出去的时候，暗卫带的足足的，景娆也不能离开你身边。”大长公主说这话的时候有些担忧，“那人睚眦必报，看着就不是个好东西。” 尤其是几人出来的时候，她只觉得整个后背都要被那群人看出个大窟窿来一样。 不管怎么说，只要他们在京城待一日，所有人都要小心才是。 “要不然，你出去就化个妆，换个脸？”不等她开口，大长公主出了个主意。 秦朝朝倒是摇头，“不，那样我都没法去国子监了。” 其实现在应该做好了防护的，不是她自己，而是十七姑姑。 也不知道怎么了，她这个心里就是有些不安宁……好像隐隐约约觉得哪里要出事。 到了半夜的时候，秦朝朝被一阵急促的敲门声惊醒了。 她当即就坐了起来，顾不得睡眼朦胧，“怎么了，怎么了？” 今晚本来是青雉守夜，于是她赶紧过来安抚，又叫着小宫女去打听。 没多会儿，小宫女就急忙忙回来了。 “回公主，似乎是十七长公主将自己的脸抓破了，听来报的宫人说，好像还挺严重。” 秦朝朝心里一个咯噔，但是又奇怪起来。 她给十七姑姑配的药，是用在脸上的，可是却没什么痛感，也没什么痒感，这一点她是十分确定的。 “将我的衣服拿过来，我要过去看看。”秦朝朝有些急，直接光着脚就下了床。 青雉赶紧将衣服给她拿过来穿上，然后又给她系了一件披风，这才扶着她往外走。 外面的高秋早就已经在等着了，见她出来也迎了上来。 “公主，奴才也陪您过去。” “不用，你亲自守着长凤宫，千万不要让任何人靠近。”秦朝朝就有点这种奇怪的念头，于是如此吩咐道。 第二百零四章 等有朝一日 秦朝朝急火火地穿好衣服出门的时候，萧皇后的凤驾已经离开了。 今日秦政是歇在御书房的，并没有来后宫。 不过眼下十七公主的事情是属于后宫的，加上青原人刚来京城，她就抓伤了自己的脸，所以秦政也一定会去的。 “公主，会不会是十七长公主故意这样做的？”青雉跟在她的后面为她掌灯，“万一是她听说了那青原人今日的嚣张，所以宁可毁了自己，也不要嫁过去？” 其实这个猜测也不是没有道理，哪有女子愿意嫁给那么个玩意。 从个人来说，面对那丑到爆的戴古长，别说是嫁给他了，就算是多看几眼，怕也要好几顿吃不下饭。 “先去看看。”秦朝朝加快了步子。 青雉说的是其中一种情况，可是在她看来，十七姑姑不是这样性子的人。 而且她为了安抚十七姑姑，还跟她说过大家都在努力这样的话，所以青雉说的那可能性，她觉得很低。 难不成真的是自己配的药出了问题？ 等她到了西宫院的门口，正好跟自家父皇碰到了一起。 “先进去再说。”秦政拍拍她的后背，还是劝了她一句，“别多想。” 秦朝朝心里苦笑，父皇肯定也是以为她配置的药出了问题，可是她真的检查了好几遍，甚至还在自己的脸上试了试。 父女两人迈步进去的时候，就见除了萧皇后，屋里还站了好几个妃子。 这后宫是分为东西两院的，西宫院住的是先帝那些生过孩子的妃嫔，而东宫院里则是住着秦政的后妃们。 实际上两个宫苑中间只隔了个大道而已。 “见过皇上。”在眉妃的带领下，几个人请了安。 除了眉妃之外，还有平妃，柳贵嫔以及两个不起眼的美人。 “怎么样了？”秦政哪里顾得上她们，只摆摆手让她们起来，然后看向萧皇后。 十七长公主此时坐在床上，披头散发一动不动，像是被抽干了精神气一般。 她身边的宫女有些小心翼翼地喊着公主，可是十七长公主就是充耳不闻，也不出声。 “我过去看看。”秦朝朝说着就要往那边走。 可是萧皇后一把拉住了她，她的手顿了顿，“春晓，春婵。” 春晓跟春婵对视一眼，两人心下明白，应了声是，然后一起往那边过去。 后面的萧皇后这才拉着秦朝朝跟上。 来报的宫人说是十七发了疯才将自己的脸挠了，她来了之后，又是这样一副样子，怎么能让朝朝自己过去。 秦朝朝也没拒绝，被拉着往里走。 “娘娘。”眉妃忽然出声，她抬步往前走，“臣妾也一起。” 她向来跟皇后的关系好，只是在这种情况下，又多看出了几分真情。 “十七姑姑。”秦朝朝待走近了些，轻声喊道，“十七姑姑？” 大概是听见她的声音，秦清终于渐渐有了反应。 秦清的脸上本来是长满了疹子，可此时她抬起头的时候，就见上面有数道血痕，一看就是自己用指甲划的。 “朝朝，我……”秦清看着她，眼泪止不住落下来，“朝朝，我不知道我怎么了。” 她明明睡着了，但是迷迷糊糊地就觉得自己脸上的疹子剧痒，然后竟然在睡梦中冲着自己的脸就抓了几把。 等到宫女将她叫醒了之后，她自己都傻了眼。 “你还觉得痒吗？”秦朝朝伸手给她撩开头发，看着她的脸上皱起了眉头。 绝对不是她的药出了问题。 因为抓的那些血痕，更像是用手指甲一道道直接划过来的！ 如果正常人的脸上发痒，会用指甲挠，但是也不是这样的挠法。 “不痒，但是我在睡梦中，就觉得那种痒很奇怪，像是……”秦清主要是吓到了，她有些语无伦次，“像是有东西在我的脸上钻来钻去一样。” “没事的。”秦朝朝仔细看了看她的脸，“我给你拿点药粉，你让宫女给撒上，不过是被抓了几道而已。” 其实她脸上的伤并不是多严重，也不至于到毁容的地步。 只是混合了那些疹子，看起来吓人而已。 “朝朝，我能不能跟你一起睡？”秦清说出这句话的时候，自己都有些不好意思。 可是她就觉得眼前的小姑娘能给她安全感。 刚才她做的那个梦，实在是太吓人了，当秦朝朝靠近她的时候，她才感觉到暖意。 萧皇后正要说话，就听秦朝朝应了一声好。 “不是说十七长公主的这个病……”眉妃小声提醒，她这几日怎么就听到宫里有人传言说这个疹子传染？ 毕竟十七长公主与她不熟，可朝朝是她看着长大的。 她下意识地就想关心朝朝。 “我是大夫，没事。”秦朝朝冲她笑了笑，也知道她的好意，“眉娘娘放心，这个病不传染的。” 这是她第一次在众人面前承认自己是个大夫。 之前只是说她拜在独神医的门下学医，但是现在看见她过去之后，本来无动于衷的十七长公主有了反应，众人心中也慢慢有了计较。 眉妃虽是信她，可还想再劝。 不过萧皇后开口了，“那清儿跟着回长凤宫，也让人将这宫里好好打扫一番。” “皇后说的是，那就先这样。”秦政在旁边站了一会儿，最终敲定了方案，“这几日清儿先跟着朝朝住下，等病治好了再回来也行。” 他作为兄长，看着自己唯一的妹妹吓成这样，心中也挺不是滋味。 既然清儿对朝朝信任的很，那就让她先跟着朝朝。 说实在话，他这个当父皇的，其实也无形中信任她不是吗？ 过来的几个妃子就先安排回去了，秦朝朝则是跟十七姑姑一起走，前面是父皇和母后。 秦政也不打算回御书房了，直接长凤宫里歇下。 “清儿会不会再做噩梦？”萧皇后有些不放心，她本来已经躺下了，可越想越担忧，便打算再穿衣服，“臣妾还是也去陪着，她们姐妹两人万一都害怕呢。” 主要是她怕清儿做噩梦，不小心伤到了朝朝怎么办。 “文姝，咱们应该相信朝朝。”秦政叹了口气，拉住她的手，“朝朝虽说看着年纪小，但是她事事心中有成算，此次是十七吓到了，所以才这样……” 这是他登基以来，第一次与青原和亲。 现在想想，当年那些姑姑们，姐妹们，也不知道都是怎么度过这一日日的难熬。 于是他又道，“等有朝一日，朕一定要将宁国的公主都接回来！” 第二百零五章 我师父经常赞扬我 萧皇后到底是没听秦政的，而是起身去朝朝的屋子里看了看，不过她也没有留在那里。 她去的时候，秦朝朝还没睡着，但是秦清睡过去了。 “没事的，母后。”秦朝朝眨了眨眼睛，小声道，“可能是十七姑姑吓到了，所以做了个噩梦。” “让春晓在这里守夜。”萧皇后想了想道。 虽说青雉也稳重，可是在她看来，到底是阅历不够，还是不放心。 秦朝朝只好点点头，“那就让春晓留在这。” 要是十七姑姑再醒了，也好有个照应。 在萧皇后离开之后，秦朝朝也很快就睡了过去。 只是无人发现，在窗户边上有只黑黢黢的虫子，像是被人驱使着进退两难一样。 “进去。”有道低沉的声音传来，竟是分不清男女。 那虫子往前动弹了几步，竟然浑身抽搐起来，再往前一步，直接自爆而亡，留下了一摊黑水。 “哇！” 重华宫的柳贵嫔身子重重地跌落在床上，吐出一口黑色的血。 她竟然被反噬了？！ “娘娘，您怎么了？”外面有宫女的声音响了起来，有些急切。 “无事，退下。”柳贵嫔压下嗓间的痒意，艰难地重新坐了起来，尽量若无其事道。 重华宫的宫女们都知道，除了皇上来的时候，娘娘并没有让人守夜的习惯。 于是她们便悄悄地退下了。 “怎么探查不到了呢？”柳贵嫔拿旁边的刀子冲着自己的手刺了一下，眼见着鲜红色的血流了出来，皱起了眉头。 她对蛊虫没什么研究，可是那人不是告诉她这虫子既然认了主，就与她心意相通了吗？ 可是现在，她驱使不动了。 难不成萧皇后的长凤宫里，有人懂这个？ “罢了，到底不是自己的东西。”柳贵嫔叹了口气，缓缓地躺了下来，嘴角嘲讽一笑，“要是死了也好，省的跟着我受这些委屈。” 无人得见，她眼角落了一滴泪，然后又抬手擦了去。 …… 一夜无话。 只是秦朝朝早上醒来的第一件事，就是将高秋叫了过来。 “昨天晚上我们离开之后，有没有发现什么可疑的事情？” 高秋先是请了个安，然后才道，“回公主，昨夜奴才带人盯着呢，并没有什么可疑的人出现。” 他自打接到公主的话，便领着几个小太监，在长凤宫的里里外外转悠了一晚上。 “不过……”高秋有些犹豫，“今日早上奴才听打扫的宫女说，公主住的这间屋子的窗户前面，有一块黑色的东西，怎么擦也擦不掉，但是昨日分明是没有的。” 基本上，整个长凤宫都会每日打扫至少一遍。 尤其是她们住的地方。 “带我去看看。”秦朝朝听他这么一说，倒也觉得有些奇怪，便被春晓服侍着穿好了衣服，就要下床。 结果刚趿拉上鞋子，她就看见枕头底下有个白色的小东西。 秦朝朝直接将熟睡中的柔柔抓了过来。 贴身的几人都知道这个小玩意是独神医送的，倒是没几个人往蛊虫的方面想。 一来她们也不懂什么是蛊虫，二来柔柔带着两个小犄角，实在是太可爱。 她被领着到了那窗户前面的时候，就见上面果然一摊黑色。 像是什么东西印在上面，秦朝朝想拿手去摸了摸，却被高秋喊住了。 “公主，奴才来摸。” 说着他赶紧上了手，直接用手擦了擦，可是就像那打扫的宫女说的那样，确实是擦不掉的。 不过秦朝朝还是自己好奇地摸了一下。 她的手指头碰上的那一刻，就觉得像是被烫了一下，于是她下意识地就将手缩回来了。 “你刚才摸，没事？”秦朝朝有些惊疑不定。 “奴才没事。”高秋自然是不知道她刚才疼的那一下，只是当着她的面又摸了一下，心中对她的问话有些奇怪。 秦朝朝小心翼翼地将手放了上去，却是窗台的冰凉。 看来刚才是错觉。 这时，它怀里的柔柔扭着小身子动了动，换了个更舒服的姿势睡着了。 “公主，十七长公主醒了。”青柳过来告诉她。 秦朝朝点了点头，心道是自己多想了，这大概是不知何时弄上的。 她抬步进了屋子，秦清已经起床了。 “倒是在你这里睡得安稳。”秦清接过宫人递过去的面纱，先戴了上去，这才冲她笑道。 这脸上的疹子，她照镜子的时候也觉得吓人。 可是眼前的朝朝连眉头都没有皱一下，只仔仔细细地观察了一会儿，然后才跟她说的话。 “其实我刚才想了想，如果毁了我的脸，那些人能没了和亲念头的话，我也是愿意的。”秦清冲她笑笑。 其实她也不过是个十六岁的小姑娘而已，比朝朝也大不了几岁。 在最无助的时候，反而是这个小侄女对她如此上心。 秦清心中感激的很。 “我们才不要为了那些人委屈自己。”秦朝朝接过药粉，给她涂在她昨晚自己抓破的脸上，“十七姑姑长得很好看，将来也会更好看的。” 她不知道将来眼前的十七姑姑会不会走上大长公主的路子，但是在她看来，倒也不错。 虽说女子嫁人是一条出路，可是有时候自己过，也是一条康庄大道。 就在秦朝朝给她涂药的时候，柔柔有些懒散地声音才慢悠悠传进了她的耳朵。 “刚才那窗台上，是一只蛊虫，这宫里，有人养我的同类。” 秦朝朝的手一抖，差点将手里的药粉扔了。 “你说什么？”她过于震惊，不小心出了声。 “是在跟我说话吗？”秦清还是头一次见她这副表情，左右看看，就见几个宫女也是好奇的表情。 五公主怎么忽然冒了这么一句？ “没事。”秦朝朝若无其事地继续给她涂，“我刚才还以为姑姑你跟我说话了呢。” “是不是昨天晚上也吓到你了？”秦清就有些内疚，“你还是个孩子，而我这样……” 她只想着依赖朝朝了，却是忽略了她还是个年仅九岁的小孩子。 秦朝朝涂得差不多了，起身站了起来，笑道，“其实，十七姑姑不必将我当成小孩子，我师父经常赞扬我少年老成。” 第二百零六章 为何毁了容？ 对于柔柔的判断，秦朝朝还是很震惊的。 不过因为这个小家伙在，震惊归震惊，她也没有多害怕就是了。 这件事她谁都没有说，然后自己领着景娆和柔柔在宫里整整转了两圈，却什么都没有发现。 景娆在解毒之后，又被秦朝朝塞了不少“灵丹妙药”，不过两日就已经休息的差不多了。 “公主是怀疑这宫里有蛊虫？”景娆见她手里拿着柔柔四处奔走，见了屋子就要靠近，于是问道。 “不是怀疑。”秦朝朝叹了口气，转过身来，“昨日我的窗台上，发现了一只蛊虫自爆了，师父跟我说过蛊虫自爆的一些事情，所以……我怀疑是有人在这宫里养了蛊虫。” 景娆见过不少大场面，听闻此言也不禁皱紧了眉头。 要是宫里有人养这东西，那可真是…… 虽说并不是养蛊的人是坏人，可是这在暗处养的话，万一不是个好人呢？ 她跟在后面走，见秦朝朝在柳贵嫔的门口停了下来，随即也跟着看向她手里的柔柔。 “不是她？”秦朝朝像是松了口气。 这段时间她对这柳贵嫔很上心，突然得了父皇的宠爱，却又不曾在宫里耀武扬威。 要么是极其懂事的妃子，要么就是有点问题。 “公主是怀疑柳贵嫔？”景娆双手环抱长剑，站定在她身后，“我看过这柳贵嫔的资料，她小时候被送到京城外面的庄子上养病，直到十六岁才被接回来，而她被接回来是因为本来要选秀的姐姐生病了。” 正常的选秀女都是每个官员家中有一个名额。 当然，如果家中实在是没有适龄的女儿，上报内务府后，经人查实后也可以不用参加选秀。 如果碰上秀女生病的话，也是可以不用参选的。 “生病了？”秦朝朝将手中的柔柔收了起来，“那她现在嫁人了吗？” 景娆仔细想了想，却是摇头，“没有，还在病着，听说还求了你师父去医治，不过你师父最近在京城的时候不多，所以就一直拖着呢。” 他们暗卫营会对皇上身边的宫妃们格外上心，一般像是入选的宫妃，基本上都会将她们的从小到大都调查个清楚。 这柳贵嫔能入选的话，说明是没什么问题的。 “什么病？”秦朝朝像是抓到了一丝精光。 “像是疯了。”景娆想了想道，“这柳家的事情，是他们查的，我只是随意地看了一眼。” 每个人分管的任务不一样，有的暗卫还会查探京城的官员的一些事情。 实际上，很多事情都没法瞒住暗卫营的无孔不入。 而景娆是因为在秦朝朝身边，才会对这后宫的妃子们多看几眼。 “有说过为什么疯了吗？”秦朝朝迈着步子往回走。 “……” 如他们所想，戴古长很快就要求见自己口中的未婚妻十七公主了。 若是说青原人在京城没有探子，秦政也是不信的。 “十七姑姑，你只在床上坐着，什么都不用做，什么也不用说。”秦朝朝帮她掖了掖被子，“我们会明确说这个病不传染，可到时候他一定不相信，且会走近了看。” 到时候她让周围人先吃下解药，只要引诱着那戴古长掀开床上的帘子，洒在帘子上的药粉便会趁机钻进他的身体里。 这戴古长不出一日，显现出来的症状就会与十七姑姑如出一辙。 只是他会从内到外地发痒，十分痛苦。 至于理由，秦朝朝都想好了……个人体质问题，没办法。 “能行吗？”眉妃这会儿也过来了，她有些不放心，“万一那戴古长发现了呢？” 秦朝朝摇了摇头。 “咱们明面上说的是不传染，可是这宫里已经隐隐约约有了这个病传染的谣言，所以他一定会自己看一看的同时，也会揪着心。” 一个揪着心的人，怎么可能还有心思去看别的啊。 “也是。”眉妃点了点头，再次对她产生了无尽的敬佩…… 她心里清楚的很，自己虽然生了公主，可她也是抱着皇后娘娘和眼前小公主的大腿才在这宫里站稳了脚跟的。 而且换句话说，她也是有个女儿，对这件事更为上心。 若是十七公主能因为这件事而不嫁去那青原的话，她的女儿将来是不是也…… 这样想着，眉妃的眼眶就一热。 她赶紧转过身去，擦了擦自己眼角滑落下来的泪。 秦朝朝将她的举动看在眼里，回过头来正好跟秦清对视上，两人有些无奈地笑了笑，默契地没开口。 没有哪个公主想远嫁和亲。 作为公主的娘亲，她们更是感同身受，将来不管女儿过得好不好，都是一辈子见不到的。 当初梅太嫔不就是因为被人拿着个不和亲的蹩脚借口，就心甘情愿赌一把吗？ 西宫院的那些女儿嫁出去和亲的太妃们，更是早就没了。 戴古长是被李乐领着进来的，除此之外，还有宫里的数名侍卫站在了门口守着。 他先是半眯着眼瞅了站在旁边的秦朝朝一眼，冷笑道，“你这个伶牙俐齿的小公主，真让人喜欢。” “戴王爷这咬牙切齿的态度，可不让人喜欢。”秦朝朝冲他呲牙一笑。 跟秦朝朝想的一样，戴古长往前走了几步，突然看了旁边的秦朝朝一眼。 “你去把帘子掀开。”他瓮声瓮气道。 旁边的眉妃一愣，差点就迈出步子去了，硬生生咬着牙站在原地一动不动。 “好。”秦朝朝见他这样，更是求之不得。 这主动权放在别人的手上，哪有放在自己的手上舒服啊。 她蹭蹭蹭小跑过去，笑容可掬地将帘子掀了起来，就露出里面坐着的稍惊恐的十七公主。 “你是真不怕我？”戴古长扫了小姑娘一眼。 “还看吗？”秦朝朝板起了脸。 只见那戴古长往这边大步走了过来，但是他紧绷着的脸泄露了他的一丝紧张，待走到床前，这才皱起了眉头。 “为何毁了容？”他脸色一下子冷了。 那几道长长的血痕，加上满脸的疹子，当他是可以随意玩弄的吗！ 第二百零七章 不值一提！ 戴古长的眼神骤冷，当即就将床上的人吓得一哆嗦。 于是秦朝朝蹭的一下子，大力拉上了帘子，那帘子当即就打在了戴古长的脸上。 “你……” “对不住！”秦朝朝喊了出来，像是也被他吓了一跳，将手放在身后，往衣服上搓了搓。 她刚才想，实在不行，直接拍在这人的身上。 谁知他激动的正好。 两人对视了一会儿，戴古长的眼中可见浓浓的怒气，对面的秦朝朝则是满脸的愧疚之色。 可到底这是在宁国的后宫里，外面还有数名侍卫守着。 于是戴古长摔了袖子，直接大步离开。 他走了之后，秦朝朝便亲自将那床帘子摘了下来，然后撒上了另一种药粉。 “小心些，拿出去直接烧了。”她吩咐道。 春晓想用手拿，但是景娆的动作比她更快，抽出自己的长剑，直接挑了上去，“我来。” “他刚才是不是已经中招了？”眉妃有些压抑不住地激动。 随着秦朝朝点头，床上的秦清也笑了起来。 事情走了第一步，以后就好说了。 除此之外，景娆他们还给这小王爷下了另一种慢性毒，足以支撑到他回到青原之后，再受到某些刺激毒发了。 …… 到了傍晚的时候，众人就得到了消息。 说是驿馆的人开始四处急匆匆寻找大夫去了，也有人去了药丸堂，可是独神医却不在京城。 秦朝朝听到这些的时候，仅仅笑了笑，就置之不理了。 反正她配的药，就不信有人能解出来。 在秦朝朝照常去国子监上课的时候，元夫子讲着讲着就将目光落在了她的身上，更多的像是欲言又止。 好不容易挨到了下棵，元镇几乎是一个箭步就冲了过来，敲敲她的桌子。 “你跟我出来下。” 两人一前一后到了外面，元镇又指了指更隐蔽处。 “什么事？”秦朝朝没动弹。 元镇见她站住了，索性也不走了，但他还是左右看了看，确定没人偷听这才小声道，“这京城里有蛊族的人，我遇见了，所以你要小心些，如果我没猜错的话，蛊族有人跟青原人合作了。” 主要是在青原人来之前，还没有事的。 可是在青原人来了之后，他一日遇见了三回蛊族人。 秦朝朝心里一个咯噔，“我怀疑，宫里也有蛊族的人……对了，你们蛊族的人控制蛊虫，能多远？” 这样的话，她也能缩小范围。 现在让她有点紧张的时候，她怕那人藏在长凤宫，对母后下手。 “如果蛊虫日日用自己的血饲养的话，离开个千步之外不难。”元镇想了想，“至少，我养的蛊虫能离开我两千步左右。” “要是蛊虫死了呢？”秦朝朝追问道，用手比划着，“大概是这样一摊，黑漆漆的，怎么擦也擦不掉？” 她说的就是那窗台上那个。 不过元镇倒是慢慢笑了起来，瞬间脸上少了些沧桑之色，多了几分少年的稚气。 “我怎么忘了，有你身上的那一只在，谁敢靠近啊？”元镇有些乐，“你说的这样，是蛊虫在极度恐惧之下，自爆了。” 自爆，就是宁可自杀也不要再上前一步。 一般来说，这样的死法是蛊虫遇见了比自己高出千百倍的另一只蛊虫，才会如此。 这说明什么，说明宫里的那只也不强。 不过……能到了窗台上的话，说明也不弱。 “你可以看看，宫里的人有没有受伤的，或者是身子不舒服的。”元镇想了想，“一般来说蛊虫自爆，对饲主的反噬可是不小的。” 也不知道是不是想到了她手里的那只柔柔，反正元镇觉得自己没那么担忧了。 蛊族的人向来自私，为了利益什么都能做。 秦朝朝点了点头，见他没什么别的想说的事情，便要转身离开。 可是元镇又忽然开口了，眼睛有些亮，“我师弟来了，你见过吗？” 怎么说呢。 其实元镇平日看起来还是挺老成的，可是一说起来，或者是一见到一些让他感兴趣的东西，立刻就有了少年感。 “见过，我还请他跟易烟吃了顿饭。”秦朝朝有些无奈，“元夫子。” 她真想说一句，你能不能不要这么八卦。 毕竟人家是个孩子，她自己更是个孩子呢！ “为什么没喊我？”元镇皱起了眉头，“好说歹说，我在这京城里连个正经的朋友也没有，这都是奔着你们来的，结果将我推到外面了？” 对他的控诉，秦朝朝有些目瞪口呆。 这还是那个元夫子？ 闹呢？ 她嘴角忍不住抽了抽，“小心让大家看到你这副样子，毁了夫子形象。” 经过这几日下来，元镇在众人面前还是很注重自己的夫子形象的，于是秦朝朝这样一说，他立刻就恢复了原来的样子。 “你回去。”元镇半握拳头，轻轻咳了一声，又压低了声音，“下次你们吃饭，记得喊我。” “……” 她被元镇这样匆匆忙忙地拉出来，回去的时候，顾温和钟易烟就不约而同地看向了她。 “他喊你什么事？”钟易烟过来挤眉弄眼，“说，是不是我哥出幺蛾子了？” 顾温更是一副看好戏的样子。 “不是，他说，蛊族的人来京城了。”秦朝朝将她们两个凑近了些，小声道。 果然此话一出，两人都瞪大了眼。 蛊族！ “跟青原人一起来的？”顾温当即就想到了，赶紧问出口。 秦朝朝表情严肃地点了点头。 “你师父是不是不在啊？要是你师父在的话……”顾温说了半截忽然就停下了，“不对啊，易烟好像跟我说过，咱们这元夫子，就是蛊族的人。” 听说还是个厉害人物。 如此一想，顾温登时就放松了下来，“怕什么，有咱们的元夫子呢！” 这元夫子年岁不大，可是长相老气，一看就是让人信任的那种！ “还有柔柔，你忘了吗？”钟易烟见过柔柔将元镇的蛊虫吓的浑身发抖的，于是她颇为自豪道，“那元夫子的蛊虫，不值一提！” 第二百零八章 我说的都是真的 与药丸堂做对比的话，美颜堂向来安静许多。 里面候着的人基本上都是女子，且都是宫里出来的，连走起路来都悄无声息。 加上她们说话温温柔柔，与那些贵夫人们关系维护的也极好。 秦朝朝在这上面，是不操心的。 她刚到门口，就见辛娘东张西望的在那里守着，见她来了赶紧过来请安。 “公主，崔公子在里面等你呢。” 上次因为崔暮跟着来过，所以她直接记住了，这次崔暮领着一个人又来了这，说是要等她，于是她便让人给秦朝朝递了消息。 这次不只是秦朝朝来了，她的后面还跟了一大堆人。 包括好事的元夫子，要来看热闹的顾温和钟易烟，以及跟着的景娆和话痨子裴飘。 “你们是要在这里等着，还是……”秦朝朝十分无语地回过头来。 元镇一个跨步就站到了她的前面，呵呵一笑，“我作为那小子的师兄，自然要进去看看他，他来了之后，我还没有见过他呢。” 后面的顾温没说话，但是那眼神，是她也要去看看。 听说这可是给朝朝写信两年的少年！ 屋里的崔暮手里端着茶杯，只轻轻抿了一口，就放下了。 以他的耳力，自然是能听出来外面聚集了不少人，其中有他最熟悉的三个。 “没想到在这京城里，你如此受欢迎。”坐在他对面的男人低咳了一声，轻轻笑道，“不过想必以后我沈金银也会这样的。” 沈金银将手中的杯子一放，轻弹了自己的衣袖下，然后便朝着门口走去。 倒是崔暮坐在那里一动没动。 门打开的时候，元镇登时就一脚踢了过来，“小样儿，来京城了居然对师兄熟视无睹！” 虽说这元镇的武功垃圾，可这一下子确实是用足了力气的。 沈金银是一点防备没有，直接就让他踹的打了个滚。 大家都傻眼了。 “你是……”元镇下意识地愣住，伸出手去接他，还喃喃道，“我以为你是崔暮那小子呢。” 只是他心里忍不住吐槽起来，这世间还有人能让他一脚踹翻，也是绝了。 众人手忙脚乱要去扶那沈金银起来，这时候崔暮从旁边站了起来，挡住了大家的手，自己小心翼翼地将他扶起来。 “沈兄有弱疾在身，吓到各位了。”崔暮轻声道。 元镇有些不好意思，赶紧也去扶着沈金银，“对不住啊，沈兄……什么？沈兄？！！！！” 这宁国地域辽阔，并不是只有京城才会有些神奇人物。 在汴州地带，有个天生做生意的料，只是听说这人身患弱疾，但是他一出手，那银子就像是大把大把地过来一样。 而且，他还有一个毛病。 就是……他的手中不留财，在赚了银子之后，便四散给贫苦的百姓们。 听说崔暮喊他沈兄，又是弱疾，还能被他一脚踹翻，那……十有八九了。 “在下沈金银，见过诸位。”沈金银先是偏过头去咳了一声，然后才缓缓道。 他向来喜欢白袍，结果被这元镇踹了一个大脚印子。 众人连忙点头，回礼以示尊重。 “是来治病的吗？”秦朝朝只看了一眼，就皱起了眉头，“你这是吊着命呢？” 如果不管不顾的话，怕是这人早就没了。 这会儿众人才注意到，这沈金银的脸色白的有些吓人。 “是来找朝朝救命的。”崔暮在旁边开了口，“三年前我离开的时候，朝朝给了我几颗护命的药丸，都便宜他了。” 可是护命的药丸就那么几颗…… 他这次想来京城，顺手就将这沈金银带上了。 “好。”秦朝朝见是如此，便点点头，“沈公子将手伸出来，我先看看。” 沈金银见她都不提任何治病的报酬，就要给他看，当即心中便点了头。 但是他故意多问了一句，“要治这场病，大概需要多少银子？” 秦朝朝本来都要搭上手了，听闻此话抬起了头，诧异地看了旁边的崔暮一眼，“你不是崔大哥的朋友吗？” 朋友要什么银子。 对她来说，再难寻的药草，都是顺手的事。 只不过崔暮皱起了眉头，这丫头之前好像是喊她崔哥哥的，怎么今日就成了崔大哥？ 让他这心里，颇有些不自在。 “是。”沈金银点了点头，“是朋友也得要报酬，若是您能给我治好了，不如我毛遂自荐，拜在公主的手下。” 秦朝朝手搭上去的那一刻，便挑了眉。 吆喝。 又是绝脉。 上一次这样的绝脉，还是在自家母后身上看到的，这次居然又遇见了。 “你娘怀着你的时候，受了重伤？”秦朝朝问他。 “是。”沈金银的笑意更深了些。 很少有人知道，他的母亲在怀着他的时候，被人追杀，千难万难在受伤之下生下了他便撒手人寰。 “你都会些什么？”秦朝朝收回了手，“毛遂自荐的话，总要有拿得出手的东西。” 她这是应下给他治病了。 沈金银心中掀起了滔天骇浪，可是面上却还是笑着的，“在下不才，应该能将公主的药丸堂开遍整个宁国。” “！！！！” 屋里瞬间鸦雀无声。 谁都知道，秦朝朝在这两个药丸堂上耗费了多少精力，即便是有了那齐家的支持，可也该累还是累。 现在有人跟她说，可以将药丸堂开遍全国！ “几年？”秦朝朝的左手掐了一把大腿，强忍住自己的激动，“十年？还是二十年？” 这可不是一件小事。 “三年。”沈金银斩钉截铁，“还是按着公主的路子走，我知道公主最难的是对抗其他的药商，但实际上，药草的利润极其大，哪怕是降低他们的利润，他们也能赚到足够的银子。” 秦朝朝呆愣了下。 后面的元镇倒是拍了拍她的肩膀，“这沈公子在汴州，小小的一次出手，便是几百万的生意，朝朝啊，你这回赚了！！” 只是他的话刚说完，也不知道怎么，就察觉到了一股不寻常的视线。 元镇随着看过去后，就跟崔暮对上了眼。 他登时将自己的手缩到了身后，吞吞吐吐冲着秦朝朝又叫了一句，“秦同学，本夫子说的，都是真的。” 第二百零九章 青原人的奴隶 秦朝朝回了宫之后，先去的御书房找父皇。 她自己的力量是不够的，但是父皇有整个暗卫营的人，办起事来事半功倍。 这会儿秦政倒是没有忙于公务，而是在跟勇毅侯下棋呢。 “父皇，勇毅侯好。”秦朝朝先是问了安。 “朝朝没有事的话，是不会来这御书房的。”秦政将手里的黑子啪扔进了盒子里，转头笑道，“是，朝朝。” 那青原人刚来的时候气势汹汹，如今直接萎靡了大半。 为了表示宁国的客气，他还让太医亲自去驿馆给他看病去了……只是没办法，如今十七的“病”还没好呢。 “永宁公主人小鬼大，机灵得很啊。”