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农门悍妻旺夫路》 第1章 拿种田剧本 “都是娘的错,当初娘就不应该逼着你娶了这好吃懒做还心狠手辣的毒妇!” 谢珍意识恍惚间,一个咬牙切齿的声音在耳畔炸起。 好吃懒做,心狠手辣等字眼蜂拥挤入脑海中,不断撕扯着她的意识,一段段陌生的记忆如潮水般随着裂口涌出。 “昭儿,你现在就去写一封休书,等着毒妇醒了就让她拿着滚蛋!” 那道声音还在继续。 谢珍强忍着脑袋上传来的痛意,睁眼,一张惨白如纸的清隽脸庞突然闯入了视线之中。 紧接着,是一个满脸悔恨的农家妇人和一个完美诠释了什么叫一贫如洗,家徒四壁的房子。 “早知道她是这幅德行,我就算是让咱宋家断子绝孙也绝不会让这种毒妇进我宋家的门!” 那妇人还在骂骂咧咧,宣泄着心中的怒意。 一言不发站在床边的宋景昭,突然剧烈咳嗽了起来,惨白的脸上因为用力咳嗽的缘故沾染了些许红意。 他咳得很厉害,一下接着一下的,胸脯也随着不断起伏,仿佛下一秒就会一口气提不上来厥过去一般。 “昭儿!”那妇人吓得脸色一变,急忙止住声音,紧张地扶着他来到瘸腿的桌前坐下,抬手在他背上轻轻拍打着,呼吸都不由自主地放缓了几分。 谢珍盯着眉头紧蹙眉宇间难掩病态的宋景昭,漆黑的眸子中翻涌着让人看不懂的情绪。 在她的脑海中,有无数陌生的记忆侵占着她的脑海,如同老旧唱片一般播放着,一帧帧一幕幕,很快在她的脑海中拼凑出了一个完整的故事。 她的意识慢慢从那些陌生的记忆中剥离出来,稍作思考后得出了一个让人瞠目的结论。 她穿越了…… 穿成了一个好吃懒做,只会胡搅蛮缠的农家悍妇。 穷困潦倒的家,体弱多病的丈夫,只会刺绣的婆婆和一个十岁的小姑子与三岁的小叔子…… 这该死的熟悉剧情! 她抬手扶额,只觉脑袋胀得厉害。 “娘,你别担心,我没事……”宋景昭咳了好一会,情况终于有所好转,他安抚了一下满脸忧色的刘氏,转眸看向床榻上的谢珍,毫无血色的薄唇轻启,淡淡道:“既然醒了就别装死了,我一会给你封放妻书你拿着自行离去,莫要再胡搅蛮缠无理取闹了。” 谢珍闻言,瞳仁微微收缩。 她神色复杂地看了一眼宋景昭,垂眸,卷长的睫毛挡住了眼中的异色。 穿越已成事实,她如今也只能捏着鼻子认下了。 宋景昭身姿挺拔,模样清隽,就算是粗布麻衣也掩盖不住他身上与生俱来的儒雅清贵之气,当她的相公也勉强配得上。 家穷不怕,她前世是一名相师,精通相卜观人之术,凭借她的手段想要过上好日子倒也不难。 “我……”她斟酌着开口,想要留下,但话还没出口就被门外传来的声音打断了。 “老太婆,你家欠我的银子什么时候还?” 刘氏闻声,微微一怔,随即脸上的忧色被慌乱覆盖,她急忙探头朝院子外看了一眼,抬手按住宋景昭肩膀,压低声音嘱咐道:“你在里面别出来!” 说完,她来到院中,看着来者不善的沈老爷,陪着笑道:“沈老爷,你过来怎么也不提前知会一声……” “怎么?提前知会一声好让你们收拾东西跑路是?”沈老爷哼笑一声,毫不留情面地打断了刘氏的话,“这都半个月了,欠我的银子是不是该还了?” 刘氏脸上浮上一抹难色,笑容有些僵硬,“沈老爷,我今日刚给我儿抓了药,手中已经没有多少钱了,您在宽容些日子可好,等我把手上这批绣布换成钱肯定第一时间将欠你的钱还清!” 她卑微的话语一字不差地落在了屋里二人耳中。 宋景昭低头坐在桌前,脊背绷得笔直,搭在膝盖上的手不断缩紧指甲深陷掌心之中。 他到底是不忍刘氏一人面对,抿着唇站起身走了出去。 就在他离开时,谢珍也慢慢从床上爬了起来。 “我都宽容你们半个月了!再这样拖下去也不是事!”宋景昭刚到院子中,就见沈老爷一脸不耐的挥挥手,随即朝刘氏屋里瞥了一眼,看见探着个脑袋朝院中张望的宋景娴,眼神微微一亮,笑道:“还不上也行,将那小丫头交给我带走。” “模样生得挺水灵,卖去青楼特能值几个子!” 年仅十岁的宋景娴当即吓得脸色一白,急忙跑出屋躲在刘氏身后,紧紧拽着她的衣袖,小声抗议道:“娘,我不想被卖进青楼!” “沈老爷,我家的情况您也知道,您就在通融几天!”刘氏脸上的笑意再也挂不住,紧紧拉着宋景娴的手慌乱地祈求,“我一定会将欠你的银子给还上的!” “可以!”沈老爷脸上露出一丝耐人寻味的笑,“老爷我也不是那种不通情达理的人,你如今欠我三两银子,我再给你们三天时间,一天三钱银子的利息三天后你们若还还不上,可就别怪我将这娇滴滴的小姑娘拉去抵债了!” 刘氏脸色一僵,缓了好一会才撑着笑问道:“沈老爷,你是不是弄错了?我只借了你一两银子啊!” “是借了一两没错。”沈老爷点点头,“可是我不要你任何抵押金就将银子借给你急用,不得收点利息吗?不然我借钱给你干嘛,做慈善吗?” 刘氏僵在原地,嘴唇蠕动着半天说不出话来。 宋景昭看着咄咄逼人的沈老爷,眸光微微一暗,上前将刘氏和妹妹护在身后,不卑不亢地对着沈老爷行了个礼,“多谢沈老爷慷慨借银,您的恩情我们谨记于心不敢忘却,一两五钱银子明日午时我会亲自送到贵府,多出的五钱银子全当这半个月的利息,您看如何?” “放屁!”沈老爷脸色一沉,目光阴蛰地盯着宋景昭,破口骂道:“五钱银子的利息?亏你说得出口!若不是我借钱给你看病买药,你如今尸身都臭了生蛆了,怎么你觉得你的命才值五钱银子不成?” “三两银子,少一文都不行!” 看着沈老爷强硬的态度,宋景昭眉心紧拧,一时陷入了语塞。 三两银子,对如今的宋家来说无疑是一笔巨款,单凭刘氏刺绣一个月不吃不喝都未必攒得下来。 “沈老爷,三两银子太多了,您就看在我们可怜的份上……” 刘氏再次开口,卑微的语气就像一个无形的巴掌狠狠地打在了宋景昭脸上,他拳头攥紧,眼眶微微泛红。 “可怜?”沈老爷不屑地冷笑一声,“这天下可怜的人多了去了,老爷我要是一个一个可怜过来,那我还要不要挣钱了?” 见刘氏还想求情,他脸上的不耐之色越显,摆摆手打断了她的话,改变了主意,“我看你们也不像是还得起三两银子的人,这三两银子不用你们还了,我现在就带着丫头走!” 说完,他一挥手,跟在他身后的两名护卫很快一左一右地朝刘氏和宋景娴逼去。 宋景昭脸色一变,急忙抱住其中一人朝着刘氏大喊:“带小娴走!” 被缠住的护卫不耐烦地一把将他甩翻在地上,抬脚狠狠地朝他腰腹踢了一脚,“找死!” “昭儿!”看着弓腰蜷缩在地上的宋景昭,刘氏心疼地大喊了一声,想要上前拉他,但想到身后的女儿又不得不缩回手,就像母鸡护犊一般将宋景娴护在身后,口中怒道:“沈老爷,你不要欺人太甚,小心我报官告你强抢民女!” “你去告啊!”沈老爷浑不在意地笑了笑,“欠债还钱,天经地义,你就算告到官府那我也占理!” 第2章 恶霸沈老爷 屋中午睡的宋景谦被院中的吵闹惊醒,迈着小短腿来到门口,当场被院中混乱的情况吓得嚎啕大哭。 刘氏心急如焚,可这边又走不开,只能含着泪当作没听见,死死地护着女儿。 眼看其中一人抓住了宋景娴的胳膊,宋景昭也顾不上腰腹传来的疼意一把抱住了那人的大腿,嘶声大吼,“快跑!去找村长!” “差不多得了?”眼看另一个护卫握着刀鞘朝宋景昭背后砸去,靠在门口看了半天戏的谢珍皱眉大喝一声,挺直身子闲庭信步地朝院中走去,一边走一边沉声道:“沈老爷,不就是为了求财嘛,何必闹得这么难看?” 沈老爷的目光一下就被她玲珑有致的身姿吸引了去,他凝眸上下打量了一番谢珍,眼中多了一丝垂涎,急忙摆摆手,目不转睛地笑道:“你就是这臭书生的娘子?倒是便宜了这臭书生了!” “老爷我也是迫不得已啊,你看着这臭书生家穷死了三两银子都还不上,老爷我为了弥补亏损只能拉这小姑娘去抵债了!” “不过……”沈老爷说着,笑色越盛,色眯眯的眼神不断在她身上游走,“你比这乳臭未干的小丫头长得俊俏多了,不如你跟老爷我走?这臭书生家穷就算了还体弱多病,根本满足不了你,你跟老爷我走老爷我保证让你吃香的喝辣的,让你欲仙欲死你看如何?” 谢珍怎么也没想到这姓沈的居然敢出言调戏她,她目光当即一寒,冷笑道:“这天都还没黑呢,怎么就开始做梦了?想带我走,那就看你有没有这个本事了!” “将她拿下!”沈老爷就喜欢这种有性子的,当即兴趣大涨,难掩激动地对两个护卫下令。 “是!”两个护卫同时应了一声,其中一人一脸邪笑地朝谢珍走近,口中调侃的说着:“新夫人,你就识趣一点跟我们老爷走,小的手上没轻没重的,一会伤了您小的回去可是要吃板子的。” “巧了!”谢珍嘴角扬起一个极浅的弧度,眼中如下冰霜,“正好我手上也没个轻重,一会伤了你可没钱赔你医药费哦!” 开什么玩笑,她前世连粽子的抓过,还会栽在一个贩夫走卒手上? 眼看侍卫近在咫尺,她双眼一眯,抬手就朝对方脸上打去,对方反应迅速,一歪头就躲开了。 “新夫人……哦……”那人话还没脱口。嗓子眼中就发出了一声尖锐的哀嚎,捂着裆部瘫倒在了地上。 “我是你爹!”谢珍冷哼一声,抬手一巴掌打在了他脸上,弯着腰居高临下地审视着他,“再让我听到新夫人这三个字,小心我把你的嘴撕了!” 刘氏等人被这还未开始就已经结束了的战斗惊得目瞪口呆,一时间连呼吸都给忘了。 他们几人都没看清谢珍是什么时候抬脚踹向那人命根子的。 “你个贱人!”另一个护卫最先回过神来,趁着宋景昭失神之际,急忙将他推开抽刀快步逼近。 谢珍回眸看了一眼,捡起掉在地上的刀,一声清脆刀鸣后,森寒刀尖直指来人眉心,“再靠近一步小心血溅当场!” 那护卫当场吓得不敢动弹,谢珍鄙夷地嗤笑一声,转头看向一脸惊惧的沈老爷,“三两银子,明日午时你带人来取如何?我这手上没个轻重,一会要是不小心伤了你你可要自己担着!” 沈老爷的嚣张气焰荡然无存,脸色涨成了猪肝色。 他没想到,他精心培养的护卫在一个农家女子手上竟然连还手的余地都没有。 想到谢珍先前出手的快准狠,他不敢再小看这个看似柔弱的女人,急忙移开目光,朝着那两个护卫骂道:“两个丢人现眼的东西,还不赶紧滚!” 说完,他不敢再停留,转身就朝外跑去。 两个侍卫见状,急忙相互搀扶着连滚带爬地也跑了。 “起来。”见人都走完,谢珍走到宋景昭身边,居高临下地看着他伸出了一只手。 宋景昭默然一瞬,抬手抓住了她的手掌慢慢从地上爬了起来。 “你……”他目光晦暗不明地看着她,就算他只是一介书生,也能看出谢珍身手不简单,而他娘子不过是一个好吃懒做的愚妇又哪来这般矫健的身手。 “先把眼前这事解决了再说。”谢珍知道自己已经引起了怀疑,但是她一时还没想好如何解释,只能转移话题敷衍了之。 宋景昭点点头,将心中的疑惑压了下去。 回到堂屋,谢珍给自己倒了杯水,刘氏将还在哭闹不停的幼子抱起稍稍安抚了一下,走了进来,急得团团转,“怎么办啊,怎么办啊!就一天时间我们上哪去凑够三两银子啊!” 宋景昭抿紧唇瓣,低垂的眸子中闪过一丝犹豫。 “你那里还有多少钱?”谢珍喝了口水,放下杯子,朝刘氏看去。 刘氏愣了愣,将宋景谦放下交给惊魂未定的宋景娴,忙从腰间掏出手帕小心翼翼地掀开,露出了里面的三个碎银子,凄然一笑,“就这么多了……” 三钱啊…… 谢珍有些失望。 她一言不发地起身,回到房间里从床褥下翻出二钱银子。 这是刘氏之前为了安抚原主偷偷给的,但原主太懒了,懒到门都不愿意出,因此钱一直放着没动过。 她攥着银子返回堂屋,将银子往刘氏手里一塞,说道:“你之前给我的,我一分没花,你先拿着剩下的我们在想想办法,就算砸锅卖铁也不能让小娴被那姓沈的带走!” “我明日下山找先生。”沉默了半晌的宋景昭开口了。 眉心间爬上一抹倦色。 “可……”刘氏看着宋景昭,欲言又止。 “这终究不是长久之计。”谢珍摇了摇头,反对地开口,“钱的事我会想办法的,你们先不用担心。” 借的钱终究是要还的,一直这样拆东墙补西墙也不是办法。 姓沈的为富不仁,那就不能怪她做事不厚道了! 她不顾刘氏和宋景昭诧异的目光,背着手来到了院中。 “昭儿,你有没有发现,她自从昏迷醒来后就仿佛变了个人一般?”见她离去,刘氏再也忍不住凑到宋景昭身边,压低声音说道。 宋景昭沉默着点点头,心中翻起浪涛。 现在这个谢珍与从前那个简直就是判若两人! 他又怎会发现不了。 “她到底是人是鬼……”想到谢珍先前出手的狠厉,刘氏像是想到了什么,心里一惊。 方才谢珍摔了宋景昭的药后,她说话重了一些,然后谢珍就一头撞在墙上昏迷了过去,难不成…… 她越想越害怕,急忙凑到宋景昭耳边,以仅两人能听到的声音问道:“会不会被恶鬼上了身了?” 宋景昭眸光微闪,沉酌了一瞬后轻声道:“不管她是人是鬼,今日若没她就我二人根本奈何不了那姓沈的,她如今是我们家的恩人,是人也好是鬼也罢,若她愿意留下我们就当做从前什么都没发生过,只要有一口吃的就先紧着她来,若是鬼的话我们就好好供着她。” 刘氏没有急着搭话,在心中盘算了起来。 反正就是多了张嘴,这一年多不也白养着她吃闲饭吗? 况且,她现在身手不凡,留着她又有何不可! “好!” 院中的谢珍并不知道屋里二人的谈话,她坐在刘氏平日里坐着刺绣的地方,脑中飞快地搜刮着原主的记忆。 在原主记忆中,沈家祖坟就在后面那座山上。 姓沈的每年都会大张旗鼓地进山祭祖,等他走后村里人就会摸黑进山将沈家的贡品打包回家。 第3章 沈老爷家的祖坟 因为原主胆子小,并没有去过沈家祖坟不知道位置在哪,所以她必须找到沈家祖坟的位置。 她努力回想着后山的地形地貌,过了许久才确定了一处风水极佳的地方。 确定好大概位置后,她又仔细地在脑中梳理了一下进山的路,并随手捡了根树枝在地上画了起来。 “我去给你们做饭。”刘氏从堂屋里出来,正好撞见这一幕,她偷偷打量了几眼,随即低下头当做没看见进了厨房之中。 谢珍浑然不在意地继续绘画着脑海中的路线,过了很久后这才抬脚将地上的画给销毁了。 很快,晚饭做好了。 今天的晚饭不出意外的还是野菜白粥,粥面上没有一丝油水,白面也少得可怜,一片绿色中稀稀落落地飘着一抹白。 谢珍没有挑剔,端起碗咕嘟咕嘟将碗中菜粥喝完,填补了一下空虚的肚子,毫无形象地抬手擦了擦嘴后,在众人的异样目光中背着手又来到了院中。 “嫂嫂今日有些反常……”宋景娴看着刘氏,双眼还有些红肿。 “别话多,赶紧吃饭。”刘氏瞪了一眼宋景娴,埋低头继续喝粥。 来到院中的谢珍,抬眼一看天际,脸色瞬间垮了下来。 才吃个饭的功夫,远处飘来的乌云就将明媚的天空侵占了一大半,黑沉沉的,有一种暴风雨即将来临的感觉。 她生生压住心中骂娘的冲动,仔细地观察了一下天象,以坎卦为上下卦,取一爻动最终得到了坎为水、山雷颐和水泽节三卦。 在梅花易数中,占天象只需详推五行就行,卦里坎卦居多主有雨。 但互卦山雷颐中上卦为艮,五行属土克制坎水,而坎卦对应着十二时辰中的子时,因此这雨要到深夜子时才会下。 她心中的阴霾顿时一扫而空,脸上再次露出了满意的笑容。 宋景昭走出厨房,正好撞见了她负手仰天微笑,一脸胜券在握的模样,神情微微一怔,若有所思的看着她不知道在想什么。 …… 晚上,谢珍早早就爬上床躺着闭目养神,宋景昭挑灯坐在桌前,手中的书许久不见翻动,空洞的目光暴露了他出神的状态。 过了许久,他目光逐渐聚焦,疲倦地合起书揉了揉眉心,吹灭油灯合衣躺在了谢珍身侧。 感受到身旁的动静,谢珍不为所动地继续养精蓄锐,直到身侧传来清浅的呼吸声后这才睁开眼睛,缓缓从床上爬了起来。 她小心翼翼地离开了房间,借着微弱月色伸长脖子朝刘氏屋中看去,见刘氏三人已经睡着后又折身来到了屋檐下,拎起了锄头。 宋景昭睡眠一向较浅,在谢珍起身时他就醒了,他不动声色地起身来到窗前,正好看到谢珍从刘氏房门口折身到屋檐下拿起锄头,又蹑手蹑脚地走到刘氏房门口张望,一副鬼鬼祟祟的模样。 他以为谢珍是要谋害刘氏几人,心里一惊,刚要出声制止就见谢珍将锄头往肩上一扛大步离开了院子。 他微微一愣,看了看黑压压的天空,拿过家里唯一的一把油纸伞,悄悄地拔腿跟了出去。 谢珍早已察觉到宋景昭跟了上来,但她没有在意继续埋头朝前走,直到即将进入深山才停下脚步,头也不回地说道:“出来,深山里地势复杂,天又黑,一会跟丢了我还得去找你。” 宋景昭迟疑了一下,慢慢从树干后走了出来,目光灼灼地盯着她,“这么晚了,你还进山做什么?” “跟我走就是了。”谢珍懒得跟他解释,浪费时间,敷衍地回了一句后又继续朝前走去。 这已是深夜,宋景昭不放心她一个人进山,想也没想便一言不发了跟了上去。 二人一前一后沉默地走了将近两炷香时间,才来到沈家祖坟的位置。 “你来这做什么?”宋景昭环眸打量了一下周围,皱眉盯着她。 谢珍没有理会他的质疑,绕着坟看了一圈后,眸光猛然一寒,“沈家倒是会挑位置,也不怕断子绝孙!” 这里四山高起环绕,中凹面平,是极佳的阴宅风水架上金盆。 俗云:架上金盆圆又圆,好似龙上穴天然,水合天星山合局,儿孙富贵永绵绵。 这里的风水是很好,但败就败在沈家人心不足蛇吞象。 架上金盆应当碑朝东方,而这座坟碑面向西,尾指南向是有意借这山脉的五行之气养宅。 沈家为了钱可真是什么丧尽天良的事都做得出来。 她怒极生笑,挥着手中锄头狠狠地将石碑砸翻在地,然后又一锄头狠狠地挖在了坟包之上。 宋景昭面色一凝,急忙上前抓住了她的胳膊,生气地瞪着她,“你这是在做什么?” “你想宋景娴被那姓沈的带走?”谢珍稍稍收敛了几分情绪。 宋景昭闻声,想到宋景娴下午惊慌失措的模样,手上的力道松了几分,但很快他又用力抓着她胳膊,沉声说道:“就算如此,我们也不能做出这种对逝者不敬的事!钱的事我有办法,你不用操心!” 谢珍知道宋景昭是个有原则的人,如果强硬刨坟拿陪葬品势必会引得他恼怒,于是深吸了口气,耐着性子解释道:“有原则是好事,但这坟我刨定了,你离远一些。” 宋景昭没有说话,手依旧紧紧拽着她,没有要松开的意思。 谢珍见状,眉头拧了起来,“你知道,这几年来村里的土地收成为什么会越发减少吗?” “我怎么会知道?”宋景昭摇头。 “我来告诉你!”谢珍眼神微寒,目光移到了被掀翻的石碑上,“这是一个架上金盆风水局,葬在这里有利于墓主后人的发展,但这坟埋的位置不对显然是有人指点过的!” “北朝西向龙口大开,尾指南向断山之脉,这样的葬法会导致山脉受阻五行之气断失,没了五行之气这里就会变成一片死地。” “再等上几年,等这坟将这里的五行之气全部吸走,到时候别说是种出粮食了,能有活物生存就不错了!” “你想想,这两年因为收成不好找沈家借钱买粮度日的老百姓还少吗?姓沈的黑心黑肝,有多少人被他逼得卖土地卖女儿?” 宋景昭越听越心惊,谢珍最后一句说得不假,他虽然跟村里人都不熟没有往来,但也少听说这种事。 但相比这个他更在意的是眼前这个长得跟她娘子一模一样的人是谁,他漆黑的眸子中破出一抹幽色,抓着她的手越发用了几分力气,“你到底是人是鬼?” “我自然是人!”谢珍没想到他会突然这么问,愣了一下理所当然地说道。 “那你又是何人?”宋景昭死死盯着她,生怕错过她脸上的任何一个情绪,“我娘子不过是个大字不识的平民百姓而已,根本不懂你说的什么风水,五行之气,你到底谁为何扮作我娘子的模样?” 谢珍默然一瞬,脑中涌上一个大胆的想法,她浅浅一笑露出一排牙齿,语气调侃地说道:“我说我是天上的仙女你信不信?” 宋景昭一怔,随即脸色一沉,怒道:“怪力乱神!这世间哪有什么仙女!” “你不信?”见宋景昭不信,谢珍笑容深了几分,意味深长地说道:“我知道你出身显赫先父乃是朝中大官,你母亲出身也非比寻常,你十六岁之前顺风得水生活富足滋润,但你十六岁那年家中突生变故,你父亲因此丧命,你们母子四人也锒铛入狱最终散尽家财从牢中脱身,为了逃避追杀你们四处辗转漂流不定,最后才在贵人的帮助下来到这里安家,我说得对吗?” 第4章 塑仙女人设 “你……你怎么怎么会知道……”宋景昭心中一震,再也维持不住脸上的沉稳,惊得头皮发麻面目错愕。 “我都说了我是仙女。”谢珍十分满意他的表现,嘴角扬起了一个不易察觉的弧度。 她前世精通相卜之术,俗话说:学得麻衣相,来人不用量。 宋景昭的模样自是不用多说的,五官端正,眉清目秀,仪表堂堂。 《麻衣神相》诗曰:股耸三条川字样,少年及第作公卿。 他额头宽阔平滑,充满光泽,不但父母显贵自己也十分聪敏,而且他的额头形如川字,是英年及第可官至三公的大贵之相。 但,他的命宫表现却没有那么好。 命宫位于两眉之间,山根上方,也叫做印堂。印堂讲究光亮如镜,方正隆起,他印堂虽有隆起但气滞不明是少年家财散尽,命运多坎之相。 人的面相分为一百个部位,代表着一个人的百年运势。 他额头代表十六岁流年的天中相门微陷,气黑呈破败之色。一旦相门中出现破败之相那就代表着有家破,骨肉别离或者是亡故之事发生,而他的运势也正是从这里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而且这种败势一直延续到了他二十二岁的司空相门。但是他二十三岁二十四岁的边地两个相门又气转亮洁,这意味着他过了二十二岁便会开始转运。 她想了想,又补充了一句,“我还知道你父亲是遭人设计陷害,你一心考取功名为的是终有一日为你父亲平冤,我可以负责任地跟你说最多三年,你定能为你父亲平冤!但是在那之前你的日子会过得很苦。” 宋景昭身子有些僵硬,一动不动的盯着她,心里有些毛骨悚然。 正如她说的一般,他一心考取功名为的是终有一日能为宋家平冤,可这件事除了他和母亲外,其他人都不知道。 他一点都不怀疑谢珍是那些人故意派来接近他的,他太了解那些人的性格了,若是知道他们如今在这,那些人绝对会派大量杀手再次追杀他们一家四口,一如前几年一般。 对那些人而言,他一日不死,他们心中便一日难安。 他心中摇摆不定,虽然他熟读圣贤书明白鬼怪都是杜撰出来的,可面对这样诡异的事他的信念到底还是有些动摇了。 “这坟你还让我挖吗?”见他目光开始游离,谢珍晃了晃被抓住的手,提醒道。 “是我冒犯了。”尽管心中很难相信这种怪力乱神的事,但宋景昭还是松开了他的手,往后退了一步恭敬地行了个礼,“你随意。” 谢珍也不再与他多浪费时间,再次扬起锄头狠狠地挖向了坟包。 宋景昭盯着她卖力的身影,眸光不断转换。 “你知道是谁在幕后操控着将我父亲送上绝路吗?”过了许久,他没忍住轻声问道。 谢珍闻声停下了动作,扭头朝他看来,脸色有些为难的轻‘嗯’一声,慢慢道:“我知道的天机有限,不过等此事结束后我可以给你算一下,或许能给你提供一些线索!” “那就劳烦你了。”没能听到想知道的答案,宋景昭心中微微有些失望,但他还是认真地再次对谢珍行了个礼表示感谢。 “不客气。”谢珍摇摇头,将双手搭在锄头柄上,漫不经心地说道:“在你家的大事上我或许帮不上什么大忙,但我会想办法挣钱减少你娘的负担,供你考取功名。” “你需要我为你做什么?”宋景昭眸光蓦然一愣,随即面色凝重的看着她。 “不用。”谢珍抖了抖肩膀,“你只用好好读书,日后当上了大官别忘了让我当贵夫人,好好体验一下有钱人的生活就行。” “好!”宋景昭点点头,与谢珍达成了约定。 谢珍也不再废话,继续手上的工作,不出多时就挖的能看见棺材了。 沈家虽然是当地的大户,但终究是庶人,因此坟墓规格跟老百姓一样只有一副棺椁。 看着眼前已经腐朽褪色的棺木,她难掩失望地摇了摇头。 到底是比不上那些皇亲贵胄的墓冢,不过眼下也没得挑了。 她轻轻将棺木上的黄土扫开,气沉丹田用力举着锄头朝着棺材一角砸去。 随着一声巨响,腐朽的棺木受到重击瞬间倾塌,棺盖重重地压在了尸骨之上。 她抬手在鼻子前挥了挥,赶走鼻翼前的霉味与灰尘,弯下腰,伸手将沉重的棺盖推开,看了一眼被腐蚀得不成样的寿衣和寿衣下的白骨,面不改色地在陪葬品中挑挑拣拣。 沈家到底是有钱人家,陪葬品五花八门。 这里不比前世,前世她可以通过手中的人脉将陪葬品悄无声息地出手,这里就不行了。 她一来没人脉,二来这地方小,若是将陪葬品全部带走只会积压在手中卖不出去,就算是冒险出手也会引起人怀疑,给她和宋家招来祸端。 因此她也不敢贪心,挑挑拣拣后选中了一条成色上佳的玉镯和两个差不多有三岁幼童巴掌大的小金猪。 她仔细将三样东西上的泥土擦去,往怀里一塞后,再次拎起锄头勾着散架的尸骨拖到了坟墓外面。 宋景昭看着这骇人的一幕,仿佛在做梦一般, 普通人看到坟墓都会心存芥蒂,生怕靠太近沾染不好的东西,而她倒好把人家坟端了不说就连尸骨都不让安生,一套动作下来行云流水面不改色。 “你先走。”见她扛着锄头走到自己身边,宋景昭皱了皱眉,头也不回地对她说了一句后,走到坟边抬脚拨动着黄土将她留下的脚印盖住。 “现在什么时辰了?”谢珍抬头看了一眼天色,问道。 宋景昭动作微顿,仔细地看了一眼天空,斟酌着回答道:“应当快子时了。” “走,子时会有大雨,大雨会将这里留下的痕迹冲刷掉的。”谢珍点点头,信誓旦旦地说道。 宋景昭目光一紧,有些犹豫地看着她留下的脚印,沉默了一瞬后选择了相信她。 二人刚出深山,天边便传来了的轰鸣雷声,一道白光将天际撕裂,豆大的雨珠倾然而下,连成线条。 宋景昭目光中闪过一瞬错愕,直到豆大的雨珠拍打在他脸上这才回神,急忙将手中的伞撑开。 “走。”谢珍往宋景昭身边凑了凑,半边身子紧紧贴着他的胳膊,脚下速度加快了几分。 第二天早晨,一抹骄阳破云而出,驱散了天边的黑暗。 谢珍被宋景昭起床的动静吵醒,她忙起床穿戴整齐,将藏在枕头下的手镯带在身上,与宋景昭一同出了房门。 “昨夜下了雨路滑,你一路多加小心!”听见动静的刘氏从厨房中走了出来,偷偷打量了一眼谢珍,将准备好的烧饼递给了宋景昭。 “我跟他一起去。”谢珍抢宋景昭一步开口,“我们先回我娘家一趟,看看能不能借一点。” 刘氏一愣,急忙点头,“好,那你二人路上小心。” 告别刘氏,二人离开家中,谢珍看了一眼沉默不语的宋景昭,出声道:“昨晚的事暂时别跟你娘说,我们先去我娘家一趟不然一会把镯子卖了,回家不好解释钱的来路。” “嗯。”宋景昭点点头,同意了她的提议。 宋家虽然也住在黑凉村,但距离村子还是有些距离的,二人走了差不多一炷香时间才来到谢家。 “谢家婶子,你姑娘回来咯!” 还未敲门,邻居张嫂子就扯着嗓子朝谢家院子大喊。 厨房中的谢杨氏听见声音,急忙放下锅铲迎了出去,还没看到谢珍本人就骂骂咧咧道:“你这死丫头,我还以为有了夫家忘了娘了,这点距离你都懒得回来看看老娘,真是懒死你了!” 谢珍有些尴尬。 原主也是真的没良心,她老爹老娘含辛茹苦将她养大,备丰厚嫁妆送她出嫁给足了她体面,可她出嫁一年多也就回门那天回过一次娘家。 第5章 回娘家借钱 “小婿见过岳母。”见谢杨氏将门打开,宋景昭急忙挺了挺腰杆行礼。 谢杨氏对宋景昭的为人还是挺满意的,虽然女儿不曾回家,但宋景昭每次去镇上路过她家都会礼貌地跟她打招呼,只是可惜百无一用是书生。 “女婿也来了,快快快,进来坐!”她狠狠地睨了谢珍一眼,转头熟络地对宋景昭咧嘴一笑。 虽然宋景昭没少跟谢家人见面,彼此之间还算是熟络,但这还是第一次正式登门拜访,还是为了借钱而来,因此难免有些不自在。 他跟着二人进入堂屋,刚坐下,就见谢珍父亲从房间里走了出来。 “岳父。”他又急忙站了起来,恭敬地朝谢父行了个礼。 谢父是个地道的老农民,平日里也不爱说话,他点点头轻嗯了一句,算是跟宋景昭打过招呼,随后走到宋景昭身边坐下,面无表情地问道:“今天怎么有空回来了?” 宋景昭看向谢珍,一时有些难以启齿。 “爹,娘我们家里出了点事,想找你们借点银子过阵子就还你们了,你们看可以吗?”谢珍没让宋景昭为难,主动坦白来意。 谢杨氏一听,脸上的笑意顿时荡然无存,她狠狠地瞪了谢珍一眼没好气地说道:“我们哪有什么钱啊!这两年地里收成一直不好,能有口饭吃就不错!” 但她到底还是关心谢珍这个女儿的,说完后又看着她问道:“出了什么事了?要借多少钱,我可先跟你说啊,多了我们也没有!” “不多,就三钱。”谢珍想了想,很快回答。 “三钱?!”谢杨氏拔高了几分音量,“三钱银子还叫不多?这都够买一头猪仔了!” “行了!”谢父瞥了一眼抿紧唇,有些局促不安的宋景昭,重重喊了一声,“谁家都有困难的时候,女婿的为人我还是清楚的,要不是实在没办法了也不会向我们开口借钱,你有就给没有就直说,别整天阴阳怪气的!” “什么叫我阴阳怪气的?就你大方?三钱银子够我们一家三口十天半个月的口粮了!”谢杨氏脸色微变,碍于宋景昭在场只能忍着不发作,哼哼一声从怀里掏出了一个荷包,“你大哥都还没说媳妇呢,我们一家都恨不得从口粮里省出来给他娶媳妇,你倒好一开口就要借三钱。” “娘,反正这钱我们也不急着用,你拿给小妹就是了。”谢珍大哥谢涛在屋外大喊一声,抄起水随意洗了把脸,一边拉着衣袖擦脸上的水一边朝堂屋走来。 “拿去拿去,看见你就烦人,等有钱了可要记得还!”见丈夫和儿子都没有意见,谢杨氏这才放心地从和荷包里拿出三钱银子递给了谢珍,嘴上依旧不留情面地数落着谢家父子,“你们爷俩倒是会做好人,恶人全让我老婆子给当了!” “我知道娘最好了!”谢珍收起银子开心地往谢杨氏身边凑了凑。 谢杨氏一脸嫌弃地扭过头,对着她摆摆手,“死丫头,有钱老娘好,没钱老娘是路人,我真不知道造了什么孽竟然生了你这样一个东西!” “岳父岳母,大舅哥放心,小婿定不会辜负你们的信任的!”宋景昭站起身,郑重其事地朝宋家三人行了个大礼。 谢珍知道谢杨氏的性格,也没把她的话当真,依旧咧着嘴起身笑道:“娘,那我们先走了!” 谢杨氏一听,顿时脸色一变,怒道:“我就是你是个小没良心的!好不容易回来一趟,拿了钱就要走,真是个白眼狼!” “我们这不是有急事嘛,等这事过了我一定会多回来看望您二老的!”谢珍急忙解释,并拍了拍胸口保证。 谢父有些舍不得,开口留人,“留下吃过饭再走。” 谢珍还要忙着去镇上将那玉镯换成钱,容不得多耽搁时间,只能笑着推辞道:“爹,吃饭的机会以后还多着呢,也不差这一次两次的,况且我们还要急着去镇上一趟。” “好,那我也不多留你们了。”谢父只好点头,“你们路上小心。” 谢珍与宋景昭同时点了点头,又客套了一番后这才离开谢家,匆忙朝着镇上赶去。 因为路途遥远,二人紧赶慢赶还是到了辰时三刻才来到镇上。 看着脸颊通红,气喘不停的宋景昭,谢珍提议休息一下,拿出刘氏准备的烧饼咬了一口,随后撕成两半将另一半递给宋景昭,摇摇头说:“你这身体太弱了。” 宋景昭沉默着接过烧饼没有说话。 “等有空我给你看看是怎么回事。”谢珍又咬了一口烧饼,口齿不清地说道。 宋景昭看着她愣了一下,点点头,气息有些紊乱地说,“谢谢。” “不用。”谢珍不以为意地回了一句,三两下将烧饼塞进嘴里疯狂咀嚼着,两个腮帮子撑得滚圆。 等宋景昭慢条斯理的将烧饼吃完,二人这才又继续往市集走去。 宋景昭经常会到镇上帮刘氏卖绣帕,对镇上还算熟悉,很快就带着谢珍找到了一家带有典当字样的店铺。 “二位客人可是要典当什么东西?” 刚进门,当铺掌柜便迎了上来,在看清二人的打扮后脸上的笑意稍淡了几分。 谢珍没有在意对方的神色变化,点点头走到桌前坐下,自顾自地倒了一杯水递给宋景昭,然后这才慢慢从怀里取出手镯放在桌上,问道:“这个手镯你收吗?” 掌柜的将手镯拿起,放在眼下仔细地打量了一下,眼前猛然一亮,但很快又恢复了正常。 虽然他掩饰得很好,但谢珍还是敏锐地捕捉到了。 见他是个识货的人,她心里也稍稍安心了几分。 有好货不怕,就怕遇到不识货的。 “这位娘子,冒昧问一下这手镯是你的吗?”掌柜的转头看向谢珍,不动声色地打量着她。 谢珍明白她这副打扮不像是会有这种珍贵东西的人,意有所指地朝宋景昭看了一眼,随后抬手掩面,泫然欲泣地道:“不瞒掌柜的,这乃是我相公家的,我相公家原本也是殷实之家,但奈何家中突遭变故只能变卖家中的东西……” 掌柜恍然大悟地点点头,转眸朝宋景昭看去,越打量越心惊。 这年轻人虽然身穿布衣,但身上那股从容清贵之气却是叫人不敢小觑。 想来怕是哪家的落魄公子。 他当即收起了刚才的轻视,再次仔细打量起了手中的玉镯,越看越喜欢,斟酌了一瞬后,开口商量,“这位娘子,这手镯我十两银子收了,你看如何?” “十两?”谢珍哑然失笑,直接伸手抢过了镯子,一眼也不看掌柜的直接对宋景昭说:“走,找个识货靠谱的人再看看。” 宋景昭点点头,慢慢站起了身子。 “别急着走啊!”掌柜脸色一变,急忙陪着笑拦住两人,“再商量商量!” 谢珍歪头看着他,好笑地摇了摇头,“掌柜的,既然你没有诚意那我们就没什么好商量的了,这镯子色泽阳艳,晶莹剔透还是满绿的正圈手镯,放在市面上叫价二三百两有的是人哄抢,你十两银子就想收走,想得到美!” 掌柜的也意识到这两人不好糊弄,讨好地笑道:“不如夫人开个价,我们再详谈如何?” “可以!”谢珍点点头,挑眉看他,“一百两!” “这……”掌柜的有些为难地看着她,“一百两有些贵了,夫人您也知道这地方太小了,根本卖不上价格。” 第6章 你看我手里的棒子像不像四两银子 谢珍转头看向身旁的宋景昭,“你觉得呢?” “八十两。”宋景昭与她目光对视一瞬,稍作思考后看向掌柜的,“你觉得如何?” “我知道这里很难卖上价格,但这手镯的品质摆在这,只要遇到识货的你就能回本而且还能大赚一笔不是吗?”谢珍趁热打铁。 掌柜的犹豫了,过了好一会才咬牙点头,“行!您二位先坐着喝杯茶休息下,我去准备书契!” 说完他就像是怕二人反悔一样,不给二人说话的机会直接转身回到柜台前。 谢珍在宋景昭身边坐下,随手拿过宋景昭的杯子就喝了起来。 宋景昭看着她,目光微闪。 不一会,掌柜拿着一张白纸黑字和笔墨来到二人面前,将纸张往桌上一铺好心提醒道:“您二人谁签个字,我先说好啊我们这里是死当,日后您二位若是后悔了想来赎回去那是不能的。” “我明白。”宋景昭点点头,看向谢珍。 谢珍明白他的意思,接过毛笔龙飞凤舞地在纸上写下了她的名字。 看着那苍劲有力,入木三分的字迹,宋景昭目光恍惚了一瞬。 她落笔如烟,动作一气呵成没有几年功底根本是写不出来这种飘逸有力的字迹的。 他越发相信她是仙女的说法了。 掌柜的也叹为观止,对二人的身份不再存疑。 “掌柜的,麻烦给我六十两整银子,二十两碎银谢谢。”谢珍十分满意地欣赏了一下自己的字,将毛笔还给掌柜,想了想说道。 “好的,您二位稍等!”掌柜将毛笔和书契收起,按照谢珍的意思将银子点好,交给谢珍,还贴心地送了一个钱袋。 谢珍将钱袋收好,与宋景昭并肩离开了当铺。 她们二人没做休息,离开镇上就急忙朝家赶去。 刚进村子,一个扛着锄头从山上下来的老农远远地看见她二人,急忙跺脚对道:“哎哟你们才回来啊,出大事了,姓沈的带着一大群人去你家了,你们快回去看看!” 宋景昭脸色一白,匆忙对着老农说了声谢,拔腿就朝家跑了去。 “林大爷,姓沈的带了多少人啊?”谢珍倒还算稳定,开口询问了一句。 林大爷仔细回忆了一下,说道:“好多嘞,乌泱泱十多个,全部带着刀!” “这样啊。”谢珍心里冷笑。 宋家。 沈老爷坐在院子中,嫌弃地喝着刘氏递来的粗茶,不时从嘴里吐出一些茶渣。 他身后站着十多名带刀护卫,其中就有昨天被谢珍教训过的两人。 刘氏紧紧搂着一双儿女,焦急地不断伸长脖子朝院子门口看去。 “怎么样回来了没?”沈老爷终于耐着摔碗的性子将茶喝完,随手递给身后之人,目光扫过宋景娴的脸蛋落在了刘氏身上。 “老爷您再等等,应当快了。”刘氏心里也着急,但还是陪着笑说道。 沈老爷点点头,歪头看向身后的护卫,“现在什么时辰了?” “回老爷,再过……” “姓沈的,你这是来讨债呢还是来抄家来了?”那侍卫话还没说完,谢珍冷冽的声音就从数十名护卫身后传了进来。 她环视院中众人一圈,慢慢走到沈老爷面前,似笑非笑地看着他,“说好的午时现在还差一刻钟,怎么你连这点时间都等不了?忙着去投胎呢?” “伶牙俐齿。”沈老爷咬牙,目光阴蛰地盯着她,“钱呢准备好了没?若是还没准备好,一会我就可真要抄家了!” 谢珍懒得跟他废话,直接将准备好的三两银子拿出,“可以走了吗?” “走?”沈老爷淡淡地看了一眼她手中的银子,嗤笑道:“你是不是忘了还有利息呢?你今日得还我四两银子才是!” 来者不善啊! “四两?”谢珍掏了掏耳朵,见沈老爷笑得肆无忌惮脸上也跟着露出一个明媚的笑,转身来到墙角捡起一根胳膊粗的棍子,放在手心里掂了掂,随即意味深长地看着他,“你看我手里这根棒子像不像四两银子?” 沈老爷一脸警惕地拉过一个侍卫挡在面前,只探出一颗肥大的脑袋,“怎么你还想动手?” 被谢珍甩在身后的宋景昭,在这一刻赶了回来。 他看着沈老爷,微喘着怒道:“沈老爷,你这是想干嘛?” “想干嘛?”沈老爷冷笑一声,“当然是想银子啊!四两银子你们现在给我我马上带着人走,不然的话就别怪我砸了你家顺便将这两个娇滴滴的小美人带走了!” 宋景昭面色阴沉得仿佛能滴出墨水一般,胸口不断起伏,“昨天不是说好的三两银子吗?如今怎又变成四两了?” “我说是四两就是四两!”沈老爷断定她们二人拿不出四两银子,仗着身边人多气定神闲地往椅子上一靠,傲慢地道:“反正现在还没到午时,我就在等上一刻钟,反正这会你们也跑不到哪去了!” “沈老爷,我不把你当人看你还真就不当人是?”谢珍从容地看着他,冷眸一转,似有一道寒光射出。 沈老爷被激怒了,当即坐直身子重重一拍椅子扶手,咬牙切齿地看着她,“老爷我的忍耐是有限度的!你若在这般牙尖嘴利小心老爷我对你不客气!” “好啊!”谢珍丝毫不惧,眼神清冽地对上沈老爷的目光,语气猛地一沉,“我倒要看看你怎么个不客气法!” “好好好!”沈老爷怒极反笑,狠狠地踹了一脚挡在身前的护卫,“都愣着做什么,还不快将这个贱人给我拿下,谁第一个将她擒住老爷我重重有赏!” 十多名护卫一瞬间眼睛冒光,目光齐齐落在了身单影薄的谢珍身上,如同在看待宰的羔羊一般。 “哎哟,沈老爷你怎么还在这啊!”就在这时,一个从山上下来的大爷匆忙跑进了院子中,见沈老爷还有闲心在这坐着,急忙大喊道:“出大事了,你家祖坟让人给刨了,尸骨都被扬咯!我刚准备下山去通知你,听说你在这就过来了,你快去看看!” “什么!”沈老爷一惊,猛地从椅子上站了起来,身上的肥肉随着他的动作抖了三抖,“你说什么?” “你家祖坟让人刨了,尸骨都让人给扬了!”大爷挑着重点又重复了一遍,浑浊的眼中闪过一丝笑意,要不是沈老爷在场估计他得笑出声来。 “谁他娘的刨老子祖坟!”沈老爷气得面目狰狞,狠狠地将椅子踹翻在地,黑着脸就要往外走,“让我知道是谁干的我非得把他剥皮抽筋不可!” “沈老爷,银子你还要不要了?”谢珍趁机大喊了一声。 沈老爷脚步一顿,黑着脸折身来到谢珍面前,“拿来,我今日暂且放过你!” “二两银子拿走不送!”谢珍眼睛一转,收起了一两银子,笑道:“你将我家椅子给砸了,是不是得赔钱?” “你!”沈老爷心中怒火越旺,但他还要忙着去看祖坟,只能咬牙狠狠瞪着她,“你给我等着!” 说完,他一把抢过谢珍手中的二两银子,重重一甩衣袖负气离开了。 剩下的护卫相互对视一眼,也急忙追了上去。 “沈老爷,银子你也拿了如今咱们两清了哦,你后面若是在带着人来找我家麻烦,我可不依!”谢珍强忍着笑意朝沈老爷大喊。 沈老爷无暇在顾及她,恶狠狠地骂了一句贱人后拔腿飞奔了起来。 见沈老爷一行人离去,那憨厚大爷再也忍不住嘿嘿笑出了声。 第7章 尸骨都被扬咯 “小妹!”沈老爷一行人前脚刚离开宋家院子,扛着锄头满头汗水的谢涛就大步跑了进来,紧张的目光在谢珍和宋景昭一家人身上打量了一圈,见无人有事后这才猛地松了口气,“吓死我了,你们都没事?” “没事没事!”谢珍摆摆手,将被沈老爷踹翻的椅子扶起来,扶着上气不接下气的谢涛坐下,好奇地问道:“你怎么来了?” “我……我听说沈老爷带着人过来,担心你们出事就从地里过来了。”谢涛喘着粗气,抬手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水,“不止我,妹夫先生也来了,我来的路上正好遇到他在问路就带着他一起来了。” 他话音刚落,一个满头白发的老者带着一个年轻书童相互搀扶着小跑了进来,手中还拎着一块五花肉。 “老先生,您快来坐!”谢涛见状,急忙起身将椅子让了出来。 那老者感激地说了声谢后,在书童的搀扶下坐在椅子上艰难地吞咽了一下口水,“姓沈的没为难你们?” “没有,沈老爷已经走了。”宋景昭摇摇头,狐疑地看向先生身边的书童,“你们怎么过来了?” 小书童也累得不轻,深吸了两口气后才解释道:“先生听说你身子又不好了,就带着我来看看你,正好遇到这个大哥听说了你家的事……” “那姓沈的怎么气冲冲地走了?”谢涛知道姓沈的为人,忍不住插了一嘴。 来通风报信的大爷嘿嘿笑着,露出一口白牙,幸灾乐祸地解释道:“姓沈的祖坟昨夜让人给刨了,就连尸骨都被丢得到处都是,这不忙着去看嘛!” “嚯!”谢涛倒吸了口凉气,震惊地看着大爷,“是谁干的?这样干得太漂亮了!” “谁说不是呢!”大爷笑着附和一句,“简直就是大快人心啊!” 此时,那个无名英雄谢珍,正抿着嘴在心中偷笑。 “行了,你们都没事就好,我这就回去,爹娘还在等着消息呢!”见谢珍几人平安无事,谢涛也没有在这多待的意思,将锄头往肩上一扛就准备要走。 从厨房端着两碗水出来的刘氏闻言,急忙出声道:“他大舅子这么急着走干嘛,吃过饭再走,粥已经在锅里了,马上就能吃了!” “不用了不用了,我地里活还没干完呢,忙着嘞!你们吃,不用管我!”谢涛摇摇头,他清楚宋家的情况,以他的胃口在宋家吃一顿能让他们肉疼半天。 说完,他也不给宋景昭和刘氏留人的机会跟着那大爷就离开了。 刘氏见留不住谢涛,也没有再多说什么,把水递给宋景昭先生二人后将二人请进了堂屋中。 “昭儿,我今日来除了来看望你之外还有一件重要的事想问你一下。”一进屋,宋景昭先生便直接开门见山地说道:“你也了解科举考试的制度,只有通过了院试你才能参加乡试和会试。” “最近的一次院试是在明年秋天,还有一年时间,你是想进入青山书院学习,然后顺理成章地参加考试,还是打算自学然后再去报名?” “先生,进入书院的条件是什么?”宋景昭内心里自然是偏向入书院求学,然后再参加考试,毕竟有很多东西不是他自学能学到的。 先生没有急着回答,沉默了一瞬后才迟疑地说道:“青山书院的入学条件很苛刻,首先是十两银子的学费,其次是举荐信,这二者需得在入学当天携带前往缺一不可,而且举荐人必须是当地官府官员或是历年来乡试上榜的举人。” “这……这也太苛刻了……”刘氏惊得张大了嘴。 “这还不是最难的。”先生苦笑摇头,“最难的是就算找到举荐人也未必能得到举荐信,据我了解去年一封举荐信就卖到了二十两银子,还有不少人争抢。” 说着他看向宋景昭,面色凝重了起来,“所以,你若是想进青云书院求学,最少得准备三十两银子才够。” “书院什么时候开始招生?”宋景昭对上先生的视线,神情有些犹豫。 “秋天,而且只有十天时间,十天内你必须带着学费和举荐信办理入学,慢一天都不行!” 先生的话让刘氏的心瞬间跌入了谷底,她神情灰败地喃喃,“还有两个月不到就到秋天了,我们上哪凑够三十两银子啊……” 宋景昭倒是不担心银子的事,谢珍手上还有七十八两银子和两个小金猪,她说过会供他考取功名应该不会食言,想着他不动声色地朝谢珍看了一眼。 感受到他投来的目光,谢珍轻轻点了点头回了他一个你放心的眼神,随后开口问道:“先生,我有一个问题,如果我们凑够三十两银子是不是就一定能买到举荐信?” “不好说。”先生摇摇头,“如果今年通过花钱买举荐信的人太多,二十两可能就不够了。” 刘氏神情越发颓败。 “不过,我倒是认识一个举人,我可以去求一求他,但是……”先生为难地看着谢珍,有些欲言又止。 谢珍明白他的意思,不就是要出钱嘛。 毕竟这天下没有白得的午餐。 “我明白先生您的意思,我们会想想办法的,谢谢您了!” “不用。”先生勉强一笑,转而看向神情莫测不知道在想什么的宋景昭,“昭儿,我知道你天赋异禀,但是自学要走很多很多的弯路,进入青州书院求学是你科举路上的唯一捷径,只要你想,我就算是拉下这块老脸去求人去借钱我都会帮你的!” 谢珍看着动之以理,晓之以情的先生,眼中闪过一抹晦暗。 从这先生进屋开始她就在打量他的面相,可奇怪的是她居然看不透他的面相,她看相多年可还没有见过这种怪异的事呢! 而且,她的第六感告诉她,这个老头并没有表面看着那样简单! “先生的大恩,景昭无以为报!”宋景昭急忙站起身子拱手作揖,“只是,钱的事我会想办法的,先生暂时不用担心,若真的没有办法了到时再劳烦先生为学生解困。” “好,我听你的!”先生面色依旧凝重,但眸光中却一闪而逝一抹难以捕捉的喜色。 这一细微变化,被一直在偷偷打量他的谢珍看在了眼中。 虽然她不明白这喜从何来,但她能确定。 这老头不简单呐! “前路未明,昭儿你更要忍辱负重,发愤图强才是。”先生语重心长地缓缓站起身,拍了拍宋景昭肩膀认真嘱咐一句,随后朝刘氏行了个礼,说道:“时候也不早了,我就先告辞了。” 刘氏急忙跟着站了起来,为难地看着他,“先生第一次来我家怎么就急着走了?再坐一会,正好粥快熟了。” “我下午私塾还有课,就不麻烦你们了。”先生笑着摇摇头,带着书童走出了堂屋。 “先生,您肉忘了拿了!”刘氏没有办法,只能跟了上去,走到门口她回头一看,见先生带来的肉还在桌上放着,急忙出声提醒。 先生回头看了一眼,笑道:“这是给你们买的,我第一次上门总不好空着手来。” “这可如何好意思!”刘氏有些尴尬,“这么长时间我们都没有来得及携礼上门感激您这几年的照顾,如今反倒叫您又为我们破费了。” “无妨,我知道你们的难处,当初……”先生不以为意地笑着摇摇头,话到一半见谢珍还在,急忙改口道:“况且昭儿是我的学生,我多关照一点也是应该的。” 谢珍见自己在这里有些多余,笑了笑,借口进了厨房,拿起锅铲搅拌了一下锅里的粥避免糊锅。 第8章 一家人不说两家话 宋景昭和刘氏与先生寒暄着出了院子,目送先生和书童离去,直到看不见二人身影后这才折身回到厨房中。 一进厨房,宋景昭就盯着谢珍的背影,嘴唇轻轻抿着。 “你想去吗?”谢珍拿过碗一边往碗里盛粥一边头也不回地问道。 宋景昭没有说话,他自然是想的,但是他的自尊又让他不好意思开口向一个女人要钱。 “我们一家人不说二话,我说过供你考取功名就一定会做到,钱你不用操心,举荐信我也会想办法帮你拿到的。”谢珍漫不经心地说着,将盛好的粥递给了宋景昭。 “好。”宋景昭轻声点头,接过粥,转身就看见刘氏愣在厨房门口。 “娘,吃饭。”他喊了一声,再次转身接过谢珍舀好的粥。 刘氏点点头,回头见一双儿女已经闻声从屋里出来,急忙走进厨房将手中的肉放在菜板上,压低声音问道,“珍儿,还沈老爷的那二两银子你哪来的,你跟我说实话!” “我把姓沈的祖坟给刨了,将他家的陪葬品卖了换成银子。”见钱的事瞒不住,谢珍也懒得再找借口反正这事迟早要说,于是端着最后一碗粥轻轻在碗边嘬了一口,面不改色地说道,就像是在说一件无关紧要的事一般,“对了有三钱是我娘借的,得还的!” “什么!”刘氏一惊。 “小声点,小心隔墙有耳。”谢珍急忙朝她摆摆手,随后从怀里掏出银袋,从里面翻出了两锭整银攥在手中,将剩下的递给了她,“这二两银子我留着,其他的你拿着补贴家用。” 刘氏接过钱袋,沉甸甸的手感再次让她心里一惊,“这么多?” “还行。”谢珍把银子塞进怀中,端着碗来到桌边坐下,看着她好心提醒道:“如今正在风头上,暂时先不要露财免得叫人怀疑。” 刘氏点点头,急忙翻看着钱袋仔细数了一下后,惊得瞳孔不断收缩,“七……七十六两?!” “一共卖了八十两。”宋景昭适时补充了一句。 “天啊!”自从宋家倒台后,刘氏还是第一次见到这么多钱呢,她吞了吞口水,看向谢珍的目光中多了几分探究。 一个姑娘家,大晚上的把人祖坟给刨了,这是一个普通人敢做的事? 她到底是人是鬼? “娘,你别用这眼神看着我,我是人,活生生的人!”谢珍看了她一眼,勾唇微笑,随即正言道:“从前的事就让它过去了,以后咱们好好过日子,我会努力让你们都吃饱穿暖的!” 她都这么说了,刘氏还有什么不满意的,当即就收起脑中那些光怪陆离的想法,连连称好,“好好好,你能这样想娘心里很高兴,咱们一起好好过日子,只要我们一家同心总会把这日子过好的!” 谢珍赞同地跟着点点头。 吃过饭,谢珍帮着刘氏将碗筷收洗好,刚准备回屋休息下就听刘氏对宋景昭说:“昭儿,你岳父岳母能在如今这种连年收成不好的情况下慷慨借钱给我们,说明他们没将我们当外人,咱也不能把他们给外了,这肉我们一家人也吃不完,我一会拿银子给你你去将借的钱还了,顺便将这肉送去给他们。” 刘氏说着手起刀落,干净利索地将一大块五花肉均匀的分成了两半。 “好!”宋景昭点点头。 看着刘氏将其中一块五花肉递给宋景昭,谢珍嘴角微微翘了翘背着手来到了院中。 刘氏是个拎的清的,明白如何取舍,一块五花肉虽然不算贵重但能结宋谢两家之好,只要两家日后多走动走动,以后遇到麻烦也就多了一个帮衬的人,不会再像这一次一般孤立无援任人欺负。 她对刘氏这个婆婆还是挺满意的,坐在屋檐下舒服地伸了个懒腰。 “娘,那我就先走了。”宋景昭同刘氏说着出了厨房,正好看见谢珍坐在院中,于是多嘴问了一句,“你去不去?” “我就不去了,你路上注意安全。”谢珍摇摇头。 每天下午刘氏都会带着宋景娴兄妹到山林边挖野菜,她正好可以跟着去看看能不能捕到猎物,毕竟前世学的野外求生的技能不能浪费。 “娘,咱们什么时候去挖野菜啊?” 她想着跃跃欲试地朝厨房方向喊了一声,刘氏闻言,一脸为难地走了出来,“我今日想去镇上一趟将手中的绣帕换成钱,顺便买点平日用得到的东西。” 谢珍失望地点点头。 “嫂子想去挖野菜吗?”这时,宋景娴从房间里探出一颗脑袋,圆润的双眸好奇地看着她,见她点头后急忙朝刘氏看去,“娘,你去镇上,我带着嫂子去挖野菜!” 刘氏点点头,以前她不放心让宋景娴和宋景谦两个孩子进山,因此一直都是她带着他们去,如今有谢珍跟着她也就没什么担心的了。 宋景娴当即高兴地从屋里跑了出来。 她还只是个孩子,不明白那些弯弯绕绕只知道是她嫂子赶走了恶霸老爷,凑够了银子救了她,因此她也就不怎么害怕这个从前看起来凶凶的嫂子了。 “你们就在外围挖一点就行了,别走太远不安全!”刘氏将绣帕收好,背起背篓,不放心地提醒了一句。 “我会看着她们的,你放心好了。”谢珍笑着点点头,拿过挂在墙上的镰刀,带着两个孩子进了山。 宋景谦因为原主的缘故对现在的她还有些畏惧,一路上话也不敢说,就紧紧地抓着姐姐的手不放。 反倒是宋景娴就像是打开了话匣子一般,熟络地跟她聊起了天。 “我们平日就在那挖野菜了!”走了差不多一盏茶时间,宋景娴停下脚步,抬手指着不远处的稀疏丛林开心地说道。 谢珍顺着她所指的方向看去,林子不算深,植株也都比较矮小,但植物生长得很茂盛,一眼看过去绿油油的。 “过去看看!”她带着宋景娴姐弟走过去。 刚到地方,宋景娴就眼尖地发现了一株野菜,当即高兴地拉着谢珍的手指着那野菜对她说:“那个叫酸母,可以吃的,放在粥里煮一煮连粥都带着一点酸酸的味道我最喜欢吃了!” 说完,宋景娴拿出准备好的工具,动作熟练地将野菜连根撬起,丢进了背篓中,随后又转向另一颗能吃的野菜。 看着宋景娴忙碌的身影,谢珍没有要帮她的意思,转头打量起了周围的环境,“小娴,你想吃肉吗?” 宋景娴闻言,动作微微一顿,抬头看她,“想啊,可是肉要花钱买,我娘没有钱的……” “我已经好久没吃过肉了。”宋景谦附和地点点头,小声说了一句,随后想到家中剩下的半块肉,眼睛微微一亮,“不过晚上我们就能吃到肉了!” 谢珍失笑,目光落在宋景娴兄妹二人身上。 宋景娴虽然才十岁,但身高已经超过了大半同龄人,身材虽然偏瘦但看起来还挺健康,只是头发因为营养不良看上去就像枯草一般。 宋景谦就不行了,才三岁的年纪,因为常年吃野菜白粥营养跟不上,看上去瘦瘦小小的就跟个小猴子一样。 “我以后会让你们每顿都有肉吃的!”她轻轻拍了拍宋景谦的脑袋,目光落在了丛林远处,“你跟着姐姐在这不要乱跑,我去看看能不能逮只兔子晚上给你们做红烧兔肉吃!” 宋景谦年纪还小,对危险还没有太大的概念,听说晚上有兔肉吃顿时难掩开心地用力点了点脑袋,一脸期待地看着她。 “嫂子,我娘说里面有野兽,不让我们进去的……”宋景娴顺着她的目光看了一眼,小小的五官挤在了一起,担忧地摇了摇头,“你还是不要进去了。” 第9章 意外的惊喜 谢珍浅浅一笑,走到宋景娴身边蹲下,抬手摸了摸她的发顶,打趣地问她:“你觉得是山中野兽凶还是那黑心黑肝的沈老爷凶?” 宋景娴小时候养尊处优,来到黑凉村后也被刘氏和宋景昭保护得很好,并没有接触过野兽,对于野兽的凶狠也只是道听途说而已,并没有什么概念。 她看着谢珍,歪头想了想,声音清脆地答道:“我觉得沈老爷比较凶,他想把我卖去青楼,还让人打了我大哥!” 谢珍点点头,笑着诱导道:“你看啊,沈老爷我都能对付,那区区野兽又怎么可能是我的对手,对不对?” “好像是……”宋景娴迟疑了一下,抿唇点头,勉强接受了这个说法,但她还是不赞同谢珍进入深山,伸手死死拽住了她的衣袖,“但是,我娘说那些野兽是会吃人的,你不能去冒这个险!” 谢珍知道宋景昭兄妹三人都是执拗的性子,只能耐着性子劝说,“我只进去看看有没有野兔,没有我就出来了,不会在里面多做逗留的。” “况且,你看看弟弟,他才三岁就因为营养不良瘦成了这样,若是再不吃点肉补一补把身体拖垮了,以后怎么办?” 宋景娴这一次没有急着拒绝,转头看了一眼瘦小的宋景谦,犹豫了,“那你答应我,遇到野兽要赶紧跑出来找我们哦!” “好!”谢珍笑着点了点头,伸手将宋景谦拉到身旁,认真地嘱咐二人,“你二人在这不要乱跑,若是野菜挖够了就找个阴凉的地方坐着等我,我一会就出来了。” 说完,她将宋景谦交给宋景娴,起身头也不回地进了林子深处。 水对野兔很重要,因此野兔喜欢在有水源的灌木丛中坐窝,她一边走一边打量着周围的环境,寻找山中有水源的地方。 不出多时,她就找到了一个水潭,水潭不大,但水潭下面有一个泉眼,源源不断地有水冒出,所以泉水很干净透彻,溢出的水顺着矮处流出,长年累月之下形成了一个不大的水渠,泉水顺着那水渠流向了山下。 她蹲下身子,仔细地打量着水潭边的脚印,没一会就发现了几个或剪刀或枫叶状的动物脚印。 这一发现让她心头微微一震,喜色随着爬上了眉梢。 她抬手摸了摸那脚印的深浅,脸上喜色越浓。 这是野猪的脚印没错了,剪刀状的脚印是野猪幼崽的,一般会比较浅,而枫叶状的是成年野猪的。 因为成年野猪体积大,所以留下的脚印会深一点。 最重要的是,昨夜刚下过大雨,脚印都被雨水冲刷得差不多的,这几个脚印这么清晰肯定是今天留下的。 她原本只是想碰碰运气看看能不能逮只野兔加餐,没想到居然发现了野猪的痕迹,这可真是意外之喜啊!她心中顿时就有了想法,起身再次打量起了周围的环境。 这一片因为有水源的缘故,植株生长得都十分茂盛,除了茂盛灌丛和苍天大树外还有着不少藤本植物,紧紧攀附在灌丛和树干上。 她拎着镰刀飞快砍下一根粗细适中的木棍,走到一处茂密灌丛前挖起了坑,一个接一个地挖了五六个。 坑挖好后,她扯下缠绕在灌丛上韧性十足的藤蔓,小心地将皮剥下搓成麻绳,一头拴在一旁的树枝上,一头打活结放在土坑中,随后又折来细枝找来枯草忙活好半天将陷阱布置好,这才起身扯了一大把藤蔓离开了此地。 等她找到树荫下焦急等着她的宋景娴兄妹俩时,时间已经过去两个时辰了。 看见她从林子里出来,宋景娴急忙从地上爬起,盯着她左看右看,确定她没有受伤后,紧绷的面部这才放松了下来,长舒了口气说:“吓死我了,我还以为你出事了呢!” 说完,见谢珍空手而归,又急忙安慰道:“那些野兔可狡猾了,我娘试了许多次都没抓到,经常弄得灰头土脸的,滑稽极了!” “时间也不早了,我们回去。”谢珍笑了笑,也没有解释,上前将带来的藤蔓挽起塞进背篓中,将背篓背起,抱过躺在树叶下昏昏欲睡的宋景谦,带着宋景娴回了家。 刚进院子,听到动静的宋景昭从房中忙了出来,见三人完好无损没有受伤,这才皱眉问道:“你们怎么去了这么久?是不是进深山里了?” “我跟弟弟没去,嫂嫂去了。”宋景娴忙解释,随后偷偷看了一眼宋景昭,见他脸色不太好怕他责怪谢珍又急忙补充道:“嫂嫂说弟弟太瘦了,营养不良想去抓只野兔回来给弟弟补补身子。” 得知缘由,宋景昭也不好再说什么,点点头看向谢珍,语气软了几分,“山中野兽多,你一个姑娘家不安全,以后还是不要一个人去了。” “我知道了。”谢珍敷衍地点点头,将熟睡的宋景谦抱去刘氏床上放下,回到院中将采回来的藤蔓拿出,耐心的开始剥皮搓绳。 “你这是做什么?”宋景昭皱眉看着她。 “搓绳子。”谢珍头也不抬地回了一句。 宋景昭没在多问,迟疑了一瞬后从屋里搬出一个凳子,在谢珍身旁坐了下来,陪她一起搓绳子。 宋景娴看着两人,想了想,将野菜从背篓里拿出,端着盆来到水缸边舀水将野菜洗干净,端进厨房后也加入了进来。 三人围坐在一起,不时低声交谈一句,气氛和睦融洽。 很快到了傍晚时分,去镇上的刘氏踏着最后一抹夕阳满头大汗地回到了家中。 看着在院中晾晒搓好的麻绳的三人,刘氏抬手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水,将满满当当装满东西的背篓放下,好奇地问道:“你们搓这么多绳子干嘛?” “我有用处!”谢珍朝着刘氏笑了笑,故意卖关子没说绳子的用处。 刘氏虽然不明白谢珍意欲何为,但也没多嘴再问,一一将背篓里的东西拿了出来。 谢珍将绳子放好,回头看见一地的东西,不由得惊了一下,“买了这么多东西啊?” 刘氏有些不好意思地笑笑了笑,“这家里的东西太少了,什么都缺,如今有钱了我就没忍住给置办齐了,你放心我用的是卖绣帕的钱,你给我的我一分没花呢!” 说完,她看了看地上的东西,为难地问道:“我是不是有些太铺张浪费了?” 刘氏的表现倒是让谢珍有些意外,她忙摆手,“怎么会,以前是没钱,现在有钱了,家里缺的东西当然要买,总不能一直像以前一样。” 刚才买东西的时候她就在犹豫要不要买,总怕回来被谢珍嫌弃浪费,如今听她这么一说,也算是放心了。 她把买回来的半袋大米拿去厨房,又将其他东西放好,来到谢珍跟前,商量道:“珍儿,娘想再买几只鸡回来你看怎么样?” “娘是这样想的,谦儿和小娴正是长身体的时候,昭儿身体又不好,你顿顿吃白粥也不行,时间久了身子容易垮,咱们多养几只鸡以后也能多有几个蛋吃。” “咱俩想到一块去了!”谢珍失笑。 虽然她现在手头上还有点闲钱,但一直这样坐吃山中也不是事,养殖必须搞起来,还有种植,否则一旦到了冬天,大雪封山,她们连野菜都吃不上。 “那我明日再去集市走一趟!”见她同意,刘氏也没有什么好顾虑的了,当即就盘算了起来,“还有,鸭子也可以买几只,咱们多养一点,反正都是能吃的东西。” 第10章 大展厨艺 “这些事娘做主就行。”谢珍点点头,看了一眼天色,想到她在山中布下的陷进,迟疑了一下说道:“我先前在山中看到有野兔出没,弄了几个陷阱,趁现在天还没黑,我先过去看看有没有收获。” “好。”刘氏点头,想了想又道:“让昭儿跟你一起去,你一个人不安全。” 谢珍没有拒绝。 刘氏话刚说完,宋景昭慢慢从屋里走了出来,淡淡的看了谢珍一眼,“走。” “好。”谢珍应了一句,带着宋景昭出了家门。 刚到水潭前,二人就敏锐的听到了一声响动。 谢珍眼睛一亮,急忙顺着声音寻去,就见她挖好的坑中赫然蹲着一只被绳子捆住的灰色野兔。 见她过来,那野兔疯狂乱窜,一下就跳出了土坑,但因为后腿被绳子拴着想跑也跑不掉。 谢珍抬脚踩住绳子,伸手拎着野兔的耳朵将野兔提了起来,三下两除二将绳子解开,朝着宋景昭炫耀,“今晚有兔肉吃了。” “嗯。”宋景昭浅浅应了一声,随后又认真的补充了一句,“你真厉害。” 谢珍嘴角微微抽搐一下,只觉他这话怎么听怎么怪异,就像是哄小朋友一般。 “那是那是……”她嘴上敷衍一句,转身查看起了其他几个陷阱。 这一次她就没有那么好运了,其余几个陷阱还是原样,没有猎物上钩。 不过她也不失望,本来她也没抱太大的希望,能有收获她就很满意了。 她拎着野兔,捡来枯枝再次将陷阱遮盖严实,这才带着宋景昭下山回家。 还未进家门,谢珍二人远远的就看见宋景娴站在院子门口伸长脖子张望。 她笑了笑,故意扬了扬手中的肥硕兔子让宋景娴看清,随后,就听宋景娴欢喜的朝屋中大喊,“娘,有兔子!嫂子真抓到兔子了!” 话音刚落没多久,宋景谦就闻声迈着小短腿跑了出来,在看清谢珍手中的兔子后乐得直笑。 谢珍看了扭头看了宋景昭一眼,脚下加快了几分速度,将宋景昭甩在了身后。 “娘,起锅烧水,今晚吃兔子!”来到院子中,谢珍先对厨房中忙活的刘氏招呼一声,随后这才将兔子递给满脸笑意,忍不住抬手摸了摸兔子的宋景娴,“拿好了,放跑了咱今晚就没得吃了!” “嗯!”宋景娴用了点了点头,紧紧将野兔抱在怀中,开心地说道:“这兔子好可爱,毛茸茸的摸起来真舒服!” 谢珍心中顿时警铃大作,紧张的看着宋景娴,生怕她不忍心吃这兔子。 “嫂子,这兔子我们怎么吃啊?”宋景谦也没忍住伸手偷偷摸了一把兔子,好奇的问她。 宋景娴附和的点了点头,“对啊,这兔子怎么吃?” 谢珍闻言心中一松,微微一笑说道:“黄焖,一会让你们尝尝我的手艺!” “好!”两个孩子当即高兴的眼睛都快眯成一条缝了。 “给我,我去处理兔子。”生怕宋景娴一会反悔,谢珍急忙将兔子接过,钻进了厨房中。 “这水原本是熬粥的,你先拿去用我一会再烧一点。”厨房中的刘氏拎着木筒正将锅里沸腾的热水往桶里舀。 “好。”谢珍欢快点头,拎着野兔来到菜板前,手起刀落给兔子来了一个痛快。 将水全部舀进桶的刘氏,转头发出了一声惊呼,“这么大一只?” 她盯着菜板上的野兔,只觉是不是自己眼花了。 “是挺大的,够咱吃几顿了。”谢珍笑笑,接过装满热水的桶来到了院中,将兔子整个塞进木盆里,倒入滚烫热水将兔子整只没过。 过了几秒后,她双手齐下飞快地将兔子毛给扒了个干净。 宋景昭留在院中收拾着一地狼藉,她拎着清洗干净的兔子回到厨房中,三两下就将兔子砍成了均匀的小块。 随后,她拿过五花肉,把五花肉中肥的部分剔出,找来干辣椒切成段,起锅将剔出来的肥肉丢了进去。 不一会,随着几声噼里啪啦的炸锅声响,一股猪油香味弥漫在了整个厨房中。 她把炼出的油渣挑出,放在碗中,将辣椒段丢进热油中稍稍翻炒了一下,把兔肉全部倒了进去,用力翻炒了数十下后舀来清水倒了进去,放入适当的盐将锅盖给盖上了。 宋景娴兄妹俩早已寻着猪油香味跑进了厨房中,一人占着一个凳子翘首以盼。 趁着锅中在焖兔子,谢珍将剩下的瘦肉切成条,又把野菜切了。 刘氏站在厨房中,看着谢珍忙碌的身影,一时间竟不知道该做些什么了,以往都是她负责做饭,如今被谢珍抢了去,她倒还有些不适应。 “娘,多舀点面,今晚的粥煮稠一点!”忙活完一切,谢珍抬手擦了擦鼻尖,回到灶前揭开锅盖,头也不回地对刘氏说道。 找到事情做的刘氏急忙连声应好,端着盆舀了足足一大碗白面,随后看了看所剩不多的白面,心一横全部舀进了盆中,“我今天买了半袋大米,把这些白面吃完,以后咱煮大米吃!” 白面价格比大米便宜,为了省钱她一直都是买最便宜的白面,做饭时都是精打细算掐着量来的,就生怕吃完了手上没闲钱买。 以前是没得选择,她一个寡妇带着三个孩子生活,虽然宋景昭已经成年,但体弱多病,隔三差五就要吃药,她根本不敢乱花钱,如今谢珍肯踏踏实实的过日子,又有本事,她也就没什么担忧的了。 谢珍没有说话,在锅中洒了两勺盐,趁着大火开始收汁,手中的锅铲不断翻动着,直到汤汁收干这才拿过盘子将香味四溢的兔子肉装了起来,小心翼翼地端到桌子上。 刘氏见状,急忙舀了两瓢水倒进锅中,准备用这满是油渍的汤熬粥。 闻着这扑鼻的香味宋景谦垂涎的咽了咽口水,一双明亮的眼睛直勾勾的看着桌上的美味,口水几乎没流出来。 谢珍好笑的摇了摇头,递给宋家兄妹两双筷子,“尝尝?” “大哥说了,要有礼貌,大人没动筷子之前我们不能先吃的!”宋景娴摇摇头,说得一板一眼。 听到这话的宋景谦急忙将手中的筷子放下,挺了挺瘦小的身板,义正言辞地说道:“对,我们等娘亲来了再一起吃!” 谢珍颇有些意外的朝宋景昭看了一眼,伸手在宋景谦脑袋上揉了一把,“那行,那就等粥熟了一起吃!” 两个孩子同时点了点头,宋景谦好奇的追问了抓野兔的过程。 谢珍耐心的将过程讲了一遍,说到高兴之处一双眼睛弯成了月牙状。 看着和睦融洽的三人,宋景昭神情恍惚了一瞬,嘴角也不由自主的勾了勾。 “嫂嫂,嫂嫂,你下次去抓野兔可以带上我一起吗?”宋景娴期待的拉着谢珍的胳膊。 宋景谦也急忙凑了上去,一双澄澈的大眼睛直勾勾的看着她,“我也想去!” “可以可以!”谢珍笑着点头,“正好有个伴!” “好了好了,吃饭吃饭!”刘氏见三人达成一致,端着热气腾腾的粥来到桌前,笑着打断了三人。 随着刘氏端着粥来到桌前坐下,早已饥渴难耐的宋景谦夹起一块沾满油渍的兔肉就往嘴里塞,鲜嫩的肉质和爽滑的口感顿时让他满意的眯起了眼睛,大口大口咀嚼了起来,汤汁顺着嘴角溢出。 尽管烹饪手段简单,但兔肉本身就是一道美味,再加上许久没有沾荤腥,宋家兄妹吃的那叫一个油光满面,就连谢珍和都忍不住大口朵颐了起来。 第11章 造捕猎工具 见两个孩子吃得满足,刘氏笑的皱纹堆在了一块,口中直念叨:“吃慢点,吃慢点,没人跟你们抢,小心噎着!” 可手中的筷子却始终不见去夹兔肉。 “娘,你也吃。”谢珍知道她是舍不得吃,想把肉都留给她们,急忙夹了一块放进刘氏碗中。 “你快吃,不用管我,我自己会夹。”刘氏忙说了一句,脸上的笑意更浓。 谢珍撇了一眼身边慢条斯理喝粥的宋景昭,同样也给他夹了一块净肉,“你也吃,看你瘦的跟个竹竿似的,多吃一点补补!” “好。”宋景昭微微一愣,脸上露出一个极浅的笑容。 谢珍被他的笑容晃得怔了一下,随即抿嘴偷笑,“你笑起来还挺好看。” “你也是。”宋景昭被调侃得脸上一热,敷衍回了一句,低下头挡住了脸上的异色。 谢珍吃饱喝足时天色已经暗了下来了。 她毫无形象地揉了揉肚子,打算趁着天还没完全黑,去房屋后砍点树枝回来为猎捕野猪做准备。 见她拿起镰刀往外走,宋景昭忙将碗中最后一口粥喝完,放下碗皱眉问道:“这么晚了你还要进山?” 刘氏也忙道:“天黑山中不安全,要不明日再去?” “我就去后面砍点树枝,不走远的。”谢珍停下脚步,回头说道。 “我随你去。”宋景昭点点头,起身跟了出来。 来到屋后,谢珍挑着胳膊粗的树枝砍了十多根,宋景昭就跟在她身后将她丢下的树枝整理整齐,见她越砍越多忍不住问道:“你砍这么多干嘛?烧火这太湿了点不燃的。” “我发现水潭那边有野猪出没,我想试试能不能抓到一只。”谢珍三两下将树枝砍下,递给宋景昭头也不回地说道:“只要能抓到一只,咱就能顿顿吃肉了!” “谢谢。”宋景昭盯着她纤瘦的背影,沉默了好一会才吐出两个字。 谢珍眼看砍得差不多了,扯下几根藤蔓,转身盯着他,笑道:“我这都还没成功呢,你怎么就谢起我来了,况且咱现在是一家人,说谢就太见外了,你不妨好好想想等我抓到后怎么夸我!” 看着率洒的谢珍,宋景昭倒觉得是他太造作了,显得十分小家子气,于是笑了笑没再说话,帮着她将砍下树枝用藤蔓捆好。 “我来!”谢珍将镰刀递给他,抓着藤蔓就将捆好的树枝抗在肩上。 宋景昭跟在她身后,看着她被压得微微弯起的背,眼神微微一暗。 要是他身子硬朗就好了,也不至于这种粗活累活都得她亲自来。 想到之前与谢珍的约定,他心中靠读书谋出路的想法越发坚定。 二人一前一后回到家中,天色也彻底黑了下来。 屋中已经点上了烛火,刘氏坐在桌前低头刺绣。 谢珍将砍来的树枝解开,坐在屋檐下借着屋中透出的光亮将砍回来的树枝削尖,宋景昭想来帮她,被她给拒绝了,“你要是没事就去看,这种事我来就行。” 宋景昭盯着她看了半晌,确定自己插不上手后这才轻轻点了点头,回到屋中看书。 天色越晚,月亮从云层中探出了颗脑袋,月光洒满大地。 昏暗的环境下,断断续续的低吟背诵声与风吹树叶摩挲声汇成一曲交响,让这黑夜不再寂寥。 “珍儿,时间不早了洗洗睡,明天再弄了。”刘氏落下最后一针,将绣好的手帕收好,来到厨房中将锅中仍留有余热的水舀进盆中端到谢珍面前,关切地说道。 “我这马上就好了。”谢珍扭动了一下有些酸涩的脖颈,朝刘氏笑了笑,飞快地将最后一根树枝削尖放好,这才起身活动了一下筋骨。 她探头朝屋中看了一眼,只见宋景昭端坐在桌前,背挺得笔直,轻柔烛火照映在他脸上,让他本就精致的五官更添几分柔美,简直就是一场视觉盛宴。 她一时看得呆了,过了一瞬后才轻咳一声提醒道:“时间不早了,差不多就休息。” 宋景昭闻声回头,与她的目光碰撞,精准地捕捉到了她眼中残存的惊艳。 “好!”他微微垂眸,避开了与她的对视,声音极浅地应了一声,将书合起,来到了院中。 二人就这一盆水简单地洗漱过后,回到屋中,合衣躺下。 倦意来袭,谢珍很快就沉沉睡了过去。 第二天一早,谢珍被宋景谦的几声‘嫂嫂’喊醒,睁眼一看,身边空空如也,只有宋景谦趴在床边瞪着双大眼睛看她,“嫂嫂,我们今天什么时候去抓野兔?” 她朝窗外看了一眼,见天已经亮了,急忙掀开被子坐起,一边穿鞋一边伸手在他脸上掐了一下,笑道:“今天不抓野兔,等我弄好了带你们去抓野猪!” “好啊!好啊!”宋景谦一听,眼睛都亮了。 “去找你姐姐,等我弄好了喊你!”她满脸笑意地推了宋景谦一把。 宋景谦点点头,飞快地跑出了屋子,一边跑一边欢喜大喊,“姐,嫂子说了她今天不抓兔子,要抓野猪!” 看着宋景谦欢脱的背影,谢珍无奈地摇了摇头,起身将头发梳顺挽好这才到院中洗漱。 “锅里有昨晚剩的粥,我已经热好了,你一会去吃点。”刘氏背着背篓从屋中出来,见她洗漱好,出声提醒道。 “娘要去市集吗?”谢珍回头,抬手擦了擦脸上的水渍,问了一句,见她点头后,想了想说:“帮我带一捆绳子,粗一点的!” 刘氏想到宋景谦方才的话,心中也猜到了绳子的用途,点点头后,迟疑道:“这野猪不比兔子,你……” “娘放心好了,我有办法,不会跟野猪硬碰硬的!”谢珍知道她想说什么,笑着打断了她的话。 刘氏犹豫地看了她一眼,想到她连沈家祖坟都敢挖,便也没再说什么,认真叮嘱了一下宋景娴兄妹后这才匆匆离开。 谢珍进了厨房,宋景昭已经将锅里最后一点粥用碗舀起来了。 他将粥递给她,回到堂屋中开始教宋景娴兄妹读书识字。 谢珍三两下将粥喝完,来到院中拿来一头削尖的树枝比照着记忆中的形状就开始拼凑,直到确定好雏形后这才发现还少了六根用于固定的木棍。 “我出门一趟。”她起身对屋中三人说了一句,拎着砍刀再次来到了后院山上。 她挑挑选选,奋力砍下六根笔直粗壮的树干扛回家中,按照刚才拼凑出的形状,用绳子将那些砍来的树枝捆绑成一个田字状的底盘,再将削好的棍子尖头朝上一一固定在底盘上 等她全部弄好,时间已经快到午时了。 看着已然成型的狩猎工具,她满意地拍了拍手,随着掌心传来轻微刺痛,她这才发现手上已经不知什么时候被磨出了几个水泡。 她毫不在意地坐在草墩子上,一边休息,一边在脑海将设陷阱的过程想个大概,然后又钻进厨房中忙活了起来。 刘氏回到家中时,谢珍的饭已经做好了。 “吃饭了!”她来到厨房门口朝着堂屋招呼一声,见刘氏气喘吁吁回来,急忙上前帮着刘氏将背篓卸下。 卸去一身负担的刘氏坐在草墩子上大口喘着粗气,抬手抹了抹额头上的汗水,笑道:“我裁了两匹布,等空了就给你做身新衣裳穿。” “好!”谢珍笑了笑,趁着刘氏休息的功夫,将刘氏买回来的三只老母鸡和几只小鸭子放进鸡圈中,跟陪嫁带来的两只鸡关在了一起。 第12章 你亲亲我 “你就用这个抓野猪?”宋景昭带着宋景娴兄妹出来,看见谢珍忙了一早上弄出的家伙,有些意外地朝她看了过去。 谢珍点头,跟宋景昭说起了她的想法,“野猪力气大,我准备挖个坑弄个陷阱,将这个吊在陷阱上,等野猪掉进我的陷阱中就把这个放下来,这木棍都被我削尖了,只要野猪掉进我的陷阱中,被砸中,就算它有天大的本事也别想逃脱!” 宋景昭仔细地倾听着,赞同的轻嗯一声,“这确实是个好办法。” “但是……”他略有迟疑地看了看那工具,问道:“你就不怕野猪不按照你的想法来吗?” “嗯……”谢珍默然一瞬,咧嘴神秘一笑,“我自有办法,你不用操心!” 见她如此自信,宋景昭也没什么好说的了,毕竟她的本事他是见识过的,说不定她还会那蛊惑之术也不好说。 想着,他心中倒是生了几分期待之意,想看看谢珍还有什么其它手段。 谢珍确实不会什么蛊惑邪术,但山人自有妙计! 几人来到厨房中,就着昨晚剩下的兔肉和野菜吃了一顿。 饭后,谢珍将碗筷收洗好,背手来到堂屋中,看着埋头苦读的宋景昭,笑眯眯地说道:“相公,十以内的数说一个给我。” “为何?”宋景昭放下手中的书,抬头看她,有些不解。 “你说就行了,问那么多干嘛!”谢珍顺势在他身旁坐下,一双饱含笑意的美眸紧紧盯着他。 见她没有要解释的意思,宋景昭也不知道她葫芦里卖的什么药,想了想脱口而出,“九。” 说完,他对上谢珍的目光,犹豫地问道:“可以吗?” “可以!”谢珍满意点头,也不管宋景昭还在身旁,伸出左手就飞快掐动了起来。 九数在诸葛亮马前课中落宫速喜。 速喜为朱雀火,主吉。 占事有快速、喜庆、吉利之意,谋财利南。 宋景昭盯着她的动作,眼中迅速闪过一抹异色,静静地看着她没有出声打扰。 直到她一脸胜券在握收手起身,准备离开,他这才开口道:“你是在算卦吗?” “嗯。”谢珍没有掩饰,大方地点头承认了。 “那你可还记得,你先前允诺我的……”宋景昭一动不动地盯着她,眼底浮上一抹希冀。 谢珍经他这一提醒,这才猛然想起之前答应他的,抬手拍了拍脑袋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差点给忘了,把你的纸笔借给我用用!” “好!”宋景昭闻言,眸光微微一亮,难掩激动地起身从柜子中取出珍藏的笔墨,并贴心地替她将宣旨摊开,给她研磨。 “说三个数。”谢珍接过毛笔,提笔蘸墨。 宋景昭斟酌一瞬,开口:“八、九、八。” 谢珍点点头,飞快以这三数掐诀,并在纸上写下了三个词:留连、赤口、小吉。 “这是什么?”宋景昭是个读书人,这些字掰开来看他都认识,但合在一起他就不理解了。 “这是诸葛亮马前课中的六宫其三。”谢珍见他满脸求学欲,耐心解释道:“诸葛亮马前课也叫小六壬,是一门集各种术数为一体的掌上起卦的术数,以三宫为主定乾坤,察天地之理,通鬼神之志。” “诸葛亮马前课有六宫,分别是:大安、留连、速喜、赤口、小吉、空亡,三吉三凶卦。” “其中留连、赤口、空亡三宫是凶卦。” “所以,这一卦是凶卦对吗?”宋景昭理解能力很强,听她这么一说,顿时就猜到了什么,脸色微微一白。 谢珍摇摇头,给了他一颗定心丸,“也不全是,正所谓六神掌中日月行处处玄机尽出奇,小六壬虽上手简单但深藏奥妙,你不能单看吉凶判断。” “小六壬包罗万象,天地万物尽藏于六宫之中,得因类取象,也就是根据事情去找其中所包含的东西,从而进行判断。” “原来如此……”宋景昭点点头,目光落在了纸上,“那此卦何解?” “在小六壬中,三宫对应着天地人三才,通俗的说就是起因、经过和结果,所以你家蒙难的起因是受到了你父亲的牵连,而留连是一个小人卦,也就是说你父亲生前的罪过小人,而且那人很有可能是你父亲的上司或者是跟你父亲共事之人!” 谢珍没有藏技,认真地跟宋景昭分析着卦象。 “第二宫落赤口,赤口为白虎金,主口舌招是非之意,我判断你父亲应该是知道了些什么他不该知道的秘密,并且与人发生了口角争执这才遭人陷害。” 宋景昭闻言,一时陷入愣神,思绪不受控制地飘向了远方。 没记错的话,在宋家出事前,他曾无意撞破父亲在书房中大发雷霆,还摔了一地的东西,后来没多久,他家就被冠上贪污之名被抄家了。 “咳咳……”见他眸光涣散,谢珍轻咳一声,将他飘远的思绪拉回,直到他瞳孔重新聚焦后这才继续说道:“最后一宫落在大安,大安是大吉之卦,是有贵人相帮之意,说明你最终能在贵人的帮助下成功为你父亲洗清冤屈,但大安宜静不宜动,此事你急不得,只能一步一步来。” “这一卦大概就是这样子,你若想查清你父亲是被谁所害,又是因为什么被害可以顺着你父亲生前与谁有过争执这条往下查,并且,争执的原因跟金属器皿和钱财有关!” 她最后一句话对宋景昭的帮助很大,宋景昭顿时就来了精神,“金属器皿和钱财?其他的还有吗?” “没了!”谢珍白了他一眼,心中嘀咕:老娘又不是神仙,什么都知道,说我是仙女你还真信啊! 宋景昭有些为难,“这怎么查?” “我怎么知道!”谢珍耸耸肩,理所应当地答道:“查案是你的事,我说了我只能给你提供一些线索。” “不过,行至水穷处,坐看云起时,对现在的你而言,三两年时间根本算不了什么只要等你高中回京,求得皇上开恩一切就简单多了。” “是我太着急了。”宋景昭也意识到自己太操之过急了,他现在不过就一介平民,根本无法将手伸进朝堂中,要想查清真相还宋家清白唯有进入朝堂。 他收起思绪,目不转睛地盯着谢珍,唇瓣扬起了一个好看的弧度,“谢谢你。” “用什么谢?”谢珍抬眸,对上他明亮的双眸,眼中闪过一丝狡黠。 “这……”宋景昭笑容微凝,抬手在身上摸索了一下,有些无措地看着她,“我现在也没什么东西给你,以后再补偿你可以吗?” 谢珍被他的模样逗笑了,她双眸闪烁着异样的光芒,强忍着笑意严肃地摇了摇头,“不行,我有规矩的,卦不走空,你现在就得补偿我!” 宋景昭愣在原地,急得有些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他现在穷得叮当响,哪来东西给她。 谢珍嘴角微扬,伸头往他面前凑了凑,抬手戳了戳脸颊,调皮地看着他,“这样,我也不为难你,你亲我一下就算是补偿了如何?” “不行!”宋景昭一惊,急忙后退一步,瞪大双眼看着她。 “为什么不行?”谢珍瞪着他,脸色微沉。 “不行就是不行!”宋景昭执意摇头,唇瓣抿得越紧。 见谢珍一脸不善地盯着自己,他脸一红急忙磕磕绊绊地解释道:“男女授受不亲,就算我俩已经成亲也不行,得等……等日后……” “等日后怎么样?”见他声音越来越小,浑身不自在,谢珍顿时起了调戏之心,再次往前凑了凑穷追不舍地问道。 第13章 收获一头大野猪 见她还往前凑,宋景昭目光闪躲地将头扭向一旁,眼中浮上一抹慌乱。 他已经接受了谢珍仙女的设定,又怎敢用凡人之躯玷污她。 “你说话啊!”见他逃避不语,谢珍恼了,伸手将他的脑袋扳正。 感受着双颊传来的温凉,宋景昭身子一僵,匆忙垂下眸子挡住了眼中的慌乱之色,身后轻轻将她的手拂开,语气微沉,“你别闹……” “不亲就不亲……”谢珍只以为他生气了,尴尬地扣了扣手指,在心中暗骂了一句书呆子后转身钻进了卧室。 看着她离去的背影,宋景昭紧绷的身子一松,暗暗松了口气,在桌前坐了下来,脑中不受控制地浮上了她刚才要亲亲的调皮模样。 他目光一暗,摇摇头想要将这暧昧的画面从脑海中甩开,可这样一开反倒像是打开了某个闸阀一般,谢珍近几日的一颦一笑不断挤入脑海中。 “真是个书呆子!”谢珍回到床上躺下,双手枕在脑后,想到宋景昭呆板的模样,心里忍不住有些气恼,“一点情趣都没有,无趣极了!” “真是白费了那一副好皮囊了!”她小声嘀咕一句,翻身压在被子上很快睡了过去。 等她睡醒时,时间已经过去一个时辰了。 她揉了揉有些发涩的眼睛,来到院中看了看已经偏西的日头,扛起锄头就朝刘氏屋中吆喝,“走了,抓野猪去了!” 刚睡醒的宋景谦正处于一个无精打采的状态,听见她这话顿时就来了精神,穿好鞋就跟着宋景娴跑了出来。 谢珍见宋景昭没有出来,以为他还在生她的气,轻哼一声带着两个出了家门。 堂屋中的宋景昭听着院外传来的隐约笑声,脑中再次浮上了谢珍的笑容,彻底没了看书的心思。 …… 傍晚,谢珍带着了两个孩子在最后一抹夕阳落山前回到家中。 刘氏早早就做好了晚饭,一直在院中苦等她们三人,就怕她们在山中出事。 见她三人回来,刘氏急忙放下手中的针线起身迎了上去,目光仔细地打量过三人,见她们只是灰头土脸的有些狼狈外并没有受伤,悬着的心这才放了下来。 “可算是回来了,怎么去了这么久啊!”刘氏接过谢珍手中的锄头放好,拿起瓢从缸里舀水给她洗手,好奇地问道。 “娘,嫂子挖了好大一个坑,可厉害了!”宋景娴高高仰着头,抢先说道,说着还抬手在空中比划了一下。 谢珍笑着抬手掐了掐他的脸蛋,就这刘氏舀来的水将手洗干净,一边给宋景谦洗手洗脸一边说道:“挖坑费了不少时间,后面又布置了一下陷阱就给耽搁了。” “辛苦了辛苦了,快去吃饭,一会都凉了。” 刘氏招呼着进了厨房,将锅里热着的饭菜摆上。 宋景昭来到院中,看了一眼谢珍起皮的嘴唇,一言不发地来到厨房中给她倒了一碗水。 谢珍看着水,就像看到了琼浆一般,接过碗就大口吞咽了起来。 这太阳太毒辣了,几乎没将她给晒脱水了。 渴意得到缓解,她来到厨房中端起碗筷就狼吞虎咽了起来,两个腮帮子撑得高高鼓起。 她忙活了一下午,又是挖坑又是布置陷阱,还要带两个孩子,腹中早已空空如也。 刘氏看着她,眉心微微皱了起来,就怕她吃了噎着,直到见她吃得差不多了这才放心地端起了碗筷。 谢珍早已累得不想动弹了,吃过饭草草洗漱了一下就爬上了床昏昏沉沉地睡了过去。 她这一觉睡得极沉,就连宋景昭什么时候上床睡觉都没察觉到,直接一觉睡到了第二天早晨。 因为睡得早的缘故,第二天天还没亮她就醒了,看着枕边呼吸清浅的宋景昭,她没忍住抬手戳了戳他的脸颊,嘴角不受控制地上扬了几分。 只觉得他长得可真是好看,就连睡着了都是这般赏心悦目。 宋景昭嘴角绷直,眼皮下的眼珠轻轻滚动了一下。 谢珍浑然没察觉到身边之人的气息变化,手指移到宋景昭下颚,轻轻用指尖勾勒着那几近完美的弧度。 宋景昭错愕地睁开眼,看着她安静的模样,喉结滚动了一下。 感受到变化,谢珍一惊,急忙收回手朝他看去,就见他一脸无奈地看着她,声音低沉温柔,“睡不着了?” “嗯……嗯。”她有些尴尬,耳框微微一红,错开目光不好意思地问道:“是我把你吵醒了吗?” “没有。”宋景昭摇摇头,感受着她扑面而来的呼吸,扭过头从床上坐了起来,背对着她挡住了脸上的红意,一边穿衣一边解释道:“我一到这个时间段就自己醒了,已经成习惯了。” “哦。”谢珍点了点头,也跟着从床上爬了起来。 “你不再睡一会吗?”宋景昭穿好衣服起身,看着她蹙眉问道。 她摇摇头,苦笑道:“昨晚睡得早,现在已经睡不着了。” 宋景昭没有说话,盯着她眼下看了一眼,确定她精神还不错后,这才点点头披上外衣,“我去看书了。” 说着,便头也不回地出了堂屋。 谢珍起床穿戴整齐,来到院中将柴火劈好搬进厨房,做好早饭,天光也才刚刚亮起。 刘氏起床,来到院中刚准备劈柴做饭,却发现已经没她什么事了。 “哎哟!”她低呼一声,剜了在灶前忙活的谢珍一眼,急忙上前接过她手中的锅铲,埋怨道:“昨天累了一下午,你怎么不多睡一会,这种我来就行了!” “我昨晚睡得早,今天一大早就醒了,反正闲着也是没事,就想着把早饭做了帮你分担一点家务。”谢珍笑了笑,走到桌前坐下,抬手轻轻捶着有些酸疼的肩膀。 刘氏听了这话只觉心里暖暖的,换做是以前的谢珍,别说是帮她分担家务了,就是做饭做得晚一点,着她都会引得她破口大骂,不像现在又懂事又有礼貌,还聪明,她是越看越觉得喜欢。 “昭儿,过来吃饭了。”她先给谢珍盛了一碗饭,让她先吃着随后才来到堂屋前喊宋景昭。 “不叫小娴他们了吗?”谢珍往嘴里扒了一口饭,看着先后进来的刘氏和宋景昭,想到那两个萝卜丁开口问了一句。 刘氏回身朝屋子看了一眼,摇摇头在她身边坐了下来,“那俩孩子昨天激动坏了,一直到半夜都还在讨论野猪,睡得晚,一时半会还不会醒呢,咱们先吃我给她们留了饭了。” 谢珍点头,三两下将碗中的饭吃完,看着宋景昭有些犹豫,“你陪我去山上走一趟。” 要是真有野猪掉进她的陷阱,她一个人可带不回来。 “好。”宋景昭没有拒绝,点点头就答应了下来,吃过饭就跟着谢珍进了山。 来到昨天布置的陷阱前,看着坑中早已没了生息的野猪,谢珍顿时乐得眉开眼笑。 “我可真厉害!”她毫不谦虚地自夸一声,将重重压在野猪身上,将野猪戳成了筛子的工具提起丢朝一边,与宋景昭一块手脚并用废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将重达百斤的野猪从坑里拖了出来。 精疲力尽的她与宋景昭瘫坐在地上,大口喘着粗气,脸上的笑意始终没有断过。 “这么大一只,我们怎么带回去?”宋景昭心里也高兴,可是想到他们只是将野猪从坑里拖出就废了不少功夫和力气,别说是将这完整的野猪带回去了。 谢珍心中也开始犯难,她垂头思索了一会后,起身将捆在工具上的绳子解开绑在野猪上,把另一头的绳子紧紧缠绕在手心,对宋景昭说:“你去后面推着试试!” 第14章 猪大肠可是好东西 “好!”宋景昭点点头,起身来到野猪身后。 随着谢珍一声‘走’,二人同时出力,连拉带推的直到涨得脸色通红也没能走出几步,谢珍反倒还将手心的水泡给擦破了。 她急忙将手上的绳子解开,就见手心掉了一大块皮,疼得她倒抽了口凉气。 宋景昭听到声音,急忙上前翻看起了她的手掌,见她手心没了一大块皮露出了猩红的嫩肉,通红的脸上爬上一抹焦虑,“你先别动了,先坐下休息下。” “好。”谢珍没有强撑,紧皱着眉头来到树下坐下,看着宋景昭提议道:“不如你去我家走一趟,看看我哥跟我爹有没有空,让他们过来帮帮忙。” “那你呢?”宋景昭担忧地看着她。 “我在这等着你。”谢珍回道。 宋景昭有些不放心,“这血腥味会引来山中野兽,你手上还有伤,还是我在这守着。” “不行!”谢珍想也没想就摇头拒绝了,“我在这守着就行了,就算真有野兽我也能对付,留你在这反倒不安全了。” 宋景昭也清楚自己的身体,想了想便同意了。 但他还是不放心留她一个人在这,沉默了片刻,说道:“凡事保命要紧,若是真有野兽被引了过来直接想办法跑,不要硬碰硬!” “我知道了,你快去。”谢珍笑了笑,催促道。 宋景昭不再多言,点点头就转身朝山下跑去。 因为担心谢珍,他这一路走得很急,尽管气喘连连满头大汗也没有停歇过,以最快的速度赶到了谢家。 他简明扼要地对谢杨氏说清来意,谢杨氏听说谢珍一人在山中,身边还有一头流了血的野猪,慌忙跑到田中将情况转告给了谢家父子。 谢涛和谢父二人急忙收起家伙交给谢杨氏,就拿上木棍带着谢珍堂弟就跟着宋景昭上了山,片刻都不敢耽误。 很快几人来到山上,找到了谢珍。 看着完好无损的谢珍,谢父长舒了口气,随即板起脸就数落道:“你真是胆子大!这山中有老虎那可是会吃人的!要是被这血腥味吸引了过来我看你怎么办!” 他数落着,就连将谢珍一人留在山上的宋景昭也给怨上了。 谢珍明白谢父这是在担心她,调皮地笑了笑,撒娇道:“爹,我这不是没事嘛,况且我也是知道你们不会放任我不管才敢一个人留在这的!” “行了,我们赶紧下山,不然一会引来老虎那才是真的麻烦。”谢涛张罗着将野猪身上的绳子解开,又重新捆绑了一遍,拿过带来的木棍穿进绳子中。 “我来。”谢珍堂弟谢海清主动上前,与谢涛一起一前一后将重达百斤的野猪扛了起来。 几人疾步下山,途中休息了两次才回到宋家。 刚进院子,听见动静的刘氏从屋中忙了出来,看着手脚被死死捆住的野猪,惊得瞪大了眼睛。 宋景昭顾不上刘氏,急忙进厨房给三人倒了碗水。 谢父地里还没忙完,喝完水就对谢涛说道:“你留在这帮着把这猪分了,我先回去了。” “我也走了,地里活还没干完呢!”谢海清也开口。 刘氏一听,忙出声说道:“吃过饭再走,今天要是没你们帮忙,这么大头猪靠我家昭儿和媳妇两个人可弄不回来。” “马上就入秋了,地里忙着呢。”谢父摆摆手,“况且一家人相互帮助一下也是应该的,你们忙着,有空回来坐坐。” 刘氏也知道最近正是地里忙的时候,也没再多留二人,客套着将二人送了出去。 “婶子,你给我找把利索点的刀来。”谢涛将碗递给宋景昭,朝着折身回来的刘氏说道。 “行,那就麻烦你了!”刘氏也没跟他客气,这么大一头猪要是没个人帮衬着指挥着她可分解不来。 谢涛以前没少帮村里人杀猪,拿了刀就围着野猪忙活了起来。 他先将野猪肚子剖开,掏出内脏丢进簸箕中,用热水将野猪烫个遍刮掉猪毛,将野猪分成了两半。 刘氏也没闲着,找来一把菜刀帮着谢涛分解野猪。 谢珍想去帮忙,但是因为手上有伤被宋景昭制止了。 “我来,你去休息下。”宋景昭抢过了她手中的刀,搬来草墩子跟在刘氏身后学模学样了起来。 谢涛看着毫无刀法的他不时出声指点一句。 闲着没事的谢珍想了想,将簸箕里的猪心猪肺清洗了一下拿到厨房中放好,从灶底扒拉出一些草木灰放进盆中,招来宋景娴将装有草木灰的盆交给她,来到院中拿着猪大肠就带着宋景娴去了沟边。 她拌着草木灰将猪大肠里里外外清洗了许多遍,正准备往回走,就看见村长闺女许桂香跟着两个大婶端着衣服走来。 看见她盆中的猪大肠,许桂香皱了皱眉,抬手在面前挥了挥,像是已经闻到味了一般,揶揄道:“你洗这脏东西干嘛?不会是要吃!” “不吃它,我废那功夫洗了干嘛?”谢珍说的理所当然。 许桂香他爹有本事,家里有不少良田,又有一个在镇上教书的秀才女婿,日子过得还算不错,是黑凉村为数不多的殷实人家。 再加上是村长,在村中颇有名望,因此许桂香从小就自我感觉高人一等,永远一副高高在上的模样。 原主与许桂香还算是熟悉,但许桂香从没把原主放在眼中,跟原主来往也不过是因为原主家比不上她许家,能从原主这满足她的虚荣心罢了。 “啧啧啧……”许桂香啧啧一声,走到谢珍身边,嫌弃地抬手翻动了一下洗干净的猪大肠,一脸同情地看着她,“你怎么吃这脏东西啊?当初我就没少劝你再好好考虑一下,宋景昭虽然生得好看但肩不能扛手不能提的,家里又没有一个做主的男人,嫁过去吃会吃苦头,你不信,现在好了?” “你看看你这衣服都旧成什么样了,你都嫁过去一年了,宋家就没给你做身新衣裳?”她一边说着,目光一边在谢珍身上游走,见她衣服早已褪色看不出原貌,伸手在翻了翻盆里的脏衣服,笑道:“我这些衣服都是今年新做的,才穿过几次,我俩身材差不多你要不拿去将就着穿穿?” 若是以前的原主,听到这话早就高兴得不能自已了。 谢珍知道,许桂香这是又想在她这寻找优越感了,也没惯着她,直接笑着拒绝了,“不用,我娘昨天刚裁了两匹布准备给我们做新衣服。” “况且,这猪大肠可是一个好东西,只是你不会吃罢了!” 见她在面对自己的施舍没有像往常一般露出欣喜激动的表情,许桂香心里微微有些失望,但面上却是丝毫不显,反而还笑出了声来,“这玩意又臭又骚,谁吃啊!你别为难自己,小心吃出病来。” 说完,她眼珠子咕噜一转,顿时又冒出了一个想法,“我娘昨晚做了五花肉,你一会上我家吃饭,正好改善改善一下伙食,看你瘦得。” “不用了,今天家里忙我就先回去了,有空上门来坐坐。”谢珍不想再跟她浪费时间,笑着回绝了她。 