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下请自重》 第一章 傻子 “快!快喊人过来!钰王妃疯了要害死郡主!” 嘈杂,眩晕,江砚强忍着不适撑靠在栏杆处。她大口大口的喘着气,想要缓解不适,却是效果甚微。 “这是……哪儿?” 她不是已经死了吗?怎么还会有感知。 江砚晃了晃脑袋,谁知道越晃脑袋越是晕乎。 极具混乱之中,只见一位衣着华丽的女子不知被谁绊了一脚,不受控制的向下倒去。意识模糊的瞬间,另外一张面庞开始与华服女子重合。 “嫣儿!” 救人心切,江砚拼着心底强烈的念头纵身一跃将华服女子护在了怀内。两人一层层翻滚而下,所幸江砚将女子保护的很好,哪怕是高处坠落,女子却是毫发未损。 可江砚就没那么好运了。 石阶滚落过程中给身体带来的擦伤,以及最后落地时额角的撞伤,可谓是处处触目惊心。 华服女子呆滞地看着面前这位对她伸出援助之手的女人,张嘴想要说些什么,却又统统卡在了喉咙处发不出声来。 江砚虚弱地抬手摸了摸女子的脑袋,“不怕,没事了。”说完这句,江砚无力的垂下了手臂。 “沈湘你醒醒,你别吓唬我啊沈湘!” “来人!传太医!救命啊!!!” 一切发生都那么的突然,直到两人摔了下来周围的混乱嘈杂这才寂静了下来。与此同时,从外面浩浩荡荡的涌进了一堆人。 是夜,匪夷所思的闹剧终是收场了。 …… 北烟,钰王府,钰王妃,沈湘? 江砚头疼抚额。 旁边伺候的小葵见自家小姐按着头,急忙靠近了检查伤口,“是不是伤口又裂开了?王妃别动,让小葵看一眼。” 果不其然,伤口又裂开了。这都敷了好几天的药了,竟然一点效果都没有。 “什么破大夫,究竟会不会看病啊。连个小伤口都处理不好,真是庸医!” 小葵真是又气又心疼。想当初她和小姐还在沈家的时候哪里受过这种委屈! 江砚正在默默消化突如其来的变故,这下可不仅仅只是外伤刺激了。 她,成为了另外一个人。 真是头疼的厉害。 “你会做梅花糕吗?” 小葵正叽叽喳喳的关心她家姑娘的伤势呢,结果突然听见了很正常的一句询问。 这要是换做任何人身上,都没有任何问题。 可是她家姑娘的脑……脑子……和其他正常人不一样啊! 她家姑娘从来都不会这么冷静的和她讲话的…… “姑娘,你,你可以再说一遍吗?!” 小葵想确定她没有产生幻觉,她感觉好不真实,可是她又迫切地希望是真的! “我想吃梅花糕,你会做吗?” 小葵跌跌撞撞地跑进了小厨房,开始噼里啪啦地霍霍食材。 江砚靠在门口静静地看着忙碌的小葵,同时梳理着沈湘的所有过往经历。 武将之女沈湘,六岁时生了一场大病,此后痴傻。 还没有出生的时候就是北烟陛下钦定的太子妃,可惜造化弄人,太子妃关乎于北烟的颜面,绝对不可能是一个傻子。 就这样,沈湘又被指给了钰王景沅。 沈湘于及笄之年入府,今年十六,王府上下算不上很照顾她,但日常的饮食供给总还是有的。 “姑娘,梅花糕!”小葵像捧着圆碟献宝似的郑重。 这可是姑娘清醒后唯一想吃的东西,哪怕不会弄!她也一定要做出来给姑娘尝一尝。 小葵的手艺…… 怎么说呢,属实让人不敢恭维。 “好吃吗?我还没来及尝味道,应该不至于太难吃。” 难不难吃倒是无所谓,就是…… 是苦的。 “挺好吃的,辛苦小葵了。” 小葵还沉浸在自己姑娘终于恢复清醒的喜悦当中,丝毫没意识到对方其实是在骗她。 既定的事实无法改变,江砚也好,沈湘也好,不迷失方向就好。 “老爷和公子要是知道姑娘你好了他们一定特别开心!”小葵手舞足蹈地都能够舞一曲了。 “小葵,你会听我的话吗?”沈湘冷静地问道。 “会的!”小葵虽然不明所以,但是姑娘说什么她就听什么! “那就先不要将我正常的事情告诉任何人。” 小葵缓缓地冒出了一个问号,但是她并没有多嘴。 她们院里很清净,沈湘坐在石凳上呆滞地望向了远方。 “小葵,你有去过南边吗?” 小葵挠了挠头,她打小就跟着姑娘了,哪里能有机会去过南边那么远的地方呀。 “等有机会我一定带你去看看南边的风光。” 她说道。 像是在说给小葵听的,又像是说给自己听的。 “南边有什么?为什么想去南边?” 一道清冷的声音从院门口处传来,小葵当即叩拜行礼。 沈湘端坐不动。 她一个傻子不需要那么讲礼数。 来人正是沈湘的夫君,钰王景沅。 好在景沅并没有期待会得到答复,反倒是询问起了小葵。 “她的伤怎么样了?” 小葵顿时受宠若惊地如实回答,同时暗戳戳地想:今天这是太阳从西边出来了? 沈湘倒是不以为然。 沈家嫡女,一个傻子在宫里出了事,而且还是和他景沅一起进的宫。 沈家那边会怎么想? 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就这么点风吹草动的动静,早就私下传开了。 更别说主人公还是日常议论中心的沈湘。 “回禀王爷,我家姑娘不太好。”小葵在面对景沅的时候特别硬气,在守规矩的前提下直接甩脸。 好不好,重要不在问。 要是真有哪怕只是一丁点儿的在意,也不至于就嘴上说说,那说谁不会啊。 小葵和自家姑娘在王府里本来就是得过且过的将就着,什么破王爷,连姑娘都照看不好,还指望小葵能给他什么好脸色? 景沅原本就没有多喜欢沈湘,如果不是今天宫里出了事情,他甚至都不会踏进沈湘的院里。 连沈家都不在乎的女儿,还活着就已经很不错了。 “王爷如果是真担忧我家姑娘,那就应该请御医前来为王妃把脉,而不是就只带了个护卫。” 呵,可真是讽刺。 沈湘默默进行着梳理,记忆中的她并没有见过景沅几次,一个名不副实的王妃而已,又能有几个人在意。 护卫见小葵如此放肆,提剑靠前警告。 这时,一道清冷的声音传来。 “自家府邸,王爷难不成要大开杀戒?” 第二章 王妃脑子好使了? 护卫差点手一抖把剑给扔地上,这还是他之前见过的沈湘吗? 不……不是个傻子吗? “小葵,没看见小津大人手里的剑都拿不稳了吗?还不带小津大人去屋内休息。” 这是,有话要单独和景沅谈。 小葵秒懂姑娘的意思,强拉硬拽地给小津大人带走了。 不论原来的沈湘是什么模样,现在是现在。要和别人谈条件,当然得先摆出来底牌了。 景沅第一次认真仔细地打量他迎娶进门的这位小王妃,一个人,真的能给人两种完全不同的感觉吗? “你……好了?” 这大概是两人第一次无障碍的进行交流了。 “是啊,因祸得福,把脑子给摔清醒了。”沈湘指了指脑门上的伤口。 对于这一解释,说真的……就……很匪夷所思。可毕竟事情也没有其他的合理解答了。 “你有什么话想对我说?” 如果不是景沅示意,小葵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怎么可能拖得走津护卫啊。 “这句话应该由我来问王爷才对,您这么急匆匆地赶来,肯定不是为了关心的我的伤势如何。” 他们之间还没到那种关系呢。 这就有意思了。 那是为什么而来的呢? 究竟因为何事,可以催动尊贵的钰王爷就算不辞辛苦,也要大老远的来跑一趟? 景沅确实有话要问沈湘,他也是抱着期待想着,能不能侥幸地在沈湘口中得到些哪怕零碎的信息。 来的时候他还有些担心,现在,是把心放回肚子里去了。 “你还有印象是谁推永和……以及你摔下去的吗?” 景沅其实多少还是有点紧张,他怕沈湘没有印象了。 永和? 难道就是嫣儿么…… 那个时候她意识迷糊,好像看见的就是嫣儿。 “没事,不记得就算了。” 虽然说是算了,可是话音里却是满满的失望。 沈湘冲着景沅毫无城府的一笑,颇具迷惑性。 “王爷是希望我记得呢,还是不记得呀?”沈湘难得的好心情,忍不住想要打趣钰王一二。 其实,细看下来,这人面容长相都还不错,当他的小王妃倒也不亏。 她经历的过往离谱的事情多了去了,现在只不过是换了个身体而已。 暂时就先这样好了。 沈湘的话令景沅皱起了眉头,他一时间不太好判断沈湘究竟是在说笑还是确实记得。 “好啦,不逗你了。”沈湘清了清嗓子,将事实说了出来。 至于……相不相信,那就不是她能保证的事情了。 毕竟,对一个傻子抱有过多的期待本身就是一件离谱的事儿。 景沅撇了撇嘴,他就不应该试图和沈湘进行交流沟通,根本就是白瞎。 听听她都在说些什么! “我都告诉你了呀,就是我推的,你怎么不信呢?”沈湘冲景沅眨起了眼睛,人畜无害到和以前一模一样。 景沅:………… 他错了,不该和傻子斤斤计较,浪费时间。 逗也逗过了,沈湘看得出来,钰王是真的打心底里在意这位永和郡主。 “我怎么敢诓骗王爷呀,你当时不再现场,我清楚地记得昏迷之前有人造势——” “我,伺机谋害郡主。” 再准确一点儿,钰王妃,蓄意谋害永和郡主。 就是不清楚这背后的人,究竟是要往沈湘身上泼脏水,还是有意要拉整个钰王府下水。 前者是沈湘与他人的之间的私人恩怨,后者嘛,涉及的范围可就广了,得上升到钰王究竟得罪了谁。 “你想表达什么意思?” 景沅听出来了沈湘话里有话,她起初是故意这么讲的,为的就是给自己所求做铺垫。 “我换种通俗易懂的方式,你想让我帮你做些什么。” 要不怎么说和聪明人交流就是爽快呢。 名声嘛,是得一点一点的赚回来的。 想当年… 算了,不提当年了,枯骨都不知道埋哪儿去了。 “烦请钰王殿下为我造势。” 女子狡黠地冲着景沅笑道,她不知道的是,这一笑,景沅记了一辈子。 …… 小津很想要问一问王爷,他究竟知不知道自己现在正在做些什么? 同样疑惑不解的还有小葵,她不明白为什么姑娘前面还说,不希望别人知道自己已经恢复正常的事情,而后就找了钰王来大肆宣扬钰王妃不傻了。 “钓鱼之前,当然要先挂好鱼饵了。”沈湘躺在摇椅上悠哉悠哉地说道。 最近这几日,钰王送来了不少的好东西,白给的不要白不要。 “小葵,这个玉镯衬你,送你了。” 上好的羊脂白玉,这可是稀罕物。 姑娘送的东西,小葵全部当宝贝似的攒着。 小葵虽然不清楚姑娘究竟有什么打算,但是她知道,她只要乖乖听话就好。 “你是怎么办事的?这就是你的万无一失!!”文黛气急败坏的摔东西砸盏,她完全没想到,事情竟然会发展到如今这样的地步。 “这下好了,不仅沈湘没除掉,还给她摔正常了。” 但凡沈湘她还是个傻子,那倒好说,可偏偏现在人正常了!还扬言要面见陛下。 “她可是什么都听到了,到时候捅到陛下面前,我看你怎么收场!” 原本筹谋好的计策是借沈湘这个傻子的手除掉永和,这样一来,既将他们都择了个干净,又可以让秘密永远的封存下去。 相较于文黛,刘意可就冷静多了。不过,那微微颤抖着的手终归是暴露了他。 “现在都过去多少天了,不都还风平浪静的么。更何况,钰王府内外也都传开了,钰王妃磕到了脑袋失忆了。” 坊间传言,虚虚实实,实在不好判断。 有人说沈湘自称知晓内幕要去陛下面前辨是非,还有人说沈湘醒来以后什么都不记得了。 至于到底是什么样……谁也没亲眼见过,毕竟钰王府的大门没那么好进。 “行了,不就是一个女人吗,能掀出什么风浪来啊。再说了,她以前痴痴呆呆的,就算突然灵光了,我就不信能聪明到哪儿去。” 刘意宽慰着文黛,他们好歹目前依然属于一根绳上的蚂蚱,当然要同气连枝了。 “我这还不是因为担心你?”文黛依偎在刘意的怀里柔弱的开口道。 刘意赶忙宽慰:“是是是,黛儿最好了。” 第三章 看戏咯 “小葵,沈湘人呢?”景沅火急火燎地赶来,就是怕沈湘不识好歹,横冲直撞地独自进宫。 小葵不明所以地如实回答:“不就在湖边散个心么。” 景沅一路走来可没瞧见沈湘半点儿影子,紧赶慢赶,还是没能赶上。 真以为有点儿小聪明就能够为所欲为了? 景沅匆匆的来,又匆匆的走,搞得小葵是满头雾水。 她家姑娘好不容易能在王府里自在些了,随便逛逛怎么了啊!果然,讨厌的人还是一如既往的讨人厌。 小葵当然不知道沈湘入了宫去,不然小丫头哪儿还能这么淡定啊。 沈湘同样考虑到了这一点,所以才瞒着小葵。 虽然原来的沈湘是不大聪明,可对皇宫内外的格局和里面的人际关系,还是有一定的认知的。 沈家世代为将,是北烟陛下的左膀右臂。此次入宫,虽然暂且不清楚这位陛下究竟是何意图,但只要她是沈家女一日,就不会有人能拿她怎么样。 只是,让沈湘没有想到…… “小玉簪,来,到皇祖母这儿来!” 哪有什么北烟皇帝,大殿之内只端坐着一位慈眉善目的老太太。 “瞧这额头上的伤,看着就让人觉得触目惊心,真是为难我们小玉簪了。” 沈湘,小字玉簪。 太后贴心地喊着沈湘的小字并招呼着她坐在自己跟前,倒是像极了祖孙和睦的场景。 “都是哀家不好,没有照顾好你啊……” 情情切切,倒是真心。 沈湘有些被动地抬起手来拍了拍老人家的后背,以作舒缓。 “意外罢了,祖母无须自责。” 真心换真心而已。 太后原本张口还想要说些什么,可是那还没来得及说出来的话,却是硬生生的卡在了喉咙里。 小玉簪刚刚称呼自己什么来着? 太后难以置信的紧紧地盯着沈湘,好像看到了什么惊天动地的大场面一样! “你——” “玉簪这也算是因祸得福了。”沈湘不经意地按了按脑袋上的伤口,庆幸又无奈。 太后激动地站起身来将沈湘抱在了怀内,这一动静,实实在在给沈湘吓到了。 “好!好啊!!” 太后拉着恢复神智的沈湘左看看右瞧瞧,像是怎么都看不够。 沈湘安安静静地听着太后讲述那些,从前的沈湘不曾主动过问的陈年往事。 “小玉簪,以后无论发生了什么事情都要第一时间告诉祖母,知道吗?” 太后再三叮咛,生怕沈湘再和以前一样,什么委屈都自个儿忍着,就好比昨日跌落明辉台那般危险。 太后可是历经风浪的人物,哪能不明白是有人在故意陷害她家小玉簪! “祖母尽管放心,以后我只为自己而活。”沈湘趴在太后腿上,温顺乖巧,格外招人稀罕。 “永和那孩子啊,其实本性并不坏,自从你护着她从高台摔下来之后她就一直心怀愧疚,想要亲自跟你道声谢。” 太后这可不是正在给她人当说客呢嘛。 沈湘原本就打算抽空见一见永和,这不就恰好正中下怀。 “你们两如果能借此机会,化干戈为玉帛倒也不失为一件好事。” 事关沈湘,太后不免多操心了点儿。 “我都听祖母的。” 沈湘有自己的打算,之前她的意识不是很清醒,要想知道这位永和郡主究竟是不是嫣儿,如此说来,一见便知。 “启禀太后,皇后娘娘听闻钰王妃在您这儿,忧心不已,特携众嫔妃前来觐见。 这样浩大的阵仗,哪里是来请安的,根本都是为了看戏来的。 果然啊,坊间的风也能传进宫内呢。 “去告诉她们,哀家身体不舒服,今日不见客。”太后愠怒道。 太后今日特地借皇帝的名义召沈湘进宫,为的就是图个清净。 皇后可真是位好皇后啊! 沈湘拦下了传话嬷嬷,伏在太后膝前开口:“祖母就算现在将她们都驳了回去,可没有达到目的的人又怎么会善罢甘休呢?” 与其出宫的时候再被请去各宫喝茶,倒不如当下就见了。 这不还有靠山呢嘛。 太后欣慰的看着沈湘,“我们小玉簪啊,当真是不鸣则已,一鸣惊人咯!” 哪儿有那么多的藏拙啊,不过是壳子里换了个人罢了。 乌央乌央的钗裙粉黛有秩序的顺次落座,比在明辉台上的阵势那是有过之而无不及。 这些人啊,刚进来的时候还算规矩。这不,没一会儿功夫就原形毕露了。目光啊,止不住的往沈湘这边凑,都在好奇的打量这傻子究竟到底是不是真的不傻了? 被人当猴一样瞧,哪里能舒服的起来。 要不是太后拍了掌扶案,根本不会有人有所收敛。 沈湘冲着服侍嬷嬷开口道:“小厨房的核桃酥想来已经做好了,辛苦嬷嬷跑一趟了。”随便打发个由头让看戏的人心里有数而已。 不过,这些人的确需要好好补补脑子了。 就是不清楚今天的这场大戏究竟……是谁撺掇的谁呀? 太后特别配合的紧跟着补充:“行了,一个个的都消停些,尝尝糕点,收收性子。” “我记得玉簪最喜欢核桃酥了,每次入宫母后都会特意提前准备很多,我们今天沾了玉簪的光了。”皇后最先表态,其他妃嫔立马紧跟着有模学样,真叫一个整齐。 “是呀是呀,要说我们玉簪的运气就是好。” 这都能逢凶化吉。 沈湘不认识开口说她“运气好”的这位贵人,不过,看打扮在宫里的地位怕也是不低。 糕点都堵不住的嘴。 “玉簪从前多有无礼逾矩,今日正好借此机会,向诸位娘娘请罪。”沈湘俯身行以大礼。 要说北烟皇室的礼节是真的复杂繁琐,这样想来,痴傻些倒也挺好的。 皇后见势赶忙起身将沈湘给扶起身。 “你这孩子,刚夸你没几句,没想到还是这么实在,可别再伤上加伤了。” 沈湘起身抬眸之际,瞥见了皇后腰间的玉佩,从明辉台坠落之前她眼前晃过一模一样的玉佩纹络。 “怎么了?喜欢?” 皇后不假思索地扯下了玉佩,妥帖地放在了沈湘手中。 第四章 和离 “钰王殿下火急火燎的这是要去哪儿啊?” 景沅可没空去搭什么话,沈湘和景和向来见面就掐,互相看不顺眼,都这样了,沈湘竟然还敢大大咧咧的去找景和,真能嫌自己命长。 永和郡主景和,和沈湘一起从明辉台摔下来的华服女子。 “不是,那你还接皇后给的玉佩!”景和恨不得从沈湘手里抽出玉佩,扔出去! 祸害物件儿可不兴留啊。 不留? 上好的羊脂白玉,哪怕不作为线索,拿去随便当了也值不少银子。 “抛开这些先不说,永和郡主,不解释解释?” 她从前不留神捡到的小乞丐,竟然是北烟的永和郡主。 “我…,我不是有意要瞒着砚姐姐你的…” 作为北烟最受宠的郡主,景和向来都是嚣张跋扈的模样,哪儿有在谁面前这么支支吾吾过。 沈湘佯装生气,扭过头去不看她。 幸好从明辉台摔下来前没有看错,没护错人。 不然,就景和这身娇肉贵的底子,约摸有的时间去娇养了。 沈湘考虑的是很周到,但是却忘唯独忘记了一点,现在的她又何尝不是身娇肉贵的富家贵女呢。 “喝口茶,消消气嘛~” 景和乖巧的又是捶背又是捏肩的撒娇,毕竟她砚姐姐最是心软了! 不然当初也不会在不清楚自己底细的时候就随随便便地把她捡回家。 ——那可是战场。 南疆赫赫有名的少年女将军,所到之处,从无败绩。 说一句实在话,换做是谁,突兀地经历这么一场大变故,心里都会有落差的。 “你说,我现在这样,究竟算什么呢。” 用别人的名字,别人的容貌,过自己的人生? 景和不过大脑的脱口而出:“当然是上天听到了我没日没夜的虔诚祷告,这不,就把你送到我面前啦。” “会不会是你和原本的沈湘互换了?” 虽说是有点难以置信,可这不都已经实打实的发生了,那这么想一下也有可能的。 现在的沈湘摇了摇头,肯定的回答:“不会。” 景和皱眉反问:“为什么啊?我们又不知道南疆发生的事情,怎么就这么确定不可能了。” 沈湘斟酌了半晌,道:“江砚,已经死了。” 景和刚翻箱倒柜的拿出自己珍藏的佳酿,还没来得及开封呢,突然毫无预兆的撒了一地。 与此同时,听到打闹声的景沅着急地推门而入:“景和,你们两有话好好……,说?” 景沅看着房间里呆滞的景和,场面好像,很和谐…… 除了地上那坛子碎了的酒。 一时间,气氛中透露着略微的尴尬与凝重。 景沅那揪着的心总算是放下,至于其他的也就不顾了。 景和原本是要开口问为什么江砚会死,现在……很显然不是时候。 “你怎么来了啊。” 被人莫名其妙打断了重要交谈,景和才没什么好脾气呢。 景沅悄无声息的瞥了眼沈湘,清了清嗓子说道:“来接我家王妃回府。怎么,有问题?” 边说,边潇洒的落座,就仿佛刚才匆匆忙忙失礼的不是他一样。 “你家?!” 景和正欲反驳,回头猛然顿悟,心里不禁开始暗骂景沅。 气呼呼的景和已然完全忘记了地面上正热乎的碎瓷片,幸亏沈湘眼疾手快的将人拽到了自己怀里。 “当心点,怎么总是这样没记性。” 景和当即低头承认错误,“绝对再也没有下次了!” 沈湘暗暗叹气,别看承认错误又快又速度,实际上啊,根本就是粗浅的敷衍过了遍脑子。 下人都被景和给提前调走了,以免打扰到她们,这才给了景沅可乘之机,没有阻碍的闯了进来。 “这坛桂花酿我存了好久的。”景和垂眸看向地面。 为的就是有朝一日可以和她一起举杯畅饮。 “要是我能拿的再稳一点就好了。”景和自责的更咽,委屈到让沈湘根本再舍不得说一丁点儿的重话。 “怪我怪我,不该乱你心神。等改天,我亲自赔你一坛。” 听到承诺,景和瞬间变脸,乖巧的在沈湘怀里蹭了蹭。 看着两人的相处模式,景沅是越来越晕乎了。 他是不是错过了什么? 她们两以前不都是不对付的吗? “你们…什么时候关系这么好了?”景沅终究没忍住问了出来心底的疑惑。 景和顿时捶头,怎么就得意忘形了呢,怎么就忘记景沅这人的存在了,这下可怎么解释啊。 沈湘拍了拍景和的手,示意她安心。 “刚好的。” 这回答,可真是无懈可击…… 景沅毫不避讳的抽了抽嘴角。 “我舍命救了景和,我们决心摒弃从前对彼此的偏见,成为朋友,不行么。” 沈湘所言的确足够坦荡真诚,景沅似信非信的点了点头。 她倒不在乎景沅能完全相信,有个七分就够用了。 “就是。你一个男人,哪里懂我们女孩子之间的情谊啊。我警告你景沅,再挑拨我们之间的关系,我就想办法哄皇祖母让……湘姐姐跟你和离!” 景和真心不只是说说而已,她由衷的感觉是可以实施起来的。 反正两人也没什么感情,至于名声什么的,就更不用在乎了好。 听到景和这样掺和他们夫妻之间的关系,景沅莫名开始心慌。 “沈玉簪,你要同我和离?” 别人说什么终归都是一场热闹,重要的是本人的意见。 沈湘单手撑着脑袋,好生看戏呢,骤然被点名发言。 “钰王殿下的意思呢。” 不好作答,就反问回去。 她倒是无所谓,如果有朝一日想回南疆了,就势必要脱离钰王府。 不过……这些不是当下要考虑的问题。 “你我之间的姻缘都轮不到自己做主。” 景沅有些摸不准沈湘的意愿了,他想要表达的是不希望她走。 诚然,沈湘嫁入钰王府已经有一年的光景了,可是,景沅却发觉他才认识她。 ——刚刚,对她产生感觉。 “既然殿下对这桩婚事本就不满,那就和离。” 原本沈湘的名声就不怎么样,正好可以再烧一把火来旺一旺。 火都都已经燃起来了,自然会有人趁乱添柴。 第五章 可以吗 景和已经抑制不住她那颗蠢蠢欲动的心了!恨不得立马冲到皇祖母面前,让两人就此和离。 这样,她们两就可以朝夕相对了耶。 “我不是那个意思。” 景沅从来没有一刻这么想要将景和这个不安份子给丢出去。 沈湘疑惑歪头,她都已经想好和离后去哪儿了。 怎么回事? “殿下要想直接休妻也可以,我都接受。” 沈湘又不差这么一道坊间传闻。 景和本来要闹一闹的,想了想,虽然说传出去是有点不好听,不过,只要她湘姐姐不在意,就没什么不可以的。 “沈玉簪,你听清楚了,我不想和离,更不会休妻。” “你我之间的婚事关乎着沈家的存亡,以前你不清楚也就罢了,现在还这么糊涂,任你在府里如何胡闹都无所谓!” 景和难以置信的瞪大了眼睛,这信息量未免也太大了。 沈湘提了提精神,正对景沅的目光。 怪不得会有人算计沈湘呢,原来“因”竟然在这儿埋着。 “殿下的忠告我记下了。”沈湘恹恹回道。 景沅大步来到沈湘面前,伸手探了探她额间,好烫。 “胡闹。” 身体不舒服还进宫乱跑,拿自己当铁人吗! 沈湘浅浅哼了声“嗯?” 随即,便迷迷糊糊的栽进了景沅怀内。 “还不去找太医。”景沅冷冰冰地下达起了命令。 景和哪儿还有空体会景沅的变脸,早就一棵心扑在沈湘身上了,赶忙跑了出去。 太医颠颠地背着医箱跨越“艰难险阻”来到了塌前开始把脉。 “怎么样?” 钰王殿下这副模样,真的很难让人相信坊间那些谣传他们夫妻不和睦的小道消息。 “王妃本就体弱,又受了伤着了凉,强行撑着精神,思虑过度,这才昏倒。” 太医提笔开方,退下煎药。 怎么会着凉了…… 身体不舒服还这么折腾自己,傻不傻。 全程,景和都插不进去任何举动。并且亲眼见证了景沅纡尊降贵地服侍他人喝药! “乖,把药喝了。” 沈湘恍惚地在温柔地哄骗下服了药。 “麻烦了。”沈湘迷迷糊糊答谢道。 这软软糯糯的模样直击景沅心底,勾的那嘴角不由自主的上扬。 景沅为沈湘妥帖地盖好被子,确定对方睡着后,这才找景和打探。 “你不对劲!你很不对劲!!” 地上的碎片早已被下人悄无声息的打扫了干净,景和目前的活动范围可大了去了。 景沅被景和绕的头晕,“坐好,走的人心烦。” 啧啧,瞧瞧这耐性,刚才喂药的时候怎么不发脾气啊? “你……这是喜欢上我湘姐姐了。”景和向来都是有什么说什么,直接挑明,从不搞什么弯弯绕绕。 景沅没有否认。 “以前……可能是我没有怎么注意到她。” 奉旨成婚,景沅给了沈湘最大程度的自由,除此之外,他们再没有任何交集。 如果没有这场意外发生,他们大概一直都是如此的相处模式了。 “我这样……是不是不太好?会不会太晚了?” 这么晚才注意到她。 “只要你喜欢的是现在的她,就不算晚。” 反而是,刚好。 至于其中的各项原由,景和就不好再多说了。 这得他们真的成了之后,由湘姐姐亲口告诉他才行。 “近水楼台先得月,知不知道?别让我失望啊。” 都说嫁鸡随鸡,嫁狗随狗。姐姐喜欢上景沅,嫁入北烟,她们不就能合情合理的时时见面了! 对此,景和表示十分满意。 “寝殿我就大方的让给你了,请务必让我看到实质性的进展。” 全然不给景沅预留一丝反驳的机会,说走就走,格外洒脱。 一片白茫茫的世界里,两位长相一模一样的女子相对而立。 “我是原本的沈湘。” 女子率先开口,慢悠悠地解疑答惑。 “我是自愿放弃生命的,只愿,你可以,守护好我们的家人。” …… 天色沉暮,睡梦中惊醒的人,猛地一下撞了景沅满怀。 “醒了?还有哪儿不舒服吗?让我感受一下体温。” 景沅熟稔地动作令沈湘更懵了。 “终于正常了,但还是不可以掉以轻心。”景沅轻松一笑,“肯定饿了,小厨房有温着的甜粥,我去端。” 出门前,景沅甚至专程留言:“不许下床,我很快就回来。” 用软枕撑着靠在床头的人在凝神发呆,那……是梦吗? 好真实的。 以前的沈湘,真的痴傻么…… 脑海中信息混杂,压的整个人都晕晕沉沉的。 “大半天没有吃东西了,怎么会有力气啊,不晕才怪。” 他,太客气了。 “我自己来就可以。” 沈湘想要从景沅手里接过碗,谁料对方根本没有撒手的意图。 “乖,张嘴。” 沈湘下意识的配合,对于对方的好意她似乎……并不反感。 “我还在宫里?这儿……是景和的寝殿。”那她人呢? 动了心思的景沅当然不会原原本本的和盘托出,“皇祖母召见,小和去陪她老人家了。” 沈湘不疑有他。 “那我们也不能鸠占鹊巢,难不成钰王殿下要出宫,还会有人不长眼的阻拦?” 外面天色已然不早。 “太医告诫以你目前的身体状况不宜颠簸。”景沅如实道,“小和派人传过话了,今晚且将寝殿借给我们。” 真假掺在一起讲,就不会有破绽了。 在哪儿都是歇息,沈湘自然是不挑拣的。 只是,已经沉沉的睡了半日之久,现下,是毫无睡意的。 “睡不着了?” 景沅抬手揉起了沈湘的脑袋,要不是懒得动了,她肯定会第一时间拍掉。 “嗯。” 娇娇弱弱什么的最烦人了。 沈湘暗自叹气,从来都不敢想象自己会这般柔弱地躺在一个陌生男人的怀内。 好,也不能算是陌生。 “跟我讲讲以前……还有沈家的事情,好吗?” 有现成的人可以询问,干嘛还要舍近求远呢。 毕竟是皇子,掌握的信息量绝不会少。 她想要重新梳理一遍前因后果,看看还能不能发现什么蛛丝马迹。总感觉自己似乎掉进了一张提前编织好的大网里…… 就是不知道,钰王殿下愿不愿意坦诚相告了。 第六章 重新认识 景沅纵然心中疑虑万千,可瞧着沈玉簪眼下的虚弱模样,他始终狠不下心来。 “沈家常年镇守边关,倒是守出了一堆嫌隙。”沈湘闭眼分析局势,沈家,目前可谓岌岌可危。 想到这儿,沈湘难免心烦意乱,哪里还能吃得下东西。 “但不吃饱又哪来的力气想办法,你要是病倒了,岳父大人可不得杀过来生吞活剥了我。” 痴傻有痴傻的福气,聪慧有聪慧的难处。 原本沈家送女儿来王府就是为的寻得一方庇护,沈将军虽然身为武将,但朝中大势如何还是看得清楚的。 这是沈恒沈将军能给女儿留下的最好的安排了。 “殿下大可安心,父亲远在千里之外呢,才顾不得我们这儿。还是说,殿下非要给他老人家无故添堵?” 提起沈家,沈湘顿时变了脸色,她答应过的事情绝不食言。 沈玉簪的防备虽然是无意的,却令景沅很不舒服,就好像……他们一点儿都不熟。 “你想做的事情,我都帮你,你不用避着我。”景沅脱口而出,转念想着又怕吓到了她,便又解释,“我们是夫妻,祸福与共,当然要互相帮衬。” 沈湘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景沅,这人……是在向她示好? “抱歉,我讲话重了些。” 她很少有情绪失控的时候,一连串的事情砸了过来,消化尚且需要时间。 景沅都明白。 “有我在,那些人不敢轻易动手。” 牵一发而动全身,聪明人都明白的道理。 正因为明白,所以才暗中下手。但凡沈湘一死,北烟多年来的平衡就会被打破,这一乱,才能够重新洗牌,规划新的势力。 沈湘自嘲笑道:“我这条小命既然这么重要,不然,开个价卖出去好了,还能赚点私房钱体己。” 沈湘左右一句玩笑话,景沅却认真听进了心里。 “胡言乱语什么,缺钱直接从王府里支就行,你可是钰王府的女主人。” 生怕沈玉簪不信,景沅还特地拿出贴身信物交给了她。 沈湘愣是懵了,非亲非故的,钰王这是做什么呢?难不成脑子也摔坏了。 就算要互利互惠,可她现在还没有展露出可用价值。 不过,看他的样子,倒是有些真心,不似作假。 “由我打理,不怕我这个傻子将你家产悉数败尽?”沈湘笑道,想想也确实好笑。 景沅难得严肃:“是我们家,败尽了夫人就只能跟着我喝西北风了。” “所以啊,这碗甜粥就衬得愈发弥足珍贵,夫人还不珍惜?” 怎么绕来绕去,还能再绕回来呢。 拗不过固执的钰王殿下,白瓷碗见底这才堪堪罢休。 “殿下从前也这么哄人吗?” 沈湘逐渐招架不住,这不,某人都已经混上同床共枕了。 “第一次,我第一次哄人。”景沅连忙解释,不想被误会。 沈湘枕着景沅的胳膊,迷迷糊糊不知不觉的缩进了他的怀里。 “过了今晚,我们重新认识,好吗?” 沈湘困倦的厉害,浅浅“嗯”了声,某人随即心花怒放。 天气明媚,万里晴空,就连那枝头都蹲有三两喜鹊,叽叽喳喳热闹个没完。 “啧,这么好的兆头,进展怎么样呀?可别跟我讲你一事无成啊,我看不起你。”景和嫌弃地靠边坐,以示和没用的景沅划清界限。 人形抱枕就是舒服,沈砚彻夜安眠,精神气足的很儿。 “争什么呢?怎么我一出来就默契的都闭嘴了。”沈砚挨着景和落座,“这才多久没见,小景和就开始对我有秘密了。” 沈砚表示痛心疾首。 景和急了!她才没有呢! “湘姐姐你听我解释嘛,我怎么可能有秘密瞒着你呀。这不是认识到自己讲话声音太大,吵醒你了,在自我反思呢嘛。” 景沅自认为对景和已经十分了解了,可也从来都没见到过向来跋扈的景和竟然还有冲人撒娇的一天。 这是在撒娇对? 趁着景沅不注意,景和贴在沈湘耳畔开口道:“我们该不是引起怀疑了?要不要想办法找补一下。” 沈湘摇头,回道:“该怎样就怎样,还是说你想要和我保持距离?” 景和才不要呢! “那我是不是可以理解为,你对这个便宜夫君有点好感呀?” 按照她姐的性格,要是不喜欢,早就离开了。哪儿还能和某些人有共处一室的机会。 “从前都是我为别人的倚靠,好不容易有个能依靠别人的契机,尝试一下倒也不错。” 不一样的人生,体验不一样的活法,应当是很有趣。 景和暗自窃喜,不讨厌那她就可以放手去干了! “没想到钰王殿下也在,倒叫我失礼了。”来人冲着景沅景和补了礼数,这才转向沈湘。 “你这丫头,就是不让人省心。快让我瞧瞧,好些了没有?”说着,就要给沈湘把脉,好一副亲昵的作态。 对于陌生人,沈湘可没有什么好态度。景沅更是第一时间护在了她面前,“文美人逾矩了,王妃身体如何,自有本王照拂。” 景和默默品茶,文绮仗着近来备受圣宠,谁都不放在眼里,原本想着她俩也不会有什么交集,没想到今天竟然主动找茬上门了。 啧啧,有好戏看了。 “钰王就算不相信我,也不该不信文家的医术。”文绮气愤道,她从来都没被人这么轻看过! 沈湘推开了景沅,走到文绮面前,“怎么可以怀疑美人的医术啊,王爷也太不知好歹了。” 景和敏锐的嗅到了阴谋,当即拽着景沅坐下,同时跟着数落道:“就是!人家文美人都纡尊降贵的想要为湘姐姐把脉了,你竟然还凶人家!” 文绮一下子没反应过来,沈湘帮她说话她可以理解,永和郡主今天是怎么了?钰王也怪怪的。 沈湘不是……不讨人喜欢的吗? “不是要把脉吗?”沈湘主动挽起了衣袖。 就在文绮指尖将要落下的时候,沈湘不咸不淡的开口,声音带着点蛊惑道:“美人,往生何解?” 第七章 确实有 “往生无解。” 文绮顺着话茬就接了下去,直达话音落地,文绮这才回过神来,吃惊地抬头看着沈湘。 她……她是怎么知道的? 不可能! “美人没有摸到脉搏都能判断出往生无解,真是好厉害啊。” 沈湘越是笑,文绮那心里就越是慌。 “美人果然医术超绝,快替我好好瞧瞧,在这蛊毒的催化下,我还有多少日的生机。” 文绮的心理防线彻底崩溃,她难以置信地开口:“你……什么时候知道的?” 早这样,不就方便许多了。 “我一个将死之人都不怕,美人你怎么倒是先恐慌起来了?放心,这蛊毒不传染,你就算接触了,也不至于死相凄惨。” 沈湘话语间陡然冰冷,宛如一条毒蛇紧紧锁定着文绮,俨然一副要拉她下地狱的模样。 “啧啧,美人你果然被骗的好惨呢。”沈湘如实道,“竟然都不知道饲养者会比中蛊者更早死亡,白瞎了这副妖艳皮囊,真是可惜了。” 文绮瘫倒在地,嘴里不停重复念叨着:“不可能,他不会骗我的,不可能!” 嘴硬挣扎着不肯相信,实际上心里早就已经有了答案。 若不是身体有了异常,文绮也不至于冒着风险前来找沈湘碰运气,死马当活马医。 “真要是无解,你怎么可能还活着!你肯定知道什么对不对!”文绮发疯般的从地上扑了起来。目标锁定,直指沈湘。 早在往生两字自文绮嘴里蹦出的时候,景和就从腰间卸下了她的鞭子。 沈湘巧妙的侧身避开,随着一声脆响,文绮整个人都被鞭子给甩了出去。 “给你留着面子了,别给脸不要脸。”景和发起怒来可比一个小小的美人厉害多了。 文绮口吐鲜血的倒地不起,景和下手可丝毫没有留情。 文绮不明白,永和郡主怎么会为沈湘这丫头动辄出气。 “我这人耐心有限。”沈湘打了个哈欠,“倘若我动手,可就不是断两根肋骨这么简单了。” 文绮怕了,她是真的怕了。 此刻的沈湘根本犹如炼狱中的魔鬼,一个眼神就刀的人后脊发凉。 “我……我只是……受……受人……胁迫……”文绮艰难地开口替自己辩解,真要再来一鞭她就着实得断气了。 “谁?” 一直沉默地景沅骤然加入了问话。 听了她们之间的对话,景沅已然大致有了了解。 文绮努力进行着调息,尽可能保证自己讲话不喘气,不再遭受无妄之灾:“我不清楚!他来见我时总遮着面。” “我没有说假话!当着永和郡主的面我也不敢骗你们……” 那鞭子都还虎视眈眈地盯着她呢。 “有人找你就做,世代从医会不知晓以身饲蛊的危害?美人可别真拿我当傻子哄。” 事到如今还能继续藏着掖着,挺厉害的。 “你认为在这宫墙之内我不敢动手杀人,对?” 有恃无恐的人自然有自己的底牌。 “也是,区区断两根肋骨而已,又怎么比得上万蛊噬心之痛呢。” 沈湘那指尖浅浅划过文绮的脸庞,落至心口,不过须臾,文绮痛的死去活来。 果然是往生蛊。 往生,向死。 南疆的蛊毒竟然出现在了北烟,会是巧合吗? 其实往生蛊并不需要饲养者,往生的由来本就是为了寻求解脱。 所谓的以身饲蛊,不过是为了寻求往生之解。 “你……你……”文绮疼得说不出话来,她有太多的事情想不明白了。 比如,沈湘才是中蛊者,为什么她如今却相安无事! 反观自己,如此狼狈。 “真是运气不太好呢,平稳安宁的生活不过,非要蹚进浑水里来。” 文绮的答案,沈湘已经不想要了。 “你猜,你现在这副模样,找你的那人是会选择护你,还是保我?” 沈湘压低了声音,确保文绮可以一字不差的听见,当然,仅限于文绮一人。 “承认,你已经没有利用价值了。” 废弃的棋子,是会被处理掉的。 文绮哪里想得到事情会发展成现在这般地步。 “求……求你……救救我!” 沈湘体内的蛊毒是文绮亲自种下的,错不了。 看着完好无损的沈湘,文绮只能求她了。 “我说过的,我不是什么好人。”沈湘停顿后继续道,“凭什么救你?” 同情心泛滥,无论过去多久,这个词都注定和沈湘没有任何关联。 杀人者找被害人求救,也亏的这人想得出来,更绝的是人家还敢大言不惭的讲出来。 “我……我可以帮到你……我……我还有利用价值……” 这样啊,那……确实可以考虑考虑。 初来乍到,确实应该先收敛一些。 “就这么放她走了?你是不是脑子烧糊涂了!”景和愤愤不平地夺下了沈湘手里的茶杯,喝喝喝,这都什么时候了! 往生蛊好吗?不是一般的小毒小虫! 是要人命的!! 沈湘顺手抢走了景沅手里的茶杯,对景和悠悠道:“我收回之前对你的评价,你还是一如既往的性急。” 景和都要气炸了好吗! 结果呢?这两小夫妻竟然当着她的面搞起了相敬如宾。 现在是喝茶的时候吗?搞清楚究竟怎么回事才更重要好! “茶都凉了,只许喝一杯。”景沅将茶壶挪到了远处,沈湘只好作罢,又忍不住抱怨道:“皇宫好麻烦啊,连杯热茶都没有,夫君,我们还是回自家府邸。” 景沅差点从石凳上摔下去,还好稳住了。 “好,我们回家。” 得到回应沈湘二话不说直接拽着景沅就朝外走去,只给景和留下了两道潇洒的背影。 这边,景和都还没来得及从被自己绊倒的阴影里缓和过来,猛然间发现自己被内涵了! “钰王殿下可有什么想问的?” 两人并排走着,沈湘忽的发问。 她既没想着避开景沅,就做好了准备面对。 “或许我说不明白,但你问了,我必答。” 早晚的事情,提前点明倒也方便。 “确实有一件事情我很好奇,而且特别的紧要。”景沅严肃地开口,那打量的目光似乎要将沈湘给看个透彻。 第八章 分得清吗 这算什么问题? “不是有求必答?怎么不回我。”景沅步步紧逼,显然非要个结果不可。 “殿下,青天白日之下还望自重。” 钰王景沅,可真够无赖的。 “有事相求就喊夫君,无事则直呼殿下,夫人这什么道理?” 沈湘无奈叹气,为了个所谓的称呼争来争去就挺没劲儿的。 “是是是,夫君我错了。” 敷衍是敷衍了点,可架不住对景沅有用呀。 方津有些呆滞地愣在原地:“小葵,我是不是眼花了?” 王爷王妃什么时候变得如胶似漆的? 沈湘一眼就捕捉到了倚在院口的小葵,“怎么眼睛还肿了,跟只兔子似的。” 小葵痛哭着扑进了沈湘怀里发泄情绪,当她得知姑娘进宫之后心里别提有多担忧了。 那可是吃人不吐骨头的皇宫啊,姑娘这么单纯一定会被欺负的! “姑娘,小葵好没用。”都不能替姑娘排忧解难,还要姑娘反过来安慰。 每个人都有自己擅长的领域,适合最重要。 “我要的糕点买回来了没呀,我们小葵肯定不会让我失望的对不对。” 虽然大的方面办起来相对有难度,可是这些生活琐碎,小葵完全信手拈来。 “当然!姑娘现在要吃吗?您要的酒实在太烈了,我换了相对温和的果酒,酸酸甜甜的,可好喝啦。” 小葵忙起来跟阵风一样,干脆又利落。 “要一起尝尝吗,夫君殿下。” 沈湘随口招呼了句,便没有太在意景沅的反应。毕竟整个王府都是人家的,留去随意。 果酒甜归甜,却是没什么滋味。 “等你身子养好了,我带你去醉仙楼吃酒。”将沈湘的小表情尽收眼底,景沅有心的安慰。 要说这醉仙楼的胭脂醉,那可是远近闻名。 她素日里倒没什么其他爱好,独独嗜甜与醉酒。 “那就先谢过夫君了。”沈湘以果酒回敬。 景沅尽饮,生平第一次被一盏果酒给甜进了心里。 小葵的战果可是不容小觑,瞧,放眼望去,餐桌上堆的满满当当的,硬是半点空隙都没有留下。 沈湘不禁思索,难道……以前就这么夸张? 不应该。 她们从前在钰王府的存在感极低,没人来找茬,平平淡淡的度过就不错了。 沈湘怎么也不会想到,小葵之所以打包回了这么多,只是为了重新梳理她家姑娘现如今的喜好。 小葵不过看起来蠢蠢的,其实啊,心底比谁都要细腻。 之前小姐的嘱托,小葵永远铭记于心。 “对啦,那家老板还送了姑娘绣球花,淡粉的一簇,可好看了!” 沈湘捏着花瓣,在小葵那极其心疼的注视目光下,揪下了一片又一片。 “再揪就秃完了!”小葵着实看不下去了,抱着花就跑。 好看的花要供起来才可以,怎么能这么残忍的损伤。 沈湘无奈的摇头:“跑慢点,当心摔了。喜欢就去找那家老板要,多少他都送得起。” 小葵都跑出房间一大截了,又悄悄的跑了回来在房门口探出了个脑袋瓜,有些胆怯的询问:“可以的吗?” “当然。” 别说几簇,就算把整片花海搬来都行。 景沅疑惑,哪家老板会这么大方? 传说中极其大方的老板隔空打起了喷嚏,疑惑地抬头望了望天:“奇怪了,风和日丽又没着凉,我这是怎么了?” 想来想去想不明白,索性直接撂下,钻牛角尖什么的根本没必要,有那时间还不如去照料绣球。 见花见人,不无道理。 沈湘百无聊赖地趴在窗前消食,指尖若有若无的轻轻挑拨着浅粉的小花瓣,加之微风摇曳,脑海中渐渐浮现出了不曾拥有的片段。 ——属于原来的沈湘。 她在与亲人一一道别。 虽然不清楚前面发生了什么,但是可以肯定,她,已经知道自己要离开了。 不是巧合,所有的一切全都不是巧合。 真是有意思的很,大费周章的缜密安排好这场死生之局…… 景沅中途出去了会儿,临走前就见沈玉簪趴在窗前发呆,这都一个时辰过去了还依旧在原位一动不动。 身上突然多了件披风,陷入记忆片段里的沈湘迷茫地回头看向来人。 他,又会知道多少呢? 是清楚,还是不清楚。 “怎么了?”景沅顺势将处于茫然中的人儿拉入了怀内。 温暖驱散走了凉意,沈湘悠悠的回过了神。她笑着问:“我是谁啊?” 她见到了原来的沈湘,她在用自己的方式告诉景沅,不一样了。 她们,并非同一个灵魂。 “我的夫人。”景沅很肯定的予以回应。 少年目光清澄,不似骗人。 真真假假什么的,真的容易分辨吗? 北烟钰王景沅,难道就没有城府吗? 初次见面就赌人心,这把,玩的可够大。 “分得清吗?” 她从一开始就没有隐瞒,聪明人自然瞧的出来端倪。 沈湘可不认为钰王殿下愚昧无知。 “你看着我的眼睛。”景沅耐心解释,“我分得清楚。” 自第一眼他就看出来了。 “因为分得清楚,所以想要和你重新认识,可以吗?” 钰王景沅,胸有成竹又带着点忐忑。 “沈湘,水木湘。” 新的开始,从此刻起。 “景沅,小字子钰。” 窗外的月亮今晚格外的圆满,窗边的绣球开的也格外灿烂。 烛台上的灯芯爆了又爆,桑葚酒的甜味悠然弥漫。 “在哪儿藏着呢?竟然没被小葵给搜刮去。” 虽然果酒不会醉人,可小葵也看不下去沈湘不停地灌自己。没错,就是灌!要单纯的浅尝小葵绝对不多说什么。 沈湘伸手食指抵在了景沅唇边,“小点声儿,别把人给招进来了。” 好不容易才攒下这么一小坛,且饮且珍惜。 “为什么这么喜欢喝酒?”景沅任由沈湘躺在自己腿上,替她卸着钗环。 还从来没有人问过她这个问题,向来都是被人纵着,做什么都好。久来久之,就成为一种习惯了。 “以前身体不太好,烈酒可以止疼。”沈湘仰头倒尽最后一滴,“主要还是味道好。”轻飘飘的带过。 第九章 请帖 接连下了两天的雨,水滴屋檐垂落,滴滴答答宛若乐曲,自然而成,别有意境可享。 一盆又一盆的绣球被小葵有规律的摆放在窗口,嘴里念叨着什么要给花儿们透透气,免得憋出病来,蔫蔫的就不好看了。 大概是因为气候偏寒,沈湘近来大部分时间都赖在榻上,整个人慵懒的过分。 “我的姑娘啊,您真不打算离塌动一动了?” 这总是躺着也不好啊。 花儿都会闷出病来,更遑论人了。 沈湘捧着本不知哪儿寻来的古籍,跟入了迷似的,全然没有理会小葵的唠叨。 书呢,是在忘川那拿的。这两日沈湘并不是没有出门,只不过没有在小葵的关注下出门而已。 有些事情沈湘不希望小葵牵扯其中,故而特意选择避开。 “王妃,文家差遣人送了帖子来,点名要请您醉仙楼一叙。”府内小厮恭敬地呈上了请帖。 景沅已经打过了招呼,府邸上下,她说了算。 雨天请人,别人可能不清楚,在沈湘这儿,可是最招人烦的。 小葵本来是要脱口而出骂文家的,奈何有小厮在,不能驳了规矩。 “王妃身体不适,只管推了去,出了事自有王爷担着。” 小葵的软软糯糯只对沈湘,在外人面前足以独当一面。 景沅对沈湘的宠爱钰王府内人尽皆知,小厮当然不敢忤逆王爷,只是……文家那边确实也不好推辞。 文丞相当下如日中天,谁敢得罪啊。 小厮进退两难,走不是,不走也不是。 “文家哪位女眷下的请帖。”沈湘懒懒地问道。 文家,文绮的文。 小厮就是被人临时捉来当冤大头的,哪儿能顾得那么全乎,就只知道个文家要请王妃。 沈湘随手翻了翻请帖,署名处就躺着个文字。 省事,太省事了。 “王妃,我们安安稳稳在府里过日子就行,外面的什么风波都和我们没有关系。”小葵的所有出发点都是为了沈湘。 沈湘又何尝不知道呢。 “刚才不还念叨着让我活动活动筋骨?那就随便出去走走。” 小葵眉头瞬间皱巴巴的挤在了一块。 叛逆期的姑娘真的好烦人啊!! 没有办法,再怎么着都是她家姑娘,哪怕任性也得跟着。 “不是一直想去醉仙楼做客,顺水推舟的好机会,还不高兴?” 听见姑娘是因为自己才来的醉仙楼,小葵可算是不那么别扭了。但是,依旧没有停止劝沈湘打道回府。 醉仙楼什么时候都能去,干嘛非得陪着外人。 有外人在,就算饭菜糕点再美味都无法下咽的好。 白白浪费一桌子美食,附加一顿闷气,根本就得不偿失! 小葵有小葵的顾虑,不仅仅因为沈文两家的对立。 “不高兴。” 文黛欺负过她家小姐! 姑娘根本就不记得,可是小葵没有忘记。 “文家做东请客,抛去缘由不论,席面铁定挑贵的好的来,小葵,这么好的机会,送上门来的便宜,确定不要?” 小葵咽了咽口水,她为什么会觉得姑娘说的很有道理? “放心,今天只有我们欺负人的份儿。” 虽然但是,姑娘的话真的好有信服力。 搞定了小葵,沈湘仿佛已经看到了胭脂醉在朝自己招手。 “你们说她真的会来吗?外面的那些个传闻到底有多少是真的啊?” “我才不相信一个人前后反差巨大,别是又是在谁在造谣了。” “造谣肯定不会这么大阵势,只要出门走一圈就直接原形毕露了好吗?” 女子们叽叽喳喳地争论个没完,其中以文黛为首附和的人最多。 争的什么? 如何不动声色地完全抹黑沈湘在诸多女眷心目中的形象。 说句实在话,文黛根本就多此一举。沈湘本来就在女眷当中没什么好的形象。 不然怎么会有多说多错这个词的存在呢。 姜筠毫不客气地开口,是一点儿没有避讳文黛。 “人家沈湘就算再差劲,那也是陛下钦赐的钰王妃。有些人啊,就是典型的自己吃不到葡萄故意说葡萄酸。有本事别暗戳戳的阴阳怪气,当着人家的面讲啊。” 皇城可从来都不止文家一家有贵女,过于嚣张,早晚得栽跟头。 “姜筠你胡说什么!”文黛气急败坏地站起来拍桌子,俨然一副她声音大她有理的阵仗。 文家的雅宴,文黛理所当然被众星捧月,又怎么甘心被当面撂了面子。 姜筠身边的小姐妹纷纷拽着姜筠让她不要意气行事,有道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就文黛那不许别人拔尖的性格,对她不满的当然大有人在,为什么没人跟她对着干?还不都是因为人家有个好爹,权势滔天的文丞相。 “姜筠,我要你给我道歉!”被人下了面子文黛哪儿能轻易的揭过去。 沈湘姗姗来迟,正巧赶上这场白热化闹剧最精彩的时刻。 一袭浅紫衣裙,化繁为简的装饰,尤其那清冷的气质,惊得人目瞪口呆都不为过,不少人在难以置信的揉搓眼睛。 在场诸位哪个不曾见过沈湘? “这儿有人吗?” 空位不少,沈湘偏偏选了姜筠那儿。 “没有。”姜筠如实回答。 气氛陡然间更尴尬了,文黛所在的位子是主区,可沈湘却径直地跑去了姜筠那边。 关键还是正吵得厉害的姜筠,这不诚心激化矛盾呢吗? 她们显然忘记了,沈湘根本无从知晓所谓的争吵,虽然是因她而起。 “沈玉簪你什么意思!故意和姜筠一起恶心我?!”文黛受不了这样的委屈,当即爆发情绪指着两人哭诉数落。 小葵抽动的嘴角显示着她此刻的无奈,次次都这样,仗着在自己的地盘为所欲为。 姑娘啊,早跟你说了不要来不要来! 文家的宴,请来的都是文家的托,一个个趋炎附势的不得了,全靠着巴结文黛了,哪儿会在乎什么理。 啧,文黛,文家的女儿是真的没一个和“文”字沾了边的。 “都传文三小姐温柔娴静,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啊。” 恶心人最好的方式的什么? 第十章 羡慕 那必然是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了。 文黛亲眼瞧见不少人低着脑袋捂着嘴笑话自己,简直又羞又气! “沈湘!你到底懂不懂规矩!” 文黛生平最恨,其一,有人当众让她难堪,其二,被喊文三小姐。 沈湘有一说一,诚恳又无辜的答:“不懂。” 这下,笑的人更多了。 小葵在旁边站着憋得难受,最后所幸和姜筠的丫鬟两人相对而“泣”,互为遮挡。 “来人啊!立刻把这桌人都给我赶出去!”文黛现在只想把麻烦通通撵走,好眼不见心不烦。 还以为多厉害的人了,结果就这? 沈湘拉住了就要起身的姜筠,稳稳地坐着不动。 召之即来挥之即去,那不能够。 其他人见状,纷纷有样学样,谁在家里不是金尊玉贵的养着啊,凭什么文黛要怎么样她们就得怎么样。 “但凡放进来一个俗人惊扰了文家这场雅宴,就给我囫囵找个地方自裁,别再来碍我的眼。”沈湘品着胭脂醉随口一说,声音不大不小,自有人听得见。 文黛刚准备让沈湘认清现实,给她一个教训,就看见有人影闪过,随后就传来了重物倒地的声响动静。再结合沈湘那句,重物可不就是人么! “沈玉簪,这不是在你沈家,你逞什么威风!脑子不正常就老老实实的窝在你那一亩三分地里,瞎出来乱跑什么。” 狗急了的确会乱吠,尤其默认在自家地盘更是肆无忌惮。 文黛坚持沈湘顶多就一个护卫,这醉仙楼这么多打手呢,还能干不掉区区一个护卫了。 “是啊,不知道是文家哪个瞎了眼的,竟然敢违背文三小姐的意思将请帖送到了我府上,还指名道姓的请我必来。” 沈湘抬手将请帖给抛了出去,不巧,刚好展开落在文黛面前,一桌子人都能看个清楚。有文家印章为证,实打实的请帖。 啪啪的脸疼,文黛是派人去钰王府传话了,可是她没有交待给请帖啊。 没有请帖,不请自来,文黛在故意给沈湘下套。 所以这是怎么回事? 沈湘手里的请帖自然不是从文黛手里流出,而是出自宫里的那位文家大小姐——文绮。 “小葵,这个蟹看起来不错。” 小葵立即展开动作,没有丝毫的拖泥带水。 “瞧我这记性,蟹肉寒凉,我近来不宜食用,你吃。” 满满一盘子的蟹肉转手间又重新回到了小葵手上。 姜筠一个眼色,沈湘右手边的女孩主动给小葵腾出了位置。 端着吃东西难受死了,坐下慢慢消化才对。 “谢谢段小姐。” 段妗妗没想到小丫头竟然认识她,都传沈湘主仆二人如何如何的不堪,此刻看来简直是在胡诌! “丫鬟和主人同席而坐,上不了台面的人,注定什么时候都上不了台面。” 不占理就换话题,文三小姐可真会拿人当傻子。 来的路上沈湘提前给小葵灌输过了,不论文黛叨叨什么,只管吃好喝好。小葵当时还有些不太认同,现在啊,管她呢。又不是没听过更难听的。 姜筠早就看文黛不爽了,就冲她这句话,直接招呼了自己丫鬟也上桌。 小葵特别贴心地将沈湘推来的好吃的,大方地匀了三分之一给姜筠的小丫鬟,还有一份给了段妗妗。 在场女眷基本年龄相仿,而且大都未出阁,除了沈湘是个例外。 有人打头阵,就有人跟从行事。姜筠这桌总之是集体叛逆了。 鄙夷的,不解的,无视的,向往的,羡慕的……应有尽有。 “看出来她在故意找茬,你为什么还来?”姜筠问道,“怕不是有什么目的。” 问归问,压低了声音,仅限她们两听得清。 “大难不死,出来走走透透气,结交些朋友,了解形势,不至于成井底之蛙。” 顺便让闷坏的小葵得以舒解心情,不然天天在耳畔念叨她也是很烦的。 沈湘又能有什么坏心思呢。 “沈玉簪,你真的和以前完全不一样了。”姜筠突然间正襟危坐,换了种方式面对沈湘。 她们……见过? 小葵没有提醒,应该是不曾见过。 所以? “你听说了吗?沈将军下个月就要回来了!”姜筠拉住沈湘的手打探消息,想要得到绝对的肯定。 沈湘摇头,“谁告诉你的?当心被骗。” 镇守在外的将军哪儿那么容易还朝。 “你竟然没有提前得到消息,不应该啊……”姜筠看了眼沈湘,欲言欲止。 报喜不报忧。 既然沈湘事先没有一丁点儿的风声,看来……那件事情多半不是空穴来风了。 “你知道些什么?沈……父亲他们怎么了?”沈湘不由有些不安。 没有谁会无缘无故的去提起一件事情,姜筠躲闪的目光成功验证了沈湘的猜测。 “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我们去湖边,那儿安静。” 姜筠没想把事情搞得这么复杂,她不清楚沈湘竟然会如此敏感。 “你千万别着急,我都是自己打听到的,不一定准确。说不定根本就是沈将军故意放出来的消息,好用来迷惑敌人。” 姜筠自顾自地讲了一大堆,连自己都劝不住,更不用说沈湘了。 “你在担心谁?” 沈家的将军可不止只有一位。 “你二哥,沈挽。” 担心就是担心,没什么不能承认的。 “沈玉簪,你真的很让人羡慕。”姜筠见到过沈挽和沈湘的相处模式,沈湘从来都是沈挽放在心尖上宠的妹妹。 醉仙楼前面是酒楼,后面是小院,有山有水,景色宜人。 亭外小雨淅淅沥沥,沈湘随着姜筠的言语开始有些烦躁。 沈家人要回来了,她……该怎样去面对? “你怎么了?难道这还不知足啊。等你父兄回来以后你就横着走你。” 就是不知道他们这次回来能待多久了。 “我又不是螃蟹,没那个必要。” 横着走?然后不看路的掉水里? 姜筠噗嗤笑道:“沈玉簪,你真是越来越对我胃口了。” 沈湘还没来得及开口呢,就真的听见了“扑通”一声落水的声音。 第十一章 谢谢 瞧,眼睛长头顶上的螃蟹注定是要倒大霉的。 “救命啊!快救救我家小姐!” “文黛小姐落水了!有没有人会水啊!” 场面一度混乱不堪,却是没一个好心的存在跳下湖里去救人。 “尘夏,救人。” 黑影闪过,泡在水里的螃蟹可算是被打捞起来了。 文黛没想过死里逃生睁眼后,第一面看见的人竟然是她最瞧不上的沈湘。 “你——” 文黛都不用把话说完,沈湘率先开口。 “日行一善,随缘而已。我家护卫是女子,不会影响到你声誉。” 文黛看了眼身上的披风,又抬头看了看沈湘,一时间心头很不是滋味。 随着文黛落水,所谓的雅宴匆匆忙忙的收了尾。 “好好一个人怎么能掉水里去?现在不说什么,该不会打算秋后栽赃?”姜筠边走边分析,以文黛的性格,做出来这种事情本身就是很有可能的。 沈湘撑着伞悠悠地在湖边转了转,周围的痕迹显示文黛确实是失足落水。 雨天路滑常有的事儿,只不过,文黛跑来湖边做什么? “玉簪,我们干嘛放着好好的能避雨的长亭不走,偏要过这坑坑洼洼的地方。”姜筠瞟了眼浸湿的裙摆,心情简直郁闷的不得了。 沈湘回首浅笑:“想事儿想得入了迷,不自觉就走岔了路。” 姜筠竟然一直跟着她。 “幸亏我跟在你身后了,不然一不留神脚底打滑什么的可就惨了。” 姜筠眼里的沈湘柔柔弱弱,身体还不大好。否则不会出门都带着护卫。 “王妃,原来您在这儿啊,吓死小葵了,差点以为您又被人给算计了!” 听到文黛落水小葵心里别提有多慌了,还好还好,什么不好的事情都没有发生。 小葵叽叽喳喳了半晌,猛然间发现她家姑娘压根就没在搭理自己。顺着姑娘的目光看去—— 好,闭嘴是最明智的选择。 姜筠同样识趣的离开了,离开前不禁感叹: 没想到钰王殿下竟然亲自来接沈玉簪回府。 这不就相当于明晃晃的告诉所有人那什么坊间传闻都是真的么。 “伞撑稳了。” 景沅合了手中的伞,弯腰钻进了沈湘伞下,沈湘潜意识的踮脚举高了伞,下一秒,整个人就被景沅稳稳当当的抱在了怀里。 原来是这个意思。 顿时,来来往往当中羡慕沈玉簪的人忽然就更多了。 透明人小葵轻飘飘的飘过。 小葵是块砖,搬完就再没有利用价值了。没错,在景沅眼里的确是这样。 “雅宴好玩吗?”景子钰亲自动手煮了暖茶递到了沈玉簪面前。 “还不错,席面很不错。”尤其那胭脂醉,不愧是千金难求。 沈湘翻看着尘夏整理的今日雅宴上的全部经过。 女子们聚集在一处,最不缺的就是消息。 已经有不少人在讨论沈家的事情了。近乎人尽皆知的事儿,偏她沈湘沈家独女却毫不知情。 想不明白。 “景子钰,你有收到过父亲、二哥他们的消息吗?” 最优秀的情报资源就在眼前,沈湘没必要舍近求远。 “他们此刻已在城中。” 即便沈湘不问,景沅也是要找机会讲的。 郊外别庄内,沈挽虚弱地躺在床上,双目紧闭,气若游丝。 刀伤箭伤密集,却并非最为致命。 牵扯着沈挽奄奄一息的是蛊。 又是蛊。 瓷瓶里是从沈挽体内逼出的蛊虫。 身病煎熬五官,心病煎熬心识,缠绵病榻,是为病蛊。 这对一位将军而言,最是痛苦。 身上的伤容易医治,滋补静养即可。但是—— “沈玉簪,你要把自己给累倒吗?” 来到别院后,沈湘接手了沈挽的全部治疗。就像永不停息的陀螺一样,完全不给自己预留喘息的空隙。 “我没事。” 体内蛊毒如果不清理干净是会留下后遗症的。 少年将军当然要健健康康。 “你再这样下去,他醒来看见绝对不配合治疗,信不信?”景沅承认,他有私心稍稍夸大了一点点事实。 沈湘又怎么会不累啊,她也是人。 可同时,她比谁都清楚蛊对人体的危害。 “等药煎好了我就歇息,很快了,我有分寸。” 景沅看着她眼里的担忧渐渐褪去,转而恢复了往常的神态。 虽然景沅不懂医术,但是从沈挽此刻的状况不难看出已然大好。脸色不再惨白,恢复了正常应有的红润,只要苏醒就可以彻底渡过难关了。 “没想到会通过这种方式见面,景子钰,你说他要是知道我不是原来的沈湘,会不会加重病情?” 其实在沈湘问出口的同时她心里就已经有答案了。 “他那么在乎自己的妹妹,肯定会看出来的。” 血脉亲情,真的很神奇。 景沅拿不准沈挽究竟会不会看出来,沈家父子的态度……他更无法左右。 “不见面就不会被发现了。他醒来后,肯定也不想让你烦忧。等到沈挽完全恢复我们再做打算。” 景沅说的是“我们”,代表无论将来发生什么,他都会无条件的站在她身边。 “嗯。”沈湘淡淡应道。 沈挽的伤后续仍旧需要处理,她不放心交给别人。保险起见,看来以后施针前要先将病人给打晕了。 麻烦。 “尘夏,你留在这儿,有任何情况随时传信给我。” 相较于全须全尾的自己,沈湘觉得现在的沈挽更需要人保护。 “是。” 安排好诸多事宜,沈湘这才安心的随景沅离开。 “别庄外不远处有一座小院,我们不回王府了,这段时间就住那里,我向父皇告了假偷懒,辛苦夫人陪我清贫些时日。” 他真的很体贴,方方面面完善周到,哪怕她没有开口讲,他都能精准捕捉到。 原来,毫无关系的两个人当真可以如此默契。 “景子钰,谢谢。” 她不是矫情的人,不轻易说这两个字,这是发自肺腑的感谢。 “客气什么,夫妇一体。再说了,沈家本来就和钰王府处于同阵营。” 是是是,不知道是谁当初拿沈家威胁过她呢。 第十二章 二哥 文黛落水被救后日日茶饭不思,心中惶恐不安。 她是失足落水的,雨天路滑占一部分原因,主要还是因为她看见了沈湘腰间佩戴的玉佩。 沈湘怎么会有的这枚玉佩?是自己丢的那块吗? 还堂而皇之的带着来参加她的雅宴,难不成是在暗示什么? 是,沈玉簪就是被她给趁乱推下的明辉台。 当初全部都计划的好好的,可谓天衣无缝,谁料骤然出现了这样大的变故。 文黛想不明白,而且越往深想越烦。 “不行,我得弄清楚!” 文黛来到钰王府找沈湘,她心里的问题实在是太多了,压得她都要喘不过气来了。 …… “什么?沈玉簪不在府里?”文黛存疑地看着传话小厮,“你不会是在骗我?她不在府里能去哪儿?” 就文黛那口口声声对王妃的不敬之词,小厮就不乐意搭理她。直接关了大门,清清静静。 小院里。 沈湘分拣药材,景沅在旁边捣药,两人搭配着干活,效率肉眼可见的速度。 方津带着府里的消息向景沅做汇报,听见提到自己,沈湘侧目。 对于文黛来找她的这一件事,沈湘可不认同什么良心发现。 “再来王府闹事,直接丢出去。” 无关紧要的人员,景沅向来处理果断。 “还有事?” 方津瞬间领悟,立即识趣的表演消失。 “我上次进宫的时候,从皇后那得了一枚玉佩。文黛来找我,或许和它有关。” 这玉佩挺精巧的,故而沈湘近日都带着。 “怪不得瞧着眼熟。”景子钰逐渐酸化,“相似的,太子也有一块。” 可怜的玉佩啊,呼吸间就从价值不菲转变成了一文不值。 “既是太子送给皇后的千秋贺礼,为什么又给我?” 就因为多看了眼?皇后这么大方么。 “谁知道。”景沅敷衍道,明显不想继续这个话题了。 沈湘根本就是随口问问,哪儿曾想有这么多的意外收获。 “仔细瞧了瞧这玉佩也没多好看,你替我收着。” 沈湘干脆地将烫手山芋给丢出了手,她最讨厌麻烦了,整天揣着这么一个引线,早晚要炸。 还是朴朴素素的好。 景沅默默记下沈湘的喜好,发誓一定送她一枚更好的玉佩。 经过沈湘没日没夜的悉心调理,沈挽可算是睁了眼。 人醒是醒了,却出现了新的问题。 景子钰竭尽脑汁地思索着要怎么安慰才能让她好受些,疾病一类本来就不好控制。 “我的错,忘记了这茬。” 景子钰:? “药酒虽然可以快速清理余毒,但是会造成短暂性失明。无妨,最多一周就好。” 从前习惯了,以至于都忘记了这个副作用。 这不禁令景子钰更加好奇她的过去。 沈湘收起银针,转身就要离开。 “小湘——”沈挽轻声唤道,“是你对不对?” 沈湘愣住。 该死,着急了,忘记先把人劈晕了。 “怎么了?见二哥就跑。二哥这样……是不是吓到你了?” 兄长……在她心中永远有着举足轻重的分量。 沈湘叹了口气,乖巧坐下:“没有。” 都被当众抓包了,还躲什么躲呢,坦然点,随机应变。 景沅将沈湘恢复神智一事告知了沈挽,并巧妙的省去了部分惊心动魄的细节。 “太好了!我就知道我们小湘吉人自有天相。” 不知道是不是失明的原因,总之目前看来,沈挽并未曾发现什么。 亲闻不如亲见,经历过才明白为什么姜筠会说出羡慕的话语。 沈挽真心爱护他的妹妹。 “二哥别怕,你的眼睛过几日就能好。” 以真心待真心,沈湘很快就融入了和沈挽的兄妹交流。 景子钰在旁边连连羡慕。 “二哥不用觉得眼睛看不见麻烦,我做你的眼睛。” 景子钰更酸了。 沈挽抬手摸了摸沈湘的脑袋,他哪里舍得小妹如此辛苦。 “战场上瞬息万变二哥都不怕,这点小伤就更不算什么了。” 一个人受伤有多重,除了大夫外,最清楚的就是本人。 命悬一线辗转回到皇城的沈挽别无所求,只愿能再见小妹一面,哪怕一眼,就足够了。 事到如今,不仅没有如那些人所愿死去,还保住了武功性命。已经是很值,值到沈挽甚至都有些恍惚。 “战场是战场,回家了就得按家里的规矩来。该上药包扎换药就要勤快些,别总想着什么熬熬就过去了。”沈湘罗列着一则一则的注意事项。 沈挽不厌其烦地悉数记下。 小妹长大了。 计划赶不上变化来的快,景子钰那原本的小院培养感情计划被迫夭折。 沈玉簪天天围在沈挽跟前嘘寒问暖,俨然已忘记自己是个有夫之妇。 “慢慢睁开眼睛,不要心急。” 由暗转明,小妹的脸放大在沈挽眼前。 世间之事莫过于失而复得,弥足珍贵。 沈挽有些更咽,沈家男儿镇守边关,保家卫国。保的是大家,卫的是全国。 有谁可知,他们也怀念自己的小家。 “庆祝二哥化险为夷,景子钰,辛苦你去打些胭脂醉回来。” “庆祝归庆祝,不可以贪杯。” 钰王殿下成功沦为打酒郎。 支走景沅后,两人谁都没有先开口。 沈湘话到嘴边自嘲一笑,她才是最没有资格开口的那个。 气氛低压到不适,沈挽这才后知后觉。一时晃神,大意了。 “怎么还学会喝酒了?好个景子钰,看回来我不教训他!” 趁他们沈家无人,教坏小湘,实在过分! “不是他教我的,是……” 沈湘未说出口的话被沈挽打断。 “是不是他景子钰教的不重要,你看你,都消瘦成什么模样了。钰王府就是这么照顾人的?早知道他景子钰不靠谱,还不如当初带你去边关。” 好歹还能日日相见,不至于骨肉分别。更不存在……什么留有遗憾。 或许,如果沈湘在边关长大,这一切就不会发生。 可惜,世间根本没有什么如果。 “这次回来啊,二哥特意给你带了礼物。看看,喜不喜欢?” 第十三章 误会 沈挽和沈湘聚少离多,沈湘以前又……其实他也不太清楚小湘究竟喜欢些什么。 他唯一清楚记得的就是,无论他送什么,小湘都会甜甜地仰头对他说—— “谢谢二哥,我很喜欢~” “谢谢二哥,我很喜欢。” 沈挽再次晃神,记忆深处的身影开始与现实完全的重叠在一起。 沈挽送了一对银镯子,内环刻有小湘的湘字,外圈是玉簪花的样式。 本来准备有一对玉镯,沈挽刻了好久的玉簪,小心翼翼地贴身放着。可惜刀剑无眼,碎在了战场。 那天晚上,沈挽久违地梦见了玉簪,小丫头蹦蹦跳跳地来找他告别,说要去一个很美的地方。 “对不起,把你一个人丢在冰冷的皇城。”沈挽抱着沈湘低声呢喃。 如果可以,谁又愿意相隔千里啊。 “不冷的,真的。” 沈挽悄悄地抹去了眼泪,男儿有泪不轻弹,被小妹看到是要遭笑话的。 “此次边关大捷,二哥和爹爹以后都留在皇城陪小湘,好不好?”沈挽哄小孩似的对沈湘讲道。 一般来说,驻守边关的将领非召不可回,更莫论长留皇城了。 倘若真的留下,便是皇帝要收权。 “边关那边……要换人?” 沈挽没想到会被小妹给一句挑明关键,这要他怎么答?如实说? “皇帝要换谁。” 沈挽上一句还没消化掉呢,再次被小妹所震惊。 “大哥?” 语不惊人死不休。 沈挽想要扶案冷静一下,不曾想扶了个寂寞。 “那就是了。” 怪不得消息上不见大哥的踪迹。 南北东西,各镇四方。 南疆神秘,北烟强大,西周富庶,东临仁善。 自上一任临帝去世后,东临就开始内乱不止,仁善不再,纷争不断,北烟、西周边界时有骚乱动荡。 