勇毅侯也忍不住赞扬，他本来不觉得一个小姑娘能有什么作用，可是当这几年看下来，又加上前几日的宫宴上。 那个时候，能大胆说话就不错了。 毕竟当时那戴古长嚣张的很，故意让皇上下不来台，他在底下看着也着急，却不知道该怎么解围。 而她一个小姑娘开口，说什么都是正好的。 秦朝朝笑了笑，正要说话，就听外面的李乐进来了。 “皇上，敬王和安郡王来了。” 于是秦朝朝赶紧侧身到一旁，连勇毅侯也站了起来。 那日宫宴的时候，不知为何，敬王和安郡王到了最后也没有到场，是以秦朝朝就没见到他们。 敬王进来后，先是看了秦朝朝一眼。 他看着道，“这是……是皇上的老五？” 按理说，这是他的孙女辈了，若是叫的话，是敬祖父。 秦朝朝福身道，“见过敬祖父。” 她刚行礼，就被一双大手扶住了，听敬王的声音带了些笑意，“今日没想到公主会在这里，倒是也没来得及给公主带见面礼。” 长辈给小辈见面礼，是应该的，可确实是没有想到她会在。 他们来的时候，只问到了说是勇毅侯陪皇上下棋。 在互相问好之后，敬王就冲着皇上有些欲言又止，于是秦朝朝便知道自己该回避了。 不等她说话，秦政就先开了口，“朝朝先回去，等晚上朕去长凤宫。” 最近他确实忙，看敬王的样子，确实是有急事。 秦朝朝点了点头，再次行礼，转身离开。 她走了几步的时候，才想起敬王的后面还跟着个安郡王，这个郡王可是父皇的弟弟。 “永宁公主。”安郡王倒是先开了口，很是客气。 “郡王叔叔。”秦朝朝不得已，停下步子再次屈膝。 只是抬头看的时候，心中便哎呀了一下。 这个郡王叔叔，不看不知道，一看……确实有点好看，他的身上有一种文绉绉的气质。 秦朝朝直接回了长凤宫。 可是屁股还没坐稳呢，外面的春晓就急匆匆地进来了，待她到了跟前，便小声道，“公主，二喜公公过来了，说是问您要止痒止疼的药粉。” “谁要？”青柳一时想过来。 “听说是驿馆的人去皇上那里了，有个官员的头都被砸破了，此时正在御书房外面等着呢，这不就叫二喜公公过来拿药？”春晓声音还是低低的。 不过，这要止疼止痒的药粉，而不是要这个病的治疗法子。 有意思。 秦朝朝拿起手边的牛乳，在自己嘴边上抿了抿，“止疼止痒的药粉，我这里倒是有，可是效果也不是多大，主要是这个病得又疼又痒好几日，然后就没什么感觉了，将来无非就是毁容而已。” 无非就是，毁容而已。 旁边的青柳差点就笑出声，赶紧用手将自己的嘴捂住。 春晓的定力强一些，但是也抿上了嘴。 “我看看用哪些药粉啊。”秦朝朝站了起来，径直走到了一个柜子处，拿下一个棕色的小瓶子。 既然戴古长愿意信任她这个小小年纪的神医徒弟，那她可千万不能敷衍了。 在那棕色小瓶子中又加了些别的东西，拿在手里摇晃了几下，这才交给春晓。 “跟他说，痒的时候，用水兑了就行。” “是。”春晓点点头，转身就要走。 不过秦朝朝又喊住了她，“记得提醒他，脸上溃烂的地方的脓水，可千万不要碰到身边的人，否则可能会传染。” 说着她又像是不在意地嘟囔了一句，“奇了怪，十七姑姑怎么不传染我们？” 春晓明白她说的是什么，拿着小瓶子福身离开。 等了没多会，驿馆的那些人就被暗卫营的人找到了，每人都要服下一颗红色的小药丸。 戴古长听说药粉被拿回来的时候，直接从床上坐了起来。 他怒道，“还不赶紧给本王爷拿过来？！” 自打那日看过十七公主回来，他的脸就开始发痒，现在已经是溃烂出脓，饶是他忍耐力好，也是痛苦不堪。 可是他也派人去打听了，他的症状跟那女人的一模一样。 至少看起来很像。 明明说是不传染的……戴古长半眯起了眼，用拳头狠狠砸向床头，厚实的床板应声而裂。 进门的驿官手里捧着小瓶，被这动静吓的哆嗦。 “敬王，您看。”驿馆看向他。 得亏是这敬王正好在那御书房，听说了这驿馆的事情，便主动跟着来了。 那戴古长脾气暴躁，他们驿馆的这段时间可不清闲。 简直是又提心又吊胆。 敬王的身形很是高大，哪怕是比起眼前的戴古长，也差不了多少。 他拿过驿官手中的瓶子，抬步就冲着戴古长过去了，“本王听说戴小王爷生病特意向公主求药，心中放心不下，便特意跟过来看看。” “若是说我这病不是你们捣鬼，谁信？”戴古长斜着眼看他。 在来之前，王兄就一再交代他，让他提防这宁国的人，他们既奸诈又狡猾。 当年若不是他们青原一族帮了忙，哪来他们的安宁。 那百年合约中可明确写了，宁国要将所有皇室的女子送去他们青原和亲，然后陪嫁粮食金银等物。 在他们青原人的眼里，若不是他们不适应这中原的环境，早就自己争夺了地盘自己种粮食了！ 王兄可是说过，这宁国，本来就是奉养他们青原人的奴隶！ 第二百一十章 真的管用！ 敬王如今百岁过半，什么世面没见过，哪里会将一个年轻人的挑衅放在心上。 现在的宁国不同往日，秦政的态度都摆在那里了。 不得不说，这个侄子，果真是个做皇帝的料，只是那青原人还盲目地陷在什么百年合约里呢。 他也不生气，只是道，“十七这场病，也是来的蹊跷，就在你们青原人到京城前不久就患上了，宫里的百姓也好，神医也好，都说不出个所以然来，皇上找了钦天监，说是十七公主的生辰八字，与你们青原人不合，至于轻重，戴小王爷自己去分析。” 不管是宁国，还是青原一族，都有自己信奉的神明。 就像是宁国百姓遇见什么事情，都要去神佛面前拜一拜，那青原人也是如此。 “你是说她克我们青原一族？”戴古长强忍脸上的入骨的痒意，坚决不在宁国人面前跌了面子。 之前的时候，就有个宁国的公主克他们。 好像前几日的宫宴上，那个公主还出来了，难不成过了这么多年，还有人克？ “与其相信你们编的这些谎话，还不如相信是你们宁国不想将公主送到我们青原人手里。”戴古长笑得有些阴恻恻，“是？敬王。” “既然戴王爷这样想，那本王也没办法。”敬王将手中的瓶子给他放在一旁。 他不再理会床上的人，直接大步离开。 等到了外面，敬王才呼出了一口气，这十七公主的婚事，他在皇上身上看到了决心，是一定要搅散了的。 只是。 将来皇上的女儿呢？ 二公主，五公主，还有七公主九公主？ “还有一场恶战啊。”敬王轻轻摇头，钻进了来到面前的马车里。 其实他接到皇上的旨意，要赶来京城的时候，也是吃了一惊。 不过作为皇室人，他也是十分厌恶那青原人，所以很愿意来掺和。 当年他的妹妹，还有一个十分喜爱的侄女，都嫁过去后没多久就死了，说是病死的，只是到底是怎么没的，谁又能知道呢。 “这永宁公主……是独神医的徒弟啊。”敬王感叹地说了一句。 来这京城，本来只宣召的他自己，可是他的老妻腿脚不好，经常用药才能缓解。 冬天还算好，可若是到了炎热的夏天，便能整宿整宿睡不好觉。 他听说独神医这几年在京城，借着这个机会，就将老妻带了过来。 可来了之后，这独神医又躲出去了。 于是他便向皇上问了几句，有没有好一些的太医，可皇上很随意地让他找永宁公主。 之前他知道永宁公主认了独神医为师，可是她年纪摆在这，又是刚认了没几年，能有什么好医术。 这样想着，敬王就到了自己的住处。 敬王妃听了消息，便早早地准备好了要出门。 两人一同来到了长凤宫。 “你进去，本王在外面等着。”敬王看了一眼长凤宫的门匾，便背着手走到了旁边。 虽说他是长辈，可有时候，还是要避嫌的。 敬王妃前几日来见过萧皇后，所以这次宫女便通报一声，直接领着她过去了。 “听闻公主师从独神医，便想着让公主给我看看这条腿。”敬王妃直接将来意说明。 她掀开了一点点，就见上面几根青色的血管漏了出来，看着有些吓人。 “去喊朝朝过来。”萧皇后只看了一眼，便吩咐道。 秦朝朝听说是敬王妃找她治病，便忽然想起来那日在宫宴上，似乎这敬王妃站起来的时候，有些不自在？ 好像是这样的。 “她是腿上有问题？”秦朝朝问道。 “公主怎么知道？”春晓有些诧异，但很快就讲起来了，“刚才的时候，奴婢看到敬王妃的腿上，数根青色的脉管都突出来了，甚是吓人。” 静脉曲张？ 秦朝朝大概是心里有了数。 两人到了殿中，她再次向敬王妃见了礼，“敬祖母好。” 敬王妃将自己手上的一个镯子不分由说地就要褪下来送给她，“祖母不知道朝朝是独神医的徒弟，若是早些知道的话，早就过来了。” 不过那镯子秦朝朝没要。 她抬手挡住了，“祖母，我先看看您的腿。” 在裤腿掀起来的时候，后面的春晓都别过了眼去，看着有些吓人。 刚才只看着是青色，结果这敬王妃站起来，怎么颜色更深了些。 “我交给祖母一套按摩手法，半个月后，再煮点药草吃，最多一个月，就没事了。”秦朝朝站了起来，轻声道。 “果真？”敬王妃有些不信，她看向萧皇后，“这……” 她在封地的时候，光是大夫就换了多少，他们都说是去不了根，只能用药缓解。 “朝朝的医术很好。”萧皇后淡声道。 “祖母先去躺一躺，我给祖母按一次，您就知道了。”秦朝朝冲着自家母后笑了笑。 大概是这敬王妃不太信她这个小姑娘，母后有点点不高兴了。 她的母后，向来都是如此护着她。 待敬王妃躺下之后，将裤腿整个撩了起来，然后秦朝朝的小手放上去，先是从下往上走。 一开始的时候，敬王妃还没什么感觉，可是到了后面，腿上常年有的那种酸胀难受，竟然减轻多了。 管用！ 真的管用！ 甚至这一圈下来，她从腿到脚都是暖意融融。 “娘娘不知道，我这脚啊，往年的这个时候，都是冰凉冰凉的，都是捂不热。”敬王妃有些不好意思，“没想到永宁公主的医术如此高明，不愧是神医弟子。” 主要是，这永宁公主都这么厉害了，那当师傅的，岂不是华佗在世？ “公主的手法实在是太快了，奴婢看了一遍也没记住呢。”春晓在旁边开口。 她是要提醒这敬王妃娘娘，别光顾着舒服，也看看公主的手法。 秦朝朝笑道，“等会我将图画下来，祖母到时候找个大夫一看，就能明白了。” 主要是这一趟下来，她手都有些酸了。 “至于力度，就是刚才的样子。”她又道。 第二百一十一章 那不叫情蛊 秦政来的时候，已经是深夜了。 他到了后，神色难掩疲惫，只揉着太阳穴道，“朝朝睡了吗？” 萧皇后看着宫人给他解下了衣服，不紧不慢地吩咐旁边的春婵，“去将朝朝叫过来。” 秦朝朝自然是没睡的，见春婵过来，就直接跟着过去了。 她过来之后，直接将蛊虫的事情说了说。 从十七姑姑半夜噩梦，到她的窗台上出现蛊虫自爆，再到元镇对她的提醒。 “你是说，这宫里有人养蛊，是蛊族的人？”秦政皱起眉。 “可我拿着柔柔在宫里溜达了一圈，并没有发现蛊虫的痕迹，或者是说，那人就养了这一个。”秦朝朝直接道。 这是她后来冲元镇问的。 有一些天赋差的，就是会养一条，有的像元镇一样，可以养好几条。 “你怀疑谁？”秦政看着她道。 这个女儿他知道，如果没有一定的猜测，是不会来找他的。 那御书房，他给开了自由进出的权限，就没见她去几次。 而且，不是有事，也从来不去。 “柳贵嫔。” 旁边的萧皇后突然开了口，“这宫里的事情一件接一件，还有上次吴美人的事情，臣妾思来想去，当时臣妾是将吴美人跟柳美人放在一起住的。” 再后来，她喊来在那里伺候的人询问，就说吴美人总是欺压柳美人。 这未尝不是报复。 可秦政却没有说话，他手指头在桌子上一点一点，垂着目光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皇后先睡，朕还有些折子没有批。”秦政轻声道。 说完他看也没看，就大步走了出去。 李乐在外面守着，还以为皇上要歇在这里了，见他出来，不由得一愣。 “皇上，您这是……” 秦政的脚步顿了顿，“去重华宫。” 他也不知道到底是怎么了，刚才皇后说出柳贵嫔的时候，让他心中一股无名火夹杂着烦躁就起来了。 “是。”李乐赶紧应下。 只不过他心里疑惑的很，明明皇上这段时间不去重华宫了，怎么今日…… 还是这个时候来长凤宫之后，再去重华宫歇下。 明日这后宫里，可是又要热闹了。 秦朝朝看着自家父皇离开，外面的宫女进来，“娘娘，皇上说去重华宫了。” 春婵有些急，“娘娘，皇上他……” 重华宫的那一位，且不说位份升的极快，在隔了几日后，皇上又要去。 还是在她们长凤宫直接去的！ “朝朝回去睡。”萧皇后捏了捏自己的眉心，“春婵，送公主回去。” 一连两日，秦政都是在重华宫歇着的，也未曾再来过长凤宫。 秦朝朝拿着柔柔，在宫里里里外外溜达了许多圈，又是毫无所获。 于是她只能再次去找元镇。 两人依旧是约到了美颜堂，她一进门，就见元镇拿着个青色的虫子在手中摆弄，旁边还坐着个熟悉的少年。 元镇带着笑，“你可算是来了，听说你要来找我，某个人拉着我就早早地来了。” 他们在这里，已经等了半个时辰了，甚是无聊。 “元夫子，崔大哥。”秦朝朝点头打声招呼。 不过她也没有来晚了，约的就是这个时辰。 她上前拉过椅子坐下。 崔暮的眼神中晃了一晃，别开了眼去，她坐在了元镇的旁边。 秦朝朝哪里顾的上这些，她很快就将这两日的事情讲了讲，然后道，“要不你跟我去宫里看看，我虽然有柔柔，可是对蛊虫也没有太多的了解。” “去宫里？那岂不是有许多宫妃，是不是不太好？”元镇道。 “你扮作宫女，我带你进去。”秦朝朝上下打量了他一眼，“正好，你个子也不算高，别人最多当个高挑些的宫女。” 个子不算高……崔暮偏过了头去。 他这个师兄最介意的，就是自己的个子了。 其实也不算矮，可是比起他这个师弟，到底是少了一大截。 “不去。”元镇就想站起来，但后面多出来的一只手，将他重新摁了下去。 真是倒了霉。 碰上这两个人。 “那我去。”元镇的脸色变得很快，“但是扮作宫女是不行的。” “难不成扮个太监？” “……” 最后在自己的“强烈争取”下，元镇穿上了一身英姿飒爽的侍卫服。 “既然师弟也想去，那不如穿个宫女的衣服？”元镇坏心道。 反正这师弟长得白白净净，就是个子高了些。 那就当个高挑的宫女呗。 “我喊上易烟，让易烟领着崔大哥进去。”秦朝朝想了想道。 只是元镇有些不服气了。 他很是闹心，“秦同学，若你这不是偏心，我说什么都不信，凭什么就让他穿自己的衣服进去，而我还要换衣服？” 秦朝朝瞥他一眼，“他多大，你多大？” 这元夫子都明显是大人了，可是崔暮看起来也是个少年模样，带上易烟，大不了就是给母后请安去。 此话一出，元镇噎住了。 “她多大你多大！”他愤愤然低声嘟囔，“崔暮，你多大！” “十三。”崔暮在他身边走过，顺便接了他的话。 元镇：…… 几人到了宫里的时候，先去给萧皇后请了安。 在萧皇后的允许下，秦朝朝领着他们几个先往东宫院中走。 “我怀疑的是柳贵嫔，我们先查她，再查别人。”秦朝朝小声道，“还是要隐蔽一些的，别打草惊蛇。” 她规划的路线是，领着元镇绕一绕，最后去太平宫。 “为何不能光明正大查？”钟易烟提出了疑惑，主要是这件事，怎么是她查，不能告诉皇上吗？ “我觉得父皇有点问题，他登基之后，还没有这么提过谁的位份呢。”秦朝朝叹了口气。 加上那柳贵嫔的身世，和两日前晚上，秦政所露出来的那些不耐烦。 她的怀疑更多了。 “元夫子，你说有没有那种什么情蛊，可以下到另一个人身上，控制那个人的。”秦朝朝忽然想起来。 “你说的那个不叫情蛊，叫媚术。” 不等元夫子思考，后来的崔暮就给她回了话。 媚术！ 秦朝朝登时心中一紧。 第二百一十二章 你这身子…… 之前的时候宫里出现过媚术，还差点害了她的母后。 如今这媚术在宫里又出现了？ 几人在宫里转悠了好几圈，在那重华宫呆的时间最长，可确实没有蛊虫的影子。 “我说小公主，你是不是怀疑错了人？”元镇停下了步子。 “主要是我也不知道那柳贵嫔是……”秦朝朝犹豫了一下。 若是真的猜错了人，那可就是方向错了啊。 再次回到长凤宫的时候，就听说那戴古长又来了，说是要讨论婚事。 “讨论婚事没问题，可是他不嫌传染了吗？”钟易烟有些好笑。 后面的崔暮没说话。 但是他的拳头握紧了。 “再过几年，说不定就轮到这小公主了。”元镇凑近了他道。 “不会。”崔暮头也没回，吐出两个字。 不过这次秦朝朝还不等进去，就见那戴古长匆匆出来了，他双手抬起，想放在自己的脸上可却又不敢，看着就很痛苦的样子。 后来的驿官赶紧跟出来，神色慌张。 “这长凤宫四处都有那个粉末，他一来就会加重，怪谁？”秦朝朝看着他，却是跟钟易烟说的。 母后已经让人放出话去了，这十七姑姑克那青原人。 果然到了晚上的时候，整个驿馆灯火通明，就听有人来报，说是请秦朝朝过去看一看。 “他们所有的青原人都犯病了。”李乐头也没敢抬。 若是看的仔细，他憋着笑呢。 作为皇上身边的大太监，按理说是不该笑的，可是有时候…… “啊？可是那小瓶药是师父留下来的，我哪里会治病？”秦朝朝看着他道，表情有些夸张。 像极了，她一个小孩子，哪里会看这种病。 “奴才知道了，这就去回话。”李乐道。 在他走后，秦朝朝慢悠悠地躺了下来，闭上了眼睛。 今夜，好梦。 到了次日一大早，青雉难得激动地跑了进来。 “公主，公主，那青原人要走了！” 走，就是放弃了。 “我以为是个什么坚强的玩意呢。”秦朝朝一大早起来心情就好极了，“这么快就走，确实出乎人的意料。” 这来的那一日开始算，他们也不过在京城待了五日。 “看着那戴古长人高马大，却是个贪生怕死的。”青柳笑得手舞足蹈。 秦朝朝却是不紧不慢地摇头，“如果青柳你没有提前吃下解药的话，这种话你是一定说不出口的。” 她那个药，实在是太让人上头了。 那戴古长能坚持好几日，已经是有些让她出乎意料了。 在她这里看的清楚，可是青原人的离开让许多人都有些摸不着头脑，不过这一次，百姓们还是夹道欢迎给他们送走了。 秦清不知何时站在了秦朝朝的后面，“朝朝，多谢。” 这一次，她眼睁睁地看着是这个小侄女出力最多。 虽说皇兄也在筹划这件事，可是他作为皇上，反而被一些无形的东西阻挡着。 “若是父皇不坚定，我也没法走这一步棋。”秦朝朝笑了笑，“十七姑姑，父皇的愿望是将在青原的姑姑们都接回来。” 姑姑，还有姑祖母们…… 秦政也没想到此次在青原一事上，会解决地如此简单。 省钱又省力。 虽说那戴古长走的时候骂骂咧咧的，可是他们宁国也没有亏待他不是？ “你带着两万大军去送一送。”秦政冲着勇毅侯道，“若是他们有别的心思，你也可以把将士们放在边关。” 若是那青原人不服气，要打仗的话，他们也不用措手不及。 “是。”勇毅侯领命而去。 崔暮理所当然地破格进了国子男监，还被放在了最高等的班里。 他进去之后的第一次月考，就一个不小心拿了第一。 “第一！”钟易烟拍案而起，“朝朝，我今日一定要请你吃饭，将来我哥若不是状元郎，我直接羞愧而死！” 秦朝朝这会儿正在纸上写写画画，计算着那戴古长到青原的日子呢。 她后来下的那份毒，谁碰谁伤，传播速度极快。 不会伤及性命是她为医者的底线，但是会使他们青原人浑身乏力，在至少两年的时间里失去战斗力。 “你说什么？”秦朝朝听了个半截。 “她说，他哥要是不考状元，这个当妹妹的没法活了。”顾温拿着书，翻了个大白眼，“易烟，你要是不考倒数第一，你哥是不是也要跟你一样的下场。” 怎么兄妹两个人，一点也不一样。 下学后，她们几人照常到了如意楼，径直地去了三楼。 钟易烟厚着脸皮从大长公主那里弄了一壶酒来，给他们都倒上，等到了自家哥哥的时候，她偏偏将酒拿开了。 “哥，如果你将来不考状元的话，我可是活不下去了。” 此话一出，连旁边的元镇直接将嘴里喝进去的那口喷出来了。 这到底是让谁努力？ 崔暮不动声色地看了离自己稍微远些的小姑娘一眼，收回了目光，“区区一个状元而已。” 秦朝朝对钟易烟时不时地抽风已经习惯了，她顺手拿起桌子上的果酒，眯着眼睛喝了一口，砸砸嘴。 真是人间美味。 如果她的空间是个美食空间的话……就好了。 “为了我哥将来的状元，我们今夜不醉不归！”钟易烟向来在这种时候豪气的很。 可是秦朝朝跟顾温对视一眼，并不理她。 想什么呢！ 不醉不归，难不成以后一个出不了侯府，一个出不了宫门？ 倒是她在外面住，很自在了。 一身白袍的沈金银是最后进的门，他轻轻地咳嗽一声，“诸位，我来晚了。” 他用了几日的功夫，将秦朝朝给他的三间铺子捋了捋，心中有了将来发展的思路。 对于一个将死之人，如果有人能治好他，而他去造福更多的百姓，他自然是愿意的。 “我也来晚了。”齐明珠一身张扬的大红衣衫，不知何时也站在了门口。 他看着沈金银嫌弃道，“沈兄，你这身子……” 看着下一秒就要没了。 “滚进去吃酒！”大长公主不知何时出现在了他们两个的身后，直接冲着齐明珠来了一巴掌，呼在了他后脑勺上。 第二百一十三章 乐意捧着她 京城依然如往昔繁华，人来人往，小贩们的叫卖声此起彼伏。 自打将药丸堂放手给了沈金银，秦朝朝的日子自在多了。 她将灵气直接注入到宁国的药草田中，就不用再去拿着药丸一个个地麻烦。 不得不说，沈金银的商人思维确实是别出一格，他先是与药商盛家合作，直接出手将药商白家打压到谷底。 除此之外，又扶持着齐家坐上了药商龙头的地位。 秦朝朝出面说服了自己的父皇，在国子监的旁边专门加了一个医子监，除了一部分人从小开始学医，另外的便是由那些医术不高的大夫在里面学习，提高医术。 这样一来，再慢慢从中灌输医者仁心的道理。 时间晃了晃，四年就这样过去了。 “姐姐。”秦永盛迈着小步子，晃晃悠悠地扑到过来人的怀里。 秦朝朝身着青色夫子服，见他往这边扑，赶紧一把将自家弟弟捞了起来。 当时萧皇后十月怀胎，生下了这大宁国的嫡出皇子。 秦政则是早早地就给他想好了名字，起名永盛，在满月之时就封为太子，可见他的希翼有多少。 “今日在母后身边，表现的可乖巧吗？”秦朝朝摸了摸他的小脑袋。 “乖！”盛宝儿挺直了小肚子，还不忘指了指里面，“肉娘娘来了。” 肉娘娘……柳娘娘。 他说的是柳妃。 秦朝朝站了起来，拉着他的手，领着往屋里走去。 如当时母后猜想的那般，柳妃的位份还是到了妃位，不过在得知母后有了身孕后，柳妃的宠爱就没那么多了。 她就如同昙花一现，在宫里盛宠了三个月而已。 可是那三个月，却是到了寻常人一辈子都爬不到的高度。 其实秦朝朝有时候都猜测过，莫不是这柳妃娘娘是真的只想要一个妃位……而不是其他的？ 她甚至连孩子都没有，但是这两年却热衷于往长凤宫跑。 “柳娘娘。”秦朝朝进门打了声招呼。 这柳妃的容貌在后宫里还是极为出众的，身上的绿色云纹缎裳更是显得她肤白胜雪，看着犹如冷仙子一般。 当年秦朝朝怀疑她怀疑了好久，可是里里外外，她也没有做什么。 不过她到如今也没有对眼前的柳妃失去警惕。 萧皇后手里认真看着账本，见女儿来了，看着她身上的夫子服很是满意。 “这身衣裳倒是适合你。”萧皇后笑道。 秦朝朝穿的是医子监的夫子服，她每隔几日便会去给那些大夫们上一上课。 至少在宁国，百姓们对朝廷的信任还是不少的，在医子监建立起来之后，便由宫里的太医当其中的夫子，然后又从民间收进来不少医术高明的大夫，给了八品的官位。 这个年代，从商赚钱哪里比得上当官好。 一系列政策发下去之后，尤其是朝廷对药草开始明码标价，就如同粮食一般。 如此一来，既是安抚了那些治病救人的大夫，又给了百姓们实打实的便利。 柳妃在这里坐了坐便离开了。 看她出了屋子，秦朝朝收回目光。 “母后，还是让柳妃少来的好。” 萧皇后将手中的账本放到一旁，“她在宫里待了三年，丝毫没有动静，可是她身上依然奇怪，本宫也想知道她身上到底有什么秘密。” 不过她又提起别的事。 “顾温定亲事了？” 说到顾温，秦朝朝有些眉飞色舞。 “她是不想成亲的，可是她祖母逼得紧，于是便答应了呗。” 她定下的人家姓宋。 宋家的当家人是江北的正二品总督，按着家世来说，两人也算般配。 不过，主要是宋家嫡子去年得了武状元后，回去的路上对顾温一见钟情，死活就要娶她。 顾温今年都十八了，她每次拒绝上门提亲的人，气的她祖母都想拿鞭子抽人。 “说到婚事，你父皇如今有意为清儿和老二寻夫婿。”萧皇后想起来。 这让秦朝朝有些惊讶。 二姐姐跟顾温同岁，如今也十八了。 不过十七姑姑更大些。 只是这些年青原那边自顾不暇，宁国又软刀子似的断了跟他们的来往，于是两边也不知不觉地冷了下来。 “若是青原人拿这个要挟我们，我们是不是可以直接开打？”秦朝朝开始兴奋。 之前她亲手做出的软骨毒，着实让青原人吃了一番苦头。 那毒在一米外就可传播，但是三四个月后才会发作起来，于是在没有任何察觉之下，整个青原都沦陷了。 他们足足四年，没有踏进宁国一步。 可要是算起来，现在药效也应该去的差不多了。 “当年戴古长回到青原，没两个月就死了，他们即便是来，心中也带着忌讳呢。”萧皇后冷笑一声，“如今的宁国不比当年，你父皇既然这样说，那肯定是有他自己的主意。” 在戴古长过来的那一次青原人挑衅之后，秦政憋足了力气要将两国的盟约直接斩断。 毕竟这些年为了个恩情，就让他们青原人在宁国人身上趴着吸附了那么多血。 想必……青原人早就回过味来了。 他们现在说不准也憋着劲，寻机会跟宁国一决雌雄呢！ 而秦政，要的就是他们的这份主动。 “如果十七姑姑和二姐姐不用和亲了，那将来朝朝也不用了，母后日后可以安心睡觉了。”秦朝朝将头靠在她的肩膀上。 小小的盛宝儿张着手，抱到了自家姐姐的大腿上。 他一双大眼睛滴溜溜地从母后处走过，“不用！姐姐不用和亲，不用！” “你知道什么呀？”萧皇后被儿子逗笑了，伸手弹弹他的小鼻子。 盛宝儿确实是什么也不知道，可他看着母后和姐姐都笑得开心，也咧开嘴笑了起来。 这后宫在他出生之后，直接安静了下来。 连去年的选秀，秦政都直接推掉了。 他的意思是说，如今宁国已有太子，而做皇帝也不能只顾着儿女情长，加上选秀劳民伤财，便算了。 如今他的膝下有四个公主，五个皇子了。 其中生的最多的，就是当初嚣张跋扈的黎嫔了，今年年初的时候，又生下了一对龙凤胎。 秦政也没有亏待她，既然没有了四妃之位给她，索性直接给她了个贵妃当当。 反正她没什么脑子，又确实能生，众人也乐意捧着她。 第二百一十四章 朕一眼也不想看你了 御书房。 秦朝朝奉命领着盛宝儿来看望被折子差点“埋了”的父皇，请安之后，便坐在了一旁的椅子上喝茶水。 最近几年秦政确实忙的很，他几乎是将全部的精力都投在了国事之中。 调皮的盛宝儿直接冲着李乐就过去了。 “啊呜。”盛宝儿故意咬他一口，又拉上了他的手，给他拍拍，“对不起，你快说没关系！” 旁边本来看的一头雾水的秦朝朝不禁有些扶额。 这是她最近在教盛宝儿做错了事情要道歉，没想到在李乐这里实践上了。 “太子，奴才没事。”李乐压低了声音道。 听不到没关系三个字，盛宝儿瞪大了眼睛，转头看向自家姐姐。 跟她教的不一样啊！ 李乐也看了过来。 “你跟他说一声就是了。”秦朝朝笑着点头。 看姐姐那边发话了，盛宝儿啊呜又咬上了，然后再次重复刚才的动作，“对不起！” 李乐都快哭了，他先是小心翼翼地看了上面伏案的皇上一眼，然后才冲着眼前的小太子说话。 “没关系……” “乖哦。”盛宝儿学着姐姐摸他头的样子，伸手就要去够李乐的头发。 于是李乐赶紧弯下腰来。 盛宝儿满足了自己的小心思，得意洋洋地拉上了李乐的手，“李公公好人。” “谢太子夸奖。”李乐欲哭无泪。 上面伏案工作的秦政默默地将这一幕收在眼底，不着痕迹地露出笑意。 “盛儿来父皇这里。”他放下御笔，冲着儿子招招手。 秦永盛见父皇喊他，赶紧迈着小碎步就过去了。 结果走的有些急了，冷不丁就趴在了地上。 “太子！”李乐心里咯噔一下，就想上去扶。 可是秦朝朝冲他摇摇头。 只见盛宝儿用手撑在地上，小腿一蹬就爬了起来，都没当回事一样继续往秦政的方向走。 秦政将这一幕看在眼里，不由得暗自点头。 当太子，就应该在哪里跌倒然后在哪里爬起来。 这时，外面有人轻轻敲门，李乐便赶紧出去了。 他再回来的时候，手里拿了一封信。 “皇上。”李乐毕恭毕敬地呈了上去。 秦政不等接过，就被好不容易到了跟前的盛宝儿一下子拿过去了。 那信上明晃晃地写着圣上亲启，李乐看了皇上一眼，默默退了下去。 他不操心了。 反正不是他的原因，而是皇上刚才手慢。 “父皇，给！”盛宝儿拿过来看了一会儿，也不认识上面的字是什么，于是便直接递了过去。 秦政哈哈大笑，将他抱了起来。 “朕的盛儿该识字了，等几日，父皇让周老先生给你启蒙好不好？” 下面的秦朝朝心里嚎了一嗓子，大家都是三四岁之后启蒙，六七岁才进国子监。 当太子就是不容易啊。 比别人少玩好几年。 那信秦政也没看，就直接随手放在了一旁，然后陪着一双儿女说说话。 “如今药草的价格下来了不少，其中孙子墨和沈金银功不可没，朕有意嘉奖他们两个，朝朝以为如何？” “父皇直接奖励孙先生，至于沈金银，估计不在意这些。”秦朝朝想了想道。 沈金银的身子，她仔仔细细调了三年，如今也算是成器了。 不至于跟刚来的时候一样，动不动就要死的模样。 “孙子墨……罢了，你自己看着来。”秦政想说什么，忽然又咽了下去。 他摇头笑了笑。 孙子墨虽说还是他的人，可是如今一心扑在药草田上，他可没什么好稀罕的。 