许桂香见状,也不好再多说什么,只能失望地点了点头,心中寻思谢珍怎么就不像以前一般恭维她了。 “我教你,你回去烧水焯一下,放点酒祛祛味道,炒的时候切细一点多放点姜味道就没那么重了。”其中一个大婶见她要走,好心提醒了一句。 对她们这些穷人来说,猪浑身上下都是宝,就算是猪大肠也舍不得丢,时间久了也就摸索出了一套吃法来了。 第15章 炸酥肉 尽管谢珍知道怎么做猪大肠才会好吃,但还朝着那大婶说了句感谢的话。 回到家中,宋景昭一见她眉头就紧紧皱了起来,停下手上的活,紧张地问道:“你是不是碰水了?” 谢珍点点头。 “你手上有伤怎么能碰水!感染了怎么办?”他沉声训斥一句,起身上前将她手里的盆接过。 刘氏听说谢珍受伤,惊得抬头朝她看去,忙声问道:“受伤了?怎么弄的?你刚才怎么不说啊!快快快,进屋歇着,其他事我们来做就行了!” “我没事。”谢珍好笑地瞪了宋景昭一眼,只觉他太小题大做了,“就水泡被擦破了,掉了一层皮不碍事的。” 刘氏操持家务多年,体会过这种痛,一旦水泡被擦破,碰到伤口能疼得人倒吸凉气。 “我还没那么矫情呢!”谢珍见刘氏还想说话,急忙开口打断了她,随后转移话题对她说道:“这么多肉放臭了咱们也吃不完,趁着时间还早你去镇上多买点面粉和草果八角面回来,咱酥的酥炸的炸,这样放得久一点。” “行!”刘氏点头应下,起身来到水缸旁一边洗手一边头也不抬地问道:,“还有什么要买的,你一并说了我好买全,省得来回跑。” 谢珍想了想又补充了几样平时做饭用得到的食材:“冰糖、草果、八角、桂皮、香叶……” 刘氏将她说的东西一一记在心中,一边小声重复着这几样东西的名字加深记忆,一边背上背篓快步出了家门。 “我去做饭了,你们加油!”谢珍抢过宋景昭手里装着猪大肠的盆,朝着他二人比划了一个加油的手势带着宋景娴钻进了厨房中。 她起锅烧水将猪大肠和生姜丢进锅中煮至热水沸腾将大肠捞起,放进清水中又仔细淘洗了一遍。 来到院中挑了一小块肥肉炼成油,将切好的猪心倒进锅中翻炒,然后又炒了一个瘦肉煮了一大块五花肉,忙活了一个多时辰才将午饭做好。 看着早已寻着香味进来,坐在桌前不断吞咽口水的宋景谦,她抿嘴一笑,将五花肉切块打了个蘸水,与宋景娴一块将菜摆上桌,招呼着大家吃饭。 饭后,谢涛和宋景昭继续忙着分解猪肉,宋景娴兄妹就在院中围着二人,不时给他们递递水,接接东西。 谢珍则继续在厨房中忙活着将大块的肥肉切小丢进锅中开始炼油,为后面酥酥肉做准备。 等刘氏回到家时已经下午了。 她简单地吃了两口饭应付一下,帮着谢珍一块将院中分好部分的猪肉切成小块裹上面粉和鸡蛋液放进热油中炸至金黄,不一会就炸了满满当当一大盆。 她装了一碗酥肉,给院子中忙活的两人和两个监工似的孩子端去,随后又将五花肉切成巴掌大的块,用草果八角面和盐腌制了一会,又放进锅中开始炸。 里里外外一直忙到了太阳落山才收工。 刘氏用盘子把锅里的油装起,把油炸肉放进盘子中用油浸泡着。 谢珍就着锅里的油,往锅里丢了几块冰糖,将冰糖炒至融化冒泡,将切好的猪大肠放进锅中不断翻搅直到每一块都沾上糖汁后,放入适量清水和盐巴调料盖上了锅盖开始闷煮。 “哟,这是做什么好吃的啊,离老远我就闻到香味了!”就在谢珍坐在灶前休息时,许桂香的声音从院子外传了进来。 紧接着,一道纤瘦身影出现在了厨房门口。 “老天爷,这么多肉,你家发财啦?”看着桌上满满当当的金黄酥肉,许桂香惊得直咂舌,走到桌前就毫不客气地拿了一块吃了起来,口齿不清的看着谢珍问道。 “没有,就运气好抓了一只野猪。”谢珍摇摇头。 她怎么也没想到,她早上只是跟许桂香客套一下结果她还真来了,还踩着饭点来。 “啧啧啧,这猪不小?”许桂香只觉得这酥肉吃起来十分的香,忍不住又挑了块大的攥在手中,眼底闪过了一丝羡慕。 “差不多。”谢珍没敢跟她交底,敷衍地回了一句。 许桂香又啧啧一声,抓着酥肉在厨房中转了一圈来到了堂屋前。 看着跟谢涛说话,脸上挂着浅浅笑意的宋景昭,许桂香看得呆了一下,随后抬脚走了进去,笑着脆生生地喊了一句,“宋大哥。” 宋景昭可以说是这十里八村最俊俏的男儿了,多少姑娘被这张好看的脸给勾了魂,在听说刘氏要给他说一门亲事时,多少姑娘哭着喊着要嫁,但他家太穷了,又有没有一个主事的男人,连彩礼都给不起,导致许多人家望而却步,这才便宜了谢珍。 宋景昭看着她只觉有点眼熟,一时半刻想不起是谁,只能点点头轻轻‘嗯’一声。 “桂香妹子,你怎么来了?”见许桂香一屁股坐在宋景昭身边,谢涛看着她好奇地问道。 许桂香闻声,艰难地将目光从宋景昭身上移开,看着谢涛腼腆一笑,“这不是许久没见珍妹妹了,今天没事就过来看看她。” 谢涛‘哦’了一声。 宋景昭察觉到许桂香的目光再次落在他身上,不动声色地皱了皱眉,起身退开半步,对谢涛说道:“大哥你坐着,我去厨房看看有没有要帮忙的。” “行行行,去去。”谢涛挥挥手。 许桂香不舍地看着宋景昭离去,直到他消失在门口才慢慢收回目光,转眸打量起了谢涛。 谢涛跟谢珍眉眼间有八分相似,模样生得也不差,轮廓分明,五官端正,但有宋景昭这么一对比就显得有些黯然失色了。 想到宋景昭,她不由得心生失落,当初要不是她娘死活不同意又怎会白白便宜了谢珍。 “大哥,过来吃饭了。”宋景昭刚去厨房没多久,就又来到了堂屋前。 谢涛应了一声起身来到厨房,许桂香也跟了进来。 “桂香姑娘过来吃饭。”刘氏看着她皮笑肉不笑地招呼一句。 许桂香笑着应了下来直接走到桌前坐下,看着满桌子的肉菜,她忍不住咽了咽口水,就差把馋这一个字写脸上。 她家在村里虽然算得上是有钱,但也只是逢年过节的时候才舍得买点肉,其他时候最多也就有个蛋吃,还不是顿顿都有。 前天她实在是馋得厉害了,才软磨硬泡地求着她爹买了一块五花肉。 “快动手,都忙了一天了。”刘氏往谢珍碗里夹了一块酥肉,招呼着众人动手。 许桂香见状,再也按捺不住飞快地动起手,这盘夹一点那盘夹一点,吃得那叫一个津津有味,速度之快就连谢涛看了都忍不住咂舌。 “这是什么,我怎么没吃过?”她夹了一大筷子肥肠塞进口中,顿时香的眯起了眼睛,油渍顺着嘴角滑落,含糊不清但问道。 “猪大肠。”谢珍也夹了一块放进嘴中。 许桂香愣了一下,放慢了咀嚼速度慢慢品味了起来,“想不到这猪肠子还挺好吃。” 见谢珍好笑的看了她一眼,她想到早上的话,顿时感觉脸上有些挂不住,撑着笑说道:“可能是平时猪肉吃的多了索然无味,第一次吃到这玩意感觉还挺新鲜。” 她嘴上这么说着,筷子一样朝着碗中的猪肉伸了去。 谢珍懒得戳穿她,见原本满满的一碗猪肉她都还没来得及吃两口就要见底,急忙往碗中夹了一点,又将剩下的分给宋景昭谢涛刘氏和两个孩子。 看着碗里的猪肉被分完,许桂香眼里闪过一丝失望,朝着酥肉和油炸肉又伸出了魔爪。 第16章 许桂香的小心思 看着她下筷如风,狼吞虎咽的样子,谢涛忍不住皱了皱眉,好声提醒道:“桂香妹子你吃慢点,没人跟你抢,小心噎了惹麻烦……” 经谢涛这一提醒,许桂香也意识到自己失态了,偷偷看了宋景昭一眼,见他没有流露出对她的鄙夷后,心里一松,不好意思地点点头,手上的速度放慢了几分。 宋景谦坐在谢珍身旁,看着满嘴油光的许桂香,肉疼的五官紧紧皱在了一起,“姐姐,你很饿吗?” 许桂香脸色再也挂不住,彻底红了起来,也不敢再去看宋景昭的脸色,恨不得找个地缝给钻进去。 “吃你的饭,哪来这多话!”刘氏察觉到她的尴尬,狠狠地瞪了宋景谦一眼,转头给她夹了一块肉,陪着笑说道:“童言无忌,桂香闺女多吃一点别客气。” 她笑容有些僵硬,低着头草草地将碗中的饭扒干净,再也不好意思动筷子了。 等所有人都吃饱后,刘氏帮着谢珍把厨房收拾好,来到院中将剩下的新鲜猪肉捡了满满一背篓外加两条猪腿递给谢涛。 “他大哥,今天多亏有你了,我也没其他东西给你,这些肉你一会带着回去。” 谢涛哪敢要,急忙摆手,“不用了不用了,你们留着吃。” “你这孩子,让你拿着你就拿着!”刘氏将两个猪腿往谢涛手里一塞,佯装生气地瞪了他一眼,“今天要是没有你,我们三人就算是乱到天黑也未必能乱出个头绪来,况且你是停下地里的活来帮忙的,我们要是让你空着手回去村里人还不知道要怎么笑话我们呢!” 见刘氏执意,谢涛也不好的在推辞,但也只收下了那两条猪腿,其他的说什么都不肯再要。 看着执拗的谢涛,刘氏叹了口气,脸上浮上一抹愁容,“她大哥,婶子跟你说句贴心话,我们娘几个来这村子生活也有几年了,一直无依无靠的,好不容易结了门亲家又因为家里实在没有拿得出手的东西,一直没好意思跟你们来往。” “那天要不是你们借钱给,这个家就完了!你们的恩情我一直记着呢,这个家里也没有其他的东西给你们,这些肉你拿回去给亲家也尝尝,等日后再有麻烦婶子也才好意思跟你们开口不是?” 她话都说到这份上了,谢涛在拒绝就太不近人情了,只能点头应下,笑着说道:“那行,那我就不客气了!” “这才对嘛!”刘氏脸上的愁容一散,满意地笑了。 谢珍站在厨房门口,看着这一幕,脸上也露出了一个会心的笑容。 有这样一个婆婆确实省心。 “行了,时间也不早了,我就先回去了。”谢涛将装满肉的背篓背上,一手拎着一个猪腿,看得许桂香那叫一个羡慕。 刘氏也不再留人,与谢珍宋景昭一块将他送到了院子外面。 “桂香大妹子,你走不走?”谢涛看着许桂香问了一句。 许桂香偷偷看了一眼站在谢珍身侧的宋景昭,轻轻点了点头没有说话。 “等一下。”刘氏看了看谢涛又看了看空着双手的许桂香,想了想进厨房拿了几块酥肉递给许桂香,笑着说道:“我看你挺爱吃这酥肉的,你拿一点回去路上当零嘴吃。” 许桂香没想到居然还有她的份,也顾不上面子不面子的,笑着就伸手接了过去,“谢谢婶子。” “路上注意安全。”谢珍对谢涛说了一句,转头看着笑得眉不是眉眼不是眼的许桂香,迟疑了一下客套道:“以后常来玩。” “行。” “好的!” 谢涛和许桂香同时笑着回了一句。 目送二人离去,直到背影消失在视线中,刘氏和谢珍再次回到厨房中,刚准备将剩下的新鲜肉腌成腊肉,刘氏似乎是想到了什么,懊恼地抬手一拍脑门对谢珍说道:“我们把你堂弟给忘了!” “趁着天还没黑,你叫上昭儿陪你走一趟,将这肉给你叔家送去,毕竟海清也是来帮了忙的。”她一边说着,一边急忙挑了一大块肥瘦相间的肉递给谢珍,催促道。 “好好好!”谢珍点头,叫上宋景昭,提着猪肉就着急忙慌地出了家门。 …… 谢家,谢涛刚回到家中,谢杨氏听到开门声,急忙放下手中的针线从房间里出来,正好撞见谢涛从背篓里往外拿肉。 她急忙上前,看着装满了整个背篓的新鲜猪肉,眉头突突直跳,开口骂道:“你怎么不把一头猪都给背回来?你拿这么多你妹子他们那么多人吃什么?” “娘!”谢涛无奈地喊了一声,解释道:“这些都是小妹她……” 他话还没说完,谢杨氏脸一沉劈头盖脸就骂了起来,“她给你就要啊?你这孩子怎么一点事都不懂!你小妹跟你妹夫成亲不过才一年你就拿这么多东西回来,她婆婆指不定在心里怎么骂她呢!” “早知道就让你爹留下帮忙,让你死回来……” “你让涛儿把话说完行不行!一天天急什么也不知道!”谢父来到堂屋门口,不耐烦地打断了谢杨氏的话,“我看亲家母通情达理着呢!” “你个大男人你懂什么?”谢杨氏有些生气,“表面功夫谁不会做?你怎么知道她心里是怎么想的!” “好了好了,别说了!”谢涛清楚谢杨氏的脾气,若是没人阻止能没完没了地说个不停,急忙伸手拉了拉谢杨氏衣袖,“小妹在宋家过着好着呢,你就放把心放肚子里,小妹不过是手上的水泡被擦破了,妹夫跟婶子比你这个当娘的还心疼。” “这肉是小妹婆婆给的,原本我是不要的,但婶子说咱两家要多来往,以后再有麻烦他们才好意思跟咱开口,她话都说这份上了我再坚持不要岂不是丢了小妹的脸?” “她真是这样说的?”谢杨氏愣了愣。 “不然呢?”谢涛没好气地回了一句,接着将背篓里的肉一一拿出来,“我看小妹家又买了几只鸡跟鸭子,原本的圈太小了全部挤在一块,等过了这两天地里忙得差不多了我去看看帮她们重新弄一个。” “行!到时候我跟你一起去,看看有没有要帮忙的。”谢杨氏总算是放心下来,帮着谢涛将肉拿进厨房中连夜将这些新鲜肉给处理了。 谢珍这边摸着黑找到谢海清家,好说歹说才劝着海清娘将肉收下,海清爹想留二人坐一会但谢珍要忙着回去帮刘氏将剩下的新鲜肉处理了,与他们寒暄了两句,拿过谢海清给的火把又带着宋景昭匆匆回了家。 她与刘氏一直忙到深夜才将所有肉都处理完,厨房一面墙上挂满了腌好的腊肉。 出了一身汗,浑身黏腻的不行的她给宋景昭烧了一锅热水,自己则拿着火把去沟里洗了个凉水澡才回到家中休息。 许家。 许桂香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的睡不着,一双眼睛在黑夜中闪烁。 自从回了家后宋景昭的身影就不断在她脑海中浮现,原本早早就被压下的那份心动感觉再次爬上了心头,她就像是少女怀春一般,将脑海中有关宋景昭为数不多的记忆全部翻找了出来,仔细地回想着,品味着。 她越想越沉沦,对一向看不起的谢珍生了几分嫉妒。 她想,如果当初她也像谢珍一样态度强硬一点,逼得她父母松口,那嫁给宋景昭的人享受宋家如今一切的人是不是就是她了? 思及此处,她眼眶忍不住微微泛红,就连当初棒打鸳鸯的爹娘给怨了进去。 都说宋家穷,可如今谁家日子有宋家好过?就连谢珍都沾了光顿顿吃好的,还裁了布做新衣裳。 可惜,她不知道的是,这一切都是谢珍的功劳,只当都是宋景昭凭借聪敏头脑换来的。 第17章 嘴贱的后果 第二天谢珍起了个大早,跟着刘氏做好早饭,看着踩着饭点带着弟弟过来的许桂香,她恨不得当场扇自己两个巴掌。 她昨天嘴贱跟她客套什么啊! 宋景谦看着许桂香,五官再次拧在一块。 这个姐姐吃饭太厉害了,他抢不过她,而且,她吃一顿能抵得上他两顿的量! 谢珍虽然不喜许桂香,但也抹不开面子赶人,只能强撑着笑将两人喊上饭桌。 这一顿饭,谢珍和宋景谦吃的闷闷不乐,反观许家姐弟吃的却是十分开心,左手一块酥肉,右手还夹着一块五花肉,就差没把头埋进碗里了。 “宋大哥,你也快吃啊,你太瘦了得多吃点补补!”许桂香完全没把自己当外人,还主动给宋景昭夹起了肉。 刘氏看着许桂香,眉头不见微一皱,心中暗道:这闺女怎么一点都不避嫌? 宋景昭淡淡地看了一眼许桂香,将她夹给的肉放进谢珍碗中,面无表情地说道:“你多吃一点。” 许桂香看着谢珍,只觉心里很不是滋味,只恨当初耳根子软被她娘三两句就说动,放弃了这样一个完美的男人。 谢珍看着宋景昭眨了眨眼睛,一口将肉吞进了腹中。 吃完饭,宋景昭照旧在堂屋中教宋景娴兄妹读书。 本以为许桂香吃过饭就会走了,没想到她脸皮不是一般的厚,没走不说还主动请宋景昭教他小弟识字。 宋景昭看着脸上脏兮兮,眼睛却十分澄澈的许家小弟没有办法只能让他坐在宋景谦身边。 许桂香没有要离开的意思,直接坐在自家小弟身边,一双眼睛就像是粘在了宋景昭身上一般,满目柔情犹如春水。 “你要不出去找珍儿玩一会?”宋景昭眉心挤出了一个沟壑,抬眸看了她一眼,沉声说道。 许桂香似乎没察觉出他的不喜一般,摇摇头娇笑道:“我也挺想读书识字的,难得有机会,你就不要赶我走嘛,我就静静地在这看着不打扰你的!” 宋景昭见她装傻,碍于她和谢珍的关系不好的强硬赶她走只能抿唇点头,将她当成空气,心无旁骛教三个孩子。 原本只要许桂香能安安静静地坐着不捣乱,宋景昭还是能容忍她在这里的,可许桂香不是安分之人,一会一句‘宋大哥你渴不渴?’一会一句‘宋大哥你真厉害。’ 坐在堂屋前缝衣服的刘氏是经历过后宅的妇人,对于这种小把戏早就见惯不怪了,见谢珍还像没事人一般围在她面前看她缝衣服,忍不住低声提醒道:“你进去把桂香姑娘喊出来。” “喊她干嘛?”谢珍心里跟个明镜似的呢,但她就是想看看宋景昭面对这种情况会怎么处理,于是开始装傻。 当初原主和许桂香都看上了宋景昭,被宋景昭那清贵的气质和俊俏的脸蛋迷得那叫一个神魂颠倒,但许家看不起宋家,许桂香被家里人说了几句后就打消了念头,后面还装模作样地来劝过原主,但原主执拗说什么都要嫁,甚至闹到了绝食。 谢杨氏心疼女儿没有办法,这才点头答应,促成了这一门婚事。 如今许桂香见识过宋家眼下的生活,看着无可挑剔的宋景昭,许桂香又怎么会不再次心动,她是可以阻止许桂香跟宋景昭来往,但这不是长久之计,只要宋景昭不表态断了许桂香的念头,许桂香就不会死了那颗心。 “宋大哥喝点水,你都说了好一会了肯定口渴了。”许桂香再次打断了宋景昭的教学,给他倒了杯水。 宋景昭实在忍无可忍,重重地将书本拍在桌上,额头上青筋暴跳,“出去!” 许桂香被吓得一愣,脸色陡然一白,笑容有些凝固,嘴唇哆嗦着问道:“我是不是打扰到你了?” 宋景昭没有吭声,冷冷地看着她,似乎她不出去就不愿再讲课一般。 “桂香闺女,我家昭儿脾气就是这样的,不喜欢被人打扰,我们出来坐!”刘氏趁机将缝到一半的衣服放下,进屋不由分说地就拽住许桂香胳膊往外拖。 许桂香也没有脸面再在屋中待着,半推半就的跟着刘氏走了出来,心里不断责怪她太急于在宋景昭面前表现,找存在感,搞得适得其反了。 刘氏给她搬来一个草墩子,见她白着脸坐下一副魂不守舍的模样,开口化解尴尬,“我家昭儿从小就这样,你别放心上。” 许桂香脸色勉强恢复了几分,点点头没有说话。 心里盘算着一会该如何道歉,挽回一下她在宋景昭心中的形象。 “你也到了适婚的年纪了,可有心仪的对象啊?”刘氏问道。 许桂香此时一颗心都飞到了宋景昭身上,根本没有听清刘氏说的什么,敷衍地点点头。 刘氏见她如此,也不自找没趣,认真地教起了一旁的谢珍。 吃午饭时,因为有了之前的经历,许桂香吃饭时斯文了不少。 宋景谦看着恨不得拉着舌头倒的许家小弟,较劲似的也加快了速度。 宋景娴也受过了这两人,不断地往谢珍几人碗里夹菜。 吃过饭,谢珍带着宋家姐弟上山挖野菜,许桂香见刘氏忙着缝衣服,宋景昭对她爱答不理的也没自讨没趣带着小弟就回了家。 傍晚,谢珍回到家中,刚准备去做饭就见宋景昭放下书从堂屋走了出来,皱眉对她说道:“以后没事还是不要让她来家里了。” 谢珍知道他口中的她指的是许桂香,故意装傻问道:“为什么啊?” 宋景昭盯着她眉头拧得越紧,只当她没察觉出许桂香的异样心思,提醒道:“那姑娘心思太深,我不喜欢,你以后少跟她来往。” “我也不喜欢她!”宋景谦声音清脆地附和一句,随后闷闷不乐的说道:“那个姐姐两天吃了我们不少肉呢,她自己来就算了还带着一个小孩来,那小孩也讨厌馋得跟什么似的!” 谢珍被这认真的二人逗笑了,她伸手在宋景谦头上揉了一下,看着宋景昭说道:“腿长在她身上,她若是想来就算我把这院子围起来她也能翻墙进来,主要还是看你。” “她明显是对你感兴趣,只有你断了她念头她才会死心,不然我说再多都没有,反倒惹得她厌恶,你自己的桃花你自己处理。” 宋景昭这才意识到原来她什么都清楚,不由得轻轻一笑,反问她,“你就不怕我跟她发生点什么?” “你敢!”谢珍当即柳眉倒竖,“看我不打断你狗腿!” “况且,我相信我自己的眼光,我挑的男人绝对不会是那种登徒子!”她傲居的昂了昂下巴,不再跟他废话,带着宋景谦进了厨房中。 晚饭时分。 许桂香坐在桌前,看着许母端上桌的清汤淡菜,光闻着味她就觉得没胃口。 “怎么又是这些啊……”她难掩失望地将筷子撂在桌上,想到宋家的酥肉和油炸肉口中不断分泌着口水。 许村长往嘴里扒了两口饭,见她一动不动的坐着,重重将筷子砸在桌上,不悦地瞪着她:“爱吃吃不吃就出去,这两年地里收成一直不好有的吃就不错了,真不知道谁给你惯的臭毛病!” 许桂香委屈地将头扭开,泪水不断在眼眶里打转。 为什么谢珍就能顿顿吃肉,而她不过是抱怨一句就引得一顿臭骂。 “你这孩子不吃这个吃什么?你当咱是什么家庭啊顿顿吃肉,等明儿娘给你煮个蛋吃,别耍性子了快吃饭!”许母瞪了徐村长一眼,出言安慰道。 许桂香极不情愿地又捡起了筷子,胡乱吃了两嘴,丢下碗筷就钻进了房中。 第18章 她觊觎你男人 她翻出许久没用过的针线,偷偷从许母房里拿了一块布料,坐在房中就耐心缝制了起来,想给宋景昭绣个荷包为今日之事道歉,同时拉近一下二人的关系。 虽然她选了一块成色还算不错的布料,但还是太素了,她想了想在上面绣了一株并蒂莲,借此隐晦地表达她对宋景昭的爱慕之意,一直熬夜深夜才将荷包绣好。 她十分满意地捧着荷包左看右看,甚至将它当成了宋景昭,轻轻亲了一下,心满意足地将荷包塞进枕头下枕着睡了一夜。 第二天一早,她起床,从柜子中翻出了她珍藏许久一直没舍得穿的绣花裙,戴上她二姐之前送她的绒花,对镜描眉画唇,将自己的打扮得漂漂亮亮的。 来到院中看着独自一人坐在院中玩泥巴的许天,她唇畔一扬,凑上前引诱道:“小天,想去你珍姐姐玩吗?” “想!”许天用力点了点头,拉着衣袖擦了擦流出的鼻涕,“那个姐姐家有肉吃!” 许桂香心里一乐,在许天身边蹲了下来,“我可以带你去,但是有一个要求!” “什么要求?”许天天真的看着她,干净的眸子中倒映着她充满算计的脸。 “你去了之后就跟昨天教你识字的那个大哥哥说想跟着他读书识字,不能提吃肉一事,不然我就不带你去了!” “是不是我说了以后就能天天去姐姐家吃饭了?”许天好奇问她。 “差不多!”许桂香点头,“只要那个哥哥愿意教你读书识字,咱们以后就能天天去他家了。” “好!”许天高兴地咧了咧嘴,“我要跟那个大哥哥学识字,天天去他家吃饭!” “行,那就走!”许桂香满意地站起身。 她一个大姑娘家也不好的天天往宋家跑,容易遭人说闲话,但是有许天在就不一样了。 她可以借着陪许天读书的名义过去,这样也就没人敢说什么了,她还能天天见到宋景昭。 临走时她特意摸了摸腰间,确定荷包没落下,脚下生风地朝着宋家赶去,那模样仿佛恨不得长出对翅膀飞过去一般。 刚到宋家门口,她就迫不及待地朝着堂屋娇声大喊了起来,“珍妹妹,宋大哥……” 厨房中的谢珍听着这熟悉的声音,脸都青了。 本来还以为有了昨天的经历许桂香能安分两天,可没想到这才过了一晚上她居然又厚着脸皮来了! 觊觎她男人也没必要这么明显?! 刘氏闻声放下手中还差一点缝好的衣服从屋里走出,看着特意化了妆的许桂香,脸色微微一变。 “婶子。”看见刘氏,许桂香抿嘴一笑,甜甜地喊了一声。 刘氏点点头,笑不达眼底地问道:“桂香闺女怎么又来啦,有什么事吗?” 许桂香被问得有些不好意思,拉着许天的手轻轻动了动,示意他说话。 “婶子,我想跟宋大哥学识字。”许天领会了她的意思,急忙眼巴巴地说道。 “这……”刘氏脸上浮上一抹难色,宋景昭又不是什么教书先生,况且哪有教别人家孩子识字的道理,若人人都像这样那她家岂不成私塾了? 但是,看着许天态度诚恳的模样,她一时也说不出拒绝的话,毕竟孩子想识字是一件好事,拒绝得太狠说不定会打消孩子的积极性。 “桂香闺女,这事我做不了主,你得去问我家昭儿看他愿不愿意,有没有时间,毕竟青山书院马上就要开办入学了……” 见刘氏没有明着拒绝,许桂香知道此事还有商量的余地,笑着说道:“那我去问问宋大哥。” “行,昭儿在堂屋,你直接进去。”刘氏点头,转身钻进了厨房中,看着谢珍忙道:“你快过去看看,这边我招呼着就行!” “我去干嘛?”此时的谢珍已经恢复了一些理智,淡淡的回道。 “你这孩子!”刘氏急了,一把将她手中的柴火抢过,恨铁不成钢地压低声音说道:“那个许桂香她觊觎你男人!你还看不出来嘛!不然她一个大姑娘家的怎么天天往男人身边凑啊,这……这带孩子来求学还化妆,我可是还没见过呢!” “娘!”谢珍无奈地喊了一声,转头看着她,“我哪能看不出来啊,我虽然是能赶走她的人,但是赶不走她的心,这事只能景昭自己解决,我去了反倒不合适了。” “怎么会不合适!”刘氏拔高了几分音量,但很快又压了下来,“你可是我家昭儿明媒正娶的妻子,你不合适谁合适?” “你想啊,若是我真去将她赶走,她心里会怎么想?”谢珍耐着性子解释分析道:“她会不会认为景昭明明对她有情的,是我从中横插一脚,不许她俩来往?可要是景昭明着把话说清,那她也只能死心了不是?” 刘氏想了想觉得她说的还挺有道理,于是点点头在她身边坐了下来。 “你不过去看看吗?”谢珍好奇问她。 “我家昭儿的性格我最是了解,他肯定不会拒绝一个好学的孩子……”她叹了口气,将柴火塞进灶中,说着她话语一转,似安慰地说道:“但是我家昭儿是个有分寸的孩子,这点你就放心好了,况且有娘在娘是绝对不会让你受了委屈的!” “好啊!”谢珍高兴,嬉笑着往她身边凑了凑,“要是景昭日后敢做出对不起我的事你可记得狠狠收拾他!” 刘氏对现在的谢珍喜欢得紧,想也没想就同意了,二人就像是达成了某种约定一般相视而笑。 堂屋中。 宋景昭坐在桌前,看着一派天真无邪的许天,心中迟疑未决半天拿不定主意。 孩子好学是好事,他教两个是教教三个也是教,只不过是多了需要指点的人而已,只是许桂香那点小心思他早就看破了,他怕答应下来许桂香借此缠着他不放。 见他半天没有做声,自认十拿九稳的许桂香突然紧张了起来。 “我可以教他识字。”最终宋景昭还是应下了,他板着脸看向许桂香提出了一个要求,“但是在我教学期间你不能过来打扰我,而且我入秋后就要去书院了,有很多事要准备最多能教他到七月底。” 许桂香此时的心情就像是坐过山车一般,起起落落的。 但宋景昭能松口答应,这也算是好事一件,这样她以后就可以光明正大地来他家了,就算只能远远地看着他,偶尔跟他说上两句也行。 “好!我知道了,谢谢宋大哥……”她应了一声,想到她缝制好的荷包,脸颊有些滚烫,娇羞的双手将荷包递到他面前,“昨天是我不懂事一而再再而三地打扰你教学,我已经知道错了,这荷包是我花了一晚上时间绣出来希望你能喜欢,不要在生我的气了。” “不……”宋景昭看着荷包眼底闪过一丝厌恶,刚想开口拒绝,见荷包针脚细密,绣技精湛,想到谢珍正好缺一个荷包,于是伸出了手,改口说道:“荷包我收了,就当是许天的学费了。” 许桂香听着这话,就像是听到是听到什么天籁之音一般,心中忍不住雀跃了起来。 他肯定是对她有意的,不然又怎么会收她的荷包? 虽然是借着许天学费的名义收下的,但他毕竟是有家室的,要是没有一个正当理由难免会让人说闲话。 想着,她忍不住弯了弯眼睛,抬手摸了一下发间的绒花,心里就想吃了蜜一般。 宋景昭的目光被她的动作吸引了去,见她发间的头饰色泽鲜明,栩栩如生就像一朵正在盛开的花朵一般,忍不住多嘴问了一句,“这是什么?” 第19章 谢珍想和离? “啊?”许桂香故意装傻,又伸手摸了摸头上的绒花,笑着说道:“这是绒花,好看吗?” “好看。”宋景昭不置可否,大大方方地承认了。 许桂香以为是自己的耳朵出了问题,不敢置信地抬头看他,“真的好看吗?” 宋景昭眉头微微一皱,只觉得这许桂香不但心眼多,脑子还有问题,一个绒花好不好看需要重复问两遍吗? “你出去,我要开始了。”他面无表情地说了一句,索性不再理会她。 许桂香一脑海都是宋景昭说的‘好看’二字上,根本没注意到他的语气变化,木讷地走出堂屋,直到太阳光照在脸上这才猛地回神。 “他夸我好看……”她似是不敢相信刚才发生的事一般,回头看了一眼屋中坐得笔直的宋景昭,用力用指甲扣了一下手心,直到手心传来细微的痛意这才露出狂喜之色,但很快,她脸上的笑色淡了几分,若有所思地思考了起来,低声呢喃,“他这是在暗示我吗……” 从厨房出来的刘氏正好撞见她魂不守舍的模样,她朝堂屋内看了一眼,见许天端端正正地坐在桌前,一时搞不明白许桂香这是怎么了,开口询问道:“桂香闺女,你怎么了?” “我……我没事!”许桂香闻声,急忙从思绪中抽离出来,笑着摇了摇头。 刘氏心中疑虑更深,但一时想不出头绪也没深思,回到屋中继续给谢珍做衣服。 许桂香来到厨房中看着谢珍的背影,强忍着心中的喜意,在她身边坐了下来,试探地问道:“珍妹妹,你们成亲后宋大哥对你好吗?” 谢珍转眸看着她,敏锐地捕捉到了她眸子深处的喜色,心中冷哼。 觊觎我男人可是要付出代价的,你不是爱做梦吗?那就不能怪我不厚道了! 就让暴风雨来得更猛烈一点! 她佯装痛苦的笑一声,一抹痛色爬上眉心,垂下头用力挤出几滴眼泪后,故作伤心的深吸了口气,抬头泪眼婆娑地看着她,“桂香姐,我跟你说句掏心窝子的话,早知会是这样当初我就算是嫁给村里那赌鬼陈栓财也不要嫁给宋景昭!” “啊!”许桂香一惊,难不成宋景昭还有另外一副面孔?她有些凌乱,一把抓住谢珍胳膊,急忙问道:“这是怎么了?发生什么了吗?” “宋景昭表面斯文客气,有礼貌,但实际就像是一座冰山一般,他的心是凉的!根本捂不热!”谢珍不动声色地弯了弯嘴角,泫然欲泣地控诉了起来,“我跟他成亲一年了,他就连我的手都没碰过,总是嫌我懒,嫌我什么都不会,为了让他接受我,我每天起得比鸡早睡得比狗晚,累得跟头牛似的。” 听到这,许桂香心里稍稍安定了几分。 只要不是会打人就行! “我以为能靠我的一腔热情感动他,可没成想我的满腔爱意在他那却什么都不是!” “我让他亲亲我他都不愿意啊!他不愿意就算了,还凶我朝着我发火……” 准备来厨房找谢珍商量点事的宋景昭,正好听到了她这带着哭腔的话,顿时犹如雷击一般身子一僵愣在了原地。 他害怕被谢珍发现他偷听到了她的心事,转过身就着急忙慌地又回到了堂屋中,心乱如麻。 谢珍对刚才一瞬间发生的事浑然不知,继续给许桂香编织着美梦。 “就在沈老爷上门那天,他原本是打算休了我的,但是因为我主动回娘家借钱帮他渡过了难关,他这才没提这事,不过我感觉照这情况,这一天也不远了……” “我以后可怎么办啊!” 她装得像模像样,一双饱含绝望痛苦的眼中泪水不断在打转,却又倔强地没有流出,看得许桂香那叫一个心里暗爽。 许桂香心里虽然高兴,但是面上却掩饰得极好,同情地拍了拍她的手臂,安慰道:“珍妹妹,想开一点,感情的事太复杂了。” “你模样长得漂亮,就算是真被休了也不愁找不到好人家,你可要振作一点啊!” 难怪成亲后就不跟她来往,原来是过得不好没脸见她啊! 不过也是,若她过得不好,她也没脸到处说。 “好姐姐,这些话我憋在心里太久了,一直不知道跟谁说,如今这样说出来这心里可算是舒服多了!”谢珍故作坚强地抬手将本就不多的眼泪擦掉,“你放心好了,我不会就此一蹶不振的,若真到了那个时候我就自请和离,还他自由之身不再打扰他,让他去寻他所爱之人……” 所爱之人…… 许桂香在心里重复着这句话。 宋景昭所爱之人会是她吗…… 或许是,不然他又何必收她的荷包,还夸她好看。 若早知宋景昭也心悦于她,当初她就算是撞破头也要成了这一门亲事。 她可真是悔不当初啊! “好妹妹别伤心了,你能这样想姐姐很高兴……”她心中自怨,面上依旧维持着刚才的表情,再次安慰道。 谢珍心中鄙夷:你能不高兴吗?这不,晚上做梦的素材都有了! “好妹妹,不难过啊,你先忙着我去堂屋看看还有没有水。”许桂香又拍了拍谢珍胳膊,表示安慰,不等谢珍说话就起身拎着水壶出了厨房。 来到堂屋前,她记得宋景昭之前的话,生怕贸然打扰惹得他不悦,小心翼翼地看了一下里面的情况,见宋景昭没有讲课而是让几个孩子看书,这才深深吸了口气轻手轻脚的走进去,没有发出一点声音。 宋景昭察觉到有人来,猛地抬头,再看清来人是许桂香后,漆黑的眸底闪过一丝不明的失望,但他也没追究她贸然进来,继续垂下头回想着谢珍刚才的话。 见他没有责怪自己,许桂香的胆子也大了几分,但也没说话,将茶壶中的水添满就出来了。 来到厨房门口,她轻轻拍了拍胸口,心里的喜意越浓。 宋景昭肯定是喜欢她,对她有意思的,不然明明说了在他教学期间不能进去打扰他,可她去了他也没说什么,反而还抬头看了她一眼。 这不是喜欢偏爱是什么? 生怕谢珍从她脸上看出什么端倪,她再次深吸了口气,压下脸上的笑意,慢慢走进厨房中。 看着谢珍在灶前忙活的身影,她脑中灵光一闪,顿时捕捉到了一个重点。 “珍妹妹,你方才说……你跟宋大哥成亲一年手都还没拉过?”她盯着谢珍,拎着水壶的手不断缩紧,迫切地想要一个答案。 “是啊……”谢珍头也不回地回了一句。 成亲一年手都没拉过,是不是就意味着她二人没有圆房? 宋大哥这是在为她守身如玉吗? 许桂香心中喜不胜收,强忍着不让自己面露喜色,但因为心里太开心了根本忍不住,以致面部表情有些僵硬,诡异,似笑而非的。 谢珍突然转身,许桂香还没来得及整理表情,被她一眼看了去。 她就当没看见一般,低下头自哀自怨地叹了口气,再次吐起了苦水,“婆婆总是让我赶紧为宋家开枝散叶,可哪有母鸡突然下蛋的啊……” “好姐姐,你是不知道,我这一年过得真的太苦了,或许这就是老天爷对我的惩罚,惩罚我执意要嫁宋景昭,伤了我爹娘的心。” 许桂香心里正高兴呢,一时间想不出什么安慰的话,只说道:“好妹妹,不要胡思乱想了,都会过去的,大不了就像你说的和离从新再找一个!” 她说这话时正站在厨房门口,距离堂屋并不远,而且她声音也不小,被宋景昭一字不漏的全给听了进去。 宋景昭心中一怔,猛地抬头,眼中满是不可思议。 谢珍…… 想和离? 还想从新再找一个?! 第20章 免费的保姆 饭桌上,宋景昭心神不宁地端着碗筷,半天不见夹菜。 “宋大哥,你吃肉啊!”许桂香试探地往他碗里放了一块肉。 宋景昭此时早已神游天外,根本没听到她的话,也没注意到肉是她夹的,夹起来就放进了口中。 许桂香见此,害羞地垂下头,不敢看谢珍的眼神。 谢珍顾不上理会许桂香,疑惑地朝刘氏看了一眼,那模样似乎在问:他怎么了? 刘氏也察觉到了宋景昭的失态,与谢珍眼神交流一瞬后,轻声问道:“昭儿,你怎么了?怎么魂不守舍的?” 说着,她抬手撞了撞宋景昭胳膊 宋景昭空洞的眸子逐渐恢复神采,欲言又止地看了一眼垂头娇羞的许桂香摇摇头没有做声。 刘氏只觉奇怪极了,先是许桂香在堂屋门口走神,现在又是宋景昭吃着饭走神。 她顺着宋景昭的视线看了一眼,见他看的人是许桂香,心中顿时一惊。 他俩真不会有点什么? 她震惊地想着,但很快又打消了这个念头,宋景昭的为人她这个当娘的最是清楚不过,绝对不是那种见异思迁的人。 况且,谢珍比许桂香俊俏多了,宋景昭也没理由说看上许桂香。 可她又琢磨不明白这两人是什么情况,狐疑地朝谢珍看了过去,就见谢珍像是没发现宋景昭和许桂香之间的微妙气氛一般,没心没肺的低着头大口吃饭。 真是心大!她心中暗道一句,无奈地摇了摇头。 这两天顿顿吃肉,谢珍也有点腻了,正好也她不想白白便宜了许桂香这个厚脸皮,于是吃了饭就拉着刘氏胳膊说道:“娘,咱们去挖点野菜。” “行!”刘氏心中正有此意,点头应了下来,看着坐在堂屋门口一脸思春表情的许桂香,她只觉怎么看怎么膈应,皱眉问道:“桂香闺女,我们要去挖野菜你一个人怕是会有些无聊,你要不跟我们一起去。” “你们去,我想在这陪着小天!”许桂香怎么会放弃这种她们都不在家的机会,想也没想就笑着摇头拒绝了。 刘氏眉头一皱,心中寻思:这闺女怎么听不懂人话啊! 她还想再说,可谢珍根本不给她开口的机会,拉着她就出了院子。 “你这孩子,拽我干嘛!”刚出家门,刘氏不悦地甩开了她的手。 “娘……”谢珍撒娇似的喊了一声,尾音拖得老长,再次挽上她的胳膊,一边往山上走一边笑着问道:“你生气了?” “我这还是为你了,你可真是心大,那许桂香明摆着觊觎你男人你还让她留在家中,这不是放虎归山是什么?”刘氏没好气地抬手戳了一下她脑门。 “咱要相信景昭不是?”谢珍倒不觉得有什么,反而隐隐有些期待看见许桂香美梦破碎的那一天。 她这话说的,刘氏一时也不知道怎么反驳了,只能闷闷的点点头,“你说的是,你说的是。” 刘氏怎么会不相信自己儿子,但她不相信许桂香,要是许桂香用什么肮脏手段…… 那谢珍就等着哭鼻子! 二人来到山中,不一会就挖了一小背篓野菜,谢珍将镰刀往地上一扔,坐在地上就对着刘氏提议道:“咱晚上把肉撤了,全煮野菜!” “行,都依你!”刘氏点头同意,最近吃得太油她都觉得腻了,吃点清淡的解解也好。 二人在山中休息了一会,回到家中就发现许桂香已经将他们的脏衣服全洗干净晾上了。 谢珍刘氏二人对视一眼,分别从对方眼中看出了不悦和偷乐之色。 这孩子怎么还乐起来了!刘氏有些恨铁不成钢,这许桂香做的也太明显了,不知道的还以为她才是这个家的女主人呢。 “哎哟!”谢珍略带责怪的看了许桂香一眼,上前殷切地捂住她的手,“这种事放着我来就行,怎么能辛苦你啊!” “不辛苦的!”许桂香浅浅一笑,“打扰了你们两天,我心中的也有些过意不去,总想为你们做点什么。” 谢珍表面为难地看着她,“这怎么好意思啊……” 许桂香想将自己贤淑的一面展示出来,急忙摇摇头说道:“你不用不好意思,有什么要做的事直接跟我说就行。” 她这话正中谢珍下怀。 那我就不客气了哦! 谢珍心里偷笑一声,松开许桂香的手就暗示了起来,“唉,我之前不小心磨掉了手上的一块皮,这两天都是我娘在劈柴烧火,她上了年纪……” 许桂香一听,表现的机会这不就来了吗? 迫切想要表现的她直接打断了谢珍的话,笑着说道:“劈柴的事就交给我!” “那就麻烦你了!” “不麻烦,不麻烦!”许桂香连忙摇头,拿起斧头就忙活了起来。 谢珍见状,嘴角微微上扬,朝着刘氏使了个眼色就钻进了房中。 刘氏看着她的背影,莫名地就想到了一个词:腹黑…… “桂香闺女,还是我来!”她试探的询问一句。 许桂香此时正劈得开心呢,头也不抬地就拒绝了。 刘氏见状也没什么好说的,客套了两句后也回了房中继续缝衣服。 谢珍躺在床上,听着门外有力的劈柴声,满意地卷着被子闭上眼睛就开始睡觉。 过了许久,许桂香终于将柴火全部劈好,还整整齐齐地码放在了一起,坐在院中一手抹汗一边在脑海中脑补着宋景昭一会的表现。 谢珍睡醒,来到院中看了一眼柴火,心中赞叹道:果然,恋爱脑就是可怕! “好姐姐,你可真厉害啊!”她适时夸赞一声,拿过扁担拎起木桶就准备去挑水。 当然,她只是做戏而已,不是真的要去。 许桂香见又来活了,急忙站起身将她肩上的扁担接过,笑着说道:“我来!” 说完,她完全不给谢珍开口的时间,脚下生风般地走出了院子。 那你就忙着!谢珍朝着她背影傲居的扬了扬下巴,转身又进了刘氏屋中。 “她真去挑水了?”见她进来,刘氏手上的动作一顿,抬头朝窗户看了过去、 “是啊。”谢珍笑着走到床上坐下,“她心里不知道有多高兴呢!” 刘氏这才发现,她这个儿媳妇心眼其实多着呢! 只是不会用在自家人身上罢了。 不过这样也好,不容易受欺负,这也是她喜闻乐见的。 “你的衣服我做好了,你去试试合不合身!”她翻出给谢珍做好的衣服,往她怀里一塞就催促道。 “好。”谢珍点点头,抱着新衣服回到屋中就试穿了起来。 “怎么样,好看吗?”穿上新衣服,她来到刘氏房门口,转了个圈,粉色百褶裙随着她的动作如同花朵一般绽开,衣服上的朵朵红梅衬得她气色极好。 “好看!”刘氏笑着点头。 堂屋里的宋景昭慢慢走了出来,正好看见谢珍笑面如花的模样,想到许桂香早上的话,心中不知为何竟然有些堵。 他面无表情地看了谢珍一眼,没有说话,又转身回到了屋中。 谢珍臭美了一番就回屋将这身衣服给换下来了。 “怎么又给换回来了?”见她又穿着那身灰扑扑的裙子进来,刘氏愣了愣问道。 “一会还要做饭呢,不小心弄脏了我可舍不得!”谢珍将脚上的鞋蹬掉,两下爬到上床盘腿坐了下来,身子轻轻倚靠在刘氏身上。 挑着水回来的许桂香听到屋中二人的对话,眼里闪过一抹不加掩饰的嫉妒。 她刚才去刘氏屋中收拾脏衣服的时候看见了刘氏给谢珍做的新衣服,粉红色的裙子配藕黄色的上衣,衣服上还绣了一枝精致的红梅,可好看了。 不过,总有一天宋家的一切都会是她的! 到时候让刘氏给她一裙子都绣满花! 她恶劣地想着,自我安慰一声,再次挑着水桶出了门。 第21章 你为什么偷偷亲我 谢珍又和刘氏在房中唠了一会,直到时间差不多这才去厨房做饭。 将水缸挑满的许桂香累得上气不接下气,坐在院中就不想动弹。 刘氏出来,拉着她的手就是一顿猛夸,听得许桂香那叫一个心里高兴,只觉今日所做的一切都值了。 很快,谢珍做好晚饭。 许天看着一桌子的野菜,伸手拉着许桂香衣袖,五官紧紧拧在一起,眼巴巴地说道:“姐,我想吃肉……” 许桂香有些尴尬,不好意思地看了谢珍几人一眼,凑到许天面前说道:“吃点野菜也是好的,对身体好!” “可是你明明说了,只要我跟着大哥哥学识字,就能天天上他家吃肉的……”许天还是个孩子,脑中没有那么多的弯弯绕绕,只知道他明明跟着宋景昭学识字了,可为什么还是没肉吃。 “你这孩子,乱说什么呢!”许桂香顿时尴尬得无地自容,狠狠地瞪了许天一眼,恨不得当场给他一巴掌。 谢珍微微挑眉。 好家伙,这是将她家当成食堂来他家改善伙食来了? “孩子还小,什么都不懂,让你们见笑了……”许桂香强撑着笑脸道歉。 谢珍就像是没听见一般,眼观鼻鼻观心地安心吃饭。 刘氏正想着如何将这尴尬的场面圆过来,就听宋景昭声音清冷地说道:“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劳其筋骨,饿其体肤,空乏于身,我们早些时候也是这样野菜配粥过来的,若连这点都受不了,那日后你二人还是不要再来了最好,毕竟肉是能吃完了,到时候没了肉我们可招待不起。” 说完,他夹起一筷子淡煮的野菜放口中慢条斯理地吃了起来。 “我……”许桂香一时穷词,急得脸色通红,过了好一会才急忙说:“小天还小什么都不知道,以为来读书了就能有肉吃,你们别跟他一般计较。” “傻坐着干嘛?还不赶紧吃菜!”说完,她转头看向嘟着嘴没有反应的许天,抬手就重重在他后脑拍了一下,拍得他一个踉跄差点没从凳子上摔下去。 “我不吃这个!”许天脾气上来,伸手就将她夹去的菜打掉,嚎啕大哭了起来,“我要吃肉,我不吃这个,这个难吃死了!” “你自己跟我说的来这里读书就能顿顿吃肉的,你骗我!” “早知道我就不来了,在家里还能有个蛋吃!” 许天哭得厉害,声音大的直叫人脑瓜子嗡嗡作响。 宋景娴忍无可忍,重重地将碗筷砸在桌上,瞪着许天就骂道:“你当这里是你家呢?我大哥教你读书,给你饭吃你还在这无理取闹!要吃肉?行啊,去酒楼想吃什么点什么!” “就是!你吃不吃,不吃就出去别打扰我们!”宋景谦也将碗放在桌上,神色不喜地盯着许天,觉得他烦死了! “你别哭了!”许桂香慌了,她好不容易才哄得刘氏对她另眼相看,夸赞她,如今全被这坏事的家伙毁了,她红着眼抬手就是一巴掌,打得众人齐齐一愣。 下手真狠! 谢珍忍不住摇头,看着越哭越凶的许天,有些于心不忍,出声劝道:“好了好了,别哭了,姐姐明天给你做肉吃好不好?” “我不要,我现在就要吃!”许天哭闹着不依。 谢珍见状,仅存的那一丝可怜之意顿时消失殆尽,耸耸肩不再说话。 这娃没救了…… “你还哭!”许桂香被这哭声吵得心烦意乱,抬手作势要打,但是被刘氏眼疾手快地拦住了,。 “桂香闺女,孩子可不是这样教的!”刘氏拉着她的胳膊,眼中的不喜之色深深地刺痛了许桂香的心。 宋景昭也烦了将筷子往桌上一拍,眉宇间爬上一抹不耐,声音听不出一点情绪,“你要打孩子出去打,不要在这屋里闹,不知道的还以为我们虐待你们呢!” 许桂香顿时绝望了,她死死咬紧嘴唇,倔强地不让泪水滚落,藏在衣袖中的手用力攥紧,指甲深深陷入了掌心之中。 “不好意思。”她再也没有脸面在这继续待下去,强忍着委屈和生气,起身一把拽着许天胳膊逃离似的离开了宋家。 刚出门,她便泄愤似的抬手用力打了许天一巴掌,心中怒气横生。 谢珍几人坐在屋中,听着许天越来越远的哭喊声,刘氏心中有些难受,觉得这许桂香太狠了,就连自己的亲弟弟都下得了这般狠手。 直到耳边的哭喊声消失,谢珍和宋景娴兄妹这才再次端起了碗筷。 “这野菜多好吃,哪里不好吃了!”谢珍就像是什么都没发生过一般,端着碗筷吃的那叫一个香甜。 “就是就是!”宋景谦和宋景娴二人同时点头附和。 刘氏看了看谢珍又看了看沉着脸一言不发的宋景昭,默默将桌上的残局收拾好。 晚上,刘氏带着两个孩子歇下,谢珍洗完澡回到房间,看着捧着书本出神的宋景昭,凑到他跟前笑嘻嘻地说道:“相公,帮我擦擦头发好不好?” “嗯。”宋景昭淡淡的点点头,接过她手中的帕子,将她的头发包进帕子认真地挤压着水分。 “去床上!”谢珍提议一句,让宋景昭坐在床边,她三两下将鞋子脱掉,爬上用后脑枕着宋景昭大腿,满意地眯起了眼睛。 感受着来自腿部的力量,宋景昭身子微微僵硬了一下,但很快就适应了这个姿势,动作轻柔地给她擦拭着头发。 二人没有说话,就连一个眼神交流都没有。 看着谢珍白皙的脸蛋,宋景昭脑中再次回想起了许桂香的话,手上的动作慢了几分,终于忍不住低声问道:“你说过会供我考取功名,待日后功成名就许你当富太太可还作数?” “嗯?”谢珍掀起眼皮,对上宋景昭的双眼,好奇问道:“怎么突然这么问?” 宋景昭没有回话,漆黑的眸子中如同浪涛翻涌。 看他不说话,谢珍眉头微微一皱,歪了歪脖子方便看清他整张脸,抬手在他面颊戳了一下,说道:“当然作数了,仙女是决不会食言的!” “许桂香说你想和离从新再找一个。”宋景昭声音有些闷,眼皮半垂挡住了眼中的色彩。 “你听她放屁!”谢珍撇撇嘴,“我那是骗她的,你这么好看我怎么舍得不要你对不对!” “嗯。”他微不可闻地‘嗯’了一声。 心里一松,紧绷了一天的神经在这一刻彻底放松了下来。 谢珍再次闭上了双眼,嘴角上翘的模样就像是狡猾猫儿一般。 宋景昭盯着她那犹如剥了壳的鸡蛋般的脸,喉结轻轻滚动了一下,鬼使神差地附身在她鼻尖轻轻啄了一下。 谢珍错愕地睁眼,正好撞见他慌乱的扭开头,不知所措。 “你为什么偷偷亲我!”她愣了愣,只觉耳朵有些滚烫,瞪着一双狡黠的眼睛看着他,语气软糯轻快。 宋景昭犹如儿时做坏事被母亲抓了个当场一般,心脏扑通扑通狂跳,急忙起身僵着身子说道:“我去洗漱了。” 说完,他脚下生风般一溜烟就跑没了影。 “书呆子开窍了!”谢珍心中偷乐,想到刚才那柔软的触碰,害羞地伸手捂住了双眼,挡住了眼底的笑意。 院子中,铺满了一地月光,宋景昭立身站在水盆前,看到水面上的月亮倒影。 一阵清风吹过,轻轻抚起了他的发梢,将他的思绪吹得缠在了一起,半天理不出头绪。 他就这样站着、想着,直到月亮等不及偷偷将半个身子藏进云层中,这才伸手掬把水洒在脸上,驱赶了脸上的热意。 水波涌动,潋滟水光将月亮撕成了无数个碎片。 第22章 娘家上门 …… 翌日,天还灰蒙蒙的。 谢珍就被院子中传来的嘈杂声吵醒了。 看了看空荡荡的床边,她眼中闪过一丝失落,要不是还有凌乱的能床单证明昨晚发生的事,她都快以为那只是一场梦了。 她掀开被子起身,来到房门口一看,就见谢杨氏不知何时来到家中。 “娘,你怎么来了?”她揉了揉眼睛,看着围在一块撕玉米棒的刘氏谢杨氏和宋景娴三人,慌乱地低头查看了一下身上的衣服,确定只是有些乱并没有不妥的地方后,才松了口气问道。 谢杨氏闻声回头,见她只穿着里衣,而且衣服乱糟糟的,急忙瞪了她一眼,骂道:“还不赶紧去把衣服穿好,一会你爹你大哥就来了!” 谢珍一惊,急忙折身回到床前,刚把衣服穿好,谢涛和谢父就扛着两根笔直的梁木来到了院中。 她闻声迎了出来,看着被重重丢在地上的梁木,一时有些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爹,大哥,你们这是干嘛呢?” “你们这鸡圈太小了,正好地里忙得差不多,我跟爹就寻思着过来帮你们从新弄一个。”谢涛一边说着一边走到水缸前捧了把水洗脸。 “哎呀,这多不好意思啊!”谢珍眉眼弯弯。 谢杨氏闻言,轻轻哼了一声,没好气地拆穿道:“你还会不好意思啊?就在心里偷着乐!还杵那干嘛赶紧去烧水准备煮玉米啊!” “一个大姑娘家家的,婆婆和男人都起床了就你还在睡懒觉,亏你好意思!” 谢杨氏说话态度虽然恶劣,但这也是为了谢珍好。 毕竟别家的媳妇就没有老婆婆起来忙活,媳妇在炕上睡觉的,这说出去多遭人嫌啊! 也得亏是刘氏人好,没有一般计较,换做是其他的早就是指着鼻子骂了。 “亲家母,我这闺女从小就被我们给娇惯坏了,真是让你操心了,她要是有哪里做得不好的你就骂她,别跟她客气,她就是属癞蛤蟆的戳一下动一下,不戳她就连窝都不带的。” 谢珍就当没听见谢杨氏对刘氏说的话,一转身就钻进了厨房,看着灶前引火的宋景昭低声埋怨道:“我娘来了你怎么不喊我!” “昨晚睡得晚,我就想着让你多睡一会,反正我们能忙得过来。”宋景昭回头看了她一眼,想到她刚才哼哼唧唧半天睁不开眼的模样,他忍不住嘴角弯了弯。 说起昨晚,谢珍的脸一下子不争气地红了。 她不过就是想调戏一下宋景昭,没想到差点就连夜上了高速,好在及时刹住了车。 想起宋景昭昨晚的模样,她只觉脸上火辣辣的,嘴唇也有些发麻。 “你还好意思说!”她狠狠地瞪了宋景昭一眼。 可她脸颊红润,目光含羞,一点威慑力都没有,反倒像是枝头熟透了,等着被人采摘的果子一般诱人。 在昨晚之前,宋景昭心中一直有个隔阂,他觉得谢珍是高高在上的不染尘埃的仙女,是来拯救他的,他不敢以龌龊的心思去亵渎。 直到昨晚,听到谢珍在意乱情迷间轻声呼唤着他相公,一遍一遍地重复着他的名字,他才深刻意识到,谢珍或许真是仙女,但同样是他的妻子,他明媒正娶的妻子。 他心中的隔阂顿时荡然无存,积压的欲望也瞬间爆发,几乎没将他卷了进去,好在他还残存些许理智,否则…… 他想起昨夜也有些脸红,但他掩饰得很好,一下就恢复了正常,看着媚眼如丝的谢珍笑道:“你我本就是夫妻,又有什么不好意思说的。” “我才发现,你脸皮也挺厚的!”谢珍娇骂一声,脸色越发滚烫了起来。 “我的老天爷!你杵这干嘛当门神吗?哪有男人忙着烧火做饭媳妇在一旁看着的,你说说你像什么样子?” 谢杨氏端着撕好的玉米进来,因为谢珍背对着她,她看不清谢珍的脸上的神色,只以为谢珍又在偷懒了,急忙恨铁不成钢地腾出手在她后脑重重戳了一下。 “娘,珍儿昨晚睡得晚,就让她休息一下,这些事我来做就行了。”宋景昭急忙上前将谢珍护在身后,笑着同谢杨氏解释道。 谢珍生怕被谢杨氏看出什么,埋低头躲在宋景昭身后不敢说话。 看着宋景昭护短的模样,谢杨氏心中很是满意,但还是板着脸说道:“你可别把她惯坏了!” “不会的。”宋景昭笑着回了一句,伸手将她手中的盆接了过来,递给躲在身后的谢珍。 谢珍借此埋着头来到灶前,将玉米放进了锅中,急忙深呼吸调整情绪。 她这女儿倒是有福气。 谢杨氏心想,脸色稍稍柔和了几分。 自从进到宋家与刘氏说上话开始,刘氏就三句不离谢珍,变着花样地夸谢珍,遇到她数落谢珍的不是时,刘氏还会出言反驳她。 要知道,谢珍以前那可是出了名的懒,早些时候她就担心谢珍这性格嫁去婆家会遭嫌弃,为此她没少愁,那天听谢涛说宋家待谢珍好,她还有些不信,今天一看心也落了个七八分了。 “昭儿,厨房有我和珍儿招呼着就行,你去忙你的,正好我有些体己话想跟珍儿说一下。” “好。”宋景昭点头。 等他一走,谢杨氏就迫不及待地拉着谢珍在灶前坐了下来,正色问道:“我听说许桂香那丫头天天往你家跑有没有这回事?” 谢珍不置可否地点了点头。 谢杨氏冷笑,“昨天晚上许家闹得可凶了,我隐约听到许桂香那丫头说什么谁喜欢她,她非嫁不可,说的是你男人?” “嚯!”谢珍倒吸了口气,惊讶地看着谢杨氏,“这你都能猜到?” 谢杨氏不屑地哼哼一声,眼中闪过一丝冷意,“那丫头一向眼高手低的,你们成亲之前那丫头就吵着闹着要嫁给你男人,她爹不同意,不知道她娘跟她说了什么此事就歇了。” “如今她看见你们日子好过,你男人生得又俊俏,她能不心动?” “娘就是厉害!什么都逃不了你的法眼!”谢珍朝着她竖了竖大拇指。 “得了,你别吹彩虹屁,这事你是怎么想的?”谢杨氏白了她一眼,“我可跟你说啊,许桂香那丫头心思深着呢,你可得把你男人看紧了,小心被她给迷了去,到时候你哭都找不着地方!” “娘,我生得俊俏还是许桂香俊俏?”谢珍笑着往谢杨氏面前凑了凑。 看着面前不断放大的脸蛋儿,谢杨氏嫌弃的抬手推了她一般,哼笑道:“当然是你生的俊俏,要不是你懒,就你这张脸上门提亲的媒人能把咱门槛都踩破了!那许桂香跟她娘一样生了张刻薄脸,看着就叫人烦,哪能跟你比!” 谢杨氏年轻时候正好遇到了干旱,地里颗粒无收,再加上家里穷没吃的营养跟不上,把身子拖垮了,以至于成亲几年都没能替谢家开枝散叶。 她性子比较急,脾气又爆,刚嫁来黑凉村的时候跟许桂香她娘发生了点口角矛盾,许桂香她娘就仗着自己能生到处说她是不会下蛋的鸡,还撺掇她婆婆打她。 想想她就恨得牙痒痒,不过许桂香她娘确实会生,这不,前几年又老蚌怀珠又给老徐家添了一个幺儿,也就是许天。 “那不就得了!”谢珍笑着撇撇嘴,臭美的用手指卷绕着垂落在鬓角的发丝,“我男人又不是傻子,会放任我这样一个美人不管去看上那许桂香。” “你可真是不要脸,有哪个姑娘会说自己是美人的,你害不害臊!”谢杨氏嫌弃朝地上啐了口吐沫,转而说道:“不过这种事可不好地说,萝卜青菜各有所爱,谁知道你男人是不是就好那一口呢!” 第23章 美丽的误会 “娘,你这话要是让景昭听见,小心他跟你急!”谢珍噗嗤一下笑出了声,“我男人眼光高着呢,你就放一百个心好了,有功夫替我操心这个,还不如多替我大哥张罗张罗婚事,他也不小了该成家了,等他娶了媳妇你也就不会这么辛苦了。” 说起谢涛,谢杨氏心中就气,“你们兄妹俩就没一个省心的!当初我给你张罗了一门好婚事你不要,那人家里有钱有土地身材也魁梧,对你也十分的满意,就是脸上长了个痦子不太好看,你倒好嫌人家长得丑说什么都不同意。” “你大哥呢,我托人给他介绍了多少姑娘,他愣是没一个看得上眼的,不是嫌人家瘦难生养就是嫌人家丑,真是难伺候死了!” “真不知道我是倒了哪门子的霉,居然摊上了你们俩东西,真的是气死我了!” “我跟大哥还不是随了你?”谢珍朝她挑了挑眉,安慰道:“行了,你在这里气有什么用?既然之前介绍的那些大哥都看不上,就重新在介绍一些,总会有能看上眼的不是?” “行了,不说你大哥了,说起他我就烦!”谢杨氏摆摆手,很快转移了话题,目光落在了她平坦的小腹上,眉头微微蹙了起来,“你跟你男人都成亲一年了,你这肚子怎么一直没有动静?” 谢珍心里咯噔一下,慌乱地移开目光,讪笑道:“这不是才一年嘛,急什么,慢慢来不着急的。” “什么叫不着急?”谢杨氏突然拔高了几分音量,生气地在她手臂拍了一下,“你宋家娶你过门是让你来替宋家开枝散叶的,不是把你娶来当祖宗供着的!” 坐在厨房门口不远处捡菜的宋景昭,见厨房里的两人似乎是起了什么争执,手上的动作放慢了几分,侧耳听了起来。 虽然他明白听墙角不是君子所为,但他担心谢珍受了委屈,也就顾不上那么多了。 “当初我就是因为嫁给你爹三年都没能怀上孩子,被你祖母可劲儿的糟践,要不是你爹有良心,一直护着我我早就被你祖母磨磋死了。”谢杨氏说到伤心之处,眼眶不受控制地红了起来。 “村里都是些看戏不嫌热闹的人,到处说我不会下蛋,你祖母听了外边那些话没少撺掇你爹想把我休了,还骂我是扫把星说什么我会让谢家断子绝孙,这些都是娘真真切切亲身经历过的,我不想你重蹈娘的覆辙,所以趁着现在还年轻,底子好,能生几个生几个。” “一来能增进你夫妻二人的感情,用孩子拴住你男人,二来也能让你婆婆安心。” 谢珍知道谢杨氏说起往事心里难过,但她心里同样不舒服。 在这样的社会背景下,生不出孩子就是有罪! 见她脸色有些不好看,谢杨氏眉心拧得更紧,似乎是想到了什么急忙抓着她的手紧张地问道:“你该不会是跟娘以前一样身子有问题?可有找大夫看过?” “我身体好着呢,你就放心!”谢珍生怕她担心,急忙收起了心中的思绪,笑着安抚道。 谢杨氏闻言,心里稍稍安定了几分,又苦口婆心地劝了起来,“我虽然跟你婆婆接触不多,但是能看得出你婆婆是个豁达的人,你男人对你也有些心思,所以你才要更加努力的替宋家开枝散叶才是。” “你婆婆现在是对你好了,但若是你一直不能为宋家添丁,时间久了肯定会有想法,到时候旁的人随便一撺掇,你往后的日子可没这么好过,你别觉得娘烦,娘说的这些都是为了你好。” “娘,婆婆不会是那种人的。”谢珍笑得有些勉强。 谢杨氏的话给了她很大的压力。 她这具身子也才十八岁,换做在前世还是一个学生呢,况且她前世孑然一身一点经验都没有,实在不想这么快就生孩子。 “这人都是会变的!”谢杨氏长长叹了口气,“母鸡不会下蛋都会遭人嫌呢,更别说是女人了。” 谢珍心里越发沉重了,“娘,你见过突然就下蛋的母鸡吗?总要有个过程不是吗?慢慢来。” 谢杨氏点点头,总觉得这话有些不对味。 过了好一会才隐隐约约捕捉到了重点。 “丫头,你跟你男人成亲一年了不会还没圆房?”她不太敢确定地盯着谢珍,犀利的目光不断在她脸上游走,捕捉着她脸上的每一个情绪。 谢珍不知道该怎么跟她说,只能逃避地移开目光装傻道:“什么是圆房?是圆形的房间吗?” “你还跟我装傻!”听到这,谢杨氏心中已经明白了几分了,她气急败坏地起身,伸手提着谢珍耳朵,咬牙切齿地怒道:“你说你白长了这幅好面孔不会用是!啊?” “你会不会主动点?就你这身段,衣服一脱哪个男人受得了?” 在厨房在听墙角的宋景昭脸色微微一红,谢杨氏这话说得实在太露骨了,好在孩子都还没睡醒,不然让孩子听了去那可就尴尬了。 “你轻点,你轻点!”谢珍疼得龇牙咧嘴,急忙跟着谢杨氏的幅度站起身子,缓解耳朵上的痛意,口中叫道:“我什么都不会怎么主动啊!” 谢杨氏一听,愣了愣,手上的力度松了几分,精明的眸子闪烁了一下,顿时松开手抬手重重朝脑门拍了一下。 “都怪我,都怪我!”她懊恼地坐回原位,眉心间挤出几个山峰,“你出嫁时我寻思着你男人应该懂床笫之间的事,所以就没教你,没成想你男人居然是个书呆子!” “都怪我太大意了!” “你等着,改明儿我给你送本书来,你好好学学啊!” 谢珍自然知道谢杨氏口中的书是什么,尴尬得有些无地自容。 “娘,景昭他身体不好……” “不会?”谢杨氏曲解了她的意思,以为她说的是那方面不行,顿时惊得猛抽了口凉气。 见她误会,谢珍也懒得解释,于是将错就错地说道:“你看景昭弱不禁风的,还不明显吗?” “找大夫看过了没?”谢杨氏心里那叫一个愁啊,她担忧地看着谢珍,心里为她将来的幸福感到担忧。 “没有。”谢珍摇头。 “这可不是小事!”谢杨氏有些心惊,“赶紧找大夫看看,该看病看病该吃药吃药,你不知道,就算是男人不行一直要怀不上孩子,那最终还得是女人出来背锅,你可不能大意了。” “要是钱不够你跟娘说,娘借给你,这种事可不能耽搁,时间越长越难医好!” “我知道了!”谢珍认真地点点头,心中忍笑。 厨房外的宋景昭,脸都青了。 好!很好!非常好! 他在这坐着捡菜呢,一个锅就突然飞到他身上来了。 真是好极了! 要不是谢杨氏在,他都恨不得进去好好问问谢珍,他到底哪里不行了? “娘,这种事咱俩知道就行,你可不能往外说!”生怕谢杨氏说漏嘴,传到宋景昭耳中,她急忙出声提醒道。 “那不是废话嘛,还用得着你提醒!”谢杨氏没好气地瞪了她一眼。 男人是最要面子的,要是这种事被外人知道那还得了。 “真是委屈你了。”她眼神似同情又似怜悯地看了谢珍一眼,长吁短叹道:“没想到你男人看着模样俊俏,却是个纸老虎……” 谢珍背对着谢杨氏,忍笑忍得辛苦,两个腮帮子有些发酸。 她悄悄伸手揉了揉,在心中默默替宋景昭说了声抱歉。 谢杨氏只当她是在抹眼泪,心中越发地同情了起来。 第24章 虎鞭酒 厨房外的宋景昭脸色阴沉,漆黑的眸子中冷意翻涌。 好!很好!非常好! 他怎么也没想到,谢珍背地里诋毁起人来还真有一套。 三言两语间就给他背上了一个不举的锅。 可真是好极了! 要不是谢杨氏在厨房中,他倒想进去问问谢珍她又是如何得知他不行的。 “我早上去地里拔了些菜,你出去拿进来咱俩拣一下。”想到她带来的菜,谢杨氏心中一动很快转移了话题。 谢珍忍俊不禁地点点头,来到院中,就见宋景昭已经将菜拣好了,看着他离厨房不远的距离,她心中一时有些担心她和谢杨氏的话被他听了去。 好在宋景昭并没有表现出什么,她这才放心下来,端过盆回到了厨房中。 看着她的背影在厨房门口消失,宋景昭脸色突然变得神秘莫测了起来。 不出多时,谢涛与谢父又扛着两根梁木回来,刘氏跟在他二人身后也扛了几根搭屋顶的木头。 正好锅里的玉米也差不多熟了,谢杨氏将玉米捞出,招呼着几人进厨房一边吃玉米一边休息。 宋景昭坐在厨房中,阴沉的目光不断在谢珍身上游走,看得谢珍忍不住心惊。 “你总盯着我干嘛?”她暗觉不好,往谢杨氏身后躲了躲,有些虚心地问道。 “没事,娘子生得好看,多看两眼。”宋景昭心中冷笑,脸上的笑意也沾染了些许冷意。 谢珍心中越惊,只觉背后有些毛骨悚然,也不敢再多说什么,心虚埋低头啃玉米。 都说不能在别人背后论是非,她就是一个活生生的例子,这不,被人听到了嘛! 众人吃过玉米又开始忙活了起来,整整忙了一天才把鸡圈搭了个七七八。 当天晚上,谢杨氏三人回到家,刚进家门谢杨氏就着急忙慌地将谢父拉进房中,跟他说起了宋景昭不举的事。 谢父一听,那还得了,直接找出了年轻时泡的虎鞭酒准备明儿一大早带去给宋景昭,看看能不能改善一下。 入夜,心虚的谢珍在厨房中磨蹭了很久才挪着艰难的步伐回到房中。 宋景昭早已等候多时,见她进来就起身一步一步朝她逼了过去,一双好看的眼睛微微眯起,散发着危险的气息。 “相公……”谢珍怯生生地喊了一句,不断随着他的步伐后退,很快就被逼到了墙角,她的身子紧紧贴在墙面上,就像是受惊的猫儿一般。 早知道她就在宋景昭不在家的时候又说! 她心里那叫一个恨啊! 还有,这也不全是她的错啊,是谢杨氏先误解在前,她这才顺水推舟的,最重要的是她也没说谎啊,宋景昭身子本就不好,体弱多病的,谁知道他那方面是不是真的行。 可是这些话她是万万不敢说出来的,只能在心中无声咆哮。 “相公,你这是干嘛……”她慌乱地看着宋景昭面沉如水的模样,眼尾轻轻颤抖了一下。 “你说呢?”宋景昭挑眉看着她,冷笑道:“我怎不知我竟然不举,莫非娘子还会医术,试都没试过就一眼看了出来?” “没有没有,我不是那个意思!”谢珍急忙摆手,慌得六神无主,“是我娘她曲解了我的意思,等明儿我就跟她说清楚,免得误会了!” “是嘛?”宋景昭神情有些晦涩,双眸中翻涌着让谢珍害怕的情绪,“不如你先试试为夫行不行,再去同岳母解释如何?” “不用不用!”谢珍彻底慌了,她守了二十六年的贞操,可不想就这样荒唐的没了,急忙摇头,头甩得跟拨浪鼓一般,“我知道相公勇猛无比,不用试的!” “为夫觉得还是试试比较好!”宋景昭冷笑着一把将她拽到怀中,凑身到在她耳边咬牙,“我竟不知道你还生了一张巧舌如簧的嘴,三言两语间就颠倒了黑白,今日若不试试,我觉得你肯定难以信服,所以……” 温热的气息喷洒在谢珍耳朵和脖颈上,酥酥痒痒的感觉让她有些忍不住腿脚发软,就连语气都软了几分,哼唧着求饶道:“相公,我知道错了你别这样,我害怕……” “现在知道怕了?”宋景昭可不会这样放过她,张嘴将她的耳珠含住惩罚似的轻轻咬了一下。 谢珍身子一颤,卷长的睫毛轻轻颤抖着,嗓子眼中不受控制地溢出一声嘤咛。 这一声,就像是触发了宋景昭身上的某个机关一般。 “呼……”他强压下心中的躁动,缓缓后退一步,冷眼看着霞飞满面,气喘微嘘的她警告道:“下不为例,若下次再让我听到你颠倒是非可就别怪我将你吃干抹净了!” 谢珍如释重负地吞咽了一下口水,将重心全部放在后背上,紧紧贴着墙面不让自己瘫软下去,语气极快的说道:“不会了不会了!” 宋景昭生了副清逸面孔,平日里不苟言笑,性子古板严正,久而久之就显得有些刻板无趣,如今情欲被点燃,微红的眼梢倒显得别有一番风情,就像是动了情的神只一般,忍不住叫人错目凝望。 “累了一天了,早点休息。”宋景昭垂下眼皮,挡住了眼中的欲望,他声音嘶哑的说了一句,转身出了房间。 看着他的背影,谢珍抿了抿唇,心中庆幸的同时又有几分她自己也说不清的失落。 第二天。 谢父和谢涛天还没亮就来到宋家。 谢珍三人起了个大早,谢家父子刚进门就已经将饭菜端上桌了。 因为昨晚的缘故,谢珍对上宋景昭总觉得有些不自在,执拗地坐在谢父身旁,不敢靠他太近。 刘氏看着扭怩的谢珍,不动声色地朝宋景昭看了一眼,见他看谢珍的眼神如冰,面色冷峻,吃过饭就急忙将宋景昭拉到了身边,小声问道:“你跟珍儿是不是闹矛盾了?” 宋景昭还没说话呢,刘氏就着急地说道:“小姑娘闹脾气很正常,你哄着点依着她,等她性子过去了就没事了,听见没有。” “我知道了。”宋景昭抿唇点头。 他也发现谢珍有意躲着她,或许是昨晚被吓到了。 他想着,刚出厨房想跟谢珍说句话,对他昨晚的冲动道歉,就见谢父背着手晃到他面前,伸长脖子朝厨房看了一眼后,给他使了个眼色就进了他和谢珍的房间。 他有些不明其理,但还是抬腿跟了进去。 一进屋,谢父就将门给关上了,随后从背后拿出一个被布包裹住的东西,慢慢将布拆开,递给他说道:“这是我年轻时上山打猎回来泡的虎酒,有十多年了,效果不一般,你睡前喝一点对身体好。” 看着瓶中漂浮着的圆柱体和谢杨氏与谢珍昨天的对话,宋景昭一下就猜到了这虎酒的功效。 “多谢岳父。”他神情闪过一丝晦暗,恭敬地对着谢父行了一礼,心中恨得牙痒痒。 谢父抬手拍了拍他的肩膀,语重心长地说道:“男人都会出现这种力不从心的毛病你不用太过担心,该吃药吃药该治疗治疗,总会好的!” “女婿谨遵岳父教诲……” 看着态度谦逊的宋景昭,谢父心中有些五味杂陈。 多好的个女婿啊,居然…… 他再次拍了拍宋景昭肩膀,一切尽在不言中。 屋外。 谢珍紧张地在门口徘徊着,几次想进去看看情况,但房屋紧闭,她又怕贸然进去打扰了屋中的两人,就在她迟疑未决时,就听刘氏透过厨房窗户,朝她喊道:“珍儿,你过来一下。” “哎,好!”她回头看了一眼刘氏,又看了一眼紧闭的房门,想了想转身进了厨房,暂时将这茬抛在了脑后。 第25章 害人的虎鞭酒 “珍儿,你跟昭儿怎么了?是不是闹矛盾了?”一进厨房,刘氏就关切地问她 谢珍摇了摇头,嘴角扯出一抹笑意,“没有啊。” 看着她这牵强的模样,刘氏心中又怎会不明白,握着她的手说道:“我家昭儿有些时候比较木讷,你要是受了什么委屈就跟娘说,娘替你做主。” “娘,我跟景昭真没事……”谢珍再次摇了摇头,目光朝着房间那个方向看了一眼。 他爹到底在跟宋景昭说什么? 该不会是她娘将那事给他说了? 见她不愿意说,刘氏也不好的穷追不舍,正想着说点什么就听院中忙活的谢涛扯着嗓子说道:“你怎么来了?” 紧接着,是许桂香略显强笑的声音,“你也在啊,宋大哥呢?” 她怎么又来了? 刘氏眉头一皱,轻轻拍了拍谢珍的手背,探头朝院子看去,“桂香闺女,你找我家昭儿有什么事吗?” 许桂香脸色有些憔悴,像是没睡好一般,整个人精神恹恹的。 跟在她身边的许天低着头,看不出情绪。 她看着刘氏勉强一笑,正欲说话,就见紧闭的房门被人推开,谢父和宋景昭先后从屋中走了出来。 看见宋景昭,许桂香顿时就打起了精神,也顾不上回刘氏的话,急忙上前语气略带哀求地说道:“宋大哥,我昨天已经狠狠教训过小天了,他也认识到错了,所以我想问问以后还能不能让他继续过来跟你学识字……” 说着她轻轻推了许天一把。 “宋大哥,我那天不该耍脾气的,我知道错了,你就原谅我,我保证以后再也不会了,你就原谅我这一次再给我一个能读书识字的机会!” 许天说得诚恳,谢珍不由得嗤笑一声,来到门口倚着墙壁看许家姐弟表演。 许天不过是个三四岁的孩子,要是没人教着绝对是说不出这番话来的。 没想到许桂香的脸皮不是一般的厚,都这样了还好意思再上门,不过也是,这样才符合她的性格嘛! “宋大哥,这是我亲手烙的饼……”见宋景昭不说话,许桂香急忙将准备好的东西献上,一脸期待地看着他。 可宋景昭并不领情,声音沉沉地说道:“若真有心想读书也不是没有办法……” 许桂香听到这话,积压在心中一天的阴霾顿时一扫而空。 她就知道宋大哥不会拒绝她的。 可,她心里还没高兴一会,就听宋景昭又说道:“邻村沈夫子之前开办了一个私塾,学费不高,一般家庭也负担得起,你可以跟你爹娘商量下将他送过去。” “宋某才疏学浅不敢误人子弟,还请桂香姑娘另谋高就。”宋景昭继续面无表情地说道:“另外,宋家庙小,桂香姑娘还是不要再来了。” “宋大哥……”许桂香脑中轰鸣一声脸上顿时失了颜色,摇摇欲坠的看着宋景昭,像是不敢相信听到的一般。 她惨白着脸,嘴唇起起合合半天吐不出一个字,见宋景昭说完话便一个眼神也不再给她,顿时心如刀绞,委屈的情绪一拥而上,眼眶不受控制地红了起来。 肯定是谢珍看出了她的别样心思,跟宋景昭说了什么,不然宋景昭又怎么前后态度大变? 就连刘氏都变了态度,不似之前那般热情。 想着,她目光幽怨地看向厨房门口看戏的谢珍,泪水倾然而出。 谢珍就像没看见她的眼神一般,若无其事地低下头把玩起了手指。 “还有事吗?没有的话就走,我们还有事要忙。”宋景昭见她怨恨地看着谢珍,心中不喜之意越浓,直接开口赶人。 “宋大哥!”许桂香声音嘁艾地又喊了一声,想当众问问他到底是怎么了?为什么才一天时间就对她如此绝情。 可看了看谢家父子,她又将满腔疑问咽了下去,带着许天极不甘心地转身离开,准备后面在寻个没人的机会问清楚。 这一番小插曲并没有影响到宋家一行人。 等她姐弟俩一走远,众人就开始忙活了起来。 谢涛和着泥巴,谢父与宋景昭在一旁将和好的泥巴均匀抹在外墙上。 “厨房里你招呼着。”刘氏见状,撂下一句话也加入了其中。 离开宋家的许桂香一路上越想越觉得肯定是谢珍跟宋景昭与刘氏说了什么,这才导致这二人对她改变了态度,心中的委屈顿时就化作了怒火,重重地将手中的饼子摔在地上,还泄愤似的抬脚用力碾压了一下。 “都怪你,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蠢货!”发泄完,她一看垂着头满脸委屈的许天,心中越发窝火,抬手就在他脑门狠狠戳了一下。 许天心里也委屈极了,见许桂香还骂他,嘴一撇就想哭。 “你敢哭一个试试!”许桂香柳眉一竖,面目变得狰狞了起来,声音尖锐地瞪着他。 许天昨天被许桂香收拾狠了,见她生气,也不敢哭得太大声,抽抽搭搭地抹起了眼泪,就像是受了委屈的小媳妇一般。 …… 厨房中,谢珍哼着小曲在其中忙碌着,单从声音就能听出她心情还不错。 想想许桂香刚才吃瘪的模样,她心里就说不出的舒服,就连胃口都变好了一连吃了两碗饭。 随着两天的忙碌,新鸡圈也顺利完工,谢涛和谢父还贴心地为她们凿了一个食槽方便喂食。 刘氏对着二人感恩戴德了好一番,这才打包了不少酥肉和油炸肉让二人带着回去。 宋家重归安静,带着寒意的凉风吹来,天色昏昏沉沉。 谢珍跟着刘氏将院里仔仔细细地打扫干净,回到房中,就见宋景昭坐在桌前面无表情的看着她,桌面上摆放着一瓶显眼的黄色液体。 烛火下,微弱的影子在墙壁上曳曳摇动。 “这是什么?” 她好奇地凑上前看了一眼,还没看出个所以然来,就听宋景昭似笑非笑地说道:“虎鞭酒,岳父送来的,让我睡前喝一点说是对身体好。” “虎……虎鞭酒?”谢珍心头一震,猛地抬头对上宋景昭笑意深沉的双眸。 她当然清楚虎鞭酒是干什么用的,当即在心中将谢杨氏这个管不住嘴的大骂了一遍,黑着脸拿过瓶子就准备往外走。 决不能将这害人的东西留在家中! “娘子这是作甚?”宋景昭没有阻止,略带笑意的双眸冷了冷。 “我家相公勇猛无比,又何须喝这种东西!”谢珍咬牙,“我现在就给它拿去丢了!” “这可是岳父的一片心意。”宋景昭缓缓起身,伸手将她手中的瓶子抢了过去,放在手心中把玩着,意味深长地看着她说道:“况且,我们也是时候开枝散叶了不是吗?省得岳父岳母担心,也好得让咱娘放心。” “不……不用……”谢珍双腿有些打颤,讪笑着摇头。 宋景昭没有说话,深深地看了她一眼,抬腿走出了房间。 看着他离去的背影,谢珍轻轻松了口气,可强烈的第六感又告诉她此事还没完…… 她怀着一颗忐忑的心来到床上躺下,两只耳朵高高竖起,听着房间外的动静。 宋景昭拿着虎鞭酒来到厨房,倒了一小半碗,仰首一口气喝了个干净。 随着辛辣的味道从口腔蔓延至胸肺,胸腔部位就像被火点燃一般,身子都随着很快滚烫了起来,脸颊染上一抹红霞。 他将虎鞭酒收好,迈着沉稳的步伐回到房中。 听见动静的谢珍急忙侧过身子,闭上眼睛就开始装睡,准备蒙混过去。 她心惊胆战地听着宋景昭脱衣的动静,抓着被子的手不断缩紧。 第26章 我相公勇猛无敌 直到宋景昭爬上床,带着温度的呼吸喷洒在她后背、脖颈,滚烫的大手攀上她的肩膀,她这才绝望地闭紧了双眼。 心中哀嚎:完了…… 长夜漫漫,颤声渐起与院中虫鸣交汇,隐隐绰绰,若有若无。 摇曳床幔之下,两具酮体相融,在极致的欢愉中共赴巫山。 次日,天光大亮,微煦阳光透过窗户洒进屋中,但又被幔帐隔在了外面。 谢珍从宋景昭怀中醒来,刚睁眼就对上了一双如墨般的眸子。 宋景昭也不知道醒了多久,见她睁眼,嘴角当即扬起一个好看的弧度,似笑非笑地看着她问道:“不知娘子对为夫昨晚的表现是否还满意?” 谢珍装睡已经来不及了,只能尴尬地移开目光,全当没听到他那无耻的话,但耳根子还是不受控制地微微泛红了起来。 “看来娘子昨晚真的是累坏了……”宋景昭难得地弯了弯眉眼,双眸中充斥着得意的笑。 沉默…… 还是沉默。 “娘子若还是不说话,那就别怪为夫……”宋景昭眼睛微眯,语气威胁地说着,手不安分地钻进了被窝中。 谢珍心中一凛,狠狠地瞪了他一眼,“什么时辰了?” “嗯?”没有听到满意的回答,宋景昭一挑眉,手再次往下移动了几分,威胁之意异常明显。 想到昨晚的激烈,她就忍不住手酸脚软,直接当场认怂,死死按住他那不安分的大手,磨牙道:“相公昨晚勇猛无敌、所向披靡,为妻十分满意!” 宋景昭闻言脸上笑意越深,将头轻轻埋进谢珍脖颈中,嗅着那淡淡的清香,轻笑道:“娘子满意就好……” 他尾音拖得极长,像是得意又像是挑衅,气得谢珍恨不得咬他一嘴。 看着她如同炸毛的模样,宋景昭心中越是欢愉,嘴角扬起了一个好看的弧度,慢慢从床上爬起,捡起散落一床的衣服一边穿衣,一边慢条斯理地说道:“你若是觉得累就再睡一会,我去把饭菜热一下。” “嗯。”谢珍裹紧被子沉沉应了一声,闭上眼睛却又睡意全无。 她想,要是怀孕了怎么办? 前世她醉心相学,只想将师父留下的传承发扬光大,无心其他,以至于到了二十六岁还孑然一身。 一朝穿越,雀占鸠巢,面对白捡的便宜丈夫,她只能认命地接受了这个事实。 因为拥有原身的记忆,所以她在于宋景昭的相处中并不会觉得尴尬与陌生,反倒在短暂的朝夕相处与同床共枕中对他产生了别样的想法。 她承认她已经喜欢上了这种平静的生活,可她还没做好迎接另一个新生命的到来。 至少现在是这样的。 她想得入神,就连宋景昭回到屋中也浑然未觉,直到一双有力的胳膊沉沉压在腰间,这才猛地回过神来。 “你在想什么?”宋景昭撑着身子看她,努力分辨着她漆黑眼眸中的情绪。 “没有。”她轻轻摇摇头,垂下眼睑挡住了眼中的复杂之色。 宋景昭定定的看着她,见她一直没有回应,眼底的光芒稍稍黯淡了几分。 “还要再睡一会吗?”他语气有些微沉,打破了沉默的氛围。 谢珍依旧眉眼低垂,小声问道:“什么时辰了?” “辰时三刻。”宋景昭语气听不出喜怒。 “娘呢?”谢珍有些惊讶,扭头看向窗外。 “吃过早饭就带着小娴她们挖野菜去了。” 谢珍闻言,心里微微松了口气。 自从占据这具身子后,她还没睡过懒觉呢,要是刘氏在家见她一觉睡到这个时候猜到点什么,那就尴尬了。 她心想着,抬眸看了一眼仍坐在床边居高临下看着她的宋景昭,想到自己被子下未着寸缕,脸上一热,娇羞地抬手推了他一把,嗔道:“小心糊锅了,快起开我要穿衣服了。” “你浑身上下还有哪里是我没看过的?” 看着她一副害羞小女人的姿态,宋景昭心情稍稍好转了几分,伸手在她鼻尖刮了一下,调侃地说了一句。 见她脸色越红,一双美眸眼波流转似娇似怒地瞪着他,不由得轻笑一声,慢慢站起了身子。 听着身后传来的窸窸窣窣的穿衣声,他嘴角的笑意越浓,快步进了厨房中。 吃了早饭,谢珍草草估算了一下,确认现在是安全期,原本悬着的心这才彻底落了回去。 平静有序的生活还在继续。 自从有了那一夜后,宋景昭如同食髓知味一般彻底无法自拔,好在刘氏和宋景昭两屋还有些距离,忍着点那边也听不出动静,因此也没闹出什么脸红事。 但谢珍还是害怕,于是,这一天一大早就借口回娘家去了邻村老大夫家准备开几副避孕药。 许桂香在河边洗衣服,看见她下山,心中顿时一喜,也顾不上衣服还没洗好,送回家就匆匆去了宋家。 刘氏也带着两个孩子出了门,不知道去了哪,只有宋景昭一个人在家中看书。 他这两日精神头特别好,面色也比以往好多了。 许桂香一见到宋景昭便再也按捺不住心中的情愫,眼眶微微泛红。 自从那日离开宋家后,她爹就不准她再来宋家了,还给她说了门亲事,对方是个脚上有些残疾的跛子。 她闹了好几天,就差没撞墙了才逼得他爹松口将那门婚事退掉。 也正是因为这件事,她对宋景昭的情意越发像野草一般疯狂生长蔓延,再也压制不住,她几次没忍住来到山脚,却又因为谢珍刘氏等人在家不敢迈入宋家,只敢远远地看着这座宋景昭生活着的宅子。 她见识过宋景昭的好,又怎会还看得上其他人,更别说是一个跛子了。 “宋大哥……”才一开口,心中久绕的委屈就让她声音颤抖了起来,泪水也紧接着不断打转。 宋景昭听到这带着哭腔的熟悉声音,眉头一皱,转头看着她,眸光有些意味不明,“你怎么又来了?” 许桂香一心都在终于见到心心念念的人上,根本没察觉到他的语气,见他回头,情绪再也绷不住一下就冲进屋扑到了他怀中,失声痛哭了起来,“宋大哥,你带我私奔,哪怕是没名没分我也愿意,我爹他……他居然想把我嫁给一个瘸子!” “你这是干什么?”宋景昭眼底闪现一抹慌乱,急忙将她一把推开,起身往后退了两步跟她拉开距离,看着愣在原地一脸错愕的她,眉宇间爬上了几分厌恶。 许桂香难以置信地看着他,含带泪水的眼中破出一抹痛色。 他为什么能这么决然地将她推开,还流出了厌恶之色,她没来宋家的这几天到底发生了什么? 她心中有很多疑惑,但最终还是化成了一句,“宋大哥,你这是怎么了?” 她说着,试探地往前走了一步,在看见宋景昭后退时,心中一痛,就像有双无形的大手紧紧捏住一般,疼得她几乎窒息。 “我倒要问问你是怎么了?” 一上来二话不说就让他带她私奔,是他有问题还是这许桂香疯了? “我……我……”面对宋景昭的冷眼质疑,许桂香一时竟哑言了。 脑袋里乱糟糟的,原本准备好的说辞到了现在一句都想不起来,只能复杂地看着他冷漠的神情和眉宇间难以忽视的厌恶和不耐烦,心如刀绞。 过了一瞬,她总算恢复了几分理智,红着双眼再次上前一步,语气卑微地说道:“宋大哥,我喜欢你,自从我第一眼看到你开始就喜欢上你……” “然后呢?”宋景昭不耐烦地打断了她,直接将她剩下的话给堵了回去。 第27章 我相信你 许桂香从来没想过‘然后呢’这最简单不过的三个字居然会有这么伤人的一天。 短短三个字就让她的满腔爱意变得一文不值。 “然后呢……”她失神地低声重复着这三个字,泪水倾然而下,“然后你也喜欢我对不对……” 宋景昭静静地看着她,冷漠的神情没有一丝动容,心中的想法越发坚定了起来。 这许桂香有病! 并且病得不轻了! “我只心悦我娘子一人,是不是我做了什么叫你误会的事,你不妨说出来我给你解释清楚,免得你多想。” 他这话说得异常平静,仿佛就像在叙述一件很平常不过的事一般,但许桂香听在耳中却是忍不住浑身战栗了起来。 “你若是不喜欢我,那为何又收下我的荷包?”她双手不断缩紧,倔强地看着他,仿佛要在他脸上找出说谎的痕迹一般。 可她的这份倔强并未引起宋景昭的动容。 他目光接连闪烁了一下,很快便想清了其中的缘由,蹙眉解释道:“我只是见那荷包绣技精湛,恰巧我娘子差一个就收下了,况且,当时我也跟你明说了,那荷包就当做是许天的学费,你同意了的。” 早知会这样,当初他说什么都不会将那荷包收下。 好在他还没送给谢珍,不然眼下可就麻烦了。 想着,他急忙回到房中将荷包取出,递还给了她,“这荷包我还没用过,你收回去。” 许桂香没有说话,目光移到了荷花上,那娇艳绽开的并蒂莲如同刀子一般深深刺痛了她的眼睛。 “那你为何还夸我好看……”她慢慢伸出手,将荷包接过不再看宋景昭,轻手抚摸着那带着她心意的图案,语气难得地平静了几分,就像是接受了这只是一个误会的事实,但眼中闪烁着的不甘心却又出卖了她的内心。 “我何曾夸过你好看?”宋景昭眉头锁紧。 他怎么想不起来有这一段? 许桂香猛地抬头,眼中的情绪复杂万分。 她视为珍宝的那些记忆,在他眼中居然如此的低廉,就连想都想不起来。 此时的她,跟一个笑话有什么区别? “我想起来了……”宋景昭努力在脑海中搜索了一瞬后,终于是想到了点什么,眉心越发挤在了一块,复杂地看着她,“我说的是那绒花好看,正好我也想给我娘子买一个,就多嘴问了一句。” 尽管许桂香早已猜到这也是一个误会,或者是她的自作多情,但还是难免地失落了起来。 她眼底的情绪一点一点褪去,失落和绝望如潮水袭来,瞬间就将她吞噬得一点不剩。 紧接着,不甘心的情绪在胸腔中不断翻涌。 “还有吗?若是没有的话那你就走,以后还是不要再来了,免得叫我娘子误会。” 听着他左一个娘子右一个娘子,许桂香只觉得刺耳极了,心中不甘心开始不断膨胀。 “你对谢珍可真是一往情深啊……”她冷声突然一冷,一个邪恶的想法陡然从心底冒了起来,“就是不知道她对你的信任又有几分呢?别人又会怎么看你?” 宋景昭顿察不妙,警惕地看着她,“你又想做什么?” 许桂香意味深长地看了他一眼,没有说话,手一松,荷包随之滑落在了地上。 随即,她抬手拉着衣领两边用力一扯,洁白的脖颈和锁骨就这样明晃晃地暴露在了宋景昭视线中。 宋景昭见状,心中也猜到了几分,眸光一凛,扭头沉声骂道:“你别不知羞耻!” 羞耻? 许桂香嘴角的笑意越盛,眼中却没有一丝温度。 感受着锁骨前的清凉,她还觉得不够,又用力扯了几下,直到胸前的大红肚兜露出大半这才满意地收手。 既然得不到,那就毁掉! 她邪恶的想着,伸手用力在脖子上拧了一下,原本白皙的脖颈很快浮上一片红晕,那疼痛不断地刺激着她的神经,她心里莫名的兴奋了起来,伸手将头发抓乱,眼中笑意连连。 “宋大哥,你好自为之……”她轻轻吐出一句话,接着,脸色一变,伸手捂着袒露的肌肤,抽泣着跑出了堂屋。 拎着药回家的谢珍正好撞见她衣衫不整,头发凌乱地跑出宋家,急忙将手中的药往身后一藏,眉头微微蹙了起来, “宋大哥……宋大哥他……”许桂香也看见了她,脚步微顿,慌乱地朝宋家看了一眼,欲言又止一番后,再次掩面逃离。 谢珍急忙看着她远去的背影,眉头皱的越近,急忙将买来的避子药藏好,回到家中,就见宋景昭面不改色地端坐在桌前看书。 地上躺着一只显眼的荷包。 “许桂香怎么了?疯了?”她好奇的问了一句,慢步进屋,抬脚踢了一下那荷包。 宋景昭闻声回头,手中的书缓缓合了起来,正言道:“她不止疯,还有病!” “怎么回事?”谢珍顿时就来了兴趣,往他身边一坐,兴致昂扬的看着他。 宋景昭将刚才发生的事仔仔细细的说了个遍,就见谢珍柳眉微扬,“那你还有闲心在这看书?你就不怕她编排你?” “我行得端坐得正,为何要怕她?”宋景昭轻笑反问。 谢珍被堵了个哑口无言,摇摇头,拉过他的手就往外走,“我相信你是个君子,可外人未必就会这样认为,走,我带你说理去!” “好!”宋景昭笑意清浅,没有拒绝,就这样任由她拉着走。 “你们这是要去哪?”刚出门口,从山中下来的刘氏看见她二人,急忙出声问道。 谢珍回头看着刘氏,咧嘴一笑,说道:“给我相公说理去!” “说理?说什么理?”刘氏有些疑惑。 “跟上就知道了!”谢珍朝她挤了挤眉。 刘氏也想知道她不在家这段时间发生了什么,当即就点头,将背篓放回院中,一手牵着一个孩子阔步追上了二人,问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了?” “一会你就知道了!”谢珍故意卖了个关子,主要是事情有些复杂,一时半会也说不清。 …… 许桂香衣衫不整的一路跑回家,刚进家门便一头扑进了许母怀中,双手紧紧抱着她失声痛哭了起来。 哭声响动,悲戚,就像是受了什么天大的委屈一般。 许母还没见过她哭的这般伤心过,急忙丢掉了手中的簸箕,蹙眉问道:“你这是怎么了?” 许桂香没有说话,哭的越发起劲,听的许母那叫一个揪心。 “你到底怎么了?”许母有些慌,扶着她肩膀将她从怀中拉出,目光不断在她身上游走,见她双眼红肿,衣衫不整头发还有些凌乱,心中咯噔一下,瞳仁不断收缩,“你倒是说啊!你这是怎么了?” 见气氛烘托得差不多,许桂香这才泣不成声地说道:“宋景昭他……他轻薄我……” “什么?!”许母仿佛晴天霹雳一般,惊得头晕目眩,几乎没稳住身形一头栽了下去,她扶着许桂香的手不断颤抖,耳中轰鸣作响,过了好一会才勉强反应过来,“你说那姓宋的轻薄你?!” 许桂香点点头,再次扑进了许母怀中,哭的伤心欲绝。 许母眼尖的看见了她脖子上的痕迹,早经人事的她又怎会不明白那代表什么,当即就更咽着破口大骂了起来。 “宋景昭这个挨千刀的!他怎么敢啊!” 她话音刚落,眼眶中的泪水便如同倒豆子一般滚落了出来,紧紧将许桂香搂在怀中。 此时的谢家门口,早已围满了人。 听到院中传出的话,众人顿时惊作一团。 “不会……” 有人惊讶之余,又有些不敢相信。 第28章 替我男人讨公道 “许家这丫头是从山上跑下来的?”一个大婶眯着眼问道。 “对对对,就是从山上下来的,我都看见了!”另一个看起来岁数不大的年轻妇人,看戏不嫌事大地点了点头。 人群顿时安静了片刻。 “宋家就住在山脚……” 随着这一句话,人群再次乱了起来。 “啧啧啧,宋家那大儿子看起来文文弱弱的,怎么……唉……” “真是人不可貌相啊!” “早知道他是这种登徒子,当初就不应该让他们在咱村子住下!” “就是就是!” “……” 众人七嘴八舌地讨论着。 谢珍几人远远就听到了这边的动静。 宋景昭和谢珍倒是表现得很平静,不知道真相的刘氏见自己儿子被这么多人责骂,急得手心直冒汗。 “哟,这么多人呢?”来到人群跟前,谢珍松开了宋景昭的手,笑眯眯地凑上前问道:“你们在说什么啊,怎么这么热闹?” 原本杂闹的人群瞬间安静了下来,齐齐朝宋景昭看去,目光或不屑或鄙夷,但更多的是看戏。 “珍丫头。”其中一个大婶轻轻将谢珍拉到身边,小声地在她耳边说道:“你男人他轻薄许家那丫头!” “还有这事?”谢珍故作惊讶的张大了嘴,转头看着被群起围攻的宋景昭,“你是不是轻薄人家许桂香了?” “没有!”宋景昭回答得干净利落。 但显然他这话没有什么说服力。 “你说没有就没有啊!”有人表示不信,“我们大伙都看见了,要不是你轻薄人家桂香姑娘,她能衣衫不整地哭着跑回家还诬赖你?” “是非清白自在人心!”宋景昭脊背挺得笔直,在诸多目光的注视下仍然面不改色,“诸位若是不信,大可叫许桂香出来与我对峙,若我真做出轻薄她的事任由大家处置如何?” 众人相互对视一眼,很快点头答应了下来。 有好事的,当场就扯着嗓子朝许家院子中喊道:“许家嫂子,宋家的人来,你带着桂香丫头出来,咱们把事情说清楚,如果宋景昭真轻薄了桂香丫头咱替你们做主!” 院子中的许桂香听到这话,心中不知为何竟然有些担忧了起来。 她红着眼看许母,咬着唇瓣没有说话。 “娃,你先回屋休息下,娘今天一定会给你讨个公道的!”许母轻轻拍了拍她的后背以示安慰,随后脸色一沉,起身来到了门口。 随着‘吱呀’一声响,原本紧闭的房门被人从里面打开。 “许家嫂子,你家姑娘呢?”许桂香伯母一看见来人是许母,急忙伸长脖子朝院子中看去。 许母见状,‘啪’的一下,将院门拉了关起,堵住了众人探究的目光。 她不顾众人如何,黑着脸看向宋景昭,见他神色淡然没有一丝内疚悔恨之色,当即恨得咬牙切齿,恨不得直接上去给他两巴掌,以泄心头之愤。 “我家男人轻薄了婶子你吗?”见许桂香不出来,不怕事闹大的谢珍微微蹙了蹙眉头,疑惑地看了众人一圈。 “你放你娘的屁!”许母心中恨意滔天,一听到她这挑衅意味极其明显的话,再也忍不住直接扯着嗓子骂道。 “既然我男人轻薄的不是你,那你出来干嘛?你知道我男人是怎么轻薄她的?”谢珍不甘示弱地冷眼看着她,不耐烦的说道:“你什么狗屁都不知道出来凑什么热闹?让许桂香赶紧出来,别磨蹭!” 看着谢珍前后大变的态度,旁观群众顿时就觉得这场好戏肯定有看头,不少人开始期待了起来。 “你这是什么态度?” “我倒要问问许桂香又是什么态度?”谢珍一眼就找到了人群中开口之人,冷笑着说道:“上下嘴皮子一碰就给我男人扣上了个屎盆子,如今我们上门来跟她理论,她倒好躲在家里不肯出来。” “你个贱蹄子,你说够了没有?”许母没想到谢珍居然还敢这般趾高气扬,直接气得脸色通红,胸口不断起伏,“我家桂香受了这种委屈哪还有脸见人!你倒好不老老实实认错就算了还在这耍什么嘴皮子?你当我许家人好欺负是?” 她一边骂着,一边作势要打人。 谢珍见状,往后退了两步,冷冷地看着许母提醒道:“许家婶子,我可跟你说明了啊,你今儿要是敢打我一下当心我躺在地上给你裤衩子都讹没了!” “珍丫头,你这可不像是来说理的样子!”其中一个白发苍苍,双眼却明亮的老太太声音洪亮地开口,精明的目光不断在谢珍身上流转。 “沈奶奶就是眼光毒辣!”谢珍笑着对那老太太夸赞一声,再次转头看向许母,笑容一收,沉声道:“许桂香给我男人泼脏水,我肯定是要来讨个公道的,不然日后宋家还如何在黑凉村生存?”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沈家老太太也意识到事情没那么简单了,好奇地看着她问道。 “这话问得好!”谢珍拍了拍手,但也没急着道清缘由,而是看向许母背后大声喊道:“许桂香你要是再在里面缩着不出来,可就别怪我将你那些见不得人的肮脏事给说出来,到时候你丢了面子可怪不得我!” 院中的许桂香听着谢珍叫嚣的话,死死攥着拳头,充血的双眼中满是恨意。 她现在不知道外边的众人是个什么样的反应,生怕她们倒戈谢珍,急忙抬手整理一下衣服,挡住胸前的春光,正要起身出去,就听谢珍扯着嗓子说道:“许桂香你要不要点脸,我男人都娶媳妇了你还觊觎我男人,天天往我家跑,一看见我男人哈喇子都快流了一地了。” “我今儿出了趟门,一个不注意没把我男人看紧,你就像发情的母狗一般往我男人身上扑……” 许桂香听到这话,身形一晃,脸色瞬间惨白了起来。 她怎么也没想到,谢珍说话居然会这般的难听! 她再也顾不上其它,急忙奔到门口,就听许母嗓音尖锐地打断了谢珍的话,“你个贱人,你给我住嘴!” “别动不动就贱人不贱人,论起贱我可比不上许桂香!”谢珍毫不留情的反讥了回去。 许母再也忍不住,红着双眼就朝谢珍扑去。 好在一旁的人眼疾手快,一把拉住了她,好言劝道:“有话好好说,有话好好说!” “谢珍你个贱人!