沈挽体内的病蛊,战争中掺杂有的蛊毒…… 一切就不那么单纯了。 “二哥,你是什么时候发现身体不舒服的?” 沈挽有被问住。 他不明白小湘的思维怎么做到的这样跳跃,但还是如实告知。 “收到陛下密令之后,回来途中我旧疾复发,一开始没怎么当回事儿,没想到就越来越严重了。” 战场上下来的人,哪个身上没几处伤的。 “对了小湘,我怎么会越来越严重啊?是……中毒了吗?” 沈挽反应慢归慢,脑子还是有的。 沈湘摇头,对于她来说,中毒倒还好,最恼的就是蛊。 “没中毒?那我怎么还……”要死不死的? 当着小妹的面,沈挽没说不吉利的话,晦气。 “你是中蛊,病蛊。” 什么该瞒,什么不该瞒,沈湘有分成。 蛊这个字眼对沈挽来说可谓异常遥远,他不该有机会接触到的。 先是往生蛊,又出现了病蛊,下一个又会是什么? “我们小湘可真厉害,都会给二哥瞧病了。爹爹和大哥要是见了绝对惊掉下巴。” 见小妹情绪不太对,沈挽立刻扯开话题。 什么病不病的,他就不该多嘴一问。 可沈挽不知道的是,沈湘……并不是很想立马见到爹爹和大哥。 她一下子消化不了这么多。 不过沈挽倒是提醒了沈湘,父亲那边至今还未抵达。 胭脂醉的气味勾回了沈湘的思绪,景子钰趁机卖惨:“气候阴晴不定,害得我淋了一身的雨,差点就回不来了。” 沈挽先一步回应:“景子钰,你一个大男人的淋点雨怎么了?难不成你想要我们小湘也去外面淋一圈雨回来才肯罢休?” 一个大男人怎么这么斤斤计较啊。 被点名批评的景子钰:…… 沈挽绝对没有意中人。 “还不赶紧快去换身衣裳,一会儿再病了。” 得了关怀的景子钰可算是稍稍舒心些了。 这胭脂醉好归好,沈挽尝过后,却觉得滋味有点不如他刚刚喝的药酒。 “小湘,药酒还有吗?”沈挽舔了舔嘴角开口试探。 胭脂醉的话小湘肯定会劝他少喝,但是药酒就不一样了,是。 沈湘看了眼架子,空空如也。 “尘夏,去取。” 沈挽看见了!那人走之前狠狠地剜了他好几眼。 不就是几壶药酒吗?怎么还小气啦的。 沈挽不清楚所谓‘药酒’的价值,自然不明白尘夏的反常。 酒肉穿肠过,无忧亦无虑。 “二哥在喝什么呢?连胭脂醉都看不上了。”景子钰小声的跟沈湘嘀咕。 沈湘如实回答:“药酒。” 景子钰顿时深感同情,不由地多喝干几杯。 “景子钰,你怎么买这么多甜食,你要齁死谁啊!”沈挽放下药酒定睛一看,好家伙,十道菜九道甜?疯了。 沈湘同样侧头看向景子钰。 一时间荣升焦点的景子钰:“湘儿喜欢吃甜的,二哥你不知道吗?” 沈挽当即话风一转,“我怎么可能不知道啊,我只是在考验你。看看你究竟值不值得托付信赖。” 沈湘沉默了片刻,道:“稍等,我出去一趟。” 沈湘转身离开,留下懵圈的景沅和沈挽面面相觑。两人互相看了眼对方,瞬间就都没什么胃口了。 “你说你怎么就这么讨厌呢?小湘都被你给气走了。”沈挽针对的开口。 沈湘不在,景沅就没有顾虑。 “如果我记得没错的话,刚才的事儿是二哥您挑的头。” 沈挽被怼,心里更郁闷了。 他……这不是……不知道么。 当初就不该同意父亲将小湘嫁给这人,什么钰王,无赖还差不多。 “景子钰,你扪心自问,我们沈家不在皇城的这些年,你对小湘是始终如一的吗?” 景沅哑言。 他们俩啊,在一定意义上其实都半斤八两,也不知道比划个什么劲儿呢。 这不,两败俱伤了。 一盘又一盘的菜上桌,清淡口的,辛辣口的,酸甜口的,五花八门。 “这下,总归公平了。”沈湘从容入座。 好久没做过菜了,手稍微有点生。 “味道还可以的,你们不尝尝看吗?” 都看着她做什么?脸上有脏东西? 沈挽拍桌大骂:“景子钰,你还说没欺负我们小湘!” 第十四章 见笑了 好在当事人双方都在,有什么误会立刻就能得到解释,沈挽这才讪讪罢休,不过依旧发自内心的对景子钰有意见。 他家小妹,那么一丁点儿大就嫁进了钰王府,他一年都没能见上几面,景子钰这家伙日日都能见到!沈挽心里不平衡实在可以理解。 沈挽成功化悲愤为食欲,不管小妹做的有多难吃,他都要清盘!味道什么的根本不重要,小湘的心意他体会到了。 只是—— 怎么这么好吃! “二哥,你慢些,没人和你抢。不够我再去做就是。” 景子钰同样不甘示弱,幼稚一触即发,随后……盘子就空了。 除了刚开始,沈湘全程都没怎么动筷子。 反观那两人,因为一块鸡翅打起来了就离谱。 沈湘不参与他们奇奇怪怪的交流方式,端着酒壶上了屋顶。 耳根子总算是清净了。 吃个饭都不消停,也是没谁了。 “小湘呢?”沈挽失了鸡翅绝对不能再丢了妹妹! 都这个时候了,谁还在乎什么鸡翅啊。结果沈挽成功翻盘,心满意足地放下了筷子。 景子钰:…… 谁来把这人带走? 这一句叫:谁比谁无赖。 最后两人同时在屋顶上发现了睡过去的沈湘,为防止这两人手下没个轻重再把屋顶给拆了,尘夏挺身而出将姑娘抱回了房间。 详细可以参考屋里……呵,一片狼藉。 雨季慢慢悠悠地过去了,晴空万里,衬得人心情都愉悦不已。 尘夏在堆放杂物的角落里发现了一把旧琴,于是开始了她缝缝补补的日常。 琴身已经修好了,只差琴弦。 沈湘拿了蚕丝来和尘夏一起缠,从天明到落日,外加沈挽和景沅的帮忙,丑是丑了点,胜在可以用。 尘夏试了试音色,脱口而出:“姑娘可要舞剑?” 沈湘笑答:“不了。” 两人一问一答,显然是习以为常。 可……足不出户的沈湘哪里学过什么舞剑? 景沅看向沈挽,见对方依旧神色如常,忽而松了口气。 神经大条有神经大条的好处,容易蒙混过关,不必绞尽脑汁地想办法搪塞。 曲终人已散。 曲还是从前的曲,却已物是人非。 “每日都练习的时候总会有几个音错误,荒废的久了倒是一遍过了。”尘夏自嘲,她就不该碰琴。 沈湘红了眼眶,世事无常,说不准的。 “背着我偷偷出师,还在这儿自谦。”沈湘表示痛心疾首。 尘夏打趣回击:“姑娘可别污蔑我,明明是你瞒着我们的事情多才对。” 谁瞒谁不重要,重要的是能够活下来。 “生气了?怪不得整天沉默寡言。有气早早撒了不就行了,自己气自己很好玩?”沈湘无奈摇头,被尘夏可爱到了。 尘夏就知道她嘴笨说不过姑娘! 姑娘什么时候都有理,黑的都能给你说成白的。 “本来还想着舞剑呢,看现在的情况啊尘夏肯定不乐意给我伴奏。” 沈湘钓鱼,愿者上钩。 咕嘟,有鱼主动咬饵了! “随便捡个树枝糊弄人,姑娘是越来越敷衍了。” 尘夏得了便宜还卖乖,这不,当场被制裁。 沈湘故意扯断了琴弦,气的尘夏直跳脚! “这破树枝就是碍眼!” 沈湘当着尘夏的面把树枝给折成了一截又一截,丝毫不给尘夏再讨要说法的机会。 这样的沈湘沾着些孩子气,不那么让人有距离感了。 “景子钰,你看看你,配得上我家多才多艺的小湘吗?”沈挽愈发懊悔,好想把小妹带回家啊!! 景沅近来日常遭受嫌弃,真的,他已经见怪不怪,完全免疫了。 只不过,向来沉默的尘夏今天也附和了。 “就是!”尘夏义正言辞道,“姑娘要不直接和离,快刀斩乱麻,我们云游四海去!” 景子钰:!! 为什么所有人都想联合起来撬他墙角! 沈挽后知后觉的拍手叫好,他怎么就没想到和离呢。 “小湘你真该好好考虑考虑,反正陛下现在也不重用我们沈家了,二哥辞官带你到处玩!对,还有尘夏,咱们一起去。” 看看这墙角撬的,合着就除了他谁都能带呗。 所以究竟是为什么不能将他也给顺便捎带上? 说实话,她真的很心动。 什么都不管,什么都不顾,别提有多潇洒了。 可是沈湘不能。 阴谋漩涡,既已是局中人,又还能去哪儿呢。 尘夏知道姑娘最是果断,她有犹豫,就不会去做。可是尘夏不甘心! “你就是考虑的太多,从前是,现在还是!难道真的要搭上性命灰飞烟灭你才肯罢休吗!”尘夏彻底将本该埋藏在心里的话全都吐了出来。 是,尘夏不好受。 她啊,她更不好受。 一心求死的人,死不成。 好不容易狠下心来做出的决断,一朝直接被打回原形。 “尘夏,你听好了,这话我只说一遍。” “他也好,你也罢,谁都随意,你们没有资格替我做决定。我生也好,死也罢,我想不想活下去都是我自己的事情,别来指指点点要我怎么样。” 尘夏没想……惹姑娘生气,就是……没忍住。 尘夏明白姑娘的所有决定都是为了他们好,可是尘夏不希望姑娘活的这么累。 她明明就可以简单快乐的选择新的方式去生活,干嘛还要将自己再次置身险地啊…… 不值得的。 沈挽和景沅再次同时出现,不过,沈挽先开口了。 “这次就让给我,有些话,我想单独和她聊聊。” 有些事,早已经不言而喻。 只是谁都没有拆穿,大家默契的彼此间心照不宣。 如果没有尘夏今天的冲动,或许,根本不会被提及。 景子钰让了,他只让这一次。 让归让,他可不会离开。 于是,外面凭空多了一尊望妻石。 她不发脾气,不代表她没有脾气。 真情假意什么的,她都懂,知道尘夏是好意,是为了她好。 可那不是她想要的。 “没想到气性这么大呢?” 沈挽没再用喊她小湘,也没再以二哥自居。 “见笑了。” 冰冷的回应,夹杂有数不清的疲倦。 第十五章 坦诚 “小小年纪就这么严肃,这些年都怎么过来的啊?”沈挽聊家常似的随口问道,他也确实好奇。 没人这么问过她,就算有,她也不会回答。 “过去随风消逝,没有提及的必要。” 该封存的封存,该遗忘的遗忘,只管朝前就好了。 “你本名是什么?” 果然,都知道了。 真正亲近的人是瞒不住的。 “湘,水木湘,只有兄长会喊我阿湘。” “其他人只知道我的小字。” 巧,也不巧。 巧的是她们连名字都是同一个字,不巧的是她们截然相反的性格。 “我、父亲、大哥,我们都喜欢喊她的小字,玉簪。她小的时候特别讨人喜欢,软软糯糯的,会爬到我肩头甜甜的喊我二哥。” 沈挽陷入回忆,哪怕时隔多年,纵使记忆中的人儿已然开始模糊,他却始终都记得那一幕。 “大年夜的晚上,小丫头拉着我、父亲以及大哥稀奇古怪的说了好多好多话。我其实一直不明白她想要表达什么,直到这次回来见到你。” 沈挽缓了口气,继续道:“玉簪是在和我们告别呢,用她的方式,笨拙又隐晦。” 看,有的东西丢了就是丢了,再也找不回来了。 人也一样。 “小湘,你还愿意认我这个不负责的二哥吗?” 沈湘难以置信的抬头看着沈挽,一度怀疑自己是不是听错了什么。 随着一声“二哥”,兄妹两抱在一起喜极而泣。 即使看不见都能分辨出来,妹妹的哥哥又怎么会不负责啊。 他们只是……只是没有机会相处而已。 “这下不用再在二哥面前装来装去了,是不是感觉很轻松?” 沈挽真的无时无刻都能照顾到人的情绪,他只是看起来神经大条而已。 “好轻松。” 坦诚相待当然轻松了。 “所以小湘现在愿意给二哥讲讲自己过去的事情了吗?” 心病还需心药来医。 沈挽不想看见小湘被困在过去。 “二哥久居边关,可曾听过翎山。”沈湘思索着从哪里开头最好。 “听过!” 翎山,南疆边界。 不过,翎山并非是因为是南疆的边界而闻名。 但凡上过战场,就不可能有没听过翎山女将的存在。 大抵最难过的就是这样一位惊才艳艳举世无双的人物,竟然埋葬在了翎山。 沈挽曾经偶然去过一趟翎山,有幸匆匆见过女将江砚一面。可惜了,此生再也无缘得见。 不对啊,小湘怎么扯到翎山上了? 他们本来在聊什么来着? “小湘是长在翎山吗?”沈挽抓住了重点。 天降灾或,无可规避。 一场大火焚烬了翎山全部生灵,昔日的繁华统统不见,余下只剩漫山遍野的凄惨哀鸣。 “是二哥不好,非要逮住你问这些事情。” 沈挽主动承认错误,想要提前结束掉不开心的回忆。 “天灾之下,安有完卵。过去就让它彻底成为过去好了,二哥以后都不会再提了。”沈挽保证,并且起誓。 沈湘万万没想到在外人的眼里,翎山覆灭竟然是以天灾来搪塞过去的。 随即冷笑道:“不愧是大手笔,天灾这样荒谬的理由都能够做到令世人信服。” “啊?” 沈挽有些懵了,小湘在说什么?他怎么开始听不太懂了。 翎山覆灭……不是因为天灾啊,那还能是什么? “翎山,是一场博弈。” 之于过程,沈湘娓娓道来。 沈挽眨了眨眼睛,信息量太大,他需要缓和缓和。 所以那场大火其实根本没烧死谁,翎山上下早就撤空了。 那是不是意味着江砚还活着? 不对啊,那为什么小湘被烧死了? 沈挽糊涂了。 “所有人都能撤走,唯独主将不可。我不在,他们会起疑心。” 既然要以少换多,就做好了随时赴死的准备。 更遑论,她本就想要一个彻底的解脱。 沈挽反应过来了,只不过啊,他有点……乱。 “小湘你先等等,所以你的小字是?” “江砚。” 一不留神,沈挽摔到了地上,但是他感觉不到疼。 他需要静静!! 沈湘不曾察觉到沈挽的异常,在她看来,没什么好震惊的。 “就算没有翎山之灾,我也活不了多久。尘夏想我生,可她不知死亡于我而言才是甘心所愿。” 人都有自己的活法,这是她的选择。 “为什么?为什么会活不久?”沈挽着急答案,急迫询问。 这个问题沈湘没有第一时间做回应,而是看向了沈挽。 答案,就好比真相,无论什么时候都是残酷的。 “往生蛊,于幼时种下,会致人痴傻,虽无病无灾,却注定早夭。” 沈湘正是如此。 “玉簪她突然……是因为这个所谓的往生蛊。”沈挽茫然。 沈挽本来是要宽慰沈湘的,结果,倒反了过来。 她选择留下,不仅因为答应了要照顾沈家,还因为这里有太多谜团需要解开。 频频出现蛊,还都出现在沈家。 能说的她都已经说了,沈湘不再打扰,将空间留给沈挽。 她起身的瞬间,沈挽抓住了她的手,问道:“小湘,你现在体内还有蛊毒吗?” 他已经失去过一次妹妹了,一次就够了。 沈湘摇头以示回应。 沈挽总算松了口气。 “没事就好,没事就好。” 大喜大悲可不利于养病,沈挽伤神过度,得及时调理才可以。 尘夏反思过了,她不该置喙姑娘的抉择。 看到沈湘在配药,尘夏主动接手,并且赔礼道歉。 “姑娘你也要多歇息才是,身体最重要,熬坏了那两位还不得打起来。” 想想那上房揭瓦的阵势,尘夏就后怕不已。 “好,我给自己也开一帖药滋补着,行了?” 尘夏立马飞去煎药!生怕姑娘转眼间反悔。 是药三分苦,可是愁煞了沈湘。 “我想吃些糕点,这药闻起来就不好喝,实在难以下咽。” 口舌之快的确不能强逞,这不就栽了么。 “姑娘先趁热喝,药凉了可就不好了。”被多次欺骗的尘夏终于长了心眼,“甜食我已经吩咐人去准备了,保准姑娘喝完药就能尝到。” 沈湘将信将疑—— 第十六章 闹剧 甜食没等来,倒是先来了噩耗。 沈湘不动声色地烧掉了传信,要想确认信上内容的真假,简单,回去就能知道。 只是……沈挽这边得暂且瞒着才行。 冲动什么的最容易坏事,一切盖棺定论后再做解释也不算晚。 沈湘打定主意后准备不动声色的离开,速战速决,回来还能不被人发现。 “湘儿这是要去哪儿?”景子钰意味深长地倚靠在窗外的墙边,那眼神明显就是在守株待兔。 被发现了啊,那就摊牌好了。 “夫君既已收到消息,就没必要再明知故问了。”沈湘示意对方让开,她要往下跳。 景子钰非但没有让,而是大大方方的伸出了手臂,其意不言而喻。看起来柔弱的公子哥,臂力倒惊人的很。 沈湘不想浪费时间,“相信夫君神通广大一定可以处理好后续琐碎,对?” “对。” 景沅在得到消息后的第一反应就是来找沈湘。 虽然并不清楚自己的小王妃在城内究竟拥有怎样的势力,但是他相信她已经知晓了沈将军的事情…… 不然也不会着急到跳窗了。 马车内,景子钰紧紧握着沈湘的手,她的慌乱烦躁清晰可见。 “二哥那边,我留了信告知朝堂出了岔子,需要我回去一趟。”景沅道。 钰王殿下的安排自然是妥帖周到的,这点沈湘不会去怀疑。 梢头喜鹊叽叽喳喳,沈湘在沉默中闭眼,心情一时间差到了极点。 “灵柩入城了。” 沈恒,沈将军的灵柩。 沈玉簪的父亲。 各方消息都未曾明确说明沈恒之死的原由,对外只模棱两可的声称是战死。 何其可笑。 景沅惊讶:“这么快?” 按照正常路程来算,再快也还要四五日才对。 事出反常必有妖。 “未经我的允许,就要随便下葬我沈家之人,做梦。” 变故变故,不多点变数怎么够。 雁归楼内,忘尘的书案前不偏不倚地停落了一只喜鹊。 “就知道没有她不敢做的事情。” 忘尘立即吩咐下去,要闹,势必将阵仗搞到最大。 景沅看着自家小王妃是越发的好奇了,同时,不由地开始期待起了接下来这位倒霉蛋。 啧啧,光是想想就感觉无比凄惨了。 哎,这群蠢人啊,拿什么做局不好,偏偏用岳父大人的性命来开玩笑。 文小公子走在路上接二连三的打喷嚏,他本来就打心底里不情愿来扶这什么灵。 文家和沈家素来不和,明显就朝野尽知的事情,还搞什么假惺惺啊,累死个人了。 再者说,他和沈家半点不沾边的好,这算什么啊! 文小公子的怨念成功传递了出去,就被人群给挡了路。 大家听闻沈将军殉国,纷纷自发前来叩首以示尊敬,同时都想要亲自送一送这位在前线保他们岁月无忧的老臣。 即便是见惯了大场面的文小公子,也不禁被眼前的此番场景所震撼到。 “沈家满门忠烈,沈老将军战死沙场,沈家两位公子现如今又……生死未卜。老天爷啊,请您保佑沈家的两位公子遇事化险为夷,平安顺遂!” 真情实感的祈愿一定可以感动上苍。 人多必定口杂,嘴脏什么的夹杂在人群里就更加肆无忌惮了。 “沈家不是还有位小女儿吗?这都什么时候了也不出来表示表示,明显是连自己的父亲都不放在眼里啊!!” 百善孝为先,身为子女至今默不作声不露面,完全给了人借题发挥的好机会。 “就那么一个傻女还是算了,别出来搞破坏丢人,再把一切都给搞砸就得不偿失了。” 众人基于沈湘的印象,还停留在疯言疯语不成气候之上,纵然小道消息再怎么飞的天花乱坠,不曾见到真人就不会改变他们那根深蒂固的看法。 “你们怕是不知道,我听说啊,这沈老将军战死的消息根本就没传去沈家和钰王府。” “什么?!” “这叫什么事啊,就算沈家小女再如何不堪,那也不能驳了人家知晓亲生父亲阵亡的权利。” 又看了眼一路在前的文家小公子,似乎一切也好解释了。 这文家要不就是故意为之! 遭人指指点点的文小公子,心里本来就不舒服,这下更糟糕了,他恨不得立马就地挖个坑把这倒霉棺材给埋了。 要不随便来个人接手也成啊,他实在是不想再丢这个脸。 呼吸间,文小公子的内心吐槽成功实现。 “敢拦本公子的前路,也不擦清眼睛!” 好不容易有不长眼的可以揉搓,文小公子别提有多兴奋了。冲着身后的兵卒挥了挥手,示意速战速决。 可惜,文小公子算错了来人。 沈湘一袭红衣,肆意张扬地自簇拥中走出。 “开棺。” 令行禁止,灵柩瞬时被劈开。 就文小公子身边那些个花架子能打得过谁? “我可是奉的皇命为沈将军送葬!你怎么敢……” 文小公子磕磕绊绊地开口:“你…你是沈湘?” 红衣妖艳,文小公子不禁看晃了眼。 这是那个傻子? 沈湘来到棺木前,俯身向内探去。 人的确是死得透透的了。 外貌整理的倒是干净,伤只是这伤口未免太过虚假。 “沈湘你大逆不道!哪有当街扰自己父亲死…”文小公子话没说完就被人给一脚踹飞。 正要骂回去呢,定睛一看,竟然是他。 不是?这都什么情况啊。钰王怎么帮着沈湘在这发疯了! “完了完了完了,沈家小女这下是彻彻底底失心疯了。”路人不禁叹息。 世人总归是偏帮于弱者的。 “额……恕我打扰一下,你们真觉得这沈家小女是疯了吗?” 哪有疯疯癫癫的人气场这么强大的?以及那做派,眼神。 “文公子,这灵柩是你一路护送回来的?” 沈湘立于高处俯视万物,文小公子竟然有些打哆嗦。 就说死人的东西不能沾!真他妈的中邪了!! “是……啊,我可是奉了皇命的。”甚至还拿出了圣旨壮胆。 沈湘可不管什么圣旨。 “中途没有任何意外发生,灵柩可曾被替换?” 文小公子勃然大怒,“沈湘你就是在故意找茬对!本公子好心好意为沈将军扶灵,一路千辛万苦,你凭什么指责我!” 沈湘充耳不闻,理智分析:“哦,那就是一路坦途了。按照文小公子所言,必然确认灵柩中此刻躺着的正是沈将军咯。” 第十七章 欺我沈家无人 “这不纯属废话吗!里面躺着的当然是沈将军。” 他没事抬回来个假的藐视皇权吗? “沈湘,我理解你骤闻噩耗情绪波动,但你也不能这么污辱人啊!” 好,承认就好。 “那就请文小公子上来仔细瞧瞧。” 文公子不肯动啊?没关系,钰王殿下会纡尊降贵地帮他上来。 自己走上来和被人丢上来的感觉真的完全不同。 文小公子的脸啊,今天可算是给败完了。 “我自己会走!” 文小公子忍着疼痛,努力优雅地扶着棺材爬了起来佯装镇定。 幸好还有个东西能撑一下,不枉他抬了一路。 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从容与狼狈的反差已然格外明显。 “我看什么啊看?再看沈将军也不可能突然睁眼好。” 要真的睁眼就该喊救命了! 青天白日的才不会有鬼招摇过市的,冷静冷静。 沈湘伸手按压棺木中死者的脖颈,随即揭出了一张人皮面具。 众目睽睽之下,就……挺突然的。 文小公子难以置信地死死盯着沈湘手里的那张皮,这怎么可能啊!又冲向棺材探了脑袋去看,那脸真的变了个样。 “不知文公子作何解释,莫不是在欺我沈家无人?” 不占理的情况下,简直都无法开口进行辩解。 “沈……”双重压力之下,文公子立刻更换尊称。“钰王妃,我怎么敢啊。我是真的不清楚事情为什么发展成现在这样。” 但凡早知道这么辛苦他都绝对不会揽下这份差事! “钰王殿下,您两位就高抬贵手别在大街上吓唬我了行吗?” 什么事儿能兜什么兜不住,文小公子这点儿眼力见还是有的。之前的信誓旦旦完全以巴掌的形式甩回了他的脸上。 来来往往送行的人秒变八卦大户,窃窃私语,议论纷纷。 景沅站在自家小王妃身侧无奈摊手,“湘儿的家事本王不便置喙,本王陪同前来,只是为了给王妃撑腰而已。” 文公子的心更凉了。 “父兄未归,我就是名正言顺的沈家家主。再让我听到见到任何不三不四的东西试图造谣混淆我沈家,下场犹如此棺。” 景子钰配合的拍了一掌,棺木顿时四分五裂,悲壮牺牲。 “虽然是奉皇命办事,但我沈家也同样需要一份合理的解释。”沈湘凝眸道,“我就在沈府静候文小公子了。” 好好的一场送葬,谁能想到最终竟然演变成了彻头彻尾闹剧? 关键还收不了尾。 文小公子此刻满脑子都是流年不顺,吩咐完下人清理街道后,立马转身灰溜溜地捂脸遁走。 许是因为主人不在的缘故,沈府门前格外冷清。 “小姐?” 老者颤颤巍巍地开口,纵使沈府上下再无往日繁华,作为沈府的大管家他也会一直守在这里。 “真的是您……我还以为是自己老眼昏花了呢。” 午伯眼眶含泪的看着沈湘,自从小姐出嫁后就很少回府里,老爷少爷们更是无法经常回家,偌大的府邸,说到底,全年也只有他这把老骨头在。 “午伯,这些年来辛苦你了。” 相处过的家人,羁绊永远存在,哪怕她没有记忆。 “小姐客气了,我啊,就想替老爷守好后方,守好我们的家。” 这样他们在外面冲锋陷阵才能没有后顾之忧啊。 午伯很是欣慰现在的小姐,乖巧又懂事,老爷要是见到了绝对自豪! 老人家呢反应就是会迟钝许多,直到沈湘和景沅走进堂屋,这才后知后觉地开始呢喃。 小姐……小姐恢复神智了!!! 午伯激动到恨不得去放炮仗来大肆庆祝!!! “我是哪里吓到他了么。”沈湘拽着景子钰暗暗询问,她实在无法理解午伯的行为。 对比二哥沈挽,午伯真的是太不淡定了。 沈湘头疼,着实招架不住过于热情的存在。 景沅默默记下,同时答道:“老人家期待已久,美梦成真该让他好好高兴高兴。我们可不要轻易辜负了午伯的一片心意。” 道理沈湘都明白,只是,倒也不必送她一大堆的东西? “午伯,不用收拾了,我最近都住家里。” 来来回回的搬运完全大可不必。 “小姐要回府居住?”午伯将沈湘拉到一旁小声道,“是不是和王爷闹别扭了?小姐要是在钰王府待得委屈了直接回来就行!千万不要因为不好意思让自己难受。” 景子钰满脸无辜的被仇视,他可什么都没做。 午伯未曾出门,自然不知晓今天城内发生的一切。不知道也好,不会被气到。 “湘儿就是想家了,想回来住几天。”顺便等等看文家能给出她什么答复。 很是期待呢。 景子钰连忙为自己正名:“是啊午伯,湘儿一日不在我身边我就寝食难安,这不,我厚着脸皮一起回来蹭住了。” 午伯是见过几次钰王景沅的,不过,那几次的见面景沅给午伯留下的印象并不算得上好。 “钰王殿下身份尊贵,沈府简陋,怕是招待不了殿下。”午伯毫不客气的下达逐客令,才不管对方什么身份。认定了自家小姐受了委屈,要替小姐出气。 景沅自己给自己挖的坑,当然要自己去解决了。 沈湘捧着盘糕点默默观望走向,午伯的厨艺可要比小葵好太多了。 场外求助无果的景沅只得自己面对,“什么尊贵不尊贵的,午伯您可说笑了,我这人可好养活了。” 态度瞧着看还行,具体嘛……还得再观望观望。 “殿下既然都这么讲了,那就请便。” 午伯言下之意,人可以留下来,但是恕不招待。 进步一小步,成功一大步。 心急吃不了热豆腐。 好一个天差地别的对待,景子钰心好累。 “吃点儿?” 看热闹归看热闹,怎么能让来家里做客的客人饿着呢。 “沈小湘,你很调皮哦。” 景沅手都伸出去了,结果呢?摸到了满满的空气。 “都怪这些糕点太好吃了,本来是给你留了一块的。”沈湘睁着眼睛说瞎话。 第十八章 害怕什么呢 景子钰不可能去拆穿,难得见到她这么放松,当然要无条件配合了。 “要不然你还是回王府。”沈湘由衷地提醒加建议。 她给过明示了,至于人家听不听,做不做,那不是她能控制得了的。 对于钰王殿下来讲,王府里可要比待在沈府舒服多了,有专人伺候,所有人都直接听从他的安排。 在沈府的话,按照午伯现在的仇视度,景子钰怕是真要受点实打实的苦头了。 “湘儿对为夫就这般没有信心?”景子钰佯装失落。 沈湘不解,不就是暂住几日么,一个个的反应都这么大。 “你们高兴就好。” 他们都不觉得麻烦,沈湘就更不好说什么了。 一个愿打一个愿挨,没办法。 眼看夫人兴致怏怏,景子钰连忙切换话题。 “湘儿是怎么发现棺木中人身份的?” 那人皮仿制的简直惟妙惟肖,贴合的更是看不出破绽来。 “赌。” 赌有人在虚张声势。 “赌输了呢?” 输了啊,那就闹呗。 “殿下以为我找那么多人只是虚张声势吗?” 有意外就动手,随机应变。 “你……以前都是这么行事的?”景沅震惊。 沈湘随意答道:“不然呢,以最快速度解决了就是。” 越拖延,越容易产生变故。 就好比现在,还得慢悠悠地等着对方编好说辞后找来。 明明知道根本毫无结果。 沈湘突然好奇:“成天这样不累吗?” 倘若朝堂都是如此,倒还真不如去镇守边疆,落个清净自在。 “累。” 如果可以选择,谁会喜欢尔虞我诈呢。 “退出来不就不累了。”沈湘随口一说。 生而在世,每个人都有自己的选择。 就像,她当初的选择是落根翎山。 “我想要争一争。”他不能退。 看似风平浪静的背后,实则暗藏汹涌,只有一往无前,才能够活下去。 求生和求死的人凑在了一起,不知道最终谁能感化得了谁。 自言语间,沈湘听得出来他这些年其实过得并不轻松。 “湘儿,你会陪着我吗?” 他从不主动奢求什么。 只是这一刻,他殷切地希望可以得到所求的回应。 “会的。” 沈湘鬼使神差的答道。 “午伯说要采买些物件将府内重新修缮一番,殿下,该你大展身手的时候了。” 这等小事原本不至于麻烦到小姐,午伯不过是提了一嘴,哪曾想直接被小姐给揽了去。 “您就放心好了,有我在绝对累不着她的。”景子钰对午伯打着包票,可算是好不容易从午伯那将信将疑地目光里杀了出来。 沈湘心中默念道:果然,与人交际什么的最是复杂。 “呀,什么风把钰王殿下您给吹来啦!您是来给王妃挑钗环的?您这边请~”小二无比殷勤地重点招待沈湘。 今天街道上发生的事儿,小二可是亲眼目睹了全过程!钰王对沈湘这位小王妃那叫一个宠啊。 商贩们一个个都是人精,惯会见风使舵,天花乱坠的夸大其词。 这不,此刻整个城内的商铺,全都默契地将沈湘划为了重点优待对象。 “殿下您看看这金钗,小店的镇店之宝啊!无论从做工还是用料方面都一等一的好!您看这金线缠的,衬得凤凰是栩栩如生惟妙惟肖” 小二确实很卖力,精神可嘉,可惜沈湘对此钗并不感兴趣。 珠光宝气的看着就沉。 “钰王殿下,王妃这是不喜欢凤钗吗?”小二大胆问道,还是说他哪里说错话了啊? “款式太复杂了,戴起来又重。湘儿喜欢简单的。” 小二当即顿悟,领着两人去看别的。 “这披帛的材质摸着挺特殊的。”沈湘驻足在了一块绣球样式的披帛前。 小二极其有眼色的上前介绍:“王妃好眼力,此料名为雾绫,触感冰凉,自成暗纹,还有一个特点就是过渍不污。” 韧性也不错,可以用来防身。 “将你们店内所有雾绫全部打包送至沈府。” 钰王殿下豪气至此,钰王妃自当却之不恭。 小二乐颠颠地收钱打包,这雾绫虽说哪哪都好,可就是不受城内贵女们的喜欢,做披帛被嫌弃不够轻薄,做衣裳又觉得暗纹不够大气。 所以就一直积压着,满打满算拢共也就这么一匹。 “王妃殿下可还需要些其他什么吗?小店货杂,什么都有点儿。” 在一家买齐了东西,多少能省事许多,沈湘报了她所需的材料,景沅又陆续补充了些其他。 “好像买的又有点多了。”沈湘望着摞起的高度陷入了沉思。 景沅笑着回道:“摆件多些家里看着才热闹不是。” 多么,他还觉得远远不够呢。 “有道理。” 反正也不用她付钱,景子钰高兴就随他花。 午伯刚安排好修缮工人,回头就发现院子被堆了个满。 这哪里是出门采购?怕不是直接把整个铺子都打包了。 明晃晃的败家啊!! “沈玉簪,你做什么总躲着我,我天天去钰王府找你,结果下人都说你不在。我看你分明就是故意的!”文黛死皮赖脸的跟着沈湘和景沅,是一点儿不觉得别扭。 “奇怪,我为什么要躲着你呢?” 这人也是有意思,她刚和文小公子闹得满城风雨,文黛却像个没事人一样还在这儿和她东拉西扯。 这文家的家风倒是迥异。 “因为你心虚。”文黛乘胜追击道,“雅宴那天我掉了一件特别重要的东西,你是不是捡到了。” 得亏了这家茶馆的茶水还不错,不然,沈湘可没什么心思听文黛在这儿信口胡诌,扰人清闲。不得不承认文家人在这一点儿上倒是默契的统一。 “文三小姐,要我说啊,我们当中谁心虚,谁自己心里清楚。” 沈湘虽然讨厌弯弯绕绕,但却并不代表她不会。 这样的试探,定有所求,而且,事关重大。 沈湘轻叩杯盏,茶叶悬浮落定,她缓缓开口,直点中心。 “文黛,文三小姐,你想让我想起什么?又或者换种清晰的说法,你,害怕我想起什么呢。” 第十九章 睁眼吧 文黛没想过沈湘会将问题毫无遮挡地摆到明面上来讲,下意识的先去考虑沈湘这么问是什么意思。 “我这人眼里揉不得沙子,倘若真的对什么有印象,怕是就无法再和文三小姐这般从容的品茶了。” 文黛藏着掖着的事情指定不小,不然也不会几次三番的执着追问。 “玉簪你在说些什么啊,我承认我们之间是存在有误会,以前都是我不好,我不该狭隘地听风就是雨,白白被人当了枪使才后知后觉。” 文黛转念想到,确实,但凡沈湘真知道点什么那不得直接杀上门来,哪儿还能和她心平气和的坐下攀谈。 当前的形势,要解决掉沈湘可不太好操作,不如彻底的换一个方向,化解过往矛盾,主动同沈湘交好。 “沈玉簪,对不起。” 沈湘静静看着对方自导自演,顺便接收来自景子钰的投喂。 文黛当然不会因为沈湘的不理会就停下来,“我不是故意的,我只是一时手滑……我没想过要将你给推下去,真的!” 不打自招? 沈湘依旧无所谓的模样,仿佛事不关己。只是,景子钰就不一样了,那神情恨不得将文黛给立即扔出去。 “你一句轻飘飘的对不起就想求得本王的王妃原谅,这算盘打的可真是响啊。不然,你也去明辉台实在的摔一下。” 景沅不客气起来从不分对谁,是男是女全部一视同仁。 文黛的脸色属实可以去开染坊了。 景沅这边就不用指望了,路已经被本人给彻底封死。无须斟酌,还是得从沈湘身上入手才可以。 “上次雅宴,玉簪尚且摒弃前嫌搭救落水的我,就表明我们还是有机会做朋友的,对?”和最初相比文黛明显开始底气不足。 早知道这人废话这么多,沈湘绝对不会喊尘夏救人。 “夫君,茶馆人来人往吵的我头疼。”说罢单手按压穴位来缓和不适。 景子钰瞬间领悟,直接一个横抱将自家小王妃揽入怀内。 钰王殿下要做什么可不会向谁报备,所以,文黛的视角里她就这么被……忽略在了原地。 出来一趟,结果什么目的都没有达成。 家里面还一堆的破事。 文黛气到举起茶杯恶狠狠地摔向地面发泄。 雅间内,她怎样表达情绪都不为过。 “什么事情害得我们黛儿气成这样。”刘意马后炮般出现安慰。 该出现的时候不出现,好一个作壁上观的伪君子。 都这样了,文黛要再看不出来刘意的本性,那就真可以蠢死了。 “一个沈湘而已,无依无靠的孤女嚣张不了多久。别看钰王现在宠她,以色侍人不过图个新鲜,过几天就被撂在一边不闻不问了。” 刘意自以为是的分析令文黛无比作呕,甚至开始后悔,怎么最初选了这么个没脑子的人进行合作。 “沈将军生死不祥,沈家两位公子同样下落不明,可是沈湘还在。有她在,沈家就不算完。总不至于仅凭家底丰厚,陛下就会将沈家的军权悉数转与刘家。” 文黛不会这么天真,刘意……也不会。 哪怕沈家再无一人生还,这掌握朝廷命脉的军权都不会随便交于他人。 陛下会选择自己的心腹,选择一位绝对信任的存在。 刘家? 除了有些闲钱,根本无法入得了陛下的眼。 “黛儿的意思是要改变策略,保全沈湘,好为我们所用?”刘意的表情处处展露着他对这个意见的不赞同。 文黛耐心解释:“只要军权还在沈家,就不会被分散,这样我们才能拥有绝对完整的权力。” 分散了还要个什么劲儿,过家家吗? 刘意有些被说动了,不过要寄希望于一个女子身上,他总归还是感觉不靠谱。 “就算沈家父子全部平安回来了,但是我们打通了沈湘这块,岂不是直接的打通了沈家内部。到时候还需要担心没有机会从中斡旋吗?” 陛下早就想收拢军权了。 有猜疑的将军,将军又手握重兵,这还不容易施展手段暗箱操作啊。 “行。真是辛苦我们黛儿了,为了我的前途四处奔波不说,现在还要和讨厌的人虚与委蛇。” 刘意握紧了文黛的手,重复着他的承诺。 “待我成就大业,必定十里红妆风风光光地娶你进门。” 文黛配合着低头娇羞,实际上内心毫无波澜。 做戏而已,当什么真啊。 嫁给他人为附属,哪有自己登上高位俯视一切来的称心如意。 “沈湘这边有我盯着你就放心,不会出什么乱子。关于举荐你入仕途……我跟父亲前前后后提过很多次了,但都被驳了回来,还教训我不许再和你来往。”文黛声泪俱涕地开口,那小模样儿将刘意给一整个拿捏的死死的,又怎么会忍心指责。 “文相本就看不起商贾之家,和黛儿有什么关系啊。我知道黛儿定是为了我尽心尽力了的。” 文相这边要是能说服自然是皆大欢喜,不能,就只好能另寻办法了。事在人为,哪儿能一点儿别的门路都没有。 有的人看起来挺聪明的,谁能想到也会因为一句话而犯蠢。 “我说殿下,您不累吗?”沈湘环着对方的脖颈吹起了耳畔风。 没救了,真是没救了。 “沈小湘,病人就该有病人的样子。” 去个鬼病人,她不过随便寻了个开溜的借口而已,哪就病得必须脚离地了。 钰王殿下真是比商贩还要更会夸大其词哦。 “不同你闹了,你这是要带我去哪儿啊?这可不是回沈府的路。” 逐渐偏离路线,还偏的不得了。更关键的是,某人还嘴严得紧。 “闭上眼睛,不然就没有神秘感了。” 沈湘乖乖听话,安静地等待景子钰揭开谜底。 虽然看不见,可是沈湘感觉得到周围的变化。 有风拂面吹起发丝,有光亮划过眼眸转瞬即逝。 他们,此刻在高楼之上。 “可以睁眼了,景夫人。”景子钰特地附在沈湘耳畔说道,吹得人心痒痒的。 第二十章 死局 刹那间,漆黑的夜空里划过点点星子,漫天绚丽,烟火灿烂。 沈湘转身正好对上景沅的目光,他一直都在看着自己。 心里的那句‘为什么要准备这些’突然就问不出口了。 为什么?还能为什么。 因为……她。 “喜欢吗?” “很喜欢。” 倚高楼,眺远方,城中万景尽收眼底。 两人玩得不亦乐乎忘却了时间,可是愁怀了在家门口苦苦等待的午伯。 “都这个时辰了,小姐怎么还没有回来?就知道钰王那小子靠不住!”午伯气得胡须都跟着发颤,手里更是顺了根木棒来回敲打手心做着练习,保准一抡一个准。 左盼右盼,可算是见了影儿了。 就在午伯手里的棒子准备来个绝美弧度的同时,他首先瞥见了来人怀内昏昏入睡的小姐,当即反手背后,果断藏匿凶器。 教训某人什么时候都可以,把小姐给吵醒可就得不偿失了。 哪怕夜色且浓,景子钰也深切的感受到了来自午伯的压力。 感谢夫人帮他躲过一劫。 不巧,其实景沅余光瞥见了午伯身后的那根棍子,看着,就够疼的。 关于某些惊险瞬间,沈湘一概不知 昼夜交替。 天刚蒙蒙亮。 沈府迎来了一位特殊的访客。 沈湘尚且沾有倦意,没精打采地自顾自打了道哈欠。 “你这样可真让人怀疑宫内护卫们的实力。” 有人来去自如都没被发现,可见都不怎么样。 文绮摘下了斗篷露出自己那姣好的面容以示尊敬,“只要肯想办法,总能得偿所愿。” 有理。 备受宠爱的美人,当然不缺为己出力的存在。 “冒昧叨扰,还望沈小姐高抬贵手,饶我家那位不成器的弟弟一条生路。” 文绮甚至不惜向沈湘行了叩拜大礼。 好好的睡意硬是被搅和的没了。 “文相权势滔天,你又何必来求我。” 求人不如求己,很简单的道理。 况且她也不清楚朝堂上发生了什么。 “如果父亲肯伸以援手,我又怎么会费尽心思地前来叨扰。”文绮是没有办法了,不得以才找上了沈湘这个源头。 也是愚昧。 文家一个个的怎么都这么天真。 她真的没有以德报怨的习惯。 换位思考,倘若今天栽倒的是她沈湘,无论出于何种理由,文家的人都绝对不会偏帮于自己。 “做错当罚,亘古不变的道理。我想美人是聪慧的,各种深意无须我再浪费唇舌。” 瞥了眼窗外,送走这位,她还能再小憩会儿。 眼看沈湘闭眼躺下,文绮悲从中来:“陛下下旨要将小弟次日问斩!” 也就是天亮之后了…… 如果只是普通责罚,并不值得文绮冒这么大的风险。 陛下圣旨已下,小小美人如何能扭转得了圣意。 “不妨给你透个底,我那天恨不得直接劈了他。” “你应该感谢棺木里是个冒牌货,不然,你早就和你的弟弟阴阳相隔了。” 能多活一阵已经该暗自庆幸,还要怎样? 文绮顿时心凉,她没想到会是这样的结果。 就……真的无法逆转了吗? “自己都不一定活得下去,还有心思去担心别人。美人,你是真的脑子不好使。” 宫里还真有傻乎乎的人呢。 沈湘抢在文绮开口前道:“可千万别跟我讲什么,你要用自己的命换你弟弟的命。” “美人,你心里清楚的很,你本身就没有活路可言。” 无论生死,不过是早晚在哪相遇的问题。 文绮无话可说,她的确没有任何资本可以和沈湘来谈条件。 原本就是来试一试的,试过了,总归是努力了的。 哪怕最后结果依旧不如人意。 “是我打扰了,这就告辞。” 文绮重新披上了斗篷,准备悄无声息的离开。 “文家为什么不救人?” 都已经打扰了,问几个问题不过分。 文绮神色晦暗,“父亲眼里只在乎利益得失,血脉亲情他根本就不在意。”更不会去救一枚无用的棋子。 “弟弟他……其实本性并不坏。可身处大染缸内,哪有不被影响的啊。” 文家内部的残忍根本无法描述。 如果不是别无选择,谁不想简单惬意的活着呢。 “这件差事是谁安排给他的?” 文家既然世代从医,会看不出来死者的伤势么。 “是小弟主动揽下的,他想要在父亲面前证明自己的价值。” 结果价值没表现出来,反倒还赔上了一条命。 这买卖,亏得本都没有了。 “那个死人的尸体你去看过没有。” 文绮点头,为了找到救弟弟的法子,她任何细节都没有放过,可惜无济于事。 “如果是你,看得出来那人易过容吗?” 文绮不理解这个问题,但还是如实做了回答。那块人皮面具她也看过了,用过特殊的药水进行处理,绝对的贴合皮肤,堪称无可挑剔。只是伤口处就有些敷衍了,有几处明显就是死后才补的刀。 一通分析下来,文绮逐渐进入了佳境。 “你的意思是这件事情从一开始就是一场蓄谋好的布局!” 布局布局,自然无所谓棋子的生死。 很不凑巧,文小公子正是那个倒霉蛋。 “那我” “布局之人当弃则弃,你是找不出来的。” 万般皆是命,半点不由人。 文绮实在无法接受,这竟然从头到尾就是一局死棋。 她的弟弟,注定了要被牺牲掉。 那她的父亲呢?在其中又扮演着怎样的角色? 文绮不想以最大的恶意去揣度谁,可她又还能相信谁。 “听到圣旨的时候,我就知道无解了。可我还是想着再挣扎一下,哪怕就一下呢,哪怕你就有办法呢。”文绮苦笑了起来。 沈湘好心地给文绮倒了杯水,又在对方接过杯盏的同时,将人劈晕。 无法面对,就不要面对了。 睡一觉,清醒过后,尘埃落定 待文绮苏醒,人已经回到了宫墙之内。午时已过,就这样了。 她对这个家最后一丁点儿的眷恋不复存在。 外面,一切如旧,好似什么都不曾发生过。 可是文绮知道,她的弟弟,已不在。 第二十一章 问题 午伯是听闻文家小公子的死讯后,才得知关于老爷的一番乌龙。 难怪小姐会突然回家,所有的事情都在瞬间得到了合理的解释。 还有那个钰王景沅,听街上的传闻自始至终都在护着他家小姐。 也好,小姐算是有人照顾了。 经过这些天的考核,午伯明确地感觉得到景沅对他家小姐的在意。 这样,他就能够放下心来了。 “景子钰,你不帮忙就去边上坐好,别妨碍我。” 好好一副扇骨就这么被糟蹋了,浪费 事情,还要从景沅得知沈湘在裱的扇面不是送给自己开始。 不是送给他的就算了,还是送给男人的,而且是他不认识的男人! 哪怕是送给沈挽也好啊。 他结的账,他付的钱,结果白白养了外人?! 景子钰不甘心。 午伯已经习惯了两人的小吵小闹,事不关己地默默走开。 讲真,景沅真的很怀念那个对沈湘关怀备至的午伯,这样好歹可以多一个人帮他问出来,那个所谓的男人是谁! 没有景子钰搞破坏,一把折扇完美地顺利诞生。 玉石为骨,雾绫为面。 别人看了不清楚喜不喜欢,景子钰是很想据为己有的。 真就是越想越生气,越气越觉得心里不平衡。 为什么他什么都没有? 沈湘试过了,手感挺不错的。 “你怎么了,闷闷不乐的,谁惹我们殿下生气了?” 沈湘刚一回头就看见了满脸怨气的某人,不可谓不明显,就差把不高兴贴在额间了。 景沅无奈到了头,只好仰天长叹。 沈湘不明所以,得不到理会就不再过问。 “我也想要折扇。” 最后,还得是我们钰王殿下主动抹下了面子。 好不好什么都无所谓,只要是湘儿亲手做。 “你平时都不使扇子,怎么会想要折扇的?”沈湘灵魂发问。 一时间,景子钰甚至不知道自己究竟该不该庆幸王妃对自己的了解。 他想要的那是扇子吗? 他想要的是王妃的心意! 退而求次的话,了解好像也多多少少算是一部分心意了。 钰王殿下卑微地做起了自我安慰。 “就……突然喜欢上折扇了。不可以吗!” 沈湘安抚道:“当然可以。只是我还以为你会更喜欢荷包一点。” 雾绫面料,金丝银线勾勒出竹叶,简单且不失贵气。 “荷包是……送我的?” 都接过手了还问这么幼稚的问题,沈湘不禁笑出了声。 “不然呢?” 午伯那边她送了平安符。 一人一个样,对应各自的喜好。 其实啊,只要是沈湘送的,他们都喜欢。 “今晚我有事会回来比较晚,你帮我跟午伯说一声,吃饭也不用等我了。” 沈湘收拾着东西准备出门。 临离开前看了眼,景子钰依旧拿着荷包在发呆。 她说了那么多话,估计连一个字都没有听进去。 于是沈湘亲自向午伯说明了情况,老人家的表现同样出乎意料的恍惚。 沈湘没空纠结这些琐碎,头也不回的办她的正事去了 雁归楼内。 大家闭上门热闹。 老板忘尘的生辰,尘春,尘秋,尘冬,招呼着四处忙忙碌碌,气氛一瞬间被烘托到位。 他们做事当然不必这么闹腾,沉稳些的办法多的是。 只不过,今日特殊情况嘛。忘尘批准了他们可以相互间闹着玩。 左右都是最喜热闹的年纪,偶尔轻松一下也好。 尘春抵着下巴陷入了思考:“小秋你贴的什么东西啊,怎么这么丑,真是你在集市上买回来的吗?”他怎么越看越像是陈秋自己剪的。 “生辰可是大事,一年就这么一次,你可不可以用点心啊!”尘春恨铁不成钢的叹气。 贴都已经贴了,再揭下来也没个替代的,只好先这么将就着了。就是这风格……充斥着囧囧怪异。 好在还有靠谱点的,尘冬就占了个年纪小,办事可比其他人稳重多了好。 “还得是我们小冬,办事干脆利落讲效率。”尘春毫不吝啬地允以夸赞。 他可能没注意到,尘冬正竭尽全力不动声色地摆脱尘春压过来的手肘。 乖是真的乖,冷也是真的冷。 尘春严重认为是名字的问题,不然小冬不会这样。只是他忘记了,尘冬可是打小就跟在那位跟前,在翎山长大的。 “姐姐,你来了。”尘冬的全部热情毫无保留地悉数预留给着沈湘。 看得尘春那是一阵捶胸顿足,他家小冬就这么被人直勾勾地给拐走了啊! “主人早就在里面等着姐姐了。”尘冬边带路边开口说道。 有沈湘在的地方,尘冬的话就会多很多,她也都一一耐心地做回应。 “来了。” 雁归楼幕后大老板,忘尘公子的身影此时就在眼前。 没有传闻中那么邪乎,就是一位普普通通的邻家大哥哥。 “你可真会享受。” 沈湘不客气地落座,他们都谁跟谁了,不用整什么虚的客套。 “呐,生辰礼物。” 扇套被层层剥开,扇面清新素雅,扇骨清凉适宜,一展一合,甚是趁手。 “辛苦了。” 忘尘可不是白拿礼物的人,这不,好酒好菜早已经招待起来了。 “砚砚,你喜欢现在的生活吗?”酒过三巡,忘尘不知怎得忽然来了一句。 大概只是随口一问,不过出乎他意料的是,她竟然在很认真的思索。 这要换做平常,她绝对可以脱口而出。 所以啊,有些东西实质上已经在被潜移默化的改变了。 “……喜欢。” 虽然有些犹豫,但还是给出了这个答案。 北烟城内,没有那么洒脱,没有那么自在,甚至经常要心思七拐八绕的活着。 可是,这里有很好的人。 他们在意她,而且都对她很好。 人皆有心,是会被捂热的。 “既然北烟这么好,那砚砚会一直留在这儿吗?” 可恶!忘尘的每一个问题都要害得沈湘考虑很长时间。 简单的是问题,有深意的也是问题。 “我啊——” 她会么。 好像是答应过一个人要陪着对方。 所以呢? 第二十二章 输赢 狐狸就是狐狸,总能想尽一切法子将目标心底里藏有的秘密尽数挖去。 沈湘抱着酒坛,目光幽怨地望着雁归楼的老板。 “你喝醉了。” “才没有!” 小孩子情绪暴露无遗。 忘尘无奈,他可没有劝酒。这都是她自己灌得自己。 问题而已,不回答就不回答了。偏偏非要争个结论不可,真不知是随了谁。 沈湘的这一喝醉,就不动声色地引发出了一系列的后续。 景子钰苦寻人无果,切实体验到了午伯那晚的心情,跟被人扔油锅里煎熬似的。 “主人,我们不送姐姐回家吗?” 尘冬记得沈湘喝醉前曾说过,要早早回家的事情,因为府内有人在等。 好,忘尘一道眼神扫来,尘冬瞬间闭嘴。 所以主人明显就是故意的咯。 “小冬,你怎么会问出这样的问题啊?主人行事自然有他的道理,我们不该过问的。”尘春语重心长地拍了拍尘冬的肩膀,怎么一遇到和姑娘相关的事情人就变得幼稚了呢。 尘秋默默地翻了个白眼,他们这位贴心老大哥才是一点儿都不了解弟弟妹妹。 哎 沈府之内,人仰马翻。 这个前提不包含午伯,老人家清楚地记得小姐说她可能晚归或者不回来。 “殿下记得明日帮我将院子打扫干净。”午伯只留了这么一句轻飘飘地话就回屋睡下了。 湘儿都不见了踪影,还有人能睡得下去! 景子钰宛如热锅上的蚂蚁,煎熬的都要跳脚了好吗! 午伯不着急,因为小姐告诉自己她去了哪儿。他不对景沅讲,只不过是为了单纯的报一报那晚的仇。 不好揍一顿,会留下伤痕,惹小姐怀疑。 但是,让他着急着急总归还是可以的。 风水轮流转啊。 “都没有?偌大一座城竟然没有一个人见过湘儿?” 方津强撑着压力给出了一份景沅并不想要的答复。 人还能平白无故的原地消失了不成? 且不说沈湘故意掩盖了踪迹,再加上还有忘尘那只狐狸扫尾,景子钰怎么可能发现端倪。 “主人,姑娘还没有醒。”尘春如实汇报,当然同样包括沈府钰王的动向。 “小春,你猜这位钰王殿下几时可以找到这儿来。”忘尘执子道。 虽然在与人交谈,却从未影响他落子的速度。 “我猜他找不过来!” 尘春才不信钰王能找上他们。 忘尘笑着摇头,太过自大可不是什么好现象。 “难道不是吗?”尘春对他们雁归楼还是很有信心的。 “人外有人,天外有天。” 倘若这位钰王殿下当真平庸,忘尘就该怀疑砚砚的眼光了。 能让向来果断的人心生犹豫,忘尘必定要见上一见,替某些人把把关。 尘冬突然出现,“主人,钰王来了。” 尘春还没反应过来呢,景沅就气势汹汹的冲了进来。 “她在哪儿!” “钰王来得比我想象的还要快些。” 忘尘给对方斟了杯酒,推至景沅面前。 “砚砚在我这儿很好,钰王殿下大可放心。” 一个昵称告诉景沅,他们不仅相识,更是相知。 “很晚了,我来接湘儿回家。” 景沅已然逐渐平静。 这人不会对湘儿下手,她安好无恙。 “你很清楚,那里不是她的家。” 言下之意是不会交人出来。 景沅冷笑:“除非湘儿亲口告诉我,她不认我与沈家。” 否则,他不会善罢甘休。 景沅瞧见了忘尘手中的折扇,忘尘同样观察到了景沅腰间佩戴的荷包。 她的决定,没有人会去阻拦。 “北烟如今朝堂动荡,请问殿下如何保全砚砚。” 目前没有出现危机,不代表以后不会发生。 世间万物瞬息万变,总是要未雨绸缪才好。 忘尘之所以小心谨慎,完全因为他曾由于莽撞,而永远的失去了爱人。 “以命相护,至死不渝。” 景子钰说到做到,绝无欺瞒。 明明两人都到了握手言和的地步了,结果突然莫名其妙地打了起来。 尘春可不想被搅和进去,于是悄无声息地退下。 前院热闹,后院宁静,堪称鲜明的对比。 沈湘立于绣球花海中心,百无聊赖地揪着花瓣。 别以为她不知道有人偷偷给酒里下了药! 沈湘在前面揪,尘冬在后面捡,默契到没话说。 “姑娘,我们放过可怜的花瓣,好吗?”尘春冒着生命危险进行劝阻。 要么被姑娘给吓死,要么被主人给打死,尘春表示他真的进退两难。 “好。一片片揪确实麻烦,你倒是提醒我了,索性一把火烧个干净利落。” 尘春丝毫不怀疑沈湘说到做到,那不有位小朋友已经去寻找明火了。 尘春原地抓狂,谁能来救救他。 “姐姐,大哥怎么在你面前还是一如既往的好骗。”尘秋加入看戏阵营。 沈湘摊手,她也不清楚。 “你家主人在外面招待哪位敬重的客人呢?小秋,做人要诚实,不要总想着撒谎糊弄人。” 论尘秋看戏引火上身的郁闷。 他……现在开溜还来得及吗? “姐姐干嘛不问小冬啊。” 问他,他该怎样回答才算不出错。 沈湘撑着脑袋打趣尘秋道:“问他多没意思,你家主人明显故意在支开我。” 就证明这位访客与她有关。 她在北烟有特别要好的朋友吗? 好像确实有一位。 “姐姐你是不是已经猜到了啊?”尘秋小声询问。 沈湘不吝赞叹:“小秋真聪明。” 尘秋:………… 合着他们根本就没必要小心翼翼的遮掩什么。 “那姐姐不打算出去帮帮你的那位朋友吗?” 尘秋听见了尘春的碎碎念,外面都打起来了! 据说斗争惨烈,难分伯仲。 尘秋真的很想出去看一眼能和主人过上招的人长什么样。 但转念一想,还是算了。 他连主人交代的普通任务都做不好。 “我出去了,他们就不能尽兴。” 忘尘自有分寸,出不了什么事情。 尘秋一时间不知道该不该夸姑娘心大。 “那……他们两谁会赢啊?” 相较于其他,尘秋更好奇这个,以及沈湘的态度。 第二十三章 师兄 “想知道啊?”沈湘卖起了关子。 尘秋垂眸,他就知道! “姐姐,火折子。” 得,杀人递刀的来了。 烧掉忘尘精心培育的花海?沈湘可没那个打算。 踏入水榭,沈湘自袖口拿出了那段雾绫材质的特殊披帛。 “好特殊的绫缎,竟然不惧火。和主人昨日收到的扇面是同款的料子对不对!” 尘秋忍不住好奇的摸了摸,触感也冰冰凉凉的。 “姐姐送给主人的礼物果然都不简单,这料子是从哪得来的?” 沈湘如实告知:“外面正挨揍的那人买的。” 这…… 大人们的事情不需要小孩子插手! 尘秋决定了,他要老老实实的待在沈湘身边,这才是绝对的安全。 外面再怎么折腾都与他们无关! “沈家爹爹和沈家大哥近来可有什么消息?” 尘秋主管雁归楼内外情报,再远都能有回信。 “沈黎大公子目前为止仍旧隐蔽地驻守在白崖,有线人报,沈将军曾在东临边境出现过。” 怎么跑那边去了,难怪找不到人。 “传令下去,沈家爹爹有任何需求必须全力相助。发现任何隐患浮现直接就地处置,无须再行上报。” 人平安无事就好,二哥那边也能有个交代了。 “我们会暗中做好布控,保证神不知鬼不觉地替沈将军清理干净所有阻碍。” 姐姐认可的家人就是他们的家人,这点上毋庸置疑,且心照不宣。 “对了姐姐,你让我查的主导冒充沈将军的背后之人有结果了。” “是文相。” 以自己的儿子做筹码,被戳破后立即撇清关系甚至下死手。 什么虎毒不食子真就成骗人的了。 尘秋想想都后怕不已。 这样的父亲……完全没有拥有的必要。 可怜了文小公子,死的不清不楚,是永远都无法想到害他的人正是他这辈子最为敬重的存在。 哎。 “嗯,知道了。让人将这个消息传给文绮。” 想知道,就知道好了。 活得明白些,总比浑浑噩噩得要强。 “主人请姑娘到前厅见客。”显然,尘春还是没逃过被抓去干活的命运。 尘秋上前补刀:“都告诉你跟着姐姐了,你还非要乱跑,呐,受训了。” 特殊时期,不宜动手。 尘春忍了。 “是,没你机灵,你就一直跟着姑娘别回来了。”逞口舌之快谁不会啊。 尘冬快步紧紧地跟在沈湘身后,自动忽视过滤掉尘春尘秋。 尘春那眼神明晃晃地在说:看,姑娘都不要你。 沈湘检查过了,院内都还好,没造成什么损失。 “湘儿。” 没走几步呢,就被人给抱住了。 尘冬不悦地被挤开占了位置。 “你怎么来这儿了?” 不算明知故问,这是出于基本礼貌。 “等不到你回来我就自己找来了,怕你迷路,来接你回家。” 沈湘特别给面子的选择了相信。 至于景沅和忘尘之间发生的事情,两人谁都没有提起。就仿佛他们只是和谐的喝了一盏茶。 “砚砚不介绍一下这位公子?”忘尘也是揣着明白装糊涂。 分明人家的背景已经被他调查了个底朝天,还巴巴地求介绍。 “钰王景沅,我夫君。”便宜夫君。 听到这个介绍,尘冬那眼神越发的幽怨了。 景子钰则是傲娇地站在自家王妃身后冲着忘尘所在的方向狐假虎威。 “这位是我师兄,忘尘。” 景沅有些……难以置信。 师兄? “昨日师兄生辰,我不小心喝多了才没有回去。没有迷路,更不会找不到家门。”沈湘做着解释。 她其实没想这么早让景沅和忘尘认识,不过既然都已经打过照面了,那就这样。 省得某人再胡乱着急。 “钰王殿下,敢问您这副模样是在哪儿不小心摔了一跤啊?” 都已经离开雁归楼了,没有其他人在了,钰王的面子当然就不用再顾忌维系了。 “那谁也没有讨到好处好,他只是隐藏得好而已。你可千万不要被他的外表给蒙骗了!” 师兄……是真的很会伪装。 “你不会是不相信我说的?我是谁啊,有那个必要去污蔑他吗。” 雁归楼老板,一看就是有心机的人物,景沅只是不希望沈湘被骗。 “景子钰,他是我师兄,只是我师兄。” “师兄之所以守在北烟,就是为了陪伴他的爱人。” 要再任由景子钰胡思乱想下去,还指不定忘尘要背上怎样一口大锅呢。 反正现在都已经熟悉了,相当于提前听个醒。 “啊……这样啊。” 景沅真没想到会是这样,他还以为湘儿的师兄…… 早知道就不冲动了。 长兄如父,他……怕是没给对方留下什么好印象? 景子钰陷入了深深地懊悔当中。 “殿下怎么突然沉默了,刚才不还斗志昂扬的准备找人拼命去?” 那阵仗,真是拦都拦不住。 他…… 那不是不清楚人物关系么。 现在哪里还敢再造次啊。 “不同你继续贫嘴这些了。”沈湘收起了打趣的神情,转而严肃道,“灵柩入城是文相在背后推波助澜。” 文相那种人,做事自然会将两面因素质全都考虑在内。 一但失策,会有替罪羊为他赴死。 那……倘若他成功了呢。 计策成功之后又会牵扯出来什么? 文相的真实意图是什么? “平分军权,削弱沈家固有势力。”景沅道。 这是最明显的意图。 只要沈将军身死的消息得到朝廷,乃至整个北烟的确定,那么,即便是本人还活着都只能被判定为死亡。 陛下九五之尊,是不会出错的。 哪怕是个错误,也只能将错就错。 “遭到阻挠,文相会不会留有其他后手?” 目前为止,风平浪静,不曾掀起一丝波动。 但,被反将一军的对方,真的甘心就这么吞下这口恶气么。 “在小儿子被行刑过后没多久,文相就病了,最近更是接连称身体抱恙没有上朝。” 白发人送黑发人的伤心? 要真的伤心,又怎么还会见死不救呢。 文相这出戏演的,真是好精彩啊。 第二十四章 想什么 文家,所到之处都是白色。 什么灵堂牌位之类的东西都有,纸钱更是满院子的乱飘。 偌大的一个府邸会没有下人来打扫吗? 文相这是故意为之。 他就是要所有人都看见他悲痛欲绝,看到他大义灭亲,要让所有人都称赞他! 死一个儿子什么的不要紧,只要他还在,文家就不会走向没落。 他,才是文家最核心的存在。 “父亲,您的吩咐我都让人安排下去了。” 所有效果的呈现,正如他们原先所预料的那样。 一条命,换来如今的好名声,不亏。 “黛儿,你是整个家族里最像我的人,父亲对你一直都寄有厚望。” 文相看了眼被风吹进来的纸钱, “你弟弟他从小到大都只会给我闯祸,在我起初的规划里,他不过是个不起眼地存在罢了。” 文相眯起眼睛讲述起了大半辈子的苦心经营,文黛则是附耳倾听。 “他如今为了我的大业牺牲,为我们文家牺牲,他就是我们文家的大功臣啊!” 文黛内心冷笑,功臣? 文家小公子自出生起就没见过几面他这位所谓血缘上的父亲,说的比唱的都好听。 其实也正常,庶出而已,文相又哪里会重视。 “黛儿,朝堂之上风起云涌,多少人在顷刻间家破人亡。” 帝王的决断就都没有错吗? 不过是不能去承认错误而已。 “沈恒那个老不死的,拥兵自重,自以为是,仗着手握军权在边境耀武扬威!可惜了啊,这次没能一举将他钉死在棺材里。” 就差那么一点点,如果没有沈湘那个臭丫头片子出来搅局! 那么好的机会可不常有,多少令人遗憾。 “沈恒就算死了,军权也不能顺理成章地落到父亲手中。既然如此,我们倒不如利用沈湘,让她将边境的军权主动托付给父亲。” 文黛见鬼说鬼话的本领日趋精湛,她不在乎能不能实现,狗咬狗最好不过。 文相颇具欣慰地口头嘉奖了文黛。 一个又一个男人,都只会口空画饼,虚伪。 “文相大义灭亲之举实在令人敬佩啊,依我看他和沈恒沈将军的关系挺好的啊。” “那为什么以前的坊间都传他们政见不合?” “政见不合不代表关系就不好啊。你听说没,文相今日还专程去沈府做客了呢!” 黄鼠狼给鸡拜年,压根没安好心。 沈湘不想去处理这些,全然一股脑都推脱给了景子钰。 他们上朝抬头不见低头见的,肯定有的是虚与委蛇的说辞套路。 “老爷不在的时候,府中向来不接待外客。小姐不想见我们就不见,一准让他进不了沈家大门。” 午伯不怕得罪人,为了沈家他什么时候都可以去做那个恶人。 要想知道敌人在筹划些什么,首先要和对方有所交集,再顺理成章地让对方以为鱼儿上了钩,好放松警惕。 不见,确实能保障一时的安宁,但也只是一时。 “父亲可有评价过文相此人如何?” 同朝为官数载,沈文两家究竟关系怎样。 “老爷和文相儿时曾是好友,两人一文一武,立誓长大后要一起保家卫国,在各自的领域发挥自身的价值。” 这些年来,朝代更迭,皇权交接,有人的心啊,慢慢地就产生了变化。 “现在的文相不再满足朝堂上有人对他产生质疑,开始讨伐清理,专政拢权。” 北烟朝堂看似派系分明,实际上早已经被文相蚕食过半。 又有谁敢明目张胆的同文家作对啊。 他家小姐是个意外,不知者不怪。 “陛下不管?” 那这皇帝可有点昏庸了。 得亏了午伯不清楚沈湘心中所想,不然……一定要跟着一起骂两句才过瘾! “咱们这位皇帝陛下啊,只管安逸享乐,朝政上有太子监国,诸位王爷辅佐。只要不是闹得太厉害,他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是么。 处斩文小公子的圣旨可是陛下开的金口。 有意思。 上次进宫,沈湘印象最深的是皇太后和皇后娘娘。 皇太后就不用多说了,仁慈心善的老太太。至于皇后,总感觉另有所求。 “老爷身经百战是不会轻易出事的,他不出现肯定有他的理由。或许是在查些什么不方便透露的事情。” 不存在无缘无故的失踪,闲话听听就行,完全不必当真。 究竟是什么重要的事情值得沈恒不惜冒着巨大的风险亲自前往一趟东临。而且还放出了自己失踪的烟雾做迷惑。 沈恒将军就算不从武,从文的话应该也不会太差。 “小姐呢?您有什么打算。” 怎么就突然扯到她身上来了? 她……没什么特别的打算。 “老爷之所以急着将小姐您给嫁出去,就是担忧您一个人在沈家遭人闲话非议,受到欺负。” 沈湘明白沈家爹爹的一片苦心。 “现在您可以自己照顾自己了,二公子估摸着也就快回来了。如果小姐您不想与皇家有牵连,那我们就不回去了。” 午伯将心里话和盘托出,这些同样也是沈恒的嘱咐。 “您以后的人生选择权都握在你自己的手里。” 交给她自己…… 去抉择。 “不着急,只要小姐想,随时随地都可以。记住了,我们绝不委屈自己。” 他们……真的对她很好,很好。 一番交谈,景子钰可算是送走了心思不纯的文相。 太糟心了,明知道对方图谋不轨,还要笑脸相迎。 景沅悄无声息地潜伏到了沈湘身后,要是换做其他时候,沈湘肯定能第一时间发现景沅的小动作。 今天不太对劲儿哦。 “想什么呢?连我走过来都没有察觉到。” 景子钰那张脸突然间就放大在了沈湘面前,把她都给吓到了。 “想……” 和离? 这兴说吗? 说了钰王殿下怕是得在线表演失足。 “想什么?” “想你怎么还没将人送走,究竟浪费了府里几盏好茶。” 景子钰步步迫近,又重复了一遍问题:“我没听清楚,湘儿说自己在想什么?” “想你…” “嗯,知道了,在想我。” 第二十五章 和亲 钰王殿下近来天天缠着沈湘想要哄她搬回王府里去。 午伯才不同意呢,小姐好不容易才回来住一段时间,他可舍不得放人。 “我一早就说过了,殿下若是觉得沈府简陋,自行打道回王府就是,不用再特地来叨扰小姐。” 景沅顿感挫败,为什么他总觉得自己一朝的努力全都白费了? “午伯一个人守着沈家多孤单啊,你还时不时去触他霉头。殿下,你怎么好像变蠢了呢?” 这是靠近那一团墨了呢。 “沈小湘,连你都开始欺负我,我在这个家里是越发的没有地位了。” 景子钰一副即将露宿街头的表情,如果这还不算近墨者黑! “这可是在我沈府,钰王殿下你还想要什么地位?属实难度太大了些。” 在沈家,自然是谁姓沈谁做主了。 景子钰,败。 “我只是不想和你分开,没想着得罪午伯。” 有一说一,景沅也不敢得罪。 沈小湘歪头问道:“怎么了?” “东临使者不日即将抵达城内,接待使者的重任毫无预兆地砸在我头顶了。” 圣旨上还明确点名让使者借住在钰王府内。 鬼知道东临使者是男是女,景子钰当然要避嫌了。 而且,王府里也不能少了女主人,会叫外人质疑他们之间的感情的! “陛下是真的会给人找麻烦,就不能打包退回?”沈湘开启危险发言。 怎么不直接让东临使者住进宫里去,这才省心呢。 哦,恐怕是担心对方是刺客,那就引狼入室了。 东临这时候派使者前来图什么?内乱不顾了?还是说内乱已经终止了。 “午伯那边我去说明情况,在使者来之前搬回王府。” 沈湘倒是要好好瞧瞧,东临会派遣怎样一位使者前来。 自从文相频繁前来沈府造访以后,文黛时不时也跟着过来凑热闹,且都是凑在沈湘身边,俨然一副好姐妹感情深的虚假客套场面。 “东临使者要来,钰王府的门槛啊铁定要被踏烂,到时候我是不是就不能每天都来找你了?”文黛不依不饶地缠着沈湘给她在王府内留一间客房。 “你这样,外人会以为文相苛待子女。” 放着好好的自己家不住,偏想挤破头去别人府邸,做梦,相较下来还更容易实现。 “这话可不能乱传,会被人当真的!”文黛急忙止住话题,言语中都是对父亲的敬重。 打消了对方的念头就行,发生什么无所谓。 “玉簪,这要万一东临使者是位公主,那你岂不是很危险啊!万一陛下的意思是要和亲呢。”文黛很有深意地好心分析道。 沈湘从容回应:“圣意哪儿是谁都能去揣度的,陛下如何安排自有陛下的道理。” 总之,她是没能看出来什么道理。 “我当然只在玉簪你面前胡言乱语了,在外面我可从不到处乱说。”文黛真诚地做了捂嘴手势。 不知道文黛装的累不累,沈湘看着都觉得累。 不过呢,别人高兴,就莫要扰了人家的兴致。 东临使者造访前钰王府内的的确确是迎来了一位分量不轻的特殊客人,当然了,肯定不会是文黛就对了。 …… “怎么样,湘姐姐见到我高兴不高兴呀?”景和刚一露面就成功地霸占了沈湘,并且美其名曰的说什么景沅可以天天见到人,肯定不差这么一阵子。 有没有一种可能性,景子钰自始至终都没有可以插话的机会。 是非全都给景和给占了,旁人哪里还能有什么立场。 “陛下竟然会应允你出宫,手段不小哦永和郡主。” 沈湘巧妙地挣脱开了景和的魔爪,大热天的凑在一起,再给闷坏了。 “哪有什么手段啊,是到了我这个倒霉郡主该发挥作用的时候了。” 陛下的本意就是和亲。 而北烟派出和亲的对象,人选正是景和。 “要是东临那什么王爷能够入赘北烟就好了,我就不用嫁出去,还能留在城内。” 景和就随便想想,她哪能奢求得了这些啊。 距离东临那什么王爷入城还有几天呢,这几天啊,就是景和为自己争取下的最后的快乐时光。 人也不能太过于悲观,指不定那位王爷长相还不错,性格什么的也不错。 就是未知的因素太多了。 “和亲毕竟要遵循双方的意见,东临王爷尚未入城,陛下同样没有颁布明旨,事情就还有可以转圜的机会。” 人住在钰王府内,还怕没机会黄了这门亲事? 就景和那性子,能毫无怨言的远嫁东临? 沈湘可不信。 “湘姐姐,你就不能配合我一下营造出我们即将分离的悲壮氛围吗?”景和如同泄了气皮筏,顿时就失去了活力。 “还是体验一下更能体会到那种情绪,就有劳夫君进宫面圣将小和的婚事就此敲定了。” 什么?! 不可以!! “怎么能联合起来欺负我呢?我都岌岌可危无法自保了你们都不放过我。” “要知道,万一中途出现了什么变故,我们就只能遥遥相望不相见了。” 景和尤其壮烈的比划着将来的凄惨走向,生动形象是真,不着边际同样是真。 景子钰悄然附在沈小湘耳畔道:“醉仙楼推出了新的甜品,要不要去尝尝?” “要。” 钰王殿下的轻功放在这种场合当中,无声无息的退场简直不要太容易。 景和差不多也就晃了晃神的功夫,再转头亭子里就只剩下她一个人了! 这合理吗? …… “怎么样,嫁人的感觉还不错?” 有人宠着,有人惯着,买东西还有人主动结账,确实不错。 “所以呢?” 又要怎样。 其实这些哪怕不嫁人,沈家二哥同样做的到。 “所以我们更要珍视彼此,不离不弃。” 景沅开始准备温水煮青蛙,好逐渐步入佳境。 “嗯,知道了。” 以不变应万变就是最好的应对。 “沈小湘,你能不能再真诚点?目光再稍微从甜点上抬高一点点?” 景沅叹气,完全不是他想要的结果。 “贪心不足蛇吞象,知足方能常乐。” 沈湘不抬眸不代表她不够真挚,眉眼间敛去的自有情谊包含其中。 第二十六章 隐藏 一辆不甚起眼的马车悠悠转转地入了城。 马车内坐着的正是所谓的东临使者成王元柏。他此行的目的是与北烟永结秦晋之好。 利益之下牺牲的棋子而已,元柏无权无势,能作为使者前往北烟,已然是在乱世中保全了性命,得以有苟延残喘间隙。 “成王,我们此时身在北烟,为人处事都要低调,以免被人产生怀疑,进而破坏了两国之间得之不易的和平。”仆人谨慎提醒。 看似好心,实则为监视。 元柏习以为常,“我明白。” 他只要做好他们的提线木偶,顺利促成此次联姻就够了。 希望北烟的郡主……能好相处些。 景和根本闲不住,她一点儿都不想去招待什么成王殿下。 这人也是,入了北烟皇城不去面见陛下,反倒指名道姓要先见她? 东临的礼数真够让人费解的。 他怎么不直接要求洞房啊,净给人添堵。 “湘姐姐,你留下来帮我掌掌眼好不好?” 景和又是撒娇又是磨人,只为了能不独自面对那成王元什么柏的。 “永和郡主还需要有人撑腰?拿出你平常那股嚣张跋扈的劲儿,直接将人给吓走不就好了。”景沅极其贴心地替自家王妃解围。 沈湘深感赞同。 景和不想再理会景沅了,这人是彻底没救了。 景沅不想沈湘留下有他的理由,他家小王妃这么讨人喜欢,万一被看上了,那他怎么办? 沈湘可不会想那么多,只是人多眼杂,总是有那么一些约束的感觉。 来者是客,不是犯人。 “你们真的一个都不陪我?眼睁睁看着我羊入虎口?万一对方色胆包天呢?” 越是临近那什么成王殿下到来的时候,景和越发的紧张。 “杀掉。”沈湘不假思索。 人渣还留在做什么。 景和端起来舒缓紧张的的杯盏硬是又给放下了。 她怕再被湘姐姐的不假思索给震撼到。 要知道,别人或许只是说说而已,但是沈湘不会。 再看一眼旁边那位,好一个习以为常。 景和瞬间不那么紧张了,她有人撑腰她怕什么!又不是面对什么洪水猛兽。 事实证明,景和的担忧完全是多虑了。 肤浅点来看,景和与元柏两人倒也登对。 东临的这位成王殿下彬彬有礼,端正大方,礼数周到,除了一点之外简直无可挑剔。 景和原本想着随便挑出来些什么小毛病啊就能将人给打发了,结果……出错的反倒成了她自己。 “掌眼掌过了,王妃殿下还有什么吩咐?”景沅随时待命。 景沅不说什么,沈湘自然不会多事。 “回房间休息。” 沈湘希望万事顺心,平静安宁。 “你做什么?” 沈湘正要关门,结果景沅顺着门缝挤了进来。 “哪有夫妇分房而眠的道理,再者,可是夫人您邀请的我回房休息。” 景子钰已经严重的在不自重的边缘疯狂徘徊。 “怀里抱着个大活人,你就不热么。” 沈湘不反感景沅的亲热举动,只是天气是真的很燥。 “心静自然凉。” 虽然他的心其实根本就静不下来。 睁眼说瞎话,沈湘见识过了。 没空扯贫,浪费时间…… 雁归楼内。 忘尘语噎,怀疑他是不是听错什么了。 “你感觉最近的气温如何?” 看沈湘火急火燎的模样,忘尘还以为是有什么大事发生,结果,根本对不上那份迫切。 “正值暑季,一年当中最热的时候。” 沈湘趴在案上不想再动了。 “不适应这里的气候?” 沈湘点头。 忘尘离开了片刻,随后手里多了柄折扇。 准确来说,应该是把骨扇。 “礼尚往来,我们砚砚怎么能没有礼物呢。” 这礼物送的确实应景,沈湘不得不收下。 “多谢师兄,以后就不必给我准备礼物了。” 她不喜欢这一天,更不愿意去特殊的纪念什么。 “好,只此一次。” 沈湘如果不是背对着忘尘,就会察觉到他的欲言又止。 …… 景和目前对元柏的态度有些模棱两可,防患于未然,还是得查一查这人。 “姑娘以前不都是等着我们传递消息过去吗?现在怎么都亲自来了。该不会是在质疑我办事的效率?” 尘春逐步怀疑自我,除此之外他真的找不到什么别的什么理由了。 尘冬默默和尘春拉开了距离,姐姐说过,近朱者赤,近墨者黑。 成王元柏,男,十八岁,无详尽记载。 够简练的生平。 “姑娘你听我解释,元柏这人真的找不到任何有用的信息。” 就算借他十个胆子他也不敢敷衍姑娘啊。 “东临内所有与他同岁之人的信息整理出来,一份送到钰王府上。” “不求快,但一定要准。” 这位成王殿下一时之间走不了,自然不需要着急行事。 最主要的原因还有:不适应气候的沈湘只想安静地不受叨扰。 “姐姐,水榭凉快,你可以经常来这儿避暑。”私心归私心,尘冬讲的可全都是大实话。 沈湘答应了尘冬会常来。 景子钰今日有事,她自己回的王府。 哪怕是到了夜晚,没有风的时候气温也还是很高,沈湘的情绪随之并不太高涨。 对于路程长短,更没有在意。 “到了?” 马车停了下来,沈湘从慵懒中恢复警惕。 外面不对劲儿。 有人来找死,她绝不拦着。 人数还挺多,啧,相同的黑衣黑布遮挡面容。 月黑风高夜,还要再穿着黑色,实在是太贴心了。 尘冬赶来的时候,黑衣人已然尽数倒地。 沈湘在调整她的披帛位置,防身效果满分。 “姐姐,我来晚了。” “不晚,正好来得及帮我放把火。” 荒郊野岭,处理起垃圾来别提有多得心应手了。 “我检查过了,马车外没有溅到血迹。姐姐放心休息,有我赶车绝对不会再发生意外。” 在尘冬的护送下,沈湘安全到家。 “我……可不可以留下来保护姐姐,就像尘夏姐姐那样!”尘冬忐忑不安。 沈湘示意尘冬跟上。 “今晚什么都没有发生,马匹受惊走错了路,所以我们才回来的晚了,明白?” 第二十七章 迷茫 入夜,有的是人睡不着。 沈湘却睡得很好,景子钰搬了许多冰块放在屋内,燥热一下子就被压下去了。 小王妃睡得香甜,景沅才不负早出晚归的忙碌。 不过,竟然有人趁着他不在对湘儿动手,只能称之为不识好歹了。 那可是连他本人都舍不得磕一下碰一下的小钰王妃。 就算王妃有自保的能力,那也不是他们肆无忌惮下手的理由,死无全尸只能怪原本心思不纯。 他的好兄长,当朝太子,真会给人雪中送炭。 这手伸的也是够长,什么都想要摸两下。 如此气量竟然还有脸忝居高位,果然安逸的日子过久了,一丁点儿危机意识都没有。 既然觉得生活无趣,那他就好心地替兄长搜罗些麻烦…… 东宫。 太子景耀惴惴不安。 派去的手下迟迟没有消息不说,到现在连人都没找到,他这是花大价钱养了一堆废物吗! 供着他们的时候成天好吃好喝,让做事的时候连恐吓一介女流都磨磨唧唧没个准信。 景耀简直是气不打一处来。 “一帮饭桶!” 只撒气还撒不够,景耀心里郁闷。 他才是北烟的太子,可接待东临使者的重任,父皇却交待给了景沅那小子去办? 凭什么啊!他才是入主东宫有册立的名正言顺的太子殿下!! 一个一个的都看不起他。 别看他现在代理政务,可哪一样决策不是得到父皇首肯后才能放手施展。 “这都什么时辰了?我就算是让他们去抓只老虎也该给我回来了!” 太子震怒,下方当即跪倒一片。 可这又怎样? 哪怕再发脾气,再怎么折磨人,回不来的人也都回不来。 东宫之内气压低下,人人自危。 有位小太监不合时宜地小声发声:“会不会……是遭遇什么不测了……” 声音虽小,但由于殿内寂静,这句话可谓是准确无误地传进了景耀的耳朵。 “难道说钰王那小子当真喜欢上了沈湘?” 外面传的天花乱坠那是外面的事情,景耀曾亲眼目睹过景沅和沈湘之间的相处,根本算不上称之为有情。 他去拿捏沈湘,也只是想通过这个女人给他这位亲爱的弟弟一个忠告。 人,不能太拔尖了。 …… 次日。 一大清早,皇后就被收集到的消息给震惊住了。 她那倒霉儿子做了什么? 担心沈湘出事,皇后娘娘连忙随便寻了个由头喊沈湘入宫。 不为别的,就想看看人还好不好。 皇后娘娘这般急切传召,不明所以的还觉得是发生什么大事了… “姑娘,您这次进宫真的要带上小葵呀?” 小丫头叽叽喳喳地兴奋的没完没了。 “是,带你去。” 上次没摸清楚情况,怕发生危险。 确定皇宫内不存在隐患了,当然就能带人去逛逛。 “哎呦,千盼万盼可算是将小玉簪你给盼来啦!” 皇后……似乎比上次还要更加热情了。 “不知娘娘有何吩咐?您派人说一声即可。” 真不必大张旗鼓的还亲自到殿外相迎,沈湘心知肚明,她没那么大魅力。 “你这孩子,我就不能是想见一见你吗?母后传召的时候,莫非玉簪你也是这般推辞?” 皇后身为一国之母,自然与旁人不同。 沈湘没有答话。 皇后和皇太后在沈湘看来当然有区别。 一个真情真意,一个来路不明。 她又不傻,看得出来。 皇后意识到了自己说话有问题,随即举杯抱歉。 皇后娘娘怎么会对她如此客气? 这显然是不合礼数的。 可是呢,皇后娘娘也不会明着说。毕竟本来就是她对不起沈玉簪,又哪里还能端住什么架子啊。 好在见到人后,亲眼看见对方浑身上下连一根头发丝都没有掉,皇后这才寥寥心安。 她真的害怕太子一下没个轻重,造成什么无法逆转的局面。 要到了那种时候,皇后就算心有余也都力不足了。 “姑娘,皇后娘娘看起来好和善啊。”小葵根据自己眼睛看到的有感而发。 见到她家姑娘就殷切地问东问西,临走时还特地送了一大堆东西。 “姑娘,我们是不是哪里没注意,得罪皇后娘娘了?” 一个身居高位的人竟然如此反常,对大臣之女这般嘘寒问暖,这得是太子才能拥有的待遇。 而且之前也没听老爷提起过沈家和皇后娘娘的母家有什么交集。 事出反常必有妖。 “姑娘,我们最近一定要谨慎行事!” 万一皇后是在通过温情牌点她们呢。 小葵……属实想得有些太多了。 不过,皇后对沈湘的态度一直以来真就是个谜。 以至于她到现在都不清楚,我们这位皇后娘娘究竟意欲何为。 “皇后召你入宫?她没事召你做什么啊,深宫寂寞?”那也不能够啊,毕竟都在宫里待了那么多年了,早该习惯了的。 而且,皇后可是一国之母,哪儿是寻常人比得了的。 “湘姐姐,你猜皇后娘娘是不是开始后悔,当初没有极力保下沈家和她亲生儿子的那份婚约?” 就算如此,这都过去多久了,难不成还能凑在一起啊。 不可能! 绝对不可能!! “我就随便说说嘛,钰王殿下,您能收起您那要吃人的目光吗?” 下次,下次她一定只在湘姐姐一个人在的时候童言无忌。 太可怕了,差点就遇到生命危险了。 “吃都堵不住你那嘴。”沈湘失声打趣,她是乐得看戏。 景和还能怎么办? 好嘛,一个两个的,都学会拿她当乐子了。 哎,怎么说呢?也就生无可恋。 而那位东临的成王殿下元柏,景和真心挑不出来任何毛病,和他相处的时候,倒也顺其自然。 只是,自始至终都没有心动的感觉。 不讨厌,也不反感的样子。 “湘姐姐,你说我该怎么办啊?”景和陷入了迷茫。 她总不能信口胡诌地去中伤人家? 为什么就不能多几条路来供她选择呢。 两国相交从什么时候起,必须要依靠和亲才可以的? 那,就算嫁过去了,对方要不守信用,谁又能说得准。 第二十八章 送礼 景和的忧虑并非没有道理。 只不过这些个道理她们清楚又能怎样呢,高位者一锤定音,她们不过随波逐流罢了。 “成王那边是什么意思?”沈湘问道。 “他啊,他的态度是支持和亲呗。”景和答道。 而且,看元柏那样子,分明就是对于和亲对象是谁根本不在乎。 成王殿下在乎的只有和亲。 就仿佛完成和亲是一项庄严而又神圣的什么仪式似的。 总之态度怪异得很,更令人费解,匪夷所思。 还有元柏身边的那个老仆人,有这么越俎代庖的下人么?景和可从来都没有见过。 可以试试支开这位老仆人。 湘姐姐和景沅都不会在他们独处的时候打扰,结果这位,呵呵,仗着自己是东临来的别提多摆谱了。 真的,成王都没她这么能装。就好像自己能身份还挺高贵的一样。 “元柏,东临的习俗就是主人讲话,下人看守吗?” 景和这次就是特地来找麻烦的,找仆人的麻烦。 “当然不是。” 元柏接收到了来自景和投递来的信息,如果能借此机会调开监视……倒也是一种可行的办法。 “还不退下?”景和冲着仆人施压。 现在可是在她们北烟,一位老仆人还想翻起怎样的风浪。 “总算是走了。”景和长呼了一口气。 “喂,你每天都被这么看着,不觉得憋闷啊?” 换做她的话,哪怕是只被盯一小会儿都是要寝食难安的。 元柏安静地回答:“习惯了。” 他已经习惯了被人监视,来之前就是这样。 他一开始也反抗过,可是,又有什么效果呢? 还不是照样被打包送来了北烟。 身不由己,命,同样不由己。 “真是个小可怜。”景和最见不得有人受欺负了。 “我们打个商量怎么样,你别回你们东临了,嫁到我们北烟如何?考虑考虑。” 景和这是看他在东临挺憋闷的才这么说的,才不是因为她不想远嫁。好,确实有一丢丢不想远嫁的因素在里面。 这不也都是人之常情嘛。 “你说什么?” 元柏显然没有料到,景和会以这样的方式来开口和自己讨论婚事。 通过这段时间的短暂接触,元柏感觉的出来,景和并不想嫁人,更不乐意千里迢迢的嫁去东临。 所以他才会表示震惊。 “怎么,反应慢就算了,现在还耳背了?” 景和又重复了一遍她说的内容。 她起初是觉得可实性不高,可那不都已经过去了嘛,现在是全新的走向了,试试又不会怎样。 湘姐姐说得对,迈得出去,才能够有所收获。 “我……没有。” 元柏语噎,事情好似越来越不受控制了。 景和人很好,对他也好,还会好心地替自己解围,处处为他考虑。 所以,他当真要狠心利用这样一个对他好的人吗? “别有压力,我说这些只是作为一个小小的提议。”景和倒不至于非得逼着人家做什么不可。 不过她算是心里有了底,元柏是不会入赘北烟的。 哎。 元柏终于鼓起了勇气:“永和郡主可否帮我引荐一下钰王妃沈湘。” 啊? 景和目光呆滞地眨了眨眼睛,她没有听错什么对不对? 这人还不会真跟之前景沅预料的那样,在人群中一眼相中了她湘姐姐? 这也太离谱了。 亏得景和一直还以为元柏是位正人君子呢。 “你找她做什么,你不说清楚我是不会帮你的。” 但凡被钰王那人抓到把柄,景和严重怀疑她会被立刻丢出王府。 防患于未然,还是问清楚些才能够保证大家彼此间都平平安安的。 不出嫁是有一些办法可行,但是景和不想选择最恐怖的那种。 “我……曾经受人之托,答应了有朝一日若有机会要给她传话。”元柏支支吾吾地也没说明白受谁之托,也不说清楚要传什么内容。 这样,靠谱吗? 景和犹豫到底要不要帮他带话。 万一有重要的事情呢? 要是错过了,湘姐姐会生气的? 为什么这么严峻的问题会砸到她头上来? 沈湘在房间里翻看尘春整理好送来的册子,要一一过目的,确实不少。 “湘姐姐,你在里面吗?”景和最终还是来了。 赌呗,赌她没看错元柏,赌这人没必要为了见一眼湘姐姐而在那扯谎。 “我在。”沈湘不动声色地合上了册子,换了本琴谱捧在手心。 景和小心翼翼地探着脑袋朝床上瞧去,好险好险,景沅不在。 “小和,你知不知道你现在的模样很像是做贼心虚?” 说句话都要防来防去的可就没意思了。 “我这么做是有原因的!万一景沅再听见了,我怕他吃醋。”这会上升到影响最终碰面。 当然要避开钰王殿下了。 沈湘放下手心的书,且听景和能讲出什么让景子钰放心不下的言论。 …… “他要见我?” 景和点头如捣蒜般频繁。 他们从来没有交集,怎么会想要见她。 沈湘指尖暗暗敲击着桌面,沈家爹爹去过东临,难道是因为这个原因? “湘姐姐,我们先说好了啊。见归见,在景沅那儿你可千万不能把我给出卖了!” 她只是一个可怜巴巴的中间人,经不起什么折磨摧残。 “念念叨叨一路了,永和郡主,我不会告诉他的。” 见个面而已,要不要这么苦大仇深? 那什么劳什子仆人,在景和以身份施压后,离的远远的,绝对不会干扰到他们。 元柏只是入王府的那天,匆匆见过一面沈湘,余下的……就是听人提及。 “成王殿下见过我?” 沈湘问的是以前。 “见过,只可惜无缘当面一见。” 元柏转身在房间的箱子里翻找,东西他一直都放在最底层,妥帖保管。 景和内心敲起了警钟,这苗头,不太对劲儿啊。 不是只说要传话了吗?怎么还送起礼来了!! 看他翻找的那阵仗,估计东西还不小。 这哪里还能瞒得过景沅啊? 景和幡然醒悟,她的确是给自己招了个大麻烦。 沈湘疑惑,送她……一幅画? 第二十九章 骨扇 “送画的人说了,你打开看过之后就能知道他是谁。” 什么神神秘秘,根本就是偷偷摸摸!景和腹议。 “让我看看是什么画这么邪乎。”景和替沈湘接过画,缓缓打开。 “怎么会有人画画都不画脸的啊,不过其他细节倒是刻画的入木三分。” 尤其手里那把骨扇,精美绝伦。扇尾的穗子上面点缀的绣球更是小巧轻便。 是他。 “湘姐姐,你怎么了?脸色突然差的厉害。” 是么。 她心口疼。 不是源于身体上的疼,是来自灵魂的痛。 她从忘尘那儿拿到扇子后就有些不适,路上更是没忍住动了手。 原本以为只是意外,现在看来哪儿有那么多的巧合。 “他说什么了。” “他就让我带两个字:抱歉。” 哦。 景和满头雾水,这是什么哑谜,为什么他们两好像都懂? “你怎么把湘姐姐给气走了!”景和可谓是又急又气,偏偏她又捉不到其中关窍。 本来只是一个闷闷的,现在倒好成两个了! “小津小葵,你们有看见我湘姐姐去哪儿了吗?” 景和快把院子给翻个底朝天了,也没发现沈湘。 小津:“我看见王妃气冲冲地出门了。” 小葵:“郡主您就别找了,我家姑娘不高兴的时候谁都找不见人影。” 景和:………… 那她怎么办? 别院。 沈湘逐一向沈挽介绍她带来的酒。 好不好不清楚,胜在绝对够烈,易醉人。 找忘尘理论?他要想告诉自己早就说了。什么时候送扇子不好,非卡在元柏来的时候。还借着那天打掩护,不就是怕被她看出端倪来么。 尘夏揪住搬酒的尘冬问道:“这是怎么了?” 尘冬摇头,他不清楚。他只记得姐姐说的:不准告诉主人。 主人惹姑娘生气了? 沈挽深感……后怕。 照这个喝法下去,他担心小湘的胃会受不了。 “桂花酿,十里飘香,可好喝了。” 起初还是一杯一盏,没一会儿功夫就换成了整坛。 饶是沈挽酒量再不错,也看得胆战心惊,醉意什么的压根不敢过脑,他怕自己一个恍惚小湘出什么意外。 沈挽也不好乱猜,万一正巧触及到伤心点,后果简直难以去想象。 沈湘将画带了出来,展开,囫囵掀开一坛酒就往上面浇去。 “欸?小湘!” “二哥,我没喝醉。” 她很清醒,比什么时候都还要清醒。 画卷之上,人物不再,一首《长干行》跃然纸上。 同居长干里,两小无嫌猜。 呵,做得什么美梦。 “二哥,你看见了,这人才是喝醉了。” 不醉,怎么写的出来这些胡话。 她可从来都没有答应过要嫁给他。 沈挽好似大致明白了些什么。 只不过他记得江砚应该是尚未嫁人才对。 “就是他,一个死人,将我算计进了他的布局。” “江砚是棋子,沈玉簪是棋子,沈湘依旧还是棋子。” 都是他手里的落子,被他耍得团团转。 “现在,他的妹妹竟然拿着这幅画来找我保全她!凭什么啊……” 欺负她没办法去和一个死人计较么。 “小湘。” “嗯?” “哥陪你喝。” 此时无声胜有声。 两个酒鬼凑在一块,再多的酒都不够他们喝的。 “怎么就没了呢。”沈湘望着空空如也的酒坛,什么都倒不出来。 没劲。 想要喊小冬再去去些酒来,怎么刚走到门口天都黑了啊? “兄长,你来接我回家了啊。” 嗯?兄长身上的酒气怎么这么重啊。 还骗人说滴酒不沾呢。 “沈小湘,你仔细看看我是谁!”景子钰是既又生气又无奈。 沈湘后退,又靠近。 哦,不是兄长啊。 “景子钰,你怎么在这儿?来给我送酒喝的吗?” 沈湘开始搜寻景沅将酒给藏在了哪儿。 摸来摸去,什么都没有,可恶。 “不跟你玩了,没意思。” 沈湘摇摇晃晃地就要离开,但是被景子钰重新拉回了怀内。 “别喝了,不难受吗?” 难受?为什么要难受啊。 谁说她是因为难受才喝酒的啊。 她是高兴,高兴的不得了。 “景子钰,你看这把骨扇好不好看?”沈湘献宝道。 如果说美人骨罕见,难得。 那么,用美人骨制成的骨扇,绝对是世间独一份的了。 “好看。”景子钰认真回答道。 有眼光。 “就是下面晃晃悠悠的坠子看得人莫名心烦。” 她也觉得是! 景子钰好说歹说用尽了办法这才将沈小湘哄进了房间。 “张嘴,甜的。” 就是这醒酒汤半天喂不进去。 沈湘摇头,不是酒,她不喝。 她又没有醉,做什么要解酒啊。 甜的也不行! “沈小湘,我们乖乖听话好不好?知道你的骨扇好看,我们先把它放下好不好?”景沅循循善诱道。 可就在他即将握住骨扇的时候,沈湘突然警觉,眼神更是冷得渗人。 “好好好,我不碰不碰。”景沅放下醒酒汤举手证明。 沈湘眸中这才逐渐褪却冷意。 景沅内心腹议,这骨扇究竟什么来头? “我没有喝醉,不需要醒酒汤。”沈湘再次冲景沅确认。 景子钰立即将醒酒汤给推得远远的,以免被打翻再烫到了她。 “好好好,不喝不喝。那我们吃糕点好不好?你最喜欢的梅花糕。” 这个可以。 景子钰悄悄呼气,他在梅花糕内添了些东西来解酒。 不然一整晚的宿醉,第二天醒来可怎么办才好。 “你为什么一直盯着我的扇子,你想要?” 景沅连忙胡诌道:“我就是……瞧着这扇骨材质好像挺特殊的。似玉非玉,又和寻常的骨扇不那么相同。” “确实独一无二,在这世间,再也找不到第二把。” 毕竟有谁还能如此疯魔啊。 “这是用我的骨头制成的扇子。” 沈湘说完,这句话立即在景子钰的脑海里爆炸。 什……什么? 压在心里的秘密得到了宣泄,沈湘开始昏昏沉沉,在景子钰的怀里睡着了。 至于那把骨扇,已经被主人随意丢弃掉了。 不偏不倚,正好落在景子钰的掌心。 第三十章 喜欢 次日,别庄内的气氛……压抑中掺杂有诡异,除了沈湘神情自若外,景沅和沈挽都不太……正常。 沈家二哥刨去心虚,还有就是宿醉的头疼,好在有尘夏照顾,不然他还真不一定能够醒过来。 至于景沅啊,他还在消化昨晚的信息。 “小湘,你还记得我们昨晚都说了些什么吗?”沈挽小心翼翼地做起了询问。 沈湘摇头。 喝醉了发生的事情她都印象模糊。 景沅眼神警告,提什么不好?还提喝醉了的事儿。 沈挽讪讪地摸了摸鼻尖,又不是他起得头,还不是舍不得教训小湘才拿他当的挡箭牌。 这要但凡换了其他人,沈挽都绝对不背这口锅! 自家妹妹怎么能一样。 “我昨晚把扇子丢给你了?”沈湘醒来后就看见景子钰看着骨扇发呆。 “是,你说想换掉这个坠子。”景子钰顺口将心里话说了出来。 说完他就后悔了,可……覆水难收,景沅只好偷偷打量沈湘。 “哦,那就换掉好了。”一个坠子而已。 这么平淡? “景子钰你怎么还傻了?”沈挽看准时机及时反击。同时,“小湘想要什么样式的,二哥给你打个心仪的坠子挂着。” “湘儿交给了我,二哥您就别操心了。”景沅才不会退让呢。 一个坠子而已,至于吵起来么。 “再争都给我滚出去。” 沈湘开口,瞬间安静。 尘夏:还得我们姑娘来治。 尘冬:姐姐就是厉害。 沈挽:你说不操心就不操心啊,多打几个坠着怎么了! 满屋子的酒气,全都是昨晚的战果。哪怕通了一整夜的风,也没能散个干净。 “陛下是不是快过寿辰了。”沈湘站在窗边缓缓开口,“按照时间推算,他很有可能在寿宴当天敲定景和的婚事。” 景沅将人拉进怀里,坐下。 “醉得不头疼?还想这些给自己添堵。” 她也不想去想,可她现在被人给架在了正中间。 “不是皇帝抽疯非要你接待东临使者,是成王殿下自己要求的。” 为的自然是顺理成章的见到她这位钰王妃了。 “他要做什么?” “借着送画的名义告诉我,我为什么还能活着的真相。” 乱局之下,怎么存在心思单纯的人。 实在可笑。 “不想说我们就不提了,我不希望你被困在过去。” 困在…痛苦的过去。 没什么不能提的,她只是觉得没必要而已。 沈小湘随口一问:“你想听?” “想。” 景子钰不假思索地答。 她垂眸叹了口气,开始整理思绪。 “往生蛊被南疆封为禁术,历来无解。” “其实,也并非是不可解,而是解蛊的代价太大了。” 不仅如此,哪怕你做好了绝对充足的准备,稍有不慎也会满盘皆输,反遭蛊噬。 “正如你所见到的,江砚的命,沈玉簪的命,还有一条作为媒介的命。” 三命换一命,还不会百分百成功,哪有人这么赌的。 疯子除外。 “成王元柏和那人是?” “是他妹妹。” 什么联姻,根本就是个幌子。 两个女孩子义结金兰还差不多。 沈湘理解,她明白若非真是到了万不得已的地步,又有谁会想去将自己的命交到外人的手中呢。 她就是气不过。 什么破打算,破计策,一看就是蓄谋已久。 而且!知情人还不少。 忘尘肯定是其中一员,不然骨扇不会落到他手里去。 其他的……最好都藏好了,别被她给发现。 “皇帝如果执意要两国联姻,那么元柏是男是女于他而言根本就不重要。” 不过是从一个郡主到换成一个王爷而已。 “万一……东临使者死了呢?”沈湘萌生出了一个大胆的想法。 这要是换做在翎山,她绝对二话不说直接拍板。 形势复杂的皇城内做什么都束手束脚的。 “使者关乎两国安危,元柏倘若死在了北烟皇城内,东临就更有机会挑起战火了。”景沅道。 所以说麻烦。 这位成王殿下呢,也有自知之明,知道自己是个麻烦,这不,早早地就把话茬都给点明了。 “事情交给我来处理,人情同样由我来还。” 这么大一个麻烦让她甩手全都丢景沅,沈湘可做不到。 “我是你的夫君,这是我分内应做的事情。” 是么。 哪有人主动往自己身上揽麻烦的。 “沈小湘,你是不是从来都没有真正拿我当过夫君来对待?平日里打趣也好,撒娇也罢,只是说说而已。” 景子钰摔门而出,院里的三人都懵了。 什么情况? 他们……吵架了? 沈挽第一个冲了进去:“小湘你没事?” “没事。”她就是……还没有想明白? 好像是因为她的回答景子钰才生气的。 沈挽可不觉得小妹这是没事,整个人明显都不对劲儿了好! 就在沈挽撸起袖子准备找景沅说个明白的时候,沈湘拽住了他,开口问道:“二哥,什么是喜欢?” 这个问题…… 怎么说呢…… “喜欢就是你对一个人倾心爱慕?”沈挽支支吾吾半晌后来了这么一句。看得出来,他是真的很想对小湘解释什么是喜欢。 最终,沈挽给出了沈湘一个彻底的答复:“你还小,不用过度去理解什么情啊爱啊的,一切顺其自然就好。知道吗?” 景子钰要生气就让他生气去好了,他们小湘才不用顾及他的感受呢。 尘夏用胳膊肘戳了戳面无表情的小尘冬:“姑娘都被人给拐走了,你有何感想?” 尘冬头也不回的离开,自闭去了。 “王爷,我家姑娘呢?你不是去接人了吗?” 小葵不小心踩到了雷点,于是被景沅再三纠正。 “私下里你们主仆二人如何称呼我不管。王府内要喊王妃,在外要称呼夫人。记住了。” 小葵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记住了。” 奇怪,不就是一个称呼吗?钰王殿下怎么这般斤斤计较。 “景沅,我湘姐姐呢?你也没找到她?”景和二次补刀,成功被当做空气无视。 “没找到就没找到呗,至于冲我发脾气吗?” 第三十一章 病人 事关沈家的风风雨雨漫天乱飞,近而又开始在街头巷尾议论纷纷,原来,是沈家二公子沈挽,回来了。 本来自从伤势好得差不多以后,沈挽就开始在别庄待不下去了,景子钰又突然的间接性发疯,作为二哥的沈挽,当然是要回来给小妹撑场子的! 还能让外人看了他家笑话不成? 有些事情……沈湘还没顾得上对沈挽讲,再加上景子钰莫名其妙的闹情绪,她就给忘了。 以至于—— “发生这么大的事,都没人通知我一声的吗?”沈挽掂量着手里的剑,一时间不知道究竟该拿来砍砍谁。 好好的晨练硬是没了兴致。 “小事而已,无需劳烦到二哥。”沈湘事后表态,乖巧到令沈挽根本发不起脾气来。 他能去责怪小妹自作主张吗? 如果不是小妹,现在皇城内外都只会当父亲真的已然入土,他呸! 真是越想越晦气,不仅晦气,更让人无比生气! 这就是对待功臣该有的态度吗? 那他们这些年都在守着些什么啊。 “父亲手握重兵又常年在外,怎么就碍着他们了?不知所谓地搞这么一出,特意来恶心人吗!?” 沈挽气愤到一剑砍向身旁的大树,只听见一道巨响,梢头的惊鸟顿时慌忙扑棱着翅膀,飞得老远。 午伯默默清理现场,防止不小心绊倒了谁。 “拥兵自重,怎会不是他人眼中钉。” 信任归信任,忌惮也是真的忌惮。 这种事情谁又说得准呢。 沈挽以为自己戳中了沈湘内心深处的伤口,连忙讪讪找补:“小湘,我的意思是我们本身没错,错的是那些高居庙堂什么都不懂,只会纸上谈兵的烂人!” “陛下也是,听风就是雨,不到最后一刻绝不表明立场。” 如果没有他们这位好陛下的默认授意,谁敢这么明目张胆地针对沈家? 午伯咳嗽着示意二公子注意收敛,这话也就能关起门来在家里说说。 “所以,做人不可以太过愚忠。” 一味偏执,自然落得个支离破碎。 当然,每个人内心的坚守都不同,走向如何,全是自己的抉择。 “小妹的意思是?” “当退则退。” 忌惮的种子一旦埋下,就会理所当然的生根发芽,茁壮繁衍。 无法根除,却可以规避。 且不论给沈挽下蛊的究竟是哪一方的势力,总之,他们想要看到的都是沈家的将军有心无力,无法再回军营执掌大权。 对于这一点,沈挽自己其实最清楚不过。 但…… 哪怕再怎么给自己做心理建设,依旧还是不甘! “小湘,你是怎么接受现在的生活的?” 两相反差不可谓不大。 肆意潇洒的人,怎么能屈居于明争暗斗之中。 “皇城内风平浪静不乏勾心斗角,战场上刀光剑影,却也少不了暗箭偷袭,明争暗斗哪里都有,不过是表现形式不同而已。” 区别在于外面广阔无垠,舒服自在。而里边弯弯绕绕,规矩繁杂。 可是,无论如何,只要—— “为了想要守护的人就不惧身处何方。” 诚然,江砚为将军正是因此。 在哪里都一样,彼此知晓对方安好就足够了。 沈挽微微一怔,小湘说得很有道理,他竟然还没有小妹看得通透。 他没什么特别想要去守护的人或者事,只有小妹在他心里地位超然。 “等到以后父亲和大哥回来了,我们全家人一同出行,游玩观赏,只求逍遥。” 去他的朝堂纷争!这命,他们沈家不卖还不行么。 “好啊,到时候我带你们回南边,介绍人给你们认识。”谈及憧憬,沈湘可是很期待的。 沈挽只当小湘指的是她曾经在翎山的旧部,也没忍心告诉她,江砚现如今可是南疆陛下眼里的头号逆鳞,甚至还亲自动手掘了旁人给江砚立的坟。 没关系,小妹只是想回趟家而已。再说了,现在的小湘安全地很好。别说去一趟翎山了,就算是在南疆主城内晃悠几圈都简简单单,才不会被认出来呢。 沈挽东拉西扯的目的原本就是希望小湘不会因父亲的事情产生而烦恼,没想到最后反被安慰的竟然成了他。 “二哥,你这么拙劣的演技要在皇城内生存下去可不太容易。” 虽然只是装成体弱多病的模样在外人面前打配合来迷惑眼线,但最起码多多少少也该尊重一下别人的眼睛才对,毕竟是件长期的事情。 “小湘,你这么直白的讲出来,会让二哥很没有面子的,哪怕稍微委婉一点儿呢是不是。” 午伯忍不住偷笑,这家啊,总算是有家的味道在里面了。 沈挽虽然不清楚父亲具体去了哪里,但心里大概已经有了方向,“父亲想必一早就看出来我昏迷的蹊跷,所以去追踪了源头。” 对于沈恒而言,家人的安危永远在第一位。 结合尘春那边传来的消息,不禁让人怀疑病蛊的来源出自东临。 该说不说,他们现如今面前还真有位对东临内部局势清晰的存在。 “小湘你干嘛去?”沈挽不理解,怎么还聊着聊着要走人了。 不能是要回景沅那儿去?这家伙到底给他们小湘下了什么迷魂药! 沈挽真恨不得揣上剑杀到钰王府,把他那大门给劈了。 可是,他不能这么做。 他现在是病人,体弱多病且缠绵病榻的病人。 原来比生病更痛苦的是装病,属实煎熬到不能自已。 午伯笑着打趣道:“二公子真是被小姐给拿捏的死死的。” 沈挽无奈摊手,不然呢?他可就这么一个妹妹。 “午伯,您是明眼人,您来客观地评价一下我这演技到底怎么样?” 午伯面无表情,装聋作哑念念有词地兀自走开,“今天手头的活儿可真不少,从哪儿先开始才好呢?”留下沈挽一个人在原地逐渐怀疑自我。 就没有一个人能给他个客观评价吗?这么难。 没有天赋怎么办? 来了客人他见还是不见? 事实证明,沈挽只是在自家人面前装不下去而已。 第三十二章 愿者上钩 景子钰近来昼伏夜出,神秘的紧,连沈小湘都很难见上几面。 “湘姐姐,你是不是忘记了府里还住着个东临的成王殿下啊?”景和有气无力地挣扎,她已经成功被忽视掉了。 沈湘倚着栏杆慵懒回头:“人家都还不着急呢,嫣儿急什么。” 人家,自然指的是元柏。 “所以湘姐姐,你到底有什么好主意是不能告诉我的?”景和就是单纯地想提前能有个准备,不至于到时候被突如其来的意外震惊到出错。 要知道,一失足成千古恨可是常有的事情。 很显然,景和并不想做那个倒霉蛋。 沈湘有些疑惑,景和都已经和元柏相处这么久了,竟然还没有看出来元柏的真实性别。 “好姐姐,你能不用这种眼神看着我吗?我心慌。” 心慌不慌什么的,沈湘反正是没看出来,傻倒是有点傻里傻气。 “你是不是对元柏产生了好感?” 除了这个原因,再难有什么理由可以佐证景和的睁眼瞎了。 就景和那什么都瞒不住的性格,支支吾吾半晌后就全部摊了牌。她确实对元柏有好感,但不是男女之间的那种喜欢,只是单纯的因为他的相貌。 元柏长得真的很像很像景和所认识的一位朋友。 元柏也当众承认过他有一个哥哥,这无疑愈发坚定了景和的猜测。再加上景和这些日子的旁敲侧击,已然七七八八,错不了。 “其实……我假装帮帮这个忙倒也不是不可以。”主意大的景和早就已经开始动摇。 不就是嫁人么,牙一咬就过去的事儿。 景和可是将嫁人想象的过于简单容易了。 更何况,元柏现在最大的问题不在成亲,而是他的身份。 景子钰自己承包了所有后续,这些天大概都是在为此而忙碌。 “那就如你所愿,嫁过去好了。” 还能给彼此省事。 景和顿时警铃大震!! 湘姐姐这就要放弃她了吗?如果时间倒回到过去,湘姐姐绝对不会对她讲这句话的! 哪怕景和有再多的牢骚和主意,沈湘都会先提前给她安排好全部后路。 糟糕,这才到钰王府多久就近墨者黑了。 “不是你刚才说的就算嫁过去也好?” 现在又开始推三阻四。 沈湘扭过头来不再看景和,而是继续倚靠在栏杆上朝湖内撒着鱼饵。 景和搬起石头狠狠地砸在了自己的脚上,疼得那叫一个龇牙咧嘴。可是没办法,她只能忍着。毕竟确实是自己逞了口舌之快。 景和是不在意通过嫁给元柏来帮她躲过赐婚,可这并不代表她就想要嫁去东临呀。 不一样,完全不一样! 要是能将元柏留在北烟就好了,就可以解了燃眉之急。 让东临的成王殿下入赘北烟皇室,不得不夸赞声,永和郡主是真的敢想。但也倒是同两人的理念不谋而合了。 元柏之所以肯接受从东临舟车劳顿前往北烟,一方面是东临有心人的推动算计,想要借此机会来谋取利益。另一方面,不乏他本人亦或是那位在乎他的人机关算计的顺水推舟。 目的还能怎么样? 让元柏留在北烟罢了。 元祈知道沈湘做得到,更清楚,只要沈湘帮了忙,就一定会帮到底。可惜了,这人唯一算漏的就是景沅的存在。 “瞧,这水里的鱼儿像不像你俩。” 沈湘用手里的团扇稍稍拂过水面,罕见的是,那溅起了涟漪并未惊吓走鱼儿,两只小家伙反倒是凑了过来,像在寻什么热闹。 真是胆大。 景和也跟着试了试,鱼儿却当即就散了。 …… 这怎么还区别对待了呢。 景和垂头丧气,闷闷不乐地扭头就要离开。 就这样,要还不点明,怕是这个笨嫣儿是自己参悟不透的了。 “只顾着逗着玩,就没发现这两小家伙都是雌鱼?” 沈湘这一提点,景和这才发现关窍。 还真是! 不过,谁闲来无事在乎鱼儿的性别呀。 等等,湘姐姐之前那鱼儿比作谁们来着? 被迷惑住了是一回事,脑子转不过来就是另外一回事了。 值得庆幸的是,景和还没有到无药可医的地步。 “我……”心里有一大堆的脏话积压在景和的心里,不知道该不该讲。 怎么会这样啊。 景和难以接受她瞎眼到了如此地步,连一个人是男是女都分辨不出来。 “这眼睛我是不配要了。”景和伸手捂着上半部分脸,毫不顾及形象地瘫倒在了长亭内。 她现在谁都不乐意见,看见谁都觉得心烦意乱。 当然了,沈湘除外。 怪不得大家都不着急,景沅肯定也知道这件事情!所以就她傻乎乎的没看出来? 景和越想越生气,自己一片赤诚之心对待,结果收到了怎样的回报? 隐瞒,欺骗,以及利用! 哪儿有这种人啊! 好想直接冲到元柏面前要他,哦不,是要她给个交代出来! 不过被理智压住了冲动。 如果可以,有谁会愿意隐藏真实的自己,都是为命运所累而已。 可怜归可怜,生气是生气,一码归一码。 “她明知道自己的价值是联姻,难道就不怕被拆穿吗?” 这可是娶亲啊,洞房之后岂非就地自爆? 可能联姻失败的话,回到东临怕是更不好交差存活。 就算是要赌一赌,这其中的代价未免也太大了。 “成了亲,夫妇一体,荣辱与共。都是一根绳上的蚂蚱,还会去拼个鱼死网破么。” 景和:!!! 合着她怎么着都是个冤大头呗。 “不去找人讨个说法?” 这要是换做以前啊,景和绝对会直接气冲冲地跑过去质问。 现在想想,没必要。 “我有什么立场找人家要说法啊,人家可是东临使者,成王殿下。那又是她自己的私事,问来问去,她要是用苦衷两个字给我打发了才是丢人。” 就元柏那闷死人的性子,指望他能说出来个所以然,得了。 还不如在这儿逗鱼儿呢,熟了以后鱼儿还能给个回应。 所以说,愿者上钩。 “!!!” “她怎么过来了!” 第三十三章 赋予楼 府内上下无人不知东临的这位成王元柏喜静,从不主动踏足王府任何区域,只是安居一隅,静候陛下召见。 可今天,这是太阳打南边出来了? 景和眼睁睁看着元柏,目标明确地来到他们所在的亭内。 “王妃,郡主。” 甚至还规规矩矩的照了北烟的礼数来。 啧啧,奇了。 “久居屋内难免憋闷,闲来无事四处走走,散散心也好。” 元柏所求,沈湘绝口未提。 最近几日,元柏都在等沈湘来找自己商议如何行事。结果……可想而知。 压根没有人前来。 元柏自然无条件相信兄长元祈,他们有血脉亲情的牵绊,只会对彼此有益无害。 至于沈湘…… 纵使于兄长元祈而言,再如何意义非凡,那都仅限于对兄长而已。 倘若真心相帮,又何至于没有音讯。 而且,自始至终,沈湘都没有亲口承诺过她什么。 元柏知道,如果自己率先请求,注定会落了下风,可她还能怎么办。 连生死都由不得自己的人,何其悲哀。 “感受到了?”沈湘骤然反问。 元柏怔神,仿佛有些不太确信沈湘在询问什么。 “死生不由己。” 元柏瞬间醍醐灌顶。 时至今日,元柏终于明白了为什么兄长元祈要让自己带“对不起”给沈湘。 “抱歉。” 这次,元柏发自内心地说道。 “他的嘱托如何我不管,我现在只问…你的想法。” 逝者已矣。 余生终归还是要靠自己走下去。 以怎样的姿态活下去,选择怎样的生活,是需要自己慎重考虑的问题。 成为成王,还是成为自己。 “我要以真实的自己活着。”元柏没有兄长那么伟岸,她从来都不想去顾虑什么朝政,什么时局。 人是可以自私一点的。 不愧是兄妹两人,骨子里的执拗压根如出一辙。 景和眼瞅着她们聊得差不多了,这才穿插进来。 揪着元柏开始轰炸:“好一位成王殿下哦,女扮男装,骗人好玩吗?是不是看我被你蒙在鼓里特别有自豪感啊?一天到晚的闷着不说话,你也不怕把你自己给憋死了……” 元柏艰难地瞥了眼沈湘,哪知对方的注意力完全不在她们这边。显然,是不会伸以援手。 “我不是有意要骗你的,实在因为目前处境过于尴尬,不好向人所言过多。” 多言多错,元柏在东临懂得的道理。 景和大大咧咧地伸手揽住元柏的肩膀将她们两人凑在一块,都是女孩子还有什么好顾虑的?景和就见不得有人天天沉闷个性子不言不语的当个闷葫芦。 “出门在外靠朋友,明白吗?要想在我们北烟生活下去,那你就必须得听我的。” 景和一副俨然天底下没有她永和郡主摆不平的事情的样子,其精神实在可圈可点。 “啊?这样吗。” 更惨的是,元柏竟然信了! 果然,不经常讲话的人啊,要么天生性子闷,要么就是单纯的傻。 “择日不如撞日,正巧今日赋予楼内有诗会。我带你去见识见识,要是赶巧碰上了心仪的,柏妹妹,你可就能名正言顺的留在我们北烟了。” 景和热情起来,绝对的难以招架。 元柏其实很想反驳,她如今没有嫁人的规划,怎奈何景和根本就不给她留有任何拒绝的机会。 “湘姐姐,你陪我们一起去,大家一起给柏妹妹掌眼,好不好嘛。” 元柏就这样被赶鸭子上架了。 赋予楼内每隔一段时间,就会有文人墨客聚集于此,或品茶,或对酒,或斗诗,总之少不了热闹二字。 永和郡主可是公认的常客,没有人比她更了解此处。 要说啊,今日这诗会可大不相同,你得看来了谁。 “小湘,这里!”沈挽高兴地朝小妹挥手,连带着周遭的病气仿佛都消散了几分。 周围的朋友瞧见,纷纷打趣。 左忻:“我们喊你出来的时候你可都没有这么激动。” 姜然:“就是就是,怎么着啊,我们这些个兄弟还比不上你家妹妹了?” 易策:“哎,你们不知道,沈二公子那是向来如此。” 打趣归打趣,他们对沈湘还是很好奇的,毕竟都没能亲眼目睹那场红衣胜局。 尤其在传闻传得越凶的时候,就愈发勾得人心痒痒。 “二哥也在,好巧。” 沈湘为钰王妃,自然无须向谁行礼,点头示意即可。 再者,他们这些人里谁敢不给沈二公子面子,当着他的面欺负他家小妹啊。 沈玉簪未出阁前本就没多少人见过,嫁人后又一直在王府内,故而沈挽的兄弟朋友都只是在沈家二哥的每日念叨里听过,知道他有个宝贝的痴傻妹妹。 “沈二啊沈二,怪不得你从来都舍不得将妹妹介绍给我们大家认识!这要是我妹妹,那我也得宝贝的给藏起来啊。”姜然说道。 姜然是这群人里和沈挽关系最好的,同时,他也的的确确是发自内心的感慨。 “姜然你够了啊,小心这话被你家妹妹给听见。” 姜然的妹妹,说来也是熟面孔,姜筠。 沈挽陆续对沈湘介绍了在场的诸位,可没有什么事情是比出门遇见小妹更值得人欣喜的了。 “你怎么来这儿了?一个人来的吗?”沈挽见到沈湘后那话匣子直接就被打开了,其他人惨遭无视,悲哀的要命。 沈湘没得空回复呢,景和与元柏便跟着下人的指引寻了过来。 “湘姐姐,你怎么一眨眼的功夫人就不见了?知不知道我和柏……”景和看清楚人头后迅速反应过来,将脱口而出的‘妹妹’两字给咽了回去,“……哥哥,我们俩找了你好久!” 永和郡主可没人不认识。 “原来是沈家二哥在这儿呀,湘姐姐你也不早说,差点给沈二哥留下不好的印象了。” 永和郡主大家都熟,毕竟经常来赋予楼。只是这样甜美的永和郡主,他们这群孤陋寡闻的存在是真心没有见过。 “郡主客气。” 在场也就沈挽不以为然,毕竟他已经被小妹给训练出来了。 第三十四章 谁的心颤了 好家伙,没有哪块比他们这儿还要热闹了? 不过身份贵重倒也没什么,目前来看,大家彼此间相处的都格外和谐。是肉眼可见的和谐,不是那种硬拼乱凑的和谐。 “赋予楼内无规矩,你们可千万不要因为我湘姐姐身份尊贵就畏畏缩缩的哦。”景和一句话玩笑话彻底打开了所有人的话匣子。 对嘛,畅所欲言才是赋予楼建立的初衷。 “想必郡主也听闻了今日有人要在赋予楼内,绘制江山社稷图的消息,您怎么看?”易策开口问道。 要说这江山社稷图,他们其实谁都不曾见过,更遑论鉴别真伪。 “有人敢大放厥词,肯定不会让自己灰溜溜地下不来台。” 景和一开始的确对江山社稷图有兴趣,但是,她现在最大的重心都在为元柏寻觅良人上。 什么江山社稷图的,就随便看看好了。 沈湘注意到,元柏在听闻‘江山社稷图’几个字后的细微异常反应。 作图之人准时到场,是位气质不俗的玉面书生。 自人出场,元柏那目光就悄无声息地跟随了上去。 “你猜,他能复刻到怎样的地步。”沈湘压了声音问道。 江山社稷图,概览北烟、南疆、西周与东临的山河全貌。 其中,除却南疆不过寥寥几笔,其他区域皆十分详尽。 “他为什么要这么做?” 元柏没有回答沈湘的问题,反倒提出了新的疑惑。 他们认识。 “想知道答案还不容易,下去问问不就都知道了。” 元柏没有沈湘那么看得开,她始终认为既定的结局无可改变。就好比兄长元祈,她的父皇临帝。她曾经什么都有,现如今小心翼翼。 命运缠人,没人算得准。 元柏态度明确,沈湘不再多言。 自己想不明白,任旁人说的再多都无济于事。 “你们说这位作画的才子,究竟何名何姓,出自何地啊?”左忻问出了大家心中所想。 这位公子事先并没有透露出任何有关于自己的信息,只是扬言要入赋予楼为北烟陛下作图。 普通的图画当然掀不起什么风浪了,可是,江山社稷图不同。 此图象征着揽尽天下的宏图壮志。 没有上位者能拒绝得了这般精心准备的礼物。 “父皇可还满意。”景沅胸有成竹地开口。 他这段时间一直都在筹划这件事情。 人,是他找来的。 献图,是他的主意。 他们彼此都有私心。景沅想要替沈湘还了这道沉重的人情,谢游想要正大光明的予元柏一份余生承诺。 两相合作,各取所需。 “有情人,天不负。谢公子的心意朕已知晓,他所求所愿,朕定当应允。” 皇帝处事倒也果决,景沅是捧着圣旨离开的。 接下来,就只需要将事情给过了明面,就彻底的万事大吉了。 景子钰不知道沈湘今日也来了赋予楼,可是,沈湘看见了他的背影。 “二哥,我出去一趟。”话音刚落人就噌的一下消失不见。 沈湘轻飘飘地跟在景子钰身后,分寸距离什么的卡得牢牢的。既不会被发现,也不会将人给跟丢。 沈湘完全是心血来潮,她也不清楚自己怎么回事,竟然亲自做起了跟踪的活计。 “真是越活越回去了。” 景沅没有立刻离开赋予楼,只是走进了雅间休息。 没意思。 跟了一路,什么都没有。 就在沈湘准备离开之际,雅间里突然传出了窸窸窣窣的诡异声响。担心出事,她二话不说推开了门,结果—— 嗯,被骗了。 景子钰大摇大摆地歪坐在其中,笑意盈盈地看向破门而入的沈小湘。 “可算是让我瞧见了夫人对我的在意。” 沈湘真想拿起摆件砸到景沅脸上,哪有用自身安危来试探人的。 “能找到谢游,并且护送他前来北烟配合绘图,我可当真小瞧了我们钰王殿下。” 东临谢氏行踪不定,更加不是那种,单凭上嘴唇碰下嘴唇就能够搞定的人物。 “能得到夫人的肯定,我的辛苦就不算白费。” 忙活了这么久,他准备的可不仅仅只有这些。 虽然起初并不打算这么早的全盘托出,可…,谁让误打误撞也是惊喜的一种呢。 “你怎么……” 沈湘看着眼前的坠子,特殊的玉石料,时而淡青,时而浅紫。令人奇特的是它的样式,并非一般的玉环,而是一条晶莹剔透的衔尾蛇。 “这样的扇坠夫人可喜欢?” 好一番费尽心思的设计。 “要不怎么都说我家王爷是大忙人呢。” 忙来忙去,那心思全都放在这些个小事上来了。 非要和沈挽一较高下不可。 “还有只小家伙不一起拿出来么。” 沈湘的听力从不出错,样式定了,提供样式的灵感也该被放出来见见光。 再给藏在袖子里闷坏了,就得不偿失了。 瞧,额外的惊喜就这么给供了出来。 真是藏都藏不住。 “此蛇为碧紫,由东临谢氏世代照料,无惧世间万毒,用来给夫人防身最好不过。” 小家伙很喜欢沈湘,不等景沅示意,它就自己颠颠地窜了过去,肆无忌惮地在盘在沈湘肩头冲着景沅耀武扬威。 这就已经开始叛变了? 景子钰哭笑不得。 “真乖。” 初次见面就已经知道保护主人。 “看来我送的礼物夫人这是很喜欢咯。”景子钰毫不客气的自夸道。 沈湘笑而不语,这人分明就是故意将什么话都给说完的。 “相信我,我有能力为你铲除一切艰难险阻。” 所有面对面的承诺,景子钰从来都不只是说说而已。 “我相信。” “也请你相信我,我心甘情愿的留下来,是因为你。” 不用刻意的去寻找什么答案。 不用借着她喝醉小心翼翼地询问。 她哪有那么复杂。 景子钰心尖一颤。 与此同时,楼下正中央的谢游放下了手执的毛笔:“今以此半卷江山图抛砖引玉,求见陛下。愿在场诸位公子小姐能施以援手,全我心意!” 元柏的眼眶已然湿润,这一刻,她好像明白了什么。 真是傻透了。 第三十五章 赐婚 半卷江山图在皇城内掀起了轩然大波,这位作画的谢公子理所当然地如愿入了皇宫,得到了面见陛下的大好机会。 同时,宫里放出消息。 谢游谢公子将在陛下寿诞之日补全山河社稷图,以做贺礼。 “干嘛总一副闷闷不乐的样子啊,从赋予楼回来之后你就这样,该不会是撞了邪?” 景和提不起精神,是因为明日就是陛下的寿辰。可她还没有给元柏物色出人选呢。 怎么紧赶慢赶还是没赶上,可恶! “没有,我只是在想事情。” 元柏明显就是魂不守舍,景和不瞎,她看得出来。 事到关头,怎么可能不着急啊。 可问题是现在着急也没有用,哪怕急上火了也解决不了问题。 “郡主,成王殿下,王妃请二位去试衣裳。” 这都已经什么时候了?怎么还有这等闲情雅致。 “火都要烧到眉毛上了好吗?服饰什么的规规矩矩不就好了,还需要大张旗鼓的搞吗?我们是不是有点多此一举了。” 未免过于顾此失彼。 景和压着一肚子的烦闷无处发泄,她近来已经是绞尽脑汁。 什么青年才俊,见是见了,但是简单聊了聊后景和发现元柏都不喜欢。 这可就很让人苦恼。 没有强买强卖的道理,要两情相悦才行。 这不,一来二去下来就给耽搁在这儿了。 “明日元柏要以女子的身份面见陛下,不好生打扮打扮,难道要落了面子不成?” 景和不明白。 她满眼疑惑地看向沈湘,又看了看准备好的衣裳。 果然,清一色的女子衣裙。 所以这是在搞什么? “多谢王妃与王爷的成全。”元柏这段时间的全部顾虑都在顷刻间消失殆尽。 人嘛,总要勇敢的为自己搏一搏。 他都已经独自走了那么多步,自己也不能落后才是。 这下好了,整个屋子里,就景和还什么都不清楚。 “湘姐姐,柏妹妹,你们当中哪位好心人愿意给我简单的解释一下呀?” 难道她这么卖心卖力地帮忙,都还不值得被提前告知一声吗。 景和瞬间感觉心好累,她好像在到处瞎忙。 沈湘:“夫君让我按照他的吩咐行事。” 元柏:“景和,你帮我选选搭配好不好?” 景和:………… 顾左右而言他! “真就这么好奇?”沈湘特地端着糕点来找的景和。 景和转身不开口。 元柏捧着另外一盒糕点堵在景和的右边。 “又生气啦?你怎么这么喜欢生气呢。” 前后夹击,躲无可躲。 “还记得赋予楼绘图的那位书生吗?谢游,谢公子。” 元柏陷入了回忆之中。 “我从小就喜欢他,能嫁给他是我梦寐以求的心愿。” 原本以为此生已经没有机会了,不曾想,上天眷顾,他们何其幸运。 景和可算是察觉到元柏当天的奇怪反应,亏她那时候还以为元柏就是见到江山图,太过于震撼。 谁想得到,震撼的是人,不是物。 “江山图换美人,谢书生挺会做生意的哈。”景和不吝夸耀。 轻松的氛围没能维持很长时间,景和突然炸了毛。 陛下的寿礼她还没来得及准备! 只顾着忙元柏的事情了。 失策,失策。 “景和她……怎么了?”元柏不明所以地问道。 沈湘见怪不怪的答:“想起来被自己遗忘的大事,加急找补去了。” 景和有要事处理,元柏当然不会没眼力见的去打扰。况且,这样更宁静些。 入乡随俗,别说,元柏换上北烟的服饰后简直与之前判若两人。 “柏妹妹,鹅黄衬得你是越发的娴静。这要是被谢书生给瞧见,怕是下笔作画的时候连手都要抖上一抖。” 景和没有夸大其词,沈湘可以作证。 “他的手不能抖,作图需要心无旁骛。” 任何有可能造成意外的因素,都必须排除在外才行! “是是是,我这不就随便打个比方嘛。呸呸呸,不作数成不成。”景和捂嘴避讳。 入宫前,沈湘给元柏吃了最后一颗定心丸:“陛下已经下了圣旨,今天就是走个过场。” 江山社稷图如约而至,成为陛下当之无愧的第一寿辰贺礼。 陛下龙心大悦,当场赐谢游皇姓,封谢王。 从此,再无东临谢氏,只有北烟谢王景游。 这还没完呢,陛下得知东临使者成王元柏是女子以后,非但没生气,还特开金口,将人许给了景游。 此前议论纷纷的赐婚事件骤然尘埃落定,结果却是惊掉了一堆下巴。 这样的走向完全就是出乎意料。 最痛恨到牙痒痒的还要属太子景耀。 为了筹备今年的寿宴,景耀尽心尽力,只想着能在父皇面前好好表现一下。 结果……风头全被抢走了不说,还莫名其妙的多了个什么谢王? “你说,父皇这么做是为了警醒我吗?”景耀阴晴不定地开口。 这让下人们怎么回答? 稍微不留神就是丢脑袋的罪过啊。 “看看你们一个一个的模样,脑袋耷拉那么低做什么?我看起来很可怕吗?回答我的问题就这么难吗?啊!” 当然不是只有一点点的可怕…… 太子殿下对自己的脾气认知简直是无法把握。 谁让人家是太子呢,一人之下万人之上,有诏书证明的北烟皇储。 至少在外人看来,景耀是绝对的荣耀加身,没什么不能满足的。 可惜,事实却是这位太子殿下暴戾、无德,随心所欲。 “本太子不过让你们陪我说说话而已,一个个的抖得这么厉害干什么?难不成,我还会吃人?” 已经疯起来了。 “真是不过瘾。东宫不养废物,既然自认无用,那就不该存在。可惜了我这袍子。” 沾染了血污,就只有被遗弃的命运。 “去,给我查查我们这位新晋的谢王殿下,究竟是个什么来头。” 下属战战兢兢地领了令,心里已是凉透。 查到了结果,太子不满意,得死。 查不到结果,被太子嫌弃,还得死。 命运对他毫无怜悯之心。 死局已定。 第三十六章 无法医治的病症 “我们也备一套好不好?”景子钰突发奇想道。 人家景游和元柏成亲订婚服,他们闹什么呢。 “正经点,看见没有?小乖都在嫌弃你了。”肩头小蛇格外配合。 景沅撇了撇嘴,他什么都没有看见。 哪有女孩子愿意错过嫁衣的,这不,就连成天嚷嚷着不嫁人的景和都在到处乱窜呢。 北烟的嫁衣沈湘的确没有试过,但是南疆的嫁衣她有。 嫁人真的很麻烦。 规矩、礼仪……多到数不胜数。 幸好她不用经历这些繁琐,简简单单的,怎么都好。 沈湘无感什么的没关系,景子钰会悄无声息地主动承包起一切。 “柏妹妹就这么嫁了人。”景和顿时觉得她心里空落落的。 元柏是从钰王府出嫁的,沈湘同景和都给她添了不少的嫁妆。从今日起,她就是明媒正娶的谢王妃。 “嗯,下一个就该轮到嫣儿了。” 景和想都不敢想她嫁人会是什么样的场景,总之一定很可怕! 还是别。 “湘姐姐,你还是喊我小和,好不好?” 喊嫣儿……真的巨沉重! “敢问小和郡主打算什么时候回宫?” 这都已经赖了多久了? 钰王府是不差一口吃的,架不住宫里有人催促。 而且,景和也确实是玩嗨了。 “这就要赶我走?未免太狠心了。”景和矫揉造作道,“好,既然钰王府已经不欢迎我,那我就去谢王府做客几天!” 景和都已经算好了,以元柏的性格,绝对不忍心她无家可归,到时候就可以想住多久住多久! “人家新婚燕尔,你去凑什么热闹。”沈湘严厉地予以教训,直至彻底打消景和的二三荒唐念头。 宫里是真的无聊,来来回回,成天就总是那么些人,一点点新颖的事物都看不见。 景和想出宫,很早以前就想。但是她不能,她要陪着皇祖母。 “记得时不时进宫来陪陪我,给我送些小玩意儿解闷!” …… 景和离开以后,王府内刹那间恢复清静。 景沅无疑是最高兴的,因为终于没有人和他抢王妃了。 心平起顺,看哪儿都觉得顺眼。 闲来无事,沈湘随手翻了翻雁归楼整理的消息。 太子……景耀。 太子为什么要调查景游的身份? 太闲了? 尘冬看见那个名字随即进行补充:“那晚处理掉的脏东西背后的雇主,就是这个人。” 哦? 竟然有劳太子殿下动手,有一说一,这选人用人的眼光实在是不怎么样。 “有人帮姐姐出了气,我们又在柴上添了把火,这件事才算作罢。” 当时景耀被整得不可谓不惨。 太子又怎么样?还不是徒有虚名。 景游的背景干干净净,太子就算要查,也注定查不出来什么有用信息。 天气近来逐渐转凉,城内隔三差五就有人生病发热前往药铺抓药。 秋风萧瑟,吹得人骨头里都夹杂有寒意。 沈湘倒是不惧,她不怕冷,只怕热。 “就算感觉不到冷,也要加上件披风才行。不然,下一个倒下的就是我怀里的你。”景子钰语重心长地用实际行动来作为提醒。 该说说,沈湘该忘还得忘。 没办法,景沅只好去哪儿都事先备好东西,再行随机应变。 姜筠将沈湘拉到了假山后的角落,窃窃私语:“不是,你家王爷怎么走哪儿跟哪儿啊,钰王殿下这么赋闲的吗?” 要说谢王没有实权,带着妻子四处游玩也就算了。钰王这又是怎么回事? 以前可不这样啊。 “大概……”沈湘别无所答。 姜筠对沈湘的言简意赅早已是习以为常,并没有觉得有什么不对的地方。 “呐,这是我求的平安符,分你一个。” 姜筠信佛,城内近来不安宁,她就想到寺庙里来去去晦气。 “你有没有听说,这次的病人其实不是一般的病人?”姜筠神神秘秘地小声透露。 她也是听别人这么传的,一开始没当回事儿,没想到病情竟然突然间扩散开了。 “什么是不一般的病人?”沈湘反问。 姜筠犹豫再三,最终狠下心来决定让沈湘意识到事态的严重性。 “普通风寒着凉的话,说句不好听的,熬一熬也可以过去。可是这次!闹出人命来了!” 姜筠的表情认真且严肃,不似作假。 “有大夫说这病会传染,切记最近都不要接触生人,尤其是病人。” 真真假假,虚虚实实什么的谁也说不准。 不过,防患于未然还是好的,至少可以有效的规避风险。 如果只是普通的小病小灾,肯定不会出现什么风言风语。 姜筠和沈湘说话的间隙,庙内的平安符就已经被求完了。 “城中的风寒是怎么回事,你清楚吗?”回府的途中,沈湘询问景沅。 “起初是城外的一名乞丐奄奄一息想要讨口喝水,后来逐渐演变成了不可逆转的死亡。” 乞丐……死了。 谁都不愿意见到的死亡出现了,乞丐毫无疑问是第一例。 “就没有一位大夫愿意根据病症源头,制作预防药物来抵御病灾的?” 景沅的回复无比令人心寒。 比病症更能影响人心的是视而不见。 “病症出现的第一时间没能及时控制起来,大家的防范意识也差,这才造成如今的局面。” 景沅已经尽力。 如果没有他的指挥安排,城内情况只会是更糟。 这个时候,那些个成天到晚自诩善良仁慈的老爷在哪儿? 不派人治病救命不说,一个个躲得比谁都快!生怕自己被感染。 人心凉薄,在这一刻被演绎到了极致。 你看,街头巷尾,但凡是病了的,就没几个是出身富贵的存在。 这还不够说明问题的吗? 沈湘大刀阔斧瞬间将事态压缩至最低。 医者仁心,有大夫恰黑心钱毕竟还是少数,这种风气断然不接受存在和弥漫。 除去乌烟瘴气的大夫,城内的风气当即好了许多。 生病问药的人数依旧不曾下降,大夫们也逐渐开始束手无策。 眼睁睁看着越来越多的人,挣扎着倒在他们面前,大夫们也揪心啊。 第三十七章 疫病 “景沅那家伙愿意做活菩萨就让他去做,不经历些磨难未免把自己的位置放得也太高了。”景耀乐得置身事外。 外面闹着的是什么?那可是疫病。 有不长脑子的愿意去替他这位太子殿下分忧,景耀可是巴不得。 他只需要安稳待在东宫坐等灾病结束,中间随便演几场戏糊弄过去就行。 “要我说,景沅就是蠢,人都聚集在一起,直接就地处理掉不好么。” 还假模假式地要予以医治。 在治疗的过程中感染,甚至死亡,可就越发不能控制了。 只能说理念不同。 每个人都有活下去的权利,他们的生命不该被轻易终结。 “宫里也出现了疫症病人,太子在得知后一应牵连者全部处死。”文绮道。 手段狠是狠了些,但是毕竟止住了宫内的疫病。 “我求了陛下出宫看诊,顺便将这个消息带给你。” 疫病不除,人心惶惶,哪里还有安宁可寻。 “我接触过宫里的病人,有咳血、呼吸困难的症状。”文绮如实告知,能尽一份力就算一份。 怎么会不一样? 如果是同一种疫病,就不该出现这样的情况。 “城内的病人多为发冷发热,无法进食,身体莫名疼痛。” 沈湘看着不像是疫病。 只是,如果不是疫病的话,又为什么能在短时间内扩散的这么厉害呢。 难道说……有两种疫病出现? 文绮自告奋勇要去疫区看一眼,沈湘陪同前来。 病魔纠缠之下,多得是人鬼难分。 正如沈湘所言,每个人的病症…… “对症下药简单,问题是对不上。” 大夫们也是纷纷焦头烂额,压制缓解容易,可每到最后关头总是会出现意外状况,更甚至害得病人当场咽气。 治,可能要人命。 不治,只能等死。 关键有一两个病人意外出现后,谁还敢再冒险根治啊! 文绮蹲下身来替一位小女孩把脉:“都有哪里不舒服?小朋友可不能骗人哦。” “我……就是有时候会头疼。阿娘比我难受,她总是白天怕冷,晚上发热。” 女孩的症状较轻,文绮摸过脉后没有发现异常。 对于小女孩口中的‘阿娘’,文绮四处看了看,并没有和小女孩外貌相近的妇人。 沈湘小声提醒:“她阿娘已经走了。” 小女孩还不知道实情。只当自己阿娘还在接受大夫们的医治,等治好了,她们母女两就又可以团聚在一起啦。 “沈姐姐,我最近开始有食欲了,今天还多喝了一碗稀饭呢!”小女孩捧着干干净净的碗底给沈湘看。 小女孩的名字叫小如,是目前为止疫区内症状最轻的小朋友。 疫区分为普通区、集中区、重症区。 她们此刻在最外层的普通区。 “真厉害,要继续保持。吃饱了肚子就能对抗病魔的侵袭。” 小如想都不想地点头,对沈湘的话语是绝对的听从。 两人继续朝里走去,越往深处,病气越发沉重,压得人很不舒服。 文绮又把过几次脉,结果皆是出奇的一致。 “他们……都没病?” 如果不是亲眼所见,文绮一定会以为这是场骗局。 “单凭诊脉不一定准确。”不过脉搏显示的确如此。 这也是为什么一开始没有人在意得病的最重要的原因。 大夫诊不出来症结所在,大家自然都默认为自己没病。 “你在疑惑什么?”文绮察觉到了沈湘话里有话。 “你都看见了,都说疫病传染力极强,可是,迄今为止在这里坐诊的大夫并无一人感染。” 反倒是城内每隔一段时间就会再次出现小部分病人。 就跟算好了似的,精准投放。 “所以你怀疑疫症是人为在控制的?”文绮拿不准的问道。 沈湘干脆应道:“是。” 怪就怪在,城内各处在此之前都毫无异常。 就仿佛一切宛若顺水推舟般的在自然发展。 没有人引导,没有谁暗自推波助澜。 完完全全就是天灾? “不传染,却在医治过程中会致死?这要怎么解决,不就是……放任等死吗?”文绮哑言。 这还能怎么治? 就算是将实情原原本本地说出去怕是也不会有人肯相信。 毕竟听起来就够荒谬的。 城内现在已经是谣言四起,这样的消息再传出去,只能是雪上加霜。 “会不会有人趁乱借机,故意装病来达到混淆视听的目的,然后杀死病人,让大家以为他们是病死的。”文绮猜测。 沈湘坦然相告:“停尸房右拐,没有避讳,你可以自行去发现线索。” “沈玉簪你是真的够狠。”文绮咬牙切齿道,亏她还以为沈湘这次对自己挺好的。 沈湘抬眸:“你体内有往生蛊,你怕什么?” 比往生更毒的蛊沈湘没有见过,她只知道,身中往生者,可百毒不侵。 文绮将信将疑地反问:“你确定……你没诓我?” “我以为文美人你能请旨出宫就早已不惧生死。没想到,是我肤浅了。” 还是原来的配方。 文绮无所谓地耸了耸肩:“我想活着有什么不对的啊。” 其实,文绮出宫不仅仅是因为城内的疫病,还因为她是文家的女儿。 是啊,正是她的那位好父亲的命令。 多好博名声的一项举动啊。 文相可不管文绮的死活,毕竟,无论结果怎么样,他该有的名誉都绝对跑不掉。 “沈玉簪,你就没想过,这些病人其实是中了蛊吗?” 蛊,可以为人控制,为人左右。 “不是蛊。”沈湘肯定。 倒更像是什么毒。 “你这也太决绝了,万一呢,好歹也是条线索,别放弃啊。”文绮若有所思地记了下来,准备从这方面入手。 “你在看什么呢?那边什么都没有啊。” 文绮顺着沈湘的视线望去,空荡荡的,除了风还是风。 “什么最常见?” 怎么还打起哑谜来了。 “太阳东升西落,人们日出而作日落而息。” 在文绮看来,这就是最常见的。 疫区的人,在生病进来之前,就做着这些再寻常不过的琐碎。 第三十八章 暗中行动 “她还真来了。” 景沅在疫区看见了文绮悉心照料病人。 “美人之所以为美人,因为本性不坏。” 文绮只是从一开始就走错了路。 沈湘不在的时候,小乖别提有多乖巧了,老老实实地待在景沅的肩头一动不动。 见了面可就不一样了,景沅沉默着被残忍抛弃。 好在他早已经习惯,可以说是见怪不怪。 “疫区内半数病人都来自城郊一处偏远的小村庄。” 将人集中隔离起来,一是为了治疗,其二则是为了便于排查。 “早在那里爆发疫症后没多久,就被周边的大户极力烧毁。” 因此,这些人才会沦为乞丐,逐渐逼近皇城。 “我去烧毁的地方看过了,没有遗留下任何痕迹。” 一把火,烧得是干干净净。 看得出来是真的怕死,一丁点儿的后路都没留。 这要说难听些,就是毁尸灭迹。 景沅让人找富户们了解过情况,那些人全部一口咬定,威胁不除是要遭天谴的! 都是普通人,怕死的普通人! 一个个把自己先摘的干干净净,随后哭惨控诉,搅混水的能力堪称一流。 应对这种人,最好的办法就是以暴制暴。 不是怕死吗?那就真正经历一下死亡。 “富户们说是有人给了他们一大笔钱,让他们在规定时间内烧掉村庄,并且将村民们都给赶出去。” 至于后续的事情就不用富户操心了,会有其他人接手完成。 特定的人完成特定的部分,最终拼凑起来,组成了整个局。 哪里是什么天灾,分明属于人为。 手下根据富户的形容描述进行搜捕,却发现,根本找不见有这么一个人的存在。 再回去的时候,富户一家竟然邪门的当着众人的面咽气了! 