到了那沈金银，他这个做皇上的都不一定有人家富有。 偏偏这两个不爱名不爱利的人，都落在了朝朝的手里，且发挥了巨大的作用。 “对了，朕本来有意让清儿和然儿都寻了夫婿，可后来仔细考量一番，不如就先紧着清儿来。”秦政轻声道，“朕心中倒是有个人选。” 秦朝朝挑眉看他，没说话。 “平遥伯府的……” “二公子童青。” 前面是秦政说的，后面则是秦朝朝接的话。 她表情有些无奈，“父皇，之前童青还是我的侍卫，您忘了？” 童青确实优秀，可同样的是，父皇看上了他，他能同意娶妻？ “就是因为你认识他，所以朕想让你去说服他，毕竟年纪也不小了，早就该成家立业了。”秦政摸了摸自己的鼻子，随口道，“正好，他与清儿差不多大，朕也不嫌弃他。” 虽说童青家中有些糟心，可他也都想好了。 清儿可是长公主，又是第一个他亲自赐婚到京城的公主，自然要有公主府。 有公主府，到时候两人搬出来也能和和美美地过日子。 这样想了想，秦政顿时觉得更不错了。 “娶媳妇这种事……”秦朝朝有些犹豫地看着自家父皇，“童青他要是那种容易被说服的人，岂不是早就娶了？” 其实她这还藏着一个不能言说的秘密呢！ 她也是最近才观察出来的。 钟易烟那孩子，看见童青的时候，会脸红…… 一个向来大大咧咧的女孩子，碰上一个冷面侍卫长。 秦朝朝跟顾温商量了下后，仔细观察了几次，更加确信心中所想。 所以父皇一跟她说这个，她还真有点…… “朝朝难不成觉得，两人不般配？”秦政终于发现了她不对劲，“还是说，童青那家伙是因为有喜欢的人了？” 不能。 “我还是帮父皇问问，若是他不愿意，父皇也别强求。” 在秦朝朝看来，自家父皇这就是乱点鸳鸯谱。 每年的七夕节，凑对了那么多还不满意，还凑到她身边人身上了。 别说童青了。 依她看的话，十七姑姑也够呛能有嫁人的想法。 “其实我有一个好法子。”秦朝朝看向上面的父皇，“父皇是不是想给我们建造公主府？” “那是自然。”秦政想都不想就应了声。 既然公主不用和亲的话，那自然要建造公主府了！ 公主不同于皇子，将来也不用去封地。 “那要不我们就直接搬到公主府里，也不用成亲，就自己单过，像姑祖母一样潇洒就好了！”秦朝朝愈发觉得这个念头不错。 可话音刚落，一只御笔啪的就冲着她扔了过来。 秦政直接气笑了，“带着太子赶紧离开朕的眼前，朕今天不想看见你了！” 第二百一十五章 孑然一身 顾温的婚事定在了两个月后的月初，时间上有些紧迫。 此事是勇毅侯老夫人亲自拍板，可见她有多么急切地想让顾温嫁出去。 毕竟在京城十八岁还未嫁人的女子……可真是不多见。 多数都是十五岁左右相看人家，十六岁定下婚事，便随之成亲了。 但是换句话说，勇毅侯老夫人能同意她自己耽搁到十八岁，也是希望她能寻到自己的意中人。 宋家在京城特意在侯府附近买下了一套四进的宅院，供小两口居住，对这门婚事也算是重视的很了。 “你嫁过去之后，公婆也不在京城，到时候这家中的事情，还不是你说了算？” 秦朝朝冲她调侃道。 本来今日是那宋安澈约顾温出来，可是一大早顾温就跑到宫里死活也要带上她。 没办法。 不得已当个电灯泡。 除此之外，还喊上了钟易烟，几人一会儿在如意楼碰面。 “自打我们两个被家中定下了婚事之后，我自己见他总是有那么些不好意思，所以才喊着你们一起。”顾温难得软了声音，露出娇羞之色。 之前她不嫁人，家中总有人在她背后说三道地。 甚至于还有人小声议论过，是不是因为她是公主伴读，所以亲事才迟迟定不下来。 要不是二公主的伴读左蓉都成了亲，说这话的人怕是更多！ 不过更多的都是说她眼光高，挑来跳去才将自己挑的剩下了…… “那好，等会儿让你未来的夫君出银子请客。”秦朝朝语气坚定，“这一顿，不坑他的话，都对不起我们跑这一趟。” 顾温哪有不愿意的，当即就点头点的像个小鸡啄米。 倒是看的秦朝朝只摇头。 原来的顾温全身都是将门之女的豪气，可是自打遇上了同样是将门出身的宋安澈后，她整个人的那股豪气就默默地转换成了女儿家的别扭性子。 说来两人的相识也是有意思。 宋安澈拿下武状元后，受家父之命去勇毅侯府拜见，结果两人在家中就打起来了。 然后……宋安澈就开始有意无意地往侯府跑，两人去一次打一次。 最后。 啧。 两人到了如意楼门口的时候，就见宋安澈早就在那里等着了。 “温温~”宋安澈跑上前来，将手中还热乎的糕点递到了她的手里。 秦朝朝沉默地后退了几步。 有点腻。 得亏钟易烟匆匆跑了过来，直到了跟前，她才停了下来，深深地喘了几口气。 只是还不等她开口，那边的宋安澈有些惊疑不定地看向秦朝朝。 “永宁公主什么时候来的？” 秦朝朝差点就一口气没上来，敢情刚才这人是没看见她啊！ “她跟我一起来的！”顾温直接给了他一拳头，娇嗔道，“几日不见，你眼瞎了？” 宋安澈一乐，“温温，我的眼里只有你。” 秦朝朝跟钟易烟两人对视一眼，齐齐后退四五步，转身就打算跑。 若是这顿饭真的跟他们俩人吃的话，怕是全浪费了！ “哎？”顾温匆匆几步上前，一手拉住一个，“别走别走，求求你们两个了，我保证，之前他不这样的！” 她都敢发誓，这宋安澈是第一次说这种肉麻的话。 以前不！ 秦朝朝疯狂摇头，“不不不，这顿饭还是你们两个吃，反正马上都要成亲了，我们两个……” 随便吃点就行。 可话没说完，旁边钟易烟的脸色忽的就变了。 她下意识地松开了秦朝朝的手，突然就增了几分不知所措，甚至还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脸。 秦朝朝有些奇怪地四处看了眼。 不远处走过来几个熟悉的人。 “是~童青~”顾温也发现了，冲着秦朝朝用口型道。 除了童青，还有钟易烟的哥哥崔暮以及咧嘴笑着说话的裴飘……加上似乎在抢话说的崔二。 “你哥来了。”顾温故意出声。 秦朝朝回头，却见钟易烟的脸偏向了另一侧，她有些不自然地转过头来，笑道，“啊，是吗？哪呢？” 众人：e…… 秦朝朝觉得受到了打击，为何易烟喜欢人，却不告诉她们两个。 “呦，好久不见啊诸位。” 裴飘见了她们，便眼前一亮，率先“移动”了过来。 他是前年成了亲的，娶的是同为伯府的一个嫡女，夫妻两个很是对脾气。 比如裴飘话多，结果他夫人话也多。 于是两人天天抢话，在京城中也算是出了番名堂！ “你们也过来吃饭？不如咱们一起，在下请客！”宋安澈开口道。 这京城也就这么大，好歹都是认识的。 而且他跟童青裴飘两个还同属一个管辖营里的，更是同僚。 崔暮的目光扫在那小姑娘脸上的时候，短短地停留了一下子，便移开了。 “不不不，我们自己也定了……” “好。” 上面这句是裴飘在婉拒，可后面这句却是崔暮应了声。 宋安澈不免多看了这个少年一眼。 似乎……好像……大概在这几个人中，他最不熟的就是这个少年了？ “啊？”裴飘挠了挠头，不过他倒也无所谓，“既然崔兄愿意，那就让宋兄请客，毕竟他马上要娶咱们如花似玉的顾姑娘了！” 本来是两个人的事情，片刻之间，就成了一群人的聚会。 众人往里走的时候，秦朝朝就故意落在了后面。 她看向童青，“咱们两个也算熟，所以我想问问你，你一直不成亲，是为什么？” 这话声音不大，至少前面说话的裴飘宋安澈他们是听不见的。 可是走在中间的钟易烟却不自觉地竖起了耳朵。 顾温当然也听见了，在看了一眼身边人的反应后，便偷偷冲着秦朝朝竖起了大拇指。 这个问题问得好啊！ 不过秦朝朝心中有点涩，她怕万一父皇乱点鸳鸯谱。 “不想。”童青似乎没想到她会问这个问题，但确实秦朝朝帮他良多，于是又多加了一句，“其实孑然一身也没什么不好的。” 第二百一十六章 刚才就该走！ 对于童青的回答，倒是在秦朝朝的意料之中。 他僵持着不成亲，甚至这两年连平遥伯府都不回去，存个这辈子孑然一身的念头很正常。 “如果遇见喜欢的人呢？”秦朝朝看了一步前面步子明显放慢的钟易烟，然后道，“如果遇见喜欢的人，那你会选择成亲吗？” 童青愣了愣。 他……从未想过这个问题。 家中给他定了亲事，他都是有意退了的，几次下来，如今倒也没了这份烦恼。 “公主问这个，是……”童青疑惑道。 秦朝朝叹了口气，“十七姑姑与你差不多大，父皇有意撮合你们两个，可见父皇对你的信任。” 她这话是故意说出来的，也是给易烟一个提醒。 果然，她说完了后，前面走着的姑娘身子僵了僵，旁边的顾温也有些不可置信地回过头来。 秦朝朝冲她微微点头。 童青停下步子转头看她，迟疑道，“皇上他是……让公主来问属下？” 他给秦朝朝当了几个月的侍卫，但是每次的自称都是属下。 “是，父皇让我问你，若是你同意，那我就去跟父皇说一声，若是你不愿意的话，我也会告诉父皇，毕竟十七姑姑的婚事极为特殊，你若是觉得麻烦也能理解。”秦朝朝笑道。 她就是故意往别的方向引，然后看看能不能套出些别的。 大家早已上去，但是钟易烟跟顾温却留了下来。 钟易烟依旧是背对着后面的人，心中早已翻腾不止，像是被一壶滚烫的开水直接浇在了心尖上一样。 她并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开始对这人动心的。 自打他给朝朝当侍卫起，她们就认识了，可那时候也没觉得怎么样。 后来有一日……听见裴飘喊童青的名字时，她下意识地看了过去，两人便对上了眼。 再后来，她就睡不着了。 哪怕他比她大那么许多！ “我爹前几日来信，让我回汴州议亲。”钟易烟忽然没头没脑地冲着旁边的顾温来了一句。 顾温啊了一声，大声给她重复，“什么？你爹要让你回汴州议亲？” “……” 看着钟易烟蹬蹬蹬上了楼，顾温无奈地回过头来与秦朝朝对视。 她也只能帮到这了。 给了个眼神之后，顾温便也跟着上了楼。 童青有些不明所以地看了那边的钟易烟一眼，嘴巴动了动，到底是什么也没问出来。 “所以你的答案呢？”秦朝朝也忍不住替人紧张。 其实钟易烟的那副样子，寻常人也能从中看出点什么来。 可是童青不同。 他比钟易烟大了不少，怕就怕他只将易烟当个妹妹之类的，所以不会往那方面想。 正想着，童青说话了。 “属下不想做什么驸马，还请公主多操心，将此事回绝了。” 他嘴角掀起一丝嘲讽。 平遥伯府的人见了他，都恨不得退避三舍，只说他不像个正常人。 而他的母亲，也只想着吸他的血，将他视为炫耀的工具。 与其娶了个姑娘坑害人家，倒不如自己就这样行尸走肉一样慢慢活着…… 秦朝朝点点头，却没有再多问，“好。” 两人一前一后到了搂上，就见崔暮倚在门口，正好往这边看。 童青点了点头便进去了。 到了秦朝朝这的时候，崔暮伸手抓住了她的胳膊，将她拉到了一旁。 “易烟喜欢童青？”他皱起眉头。 秦朝朝抬头看了他一眼，不由地被他的容貌晃了下眼，心中暗骂自己怎么也如此没有定力。 她反问道，“你看出来了？” “刚才那丫头表现的那么明显，我这个当哥哥的若是察觉不出来，那也是白当了。”崔暮叹了口气。 只不过是他一直注意着她，结果就不小心看到了自家妹妹的脸色不太对。 他这个做哥哥的都没办法往别人身上想。 自家妹妹的身后，就站着童青这一个男人。 “不过我看童青未必有这份心思，平遥伯府如今式微，若不是童青如今受皇上重视，怕早就衰落下去了。”崔暮道，“易烟她情窦初开，也不喜欢个正常的。” 他倒是没有瞧不起童青的意思。 反而这童青一路走来不容易，又年纪轻轻爬到了四品的皇帝亲卫长的位子上，他是很看好的。 可是此看好非彼看好啊，这人在感情中不开窍？ 想到这，崔暮忍不住为自家妹妹的“爱情”默哀一秒。 而且童青的年纪比他这个做哥哥的还大不少，他可不想到时候有这么个冷心冷面的大妹夫。 秦朝朝惊讶地看他一眼。 这人……在跟她分析什么？皇上，平遥伯府？ 他如今还在国子监继续读书，课业那么重，怎么还能打听到这些。 “你去年为什么没有参加科举？”秦朝朝忽然转了个话题，直接问出来。 这几年相处下来，她是真觉得这崔暮是个人才。 在平日的考试中，他的答卷被交到父皇那里好几次，皆是赞口不绝。 而且眼前的人早已是举人身份，在去年的科举中却不曾去考，倒是让一众人大跌眼镜。 “要是我去了，这宋安澈哪里还能得个武状元？”崔暮看她关心自己，心情好了不少。 这话当然是开玩笑的。 可他去年不参加，是因为有事缠上了他。 “不过确实是有原因的。”他又道。 秦朝朝听了他刚才的“豪言壮语”，翻了个白眼都要进屋了，结果又听见这么一句。 于是她步子戛然而止。 秦朝朝给了他一个“你说”的眼神。 不过崔暮却是不说了，他抬起右手，轻柔地从眼前小姑娘的发丝上划过，像是有些不经意，可又带着点刻意。 “不能告诉你。”崔暮微微一笑。 他将手放了下来，慢慢地揉捻手心里黏着的那一根发丝。 秦朝朝半眯起了眼，与他对视了会，直接甩手离开。 刚才就该走！ 好好说着易烟的事情，她闲的没事才去转移什么话题。 只是她到了门口，就见顾温在里面出来了，“朝朝，你见易烟了吗？刚才她出来一直没回去。” 第二百一十七章 你哥好像是知道了 秦朝朝心里一个咯噔，想去找钟易烟的时候，就见她自己上来了。 两人同时冲她出声，“你去哪了？” 差点就以为她想不开，去做些什么不好的事情了。 不过钟易烟看起来状态还不错，她先是看了那边的哥哥的一眼，然后才道，“想吃毛血旺，刚才下去跟厨子说了一声。” 嗯…… 像他们三楼这样的包间中，都会安一个小巧的铃铛，将其敲响，便会有小二上来询问了。 哪里还需要自己跑这一趟。 不过秦朝朝两人也没戳破她，而是道，“你如果觉得不舒服，那我们先不吃了？” 里面的宋安澈一脸的幽怨之色，不停的往外面瞅一瞅。 顾温回头瞪他一眼，然后这才回过头来拉住钟易烟的手，不由分说道，“我们去另一个包间里，让他们这些男人在这里。” 至于她这未来的夫君，先不管了。 她跟那边的崔暮打了个招呼之后，便拉着易烟去了大长公主惯用的那间屋子里。 三人过去后，就见大长公主领着向若远远地过来了。 于是她们便等了等。 “怎么了？”大长公主将手里的账本递给了向若，“你们几个不是已经有地方了吗？” 她自然是知道这一行人过来的，不管是童青也好，崔暮也好，都是这京城中十分夺目的少年郎，加上众人早已熟悉的秦朝朝她们几个，所以刚才就有人报给了她。 “是有地方，不过易烟的心情有些不好，不如姑祖母问一问？” 秦朝朝冲她眨眨眼，哪怕腰间来了一阵被扭到的肉疼。 这件事既然父皇那边已经打算上了，依着他的性子估计不会轻易罢休。 而父皇的想法一旦被平遥伯府知道的话，恐怕童青就没有什么自己选择的权力了…… 秦朝朝心里叹了口气。 十七姑姑很好，可是在这种时候，她心里是更愿意向着易烟的。 大长公主眼睛毒的很，一眼就看出了两人之间的小动作。 向若上前给她们推开了屋门，“大家请进来。” “朝朝！”钟易烟颇有些扭捏地抓了她一把，然后被推推搡搡地进了屋子里。 而此时，她那原本白兮兮的俏脸，已经红的像是一只大虾。 “有喜欢的人了？在那群人中间？”大长公主看她少女怀春的模样，也吓了一大跳。 她脑子转的也快，很快就排除了不少。 宋家那个是顾温的，不可能。 崔暮，崔二他们不可能。 那裴飘已经成了亲了……剩下的岂不是呼之欲出？ “你喜欢童青那个榆木疙瘩啊？”大长公主敲敲她的脑袋。 于是钟易烟的脸更红了，紧紧咬着下唇，站在原地一动不动。 “本来我们也是不知道的，可是刚才朝朝跟童青说，皇上有意让他跟十七长公主试一试，正好被我们听见了……”顾温在一旁道。 易烟性子爽朗，做事从不藏着掖着，所以她们轻易就从最近的反差中看出来了一些。 只是她又不说出来。 那她们也当做是不知道好了。 “跟清儿？”大长公主顿了顿，露出了一丝笑意，“清儿跟童青的年纪相仿，确实是般配。” 钟易烟猛地抬头，对她的话很是吃惊。 但是很快她又颓废了下来，是啊，她…… “可既然是你喜欢，那我们索性帮你一把。”大长公主接着又道。 秦清那丫头她瞧着没什么嫁人的心思，在西宫院里每日侍弄些花花草草，怕是对童青连点印象都没有。 而且。 秦政这小子是在想什么？！ 大长公主皱起了眉头，即便是青原人这几年没再出什么幺蛾子，可现在也不是该公主找驸马的时候。 她蹭的站了起来。 “你们在这待会儿，想吃点什么让小二去厨子那里说一声，不用客气。”她拍拍秦朝朝的肩膀，低声道，“我去找一趟你父皇。” 说着便火急火燎地离开了。 待屋里就剩了秦朝朝三个人的时候，钟易烟慢慢往后退了几步。 “烟烟，我们就是想帮你一把。”顾温见她像是有些生气的样子，赶紧安抚道，“虽然这童青的婚事不抢手了，可是谁能抵得住皇上的一道圣旨啊，再说了，你马上就过了十六，难道要指望家里的人给你说亲事？” 主要是她在京城待了这么多年，总不能再回到汴州找婆家！ 钟易烟往前走了一步，就这么直勾勾地看着顾温。 “童青虽然冷了些，年纪大了些，可是他跟我们也算熟悉，人品也清楚的很，不然皇上也不会想着让他当驸马……” 顾温话还没有说完，就见看着她的烟烟眼泪啪嗒啪嗒就掉下来了。 她赶紧手忙脚乱地从袖子里抽出了干净的帕子。 “你别哭，我刚才都是故意激你的，我发誓，再也没有人比我跟朝朝更希望你幸福的了。”顾温三根手指头直接举过了头顶，急急道。 一个哭的稀里哗啦，一个急得赌咒发誓。 秦朝朝在旁边终于看不下去了。 不过她想的多了一些，“易烟，你是一时的喜欢，还是说想真心嫁给童青？这件事你一定要想明白了，如果仅仅是喜欢，那怎么样都没关系，可是如果涉及到成亲，你可一定要想好了。” 那平遥伯府的人，可不是什么善男信女。 顾温直接就听懂了她话里的意思，心也往下沉了沉。 童青为什么不成亲，别人不知道，可她们几个却是心知肚明的。 他不接受别人，可未必也能接受易烟啊。 这件事，才是首当其中的。 “我……”钟易烟本来脑子里就有些乱，她支支吾吾，“我从来没想过这些，我只是觉得……” 她只是想远远地看着那个人就好了。 可是今日听到朝朝说的事情时，不知道为什么，她的心里又疼的像针扎一样。 她长这么大，从来不知道什么是喜欢，也从未想过自己会嫁给谁。 后来她就想到了童青，但是她没有想过平遥伯府。 “这件事我们也不会告诉别人的，你再好好想一想，父皇那边我去说。”秦朝朝将她搂了搂，却在分开的时候皱了眉，“忘记说了，你哥好像是知道了。” 第二百一十八章 睡觉！ 御书房中。 秦政十分恭敬地在大长公主面前微微低头，听着自家姑姑的“严厉训斥”。 门口的李乐嘴巴抿了抿，右手使劲掐在自己的大腿上，努力不让自己笑出声。 能让皇上如此的人，也就只有大长公主了。 大长公主从不来这御书房，这还是第一次。 得亏他机灵，提前让所有的宫人都退下了。 “身为皇帝，做事情也要动脑子的，你将十七嫁出去了，到时候青原人拿这个当借口，咱们这边岂不是不占理了？而且你当皇帝就好好当皇帝，批你的折子，整日操心人家小年轻的婚事又是为何？最近的折子少了，不够批了？还是说……” 大长公主一脸的嫌弃，坐在椅子说的连口茶都来不及喝。 对于这个自小养大他的姑姑，秦政是又无奈又好笑。 不过十七的事情，他也是经过慎重考虑的。 那青原人如今开始慢慢恢复了，他们宁国也不能干等着他们彻底缓过劲来，可宁国有条约在先，是不能对青原主动出兵的。 青原的领头人库尔可是个性子急躁的。 要是让他知道宁国的公主开始寻夫婿了，指定是坐不住要闹一场的。 而这，将来便是导火的线。 当年是他们丢下要和亲的十七公主跑了的，后来青原那边又出了事，没再有动静，他们宁国也不至于如此亏待自己的公主。 “姑姑，朕都知道，只是朕有自己的盘算。”秦政语气温和地打断了她的絮叨。 他抬手搭在对面女子的肩膀上，笑道，“朕已经不是当年那个小孩子了，童青这孩子是朕看着长大的，十七又是朕唯一的妹妹，还能亏待了他们不成？” 大长公主将他的手啪的拍下来。 “十七不认识他，皇上的意思是盲婚哑嫁？” 一个常年在西宫院里不出来的公主，应该不会认识御前行走的侍卫。 不过秦政压根不担心这个，“朕会找机会让他们认识的。” “就不能换个人？”大长公主看着他。 姑侄两人就这么互相看着对方，直到秦政眉心一跳，这才意识到了什么。 “原来姑姑阻挠，是不愿意让童青当这个驸马？”秦政眼中闪过一丝惊讶。 在最亲的姑姑面前，倒是没什么可隐藏情绪的。 大长公主叹了口气，拿起桌子上的茶杯抿了一口，发觉有些凉了。 她将杯子递过去，“给我换一杯茶。” 秦政恭恭敬敬地接过，然后才给了匆忙过来的李乐，顺带着还瞪了他一眼。 没点眼力见的东西！ 李乐低着头赶紧把茶杯端走了。 “一开始是都不愿意，可你说你有自己的打算，我猜应该是关于青原的，既然这样，那我也无话可说，只是童青不行，你得换个人。”大长公主轻声道。 起码现在十七跟童青不熟。 若是真的依着秦政，有了那层意思……易烟那丫头，唉。 “童青将来不打算娶妻？还是说童青有喜欢的人了？还是说……”一时间秦政的脑海中纷纷乱乱，想法层出不穷。 李乐重新端了一杯茶过来，还不等放在桌子上，就被沉思的皇上伸手拿了去。 顺带着还喝了一口。 啊？！ 他这个贴身大太监还能不能当下去了！ 李乐欲哭无泪，既不敢提醒什么，也不敢拿着茶板离开。 万一皇上要随手放下呢？ “是钟家那丫头喜欢他。”大长公主见他猜的乱七八糟，忍不住揭晓了答案，“那丫头也是我看着长大的，若是她喜欢的话，还真就得紧着她来。” 原因无他，钟易烟的背后是钟家。 钟家在守着汴州。 而汴州，是青原人想入宁国的第一道关卡。 “这样啊。”秦政终于放下了手中的茶杯，随之拧起了眉头，“朕要再好好想一想。” 秦朝朝回宫的时候，并不是自己一个人回来的。 后面还跟着个面色惶然的小跟班。 “朝朝，我哥知道了，会不会打我？”钟易烟一路上全是唉声叹气。 她那个哥，性子看着温和，可有些事情却是死板的很。 兄妹两人关系不错，但是钟易烟依然有些怕他。 “但是我看你哥当时没说什么。”秦朝朝想了想道，“他可能担心的是平遥伯府的人会将来对你不好。” 她记得崔暮说了平遥伯府。 钟易烟果然脸色一白，下一秒眼神就像个可怜的小鹿般黏了上来，小手揪在她的袖口处晃来晃去。 “朝朝，我哥最疼你了，你帮帮我好不好？” 这话说的秦朝朝虎躯一震。 什么叫我哥最疼你！ 眼前这人不是崔暮的亲妹妹吗！ “我都不敢回去了，若是回去的话，他肯定要来问我的。”钟易烟想象着她哥的样子，沉声道，“易烟，怎么回事？” 仅仅是想了想，她就忍不住打了个激灵。 秦朝朝对她这副样子很是好笑。 在两人肯定了这丫头的喜欢之后，她就忍不住地小欢喜，可是却又带着更多的紧张。 毕竟迈出第一步了嘛。 “你说，要是童青看见你这副样子的话，他会有什么反应？”秦朝朝故意逗她。 钟易烟瞬间脸红！ 在这件事上，她是一点都经不起逗弄。 等到了长凤宫之后，钟易烟还是跟在她的后面絮絮叨叨。 偶尔秦朝朝反问一句，就会惹得身后的人话更多了。 直到半夜，秦朝朝困得迷瞪了。 “朝朝，你有没有在听啊？”钟易烟伸手摇晃她。 秦朝朝慢吞吞地从被子里伸出一只手，睁开一丝眼缝儿，直接将手怼在了面前人的嘴巴上。 她闭着眼睛威胁，“现在睡觉，若你还这么兴奋的话，我明日就去跟童青聊一聊，然后再跟你哥哥聊一聊。” 这个现在是钟易烟的软肋。 果然，钟易烟麻溜地掀开被子躺了下来，顺带着侧身搂住她的胳膊，将头埋了过去。 她像是犯了傻一样，嘿嘿笑了起来。 “睡觉，明日…阿巴阿巴……” 秦朝朝早已困得睁不开眼，直接脑袋一歪睡的很是结实。 第二百一十九章 兵临城下 钟易烟一连在宫里待了几日，或者是跟在秦朝朝的身后，坚决不回家。 长凤宫里的日子繁忙又平静，来往的宫人四处走动，却没有发出一点声音。 秦朝朝伸着懒腰从屋里出来的时候，就注意到了廊下发呆的人。 她忍不住勾起笑，抬步走了过去。 “还在想你的童哥哥啊？”秦朝朝刺挠她。 钟易烟吓了一跳，猛地转过头来，又四下观望了几眼。 她急急道，“你别在外面说这件事，万一让人听见，岂不是要传到他的耳朵里去！” 到如今为止，她也没有鼓足勇气按着朝朝的意思去问问他。 甚至连别人帮着问也不行。 若是童青将她拒绝了，那她钟易烟的脸色可就在这京城荡然无存了。 “如果真的传过去了，也不过两种结局，要么他对你动了心，要么他拒绝了。”秦朝朝认真道。 钟易烟翻了个白眼，偏过头去，“废话。” “谁能想到在这京城里名声震耳欲聋的钟姑娘，能在这宫里为了一个男子，日日伤神呢？”秦朝朝故意叹气，“这可是让那些爱慕你的小郎君们……” 她还在逗趣着的时候，就见春晓在外面匆匆往这边跑。 竟是接连撞了好几个宫人。 春晓直接冲进了萧皇后的寝宫里。 秦朝朝跟钟易烟对视一眼，两人不约而同地收起了笑意，大步往那边走。 “我第一次见春晓这样。”秦朝朝一边走一边道。 从廊下到萧皇后寝宫的距离不过百十步，可秦朝朝到了的时候，只觉得心都要从喉咙里跳出来了。 她直觉，出大事了。 果不其然，两人刚到屋外，就听见萧皇后抬高的声音，“你说什么，青原十万大军已经到了汴州城下？” 春晓整个人都打着哆嗦，她狠狠地咬了自己的手腕一口，这才勉强能说话。 “他们给咱们皇上递了信，说是那库尔可要迎娶二公主，还给……还要给他的儿子娶咱们公主。” 她向来口中的咱们公主，就只有秦朝朝自己。 秦朝朝的腿有些发软，可她还是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迈了进去。 “朝朝……”钟易烟在她身后轻轻叫了一声。 “春晓，你别急。”秦朝朝的声音平静的可怕，“你慢慢说。” 说着她便疾步上前，熟练地从橱子里拿出一个小盒子，来到萧皇后的面前。 这时，身边傻了眼的春婵才发现主子的手指甲已经齐齐断开。 那断甲的地方正往外滋滋渗血。 “不用。”萧皇后抬手就想阻止。 “母后！”秦朝朝强硬地将她的手拉了过来，拿出药粉轻轻撒上，“不过就是打仗而已，咱们宁国又不是打不起，怕什么？” 即便是打不起，也无非是和亲而已。 她就算是和亲了，但是将来下一个妹妹不用和亲，也是值了的。 她的情绪看起来比萧皇后都要平稳的多，屋子里的人也渐渐回了神。 春晓深吸几口气，强撑着继续道，“此信是在上朝的时候被呈送上来的，直接当着众大臣的面打开，现在朝堂上各位大人都已经吵翻了。” 宁国的上朝一般是分为两种，每隔五日会有一次大朝会。 这种大朝会的上朝时间很长，都是至少半日起。 再说了，像是这种兵临城下十万火急的事情，也不可能再等着下了朝才报。 萧皇后感受不到自己手指的痛感，反抓住女儿的手，“朝朝，母后一定不会让你和亲的，一定不会……” 她也不知道到底是在安慰自己，还是在安慰眼前的女儿。 如今她的朝朝才十三岁啊！ “母后，没事的。”秦朝朝伸手抱住自己的母后。 秦朝朝只不过是刚才慌乱了一些，这会儿已经冷静了下来。 尽管父皇屡次说过，不会让她们再去那青原和亲了，可是像那青原突然发难的话……宁国恐怕措手不及。 在这件事上。 要么她跟二姐姐和亲，这说明宁国对他们低了头，势必要出一笔血。 要么宁国直接拒绝，两国交锋。 萧皇后向来是个沉稳的人，见朝朝这般镇定，自己也强压着情绪笑了笑。 她出声道，“你父皇虽是不愿，可他是这宁国的皇帝，所以母后刚才……” 所以她才失态了。 若是有母族就好了，至少在朝堂上能帮着说话。 朝堂上。 秦政端坐于上首，看着下面的人纷纷闹闹地吵成一团，他眯起了眼。 现在是分为三派。 一派是想继续延续以前的路子，送公主和亲，万事大吉。 一派是认为不能再与青原人交好，否则就是养虎为患。 还有一些没说话的。 “区区几个公主，就能换来边关百姓的安宁，那青原人也是要守信用的啊！” “四年前是那和亲者中途跑了，可这些年咱们十七长公主不也没嫁人吗？” “这战争打起来，受苦的是百姓啊！” “……” 沈老大人在朝堂上算是德高望重，他刚才一直没说话，眼见吵得越厉害，便咳嗽了几声。 众人渐渐安静下来。 毕竟是翰林院掌院大人，谁都要给几分薄面。 “难道诸位忘了在青原的公主们了吗？”他看向众人，“若是两国的来往如开国皇帝那时一般，互相来往帮扶，那和亲就是喜事，可如今青原人拿着咱们宁国的公主当成什么！” 他语调高了些，“咱们嫁过去的公主，如今仅存三人，探子带回来的消息，说公主们受尽了委屈，这是小事？他们是在打宁国的脸！” “可是现在动兵，边关的百姓何其无辜！”有人提出了质疑。 一边是百姓，一边是公主。 这时候，景程冷笑一声。 “若是过几年青原那边势力强大了，直接进攻了呢？”他迈步出来，“如今还跟咱们谈条件，说明他们自己对自己的实力心知肚明！” 许多人只知道青原人传播了一种疾病，但是具体的情况并不知晓。 听他这样一说，倒也点了点头。 “可是……” “没有可是。”秦政终于开了口。 第二百二十章 我哥好像不是钟家的儿子 秦政私下里所盘算的许多事情，是没有拿到明面上说过的。 