你是不是跟宋景昭串通好了故意来让我难堪的!”许桂香猛地将院门推开,猩红的双眼中恨意浓烈。 “你敢用这下三滥的手段污蔑我男人,就不允许我说实话了是?”谢珍不屑地冷笑一声, 许桂香怒火中烧,再也忍不住气急败坏地冲上前,抬手照着她脸颊就狠狠打去。 谢珍目光一寒,刚想闪躲,就见一个高挑身影挡在了面前。 ‘啪’的一声清响传来。 她一怔,凝眸朝挡在前面的宋景昭看去,就见宋景昭半边脸又红又肿。 “你还敢打我男人?”她眸中寒意如刀,反手就用力打了回去,再也不留情面大骂道:“你可真是一点逼脸都不要!勾引我男人不成就污蔑我男人轻薄你,你也不撒泡尿照照,就你这样的别说是我男人轻薄你,就算是你在我男人面前脱光了,撅起屁股我男人都不带看你一眼的!” 她这话说得十分不堪入耳。 一旁的众人态度瞬间变得暧昧了起来。 感受着众人投来的目光,许桂香又羞又气,仿佛是被剥了衣服赤裸裸地任人观赏一般。 第29章 颠倒黑白的许桂香 “你个贱人,你别在这满口喷粪!你爹娘怎么就养出你这样一个不知羞耻的姑娘,你男人玷污我家闺女你还有脸在这颠倒黑白给我闺女泼污水,想借机转移大伙的注意力给你男人洗清嫌疑,我告诉你门都没有!大伙的眼睛可是明亮的!” 许母心里梗得难受,也不知道哪来的力气直接挣脱开了那帮人的束缚,一把将许桂香拉到身后,骂得口沫横飞。 看戏的众人听她这么一说,也纷纷反应过来,她们已经在不知不觉中被带偏了。 有心急的当场质疑谢珍,“我们大伙可都是眼瞅着桂香丫头衣衫不整地从山上跑下来的,要知道这村里就你宋家住在那犄角旮旯,这事你们怎么说?” “这还不明显吗,就是这许桂香故意污蔑我男人!”谢珍冷哼一声。 “你说诬陷就是诬陷?”许母大声嚷嚷,“证据呢?” “那她说我男人轻薄她证据呢?”谢珍也不甘示弱。 “证据?”许母怒极生笑,“我闺女衣衫不整的从你家出来这不是证据是什么?” “要是我去你家把衣服弄乱,灰头土脸地哭着跑出来是不是也可以说你家男人轻薄我?”谢珍扬眉,“只要你说是,那行,我男人你们想怎么处置怎么处置,我不会再多说一个字!” “但是日后,要是我哭哭啼啼地从你家出来,说你家男人轻薄我,你可别喊冤!” “你还要脸不要?”许母气得厉害,浑身止不住的哆嗦。 许桂香也气得够呛。 她怎么寻思都觉得不对。 以前的谢珍疑心重,没有主见,通常是听风是风听雨是雨,根本经不起挑拨。 原本按照她的计划,只要将这事闹大,以谢珍的性格肯定会对宋景昭心生嫌隙,到时候必定闹个天翻地覆,不得安宁。 而她,只要咬定宋景昭轻薄她一事,就宋景昭外来人的身份再怎么解释也不会有人信他,到时候毁了他简直就是易如反掌。 可,怎么偏偏就闹成这样了? 还有,谢珍跟宋景昭夫妻关系不是不合吗? 她飞快地在脑中回想着她在宋家那几天发生的事,大到她与谢珍的谈话,小到宋景昭的一个举动,越想越觉得不对劲。 谢珍口口声声说着宋景昭对她冷漠,可每到吃饭时宋景昭都会主动给她夹菜,这虽然只是很小的一件事,但从这里就不难看出,她们二人之间的关系根本不像她说的那般! 肯定是谢珍骗了她! 说不定,谢珍早就看出了她的心思,故意说那些给她听,让她浮想联翩…… 她如梦初醒,越发觉得自己像个笑话,一直被人牵着鼻子走。 想到她在宋家为了表现,一手揽下所有重活她就恨不得抽自己两耳光。 “村长来了……” 人群中不知道是谁喊了一声。 连带许桂香在内的所有人同时扭头看去,就见许村长黑着脸扛着锄头,带着许家长子阔步流星地朝这边走来。 气势骇人。 在他们身后,是谢家一行人。 一直没能插上话的刘氏见状,心中一慌,拉着两个孩子的手不断缩紧。 起初她并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所以也没敢开口,经过刚才的所闻她大概也想明白是怎么回事了。 若说宋景昭轻薄许桂香,那她是万万不会相信的,可旁人就不会这么认为了。 毕竟她们是外来者,要是许家咬定了是宋景昭轻薄许桂香那她们可就一点办法都没有了。 “这是怎么回事?”许村长来到人群前,神色不善的盯着宋景昭,眼中是隐忍的怒火。 谢珍刚想开口,刘氏就轻轻扯了扯她的衣袖,给她使了个眼色,陪着笑来到许村长面前,“村长,我想这应该是一个误会,不如先让两个孩子说说看,我们一旁听着一会再做结论如何?” “哼!当初我看你们母子四人可怜,这才大方地收留了你们,让你们在这村里安家,不成想居然养了一伙白眼狼!”许村长没有接她的话,重重地将锄头扔在地上。 “话可不能说这么早!”谢杨氏一听,不乐意了。 她还想说话,一旁的谢父就狠狠瞪了她一眼,“你瞎掺和什么?让两个当事人说不就行了?” “什么叫我瞎掺和?咱家女婿被人污蔑是登徒子,我这个当丈母娘还得龟缩着让别人将咱家人欺负了去不成?”谢杨氏反瞪回去,“反正,要是说我家女婿轻薄人家姑娘,我是屁都不爱信的!” “行了!”许村长不悦地呵斥了一声,狠狠地看了宋景昭一眼,转头看向许桂香说道:“你先说,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不用怕有爹在,爹会替你做主的!” 有了许村长这句话,许桂香就像找到了主心骨一般,抬手抹了抹眼角不存在的泪水,声音更咽着说道:“事情是这样的,一开始谢珍去沟边洗猪大肠,临走时她让我有空去找她玩,后面我没事了就上她家找她了,我看宋景昭闲暇时会教宋家兄妹识字,就想让小天也去跟他学两天,他答应了。” “因为小天性质顽劣,惹怒了他,我就想着烙几个饼去跟他道个歉,正巧那天就碰到谢大哥他们一家在宋家帮忙,我就又带着小天回来了。” “今天我洗完衣服,就想着再上门跟他说声抱歉,顺便问问我家小天还能不能继续跟他学识字,没成想他见家中没人就想非礼我,说是让小天继续跟他学识字也不可不可以,但是不能白教小天,我问他要怎么样才愿意继续教小天,结果他就对我动手动脚。” “幸亏我力气大,挣开他跑了出来,不然……” “你个狗娘养的!”许村长听完许桂香的话,顿时气血逆流直冲脑门,抄起锄头就要打人。 谢父急忙拉住了他,说道:“先听听景昭怎么说!” 许村长闻声,深吸了口气,压住心中的滔天怒火,勉强找回了几分理智,一把甩开谢父的手冷冷的看着宋景昭,沉声怒道:“你给我说清楚!” “许桂香今天确实来找过我,但她说谎了!”面对许村长的怒火,宋景昭面不改色的冷笑道:“她根本就不是为了许天来的!之前她绣了一个荷包给我,我看绣技不错正好我娘子还差一个荷包,想着借花献佛送给我娘子,于是就收下了,当时我跟她说的一清二楚,那荷包就当做是许天的学费,她没有拒绝。” “结果她不知道怎么的居然误会我对她有情,今天我娘子离家后就来找我哭着让我带她私奔,说是不想嫁给一个瘸子。” “我明确的跟她说了我只心悦我娘子一人,并将荷包退还给了她,让她离开结果她就诬陷我轻薄她。” “那她衣衫不整的作何解释?”谢父点点头,撇了一眼许桂香问道。 “这还不简单!”谢珍冷笑一声,看着宋景昭示意道:“把你衣服扯开!” 宋景昭眉头不见微一皱,摇头,“这不好……” “人家许桂香都敢扯自己衣服,到了你这怎么还扭捏起来了?”谢珍没好气的瞪了他一眼,“你一个大男人还怕别人看你不成?” 宋景昭眸光闪烁了一下,动作极慢的在众目睽睽之下将衣领扯开,露出了白皙的胸脯。 看着他胸前显眼的指甲剐蹭所留下的痕迹,谢珍神色猛地一僵。 她瞎出什么馊主意啊! 她心中悔恨万分,无视了谢杨氏投来的暧昧眼神,硬着头皮强颜欢笑道:“现在我男人从许家出来,是不是也可以喊许桂香非礼他?” 第30章 真相大白 “你说谎!”许桂香嘶声大喊一句,再次将众人的注意力引到了她身上,“根本就不是这样子的,你就是想为你自己开脱!” “宋景昭,你说这话可是要负责的!我家桂香清清白白的一个大闺女,怎么会做出这种荒唐事?你就算想开脱也得找个好一点的说辞!” 许村长并不相信宋景昭的话。 旁听的人也觉得不可思议。 一个女人的清白名节最是重要,谁愿意拿自己的清白来撒这种谎? “许村长,之前许桂香带着许天上门赔礼道歉的事你知道?”宋景昭慢条斯理地将胸前衣服拢好,看着许村长问道,见他迟疑着点头,轻笑一声,转头看向了谢父和谢涛,“那天我岳父和大舅哥也在,当时我就跟她说了我马上要去青山书院求学,已经无心再教许天识字,让她以后别来了。” “岳父大舅哥,我说的可是实话?” 谢父点点头,“确实是这样的。” 谢涛仔细回忆了一下那天的经过,补充道:“当时你还说,若是许天真的诚心想读书识字的话,可以去隔壁村,那姓沈的书生办了一个私塾,学费不高,一般人家也能负担得起。” 宋景昭颔了颔首,转眸朝许桂香看去,“那天我已经当着我岳父大舅哥的面跟你说明了情况,如今你再用这个借口会不会过于勉强?” 许桂香心里有些紧张。 他并没有给她开口的机会,继续问道:“就算你真是为了许天才去我家,那为何早不来晚不来偏偏在我娘子出门,我娘按照惯例带着弟妹上山挖野菜的时候上门?难道你不知道什么是避嫌吗?” “还有,既然是替许天道歉,那你为何又独自一人去我家而不是带着许天一起呢?这样不是更显得有诚意吗?” 许桂香被问得无言以对。 她的这个谎言中漏洞太多了,时间又过于仓促,她根本就没来得及细思。 “如果不是我娘子信任我的为人,为我据理力争,只怕……”宋景昭说这话时,目光移到了一旁的谢珍身上,漆黑的眼眸中满是柔情。 气氛一下子安静了下来。 众人神色各异,目光齐齐落在了许桂香身上或鄙夷或嫌弃。 看着众人的转变,许桂香抓着衣袖的手不断缩紧,衣袖被揉成一团。 她目光怨毒地瞪着谢珍,不甘心就此认栽地咬牙道:“都是你这个贱人陷害我的!” “真是好笑!”谢珍呵呵一声,环眸将众人的神色收入眼下,歪头看着她,“先前不是我男人轻薄你吗?如今又怎么成了我陷害你了?” “我好心关心你的婚后生活,可你呢?你跟我说你跟宋景昭感情不和,关系冷漠,还说要和离从新找一个,我难道说错了吗?”许桂香说着,仿佛抓到了什么重点一般,语气咄咄逼人地说道:“是你故意说这些话给我听,让我认为我还有机会嫁给宋景昭,然后跟宋景昭计划好故意引我上套,为的就是看我在这么多人面前丢脸!” “你那是关心我的婚后生活吗?”谢珍嗤笑,“你那是馋我男人身子,你下贱!况且你敢说你没生歪心思?亏你好意思说得出这种话!” 她说着,狠狠朝地上啐了口唾沫。 “你觊觎我男人就算了,还用这种上不了台面的手段诬陷我男人,要不是我带着我男人上门来当着大家的面解释清楚,这黑凉村一人一口唾沫都能把我男人淹死。” 听着她二人一来一回的争论,众人也纷纷反应了过来。 这哪是宋景昭见色起意轻薄许桂香,分明就是许桂香爱而不得从而生恨,故意污蔑想毁了宋景昭。 这一场大戏前后反转来的太快,她们已经快跟不上节奏了。 “行了,既然误会都解释清楚了,你就少说两句。”谢父面无表情地看了她一眼。 事到如今,许村长又怎会不明白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顿时就没了先前的嚣张气焰。 许家几人面上也都有些挂不住了。 她们刚才有多生气,现在心里就有多复杂。 许母不由得有些庆幸,还好刚才有人拉着她,否则她真要打了谢珍,此事可就没那么简单了。 “是我教女无方,让大家伙看笑话了。”许村长脸上的怒气散尽,一瞬间面目沧桑了起来。 他怎么也没想到,他居然生出了这样一个不知廉耻还倒打一耙的女儿,直接将他积攒了多年的声誉和面子狠狠地丢在了地上任人践踏。 “是我们对不住你了。”他幽幽吐了口浊气,再也没有脸面看宋景昭,对着许桂香厉声怒斥道:“不知羞耻!还不赶紧滚回去,还要在这丢人现眼多久?” 许桂香吓得下意识缩紧了脖子,看样子平日里很怕这个父亲。 她神色复杂地看了一眼周围的众人,明白,如今就算她再怎么胡编乱造也没有用了,于是捂着脸冲进了家中,扑到床上压抑地哭了起来。 “许村长真不愧是大家推崇的领袖人物,洞察明理,绝不徇私枉法,堪称是吾辈楷模,我深感佩服!”谢珍适时拍了一下许村长马屁。 许村长闻言,脸色好转了几分,摆手道:“让大家见笑了,都散了……” 说完,他也不等众人反应,直接拉着许母回了自家。 许桂香大哥许龙也觉得难堪,沉着脸带着媳妇进了院中,并将门给反锁了上了。 “啧啧啧,这许桂香真是不得了!” “造孽哦,还没成家就这样,那日后还了得,这样一闹以后谁还敢娶她啊!” “都说宁拆十座庙不毁一桩婚的,也是好在人家珍丫头信任她男人了,不然她这样一闹,把人家闹离了那才是真正的造孽!” “想想我都替她臊得慌,年纪轻轻的又不是嫁不出去,居然还赶着在人家男人面前脱衣服,也不知道咋想的!” “我说那晚上许家咋闹得那么凶,紧接着就着急忙慌地给她说亲,原来是因为这个啊。” 听着周围的窃窃私语,谢珍知道,许桂香在短时间内是没有脸见人了,心情大好的她嘴角翘了翘,看着宋景昭红肿的脸颊,说道:“走,回家,我给你拿个蛋敷一下,那小贱人下手可真狠!” “好。”宋景昭轻笑着点头。 “爹、娘、大哥你们要不要上去坐坐?”想到谢杨氏几人还在场,谢珍转头问道。 “不去了不去,等空了我再来看你!”谢杨氏笑着摇了摇头。 “行,那我们就先回去了!”谢珍点了点头,拉着宋景昭挤出了人群。 刘氏跟谢杨氏客套了几句,又跟旁的人唠了两句,直到看不见谢珍二人的背影这才急忙带着两个孩子离开。 回到家中,谢珍从鸡圈里捡了一个新鲜鸡蛋,起锅烧水将鸡蛋煮熟,用凉水冷却后,剥掉鸡蛋皮小心翼翼地拿着鸡蛋在宋景昭脸上滚动。 “疼不疼?”看着那五指分明的痕迹,谢珍心里有些生气,手上的动作又放缓了几分。 “这许桂香看着瘦瘦小小的,没想到手上力度还不小!”刘氏坐在一旁,心疼地直皱眉。 这一巴掌要是落在谢珍那细皮嫩肉的脸上,指不定要肿多久。 “以后再也不要让那个人来我们家了!”宋景谦还在生气,双手紧紧抱在怀中,粉唇高高嘟起。 谢珍闻言,眉梢一扬,当场冷笑道:“她要是再敢踏进咱家一步,我打断她的狗腿!” 她现在只恨刚才没骂的在凶一点,打的在狠一点,最好再来两巴掌,否则都不解气的。 “今天也多亏有你了……” 刘氏看着谢珍,轻轻叹了口气。 要不是谢珍一来就震慑住了许家的人,就她们外来者的身份,根本连说话的机会都没有。 被污蔑就算了,要是许家人动起手,她们母子四人根本没有还手的余地。 到时候还会被赶出村子,再次居无定所流落街头。 第31章 坏事传千里 “咱们一家人说这见外话做什么。”谢珍不以为意地摆摆手。 “你们休息下,我去给你们做饭去。”眼看快到午饭时间,灶上还连火都没生,刘氏也不敢在耽搁,生怕一会两个小的叫饿,留下一句话后起身去了厨房。 谢珍继续用鸡蛋给宋景昭敷脸,过了许久都不见消肿,手反倒还难受了起来,她伸手揉了揉有些酸疼的胳膊,目光幽怨地说道:“你这脸没个一两天怕是好不了了。” “没事。”宋景昭浅笑着摇了摇头,“坐着休息会,反正过两天就好了。” 谢珍也没勉强,转身来到桌前坐了下来。 …… 许桂香自从回了房间后就再也没有出来过。 一双眼睛肿得跟两个核桃似的。 许母坐在厨房中做饭,左想右想就是想不明白为什么一向安分守己的闺女会做出这种出格的事,一想到接下来要面对的她着急。 许桂香已经到了适婚的年纪,如今闹出这种事谁还敢娶她? 许村长也气够呛了,始终黑着张脸没有说话。 从地里拿菜回来的许家大媳妇张金枝一进家门就像防贼是急忙将门给拴上。 不等许家几人说话,她将菜往篓子里一扔,看着许村长就说道:“桂香这事闹大咯,现在外面传得沸沸扬扬的,我就出去拿个菜都有人拉着我问。” 都说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这个道理许家人还是明白的。 许村长闻言,掀起眼皮看了她一眼,继续垂头生闷气没有说话。 “她们都是咋说的?”许母从厨房里出来,神色有些难看。 “说什么许家闺女不知羞耻勾引人家男人,还当着人家男人的面脱衣裳,勾引不成就污蔑人家是登徒子。”张金枝故意拔高了几分音量,添油加醋地说给屋里的许桂香听。 许母的脸瞬间沉了下来,“谁说的?我去撕了她那臭嘴!” “说的人多嘞。”张金枝摆摆手,想到刚才那些人的八卦模样,她心里就忍不住偷乐,但面上还是摆着一副为难的模样说道:“娘,这可咋整啊!桂香已经十八快十九了,如今闹出这种事谁还敢要她?” “等风头过了,等风头过了……”许母再怎么气也于事无补,只是无奈地挥了挥手。 “这件事怕是没那么简单就能过去的。”张金枝咂舌摇头,想了想提议道:“那德顺不是挺中意桂香的嘛,要不我再厚着脸皮去跟他说说,看他还愿不愿意娶桂香?” 屋中的许桂香听到这话,情绪瞬间失控,抓起枕头就用力地砸在了门上,大声吼道:“我说了不嫁那瘸子,你是聋了吗?你要嫁就自己去嫁!” 凭什么谢珍能嫁给宋景昭那样的人,而她却只能选择一个身体有残疾的瘸子? 她只觉心里堵得慌,也不管是什么东西,拿过就狠狠砸在了地上,借此发泄着心中的怒火和怨气。 听着屋里乒乓作响的动静,许母五官紧紧拧在了一块,急忙奔到门口安抚道:“不嫁就不嫁,咱等这风头过了再说,你先平静下,可别把自己气坏了!” 张金枝早就猜到许桂香会这样,因此一点都不意外。 而且,她是故意这样说的,为的就是刺激许桂香以解她这多年的心头之恨。 她不屑地哼哼一声,“你也不看看你现在是什么情况还挑三拣四的,要是德顺这个时候还愿意娶你,咱还得烧高香好好感谢感谢许家的列祖列宗呢!” “那德顺虽然脚上有点残疾,但人家有本事,年纪轻轻的就盖起了五间大房子,家里还有不少土地,又没有爹娘要伺候还是个独儿子,这种条件你打着灯笼都未必找得着,你还不知足你!” “要不是咱娘让我帮你张罗张罗,正好我娘家跟德顺家有点关系,这种便宜能让你占了?” “你给我少说两句!”许母见她还火上浇油地刺激许桂香,当即狠狠地剜了她一眼。 张金枝嫁来许家多年,因为性格原因经常跟许桂香发生冲突,每次她一跟许桂香吵架,许母就不分青红皂白地来责怪她数落她,说她不会关爱小辈,说她斤斤计较。 时间一久,她心中就积攒了不少怨气,如今见许桂香狼狈至此,她又怎会放弃这种落井下石的好机会。 “她做出这种丢人的事还不让我说了?那时候我就说咱们先跟德顺把日子定了,到了日子就将她塞进花轿送去王家,到那时候她不同意也得同意。” “你非得要尊重她的选择,不想逼她,现在好了,闹出这种事,谁家还敢娶她?” “人家德顺那会儿可是给足了咱家面子了,不但给二两银子的彩礼,还承诺包一顶花轿风风光光将她迎进门,以后也不用她下地劳作,只要洗洗衣服做做饭就行,这种条件你听听,咱村里有哪家给得起?” “不是我说话难听,就算把她卖了也未必值二两银子!” “你说够了没有!”见她喋喋不休说个不停,许母心中刚压下去的怒火蹭的一下又冒了起来。 “没有!”张金枝性子也烈,当即就顶撞了回去,冷声骂道:“我可还是头一次见过年纪轻轻的小姑娘一天正事不想,就想着去勾引人家男人,还当着人儿面脱衣服,真的是一点脸都不要!” “你给我住嘴!”许母急了,抬手就朝着张金枝嘴巴打去。 “难道我还说错了?”张金枝往后退了两步,冷笑道:“如今闹出这种事,那德顺也未必还会愿意娶她!我今天可是将丑话说在这了,日后你甭在让我给她张罗婚事,我丢不起这个人!” “她嫁得出去最好,嫁不出去那咱就分家,你二老带着你们那宝贝闺女过,我跟我男人带着我儿子过,以后你就算把她放供桌上当菩萨供着,我都不会多说一个字!” “你你你……”许母气得浑身哆嗦,“我说你今天怎么这么跳呢,原来是打的这个主意!我告诉你,门都没有!就算是真要分家只要我两腿没蹬,你都别想拿走我一文钱!” “我呸!”张金枝朝地上吐了口唾沫,“什么叫拿你的钱?我在地里锄头抡得都要冒火星子的时候你在哪?这几年要不是我跟着家里两个男人下地,你他娘的等着喝西北风去!” 她越说越气,想到当初是她男人提议将钱交给他娘保管,顿时就气不打一处来,扯着嗓子就朝房间嚷嚷,“许龙,你给我滚出来!你他娘的听到你娘咋说的了吗?感情我跟着你累死累活种这多年地是给别人做嫁衣裳是?” “你们是嫌这个家还不够乱吗!”许村长被这二人吵得脑袋疼,重重喊了一声,黑着脸站了起来。 许桂香怕他,张金枝可不怕,“爹,你别甭怪我挑事,你听听娘这话是怎么说的?当初是你跟我男人说娘她细心,让她来管家里的钱,我没啥说的,让她管就让她管呗,如今倒好了全成她的钱了。” “你娘就是在气头上,一时嘴快说了气话,你何必跟她较真?”许村长蹙眉看她,语气有些不悦。 “到底是气话还是实话谁说得清?”张金枝冷哼,“今天话都说这份上了,我也给你们说说我的心里话。” “我嫁到这个家六七年了,只有一开始那几年娘给我做过几身衣裳,后面她没有问过我一句,我也没说,毕竟我是嫁到这个家来过日子,家里这么多张吃饭的嘴,能省一点是一点。” 第32章 人逢喜事精神爽 “我每天面朝黄背朝天的就是为了能多挣一点,以后好留个底给我儿子娶媳妇。” “可娘呢?就知道顾着桂香,桂香说嘴里淡想吃肉娘说买就买,买肉我都不说了,毕竟是吃进肚里长在身上的,每个人都吃。” “可桂香看二姐戴绒花,哭着喊着就要,我不过是说了句那华而不实的东西买了干嘛?你们一家子人来责怪,说我话多,我就想问问那玩意儿是能吃的吗?还是说戴上能长胖两斤?二姐那是她男人有本事,咱家能跟她们比?” “几十个铜板就指头那么长一支的石黛、一钱银子的胭脂水粉,只要是桂香想要,娘都不带犹豫地掏腰包就买,咋的我是不会用那玩玩意儿啊?不会打扮啊?” “我闻着赵婶子家那鸡肉香味馋得不行了,第一次开口跟娘说想吃鸡肉,你们知道娘咋说的?她说想吃鸡就杀鸡,那日后想吃龙肉是不是还得上天?” 许母听得有些脸红,“那鸡不是要用来下蛋的嘛!” “呵呵!”张金枝讽刺一笑,“你忘了没几日桂香说想吃鸡肉你当天晚上就从鸡圈里拖出来宰了,熬了一碗鸡汤还全被你们母女俩喝完,我愣是一口没捞着?” “我这……”许母一下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还没完呢!”张金枝哼哼继续道:“你是会疼人了,桂香来葵水哼唧两声你心疼得跟什么似的,就差没给她捧供桌上供着,我来葵水疼得腰都快直不起来想休息一天,没下地,你站在我床边左一句‘懒鬼’右一句‘吃白食的’骂得那叫一个难听。” “……” 张金枝倒豆子一般当着许村长和许龙的面一股脑地将这些年的委屈全部说了出去。 许母硬着头皮听完,一个劲保证以后不会了,可张金枝却不依,硬是借这个机会把家给分了,她是早就受够了许母和许桂香了,不想再用她的钱去养一个白眼狼,但是因为家里只有一个厨房,经过一家人商量后决定饭还是在一起吃,只是钱分开各算各的。 这场闹剧一直闹到了天黑才收尾。 许桂香躺在房间里听着家里的动静,眼泪干了又流干了又流,直到一双眼睛酸涩难耐实在顶不住才勉强睡了过去。 …… 第二天。 谢珍照旧起了个大早,她先检查了一下宋景昭脸上的伤,发现红肿已经消散了不少了,但隐隐还是能看出一些痕迹。 “没有昨天那么明显了,明天应该就能全散了。”她忍不住伸手抚摸了一下她的脸颊,动作很轻缓,就像是怕惊动了他一般。 “你不用总盯着看,又不是很严重。”宋景昭苦笑一声。 从昨天开始,每隔一段时间谢珍就要捧着他的脸左看右看,不知道的还以为是什么受了什么严重的伤呢。 “这么好看的一张脸,有个巴掌印在上面多碍眼啊!”谢珍撇撇嘴,“我去做饭了,你继续看。” 宋景昭点点头,扭了扭有些酸涩的脖颈,轻轻吐了口长气。 谢珍看着他扬眉吐气的样子,目光落在了他额头上,眉梢微微一扬。 刚才她只顾着看他的脸,都没注意到他额头上的命气变化。 以前的他,眉心总是郁结着一股郁气,以致他整个人看起来病恹恹的,印堂上的气滞而不明,一脸苦相。 随着那一口气吐出,他眉间久聚的郁气散去,印堂上的气也变得澈而清明了起来,整个人看起来十分有精神。 “我们一会下山,去镇上!”她当即拍掌决定。 “为何?”宋景昭有些不解,疑惑地看着她。 “你这两日是不是感觉精神很好?”谢珍抿嘴一笑。 宋景昭想了想,点头,“确实。” “这说明你转运了!”谢珍抬手在他脸上揉了一把,“当一个人转运的时候不管做什么事都能事半功倍,还会有意想不到的说活,我想,推荐信的事有眉目了!” “当真?”宋景昭心中一喜,原本就澄澈的双眸越发闪烁。 “我什么时候骗过你?”谢珍傲娇地扬了扬下巴,“我先去做饭,吃了饭咱们就下山。” 她说着,转身进了厨房,取下悬挂在厨房中的腊肉切了一碗,又捞了一块油炸肉在热锅上将肉上的油融化,简单地炒了两个菜。 饭刚做好一会,刘氏就带着两个孩子回来了。 “嫂嫂,你看我们抓到了什么!”还没进屋,宋景娴兴高采烈的声音就传了进来。 宋景娴话音刚落,就又听宋景谦迫不及待地大喊:“是野猪,是野猪,有三只呢!” 谢珍好奇地走出厨房,正好碰到宋景昭从堂屋出来,二人同时朝刘氏三人看去,就见三人怀中各抱着一头枕头大的野猪崽,嘴巴都快咧到耳朵根了。 “你们在哪抓的?”谢珍疾步上前,将在宋景谦怀中奋力挣扎的野猪崽接过,意外地问道。 “嗨,这两孩子知道你在山中布置的陷阱,今天偏要嚷着过去看看,我拗不过就带她们去了,结果还真就让我们捡了个便宜。”刘氏笑了笑,翻过背篓将手中的野猪崽盖在里面,让宋景谦用力压着,一边往鸡圈走一边说道:“这鸡圈挺大的,我先收拾下一会给她隔成两间,不然这猪咱也没地养。” “也得亏你们去得及时了。”一听说是在她布置的陷阱中抓到的,谢珍心中便油然而生一种自豪感,将野猪往宋景昭怀里一塞,也上前去帮忙了。 宋景昭低头看了一眼,在怀里乱拱的猪崽,无奈地摇了摇头。 谢珍刘氏二人很快将鸡鸭赶到一边,将另一边收拾好,扛来平时烧火用的木柴整整齐齐从中间码好,将鸡圈隔开,这才将三只野猪崽放了进去。 “饭熟了没?”刘氏看着在缩在角落瑟瑟发抖的猪崽,抬手用衣袖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水,笑盈盈地问谢珍。 “熟了熟了,快洗手吃饭。”谢珍点点头,从缸里舀了一盆清水。 刘氏就着谢珍用过的水将手洗干净。 吃过早饭,谢珍帮着刘氏割回了两篓猪草把猪崽喂饱,这才回房将刘氏之前给她做的新衣服换上,拿着之前留下的二两银子,带着宋景昭下山。 来到村口,正好有辆马车要去镇上,谢珍懒得走那么远的路,于是就花了四个铜板搭了个顺风车,来到镇上不早不晚正好午时。 下了马车,她飞快以十三数起卦得到了一个大安卦。 马前歌诀曰:大安青龙事事昌,贵人求财在坤方;寻人失物去不远,风水宅舍保安康…… 她看了一眼西南边边位置,是一家面馆,正好到了午饭时间,她想了想带着宋景昭走了过去,对摊主说道:“老板来两碗面。” “好嘞!二位客官先坐!”摊主殷切的声音传来。 谢珍点点头挑了个靠西南的空桌,才一坐下就听宋景昭低声问道:“一下马车你就开始看方位,而且两个位置都还在西南边,这是有什么讲究吗?” “你观察得倒还挺细致!”谢珍赞赏地看了他一眼,凑到他耳边轻声解释道:“因为我刚才算了一卦,落在了大安,大安吉神在西南位置,反正咱现在也不知道从哪里下手,倒不如试试看,说不定真会有意想不到的收获。” “原来如此。”宋景昭点点头,暗暗将她所说的关于卦象解释记在心中。 过了一会,五个商人打扮的男人走进摊中,直接在她们旁边一桌坐了下来,其中一人开口要了五碗面后几人就聊起了八卦。 第33章 宗家冤案1 “你们听说了吗,宗家闹不干净的东西了!” “怎么回事?” “谁知道呢,我只是偶然听他家当差的下人说的,说是一到晚上就听到有人在哭,还有夜巡的护卫看见了不干净的东西被吓晕了,也不知道是真是假,反正现在整个宗府上下是人心惶惶的。” “宗家老爷没找人看看吗?” “找了,都是一些江湖骗子,一点用都没有。” “……” 谢珍侧耳听着几人的对话,心中顿时就有了想法。 她飞快地将摊主端来的面吃完,来到摊位前,借着给银子的空档跟摊主打听起了消息,“老板,宗家在哪你知道吗?” “知道,怎么会不知道!”摊主点点头,一边找零一边头也不抬地问道:“你找宗家干嘛?” “宗老爷是我相公家的一房远亲,我家出了点意外想来看看能不能投靠宗家,谋条生路。”谢珍想了想,随便编了个借口。 摊主闻言,抬头打量了一下她二人,见她二人虽衣着简单但女的貌美男的贵气,一看就不是普通人,笑道:“你顺着这条路一直走,前面有个三岔路口你往右转再走个几十米就能看到宗家老宅了。” “谢谢啊。”谢珍将他所说的路线记下,笑着说了声谢后接过了掌柜找给的银子。 正好宋景昭也吃得差不多,慢条斯理地拿着手帕擦了擦嘴角,来到了她身边,跟着她一起离开了摊子。 谢珍领路,很快就找到了宗府大门口。 “你们找谁啊?”门口的护卫站在台阶上,高高在上地审视着她二人,随口问道。 “我们找宗老爷。”谢珍回答。 护卫见他们没报家门,眉头明显一皱,以为又是宗家的哪房穷亲戚,当即摆手赶人,“我家老爷不在,你们走。” 谢珍知道很多大户人家的护卫喜欢见菜下碟,也没有生气,反笑道:“我听说宗家最近被不干净的东西缠上了,正好我可以解决。” “就你?”护卫像是听到了什么笑话一般,忍俊不禁地摇了摇头,“你要说你身边这位能解决我还爱听一点,就你这细胳膊细腿的那玩意儿吹口气都能把你吹飞,你还解决,可别开玩笑了!” 面对护卫的质疑,谢珍仍然表现得很平静,“你若是不信我给你露两手如何?” “来来来,你来。”听她这么一说那护卫顿时来了兴趣,对着她招了招手,眼中浮上了一抹戏谑。 他倒要看看这娘们到底有什么本事。 谢珍凝眸打量了他一瞬,将他的面相收入眼下,沉酌了一瞬后慢慢说道:“你额头边城两个部位气润微隆,我没看错的话你今年是二十四岁?” 护卫有些意外,他长相有些显老,说他二十四岁根本没人信,反倒还经常被人调侃装嫩。 他仔细地看了谢珍二人几眼,确定这两张脸他从未见过后,顿时越发感兴趣了起来,点点头说:“然后呢,还有吗?” “你额头右边边城相门命气现红又隐隐泛黑,这股命气一直蔓延到了你的财帛和田宅二宫,这说明你去年通过不正当手段发了一笔横财,并且跟你家主人有关……”谢珍说着,神色突然意味深长了起来,压低声音问道:“你是不是偷人家东西了?” 护卫当即一惊,急忙扭头看了看四周,确定这附近没有其他人后脸上的神色才慢慢放松了下来,随即板起脸沉声道:“这话可不能乱说!” “我有没有乱说你难道还不清楚?”谢珍挑眉,“只可惜你兜不住财,就算得了笔横财也很快就花完了,不过你财运还不错,虽然发不了大财但小财不断。” 护卫微微蹙眉,仔细想了一下她的话,觉得还挺有道理,于是好奇地问道:“那我要怎样才能兜住财?” “先把赌戒了再说。”谢珍撇嘴。 护卫神情呆滞了一下,没想到这样一个娇滴滴的小姑娘居然还有这种本事。 “神了啊!”他回过神来,忍不住夸赞一声,随后谄媚地笑着问道:“你能否给我看看我什么时候能娶上媳妇啊?” “可以,五两银子。”谢珍勾唇一笑,“相卜不走空这是规矩,只要你掏钱别说是婚姻了,你后半辈子我都给你整得明明白白。” “那还是算了,太贵了!”护卫摆摆手。 五两银子,拿去吃酒它不香吗? “现在可以进去通传一下了?”谢珍说回正题。 “可以是可以!”护卫有些为难地看着她,“只是我家老爷是否愿意见你就不好说了。” “没事,你去通传一声,若是你家老爷不愿意见我,那我也不勉强。”谢珍倒是想得透彻。 反正她也就是来试试能不能瞎猫碰到死耗子,若是能进入宗家,帮他们把事情解决了,就让宗老爷卖个面子帮宋景昭弄一份推荐信,要是不行也没事,反正她们现在还有银子,大不了就花点钱。 “行,你们先在这等一会,我马上就出来。”点了点头,转身就飞奔了起来。 “你是如何看出他攒不住钱的?”那护卫一走,宋景昭便好奇地询问了起来。 谢珍往他身旁凑了凑,压低声音道:“你还记得他的鼻子不?鼻子在面相中叫财帛宫,是主财运的,他鼻梁坎坷不平就像山峰一般,鼻头有肉但是鼻孔太大有些外翻,是漏财之相,所以他虽然容易发点小财但很快就败完了。” 宋景昭恍然大悟地点点头,想了想问道:“是不是鼻孔外翻就是漏财之相?” “对!”谢珍点头,“鼻梁笔直、鼻头有肉,正脸不见鼻孔的人财运相对会好一些也守得住财,若五官再端正一些一般是吃穿不愁的,还能攒下些积蓄,相反的就不行了,财运起跌不定,年轻时不多注意的话,晚年会比较难过。” “那什么样……”宋景昭还想在问。 谢珍睨了他一眼,双手环抱胸前,目光不断在他身上打量,“你该不会是在偷师?” 被戳破心事的宋景昭脸上一热,但还是摆出一副理所当然的模样,轻笑道:“你我之间何来偷这一说?况且这叫不耻下问!” “我才发现你脸皮还挺厚!”谢珍被逗乐了,抬手在他脸上戳了一下,“你要是真想学我可以教你,这又不是什么大事。” “那多不好意思!”宋景昭嘴上这般说着,很快又将心中的问题说了出来。 知道宋景昭有意想学,谢珍也没有藏技,耐心地跟他解释了起来,并跟他举了一些例子方便他理解。 不一会,前去通传的护卫气喘吁吁地跑了出来,脸上神采飞扬,“我家老爷让你们进去,快里边请!” “麻烦你了。”谢珍与宋景昭对视一眼,笑着说了一句后,抬腿进了宗府。 “二位,我知道你们是有本事的,但我家老爷之前被江湖骗子骗过,你们一会千万别一开口就要钱,会被我家老爷当成骗子撵出去的。”一路上,那侍卫好心地提醒道:“我家老爷不是吝啬之人,只要你们将这事解决了,钱的事都好说!” “我知道怎么做,你放心好了,我有我的规矩,事情没处理完之前我是不会收一分钱的。”谢珍笑着点了点头。 穿过曲折幽廊,府中的下人逐渐多了起来,在各个庭院中穿梭着。 在护卫的带领下,谢珍二人很快就来到了宗家大堂。 “老爷,人来了。”那护卫上前两步朝着坐在太师椅上的中年男人行了个礼。 宗家老爷点点头,目光扫过谢珍落在了宋景昭身上,头也不回地对着那护卫摆摆手,声音不怒自威地道:“你先下去。” 第34章 宗家冤案2 那护卫临走时给谢珍使了个眼色,谢珍不见微地颔了颔首,主动上前对宗老爷行礼道:“见过老爷。” “二位如何称呼?”宗老爷目光被她吸引了去,上下打量了她一番后,语气听不出喜怒。 “谢珍。” “宋景昭。” 二人先后开口。 宗老爷没有听过这两个名字,眉头微微一皱,有些不信地问道:“听说你二人能解决我府上的怪事可真?” “真不真试了你不就知道了吗?”谢珍气定神闲地对上宗老爷目光,淡笑着开口。 宗老爷轻嗯了一声,沉默了一瞬后,开口道:“需要我准备些什么?” “让下人帮我拿一张黄纸过来就行。”谢珍语气从容。 “一张黄纸就行了?”宗老爷愣了一下,似乎有些不敢相信耳朵听到的,但很快又想到了什么,脸色微微一沉,“若姑娘要画符的话就免了,这两日来我家画符的人可多了,没一个有用的。” “我可没说我要画符,你让人拿来就行,这事没解决之前我不会收你一分钱,你就放心好了。”谢珍面不改色地笑着说了一句,不等宗老爷开口就拉着走到椅子前坐了下来。 “嗯。”听到这话,宗老爷脸色总算好转了过来,直接吩咐下人上茶。 “宗老爷,这府上最近可有死过人?”谢珍入座后便目不转睛地盯着宗老爷的脸看了起来。 宗老爷皱眉想了想,摇头,“没有!” “呵呵。”谢珍接过丫鬟端来的茶,轻轻嘬了一口,失笑摇头道:“宗老爷,你奴仆宫中命气复杂还掺杂着一股血气,是有手下人枉死之相,你若不愿说实话,那我也没有在留下的必要了。” “呵……”宗老爷冷笑一声,“我宗府上下百余人,若真闹出人命就这百十张嘴早就传得沸沸扬扬满城皆知了,你可曾听过有关的传言?” “刚才鲁友说你有真本事,把你夸得天花乱坠的,如今看来也不过如此!” 谢珍看着宗老爷,见他不像是说谎的模样,眉头一下皱了起来。 一个人的面相是不会骗人的,看样子宗老爷的样子是不知道这事的。 这事情一下子就变得复杂起来了。 从宗老爷的面相来看,他家中之事跟那枉死的下人有关,只要找到那人一切就简单多了。 而她自从占据这具身子后,她的相气也就跟着消失了,要是相气还在她就可以将那带着血气的命气从宗老爷的相门中剥离出来,顺藤摸瓜找到那枉死之人。 看来她后面还要尝试着看看这具身子合不合适修炼相气,否则以后遇到类似的事太麻烦了。 “宗老爷不妨找府上管家来问问府上可有失踪之人,再来质疑我的能力。”想着,她眉心展开,淡笑着说道。 她学习相术二十多年,对自己的能力很是很自信的。 “你去将管家喊过来!”见谢珍还不死心,宗老爷脸上的笑意越冷,扭头就朝候在门口的丫鬟吩咐道。 “是,老爷。”那丫鬟应了一句,很快离开了。 没过多久,那丫鬟带着一个年纪约莫四十五六左右的中年男人进来。 “林管家,府上最近可有人失踪不见?”不等管家说话,宗老爷便率先问道, 林管家蹙眉想了一下,摇头道:“回老爷的话,近日府上并人没有失踪。” “如何?”宗老爷闻言,寒意森森的眸光中府上一抹嘲弄,“谢姑娘可还有说话。” 谢珍一时有些哑言,再次细细观察起了宗老爷的面相。 他的奴仆宫宽而厚实,是手下奴仆众多之相,但他对待下属太过严苛以致下属们怨念较大,从而导致他的奴仆宫上有些气暗。 而那夹杂着血气的命气较弱,像是刚死没多久。 她正想着如何寻找突破口,就听林管家沉声道:“只是那夏荷四天前突然以家中母亲病重为由离府一去不回,连话都是托府上的丫鬟转达给属下的,月俸也没见她回来领,属下正想派人将她的月俸送去她家给她。” “这……”宗老爷一怔,想到谢珍刚才的话,眼中闪过一抹暗色,“你现在立马派人去她家走一趟,看看她是否真在家中!” 林管家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凝眉点了点头后很快将此事吩咐了下去。 “爹,这二位……”就在林管家离开没多久,一个身穿淡蓝色长袍,外罩祥云纹轻纱外衫,墨发高挽,眉目清秀,身材阔挺的男子走了进来看见谢珍二人,神情一动,好奇的朝宗老爷看去。 宗老爷看了谢珍一眼,“她们是来解决府上的事的。” 这两日来宗府解决府中怪事的人不少,但都是一些男人,年纪也不小。 “哦?”男子又看了谢珍二人一眼,见她二人年纪不大,顿时就来了兴趣,“不知二位可否看出是什么东西作祟。” 他声音不急不缓,语速恰好,神情也好奇居多没有一分轻视之意。 “十有八九是冤魂在作祟。”谢珍看着他,见他衣着气度都不凡,父母宫的命气又与宗老爷的命气相通很快就猜到了他的身份,斟酌着用词回道。 男子见是她接话,眼中闪现一抹惊讶,但很快眉头就轻轻蹙了起来。 冤魂作祟这一个词他已经听了无数遍了,凡是上门称能解决这事的人开口就是有冤魂作祟,可法事也做了也不下三场了,这冤魂一到晚上还是出来荡悠,闹得全府上下不得安宁。 再次听到这个词,他便忍不住将她二人分到骗子那一类中。 但他也没有急着下定论,目不转睛地盯着她问道:“可宗府又没死人,哪来的冤魂?” “你没看到不代表就没有。”谢珍知道他有意在试探她,但凡她说错一句话,很有可能就会被直接赶出去了,但她也没有慌乱,气定神闲地说道:“宗老爷已经派人去核查了,咱们不妨等上一等,一会就知道了。” 男子闻言,转头朝身边的宗老爷看了过去。 宗老爷点点头,没有说话,一双眸子再次落在了谢珍身上。 “既然如此,那我就陪你们等上一等。”男子点点头,拿过丫鬟端来的茶轻轻喝了一口。 差不多过了一盏茶时间,林管家去而复返,脸色有些凝重、 “如何?”宗老爷见状,身子微微朝前倾了几分,语气染上几分着急。 “回老爷,夏荷并未回家!” 林管家才一开口,宗老爷的脸色刷的一下就变了,“她没有回家那去了哪里,你可有打听过?” “府上的护卫问了,夏荷母亲也不知道她去哪了。” 听到这,宗老爷已经想到那夏荷很可能已经凶多吉少了,但他还是忍不住看向谢珍,问了一句,“谢姑娘,你说我府中有枉死的下人可是这夏荷?” “不能确定,但八九不离十了。”谢珍点头。 “那……这……这下该怎么办?”宗老爷一下子有些拿不定主意,迟疑地问道。 谢珍想了想,“眼下先找到夏荷的尸体,另外把替夏荷传话那人喊上来,我看一眼。” “照谢姑娘说的去做,先将那假传话之人带上来。”宗老爷听取了她的建议,当即对林管家吩咐道:“然后你马上带人去,就算掘地三尺也要将夏荷的尸体找出来!” “是!”林管家点了点头,转头看向门外的丫鬟,“你去将春桃带过来。” 那丫鬟应声退下,没多久便带着一个年纪与她相仿的丫鬟来到了大堂中。 “奴婢春桃见过老爷,见过少爷。”那名叫春桃的丫鬟一进屋便跪了下去,朝着宗家父子行礼。 第35章 宗家冤案3 “春桃,我问你你可知夏荷去了哪里?”宗老爷垂眸把玩着手上的扳指,脸上看不出情绪。 春桃愣了一下,不知道宗老爷为何会突然这么问,只能点头如实答道:“回老爷话,夏荷姐姐家中母亲病重,无人照料,她担心母亲出事便托奴婢替她向林管家告假,当天晚上便离府回家照料母亲了。” 宗老爷深深地看了她一眼没有说话,目光继而转到谢珍身上,轻轻颔了颔首示意她随意。 “你转过来看着我。”谢珍点点头,对跪在地上的春桃说道。 “是。”春桃应声转了过来,抬头对上了谢珍的视线。 看着谢珍眼中毫不掩饰的打量和审视,她心中莫名的忐忑了起来,谢珍的眼神太犀利直白了,仿佛一眼就看穿了她外表的伪装,直视她内心深处的秘密一般。 “你说,是夏荷托你替她传话告假的是?”谢珍目不转睛地看着她,眼神微凌。 “对……” 春桃强装镇定地开口,话还没过半就被谢珍冷声打断了,“你撒谎!” “我……我没有……”她身子一僵,目光开始闪躲了起来,不敢再与谢珍对视。 “没有?”谢珍冷冷一笑,眼底的情绪褪去,一丝危险的精光从瞳孔深处冒了出来,“你出纳宫上命气晦暗,隐有外来命气干扰,财帛宫上红中泛黑,是谁给了你好处让你这么说的?” 春桃脸上顿时没了颜色,身子轻轻颤抖了起来,贝齿咬上嘴唇有些不知所措。 她还想在顽抗否认一下,但谢珍下一句话瞬间让她如坠冰窟,浑身止不住颤抖了起来。 “夏荷死了。” “什么?”她猛地对上谢珍的眼神,眼中的情绪破裂,“什么时候死的?” “就在你替她传话告假的那天。”谢珍也不能确定夏荷是什么时候死的,她这么说完全是为了给春桃施加压力,见春桃脸色大变,语气放缓了几分,循循诱惑道:“你命宫气浊虽有麻烦缠身之相,但我知道夏荷的死跟你无关,你只是被人骗了而已,但因为你的假传话害得她至今尸骨未寒,冤屈未鸣,若是你还不愿意坦白,那我们只能将你送官严办,到时候皮肉之苦可是免不了的。” “你父母宫尚有生气,但兄弟宫气绝无光家中只有你一个独女,若是你出了什么事,你家中双亲怎么办?” “你可要想清楚了!” “我说!我说!”听到送官严办四字,春桃彻底慌了,“是杨护卫,是他让我这么说的,她说夏荷母亲出了事怕林管家不给她放假就偷偷回去了,他还给了我五钱银子让我替夏荷向林管家告假,还让我旁人问起的时候就说是夏荷亲口跟我说的!” “那你口中的杨护卫为何不自己去找林管家,而是要花银子让你转达呢?”谢珍提出疑问。 “我当时问他了,他说他之前犯了府上的规矩被林管家责罚过,不敢这个时候在管家面前露脸……” 谢珍几人闻言,同时朝林管家看了过去。 林管家眉头一皱,对着宗老爷行了个礼,说道:“杨顺杰之前在府中组织赌博,被属下发现后属下就按照规矩罚了他半个月月俸。” “嗯。”宗老爷点头,“把杨顺杰叫过来。” “是!” 林管家躬身退了出去,不多时就带着杨顺杰回到了大堂中。 “参见老爷,少爷,不知老爷少爷找小的有什么事吗?”杨顺杰低眉垂眼的对着宗家父子抱手行礼。 这杨顺杰生了一副眉凸眼恶的小人像,为人六亲不认,心思狠毒又大胆,最重要的是他眉心凶光大露,命宫中掺杂着一丝外来的血光,而那血光中的命气恰好与宗老爷奴仆宫上那被暗害枉死的下人命气一样。 也就是说,夏荷就是遭了他的毒手! “宗老爷,报官。”只看了一眼,谢珍心中就已经有了结论了。 宗老爷没有迟疑,当即就朝着林管家点头,“将他拿下送官。” “为什么!”杨顺杰神色一变,“为什么要将我送官!” “你自己做了什么心里不清楚吗?等到了官府那,将刑罚受个遍你就知道是因为什么了。”谢珍冷笑开口,目光如刀子般在杨顺杰身上游走。 “老爷,属下冤枉啊!”杨顺杰像是猜到了什么,一咬牙跪了下去,头磕地砰砰作响,“属下都不知道属下做错了什么,为什么一来就要将我送官?” “将他带走!” 宗老爷懒得跟他浪费时间,大手一挥,很快便涌进一群持刀护卫将杨顺杰拖了下去。 杨顺杰猜到可能是他做的事已经败露,奋力挣扎着想要摆脱束缚逃命,但腿上很快就被人用力踹了两下,当场疼得他痛呼出声。 “你这个贱人!”知道无力回天的他狠狠地叫骂着,眼神凶横地瞪着谢珍,仿佛要将她撕碎了一般。 “我是你爹!”谢珍冷笑。 宋景昭闻言,目光落在了她脸上,神色暗了一下,嘴唇微微抿了起来。 看了一桩好戏的宗家少爷对谢珍的兴趣越发浓厚,忍不住朝她这边倾了倾身子,好奇地问她,“谢姑娘这么厉害,可否能看出这杨顺杰将夏荷藏尸何处呢?” “看不出。”谢珍失笑摇头,“不过,可以去北边方向找找。” “来人,跟我走!”宗少爷当即站起了身子,出了大堂甩甩衣袖带着人便直奔北方而去。 “去有水的地方看看。”见宗家少爷带人离去,谢珍想了想大声提醒了一句。 宗少爷没有回答,也不知道将她的话听进去了没有。 “既然是冤魂作祟,那该如何处理呢?”见识过谢珍本事的宗老爷对她的能力不再存疑,沉着脸问道。 谢珍蹙眉想了一下,说道:“看那冤魂是因为什么原因逗留,如果是执念未散,只要替她完成生前的遗愿她自己会散去的。” “嗯。”宗老爷点点头,“现在需要准备什么东西吗?” “给我一张黄纸,等天黑就行。”谢珍很快回答,想了想又补充道:“我们离家时并未跟家里说明去处,还麻烦宗老爷一会派人去我家知会一声,免得我家里人担心。” “可以!”宗老爷大方的点了点头,很快按照她的意思吩咐了下去。 过了差不多半个时辰。 带人去寻找尸体的宗家少爷回来了。 “谢姑娘可真是神了!”一进门,宗少爷便毫不掩饰的赞叹道:“夏荷的尸体还真在北边找到了,被杨顺杰那家伙挖坑埋了,可让我们找了好一会呢!” “附近可有水源?”谢珍多嘴问了一句。 宗少爷回想了一下那里的环境,很快说道:“有,不远处就有一口井,不过那里没人居住,平日也没人去那,早就荒废了。” “尸体呢?可叫人送去官府那了?”宗老爷出声打断了二人的对话。 “我已经叫人送去官府了。”宗少爷点点头,目光落在仍跪在地上的春桃身上,挑眉道:“还在这跪着干嘛,还不赶紧去官府那把你知道的事说了,还等着我送你去吗?” “奴婢这就去,奴婢这就去!”春桃白着脸连连点头,因为跪的时间太久双腿又酸又疼,踉跄着爬了起来,才走出两步就摔倒在了地上。 宗少爷见状,无奈地摇了摇头对门口的丫鬟吩咐道:“别站着了,快扶她一把,这站都站不稳了。” 谢珍忍不住多看了宗少爷两眼。 心中对他的印象好了几分。 第36章 看鬼相 在宗家吃过晚饭,送杨顺杰去官府的林管家带着双眼通红,满脸泪痕的春桃回来。 “老爷,杨顺杰招供了。”林管家不动声色地看了谢珍一眼,向宗老爷说道。 “怎么回事?”宗老爷抬头看着他。 想到杨顺杰刚才的供词,林管家眉头便紧紧蹙了起来,简单地将实情道出:“杨顺杰酒后强迫夏荷,夏荷不从惨遭毒手,杨顺杰怕事情败露便挖坑藏尸并编造了夏荷母亲病重回家伺候母亲的谎言,意图掩盖夏荷失踪的真相。” 他说的简单语气却十分的沉重。 谢珍几人都是明白人,从他二人的表情就不难猜到夏荷生前的遭遇有多令人痛心。 “你一会从库房中拨十两银子,明日派人送去夏荷家。”宗少爷叹了口气,他如今能做的也只有这么多了。 “属下明白。”林管家点头。 至于杨顺杰结局如何,宗少爷没有过问,宗老爷也沉默着没有开口。 杀人偿命,杨顺杰逃不了的。 他们也没去细问杨顺杰行凶的过程,只要知道杨顺杰最终难逃一死就足够了。 夜幕降临。 谢珍虽然相气尽失,但她前世经常与鬼物打交道,对鬼物所产生的阴气十分敏感,很快就带着宋景昭与宗家父子一行人来到了一处阴气最重的地方。 一来到此地,春桃脸上瞬间爬上了一抹悲痛之色,声音有些颤抖,“这里是夏荷遇难的地方……” 她心中固然有些害怕,但更多的是为曾经生活在一个屋檐下,有过笑、有过吵的夏荷感到悲伤与难过。 “你看得见吗?”宋景昭只觉周身凉飕飕的,并未有看到什么,眉头微微一蹙,看向盯着不远处凝眉的谢珍,好奇问道。 谢珍轻轻摇了摇头,“看不见,我现在相气尽失,只能凭借感官察觉到她在那。” 宋景昭顺着她的目光看去,只看见了一座假山与湖泊,其他的什么也看不见。 “可惜了……”谢珍再次摇头,神情染上几分怜悯,“连鬼都做不成,只能当一个游魂。” “什么是游魂?”宋景昭微愣。 宗少爷也好奇的朝她看了过去。 “游魂……”谢珍一时不知道该如何跟他二人解释,沉默了一下,“不是每个人死后都能变成鬼的,这跟人一样需要天时地利人和,三者缺一不可,死前执念太深的人死后地魂不愿入地府轮回,若是有机缘就可以变成鬼走鬼修的路,没有机缘的就只能变成一缕游魂在死前的地方徘徊,错过投胎的机会一辈子浑浑噩噩直至灭亡。” “也有运气好的在吸收了阴气后变成鬼,但这种死前执念太深,死后又受浑噩之苦,就算凝出鬼体也怨气颇多没有神智,最终害人害己。” “那她还有机会变成鬼吗?” 若是换做以前,有人在他面前提及鬼怪他肯定会不屑一顾,甚至是鄙夷。 但他与谢珍相处久了,知道她身上超常之处,对她所说的话也逐渐接受了起来并且深信不疑。 “不知道。”谢珍收回目光,耸了耸肩膀,“如果我能看见她现在的模样也许能知道,不过变成鬼并没有什么好的,鬼修之道坎坷不平稍有不慎便会误入歧途,所以以后死的时候千万别留什么遗愿,安安心心的投胎去。” 她说后半句话时语气带着几分调笑意味。 原本沉闷的氛围稍稍缓和了几分。 “那照你这么说,这世间为何还有那么多的鬼怪呢?”宗少爷有些不解。 “人老成精,这鬼也一样。”谢珍淡淡一笑,“很多鬼都是漫漫岁月中中靠阴气为食凝出的鬼体,这种鬼怨气极深神智低下是最普通的怨鬼。” “哦,那怨鬼……” 宗少爷还有疑问,但话还没说完就见谢珍伸手在嘴唇前比划了一下。 他马上闭上了嘴,一阵阴风吹过,几人同时哆嗦了一下只觉寒毛直竖。 只有谢珍面无表情,不为所动。 “这是怎么回事?怎么这么冷?”宋景昭蹙眉抬手隔着衣料搓了搓手臂。 谢珍没有说话,凝神盯着刚才看着的方向。 宋景昭看了她一眼,也顺着她看的方向看了过去,就见一个人影在黑夜中一闪而逝,很快就躲到了角落中,像是受惊的孩子一般缩在角落瑟瑟发抖。 他顿时背后发寒,全身毛发都竖了起来,但面上仅仅是闪过了一瞬惊讶与震惊,很快就又恢复了正常。 “用舌头顶住上颚别说话。”谢珍环视几人一圈,开口提醒道。 宗少爷也被吓了一跳,急忙闭紧嘴按照她说的去做,身子绷得笔直。 谢珍抬腿走到那人影前,敛息凝神的伸手拍了一下。 不出意外的,她的手直接穿过了那几乎透明的躯体,但对方还是仿佛被触碰到了一般,身子一抖,猛地抬头,一张惨白毫无血色满是怨相的脸陡然闯进了她视线中。 她对此早已见惯不怪,面不改色地打量着这张脸。 人有人相,鬼有鬼相,世间万物都有它独特的命气,只要能看懂这些命气,就能看出它们的命。 夏荷的额头天中相门出现深陷发青是死相,而天中相门代表一个人的十六岁运势,也就是说夏荷死的时候才十六岁。 同时,她天中相门中有一抹淫色徘徊,这代表她死前曾遭受人奸淫过。 她额头右侧的父母宫阴气较重,右侧代表的是母亲,说明她母亲身子不是很好。 看到这,她已经知道夏荷未了的心愿是什么了。 都说可怜天下父母心,但儿女对父母感情同样是澄澈的不染杂尘的。 她轻轻叹了口气站起身,将准备好的黄纸拿出,用火折子点燃往夏荷身上一扔,仔细地观察着冉冉升起的烟雾飘动轨迹,见烟雾不受周围的影响形成漩涡状后这才转头朝一旁的林管家看了去。 “你胆子大吗?” 林管家一愣,点点头,“谢姑娘有何吩咐?” “你现在马上去夏荷家,一路上不要说话,有人跟你说话你也别理,到了夏荷家门口喊一声回家就赶紧转身回来,不要在路上逗留,同样的也不要说话。”谢珍说道,“回家后烧盆热水好好洗个澡。” 林管家再次点头,转身离开了宗府。 “我们走。”谢珍也没在这多留,转头看了一眼宗家父子后,抬腿离开了这里。 宋景昭几人急忙追了上去,宗家少爷好奇地凑到谢珍身边问道:“那夏荷未了的心愿是什么?” “她母亲。”谢珍平静地回答。 宗少爷点点头,“那你是怎么看出来的?” 宋景昭也好奇地扭头朝她看了去。 这要是解释起来就太复杂了。 “天机不可泄露!”谢珍蹙了蹙眉一句话将二人堵了回去。 “哦。”宗少爷失望地点点头,心中仍有不甘,但见谢珍不想多说也只能识趣地选择了闭嘴。 回到宗家大堂,宗老爷唤来一个丫鬟,附身到对方耳边小声嘀咕了几句。 那丫鬟点点头,没多久便端着满满一盘银子回来。 “谢姑娘,今日之事有劳你了,这五百两白银还请你笑纳,另外……”宗老爷笑吟吟说着从怀里掏出了一枚玉佩,递给了那丫鬟一并送到谢珍面前,“这玉佩你收下,日后若是遇到麻烦可凭此物入府,只要我宗耀天还活着一天,你就一天是我宗府的贵客,决不食言!” “好东西!不过我不要你的钱也不要你的东西。”谢珍接过玉佩把玩了一会,慢慢将玉佩放回了盘中。 “那谢姑娘想要什么?”宗老爷一愣,脸上爬上一抹为难。 第37章 真乃奇女子 “我想要一封青州书院的举荐信。” 宗老爷闻言,转眸看了宋景昭一眼,转笑道:“这又不是什么难事,这银子你收了,明日我去张大人府上让他卖我个薄面为你相公修书一封,到时候我派人送去家中给你。” “那就劳烦宗老爷了。”谢珍笑着点点头,“只不过这银子我不能要,我帮你消灾你替我解难,若我再收你的钱就坏了规矩了。” 宗老爷也没再勉强,挥手让丫鬟退下,笑道:“谢姑娘如此倒显得我俗气了,既然这样我也不勉强,日后若有麻烦二位可上我宗家,我宗家大门永远为你二人敞开!” “那就先谢过宗老爷了。”谢珍笑了笑,转头看了一眼门外,起身道:“时间也不早了,我们就不打扰了。” “这天色已晚,不如在我府上休息一晚再走如何?”宗老爷出声挽留。 “宗老爷的好意我们心领了,但家中只有我娘一人带着弟弟妹妹,我们放心不下。”谢珍勾唇摇头,“况且,我们离家也有一天了,再不回去家里人该担心。” “既然如此,那我派人送你们回去。”宗老爷站起身说着,完全不给她二人开口的机会,直接扬声对外面的护卫吩咐道:“来人,去备一辆马车。” “是,老爷!”很快有人回应。 宗家少爷也跟着站了起来,跟宗老爷一起将谢珍二人送到了大门口。 看着坐在马车上挑帘的谢珍,宗少爷浅浅一笑,抱手道:“二位慢走。” “告辞!” 谢珍和宋景昭同时开口,随后放下了帘子。 看着远去的马车,宗少爷忍不住赞道:“这谢姑娘可真是个奇人!” “谢姑娘已经有家室了。”宗老爷知道自家儿子的尿性,瞥了他一眼声音沉沉地提醒道。 “这种奇女子我可不敢肖想,我只是欣赏她的能力罢了!”宗少爷连忙摆手,随后嘿嘿一笑补充道:“不过她长得确实好看!” “别贫了,早点休息,明日一早去你外祖母家将你娘和妹妹接回来。”宗老也留下一句话,甩甩手回了屋中。 …… 灯火昏暗的房间里,宋景娴兄妹正在床上嬉闹着。 刘氏坐在烛火前刺绣,不时停下手中动作侧耳细听门外的动静。 听到院外传来一阵马车声,刘氏一愣,急忙放下手中的针线忙出了房间。 “可算是回来了,可算是回来了。”看见谢珍宋景昭二人平安无事的回来,她心中的大石头这才落回了肚中,如释重负一笑。 “娘你还没睡啊?”宋景昭意外地看了一眼刘氏,随后转头朝刘氏屋中看去,就见宋景娴姐弟正坐在床边往脚上套鞋。 “你们不回来,我怎么睡得着啊!”刘氏笑叹了口气,随即看向了谢珍,“你们吃过饭没,要不要我给你们热点饭菜?” “不用了娘,我们在宗家吃过了。”谢珍见刘氏满脸关心,笑着摇了摇头,“跟你说个好消息,景昭的举荐信暂时有着落!” “真的?”刘氏脸上一喜,挤出了几道皱纹。 “嗯!”谢珍用力点了点头。 “那就好,那就好!” 刘氏知道这肯定也是谢珍的功劳,否则宗家那高门大户的又怎么会答应为她们一介平民弄举荐信,心中对谢珍的喜爱越浓了几分, “我锅里烧着热水,你们快去洗漱。” “好。”宋景昭点点头,先回到厨房中将热水舀进盆中。 “珍儿,这宗家发生了什么?”刘氏跟在谢珍身后,有些好奇。 谢珍看了一眼跑进厨房中的宋景娴姐弟,凑到刘氏身边压低声音简单地将夏荷的事说了一遍,就见刘氏脸上笑容一散,神情中多了几分唏嘘,“竟还有这种事啊!” “那官府怎么处置那胆大包天的护卫的?” “还能怎么样。”谢珍努努嘴,抬手在颈间比划了一下。 “娘,你们在说什么啊?”宋景娴突然跑了出来,发现她们二人在说悄悄话,好奇地问道。 “小孩子别话多,赶紧上床睡觉去,这都什么时辰了!”刘氏对着她挥挥手,连带后来的宋景谦一块赶回了房中,来到房门前,她转头提醒了一句,“你们也早点休息啊!” “我们知道了,你快休息。” …… 第二天一早,谢珍起床发现刘氏已经出门背猪草去了。 她来到厨房中,将昨天剩下的猪草切碎,拌着玉米粉放进锅中煮着,随后拎着担子上山上挑水。 等水缸挑满,猪食也熬得差不多了,她将热腾腾的猪食铲起倒进猪槽中,又喂了鸡鸭,刚准备洗手去做早饭,就听刘氏喜出望外地在院子外大喊,“珍儿,你快出来,咱们又有收获了!” “怎么了?”她闻声走了出去,就见刘氏背着满满一篓猪草,手上一左一右地提着两只被困住手脚的猪崽,顿时惊得目瞪口呆,“你上哪抓的啊!” “还是在你之前布的陷阱那!”刘氏来到院中,笑的眉眼紧紧挤在了一块,“昨天回来的时候我按照你先前的模样又把你挖的那几个陷阱布置了一下,今天我去割猪草就想着过去看看,结果还真又抓到了两只野猪崽,原本还有一只兔子呢,被我给放跑了,真是太可惜了!” 说到那跑掉的兔子,她脸上爬上几分惋惜。 “咱不会将这野猪一窝端了?”谢珍说着,笑着上前将刘氏背上的背篓接了下来。 “这可真不好说!”刘氏咂嘴,将两只猪崽放在地上,商量道:“珍儿,娘回来的路上想了一下,咱家已经养了三只猪崽了,这两只咱就给你娘家送去反正咱也养不了那么多,况且咱家里还有那么多肉,一时半会也吃不完。” “你真舍得?”谢珍有些意外。 “这有什么舍不得的!”刘氏睨了她一眼,笑道:“昨天你们下山后你娘来过家里给咱带了些菜籽,说是等她们空了就过来帮咱在屋后开一块地,把菜种上,免得到了冬天没吃的,我看得出来你爹娘是真把咱当成一家人的,我也不能把她们当成外人。” “而且,这野猪长得快有吃的就长身体,等你大哥说了亲事成亲的时候这猪崽也长了不少个儿了,但时候就可以宰一头办席,这可得省下不少钱呢!” “你都这么说了我还能说什么,只要你舍得就行!”谢珍含笑点头。 有这样一个懂事的婆婆真叫人省心! 这很难让人不喜欢啊! “那走,咱现在就给她们送过去!”刘氏当即提议。 “行!”谢珍再次点头,跟着刘氏一人拎着一只野猪崽下了山。 …… “娘,我们来了。” 来到谢家门前,谢珍抬手拍了拍大门,扯着嗓子吆喝。 “来了来了。”谢杨氏闻声,急忙来到门口将门打开,看着她二人手上的猪崽,微微一愣,随即错开身子让二人进来,疑惑地问道:“亲家母,你们这是做什么?” “这两只野猪崽是我今早去割猪草在我跟你说的那个陷阱中抓到的,反正我家里已经养着三只了,就想着把这两只送来给你们养着。”刘氏笑吟吟的开口。 “这怎么能行!”谢杨氏故作生气的嗔了一声,“你抓的你养着就行了,这东西怎么还能嫌多呢!你家还有俩小娃,留着以后宰了给他们补身子!” 刘氏笑着说道:“那陷阱是珍儿挖的,我也只能算是捡了个便宜!” 谢杨氏以为这主意是谢珍提的,当即扭头朝她看了过去,轻轻瞪了她一眼,“你这娃怎么一点事都不懂?自己家不顾反倒顾起了娘家,你让外人知道怎么想?赶紧带回去好生伺候着,养好了以后能值不少钱呢!” 第38章 那是她该 “亲家母,这是我的主意,跟珍儿没关系的。” 谢珍撇撇嘴刚想开口,话就被刘氏接了过去。 谢杨氏哎呦一声,“这不合适,就算是猪崽拉到镇上也能卖几个钱儿呢!你们甭管我们,先过好你们的就行了!” “亲家母,你这话可就把我们当成外人了啊!”刘氏佯装生气地收起了笑容,瞪了一眼谢杨氏,“我家没个主事的男人,以后可还指望你们多帮衬着点呢,如今你连我们东西都不愿意收,以后我们遇到事还怎么好意思跟你们开口啊?” 她话都说到这份上了,谢杨氏没有再拒绝,“行行行,那我就厚着块老脸收下了。” “这才对嘛!”刘氏脸上再次爬上了笑容。 谢杨氏看着刘氏的模样,心中不由感叹道:真不愧是大户人家出身的,这份气度简直令人折服。 两只野猪崽,只要伺候好了,以后那可值钱了,换做是她她可舍不得就这样送人。 想着,她有些汗颜。 “你俩先坐着玩,我去把以前的猪圈收拾一下,腾出来。”她环目看了一眼院子,眉头一簇,对着二人招呼一声钻进一间堆满柴火的空圈就忙活了起来。 她家以前也养着一头老母猪,养了好几年了,因为这几年地里收成一直不好入不敷出的,差点饭都吃不上才忍痛给卖了。 那猪圈也随着闲置了出来,成了堆柴火的地方,原本她还打算等后面慢慢的日子有起色在买两只回来养着,没成想就有人给送上门来了。 刘氏也没真就闲坐着,很快就带着谢珍上前帮忙去了。 三人忙活了差不多一个时辰才将猪圈给收拾出来,谢杨氏抱来一堆枯麦秸在地面厚厚地铺了一层才将两只野猪放了进去。 “一会你们回去的时候记得把这些带上,你们铺的草太少了,这两天还好等过两天到了雨季早晚温差大这猪容易生病,你们坐着,我这就去做饭了吃了饭再回去。”谢杨氏又将剩下的麦秸捆成捆,整齐地摆放在了门口。 谢珍和刘氏早上都没来得及吃早饭,现在已经有些饿了,也没有拒绝,跟着谢杨氏进了厨房,拿起要做的菜就拣了起来。 谢杨氏看见她二人,往锅里舀了两瓢水将米煮上,急忙说道:“这种事放着我来就行了,你们快坐着休息下。” “咱们几个人一起弄快一点,正好我也有点饿了,早做好早吃饭嘛!”刘氏抬头笑了笑。 谢杨氏闻言也没有再坚持,转身来到墙壁前取下一块腊肉飞快地切了起来。 “你们听说了没,前天晚上许家大媳妇张金枝因为许桂香那事直接闹着要分家,闹了好一宿呢!”谢杨氏一边切肉一边头也不回地唠起了许家的八卦。 “那最后分了没?”刘氏好奇。 “当然分了啊!”谢杨氏扯了扯嘴角,满脸嫌弃,“那许桂香十八都快十九了还没嫁出去,都成老姑娘了,如今她又闹出这种事还有哪个清白人家敢要她?” “说个不好听的,她短时间内要想说人家那简直就是痴人说梦,再等个两三年二十一二岁更是没人会要了。” “这许家虽然地多但就许村长跟他大儿子许龙根本管不过来,一直都是他家大媳妇下地帮衬着,每年的收入全被许桂香她娘管着。” “许桂香她娘那人又是个偏心眼的,只会顾着许桂香跟小儿子许天,这么多年张金枝早就有想法了。” “如今出了这种事,张金枝怎么可能愿意用她累死累活挣的钱去养许桂香那个白眼狼,硬是嚷了一晚上逼着许村长把家分了才满意。” “那许桂香模样生得不差,许家条件也可以,为什么这么大年纪了还没嫁出去?”刘氏八卦的心被勾了起来。 “还不是因为许桂香得了她娘的真传,眼高手低的!”谢杨氏哼笑一声,将切好的腊肉放进碗中,拿过洗干净的新鲜辣椒切了起来,“我闺女是因为被我们惯坏了,懒得要死,一般人家不敢要,那许桂香是多少人家排着队的上门提亲她不是嫌人家穷就是嫌人家丑,后来遇到女婿就被迷得神魂颠倒的更是谁都看不上了。” 见谢杨氏毫不留情地贬低她,谢珍有些尴尬,埋低头将自己的存在感降到了最低。 “后来不知道她娘是跟她说了什么她就改了主意,还转头来劝我家闺女,在这俩娃成亲后还到处说我家闺女放着金窝不在要往草窝跳,如今她怕是肠子都悔青了!那会我就说了,只要我家闺女改了那懒毛病,踏踏实实地跟着女婿过日子肯定能好起来,这不就是了嘛!” 谢杨氏语气有些得意,菜板切得砰砰作响。 “原本她只要安安分分的,就许家那条件肯定能给她找个好人家,没成想她居然还自己作死了起来,她那丑事别说咱村了就连附近几个村都已经传开了,原本隔壁村那跛子王德顺挺中意他的,那王德顺虽然有些残疾但人家条件好,连彩礼都承诺给二两银子,现在好了我听说那王德顺又相中另一个姑娘,媒人都请了现在就差合八字下聘了!” “那是她该!”听着谢杨氏的八卦,刘氏心里舒畅极了,“一个姑娘家连脸都不要,我可还是头一次见过呢!” “那可不是吗!”谢杨氏扬声附和。 “那天要不是珍儿态度够强硬,你们后面又来撑腰,就我们母子四人根本无地说理,只能任由那许桂香污蔑,如今她落到这种地步完全就是活该!”想到那日的情况,刘氏心中就有些后怕。 “主要还是女婿为人端正,否则说再多有什么用?我就说我当初没看错人,我闺女能嫁给她是她的福气!”谢杨氏得意地说道:“现在村里不知道有多少人羡慕我闺女能找了个好男人呢!” 她这番话给足了刘氏面子,刘氏听着心里也高兴。 当初因为家穷,许多人都不愿意将女儿嫁给她家,她不知道碰了多少壁才遇到了愿意嫁给她家的谢珍。 虽然她也听人说谢珍太懒,但那会能有人愿意嫁给她家就不错了,她哪还敢挑剔。 尽管谢珍嫁到她家后闹过了诸多的不愉快,但那些的都已经过去了,就算是眼前人非彼时人那也不重要,她现在是谢珍是她家的儿媳妇,以后也是。 “娘!你啥时候买猪了,咋还买野猪呢?”谢涛的声音从厨房外传了进来,打断了刘氏未出口的话。 “咱家现在哪有闲钱买,那是你亲家娘送来的。”谢杨氏扯着嗓子应了一句,问道:“今儿怎么回来这么早啊?” “地里忙完了。”谢涛舀水洗了把手,“你怎么就收下了,咱家养了她们怎么办?” “别话多!”谢杨氏大声喝了一句。 谢涛把手洗干净,来到厨房就看见刘氏和谢珍坐在厨房中,顿时有些不好意思了起来,“婶子、小妹你们也在啊。” “我们家里还养着三只呢,养多了我们也招呼不过来,我就想着给你们送过来养着。”刘氏笑着简单地解释了一句。 “你爹呢?” 谢涛刚想说话就被谢杨氏打断了。 “他在外面洗手呢。”他朝厨房外看了一眼,回道。 “让他别洗了,趁着饭还没熟先去割点猪草回来。”谢杨氏指挥道。 “行!”谢涛点点头,朝着院中的谢父说道:“爹,饭还没熟,咱俩先去割点猪草回来。” 第39章 开荒种地 “你去凑什么热闹?”谢杨氏把菜刀一放,转头看着谢涛蹙眉,“你赶紧去你妹夫家,喊他们过来吃饭。” “不用了。”刘氏摆摆手,“他知道我们来这了,自己会热了吃的,别管他。” “那怎么能行!这来回也没多远的路,让他们上咱家吃了,还省得他自己生火。”谢杨氏不同意,说着瞅了一眼谢涛催促道:“还杵这干嘛,还不赶紧去啊!” “去的时候顺便把那些麦秸给捎上!” “我知道了。”谢涛答应一声,将几捆麦秸扛起,跟着谢父一同出了家门。 没过多久,谢涛回来了。 谢杨氏将菜往桌上一放,伸长脖子朝厨房外看了一眼,“怎么就你一个人回来了?你妹夫他们呢?” “妹夫猜到婶子她们不回去吃饭,已经吃过了。”谢涛进屋喝了口水。 “亲家母也是的,来也不喊喊景昭。” “他有手有脚的,还能饿着不成?”刘氏不以为意地笑了笑。 吃过饭,眼瞅着就要到中午,刘氏担心饿着家里的猪崽,带着谢珍就回了家。 谢杨氏忙着给熬猪食也没在留二人,转身来到灶前又忙活了起来。 “涛儿他爹,你一会要是闲着没事上别家看看有没有多余的棉花,收一点回来。” 谢父站在猪圈前扒着门看猪崽,笑容有些憨厚,“咱家不是还有棉花吗?收那么多干嘛?” “入了秋这天气就一天天开始变凉了,咱收点棉花给亲家母送去让亲家母给几个娃做身棉衣,好让她们顺顺利利过冬,咱也不能白要人家的东西不是?”谢杨氏说完,想了想又商量道:“正好家里还有半匹布,剩下的那些棉花等我空了我给女婿做身棉衣,这样他去了书院也能有身换洗的。” “行!你看着办。”谢杨氏想得周到,谢父也觉得妥,伸手拍了拍猪崽看着它们受惊乱窜的模样,心情极好地背着手就出了门。 又过了两日,谢家地里总算忙得差不多了。 谢杨氏头一天晚上送棉花来的时候说好了第二天来帮她们开地,因此谢珍三人天还没亮就爬了起来。 宋景昭负责熬猪食,谢珍负责将水缸挑满保证一整日的水够用,刘氏则摸着黑去割猪草。 三人分工很明确,天才刚灰蒙蒙地亮起就已经忙完了。 谢珍一瞅天色,片刻不敢停歇地又钻进厨房做起了早饭,宋景昭就全程陪着她。 原本刘氏还想帮忙,来到厨房门口就看见谢珍跟宋景昭紧紧凑在一起不知道在说什么悄悄话,又一脸姨母笑地离开,识趣的选择不去打扰她们。 过了一会,天彻底亮了起来,谢家三人如约来到家中,谢珍的早饭也刚刚做好端上桌没多久。 “快来吃饭,快来吃饭。”刘氏招呼着谢杨氏三人进厨房。 谢杨氏将锄头往墙角一靠,打趣道:“原本我还说来早一点帮着你们做早饭,没成想你们就做好了,倒让我吃了个现成饭。” “都是珍儿做的,我割完猪草回来她就已经在厨房忙活着了,我看插不上手就回屋缝衣裳去了。” “在咱家那会可没见她这么勤快!”谢杨氏啧啧一声,跟着刘氏进了厨房。 刘氏把盛好的饭递给谢杨氏,笑着夸道:“珍儿勤快着呢,要不是她一直帮着我做家务,我一个人可忙不过来。” 谢杨氏笑容越深,心想道:她闺女可算是没让她丢脸。 饭后,几人来到屋后,谢涛和谢父拎着斧头先将拦着的树砍倒,又把树根挖出,宋景昭就跟在他们身后将砍下的树枝拖到一旁。 等他们都弄得差不多,谢珍三个女的才挥舞着锄头开始翻地松土。 很快,一个早上过去,她们简单地吃过午饭,出门找了不少枯枝丢在翻好的地里点燃,准备用草木灰来当底肥。 满地枯枝一直烧到午后才全部烧完,她们又等了一会,直到没了火星这才拎着锄头再次忙活了起来,把燃烧过后的灰烬均匀地拌在地里。 “你们这是忙啥呢?”村里上山的大爷眼瞅着她们忙得不亦乐乎,好奇地停下了上山的脚步。 谢杨氏闻声抬手擦了擦额头上的细密汗水,笑道:“我们在挖地呢三叔,你这是又要上山了?” “是啊,之前一直忙地里的事,都有好长时间没上山了。”大爷笑着点点头,“是该挖块地整点蔬菜种上了,咱老百姓就指望这土地过日子呢,要是没块地可是会饿死人的。” “是啊,所以我们忙完就过来了。” “一家人是应该互相帮衬着点,行了你们忙着,我先走了。”大爷朝着他们挥了挥手,只身一人进入了山中。 因为刘氏以前没种过地,谢珍虽然有看过但也不懂,因此播种的活落在了谢杨氏三人身上。 刘氏就跟在谢杨氏身后学着。 “你凑上前来学着点,别啥事都叫你婆婆操心!”谢杨氏瞅了眼离老远的谢珍,抓了把菜籽丢了地里,抓着锄头填土将菜籽盖住,嫌弃地说道。 “我知道了。”谢珍往谢杨氏跟前凑了凑。 但她靠得太近,谢杨氏施展不开身手,像是赶苍蝇般嫌弃地直摆手,“靠边点这锄头不长眼,一会碰着你你可别喊疼!” 谢珍又识趣地退了两步。 晚饭后,谢珍和刘氏将谢杨氏三人送出家门,休息了一下又挑着水桶去沟里打水回来给地里浇水,一直忙到天色彻底暗了下来才全部忙完。 累了一天的谢珍洗漱过后爬上床,躺着就不想动弹。 宋景昭见她实在是累得慌,主动给她捏起了肩膀。 “今天辛苦你了。” 他手上不轻不重力度刚刚合适,谢珍舒服地全身放松了下来,双眼眯成一条缝,不时满意地哼唧一声。 他一整天下来倒没什么感觉,主要还是粗活重活都被她们给揽了去,他全程就跟在一旁看着,偶尔给她们送个水。 原本他是想去帮忙的,但谢珍父母不是担心他累着就是担心他扭了腰,说什么都不让他干重活,想想她们那恨不得将他当成宝放在手心里捧着的模样,他就觉得好笑。 同时,心里也暖暖的。 “你要怎么犒劳我啊?”谢珍唇畔微勾,像极了打盹的猫儿,声音中带着一丝浓浓的鼻音。 宋景昭手上的动作停了一瞬,目光落在她浑圆的肩头上,嗓音哑了几分,“你想要什么样的犒劳?” “你亲我一下!”谢珍语气有些俏皮。 宋景昭喉结微滚,眸子闪烁了一瞬,低头在她白皙的脖颈间亲了一下。 嗅着鼻翼间那少女独有的芳香,他忍不住张嘴轻轻咬了一下。 那酥麻的感觉瞬间让谢珍浑身一个激灵,急忙伸手捂住被咬过的地方,红着脸咬牙道:“你是不是属狗的!” 好在她是趴在床上,宋景昭也看不到她脸红的模样。 “我属虎的。”宋景昭轻笑一声,继续手上的力度。 “不!你属狗的!”谢珍佯装生气地哼了一声,“只有狗才喜欢咬人!” “难道你不喜欢我咬你吗?”宋景昭挑眉反问。 与谢珍相处久了,他脸皮也慢慢变得厚了起来,说起骚话脸都不带红一下的。 “你!”谢珍磨牙,翻过身抬腿就朝他踹去。 宋景昭眼疾手快地伸手握住了她滑嫩的脚踝,眸子深处爬上了一抹晦涩,嘴角一勾,声音诱惑地道:“看来娘子也不是很累。” 看着他的模样,已经接触过那方面的谢珍,心中顿时警铃大作。 “你松开我!” 她满脸红霞地嚷嚷着,想要将腿收回,可宋景昭非但没松开手,手上的力度反而还加大了几分,手心也变得滚烫了起来。 第40章 来人不用问 一夜缠绵,浑身酥软乏力的谢珍窝在宋景昭怀中,沉沉睡了过去。 第二天一早,谢珍偷懒地多睡了一会,精神抖擞,满面春光的宋景昭接替了她喂猪的活。 刘氏割完猪草回来,谢珍还没起床。 她是个聪明人,能猜到一向早起的谢珍突然睡懒觉是因为什么,想到宋家马上就能开枝散叶她心里别提有多高兴了。 对谢珍睡懒觉一事更是没得话说,甚至愿意她自己多忙会让谢珍休息好,早日为宋家传宗接代,因此跟宋景昭说话时都故意压低了声音,就怕吵醒了谢珍。 等谢珍起床,刘氏已经把早饭做好了,还贴心地给她煮了个鸡蛋。 看得宋景谦那叫一个羡慕。 “别看了,这是给你嫂嫂补身子。”刘氏笑着瞪了一眼宋景谦。 宋景谦知道谢珍昨天累了一天,懂事地没有跟她抢,专心地吃起了面前的菜。 看着刘氏那眉开眼笑的模样,谢珍尴尬的脚趾直扣地面,埋低头咕噜咕噜地吃着刘氏煮的蛋羹。 因为家里多了块地,每日除了要喂养家禽外还得往地里浇水,原本清闲的日子一下子变得忙碌了起来,但胜在充实,谢珍也乐在其中。 日子就这样在不停的忙碌中一天天过去。 五天后,一辆通体棕色周身刻满精致纹路的马车驶进了黑凉村,引来了不少村民的注意。 “看这方向是去宋家?” 看着马车径直朝山上驶去的模样,有人忍不住猜道。 “应该是了!”有人附和,“如今咱村也就宋家住在那旮旯了。” “那马车看着就豪气!马车里坐的也应该不是什么简单人!” “那肯定啊!那马车一看就是有钱的大户人家才有得起的!” “你们猜那马车会不会是来接宋家婶子的?” “应该不会?” “这可不好说!宋家婶子那气质一看就是大户人家出来的,说不定是哪个大户人家包养的外房,如今回来接她们去过好日子来了。” 有人天马行空的大胆猜想。 “你别说,还真像!”有人赞同地点头,打趣道:“那刘氏跟咱几个年纪差不多?可你们看看人家那细皮嫩肉的模样就算是来咱村生活了三年多也还是那般精致,再看看咱几个,跟人家简直没法比!” “……” 正如她们猜想一般,那马车确实是去宋家的。 但来人是宗家少爷和宗家小姐。 赶车的车夫是宗家的护卫,之前来宋家报过信记的路,因此轻车熟路的就来到了宋家门口。 在院中喂猪的宋景昭听到院子外传来的动静,急忙将盆里的猪食倒进猪圈中,刚到门口要开门,就听门外传来了一阵敲门声。 伴随着宗家少爷的声音响起。 “有人吗?宋公子,谢姑娘你们在家吗?” “来了来了。”宋景昭回应着将门打开,在看清来人是宗家少爷后,以为他是来送举荐信的心中顿时一喜,急忙将宗少爷和宗家小姐迎进了院中。 屋中的谢珍和刘氏听到有人来,齐齐放下了手中的活来到院中。 “宗少爷。”谢珍笑着跟宗少爷打了个招呼,目光落在他脸上游走了片刻后落在了他耳朵上。 心中很快便明白了他此次的来意:传达消息和听取建议。 他的嘴也就是出纳宫命气晦暗但又带着丝红意,看样子是举荐信的事还没有着落,但他已经为她们想到别的法子了。 他命宫光而不亮,命气又与财帛宫紧连,而他又是商人出身,说明他最近有一笔大生意,只是这生意的进展不是很顺利,稍有不慎这笔生意就黄了。 而且,他财帛宫出现暗色,但这暗色中又隐现光亮,这代表他近日会破财但同时也会因这笔财将这生意谈成。 他的耳朵上命气泛红有一丝外来之气萦绕,所以她断定,他这次前来除了举荐信一事还有想从她这听取一些生意上的建议。 “里边请。”谢珍抬手做了邀请的姿势,率先进到了堂屋。 刘氏看着跟在宗少爷身后眼熟的护卫,一下就猜到了这两人的身份,急忙上厨房中烧水泡茶。 跟着谢珍来到屋中坐下,宗少爷并没有因为简陋的环境产生嫌弃之色,直接大大方方的坐了下来,直接开门见山的说道:“谢姑娘,我今日前来除了之前答应过你的举荐信外还有一事想请你帮忙。” 谢珍点点头,目光被宗少爷身边娇俏可人的少女吸引了去。 那少女年纪看起来跟宋景娴差不多,自打进屋后就瞪着一双圆润的眼睛到处看,一副看什么都稀奇的模样,干净的眸子中除了好奇外再无其他情绪。 见她突然歪头朝院子外看去,神情突然犹豫了起来。 谢珍顺着她的视线看去,就见宋景娴站在门口,一脸好奇的看着她们,一下就猜到了那少女的心思,笑着说道:“那是我妹妹宋景娴。” “我可以出去找她玩吗?”少女迟疑的看着她。 “当然可以,她会很开心的!” 因为外来者的身份,她们始终无法跟村里的孩子和睦相处,经常动不动就吵了起来,时间久了她们也都变得不爱出门,整日宅在家中,连一个能说话的朋友都没有。 这少女一看就是个心思单纯的,能与宋景娴玩到一块那是最好不过的了。 少女听她这么一说,眼中瞬间闪烁起了兴奋的光芒,她迟疑的看了一眼宗少爷有些欲言又止。 “去去。”宗少爷伸手在她头上拍了拍。 少女闻言,再也没了顾虑飞快的起身跑了出去。 “谢姑娘……” “宗少爷,生意上的事我是不懂但……”谢珍知道他想说什么,收回目光看着他笑道:“舍得舍得有舍才有得,你可不要因小失大啊!” 宗少爷愣了愣,很快反应过来,当即便笑道,“谢姑娘真乃奇人!我这都还没开口你便知晓了我的来意,真叫人佩服!” “只是,这其中风险太大,我心中的也是犯难,不知可还有其他的法子?”他说着脸上的笑色收敛了几分,眉心紧紧挤在了一起。 谢珍从容笑道:“宗少爷福泽深厚自有贵人帮扶,不用顾虑太多,可大胆放手一搏!” 宗少爷没有急着回话,蹙眉想了许久,眉心一松,神情也变得坚定了起来,“我知道怎么做了,如果此次生意谈成,我必携厚礼再次登门感谢!” 谢珍特意又看了一眼他印堂位置,发现他的命气正在逐渐转亮,笑着点了点头。 “谢姑娘,这是五百两的银票,还请你收下。”宗少爷从怀里掏出一沓银票,递给谢珍,脸上的笑色淡了几分,一抹为难爬上了面颊,“说来实在惭愧,我们之前答应给你们的举荐信怕是无法履约了。” “怎么回事?”宋景昭身子一僵。 “就在你们离府的第二天,我爹去了张大人府上这才知道青山书院因为这两年有钱就能买到举荐信入学,导致书院流入不少不学无术之辈,恰巧去年闹出过人命,被当今圣上点名批评。 “为了杜绝类似之事再次发生,严正书院风气,给贫民学子一个求学机会,书院今年大大缩减了举荐信的名额,官府这边也从原来的三十个名额缩了只剩下十个,因为我们去的晚,官府那边也没有名额了。” “我跟我爹知道后又拜访了了当地的几个举人,也是一样的。” “虽然张大人愿意卖我爹个薄面,为景昭兄再写一封举荐信,但青山书院的院长是个刻板之人,未必会给张大人面子……” 宗少爷苦笑一声。 第41章 初入林府 谢珍点头将银票接了过去,但也没收起而是直接放在了桌上,没有说话。 宋景昭听完,沉默着垂下眼睑,挡住了眼底的暗色,声音沉沉地问道:“可还有别的法子?” “有是有,不过要看你二位是否愿意……” 宗少爷点点头,恰巧遇到刘氏端茶进来,他笑着接过茶,对刘氏说了声后将热茶放在桌上,说道:“我跟我爹想到了三个法子,一是我们出钱帮景昭兄疏通关系,让他走后门进去,只是此法风险太大,若是被院长发现景昭兄很有可能会被驱赶出书院。” 刘氏闻言,眉头微微蹙了蹙,看了一眼不为所动的谢珍和宋景昭,慢慢在桌前坐了下来,“那第二个法子是什么?” “第二法子是顶替!” 此话一出,谢珍三人便同时皱了起眉,但谁都没有开口,静静地等着后文。 宗少爷不急不慌地端起茶喝了一口,润了润嗓子,“我派人调查过,官府这边有一个名额是被一个穷书生买走,那人买举荐信的银子都是凑来的,并且家中还有一个病重常年卧床不起的父亲。” “我们可以由我宗家出面给他一笔银子保证他后面衣食无忧,劝说他放弃那个名额,然后再花点银子买通书院的人,将那人的名字改成景昭兄的。” “第三个呢?”宋景昭想也没想就直接询问第三个法子。 宗少爷看了一眼谢珍,见她对他刚才所说的两个法子都不为所动,笑了笑,道:“这第三个法子的关键在于谢姑娘。” “你说。”谢珍点点头。 第一个法子风险太大,第二个则有些不厚道,都不可取,她们只能将希望寄托在这第三个法子上了。 “青州刺史长子林文冲一个月前突然昏迷不醒,林大人寻遍青州名医也查不出缘由,至今仍在昏迷之中。”宗少爷并未让她们久等,语气平缓地浅笑道:“只要谢姑娘能找出缘由救醒林少爷,到时候就能请林大人破例为景昭兄写一封举荐信,以林大人在青州的威望,院长不会不卖他这个情面的。” 听到这,宋景昭眸子一亮,心中的沮丧瞬间荡然无存,扭头朝谢珍看了过去。 “那就麻烦宗少爷为我搭个线,帮忙引荐一下了。”谢珍笑着开口。 宗少爷也笑了,“不瞒谢姑娘,我爹昨日已经向林府递了帖子说明了你二人的情况,昨天晚上林家就来信了,称愿意让你们过去一试,只要能救醒林少爷他愿意破例为景昭兄修书一封并保证让景昭兄顺利入学。” “宗老爷想得倒挺周到,那就麻烦你帮忙带个路了。” “这又有什么麻烦的。” 宗少爷脸上喜色越浓。 他们也要他们的小算盘,谢珍是他们推荐过去的,若真能救醒林少爷,林大人就欠了他们一个人情了。 青州刺史的人情,那可是比真金白银还要值钱的。 宋景昭看着谢珍胸有成竹的模样,心中的大石头总算落回了肚中了。 他相信谢珍有这个能力! 可不知为何,刘氏竟脸上竟露出了几分难色,看着宋景昭几次欲言又止。 “不知道二位什么时候有空?”宗少爷试探地问了一句。 “娘,这两日就辛苦你一下了,我们过去看看情况。”谢珍转头看向刘氏,见她神情虽有迟疑,但还是慢慢点了点头后,这才对宗少爷道:“现在就可以走了。” “那最好,那最好!”宗少爷连连点头,当即就站起了身子,“我送你们过去。” “好。” 谢珍和宋景昭同时点了点头,起身出了堂屋。 “昭儿……”刘氏看着三人离去的背影,神色不断转换,最终还是没忍住轻轻喊了一声,一边往屋里走一边道:“你跟我来,我有话想跟你说。” 宋景昭大概也猜到了他娘所为何事,默然了一瞬后转头对宗少爷道:“还请宗少爷稍等片刻。” 说完,他跟着刘氏来到屋中。 一进屋刘氏就将房门给关了起来,紧紧拉着他的手,满脸忧色,还没等她开口,宋景昭便压低嗓音沉声道:“娘,我知道你要说什么,但我们没有其他办法,只能过去碰碰运气了。” “我知道。”刘氏点点头,脸上忧色不减,“只是,你如今身份有些特殊,那林大人虽是你爹旧友却不知是敌是友,若是叫他认出你来传到京中怎么办?” “我们离开京城也有五年了,他未必还能认出得我……”宋景昭轻轻合上眼皮遮住了眼中的异色,安慰着开口,可这话他自己听了都不相信。 刘氏还想再说,宋景昭慢慢睁开眼,眼神再度恢复平静,“娘,进入书院是我现在唯一的捷径,哪怕是冒着风险我也要尝试一下,被发现了大不了我们就再换个地方生活。” “唉……”刘氏叹了口气,她知道宋景昭执拗的性子也只能选择妥协,松开了宋景昭的手,“路上注意安全。” “我知道了。” 院中的谢珍看见宋景昭出来,多心留意了一下刘氏的神色,眉头不见微一皱,心里不知道在想什么。 “走,等后面有时间我在等你过来玩。”宗少爷看了看一脸不舍的跟宋景娴道别的妹妹,宠溺的伸手揉了揉她脑袋,随后看向了谢珍和宋景昭,“走。” 谢珍和宋景昭同时点点头,对刘氏三人道了个别后也跟着钻进了马车之中。 随着车夫扬鞭而下,马车很快平稳的朝着上下驶去。 宗少爷看着自打上了马车后就开始闭目养神的谢珍,迟疑了好一会才出声问道:“不知谢姑娘对此事有几成把握?” “我也不知道。”谢珍闻言半掀眼皮,轻轻摇了摇头,面上看不出任何情绪。 “这……”宗少爷看了宋景昭一眼,目光又落回谢珍身上,“你不是会算吗?要不你给你自己算算看?” “我不能给自己算卦,这是规矩。”谢珍再次摇头,转眸朝身旁的宋景昭看去,仔细的打量了一番他的眉眼后,眉心微微蹙了起来。 宋景昭见她如此,忍不住问道:“怎么了?” “从你的面相来看这事应该没有那么简单。”谢珍收回目光,垂眸挡住了眼中的忧色,“我们先过去看看情况再说。” 从宋景昭的面相来看,这事处理起来会有些复杂,但最终还是能顺利完成的。 只是,宋景昭面相中出现了一抹暗色,有麻烦缠身之兆…… 宋景昭点点头。 马车内一时陷入了沉默。 “先不着急,反正距离书院开学还有一段时间,若这个法子行不通,那我们就再想想别的办法。”宗少爷以为谢珍是没有把握,开口打破了安静的气氛,安慰道。 谢珍轻轻‘嗯’了一声没有说话。 她倒不是担心事情解决不了,而是怕因为这事给宋景昭招惹来麻烦。 见谢珍不愿再说话,宗少爷也选择了沉默。 三人各怀心思谁也没再开口,马车内的氛围一下变得安静又沉闷了起来。 来到镇上,宗少爷先将妹妹送回府中,然后带着谢珍和宋景昭去酒楼吃了顿饭后这才又坐上马车进了城。 穿过热闹街道,马车很快在一座提匾‘林府’的宅子大门前停了下来。 门口两尊石狮子凛凛生风,叫人望而生畏。 宗少爷上前将事先准备好的帖子交给门口的侍卫,过了差不多一炷香时间才出来一个中年男人将他们领了进去。 林府是一座六进的大院子,穿过层层叠叠的红漆雕花长廊,走了整整一盏茶时间,三人这才见到了这座宅子的主人。 青州刺史,林魏。 第42章 不该知道的秘密 “草民宗承尧,参见林大人。”宗少爷一进屋便朝着高坐在太师椅上的中年男人恭敬地行了个礼。 “免礼。”林魏神情恹恹地挥了挥手,目光扫过低着头但背却挺得笔直的宋景昭,落在了同样低着头的谢珍身上,神情中多了几分探究,“这就是你爹信中提过的谢珍谢姑娘?” “正是!”宗承爻点头,对谢珍介绍道:“谢姑娘,这位便是林大人了。” “嗯,坐。” 林魏直接免了谢珍的礼,待三人坐下后便坐直了身子,一手扶着椅子神色看不出喜怒,“我听宗老爷在信中说是你解决了宗家冤魂作祟一事,是吗?” “正是民妇。”谢珍点了点头,抬头对上林魏的目光,“不知林少爷如今情况如何?” “仍在昏迷之中。”提及儿子,林魏神情瞬间黯然了下来。 “不知林少爷如今在哪?可否让再下过去看看?” “跟我来。”林魏点点头站起了身子,大步流星的离开了大厅。 谢珍三人抬腿跟了上去,不出多时便来到了一处把守森严的院子前。 还未进屋,谢珍便已经嗅到了屋中传出的奇怪味道。 她眉头一紧,跟着林魏进了屋中。 才一进门,一股淡淡的尿骚味就闯进了她的鼻腔之中。 大小便失禁…… 她暗暗将捕捉到的重点记下,疾步来到床边,就见床上躺着一古铜肤色,五官深邃分明的俊美男子。 男子眼下青黑,命宫上有一抹死气正在徘徊,但这死气与他本身的命气相冲,所以这死气是外来的而不是他本身身体出了问题,相反的,他疾厄宫上的表现很好,短期内不会有什么大病。 他的流年落在了额头右侧的辅角相门,从这一相门的表现来看他今年应该刚满二十岁且这一年波折较多,有阴人暗害之相,不过他的面相中有贵人帮扶之相不会危及性命。 她眼下要做的事,就是先把他命宫上的死气从他命气中剥离出来,避免那死气蔓延到疾厄宫,一旦那死气蔓延到了疾厄宫上他不死也得大病一场。 “麻烦林大人帮我准备一副银针和一碗催吐的药。” 林魏很快吩咐下去,担忧地看着床上的林文冲,声音有些沙哑,“我儿怎么样了?他是因为什么一直昏迷不醒?” “大夫给他把脉后是怎么说的?”谢珍没有急着回答,来到桌前坐下,给自己倒了杯热茶沉吟着问道。 林魏蹙眉想了一下,道:“我找了许多名医,他们看了之后都说我儿脉象并无不妥的地方,既不是受伤昏迷也不是中毒,就像是正常人睡着了一般。” “林大人先不用担心。”谢珍点点头,斟酌着说道:“从面相上看来,林少爷身体确实无恙,他之所以昏迷不醒很大可能是有人对他用了邪术。” “什么?”林魏神色猛然一变,“你是说有人故意用邪术暗害我儿?” “嗯。”谢珍再次点了点头,侧目打量了一下林魏的面相,说道:“而且对方是冲着你来的。” 林魏一时哑言,蹙眉坐了下来,幽暗的眸子不断闪烁。 见他一脸困惑,谢珍出声给他指了个方向,“林大人采听宫上命气隐隐有些泛黑,不妨好好想想最近可是听说了或是知道了什么原本不该知道的秘密!” 这一提醒瞬间让林魏虎躯一震。 “林少爷命宫上有一股外来的死气,按理来说一个月时间那死气早该蔓延到林少爷的疾厄宫上了,可这么长时间那死气居然没有外延,我猜那幕后之人的目的不是想要林少爷的命,而是想先给你造成恐慌,等后面再用这事来要挟或牵制你。”谢珍大胆地猜测。 林魏神情晦暗地点了点头,因长久没休息好满是血丝的双眼中杀气涌动,“能看出幕后之人的谁吗?或者那暗害我儿之人是谁?” “看不出来,不过,林大人若想抓出那幕后之人不妨顺着我刚才所说的,你意外得知的那个秘密往下查,或者……”谢珍摇头,说到一半语气突然顿了顿,意味深长地道:“放长线钓大鱼!” “我知道了。”林魏是个聪明人,一下就猜到了谢珍想要表达的意思。 既然那些人意不在要他儿子的命,那肯定不会放任他儿子不管。 总会有他们露出马脚的时候的。 他想着,眼中杀意越浓。 很快,去取银针的丫鬟回来了。 “准备一份催吐药。”谢珍对那丫鬟说了一句,来到床边坐下将银针摊开,取了其中最长的一枚,捏着银针轻轻扎在了林文冲双眉之间往下半指的位置。 这个正是疾厄宫所在的位置,这样可以暂时先封住他的疾厄宫相门,避免那死气蔓延过来。 接着,她又先后取出银针分别扎在林文冲的双眉、人中、双耳和天中六个位置。 将丫鬟准备好的催吐药全部灌进林文冲口中。 “将门窗全部打开!”看着林文冲无意识地将催吐药全部咽下,谢珍急忙往后退了两步,大声吩咐屋中的丫鬟。 就在丫鬟们将屋中窗户全部打开时,床上的林文冲突然猛地睁眼,身子一抽翻身趴在床边,‘哇’的一声吐了出来。 因为他已经长时间没有吃过东西,腹中早已空空如也,因此只吐出了一滩浓黑的药汁。 一股令人反胃的腥臭味瞬间在整个房间弥漫而起。 宋景昭和宗承爻脸色一脸,同时屏住了呼吸。 林魏看着满脸嫌弃,又忍不住干呕了一下的儿子,脸上一喜也顾不上那味道如何,快步来到床边,担忧地问道:“冲儿,你没事?” “嘶……”林文冲被熏得头晕脑胀,急忙拉过被子将头蒙住,一不小心碰到了扎在脸上的银针,顿时疼得抽了口气,急忙抬着手将被子高高撑起,瓮声瓮气地道:“我没事,那玩意真是我吐的吗,怎么这么臭!还有我脸上这玩意儿是什么?” 说完他又在被窝中呕了一声。 见他还能说话,林魏悬着多日的心总算彻底落了回去,当即吩咐下人道:“快快快,将这里打扫一下!” “先等下。”