死状……就和那些有疫症的病人一模一样。 仵作验尸后的证明是自然死亡。 可是,活生生的人,怎么可能眨眼间就了无生息了呢?! 真的很让人难以理解。 “再这么发展下去,我看城内的风向就要转变为鬼神降罪了。” 一言不合就死人,类似的操作可千万不要再出现。 景沅不信鬼神,但架不住有人奉若神明。 每当关键的时刻,就会出现意外。 合理吗? 世界上哪有这么多的意外。 沈湘全程一言不发,只是安安静静地听景沅在讲。 钰王殿下越说越气愤,终于,气急攻心地倒下了。 钰王感染疫病的消息立马就扩散开来,甚至都惊动了陛下。 太子景耀更是假惺惺地派人来确定景沅究竟是不是就快要死了。 “你们——”沈挽气得发抖! 生死攸关能拿来开玩笑吗?! 沈小湘垂着脑袋默认自己是始作俑者。 景子钰主动承认错误,口口声声说都是他的主意。 好家伙,整得沈挽都感觉自己像是个不折不扣的坏人。 “你们要调查真相,我不反对。但是有必要把事情给做的这么绝吗?” 以身犯险不说,还自己咒自己死? 沈挽扶额无语。 “敌暗我明,要想让对方放松警惕,这是最有效的办法。”景沅回答道。 他不是没想过别的什么途径,但是见效实在都太慢了。 时间不等人,越往后,只怕越不好控制。 沈湘拿出两根细针在沈挽面前晃了晃,“要么被杀,要么等死。” “针尖淬了汁液,应该是和什么东西中和后能产生致命的反应。” 沈湘不清楚是什么。 这两根针,差一点,就要贯穿她的脑袋了。 幸而被景子钰给发现并且拦了下来。 巧了不是,刚感叹线索没了,线索就主动送上门。 “快放下!”沈挽连忙一把抢过。 有毒还往手里抓,中毒了怎么办? “谁干的!问出来没有?需不需要我帮忙,我随叫随到。” 沈挽松了口气后,果断地选择赞同景沅的看法。 不能坐以待毙,得主动出击。 再不有所行动,真要被人给欺负到头顶上来了! 即便沈湘发自内心地不想去打击沈挽的积极性,可是他确实不适合参与进来。 无论是从大局来看,还是从他目前在外该有的身体状况来看。 沈挽:………… 但凡知道会有这么一天,他都绝对不会同意装什么身体孱弱! “二哥就住在王府里,给我们打掩护,好不好?” “好。” 沈挽在沈湘的注目下……不是很高兴的故作高兴的点了点头。 没办法,小妹都亲自求他,哪怕再不情愿也要心甘情愿。 沈小湘要和景子钰悄悄进行查探,王府内会有人带着人皮面具伪装他们二人,再加上沈挽沈二哥的掩护,可行。 “你们打算带多少人去?”沈挽就是放心不下。 “就我们两个人。” 如果打算带一堆人去那,还做这些前期铺垫干什么。 沈湘态度坚决,景沅毫不退让,沈挽就算有再多的不放心也只能忍着。 哎。 “以姐姐的本领是不会出事的,沈二公子应该替招惹他们的人担忧才对。”尘冬一本正经地阐明事实,他的任务就是说服沈家二哥。 沈挽相信小妹厉害,可是—— “呐,万一还有细针偷袭怎么办?” 小湘可是差点中招了! 尘冬看了眼地上的细针,又回想起沈湘刚才说的内容…… 就是说…… 有没有一种可能,沈家二哥其实被骗了? “有钰王在,他不会让姐姐置身于危险中的。”尘冬稍微绕了绕回答,也不算太偏题。 以细针为武器的是名女子,叫余香,是万艳阁的头牌。 沈湘呢,勉为其难地扮演几天这位头牌姑娘。 景沅啊,就是姑娘的恩客。 万艳阁内有特殊的规矩,姑娘们终日以纱遮面,从不在外人前露面。 “疫病横行,这些人倒是能够麻痹自己,心安理得地趁机取乐。” 看着来来往往逢笑迎合的行人,景沅只觉得恶心。 “爷,您现在和他们是一样的人。不仅仅要从面皮上下功夫,言谈举止,都要不存在破绽才好~”花魁勾着恩客的脖颈,由骨子里迸发而出的媚,蛊的人五迷六道。 第三十九章 香料 景沅手足无措的吞了吞口水。 什么乱花渐欲迷人眼?眼前这一个就够了。 沈湘趴在景沅身上,欲拒还迎拿捏地恰到好处。 两人之间推推搡搡的交互没让窗外偷窥的人发现端倪。 “夫人的演技果然精湛。” 虽然窗外已经没有人在了,然而景沅并未推开沈湘,任由她继续伏在自己身上。 反正夏天已经过去,不用再怕热了。 “夫君客气。” 景沅的临场反应同样不差。 “假如那个女人有所隐瞒,我们现在岂不是很危险?” 用一个词来形容就是羊入虎口。 “那就只能奢求郎君照拂,为我赎身,祝我脱离苦海。” 一个万艳阁,难不成还能藏有豺狼虎豹? 规矩怪是怪了点,但胜在好用,揽客的时候作为宣传噱头,别提有多好使。 作为恩客,景沅无法全天待在万艳阁。 这也是万艳阁另外一个规矩,白天不接待客人。无论对方出价多少,万艳阁的规矩都不会破。 “有问题随时让小乖来找我,不可以莽撞行事,将自己陷入险境,记住没?” 景沅再三嘱咐他就在万艳阁附近,让沈湘不要单独行动。 可将在外,军令还有所不受呢。 “余香,你的这位新恩客对你是真的上心啊。连离开都要一步三回首,就跟生怕你眨眼间就能没了一样。”小红酸溜溜地开口嘲讽,女人多的地方果然少不了七嘴八舌。 “妹妹说得这是哪里的话?”‘余香’没有骨头似的倚靠在小红肩头,“各凭本事,妹妹的香料才是真的令人魂牵梦萦呢。” 余香的盛名,说到底,是承了小红提供的香料。 不然在这百花齐放的万艳阁,哪有她的出头之日。 小红的脸色这才好了许多,“那也多亏了你有福气。”相同的手段,以前也不是没给其他人做过包装,只可惜,都效果甚微。 算是互相成就了。 小红目光锁定余香梳妆台上的妆奁,那意思已经流露的不能再明显了。 ‘余香’大方地拿了妆奁放到了小红手中,“我的东西,可不就是妹妹你的嘛。想要什么,随时来取就是。” 什么金银首饰,不都是过眼云烟么。 小红不客气的统统收入怀中,余香之前大方归大方,但也没说过要把自己多年攒的积蓄全都给她这种话。 “你该不会又打算冲我讨香料?”小红面露迟疑地询问。 她可不是不乐意给,余香给钱,她提供香料,这没什么,互利共惠嘛。 只是,小红最近听到了些不太好的事情。以至于,余香突然间对她这么好,她就有那么点于心不忍。 一番内心争斗后,小红还是选择了告诉余香。 毕竟,钱没了可以再赚。 这命要是都给搭里面,可就惨了! “哎呀,你可千万不要告诉其他人是我跟你说的啊。我也就这么一条命,宝贝得很儿呢。” 小红其实也算误打误撞,不小心听到了这个秘密。 “我研制出来的香料在分装前,都要先送至胡娘那边检验,以防止出现损伤身体的可能。” 小红赶忙解释,“我说这话的意思可不是我要害人啊,我想表达的是,我出手的香料绝对没有问题!” 就是,过了胡娘的手以后,就变了。 “她在里面下毒?”‘余香’脱口而出。 小红条件反射地捂住了‘余香’的嘴巴。 “小点声!” 当心隔墙有耳!! 在这万艳阁里可没有绝对的安全可言,她们一个个的要不是漂泊无依,谁会选择来这种地方啊。 “你不是对香料研究得挺深么,怎么会没有发现出了问题。”‘余香’特地压低了声音,小红这才没有再次动手捂紧她的嘴巴。 要是胡娘直接动手掉包小红研制的香料,那她肯定能发现,这就很明显了好。 “你是不是傻?”小红开始鄙夷余香的智商。 人家可是整个万艳阁的老板,怎么可能那么蠢啊。 ‘余香’没有反驳,只是低头不语,等待小红继续说下去。 “我偷偷的看过胡娘分装好的香料,她往里面添了些没有味道的白色粉末。” 量不大,所以没人看得出来。 再者,她们都是胡娘手底下的姑娘,胡娘对她们一直以来也都很好。 哪个傻了唧的,会没事去怀疑给自己一方安居之地的好人。 小红内心挺纠结的,她打心底里害怕胡娘是坏人,添加的那些个粉末是用来做坏事的。 可是,另一方面,她又不肯相信这个事实。 毕竟…… 胡娘曾经救过她的命。 “可能只是些珍珠粉呢,会不会是你最近没休息好,多心了?”‘余香’有意贴心地提醒小红,她那眼底的黑眼圈,已经明显到该遮一遮了。 小红当然睡不好了,可她不仅仅是睡不好,她更是睡不着。 因为,她亲眼看见了她的香料,杀了人。 小红从来都没有想过害人,就算有时会争风吃醋,嫉妒别的姐妹比自己挣得多,更能讨人欢心。 可是,她从来都没有想过要害谁啊。 一切的源头就是香料! 小红是真的怕了。 她开始寝食难安,可是她又不能被来来往往的恩客,姐妹还有胡娘发现自己的异常。 她只能装作若无其事,故意找其他姐妹的麻烦,而后被报复,被欺压。 “余香,你不一样。胡娘给你的香料是我换过的,所以你才能完好无损的活到现在,你明白了吗?” 小红只做过这么一次反抗,她就是想要试一试,胡娘是不是真的这么心狠手辣。 “那你……” “我这次再也帮不了你了。如果你仍旧执意还要香料,就只能去找胡娘讨。”小红长长地叹了口气。 “我把香料的配方交给了她。”小红有些难以启齿,她心底里清楚,自己这一举动其实无异于助纣为虐。 可是,胡娘给出的条件实在是太过诱人。 胡娘说:“你把配方给我,我给你一百两,还你身契,从今往后,你就是自由人了。” 第四十章 源头 条件,确实诱人。 “你知道外面现在的情况吗?”‘余香’问道。 小红摇头,她从来都没有出去过,不清楚外面的情景。 但是她知道,皇城内可热闹了。 “城中爆发疫病,百姓人心惶惶,商铺闭门不开,街道上更是空空荡荡,毫无生机。” 在这个时候去外面寻求生路,怕只怕得不到什么好结果。 “怎么会?你从哪里听到的?你那位恩客告诉你的?”小红难以置信,她不相信外面会是这样。 怎么可能啊,前段时间她悄悄出去过一次的。 明明……是那么的美好。 “这种事情我没必要说谎,你可以去问其他人,也可以去问胡娘。” 胡娘…… “胡娘说,她会安排好我今后的生活,会让我过上我一直期待的日子……” 自始至终,胡娘都没有对小红讲过城内的事情,更别说提及。 甚至于,胡娘还在拿小红所希冀的幻想来引诱她交出配方。 “你……应该是被骗了。”‘余香’不忍心地开口。 痛是痛了点,总比糊涂着强。 小红抱着妆奁喃喃自语:“我……我被……骗了?” 怎么会这样啊。 她就只是想要过简单的生活而已。 难道这都不可以吗? 难道这都要被骗吗? “交给胡娘的配方,可以也写一份给我吗?” 小红不明白余香为什么也要配方,但是,她给了。 她的感觉告诉她,余香不是坏人,余香和胡娘不同。 “怎么?配方是有什么问题吗?”小红看着余香那突然间皱起来的眉头,顿时就有些底气不足。 “应该没什么问题啊,你都用过的。”还活的好好的。 后面的话小红可没讲出来,她就是在心里默默地吐槽一下。 “被动过手脚的香料你还存着吗?” 小红主动上缴,别提有多迅速。 “我一直认为随身携带才是最安全的。” 小红将动过手脚的香料封存的很好,完全不用担心会洒或者误伤自己。 她想过了,假如遇到什么紧急情况,说不定还能救自己一命呢。 “你打开前先告诉我一声哈,我好避一避。”小红警惕般后退,无辜地冲着余香眨眼间。 ‘余香’叹气,道:“不是没接触到皮肤就没事吗?” 话虽然是这么说的没错,但万一有什么突发状况呢。 “你要是不小心打了个喷嚏,那不就接触到我俩的脸了吗。”小红一本正经的给余香分析个中利害。 够小心,够谨慎。 直到‘余香’将香料重新封起来,小红这才慢悠悠地挪了回原地。 “你说过,在我之前也曾有人用过这款香料,她们后来怎么样了?” 小红皱眉,怎么又聊回了这儿。 “还能怎么样,我不都已经说过,她们都死了。” 更准确的讲,在当时属于离奇暴毙。 “死状平和,判定为自然死亡,是么。” 小红震惊! 那个时候,余香还没有来?那她是怎么知道的! “城内的疫症病人就是这种情况。” 小红没来得及问出口呢,‘余香’倒是率先进行了坦白。 “啊……?” 如果说小红先前只是因为万艳阁内的姐妹死亡而心存愧疚的话,那么,她此刻可就不仅仅是愧疚能缓解得了的。 知道小红避讳,所以‘余香’特地端了碗水,拿着香料在远离她的地方进行试验。 舀了一小勺被动过手脚的香料,倒入水中,搅拌溶解。放置一段时间后,香料充分被水所融化,无色无味。 跟平常的水没有半点不同。 “你在做什么?”小红凑了过来。 她看见了余香的动作,只是她不明白为什么要这么做。 直到看见碗里那清澈见底的‘水’。 源头竟然真的是自己。 ‘余香’没有功夫去观察小红的反常,她将碗里的‘水’顺着花叶的脉络浇了下来,最终渗着泥土汇集于根茎。 盆栽里的木槿瞧着没什么反应。 这时,误打误撞飞来了一只小麻雀,落在木槿花蕊处啄了几口水,没一会儿功夫就摇摇晃晃的摔倒在了地上,四肢微微抽搐,不再动弹。 小红不知所措地拽紧了余香,她……她没想过会这样的。 “是我……害了他们……” 害了那些无辜的人。 毁了她所梦寐以求的期待。 “不是你,你只是被利用了。”‘余香’柔声细语的安慰道。 找到了因,这个果就好解了不少。 相信文绮就可以解决。 “我能做些什么吗?”小红想要帮忙,她想尽力来弥补,赎罪。 ‘余香’想了想,道:“从现在开始,我们都待在一起。” 这么做是为了保护小红的安全。 谁知道胡娘会不会暗中下杀手。 毕竟,这个女人从一开始就在欺骗小红。 “余香你……” 小红很想告诉她,你自己也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小女子,能帮到她什么呢。 转念一想,人家好歹有这份心意在,总不能拂了。 “放心,我们人多力量大,咱们俩凑在一起,再加上这小坛香料,自保肯定是没有问题的!” 事到如今,自我安慰是最有效缓解情绪的方式。 不然还能怎么办,坐着等死吗? 想开点儿,万一有奇迹发生呢。 虽然概率不大,但总比放弃希望不再挣扎要强。 怎么活都是活着,小红不想就这么毫无意义的死去。 不然,以她的罪过,肯定是要下地狱的。 虽然有些事情她的确是无心之失,可毕竟造成了严重的后果,那些因香料而死的人,终归是回不来了。 “余香姐,小红姐,你俩在一起啊。那正好,胡娘找我们有事,让姐妹们去楼下集合呢。你两动作快点哦,当心来迟了挨骂。” 小红现在属实听不得‘胡娘’二字,更不要说见面,她怕自己控制不好情绪,再给露馅了,那就真的是……活着无望。 “余香,你自己下去,我就不去了。她们要是问起来,你就说我病了!”小红躺在床上开始呜咽着装病,总好过下去被发现。 第四十一章 胡娘 “余香姐,小红姐呢?”刚才喊话的妹妹瞧见只有余香一个人走了下来,不由担心地询问道。 “她身体不舒服,在我房间睡下了。你也知道,她最近睡眠不好,成天无精打采的样子。”‘余香’如实说道,毕竟小红身体不舒服已经是人尽皆知的事情。 果然,这样解释后,就没有人再来问。 不过周围的议论却悄然开始。 “你们说,小红是什么时候开始巴结上余香的?她又打算做什么妖啊?” 这到处惹事惹得,大家都对小红避之不及。 哪曾想,人家一不留神又找上了余香。 万艳阁内,姐妹们相处的倒还算融洽,都是穷苦着过来的,没什么勾心斗角,更没那个功夫去搞这些有的没的,纯属浪费时间。 这不,就有好心人开始提醒余香。 “要说小红这人,以前都挺好的,经常分发香料给姐妹们。就是不清楚为什么,后来突然就发生了变化。也不许姐妹们找她拿香料,也不怎么理人。还时不时的挑事,吵闹。” 大家留在万艳阁为的就是混口饭吃呗,顺便再图个清静。 成天应付那些个恩客就已经是筋疲力尽,哪里还有什么功夫再和小姐妹吵吵闹闹,为点儿小事争个没完没了。 “嘘!下次再跟你细讲啊,胡娘来了。” 胡娘作为万艳阁的老板,非但不在乎你过去的身份,更不会看不起任何人,对姐妹也很好。大家以她为中心,真的很正常,而且是顺理成章。 余香对胡娘的评价也是如此,她很尊重胡娘,愿意为胡娘奉献自己的一切,哪怕是杀人。 闻名不如一见。 可算是瞧见了这位风韵十足的胡娘。 就一个字,媚。 容貌归容貌,胡娘的媚是出自骨子里的媚。 美人在骨不在皮,当然,皮呢,不过是附加而已。 有骨亦有皮,自然最好不过。 能调教的出余香这样的头牌,果然不容小觑。 只见胡娘大致扫了眼人群,随之就有人附在她耳边细细私语。 “我知道了。” 小红来不来,对她而言并不重要。 “想来大家都已经清楚,为什么最近万艳阁的生意不好。” 这本来就不是好瞒得住的事情,再加上,胡娘自始至终也都只是想瞒着小红一个人罢了。 更何况香料的配方她都已经成功到手,就愈发的没有顾虑。 “城内疫病横行,我本来想着最多几天也就过去,现在看着是没那么容易了。为了大家的安全起见,万艳阁自今日起,不再对外开放。于我而言,姐妹们的生命更重要。” 假模假式,关心体己。 一边解释关门的理由,一边还不忘给自己脸上贴金。 看,哪怕外面再不太平,万艳阁都不会赶大家出去,因为她们彼此是家人。 胡娘本就深受大家的信任,这么一说,自然更没有人心存疑惑。 “余香,你留下。” 其他人见状纷纷迅速回房,一个比一个有眼色。 “那件事情你办的很好,不愧是我亲自手把手教出来的人。”胡娘给予甜枣予以鼓励。 怪不得要先鼓励,因为后续还要任务要交给余香。 “余香,你知道我为什么当初会选择你吗?” 因为余香只听吩咐办事,从不多言多问。 这样的人用起来才能够万无一失。 哪怕是出了意外,搞砸了任务,也可以说放手就放手,压根不用觉得可惜。 “因为你聪明,懂事,一点就通。” 胡娘的眼睛很能蛊惑人,她会迫使你盯着她看,然后,你就会深深的陷进去。 她说什么,你都觉得对。 “明白。” 胡娘满意地勾起了唇角,小余香是越来越讨她的喜欢了。 或许,真有机会能够成为她的徒弟呢。 “你怎么去了这么久?我看别的姐妹都陆陆续续的回来了,就你一直不见踪影。你要是再不回来,我都打算出去找你去了。” 余香是目前为止小红最信任的人,她把自己知道的全都告诉了余香,这就是在拿余香当朋友。 为了朋友,做什么都行! “我回来的晚,是因为被胡娘叫去谈话。” 小红倒茶的手忽然一顿,她听见了什么? 余香和胡娘……能说什么话啊…… 说话就说话呗,毕竟余香是头牌,胡娘找她聊几句没什么的,正常。 所以余香为什么要专程告诉自己这个? 小红听得出来,这句话就是对她说的。 “原来是这样啊,难怪你回来的晚。” 朋友之间需要彼此信任。 “我得出去办点事情,你要不要和我一起去?”‘余香’主动发出邀请。 胡娘让‘余香’趁机除掉小红。 在万艳阁内,姐妹们低头不见抬头见,风险太大不说,容易引出乱子。 胡娘好不容易稳定了浮躁,可不想再出什么意外。 所以,最好的办法就是把小红给骗出去,在外面解决掉。 有人问起来只说小红是执意离开的万艳阁,胡娘虽然极力挽留,奈何留不住一颗要走的心呀。 反正小红在万艳阁的人缘也不怎么样,走就走了,掀不出什么风浪。 再等到城内大局已定,那位传来消息,这万艳阁还是首屈一指的繁华,人来人往,门庭若市,她照样能继续赚个盆满钵满。 什么疫病不疫病的,真是笑死个人。 一群庸医连这么简单的伎俩都看不透,被讨伐了都是活该! “你不是喜欢治病救人吗?我偏要你好生看着你想救的人…死在你的面前。”胡娘发狠地说道。 救死扶伤?真是天大的笑话。 救人,一个两个的确好救。一群人拥在一块,看你还怎么救。 死亡有什么好怕的,不过睁眼闭眼的功夫。 选择,才是最痛苦的。 “我可是越来越期待这场疫病的结局了,医者仁心,让我好好看看你这颗仁慈的心还能够跳动多久。” 胡娘可不在乎什么人命,她爱财,贪财,自私,自利。 这些都是当初那位大夫对她讲的,胡娘一直铭记于心。 第四十二章 控制 “我很好奇,你究竟是怎么说服胡娘让她放我们出来的。”小红八卦地问道。 她们不在万艳阁里了,当然不用继续小心翼翼的啦。 小红完全放飞自我,觉得什么东西都新颖,尤其是外面的天地。 “胡娘让余香把你骗出来,然后杀掉,回去复命。” 小红一个没注意撞到了树上。 那脑袋上当即就起了一个大包,红的吓人。 然而!这都没有‘余香’话的内容吓人。 “啊哈哈哈哈,出来归出来,别开这么大的玩笑嘛。” 小红这次一本正经的坐好了,确定自己绝对不会再因为什么过激的内容给自己造成二次伤害。 再来一下,她差不多也就可以一命呜呼了。 甚至都省了余香动手的准备。 “没开玩笑,我说的都是真的。” 小红看着‘余香’给自己倒的茶,突然就觉得没了滋味。可是她已经喝了一半了欸?吐出来还来得及吗。 “别紧张,我不是余香,不会听她的吩咐取你的性命。” 小红一个不稳当,半杯茶全撒在了自己身上,万幸不是滚烫的热茶,只落了个湿漉漉。 小红左看右看,怎么会不是余香呢? 难道是自己的眼睛瞎掉了?不可能,瞎了就看不见东西了。 沈湘当着小红的面揭下了伪装用的人皮,她怕再不有所动作,小红能自己给自己吓晕过去。 这算怎么回事。 “原来你真不是余香啊。”小红难以置信的进行着消化。 幸好幸好,她已经是经历过大风大浪的人,受惊吓的心灵不再像从前似的,那么脆弱。 “你不是说想要弥补被疫症折磨的病人么,我带你去疫区。” 沈湘连人带香料配方一同打包丢给了文绮,砸的文绮可以算得上眼冒金星。 “沈玉簪,你把话说清楚再走啊!!!”文绮大声喊着。 小红见状礼貌的提醒道:“那个……她人早都已经走远了。” 文绮原地抓狂,深度怀疑自己到底为什么要出宫来找罪受。 “这个配方就是引发疫病的源头?” 面对文绮的质疑,小红频频点头,甚至主动学起了沈湘在万艳阁时,做的那个试验给文绮看。 景沅在两人约定好的地方等沈湘出现,他从叽叽喳喳的喜鹊嘴里整理着传来的消息。新学的技能,就更要熟能生巧了。 沈湘来了以后,发现喜鹊已经被景沅折磨到,不成型地瘫倒在了木桌上装死。 于是,护送了小喜鹊离开。 “它得罪你了?”怎么被吓成了这样。 呐,一溜烟就飞得不见了踪迹。 “我就是简单的和它进行了简短的交流探讨。” 沈湘若有所思的选择了相信。 “万艳阁老板胡娘有很大的问题,她似乎是在报复什么人。”沈湘根据已有的内容分析道。 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胡娘为了闹得满城风雨,筹谋了许久。 她是无意间发现小红的香料加上特殊粉末再融于水里,就是杀人于无形的最好毒药。 要说这种毒药最大的好处,那就是再有名的大夫都诊断不出来症状。 胡娘拿人做过试验,万艳阁里的姑娘们其实最开始都是她的试验品。 如果不是为了求证,谁愿意没有好处的收留这么多张嘴,好在结果并没有让她失望。 她成功了。 成功到可以安心进行报复。 什么人不人鬼不鬼的,她统统都不在意,她只要能够报复成功。 “郎君啊,你可曾有过一刻的后悔?”胡娘看着镜子里自己的眼睛,兀自走神的说道。 房间里空荡荡的,没有人能够给予她回应。 她自己也知道。 答案多年前早就已经给出来了,只不过是胡娘不愿意去相信而已。 “算了,看你后悔有什么意思。” 有意思的大戏,此时此刻正在城里上演着呢。 ‘余香’在房门外低声道:“我回来了。” 屋内的胡娘当即换了副神情,喜滋滋地去给余香开门。 “你这孩子办事就是利落。” 胡娘就喜欢这样的。 “我在你这么大的时候,连鸡都不敢杀。” 胡娘抓着‘余香’的手,透过年轻人缅怀曾经的自己。 “我原本是大户人家的小姐,家境优渥,生活美满。”一切都如镜中花一样,好到遭人妒忌。 “我喜欢上了一位不出名的小郎中,他虽然医术不佳,可是人很好,尤其是对我很好,很好。” 好到,胡娘以为他们此生都不会经历分离。 这不,上天就开始不遂人愿了。 “我也是那个时候才知道,原来他接近我只是为了我们家的家产。” 什么承诺,什么甜言蜜语的,全部都是谎言! 他只是想要钱而已。 能到手的都到手了,她这个不重要的小姐,自然就成了可以随时抛弃的存在。 “小余香,你说,我报复他,合不合理?” 这样的人就该遭到报应! “小余香,我本来是不应该跟你讲这么多的。我有私心,想要你一直陪着我,你真的很像当初那个我。” 那个为了一切,可以不择手段的胡娘。 这样的胡娘,有一个就够了。 “抱歉~” 杀掉一个,那么,存在的就只剩善良的胡娘。 同样的细针,想要故技重施可没那么容易。 景沅拍了拍衣摆的灰尘,还以为有多厉害呢,害他蹲了那么久。 胡娘可以算得上是自食恶果,成天拿细针害人,终于也被人将了一军。 景沅没那么弑杀,只不过用针封住了她的穴位。 “多谢你的故事。顺便告诉你一声,我不认同你的想法。” 因为一个男人报复迁怒于所有人,根本就是疯子的行为。 胡娘被抓,毒药就无法供应。 没有药,自然就不能再制造出新的疫症病人。 景沅抱着沈湘说道:“我好像又没有帮上什么忙。” 他们分明是一起出来的,结果,活儿基本上都给沈小湘完成了。 “瞎说。”沈湘继续道,“没有夫君在,我又怎么能无后顾之忧的行事呢。” 再说了,她可是甩手掌柜。 “后续诸多事宜,还要辛苦殿下处理。” 第四十三章 搬家 找到症结所在,就可以对症下药,从根源上解决所谓的‘疫病’。 经过文绮和小红,以及其他大夫的帮忙,疫区已经可以彻底的宣布解散。 只是,有位年轻的小大夫却丝毫不见轻松。 “太好了,我们的辛苦没有白费!”小红激动地紧紧抱住了文绮。她这么做,也算是给自己减轻了部分的罪业。 “还要多谢你的配方,沈玉簪都告诉我了,要不是因为你,我们可没这么容易攻破难关。” 沈湘挑拣了她认为重要的,省去了无关紧要的小片段。 小红默默在心底里道谢。她好幸运啊,可以遇见生命里的贵人。 钰王殿下的手笔就是厉害,就连整顿城内的风气都不在话下。 也不怪会遭人眼热了,毕竟这么出色。 后来,沈湘用真面目去见了胡娘,并且带了个人一同看望。 面对痛苦的过往,人会选择自我麻痹,只相信她默认的过去。 胡娘那天的故事基本没有可信度,全都是她编出来的。 事实上,胡娘才是那个故事里的罪魁祸首,造成所有悲剧的起源。 她的爱人,死在了她的手里。 她的家人,也都因为她的疯魔而亡。 胡娘以为她是最大的受害者,其实全都反了。 “不可能,怎么可能啊,你骗我!你居心叵测,故意在骗我!”胡娘不信。 她才不会相信自己坚持了这么久的真相是假的,根本不可能。 对牛弹琴,毫无结果。 “多谢王妃成全。”年轻人来的时候满心欢喜,走的时候却充满了决绝。 景沅没想到沈湘竟然真的将人给带了过来。 “钰王殿下,人家都主动央求到我面前了。” 好,其实是求到了文绮面前,文绮又巴巴地通过小红绕了绕。 “再有类似的事情直接推掉,要么就让她们来找我。”为什么全都麻烦他家小王妃。 尤其是带他家小王妃见这么年轻的男人! 一看就有居心不良的嫌疑。 “人家小郎中可是帮了我们大忙,钰王殿下,不带这么过河拆桥的。”沈湘故意烘托了小大夫在此次事件中的重要性。 景子钰的脸色瞬间沉了下来,黑压压的,可难看了。 沈湘见好就收:“好啦,他只是想看一眼于他有生育之恩的母亲。” 胡娘并非全然家破人亡,她仍有一条血脉尚存人间。 只是,她永远都不会知道了。 “那也不可以。”景沅的脸色终于有所缓和。 “殿下,你知道城里的人都是怎么形容你的吗?” 景子钰不想知道。 “我只想知道我家小王妃是怎么形容我的。” 哪有这么问问题的。 不想听就不听,还美其名曰的偷换概念。 “沈小湘,你还没有告诉我,你是怎么看我的。” 沈湘充耳不闻,她拒绝作答。 “那我告诉你我是怎么看你的,好不好?”景子钰穷追不舍,势必不放弃这个话题。 沈湘无奈落败。 “不好,我不想听。” 被圈住了又怎样,她可以请外援呢。 景沅失策了,他忘了沈挽还在王府内。 “景子钰你能耐大了是不是?都敢当着我的面欺负我家小湘了。” 沈湘配合着假装落泪,景沅简直毫无辩解的机会。 自己给自己挖的坑,没办法,只能义无反顾的跳进去。 佯败计策效果显着,成功。 “怎么样小湘,二哥配合的还不错。”沈挽得意洋洋地进行邀功。 沈挽当然打心底里清楚,景沅是不可能欺负他家小妹的,可是那又怎么样。 叫他只带着小湘一个人出去,还做那么危险的事情。 沈家二公子记在心里的仇,虽迟但报。 “你看景子钰一点儿都不靠谱,有他在的地方到处充满了危险,还是我们沈家安全,午伯都想你了。” 尤其当那什么疫症弥漫的时候,午伯甚至恨不得把小姐从钰王府里给捞出来! 能够被这么多人关心着,沈湘很知足。 于是,她答应了沈挽回家去。 一不留神的功夫,小王妃又被拐跑了。 景子钰已经无力挣扎什么,他已经在认真的考虑将王府给搬到沈家隔壁。 麻烦嘛,是麻烦了些。但是,总好得过,见不到面。 沈湘可没想过景沅会如此大费周章,她就只是单纯的想时不时回家看看而已,哪里想得到还能引发这么大的后续工程。 很明显就是钰王殿下在胡闹。 “景子钰,你能不能消停点儿?” 好好一个院子,非得折腾来折腾去的。 “这么做多方便啊,夫人想回家就回家,想回王府就回王府。” 一墙之隔,方便你我他。 懒得走门的话,甚至可以直接翻墙。 沈湘沉默,她是真的沉默了。 沈挽倒是积极响应了景沅的行动,还夸他快准狠,说干就干。 沈湘还能怎么办? 任由他们随意折腾好了。 反正劳民伤财什么的也不用找她报销。 钰王殿下要搬府邸,那是真没有劳民伤财,反倒是不少人自发的前来帮忙呢。 人多力量大,再加上新王府本身就只是在原有的园子基础上稍加修葺,所以落成的格外快。 新王府内有一处水榭,比雁归楼里的风景好看的多。 沈湘很难不怀疑,景子钰其实就是单纯的看上了这个园子的这处设计。 新王府和从前的钰王府相比,只大不小。 无论是哪边的细节,看得出来,景子钰都是用了心的。 甚至还专门在新王府和沈家相隔的那面墙上开了一扇门。 午伯难得见景沅如此顺眼,高兴的穿梭在两个府邸间,成为了两个园子共同的大管家。 沈湘都担心午伯累着,可是他老人家却直接道:“我自己的身体我清楚,硬朗着呢。别说两个园子,就算再多几个,我都看护的过来。” 她突然萌生了一种红颜祸水的错觉,而景子钰,就是最大的受害者。 景沅注意到了她的目光,揽着人道:“是我甘之如饴。” 是他想要费劲心思的讨人欢心,也是他心甘情愿的有所付出。 “殿下,你愈发的不自重了。” 第四十四章 断绝关系 乔迁之喜,自然少不了有人前来祝贺。 而且来的杂七杂八,什么人都有。 “沈玉簪,我猜你肯定不知道自己现在在皇城里有多招人羡慕。”文黛靠近沈湘,好像有说不完的话。 姜筠看不下去的翻了白眼,真是风水轮流转,什么都能见识到。 大庭广众之下,文黛竟然毫不避讳的巴结沈湘。 活久见了。 好在沈湘的态度一直都很冷淡,不然,姜筠绝对扭头就走。 “不喜欢还放任文黛在众人面前营造你们关系很好的假象。”姜筠趁着没人了才开的口。 沈湘捂嘴打了个哈欠,她真的有被说困了。 “大家都在辛苦的演戏,我多少也该配合一点。”不然,这么好的日子,闹得太难看岂不是晦气。 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姜筠佩服,要换做是她,她绝对二话不说直接撵人。 “你……” 沈湘看向欲言又止的姜筠,说别人的时候可没有这么吞吞吐吐。 “你家二哥今日没来吗?” 姜筠纠结了半晌,总算是说了出来。 果然,开个头就无所顾忌了。 “那他都什么时候来啊,他在的时候你能不能给我下帖子喊我过来说说话呀?” 姜筠的小心思已经暴露了个彻底。 这个女人竟然在打她家二哥的主意。 “沈玉簪你说说好不好,就算是你要拒绝我,那你也可以尽管说出来,我是不会怪你的。”姜筠就是想要近水楼台先得月,不成的话,她就再想别的办法。 总之,人是活的,还能被一个办法给困死不成。 就是有点可惜。 “我家二哥目前的情况,你都清楚么。” 沈湘没那么容易将沈挽给出卖掉,首先,她要先考察对方的人品如何。 “他再也回不去战场了,提不了剑,握不动弓。” “缠绵病榻不说,恐天命不永。” 沈湘挑拣了最致命的关键,哪怕沈家再如何盛名,都断不会有人家愿意将女儿下嫁给活不久的男子。 出嫁从夫,夫君象征着女子今后生活的好坏。 “我不在乎。”姜筠诚恳的进行回应。 她喜欢的是沈挽这个人,只要他还是沈挽,她就一直钦佩,爱慕。 姜筠挺真挚的。 “你们姜家也愿意?” 成亲可做不得儿戏,更要两家都愿意才行。 “当然!”姜筠确信。 这么恨嫁的女儿家,沈湘可没有见过。 “你只需要帮我提供机会,能不能被他接受,是我自己的事情。你放心,我不会死缠烂打的,哪怕是被拒绝,我也能心平气和的接受。” 不管怎么样,尝试过,表达过,总比什么都不做要好。 沈湘不是多管闲事的人,只不过,姜筠确实深情,而且人也还不错。 就是不清楚二哥的意思。 还是先问问他的打算。 至于接下来的事情,就由他们自己去处理。 沈挽笑着回应:“怎么突然想起来问我这个?” 他哪有什么成亲的打算。 想都没有想过。 “看你孤零零的,担心你。万一有喜欢的人,我也能有个准备。” 成亲是真的很麻烦,要提前准备的东西很多。 不是每个人都有景游那么好的福气,陛下亲赏,少了好多预备。 沈挽不禁笑道:“哪有哥哥成亲要妹妹帮忙准备的?更何况,我根本就没有这个打算。” “你啊,少操别人的心,顾好自己最重要,知道吗?” 沈挽知道小湘是为了他好,只是他目前的确不会去考虑这些。 没必要。 姜筠听到沈湘的转述,说句实话,她挺意外,而且是肉眼可见的失望。 “谢谢你。” 没有打算就没有打算。 “人生有无数的选择,总能遇到合适的人。” 这么说来,也不算太倒霉嘛。 “我今天在外面听见一则有趣的事迹,我讲给你听哦。”姜筠不在沈湘面前提沈挽,以后都不会再提。 “文绮,就是陛下宠爱的那个文美人,文家的小姐,她公开和文丞相断绝了关系。” 不是空穴来风,是实打实的真事儿,而且都已经捅到陛下的面前了。 一头是宠妾,一边是重臣,想想都不好抉择。 起因是什么,没人知晓,但是结果可谓是众人皆知。 陛下表示,文绮已然嫁入天家,自然也就不再是文家的女儿。 冠冕堂皇且合理地维护了文绮。 文相还能争什么? 陛下九五之尊,一言九鼎,说什么就只能是什么。 “要说这文相够倒霉的,好像总是不太顺?”姜筠结合实情说道。 想要做和安排做的事情,尽数出乎意料的翻车。 泥人尚有三分脾气,更遑论文相。 他同样好奇自己为什么就这么点背,筹划的大计总能出现变故。现在,就连宫里放置的那枚棋子都开始不听话了。 “她这么做,究竟是自己主意大,还是被陛下发觉了什么端倪。” 如果是后者的话,文相就不能再这么被动。 只是,他现如今在宫里,也没有其他可以利用的眼线。 不能再走一步看一步了,太危险。 “父亲,黛儿以为,我们是不是应该想办法见姐姐一面再做打算。”文黛大概已经清楚文相想要做什么。 天时地利人和,一样不占,这就要沉不住气了吗? “没听到我们这位陛下的口谕吗?文绮不再是文家女,我们哪还能将人喊出来。” 他们再见面,那就是打陛下的脸。 陛下是不会允许影响皇室脸面的事情发生的。 “姐姐在宫里待久了,是越来越任性,竟然连父亲家人都不要了。” 文黛表面上是替文绮讲话,实际上,无异于火上浇油。 文相此时此刻最不想听见的就是文绮的名字,文黛偏不收敛,蓄意进行刺激。 火要再烧旺点才能够不受控制。 这么下来,文黛的目的就达到了。 文相一直以来都有后招,文黛对此十分感兴趣。 只可惜,文家向来稳固,没机会见到。 千载难逢的机会出现,还能不紧紧的抓牢? 这回但凡松了手,可就没机会见识到了。 第四十五章 宰相造反 “火急火燎进宫,该不会就只是想听我给你完整的复述一遍当时的经过?”文绮无奈叹气。 别看这是在宫里,实际上,她已经前前后后的被问候过很多次了,简直轻车熟路。 “不是。” 八卦沈湘在王府也听了不少版本,都腻了。 “陛下打算对文家动手了,是么。” 沈湘不开口则以,一开口那是绝对的惊人。 文绮就不懂了,为什么有人在讨论这种事情的时候,还能够保持面不红心不跳,就跟闹着玩一样。 沈湘这可不像是什么都不知道的人。 文绮故作冷静地吃了口冷酒压惊:“这种事情可不能随随便便的乱讲,万一被有心人听见,你我的生命都得走向尽头。” 陛下那心思九曲十八弯的,没人摸得清楚。 “你在陛下的心里还是有分量的,不然不会整出这么大的动静。” 美人,无论在哪儿都是会有特殊优待的。 文绮抽了抽嘴角,她是注定绕不过去了对。 “陛下明显是在拿我当警钟敲呢,你可不要跟我说你看不出来。”文绮才不信呢。 沈湘要真的看不透,就不会专程进宫里来找她在这儿掰扯。 “就没有点新鲜的内容?”沈湘感到惋惜。 文绮压了压跳起来的眼皮,她已经很努力的在克制自己了。 就算有,她能说吗? 活着不好么,非要不知所谓的寻死。 “早晚的事情,能有什么新鲜可图。” 他们的陛下,其实比任何人都要有心机。 他只是不说,不代表他什么都不知道。 一国之主,哪有简单得了的人物。 “作为双方博弈的棋子,与其漂泊无依,还不如选择明君作为仰仗,而且得到肯定已经够好了。” 毕竟在此之前,文绮从来都没有想过会走到今天这一步。 要不怎么都说世事无常呢。 果然,处处充满了变故。 文绮肯下定决心,还要多亏了文相的贡献。若非对方狠心至此,她说不定真愿意一直糊涂下去,哪怕丢了性命。 “嗯,陛下英明神武,是绝对不会薄待有功之臣的。” 文相就算最终落得了什么不好的结果,那也是他咎由自取。 可没有谁逼着他恶事做尽。 人在做,天在看。 不是不报,时候未到。 “沈玉簪,你知不知道现在的你很像什么?” 不知道,更不想知道。 文绮识趣地没有继续说下去,她惜命。 “我给你的药只能抑制你体内的蛊发作,这点你很清楚。” 没错,沈湘是进宫送药来的。 “无解的蛊,我能得到可以抑制的药就已经该叩天叩地,沐浴告谢。” 文绮早过了看不透的时候,人家沈湘都处之泰然,她也该有样学样才对。 不就是一个稍微严重了那么一点点的蛊吗? 不把它当回事不就好了,眼不见心不烦。 文绮对沈湘可谓是又爱又恨。 诚然,文绮一开始是因为沈湘进的宫,为了更方便对沈湘下蛊。 当然,她那个时候完全就是被骗了。 以为就是简单的养只恶心的小家伙,等把小家伙送出去以后,自己就可以万事大吉。 没想到,根本就摆脱不掉。 一旦沾染上,就是一辈子的事情。 “沈玉簪,你可千万不要先我死掉。”文绮莫名其妙的来了这么一句。 沈湘回道:“不会,我比较长寿。” 文绮笑着点了点头,是听进去了。 “等到陛下的皇城安稳,大家就都能够一家团圆了。” 除了她自己。 文绮已经没有家人。 是憧憬,也是向往。 虽然陛下一直都没有在朝堂上露面,但是文相可以察觉得到变化。 局势,站队,都发生了细微的转变。 一个又一个,真以为他们动作缓了些,幅度小了点,他就看不见了吗? 文相绝不服老,他还没有老呢! 针对一件小事的处理结果,这要是换做从前,那绝对是文相说什么,后面的人就怎么来附和。 现在倒好,什么阿猫阿狗都可以来挑衅他的权威了。 文相在隐忍,忍耐到达一个极点以后,他就会选择爆发。 陛下在等候,等待文相露出破绽的那一天。 越是胶着的时候,越能反应得出来谁比较成熟。 “你观望的急不急,我每次看见都忍不住打哈欠,想着睡着算了。”指不定,刚一醒就会出结果。 文绮暗骂沈湘没出息,连这么重要的大事都不关注,只想着吃和睡。 就这?还被钰王殿下成天当个宝儿似的,小心看护的不得了。 “你最近进宫的次数是不是有些频繁。”就跟在王府里串门似的,都没人管管吗? 沈湘丢了块令牌出来,文绮不再废话,直接闭嘴。 钰王妃就是不一样,入宫令牌都能随便拥有。 “皇祖母赏的,方便我时常进宫来陪她老人家聊天解闷。” 文绮听完更扎心了,她就跟顺带的一样,进宫后不免习惯性地来看上一眼是死是活。 “记住,老老实实在你宫里待着,无论听见了什么风吹草动都不要多管闲事。”沈湘离开前,留了句忠告给文绮。 看来,文相已经动手了。 哪怕打进她宫里来,文绮都不会眨一下眼睛。 她这枚棋子,差不多,就这样。 景和盯着沈湘不放,好心去给别人传消息。这还是她认知里的那个人吗? 哪怕对方再可怜也都不可能。 要吃错药也是那什么文绮吃错了药,沈湘是不可能会吃错药的,她本身就精通医术。 “陛下下的套你都敢插手搅和,这是他不知道,倘若被发现,可没有我们好果子吃的。”景和认栽道。 有福同享,有难同当。 “谁能证明我插手了陛下的家事?” 沈湘肆无忌惮起来全然不分场合。 文相呢,同样不负众望,在所有人的苦苦期盼下,反了。 这也让文黛成功见识到了文相那藏着掖着的最后底牌。 不愧是老臣,积累了这么久,就是家底殷实啊。 文相是在早朝上反的,陛下没有露面,但是东宫的太子在。 第四十六章 赢家 “文相,你是疯了吗?!” 景耀太子当庭怒斥,北烟自开朝之日起至今,从来没有臣子当众挑衅过皇权。 文相冷笑:“太子殿下谬赞了。说来,疯的人其实更应是你。” 对自己的行径供认不讳,且胸有成竹,文相有备无患的模样令人费解。 太子看不透。 他不明白这么做了能有什么好处,文相在文臣中已然独占鳌头,还有什么不知足的? 难不成还想要…… “景耀,你无才无德,若不是出身中宫,嫡亲血脉,恐怕太子之位尚且轮不到你来坐。” 这虽然是公之于众的事情,可,当着所有朝臣的面讲出来,确实……无疑奠定了文相反叛的决心。 景耀那脸色怎么好看得了。 “文明轩!” “如果我是殿下,至少不会去试图通过大吼大叫来惹怒此时此刻,正掌握着自己命运的人。” 重兵围剿,他们犹如砧板上的鱼肉,被控制在内,等待面临任人宰割的命运。 于文相而言,这只是第一步。 “就……这么反了?”得知消息的景和在自己宫内久久不能平静。 说实话,如果不是已经被控制住了,她打死也不会相信会发生这种事情。 话本里不都说谋逆是要细细斟酌,算无遗漏之后才能动手的吗? 这就到时机了? 未免也太猝不及防了。 “陛下都逼着人家父女两反目为仇了,文相哪里还坐的住。”沈湘道。 “可是他哪来的兵啊?”景和不解,总不至于凭空变出来的。 能围起整个皇宫,需要耗费的兵力可不少。 人都从哪儿来的? 景沅善解人意的道:“私兵。” 所以? 沈湘和景沅两人完全没有被紧张的氛围所影响,甚至还在品茶习画。 而且,是景沅手把手的教沈湘画画。 景沅大受打击,为什么他们仨要被困在一起,折磨谁呢这是。 “清心崖,你们夫妇俩确实够清心寡欲。”火烧眉毛了也一点儿不着急。 “你们该不会是故意进宫的?” 平常要见一面,难于登天。 反倒是近来日日往宫里跑,美其名曰的地来陪皇祖母。 协同着夫人画完最后一笔,景沅指了指身后的匣子,景和走上前来打开,里面堆积的全都是圣旨。 真任性。 “无论前朝后宫如何动荡,陛下心如明镜,就掀不起风浪。”沈湘欣赏着画作,顺带说道。 景沅响应夫人,接着开口:“既有明旨,遵从就是。” 嗯,默契十足。 文绮先是在疫症中,为自己和文相博取了名声,而后果敢地同文家彻底断绝关系,加上这些轰轰烈烈的铺垫,早就说明了问题。 要想彻底的毁灭干净一个人,首先,要让他膨胀到以为稳操胜券。 文相控制了朝堂后,就长驱直入杀到了陛下寝宫。然而,出乎他意料的是,寝宫内有且只有皇后一人。 方津实时传递文相的侵占过程,景和听得是津津有味。 “什么?陛下不在寝宫?那陛下在哪儿啊。” 这可是大事! 出大事了!! 景和倒不是着急陛下的安危,她是担心,万一文相找不到陛下,拿她们这些女眷撒气呢? 不怕一万,只怕万一。 “没想到小和对朕的安危如此在意,不愧是朕亲封的永和郡主。” 景和还在担心自身性命呢,脑子一个没转过弯来,被突然出现的声音给吓了一跳。 “……陛下?” 反应了一会儿,才终于慢悠悠地缓过来。 景和看向景沅,景沅看着沈湘,陛下盯着景和,该死的一个循环。 好在沈湘率先开口打破了尴尬:“陛下运筹帷幄,令人钦佩。” 景沅继续接茬:“父皇英明,算无遗漏。” 景和:………… 下次能提前科普点儿官话吗?这样显得她真的很呆。 所幸陛下并未曾太在意,景和得以侥幸逃脱。 “小玉簪怎么开始疏远地称呼朕为陛下了?” 一时顺口。 这样的理由可不兴随便卖弄。 “刚才在以景和的角度进行分析,将她磕磕绊绊讲不出来的内容如实禀明父皇。” 陛下那微微皱起的眉头逐渐舒展,显然选择了相信。 景和心里七上八下的来回折腾,她就不该随便乱开话题,谁知道陛下竟然偷偷藏在了她的宫里。 哦,不对,整个皇宫都是陛下的,是她糊涂了。幸好只是心里在想了想。 他们聊的内容……陛下都听到了多少? “小玉簪这幅清心崖画得真是不错,很有子钰的神韵。” 陛下不愧为陛下,一眼就能够真相。 “还说呢,景子钰非要抓着我教学作画,在您面前献丑了。” 遇到问题怎么办,谁是源头是去解决。 “儿臣一时兴起,在父皇面前实属班门弄斧。” 谈起琴棋书画,陛下才属于当之无愧的样样精通。 毕竟,不问朝政的这些年都在精进于此。 “看着你们两个如今的相处模式,朕深感欣慰。”陛下想一出是一出,没有谁敢提出质疑。 “小玉簪想不想见到父亲?” 在目前的情况下,提起沈恒,除非沈恒就是陛下的安排之一。 “想。” 没什么好作假的,陛下自然也更乐意听到真话。 “那,父皇安排小玉簪的父亲以后都留在北烟皇城之内,可好?”陛下循循渐诱,以达到自己的目的。 不过是借沈湘之口来搪塞坚定沈恒的去留。 在沈湘回了“好”之后没多久,宫内的风向再次发生了转变。 失踪多时的沈恒沈将军骤然出现,昔日好友政见不同反目成仇,难免令人唏嘘。 怎么就会走到这一步呢? 物是人非,往往皆是如此。 文相豢养的私兵,同战场厮杀过的将士们搏命,落败只是时间问题。 “小玉簪可真是朕的福星啊。”陛下听闻捷报顿时喜笑颜开。 闹剧,来得快,退得也快。 沈恒身披铠甲前来向陛下请安,这是独属于沈家的恩宠。 其实大家心知肚明,恩宠太过,并非好事。 文相败了,沈家……也并未大获全胜。 最终的得益者,正端坐上位,制约平衡,不亦乐乎。 第四十七章 父女见面 “都长这么大了。”沈恒看着女儿一时间竟摩挲了双眼。 因为身穿铠甲的缘故,沈恒没有主动拥抱沈湘,但是一个父亲对女儿的思念之情早已溢于言表。 沈恒在来之前,特地擦干净了铠甲上溅有的鲜血,担心可能会吓到沈湘。 “父亲。”沈湘主动上前,做了沈恒心底犹豫不决的举动。 总要有人往前走,沈湘不介意成为那个先行者。 “都说女大十八变,我真的错过了好多。”沈恒心有所悔,却无处可言。 消逝的过去,注定没有办法再去逆转挽回,那就珍惜当下与未来。 沈湘将开口的时机控制得很好,什么时候该说话,什么时候不该说话,她心里有分寸到不让人担忧。 话虽如此,景沅依旧肉眼可见的紧张。 这都给景和逮住机会了,还能不趁机讽刺几句? “钰王表哥,人家父女两叙旧,你忧心忡忡个什么劲儿啊?难不成还怕你那么大一个王妃丢了不成?” 丢肯定是丢不了的,毕竟两人那么恩爱在意对方。 不怕一万,就怕万一。 景沅本来想要进去哪怕撑个腰呢,结果,硬生生被岳父大人给关在了门外。 就一个字,愁啊。 “你就把心放到肚子里,我湘姐姐那么讨人喜欢,自然什么事情都可以处理的漂漂亮亮。”只要她想,就不存在做不到的事情。 景和对沈湘是真的盲目,盲目到令景沅无比好奇她们相识的那段时光。 看,其实大家都有各自的遗憾,这才是人生常态。 沈家父兄果然如出一辙,见面都是先送礼物。 “爹爹也不知道现在的小湘喜欢什么,就想着多准备点儿,总有一个能刚巧碰上。”沈恒将军就连上战场都没有这么紧张过。 沈恒准备的,都是些小女孩稀罕的首饰玩意儿,在他的眼里,女儿一直都是长不大的小孩子。 “我都喜欢。” 对于这些个物件而言,重要的并非礼物本身,而是心意。 心意无价。 厚重的铠甲下,藏着一位父亲笨拙的心。 琉璃玉石这样容易碎掉的小物件,沈恒却保管的连一丁点儿磕磕碰碰都看不见,可见其用心良苦。 沈湘其实也有为沈恒准备礼物,巧了不是,就在房间里放着了。 “父亲风尘仆仆,总披着铠甲也不是个事儿。塌上有件衣裳,父亲试试合不合身。”沈湘说完便走出了房间。 沈恒显然没有想到,小湘同样给他备了礼物,还是这么贴心的礼物。 是一整套的衣裳,外衫为浅灰色,用料柔软,看得出来是依照沈恒平日里的习惯,专门进行的定制。 有这么贴心的女儿,沈恒不禁笑出了声。 挺好的。 沈湘出来后,景沅第一时间来到了她身旁,关切地进行询问。 景和没忍住吐槽道:“湘姐姐,你快看看你家这位,担心的根本就坐不住嘛,非要把气氛给烘托的紧张兮兮,害得我都打算拿着鞭子冲进去了。” 景和的话,听听就作罢。不知道是从什么时候起,总之现在是越来越喜欢夸张放大景沅的情绪了。 “我能有什么事儿?莫不是沈家爹爹还能吃了我不成?” 哪有这样的事情会发生啊,可真是多虑。 景子钰紧跟着附和:“就是,小和你不要总是危言耸听地胡说八道。” 景和:? 还有这么理直气壮甩锅的?见识到了。 景和深感无奈,这里除了是她的寝宫之外,还有什么对她有利的地方吗?没有了。 情啊爱啊什么的,真心会让人变得盲目! “一个相对有趣的消息,听还是不听?”沈湘故意卖起了关子。 已经成功掌握新技能的景子钰,兀自在旁边逗起了小喜鹊,只有景和眼巴巴的还在等翻译。 原来,陛下一早就知道了文相要在今日发起动乱。 景和震惊开口:“什?什么?文黛亲自向陛下检举了自己父亲?” 墙在还没有开始倒的时候呢,就已经被众人推了。 就是说,这人品还能够再糟糕点儿吗? “文家这两姊妹厉害啊,一个由陛下护着,一个主动找陛下求活路。” 可怜了文相,竟然摊上了这么一对女儿,够坏,同时也够惨的。 好好一场春秋大梦,还没庆幸上有半炷香的时间呢,就被猝不及防的打回了原型。 谋逆之罪,赐毒酒,即刻服下,当场暴毙而亡。 对于乱臣贼子,陛下绝对不会心存仁慈。不然,危及的将是整个江山。 文家的其他族亲受到牵连之罪,全部赐死。 昔日风光凛凛的文府,直接走向破败,所剩之人不过其二。 “哪里存疑?”景子钰心有灵犀的开口问道。 沈小湘沉默了呼吸后,“文黛是怎么知晓的文相此次必败?” 她如何就敢笃定文相不会成功?运气么。 沈湘不认为。 “看来这位文家小姐的心思,根本没有表面上展露的那么纯良。”景沅细细分析道。 幡然醒悟什么的属实有些夸大,能将时机拿捏的那么准,还能说服陛下选择相信她,这可都不是一般人做得到的事情。 景沅记得之前这位文小姐就喜欢往自家夫人跟前凑,哪怕得不到回应也不觉尴尬,总能自己给自己找话茬,活跃气氛。 “如果她只是为了自己能够活下去,那么最好不过。” 贪生怕死倒也不是什么罪过,只要她不将心思动用到别人身上。 沈湘周身的戾气还不曾完全凝固暴露,就随着沈恒的推门声弥散在了空气里。 “我们小湘的眼光就是好,怎么试都合身的不得了。”沈恒欢喜的向众人展示他的新衣裳。 这反差,和刚才浴血奋战的将军简直恍若两人。 浅灰色,是真的适合沈恒。 “是啊沈伯父,你可幸运了呢!要知道,我们当中谁都没有穿过湘姐姐亲手缝制的衣裳。” 景和将实情如实相告,这可不是随便买来的。 沈恒听后明显一怔,他有想过这件衣裳是小湘专门找的店家进行裁剪定制,却从来都没有往小湘会亲自动手的方面去想。 第四十八章 出游散心 令沈恒更加没有想到的是,他才离家这么久,钰王府怎么就搬到他们沈家隔壁了? 这简直要比文相造反还让人感到吃惊好! 沈挽暗戳戳拉着父亲小声咬着耳朵说三道四,午伯甚至凑热闹的同样加入了阵营。 景子钰顿时瑟瑟发抖地寻找小王妃,作为坚实依靠。 “夫人可要为我做主,他们……太可怕了。” 沈湘看了看那小堆,同时又不经意间回头瞄了眼景沅,理智告诉她,不可以以少欺多。 只是—— 她好歹姓沈呢。 初次见面,总归要先和沈家爹爹搞好关系才行。对? 景子钰可怜兮兮地望着沈小湘往另外的地方小小地挪了一步。 这挪动的哪里是步子啊,分明是我们钰王殿下那颗脆弱的玻璃心。 没关系,不就是挪了几步么,他跟着挪过去不行了。景沅说干就干,完全不嫌弃麻烦。 “殿下,大庭广众之下,要守分寸。” 就这人,无赖起来简直无人能敌。 景沅当然也不想丢人,可是很明显啊,现在他家小王妃才是理所当然的更加重要的角色。 其他什么的通通靠边站,不着急,不重要。 “在自己院里怕什么?”景沅不客气地回道。 经过这些天内的来回串门,景沅可不是早已经把沈府当做自家来看待了么。 “夫人,按照常理来讲,我们现在才属于更合法的一家人,应该是我们联合起来,一致对外才对。” 要不是景沅控制得很好,又特地将声音压得低。就冲他这么耀武扬威,绝对要被第一时间收拾。 “嗯?什么?爹爹也想听听。”沈湘搬出来了杀手锏,“景子钰,辛苦你当着父亲的面再重复一遍。” 欺软怕硬还不好对付? 学会这一招,调教心怀叛逆的夫君当即手到擒来。 沈湘同样也会感到好奇。这人,怎么就偏偏在沈家爹爹面前豪横不起来呢。 沈恒可是岳父大人!景沅就算再皮也不会蠢到在雷区蹦跶好吗。 沈湘略显失落地退场,还以为能发现什么惊天大秘密呢。近墨者黑,沈湘大有被景和给同化的趋势。这可是很严重的!! “你们两个年轻人又开始拿我打趣了是不是?” 沈恒是位开明的父亲,只要钰王殿下对小湘好,他当然不会加以阻拦什么的。毕竟,女儿能够过得好才最重要。 沈恒从沈挽以及和午伯的交谈中体会到了景子钰对他们小湘的爱护,只有发自内心的喜欢才能做到这种地步。 钰王,真的有将小湘放在心尖尖上来对待。这样的夫君,打着灯笼都难找。沈恒偷着乐还来不及呢,棒打鸳鸯什么的根本不可能。 景沅听着岳父大人一片热忱地极高评价,瞬间表演了一道热泪盈眶的场面。 沈湘默默朝旁边跨了一大步,她不认识这个人。 好夸张。 近墨者黑,果然不能让景沅和景和经常待在一起。看看,这都成什么样了? “爹您就是慧眼识炬,多亏了有您,才有我今日的幸福生活。”景沅拍起马屁来一点儿都不输给街道上的路人。 这会儿,但凡随便拉来个陌生人串门,打死他都不会选择相信,眼前这位满口胡诌的男人,是大名鼎鼎的钰王。 伪装,是最好的人皮。 沈恒才不会因为几句吹捧就飘得没边际了,沈家爹爹可是上阵沙场的大将军,有自己明辨是非的那一套功夫。 可惜了,一辈子同战场打交道,晚年却被衷心效力地对象——当朝陛下,所忌惮怀疑。 沈恒只是没有表现出来而已。 其实,他心底里是难受的。不可能不难受啊。 要他放弃边境,放弃那片属于自己拼搏着打下来的胜利,不甘心,不会没有不甘心。 可是不甘心又能怎么样啊,圣上已然公布明旨,内容更是凝聚精炼,要么死,要么留。 一家独大的文相被快刀斩乱麻地铲除了个干净,与此同时,朝内局势随之大有波动。 一文一武,向来必须要保证平衡。 圣上才不会允许再出现第二个‘文相,尤其是曾经手握重兵的沈恒,趁机削减换人才是上上之策。 朝堂经过这次大换血,成功注入了新鲜的血液,圣上出手当然快准狠,根本不给太子留任何进言的机会。 这也和太子景耀当日的表现脱不了关系,身为储君,却只能被臣子牵着鼻子走,甚至还成为了臣子的筹码! 事后非但没有任何反思,反而还跟没事人一样。 这样的储君,真可谓应了文相起初铺垫的那么几句评价。 太子无德,遇到大事没有沉着应对的反应。这样的人,一旦经手了江山,江山恐怕都得要受不住。 但无端废除太子,定然会遭到不同人群的疯狂议论,严重的话,动摇根基也说不定。 圣上不会去兵行险招,太子因此暂且得以保全。 “无事一身轻,等父亲习惯了家里的生活,我们相约出去走走,怎么样?”沈挽提出了建议。 老待在皇城别提有多闷了,还特别容易勾起伤心的往事。 索性陛下期待看到的,就是他们闲散度日,正好圆了他老人家的本意。 “父亲,二哥,出行的相关安排只管全权交给我。”景子钰主动包揽相关杂事,表现欲堪称爆棚。 沈湘不予阻拦,毕竟其他人都没有什么异议。 到了钰王殿下大展身手的时候,拭目以待就好。 “你也要跟着?” 沈湘粗略的算了算,景沅近来按时上朝的次数是越来越少了。这样真的不会出什么问题吗? “我精心准备了这么久,怎么可能错过。”再者说,他不去,怎么照顾好夫人? 如果不是亲眼瞧着,景沅无论如何都放心不下。 “父皇那边我报备过了,他对我没什么期望,同意我做自己想做的事情。” 要出去玩,首先最重要的就是心无旁骛,不存在中途被意外召回的事故。 景子钰一应完全考虑到位,实打实做到了不论是谁开口询问,都没有任何被忽视漏掉的细节。 “对了,我们此行去哪儿?”沈挽靠在马车上问道。 第四十九章 泉水镇 泉水镇,镇如其名,放眼望去,泉眼层出不穷,很适合游玩。 这个地点当然也是景子钰在地图上发现,以及向专人询问后,搜寻到的最近区域。 有心人,天不负。 呐,这也未免太会讨人欢心了。 景沅费尽心思,终于在沈恒面前表现了自我,并且成功得到了肯定。 属实是费了好大的劲儿,沈湘看着都累。 沈挽望向渐沉的天色,虽然不是很想承认,但不得不说,景子钰对路程的把握也很到位。 他们一行人,正好赶在日落前到达借宿的人家,可以进食且按时休息。 “你们这一大家子可真有爱,我在这儿这么久了,还是第一次碰到一家人集体出来游玩的。”李大婶爽人快语,有什么说什么。 她可没有撒谎,她说的都是真的! 像他们这种小镇啊,本来外人来得就不多,更别说还是满满一家人来得了。 而且啊,李大婶从衣着方面就看得出来,这整家人非富即贵,其实心底里多少还有点忧心他们习惯不了小镇相对清贫的日子。 倒时候倘若再闹出什么事端,别钱没赚到,反而还得赔不少进去。 李大婶这可不是仇视有钱人,实在是她以前招待的那些个富人,真心素质不怎么样,不提也罢。 “四位客人,你们要的三间房,绝对都是最好的房间。”李大婶这人没什么特点,就是实诚。 沈挽很想提出来,应该单独给小湘准备一间才对。后来出去转了转,李大婶也就只剩下一间自己住的屋子了。 做人要学会知足常乐。 哪怕再不情愿,沈挽也不得不接受这个残忍的现实。 景沅要的,就是潜移默化改变沈二哥对自己的看法,好彻底打入沈家内部。 路漫漫其修远兮,看得到头,而且胜利在望。 “这里除了泉水以外,还有什么特殊风景?我们总不能四个人围着泉水赏一整天。”沈挽开口道。 小镇的环境其实就很好,清幽安静,民风纯补,能静静地待着,无疑也是一种灵魂上的享受。 景沅顿时反驳:“二哥你别急,心急吃不了热豆腐。” 李大婶在一旁,不禁都被他们的相处模式给感化了,别看经常互相拌嘴,实际上这才是真正意义上的一家人呀。 什么都能讲,吵过不往心里去。 随着时间的推移,终于到了泉水镇上的大日子——花灯节。 早早的街道上就挂起了各式各样的花灯,白日里看样式,夜晚时看灯。 “这就是你藏着不说的秘密?”沈湘反问景沅。 其实这个时候,问不问已经不重要了,毕竟都已经大大方方地摆在面前了。 “这不是想着能保持些神秘,给夫人一个惊喜。” 为了花灯节,景子钰做的功课可不少呢。 “先闭上眼睛好不好?” 惊喜还没完呢? 沈湘虽然疑惑不解,但是仍旧照做不误。 景沅牵着她的手,沈湘乐得将整个自己托付给他,只因为相信。 李大婶偷偷出现,在沈湘看不见的时候迅速将一盏花灯塞到了景沅手里。 之所以提前到来,一是为了缓和调节适应环境,这二来嘛,就是提前做好万全的准备啦。 花灯,当然要亲手准备才可以。 泉水镇的风俗便是如此。 节日当晚,由男子将亲手制作的花灯交由心上人,在喷涌而出的清澄泉水的见证以及祝福下,这对有情人就能生生世世都在一起。 人嘛,偶尔迷信一下不是什么大问题,还能顺便讨个好彩头,何乐为不为。 景子钰瞅准了时机喊沈小湘睁眼,正巧目睹到今晚最美的那一刻。 “景子钰——”沈湘紧张到开口哑言。 她极少会紧张,但是却经常一而再再而三的栽倒在景沅那炽热的心意上。 “我在。” 景沅将人揽在怀里,哪怕沈湘没有继续说下去,他懂就足够。 绣球花灯,看着层层叠叠的纹络就很难,还要做的精致好看,就更加费功夫了。 “你可以跟我说,我帮你一起,岂不是更快?” 听到夫人心疼的话语,景子钰只觉得做什么都是值得的。他立即激动地抱起沈小湘原地打转,以表达自己此时此刻的兴奋情绪。 华灯点点,两人在水边完全不受打扰,而且自成风景,引来了不少人侧目。 他抱着她在转,手里的绣球灯随着沈湘继续转。 景沅见好就收,他可不想连累自家夫人一同被围观。 面子多少还是要保全的,毕竟小镇上拢共也就这么些人。景沅可不想碰到他们,随后出门的时候被人给围观起来当猴看。 他自己丢脸些不算什么,绝对不能牵连到自家脸皮薄小夫人。不然一个生气跟旁人跑了可怎么办? 患于未然是很有必要的。 “我知道他对小湘很好,可不论他做多少,我始终依旧觉得我们的小湘值得更好的。”沈挽以旁观者的角度说道。 他后悔,想要弥补,所以巴不得竭尽全力给小妹最好的一切。 “我明白。”沈恒最能理解沈挽的感受。 他们以前选择了放手,结果呢?却连小妹的告别都没有听懂,只当她是舍不得。 因此现在他们……舍不得放手了。 可是,却也不得不放手。 小湘已经拥有了属于她自己的全新生活,他们作为家人,默默守护祝福才是最好的做法。 “景子钰,我想……” 沈湘欲言又止地留白,景沅完成接收,回以眼神表示同意。 大概一眨眼的功夫,沈恒和沈挽所注视着的两人突然间就不见了踪影。 人流拥挤,怎么找都没有想见之人的身形。 沈湘和景沅两个人呐?悄无声息地侧面包抄了沈恒和沈挽,为得正是给他们一个大大的惊喜! 这么好的日子怎么能少得了惊喜?人人有份。 “父亲,二哥,你们在想什么呢?”沈湘的声音毫无预兆的出现在两人耳畔,可是给他们下了一跳。 “这么走神?竟然连我和景子钰悄悄摸过来了都没有察觉到。”沈湘故意提高了音量。 第五十章 胭脂山 沈家父子俩奇怪的很,扬言要两两分开,说他们有要事要去一个地方,等回来后会沿着事先约定好的轨迹追上沈湘和景沅。 临走前,沈挽更是冲着景沅打了个眼色,示意他抓紧时机。 沈湘……没有意见。 既然是沈家爹爹提出来的,那就肯定是有重要的事情需要去处理。沈湘不是那种无理取闹的人,更不会拦着别人办正事。 “你说这江家可真有意思,当初是他家硬要同我们闫家定亲,如今到好,送来一个冒牌货。” “谁说不是呢。我看啊,也就仗着是少爷人心善,没这个冒牌货给赶出去。” “少爷也是可怜,若不是被这一身病痛连累,怎么着也是功名傍身的才子。” “谁说不是呢。” …… 沈湘和景沅本来无心热闹,可偏偏两人总能赶得上。 两位小厮当着他们的面毫不避讳,可想而知,在家的时候,那位不被认可的江家姑娘要遭受到何种冷落。 沈湘对江字敏感,便不动声色地多听了两句。同时,心里对小厮们口中的事情有了大致的梳理。 命运的安排有时说巧不巧。 沈湘和景沅回客栈的时候,他们就碰上了。 江衣衣着朴素地站在原本属于沈湘的房间门口,两手下垂捏紧了拳头。 于江衣而言,闫家少爷是个好人。 好人不该薄命。 闫家少爷是为了帮江衣才将错就错娶的她,婚后对她也都很好,从来没有因为出身不详就中伤她。 原本在江衣的计划里,等到婚后她就会找机会离开。 她也曾对闫家少爷讲过要走的事,那时闫家少爷只是低头不语,并没有反对。 然而,就他那么一个体弱多病的身体,竟然还学人家话本里的英雄救美。本来身体就不好,这下更糟糕了。 江衣念念不忘闫家少爷的恩情,闫家少爷替她挡刀更是让江衣心存愧疚,不还了这份恩情,她就算走也难以安心。 她希望他能好好的活下去。 沈湘走上前同江衣打招呼:“姑娘这是在等人?” “没有没有!”江衣顿时摇头,显然是不太会和陌生攀谈,“我就是在房间里闷得慌,随便出来走走。” 心里压着事情,自然睡不着。 她现在满脑子都是闫家少爷,根本就挥之不去! “原来如此,不过姑娘你身后的房间似乎是我的。”沈湘礼貌道。! 江衣瞬间反应过来,她走错了! “抱歉抱歉,我想事情太入迷,不小心走错了。” 江衣恨铁不成钢的叹气,她怎么就因为一个汤药罐子把自己迷糊成这样了呢! “没关系,姑娘。” 沈湘说完就走进了自己的房间,景子钰为了不打扰到自家夫人,甚至做起了翻窗的勾当。 “湘儿打算如何奖励为夫?”景沅伸手讨赏。 他这么有眼力见儿,难道说不该赏点什么吗? “哪有人主动讨要好处的,夫君可别出来一趟越学越坏。” 这人啊,压根是越来越不拿自己当钰王殿下来对待了。 景沅其实更喜欢这样简单平凡的生活,他们可以到处走走,不用被一群人给簇拥着,做什么都由己由心。 “夫人既然不主动给赏,那我就只好厚着脸皮讨要了。”景沅直接将人揽着入睡。 他们赶了一天的路程,沈湘早就累了,便也不再和景沅折腾什么。 次日,他们又遇见了江衣。 “咦,又是你呀。” 江衣这次主动打了招呼,人也随之明亮了不少,看来是心里压着的事情得到了稍微的排解。 “好巧,看姑娘这路程也是打算去胭脂山?”沈湘开口问道。 江衣频频点头:“是的!我有急事要过去一趟。你们也要去那儿吗?那边可没什么客栈,属于荒山。你们是不是被哪个卖地图的黑心小贩给骗了?” 她还不是一样义无反顾地前往荒山。 “我们夫妇听闻胭脂山上,有位名声大噪的神医,故而想去拜访。”沈湘道。 总不能跟人家讲,他们纯属闲来无事到处游走?万一人家再把他们给当做坏人可就得不偿失了。 “我也是!”江衣激动的开口。 因着对沈湘的印象还不错,江衣主动向对方介绍了自己:“我叫江衣,江南的江,衣裙的衣。” 原来她就是先前那些小厮们口中的倒霉闫家少夫人。 “我叫沈湘,旁边这位是我家夫君江沅。” 景字为北烟国姓,不如换个字保险。 江衣心怀善意的看向江沅:“真的好巧啊,我们都姓江。” 仅仅是遇到个同姓的人就这么心无城府,倘若遇见的是骗子,岂不是要被吃干抹净? 沈湘忧心江衣的智商,难怪她家的小厮敢肆无忌惮的议论主人。 “你去找神医是有什么着急的事情?”沈湘记得那位闫家少爷体弱多病来着。 “嗯嗯,我要向神医求药!听闻神医那有一种神药,服下可以让人脱胎换骨。” 江衣想求了药来给闫芜,他们之间也好就此两清。 不过江衣心里其实也清楚,倘若神药那么好求,又怎会有人遗憾而终。 “看来江姑娘的这位朋友在你心中的分量可不低。”沈湘看透般开口。 江衣闭口不言,却暗自红了耳根。 “既然是为了重要之人,那么不论结果,走上一遭就是值的。” …… 闫府。 闫芜捏着江衣留下来的书信,指尖发白。 “少爷,发生什么了?”闫信从未见过少爷如此神情,就仿佛是要失去什么了一样。 “备车,去胭脂山。” “啊,好的少爷。” “不……不是,去这么远的地方做什么?” 闫芜没有跟闫信解释,看着自家少爷神色凝重的模样,闫信又哪还敢再多问,当即便去准备了。 江衣……你当真……不记得我了吗…… 无妨,你不记得也不打紧。 既然上天安排了彼此间重逢,无论如何,他都不会再放任江衣离开了。 此生,哪怕是捆,闫芜也要将江衣给留在自己身边。 “少爷,外面天色都黑了,不然我们休息一晚,明日启程如何?” 第五十一章 难不成不做数 闫芜直接略过闫信,往外走去。 “少爷,你总得为自己的身体着想。别少夫人没找到,你就先倒了去。” 呸呸呸,闫信可不是故意说这些的,就是单纯地想要打个比方。 就在闫信念叨的这小会儿功夫,闫芜已然跨上了马车。 那架势,是要自己来赶车了。闫信当即以最快的速度冲了过去,抓住了缰绳。 “别别别,赶车这种事情还是我最擅长,我来!” 少夫人果真是个扫把星,自从她来了之后少爷就没少操过心。 不是跟老夫人顶嘴就是替她解决麻烦,人瞧着都瘦了一大圈。 少夫人,你若真的有心就别再折腾了。 马车扬长而去,夜色里,寂静无言。 “看来传闻有假啊,一路上平平安安的,连只野兔子都没看见。”江衣嘟了嘟嘴抱怨道。 果然,不能全部听信传言,传言就是谣言,满满地写着三个大字——不靠谱! 江衣不知道的是,所谓的风平浪静,那是因为有人在夜色里替她们一行解决掉了麻烦。 景子钰绝对地深藏功与名。 “辛苦夫君为我们赶车。”沈湘捧着蜜饯往景沅嘴里塞去,甜甜腻腻,怎么可能还会存有抱怨。 江衣不禁心生羡慕,她其实发自内心的向往这样的生活,只不过,距离她很遥远就是了。 江衣不是没有想过留在闫家,只是她身份尴尬,强留下来,只怕会给闫芜招来祸端。而且,闫家老夫人并不喜欢她。 强扭的瓜没必要在一起,大家互相安好就足够。 紧赶慢赶总算是达到了胭脂山,沈湘觉得还好,景沅同样精神抖擞。 只有不经常出门的江衣多有不适,一看就是养在深闺里长大的千金小姐,未曾独自出过门的那种。 江衣甚至不禁感慨道,倘若她没有遇见沈湘和她的夫君,自己一个人怕是来到胭脂山都费劲儿。 竟然还妄想在神医那取得神药,多少是有点痴人说梦的成分在里面了。 “传说中的那位神医住在山上?”沈湘看了眼前路,蹙眉般又看了看一旁那细胳膊细腿的江衣。 一眼望不到尽头的台阶,确定不是用来折磨人的? 江衣并没有面露难色,反而干劲十足地就要往前冲。 这数都数不清,不会武功的人徒步上去……可想而知。 只见江衣提起了裙摆并干脆利落的打了个结。 “湘儿,你们在山下等我。等我见到神医一定央求他下山露一面。” 这台阶她今天就是连滚带爬也非上去不可! 江衣果真是勇气可嘉,值得敬佩。 她在途中对沈湘他们说过,想要见到神医,就得表现出足够的诚意,心诚则灵。 因此,沈湘和景沅谁都没有上前帮忙。 江衣有属于她自己的坚持,尊重她,更要尊重她的决定。 汗流浃背…… 摇摇欲坠…… 体力透支…… …… 江衣瘫倒在地,眼前一片漆黑,大口大口的喘着气。 她,上来了…… “什么人竟然夜闯我胭脂山?” 一位出水芙蓉般的姑娘站在江衣面前,惊得她顿时不知道该怎么开口。 当然,主要还是因为江衣太累了。 “听闻胭脂山景色宜人,尤其在傍晚时分更是一绝,为了一睹月色,我们夫妇俩叨扰了。”沈湘被景沅抱拥着借轻功上了山。 如果所料不错,这位所谓的神医轻功自是不在话下。 得到了缓歇的间隙,江衣挣扎着努力站了起来。 “早……早就听闻胭脂山上景色宜人,月色更佳,尤其是山上的神医,遗世独立,空谷佳人,不来看看指定终身后悔。” 求人办事,万当嘴甜。江衣这点心思还是有的。 神医虽然久居深山,但也不会因着这一两句的甜言蜜语就忘了形,什么都应承。 “姑娘有事相求便直说,想要什么?”神医一针见血道。 沈湘在旁边瞧着,只觉得这位神医颇对自己胃口。 从周遭的陈列摆件可以看得出来,此人确实懂医术,对于江衣口中那几近邪乎的神药,她更加好奇。 “求药。” “求神医那可医治世间所有疑难杂症的神药。” 神医不禁冷笑出了声,莫不是她在山头里待得久了?竟然都有人敢这么同她叫板。 狮子大开口到什么都敢提,也不怕给自己招惹下祸端。 “姑娘既然能开口,应该对此药的价值一清二楚。可,我为何要将如此珍贵之物交于姑娘呢?” 她们两人一无亲疏关系,二无利益往来,可以称得上是毫无交集。 会有人在见旁人第一面时,就将自家传世的宝贝拱手予人吗? 不会。 神医又不是傻子,哪里会这么做。 可江衣千里迢迢前来,自然是势在必得,不达目的誓不罢休。 沈湘和景沅全然与景色融为一体,他们就是单纯地来赏景的,绝对不插手两人之间的事。 只见,江衣扑通一下跪坐在地上,牢牢地抱住神医的大腿不撒手,又是哭又是闹,一把辛酸一把泪。 这……属实让众人都没想到。 “神医,我求求你了,你就权当在施舍我好不好?我只要一点点,真的,不多要,能救一人的分量就成!” 江衣心酸地开始讲述自己的经历,软磨硬泡就是不撒手。 神医久居深山,哪曾遇见过如此无赖,手里原本在分拣的药材,更是被惊得落在了地上。 “你……姑娘你先起来。” 无论宋淑怎样开口,江衣就是不起。 “不要。神医不答应我我就不起来!” 哪怕是跪死呢! 神医心慈仁善,肯定不会见死不救的。 宋淑明白,她这是被赖上了。 “神仙神医,求求你了,就匀我一些,我是用来救命的,绝不做其他用途!我以自己的性命起誓。” 江衣抬头眼泪汪汪可怜巴巴地起誓承诺。 眼见宋淑逐渐犹豫,沈湘开口道:“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神医想来不会眼睁睁地瞧着有情人阴阳相隔。” 景沅添柴加火:“我听闻神医曾扬言,若能有人在不借助任何外力的情况下登上胭脂山顶,便许那人任意一则愿望。” “该不会,不作数?” 第五十二章 抓包现场 宋淑哪抵得住人这样,更何况现如今不仅有位死缠烂打的姑娘,还有一对火上浇油的夫妇。 宋淑最终不敌,败下了阵来,有气无力地道:“好了,可以撒开手了,我答应你。” “真……真的?”江衣使劲儿眨着眼睛,又落了许多眼泪,来确信她没有被骗。 宋淑着实有些于心不忍,“真的,我宋淑从不说谎。” 得到神医的肯定答复,江衣当即松了手,而且贴心地抚平了宋淑衣摆处的褶皱。 “多谢宋神医!” “神医姐姐,日后但凡有用的上我的地方尽管开口,哪怕是上刀山下火海,江衣都在所不辞。” 宋淑委实不知该哭该笑,她又不下山,要这个承诺做什么,而且还让人要死要活的。 “我没有什么上刀山下火海的事情需要你为我去办。” 她待在山上这许多年,倘若心中有挂念的在尘世,早就下山去了,哪里还能安守到现在。 “只听闻宋姑娘医术高超,不知师承何处?”沈湘问道。 大家随便闲聊,自然问什么问题的都有。 如此有名气的神医,来历却成谜,多少会引出些好奇心窥探。 宋淑没有隐瞒,别人问什么就答什么,属实有涉世未深的感觉。 宋淑自报出的师门并不算有名,能培养出这样一位弟子属实难得。 “听沈湘姑娘的谈吐,似乎在医术方面也有造诣?”宋淑对同类人总是格外敏感。 这点倒是令沈湘没有想到,自己竟然被人给看出来了。 “宋姑娘客气,我这点儿微末伎俩哪能跟你相较,简直是小巫见大巫,班门弄斧。” 宋淑听得出来沈湘也是在同自己客气,要知道,单沈湘手腕处那条小蛇伪作的‘玉镯’就绝非俗物。 两人互相在心底默默敬重对方。 江衣不信有人会没有欲望,她当下满心满眼都是好心神医,于是试探性地开口:“宋神医,你真的就没有什么特别特别想做的事情吗?或者,特别特别想见的人也可以啊。” 想要去见的人? 宋淑眼神开始涣散,江衣立即捕捉到。 明白了,有戏! 江衣从不白占人便宜,有来有往,大家好聚好散嘛。 殊不知,正因为这所谓的有来有往,才造就了人与人之间的纠缠羁绊。 “神医姐姐,你看你一直住在这只有草药的山上,放眼望去,总会有看腻的一天。” “在这里,星星不会说话,月亮不会说话,草药就更没有开口的机会了。” 只有被炖的命运。 “山上实在是太闷,我才来这么一小会儿就觉得没有意思。已经开始怀念山下的市集、小吃、烟火、热闹了!” 沈湘抿着嘴笑,依她来看,江衣根本就是想念闫家的那位少爷。 因为担心只有药不能完全根治闫家少爷的病症,所以想直接请宋淑下山,有备无患。 真是能折腾。 幸好江衣唬的对象是宋淑,这要换成了随便一位有城府的,江衣得自己先在不知不觉中被卖掉,甚至有可能还在傻乎乎地帮人数钱。 江衣一有心事就沉默不语,沈湘一路上已经摸出了规律来。 古灵精怪的小姑娘突然间保持安静,沉默地让人好不适应。 宋淑伸手搭在了江衣的肩上,答应道:“我陪你下山看看,以免你因为夫君寻死觅活。” 沈湘眼看着宋淑三下五除二的打包好了自己的药箱,转头对江衣道:“要现在就走吗?” 怪不得人家被称为神医呢,办事就是干脆利落,说行动就行动,从不拖延。 “宋姑娘,江衣刚从下面爬上来没多久,我们总要照顾她的身体才是。” 要不是沈湘开口提醒,宋淑差点忘记了这茬。 不由再次感叹,江衣的决心。 这时,江衣同样想起了自己被台阶给支配的痛苦,瞬间感觉周身疲惫一涌而上。 “是啊,这夜色都深了!我们还是休息一晚再下去。” 江衣默默敲起了小腿,实在难以回首她究竟是怎么爬上来的。 宋淑不好意思的捏了捏衣袖,“是我考虑不周。” “山上的客房各位可以根据自己的喜好挑选,虽然都差不多。” 宋神医就是实诚。 “多谢宋姑娘,我与夫君住一间就可以。”沈湘就近挑了间竹屋进去,景沅紧随其后。 “没想到这一趟上来倒是挺好玩的。”景沅笑着打趣。 不过呢,对于景子钰而言,只要有沈小湘在,他去哪儿都可以。 有趣只不过是附加而已,夫人才是最关键且不可或缺的配方。 他们这边风平浪静,宋淑和江衣那儿可就不一定了。 先是江衣主动要求和宋淑挤挤,睡一间屋子,宋淑刚开始一怔,随后释然。 “我已经太久没有和外人这么亲昵过了,可能会有不适应的地方,还请江衣姑娘多多担待。” “宋淑姐姐你就放心,我可好相处了。” 江衣俨然一副在自己家的模样四处参观,别看竹屋小,可是五脏俱全。 神医就是神医,屋里晾得都是药材。淡淡的,还挺好闻。 刚躺下,大概是药物的作用,江衣很快就进入了梦乡。 第二日,天微蒙蒙亮,外面就吵吵闹闹的,江衣心情不爽的抱着枕头走了出去。 她还在梦里游走呢,就被一道突然窜过来的身影给抱住。 江衣顿时惊醒,拿着枕头对着来人就是一砸。 光天化日搞偷袭!要死啊。 “江衣,你看清楚我是谁了吗?” 管你是谁! 原来山顶也不全然安全,这都来坏人了。 欸?等等,声音怎么听起来这么耳熟。 江衣揉了揉眼睛,看清来人之后立刻松手,任由作案工具躺平在地面,嗯,还踢了一脚,让它能跑的远点。 “你……你怎么来了啊?” 被捉包的江衣,开始支支吾吾。 早知道就不留书信了,还是会被发现。 闫芜极其幽怨地看了眼那被踢远身后的枕头。 “你一声不吭的离开,以为我就能安心在家养伤吗?” 万一出什么事儿了,怎么办? 第五十三章 救人 闫芜纯属担心江衣出意外,毕竟她只身一人,什么都有可能发生。 谁能想得到,对方不感动也就罢了,自己还无故挨了顿打。 要是棉花做的枕头还好,可那枕头……明显是玉石做的芯。 闫芜后知后觉,感到脑袋晕晕乎乎的。 “流……流血了……” 听到江衣的话,闫芜下意识察觉到后脑勺有些疼痛,就伸手摸了一把,还没来得及继续反应呢,人就晕过去了。 一大清早的动静就闹得这么大,谁还睡得下去。 沈湘被景沅揽在怀里,宋淑替闫芜上了药之后,转而对江衣说道,“血已经及时止住,放心,不会有事。” 沈湘虽然只是粗略地扫了眼,不过也看得出来,这一下砸的是真的很实在。 江衣尴尬地鼓起了腮帮子,她如果说自己只是正当防卫,不知道可信度高不高? 谁能想得到闫芜这家伙,会突然过来啊,她明明在信里留言自己不是来这儿的。 “江衣,你莫不是当闫家少爷是白痴?”沈湘不想笑的,只可惜没能忍住。 江衣疑惑:“我怎么就当他是白痴了?” 景沅随之附和自家夫人:“闫府下人彼此间传有什么闲话,难道他这位少爷还追问不到?” 只要有心,随便想想就能立即明白江衣去了哪儿。 这位闫家少爷是个聪明人。 宋淑充满敬意地朝沈湘和景沅递向了佩服的目光。 有一说一,大可不必。 老实人果然什么都信。 其实,宋淑答应江衣下山还有一部分原因在于沈湘,她盯上沈湘的小蛇很久了,如果能侥幸遇到一只,拿来研究入药什么的就更好了。 小乖鄙夷地吐了吐蛇信子,拿它来入药未免过于奢侈,这要是给景游听见了非得横跨险阻一路杀过来。 “总是盯着小家伙看,它会生气。”沈湘友好提醒。 小乖的脾性温和仅限于对沈湘一人,就连景子钰有时候都讨不到好处。 “我不是故意的,只是见它实在好看,就情不自禁地多看了会儿。” 在没有得到主人的许可下,宋淑绝对不会有所冒犯。 她就是从来都没有见过长得这么好看还听话的小蛇,山里出没的向来只有毒蛇,凶狠丑陋,也就只有拿来入药的价值了。 江衣在认真思考沈湘和景沅默契分析的内容,没有留心到沈湘和宋淑的对话,更加注意不到沈湘手腕处其实缠绕着只‘危险’。 “现成的病人就在此处,我想和沈姑娘切磋切磋医术,不知可否成全。” 宋淑认定了沈湘的医术不在她之下,总想要找个机会来试一试,主动送上门的闫芜可是太及时了。 “相较于切磋,我倒是更好奇传闻中神乎其技的续命丹药效。” 闫芜的出现无疑给了沈湘亲眼见识的机会。 毕竟下了山难免分道扬镳,大家各有奔头,就不那么容易再能聚集到一处了。 只要这人仍有一息尚存,续命丹就能够将人从阎王殿里给拉出来。 这是宋淑师门传承下来的灵药,总共就只有两瓶,每瓶中仅装有一枚。 其一,在早年间就被宋淑用来救了位性命垂危的病人,胭脂山神医的名号正是由此打响。 按理来讲,这样珍贵的东西应该留下来,以备不时之需。 毕竟续命丹连残方都不曾留下,要想复刻,难度可想而知。 用宋淑的话来说就是:病人都找上门来了,哪有拒绝的道理。 与其让它一直沉放着,不如发挥作用,当用即用。也算是在行善积德。 “在看什么?”景沅满心满眼只有自家小夫人,根本不会另行注意其他。 看什么? 自然是在瞧江衣姑娘和闫芜少爷的情比金坚。 “琴瑟和鸣,举案齐眉。” 能为彼此双方做到如此地步,可见情谊深厚。 景子钰动作细腻地抬起沈小湘的下巴,将人转过面来同自己对视。 “夫人在羡慕什么,难道我们还比不上他们?” 怎么会呢。 “这有什么好羡慕的。”沈湘笑道,“难不成我家夫君还会跟别人跑了?” 那可就清静不少。 “绝无可能。” 景沅费了老大的劲儿这才争取到两人独处的时光,虽然中途至今又陆续穿插了些意外,但是总体分析,氛围还算不错,可以接受。 景沅倒挺希望闫少夫人可以感化他家夫君,哪怕只是一丁点儿呢。 “宋姐姐,夫君他服了药后就无碍了吗?”江衣着急啊,闫芜突然间陷入昏迷,情况看起来特别严重。 纵使江衣知道宋淑不会对闫芜不利,可这也难以消除她的忧心。 “闫公子无碍,待到药效完全吸收他就会转醒。”宋淑开口解释。 哪怕再灵验的神丹妙药,也得有个过程。 江衣看向宋淑从医药箱中翻找出来的银针,“还要进行针灸吗?” 看起来好疼的样子。 江衣皱起了眉头,实在是于心不忍。 “要想完全吸收续命丹内包含的药力,就必须配合针灸。”沈湘耐心地予以解释。 宋淑已然沉浸在行针当中,江衣不愿离开,沈湘便示意她保持安静,以免对宋淑产生影响。 “不继续看了?”景沅随沈湘走出了房间。 “景色宜人,不可辜负。” 天上的星光格外璀璨,预示着今夜的平安。 宋淑从木屋里走出来后第一眼就看见了沈湘,她好奇地开口问道:“江公子去哪里了?” 要知道沈湘的夫君可是对她寸步不离,是不可能突然间没了踪影的。 “还不坐下赶紧休息会儿,看来闫家少爷的身子处理起来还是太容易了些。”沈湘打趣道。 如果真的容易就不会从日落到夜幕了。 “还说自己不懂医术,沈姑娘未免太过自谦。”宋淑一扫疲惫,颇有兴趣地盯起了沈湘。 沈湘不再避讳:“微末伎俩,怎好在神医面前班门弄斧。” “况且,我的确没有修的一副菩萨心肠。” 宋淑学医是为了救人,而她…… “那又如何,你并未害人,不是吗?”宋淑单纯地开口。 第五十四章 梅子酒的甜度 “你是担心和我探讨的时候,我会不留神在江公子面前暴露你如今的身体状况,可对?” 宋淑直接点明,反正江沅不在,可以无所顾忌。 “宋姑娘神医的名号果然不虚传。” 沈湘自信能瞒得过所有人,却是没想到,外出一趟竟然栽在了宋淑这儿。 “方便我把个脉吗?”宋淑早就想要一睹究竟了。 沈湘任由她折腾:“随意。” 月色正浓,两人于石桌前默默不语。 宋淑凝神思索,她从未遇见过如此奇怪的脉搏,看似平常,可却又不同寻常。 “都说了没什么,宋姑娘怎么就是不信呢。” 看得出来不对劲儿又怎么样,除了沈湘本人,其他人是查验不出来分毫的。 “脉象正常,不似毒药,可却霸道。”宋淑陷入了沉思,这可是连古谱医书里都没有记载的症状。 沈湘接道:“是蛊,名为往生。” 总要将话给说清楚,不如就趁此机会,省得一而再再而三的被惦记。 “往生蛊?” 宋淑重复默念,她从来都不曾听过有这样一种蛊毒。许是她对蛊的研究不太深入的原因。 “那你现在究竟是什么情况?此处只有你我二人,不用瞒着我。” 宋淑主动开口询问,神情坚定无比,倒是叫沈湘不好再隐瞒。 “并无大碍,只不过……”沈湘凑近了宋淑,浅声相告。 果然,宋淑的推断并非全无道理。 “不能消除吗?”宋淑继续道。 虽说是不会造成什么巨大的影响,可是,万一呢? 人总有控制不住的时候,万一在某天,这跟弦突然间断掉,那可就是前所未有的危机。 如果到时候再去考虑如何处理,多半是来不及的。 毕竟危险这种东西,往往如影随形,不受控制。 沈湘哪里会不懂呢,身为医者,她何尝不是最清楚自己情况之人。 只不过有些事情处理起来确实麻烦,眼下并非最佳时机。况且,心病还需心药来医。 她的症结所在,在南疆。 不去触碰就还好,不会被引爆,自然也就不存在什么突发意外。 “这些,你都没有告诉江公子。”宋淑不太理解。 夫妻之间,不更应该坦诚相待才对吗? 江衣和闫芜便是最好的佐证。 沈湘笑对:“他说过,不会刻意追问我不愿谈及的过往。” 宋淑懵懂地点了点头,其实她依旧不太懂沈湘和江沅之间的相处模式。 但是看得出来,他们相处的无比和谐恩爱,对比江衣和闫芜,只能说各自有各自的不同。 “你呢?答应江衣下山,是被谁给蛊惑了呀。” 对已然熟悉的人放松,是在正常不过的事情了。 宋淑明白,她问了沈湘问题,也该有所回答,一来一往嘛,自然交情不断。 “我常年居住在山上,没有机会遇到太多的人。除了故去的师父外,唯一令我印象深刻的,就是濒死的那位少年公子。” 即便相隔长久,宋淑也依旧清晰地记得那位公子的音容相貌。 其实,细看之下,那位公子的眉眼间倒是同沈湘有几分相似之处。 “就是你用续命丹救的那人。” 宋淑点头。 “那你怎么没将他留在山上。” 如此一来,倒也少了孤寂。 宋淑何曾不想? “他有自己必须去完成的使命,又岂能因我而产生羁绊。” 宋淑纵然不懂太多的人情世故,但也晓得人都有自己的坚持。 想要对一个人好,就须得让他了无牵挂才行。 “那位公子就没留下个什么只言片语?”沈湘有些担心宋淑被骗。 宋淑坦白道:“他说有可能的话,他会回来看我,给我带些山下的小玩意儿。” 很显然,只是说了说而已。 不然,宋淑也不会想要亲自下山去见一见,碰碰运气。 “我相信他不是骗子!我看人从未出过错,师父还在世的时候就跨过我的。” 宋淑终于察觉出了问题,连忙为那人正名。 人家都这么说了,沈湘还能怎样继续坚持? 不过,人海茫茫,倘若真想遇见,怕也不容易。 毕竟,宋淑连人家的真名都不知晓。 该怎么说呢?如果这样都不算心大的话,那就真没人心大了。 “是是是,宋神医最厉害。”沈湘可是发自内心的夸赞。 两人相谈甚欢,本该入眠的时间,却在宋淑悄咪咪挖出来一坛梅子酒后,再度被搁浅。 “不醉不归!” 要换做平时,宋淑是绝对不会贪杯的。 可是今晚不一样,她第一次对旁人吐露心迹,难免想要破个例,再自在些。 山上清幽僻静,喝醉了倒也无妨。 “诚意相邀,我可就不客气了。”美酒作陪,沈湘才不会错过。 景沅是被支开了,但是并不代表他就不会回来。 “这就是所谓的大事?”景子钰嗅着怀中人身上沾染的酒香,哪怕不在场都知道喝了多少。 沈小湘暗自吐了吐舌头,“糟糕,被发现了哎。” 怎么办呢? 景沅沉默不语,他也好奇自己能得到什么样解释。 反正不论沈湘说什么,他都会毫不犹豫的选择相信。 沈小湘笑靥如花的靠近景子钰,某人瞬间被迷惑的好似三魂丢了七魄。 “那就……一起。” 唇齿相碰,梅子酒的甜味浸染的是双方的心尖。 真是……犯规到要命。 幸好宋淑的酒量差劲的不行,不然啊,景沅那发红的耳根可就要藏不住了。 次日,宋淑服用了解酒药后这才缓过了后劲儿。 “为什么你就没事呢?” 宋淑记得很清楚,沈湘喝得可比自己要多得多,怎么第二天还跟没事人一样四处蹦跶,半点儿都不曾受到影响。 沈湘神秘开口:“因为我有特殊的解药。” 景沅听闻不禁被茶水给呛了下,引得宋淑的视线目光随之转了过来。 “哦~我明白了!果然,有夫君就是不一样。” 就连喝醉了都能得到精心照料。宋淑想,沈湘的醉意定然是昨晚就解了的,哪像她似的。 “宋姐姐,沈姐姐,你们昨晚都干什么了?” 第五十五章 心事 江衣在闫芜身侧守了整整一夜,入神到根本没有留心到外面的举动。 只可惜,她的好奇没人能替她解答。 宋淑才不会将自己醉酒的消息外散,至于沈湘嘛,她就更不会了。 “你们有事瞒着我!”江衣顿时正襟危坐。 不就是一个晚上没见吗? 怎么感觉沈湘和宋淑之间,好似心照不宣地建立了某种联系。 “怎么会,你倒是说说看,我们能瞒着你什么?”沈湘将问题重新抛回给了江衣。 江衣几番深思熟虑后果断地选择放弃继续思考。 沈湘说的没错,她有什么好隐瞒的,没有! 景沅忍不住赞叹:“夫人的手段就是高明。” 连糊弄人都这么理直气壮。 沈湘无奈摊手,“不然呢?看来夫君很想将昨晚的事情大肆宣传一番咯。” 沈湘无辜地表情委实颇具迷惑性,景沅只有栽倒的份儿。 “你啊——” 沈湘乐到缩在景沅怀里笑个不停。 江衣见状道:“什么笑话这么好笑?可以分享一下吗?” 独乐乐不如众乐乐呀。 景沅义正言辞地拒绝了,同时顺势抱走了某湘。 留下江衣更加疑惑,“记得江公子从前也没这么小气啊。” 江衣边说边碰了碰宋淑,征求对方的意见。 “或许是他们小夫妻两之间不可外传的趣事。”宋淑严肃地进行了分析。 江衣这才后知后觉地恍然大悟。 怪不得呢!这种事情怎好对外人言。 是她过失了。 江衣知错就改,不再刨根问底。 “呦,我们钰王殿下这是怎么了?” 沈湘得了便宜还卖乖,偏偏就是有人拿她没有办法。 景沅苦恼极了,他真是自己给自己挖坑,最终还得自己吃苦。 “小王妃太皮,该如何处置?” 打又舍不得,骂又舍不得,处罚什么的就别了。 自己宠下来的,还能怎么办? “这可是个很严重的问题,王爷得小心处理。”沈湘贴心地替景沅出谋划策。 景沅直觉不妙,“……要是没处理好呢?” “那这位小王妃肯定是要跑的。”沈湘对起说辞来,就好像不是在议论自己一样。 当然算不上是自己了,她现在只是江夫人而已。 “有什么办法可以不让小王妃到处乱跑,安心留在王爷身边。”景沅配合地进行询问。 沈湘一本正经地对答:“下点迷魂药。” 有人闹,有人笑,夫妇两俨然是不亦乐乎。 闫芜在睡了两天后终于醒了过来,江衣左看右瞧,细细打量过才作罢。 “还有没有哪里不舒服的?有的话一定要讲出来,这样宋姐姐才能够对症下药。” 熟悉以后,江衣使唤起人来是越发的不客气了。 好在宋淑脾气好,对此根本毫不在意。 闫芜好不容易才艰难地插上了嘴:“外出一趟怎么变得开始大惊小怪了?”具体表现为他根本接不上话。 江衣不以为然,她这是小心谨慎! “我现在感觉很好,没有哪里不舒服,整体特别轻松,身体轻盈,陈年旧疾的影响几近于无。” 闫芜如实回答了江衣的问题。这次,他不再有任何隐瞒。 “那就好那就好。”江衣道。如此一来,她也算没白跑。 总算是办成了件像样的事情。 江衣将宋淑引荐给了闫芜,并且语重心长地说道:“宋姐姐会随着我们下山观察你的身体状况,如果中途你有哪里不舒服切记一定要对她讲,不要不好意思。宋姐姐人可好了。” 江衣这样,闫芜感到有些心慌。 就好像下一秒就会发生什么不太好的事情似的。 “江衣是不是太过于忧心了?”宋淑发现自从闫芜身体康健以后,江衣便越发的魂不守舍。 难道不应该是皆大欢喜吗? 沈湘想起了曾经听闻到的有关江衣的传言。 “说不定,只是舍不得离开此处僻静的世外桃源。” 宋淑震惊,什么桃源?她这山上可没有种什么桃树,草药倒是能管够。 决心什么的,哪怕拖延得再久,也总是要去下定的。 江衣最后磨蹭了半天,鼓起勇气:“我们在山上已经耽搁得很久了,择日不如撞日,就现在下山。” 说完,竟然大义凛然地来到山头准备一跃而下。 幸亏闫芜眼疾手快将人给拎住,不然,后果可就难以想象了。 “教训我的时候振振有词,到自己身上迷迷糊糊?江衣,你不要命了。” 江衣被这么一刺激,顿时整个人都清醒了不少。 她就是……一下没能缓过神来。 “我以为自己还在平地上,所以才没有顾虑的往前走。” 如果明知道前面没有路了,还会义无反顾吗? 宋淑接下来的话,打破了江衣和闫芜之间的僵持。 “要想下山还有一条路可以走,而且平坦许多。” 前面陡峭地山路阶梯是留来防备坏人的,没必要用来折磨好人。 沈湘无所谓哪条路,毕竟她和景沅怎样都可以。 有些人啊,表面上表现的特别着急下山,结果中途在路上却总是想办法停留搁置。 演技拙劣到怕是只有闫芜还被蒙蔽其中。 宋淑起初真的以为江衣是哪里不舒服,摸过脉后,在江衣的目光注视下默默地来到了沈湘身边。 担心现在开口会被后面的闫芜发现端倪,于是宋淑一直将疑惑憋在心底没问出口。 直到跟着沈湘返回他们的马车上,宋淑这才一吐为快。 “还不够明显么?”沈湘开口道。 宋淑紧接着答道:“明显!可是,她之前分明就很着急回去。” 怎么前后变化这么大。 江衣之前着急下山是因为她以为闫芜仍然待在闫家,她希望通过最快的时间为闫芜求得灵药。 然而,现在已经达成所望,江衣自然就不那么似先前一般的急迫了。 “她是不是有什么不得以的苦衷?”宋淑思来想去始终想不明白为什么。 宋淑发自内心地想要帮助江衣解决问题,毕竟江衣是她难得遇见的一位相对投缘的朋友。 “我们帮帮她,好不好?” 宋淑自知能力有限,于是开始就近进行拉帮结派。 第五十六章 认识 在宋淑满怀期待的目光之下,沈湘最终选择了答应。 景沅在扶沈湘下马车的间隙,贴在她耳畔开口:“我家小夫人怎么这么容易就被外人给拐走了?” “盛情难却。”沈湘揉了揉眉心道。 江衣考虑到闫家内乱七八糟的情况,就没有安排沈湘他们来府里居住,而是在外订了上房。 虽然多少失了礼数,但好歹能让他们清清静静的不被影响到。 “我可算理解为什么衣衣会不乐意回来。” 宋淑自从住进客栈以后,就再也没有见过江衣。 连人的面都见不着,还谈什么要给人家解决问题啊。 宋淑垂头丧气地趴在石桌上,整个人看起来特别没有精气神。 “湘儿,下山后我感觉自己好没用。”除了医术好些,其他方面根本就是一无是处。 沈湘捏了口软酪塞进了宋淑嘴里,“信不信,倘若你神医的名号就此暴露,我们就一点儿清闲都讨不着了。” “江衣有她自己的主见,不来找我们,许是被府邸内务给绊住了脚步。” 如果说一开始宋淑还很着急,那么,再经过沈湘的调解后,她明显已经冷静了下来。 确实,干着急压根就没有任何用,倒不如让自己放松下来。 “嫁人之后这么麻烦吗?我看湘儿你和江公子就很惬意。” 宋淑不动声色的吃完了整整一盘子软酪,而且意犹未尽。 惬意是需要家底作为支撑的。 钰王殿下的家境自然足够殷实,府里也没什么错综复杂乱七八糟的关系,而且现下还有午伯在照看着,简直不要太放心。 “没办法,谁让我不学无术,被家里放弃了呢。”景沅笑着回应道,极具迷惑性。 令宋淑信服总之是足够了。 “这样啊,那我以后也得找一个不学无术的夫君才好。”宋淑点头肯定,似乎已然下定了决心。 沈湘抿嘴偷笑,她可什么都没说。 景沅低求助:“夫人可不能见死不救。” 沈湘勾唇道:“我可没让夫君你胡言乱语。” “沈小湘,你真的狠得下心来?”景子钰突然靠近,全然不在乎宋淑还在场。 宋淑眼疾手快地同时,稳稳当当的端走了放在沈湘面前的荷花酥,吵架归吵架,不能误伤到食物。 虽然宋淑并不明白他们为什么会突然间吵架。 “不忍心。” 不就是回应的慢了些么,还发起脾气来了。 “我就知道。”景沅这四个字多少沾了点傲娇。 也就一眨眼的功夫不到,两人和好后扭头一瞧就不见了宋淑的身影。 宋淑能去哪儿? 就算是要离开,宋淑也定然会先同他们打过招呼后才走。 周围的一圈人都问了个遍,没有得到任何有用的信息。 好好一个大活人,还能平白无故消失了不成? 实际上宋淑去了哪儿呢?宋淑当然不会不告而别。可是,她看见了江衣。 一开始,宋淑只是感觉背影比较像才选择的跟着,等到后来看清楚后这才确认了是江衣无疑。 宋淑有想过喊一声江衣,可是她走得实在是太快,而且宋淑对这里的地形并不熟悉,于是跟着跟着人就给跟丢了。 既然都能出府,那为什么不来找他们呢? 不过,她看起来的确是很忙碌的样子。 还没等沈湘问宋淑为什么连招呼都不打一声的离开,宋淑先一五一十地相告。 “我看见江衣了。” 看见是看见了,就是没能说上话。 “湘儿,你说,如果我明天还在同样的地方守着,是不是就还能够见到她?” 宋淑分析起来头头是道。 “有可能。” 沈湘不愿意打击她的积极性,毕竟可能性占了一半,试试倒也无妨。 “见到江衣,你想对她说什么?” 沈湘提前替宋淑进行问题梳理,不然明天见了面以后相顾无言岂非要当场傻眼。 宋淑有很多话想要对江衣讲,比如: 为什么给他们安排了客房以后就销声匿迹了。 就算在忙,总也有可以说话的时间。 哪怕是统管全家,也不能忙到脚不沾地? 难道下了山以后她们就不再是朋友了吗?不会的。 她是不会看错人的。 …… “我这样会不会分不清楚主次?”宋淑想要表达的内容实在太多了。 “不然我还是写下来!” 如此一来,哪怕江衣没空听她絮叨也没有关系。 宋淑忙忙碌碌地为明天两人的碰面做准备,沈湘靠在栏杆上没有打扰。 景沅拿了披风出来,“还说不费神?” “谁能想到闫家人情复杂至此。” 沈湘无奈叹息,就不能遇到些省心省力好处理的事情。 谁说的绝对不会多管闲事? “明知道水深还要往里跳,沈小湘,你可是最讨厌麻烦了。” 是啊。 但讨厌归讨厌,答应了别人,就要全力相帮。 “有景子钰在,怎么会存在麻烦一说呢。” 偷个懒耍个闲什么的都绰绰有余。 “不打算先告诉宋淑一声么。” 景沅对这位毫无城府的神医实在不知道该如何评价。 其实,对于宋淑来说,不下山才是最好的选择。 胭脂山不仅是屏障,更是对她的保护。 宋淑心思单纯,不适合复杂的人情世故,容易被骗。 “让她自己发现会更好。” 如果,她真的想要在山下待很久。 那么,这就是针对她的一场历练。 “好,我都听夫人的。”景子钰对沈小湘可是无有不依。 不过呢,他确实也有一则疑惑想求个答案。 湘儿可不是多管闲事的人,更不会听了些风风雨雨就对一个人心存怜悯,接近并帮助。 世上可怜的人多了去了,怎么就偏偏被这位闫家少夫人给吸引了呢。 在景沅面前,沈湘没必要藏着掖着,坦然道:“我认识她。” 没想到再次见面,竟然彼此都已为人妇,果真应了那句物是人非。 熟人啊,这就难怪了。 等等,湘儿的熟人,南疆的? “夫君还有什么疑惑都一并问出来,也方便我逐个对应回复。” 沈湘知道,景沅很乐意听她自己讲自己的过去。 只不过,沈湘一般情况下都不会去追忆往昔。 第五十七章 空壳 千载难逢的机会,可遇不可求,景子钰当然要牢牢抓紧。 “那我可就问咯,我的问题呢稍微有点多,夫人肯定不会介意的,对。” 沈湘今日心情好,来者不拒。 这……景沅可就来劲儿了。 “还有么?”沈湘双手交叉撑着下巴看向景沅,耐心好到景沅已经无所顾虑。 不过呢,见好就收,还是要有的。 “没了没了。” 有一就有二,总会有其他机会继续慢慢渗透了解。 “后悔吗?天真无邪的小王妃骤变蛇蝎心肠。” 反差不可谓不大。 “没办法,谁让我偏就喜欢蛇蝎美人呢。” 萝卜青菜各有所爱,景沅甘之如饴。 他们现在住的客栈隶属于雁归楼的产业,想要了解闫家近况绰绰有余。 闫家,在泉水镇可是有头有脸的大户。 闫家一脉单传,闫芜又打小身体不好,故而由闫母做主,迎娶了江家小姐,是为冲喜。 哪曾想,热热闹闹得过完了门,可新娘却是个实打实的冒牌货。 一番苦心经营变成了彻头彻尾的笑话,闫母更是一度沦为茶余饭后的谈资笑柄,哪能让她不恨江衣。 更何况,自家辛苦拉扯大的儿子竟然相帮外人!这一来二去的,闫母对江衣的态度自然恶劣无比。 “江衣人去哪儿了?成天成宿的不着家她是要造反吗!说离家出走就离家出走,还非要我儿亲自去请才肯回来,给她脸了!” 闫母心里的郁结发泄不出来,她难受。 下人们早已是见怪不怪,同时,对于少夫人的去向他们也是真的不清楚。 毕竟,整个闫家几乎里里外外都只拿江衣当个透明人。 “如果我是你,早就离开了,根本不会选择回去继续受这种气。” 江锦恶狠狠地咬着苹果,权当在教训闫家那些人。 “我说江衣,你不会是真的喜欢上那个闫家少爷了?” 结合近来江衣的异常,江锦不难得出如上结论。 可是,他们早晚都是要离开的啊。 不然又干嘛要想方设法的将自己在闫家边缘化,不就是为了方便脱身么。 江衣闭口不答,反而道:“我这边已经准备好了,一切按原计划行事。” 本来就是过客,又怎么好强求。 喜欢又能怎么样? 活着又不是只要喜欢作为养料。 “你决定好就行,这次走,我们可就不会再回来了。”江锦充其量就是跑跑腿,决定权始终都在江衣那。 其实,她可以选择将错就错。江锦是这么想的。 “我知道。” 江衣明白,所以她比谁都要清楚自己不适合留在闫府,成为闫家的少夫人。 让一切都回归到原本的轨迹,才是正确的做法。 才能算是皆大欢喜。 江衣走后,江锦啃完了苹果,拍了拍身上的灰尘准备离开,结果不小心和路人撞了个满怀。 “撞了人就要跑?江家莫不是已然落寞到了连先生都请不起的地步。” 沈湘揪起江锦的后衣领,将人老老实实的按回了原本的座位。 江锦当然有过反抗了! 就……就只是失败了而已。 “抱歉,我没注意看路,不是有心的。”江锦只想赶紧跑,奈何对方竟然有两个人! 前后夹击,他……还是乖乖坐着。 “我不认识你,你怎么知道……”他姓江? 江锦警惕地四处张望,虽然被动,但是万一有机会可以逃走呢? 砚姐姐说得没错,果然,越是长得好看的女人就越危险! “小锦,你这万紫千红的奇怪配色究竟什么时候可以换一换,人群里想一眼看不到你都难。” 沈湘可是半点没有隐藏自己的身份,毕竟江锦的智商够呛,还是不为难他的好。 “你你你——”江锦结结巴巴了半天,小心翼翼的靠近沈湘。“砚姐姐,你这属于诈尸了?” 说完,难以置信地将整个脑袋给探出了外边,青天白日,朗朗乾坤啊! “是,阴曹地府只我一个人实在是太寂寞。忽而回想到我们小锦时常对我说,要和我同生共死,这不,我就上来接你来了。” 江锦紧张的咽了咽口水,这还兴接的吗? “疼疼疼,砚姐姐我的脸皮都要被你给扯下来了!” 江锦确信,他没在做梦。 “你就是小锦,果然可爱。” 有了沈湘做对比,景沅明显温柔不少。以至于江锦对景沅的印象还算不错。 “初次见面,自我介绍一下。我是你砚姐姐的夫君。小锦,喊我姐夫就好。” 江锦顿时瞪大了双眼! 什么姐夫?哪来的便宜姐夫? 江锦严重怀疑,这两人是从哪里窃听来的消息,故意在他面前实行诓骗。 至于要骗什么,现在还不好说。 狐狸尾巴都还没有完全露出来呢。 “你们两不好好待在乌城,跑来北烟境内做什么。” 江锦迷惑,这人怎么什么都知道啊。 难道真的是? “江雀锦,我耐性可不好,当心惹怒了我,从二楼给你丢出去。” 儿时的惨痛回忆瞬间笼罩了江锦。 “砚姐姐,你怎么嫁了人还这么……咳咳,你就不怕吓跑姐夫吗?” 适当的寻求庇护,可以保平安。 “我家夫人怎么看都温婉娴静,端庄大方,小锦,小孩子家家可不能乱诌造谣。” 江锦:………… 现在究竟是谁在睁眼说瞎话? 好,这副皮囊确实挺具有迷惑性的。 “砚姐姐,既然你没死,为什么不回来?” “我已经十岁了!是个小大人了,你们不要总拿我当小孩子来对待,好吗?” 江锦心有怨气。 他是小,是有好多事情都不懂,可他更不想总被蒙蔽着度日。 自从砚姐姐的死讯传回来之后,江家就开始走向了末路。 既然没死,为什么不回来澄清一切? 把话都讲清楚,不就不会有分离了吗? “砚姐姐,你就这么痛恨江家吗?那我们呢。”江锦越说越激动,情绪俨然流转在了失控的边缘。 显然,江衣并没有告诉江锦有关江家存在的真相。 原本就是个空壳,什么末路不末路,都是给外面看的假象。 第五十八章 是谁 “是谁成天叫叫嚷嚷着要脱离江家?怎么,如你所愿了,却又不开心。” 正常规则洗牌而已。 “是是是,你们都能够断舍离,就我学不会。”江锦委屈极了。 可是,人与人之间的相处,真的能说断就断吗? 付出了的感情就那么一文不值么。 “换个居住环境而已,怎么到你这儿就接受不了。” 江家家主亡故,家族不可避免会产生变动,合情合理。 “不是那么简单,好吗?砚姐姐你不知道现在的家主是谁,要是知道了你肯定就不这么想了。”江锦表示心累。 换谁不好啊,非要换成那个人。 “江墨。”沈湘脱口而出。 这下换江锦震惊了:“你知道!” “你们该不会是故意设计了场假死局,就为了更替家主之位。”江锦气呼呼的说道,他就是不能接受。 生死在不同人眼中,有时候就是那么微不足道。 和小孩有什么好计较的,他又不清楚其中的弯弯绕绕各中复杂。 “什么美其名曰的辅佐,我们根本就只是他手里的一把刀。” 有用的时候千万般的重视,但凡出错,直接舍弃。 从江锦的角度来看,江家支离破碎,他失去了往昔温馨的生活。 恨,正常。 “可江家原本就是作为刀而存在的。” 沈湘轻飘飘的一句话令江锦再次陷入沉默当中。 这才是……真相。 怪不得他们都选择坦然接受。 “砚姐姐,所以,你从一开始就知道江墨是?”江锦小心翼翼的开口询问。 涉及辛秘,毕竟是便宜姐夫,得有所保留。 “是。” 翎山不过是催化了江墨掌握江家的进程,乘胜追击,无可厚非。 “砚姐姐你不知道,那个江墨真的好讨厌!明明就是在模仿你,还不承认。” 江锦曾经暗戳戳的提醒过,可是对方根本不听。 先入为主,江锦就是不喜欢江墨。 “不可以带有偏见的目光去看待旁人,忘了我同你讲的了?” 江锦悄悄瞄了一眼,虽然不清楚为什么,但是砚姐姐确实是生气了。 他可是在给她打抱不平呢! 这还有错啊。 他们……该不会是认识? 江锦越想越有可能,同时,他也想来个明白。 “砚姐姐,你是不是和那个江墨关系匪浅?” 江锦观察地格外仔细,他确信自己没有猜错。 “你们就是认识!我就知道!!” 咋咋呼呼的性格是一点儿没变。 “那个江墨该不会是喜欢砚姐姐你?” 江锦可不是空穴来风的在猜测,他曾经见到过好几次江墨拿着江砚的遗物暗暗走神。 既然不存在什么对立面,那就是惺惺相惜咯。 不用瞥都清楚,景子钰如今的脸色定然不好看。 “我想,应该是喜欢的。” 景子钰默不作声地捏碎了一个杯盏,没伤到自己,就是火气有些降不下来。 “你们俩,没一个能让人省心的。” 一个是唯恐不乱,一个在蠢蠢欲动。 “哪有兄长不喜欢妹妹的?” 至于大惊小怪么。 江锦吞了吞口水,一字一顿地继续确认:“血脉相连的那种?” “不然呢。” 她可没有随便认兄长的癖好。 景子钰飞速处理干净了杯盏的残余物,没留下一丝痕迹,好似什么都没有发生。 江锦表示,他的小脑袋瓜确实储存了难以消化的信息,他需要慢慢地来进行缓和。 沈湘抓住时机,开始逮住小家伙问问题。 有什么说什么,江锦吐露的超级干净。 “我是不明白衣衣姐的,她执意要去做的事情我也拦不住,就跟着来了。” 虽然江锦更多的是在逃避现在由江墨为主的江家。 风水都还轮流转呢,换个家主有什么大不了的。 适应适应就好了。 “哪里有热闹你就往哪里跑,最不让人省心的就是你。” 江锦的闹腾是出了名的,有热闹的地方就不可能少的了他。 “你不在以后,家里越发的冷清了,反正我是待不下去。”江锦碎碎念道。 如果什么都没有发生过就好了。 “砚姐姐,你会跟我们回去吗?” 已成定局的结果,哪能再横生变故。 江锦失落地耷拉着脑袋,他就是不死心的想再问问。万一呢? “那你需要我带什么话回去吗?” 带给江墨。 有。 江锦牢记于心,并且拍了拍自己的胸脯,小大人般冲着沈湘保证:“虽然我不喜欢他,但是砚姐姐的吩咐我绝对做到!” 一码归一码,不能混为一谈。 小朋友刚开始大都叛逆,相信用不了多久,江锦就会在江墨的照料下逐渐长大。 找不到江衣没关系,有江锦在,守株待兔就可以。 江锦小朋友还不知晓自己此时的用途,正兴高采烈地跟沈湘分享她没有参与的各类趣事。 这一聊啊,就忘了时间。 “糟糕,忘记衣衣姐还在等我了!”江锦连忙求助沈湘伸以援手。 沈湘顺势提出了她的条件,“帮忙可以,但是要听我安排,同意吗?” “同意!”江锦想都不想直接回答。 砚姐姐还能把他给卖了不成? 江衣已经事先到达了他们约定好的地点,只是却迟迟不见江锦出现。 “这孩子,又一言不吭的跑去哪玩儿去了。” 江衣本身就犹豫不决,现在还得去找江锦,烦到不得了。 江锦看到江衣如今的情绪,哪里还敢继续顶风作案。直接抱紧便宜姐夫的大腿,不松手。 “砚姐姐,还是麻烦你去开导衣衣姐,我腿软。” 江锦怂的那叫一个快。 “既然下不定决心,就不要盲目做决定。”沈湘绕到了江衣身后,一语命中了她的心事。 江衣先是错愕,而后反应了过来:“好巧啊,竟然在这里遇见。” “这就打算功成身退?”沈湘将话摊开来讲,“乌城,你是回不去了。所以,你要带着江锦去哪儿。” 假借他人身份嫁入闫家,只为了还报闫芜曾经的恩情。 没什么,就是代价有点大。 “沈湘,你究竟是谁?”江衣话语间满满的都是警觉。 难道是江家来人? 第五十九章 告别 既然大家都是熟人,再藏着掖着也就没必要了。 江衣破罐子破摔,道:“我已经同江家划清了界限,往后也不会打着乌城江家的名号招摇撞骗。怎么,你们还要对我赶尽杀绝?” 什么巧合,全都是骗人的手段。 面对敌人,江衣可没有什么好脸色。 “早就跟你说过,要离开趁早,你非选一个不上不下最糟糕的节点。” 沈湘恨铁不成钢,她以前说的话果然根本没人听。 江衣眨了眨眼睛,又仔细端详了几番沈湘,心头油然而生一个离谱的念头不知当讲不当讲。 “……江砚姐?”江衣迟疑且小声的试探道。 人死还可以复生的吗? “江砚已经埋骨于翎山,活下来的是沈湘。” 沈湘表明身份以后,江衣瞬间化身邻家妹妹,不再掩饰她那纠结万分的情绪。 “按理来说我不应该再继续留恋不属于自己的感情,可我就是放不下。” 闫芜对她很好,但凡他没有这么好,江衣都可以不夹杂一丝犹豫地抽身离开。 人啊,就是贪心。 尝到了甜头,就打心底里不肯罢休。 “怎么就不属于你了?” 当局者迷,旁观者清。 闫芜对江衣的在意,明眼人可都瞧得出来。 “我顶替了邻镇江家小姐坐上的花轿,闫芜和那位江小姐才是名正言顺的青梅竹马。” 而她,不过只是他生命当中一位匆匆的过客。 “哦,可我怎么听说,那位邻镇的江小姐已经嫁为人妇了。” 雁归楼收集来的消息自然保真。 “这可怎么办?你抽身而去事小,人家闫少爷万一就此患有心病,岂不是白瞎了宋淑那千载难逢的续命丹。” 辛辛苦苦到头来,竹篮打水一场空。 “好好的,怎么就有心病了?” 江衣连忙否认,她找别的大夫给闫芜看过,不存在有这种可能性的发生。 人要是非得自己骗自己,那么,无论别人说什么都没有用。 “连下一步的落脚点都没有,真打算四海为家?”沈湘总有办法点醒江衣。 落脚点是还没有定好,江衣的原计划是边走边想。 总之,不要继续待在泉水镇。 人生来来往往碰见的过客多了去了,闫芜还有时间去遇到合适自己的另一半。 “湘姐姐,我可以向你求些忘忧散吗?” 什么心病不心病的,干脆扼杀在摇篮里。 “你诚心要,我不会推辞。但是在此之前,我希望你能够先想清楚。” 忘忧散可以让人忘却所有烦恼,过往的全部记忆都会随着药效而消散殆尽。 确实,这是解决问题的一个办法。 不记得,就不会再有纠缠。 闫家少爷也可以开启全新的生活。 “宋淑近来总是在念叨你,她可是被你请下山来的,你就忍心这么给人晾在一边?” 江衣也不想的,谁让她既心烦又纠结呢。 “你们还住在原先的客栈吗?我们换个地方再见面。” 这阵势,显然是在提前准备避开闫芜。 宋淑在昨日碰见江衣的地方蹲了整整一天,却连个影子都没有见到,垂头丧气的回了客栈。 “你就是宋淑宋姐姐,对不对?” 江锦捕捉,言简意赅的介绍了自己后,就成功取得了宋淑的信任。 果然和湘姐姐讲的一样,随便来个人说什么她都信。 “为什么要突然换客栈呢?” 宋淑心里的疑问不少,眼见江锦还小,于是只挑拣了最容易回答的进行询问。 原因嘛,江锦知道是知道,可他不能乱说。 “因为湘姐姐嫌弃这家酒水不好。”江锦故作神秘道,并且再三嘱咐宋淑不可以外传。 紧急之下随便找个借口,不为过。 宋淑附和着点了点头,“这家酒水确实是不怎么样。”还不如她亲手酿的呢。 江衣如愿拿到了忘忧散,与其再去选定日子,不如今晚就动手。 就这样,宋淑再次错过了和江衣见面的机会。 “早知道我就走快点了,每回都赶不上,我这是什么运气啊。”宋淑无力地吐槽道。 还有人比她更惨的吗? 沈湘上前安慰:“她就住这儿呢,跑不掉的。” 江锦也来凑起了热闹:“是啊是啊,有我在,衣衣姐她肯定回来。宋姐姐你别着急,天亮之前一定能见到的。” 下个药而已,费不了多少功夫,顶多来回消耗的时间长些。 当然,这是在不出意外的情况下。 江衣出门前告诉了闫芜她会晚些时候回来,要他不必担忧。 所以,闫芜便一直守在了大门口,只为了能够最先见到江衣的身影。 担不担忧什么的,必须亲眼瞧见了才可以心安。 “哪有让少爷来守门的?” 夜深露重,冻出个可好坏可怎么办。 闫芜无时无刻总有法子牵动江衣的心,让她油然而生更多的愧疚。 “底下人懈怠,入了夜会早早熄了灯。你怕黑,我挑着灯笼来给你照明。” 这一束光,照亮的可不仅仅只有脚下的路。 “我加了披风的,不会着凉,放心。” 很多时候,哪怕江衣什么都不说,闫芜也能够准确无误的猜到她在想些什么。 “身体是你的,是好是坏你比谁都要清楚,我说再多都不如你自己上心。”江衣嘱咐道。 同样的内容,她一直都在反复的进行重复,怕是闫芜早就听腻了。 不过没事啦,这次,是最后一次。 “有你在我身边时时提点,我哪敢忘记。” 见到江衣,闫芜明显连脸上的笑容都多了好多。 “要吃点东西吗?忙活了一天,肚子肯定在抗议了。” 江衣跟着闫芜回了房间,很快就有人送来了热腾腾的饭菜。 “我想喝点酒。”江衣主动提议。 闫芜亲自去小厨房拿来了上好的果酒。 “太晚了,我们少喝点,好不好?” “好。” 江衣点头,端起酒壶给他们两人分别添了杯。 在为闫芜倒酒的时候,她悄无声息地将藏在指甲里的忘忧散叩了进去。 遇水即化,不会露出端倪。 江衣最后问道:“甜吗?” “很甜。”闫芜答。 第六十章 淡却 “你还有脸来见我,怎么着,准备蹬鼻子上脸耀武扬威到我头顶来了?”闫母开口就让人不舒服。 任谁儿子被狐狸精给迷了眼,都不会对女人有好脾气。 “我是来向您辞别的,感谢闫夫人这段时间的照料。” 改变的除了称谓,还有身份。 婚书上的姓名从来都不是江衣,自然也就做不得数了。 “你……在整什么幺蛾子?我可没逼着你做什么。” 闫夫人开始慌了,事情的走向对她而言过于奇怪了。 最近不是都风平浪静的吗?这又是要闹哪儿一出? “算我这个做母亲的求你了,不折腾人好不好?” 闫家就这么一根独苗,经不起江衣一而再再而三的挑战颠簸。 “闫芜的身体已经无碍,夫人倘若信不过我,可以自请名医前来问诊。” “我知道夫人您不喜欢我,闫芜从今以后也不会再记得有我这么一个人的存在了。用您的话讲,我将您的儿子还给您。” 江衣说完就潇洒的离开,可惜,那眼眶里止不住打转的泪水,却是那么的不争气。 江衣回到客栈后倒头就睡,完全不给宋淑预留有任何开口的余地。 她看起来是真的很累。 宋淑没再打扰,并且动作轻缓地替江衣带上了门。 “这得受了多大的委屈,闫芜就是这么对自己救命恩人的?” 宋淑为江衣觉得不值,甚至萌生了冲上门讨要说法的想法。 怎么着,当她们江衣没有靠山是? “她要是醒来发现你这么做了,一定会同你翻脸。” 沈湘没有丝毫的夸大事实,江衣有她自己的安排,不打扰,就此两不相欠。 宋淑只得作罢,心里依旧很是不舒服。 而后,谁都没有再在江衣面前提过半个闫字。 就好像……事情就此翻篇了。 “湘姐姐,忘忧散的药效就是厉害啊。我悄悄去闫府看过了,闫家少爷是真的什么都不记得了。” 只有沈湘在,江锦才敢毫无顾虑的开口。 他才不会在江衣面前哪壶不开提哪壶,那是纯纯作死。 “谁让你去的?” 面对沈湘的这个问题,江锦陷入了沉默。 他……好像确实不该去哎。 这不是,就好奇么。 成天断舍离断舍离的挂在嘴边,江锦就想着去见识一下,什么是真正的断舍离。 “你啊,让人怎么说才好。” 沈湘是拿江锦没办法了,管不住。 “我可什么都没做,就是去看了眼而已。” 要不是因为闫芜在江衣心里的份量不轻,江锦早就狠狠地揍闫芜一顿了。 江锦反正不明白,这种人到底有什么好喜欢的。 不就是小时候救了一回江衣吗,这都多少年过去了,哪怕少年郎当初是善良的。 可是,毕竟在沉浮的环境中长大的,难免沾染有陋习也说不定啊。 江衣看人只能够看到表象,她有被骗的前例在呢! “湘姐姐,既然事情都已经处理完,我们尽快离开泉水镇好不好?” 迟则生变,万一再发生什么呢。 江锦只想和江衣早些离开这个伤心地。 眼不见为净。 “那个忘忧散还有没有,我想给衣衣姐也用点。” 做什么不都忘了,还要让自己记着。故意给自己找罪受? 江衣推门而入:“小锦,你先出去,我有事和湘姐姐商量。” 江锦瞬间闭嘴,同时在心里默默祈祷他说的那些话都没有被江衣给听见。 他们已经在泉水镇耽搁了太久,是该离开了。 “我们下一站去哪儿呀?听说梧桐镇的景致不错,要不一起去看看?”江衣好似没事人一般出谋划策。 “人的情绪波动果然不能太大,你看看我,平时从不生病,竟然也会莫名其妙的中招。” 江衣顾左右而言他,自始至终都没有再提及任何有关闫字的讯息。 “我的行李已经收拾好了,你们的呢?需不需要我去雇辆马车。”江衣主动承包揽下了原本由景沅负责的琐碎。 她就是想要让自己再充实一点,有事情做,就好。 被抢了饭碗的景沅倒是不恼,只是—— “她这样是不是有些危险?” 刻意去忘记,是最下成的法子。 “是很危险,所以,你千万不要在这个时候得罪她。”沈湘由衷建议道。 景子钰无奈一笑,“我像是那么没眼力见的人吗?” 别人都心情不好了,他还凑过去? 再说了—— “我明明自始至终都只往一个人跟前凑的,难道还不够明显吗?” 沈湘娇嗔着将人推开,特殊时期,不可以腻腻歪歪的惹人嫌。 看,谁说江衣不舒服对景沅没有影响的?都不能和自家夫人亲近了。 江衣在套车,宋淑在搬东西,小江锦叼着根草兀自嘟囔着,咒骂着谁。 沈湘和景沅刚从房间里出来,一应事宜全都已经被安排好。 江衣连赶车的活计儿都没留给景沅,佩戴好长帷帽,悠悠闲闲地控制着马车向前迈进。 宋淑不担心是假,可人儿还在外面呢,所以她只能尽可能一而再的压低了声音讨论。 “心病是治不好的,可是,我们也不能眼睁睁地看着她泥足深陷啊。” 江锦紧跟着附和道:“别看衣衣姐近来看起来都挺正常的,我大半夜都被她吓到两回了!晚上根本就睡不好。” 小江锦顶着两大大的乌眼青,郁闷死了。 景沅同样满脸幽怨地扭头看向沈湘,虽然什么都没有说,却摆出了无声胜有声的架势。 “心病还须心药医,她自己彻底了断了后路,我们又能怎么办。” 连沈湘都没有法子,宋淑长长地叹了口气:“要不我们把闫芜给绑来?让衣衣见上一面,了个心愿。” 是个简单粗暴的办法,倘若真的这么做,那就是出尔反尔,闫家会怎么想江衣。 这个道理就连小江锦都明白。 “还是别,我们再忍忍,时间久了,衣衣姐心底里的执念一淡,就好了。” 说什么将人绑来,完全就是治标不治本,再给搞恶化,前面的心血可就全部都白费了。 第六十一章 幼稚 “你怎么哪里都有宅子?”沈湘凑近问道。 景沅也是不容易,为了配合大家帮江衣走出心结,他都已经开始抖落家底了。 “以前来梧桐镇办过差,住过一段时间,为了方便行事,就置办了这处宅子。” 那时候的景沅从来没想过有一天他竟然还能故地重游。 宅子除了很久没住人看起来有些荒之外,地段、布局都好到没话说。 江衣挽起袖子,一言不发径直开始收拾,宋淑紧跟着顺手帮忙,小江锦忙进忙出的搬运行李。 沈湘和景沅同样没闲着,暮霭时分,在众人的努力之下,宅院已然焕然一新。 “多亏了湘姐姐我们才能有这么舒服的宅子可以住,小小果酿,不成敬意,湘姐姐可不要嫌弃哦。”小江锦借花献佛,聊表心意。 江衣虽然什么都没有说,但心底里对宅子的喜欢不亚于任何人,甚至还外出搞了个花架,回来养起了时令鲜花。 并非什么贵重的花种,就地摊小贩手里无名的野花而已。 “衣衣最近情绪都很稳定,外出散心果然有用。”宋淑端着甜果饮,整个人心里都美滋滋的。 倒是沈湘,自从听了喜鹊唱歌后就一直沉默不语。 小乖感知到了主人的烦闷情绪,特意缠绕至沈湘指尖蹭头讨好。 除了江墨,可再没有谁有闲情雅致来教喜鹊们唱歌了。 “小乖,你有家人吗?” 小家伙吐着蛇信子,摇了摇头,似乎是在诚恳地予以回应。 “没关系,我就是你的家人,记住了。”沈湘抬手戳了戳小乖,小家伙享受地歪头撒娇。 “我们还有个哥哥,不对,是三个。” 江墨,沈挽,沈黎。 以及沈家爹爹和便宜夫君景子钰。 小家伙认真地点头,那模样明显将沈湘所讲全部听了进去,塞满了它那小脑袋瓜。 按理来说,现如今风平浪静,理应不存在什么烦心事惹人忧愁。 只不过…… 沈湘心里慌得很。 没有源头的发慌,捉摸不透,解释不出。 “也罢,不去想了,大抵是我多虑了。” 好好的,能出什么事儿。 “有什么话只能悄摸背着人和小乖讲?连我这个正牌夫君都听不得。” 景沅刚跨过门坎,就瞧见一人一蛇旁若无人的在进行友好交流。 当时是什么心情?就单纯的羡慕。 “听不得的自然是秘密。” 还问? 景子钰以退为进:“哎,夫人都开始对我有秘密了,我活的可真是失败。” 故意装作酸溜溜的语气只等沈小湘上钩。 “在教小家伙认人,瞧,它现在见到你有多乖。” 景沅笑容凝固,在沈湘看不到的视角里,小乖依旧朝他呲牙咧嘴。 见人下菜碟,可是被小家伙给实实在在的拿捏住了。 “是啊。” 景沅就多余这一问。 “经过江夫人的调教,果然非同凡响。” 沈湘怎么嗅着话音里味道不对呢。 “扼制天性确实残忍,还是放任自流的好。” 不就是威胁么,谁不会似的。 互相伤害可不是什么好现象,不予提倡。 景沅率先低头,快速结束了这场所谓的短暂小插曲。 “宋淑和小锦都在外面,湘儿却借口独处,是出现什么变故了?” 景沅听见了喜鹊的叽叽喳喳,只不过,这次传递的内容他却没能顺利翻译出来。 “没有变故,并非情报,就是喜鹊在唱歌而已。” 唱歌? 方才的曲调景沅前所未闻,但是仍然可以猜测到一二。 “是翎山小调,对吗?” 景沅感知的到沈湘的情绪变化,于是脱口而出。 “对,是翎山小调。” 某人放心不下,又实难脱身,这不,就有了这么一出。 “这首小调是我和兄长两人之间的秘密,每当他想念我的时候,就会派一只喜鹊来,代表自己。” 两人其实一直有在互通消息,不过是这次被景沅给撞见了,而且沈湘也没有刻意进行避讳。 “当下更改路线,一路向南,长长见识,挺不错的。”景沅认真说道。 只要可以博得佳人一笑,哪怕是闯龙潭虎穴又有何妨。 亲人相隔不相见,这才是最痛苦的。 沈湘明白景沅的好意,可惜时机并不适合。 “路途遥远,我们赶不及这么折腾,也没必要这么折腾。” 想念归想念,总会再重逢。 “大家都不是小孩子了,不会因为吃不到糖就撒泼打滚。兄长那边还有江家的后续事情需要处理,怕是正忙的脚不沾地。” 夫人都这般开口了,景沅只得作罢。 不过,景沅对江墨的好奇心愈发浓重。 小锦曾说过江墨和湘儿极其相似,指的是性格方面?还是面貌表象?亦或二者皆有? “怎么,殿下就这么急切地想见到我兄长?” 远在南疆的江墨不受控制地打了个喷嚏,惊得身边服侍的人瞬间手忙脚乱。 毕竟有上一任江家家主江砚,那么个活生生的凄惨例子在那儿明晃晃地摆着,算是彻底证实了历届江家家主受到诅咒的事实。 江墨身份尊贵,他们哪能不惊不恐。都恨不得一天十二个时辰寸步不离,隔绝掉全部隐患。 江墨垂眸温柔地笑道:“看样子,到了。” 周围人不禁陷入了疑惑当中,什么到了? 当然,没有谁敢开口询问,作死和保命大家都默契的自有分寸。 他们都喜欢凝望着窗外发呆,就好像看着看着,思念的人就将抵达身侧。 “谁让我错过了那么多呢。” 景沅深感遗憾,他实在不愿再错过任何可以接触到湘儿过去的人或者细节。 在意一个人,总会不受控制地通过身遭所有可以捕捉到的细微,去还原参与到她的过去,了解她的曾经。 “过去了就只能留在回忆的长河内,被封存,被遗忘。明天,才是最值得期待的绚丽。” 沈湘的意思是,她和景沅,还有无限的明天。 “是我一叶障目了,幸好有夫人在旁提点。” 景沅握紧了沈湘的手,在小乖吞吐的蛇信子警告之下,得意洋洋地挑眉,抱得佳人归。 幼稚。 第六十二章 暗香 宋淑等了又等,始终不见沈湘和江沅出门。 没忍住就原地吐槽了句:“平常这个时间点湘儿不早都醒了吗?今天这是怎么了。” 如果房间内只有沈湘一个人也就罢了,宋淑直接进去就是。 问题难就难在于,还有一个人在。 小江锦不知道从哪里冒出了头:“宋姐姐,我劝你别等了。” “为什么?”宋淑不理解。 小江锦诚恳说道:“因为他们是夫妻啊,之前还在家里的时候,我看哥哥和嫂嫂就经常这样。” 就在江锦还在继续对着宋淑童言无忌的时候,江衣走过来朝着小江锦后脑勺就狠狠地拍了一下。 “不许胡说八道带坏宋姐姐,湘姐姐天没亮就出去了,人根本就不在宅子里。” 江衣近来睡眠不是很好,就……不凑巧地碰见了翻窗而出的沈湘。 “到现在都还没回来呢?”小江锦摸了摸下巴,陷入了沉思。 然后,趁着江衣不注意,迅速跑进了沈湘和江沅的房间。 “江锦!!”江衣咆哮着大喊,就没带过这么让人操心的孩子。 江锦满头黑线,慢悠悠地走了出来,然后坐在台阶上,发呆。 江衣上前揪住江锦的耳朵,恨铁不成钢的叹气道:“谁允许你就这么闯进去的?我看你是忘记湘姐姐以前的手段了?你啊!” 江锦陡然间回神!! 刚才只顾着凑热闹,怎么就忘记里面的人是湘姐姐了。 小江锦可谓是懊悔又庆幸。 “衣衣姐!疼!你别揪了!再揪下去我耳朵就要掉了!”江锦赶忙求饶,“房间里面根本就没有人!!” 完完全全就是个空房。 废话,要不是空房哪有那么容易让人进去的。 宋淑默默呢喃:“奇怪,大清早的他们俩相约着去哪儿了?都不事先招呼我们一声。” 去哪儿了呢? 沈湘确实是偷偷跑出去的,但是,是景沅先一声不吭溜走的。 她只是单纯的好奇,所以才跟了上去。 也是巧的不得了,沈湘刚从窗口跳出去,迎面就碰上了睡不着出来散心的江衣。 景沅心可大了,一路上都没有发现自己被跟踪。 和景沅会面的不是旁人,是位熟人。 “殿下,您吩咐的事情都已办妥。”方津回禀道。 沈湘看见来人是方津后就没有再继续跟下去,而是不动声色的选择了离开。 “姑娘,看看我家的簪子,便宜又划算,与您最相配了。” 老婆婆卖力的向沈湘推荐自家摊位上的东西,颇有强买强卖的阵势。 这不,都已经上手了。 “姑娘,求您发发善心,救救我孙女!” 老婆婆虽然压低了声音,但吐字却极其清晰。 面上急切的表情做不了假,只是,在大街上随便拉人求救? “姑娘,您看着就是心慈的人,我孙女她命苦啊,求求好心人您就帮帮她!” 老婆婆不停地拿着簪子上下比划,其中深意,实在令人费解。 路人们瞧到沈湘被老婆婆纠缠,于是好心的开口提醒:“姑娘,您赶紧走!这位老人家啊,她脑子不好使。” “您可千万不要回答她提出来的问题,不然,她是要发疯的!趁着老人家不注意,赶紧走!” 沈湘心头一颤。 这位老婆婆看起来可不像是会突然发疯的人。 “呐,这枚紫玉钗可是世间仅有,和姑娘您今日的衣裙也配。” 老婆婆神智清明的开口,同时将钗塞进沈湘手里,便推搡着她走人。 哪有这么做生意的,客人连钱都没有付,老板就已经在撵人了。 沈湘并未曾走远,而是走进家茶馆订了二楼雅座,窗口斜下方正对老婆婆的摊子。 老人家不仅对沈湘如此,凡是从她摊位前经过的姑娘,她都会拉着人‘絮絮叨叨’,并且悄悄塞簪子或者玉钗。 有占到便宜沾沾自喜的,有莫名其妙离开的,摊位很快就空了。 老婆婆没着急着收摊,从摊位上随手拿起个小本做起了记录。 距离原因,沈湘看不清上面的内容,只知道老婆婆记录的很认真。 手里的紫玉钗压根没有老人家宣扬的那么好,甚至就连做工都略显粗糙。 一位拿着簪子的女客肆无忌惮旁若无人地坐到了沈湘对面,女客就是看见沈湘手里有的钗才过来的。 “你看着像是外地来的,随便收下陌生人的物件,难道就不怕给自己添麻烦?” 女客用手指蘸水在桌子上划来划去,冲着沈湘传递消息。 呐,又是个找人帮忙的。 怎么,她看起来就这么像是个古道热肠的好心人? “只要你答应帮我,我就告诉你关于老婆婆的事情,怎么样?很划算的。” 沈湘好似动容地起身喊话:“小二,结账。” 女客刚酝酿好的情绪瞬间破防,死死盯着沈湘渐行渐远地背影,来了兴致。 “婆婆看人的眼光就是不一样,这脾气,我喜欢。” 被韩宁看中的猎物,可没有一个能逃脱掉的。 沈湘是不会将危险给带回家的,有人跟,那就跟着好了。 且看最后究竟是谁倒霉。 “这怎么还越走越偏了?”韩宁好奇开口,却没有人能回答她的问题。 越是偏僻的地方才更好下手。 “估计是迷路了,放在外地人身上倒也正常。”韩宁没做她想。 就差不多一晃神的功夫,人竟然不见了?! “怎么回事?”韩宁东张西望,依旧一无所获。 那人有问题! 韩宁突然发觉颈后凉嗖嗖,似乎是被什么东西给咬了一口。 首先反应就是伸手去抓,可惜,小乖的速度可比韩宁要快多了。 噌的一下就重新绕回了主人的手腕上。 “你对我做了什么!” 韩宁回头,只见沈湘在笑着把玩手里的紫玉钗。 “好一个暗香钗,大手笔呢,说送人就送人。” 还是过路无差别相送的那种。 有一种玉,名为暗香,奇就奇在自带异香,淡淡的,很好闻,还有安神的效果。 沈湘正是被老婆婆摊位上的气味所吸引,这才驻足了会儿,听了那么多的废话。 第六十三章 毒哑了? “也没什么,就是给你下了点毒而已。” 沈湘毫无波澜的说道,那语气就跟在挑逗无害的小猫小狗似的。 韩宁可不是被吓大的! 别人说什么就信什么?不可能。 “亏我还担心你半路上被人拐走,特地好心的护送了你一路,结果还要被你欺骗。走了走了,再多管闲事我就不姓宁!” 说走就走,溜得那叫一个迅速。 沈湘没有阻拦,等韩宁意识到不对劲儿的时候,自然会回来找她。 韩宁彻底贯彻了什么是去也匆匆,来也匆匆。 这不,气喘吁吁地又跑了回来。 “人呢?!” 只可惜,沈湘并没有在原地一动不动地等她。 “你怎么这么能跑啊?知不知道我满林子找了你好久!”韩宁累到上气不接下气。 沈湘在专心致志地编织花环,对于韩宁的到来连眼皮子都没有抬一下。 “我在跟你说话呢?你聋了吗?”韩宁气到坐下,将自己那脸放大到沈湘面前。 沈湘慢悠悠地完成了花环的收尾步骤。 “大路朝天,各走一边。敢问我碍着你的路了?” 韩宁摇头。 “这不就得了。我还有事,告辞。” 眼看沈湘要走,韩宁哪能放过啊。 “你不能走!你给我下了毒,你要对我负责。” 韩宁委屈地开口,她就是想早日完成任务,哪知道就碰见了一块铁板。 还有比她更倒霉的人吗? “什么毒?姑娘,这种伤天害理的事情可不能随随便便就污蔑他人。” 沈湘的一句不知,瞬间害得韩宁原地石化。 怎么可能不知道啊?明明就是她! “你有什么要求尽管提,只要我能做到,哦不,我什么都能做到。只要你恢复我的嗅觉。” 韩宁全靠灵敏地嗅觉求生,她什么都能够舍弃,唯独不能失去这个技能。 沈湘小思片刻后,道:“我家缺个能跑腿的,你可以先来试两天。” “我堂堂……”大材小用,韩宁当然第一意向是不愿意了。 可是她现在被人拿捏着,她还能怎么办。 “好嘞主人,请问您现在有什么吩咐呢?”韩宁飞速进入状态,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她忍了。 沈湘记得她原本和宋淑的约定,出门一趟,正事得办了。 “镇上有名的铁匠是哪家。” 韩氏铁匠铺。 韩宁熟稔地一边招呼沈湘,一边喊道:“韩叔,来生意了。” 韩叔:“呦,我们小宁都开始主动帮我拉生意了,真是好大的惊喜啊。” 韩宁听到过有些羞愧,但是她不能表现出来。 “韩叔,我可在人家面前拍过胸脯保证过,咱这是整个镇上最好的铁匠铺,您可别让我言而无信。” 韩叔顿时哈哈大笑:“姑娘你就放心,凡是从我们铁匠铺出去的东西,质量肯定没话说。” “如果有不达标的,你拿来找我,我不仅不收你钱,而且势必改到你满意为止。” 客人给钱,铁匠办事,其余多问的一句没有。 这就是最理想的双方交易。 “你一个外乡人竟然买得起梧桐巷的宅子?”韩宁惊呼道。 就先不论那里的地皮是个什么价位了。要知道,座落在那条巷里的人家可都是非富即贵。 一般来说,富贵人家是不会流连街边的小摊小贩的,所以韩宁刚开始就没当沈湘很有钱。 再说了,哪家千金大小姐出门不是前呼后拥的? “宅子是我夫君的产业,贵不贵我不清楚。”只看得出来不便宜。 韩宁收到的惊吓就没有停止过。 还好还好,没把人给带回去。要早知道沈湘成亲了,韩宁绝对绕道绕的远远的。 更不会走到现如今的地步,成了别人家的雇佣。 “我今天的表现怎么样?可不可以先帮我解毒?”韩宁围在沈湘周边,露出殷切地目光。 沈湘负手离开,没有过多的言语。 韩宁只得被迫跟上,没办法,受制于人啊…… “湘姐姐你可算回来了,衣衣姐都要欺负死我了。” 小江锦守在门口抱大腿,只为躲过江衣的追杀。 沈湘一个眼神扫过,江锦立即松手。 “湘姐姐最好了,肯定不会见死不救的,对!” 身后的韩宁小声答道:“对个鬼。” 见死不救根本就是她的本性。 “嗯?湘姐姐你怎么又带回来个陌生姐姐?” 韩宁顿时警惕了起来,又? 什么是又,怎么就是又了。 难不成,她不小心碰上了同道中人? 不应该,不可能。 婆婆人虽然老,但是不瞎,不会做出这种坑人的事情。 “宋淑最近在研制东西,需要个能勤快跑腿的帮手。” 无偿白工,人也算得上机灵。 江锦看了眼韩宁,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总之,湘姐姐行事自然有她的道理。 而且,来了新成员,对于小江锦来说可是好事。 这样的话,江衣就不能当着外人的面,再提早上的事情了。 逃过一劫! “湘姐姐,你就是我的大福星!” 沈湘还不清楚早上都发生了什么,自然是满头的莫名其妙。 不过不影响,真要是出了什么大事,肯定人尽皆知。 “你到底要带我做什么?事先声明啊,我不参与危害我生命的事儿。”韩宁强烈补充道。 毕竟,沈湘看起来怪怪的,越艳丽的东西就越有毒啊! 韩宁后知后觉地反应了过来。 “湘儿,你去哪儿了?我们可是说好了要一起出去……” 宋淑话还没说完呢,就看见了沈湘身后的女子。 “这位是?” 沈湘简单粗略地还原了两人相识的经过,宋淑听完后没忘记再次找沈湘确认:“她真的被小乖咬了一口!” “是,伤口在后颈。”沈湘主动让开,为宋淑腾路。 这不就来精神了嘛。 宋淑先是绕到韩宁身后观察她后颈处遗留下来的小孔伤口,随后回神问道:“你有感觉到哪里和从前不一样的地方吗?” 韩宁被问懵了,这是要做什么?她不是来给人跑腿送信的吗?请问,这有半点沾边的地方吗? “你怎么不讲话,该不会是被毒哑了?” 第六十四章 不可能回去了吧 “你才被毒哑了!”韩宁气到跳脚,她怎么就遇不到正常人呢。 沈湘悠悠开口道:“宋姑娘可是我们这儿最有名的大夫,有她在,你还担心自己的嗅觉恢复不了?” 韩宁被糊弄的一阵一阵的,看起来好像的确像是在问诊。 “抱歉啊宋姑娘,我的嗅觉出现了许问题,您能帮我看看吗?” 韩宁就跟找到主心骨一样,瞬间贴到宋淑面前,那叫一个亲昵。 宋淑最是招架不住热情的人了,于是,迟疑地回头看了眼沈湘。 “条件我都已经创造出来了,试不试随你。”沈湘无所谓地离开了。 能做的她都已经做了,余下的,当然只能靠自己。 宋淑下定了决心,千载难逢的机会,不可以错过! “韩宁,在我给你解毒的期间之内,你的一切作息饮食都要听我安排。可以做到吗?” 宋淑喜欢先将注意说明提前告知,以免中途发生什么意外,中断了治疗。 韩宁忙不迭答道:“当然能做到!” 只要能恢复嗅觉,别说听话,哪怕要为宋大夫上刀山下火海都没问题。 一丝一毫都没有!绝不存在!! “好,那你跟我来。” 此时的韩宁还很单纯,完全不清楚她已经在不知不觉间羊入虎口,成为了宋淑练手的试验品。 宋淑早就想试试小乖的毒了,这才有了早上和沈湘相约的那么一出。 原本最初的打算是宋淑亲自以身试毒,谁能想得到半路上突然杀出了个韩宁,掳人不成反被毒。 “湘姐姐,你出门碰见沅姐夫了吗?” 小江锦蹦蹦跳跳的从外面回来,嘴角还挂有残留的冰糖葫芦的碎糖渣子。 “再不回来,他就属于抛妻弃家了!这种行为可不容小觑,你至少得防患于未然才行。” 不用想都知道,指定是又偷跑去哪儿看戏本了。 入戏可真深。 “湘姐姐你绝对不能不以为然,万一他等会儿是带着女人回来的呢?”江锦义正言辞的说道。 难道他提示的还不够明显吗? 湘姐姐怎么就是不相信他啊。 “少吃点糖,当心牙掉光了。”沈湘同样温馨地予以提醒。 凡事有度,过犹不及。 说曹操,曹操到。 “夫人同小锦说什么了,怎么那家伙看见我就跑?” 景沅穿着和沈湘同一色系的衣裳,怎么看都是俊俏少年郎。 这般模样,确实容易在外面招蜂引蝶。 “你应该问,小锦向我说什么,才对。” 那明显就是告了状碰见本人,心虚逃跑的反应。 景沅这下更迷惑了,他做了什么?要被小锦针对。 想来想去都没想出来个所以然。 “湘儿就明着告诉我,好不好?”景沅表示,猜题失败。 沈湘靠近景沅后,在他身上闻到了暗香的气味。 话呢,有时候的确不能说的太满,不然容易猝不及防被打脸。 沈湘开口道:“小锦说在路上看见钰王殿下带了位红粉回来。” 景沅立即否认:“没有的事儿!是有个不长眼的女人朝我撞了过来,我一时不察,没能避开。只是如此!” 景沅生怕沈湘不信,细细还原解释,半点儿都不敢有马虎的地方。 沈湘的严肃终究是没能装几息就破了功,对于景子钰,她可是交付了信任的。 “让我猜猜看,是不是一位头戴蝶簪,像这样的款式。”沈湘拿出了被硬塞的紫玉钗。 景沅难以置信地反问:“怎么会有一模一样的钗?” “只要是经过同心巷的女子都有此物。”沈湘亲眼所见。 满满一摊位的钗啊簪的,除了摊主老婆婆本人,怕是没有谁清楚究竟送出去了多少。 仅凭一只钗子判断不出来什么。 可这钗有属实有些奇怪。 哪有人放着好好的生意不做,满大街的给人塞东塞西?每天如此,不赔死才怪呢。 可这位老婆婆显然未曾受到影响,依旧照常日日出摊,往复循环。无论刮风下雨,都有她的身影在。 “这钗是熏染的香气吗?”景沅疑惑开口。 沈湘对答:“钗是用一种名为暗香的原石作为原料制成,故而自带幽香。” 如果景沅记得没错的话,暗香石,不该北烟所有。 像这种稀缺的物件儿,不被疯抢就罢了,怎么还到处散发了起来。 其他地方景沅不知道怎么样,但是在梧桐镇内,暗香石确实随处可见。 “日久见人心,如果是狐狸,尾巴再怎么藏终会有露出来的一天。”沈湘分别给他们两人都倒了杯茶。 与其现下纠结,不如,静观其变。 景沅抿了口茶,细细回味。 这可是沈小湘亲自动手给他泡的茶,当然要慢慢品了! “手下有人不听话偷偷跟了过来,我昨晚就出去和他见了一面。那时候湘儿你还睡着,我不忍心打扰,就没叫你。” 景沅原本是纠结究竟要不要主动承认,转念一想,还是坦白从宽的好。 “堂堂殿下,出门不带侍卫自然有人会放心不下。他们要跟,就让他们跟着。只要不妨碍到我们,其他一切随意。” 沈湘默认了方津一行人的存在。 如此善解人意的小王妃哪里找去? 独一无二,仅此而已。 “皇城那边,没再出什么事儿?”沈湘随口一问。 景沅回道:“风平浪静,国泰民安。” 事实亦是如此。 各方势力都在规整洗牌,在这个特殊的节骨眼下,没人敢顶风作案进行寻讯滋事,都生怕成为下一个文相。 经此一事,他们也算是对自己扶持的君王有了全新的了解。 看着不理政务,实际上,大小事宜皆在心里。 不论什么时候,都不能低估了上位的实力。 哪怕大局已定,都会有人暗中隐藏实力,在背后翻云覆雨,指点江山。 “不知道沈家爹爹和二哥的私事办完了没有。” 当初明明说的只去几天,现下大半个月都要过去了,还没有消息传回来。 有刚来的人可以问,沈湘自然不会放过这样的机会。 “他们应该没有悄无声息的回皇城?” 第六十五章 治好了 景沅如实相告:“没有。” 钰王府和沈府目前依旧还是看门看家的那些人,要不是因为皇城实在无聊,方津也不至于千里迢迢的赶过来当苦力。 来了以后才发现,还是待在皇城的日子舒坦。 后悔药这种东西,果然在事前是绝对想不到的,而事后呢,则往往追悔莫及。 接下来的日子倒也平淡,闲逛的闲逛,外出的外出,养花的养花,疯玩的疯玩,以及一对互为试验的医患二人组。 “我的嗅觉恢复了!” 韩宁激动到无以复加,要不是头顶有银针插着,她非得蹦起来高调到让整个宅子里无人不知。 “宋神医,从今天起,您就是我韩宁的再生父母!” 失而复得的珍贵简直没的说。 “如果我没猜错的话,你的嗅觉应该要比从前更灵敏些。” 宋淑没有任何隐瞒。行医治病,也从不留什么悬念。 韩宁高兴地回道:“神医就是神医,您实在是太厉害了。” 韩宁实在想不到究竟还有什么行为,可以表达出她此时此刻最真实的内心活动。 宋淑告诉她不要激动,可是韩宁根本就控制不住自己。 但凡该是自己的功劳,宋淑从不否定。于此同时,不隶属于她的部分,宋淑更加绝对不会去冒认。 “你最该感谢的人其实不是我,而是湘儿。”宋淑总算找到了空隙,将实情告知了韩宁。 周遭顿时重新回归了安宁,宋淑心满意足的回去休息了。 韩宁就这么呆滞的站在原地,大脑飞速旋转进行着一系列的消化。 她虽然不明白为什么宋淑会这么讲,可是她也知道,宋淑是不会说谎的。 这时候,沈湘推门而出,一眼就看见了站在她门外踌躇不前的韩宁。 “大清早的,你怎么溜达到这边来了。” 韩宁犹犹豫豫半天,始终开不了口,最后直接扭头跑掉了。 沈湘不理解,但也没深究。 小孩子嘛,总有个叛逆的时期,随他们闹去就是,只要控制得当,不至于掀起什么轩然大波就行。 江衣收拾了工具挎着篮子从沈湘面前经过,她没想过看太多,谁让她们在一起的时候都没想着避讳一下她。 于是乎,虽然江衣身处墙角,可没什么是她不清楚完整版前因后果的。 “湘姐姐,谢谢您。”江衣无疑是将韩宁想说的心里话讲了出来。 不过,江衣更多的是为了自己。 人心都是肉长得,江衣虽然曾经因为某个人……几度消沉。 可她也同样记得湘姐姐这一路以来,对她的特殊照顾。 如果没有沈湘的宽慰,江衣绝对做不到如今的坦然。 只有让自己释然了,才是真正意义的放下。 人生路上,需要学习的地方真的还有许多。 “突然跟我这么客气,我都不习惯了。”沈湘是真的有点不知道该作何回应才好。 “大家都是朋友家人,你们的事情,凡是我能帮的都会尽力而为。有的或许做不到尽善尽美,但至少我尝试且尽力了。” 哪怕再多时候,都不得不承认,人力的确有限。 “湘姐姐,能认识你真好。”江衣伸手抱住了沈湘。 纵使容貌发生了转变,纵使经历了再多不好的事情,她依旧还是她,从未变过。 “好,我也庆幸有机会能和你、你们相识。” 相逢即是有缘,诚不欺人。 江衣养的野花已经差不多全开了,各式各样的颜色都有,端的是百花齐放,竞相争艳。 哪怕再微小的生命都有其存在的意义,关键在于本人如何去看待这一问题。 想开了,就好了。 如果一直固步自封,就只能换来龟缩不前的结局。 放得下,则必然拿得起。 “湘姐姐,你知道吗?其实你的心思挺重的。大多时候,你表面上对我们这些人不予理睬,而实际上你已经开始在替我们出谋划策了。” 所以才会出现,她们刚遇到麻烦,在求助沈湘时,就已经七七八八有了结果。 沈湘喜欢默不作声地替人完善收尾,她不在乎别人对自己的评价,更遑论遭受骂名,都是一笑而过。 “你不说,我都不会觉得。”沈湘还是第一次听见有人这么来评价她。 她心思……重吗? 好像有时候是会有一点点。 可,人不都有这样的时候么。 不然如何来进行情绪调节,靠毅力? 有些难。 “当局者迷,旁观者清嘛。我也就只能看清点这些了,湘姐姐你别怪我说多了就行。” 江衣难得一吐为快,竟然渐渐产生了说嗨的苗头。 沈湘始终静静听取内容,有关于自己的都默默记在了心里,随之加以改正。 习惯如此,确实……一时间转变不过来。 江衣说到口干舌燥依旧舍不得停下,随手就近抓起了一杯水就往嘴里灌去。 沈湘甚至来不及提醒……这根本就不是水……而是烈酒。 江衣顿时被呛到咳嗽不已,想到自己现在的模样,又觉得十分好笑。 这不,奇怪的场面就出现了。 边笑边呛到脸颊通红,可是磨人。 “我扶你回房间休息好不好?”沈湘实在是看不下去了,这都什么跟什么。 江衣果断拒绝:“不要!湘姐姐我还没说完呢,你答应过让我说完的!” 沈湘开始后悔为什么她要在桌上摆了烈酒。 不知者无畏,江衣猛灌了自己一大口,而且都还咽了下喉,可不要醉么。 这不,现在已经在上头的阶段了。 “小衣,你过来,靠近点儿,我有个秘密要跟你讲。” 沈湘神秘般开口,顿时刺激的江衣抓心挠肝,突然就凑了过来。沈湘抓紧时机,对着江衣的后颈就是一掌。 搞定。 将人打横抱起放回个人房间床上,确定好无碍后沈湘这才起身离开。 喝了酒,就好好睡觉。醒来,又是全新的一天。 “湘儿,衣衣她是怎么了?”宋淑适时地赶来。“好重的酒气,你们喝酒了?” 沈湘应不应该点头呢?毕竟她滴酒未沾。 “对了,你有看见韩宁吗?我把她的嗅觉治好了。” 第六十六章 暗香阁 怪不得韩宁来见她的时候,整个人到处透露着别扭,原来是毒解了。 “嗯,我知道了。” 既然毒已解,嗅觉已然恢复,想必人是不会再回来的。 那会儿……大概就算是到别。 宋淑刻苦钻研了许久,可不是什么成果都没有的,宋大夫献宝似的拿出了自己提取出来的毒素给沈湘看。 “累死我了,差点儿我就什么都没有得到,一无所有了。”宋淑暗自庆幸。 这毒是真的霸道,配合在不同穴位施展就会衍变成完全不同的伤势。 而且,只要在定期内合理解毒,甚至还能激发人的潜能。 这未免也太神奇了。 宋淑对小乖的好奇程度瞬间又上升了一个档次,这可不是普通的毒蛇,这不是妥妥的灵蛇吗?还长得那么好看。 “真是有劳我们宋大夫了,完成这么一项重大任务,可该好生休息休息调和调和状态才对。” 宋淑不以为然,她可睡不着,正亢奋呢! “湘儿,有你在实在是太好了!”宋淑同样不甘示弱地给沈湘来了个拥抱。 如果不是她们俩提前没有见过面,沈湘甚至打算怀疑她们蓄谋已久…… 算了算了,最该回去休息的是她才对。 沈湘佯装醉意的离开了,以避免被激动的某淑再次捉住秉烛长谈。 没错,她累了。 沈湘刚回到房间,凳子都还没有捂热呢,就看见梳妆台上莫名其妙多了张纸条。 [行所应之事。] 右下角是个蝴蝶的标志,蝴蝶的翅膀纹路代表着地图。 “这么做,也不怕有人会看不懂。”沈湘随口吐槽了句。 走的肯定是随便路线,从大街上派发簪钗一事上便可以见分晓了。 沈湘看完了地图,妥帖地收好字条,拿起钗离开了宅子。 有意思的事情就要上演了,谁还会干巴巴的守在宅子里虚度光阴。 难得今天老婆婆不在同心巷摆摊,看来是簪钗该送的都送完了。 倒也不是取之不尽,用之不竭。 韩宁自从回到阁内后就总是一副心神不宁的模样。 她心里着急,除了自己之外,其他人都按时按量带回来了人。 暗香石现在已经全部发放完,韩宁是彻底没有机会了。 怎么办? 难不成还真指望有人能看懂字条自己找上门来? 韩宁反正认为是不可能的。 毕竟没人那么傻,明知道有坑还故意往里面跳。 “韩宁,不会,你又什么都没有?你说你这样的人,当初究竟是通过什么手段进了阁里?也太给我们丢人了。” 面对数落,韩宁不敢反驳,因为对方说的都是真的。 她确实没有任何的贡献,如果不是嗅觉灵敏,她怕是早就被赶出阁了。 幸好,她现在引以为傲的技能还在。 所以……她这次还能够侥幸的留下来吗? 其实,哪怕有人能匀给韩宁一个人也成,她就不用离开了。 可惜的是,韩宁和其他人之间的关系并不是很好,所以,没有人愿意帮她。 “啧,都开始叹气了。看来啊,我们阁里确实要少一位拖油瓶了。” 女子讽刺完就离开了,她已经交完了任务,可不像某人,磨磨蹭蹭的。 明明就是没有完成任务,偏偏还要装作一副死鸭子嘴硬的姿态,不知道是在演给谁看呢。 就在这时,沈湘附着面纱的走了进来。 “怎么站在这儿,在等我呢?” 韩宁一下没能反应过来,现在这是什么情况? 来人的这双眼睛……可真好看。 “你……是来找我的?”韩宁小心翼翼地询问。 沈湘笑道:“不然,我何必走到你面前。” 沈湘晃了晃手心的紫玉钗,韩宁难以置信地睁大了眼睛,竟然是她! 来找韩宁茬的人现在可再也说不了什么了,因为人家毕竟踩到了线。 可恶啊,凭什么韩宁那丫头每次总能在边缘处疯狂徘徊。 趁着四下没人的功夫,韩宁将沈湘拉着靠在边缘处小声询问:“你怎么来了?” 关键是,如何精准的找到这里的。 沈湘再次晃了晃左手的字条,地图是画的麻烦了些,不过好歹她还是能看懂的。 “你就不怕是有人再给你下套啊!让你来你就来,当心被吞的连骨头渣子都不剩了!” 韩宁可没有虚张声势,她说的都是真的。 她从来都没有刻意地为了去完成任务而完成任务,她一般都是选定那种穷苦家的女子,确定她们孤苦无依后才会动手。 不然,怎么可能有人总是这么惨淡,而且还被排挤。 “听君一席话,胜读十年书。你说的有道理,那我还是原路返回。万幸我附着面纱,也没人看清楚我究竟是何模样。” 沈湘也就信口一说,来都来了,哪有打道回府的意思。 可是,韩宁却信以为真。 “跟紧我,无论谁叫你都不要开口讲话。有什么,等我们逃出去了再论。” 哪就这么夸张的以“逃”相称了。 沈湘不再说笑,主动对韩宁进行科普。 “暗香浮动月黄昏,果然是个好名字。” 韩宁瞳孔震惊,沈湘是怎么知道的暗香阁名?她可从来没有在沈湘面前提过一星半点。 沈湘就这么成为了韩宁在暗香阁唯一的朋友。 说句实话,韩宁甚至到现在都还有些难以置信。 真的是真实发生的情况吗?不是在做梦。 “沈姑娘你放心,我以后会照顾好你的!” 某人所发的誓言依旧回荡在耳边,只不过,完全掉转了双方。 韩宁越发的震撼了,她只知道宋大夫是神医,不管什么伤,但凡只要是前一天碰上了宋大夫,隔日绝对好的就七七八八了。 没想到,沈湘竟然也这么厉害。 韩宁脑海里不禁又浮现出了宋大夫最后同她讲的那句话,宋大夫说,她最应该感谢的人其实是沈湘。 好像的确是如此。 不仅仅在上药方面,如果没有沈湘,韩宁早就已经被赶出暗香阁了。 现在还拉了沈湘下水,其实,韩宁心里是有愧的。 只是,她始终拉不下面子来讲这些。总觉得有些太过刻意了。 “那个……你出来这么久,给家里留信了吗?万一江公子要是找不到你,会着急的?” 韩宁已经在尽自己最大的努力去关心人了,她从来都没有对人表达过善意。 第六十七章 建议 沈湘无所谓地答道:“他有事忙去了,要有小半月才回来。” “其他人那边我提前说明了情况,她们会老老实实的在家里等我。” 自然要安排好一切才能放心的跟过来,不然,岂不得翻了天。 韩宁没忍住说道:“你的心可真大。” 也不管是不是什么龙潭虎穴,不管不顾的就莽撞地就闯了过来。 “韩姑娘,请问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合着,她根本就是出力不讨好呗。 韩宁这才意思到自己又说错话了,连忙进行找补:“我不是那个意思,我就是担心你!” “呐,这不挺简单的么。”沈湘神色如常道。 韩宁这才反应过来,她根本就是被骗了!沈湘刚才完全就是在佯装生气。 好,有些话呢,确实说出来比憋在心里要好太多了。 “谢了啊。” 人总要不断的去突破才行,既然已经撕开了道口子,不妨持续拉扯,让它彻底暴露在阳光之下。 其实这样真的挺好的。 虽然有些怪异和不适,但整个人同时也都轻松了不少。 “我们的任务是什么?现在总可以告诉我了。” 韩宁一直藏着掖着想要自己完成,但凡她能够成功,就不会顶着一身伤灰溜溜的回来了。 韩宁幽怨地拿出了任务锦囊丢给了沈湘。 “我运气不好,抢到个最难的,拖累你了,抱歉。” 其实韩宁根本就是没得选,等到她的时候就剩下这么个锦囊了。 剩下的……能有什么轻松的。 “现在的任务都这么奇怪了?”沈湘看完后不禁笑出了声。 韩宁迷糊的回应:“什么?” 沈湘清了清嗓子:“没什么,还好,不难。” 韩宁皱紧了眉头,大话可不兴乱说,哪怕是为了鼓舞士气也不可以。万一她当真了,岂不是会很尴尬。 “你的伤并无大碍,我们现在启程,应该能赶在另一队前面抵达。” 话音方落,信鸽就到了。 沈湘突然萌生了种不太好的预感。 韩宁轻车熟路的解下信鸽腿上的纸条:“那个……我们好像已经晚了。” 纸条上赫然写到: [另一队已经抵达。] 韩宁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她怎么都不记得还有这么一条规则在了。 两对会同时进行同个任务,并且只择一为胜者。 韩宁狠狠地拍了下脑门,她怎么就给忘了呢!明明就看过。 记忆是回来了,可是先机也已经痛失掉。 韩宁很是后悔没有第一时间和沈湘分享任务,只想着自己以卵击石,害得任务失败。 “不就是别人比我们快了一步么,就这么丧气了?这可还没有到最终决胜的时候。” “再者说,谁规定的,先到,就一定先得?”沈湘胸有成竹的开口。 韩宁确实是很丧气,可是在沈湘的渲染下,她突然也来了精气神。 在没有到最后一刻的时候,永远都不要轻易放弃。 “那我们现在就启程!能快一步是一步!”韩宁两眼放光,说干就干。 心急吃不了热豆腐,沈湘有时候……说实话,挺心累的。 山路颠簸难行,在焦急都没用,得慢慢来。 “那个……你还好吗?我没想到这破山路竟然七拐八弯的,你能坚持下来吗?” 自从亲眼目睹沈湘那惨白的脸色以后,一路上韩宁的心简直七上八下的就差跳出来了。 任务归任务,要闹出人命来她可担待不起。 宅子里那么多人在呢……她打不过……就单单宋大夫给她撂根针下来,韩宁就能直接丢掉半条命。 她可惹不起那老些人。 “我没事,正常赶路即可。” 沈湘说的轻松,可韩宁根本就轻松不下来。 韩宁现在看见沈湘那惨白的脸色就心里堵得慌,偏偏她又什么都做不了,只好坐到了外面,眼不看至少心不烦。 驾车的马夫瞧见韩宁出来急忙开口:“两位姑娘里面坐着就好,外面风沙大,当心受伤。” 马夫的好意韩宁心领了,她有意压低了声音讲道:“能不能再赶慢点?或者平稳些,我家小姐从小金尊玉贵的没走过山路,现下有些不太舒服。” 韩宁正忐忑马夫能不能理解自己,就见对方骤然间惊恐不已,猛拍脑门,好似忘记了什么重要的事情。 “抱歉抱歉,是我忽略了这点。”马夫立行立改,果然颇具成效。 沈湘哪怕听不见,也能感知得到他们的马车平稳了不少。 “真弱啊……”沈湘自嘲道。 接连打了好几个喷嚏,韩宁使劲儿揉了揉鼻子。 “谁在念叨我了?” 这大太阳当空的,她怎么竟然感觉背后阵阵凉意,真是奇怪。 马夫爽利地回应:“姑娘,你在外面坐了这么久,肯定是着凉了,快进去歇会儿。” 韩宁听完觉得十分有道理,于是告别了马夫,重新钻回了马车内。 只是,在外面好歹还能看一看景色消磨时间。坐在里面,能看的就只有沈湘了。 虽然沈湘确实很好看,赏心悦目的。可是,韩宁依旧还是很无聊。 “小姐,你想不想听说书?” 韩宁突然想到了这个能用来打发时间的好主意。 得到沈湘的首肯后,那是一个滔滔不绝,绘声绘色。 两人的欢声笑语很快就传进了外面赶车的马夫耳朵里,这才随之松了口气。 没惊吓到贵人就好。 “虽然书里的故事光怪陆离,可是真的都好感人。” 韩宁自己都给自己声情并茂地感动哭了,尤其讲到为爱人挡剑的那段,她早已是眼眶含泪。 情不自禁地紧紧握住了沈湘的手道:“江公子放心,无论如何我都会还你一个完完整整的江夫人。” 沈湘:………… 说故事就说故事,怎么还代用起她和景沅的名字了。 韩宁是真的戏多。 “给你个建议。” “什么?” “万一以后没有出路了,就去说书。” 韩宁十分赞同这个观点!她也觉得自己很有天赋。 “多谢小姐的肯定,我以后定然时时精进,争取早日成为大师,名扬天下。” 嗯,口气倒是不小。 这种轻松欢快的氛围,简直不要太治愈人心了。 第六十八章 抵达 说笑嬉闹的过程中,目的地就这么到了。 “都到这了,两位姑娘要不继续雇着我,我也不贵,还能帮忙干点活计儿。 “你们两位姑娘家家的,在外面行走毕竟有风险,有个大汉在也能镇场面不是。” 马夫的话不无道理。 “小姐,我们就雇这位大哥,别看人高马大的实际上可心细了。”韩宁给予绝对的认可和赞同。 “那就只好继续辛苦巫大哥,为我们两位弱女子保驾护航。” 巫良憨笑着挠了挠头,能为姑娘效力是他的荣幸才对! 韩宁在后面忍不住被巫大哥的行为给逗笑了,这莫名崇拜的小表情是怎回事儿? 等等,巫大哥该不会是看上沈湘了!这可绝对不可以。 于是,韩宁开始她的漫长监视之路。 要真是这样的话,问题可大了去了。 得防患于未然才可以!! “巫大哥,你觉得我家小姐人怎么样?”韩宁主动地进行了旁敲侧击。 巫良憨厚地抿了抿嘴,看样子是在思考该如何作答才不失礼貌。 只是,这思考的时间属实是有些久。 这有什么不好回答的啊,难不成真的出问题了。 韩宁顿时心凉成了一片,早知道她就不该投出同意的那一票。 “巫大哥,你喜欢柔柔弱弱的女孩子吗?”韩宁继续追问道。 这次,巫良的回答十分果断:“不喜欢。” 这样的女孩子最麻烦了,哄都要哄上半天。 一碰就碎,太容易受伤了。他这么个大糙汉子,护不来太精致的人儿。 “那就好那就好。” 韩宁暗自庆幸逃过了一劫,毕竟沈湘路上给人的印象正是娇娇弱弱。 不喜欢就好,不喜欢就好。 巫良不明白韩宁在庆幸什么,问的问题也令人匪夷所思,不得其解。 不过,巫良也没有放在心上,只当韩宁是心血来潮。 “沈湘你看,前面有一片花海!” 韩宁兴奋地冲了过去,一路上的山路啊拐啊弯啊什么的,她早就已经看吐,终于有能换换视线的风景了。 沈湘无奈的开口:“你慢点跑。” “这是什么花?好像还有淡淡的香味。”韩宁略带不确定的询问。 巫良凑近使劲嗅了嗅,“香味?”好像是有点…… “是秋海棠。”宋淑肯定的揭晓了答案。 “啊!竟然还有红色的海棠花。”韩宁瞪大了眼睛细细观摩。 没见过,并不代表就没有。 “是红色的哎。” 巫良同样的没见识,他平时是绝对不会观察到路边的小花小草的。 这些在他眼里,完全可以被统一定义为野花杂草。 韩宁突然萌生了个很美好很美好的想法。 “小姐,您是不是会丹青呀?” 沈湘招呼巫良就钻回了马车:“外面太晒了,我这细皮嫩肉的可承受不起。” 巫良点头附和,沈姑娘说什么都是对的。 “你们俩!是不是忘记了还有个我没上去呢!” 眼睁睁看着自己就要被抛弃了,韩宁连忙三步走一步的跑着跟了上来。 “不画就不画嘛,做什么直接抛下我。” 沈湘掀开了衣袖,望着那晒红的皮肤,韩宁陷入沉默。 果然是千金大小姐,完全经不起风吹日晒! 这样的人怕是只能娇养在金屋里。 人比人,真的气死人。 “小姐,我出去透透气。”韩宁再次逃离有沈湘在的空间。 “巫大哥,你过来点,我有话要跟你说。”韩宁搭拉着呢巫良的肩膀娓娓道来…… “沈湘沈湘,你快出来看!我看见了什么!”巫良一把拉下站在石头上的韩宁,“低点,生怕被看不见是不是?” 巫良不由感叹,姑娘带来的这个丫头……怎么这么蠢。 韩宁默默蹲下,她这不是没注意欣喜过头了嘛。 失策了失策了。 韩宁决定转移话题,忘记这个令人悲伤的小插曲。 “小姐您慢点,等我过来搀着你走。” 果然,话题一转变到沈湘这儿,巫大哥就不会继续用异样的眼光来打量自己了。 一番操作之下,韩宁可算是能松口气了。 不过她又随之开始担心以沈湘这身娇肉贵的缓慢速度,她们岂不是还要再慢悠悠地往上。 这山啊,是真的麻烦。 为什么要爬山呢?还故意给山上放什么锦盒。 简直就是有意在折磨人! “这地我来过,你们跟着我走,有捷径可以登顶。” 听到这话,韩宁那眼睛都一下子来神了。 “那就辛苦巫大哥啦。”韩宁接连感谢,她的运气实在是太好了! 山顶上确实别有洞天,既好看又好玩。 韩宁突然开始有些理解,为什么暗香阁会选择这里作为任务据点。 只是,其他人呢? 明明山脚下是有马车的,可是韩宁现在却连什么人影都没有看见。 这合理吗? “沈湘,我们是不是……来晚了啊。还是说走错路了?” 韩宁压低了声音,她不是有意产生的怀疑,更没有故意质疑巫大哥的意思。 “我的意思是,这山顶空荡荡的,只有我们在,也看不见半点锦盒的影子。” 晚来一步就很难受,就好比到嘴的鸭子飞走了似的,不可能不难过。 “忘记信鸽传递的内容了?另一队早就已经抵达。” 山脚的马车不出意外的情况下是被遗弃在了那儿。 这就证明,要想下山还有别的路可以走。 “那我们费什么劲儿的上来啊,东西都不在了,不是平白无故地浪费精力么。”韩宁有气无力道。 要早知道会这样,就不这么折腾来折腾去了,多累人啊。 沈湘道:“万一她们没带走锦盒呢。” 韩宁已经觉得没希望了,现在说什么对她来讲都一样。 “你们累不累啊?我累了,先趴石头上歇会儿再说。” 韩宁直接躺平,既然都没希望了,当然要保证自己舒服。 “你们也都歇一歇脚,我们好准备下山。” 就是有点不甘心,上都上来了,不然顺便再逛下?如果就像沈湘所说的那样,有意外的收获呢。 沈湘沿着墙壁在那儿走,凸起的石头错落有致,不似天然形成的那种。 “你在摸索什么呢?石头有什么好看的,不是满地都是吗。”韩宁什么干劲儿都没有了。 走过了那段好玩的路,现在入目的除了石头还是石头,能给人看吐。 第六十九章 果然是熟人 “姑娘,有暗门!”经过沈湘的提醒,巫良摸索着按下了机关并且打开了通道。 韩宁眼巴巴的看着这一系列的操作,竟然还能这样? 沈湘在检查过没有其他机关后,这才走进了通道。 “那个……我能不能提个问题?”韩宁弱弱地开口。 因为她突然间意识到了,在他们一行三个人当中,好像只有自己到目前为止什么作用都没发挥出来。 这可不是个什么好兆头。 沈湘走在前面言简意赅的开口道:“问。” “沈湘,你真的是普通人家的大小姐吗?”韩宁俨然已经忘记了她身后还有个巫良。 巫大哥是自己人,不会去过度解读韩宁的身份。他只需要认准沈湘沈姑娘就足够了。 “当然。” 沈家父兄娇养出来的女儿,沈家大小姐。 “真的会有人家教女孩子这些奇怪的招式吗?” 韩宁其实自己都拿不定主意,因为沈湘有时候的做派,的确就活生生的是位大小姐。 可是,有时候她又很……邪性?比如放蛇咬自己的时候。 哪有千金小姐养蛇玩儿的?还是条毒蛇! 好看也不行!!太危险了。 “所以,这是个秘密。”沈湘歪头道,“我背着家里人偷学的,他们不知道。” 还能……这样吗? 韩宁再次涨见识了。 “那你怎么不去过安稳的生活啊?大小姐不都是大门不出,二门不迈。” 没等沈湘作回应,巫良先听不下去了。 “谁说的人就一定要被身份给束缚着?我们想活成什么样就活成什么样,从来不需要他人置喙左右。” 韩宁惭愧的垂下了脑袋,她又无意间说错了话。 “我……” 沉默了半晌,没有再回应,只是安静地向前走。 “我刚才没控制住自己,你肯定被我给吓到了?我就是这么一个人,心里想什么就说什么,但其实完全没有恶意。” 巫良及时将话给摊开来说,以免彼此间出现疙瘩,造成无法挽回的影响。 韩宁摇了摇头:“我没事,没有被吓到。” 就是突然间发现……大家似乎都比自己要活得通透。 等韩宁情绪调整的差不多以后,沈湘回答了她的问题:“我自小就不喜欢守在宅院府邸内长吁短叹,我向往天高海阔,一望无际的边塞。” 因此,有了江砚的存在。 “安稳的生活人人都想要,谁不憧憬?” 守在家宅里,是一种安稳; 冲在战场上,是一种安稳。 行遍万千山水,亦是安稳 “只要发自内心的认可自己当下的处境是安稳的,就能打破所谓的枷锁。” 至少,沈湘这么认为。 “前面有动静,大家都先别动。”巫良警惕地从最后面挪到了最前方。 韩宁的大脑,还在飞速运转消化她刚接受的内容呢,愣是没反应过来,只顾着往前走了。 还好沈湘及时拽住了韩宁的手臂,这才没有打草惊蛇。 一墙之隔,对面说话的声音层出不穷,估摸着是有好几路人在。 巫良从身后拿出了两顶帷幕,宽檐下垂的薄绢长至颈部,掩面效果堪称满分。 原本是用来遮挡太阳和途中风沙的,没想到来到山顶以后还可以再次重复利用。 值了。 “江公子,不过一个锦盒而已,您又何必同我们这群小女子争抢呢。” 采柳语重心长地磨了快有多半个时辰了,哪知对方根本就是油盐不进,软硬不吃。 “先到先得,凭什么你一句话就想空手套白狼。还有,别离我太近,呛。” 采柳那脸色……叫一个精彩。 “等等,我好像闻到了熟悉的味道。”韩宁伸手拽了拽沈湘的衣角继续道,“前面有暗香阁的人在。” 除此之外,好像还有一个熟人? “她们没见过我,等我们出去以后,你尽量不要开口,我们戴着帷帽,不会被察觉出身份。” 韩宁听话的点头附和。 他怎么会出现在这儿的? 看见有人来了,采柳阴阳怪气的开口说道:“你们还能再慢点吗?想赢是不容易,可想输很简单,直接放弃就行。” 一道打量的视线稳稳地落在了前面的沈湘身上。 糟糕,被发现了呢。 既然如此,只好…… “姑娘的身影,瞧着好生眼熟啊。”景沅已经来到了沈湘面前,“恕我孟浪了。” 景沅弯腰掀起薄绢封口惩罚,幸亏帷帽够大,容纳下两人绰绰有余。 “嗯,没认错,是我家的小夫人。” 浅尝辄止,景沅退出了帷帽范围内,并且贴心的整理好了薄绢。 自始至终,都没有露出沈湘的容貌。 巫良原本是要直接冲出去的,竟然敢轻薄他家姑娘,当他是个摆设吗?! 好在韩宁见过景沅,及时告诉了巫大哥景沅的身份,不然可真要乱作一团了。 目睹了刚才那一幕后,采柳开始后悔她把话给说早了。于是,和身边的采叶低声讨论:“她们应该不是我们阁内的人?” 采叶也无法确定,说不是,她们又怎么能找到这儿来? 说是,阁内有明文规定不可以同陌生男人交往。 景沅:“在家?” 沈湘:“公事?” 他们俩啊,半斤八两。 “早知道夫人也要来,我就不偷偷摸摸的了。” 景沅开始抱怨,能和湘儿一起同行这么好的机会硬生生给错失了。 沈湘同样没想到,这谁能想得到? “夫人莫不是也是来找锦盒的?” 景沅扬了扬手里的盒子,下一刻,直接上交给了沈湘。? 得来全不费功夫? 沈湘晃了晃,怪不得。 “既然都已经拿到了,为什么还在这儿?” 沈湘撇了眼旁边一直站着的两位,真是辛苦了。可惜,到头来一场空。 景沅叹气道:“只让进,不让出。” 没有出口? “你在里面待了多久?”沈湘着急地询问。 关心则乱,不外如是。 “我刚进来这里没多久,锦盒是在另外的空间侥幸拿到的。因为有机关作为加持,所以稍微不留神就可能会随机掉落到其他空间。” 第七十章 坚定不移 怪不得那两姐妹宁可站在原地一动不动的杵着,也不坐下来休息会儿,属实让人看着都累。 她们两来得最早,在山顶待得时间也最长。 简直做任务做到崩溃,想放弃的心日趋膨胀。 “那你还到处乱跑,不怕摔出好歹来?”沈湘又气又笑,拿景沅没有办法。 “要是让夫人给摔着了,我才是追悔莫及。” 这就是某人那手一直放在她腰间的原因? “是是是,你总有理。” 沈湘看了眼地面零星散落的海棠花瓣,目之所及看不见出口,但是风口一定是有的。 “以夫君的聪明才智会找不到出路?莫不是在唬人。” 呐,可是有两位佳人在不远处站着呢。 准确来说,采柳和采叶有自己试探出来的舒适圈,虽然范围不是很大,但还是稍微可以暂缓歇息的。 “此处机关颇为新奇,我想试试能不能学到点皮毛。” 强行突破出去不是不可以,关键是在于这样一定会损坏到原有的机关。 隔着帷帽,沈湘的神色并不好看。但言语表达上,她并没有露出破绽。 “好,我陪你。” 不过是多待一小会儿,克服下,习惯了就好。 “巫大哥,你怎么了?他们夫妻举止亲密些是很正常的事情啊。” 韩宁如实说道,却不知巫良担心的另有缘由。 姑娘她……厌恶密闭的空间。 这点,巫良可是再三被人强调过的,绝对不存在记错的可能性。 “唉唉唉,巫大哥你别过去啊,多影响人家小两口蜜……”里调油…… 巫良清楚记得姑娘刚才踩过的位置,跟着走,不会出错。 “巫大哥,你这是?” “里面空气不流通,闷得人不舒服,我就想着来征求下姑娘同意,试下看有没有机会幸运的给大家砸个出路来。” 只要沈湘同意,巫良下一秒就能顺手搬起块石头来搞事。 “我没事,夫君想研习会机关术,不妨碍。” 她的这个忌讳鲜少有人知晓,更何况,都已经过去那么久了。 姑娘俨然另有打算,巫良不再坚持,但仍旧时刻观察着姑娘的举动。 但凡有一丝一毫的不对劲儿,他都会直接先斩后奏。 毕竟天大地大,姑娘最大。 “多谢巫大哥的关心,这一路上实在是有劳您了。”景沅极其礼貌地向巫良问好,看起来当真是半点架子没有。 这样的人,倒是同他家姑娘般配。 “江公子说这话可就见外了,我也就只是拿钱办事而已。江夫人大方豪爽不挑刺,遇上这么好的主顾,我偷着乐都还来不及,当然要更加卖力的表现了。” 巫良的唯一任务就是守在姑娘身边,所以他不仅不能引起旁人半点怀疑,还必须得要合情合理的留下来。 景沅同样在思考,湘儿身边不能只有女子,巫良看起来人还不错,老实能干,胆大心细,值得考虑。 “你们两怎么还聊起来了,赶紧研究你的机关术,江大公子。”沈湘打趣般说道。 实际上,帷帽下的她已然是满头细汗,脸色惨白,眉头紧锁却仍旧佯装无事。 采柳采叶听得见他们的对话内容,当巫良提到可以砸出口子的时候,别提有多高兴了! 结果,立马又被狠狠地泼了好大一盆凉水。 就是说,不能等她们出去以后……再做研究吗? 这地方待久了怎么看怎么让人难受。 韩宁也没有闲着,她虽然在别的方面没什么助力,可是闻些味道还是很可以的。 就比如说她现在捕捉到了地面上的海棠花瓣,是艳红色,和她们来的路上遇到的一模一样。 既然有花瓣,那肯定就存在缝隙,凭借风的助力,花瓣随之飘落坠下。 寻着海棠的气味找,发现蛛丝马迹不成问题。 “站着别乱动。”就在韩宁刚抬起脚差一步就要踩到核心机关的时候,沈湘及时出声提醒,阻止了她。 韩宁当然相信沈湘,收回了脚站在原地一动不动。 同时,她已经可以确定一步之遥的斜上方恰有道细小的缝隙。 因为处于阴凉面,所以不会撒下光线,巧妙地配合了里面的空间,不注意的话根本看不见。 景沅握紧她的手道:“湘儿?” “这位姐姐是不是发现了什么?”采柳随之开口,如果不是距离的原因,她一定会走过去,万一是出口呢! 沈湘冷笑,道:“不想死就闭嘴。” 与此同时,一枚细微银针擦着采柳的手臂被钉在了石头上。 采叶上前检查,采柳不仅里里外外的衣裳被划破了口子,甚至还有鲜血在往外流淌。 还好对方只是出手教训,但凡这力度用在了脖颈处,采柳早就没命了! “抱歉江夫人,我姐姐她不是有意与您作对。我们就是在里面待的太久了,有些恍惚。还请您恕罪,我们绝对不会再轻举妄动。” 采叶连忙表明立场,生怕交代在原地。 景子钰察觉到沈小湘的体温异常冰冷,什么机关术不机关术的,哪有夫人重要。 沈湘抬手捂住了景沅即将下达命令的行为,转而对巫良道:“马车附近汇合。” 景沅右眼皮难以遏制地开始跳动,“你要做什么?” “想……再试一次。” 这次,下面应该不会再是黑暗了…… 不让韩宁走,因为那里是一处机关。 只要有人站上去,整体机关就会被瞬间打开。 随之,站在上面的人会永坠黑夜。其余人,则安然无恙。 在身体失控的刹那,尘封的记忆疯狂拉扯着她的神经,痛苦与恐惧随之上涌心尖,压抑到呼吸困难…… “傻瓜。” 意识迷糊的瞬间,好像有谁坚定不移地抓住了她,穿过层层漆黑的伪装,带着微弱的光芒,无限放大。”景子钰” 凭借着最后的感知,她意识到自己正处于温暖的怀抱当中,周围好像弥漫有海棠的气息。 景沅将沈湘保护的很好,半点磕伤碰伤都没有。 他们俩就这么安静地躺在花海中心,周围的红色海棠随风舞动,宛若新生。 第七十一章 推动 沈湘再次睁眼人已经在马车里了。大概因为有了专属的人肉垫子,躺在马车内竟然也不觉得颠得慌。 “饿了,很快就到驿站,夫人先吃些糕点压压胃。” 景沅总是能变出来她喜欢的东西。 但对此前之事,却是只口不提。 “外出匆忙,准备的大都是更容易存放的食物,味道自然会逊色许多。”景沅细细道,“湘儿有任何想吃的尽管提,抵达驿站后,绝对一盘不差的出现在夫人面前。” 沈湘吃着糕点,周遭海棠花香却是更甚。 “景子钰,你是真不怕粉身碎骨。” 万一这次不是海棠花海,是急流漩涡呢。 “还说我?沈小湘,你究竟有没有拿自己的命当回事?” 哪怕再生气,景沅始终不会对沈湘疾言厉色。 “从前没有,现在有。” 她从未有如今日这般想要活下去的欲望。 “我知道下面没有危险,所以才无所顾忌。” 可是景沅并不知晓,却还是义无反顾的陪了她。 真要是无所顾忌,就不会一反常态了。 景沅虽然不知晓过往究竟发生过什么,但也不难猜出并非是什么美好的回忆。 经过时间匆忙愈合的伤疤,再次被无声撕裂开来,其中的痛苦只有当事人最为清晰。 “儿时贪玩,不慎落入了猎人事先布置好的陷阱。后来还是兄长派人救了我出来。自此,我待在相对密闭的环境里就会不舒服。” 要想完全克服内心深处的恐惧哪儿能有那么容易。 这应该……仅仅只是第一步。 “下不为例,知道吗?”景沅是既又生气又心疼。 景沅如果一早就知道实情,别说什么机关术,任何事情都不及沈湘在他心中的份量。 “知道。” “我只是想要走出来。” 可,结果就连拙劣类似的机关她都仍…… “沈小湘,这世间上的万物就没有一蹴而就的说法。”“但至少我们已经有了很好的开端。” 踏出了第一步,就会随之有更多的步子迈出。 时间问题,就是最不成问题的问题了。 “其实你并没有完全的把握确定下面没有任何危险,对。” “嗯……” 既然瞒不住,不如坦然承认。 一味的揪住不放,或许有可能乘胜追击取得成效,但同时也存在着适得其反的可能性。 事涉沈湘,景沅不允许有一星半点的潜在风险包含其中。 “途中偶然遇见的小店,虽然不大出名,但他家冷酒的滋味确实不错。” 景沅特地给沈湘带着,那时候还不确定他们彼此什么时候可以见面,可遇见了她喜欢的,就总想要下意识地存起来。 沈湘接过手后惊奇地发现,“还是冰的!” 冷藏保留口味,景沅的用心处处都藏在细节里。 由于种种原因,采柳采叶跟上了韩宁,三人共乘一辆马车,方津成为了临时马夫。 “大路朝天,各走一边,你们两个做什么非得赖上我家小姐。” 韩宁心里不舒服,不吐不快。 沈湘也是傻,干嘛要为了不想干的存在舍身成仁,这下好了,自己受伤,外人欢笑。 “江夫人的救命之恩我和小叶铭记于心,有恩必报,大家一起同行,更方便我们还清这份恩情。”采柳颇有诚意的说道。 至于究竟有没有故意在搞虚情假意,采柳采叶心里明镜似的。 “要还恩情啊,那绝对马虎不得,可得好好还了~”韩宁故意拉长了尾音。 “我家小姐和姑爷就是心地善良,平时哪怕路上碰见只阿猫阿狗都会主动帮忙救治。” 韩宁滔滔不绝地继续道,“见到你们姐妹我才算是明白了!果然啊,这人就是要比猫啊狗啊什么的更懂得感恩。” 采柳面对韩宁的阴阳怪气整个人气到发颤,怎么会有这么讨人厌的丫鬟?简直和江夫人天差地别。 “马车里如此闷热,姑娘你却依然佩戴帷帽,该不会是见不得人?”采叶见状反驳。 不就是被说不好看吗?韩宁不在乎这些表面上的东西。 但是,吵架绝对不能输!哪怕在人数上不占优势。 “只有真正见不得人的人才会不停的碎嘴,试图通过旁门左道来掩饰自己最真实的意图。” 但凡真正有报恩意图,都会以礼相待。 哪有张口闭口打探人家庭状况的?醉翁之意明显不在酒上,而是锦盒。 采柳面带杂色,被戳穿的神情尤其难看。 “哎呀,这就藏不住了呀?看来两位姑娘的演技还有待提高。” 自觉理亏的人当然没话讲了,取得胜利的韩宁心情愉悦地哼着小调惬意悠哉。 “早知道湘儿近来喜欢热闹,我就不费尽心思绕这么大一圈儿,美其名曰的外出有事了。” 直接摊牌带上自家夫人,哪里还需要承受什么日渐相思不得。 其实,沈湘也不算是凑热闹。 还得追溯到那枚紫玉钗为源头,如果单有暗香确实吸引人,但还不至于令沈湘动容。 “对照阳光下,可以看到钗的主体内似有水蛇在游动。” 景沅拿着钗看了半晌,终于发现其奇特之处。 沈湘紧接着回应:“我观察过韩宁以及暗香阁内其他人的钗环首饰,都没有这一细节。” 所以啊,针对她的意图,已然不言而喻。 沈湘曾经抽空回去过,发现老婆婆自从那天之后就再也没有出过摊,整个人就好像凭空消失了一样,再没有人见到过她。 “会是曾经某位熟人吗?”景沅细细琢磨。 既能掌握隐藏的忌讳,又不辞人力物力只为等到湘儿。 这样的幕后推动之人,究竟是敌是友? “不好说。” 沈湘心底暂时没有头绪,综合来看,对方应该没有恶意。 无论如何,都不能掉以轻心。万一先前的一切只是用来迷惑人的烟雾弹呢? 小心谨慎点儿没有坏处。 “接下来的任务是什么?” 景沅已经自觉地将组队任务划分成了夫妻任务。 “又是拿锦盒?要这么多破盒子做什么。” 对于景沅来讲,什么材质的锦盒并不重要。 尤其还是空的。 第七十二章 一丘之貉 一行人还未抵达最近的驿站,倒是先被麻烦给阻拦了前路。 “姑娘您坐稳了!”巫良放声大喝,准备径直穿过麻烦冲向安全区。 沈湘毫无准备地撞倒在景沅怀内,透过马车帷幕,‘麻烦’的真面目就此揭晓。 巫良驾着马车成功地越过了狼群,只是,方津他们一行人就没有这样的实力。 狼群逐渐形成包围之势,将方津赶着的马车团团困住,虽然自始至终都没有迸发出狼嚎声造成起伏波动,可目前的阵仗已经够吓人了。 采柳花容失色地开口:“这又不是荒郊野外,怎么会有狼群出没!” 韩宁没好气的翻了个白眼:“现在都什么时候了,你竟然还有心思抱怨。” 当务之急是如何自救才对! 狼群仿佛只是在不断地观望徘徊,方津安抚着马儿避免突然间出现暴乱。 要是马儿受了惊,狼群的平静势必顷刻间打破。 沈湘在景沅的搀扶下稳当地跳下了马车,狼群的攻击性明显不强,不然,早就上前混乱撕咬,血流成河了。 “你们轻功怎么样?”方津趁机询问。 就算暂时没有危险,也不能这样耗下去。突发变顾到时候后悔都来不及。 采柳采叶异口同声道:“越过狼群不成问题。” 马车内部的三人小心翼翼地缓缓走了出来,以方便随时舍弃马车,换得生机。 沈湘不禁多看了眼采叶,这位的冷静可要比采柳要稳太多。 “他们没事,姑娘不必忧心。只不过这么一来,我们的马车就不够用了。”巫良陷入了烦恼。 这可该怎么办? 好好的怎么就跑出来一群狼,实在令人费解。 你要说它是野狼,偏又看起来挺温顺的。至少不轻易攻击其他人。 就在采叶她们和沈湘一行汇合后,狼群骤然舍弃原本围起来的马车,转而向众人坐在方位靠拢。 韩宁这可就忍不了了:“看来是我们当中有人吸引了狼群的目光啊。” 逃命要紧,什么帷帽不帷帽的韩宁早就顾不上了。 采柳原本就对韩宁的印象不好,听见对方言语中的排挤,当然忍不住。 “韩宁你什么意思?我还说狼群是你招来的呢!毕竟但凡和你沾边过的人儿就都没有好下场!” 难得一路上都在帮采柳说话的采叶没有发声。 确实,现在也并非追究谁对谁错的时候。 遇见麻烦挡路,那就清理干净。 沈小湘同景子钰对视,两人相视一笑,在狼群逼近的那一刻同时冲向前方,指尖的紫色粉末裹挟着银针以雷霆之势击中目标。 头狼倒地的同时嘴角洇染了鲜血,其他呜咽着瘫在地上,看起来无比虚弱。 见状,采叶着急地跑上前去进行探查。 “小叶你快回来!那里危险!”危险和采叶二者之间,采柳果断选择后者。 谁知道狼群里有没有装模作样伺机而动的存在? “江夫人下手真是狠辣,完全不留活口。”采叶恶狠狠地说道,语气中包含的愤懑丝毫不加以掩饰。 采柳一直都被蒙在鼓里,她不明白地开口:“小叶,你在说什么?头狼不死,最终受伤的只会是我们。” “可它根本就没想过要攻击谁!”采叶怒吼道,吓得采柳忍不住下意识的后退。 这还是采柳认识的采叶吗? 巫良一语惊醒梦中人:“狼群是受你操控出现的。” 这里的你,自然指的是全场反应最大的采叶。 “没错,是我做的。” 采叶供认不讳。到现在,确实也没什么必要继续隐藏下去了。 不都已经很明显了吗。 韩宁深呼了口气,抿唇道:“为了对付我?” 采柳顿时恍然大悟。 采叶曾经因为韩宁差点被赶出暗香阁,一而再再而三的试探,只为了能够确定目标。 如此过节,势必要报。 韩宁后知后觉,怪不得从帷帽掉下的那一刻起,她就总感觉有视线落在自己身上。 “我已经说过很多次了,你考验失败和我根本没有任何关系。” 韩宁甚至到现在都搞不懂为什么采叶非要将这口账算到她头上? 难不成就因为那时候她不凑巧的出现了? “装什么?韩宁,你该不会到现在都不清楚,自己是为什么能进的暗香阁?”采叶逐渐有所确定。 好笑啊,太好笑了。 “你什么意思!”韩宁最讨厌有人说话虚虚实实让人捉摸不定。 有什么不能摊开讲明白的? “我不管你对我究竟有什么意见,既然你不能明明白白的讲清楚,我只能认为你在故意挑事。” 为了泄私愤完全不在意其他无辜之人的死活。 是,她采叶的确有能力控制狼群。这是大家有目共睹的事实。 控制之后呢? “如果刚才没有人去制止狼群,如果突发暴乱,谁来负责?”韩宁步步紧逼,矛头直指采叶。 执迷不悟的人是不会选择回头的,她们只认定心底的抉择为正确答案。 “你管的闲事还不够多?看来是教训还没有吃够。” 采叶当然不会去考虑那样的可能性,她有信心不会造成乱子。 “纯靠关系进入暗香阁的人,除了指手画脚之外,果然一无是处。” 目光扫过沈湘,随即又补充道。 “教的朋友更是同路货色,藏头藏尾,惯会伪善,实际上根本就是毒蝎心肠。” 沈湘倒是无所谓,又不是没听过更难听的。 倘若一两句废话就能重伤谁,那天下人早就死绝了。 巫良对外人可没什么好脾气:“既然看不上我家姑娘,两位就该继续老实待在山顶等死。还一路纠缠,口口声声说什么要报恩。依我看是潜伏在前,背后捅刀才对。” “就因为错失良机,而对他人心怀怨怼。我手底下如果有这种人,绝对活不过一天。”景沅轻飘飘地丢下句话后,不再留意这边的打闹。 不能正视自己的人最可悲。 “你们全都是一丘之貉,不在乎事情真正的来龙去脉,只会包庇自己人!” 谁能想到,看似冷静的采叶却是当下最疯魔的存在。 第七十三章 控蛊术 采柳比任何人都要震惊,她们两情同姐妹,采柳更是一直认为小叶稳重得体。 今日所见所闻……当真不是假象吗? 采柳真的很希望这些只是一场不太美好的梦境。 “小叶,你还记得我们最初的约定吗?” 她们要一起通过自身的本领,留在阁内,为阁里效力。 怎么就……全变了? “对于你们而言,想要做成一件事情何其轻松。采柳,难道我对你不好吗?为什么连你也要跟她们站在一起?” 什么最初的约定,打什么感情牌。 确实讽刺,拿对方当姐妹,别人却从心底里记恨。 有利益可图时是亲密无间的朋友,分崩离析时丑陋的嘴脸暴露无遗。 就在大家被采叶的种种行为恶心到的时候,某人已经暗自拿出了匕首,眼神死死地盯向韩宁。 穷图匕见,玉石俱焚的心思疯狂活络滋生,良知被逐渐吞没,已是无药可救。 韩宁可没采叶想象的那么废物,身形闪避,反扣住采叶的手腕,匕首咣当落地。 “你……怎么会?” 采叶不能接受,她不相信韩宁能拥有这样的实力。 “你千方百计究竟是想要证明我没用,还是无法接受失败的自己。” 事已至此,明了更甚。 “小叶你怎么这么糊涂啊。” 采柳扶起瘫倒在地面的采叶,看见失魂落魄的小叶她心里别提有多难受了。 “要是我能早些发现她不对劲就好了。”采柳自责道。 她们明明吃住都在一起,怎么就没有察觉出问题来呢? 一个有心伪装,一个不以为然,还能是什么结果? “韩宁,我们退出任务。你可不可以不要将这件事情说出去?” 阁内禁止互相陷害。 采叶此举,已经足以被赶出暗香阁。 “假如今日我死在这里,你们又当如何回禀阁内?”韩宁不留余地道。 韩宁不用想都知道报回的是‘意外’,毕竟,谁又能想到有人会操控狼群只为满足一己私欲。 好一场精彩绝伦的热闹。 巫良不禁又多看了几眼倒地不起的领头狼,它的眼睛眼神是白色的。 他一直以为是光线的问题,是他看错了,没想到竟然不是视觉错觉。 “姑娘,是家里那边的手段。”巫良压低了声音说道。 不得不承认,虽然拙劣,但的确源自南疆。 “看来,漏网之鱼已经在四处活跃了。” 渗透力果然够强,所以,北烟究竟是开始,还是过程? 景沅好奇地插了一嘴:“天下不乏有驯兽的手段,你们是怎么区分的?” “依靠蛊虫的操控之术而已,甚至算不上皮毛。”沈湘继续道,“连本性都被泯灭干净的狼群,就算得以控制,杀伤力尚且不及发怒的羊群,顶多看起来场面亮堂。” 可以说用绣花枕头来形容毫不为过。 倘若不是巫良的重心都在沈湘的安危之上,这一块,原本该是他最先发现。 毕竟术业有专攻。 不入门的控蛊术出现在了暗香阁一位名不见经传的孤女身上,不免引人深思。 显然,教给采叶控蛊术那人并没有倾囊相授。 是自己就学艺不精呢?还是只为了搅弄风云。 韩宁那边问出了新的信息。 采叶之所以丧心病狂的针对韩宁还有更重要的一个原因。 杀了韩宁,取而代之。 是采叶的秘密任务。 在潜移默化的教唆挑拨之下,采叶对韩宁的印象愈发根深蒂固,久而久之,当然听不进去有关韩宁的任何辩解。 “小叶,你是不是记错任务了?阁里不可能会发布出这样的任务。” 采叶摇头否定,事关重大,不会有错。 被卖了还在替他人数钱,也是可怜。 韩宁接连追问:“让你这么做的是谁?” 事情都已经发展到这种地步了,再包庇那人没有任何意义。 可是,采叶却陷入了沉默。 “小叶你说啊!说出来我们才能帮你!” 采柳急得团团转,只要供出来幕后主使,再向阁内坦白,主动认错,采叶就一定还有机会能够留下来。 是不说,还是不能说,亦或者不敢说。 “对方的势力令她畏惧,大概是暗香阁内有头有脸的某位,譬如经常有机会可以来找你们把酒言欢的大人物。”景沅道。 不明所以,那就慢慢排除呗。 总之,拢共就那些人。 景沅听方津汇报过暗香阁的存在,除了经常予以收留孤女以外,并未曾有过任何过界逾矩的行为。 一个普通的江湖收容组织,无风无浪,自然不会受到过分关注。 听君一席话,韩宁和采柳瞬间不约而同的想到了一个人。 暗香副阁主——秋凝云。 “不要牵扯进来。”采叶将最后的善意留给了采柳,“答应我,就当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毒血自采叶嘴角留出,已然无救。 远处目睹了全过程的斗笠人见尘埃落定,当即利落地转身离开。 虽然没有达成目的,但好歹也不曾暴露。 就是可惜了一枚棋子。 辛苦培养了这么久,到头来一无是处。 不愧是活得久的老家伙,为了给自己女儿造势铺路,特地请来了厉害人物。 韩宁怎么都没想到事情竟然会发展到如今这般地步。 她从来没有想过要采叶的命,现在人却死在了她面前。 “生死有命,这是她选择的归途。” 沈湘走来探了探采叶的鼻息,又在她脖颈处按了按,而后收手。 采柳目光呆滞地坐在原地,她怀中是没了气息的采叶。 “夫人,这种人就地埋了不就好了,做什么还要带着,多瘆得慌啊。”方津忍不住议论。 要不是这位的耽搁,他们早都已经抵达驿站了,哪里还至于沦落到风餐露宿的地步。 韩宁跟着凑了过来,和死人待在一块她是真的受不了。 而且,她还有好多事情没能消化掉。 “你……你们看那边!” 夜幕降临,瘫倒在地上的狼群渐渐挣扎着起身,甚至连头狼都没例外! “江沅你看好你家夫人啊!”怎么朝狼群那边走过去了。 第七十四章 琥珀 死而复生? 沈湘和景沅一开始就没有对狼群下狠手,只是进行了麻痹,同时用银针解除了采叶对头狼的控制。 时间到了,狼群自然而然会原地苏醒。 它们的眼睛已经恢复了正常的颜色,于夜晚之下显得格外渗人,恐惧感十足。 头狼感知到是沈湘救了自己,主动臣服在她脚边,并温顺地垂下了脑袋。 然而,在其他人的视线范围内,头狼依旧傲慢凶残。 “确实挺听话的,对?” “对。” 景沅自然以夫人的意向为准,韩宁和方津同时精准扭头,他们是没眼看下去了。 “你说,放它们回去,有没有可能重蹈覆辙?”沈湘顺着狼毛漫不经心地继续道,“这双眼睛可真好看。” 琥珀色,如珍如宝。 “湘儿喜欢我们就养。”景沅看了眼极其上道的头狼,“近日来天气逐渐转凉,有只暖和的宠物傍身也好。”顺便还可以加以防身。 最重要的是,眼前这只大型宠物显然要比某个只会缠绕的小家伙讨喜得多。 景沅甚至上心到主动拟定了名字:“就叫它琥珀,如何?” 通俗易懂,相得益彰。 “琥珀,确实不错。” 随着沈湘的重复结束,琥珀歪头凑到了景沅身边,用自己的方式表达着它对这个名字的喜欢。 “我真的很想知道他们两究竟哪里来的闲情雅致在旁边毫无顾虑的探讨一群狼的归属问题。”韩宁属实无法理解。 采柳可还在跟前呢,万一再给刺激到了,岂不是得不偿失? 巫良倒是颇为满意地点了点头,“这群狼倒也不算太次,回去找专人训练上一段时间,绝对能成为看家护院的好手。” 方津表示同情地拍了拍韩宁的肩膀,“没关系,适应习惯了就好。” 自从王妃在王爷心中愈发重要以后,凡是他俩聚集在一起的场面,就注定了会发生一系列奇怪的举动。 方津已经是名成熟地护卫了,学会了坦然面对和接受。 “你的心态可真好。”韩宁不由心生敬佩。 方津答:“哪里,哪里,熟能生巧而已。” 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经历了一夜的风餐露宿,此刻投身于驿站的众人简直犹如踏足桃源般美好。 “又打算偷偷吃冷酒?”景沅精准捕捉到沈湘的坏毛病。 被抓包了还能怎么办?要么抵死不认,要么拉着对方一起犯错。 只见沈湘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快速抓起冷酒猛灌了自己一口,随即以己唇封他口,冰冰凉凉,酸甜可人,夹杂有浅浅的辛辣之感,令人刺激穿肠魂牵梦萦。 “现在大家是共犯了,就不要五十步笑百步了。”沈湘意犹未尽地舔了舔嘴角,单纯善良地眨着眼睛离开。 浅尝辄止,不能给对方太多的甜头了! 临走前,沈湘不忘将酒坛顺在身前隐晦地带走。 总共就这么少点儿,剩下的可得攒着自己喝了。 韩宁双手抱在胸前,问道:“江公子这是怎么了?笑得都要合不拢嘴了都。” 得亏是占了天生一副好皮囊的光,不然啊,就是街头巷尾那些个呵呵傻笑的流氓下场。 也幸亏韩宁没将心中所想给一五一十地讲出来,不然,方津指定同她立马翻脸。 在方津眼里,他家殿下芝兰玉树,哪是不入流的二三混混可以比拟相较! 人之悲欢全不相通。 采柳抱着火化后采叶的骨灰久久无言,那双通红的眼睛将她的情绪全盘表露。 念在采柳刚痛失亲人的份上,韩宁才同意她跟着的。 就是没想到,这位的感染能力可谓翘楚。愣是能将心情愉悦的人影响成沉默寂静。 “都木已成舟了,你还跟着我们做什么。忘记某些人的最后警告了?”韩宁开口提醒。 事情越来越复杂化,能少牵扯一个人进来是件好事。 作为事件的参与者,采叶已经把性命给搭进去了,韩宁不想再有人因此而丧命。 采柳下定决定的说道:“我就是跟着你们,我要知道全部的真相,要亲手为小叶报仇!” 沈湘悄无声息地走了过来,“报仇?你怕不是忘记了,她是自杀。” 服毒自杀。 “大家心知肚明!小叶她是走投无路才会想不开!”采柳不允许他人不清不楚地污蔑采叶。 并非沈湘看不起她,就采柳这股冲动劲儿,还没钓出来幕后黑手呢,人就得先折进去。 不愧是当了沈湘一段时间的贴身丫鬟,韩宁明显脑子好使了很多。 “有人既然能够煽动采叶来杀我,难道就不会对阁内别的人添油加醋?” 一个采叶难免会有失手的可能。那么,十个、二十个采叶呢? 采柳迷茫开口:“韩宁,你到底是什么身份?”为什么会被人如此大费周章的针对。 “我要是真有身份,怎么可能还会走投无路加入暗香阁。” 大家都是为了生存,如果拥有圆满的身家,谁又会抛弃过往呢。 “那你说这是怎么回事儿?”采柳叹气道。 总不能是因为闲得慌?如果真是这样的话,小叶可就死的太冤了。 “很简单,韩宁身上有连她自己都不清楚的秘密。”沈湘举杯独饮,一语点醒众人。 按照如此规模,显然,不仅是个秘密,还是个不能公之于众的大秘密。 利益面前多得是手段算计,为达目的不择方式更是层出不穷。 这场漩涡才刚刚拉开序幕。 “敌方在暗,我方在明。作为采叶唯一在意的家人,亲眼目睹采叶因为韩宁愿死在了自己面前。采柳,你该怎么办?” 戏台已经搭好,唱戏的人会陆续登台演奏。要不然怎么对得起前期如此漫长的铺垫。 “我知道小叶的死应该要怪罪谁,不会迁怒于韩宁的。”采柳通情达理道,虽然她心里确实有不舒服的地方。 沈湘摇头:“你不知道。” 采柳疑惑:? 韩宁似懂非懂地张嘴补充:“采柳越是恨我,想要除掉我,挑拨采叶的人才会越相信她,出面来将采柳纳为己用?” 第七十五章 蛇尾银戒 凡是被埋葬的真相,要想原原本本的掀开,势必需要付出代价。 至于究竟是怎样的代价,看采叶最后的诀别的就知道了。 只大不小。 “你不用着急做出选择,好好想想,命与所谓的真相到底孰轻孰重。” 沈湘把玩着巫良带来的信物,蛇尾银戒,佩戴在右手手指浅浅绕有两圈半。 小乖作为真蛇表示不满,特地自手腕处缠至沈湘右手指尖示威,同小银蛇一较高下! 宁缺毋滥,如果不够诚心,不如不用。 采柳刚要给出自己的答复,结果转头就被沈湘手上那两条小蛇吓到花容失色!! “你……你怎么……你小心被咬到!”采柳连连后退,那神情显然是害怕的不得了。 韩宁见状开口劝道:“就你这胆子还是算了,再把命给搭进去了实在得不偿失。” 采柳羞愤握拳,一直以来她都被采叶保护的很好,以至于造就了现如今的性格。 “只要不主动招惹,小乖不会轻易攻击谁。”沈湘安抚着小家伙的情绪,霸占了沈湘肩膀的小乖疑惑地看向采柳,它看起来很可怕吗? 韩宁冷不丁的打了个寒颤,后颈一凉,想起来那称不上美好的初次碰面。 “我怕……但是我可以克服恐惧。” 为了在意之人,做出改变有什么?人总要学会长大,学会去面对。 “不是,你真要用她?我们目前没有明确的线索,会不会有点铤而走险?”韩宁担心道,多多少少有些心里不安。 谁说没有线索的? 沈湘可从来都没有说过这话。 信鸽往来,小小一张纸上藏露的可不是一般的提醒内容。 韩宁接过沈湘递来的纸条,“怎么回事?这是谁给你的?!” 上面赫然写着: 堤防秋凝云。 “你认识。”沈湘扬了扬手里的紫玉钗,明示道。 怎么会是她?韩宁错愕无比。 她们之间虽然有些交情,但远远没有到能为对方拼死的地步。 类似这种稍不留神就会得罪人的事儿,凭什么义无反顾的帮忙? “我最近已经很久都没有见到她了,她不会出什么事?”韩宁连忙着急询问。 沈湘笑道:“这就傻了?人要是出了事,这消息又怎么能传过来。” 韩宁恍然大悟,她……就突然间没能反应过来。 老婆婆来历成迷,对入阁的姑娘们都很照顾,尤其是完不成任务的姑娘,她时常会暗中多加提点,助她们能够在暗香阁内占有一席之地。 “她其实只是看上去有些疯疯癫癫,实际上人真的很好。既然是她老人家给的消息,那就绝对不会有任何纰漏。” 韩宁对此深信不疑,大概源于她总是对婆婆有一种莫名其妙的信任感。 “我们需要给她回信吗?可不可以约定见一面,她应该知道什么内情……” 自从被鉴定为目标任务以后,韩宁就时不时在没人注意的时候走神。 在她自己的印象当中,她充其量就是偶尔会拥有好运气的普通人而已。怎么就突然衍变成现如今这样的地步了呢? “不需要,单向通信是联系不到对方的。” 非要查的话或许倒也没有那么难,只是沈湘并没有这么做。 如果能毫不避讳的明讲,就不会有大街上撒网捞鱼这一举动了。 究竟是打着救济的名号捉鱼,还是在找人? 沈湘同样好奇她在老人家的局中到底算是必然还是巧合。以及,她们是否曾经见过,亦或是相识。 担心韩宁迫切误事,沈湘好意提醒道:“我们的动向一直以来都被人在暗中监视着,轻举妄动势必打草惊蛇。现在突然间去找人,会将对方推入深渊,陷足两难的境地。” 老人家的安全和一时心急想比,当然前者更重要。 “我知道了,不会做出出格的事情。” 韩宁心里的乱只有单独和沈湘在一起的时候才会表露出来,经过这些天的相处,她真心有拿沈湘当自家姑娘来对待。 韩宁分得清楚谁是谁非,谁对谁错,同时,她也由衷地感谢沈湘二话不问牵扯进来帮她的恩情。 “沈姑娘,后续你大可不必再跟进。我没有嫌弃你的意思,就是事态的发展越来越不受控制,我担心害你陷进去!” 万一再因此受伤什么的,韩宁可就彻底无法心安了。 韩宁骤然有所经历,心火内炽,心神烦乱,夜不能寐,成天到晚恍惚不已,即便她本人隐瞒的再好,凭沈湘医术上的造诣也能一眼瞧出。 “冰镇莲子粥,尝尝看,清热解火。” 在韩宁的掩护下吃冰,这可是正大光明,就算景子钰悄无声息地走进来也无可奈何。 趁着景沅还没抵达,沈湘一气呵成地将碗碟推至韩宁面前,韩宁端着碗的手忽然间顿了顿。 嗯,没错,都是她吃的。 这点小锅背一下没什么。 景沅顺势将人揽入怀中,怀内一阵凉意,不禁低头冷笑。 哎,真是没有办法。 “偷着乐什么呢?”沈湘暗暗心虚,该不会被发现?早知道就推开他了。 景沅清了清嗓子,直奔主题:“大家在驿站休息了有段时间,你们的任务还要不要继续推进?” 沈湘……俨然忘记了任务这回事。 “不记得了?”景子钰一眼看透沈小湘的真实想法。 