是以大多数人都对青原人还维持在原来的印象中。 四年前那戴古长来的时候，那股嚣张的劲也慢慢地在众人的印象中淡化了不少，更何况他人已经没了。 李乐不知何时悄悄出去，进来的时候，手里拿了一大卷案宗模样的东西。 “念。”秦政意简言赅。 李乐点了点头，随之有小太监帮他举着沉重的纸卷，他才从第一句开始念了起来。 下面的人看的是云里雾里。 随着那纸卷上面的东西从李乐的口中一字一顿地念出来，众人的脸色也慢慢开始凝重了起来。 这个纸卷上，写的是秦政上任以来那青原人私下里做的小动作。 有和亲的公主地位不如婢女的，有青原人扮做他族抢夺边关百姓粮食的，那库尔可三番五次叫嚣着要踏平宁国等等等等。 整个大殿中，只回荡着李乐自己抑扬顿挫的愤然。 下面无一人窃窃私语。 待到李乐念完最后一句，秦政才敲了桌子，“朕的老五如今才十三岁，他库尔可就敢来求娶，我们宁国若是此次咽下了这口气，那下次呢？” 再说了，当年那戴古长是自己跑了的。 “打！”其中有人举了举手中的牌子，“皇上，此次不打，不足以显示我宁国威望！” 这话都是好听的。 若是人家上了门，他们还不打的话，那别说在青原人的眼里了，到时候是个小国就敢上前来踩一脚。 宁国的这片土地养人，谁不想着上前来啃上两口？ 待下了朝之后，秦政理所当然地叫了几个重要的大臣进了御书房。 只是他们刚进去，便感受到了一股浓浓的威压。 “皇上，勇毅侯如今领着五万大军还在汴州驻扎，加上原有的三万兵马，想必这才是他们青原人要借此谈条件的理由。”景程出声道。 而且，那青原一共才多少人。 张口就是十万大军，怕也是多报了不知道多少。 他们若是真有十万人出来，边关的八万将士绝对不够抵挡他们的。 “青原人的软骨毒已经失去了作用，即便是恢复也需要恢复一段时间。”秦政沉脸道，“我们的态度要强硬些，直接拒绝，直接开战。” 景程等人点了点头。 他们的这位皇帝，从来就不是任人宰割的主儿。 韬光养晦这么多年，为的不就是对那青原一击必中吗？ “传旨，给库尔可两条路，要么来京谈判，要么开战。”秦政直接道。 李乐应了一声便下去拟旨了。 下面站着的几个人心中一阵激动，他们都是与秦政站在一起的，对于那青原早就恶心透了。 只不过此事还需要从长计议。 御书房的灯整整燃了一个晚上。 长凤宫里。 萧皇后半倚着躺在床上，手中拿着的是今日李乐在朝堂上念的那份纸卷。 她看着看着，就落下泪来。 旁边的春晓也不敢劝，只能跟春婵对视一眼。 听说皇上的意思是，打？ 可是又说让库尔可来京商议，那是不是代表着还有别的路要走？ “娘娘。”春晓轻轻叫了一声，领着春婵跪了下来，“奴婢无能，还请娘娘为奴婢们解惑。” 有些事情她们是看不到内里的，可是担忧小公主的心思却都是丝毫不差。 萧皇后抬头看她们一眼，“起来。” 顿了顿她又道，“大概是……朝朝不用和亲了。” 其他的意思她是没有明确说的，毕竟那是皇上，高高在上的帝王心思怎么能随意猜中呢。 说起来，秦政的雄才大略连她都是佩服的。 这个人像是个天生的帝王，凡事运筹帷幄，在明面上看不出什么，可私下里却已经做了这么多。 她手中的这份纸卷，如果放到百姓中去，那便是一个炸雷。 是要打，必须将青原远远地打出去。 将他们签订的那份百年合约，直接撕毁。 “真的？”春晓激动地眼泪又流了下来，“奴婢今日莽撞了，吓到娘娘了。” 她咚咚咚磕了三个头。 秦朝朝跟钟易烟此时也没睡觉，两人在大眼瞪小眼。 那童青的事情早就被抛之脑后了。 “朝朝，你放心，我爹守护汴州多年，定然不会再让你去受这个委屈的，皇上不是说了吗？从十七长公主开始，就不用再有公主去和亲了。”钟易烟在这絮絮叨叨。 像是这样的话说多了，朝朝就不用去和亲了。 可是她又有着跟萧皇后一样的担心。 若是一个公主能解决问题的话，那些无辜的百姓们便不会再遭遇战火了，这更是大多数人的想法。 “我猜，父皇不会让我们去和亲的。”秦朝朝摸了摸她的头。 “你猜的准吗？”钟易烟抬头看她，可怜巴巴的眼中突然就蓄满了泪。 她抬手给自己擦掉，“也不知道怎么了，这几日格外爱哭。” 就像是忽然打开了一个开关。 她怕童青跟别人成亲，更怕秦朝朝忽然要去被送去和亲。 若是朝朝要真的和亲的话…… “万一你要去和亲，我就带你离开这里，到时候喊上我哥，我们就躲进山里生活！”钟易烟哭唧唧道。 秦朝朝噗嗤就笑了出来。 也就只有她，才能说出这样的话。 要是万一，真的需要她去和亲的话，她想，她应该是会去的。 她拥有疼她的父亲母亲，有了可爱的弟弟，还有处处为她着想的朋友们……反正她相信，父皇早晚会将青原的人解决掉的。 “如果真的要打起来，我哥会打仗。”钟易烟忽然想起来，“我见过他的桌子上放着行军图，甚至他的兵书看了好多好多。” 秦朝朝笑了，“他是钟家的儿子，可是有时候纸上谈兵是不行的。” “我哥……我哥好像不是钟家的儿子。”钟易烟看着她道，“我哥似乎有很多秘密，他……” 其实她也说不上来。 如果他们不是住在一起的话，怕是她永远也发现不了。 有许多黑衣人会半夜来找她哥哥，甚至她能感觉到，两人住的那个院子里，像是有许多人在暗处守着。 小时候不觉得怎么样，可是她哥哥为什么姓崔呢？ 他们与外祖一家早就没了来往。 第二百二十一章 若是易烟嫁在京城的话 对于钟易烟的疑惑，秦朝朝有些奇怪地看了她一眼。 哪里有人怀疑自己哥哥不是亲生的？ 她慢悠悠地给自己揪过来被子，闭上眼睛，“睡觉，明日我还要去医子监讲课。” 那青原的事情也不是她想一想就能想明白的，虽说跟她有关系，可毕竟不是她说了算不是？ 秦朝朝的心态向来都是还算不错。 两人很快就睡了过去，尤其是秦朝朝，直接一觉到了天明。 次日一早，两人又在练武场上过了数招，直到满头大汗也没有停下来。 相比较钟易烟实打实的力气，能直接硬刚。 秦朝朝索性就先躲着为主，然后瞅准了机会才猛地出手。 一番操练下来，秦朝朝败下了阵。 “很厉害了。”钟易烟上前扶住她，“你每日要做那么多的事情，还能每日坚持练功，没有天赋也能走到这一步，已经是许多人望尘莫及了。” 至少，在她看来，朝朝赤手空拳打翻个大汉是没有问题的。 更何况她如今才十三岁。 秦朝朝撇撇嘴，将她的手推开，“有些话能藏在心里，还是不要说出来的好。” 比如说，她没有天赋这件事。 她是自知在练武上有些笨拙的，于是每日早起练功，让景娆给她指导等等。 “你还要面子吗？”钟易烟看着她，很是惊奇。 秦朝朝：？？ 人生在世，不就是为了图个脸面吗？ 萧皇后早已等着这两个人回来，她眼下虽有些发青，可整体的精神看着还是不错的。 盛宝儿在一旁系着小围裙已经坐的板板正正，眼巴巴地看向门口进来的姐姐。 “姐姐！”盛宝儿忽然从椅子上跳了下来，他大声道，“姐姐不和亲。” 谁也没想到他能来这么一句，当即伺候他的宫人就傻了眼。 萧皇后的脸骤然就冷了下来。 还不等问，就有太监赶紧跪下，面色惶恐，“娘娘恕罪，是奴才昨日听人议论，才跟身边的人说了那么几句，大概是被太子听见了。” “既然知道错了，那便自己去浣衣局。”萧皇后看都不看他一眼。 那太监也没敢求饶，磕了个头便离开了。 盛宝儿的身边伺候的是四个小太监，加上春晓两个时常关照着，并没有选择其他的宫人跟在他的身边。 萧皇后的意思是，人多复杂，简简单单些就好。 “母后。”盛宝儿像是意识到自己做错了事情，看着自家母后有些紧张。 他们以为他还小，听不懂，可是他其实隐隐约约能知道大家在说什么。 和亲这个词，反正落在他的耳朵里，他莫名紧张。 不是什么好词。 “姐姐不和亲。”秦朝朝过来将他抱在一旁的凳子上，看着他紧张的眼神心里有些暖，“姐姐会一直守着盛宝儿的。” 盛宝儿抻着脖子，伸出自己的小手来要去够她的手。 秦朝朝将手递给他。 “拉钩。”盛宝儿认真地将她的手跟自己的手勾在一起，“姐姐要说话算话。” 他还不知道是谁要让姐姐和亲，但是这样拉钩后，他紧绷的小脸总算是松了下来。 吃过饭之后，盛宝儿被春晓抱着下去玩了。 萧皇后则是带着秦朝朝和钟易烟到了御花园里，一前两后慢慢走着。 “昨日母后的反应是不是吓到你了？”萧皇后轻声道。 秦朝朝上前搂着她的胳膊，“母后别说这样的话，当时情况突然，朝朝也害怕的很。” 毕竟昨天那样的消息一传进来，谁不紧张啊。 她虽说是当事人，可是萧皇后作为母亲，反应比她大很正常。 钟易烟默默退后了几步，眼中露出些羡慕。 她已经许多年没有回过钟家了。 即便是她还姓钟，挂着钟家女儿的名，可是她从来不觉得那是她的家。 萧皇后停下步子，发现后面跟着的小姑娘越来越远了。 “易烟，过来。”她冲着后面招招手。 钟易烟快步跑了过来。 等她到了跟前，萧皇后的手就冲着她牵过来了。 “你跟朝朝关系如此亲密，本宫早就将你当成自己女儿一般了。”萧皇后冲她笑道，“所以你不必避讳什么，也不必心中难过，这宫里就是你的家，你可以将本宫当做你的娘亲。” 钟易烟听着听着，就呆愣住了。 萧皇后这个人平时看起来冷冷的，可确实每一次她来宫里，都对她极好。 她只觉得眼睛忽然一酸。 “这几日不知道怎么了，总是爱落泪。”钟易烟到底是没忍住，眼泪又掉了下来。 不过短短几日，她哭得比这一辈子哭得都多。 萧皇后就这么柔和地看着她，抬手给她扶了扶头上的珠花，温声道，“你如今也快十六了，可有喜欢的人？若是有，可以告诉本宫，本宫亲自为你相看。” 本来还哭着的钟易烟戛然而止，随即看向旁边的秦朝朝。 秦朝朝赶紧摆手，她可是什么都没说。 这几日在宫里，她们两个几乎是形影不离，就算是说悄悄话，也都是离着那些宫人很远。 “母后，易烟要是有，日后指定跟您说。”秦朝朝赶紧打圆场。 萧皇后也是冷不丁想起来的，见她呆呆的样子，还以为是没往这方面想。 于是她笑道，“没事，本宫就是问一问。” 她看着这孩子心性单纯，大概还未曾想过男女婚嫁之事，应该是她操心过了。 走了没几步，萧皇后又想起来。 “将来易烟嫁在京城的话……” “母后！” 秦朝朝赶紧打断她的话，故意转移话题，“您看那边的牡丹开的不错，都说牡丹国色天香，依我看来，它们虽美，可比起母后，还是差一些的。” 见萧皇后的注意力被转移出去，后面的钟易烟终于松了口气。 迎面而来的问题太急了，她憋得脸都有点微微发烫了。 不过萧皇后说的最后那一句…… 钟易烟倒是忍不住低了头，悄悄勾起嘴角。 她要是嫁在京城的话，就依然可以和朝朝在一起了！ 到时候朝朝招个驸马，她就天天蹭公主府住！ 第二百二十二章 景娆的身世 过了没多长时间，边关那边就八百里加急来了确认的消息。 说是库尔可要亲自来京城，与秦政谈判。 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秦朝朝正好在拉弓射箭，她半歪着头，眯着眼松了手。 离弦的箭嗖的一下子就飞了出去，稳稳当当地中了靶子的最中心。 “公主，中了！”青柳在一旁欢呼道。 “父皇赌赢了。”秦朝朝把手里的箭放了下来，问过来传消息的小太监，“父皇打算让谁去接那库尔可？” 之前是个小王爷，都有勇毅侯跟着大军相送。 这一次，可是青原的君主前来。 “皇上还在与众位大臣们商议此事，暂且消息还没传出来。”那小太监恭敬道。 秦朝朝摆了摆手让他下去。 在那小太监的身影不见后，青柳兴奋地上来接了她的弓箭。 “公主，这是不是就意味着，咱们确定不用和亲了？” “大概是。”秦朝朝低头一笑。 她将手中的护腕摘下来也递了过去，青柳伸手接住。 如今她在民间的呼声渐渐高了起来，基本上大半个宁国都知道她的名字。 药丸堂到现在为止，已经开了上百家。 沈金银这个人，果然是天生的商人。 他是在是太聪明了，只要他想对准的地方，就没有起不来的。 那些药丸堂在他的手里，就像是小孩子过家家一样……可摆在眼前的是，药丸堂从今年居然开始盈利了。 针对各种疾病的药丸子，也不再是同一个价格，而是根据合适的药草的收购价，加上合适的利润给出的定价。 普通的百姓生了病，依然买的起。 即便是有真的家境困难的百姓们，他们也可以带着乡里里正开的书信，去药丸堂赊账开药。 只是因为京城外种药草的地有灵气存在的缘故，药草的作用比其他的地方更好一些。 秦朝朝也终于不用再每日跑药丸堂，给那些药丸子注入灵气了。 想起那段时间，她还是颇为感慨。 到了晚上，御书房那边便传来了消息，说是让景程和童青带着护卫军去百里外迎接。 “这是不是有点寒酸？”青柳有些惊奇。 “是寒酸。”旁边的景娆接话，“不过，这已经算是给了不少面子了。” 毕竟库尔可又没有撤兵。 “属下没想到的是，他居然真的敢来，也不怕有去无回。”景娆摇了摇头，表示不解，“他是不是觉得咱们不会杀了他？” 说到杀字的时候，景娆的眼中闪过一丝恨意。 秦朝朝正好看见。 “你跟他有仇？” 本来是她以为八竿子打不着的一句话，可没想到景娆却是沉默了下来。 嗯？ 真有仇啊！ “属下的家，是汴州的。”景娆终于出声。 秦朝朝下意识地坐了起来，青柳赶紧去关了门，然后脚步轻轻地回来。 之前秦朝朝问过，可是景娆从来都是笑一笑转移话题。 于是秦朝朝此时有些莫名的紧张。 “说起来，我的父母应该是死在那库尔可的手里的，或者是说，死在他手下的手里。”景娆淡淡一笑，“我们家是汴州当时的富商，在数十年前，遭遇了一场大火。” 记忆拉回去的时候，景娆还是微微打了个哆嗦。 她当时很小，小到也不过是两三岁的样子。 有一天晚上，府中有人喊走水了，她被丫鬟抱着匆匆出去，迎面就见到了自己的姨娘身上中了一刀。 抱着她的丫鬟傻了眼，当即就昏过去了。 大概是夜色正浓，那贼人似乎没有看见丫鬟的怀里还有个孩子，便直接去杀别人了。 她后来是被年仅十岁的景程抱起来的。 “我们其实也不姓景，我们姓孙，孙家在此次之后，除了我跟我哥，竟然没有一个生还的人，我们孙家做的时候走镖局和丝绸的买卖，家中所有值钱的东西皆被洗劫一空……” 景娆说的时候，漂亮的脖颈处都有青筋微微暴起。 可她还是面不改色地说着。 “我哥带着我报官，可是却一直都没查到什么，我们被人带到了京城，我哥加入了暗卫营。” 她那时候被养在一个小小的院子里，四四方方只见天地。 “你跟景程，为什么……”秦朝朝想问两人为什么不好。 景娆沉默了一会儿，才抬头道，“他给我寻了一户人家，将我送出去了。” “那你后来怎么加的暗卫营？” 这句话是青柳问的，她听的牙齿咯咯打颤，还是忍不住问了出来。 “我那时候小，还傻，便偷偷跑了出来，正好又遇见了那个将我们带到京城的人，我就说我哥做什么，我就做什么。”景娆说这话的时候，倒是笑了，“那时候是真傻，早知道暗卫营是让人生死不如的地方，我可能就不去了。” 但是景程不理她了。 过了没几年，景程就开始出任务了，他为人狠厉，什么任务到了他的手里，都是最快最狠的完成。 “我哥经常受伤，有好多次就快死了。”景娆叹了口气，“可他命大，偏偏死不了。” 她是后来才知道的。 景程那时候练武功已经是比别人晚的，可是他硬生生地从里面拔尖，可见吃了多少苦。 父母死的时候，她还小，感受不到那么深。 但是景程那时候都懂事了。 大概是景程气她自作主张进暗卫营，或者是她气景程要自己扛下仇恨，兄妹两人这些年下来，谁也没跟谁亲近。 “后来他跟了皇上，在皇上登基之后，我哥就成了四品的京城府尹了。”景娆倒是真心笑了，“他再也不用过刀尖上舔血的日子了，而我也被放到了公主身边。” “所以你们后来查出来，是库尔可干的？”秦朝朝就想知道这个。 “是他。”景娆很是坚定，“当年他还是青原的皇子，为了在他们君王面前显摆，选中了我们孙家，这才带着人将我们洗劫了。” 那库尔可只是为了表现自己的勇猛和智慧，可是他们却付出了上上下下几十条人命。 “所以，皇上答应过我们兄妹，库尔可一定会死在我们的手里的。”景娆冲她笑笑。 第二百二十三章 笃定自己能回去 李乐在朝堂上念得那些青原事迹，也不知道被谁传到了百姓耳中。 一传十，十传百，很快百姓们就开始议论纷纷了起来。 茶馆里，饭馆里，大街小巷无不对此事愤然拍案。 还有不少读书人集结起来，在街上义愤填膺地开始骂那青原人贪得无厌，引得无数百姓围观赞同。 “如果不是药丸堂，我父亲早就没命了！”一个秀才模样的人大声道，“听说这都是永宁公主的主意，若不是她，谁能看的起病！” “青原人拿着当年的功劳，要挟我们这些年，我们早已对他们仁至义尽了！” “……” “咱们宁国不能让了，要打，就打个痛快！” “打！打！打！” 一开始的时候，是几十个人围在一起，随着人群开始往城门处高喊着口号移动，有无数人加入了进来。 仅仅用了一个上午的时间，就有上万名百姓集结在了城门口。 他们举着拳头，不停地高声喊着打打打。 守城的官员吓坏了，急匆匆进宫禀告此事。 御书房里除了秦政，还有沈家的老大人。 “皇上，民意如此啊。”沈老大人抚着胡子笑道，“咱们宁国忍让了他们将近七十余年，是到时候了。” 他们不知道为何当年的开国皇帝会签下百年合约，可是也不能因为这，就理所当然让自己的子孙后辈被人家欺负到头顶上。 “还有什么？”秦政看着下面的守城官，神色不辨喜怒。 那守城官抬起头来，“皇上，百姓们说，若是永宁公主要和亲，他们誓死也不会让公主出城的。” “……” 往后的每一日，京城门口都有无数百姓守着。 京城的读书人聚集起来，在大街小巷里贴满了青原人是如何对待宁国人的。 公主们陪嫁过去的侍从们，到现在为止，竟是没几个好好活着的了。 这样大概过了二十来天。 库尔可的队伍，终于到了京城门口。 与之前青原小王爷来的时候不同，这一次，百姓们直接举着家中的镰刀，锄头等等，将城门口堵住了。 “这是你们宁国的待客方式？” 库尔可坐的是一个十六人抬的轿子，轿夫皆是彪悍的青原大汉，身上功夫了得。 “这不是我们宁国人一般的待客方式。”景程嘴角勾起了一丝讽刺，“能让百姓们都围在城门口欢迎，可见您必然有过人之处。” 不管是宁国对青原，还是青原都宁国，谁都明白对方的心思。 只是还没有撕破脸皮罢了。 库尔可从轿子上蹦了下来，他身形似小山一般强壮，右脸的脸颊上有块拳头面大小的凹陷，几乎是占据了他的半张脸。 他抖了抖身体，看向马背上的景程，“既是如此，那还不赶紧开道，让本王进去？” “是。”景程拱了拱手道。 景程过去没多会儿，百姓们就安静了下来，然后人潮缓缓退开，留出了一条路来。 只是他们的目光，看向那库尔可依然是恨的。 “走。”景程骑着马哒哒哒又回到他身边，“青原王，请。” 可那库尔可却是将右手举了起来，看向后面，“将本王迎娶公主的轿子搭起来，库塔，你过来与本王同坐。” 库塔从后面走出来，他长得与库尔可很像，乃是他的第八子。 几个人将早已准备好了的一张大红布拿了出来，横铺在后面跟着的其中两个轿子上，还在上面放了喜庆的大红花。 景程捏着马鞭的手慢慢紧了起来，大概是力气用的大了，竟然有些发白。 这时。 一个长相明媚娇俏的少女从队伍的后面走了过来。 她穿着青原的衣裳，手腕上，脚腕上，皆系着红绳。 “父王，这就是到宁国京城了吗？”她打量了那边的城墙一眼道，调侃道，“这城墙修的可真高，难不成是怕我们青原打进来？” “日后你就住在这里面最富有的皇宫里了，到时候有你看的。”库尔可哈哈大笑。 那少女娇嗔一声，笑着又回了自己的轿子上。 只是她进去了后，伸手掀开帘子，嘴角勾起了冷笑。 这宁国人过得，可是比他们青原那边舒坦多了。 早晚，这里都是他们青原的天下。 队伍里忽然出现了两个红色的轿子，在街道上走着，显得刺眼极了。 百姓们就跟在他们队伍的后面，一步跟着一步地走着，直到将他们送进了驿馆之内。 “咱们的皇上为啥还要放他们进京？莫不是怕他们！”有百姓气的脸都黑了。 他们围在驿馆门口，议论纷纷。 秦朝朝跟钟易烟也在这附近，她们正在一个不起眼的小巷子里看着那些围观的百姓。 “为什么还要让库尔可进京呢？”顾温也不理解这件事。 她半个月前成了亲，宋安澈的婚假终于休完了，他去上朝，她也能出来透口气。 两个人都腻歪半个月了。 “瓮中捉鳖？”钟易烟探着身子往那看，忽然来了一句。 秦朝朝跟顾温顺着她的目光往前看，就见童青抱着剑在门口立立正正地站着。 “不用怀疑，钟姑娘就是看童侍卫呢。”屋顶上蹲着的景娆来了一句。 瓮中捉鳖…… 秦朝朝才反应过来她说的这一句，连忙揪住她的衣服，将她拽了回来。 “你刚才说什么瓮中捉鳖？”她赶紧问。 “不是我说的，是我哥说的。”钟易烟有些得意，“我哥那日跟崔叔讨论，不小心让我听见了。” “还说什么了？”景娆也从墙上跳了下来。 三人就这么看着钟易烟。 “没说什么了，他们见我过去了便叉开话题了。”钟易烟摆摆手，“我只是听他们说了这么一个词，然后今日就想到了。” 秦朝朝几人对视一眼，均露出了深沉的笑意。 如果，真的是瓮中捉鳖。 那是不是这库尔可就能有去无回？ “也可能是我们想的简单了。”景娆面色凝重了些，“库尔可敢这样大摇大摆地来这里，是因为他笃定自己能毫发无损地回去。” 第二百二十三章 笃定自己能回去 李乐在朝堂上念得那些青原事迹，也不知道被谁传到了百姓耳中。 一传十，十传百，很快百姓们就开始议论纷纷了起来。 茶馆里，饭馆里，大街小巷无不对此事愤然拍案。 还有不少读书人集结起来，在街上义愤填膺地开始骂那青原人贪得无厌，引得无数百姓围观赞同。 “如果不是药丸堂，我父亲早就没命了！”一个秀才模样的人大声道，“听说这都是永宁公主的主意，若不是她，谁能看的起病！” “青原人拿着当年的功劳，要挟我们这些年，我们早已对他们仁至义尽了！” “……” “咱们宁国不能让了，要打，就打个痛快！” “打！打！打！” 一开始的时候，是几十个人围在一起，随着人群开始往城门处高喊着口号移动，有无数人加入了进来。 仅仅用了一个上午的时间，就有上万名百姓集结在了城门口。 他们举着拳头，不停地高声喊着打打打。 守城的官员吓坏了，急匆匆进宫禀告此事。 御书房里除了秦政，还有沈家的老大人。 “皇上，民意如此啊。”沈老大人抚着胡子笑道，“咱们宁国忍让了他们将近七十余年，是到时候了。” 他们不知道为何当年的开国皇帝会签下百年合约，可是也不能因为这，就理所当然让自己的子孙后辈被人家欺负到头顶上。 “还有什么？”秦政看着下面的守城官，神色不辨喜怒。 那守城官抬起头来，“皇上，百姓们说，若是永宁公主要和亲，他们誓死也不会让公主出城的。” “……” 往后的每一日，京城门口都有无数百姓守着。 京城的读书人聚集起来，在大街小巷里贴满了青原人是如何对待宁国人的。 公主们陪嫁过去的侍从们，到现在为止，竟是没几个好好活着的了。 这样大概过了二十来天。 库尔可的队伍，终于到了京城门口。 与之前青原小王爷来的时候不同，这一次，百姓们直接举着家中的镰刀，锄头等等，将城门口堵住了。 “这是你们宁国的待客方式？” 库尔可坐的是一个十六人抬的轿子，轿夫皆是彪悍的青原大汉，身上功夫了得。 “这不是我们宁国人一般的待客方式。”景程嘴角勾起了一丝讽刺，“能让百姓们都围在城门口欢迎，可见您必然有过人之处。” 不管是宁国对青原，还是青原都宁国，谁都明白对方的心思。 只是还没有撕破脸皮罢了。 库尔可从轿子上蹦了下来，他身形似小山一般强壮，右脸的脸颊上有块拳头面大小的凹陷，几乎是占据了他的半张脸。 他抖了抖身体，看向马背上的景程，“既是如此，那还不赶紧开道，让本王进去？” “是。”景程拱了拱手道。 景程过去没多会儿，百姓们就安静了下来，然后人潮缓缓退开，留出了一条路来。 只是他们的目光，看向那库尔可依然是恨的。 “走。”景程骑着马哒哒哒又回到他身边，“青原王，请。” 可那库尔可却是将右手举了起来，看向后面，“将本王迎娶公主的轿子搭起来，库塔，你过来与本王同坐。” 库塔从后面走出来，他长得与库尔可很像，乃是他的第八子。 几个人将早已准备好了的一张大红布拿了出来，横铺在后面跟着的其中两个轿子上，还在上面放了喜庆的大红花。 景程捏着马鞭的手慢慢紧了起来，大概是力气用的大了，竟然有些发白。 这时。 一个长相明媚娇俏的少女从队伍的后面走了过来。 她穿着青原的衣裳，手腕上，脚腕上，皆系着红绳。 “父王，这就是到宁国京城了吗？”她打量了那边的城墙一眼道，调侃道，“这城墙修的可真高，难不成是怕我们青原打进来？” “日后你就住在这里面最富有的皇宫里了，到时候有你看的。”库尔可哈哈大笑。 那少女娇嗔一声，笑着又回了自己的轿子上。 只是她进去了后，伸手掀开帘子，嘴角勾起了冷笑。 这宁国人过得，可是比他们青原那边舒坦多了。 早晚，这里都是他们青原的天下。 队伍里忽然出现了两个红色的轿子，在街道上走着，显得刺眼极了。 百姓们就跟在他们队伍的后面，一步跟着一步地走着，直到将他们送进了驿馆之内。 “咱们的皇上为啥还要放他们进京？莫不是怕他们！”有百姓气的脸都黑了。 他们围在驿馆门口，议论纷纷。 秦朝朝跟钟易烟也在这附近，她们正在一个不起眼的小巷子里看着那些围观的百姓。 “为什么还要让库尔可进京呢？”顾温也不理解这件事。 她半个月前成了亲，宋安澈的婚假终于休完了，他去上朝，她也能出来透口气。 两个人都腻歪半个月了。 “瓮中捉鳖？”钟易烟探着身子往那看，忽然来了一句。 秦朝朝跟顾温顺着她的目光往前看，就见童青抱着剑在门口立立正正地站着。 “不用怀疑，钟姑娘就是看童侍卫呢。”屋顶上蹲着的景娆来了一句。 瓮中捉鳖…… 秦朝朝才反应过来她说的这一句，连忙揪住她的衣服，将她拽了回来。 “你刚才说什么瓮中捉鳖？”她赶紧问。 “不是我说的，是我哥说的。”钟易烟有些得意，“我哥那日跟崔叔讨论，不小心让我听见了。” “还说什么了？”景娆也从墙上跳了下来。 三人就这么看着钟易烟。 “没说什么了，他们见我过去了便叉开话题了。”钟易烟摆摆手，“我只是听他们说了这么一个词，然后今日就想到了。” 秦朝朝几人对视一眼，均露出了深沉的笑意。 如果，真的是瓮中捉鳖。 那是不是这库尔可就能有去无回？ “也可能是我们想的简单了。”景娆面色凝重了些，“库尔可敢这样大摇大摆地来这里，是因为他笃定自己能毫发无损地回去。” 第二百二十四章 你以为都跟你一样 景娆的话一出，秦朝朝等人忙问为什么。 “抬轿子的那十六个人，我拼尽全力，也只能对付一个。”景娆直接点明，“那些青原人在武力上的优势是天生的，而且库尔可本人的武功很十分厉害。” 众人沉默了。 难怪他们敢请，人家库尔可就敢大摇大摆地进京呢，而且还不忘抬上两个轿子挑衅百姓。 景娆的武功放在暗卫营都是在前面的，若是真的像她说的一样，那库尔可的底气的确是足。 “要不我们给他下毒？朝朝，你不是有什么软骨散吗？”钟易烟小声道。 “嗯……” 到了晚上，照常是迎接库尔可前来的宫宴，虽说不隆重，可也挑不出什么毛病。 库尔可虽霸道，但是也并不像那戴古长一样没脑子。 他进去后一切如常。 直到…… “本王有个女儿，自小养在身边，虽没有你们宁国女子的知书达理，可却有一种别样的娇俏，马术极好，还会刷几道鞭子，跳点舞，正好本王娶你们的公主，宁国皇帝你也娶个我们的公主，如此一来，算是扯平了。”库尔可说着拍了拍手。 一个蒙着从头到脚都是青色纱衣的娇小女子缓缓走了进来。 她先是到了库尔可跟前，拿起了他面前的酒杯，冲着上面的秦政遥遥举起，声音俏皮，“见过宁国皇帝，请您将我纳入您的后宫。” 嚎。 秦朝朝掐了旁边人的大腿一把。 钟易烟疼的龇牙咧嘴，啪的将她的手拍掉了。 “他们青原人真是一点也不见外，什么话都敢往外说。”秦朝朝压低了声音。 因为这青原公主的话，殿中再次寂静无声。 上一次这样尴尬，还是在那戴古长挑衅的时候。 秦朝朝饶有兴趣地看着她的父皇，别的还好说，但是像这种事，她这个当女儿的还真的不好开口解围。 “你会什么？”秦政淡淡出声。 没答应，也没拒绝。 那青原公主将手中的酒杯放下，与库尔可对了个眼神，然后便退到了大殿中央。 她将自己的头纱解了下来。 这个青原公主的长相很是精致，加上娇小的身体，再表演一段舞，怕是会让不少人心动。 秦朝朝坐直了身子。 “这能有什么好看的？”钟易烟不屑。 秦朝朝捏了颗葡萄放进自己的嘴里，“我笃定，这个青原公主，我父皇一定会将她纳入后宫的。” 喜欢倒是谈不上了。 父皇也不傻，自然不会喜欢敌人的女儿。 可是用这一招先骗过那库尔可，也不是不可以…… 那青原公主从头上扯了一根发带拿到手里，也不知道怎么弄了一下，那发带便展开成了一个长长的青布。 后面有人进来辅助她，接着便舞了起来。 秦朝朝看着看着，便注意到了一道有些强烈的目光，正好是对着她的。 她下意识看过去，却发现是那库尔可的儿子。 哦，是要迎娶她的“夫婿”啊。 