谢珍面不改色地从怀中掏出一块手帕,捂住口鼻走到那呕吐物前。 林魏的目光也被她的动作吸引了去,很快就发现了不对劲之处。 那黑色的药汁中,居然有指头粗细的一缕头发! “可以了。”谢珍看着那头发,心中已然明白这是怎么一回事,对那拿着扫把的丫鬟点了点头。 林魏见她神色豁然开朗,嘴唇轻轻蠕动了一下。 “一会再说。”谢珍不动声色地摇了摇头,眼神意有所指的扫过屋中几个丫鬟,对床上的林文冲道:“林少爷把被子掀开,我先将你脸上的银针取了。” “哦。”被子中的林文冲应了一声,极不情愿地把被子拉了下来,一双明亮的眸子飞快在地上扫了一眼,满脸嫌恶地道:“我这是怎么了?还有谁他娘的活腻了居然喂小爷吃头发?” “你已经昏迷一个月了。”谢珍好笑地勾了勾唇,飞快将他脸上的银针取了下来。 “你别吹牛了。”李文冲显然不信。 “少爷,谢姑娘说的是真的!”一个老仆喜极落泪地伸手抹了抹眼角的泪水,声音有些更咽,“你已经昏迷了整整一个月了,怎么叫都叫不醒,多少大夫来看了都看不出缘由。” 林文冲还是觉得匪夷所思,可当看见林魏眉宇间难掩疲惫的模样,又将质疑的话咽回了肚中,转而蹙眉问道:“这是怎么回事?” 第43章 拿到举荐信 林魏简单的将这一个月发生的事跟林文冲讲述了一遍,就见林文冲明显一愣,过了一会才轻轻蹙起眉头陷入了沉思。 “谢姑娘,面对此等神出鬼没的邪术,我们该如何防备?” 想到他一个活生生的儿子,就这样神不知鬼不觉的被人暗害昏迷不醒,林魏心中就有些忐忑。 若那些人再次出手他们该如何设防? “林大人无需担心。”谢珍笑了笑,很快给林魏喂了一颗定心丸,“此等害人邪术并非你想的那么神奇,他若想加害一个人是需要特定条件的,就像有了法坛才能做法一样。” “虽然我见识浅薄,暂时无法得知这是何种邪术,但我想他的特定条件应该是离不了八字或是欲加害之人的毛发的,林少爷吐出的那一缕头发就是最好的证明,随意只需要在这方面多注意一下就行。” “若不幸再次中招,就像我之前一样进行催吐就好了。” 有了对应之法,林伟脸上的忧色淡了几分,他回到桌前坐下,环眸打量了一圈连同林忠在内的几个丫鬟下人,沉声道:“少爷已醒一事谁也不准声张,对外就称少爷仍在昏迷中,若谁走漏了消息一律严惩,可听明白了?” “是!” “奴婢明白。” 屋内的几个丫鬟齐齐应声。 可林魏还是放心不下,想了想又转头看向了那老奴,“林忠,你一会去备几辆马车,将少爷屋中原先伺候的丫鬟全部送到庄子上去,另外重新从各个院子挑几个机灵一点的丫鬟过来。” 听到这话,屋内的几个丫鬟同时脸色一变。 一般情况下,只有犯了大错的丫鬟才会被送到庄子上,一旦去了庄子,要想再回来那可就没那么容易了。 “林大人。”谢珍觉得有些不妥,还未等林忠回话就出声劝道:“民妇觉得这样做有些太过明显了。” “现如今知道林少爷已醒的也就这么几个人,要是将她们全部送走难免会引起别人的猜测,况且,若是有居心叵测之人趁此机会潜伏到林少爷身边那才叫麻烦。” “那你觉得如何?”林魏觉得她说的也挺有道理,很快就接纳了她的建议、 “民妇觉得林大人只需按照原样即可,要是实在放心不下可派人严密观察这几个丫鬟的动向,如有发现异常之处在处理也不迟。” 谢珍说完,想了想又很快补充道:“或者让她们相互观察相互督促,若发现有人形迹可疑可以将其揭发,到时候在论功行赏。” “这确实是个好主意!”林魏赞赏的点点头,“你们听明白了吗?若是你们发现有人行为可疑可以向林忠告发,若揭发属实我重重有赏!” “是!” 听到重重有赏一词,几个丫鬟相互对视一眼顿时就来了精神。 了却一桩事,林魏眉心这才彻底舒展开来,但眉心间却留下了一条难以磨平的沟壑。 “如今我儿已醒,我也该履行我先前的承诺了。”他侧目看了一眼至始至终低着头没有说过一句话的宋景昭,想了想,起身对着他二人做了个‘请’的姿势,“二位随我来。” 宋景昭闻言心中一动,轻轻抬头看了一眼身姿笔直的林魏,脸上露出了几分喜色。 林文冲错目看了他一眼,只一眼,他便呆呆的愣在了原地。 直到他和谢珍跟着林魏离开房间这才想到了什么似的,瞳眸微微一缩。 来到书房。 林魏很快摊纸研磨。 很快,笔尖摩擦宣纸的沙沙声响起。 宋景昭忍不住偷偷看了一眼桌案前那伟岸身影,眸光闪烁着不明的光芒。 过了一会,林魏放下了手中的毛笔,从书架中取出一张信封盖上自己的私印,等字迹上的墨水干透一边往信封里塞信一边头也不抬地说道:“我与青山书院院长乃是故交,入学一事我会替你打点好的,你只需要开学当天带着这举荐信过去走个过场就行了。” 说完,他将装好的举荐信递给了宋景昭。 “学生多谢林大人。”宋景昭眉眼低垂,双手将信封接了过来。 看着那他虽低头但背依旧挺得笔直的模样,林魏这才想起,自谢珍三人进门后他还未曾见过这人长什么样,于是出声道:“你将头抬起来。” 宋景昭心里咯噔一下,隐藏在睫毛下的双眸闪烁着迟疑的光芒,半晌没有动静。 林魏见状,眉头再次拧了起来,“不方便?” “也不是……”宋景昭轻轻摇了摇头,敛去眸中的异色,平静的抬头对上了林魏探究的目光。 当目光触及到那张惊为天人的脸庞,林魏神情明显呆滞了一下,就连呼吸都急促了几分、 “宋景昭……” 他轻声呢喃着这个一早就觉得有些熟悉的名字,脑海中像是打开了某个闸阀一般,无数遥远的记忆蜂拥挤进了脑海之中。 “正是学生。”宋景昭观察了一瞬林魏的脸色,见他神情中除了震惊外再无其他,心中稍稍安定了几分,拱手弯腰朝他行了个大礼。 “你们认识?”谢珍看着林魏的表现,心中像是想到了什么一般,试探的问了一句。 不等林魏开口,宋景昭就挺直了腰杆义正言辞地道:“在下只是一个穷书生罢了,刺史大人又怎会认得我,许是我跟他认识的人长得有几分相似,一时让大人看错了眼。” 他这话是有意说给林魏听的。 林魏愣了愣,似乎有些不敢相信这话是从他嘴里出来的,但,很快他侧目看了一眼窗外瞬间反应过来,神色再度恢复平常,笑道:“你确实跟我一故人长得有些相似,特别是那一双眉眼……” 他说这话时,语气有些悠长,暗示之意十分明显。 可,宋景昭就像是看出他的暗示一般,也笑了笑,“既然林少爷平安无事,那学生就不打扰大人了,还望大人保重身体!” “好……”林魏声音一下轻了起来,眼眶中泪光闪烁,“你也保重。” “学生会保重身体的,林大人我们有缘再见,告辞!”宋景昭微微一笑,再次恭敬的行了个礼并保持着行礼的姿势,慢慢退到门口转身,头也不回地推门走了出去。 看着背身离去的宋景昭,林魏脑海中不受控制的浮上一个模糊身影,慢慢的与宋景昭的背影重叠、融合,他嘴唇轻轻蠕动了一下,但,最终还是合上了唇,将那些慰问的话咽回了肚中 “林大人,那民妇也先告辞了。”见宋景昭离去,谢珍也没有多留,很快抱拳行礼。 林魏神情闪过一瞬落寞,缓缓收回目光看向谢珍,“不知谢姑娘如今住在何处?若有需要该如何寻你?” 谢珍知道林魏这番话是冲着宋景昭才问的,虽然她不知道宋景昭和林魏之间存在什么样的关系,但林魏的面相不是恶人,于是,她想了想回答道:“回大人,民妇一家现住在城外的凉崖县黑凉村,大人若想找我到黑凉村随便一问就知道了。” “好。”林魏点点头,很快郑重道:“谢姑娘今日的恩情林某记下了,日后若有需要谢姑娘可直接上门。” “那就先谢过林大人了。”谢珍嫣然一笑,“民妇先走了,林大人留步。” “好,慢走。”林魏也笑了笑,目送谢珍离去,直至她背影消失在视线中这才坐回椅子上,眸光意味不明。 离开林魏书房,谢珍一眼就看到了不远处背影如竹的宋景昭。 第44章 他是好人 她疾步走上去,就见宋景昭嘴唇微勾脸上带着几分极淡的笑容。 “走。”她回眸看了一眼身后的书房,率先抬腿朝着林府外走去。 林府大门口,宗承尧已经在马车旁等着了。 看见她二人出来,顿时喜逐颜开,“拿到举荐信了?” “嗯!”谢珍得意地点了点头,傲娇地扬起了下巴,“我都出手了,还能有拿不到这一说法?” “谢姑娘如此之能,宋某深感佩服!”宗承尧发自内心地朝着她拱了拱手。 “不足挂齿,不足挂齿!”谢珍谦虚地摆摆手,心情极好地爬上了马车。 …… “那书生走了?” 林魏背手回到林文冲房间,一进门便遣散了全部丫鬟,看着只身一人过来的林魏,林文冲眉头一皱,问道。 “走了。”林魏淡淡的应了一声,来到桌前坐了下来,给自己倒了杯茶。 “你怎么能让他走!”林文冲语气有些急。 “为什么不能让他走?”林魏头也不抬地反问。 “他是承伯侯世子!”林文冲气急大喊一声,掀开被子就作势要起身追人。 林魏平静地看了他一眼,端起茶杯喝了一口,语气不急不缓地道:“病糊涂了?承伯侯都死了这天下哪还有承伯侯世子?” 林文冲没想到他会这样说,当场愣了一下,“什么意思?” “字面意思。”林魏再次喝了一口茶水,慢悠悠道:“你只要记住承伯侯已死,这天下再无承伯侯世子就行了。” “爹,当初你跟承伯侯关系可不一般!”林文冲沉声提醒道:“那宋景昭也算得上你半个侄儿?难不成你就要这样袖手旁观放任他不管了?这样你跟京中那些人又有什么区别?” “你给我住嘴!”见林文冲质疑自己的为人,林魏生气地拍了一下桌面,警告道:“我告诉你,你别一天没事净添乱,今日之事你最好不要乱说,要是将他的身份暴露出去我饶不了你!” “嗯?”林文冲再次一愣,“你这又是什么意思?” “你先管好你自己。”林魏狠狠地瞪了他一眼,“他现在身份敏感京中不知道多少人在暗处寻找他,若是你贸然将他的身份暴露了,必然会给他来带杀身之祸,你要是不想他死就管好你那张臭嘴!” 见林魏不是他所想的那样,林文冲这才放心下来,嘿嘿一笑往床上一躺拉着被子保证道:“我就知道我爹不是那种冷漠的人,我会管好我的嘴的你就放心好了!” 林魏像是听到了什么笑话一般,嗤笑一声毫不留情地嘲讽道:“就你那酒品,别酒后将这事传得人尽皆知就不错了!” 被揭老底的林文冲脸色一红,梗着脖子想要反驳,但仔细一想,他喝完酒确实管不住嘴又悻悻地笑了笑,心虚的摆手保证道:“我一定不会乱说的,大不了我就先把酒戒了。” “好啊!”他这话正中林魏下怀,“这可是你说的谁都没逼你,要是你再敢去喝酒就别怪我家法伺候了!” “这……”林文冲瞬间没了声音,恨不得当场抽自己两巴掌。 看着他悔恨的模样,林魏神色爬上一抹毫不掩饰的鄙夷。 “等这事结束了你就回京。” “回京做什么?”林文冲有些不解。 “查案!” …… 日暮西垂。 宗府的马车踏着天边最后一抹夕阳来到宋家门前。 送走宗承尧,心情大好的二人快步来到院中,就见刘氏正弯着腰往喂猪。 “娘,我们回来了。” 听见宋景昭的声音,刘氏顿时喜上眉梢,急忙将手中的盆放了下来,转身道:“顺利吗?” “挺顺利的。”宋景昭点头扬了扬手中的信件。 “那……”刘氏脸上喜色越浓,刚要问宋景昭是否被认出来,看到谢珍在场又将话给咽了回去,转笑道:“那就好那就好!” 宋景昭知道刘氏为何欲言又止,侧目看了看身边的谢珍,主动坦白道:“林大人已经认出我了。” “这……”刘氏愣了愣,见宋景昭神情坦然也没了隐瞒的心思,蹙眉问道:“那他可说了什么?” “没有。”宋景昭轻轻摇头,“不过,我没有跟他相认。” “他也没有跟你相认?”刘氏神色一僵,有些不敢置信地问道。 宋景昭默默地点了点头。 刘氏见状,脸上的笑容顿时烟消云散,一抹讥色爬上眉心,“也是,你如今可是罪臣之后,他不给那些人通风报信就不错了,又怎么能指望他会帮咱们。” “我感觉林大人不像是那种人。” “这不是你能凭感觉知道的,算了,你自己争气一点,咱谁也指望不上,只能靠你了!” 刘氏脸上讥色越显,转过身继续喂猪,无奈又失望的语气中带着几分坚定。 “我知道,我会努力的。”宋景昭攥着举荐信的手紧了紧,神情也变得坚定了起来。 他从来就没指望过要靠谁为他爹平冤,不然他不会选择科举这一条最难的路。 只要林魏能念在与他爹的昔日旧情上,不暴露他的身世给他引来杀身之祸就够了,其他的他自己来! “我给你们留了饭菜,你们快去吃。”刘氏头也不回地说了一句,将盆里的猪食全部倒进猪槽中,一声不吭地拎着水桶去屋后浇水。 宋景昭知道她现在心情不好,也没打扰她,带着谢珍进了厨房。 “你爹跟林大人关系很好吗?” 吃着饭,谢珍没忍住问道。 宋景昭看了她一眼,抿唇道:“嗯,我爹跟林大人是过命之交。” “你家出事时林大人在哪?他没有替你爹说情吗?”一听是过命之交,谢珍八卦的心一下就被勾了起来。 “我家出事的时候林大人正在边关御敌,等他回京时我们已经逃离了京城了,后面如何我们就不得而知了。” 谢珍点点头,“那你觉得林大人是好是坏?” 她问这话时,目光一直盯着宋景昭的脸,观察着他的表情。 “不知道……”宋景昭神情有些恍惚。 他也不知道林魏是好是坏,但他记得他爹是这样评价林魏的:黑白分明,刚正不阿。 满朝文武百官,有多少人真的配得上刚正不阿这一臂? 若是以前他肯定会义无反顾地相信他爹的眼光,只是现在…… “我觉得他是个好人。”谢珍看出了他的犹豫,笑了笑说出了自己的想法。 “为何?”宋景昭有一瞬愣神,“你不是第一次见林大人吗?” “是啊。”谢珍点点头,“可是在我看到他第一眼时我的潜意识就告诉我他是个好人。” “最重要的是,从他的面相也是正直之相,还记得他你跟他说保重身子时他是什么反应吗?” 宋景昭蹙眉想了一下。 没记错的话林大人当时眼中似乎有泪光闪烁…… “怎么了?” 他点点头,有些不是很理解她说这话想要表达的意思。 “我想表达的是,林大人是个可以信任的人,明白了吗?”谢珍勾唇一笑,眼神认真地看着他。 宋景昭知道谢珍的本事,她的话绝对不会有假,但他还是忍不住愣了一下,“真的吗?” “嗯嗯!”谢珍用力点了点头,伸手在他脸上搓了一下,“你不要总是板着块脸,一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样子,这样会把关心你的人吓跑的。” “你离开以后,林大人问了我你现在住的地方,还说以后要是遇到麻烦可以去找他,我看得出他是真的想帮助你的。” 第45章 下山买买买 宋景昭眸光凝了一瞬,脑中浮上了一些久远的记忆,心情变得沉重了起来。 他永远忘不掉他家刚出事那些他爹所谓的旧友是何嘴脸。 他还记得,他们刚逃出京城好不容易甩脱追杀,去投靠他爹昔日的朋友寻求庇佑,那些人表面同情他们的遭遇大方热情地收留他们,转头就对他们下药想把他们迷晕送回京城,交给那策划暗害他爹的人。 好不容易逃脱后他还不死心,又怀揣着他爹的信物找到另一个与他爹关系极好的人,可那人口口声声说要查出真相还他们一个公道,背地里却将他们的行踪透露给了那些暗中追杀他们的杀手,害得他们险些惨死。 自那以后他就知道了,官场上是没有绝对的朋友的,但凡涉及利益一词,多好的朋友都能反目成仇。 也是从那以后,他放弃了靠他爹的关系平冤的念头,一心扑在读书考取功名上。 那时候他固执地认为,只要他足够努力就一定能带着一家人过上好日子。 可事实是,他非但没有挑起养家糊口的重担,反而还因为常年饥不果腹身子一点一点变差,最终还沦落到需要人照顾的地步、 “好了,别那么沉重嘛。”见他思绪恍惚,谢珍抬手捧着他的脸颊轻轻挤压着。 宋景昭被强制离开脑中那些悠远记忆,双眸重新聚焦,刚想说话就见谢珍粲然一笑,声音轻快地安慰道:“你又不是一个人在孤军奋战,还有我在你身边陪着你不是吗?” 这一句话落在他耳中,一瞬间就如同烟花般炸开了锅。 他呆呆地看着谢珍,心中的波涛被那璀璨的笑容一点一点抚平,心情也逐渐回归平静。 这一晚,宋景昭睡得极沉,梦境中不断重现着他爹被陷害惨死,他们母子四人为了逃避追杀四处辗转居无定所的画面。 梦境中的他深陷痛苦绝望中无法自拔…… 等逃离梦境时,天已经快亮了。 看着空空如也的床边,他心烦意乱地抬手揉了揉有些发胀的脑袋,慢慢地从床上爬了起来。 院中喂猪的谢珍听到身后的开门声,飞快地将盆里的猪食倒干净一边往屋里走一边笑吟吟地说道:“你快去洗漱,等我换身衣裳咱们就下山去给你添置一些行当。” 宋景昭点了点头。 谢珍回到屋中将脏衣服换下又重新将头发挽起,随后拿上背篓带着宋景昭出了门。 来到村口,天边刚刚亮起。 村口的大树下已经聚了三四个人了。 谢家邻居家的大媳妇杨桂兰看见谢珍,熟络地对她招了招手,“你们也要去镇上啊?” “是啊,你也要去吗?”谢珍笑着走到了她身边。 杨桂兰笑着点点头,目光落在了她肩上的背篓上,“是啊,家里没盐了我去镇上买一点回来,你要去买什么啊?背这么大一筐?” “景昭马上就要去书院了,我们去镇上给他添置一点行当。”谢珍意有所指地看了一眼宋景昭。 “是青山书院?”杨桂兰有意打听,见谢珍点头,神色微微惊讶了一瞬,“我听说那书院一年学费都得十两银子呢!” “差不多。”谢珍也没有隐瞒,大大方方地承认了。 反正这事只要有心,随便一打听就能打听出来了也没什么好隐瞒的。 一听学费得十两银子,周围几人瞬间朝她看了过来。 惊讶的目光不断在她二人身上游走。 那模样像是在问:你们哪来这么多钱? “这可不是一笔小钱啊!”杨桂兰啧啧一声。 “是啊。”谢珍不动声色地将几人异样的目光收入眼中,轻轻叹了口气,故作为难地道:“我们现在都还在为学费一事头疼呢。” 听她这么说,那几人这才收起了目光,心中忍不住嗤笑。 家里都快揭不开锅了,居然还想着去读书,有那十两银子好好把日子过好不好吗。 当然,她们也只是在心里想想,不敢说出来。 “那咋整啊?” “还能怎么办。”谢珍苦笑一声,“砸锅卖铁的支持他呗。” “尽力而为别太勉强了,过好眼前的日子才是最重要的。” 杨桂兰轻轻拍了拍谢珍的胳膊,碍于宋景昭在场也不好得说什么只能干巴巴地安慰了一句。 谢珍就像是找到了倾诉的对象一般,拉着杨桂兰就开始倒苦水,“嫂子啊你也知道我们家的情况,没有一个能主事的男人也没有土地,一家五口人就靠着我婆婆刺绣那点钱生存,日子过得紧巴巴的,如今也只能指望景昭读书这一条路了。” “我们苦点累点没事,只要他争气考个功名那我们一家就有出路了。” 一旁的王大婶没忍住笑了出来,苦口婆心地道:“谢丫头啊,还是想点实际的,不是婶子给你泼凉水,你看看有多少人是靠读书读出头的?” “隔壁村那沈文仲就是个活生生的例子,读了十多年书也不只是考上了一个秀才,啥用都没有。” “不试试怎么知道行不行,说不定我男人真有这个命呢!”谢珍笑了笑。 王婶子觉得她没救了,光想一些不切实际的,也懒得再搭理她,跟旁边的人唠起了家长里短。 谢珍乐的耳边清闲,对着宋景昭狡黠一笑。 看着她满肚子坏水的模样,宋景昭属实有些无奈。 要不是知道谢珍收了宗家那五百两银票,他都快以为自己家真穷得揭不开锅了。 不过这样也好,财不外露嘛,要是让外人知道他家有钱难免会遭人惦记,那时候才是麻烦呢。 过了好一会,马车这才姗姗来迟。 谢珍给马车钱时故意装作为难的样子,上摸下摸这才掏出四个铜板递给车夫,一脸窘迫又肉疼的模样引得其他几人侧目观看,忍不住露出鄙夷之色。 来到镇上,谢珍跟杨桂兰几人分开,直奔成衣店而去,跟老板讨价还价半天最终以六百文钱的价格,给宋景昭买了两身细棉布衣和两双鞋。 离开成衣店后,他们二人看了镇上的几家书斋,相互对比过后在第一次去的那家,斥巨资二两银子给宋景昭买了一套品质还算不错的纸砚。 然后又去布坊花了五钱银子买了两床厚实的棉被。 简单地在路边摊吃过午饭,谢珍带着宋景昭来到市集中心,又买了两条鱼、二十个鸡蛋、十个鸭蛋、十斤大米,一圈逛下来背篓已经装得满满当当再也塞不下去了。 就在准备回去的路上,谢珍闻见肉包子的香味,想到家里的刘氏和宋景娴姐弟又忍不住在包子铺买了十个肉包子,随后这才心满意足地坐上回村的马车。 来到村口,谢珍想了想脱下外衣将背篓盖得严严实实这才放心地下了马车。 满满一背篓东西压弯了她笔直的脊梁,可她心里却是十分的高兴。 自从来到这个世界后,她还是第一次这么畅快地购物呢。 宋景昭拎着一些轻巧的东西跟在她身边,一路上引来了不少的目光。 “她们哪来的钱?居然买这么多东西?” 看着她们朝山上走的背影,一群人很快凑到一起窃窃私语。 “不知道啊!” “别不会是真被张婶子说中了?” “张婶子说啥了?” “你们不知道?” “不知道啊!” “昨天有一辆马车去了宋家,那马车气派得很,张婶子就猜想谢丫头她婆婆应该是有钱人家的外房,不然咋好端端的来咱这鸟不拉屎的地方干嘛?还直奔宋家那山头去了。” “难怪呢!我就说他们娘四口人又没地又没钱的居然没饿死个人,原来是有人养着啊!” “就刘氏刺绣换的那点钱养活他们一家人都难,更别说这么舍得的买这么多东西了,肯定有问题。” 第46章 谣言四起 “对了你们知道吗?谢丫头她男人马上就要去什么书院读书了,我听说光学费都得十两银子呢!” “十两银子?!” “对啊!” “啧啧啧,看来张婶子真的猜对了,要是没人包养就算是真有十两银子,她们也未必舍得拿出来供宋景昭读书。” “那刘氏看着是个安分守己的,没想到居然是这种人……” “难怪会好端端的来咱村买房住,估计是怕被正房发现。” “也是缺德啊,三个娃都这么大了,要是那正房知道估计得气背过去。” “……” 几个人七嘴八舌地谈论着。 谢珍和宋景昭对此浑然不知。 第二天,刘氏是有钱人家的二奶外房的消息如同龙卷风一般很快席卷了整个村庄。 窝在家中多天未出的许桂香,听着张金枝绘声绘色地讲述村中传言,心中嫉妒万分。 对她来说刘氏有没有给人当外房不重要,重要的是谢珍凭什么能过得比她好? 因为那件事,她直到现在都不敢出门去面对外面那些流言蜚语,而谢珍倒好,日子过得风生水起不说,还仗着刘氏的身份有大把的银子花。 听到张金枝说谢珍昨天去镇上买了许多东西,那些东西估摸着得五六两银子才买得下来,心中更是嫉妒得想要发狂。 谢杨氏也听海清娘说了村中的传言,见海清娘说的有理有据,想到刘氏又是买大米又是给谢珍几个裁布做新衣,心中也信了几分,匆忙喂了猪将家里打点好后便去了宋家。 她去的时候谢珍正好带着宋景娴兄妹上山挖野菜,因此扑了个空,面对刘氏的热情招呼,她想想村中的传言一时有些尴尬,敷衍两句后便又回了家。 刘氏看着来也匆匆去也匆匆,满脸心事的谢杨氏,只觉得有些莫名其妙,但也没有深究继续忙她手头上的事。 等谢珍带着两个孩子挖了野菜回家时,已经到了傍晚,村中的谣言也越传越来越凶了,这其中少不了许桂香她娘的推波助澜。 听说她娘来找过她,谢珍将背篓放下就急匆匆地下了山。 一路上她听到有人在谈论她家的事,但他一凑上前那些人就默契地闭上了嘴,任她怎么追问都不肯多说一个字。 她隐约猜到了什么,但又不敢确定只能怀揣着满心疑惑来到了谢家。 刚一进门,谢杨氏就着急忙慌地将她拉进了房中,蹙眉问道:“娃,你听说了村里的传言了没?” 见谢杨氏神色不对,谢珍的眉头也跟着皱了起来,“没有啊,我今天上山挖野菜去了,怎么了?” 谢杨氏一听,眉头拧得更紧,凑到她耳边压低声音将外面的传言跟她说了一遍。 谢珍被这捕风捉影的传言惊得愣了好一会,久久没有回神。 谢杨氏见状,以为那些传言都是真的,忍不住叹了口气低声怨道:“咱也是大意了,要早知道你婆婆是那种人,当初我就算是让你吊死了也不能同意这桩婚事!” “你可别乱说!”谢珍被谢杨氏的话从失神中拉了出来,当即拧紧眉头,扬声骂道:“这些话是从谁嘴里传出来的?我现在就去撕了她那臭嘴!” 谢杨氏愣了愣,试探地问道:“这难道不是真的?” “这种话你也信?”谢珍嫌弃地看了谢杨氏一眼,“不是我说什么,就我婆婆那气质怎么看也不像是外房啊!” “就是因为你婆婆气质跟咱不同,咱这才怀疑啊!”谢杨氏梗着脖子反驳,随后目光灼灼地盯着她,“既然你说你婆婆不是外房,那你告诉我你昨天去镇上买东西的钱哪来的?” “你可别说什么是你婆婆刺绣的钱,你婆婆刺绣那点钱可不够你那样挥霍!” “还有,你男人读书的十两银子又是哪来的?” 谢珍一瞬间没了声音。 看着如同泄了气的皮球一般的谢珍,谢杨氏脸上爬上几分得意,“跟我你还不说实话,你可真是能啊!” “娘,我就跟你实话实说。”谢珍知道若是这钱的事她解释不清楚,那刘氏这个给有钱人当外房的锅就摘不掉了,于是坦白道:“这钱其实是我挣的。” “你咋挣的?我怎么不知道你居然还有这种本事?”谢杨氏显然不信。 谢珍当然也不可能实话实说,半真半假地解释道:“我说的是真的,那马车那天其实是来接我的……” 她话还没说完,谢杨氏就惊了,猛地拔高音量质问道:“接你干嘛去?!” “你先听我说完!”谢珍瞪了她一眼,“就是宗家少爷生病找了不少大夫都没用,我跟景昭去镇上听说了后就自告奋勇地上门救治。” “你别放屁了!”谢杨氏又忍不住出声打断了她,“还治病?就你!可别白日做梦了!” “你到底听不听?!” “听听听,你说,你说!”谢杨氏见谢珍急眼,讪讪地摆摆手,耐着性子继续听她说。 “你再打断我就不说了!”谢珍瞪眼警告一句,继续鬼扯,“其实那宗少爷得的也不是什么大病,就跟我哥早几年一样积食了,我弄了碗化石胆水给他喝下他上了个厕所后就好了,然后他为了酬谢我就给了我五十两银子。” “五十两?!”谢杨氏的注意力一下子被吸引了过去,也没细想她话里的漏洞,惊得瞪大了双眼。 “对啊,这钱就这么来的!”谢珍见谢杨氏被她唬住,心中甚是满意。 “那他昨天来接你又是为啥?”谢杨氏一动不动地盯着她。 “就是他妹妹也积食了,让我过去看看。” 谢珍没有任何心理负担地继续扯谎。 反正就算是谢杨氏怀疑她说的是假话也很难去取证,毕竟就宗家那些见菜下碟的护卫肯定是不会让她有机会见到宗家的主子的。 “这天下还有这种巧合的事?兄妹俩都积食了?”谢杨氏还是很难相信这种说法。 “你想,那有钱人是不是顿顿大鱼大肉的?肉吃多了难免就上火,这积食不是很正常的吗?” “有点道理。”谢杨氏很快被忽悠了过去,主要还是因为她出身农村不知道有钱人家的生活到底是个什么样的。 “这五两银子你拿着,想吃啥想穿啥就买点。”谢珍想了想,从怀里掏出一锭整银递给谢杨氏。 “我不要你拿走!”谢杨氏当即就摇头拒绝,“我有钱花你先紧着你们来,别一有钱就大手大脚的,省着点花,别等到时候钱花完了又惨兮兮的来找我借钱,那我可没有!” “让你拿着你就拿着!”谢珍态度强硬地将银子往谢杨氏怀里塞去。 没钱是没钱的说法,既然有钱了她说什么也该照顾一下娘家,当然她能给的也就这么多了。 谢杨氏是个心眼多的人,给多了难免会让她有所怀疑,到时候可就自己给自己招麻烦了。 “我说了不要,你这娃咋不会听话呢?”谢杨氏也急眼了,“有钱可不是这么花的!你男人马上就要去读书了,以后花销可大着呢!况且,要是让你婆婆知道小心她削你!” 有钱送上门谁舍得不要啊? 可谢杨氏拎得清,平时给东西那叫人情往来,但直接给钱就不一样了。 谢珍知道谢杨氏也是为了她好,语气也放软了几分,“娘,这是我的一个心意,难得我有这个心思孝敬你你就收下。” 见谢杨氏双手环抱胸前,一副不为所动的样子。 她故作疑惑地皱了皱眉,问道:“难不成你是嫌少?” “你老娘是那种人吗?”谢杨氏一听,不乐意了。 第47章 目光放长远些 “你这孩子是真的一点好歹都不识!我还巴不得天天有人这样给我送银子呢!”谢杨氏抬手在她脑门上重重戳了一下,语气一转,苦口婆心地继续说道:“知道你有这份孝心娘心里就很高兴了,但是这银子你揣着多少来就揣着多少回去,别让你婆婆落了口实以后有啥矛盾拿这事说你。” “都说是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你如今是他们老宋家的人了,不管啥事都应该先顾着他们,别一天天净顾着娘家往娘家送东西,时间久了会被骂白眼狼的。” “再说了你娘我有手有脚的又有你爹你大哥在,还能饿着不成?” 话是这样说没错,但依旧没能打消得了谢珍的念头。 她既然占据了这具身子,就应该替原主履行赡养之责,况且她打心眼里早就将谢杨氏一家当做她的亲人了。 “娘,我婆婆那边你不用担心。”谢珍继续劝说,“这银子是我婆婆给我她的,况且这本来就是我挣的钱,就算给了你她也没话说,你就放心收下。” 见她好说歹说就是听不进去,谢杨氏也拿她没办法了,只能勉强点了点头,“行,那就当放我这给你存着了。等你后面没钱了再找我拿。” “好!”谢珍见她收了银子,这才满意地笑了。 “对了,有件事还得麻烦你一下。”想到村中的传言,谢珍急忙挺了挺身子。 “你说。”谢杨氏将银子放进手帕中,看着她点了点头。 “我婆婆没有给人当外房,她这人清白着呢,你后面若是听到有人还这么说记得帮她解释一下。” “行!”谢杨氏再次点了点头,但很快又面露难色的道:“但是这嘴长在别人身上,我只能说是跟咱家人说清楚,让她们不要乱嚼舌根免得坏了一家人的情面,至于外人那我就没办法了,总不能去堵着她们的嘴不让他们说。” 谢珍也知道这一点,只能无奈地点头。 “这说到底还是因为眼红,宋家以前那是实打实的穷,如今就你们婆媳几个硬生生地把这日子过得红火了起来,她们心里难免会有些不平衡,只能用这种下作法子去诋毁你们,从而让心里舒服一点。” “这么多年我也算是看明白了,有些人打心眼里就是坏的,根本看不得别人过得好。” 谢杨氏也有些同情刘氏。 一个清清白白的人,三两下就被人说成是有钱人包养的外房。 她这话说的,谢珍都快忍不住拍手叫好了。 “你回去跟你婆婆把实情说明白了,她要是气不过就让她来村子插着腰扯着嗓子骂,一天骂三次,专门骂那些编排她的人,让她们好好看看可不是谁都是好欺负的!”谢杨氏凑到她耳边给她支招。 这种泼妇骂街的行为,确实是谢杨氏做得出来的。 至于刘氏…… 那还是算了,就她那性子要是知道了这些传言最多在家里骂几句,然后独自生闷气。 “说起来,你男人咋好端端地想着去书院啊?那得多费钱啊!” “他有这个心是好事,况且我们也没有别的出路了不是吗?”谢珍笑了笑,“也只能指望他了。” 谢杨氏有些欲言又止,想了想还是心一横劝道:“不是娘败你兴致,咱们穷人家要想靠读书出头实在是太难了,这十里八村的人读书人没有一千也有一百,但你看看有几个是真的靠读书熬出头的?” “不过,既然你们已经决定了,我也不好的再说什么,只要他能考个秀才回来免了土地的税收,到时候你们攒的攒点借的借点多买几块地,日子慢慢的会好起来的。” “娘,你就不能把眼光放长远一些吗?我男人可是冲着状元去的!等他中了状元你可就是状元郎的丈母娘了,到时候你就算是插着腰在村里横着走都没人敢说你一个字。”谢珍忍俊不禁地打趣。 谢杨氏被她的话逗笑了,“晚上睡觉的时候枕头垫高点,这八字都还没一撇呢就开始做白日梦了!” “你不相信我男人?”谢珍微微挑眉。 “不是我不相信你男人的本事,这东西还是要看八字的,要是没那个命就算有天大的本事都白搭!” “说不定我男人还真有这个命呢?” 看着她一副异想天开的傻乐模样,谢杨氏也不忍心再给她泼凉水,敷衍地点点头,“是是是,你说什么是什么。” “你别不信!”谢珍跟她较劲了起来,“你不觉得我男人不说话不笑的时候特别威严吗?” 谢杨氏仔细想了想,确实差不多,于是神色暧昧地用肩膀轻轻撞了撞她,“你别说,你男人板起脸确实是像模像样的,他刚来咱村的时候我还以为他是哪个有钱人家的小少爷呢!” “不过,要是没有这幅好皮子,当初又怎会把你迷得颠三倒四的。” 谢珍脸上红了红,“哪壶不开提哪壶,这都过去多久的事了你还说。” “你还知道羞呢?当初不知道是谁一点皮脸都不要,天天去山上偷着摸着的看人家,还死皮赖脸地非他不嫁。”见她脸红,谢杨氏心情大好地哈哈大笑一声,毫不留情地出言损她。 “事实证明我眼光确实不差不是吗?”谢珍得意地扬了扬下巴。 “对对对。”谢杨氏瞅她那模样,越看越觉得好笑,语气调侃地道:“那就祝你男人早日考个好功名,到时候也让我在这村里风光一把!” “借你吉言,借你吉言!”谢珍嘴角咧开,将重心全部靠在谢杨氏身上,“等我男人考上状元我就带你们进城过好日去!” “呸!”谢杨氏笑着轻轻呸了一声,伸手将她推开,“这天还没黑呢,要做梦回家做去!” 谢珍被推了一个踉跄,哈哈大笑着再次朝谢杨氏靠去。 谢杨氏见状,笑着往一旁躲开,谢珍身子结结实实的栽在床上,因为有被子在所以摔得并不疼,但她还是故作生气的高高嘟起了嘴。 母女二人在屋中笑闹了好一会,直到谢杨氏要去做饭,才出声赶人道:“行了你赶紧回去做饭,我也不留你在这吃饭了,你回去该忙啥忙啥,手脚利索点,别啥事都让你婆婆一个人来,听到了没?” “我可勤快着呢,你就放心!”谢珍拍了拍胸脯,又跟谢杨氏说了几句闲话这才出门回家。 谢杨氏来到厨房将火生起,把米淘了煮上,想到谢珍刚才叮嘱的话,于是便趁着锅里煮饭的功夫背着手来到了谢海清家。 凭借她那三寸不烂之舌,海清娘很快对村里的那些谣言产生了动摇。 “我就说亲家母不是那种人,也不知道谁心那么黑居然这样编排人家,就算是外来的也不能这样往死里欺负啊!”海清娘生气地将帕子往桌上一扔,义愤填膺地道:“一会吃完饭咱俩上他大伯家说说,顺便去村里转转,看看是哪个黑心肝的在造谣,决不能让自家人受了这种委屈不明不白的委屈!” 谢海清之前只是去帮忙出了点力就得了宋家一大块五花肉,那些肉可是让她们吃了不少日子才吃完呢,都说吃人嘴短拿人手软,她也是时候表现一下了。 要是让她逮到是谁在背后造谣,她非得骂得那人头都抬不起来才是! “行,那我就先回去做饭了,一会吃了饭我来找你。”谢杨氏对海清娘的表现十分的满意,笑着约好了时间这才时间心满意足的回了家。 第48章 许桂香再生幺蛾子 当天傍晚,经过谢杨氏、海清娘还有谢珍大伯母几人的努力,刘氏给人当外房的谣言很快被谢珍用一碗化石胆水救了宗家兄妹,得了五十两酬金的消息盖过。 不少村民知道后,连夜拿着火把上山挖化石胆,第二天就连地里的活都顾不上便争先恐后地去了宗家,声称他们有秘方治积食百试百灵。 看着如同韭菜般一茬接一茬过来的村民,护卫鲁友气得跳脚,直接将他们全哄了出去。 当然,这些都是后话了。 谢珍回到家,在饭桌上说起了村里有关刘氏的谣言。 刘氏听完,当即气得浑身哆嗦。 “娘,你要是气不过吃了饭咱下山走一趟,看看是哪个烂嘴巴的在造谣你,咱们直接堵她家门口骂她个狗血淋头!”谢珍压低声音撺掇。 不出所料,刘氏并没有采纳她的提议,哀怨地苦笑一声道:“算了,由她们去造谣,清者自清我既然行得端坐得正,又怎会怕这区区流言蜚语。” 谢珍就知道刘氏会这样说,只能无奈地叹息一声。 “不用理会外界的谣言,反正我们迟早会离开这里。”宋景昭声音还算平静的说了一句,但紧攥的拳头却暴露了他此时的心情。 刘氏点点头,故作不在乎地扯出一抹牵强的笑招呼着大家继续吃饭,可眉心始终就没松开过。 这一顿饭吃得极其沉重。 所有人脸上都遮上了一层阴霾,就连年纪最小的宋景谦都紧紧皱起了五官。 知道刘氏心情不好,她们都默契地选择了缄口不言,一直到天黑各自回屋休息都没人开口打破这份沉寂。 第二天一早,许桂香耐不住张金枝阴阳怪气的左一句‘别一天就等着吃闲饭’右一句‘咱家不养闲人’咬着牙端起一家人的脏衣服偷偷摸摸出了门。 她原本是打算找个没人的地方赶紧把衣服洗完,回家继续躲着,等她那丑事彻底被人遗忘再出现在大众视野中。 没成想,她才来到河边,就发现河边已经有好几个人在洗衣服了。 她心中一紧,刚准备换个地方,就听其中一婶子熟络地跟她打招呼,“你也来洗衣服啊?我们可是有些日子没看见你了,快过来快过来,我们给你腾个位置!” 看着那人满脸热情的模样,她也不好得拒绝,再加上若是就这样回去,肯定又会被张金枝阴阳怪气的数落,只能厚着脸皮凑了上去。 她刚端着盆来到河边将脏衣服全部打湿,就听跟她打招呼那婶子跟身旁的人说:“也不知道那谢珍是走了什么狗屎运了,居然靠一碗化石胆水挣了五十两银子,要早知道有钱人家的钱这么好挣那还种啥地啊!” “这就是同人不同命。”另一个年纪较轻的妇人撇撇嘴,手中的棒槌拍得啪啪作响,“咱们累死累活一年到头都未必能挣到五两银子。” “以前都说穷不过宋家,如今有哪家日子有他们好过?” “你是没瞅着,谢珍她娘昨晚可神气了,拉着我们一个劲地炫耀!” “炫耀啥?” “就炫耀她闺女给她塞了五两银子呗。” “五两银子?” “对啊!” “……” 许桂香听着她们七嘴八舌地讨论,一时有些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但她还是从这几人的对话中整理出了一个重点。 宋家如今有钱了! “你还不知道这事?来我给你说说……” 见她一脸疑惑的模样,其中一个婶子主动将事情的原委给她说了一遍。 听到谢珍靠一碗化石胆水挣了五十两银子,还得了宗家少爷的青睐,许桂香心中顿时妒火中烧,只觉浑身都不舒服了起来。 好不容易将衣服全部洗完,听了一箩筐关于谢珍八卦的她再也坐不住,陪着笑跟几人招呼一声便匆忙地回了家。 随便将衣服晾好,想到那些关于谢珍的传言,她心中就如同有无数只蚂蚁在啃噬一般,哪哪都不得劲。 她恨,恨宋景昭的无情,也恨谢珍的嘴毒,都是因为这两个人害得她就连出个门都要躲躲藏藏的生怕被人发现,让她在这个村里彻底抬不起头来。 如今听说她俩非但没有如她所想一般被千夫所指,还过得风生水起,心中的天秤一下就如风般一边倒了。 她恨恨地攥紧拳头,一个歹毒的念头不受控制的爬上了脑海,她目光中闪烁着算计的光芒,心中既紧张又期待的离开了家。 她埋低头一路快步疾走,就算有人跟她打招呼她也全当没听见,很快便来到了村里有名的赌鬼钱满亮家门口。 钱家院中此时一点动静都没有,但她知道钱满亮肯定在家,伸手拍了拍钱家大门,低声喊道:“钱满亮开门!” 屋中睡觉的钱满亮听到声音,一脸不耐烦地睁开了眼睛,直接光着膀子来到院子中打开了门。 见来人是许桂香,钱满亮的态度很快来了个三百六十度大变,殷切地笑着问道:“桂香妹子怎么过来了?” 说着,他侧过身子,让许桂香进他家院子。 看着只穿了条亵裤的钱满亮,许桂香神情犹豫了一瞬。 孤男寡女的,这钱满亮还衣服都没穿,要是被人看见她可就真是黄泥掉裤裆不是屎也是屎了。 可她也只是犹豫了一瞬,飞快地打量了一圈周围,确定附近没人后嗖的一下便蹿进了钱家,并忙声对钱满亮道:“把门栓上。” 钱满亮虽然不知道她想干嘛,但还是按照她的意思将门给拴上了。 随即一脸狐疑地上下打量着她,“大清早的你找我干嘛?” 感受着钱满亮落在自己傲人前胸上的目光,许桂香突然开始后悔自己的莽撞了。 但来都来了,总不能就这样回去,也只能安耐着脾气当做没看见,低声道:“你听说了村里有关谢珍的传言了吗?” 钱满亮不出所料的摇了摇头,脸上疑色更重,“咋的了?” 他一天到晚都在外面忙着‘挣钱’哪来时间挺村里的八卦。 许桂香心里定了定,又压低了几分声音,“谢珍发财了!” “关我屁事!”钱满亮愣了一瞬,眉头随即紧紧皱了起来有些不明白许桂香到底是个什么意思。 见钱满亮无法领悟她话中的深意,许桂香心里不由得着急了起来,就连语气都加快了几分,“你知道吗?她前些日子挣了五十两银子呢!” “她怎么挣的?”钱满亮一听顿时就来了兴趣,目光闪烁不断。 “这不是重点!” “你到底想说啥?”看着许桂香一脸着急的样子,钱满亮再次皱起了眉头。 他现在只关心谢珍到底是靠啥法子挣的五十两银子。 “钱满亮,当初你家去谢家提过亲?”眼瞅钱满亮还是没能领悟她的意思,许桂香索性也不绕来绕去的了,直接开门见山地说道:“我没记错的话谢珍非但没同意这门婚事,还说你癞蛤蟆想吃天鹅肉。” “咋的,你这一大早过来就是为了给我找不痛快是?”听许桂香说起他丢人的事,钱满亮脸色一下沉了下来,神色不善的盯着她。 他当初确实让他娘去谢家提过亲。 要知道,那会也就他愿意娶谢珍那懒丫头了,可谢珍不识好歹不同意就算了,居然还骂他癞蛤蟆想吃天鹅肉,说什么就算是一辈子嫁不出去也不会嫁给他。 因为这事,他在村里有好一阵子抬不起头来。 如今听许桂香再次说起这事,他心中的怒火刷的一下就窜的老高。 第49章 各怀鬼胎 “我不知是这个意思!”见钱满亮误会,许桂香急忙摇了摇头,转而笑着诱惑道:“难道你就不想一雪前耻吗?” 钱满亮一下就明白了她的目的,心中一动,饶有兴致地看着她,“你想报仇?” “谢珍害得我颜面尽失我当然要报复回去!”许桂香不置可否地点点头,眼中恨意翻涌。 要是有机会,这仇肯定是要报的! 但是…… 钱满亮看着她这恨得咬牙的模样,心中一寻思,笑嘻嘻地问道:“那你有啥好的法子不?” “当然有!”许桂香得意地扬了扬下巴。 “那你先说说看。”钱满亮也笑着点点头,眼中的笑意变得深邃了起来。 “谢珍那脸蛋那身段,是个男人看了都会动心……”许桂香意味深长地看着他,言语中充满了暗示。 钱满亮知道她想表达的意思,但还是装作听不懂的样子,问道:“然后呢?” 许桂香眉头一簇,盯着钱满亮的目光暗了一瞬,一时也看不出这人是在装傻还是真没懂她的意思,沉吟了一下索性直截了当地道:“你之前不是看上她了吗?为什么不直接霸王硬上弓让她失身于你呢?” 钱满亮听完,心中忍不住啧啧一声。 都说最毒妇人心,他今日可算是见识到了。 见他目光闪烁,但又没有任何反应,许桂香心中不由得有些着急,循循诱惑道:“一个女人的名节最是重要,要是你真夺了她的清白,为了保住名节她只能认栽,到时候有了这个把柄在手,她以后是圆是扁不就任你蹂躏了吗?” 确实! 钱满亮点点头,心思很快活跃了起来。 只要他得了谢珍的身子,就可以借此要挟谢珍臣服在他膝下,然后一点一点榨取她身上的钱财和价值,到时候她那五十两银子不就是他的了吗? 他想着,心中忍不住澎湃了起来,仿佛已经看到那五十两银子进了他口袋一般。 “你这办法确实不错,只是……”他面上掩饰得极好,若有所思地笑道:“如果谢珍那娘们不顾名声地将此事抖出去,闹到官府那我可是要吃板子的,我跟谢珍那事都过去多久了,要是因此蹲大牢那我可就得不偿失了……” “不过,咱俩也算得上从小一起长大的,我也愿意帮你这个忙,只是你总得给我点好处?” “你想要什么?”许桂香蹙眉看他。 “我娘这两日管得紧,一分钱都不给我,正好我手有点痒痒了……”钱满亮意有所指地说着,伸出手做了个摇色子的动作。 许桂香不是傻子又怎会不明白他的意思,但她又不想便宜了钱满亮,只能耐着性子继续诱惑道:“我现在也没钱了,不过,谢珍有啊,等你得了她身子到时候她的钱不就是你的了吗?” “桂香妹子。”钱满亮顿时摆起了脸色,“我这可是冒着极大的风险的,稍有不慎后半辈子都得赔进去,如果你连这点诚意都没有那还是算了,你看看谁愿意让谁去。” 他说完沉着脸作势要回屋。 “等等!”许桂香不想就这样放过谢珍,只能咬牙将钱满亮喊住。 钱满亮早就拿准了她会挽留,笑嘻嘻地转过身问道:“咋的,你想清楚了?” “嗯,我这里还有一钱银子你拿去。”许桂香极不情愿地点点头,磨磨蹭蹭地从荷包里掏出了一粒碎银子。 钱满亮接过钱当即笑的五官紧紧挤在了一块, 那贪婪的模样看得许桂香心中直生厌,但她还有求于钱满亮只能压住心中的厌恶。 “那我啥时候动手?”钱满亮捧着碎银子心情极好的问道。 “她每天下午没事的时候就会去山上挖野菜,你自己看着安排。”许桂香不想再看见这张恶心的脸,想了想敷衍地答道。 “行!” “那我就先走了,你到时候注意点千万别让人撞见了。” 既然你这么贪得无厌,就别怪我到时候把事情做绝了! 许桂香心中恨恨地想着,耐着性子叮嘱一句这才转身离去。 “我知道怎么做,你就放心好了!” 他掂量着手中的碎银子,轻声吆喝一句,很好地掩饰住了眼中的算计。 这可是许桂香自己把把柄送他手上的,他可不能白白浪费了。 等他把谢珍玩腻了,就好好玩玩许桂香,这谢珍可是嫁过人的滋味肯定不如许桂香这个含苞待采摘的花朵,反正,到时候把脸一蒙都一样! 他邪恶地想着,嘴角忍不住扬了扬。 …… “你干嘛去了?” 许桂香刚到家,就看见张金枝双手叉腰冷眼看着她。 “你呲个大牙乐啥?”张金枝见她心情很好,冷哼一声拉过没洗干净的衣服,扯着嗓子就骂骂咧咧,“你看看你这洗的啥玩意儿,连个衣服都洗不干净你还有脸乐,给我拿出去重新洗!” 骂着,她伸手一扯将挂在杆上的衣服扯下狠狠地砸在了地上。 许桂香原本大好的心情一瞬间烟消云散了。 她咬牙强忍着心中的怒火,蹲下身将脏衣服捡了起来。 看着她敢怒不敢言的模样,张金枝心中甚是愉悦,就像骄傲的大公鸡一般高高仰着头回了屋。 许桂香肺都快要气炸了,一口白牙咬得咯咯作响,但现在家里没人她也不敢跟张金枝硬碰硬只能强忍硬生生忍着。 …… 吃过午饭,谢珍将家里的三头野猪喂饱,想了想便背起背篓拿着镰刀只身一人出了门,准备去山上挖点野菜回来晚上吃。 她前脚刚离开,一辆毫不起眼的马车就停在了她家门口。 宋景昭先生和他的书童先后从马车上走了下来。 屋后给地里浇水的刘氏听见动静过来,就见宋景昭先生带着小书童从马车上走了下来。 “薛先生,你今儿怎么有空过来了?快里边请!”她笑着在衣服上将手上的水擦干,急忙将二人领进了院中,随即朝宋景昭屋中吆喝道:“昭儿快出来,你先生来了。” 宋景昭闻声从屋里走了出来,看见薛先生的瞬间眼神突然暗了一下,对着他拱手行了一个礼,“先生。” 薛先生点点头,不等刘氏招呼便率先进了堂屋。 “昭儿,银子你凑得怎么样了,还差多少?”他看着坐在身旁的宋景昭,眉头微微皱了一下,关心的问道。 “多谢先生挂念,银子和举荐信我都准备好了,如今就等书院开学过去报道了。” 宋景昭说这话时不动声色地打量了一眼薛先生,就见他神情明显一凝,一抹难以捕捉的异色飞快从眸子中闪过。 之前谢珍偶然跟他提过一嘴,说着薛先生并没有表面那么简单,如今看过果然如此。 “这就好这就好!那我就放心了!”薛先生连连点头,喜色不绝于面,但眸子深处却幽暗至极一丝笑意都没有。 宋景昭平静地看着他没有说话,只觉他脸上的笑容十分虚伪。 “对了,你是如何拿到举荐信的?” 薛先生心里十分的好奇。 他其实早就打点好了,一直在等宋景昭走投无路来求他,可眼看书院就要开学了,宋景昭却迟迟没去找他,他还以为宋景昭是放弃了进书院的想法,着急忙慌的便赶了过来做好了苦口劝说的准备,没成想宋景昭居然已经一切准备好了。 让他所有的准备就这样付之东流。 宋景昭话中掺假地简单说了一遍拿到举荐信的过程,但他省去了林家那一段经历,只说是宗家老爷替他弄来的举荐信。 第50章 在见故人 听到宋景昭没花一分钱就得到了举荐信,薛先生心中无比的难受。 就像是活吞了无数只苍蝇一般。 他花了三十两银子才买到一封举荐信,原本他还想着等宋景昭走投无路时来雪中送炭,让宋景昭深深铭记他的恩情,没想到却是竹篮打水一场空。 但他也不敢将心中的情绪表现出来,只能违心地恭贺宋景昭。 因为对薛先生起了疑心,宋景昭也不敢再像以前一样对他知无不言,因此跟他说话时也多了几分保留。 薛先生并未察觉出宋景昭的异样,一如往常一般与他阔谈,过了许久才假意不舍地起身拜别了宋景昭和刘氏。 满载而归的谢珍,刚回到家就看见宋景昭和刘氏二人站在院子门口。 “谁来过?”她顺着二人目光看去,看着那径直朝山下驶去的马车,好奇地问道。 “薛……” “这老头可算是走了!佩姨好久不见!” 不等宋景昭将话说完,一个熟悉身影一跃从宋家房顶跳了下来,轻飘飘地落在了她们几人身旁,抬手拍了拍衣服上沾染的灰尘,对着刘氏拱手行了个大礼。 “你……你是文冲?”刘氏蹙眉打量着眼前的俊美少年,有些不敢相信地试探问道。 “是我!”林文冲圆润明亮的眼睛一弯,古铜色的脸上露出了笑容,直起身打趣道:“想不到佩姨还能认出我来。” “你怎么过来了?”宋景昭看着他和煦的笑容,神色微愣。 “你还好意思说!”林文冲笑色一收,脸上爬上几分怒意,恶狠狠地瞪着他,“咱俩是光着屁股长大的?你都去到我家了居然还装作不认识我!你可真是叫人伤心!” 说着他抬手用力在宋景昭肩上锤了一下。 宋景昭被锤的踉跄后退了两步,不过他并没有因此生气,心里反倒如同暖流划过一般,笑着解释道:“你也知道我如今的处境……” “你连我都信不过?”林文冲挑了挑眉。 “不是我不信你。”宋景昭笑容有些苦涩,“你府上人多眼杂,要是被人知道了我的身份传到了京中,到时候我们又得搬家了。” 林文冲也知道他目前的困境,无奈地点了点头表示理解。 “先进屋,进屋再说。”刘氏担心他们在这说被人听见,撞破了宋景昭罪臣之后的身份,环眸看了一圈周围后提醒道。 几人点点头,快步进了院中。 来到堂屋,刘氏去厨房给三人沏了杯茶,看着林文冲迟疑了一瞬,问道:“就你一个人来吗?” 林文冲点点头,见刘氏神色黯然了一瞬,笑着道:“佩姨,我爹已经在来的路上了,我是过来探路的,你也知道我爹的身份,要是贸然过来让人认了出来反倒会给你惹麻烦。” 刘氏脸上闪过了一瞬不自在。 “你们来这里多久了?”林文冲看出了她的尴尬,转头看向了宋景昭。 “三年了。”宋景昭声音有些低沉。 李文冲吃了一惊,“你们明知道这里是我爹的地境为什么不来找我们?” “正是因为你们在这里,我们才选择在这里安家来的…… “那来都来了又为什么不直接去找我们?”林文冲目光深沉地盯着宋景昭。 他和宋景昭从小一起长大,关系十分要好,就算后面他跟着他爹离开京城来了青州也始终没断过联系。 宋家出事时他们正远在边关,等他们得知消息赶回来时宋景昭已经离开京城了。 这几年他们一直没有放弃寻找他们母子四人,可他们就像是人间蒸发了一般杳无音讯,要不是知道京中那些人也在暗中寻找他们,他都快以为宋景昭是不是遭遇了什么不测了。 好不容易久别重逢,这本应该是一件高兴的事,可看着宋景昭沉默的样子他心中却是如何也高兴不起。 他总觉得眼前之人已经没有从前那般信任他了。 他们之间似乎有了什么隔阂一般…… “文冲,是我不让昭儿去找你的,你不要怪他……”刘氏满面愁容地叹息一声,“一开始我们是想来投靠你们的,但这一路太多的艰难险阻能活下来就已经很不容易了,我不敢再让昭儿去冒险了。” “你们中间发生了什么?”林文冲敏锐地嗅到了什么。 刘氏再次沉沉叹了口气,跟他讲起了这一路上的艰险。 在听到刘氏带着宋景昭去投靠昔日旧友,却惨遭背叛险些丧命时,林文冲放在桌上的手忍不住紧紧攥了起来,额头上青筋暴跳。 “我知道你和你爹不是那种人,但是你们府上很多下人都认得我们,要是他们不慎走漏了消息,对我们来说简直就是灭顶之灾。” “我们之所以选择在这里安家,也是因为这里是你们的地境,若真被发现暴露了身份也可以去投靠你们。” 想起从前的种种遭遇,刘氏就忍不住声音更咽了起来,险些落泪。 看着刘氏一脸痛苦绝望的模样,林文冲心中十分的不是滋味。 他拳头越攥越紧,指甲深深陷入了掌心之中。 他想安慰一下刘氏,安慰一下宋景昭,张了张嘴却又什么都说不出来。 “文冲……” 这时,院子外突然传来一个极低的声音。 “是我爹,他来了!” 林文冲一听到那声音便认出了是他爹。 刚要起身出去开门,就见谢珍站起身走了出去。 不出多时,林魏的身影出现在了众人视线之中。 看见旧人,刘氏的情绪再也绷不住泪水夺眶而出,一层白雾挡住了她的视线。 林魏看着这满目疮痍的家和刘氏沧桑的面容,心情十分的沉重,嘴唇起起合合半晌满腔的话最终只化作了轻飘飘的一句:“你们都没事就好。” “林叔……”宋景娴带着哭腔地喊了一句,飞扑着撞进了林魏怀中,豆大的泪水不断从眼眶中掉下,很快便染透了林魏的衣裳。 “几年不见,小娴都长这么大了。”林魏紧紧搂着怀中仿佛找到依靠般失声痛哭的少女,目光移到了一动不动的宋景昭身上,心中五味杂陈,“这几年委屈你们了。” “都过去了。”宋景昭垂了垂眸子,语气很快恢复平静。 “我听说你们之前去了雍州,怎么又来这了?”林魏大手拉着宋景娴来到桌前坐下,深呼吸调整了一下情绪,疑惑地开口问道。 “他们差点就被姓王那杂碎给卖了!”林文冲气急败坏地开口。 林魏知道林文冲口中那姓王的是谁,忍不住愣了一下,“所以我的人到了雍州没找到你们,是因为你们已经离开了吗?” “应该是。”宋景昭点点头,将话接了过来,“那天我去找王培良想让他帮我给你们传个信报平安,却听到他在密谋将我们几个迷晕连夜送回京城,于是我便带着我娘她们从狗洞跑了出来连夜离开了雍州。” 听到宋景昭那么高傲的一个人居然钻狗洞逃跑,林文冲脸上一痛。 这个仇他先记下了! 林魏神色凝重的点了点头,“后来你们去了哪?” “安岭,我们前脚刚进顾家那些追杀我们的人后脚就追上来了,是顾宴清给我们安排了马车将我们送出顾家安顿了在了客栈中。” “后来他写信让我赶紧跑,说是他爹已经命人四处追查我们的下落。” “顾家也被他们收买了?”林魏身子一颤,震惊的看着宋景昭有些不敢相信。 “应该是,毕竟我们母子四人的命可是值五千两黄金呢。”宋景昭自嘲地笑了笑。 第51章 这其中有什么猫腻 “暗害文冲的人找到了吗?”宋景昭不想在继续这沉重的话题,转移话题问道。 林魏摇了摇头,“我府上有奸细,文冲醒过来的事已经被他们知道了。” “他们这手伸得可真长。”宋景昭眸光一冷。 “还好那天我爹拦住了我……”林文冲有些后怕,同时也有些庆幸。 要不是他爹拦着他,让他追出去叫破了宋景昭的身份,那可就麻烦了。 “这也是我为什么不敢与你相认的原因。”宋景昭抬手揉了揉眉心,他总感觉他现在也不安全了。 林魏像是看出了他心中的忧虑一般,笑了笑,安慰道:“你不用担心,你现在还算安全,我跟文冲是悄悄过来的没人知道,走的也是你们村里的小路。” “这是当初上书参你爹贪污的人的名单。”林魏说着从怀中掏出一张折叠得整整齐齐的纸,展开递给了宋景昭。 宋景昭瞳孔收缩了一下,急忙抬手将名单接了过来,看着上面那一个个熟悉的名字,拿着名单的手不断缩紧,指关节微微泛白。 他抿着唇没有说话,死死地盯着名单上的名字,仿佛要将这几个名字刻在脑海中一般。 “你应该也发现了,这些人在原本朝中的官职并不高,大都是闲职,但自从你家出事后他们职位上都出现了调动,所以我想他们应该都是一些浮于表面的小鱼,藏在他们身后的才是那条大鱼。” “甚至策划陷害你爹的可能还不止一个人!” 朝中能有这种通天本事的人可不多…… 宋景昭抿唇失神,一张张熟悉的脸在他脑海中闪过。 “你不用太心急,先脚踏实地地走好眼前的路,我已经派人暗中回京调查了,查到线索我会派人通知你的。”林魏宽慰地拍了拍他肩膀。 宋景昭回神点头,轻轻将揉皱了的名单抚平。 “你家出事前你爹曾给我写过一封信……” 他爹似乎早就料到会出事一般,早早就在信中托他照顾宋景昭几人,他预感宋家会出事可那会他正在战场上根本脱不开身。 半个月后他就收到了京中传来的噩耗,等他平定战乱回京时一切都晚了,昔日故友身首异处,刘氏母子四人没了踪影,朝堂上也迎来了新的洗牌。 他没有忘记宋景昭父亲的遗托,这些年一直在按照寻找他们的下落,可他总是慢人一步,每次都是等他收到消息派人或亲自赶过去时,宋景昭他们又没了音讯。 五年时间,他一直活在自责当中。 好在宋景昭他们都还活得好好的,否则百年后他有何脸面去见昔日挚友。 “我爹在信中跟你说了什么?他可有提及是谁害了他?”宋景昭像是抓住救命稻草一般,死死盯着林魏的神情,一连甩出了两个问题。 “没有。”林魏摇头,思怵一瞬后说道:“你爹只在信中表示,若他出了意外让我念在昔日的旧情上好好善待你们母子四人。” “当时流寇犯境,我身为主将无法抽身回京只能连夜飞鸽传书回去,可还没等收到你爹的回信,你爹便出事了。” “后来我在京中的线人传信跟我说有三方势力正在追杀你们母子四人,等他们解决了那些刺客时你们已经不知道逃向何处了。” 宋景昭仔细回想了一下他们离京那天的情况。 从那些刺客的衣着打扮来看确实是三队人马,就在他们叫天不灵叫地不应时,是另一队黑衣人出面帮他们拦住了那些刺客,给他们创造了逃生的机会。 当时他还以为那黑衣人是他舅舅的人,如今想来他舅舅的人或许早就被人中途拦住或者被杀害了,否则等他们逃脱后他舅舅的人为什么没有按照约定前去接应他们? 原本按照计划是,他们先偷偷出城,他舅舅的人则留下帮他们断后,然后去城外汇合一起离开京城,那些人隐藏幕后替他们两方传达消息,等彻底安全后再悄无声息地回京彻查他爹一案。 可没成想他们等了一天一夜,没等到他舅舅的人反倒将追杀他们的人给等来了。 那时候他还阴暗地认为,是他的亲舅舅将他们给卖了,最终只能痛苦又绝望地继续逃亡。 那一路的颠沛流离花光了他们身上的大半积蓄,为了结束那居无定所四处逃命的日子,他们花光了身上最后的钱买下了这座院子,在这里安家。 之所以选择在这里定居也是因为这里是林魏的地盘,如果那些刺客真追到这里,他也能去投靠林魏寻求庇佑。 他承认,就算几次惨遭背叛,但他还是对林魏抱有着一丝希望的。 他也曾想过改名换姓,但他仍旧抱有期待,期待他舅舅和林魏是好的,会来寻找他们。 可,时间一天一天过去,他就像是被人给彻底遗忘了一般,他心中所剩的不多的期待也在这吃了上顿没下顿的困难生活中一点点被磨平。 慢慢地,他收拾好了情绪不再期待任何人,发愤图强地读书自己谋出路…… “当时我的人活捉了一个追杀你们的刺客,可那些都是死士,还没等我回去审问那人就咬舌自尽了,不过,我还是查到了一些线索!” “什么线索?”宋景昭急忙问道。 “那些追杀你们的人中,有一部分是他的人!”林魏伸手指了指名单上的其中一个人名。 宋景昭顺着他的手指的方向看去,目光猛然收缩了一下。 孟德元…… 他没记错的话,孟德元从前只是一个从六品的议郎,如今居然摇身一变成了吏部五品司勋司郎中。 虽然官阶变动不大,但司勋司主管官员勋封调动等事务,不是一般闲职能比拟的。 他又仔细回想了一下其余几人,发现他们也都一样原本只是一些闲职官员,但经过调动后都或多或少地掌握着一些实权。 而且,最重要的是,这几人都在吏部、工部和兵部中任职。 这太巧合了…… 他也不敢确定是不是他疑心太重,以至于太过敏感想多了,还是这其中真有什么猫腻。 “这孟德元当初也算得上是我家老爷的半个门生……”刘氏认出了这个名字,脸上的讥色一览无余,但体内却犹如有刺骨寒冰一般,身子忍不住轻轻颤抖了起来。 “但凡牵扯上利益,这种背后捅刀的事也就并不罕见了。”林魏轻叹一声,默然一瞬后口吻商量的同宋景昭道:“我府上如今也不安全,若你们的身份暴露我也不敢保证能护你们周全,所以,只能委屈你们继续在这住下了。” 他说完,见宋景昭同意地点点头,抬手将腰间那沉甸甸的钱袋解下,转头看向刘氏说道:“这里有一百两碎银子,你先收着,若花完了就去飞鸿居找那儿的掌柜……” “不用了。”不等他将话说完,刘氏便撑着笑摇了摇头。 谢珍之前给她的七十六两都还剩着六十两呢,更别说宗家后面的给的五百两银票。 所以,她现在并不缺钱。 “佩竹,你就收下,我眼下能为你们做的也只有这么多了。”林魏脸上浮上一抹无奈,“当初我承诺会过会照顾好你们母子四人的,可我却没能履行我的承诺,叫你们吃了这么多苦头……” “宋家嫂子,家里有客人呢?” 他话音刚落下,就听院子外吱呀一声,原本紧闭的院子被人从外面推开,一个农家妇人打扮的中年妇女背着篓子朝院中走了进来。 第52章 洗不清了 来人是村里的寡妇何香兰,她一进院子便好奇地伸长脖子打量着林魏和林文冲父子二人,眼神中异色连连。 难怪这大白天的居然把院门给关上了,原来是在家私会男人啊! 说她是给有钱人当外房那谢杨氏还跟她嚷,如今这不就被她撞了个正着了嘛! 这下看谢杨氏还有什么话说! 她心里得意地想着,余光瞥见桌上的钱袋神情忍不住惊讶了一瞬,随即笑着对刘氏说道:“我刚上山忘了带水,渴得不行就寻思着上你家喝口水,没打扰到你们?” 刘氏担心这何兰香将她们刚才的对话给听了进去,仔细地盯着她看了一眼,见她不像是听到了什么的模样这才稍稍放心了几分,点头起身道:“你等着,我去给你倒水。” “好嘞,谢谢啊!”何兰香殷切地笑了笑,目光再次落回了林魏身上。 虽然她没有多少见识,但单从那光滑的面料和精密的针脚就不难看出林魏来头不小。 感受到了她打量的目光,林魏神色平静的回头看了一眼。 一瞬间,何香兰只觉有一股无形的威压随着那目光袭来,急忙慌乱地移开目光,不敢在看林魏。 这人到底什么来头! 她艰难地吞咽了一下口水,心砰砰狂跳。 不一会,刘氏端着慢慢一碗水走了出来。 她接过水一口喝完,再次偷偷打量了一眼林魏,忙对刘氏道:“你们先忙着,我就不打扰了!” 刘氏也不想留她在这,点点头没有挽留。 看着何香兰脚下生风般的模样,谢珍顿时有些头大。 看样子,刘氏给人当外房的锅是摘不掉了。 何香兰一路头也不回地疾步下山。 刚进村子,就听有人喊她。 “香兰妹子,你咋急忙慌的啊?” 她闻声停下脚步,顺着那声音看去,长长地松了口气,凑到那人跟前神秘兮兮地道:“我跟你说,刘氏他男人来了,现在就在她家里呢!” “真的假的?”那人惊讶地看着何香兰,“你怎么知道那是她男人?” 见这人不信,何香兰转眼看了一圈周围确定附近没人后,压低声音说道:“我在门外都听到了……” “快说说,你听到啥了?”一听有大八卦,那人眼睛都亮了。 “就是我从山上下来的时候瞅见宋家关着门,我就寻思这宋景昭明明天天在家,咋还给大门关上了。” “然后呢……” “然后我就想敲门看看有没有人,顺便讨碗水喝,没想到居然听到了一个陌生男人的声音!” “那你听到那男人说啥了吗?” “听到了!”何香兰点点头,再次用余光打量了一眼周围,用仅两人能听见的声音道:“那男人说什么他府上不安全,就先委屈她们继续在这住着,等他府上安全了就来接她们回去!” 那人顿时就兴奋了,“从这话来看刘氏外房的身份应该没跑了!那男的说府上不安全,是不是他在外面养外房的事被他大老婆知道了?” “估计是了!”何香兰点点头,意味深长地继续道:“那男人还给了刘氏一百两银子!说是让她先花着,花完了就去城里找飞什么居的掌柜要!” “应该是飞鸿居!那飞鸿居可是青州城里最大的一家酒楼!看来那男人来头还不小!” 什么家庭啊,一出手就是一百两银子,她这贱命都不值这么多呢! 那人忍不住咋舌,就差没把羡慕嫉妒四个字挂在脸上了。 “对对对!就是飞鸿居!”何香兰一下就想起来了,连忙拍了拍手。 “还有吗?那男人还说了啥没?” “有!那男人还说什么都怪他没照顾好她们,让她们吃了这么多苦头,等后面一定会好好补偿她们的!” “啧啧啧,真看不出来啊!对了,你看见那男人长啥样了没?” “看是看见了,但没看清。”何香兰想到林魏刚才那个眼神,心里有些发虚,“不过,那男人可威严了!我觉着应该是个当官的!” “天菩萨,真的假的?” “当然是真的了,我还能骗你不成!不信你自己上去看,那男人还在她家没走呢!” “我去看看!” …… 宋家这边,因为被人撞破,生怕自己的身份给宋景昭几人带来麻烦,林魏也不敢再继续待下去,匆匆交代了宋景昭几句后便带着林文冲顺着小道原路返回,离开了宋家。 刘氏看了看桌上林魏留下的银子,刚准备收起来藏着,就听院子有人吆喝道:“宋家嫂子,我进来了啊!” 她心中一紧,急忙拿起银袋塞进怀里,刚出堂屋就见一个有些眼熟但又不是很熟悉的妇人满脸笑意地走了进来,一进院子便四处打量,像是在寻找什么一般。 “你找谁啊?”她一边在脑海中回想着这人的名字,一边淡笑着问道。 “没有,我就是来你家讨碗水喝。”那人急忙摆摆手,眼神依旧不断在院中搜罗。 但除了宋家一行人外并没有看见何香兰口中的男人。 “你们家就你们几个啊?”她眼神难掩失望地将目光落回刘氏身上,不死心地问道。 “难道我家还能多一个人不成?”刘氏极其敷衍地笑了一声,打趣着钻进了厨房。 这何香兰到底搞什么鬼? 这宋家明明没有其他人啊! 那人在心中腹诽,又抬腿上堂屋门口看了一眼,确定屋里除了谢珍宋景昭和宋景娴姐弟再无其他人外,开始怀疑这何香兰是不是跟她撒谎了。 可想想何香兰那说得有模有样的样子,她又很快否决了这个想法,走进堂屋目光继续搜罗着每一个地方,头也不回地问坐在屋中的谢珍,“珍丫头你家没人吗?” “平芝婶子,我家怎么没人了,我跟我男人我弟弟妹妹不是活生生的坐在这呢嘛。”谢珍好笑地看着艾平芝。 艾平芝也意识到自己话说得有些不对,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又道:“你家没有别人了吗?” “你算不算?”谢珍笑着反问。 “我……”艾平芝话还没出口呢。 院子外就又传来了一阵脚步声,紧接着一个清脆的声音响了起来,“宋家嫂子……” 谢珍忍不住翻了个白眼。 那何香兰可真是个长舌妇! 这才不过一盏茶时间,就已经有这么多人来她家了。 按照这种趋势,都不用等明天了,就今晚估计全村人都知道有个陌生男人来过她家了。 她起身来到门口,看着站在院中张望的四人,轻轻扬了扬眉调侃地道:“怎么,你们也是上山忘了带水,口渴上我家喝水来了?” 四人顿时有些尴尬地相互张望了一眼。 其中一人给几人使了个眼色,稳住心神上前一步,笑呵呵地问道:“珍丫头,我听说你公公来了,他人搁哪呢我咋没瞅着?” 厨房中的刘氏听到这话,顿时气得脸色发白。 她刚想出去好好跟她们理论理论,就听谢珍淡淡一笑,说道:“要见我公公?那成啊,就看你们有没有这个胆子了!” “你这话说的!你公公还能吃人不成?我们有啥不敢的,不就是见个人嘛!”那人笑着剜了谢珍一眼。 谢珍顿时笑得眉目飞扬,眯缝的眼中闪过一丝精光,“成啊!不过我公公现在不在这,要是你们诚心想见见他也行,大不了我就背个不孝的名头,等明儿我就上男人老家将我公公挖出来,到时候连着棺材送你们家门口让你们好好看个仔细怎么样?” “这……” 那几人同时齐齐变了脸色。 第53章 老寿星吃砒霜——活腻了 “说得好!”刘氏很快调整了一下情绪,端着水从厨房走了出来,将水递给艾平芝笑吟吟地看着她们,“我们来这村子也有三年了,一直没能让你们见见我男人互相认识下,确实是我的问题,既然你们都这么说了我也不好的拒绝。” “等明日我就带着珍儿和三个孩子回老家走一趟,将我男人请过来,到时候挨家挨户地给你们送上门摆上两天,让你们好好认识一下。” “宋家婶子,咱有话好好说别阴阳怪气的。”刚才说话那婆子脸上青一阵白一阵的看着刘氏,心中无比的膈应。 看着她们几人的表情,刘氏憋屈了几天的心情瞬间明朗开来,脸上笑意不减地反问道:“我哪里阴阳怪气了?不是你提出的要见我男人吗?我如今同意了你怎么反倒还生气起来了?” 那婆子被堵得哑口无言,梗着脖子支吾半天才道:“我是听说你家来了个男人,还以为是你男人回来了呢。” “我记得我刚来这村子的时候就说过我男人已经去世了?”刘氏笑容微冷。 “说是这么说……” 但具体是个什么情况谁知道? 那婆子不甘心地反驳,但对上刘氏凌厉的目光后半句话却又怎么也说不出来,只能眼神闪躲地移开了目光。 平时不是挺能说的吗?今天怎么跟纸糊的一样了? 见她这么快就败下阵来,艾平芝心中很是鄙夷,转头看着刘氏陪着笑道:“我们几个也是听何香兰说你家来了个陌生男人,这才过来看看……” “那你们看见那所谓的男人了吗?”刘氏转眸看向艾平芝,脸上彻底没了表情。 “嗨!是我们轻信了那何兰香的话了,你别生气了,我一会回去就好好说说她,哪有这样编排人的!”艾平芝也被刘氏的模样吓到了,急忙摆了摆手。 “既然是误会那就算了。”刘氏也懒得跟她们计较,点点头看向另外几人,“你们喝水吗?喝的话我去给你们倒。” 闹出了这么一个乌龙,她们哪还有心思喝水啊。 况且,她们来的目的也不是为了喝水啊。 “不了不了,你忙着啊,我们先走了!”那婆子急忙摇摇头,拉过身边之人就往外走。 艾平芝见状,将装满水的碗往谢珍手里一塞,对着刘氏说了声谢后也抬腿追着那几人走了。 “那死寡妇咋回事啊?” 才一出宋家,几人就忍不住低声谈论了起来。 “我想咱几个估计都被那寡妇给耍了!”那婆子脸色铁青,一口黄牙咬得咯咯作响。 “不会?”艾平芝忍不住插嘴。 “你比我们先来,你有看见那寡妇口中的男人吗?”那婆子沉着脸看向她。 艾平芝迟疑地摇了摇头,神色变得凝重了起来,“我听她说完后便连走带跑地上来了,没看见宋家有其他人,也没瞅着有人下山……” “这不就对了嘛!”那婆子眼神凶狠地磨牙,“那死寡妇怕是拿咱几个逗闷子呢!说不定现在已经在家里偷着乐了!” 听她这么一说,艾平芝也觉得自己被耍了,重重一跺脚说道:“走!咱们上她家去,今儿我倒是要好好问问她到底几个意思!” “走!” 其余几人点点头,黑着脸片刻不歇地朝着何香兰家方向赶了去。 面对来势汹汹的几人,何香兰几乎磨破了嘴皮子,才让她们勉强相信她没有戏耍她们。 听到艾平芝说,她去到宋家的时候宋家已经没有其他外人了,心中止不住的生疑,但她还是一再坚持自己没有看错,也没有说谎。 艾平芝几人瞅着何兰香态度坚定的模样,心里也有些拿不定了。 虽然没能亲眼看见何兰香口中的陌生男人,但依旧无法阻止她们在村中散播谣言。 …… 谢珍和刘氏并不知道艾平芝几人离开宋家后发生了什么。 但她们知道,往后的日子估计不会有那么太平了。 也不知道何兰香有没有听到她们的对话。 为此,谢珍往后两日一吃过晚饭就往娘家跑,从谢杨氏那打听村里关于她家的传言,在确定村里没有传出关于宋景昭罪臣身份的传言,谢珍悬着的心这才彻底落回了肚中。 刘氏也是如此,对她来说,村里怎么诽谤编排她都不重要,只要别将宋景昭的身世给抖了出来就行了。 对于外界的谣言,她起初还是会有些生气但很快她就麻木了,全当没有听见,守着一田一宅专心致志地过好她的生活。 钱满亮原本还打算再过几日再动手,可听着村里那铺天盖地的关于宋家的传言,想到那白花花的银子,心中就像有无数只蚂蚁在啃噬一般。 他生怕刘氏将那一百多两银子花了,悄悄找许桂香商量了一下决定明日就出手!势必要将谢珍吞进腹中,然后借此要挟她将宋家的钱一点一点偷来送给他! 等他将谢珍榨干,玩腻,再去榨许桂香。 他这样想着,心情前所未有的舒畅,就连晚上做梦都梦到谢珍臣服在他双膝之下…… 第二天,草草吃过饭去,精神抖擞的他扛着锄头就出了门呢。 他娘看着他那样,以为他是要去地里,差点没惊掉了下巴,抬头看了看天边,发现,这太阳也没从西边升起啊。 她儿子这些年去地里的次数一个巴掌都数得过来,还是被她骂得耐不住了才会去做做样子,其他时候不是在家缩着就是偷家里钱去赌,什么时候这么积极主动过? 真是见鬼了! 她娘心里忍不住犯嘀咕。 钱满亮扛着锄头一路上山,因为时间还早大都去地里忙活了,所以一路上也没看见几个人。 他来到许桂香口中谢珍经常来挖野菜的地方,找了个阴凉的地方一躺,双手交叉放在脑后,翘起二郎腿悠哉悠哉地眯起了眼睛,脑中不断回想着昨夜的香艳梦境,心中那叫一个荡漾。 许桂香这边也没闲着,匆忙在村里转了一圈,确定她昨日让人散播的山上有老虎出没的传言已经传开,这才彻底放心地抬腿朝着山上走去。 等谢珍帮着刘氏把家里的活都忙得差不多时已经下午了,她背上背篓拿着镰刀跟屋中教宋景娴兄妹识字的宋景昭招呼一声,便独自一人出了门。 刚出自家院子,她就远远地瞅着一个鬼鬼祟祟的声音猫缩在不远处的大树后。 她也没留心仔细看那人是谁,头也不回地朝着山上走了去。 许桂香看着她的背影逐渐消失在茂密林间这才从树后走了出来,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了一个快意的笑。 钱满亮已经换了两个位置了,始终没等来他的兔子,正心情烦躁时,就听到一阵隐隐约约的脚步正在逐渐靠近。 他一下就打起了精神,轻手轻脚地起身猫着腰躲在灌木后,一双眼睛瞪得滚圆,很快谢珍婀娜的身影出现在了他的视线之中。 看着谢珍前凸后翘肤白貌美的模样,梦中的画面不受控制地又爬上了脑海,分身很快有了感觉高高昂起了脑袋。 他没有急着露面,安耐着心中的燥意,继续猫着腰透过灌木缝隙色眯眯地打量着谢珍,直到谢珍毫无防备的放下背篓,蹲下身子开始挖野菜才悄无声息地从灌木丛后走了出来。 一脸淫荡地朝着谢珍靠了过去。 就在他距离谢珍只有三步之遥,正要扑身过去时,谢珍像是察觉到了什么,猛地站起了身子。 “你想干嘛?” 谢珍回头看着淫色满面的钱满亮,一双圆润的眸子微微眯起,一股寒光骤然射出。 “这里就我俩,你说我想干嘛?” 钱满亮邪恶笑着,目光落在了谢珍高耸的胸前,急不可耐地就朝她扑了过去。 第54章 被老虎收拾了 谢珍神色越冷,稍微一错身便躲开了他的如泰山般压来的身子。 看着她冰冷美人的模样,钱满亮一想到她即将被压在身下玩弄,心中的兴奋一瞬间就被点燃了。 “小贱人,你不是看不上我吗?今儿不把你干死半条命,让你臣服在我的雄风之下我就不姓钱!” 他脸上浮上一抹绯红,呼吸都粗重了几分,口中恶劣的叫嚣中再次急不可耐地朝着谢珍扑去。 “你可真是老寿星吃砒霜活得不耐烦了!” 谢珍冷冷地骂了一句,寒意刺骨的眼中杀意翻涌,她左跨一步避开钱满亮的触碰,抬手照着钱满亮的脸就是一巴掌。 不等钱满亮捂着脸做出反应,她紧接着右抬腿一脚踹在他肚子上。 钱满亮当即疼得满头大汗,各种污言秽语不断从口中蹦出。 谢珍只觉得聒噪至极,劈头盖脸对着他就是一顿猛踹,完事后还不解气的对着他命根子狠狠踹了一脚。 钱满亮嘴里发出一声杀猪般的惨叫,捂着裆部缩成一团,不断在地上打滚。 宋家门前,许桂香掐着时间敲响了宋家的大门。 宋景昭开门见敲门之人是她,眉头微微一蹙,砰的一下就把门给关上了。 许桂香见状,险些没气得吐血。 她磨着后牙槽,很想转身就走,可是想到钱满亮这几日借着那事天天找她要银子,她早就受够了,如今就等着钱满亮动手,她出面引人上山,将此事闹大,既可以轻松毁了谢珍,又可以狠狠收拾一下钱满亮。 如今就棋差一步了,她只能忍着心中的怒火,隔着门对宋景昭道:“我可是跟你说清楚啊,有人发现这山上闹大虎。” “我爹怕有人出事,让我挨家挨户地通知一声,我如今已经转达到位了你可跟你家里人说好了,要是出了啥事可别说我没事先跟你们说清楚!” 说完,她拔腿就走,刚走出两步,原本紧闭的门扉被人猛地打开。 回头,就见宋景昭头也不回地朝着山上跑去。 因为宋景昭背对着她,她也看不见宋景昭是何神情,但是这不重要,等宋景昭到了山上发现谢珍已经被钱满亮玷污,那时才叫精彩呢! 想着,她踮起脚尖朝上下看了一眼,心中寻思:那些说好上山抓大虎的人怎么还没来? 再晚一点,那钱满亮都完事了! 好在那些人也没让她久等,没一会便浩浩荡荡地抄着家伙上来了。 宋景昭这边,慌不择路地疾步进山,一边走一边四处寻找谢珍的身影。 他在林子中兜兜转转好一会,才找到蹲在地上挖野菜的谢珍。 看着平安无事的谢珍,他心中一松,长舒了口气,上前将地上的背篓捡起,拉着她的手就往山下走,“山上不安全,这两日你别上来了。” “怎么了?”谢珍微微一愣,停下脚步看他。 “刚才许桂香过来传话,说是有人看见山里有老虎出没。”宋景昭简单地将情况说了一下。。 谢珍一听顿时就明白这是怎么回事了。 她不屑地冷哼一声,反手抓住宋景昭,将他带到不远处指着仍躺在地上爬不起来的钱满亮道:“恐怕,有老虎是假,引你上山才是真?” “怎么回事?”宋景昭错愕地看着狼狈不堪的钱满亮,微微一愣,思绪飞快转动。 “这混球想非礼我!”谢珍扬了扬眉毛。 “然后你就将他打成这样了?”宋景昭看向她,也挑了挑眉。 谢珍得意地点头,要不是杀人犯法她还想宰了他呢! 宋景昭又看了看钱满亮,忍不住抬手扶额。 他这个娘子,属实太彪悍了一些了…… 他正想着该如何将这钱满亮弄下山,就听不远处传来了一阵谈笑声。 谢珍和他同时寻着那声音看去,就见一群男人或扛着锄头或拿着砍刀一边说笑着一边往他们这走。 人群中的谢涛眼尖地瞅见她二人,忍不住急道:“你俩咋还上山了?你们不知道这山上有大虎吗?” “你们来得正好,帮忙搭个手将他送下山去。”谢珍没看见许桂香,失望地收起了目光,错开身子将躺在地上的钱满亮露了出来。 “这是咋了?”有人忍不住好奇地问道:“倒霉悲催的遇上老虎被收拾了? 谢珍听到这话,眉头突突狂跳了两下。 “先把他弄下山。”谢涛目光不断在谢珍宋景昭和钱满亮身上游走,眉头紧紧皱了起来。 钱满亮这样哪像是遇到老虎啊。 要真遇上老虎,他现在哪还有命在! 至于是为啥会弄成这样,他不敢去细想。 “来个人搭把手!”他快步来到钱满亮身边,看着如同一滩烂泥般浑身发软的钱满亮,朝着那些人吆喝一句。 很快过来一个人,跟他一起将钱满亮扛了起来。 “你们先转转看看这山上有没有大虎,我俩先给他送回去。”谢涛对其余人招呼一句,对谢珍使了个眼色快步下了山。 “你先回去。” 来到宋家门口,谢涛对谢珍说了一句后,又扛着钱满亮朝着村中走去。 猫在暗处的许桂香看着生死不明被人如同死狗一般扛下山的钱满亮,错愕的神色一点一点爬上了瞳孔。 这是怎么回事? 难不成钱满亮还没动手就被她引去的人发现,被揍了? 不应该啊! 这么长时间钱满亮连一个谢珍都拿不下? 眼看谢涛两人扛着钱满亮越走越玩,她想了想,悄悄地抬腿跟了上去,想看看是个什么情况。 钱家人如今都在地里忙活着呢。 有人瞅见钱满亮被人扛着回来,好心地去田边通知钱满亮父母。 钱母一听钱满亮被揍得走都走不了,顿时感觉天都要塌了。 “满财……你快去给你大哥找个大夫……” 她声音有些颤抖地对二儿子钱满财说了一句,丢下镰刀就朝着家中赶去。 钱父以为钱满亮又背着他们去赌博输了没钱给这才被人打了,黝黑的脸上满是恨铁不成钢的怒意。 “咱家的钱都被他偷去赌了,还有啥钱请大夫……”满财媳妇不悦地嘀咕一声,但也没拦着他男人,只恨没能将钱满亮打死,好解决了这一个家里的蛀虫。 钱父钱母匆忙回到家,就见钱满亮被放在地上,有气无力地哀嚎着。 谢涛脸色铁青的站在他身边,拳头紧攥,暴露在空气中的手臂上青筋暴跳。 “你咋不直接死了算了!”钱母没注意到谢涛的表情,哭天抢地地骂了一声,哆嗦着手掏出钥匙将大门打开。 钱父沉着脸,一言不发地上前将钱满亮抱回了屋中。 “娘,我疼……”钱满亮看着哭得老泪横秋的钱母,捂着命根子痛苦的呻吟。 钱父朝他裆部瞥了一眼,眉头瞬间拧成了一个川字,语气斥责地骂道:“你是不是又去赌了?这个家都被你赌成啥样了你咋一点数都没有?你是不是要逼死我们老两个你才甘心?” “我没去赌……”钱满亮痛苦地摇了摇头。 “那这是咋回事?谁他娘的吃了撑着好端端的打你干嘛?”钱父根本不信他的话。 他这个儿子,嘴里就没有一句实话的。 “是……是谢珍……是那个贱人把我……把我打成这样的……”钱满亮疼得语不成句。 “什么?这到底是怎么回事?”钱母身子猛地一颤,脸上的神情被震惊覆盖。 钱满亮不敢说是他想玷污谢珍不成反被暴打,只说是他上山打猎遇到了谢珍,谢珍突然就跟发疯似的将他打了一顿。 但,从钱母钱父的表情来看,显然是没有相信他这番荒唐的说辞的。 第55章 给你两个大嘴巴子 谢家这边,谢杨氏正坐炕上给宋景昭缝棉衣呢,就见谢涛着急忙慌地闯进屋中,语气着急地对她说:“娘,出事了,快跟我去小妹家一趟。” “怎么了?”看着谢涛慌乱的神情,谢杨氏心里咯噔一下,急忙将针线放下,穿上鞋跟在谢涛身后着急的问道:“出啥事了?” “小妹把钱满亮打了。”谢涛头也不回地回答:“听大夫那意思是伤到命根子了,要是养不好以后是要断子绝孙的!” “什么?”谢杨氏一瞬间只觉自己耳朵是不是出了什么问题,愣了好一会才回过神来,忙道:“那丫头为啥打钱满亮啊?咋还伤到命根子了?” 谢涛虽然已经猜到了什么,但他也不敢确定,“我也不清楚,得问了小妹才知道呢!” “那快过去看看!”谢杨氏也不敢再耽搁,调头就要朝着钱家去。 谢涛见状,急忙一把拉住了她,“钱家人已经去小妹家了,咱直接去小妹家就行。” “行行行!”谢杨氏点点头,跟着谢涛小跑着上了山。 谢珍回家后就跟刘氏说了钱满亮的事。 才刚说完没一会,院子外就传来一阵闹哄哄的声音。 刘氏谢珍和宋景昭听到动静,快步来到院中,就见钱满亮哀嚎着被他爹和他弟弟钱满财用门板抬着来到了他家院中。 一进院子,钱满亮他娘便更咽着骂骂咧咧起来,“谢珍你个挨千刀,烂心烂肺的烂种,我家满亮是咋招惹你了你居然下这么黑的手将他打成这个样子?” “娘,我疼,疼死我了……”钱满亮配合地哀嚎一声。 钱满亮他娘一听,顿时心疼得不能自己。 “钱家婶子,咱有话好好说,别一上来事情原委都没分清就开始骂人!”刘氏上前一步将谢珍挡在身后,黑沉着脸的说道。 “那你倒是让谢珍出来说说,为啥将我宝贝儿子打成这样?要是说不清楚,可就别怪我老钱家欺负你们这外来的了!”钱母一开口就将整个钱家牵扯了进去,话语中威胁之意十分明显。 黑凉村姓钱的人家不少,多多少少都沾点亲戚,要是一起向宋家发难,那宋家可就麻烦了。 “我为什么不打其他人就打你儿子?”谢珍站在刘氏身后,面无表情地反问钱母。 跟上来凑热闹的钱家人和几个外姓人同时朝着钱满亮看了过去,想听听他是怎么说的。 钱满亮一看情况不对,再次放声哀嚎了起来,只字不提为啥挨打,只嚷嚷着要谢珍负责赔他钱给他治病。 “要钱?你他娘的要不要巴掌?”谢珍冷哼一声,当即就站了出来。 “你啥态度?我儿子都被你打成这样了让你赔钱难道不对吗?咋得你想耍赖不成?”钱母直接打断了她的话,“我告诉你单赔钱都不行!要是我儿子子孙根真被你打坏了,治不好,我要你一辈子给我儿子当牛做马照顾他!” 她骂得口沫横飞,因为情绪激动脸色都涨得通红了起来。 “你个老逼货在这嚷嚷啥?”赶到宋家的谢杨氏,听到了钱母的话,气急败坏地就骂了回去。 钱母一听,心中的火越发的旺盛,“你个老不死掺和啥?你那贱皮子闺女把我儿子打成这样你还有脸跟我嚷啥?你信不信我找官府把你闺女抓起来让她吃一辈子牢饭!” “好啊!”她这话正中谢珍下怀,“咱现在就去官府那好好说道说道!” 钱满亮听到这话,心里瞬间就怂了。 毕竟是他想玷污谢珍在先,若是捅到官府那,别说是赔偿了,不吃板子就阿弥陀佛了。 “行了!”好在钱父还算是有理智,朝着钱母重重地喊了一声,见钱母闭上了嘴这才看着谢珍沉脸问道:“你到底是因为啥将我家满亮打成这样的?” “这可就要好好问问你那色胆包天的儿子了!” 谢珍也知道这事肯定要有个说法,不然无法服众,但古代女子的名声最为重要,要是她将实情说出来,就算她没有吃亏也无法避免的会被人恶意揣测,只能含糊其辞地将矛头对准了钱满亮,让他们自己去想。 钱母听到色胆包天四字,顿时就蒙了一下。 钱满亮在家的时候可不是这么说的! “你撒谎!”见众人纷纷神色异样地朝自己看来,钱满亮心中一慌,撑着身子怒道:“明明是你跟个疯狗似的一看见我就打我!” 见他还嘴硬,谢珍冷笑一声,扬眉反问道:“村里这么多人为什么我偏偏就打你?” “谁知道你是发什么疯!”钱满亮梗着脖子扭头。 钱父沉默着没有说话,他儿子什么尿性他还是清楚的,谢珍名声虽然不好,但也没见她真发疯乱打过谁。 钱母虽然也反应过来了,可钱满亮伤成这样,后面治疗还不知道要花多少钱呢,总不能她们自己掏腰包。 为了能从谢珍这拿到一笔赔偿,索性开始无理取闹了起来,“你个烂种,我儿子都被你打成这样了你还污蔑他?就算是想甩锅也得挑个好一点的理由?” “你当你是啥?天上的仙女吗?是个男的就得看上你?” “今天你要是不赔钱给我家,我告诉你这事咱没完!” 刘氏也算是看明白了,这钱母哪是来说理的,分明就是来讹人来了。 可现在钱满亮死不承认是他想玷污谢珍再先才被打,她们也不好的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将这种事说出来,只能憋屈地问道:“你要多少钱?” “一百两!”见刘氏服软,钱母眼珠子咕噜一转,直接狮子大开口。 刘氏脸色一沉,还没开口就见谢杨氏狠狠地朝地上啐了口唾沫,嗤笑道:“你儿子是镶金了还是镶银了?他这贱命都不值一百两银子!况且,你儿子什么德行咱还不知道?” “你别当我亲家母好欺负,也是我亲家母给你留点脸了,不然闹到官府那不给你板子吃就不错你还想要银子!我告诉你你要么就带着你儿子赶紧滚蛋,要么咱大伙就去官府那,让官府的人来处理!” “这里跟你有啥关系?”钱母也知道是自家理亏,若是闹到官府那她们一点好处都讨不到,只能憋屈的咬牙问刘氏,“那你说赔多少!” “你他娘的是同不懂人话是?我给你两嘴巴子你要不要?”谢杨氏猛地拔高了音量,挽了挽衣袖就作势要打人。 钱满亮色胆包天想玷污她闺女被打就是活该! 居然还有逼脸要赔偿? 这天底下哪有这种说法! “杨翠花你这是啥意思?你真当我老钱家人好欺负不成?”钱母害怕地往钱父身后躲了躲,但还是嘴硬地叫嚣着。 “你先别激动!”钱家人生怕打起来了一会自家理亏收不了场,急忙拉住了谢杨氏,转头恶狠狠地瞪着钱满亮质问道:“你给我老实说,是不是你想欺负谢珍才被打的?” “我没有!”钱满亮嘴上强硬的否定,但目光却是闪烁逃避根本不敢与那人对视。 其他人都不是傻子,一看他这模样很快就都明白了。 “你个孬货!”钱父恼怒地大骂了一句,“我老钱家怎么就出了你这么一个丧天德的败类!” “你咋这么说你儿子!”钱母生气的跟钱父嚷嚷。 “你给我闭嘴!他这副德行就是你惯出来的你知不知道?”钱父咬牙看着钱母,只觉脸都被丢完了 要早知道是这么一回事,他宁愿钱满亮死了臭在家里都绝不会来这丢人现眼 第56章 先收点利息 “回家!”钱父当机立断开口,脸色铁青地给钱满才使了个眼色。 钱满财也觉得丢人,一言不发地埋地头上前,跟着谢父一块将钱满良抬了起来,头也不回地走出了宋家。 钱母仍旧有些不甘心,但看了看众人的异样的神色,也只能憋屈地认栽,抬腿跟了上去。 钱满亮躺在门板上不断地哀嚎着,声音越来越大。 钱父听在耳中烦在心头,狠狠地瞪了他一眼骂道:“你给我闭嘴!” “爹,我疼……”钱满亮委屈的撇撇嘴,想博取钱父的同情。 可钱父非但没有心疼他,心中的怒火反倒越发旺盛了起来,“你纯属活该!疼死你最好,省得丢人现眼!” 跟着一起来的钱姓人面面相觑,半晌后也纷纷灰溜溜地离开了。 “这可是你们自个理亏自己走的,要是后面出了事可别又舔个大脸来找我家闺女麻烦!” 谢杨氏朝着钱家人背影大喊。 钱家人听到这话,心里别提有些憋屈了。 他们一开始还想这宋家好大的胆子,一个外来户居然敢欺负到他们钱家头上,没成想居然是钱满良这个烂泥扶不上墙的心思不正。 钱满亮被打成这样一点都不冤,要是让谢家人都知道了这事,就谢家那几个五大三粗的不给他活活打死就不错了。 要早知是这样他们是绝对不会来掺和的,现在好了老钱家的脸都被丢完了。 要是传出去,不知道的还以为是他们钱家仗着人多欺负人呢! “你有没有吃啥亏?” 见钱家人走远,谢杨氏这才收回目光上下打量着谢珍,担忧地问道。 “你瞅我像是吃了亏的模样吗?”谢珍好笑地反问谢杨氏。 谢杨氏看了她两眼,高高扬起了头道:“还好没丢了你娘我的脸,不然看我怎么收拾你!” “你们怎么突然这么多人上山?”谢珍想到了什么,好奇地扭头朝着谢涛看了去。 他们来的也太凑巧了,要不是她身手敏捷先将钱满亮制服,就算钱满亮没有得逞,到时候那么多双眼睛她可就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 谢涛也觉得不对劲,浓黑的眉毛紧紧皱在了一起,“是有人说发现山上有大虎,正好我们地里都忙得差不多了,就想着一起上山看看能不能把那大虎除了免得后面有人遇上出事。” “你还记得是谁起头说要上山抓老虎的吗?”谢珍想了想问道。 她强烈的第六感告诉她,这事绝对不是巧合,而是有人在背后操控谋划着。 而那个人极有可能就是许桂香! 说不定,她中午出门时看到的那一个鬼祟身影就是许桂香的! “这个我也不好地说。”谢涛摇了摇头。 刚才人太多了,七嘴八舌的,而且,往年发现有老虎的时候他们也会组团上山,不能说是谁起的头,只能说是刚好他们都没事凑巧罢了。 “你又是怎么知道山上有老虎的?”谢珍转头朝宋景昭看去。 宋景昭似乎也先到了什么,脸色微微一沉,语气有些僵硬地答道:“是许桂香,他说是村长让她挨家挨户地来通知的。” 说着他朝着谢涛和谢杨氏看了过去,像是在询问他们是否有这事一样。 “那许桂香昨晚确实来咱家通知过了。”谢杨氏明白了宋景昭的意思,轻轻点了点头,神色有些异样。 宋景昭点点头,心里已经彻底明白了。 那许桂香为什么昨晚不说,今早不说偏偏要等到中午,还是谢珍上山后才来通知他? 要是钱满亮真得逞,他那个时间过去不就正好能…… 想着,他看了谢珍一眼,就见谢珍面色阴沉如水,眼中翻涌着他看不懂的情绪。 “你没事就行,以后还是别一个上山了,不安全。”谢杨氏也能想个大概,但她们没有证据,只能仔细地叮嘱谢珍日后小心。 “我知道了。” 谢珍点点头。 看样子以后还得多防备着点许桂香才行。 还有,钱满亮! 她将他打成这样,还伤了命根子,以他的性格肯定不会就此善罢甘休,以后还不知道会闹出什么幺蛾子呢。 看样子,后面的日子估计不会太平了。 她抬手揉了揉有些发胀的太阳穴,随着手放下,眼神也变得零凌厉了起来。 小小的许桂香和钱满亮她还不放在眼里呢! 只要他们再敢生事端,看她怎么收拾他们! 当然,今天的事她可是要先收点利息的。 “娘,帮我个忙怎么样?”她想着,嘴角微微扬起一个狡黠的弧度,往谢杨氏面前凑了凑。 “你说。”谢杨氏看着她点头。 她在心中合计一下,很快压低声音,以仅她们几人能听到的声音说道:“你回去得空就到处跟人说说,就说还好我反应快再加上我男人听许桂香说了以后去得及时,这才没让钱满亮得逞。” “为啥要这样说?”谢杨氏微微蹙眉。 这种事不管谢珍有没有吃亏,别人听了肯定会胡乱猜测,到时候还不知道会出现什么样的传言,这个时候还凑什么热闹。 谢珍知道这事十有八九是许桂香和钱满亮合谋好的。 在这朝代,奸淫妇女虽然是大罪,但封建社会下的妇女一向最注重名声,一旦出了这种事,就算不是她们的错也会被人各种恶意揣测和造谣,最终被逼得寻死自尽。 因此很多妇女遇到侵犯,为了保住名声只能忍气吞声地当做什么都没发生过。 钱满亮应该就是拿准了原主被玷污后不敢将这事闹大,只能闷声吃大屁,从而用这事来要挟她。 可惜,她已经不是原来那个谢珍了。 她现在就是要赌,赌宋景昭是许桂香自作主张引上山的,而钱满亮并不知道。 不然他应该不敢冒这个风险。 只要她赌对了,钱满亮听了村里的传言肯定会心生怀疑,到时候就可以让她们狗咬狗了! “你照我说的去做就行,到时候咱说不定还有好戏看呢!”谢珍也不知道怎么跟谢杨氏解释她的用意,只意味深长地给她使了个眼色。 谢杨氏虽然不知道她这是想干嘛,但迟疑了一下还是同意了,“行,我知道了。” 见她点头,谢珍这才满意地嘴角疯狂上扬。 现在,就等好戏上演,看他们狗咬狗一嘴毛了! 知道谢珍没吃亏,谢杨氏和谢涛也就没什么担心的了,又仔细叮嘱了谢珍不要单独外出,平时注意安全后这才离开了宋家。 