任务详情在韩宁手里,她没什么心思去看,沈湘又不着急,这一来二去的就给耽搁了。 “有夫君在,什么不是信手拈来。”沈湘偷懒奉承。 但凡沈小湘如此开口,就是工具人景子钰上线之时。 求人帮忙当然还要给好处了,这不,沈湘早就准备好了。 “伸手。” “什么?” 景沅虽然不明所以,但还是听话的按照夫人的吩咐行事。 沈湘拿出了同款蛇尾银戒戴在了景沅那骨节分明的右手无名指上。 “这是?” “嫁妆。” 景沅神色一怔,他完全没料到湘儿会做出此番举动。 他其实一早就看见沈湘手上的银戒了,瞧款式估摸着是南疆那边的样式,随即转念意识到大概是湘儿兄长让人捎来的。 哪曾想…… 第七十六章 互相敷衍 两人开始腻歪的时候,韩宁就以碗遮面迅速逃离了现场,出去后突然恍然发现—— “那好像……是我的房间?” 方津手捧匣子从外面走来,刚进门就碰见了韩宁。 “你站在这儿干什么呢?怎么不回房间里休息。” 韩宁还没缓过神来,就没有搭理方津。 方津见状也无所谓,人嘛,总有心神不定的时候。 “对了,我家主上和夫人在一处吗?他们现在在哪儿呢。” 韩宁下意识指向了自己房间,方津道谢后就要闯进去,好在韩宁拽住了他。 “别进去。” “为什么啊?” “现在……不合适。” 方津恍然大悟,怪不得韩宁魂不守舍地站在外面,原来是这个缘故。 钰王殿下竟然也有欲言又止无话可说的时候,可真是稀奇的很儿。 “怎么,听见巫大哥说只有一个的时候信以为真了?” 沈湘明目张胆地窃喜,景子钰这副表情实在是太可爱了,千载难逢呢。 如果说到现在景沅还没有意识到他被沈小湘给骗了,那就是蠢到没救了。 他怎么就给忘了,以巫良的忠心程度,当然是沈小湘说什么就是什么。 两人这是联手故意在诓他! “原本就是成对的,没提前告诉你,因为想给你一个惊喜。” 效果还不错。 景子钰是喜欢的。 “夫人送了嫁妆,可我却还没给聘礼,这可怎么办?” 景沅懊悔不已,早知道他就将已经准备好的事宜再往前提几日了。 谁能想到他们两个会心照不宣地同时为对方准备惊喜呢。 “那就……跟我入赘南疆好了。”沈湘故作玩笑道。 “好啊。”景沅笑答,“夫人这么容易就让我蒙混过了关,生的好看果然占优势。” 那也不是谁生的好看就都能蒙混过关的,还是得分人。 有人欢喜有人愁。 采柳虽然经过沈湘他们的提点后心里大致有了数,可她没想到对方竟然来得这么快。 “坐啊,杵在那儿做什么,我又不吃人。”说句实在的,秋凝云悄无声息地出现在采柳房间就已经够吓人的了。 采柳慌神的落座,同时暗戳戳和秋凝云保持了距离。 “你……你没事?要不要……给你请个大夫来?” 不为别的,她身上沾染的血迹简直比什么都要吓人! “这样的小伤哪里值得请什么大夫。”秋凝云继续道,更是直接戳穿采柳的意图。“你该不会因为害怕,想要出去找人?” 采柳更住,这还要她怎么回答?如实讲? “采叶呢,你们两个不是成日里都在一块?怎么今天只有你在。”秋凝云见状询问。 至于究竟是在问询还是在确认,当然只有本人最为清楚。 采柳没有很快予以对方回应,只不过她的表情就已经原原本本的出卖了真相。 秋凝云了然于心。 “怎么回事?采叶受伤了?受伤了就找医馆啊,你在这苦大仇深的能有什么用。” 秋凝云的话无一不在往采柳的心上扎针,疼到让人逐渐麻木。 “小叶……没了。”采柳眼眶含泪,更咽般开口。 秋凝云难以置信地撒了茶盏,惊讶装得那叫一个真。 如果采柳一早不清楚她的真面目的话,绝对会被骗到的。 “谁?竟然敢对我暗香阁的人下手。采柳你别怕,先给我讲清楚来龙去脉。” 采柳一五一十道。 “其实……严格意义上来说,小叶是服毒自杀。”采柳端起面前的茶盏,随即又突然间变了脸色,冷笑道:“我不相信。” “小叶她不是会无缘无故自杀的人,她的死和韩宁有必然的关系!” 秋凝云将采柳的反应全部收入眼内,有恨,就容易掌握。 “有什么关系?采叶告诉你了吗?” 秋凝云当然也担心她做过的事情会被别人给捅出来。 哪怕明知采叶不会背叛,却也忍不住想要再次确认。 “没有,小叶只留了话让我不要掺和进去。” 这就好。 秋凝云暗自得意,不愧是她选中的棋子。虽然办的事情不怎么样,但忠诚度绝对可信。 “那你呢?你怎么想的。” 先了解清楚采柳的想法,再抛出她想要的答案,慢慢诱惑总能达成所愿。 毕竟像她们这个年纪的小姑娘连风浪都没见识过几个,又能有什么判断能力。 “我……不知道……” 采柳将犹豫展现地淋漓尽致,同时彻底打消了秋凝云最初对她的微末怀疑。 “无论你做什么选择,我都可以帮你。哪怕你要找韩宁报仇。”秋凝云不再遮掩,掌握了整体形式后开始主动出击。 “韩宁没我想象的废物,我打不过她。”采柳垂头丧气道,“而且她身边还有好些十分厉害的人物,我骗她们说我放下了,她们这才让我跟着。估计也是看我没什么能力,构不成威胁。” 能迅速做出反应,倒也不算太过没用。秋凝云暗中评价。 “既然你已经有了打算,那就留在他们身边,见机行事,明白吗?” 采柳木楞地点了点头。 “可是……他们万一发现我别有图谋了可怎么办?”采柳支支吾吾了有半晌功夫,最后鼓足了勇气说出来了心里话,“您说要帮我,您就不能直接出手吗?” 干脆利落,直接解决目标,多好。 这时候,秋凝云借口身上有伤不宜出手拒绝了采柳的建议。 “我不是不帮,你也说了,他们功夫厉害。既然不能一招毙命,那就得从长计议才行。你明白我的意思吗?” 不愿意还扯得这么冠冕堂皇,果然惯会拿人当枪使。 采柳不情不愿地回答:“明白。” “你这孩子,这就开始跟我见怪了。行,看在你如此心意的份上,我就实话告诉你。” 秋凝云转了好几个弯,终于将话题给重新带回到了采叶这儿。 “什么?”采柳迫切追问。 见鱼上钩,秋凝云勾唇暗笑。接下来的说辞还不都由着她东拼西凑。 没什么营养的内容,采柳全程心不在焉地敷衍式低头倾听。 第七十七章 有钱少爷 “你们疯了,驿站里放一头狼,进进出出的就不怕吓到人?” 故意来找茬的人可不分什么对错,哪怕是他们先招惹的琥珀。 “束少爷,您这是哪里的话啊。明明就是您先有意踩的人家尾巴,您看啊,这么一团黑乎乎的痕迹。” 小二连忙向人群解释前因后果,生怕因为束茂的几句胡言乱语让不知情的人误解了事情真实的来龙去脉。 束茂被捏了短处,哪里忍得住气:“怎么着,你这意思是本少爷还不如一个畜生?” “不敢不敢。”小二哪里敢招惹这位纨绔,这不,陷入了两难之中。 束茂围着琥珀转了好几圈,结果琥珀根本就没抬起眼皮看他。 被人看不起就算了,还要被畜生给瞧不起? 束茂顺手抄起根棍子往琥珀身上招呼过去,琥珀不搭理人是它觉得没必要,但这不代表有人威胁它,它还要忍下去。 抬起爪子一挥,束茂手里的木棍就可怜兮兮的断成了两半。 束茂瞬间被吓破了胆,哪儿还敢轻举妄动。 “琥珀,回来。” 主人召唤,琥珀立刻摇着尾巴凑了过去,看样子实打实的人畜无害。 如果不是地面还遗留有断掉的木棍,束茂也想当什么都没发生过。 打不过畜生,他还能教训不了人啊? “你就是这头畜生的主人啊,你知不知道……”束茂刚转过头来,就被眼前出现的人给一惊。 这年头,养狼做宠物的都不是糙汉了吗? “孰是孰非,谁对谁错,公子还需要我再重复一遍么。”沈湘冷冷开口,完全没给对方好脸色。“既然走路不看路,那眼睛,不要也罢。你说呢?” 倘若琥珀今日做错了,沈湘绝不会包庇它。相反,不是它的错,自然势必有所说法。 沈湘威胁的很到位,可惜束茂是个没脑子的,压根没仔细听。 “小姐这驯兽的能力未免也太厉害了,这样,我跟前正好有个活计,小姐若是肯赏脸加入,我定当以重金相酬!” 束茂第一眼看中的是美色,第二眼才是那驯服狼的能力。 “不巧了,我不会驯兽,琥珀是我家夫君送给我的礼物。”沈湘直接打破外人的幻想。 束茂听见了什么? 美人已经是有夫之妇了。 “那就都邀请,一块来,多个人多赚一份钱,亏不了!”束茂一副我是冤大头,都快来宰我的阵仗也是没谁了。 他就是不乐意相信沈湘嫁人了,只当是在唬他呢。这不,非要见到人才肯死心。 “小姐只管放心,我绝对是好人!不信你问小二,我欺负过他吗?” 束茂但凡不拿眼神胁迫,这句话都还能有几分真实度,毕竟本人够傻的。 景沅不过是稍微的耽搁了会儿,外面就有人觊觎他家湘儿了? “小姐,你没必要因为要糊弄我就随便往别人怀里跑啊。那还不如冲着我投怀送抱呢。”束茂碎碎念的声音可不低。 总之,景沅是全部都听到了。 “江公子,有人要撬你墙角。”沈湘乐得看热闹,完全不在乎她才是争抢中心的那个人。 面对沈小湘,景沅除了无奈之外还有满满的无可奈何。 但是,对束茂可就没这么多顾虑了。 “原来真的有又聋又瞎的人喜欢到处乱吠。”景沅不痛不痒地反击,当然,落在束茂耳朵里明显是另外的效果。 小二趁着两路人现在还处于‘心平气和’的状态,赶忙走凑到景沅他们面前低声透露道:“两位客官,这位束茂束少爷是我们这儿的一霸,您二位初来乍到,还是不要太得罪他为好。” “多谢。”小二的善意提醒景沅接收到了。 只是—— 好像有点晚了。 说出去的话,泼出去的水,很显然覆水难收。 “你——你是不是在讽刺我?!” 虽然不学无术,可束茂听得出来好赖话好! “不就是质疑了一下你们吗?干嘛就明里暗里的讽刺我啊?欺负我没读过书吗!又不是我不想读,还不是因为没那个天赋。” 你说一句,束茂能抵十句。 口舌之快,束茂是一定要占据上风才肯罢休。 哪能处处输人一等啊,未免太掉价了。 小二继续发挥着重要作用,眼瞅着束茂没有真正意义上的发飙,赶紧出面打起了圆场。 “束少爷,江公子,江夫人,这外面人来人往的多影响你们几位谈大事情啊!要不,咱里面请?” 小二将特意将束茂放在最前面捧得高高的,以免这位少爷再继续拦在大门口搞事。 他们还要继续开业揽客呢,影响的可都是生意。老板都愁到缩在里面掉头发了! “进进进,外面太阳这么大都快晒化本少爷了。”束茂在小二的簇拥之下大摇大摆地走进了驿站。 这种人只要捧得够高,就什么都能飘飘然的忘记。 “束少爷,他们两人是从外地来的,不清楚您的规矩,您大人有大量,不和他们一般计较。” “外地来的?怪不得连本少爷都不认识。” 有一句说的话,不知者不怪。 既然人家都不认识你,那刚开始说话冲点就冲点好了。 “喂,你们俩,我不管你们是不是一对儿。总之,本少爷要雇佣你们为本少爷驯兽。价格你们随便开,少爷我别的没有,唯独有的是钱!” 驿站里面就是安静,能让人心平气和的进行谈判交易。 “怎么样啊,你们给个回应呗。我很真诚的!刚才那些都是意外,翻篇了翻篇了。” 束茂自顾自的将话得不到回应后开始逐渐着急。 景沅在束茂临近爆发之际掐点开口:“以你的财力哪儿需要这么麻烦,放话出去还怕得不到温顺的宠物?” 集市上有专业驭兽的行当,束茂的行为无疑不是在化简为繁。 哪有大街上随便抓人的? 还是说他们这边的人都有这种特殊癖好。 “不是,我不是要温顺的宠物,我是要驯兽,你明白我的意思吗?哎呀,我怎么就说不明白呢。我的意思是你们得帮我在所有人面前展示你驯兽的能力。” 第七十七章 有钱少爷 “你们疯了,驿站里放一头狼,进进出出的就不怕吓到人?” 故意来找茬的人可不分什么对错,哪怕是他们先招惹的琥珀。 “束少爷,您这是哪里的话啊。明明就是您先有意踩的人家尾巴,您看啊,这么一团黑乎乎的痕迹。” 小二连忙向人群解释前因后果,生怕因为束茂的几句胡言乱语让不知情的人误解了事情真实的来龙去脉。 束茂被捏了短处,哪里忍得住气:“怎么着,你这意思是本少爷还不如一个畜生?” “不敢不敢。”小二哪里敢招惹这位纨绔,这不,陷入了两难之中。 束茂围着琥珀转了好几圈,结果琥珀根本就没抬起眼皮看他。 被人看不起就算了,还要被畜生给瞧不起? 束茂顺手抄起根棍子往琥珀身上招呼过去,琥珀不搭理人是它觉得没必要,但这不代表有人威胁它,它还要忍下去。 抬起爪子一挥,束茂手里的木棍就可怜兮兮的断成了两半。 束茂瞬间被吓破了胆,哪儿还敢轻举妄动。 “琥珀,回来。” 主人召唤,琥珀立刻摇着尾巴凑了过去,看样子实打实的人畜无害。 如果不是地面还遗留有断掉的木棍,束茂也想当什么都没发生过。 打不过畜生,他还能教训不了人啊? “你就是这头畜生的主人啊,你知不知道……”束茂刚转过头来,就被眼前出现的人给一惊。 这年头,养狼做宠物的都不是糙汉了吗? “孰是孰非,谁对谁错,公子还需要我再重复一遍么。”沈湘冷冷开口,完全没给对方好脸色。“既然走路不看路,那眼睛,不要也罢。你说呢?” 倘若琥珀今日做错了,沈湘绝不会包庇它。相反,不是它的错,自然势必有所说法。 沈湘威胁的很到位,可惜束茂是个没脑子的,压根没仔细听。 “小姐这驯兽的能力未免也太厉害了,这样,我跟前正好有个活计,小姐若是肯赏脸加入,我定当以重金相酬!” 束茂第一眼看中的是美色,第二眼才是那驯服狼的能力。 “不巧了,我不会驯兽,琥珀是我家夫君送给我的礼物。”沈湘直接打破外人的幻想。 束茂听见了什么? 美人已经是有夫之妇了。 “那就都邀请,一块来,多个人多赚一份钱,亏不了!”束茂一副我是冤大头,都快来宰我的阵仗也是没谁了。 他就是不乐意相信沈湘嫁人了,只当是在唬他呢。这不,非要见到人才肯死心。 “小姐只管放心,我绝对是好人!不信你问小二,我欺负过他吗?” 束茂但凡不拿眼神胁迫,这句话都还能有几分真实度,毕竟本人够傻的。 景沅不过是稍微的耽搁了会儿,外面就有人觊觎他家湘儿了? “小姐,你没必要因为要糊弄我就随便往别人怀里跑啊。那还不如冲着我投怀送抱呢。”束茂碎碎念的声音可不低。 总之,景沅是全部都听到了。 “江公子,有人要撬你墙角。”沈湘乐得看热闹,完全不在乎她才是争抢中心的那个人。 面对沈小湘,景沅除了无奈之外还有满满的无可奈何。 但是,对束茂可就没这么多顾虑了。 “原来真的有又聋又瞎的人喜欢到处乱吠。”景沅不痛不痒地反击,当然,落在束茂耳朵里明显是另外的效果。 小二趁着两路人现在还处于‘心平气和’的状态,赶忙走凑到景沅他们面前低声透露道:“两位客官,这位束茂束少爷是我们这儿的一霸,您二位初来乍到,还是不要太得罪他为好。” “多谢。”小二的善意提醒景沅接收到了。 只是—— 好像有点晚了。 说出去的话,泼出去的水,很显然覆水难收。 “你——你是不是在讽刺我?!” 虽然不学无术,可束茂听得出来好赖话好! “不就是质疑了一下你们吗?干嘛就明里暗里的讽刺我啊?欺负我没读过书吗!又不是我不想读,还不是因为没那个天赋。” 你说一句,束茂能抵十句。 口舌之快,束茂是一定要占据上风才肯罢休。 哪能处处输人一等啊,未免太掉价了。 小二继续发挥着重要作用,眼瞅着束茂没有真正意义上的发飙,赶紧出面打起了圆场。 “束少爷,江公子,江夫人,这外面人来人往的多影响你们几位谈大事情啊!要不,咱里面请?” 小二将特意将束茂放在最前面捧得高高的,以免这位少爷再继续拦在大门口搞事。 他们还要继续开业揽客呢,影响的可都是生意。老板都愁到缩在里面掉头发了! “进进进,外面太阳这么大都快晒化本少爷了。”束茂在小二的簇拥之下大摇大摆地走进了驿站。 这种人只要捧得够高,就什么都能飘飘然的忘记。 “束少爷,他们两人是从外地来的,不清楚您的规矩,您大人有大量,不和他们一般计较。” “外地来的?怪不得连本少爷都不认识。” 有一句说的话,不知者不怪。 既然人家都不认识你,那刚开始说话冲点就冲点好了。 “喂,你们俩,我不管你们是不是一对儿。总之,本少爷要雇佣你们为本少爷驯兽。价格你们随便开,少爷我别的没有,唯独有的是钱!” 驿站里面就是安静,能让人心平气和的进行谈判交易。 “怎么样啊,你们给个回应呗。我很真诚的!刚才那些都是意外,翻篇了翻篇了。” 束茂自顾自的将话得不到回应后开始逐渐着急。 景沅在束茂临近爆发之际掐点开口:“以你的财力哪儿需要这么麻烦,放话出去还怕得不到温顺的宠物?” 集市上有专业驭兽的行当,束茂的行为无疑不是在化简为繁。 哪有大街上随便抓人的? 还是说他们这边的人都有这种特殊癖好。 “不是,我不是要温顺的宠物,我是要驯兽,你明白我的意思吗?哎呀,我怎么就说不明白呢。我的意思是你们得帮我在所有人面前展示你驯兽的能力。” 第七十八章 拦路 “爱莫能助,我和夫君明早就准备离开这里。”沈湘充满无辜地开口。 束茂惊到马上站起来:“你们去哪儿啊?路途遥远马车又那么颠簸来回折腾个什么劲儿啊,留下来不好吗?” “或者你们要去哪儿,我跟你们走行不行?”束茂铁了心赖上他们了。 谁让这个破地方那些驯兽师都那么桀骜不驯!关键还看不起商人,尤其是继承了万贯家财的束茂。 这不,前段时间束茂喝醉了酒和那些人打了个赌,说他一定能在月底以前驯服狼牙村那群猎户们围到野狼。 如果在期限内没有做到,束茂就得当众割舍一半家产。 有契书为证,上面还有束茂自个儿按下的手印。 铁证如山,不能反悔。 “我可没想过刻意为难你们谁,我就是心情不好。” 不想看见狼,偏偏眼前就出现了一只来坏心情。 束茂忍了又忍,实在没忍住这才动脚踩了琥珀的尾巴。 他也就只敢踩踩尾巴什么的了 “总之,只要你们能帮了我这个忙,让我出了这个口气,就是把那一半家产分给你两都行!” 人活脸,树活皮。 什么不争都得争口气! 再说了,这两人明显要比那群猎户看起来正气很多! 病急了除了乱投医还能怎么样?又不是没找过其他人,一个赛一个的不靠谱。 就束茂这不靠谱的阵仗能找出来什么靠谱的帮手。 束茂的家产到现在还没败完属实有运气好的加成因素在里面。 “我就想知道你签契书的时候脑子清醒着么。”沈湘听完束茂的惨痛经历后脑海里环绕的只有这个想法。 难以想象,竟然有人会定下这种于自己来言毫无盈利的赌注。 “我当然……” 束茂突然停顿了。 回答清醒岂不是显得他有些不知好歹?明明就没那个实力还要打肿脸充胖子。 但是,回答不清醒的话,又好像很没脑子哎。别人挖好坑,他二话不说就往里跳,简直就一点判断能力都没有! 束茂自己何尝不恨己不争? 主要这不是没办法了吗! 事情都已经发生了,当呢也上了。 束茂现在就是典型的既成不了功,也成不了仁。 他实在是没办法。 就……开始乱碰运气。 万一瞎猫碰上了死耗子,是。 “束公子连这么个小问题都不能如实相告,所谓诚意实在难以令人信服。” 景沅记仇,记得是自家夫人那份。 “我……你干嘛非得拗在这上头啊?”束茂垂头顿足,“有一说一,我要是实话实话了,你就答应我是吗?” 束茂看向景沅,景沅看向沈湘,束茂又顺着景沅的目光看向拥有最终决定权的沈湘。 “江夫人,您发发善心,给我个好消息!” 有的人,虽然刚开始的确不怎么样,但是,后期的眼力劲儿却还可以。 沈湘勉为其难地点了点头。 束茂支支吾吾地小声哼哼出了态度。 “我可是什么都告诉你们夫妇俩了,知道我糗事的只有我的朋友,所以我们以后就是朋友!” 放开了,也就无所顾虑了。 “为朋友两肋插刀,还有钱赚,不亏!” 不亏,稳赚。 一番唇舌后,束少爷可算是心满意足的离开了。 韩宁听了大致始末开口问道:“我们接下来不是要先完成任务吗?” 有了束茂作为穿插,势必要耽搁几日。 “你的锦盒,收好了。” 韩宁接过沈湘递来的匣子,俨然正是暗香阁下达的第二个任务。 木盒上有暗纹、暗香,韩宁分辨得出来,不会有假。 “湘儿姐,你办事为什么永远都这么周到。” 在韩宁尚且徘徊不定的时候,已经有人替她铺好了路。 哪有人天生就事事周到,总有人可以做到事事周到。 “散散心,长长见识,顺便看看热闹。” 沈湘还挺期待束茂转述的狼牙村,不知道究竟是怎样的狼王,值得束茂半数家财。 临行前,沈湘将琥珀托付给了巫大哥照顾,以免届时出意外。 “江夫人,你怎么不带着你家大白狼啊?好歹能撑撑场面。”束茂东张西望无果,有些失望。 可惜,就算他看出朵花出来,琥珀也不会出现。 带着琥珀出场固然能作为噱头压倒一头,但是琥珀的伤还没有好全,沈湘不想冒险。 按照束茂所言,狼牙村的猎户都是黑心黑肝,往往为了捕捉到活的猎物各种不择手段。 以这样的方式驯服猎物,是为最下成的办法。 “束少爷,人要学会藏拙。藏得越深,逆转反响越大。” 沈湘极具耐心地细细解释,捎带理了理搭在肩上的月白披帛。 明明就是道装饰,还扭啊捏啊个不停,束茂不解风情更加理解不了。 不过呢,他倒是觉得沈湘的话很有道理。 不过早的暴露真实实力,就能让那些自以为是的猎户们放松警惕,从而在上阵的时候轻视他们,有所保留的不使出全部的招数。 这属于出其不意攻其不备啊! 厉害了。 束茂的脑子还是好使的,什么事情稍微事后转几个弯儿他都能够想明白,就是事情发生的当时人傻。 他就不适合去任何必须直接拍板定钉的地方,三思而后行才是最合适他走的道路。 “狼牙村的村民压根就是由猎户组成的,他们对待外来人从来都不客气。大家进村之前肯定有段路不太好走,心里都提前有个准备啊。” 束茂不算太早的进行科普,显然是留了一手,生怕沈湘他们因为害怕而中途退缩。 只有箭在弦上不得不发之际,才最最稳妥保险。 “束茂,你真的很聪明。”沈湘没有吝啬夸奖。 束茂失礼作揖:“抱歉啊,我就是走投无路了所以稍微有了这么一小块的隐瞒。我发誓!只有这么点!” 看出来了沈湘在这群人里拥有绝对重要的话语权,所以束茂对沈湘的态度尤其恭敬。 沈湘抬了抬手示意过去了,不予争辩。 与其再多费唇舌,不如先解决眼下的困境。 拦路的来了。 第七十八章 拦路 “爱莫能助,我和夫君明早就准备离开这里。”沈湘充满无辜地开口。 束茂惊到马上站起来:“你们去哪儿啊?路途遥远马车又那么颠簸来回折腾个什么劲儿啊,留下来不好吗?” “或者你们要去哪儿,我跟你们走行不行?”束茂铁了心赖上他们了。 谁让这个破地方那些驯兽师都那么桀骜不驯!关键还看不起商人,尤其是继承了万贯家财的束茂。 这不,前段时间束茂喝醉了酒和那些人打了个赌,说他一定能在月底以前驯服狼牙村那群猎户们围到野狼。 如果在期限内没有做到,束茂就得当众割舍一半家产。 有契书为证,上面还有束茂自个儿按下的手印。 铁证如山,不能反悔。 “我可没想过刻意为难你们谁,我就是心情不好。” 不想看见狼,偏偏眼前就出现了一只来坏心情。 束茂忍了又忍,实在没忍住这才动脚踩了琥珀的尾巴。 他也就只敢踩踩尾巴什么的了 “总之,只要你们能帮了我这个忙,让我出了这个口气,就是把那一半家产分给你两都行!” 人活脸,树活皮。 什么不争都得争口气! 再说了,这两人明显要比那群猎户看起来正气很多! 病急了除了乱投医还能怎么样?又不是没找过其他人,一个赛一个的不靠谱。 就束茂这不靠谱的阵仗能找出来什么靠谱的帮手。 束茂的家产到现在还没败完属实有运气好的加成因素在里面。 “我就想知道你签契书的时候脑子清醒着么。”沈湘听完束茂的惨痛经历后脑海里环绕的只有这个想法。 难以想象,竟然有人会定下这种于自己来言毫无盈利的赌注。 “我当然……” 束茂突然停顿了。 回答清醒岂不是显得他有些不知好歹?明明就没那个实力还要打肿脸充胖子。 但是,回答不清醒的话,又好像很没脑子哎。别人挖好坑,他二话不说就往里跳,简直就一点判断能力都没有! 束茂自己何尝不恨己不争? 主要这不是没办法了吗! 事情都已经发生了,当呢也上了。 束茂现在就是典型的既成不了功,也成不了仁。 他实在是没办法。 就……开始乱碰运气。 万一瞎猫碰上了死耗子,是。 “束公子连这么个小问题都不能如实相告,所谓诚意实在难以令人信服。” 景沅记仇,记得是自家夫人那份。 “我……你干嘛非得拗在这上头啊?”束茂垂头顿足,“有一说一,我要是实话实话了,你就答应我是吗?” 束茂看向景沅,景沅看向沈湘,束茂又顺着景沅的目光看向拥有最终决定权的沈湘。 “江夫人,您发发善心,给我个好消息!” 有的人,虽然刚开始的确不怎么样,但是,后期的眼力劲儿却还可以。 沈湘勉为其难地点了点头。 束茂支支吾吾地小声哼哼出了态度。 “我可是什么都告诉你们夫妇俩了,知道我糗事的只有我的朋友,所以我们以后就是朋友!” 放开了,也就无所顾虑了。 “为朋友两肋插刀,还有钱赚,不亏!” 不亏,稳赚。 一番唇舌后,束少爷可算是心满意足的离开了。 韩宁听了大致始末开口问道:“我们接下来不是要先完成任务吗?” 有了束茂作为穿插,势必要耽搁几日。 “你的锦盒,收好了。” 韩宁接过沈湘递来的匣子,俨然正是暗香阁下达的第二个任务。 木盒上有暗纹、暗香,韩宁分辨得出来,不会有假。 “湘儿姐,你办事为什么永远都这么周到。” 在韩宁尚且徘徊不定的时候,已经有人替她铺好了路。 哪有人天生就事事周到,总有人可以做到事事周到。 “散散心,长长见识,顺便看看热闹。” 沈湘还挺期待束茂转述的狼牙村,不知道究竟是怎样的狼王,值得束茂半数家财。 临行前,沈湘将琥珀托付给了巫大哥照顾,以免届时出意外。 “江夫人,你怎么不带着你家大白狼啊?好歹能撑撑场面。”束茂东张西望无果,有些失望。 可惜,就算他看出朵花出来,琥珀也不会出现。 带着琥珀出场固然能作为噱头压倒一头,但是琥珀的伤还没有好全,沈湘不想冒险。 按照束茂所言,狼牙村的猎户都是黑心黑肝,往往为了捕捉到活的猎物各种不择手段。 以这样的方式驯服猎物,是为最下成的办法。 “束少爷,人要学会藏拙。藏得越深,逆转反响越大。” 沈湘极具耐心地细细解释,捎带理了理搭在肩上的月白披帛。 明明就是道装饰,还扭啊捏啊个不停,束茂不解风情更加理解不了。 不过呢,他倒是觉得沈湘的话很有道理。 不过早的暴露真实实力,就能让那些自以为是的猎户们放松警惕,从而在上阵的时候轻视他们,有所保留的不使出全部的招数。 这属于出其不意攻其不备啊! 厉害了。 束茂的脑子还是好使的,什么事情稍微事后转几个弯儿他都能够想明白,就是事情发生的当时人傻。 他就不适合去任何必须直接拍板定钉的地方,三思而后行才是最合适他走的道路。 “狼牙村的村民压根就是由猎户组成的,他们对待外来人从来都不客气。大家进村之前肯定有段路不太好走,心里都提前有个准备啊。” 束茂不算太早的进行科普,显然是留了一手,生怕沈湘他们因为害怕而中途退缩。 只有箭在弦上不得不发之际,才最最稳妥保险。 “束茂,你真的很聪明。”沈湘没有吝啬夸奖。 束茂失礼作揖:“抱歉啊,我就是走投无路了所以稍微有了这么一小块的隐瞒。我发誓!只有这么点!” 看出来了沈湘在这群人里拥有绝对重要的话语权,所以束茂对沈湘的态度尤其恭敬。 沈湘抬了抬手示意过去了,不予争辩。 与其再多费唇舌,不如先解决眼下的困境。 拦路的来了。 第七十九章 注意力 猎户村民们的欢迎礼简直太符合他们的作风了。 不愧叫作狼牙村,黑压压一片狼群就是排面十足。 呐,连半个人影都没瞧见,摆明了是不乐意进行沟通。 确定,能轻而易举地令束茂打道回府,再静待赌约日期临近,他们就可以坐收财产了。 见识过类似场面的还好,没见识的就比较惨了。 狼这种动物,乍一看凶残得紧,仔细一瞧那牙齿也足够锋利,这要是被咬上一口脖颈绝对能丢掉大半条命。 还有狼嚎,一阵又一阵的此起彼伏,足以搅到人心惶惶。 束茂一开始还能够保持镇定,表面上演着从容不迫,可终究还是没架住对面声势浩大! 输人输阵,别提有多丢人了。 景沅贴心地伸出手捂住了沈湘的耳朵,吵。 一般来讲,这时候最适合装柔弱了,绝对的最佳时机。 周遭纷纷扰扰嘈杂不堪,沈湘看见那人在说—— “我在。” 韩宁一开始还好,没那么害怕,但谁让还有个烘托气氛的束茂,硬是逼得韩宁被迫惊吓退到了方津怀里。 一惊一乍,最容易造成混乱。束茂无疑就是这一出的始作俑者。 “你们别一个个都往男人怀里跑啊。”束茂羡慕,“或者你们谁分我一个抱一下也成?” 束少爷害怕,可他没有依靠,瞅瞅手下的虾兵蟹将,完全没指望。 人要学会审时度势,什么时候做什么事儿,不该顾的绝不多顾,保命第一条! 沈湘看了眼还有闲心打趣的束茂,活蹦乱跳,不成问题,跑个圈儿什么的一定可以。 于是,勾了勾手。 束茂将信将疑地挪了过去,怎么着?真要分他一个坚实可靠的肩膀啊……这也太不好意思了。 随后,束茂… 他为什么要接过来? 这种体力活怎么就成他的了? 先不管了!没用的话再回来起义讨说法也来得及。 前前后后绕了一大圈儿,边边角角任何细节都没有放过,撒了沈湘给的粉末。 束茂闻不出来味道,不知道有什么用。 不过有个明显的点就是,前面的狼群看他们的目光似乎没有最初那样凶狠了? “管用!真的好管用!江夫人你还有多得量吗?再给我点,我往身上抹抹!” 这要是糊满,不就能在狼群里肆无忌惮地横冲直撞了! 想象往往美好的不得了。 “没了。” 其实根本不需要撒太多,每个人只要沾染有,心平气和不主动去惹恼狼群,就不会被攻击。 之所以那么对束茂讲,因为是最适合他保持冷静的法子。 狼群不再虎视眈眈以后看起来整体都顺眼很多,毕竟不构成生命威胁了嘛。 “说真的我以前哪次来的时候都没这回享受的待遇热情!” 束茂长长地叹了口气,果然啊!有财千万不能外漏。不然就会落得个跟他一样的下场,遭人各种算计。 “嘚瑟够了没?还不赶紧带路,小心一会儿围绕的狼观众数量越来越多。” 景沅再不开口提醒,束少爷就得飘到毫无边界的地步了。 “啊哈哈哈哈,不好意思啊,我乐过头了。”好在束茂知错就改,只是间接性抽风。 默默带头领路的束茂双手紧紧护着自己的脖子,并且忍不住回头又问了句来定心。 “我走在它们前面,不会被咬断脖子?” 惜命,是真的很懂得惜命。 沈湘不怒自威,道:“要不要我走在前面给你示范一下?” 束茂顿时闭嘴,缩了缩脖子迈步不再出声。 奇怪?怎么感觉江夫人脾气见长。 江兄实属不易啊。 目前为止,狼群都很友好。一行人在前面走着,狼群在后面跟着,无比和谐。 “湘儿姐,这人压根就不靠谱!带着我们原地打转。”韩宁忍了很久终于爆发。 “我没有!你别张口闭口就来冤枉我。”束茂心虚又着急,他记得就是这么走,不可能会出错啊。 再说了,来来回回就一条路,连分叉口都没有怎么可能会走错啊! 人与狼互相打量,彼此都已经确定双方队伍的领袖。 下一步,交谈。 队伍最末尾的一只狼崽带着有些跛的姿势颠颠地走到了景沅面前,停下。 “这小狼崽怎么了?累着了?”方津好奇嘀咕道。 那漆黑的眼珠子一直牢牢盯着景沅,不知道是究竟想要看出什么花样来。 接下来,景沅冲着小狼崽伸出了手,对方见状毫不客气的扑到了景沅怀里。 沈湘不由夸赞道:“你这小狼崽倒还挺会讨舒服的。”说罢,上手捏了捏狼崽的爪子。 束茂见沈湘和景沅都能伸手摸几下,这不,就同样起了心思想撸撸毛。 “怎么这样啊!”束茂捂紧了右脸不撒手,疼啊!!! 他只不过靠近了一点点,就直接被爪子给招呼了! 这也太区别对待了! 方津和韩宁瞬间默不作声地同时后退,保持安全距离。 感谢束茂束少爷大公无私的以身犯险,换来他们对危险的警惕。 毕竟是场无妄之灾,虽然也有手欠的因素包含在内。 沈湘拿出了药膏裹着帕子递给了束茂:“随便找谁帮你涂上,能缓解疼痛。” “哦。”束茂有些魂不守舍地没接稳,幸好有帕子裹着,没碎,弯腰捡起来还能照常用。 一场小插曲过后,等众人再回神,狼群已经默不作声地走到了他们前面。时不时的回头看看,似乎在说… 还不跟上? “我就说我带的路没错!就是这么走的没问题。” 束茂真的完全就是那种记吃不记打,压根不长记性的存在。 “你打赌的地方……挺特别的。”沈湘望着眼前黝黑的山洞,难以想象他口口声声的村庄在里面。 束茂及时拿出了他事先准备好的火把,点燃后举着光朝里走确实会好很多。 “要不怎么说这么群人性格古怪呢,反正我是理解不了会有人喜欢生活在黑暗里。”束茂边说边吐槽,将氛围烘托的还算可以。 自始至终,景沅的注意力全部在沈湘身上。 “当心脚下!” 第七十九章 注意力 猎户村民们的欢迎礼简直太符合他们的作风了。 不愧叫作狼牙村,黑压压一片狼群就是排面十足。 呐,连半个人影都没瞧见,摆明了是不乐意进行沟通。 确定,能轻而易举地令束茂打道回府,再静待赌约日期临近,他们就可以坐收财产了。 见识过类似场面的还好,没见识的就比较惨了。 狼这种动物,乍一看凶残得紧,仔细一瞧那牙齿也足够锋利,这要是被咬上一口脖颈绝对能丢掉大半条命。 还有狼嚎,一阵又一阵的此起彼伏,足以搅到人心惶惶。 束茂一开始还能够保持镇定,表面上演着从容不迫,可终究还是没架住对面声势浩大! 输人输阵,别提有多丢人了。 景沅贴心地伸出手捂住了沈湘的耳朵,吵。 一般来讲,这时候最适合装柔弱了,绝对的最佳时机。 周遭纷纷扰扰嘈杂不堪,沈湘看见那人在说—— “我在。” 韩宁一开始还好,没那么害怕,但谁让还有个烘托气氛的束茂,硬是逼得韩宁被迫惊吓退到了方津怀里。 一惊一乍,最容易造成混乱。束茂无疑就是这一出的始作俑者。 “你们别一个个都往男人怀里跑啊。”束茂羡慕,“或者你们谁分我一个抱一下也成?” 束少爷害怕,可他没有依靠,瞅瞅手下的虾兵蟹将,完全没指望。 人要学会审时度势,什么时候做什么事儿,不该顾的绝不多顾,保命第一条! 沈湘看了眼还有闲心打趣的束茂,活蹦乱跳,不成问题,跑个圈儿什么的一定可以。 于是,勾了勾手。 束茂将信将疑地挪了过去,怎么着?真要分他一个坚实可靠的肩膀啊……这也太不好意思了。 随后,束茂… 他为什么要接过来? 这种体力活怎么就成他的了? 先不管了!没用的话再回来起义讨说法也来得及。 前前后后绕了一大圈儿,边边角角任何细节都没有放过,撒了沈湘给的粉末。 束茂闻不出来味道,不知道有什么用。 不过有个明显的点就是,前面的狼群看他们的目光似乎没有最初那样凶狠了? “管用!真的好管用!江夫人你还有多得量吗?再给我点,我往身上抹抹!” 这要是糊满,不就能在狼群里肆无忌惮地横冲直撞了! 想象往往美好的不得了。 “没了。” 其实根本不需要撒太多,每个人只要沾染有,心平气和不主动去惹恼狼群,就不会被攻击。 之所以那么对束茂讲,因为是最适合他保持冷静的法子。 狼群不再虎视眈眈以后看起来整体都顺眼很多,毕竟不构成生命威胁了嘛。 “说真的我以前哪次来的时候都没这回享受的待遇热情!” 束茂长长地叹了口气,果然啊!有财千万不能外漏。不然就会落得个跟他一样的下场,遭人各种算计。 “嘚瑟够了没?还不赶紧带路,小心一会儿围绕的狼观众数量越来越多。” 景沅再不开口提醒,束少爷就得飘到毫无边界的地步了。 “啊哈哈哈哈,不好意思啊,我乐过头了。”好在束茂知错就改,只是间接性抽风。 默默带头领路的束茂双手紧紧护着自己的脖子,并且忍不住回头又问了句来定心。 “我走在它们前面,不会被咬断脖子?” 惜命,是真的很懂得惜命。 沈湘不怒自威,道:“要不要我走在前面给你示范一下?” 束茂顿时闭嘴,缩了缩脖子迈步不再出声。 奇怪?怎么感觉江夫人脾气见长。 江兄实属不易啊。 目前为止,狼群都很友好。一行人在前面走着,狼群在后面跟着,无比和谐。 “湘儿姐,这人压根就不靠谱!带着我们原地打转。”韩宁忍了很久终于爆发。 “我没有!你别张口闭口就来冤枉我。”束茂心虚又着急,他记得就是这么走,不可能会出错啊。 再说了,来来回回就一条路,连分叉口都没有怎么可能会走错啊! 人与狼互相打量,彼此都已经确定双方队伍的领袖。 下一步,交谈。 队伍最末尾的一只狼崽带着有些跛的姿势颠颠地走到了景沅面前,停下。 “这小狼崽怎么了?累着了?”方津好奇嘀咕道。 那漆黑的眼珠子一直牢牢盯着景沅,不知道是究竟想要看出什么花样来。 接下来,景沅冲着小狼崽伸出了手,对方见状毫不客气的扑到了景沅怀里。 沈湘不由夸赞道:“你这小狼崽倒还挺会讨舒服的。”说罢,上手捏了捏狼崽的爪子。 束茂见沈湘和景沅都能伸手摸几下,这不,就同样起了心思想撸撸毛。 “怎么这样啊!”束茂捂紧了右脸不撒手,疼啊!!! 他只不过靠近了一点点,就直接被爪子给招呼了! 这也太区别对待了! 方津和韩宁瞬间默不作声地同时后退,保持安全距离。 感谢束茂束少爷大公无私的以身犯险,换来他们对危险的警惕。 毕竟是场无妄之灾,虽然也有手欠的因素包含在内。 沈湘拿出了药膏裹着帕子递给了束茂:“随便找谁帮你涂上,能缓解疼痛。” “哦。”束茂有些魂不守舍地没接稳,幸好有帕子裹着,没碎,弯腰捡起来还能照常用。 一场小插曲过后,等众人再回神,狼群已经默不作声地走到了他们前面。时不时的回头看看,似乎在说… 还不跟上? “我就说我带的路没错!就是这么走的没问题。” 束茂真的完全就是那种记吃不记打,压根不长记性的存在。 “你打赌的地方……挺特别的。”沈湘望着眼前黝黑的山洞,难以想象他口口声声的村庄在里面。 束茂及时拿出了他事先准备好的火把,点燃后举着光朝里走确实会好很多。 “要不怎么说这么群人性格古怪呢,反正我是理解不了会有人喜欢生活在黑暗里。”束茂边说边吐槽,将氛围烘托的还算可以。 自始至终,景沅的注意力全部在沈湘身上。 “当心脚下!” 第八十章 白骨财宝 眼尖的景沅一把将沈湘抱了起来,柔声细语道:“地上脏,不干净。” 在火光的照亮之下,前路十分清明,有什么都能看见。 刚开始都还很正常,尽管放开步伐往前走就行。 只是,突然的咔嚓声,多少就有些令人惊悚了。 “我……我好像踩到……踩碎了什么东西?”束茂胆小啊,他不敢低头看,就随手抓了个人头替他看。 好家伙,这下可算是惹了祸。 所谓的白色遗迹满地都是,不知者无畏,偏偏看见了。 白白白……白骨啊! 束少爷临时捉来的工具人差点儿力气大到把他这个主人家给甩出去。 “安息安息啊!一路走好啊!!”束茂满嘴胡话的念叨,图个心里宽慰。 他真不是有意的,就……骨头先动手的! 这什么破地方啊,他要回家。 明明上次来是时候根本不这样…… 上次因为要骗人,当然得收拾收拾好见人了。 这都时隔有段时间了,邋遢一下没有问题。 狼崽被景沅遗弃到地上后,既没有愤恨哀嚎,也没有反扑报复,就只是极其幽怨地低吼了一声。 漆黑的眸子死死盯着地面上的白骨,挥了挥尾巴,嫌弃地将其扫到了边边角落。 其余狼见状有样学样,纷纷效仿,不一会儿功夫就清出了一条绝对干净的通道。 “还好吗?”景沅生怕因为密闭的环境沈湘会感到不舒服。 光有时时刻刻注意可不够,某人会掩饰自己的真实反应。 只为了不让自己担心。 “说了没事,你不信,我有什么办法。”沈湘无奈叹气道。 她什么时候在景沅面前可信度急剧下滑了? 狼崽不掺和别人家家事,它的任务格外明确,就是带路。 再往后,韩宁在一番惊吓以后逐渐适应了,和方津并排走着。 至于束茂束少爷一路上就像只树袋熊一样吊在工具人身上,打死不再下来走一步路。 “路上已经没什么障碍物了,可以放我下来了。”沈湘主动要求给景沅减负。 谁曾想对方却并不领情。 “夫人身娇体弱,放夫人下来我心难安。” 景沅用实际行动证明自己的决心,抱紧沈湘不撒手。 一步又一步,不仅不觉有任何负担,反而步伐越来越轻,渐渐掌握熟练,心情更是愈发的舒畅。 韩宁不可避免的踩到了疑似残骸碎块,脸上的血色瞬间消失,先是一动不动的站在原地,看都不敢看一眼脚下。 而后,鼓起了勇气,准备一脚给踢飞。 不就是几两重的骨头吗! 还能有千金重不成? 狼崽不经意地回头瞥了眼,舔了舔自己的爪子,满脸的嫌弃。 方津发现了韩宁的异常,主动蹲下来替她清理脚下害怕的东西。 只是, 竟然不是骨头? “束少爷,地上都是黄金啊!” 火把所划过的地方,依稀可见,零零散散落着金银,珠宝甚至还有玉器! 韩宁听见不是骨头顿时有了精神,脸上的血色也上来了。蹲下的速度比方津还快,捡金子的速度就更不用说。 谁会跟钱过不去呢? 坦然接受地沈湘自景沅怀中睁开了眼睛朝地面望去,的确,遍地黄金,毫不夸张。 沈湘又将目光转移到了小狼崽身上,这里可是它带路来的。 狼崽留意到了沈湘在看它,于是立刻朝沈湘走了过来,同时顾忌着景沅的情绪,停留在一定的距离位置,献宝讨好似的看向她们。 主动送金银,天降财宝? 君子爱财,取之有道。 就连韩宁都只是心血来潮的捡起来看了眼就给丢了,前面的白骨她可还历历在目呢。这种地方的钱财谁敢动啊。 至于束茂,虽然有被震撼到,但束少爷并不差钱。 “你们几个既然跟我出来了,那就得听我的话。不义之财不取,都给我记住了。” 束茂开口约束家仆,别看人平日里确实吊儿郎当,正经儿的时候威望震慑的力度还是有的。 人所在意的金银之类,狼只会嗤之以鼻,当做玩物,随手丢弃。因为相较这些而言,它们更喜欢鲜活的吃食。 而且,就算是玩物,那也是属于狼群看管的玩物。对于它们管控范围内的东西更加不会轻易交付外人。 故而,前路上的白骨倘若不是狼群的日常食物,便是心怀不轨的人体 遗骸。 “我们走到现在都没有遇到或者看见有人群生活过的痕迹。”更不要说什么村子了。 听了沈湘的话,束茂挠了挠头,反思道。 会不会是因为他上次喝太多了,醉醺醺地忘记了哪些重要细节? 指望束茂倒不如寄希望于狼崽。 沈湘冲着小狼崽招了招手,对方没有动弹,只是冲她抬了下爪子,依然一动不动的趴在原地。 “它的意思像是让我们过去。”景沅解读道。 景沅和沈湘相互对视,随即彼此心照不宣的向狼崽所在的方位走了过去。 当两人走到狼崽附近,它动了。 随之,两人瞬间失重,在下坠之际景沅将沈湘牢牢压在怀内,从头到脚,护得严严实实。 意料中与地面接触的疼痛感没有降临,反倒是软乎乎的。 原来,下面堆积了各种动物皮毛。 一次两次……再多来几次沈湘真要变成习惯了。 山洞之下原来另有天地。 凉,并非冰冷刺骨的那种凉,而是令人清爽的凉。 一穴四面飞泉坠。 源源不断涌出的泉水十分清澈,盛一捧在掌间,清凉甘甜。 两人只顾着欣赏风景,点评新奇,就好像他们不是不小心掉下来的,而是特地前来游玩散心的。 沿着山泉只有一条路,引诱他们下来狼崽就在路的终点处等着他们。 可,千等万等,怎么连个人影都没有? 石路难行,一路上,景沅都揽着沈湘的腰。 跟着跳下来的束茂就没这么幸运了,扑腾扑腾的跟只落汤鸡似的。 边走边抱怨:怎么会有人给水里丢参差不齐的石头来当路的? 真是要了命了。 “唉唉唉!你们看!前面有木屋!”束茂激动地大声喊叫。 第八十章 白骨财宝 眼尖的景沅一把将沈湘抱了起来,柔声细语道:“地上脏,不干净。” 在火光的照亮之下,前路十分清明,有什么都能看见。 刚开始都还很正常,尽管放开步伐往前走就行。 只是,突然的咔嚓声,多少就有些令人惊悚了。 “我……我好像踩到……踩碎了什么东西?”束茂胆小啊,他不敢低头看,就随手抓了个人头替他看。 好家伙,这下可算是惹了祸。 所谓的白色遗迹满地都是,不知者无畏,偏偏看见了。 白白白……白骨啊! 束少爷临时捉来的工具人差点儿力气大到把他这个主人家给甩出去。 “安息安息啊!一路走好啊!!”束茂满嘴胡话的念叨,图个心里宽慰。 他真不是有意的,就……骨头先动手的! 这什么破地方啊,他要回家。 明明上次来是时候根本不这样…… 上次因为要骗人,当然得收拾收拾好见人了。 这都时隔有段时间了,邋遢一下没有问题。 狼崽被景沅遗弃到地上后,既没有愤恨哀嚎,也没有反扑报复,就只是极其幽怨地低吼了一声。 漆黑的眸子死死盯着地面上的白骨,挥了挥尾巴,嫌弃地将其扫到了边边角落。 其余狼见状有样学样,纷纷效仿,不一会儿功夫就清出了一条绝对干净的通道。 “还好吗?”景沅生怕因为密闭的环境沈湘会感到不舒服。 光有时时刻刻注意可不够,某人会掩饰自己的真实反应。 只为了不让自己担心。 “说了没事,你不信,我有什么办法。”沈湘无奈叹气道。 她什么时候在景沅面前可信度急剧下滑了? 狼崽不掺和别人家家事,它的任务格外明确,就是带路。 再往后,韩宁在一番惊吓以后逐渐适应了,和方津并排走着。 至于束茂束少爷一路上就像只树袋熊一样吊在工具人身上,打死不再下来走一步路。 “路上已经没什么障碍物了,可以放我下来了。”沈湘主动要求给景沅减负。 谁曾想对方却并不领情。 “夫人身娇体弱,放夫人下来我心难安。” 景沅用实际行动证明自己的决心,抱紧沈湘不撒手。 一步又一步,不仅不觉有任何负担,反而步伐越来越轻,渐渐掌握熟练,心情更是愈发的舒畅。 韩宁不可避免的踩到了疑似残骸碎块,脸上的血色瞬间消失,先是一动不动的站在原地,看都不敢看一眼脚下。 而后,鼓起了勇气,准备一脚给踢飞。 不就是几两重的骨头吗! 还能有千金重不成? 狼崽不经意地回头瞥了眼,舔了舔自己的爪子,满脸的嫌弃。 方津发现了韩宁的异常,主动蹲下来替她清理脚下害怕的东西。 只是, 竟然不是骨头? “束少爷,地上都是黄金啊!” 火把所划过的地方,依稀可见,零零散散落着金银,珠宝甚至还有玉器! 韩宁听见不是骨头顿时有了精神,脸上的血色也上来了。蹲下的速度比方津还快,捡金子的速度就更不用说。 谁会跟钱过不去呢? 坦然接受地沈湘自景沅怀中睁开了眼睛朝地面望去,的确,遍地黄金,毫不夸张。 沈湘又将目光转移到了小狼崽身上,这里可是它带路来的。 狼崽留意到了沈湘在看它,于是立刻朝沈湘走了过来,同时顾忌着景沅的情绪,停留在一定的距离位置,献宝讨好似的看向她们。 主动送金银,天降财宝? 君子爱财,取之有道。 就连韩宁都只是心血来潮的捡起来看了眼就给丢了,前面的白骨她可还历历在目呢。这种地方的钱财谁敢动啊。 至于束茂,虽然有被震撼到,但束少爷并不差钱。 “你们几个既然跟我出来了,那就得听我的话。不义之财不取,都给我记住了。” 束茂开口约束家仆,别看人平日里确实吊儿郎当,正经儿的时候威望震慑的力度还是有的。 人所在意的金银之类,狼只会嗤之以鼻,当做玩物,随手丢弃。因为相较这些而言,它们更喜欢鲜活的吃食。 而且,就算是玩物,那也是属于狼群看管的玩物。对于它们管控范围内的东西更加不会轻易交付外人。 故而,前路上的白骨倘若不是狼群的日常食物,便是心怀不轨的人体 遗骸。 “我们走到现在都没有遇到或者看见有人群生活过的痕迹。”更不要说什么村子了。 听了沈湘的话,束茂挠了挠头,反思道。 会不会是因为他上次喝太多了,醉醺醺地忘记了哪些重要细节? 指望束茂倒不如寄希望于狼崽。 沈湘冲着小狼崽招了招手,对方没有动弹,只是冲她抬了下爪子,依然一动不动的趴在原地。 “它的意思像是让我们过去。”景沅解读道。 景沅和沈湘相互对视,随即彼此心照不宣的向狼崽所在的方位走了过去。 当两人走到狼崽附近,它动了。 随之,两人瞬间失重,在下坠之际景沅将沈湘牢牢压在怀内,从头到脚,护得严严实实。 意料中与地面接触的疼痛感没有降临,反倒是软乎乎的。 原来,下面堆积了各种动物皮毛。 一次两次……再多来几次沈湘真要变成习惯了。 山洞之下原来另有天地。 凉,并非冰冷刺骨的那种凉,而是令人清爽的凉。 一穴四面飞泉坠。 源源不断涌出的泉水十分清澈,盛一捧在掌间,清凉甘甜。 两人只顾着欣赏风景,点评新奇,就好像他们不是不小心掉下来的,而是特地前来游玩散心的。 沿着山泉只有一条路,引诱他们下来狼崽就在路的终点处等着他们。 可,千等万等,怎么连个人影都没有? 石路难行,一路上,景沅都揽着沈湘的腰。 跟着跳下来的束茂就没这么幸运了,扑腾扑腾的跟只落汤鸡似的。 边走边抱怨:怎么会有人给水里丢参差不齐的石头来当路的? 真是要了命了。 “唉唉唉!你们看!前面有木屋!”束茂激动地大声喊叫。 第八十一章 羊入狼口 由于过于激动,束茂整个人都栽进了水里,不过他现在丝毫不在乎这些细枝末节。 “看见了?我们上次就是在里面喝的酒。要不是看在这儿周围环境好的份上我才不会千里迢迢的过来呢。” 抛开前面一系列的奔波,静静享受当下确定挺不错。 “呀!束少爷,什么风把您给吹来了。您说您要来怎么也不提前打声招呼,我好派人去接您啊。看看这搞得——”来人包含戏谑地实行关切之情。 都有狼出面了,他们能不知道? 黑心就是黑心,做过的事情都不敢承认,只会随便模糊过去,就跟打发叫花子似的一样敷衍。 “行了王金,明人不说暗话,我来完成赌约,你赶紧把你那什么狼王给牵出来。本少爷日理万机的忙着呢,速战速决,懂不懂?” 沈湘观望着王金的面相,所谓相由心生,在他的脸上看不出来别的什么,唯独,特别假。 王金喜上眉梢,乐呵着回答:“束少爷不愧是束少爷啊,这么快就找到能人异士了。您和您的朋友先进屋稍等会儿,我这就去喊见证人过来。” 束茂也不客气,毕竟都算是熟客了,挥了挥手就许王金离开了。 “束少爷属实潇洒,就不怕他只是在敷衍你?” 面对沈湘的质疑束茂大气的摇头。 “这里可是他的老巢,他能逃哪儿去啊。等等而已,少爷我最不缺的就是时间。” 是,束少爷惯是多变。 倒也没等多久,一位衣衫褴褛的老人家拄着拐杖走了进来。束茂连忙起身去扶:“王叔您来啦,王金那小子可真不会来事,就这么让您老人家独自过来了!” 一少一老,以肉眼可见的相似眉目,绝对是一家人无疑。 “他啊,去找狼王去了。老头子我就自个儿先过来了。”王叔在束茂的搀扶下落座,颤颤巍巍地给每个人都倒了杯茶水。 “来,喝点茶,休息会儿。” 沈湘晃了晃茶盏,这要是一口下肚,真就能好好休息了。 景沅轻微地摇了摇,这杯茶,他无福消受。 束茂以袖遮面,放下了空盏,大赞好喝。 “看来束少爷的两位朋友不喜欢我这儿的清茶啊。”王叔不满意到吹起了胡子。 景沅回应:“我们夫妇素来没有品茶的喜好,并非针对您这盏清茶。” 听完解释王叔的脸色这才稍有好转,坐了没多久又站了起来给他们介绍新得的香料。 束茂平时都没太接触过这些,故而十分好奇,配合度极高。 衬托之下,就显得沈湘和景沅有些兴致聊聊了。 不过这回王叔没有再表现出异样的情绪。 茶可以不喝,香却一定能闻到气味。 “沅大哥,湘儿姐,你们有没有感觉很困啊?”束茂趴在桌案打起了哈欠。 沈湘撑着脑袋微微点头,景沅强撑着精神回了个“嗯”。 “啧,真是一群天真的人啊。”王叔看了眼昏倒的众人,不再理会,直接转身离开。 主动送上门的猎物就等着被慢慢蚕食殆尽。 以茶代酒,就算是临终祭奠了。 接下来,自然会有狼来处理他们的尸首。 什么比试契约统统都是幌子,有钱人羊入狼口,人都不再了,钱财家产理所当然全部成为无主之物。 狼牙村凭借这一手段已经成功宰到了不少肥羊,简直屡试不爽。 周围寂静到没有响动后,束茂缓缓地睁开了眼睛。 此时此刻,他的眼睛里不再是嬉笑打闹,而是一种复杂的神情。 摊开衣袖,内衬浸湿。 他没有喝那盏茶。 因为他知道,茶里被下了药。 当然,不止茶里有,香炉里正焚烧着的东西也在催人性命。 要不是早有准备,束茂熬不过的。 “束公子好算计,依我看,就算没有我们夫妇二人你也能顺利驯服恶狼。” 束茂拿着解药的手一顿,他真的被突然苏醒的沈湘和景沅给吓到了! “你们俩……装的啊!” 好,束茂承认他的确有私心。 他就是故意在将声势给闹大,故意装出来的无用败家,好让恶狼们放松警惕,布局请他入瓮。 沈湘端着满满当当的茶盏让它和香炉来了次亲密融合。 烂茶配劣香,绝搭。 “抱歉啊,瞒着你们,害你们陪我一起涉险了。” 认错的态度倒是绝对的虔诚。 “对对对,还有屋外昏倒的那些人呢!等我给他们服了解药再回来继续认错哈。” 束茂心眼不坏,他有事先想好所有人的退路。 “我刚才是怎么了?”韩宁敲了敲脑袋,想不起来到底发生过什么。 方津同样一脸懵,不知所云。 就更不用说束少爷的其他家仆了。 “湘儿姐,你懂医术对不对!”束茂凑到跟前激动地询问。 其实他心里已经有答案了,就是想要再确定一下。 毕竟!王叔准备的毒茶毒香他都还特地找人配了好久的解药来着…… 没想到竟然有人第一次碰见这种毒就给顺手解了的,束茂能不惊讶吗。 “我还有一个问题啊,沅大哥你什么时候和湘儿姐接头拿到解药的?” 束茂明明就没有看到他们两人之间有过什么过密接触。 沈湘不需要解毒,她本就不畏奇毒。 至于景沅—— 他不怕此毒,是因为他了解这种毒。 “毒名穿肠,北烟皇室特有。” 关键在于,从未外传。又怎么会出现在极其偏远的此处? 束茂惊讶到张大了嘴巴:“皇……皇室?”“那……那给我配解药的人岂不就是北烟皇室的人了?” 倒也不一定。 “解药还有吗?给我瞧一眼。” 湘儿姐所求,束茂那必定遵循啊。 “你这药是求的宋神医,胭脂山那位。她与北烟皇族没有关系。” 束茂震惊,这都能看……哦不,闻?好像也不太对。 怎么做到的? “湘儿姐,你怎么看出来的?你该不会其实能掐会算?” 能掐会算的那是道长。 “我认识宋神医,仅此而已。” 真按照束茂的想法,她下一刻非得成仙了不成。 讲真,做不到。 第八十一章 羊入狼口 由于过于激动,束茂整个人都栽进了水里,不过他现在丝毫不在乎这些细枝末节。 “看见了?我们上次就是在里面喝的酒。要不是看在这儿周围环境好的份上我才不会千里迢迢的过来呢。” 抛开前面一系列的奔波,静静享受当下确定挺不错。 “呀!束少爷,什么风把您给吹来了。您说您要来怎么也不提前打声招呼,我好派人去接您啊。看看这搞得——”来人包含戏谑地实行关切之情。 都有狼出面了,他们能不知道? 黑心就是黑心,做过的事情都不敢承认,只会随便模糊过去,就跟打发叫花子似的一样敷衍。 “行了王金,明人不说暗话,我来完成赌约,你赶紧把你那什么狼王给牵出来。本少爷日理万机的忙着呢,速战速决,懂不懂?” 沈湘观望着王金的面相,所谓相由心生,在他的脸上看不出来别的什么,唯独,特别假。 王金喜上眉梢,乐呵着回答:“束少爷不愧是束少爷啊,这么快就找到能人异士了。您和您的朋友先进屋稍等会儿,我这就去喊见证人过来。” 束茂也不客气,毕竟都算是熟客了,挥了挥手就许王金离开了。 “束少爷属实潇洒,就不怕他只是在敷衍你?” 面对沈湘的质疑束茂大气的摇头。 “这里可是他的老巢,他能逃哪儿去啊。等等而已,少爷我最不缺的就是时间。” 是,束少爷惯是多变。 倒也没等多久,一位衣衫褴褛的老人家拄着拐杖走了进来。束茂连忙起身去扶:“王叔您来啦,王金那小子可真不会来事,就这么让您老人家独自过来了!” 一少一老,以肉眼可见的相似眉目,绝对是一家人无疑。 “他啊,去找狼王去了。老头子我就自个儿先过来了。”王叔在束茂的搀扶下落座,颤颤巍巍地给每个人都倒了杯茶水。 “来,喝点茶,休息会儿。” 沈湘晃了晃茶盏,这要是一口下肚,真就能好好休息了。 景沅轻微地摇了摇,这杯茶,他无福消受。 束茂以袖遮面,放下了空盏,大赞好喝。 “看来束少爷的两位朋友不喜欢我这儿的清茶啊。”王叔不满意到吹起了胡子。 景沅回应:“我们夫妇素来没有品茶的喜好,并非针对您这盏清茶。” 听完解释王叔的脸色这才稍有好转,坐了没多久又站了起来给他们介绍新得的香料。 束茂平时都没太接触过这些,故而十分好奇,配合度极高。 衬托之下,就显得沈湘和景沅有些兴致聊聊了。 不过这回王叔没有再表现出异样的情绪。 茶可以不喝,香却一定能闻到气味。 “沅大哥,湘儿姐,你们有没有感觉很困啊?”束茂趴在桌案打起了哈欠。 沈湘撑着脑袋微微点头,景沅强撑着精神回了个“嗯”。 “啧,真是一群天真的人啊。”王叔看了眼昏倒的众人,不再理会,直接转身离开。 主动送上门的猎物就等着被慢慢蚕食殆尽。 以茶代酒,就算是临终祭奠了。 接下来,自然会有狼来处理他们的尸首。 什么比试契约统统都是幌子,有钱人羊入狼口,人都不再了,钱财家产理所当然全部成为无主之物。 狼牙村凭借这一手段已经成功宰到了不少肥羊,简直屡试不爽。 周围寂静到没有响动后,束茂缓缓地睁开了眼睛。 此时此刻,他的眼睛里不再是嬉笑打闹,而是一种复杂的神情。 摊开衣袖,内衬浸湿。 他没有喝那盏茶。 因为他知道,茶里被下了药。 当然,不止茶里有,香炉里正焚烧着的东西也在催人性命。 要不是早有准备,束茂熬不过的。 “束公子好算计,依我看,就算没有我们夫妇二人你也能顺利驯服恶狼。” 束茂拿着解药的手一顿,他真的被突然苏醒的沈湘和景沅给吓到了! “你们俩……装的啊!” 好,束茂承认他的确有私心。 他就是故意在将声势给闹大,故意装出来的无用败家,好让恶狼们放松警惕,布局请他入瓮。 沈湘端着满满当当的茶盏让它和香炉来了次亲密融合。 烂茶配劣香,绝搭。 “抱歉啊,瞒着你们,害你们陪我一起涉险了。” 认错的态度倒是绝对的虔诚。 “对对对,还有屋外昏倒的那些人呢!等我给他们服了解药再回来继续认错哈。” 束茂心眼不坏,他有事先想好所有人的退路。 “我刚才是怎么了?”韩宁敲了敲脑袋,想不起来到底发生过什么。 方津同样一脸懵,不知所云。 就更不用说束少爷的其他家仆了。 “湘儿姐,你懂医术对不对!”束茂凑到跟前激动地询问。 其实他心里已经有答案了,就是想要再确定一下。 毕竟!王叔准备的毒茶毒香他都还特地找人配了好久的解药来着…… 没想到竟然有人第一次碰见这种毒就给顺手解了的,束茂能不惊讶吗。 “我还有一个问题啊,沅大哥你什么时候和湘儿姐接头拿到解药的?” 束茂明明就没有看到他们两人之间有过什么过密接触。 沈湘不需要解毒,她本就不畏奇毒。 至于景沅—— 他不怕此毒,是因为他了解这种毒。 “毒名穿肠,北烟皇室特有。” 关键在于,从未外传。又怎么会出现在极其偏远的此处? 束茂惊讶到张大了嘴巴:“皇……皇室?”“那……那给我配解药的人岂不就是北烟皇室的人了?” 倒也不一定。 “解药还有吗?给我瞧一眼。” 湘儿姐所求,束茂那必定遵循啊。 “你这药是求的宋神医,胭脂山那位。她与北烟皇族没有关系。” 束茂震惊,这都能看……哦不,闻?好像也不太对。 怎么做到的? “湘儿姐,你怎么看出来的?你该不会其实能掐会算?” 能掐会算的那是道长。 “我认识宋神医,仅此而已。” 真按照束茂的想法,她下一刻非得成仙了不成。 讲真,做不到。 第八十二章 寻 “还记得我放着阳关大道不走,执意要另辟蹊径的走水路吗?” 不只是因为一时新奇。 茶非好茶,香非好香,可屋子里的各类装饰摆件却是实在精致,甚至……令人眼熟。 沈湘点头,她虽然不清楚各中缘由,但想来一定同北烟皇室有所关联。 “相似的路我小时候走过。” 纵使记忆随着年龄的增长逐渐淡化模糊,可这条路景沅却一直都记着。 故人府邸,陈年旧事。 那位……早已经入土为安的长辈。 此处一应陈设多方面参考了故人旧址,显然并非用简单的巧合二字就能搪塞敷衍过去。 “湘儿,你说……我的那位故人,他会不会其实当年就未曾离世,只是转圜以后改变了身份,就此隐居。” 即便希望渺茫,景沅仍旧愿意去想。 哪怕,万一呢…… “世间万物,瞬息万变,谁都说不准究竟发生过什么。” 沈湘话里留了活口,多少算是个念想了。 束茂默默地探来了脑袋:“你们是在想把我丢下去一解余恨吗?要不我主动跳下去?” 他们两说的悄悄话束茂可没有偷听,他是在两人结束交流后凑过来的。 其他的都没有不要紧,眼力劲儿务必要有啊! “行了,快上来。”沈湘道。 再晃悠个几下,怕是真能掉下去。 要知道,束茂带来的那些个家仆都还没彻底从迷香里缓过精神呢,这要是他家少爷掉下去了,还得他自己爬起来,没人有力气去捞他。 束茂默默想了想,确实是这么个道理。 “那你们就算是不跟我计较了哦!”泼皮无赖一般都是这么蹬鼻子上脸。 景沅理了理情绪,对束茂表态道:“不计较了。” 一旦景沅的猜测可以得到证实,或许,他还应该感谢束茂的死缠烂打。 人真的往往很容易错过生活当中的各种细微细节。 这次,他想要把握住。 束茂又将目光挪到了沈湘这边。 “我家夫君都不同你计较了,倘若我再计较下去,岂不是显得格外小气。” 束茂兴奋到拍手叫好! 内忧圆满解决,可以放手去针对外患了。 “他们那些人可自信了,毒茶加毒香双重保险过后就不会再来探查任何情况,过段时间再赶了饿极了的狼群过来,轻车熟路的操作之下,我们的尸体就能够干干净净的被彻底清理掉了。” 束茂对这些人的行事风格是真的清楚,就好像亲身经历过一样。 “接下来呢?按照束公子你原本的计划,我们该如何死里逃生?”沈湘询问道。 既然束茂对此地熟悉,而且人家本身就有行动策略,理所当然该以束公子为主。 少思少虑,心情舒畅。 入瓮后,挣不挣扎的起来,能不能够逆风翻盘,诚然,还得另当别论。 束茂从怀里拿出了一个木质的竹筒,里面隐约有虫子的叫声。 难得藏了一路都没被发现,束公子好手段。 “我在黑市上高价买的宝贝,专业用来追踪他人。我已经悄悄试验过很多次了,效果超级棒,哪怕你放在多的障碍,它都绝对不会出错。”束茂自信极了,眉飞色舞地向大家展示他购来的神奇宝贝。 能住进竹筒的,不出所料是只体态迷你的小虫子。 “你们别看它长得小,它只有这么一个缺点而已!要我说的话这都不算是缺点,方便携带,还容易养活,简直太划算了。” 追踪,然后呢? 找到黑心猎户们真正的聚集地,将所有人一锅端掉。 不是喜欢用毒吗? 那就以毒攻毒。 “你们不用跟着我继续冒险,接下来是我自己要做的事情,和你们无关。”束茂拿出另外的竹筒塞到了景沅手里,“它可以带着你们原路返回。” 束茂想了想,又补充道:“记得路上小心点儿,别再被逮回来了啊。我可不想再在同样的地方见到你们的身影。” 嘴毒一点儿没关系,效果达到就好了。 “束茂束少爷,我怎么听出了一股英勇就义的气息?你该不会是想不开,准备和他们同归于尽。”沈湘未曾声张,只对束茂道。 束茂没心没肺的哈哈大笑:“黑心猎户们死就死了,我还有万贯家财等着我回去尽情挥霍呢!凭什么要跟着他们一起死啊。” 沈湘放出了竹筒里的虫子,小虫子没有到处乱跑,只是乖巧地停留在沈湘的手背上。 “你疯了啊,怎么能够直接让它接触你的皮肤!”束茂着急到起身驱赶,意图将虫子赶至地面。 这虫子是有毒的,不能与人接触!是会要人命的!! 沈湘抬手阻挡,同时道:“放心,我知道。” “我不清楚黑市的人是怎么介绍它的,这个小家伙呢,名为‘寻’,源于南疆,是奇虫,亦是蛊毒。” 所谓蛊毒,非善蛊者不可解。 束茂听得一愣一愣的,这解释可要比黑市那些人详细多了。 “既然湘儿姐你都清楚,那我就不继续藏着掖着了。是,这个小家伙确实是身藏剧毒的蛊虫。”束茂直言坦白,“我确实有想要害人的念头,我想他们死,我要让他们为我父母偿命!” 这才是真正的症结所在,也是束茂此行的真正意图。 他费足了功夫,布了一场小局,假以半数家财为赌注,只为能钓鱼上钩。 束茂不想死,更不会死。 他之所以留下来,只是为了能过亲眼目睹到恶人受到应有的惩罚。 天不遂人愿,人自苦求之。 “被小家伙咬了以后,不会马上死去。”束茂顿了顿,“其实,如果可以的话,我有个问题想要问他们。” 不过想来他们是不会回答的。 毕竟,事情已经过去很多年了。 这些个黑心肝的人,只会记得他们非法获取的金银财宝,又哪里能记得冤魂往昔的容颜。 “以命要挟,贪财的人都怕死。”沈湘开口建议,或可一试。 束茂皱着眉头道:“你……难道就不觉得我残忍吗?” 他可不是在嬉笑打闹,而是—— 第八十二章 寻 “还记得我放着阳关大道不走,执意要另辟蹊径的走水路吗?” 不只是因为一时新奇。 茶非好茶,香非好香,可屋子里的各类装饰摆件却是实在精致,甚至……令人眼熟。 沈湘点头,她虽然不清楚各中缘由,但想来一定同北烟皇室有所关联。 “相似的路我小时候走过。” 纵使记忆随着年龄的增长逐渐淡化模糊,可这条路景沅却一直都记着。 故人府邸,陈年旧事。 那位……早已经入土为安的长辈。 此处一应陈设多方面参考了故人旧址,显然并非用简单的巧合二字就能搪塞敷衍过去。 “湘儿,你说……我的那位故人,他会不会其实当年就未曾离世,只是转圜以后改变了身份,就此隐居。” 即便希望渺茫,景沅仍旧愿意去想。 哪怕,万一呢…… “世间万物,瞬息万变,谁都说不准究竟发生过什么。” 沈湘话里留了活口,多少算是个念想了。 束茂默默地探来了脑袋:“你们是在想把我丢下去一解余恨吗?要不我主动跳下去?” 他们两说的悄悄话束茂可没有偷听,他是在两人结束交流后凑过来的。 其他的都没有不要紧,眼力劲儿务必要有啊! “行了,快上来。”沈湘道。 再晃悠个几下,怕是真能掉下去。 要知道,束茂带来的那些个家仆都还没彻底从迷香里缓过精神呢,这要是他家少爷掉下去了,还得他自己爬起来,没人有力气去捞他。 束茂默默想了想,确实是这么个道理。 “那你们就算是不跟我计较了哦!”泼皮无赖一般都是这么蹬鼻子上脸。 景沅理了理情绪,对束茂表态道:“不计较了。” 一旦景沅的猜测可以得到证实,或许,他还应该感谢束茂的死缠烂打。 人真的往往很容易错过生活当中的各种细微细节。 这次,他想要把握住。 束茂又将目光挪到了沈湘这边。 “我家夫君都不同你计较了,倘若我再计较下去,岂不是显得格外小气。” 束茂兴奋到拍手叫好! 内忧圆满解决,可以放手去针对外患了。 “他们那些人可自信了,毒茶加毒香双重保险过后就不会再来探查任何情况,过段时间再赶了饿极了的狼群过来,轻车熟路的操作之下,我们的尸体就能够干干净净的被彻底清理掉了。” 束茂对这些人的行事风格是真的清楚,就好像亲身经历过一样。 “接下来呢?按照束公子你原本的计划,我们该如何死里逃生?”沈湘询问道。 既然束茂对此地熟悉,而且人家本身就有行动策略,理所当然该以束公子为主。 少思少虑,心情舒畅。 入瓮后,挣不挣扎的起来,能不能够逆风翻盘,诚然,还得另当别论。 束茂从怀里拿出了一个木质的竹筒,里面隐约有虫子的叫声。 难得藏了一路都没被发现,束公子好手段。 “我在黑市上高价买的宝贝,专业用来追踪他人。我已经悄悄试验过很多次了,效果超级棒,哪怕你放在多的障碍,它都绝对不会出错。”