库塔刚进来的时候，就注意到这个惹眼的小姑娘了，心中火热的很。 毕竟他也不过刚刚成年，平日里见到的都是在草原上十分豪放的女子，可是眼前这个，看着既不柔弱，也没有过分刚强。 一想到这是他将来的妻子，他就忍不住多看了几眼。 秦朝朝冲他遥遥举杯，仰头喝了下去。 她看着库塔明显有些涨红了的脸，心中冷冷一笑，真是个……大变态。 一曲舞毕，青原公主站稳了。 秦政直接将她封为青妃，紧接着便有人给她弄了座位，让她在后宫众人旁边坐下了。 “四妃的下首。”秦朝朝感叹了一句。 她这个父皇，回回刺挠人的本事都可好了。 库尔可果然皱起了眉头，“宁国皇帝，好歹她也是本王的女儿，坐在那么多女人的后面，不合适？” 依他看来，就应该是坐在第一位才对。 就算不是第一位，那第二位倒也是能接受。 他知道的是，在宁国，妃位也是不低的。 “宁国有宁国的位份，既然青妃已经是朕后宫里的人了，那就应该按着规矩来。”秦政笑的很是和善。 库尔可当即被噎住。 他心中一阵烦闷，可是却说不出什么反驳的话。 这宁国皇帝，心机比他想的还要深沉。 “既是如此，那今晚本王是不是也可以将本王的女人给带走了？”库尔可又道。 看见对面女子被吓得脸色苍白，他心里舒畅了不少。 既然你秦政如此耍心机，就别怪我也拿你的女儿出气！ “不行。”秦政的声音从上面响了起来。 不行？ 库尔可的脸色猛地黑了下来，他砰的一声用拳头捶在桌子上，站了起来。 他身前的桌子应声裂成了两半。 “你们都说君子一言，驷马难追，难不成宁国皇帝要毁约？”库尔可气道，“本王不远千里迢迢亲自过来，足以显示本王的诚意了，结果你耍本王？” 质问过后，他就将大拇指的一个戒指抵到了嘴边。 那是一个哨子。 在他将要吹响的时候，秦政又开口说话了。 “青原王，宁国的公主是嫁与你为妻，而刚才的青原公主则是入宫为妃，这两者是不同的。” “如何不同？” 他们青原没有妻妾之分，大部分都是一个男子有好几个妻子，地位都是一样的。 秦政笑了笑没说话。 下面有礼部的官员站了起来，洋洋洒洒地解释了一番。 库尔可只觉得自己的头都要疼了，想了想似乎是这么个理，然后只能愤愤不平地坐下了。 这宁国的礼节，麻烦！ 看到库尔可压下去的愤愤然，众人心中一阵舒畅。 钟易烟看着看着，便不知怎的，注意到了那青原公主身上。 她的目光……童青？ 钟易烟心里一阵恶心，面色也沉了下来。 她拽了拽秦朝朝的袖子，“朝朝，你陪我出去走走。” 这种宫宴太无聊，偶尔出去透透风，也不是什么大事。 两人拉着手出去，看的不远处的顾温一阵羡慕。 “你也去。”宋安澈看她眼巴巴的样子，有些好笑，“早些回来，别在宫里跑远了。” 随着三人离开，刚册封的青妃嘴角勾起一丝冷笑。 “我劝你，在宫里老老实实的，还能留下一条命。” 柳妃坐在她旁边，看着殿中的歌舞，面色不改道。 青妃哼了一声，“你以为都跟你一样，叛徒！” 第二百二十四章 你以为都跟你一样 景娆的话一出，秦朝朝等人忙问为什么。 “抬轿子的那十六个人，我拼尽全力，也只能对付一个。”景娆直接点明，“那些青原人在武力上的优势是天生的，而且库尔可本人的武功很十分厉害。” 众人沉默了。 难怪他们敢请，人家库尔可就敢大摇大摆地进京呢，而且还不忘抬上两个轿子挑衅百姓。 景娆的武功放在暗卫营都是在前面的，若是真的像她说的一样，那库尔可的底气的确是足。 “要不我们给他下毒？朝朝，你不是有什么软骨散吗？”钟易烟小声道。 “嗯……” 到了晚上，照常是迎接库尔可前来的宫宴，虽说不隆重，可也挑不出什么毛病。 库尔可虽霸道，但是也并不像那戴古长一样没脑子。 他进去后一切如常。 直到…… “本王有个女儿，自小养在身边，虽没有你们宁国女子的知书达理，可却有一种别样的娇俏，马术极好，还会刷几道鞭子，跳点舞，正好本王娶你们的公主，宁国皇帝你也娶个我们的公主，如此一来，算是扯平了。”库尔可说着拍了拍手。 一个蒙着从头到脚都是青色纱衣的娇小女子缓缓走了进来。 她先是到了库尔可跟前，拿起了他面前的酒杯，冲着上面的秦政遥遥举起，声音俏皮，“见过宁国皇帝，请您将我纳入您的后宫。” 嚎。 秦朝朝掐了旁边人的大腿一把。 钟易烟疼的龇牙咧嘴，啪的将她的手拍掉了。 “他们青原人真是一点也不见外，什么话都敢往外说。”秦朝朝压低了声音。 因为这青原公主的话，殿中再次寂静无声。 上一次这样尴尬，还是在那戴古长挑衅的时候。 秦朝朝饶有兴趣地看着她的父皇，别的还好说，但是像这种事，她这个当女儿的还真的不好开口解围。 “你会什么？”秦政淡淡出声。 没答应，也没拒绝。 那青原公主将手中的酒杯放下，与库尔可对了个眼神，然后便退到了大殿中央。 她将自己的头纱解了下来。 这个青原公主的长相很是精致，加上娇小的身体，再表演一段舞，怕是会让不少人心动。 秦朝朝坐直了身子。 “这能有什么好看的？”钟易烟不屑。 秦朝朝捏了颗葡萄放进自己的嘴里，“我笃定，这个青原公主，我父皇一定会将她纳入后宫的。” 喜欢倒是谈不上了。 父皇也不傻，自然不会喜欢敌人的女儿。 可是用这一招先骗过那库尔可，也不是不可以…… 那青原公主从头上扯了一根发带拿到手里，也不知道怎么弄了一下，那发带便展开成了一个长长的青布。 后面有人进来辅助她，接着便舞了起来。 秦朝朝看着看着，便注意到了一道有些强烈的目光，正好是对着她的。 她下意识看过去，却发现是那库尔可的儿子。 哦，是要迎娶她的“夫婿”啊。 库塔刚进来的时候，就注意到这个惹眼的小姑娘了，心中火热的很。 毕竟他也不过刚刚成年，平日里见到的都是在草原上十分豪放的女子，可是眼前这个，看着既不柔弱，也没有过分刚强。 一想到这是他将来的妻子，他就忍不住多看了几眼。 秦朝朝冲他遥遥举杯，仰头喝了下去。 她看着库塔明显有些涨红了的脸，心中冷冷一笑，真是个……大变态。 一曲舞毕，青原公主站稳了。 秦政直接将她封为青妃，紧接着便有人给她弄了座位，让她在后宫众人旁边坐下了。 “四妃的下首。”秦朝朝感叹了一句。 她这个父皇，回回刺挠人的本事都可好了。 库尔可果然皱起了眉头，“宁国皇帝，好歹她也是本王的女儿，坐在那么多女人的后面，不合适？” 依他看来，就应该是坐在第一位才对。 就算不是第一位，那第二位倒也是能接受。 他知道的是，在宁国，妃位也是不低的。 “宁国有宁国的位份，既然青妃已经是朕后宫里的人了，那就应该按着规矩来。”秦政笑的很是和善。 库尔可当即被噎住。 他心中一阵烦闷，可是却说不出什么反驳的话。 这宁国皇帝，心机比他想的还要深沉。 “既是如此，那今晚本王是不是也可以将本王的女人给带走了？”库尔可又道。 看见对面女子被吓得脸色苍白，他心里舒畅了不少。 既然你秦政如此耍心机，就别怪我也拿你的女儿出气！ “不行。”秦政的声音从上面响了起来。 不行？ 库尔可的脸色猛地黑了下来，他砰的一声用拳头捶在桌子上，站了起来。 他身前的桌子应声裂成了两半。 “你们都说君子一言，驷马难追，难不成宁国皇帝要毁约？”库尔可气道，“本王不远千里迢迢亲自过来，足以显示本王的诚意了，结果你耍本王？” 质问过后，他就将大拇指的一个戒指抵到了嘴边。 那是一个哨子。 在他将要吹响的时候，秦政又开口说话了。 “青原王，宁国的公主是嫁与你为妻，而刚才的青原公主则是入宫为妃，这两者是不同的。” “如何不同？” 他们青原没有妻妾之分，大部分都是一个男子有好几个妻子，地位都是一样的。 秦政笑了笑没说话。 下面有礼部的官员站了起来，洋洋洒洒地解释了一番。 库尔可只觉得自己的头都要疼了，想了想似乎是这么个理，然后只能愤愤不平地坐下了。 这宁国的礼节，麻烦！ 看到库尔可压下去的愤愤然，众人心中一阵舒畅。 钟易烟看着看着，便不知怎的，注意到了那青原公主身上。 她的目光……童青？ 钟易烟心里一阵恶心，面色也沉了下来。 她拽了拽秦朝朝的袖子，“朝朝，你陪我出去走走。” 这种宫宴太无聊，偶尔出去透透风，也不是什么大事。 两人拉着手出去，看的不远处的顾温一阵羡慕。 “你也去。”宋安澈看她眼巴巴的样子，有些好笑，“早些回来，别在宫里跑远了。” 随着三人离开，刚册封的青妃嘴角勾起一丝冷笑。 “我劝你，在宫里老老实实的，还能留下一条命。” 柳妃坐在她旁边，看着殿中的歌舞，面色不改道。 青妃哼了一声，“你以为都跟你一样，叛徒！” 第二百二十五章 果然是勾结了的 青妃成为了四妃之外的一个妃子，当晚就住进了离着重华宫不远的瑶乐宫。 这重华宫里，住的是柳妃。 也不知道是不是巧合了。 本来萧皇后是要安排些宫人过去伺候的，但青妃没要，她的身边跟了四个青原的婢女。 既然她不要，萧皇后也不再管她。 让人诧异的是，这青妃在次日的一大早，就去了柳妃的重华宫闲逛。 当即就有人将此事报给了萧皇后。 “柳妃向来不显山不露水的，难不成要在青妃这里破了相？”春晓正在布菜，听闻后便分析了一句。 秦朝朝诧异地看了面色如常的母后一眼。 听春晓这口气，是知道那柳妃有问题？ 反正她对柳妃很是很兴趣，不过这几年下来，她在宫里还算老实。 “母后。”秦朝朝叫了一句。 她眼睛亮晶晶，显然是对春晓的话感兴趣了。 此时秦朝朝手里的饭也不香了，于是便将手里的筷子放了下来，板板正正摆出了吃瓜的姿势。 萧皇后笑着看她一眼。 “也没什么好瞒你的，柳妃进宫这些年，是没什么问题的，但有问题是她这个人。” “母后详细说说？” “柳家的女儿早就死了，她恰好与柳家女儿长得有几成像，便用了她的身份进了宫，不过至于她的真实身份是什么，咱们暂且还不知道，不过能确定的是，她与青原那边是有点关系的。” 萧皇后给她认真地讲着。 这件事，从一开始就不对劲。 比如一向不贪女色的秦政，却在一段时间里，对柳妃很是感兴趣。 甚至只要想起柳氏，便会头疼的厉害，像是抓心挠肝一样。 秦政从来就不是个昏庸的帝王，在察觉到之后，便对她起了戒心。 后来秦政派人去了柳家询问，又去了这柳妃打小长大的庄子上，带了人来对比。 果真是个冒充的。 他们也没有打草惊蛇，在商议之后，便直接给了柳氏四妃之一的位子。 “不过她这几年，倒是老实的很。”萧皇后夹了一筷子菜给她，叮嘱道，“快吃，不然就凉了。” 秦朝朝闷着头直接扒拉到了嘴里。 旁边的春晓想多说几句，可看到萧皇后笑意盈盈，压根没对公主吃饭的仪态有不满，便没出声。 不过。 她们公主吃饭的这个样子，是不是有些太豪放了。 秦朝朝用完了饭，就说要带着景娆去走走。 两个径直地来到了重华宫。 景娆领着她跳到了屋顶上面，还跟暗处的黑影们打了个招呼。 “用柔柔。”秦朝朝从怀里将熟睡的柔柔拿了出来。 柔柔与她心意相通这件事，景娆是知道的。 有的蛊虫养得好，就能听懂主人的吩咐。 不过像是秦朝朝这样的，趴在别人身上就知道别人在想什么，她还是只见到了这一只。 景娆熟练地打开了瓦片，扒拉出一条缝儿。 “醒醒。”秦朝朝将柔柔放在手里晃了晃，见它睁眼，便将它对准了屋里站着的两个人。 柔柔慢吞吞地从她的手里爬了出来。 而后越爬越快，直到悄无声息地附在那青妃的身上。 这一招，秦朝朝没敢对柳妃用过，她怀疑柳妃会蛊虫之术，怕被她发现柔柔的存在。 屋里。 青妃与柳妃各站一处，离得有些远。 “他们都下去了，有什么想说的便说。”柳妃拿起桌上的茶杯，浅浅尝了一口。 屋顶上的秦朝朝跟景娆对视了一眼，均露出了不可置信的表情。 好家伙。 这青妃来了半日了，两人竟没说话？ 本想浅浅吃个瓜而已，没想到老天爷眷顾，竟然还能吃到完整的。 “你的蛊虫呢？为何我们联系不上你了？”青妃一改昨日的娇憨，冷下脸来。 【若不是还需要这女人帮忙，早就直接弄死她了！】 秦朝朝挑眉。 呦呵。 之前在宫里发现的那个自爆的蛊虫，果然是这柳妃的。 还有一个重要信息。 她们好像是一伙的，但又不全是。 不确定，再看看。 “蛊虫早就被人弄死了，你以为这宁国的后宫是那么好待着的吗？我劝你，还是早些离开。”柳妃无平无波道。 青妃冷冷地看着她，在心里骂了声蠢货。 “那蛊虫是你自己弄死的？想脱离我们青原的控制，你可真是想尽了法子啊。”青柳围着她走了一圈，“别忘了，你娘还在我们的手里，你是不是想让她死在你手里？” 这青妃的心理活动实在是太多，秦朝朝很快就弄明白了是怎么一回事。 柳妃不是青原人，而是媚族的人。 媚族向来以养狐狸着称，天生习得媚术，世世代代生活在深山老林里，可这柳妃的母亲却偷偷溜了出来。 与一个青原男子相爱，生下了这柳妃。 可是她母亲没想到的是，深情爱上的男人为了地位而出卖了自己的女儿，将女儿献给了库尔可。 于是在一系列的操纵之下，她来到了宁国的京城。 而这年纪不大的青妃…… “她才十四？”秦朝朝惊讶地瞪大了眼，她记得这青妃的资料上写的可是十七了。 本以为是她长得娇娇小小，可没想到确实小。 十四岁，心机这么深，敢只身一人独闯宁国后宫争宠。 秦朝朝敬她是条汉子！ 旁边的景娆倒是不以为然，“他们青原人基本上十三四便会成家生子了，比我们宁国还要早一些，所以这没什么奇怪的。” 而且那边的人本身长相就成熟些。 “……” 至于这青妃自己，倒是没什么瓜可吃，无非就是被送进后宫，想着降低皇帝的警惕性。 还有就是她想当皇后？ 秦朝朝嗤笑一声，做梦去，梦里什么都有。 当她想着再听下去没意思，正要起身离开的时候，就听见了让她惊讶的一句。 “我会让我父皇身边的蛊老再给你一条蛊虫，你好生养着。”青妃道。 景娆的脸色也凝重了起来。 之前就看见青原的人来了后，蛊族的人也出现在了京城。 果然他们是勾结了的。 “我去跟皇上说说这件事，公主先回宫。”景娆拉着她从房顶上下来。 第二百二十五章 果然是勾结了的 青妃成为了四妃之外的一个妃子，当晚就住进了离着重华宫不远的瑶乐宫。 这重华宫里，住的是柳妃。 也不知道是不是巧合了。 本来萧皇后是要安排些宫人过去伺候的，但青妃没要，她的身边跟了四个青原的婢女。 既然她不要，萧皇后也不再管她。 让人诧异的是，这青妃在次日的一大早，就去了柳妃的重华宫闲逛。 当即就有人将此事报给了萧皇后。 “柳妃向来不显山不露水的，难不成要在青妃这里破了相？”春晓正在布菜，听闻后便分析了一句。 秦朝朝诧异地看了面色如常的母后一眼。 听春晓这口气，是知道那柳妃有问题？ 反正她对柳妃很是很兴趣，不过这几年下来，她在宫里还算老实。 “母后。”秦朝朝叫了一句。 她眼睛亮晶晶，显然是对春晓的话感兴趣了。 此时秦朝朝手里的饭也不香了，于是便将手里的筷子放了下来，板板正正摆出了吃瓜的姿势。 萧皇后笑着看她一眼。 “也没什么好瞒你的，柳妃进宫这些年，是没什么问题的，但有问题是她这个人。” “母后详细说说？” “柳家的女儿早就死了，她恰好与柳家女儿长得有几成像，便用了她的身份进了宫，不过至于她的真实身份是什么，咱们暂且还不知道，不过能确定的是，她与青原那边是有点关系的。” 萧皇后给她认真地讲着。 这件事，从一开始就不对劲。 比如一向不贪女色的秦政，却在一段时间里，对柳妃很是感兴趣。 甚至只要想起柳氏，便会头疼的厉害，像是抓心挠肝一样。 秦政从来就不是个昏庸的帝王，在察觉到之后，便对她起了戒心。 后来秦政派人去了柳家询问，又去了这柳妃打小长大的庄子上，带了人来对比。 果真是个冒充的。 他们也没有打草惊蛇，在商议之后，便直接给了柳氏四妃之一的位子。 “不过她这几年，倒是老实的很。”萧皇后夹了一筷子菜给她，叮嘱道，“快吃，不然就凉了。” 秦朝朝闷着头直接扒拉到了嘴里。 旁边的春晓想多说几句，可看到萧皇后笑意盈盈，压根没对公主吃饭的仪态有不满，便没出声。 不过。 她们公主吃饭的这个样子，是不是有些太豪放了。 秦朝朝用完了饭，就说要带着景娆去走走。 两个径直地来到了重华宫。 景娆领着她跳到了屋顶上面，还跟暗处的黑影们打了个招呼。 “用柔柔。”秦朝朝从怀里将熟睡的柔柔拿了出来。 柔柔与她心意相通这件事，景娆是知道的。 有的蛊虫养得好，就能听懂主人的吩咐。 不过像是秦朝朝这样的，趴在别人身上就知道别人在想什么，她还是只见到了这一只。 景娆熟练地打开了瓦片，扒拉出一条缝儿。 “醒醒。”秦朝朝将柔柔放在手里晃了晃，见它睁眼，便将它对准了屋里站着的两个人。 柔柔慢吞吞地从她的手里爬了出来。 而后越爬越快，直到悄无声息地附在那青妃的身上。 这一招，秦朝朝没敢对柳妃用过，她怀疑柳妃会蛊虫之术，怕被她发现柔柔的存在。 屋里。 青妃与柳妃各站一处，离得有些远。 “他们都下去了，有什么想说的便说。”柳妃拿起桌上的茶杯，浅浅尝了一口。 屋顶上的秦朝朝跟景娆对视了一眼，均露出了不可置信的表情。 好家伙。 这青妃来了半日了，两人竟没说话？ 本想浅浅吃个瓜而已，没想到老天爷眷顾，竟然还能吃到完整的。 “你的蛊虫呢？为何我们联系不上你了？”青妃一改昨日的娇憨，冷下脸来。 【若不是还需要这女人帮忙，早就直接弄死她了！】 秦朝朝挑眉。 呦呵。 之前在宫里发现的那个自爆的蛊虫，果然是这柳妃的。 还有一个重要信息。 她们好像是一伙的，但又不全是。 不确定，再看看。 “蛊虫早就被人弄死了，你以为这宁国的后宫是那么好待着的吗？我劝你，还是早些离开。”柳妃无平无波道。 青妃冷冷地看着她，在心里骂了声蠢货。 “那蛊虫是你自己弄死的？想脱离我们青原的控制，你可真是想尽了法子啊。”青柳围着她走了一圈，“别忘了，你娘还在我们的手里，你是不是想让她死在你手里？” 这青妃的心理活动实在是太多，秦朝朝很快就弄明白了是怎么一回事。 柳妃不是青原人，而是媚族的人。 媚族向来以养狐狸着称，天生习得媚术，世世代代生活在深山老林里，可这柳妃的母亲却偷偷溜了出来。 与一个青原男子相爱，生下了这柳妃。 可是她母亲没想到的是，深情爱上的男人为了地位而出卖了自己的女儿，将女儿献给了库尔可。 于是在一系列的操纵之下，她来到了宁国的京城。 而这年纪不大的青妃…… “她才十四？”秦朝朝惊讶地瞪大了眼，她记得这青妃的资料上写的可是十七了。 本以为是她长得娇娇小小，可没想到确实小。 十四岁，心机这么深，敢只身一人独闯宁国后宫争宠。 秦朝朝敬她是条汉子！ 旁边的景娆倒是不以为然，“他们青原人基本上十三四便会成家生子了，比我们宁国还要早一些，所以这没什么奇怪的。” 而且那边的人本身长相就成熟些。 “……” 至于这青妃自己，倒是没什么瓜可吃，无非就是被送进后宫，想着降低皇帝的警惕性。 还有就是她想当皇后？ 秦朝朝嗤笑一声，做梦去，梦里什么都有。 当她想着再听下去没意思，正要起身离开的时候，就听见了让她惊讶的一句。 “我会让我父皇身边的蛊老再给你一条蛊虫，你好生养着。”青妃道。 景娆的脸色也凝重了起来。 之前就看见青原的人来了后，蛊族的人也出现在了京城。 果然他们是勾结了的。 “我去跟皇上说说这件事，公主先回宫。”景娆拉着她从房顶上下来。 第二百二十六章 这不是库尔可 秦朝朝回了长凤宫。 看着景娆离开的身影，秦朝朝思索半晌，便走到桌边，拿起了笔。 听青妃的意思是，那蛊老不是寻常人。 她想问一问元镇，这人什么来头。 要是她的柔柔能对付的了，那就直接给灭了，省的出这些幺蛾子。 御书房。 景娆将探听来的消息告诉了秦政。 “你与朝朝一同去的？”秦政揉了揉眉心。 “是。” “以后让她离这种事情远一些。”秦政又道，“既然能在那库尔可身边待着，说明不是寻常人。” “是。” 景娆没再说什么，便退了回去。 其他的事情就不是她需要管的了，皇上自有决断，她只需要保护好公主便是了。 元镇很快就约了秦朝朝出来见面。 “这蛊老……如果我没想错的话，应该是我父亲的对手。”元镇道。 至于这人的水平，他也是不知道的。 虽说他放在蛊族也是个小天才，可像是这种蛊族的老人，肯定要比他厉害数倍。 “柔柔也不一定对付的了？”秦朝朝又问。 “……”元镇沉默了会，“万一……能对付的了呢。” 秦朝朝皱眉：？？ 两人正说话间，就见元镇忽然站了起来，快步走到窗户边上往下看。 他回头道，“库尔可来了，他的身后跟的应该就是你说的蛊老。” 秦朝朝赶紧起身过去看。 下面的库尔可身边除了跟着几个侍卫之外，还有一个精瘦精瘦的老头子。 那老头贼眉鼠眼的模样，身上挂着个破布袋子，头发乱糟糟，像极了路边的叫花子。 “他长成这样，应该是蛊老。”秦朝朝挠了挠头。 她将柔柔拿了出来，放在了窗户边上。 果然底下的老头走了没几步，便忽的停了下来。 蛊老身上的那个袋子鼓鼓囊囊地动了起来，他的脸色大变，“青原王，且等一等。” 看着秦朝朝的举动，元镇撇了撇嘴。 如此以貌取人……好像也有些道理。 那蛊老的脸色变得凝重了起来，在扫视了一圈周围的人后，便将目光放到了上面。 秦朝朝在他看过来之前，便将柔柔收到了空间里。 蛊老的布袋子上的压力似乎是骤然一松，刚才鼓起来的地方也都重新安静了下来。 他往上看了一圈，却是毫无所获。 奇怪了。 养蛊这么多年，他还从未见过蛊虫们如此躁动呢！ 倒像是……从前他师父说过的，遇到了强敌的反应？ 这样想着，蛊老的脸色越发沉重了下来。 “怎么了？”库尔可见他如此，便问了句。 他刚才没注意到蛊老的布袋子，只看他停下来四处张望，不再往前走了。 “没事。”蛊老摇摇头，“先吃点东西。” 两人在前面走着，几个侍卫在后面一步不离地跟着。 在如意楼里用饭的人看见他们进来，都紧张了起来，有胆小的，叫着同伴赶紧结账离开。 库尔可见他们害怕，更加得意了起来。 “将你们宁国的好酒好菜，给本王端上来！”库尔可大声道。 小二赶紧去了。 这时，驿馆随行的官员也匆匆跟到了这里。 “青原王，您自己出来，实在是让我们有些……”官员陪着笑道。 皇上再三交代过，让他们一定要跟着这青原王的，青原王去哪里，他们就要去哪里。 可是这青原王从后门出去了，这让他们一顿好找。 “本王出来逛逛，你们还管的着？”他直接瞪圆了眼，猛地一拍桌子。 本来他就生的人高马大，气势强的很。 这一来，刚才还在观望的那些客人，也纷纷起身离开了。 倒是那官员不亢不卑，依旧笑着道，“您来宁国，就是客人，下官要照顾好您，这是下官的责任。” “……” 御书房。 景程站在下面，“勇毅侯那边已经传信过来，说是摸清楚了青原那边的人数，他们果然是虚张声势，实际上只有六万左右。” 尽管是六万，可是那六万还有一部分人打不了仗。 “当年公主的那味软骨毒，让不少人都现在都举不起兵器。”景程又道。 他们青原人习惯性用的大刀，一个就有将近百斤重。 如今虽然力气上恢复了些，可是单手拎大刀，不少人都还是做不到。 当时人员密集的军营里，可是这个毒的重灾区。 正在这时，李乐从外面悄无声息地走了进来，“皇上，探子来报，青原王去了如意楼，还在里面与随行的官员吵起来了。” 他说完之后，便直接退了出去。 秦政看向景程，“朕觉得，现在是动手的好时机。” 景程点了点头，“臣去。” 那库尔可的武力不容小觑，想擒住他，可不是一件小事。 尤其是趁着他的侍卫少，趁他吃饱喝足了动手，是最合适的。 景程拱拱手，立刻就下去了。 后面的秦政面色沉沉，右手的大拇指与食指来回摩擦，足以显示出他内心的不平静。 好像是……他觉得有些不对劲。 可要是说到底是哪里不对，他又有些说不上来。 如意楼里的小二们战战兢兢，将一道道好酒好菜给库尔可奉了上去。 秦朝朝站在三楼，往下看着这一幕。 “真是奇怪，虽说这青原王粗狂些，可是他也真敢吃我们宁国给的东西，也不怕我们给下毒。”元镇在旁边嘟囔道。 “你说什么？”秦朝朝转头看他。 然后她又迅速地转回来，往下面看，仔仔细细地看着那库尔可。 “你们皇上在宫里吃饭，有没有试毒的小太监？”元镇又来了一句。 “有。”秦朝朝点了点头。 她也曾经见过父皇在外面吃东西，那都是先拿着一根根银针试好了后，再有随行懂医的暗卫先尝一口，然后才能是父皇吃。 可不是眼前的库尔可这样吃的随意。 所以…… “这不是库尔可！”秦朝朝心里一个咯噔。 就在此时，如意楼的大门被人打开，两具尸体被扔了进来。 景程拿着沾血的剑走了进来。 上面的元镇啧啧出声，“皇上这样明目张胆地杀他，可见边关那里已经准备好了啊。” 第二百二十六章 这不是库尔可 秦朝朝回了长凤宫。 看着景娆离开的身影，秦朝朝思索半晌，便走到桌边，拿起了笔。 听青妃的意思是，那蛊老不是寻常人。 她想问一问元镇，这人什么来头。 要是她的柔柔能对付的了，那就直接给灭了，省的出这些幺蛾子。 御书房。 景娆将探听来的消息告诉了秦政。 “你与朝朝一同去的？”秦政揉了揉眉心。 “是。” “以后让她离这种事情远一些。”秦政又道，“既然能在那库尔可身边待着，说明不是寻常人。” “是。” 景娆没再说什么，便退了回去。 其他的事情就不是她需要管的了，皇上自有决断，她只需要保护好公主便是了。 元镇很快就约了秦朝朝出来见面。 “这蛊老……如果我没想错的话，应该是我父亲的对手。”元镇道。 至于这人的水平，他也是不知道的。 虽说他放在蛊族也是个小天才，可像是这种蛊族的老人，肯定要比他厉害数倍。 “柔柔也不一定对付的了？”秦朝朝又问。 “……”元镇沉默了会，“万一……能对付的了呢。” 秦朝朝皱眉：？？ 两人正说话间，就见元镇忽然站了起来，快步走到窗户边上往下看。 他回头道，“库尔可来了，他的身后跟的应该就是你说的蛊老。” 秦朝朝赶紧起身过去看。 下面的库尔可身边除了跟着几个侍卫之外，还有一个精瘦精瘦的老头子。 那老头贼眉鼠眼的模样，身上挂着个破布袋子，头发乱糟糟，像极了路边的叫花子。 “他长成这样，应该是蛊老。”秦朝朝挠了挠头。 她将柔柔拿了出来，放在了窗户边上。 果然底下的老头走了没几步，便忽的停了下来。 蛊老身上的那个袋子鼓鼓囊囊地动了起来，他的脸色大变，“青原王，且等一等。” 看着秦朝朝的举动，元镇撇了撇嘴。 如此以貌取人……好像也有些道理。 那蛊老的脸色变得凝重了起来，在扫视了一圈周围的人后，便将目光放到了上面。 秦朝朝在他看过来之前，便将柔柔收到了空间里。 蛊老的布袋子上的压力似乎是骤然一松，刚才鼓起来的地方也都重新安静了下来。 他往上看了一圈，却是毫无所获。 奇怪了。 养蛊这么多年，他还从未见过蛊虫们如此躁动呢！ 倒像是……从前他师父说过的，遇到了强敌的反应？ 这样想着，蛊老的脸色越发沉重了下来。 “怎么了？”库尔可见他如此，便问了句。 他刚才没注意到蛊老的布袋子，只看他停下来四处张望，不再往前走了。 “没事。”蛊老摇摇头，“先吃点东西。” 两人在前面走着，几个侍卫在后面一步不离地跟着。 在如意楼里用饭的人看见他们进来，都紧张了起来，有胆小的，叫着同伴赶紧结账离开。 库尔可见他们害怕，更加得意了起来。 “将你们宁国的好酒好菜，给本王端上来！”库尔可大声道。 小二赶紧去了。 这时，驿馆随行的官员也匆匆跟到了这里。 “青原王，您自己出来，实在是让我们有些……”官员陪着笑道。 皇上再三交代过，让他们一定要跟着这青原王的，青原王去哪里，他们就要去哪里。 可是这青原王从后门出去了，这让他们一顿好找。 “本王出来逛逛，你们还管的着？”他直接瞪圆了眼，猛地一拍桌子。 本来他就生的人高马大，气势强的很。 这一来，刚才还在观望的那些客人，也纷纷起身离开了。 倒是那官员不亢不卑，依旧笑着道，“您来宁国，就是客人，下官要照顾好您，这是下官的责任。” “……” 御书房。 景程站在下面，“勇毅侯那边已经传信过来，说是摸清楚了青原那边的人数，他们果然是虚张声势，实际上只有六万左右。” 尽管是六万，可是那六万还有一部分人打不了仗。 “当年公主的那味软骨毒，让不少人都现在都举不起兵器。”景程又道。 他们青原人习惯性用的大刀，一个就有将近百斤重。 如今虽然力气上恢复了些，可是单手拎大刀，不少人都还是做不到。 当时人员密集的军营里，可是这个毒的重灾区。 正在这时，李乐从外面悄无声息地走了进来，“皇上，探子来报，青原王去了如意楼，还在里面与随行的官员吵起来了。” 他说完之后，便直接退了出去。 秦政看向景程，“朕觉得，现在是动手的好时机。” 景程点了点头，“臣去。” 那库尔可的武力不容小觑，想擒住他，可不是一件小事。 尤其是趁着他的侍卫少，趁他吃饱喝足了动手，是最合适的。 景程拱拱手，立刻就下去了。 后面的秦政面色沉沉，右手的大拇指与食指来回摩擦，足以显示出他内心的不平静。 好像是……他觉得有些不对劲。 可要是说到底是哪里不对，他又有些说不上来。 如意楼里的小二们战战兢兢，将一道道好酒好菜给库尔可奉了上去。 秦朝朝站在三楼，往下看着这一幕。 “真是奇怪，虽说这青原王粗狂些，可是他也真敢吃我们宁国给的东西，也不怕我们给下毒。”