她俩刚进家门,村里那些好事的就纷纷围到了她家门口,询问他们宋家和钱家之间的事。 谢杨氏简单地将过程说了一遍,又侧重讲了钱满亮被她闺女打的浑身动弹不得,就连出门都要人抬着,从而暗示她们钱满亮没有得逞,随后这才将谢珍刚才嘱托她的话说了出来。 听完整个经过,那些人纷纷安慰起了谢杨氏,同时掉准矛头,有的骂钱满亮他娘、有的骂钱满亮、有跟钱家关系不好的则连整个钱家都骂了进去,还有的直夸谢珍威风给她们女人长脸,深得谢杨氏亲传。 一群人围在一块说的口沫横飞,听得谢杨氏心中直接乐开了花。 直到去镇上的谢父背着背篓,牵着一头小羊崽回来到家门口,她们这才恋恋不舍地离开。 “咱闺女又咋了?”谢父看着散去的村民,将小羊崽拉进院中栓好,蹙眉看着谢杨氏问道。 “钱满亮也柴狗吃的想玷污咱闺女!”谢杨氏凑到谢父身边说了一句。 “什么?他奶奶的,看老子不废了他!”谢父一下浓眉倒竖,身上杀意四射,将背篓往地上一放,抄起锄头就想去钱家找钱满亮算账。 第57章 懵逼了的谢家人 “现在已经够乱了,你可别去添麻烦了!”谢杨氏眼疾手快地一把抓住了他。 谢父一听顿时就不干了,直接一把甩开了她的手,生气地怒道:“那狗日的欺负我闺女,我去找他算账咋还成了我惹麻烦了?” “咱丫头已经收拾过他了。”谢杨氏宽慰地拍了拍谢父肩膀,“就咱闺女那性子还能让人占了便宜不成?” “那也不行,我又不是死了!咱闺女出了这种事,我这个当爹的难不成还得当做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龟缩着,让人嘲笑我老谢家没种?”谢父根本咽不下这口气,大声嚷嚷着也不顾谢杨氏的劝阻,扛着锄头就气急败坏地出了门。 谢杨氏见劝不动他,也懒得在浪费口舌,扭着腰就钻进了厨房。 去就去,去好好瞅瞅钱满亮如今那倒霉样! 谢父也担心自己势单力薄一会吃亏,想了想又上几家兄弟家吆喝了一声。 钱满亮想欺负谢珍的事已经传开了,但老谢家的人还不知道具体是个什么情况,一想到自家人被欺负,虽然没得逞但心中也是憋了口气。 他们老谢家的人什么时候轮到外姓人欺负了?真当他们老谢家没人呢! 但当事人一家都没发言,他们也不好地说什么。 如今见谢父来喊人,中年一辈留在家的当即就抄起了家伙,一群人风风火火的朝着钱满亮家赶了去, 村里的钱姓人知道是钱满亮理亏,看见这情况也不敢吱声,纷纷关起了大门,准备事不关己高高挂起,免得殃及池鱼。 也有好心的提前一步通知了钱满亮一家。 钱满亮他爹一听,瞬间愁云满面,只觉这事怕是没那么简单能善了的了。 毕竟,要不是谢珍先下手为强,那好好的一个姑娘就被他那丧天德的儿子给毁了,老谢家有气也正常。 想想钱满亮平日的作为,又想想今天发生的事,钱父心里也彻底的失望了,索性也懒得在护着他,当即就对钱满财道:“将你大哥抬出去,是死是活让谢家人处理,他做出这种事,咱也护不了他了。” “就算老谢家那一群人将他活活打死我也没话说!” 只要别牵扯到他家其他人就行。 “你不能这样啊!他可是你亲生的儿子!”钱母紧紧拉着钱父,眼眶中泪光闪烁。 见她都这个样了还在护着钱满亮,钱父心中顿时就气不打一处来,“那你想咋样?让老谢家人报官将他抓进去让咱跟着一块丢脸是不是?” “当时你说要去宋家说理我就说了,那谢珍平白无故的为啥会打这个狗日的?他什么逼德行你还不知道?你不听非得嚷嚷着要谢珍负责,还大张旗鼓地叫上了他几个叔伯过去看我们丢人。” “那谢珍一开始摆明了是不想跟咱计较的,让你这样一闹,好了,现在老谢家的人全都知道了,生气了,你满意了?” “换做是我有个姑娘被人这样欺负,就算是拼了条老命我也得废了他!” 钱母再也绷不住,悔恨的泪水夺眶而出。 都是她的错,要不是她听说宋家如今发财了想乘机讹一笔,事情也不会闹到现在这个样子。 还有谢珍,要不是她生了一副狐媚子的模样,她儿子又怎么会见色起意被打成这样? 都到了这个地步了,她还是偏执地认为是她和谢珍的错,跟她宝贝儿子没关系。 “娘,我不想死,你们不能把我交给他们,他们会把我活活打死的!”钱满亮看着他娘,就像是抓到救命稻草一般,强忍着疼从床上坐了起来,抬手朝钱母抓了去。 钱母看着钱满亮,心就像是被刀生生割裂一般,扑到床边紧紧抱着他,泪声俱下地怒道:“你不管你儿子就算了,我自己管,等老谢家的人来了你就将咱娘俩交出去!他们要打也让他们先打我!” 不一会,老谢家人来到了他家门外,七嘴八舌地嚷嚷着让他们把钱满亮交出来受死。 钱父看了一眼抱着钱满亮不撒手的钱母,一时间也拿她没有办法,只能重重地‘唉’了一声,来到院子中将大门打开。 “钱满亮这杂碎呢?让他给我滚出来!” 大门才一打开,谢父便一把推开他,一群人凶神恶煞地闯了进来,直奔钱满亮房间而去。 来到屋中,看着躺在床上,脸上青一块紫一块的钱满亮,连同谢珍爹在内的老谢家一行人同时懵了一下。 他们是听说钱满亮想欺负谢珍不成被谢珍反揍了一顿。 但他们也不知道这钱满亮居然被揍成这个样啊! 看这样子,钱满亮没个十天八天的怕是下不来床了。 “你个杂种!”谢父最先反应过来,将锄头往地上重重一摔,恶狠狠地瞪着他中气十足地骂道:“你他娘的是不是活腻了,居然敢欺负到我闺女头上,你当我这个当爹的是死人吗?” 钱满亮心中那叫一个委屈啊! 什么叫偷鸡不成蚀把米,说的就是他了! “谢国兴你他娘的还有脸来我家,你看看我儿子被你闺女打成啥样了?”钱母铁了心要护着钱满亮,一开口就倒打一耙怒声道:“我告诉你,要是我儿子以后都无法生育我跟你们没完!” 一听钱满亮伤了子孙根,老谢家一行人顿时面面相觑了起来。 谢珍这么彪悍的吗? 他们以前咋没看出来? 钱满亮都被揍成这样了,他们还要不要再收拾他一顿? 想着,他们同时朝谢父看了过去。 他说算了那就算了,要是他说不行,还得再揍钱满亮一顿,那就再狠狠打他一顿! 他们可不能辱没了老谢家团结的名声。 “他敢做这种下流事别说是让他断子绝孙了,就算是将他活活打死谁敢说啥?”谢父冷笑一声,话锋一转,哼声道:“你该庆幸我闺女反应快先将他收拾了一顿,否则咱几个今天非得废了他不成!” 他还是有理智的。 很快就给出了一个台阶。 这钱满亮都被打成这样了,要是他们在打他一顿,那就是他们得理不饶人了。 “对!”谢珍大伯顺着台阶出声附和,“我们今天就是来给你一个警告的,你别当我侄女儿好欺负,就算她婆家是外来的但她还有我们这群叔叔伯伯在,你下次要敢再欺负她,我们打断你狗腿!” 谢父看着钱满亮狼狈的模样,心里也很快冷静了下来,但脸上仍旧怒气冲冲,转头看着钱满亮他爹说道:“大勇,咱们也算是从小玩到大的,今天我就先咽下这口恶气了,以后你可得把你儿子看好了,要是他还敢起歹心欺负我闺女,到时候可就别怪兄弟我不跟你讲情面了!” “国兴啊,这事是我对不住你!”钱父借坡下驴,羞愧地低了低头,抬手在谢父肩膀上轻轻拍了一下,保证道:“你放心,我以后一定会好好管教我家满亮的,要是他还贼心不死继续欺负谢珍那丫头,不用你动手,我第一个先打断他狗腿!” 谢父闻言,再次朝着钱满亮看了过去,语气中带着几分警告,“今天我看在你爹的份上先饶你一命,你倒是要给我长记性了!” 看着虎视眈眈的老谢家人,钱满亮还敢说什么? 只能连连点头,保证以后再也不会了。 谢父见状,这才满意地点了点头,跟钱父招呼一声就准备回家。 钱满亮他娘一看,不乐意了。 “站住!你们当我们老钱家是什么地方,想来就来想走就走?” “你还想干嘛?”钱父气急败坏地看着钱母。 她是不是脑子进水了?这几尊大佛难得不想跟他们计较,让他们赶紧走了耳边清净就是了,还留他们干嘛? 第58章 胳膊肘往外拐 “谢国兴,你闺女将我儿子打成这样,你一句不计较就想这样算了?我告诉你门都没有,你给我赔钱!”钱母无视了钱父投来的目光,神色不善地站起身,恶狠狠地盯着谢国兴的背影。 “对赔钱!你们说我欺负谢珍,可我连她手都没碰到就被打成这样,我上哪说理去?”见钱母态度强硬起来,钱满亮就像找到主心骨一般,也跟着硬气了起来,扯着嗓子就嚷嚷,浑然没有了刚才的怂样,他说着眼珠子咕噜一转,又威胁道:“今天你要是不赔钱,一会我就上你家门口躺个三天三夜让你家不得安宁!” “你们给我住嘴!”钱父脸都青了。 “你还是不是我亲爹啊!”钱满亮看了钱父一眼,随后直接耍起了流氓,“都是谢珍这个荡妇勾引我……” ‘啪——’ 钱父忍无可忍直接一巴掌打在了他脸上。 钱满亮霎时间没了声音,不敢置信地抬手捂着脸看钱父,嘴唇轻轻蠕动了一下,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屋内气氛瞬间安静了一下。 “你这是干嘛?”钱母错愕地回过神来,紧紧将钱满亮搂在怀中,看着钱父的眼神就像是要吃人一般,“有你这样当爹的吗?你儿子被人打成这样,还被人污蔑成了登徒子,你这个当爹的不给你儿子做主撑腰当缩头乌龟就算了,居然还出手打他,咱老钱家的脸都被你给丢完了!” “你们闹够了没有!”钱父隐忍着怒火,胸口不断起伏,显然是气得够呛了。 “什么叫我们闹够了没有?我就问问你,都说咱满亮欺负谢珍,那到底是怎么个欺负法?又是怎么欺负的?咱满亮是把她强奸了还是咋得了?”钱母不依不饶地跟钱父嚷嚷。 这一下别说是钱父了,就连谢国兴都变了脸色。 “咋的,合着我闺女遇到侵犯还不能反抗了是,非得等这杂种得逞才能还手?”谢国兴脸色阴沉的转身看着钱母,心中的火气蹭蹭往上涨,“你她娘的也别在这跟我多来少去的,也得亏是我闺女没吃啥亏了,不然今天我就算是将这个杂种活活打死你能拿我咋滴?” “还有逼脸跟我要赔偿?我告诉你不可能!要是这杂种死了你上门通知我一声,我第一个就给他烧纸!” “你听听,你听听!他都这样咒你儿子了,你还是不是个男人?”钱母朝钱父拱火。 真是个愚蠢的妇人! 钱父都快要气死了! 钱满亮被打就是他活该,本来就是他们理亏,也不知道这蠢妇是怎么想的,居然还有脸要赔偿。 这要是传出去,他们一家子以后都别想在这村里挺直腰板了。 钱满财也想到了这点,看着无理取闹的钱满亮二人,心中一股无名火顿时就冒了起来,“娘,你非得拉上我们跟着一起丢脸是?” “什么叫我拉着你们丢脸?你别忘了满亮可是你大哥!”钱母见钱满财胳膊肘往外拐,瞬间气不打一处来。 “我宁愿没有他这种大哥!”钱满财直接丧失了理智。 看着脸红脖子粗,没有理智咆哮的二儿子,钱母瞬间愣在了原地,半晌没有反应。 见婆婆朝自己男人发火,钱满财媳妇也不乐意了,“你跟满财嚷嚷啥?这个家啥样你不知道?这个村里有多少人看得起咱家?” “你一天就逼着我们生二娃,今天我倒是要问问你,这家里一有钱就被这个贼偷去赌了这么多年一分积蓄都攒下来,养一个都够呛了,再生一个用啥养?” “你倒是会心疼你儿子了,那谢珍还可怜呢!好端端就招惹上了这么一个货色,差点丢了清白不说,还要被你们污蔑,咋的,钱满亮是你娃,那谢珍就不是谢家的娃了?” 她这话说得倒还是公道。 见钱家还有人讲道理,谢家几人的脸色这才稍稍好转了几分。 钱母瞳孔一瞬失神,反应过来后就像是找到发泄对方一般,将全身的火都撒在了满亮媳妇身上,“这有你屁事你在这咧咧啥?你要是对这个家不满你直接说,把我当初给你的彩礼分文不差的还给我,然后我让满财给你封休书你拿着尽早滚蛋,爱去哪去哪,别在这碍眼!咱这庙小,供不起你这尊大佛!” 钱满财只觉他娘真的没救了。 因为钱满亮爱赌手脚又不干净,导致这个家日子过得无比的艰难,他媳妇嫁过来这么多年虽然心中有不少怨言,可却从未想过要离开。 反而还尽心尽力地做好了分内之事,帮着他们下地耕耘减轻负担。 他娘倒好,一心只顾着钱满亮就算了,如今居然还想让他休妻,让他妻离子散…… “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钱满财看着钱母,眼中那毫不掩饰的失望让钱母心神一乱。 “我……”钱母慌乱地开口想要解释,可她的脑袋现在就像一团浆糊一般,要说什么都不知道。 “国兴叔,我大哥这样全是他自找的,我跟我爹没话说,我娘的话你就当她是在放屁,别放在心上。” 钱满财对钱母已经失望透顶了,他只想赶紧送走谢家的人,然后再慢慢处理自家的事,免得让谢家人看了笑话。 谢国兴也不想掺和钱家的事,深深地看了钱满亮一眼,重重哼了一声扛起锄头就甩手走人。 谢家其他人也将钱母当成了失心疯,没有再理会她,一个招呼都没跟钱满财和钱大勇直接走了。 看着一下子空荡荡的房间,钱父一瞬间仿佛全身力气被抽走一般,浑身无力地跌坐在了地上。 经此一闹,他们钱家以后在这村里是真的彻底抬不起头来了。 “这钱满亮她娘是真的疯了!” 一出钱家,谢珍大伯就忍不住吐槽。 “也是她是个妇道人家了,不然我非得给她两耳光尝尝!”谢国光一想到钱母那胡搅蛮缠的模样,就气得牙痒痒,他深吸了口气,压住心中翻涌的怒火,转移话题道:“好了,咱不说他们了,我回去让我媳妇多炒两个菜,一会上我家喝两盅。” “行!” 谢家几人点头同意,其乐融融地去了谢国兴家。 谢杨氏见他们一群人回来,也没有不满,又生火炒了四五个菜,乐呵呵地坐在饭桌旁听他们说钱家后面发生的事。 想到钱满亮他娘吃了瘪,她·心里别提有多痛快了。 谢家这边一直喝到深夜才散场,钱家这边却还在嚷嚷个不停。 钱满财媳妇和钱满财想借着这个机会把家分了,他爹跟着他们,他娘跟着钱满亮,以后各过各的。 钱大勇这一次也是彻底伤心失望了,想也没想就同意了钱满财夫妻俩的提议。 可钱母说什么都不分,甚至直接躺在地上各种撒泼打滚。 这个家全靠钱满财夫妻俩和她们老两口种地生存,要是照他们这样一分,她一个人带着如今连床都下不来的钱满亮怎么生存? 看钱母闹个不停,钱满财和钱大勇心里也产生了几分动摇。 满财媳妇一看,这可不行! 当即就拿出和离作为要挟,要么今天把家分了,要么她就和钱满财和离,以后井水不犯河水。 钱大勇一听那还得了,大儿子已经废了,总不能还要连累懂事的小儿子,心肠一下就硬了起来,连夜将钱家几个德高望重的长辈请到了家中。 钱家人都知道钱大勇家的情况,也心疼钱满财这个懂事的孩子,几个人围在一起一合计,决定,不能让钱满亮这个废物连累了钱满财,当即就全部点头表示支持钱满财分家。 第59章 钱满亮的绝望 他们轮番劝说了钱氏好一会才让她松口答应分家。 为了公平起见,钱家三叔公提议田宅平分。 钱满亮夫妇自然是没话说的,钱满亮却是不干了,仗着自己还没娶媳妇如今又受了伤,直接狮子大开口的要七成土地。 这下钱满财又不乐意了,一家人再次吵得不可开交。 最终,是钱氏拍案做主宅子平分,因为钱满亮还没娶媳妇所以土地拿六成,剩下的四成给钱满财。 看着钱氏这偏心的模样,钱家几位长辈也颇有微词。 占了便宜的钱满亮自然是没话说了。 可钱满财却是恨得牙痒痒,又嚷嚷了好一会,见钱氏铁了心地要偏袒钱满亮也没有办法,只能咬牙答应了下来。 在钱家几位长辈的见证下,几人连夜将分家的事宜处理好。 家是分了,一家人也因为钱氏的偏心和钱满亮的贪婪彻底撕破了脸。 就连钱大勇都和钱氏离了心,一连几天看见她连话都没跟她说一句。 可怜了钱氏每天辛苦下地,回来连口热乎饭菜都吃不上,还要做饭伺候钱满亮。 因为没钱,钱氏就在钱满亮出事当天给他请过一次大夫,后面几天都是死马当做活马医的随便给他整点草药喝一喝。 钱满亮一直在家里躺了三天才勉强能下地,可命根子还是在隐隐作痛,走路时步子迈大一点扯到都会疼得他直冒冷汗,并且任他怎么挑弄都无法站起来。 他担心出了问题,趁着钱氏下地,在家里翻找了一下午,将刘氏偷偷攒下就连分家都没舍得拿出来分的五钱银子拿走,去找了一个大夫。 大夫仔细地看过他的情况后,惋惜地摇了摇头,“你要是在早来两天的话或许还有救,现在我也没办法了。” 钱满亮顿时心如死灰,都怪谢珍这个贱人! 还有!要是他娘早点拿出钱来给他看病,他又怎会变成现在这幅模样? 他心里扭曲地想着,理智一点一点被吞噬,就连一心偏袒他的钱氏都给记恨上了。 回家的路上,他意外听到有人在谈论他的事,偷偷摸摸凑上前,正好听到她们在说要不是许桂香将宋景昭引上山,那谢珍就被他给玷污了。 原本就丧失了理智的他,听到这番话,心中瞬间疑心大起。 他埋头朝家走去,一路上仔细回想着那天的情况。 宋景昭的确来得太过及时了,还有村里那些上山的年轻人。 如果那天真让他得逞,按照他们上山的速度,他的事肯定会被撞破,就谢涛那暴脾气,到时候别说是命根子了,他能保住小命就不错了! 他现在很有理由怀疑,这一切都是许桂香给他下的套! 要是他成功得手,毁了谢珍清白,那些上山的年轻人肯定饶不了他。 许桂香不但能报仇,毁了谢珍,解决一桩心头事,还能借此废了他。 他在心里将情况逐一分析,心中忍不住一凉,但很快,漫无边际的怒火就像洪水一般袭来,彻底将他淹没。 “许桂香!” 他咬牙切齿地低声怒吼出许桂香的名字,恨不得现在就给她千刀万剐了。 正在厨房做饭的许桂香突然一连打了两个喷嚏,一个不好的预感涌上了心头。 就在这时,她院子中突然传来一声轻响。 她好奇地走出厨房,就见不知道是哪个缺德的居然往他家丢了一大块石头,她定睛一看,发现那石头上还绑着一张纸条。 她皱了皱眉,环目看了一眼周围,上前捡起石头,将纸条取下展开一看,就见上面歪歪扭扭地写着:来我家找我。 她拿着纸条的手一紧,很快就猜到纸条是谁丢进来的了,她愣了好一会,忧心忡忡地回到厨房将纸条往灶里一塞,心不在焉地继续做饭。 第二天一早,她一直等到家里人吃过早饭离开家去地里忙活,这才偷偷去了钱家。 钱满亮已经等了她一个晚上了,因为没睡好,眼下青黑一片。 好不容易听到门外有敲门声,他急忙从床上爬了起来,强忍着胯间的扯痛慢步挪到门口,将门打开。 看着因为走得急,面色微微发红的许桂香,他眼神一狠,一把就将许桂香拉了进来,随即快速将门栓上,将许桂香拉到了房中。 “钱满亮,你找我干嘛?” 一进屋,许桂香就迫不及待地甩开了钱满亮的手,一脸警惕地看着他。 “你个贱人!”钱满亮低声咒骂一句,抬手便狠狠给了她一巴掌。 打得她耳朵嗡嗡作响,过了好一会才抬手捂着脸怒道:“你发什么疯!” “老子今天一定要干死你!” 一想到许桂香的算计,钱满亮心中的怒火刷的一下就高涨了起来,再次狠狠朝着她脸上来了一下,将她打的彻底蒙圈没了反应后,抬手就去解裤腰带。 他不信他就这样废了,必须亲自找人验证一下。 将她害成这样的许桂香就是最好的人选! 因为长时间没换洗,脏的已经发黄的亵裤顺着裤子滑落到脚边。 看着面露惊慌的许桂香,钱满亮心中的瞬间兴奋了起来,一把将慌乱的许桂香推倒在床上,随后欺身压了上去,大手飞快地撕扯着她的衣服。 许桂香疯了般的嘶声尖叫着,奋力推搡踹打着身上的钱满亮,可她力气比不上钱满亮又被死死压着,就算使劲浑身解数也没能将身上的人推开,衣服反倒被一点一点给剥掉,全部暴露在了钱满亮视线中。 “你给我老实一点!”钱满亮一手扶着柔软,可因为身下之人不断乱动怎么也找不到入口,心烦意乱的他揪着许桂香头发就狠狠地撞向床面。 等身下之人被撞得头晕目眩,没了反应,他这才迫不及待的举枪准备深入敌情,将敌军搅个落花流水。 可长枪早已没了昔日风采,攻营掠寨成了痴想。 钱满亮看着软绵绵的兄弟,无法接受这个事实,无力的瘫坐在了地上,双眼彻底没了神采。 悲愤交加的许桂香强忍着脸上,头上传来的痛意,急忙从床上爬起,哆嗦着手将衣服穿好,挡住了大片泄露的春光,泪水如同泄洪般不断涌出,不一会就挂满了整张脸。 “你个畜生!”因为口渴回家喝水的钱氏,看着钱满亮屋里的情况,顿时犹如雷击一般身子猛地一颤,随即,三两步上前直接挥舞着锄头狠狠地打在了钱满亮身上。 她到底是生了个什么样的滚蛋啊! 招惹谁不好,居然招惹许桂香,要是让许家人知道这事,她们谁都别想活了! 钱满亮被打的骨头都快散架了,但他也顾不上疼,急忙提起裤子,看着钱氏发了疯似的大喊道:“都怪你都怪你!我现在一辈子都毁了,再也讨不上媳妇了,你明明有钱为什么不早点拿出来给我治病,为什么!” 听着他发疯般的大喊,钱氏愣了好一会才哆嗦着嘴唇问道:“什么意思?” “我子孙根坏了!以后要断子绝孙了!”钱满亮再次大喊一声,再也忍不住抬手掩面,低声呜咽了起来。 钱氏闻言,脸上一瞬间失了光彩,整个人苍老了许多,颤抖着身体一个字也说不出来了。 “你个混蛋!”许桂香凄声怒吼着抓过枕头就狠狠地砸向了地上的钱满亮。 那枕头本来就是棉花做的,一点力度都没有,打在钱满亮身上就跟挠痒痒一般。 许桂香被怒火冲昏了头脑,又抓过了凳子,高高举了起来。 钱氏胆都快被吓破了,急忙上前一把将她手中的凳子抢了下来。 第60章 生了个男娃 “桂香,桂香,你别冲动,你这样砸下去可是会闹出人命的!”她将凳子远远地丢去一旁,拽着许桂香苦口婆心地劝道。 许桂香早已没了理智只想亲手杀了钱满亮泄愤,根本听不进劝说,红着双眼疯狂挣扎着,“你给我滚开,我要杀了这个畜生,我要杀了他!” 钱氏虽然年纪大,但天天在地里忙活,力气不是一般人能比拟的,因此许桂香根本挣脱不开她的束缚,只能无能地狂怒。 “桂香你别这样,都是我不好是我没教好儿子,但事情都发生了咱们私底下解决成吗,要是大声吵吵将其他人引过来那可就麻烦了!” 钱氏语气放得极低,她这番话看似是祈求但又带着几分威胁之意。 要是她再大声嚷嚷将村里人引过来,将这事闹开,到时候她们谁都讨不了好。 许桂香一下子找回了几分理智。 是啊,要是这事传出去,她以后可怎么活啊! 她悲愤欲绝地闭上了双眼,两行清泪再次滚落。 见她妥协,钱氏知道,许桂香的七寸已经被她拿捏了,心中放心了不少,轻轻松开她的手,再次语气卑微地恳求道:“桂香,是我们对不住你,你想怎么处置我们都行,但我求你了,你千万别把这事说出去,不然我家满亮就真的没有活路了。” 许桂香闭着眼没有说话。 这种事她敢说吗? 能说吗? “只要你们管好嘴不要乱说,今天的事我可以当做什么都没发生过!”沉默了良久,许桂香睁开眼,眼中没了情绪,强作平静的看着钱氏说道。 钱氏眼珠子稍稍一转,心中打起了小算盘。 钱满亮如今伤了子孙根以后要想再说媳妇可就难了。 倒不如顺水推舟直接让钱满亮娶了许桂香,这样一来不就两全其美了吗? “桂香,我知道我家满亮配不上你,但事情都发生了,我保证绝对不会让你白受委屈的,等过阵子我就请媒人去你家提亲,让满亮对你负责怎么样?”她小心翼翼地开口,想试探一下许桂香的态度。 “不用!”许桂香直接态度生硬地拒绝了。 反正她也没丢了清白,只要将这事捂严实,对她也造不成什么影响。 钱氏眉头不见微一皱。 这可是一个大好的机会啊! 过了这个村要想在找下一个店可就没那么容易了,她可不想放过这种绝好的机会,再次低声劝道:“桂香,虽然我家穷,但只要你愿意就算是借钱我也会风风光光的把你迎进门的,绝对不会委屈了你……” “我说了不用你听不懂人话吗?”许桂香忍无可忍,猛地转头看向了钱氏,凶狠的眼神就像是要吃人一般。 钱氏知道她现在心情不好,也没逼着她现在就点头答应,生怕她一会又情绪激动起来大吵大闹,急忙安慰道:“好好好,你现在不愿意我也不勉强你,你别生气。” “婶子先送你回去休息一下,你顺便好好想想,要是想通了你就来找婶子,婶子绝对会不会食言的!” “你废话真多!”许桂香嫌恶地又瞪了她一眼,深吸口气,调整了一下情绪,抬手整理了一下凌乱的头发,快步离开了这个是非之地。 钱氏不放心她一个人回家,急忙抬腿追了出去,但还没走出院子呢,就被许桂香骂回来了。 看着许桂香仓皇离开的背影,钱氏目光微微闪烁了一下,心中再次恨起了谢珍。 如果谢珍没打伤她儿子的子孙根,让她儿子将许桂香办了,怀上她老钱家的种,到时候许桂香不嫁都得嫁。 真是可惜了。 她轻轻叹息一声,折身来到屋中,看着坐在地上呆若木鸡的钱满亮,既心疼又后悔。 要是她早点拿出钱来请大夫就好了,她儿子也不会落了个断子绝孙的下场。 百年后谁来给她儿子摔瓦送葬啊! 她忧心地想着,忍不住惆怅了起来。 突然,她想到了自己的小孙子,心中顿时就有了主意。 她可以让钱满财把儿子过继给钱满亮啊,反正都是一家人!给谁当儿子不是一样的? 她越想越觉得此计可行,当即就在心里盘算起该如何跟钱满财开口。 许桂香拖着狼狈的身子一路躲躲藏藏的回到家,直接将自己反锁在了屋中,闭门不出。 从地里回来的张金枝一看灶上还没生火,直接站在她门口就骂骂咧咧了起来。 许桂香烦躁地拉过被子捂着头,当做没听见,任由张金枝怎么骂都始终不吭声。 要不是许氏问她话她还会应上两声,张金枝都快以为她死屋里了呢。 因为脸上被钱满亮打了几巴掌,许桂香生怕被家里人看见,一直躲在屋中,就连吃饭都是等家里没人了才敢偷偷摸摸的出去吃一点。 又过了四天,她脸上的痕迹总算彻底看不出来了。 她再次出现在许家一行人面前,因为留了阴影,她这几日一闭上眼脑海里就全是钱满亮的身影,所以她这几日都没有睡好,气色十分的差,整个人都瘦了一圈。 面对许家人的询问,她一句话也不说,就像是转了性子一般。 这一天一大早。 谢珍喂了猪,刚给地里已经冒出嫩芽的蔬菜浇了水,回到屋中,就见他大伯风风火火地来了她家。 “大伯你怎么有空过来了?”谢珍看着脸上笑意怎么都止不住的谢国旺,好奇地问道。 “你大嫂昨晚生了!母子平安!”谢国旺嘿嘿笑着说道。 “恭喜恭喜!”谢珍一听也乐了,拱手贺喜,“是男娃还是女娃?” “是个带把的!”谢国旺得意地伸出两个手指头,见刘氏和宋景昭闻声过来贺喜,忙嘱咐道:“一会你们上我家吃饭,听到没有!” “行!”谢珍点点头。 “那我先走了。” “坐着玩一会嘛!”刘氏开口。 谢国旺急忙摆摆手,咧着嘴笑道:“我还得去通知其他人呢,不能耽搁了!” “行行行!那你慢走啊!”刘氏点点头,将谢国旺送出了院子,随后,朝着谢珍和宋景昭招呼道:“你们要换衣服就快去换,我去准备一下。” 说着她来到厨房,从缸里舀了满满一盆大米又上鸡圈捡了几个新鲜鸡蛋,跟谢珍之前买回来的鸡蛋一起放进米中,准备一会带去谢国旺家。 宋景昭衣服是干净的,也没去换,直接跟着进了厨房,看着刘氏准备的东西,想了想提议道:“我们再带块腊肉。” “行!”刘氏点头,目光在挂满腊肉的墙上扫了一圈,挑了一块用油纸包了起来。 过了一会,谢珍换好衣服出来,带着两个孩子去了谢国旺家。 此时的谢国旺家异常的热闹。 男人在院中挽着袖子杀猪,女人则坐在一旁一边唠嗑一边捡菜,小孩子在院中追闹嬉戏,笑闹声不绝于耳。 “珍丫头来了。” 谢国旺妻子看见谢珍几人,笑着上前打招呼。 “伯母。”谢珍笑着喊了一声,将用用纸包的严严实实的腊肉递给了她。 “这来就来了,还带什么东西啊!”谢国旺妻子笑着嗔了一声,将腊肉接了过去。 那沉甸甸的手感,顿时就让她越发乐的眯起了眼睛。 “我怕空着手来,一会你给我撵出去了。”谢珍打趣一声。 “怎么会!伯母看见你欢喜的不得了,又怎么会舍得赶你走!”她轻轻剜了谢珍一眼,转头看着刘氏招呼道:“亲家母你随便坐啊,我这边忙着,一会要是有招待不周的地方你可要担待点!” “怎么会,你去忙你的就行,不用管我们。”刘氏笑了笑,将装满米跟鸡蛋的盆递给了她。 第61章 生男孩好 谢国旺妻子接过盆,那沉重的手感顿时让她心中一惊,脸上的神色也越发欢愉了起来。 她又跟刘氏客套了两句,端着盆拿着腊肉钻进厨房又忙活了起来。 “亲家母……”坐在一群妇女中捡菜的谢杨氏朝着刘氏招了招手。 刘氏见状,跟谢珍招呼一声后带着两个孩子来到了谢杨氏身边,帮着一起捡菜。 谢珍看着很快融入人群的刘氏,想了想带着宋景昭来到她大嫂房门口,伸长脖子朝里面看,“大嫂,我能进来吗?” 彭香看见她,虚弱地从床上坐了起来,毫无血色的脸上爬上几分笑意,轻轻对她招了招手,“快进来,快进来。” 得到允许,谢珍这才快步走进了屋中,看着躺在彭香怀中的小小一团,她忍不住抬手轻轻戳了戳那白皙软滑的脸蛋。 那小小一团像是察觉到有人在戳他一般,嫌弃地左右晃了晃脑袋,小小的五官轻轻挤在了一起,看得谢珍心肝一阵发颤。 这人类幼崽也太可爱了…… “我想抱抱他可以吗?”她小心翼翼地开口,语气带着几分恳求,一双明亮的大眼睛忽闪忽闪的,让人看了完全生不出拒绝的心思。 “当然可以!”彭香笑着点点头,将怀中的孩子抱起递给了她,随即转眸看向门外伸长脖子朝屋里看的宋景昭,笑道:“妹夫也进来,都是一家人没那么多讲究。” 宋景昭迟疑了一瞬,轻轻点了下头,慢步走进屋,就见谢珍双手直挺挺地拖着婴儿,身子十分的僵硬,就连五官都跟着绷了起来。 谢珍是第一次抱这么大的婴儿,那柔软的感觉瞬间让她有些手足无措了起来。 好在那婴儿睡得香甜,没有乱动,不然就她那姿势保准抱不稳。 彭香看出她对于抱孩子一点经验都没有,没有刚想指点一下,就见宋景昭好笑地摇头道:“抱孩子不是这么抱的,你这样他会不舒服的。” 他话音刚落,那孩子就十分配合地轻轻扭动了一下柔软的身躯。 谢珍一惊,瞳仁中爬上了几分慌乱,求助地看向了宋景昭。 宋景昭浅浅一笑,主动将孩子接过去演示了一下抱孩子的姿势,等谢珍看清楚后又将孩子递还给她,耐心地指点着她。 谢珍按照他的指点一手托着孩子的屁股,一手将孩子环抱让孩子的头轻轻靠在她手臂上,不一会,孩子果真不乱动弹了,十分乖巧地躺在她怀中,粉嘟嘟的小嘴无意识地吸吮着上嘴唇。 那可爱的模样看得她心都快融化了。 “没想到你还挺熟练的。”彭香意外地看了宋景昭一眼,转看向谢珍笑道:“你堂哥跟你一样也是不会抱娃,不过你比你堂哥厉害多了,你堂哥都快笨死了,怎么教都教不会,我现在娃都不敢让他抱。” “我第一次抱景谦的时候也是笨手笨脚的,都是慢慢地才学会的。”宋景昭抿唇一笑。 他家刚出事时,宋景谦才刚满月没多久,都说长兄如父,他身为大哥自然也得肩负起照顾弟弟妹妹的重任,这几年下来,他在照顾孩子这一块也算得上是老手了。 “珍丫头以后可有福了!”彭香羡慕地看着谢珍,“我记得妹夫一家刚来咱村的时候,他娘为了生计每天起早贪黑的刺绣换钱,照顾两个孩子的重担全落在了妹夫身上,他虽然是个男人,但照样将两个孩子照顾得好好的。” “等你以后生了娃,有他在你能省不少事呢,不像你堂哥一天就知道盯着娃傻乐,让他做点啥都做不好。” “我还早着呢!”谢珍脸颊微红。 宋景昭错目看她,目光落在她平坦的小腹上,神情微微一柔。 他这几日辛勤耕耘从不怠慢,种子也播了不少了,差不多也该生根发芽了。 也不知道会是男的还是女的。 如果是女孩,要是遗传了谢珍的长相,以后还不知道会便宜了哪个臭小子呢。 想到女儿以后迟早要嫁人,他心里便开始惆怅了。 还是男孩,这样以后只有他拱别人的份。 “哎哟,你搁这干嘛?你大嫂都累了一晚上了你不让她好好休息,上这凑啥热闹啊!”谢杨氏嫌弃的声音从屋外传了进来。 “二婶,不碍事的。”彭香笑了笑。 “什么叫不碍事啊?你这娃不懂,女人刚生完娃这两天身子是最虚弱的,要是休息不好落了月子病以后可有你苦的!”谢杨氏是个过来人,苦口婆心地提醒了一句后瞪着谢珍骂道:“我说你咋不帮着一起捡菜,原来是跑这来偷懒了,你还不快把娃还回去,让你嫂子好好休息。” “行行行!”谢珍连连点头,随后依依不舍地将孩子还给了彭香。 “你要是喜欢就跟你男人努点力自己生一个。”谢杨氏瞅她那模样,白眼都快飞上天了,说着她想到了什么,看向宋景昭,意有所指地问道:“你岳父给你那玩意好使不?” “娘,你少说两句行不行?”谢珍脸上越热,不满地瞪了谢杨氏一眼。 宋景昭好笑的看了她一眼,对着谢杨氏温声道:“效果挺好的。” 谢杨氏闻言这才放心的点了点头,又对着彭香叮嘱了两句后拉着谢珍离开了房间。 院中,宋景谦正跟着一群年龄相仿的小男孩追逐打闹,笑的乐不思蜀。 那其中就有许天的身影。 谢珍抬眸在院子中寻找着什么,很快就在角落看到了跟一群妇女围坐在一块捡菜的许桂香。 谢杨氏顺着她的目光看去,嘴一撇,凑到她耳边小声说道:“你刚是没看见,那许桂香也不知道经历了啥,整个人瘦了一大圈,那脸色白的就跟鬼似的。” 谢珍心中一动。 那件事都过去多久了,怎么如今好端端的还瘦了下来,听谢杨氏那意思,似乎还很憔悴? 难不成真让她给猜对了,两条狗咬起来了? 可最近也没听到什么有关钱满亮和许桂香的传言啊! “大家都辛苦了,先过来吃点馒头垫垫肚子。” 她正想着,钱国旺媳妇就笑吟吟地端着一笼热腾腾的白面馒头走了出来。 原本嬉戏打闹的孩子闻言,立马飞奔了过来。 “哎呦,你们慢点来,别急,厨房里还有呢!”钱国旺妻子看着挤作一团的孩子,急忙制止。 可是已经晚了,原本白花花的馒头上留下了不少黑色的巴掌印。 “你们怎么这么糟蹋啊!”钱国旺妻子看着那被弄脏的馒头,痛心疾首的挥手想将这群调皮的小男孩赶开。 几个孩子被她这么一喊,哈哈大笑着抓起馒头飞快地跑到了另一边上。 谢珍看着那几个浑身上下脏兮兮,手都不洗就捧着馒头啃的男孩,嫌弃的皱了皱眉,紧紧拉着蠢蠢欲动但又不敢上前抓馒头的宋景谦。 “没事,把脏了的地方扯了,其他的还能吃。”谢杨氏见大嫂隐隐有些生气,安抚的说了一声后,拿起其中一个脏的比较厉害的馒头,将上面沾有黑色掌印的部分揪了放在桌上,递给谢珍。 谢珍嘴角轻轻抽了抽,尽管很不情愿但还是接了过来。 谢杨氏又拿起了另一个馒头,将脏了的地方揪掉,低头递给了眼巴巴看着她的宋景谦,“快吃。” 宋景谦看着那些馒头早就馋的不行了,接过馒头说了声谢谢后,就大口大口的吃了起来。 “真乖!” 可比那些臭小孩懂事礼貌多了! 谢杨氏笑着夸赞一声,又如法炮制的把剩下的馒头处理干净,将揪下来的馒头渣丢进了鸡圈中。 第62章 闹出事了 “嫂嫂,我还想吃。” 谢杨氏刚折身回来,就看见宋景谦一脸意犹未尽地看着谢珍,她越看这懂事的孩子越觉得喜欢,当即就抓了三个馒头塞他手里,笑着说道:“吃!来我给你多拿几个!” “谢谢亲娘!”宋景谦顿时眉开眼笑了起来,捧着馒头来到宋景娴身边,小心翼翼地将馒头递了过去,“姐姐,你也吃。” “好!”宋景娴也没有客气,笑嘻嘻地伸手拿了一个馒头。 “娘。”宋景谦又眼巴巴地看向了刘氏。 “你吃就行,娘不吃。”刘氏欣慰地抬手揉了揉他脑袋。 宋景谦又盯着刘氏看了一眼,确定她不要后这才捧着馒头跑去找那几个玩伴。 谢珍将谢杨氏给的馒头塞进宋景昭手里,拍拍手来到刘氏跟前坐下,拿起一根萝卜就削了起来。 她萝卜还没削完呢,就听到了宋景谦嘹亮的哭声。 她急忙放下萝卜转头,就看见宋景谦坐在地上,手中的馒头滚落在了脚边,嘴里不知道被谁塞了一把麦秆。 而何香兰就笑呵呵地坐在不远处看着。 她和刘氏还有宋景昭快步冲了上去,一把将哭成泪人的宋景谦抱起,冷眼看着早已做鸟兽四散的几个小男孩,沉声怒道:“谁干的?” 看着眼泪珠子不断往下掉的宋景谦,刘氏心疼得眼眶发红,急忙将宋景谦嘴里的麦秸扯了出来,大手轻轻抚摸着他的脸,安慰道:“别哭了,娘在呢。” 其中一个小男孩被谢珍的态度吓到了,急忙后退了一步指着另一个高出宋景谦半个头的男孩甩锅道:“跟我没关系,是他干的!” 那小男孩抬手抹了把脸,不以为意地说道:“我跟他闹着玩呢!” “那你过来让我也塞你一嘴麦秸!”谢珍脸色一沉,当然她也只是嘴上说说,没有真那样干。 “几个孩子闹着玩,你怎么还当真了!” 那孩子是何香兰的大儿子,小名叫柱子,何香兰平时宠得不行,就连一句重话都舍不得说,听谢珍那么一说,顿时就不乐意了。 “几个孩子打打闹闹我没意见,但是像这样直接往嘴里塞东西,要是出了什么事你负得起这个责任吗?”谢珍简直要被何香兰气笑了。 孩子还小是不懂事,但她是个大人,遇到这种事她不出言阻止就算了,居然还好意思舔个大逼脸坐在一旁看着傻乐。 亏她还是个已经当娘的人。 因为谢珍火力全开,宋景昭完全插不上嘴,再加上他又是个男的,这个时候开口就显得有些欺负人了,于是也没说话,只是黑沉着脸看着何香兰。 何香兰心里也来气了,直接就站起身跟她嚷嚷,“这不也没出事吗?你在这大惊小怪干嘛?你弟弟这么金贵干脆直接锁家里算了,这走路都还会摔着呢!” 原本这边的哭声就已经让不少人停下手上的活朝这边看过来了,但因为都是小孩子也没有太在意。 如今见两个大人也吵了起来,谢杨氏和钱国旺妻子就坐不住了,急忙从厨房里走了出来。 “怎么了?怎么好好的还吵起来了?”谢国旺妻子看着窝在谢珍怀中,哭得跟个泪人似的宋景谦,急忙问道。 “宋家这娃金贵得很,跟几个小的闹着玩闹不过就哭,谢珍一上来就跟我嚷嚷。”何香兰率先开口,语气有些冲。 “有往人家嘴里塞东西这样玩的吗?”刘氏肚子里也憋了一口气,将从宋景谦嘴里扯出的麦秸狠狠地摔在了地上。 谢杨氏一听,脸色顿时就变了,“你在一旁看着咋不拦着点,要是出了事咋整?” 钱国旺妻子脸色也有些不好看。 “这玩意他娘还能要了人的命?”何香兰不服气地怒道:“这不是没出事吗?要是出了事我用命赔行不行?” “你赔得起吗你?”刘氏冷笑一声,咄咄逼人道。 “赔得起!我怎么赔不起!”何香兰心中越发的生气了,但这毕竟些谢国旺家的竹米宴她也不好地当场发作,气急败坏地抬手揪住柱子的耳朵,骂道:“你个龟娃子,找谁玩不好非得找人家的金疙瘩,以后你可要离远些,别到时候又给自己添麻烦了,听见没有!” 柱子疼得龇牙咧嘴,“我知道了,我知道了,早知道他这么爱哭我也不会跟他玩!” “行了行了,多大点事,都散了。”谢杨氏瞅着何香兰那样也不好的再说什么,摆摆手给了谢珍一个眼神。 尽管刘氏心里还是很不舒坦,但她也不好的跟一个孩子计较,点点头没在吭声。 谢珍点点头没在说话,将注意力落回宋景谦身上,勾唇一笑安慰地轻轻用头在他脑袋上撞了一下。 从何香兰的面相来看,她最近运势极差,容易有麻烦缠身,还会破财,而且跟她儿子有关。 她要是再不好好管管她儿子,今天迟早还要出事。 “行了,过去玩,记住了可别又去招惹他了。”何香兰忍着怒火松开柱子的耳朵,意有所指地嘱咐道。 “我知道了,我才不跟爱哭鬼玩呢!”柱子嫌弃地撇了宋景谦一眼,飞快地撒丫子跑开将另一个小男孩扑倒在了地上。 随后一整个骑在人家腰间,嘴里还发出骑马的‘驾驾’声。 谢珍原本还想提醒何香兰两句,眼瞅她看着自己儿子那欺人的模样不但没阻止,还又乐呵起来,撇撇嘴索性也不再管她。 “你起开,别压着我!”被压在身下当马骑的小男孩生气地大声嚷嚷着,可柱子非但没让开,反而还越发起劲了起来。 被压着的孩子的母亲看着那场面,眉头一皱,心里很是生气,但又怕一会吵起来,只能忍着怒意继续忙手上的事,目光不时朝那边瞥去。 很快到了午饭时间。 谢珍帮着几个妇女将饭菜端上桌,给刘氏宋景昭还有宋景娴姐弟盛了碗米饭来到桌前坐下。 谢杨氏一家跟她们坐了一桌,几人边吃边聊,不时给对方夹点菜,氛围还挺融洽。 就是可怜了跟何香兰还有柱子坐一桌的谢国旺妻子了。 那柱子一点礼貌都没有,直接在菜碗里挑挑拣拣,有时候夹起来一看不是他喜欢吃的,直接就丢回了菜碗中。 看得钱国旺妻子那叫一个膈应,可何香兰就像在自己家一样不但没说上两句,还把肉全夹给了柱子。 柱子吃得狼吞虎咽,脸上东一块西一块地沾着不少米饭,嘴里的东西都还没咽下去呢,就又猴急地往嘴里扒了口菜,就像饿死鬼投胎一般。 跟她们坐一桌地看了也无比的嫌弃,但也不好说什么,只能低着头眼不见为净。 等大家都吃饱喝足,谢珍帮着将碗筷收洗好,跟着大伙休息了半个时辰又钻进厨房中帮忙切起了菜。 “哎呦,看不出来你刀工还挺好啊!”坐在她身旁同样在切菜的谢国旺妻子,看着她飞快又利索的动作,忍不住咂嘴。 “熟能生巧嘛!”谢珍抬头看着她笑了笑,手上的动作依旧飞快。 谢国旺妻子看着她那模样,心中一惊,忙提醒道:“你看着点,可别切到手了。” 她话音刚落,厨房外就传来了一声惊破天的哭声。 “咋了又咋了?” 她眉头一皱,将菜刀一放,刚要起身出去看看情况,就听有人惊慌失措地大喊道:“流血了!” 这一下可把她吓得够呛了。 她急忙站起身,疾步来到厨房外,挤进人群中,就见许桂香她娘一手搂着许天,一手死死捂着许天脑袋,源源不断的血从她指缝中流了出来。 第63章 肉疼的何香兰 “我的儿啊!”许母一时间被吓得没了反应,只死死地抱着许天心疼得直掉眼泪。 看着那触目惊心的画面,谢国旺妻子跺脚大喊,“快送去找大夫啊!” 闻声赶来的许村长见状,脸上一慌,咬着牙一把将许天抢了过来,一言不发地朝着院子外跑去。 许母也反应了过来,低头看了看沾满血的手掌,急忙起身撑着瘫软的身子在许桂香的搀扶下追了出去。 “你个混球,我跟你说过多少次了闹的时候下手轻点,你看看给人家小天弄的!” 艾平芝先前看见自己孙子小昌跟许天一块玩,还以为是小昌下手太重将许天给推了,拉着小昌就是一顿胖揍。 小昌委屈的嗷嗷大哭,“不是我弄的,是柱子,是柱子推了小天,我们都看到了,不信你问狗蛋他们!” 艾平芝一愣,转头看向那几个小孩,就见他们害怕地同时点了点头。 其中一个精瘦的小男孩抬着胳膊擦了擦额头上晶莹的汗水,说道:“是柱子推的,香兰婶子也看到了。” 听到这话,所有人齐齐朝着何香兰看了过去。 何香兰心中一慌,拉过害怕地躲在她身后的柱子,扬手直接一巴掌打在了他后脑上,气急败坏地骂道:“我让你胡闹!我跟你说了多少次了玩闹的时候要有个轻重,你咋就不听呢!” 她一个寡妇带着一个儿子,原本生计就很艰难了。 如今许天磕这么大一窟窿,后面还不知道要赔多少钱呢! 她越想越气,抄起角落的扫帚就照着柱子屁股打去。 打得那叫一个啪啪作响,灰尘飞扬。 柱子被打得鬼哭狼嚎,可劲地往人群堆了钻。 “现在不是教育孩子的时候,你还不赶紧追上去看看是个什么情况!”谢国旺妻子看着闹作一团的何香兰母子,隐忍着怒气喝道。 何香兰闻言,这才咬牙切齿地丢下了扫帚,恶狠狠地瞪了躲在人群中哭的上气不接下气的柱子一眼,拔腿追了上去。 谢国旺妻子心里那叫一个气。 她小孙子才刚出生,家里就闹了见血,多晦气啊! 好端端的竹米宴全被何香兰母子俩给毁了。 那何香兰也是的,来了就搁那一坐跟个门神似的,抱着手啥也不干,就张着嘴等饭吃。 早知道会这样,她多那嘴喊何香兰干嘛? “我看许天那娃脸色虽然不好,但精神还不错,应该没啥问题。”谢杨氏安慰地拍了拍大嫂肩膀。 “真是晦气!”谢国旺妻子见谢珍快手快脚的打来水冲刷地上的血迹,生气地低声骂了一句,回到厨房中继续切菜,做晚饭。 谢珍一盆接一盆地往地上冲水,宋景昭就拿着扫帚跟在她身后,将地上带着血色的水扫出院子。 等收拾完,谢珍来到厨房,谢杨氏已经坐在她先前的位置上接替了她的活了。 …… 何香兰这边,见大夫三两下就帮许天止住了血,听他说许天只是头上破了个口子没伤到骨头,只需要好好休息几天就行,原本悬着的心这才落回了肚中。 可她还没高兴多久,就听大夫说:“一共二十文钱。” “多少?”她只觉自己是不是听错了。 只不过是处理了个伤口,连药都没开怎么还这么贵? “二十文。”大夫瞅了她一眼,解释道:“我是给他用了药的,他那口子有点深,不用药是止不住血的。” “哦哦。”何香兰看了一眼头上缠满纱布的许天,心中直骂这大夫不厚道,明明是一个村子的人居然还收她这么多钱。 这到底是她儿子闯下的祸,她就算再也怎么不乐意也只能强忍着心痛,将荷包里的铜板倒出数了二十个递给了大夫。 二十个铜板在许家人看来或许算不上大钱,但换成白面可是够她娘俩吃上好一阵子呢! 这钱给的,就像是生生从她大腿上剜了块肉下来一般,让她可难受了。 可她非但不能把心里的不满和心痛表现出来,还得陪着笑跟许天一家赔不是。 许村长知道何香兰家的情况,身为村长的他也没好意思跟她计较太多。 许母心中倒是有不少的怨词,她怀许天的时候年纪也挺大了,冒着极大的风险这才顺利将许天生下来,平时宝贝的不行,就差没给许天捧手心上了。 但,她男人乃是一村之长,她也不好地落了他的面子,只能强颜欢笑地不跟何香兰计较。 一行人回到谢国旺家,正好赶上了饭菜上桌。 吃过饭,许母担心许天头疼,跟谢国旺一家打了声招呼便带着许桂香和许天离开了。 刘氏和谢珍帮着收拾好,临走时谢珍又上彭香屋里看了一会孩子,跟彭香说了几句贴心话这才摸着黑回了家。 回到家,忙碌了一天的谢珍烧了锅热水洗了个澡便爬上了床。 捧着书坐在桌边的宋景昭,听着床上传来的动静,脑中不受控制的浮上了谢珍抱着彭香儿子时,那温婉可人的模样。 他忍不住朝谢珍小腹看了一眼,眼神微微闪烁了一下。 看来他还得继续努力耕耘播种啊! 想着,他索性合上了书,脱掉衣裳,吹灭烛火,翻身上床,将那阮香如玉压在了身下。 这一夜的他十分卖力,折腾的谢珍第二天直接双腿打摆子。 看着一副神清气爽,精神抖擞的宋景昭,谢珍几乎没磨碎了后牙槽。 也不知道看上去弱不经风的宋景昭,到底哪来的那么旺盛的精力! 后面一连几日谢珍都没得安生,整夜被宋景昭拉着在田野间狂奔,只为了能尽早的开花结果。 她知道宋景昭想的什么,所以每次完事后都会偷偷喝避子药,将开花结果的藤蔓扼杀在摇篮之中。 一直到了临近秋天,谢珍还是没能如宋景昭的愿怀上孩子。 看着谢珍仍旧平坦的小腹,宋景昭忍不住怀疑,他是不是被谢珍一语成戳,真的不行了,不然为什么努力了一个多月谢珍还是没有反应。 就在他忧心忡忡的打算趁离家去书院前找大夫好好看看身体时,意外发生了。 他家养的肥肥壮壮的野猪莫名其妙的死了一头。 为了查明猪的死因,避免造成更大的损失,他只能暂时放下计划陪着谢珍下山将村里养猪多年,经验颇丰的林大海请到了家中。 赵大海围着早已没了气息的野猪仔细的查看了一遍,很快便皱眉得出了结论,“这猪不是病死的,是被毒死的!” 谢珍一听,眉毛顿时就竖了起来,“赵叔你确定吗?” “确定!我养了几十年猪了,绝对不会看错!”赵大海信誓旦旦地点了点头,随即惋惜地说道:“都养这么大了,真是太可惜了。” 说着,他想到了什么,眉头拧紧,低声问道:“你们最近有招惹到谁不?” 如果是喂错东西,那死的就是三头了而不是只死了一头。 他猜想应该是有人恶意投毒,那毒正好被这头猪给吃了,所以其他两头这才没事。 谢珍顺着他的话飞快地在脑中过了一遍跟她有仇的人,最终只锁定了两个目标。 许桂香和钱满亮! 虽然她跟何香兰也拌过嘴,但也算不上是什么大仇大怨。 跟她积怨颇深的就只有这两人了。 “珍丫头,这事你可是要慎重对待啊!”赵大海见她目光一沉,好心地提醒道:“这一头猪的损失可不小,要是不把下毒那人抓出来,保不准还有第二次第三次,到时候你们在这几头猪上花的心思可就白费了。” 第64章 神算宋景昭 “多谢赵叔,我知道怎么做的。” 谢珍面无表情地点点头,她可不是那种吃了亏只会往肚子里咽的人! 不管是许桂香还是钱满亮,只要让她抓到把柄,她不往死里整才怪了! 看着她满脸杀气的模样,赵大海直感叹:真不愧是谢杨氏的女儿,生气起来跟她娘简直就是一模一样。 “好了,我家里还有事,我先回去忙了,要是有需要你们直接上我家找我就行。”他想着,嘴上说道。 他家的老母猪才下崽没多久,他可不敢在外面多待。 “行,我这边也有事,今天就不招待你了,等后面空了我请你吃饭!” 谢珍点点头,将赵大海送出门,随后留下宋景昭和刘氏在家看着,准备回娘家走一趟。 “这猪就这样给它放着,别动它啊!”临走时,她特意叮嘱了一句。 最好放烂放臭了,这样等她逮到是谁下的毒,她就可以直接扔那人家里了。 她想着,咬牙切齿地快步下了山。 来到谢家,谢珍简单地将今早的事情跟谢杨氏说了一下。 谢杨氏听完,当即惊得在院中破口大骂了起来,“是哪个挨千刀的这么败阴德,他怎么不砸砸把自己给闹了!” “好了,你咋比我还生气呢。”谢珍看着谢杨氏跳脚大骂的模样,心中的气一下子散了不少。 “你们费多少功夫才养这么大,都还没舍得宰了吃就被人下药闹了,我能不生气嘛!”谢杨氏磨牙,那模样仿佛恨不得现在就找出下毒之人,让那人赔命一般。 “好了好了,消消气!”谢珍见她气得不轻,急忙安抚了一声,提醒道:“你最近也注意点,别让人把你们养的也给毒了,顺便帮我打听下最近有谁去过我家那边。” 她后半句话才是重点。 这村里人多眼杂,保不准就真有人看见过,给她提供一点有力的线索和证据。 “行,我一会就去帮你问问,要是让我知道是谁干的我非得朝他家供桌吐两口唾沫!”谢杨氏脸色阴沉的点头应了下来。 她这闺女可真是倒霉。 先是被许桂香污蔑她男人是登徒子,后面又差点被钱满亮玷污…… 她生气地想着,脑中灵光一闪。 这村里跟她闺女仇怨比较深,会做出这种事的不就只有这两个丧天德的吗? 她将心里想法小声说了出来,谢珍很快就赞同道:“十有八九就是她俩其中一人了,不过口说无凭,我们还需要找出证据。” 说不定,这事还是那两人一起合谋干的呢! “你这几天晚上睡觉的时候竖着点耳朵,听到有啥动静就赶紧出去看看,最好抓那丧天德的一个现形!”谢杨氏小声建议道。 谢珍点点头。 这也不需要有人提醒,她早就想到了。 “你先回家,该干嘛干嘛,我现在就出去帮你问问。”谢杨氏再次开口,说完就着急的准备出门,突然,她像是又想到了什么,停下脚步扭头看着她说道:“等你爹跟你大哥从地里回来,我跟他们说一声,让他俩这几天晚上轮流去你家帮你们守一下,你男人瘦不拉几的身上都没几两肉,就你们婆媳三人,就算蹲到人也未必治得住,有你爹你大哥在我也放心些。” 虽然谢珍有把握只要那人敢来,她就一定能将那人拿下,但为了让谢杨氏放心,她还是点头接受了谢杨氏的一片好意。 回到家。 刘氏和宋景娴正坐在院中,对着已经僵硬了的野猪长吁短叹,显然是还没能接受这好好的一头猪就这样突然没了。 宋景谦蹲在她们身边,眼眶红红的,心情也是十分的低落。 他虽然年纪小,但没少帮着一起喂猪,这么长时间早就对这三头猪有了感情了。 这突然就死了一个,他一时间也有些无法接受。 “珍儿,你过来。” 堂屋中的宋景昭,听见脚步出来看了一眼,见是她回来,急忙轻轻对她招了招手。 谢珍点点头,出言安慰了一下心情不好的三人,来到屋中,就见桌上摆放着笔墨纸砚,原本黄色的宣纸上密密麻麻地写满了字。 “这事是钱满亮干的!”宋景昭意有所指地看了一眼桌上的纸张,确信地说道。 谢珍闻言,仔细看了一眼纸上的字迹,神情微微惊讶了一瞬。 纸上是一个双安空亡卦,即:空亡、大安、大安。 从起卦解卦到分析,宋景昭都逐一详细地写在了上面。 双安空亡卦的断语是:劝君守门庭,不用远方行;贵人自来助,喜气满堂迎。 这断语的意思是,所求的事无需四处奔波,只要在家中静等就会有人将消息送上门。 这个卦出现了两个大安,所以就不能按照常规的起因经过结果去解这个卦,而是需要将两个相同的课放在天地两宫,仔细去分辨人宫也就是空亡这个卦象。 一般来说这种情况十分少见,所以之前他教宋景昭的时候只是简单的说了一下,没想到他居然记住了。 空亡是个大凶之卦,诗曰:空亡勾陈事不长,官法词讼有刑伤。 空亡在人事上是少年,男人还有母亲之象。 许桂香既不是少年又还没有成亲所以可以将她排除了。 所以只剩下钱满亮这一个成年男人了。 因为这卦人宫落在钱满亮身上,因此整个卦是由钱满亮的视角展开的,而天地两宫的大安都是宜静不宜动之象,所以钱满亮只要就此收手就不会有什么麻烦。 毕竟她们就算是已经知道是他干的了,但是,在没有证据的前提下也很难将他怎么样。 可重点在于,空亡是个动卦,代表他不会就此罢休,很快还会有所行动,从而给他带来麻烦。 她将宋景昭没有分析出来的地方指了出来,并做出补充。 宋景昭心领神会地点点头,将她所说的点认真记下,随后问道:“照你这么看的话,他下一次动手会是什么时候?” “三后天,也就是大后天!” “怎么看的大后天?”宋景昭微微蹙眉,有些不解,“你之前跟我说空亡成数是三六九,不应该是后天吗?” “你要综合整个卦的吉凶来取象,空亡成数是三六九没错,但他下一次动手不会成功啊,还会给他自己惹麻烦,所以这个时候就不能取成数得取败数。”谢珍耐心地跟他解释,并顺带提问道:“还记得我跟你说的空亡败数是什么吗?” “四六八。”宋景昭不假思索地回答。 “厉害!”谢珍忍不住咋舌。 小六壬六宫精义她可是花了不少功夫才勉强背下来的,可宋景昭只是听她简单地说了一遍就已经记了个七七八八了,真是人比人气死人! 她嫉妒地看着宋景昭,突然萌生了一个大胆的想法。 宋景昭这么好的天赋,要是浪费了岂不是很可惜? 要是她将她一身本事传给他,让他以后广收门徒,将相卜之道发扬光大,那她是不是就能完成她师父留下的遗愿了? 当然,这个念头只是在她脑中闪过了一下,很快就被她给压下去了。 宋景昭日后是要进入朝堂的当权臣的,可不能被她带偏了。 试想一下,要是宋景昭日后跟那些江湖术士一样到处给人算卦看相,逢人就弘扬相卜之道那多违和啊! 她在脑海中脑补着那画面,身子轻轻抖了一下,急忙将那充满喜感的画面甩开。 宋景昭看着她那嘴角绷直,神色怪异的模样,知道她心里准没想什么好事,忍不住多看了她两眼。 第65章 全扔他家堂屋里 傍晚,谢涛父子吃过晚饭来到宋家。 “你也别忙活了,过来坐着我跟你说个事。” 堂屋里,谢国兴看着要去厨房倒水的谢珍,率先开口道。 “好,你说。”谢珍走到桌前坐下,目不转睛地看着他。 “你娘说,昨晚赵大坤媳妇起夜的时候看到有个人影摸黑上了山,赵大坤她媳妇说看那人的背影是个男人,当时她还以为那人是景昭。”谢国兴将谢杨氏打听到的消息转达给谢珍。 谢珍点点头,微微蹙起了眉头,“我娘有问过赵大坤媳妇大概是什么时辰看见的那人吗?” 赵大坤是养猪户赵大海的弟弟,就住在山脚,跟宋家有点距离但不算远,走路的话五六分钟就到了。 村里是有不少小路可以上山的,但只有她家门口那一条路是既能到她家又能上山的,最重要的是,村里人都知道天黑以后山上不安全,基本不会有人半夜还上山打猎。 所以那下毒毒死她家猪的人,是赵大坤媳妇昨晚看见的那个人准没错了。 “问了。”谢国兴皱了皱眉头,“但赵大坤媳妇也说不上来是什么时辰,只说是天很晚了。” “要是赵大坤媳妇看清那人是谁就好了。”刘氏有些失望。 “不着急,是狐狸总会有露出尾巴的时候呢。”谢珍勾唇一笑,眼神微微一冷,随即看着谢国兴斟酌了一下后,说道:“下毒那人昨晚才得手,近两天应该不会再急着出手了。” “所以我想,要不等过两天那人放松警惕了你们再过来,这两天就先让我跟景昭守着。” 反正钱满亮这两天是不会再出手了,与其让他们两个人在这折腾,倒不如让他们先回去好好休息,等过两天再来蹲钱满亮。 “也行。”谢国兴点点头,想了想提醒道:“要是那人这两天晚上还敢来,你们千万不要跟他起了冲突,只要记住他的脸就行,到时候我们会替你们做主的。” “我知道了!” “行了,那我们就先回去了,一会天黑了路不好走。” 谢国兴也没什么好交代的了。 见二人要走,谢珍想了想,急忙又道:“爹,你回去得空了帮我看看哪家有狗崽帮我讨一只。” “行,我回去帮你问问。”谢国兴很快答应了下来。 她们确实该养条狗了,这样有个什么风吹草动也能及时发现。 反正狗又不挑嘴,好养得很。 入了夜。 谢珍洗漱完,披着外衣来到院中仔细地检查了一下鸡鸭和猪的情况,确定没什么问题后才放心的回屋休息。 月色皑皑,万籁俱寂之时。 一道若有若无的晦涩娇吟从紧闭的门窗后飘了出来,但很快又回归寂静,无迹可寻。 …… 清晨。 谢珍在厨房中刚煮好猪食,准备端去喂猪,就听院子外传来一声惊呼。 紧接着,刘氏气急败坏的声音响了起来。 “是谁吃了撑着没事干啊!真是晦气!” “怎么了?”谢珍端着装满猪食的盆寻声来到院中,看见刘氏用棍子挑起了一条足有棍子粗,被人打得血肉模糊的死蛇,眉头当即就拧了起来。 “给它扔院子后。”她沉声招呼一句,来到猪圈前将猪食倒进了猪槽中。 刘氏微微一愣,“不丢远点,后面臭了多熏人。” 她早上出门的时候就感觉踩到了什么东西,软软的,但因为当时天还没全亮,她没看仔细也没放心上,如今看来她早上踩到的怕就是这玩意了。 还好宋景娴和宋景谦贪睡,还没起床,不然被他们看到保准要吓到。 想着她心中就无比的生气。 “臭了最好!”谢珍冷笑,“等臭了我全打包丢那人堂屋里!” “行!”听她这么一说,刘氏索性就按照她的意思,将蛇丢在了昨天死的那头猪身旁。 回到家中,刘氏将背篓放下,发现宋景昭不在家,于是好奇地问谢珍,“昭儿呢?怎么没看到他?” “一早就下山了。”谢珍清洗着猪食盆,头也不抬地回道。 今早宋景昭醒来后说身体有些不舒服,从她这拿了银子就下山了。 原本她还想让他等一下,等她喂了猪陪他一起去的,可他又放心不下两个孩子让她在家里守着,她没办法只能让他一个人去了。 “他下山做什么?”刘氏一边问着一边将背篓里的猪草倒了出来。 看宋景昭一早那精神抖擞的模样,也不像是有什么大问题,生怕刘氏担心,谢珍也没跟她说实话,想了想随口应道:“我也不知道。” 宋景昭没有哪里不舒服,他只是想趁离家去书院前,找大夫好好看看他是不是患有不育之症,不然一旦去了书院,就只能等书院放假回来才有时间了。 因为村里大都是认识的人要是这种事传了出去,还不知道会如何造谣呢,因此他也没敢找村里的大夫,而是直接去了隔壁村的葛老大夫家。 葛大夫偻着背,刚把收购回来的药材切片放架子上晾着。 见他过来,当即一笑,一边带着他进屋一边笑着道:“可是有些日子没见着你了,你这次又是哪里不舒服啊?” “我跟我娘子同房有段时间了,但我娘子一直没有动静,我想看看是不是我的问题,该如何调理。”宋景昭坐在葛大夫对面,有些不自然地说道。 一个正常男人患有不育之症,说起来到底还是有些难以启齿的。 葛大夫闻言,意外地看了他一眼。 夫妻之间要是长时间没能怀上孩子,大多数男人的第一反应都是妻子有问题,他可还是头一次遇到像宋景昭这种先怀疑自己有问题的呢。 “伸出手来我看看。” 宋景昭点点头,将青色衣袖挽起一截,露出白皙的手腕轻轻伸了过去。 葛大夫伸出三个手指轻轻搭在他的寸口脉上,仔细感受了一下他跳动的脉搏,收手笑道:“从脉象上看你除了脾胃不好,身子有些虚弱外没有其他大问题。” “你们还年轻,对于孩子一事不用太过于着急,先放平心态再等等看,要是后面还没怀上就带着你娘子过来,我给她看看是不是她的问题。” 听到这话,宋景昭稍稍放心了几分。 可能是缘分还没到。 他这样安慰地想着。 “对了。”葛大夫说着,突然想到了什么,眉头一皱,问道:“你娘子是谢国兴家那丫头对?” “正是。”宋景昭不知道他为什么会突然这么问,愣了一下,实诚地点了点头、 葛大夫神色一下变得怪异了起来。 这对小夫妻才是真的胡闹,既然已经打算要孩子了那还吃什么避子药? 谢家那丫头这个月已经在他这开了六副避子药了,那么多药喝下去能怀上才是见鬼了。 就算是后面改变主意,停了药,不把身子恢复好短时间内也很难怀上。 “我可是还没见过像你们这样胡闹的年轻人呢!”他语气染上几分恼怒。 宋景昭蹙眉,一时有些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了,“怎么了?” “既然已经打算要孩子,那还吃什么避子药啊?你娘子停药多久了?她来开药的时候我可是跟她说得一清二楚的,那药效比较大容易伤身子,要是后悔了想要孩子了,没个三两月把身子养好是很难怀上的。”葛大夫忧心忡忡地说道。 宋景昭仿佛晴天霹雳一般,瞬间僵在了原地,目光呆滞地看着他久久没有回神。 看着他这震愕的神情,葛大夫可算是寻思过味来了。 感情谢家那丫头是偷瞒着家里人来开的避子药啊! 第66章 看我怎么收拾他 他就说,明明黑凉村也有个懂医的人,为什么还大老远跑他这来,原来是怕被人知道啊。 这事到底是被他说穿的,他生怕一会宋景昭回去因为这事跟谢珍吵了起来,伤了夫妻之间的感情,急忙劝慰道:“你们还年轻,孩子的事不用急于这一时半刻的,如果你真想这个时候要孩子回去好好跟你娘子商量下,带她上我这,我给她开两副药调理一下,可别因为这事伤了和气了。” 他并不清楚宋家如今的情况,只知道他家原来挺穷的,穷到以前找他看病的药钱都是找人借的。 谢珍这个时候不想要孩子,估计也是怕生下来没法养,成为家里的负担。 当然这只是他个人的猜想。 “我知道了,谢谢葛大夫。”宋景昭勉强一笑,从怀中掏出五个铜板放在桌上,失魂落魄地走出诊堂,就连挽起的衣袖都忘了放下来。 难怪他这么努力谢珍的肚子还是始终没有动静,原来这只是他的一厢情愿罢了,谢珍根本就没想过要为他生孩子。 他也知道现在的谢珍不是凡人,说不定某一天就会悄无声息地离开他,也正是因为担心这个,他才会如此迫不及待地想要一个孩子,想借此将她永远地拴在身边。 他也清楚他和谢珍从一开始就是合作关系,就像她说的她努力挣钱养家,供他读书,他努力考取功名让她体验一下当官太太的感觉。 可,当她乖巧地躺在他身下,毫不抗拒地接受着他的炽热时,他以为她是同他一样已经不满足止步于合作关系,想发展成一对真正的夫妻的。 所以他们现在算什么? 是一对恩爱夫妻还是只是合作伙伴? 如果是夫妻,那她为什么要逃避给他生孩子?如果是合作关系,那她又为什么甘愿与他结合? 他一路胡思乱想着疾步回家,想当着谢珍的面好好问个清楚。 但是,当他真的回到家,看着那在厨房中忙碌着的窈窕身影,他的嗓子眼却又像是被鱼刺梗住一般,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一种慌乱害怕的情绪逐渐蚕食着他的神经。 他怕,怕谢珍嘴里出来的话不是他想听的,怕一直以来都是他在自作多情,更怕这只是一场梦,会随着他的质疑无情破灭,烟消云散。 “回来了。”灶前炒菜的谢珍听见身后的动静,回头看了一眼,嘴角微微一勾,并没有注意到他异样的神色。 “嗯……” 沉默了良久,他还是选择将那些质问的话吞进肚中,将满腹心事化作了一个轻飘飘的鼻音。 “怎么了吗?”谢珍察觉出了不对,停下了手上搅拌的动作,轻轻转过身子看着他,平静的神情上爬上了一抹关心。 “没事。”宋景昭强颜欢笑着摇头,定定地看着她,想分辨出她脸上的关心之色到底是发自内心的,还是只是假装出来的。 “真的?”谢珍微微拧起了眉心。 宋景昭再次轻轻‘嗯’了一声,没做过多言语。 他分辨不出谢珍脸上的情绪是真是假,索性也不再为难他自己,垂下眼睑挡住了眼中逐渐爬上的自嘲之色,一言不发地转身回了房间。 谢珍看着他的背影,一时失了神。 她看得出来,他今天有心事。 宋景昭是从来不会刻意跟她隐瞒他的心事的,就像他想要孩子一样,就算不明说也会用行动做出解释。 可他今天太沉默了,沉默得让人不知所措。 她愣愣地站在原地,直到锅里发出一阵焦糊味这才回过神来,慌乱地将菜盛到碗中。 “吃饭了。”把饭菜端上桌,她来到刘氏屋前招呼一声。 回到房中就见宋景昭身子僵直的坐在桌前,双目空洞的不知道在想什么。 “发生什么事了吗?”她调整了一下脸上的情绪,嬉笑着凑到他面前,带有温度的呼吸尽数喷洒在他脸上。 宋景昭看了她一眼,很快又垂下眼睑,浓密的睫毛挡住了他眼中的色彩,“没事。” “你现在不是一个人了,你还有我,要是发生了什么事你跟我说,我们一起想办法,一起面对啊!”谢珍语气带着几分撒娇,亲昵地抬手勾住了他脖子。 宋景昭目光紧了一下,轻轻抬起头对上她炙热的眼神,一瞬间几乎没忍住将心里的疑问说了出来。 但他还是忍住了,稍稍错开目光,声音平静没有一丝情绪地轻声道:“吃饭。” 不知为何,看着他这副模样,谢珍心里竟莫名的慌了起来,以为他是不是去看大夫检查出了什么问题。 双眼死死地盯着他的脸,想从他面相上找出一点蛛丝马迹。 可他面相一如往常,并没有患病之相。 “你……” 到底怎么了? 她担心的话还没说完,宋景昭便抬手将她搭在他肩上的手轻轻拂开,起身头也不回地进了厨房。 她嘴角看着一下空荡荡的屋子,嘴角绷直,心中有些不是滋味。 “原来大厨也会有失手的时候啊……” 看见谢珍进来,刘氏将炒糊了的部分菜夹到自己碗中,语气调侃地打趣道。 谢珍没有回话,沉默着走到宋景昭身边坐了下来。 刘氏这才注意到她和宋景昭之间的气氛有些不对。 她以为二人这是又闹矛盾了,看了看只顾埋头吃饭的宋景昭,轻轻用胳膊撞了他一下,提醒道:“你别光顾着自己吃啊,给珍儿也夹点菜。” “嗯。”宋景昭微不可见地点了下头,随手夹了块腊肉放进谢珍碗中,又继续低头吃饭,整个过程中从未看过谢珍一眼。 “嫂嫂你怎么了?”宋景谦也看出谢珍心情不好,好奇地扬着脑袋看她,“是不是被早上那长虫吓到了?” 他早上起床后就听他娘说了早上的事了,当时他还特意去院子后面看了一眼呢。 “是啊,可把我吓坏了!你去看的时候有没有被吓到啊?”谢珍脸上勉强扯出一抹笑容。 “没有!”宋景谦摇摇头,拍着胸脯道:“我可是男子汉,怎么会被一条长虫吓到,不过我姐姐可就被吓到不轻了。” 宋景娴脸上微微一红,别扭地道:“那血肉模糊的样子确实吓到我了,也不知道是谁干的,真的太可恶了!” 她说着,语气染上几分愠怒。 “早上发生了什么?”宋景昭闻声抬头,皱眉看向了刘氏。 “今早我割完猪草回来,发现咱家院子里不知道被谁丢了一条长虫。”刘氏皱眉。 “有伤到人吗?”宋景昭心里微微一惊,目光仔细地在宋景娴姐弟俩身上打量了一圈。 “没有,那是一条死蛇。” 刘氏摇摇头,话刚说完,宋景谦便迫不及待地补充道:“是被人打死的,都成扁的了!” 听到没人出事,宋景昭这才放心下来。 不用想也能猜到,肯定又是钱满亮干的了。 “我估计往咱家院子里丢蛇的跟下毒是同一个人。”刘氏并不知道毒是钱满亮下的,脸色刷的一下沉了下来,“也不知道是谁干的,真的是太缺德了!” “不用担心,再等两日就能水落石出了,到时候看我怎么收拾他!”谢珍的注意力一下转移到了这件事上,眼中闪过一抹难以捕捉的杀意。 宋景昭淡淡地将目光从刘氏身上收回,没有看谢珍一眼,低头继续吃饭,没一会便放下了碗筷、 刘氏看着他一副心事重重的模样,嘴唇微微蠕动了一下,随即看着谢珍低声问道:“昭儿这是怎么了?怎么一副心事重重的模样。” 第67章 你还不愿说实话吗? “我也不知道。”谢珍摇了摇头,她也想知道宋景昭到底怎么了。 刘氏盯着她看了一眼,见她也是一脸纳闷,点点头也没在多问。 晚上,谢珍洗漱完回到屋中关上门窗,打算再尝试跟宋景昭沟通一下,可还没等她开口,宋景昭便欺身将她压在床上,带着些许凉意的嘴唇将她还没脱口的话全部吞进了腹中。 她看着眼梢有些微红,眼底一片寒凉,不带一丝情欲的宋景昭,心中莫名委屈了起来,眼眶顿时浮上了一层水雾,死死咬住了牙关,挡住了他的下一步动作。 宋景昭就像是没看见她的模样一般,眼神清冷的用力咬了一下她的嘴唇,趁她疼得牙关一松,舌头便用力撬开她的齿缝,灵巧地钻了进去。 这一晚,宋景昭发了狠的莽足劲在床上折腾她,直到她泪挂于睫,累得浑身发软不想动弹,窝在他怀中昏昏欲睡这才放过了她。 过来许久,耳边呼吸逐渐变轻,谢珍慢慢睁眼,神色复杂地看了一眼身旁的宋景昭,默然半晌,深吸了口气,小心翼翼地将里衣穿好,披上外衫离开了房间。 就在她关上门的一瞬间,床上的宋景昭也缓缓睁开了眼睛,如寒冰一片的眼底破出一丝复杂,不断放大涌动。 …… 厨房中,谢珍刚生火将避子药熬好,身后便冷不丁地响起了宋景昭低沉的嗓音。 “你在做什么?” 谢珍心中一慌,转头就见宋景昭面色阴沉地披着外衣走了进来,完全不给她藏药的机会。 “没……没什么……”她慌乱地摇摇头,心中焦急万分。 往日这个时候宋景昭都睡得挺沉的,怎么今天就突然醒了? 可她根本来不及思考,手中的药就被走过来的宋景昭一把抢了过去。 因为动作幅度太大,浓黑滚烫的药汁洒了出来,宋景昭白皙的手背一下被烫得通红了起来。 “这是什么?”宋景昭淡淡地看了一眼手背上的刺眼痕迹,仿佛完全没感觉到疼一般,语气听不出喜怒地看着她。 谢珍神色难掩慌乱了起来,但她还是强装镇定地笑了笑,解释道:“我身子有些不舒……” “你哪里不舒服?”宋景昭完全不给她把话说完的机会,剑眉微微挑了起来。 “我最近胃有些不舒服……”谢珍脑子里一片空白,根本没想到她的秘密已经被宋景昭知道这一种可能,依旧强装镇定地解释。 见她事到如今都还不愿意跟他说实话,宋景昭嘴角一扬,自嘲地笑了笑,将碗递给了她。 谢珍见状,只以为宋景昭被她蒙骗过去了,心里一松,伸手将碗接了过来,完全没注意到他脸上的嘲弄之色。 就在她仰首准备将药喝下时,手中的碗再次被宋景昭夺了过去,并狠狠地摔在了地上,随着一声清响,四分五裂,蹦得到处都是。 “进贼了!”房间里的刘氏被这一声黑夜间格外清楚的声响惊醒,大喊一声后,鞋都顾不上穿便开门飞奔了出来。 看着灯火昏暗的厨房,她微微一愣,来到门口,就见宋景昭和谢珍面对面站着,一人面色阴沉如水,一人呆若木鸡,气氛就像是寒冬一般让人忍不住寒战。 “昭儿,珍儿,你们怎么了?” 看着气氛不对的二人,刘氏轻轻上前轻轻推了一把宋景昭,试探地问道。 宋景昭没有说话,喉结轻轻滚动了一下,伸手强硬地将愣在原地的谢珍拉回了房间。 刘氏看着他二人离开的身影,眉头不见尾一皱,小心翼翼地将地上的碎片打扫好,来到二人房间前,将耳朵贴在门上,想听听这是怎么一回事。 可屋里一片寂静,一点声音都没有,安静得就像是刚才的一切都没发生过一般。 “昭儿,有话好好说,可别吵架伤了你们之间的情分。”她只能无奈地站直身子,忧心地劝了一句,三步一回头地回了房间。 “所以,谢珍你到了现在都还不跟我说实话对吗?” 等刘氏一走,宋景昭便失望地闭上了眼睛,声音黯哑地轻声质问道。 谢珍脑中顿时轰鸣一声,嗡嗡作响。 所以,他都知道了。 她早该想到的啊…… “我今天下山去了葛大夫家。”半晌不见谢珍说话,宋景昭轻轻掀起眼皮,就见她抿紧嘴唇木讷地愣在原地,他自嘲一笑,也不管她有没有听见,自顾自的说道:“你肚子才一直没有动静,我还以为是我不行,所以一早我便下山去看了大夫,可大夫说我没事,还告诉了我一件我从不知道的事……” “你猜是什么?” 看着他脸上一览无余的讥嘲,谢珍慢慢回过神来,心脏就像是拴了块巨石一般猛地沉了下去,无措地咬住了贝齿。 “为什么要这么做?”宋景昭低沉的嗓音一瞬嘶哑。 谢珍愣了愣,神色复杂地看着他,一时间不知该怎么解释了。 “或者,我们现在算什么?”见她犹豫,宋景昭眼中的光芒一瞬暗了下去,但很快,又恢复了一片冰冷,语气带着几分调笑地问道:“是你供我读书,帮我为父平冤,我日后给你富贵生活的合作关系?” “不……不是……”谢珍急忙摇头否定。 “那是什么?”宋景昭语气中调笑意味越浓。 “景昭……”谢珍默然半晌,垂眸遮住眼中的复杂,语重心长地道:“我们还年轻,还有很多事情没做,现在要孩子只会成为我们的负担和累赘,你试想一下,如果你身份暴露,仇家追上门来,我是可以保全你们,但孩子呢?要是有个意外怎么办?” 宋景昭神情微微一怔,沉默地看着谢珍一时哑口无言。 他确实没仔细考虑过这个问题,但他如今已经和林魏取得了联系,就算他身份真的暴露了,有林魏的庇佑还会出什么事? 所以,他还是私心地认为,这都是谢珍的借口。 “早点休息。”可他也不想在这件事上继续纠缠不休,疲倦地闭眼了闭眼。 他说着爬上床躺下,等谢珍也慢腾腾爬上床后,就像生怕她逃走一般紧紧将她禁锢在怀中,语气带着几分恳求地在她耳边轻声道:“如果这次怀上了,我们把它生下来好吗……” 谢珍心中一软,拒绝的话梗在吼间怎么也说不出来,沉默了半晌后,她轻轻点了点头,“嗯。” “要是这次没怀上,以后也别吃药了对身子不好,大不了我不碰你了。”宋景昭心中的雾霾一瞬间散了不少,轻轻在她额间落下一吻,“睡。” 谢珍心里着实狠狠感动了一把,反手将他紧紧抱住相拥而眠。 次日。 见她二人之间的气氛不再如昨晚一般,刘氏心里也高兴,就连早上又在院子中捡到一条死狗的怨气都散了不少。 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只要她们能化解矛盾重归于好就行了。 平静的日子又过了两天。 第四天傍晚,谢国兴和谢涛来到宋家。 入了夜,刘氏先将两个孩子哄睡着,来到院中跟谢珍宋景昭四人蹲守,准备将那下毒之人抓个现形。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很快就到了后半夜。 谢珍已经熬得哈欠连天,眼睛都快睁不开了,可钱满亮还是没有露面。 “看样子,那人应该是不会来了,不行的话你先回屋休息。”看着她又难掩困倦地打了个哈欠,抬手用力揉了一下眼睛,强迫自己清醒,刘氏心疼的拍了拍她肩膀。 第68章 叫姑奶奶都没用 “没事,我再等等。”谢珍摇摇头,用力在大腿上掐了一把。 又过了许久,就连谢国兴都觉得那人不会来了,打退堂鼓准备回去休息,院子外这才突然传来了一阵细微的脚步声。 几人瞬间来了精神,死死盯着那声音传来的方向。 不一会,脚步声越来越近,一个隐约可见的黑色人影出现在他们视线中。 他们几人当即同时弓起身子,等那黑色人影轻车熟路地翻过木栅栏进入院子,谢涛便首当其冲地跳了起来,一把朝那人影扑了过去。 “可算等到你了!”谢国兴大骂一声,抄起一根木棍紧跟其后跑了过去,口中生气地大骂道:“我叫你不当人,做这种缺德事,看我不打死你!” 看着一下子冒出的五个人影,钱满亮都蒙了,想也没想就拔腿跑人,可大门这边有宋景昭和刘氏守着,他只能再次翻越栅栏。 但是还没等他翻过去,他的衣服就被谢涛给紧紧拽住,一个趔趄直接摔倒在了地上。 谢国兴手中胳膊粗的木棍随之狠狠落在了他身上,顿时疼得他倒抽了口凉气,差点没把牙齿给磕了。 “又是你!”谢涛借着月光居高临下地看着他,心中顿时怒火中烧。 之前因为谢珍将他揍了一顿,谢涛怕出了人命忍着没有动手,心里一直憋着口气呢。 如今见下毒的人还是他,心中的气顿时就有了发泄的方向了,一把抢过谢国兴手中的木棍噼里啪啦地就朝着他身上招呼,打得青烟直冒。 谢国兴怒气丝毫不比谢涛少,四处看了一圈没找到趁手的东西后,抬脚就狠狠地踹了过去。 二人足足打了两分钟才停下手。 谢珍适时将准备好的绳子递给他二人。 “你他娘的完了!”谢涛冷笑一声,接过绳子三两下就将被打得浑身疼痛不敢动弹的钱满亮捆了起来。 谢国兴也冷笑一声,提议道:“给他丢猪圈去,明天再处置他!” 谢涛闻言,二话不说便将钱满亮扛起,重重地丢进了猪圈中。 受惊的野猪当即在圈中乱蹿了起来。 钱满亮看着横冲直撞朝自己奔来的野猪,慌乱地扭动着身子,可是他手脚都被死死绑住,根本动弹不得,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野猪一头撞在他胸前,将他撞得七荤八素,隔夜饭都快吐出来了。 “你们放过我,我错了,我真的错了!”他声音颤抖的求饶,就差给他们跪下磕头了。 看着他满脸痛苦,浑身哆嗦不停的模样,谢珍心里就无比的畅快,没有理会他,兴高采烈地拍拍手对谢国兴父子道:“收工!” “你可真是个不记打的杂种!”谢国兴恶狠狠地朝他身上吐了口口水,转头看着谢珍说道:“我们先回去了,明早再过来,你们早点休息。” “都这么晚了,要不就将在这住一晚。”谢珍皱眉提议。 “不用了!”谢国兴摆摆手,“我们脚程快,一会就到家了。” “行,那你们路上注意安全。”谢珍也没有强留,点燃火把递给他们。 宋家只有两个房间两张床,虽然他们三个男人挤一挤还是可以睡,但是不能翻身,否则睡床边的人很有可能就会被挤下床去。 送走谢国兴二人,谢珍又点了个火把来到猪圈前,看着浑身沾满猪屎的钱满亮,阴恻恻一笑,“想回家吗?” “想!想!”钱满亮用力点头,活这么久他还是第一次这么想那个破破烂烂的家呢。 这猪圈也不知道有多久没打扫了,到处是猪屎猪尿,臭得令人窒息。 “可以啊!明天我就送你回去!”谢珍故意在‘送’字上加重了几分语气,意味深长地看着他。 钱满亮心中一紧,当即可怜巴巴地苦苦哀求,“我错了,我真的知道错了,我可以赔你猪钱,你就饶了我,我求求你了!” “呵呵……”谢珍不屑一笑,“现在知道错了?早干嘛去了?我告诉你现在你叫我姑奶奶都没用!你就好好在这陪我家的猪睡一晚!” “你别走,谢珍你别走!我们有话好好说,我求你了!” “你站住啊!” “你给我站住!” “谢珍你这个贱人!我日你娘的,你给我回来!” 看着谢珍消失在房门后的背影,钱满亮彻底绝望了,扯着嗓子就破口大骂。 “你要是不想被猪粪堵嘴就他娘的给我老实一点!” 谢珍回到屋,蹬掉鞋子爬上床喜滋滋地准备睡觉,被门外的叫骂声吵得睡不着,有些生气地坐起了身子,恶狠狠地威胁道。 门外的声音瞬间戛然而止,陷入了寂静。 “怂货!”谢珍嗤笑一声。 “好了,早点睡”宋景昭好笑地抬手在她鼻尖刮了一下,一把将她拉进怀中伸手捂住了她的耳朵。 感受着宋景昭手上的温度,谢珍眨眨眼,调皮的也伸出手将他的耳朵给捂住了。 “快睡。”看着她可爱的模样,宋景昭睫毛微微一颤,垂眸,用浓密的睫毛挡住了眼中的欲望。 “我们一起睡!”谢珍将他的手从脸上拽下,双手紧紧抱着他的胳膊。 熬了一大晚上,谢珍早就困得不行了,不一会就抱着宋景昭胳膊睡着了。 第二天一大早。 谢国兴父子还有谢杨氏来到她家。 谢杨氏听谢国兴说了昨晚的事,一进门便迫不及待地奔到猪圈前,看着被两头猪死死挤在角落,瞪大眼睛,眼窝深陷,一副心如死灰模样的钱满亮哼声道:“你个挨千刀的真是丧天德!这下看你怎么办!” 钱满亮昨晚一夜没睡,一直在想办法挣开绳子逃跑,但因为谢涛捆得实在太紧,他折腾了一晚上都没能挣脱开,还差点被两头猪给压死,浑身疼痛,精疲力尽的他此时就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了。 “先带他去钱家。”看着萎靡不振的钱满亮,谢杨氏生怕出事,急忙说道。 谢珍点点头,从怀中掏出一块帕子系在脸上,随后将准备好的干净帕子递给他们,让他们学着她的样子来。 随后让谢国兴和谢涛帮忙,把被钱满亮毒死的野猪,还有他这些日子往她们家丢的动物死尸带上,就像赶猪一般将钱满亮从猪圈里赶出来,一行人风风火火地下了山朝着钱家走去。 随着太阳升起,村里的村民也陆续离家准备下地。 因此有不少人亲眼目睹了这壮观的一幕。 “这是咋了?”有人好奇地凑上前问谢国兴,但很快就被那冲天的臭味逼得连连后退,抬手在鼻子前轻轻扇动着,满脸嫌弃。 “这狗日的前几天下毒闹死了我女婿家的猪,昨晚又贼心不死的还想下毒,被我们给逮到了。”谢国兴恨恨地跟驻足观望的村民解释。 “这事我之前听老谢婶说过一下,原来是他这个小砍头干的啊!” “老钱家怎么会生了这个一个窝囊种啊!” “他不单丢钱家人的脸,也丢咱村的脸,咱村好好的怎么会出了他这样一个败类!” “像他这样的人就该这么收拾!老谢叔你们也别急着去钱家啊,拉着这狗日的到处溜溜,让大家都看看他是啥德行!” “我觉得行!”听到路人的建议,谢珍眼神一亮,顿时就改变了主意,看着死猪,兴奋地道:“咱先将这些扔钱满亮家堂屋去,然后带着他在村里好好转转,让那些还不知道的人都好好看看!” 钱满亮一听,想死的心都有了。 他倒希望谢珍能给他一个痛快的,也总比这样到处丢人现眼好多了。 第69章 为我们做主 谢珍一路连打带踹地将钱满亮赶到钱家门口,等钱满亮十分不情愿地将大门打开,她便一股脑地将带来的那些死尸全部丢进他家堂屋里。 就在她们准备带着钱满亮好好出去遛遛,钱氏闻讯赶来,看见自家院子大门敞开,不少人围在院子中,一股难闻的气味顺着屋中飘了出来。 她赶忙拨开人群进屋一看,见钱满亮身子被指头粗的绳子绑着,一头一脸全是猪粪,臭得让人不敢靠近,瞬间愣在当场。 “我的天菩萨啊!”她回过神来拍着大腿嚎了一声,指着谢珍就骂道:“你个烂心肠的,我儿子子孙根都被你打坏了,你还这样折磨他,还有没有天理有没有王法啊!” “你嚎什么?”谢杨氏横眉冷竖,抬手指着哭天抢地的钱氏就破口大骂,“这狗杂种的下毒闹死了我闺女家辛苦养的猪,我们没打断他手脚就已经是我们仁慈了!” “你说是我儿子下的毒就是他下的啊?”钱氏怎么可能认这个锅,插着腰狠狠地呸了一声,“空口无凭的,我还说你偷摸下毒闹死了我家鸡呢!” “我算是发现了,这村里要数不要脸的还得你们娘俩!”谢杨氏冷冷一笑。 “你才不要脸!你老不要脸的生了一个小不要脸的主动勾引我儿子,打伤我儿子子孙根,我还没跟你们算账……” “你再胡咧咧一句试试!”听钱氏污蔑谢珍,谢杨氏一下就怒了。 “我就说,我就说!你老不要脸地生了个小不要脸……” “看我不撕了你的嘴!”谢杨氏气得狠了,抡着胳膊冲上前直接一巴掌打在了钱氏脸上。 院中围观看戏的群众听着这清脆的声音,纷纷暗道:这杨老太威风不减当年啊! 谢杨氏从小就下地干活,早就练就了一身好力气,就算跟成年男人都能斗上一斗,更别说是小小的钱氏了。 钱氏被打得一个踉跄,原本梳得整齐的头发随着她大幅度的动作散落了不少。 “你个挨千刀的!我跟你拼了!”她摸了摸高高肿起的脸,气急败坏地大骂一声。 还没等她动手,她的头发就被谢杨氏一把抓住,拽得她头皮发麻,仿佛天灵盖都快要被掀开一般。 “你还他娘的给我胡咧咧!”谢杨氏趁着她躬身以此减轻头皮上剧痛的功夫,挥舞着另一只手左一下右一下地狠狠朝着她后脑砸去,一边打一边恶狠狠地骂道:“我让你不当人,我当你编排我闺女!看我今天不打死你个老不死的!” 钱氏眼前阵阵发黑,不甘示弱的用头重重在谢杨氏肚子上撞了一下,口中依旧中气十足的骂骂咧咧,“你闺女就是个烂破鞋,都不知道被多少男人搞过了,就跟你一个德行……” “我今天非得撕了你这张臭嘴!”谢杨氏气得七窍生烟,狠狠地朝她肚子上踹了一脚,将她踹翻在地后欺身将她压在身下,双手用力撕扯着她的脸皮。 钱氏浑身都要散架了,原本嚣张的叫骂变成了痛苦的哀嚎,“打人了,哎哟疼死我了!” “我让你在满口喷粪!”谢杨氏完全不顾她的哀嚎,面目狰狞地将手插进她嘴里,用力向两边撕扯。 “哎呦!天老爷,你们别打了!!” 老钱家的人听到动静过来,看着单方面虐待钱氏的谢杨氏,生怕一会闹出人命,急忙上前一左一右地架着谢杨氏胳膊强硬地将她从钱氏身上拉了起来。 身上一轻,钱氏这才得以松口气,捂着被撕扯得生疼的嘴,痛哭流涕,“三叔公,你可要为我们做主啊!” 自家人被打得鼻青脸肿,钱家三叔公脸上也有些挂不住了,脸色阴沉地看着谢国兴,“国兴,你这是怎么回事?你一个大男人就不会拉着一点吗?你看看这闹得像什么样子?” 见钱家三叔公一上来就数落自家男人,怒气犹存的谢杨氏当即狠狠地朝钱家三叔公脚下啐了口唾沫,面红耳赤地大声嚷嚷道:“我就打她怎么了?她就是讨打!你问问大伙我打她打错了吗?” “你身为老钱家的长辈,连小的都管不好,你还有啥脸指责我老谢家的人?你要摆谱去你钱家人面前摆去,我老谢家可不吃你这套!” “你你你……”钱家三叔公被谢杨氏这番一丝情面都不给的话气的脸色一红,伸手指着谢杨氏半天没你出个屁来。 “咋的,我还说错了?”谢杨氏哼笑一声,抬手顺了顺散落在额间的碎发,不依不饶地道:“我也是看你年纪大给你两分面子,见了你才会喊一声三叔,不然你以为你是啥?” “行了,少说两句。” 钱家三叔公今年已经八十二岁了,见他被气得吹胡子瞪眼,生怕他一会情绪激动一口气提不上来晕了过去惹麻烦,谢国兴这才急忙将谢杨氏拉到了身边。 见自家男人出面,谢杨氏也不好在撒泼,恶狠狠地瞪着钱氏,语气不善地警告道:“你给管好你那臭嘴,要是再让我听到你胡乱编排我闺女,看我不打死你!” 钱氏被打得狠了,也不敢再像先前那般嘴硬,一转头对着钱家一行人哭道:“你们可要为我们母子二人做主啊!我家满亮先前被谢珍打坏了子孙根,如今又被他们绑了丢猪圈里折磨了一晚上。 “现在还一群人闹到我家,你们要是不给我们娘俩做主,我们也不活了,一块死了算了!” “行了,有话好好说,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别一上来就要死要活的!”钱家三叔公知道钱氏是个什么性子,她这样寻死觅活的无非就是想让他们给她娘俩撑腰罢了,“要是你占理,你放心我们不会放任着你们被欺负,我们老钱家的人可不是软骨头!” 当然,以他对钱氏和钱满亮的了解,这一次估计又是他们先生的幺蛾子了,但他毕竟是钱家的长辈,也不能坐视不管,流程还是要走一下的。 “我家满亮昨晚出去了一趟,一晚上没回来,我还以为他又偷摸着出去赌博了,没成想竟是被谢国兴一家绑了,还把他当成畜生一般关在猪圈里关了一晚上。” “之前谢珍说我家满亮想玷污她,把我家满亮打了断子绝孙,我男人不让我去说理,好,我们自己认栽,可我们都还没找他们算之前的账呢,他们居然又做出这种事,还一家人过来欺负我们娘俩!我男人那怂包也不管我娘俩,就这样让我们娘俩被欺负,屁都不敢放一个。” 钱氏知道撒谎肯定会被戳穿,因此也没敢胡编乱造,将对她们不利的摘了出去,只说了她们悲惨的遭遇。 想到她刚才叫钱大勇回来,钱大勇一脸不耐烦的模样,她还将钱大勇也扯了进来,当着众人的面狠狠地数落他,借此发泄她对钱大勇不闻不问,坐视不理的怒气。 “你们说说这是怎么回事?”钱家三叔公见钱氏半天没说到重点,只在这卖惨,眉头微微一皱,转头看着谢国兴问道。 老谢家不是不讲理的人,不会没有缘由地欺负人。 “三叔,不是我们欺负人,你自己看看。”谢国兴脸色不善地侧过身子,指了指躺在地上已经开始发臭的野猪,“我亲家母之前在山上抓了几只野猪,一家人尽心尽力地服侍到这么大,结果被钱满亮这个狗日的一包毒药就给闹了,我们一开始就有些怀疑是这个狗日的干的了,但因为没证据也只能打掉牙齿往肚里咽。” 第70章 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 “这狗日的闹死一头就算了,没有证据我们也拿他没有办法,没成想他居然还贼心不死,昨晚上又偷摸去了我闺女家,被我们几个逮了个正着。” 看着已经发臭了的野猪,钱家连带钱家三叔公在内的一行人纷纷皱起了眉头。 这几年谁家地里收成都不好,就指望把家里的猪养成气了,年底杀了留的留点卖的卖点过个好年。 把人家的猪毒死,跟断人家后路有什么两样? 也难怪谢家人和宋家人会这么生气,这种事要是落在他们头上,让他们逮到非得把钱满亮手脚打断了才甘心。 “还没完呢!”刘氏恰到好处地站了出来,生气地补充道:“他毒死我家的猪就算了,还每天往我们家院子里丢动物死尸吓唬我们。” “你们自个看看,这些都是他丢的!”她说着,抬手指了指地上面目全非的蛇和死狗。 老钱家一行人神色复杂地对视一眼。 这钱满亮已经不能单用一个缺德来形容他了。 简直就是禽兽不如啊! “不,这不是我家满亮做的,是他们污蔑我们!”看着神色各异的老钱家众人,钱氏心里一慌,想也没想就嚷嚷着否定,说着还扭头看向钱满亮,心急如焚地道:“你没做过这些事对不对,你快好好跟大家说清楚啊!有你三叔公他们在,他们不敢把你怎么样的!” 她话语中充满了暗示。 下毒毒死宋家猪的事她们可不能认,一旦认了下来那可是要赔钱的! 钱满亮听懂了钱氏的暗示,当即就泪声俱下地哀嚎道:“三叔公,我承认这些动物尸体是我丢的,我只是想吓唬她们一下,但那猪真不是我毒死的……” “我跟他们解释了,可他们不听,就说是我干的!” 看着他泪声俱下说的诚恳的模样,钱家三叔心里一下就犹豫了,半晌拿不定主意。 钱满亮的劣性是不用说的,大伙都知道,但谢国兴他们只是抓到了他,并没有说亲眼看见他下毒啊…… “国兴,你们确定是满亮下的毒吗?你们有看见吗?”钱满亮大伯钱大富站了出来,有心拉偏架,意有所指地问道。 虽然他清楚钱满亮的为人,但这种事丢的不只是钱满亮的脸,还有他们这群跟他有关系的亲戚的,所以下毒这个锅能甩就甩,至于丢动物死尸吓唬人一事,本身就不是很大,到时候让钱满亮好好道个歉就行了。 谢珍一眼就看穿了他心中的小算盘,轻笑一声,把话接了过去,“我们确实没亲眼看见。” 钱大富定定地看着她,“还有,我看你家的猪也不像是被毒死的啊,会不会是搞错了?” “对啊!你家猪咋死的你们最清楚,说不定就是病死了,你们来污蔑我想趁机让我赔钱!”钱满亮大声附和。 “我发现我家猪死了以后,就请大海叔上我家看了,大海叔说是被毒死的,你要是觉得有疑问我现在马上去把大海叔请过来,让他当面跟你们说。”谢珍没有理会钱满亮,浑然不怵地对上钱大勇的目光。 钱大富一时没了声音,在脑中思索着突破口。 赵大海是村里最擅长养猪的人,平日里哪家的猪生了病都是请他上门去看,再加上他为人本分老实,这么多年从未做出什么让人评头论足的事,名声十分的好,所以他说是被毒死的就一定不会有假。 “我相信大海的眼光。”沉默片刻,钱大富赞同的点点头,但很快话锋一转,带着几分质疑地问道:“可是你们都没看见是满亮下的毒,就一口咬定是他干的,会不会有些太牵强了?最起码要拿出证据啊?” 刘氏彻底被钱家的厚脸皮折服了,还真是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都是一副德行! 这都板上钉钉的事居然还死不承认,还想着把钱满亮摘干净,真是好笑。 “他半夜被我们逮了个正着不算证据吗?”她冷笑着看钱大富,有些生气。 钱大富顺着她的话接道:“这证明不了什么,凡事都是要讲究证据的,你们说他下毒闹死你们的猪,那他是什么时候下的毒,又是哪来的毒,有谁亲眼看见了?” “你别说,还真有人看见了!”谢珍脑中突然灵光一闪,脸上爬上几分意味深长的笑。 钱大富脸色微微一变,“你刚才不是才说没有人看见吗?怎么这会又变了口风了?这里可是有这么多人呢,你想找人做伪证可不行!” “我也是被你这么一提醒才突然想起来的。”谢珍笑吟吟地看着他。 钱大富脸色顿时难看了一下,但很快又恢复正常,问道:“既然你说有人看见了,那看见的人是谁?” “大坤叔媳妇!”谢珍勾勾唇,“我家猪被闹死的第二天,我将大海叔送走后就回了一趟娘家,跟我娘说了我家发生的事,让她帮我问问那天晚上有没有人看见什么人上山。” “我娘问了以后跟我说,大坤叔媳妇那天晚上起夜看见有人去了我家方向。” “对对对!”找回理智的谢杨氏也想起来了,啪的拍了一下手,嘴快地说道:“慧莲确实跟我说看见有个人去了我闺女家那边,不过因为天太黑没看实在是谁,还以为是我家女婿呢!” 这话一说出她就后悔了,脸色轻轻闪烁了一下,恨不得抽自己一巴掌。 “你自己都说了天黑看不清,这如何做的数?”钱大福一笑,眼中闪过一抹狡黠。 “做不做的数你说了不算,咱们不妨就找慧莲婶子过来认认,看看她那晚上看到的背影是不是钱满亮的。”谢珍挑眉看着他,不紧不慢地回答。 说着,她扭头看向身旁神色莫名的谢涛,勾唇一笑请求道:“哥,就麻烦你去大坤叔家跑一趟,把慧莲婶子喊过来看看。” “行!”谢涛当即点头,表示没问题,随后不等钱大富开口便抬腿离开了钱家。 