束茂自信极了,眉飞色舞地向大家展示他购来的神奇宝贝。 能住进竹筒的,不出所料是只体态迷你的小虫子。 “你们别看它长得小,它只有这么一个缺点而已!要我说的话这都不算是缺点,方便携带,还容易养活,简直太划算了。” 追踪,然后呢? 找到黑心猎户们真正的聚集地,将所有人一锅端掉。 不是喜欢用毒吗? 那就以毒攻毒。 “你们不用跟着我继续冒险,接下来是我自己要做的事情,和你们无关。”束茂拿出另外的竹筒塞到了景沅手里,“它可以带着你们原路返回。” 束茂想了想,又补充道:“记得路上小心点儿,别再被逮回来了啊。我可不想再在同样的地方见到你们的身影。” 嘴毒一点儿没关系,效果达到就好了。 “束茂束少爷,我怎么听出了一股英勇就义的气息?你该不会是想不开,准备和他们同归于尽。”沈湘未曾声张,只对束茂道。 束茂没心没肺的哈哈大笑:“黑心猎户们死就死了,我还有万贯家财等着我回去尽情挥霍呢!凭什么要跟着他们一起死啊。” 沈湘放出了竹筒里的虫子,小虫子没有到处乱跑,只是乖巧地停留在沈湘的手背上。 “你疯了啊,怎么能够直接让它接触你的皮肤!”束茂着急到起身驱赶,意图将虫子赶至地面。 这虫子是有毒的,不能与人接触!是会要人命的!! 沈湘抬手阻挡,同时道:“放心,我知道。” “我不清楚黑市的人是怎么介绍它的,这个小家伙呢,名为‘寻’,源于南疆,是奇虫,亦是蛊毒。” 所谓蛊毒,非善蛊者不可解。 束茂听得一愣一愣的,这解释可要比黑市那些人详细多了。 “既然湘儿姐你都清楚,那我就不继续藏着掖着了。是,这个小家伙确实是身藏剧毒的蛊虫。”束茂直言坦白,“我确实有想要害人的念头,我想他们死,我要让他们为我父母偿命!” 这才是真正的症结所在,也是束茂此行的真正意图。 他费足了功夫,布了一场小局,假以半数家财为赌注,只为能钓鱼上钩。 束茂不想死,更不会死。 他之所以留下来,只是为了能过亲眼目睹到恶人受到应有的惩罚。 天不遂人愿,人自苦求之。 “被小家伙咬了以后,不会马上死去。”束茂顿了顿,“其实,如果可以的话,我有个问题想要问他们。” 不过想来他们是不会回答的。 毕竟,事情已经过去很多年了。 这些个黑心肝的人,只会记得他们非法获取的金银财宝,又哪里能记得冤魂往昔的容颜。 “以命要挟,贪财的人都怕死。”沈湘开口建议,或可一试。 束茂皱着眉头道:“你……难道就不觉得我残忍吗?” 他可不是在嬉笑打闹,而是—— 第八十三章 问题 行事残忍狠毒,毫无人性,枉顾天理的又不是他束茂。 所以,为什么要自轻? “残不残忍,对心对人更对事。” 自己都已经问心无愧了,又何必去在意其他人的意见。 “大家一路都走过来了,不差再陪束少爷多行几步。” 说这句的时候,沈湘有意提高了声调,确保凡在场者,皆能听到,且一字不落。 “少爷,你说过我们是一家人。无论你要做什么,哪怕是上刀山下火海蹚油锅我们全都陪着!绝无二话!” 忠仆难得,同样间接证明了束茂待他们是真的好。 韩宁和方津都主动配合演被毒晕的戏码了,再多配合一段时间当然更加不是问题了。 他们两没有吸入迷香主要多亏了韩宁敏锐的嗅觉。 屋外的两个幸存儿就是这么简单轻松的逃脱掉的。 没有太多复杂难以理解的技能,全靠天赋的帮衬。 束茂从来都没有这么感动过,有人陪,他瞬间走出了千军万马的感觉。 竹筒内的蛊虫悉数出动,只留下了沈湘手背的那只。 “都说了让他们不要随便抛尸,这几天我身上都不知道被多少虫子给叮了十几口了。”王金骂骂咧咧地数落道。 是,他们这儿是一个变相处理尸体的乱葬岗。 可也要给人留个能活命的空间。 丢在规定的地方就不议论了,刚开始的时候大家互不干扰都挺好的,怎么现在突然乱来起来了? “人家给我们面子,是因为我们还有用。这都多少年过去了,掌权的人不知道换了几批,我们这儿还能不能继续保下去其实都说不准。”王叔负手分析道。 没有什么地方的秘密能被一直掩埋下去。 除非死人。 王叔边说边动手拍死了没眼力劲儿狠狠咬了他一口的小虫子。 别看这些玩意虽然小,猛的被叮上一口也疼啊。 束茂蹲在隐蔽地位置,很小声的开口:“奇怪,王金旁边那个中年人是谁?我怎么没有见过。还有,王老头人呢?其他人都在哪儿呢?” 这人数明显不对啊。 景沅指了指地面上被随意丢弃的服装,如果他记得没错,那件衣服正是前不久点香的老头身上穿的。 束茂有些迷茫,衣服,怎么了? 沈湘接了话茬展开解释:“意思是,你认为的王叔和你认识的王金其实是同一个人。” 束茂:!!! 怪不得每次他们两个人都不能同时出现在他面前,合着在这儿逗他玩儿呢? “王金他为什么要这么折腾啊?扮演两个人很有成就感?”束茂难以理解这种行为。 沈湘看着那张脸,以及这人的某些细节动作。 “他的脸,是假的。” 或许,有一种可能性。 整个狼牙村只有两个人。 之所以束茂认为有很多人,那是因为王金不停地用假脸出现在他面前。 束茂只觉得浑身毛骨悚然,两个人,就能搞出来这么多事情。那要是人再多点,岂不是都能谋朝篡位了? “叔……我现在好不舒服,上面是……不是拿……错药了?” 王金靠在桌案旁虚弱地进行着喘息,以肉眼可见他此刻十分的痛苦。 王叔有尝试努力的张口讲话,可惜他比王金的症状还要严重。 看来,他们是已经沦为弃子了。 王叔认命的闭上了眼睛。 可王金不甘心,他不愿意就这么死去。他挣扎着抓住了一个柔软的支撑,刚要开口,头顶却先传来了熟悉的声音。 “呦,这不是王金吗?你这是怎么了?干嘛趴在地上啊。需要我帮你什么吗?你说,只要你开口,我绝对帮。”束茂的语气里充斥着毫不遮掩地讽刺。 要知道,在这人用手段杀人谋财的时候那叫一个心狠手辣,果断麻利,连头都不带回转一下。 这种人怕是做梦都想不到自己会落得个这样的下场。 束茂一一扒开了王金那抓着他腿的手指,“要我看啊,你现在就很好。既然如此,我也就不多管闲事了。” 沈湘默默朝地面撒了些药粉,以免大家被蛊虫给误伤到。 景沅在旁边研究屋内的设计构造,不一会儿功夫就找到了一扇暗门。 “好重的腥味啊。”束茂捂住口鼻走了过来。 距离产生美,在这个时候被完美的体现出来了。 韩宁眉头紧蹙地靠前,眼睛中闪烁着难以置信的情绪。 “血腥里夹杂有暗香的气味,很浓。” 韩宁确定了好几遍,不会出错。 “那就免为其难的请两位给我们带个路。” 沈湘话音刚落,方津正好在景沅的示意下捆好了两个人。 王金还有点意识在,当他感知到自己就要被丢进去暗门后,身体开始疯狂扭动抗议! 虽然不清楚里面到底有什么,但根据王金的反应束茂可以判断的出有危险。 连看守者都感到害怕的危险,可想而知其中究竟有多么的恐怖。 沈湘俯下身子在王金头顶扎了一针。 “我问什么,你就答什么。我这人耐性不好,明白?” 王金试图出声,没想到真的成功了!顿时对沈湘产生了敬佩之心。 “里面有什么?” 果然,问的正是这个问题。 王金沉默了片刻,就在大家都以为他不会回答沈湘的时候,他竟然又开口了。 “这些年来,我和叔帮上面的人处理的尸骨全都堆积在里面。” 清净淡雅,血海弥漫。 两相交织,造成的视觉冲击不可谓不大。 “记录册有么,在哪儿?” 王金瞪大了眼睛,她怎么会……知道? 如今形势颠倒,作死的言行举止王金不会去做,老老实实的配合相告。 “在靠墙那排书架最底层的木盒里。整个册子都是王叔他在记录的,他比我来得早,我是他十二年前捡回来的孩子。” 韩宁急迫地按照位置翻找出了册子,人名对应着时间,就这么简简单单的结束了一个又一个的人生。 除了韩宁,还有束茂在仔细留意着每一页的名字。直到—— 趁着其他人注意力都在记录册上,沈湘有意压低声音问出了最后一个问题。 “里面,饲养着什么。” 第八十三章 问题 行事残忍狠毒,毫无人性,枉顾天理的又不是他束茂。 所以,为什么要自轻? “残不残忍,对心对人更对事。” 自己都已经问心无愧了,又何必去在意其他人的意见。 “大家一路都走过来了,不差再陪束少爷多行几步。” 说这句的时候,沈湘有意提高了声调,确保凡在场者,皆能听到,且一字不落。 “少爷,你说过我们是一家人。无论你要做什么,哪怕是上刀山下火海蹚油锅我们全都陪着!绝无二话!” 忠仆难得,同样间接证明了束茂待他们是真的好。 韩宁和方津都主动配合演被毒晕的戏码了,再多配合一段时间当然更加不是问题了。 他们两没有吸入迷香主要多亏了韩宁敏锐的嗅觉。 屋外的两个幸存儿就是这么简单轻松的逃脱掉的。 没有太多复杂难以理解的技能,全靠天赋的帮衬。 束茂从来都没有这么感动过,有人陪,他瞬间走出了千军万马的感觉。 竹筒内的蛊虫悉数出动,只留下了沈湘手背的那只。 “都说了让他们不要随便抛尸,这几天我身上都不知道被多少虫子给叮了十几口了。”王金骂骂咧咧地数落道。 是,他们这儿是一个变相处理尸体的乱葬岗。 可也要给人留个能活命的空间。 丢在规定的地方就不议论了,刚开始的时候大家互不干扰都挺好的,怎么现在突然乱来起来了? “人家给我们面子,是因为我们还有用。这都多少年过去了,掌权的人不知道换了几批,我们这儿还能不能继续保下去其实都说不准。”王叔负手分析道。 没有什么地方的秘密能被一直掩埋下去。 除非死人。 王叔边说边动手拍死了没眼力劲儿狠狠咬了他一口的小虫子。 别看这些玩意虽然小,猛的被叮上一口也疼啊。 束茂蹲在隐蔽地位置,很小声的开口:“奇怪,王金旁边那个中年人是谁?我怎么没有见过。还有,王老头人呢?其他人都在哪儿呢?” 这人数明显不对啊。 景沅指了指地面上被随意丢弃的服装,如果他记得没错,那件衣服正是前不久点香的老头身上穿的。 束茂有些迷茫,衣服,怎么了? 沈湘接了话茬展开解释:“意思是,你认为的王叔和你认识的王金其实是同一个人。” 束茂:!!! 怪不得每次他们两个人都不能同时出现在他面前,合着在这儿逗他玩儿呢? “王金他为什么要这么折腾啊?扮演两个人很有成就感?”束茂难以理解这种行为。 沈湘看着那张脸,以及这人的某些细节动作。 “他的脸,是假的。” 或许,有一种可能性。 整个狼牙村只有两个人。 之所以束茂认为有很多人,那是因为王金不停地用假脸出现在他面前。 束茂只觉得浑身毛骨悚然,两个人,就能搞出来这么多事情。那要是人再多点,岂不是都能谋朝篡位了? “叔……我现在好不舒服,上面是……不是拿……错药了?” 王金靠在桌案旁虚弱地进行着喘息,以肉眼可见他此刻十分的痛苦。 王叔有尝试努力的张口讲话,可惜他比王金的症状还要严重。 看来,他们是已经沦为弃子了。 王叔认命的闭上了眼睛。 可王金不甘心,他不愿意就这么死去。他挣扎着抓住了一个柔软的支撑,刚要开口,头顶却先传来了熟悉的声音。 “呦,这不是王金吗?你这是怎么了?干嘛趴在地上啊。需要我帮你什么吗?你说,只要你开口,我绝对帮。”束茂的语气里充斥着毫不遮掩地讽刺。 要知道,在这人用手段杀人谋财的时候那叫一个心狠手辣,果断麻利,连头都不带回转一下。 这种人怕是做梦都想不到自己会落得个这样的下场。 束茂一一扒开了王金那抓着他腿的手指,“要我看啊,你现在就很好。既然如此,我也就不多管闲事了。” 沈湘默默朝地面撒了些药粉,以免大家被蛊虫给误伤到。 景沅在旁边研究屋内的设计构造,不一会儿功夫就找到了一扇暗门。 “好重的腥味啊。”束茂捂住口鼻走了过来。 距离产生美,在这个时候被完美的体现出来了。 韩宁眉头紧蹙地靠前,眼睛中闪烁着难以置信的情绪。 “血腥里夹杂有暗香的气味,很浓。” 韩宁确定了好几遍,不会出错。 “那就免为其难的请两位给我们带个路。” 沈湘话音刚落,方津正好在景沅的示意下捆好了两个人。 王金还有点意识在,当他感知到自己就要被丢进去暗门后,身体开始疯狂扭动抗议! 虽然不清楚里面到底有什么,但根据王金的反应束茂可以判断的出有危险。 连看守者都感到害怕的危险,可想而知其中究竟有多么的恐怖。 沈湘俯下身子在王金头顶扎了一针。 “我问什么,你就答什么。我这人耐性不好,明白?” 王金试图出声,没想到真的成功了!顿时对沈湘产生了敬佩之心。 “里面有什么?” 果然,问的正是这个问题。 王金沉默了片刻,就在大家都以为他不会回答沈湘的时候,他竟然又开口了。 “这些年来,我和叔帮上面的人处理的尸骨全都堆积在里面。” 清净淡雅,血海弥漫。 两相交织,造成的视觉冲击不可谓不大。 “记录册有么,在哪儿?” 王金瞪大了眼睛,她怎么会……知道? 如今形势颠倒,作死的言行举止王金不会去做,老老实实的配合相告。 “在靠墙那排书架最底层的木盒里。整个册子都是王叔他在记录的,他比我来得早,我是他十二年前捡回来的孩子。” 韩宁急迫地按照位置翻找出了册子,人名对应着时间,就这么简简单单的结束了一个又一个的人生。 除了韩宁,还有束茂在仔细留意着每一页的名字。直到—— 趁着其他人注意力都在记录册上,沈湘有意压低声音问出了最后一个问题。 “里面,饲养着什么。” 第八十四章 回程 王金情绪激动到开始咳血,他本就濒死,闹不出什么大动静来。再加上有景沅挡着,不会有其他人留意到这边。 “你……你怎么会……” 王金不明白为什么除了他们两个常年镇守在这里人之外,竟然还有陌生的面孔能知道里面的秘密! 这不可能!! 她这么年轻,不可能是上面的人。 上面不会派没有见过的人来进行交接,不会的…… “还糊涂着呢?”沈湘笑靥如花般继续道,“很显然啊,你被取代了。” 王金眼睁睁看着他调教出来的狼崽出现,好不容易燃起的希望,又在狼崽臣服于沈湘身侧而彻底熄灭。 以及,他最后的那么一丁点儿念想。 他已经彻底相信沈湘是上面派来的人了。 “我的下场,你也看见了。这条路……不好走啊。如果有可能,改头换面,过平凡的生活……” 王金更着最后一口气,死了。 早在他不停扭动的时候,他脸上贴着的面皮就开始松动了。 面皮之下,是一张遭受大火侵袭遍布伤痕的脸庞。 逃于大火,亡于大火。 暗室内的成品其实已经被转移了,余下的只是些残次品。 “湘儿姐,咱下次点火的时候能提前通知一声吗?你这悄无声息地闷头干大事真的很吓人。”束茂又回头看了眼已经烧成灰的小院,心有余悸。 既然注定了见不得光,就该无声无息的消失。 束茂见沈湘脸色不太好看,于是扭头朝韩宁询问:“怎么了?湘儿姐这是自己给自己吓到了?” 景子钰一直都有在默默陪伴沈小湘,支持她的全部决定。 克服恐惧最好的应对之策就是面对。 区区添把柴而已,倒也没有太难。 火焰灼热滚烫,使用得当就是。 “还以为有多可怕呢,没想到也不过如此嘛。”沈湘轻松地耸肩道。 是啊,很稀松平常的一件小事。 “以后但凡再遇到类似的琐碎事件全部都交给我来处理。” 景沅表示,他干起活来可利落了。 以及最关键的一点,他皮糙肉厚,不怕受伤留疤。 天知道,在沈湘丢火折子的时候景沅到底有多担心,生怕沈小湘一个不留神会伤到自己。 谁让他家小王妃大多时候都不在乎什么小病小灾小伤之类的呢。 尤其是受了伤的时候,隐藏伤口更是一把好手,根本就令人难以分辨。 “殿下金尊玉贵,使唤起来一定很贵?”沈湘打趣道。 这个时候呢,就该活跃活跃气氛。 死气沉沉的,是会让人感到压抑的。 景沅笑答:“贵,特别贵。” “这么贵啊,那我可就不客气了。” 沈湘主动垫脚环住了景沅的脖颈,莞尔一笑,迷人祸神。景沅哪能遭得住。 终究是小狼崽默默承担下了所有,可是它为什么要经历这些呢?它明明都还没有长大。 “它好像是在让我们跟它走。”韩宁模糊的翻译着狼崽的大致意思。 束茂摊了摊手跟上,“那就走呗。” 要做的事情都已经完成了,还留下来做什么,等着一起变成灰烬?这就大可不必了。 “它们应该是这里最后的活物了。”束茂看着面前的狼群,第一次由衷地感觉它们其实都还挺和善的。 “看来束少爷已经准备好要大发善心了。”沈湘配合着清点狼群数量,很快报了数字出来。 还没等束茂反应过来呢,他就已经被老老实实的给安排好了。 不过呢,这都没关系。谁让束少爷财大气粗呢。就算是再多来些他都不成问题。 “既然大家不同路,那就日后有缘再见啦。” 束茂有发出邀请,只是被婉拒了。 “说好了啊,有机会一定要来找我。” 束茂是个聪明人,与他无关的事情不往里掺和。 管他暗室里有什么,统统一把火烧个干净。万变不离其宗,总之,肯定不可能是什么好东西就对了。 “束茂临行前,你们两在偷偷摸摸地密谋什么?还不能当着大家的面讲。” 沈湘也不想在意,可谁让他们密谋就密谋,目光还总往她这边看。堪称毫无经验可谈的阳谋。 “束茂说羡慕我有湘儿这么好的夫人,让我有合适的记得优先给他介绍。” 说实在的,景沅完全没想到束茂能提出这个请求,意外是真的令人意外。 “所以呢,江公子是如何予以回复的?” 人与人之间的相遇讲究缘分,景沅回了束茂一则邀请。 束茂打算前往皇城做生意开铺子,换个地方,换个心情。 有钱人大概骨子里就都喜欢折腾。 “夫人,韩宁她自从拿到册子以后就始终保持着一副魂不守舍的模样,她不会想不开?”方津担心地开口询问。 记录册上都是已经离世的人,能让韩宁如此痛苦,这个人在她心里的分量一定很重。 “不会。” 还有许多事情未曾定论,册子里的内容再重要,终究相对久远。 韩宁有自己的判断力,能拎得清轻重缓急,不需要旁人过多插手。 同样,她也需要时间来进行自我缓和。 既然选择了这条路,就得义无反顾的走下去。 沈湘拆解着信鸽传来的消息,查看最新安排。 “怎么了?” 景沅接过沈湘递来的纸条,上面赫然写道: 终止任务,速归。 “这次的来信,不是婆婆传的。” 虽然字迹相同,但是信纸所用材质对不上。 一般人不会用绫绢来传递消息,哪怕只是一小块。 秋凝云从采柳处得知有人在给沈湘她们传递消息,便想借用相同的手段来达到自己的目的。 “这么做有些着急了。”景沅将看完后的纸条对折。 要不要上钩,选择权在于韩宁。 “或许是突然出现了什么变故。” 迫使秋凝云改变了稳妥的战术,开始急功近利。 “和巫大哥约定的时间到了,先去他那儿碰面,根据韩宁的选择再商讨下一步对策。” 无论回不回去,总要先了解清楚前因后果。 “都听夫人的。” 沈湘对记录册不感兴趣,倒是景沅在途中翻开了好久。 第八十四章 回程 王金情绪激动到开始咳血,他本就濒死,闹不出什么大动静来。再加上有景沅挡着,不会有其他人留意到这边。 “你……你怎么会……” 王金不明白为什么除了他们两个常年镇守在这里人之外,竟然还有陌生的面孔能知道里面的秘密! 这不可能!! 她这么年轻,不可能是上面的人。 上面不会派没有见过的人来进行交接,不会的…… “还糊涂着呢?”沈湘笑靥如花般继续道,“很显然啊,你被取代了。” 王金眼睁睁看着他调教出来的狼崽出现,好不容易燃起的希望,又在狼崽臣服于沈湘身侧而彻底熄灭。 以及,他最后的那么一丁点儿念想。 他已经彻底相信沈湘是上面派来的人了。 “我的下场,你也看见了。这条路……不好走啊。如果有可能,改头换面,过平凡的生活……” 王金更着最后一口气,死了。 早在他不停扭动的时候,他脸上贴着的面皮就开始松动了。 面皮之下,是一张遭受大火侵袭遍布伤痕的脸庞。 逃于大火,亡于大火。 暗室内的成品其实已经被转移了,余下的只是些残次品。 “湘儿姐,咱下次点火的时候能提前通知一声吗?你这悄无声息地闷头干大事真的很吓人。”束茂又回头看了眼已经烧成灰的小院,心有余悸。 既然注定了见不得光,就该无声无息的消失。 束茂见沈湘脸色不太好看,于是扭头朝韩宁询问:“怎么了?湘儿姐这是自己给自己吓到了?” 景子钰一直都有在默默陪伴沈小湘,支持她的全部决定。 克服恐惧最好的应对之策就是面对。 区区添把柴而已,倒也没有太难。 火焰灼热滚烫,使用得当就是。 “还以为有多可怕呢,没想到也不过如此嘛。”沈湘轻松地耸肩道。 是啊,很稀松平常的一件小事。 “以后但凡再遇到类似的琐碎事件全部都交给我来处理。” 景沅表示,他干起活来可利落了。 以及最关键的一点,他皮糙肉厚,不怕受伤留疤。 天知道,在沈湘丢火折子的时候景沅到底有多担心,生怕沈小湘一个不留神会伤到自己。 谁让他家小王妃大多时候都不在乎什么小病小灾小伤之类的呢。 尤其是受了伤的时候,隐藏伤口更是一把好手,根本就令人难以分辨。 “殿下金尊玉贵,使唤起来一定很贵?”沈湘打趣道。 这个时候呢,就该活跃活跃气氛。 死气沉沉的,是会让人感到压抑的。 景沅笑答:“贵,特别贵。” “这么贵啊,那我可就不客气了。” 沈湘主动垫脚环住了景沅的脖颈,莞尔一笑,迷人祸神。景沅哪能遭得住。 终究是小狼崽默默承担下了所有,可是它为什么要经历这些呢?它明明都还没有长大。 “它好像是在让我们跟它走。”韩宁模糊的翻译着狼崽的大致意思。 束茂摊了摊手跟上,“那就走呗。” 要做的事情都已经完成了,还留下来做什么,等着一起变成灰烬?这就大可不必了。 “它们应该是这里最后的活物了。”束茂看着面前的狼群,第一次由衷地感觉它们其实都还挺和善的。 “看来束少爷已经准备好要大发善心了。”沈湘配合着清点狼群数量,很快报了数字出来。 还没等束茂反应过来呢,他就已经被老老实实的给安排好了。 不过呢,这都没关系。谁让束少爷财大气粗呢。就算是再多来些他都不成问题。 “既然大家不同路,那就日后有缘再见啦。” 束茂有发出邀请,只是被婉拒了。 “说好了啊,有机会一定要来找我。” 束茂是个聪明人,与他无关的事情不往里掺和。 管他暗室里有什么,统统一把火烧个干净。万变不离其宗,总之,肯定不可能是什么好东西就对了。 “束茂临行前,你们两在偷偷摸摸地密谋什么?还不能当着大家的面讲。” 沈湘也不想在意,可谁让他们密谋就密谋,目光还总往她这边看。堪称毫无经验可谈的阳谋。 “束茂说羡慕我有湘儿这么好的夫人,让我有合适的记得优先给他介绍。” 说实在的,景沅完全没想到束茂能提出这个请求,意外是真的令人意外。 “所以呢,江公子是如何予以回复的?” 人与人之间的相遇讲究缘分,景沅回了束茂一则邀请。 束茂打算前往皇城做生意开铺子,换个地方,换个心情。 有钱人大概骨子里就都喜欢折腾。 “夫人,韩宁她自从拿到册子以后就始终保持着一副魂不守舍的模样,她不会想不开?”方津担心地开口询问。 记录册上都是已经离世的人,能让韩宁如此痛苦,这个人在她心里的分量一定很重。 “不会。” 还有许多事情未曾定论,册子里的内容再重要,终究相对久远。 韩宁有自己的判断力,能拎得清轻重缓急,不需要旁人过多插手。 同样,她也需要时间来进行自我缓和。 既然选择了这条路,就得义无反顾的走下去。 沈湘拆解着信鸽传来的消息,查看最新安排。 “怎么了?” 景沅接过沈湘递来的纸条,上面赫然写道: 终止任务,速归。 “这次的来信,不是婆婆传的。” 虽然字迹相同,但是信纸所用材质对不上。 一般人不会用绫绢来传递消息,哪怕只是一小块。 秋凝云从采柳处得知有人在给沈湘她们传递消息,便想借用相同的手段来达到自己的目的。 “这么做有些着急了。”景沅将看完后的纸条对折。 要不要上钩,选择权在于韩宁。 “或许是突然出现了什么变故。” 迫使秋凝云改变了稳妥的战术,开始急功近利。 “和巫大哥约定的时间到了,先去他那儿碰面,根据韩宁的选择再商讨下一步对策。” 无论回不回去,总要先了解清楚前因后果。 “都听夫人的。” 沈湘对记录册不感兴趣,倒是景沅在途中翻开了好久。 第八十五章 面对 “姑娘,说好了只去几天的,结果你转头就把我给丢在皇城忘了个干净!哪有你这样的主子啊!出门不带都不带上丫鬟,万一磕到碰到哪儿怎么办!” 小葵上前来对着沈湘就是一顿哭诉,瞬间让原本就不占理的沈小湘哑口无言。 这要怎么解释? 忘记了…… 算了,还是稍微委婉些好。 “有我在,难道会让钰王妃吃苦受罪?” 该说不说,钰王殿下的解围来的正是时候。 小葵也就仗着自家姑娘平时对自己多加放纵,这才敢肆无忌惮的胡言乱语,但是,换做在钰王殿下面前,她可就不敢再继续放肆了,当即小声附和。 沈湘挡在小葵身前:“她胆子小,景子钰你就别再吓唬她了。” 小葵躲在自家姑娘身后,暗戳戳的来回打量起了两人。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好像感觉姑娘和钰王殿下之间多了好些……暧昧? 不对不对,这么形容不恰当,该是情分才对! “是,都听夫人的。”景沅忽而靠近,凑在沈小湘耳畔低声应允。 小葵大受惊吓,他们……耳鬓厮磨的场景真的适合她这么个外人在场吗? “那、那个姑娘,小冬也来了,我去看看他还适应不!”小葵慌里慌张地提起裙摆就往外跑,好似跟身后有豺狼再追赶她一样。 景沅转身低咳轻笑,这还不明显啊?钰王殿下故意的呢。 果然,论起心机来,真没人能比得过景子钰。 “好玩吗?殿下。” 也就来得是小葵了,要换成尘冬,这招可没有用。 “赶路过来肯定累了,我这是为了能让他们好好休息,怎么会是在玩闹。”景沅颇具有理的开口。 沈湘不和景沅争辩,起身走到屏风的软塌前歇下。 能把小葵给送来,还有尘冬在,不用猜都想得到是忘尘的手笔无疑。 只是,特意挑选这个时候? “师兄可真是体贴入微啊,千里迢迢地都能将人给送来。这是不放心我呢?还是不放心我呢?” 沈湘故作小憩不予回应。 “沈小湘,我知道你没睡。” 所以呢? 然后呢? 误入的喜鹊叽叽喳喳,前因后果就此明了。 沈湘微屈手肘单手撑头侧卧着开口:“还需要我再重新翻译一遍吗?” “雁归楼收集消息的能力当真不容小觑。”景沅不由感叹。 他们才从险境出来不久,就已经有风声开始四处散播了。 合理么。 一个早已经沉寂的名字被突然间提起,甚至被编排了各种坊间传闻竞相流传。 燕王,当今北烟陛下的胞弟。 关于这位燕王的记载,至今只有寥寥数笔。 自从文相倒台,沈家交权,朝堂局势大有变动,一阵肃清过后,堪称平静。 这才维持了多久?就出现了新的麻烦。 究竟是文家余孽未曾彻底清除,还是说文家只不过是一枚可笑的探路石,其背后另有人在暗中指点。 “如果你担心皇城内舆论愈演愈烈,就先行赶回去稳定局势,雁归楼会全力相助。” 毕竟事涉皇家宗室,外人不方便插手其中。 这也是忘尘师兄派尘冬和小葵来的真正目的,等景沅回城后,沈湘身边还能有人继续使唤。 “有父皇坐镇,小鱼小虾翻不了天。我回去算什么?”只怕还会引起猜疑。 燕王是整个北烟都不能提的忌讳。当年的人疯的疯,死的死,已经很多年没有人敢去触碰这块伤疤了。 现如今骤然被再次掀开,可想而知朝堂当下必然风波四起。 “北烟殿下,有权利置喙流言蜚语。” 沈湘的意思是,只要他想,就可以去,明目张胆的去。 “怎么,钰王殿下也有不敢为之事?”沈湘饶有兴趣地盯着景沅,观察他细微的反应。 景沅反问道:“如果真的有呢。” “人言向西可剃度,向东可言欢。”沈湘答,如是而已。 尘冬靠在屋外的柱子上等到景沅离开之后才进来,沈湘有些走神的平躺在塌上。 “姐姐,钰王殿下回去了。”尘冬平日里不是多言的性格,故而他的话语到嘴边往往不达其意。 “关于北烟那位燕王殿下,楼内相关记载有多少?” 围绕已死之人搅出的风波,又在这个时机突然爆发。 “当年有人特意抹去了这位燕王殿下的一切信息,楼内所存不多,我都拿过来了。”尘冬将经过整理的消息册放在了沈湘手边。 明明是触手可得,却不见沈湘去碰。 “师兄可有带话给我?” 尘冬摇头:“没有。” “不如,我读给姐姐听?”尘冬主动请缨,沈湘眯眼默认。 册子里也就是一些简单的生辰八字,人物生平,死亡记载等诸如此类的内容。 “姐姐,最后一页有个奇怪的纹络图样,中间嵌有的文字好像……是个盛字。” 沈湘甚至不用特地去看,图腾的样式便浮现在了她的脑海当中,她小时候见过。 “北烟皇城,真是一出好戏。” 无论是谁翻出了陈年旧事,必然有特殊的深意。 水至清则无鱼,这是铁了心要将水给搅浑了。 “湘儿姐,我又收到了一封传信!”韩宁在收到信件的第一时间就跑了过来,甚至都没有先打开信看一眼。等她进来后才发现房间里还有其他人在。“湘儿姐你现在方便吗?我要不要先回避一下?” 奇怪,这个时候不应该是沅大哥陪在身边吗?还有方津那家伙,怎么也不见人影了。 “不用。”沈湘继而介绍道,“这是小冬,我邻家弟弟。” 韩宁礼貌地打了招呼,见沈湘并没有让尘冬离开的举动,于是接着原本的话继续顺了下去。 信上写道,让韩宁千万不能轻信旁人。 沈湘看向韩宁,开口道:“抛开外界的介入因素,告诉我你的选择。” 只要下定了决心,就不会再被对方牵着走。 韩宁斩钉截铁道:“我要回去!” 避开或许可以继续保持安稳,可她真正想要的是永远的安稳,而不只是一时的宁静。 与其逃避,不如面对。 第八十五章 面对 “姑娘,说好了只去几天的,结果你转头就把我给丢在皇城忘了个干净!哪有你这样的主子啊!出门不带都不带上丫鬟,万一磕到碰到哪儿怎么办!” 小葵上前来对着沈湘就是一顿哭诉,瞬间让原本就不占理的沈小湘哑口无言。 这要怎么解释? 忘记了…… 算了,还是稍微委婉些好。 “有我在,难道会让钰王妃吃苦受罪?” 该说不说,钰王殿下的解围来的正是时候。 小葵也就仗着自家姑娘平时对自己多加放纵,这才敢肆无忌惮的胡言乱语,但是,换做在钰王殿下面前,她可就不敢再继续放肆了,当即小声附和。 沈湘挡在小葵身前:“她胆子小,景子钰你就别再吓唬她了。” 小葵躲在自家姑娘身后,暗戳戳的来回打量起了两人。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好像感觉姑娘和钰王殿下之间多了好些……暧昧? 不对不对,这么形容不恰当,该是情分才对! “是,都听夫人的。”景沅忽而靠近,凑在沈小湘耳畔低声应允。 小葵大受惊吓,他们……耳鬓厮磨的场景真的适合她这么个外人在场吗? “那、那个姑娘,小冬也来了,我去看看他还适应不!”小葵慌里慌张地提起裙摆就往外跑,好似跟身后有豺狼再追赶她一样。 景沅转身低咳轻笑,这还不明显啊?钰王殿下故意的呢。 果然,论起心机来,真没人能比得过景子钰。 “好玩吗?殿下。” 也就来得是小葵了,要换成尘冬,这招可没有用。 “赶路过来肯定累了,我这是为了能让他们好好休息,怎么会是在玩闹。”景沅颇具有理的开口。 沈湘不和景沅争辩,起身走到屏风的软塌前歇下。 能把小葵给送来,还有尘冬在,不用猜都想得到是忘尘的手笔无疑。 只是,特意挑选这个时候? “师兄可真是体贴入微啊,千里迢迢地都能将人给送来。这是不放心我呢?还是不放心我呢?” 沈湘故作小憩不予回应。 “沈小湘,我知道你没睡。” 所以呢? 然后呢? 误入的喜鹊叽叽喳喳,前因后果就此明了。 沈湘微屈手肘单手撑头侧卧着开口:“还需要我再重新翻译一遍吗?” “雁归楼收集消息的能力当真不容小觑。”景沅不由感叹。 他们才从险境出来不久,就已经有风声开始四处散播了。 合理么。 一个早已经沉寂的名字被突然间提起,甚至被编排了各种坊间传闻竞相流传。 燕王,当今北烟陛下的胞弟。 关于这位燕王的记载,至今只有寥寥数笔。 自从文相倒台,沈家交权,朝堂局势大有变动,一阵肃清过后,堪称平静。 这才维持了多久?就出现了新的麻烦。 究竟是文家余孽未曾彻底清除,还是说文家只不过是一枚可笑的探路石,其背后另有人在暗中指点。 “如果你担心皇城内舆论愈演愈烈,就先行赶回去稳定局势,雁归楼会全力相助。” 毕竟事涉皇家宗室,外人不方便插手其中。 这也是忘尘师兄派尘冬和小葵来的真正目的,等景沅回城后,沈湘身边还能有人继续使唤。 “有父皇坐镇,小鱼小虾翻不了天。我回去算什么?”只怕还会引起猜疑。 燕王是整个北烟都不能提的忌讳。当年的人疯的疯,死的死,已经很多年没有人敢去触碰这块伤疤了。 现如今骤然被再次掀开,可想而知朝堂当下必然风波四起。 “北烟殿下,有权利置喙流言蜚语。” 沈湘的意思是,只要他想,就可以去,明目张胆的去。 “怎么,钰王殿下也有不敢为之事?”沈湘饶有兴趣地盯着景沅,观察他细微的反应。 景沅反问道:“如果真的有呢。” “人言向西可剃度,向东可言欢。”沈湘答,如是而已。 尘冬靠在屋外的柱子上等到景沅离开之后才进来,沈湘有些走神的平躺在塌上。 “姐姐,钰王殿下回去了。”尘冬平日里不是多言的性格,故而他的话语到嘴边往往不达其意。 “关于北烟那位燕王殿下,楼内相关记载有多少?” 围绕已死之人搅出的风波,又在这个时机突然爆发。 “当年有人特意抹去了这位燕王殿下的一切信息,楼内所存不多,我都拿过来了。”尘冬将经过整理的消息册放在了沈湘手边。 明明是触手可得,却不见沈湘去碰。 “师兄可有带话给我?” 尘冬摇头:“没有。” “不如,我读给姐姐听?”尘冬主动请缨,沈湘眯眼默认。 册子里也就是一些简单的生辰八字,人物生平,死亡记载等诸如此类的内容。 “姐姐,最后一页有个奇怪的纹络图样,中间嵌有的文字好像……是个盛字。” 沈湘甚至不用特地去看,图腾的样式便浮现在了她的脑海当中,她小时候见过。 “北烟皇城,真是一出好戏。” 无论是谁翻出了陈年旧事,必然有特殊的深意。 水至清则无鱼,这是铁了心要将水给搅浑了。 “湘儿姐,我又收到了一封传信!”韩宁在收到信件的第一时间就跑了过来,甚至都没有先打开信看一眼。等她进来后才发现房间里还有其他人在。“湘儿姐你现在方便吗?我要不要先回避一下?” 奇怪,这个时候不应该是沅大哥陪在身边吗?还有方津那家伙,怎么也不见人影了。 “不用。”沈湘继而介绍道,“这是小冬,我邻家弟弟。” 韩宁礼貌地打了招呼,见沈湘并没有让尘冬离开的举动,于是接着原本的话继续顺了下去。 信上写道,让韩宁千万不能轻信旁人。 沈湘看向韩宁,开口道:“抛开外界的介入因素,告诉我你的选择。” 只要下定了决心,就不会再被对方牵着走。 韩宁斩钉截铁道:“我要回去!” 避开或许可以继续保持安稳,可她真正想要的是永远的安稳,而不只是一时的宁静。 与其逃避,不如面对。 第八十六章 深夜造访 秋凝云心底无法确定韩宁是否会依照信里的吩咐行事,不能一位只听采柳的片面之词,等待不是办法,必要情况下她必须主动出击掌握主权。 如果一切都按照最初的计划有条不紊的进行,哪怕让她再多等一个月秋凝云都心甘情愿,她所求的不过是大权在握成为名副其实的暗香阁阁主。 都怪那个老女人!如果不是她在背后偷偷搞事,根本就不会闹出后续这些曲折。 秋凝云恨到咬牙切齿,更恨自己当初没能下定决心斩草除根! 事实证明,人,无论什么时候都绝对不能够心慈手软。 黎明前的黑暗,寂静到格外的渗人。 韩宁在房间不受控制地接连打起了喷嚏:“奇怪,怎么冷风嗖嗖的?”韩宁再三检查了门窗,都关的牢牢的,没有透风啊。 不对。 暗香浮动月色间,堂前索命人。 终究还是没能沉住气。 韩宁小心翼翼地反锁了屋门,打不过?她可以逃! 尘冬靠在墙上开口道:“姐姐,进来的共计十一个人。你要出手吗?” 沈湘留了扇窗,月黑风高夜,恰逢乌云密布,就算稍微浸了点血都也不为过。 “走,去看看热闹。” 顺便见识一下这位秋副阁主究竟有什么本事。 见过凑热闹的,就没见过这么光明正大瞧热闹的。 原本在屋顶放哨的黑衣人至死前都没能想明白这个问题。 尘冬真的已经有好久没见过姐姐嚣张的一面了。 今晚,此景,恍如隔世。 巫良奉命守在宅子外围,不巧,正好包围了围守的黑衣人。 自以为螳螂捕蝉,殊不知黄雀在后。 “小冬,依你看,韩宁能坚持多久?” 下面就宛如一个戏台子,搭台唱戏,一带九个小喽啰,十对一,劣势方堪称胜算渺茫。 “韩姑娘轻功不错,只要合理躲闪,再结合袖箭的出其不意,击倒两三个小喽啰不成问题。” 嗯,倒地两个,还有一个反应及时避开了要害,但也被重伤了,马马虎虎算半个。 “韩姑娘受伤以后明显动作缓慢了很多,再继续下去怕是会被杀掉。” 这就强弩之末了么。 “啐,一群狗皮膏药。”韩宁以剑抵挡,虽然狼狈,但绝不屈服。 不能让他们继续再屋里折腾下去了,到目前为止湘儿姐他们都没有露面,那就是没被发现。 但是同样不能掉以轻心,得把群烦人精给引出去。 韩宁瞅准时机从窗口翻出,她知道,这群人绝对会跟上她这个目标。 就差一步,她就能翻出去了。 韩宁被飞镖击中膝盖,整个人顿时不受控制地犹如断线风筝般急速坠落。 这绝对是韩宁距离绝望和死亡最近的一刻。 一袭白绫凭空出现卷住了韩宁的腰腹,控制着她平安落地。 “今夜是我和韩宁之间的私人恩怨,阁下大可不必蹚这趟浑水。”秋凝云开口道,“既然选择了隔岸观火,不如一直沉默下去,您认为呢?” 眼前的人神秘莫测,在不成为敌人的情况下稍有退让倒也不是不可以。 秋凝云只想尽快不出意外地快速解决了韩宁,并不想惹是生非招呼到其他麻烦。 “为了不相干的人折损受伤实在不划算。”秋凝云眼见沈湘好似有所动容的模样,于是继续晓之以情道。 先入为主的观念最是要命,一朝判断失误,就是满盘皆输的后果。 就好比秋凝云,自以为拿捏住了所有人,直到她身边的死侍只剩下两个。 费什么话? 有废话的功夫敌人都不清楚干掉多少了。 “两位这是有意要和我作对了。”秋凝云一只手握紧了手里的剑,另外一只手背后偷偷摸摸的搞起了小动作。 既然好说歹说无用,那就只能一起解决掉了。 “她的真正武器是绳镖!小心啊!”韩宁连忙着急提醒道。 秋凝云是真的心机深沉,平时展露出来的都不是真实的自己,实打实的伪装好手。 就算被发现拆穿又怎么样? 今晚,这里的人,一个都别想活着出去。 两人同时发力,绳和白绫相互就纠缠。秋凝云并没有像她预料的那般轻轻松松的划破这条所谓的破绫拿下沈湘,反倒是被对方给制衡住了。 既然是珍藏的兵器当然舍不得放手。因此,在两相争执不休的情景下,沈湘率先松了手。 秋凝云瞬间连连后倒,沈湘一个迫近转身夺了秋凝云的剑抵在她颈处。 胜负已定。 “不可能,我是绝对不会败的。”更不会败在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姑娘手上! 趁着两人距离相近,秋凝云冷笑地抬手,一团弦线从袖口滑落至手心,这是她最后的保命手段。 沈湘主动靠近,却不是要给她机会。 就在秋凝云准备动手的那一刻,她顿住了。 “怎么,难道那人没警告过你不许动我?” 沈湘从腰间拿出匕首趁其不备稳稳当当地落在秋凝云右手手心上,血的教训绝对比任何方式都令人记忆犹新。 弦线沾染了血迹随之孤零零地掉在了地上。 “怎么会是……”你? 秋凝云难以置信的同时,脖颈处的皮肤已然开始被剑刃划破。 双重疼痛使得秋凝云彻底相信了此时眼前的沈湘正是上面特意叮嘱让她切记规避的存在。 其他的小喽啰根本不是尘冬的对手,秋凝云可谓是满盘皆输。 “韩姑娘,你的伤需要先处理一下。”尘冬借口带着韩宁离开了现场。 同样是伤员,区别对待极其严重。 秋凝云只能眼睁睁看着自己流血,痛苦地消化着面对现实。 “既然大家出身相同,为什么不能站在统一战线?”秋凝云不理解的看向沈湘。 “你想太多了。” 沈湘收回了匕首,擦干净了上面沾染的污渍。“就算提前服用了曼陀罗,感觉不到疼痛,你的手也费了。” 构不成威胁,且失败的人,会拥有怎样的下场? “是啊,这些可全都拜你所赐啊。”秋凝云抬眸恶狠狠地盯着沈湘,那表情显然是恨不得沈湘变成和她一般无二的鬼样。 第八十六章 深夜造访 秋凝云心底无法确定韩宁是否会依照信里的吩咐行事,不能一位只听采柳的片面之词,等待不是办法,必要情况下她必须主动出击掌握主权。 如果一切都按照最初的计划有条不紊的进行,哪怕让她再多等一个月秋凝云都心甘情愿,她所求的不过是大权在握成为名副其实的暗香阁阁主。 都怪那个老女人!如果不是她在背后偷偷搞事,根本就不会闹出后续这些曲折。 秋凝云恨到咬牙切齿,更恨自己当初没能下定决心斩草除根! 事实证明,人,无论什么时候都绝对不能够心慈手软。 黎明前的黑暗,寂静到格外的渗人。 韩宁在房间不受控制地接连打起了喷嚏:“奇怪,怎么冷风嗖嗖的?”韩宁再三检查了门窗,都关的牢牢的,没有透风啊。 不对。 暗香浮动月色间,堂前索命人。 终究还是没能沉住气。 韩宁小心翼翼地反锁了屋门,打不过?她可以逃! 尘冬靠在墙上开口道:“姐姐,进来的共计十一个人。你要出手吗?” 沈湘留了扇窗,月黑风高夜,恰逢乌云密布,就算稍微浸了点血都也不为过。 “走,去看看热闹。” 顺便见识一下这位秋副阁主究竟有什么本事。 见过凑热闹的,就没见过这么光明正大瞧热闹的。 原本在屋顶放哨的黑衣人至死前都没能想明白这个问题。 尘冬真的已经有好久没见过姐姐嚣张的一面了。 今晚,此景,恍如隔世。 巫良奉命守在宅子外围,不巧,正好包围了围守的黑衣人。 自以为螳螂捕蝉,殊不知黄雀在后。 “小冬,依你看,韩宁能坚持多久?” 下面就宛如一个戏台子,搭台唱戏,一带九个小喽啰,十对一,劣势方堪称胜算渺茫。 “韩姑娘轻功不错,只要合理躲闪,再结合袖箭的出其不意,击倒两三个小喽啰不成问题。” 嗯,倒地两个,还有一个反应及时避开了要害,但也被重伤了,马马虎虎算半个。 “韩姑娘受伤以后明显动作缓慢了很多,再继续下去怕是会被杀掉。” 这就强弩之末了么。 “啐,一群狗皮膏药。”韩宁以剑抵挡,虽然狼狈,但绝不屈服。 不能让他们继续再屋里折腾下去了,到目前为止湘儿姐他们都没有露面,那就是没被发现。 但是同样不能掉以轻心,得把群烦人精给引出去。 韩宁瞅准时机从窗口翻出,她知道,这群人绝对会跟上她这个目标。 就差一步,她就能翻出去了。 韩宁被飞镖击中膝盖,整个人顿时不受控制地犹如断线风筝般急速坠落。 这绝对是韩宁距离绝望和死亡最近的一刻。 一袭白绫凭空出现卷住了韩宁的腰腹,控制着她平安落地。 “今夜是我和韩宁之间的私人恩怨,阁下大可不必蹚这趟浑水。”秋凝云开口道,“既然选择了隔岸观火,不如一直沉默下去,您认为呢?” 眼前的人神秘莫测,在不成为敌人的情况下稍有退让倒也不是不可以。 秋凝云只想尽快不出意外地快速解决了韩宁,并不想惹是生非招呼到其他麻烦。 “为了不相干的人折损受伤实在不划算。”秋凝云眼见沈湘好似有所动容的模样,于是继续晓之以情道。 先入为主的观念最是要命,一朝判断失误,就是满盘皆输的后果。 就好比秋凝云,自以为拿捏住了所有人,直到她身边的死侍只剩下两个。 费什么话? 有废话的功夫敌人都不清楚干掉多少了。 “两位这是有意要和我作对了。”秋凝云一只手握紧了手里的剑,另外一只手背后偷偷摸摸的搞起了小动作。 既然好说歹说无用,那就只能一起解决掉了。 “她的真正武器是绳镖!小心啊!”韩宁连忙着急提醒道。 秋凝云是真的心机深沉,平时展露出来的都不是真实的自己,实打实的伪装好手。 就算被发现拆穿又怎么样? 今晚,这里的人,一个都别想活着出去。 两人同时发力,绳和白绫相互就纠缠。秋凝云并没有像她预料的那般轻轻松松的划破这条所谓的破绫拿下沈湘,反倒是被对方给制衡住了。 既然是珍藏的兵器当然舍不得放手。因此,在两相争执不休的情景下,沈湘率先松了手。 秋凝云瞬间连连后倒,沈湘一个迫近转身夺了秋凝云的剑抵在她颈处。 胜负已定。 “不可能,我是绝对不会败的。”更不会败在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姑娘手上! 趁着两人距离相近,秋凝云冷笑地抬手,一团弦线从袖口滑落至手心,这是她最后的保命手段。 沈湘主动靠近,却不是要给她机会。 就在秋凝云准备动手的那一刻,她顿住了。 “怎么,难道那人没警告过你不许动我?” 沈湘从腰间拿出匕首趁其不备稳稳当当地落在秋凝云右手手心上,血的教训绝对比任何方式都令人记忆犹新。 弦线沾染了血迹随之孤零零地掉在了地上。 “怎么会是……”你? 秋凝云难以置信的同时,脖颈处的皮肤已然开始被剑刃划破。 双重疼痛使得秋凝云彻底相信了此时眼前的沈湘正是上面特意叮嘱让她切记规避的存在。 其他的小喽啰根本不是尘冬的对手,秋凝云可谓是满盘皆输。 “韩姑娘,你的伤需要先处理一下。”尘冬借口带着韩宁离开了现场。 同样是伤员,区别对待极其严重。 秋凝云只能眼睁睁看着自己流血,痛苦地消化着面对现实。 “既然大家出身相同,为什么不能站在统一战线?”秋凝云不理解的看向沈湘。 “你想太多了。” 沈湘收回了匕首,擦干净了上面沾染的污渍。“就算提前服用了曼陀罗,感觉不到疼痛,你的手也费了。” 构不成威胁,且失败的人,会拥有怎样的下场? “是啊,这些可全都拜你所赐啊。”秋凝云抬眸恶狠狠地盯着沈湘,那表情显然是恨不得沈湘变成和她一般无二的鬼样。 第八十七章 对话 秋凝云当然想不到原本用来打算勒断沈湘那细皮嫩肉脖子的弦线此时被拿来捆她的手腕了。 怜香惜玉美人可以,敌人大可不必。 “姑娘,一切尽在掌握之中。”巫良稳操胜券地回禀。 是夜,乌云在瞬间散开,星月临空,平安无险。 “院里正在收拾,损坏不多,姑娘可以继续休息。” 巫良将一切安排的都十分妥帖,完全不需要沈湘再格外去操心。 秋凝云已经是个废人了,命虽然还在,却是生不如死。 “姑娘要亲自去审?” 不是不可以,只是没有这个必要啊。 “巫大哥难不成还不放心我的手段?” 巫良连忙摇头。 哪怕再细枝末节的一环,存在即为合理,不可掉以轻心。 更何况,秋凝云俨然是个定时炸弹。要么稳住,要么清理干净。 “有劳巫大哥守在外面了。”沈湘道。 巫良顿时重整精神,站直了身子:“您放心,连只苍蝇都别想跑进去!” 曼陀罗的作用效果还在,秋凝云感觉不到痛苦,只是心底一片凄凉。 这算什么? 筹谋到头一场空? 哪怕不用人通知,秋凝云也基本猜到了自己的下场。 最终不过一个死字而已。 沈湘蹲下来拿掉了秋凝云口里塞着的白布,倒也不怕她自尽。 心里有太多的疑问不清楚,秋凝云就算再绝望都不会选择死亡。 这大概就是好死不如赖活着。 “你究竟是谁?!”这是秋凝云能说话后的第一个问题。 颠倒身份的询问注定得不到结果。 “我为什么要告诉你?” 秋凝云自嘲般笑了,这个问题的确有些蠢了。连上面都不肯透露,只有隐晦的暗示,就更别指望本人能告诉她了。 “你想从我这里知道些什么?”秋凝云继续问道,这是她的第二个问题。 沈湘同样不客气,坦然道:“暗香阁存在的意义。” 能有秋凝云这样的人坐镇,势必不会只是普通的孤女收容所。 于人于己有利才会有人去做,于人于己有害?呵,躲避都尚且来不及。 确实不是一般人,对于他们倒是了解。 “我奉主人的命令,抓人,越多越好。” 暗香阁刚开始就是单纯的收容所,为了帮助她人而成立。 有所转变是在秋凝云加入以后,她一步一步设计逼死了原本的副阁主,并且在众人的簇拥下荣升成为了新的秋副阁主。 都是普通人自然不会心存计较,可一旦察觉出了不同的滋味,就总是忍不住想要去触及更多。 人的欲望是无穷无尽的。 要么你控制它,要么它控制你。 眼看秋凝云陷入回忆,沈湘趁热打铁:“抓人做什么。” “做什么?当然是为了满足私心啦。”秋凝云继续说道,“我家主人的控蛊术一直难以精进,没办法啊,就动了这么个念头。” 沈湘始终克制自己保持冷静。 “一开始我也曾劝过主人不要这么做,毕竟风险是真的大。可是主人偏不,非得执拗到底。” 秋凝云还能怎么办?在主人面前她根本微不足道。如果不是表现出了自己的那份价值,她怕早就已经和那群废人一个下场了。 “你们途中遇到的狼群真正的操纵者是我,我好歹也自小在主人身边长大,多少掌握了点皮毛。” 以至于传给采叶的就是皮毛里的皮毛了。 “沈湘?这是你真正的名字吗?”秋凝云不信。 言行举止处处让人捉摸不透的人怎么可能用真实身份走南闯北。 “不管你叫什么,暗香阁里的水早就已经浑得发臭了!别管了,潇洒你自己的日子去。” 一步错,步步错,错到底了注定无法回头。 “为什么要模仿别人的字迹。” 沈湘用实际行动回应秋凝云,这趟浑水,她蹚定了。 不撞南墙心不悔? 秋凝云始终理解不了她们这类人,放着安稳平淡的生活不过,非要抢破头的给自己招惹麻烦? “我模仿的那人其实就是暗香阁真正的阁主陆之桃。那家伙是真的厉害,中了我的蛊,不仅逃过一劫,还保住了半条命。”秋凝云不由地赞叹道。 可以称陆之桃是秋凝云所有计划当中最大的变故了。 如果不是陆之桃的存在,秋凝云早就已经如愿成为了暗香阁真正的阁主。 “她不仅能躲能藏,甚至还敢公然去大街上拉人!” 故意抹坏暗香阁的名声,给秋凝云找事处理。 “你说说她!这可是她亲手创立起的暗香阁,她都忍心推翻破坏,她还是人吗?” 明里暗里的各中绊子层出不穷,偏偏秋凝云就是拿陆之桃没有办法。 毕竟这件事情确实没有处理好,秋凝云当然也没敢如实向上报回。 立场不同,所求不同,选择自然天差地别。 秋凝云需要暗香阁继续运转给她的主人提供源源不断的试验品,陆之桃要拯救不明所以坠入黑暗的普通人。 暗香阁名存实亡,现如今这样的组织,不如破灭掉。 “其实你也会控蛊术,对。”秋凝云这句不是在询问沈湘,而是肯定的在阐述事实。 “蛊,可不是什么好东西啊。”秋凝云自顾自地继续,“反正你肯定和那边有关联,你就算不回答我也会这么认为。只不过——” “你和我接触的他们真的不一样。” 完全不一样。 秋凝云有在想,如果她当初遇见的是沈湘,会不会结果就完全不同了? “陆之桃拿走了一件重要的东西,她活不了。”秋凝云兀自呢喃,又好像是专程说给沈湘听的。 她隐瞒的事情已经被上面给发现了,她也会死。 总想着去补救,没想过漏洞会越来越大,她一个微不足道的小人物已经堵不住那道天大的口子了。 “沈姑娘,你能送我回家吗?”秋凝云单纯地笑道。 该说的她都已经说完了,她只剩下这么一个请求了。 “嗯。” 韩宁一动不动地站在原地,她的正对面是已经冰凉的秋凝云,那个一心让她死的人。 韩宁其实一直在沈湘身后,她听到了她们两人的全过程对话。 第八十七章 对话 秋凝云当然想不到原本用来打算勒断沈湘那细皮嫩肉脖子的弦线此时被拿来捆她的手腕了。 怜香惜玉美人可以,敌人大可不必。 “姑娘,一切尽在掌握之中。”巫良稳操胜券地回禀。 是夜,乌云在瞬间散开,星月临空,平安无险。 “院里正在收拾,损坏不多,姑娘可以继续休息。” 巫良将一切安排的都十分妥帖,完全不需要沈湘再格外去操心。 秋凝云已经是个废人了,命虽然还在,却是生不如死。 “姑娘要亲自去审?” 不是不可以,只是没有这个必要啊。 “巫大哥难不成还不放心我的手段?” 巫良连忙摇头。 哪怕再细枝末节的一环,存在即为合理,不可掉以轻心。 更何况,秋凝云俨然是个定时炸弹。要么稳住,要么清理干净。 “有劳巫大哥守在外面了。”沈湘道。 巫良顿时重整精神,站直了身子:“您放心,连只苍蝇都别想跑进去!” 曼陀罗的作用效果还在,秋凝云感觉不到痛苦,只是心底一片凄凉。 这算什么? 筹谋到头一场空? 哪怕不用人通知,秋凝云也基本猜到了自己的下场。 最终不过一个死字而已。 沈湘蹲下来拿掉了秋凝云口里塞着的白布,倒也不怕她自尽。 心里有太多的疑问不清楚,秋凝云就算再绝望都不会选择死亡。 这大概就是好死不如赖活着。 “你究竟是谁?!”这是秋凝云能说话后的第一个问题。 颠倒身份的询问注定得不到结果。 “我为什么要告诉你?” 秋凝云自嘲般笑了,这个问题的确有些蠢了。连上面都不肯透露,只有隐晦的暗示,就更别指望本人能告诉她了。 “你想从我这里知道些什么?”秋凝云继续问道,这是她的第二个问题。 沈湘同样不客气,坦然道:“暗香阁存在的意义。” 能有秋凝云这样的人坐镇,势必不会只是普通的孤女收容所。 于人于己有利才会有人去做,于人于己有害?呵,躲避都尚且来不及。 确实不是一般人,对于他们倒是了解。 “我奉主人的命令,抓人,越多越好。” 暗香阁刚开始就是单纯的收容所,为了帮助她人而成立。 有所转变是在秋凝云加入以后,她一步一步设计逼死了原本的副阁主,并且在众人的簇拥下荣升成为了新的秋副阁主。 都是普通人自然不会心存计较,可一旦察觉出了不同的滋味,就总是忍不住想要去触及更多。 人的欲望是无穷无尽的。 要么你控制它,要么它控制你。 眼看秋凝云陷入回忆,沈湘趁热打铁:“抓人做什么。” “做什么?当然是为了满足私心啦。”秋凝云继续说道,“我家主人的控蛊术一直难以精进,没办法啊,就动了这么个念头。” 沈湘始终克制自己保持冷静。 “一开始我也曾劝过主人不要这么做,毕竟风险是真的大。可是主人偏不,非得执拗到底。” 秋凝云还能怎么办?在主人面前她根本微不足道。如果不是表现出了自己的那份价值,她怕早就已经和那群废人一个下场了。 “你们途中遇到的狼群真正的操纵者是我,我好歹也自小在主人身边长大,多少掌握了点皮毛。” 以至于传给采叶的就是皮毛里的皮毛了。 “沈湘?这是你真正的名字吗?”秋凝云不信。 言行举止处处让人捉摸不透的人怎么可能用真实身份走南闯北。 “不管你叫什么,暗香阁里的水早就已经浑得发臭了!别管了,潇洒你自己的日子去。” 一步错,步步错,错到底了注定无法回头。 “为什么要模仿别人的字迹。” 沈湘用实际行动回应秋凝云,这趟浑水,她蹚定了。 不撞南墙心不悔? 秋凝云始终理解不了她们这类人,放着安稳平淡的生活不过,非要抢破头的给自己招惹麻烦? “我模仿的那人其实就是暗香阁真正的阁主陆之桃。那家伙是真的厉害,中了我的蛊,不仅逃过一劫,还保住了半条命。”秋凝云不由地赞叹道。 可以称陆之桃是秋凝云所有计划当中最大的变故了。 如果不是陆之桃的存在,秋凝云早就已经如愿成为了暗香阁真正的阁主。 “她不仅能躲能藏,甚至还敢公然去大街上拉人!” 故意抹坏暗香阁的名声,给秋凝云找事处理。 “你说说她!这可是她亲手创立起的暗香阁,她都忍心推翻破坏,她还是人吗?” 明里暗里的各中绊子层出不穷,偏偏秋凝云就是拿陆之桃没有办法。 毕竟这件事情确实没有处理好,秋凝云当然也没敢如实向上报回。 立场不同,所求不同,选择自然天差地别。 秋凝云需要暗香阁继续运转给她的主人提供源源不断的试验品,陆之桃要拯救不明所以坠入黑暗的普通人。 暗香阁名存实亡,现如今这样的组织,不如破灭掉。 “其实你也会控蛊术,对。”秋凝云这句不是在询问沈湘,而是肯定的在阐述事实。 “蛊,可不是什么好东西啊。”秋凝云自顾自地继续,“反正你肯定和那边有关联,你就算不回答我也会这么认为。只不过——” “你和我接触的他们真的不一样。” 完全不一样。 秋凝云有在想,如果她当初遇见的是沈湘,会不会结果就完全不同了? “陆之桃拿走了一件重要的东西,她活不了。”秋凝云兀自呢喃,又好像是专程说给沈湘听的。 她隐瞒的事情已经被上面给发现了,她也会死。 总想着去补救,没想过漏洞会越来越大,她一个微不足道的小人物已经堵不住那道天大的口子了。 “沈姑娘,你能送我回家吗?”秋凝云单纯地笑道。 该说的她都已经说完了,她只剩下这么一个请求了。 “嗯。” 韩宁一动不动地站在原地,她的正对面是已经冰凉的秋凝云,那个一心让她死的人。 韩宁其实一直在沈湘身后,她听到了她们两人的全过程对话。 第八十八章 希望 秋凝云将所有事情的经过都说的很明白,她知道今晚的所有内容沈湘都会原原本本的转告韩宁,又或许,她其实知道韩宁就在隐蔽的角落。 “湘儿姐,什么是那边?”韩宁脱口而出。 如果没有秋凝云嘴里那个所谓的主人,没有什么所谓的那边,暗香阁就还只是原来平静美好的暗香阁。 沈湘皱眉道:“一个地方。” 回答有些敷衍。 韩宁感觉的出来,沈湘不想提及那边。 “你让我听见这些,然后呢?还有什么别的深意。”韩宁语气客气的问道。 她现在脑子里很乱,一团线乱糟糟的缠在一起,缠得人实在心烦意乱。 明明清楚,明明什么都知道,可就是不告诉她! 既然不说,又干嘛要让她听见呢! “如果没有别的事情,我先回房间休息了。”韩宁一瘸一拐地就要往出走。 “你被当做暗香阁下任阁主来培养,秋凝云想要稳坐阁主之位势必要除掉你,这是她非杀你不可的原因。” “现如今秋凝云已死,暗香阁接下来何去何从由你做主,我会配合你。” 沈湘说完要说的内容先韩宁一步离开了。 总要有消化的时间来接受,能不能想明白明天自见分晓。 “姑娘,巫大哥怎么在修屋顶啊?发生什么了?”小葵揉着眼睛走出房间,差点被屋顶上飞来飞去的人给吓到!以为是自己还没有睡醒呢。 说来也奇怪,小葵活动着脖子,感觉有点麻了。 沈湘一本正经的回答:“小冬和巫大哥切磋的时候没注意轻重,这不,再找补呢。” 尘冬武功厉害小葵在来的路上见识过了,再加上是姑娘说的,故而小葵对此深信不疑。 “原来是这样啊,他们可真能折腾。”很快,小葵反应过来了!“姑娘,这都多晚了!你怎么还不休息!” ……被逮住了。 “巫大哥!麻烦你动静小一点儿,我们姑娘要休息了!”小葵冲着屋顶大声喊道,生怕上面的巫良会听不见。 就算躺在床上,沈湘也根本毫无睡意。 牵扯的人越来越多,范围越来越大…… 清晨,小葵叽叽喳喳的在院里跑来跑去,有了她在,沈湘的生活水平直线上升。 “韩姑娘一大早就出门了,我叫她都不搭理我,估计是心情不好。姑娘你可别去触霉头哦。” 还没有想好么。 罢了,毕竟还小,被赶鸭子上架已经很难了。 “姑娘你看我在门口捡到了什么?”小葵献宝似的将怀里的小家伙捧到了沈湘面前。 沈湘:………… “我出门买菜的时候看见小家伙趴在大门口就自作主张地把它给抱进来了,姑娘,我能养着它吗?” 去而复返的某只小狼崽故作生病的乖巧模样软趴趴的趴在小葵的怀里,别提有多人畜无害了。 “喜欢就养着好了。”沈湘松口道。 都已经这样了,她还能再说什么?给束茂打包送回去?束茂现在人都还不一定在哪儿呢。 交代他办个事就给办成这样,下次见面一定得要个说法。 “你听见了嘛,姑娘同意我养你啦!”小葵捏着小狼崽的前爪高兴地庆祝了起来。 韩宁觉得待在院里难受得很,这才大清早就出了门,想要来湖边散散心。 她心里明白,沈湘是好人,不然不会一路帮她。 如果没有沈湘在,她根本活不到现在。 可是,她还是感觉自己被安排了。 秋凝云秋副阁主,陆之桃陆阁主,她们完全在没有感情的拿她当一枚棋子,早早的布置好棋局,等着她进入里面自我挣扎。 她就是一个普通人啊,为什么眨眼睛就要担负起整个暗香阁的未来? 韩宁做不到。 说的再自私一点,她只想自己好好活着,她的朋友能都好好的,这就够了。 什么阁主,什么危险,什么未来的她通通都不想去管。 这些和她又有什么关系? 哪有不经过别人同意就私自决定好一切的。 韩宁拒绝。 “想不明白也不用拿石子出气。”尘冬默默出现。 姐姐吩咐过要看好韩宁,小冬自然时刻谨记。 韩宁被突然冒出来的尘冬给吓了一跳:“你怎么也在这儿?” 哦,肯定是湘儿姐让他来的呗。 想到这里,韩宁也就不纠结对方回不回应了。 “放心,我没有那么脆弱,不至于说这就被吓到了,更不会投湖自尽。” 只是湖边的风景好而已,而且有风,可以把人的所有烦恼全部通通吹走! 发呆,放空自己,不去想那些个繁琐的事情,只享受这一刻的宁静。 已经发生的事情无力回天,未来却可以掌握在自己手里。 韩宁怎么可能不纠结。 “韩姑娘当然不会做出那样的蠢事。”小冬难得开口,“暗香阁的事情你想管就管,不想管直接告诉姐姐就可以。” “姐姐要的只是你的一个态度。” 韩宁怔住了。 什么? 不是让她承担起暗香阁的一切后续吗? “可是湘儿姐昨晚说的是……” 韩宁仔细回想道,发现其实是她会错了意,并没有谁就一定让自己承担起万千重量,是她自己将重量施加给了自己。 “姐姐让我喊你回家吃饭,晚了可就只有剩饭了。”小冬说完一晃就没了身影。 比武功比不过,比轻功韩宁可没有输过谁! “我赢了!比你先回来!”韩宁幼稚地拿起筷子落座,昨夜的阴霾已经全然散却。 想明白了,就不会再被困住。 “韩姑娘,尝尝我做的红烧鲫鱼,姑娘说你最喜欢吃鱼了。” 韩宁不客气地动起了筷子,吃完后打了个饱嗝躺在摇椅上晒着外面的太阳。 她最向往的生活就是这样,简简单单,不被烦扰。 “湘儿姐,为什么人要面临这么多选择啊?” 就不能,不选择么。 避开? 避开是不是就不用做选择了。 “那人又为什么要活着呢?” 韩宁被问住了。 生来活着,这不是亘古不变的道理么。 难道还有人不想活着? 活着才有无限的美好和希望呀。 第八十八章 希望 秋凝云将所有事情的经过都说的很明白,她知道今晚的所有内容沈湘都会原原本本的转告韩宁,又或许,她其实知道韩宁就在隐蔽的角落。 “湘儿姐,什么是那边?”韩宁脱口而出。 如果没有秋凝云嘴里那个所谓的主人,没有什么所谓的那边,暗香阁就还只是原来平静美好的暗香阁。 沈湘皱眉道:“一个地方。” 回答有些敷衍。 韩宁感觉的出来,沈湘不想提及那边。 “你让我听见这些,然后呢?还有什么别的深意。”韩宁语气客气的问道。 她现在脑子里很乱,一团线乱糟糟的缠在一起,缠得人实在心烦意乱。 明明清楚,明明什么都知道,可就是不告诉她! 既然不说,又干嘛要让她听见呢! “如果没有别的事情,我先回房间休息了。”韩宁一瘸一拐地就要往出走。 “你被当做暗香阁下任阁主来培养,秋凝云想要稳坐阁主之位势必要除掉你,这是她非杀你不可的原因。” “现如今秋凝云已死,暗香阁接下来何去何从由你做主,我会配合你。” 沈湘说完要说的内容先韩宁一步离开了。 总要有消化的时间来接受,能不能想明白明天自见分晓。 “姑娘,巫大哥怎么在修屋顶啊?发生什么了?”小葵揉着眼睛走出房间,差点被屋顶上飞来飞去的人给吓到!以为是自己还没有睡醒呢。 说来也奇怪,小葵活动着脖子,感觉有点麻了。 沈湘一本正经的回答:“小冬和巫大哥切磋的时候没注意轻重,这不,再找补呢。” 尘冬武功厉害小葵在来的路上见识过了,再加上是姑娘说的,故而小葵对此深信不疑。 “原来是这样啊,他们可真能折腾。”很快,小葵反应过来了!“姑娘,这都多晚了!你怎么还不休息!” ……被逮住了。 “巫大哥!麻烦你动静小一点儿,我们姑娘要休息了!”小葵冲着屋顶大声喊道,生怕上面的巫良会听不见。 就算躺在床上,沈湘也根本毫无睡意。 牵扯的人越来越多,范围越来越大…… 清晨,小葵叽叽喳喳的在院里跑来跑去,有了她在,沈湘的生活水平直线上升。 “韩姑娘一大早就出门了,我叫她都不搭理我,估计是心情不好。姑娘你可别去触霉头哦。” 还没有想好么。 罢了,毕竟还小,被赶鸭子上架已经很难了。 “姑娘你看我在门口捡到了什么?”小葵献宝似的将怀里的小家伙捧到了沈湘面前。 沈湘:………… “我出门买菜的时候看见小家伙趴在大门口就自作主张地把它给抱进来了,姑娘,我能养着它吗?” 去而复返的某只小狼崽故作生病的乖巧模样软趴趴的趴在小葵的怀里,别提有多人畜无害了。 “喜欢就养着好了。”沈湘松口道。 都已经这样了,她还能再说什么?给束茂打包送回去?束茂现在人都还不一定在哪儿呢。 交代他办个事就给办成这样,下次见面一定得要个说法。 “你听见了嘛,姑娘同意我养你啦!”小葵捏着小狼崽的前爪高兴地庆祝了起来。 韩宁觉得待在院里难受得很,这才大清早就出了门,想要来湖边散散心。 她心里明白,沈湘是好人,不然不会一路帮她。 如果没有沈湘在,她根本活不到现在。 可是,她还是感觉自己被安排了。 秋凝云秋副阁主,陆之桃陆阁主,她们完全在没有感情的拿她当一枚棋子,早早的布置好棋局,等着她进入里面自我挣扎。 她就是一个普通人啊,为什么眨眼睛就要担负起整个暗香阁的未来? 韩宁做不到。 说的再自私一点,她只想自己好好活着,她的朋友能都好好的,这就够了。 什么阁主,什么危险,什么未来的她通通都不想去管。 这些和她又有什么关系? 哪有不经过别人同意就私自决定好一切的。 韩宁拒绝。 “想不明白也不用拿石子出气。”尘冬默默出现。 姐姐吩咐过要看好韩宁,小冬自然时刻谨记。 韩宁被突然冒出来的尘冬给吓了一跳:“你怎么也在这儿?” 哦,肯定是湘儿姐让他来的呗。 想到这里,韩宁也就不纠结对方回不回应了。 “放心,我没有那么脆弱,不至于说这就被吓到了,更不会投湖自尽。” 只是湖边的风景好而已,而且有风,可以把人的所有烦恼全部通通吹走! 发呆,放空自己,不去想那些个繁琐的事情,只享受这一刻的宁静。 已经发生的事情无力回天,未来却可以掌握在自己手里。 韩宁怎么可能不纠结。 “韩姑娘当然不会做出那样的蠢事。”小冬难得开口,“暗香阁的事情你想管就管,不想管直接告诉姐姐就可以。” “姐姐要的只是你的一个态度。” 韩宁怔住了。 什么? 不是让她承担起暗香阁的一切后续吗? “可是湘儿姐昨晚说的是……” 韩宁仔细回想道,发现其实是她会错了意,并没有谁就一定让自己承担起万千重量,是她自己将重量施加给了自己。 “姐姐让我喊你回家吃饭,晚了可就只有剩饭了。”小冬说完一晃就没了身影。 比武功比不过,比轻功韩宁可没有输过谁! “我赢了!比你先回来!”韩宁幼稚地拿起筷子落座,昨夜的阴霾已经全然散却。 想明白了,就不会再被困住。 “韩姑娘,尝尝我做的红烧鲫鱼,姑娘说你最喜欢吃鱼了。” 韩宁不客气地动起了筷子,吃完后打了个饱嗝躺在摇椅上晒着外面的太阳。 她最向往的生活就是这样,简简单单,不被烦扰。 “湘儿姐,为什么人要面临这么多选择啊?” 就不能,不选择么。 避开? 避开是不是就不用做选择了。 “那人又为什么要活着呢?” 韩宁被问住了。 生来活着,这不是亘古不变的道理么。 难道还有人不想活着? 活着才有无限的美好和希望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