元镇在旁边嘟囔道。 “你说什么？”秦朝朝转头看他。 然后她又迅速地转回来，往下面看，仔仔细细地看着那库尔可。 “你们皇上在宫里吃饭，有没有试毒的小太监？”元镇又来了一句。 “有。”秦朝朝点了点头。 她也曾经见过父皇在外面吃东西，那都是先拿着一根根银针试好了后，再有随行懂医的暗卫先尝一口，然后才能是父皇吃。 可不是眼前的库尔可这样吃的随意。 所以…… “这不是库尔可！”秦朝朝心里一个咯噔。 就在此时，如意楼的大门被人打开，两具尸体被扔了进来。 景程拿着沾血的剑走了进来。 上面的元镇啧啧出声，“皇上这样明目张胆地杀他，可见边关那里已经准备好了啊。” 第二百二十七章 不是库尔可 景程如此明目张胆地来杀库尔可，倒是让不少人都提上了心。 是他们皇上主动要撕破脸皮的。 百姓们看见御林军经过街道的时候，有人传着说皇上是要跟库尔可动手了，他们都老老实实地躲到了家中。 但是所有人都是激动的，将来……他们再也不必顾忌着那些嚣张的青原人了。 库尔可嘴里吃着肉，见景程进来，便招招手道，“景大人，来吃一口。” 他像是没看见景程手里拿着的剑。 景程没接他的话，径直地冲着他走了过去。 库尔可身边跟着的四个侍卫立刻护到了他的前面，面色极为不善。 “杀。”景程将手里的剑转了个圈，吐出一个字。 在如意楼里早已埋伏好的黑衣人倾泻而出，大概有三十余人，将库尔可几个人围了起来。 库尔可也不恼，他拿起手边的帕子擦拭了双手。 “既然如此，那便看看是我们青原的黑卫厉害，还是你们宁国的暗卫厉害。”库尔可将一只筷子扔了出去。 筷子落地，四个黑卫动了。 …… 秦朝朝被元镇拽到了其中的一间屋子里。 “别拉我，我得告诉景大人，他不是库尔可。”秦朝朝有些急。 “现在下面打着呢，你怎么告诉他？”元镇也急，死命地拽着她的胳膊不撒手，“而且那刀剑无眼，说不准蹭的一下子，小命就直接没了！” 秦朝朝使劲往外回了回胳膊，硬是没抽出来。 这丫的。 虽说武功不怎么样，可力气还不小。 就在这时。 秦朝朝只觉得自己的胸口上有酥酥的感觉，像是什么东西在爬动。 “元大哥，柔柔有事找我。”她赶紧道。 “它一只小虫子还能有事？”元镇脱口而出。 不过他很快就放开了。 他自己养出来的虫子不可能有事找他，可是眼前这小姑娘的虫子不一定…… 这柔柔哪里是个蛊虫，简直就是个神虫啊！ 柔柔很快就从秦朝朝的袖子里爬了出来，只是它一出来，便立直了身子，往门口的方向警惕起来。 秦朝朝跟元镇对视一眼。 …… 蛊老此时已经站到了三楼，正一步一步缓缓走过每一个房间门口。 他神色警惕，时不时用鼻子闻着什么。 “别动。”蛊老低声警告了一句。 身上的布袋子鼓鼓囊囊了起来，在他一声训斥之后，便好了许多。 他站定在了其中一间屋子的门口。 “出来。”蛊老出声道。 元镇从里面推开了房门，自觉的退后了七八步，站在秦朝朝的侧前方。 “你进来！”元镇看着外面的人道。 秦朝朝这次没有将柔柔放回去，而是任凭它立在自己的手里。 其实她也想知道，柔柔的本事到底有多大。 空间毕竟不是世间的东西，这可是用灵气和她的精血养出来的小东西。 “咯咯咯咯~”蛊老死死盯着对面的小丫头，笑得有些渗人。 “别怕。”元镇将她护在了后面。 就算是这蛊老厉害的很，可是他们相信自己的柔柔！ “你个小丫头养的这小东西，将我的宝贝们吓到了，你说说要怎么补偿？”蛊老往前迈了一步，进了屋子。 外面的打斗声传了进来，秦朝朝忍不住往外瞥了一眼。 见这小丫头不将他当回事，蛊老怒了。 他伸出干枯的双手，只见那手上开始密密麻麻出现了许多的黑色东西…… “柔柔。”秦朝朝叫了一声。 柔柔再次立了起来，眼睛也从雾蒙蒙的状态变成了血红色。 秦朝朝二话不说，直接将它冲着对面的老头甩了过去！ “啊！” 一声惨叫从蛊老的嘴里喊了出来。 他神情扭曲，试图将落在自己额上的白色虫子抓下来，可是却怎么也抬不起手。 “你是谁？”蛊老神情变得惊恐了起来。 即便是将他的蛊虫放在蛊族，那也足够是佼佼者，可为何会被一个小丫头控制住。 他只觉得浑身的血液流动的缓了下来，身上渐渐冰冷。 “直接杀了他。”秦朝朝冷声道。 柔柔的两只小犄角敲了敲，像是听懂了。 仅用了不到半柱香的时间，蛊老的身体就倒在了地上，抽搐了几下便不动了。 “这个蛊老，居然用身体饲蛊！”元镇惊讶道。 秦朝朝不明所以地看他一眼。 见她不明白，元镇解释道，“就是蛊族里面的一种邪术，蛊虫都是用主人的精血饲养，可是有的人为了走捷径，便会将蛊虫直接放进自己的身体里。” 这样不寻常的路子，养出来的蛊虫很是强大。 可是这人一旦当了饲主，有一日蛊虫不再满足他的鲜血的话，便会反噬饲主。 “只有心术不正的人才会用这一条路……” “所以我是为你们蛊族除害了？” 秦朝朝好笑道。 她上前将柔柔捡了起来，借着自己的袖子，将它放进空间修养。 不管是地上的蛊老，还是他身上的布袋子，都已经变得扁扁的。 “蛊虫们都自爆了。”元镇检查了一番，出声道。 顾不得这里的蛊老，秦朝朝便匆匆走了出去。 “你等等我！”元镇连忙跟在了她的后面。 也是巧了，正好此时景程的剑直接刺进了库尔可的胸口处。 “景大人，这个人不是库尔可！”秦朝朝大喊道。 如意楼因为动了手，已经是乱七八糟，地上不仅仅是躺着四个侍卫的尸体，还有不少暗卫的。 景程听见她的话，心中一惊。 不是库尔可？ 那这个人是谁！ 繁乱的思绪瞬间闪过，景程皱了眉头。 趁着眼前的库尔可还没有倒下去之前，他伸手就抓到了他的后耳处，果然察觉到一处的凸起，心里沉到了底。 “你……你，我们青原王……早就料到了你们这一招。”假的库尔可笑道。 在说完这句话之后，便直接歪了脑袋，没了声息。 景程将他的人皮面具撕了下来，紧紧地攥在了手里，神情凝重不知道在想什么。 “多谢公主。”他忽然抬头往上看，拱拱手道。 然后抬了抬手，领着剩下的暗卫便匆匆出了门。 第二百二十七章 不是库尔可 景程如此明目张胆地来杀库尔可，倒是让不少人都提上了心。 是他们皇上主动要撕破脸皮的。 百姓们看见御林军经过街道的时候，有人传着说皇上是要跟库尔可动手了，他们都老老实实地躲到了家中。 但是所有人都是激动的，将来……他们再也不必顾忌着那些嚣张的青原人了。 库尔可嘴里吃着肉，见景程进来，便招招手道，“景大人，来吃一口。” 他像是没看见景程手里拿着的剑。 景程没接他的话，径直地冲着他走了过去。 库尔可身边跟着的四个侍卫立刻护到了他的前面，面色极为不善。 “杀。”景程将手里的剑转了个圈，吐出一个字。 在如意楼里早已埋伏好的黑衣人倾泻而出，大概有三十余人，将库尔可几个人围了起来。 库尔可也不恼，他拿起手边的帕子擦拭了双手。 “既然如此，那便看看是我们青原的黑卫厉害，还是你们宁国的暗卫厉害。”库尔可将一只筷子扔了出去。 筷子落地，四个黑卫动了。 …… 秦朝朝被元镇拽到了其中的一间屋子里。 “别拉我，我得告诉景大人，他不是库尔可。”秦朝朝有些急。 “现在下面打着呢，你怎么告诉他？”元镇也急，死命地拽着她的胳膊不撒手，“而且那刀剑无眼，说不准蹭的一下子，小命就直接没了！” 秦朝朝使劲往外回了回胳膊，硬是没抽出来。 这丫的。 虽说武功不怎么样，可力气还不小。 就在这时。 秦朝朝只觉得自己的胸口上有酥酥的感觉，像是什么东西在爬动。 “元大哥，柔柔有事找我。”她赶紧道。 “它一只小虫子还能有事？”元镇脱口而出。 不过他很快就放开了。 他自己养出来的虫子不可能有事找他，可是眼前这小姑娘的虫子不一定…… 这柔柔哪里是个蛊虫，简直就是个神虫啊！ 柔柔很快就从秦朝朝的袖子里爬了出来，只是它一出来，便立直了身子，往门口的方向警惕起来。 秦朝朝跟元镇对视一眼。 …… 蛊老此时已经站到了三楼，正一步一步缓缓走过每一个房间门口。 他神色警惕，时不时用鼻子闻着什么。 “别动。”蛊老低声警告了一句。 身上的布袋子鼓鼓囊囊了起来，在他一声训斥之后，便好了许多。 他站定在了其中一间屋子的门口。 “出来。”蛊老出声道。 元镇从里面推开了房门，自觉的退后了七八步，站在秦朝朝的侧前方。 “你进来！”元镇看着外面的人道。 秦朝朝这次没有将柔柔放回去，而是任凭它立在自己的手里。 其实她也想知道，柔柔的本事到底有多大。 空间毕竟不是世间的东西，这可是用灵气和她的精血养出来的小东西。 “咯咯咯咯~”蛊老死死盯着对面的小丫头，笑得有些渗人。 “别怕。”元镇将她护在了后面。 就算是这蛊老厉害的很，可是他们相信自己的柔柔！ “你个小丫头养的这小东西，将我的宝贝们吓到了，你说说要怎么补偿？”蛊老往前迈了一步，进了屋子。 外面的打斗声传了进来，秦朝朝忍不住往外瞥了一眼。 见这小丫头不将他当回事，蛊老怒了。 他伸出干枯的双手，只见那手上开始密密麻麻出现了许多的黑色东西…… “柔柔。”秦朝朝叫了一声。 柔柔再次立了起来，眼睛也从雾蒙蒙的状态变成了血红色。 秦朝朝二话不说，直接将它冲着对面的老头甩了过去！ “啊！” 一声惨叫从蛊老的嘴里喊了出来。 他神情扭曲，试图将落在自己额上的白色虫子抓下来，可是却怎么也抬不起手。 “你是谁？”蛊老神情变得惊恐了起来。 即便是将他的蛊虫放在蛊族，那也足够是佼佼者，可为何会被一个小丫头控制住。 他只觉得浑身的血液流动的缓了下来，身上渐渐冰冷。 “直接杀了他。”秦朝朝冷声道。 柔柔的两只小犄角敲了敲，像是听懂了。 仅用了不到半柱香的时间，蛊老的身体就倒在了地上，抽搐了几下便不动了。 “这个蛊老，居然用身体饲蛊！”元镇惊讶道。 秦朝朝不明所以地看他一眼。 见她不明白，元镇解释道，“就是蛊族里面的一种邪术，蛊虫都是用主人的精血饲养，可是有的人为了走捷径，便会将蛊虫直接放进自己的身体里。” 这样不寻常的路子，养出来的蛊虫很是强大。 可是这人一旦当了饲主，有一日蛊虫不再满足他的鲜血的话，便会反噬饲主。 “只有心术不正的人才会用这一条路……” “所以我是为你们蛊族除害了？” 秦朝朝好笑道。 她上前将柔柔捡了起来，借着自己的袖子，将它放进空间修养。 不管是地上的蛊老，还是他身上的布袋子，都已经变得扁扁的。 “蛊虫们都自爆了。”元镇检查了一番，出声道。 顾不得这里的蛊老，秦朝朝便匆匆走了出去。 “你等等我！”元镇连忙跟在了她的后面。 也是巧了，正好此时景程的剑直接刺进了库尔可的胸口处。 “景大人，这个人不是库尔可！”秦朝朝大喊道。 如意楼因为动了手，已经是乱七八糟，地上不仅仅是躺着四个侍卫的尸体，还有不少暗卫的。 景程听见她的话，心中一惊。 不是库尔可？ 那这个人是谁！ 繁乱的思绪瞬间闪过，景程皱了眉头。 趁着眼前的库尔可还没有倒下去之前，他伸手就抓到了他的后耳处，果然察觉到一处的凸起，心里沉到了底。 “你……你，我们青原王……早就料到了你们这一招。”假的库尔可笑道。 在说完这句话之后，便直接歪了脑袋，没了声息。 景程将他的人皮面具撕了下来，紧紧地攥在了手里，神情凝重不知道在想什么。 “多谢公主。”他忽然抬头往上看，拱拱手道。 然后抬了抬手，领着剩下的暗卫便匆匆出了门。 第二百二十八章 死 京城外，五十里处。 崔暮的身边聚集着足足上百人，就为了拦住出了城想悄悄回边关的库尔可。 “你们这么快就发现本王的踪迹了？”库尔可拉了缰绳，看着眼前的少年，眯起了眼。 这个少年，他似乎没有见过。 崔暮看着他，拿起一块手牌晃了晃，像是从地狱里爬出来的恶魔一般，“库尔可，别来无恙啊！” “你是越族的后人？！” 库尔可正了脸色，跟旁边的人使了个眼神。 在库尔可还在角逐青原王的位置时，最大的功绩便是趁着俘虏了越族的王，将其全族歼灭。 在他看来，越族不过是草原上的一个小族而已，连个国都算不上。 崔暮默默地将自己的剑抽了出来。 “你们不过是一个小族，即便不是本王杀了你们，将来也会有别人杀你们的。”库尔可看着他道。 库尔可身边有些人别过了眼去。 他们清楚库尔可是个领军的天才，可是其骨子里的嗜血和自大却是怎么都掩盖不住的。 主要是。 这说的是人话吗？ “青原王果然会说话。”崔暮将剑指着他，“你杀了我的父母和我的族人，这些年，我也终于等到你了。” 既是等到了，那只有一个下场。 死。 库尔可紧紧地盯着他，“小东西，你以为你今日能杀得了本王？本王凭借武力坐上青原王这个位子的时候，你怕不是还在学走路？” 他身后的众人哈哈大笑。 这话说的倒是没错。 毕竟眼前这个少年，看起来也不大。 “那就试试。”崔暮轻声道。 “公子，还跟他们啰嗦什么，直接杀了，为我们族人报仇就是了。”崔二向来活跃，也是性子最急的那个。 崔叔在后面拉住了他，冲他摇摇头。 崔暮年纪虽小，可从来办事都是稳妥的，既然他想拖延时间，那一定有他的道理。 而且。 那库尔可说的没错，他们这一群人，不一定能对付的了眼前的仇人。 两方人数差不多的情况下，他们的力量却是悬殊的。 库尔可见眼前的少年不动，心中有些急躁起来，他率先驱动马儿，冲着他便过来了。 此时。 崔暮手中的剑只听唰的一声，风卷残云般冲着库尔可便过去了。 库尔可大惊，几乎是稍侧着身子躲过去的。 没想到这个少年的剑法如此诡异。 他收起心思，二话不说，直接冲着眼前的少年就迎了上去。 两方人也都混战在了一起。 库尔可向来是以力气着称，可崔暮却偏偏避开了他的力气，挥出去的剑又快又狠。 后面与崔叔联手杀了一个黑卫的崔二嘟囔道，“原来这些时日，公子折腾咱们姑娘，是为了今日这一战啊！” 他说的是钟易烟。 在钟易烟前段时间回了院子之后，崔暮便日日拿着妹妹练手，还给了她一对沉重的大锤当兵器。 虽然钟易烟嫌弃的很，可毕竟有把柄在自家哥哥手里，于是便硬着头皮上。 她的力气虽不及库尔可，但是用的路子却是极像。 就是技巧少，用力气的时候多。 而且，库尔可最趁手的，且日日带在身边的兵器，便是上百斤的大锤。 过了数招之后，崔暮的肩膀上已经中了一锤，可他依旧咬着牙，挥剑直上。 崔暮剑法快，但是库尔可也察觉到了他的路子。 于是库尔可扔掉了自己右手中的锤子，直接硬打硬上，竟是要强行夺取崔暮手中的长剑。 片刻之间。 崔暮竟然呈现出了溃败之势。 库尔可更为得意，在崔暮的剑冲过来的那一刻，便直接用自己的手掌去抓，顺带着将自己的大锤轮了过去。 说时迟那时快，崔暮的剑插入他胸膛的时候，也被库尔可的大锤直接抡飞了。 “……” “公子！”崔二被缠的脱不了身，直接急了。 “咳咳！”库尔可满眼不可置信地看着自己胸前插进去的长剑，他的手中空空如也，并没有自己料想中的直接将这剑夺过来掰折。 库尔可的口中一阵甜腥上涌。 看着那边远远奔来的马儿，他恍然大悟看向地上的少年。 “是你……是你跟本王说，他们要杀本王。” 崔暮勉强撑着地站了起来，笑了笑。 这便是默认了。 确实是他，将库尔可从京城中引诱出来……是他要杀了这人。 库尔可是个聪明人，可是他有时候又是个傻的。 景程跟童青在前，暗卫们在后，直接加进了这场战斗中。 看着来人，库尔可面如死灰，他指着崔暮道，“这少年，也不是你们宁国的，他是越族！” 景程只冷冷地看了他一眼。 然后从马背处拿出了一个弓箭，直接冲着库尔可的人对准了。 一个，两个…… 再射杀了五个后，他对准了地上的库尔可。 库尔可的身体就像是被抽空了一样，此时已经没有力气再去挥掉直直冲他过来的箭。 一剑封喉。 库尔可瞪大了眼睛，喉咙中发出咯咯的声音，直接倒在了地上。 库尔可死了。 那边的崔暮扬起了笑脸，直接涌出了一口鲜血，便昏了过去。 “崔暮！”童青赶紧下了马，将他扶起来。 将手搭在他的鼻息处，就发现已经是十分微弱。 崔二也过来了，“刚才公子硬生生抗下了库尔可的一道大锤，直接被抡到了地上。” 那数百斤的锤子砸到身上，哪怕是躲一下，都不至于会这样。 可是崔暮为了将剑刺进去，硬生生地将其接了下来。 “带他回京，找独神医医治。”景程皱了眉头道。 “不，找永宁公主，她一定救得了。”童青出声反驳。 他不是不信独神医，可是他更相信永宁公主。 崔二点了点头，将崔暮抱在了马上，起身上马，朝着京城狂奔而去。 “在下也先回去，就麻烦景大人了。”童青拱拱手，有些不放心。 “多谢此次童侍卫给本官报信，不然也不可能来的这么快。”景程道。 本来童青都要上马了，听到这句话，回过头来，看着遍地的尸体。 他冷声道，“不是在下报信，是崔暮报的。” 第二百二十八章 死 京城外，五十里处。 崔暮的身边聚集着足足上百人，就为了拦住出了城想悄悄回边关的库尔可。 “你们这么快就发现本王的踪迹了？”库尔可拉了缰绳，看着眼前的少年，眯起了眼。 这个少年，他似乎没有见过。 崔暮看着他，拿起一块手牌晃了晃，像是从地狱里爬出来的恶魔一般，“库尔可，别来无恙啊！” “你是越族的后人？！” 库尔可正了脸色，跟旁边的人使了个眼神。 在库尔可还在角逐青原王的位置时，最大的功绩便是趁着俘虏了越族的王，将其全族歼灭。 在他看来，越族不过是草原上的一个小族而已，连个国都算不上。 崔暮默默地将自己的剑抽了出来。 “你们不过是一个小族，即便不是本王杀了你们，将来也会有别人杀你们的。”库尔可看着他道。 库尔可身边有些人别过了眼去。 他们清楚库尔可是个领军的天才，可是其骨子里的嗜血和自大却是怎么都掩盖不住的。 主要是。 这说的是人话吗？ “青原王果然会说话。”崔暮将剑指着他，“你杀了我的父母和我的族人，这些年，我也终于等到你了。” 既是等到了，那只有一个下场。 死。 库尔可紧紧地盯着他，“小东西，你以为你今日能杀得了本王？本王凭借武力坐上青原王这个位子的时候，你怕不是还在学走路？” 他身后的众人哈哈大笑。 这话说的倒是没错。 毕竟眼前这个少年，看起来也不大。 “那就试试。”崔暮轻声道。 “公子，还跟他们啰嗦什么，直接杀了，为我们族人报仇就是了。”崔二向来活跃，也是性子最急的那个。 崔叔在后面拉住了他，冲他摇摇头。 崔暮年纪虽小，可从来办事都是稳妥的，既然他想拖延时间，那一定有他的道理。 而且。 那库尔可说的没错，他们这一群人，不一定能对付的了眼前的仇人。 两方人数差不多的情况下，他们的力量却是悬殊的。 库尔可见眼前的少年不动，心中有些急躁起来，他率先驱动马儿，冲着他便过来了。 此时。 崔暮手中的剑只听唰的一声，风卷残云般冲着库尔可便过去了。 库尔可大惊，几乎是稍侧着身子躲过去的。 没想到这个少年的剑法如此诡异。 他收起心思，二话不说，直接冲着眼前的少年就迎了上去。 两方人也都混战在了一起。 库尔可向来是以力气着称，可崔暮却偏偏避开了他的力气，挥出去的剑又快又狠。 后面与崔叔联手杀了一个黑卫的崔二嘟囔道，“原来这些时日，公子折腾咱们姑娘，是为了今日这一战啊！” 他说的是钟易烟。 在钟易烟前段时间回了院子之后，崔暮便日日拿着妹妹练手，还给了她一对沉重的大锤当兵器。 虽然钟易烟嫌弃的很，可毕竟有把柄在自家哥哥手里，于是便硬着头皮上。 她的力气虽不及库尔可，但是用的路子却是极像。 就是技巧少，用力气的时候多。 而且，库尔可最趁手的，且日日带在身边的兵器，便是上百斤的大锤。 过了数招之后，崔暮的肩膀上已经中了一锤，可他依旧咬着牙，挥剑直上。 崔暮剑法快，但是库尔可也察觉到了他的路子。 于是库尔可扔掉了自己右手中的锤子，直接硬打硬上，竟是要强行夺取崔暮手中的长剑。 片刻之间。 崔暮竟然呈现出了溃败之势。 库尔可更为得意，在崔暮的剑冲过来的那一刻，便直接用自己的手掌去抓，顺带着将自己的大锤轮了过去。 说时迟那时快，崔暮的剑插入他胸膛的时候，也被库尔可的大锤直接抡飞了。 “……” “公子！”崔二被缠的脱不了身，直接急了。 “咳咳！”库尔可满眼不可置信地看着自己胸前插进去的长剑，他的手中空空如也，并没有自己料想中的直接将这剑夺过来掰折。 库尔可的口中一阵甜腥上涌。 看着那边远远奔来的马儿，他恍然大悟看向地上的少年。 “是你……是你跟本王说，他们要杀本王。” 崔暮勉强撑着地站了起来，笑了笑。 这便是默认了。 确实是他，将库尔可从京城中引诱出来……是他要杀了这人。 库尔可是个聪明人，可是他有时候又是个傻的。 景程跟童青在前，暗卫们在后，直接加进了这场战斗中。 看着来人，库尔可面如死灰，他指着崔暮道，“这少年，也不是你们宁国的，他是越族！” 景程只冷冷地看了他一眼。 然后从马背处拿出了一个弓箭，直接冲着库尔可的人对准了。 一个，两个…… 再射杀了五个后，他对准了地上的库尔可。 库尔可的身体就像是被抽空了一样，此时已经没有力气再去挥掉直直冲他过来的箭。 一剑封喉。 库尔可瞪大了眼睛，喉咙中发出咯咯的声音，直接倒在了地上。 库尔可死了。 那边的崔暮扬起了笑脸，直接涌出了一口鲜血，便昏了过去。 “崔暮！”童青赶紧下了马，将他扶起来。 将手搭在他的鼻息处，就发现已经是十分微弱。 崔二也过来了，“刚才公子硬生生抗下了库尔可的一道大锤，直接被抡到了地上。” 那数百斤的锤子砸到身上，哪怕是躲一下，都不至于会这样。 可是崔暮为了将剑刺进去，硬生生地将其接了下来。 “带他回京，找独神医医治。”景程皱了眉头道。 “不，找永宁公主，她一定救得了。”童青出声反驳。 他不是不信独神医，可是他更相信永宁公主。 崔二点了点头，将崔暮抱在了马上，起身上马，朝着京城狂奔而去。 “在下也先回去，就麻烦景大人了。”童青拱拱手，有些不放心。 “多谢此次童侍卫给本官报信，不然也不可能来的这么快。”景程道。 本来童青都要上马了，听到这句话，回过头来，看着遍地的尸体。 他冷声道，“不是在下报信，是崔暮报的。” 第二百二十九章 回光返照 如意楼被糟蹋的不成样子。 大长公主知道后，并不在意，只挥挥手让关门闭店重新装修就是了。 秦朝朝也没走，与她坐在一起等消息。 两人没了往日的嬉闹，都有些忐忑，大长公主开口，“若是那库尔可已经逃出京去，可就不好抓了。” 谁能想到呢。 他狠心地将自己的儿子和女儿都扔在了京城，来掩饰众人耳目，甚至不惜在京城众人面前露面。 只为了自己能够金蝉脱壳。 “库塔和青妃呢？”秦朝朝想起来。 “我出来的时候，他们已经被抓了。”大长公主说着摇摇头，“不过，既然库尔可将他们两个丢下，说明就没将他们的命放在心上。” 或者是说，权衡自己的性命之后，决定要放弃一双儿女的命。 反正那库尔可儿子女儿多的是。 就在这时，楼下传来了一阵吵吵嚷嚷的声音。 “让开，永宁公主呢？”崔二直接推开上来阻拦的掌柜，声音急切，“公主，公主，我家公子受伤了！” 秦朝朝跟大长公主对视一眼，两人蹭地就起身往外走。 待秦朝朝快步到了外面，见到脸色苍白几乎是没了气息的崔暮，心下一沉。 看起来，好像是死了！ 崔二此时还抱着自家主子，眼神彷徨无助，看见她出来就想着直接跪下。 “将他放屋里去。”秦朝朝喝道。 她抬高声音，崔二只觉得当头一棒，脑子清明了许多。 “求求公主，救救我家公子。”崔二跟在她后面，急急道，“我崔二愿意为公主当牛做马……” “闭嘴。”秦朝朝嫌他聒噪。 崔二话说一半，下一个字就噎在了喉咙里，硬是没敢出来。 他按着指示将崔暮放在了床上。 看着毫无声息的主子，崔二的直接落下泪来。 “我家主子……” “出去。”秦朝朝瞪他一眼，“你去找我师父，让他也过来。” 崔二慌不择路地就往外走，到了门口，咚的一声撞在了门上，头都没抬就又走了。 掌柜见状，赶紧关了门。 大长公主用手指头放在了崔暮的鼻息处，脸色一变，“朝朝，好像是死了！” “没死，他的心口处还有动静。”秦朝朝凝声道，“再晚来一小会儿，就死了。” 她直接一手将空间里的灵气引了出来，顺手又拿出了参参。 参参本来想调笑几句，结果就看见了床上躺着的少年。 它很是自觉地在自己身上拔了两根须须，一蹦一跳地到了崔暮身上，给他直接塞进了嘴里。 没死，可也差不多了。 得亏是遇见他们朝朝！ “他怎么样？”大长公主见灵气包裹他半天，都没什么反应，不由得担忧起来。 “这灵气他一时半会吸收不了，不过有这些灵气在，他死不了。” 秦朝朝又拿出了柔柔，在崔暮的手指上划了一下，将它放了进去。 也许是柔柔进去的缘故，崔暮的手指头竟然动了动。 他渐渐有了微弱的呼吸，眼睫毛颤了颤。 “醒了？”大长公主又惊又喜。 “回光返照。”秦朝朝只看了一眼，就下了结论。 按理说，要是不救的话，差不多也该回光返照一下子了。 人在回光返照之后，浑身勉强撑住的那一点点生机，就会快速地衰退。 这就是为什么很多人，回光返照的时候，大夫都摇摇头说没救了。 “他只是正常的人之将死，回光返照一下而已，不过有灵气持续给他生机，所以他是死不了的。”参参说完之后，便闭上了眼睛。 它假装只是个普通的人参。 不然这小子发现它，不好解释啊！ 崔暮果然睁开了眼睛，一开始闪过丝迷茫，可看到秦朝朝和大长公主的时候，明显地愣了一下。 “朝朝？”他试图提起口劲，却失败了。 要死了是吗？ “人之将死，其言也善，你这是回光返照，有什么想说的话便说。”大长公主在一旁道。 秦朝朝本来还想宽慰几句，结果就被她打岔了。 “原来是这样。”崔暮笑了笑，就要强撑着坐起来，“我说怎么眼前这么多白雾。” 不过被秦朝朝按住了。 “你的五脏六腑全都震碎了，还是别动弹的好。” 这倒是没骗人，不知道这崔暮到底被何等的大力撞的，竟然能伤到这种程度。 “我将库尔可杀了。”崔暮冲她笑笑，眼中全是温柔，“我报了仇，朝朝你也不用和亲了。” 此话一出，秦朝朝愣住了。 “你说什么？” “库尔可死了。” 崔暮又说了一遍，他有些舍不得地看着眼前的小姑娘，心中难过的紧。 他起初的计划没这么仓促的。 可是库尔可说要让朝朝和亲，他便将杀了库尔可的计划整整提前了三年……幸好，还是杀掉了。 可是他不能等朝朝长大了。 “……”秦朝朝张了张嘴，却发现自己发不出声来。 秦朝朝的眼泪滑落下来，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落泪，大概是激动的。 “你好好睡会。”秦朝朝伸手擦了自己的泪，瓮声道。 “别哭。”崔暮虚弱地笑笑，“朝朝，若是能守着你长大，该有多好。” 认识她的时候，她才五岁，如今她十四了……他才等了九年，好想继续等下去。 “？？？”大长公主本来也有些伤感，手里的帕子却顿住了。 秦朝朝也瞪大了眼。 少年，就算是回光返照，也不能乱说话啊！ “哥！哥！”钟易烟撞开了房门，风一般地卷了进来，“哥，你别死啊！” 大长公主一把将秦朝朝拽到了一旁。 后面的独神医是被崔二扛着，一路上飞檐走壁过来的，差点就断了气。 “放老夫下来！”独神医气的狠了，“这不老夫的徒弟在这吗？你如此着急，是想让老夫跟着投胎去吗！” “投胎？”钟易烟脸色一僵，她看向朝朝，“我哥他这不是还醒着吗……” 秦朝朝开口，“他只是伤得比较重而已，死……” 话还没说完，独神医没好气开口，“他这受了重伤，还能脸色红润，不就是回光返照的模样吗？！” 第二百二十九章 回光返照 如意楼被糟蹋的不成样子。 大长公主知道后，并不在意，只挥挥手让关门闭店重新装修就是了。 秦朝朝也没走，与她坐在一起等消息。 两人没了往日的嬉闹，都有些忐忑，大长公主开口，“若是那库尔可已经逃出京去，可就不好抓了。” 谁能想到呢。 他狠心地将自己的儿子和女儿都扔在了京城，来掩饰众人耳目，甚至不惜在京城众人面前露面。 只为了自己能够金蝉脱壳。 “库塔和青妃呢？”秦朝朝想起来。 “我出来的时候，他们已经被抓了。”大长公主说着摇摇头，“不过，既然库尔可将他们两个丢下，说明就没将他们的命放在心上。” 或者是说，权衡自己的性命之后，决定要放弃一双儿女的命。 反正那库尔可儿子女儿多的是。 就在这时，楼下传来了一阵吵吵嚷嚷的声音。 “让开，永宁公主呢？”崔二直接推开上来阻拦的掌柜，声音急切，“公主，公主，我家公子受伤了！” 秦朝朝跟大长公主对视一眼，两人蹭地就起身往外走。 待秦朝朝快步到了外面，见到脸色苍白几乎是没了气息的崔暮，心下一沉。 看起来，好像是死了！ 崔二此时还抱着自家主子，眼神彷徨无助，看见她出来就想着直接跪下。 “将他放屋里去。”秦朝朝喝道。 她抬高声音，崔二只觉得当头一棒，脑子清明了许多。 “求求公主，救救我家公子。”崔二跟在她后面，急急道，“我崔二愿意为公主当牛做马……” “闭嘴。”秦朝朝嫌他聒噪。 崔二话说一半，下一个字就噎在了喉咙里，硬是没敢出来。 他按着指示将崔暮放在了床上。 看着毫无声息的主子，崔二的直接落下泪来。 “我家主子……” “出去。”秦朝朝瞪他一眼，“你去找我师父，让他也过来。” 崔二慌不择路地就往外走，到了门口，咚的一声撞在了门上，头都没抬就又走了。 