钱大富一下被弄得有些下不来台来了。 要是真让秦慧莲认出来,那才叫麻烦,可事到如今他也没办法了,只能默默地看了看钱满亮一眼。 只希望他一会能态度诚恳一点,主动赔偿宋家的损失,这样也好得收场。 钱满亮看着钱大勇一副‘我爱莫能助了,你自求多福’的模样,嘴角狠狠一抽搐,只觉他不是在帮他而是在推波助澜地将他往绝境里推。 谢涛没让他们久等,不一会便带着秦慧莲气喘喘地来到了钱家。 “慧莲,你好好瞅瞅你那晚看见的人影是不是这个挨千刀的!”秦慧莲一进屋,还没来得及松口气,谢杨氏便率先开口问道。 “行!”秦慧莲点点头,眯眼围着钱满亮左看右看很快笃定地点了点头,“是他没错了!” 这一下,除了宋谢两家人秦慧莲还有钱满亮母子外,其余人纷纷脸色一变,饶有兴趣地看着钱满亮,想听听他会怎么解释。 “慧莲啊,你可要看仔细了,可不能污蔑了好人!”钱氏看着秦慧莲,脸色有些难看。 “我跟他无冤无仇的我污蔑他作甚?”秦慧莲不甘示弱地看着钱氏反问一句。 钱氏沉默了一下,眯眼看着秦慧莲阴阳怪气地道:“那天天那么黑,你怎么就确定看到的人是我家满亮而不是其他人?你该不会是收了他们的好处故意这么说的?” 见钱氏怀疑自己的人品,秦慧莲一下子就不乐意了,“钱家嫂子,我敢这么说肯定是有原因的,你这样一上来就污蔑我收了人家的好处我可不依!” “那你倒是说说你有什么依据啊!”钱氏加重了几分语气。 “那天天虽然黑,但我眼睛不瞎,是胖是瘦我看得清楚的!”秦慧莲冷笑道:“那天谢家嫂子来找我问话我就跟她说了,我起夜的时候确实看到了一个人人影去了宋家那方向,当时我还以为是景昭半夜回去呢。” 第71章 破罐子破摔 “我之所以会将那人错认成景昭而非别人,也是因为那人瘦高瘦高的,跟景昭身材差不多……” 听秦慧莲说到这,大家看了看宋景昭和钱满亮二人,心中很快就明白了。 村里的年轻人因为常年下地劳作,早就练就了一身好肌肉,虽算不上胖但一眼看上去比较魁梧精壮。 只有宋景昭和钱满亮是肉眼可见的瘦。 宋景昭的瘦是常年读书缺乏锻炼,再加上身体不好导致的,钱满亮则是虚。 而两人身高相仿,虽然气质截然相反,但在黑灯瞎火的情况下确实很容易错认了。 钱家一行人算是没什么话说了。 钱氏不死心地还想反驳。 “如今人证在这,钱满亮还被我们抓了个正着,你还有什么好说的?”谢珍完全不给她开口的机会,直接率先质问。 钱氏神色一僵,很快就听有人起哄道:“钱家婶子,慧莲都说这么清楚了你就别护着你家满亮了。” “就是,钱满亮也真是够缺德了,人家养得好好的猪居然被他一包毒药闹了,人家没给他打死就算仁慈了!”旁的人出声附和。 “宋家算得上是讲理了,换做别人不给他手脚废了就不错了!” “钱婶子你也别犟了,该赔钱赔钱,该道歉道歉,宋家不是不讲理的人,只要你弥补了宋家的损失,我相信宋家也不会不依不饶的。” “……” 听着众人七嘴八舌地讨论着,认定这事就是钱满亮干的,钱氏脸上顿时青白交加。 她偷偷攒下的五钱银子都被钱满亮翻出来拿去赌了,她现在哪还有什么钱。 况且,这么大头猪还不知道要赔多少呢! 但真相已经浮于水面,她再反抗也无济于事,只能语气僵硬地道:“我家啥情况你们还不知道吗?我们哪有什么钱赔给他们?” 一听到这话,谢国兴和谢杨氏的脸色瞬间难看了起来。 “咋的,你这是不想负责了是?”谢杨氏脸色黑沉地看着钱氏。 “这家里有啥你们看得上就尽管拿去,要钱没有!实在不行就把我家满亮带走,你们爱怎么处置怎么处置!”钱氏双手环抱胸前,厚颜无耻地说着。 一副要钱没有要命一条的模样看得谢杨氏直咬牙,差点没上前扇她那张老脸。 但是,钱满亮家的情况谢杨氏也是知道的。 别说是拿出钱来赔偿了,就算找亲戚借也没人敢把钱借给他们,所以她们这次真的可能要打掉牙齿往肚里咽,赔得血本无归了。 “三叔你是钱家的长辈,你总得做个主?”拿钱氏没办法,谢杨氏索性将矛头对准了钱家三叔公。 钱家三叔公闻言,牙齿都要咬碎了。 早知道他就算是下地把锄头抡冒烟也绝对不会来这掺和。 他又不是钱满亮老子,难不成还要他掏腰包把这窟窿给填上?天底下哪有这种道理! 但他毕竟是钱家的长辈,这个时候确实是要表个态的,只能问谢珍,“你要多少赔偿?” “三叔公,我也不是那种不厚道之人,既然你是长辈那就你说了算,只要不是太过分我都听你的。”谢珍笑嘻嘻开口。 钱家三叔公点点头,朝宋景昭和刘氏看了一眼,见他们没有意见,这才转眼看向地上的死猪,斟酌着开口道:“你家这猪养得好有点个头,但还算不上成年猪,我们就按照幼猪的价格来算怎么样?” “可以!”谢珍没什么意见。 钱家三叔公也看出来了,宋家如今是谢珍在做主,也没在征求宋景昭和刘氏的意见,继续道:“集市上一头幼猪的价格在三钱到五钱之间,你家这个个头大就算四钱如何?” “没问题!”谢珍再次点头,只要钱满亮家能拿出这点钱就行。 见谢珍没意见,钱家三叔公这才扭头又看向了钱氏,沉声道:“大勇媳妇,你这边有多少钱你先拿出来暂时还上,剩下的我帮你商量下打个欠条等后面有钱了再慢慢还。” “这样可以,你也不用怕她们后面耍赖不还,有这么多人给你们当见证呢。”他说着朝谢珍看了过去。 “我是没有问题的。”谢珍浅浅一笑,现在就看钱氏舍不舍得了。 “大勇媳妇,你怎么说?”钱家三叔公看着一副浑然不在乎模样的钱氏,眉头微微一皱。 “我没钱!”钱氏想也没想就将头扭去了一边,直接破罐子破摔,“我们现在就两条贱命,你们要就尽管拿去!” 听到这话,钱家三叔的脸一瞬间黑如炭块,一口黄牙几乎没咬碎了。 要不是看在一家人的份上,他又怎会在这帮她们说情,这钱氏居然还不领情,他都跟谢珍说好了,如今让他脸面往哪放? “大勇媳妇,做人可不能这样!”他咬牙开口,耐着性子提醒道:“你家满亮可是还没成家呢,可别因为这事耽误了他一辈子!” 钱氏听到这话,就像是听到了什么笑话一般,凄声一笑,看着钱家三叔公质问道:“我家满亮先前被打伤了子孙根,因为没救治及时已经无法再做一个正常男人了,如今又被谢珍他们当成畜生一般满村子赶着走,还有谁家愿意将闺女嫁给我家满亮?” “让我赔钱也可以,要么先把先前打伤我家满亮的账算清,要么就给我家满亮说个媳妇,不然就免谈!” 她说着就像是找到了出气方向一般,态度变得强硬了起来。 这下,别说是宋谢两家人了,就连旁观的人都忍不住为钱氏的不要脸而感到汗颜。 “钱家婶子,这账可不是这样算的,你家满亮被打伤子孙根怪得着珍丫头吗?”有人看不下去,冷声开口为谢珍抱不平,“要不是你家满亮见色起意能遭打?人家都还没找你们麻烦呢,你居然还赖上了人家,这合理不?” “这猪人家可是精心伺候了不少时间呢,就这样被你家满亮一包毒药闹了,这损失不得你来负责吗?一句没钱就想平息,这天下怕是没有这么轻松的事!” “就是啊!你家三叔公都替你们想办法了,要是现在真拿不出那么多钱就多少先还上一点,剩下的后面慢慢还,你这样都还耍赖让你家三叔公的脸往哪放?” 有人为钱家三叔公鸣冤。 摊上这样两个不要脸的小辈,钱家三叔公也是够背时了。 “我又没让他非得管这事!”钱氏说得理所当然。 钱家一群人听到这话,瞬间脸色难看了起来,都不用旁的人开口便先后指责起了钱氏。 “你是真的一点良心都没有啊!要不是看在你是咱老钱家人的份上谁她娘吃撑了来管你们?” “你自个听听你这说的是人话吗?什么叫没让他管?刚才是谁一把鼻子一把眼泪地哭着喊着让三叔公给你做主?” “我可算知道大勇为啥不管你娘俩了,亏得我先前还为你俩抱不平,如今一看全是你俩活该!要是我是大勇不把你们娘俩赶出家门就不错了!” “你个烂肠瘟的这话可是你自己说的!可别一会又哭唧赖尿的来求我爹!”钱家三叔公的女儿鼻子都气歪了,指着钱氏恶狠狠地骂了一句,拉着钱家三叔公就骂骂咧咧地往外走,“我们回家,谁也甭管这两个烂没良心的,要是被活活打死了也是她们自己该!真的是一点好歹都不识!” “你以后别喊我三叔了,我们老钱家没有你这种人,以后我在插手你的事我名字直接倒过来写!”钱家三叔公也气的够呛了。 第72章 谢珍的臭毛病 但他刚才毕竟是开了头跟谢珍商量过了的,也不好的就这样甩手走人,黑着脸看着谢国兴道:“国兴,大勇媳妇的话你要听到了,她们娘俩你们随便处置,我们其他人绝不会多说一个字,要是不行就把她们送去官府,让官老爷好好关她们个三年五年!” 他都这么说了,钱家跟来围观的一群人也没有话说了。 钱氏脸色微微一变,但很快就又恢复原先的嚣张模样,叫嚣道:“行啊,那就把我们娘俩送去官府,反正我们都这样了,去了官府那还有人供一日三餐,我还巴不得呢!” 这一番话听到众人直皱眉。 谢珍眉头微微一扬,对她来说把钱满亮娘俩送官府太便宜她们了,反正她们也不差这三钱五钱的银子,不赔就不赔嘛,她有的是办法慢慢收拾她们。 “算了。”她冷笑一声开口。 众人只以为是自己听错了,愣了一瞬才反应过来。 有人当即疑惑道:“你就这样放过他们了?” “她没钱赔我也总不能真要了她们的命?”谢珍摊摊手,随即声音一沉,语气带着几分杀意的看着钱氏道:“我可以不要你们的钱,但我可是跟你们娘俩说好了,这事可是还没完呢,咱们走着看!” “走,先回家。” 她说着,看了谢杨氏等人一眼,高高昂起头在众人诧异的目光下,带着一家人离开了钱家。 “我呸,你有什么手段尽管来,我倒要看看毛都没长齐的小丫头能闹出什么风浪来!”钱氏只当谢珍是拿自己没办法了,得意扬扬地朝着地上啐了口唾沫。 谢珍没有理会她的叫嚣,眼中闪过一抹不加掩饰的狠色。 先让你得意一会,日子还长,怎么走着瞧! 因为钱满亮身上沾满猪屎,再加上已经发臭了的猪和动物死尸,钱家里里外外都散发着一股难闻的味道,因此谢珍一行人离开以后其他人也没了继续留在这的兴趣,纷纷捂着鼻子也离开了。 “儿啊,你先去洗洗,你不用担心,有娘在娘绝对不会让你出事的!”等人一走完,钱氏就迫不及待地上前忍着那熏人的味道将钱满亮身上的绳子解下,安慰地说道,说完,她想了想又提醒道:“这事就让它过去了,以后你也别去招惹那谢珍了,咱娘俩好好过日子,平时多省点后面我给你买个媳妇!” 蹲在门口的钱大勇和钱满财看着陆续离开的众人,相视一眼无奈地叹息一声。 这个家可算是被钱氏和钱满亮给毁了,这以后怕是很难有安稳日子了。 想着,他们再次同时叹息了一声,既无奈又绝望。 …… 谢珍这边。 她们一行人离开钱家后,谢杨氏就恶狠狠地抬手在她脑门上戳了下,恨铁不成钢地骂道:“你是不是缺心眼?这么大的损失你说算了就算了?你脑子呢?” “娘。”谢珍抬手捂着被戳红了的额头,无奈地喊了一声,“她拿不出钱来,我们也不能逼着她们去死啊!” “可以按照她家三叔说的打个欠条啊!”谢杨氏白了她一眼。 她都想不通谢珍脑袋里到底是怎么想的,居然就这样便宜地放过钱氏那个老贱人。 “就算打了欠条,她们不想给你能拿她怎么办?”谢珍好笑地看着咬牙切齿的谢杨氏。 “这么多眼睛看着呢,她要是敢耍赖咱就把他们送官府去!就像她三叔说的把她们关个三年五年的,也总比这样便宜她们好多了!”谢杨氏气不过地拔高了几分音量。 “我可没说就这样放过她们!”谢珍急忙摇摇头,解释道:“况且,我觉得把她们送官府太便宜她们了,倒不如留着我慢慢收拾她们。” 谢杨氏一怔,看着她愣道:“你想咋收拾她们?” “以后你就知道了。”谢珍故意卖了个关子,神色一下变得意味深长了起来。 谢杨氏不乐意了,“你个死丫头,跟你娘都还卖关子呢?” “行了,你少说两句,咱闺女是那种任人欺负的主吗?你就等着看就行了,问那么多干嘛?”谢国兴被谢杨氏吵得脑袋嗡嗡作响,不悦地开口打断了她的话。 “我跟我闺女说话呢,哪有你插嘴的份?”谢杨氏插起了腰,气急地瞪着自家男人,“我都还没说你呢!你媳妇都被人打了你就跟个木头似的杵那看着,你还是不是个男人啊!” 谢国兴眉头一皱,“你们大老娘们打架我掺和啥?况且被打的是谁?” 没记错的话是她压在钱氏身上,打得钱氏站都站不稳? 刚才事情发生的太快了,谁都没想到谢杨氏会突然动手打人,等他们都反应过来,两个人就已经扭打在一块了。 当时钱家的人还没过来,再加上谢杨氏又没吃亏,他们就没掺和,不然让钱家人看见还以为是他们一伙人欺负钱满亮他娘呢。 “遇到这种事居然让我一个娘们上,要你有啥用?”谢杨氏眼中难掩得意的说着,嘴上却一点情面都不留,狠狠地将谢国兴数落了一番。 谢国兴瞥了她一眼,没好气地道:“你总不能让我一个大老爷们去打一个老娘们?这要是传出去咱还咋做人?况且你都这么能耐了我要是再出手跟欺负人有啥区别?” 他最后一句话算是取悦到谢杨氏了。 “况且咱是来说理的不是?” “得得得,我说不过你,行了!”谢杨氏脸色稍稍好转了几分,但还是嫌弃的对着谢国兴摆了摆手,就像是赶苍蝇一般。 “时间也差不多了,一块上我家做饭吃。”谢国兴不再理会谢杨氏,转头看着谢珍几人提议道。 “不用了。”谢珍想也没想就摇头拒绝了,“你们吃你们的,我回去洗个澡一会还有事呢!” “你还要做啥?”谢杨氏疑惑地歪头看她。 “到时候你就知道了。”谢珍唇角微勾,露出了一个狡黠的笑容。 “你个死丫头!”见谢珍还在卖关子,谢杨氏扬手就在她胳膊上狠狠拍了一下。 谢珍吃痛的捂着手臂躲到宋景昭身后,一脸警惕的看着她,“说话就说话,你咋还动起手来了!” “我让你一天说话就说半截!”谢杨氏骂着高高扬起手,但看了看一脸笑意挡在谢珍面前的女婿又恨恨地放下了手,骂道:“真是臭毛病,也不知道啥时候学会的!” “不跟你说了,我先回家了,有空过来玩啊!”生怕谢杨氏一会又打她,谢珍直接撒腿跑人,声音远远地传了过来。 真不是她没礼貌,实在是因为谢杨氏手上的力气太大了,一巴掌下去就算隔着衣服被打的地方都能红肿一片,她手不敢还,嘴上也不敢骂,又不想站着挨打就只能先走为敬了。 “死丫头!”谢杨氏低声骂了一句,生怕她一会没注意脚下摔了,语气略带几分担忧的骂道:“你给我跑慢点,可别一会摔了丢人,你瞅瞅你那样像个姑娘家吗?” “行了,时间不早了,我们先回去了,你们路上注意安全。” 骂完,她担心的收回目光,看向了刘氏。 “嗯,今天就多谢你们了。”刘氏莞尔一笑。 那端庄的模样看得谢杨氏老脸一红,同样是当娘的人,人家刘氏就是端庄大气,而她…… 说个泼妇一点都不为过。 不过,要是她也是刘氏这幅性子,她闺女还不知道会被欺负啥样呢! “都是一家人,说这种见外话做啥。”谢杨氏在心里自我安慰着,不以为意的摆摆手。 第73章 谢珍的报复 告别谢家三人回到家,谢珍刚把灶上的火生起,便听到门外传来了一阵马车轱辘转动声。 她三两下将柴火塞进灶里,起身透过窗户往外看,就见宗承尧领了他妹妹大摇大摆地走了进来,她眉头微微一蹙很快松开,拍了拍手上的木屑迎了出去。 看见她出来,宗承尧勾唇一笑,拱手向她行了个礼,朗声道:“谢姑娘,咱们可是有些日子没见了。” “是啊,宗少爷进屋坐。”谢珍大方一笑,抬手做了个请的姿势。 宗承尧笑着点点头,带着妹妹来到屋中。 听到动静的刘氏放下针线带着宋景娴离开房间,刚到堂屋门口,屋中的少女瞅见宋景娴过来,脸上一喜,直接起身飞奔了出去,“小娴姐姐……” “银瑶!”宋景娴也开心,急忙上前紧紧握住了少女的手,脸上喜不胜收。 宗承尧看着一派姐妹情深的二人,脸上露出些许无奈之色,“自从那天离开你家后,我妹妹便一直吵着嚷着要来找你妹妹玩,今天听说我要过来后就一直苦苦哀求让我带她来。” “小孩子很正常。”宋景昭笑着客套一声,收回目光,犹豫了片刻,问道:“不知宗少爷此次过来是为何事?” “不瞒景昭兄所言,我今日不请自来乃是受了林大人所托。”宗承尧收起了脸上的笑意,面色稍有凝重的看着宋景昭低声解释道:“早上林大人遣人上门,托我明日将你送去林府,其中缘由那人也未明说,只说林大人想见你一面,你也知道林大人身份非比寻常,我等只是一介商户不敢有违他的命令只能应下。” “我爹一早就去林府拜见林大人了,他离家前特意嘱咐我过来知会你们一声,让你们早做打算。” 他一边说着,一边细细打量着宋景昭和谢珍的脸色。 今天他得知林府遣人上门的用意时,特意跟那人打听了一下缘由,但那人态度十分傲慢,任他怎么收买都无动于衷,只严词强硬地让他明日按时将宋景昭送过去。 他们先前毕竟承诺过会庇佑宋景昭一家,但他们只是一介商户又如何跟刺史大人匹敌?所以他们现在能做的就只有将情况提前告诉他们,让他们自寻后路。 如今见他二人神色如常,并无异样,原本悬着的心这才稍稍落了几分。 “我知道了,那明日就麻烦宗少爷再辛苦跑一趟了。” 明日午后他便要去书院报道了,林魏找他过去,应该也是为了入学一事。 宋景昭想着,轻轻点了点头。 “不麻烦。”看他表现得如此镇定,宗承尧心中也没了顾虑,脸上笑色再现,他说着想到了什么,笑色微微一凝,好奇道:“我没记错的话明日是青山书院学子报名入学的日子?” “正是。”宋景昭浅浅一笑。 “可别因为林大人耽误了你入学才是。”宗承尧闻言,眉头不由自主地皱了起来,随即又轻轻摇了摇头,像是自言自语地低声道:“不过林大人先前已经承诺过会让你顺利入学,应该不会在这关键时刻为难你。” 他不知道宋景昭的身份,也不清楚宋景昭和林魏之间的关系,有所担心也很正常。 毕竟,林魏承诺给的举荐信已经给了,书院那边也帮宋景昭打点好了,他们之间算得上互不相欠了。 这无缘无故的突然点名要见宋景昭,难免会让人多想。 刘氏站在门口听完宗承尧的来意,心中清楚林魏不会害宋景昭,这才放心地进了厨房接替了谢珍的活。 因为家里来了客人,她特意比平时多炒了两个菜,还煮了碗鸡蛋羹。 不一会饭菜做好上桌,她来到堂屋前,就见宋景昭和宗承尧聊得正欢,谢珍则坐在一旁陪着笑当陪衬,不时插上一句话。 “吃饭了。”她笑着吆喝一声,看着宗承尧道:“宗少爷时候也不早了,你要是不嫌弃我们这粗茶淡饭的话就吃两口,垫垫肚子。” “伯母你这话说的,我们不请自来,你能做饭招待我们就不错了,我怎么会嫌弃呢。”宗承尧笑着打趣一声,没有片刻犹豫地站了起来,跟着宋景昭和谢珍二人进了厨房。 厨房中,宋景娴和宗银瑶已经坐在桌前等着开饭了,二人小手紧紧拉着,不时眉飞色舞地窃窃私语一声。 看着她俩这亲密无间的模样,不知道的还以为她们是亲姐妹呢。 等人都坐好,刘氏一人盛了碗饭给她们。 原本她还担心宗承尧和宗银瑶吃不惯这饭菜,但是见二人不断落筷,宗承尧甚至还有些不好意思地向她又要了一碗饭,这才放心下来,笑眯眯地给宗银瑶夹菜。 吃过饭,宗承尧带着恋恋不舍拉着宋景娴道了好一会别的宗银瑶乘坐马车离去。 谢珍把猪喂了以后,挽起袖子拎着桶就钻进了茅房中。 “你这是做什么?”刘氏好奇地来到茅房门口,伸头看去,就见谢珍抬着粪瓢往桶里舀粪水,熏人的味道直逼面门而来。 谢珍秉着呼吸没有说话,把桶里装得差不多了才如同无头苍蝇一般跑出茅房,大口呼吸着新鲜空气,有些气喘吁吁地道:“一会你就知道了!” 刘氏还以为她是打算去给地里的蔬菜施肥呢也没再多问。 谢珍在外面休息了片刻,拿起另一只桶又钻了进去,等两只桶都装满了以后,拿过扁担将两只装满粪水的桶挑在肩上,朝着屋中吆喝道:“走了,看戏去!” 刘氏闻声,这才察觉出不对。 但一时又想不明白她这是要干什么,伸手抱起宋景谦,拉着宋景娴与宋景昭一块跟了上去。 谢珍轻车熟路地来到钱家门口。 “往后退一点,小心一会溅身上了!”她将扁担放下,提醒了宋景昭几人一声,拎起一桶粪水就狠狠泼向了钱家大门。 随着‘哗啦’一声,空气中瞬间被粪水的臭味席卷。 屋中正在吃午饭的钱氏和钱满亮闻着这味,忍不住同时干呕一声,正寻思是不是哪家茅房炸了,就听院外又传来了一声‘哗啦’声。 二人同时对视一眼,像是明白了什么,丢下碗筷就冲了出去。 钱家大门外,谢珍满意地欣赏了一下自己的杰作,正准备拍拍屁股走人,就见原本紧闭的大门被人推开了。 “哎哟,你个天打雷劈的,你这是干什么啊!”看着满脸得意的谢珍,又看看放在她脚边沾满粪水的桶,钱氏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当即气得浑身哆嗦。 看来人是钱家母子,谢珍心中一乐,就像跟熟人打招呼一般,笑道:“哟,原来有人呢!没打扰到你们吃饭?” “你你你……”钱氏指着谢珍的手不断哆嗦,脸上红白交加,胸口仿佛有一块大石堵着一般,开口就骂道:“你个烂肠瘟天打五雷轰的,你一天不做人事你……” 她骂得越凶,谢珍心里就越开心,眉眼弯成了一双月牙,“我这不是跟你学的吗?好了,婶子你忙着啊,我先回家了!” 说完,她提起两只桶,作势要走。 钱氏哪能这么轻易让她拍拍屁股走人,沉着脸大声喝道:“你给我站住!今天你不把我家院墙打扫干净哪都别想去!” “哎哟,钱婶子你家粪坑炸了吗?怎么这么臭啊!”有人寻着臭味过来,发现味道来自钱满亮家,眉头当即拧成了一个川字。 “你自个看看不就知道了!”钱氏脸色阴沉得仿佛能滴出墨水一般。 第74章 粪瓢沾屎犹如在世吕布 那人看了看谢珍,又看了看钱家院墙上的狼藉,一下就明白了。 她皱鼻看着谢珍,有些不悦地数落道:“珍丫头,不是伯母说你,你做这种事之前能不能考虑一下我们这些当邻居的?” 谢珍眉头一皱。 她刚才只为了自己爽,确实没考虑过钱满亮家邻居的感受,当即摆出一副虚听教诲的模样认真道歉道:“伯母对不起,是我考虑不周了。” 见她很快认识到自己的错误,那人也不好地在跟她计较,脸色难看地点了点头,随后就听谢珍乐呵呵地又补充道:“下次我直接泼他家堂屋里,到时候就熏不到你们了!” 看着谢珍认真的模样,那人忍不住一乐,但碍于钱氏还在场也不敢表现得太明显,只能继续强装不悦地点点头。 心中暗道:恶人自有恶人磨,钱氏这一次是遇到对手了! 越来越多的人闻着味过来,三三两两地凑一块讨论着。 目的达到的谢珍嘿嘿笑着跟众人说了声抱歉,并保证下次一定注意后,也不管钱氏和钱满亮作何脸色,拎起桶就要走人。 钱氏脸都气得铁青,河东狮似地怒吼道:“你个小砍头的,你给老娘站住!” “干嘛?舍不得我?”谢珍扭脸看她,小的人畜无害,仿佛往钱家泼粪水的人不是她一般。 “我说了,不把我家院墙打扫干净你哪都别想去!”钱氏一口白牙咬得咯咯作响,恨不得现在就摁着谢珍脖子让她把她家墙给舔干净了。 “可以啊!”谢珍无畏地耸耸肩,眸光很快一冷,哼声笑道:“把我家猪钱给了,我保准打扫得干干净净,不然就面谈!” “欺人太甚,欺人太甚!”钱氏气得睚眦欲裂,直接丧失了理智。 见她要打人,谢珍柳眉一横,挥舞着粪瓢就直指钱氏,满脸不屑地警告道:“要说欺人的也应该是你们?我可是提前跟你打声招呼啊,你要是敢动手,一会我手上没轻没重的伤了你我可是不负责!” “大言不惭!”钱氏怒目圆睁,眼中似有熊熊烈火闪烁,她是打不过谢杨氏那个泼妇,但是小小的谢珍她还不放在眼里呢! 要是她连一个小丫头都收拾不了,传出去岂不是笑掉大牙? 想着,她眼神一狠,但沾满粪水的粪瓢就如同一道屏障一般拦在面前,她靠左粪瓢靠左,她靠右粪瓢靠右,始终无法前进一步。 这可把她气坏了。 “有本事你就把粪瓢丢了!” 谢珍被逗笑了,“我就不,有本事你过来打我!” 旁观的人也被这她们二人逗得哄笑了起来。 钱氏牙齿都要快咬碎了。 “或者,我来找你怎么样?”谢珍眼珠子咕噜一转,持着粪瓢上前一步。 令人作呕的臭味瞬间争先恐后地钻进鼻腔之中,看着近在咫尺,只差分毫就碰到自己的粪瓢,钱氏脸色猛地一变,急忙后退两步与粪瓢拉开距离,脸色就如同活吞了苍蝇一般难受。 谢珍邪恶的笑着又上前了一步,逼得钱氏连连后退。 一旁的人笑得几乎都快合不拢嘴了。 “好了,走,回家。”宋景昭强忍着笑意扯了扯谢珍衣袖。 刘氏牵着两个孩子,也笑得眉不是眉眼不是眼,她是真没想到谢珍居然会想出这么损的点子。 不过,看着钱氏和钱满亮一副吃了屎的恶心模样,她这心里别提有多解气了。 也就谢珍这种想法出挑的人,能治得了钱满亮母子这种不要脸的了,换做她们只有被气得跳脚却又无可奈何的份。 “行,走!”谢珍点点头,将粪瓢往肩上一扛, 站在她身后的人瞬间蜂拥朝后退去,险些没被沾了一身。 钱氏瞅准机会就神色凶狠地往前扑去,可谢珍的反应也不是吃素的,挥舞着粪瓢直接横扫,钱氏躲避不及被狠狠地打了一下不说,身上也沾了不少的粪水。 她哀嚎着抬手捂住被打中的腹部,摸到湿漉漉一片,低头一看,顿时恶心的胃酸翻涌,脸色狰狞的杵着膝盖就狂吐了起来,差点就连胆汁都吐出来了。 “走!”看着钱氏的狼狈模样,谢珍嗤笑一声,再次将粪瓢往肩上一扛,就像大公鸡一般昂首挺胸地拎着两只桶,在诸多敬佩目光的注视下朝着家的方向走了去。 钱氏还想再拦,但她已经吐得腰都快直不起来了,只能目光怨毒地瞪着谢珍的得意洋洋的背影,仿佛要在她身上剜出两道口子一般。 等谢珍走远,再也看不见身影,钱氏肚子里的东西也吐得差不多了,勉强撑着力气直起身子,看着钱满亮恶狠狠地道:“谢珍这个贱丫头真是欺人太甚了!满亮,你爹你弟不管咱还有你外公你舅舅,你现在就去你外公家把他们都喊过来,我倒要看看她能跳到什么时候!” “钱家嫂子,算了……”有人好心劝道。 这不管怎么说都是钱家有错在先,白白死了那么大头猪一点赔偿都没拿到,心中有气很正常,等她们发泄完了就行了。 可钱氏根本听不进去,反而还不识好歹的骂道:“算什么算?我告诉你这事算不了!谢珍那贱人就是欺我们娘俩没人呢!我要是把这口恶气咽下去了,她后面还不知道会使啥肮脏手段呢!” 开口劝说那人脸色微微一变,没好气的哼道:“你不听劝就算了,朝我嚷嚷啥,有话你去宋家说啊!” 要说手段肮脏的还数她们!下药毒死了人家的猪死皮赖脸的不负责,还倒打一耙! 当然,这话她只是在心里想想,也没直接说出来。 钱氏懒得跟她掰扯,转身看向神色莫名不知道在想什么的钱满亮,气急败坏的斥道:“你还杵那干嘛?还不赶紧去啊!” 钱满亮点点头,撒腿跑出了村子。 一旁的众人神色各异的对视一眼。 看样子,后面有好戏看了! 谢珍并不知道她们离开后发生的事。 但,就算知道了她也不会放在心上。 钱氏有娘家人,难道她没有? 黑凉村那么多姓谢的,一人一口唾沫都能把她们淹死! 回到家,谢珍先烧水在房间里洗了个澡,洗去一身臭味,换上赶紧衣服后一边给宋景昭收拾行李一边喋喋不休地叮嘱道:“你身子不好,去了书院后记得好好照顾自己,要跟同窗和睦相处,别跟他们发生矛盾冲突,你瘦不拉几的要是打起来了保准吃亏!” “当然,要是有人故意找茬你就揍他,千万别受了委屈,要是打不过你就薅他头发,可劲薅,不行你就写信回来跟我说,我去帮你出气,出了事我们就去找林大人,让他护着咱!” “要是钱花完了你就写信说一声,我给你送过去,你该吃吃该喝喝,咱家现在不缺这点钱。” “还有,要用功读书,可千万别被书院里的纨绔弟子带坏了,我娘还等着你考取功名让她风光一把呢,你可不能让她失望了,不然到时候她肯定要上我耳边叨叨!听见没?” 见宋景昭半天没有反应,谢珍还以为他没有在认真听她的话,恼怒的直起身子转头看去,目光当即便撞进了一片温洋当中。 “娘子的教诲为夫已经铭记于心,为夫保证进入书院后一定会照顾好自己,常与娘子书信来往,用功读书考取功名,不让岳母大人失望。”宋景昭看着她如镜般明亮的眸子,展颜笑着,眼中笑意浮动,一字一句认真地回应着她刚才的话。 他不是一个喜欢热闹的人。 有时候刘氏跟他说得多了,他都会心生不耐。 可如今谢珍在他面前絮絮叨叨说个不停,他不但没有觉得烦,心里反而有种异样的感觉。 第75章 好戏即将登场 “这还差不多!”见他有在听她说话,谢珍这才满意地扬了扬下巴,继续回身收拾东西。 看着她忙碌的身影,想到这一次离家,再见面就是一个月后,他心中竟不舍了起来。 “我娘和我弟弟妹妹日后就拜托你了。”他笑颜微收,眼中光芒一点一点褪去,不舍之色慢慢爬上眼眸。 谢珍头也不回地点头,娇声道:“我会好好照顾她们的,你就安心读书就行了。” …… 阿乌村,武家。 钱满亮坐在堂屋里一把鼻涕一把眼泪地诉说着最近家中发生的事。 听到他被谢珍打断子孙根,还被谢珍一家捆了丢在猪圈里折磨,家门外被人泼了一地粪水,他外祖父武桂勇直接气地怒拍桌面,牙齿咬得咯咯作响。 虽然钱满亮好吃懒做还爱赌,但武桂勇还是很疼爱他的,当即气急败坏地表示会为他们娘俩做主。 但他还是有些疑惑,他那个女婿是干什么吃的? 老钱家在黑凉村算是大姓了,他外孙跟女儿怎么还会被一个外姓人欺负成这样? 钱满亮因为分家后他爹跟他弟弟都不在管他,早生了一肚子的怨气,逮着机会就可劲地诋毁这两人。 他既委屈又伤心的表示:“老谢家的人个个五大三粗的,我爹怎么敢跟人家对着来,明明是我被打了,他还陪着笑一个劲地给人家道歉,就连我娘想给我讨个公道都不让。” “还因为这事提出了分家,他跟着满财一家过,我跟着我娘过……” “这么多年,我居然没看出来你爹居然是个怂包!儿子媳妇都被人欺负成这样了他还当老好人,真是丢脸!”武桂勇气急败坏地骂着。 钱满亮火上浇油地补充,“还不止呢,谢珍那贱丫头她娘一言不合就打我娘,他面都没露一个就算了,等谢家的人走了他还连问都不问一声!” 听说自己闺女被打,别说是武桂勇了就连他媳妇跟他儿子都不乐意了。 武桂勇媳妇将手中的簸箕重重往地上一摔,柳眉倒竖地怒道:“你爹这个怂包不管你们娘俩我们管!等明天过去了我倒是要好好问问你爹到底是啥意思?” “一个大老爷们,放任着自己媳妇儿子不管,我可是还没见过这种人呢!” 骂着,她话锋一转,转头看着钱满亮,恨铁不成钢地数落道:“满亮,不是外祖母偏要说你,你以前小不懂事就算了,现在你可是个大人了,什么事该做什么事不该做,你心里是要有个谱气!别一天天就钻头觅缝地想着干一些偷鸡摸狗的勾当。” “如今你娘也是因为你才跟你爹闹掰,你要是再不把你以前那些臭毛病改了,你对得起你娘吗?” 见他外祖母将话题引到自己身上,钱满亮心里顿时就有些不耐烦了。 但他也不敢表现出来,只能极其敷衍地回应着。 “行了,满亮都多久没来咱家了,你咋净说些败兴致的话?”武桂勇不悦地瞪了他媳妇一眼,“那都过去多久的事了,你还拿出来说?” 因为阿乌村跟黑凉村隔得有点远,武桂勇并不知道钱满亮那些事,再加上钱满亮他娘已经好久没来跟他们哭诉钱满亮偷家里的钱去赌,所以武桂勇就觉得钱满亮已经浪子回头,改邪归正了。 但事实是钱家的钱都被钱满亮输完了,家里已经没钱让他偷了,再加上最近发生的种种事,导致她一直没来得及跟二老说。 “行行行,我不说了。”武桂勇媳妇瞬间没了脾气,偷偷瞅了武桂勇一眼,对钱满亮道:“满亮啊,你也好久没过来了,就别急着走了,在这里玩一会,等吃了晚饭再回去啊!” 钱满亮求之不得呢,当即就点头应了下来。 他家门外全是粪水臭得人不敢靠近,要是回去了,光闻着那味他就吃不下饭了,留在这他还可以趁此机会改善一下伙食! 只是可怜了他娘,早上才被谢杨氏打了一顿,身子都还没好利索呢,下午又左一趟右一趟地出门挑水回来冲洗院墙。 很快,天色灰蒙蒙地暗了下来。 吃饱喝足的钱满亮醉醺醺地踏上回家的路。 谢家这边,谢国兴在得知钱满亮去了他外祖父家摇人后,吃了饭后也去几个弟兄家打了声招呼,让他们到时候去露个面。 武家和谢家都是大姓,到时候舌战肯定是少不了的,虽然不会打起来,但排面不能少,要是谢家的人去少了,外人看了还以为他谢家人怕了他们呢。 因为钱家三叔公被钱氏伤透了心,因此钱家三叔公得知此事后,便直接严词表示明天钱家的人可以去看戏,但不能多嘴也不能插手。 钱家的人还巴不得离那缺德娘俩远一点呢,免得不吃鱼还沾了一身腥,当即就全部表示没问题。 钱大勇也不想这事闹大,最后收不了场,左思右想后找到钱氏让她息事宁人算了,并表示钱满亮欠宋家的钱他后面会帮着一起还的。 钱氏哪咽得下这口气,仗着自己还有娘家撑腰,指着钱大勇就是一顿臭骂,将钱大勇骂得连猪狗都不如,气得钱大勇当场甩手走人,当天晚上就带着小儿子小儿媳还有小孙子直接搬去了老宅,明着跟不可理喻,无可救药的钱氏和钱满亮划清了关系。 宋家这边。 因为白天的时候宗承尧就约定好第二天一早过来接宋景昭去林家,因此天黑没一会后就纷纷上床休息了。 第二天一早。 宗承尧如约来到宋家。 宋景昭拉着谢珍认真叮嘱了一番后,依依不舍地带着行李坐上马车。 原本谢珍是想再送他一程,陪他去林家走一趟然后再回来的,但她怕只留刘氏和两个孩子在家,被钱满亮趁机使坏报复,只能留在家中。 四人站在院子门口,目送马车离去直到马车消失在视线中后才不舍地收回了目光。 刘氏紧紧拉着两个孩子,眼中似有泪光闪烁。 自从家里出事后,宋景昭就一直跟在她身边,虽然心里很清楚宋景昭只是去读书了,等书院休假就会回来,但她心里还是不受控制的难受了起来。 “娘,大哥什么时候回来啊?”宋景谦眼泪汪汪地看着刘氏。 刘氏的心底的伤心情绪一下就被勾出来了。 “你大哥休假就回来了。”她大手轻轻抚摸着宋景谦的脑袋,极力克制着不让自己把伤心情绪表现出来。 “那大哥什么休假啊?”宋景谦歪头想了一下,也不知道他知不知道理解休假是什么意思。 看着宋景谦天真的模样,刘氏话语一噎,她也不知道宋景昭什么时候休假,若是中秋书院放假还好,若是中秋书院不放假,那就得月底了。 “你大哥他最迟月底就回来了。”谢珍微微一笑,上前摸了摸宋景谦滑嫩的脸蛋,正说话间,就听身后传来了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紧接着,谢杨氏的声音响了起来,“亲家母你怎么都在门口站着啊?女婿呢,他啥时候去书院啊?” 刘氏和谢珍同时回头。 看着气喘吁吁的谢杨氏,刘氏很快收起眼中的情绪,率先笑道:“昭儿刚走,亲家母,你怎么来了?” 谢杨氏一愣。 她咋没看见宋景昭下山啊? 该不会…… 她刚才看见的那马车就是来接她女婿的? 当然,她没有在这件事上多做纠缠,很快着急地说明来意,“武家的人来了,再过一会就到钱家了!” “武家人?”谢珍一愣。 那又是谁?跟她有什么关系? 第76章 给你洗洗嘴 “哎哟,就是钱满亮他外祖父家!”谢杨氏轻轻剜了谢珍一眼,“我听从镇上回来的人说似乎是一大家子人都来了,乌泱泱几十个呢!” 谢珍闻言,心中很快就明白怎么回事了。 “钱满亮摇人了?”她看着谢杨氏,看似疑惑,但面上却无半分疑色。 谢杨氏愣道:“是啊,你不知道吗?” 她轻轻摇了摇头,“不知道,昨天回家后我一直在忙着帮就景昭收拾行李,天黑后就上床歇息了。” “我还以为你知道了呢!”谢杨氏神色一下子怪异了起来,但很快又转声强势地安慰道:“不过,别怕,你爹昨晚已经跟你那些叔伯都说好了,要是武家人敢打你,我们让他们吃不了兜着走!” 谢珍倒不担心这个,她毕竟是黑亮村的人,又是个女子,那武家人还能真打她不成? 只是,她都还没找她们算账呢,她们居然还敢摇人? “娘,你等我一下!”她轻轻磨牙,从角落捡起昨天装粪水的桶走进茅房,又装了满满当当两桶,挑着来到院中,对谢杨氏道:“走,咱过去看看他们想干嘛!” 看着她这副模样,谢杨氏一下就明白她想干什么了。 她也没阻止,反倒眉头一扬,悍声道:“走!你爹已经去喊你叔伯他们了,咱们先过去直接泼他们一脸再说!” “行!一会就让他们先尝尝咸淡!”谢珍被她这副凶悍的模样给逗笑了。 当然这话她也只是嘴上说说而已,她就算有天大的胆子也不敢泼人身上啊! 要是真泼人一头一脸那还得了,估计真得打起来。 刘氏神色有些担忧地看着一唱一和的两人。 之前宋景昭在家,谢珍怎么闹都行,反正有个男人在,外人要想欺负她们也得掂量掂量,如今宋景昭走了,就她们婆媳两人带着两个半大的孩子…… 不过这家里一直都是谢珍在做主,她也不好的说什么,忧心忡忡地栓上门跟着下了山。 钱家。 武桂勇正当着一家人的面数落钱大勇没担当,任由媳妇儿子被人欺负不敢吱声,将钱大勇骂了个狗血淋头。 钱大勇心中那个气啊!几次差点没忍住甩手走人。 “岳父,不是我软弱不敢出声,实在是满亮他做事太过分了!”他耐着性子想跟武桂勇一行人解释清楚,让他们走人,免得一会谢家的人听见消息过来,收不了场。 “什么叫满亮做得过分?”钱氏气直接打断了他后面的话,气汹汹地瞪着他,“满亮都被谢珍那烂肠瘟的打得不能人道了,你这个当爹的不想着给满亮出头就算了,还反过来指责满亮,有你这样当爹的吗?” “你要是想当缩头乌龟就上一边当去,别在这拦着我们!” 她正口沫横飞地说着,一股粪水味便飘了过来。 接着,谢珍带着几分笑意和调侃的声音传来。 “哟,这么热闹呢?开家庭会议啊?” “你还敢过来!”看着谢珍担上几乎要溢出来的粪水,钱氏脸上一惊,顿时有种不好的预感,恶狠狠地瞪着她,怒声道:“我还没去找你算账呢,你倒还自己送上门来了,我看你今天还能不能像昨天一样将我家当成菜市场,说来就来,说走就走!” “算账?算什么账?”谢珍故作不解地看着钱氏,随即脸上露出一丝恍然之色,笑着问道:“怎么?凑到钱,准备把我家的猪钱赔了?行啊!咱们都是一村子,我去找几个人来过来给你做个见证如何?” 一听到欠钱,武家一行人顿时嗅出了几分不对之味,纷纷扭头看向钱氏。 不是说钱满亮被谢珍打得不能人道吗? 如今怎么还欠上钱了? 而且,看谢珍那娇滴滴的样子,也不像啊! “这是咋回事?”武桂勇开口,问出了众人心中的疑惑。 钱氏一下子支吾了起来。 “谢丫头,听你这意思是,我家满亮欠你钱是?”见钱氏不说话,武桂勇索性扭头朝谢珍一行人看了过去。 “是啊,他们没跟你们说吗?”谢珍点点头,好奇地看着武桂勇。 武桂勇眉头微微一皱。 这昨天也没听钱满亮说过这事啊? 他回头瞥了钱满亮一眼,又拧眉看向谢珍,沉声道:“就算满亮欠你钱,你也不应该把他打的不能人道啊!你说说这叫什么事?” 谢珍听着武桂勇的语气,猜到他们似乎还不知道这中间发生了什么,意味深长的看了钱氏一眼,笑道:“大爷,我想你怕是把这其中因果给弄反了!” “什么意思?”武桂勇眉头拧得越紧。 “钱满亮没跟你们说吗?”谢珍目光不断在钱氏和钱满亮身上游走,见钱氏目光闪烁不定,刚想解释就被钱氏大声打断了。 “你个贱丫头,你可别又在这搬弄是非了!” “你让我把话说完行不行?”谢珍目光微微一沉,语气染上了几分挑衅,“还是说你在心虚什么?” “我哪有心虚?”钱氏眼神虚了一下,但很快又挺直了腰杆,大声叫嚣道:“你个贱丫头牙尖嘴利的,最喜欢搬弄是非了,谁知道你开口又会怎么污蔑我家满亮!” “你说谁搬弄是非呢?”谢杨氏脸色一沉,上前一步,神色凶悍地瞪着钱氏。 “我说谢珍这个贱丫头!”有娘家人在场,钱氏底气也足了起来,双手叉腰,高高挺起了胸脯。 “你放你娘的臭屁!”谢杨氏呸了一声,“谁搬弄是非谁嘴里生蛆!” “你……”钱氏被噎得脸色一僵。 见自己闺女吃了败仗,武桂勇媳妇当即就站了出来,“你怎么说话的?一个妇道人家开口就是污言秽语,你出嫁前你家里人没教过你吗?” “哪来的老不死的,这有你什么事?”谢杨氏转头看着她,丝毫不憷地回击道:“你他娘哪凉快哪呆着去,别一天嫌活得长到处凑热闹!” “你说谁老不死的?你怎么跟我娘说话的?” 武桂勇大儿子武龙是个暴脾气的,见自己娘被人骂,挽着袖子从人群里站了出来。 “你他娘的又是哪个石头缝里冒出来的?我们女人说话你插什么嘴?”谢杨氏又转头看向武龙,见他挽起衣袖,也跟着将袖子挽了起来,冷笑道:“咋的你还想动手?你上来一个试试!我不把你塞你娘肚子里我就不姓阳!” 武龙心中的怒火一下就被点燃了,真就黑着脸朝谢杨氏走去。 谢杨氏见状,一点也不慌,反而还将腰杆挺得笔直,虎视眈眈地看着他。 “你想干嘛?”谢珍眼睛一眯,拿着粪瓢直指武龙脸部。 看着挡在面前,沾满污秽粪便的粪瓢,武龙脸上快速闪过了一丝犹豫,停下脚步,沉声道:“这个老贱种居然敢这么跟我娘说……” “你说你奶奶个腿啊!”一听到‘老贱种’三个字,谢珍脸色顿时就黑沉了下来,手中的粪瓢往前一伸,随即用力一挥,直接给了武龙一个响亮的巴掌,“你他娘的几天没簌口啊,嘴这么臭?我给你洗洗啊?” 说着,她扬着粪瓢就往武龙嘴边送去。 武龙脸色一变,急忙后退两大步,抬手摸了摸湿漉漉的脸颊,脸色猛地一黑,胸腔中的怒火烧得更旺了。 “你个贱人!今天我非打死你不可!”他咆哮着,箭步朝谢珍逼去。 谢杨氏心中一慌,但还没等她将谢珍拉到身后,就见谢珍面不改色挥舞着粪瓢用力在他腿上打了一下。 第77章 打群架 武龙吃痛地倒抽了口气,带着粪水味的空气蜂拥挤入嗓子眼,他顿时没忍住干呕了一声,脸色要多难看有多难看。 “你个千人骑的贱人!” 因为身上已经沾染了粪水,他也没了什么顾虑,伸手抓住粪瓢,用力抢了过来,随即狠狠地砸在了地上。 “你摔坏了,一会可是要赔的!”谢珍嘴角微勾,好心地提醒他。 武龙没有领情,目光阴狠地看着她,抬脚就用力踩在粪瓢上,将粪瓢柄从中踩成了两截。 见谢珍没了粪瓢做倚仗,谢杨氏心里开始慌了。 武龙如同看待待宰的羔羊一般看着瞬间没了表情,神色晦暗的谢珍,脸上凶相毕露,心中想着一会一定要掐着她脖子将她摁进粪水桶里,随即一个跨步来到谢珍面前,扬起手就朝着她如同剥了壳的鸡蛋般的脸上扇去。 钱氏见状,心中大为解气,嘴角都不受控制地微微上扬了几分。 谢珍很快错身横跨一大步,歪头避开他沾满粪水的手掌,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伸手抓住他的手腕用力向上一掰。 只听一声细微的‘咔嚓’声。 武林脸色瞬间涨成了猪肝色,嗓子眼中发出一声凄厉的痛苦哀嚎。 正巧谢家一大群人过来,目睹了刚才的全部过程。 年纪大的几人当场愣在原地,满脸错愕与不敢置信。 年纪与谢涛相仿的几个年轻小伙,脸色一黑,争先恐后地跟着谢涛飞奔上前,将疼得满头大汗的武龙团团围住。 “你他娘的想干嘛?”谢涛直接抬手用力在他肩上推了一把,神色不善地瞪着他,“你一个大老爷们居然想动手打一个小姑娘,你他娘的还不害臊!” “你他娘的欺负谁呢?当我谢家没人了是?”谢海清叫骂着,刚要抬手打人,就被谢国旺大儿子谢文祥一把给拉住了。 武龙疼得脑中一片空白,早已没了先前的嚣张气焰,就如同丧家之犬一般抱着手不断哀嚎,眼眶微微泛红,泪水不断在里面打转。 “哎哟,我的儿啊!”武桂勇媳妇谷文兰听着自己小儿子痛苦地哀嚎,心紧紧揪在一起,急忙冲上前拨开人群挤了进去。 看着谢珍满脸戏谑的模样,她顿时火冒三丈,想也没想就一巴掌打在了谢珍脸上,面红耳赤地破口骂道:“你个挨千刀的小砍头,你怎么下这么毒的手啊!要是我儿子有什么什么三长两短,我非剥了你皮把你生吞活剥了不可!” 骂完,她仍不解气,再次高高扬起了手。 反应过来的谢涛急忙拽住她抬起的胳膊,眼神如下冰刀地瞪着她。 要不是她是个女的,又一把年纪了,他非得给她两耳光尝尝! “你个老不死的!”谢杨氏可不会想这么多,见自己闺女被人打,顿时怒发冲冠地冲上前,一把拽住了她的满头银发。 谷文兰疼得龇牙咧嘴,不断伸手朝谢杨氏脸上挠去。 钱氏愣愣地看着扭打在一起的两人有些不知所措,头皮上阵阵发麻。 谢国旺眉头一皱,急忙大声吼道:“快把她们拉开!” 钱氏闻声,这才如梦方醒地冲了上去,与谢涛几人一起合力将打得难舍难分的二人分开。 “你给老娘松开!”谢杨氏脸上怒气丝毫未减,恶狠狠地瞪着死死抱着她腰往后拽,不让他上前的谢涛,喘着粗气骂道:“敢打我闺女,看我不把你手打折了!” 她把闺女养这么大,可还没像这样动手打过呢!如今倒叫一个外人给打了! “娘,你没事!”谷文兰二儿媳忙上前,看着她被扯掉了大块,露出头皮的脑袋,心中有些唏嘘。 完全看不出来,谢杨氏手上的力气居然这么大! “哎哟,疼死我了!”谷文兰伸手摸了摸又痛又有些发凉的头顶,顿时眼泪汪汪地哭嚎道:“文儿啊你还愣着干嘛啊!” 武文一愣,看着谢家那几个年轻力壮的青年,心里顿时就有些底气不足了。 但是,还没等他说什么,他几个堂兄弟就已经冲上了前去。 钱满亮也摩拳擦掌地跟了上去眼中闪烁着兴奋的光芒,准备趁混乱之际下黑手,可是还没等到他那些堂表兄弟跟谢涛几人打起来,他就被暴脾气的谢海清一顿猛踹,摔在地上啃了一嘴泥,险些爬不起来。 见钱满亮刚过来就被揍,武家那几个年轻人的火瞬间达到了一个顶点,很快跟谢涛几个兄弟扭打了起来。 打得黄灰直冒。 武家年轻一辈的来了七八个,但谢家这边的年轻人也不少,一群围着打得有来有往,不分伯仲。 伤了手的武龙生怕波及他,急忙抱着手往一边靠,但还没走出两步,一个飞腿就狠狠地揣在了他屁股上。 他趴在地上,二次受伤的手疼得他差点没晕厥过去。 他气急败坏地扭过头想看看是谁暗中下黑手,但身后打得不可开交,根本看不出来。 “表哥你没事!” 钱满亮连滚带爬地跑到武龙身边,想要将他拉起,可也不知道是谁在故意使坏,一脚踩住了他的鞋后跟,他身子一个重心不稳,直接朝前倒去,重重地压在了武龙身上。 一道杀猪般的惨叫声划破天际。 打得正火热的几人丝毫没有受到影响,继续对着面前的人拳打脚踢。 “村长来了,村长来了!” 就在武桂勇和谢家几个叔伯看着这混乱的画面,不知道该如何是好时,跟过来围观的人大喊一声。 几人同时扭头看去,就见许桂香他爹许长志带着一群人风风火火地赶了过来。 扭打在一起的年轻人就像是较劲似的谁也没有主动停下手。 这个时候,谁先停手,挨打的就是谁了,这个道理他们还是懂的! “你们打够了吗?还不停手!”许长志看着乱作一团,难分敌我的一群人,中气十足的大吼一声。 “是他们先欺负人的,要停手也得让他们先停!”年纪比谢涛小了一岁的谢海清大喊一声。 别看他年纪小,但是打起架来就像是有一身用不完的蛮力一般,沙包般的拳头不断朝面前的武家年轻小伙脸上砸去,打得对方直接抱头鼠窜。 许长志见没人理他,神色难看地朝谢国兴看去,“先让他们住手,有事坐下来好好说!” 谢国兴直接一扭头,当做没听见。 他见状,眉头拧得越紧,看向了谢杨氏。 可谢杨氏就跟谢国兴一般,也是将头扭去一边,没有理会他。 他没有办法,只能朝着武桂勇看去。 武家到底不是黑亮村的人,面对一村之主,该给的面子还是要给的。 再加上,武家这群年轻人很明显已经落了下风,在这样下去,就只有挨打的份了。 武桂勇一咬牙,沉声喝道:“还不赶紧住手!” 武家几个年轻人闻言,急忙停下了手,往人群后撤。 谢海清趁机又下了个黑手,他一块打架的年轻人捂着脑袋,气得鼻子都歪了。 “你们这是闹什么?”等打架的年轻人都各自散开,许长志这才黑着脸问道。 “你问我们做什么?我们怎么知道他们想干嘛?”天不怕地不怕的谢海清指着武家人嚷嚷。 谢珍四叔急忙瞪了他一眼,佯装生气地呵斥了一句,“你给我少说两句!” 见自家老子发话,谢海清缩了缩脖子,躲到谢涛身后没敢再吱声。 “大爹,你先说说这是怎么回事!”许长志昨晚也听说了钱家和宋家之间的矛盾,但他还是想听听武家的人是怎么说的。 第78章 该发挥作用了 “你问我?我还想问问你呢,你这个村长是咋当的?我家满亮被人打得不能人道,还被人一家欺负,你这当村长的也不管管,要我说你当得当,当不得就尽早换别的敢管事的人来当,照你这样下去黑亮村迟早要完!”武桂勇生气地说着,扭头不看许长志。 许长志脸色微微一变,蹙眉看了钱氏和躲在人群后长吁短叹生闷气的钱大勇一眼,转头看着谢珍沉声道:“谢珍,你来给他们说说那天的情况。” 谢珍正心疼地拿着手帕给谢杨氏擦拭脸上的抓痕,听到这话,手上的动作顿了顿,继续给谢杨氏擦拭脸上的抓痕,一边慢悠悠地说道:“村里大部分人都知道我家没有田地,就靠山间野菜度日,那天我跟往常一样出门上山挖野菜。” “钱满亮不知道什么时候也去了山上,见到我过去就从林子中钻了出来,直接朝我扑了过来,想轻薄我,我总不能就那样任由他欺负?于是我就先下手为强把他揍了一顿。” 武桂勇闻言,神色一滞,狐疑地朝钱满亮看了去。 在他家的时候,钱满亮可不是这么说的! “你放屁!”感受着武家人投来的探究目光,钱满亮眼神一虚,但很快又理直气壮地嚷嚷道:“明明是你看见我就跟发了疯一般过来打我,我连跑的机会都没有!” 反正那事都过去多久了,再加上谢珍也拿不出证据证明他是想轻薄她,他只要咬死不承认就行,不管黑亮村的人怎么看,只要武家的人相信他就够了。 “这村里谁不知道你好吃懒做还爱赌啊?那我倒是要问问你了,你闲着没事上山干嘛?怎么你家也没地要靠山间野菜度日啊?”谢珍冷笑着反问。 钱满亮被问得一噎,憋了好一会才憋出一句,“我上山打猎啊!” “对啊,我家满亮那天一早就出门上山了!”钱氏补充道。 旁观的人和谢家一行人顿时没忍住哄笑了起来。 都不用等谢珍开口呢,就有人忍俊不禁地笑着质疑。 “就你家满亮?还想打猎?山中野兽不把他当成猎物打就不错了!” 钱氏和钱满亮老脸一红。 她那话还不如不说呢! “那我问你,既然你是上山打猎的,你的工具呢?”等人群笑完,谢珍柳眉一挑,讥笑地看着他,“你就扛着一把锄头上山打猎?” “我打了十多年的猎,都不敢说只带着一把锄头上山打猎,钱满亮不得了啊!”村里的老猎户很快唏嘘出声。 上山打猎这种假话,别说黑亮村的人不信了,就连武家人都不信。 就钱满亮那脾性,让他下地都难,更别说是上山打猎了。 “我再再问你,你既然上山打猎又为什么不往着深山里去?”谢珍再次开口,揭穿钱满亮的谎言,“我家的情况村里人都知道,我男人身子不好,再加上我婆婆每天都要割猪草,所以一直都是我一个人上山挖野菜,我一个姑娘家也不敢往林子深处去。” “而且,我那天是吃过午饭才出门的,既然你一早就上山了,那大半天时间你总该进入深山里了?又怎么会跟挖野菜的我碰面被我打?” 钱满亮梗着脖子,目光不断闪烁,半天接不上话。 “满亮,你跟我说实话,是不是你先起了歹心才被打的?”武桂勇不是傻子,光看谢珍那有理有据的模样和钱满亮那含糊其辞半天接不上话的样子,就已经能分辨出谁对谁错了。 “外公,不是这样的,是她打伤我不想赔钱,故意污蔑我的!”钱满亮急忙大喊。 钱氏也跟着出声,“这贱丫头牙尖嘴利的,最能搬弄是非了,你们可不要信她的话!她就是不想负责了才编出这一套说辞将锅全甩在我家满亮身上的!” 武家一群人神色各异地对视一眼,心中自有批判。 并不是他们不相信自家人,偏向外人,而是钱满亮的人品实在是…… 一言难尽啊! “还有,既然你说我家满亮轻薄你,那你可有失身给我家满亮?如果你真被我家满亮夺了清白,你打他那是他活该!我没话说,可你都还是清白之身,凭什么说我家满亮轻薄你啊!?”钱氏有意混淆视听,扯着嗓子大声嚷嚷。 谢珍二伯母听不下去,狠狠地朝地上啐了口唾沫,没好气地骂道:“这种话亏你说得出来!咋的,我家侄女面对这种事还得乖乖地等着你家那杂种得逞了,才能动手反抗是?” “也得亏是我家侄女反应快,没让他得手,不然她以后怎么见人?你还好意思在这吵吵说我家侄女搬弄是非,要我看搬弄是非的人是你?像你这样嘴里净没有实话的人,嘴里迟早要生蛆!”谢海清他娘也忍不住开口。 “也就是这狗日的没得手了,不然不给他打死喂狗都算你钱家祖坟冒青烟了!” “就是就是!他纯属就是活该,像他这样不做人事的命根子不坏谁坏?” 谢珍二伯母和海清娘一唱一和的,完全不给钱氏插嘴的机会。 武桂勇已经从刚才的对话中拼凑出了钱满亮被打的原因了,他面无表情的看了钱满亮一眼,见他面露心虚之色,顿时恨铁不成钢地瞪了他一眼,继续看向谢珍问道:“那这事都过了,你为什么还要带人将满亮绑了丢猪圈里折磨了一晚上?” “钱满亮这个老虎吃的下药把我闺女家养得好好的猪下药闹死了,还往我闺女家丢动物死尸吓唬她们,我们没打断他的手就算手下留情了!”提起这事谢杨氏心里就气。 早知道钱氏会这样耍无赖,她们那晚直接打断钱满亮的手多好! 省的现在一分赔偿拿不到,还便宜钱满亮这个挨千刀的! 武桂勇心里做了无数个设想,但怎么也没想到会是这样一个结果。 武家人此时肠子都快悔青了。 早知道会是这样,他们宁愿臭在家里也不会踏进黑亮村来陪钱满亮和钱氏丢这个人。 他们很好奇,钱满亮是怎么在明明是他理亏的情况下,还摆出一副他是受害者的姿态的? “既然你们这么团结,都想为钱满亮娘俩撑腰,不如掏腰包把我闺女家的损失给补一下?昨天他三叔佛宝分跟我侄女谈好的是赔偿四钱银子,结果钱满亮他娘耍赖说什么都不赔,他三叔公都一把年纪了,差点没被她气背过去!”海清娘眼珠子咕噜一转,笑吟吟地看着武家一行人。 武家一行人同时变了脸色,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只觉得太离谱了。 他们是来撑腰的,不是来替钱满亮娘俩还钱的,况且,嫁出去的女儿欠钱,可没有让娘家人来还的道理! 看着武家人面面相觑的模样,别说是海清娘了,就连谢珍他们都被逗笑了。 “钱家婶子,我今天最后问一遍,这钱你赔是不赔?”谢珍嘴角微微上扬,忍着笑歪头看钱氏。 不赔可就别怪她不客气了! 钱氏看着娘家人的模样,知道大势已去,不会有人在给她撑腰,双手往胸前一抱,语气强硬地说道:“要钱没有要命两条,你要就拿去!” “行!”谢珍别有深意地看了她一眼,“那我可就不跟你讲那么多客气了!” 当然,她也不会真要了钱氏和钱满亮的命,这种事她还做不出来。 但是,既然钱氏膈应她,她也得膈应回去不是? 她带来的两桶粪水可是还没发挥作用呢! 第79章 互相伤害 她勾唇一笑,拎起两桶粪水就往这钱家堂屋走去。 钱氏见状,顿时就明白她想干嘛了,急忙上前拦在她身边,怒声斥道:“你他娘的再敢泼一个我看看?” “那你可看好了!”谢珍眨眨眼,好心地提醒她,“我可事先跟你打声招呼啊,你最好让开,不然一会全泼你身上恶心到你,你可别怪我!” 钱氏站着不为所动,她现在就在赌,赌谢珍不敢当这么多的人面将粪水泼在她身上。 可她还是小瞧了谢珍的胆量了。 见她跟个雕像似的杵着不动,谢珍嘴角的笑容深了几分,不由分说地就将其中一桶粪水全部泼在了她身上。 她一瞬间没了呼吸,随即反应过来后,嗓子眼中发出了一声尖锐凄厉的惨叫。 “我要杀了你!” 谢珍看着浑身沾满粪便的钱氏,脸上的笑容明媚了起来,“我可是事先跟你打过招呼了的,你自己不听可怪不得我!” “你个贱人!”钱氏低头看了看狼狈的一身,额头上青筋暴跳,怒不可遏地朝着谢珍扑了去。 谢珍不慌不忙地后撤,想也没想就朝着武家那边跑了去。 眼瞅丧失了理智的钱氏不管不顾地追着谢珍过来,武家一行人瞬间如鸟兽四散一般跑开,脸上满是慌乱之色。 谢珍就像鱼儿一般在武家一行人中游刃有余地穿梭着,疯了一般的钱氏就紧紧跟在她身后。 谢家一行人连同过来凑热闹的村民,看着乱作一团的武家人十分不厚道地嘿嘿笑了起来。 该说不说,这谢珍真尖啊! 最终,被蹭了一身的武桂勇实在忍不下去,暴跳如雷地冲上前狠狠给了钱氏一个耳光,“你疯够了没有!” 钱氏被打得当场一愣,回过神来,见她娘家人都怒气冲冲地看着她,脸上青一块白一块。 “欺人太甚,欺人太甚!我不活了!”她扑通一声坐在地上,双手用力拍打着地面,不断撒泼打滚。 谢珍趁此机会,拎起了另一只装满粪水的桶,一个箭步就冲向了钱家堂屋。 钱满亮脸色大变,想要阻止但已经为时已晚了。 只听‘哗啦’一声响,谢珍桶里的粪水全部泼在了他家堂屋的正墙上,湿漉漉一片,臭气熏天。 “长志啊!你要为我们娘俩做主啊!你也看见了,谢珍这个贱人欺人太甚了!” 见钱氏哭天抢地地朝着自己爬过来,村长许长志脸色微微一变,急忙后退两步,“你先起来再说!” “我不起!你要是不为我娘俩做主,我就躺在这不动了!”钱氏威胁起了许长志。 许长志脸色黑了一瞬,强耐着性子劝道:“这么多人看着呢,你先起来,你这像什么样子?” 钱氏就是不听,一边哭喊着一边在地上打起了滚。 许长志也没有办法了,求助地朝着武桂勇看去。 “你给我起来,你别在这丢人!”武桂勇气地直咬牙。 钱氏这才消停了一下,但也没站起身,而是直接坐在了地上,哭得一把鼻子一把眼泪的。 许长志也不知道该怎么处理这件事了。 这事谁都看得清楚,是钱满亮娘俩挑事,耍无赖在先。 但钱氏这性子,要是一个说不好,她肯定会再次撒泼起来。 可难不成就让谢珍一家打掉牙齿往肚里咽?这样他这个村长还有什么威信可言? “大爹,这事情的来龙去脉你都知道了?”他想了想,先将钱氏晾在一边,她先冷静下,转头看向脸色十分难看的武桂勇。 武桂勇神色复杂地点点头,羞愧得不知道该如何开口了。 他们这种行为跟助纣为虐有什么区别? “国有国法家有家规,一个村子也有一个村子的规矩,我只能按照我们村子的规矩来了,不然就像你说的一样,迟早要乱套!”许长志看着武桂勇,脸色严肃了起来。 他说这话是为了给武家一行人打个预防针,让他们按照黑凉村的规矩来,可别一会又吵吵。 武桂勇没有话说,神色凝重地点点头。 见武家人没有异议,许长志这才将目光转到浑身狼狈的钱氏身上,“你儿子钱满亮色胆包天,想轻薄良家妇女,原本按照咱村的规矩是要赶出村子一辈子不准进来的!” “但是,因为谢珍选择了私底下处理这事,所以我也没插手,原本想着你们应该会息事宁人了,没想到还闹出了这么多事!” 许长志声音有些恨铁不成钢的意味。 他说完,闭上眼顿了顿,再睁眼时眼中的情绪散去,变得平静毫无波澜,继续沉声道:“我身为村长,是该有些作为,不能做事不理的,所以现在我给你们两个选择,要么搬出村子,以后不准再踏进黑凉村一步……” 听到要他们搬出村子,钱满亮脸色瞬间铁青了起来,“村长,你做事是不是太绝了?把我们赶出村子我们怎么生活?” “那是你们的事!要么我现在报官,该如何处置你们由官府定夺!现在你们就敢往人家猪圈里下药,那日后岂不是要把毒下人家碗里?”许长志面不改色地看了他一眼,将未说完的话补充完。 随即态度坚定强硬地道:“咱们村庙小,容不下你们这样阴险歹毒,无恶不作的村民,你们另谋别处!” 对于他的决定,武桂勇觉得有些太狠了。 “你这样会不会太过了?让他们把欠宋家的钱还清了不就行了?” 谷文兰也一脸忧色地点点头,“是啊!你将他们赶出去,他们娘俩怎么活啊!” “长志啊!咱们可是在一个村子里生活了几十年了,你就狠得下这个心?”钱氏哭相一凝,不敢置信地看着许长志,见许长志不为所动,她嘴一瘪,又开始鬼哭狼嚎了起来,“把我们赶出村子,跟让我们去死有什么两样?像样子,我们还不如直接死在这算了!” “我可怜的满亮啊!二十有四了还没娶媳妇呢就被谢珍这个黑心肝的烂肠瘟打坏了子孙根,没人给他做主就算了,居然还要逼着我们娘俩去死。” “我还不如一头撞死了算了,我不活了,我现在就死给你们看,我就算变成厉鬼也不会放过你们的!” “娘,你别哭了!”钱满亮被钱氏的哭喊声吵得头疼,满脸不耐的大吼一声。 钱氏就像是没听到一般,继续哭着喊着要一头撞死,但又不见她起身去撞墙。 钱满亮心中越发的烦躁,皱着眉四处乱看,碰巧就看见许桂香站在人群看着他,脸上带着几分阴郁又得意的笑。 “你这个荡妇居然还他娘的有脸笑!”他被那笑容激得气血逆流,整个脑袋就像煮熟了的龙虾一般。 许桂香被他那凶狠的目光吓得脸色惨白,慌乱地收回目光,身子偷偷往许母身后躲了去。 钱满亮盯着她,脸色涨得通红,渐而发青,脖子上青筋暴跳仿佛要爆炸一般,“都是你这个荡妇把我害成这样的!” 他嘶声咆哮着冲到许桂香面前,一把揪住了她的头发,将她从人群中拽了出来,在众目睽睽之下直接给了她一个响亮的耳光。 许桂香被打得一个踉跄,直接一屁股坐在了地上,被打中的地方高高肿起,一丝殷红从嘴角流了出来。 “钱满亮,你他娘的活腻了是!” 她双目空洞仿佛傻了一般愣坐在地上,直到许长志的怒吼传入耳中,原本空洞无光的眸子才逐渐聚焦。 “都是你逼我的!”钱满亮也大吼一声,眼中闪烁着疯狂的火焰。 既然许长志不让他好过,那他也不会让许桂香这个贱人好过! 第80章 名声败裂 只见他就像是疯了一般,一把掐住了许桂香的脖子,将她死死摁在地上,神色癫狂地大骂道:“都是你这个被我干烂了的荡妇把我害成这样的,我不好过你也别想舒坦,要死我们一起死!” “满亮,你疯了吗!”武桂勇满脸惊愕。 众人也被这猝不及防的翻转惊得有些反应不过来,纷纷两两对视。 这怎么又扯上许桂香了?难道这其中还有什么不为人知的猫腻? “你给我住手!”许长志气得睚眦欲裂,冲上前直接一拳打在了钱满亮头上。 一声闷响。 钱满亮被打得头晕脑涨,倒在地上半天没缓过神来。 许长志急忙将受到惊吓的许桂香拉起,死死护在怀中,眼神仿佛要吃人一般死死瞪着钱满亮,“你可真是死性不改啊!来人,给我把这娘俩轰出去!” “别急嘛……”钱满亮撑着坐起身子,甩了甩有些发胀的脑袋,咧嘴笑的阴险,“你就不想知道这贱人做了些什么见不得人的勾当吗?” 许桂香心里顿时咯噔一下,窝在许长志怀中的脸瞬间失了颜色,白得就像纸一般,一丝血色都没有。 她不能让钱满亮将那些事说出来,这么多人在场,要是说出来那她可就完了! “钱满亮,你给我闭嘴,去死啊!”她嘶声力竭地吼着,脸上的慌乱一览无余。 “你个被我玩坏了的臭娘们,我就这样死了,你舍得吗?”钱满亮笑得意味深长。 他的话直接让在场的人开始忍不住浮想联翩。 “你给我闭嘴啊!”许桂香咬牙切齿的奋力从许长志怀中挣脱出来,上前将钱满亮推倒在地,欺身压在他身上,不断地扇打着他的脸。 钱氏见自己儿子被许桂香压着打,眼睛一热,连滚带爬地冲到许桂香身边,一把揪住了她茂密的头发,沾满屎尿黄土的手用力朝她脑袋扇去,“你个贱蹄子,我让你打我家满亮,看我不打死你!” 心急如焚的许母冲出人群,也顾不上钱氏一身的污垢,直接上手去拽她的胳膊。 钱氏急了眼,见许母过来拉她,就连许母也给打了。 “你们还愣着干嘛!还不将她拉住!”许长志再次死死拽着发了疯的许桂香,怒气冲天地看向武家一行人。 武家几个年轻人眉头一皱,眼中爬上几分嫌弃,磨磨蹭蹭地上前将钱氏给摁在地上。 “哈哈哈哈……”被打得灰头土脸的钱满亮四仰八叉地躺在地上,癫狂地哈哈大笑着,“许长志你知道吗……” “你别说了!”许桂香抓着许长志的手一紧,指甲几乎要陷入许长志肉中,她神色凄悯地看着钱满亮,语气软了几分,带着些许卑微的祈求。 “我不我偏要说!”钱满亮露出一口黄牙, 看着钱满亮那副无赖的模样,许桂香就仿佛看见地狱的恶魔一般,绝望之色尽数爬上面孔,“我求求你了,你别说了!” “你们都竖起耳朵好好听着啊!”钱满亮给了她一个你自求多福的眼神,环视在场众人一圈,将他们迫不及待想听八卦的神色收入眼下,哈哈笑着大声道:“许桂香脱光衣服勾引宋景昭,结果宋景昭都不带正眼看她,她恼羞成怒之下就污蔑宋景昭想强暴她的事你们都还记得?” “事后她来找我,让我把谢珍强奸了,对你们没听错,是她,是她提出让我把谢珍强奸了,她跟我说谢珍有钱了,只要把谢珍睡了,就能用这事要挟谢珍把钱都给我!” “就十多天前的事,许桂香还给了我不少钱收买我,让我别把这事说出去!” “然后,她跟我说谢珍每天吃过午饭都会上山挖野菜,让我去山上等谢珍,后面才发生了这些事!” 听他说完他和许桂香之间的勾当,人群瞬间哄乱了起来。 “天菩萨,这真的假的?” “假的?说不定是钱满亮故意污蔑桂香呢!” “哎,你别说,我之前确实看到她俩偷偷见面,当时我还以为他俩看对眼了呢!” “真的假的?你可不能乱说啊!” “我乱说我烂舌根行了?那时候我还跟桂香她娘说让她看好桂香,可别让桂香跟一些不三不四的人来往,当时有人听着呢!” “我可以证明,王婶子确实这么跟桂香她娘说过!” “看不出来啊!桂香这丫头心思还挺深啊!” “……” 听着众人的议论,钱满亮心中无比的舒坦。 “还没完呢!”他得意地将手枕在脑后,嘴角疯狂上扬。 人群瞬间安静了下来,纷纷转眼期待地看着他。 “你他娘的别……”许长志大声开口。 “你急啥,先让钱满亮说完啊!”有人不悦地开口喷不让钱满亮将话说完的许长志。 许长志神色不善地看了那人一眼,搂着许桂香的手不断缩进,但也没再吭声,如刀子一般的眼神定在钱满亮脸上。 “我跟你们说啊!下药闹死宋景昭家的猪的主意也是许桂香想出来的,就连毒药都是许桂香买的!剩下的药如今都还在我枕头下呢,不信你们自己去翻!”钱满亮继续将他和许桂香之间那些见不得人的事抖露出来。 “对了,许桂香的大腿可白了比她的脸还白,腰又白又细皮肤滑的跟鸡蛋死的,你们是不知道,别看着她表面一副清高的模样,实际在床上浪的要死,一个劲求我,整个人就像是水做的一般,随便一用点力就到处是水!”他笑的邪恶。 那不堪入耳的话听得一旁的年轻妇女纷纷脸红了起来,在心中大骂他下流、无耻。 年纪与他年纪相仿,血气方刚的小伙子听着他这露骨的话,也忍不住老脸一红,在脑中浮想联翩,描绘着他口中的香艳画面。 周围人那异样的目光不断刺激着许桂香的神经,她仿佛一瞬间被抽干了力气一般,瘫在地上,泪流满面地无力辩解,“我没有,不是这样的,你们不要听他乱说!” “钱满亮,你这样污蔑人家清清白白的小姑娘,你就不怕遭雷劈吗?”有人仍持有半信半疑的态度,皱眉呵斥道。 “许桂香左边肋巴骨下面有一个红痣,不信你们自己去瞧!”钱满亮邪恶地看向许桂香的胸部。 许母顿时惊得头皮发麻,五官紧紧扭曲在了一起,她想也没想就面目狰狞地扑身压在钱满亮身上,左一下右一下地用力打着钱满亮的脸,“你个挨千刀的!我跟你拼了!” 正好就是她这疯狂的举动,直接坐实了钱满亮的话。 众人顿时唏嘘不已。 想不到啊!想不到!许桂香居然是一个淫娃!这都还没成家呢就开始偷男人了! “原本我跟我娘说好了,过段时间就去许家提亲的……”钱满亮被打得满嘴是血,口齿不清地继续火上浇油。 “我打死你个杂种!”许长志仰天怒吼一声,双眼猩红地上前对着他拳打脚踢,每一下都用尽了力气。 “村长,下手轻点,别一会打死了闹到官府那不好说!”谢珍看了神情寂灭,心如死灰的坐在地上的许桂香,装作担忧的提醒了许长志一声。 她早就猜到许桂香和钱满亮应该是屎壳郎找臭虫凑到一块去了,可没想到他们之间居然如此劲爆! “打死了最好!打死了就直接丢后山喂野狗!”许长志喘着粗气大骂。 “不对啊!钱满亮不会被谢珍这丫头打的不能人道了吗?”有人想到了一个重点。 第81章 众叛亲离的下场 “谁知道他俩是啥时候搞一块呢!”不知是谁嗤笑了一声,声音不大,但还是被在场的人都听了去了。 有人还是觉得有些不可思议,“不至于,桂香那丫头心高气傲地怎么会看上他啊!” “萝卜白菜各有所爱,谁知道他俩是不是王八看绿豆看对眼了!”有人理直气壮地反驳。 钱满亮被打得浑身是血,奄奄一息地躺在地上。 许长志仍不解气,但他身为村长也不好的这样公然将钱满亮打死,只能恨恨地收手,朝着他脸上啐了口浓痰。 钱氏看着半死不活的钱满亮,心都快碎了。 她奋力挣扎着,好不容易才从武家人手下挣脱出来,飞扑到钱满亮身边,紧紧搂着他鲜血淋漓的头,哭得上气不接下气,“我的儿啊,你没事啊!你别吓唬娘!” “我……我没事……”钱满亮气若游丝的咧咧嘴,露出一口沾满鲜血的牙齿,仍不死心地冲着许长志叫嚣,“这半天都没能把我打死,你不行啊!” “还有啊!你打算怎么处置你闺女呢?要不你也把她赶出村子,正好以后我俩还有个伴,说不定哪天我治好了命根子,还能给你造个大胖孙子呢哈哈……” “你别说了!别说了!”看着许长志一副要吃人的模样,钱氏下意识就将钱满亮搂得更紧,生怕他又激怒了许长志,活活将他打死,急忙伸手捂住他的嘴。 说完,她朝着人群后一脸复杂的钱大勇看去,就像是抓到了救命稻草一般,泪声俱下地苦苦哀求,“大勇!我可是跟了你几十年了,难道你就要这样眼睁睁看我们娘俩被赶出去吗?” “你倒是为我们说句话啊!就算你真的不管我了,那满亮呢?满亮也是你的孩子啊!你真的忍心看满亮死在外面连个裹尸的草席都没有吗!” 钱大勇看着这娘俩要多狼狈有多狼狈的模样,嘴唇轻轻蠕动了一下,似乎有话要说,但却又久久没有吱声,眼神中的复杂之色深深刺痛了钱氏的心。 “满财……”钱氏也不再指望懦弱的钱大勇,将期待放在了钱满财身上,“我可是你娘啊!我怀胎十月在鬼门关走了一遭才把你生下来,又含辛茹苦地将你抚养长大,你难道都忘了吗?” “满亮做得再怎么不对,但他从未做过伤害你这个弟弟的事啊!你还记得吗?你还是个小萝卜头的时候你爹跟我整日忙着下地,是满亮,是你大哥背着你,给你做饭,哄你睡觉,在你被欺负的时候替你出头,被打的鼻青脸肿浑没一块好肉。” “你小时候顽皮,偷家里的钱,是你大哥站出来为你揽下责任,替你挨了你爹的一顿打。” “……” 钱氏一桩桩一件件地举列着他们之间的往事,帮钱满财回忆着。 “都是从前的事了你还提了干嘛?”满财媳妇见钱满财神色有些动容,急忙将钱满财拉到了身后,十分不悦地道:“你总拿以前来说事,为什么不说说现在?” “你忘了前两年钱满亮赌博欠了一大笔钱还不上,跑出去躲着不敢回家,是满财四处借钱给他还上,还挨了那些讨债的人一顿毒打,被打得三天三夜下不来床?” “你忘了因为钱满亮把家里的钱全偷走,你孙子生病没钱医治,差点烧成了傻子?” “还是说你忘了满财生病的时候,我拉下老脸挨家挨户地借钱,好不容易借到一点,结果讨债的人上门,你怕钱满亮被他们打死,逼着我将给满财治病的钱交出来给他还债,害得满财半死不活地在床上躺了半个多月,要不是三叔公看不下去自掏腰包给满财请了个大夫,满财早就去见阎王去了!” 满财媳妇越说越激动,脸色都涨得通红了起来,“满财念着你是他娘,钱满亮是他大哥,一直容忍你们的作为,可你们呢?” “你们有谁真心实意地替满财考虑过?要不是钱满亮先去欺负人家谢珍会闹出这么多事?就算是许桂香先怂恿的他,但他要是知错就改,及时收手会发生现在这种局面吗?” “要我说,你俩都是活该!” “而且,要说最可恶的还得是你!你以为钱满亮如今落到这地步是谁的错?是村长的错还是谢珍的错?我告诉你,都不是!是你这个当娘的错!” “是你一味的溺爱与纵容将他一步一步推到如今这局面的!你自己想想,如果你在知道钱满亮是因为想轻薄谢珍,才被打的时候及时认识到错误,而不是一味地将责任推到谢珍身上,会发生后面这些事吗?” 满财媳妇字字诛心,钱氏仿佛遭雷击一般身子猛地一颤,原本紧紧抱着钱满亮的手一松,神情很快变得呆滞了起来。 过了好一会,她回过神来,双手用力拍打着大腿,哭得肝肠寸断,“都是娘害了你啊!我的满亮啊!都是娘害了你……” “爹,满财,你们也别怪我这个当媳妇的心狠,咱家是个什么情况你们是知道的,你们若是心软了想将他们留下,我不阻拦,但明天我就带着我儿子回我娘家去,以后大家老死不要往来!” 满财媳妇态度强硬地扔下一句话,抱着孩子回了老宅。 这也不能怪她心狠,实在是被钱氏母子给伤透心了。 钱满财看着追悔莫及的钱氏,最终只深深地叹了口气,一言不发地转身追媳妇儿子去了。 这么多年,他自认他做得已经够仁至义尽了,有些东西也该割舍了,总不能一直让媳妇和孩子跟着他受苦。 “唉!”武桂勇重重叹息一声,红着眼扭过头不敢再看钱氏。 他这个闺女头昏啊!净做些荒唐事,如今落得个众叛亲离的下场也不能怪别人! “今天还麻烦你们大家给我做个见证。”很快,钱大勇心中也做出了决定。 众人的目光很快就被吸引了去。 都不用说,大家光靠想都能猜到他现在想说什么。 “大勇啊,你可不能做这么绝啊!”谷文兰心中一紧,不敢置信地看着他。 “满财媳妇是个好孩子啊,她当初只收了我家一袋苞米就嫁给了满财,在我家跟着满财吃了多少苦,一句怨言都没说过,我们不能寒了她的心啊……”钱大勇无奈地看着她。 谷文兰嘴唇起起合合,半晌没说出话来。 满财是个懂事的孩子,总不能让他那烂泥扶不上墙的大哥和他那只会偏心的娘害得他妻离子散…… 见谷文兰妥协,钱大勇这才看向绝望的钱氏,“一会我请人替我写封休书,你拿着离开,以后你就当我们死了。” 说着,她看了看一脸看戏的谢珍,想了想,问道:“珍丫头,你男人呢?咱村就你男人识字,这事恐怕还得麻烦他了。” “不好意思啊,我男人今天一早就出门去书院报道了。”谢珍摊摊手,表示她也没有办法。 钱大勇神色凝重地点了点头,刚想说点什么,就听钱氏声音沙哑地道:“不用麻烦了,我现在就带着满亮离开。” 她一边说着一边从地上爬了起来,神色难得地平静了下来。 可当她弯腰去扶钱满亮,看着钱满亮一脸痛苦,躺在地上半天爬不起来的模样,鼻子一酸,眼泪再次不受控制地滚落了下来,“我的儿啊,你扶着娘,慢慢来。” 武桂勇到底还是有些于心不忍,再次重重叹息一声,上前帮着钱氏一块将钱满亮从地上拉了起来。 第82章 看我明天怎么羞辱她 等钱满亮勉强站稳,钱氏眼眶红肿地看向她家老宅的方向,心中思绪万千。 这一走,也不知道还有没有机会再见。 不过这样也好,以后她小儿子就可以一家人安安生生的过日子,不用再受钱满亮的拖累了。 至于她…… 不管钱满亮再怎么坏都是她的儿子,她不能,也做不到放任他不管。 “走。”她呆呆地盯着那老屋看了一会,慢慢收回目光,一开口,声音便染上了几分哭腔。 她已经在这生活了几十年了,这突然要走,心里还真有些舍不得。 “回家。”谷文兰长吁短叹地开口。 他们早些年就已经分家了,如今就她们老两口住在老宅里,还是能收留一下他们两人的。 搀扶着武龙的武龙媳妇一听脸色顿时就难看了起来。 要不是因为这两人她男人怎么会受这种罪? 还一大家子人跟着过来丢人现眼。 当然,因为他们已经分家了,所以尽管她心中有怨言也只能压在心底,不敢说出来。 武龙心里都快憋屈死了,但毕竟是他理亏在先,他也只能打掉牙齿往肚里咽。 武家一行人带着钱满亮母子灰溜溜地离开,但这事并没有结束。 许母刚准备带着许桂香回家,谢杨氏就站了出来,冷眼看着许桂香母子厉声质问道:“许桂香,我家丫头到底是咋招惹你了,你居然想出这种恶毒的招式来害她?” 没有脸面见人的许桂香将头紧紧埋在许母怀中,哭得上气不接下气,一个字也说不出来,只会疯狂摇头。 看着许桂香伤心欲绝的模样,许母心都快碎了,扭头朝着谢杨氏就大声嚷嚷,“你家闺女不是没出事吗?有必要拉着不放吗?” “什么叫没必要?”就算她是村长媳妇,谢杨氏也丝毫不怕她,双手往腰上一插,冷哼道:“咋的,你仗着你男人是村长就想一点责任都不负了是?也是我家丫头反应快没让钱满亮得逞,不然我家丫头一辈子都毁了!” “那你想怎么样?”许母咬牙。 谢杨氏在村里可是出了名的难缠,一旦较起劲来,谁的面子都不会给。 再加上她们两人早些年就结了不少梁子,如今让谢杨氏逮到了机会,要想这么简单就翻篇怕是难了。 就谢杨氏那张三寸不烂之舌,还不知道会怎么编排她闺女呢…… 她心里开始忍不住担忧。 不管钱满亮刚才说的是真是假,就那肮脏下流的话就已经将她闺女钉死在耻辱柱上了,她闺女这一下才是想找人家都难。 “道歉!”谢杨氏一扭头,态度强硬地道:“她先是污蔑我家女婿要玷污她,后面又怂恿钱满亮做出这种事,她要是不给我家丫头认真道个歉我跟你们没完!就算你男人是村长也没用!” 许母知道谢杨氏睚眦必报的性格,只能低头看向怀中的许桂香,征求她的意见。 许桂香身子一僵,一旦她给谢珍道歉,那就意味着钱满亮说的都是真的了。 她确实是怂恿钱满亮去玷污谢珍,毒药也确实是她买的,但是她跟钱满亮之间是清白的。 她只是被钱满亮将身子看了去,并没有跟他发生苟且之事。 可她清楚,她现在说出来不会有人信的。 为了尽快逃离这个是非之地,找个没人的地方躲起来,她只是稍作迟疑了一下便泪声俱下地说道:“谢珍,对不起我知道错了,我是被猪油蒙了心了,你就原谅我,我保证以后再也不会了!” 听许桂香态度诚恳地道歉,许母心中一松。 她原本还怕许桂香那执拗性子上来了呢。 “娃,走娘带你回家!”她搂着许桂香就要离开。 “等等!”可谢杨氏并不打算就这样放过许桂香。 许母面色一沉,难掩脸上怒气地瞪着谢杨氏,“我闺女都道歉了你还想干嘛?” “既然毒药是她买了指使钱满亮下的,那我女婿家的损失是不是该由她赔啊?”谢杨氏挑眉看着她。 “多少钱?”许母也想赶紧离开这里,好好问问许桂香到底有没有跟钱满亮发生关系,不想再跟谢杨氏多做纠缠,只能再次咬牙开口。 谢杨氏眼中闪过一丝快意,“四钱!” “拿着滚!”许母很快从荷包里数出四钱银子,直接丢在了地上。 谢杨氏一看,脸色一瞬间阴沉了下来,“你这什么态度?哎,这钱我不要了!我们就在这好好掰扯清楚再走!” 许母一口白牙都快咬碎了。 这谢杨氏怎么就跟个疯狗似的咬着她们娘俩不放了? 许长志已经被这些事闹得头大了,他责怪地看了许母一眼,弯腰将地上的碎银子一一捡了起来,双手送到谢杨氏面前。 “国兴媳妇,我们没把孩子教好是我们的错,你先消消气,这样,我们都各自散了,回家好好休息下,等明日我亲自带着桂香上门给你们赔不是你看可以吗?”他语气中带着几分商量。 见他态度还算诚恳,谢杨氏也懒得为难他,点点头便将钱给收下了,“我也不是不讲理的人,既然你这么明事理就照你说的做嘛。” 等明日看她怎么羞辱许桂香! 要是她胆敢不来,以后就别想在这村里露面了! 许长志如释重负地松了口气,没脸在见众人的他,低着头一个招呼都没打就独自走了,都没管许桂香母子。 “大嫂,二嫂,海清娘你们都别做饭了,一起上我家吃去!”许家人一走,谢杨氏将银子往谢珍手里一塞,高兴地跟自家人吆喝。 今天也多亏了他们了,不然武家那么多人,她们保准要吃亏。 “成!我们可要等着吃现成的了啊!”海清娘笑得合不拢嘴。 当然她也只是嘴上说说而已,怎么可能让谢杨氏一个人做这么多人的饭菜。 “你们先回去,我去打点酒!”谢国兴也开心,当即就跟几个兄弟约好晚上不醉不归。 “三叔,你多打点啊,不然这么多人不够喝的!”谢海清笑嘻嘻地开口。 几个谢家年轻人顿时哄笑成一团。 他们在刚才的混战都多多少少的带了些伤,有的伤了脸,一笑就扯到伤口顿时疼得龇牙咧嘴,又引得大家哄堂大笑了起来,就连谢珍和刘氏都忍不住弯了弯嘴角。 “爹,钱你拿着,一会多割点肉回来!”谢珍想了想,三两步上前将银子塞给了谢国兴, “不用不用,我怎么能要你的钱啊!我有呢!”谢国兴急忙推了回去。 “亲家,你就拿着,要不是你们给我们做主,这钱我们也拿不回来,你们叫人来帮我们还让你自掏腰包请客,这多难为情啊。”刘氏笑着劝道。 “这一码归一码,你要是觉得难为情,后面喊我们过去吃顿饭就行了。”谢国兴直摆手,说什么都不要谢珍的钱。 刘氏顿时有些为难,还想再劝两句就听谢杨氏扯着大嗓门说道:“行了,亲家母都开口了,你就拿着,你看给亲家母为难的!” 谢国兴看了看刘氏,见她确实一脸为难,犹豫了一下也不再推辞,把钱接了过去。 刘氏见状,这才又展眉笑了起来。 “你们先回去,我一会就来。”谢国兴跟大伙招呼一声。 谢涛想了想也跟了上去,“我陪你去。” 谢国兴没有拒绝,带着谢涛很快离开了村子,直接朝着隔壁村杀猪匠家走了去。 谢珍一大群人有说有笑地去了谢家。 几个年轻人就跟在身后大声议论着刚才的战绩,气氛活跃又融洽。 第83章 宋景昭的新身份 青州城内,飞鸿居。 水月镜花厢房内,宋景昭看着端坐在面前,不怒自威的林魏,侧目偷偷打量了身旁的宗承尧一眼,斟酌了一瞬,朝林魏行了个礼开口道:“学生宋景昭参见林大人,不知林大人找我所谓何事?” “坐下说。”林魏端起茶杯喝了一口,对着两个空椅子点点头,示意他二人坐下。 宗承尧已经不是第一次见林魏了,但在这环境下还是难免的有些拘束,他迟疑地看着宋景昭,见他面不改色的走到椅子前坐下后,这才抬腿跟了上去。 “我府上耳目众多,为了防范未然我只能选择在这跟你见面了。”等二人坐下,林魏便轻轻将茶杯放下,拎起茶壶一边给宋景昭斟茶,一边开口解释。 宋景昭点点头,接过茶杯小抿一口,面无表情地看着他,等待着他的下文。 “其实我今天找你,是为了两件事。”林魏也没有将宗承尧当成外人,开门见山地说起了喊宋景昭过来的目的。 宗承尧看着宋景昭和林魏之间的奇妙气氛,想到了他爹昨天晚上对他说的话,眉头不微微一皱,迟疑地问道:“林大人,需要草民回避一下吗?” “不用。”林魏笑吟吟地摇摇头,调转茶壶口给他倒了杯热茶,别有深意地看着他,“我派人调查过,你宗家族亲外戚共一百八十六人,家世清白没有什么可疑的地方,所以我信得过你。” 宗承尧脸上一下失了颜色,搭在膝盖上的手不可见地轻轻颤抖了起来。 他常与权贵打交道,自然听得出林魏的话外之意。 林魏这是在提醒他,他对宗家的情况了如指掌,让他不要轻举妄动,不然稍有不慎整个宗家上下一百八十六人都会因为他面临灾难。 “宗少爷不用担心。”林魏收起了眼中的深意,笑呵呵道:“我不会为难你,你只需对今日之事守口如瓶,不要说与第三人听就行。” 宗承尧脸色稍稍恢复了几分,勉强笑着保证道:“林大人放心,草民保证会将今日之事烂在肚中,绝不外传!” “宗少爷的为人我还是很放心的。”林魏笑着点点头,转头再次将目光落回宋景昭身上,“昭儿,那天我离开你家,再三考虑后我还是觉得你换个身份进书院比较好,毕竟书院里人多眼杂,难免会混进一些其心不正的人。” “若你继续沿用原本来的身份和名字,叫有心人发现端倪,查到点什么就麻烦了。” “我原本是想为你为你伪造一个新的身份,但我考虑到我府上并不安全,就将此事委托给了宗老爷。” “侄儿全听魏叔安排。”宋景昭稍作思考了一下,很快点头。 尽管宗承尧已经从他爹口中得知宋景昭身份不简单,但当他亲眼看见宋景昭喊林魏‘魏叔’时,心中难免还是有些震惊。 宋景昭到底是什么身份? 为什么堂堂青州刺史在他面前一点架子都没有,就像是认识许久的亲人一般。 他忍不住偷偷打量了一些宋景昭,心中疑惑万千。 “你爹昨天回去后可有跟你说过什么?”林魏看向宗承尧,敏锐地捕捉到了他眼中一闪而逝的疑惑。 宗承尧急忙敛去眼中神色,恭敬地垂头答道:“回林大人的话,家父昨天回家后,只叮嘱草民今日一定要将景昭兄毫发无损地送到大人面前,并让草民听林大人的安排,其他的并没有多说。” “你爹果然信守承诺,我没看错人。”林魏满意地点点头,话锋很快一转,面色严肃地道:“我接下来的话你们二人可要认真记住了,以后别出什么漏子。” “好。” “林大人请说。” 宋景昭和宗承尧同时开口,面色也跟着凝重了起来。 “昭儿,你记住了,从即刻起你不再是宋景昭,而是宗家的远房亲戚宋兆!”林魏一字一句认真地说着,从怀里取出一张折叠整齐的纸递了给宋景昭,“这是宗大人为你伪造的新身份的一些细节,你趁现在记熟了,去了书院后千万别说漏了嘴。 “这东西原本是该早些时候给你,顺便让你娘子和你娘也看一下的,但是因为宗老爷那边出了点意外,一直到了昨天才全部打点好,将这个交给我。” “但是现在也不晚,你从小就聪明,谨慎,我相信你不会出任何纰漏的。” 宋景昭点点头,飞快地将纸张打开,逐字逐句地将上面的消息记下,深深刻在脑海之中。 趁着宋景昭熟记纸上内容,林魏将目光投向了一旁的宗承尧,语气严肃地叮嘱他,“宗少爷,以后你就是昭儿表兄了,此事非同小可,你一定不能说漏嘴,否则不止昭儿,就连你们宗家都会因此惹祸上身。” 听到惹祸上身四个字,宗承尧眼神一紧,心里顿时就咯噔了一下,连忙道:“草民知道怎么做,还请林大人放心。” 林魏轻‘嗯’一声,紧绷的神色稍稍缓和了几分,“一会你送景昭去书院入学,随后带着他去回去一趟,你爹已经都打点好了,你们只需过去走个流程就行了。” “好!”宗承尧点点头,神色有些复杂的看了宋景昭一眼。 不久之前他爹就跟他提过,说宋景昭身份非比寻常,让他好好跟宋景昭和谢珍搞好关系,当时他以为只是一句玩笑并没有放在心上,如今看来他爹或许早就知道点什么了。 只是一直没有跟他说罢了。 不一会,宋景昭放下了手中的纸,对着林魏点头开口,“魏叔,我都记下了。” “好!”林魏颔了颔首,随即像是想到了什么,身子微微朝前倾了倾,问道:“我之前给你的举荐信你带着吗?” “带着的。”宋景昭点点头,从怀中取出了密封严实的举荐信,递给了林魏。 不用林魏说他都清楚,既然他已经换了身份,那原先的举荐信也自然是不能再用了。 林魏将他手中的举荐信接了过去,掏出火折子将其点燃,等其燃烧殆尽变成一堆灰烬后,才将后面准备好的举荐信交给了他,“这是新的举荐信,你收好了。” 宋景昭没有半分怀疑的接了过去,甚至都没有看内容一眼,就将新的举荐信塞进了怀中,想了想问道:“对了,院长那边怎么办?” 林魏之前已经跟青山书院的院长打过了招呼,如今突然换了个身份,院长那边会作何想法? “这个你不用担心,我已经都打点好了,你只需安心入学就行。”林魏安抚地笑了笑。 宋景昭这才彻底没了顾虑。 “时间也不早了,你们先去书院报道,随后就照我说的回宗家,听宗老爷的安排。” “好。”宋景昭轻轻点头。 林魏起身,别有深意地轻轻拍了拍他肩膀,“好了,我不宜在此地久留,我先走了,你们过一会再出来。” 宋景昭没有再说话,目送林魏走到门口后,轻声问道:“魏叔,文冲呢?” “他回京了。”林魏转身看着他,脸上挂着几分笑意,“他离京也有六七年了,也该回京看看了,况且,有他在京中跟我接应,我也放心些。” “谢谢。”宋景昭抿紧唇。 “不用,这都是我们该做的。”林魏笑着摇摇头,深深的看了他一眼,头也不回地阔步走出了厢房。 过了差不多一盏茶时间。 宗承尧见宋景昭目光晦暗,不知道再想什么,轻轻咳嗽一声,提醒一下他。 第84章 失心疯的许桂香 “走表弟,我们该去书院报道了。” 宗承尧已经在宋景昭出神这段时间接受了宋景昭表兄的新身份了,见宋景昭回过神来后,他咧嘴一笑,态度十分熟络地说道。 “好。”宋景昭点点头。 起身跟着宗承尧离开酒楼,坐上马车顺着城郊青山书院的方向驶去。 黑凉村,谢家。 几个大老爷们跟一群年轻小伙喝的歪三倒四,大着舌头话都快说不清了。 谢珍几个伯母婶婶一边嫌弃地吐槽着几个男人的酒品,一边拉着刘氏和谢珍唠八卦。 许家这边。 比起谢家的热闹活跃的气氛,许家就显得紧张多了。 许桂香一行人回到家后,怒气冲冲的许长志怒其不争地当着一家人的面前,直接给了许桂香一个响亮的耳光,并大骂她不知检点,丢人现眼,把许家的脸都丢完了。 原本就伤心欲绝的许桂香,情绪瞬间失控,发了疯似的尖叫一声后捂着脸跑回屋,将自己反锁在了屋中。 气急败坏的许母指着许长志就是一顿骂,骂得口沫横飞,口水四溅。 许长志原本还会跟许母嚷嚷两声,后面烦得不行了,索性不再理她,直接回到屋中躺着生闷气。 许母担心许桂香想不开,等许长志一走后,便来到了许桂香屋前各种苦口婆心地劝说安慰,想让许桂香把门打开。 可许桂香根本不理会她,只会不停地哭,不停地哭。 听得张金枝脑瓜子嗡嗡乱叫,不耐烦地扯着嗓子骂道:“你现在哭有什么用?现在知道后悔了?早干嘛去了……” “你给我闭上你那个臭嘴!”生怕张金枝刺激到许桂香,许母急忙大声打断了张金枝的话。 张金枝也懒得跟许母吵,扭着水蛇腰回到了屋中,抓了把瓜子,盘腿坐在床上就磕了起来。 许母一直扒着许桂香的房门,一边耐心地安慰着她一边仔细听着屋里的动静,不一会,一个瓷器碎裂的声音传了出来。 她心中一紧,顿时就明白了什么,扯着嗓门大声嚎道:“长志,你快出来!桂香要寻短见了!” 许长志一个鲤鱼打挺从床上蹦了起来,快步冲出屋中。 他虽然对许桂香十分的失望,但不管怎么说许桂香都是他闺女,他也不可能眼睁睁地看着她寻短见。 几个人暴力将房门砸开,闯进去后就发现许桂香一脸绝望地躺在床上,手腕处一片刺目鲜红。 “我的娃啊,你这是干嘛啊?”许母哭天抢地的奔到床边,掏出帕子紧紧捂住她手腕上的伤口,哭得肝肠寸断,“你这是要娘的命你知道吗?你出了事娘也不活了!” 许桂香就像是没听到许母的话一般,神情寂灭地躺在床上一动不动,就连眼睛都不眨一下。 她这副模样可把许母给吓惨了。 “我去找大夫!”许龙也被吓了一跳,转身就冲出了家门。 “她要死就让她死!谁也别拦着她!大不了以后我多给她烧点纸钱!”许长志直接被气昏了头脑,将手中破门用的椅子狠狠摔在地上。 随着一声巨响。 椅子瞬间四分五裂,散的到处都是。 许母一听他这话,就像是找到了发泄口一般,转头看着他,眼神凶狠地骂道:“你他娘的会说话就说,不会说就他娘的闭嘴,你不说话没人把你当哑巴,你听听你说的那叫什么话?桂香可是你的亲闺女啊!有你这样当爹的吗……” “我倒宁愿没有她这种丢人现眼的闺女!”许长志气得口不择言。 他的话就像是一把锋利的刀子一般狠狠地刺穿了许桂香的心脏,顿时疼得她难以呼吸。 “你放开我!我已经没有脸面活在这个世上了,你让我去死!”她双眼猩红,癫狂地在床上扇自己的脸,手腕处的血也随着她的疯狂动作流得越来越多,很快就染红了手帕,染湿了许母的手。 “桂香,你别这样,你别吓娘!”许母扑身将许桂香抱在怀中。 许桂香在许母怀中疯狂挣扎着,打不到脸就疯狂打自己的头,仿佛要活活将自己打死一般。 心急如焚的许母死死抱着她,不让她伤害自己。 许长志眼眶也红了,深吸了口气,勉强平复了一下心情后,也上前将陷入癫狂的许桂香摁在了床上,不让她乱动,口中依旧每一句好听的话,“你要死也寻个好日子!别在这关节眼上丢人!” 过了好一会。 许龙背着大夫一路狂奔到家,气喘吁吁地将大夫放下,脸红脖子粗的瘫坐在地上大口喘着粗气。 “大夫,你快……快帮我闺女看看,她……她留了好多好多的血啊!”许母身子颤抖着,急的话都快说不利索了。 “将她按稳了,别让她乱动!”老大夫中气十足地吼了一声,快速从随身携带的药箱里取出几枚银针。 许龙强撑着从地上爬起,死死摁住许桂香的乱蹬的双腿。 老大夫趁此机会,眼疾手快地将手上银针一一扎在许桂香身上。 不一会,原本癫狂的许桂香,就像是被注入了镇定剂一般平静了下来,双目空洞地盯着房梁,嘴里发出‘呃呃’的低声嘶吼。 许长志几人见状纷纷长松了口气,试探地收回了手。 精疲力尽的许龙再次瘫坐回地上,抬手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水。 刚才他嫌老大夫年纪大走得慢,生怕来晚了许桂香出事,背起老大夫就一路狂奔到家,片刻都没有停歇过。 老大夫取出金疮药,均匀地撒在许桂香手腕的伤口处,看着那触目惊心的伤口,忍俊不禁地摇了摇头。 今天这事动静闹得不小,就连他都听说了。 “你还年轻,可千万别做傻事啊……”他叹息一声,等许桂香手腕处的血勉强止住一点后,拿过纱布将伤口裹了起来,语重心长地劝道:“你想想你爹你娘,他们含辛茹苦地将你养这么大,你忍心让他们白发人送黑发人吗?这天下没有过不去的坎,都会过去的,你要看开点……” “你们最近把她看好了,可别让她又做傻事了。”等包扎好,老大夫站直身子,给许长志递了个‘你随我出来的’眼神,离开了许桂香的房间。 许长志很快拔腿跟了出去,许母知道老大夫有话要交代他们,担忧地看了许桂香一眼,也跟着走了出去。 “长志啊,你家桂香怕是得失心疯咯……” “什么?”听到这话,许母一愣,精神顿时恍惚了起来。 老大夫看了许母一眼,重重地叹了口气,压低声音道:“你们最近可千万不要刺激到她,她现在正处于一个崩溃边缘,一旦刺激到她就麻烦了,自己伤害自己都是小的,就怕她心里承受不住以后变成了一个彻头彻尾的疯子,傻子。” “我知道了。”许长志艰难地吞咽了一下口水,心中暗恨自己刚才说话太重,伤了许桂香的心。 想想他就恨不得扇自己两个耳光。 “你们谁跟我走一趟,我给她开副药先吃着,她这情况麻烦咯。”老大夫惋惜地摇摇头,随即凝重的叮嘱道:“我先跟你们打个招呼,后面若是发现她出现怪异行为比如自顾自笑、莫名面露恐慌、胡言乱语、说话吐字不清、打骂旁人记得赶紧来找我,一分钟都不能耽搁!” “这是失心疯的典型症状,要是救治不及时,可是会疯的。” “好好好!我记住了!”许母连连点头,将老大夫说的那些症状记下,抬手推了许长志一把,“你跟着过去,我在家里守着!” 许长志点点头,跟着老大夫离开了家。 第85章 难不成养她一辈子? 因为担心许桂香再做傻事,许母一整天都茶饭不思地守着她,晚上甚至还在她屋里打了地铺。 入了夜,吃过药的许桂香在药力的催动下勉强闭上双眼睡了过去。 许长志披着外衣来到许桂香屋中,看着仍睁着双眼,担心地看着许桂香的许母,无奈地叹了口气长气。 “明天咋整?”许母撑着疲倦,伸手揉了把脸,声音极轻地问许长志。 许长志知道她说的是什么。 白天的时候他才跟谢杨氏说好,明天亲自带着许桂香上门赔礼道歉的,可如今许桂香都成这个样子了…… “就让桂香好好在家里休息,明天我自己去宋家赔礼道歉,我看宋景昭他娘也不是那种得理不饶人的主,况且,当初还是我点头答应让他们在咱村安家的,她应该会给我几分薄面。” 许长志说着,再次长叹一声。 至于谢杨氏…… 他就把许桂香的情况跟她说一下,她要是能体谅一下最好,不能的话只要别上家里来闹就行,她想怎么说都随她去。 反正许桂香的名声也早就毁了。 俗话说,乞丐不怕虱子多,都这样了还能再坏到哪去? 真是造孽啊! 许母沉默地点点头,迟疑了一会,愁容满面地跟许长志商量,“长志啊,我是这样想的,等过两天我去二囡家走一趟,跟二囡还有二女婿商量下,让桂香去她们那住上一段时间,等村里这些流言蜚语停歇了在把她接回来,你觉得怎么样?” “听你的。” 见许长志没有意见,许母的心这才彻底踏实下来,原本她还担心许长志不让许桂香去她二囡许桂芬家,打扰了许桂芬的生活,但她不知道的是,许长志刚才在屋里也在琢磨将许桂香送走一事呢,只是没好意思开口提罢了。 “等桂香去了镇上,你就赶紧联系人帮她物色一下人家。”许长志闷闷不乐地开口。 许桂香早就到了该出嫁的年纪了,但因为她眼光太高,他们两个又一直迁就着她,这才将她留在现在,大媳妇张金枝心里早就有想法了。 如今许桂香名声彻底狼藉,要是再不赶紧将她嫁出去,以张金枝的性子这个家以后都别想有安稳了。 他想把许桂香送到镇上也是考虑到张金枝的存在,怕张金枝看许桂香碍眼一天就说些不好听的话去刺激她。 二来也正好可以让她趁着这个机会出去散散心。 “你……”许母看着他,嘴唇轻轻蠕动着,有些欲言又止。 如今还有哪个清白人家敢要她家闺女啊! 也是许天年纪还小,还没到成家的年纪,不然就连许天都难在这附近说上媳妇了。 想着,她一扭头,将心里那些话咽回了肚中。 “如今这时候也容不得我们挑了。”许长志看了一眼床上的许桂香,见她睡得安详,压低声音对许母说道:“只要有人还愿意娶她,就算是年纪大点也不怕。” 许母身子一僵,不敢置信地回头对上许长志幽暗的目光,“这……这怎么能行啊!桂香才……才十八岁啊……” “不然你说咋办?难不成养她一辈子?”许长志眉头微微一皱,意有所指地看了一眼许龙那屋,“就算你真愿意养她一辈子,许龙媳妇也不会同意的,你又不是不知道许龙媳妇的性格。” “况且,小天以后还要娶媳妇呢,等他大了,桂香还没嫁出去,这上有二老下有小姑子,谁家愿意把姑娘嫁给他?” 他苦口婆心地低声劝说。 提到许天,许母心里一下就动摇了,“嗯……我后面托人尽量问问。” 只要有人愿意要许桂香,就算她们不收彩礼都行! 这也不能怪他们心狠,实在是许桂香太不争气了。 一把好牌打了个稀巴烂! 不然,就她这条件,又怎愁找不到好人家? “行了,时间不早了,你也早点去休息,这边我守着就行。”她恨铁不成钢地想着,看了一眼窗外,出声催促。 都说儿大避母,女大避父,这个道理他还是懂的。 许长志点点头,拢了拢身上的外套,转身离开了许桂香屋子,摸着黑回了房间。 第二天一早。 因为许长志要去宋家赔礼道歉,许母要在家守着许桂香,地里的活全落在了许龙和张金枝身上,因此张金枝起了个大早,天还没亮呢就已经把早饭做好了。 她骂骂咧咧地吃过早饭,扛着锄头就跟着许龙出了门,一个招呼都没跟许长志和许母打。 许母心里那叫一个气啊,但这个家里也够乱了,她也没敢说什么,等二人离开后才从拖着疲惫的身子来到厨房吃了点东西,填饱肚子。 许长志上鸡圈里抓了只老母鸡,早饭都没来得及吃就带着老母鸡和半提篮鸡蛋去了宋家。 宋家这边。 因为昨晚没睡好,谢珍顶着一双黑眼圈刚把猪食熬好,倒进猪圈中喂猪,准备出门挑水浇菜,就见刘氏背着满满一背篓猪草回来了。 “今天怎么这么快啊?”谢珍急忙放下扁担和水桶,上前帮着刘氏将背篓放下,好奇的问道。 刘氏笑了笑,抬手擦了擦额头上的晶莹汗珠,解释道:“我跟你伯母还有你婶婶一起去的。” 经过昨天在谢家的一顿饭,她已经跟谢珍的几个伯母还有婶婶混熟了,昨天还跟她们约好了以后一起去割猪草。 三个人互相帮忙,可是省了不少功夫呢! “我那个几个伯母婶婶人都不坏,娘以后可以跟她们多来往来往。”谢珍笑着点头说道。 刘氏也点了点头,正想说话呢,就听门外传来了谢杨氏的声音,“亲家母……” “哎,我在,快进来!”刘氏听到这熟悉的声音,急忙来到门口,就见许长志也在,她看了看许长志手中的老母鸡和鸡蛋,瞬间就明白他的来意了,“村长也来了,快进来坐。” 许长志点点头,跟着刘氏进了院子。 “许桂香呢?”谢珍凑到谢杨氏面前,眉头不见微一皱。 不是说好的带着许桂香一起来的吗?怎么就许长志一个人来了。 “许桂香得失心疯了。”谢杨氏声音极低地在谢珍耳边说了一句。 谢珍一愣,有些不敢相信,“咋回事?” “我一会再跟你说!”谢杨氏意有所指地看了看许长志的背影,拉着她跟在许长志和刘氏身后进了堂屋。 一进屋,许长志把双脚被拴住的老母鸡和鸡蛋放桌上,一脸抱歉地看着刘氏和谢珍,“景昭他娘,谢珍丫头,真是不好意思了,原本我是该带着我那混账女儿来亲自给你赔礼道歉的,但是我家昨晚出了点事,真的是……哎” 许长志话说到一半就怎么也说不下去了,长长叹了口气。 难言疲惫的脸上满是无奈和苦涩。 “出了什么事了?”刘氏面色凝重地看着许长志。 许长志闻言,神色瞬间复杂了起来,欲言又止半晌后才咬牙说道:“我昨天太生气了,回到家就打了桂香一巴掌,骂了她几句,我当时在气头上骂得有些难听,没想到桂香那丫头就开始寻短见闹自杀,用瓷块割了手腕,整个人也疯疯癫癫的……” 刘氏面上一惊,忙问道:“桂香没事?” “倒也没什么大事。”许长志摇摇头,“但大夫说她受了刺激得了失心疯了……” 听到‘失心疯’三字,刘氏猛地倒抽了口气。 这许桂香的心理素质也太差了点了! 不过,是真是假还说不定呢!谁知道是不是没脸见人故意这样说的。 第86章 送孩子去私塾 想着刘氏不动声色地看了一眼谢杨氏。 谢杨氏像是明白了她的意思一般,微不可见地轻轻点了点头。 见状,刘氏只好收起了怀疑的心思,转而安慰起了许长志,“村长,既然桂香已经意识到了自己的错误,我们也不会得理不饶人,你回去好好劝劝她,她还年轻呢可不能做傻事啊!还有啊,这鸡和鸡蛋我们就不要了,你带着回去给桂香补补身子。” 谢杨氏可以算得上是谢家的万事通了,村里的八卦消息就没有她打听不到的,所以,既然她都确定许桂香得了失心疯,那就没跑了。 许长志羞愧难当地对着刘氏和谢珍说了不少道歉的话,又坚持让刘氏将鸡和蛋收下后,这才急匆匆地回了家。 “真小气,亏他还是村长呢!就拿这么几个鸡蛋来糊弄人!”等他一走,谢杨氏便凑到桌前,仔细地数了一下他带来的鸡蛋,随即不屑地哼哼一声,但脸上的得意之色丝毫未减。 其实许长志带的鸡蛋并不少,足足有十六个呢。 “亲家母,这么多鸡蛋我们也吃不完,你一会带几个回去,一家吃点。”刘氏一边说着一边将篮里的鸡蛋往外捡。 昨天才收了谢珍的四钱银子呢,买了肉跟酒后还剩了一钱多,谢珍说什么都不要,谢杨氏如今又怎么好意思再收她们的鸡蛋,忙伸手按住了刘氏的胳膊,“别,你家两个孩子正是长身体的时候,留着给两个小的吃,如今天气一天比一天凉,这鸡蛋也放得住,不用担心坏了。” 刘氏想了想也没有坚持,点点头收回了手,将话题引到许桂香身上,好奇地问谢杨氏,“许桂香那丫头是怎么回事?” “这许桂香估计是真得失心疯了!”说到许桂香,谢杨氏一下子就像是打开了话匣子一般,直接拉着刘氏坐了下来。 “等下!”看着她那兴奋的模样,刘氏知道,许桂香这事要是没个半把个时辰估计是唠不完的,当即就起身钻进了房间 很快,她拿着针线过来,往原位一坐,目光灼灼地看着谢杨氏,“你快说说。” “好!”谢杨氏点点头,压低声音,就像是怕被谁听去了一般,小声地说道:“昨天,就咱几个在我家吃饭那会,许长志直接动手打了许桂香,骂她不知检点什么的,听人说骂得可难听了……” 刘氏一边听着谢杨氏唠八卦,一边低头刺绣,时不时点点头,出声附和一句。 谢珍看着越说越激动,越听越兴奋的二人,忍俊不禁地撇撇嘴,出门去地里浇水了。 等她将菜地的水浇好,回屋,谢杨氏依旧喋喋不休的说着,从许桂香说到了村东头的出轨嫂子的小叔子,宋景娴姐弟俩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围到了桌边,津津有味地听着谢杨氏唠村里那些陈年老八卦。 “娘,时间不早了,你还会去给我爹跟我大哥做饭不?”她看了看天色,无情的出声打断了谢杨氏。 谢杨氏闻言,急忙朝门外看了一眼,脸上一惊,急忙从凳子上蹦了起来,口中碎碎念,“天菩萨,这时间怎么过得这么快啊?不行了不行了,不能唠了,我还得回去做饭呢!” “那你慢走啊,得空再过来玩!”刘氏放下手中针线,不舍地看着谢杨氏。 这许桂香割了手腕后发生了什么? 村里那小叔子跟嫂子搞一块的后面咋样了? 那被花钱买来当童养媳,惨遭折磨的小姑娘最后逃走了没? …… 谢杨氏这人有个不好的毛病就是说话喜欢跳着说,想到什么说什么,因此说得东一茬西一茬的,很多八卦都有头没尾的,听得刘氏就像是有小猫在挠她的心脏一般。 “行!我看看下午没事的话再来找你!”谢杨氏头也不回地摆摆手,三两步冲出了堂屋,刚到门口,她像是想到了什么,急忙刹住脚步,转头看着刘氏语气着急道:“亲家母,你可别忘了给我绣块帕子啊!我这手帕用了好几年了,脏的我都不好意思当着人面掏出来了!” “我记住了,说了给你绣就一定会给你绣的,你就放心!”看着谢杨氏那猴急的模样,刘氏忍不住翘了翘嘴角。 听到这话,谢杨氏总算放心了,又快步冲出宋家,朝着山下赶去。 “我去做饭了。”谢珍看着同样一脸不舍的两个孩子,轻轻叹了口气。 要是宋景昭知道,短短一天时间他娘和他弟弟妹妹就被谢杨氏带得跟村里那些老婆子一样,喜欢唠八卦,也不知道会作何感想。 说起来,她还真有点想宋景昭了…… 想着,她轻轻摇了摇头,将脑中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甩开,钻进厨房中开始做午饭。 饭桌上,她想到了什么,将碗筷一放,看着刘氏就提议了起来,“娘,我昨天听我二伯母说她们打算送孩子去上私塾,正好小娴和景谦都不小了,不如让他们一起去如何?正好有个伴!” 宋景昭三岁就已经开始识文认字了,按理说宋景谦也是该如此的。 但是因为之前家里没钱,刘氏只能打消了送宋景谦去私塾的念头。 如今家里有钱,能负担得起两个孩子的学杂费,谢珍又主动提起,刘氏心里自然是一百个愿意的。 “那我们下午忙完家里的活就带着两个孩子过去看看。”见刘氏答应,谢珍想了想,低头看身边的宋景谦,笑着问道:“景谦你想跟着谢晓彪他们一起去私塾念书吗?” 宋景谦拒绝的动作一顿,歪头看着,脸上一派天真,“我可以去吗?” “当然可以啊!”谢珍点点头,鼓励的看着他,“只要你愿意去,我们一会就带着你去找夫子!” “好!我要去!”得到肯定的回复,宋景谦脸上顿时笑开了花,“我要念书,以后成为我大哥那样的读书人,去考取功名!” “你才多大啊,就知道要考取功名啦?”谢珍好笑的揉了揉宋景谦的脑袋。 “我五岁,马上就六岁了!”宋景谦一脸认真的看着她,“我姐姐说我爹以前是一个很厉害很厉害的人,但是被坏人给陷害了!所以我一定要好好念书,以后跟我大哥一样考取功名,为我爹洗清冤屈!” 听着他这信誓旦旦的稚言,刘氏愣了愣,神情黯然了一瞬。 快六年了…… 宋家刚出事的时候宋景谦才刚满月没多久,那些美好的,不美好的画面在她脑海中仍清晰可见,历历在目就像是昨天才发生的一般…… “那我姐姐去吗?”宋景谦想到姐姐宋景娴,急忙补充问道。 “那肯定要去啊,正好你们姐弟俩可以做个伴。”谢珍理所当然地点头。 宋景谦这才没了顾虑,脸上再次爬上了笑容。 宋景娴看着谢珍,眼中闪过一瞬雀跃,开心地咧了咧嘴,“谢谢嫂嫂!” “对,谢谢嫂嫂!”宋景谦也反应了过来,忙跟着说了声谢。 还好他大哥现在不在,不然他肯定又要被指责没礼貌了。 他庆幸的想着,脑中不受控制地浮上宋景昭的身影,可怜兮兮地看着谢珍,“嫂嫂,既然大哥也是去念书了,那我后面能不能见到他啊?” 谢珍笑容微微收敛了几分,轻轻摇头,见他脸色一瞬间暗淡下来,失望地垂下了头,再次抬手揉了揉他的脑袋,安慰道:“不过只要你好好念书,用不了多久就能见到你大哥了!” “真的吗?”宋景谦猛地抬起头看她。 “真的!” 第87章 侯府世子 吃过饭,原本晴朗的天际一转眼就乌云密布了起来。 刘氏看了一眼天色,见一时半刻还不会下雨,回屋里带上银子,将家里的门全部锁好,与谢珍一块带着两个孩子去了隔壁村沈夫子家。 沈夫子姓沈单名一个元字,是这十里八村唯一的一个秀才,因为出身贫寒,没钱收买考官,以致连续三年乡试落榜,无缘中举,心灰意冷之下便断了科举为官的念头,回老家当起了教书先生。 以前宋景昭经常来他们村子里抓药,他见宋景昭为人刻苦便指点过他几次,因此两人也算得上是旧相识了。 在得知刘氏和谢珍的来意后,他十分爽快地就答应了,并提出只收一半的学费。 刘氏知道沈元日子也不好过,说什么也不愿搞特殊,坚持要按照规矩来,不能乱了私塾的规矩。 沈元拗不过刘氏,只好收了她一钱银子,让她明日辰时三刻送两个孩子过来。 了却一桩心事的刘氏告别沈元后,又带着谢珍和两个孩子回了家。 刚进家门,都还没来得及坐下歇口气呢,就听天边传来‘轰隆’一声巨响,细密雨珠瞬间连成了线条,无情拍打着房檐和地面。 “也是咱们没在路上耽搁了。”刘氏庆幸地看了一眼窗外,拿过早上的针线就开始继续给谢杨氏绣手帕。 因为下雨,门也出不了,闲着没事的谢珍索性就坐在谢杨氏身边,看她刺绣。 宋景娴姐弟俩沉浸在明天就能去私塾念书,认识更多的小伙伴的喜悦中,凑一块兴奋的叽叽喳喳讨论着。 傍晚,谢珍做好饭,一家人简单地吃过后,又回到了堂屋中。 刘氏原本还想今晚把明天的猪草割好,这样明天就可以放心地送孩子去私塾了,但因为雨一直不见停,她也不能冒着雨出门,只能打消念头,继续低头刺绣。 谢珍看得手痒痒,也自告奋勇地要了点针线,一边学一边动手尝试。 宋景娴就拉着宋景谦跟他讲宋家以前的事。 在听到姐姐以前吃穿住行都有人伺候,吃的是山珍海味,穿的是锦衣绸缎,宋景谦脸上就差没把向往两个字写在脸上了。 “娘,我们家以前真的那么有钱吗?”他忍不住看向刘氏。 刘氏怅然一瞬,强笑着点点头。 谢珍知道宋家以前是大户人家,但并不清楚宋家在朝中的地位,于是便好奇地问刘氏,“娘,爹他以前在朝中是什么地位?” 原本她还以为刘氏是不会说的。 但,刘氏只是愣了一下,并没有丝毫的隐瞒地说道:“昭儿祖父当年因辅佐新帝登基有功,被新帝授予侯爵之位,景昭他爹是侯府嫡出,成年后便继承了家业……” 这一下,换谢珍愣住了。 侯爵…… 宋景昭他爹是侯爷,那宋景昭岂不就是侯府世子? 她心里突突狂跳了一下,怎么也没想到,宋景昭的身世居然如此了得。 若宋景昭高中状元,为父平冤,继承爵位,那她岂不就成了…… 侯府夫人了?! 这可不得了啊! “那宋家又是因为什么变成如今这样?”她按捺着激动的心情往下问。 “有人上书参景昭他爹私受官员财物,借权务之便买官卖官,结党营私……”刘氏刺绣的手一顿,脸上爬上了几分凄凉,“昭儿他爹为人正直,做事一向克己奉公,再加上宋家家大业大又怎会做出这种收受贿赂之事?” “可偏偏就是有无数的证据被摆在了皇上面前,皇上震怒之下判了昭儿他爹斩立决,原本我们母子一行人是要被发配边疆的,是昭儿祖父和舅舅求得皇上开恩,这才让我们免去了发配之苦,只被贬为了庶人。” “陷害昭儿他爹的那些人生怕昭儿日后找他们寻仇,便派人到处追杀我们,为了活命,我们母子四人这才逃到了这里。” 谢珍点点头,见刘氏情绪变得激动起来,连忙安慰道:“娘,你别难过,都过去了,只要等景昭考取功名,总会有平冤的一天的。” “就算冤屈真的得以平反,可昭儿他爹……他爹也……也回不来了啊……”刘氏突然眼红着更咽了起来。 她与宋景昭他爹伉俪情深,成亲多年从未闹红脸过,就算真的平冤,死去的人也活不过来了,这让她如何不难过? 谢珍放下手中针线,轻轻拍了拍刘氏的肩膀,以示安慰,“娘,逝者已矣,我想景昭他爹若是泉下有知定然也是希望你能看开一点,不要受此影响,整日闷闷不乐不是?” “既然事情已经无力回天,那我们就活好当下,日后揪出谋害景昭他爹之人,为景昭他爹报仇雪恨,以祭亡灵。” 刘氏扬起脑袋,将眼眶中的泪水逼回去,勉强调整了一下心情。 宋景娴看着刘氏伤心的模样,小脸一下子煞白了起来。 都怪她,要不是她好端端的说起以前的事,也不会勾起刘氏的伤心事。 “娘,你别难过了,你还有我们呢。”她凑上前,轻轻搂住刘氏的脖子,小声地说道。 宋景谦也紧跟着上前,小手紧紧拽着刘氏衣袖,眼巴巴地看着她,“娘,不难过,还有我在呢,我会保护你的。” 刘氏泪水瞬间夺眶而出,但她仍强忍着心中的难过,一手轻轻拍了拍宋景娴的手臂,一手摸了摸宋景谦的脑袋,强颜欢笑道:“好孩子,娘没事,好了不说这事了,一提起这事我这心里就忍不住难过。” 谢珍和宋景娴姐弟同时点点头,很快转移了话题。 为了逗刘氏开心,宋景谦甚至扮起了鬼脸。 不一会,原本沉闷的氛围又逐渐变得活跃了起来。 入了夜。 心情勉强好转了几分的刘氏带着两个孩子回屋休息。 谢珍也回到房间,合衣躺在床上,脑中不受控制地浮上了宋景昭的身影。 宋景昭在的时候,睡觉前她还能有个人陪她说说话,如今宋景昭一走,她还真有些不习惯了。 想着,她沉沉地叹了口气。 因为下过雨,原本闷热的天气变得有几分阴凉了起来,她拉过被子,将头埋在被子中深深的吸了口气,仿佛想在上面找到宋景昭残存的气息一般。 青山书院,寝室中。 宋景昭坐在书案前,手中捧着书,但却久久不见翻动,空洞的双眸暴露了他失神的状态。 他的脑海被一个窈窕身影占据着,那一颦一笑间尽是他的想念。 “你在想什么?想的这么出神。”与他同窗的邹文康端着水盆回来,见他就像一座雕塑一般坐着一动不动没有反应,好奇的上前,伸手在他面前挥了一下。 宋景昭的思绪被拉了回来,不好意思的合上书,笑了笑坦言道:“想我娘子了。” 与他同一寝室的,同样坐在书案前看书的两人同时抬头看他。 青山书院寝室分四一间。 除去宋景昭邹文康外,还有两人分别是来自沛县的杨绍林和邵阳县的周志新。 杨绍林闻言,面露惊讶的道:“宋兆兄已经成家了?” “嗯。”宋景昭直言不讳的点了点头。 周志新就合上书本,笑着打趣了起来,“既然宋兆兄已经成家,那为何还放着家中美娇娘不管,不辞路途遥远的来书院念书啊?要是我,还念什么书啊,在家搂着娘子睡炕头都还来不及呢!” 宋景昭知道周志新是个性格开朗,喜欢开玩笑的人,他这话只是单纯的调侃,没有更深层的意思,笑了笑没有说话。 第88章 也不是没有机会 “我说的对不对呀?”见宋景昭笑而不语,周志新转头朝杨绍林看了过去,挤眉弄眼地看着他模样甚是滑稽。 杨绍林是个性字薄淡之人,平日里不喜言语只会埋头读书,因此周志新经常打趣他是个书呆子。 他淡淡地看了周志新一眼,一个字也没说,面无表情地继续低头看书。 周志新知道他的为人也没跟他计较,又转头看向了宋景昭 “正是因为家中有娇娘在侧,我才更应该努力读书,考取功名,挑起家中大梁让我娘子和我的家人少吃一点苦头,不是吗?”宋景昭同样看着周志新,一副义正言辞的说道。 邹文康顿时深表赞同地点点头,“这才是一个男人该有的担当和风范。” 周志新一下子感觉自己被冒犯到了。 当即目光幽怨地看向邹文康,“文康兄这是在说我没有一个男人该有的担当和风范吗?” 他这话只是单纯地想表达一下心里的想法,没有任何生气之意。 毕竟才相处了两天一夜,邹文康也还拿不准志新的性格,怕他因此生气,闹不愉快了,急忙摆手道:“我不是这个意思,人各有志嘛,只是我跟宋兆兄的想法一样,表示赞同而已,没有别的意思。” 周志新闻言,傲娇地扬了扬下巴。 邹文康急忙道:“志新兄不会生气了?我真不是那么意思!” “我可不是那种小气的人!”周志新摇摇头,又咧嘴笑了起来,“你说得对,人各有志,反正我没有太大的志向,只要能考个秀才风光回村,娶个美娇娘,种几块地,生几个大胖小子就行。” 一直没有说话的杨绍林顿时神色怪异地看了他一眼。 “你这什么眼神?”周志新瞥了他一眼,泼凉水地说道:“我不知道你们知不知道啊,不过景昭兄应该听说过,之前有个沈秀才,因为没钱收买考官,连续三年乡试落榜,最终心灰意冷放弃科举为官的念头回家当教书先生了,不是我说什么,我们这些没有背景的人要想靠读书出头实在太难了。” “光一个学费就掏空了家底了,哪还有钱收买考官啊,更别说考上后打点关系。” 杨绍林顿时就来了兴趣,刚想开口问话。 就见周志新转头看着宋景昭坏笑道:“当然,宋兆兄跟我们可不能比,他表舅可是他们县里的首富老爷,到时候肯定会帮他打点好的。” 宋景昭一时哑言。 就像周志新说的,普通人靠读书出头简直难如登天,沈元夫子就是一个活生生的例子,但也不是毫无出路。 杨绍林意外地看了宋景昭一眼,转头看着周志新问道:“你说的是真的吗?” 周志新一愣,“当然是真的啊!宋兆兄昨天来报道的时候,坐的马车都是小紫檀打造的呢,看上去可气派了!” “我说的不是这个。”杨绍林眉头不见微一皱,总觉得这周志新有些不靠谱。 周志新很快明白他的意思了,“当然啊,不信你问景昭兄,那沈秀才就是他们县的。” 杨绍林闻言,再次转眸看向宋景昭。 “确实。”宋景昭点点头,“我与沈夫子乃是旧相识,我曾受过他的指点,他确实连续三年落榜,但是……” 他说到一半犹豫了起来,眉头微微拧起。 “但是什么?”邹文康好奇地追问。 “穷人读书也并不是真的没有出路。”宋景昭沉思半晌,目光扫过寝室三人,别有深意地轻声道:“沈夫子的才华是得到赏识的,有人曾承诺为他打点好,只是他拒绝了那人的好意……” “哎哟,这不是傻子吗?”周志新深感惋惜,“这怎么还放着大好的前程不要,要回家种地啊!” 杨绍林并不这样觉得,反而敏锐地捕捉到了什么,蹙眉追问道:“你知道提出愿意为他打点的人是什么身份吗?” “朝廷官员,还是京城的。”宋景昭诚然点头,见周志新和邹文康同时一愣,杨绍林则一脸‘果然如此’的表情,想了想继续道:“其实朝中官员都会关注各地乡试,从中选拔优秀人才暗中培养,以便日后成为他们的左膀右臂。” 当然,这其中肯定是有弊端的,他这么说只是想让这群没有出路,对科举绝望的人找到一个方向罢了,至于他们愿不愿意放下读书人的身段去曲意逢迎就看他们自己了。 杨绍林和邹文康点点头,没在说话,低下头沉思了起来。 周志新刚才的话确实犹如一盆冷水一般,无情浇灭了他们心中的期望,但很快又被宋景昭的话给点燃了。 他们也不是一点希望都没有…… “你怎么这么了解?”周志新的注意力完全不跟杨绍林和邹文康在一条线上。 “我表舅跟我说的。”宋景昭脸部红心不跳的扯谎。 周志新不觉有疑地点了点头,“原来是这样啊,不过有钱人都没少跟权贵打交道,知道的多也正常。” “对了,在书院里写了信该如何送出去?”宋景昭不想再谈论这个话题,很快问道。 他已经离家两天,也该写封信回去报个平安了,顺便问问家里人是否都安好。 “书院门口有个信亭,那里专门有送信的人,不过需要支付十文钱的跑腿费,不论远近都是这个价钱。”杨绍林率先开口。 算是对宋景昭刚才告诉他们有用消息的回报了。 “那还是我们这些路远的占了便宜啊!”周志新顿时笑的合不拢嘴了。 杨绍林皱眉看了他一眼,心中嘀咕:这有什么好乐的,他怎么跟个傻子一样,成天就知道呲个大牙乐呵。 “谢谢。”宋景昭点点头,思索了一下,提笔就开始写信。 周志新看了看埋头写信的宋景昭和低头假装看书,实则不知道在想什么的杨绍林和邹文康,识趣的翻开了书本。 寝室内的气氛瞬间安静了下来,只有窗外的雨打屋檐声。 宋景昭密密麻麻的写满三张纸才慢慢放下手中毛笔,轻轻将墨迹吹干,抬手揉了揉发涩的脖子,这才拿着盆出门打水洗漱。 回到屋中,周志新已经上床躺下了。 杨绍林和邹文康仍在埋头苦读,摇曳的烛火将他们的身影拉的老长老长。 他没有出声打扰二人,动作轻缓的爬上了床。 …… 第二天,天还没亮谢珍就被刘氏喊醒了。 因为她一会要送两个孩子去学堂,只能不好意思地将割猪草的活委托给了谢珍,而她则接替谢珍熬猪食喂猪的活。 对此,谢珍没有任何想法和意见,动作麻利的从床上爬起,换上一套脏衣服,背着背篓,拿着镰刀,摸着黑就出了门。 昨天的雨断断续续的下了一夜,地上潮湿泥泞,树木上也挂着不少水珠,随便弄出点动静水珠就争先恐后的落在她身上,打湿一片。 尽管雨已经停了,但等她把背篓装满的时候,身上的衣服还是不受控制地全湿了,甚至几乎能拧出水来。 这时,一阵带着些许寒意的凉风吹过,她身子顿时不受控制的哆嗦了一下,一股寒意顺着脚底板升起。 此时天边已经大亮,她背起背篓,双手不断摩挲着手臂,脚下生风地朝家赶去。 回到家,刘氏和两个孩子已经没了踪影了。 她将背篓放下,回到屋中将湿衣服脱下,换上干净衣服,急忙缩进被窝里暖了一下身子。 等冰凉的手脚逐渐回暖,她又眷恋地多躺了一会,直到整个身子开始发烫后才不舍的从被窝里出来,钻进厨房开始做早饭。 第89章 把房子拆了 南方早秋多雨,昨夜的一场小雨,下的酣畅淋漓,空气中的闷热被这场小雨冲刷殆尽,已经能明显察觉到几分凉意了。 天边一抹红色穿破云层,很快又被逐渐聚拢的乌云遮盖。 谢珍做好早饭见刘氏还没回来,也没有等她,简单地吃了两口后便将饭菜放锅里热着。 刘氏送孩子去学堂前已经把家里的猪和鸡鸭喂过了,外面地面潮湿,上山又不安全,闲着没事做的谢珍回到屋中,看着刘氏留下的针线,突然心血来潮地想给宋景昭绣个荷包,正好能借此打发一下无聊的时间。 她说干就干,很快就动起了手。 过了一会,刘氏回到家中,就见谢珍低头坐在桌前刺绣,动作算不上熟练,但绣的十分的投入,就连她回到家都没有察觉到。 她好奇的凑上前,看着谢珍手中已经勉强能看出形状的绣样,好笑地打趣道:“没想到你在这上面还挺有天赋,这是给昭儿绣的?” 谢珍闻声抬头朝她看去,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是啊,闲着没事我就想打发一下时间,可怎么也绣不好。” 她绣de1确实不好看,但刘氏看得出来她每一针每一线都绣得很认真,见她对自己的绣样面露嫌弃之色,笑着安慰道:“你才看我绣了多久?如今能绣成这个样子就很厉害了,慢慢来,熟能生巧嘛。” “好。”谢珍点点头,想到锅里的菜,提醒道:“娘,我锅里给你热着菜,你快去吃。” “我还不饿,一会再吃。”刘氏轻轻摇头,顺势在她旁边坐了下来,指点她刺绣。 她确实不饿,她早上起来后给两个孩子烙了个鸡蛋饼,宋景谦半路吃不完让她吃了。 她极富耐心地指点着谢珍,时间飞快,一转眼就又到了该接孩子回家吃饭的时间了。 “我去接小娴她们了。”她跟谢珍打了声招呼,拿着雨伞出门接孩子。 谢珍放下针线,来到厨房中做好午饭,等着刘氏和两个孩子回家。 饭桌上,宋景谦兴奋地跟她们讲述着早上学堂里发生的事。 说到沈元夸他聪明,脸上更是难掩骄傲之色。 饭后,谢珍来到地里,经过一夜小雨的洗礼,地里的蔬菜涨势越发喜人了,照这样子下去,到了冷天她们就不用担心没蔬菜吃了,而且,家里还有腊肉,鸡蛋和鸡鸭,这个冬天算是不用瞅了。 心情大好的她围着地周围转了一圈,就连鞋上沾了不少泥巴也没在意,就在她准备回家时,余光突然瞥见墙上似乎开了个大裂。 她脚步一顿,急忙回头,就见那黄土墙上开了一条指头宽的大裂,从上蔓延而下。 这一发现让她心里忍不住一惊,她快步上前,仔细地观察了一下那裂缝,眉头当即便紧紧拧了起来。 墙体开裂可不是什么好事,现在正是雨水多的时候,若一个不小心被雨水冲塌了,那这一排房子就都麻烦了。 她目光轻轻闪烁一下,回到屋中,等刘氏送孩子回来后便急忙跟她说起了这事。 “娘,咱家后墙开裂了。” 刘氏微微一愣,“不会?在哪呢?” “你跟我来。”谢珍拉着刘氏来到屋后。 都不用谢珍说,刘氏就一眼看见了。 那裂缝从上而下,如同蜿蜒盘旋的蜈蚣一般,看得叫人忍不住心惊。 “这……这下可麻烦了!”刘氏错愕地看了看谢珍,目光再次落在墙上,眉心深深挤出了一个漩涡,“后面这雨水是一天比一天多,这可怎么办啊!” “怕是下雨了,咱们先回家。”谢珍察觉有雨珠落在额头上,抬头看了看天边,一边回屋一边说道:“这墙开了裂,咱们在这房檐下住着总归是不安全。” “是啊”刘氏忧心地点头,“它塌了倒没事,就怕一个不注意伤了人,那才是麻烦呢!” “所以我想,要不咱们趁着现在雨水还不算多,给它拆了从新盖。”谢珍趁热打铁地提议。 她老早就想把这房子给拆了! 这宅子背靠山林,左边一个茅屋与厨房相接,中间是堂屋,右边两间卧室和茅房依次向西排开,形成了一个‘l’形。 房子本身肯定是没问题的,在这谷贱伤农的社会背景下,能盖起这样五间房子,就不难看出这宅子原先的主人是有点本事的。 但这房子差就差在房屋布局不对! 秦汉王充曾在《论衡·四讳篇》中写过:俗有大四讳,一曰讳西益宅,西益宅谓之不详,不详必有死亡。相惧以此,故室莫敢西益宅。 ‘西益宅’指的是向西扩建的宅子,在传统观念中西方为白虎主凶,在西边扩宅犯了地相中的凶神,家中容易多生事端,犯口舌之争,对家中男子或是长辈的发展不利。 而且,据她了解,这家人就是因为家里的男主人出了意外,女主人一个人带着孩子难以谋生,重新找了个同样丧偶的男人这才把这房子卖给了宋景昭一家。 以前她是没理由朝这房子动手,如今那墙都开裂了,再留着也是个危险,她正好可以借这次机会从新布置一下格局。 刘氏自然是同意的,只是…… “这房子拆了,我们住哪里啊?”她看着谢珍,心中迟疑未决。 要是在夏天那还好,夏天雨水少,她们婆媳几个随便搭个屋子就能容身,可现在是秋天,雨水多不说,这天气也一天比一天凉,没了个遮风挡雨的地方怎么能行。 谢珍早就在等刘氏回来的时候想好了,于是笑了笑,说道:“咱们可以先把床搬进厨房里,到时候扯块布一挂,隔开就行,我们四个人睡一张床挤一挤还是没问题的。” 厨房面积比较大,除了灶台和饭桌位置,还有差不多三个平方多的面积,放一张床是绰绰有余了。 这倒不失为一个好主意。 刘氏点点头,但解决了一个问题,别的问题又来了。 “那这帮工怎么办?这马上就是收成的季节了,别人会愿意来吗?” “这个不用担心,反正咱手上也不缺银子,我们可这是承包给别人去做,咱们只负责出银子就行。”谢珍怕刘氏不知道什么是承包,还特意跟她解释了一番。 刘氏起初确实是不理解的,但经过谢珍的解释心里也明白了个七七八了。 “你这确实是个好办法!” 她现在手上还有五百四十两的现银,别说是盖一个房子了,就算是盖一个二进的院子也是绰绰有余的。 到时候招工,买材料,建房一系列的事都交给别人去做,她们就只需等着房子落地搬进去住就行了。 只是,她还有一个问题。 到时候承包盖房子的人就可以趁机吃回扣了,当然,她清楚承包的人就是看中这点利润了,不然谁愿意做这种出力不讨好的事? 她只是不想这种便宜让外人给占了,于是商量地问道:“那你觉得,这交给谁承包比较好?” 谢珍心里肯定是偏向于交给娘家人的。 但她毕竟是宋家的媳妇,虽然刘氏是个豁达讲理的人,但她也不能事事总向着娘家,时间长了刘氏心里肯定会有想法了。 “娘做主。”她笑了笑,将难题推给了刘氏。 若是刘氏选择将这事交给她娘家人来干那是最好不过的,要是想交给外人她也没话说。 刘氏虽然来这村子生活了三年了,但跟村里的人也都算不上熟悉,就连谢家都是近来才慢慢接触上的。 她也不敢将这种事交给外人,想了想,道:“就先紧着自家人来,将这种大事交给自家人我也放心,这样,一会咱们去你娘家走一趟问问你爹跟你大哥愿不愿意。” 第90章 盖新房子 “我都听你的!”谢珍笑着点点头。 二人又仔细地商议了一下关于细节上的问题,这才下山去了谢家。 谢珍一进谢家院子,就看见谢国兴扒拉着猪圈门看猪,一脸的慈爱。 “爹。”她笑着喊了一声,“我娘呢?” 正盘算着,明年开春以后就可以杀猪给谢涛娶媳妇的谢国兴被喊得一愣,随即很快转头朝她看去,“哎,你娘在厨房里呢,走进屋坐。” “行!”谢珍点点头,一边进屋,一边道:“正好我有事想跟你们商量下。” “有啥事啊?”厨房中的谢杨氏听见动静出来,正好听到她这话,当即同房间里出来的谢涛一起跟着进了屋。 “我们准备把老房子拆了重新建,想喊你们帮个忙。” 谢珍也没跟他们兜圈子,一进屋便开门见山地说道。 “没问题!”谢国兴和谢涛爽快地点头应下。 谢杨氏眉头微微一皱,迟疑地看着谢珍和刘氏,开口道:“闺女,亲家母,怎么好端端的要把老房子给拆了啊?咱们是可以腾出时间去帮你们,但是这马上就到收成的日子了,大伙都忙着地里的事,上哪找那么多帮工啊?” 农村大都是谁家有事招呼一声,然后亲朋好友一起去帮忙,等自家有事了再找亲朋好友来帮忙,以工换工。 一般情况下,遇到别人家有事,上门喊了,很多人是会放下手中的事来帮忙的,毕竟谁家都有出事的时候,要去不去,以后自家有事也没人来帮,但基本都是一两天的活,就算是办喜宴和办丧宴也才三天时间,影响不到什么。 可这是盖房子,谁家愿意将地里的活停给三两月去帮人盖房子啊! “我家后墙裂了个大缝,这不是到了雨水天了嘛,我们在里面住着也不安全,就想着趁现在手上还有点钱,从新盖一间。”谢珍不慌不乱地笑了笑,看了刘氏一眼,将话语权交给她。 刘氏点点头,将话接了过去,“亲家,亲家母,我们也考虑到现在入了秋,各家都忙着地里的事,所以我们不会白让人来给我们干活。” “那你们打算给多少一天的工钱啊?”谢杨氏眉头勉强松了几分。 她们收不收钱都无所谓,反正都是一家人,可外人可不会这么想。 俗话说有钱能使鬼推磨,只要刘氏和谢珍愿意给工钱,又何须愁找不到干活的人。 “亲家母,我们都没经历过这种事,也不知道该给多少一天何时,所有我们是想从招工,买材料到打地基盖房全权交给别人去做。” “这能行,你们自己也轻松一些,只是……”谢杨氏眼热的看着刘氏,“那你们打算将这事交给谁去干啊?” 这其中的利润可不小啊!换做谁都会眼红的。 这肥水再怎么也不能流入外人田啊! 刘氏看出了谢杨氏眼中的急切,不紧不慢地笑着看向了谢国兴,道:“盖房子不是小事,以后可是要住百年的,我也不敢将这种大事交给外人去做,所以我就想着过来问问亲家愿不愿意帮我们这个忙。” “那当然是愿意的啊!”不等谢国兴开口,谢杨氏便笑容满面地替他应了下来,“国兴这人性子沉稳,你就放心把这事交给他,准不会出错的!” 见谢国兴没有否定,刘氏也算是放心,直接拍手将这事定了下来。 “爹,这房子多久能盖好搬进去啊。”谢珍问谢国兴。 谢国兴想了想,答道:“看你们要盖几间房,如果按照现在的规格来慢的话三个半月,快的话连两个月。” “三个半月有点长了。”谢珍皱了皱眉。 这天一天比一天冷,三个月后就已经是寒风彻骨了,宋景昭若是放假回来连个避风取暖的地方都没有。 谢杨氏睨她一眼,“多喊一些人就快了。” 她言外之意很明显,钱要够。 “钱不是问题。”谢珍摇摇头,看着谢国兴道:“爹你看看尽量多喊些人,工钱可以适量的加一点,能多快建好就多快建好,不然天冷了景昭回来没地住。” 谢国兴点点头,看了看刘氏,见她没有意见这才道:“行,我现在先去把人喊好,晚上我画张图纸,你看看有没有啥要改动的” 说着他便起身带着谢涛,出门喊人了。 “那就麻烦你们帮我们多操点心了。”刘氏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既然你放心把这种大事交给我们,我们自然是不会让你失望的,你就放心好了。”谢杨氏笑得牙龈都露出来了。 笑完她想到了什么,急忙问道:“那房子拆了,你们住哪啊?不方便的话就上我家住段时间,正好家里还有两间闲房间,收拾一下就能住人了。” 刘氏听了这话,心中就像是有暖流划过一般。 不得不说,谢杨氏是真的将她当成自己人的,亲家能处到这份上也算得上是少见了。 但是,她是一个寡妇,如果就这样带着两个孩子住进谢家,难免会被人说闲话,因此她没有接受谢杨氏的好意,好言婉拒道:“我们只打算把堂屋和两个房间拆了,厨房跟鸡圈留着,我家厨房你也知道挺大的,我们几个搬进去挤一下也够住。” “那行。”谢杨氏也没有强求,“要是后面不方便了你就说,别跟咱客气,都是一家人。” “好。”刘氏笑着点点头。 因为要忙着回去收拾东西,刘氏也没敢在谢家多待,跟谢杨氏说了几句闲话后便带着谢珍回家了。 谢国兴和谢涛在村里挨家挨户地上门喊人,在听到一天十文钱的工钱,不少人当场就答应下来了。 也有少部分的因为地里收成在即,表示要先跟家里商量一下。 刘氏和谢珍回到家,没有半刻停歇地收拾起了家里的东西。 因为之前家里穷,没钱添置家具,后面有钱了也就买了些常需的用品,所以两人收拾起来也不麻烦,一个下午就差不多收拾妥当了。 原本那些老旧家具,用谢珍的话来说就是,反正后面都要换新的,留着也没用,因此二人也没有心疼,全拆了当柴火了,只留了刘氏房中那张床。 她二人花了好大功夫才将床连推带挪地搬到厨房摆放好。 眼看就要到接孩子回家的时间,刘氏喝了口水就又匆匆下了山。 谢珍铺好床,将收进厨房的东西一一摆放着整齐,扯了一块布用绳子挂好,这才开始生火做饭。 傍晚,谢珍几人刚吃过晚饭,谢国兴和谢杨氏就过来了。 “我还说过来看看帮你们收拾一下,没想到你们就收拾完了。” 谢杨氏没着急进厨房,伸头朝两间屋子看了一眼,见里面都收拾好了,顿时就有些不好意思了。 “家里也没多少东西,珍儿我两个一下午就收拾得差不多了。”刘氏也有些不好意思。 这不收拾还好,一收拾她就发现了,这个家真的是一件多余的东西都没有,除了两张床都没一件像样的家具。 谢国兴看了看堂屋,见里面原本缺了一角用石块垫着的桌子也被拆了,没有个坐的地方,于是便进了厨房,从怀中掏出一张不知道从哪弄来的,有些皱巴巴的白纸展开,放在了桌上。 “这是我画的图纸,你将就着看一下。” 谢珍没有嫌弃,抬手按着纸就认真地看了起来。 图纸画得歪歪扭扭的,从颜色和痕迹来看,用的也只是很常见的木炭,但这并不影响谢国兴将他心里的想法表达出来。 第91章 我要成为男子汉 图纸上画了一个很大的平面正方形,上面歪歪斜斜地写着堂屋二字。 在正方形有三个不规则的长方形,标注着房间的字样。 堂屋右侧三个正方形紧贴着堂屋顺排而下,与厨房鸡圈还有院门形成了一个更大的正方形。 谢珍按照图纸很快在脑海中模拟出房屋建成后的模样。 “虽然你们现在五口人四间房间就够了,但你们以后毕竟是要生孩子的,多建两个,以后才够住。”谢国兴将心里的想法说了出来。 这种房屋布局中规中矩的,在农村很常见,包括谢家也是这样的布局,谢珍看了觉得没什么大问题,只需要在原基础上再添两个房间就行了。 “这猪一天一个个头,再过段时间长大,那圈住着就有些拥挤了,所以再在这里盖两个鸡圈,鸡鸭还有猪都分开养。”谢珍抬手指了指图纸上现在鸡圈的位置,“还要盖的大一点!” 她们现在是有钱了,不愁花,但总不能一直坐吃山空,既然没有地,那就先把养殖搞起来,多养些鸡鸭,日后不管是自己吃还是卖了换钱都行。 “对了,还有围墙!”谢珍想到了什么,猛地一拍手。 这房子原本的围墙就是一些木篱笆,好看是好看了,但是不安全。 只要是个成年人都能轻而易举地爬过来,为了避免再次出现类似钱满亮的事,围墙必须盖起来,这样她们婆媳几个住着也才能放心。 “还有吗?”谢国兴点点头,将她说的话一一记了下来,并在图纸上做了标记。 “你是不是把人家茅厕整忘了?”盯着图纸看了好半天的谢杨氏,发现了不对,急忙抬手撞了撞谢国兴胳膊。 经她这么一提醒,谢国兴也发现了,抬手拍了拍脑门,“整疏忽!” 谢杨氏嘴角用力抽搐了一下。 亏她下午还当着刘氏的面夸他沉稳踏实,这才多久就出问题了…… 想着,她偷偷撇了刘氏一眼,就见刘氏盯着图纸看得仔细,并没有在意这点小小的失误。 “茅房就盖这里,这样半夜肚子不舒服的时候也能少走两步路。”谢珍想了想手指头戳在了图纸的右上角,那位置正好与菜地相邻,以后给蔬菜施肥也方便些。 “对了,我大哥呢?”说完,想起谢涛她又多嘴问了一句。 “我让他去隔壁村看梁木去了。”谢国兴一边在她所指的位置做标记,一边解释道:“这房子盖起来是要住百年的,得选点好的梁木,不像鸡圈随便砍几根木头削一削就能行,这梁木要是选不好,生了蛀虫以后才是麻烦呢。” 谢珍点点头,“那人找得怎么样了?” “现在答应下来的有十八个了,还有五个明天给我答复。” 谢珍掰着手指头算了一下,如果那五个也来,那就有二十三个了。 “人够不够?不够上邻村喊几个。” 谢国兴斜眼看了她一眼,“明天看,如果那五个也来,人就够了,他们以前都干过这种活,上手比较快,找别的人啥都不懂才是耽误工夫呢。” “那行,听你的!” “对了,我跟你们说个事。”谢国兴想到还没给她们说工钱的事,急忙道:“我给他们开了一天十文钱的工钱,毕竟再过两天就是地里忙的时候了,要是少了他们可能就不愿意来了。” 这一次谢珍没有急着接话。 涉及到钱的事还是让刘氏在拿主意,做决定。 “没问题。”刘氏点点头。 她在京城的时候散工一天都是十八文钱。 十文钱一天,二十三个人,如果按照五十天来算的话也才十二两银子左右,也算不上贵。 她在脑中将这笔账算清,从钱袋里掏出一锭十两整的银子递给谢国兴,“亲家,盖房子就麻烦你多操心操心了,这银子你先拿着,不够了再说。” “行。”谢国兴也没跟她客气,大方地收下了银子,“既然你们都收拾好了,那我明天看看不下雨的话,就让他们过来开始动工了。” “好!”刘氏点头。 送走谢国兴和谢杨氏,宋景谦便激动地在屋中手舞足蹈。 “盖新房子咯,盖新房子咯!” 看着他那高兴样,宋景娴忍不住弯了弯嘴角,面上却认真地告诉他,“等新房子盖好,以后你就得一个人睡一个房间了。” “啊?”宋景谦闻言,脸上的笑意顿时僵住,就像是被一盆冷水从头泼到脚一般,愣在了原地,“真的吗?” “当然是真的。”宋景娴一脸认真地看着他,眼中笑意不断闪烁。 “那我不要盖新房子了!”宋景谦的脸一瞬间垮了下来,飞扑进从厨房外进来的刘氏怀中。 刘氏不知道这两个孩子发生了什么,大手轻轻抚摸了一下宋景谦的脑袋,问宋景娴,“这是怎么了?” 宋景娴没有说话,扭过头开始‘库吃库吃’偷笑。 “我不要一个人睡,我要跟娘睡!”宋景谦大手紧紧搂着刘氏,瓮声瓮气地抗议。 看着宋景娴偷笑和宋景谦委屈的模样,刘氏一下就明白了。 她轻轻俯下身子,将宋景谦拉开,极富温柔地看着他,“傻孩子,哪有儿子成天跟娘亲一起睡的啊?以前是没条件只能一块挤挤,等后面盖了新房子,你有了属于你自己的房间,当然就该一个人睡了啊!” “我不听,我不听!”宋景谦小嘴一嘟,头摇得跟拨浪鼓一般。 “你大哥像你这么大的时候就已经一个人睡了。” 宋景谦听到这话,摇头的动作一顿,脸上露出了几分迟疑,“真的吗?” “真的,所以,你想不想成为你大哥那样的男子汉啊?”刘氏循循诱惑。 宋景谦想也没想就点头了,声音清脆地答道:“想!” “那你盖好新房子以后要不要一个人睡啊?” 宋景谦一时没了声音,眉头紧紧拧了起来,不时看看刘氏不时抬头望望房梁不知道在想什么。 刘氏耐心地看着他,等着他做决定。 宋景谦是她一手带大的,没有假手于人过,因此造就了他时刻粘着她的性格,她必须尽快将他这毛病改了,让他尽快独立起来。 “是不是我一个人睡,以后就能成为大哥那样男子汉了?” 过了好一会,宋景谦才迟疑未决地开口。 “是的!”刘氏没有半分犹豫地点头,目光中带着几分鼓励。 得到肯定的答复,宋景谦的眼神一瞬间明亮了起来,“那好,那我以后要一个人睡!我要成为像大哥那样的男子汉!” “这才对嘛。”刘氏欣慰地笑了。 可她还没笑多久,就见宋景谦爬上床,费力地将唯一一床被子裹在身上,神色坚定地朝着厨房外走去。 “谦儿,你这是干嘛?”刘氏一惊,急忙追了上去,将他拦住。 “我要一个人去睡觉啊!”宋景谦天真无邪地看着她。 刘氏一下子就被逗笑了,“别着急,等新房子盖好了再说。” “那不行!”宋景谦摇摇头,认真地看着她,“我现在就要成为像大哥那样的男子汉!” 刘氏愣了一下。 谢珍忍俊不禁地弯了弯眉眼。 她以前怎么没看出来,宋景谦这孩子还真是好玩。 “可是你现在睡哪啊?”刘氏提出疑问。 宋景谦转头看了看那三间空荡荡的房子,轻轻眨巴着大眼睛,一派天真无邪地道:“我睡屋里啊,那屋子不是空着吗?” 刘氏抬手揉了揉眉心,“可是那屋里没有床啊。” “我可以睡得上啊!”宋景谦脆生生地回答。 第92章 谢杨氏的好奇心 刘氏头都大了,拉着宋景谦好说歹说想让他放弃现在一个人睡觉的念头,将被子还给她们。 可宋景谦不管刘氏怎么说怎么劝,都坚持要自己睡,口中害嚷嚷着现在要成为像大哥那样的男子汉。 刘氏见拿他没辙,拉着他就狠狠揍了一顿。 不过宋景谦身上裹着被子,巴掌全落到了被子上,根本没打到他。 但宋景谦还是委屈地扑进谢珍怀中,豆大的泪水不断往下掉。 他怎么也想不明白,刚刚他娘亲还让他一个人睡觉,让他成为像大哥一样的男子汉,可现在怎么又揍起他来了。 “你这娃是一点话都不会听是吗?你也把被子拿走了,我们怎么睡?”刘氏柳眉倒竖地瞪着他。 看他哭成了个泪人,也不心疼,反正巴掌也没打在他身上。 “娘是个坏人。”宋景谦一边嚎啕大哭,一边委屈地嚷嚷。 “你还说!”刘氏眼睛瞪得越圆,脸上爬上几分怒气。 吓得宋景谦将整个身子紧紧贴在了谢珍身上,更咽着不敢再说话。 入了夜。 谢珍几人熄灯爬上床,宋景谦还记恨刘氏刚刚打了他,赌气地爬到了谢珍身旁紧紧搂着谢珍,说什么都不跟刘氏一块睡。 第二天,谢国兴带着一群人来到宋家。 宋景谦似乎已经忘记了昨晚的不愉快,又开开心心地跟着刘氏和宋景娴出了门。 谢珍不禁感叹。 这孩子可真是缺心眼,也不知道是跟谁学的。 谢家这边。 谢杨氏正准备出门上宋家看看有没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就看到一个书童打扮的少年骑着骏马来到村中。 “谢珍在吗,谁是谢珍?”少年翻身下马,一双眼睛滴溜溜四处乱看,扬着手中书信扯着嗓门大喊。 周围的人很快被这喊声吸引了过去。 不少人当即便凑了上去问道:“小伙子,你是谁呀?你找谢珍干嘛?” “我是青山书院的信童,我来替宋景昭送信来了。”少年看着问话之人问道:“你们有谁是谢珍亲戚” “国兴媳妇,快来看你家女婿写信来了。” 还没等谢杨氏上前,就有人大声对她说道。 “来啦来啦!”谢杨氏喜上眉梢,拔腿跑到少年面前,“我是谢珍他娘,你把信给我,正好我要去我闺女家,我给你送过去。” 少年观察了一下周围人的表情,见这妇人说的不像作假才放心地将心交给了她,认真地对她拱手行了一礼,“那就麻烦婶子替我将信转交给谢珍了。” “不客气不客气,你慢走啊!”谢杨氏态度熟络地摆摆手。 心中道:真不愧是读过书的人,真有礼貌! 她目送少年打马扬鞭而去,这才喜滋滋地将信封往怀里一塞,跟周围人打了声招呼,慢悠悠地朝着宋家走了去。 不一会儿她来到宋家。 此时的谢珍刚喂完猪,背着手站在院中看干活的人拆房子。 二十多个人,一半在上,一半在下,在上面的人一一将屋顶上完好无损的瓦片揭下,递给下面的人。 用谢国兴的话来说就是许多瓦片都还是好的,可以用在鸡圈上。 “闺女啊,你男人来信了!” 才一进宋家院子谢杨氏便兴地对着谢珍说道。 “真的?”谢珍也跟着一喜,目光落在了空空如也的手上。 “真的!”谢杨氏急忙将怀里的信掏出来递给了她。 谢珍接过信封一看,上面赫然写着‘娘子亲启’四个大字。 这熟悉的字迹,是宋景昭寄来的信没错了。 她一边拆着信封,一边疾步朝厨房走去。 谢杨氏看了看,干活的村民也跟了上去。 “怎么样?你男人在信上说了什么?” “别着急啊,我还没看完呢!”谢珍头也不抬地说了一句,将信件取出展开。 从开头的‘吾妻谢珍,为夫一切平安,勿挂勿念’到结尾的落笔提名,宋景昭足足写了满满三页。 她逐字逐句地看到结尾。 信中除了宗家为宋景昭安排的新身份外大都是写琐碎的日常,但谢珍还是看了忍不住嘴角弯了弯。 “看完没,你男人在信上写了啥啊!”看着她一脸甜蜜的模样,谢杨氏急得直拍大腿。 那样子仿佛恨不得抢过去亲自看一般。 可惜她大字不识一个,这也是谢珍敢在她面前看信的缘故。 “你怎么比我还好奇啊!” 将信看完,谢珍轻轻睨了谢杨氏一眼。 不得不说,谢杨氏的好奇心是真的重,什么热闹都想去凑一凑。 因为宋景昭身份敏感特殊,谢珍也不敢将信上的内容全部说给谢杨氏听,便将宗家安排的新身份部分删去,只将那些不重要的内容说了出来。 “景昭说他已经平安到书院了,前两日忙着熟悉书院的规章制度,跟同窗和善相处就没来得及写信给我们报平安……” “然后呢?” “然后他说他在书院一切安好,让我们别挂念他,让我替他照顾好他娘亲和一双弟妹,并问了钱满亮的后续是怎么处理的。” “没了?” “差不多!” “你这是欺负你老娘不识字呢?”谢杨氏明显不信。 她虽然不识字,但是识数啊! 那信写了满满三页,怎么可能才这么点屁事。 换句话说,就这么点屁事有必要写那么多浪费纸笔吗? “其他的都是些他在学院的琐碎,没啥好说的。”谢珍也不管谢杨氏怎么想,笑了笑将信收了起来,随口说道。 谢杨氏目光灼灼地盯着她手里的信件,催促道:“那你说给我听听啊!” “无非就是上学下课,认识了几个新朋友,跟同窗间的相处罢了,你真的要听?”谢珍手上的动作一顿,蹙眉看着她有些迟疑。 她娘这个好奇心啊…… 真是叫人拿她没办法! “说说。”谢杨氏抬手撞了撞她胳膊,一脸的谄媚。 谢珍是真的拿她没辙了,无奈地又将信从信封中抽出来,删去宗家替他安排身份的部分,从头给她念了一遍。 好奇心得到满足的谢杨氏听完信上的内容,心里可算是舒坦了,长长地舒了口气,就差没把‘爽’一个字写在了脸上。 突然,她脑中灵光一闪,像是想到了什么,眼睛一眯,带着几分探究和狐疑地看着谢珍,若有所思地问道:“你都没念过书,咋还认识那么多字?” 谢珍心里咯噔一下,面上保持着平静不变,慢慢笑道:“我男人教我的!你闺女我聪明,一学就会了!” 她说着,故作得意地看了一眼谢杨氏,继续低头将信收起来。 谢杨氏点点头,也没有觉得可疑,很快就接受了这个说法。 心中喜道:女婿这人也算厚道,当初宋家穷的叮当响,就她家愿意不要彩礼将闺女嫁给她们,好在女婿和宋家没让她们失望啊! “娘,这附近哪里有送信的地方吗?”谢珍将信装好,往床上一扔,看着谢杨氏问道。 钱家的事也算是拉下帷幕,她已经迫不及待地想将后续告诉宋景昭,让他也乐呵乐呵了。 “似乎是没有……”谢杨氏摇摇头,随即很快补充道:“不过你要是想写信给你男人,可以去镇上问一下,我记得镇上是有专门送信的地方的,就是有点贵!” “行,那我得空去问问。”谢珍点点头。 家里的纸笔都被宋景昭带走了,她要是想写信还得去镇上买纸笔,不过正好可以借着机会打听一下镇上送信的地方。 “我昨晚听到了个消息,关于许桂香的,想不想听听?”谢杨氏眼珠子咕噜一转,突然将头凑到谢珍耳边,压低声音说道,眼中闪烁着兴奋的光芒。 第93章 让我男人来你家干活 “快说说!”谢珍一脸热切地看着谢杨氏。 谢杨氏抬头看了一眼屋外,见男人们都忙着干活没人注意她们这边,才小声说道:“我听许桂香她大伯母说,许桂香她娘准备把许桂香送镇上她二姐家住上一段时间。” 发生这种事,许桂香留在村里只要一露面肯定免不了被人评头论足,这个时候将她送走确实是一个好办法。 只要等大家将这件事淡忘,再把她接回来,然后远远地找个不知情的人家给她嫁出去。 谢珍想着,将心里的想法说了出来。 “这种饭后茶余都会拎出来讨论上几遍的丑事,你以为真那么容易过去?”谢杨氏给了她一个‘你天真’的眼神,“要真这么容易,三桥媳妇也不至于这么多年都抬不起头来。” 她口中的三桥媳妇正是之前她同刘氏说的,跟小叔子偷情那人,这事发生了可是有好多年了,到如今还不是一样隔三岔五就被人当做笑话拿出来谈论。 农村就是这样的,因为闲着的时间较多,因此总要有些东西来填补那空闲时间,而八卦就是最好的一个消遣方式,男女老少皆宜。 “那许桂香岂不是这辈子都嫁不出去了?”谢珍愣道。 她这话只是单纯的表达了一下心里的想法,并没有任何的同情和可怜,她从来是不会同情那些咎由自取的人的。 “你还是太年轻了。”谢杨氏故作高深地摇摇头,“许家可不会养她一辈子,许桂香她娘也不是什么好鸟!” “之前一直纵容许桂香在婚事上胡闹,导致许桂香都快十九了还没嫁出去,还不是因为看许桂香生的苗条,自家条件也不差,想掉个金龟婿,在许桂香的婚事上做文章好好敲一笔彩礼罢了,如今出了这种丑事,她娘可巴不得她明天就嫁出去呢!” 谢杨氏心里明白得跟个明镜似的,谢珍自然也不傻,一点就透了,可她还是有些纳闷。 “就许桂香现在这情况,还会有清白人家敢要她吗?” “你就说了是清白人家了,那不是还有不清白的人家嘛!”谢杨氏意味深长地看着她。 谢珍眉头一皱,“应该不会……” 许桂香她娘是肉眼可见的宠她,应该不至于。 “怎么不会?”谢杨氏一挑柳眉,“你信不信用不了多久许桂香她娘就会给她张罗婚事了,到时候别说是彩礼了,只要有人还愿意要许桂香,就算是三四十岁的老男人,许家也会答应。” 一般三四十岁还没娶妻的人不是像钱满亮那样好吃懒做还爱赌,就是会打女人,人品有问题。 谢珍还是觉得以许母对许桂香的宠爱,应该不至于做出这种将女儿往火坑里推的事。 她刚想摇头表示不信,谢杨氏就像是看穿了她内心的想法一般,嗤笑一声,说道:“女儿最大的用处无非就是养大了以后能收点彩礼,哪有儿子来的金贵!” 谢杨氏说的话不假。 在封建古代社会环境下,女人的地位确实远远不如男人,重男轻女的现象十分明显,就连新世纪都无法杜绝此等糟粕现象。 她沉默着点点头,等待着谢杨氏的下文。 “许家可是还有一个幺儿许天呢,许桂香要是嫁不出去,一直呆在家里,以后许天到了适婚的年纪,这上有二老下有小姑子要养的,还有哪个清白人家敢将闺女嫁给他?” “最重要的是,许桂香如今可是一文不值了,她又是个姑娘没有劳动力,许家怎么可能还会留着她吃闲饭。” “你真当所有人都跟你老娘一样,对你们兄妹一视同仁?”谢杨氏说着轻轻剜了谢珍一眼,“你也亏得是生在我手下了,不然就你当初哭着喊着要嫁给彩礼都给不起的宋景昭那吃里扒外的模样,落在别人手上别说是还给你备嫁妆了,不活活把你打死就不错了!” 她话刚说完没几秒,刘氏就从厨房外走了进来。 “亲家回来啦。”谢杨氏脸上顿时闪过了一丝尴尬。 刘氏并没有听到她刚才的话,见她也在屋中,笑了笑,道:“亲家母你吃过饭没,没有的话我去给你热一下。” “不用不用!”谢杨氏急忙摆摆手,“我们吃过了,不用麻烦,你要是还没吃的话我让珍儿去给你热。” “我早上送孩子出门的时候吃了饼了,还不饿。”刘氏笑着摇摇头。 “娘,景昭来信了。”谢珍开口,将这个好消息告诉她。 “真的?”刘氏脸上一喜,目光当即在屋中四处看了起来,“在哪呢?” “等着我给你拿!”谢珍说了一句,起身来到床边,将丢在床上的信递给了刘氏。 刘氏接过去后便迫不及待地将信抽了出来,一字一句地认真看着,像是生怕看漏了什么一般,脸上的喜色越发浓郁。 不一会,她将信看完,欲言又止的看了谢珍一眼,刚把信塞进信封中,就听门外有人惊讶道:“昨天才说要盖新房子,今天就已经拆上了?” 谢杨氏闻声,与刘氏对视一眼,先后起身来到厨房外,就见何香兰弟媳妇艾巧慧带着小儿子站在院中,仰头看着屋顶上干活的几人。 “哎哟,今天这是刮了什么风了?怎的把你给吹来了?”谢杨氏率先笑着打趣,眼中闪烁着异样的目光。 艾巧慧与艾平芝是姑侄关系,也是因着这层关系才被艾平芝介绍给了黑凉村王有根二儿子。 王家跟谢家虽然有邻里上的来往,但并不多,艾巧慧平日里连谢杨氏家都不会去,今天怎么突然来宋家了? “谢家婶子也在啊。”艾巧慧顺着声音朝谢杨氏看了过去,脸上挂满了谄媚的笑。 谢杨氏点点头,“你怎么过来了?有啥事吗?” “嗨,我就是听说宋家要盖新房子,过来瞅瞅。” 艾巧慧的话谢杨氏可是一个字都不会信的,都说无利不起早,这王家跟宋家可是半分关系都没有,平日也没有来往,这大早上要是没事她来凑啥热闹。 她正鄙夷的想着,就见艾巧慧笑色微微变了几分,扭头看着刘氏讨好地道:“宋家婶子,我有件事想跟你商量下,你看成吗?” “你说。”刘氏面不改色的点点头。 “是这样的,我男人这段时间都在家闲着,我想问问能不能也让他来你家干活啊?”艾巧慧语气商量地开口。 一天十文钱的工钱,所说在别的地方也能找到活,但这一来一往的光马车钱都得四文钱,更别说还得吃喝了,这样算下来,一天下来到手的也就三四文钱罢了。 哪有在自己村子干活好啊,路又近吃饭也能回家吃,钱这不就省下来了嘛! “这……”刘氏有些为难的看着她,“可是我们人已经够了。” “多个把人也不碍事啊!”艾巧慧目光炙热的盯着刘氏。 刘氏眉头微微一蹙,不动声色地看了谢杨氏一眼,脸上的为难之色一览无余。 她这个时候可不能答应了艾巧慧的请求,要是她开了这个口,若是其他人知道了,也纷纷上门来请求来她家做工那她可养不起这么多人。 “这事你跟我亲家母说没用。”谢杨氏收到了刘氏求助的眼神,安抚的看了她一眼,笑着对艾巧慧道:“盖房子这事她已经包给你国兴叔了,这种事得你国兴叔说了算。” 艾巧慧笑色一凝。 谢杨氏话里的拒绝十分的明显,她不可能听不出来,但她还是不肯死心。 第94章 你就看我们可怜借点钱给我们吧 “谢家婶子,你就替我跟国兴叔说一声,让他让我男人过来干活呗,多个人也多份力不是?”艾巧慧转头看着谢杨氏,满脸的讨好。 “巧慧啊,不是婶子不帮你,你也知道你国兴叔为人刻板,他决定的事我也左右不了啊。”谢杨氏装作无奈地叹了口气,“我还想让我侄子也来呢,但他嫌我侄子年纪小说什么都不答应。” 她装得像模像样,艾巧慧看了也没有办法,笑色微微收敛了几分,点点头说道:“那我去问问国兴叔。” “行,那你去。”谢杨氏点点头,眼中迅速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鄙夷。 就谢国兴那性子,要是说了一次不听,不给她骂得头都抬不起来就算不错了。 正如她所想一般,艾巧慧找到谢国兴说情。 谢国兴一开始就很明确地拒绝她了,盖房子不像种地谁都干得了,她男人一点经验都没有,来了也没用。 可艾巧慧就是不死心,又苦苦哀求了一番,说什么他男人一天在家闲着,家里都快揭不开锅了,两个孩子整天饿得嗷嗷哭,让谢国兴可怜可怜她们。 谢国兴一听,顿时生气地道:“你家揭不开锅我的问题啊?你男人没本事媳妇儿子都养不起怪谁?要是谁都像你一样来找我说情,那我是不是还得一窝打包了全带来我女婿家干活?” “况且,我是带人盖房子又不是干慈善,是个人都要,你也看有没有这个本事能不能吃这碗饭啊!年纪小的没盖过房子,喊过来也是磨洋工,我要了干啥?” 艾巧慧被说得脸上青一块白一块的,嘴唇轻轻蠕动了一下。 “你赶紧让开,这里不安全,小心一会瓦片掉下来摔了。”谢国兴嫌弃地摆摆手,就像是敢苍蝇一般。 谢杨氏心中乐开了花了,但脸上却是半分不显,急忙上前将艾巧慧拉到了一边,陪着笑安慰道:“巧慧啊,你国兴叔就是这性子,你别跟他计较啊!” “怎么会呢。”艾巧慧脸色难看地摇了摇头,脸上扯出一抹牵强的笑。 “要不要进屋喝口水?”刘氏趁机开口打圆场。 “好。”艾巧慧轻轻点了点头,跟着刘氏和谢珍还有谢杨氏进了厨房。 没过多久刘氏就后悔让艾巧慧进屋了。 艾巧慧刚进屋坐下,抬头看见墙上挂满的油光闪亮的腊肉,顿时艰难的吞咽了一下口水。 这宋家日子可真是好过,这么多腊肉吃到明年都未必吃得完。 她羡慕地想着,突然脑中灵光一闪,像是想到了什么。 没记错的话,她姑母跟她说过,刘氏在外面有个有钱的男人,还给了她一百两银子…… 她就说怎么一向穷得都揭不开锅,全靠山间野菜度日的宋家会突然舍得请人盖房子,原来她姑母说的是真的啊。 就算谢珍之前靠一点化石胆挣了五十两银子,可光宋景昭入学就花了十两银子了,剩下的四十两银子盖了房子也剩不了多少,要是没有足够多的钱度日,她们舍得这么造作吗? 想着她目光闪烁了一下。 谢杨氏一直关注着她的身上,见她脸色突然一变再变,双眼轻轻眯了一下,看着她的目光中带了几分审视。 她这是又想打什么主意了? “宋家婶子如今日子好过了,又是养猪又是养鸡鸭的,现在还盖起了新房子,可叫人羡慕死了。”艾巧慧没有注意到谢杨氏的表情,接过刘氏递来的水后,一脸羡慕的感叹。 刘氏心里顿时就警惕了起来,没敢多说什么,只道:“这也多亏了我家昭儿娶了珍儿这个有本事的媳妇。” 装,接着装,如今还有谁不知道你是有钱人家的外房啊! 艾巧慧心里鄙夷,脸上却是掩饰得很好,很快换上一副可怜兮兮的模样道:“想想我家,还真是一言难尽啊!” “我男人没本事,一天活也不干,天天就在家闲着,这家里都揭不开锅了也不管,我们娘三个已经三四天没吃上饭了。” “哪有这么夸张。”谢杨氏笑了笑,打趣道:“这三四天不吃饭你哪还有力气走这么远的路啊。” 被无情拆穿的艾巧慧脸色丝毫未变,依旧一副苦兮兮的模样,抬手摸了摸平坦的小腹,“你看看,我这肚子都瘪得不成样了。” 谢杨氏顺着她的小腹看去,嘴角轻轻抽搐了一下,反驳的话还没说出口,就听艾巧慧又继续自哀自怨地道:“原本我还想着让我男人过来干活,挣点钱补贴一下家用,如今……唉……” “在这样下去,我们娘几个怕是要活活饿死在家里了……” “哪有那么夸张?”谢杨氏嗨笑一声,“这天下饿不死有手有脚的人,这山里多的是能吃的野菜,只要手脚勤快一点就饿不死,只是说过得没那么滋润罢了,你说是不是?” 艾巧慧被堵得一噎,剩下的卖惨的话怎么也说不出来了。 “我们当初不也是这样过来的。”刘氏笑着附和。 “我苦点没事,但我两个孩子还小啊……”艾巧慧眼圈一红,直接拿两个孩子当挡箭牌。 “宋景谦弟弟年纪还没有你小儿子大呢,这不也活的好好的。”谢杨氏再次一句话将她堵住。 见谢杨氏刀枪不入,油盐不进,艾巧慧也懒得在卖惨,索性开门见山地对刘氏道:“宋家婶子,你就看在我们可怜的份上借点钱给我们,等我有钱了我马上还你!” “巧慧啊,婶子知道你为难,但婶子也没钱了,这不是在盖房子嘛,钱都花出去了。” 刘氏闻言,眉头微微一皱,眼中闪过一丝晦暗。 这怎么还开口借上钱了? 若说是熟悉的人还好,她跟艾巧慧可是一点交集都没有,平日碰个面连个招呼都不会打一下,她怎么好意思开这个口啊! “谢珍之前不是挣了五十两银子嘛,况且这才第一天动工,怎么可能花这么快。”艾巧慧目光灼灼地盯着刘氏。 谢杨氏可算是知道她打的什么算盘了,感情卖了这么会时间的惨是为了开口借钱啊。 真不是她看不起艾巧慧,就她家那条件,这钱要是借出去就跟肉包子打狗一样有去无回了。 她怕刘氏拉不下着脸狠心拒绝,飞快地将话接了过去,“巧慧啊,你这不合适,你若是真困难了你可以跟你几个叔伯开口,他们不会放任你们娘几个不管的。” 这谢杨氏是真的闲得慌,啥话都要插上一句! 艾巧慧心里嫌弃的想着,面上依旧保持着之前的模样,一滴晶莹的泪水从眼角滚落了下来,更咽道:“婶子,要是有办法我也就不会好意思跟宋家婶子开这个口了。” “我家男人的情况你也知道,这能借的都借的,我是实在没办法了啊!” “总这样拆东墙补西墙的借钱度日也不是办法。”谢杨氏拍了拍她的肩膀,转移话题地安慰道:“还是想想其他办法,回去好好劝劝你男人,让他还是出门找点事干,把欠的钱还清,带着你们娘几个好好过日子,人家愿意借钱给你们的看的就是这份关系,可别寒了人家的心,从亲戚变成了仇人。” 艾巧慧彻底被谢杨氏堵得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婶子……”她复杂地看着谢杨氏,心里几乎恨得吐血。 “婶子知道你不容易……”谢杨氏同情地叹了口气,“摊上这样一个没责任心的男人确实恼火,但你还年轻,想开点,只要你男人愿意踏踏实实的找个活干,以后日子总会好起来的!” 第95章 反客为主 看着谢杨氏一副好言相劝的模样,艾巧慧心里都快要气炸了。 这谢杨氏就像个搅屎棍一般,不断地在中间搅合,拆她的台,坏她的好事。 可她也不能把心里的情绪表现出来,只能憋着气,不再理谢杨氏,将她晾在一边,紧紧抓着刘氏的手,泪声俱下地道:“婶子,你也过过吃了上顿没下顿的日子,能体会其中的苦,你就大发慈悲可怜可怜我们母子。” 刘氏一脸为难的看着艾巧慧,心里就跟吃了苍蝇一样难受。 她和艾巧慧毕竟是一个村子的,以后多得是见面的机会,要是她拒绝得狠了以后见到了难免会不自在。 可让她把钱借给一个都不熟悉的人,她也舍不得啊。 最重要的是她不能开了这个先河,不然旁的人以为她好说话,日后就都上她家借钱了。 “巧慧姐,不是我们不帮你!” 见刘氏半晌答不上话,谢珍急忙开口。 “我们现在就像泥菩萨过河一般,自身都难保了……”她无奈地深深叹了口气,垂下头就开始卖惨,“你们都知道我挣了点银子,可是你们不知道啊,光我家男人上学前前后后就花了差不多二十两银子了,原本剩下的钱我们是打算留着供我男人上学考取功名的,毕竟他在书院也要吃穿,这可是一笔不小的花销。” “但是我家房子后墙裂了指头粗的一条缝,往后的日子雨水是一天比一天多了,我们是怕房子塌了,以后连个遮风挡雨的地方都没有,这才无奈选择趁着雨水还不算多的时候把老房子拆了重新建,我们刚才还在为景昭往后的生活费头疼呢,结果你就来了。” 她自哀自怨地说着,眼珠子咕噜一转,像是抓到救命稻草一般伸手抓着艾巧慧胳膊,语气几近乞求地道:“巧慧姐,我知道你公公肯定还有钱,不如你回去跟你公公商量下借点钱给我们,我们先把下个月的生活费给我男人寄过去,等我男人考上功名了我就加倍还给你们怎么样?” 艾巧慧怎么也没想到谢珍会突然来这套,脸色顿时就僵住了。 被谢珍抓着的地方就像是被烙铁烫着一般滚热。 她抓着刘氏的手微微一松,神色尴尬地看着谢珍,半晌后才蹦出一句,“我家哪有什么钱啊,要是有钱也不至于吃了上顿没下顿……” 谢杨氏给了谢珍一个‘你表现不错’的眼神,见缝插针地叹声道:“你家还好,只要几张嘴有的吃就行,我闺女家才是难嘞……” “好不容易挣点钱,结果都还没捂热呢就给花出去了,现在还要供景昭上学,这往后多的是要花钱的地方。” 她说完,再次长长叹息一声,怕艾巧慧将主意打到她身上,急忙道:“谁家都有本难念的经啊,我家大儿子因为家里穷,比他大一两岁的孩子都会满地跑了,他还连媳妇都说不上……” “娘,你也别太忧心,总会有人不嫌弃咱家穷愿意嫁给我大哥的。”谢珍收回手,安慰地抓住了谢杨氏布满皱纹的手。 谢杨氏眉心紧紧拧起,叹息声接连不停,“希望如此。” 看着这一唱一和的两人,艾巧慧更在嗓子眼的话怎么也说不出来了。 见她还坐着不动,没有半分要离开的意思,谢珍眼神闪烁了一下,视线再次落在她身上,目光灼灼地道:“巧慧姐我刚才的话你可考虑下,你公公苦了这么多年肯定存了不少钱了,你可以跟他商量下借点钱给我们,等我男人考取功名我一定信守承诺加倍还你们。” 艾巧慧心思多着呢,怎么可能三两句就被她那不切实际的话给说 不过谢珍也不是真的想找艾巧慧借钱,这么说不过是为了让艾巧慧见好就收,别再缠着她们借钱罢了。 她这招反客为主确实有用,就见艾巧慧逃避地移开目光不敢再与她对视,“我回去会跟我公公商量一下的,我家里还有事就先不打扰你们了。” 她说着急忙站了起来,拉着孩子头也不回地朝外走去。 “巧慧姐,你回去可千万要记得跟有根叔商量啊!我男人下个月的生活费就指望你们了!”谢珍追出去吆喝。 “我知道了。” 艾巧慧极其敷衍地回了一句,脚下的速度加快了几分,看得谢珍忍不住偷乐。 “这是咋回事啊?”谢国兴看着艾巧慧逃荒似的背影,眉头微微一皱,好奇地问谢珍。 谢珍得意地将目光从艾巧慧背影上收回,嘴角微微一勾,嬉笑道:“家里这不是在盖房子嘛,没钱了,我就想着给她借点钱花花,没想到居然把她给吓跑了。” 谢国兴是个聪明人,他知道艾巧慧家的情况,联想着刚才的事,很快就猜到艾巧慧估计是跟她们开口借钱了,于是沉声提醒道:“艾巧慧她男人还欠着别人不少钱呢,你可千万别心软借给她了,不然到时候有你哭的!” “我跟她八竿子打不着关系,怎么可能把钱借给她,你就放心好了!”谢珍拍着胸脯保证。 谢国兴对他这个闺女还是挺放心的,点点头便不再多说什么,又继续忙活了起来。 “呸!丢人都丢到外人面前去了!”看着一脸得意回来的谢珍,谢杨氏轻轻呸了一声,鄙夷地道:“我要是她还恨不得将家里那是丑事捂得严严实实,不让任何一个人知道,免得落了口舌呢,她倒好,居然还有脸到处说。” “也不知道她是不是脑子进水了,就她家那情况谁家还敢借钱给她们啊,真的是心里一点逼数都没有!” “她也不容易……”刘氏并不知道艾巧慧家情况,只当艾巧慧真如她说的那般可怜,有些同情地叹息一声。 她当初就是这样过来的,一个人带着三个孩子,在这举目无亲的地方苟延残喘,遇到点麻烦事就连一个能帮衬的人都没有,全靠她一个人硬撑。 “哎哟,你可别同情她!你以为她是什么好货啊,她家可是有不少地呢,但是因为夫妻俩都是懒虫,谁都不愿意去做这种体力活,那些地现在都还荒废着呢。” “整天就想着做一些偷鸡摸狗的事,早些时候借的钱到现在都还没还呢,多少人因此恨得牙痒痒。” 见刘氏同情起艾巧慧,谢杨氏急忙开口,说起了艾巧慧家的情况。 刘氏一听顿时嫌弃地皱起了眉头,心中的同情一扫而空,“都是当娘的人了,怎么还这么不靠谱啊!” “所以说啊,看人不能只看表面。”谢杨氏撇撇嘴。 山脚下。 艾巧慧拉着孩子,脚步放慢了几分,冷静下来一思考,这才发现自己刚才被谢珍那死丫头牵着鼻子走了。 刘氏她男人才给了她一百两银子,这才多久时间就花完了?怎么可能! 这分明就是谢杨氏和谢珍在故意在演戏给她看。 都怪她沉不住气,三两下就被谢珍反将了一军,乱了阵脚。 真是奸诈狡猾的母女两! 她恨恨地想着,牙齿磨得咯咯作响。 “娘,我饿……”跟在她身边的孩子眼巴巴地抬头看着她,巴掌大的脸上没有一丝血色,整个人看上去十分虚弱。 他说完,肚子还十分配合地发出一声响亮的‘咕噜’声,像是在无声抗议一般。 想到宋家厨房墙上挂满的腊肉,她肚子也十分不争气地叫一声,艰难的吞咽了一下口水,抬手摸了摸孩子的脑袋,眼中闪烁着异样的光芒。 第96章 上她家蹭饭来了 “乖,再忍一忍,一会娘就带你去吃饭去!” “还是去姑婆家吗?”王栓财乖巧地点点头,明亮的眸子中隐隐带着几分期待。 艾巧慧目光闪烁地摇摇头。 她们之前天天踩着饭点去她姑母艾平芝家打秋风,以至于艾平芝一看见她们马脸就拉的老长,就跟家里死了人似的,她还不想去看艾平芝脸色呢! “那我们上哪吃啊?爷爷家吗?”王栓财年纪不大,但已经会为了饱腹问题担忧了,见她摇头不说话,眉头顿时就皱了起来。 “你爷爷家有啥好吃的,顿顿清汤寡水的多没意思!”艾巧慧再次摇头,嘴角翘起一个异样的弧度,“咱们要吃就要吃好的!你别问了,一会你就知道了!” 刚才一直是谢杨氏和谢珍在那一唱一和的,刘氏全程没说两句话,怎么也拉不下面子狠心拒绝她,从这就不难看出刘氏是个心软且没有主见的人。 既然借不到钱,上她家蹭几顿饭,吃点好的改善一下伙食也一样,反正都是为了填饱肚子嘛! 想着,她抬头看了看天色,见距离吃午饭还有段时间,拉着王栓财就朝着家的方向走了去,“我们先回家,把你哥也带上!” 她离开宋家的时候,宋家都还没生火呢,再加上宋家还有人做活,一时半会还不会做饭,等她回家休息下,接上儿子过去,那时间正巧合适! 宋家这边。 刘氏将绣好的手帕交给谢杨氏,那细密的针脚跟精致的绣样看得谢杨氏那叫一个爱不释手,可劲地夸刘氏贤惠,听得刘氏心里直乐。 “啧啧啧,你这绣的啥玩意啊?”看见谢珍拿出绣一半的荷包,谢杨氏原本笑容满面的脸顿时就垮了下来,毫不掩饰心中的嫌弃。 谢珍犹遭重击般,一脸受伤地看看谢杨氏又看看手上的荷包,不确定地问道:“真有这么难看?” “你瞅瞅你那针脚,都快赶上我毛孔了!”谢杨氏不忍直视地扭过头。 虽然她不会刺绣,但缝缝补补对她来说并不是什么难事,因此一眼就看出了谢珍的问题所在了。 “太夸张了?”谢珍蹙眉看向荷包,自我感觉还不错,但谢杨氏的话又让她沉默了起来。 看她陷入深深的自我怀疑中,刘氏有些于心不忍地错开头,忍笑安慰道:“珍儿第一次绣成这样已经很不错了,亲家母可别损她了,当心将她打击坏了,她以后都不碰针线了。” 刘氏这话怎么听怎么不对味,谢珍将荷包往旁边一扔,抬手杵着下巴就开始生闷气,她原本还想着拿出来给谢杨氏看看,好好炫耀一下呢,没想到是她大意了。 “我之前给你的棉花用完了没?没有的话把布拿出来我帮着你一起给几个娃做身棉衣,这样快一点。”看着她一脸幽怨的模样,谢杨氏也不敢再打击她了,急忙转移了话题,看着刘氏说道。 “成!”刘氏也没跟她客气,从床底下将布和棉花拿了出来。 反正闲着也是闲着,有个人帮着早点做完,等过两天变了天孩子们才不会被冻着。 “起开,别在这挡着!”谢杨氏挥手将谢珍撵下床,把布整齐地摊放在了床上,一边用手丈量尺寸,一边头也不抬地对刘氏说道:“两个小的做大一点,这样也能多穿两年。” “听你的。”刘氏没有意见,脱了鞋,拿着剪刀爬上床开始裁布。 两人忙前忙后半个时辰才将宋家四口人需要用到的布裁好。 等刘氏从床上下来,准备将裁好的布缝合,抬头一看天色,整个人都急了,“糟了,忘了接孩子了!” 谢珍也惊了一下,她刚才全顾着看两人忙活,把这重要事都给忘了。 谢杨氏急忙催促一句,“那你快去接孩子,我先弄着!” “行,你也别回去了,就留在这吃饭了。”刘氏穿好鞋招呼一句,不等谢杨氏回话便飞快地跑出了厨房。 谢珍也不敢停歇,来到灶前就开始生火做饭。 “娘,你去跟我爹还有我大哥招呼一声,一会别回去了,就在我家吃饭了。”她想了想对谢杨氏说道。 谢杨氏点点头,没好气地道:“今天肯定得在你家吃饭啊,家里都没人做饭,他们回去喝西北风啊!” 说完,她将针线一放,出门通知谢国兴父子去了。 谢珍又往锅里加了两碗米,放了几个新鲜鸡蛋跟着一块煮,来到桌前切了满满两碗油炸肉和腊肉。 等饭煮熟,她起锅烧油先将油炸肉热了一下端上桌后,用干辣椒炒了一个腊肉,最后用野菜煮了一个酥肉回锅。 等菜都做好端上桌,厨房外干活的人也开始收拾东西准备回家了。 “大伯二伯,别走了,在我家吃饭。”她看着谢国旺还有她二伯谢国富开口吆喝一句。 “不用不用!”谢国旺急忙摆手,“你伯母在家呢,我回去吃就行了,你甭管我们。” 昨天就说好了不供饭的,谢国兴是谢珍的亲爹,留下来吃个饭没什么,他们要是也跟着留下来其他人可是会有想法的,不能厚此薄彼。 谢珍也只是跟他们意思一下,见他们拒绝也没有强求,拿出碗筷刚准备盛饭,就听谢杨氏语气有些怪异的说道。 “你们娘三怎么来了?” 她眉头突突跳了一下,手上的动作一顿,顺着窗户外看去,就见前不久才离开的艾巧慧带着两个孩子又来了。 一个不好的念头顿时就涌上了心头。 这…… 不会是上她家蹭饭来了? “珍妹妹刚才不是让我跟我公公商量一下嘛,我回去跟他商量了,这不想着过来知会一声嘛。”艾巧慧无视了谢杨氏怪异的眼神,拉着两个孩子寻着肉香进了厨房,俨然没把自己当成外人。 谢杨氏又怎么会不知道她心里是怎么想的,只是碍于面子不好地拆穿她罢了。 “那你公公咋说?”她强忍着心中的嫌弃,来到桌前坐下。 艾巧慧看着桌上满当当的肉,眼睛都直了。 她两个孩子更是饥渴的直接咽起了口水,那样子就差没把馋字写在脸上了。 “我公公那人你又不是不知道,就跟个铁公鸡似的,怎么可能会同意。”艾巧慧随口敷衍,眼睛都不带眨一下,不等谢珍开口留她吃饭便领着两个孩子在桌前坐了下来。 随即一脸殷切地看着谢珍,“珍妹妹,我出门急饭都还没吃呢,你看你两个侄子也饿得慌了,你不介意我们在你家吃顿饭?” 介意,当然介意! 谢珍脸色肉眼可见地难看了几分,见两个孩子眼巴巴地盯着她,脸上扯出一抹强笑,强颜欢笑地解释道:“按理说来者是客,你们难得来一次,我是应该好好招待你们的,但我也不知道你们会来,饭煮得有点少,怕是不够这么多人吃啊……” “没事没事,我们娘几个吃得少,吃不了你家多少米的。”艾巧慧笑呵呵的说道,那懂事体贴的模样看得谢珍直咬牙。 这艾巧慧脸皮可比许桂香厚多了! 许桂香再怎么嘴馋,但要面子,若是现在在这的是许桂香,听到她这话,估计早就不好意思的离开了。 “行了,大不了我们娘俩少吃一点。”谢杨氏脸色也彻底难看了起来,但仍旧耐着性子劝道。 “嗯。”谢珍勉强点点头。 她给谢国兴盛饭的时候特意用饭勺按压了一下,随后又添了几勺,直到碗快装不下来才递给了谢国兴。 第97章 我忍! 艾巧慧抢先谢国兴一步伸出手,眼中满是垂涎之色,谢珍视若无人一般直接从她头顶将碗递了过去,直到谢国兴稳稳接住这才收回手,随后又给谢涛盛了满满一碗饭。 王栓财早就饿得不行了,都没等谢杨氏给他分筷子,就直接伸手进碗里抓了厚厚一大块油炸肉塞进了嘴里,狼吞虎咽地咀嚼了起来,两个腮帮子撑得滚圆。 因为都是一家人,谢珍切肉的时候也没有心疼,每一块肉都切的非常厚,没想到如今居然便宜了外人。 有了王栓财这个例子开了头,艾巧慧大儿子王福也跟着伸出了脏兮兮的手,满是泥垢的脸上,一双明亮的眸子中写满了贪婪二字。 谢珍都快要气炸了,心中的火蹭蹭上涨。 比起艾巧慧的两个儿子,许天可是懂事多了,人家就算再怎么饿,再怎么馋也不会直接伸手上碗里抓菜,也不知道艾巧慧这个当娘的是怎么教儿子的! “你倒是管管啊!这样我们还怎么吃?”谢杨氏隐忍着怒火将筷子发给三人,脸上的肌肉轻轻抖动了一下。 “给我老实一点,你看看你们这像什么样。”艾巧慧不轻不重地说了两个孩子一句,继续眼巴巴地看着谢珍手中的饭碗,似乎恨不得自己动手一般。 两个孩子没有丝毫的害怕,反而还相互看了一眼咯咯笑了起来。 谢珍暗自深吸了口气,强压着将这三人撵出去的念头,把盛好的饭递给谢杨氏,随后才脸色难看地给艾巧慧母子三人盛饭。 刘氏和宋景娴姐弟还没回来呢,得留着点给她们,再加上谢涛胃口大,一碗饭吃不饱,因此她自己都只敢盛了平时的一半还少一点。 “爹,大哥你们多吃点,下午还要干活呢。” 看着下筷如风,不断往碗里夹菜,不一会饭碗就堆起一个尖的艾巧慧母子三人,谢珍牙齿咬得咯咯作响,急忙把大块的肉全夹给了谢涛和谢国兴。 谢国兴和谢涛要是能把这些肉全吃了最好,免得落进艾巧慧这三个饿死鬼投胎的嘴里让她心疼。 “吃慢点吃慢点,小心噎了还得我们负责!” 看着艾巧慧两个儿子吃得狼吞虎咽,嘴里的东西都还没咽下又急忙往嘴里塞了块肉的模样,谢杨氏嘴角突突直跳。 “知道了知道了。”艾巧慧嘴里同样塞满了东西,口齿不清地点头应了一声,吃饭的动作完全没输给两个孩子。 谢杨氏不忍直视地错开头,心里气得直咬牙。 难怪身为艾巧慧姑母的艾平芝见了她都一脸不喜,就这幅德行换谁都喜欢不起来! 过了一会,碗中的菜已经落了一大半了。 战斗力极强的王栓财扒完碗中最后一口饭,又眼巴巴地盯着谢珍看了起来,“姨,我们还没饱……” “没有了。”谢珍一个眼神也不给他,直接斩钉截铁地回答。 剩下的那些饭是要留给刘氏她们的,她自己都舍不得吃太多。 王栓财不信,直接起身来到箴子前。 看见箴子里有鸡蛋,他当即高兴地大声吆喝,“哥,有鸡蛋!” 话音刚落,他就迫不及待地伸手进箴子里抓鸡蛋,鸡蛋还没有冷却,烫得他龇牙咧嘴,但他的时手始终没有松开过半分。 有了鸡蛋,他饭也不要了,急忙掀起衣服将鸡蛋兜了起来。 艾巧慧和王福见状,也接连放下碗筷接连奔到箴子前,一人抓了俩。 “你们……”谢珍黑着脸刚想起身制止她们那犹如强盗般的行径,谢杨氏眼疾手快地摁住了她的肩膀。 她总共就煮了六个鸡蛋,原本想着她爹娘大哥还有刘氏母子三人一人一个,没想到如今却便宜了这三人了。 见谢杨氏咬牙切齿地对她摇头,示意她算了,她只能无奈作罢,低下头眼不见为净,心中打定主意如果她们再敢胡来就直接给她们轰出去,谁的面子都不给了。 “珍妹妹家现在这日子真是好过得叫人羡慕,又是鸡蛋又是肉的,可比我们过年吃得还好些。”艾巧慧不死心地又往箴子里看了两眼,确定里面没有其他的鸡蛋后,这才一脸羡慕地带着两个孩子回到桌前坐了下来。 见她还敢说话,谢珍当即就将碗筷重重砸在了桌上,脸上寒意森森地看着她,“你们这是吃仇气来了?” 艾巧慧浑然没有为自己和两个孩子的行为感到害羞或者尴尬,反而还咧嘴看着谢珍,嘿嘿笑道:“你宋家家大业大的,应该不会这么小气?” 饭吃了,鸡蛋也拿了,现在还好意思这样问,谢珍心中的怒火差点就没压住了。 “这么多饭菜还堵不住你的嘴?”谢杨氏狠狠地瞪了她一眼,再次安抚地拍了拍谢珍的胳膊。 来者是客,艾巧慧毕竟是头一次上宋家来吃饭,就算做得再怎么不对也不能当着她的面发作,不然被人知道可是会落了口舌,让人说她们家小气,没肚量的。 谢珍也知道这一点,因此才一直强忍着没有发作。 第一次就先纵容她们胡来,下次看她还会不会让这饿死鬼投胎的母子三人踏进她家半步! “你这娃,这么多菜放着你不吃,吃啥鸡蛋啊?不会留着后面吃吗?” 见王栓财剥起了鸡蛋,艾巧慧当即气急败坏地在他头上重重地拍了一下。 王栓财被拍得一个趔趄,急忙将剥一半的鸡蛋放下,又拿起了筷子。 但是他好久没吃过鸡蛋了,他肚里的馋虫被那香味勾引的蠢蠢欲动了起来,他没忍住趁着艾巧慧不注意的时候,飞快地低头咬了一大半。 等艾巧慧发现时,他嘴里的鸡蛋都快咽进肚子里了。 “馋不死你!”艾巧慧狠狠地瞪了他一眼,将他剩下的半个鸡蛋给吃了。 王栓财顿时委屈地瘪起了嘴,一副想哭又不敢的模样。 “你敢哭一个我听听?”艾巧慧含糊不清地警告,嘴里的蛋黄末随着她的说话的动作飞得到处都是。 谢国兴和谢涛见状急忙端着碗筷转身,用身子挡住了飞溅而来的口水和蛋黄末。 “吃着饭呢,话少一点!”谢国兴忍无可忍,重重地拍了一下桌面,借此表现自己心中的不满。 换做是其他人,此时应该早就满脸尴尬了,但艾巧慧的脸皮可不是一般的厚。 只见她抬手抹了把嘴,继续含糊不清地笑道:“我家这两个孩子太皮了,让国兴叔见笑了。” “你给我老实一点!”说着她还又用擦了嘴的手打了一下王栓财。 王栓财的嘴顿时就嘟得老高了,但看着艾巧慧变脸的模样,又一个字也不敢说,低下头往往碗里夹肉。 他是真的只夹肉,一点菜都不带碰的。 刘氏好不容易带着两个孩子风尘仆仆地来到家。 还没进厨房呢,就被厨房内的情况惊了一下。 这怎么好端端的还又多了三个人了? 这是怎么回事啊? 她蹙眉看了看毫无吃相可言的艾巧慧三人,疑惑地朝着谢珍看了过去。 谢珍一时半刻也不好地跟她解释,只轻轻摇了摇头,说道:“箴子里还有饭,你们快去盛,菜不够我从新给你们炒两个。” “不用了,应该够吃的。”刘氏不想麻烦谢珍,摇头拒绝了。 她拉着两个孩子进屋,占据着一大半位置的艾巧慧母子三人就像是没看见一般,连挪都不带挪一下的。 谢珍几人没有办法,只能相互挤一挤,让两个孩子也有个坐的地方。 箴子里的饭还能盛四碗左右,因为谢国兴和谢涛是干体力活的,吃得多,刘氏怕他两人吃不饱也不敢盛太多,给两个孩子盛了半碗饭后自己也只盛了一半。 第97章 我忍! 艾巧慧抢先谢国兴一步伸出手,眼中满是垂涎之色,谢珍视若无人一般直接从她头顶将碗递了过去,直到谢国兴稳稳接住这才收回手,随后又给谢涛盛了满满一碗饭。 王栓财早就饿得不行了,都没等谢杨氏给他分筷子,就直接伸手进碗里抓了厚厚一大块油炸肉塞进了嘴里,狼吞虎咽地咀嚼了起来,两个腮帮子撑得滚圆。 因为都是一家人,谢珍切肉的时候也没有心疼,每一块肉都切的非常厚,没想到如今居然便宜了外人。 有了王栓财这个例子开了头,艾巧慧大儿子王福也跟着伸出了脏兮兮的手,满是泥垢的脸上,一双明亮的眸子中写满了贪婪二字。 谢珍都快要气炸了,心中的火蹭蹭上涨。 比起艾巧慧的两个儿子,许天可是懂事多了,人家就算再怎么饿,再怎么馋也不会直接伸手上碗里抓菜,也不知道艾巧慧这个当娘的是怎么教儿子的! “你倒是管管啊!这样我们还怎么吃?”谢杨氏隐忍着怒火将筷子发给三人,脸上的肌肉轻轻抖动了一下。 “给我老实一点,你看看你们这像什么样。”艾巧慧不轻不重地说了两个孩子一句,继续眼巴巴地看着谢珍手中的饭碗,似乎恨不得自己动手一般。 两个孩子没有丝毫的害怕,反而还相互看了一眼咯咯笑了起来。 谢珍暗自深吸了口气,强压着将这三人撵出去的念头,把盛好的饭递给谢杨氏,随后才脸色难看地给艾巧慧母子三人盛饭。 刘氏和宋景娴姐弟还没回来呢,得留着点给她们,再加上谢涛胃口大,一碗饭吃不饱,因此她自己都只敢盛了平时的一半还少一点。 “爹,大哥你们多吃点,下午还要干活呢。” 看着下筷如风,不断往碗里夹菜,不一会饭碗就堆起一个尖的艾巧慧母子三人,谢珍牙齿咬得咯咯作响,急忙把大块的肉全夹给了谢涛和谢国兴。 谢国兴和谢涛要是能把这些肉全吃了最好,免得落进艾巧慧这三个饿死鬼投胎的嘴里让她心疼。 “吃慢点吃慢点,小心噎了还得我们负责!” 看着艾巧慧两个儿子吃得狼吞虎咽,嘴里的东西都还没咽下又急忙往嘴里塞了块肉的模样,谢杨氏嘴角突突直跳。 “知道了知道了。”艾巧慧嘴里同样塞满了东西,口齿不清地点头应了一声,吃饭的动作完全没输给两个孩子。 谢杨氏不忍直视地错开头,心里气得直咬牙。 难怪身为艾巧慧姑母的艾平芝见了她都一脸不喜,就这幅德行换谁都喜欢不起来! 过了一会,碗中的菜已经落了一大半了。 战斗力极强的王栓财扒完碗中最后一口饭,又眼巴巴地盯着谢珍看了起来,“姨,我们还没饱……” “没有了。”谢珍一个眼神也不给他,直接斩钉截铁地回答。 剩下的那些饭是要留给刘氏她们的,她自己都舍不得吃太多。 王栓财不信,直接起身来到箴子前。 看见箴子里有鸡蛋,他当即高兴地大声吆喝,“哥,有鸡蛋!” 话音刚落,他就迫不及待地伸手进箴子里抓鸡蛋,鸡蛋还没有冷却,烫得他龇牙咧嘴,但他的时手始终没有松开过半分。 有了鸡蛋,他饭也不要了,急忙掀起衣服将鸡蛋兜了起来。 艾巧慧和王福见状,也接连放下碗筷接连奔到箴子前,一人抓了俩。 “你们……”谢珍黑着脸刚想起身制止她们那犹如强盗般的行径,谢杨氏眼疾手快地摁住了她的肩膀。 她总共就煮了六个鸡蛋,原本想着她爹娘大哥还有刘氏母子三人一人一个,没想到如今却便宜了这三人了。 见谢杨氏咬牙切齿地对她摇头,示意她算了,她只能无奈作罢,低下头眼不见为净,心中打定主意如果她们再敢胡来就直接给她们轰出去,谁的面子都不给了。 “珍妹妹家现在这日子真是好过得叫人羡慕,又是鸡蛋又是肉的,可比我们过年吃得还好些。”艾巧慧不死心地又往箴子里看了两眼,确定里面没有其他的鸡蛋后,这才一脸羡慕地带着两个孩子回到桌前坐了下来。 见她还敢说话,谢珍当即就将碗筷重重砸在了桌上,脸上寒意森森地看着她,“你们这是吃仇气来了?” 艾巧慧浑然没有为自己和两个孩子的行为感到害羞或者尴尬,反而还咧嘴看着谢珍,嘿嘿笑道:“你宋家家大业大的,应该不会这么小气?” 饭吃了,鸡蛋也拿了,现在还好意思这样问,谢珍心中的怒火差点就没压住了。 “这么多饭菜还堵不住你的嘴?”谢杨氏狠狠地瞪了她一眼,再次安抚地拍了拍谢珍的胳膊。 来者是客,艾巧慧毕竟是头一次上宋家来吃饭,就算做得再怎么不对也不能当着她的面发作,不然被人知道可是会落了口舌,让人说她们家小气,没肚量的。 谢珍也知道这一点,因此才一直强忍着没有发作。 第一次就先纵容她们胡来,下次看她还会不会让这饿死鬼投胎的母子三人踏进她家半步! “你这娃,这么多菜放着你不吃,吃啥鸡蛋啊?不会留着后面吃吗?” 见王栓财剥起了鸡蛋,艾巧慧当即气急败坏地在他头上重重地拍了一下。 王栓财被拍得一个趔趄,急忙将剥一半的鸡蛋放下,又拿起了筷子。 但是他好久没吃过鸡蛋了,他肚里的馋虫被那香味勾引的蠢蠢欲动了起来,他没忍住趁着艾巧慧不注意的时候,飞快地低头咬了一大半。 等艾巧慧发现时,他嘴里的鸡蛋都快咽进肚子里了。 “馋不死你!”艾巧慧狠狠地瞪了他一眼,将他剩下的半个鸡蛋给吃了。 王栓财顿时委屈地瘪起了嘴,一副想哭又不敢的模样。 “你敢哭一个我听听?”艾巧慧含糊不清地警告,嘴里的蛋黄末随着她的说话的动作飞得到处都是。 谢国兴和谢涛见状急忙端着碗筷转身,用身子挡住了飞溅而来的口水和蛋黄末。 “吃着饭呢,话少一点!”谢国兴忍无可忍,重重地拍了一下桌面,借此表现自己心中的不满。 换做是其他人,此时应该早就满脸尴尬了,但艾巧慧的脸皮可不是一般的厚。 只见她抬手抹了把嘴,继续含糊不清地笑道:“我家这两个孩子太皮了,让国兴叔见笑了。” “你给我老实一点!”说着她还又用擦了嘴的手打了一下王栓财。 王栓财的嘴顿时就嘟得老高了,但看着艾巧慧变脸的模样,又一个字也不敢说,低下头往往碗里夹肉。 他是真的只夹肉,一点菜都不带碰的。 刘氏好不容易带着两个孩子风尘仆仆地来到家。 还没进厨房呢,就被厨房内的情况惊了一下。 这怎么好端端的还又多了三个人了? 这是怎么回事啊? 