掌柜见状，赶紧关了门。 大长公主用手指头放在了崔暮的鼻息处，脸色一变，“朝朝，好像是死了！” “没死，他的心口处还有动静。”秦朝朝凝声道，“再晚来一小会儿，就死了。” 她直接一手将空间里的灵气引了出来，顺手又拿出了参参。 参参本来想调笑几句，结果就看见了床上躺着的少年。 它很是自觉地在自己身上拔了两根须须，一蹦一跳地到了崔暮身上，给他直接塞进了嘴里。 没死，可也差不多了。 得亏是遇见他们朝朝！ “他怎么样？”大长公主见灵气包裹他半天，都没什么反应，不由得担忧起来。 “这灵气他一时半会吸收不了，不过有这些灵气在，他死不了。” 秦朝朝又拿出了柔柔，在崔暮的手指上划了一下，将它放了进去。 也许是柔柔进去的缘故，崔暮的手指头竟然动了动。 他渐渐有了微弱的呼吸，眼睫毛颤了颤。 “醒了？”大长公主又惊又喜。 “回光返照。”秦朝朝只看了一眼，就下了结论。 按理说，要是不救的话，差不多也该回光返照一下子了。 人在回光返照之后，浑身勉强撑住的那一点点生机，就会快速地衰退。 这就是为什么很多人，回光返照的时候，大夫都摇摇头说没救了。 “他只是正常的人之将死，回光返照一下而已，不过有灵气持续给他生机，所以他是死不了的。”参参说完之后，便闭上了眼睛。 它假装只是个普通的人参。 不然这小子发现它，不好解释啊！ 崔暮果然睁开了眼睛，一开始闪过丝迷茫，可看到秦朝朝和大长公主的时候，明显地愣了一下。 “朝朝？”他试图提起口劲，却失败了。 要死了是吗？ “人之将死，其言也善，你这是回光返照，有什么想说的话便说。”大长公主在一旁道。 秦朝朝本来还想宽慰几句，结果就被她打岔了。 “原来是这样。”崔暮笑了笑，就要强撑着坐起来，“我说怎么眼前这么多白雾。” 不过被秦朝朝按住了。 “你的五脏六腑全都震碎了，还是别动弹的好。” 这倒是没骗人，不知道这崔暮到底被何等的大力撞的，竟然能伤到这种程度。 “我将库尔可杀了。”崔暮冲她笑笑，眼中全是温柔，“我报了仇，朝朝你也不用和亲了。” 此话一出，秦朝朝愣住了。 “你说什么？” “库尔可死了。” 崔暮又说了一遍，他有些舍不得地看着眼前的小姑娘，心中难过的紧。 他起初的计划没这么仓促的。 可是库尔可说要让朝朝和亲，他便将杀了库尔可的计划整整提前了三年……幸好，还是杀掉了。 可是他不能等朝朝长大了。 “……”秦朝朝张了张嘴，却发现自己发不出声来。 秦朝朝的眼泪滑落下来，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落泪，大概是激动的。 “你好好睡会。”秦朝朝伸手擦了自己的泪，瓮声道。 “别哭。”崔暮虚弱地笑笑，“朝朝，若是能守着你长大，该有多好。” 认识她的时候，她才五岁，如今她十四了……他才等了九年，好想继续等下去。 “？？？”大长公主本来也有些伤感，手里的帕子却顿住了。 秦朝朝也瞪大了眼。 少年，就算是回光返照，也不能乱说话啊！ “哥！哥！”钟易烟撞开了房门，风一般地卷了进来，“哥，你别死啊！” 大长公主一把将秦朝朝拽到了一旁。 后面的独神医是被崔二扛着，一路上飞檐走壁过来的，差点就断了气。 “放老夫下来！”独神医气的狠了，“这不老夫的徒弟在这吗？你如此着急，是想让老夫跟着投胎去吗！” “投胎？”钟易烟脸色一僵，她看向朝朝，“我哥他这不是还醒着吗……” 秦朝朝开口，“他只是伤得比较重而已，死……” 话还没说完，独神医没好气开口，“他这受了重伤，还能脸色红润，不就是回光返照的模样吗？！” 第二百三十章 带了个男人回来 独神医的话一说完，屋里的人皆沉默了。 秦朝朝沉默是想着要不要反驳师父，而其他人纯纯是吓到了。 “公子！”崔二扑通一声就跪了下来，泪流满面，“公子，您安心去，属下一定会将大家安置好的，日后跟在姑娘身边……属下好好听话。” 钟易烟满脸的不可置信。 她看了看众人，又看了看自家哥哥。 在一声凄厉地叫喊发出来之前，秦朝朝直接捂住了她的嘴，压低了声音道，“你不信我？” 钟易烟信了。 刚才高高悬起的心，啪嗒一声落到了肚子里。 朝朝说的话，她一万个相信。 哪怕哥哥都进了阎王殿，朝朝说信她，那就一定是没事的。 本来床上还萦绕着一层淡淡的白雾，秦朝朝还怕他们疑惑，结果没一个注意到的。 于是她伸手将崔暮胸口上的参参拿了下来，放进了口袋里。 崔二还在地上跪着哭…… 他抽抽噎噎的，哭的众人都有些于心不忍了。 不知何时，童青也从外面进来了，他依旧是没什么表情的样子。 “如何？”童青问道。 看这崔二的哭泣，和床上崔暮的样子，他直觉有些不好。 可是看秦朝朝她们的样子，好像……也没什么。 “伤的重了些，估计得好好养一段时间。”秦朝朝开口道。 她走到床边，伸手捂住了崔暮的眼，拿出早已经准备好的银针，刺进了他的昏睡穴里。 “……”崔暮还没反应过来她话中的意思，便人事不省了。 “好。”童青点了点头，站到了一旁。 秦朝朝看着床边的白雾消散的差不多，终于放下了心。 柔柔在崔暮的身体里，一时半会是出不来了，至少要等着将他的五脏六腑修复修复。 一个几百斤的大锤将人抡飞，还能带着最后一口气来找她。 这绝对是命大。 要是普通人，早就当场没了。 崔二泪眼朦胧地跪在地上，迷茫地看着众人，刚才他好像有了一点幻听？ 谁说公子伤得重了些？谁说公子要好好养养？ 大长公主带着众人出去后，屋里只留下了秦朝朝跟她师父。 “这小子伤得太重了。”独神医摇了摇头，“你可真是他的救星。” 秦朝朝拿出金针，递了过去。 两人齐齐开始，一个从头，一个在脚上，开始下针。 到了肚脐处汇合后，秦朝朝已经是满头大汗。 她刺的是上身穴。 此时的崔暮已经浑身青紫，偏偏就是没出血……她刺破一处，将一部分淤血放了出来。 …… 门外的钟易烟时不时地掐自己的大腿一下子，让自己保持冷静。 童青此时就站在她的旁边。 “不用担心。”童青忽然出声。 钟易烟心里一个咯噔，她抬起头来看他，“哦……哦，不担心。” 一边是屋里的兄长，一边是站在自己身边的男人。 她现在，很不自在。 钟易烟接了话之后，童青点了点头没再出声。 于是钟易烟又加了一句道，“我没担心，我相信朝朝的医术。” 她就是……自家兄长伤得那么重，她心里有些难受。 大长公主将崔二叫了过来，让他将发生的事情讲了讲。 崔二也没瞒着，连同崔暮的身份，他们的灭族之恨像是倒豆子一样说了出来。 在宁国的边关外面，生活着不少的外族人。 青原算是其中最大的一个族，有时候也会被人叫做青原国，其他的就是一些上万人或者是数千人的小族了。 他们有时候会为了争夺地盘，而发生战争，时不时被吞并正常。 越族不大不小，加上老弱病残，足足有上万人。 “公子是越王的儿子，当时越王一家被库尔可抓了去，让崔叔带着公子藏进了山里，后来放到了朝德将军的门口。” 正好当时钟易烟的外祖家也姓崔。 “原来我哥……”钟易烟捶了捶脑袋，表情懊恼，“我就说我哥怎么会如此厉害，这一点都不像我们钟家的人。” 众人：…… 因为涉及到青原人的缘故，这件事被瞒的死死的。 当时的钟夫人是知道这件事的，那时候她怀子八个月早产，生下了一个死胎，后来将所有的疼爱给了崔暮。 再后来……她生下钟易烟后撒手人寰，这件事知道的就更少了。 崔暮不姓钟的事情，也被钟将军以夫人娘家姓崔的名义默认了。 “我爹他……”钟易烟迟疑道，“我爹他对我哥，很上心，非常严苛。” 当然对她也严苛，可是比起他哥，差远了。 崔暮整整昏睡了一个月。 这一个月里，秦政下了兵令，打到青原人求和为止，顺便将在青原的公主们接回来。 活着的接人，死了的移墓。 秦政甚至还亲自来探望了崔暮一次，大赞他有钟家人的风范。 崔暮的身世他自然是知道的，可是眼下他依然是钟家的儿子。 秦朝朝每日都会过来给他施针。 “他的精神气聚集了不少，想必这几日就能醒了。”秦朝朝收起了金针。 “多谢公主。”崔二赶紧道。 秦朝朝看了一眼床上的少年，在心里摇了摇头。 昏迷后，都瘦成这样了，还可以看出来眉眼的好看…… “给他继续喂点小米粥。”秦朝朝道。 虽说有她的灵气滋养，可是也没有不吃东西，于是她每日让崔二给他灌点米粥到胃里。 听见崔暮要醒了，钟易烟难得精神了起来。 她拉着秦朝朝直接在院子里摆上了酒。 “朝朝，我听独神医说，要不是你救了我哥，他准没命。”钟易烟拿着碗道，“大恩不言谢，我先干了。” 这确实是一件值得高兴的事情，于是钟易烟不顾阻拦地喝了整整一坛子酒。 她那点酒量，醉了是理所当然的事。 天色黑了下来，秦朝朝让景娆将她扶到了屋里睡觉去了。 秦朝朝与景娆直接回了宫里。 次日一早。 秦朝朝起床洗漱后，去自家母后那里用过了早膳，便直接又到了钟家院子。 开门的是崔叔。 “崔大哥今日如何？”秦朝朝进了门，问道。 崔叔脸色有些奇奇怪怪，“公子醒了……只是……” “只是什么？” “昨夜姑娘带了个男人回来。”崔叔四下看了看，凑近了道，“我们家姑娘大半夜出去了一趟，把童侍卫给带回来了！” 秦朝朝：？？？ 第二百三十章 带了个男人回来 独神医的话一说完，屋里的人皆沉默了。 秦朝朝沉默是想着要不要反驳师父，而其他人纯纯是吓到了。 “公子！”崔二扑通一声就跪了下来，泪流满面，“公子，您安心去，属下一定会将大家安置好的，日后跟在姑娘身边……属下好好听话。” 钟易烟满脸的不可置信。 她看了看众人，又看了看自家哥哥。 在一声凄厉地叫喊发出来之前，秦朝朝直接捂住了她的嘴，压低了声音道，“你不信我？” 钟易烟信了。 刚才高高悬起的心，啪嗒一声落到了肚子里。 朝朝说的话，她一万个相信。 哪怕哥哥都进了阎王殿，朝朝说信她，那就一定是没事的。 本来床上还萦绕着一层淡淡的白雾，秦朝朝还怕他们疑惑，结果没一个注意到的。 于是她伸手将崔暮胸口上的参参拿了下来，放进了口袋里。 崔二还在地上跪着哭…… 他抽抽噎噎的，哭的众人都有些于心不忍了。 不知何时，童青也从外面进来了，他依旧是没什么表情的样子。 “如何？”童青问道。 看这崔二的哭泣，和床上崔暮的样子，他直觉有些不好。 可是看秦朝朝她们的样子，好像……也没什么。 “伤的重了些，估计得好好养一段时间。”秦朝朝开口道。 她走到床边，伸手捂住了崔暮的眼，拿出早已经准备好的银针，刺进了他的昏睡穴里。 “……”崔暮还没反应过来她话中的意思，便人事不省了。 “好。”童青点了点头，站到了一旁。 秦朝朝看着床边的白雾消散的差不多，终于放下了心。 柔柔在崔暮的身体里，一时半会是出不来了，至少要等着将他的五脏六腑修复修复。 一个几百斤的大锤将人抡飞，还能带着最后一口气来找她。 这绝对是命大。 要是普通人，早就当场没了。 崔二泪眼朦胧地跪在地上，迷茫地看着众人，刚才他好像有了一点幻听？ 谁说公子伤得重了些？谁说公子要好好养养？ 大长公主带着众人出去后，屋里只留下了秦朝朝跟她师父。 “这小子伤得太重了。”独神医摇了摇头，“你可真是他的救星。” 秦朝朝拿出金针，递了过去。 两人齐齐开始，一个从头，一个在脚上，开始下针。 到了肚脐处汇合后，秦朝朝已经是满头大汗。 她刺的是上身穴。 此时的崔暮已经浑身青紫，偏偏就是没出血……她刺破一处，将一部分淤血放了出来。 …… 门外的钟易烟时不时地掐自己的大腿一下子，让自己保持冷静。 童青此时就站在她的旁边。 “不用担心。”童青忽然出声。 钟易烟心里一个咯噔，她抬起头来看他，“哦……哦，不担心。” 一边是屋里的兄长，一边是站在自己身边的男人。 她现在，很不自在。 钟易烟接了话之后，童青点了点头没再出声。 于是钟易烟又加了一句道，“我没担心，我相信朝朝的医术。” 她就是……自家兄长伤得那么重，她心里有些难受。 大长公主将崔二叫了过来，让他将发生的事情讲了讲。 崔二也没瞒着，连同崔暮的身份，他们的灭族之恨像是倒豆子一样说了出来。 在宁国的边关外面，生活着不少的外族人。 青原算是其中最大的一个族，有时候也会被人叫做青原国，其他的就是一些上万人或者是数千人的小族了。 他们有时候会为了争夺地盘，而发生战争，时不时被吞并正常。 越族不大不小，加上老弱病残，足足有上万人。 “公子是越王的儿子，当时越王一家被库尔可抓了去，让崔叔带着公子藏进了山里，后来放到了朝德将军的门口。” 正好当时钟易烟的外祖家也姓崔。 “原来我哥……”钟易烟捶了捶脑袋，表情懊恼，“我就说我哥怎么会如此厉害，这一点都不像我们钟家的人。” 众人：…… 因为涉及到青原人的缘故，这件事被瞒的死死的。 当时的钟夫人是知道这件事的，那时候她怀子八个月早产，生下了一个死胎，后来将所有的疼爱给了崔暮。 再后来……她生下钟易烟后撒手人寰，这件事知道的就更少了。 崔暮不姓钟的事情，也被钟将军以夫人娘家姓崔的名义默认了。 “我爹他……”钟易烟迟疑道，“我爹他对我哥，很上心，非常严苛。” 当然对她也严苛，可是比起他哥，差远了。 崔暮整整昏睡了一个月。 这一个月里，秦政下了兵令，打到青原人求和为止，顺便将在青原的公主们接回来。 活着的接人，死了的移墓。 秦政甚至还亲自来探望了崔暮一次，大赞他有钟家人的风范。 崔暮的身世他自然是知道的，可是眼下他依然是钟家的儿子。 秦朝朝每日都会过来给他施针。 “他的精神气聚集了不少，想必这几日就能醒了。”秦朝朝收起了金针。 “多谢公主。”崔二赶紧道。 秦朝朝看了一眼床上的少年，在心里摇了摇头。 昏迷后，都瘦成这样了，还可以看出来眉眼的好看…… “给他继续喂点小米粥。”秦朝朝道。 虽说有她的灵气滋养，可是也没有不吃东西，于是她每日让崔二给他灌点米粥到胃里。 听见崔暮要醒了，钟易烟难得精神了起来。 她拉着秦朝朝直接在院子里摆上了酒。 “朝朝，我听独神医说，要不是你救了我哥，他准没命。”钟易烟拿着碗道，“大恩不言谢，我先干了。” 这确实是一件值得高兴的事情，于是钟易烟不顾阻拦地喝了整整一坛子酒。 她那点酒量，醉了是理所当然的事。 天色黑了下来，秦朝朝让景娆将她扶到了屋里睡觉去了。 秦朝朝与景娆直接回了宫里。 次日一早。 秦朝朝起床洗漱后，去自家母后那里用过了早膳，便直接又到了钟家院子。 开门的是崔叔。 “崔大哥今日如何？”秦朝朝进了门，问道。 崔叔脸色有些奇奇怪怪，“公子醒了……只是……” “只是什么？” “昨夜姑娘带了个男人回来。”崔叔四下看了看，凑近了道，“我们家姑娘大半夜出去了一趟，把童侍卫给带回来了！” 秦朝朝：？？？ 第二百三十一章 难怪不说话 秦朝朝过来的勤快，早就跟崔叔他们混熟了。 崔叔在她面前支支吾吾地说出这事，可见也不拿她当外人，而是想在她这寻求个主意。 他们都是男子，不好插手姑娘的事情。 “我去看看。”秦朝朝直接道。 崔叔点点头，侧身给她让路。 秦朝朝提起裙摆，小跑着往钟易烟的院子里面去。 “易烟？” 秦朝朝进去的时候，就见钟易烟脸色通红，自己一个人在院子的角落里蹲着抠土。 钟易烟抬头看了她一眼。 秦朝朝走到她的身边，也蹲了下来，“听崔叔说……” 话没说完，钟易烟就急急地伸手捂住了她的嘴！ “呸！” 秦朝朝吐出一口土。 谁也没想到，她秦朝朝这辈子吃土是用这种方式！ “我……”钟易烟仰天长叹一口气，赶紧拿出帕子帮她擦擦，“忘了忘了，我给你拿杯水漱漱口。” 秦朝朝跟着她往里走，“童青呢？” “他走了。”钟易烟恹恹的，“我昨日睡了一觉醒来，就想着出去透透气，然后我就在屋顶上看见他了……” 哪个屋顶上？ 谁家的屋顶上？ 秦朝朝眼睛亮了起来，难不成…… “不是，是在平遥伯府的屋顶上，昨日平遥伯夫人的生辰他回家了。” 钟易烟给她拿了水，两人收拾了一番。 她接着懊恼，“然后我当时也是酒意未醒，就直接上了他们的屋顶，跟他坐在一起喝了半宿，然后……然后……我就问他要不要回我们家住。” “大概是他也喝的懵了，我见他点头，便直接将他拽回来了。” 秦朝朝呆若木鸡中：…… 好不容易缓过来了，秦朝朝一针见血指出了根本所在，“总而言之，就是说你昨天晚上睡不着，跑到了平遥伯府，想去看男人。” 钟易烟惊的瞪大了眼，“你怎么能这么说！我就是不小心，不小心才过去的，我本来想去……想去……” “想去哪？”门外忽然传来女子清脆的声音。 顾温走了进来，看着面色绯红的钟易烟，奇怪道，“怎么了？我刚才怎么好像看见童青的身影了。” 一番交谈后。 顾温也惊了，“你……你将他睡了？！” 她成亲之前还收的住，可是成亲之后，什么都敢说了。 “没有！”钟易烟差点又想捂她的嘴，“我带他回来的时候，他已经睡着了，我将他放在了床上，我自己在外间的贵妃榻上睡的！” 顾温跟秦朝朝对视一眼。 “你还挺实在。”两人异口同声。 “……” 另一处。 崔暮倚在床边上，身形消瘦，就这么看着坐在不远处的童青。 “我妹妹还小。”他语重心长，“童侍卫比她大那么多，她不懂事，你也不懂事？” 见他不说话，崔暮接着道，“我这个做哥哥的……” “你觊觎永宁公主多久了？”童青打断了他的话。 这人还说他呢。 既然是越族的后人，为何这几年偏偏待在京城。 在边关岂不是更好报仇？ 崔暮忽然就想起来，当时那小丫头骗他说回光返照，他还说了几句真心话呢。 “你对易烟感觉如何？她马上就十六了，也到了议亲的年纪，她喜欢你，我这个当哥的看在眼里，若不是如此，她也不会半夜跑到平遥伯府。” “我无意成亲。” 门外传来咯吱的一声，像是被人踢翻了什么东西。 崔暮连看都没看，就知道自家妹妹过来了。 “那我过几日让人送她回汴州议亲，她在京城待了好几年，也未曾回过家。”崔暮叹气道。 “她为何不回去？”童青脱口而出。 很快他又反应了过来，看着床上的少年，“你知道的，我出身平遥伯府，娶谁就是害了谁。” 童青虽然心思冷，可也不是傻子。 “昨天晚上的事情，只有我们几个人知道，并不会毁了钟姑娘的名声……”他强行解释。 门在外面被推开。 秦朝朝跟顾温拽了拽另一个，硬是没拉动，于是她们两个自己进来。 “平遥伯府不好，你成亲后，可以搬出来住，若是娶的妻子受到委屈，你尽可以护着她。”顾温气冲冲道。 这童青跟个呆瓜木头似的。 “你昨晚为什么要跟着她回家？”秦朝朝一语中的。 众人齐刷刷看向童青。 若不是这，她们还在想着如何教易烟追人呢，结果……世事难料，他居然愿意跟着易烟回家。 “她昨夜喝多了。”童青心里有些乱。 “据她说，是她半路扛着你回来的。”秦朝朝反驳道。 童青又不说话了。 “还有这回事？”崔暮含笑看了那边的小姑娘一眼，转过头来，“童侍卫，你可要对在下的妹妹负责。” 顾温一边自己点头，还一边摁上了秦朝朝的头，“没错！” “……” 童青出门的时候，正好看见廊下蹲着的钟易烟。 他顿了顿，到底是抬步走了过去。 其实这个小姑娘看他的眼神，他是能察觉出来的，可是…… “你不必听她们的，是我昨天晚上喝多了，酒壮怂人胆。”钟易烟知道后面来人，咬了咬下唇道，“你回去。” “你要回汴州议亲？”童青声音平静。 只是他自己知道，这是在控制下发出来的。 而此时此刻，他的心里两个小人在打架，一个欢喜雀跃叫嚣着娶她，另一个冰冷地凝视着他。 钟易烟依旧是蹲着，闷闷地嗯了一声。 她等了一会儿，身后再没有声音传来了，于是回头看去。 哪里还有人！ “他呢？”钟易烟看向走过来的秦朝朝。 “走了。”秦朝朝撇撇嘴，“他在我们的威逼利诱之下，说要回去考虑一下。” “我们能看出来，他对你有点意思哎！”顾温赶紧道，“朝朝问他为何跟你回来，他沉默了……” “不是。”钟易烟快哭了，某些记忆片段在她的脑海中一闪而过，声音也带着哭腔，“他半路后悔了，于是我直接将他敲晕了，带回来的。” 倒也不是骗她们两个，而是这件事，她刚刚才想起来。 当时实在是冲动了，又酒意上头。 于是…… “难怪他不说话，好好的一个良家少男被女人打昏，还扛回了家，确实没法说。”顾温悻悻然。 第二百三十一章 难怪不说话 秦朝朝过来的勤快，早就跟崔叔他们混熟了。 崔叔在她面前支支吾吾地说出这事，可见也不拿她当外人，而是想在她这寻求个主意。 他们都是男子，不好插手姑娘的事情。 “我去看看。”秦朝朝直接道。 崔叔点点头，侧身给她让路。 秦朝朝提起裙摆，小跑着往钟易烟的院子里面去。 “易烟？” 秦朝朝进去的时候，就见钟易烟脸色通红，自己一个人在院子的角落里蹲着抠土。 钟易烟抬头看了她一眼。 秦朝朝走到她的身边，也蹲了下来，“听崔叔说……” 话没说完，钟易烟就急急地伸手捂住了她的嘴！ “呸！” 秦朝朝吐出一口土。 谁也没想到，她秦朝朝这辈子吃土是用这种方式！ “我……”钟易烟仰天长叹一口气，赶紧拿出帕子帮她擦擦，“忘了忘了，我给你拿杯水漱漱口。” 秦朝朝跟着她往里走，“童青呢？” “他走了。”钟易烟恹恹的，“我昨日睡了一觉醒来，就想着出去透透气，然后我就在屋顶上看见他了……” 哪个屋顶上？ 谁家的屋顶上？ 秦朝朝眼睛亮了起来，难不成…… “不是，是在平遥伯府的屋顶上，昨日平遥伯夫人的生辰他回家了。” 钟易烟给她拿了水，两人收拾了一番。 她接着懊恼，“然后我当时也是酒意未醒，就直接上了他们的屋顶，跟他坐在一起喝了半宿，然后……然后……我就问他要不要回我们家住。” “大概是他也喝的懵了，我见他点头，便直接将他拽回来了。” 秦朝朝呆若木鸡中：…… 好不容易缓过来了，秦朝朝一针见血指出了根本所在，“总而言之，就是说你昨天晚上睡不着，跑到了平遥伯府，想去看男人。” 钟易烟惊的瞪大了眼，“你怎么能这么说！我就是不小心，不小心才过去的，我本来想去……想去……” “想去哪？”门外忽然传来女子清脆的声音。 顾温走了进来，看着面色绯红的钟易烟，奇怪道，“怎么了？我刚才怎么好像看见童青的身影了。” 一番交谈后。 顾温也惊了，“你……你将他睡了？！” 她成亲之前还收的住，可是成亲之后，什么都敢说了。 “没有！”钟易烟差点又想捂她的嘴，“我带他回来的时候，他已经睡着了，我将他放在了床上，我自己在外间的贵妃榻上睡的！” 顾温跟秦朝朝对视一眼。 “你还挺实在。”两人异口同声。 “……” 另一处。 崔暮倚在床边上，身形消瘦，就这么看着坐在不远处的童青。 “我妹妹还小。”他语重心长，“童侍卫比她大那么多，她不懂事，你也不懂事？” 见他不说话，崔暮接着道，“我这个做哥哥的……” “你觊觎永宁公主多久了？”童青打断了他的话。 这人还说他呢。 既然是越族的后人，为何这几年偏偏待在京城。 在边关岂不是更好报仇？ 崔暮忽然就想起来，当时那小丫头骗他说回光返照，他还说了几句真心话呢。 “你对易烟感觉如何？她马上就十六了，也到了议亲的年纪，她喜欢你，我这个当哥的看在眼里，若不是如此，她也不会半夜跑到平遥伯府。” “我无意成亲。” 门外传来咯吱的一声，像是被人踢翻了什么东西。 崔暮连看都没看，就知道自家妹妹过来了。 “那我过几日让人送她回汴州议亲，她在京城待了好几年，也未曾回过家。”崔暮叹气道。 “她为何不回去？”童青脱口而出。 很快他又反应了过来，看着床上的少年，“你知道的，我出身平遥伯府，娶谁就是害了谁。” 童青虽然心思冷，可也不是傻子。 “昨天晚上的事情，只有我们几个人知道，并不会毁了钟姑娘的名声……”他强行解释。 门在外面被推开。 秦朝朝跟顾温拽了拽另一个，硬是没拉动，于是她们两个自己进来。 “平遥伯府不好，你成亲后，可以搬出来住，若是娶的妻子受到委屈，你尽可以护着她。”顾温气冲冲道。 这童青跟个呆瓜木头似的。 “你昨晚为什么要跟着她回家？”秦朝朝一语中的。 众人齐刷刷看向童青。 若不是这，她们还在想着如何教易烟追人呢，结果……世事难料，他居然愿意跟着易烟回家。 “她昨夜喝多了。”童青心里有些乱。 “据她说，是她半路扛着你回来的。”秦朝朝反驳道。 童青又不说话了。 “还有这回事？”崔暮含笑看了那边的小姑娘一眼，转过头来，“童侍卫，你可要对在下的妹妹负责。” 顾温一边自己点头，还一边摁上了秦朝朝的头，“没错！” “……” 童青出门的时候，正好看见廊下蹲着的钟易烟。 他顿了顿，到底是抬步走了过去。 其实这个小姑娘看他的眼神，他是能察觉出来的，可是…… “你不必听她们的，是我昨天晚上喝多了，酒壮怂人胆。”钟易烟知道后面来人，咬了咬下唇道，“你回去。” “你要回汴州议亲？”童青声音平静。 只是他自己知道，这是在控制下发出来的。 而此时此刻，他的心里两个小人在打架，一个欢喜雀跃叫嚣着娶她，另一个冰冷地凝视着他。 钟易烟依旧是蹲着，闷闷地嗯了一声。 她等了一会儿，身后再没有声音传来了，于是回头看去。 哪里还有人！ “他呢？”钟易烟看向走过来的秦朝朝。 “走了。”秦朝朝撇撇嘴，“他在我们的威逼利诱之下，说要回去考虑一下。” “我们能看出来，他对你有点意思哎！”顾温赶紧道，“朝朝问他为何跟你回来，他沉默了……” “不是。”钟易烟快哭了，某些记忆片段在她的脑海中一闪而过，声音也带着哭腔，“他半路后悔了，于是我直接将他敲晕了，带回来的。” 倒也不是骗她们两个，而是这件事，她刚刚才想起来。 当时实在是冲动了，又酒意上头。 于是…… “难怪他不说话，好好的一个良家少男被女人打昏，还扛回了家，确实没法说。”顾温悻悻然。 第二百三十二章 总不能就这样娶了 重华宫。 数名宫廷侍卫守在外面。 秦政与萧皇后端坐于上方，静静地看着下面跪在地上一身白衣的柳妃。 那青原公主与库塔早就被抓进了大牢之中，囚禁起来，而辅助他们抓到的，正是眼前的女子。 “柳妃。”萧皇后率先开口。 柳妃抬起了头，“您说。” 对于眼前的这个皇后娘娘，她确实是敬重的。 很多时候她愿意去长凤宫里坐坐，是因为她察觉到自己跟眼前的皇后说说话，便会静下心来。 这偌大的后宫，实在是太无趣了。 都说女子多的地方，是非和争宠就会多，可是在宁国的后宫里，好像就没什么格外得宠的妃子。 她除了当年对十七公主下过手，其他的再也没了。 而那时候……她是因为知道来和亲的那个戴古长，最喜欢美人。 只是她的身份摆在这里。 唉，都是命啊。 “听说你娘还在青原人的手里，朕已经让人去寻她了，只是朕有几句话想问你。”秦政开了口。 柳妃猛地抬头。 她娘还活着？！ “你得宠的那几个月，是对朕用了媚术？”秦政脸色严肃。 下面的柳妃摇了摇头，“皇上心志坚定，区区媚术怎么可能让皇上……是臣妾……是我身上涂了些媚族的药，才吸引了皇上。” “皇上其实不必在意，尽管您进了重华宫的门，我也从来没有侍寝过。” “……” 柳妃神情坦然地将自己的袖子掀了起来，一颗红艳艳的守宫砂赫然其上！ 之前她都是将守宫砂用东西遮住的，反正她想，总有一日会用来自证清白。 果然，这不就用上了？ 秦政跟萧皇后对视了一眼，均从对方的眼里看出了不可置信。 “那药只有一颗，可管用三个月。”柳妃又道。 那药是媚族专有的，只女子出嫁的时候，会给一颗。 这一颗，是她娘成亲的时候，外祖母偷着给的…… “你是想继续留在宫里，还是想出去生活？”萧皇后温和开口，“若是想在宫里的话，便还是高高在上的柳妃娘娘，若是想出去的话，本宫也会让人多看顾你的。” 柳妃愣了一下，仰起脸呆呆地看她。 眼前萧皇后的意思是……要放过她？ “可……可以出宫吗？”她问得有些没底气。 别忘了，她可以青原那边派过来的探子，如今宁国跟青原开战，她以为自己能保住一条命就好了。 结果，皇后娘娘说，她还可以当个高高在上的柳妃。 甚至是可以出宫做个普通人？！ “我……”柳妃犹豫了半晌，心里在外面和宫里纠结反复横跳，最后下了决心，“臣妾想留在娘娘身边，不需要皇上的宠爱的那种。” 宫外的世界应该也很美好。 可是她在宫里待了这几年，都已经习惯了。 若是出去的话，她没有讨生计的手艺，也没有再嫁人的意思。 这样一想的话，倒不如在宫里待着，时不时还能来长凤宫里转转……她娘如果将来在京城住下的话，也可以进宫来看她。 或者说，她也有月银能养得起娘亲。 “既然如此，那你依然是柳家的女儿。”秦政站了起来，顺手将萧皇后也扶着。 两人相携而去。 柳妃蹲坐在地上，愣愣地看着他们的背影。 “娘娘！”贴身宫女从外面跑了进来，便要伸手将她扶起来，“皇上跟皇后娘娘跟您说什么了呀？” “娘娘怎么这个脸色，赶紧叫太医来看看！” 看着小宫女们对她七嘴八舌地关心，柳妃摆摆手，“无事，去御膳房给本宫端点饭来吃，本宫饿了。” “……” 身边的宫女倒是松了一口气。 这段时间娘娘食不下咽的，她们都担惊受怕的不行。 如今知道饿了，是好事！ 秦朝朝回了宫里，特意跑来与自家母后用膳。 两人吃完了后，坐在一起说说话。 萧皇后便将今日有关于柳妃的事情告知于她。 “她用守宫砂自证清白？”秦朝朝吃了一惊，“也就是说，父皇没有宠幸她，那她给父皇下药……” “她还帮着抓了青妃和库塔，你父皇的意思是，功过相抵了。”萧皇后道。 库塔那日正好在青妃的瑶华宫。 若是硬抓的话，凭借着库塔的武功，他们也要折损不少人。 可是柳妃却自顾自地进去了，没多会儿就出来，说是让暗卫进去即可。 暗卫进去的时候，就见地上的两人已经昏迷不醒了…… “朝朝知道多少有关于媚术的事情？”萧皇后忽然看着她道。 媚术很是神秘，任凭他们宁国暗卫怎么查，都不知道这是哪里来的一股神奇的力量。 秦朝朝抬手挠了挠头，有点点苦恼。 在她看来，媚术就应该是催眠术的一种，属于心理暗示。 可……这怎么解释。 “应该是通过人的欲望去控制人心的一种方式。”秦朝朝想了想道。 本以为萧皇后还会再问，可却没有了。 一连过了几日，秦朝朝照常去给崔暮施针，按时回宫，按时去医子监讲课。 直到景娆告诉她了一个消息。 “童青跑来请皇上给他赐婚了。”景娆悄摸道。 秦朝朝正打算往外走，听到这句话后，直接拐了个弯，就打算去御书房。 可景娆拦住她。 “这个点，他都走了，估计圣旨都已经到平遥伯府和钟家了。”景娆无奈道，“咱们也直接去。” 两人到了之后，圣旨果然已经宣读完毕。 除了给两人赐婚之外，皇上还训斥了平遥伯宠妾灭妻，不配为伯爷位。 与此同时，童青接到了去边关领兵打仗的旨意。 这是秦政让他立军功。 钟易烟在家中难掩兴奋，见了进门的秦朝朝就扑了过来。 只是她的嘴角使劲往下压，“为什么呀，他愿意求赐婚圣旨，为何还要去打仗啊。” “大概是为了让你爹看看未来的女婿，总不能就这样嫁了娶了？”秦朝朝故意逗她。 更重要的，应该是父皇想让童青取代了平遥伯的位置。 这平遥伯府的乌烟瘴气，应该差不多该改写了。 第二百三十二章 总不能就这样娶了 重华宫。 数名宫廷侍卫守在外面。 秦政与萧皇后端坐于上方，静静地看着下面跪在地上一身白衣的柳妃。 那青原公主与库塔早就被抓进了大牢之中，囚禁起来，而辅助他们抓到的，正是眼前的女子。 “柳妃。”萧皇后率先开口。 柳妃抬起了头，“您说。” 对于眼前的这个皇后娘娘，她确实是敬重的。 很多时候她愿意去长凤宫里坐坐，是因为她察觉到自己跟眼前的皇后说说话，便会静下心来。 这偌大的后宫，实在是太无趣了。 都说女子多的地方，是非和争宠就会多，可是在宁国的后宫里，好像就没什么格外得宠的妃子。 她除了当年对十七公主下过手，其他的再也没了。 而那时候……她是因为知道来和亲的那个戴古长，最喜欢美人。 只是她的身份摆在这里。 唉，都是命啊。 “听说你娘还在青原人的手里，朕已经让人去寻她了，只是朕有几句话想问你。”秦政开了口。 柳妃猛地抬头。 她娘还活着？！ “你得宠的那几个月，是对朕用了媚术？”秦政脸色严肃。 下面的柳妃摇了摇头，“皇上心志坚定，区区媚术怎么可能让皇上……是臣妾……是我身上涂了些媚族的药，才吸引了皇上。” “皇上其实不必在意，尽管您进了重华宫的门，我也从来没有侍寝过。” “……” 柳妃神情坦然地将自己的袖子掀了起来，一颗红艳艳的守宫砂赫然其上！ 之前她都是将守宫砂用东西遮住的，反正她想，总有一日会用来自证清白。 果然，这不就用上了？ 秦政跟萧皇后对视了一眼，均从对方的眼里看出了不可置信。 “那药只有一颗，可管用三个月。”柳妃又道。 那药是媚族专有的，只女子出嫁的时候，会给一颗。 这一颗，是她娘成亲的时候，外祖母偷着给的…… “你是想继续留在宫里，还是想出去生活？”萧皇后温和开口，“若是想在宫里的话，便还是高高在上的柳妃娘娘，若是想出去的话，本宫也会让人多看顾你的。” 柳妃愣了一下，仰起脸呆呆地看她。 眼前萧皇后的意思是……要放过她？ “可……可以出宫吗？”她问得有些没底气。 别忘了，她可以青原那边派过来的探子，如今宁国跟青原开战，她以为自己能保住一条命就好了。 结果，皇后娘娘说，她还可以当个高高在上的柳妃。 甚至是可以出宫做个普通人？！ “我……”柳妃犹豫了半晌，心里在外面和宫里纠结反复横跳，最后下了决心，“臣妾想留在娘娘身边，不需要皇上的宠爱的那种。” 宫外的世界应该也很美好。 可是她在宫里待了这几年，都已经习惯了。 若是出去的话，她没有讨生计的手艺，也没有再嫁人的意思。 这样一想的话，倒不如在宫里待着，时不时还能来长凤宫里转转……她娘如果将来在京城住下的话，也可以进宫来看她。 或者说，她也有月银能养得起娘亲。 “既然如此，那你依然是柳家的女儿。”秦政站了起来，顺手将萧皇后也扶着。 两人相携而去。 柳妃蹲坐在地上，愣愣地看着他们的背影。 “娘娘！”贴身宫女从外面跑了进来，便要伸手将她扶起来，“皇上跟皇后娘娘跟您说什么了呀？” “娘娘怎么这个脸色，赶紧叫太医来看看！” 看着小宫女们对她七嘴八舌地关心，柳妃摆摆手，“无事，去御膳房给本宫端点饭来吃，本宫饿了。” “……” 身边的宫女倒是松了一口气。 这段时间娘娘食不下咽的，她们都担惊受怕的不行。 如今知道饿了，是好事！ 秦朝朝回了宫里，特意跑来与自家母后用膳。 两人吃完了后，坐在一起说说话。 萧皇后便将今日有关于柳妃的事情告知于她。 “她用守宫砂自证清白？”秦朝朝吃了一惊，“也就是说，父皇没有宠幸她，那她给父皇下药……” “她还帮着抓了青妃和库塔，你父皇的意思是，功过相抵了。”萧皇后道。 库塔那日正好在青妃的瑶华宫。 若是硬抓的话，凭借着库塔的武功，他们也要折损不少人。 可是柳妃却自顾自地进去了，没多会儿就出来，说是让暗卫进去即可。 暗卫进去的时候，就见地上的两人已经昏迷不醒了…… “朝朝知道多少有关于媚术的事情？”萧皇后忽然看着她道。 媚术很是神秘，任凭他们宁国暗卫怎么查，都不知道这是哪里来的一股神奇的力量。 秦朝朝抬手挠了挠头，有点点苦恼。 在她看来，媚术就应该是催眠术的一种，属于心理暗示。 可……这怎么解释。 “应该是通过人的欲望去控制人心的一种方式。”秦朝朝想了想道。 本以为萧皇后还会再问，可却没有了。 一连过了几日，秦朝朝照常去给崔暮施针，按时回宫，按时去医子监讲课。 直到景娆告诉她了一个消息。 “童青跑来请皇上给他赐婚了。”景娆悄摸道。 秦朝朝正打算往外走，听到这句话后，直接拐了个弯，就打算去御书房。 可景娆拦住她。 “这个点，他都走了，估计圣旨都已经到平遥伯府和钟家了。”景娆无奈道，“咱们也直接去。” 两人到了之后，圣旨果然已经宣读完毕。 除了给两人赐婚之外，皇上还训斥了平遥伯宠妾灭妻，不配为伯爷位。 与此同时，童青接到了去边关领兵打仗的旨意。 这是秦政让他立军功。 钟易烟在家中难掩兴奋，见了进门的秦朝朝就扑了过来。 只是她的嘴角使劲往下压，“为什么呀，他愿意求赐婚圣旨，为何还要去打仗啊。” “大概是为了让你爹看看未来的女婿，总不能就这样嫁了娶了？”秦朝朝故意逗她。 更重要的，应该是父皇想让童青取代了平遥伯的位置。 这平遥伯府的乌烟瘴气，应该差不多该改写了。 第二百三十三章 你的脸红的像个猴屁股 三年后。 宁国的科举考试终于落幕，崔暮成为宁国开国以来第一位夺得文武状元的人。 大殿之上，秦政端着帝王姿态，看着被礼官引进来的一批新鲜血缘。 秦政勾起的嘴角告诉众人，他心情极好。 “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众人高声参拜。 跪在最前面的，则是极为优秀的状元郎……许多人都盯紧了他。 只是没人敢打他的主意。 一番勉励又客套的话过后，到了闲聊环节，秦政有些按捺不住了。 “听说状元郎至今未曾娶妻，可见是将心思都花在学业上了……”秦政笑道。 众人跟着笑，纷纷羡慕起来。 皇上这意思，就是想将公主嫁给他啊！ 崔暮有些诧异地看着上面的人，心中难免闪过一丝激动，这是要给他跟朝朝赐婚？ 他还没有正式取得朝朝的同意呢！ 还不等他开口，秦政便接着道，“朕的二公主知书达理，温柔贤惠……” 众人再次点点头，二公主至今未嫁，皇上是在这惦记着呢。 与青原的仗打了整整两年，最后将之前的百年合约撕毁，为着开国皇帝那时候的情谊，到底是没有赶尽杀绝。 这两年，皇上也没有提起公主赐婚的事情。 二公主如今可不小了，婚事是得提上日程了，不然后面还有四皇子，五公主呢！ “回皇上，臣不愿意。”崔暮高声道。 朝堂上顿时安静下来…… 有的人暗自笑了，这状元郎虽是优秀，可上面坐的是皇上啊！ “哦？”秦政只用了一个字来表达自己的情绪。 他皱起眉头，“本朝与前朝不一样，即便是做了驸马，也可以正常领实职的……” 在前朝，当了驸马之后，便最多只能领着虚职过日子。 秦政以为崔暮不愿意在这。 “臣早已有心悦之人。”崔暮看着上面道，“所以还请皇上……” 别操错了心。 后面的大臣们不住地点头，顺便交头接耳。 也是。 这钟家的状元郎如此优秀，到如今还没有成亲，居然是因为有心上人了！ “哪家的姑娘？”秦政露出了些可惜之色，“若是你们两个早已心悦对方，朕也可为你们赐婚。” 崔暮沉声道，“臣心悦永宁公主，只是她还不知道臣的心意。” “！！！！” 在静谧了片刻之后，秦政唰的一下子站了起来。 秦政脸色漆黑如墨，摔着袖子大步往外面去了。 “退朝！”李乐大喊道。 李乐疾步跟上，在路过崔暮的身边时，重重地拍了一下他的肩膀。 这年轻人有胆子，只是……任重而道远。 秦政出去之后，却也没有回御书房，而是直接去了长凤宫。 秦政见到萧皇后，便又觉得怒气上涌。 “朕是想让他当个驸马，可没想让他惦记朝朝！”秦政大声道。 萧皇后不明所以，看向后面跟进来的李乐。 李乐连忙将朝堂上的事情说了一遍。 主要是崔暮在诸位大臣面前，说出了心悦永宁公主的话。 萧皇后微微一愣，随即便笑了。 “皇上平日自恃聪明，怎么连孩子家的这点小心思都看不出来？”萧皇后冲他道。 秦政看她，“什么？” 刚才那小子一说心悦朝朝，他的怒气便上头了，哪里还能多想别的。 敢惦记他的朝朝！ “别人不知道，可皇上还能不知道？崔暮当年算计库尔可出城，为了杀他，可是差点死掉，皇上以为他只是为了报越族之仇？” “难不成还有别的？” 秦政回想起来，“那时候，他就开始惦记朝朝了？” 这个臭小子！！！ 秦朝朝从医子监穿着一身夫子服出来的时候，就看见了门口等她的少年。 “崔大哥？”秦朝朝叫了声，奇怪道，“你怎么在这？” 崔暮走到了她的面前，隔着三步远的地方停了下来。 他一向是万事都有准备，凡事掌握在自己手中，可这次不是。 崔暮有些慌。 “哦，对了，你今日第一次进朝堂，感觉如何？我爹封你什么官了？”秦朝朝看着他道。 按理说，像是崔暮这样文武双全的人，怎么也得是六品以上起封。 见他不说话，秦朝朝皱了眉。 “难不成是七品？不能……” 她爹如此抠搜的吗？ “朝朝。”崔暮深吸了一口气，“没有封官，今日在朝堂上，皇上说要给我赐婚，跟二公主。” 他没敢说全…… “二姐姐？”秦朝朝惊讶地瞪大了眼。 不过她很快就点了头，忽略心尖上的那一丝不舒服，“差不多，你们岁数相仿，应该能有……” “朝朝。”崔暮忽然有些委屈，他上前一步，与她近了些。 “我拒绝了。”崔暮道。 “嗯？”秦朝朝不等发现自己的不舒服，就又听见这么一句，“你说什么？” “我跟皇上说，我心悦你。”崔暮又道。 秦朝朝下意识地退一步，可是却被眼前的年轻人抓住了胳膊。 她心里泛起了涟漪，像是石子落在湖中，激起荡悠悠的水花。 “我……”秦朝朝不知道怎么开口。 其实她早就知道一点点，可是崔暮与她差了四岁，三年前那场受伤，还有崔暮当时的“回光返照”。 都让她猜到了些。 结果刚才她说父皇给他赐婚二姐姐，她莫名地有些心里抽痛。 “你不用急着告诉我，等你想明白了，可以再说。”崔暮温温柔柔地将她耳边落下来的发丝捋过去，“只是当年，我早已给了你信物，一直在等你的。” 秦朝朝猛地抬头。 “什么信物？” “我父皇留给我的戒指，和……我从小带着的玉佩。”崔暮看她呆呆的，不由得也高兴起来，“朝朝，你愿意给我一个机会吗？” 秦朝朝在心里勾勾画画。 上一句还说不用急着告诉他，现在就问她要不要给个机会。 “崔大哥，我父皇同意了吗？”秦朝朝故意抬起脸问他。 果然，崔暮脸色一凝。 秦朝朝就知道，她父皇不会那么轻易同意她的婚事的！ “你先过了我父皇那一关，再来找我好了。” 小姑娘说完这一句，便匆匆跑开，进了来接着她的马车里。 “公主，你的脸红的像个猴屁股。”青柳捂着嘴笑，“现在别说宫里了，整个京城都知道新的状元郎心悦公主的事情了！” 第二百三十三章 你的脸红的像个猴屁股 三年后。 宁国的科举考试终于落幕，崔暮成为宁国开国以来第一位夺得文武状元的人。 大殿之上，秦政端着帝王姿态，看着被礼官引进来的一批新鲜血缘。 秦政勾起的嘴角告诉众人，他心情极好。 “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众人高声参拜。 跪在最前面的，则是极为优秀的状元郎……许多人都盯紧了他。 只是没人敢打他的主意。 一番勉励又客套的话过后，到了闲聊环节，秦政有些按捺不住了。 “听说状元郎至今未曾娶妻，可见是将心思都花在学业上了……”秦政笑道。 众人跟着笑，纷纷羡慕起来。 皇上这意思，就是想将公主嫁给他啊！ 崔暮有些诧异地看着上面的人，心中难免闪过一丝激动，这是要给他跟朝朝赐婚？ 他还没有正式取得朝朝的同意呢！ 还不等他开口，秦政便接着道，“朕的二公主知书达理，温柔贤惠……” 众人再次点点头，二公主至今未嫁，皇上是在这惦记着呢。 与青原的仗打了整整两年，最后将之前的百年合约撕毁，为着开国皇帝那时候的情谊，到底是没有赶尽杀绝。 这两年，皇上也没有提起公主赐婚的事情。 二公主如今可不小了，婚事是得提上日程了，不然后面还有四皇子，五公主呢！ “回皇上，臣不愿意。”崔暮高声道。 朝堂上顿时安静下来…… 有的人暗自笑了，这状元郎虽是优秀，可上面坐的是皇上啊！ “哦？”秦政只用了一个字来表达自己的情绪。 他皱起眉头，“本朝与前朝不一样，即便是做了驸马，也可以正常领实职的……” 在前朝，当了驸马之后，便最多只能领着虚职过日子。 秦政以为崔暮不愿意在这。 “臣早已有心悦之人。”崔暮看着上面道，“所以还请皇上……” 别操错了心。 后面的大臣们不住地点头，顺便交头接耳。 也是。 这钟家的状元郎如此优秀，到如今还没有成亲，居然是因为有心上人了！ “哪家的姑娘？”秦政露出了些可惜之色，“若是你们两个早已心悦对方，朕也可为你们赐婚。” 崔暮沉声道，“臣心悦永宁公主，只是她还不知道臣的心意。” “！！！！” 在静谧了片刻之后，秦政唰的一下子站了起来。 秦政脸色漆黑如墨，摔着袖子大步往外面去了。 “退朝！”李乐大喊道。 李乐疾步跟上，在路过崔暮的身边时，重重地拍了一下他的肩膀。 这年轻人有胆子，只是……任重而道远。 秦政出去之后，却也没有回御书房，而是直接去了长凤宫。 秦政见到萧皇后，便又觉得怒气上涌。 “朕是想让他当个驸马，可没想让他惦记朝朝！”秦政大声道。 萧皇后不明所以，看向后面跟进来的李乐。 李乐连忙将朝堂上的事情说了一遍。 主要是崔暮在诸位大臣面前，说出了心悦永宁公主的话。 萧皇后微微一愣，随即便笑了。 “皇上平日自恃聪明，怎么连孩子家的这点小心思都看不出来？”萧皇后冲他道。 秦政看她，“什么？” 刚才那小子一说心悦朝朝，他的怒气便上头了，哪里还能多想别的。 敢惦记他的朝朝！ “别人不知道，可皇上还能不知道？崔暮当年算计库尔可出城，为了杀他，可是差点死掉，皇上以为他只是为了报越族之仇？” “难不成还有别的？” 秦政回想起来，“那时候，他就开始惦记朝朝了？” 这个臭小子！！！ 秦朝朝从医子监穿着一身夫子服出来的时候，就看见了门口等她的少年。 “崔大哥？”秦朝朝叫了声，奇怪道，“你怎么在这？” 崔暮走到了她的面前，隔着三步远的地方停了下来。 他一向是万事都有准备，凡事掌握在自己手中，可这次不是。 崔暮有些慌。 “哦，对了，你今日第一次进朝堂，感觉如何？我爹封你什么官了？”秦朝朝看着他道。 按理说，像是崔暮这样文武双全的人，怎么也得是六品以上起封。 见他不说话，秦朝朝皱了眉。 “难不成是七品？不能……” 她爹如此抠搜的吗？ “朝朝。”崔暮深吸了一口气，“没有封官，今日在朝堂上，皇上说要给我赐婚，跟二公主。” 他没敢说全…… “二姐姐？”秦朝朝惊讶地瞪大了眼。 不过她很快就点了头，忽略心尖上的那一丝不舒服，“差不多，你们岁数相仿，应该能有……” “朝朝。”崔暮忽然有些委屈，他上前一步，与她近了些。 “我拒绝了。”崔暮道。 “嗯？”秦朝朝不等发现自己的不舒服，就又听见这么一句，“你说什么？” “我跟皇上说，我心悦你。”崔暮又道。 秦朝朝下意识地退一步，可是却被眼前的年轻人抓住了胳膊。 她心里泛起了涟漪，像是石子落在湖中，激起荡悠悠的水花。 “我……”秦朝朝不知道怎么开口。 其实她早就知道一点点，可是崔暮与她差了四岁，三年前那场受伤，还有崔暮当时的“回光返照”。 都让她猜到了些。 结果刚才她说父皇给他赐婚二姐姐，她莫名地有些心里抽痛。 “你不用急着告诉我，等你想明白了，可以再说。”崔暮温温柔柔地将她耳边落下来的发丝捋过去，“只是当年，我早已给了你信物，一直在等你的。” 秦朝朝猛地抬头。 “什么信物？” “我父皇留给我的戒指，和……我从小带着的玉佩。”崔暮看她呆呆的，不由得也高兴起来，“朝朝，你愿意给我一个机会吗？” 秦朝朝在心里勾勾画画。 上一句还说不用急着告诉他，现在就问她要不要给个机会。 “崔大哥，我父皇同意了吗？”秦朝朝故意抬起脸问他。 果然，崔暮脸色一凝。 秦朝朝就知道，她父皇不会那么轻易同意她的婚事的！ “你先过了我父皇那一关，再来找我好了。” 小姑娘说完这一句，便匆匆跑开，进了来接着她的马车里。 “公主，你的脸红的像个猴屁股。”青柳捂着嘴笑，“现在别说宫里了，整个京城都知道新的状元郎心悦公主的事情了！” 第二百三十四章 我还是喜欢他的。 新科状元郎在大殿之上对皇上说出心悦永宁公主的事情，很快就传遍了整个京城。 百姓们议论纷纷，说的多都是祝福的话。 毕竟可不是谁都有能力能当个文武双状元的。 秦朝朝回到宫里的时候，就见钟易烟已经一脸奸笑地等在了她的屋里。 “朝朝！我就说我哥那时候怎么月月给你写信写那么多！”钟易烟从椅子上跨步下来，跑过来抱住她。 只是下一秒她又愤愤然。 “没想到我哥还是个如此禽兽之人，他惦记你竟然不是一日两日了！”钟易烟又道。 秦朝朝双手捂住了自己的脸颊。 钟易烟故意给她拿开手，“原来朝朝你也会脸红，你是不是也喜欢我哥？” “还好。” 秦朝朝走到桌边坐了下来，给自己倒了一杯茶，仰头喝下去，似乎这样就能缓解脸上的燥热。 钟易烟黏皮糖似的跟了过来。 秦朝朝无奈地看着她，“我其实也没想到那么多的，这件事我还需要考虑考虑。” “哎呀，考虑什么嘛。”钟易烟抱着她的胳膊撒娇，“朝朝，你嫁给谁，都没有嫁给我哥让我放心，若是我哥欺负你，我拼了命也要帮你打回去的。” “……” 太平宫里。 秦政坐在一旁的椅子上，茶水喝了一杯一杯又一杯。 “朕之前还十分看好他。”秦政气道。 “现在人家拿了文武双状元，你不看好了？”大长公主瞥他一眼。 秦政一噎。 自大宁开国以来，还没有人拿过文武双状元，这崔暮确实是头一个。 他的武功也好，文采也罢，皆是这一代的年轻人里最为拔尖的。 可即便是这样，他惦记朝朝，就是不行。 “朕当年就应该拦着朝朝，不去给他治病！”秦政又道。 若是不去给他看病的话，这小子就不认识朝朝了……若是不认识朝朝，他今日就不用坐在太平宫里生闷气了。 可是。 凡事也不尽然。 这臭小子名义上还是钟家的儿子，钟家的女儿与朝朝又是好友。 秦政越想越纠结，忍不住长叹了口气。 “他惦记朝朝，可不是一时半会了，这件事你拦着也没用，我看朝朝对他分明也有点意思。”大长公主默默地翻了个白眼。 秦政惊讶地抬起脸来。 “朝朝对他，比起对其他的少年郎，可是不一样的。”大长公主又故意往他的心口上戳了一刀。 这皇帝向来都喜欢给人家撮合亲事，结果到了自己女儿这，偏偏成了这副样子。 若是让人知道了，岂不是笑掉大牙。 “那依着姑姑的意思，朕还应该成全他们两个？”秦政道。 他说这句话的时候，心里止不住地抽痛。 若是老二的话，他还能舍得。 可是朝朝……他这个做父皇的，想多留她几年。 “你若是你不想让朝朝早些嫁人，那你就去跟崔暮说呗，让他多等上两年，或者是等朝朝满了十八岁，再成亲也不迟。”大长公主给他出主意，“易烟不也还没成亲，晚一会儿成亲也没什么。” 她说的是钟易烟与童青。 宁国与青原虽说已经打完了仗，可是秦政还是让童青在边关多留了半年的时间。 之后钟家要跟着他一起回京，给他们两个办婚事。 秦政挑了挑眉，没接话，可他的嘴角却微微上扬了起来。 这个主意好啊。 只要他这个当父皇的开口，那小子想娶他的女儿，也要老老实实憋着。 “还是姑母心眼子多，朕自愧不如。”秦政站了起来，已经是一扫刚才的怒气模样，转为神清气爽了。 如今永宁公主的名声已经传遍了整个宁国。 药丸堂带动着整个药草市场也正规了起来，百姓再也不用害怕一点小小的风寒腹泻就会要人性命了。 这其中至少七分的功劳，非朝朝莫属。 如此被百姓记挂在心上的一个公主，怎么能轻易嫁了人？ 哼！ 看着秦政昂首阔步地离开，大长公主在他身后翻了个大白眼。 “公主，皇上这意思是……”向若疑惑，“难不成要棒打鸳鸯？” “那不至于，只是让崔暮那小子多等几年而已，谁让他从小就惦记朝朝。”大长公主带着一抹坏笑。 在她眼里，崔暮胆子也太肥了。 要是她没猜错的话，朝朝第一次见到崔暮的时候，才多大啊！ 她是知道朝朝的身体里装着成年的灵魂，可是崔暮不知道啊！ “啊？”向若不解。 从小就惦记是什么意思？ “娶媳妇嘛，哪里能一帆风顺，总要经受点困难，才知道珍惜呢。”大长公主感慨地摇摇头。 向若：……哦。 次日。 秦政便将崔暮召见到了御书房。 “见过皇上。”崔暮恭敬行礼。 秦政从高台上走了下来，围着他转了两圈，仔仔细细地看着。 崔暮站直了身子，任凭他打量。 “什么时候有了喜欢朝朝这个想法的？”秦政停下步子，眯起眼。 他就想听听这小子怎么说。 若是想靠着朝朝的名声去做什么事，他定然是不许的。 崔暮犹豫了一下，但还是决定说实话。 “回皇上，十年前。” “……” “好啊你小子……”秦政伸出手指头，不客气地点点他，最后对着崔暮的肩膀怼了怼。 他一方面知道崔暮不是因为朝朝的名声而喜欢，这是高兴的点。 可是另一方面，十年前……十年前！ 秦政自然是有印象的，那是皇后好起来的同一年，他还在七夕节的时候见过这个小子呢。 那时候，他也不过十岁而已！ “朕有个条件。”秦政咬牙切齿道，“你想娶朝朝，没问题，让朝朝自己来找朕，朕怎么知道朝朝是不是喜欢你？” 看着崔暮脸上一慌，秦政满意地点了点头。 这样子，朝朝还没有答应他嘛！ “臣这就去找朝朝，皇上，臣告辞。”崔暮说完，急匆匆就走了。 他刚走到门口，就见一个熟悉的身影站在了那。 秦朝朝迈步进来，看了他一眼，然后给父皇请安。 “父皇，我想，我应该是喜欢崔大哥的。” 喜欢就是喜欢，她向来不愿意藏着掖着。 第二百三十四章 我还是喜欢他的。 新科状元郎在大殿之上对皇上说出心悦永宁公主的事情，很快就传遍了整个京城。 百姓们议论纷纷，说的多都是祝福的话。 毕竟可不是谁都有能力能当个文武双状元的。 秦朝朝回到宫里的时候，就见钟易烟已经一脸奸笑地等在了她的屋里。 “朝朝！我就说我哥那时候怎么月月给你写信写那么多！”钟易烟从椅子上跨步下来，跑过来抱住她。 只是下一秒她又愤愤然。 “没想到我哥还是个如此禽兽之人，他惦记你竟然不是一日两日了！”钟易烟又道。 秦朝朝双手捂住了自己的脸颊。 钟易烟故意给她拿开手，“原来朝朝你也会脸红，你是不是也喜欢我哥？” “还好。” 秦朝朝走到桌边坐了下来，给自己倒了一杯茶，仰头喝下去，似乎这样就能缓解脸上的燥热。 钟易烟黏皮糖似的跟了过来。 秦朝朝无奈地看着她，“我其实也没想到那么多的，这件事我还需要考虑考虑。” “哎呀，考虑什么嘛。”钟易烟抱着她的胳膊撒娇，“朝朝，你嫁给谁，都没有嫁给我哥让我放心，若是我哥欺负你，我拼了命也要帮你打回去的。” “……” 太平宫里。 秦政坐在一旁的椅子上，茶水喝了一杯一杯又一杯。 “朕之前还十分看好他。”秦政气道。 “现在人家拿了文武双状元，你不看好了？”大长公主瞥他一眼。 秦政一噎。 自大宁开国以来，还没有人拿过文武双状元，这崔暮确实是头一个。 他的武功也好，文采也罢，皆是这一代的年轻人里最为拔尖的。 可即便是这样，他惦记朝朝，就是不行。 “朕当年就应该拦着朝朝，不去给他治病！”秦政又道。 若是不去给他看病的话，这小子就不认识朝朝了……若是不认识朝朝，他今日就不用坐在太平宫里生闷气了。 可是。 凡事也不尽然。 这臭小子名义上还是钟家的儿子，钟家的女儿与朝朝又是好友。 秦政越想越纠结，忍不住长叹了口气。 “他惦记朝朝，可不是一时半会了，这件事你拦着也没用，我看朝朝对他分明也有点意思。”大长公主默默地翻了个白眼。 秦政惊讶地抬起脸来。 “朝朝对他，比起对其他的少年郎，可是不一样的。”大长公主又故意往他的心口上戳了一刀。 这皇帝向来都喜欢给人家撮合亲事，结果到了自己女儿这，偏偏成了这副样子。 若是让人知道了，岂不是笑掉大牙。 “那依着姑姑的意思，朕还应该成全他们两个？”秦政道。 他说这句话的时候，心里止不住地抽痛。 若是老二的话，他还能舍得。 可是朝朝……他这个做父皇的，想多留她几年。 “你若是你不想让朝朝早些嫁人，那你就去跟崔暮说呗，让他多等上两年，或者是等朝朝满了十八岁，再成亲也不迟。”大长公主给他出主意，“易烟不也还没成亲，晚一会儿成亲也没什么。” 她说的是钟易烟与童青。 宁国与青原虽说已经打完了仗，可是秦政还是让童青在边关多留了半年的时间。 之后钟家要跟着他一起回京，给他们两个办婚事。 秦政挑了挑眉，没接话，可他的嘴角却微微上扬了起来。 这个主意好啊。 只要他这个当父皇的开口，那小子想娶他的女儿，也要老老实实憋着。 “还是姑母心眼子多，朕自愧不如。”秦政站了起来，已经是一扫刚才的怒气模样，转为神清气爽了。 如今永宁公主的名声已经传遍了整个宁国。 药丸堂带动着整个药草市场也正规了起来，百姓再也不用害怕一点小小的风寒腹泻就会要人性命了。 这其中至少七分的功劳，非朝朝莫属。 如此被百姓记挂在心上的一个公主，怎么能轻易嫁了人？ 哼！ 看着秦政昂首阔步地离开，大长公主在他身后翻了个大白眼。 “公主，皇上这意思是……”向若疑惑，“难不成要棒打鸳鸯？” “那不至于，只是让崔暮那小子多等几年而已，谁让他从小就惦记朝朝。”大长公主带着一抹坏笑。 在她眼里，崔暮胆子也太肥了。 要是她没猜错的话，朝朝第一次见到崔暮的时候，才多大啊！ 她是知道朝朝的身体里装着成年的灵魂，可是崔暮不知道啊！ “啊？”向若不解。 从小就惦记是什么意思？ “娶媳妇嘛，哪里能一帆风顺，总要经受点困难，才知道珍惜呢。”大长公主感慨地摇摇头。 向若：……哦。 次日。 秦政便将崔暮召见到了御书房。 “见过皇上。”崔暮恭敬行礼。 秦政从高台上走了下来，围着他转了两圈，仔仔细细地看着。 崔暮站直了身子，任凭他打量。 “什么时候有了喜欢朝朝这个想法的？”秦政停下步子，眯起眼。 他就想听听这小子怎么说。 若是想靠着朝朝的名声去做什么事，他定然是不许的。 崔暮犹豫了一下，但还是决定说实话。 “回皇上，十年前。” “……” “好啊你小子……”秦政伸出手指头，不客气地点点他，最后对着崔暮的肩膀怼了怼。 他一方面知道崔暮不是因为朝朝的名声而喜欢，这是高兴的点。 可是另一方面，十年前……十年前！ 秦政自然是有印象的，那是皇后好起来的同一年，他还在七夕节的时候见过这个小子呢。 那时候，他也不过十岁而已！ “朕有个条件。”秦政咬牙切齿道，“你想娶朝朝，没问题，让朝朝自己来找朕，朕怎么知道朝朝是不是喜欢你？” 看着崔暮脸上一慌，秦政满意地点了点头。 这样子，朝朝还没有答应他嘛！ “臣这就去找朝朝，皇上，臣告辞。”崔暮说完，急匆匆就走了。 他刚走到门口，就见一个熟悉的身影站在了那。 秦朝朝迈步进来，看了他一眼，然后给父皇请安。 “父皇，我想，我应该是喜欢崔大哥的。” 喜欢就是喜欢，她向来不愿意藏着掖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