她蹙眉看了看毫无吃相可言的艾巧慧三人,疑惑地朝着谢珍看了过去。 谢珍一时半刻也不好地跟她解释,只轻轻摇了摇头,说道:“箴子里还有饭,你们快去盛,菜不够我从新给你们炒两个。” “不用了,应该够吃的。”刘氏不想麻烦谢珍,摇头拒绝了。 她拉着两个孩子进屋,占据着一大半位置的艾巧慧母子三人就像是没看见一般,连挪都不带挪一下的。 谢珍几人没有办法,只能相互挤一挤,让两个孩子也有个坐的地方。 箴子里的饭还能盛四碗左右,因为谢国兴和谢涛是干体力活的,吃得多,刘氏怕他两人吃不饱也不敢盛太多,给两个孩子盛了半碗饭后自己也只盛了一半。 第98章 别提他们,晦气! 眼见又多了三副碗筷,尽管艾巧慧已经吃饱了,但好不容易能吃上顿肉,她说什么都要把自己吃了撑不下才甘心,急忙又往碗里夹了几块肉,原本就所剩不多的肉随着她这一筷子落下,又越发的少得可怜了。 “快吃。” 不然一会你们就没得吃了。 刘氏给两个孩子夹了点肉,随后将剩下的肉全部分给了谢国兴子父子,谢杨氏还有谢珍,她自己一点都没留,就用辣椒段和煮酥肉的野菜下饭。 “你快吃,我想喝点汤。”谢珍看了有些心疼,急忙将碗里的肉夹给了谢杨氏,自己就倒了点酥肉汤将碗里的最后一口饭一口气吃完了。 艾巧慧见没肉,酥肉汤也不放过,端起碗沿着碗边尝了一口,那浓郁的香味顿时让她就像是发现了新大陆一般眼前一亮。 她直接就着汤碗咕噜咕噜喝了起来,直到实在喝不下去了这才依依不舍的放下碗,拉着袖子擦了擦油光满亮的嘴。 “娃,这汤好喝,你们也尝尝!”她还不忘分享给两个孩子。 王福闻言,率先将碗接了过去,换了个方向喝了起来。 “给我留点!”王栓财生怕汤被喝完,急忙伸手扒拉王福,却被王福一把摁住了。 “差不多得了,给你弟留点,你咋那馋啊!”见王福喝个不停,艾巧慧当即就皱起了眉头,一把将碗从王福手里抢了过来。 王福看着被抢走的碗,意犹未尽地舔了舔嘴唇,眼巴巴的看着王栓财将剩下的汤给一口喝干了。 就算刘氏刚回来,没有见识到她们刚才吃饭时的模样,但单凭他们三个直接端着菜碗喝汤的举动就已经引起了她的不满了。 可她身为这个家的主人,也不好的说什么,只能低着头当做没看见,心里想着这种人以后还是少来往得好,能不来往就不来往了。 一顿饭吃完,艾巧慧三人吃得那叫一个心满意足,王栓财甚至撑得不想动弹,整个身子倚靠在了艾巧慧身上,还毫无形象地打了个饱嗝。 艾巧慧还是很识趣的,知道自己不应该继续留在这戳谢珍和谢杨氏的眼睛,跟谢珍虚伪客套了几句后,带着两个孩子离开了。 “娘三个怕是都是饿死鬼投胎了,真的一点都不知羞!” 她们娘三前脚刚走,憋了一肚子气的谢杨氏便狠狠地低声骂道。 谢珍心里也窝火,“下次她再敢来,能让她进我家门一步我名字直接倒过来写!” “怎么回事?不是你叫她来的吗?”刘氏见谢珍气得不轻,疑惑地问道。 “我跟她无亲无故的我喊她作甚?”谢珍摇摇头,深吸了好几口气才勉强他压住了心里想骂脏话的冲动。 “爹,大哥,箴子里还有饭,你们等着我再去给你们炒两个菜。” 以谢国兴和谢涛的胃口,这点菜饭肯定是没吃饱的,下午还要干活,吃不饱可不行。 “不用麻烦了。”谢国兴不想让谢珍麻烦,很快便摇了摇头。 “不麻烦,很快就好了,吃不饱你们下午可没力气干活,正好我娘她们也还没吃饱。”谢珍不顾谢国兴的阻止,来到菜板前又切了一碗腊肉和油炸肉,还炒了一个鸡蛋。 因为灶上火还没灭,所以很快就炒好了。 宋景娴姐弟和刘氏回来的晚,都没吃上几口菜就被艾巧慧还有她那两个馋鬼儿子吃完了,对此宋景谦怨念可深了。 “娘,嫂嫂,以后咱不要她们来咱家了,她们比许桂香和许天还讨厌!”他咬牙切齿地对谢珍和刘氏说道。 “放心,以后嫂嫂绝不会让她们进咱家一步!”谢珍拍着胸脯保证。 要是诚心来她家做客,她肯定是会好好招待的,但艾巧慧母子三人那样摆明了就是来宰她们的,吃就吃,反正她们也不缺这一点肉,可她们的吃相也太难看了,这才是她生气的最重要原因。 有谁上人家做客都不等主人上桌就开始直接上手抓菜的?况且还有其他人在场,这让人看了多膈应啊! “行了行了,别提他们了,晦气!”谢杨氏摆摆手,打断了谢珍的话。 她现在一想起那母子三人心里就窝火。 吃完饭,谢国兴和谢涛出门找了个阴凉的地方休息,谢珍跟刘氏把碗筷手洗好后,想了想,对刘氏说道:“娘,一会我送小娴她们去学堂,我顺便去镇上买点纸笔,给景昭写封信。” “行。”刘氏点头同意,拿起针线就跟着谢杨氏一块缝棉衣。 谢珍坐在一旁看了一会,带着两个孩子出门了。 来到学堂,沈元已经坐在学堂中备课了,沈元气色十分的差,整个人看上去病怏怏的一点精神都没有。 “沈夫子身体不舒服吗?”谢珍皱眉问了一句。 沈元点点头,声音有些虚弱地笑道:“是啊,这两天感染了风寒,有些不舒服。” “今天怎么是你送他们过来,你娘呢?” “我要去镇上走一趟,顺路就给她们送过来了,我娘在家里呢。”谢珍笑着解释。 “中午你娘没来接他们,我还以为你娘出什么事了,对了,你要去镇上做什么?” “景昭今天写信来了,我想着去镇上买点纸笔给他写封信。”谢珍犹豫了一下,还是如实跟沈元说道。 “嗯。”沈元点点头,他记得谢珍并不识字,怕她不会写信,迟疑了一下对她道:“需要我帮你执笔吗?” “暂时不用了,我娘应该是识字的。”谢珍笑着摇摇头,想了想又补充了一句,“不过,不好说,如果我娘也不会写到时候就得麻烦一下您了。” “没事,有需要尽管过来找我就行。”沈元笑得温和,话音刚落便重重咳嗽了一声,脸色因此涨得通红。 “行,那我就先走了,您注意休息。”谢珍客套一句,也没再多逗留,来到村口拦了一辆马车。 来到镇上,她直奔书斋而去,花了二十文钱买了一套纸笔,随后经过一番辗转打听终于找到了信站的位置。 她过去看了一眼,并将去信站的路线记熟,坐着马车又踏上了回家的归程。 一个时辰后,她回到家,因为谢杨氏还在,她不敢将自己会写字的事情暴露出来,引起谢杨氏的怀疑,所以一直等到吃过晚饭,谢杨氏三人回了家后才摊开纸笔,开始给宋景昭写信。 第98章 别提他们,晦气! 眼见又多了三副碗筷,尽管艾巧慧已经吃饱了,但好不容易能吃上顿肉,她说什么都要把自己吃了撑不下才甘心,急忙又往碗里夹了几块肉,原本就所剩不多的肉随着她这一筷子落下,又越发的少得可怜了。 “快吃。” 不然一会你们就没得吃了。 刘氏给两个孩子夹了点肉,随后将剩下的肉全部分给了谢国兴子父子,谢杨氏还有谢珍,她自己一点都没留,就用辣椒段和煮酥肉的野菜下饭。 “你快吃,我想喝点汤。”谢珍看了有些心疼,急忙将碗里的肉夹给了谢杨氏,自己就倒了点酥肉汤将碗里的最后一口饭一口气吃完了。 艾巧慧见没肉,酥肉汤也不放过,端起碗沿着碗边尝了一口,那浓郁的香味顿时让她就像是发现了新大陆一般眼前一亮。 她直接就着汤碗咕噜咕噜喝了起来,直到实在喝不下去了这才依依不舍的放下碗,拉着袖子擦了擦油光满亮的嘴。 “娃,这汤好喝,你们也尝尝!”她还不忘分享给两个孩子。 王福闻言,率先将碗接了过去,换了个方向喝了起来。 “给我留点!”王栓财生怕汤被喝完,急忙伸手扒拉王福,却被王福一把摁住了。 “差不多得了,给你弟留点,你咋那馋啊!”见王福喝个不停,艾巧慧当即就皱起了眉头,一把将碗从王福手里抢了过来。 王福看着被抢走的碗,意犹未尽地舔了舔嘴唇,眼巴巴的看着王栓财将剩下的汤给一口喝干了。 就算刘氏刚回来,没有见识到她们刚才吃饭时的模样,但单凭他们三个直接端着菜碗喝汤的举动就已经引起了她的不满了。 可她身为这个家的主人,也不好的说什么,只能低着头当做没看见,心里想着这种人以后还是少来往得好,能不来往就不来往了。 一顿饭吃完,艾巧慧三人吃得那叫一个心满意足,王栓财甚至撑得不想动弹,整个身子倚靠在了艾巧慧身上,还毫无形象地打了个饱嗝。 艾巧慧还是很识趣的,知道自己不应该继续留在这戳谢珍和谢杨氏的眼睛,跟谢珍虚伪客套了几句后,带着两个孩子离开了。 “娘三个怕是都是饿死鬼投胎了,真的一点都不知羞!” 她们娘三前脚刚走,憋了一肚子气的谢杨氏便狠狠地低声骂道。 谢珍心里也窝火,“下次她再敢来,能让她进我家门一步我名字直接倒过来写!” “怎么回事?不是你叫她来的吗?”刘氏见谢珍气得不轻,疑惑地问道。 “我跟她无亲无故的我喊她作甚?”谢珍摇摇头,深吸了好几口气才勉强他压住了心里想骂脏话的冲动。 “爹,大哥,箴子里还有饭,你们等着我再去给你们炒两个菜。” 以谢国兴和谢涛的胃口,这点菜饭肯定是没吃饱的,下午还要干活,吃不饱可不行。 “不用麻烦了。”谢国兴不想让谢珍麻烦,很快便摇了摇头。 “不麻烦,很快就好了,吃不饱你们下午可没力气干活,正好我娘她们也还没吃饱。”谢珍不顾谢国兴的阻止,来到菜板前又切了一碗腊肉和油炸肉,还炒了一个鸡蛋。 因为灶上火还没灭,所以很快就炒好了。 宋景娴姐弟和刘氏回来的晚,都没吃上几口菜就被艾巧慧还有她那两个馋鬼儿子吃完了,对此宋景谦怨念可深了。 “娘,嫂嫂,以后咱不要她们来咱家了,她们比许桂香和许天还讨厌!”他咬牙切齿地对谢珍和刘氏说道。 “放心,以后嫂嫂绝不会让她们进咱家一步!”谢珍拍着胸脯保证。 要是诚心来她家做客,她肯定是会好好招待的,但艾巧慧母子三人那样摆明了就是来宰她们的,吃就吃,反正她们也不缺这一点肉,可她们的吃相也太难看了,这才是她生气的最重要原因。 有谁上人家做客都不等主人上桌就开始直接上手抓菜的?况且还有其他人在场,这让人看了多膈应啊! “行了行了,别提他们了,晦气!”谢杨氏摆摆手,打断了谢珍的话。 她现在一想起那母子三人心里就窝火。 吃完饭,谢国兴和谢涛出门找了个阴凉的地方休息,谢珍跟刘氏把碗筷手洗好后,想了想,对刘氏说道:“娘,一会我送小娴她们去学堂,我顺便去镇上买点纸笔,给景昭写封信。” “行。”刘氏点头同意,拿起针线就跟着谢杨氏一块缝棉衣。 谢珍坐在一旁看了一会,带着两个孩子出门了。 来到学堂,沈元已经坐在学堂中备课了,沈元气色十分的差,整个人看上去病怏怏的一点精神都没有。 “沈夫子身体不舒服吗?”谢珍皱眉问了一句。 沈元点点头,声音有些虚弱地笑道:“是啊,这两天感染了风寒,有些不舒服。” “今天怎么是你送他们过来,你娘呢?” “我要去镇上走一趟,顺路就给她们送过来了,我娘在家里呢。”谢珍笑着解释。 “中午你娘没来接他们,我还以为你娘出什么事了,对了,你要去镇上做什么?” “景昭今天写信来了,我想着去镇上买点纸笔给他写封信。”谢珍犹豫了一下,还是如实跟沈元说道。 “嗯。”沈元点点头,他记得谢珍并不识字,怕她不会写信,迟疑了一下对她道:“需要我帮你执笔吗?” “暂时不用了,我娘应该是识字的。”谢珍笑着摇摇头,想了想又补充了一句,“不过,不好说,如果我娘也不会写到时候就得麻烦一下您了。” “没事,有需要尽管过来找我就行。”沈元笑得温和,话音刚落便重重咳嗽了一声,脸色因此涨得通红。 “行,那我就先走了,您注意休息。”谢珍客套一句,也没再多逗留,来到村口拦了一辆马车。 来到镇上,她直奔书斋而去,花了二十文钱买了一套纸笔,随后经过一番辗转打听终于找到了信站的位置。 她过去看了一眼,并将去信站的路线记熟,坐着马车又踏上了回家的归程。 一个时辰后,她回到家,因为谢杨氏还在,她不敢将自己会写字的事情暴露出来,引起谢杨氏的怀疑,所以一直等到吃过晚饭,谢杨氏三人回了家后才摊开纸笔,开始给宋景昭写信。 第99章 被放弃的许桂香 生怕宋景昭在书院吃得不好,谢珍想了想跟刘氏商议了一下,煮了十个鸡蛋准备明天和信一块送去给宋景昭。 第二天一早,干活的村民陆续来到家中。 刘氏照旧送两个孩子去学堂,谢珍在家把猪和鸡鸭喂了以后,才揣着给宋景昭的信和准备好的鸡蛋下山。 刚到村口,她就看见一群妇人坐在大树下乘凉,不远处一辆马车朝着村子的方向驶了过来。 “是许家二囡吗?” 等马车靠近,许桂香大伯母便笑吟吟的开口朝着马车内的人问道。 “是我。” 一道悦耳的女声从马车里传了出来,紧接着,原本行驶中的马车停了下来,一双白皙玉手挑开帘子,露出了一张与许桂香有着六分相似的俏脸。 比起许桂香的少女灵动,这张脸带着些许岁月痕迹的脸就显得端庄稳重多了。 马车内,做妇人打扮的女子一双眉眼轻轻弯了弯,看着说话之人道:“伯母,我爹娘在家吗?” “在呢在呢,你快回去,他们一早就在家等你了。”许桂香大伯母连连点头,脸上的笑意越发明显了起来。 “行,那我就先回去了,伯母一会过来玩。”许萍浅笑着点点头,客套了一句后,放下帘子吩咐驾车的车夫继续赶路。 马车一走,人群瞬间热闹了起来。 “这是许家二闺女许萍?这都几年不见了怎么看上去还是这般年轻?”有人问许桂香大伯母。 许萍皮肤保养得极好,一眼看上去就像是二十出头的小姑娘一般,要是不说,根本没人能想到她已经二十六七快二十八了。 “那可不,人家她男人有本事,都不用她下地劳作的,再加上平日吃得好,保养得好,自然比咱乡下天天风吹日晒的小姑娘看着要年轻!”许桂香大伯母得意地说着,仿佛许萍才是她闺女一般。 “可真是个有福气的……”一个羡慕的声音响起。 “桂香条件也不差啊,要是她自己不乱来,又何愁找不到好人家,真是可惜了……” 有人惋惜地说道,将话题引到了许桂香身上。 “好端端地提她干嘛?”许桂香大伯母一听到有人提起许桂香,原本布满笑意的脸顿时就难看了起来。 因为许桂香做的那些丑事,原本清清白白的老许家出现了污点,被人背地里说是家风不正,就连她闺女都无辜受到了牵连。 她闺女早到了谈婚论嫁的地步,好不容易相中一个殷实人家,庚帖都送出去了,就等对方请人合了八字上门提亲了。 结果,对方一听说了许桂香这事,直接连夜请人将她闺女的庚帖给送了回来,差点没把他们一家子气死,她闺女更是气得哭了两天,饭都吃不下去。 “周家真把你闺女的庚帖退回来了?”有人好奇地问许桂香大伯母。 许桂香大伯母顿时就来气了,拉着那人就气急败坏地骂道:“是啊,原本都谈好了五两银子的彩礼,等他们那边请人合了八字没问题后就过来提亲,就在这关键时候,桂香那贱丫头居然闹出了这种事,人家一听,光怕跟咱结亲污了他家多年的清白名声,连夜就请人将庚帖退了回来、” “五两银子的彩礼?那也太可惜了!”那人惊讶的张大了嘴。 这年头,能给得起五两银子彩礼的人家可不多! 许桂香这是造了大孽了,好端端的一桩婚事,全让她给搅黄了。 “你就说这气不气人?”许桂香大伯母愤愤不平的看着那人,直接当着众人的面无情数落道:“我是真不知道桂香那丫头是咋想的!做出脱了衣服主动勾引人家有妇之夫的事就算了,毕竟都过去了,没想到她居然还跟钱满亮那坏种搅合在了一起,做出那种叫人羞以启齿的事,还闹得人尽皆知。” “真是一点羞耻心都没有,我要是她早就一头撞死算了,免得祸害别人!亏我以前将她当成亲闺女一般对待,如今好了,倒叫她祸害了我亲闺女,我真是牙齿都快咬碎了!” “你消消气,我能理解你的心情,摊上这样一个不靠谱的侄女确实倒霉,但毕竟是一家人,你能咋办。”那人见许桂香大伯母气得脸红脖子粗,急忙拍了拍她的背,安慰地说道。 “现在只能指望她那破事早点过去了,不然在这种风头上谁还敢要我家闺女啊,再过两年我家闺女都成老姑娘了!”许桂香大伯母气得直跺脚。 要是早知道会闹出这种事,她说什么都得在这事发生前把她闺女的终身大事给办了。 可现在说什么都来不及了,现在的许桂香整个人疯疯癫癫的,说她两句就要死要活的,闹得许家那叫一个鸡犬不宁。 可她再怎么说都是许桂香的伯母,也不好的说什么,只能独自打掉牙齿往肚里咽。 “不着急,你闺女生的盘靓条顺的,等这事过了不愁找不到好人家。”那人好心劝道。 话虽这么说,但她怎么可能不急啊,发生这种丑事,许家的名声算是彻底坏了,那种比较在意清白名声的人家是完全不会让她闺女过门的。 以后要想在找到周家这种条件的人家,那简直就是难如登天。 “对了,许萍丫头怎么突然回来了?” 有人好奇地开口,将话题引到了许萍身上。 “还不是因为桂香那丫头。”谢桂香大伯母翻了个大白眼,没好气地跟那人解释,“我那弟妹想让桂香那丫头上二囡家住上一段时间,避避风头。” 说起这事,她顿时就来了精神,压低声音跟周围几人说道:“对了,你们得空也帮我们问问看看还有人愿意要桂香不,咱现在不讲究啥条件了,只要年纪别超过四十有手有脚饿不死就行,彩礼啥的都好说。” 谢珍就站在一旁,竖直耳朵仔细地听着,听到这话,心里顿时惊了一下。 正如谢杨氏所想一般,许家是彻底放弃许桂香了。 要是没有许长志和许桂香她娘的授意,许桂香大伯母也不会这么说。 “行,我们得空帮你问问。” 众人纷纷开口。 不一会,去镇上的马车来了。 谢珍第一个上前交钱。 其他人这才注意到了她的存在,许桂香大伯母脸色微微一变,仔细想了一下确定自己刚才没有说过谢珍的坏话后,脸色这才恢复了过来,也跟着凑上了前。 相比许桂香的狼狈,谢珍最近在村里可是威名显赫啊。 所有人都说她得了谢杨氏的真传,是继谢杨氏之后黑凉村最不能招惹的女人。 毕竟,她们可都不敢往人家院墙,堂屋还有得罪她们的人身上泼粪水,这种事她们还是头一遭遇见过呢。 因此,村里人在骂人的时候除了信不信抛你祖坟外还多了一句:小心我一桶粪水泼你家堂屋里。 “珍丫头,你昨儿不是才去镇上吗?今天怎么又要去了?”赵大坤媳妇秦慧莲也要去镇上,上了马车便熟络地跟谢珍打起了招呼。 谢珍笑着将装满鸡蛋的包袱放在腿上,笑吟吟地对秦慧莲解释道:“我男人不是来信了嘛,我昨天去镇上是去买纸笔去了,现在要去给他送信。” 秦慧莲恍然大悟地点了点头,跟谢珍有一搭没一搭地闲聊了起来。 因为许桂香和谢珍之间的事,许桂香大伯母上了马车后便一句话也没说,神情有些尴尬地扭头看着窗外的风景。 其他人跟谢珍不熟,也纷纷保持沉默,全程就听着谢珍和秦慧莲在那闲聊。 第99章 被放弃的许桂香 生怕宋景昭在书院吃得不好,谢珍想了想跟刘氏商议了一下,煮了十个鸡蛋准备明天和信一块送去给宋景昭。 第二天一早,干活的村民陆续来到家中。 刘氏照旧送两个孩子去学堂,谢珍在家把猪和鸡鸭喂了以后,才揣着给宋景昭的信和准备好的鸡蛋下山。 刚到村口,她就看见一群妇人坐在大树下乘凉,不远处一辆马车朝着村子的方向驶了过来。 “是许家二囡吗?” 等马车靠近,许桂香大伯母便笑吟吟的开口朝着马车内的人问道。 “是我。” 一道悦耳的女声从马车里传了出来,紧接着,原本行驶中的马车停了下来,一双白皙玉手挑开帘子,露出了一张与许桂香有着六分相似的俏脸。 比起许桂香的少女灵动,这张脸带着些许岁月痕迹的脸就显得端庄稳重多了。 马车内,做妇人打扮的女子一双眉眼轻轻弯了弯,看着说话之人道:“伯母,我爹娘在家吗?” “在呢在呢,你快回去,他们一早就在家等你了。”许桂香大伯母连连点头,脸上的笑意越发明显了起来。 “行,那我就先回去了,伯母一会过来玩。”许萍浅笑着点点头,客套了一句后,放下帘子吩咐驾车的车夫继续赶路。 马车一走,人群瞬间热闹了起来。 “这是许家二闺女许萍?这都几年不见了怎么看上去还是这般年轻?”有人问许桂香大伯母。 许萍皮肤保养得极好,一眼看上去就像是二十出头的小姑娘一般,要是不说,根本没人能想到她已经二十六七快二十八了。 “那可不,人家她男人有本事,都不用她下地劳作的,再加上平日吃得好,保养得好,自然比咱乡下天天风吹日晒的小姑娘看着要年轻!”许桂香大伯母得意地说着,仿佛许萍才是她闺女一般。 “可真是个有福气的……”一个羡慕的声音响起。 “桂香条件也不差啊,要是她自己不乱来,又何愁找不到好人家,真是可惜了……” 有人惋惜地说道,将话题引到了许桂香身上。 “好端端地提她干嘛?”许桂香大伯母一听到有人提起许桂香,原本布满笑意的脸顿时就难看了起来。 因为许桂香做的那些丑事,原本清清白白的老许家出现了污点,被人背地里说是家风不正,就连她闺女都无辜受到了牵连。 她闺女早到了谈婚论嫁的地步,好不容易相中一个殷实人家,庚帖都送出去了,就等对方请人合了八字上门提亲了。 结果,对方一听说了许桂香这事,直接连夜请人将她闺女的庚帖给送了回来,差点没把他们一家子气死,她闺女更是气得哭了两天,饭都吃不下去。 “周家真把你闺女的庚帖退回来了?”有人好奇地问许桂香大伯母。 许桂香大伯母顿时就来气了,拉着那人就气急败坏地骂道:“是啊,原本都谈好了五两银子的彩礼,等他们那边请人合了八字没问题后就过来提亲,就在这关键时候,桂香那贱丫头居然闹出了这种事,人家一听,光怕跟咱结亲污了他家多年的清白名声,连夜就请人将庚帖退了回来、” “五两银子的彩礼?那也太可惜了!”那人惊讶的张大了嘴。 这年头,能给得起五两银子彩礼的人家可不多! 许桂香这是造了大孽了,好端端的一桩婚事,全让她给搅黄了。 “你就说这气不气人?”许桂香大伯母愤愤不平的看着那人,直接当着众人的面无情数落道:“我是真不知道桂香那丫头是咋想的!做出脱了衣服主动勾引人家有妇之夫的事就算了,毕竟都过去了,没想到她居然还跟钱满亮那坏种搅合在了一起,做出那种叫人羞以启齿的事,还闹得人尽皆知。” “真是一点羞耻心都没有,我要是她早就一头撞死算了,免得祸害别人!亏我以前将她当成亲闺女一般对待,如今好了,倒叫她祸害了我亲闺女,我真是牙齿都快咬碎了!” “你消消气,我能理解你的心情,摊上这样一个不靠谱的侄女确实倒霉,但毕竟是一家人,你能咋办。”那人见许桂香大伯母气得脸红脖子粗,急忙拍了拍她的背,安慰地说道。 “现在只能指望她那破事早点过去了,不然在这种风头上谁还敢要我家闺女啊,再过两年我家闺女都成老姑娘了!”许桂香大伯母气得直跺脚。 要是早知道会闹出这种事,她说什么都得在这事发生前把她闺女的终身大事给办了。 可现在说什么都来不及了,现在的许桂香整个人疯疯癫癫的,说她两句就要死要活的,闹得许家那叫一个鸡犬不宁。 可她再怎么说都是许桂香的伯母,也不好的说什么,只能独自打掉牙齿往肚里咽。 “不着急,你闺女生的盘靓条顺的,等这事过了不愁找不到好人家。”那人好心劝道。 话虽这么说,但她怎么可能不急啊,发生这种丑事,许家的名声算是彻底坏了,那种比较在意清白名声的人家是完全不会让她闺女过门的。 以后要想在找到周家这种条件的人家,那简直就是难如登天。 “对了,许萍丫头怎么突然回来了?” 有人好奇地开口,将话题引到了许萍身上。 “还不是因为桂香那丫头。”谢桂香大伯母翻了个大白眼,没好气地跟那人解释,“我那弟妹想让桂香那丫头上二囡家住上一段时间,避避风头。” 说起这事,她顿时就来了精神,压低声音跟周围几人说道:“对了,你们得空也帮我们问问看看还有人愿意要桂香不,咱现在不讲究啥条件了,只要年纪别超过四十有手有脚饿不死就行,彩礼啥的都好说。” 谢珍就站在一旁,竖直耳朵仔细地听着,听到这话,心里顿时惊了一下。 正如谢杨氏所想一般,许家是彻底放弃许桂香了。 要是没有许长志和许桂香她娘的授意,许桂香大伯母也不会这么说。 “行,我们得空帮你问问。” 众人纷纷开口。 不一会,去镇上的马车来了。 谢珍第一个上前交钱。 其他人这才注意到了她的存在,许桂香大伯母脸色微微一变,仔细想了一下确定自己刚才没有说过谢珍的坏话后,脸色这才恢复了过来,也跟着凑上了前。 相比许桂香的狼狈,谢珍最近在村里可是威名显赫啊。 所有人都说她得了谢杨氏的真传,是继谢杨氏之后黑凉村最不能招惹的女人。 毕竟,她们可都不敢往人家院墙,堂屋还有得罪她们的人身上泼粪水,这种事她们还是头一遭遇见过呢。 因此,村里人在骂人的时候除了信不信抛你祖坟外还多了一句:小心我一桶粪水泼你家堂屋里。 “珍丫头,你昨儿不是才去镇上吗?今天怎么又要去了?”赵大坤媳妇秦慧莲也要去镇上,上了马车便熟络地跟谢珍打起了招呼。 谢珍笑着将装满鸡蛋的包袱放在腿上,笑吟吟地对秦慧莲解释道:“我男人不是来信了嘛,我昨天去镇上是去买纸笔去了,现在要去给他送信。” 秦慧莲恍然大悟地点了点头,跟谢珍有一搭没一搭地闲聊了起来。 因为许桂香和谢珍之间的事,许桂香大伯母上了马车后便一句话也没说,神情有些尴尬地扭头看着窗外的风景。 其他人跟谢珍不熟,也纷纷保持沉默,全程就听着谢珍和秦慧莲在那闲聊。 第100章 谢珍怎么成了宗家的表妹了? 很快马车来到镇上。 下了马车,谢珍正和秦慧莲道别,就听一旁的酒楼上传来一道带着几分诧异的声音,“谢姑娘?” 听到这熟悉的声音,谢珍微微愣了一下,回头顺着那声音起源看去,就见宗承尧站在路边酒楼二楼窗户前看她。 见她转头,宗承尧脸上的诧异瞬间转换成了欣喜之色,很快从楼上走了下来。 “是?”秦慧莲看了宗承尧一眼,见他衣着华贵,气度不凡,有些好奇地低头问谢珍。 “他就是宗家大少爷了。”谢珍同她解释。 她说这话时并没有刻意压低声音, 刚走出两步,听到这话的许桂香大伯母一群人顿时停下了脚步,相互对视一眼,眼神中闪烁着兴奋的光芒。 “珍丫头,你说刚才跟你打招呼那位就是宗家的大少爷?”许桂香大伯母厚着脸皮问谢珍。 她之前听说谢珍靠一碗化石胆水救了宗家少爷,得了五十两银子的报酬,也心血来潮的上山挖了不少,可惜没能见着宗家的主子,才去到宗家大门口就被宗家那趾高气扬的下人一窝蜂地给赶出来了,因此并不知道宗承尧长什么样。 谢珍点点头,虽然不知道她们心里打的什么算盘,但她清楚准没好事! 果不其然。 宗承尧才带着下人来到楼下,前脚刚跨出酒楼,一脸笑意地朝着谢珍走去,以许桂香大伯母为首的一群人后脚就蜂拥挤了上去,将宗承尧团团围住,七嘴八舌地说道。 “宗大少爷,我听说你容易积食,我这有一个偏方百治百灵,你要不要试试?”许桂香大伯母笑得殷勤。 “我也有,我也有!” “宗大少爷,我这药治积食可灵了,一碗喝下去当天就好了,只要二十两……” “什么二十两啊?我的只要十五两就行了……” “我我我我,我只收你十两……” 看着相互推搡,声音一个比一个大的同村村民,谢珍一时间沉默了。 她当初只是随口编了骗谢杨氏罢了,没想到她们居然还当真了! “宗大少爷,你别听他们的,我五两,五两银子就够了!” “你他娘的给我滚一边去!” “别挤别挤!都往后靠靠!”站在最前面的许桂香大伯母差点没被后面的人挤了撞在宗承尧身上,眼见宗承尧脸色越来越难看,他身后的护卫更是直接将手放在了刀柄上,一副随时都会抽刀砍人的危险模样,许桂香大伯母吓得脸色大变,急忙用身子撞了撞不断往前挤的人。 “表妹,这些是?”宗承尧怕她们是谢珍的亲戚,耐着性子看向谢珍。 他的声音很快就被围在他身边的妇人的吆喝声盖过,但谢珍还是听清了他说的什么,急忙摇头,正色道:“不认识!” 一听到这话,宗承尧再也没了顾虑,直接黑着脸吩咐身后的护卫,“将她们都给我赶走!谁要是不听直接拿下送去官府!” 一听到要送官府,及格妇人一瞬间没了声音,还没等宗府的护卫动手便纷纷白着脸做鸟兽四散,退开了。 “总少爷,我这药真的很好用的……”许桂香大伯母不死心,话还没说完就接到了宗府护卫的一记凌厉眼刀,吓得她马上闭上了嘴,将剩下的话咽回了肚中。 宗承尧目光阴沉地扫视几人一眼,那眼神看得她们忍不住心悸,纷纷低下头缩紧脖子,大气都不敢喘一下。 “表妹,我们上楼说。”他深吸了口气,勉强调整了一下脸部情绪,对着谢珍招呼一句后头也不回地进了酒楼。 “婶子要上去做一下吗?”谢珍看了看一直站在她身边的秦慧莲。 秦慧莲还处于宗家大少爷叫谢珍表妹的震惊中,见她跟自己说话,艰难地吞咽了一下口水,摇头道:“不了不了,你去。” 谢珍没有强求,点点头在一众异样目光的注视下跟着进了上了酒楼二楼厢房。 “谢珍怎么成宗家大少爷的表妹了?”有人不敢相信地问身边之人。 “我哪知道啊!” “谢家有这么一门亲戚吗?” “应该没有,这么多年了也没见她们说过啊!” “可宗家大少爷明明都叫她表妹了,难不成还有假?” “谁知道呢,回去问问她爹不就知道了!” “……” 就在几人围绕着谢珍什么时候成了宗家大少爷表妹一事展开讨论时,谢珍已经跟着宗承尧来到厢房里坐下了。 “宗少爷,实在是不好意思了!”刚坐下,谢珍就一脸愧疚地跟宗承尧道歉。 宗承尧微微一愣,“怎么了?” “那些人是我们村的村民,当初我收了你的银票被人知道了,就有人胡乱猜测说我婆婆是有钱人家的外房,为了保住我婆婆的清白我就跟我娘撒谎说是你得了积食之症,我用了一碗化石胆水救了你,你为了感谢我才给我的,没想到她们居然当真了……”谢珍无奈的解释。 了解了缘由的宗承尧顿时有些哭笑不得了,“难怪前阵子我府上下人说来了不少推销药品的刁民,原来是因为这个啊……” “打扰到你,真的是不好意思了。”谢珍也有些哭笑不得。 这群人真的是穷疯了,什么都信! 现在好了,搞得她无比的尴尬。 “没事,有下人挡着呢算不上打扰,谢姑娘不必放在信上。”宗承尧十分大度地摆了摆手,也没有计较。 “谢姑娘今日怎么到镇上来了。”见谢珍还是有些不好意思,宗承尧笑了笑,很快转移了话题。 “我来给景昭送信,顺便给他送点鸡蛋。”谢珍将装着鸡蛋的包袱放在了桌上。 宗承尧点点头,“如果谢姑娘不介意的话我可以派人替你送过去,今天下午就能送到了。” “不会麻烦到你……”谢珍迟疑地看着他。 要是宗承尧能替她将信送出去那是最好不过了,这样宋景昭晚上就能吃到鸡蛋了。 “怎么会麻烦呢,能为谢姑娘办事是我的荣幸。”宗承尧朗笑出声,随即话锋一转,低声问道:“景昭兄可有跟你说过他的情况?” 谢珍知道他指的是什么,很快点了点头,“他在信中说过了。” “既然谢姑娘你都知道了,又何须跟我客气,我们现在是一家人,一家人之间相互帮个忙怎么能算得上麻烦呢?” “行,那就谢谢你了!”见他都这么说了,谢珍也没什么不好意思的了,十分爽快的答应了下来,将信和鸡蛋交给了他。 “来人!”宗承尧接过信,头也不抬的对着门外喊了一声。 一个身穿宗府护卫服饰的男子很快推门走了进来,抱拳对宗承尧道:“少爷有何吩咐?” “将这信还有这些东西送去青山书院给我表弟宋兆。”宗承尧将信和鸡蛋交给了护卫。 “是!少爷!”那人点点头,接过东西转身离开了厢房。 “今天怎么这么巧会在这碰到你啊?”谢珍环眸将厢房内的环境收入眼下,有些好奇地问宗承尧。 “这是我家的酒楼,我今日闲着没事就想着过来对一下账本,结果就看到你了。”宗承尧笑着回答,转而又问道:“谢姑娘可还有什么要买的东西,正好我今日没事可以带你在镇上转转。” 谢珍耸耸肩,无奈笑道:“想买的东西倒是挺多,但我家现在在盖房子,买了也没地方放,以后再说。” “不过,去转转熟悉一下也是可以的,我虽然没少来镇上,但还真没好好逛过呢。” “那就走。”宗承尧当即笑着站起了身子,对她做了个‘请’的姿势。 第100章 谢珍怎么成了宗家的表妹了? 很快马车来到镇上。 下了马车,谢珍正和秦慧莲道别,就听一旁的酒楼上传来一道带着几分诧异的声音,“谢姑娘?” 听到这熟悉的声音,谢珍微微愣了一下,回头顺着那声音起源看去,就见宗承尧站在路边酒楼二楼窗户前看她。 见她转头,宗承尧脸上的诧异瞬间转换成了欣喜之色,很快从楼上走了下来。 “是?”秦慧莲看了宗承尧一眼,见他衣着华贵,气度不凡,有些好奇地低头问谢珍。 “他就是宗家大少爷了。”谢珍同她解释。 她说这话时并没有刻意压低声音, 刚走出两步,听到这话的许桂香大伯母一群人顿时停下了脚步,相互对视一眼,眼神中闪烁着兴奋的光芒。 “珍丫头,你说刚才跟你打招呼那位就是宗家的大少爷?”许桂香大伯母厚着脸皮问谢珍。 她之前听说谢珍靠一碗化石胆水救了宗家少爷,得了五十两银子的报酬,也心血来潮的上山挖了不少,可惜没能见着宗家的主子,才去到宗家大门口就被宗家那趾高气扬的下人一窝蜂地给赶出来了,因此并不知道宗承尧长什么样。 谢珍点点头,虽然不知道她们心里打的什么算盘,但她清楚准没好事! 果不其然。 宗承尧才带着下人来到楼下,前脚刚跨出酒楼,一脸笑意地朝着谢珍走去,以许桂香大伯母为首的一群人后脚就蜂拥挤了上去,将宗承尧团团围住,七嘴八舌地说道。 “宗大少爷,我听说你容易积食,我这有一个偏方百治百灵,你要不要试试?”许桂香大伯母笑得殷勤。 “我也有,我也有!” “宗大少爷,我这药治积食可灵了,一碗喝下去当天就好了,只要二十两……” “什么二十两啊?我的只要十五两就行了……” “我我我我,我只收你十两……” 看着相互推搡,声音一个比一个大的同村村民,谢珍一时间沉默了。 她当初只是随口编了骗谢杨氏罢了,没想到她们居然还当真了! “宗大少爷,你别听他们的,我五两,五两银子就够了!” “你他娘的给我滚一边去!” “别挤别挤!都往后靠靠!”站在最前面的许桂香大伯母差点没被后面的人挤了撞在宗承尧身上,眼见宗承尧脸色越来越难看,他身后的护卫更是直接将手放在了刀柄上,一副随时都会抽刀砍人的危险模样,许桂香大伯母吓得脸色大变,急忙用身子撞了撞不断往前挤的人。 “表妹,这些是?”宗承尧怕她们是谢珍的亲戚,耐着性子看向谢珍。 他的声音很快就被围在他身边的妇人的吆喝声盖过,但谢珍还是听清了他说的什么,急忙摇头,正色道:“不认识!” 一听到这话,宗承尧再也没了顾虑,直接黑着脸吩咐身后的护卫,“将她们都给我赶走!谁要是不听直接拿下送去官府!” 一听到要送官府,及格妇人一瞬间没了声音,还没等宗府的护卫动手便纷纷白着脸做鸟兽四散,退开了。 “总少爷,我这药真的很好用的……”许桂香大伯母不死心,话还没说完就接到了宗府护卫的一记凌厉眼刀,吓得她马上闭上了嘴,将剩下的话咽回了肚中。 宗承尧目光阴沉地扫视几人一眼,那眼神看得她们忍不住心悸,纷纷低下头缩紧脖子,大气都不敢喘一下。 “表妹,我们上楼说。”他深吸了口气,勉强调整了一下脸部情绪,对着谢珍招呼一句后头也不回地进了酒楼。 “婶子要上去做一下吗?”谢珍看了看一直站在她身边的秦慧莲。 秦慧莲还处于宗家大少爷叫谢珍表妹的震惊中,见她跟自己说话,艰难地吞咽了一下口水,摇头道:“不了不了,你去。” 谢珍没有强求,点点头在一众异样目光的注视下跟着进了上了酒楼二楼厢房。 “谢珍怎么成宗家大少爷的表妹了?”有人不敢相信地问身边之人。 “我哪知道啊!” “谢家有这么一门亲戚吗?” “应该没有,这么多年了也没见她们说过啊!” “可宗家大少爷明明都叫她表妹了,难不成还有假?” “谁知道呢,回去问问她爹不就知道了!” “……” 就在几人围绕着谢珍什么时候成了宗家大少爷表妹一事展开讨论时,谢珍已经跟着宗承尧来到厢房里坐下了。 “宗少爷,实在是不好意思了!”刚坐下,谢珍就一脸愧疚地跟宗承尧道歉。 宗承尧微微一愣,“怎么了?” “那些人是我们村的村民,当初我收了你的银票被人知道了,就有人胡乱猜测说我婆婆是有钱人家的外房,为了保住我婆婆的清白我就跟我娘撒谎说是你得了积食之症,我用了一碗化石胆水救了你,你为了感谢我才给我的,没想到她们居然当真了……”谢珍无奈的解释。 了解了缘由的宗承尧顿时有些哭笑不得了,“难怪前阵子我府上下人说来了不少推销药品的刁民,原来是因为这个啊……” “打扰到你,真的是不好意思了。”谢珍也有些哭笑不得。 这群人真的是穷疯了,什么都信! 现在好了,搞得她无比的尴尬。 “没事,有下人挡着呢算不上打扰,谢姑娘不必放在信上。”宗承尧十分大度地摆了摆手,也没有计较。 “谢姑娘今日怎么到镇上来了。”见谢珍还是有些不好意思,宗承尧笑了笑,很快转移了话题。 “我来给景昭送信,顺便给他送点鸡蛋。”谢珍将装着鸡蛋的包袱放在了桌上。 宗承尧点点头,“如果谢姑娘不介意的话我可以派人替你送过去,今天下午就能送到了。” “不会麻烦到你……”谢珍迟疑地看着他。 要是宗承尧能替她将信送出去那是最好不过了,这样宋景昭晚上就能吃到鸡蛋了。 “怎么会麻烦呢,能为谢姑娘办事是我的荣幸。”宗承尧朗笑出声,随即话锋一转,低声问道:“景昭兄可有跟你说过他的情况?” 谢珍知道他指的是什么,很快点了点头,“他在信中说过了。” “既然谢姑娘你都知道了,又何须跟我客气,我们现在是一家人,一家人之间相互帮个忙怎么能算得上麻烦呢?” “行,那就谢谢你了!”见他都这么说了,谢珍也没什么不好意思的了,十分爽快的答应了下来,将信和鸡蛋交给了他。 “来人!”宗承尧接过信,头也不抬的对着门外喊了一声。 一个身穿宗府护卫服饰的男子很快推门走了进来,抱拳对宗承尧道:“少爷有何吩咐?” “将这信还有这些东西送去青山书院给我表弟宋兆。”宗承尧将信和鸡蛋交给了护卫。 “是!少爷!”那人点点头,接过东西转身离开了厢房。 “今天怎么这么巧会在这碰到你啊?”谢珍环眸将厢房内的环境收入眼下,有些好奇地问宗承尧。 “这是我家的酒楼,我今日闲着没事就想着过来对一下账本,结果就看到你了。”宗承尧笑着回答,转而又问道:“谢姑娘可还有什么要买的东西,正好我今日没事可以带你在镇上转转。” 谢珍耸耸肩,无奈笑道:“想买的东西倒是挺多,但我家现在在盖房子,买了也没地方放,以后再说。” “不过,去转转熟悉一下也是可以的,我虽然没少来镇上,但还真没好好逛过呢。” “那就走。”宗承尧当即笑着站起了身子,对她做了个‘请’的姿势。 第101章 脸皮有城墙厚 谢珍起身,与宗承尧并肩走出厢房下楼,她一脚才跨出门槛,就见许桂香大伯母一群人蹲在路边交头接耳,不知道在说什么。 看着这熟悉的场面,她脚一缩退回酒楼中,看着宗承尧,苦笑道:“宗少爷,今日这街怕是逛不成了。” “怎么了?”宗承尧并不知道外面的情况,只以为她突然有事,蹙眉道:“是有什么事吗?” “不是……”谢珍头摇得跟拨浪鼓一般,意有所指地看了一眼门外。 宗承尧上前一步,探头看出去,顿时就明白怎么回事了。 “看这样子,今日我要是跟你一块去逛了街,不出今晚,我在外面找男人的消息就得席卷我们村子了。”谢珍有些苦涩地解释。 虽然她跟宗承尧之间是清白的,但,毕竟人言可畏啊! 这个道理宗承尧也是明白的,所以也没有坚持,理解的点点头道:“那今日就算了,等景昭休息我再带你们一起去逛。” “需要我派马车送你回去吗?” “不用了。”谢珍急忙摇头。 现在还不知道她们是如何揣测她和宗承尧之间的关系呢,若是再让他派人送她回去,那她可真就是黄泥掉裤裆不是屎也是屎了。 “那你路上注意安全,对了,这玉佩你收着,日后若是需要给景昭送信直接拿着这玉佩过来找掌柜的就行了,他会帮你安排的。”宗承尧从腰间取下了一块色泽莹透,做工精美的玉佩递给她。 谢珍迟疑了一下,还是决定将玉佩收下。 她和宋景昭以后是少不了书信来往的,有宗家的人脉在也方便些。 “那就谢谢你了。”她语气十分诚恳地对宗承尧说了声谢。 宗承尧展颜一笑,“都说了无须跟我客气的,你这样可是容易叫外人看出端倪来的。” 谢珍知道他指的是什么意思,心中微微一凛,很快点头道:“我知道了,那我就先走了。” 宗承尧也跟着点了点头。 为了避嫌,他没有送谢珍出去,只是眼看她离开酒楼后便又折身上了楼。 出了酒楼,谢珍无视了许桂香大伯母等人投来的异样目光,直接坐上了回村的马车。 半个时辰后,谢珍在村口下了马车,徒步回到家中。 家里干活的人都回去吃饭了,就刘氏带着两个孩子坐在厨房中等她。 看见她回来,刘氏脸上一喜,急忙起身迎了出来,问道:“怎么样,信和鸡蛋送出去了吗?” “应该是送出去了。”谢珍自己都有些不确定。 “啊?”刘氏微微一愣,余光瞥见三道熟悉身影出现在不远处,定睛一看后脸上的笑意瞬间消失了。 谢珍刚想把在镇上遇到宗承尧的事跟她说一下,见她脸色一变,也跟着回头朝身后看去。 看着满脸笑意朝她们走来的艾巧慧母子三人,谢珍的脸色也明显难看了起来。 “宋家婶子,珍妹妹……”艾巧慧远远地跟她们挥手打招呼,脚下的速度也变快了起来。 谢珍只当没看见她们,直接拉着刘氏进了厨房,并将门给反锁上了。 想厚颜无耻地来她家蹭吃蹭喝? 门都没有! 她可不是救苦救难的活菩萨! “唉……”艾巧慧脸色微变,领着两个孩子快步跑到厨房门口,一边敲门,一边说道:“珍妹妹是我啊,你快开门啊!怎么还把门给关上了。” 谢珍看了一眼被拍得砰砰作响的门,给了刘氏一个‘不要说话’的眼神,端起刘氏早就盛好的饭,以仅刘氏还有宋景娴姐弟能听到的声音说道:“别说话,吃饭。” 宋景娴姐弟懂事的点点头,端起饭碗,默契的没有多说一个字。 “珍妹妹,你快开门啊!”艾巧慧语气染上了几分着急,手上的力度也加大了几分。 她昨天下午有事回了娘家一趟,等回来的时候天已经快黑了,她只能去她姑母家要了点吃的,因为吃过谢珍家的饭菜,她姑母家那些饭菜吃进嘴里就显得有些寡淡无味了,她就勉强吃了两口,原本想留着肚子今天来谢珍家饱餐一顿的。 没想到,谢珍居然这般不给面子,一见她来就给厨房门给关上了,任她怎么敲门怎么喊,都不吱声。 “你们也忒小气了!”见厨房里半天没有反应,又饿嗓子眼里又干的艾巧慧直接恼羞成怒地重重踹了一脚挡在面前门,阴阳怪气地扯着尖锐嗓子说道:“不就是上你家吃了顿饭嘛,也不至于这样?也不见谁家跟你们一样啊!” 至于,怎么不至于! 像她们这样的吃法,再有钱的人家都会被吃垮的! 况且她们无亲无故的,给她们饭吃是情分,不给是本分,就算天王老子来了也是这个理。 “我们吃我们的,别管那个泼妇。”谢珍看了一眼放下碗筷,生气地看着房门方向的宋景娴姐弟,就像无事人一般开口说道。 她这次并没有刻意压低声音,她的话全被门外的艾巧慧给听了去了。 “你说谁泼妇呢?”艾巧慧的声音一下就尖利了起来。 谢珍没有理会她,安抚地看了看宋景娴姐弟,继续低头吃饭。 “谢珍,你给我出来说清楚,你说谁泼妇呢?”艾巧慧扯着嗓门嚷嚷,再次用力拍起了门。 听着门口的砰砰声,谢珍心想:养狗的日程该往前提一提了。 “娘,我饿……”王栓财可怜兮兮的声音响起,打断了艾巧慧的声音。 “一天就知道喊饿,场合都不会分一下是?没瞅着人家不待见我们吗?”艾巧慧狠狠地瞪了王栓财一眼,继续阴阳怪气道:“咱昨天不就吃人了人家几块肉嘛,看给人家心疼的,看见咱就像看见野兽一般,气都不出一下,早知道这样我还不稀奇来呢!” 不稀奇那你倒是赶紧走啊! 谢珍心里嗤笑一声,依旧没有吭声。 任由着艾巧慧在门外如同疯狗一般乱吠。 她说她的反正她们也不会掉一块肉。 艾巧慧在门外骂了好一会,直到骂得嗓子都哑了也没人理会她,她生怕一会干活的人过来看见,笑话她们,再次恨恨地踹了一脚厨房门,生气地带着两个孩子离开了。 厨房外一下就安静了下来。 想想艾巧慧那气急又拿她一点办法都没有的模样,谢珍心里就无比的舒坦。 她可还是第一次遇到像艾巧慧这样不要脸的人呢,一点自知之明都没有,要是换做别人,遇到这种情况早就灰溜溜地夹着尾巴走人了,哪还会在这又是骂人又是踹门的,把自己弄的就像是受了天大的委屈一般。 真是丢人现眼! “她们要饭为什么可以要得这么理直气壮?”宋景谦皱眉看着谢珍,脸上写满了疑惑二字。 谢珍没忍住,扑哧一声笑了出来。 宋景谦这要饭一词用得也太好了。 像艾巧慧这样,整天就带着孩子到处蹭吃蹭喝的确实跟要饭没什么区别。 若真要说有啥区别的话,那就是乞丐是跪着要饭的,而艾巧慧不但站着要饭,还软饭硬吃,吃得理直气壮! 刘氏也嘴角抑制不住地往上扬了几分。 “因为她脸皮厚啊!”谢珍撇嘴笑道。 宋景谦一愣,“有多厚?” “我估摸着应该有城墙那么厚!”谢珍彻底被逗乐了,“但凡她脸皮比城墙薄一寸都做不出这种事。” “那么厚的吗?你怎么看出来的?”宋景谦瞪大了眼睛,只觉得他嫂嫂好厉害啊,一眼就看能看出别人脸皮有多厚,“那你能看出我的脸皮有多厚吗?” 第101章 脸皮有城墙厚 谢珍起身,与宗承尧并肩走出厢房下楼,她一脚才跨出门槛,就见许桂香大伯母一群人蹲在路边交头接耳,不知道在说什么。 看着这熟悉的场面,她脚一缩退回酒楼中,看着宗承尧,苦笑道:“宗少爷,今日这街怕是逛不成了。” “怎么了?”宗承尧并不知道外面的情况,只以为她突然有事,蹙眉道:“是有什么事吗?” “不是……”谢珍头摇得跟拨浪鼓一般,意有所指地看了一眼门外。 宗承尧上前一步,探头看出去,顿时就明白怎么回事了。 “看这样子,今日我要是跟你一块去逛了街,不出今晚,我在外面找男人的消息就得席卷我们村子了。”谢珍有些苦涩地解释。 虽然她跟宗承尧之间是清白的,但,毕竟人言可畏啊! 这个道理宗承尧也是明白的,所以也没有坚持,理解的点点头道:“那今日就算了,等景昭休息我再带你们一起去逛。” “需要我派马车送你回去吗?” “不用了。”谢珍急忙摇头。 现在还不知道她们是如何揣测她和宗承尧之间的关系呢,若是再让他派人送她回去,那她可真就是黄泥掉裤裆不是屎也是屎了。 “那你路上注意安全,对了,这玉佩你收着,日后若是需要给景昭送信直接拿着这玉佩过来找掌柜的就行了,他会帮你安排的。”宗承尧从腰间取下了一块色泽莹透,做工精美的玉佩递给她。 谢珍迟疑了一下,还是决定将玉佩收下。 她和宋景昭以后是少不了书信来往的,有宗家的人脉在也方便些。 “那就谢谢你了。”她语气十分诚恳地对宗承尧说了声谢。 宗承尧展颜一笑,“都说了无须跟我客气的,你这样可是容易叫外人看出端倪来的。” 谢珍知道他指的是什么意思,心中微微一凛,很快点头道:“我知道了,那我就先走了。” 宗承尧也跟着点了点头。 为了避嫌,他没有送谢珍出去,只是眼看她离开酒楼后便又折身上了楼。 出了酒楼,谢珍无视了许桂香大伯母等人投来的异样目光,直接坐上了回村的马车。 半个时辰后,谢珍在村口下了马车,徒步回到家中。 家里干活的人都回去吃饭了,就刘氏带着两个孩子坐在厨房中等她。 看见她回来,刘氏脸上一喜,急忙起身迎了出来,问道:“怎么样,信和鸡蛋送出去了吗?” “应该是送出去了。”谢珍自己都有些不确定。 “啊?”刘氏微微一愣,余光瞥见三道熟悉身影出现在不远处,定睛一看后脸上的笑意瞬间消失了。 谢珍刚想把在镇上遇到宗承尧的事跟她说一下,见她脸色一变,也跟着回头朝身后看去。 看着满脸笑意朝她们走来的艾巧慧母子三人,谢珍的脸色也明显难看了起来。 “宋家婶子,珍妹妹……”艾巧慧远远地跟她们挥手打招呼,脚下的速度也变快了起来。 谢珍只当没看见她们,直接拉着刘氏进了厨房,并将门给反锁上了。 想厚颜无耻地来她家蹭吃蹭喝? 门都没有! 她可不是救苦救难的活菩萨! “唉……”艾巧慧脸色微变,领着两个孩子快步跑到厨房门口,一边敲门,一边说道:“珍妹妹是我啊,你快开门啊!怎么还把门给关上了。” 谢珍看了一眼被拍得砰砰作响的门,给了刘氏一个‘不要说话’的眼神,端起刘氏早就盛好的饭,以仅刘氏还有宋景娴姐弟能听到的声音说道:“别说话,吃饭。” 宋景娴姐弟懂事的点点头,端起饭碗,默契的没有多说一个字。 “珍妹妹,你快开门啊!”艾巧慧语气染上了几分着急,手上的力度也加大了几分。 她昨天下午有事回了娘家一趟,等回来的时候天已经快黑了,她只能去她姑母家要了点吃的,因为吃过谢珍家的饭菜,她姑母家那些饭菜吃进嘴里就显得有些寡淡无味了,她就勉强吃了两口,原本想留着肚子今天来谢珍家饱餐一顿的。 没想到,谢珍居然这般不给面子,一见她来就给厨房门给关上了,任她怎么敲门怎么喊,都不吱声。 “你们也忒小气了!”见厨房里半天没有反应,又饿嗓子眼里又干的艾巧慧直接恼羞成怒地重重踹了一脚挡在面前门,阴阳怪气地扯着尖锐嗓子说道:“不就是上你家吃了顿饭嘛,也不至于这样?也不见谁家跟你们一样啊!” 至于,怎么不至于! 像她们这样的吃法,再有钱的人家都会被吃垮的! 况且她们无亲无故的,给她们饭吃是情分,不给是本分,就算天王老子来了也是这个理。 “我们吃我们的,别管那个泼妇。”谢珍看了一眼放下碗筷,生气地看着房门方向的宋景娴姐弟,就像无事人一般开口说道。 她这次并没有刻意压低声音,她的话全被门外的艾巧慧给听了去了。 “你说谁泼妇呢?”艾巧慧的声音一下就尖利了起来。 谢珍没有理会她,安抚地看了看宋景娴姐弟,继续低头吃饭。 “谢珍,你给我出来说清楚,你说谁泼妇呢?”艾巧慧扯着嗓门嚷嚷,再次用力拍起了门。 听着门口的砰砰声,谢珍心想:养狗的日程该往前提一提了。 “娘,我饿……”王栓财可怜兮兮的声音响起,打断了艾巧慧的声音。 “一天就知道喊饿,场合都不会分一下是?没瞅着人家不待见我们吗?”艾巧慧狠狠地瞪了王栓财一眼,继续阴阳怪气道:“咱昨天不就吃人了人家几块肉嘛,看给人家心疼的,看见咱就像看见野兽一般,气都不出一下,早知道这样我还不稀奇来呢!” 不稀奇那你倒是赶紧走啊! 谢珍心里嗤笑一声,依旧没有吭声。 任由着艾巧慧在门外如同疯狗一般乱吠。 她说她的反正她们也不会掉一块肉。 艾巧慧在门外骂了好一会,直到骂得嗓子都哑了也没人理会她,她生怕一会干活的人过来看见,笑话她们,再次恨恨地踹了一脚厨房门,生气地带着两个孩子离开了。 厨房外一下就安静了下来。 想想艾巧慧那气急又拿她一点办法都没有的模样,谢珍心里就无比的舒坦。 她可还是第一次遇到像艾巧慧这样不要脸的人呢,一点自知之明都没有,要是换做别人,遇到这种情况早就灰溜溜地夹着尾巴走人了,哪还会在这又是骂人又是踹门的,把自己弄的就像是受了天大的委屈一般。 真是丢人现眼! “她们要饭为什么可以要得这么理直气壮?”宋景谦皱眉看着谢珍,脸上写满了疑惑二字。 谢珍没忍住,扑哧一声笑了出来。 宋景谦这要饭一词用得也太好了。 像艾巧慧这样,整天就带着孩子到处蹭吃蹭喝的确实跟要饭没什么区别。 若真要说有啥区别的话,那就是乞丐是跪着要饭的,而艾巧慧不但站着要饭,还软饭硬吃,吃得理直气壮! 刘氏也嘴角抑制不住地往上扬了几分。 “因为她脸皮厚啊!”谢珍撇嘴笑道。 宋景谦一愣,“有多厚?” “我估摸着应该有城墙那么厚!”谢珍彻底被逗乐了,“但凡她脸皮比城墙薄一寸都做不出这种事。” “那么厚的吗?你怎么看出来的?”宋景谦瞪大了眼睛,只觉得他嫂嫂好厉害啊,一眼就看能看出别人脸皮有多厚,“那你能看出我的脸皮有多厚吗?” 第102章 谢珍偷汉子? 这一下别说是刘氏了,就连宋景娴都没忍住笑了起来。 几人在欢声笑语中吃完饭,刘氏收拾着饭菜,谢珍见宋景谦仍一脸的不解,花了好大的功夫才让他知道,脸皮有城墙厚只是一个比喻词,指的是对方没有羞耻心,不害臊,而不是真的脸皮有城墙那么厚。 等刘氏收拾好,谢珍跟宋景谦解释完,干活的人也陆续来到了家中。 刘氏将两个孩子送去学堂。 “爹,我娘今天怎么没过来玩啊?”闲着没事的谢珍来到院中,好奇地问谢国兴。 “地里玉米熟了,你娘今天在掰玉米呢。”谢国兴解释道。 谢家有五亩地,今年虽然只种了一亩地的玉米,但谢国兴和谢涛都在她家干活,就谢杨氏一个人显然是忙不过来的。 谢珍想了想,说道:“反正我闲着也是没事,我过去帮帮我娘。” 谢国兴点点头,没有拒绝,“成,那就辛苦一下你了。” 谢珍又回到厨房中,拿起镰刀就下了山。 谢家这边。 谢杨氏刚喂好猪准备出门去地里,院门就被人给敲响了。 她急忙来到门口,打开门,看着王有根媳妇普春花站在她家门口,纳闷道:“有啥事吗春花?” 这普春花正是艾巧慧的婆婆,因为在一个村子生活了二十多年了,虽然没有什么关系,但到底还是有些交情的。 “有事,有大事呢!”普春花一脸神秘地看着她。 她只当是又有什么大八卦了,轻轻将门掩好,带着普春花来到堂屋,“啥事啊!你快说说!” “你家跟镇上那个宗家是亲戚吗?”普春花开口,眼神中带着几分明晃晃的探究。 谢杨氏愣了愣,摇头道:“没有啊,人家那高门大户的,我们哪攀得上啊!” “那就有大问题了!”普春花一听,脸色瞬间就变了。 “我们刚才去镇上,看见你闺女跟宗家少爷进了一家酒楼,那宗少爷还喊你闺女表妹呢!” 正巧谢珍这个时候来到谢家,见谢家院门只是轻轻掩着便推门走了进来,还没等她开口喊谢杨氏,就听堂屋里传来一个带着几分唏嘘的声音。 “真的假的?!”谢杨氏音量拔高了几分,面上一片错愕和不敢相信。 “我骗你做啥?我还有翠云、慧莲、水仙……都亲眼看见了。”普春花一连说了十多个人名。 这一下,谢杨氏不信也得信了。 “现在她们都说你闺女在外面偷男人,怕被人知道这才编出了表哥表妹的谎话。”普春花急忙将知道的消息告诉谢杨氏。 谢杨氏顿时气得从凳子上站了起来,脸色铁青地怒道:“谁说的!看我不撕了她的嘴!” “哎呦,你先别激动!”普春花急忙拉住她的胳膊,“都多少年了你还是这副性子,嘴长她们身上,人家爱咋说咋说,你管得着嘛?现在最重要的是你得先问清楚你闺女跟宗家那少爷是啥情况,后面你才有话说不是,不然谁信你?” “而且我估摸着应该还真有那回事呢,不然你闺女咋三天两头往镇上跑啊?也是这次被我们亲眼看见了,不然还不知道……” “行了,你先别乱说,我闺女可不是那种人!”谢杨氏听不下去,直接打断了她的话,咬牙道:“我现在就去找我闺女问个清楚!” “你闺女我在这呢。”谢珍无奈地从墙边出来,慢步走进了堂屋里。 普春花脸色微微一变,心里有些埋怨谢杨氏没提醒她谢珍在家,现在好了,背后说人坏话被人撞破了,这多尴尬啊。 “你个死丫头!老娘正好要找你呢!”谢杨氏三步并作两步地来到谢珍面前,一把揪住了她的耳朵,气急败坏地道:“你春花婶子的话你听到了没有,你给我好好说说那到底是怎么回事?你啥时候又跟宗家的人搞一块了?” “你轻点!”谢珍疼得龇牙咧嘴,急忙抬手拍打着谢杨氏的手,连连抽气道:“你能不能放开让我好好说啊!” “你先给我说清楚,要是说不清楚我给你耳朵拧了!”谢杨氏沉声警告。 谢珍没有办法,只能忍着疼解释道:“那宗家少爷真是我表哥!” 谢杨氏微微一愣,手上的力度松了几分,惊道:“我咋不知道咱家还有这一门亲戚?” 按理说,如果谢家有宗家这样一门亲戚,早该传得人尽皆知了。 可她嫁来谢家二十年了也没听谁说过啊! “不是咱家,是宋家那边的亲戚!”谢珍再次拍了拍谢杨氏的手。 谢杨氏再次愣了一下,随即急忙收回手,看了看她被扭得通红的耳朵,拉着她来到凳子前坐下,目不转睛地盯着她问道:“你男人家跟宗家是亲戚?咋没听你男人还有你婆婆说过啊?” “我也是那次带景昭去宗家给宗家少爷看病才知道呢。”谢珍一脸委屈的揉了揉耳朵,脑中高速转动。 “那你也不跟我说!”谢杨氏顿时竖起了眉毛,凶神恶煞地瞪着她,“你个死丫头,居然连你老娘都瞒着,你可真有你的啊!” 她虽表现的凶悍,但心里却是长长地松了口气。 她就说她闺女不是那种会偷汉子的人!看谁以后还敢胡乱编排她闺女! 想着,她得意的看了一眼身边的面色尴尬的普春花。 “娘,不是我瞒着你不跟你说,实在是景昭左叮咛右嘱咐的不让我说啊……”谢珍委屈的瞅了谢杨氏一眼,谎话张口就来。 谢杨氏皱起了眉毛,眼神中爬上几分探究,“你男人为啥不让你说啊?” “那我咋知道,我问他他又不跟我说,我总不能变条蛔虫钻他肚子里!”谢珍撇撇嘴。 将难题丢给了宋景昭,这本就是他的事,让他自己处理最好,她说多了只会出错。 谢杨氏一下子没了声音。 谢珍也没有说话,一副委屈巴巴的模样看着谢杨氏,看的谢杨氏心里怪有些不好意思的。 但她脸上没有一点变化,反而还佯装生气地骂道:“你这啥眼神啊?我可是你娘,我拧一下你耳朵咋了,你不服气?谁让你不给我说清楚的,还让我为你犯着急。” 谢杨氏这一手倒打一耙实在是太妙了,看的谢珍都快忍不住拍手叫好了。 “你也没给我解释的机会啊,一看见我就动手……” “你还有理了是?”见她还敢顶嘴,谢杨氏脸色顿时就有些挂不住了。 刚才确实是她太着急了,但她身为一个当娘的,不可能不着急啊。 “没没没,我的错,我的错!”谢珍知道她的要强的性格,急忙摆摆手将错揽在自己身上。 她要是不这样,谢杨氏能因此跟她掰扯一整天呢。 “这还差不多。”谢杨氏脸色缓和了几分,转头看着普春花道:“春花你也听见了,我闺女跟宗家那少爷清清白白的,可没有什么见不得人的关系!” “嗨!都是个误会!”普春花尴尬的直摆手。 谁知道宋家跟宗家是亲戚啊! 都怪宋景昭她娘,来了村子三年了也不见她说一声,不然怎么闹出这种乌龙事件。 亏的她们刚才还围绕着这个讨论了好一会。 “春花啊,咱们也是认识了也有二十多年了啊,这事你可得帮帮我好好跟其她人解释清楚,可别把这误会闹大了。”谢杨氏看着普春花,好言好语地说道。 “你放心,咱们这关系我肯定会帮你解释的!”普春花拍着胸脯保证。 她不解释不行啊,刚才讨论的时候就她声音最大,就差没明知说谢珍跟宗家少爷有一腿了,要是她不解释清楚,到时候让宗家的人知道,追究起来她可就麻烦了。 第102章 谢珍偷汉子? 这一下别说是刘氏了,就连宋景娴都没忍住笑了起来。 几人在欢声笑语中吃完饭,刘氏收拾着饭菜,谢珍见宋景谦仍一脸的不解,花了好大的功夫才让他知道,脸皮有城墙厚只是一个比喻词,指的是对方没有羞耻心,不害臊,而不是真的脸皮有城墙那么厚。 等刘氏收拾好,谢珍跟宋景谦解释完,干活的人也陆续来到了家中。 刘氏将两个孩子送去学堂。 “爹,我娘今天怎么没过来玩啊?”闲着没事的谢珍来到院中,好奇地问谢国兴。 “地里玉米熟了,你娘今天在掰玉米呢。”谢国兴解释道。 谢家有五亩地,今年虽然只种了一亩地的玉米,但谢国兴和谢涛都在她家干活,就谢杨氏一个人显然是忙不过来的。 谢珍想了想,说道:“反正我闲着也是没事,我过去帮帮我娘。” 谢国兴点点头,没有拒绝,“成,那就辛苦一下你了。” 谢珍又回到厨房中,拿起镰刀就下了山。 谢家这边。 谢杨氏刚喂好猪准备出门去地里,院门就被人给敲响了。 她急忙来到门口,打开门,看着王有根媳妇普春花站在她家门口,纳闷道:“有啥事吗春花?” 这普春花正是艾巧慧的婆婆,因为在一个村子生活了二十多年了,虽然没有什么关系,但到底还是有些交情的。 “有事,有大事呢!”普春花一脸神秘地看着她。 她只当是又有什么大八卦了,轻轻将门掩好,带着普春花来到堂屋,“啥事啊!你快说说!” “你家跟镇上那个宗家是亲戚吗?”普春花开口,眼神中带着几分明晃晃的探究。 谢杨氏愣了愣,摇头道:“没有啊,人家那高门大户的,我们哪攀得上啊!” “那就有大问题了!”普春花一听,脸色瞬间就变了。 “我们刚才去镇上,看见你闺女跟宗家少爷进了一家酒楼,那宗少爷还喊你闺女表妹呢!” 正巧谢珍这个时候来到谢家,见谢家院门只是轻轻掩着便推门走了进来,还没等她开口喊谢杨氏,就听堂屋里传来一个带着几分唏嘘的声音。 “真的假的?!”谢杨氏音量拔高了几分,面上一片错愕和不敢相信。 “我骗你做啥?我还有翠云、慧莲、水仙……都亲眼看见了。”普春花一连说了十多个人名。 这一下,谢杨氏不信也得信了。 “现在她们都说你闺女在外面偷男人,怕被人知道这才编出了表哥表妹的谎话。”普春花急忙将知道的消息告诉谢杨氏。 谢杨氏顿时气得从凳子上站了起来,脸色铁青地怒道:“谁说的!看我不撕了她的嘴!” “哎呦,你先别激动!”普春花急忙拉住她的胳膊,“都多少年了你还是这副性子,嘴长她们身上,人家爱咋说咋说,你管得着嘛?现在最重要的是你得先问清楚你闺女跟宗家那少爷是啥情况,后面你才有话说不是,不然谁信你?” “而且我估摸着应该还真有那回事呢,不然你闺女咋三天两头往镇上跑啊?也是这次被我们亲眼看见了,不然还不知道……” “行了,你先别乱说,我闺女可不是那种人!”谢杨氏听不下去,直接打断了她的话,咬牙道:“我现在就去找我闺女问个清楚!” “你闺女我在这呢。”谢珍无奈地从墙边出来,慢步走进了堂屋里。 普春花脸色微微一变,心里有些埋怨谢杨氏没提醒她谢珍在家,现在好了,背后说人坏话被人撞破了,这多尴尬啊。 “你个死丫头!老娘正好要找你呢!”谢杨氏三步并作两步地来到谢珍面前,一把揪住了她的耳朵,气急败坏地道:“你春花婶子的话你听到了没有,你给我好好说说那到底是怎么回事?你啥时候又跟宗家的人搞一块了?” “你轻点!”谢珍疼得龇牙咧嘴,急忙抬手拍打着谢杨氏的手,连连抽气道:“你能不能放开让我好好说啊!” “你先给我说清楚,要是说不清楚我给你耳朵拧了!”谢杨氏沉声警告。 谢珍没有办法,只能忍着疼解释道:“那宗家少爷真是我表哥!” 谢杨氏微微一愣,手上的力度松了几分,惊道:“我咋不知道咱家还有这一门亲戚?” 按理说,如果谢家有宗家这样一门亲戚,早该传得人尽皆知了。 可她嫁来谢家二十年了也没听谁说过啊! “不是咱家,是宋家那边的亲戚!”谢珍再次拍了拍谢杨氏的手。 谢杨氏再次愣了一下,随即急忙收回手,看了看她被扭得通红的耳朵,拉着她来到凳子前坐下,目不转睛地盯着她问道:“你男人家跟宗家是亲戚?咋没听你男人还有你婆婆说过啊?” “我也是那次带景昭去宗家给宗家少爷看病才知道呢。”谢珍一脸委屈的揉了揉耳朵,脑中高速转动。 “那你也不跟我说!”谢杨氏顿时竖起了眉毛,凶神恶煞地瞪着她,“你个死丫头,居然连你老娘都瞒着,你可真有你的啊!” 她虽表现的凶悍,但心里却是长长地松了口气。 她就说她闺女不是那种会偷汉子的人!看谁以后还敢胡乱编排她闺女! 想着,她得意的看了一眼身边的面色尴尬的普春花。 “娘,不是我瞒着你不跟你说,实在是景昭左叮咛右嘱咐的不让我说啊……”谢珍委屈的瞅了谢杨氏一眼,谎话张口就来。 谢杨氏皱起了眉毛,眼神中爬上几分探究,“你男人为啥不让你说啊?” “那我咋知道,我问他他又不跟我说,我总不能变条蛔虫钻他肚子里!”谢珍撇撇嘴。 将难题丢给了宋景昭,这本就是他的事,让他自己处理最好,她说多了只会出错。 谢杨氏一下子没了声音。 谢珍也没有说话,一副委屈巴巴的模样看着谢杨氏,看的谢杨氏心里怪有些不好意思的。 但她脸上没有一点变化,反而还佯装生气地骂道:“你这啥眼神啊?我可是你娘,我拧一下你耳朵咋了,你不服气?谁让你不给我说清楚的,还让我为你犯着急。” 谢杨氏这一手倒打一耙实在是太妙了,看的谢珍都快忍不住拍手叫好了。 “你也没给我解释的机会啊,一看见我就动手……” “你还有理了是?”见她还敢顶嘴,谢杨氏脸色顿时就有些挂不住了。 刚才确实是她太着急了,但她身为一个当娘的,不可能不着急啊。 “没没没,我的错,我的错!”谢珍知道她的要强的性格,急忙摆摆手将错揽在自己身上。 她要是不这样,谢杨氏能因此跟她掰扯一整天呢。 “这还差不多。”谢杨氏脸色缓和了几分,转头看着普春花道:“春花你也听见了,我闺女跟宗家那少爷清清白白的,可没有什么见不得人的关系!” “嗨!都是个误会!”普春花尴尬的直摆手。 谁知道宋家跟宗家是亲戚啊! 都怪宋景昭她娘,来了村子三年了也不见她说一声,不然怎么闹出这种乌龙事件。 亏的她们刚才还围绕着这个讨论了好一会。 “春花啊,咱们也是认识了也有二十多年了啊,这事你可得帮帮我好好跟其她人解释清楚,可别把这误会闹大了。”谢杨氏看着普春花,好言好语地说道。 “你放心,咱们这关系我肯定会帮你解释的!”普春花拍着胸脯保证。 她不解释不行啊,刚才讨论的时候就她声音最大,就差没明知说谢珍跟宗家少爷有一腿了,要是她不解释清楚,到时候让宗家的人知道,追究起来她可就麻烦了。 第103章 早知道还不如不来呢 她只是一个平头老百姓,可招惹不起宗家那种大户人家。 见她拍着胸脯保证,谢杨氏心里这才放心下来。 “我家里还有事,我先走了,你们忙着啊。”普春花心虚地看了谢珍一眼,起身就要走人。 谢杨氏没看见她眼中一闪而逝的心虚,但谢珍却看得一清二楚,但她也懒得计较,只要普春花后面跟其她人解释清楚,止住谣言就行。 “行,你可一定要记得替我闺女解释啊!”谢杨氏起身相送,不放心地又叮嘱了一遍。 “我知道了,我知道了!”普春花头也不回地直点头。 送走普春花,谢杨氏回到堂屋前,目光落在了谢珍手中的镰刀上,好奇问道:“你咋过来了?” “我听我爹说你在掰玉米,反正我闲着也是没事,就想着过来帮帮你。”谢珍扬了扬镰刀,解释道。 “就掰点自家人吃的,我一个人忙得过来,哪需要你帮忙,”谢杨氏嗔了她一眼,捡起角落的背篓和镰刀,一边朝院外走,一边说道:“等到了月底,那才是忙的时候呢,到时候你可得来帮忙,不然你大哥跟你爹又不在,我一个人可掰不完那么多。” “我知道了,到时候你给我说一声,我肯定来帮你。”谢珍点点头,拔腿跟了上去。 …… 普春花离开谢家后便着急忙慌地去了许桂香大伯母家。 许桂香大伯母胡翠云一看见普春花,就急忙放下了手中的扫帚,迎了上去,警惕地看了一眼周围,低声问道:“打听的咋样了?” “打听清楚了,谢家跟宗家确实没关系!”普春花凑到胡翠云耳边。 胡翠云一听,柳眉顿时就竖了起来,阴阳怪气地道:“我就说那谢珍也不老实,可不就让我说中了!还表哥表妹,真是不知道……” “但宋家跟宗家有关系……”普春花表情一下变得意味深长了起来,慢悠悠地打断了胡翠云的话。 “什么?”胡翠云脸色一僵,有些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 “谢家跟宗家没关系,但宋家跟宗家有!”普春花欣赏着她一变再变的脸色,将刚才的话又重复了一遍。 “真的假的?”胡翠云有些难以接受。 这宋家怎么还跟宗家攀上亲戚了? 普春花思索着开口,“谢珍亲口说的,应该是没假了。” “她说啥你就信?”胡翠云仍抱有几分怀疑,眉头微微蹙了起来。 若宋家真跟宗家有关系,那前几年也不至于穷得饭都吃不起…… “要是没点关系,她敢攀这门亲吗?”普春花反问一句,随即又道:“况且,谢珍她婆婆那气度怎么看都不像咱普通老百姓,说不定以前还真来头不小呢!” “这落了草的凤凰就是不如鸡!”胡翠云不屑地哼哼一声,“她以前再怎么来头不小又如何?刚来咱村那会不一样穷得饭都吃不起!” 普春花不想听她废话,低声提醒道:“行了行了,既然情况都搞清楚了,那后面可就别再乱说了!” “我还怕了那谢杨氏不成?”胡翠云双手一叉腰,嚣张地抬了抬下巴,浑然没体会到普春花的意思。 普春花斜眼看她,“换做其他人就算了,那可是宗家的少爷,这有钱人一向最注重名声了,要是因为咱几个碎嘴污了人家的名声,事情闹大了,咱们谁都讨不到好处。” 胡翠云脸上的嚣张顿时烟消云散,一抹慌乱爬上了眼瞳,“你说得对,你说得对,那现在咋办?” “还能咋办,跟其她人解释清楚,让她们管好嘴别乱说呗。” “可我马上要去长志家……”胡翠云一脸为难的看着普春花,迟疑了一瞬,说道:“要不你去她们说一声?” “行,你忙你的。”普春花点点头没有意见。 许桂香家院中因为许萍的到来,一片热闹。 反观许桂香屋中却是要多冷清又多冷清。 “桂香啊,这事情都发生了,你就看开点。”许萍和许母坐在床边,看着精神恹恹,仿佛行尸走肉般的许桂香,轻轻抬手拍了拍她的肩膀,干巴巴地安慰了一声。 她刚才在饭桌上听说了许桂香的遭遇后,心里顿时就有些五味杂陈的。 要说是同情许桂香,这又是她自找的,怪不得谁,说不同情那毕竟是她亲妹妹。 还真是叫人头大。 她神色复杂地看着一言不发的许桂香,怎么也想不明白她怎么会做出这些蠢事的。 “桂香,你二姐来看你了,你说句话。”许母抬手在许桂香面前挥了挥,想引起她的注意。 可许桂香就是一点反应都没有。 “她这情况多久了?”许萍转头看着许母,一双秀眉紧锁,眉心挤出了一道岁月的沟壑。 “三四天了……”许母叹了口气。 自从那日过后,许桂香不是疯疯癫癫地要闹自杀就是跟块木头似的躺着不动,就连吃饭都要人喂。 要不是葛大夫一再保证许桂香没事,只是受了刺激一时间没缓过来,她都快以为许桂香是不是傻了。 “啧……”许萍有些唏嘘,将腰间的荷包取下,拿了二钱银子塞给许母,低声道:“我们这两年日子也不好过,这钱虽然不多但也是我的一份心意,你拿着多给桂香买点吃的,让她好好补补。” 许母没有说话,也没有拒绝,攥着银子意有所指地看了屋外一眼,说道:“你上我屋,我跟你爹有事要跟你商量一下。” 许萍心里顿时咯噔了一下。 许母说完就起身走了出去,完全不给她开口的机会。 她迟疑地看了许桂香一眼,默不作声地跟着许母来到了屋中。 “长志,你过来。”许母站在房门口对着院中的许长志吆喝一声。 “你们玩着,我过去一下。”许长志闻言,跟身边的几个兄弟招呼一句,起身来到屋中,顺手将门给关上了。 “爹,娘,你们找我有啥事吗?”许萍坐在桌前,思怵着开口问道。 许长志看了许母一眼,没有说话。 许母见状,有些不悦地瞪了他一眼,厚着脸皮对许萍说道:“萍儿啊,你也看见你妹子的情况了,葛大夫说了她这情况受不得刺激,要是再受到点什么刺激是会疯的。” “现在这村里到处是关于你妹子的风言风语,要是让她听到那可就麻烦了,所以我跟你爹想让你妹子跟你去镇上住一段时间,等村里的风言风语少了再把她接回来,你看行吗?” 她语气中带着几分卑微的恳求。 许萍神色一下复杂了起来。 她就知道准没好事!早知道她还不如不回来呢! 要是以前,许桂香去她家住几天玩几天也没什么,可现在不一样,就许桂香现在这模样,去了她家不但需要人照顾,要是突然疯起来她还得花钱请大夫。 就算她愿意,她男人也未必会同意。 况且,她婆婆本来就不喜欢她,要是就这样把呆呆傻傻的许桂香接过去,她婆婆还不知道会怎么变着法地折腾她呢。 “娘,桂香发生这种事变成这模样,我这个当姐姐的看了也心疼,但是我也有我的难处啊……”她轻轻抓着许母的手,说着说着,眼眶中便泪光闪烁了起来。 “你是不知道,我婆婆她向来看不起我,每次桂香去我家她表面和和善善的,但是等桂香一走她立马就换了副面孔,闹得整个家都不得安宁。” “我男人就是个软骨头,什么事都听他娘的,因为这些事还没少给我吵架,有时候吵得凶了还扬言要休了我……” 第103章 早知道还不如不来呢 她只是一个平头老百姓,可招惹不起宗家那种大户人家。 见她拍着胸脯保证,谢杨氏心里这才放心下来。 “我家里还有事,我先走了,你们忙着啊。”普春花心虚地看了谢珍一眼,起身就要走人。 谢杨氏没看见她眼中一闪而逝的心虚,但谢珍却看得一清二楚,但她也懒得计较,只要普春花后面跟其她人解释清楚,止住谣言就行。 “行,你可一定要记得替我闺女解释啊!”谢杨氏起身相送,不放心地又叮嘱了一遍。 “我知道了,我知道了!”普春花头也不回地直点头。 送走普春花,谢杨氏回到堂屋前,目光落在了谢珍手中的镰刀上,好奇问道:“你咋过来了?” “我听我爹说你在掰玉米,反正我闲着也是没事,就想着过来帮帮你。”谢珍扬了扬镰刀,解释道。 “就掰点自家人吃的,我一个人忙得过来,哪需要你帮忙,”谢杨氏嗔了她一眼,捡起角落的背篓和镰刀,一边朝院外走,一边说道:“等到了月底,那才是忙的时候呢,到时候你可得来帮忙,不然你大哥跟你爹又不在,我一个人可掰不完那么多。” “我知道了,到时候你给我说一声,我肯定来帮你。”谢珍点点头,拔腿跟了上去。 …… 普春花离开谢家后便着急忙慌地去了许桂香大伯母家。 许桂香大伯母胡翠云一看见普春花,就急忙放下了手中的扫帚,迎了上去,警惕地看了一眼周围,低声问道:“打听的咋样了?” “打听清楚了,谢家跟宗家确实没关系!”普春花凑到胡翠云耳边。 胡翠云一听,柳眉顿时就竖了起来,阴阳怪气地道:“我就说那谢珍也不老实,可不就让我说中了!还表哥表妹,真是不知道……” “但宋家跟宗家有关系……”普春花表情一下变得意味深长了起来,慢悠悠地打断了胡翠云的话。 “什么?”胡翠云脸色一僵,有些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 “谢家跟宗家没关系,但宋家跟宗家有!”普春花欣赏着她一变再变的脸色,将刚才的话又重复了一遍。 “真的假的?”胡翠云有些难以接受。 这宋家怎么还跟宗家攀上亲戚了? 普春花思索着开口,“谢珍亲口说的,应该是没假了。” “她说啥你就信?”胡翠云仍抱有几分怀疑,眉头微微蹙了起来。 若宋家真跟宗家有关系,那前几年也不至于穷得饭都吃不起…… “要是没点关系,她敢攀这门亲吗?”普春花反问一句,随即又道:“况且,谢珍她婆婆那气度怎么看都不像咱普通老百姓,说不定以前还真来头不小呢!” “这落了草的凤凰就是不如鸡!”胡翠云不屑地哼哼一声,“她以前再怎么来头不小又如何?刚来咱村那会不一样穷得饭都吃不起!” 普春花不想听她废话,低声提醒道:“行了行了,既然情况都搞清楚了,那后面可就别再乱说了!” “我还怕了那谢杨氏不成?”胡翠云双手一叉腰,嚣张地抬了抬下巴,浑然没体会到普春花的意思。 普春花斜眼看她,“换做其他人就算了,那可是宗家的少爷,这有钱人一向最注重名声了,要是因为咱几个碎嘴污了人家的名声,事情闹大了,咱们谁都讨不到好处。” 胡翠云脸上的嚣张顿时烟消云散,一抹慌乱爬上了眼瞳,“你说得对,你说得对,那现在咋办?” “还能咋办,跟其她人解释清楚,让她们管好嘴别乱说呗。” “可我马上要去长志家……”胡翠云一脸为难的看着普春花,迟疑了一瞬,说道:“要不你去她们说一声?” “行,你忙你的。”普春花点点头没有意见。 许桂香家院中因为许萍的到来,一片热闹。 反观许桂香屋中却是要多冷清又多冷清。 “桂香啊,这事情都发生了,你就看开点。”许萍和许母坐在床边,看着精神恹恹,仿佛行尸走肉般的许桂香,轻轻抬手拍了拍她的肩膀,干巴巴地安慰了一声。 她刚才在饭桌上听说了许桂香的遭遇后,心里顿时就有些五味杂陈的。 要说是同情许桂香,这又是她自找的,怪不得谁,说不同情那毕竟是她亲妹妹。 还真是叫人头大。 她神色复杂地看着一言不发的许桂香,怎么也想不明白她怎么会做出这些蠢事的。 “桂香,你二姐来看你了,你说句话。”许母抬手在许桂香面前挥了挥,想引起她的注意。 可许桂香就是一点反应都没有。 “她这情况多久了?”许萍转头看着许母,一双秀眉紧锁,眉心挤出了一道岁月的沟壑。 “三四天了……”许母叹了口气。 自从那日过后,许桂香不是疯疯癫癫地要闹自杀就是跟块木头似的躺着不动,就连吃饭都要人喂。 要不是葛大夫一再保证许桂香没事,只是受了刺激一时间没缓过来,她都快以为许桂香是不是傻了。 “啧……”许萍有些唏嘘,将腰间的荷包取下,拿了二钱银子塞给许母,低声道:“我们这两年日子也不好过,这钱虽然不多但也是我的一份心意,你拿着多给桂香买点吃的,让她好好补补。” 许母没有说话,也没有拒绝,攥着银子意有所指地看了屋外一眼,说道:“你上我屋,我跟你爹有事要跟你商量一下。” 许萍心里顿时咯噔了一下。 许母说完就起身走了出去,完全不给她开口的机会。 她迟疑地看了许桂香一眼,默不作声地跟着许母来到了屋中。 “长志,你过来。”许母站在房门口对着院中的许长志吆喝一声。 “你们玩着,我过去一下。”许长志闻言,跟身边的几个兄弟招呼一句,起身来到屋中,顺手将门给关上了。 “爹,娘,你们找我有啥事吗?”许萍坐在桌前,思怵着开口问道。 许长志看了许母一眼,没有说话。 许母见状,有些不悦地瞪了他一眼,厚着脸皮对许萍说道:“萍儿啊,你也看见你妹子的情况了,葛大夫说了她这情况受不得刺激,要是再受到点什么刺激是会疯的。” “现在这村里到处是关于你妹子的风言风语,要是让她听到那可就麻烦了,所以我跟你爹想让你妹子跟你去镇上住一段时间,等村里的风言风语少了再把她接回来,你看行吗?” 她语气中带着几分卑微的恳求。 许萍神色一下复杂了起来。 她就知道准没好事!早知道她还不如不回来呢! 要是以前,许桂香去她家住几天玩几天也没什么,可现在不一样,就许桂香现在这模样,去了她家不但需要人照顾,要是突然疯起来她还得花钱请大夫。 就算她愿意,她男人也未必会同意。 况且,她婆婆本来就不喜欢她,要是就这样把呆呆傻傻的许桂香接过去,她婆婆还不知道会怎么变着法地折腾她呢。 “娘,桂香发生这种事变成这模样,我这个当姐姐的看了也心疼,但是我也有我的难处啊……”她轻轻抓着许母的手,说着说着,眼眶中便泪光闪烁了起来。 “你是不知道,我婆婆她向来看不起我,每次桂香去我家她表面和和善善的,但是等桂香一走她立马就换了副面孔,闹得整个家都不得安宁。” “我男人就是个软骨头,什么事都听他娘的,因为这些事还没少给我吵架,有时候吵得凶了还扬言要休了我……” 第104章 母女交锋 许长志听了无比的心惊,一瞬间就打消了让许桂香去许萍家的念头。 他二女婿是个秀才,门楣可不是他们这种平头老百姓能比的,他亲家母看不起他家也正常,他们这个时候可不能去拖累她二闺女了。 许桂香已经毁了,要是再因为许桂香害得她家庭不睦那才是麻烦呢。 见他产生动摇,许母生怕他说错话,急忙在桌下踹了他一脚,不动声色地瞪了他一眼,示意他别说话。 别人或许不知道,但她这个当娘的清楚得很,她这个二闺女心眼可不是一般的多! 每次回来不是哭穷就是卖惨,就生怕她们找她借钱! 那些小心思她心里都懂呢! “萍儿啊,你跟桂香都是娘身上掉下来的一块肉,不管你们谁出了事那无疑就是往娘心窝子插刀啊。”她低头抹了抹眼角不存在的泪水,声音有些更咽,“娘现在就只能指望你帮帮桂香了,要是桂香出了事那娘也没法活了……” 苦肉计谁还不会呢! 许萍就知道她娘不会轻易死心,原本来眼眶中打转的泪水瞬间就争先恐后地落了下来,砸在许母手背上。 “娘,你放心我不会放任桂香不管的,等我晚上回去就跟我男人商量一下。”她一边哭一边说,想先稳住许母。 她现在毕竟是在娘家的地盘上,要是拒绝得太狠了容易伤了情分。 等她回了家那一切就都好办了,到时候她可以说她婆婆不同意,也可以说她男人不同意,那时许母就拿她没办法了。 许母知道她的意图,故作欣慰地拍了拍她的手,笑道:“我就知道娘没白养你一场,桂香有你这个姐姐是她的福气,这样,你晚上回去的时候就把桂香带上把,到家后你就好好跟你男人还有你婆婆说一下。” 许萍脸上哭色一紧,还没想好对策,就听许母继续苦口婆心地道:“桂香毕竟是你亲妹妹,你男人是个读书人,应该是会体谅你的,你放心,娘也不会让你为难,这钱你收着,就当是桂香的在你家的吃住费了。” 许母说着将她先前给的二钱银子塞给了她。 许萍鼻子都快气歪了。 她这个老娘还真是难对付,三言两语就化解了她的攻势,还拿她给的银子做人情。 可话都说到这份上了,她要是再不同意那可就得撕破脸了。 因此她也只能闷声吃大屁,心情复杂地应了下来,“那好……” 见她同意,许母眼底闪过一抹难以分辨的快意。 小样,跟我斗你还太嫩了! 傍晚,许萍在许家吃完晚饭,带着犹如行尸走肉般的许桂香上了马车。 马车晃晃悠悠起程,踏着夕阳缓缓离开了黑凉村。 神情呆滞的许桂香目光突然开始聚焦,看着面色沉沉的许萍,有气无力地开口,声音干涩沙哑,带着几分苦涩和茫然,“我们要去哪?” “爹娘让你去我家住几天。”许萍耐着心中的不快,脸上爬上几分宽慰的笑,“正好我们姐妹俩也有些日子没见面了,明儿我给你做红烧肉吃。” 许桂香一瞬间没了声音,再次恢复先前的呆滞模样,也不知道有没有将许萍的话听了进去。 看着她犹如傻子的模样,许萍心中无比的怅然,只觉得今日这两顿饭吃得太亏了。 倒贴了一笔买水果的钱就算了,还捡了一个半傻不傻需要人伺候的妹妹回家。 …… 青山书院,寝室门口。 一个信童穿梭在熙攘人群中,顶着晚霞余晖来到了宋景昭寝室门口。 “宋兆在吗?” 宋景昭闻声停下了抄书的笔,抬头朝那信童看去,“我便是宋兆,有什么事吗?” “你家人给你来信了。”信童看了他一眼,三两步走了进来,将手中的信和装着鸡蛋的包袱交给了他。 宋景昭愣了一下,原本没有一丝波澜的眼中迅速浮上了一抹喜色,他同那信童道了声谢后将包袱往桌上一放,直接拆开了信封。 “你娘子给你回信了?” 周志新有些羡慕地看着宋景昭,他也给家里写了信,但他家距离青山书院太远,这会功夫,信估计都还没送到他家人手里呢。 “嗯。”宋景昭头也不抬地轻‘嗯’了一声,眉头轻轻拧起,眼中的笑意明显被寒意替代。 信上说,钱满亮他娘因为她往她家院门泼了粪水后,恼羞成怒地找来了娘家人,双方在他离家那一天早上发生了冲突。 尽管他知道谢珍不是普通女子,但心中难免还是担心钱满亮在他离开后寻滋报复 在看到钱满亮连同钱氏被赶出黑凉村,许桂香也自食恶果名声尽毁,患上失心疯后,心里长长地松了口气。 他继续往下看,看着谢珍在信中吐露的对艾巧慧母子三人的不满和厌恶,脑中突然就浮上了谢珍一副隐忍,敢怒不敢言的肉疼模样。 他原本沉下去的嘴角再次上扬了起来。 谢珍在信中事无巨细地讲述了他离家后发生的事,虽然只是些没有感情的文字,但宋景昭还是根据那些字眼在脑海中拼凑出了一个个完整的画面,仿佛身临其境,置身当场一般。 他嘴角的弧度不断扩大,一双好看的眉眼也跟着弯了起来。 满满五页内容,宋景昭花了将近一盏茶时间,翻来覆去左看右看,直到那些字眼都刻在脑海中才不舍地将信收了起来。 周志新跟他同窗多天,还是头一次见他笑得如此愉悦,忍不住多看了他两眼,心中纳闷:原来石头块儿也会笑啊。 “你娘子在信上跟你说了什么啊?” 笑得这么开心…… 见他终于收起了信,周志新这才凑到他跟前,好奇地问道。 宋景昭毫不避讳地将折好的信递给他,等他将信接过去后,伸手将包袱打开,指尖轻轻拨弄着那些煮熟了的鸡蛋,心中对家的念想越发浓烈、 周志新很快将信上的内容看完,一脸惊叹地将信还给了宋景昭,咂舌道:“你娘子可真是厉害了!” 他们村里的女人闹矛盾,最多就是扯着嗓子骂几句,在地上打个滚,遇到狠一点的也不过是揪头发,扇嘴巴罢了。 他可是还没见过一言不合就往人身上泼粪水的女人呢! 也不知道宋景昭这样性子的人是怎么看上这样一个与悍妇无异的女人的。 “我娘子确实厉害。”宋景昭认同的点点头、 神色中浮上了几分他自己都没察觉到的骄傲。 泼粪水算什么,要是周志新知道她娘子曾刨过人祖坟,估计下巴都要惊掉了。 他心里想着,抓了两个鸡蛋递给了周志新。 周志新也没跟他客气,说了声谢后便接住了,还顺手拿了一个在宋景昭书桌上敲碎,一边剥壳一边道:“你跟你娘子成亲多久了?” “有一年了。”宋景昭也拿了个鸡蛋剥了起来,白皙嫩滑的鸡蛋衬得他的手指越发纤葱,就像上好的羊脂玉一般。 “看信中没有提到关于你们孩子的事啊?”周志新突然抬起头看他,目光灼灼闪烁。 听到‘孩子’一词,宋景昭明显愣了一下,想到谢珍为了不要孩子不惜伤害自己的身体偷吃避子药,他心中就像是被一座大山压住一般,低垂的眸子中闪过一丝晦色。 他声音没有任何起伏地轻声道:“我们还没有孩子。” 这下换周志新愣住了,他剥鸡蛋的动作一停,有些不敢置信地问道:“你们都成亲一年了还没有孩子?” 宋景昭轻轻点头,没有说话。 第104章 母女交锋 许长志听了无比的心惊,一瞬间就打消了让许桂香去许萍家的念头。 他二女婿是个秀才,门楣可不是他们这种平头老百姓能比的,他亲家母看不起他家也正常,他们这个时候可不能去拖累她二闺女了。 许桂香已经毁了,要是再因为许桂香害得她家庭不睦那才是麻烦呢。 见他产生动摇,许母生怕他说错话,急忙在桌下踹了他一脚,不动声色地瞪了他一眼,示意他别说话。 别人或许不知道,但她这个当娘的清楚得很,她这个二闺女心眼可不是一般的多! 每次回来不是哭穷就是卖惨,就生怕她们找她借钱! 那些小心思她心里都懂呢! “萍儿啊,你跟桂香都是娘身上掉下来的一块肉,不管你们谁出了事那无疑就是往娘心窝子插刀啊。”她低头抹了抹眼角不存在的泪水,声音有些更咽,“娘现在就只能指望你帮帮桂香了,要是桂香出了事那娘也没法活了……” 苦肉计谁还不会呢! 许萍就知道她娘不会轻易死心,原本来眼眶中打转的泪水瞬间就争先恐后地落了下来,砸在许母手背上。 “娘,你放心我不会放任桂香不管的,等我晚上回去就跟我男人商量一下。”她一边哭一边说,想先稳住许母。 她现在毕竟是在娘家的地盘上,要是拒绝得太狠了容易伤了情分。 等她回了家那一切就都好办了,到时候她可以说她婆婆不同意,也可以说她男人不同意,那时许母就拿她没办法了。 许母知道她的意图,故作欣慰地拍了拍她的手,笑道:“我就知道娘没白养你一场,桂香有你这个姐姐是她的福气,这样,你晚上回去的时候就把桂香带上把,到家后你就好好跟你男人还有你婆婆说一下。” 许萍脸上哭色一紧,还没想好对策,就听许母继续苦口婆心地道:“桂香毕竟是你亲妹妹,你男人是个读书人,应该是会体谅你的,你放心,娘也不会让你为难,这钱你收着,就当是桂香的在你家的吃住费了。” 许母说着将她先前给的二钱银子塞给了她。 许萍鼻子都快气歪了。 她这个老娘还真是难对付,三言两语就化解了她的攻势,还拿她给的银子做人情。 可话都说到这份上了,她要是再不同意那可就得撕破脸了。 因此她也只能闷声吃大屁,心情复杂地应了下来,“那好……” 见她同意,许母眼底闪过一抹难以分辨的快意。 小样,跟我斗你还太嫩了! 傍晚,许萍在许家吃完晚饭,带着犹如行尸走肉般的许桂香上了马车。 马车晃晃悠悠起程,踏着夕阳缓缓离开了黑凉村。 神情呆滞的许桂香目光突然开始聚焦,看着面色沉沉的许萍,有气无力地开口,声音干涩沙哑,带着几分苦涩和茫然,“我们要去哪?” “爹娘让你去我家住几天。”许萍耐着心中的不快,脸上爬上几分宽慰的笑,“正好我们姐妹俩也有些日子没见面了,明儿我给你做红烧肉吃。” 许桂香一瞬间没了声音,再次恢复先前的呆滞模样,也不知道有没有将许萍的话听了进去。 看着她犹如傻子的模样,许萍心中无比的怅然,只觉得今日这两顿饭吃得太亏了。 倒贴了一笔买水果的钱就算了,还捡了一个半傻不傻需要人伺候的妹妹回家。 …… 青山书院,寝室门口。 一个信童穿梭在熙攘人群中,顶着晚霞余晖来到了宋景昭寝室门口。 “宋兆在吗?” 宋景昭闻声停下了抄书的笔,抬头朝那信童看去,“我便是宋兆,有什么事吗?” “你家人给你来信了。”信童看了他一眼,三两步走了进来,将手中的信和装着鸡蛋的包袱交给了他。 宋景昭愣了一下,原本没有一丝波澜的眼中迅速浮上了一抹喜色,他同那信童道了声谢后将包袱往桌上一放,直接拆开了信封。 “你娘子给你回信了?” 周志新有些羡慕地看着宋景昭,他也给家里写了信,但他家距离青山书院太远,这会功夫,信估计都还没送到他家人手里呢。 “嗯。”宋景昭头也不抬地轻‘嗯’了一声,眉头轻轻拧起,眼中的笑意明显被寒意替代。 信上说,钱满亮他娘因为她往她家院门泼了粪水后,恼羞成怒地找来了娘家人,双方在他离家那一天早上发生了冲突。 尽管他知道谢珍不是普通女子,但心中难免还是担心钱满亮在他离开后寻滋报复 在看到钱满亮连同钱氏被赶出黑凉村,许桂香也自食恶果名声尽毁,患上失心疯后,心里长长地松了口气。 他继续往下看,看着谢珍在信中吐露的对艾巧慧母子三人的不满和厌恶,脑中突然就浮上了谢珍一副隐忍,敢怒不敢言的肉疼模样。 他原本沉下去的嘴角再次上扬了起来。 谢珍在信中事无巨细地讲述了他离家后发生的事,虽然只是些没有感情的文字,但宋景昭还是根据那些字眼在脑海中拼凑出了一个个完整的画面,仿佛身临其境,置身当场一般。 他嘴角的弧度不断扩大,一双好看的眉眼也跟着弯了起来。 满满五页内容,宋景昭花了将近一盏茶时间,翻来覆去左看右看,直到那些字眼都刻在脑海中才不舍地将信收了起来。 周志新跟他同窗多天,还是头一次见他笑得如此愉悦,忍不住多看了他两眼,心中纳闷:原来石头块儿也会笑啊。 “你娘子在信上跟你说了什么啊?” 笑得这么开心…… 见他终于收起了信,周志新这才凑到他跟前,好奇地问道。 宋景昭毫不避讳地将折好的信递给他,等他将信接过去后,伸手将包袱打开,指尖轻轻拨弄着那些煮熟了的鸡蛋,心中对家的念想越发浓烈、 周志新很快将信上的内容看完,一脸惊叹地将信还给了宋景昭,咂舌道:“你娘子可真是厉害了!” 他们村里的女人闹矛盾,最多就是扯着嗓子骂几句,在地上打个滚,遇到狠一点的也不过是揪头发,扇嘴巴罢了。 他可是还没见过一言不合就往人身上泼粪水的女人呢! 也不知道宋景昭这样性子的人是怎么看上这样一个与悍妇无异的女人的。 “我娘子确实厉害。”宋景昭认同的点点头、 神色中浮上了几分他自己都没察觉到的骄傲。 泼粪水算什么,要是周志新知道她娘子曾刨过人祖坟,估计下巴都要惊掉了。 他心里想着,抓了两个鸡蛋递给了周志新。 周志新也没跟他客气,说了声谢后便接住了,还顺手拿了一个在宋景昭书桌上敲碎,一边剥壳一边道:“你跟你娘子成亲多久了?” “有一年了。”宋景昭也拿了个鸡蛋剥了起来,白皙嫩滑的鸡蛋衬得他的手指越发纤葱,就像上好的羊脂玉一般。 “看信中没有提到关于你们孩子的事啊?”周志新突然抬起头看他,目光灼灼闪烁。 听到‘孩子’一词,宋景昭明显愣了一下,想到谢珍为了不要孩子不惜伤害自己的身体偷吃避子药,他心中就像是被一座大山压住一般,低垂的眸子中闪过一丝晦色。 他声音没有任何起伏地轻声道:“我们还没有孩子。” 这下换周志新愣住了,他剥鸡蛋的动作一停,有些不敢置信地问道:“你们都成亲一年了还没有孩子?” 宋景昭轻轻点头,没有说话。 第105章 日思夜想的人回来了 暮色降临。 谢珍满身疲惫地回到家,刘氏和宋景娴姐弟已经吃过饭了。 刘氏坐在床边缝衣服,宋景娴姐弟则坐在桌前完成沈夫子布置的作业。 为了不打扰两个孩子,谢珍将菜放在了灶台上,随便吃了几口垫垫肚子后,烧水洗了个澡便爬上了床,雷打不动的一觉睡到了第二天。 她一如往常一般喂猪,出门割猪草,上菜地里查看蔬菜长势,做午饭,绣荷包…… 枯燥的日子不断地在循回往复,一转眼就过去了半个月时间。 中元节这一天,谢珍天还没亮就从床上爬了起来,与刘氏一块带着放假的两个孩子去镇上赶集,准备买点新鲜肉和纸火回来祭奠先祖。 青山书院也在这一天,给书院的学子们放了一天的假。 因为路远,再加上只有一天假期,周志新,邹文康还有杨绍林三人只能无奈选择留在书院,只有路近的宋景昭选择了回家过节。 一大早,他收拾好告别了同窗三人后便离开了书院。 书院门口停了不少马车,大都是来接人的。 熙攘人群中,一个身穿淡黄色软烟绣花罗裙,肤白胜雪,唇不点而红的娇美少女站在重重侍卫的保护圈中,精致的脸上没有一丝表情,气质高雅中又带着几分生人勿近的冷漠,就如同高山幽谷中独自绽放的玉兰一般,美得叫人忍不住侧目观望。 “小姐,少爷出来了。” 站在少女身边的丫鬟,踮起脚尖眺望,远远地便看见了一个熟悉的身影,脸上一喜。 少女点点头,平静的抬眸顺着丫鬟的目光看去,视线却被另一道身影吸引了去,眼中如烟花绽放般绽出一抹惊艳之色。 那人穿着一身最是普通不过的麻布青衣,身上没做一丝点缀,可就是这一副毫不起眼的打扮也依旧难掩他身上那宛如与生俱来般的清贵高雅之气。 “姐,你在看什么?”唐毅连蹦带跳地来到少女身边,见她目不转睛地盯着远处,好奇地抬手在她面前挥了一下。 唐梦璇微微敛神,侧眸看了一眼身边不叫她省心的胞弟后,目光再次落在了那高挑身影之上,低声问道:“你知道那人是谁吗?” 唐毅顺着她目光所指的方向看去,一眼就看见了人群中的宋景昭,不假思索地道:“那是宗承尧他表弟宋兆。” 就宋景昭那张犹如鬼斧神工般的脸,可不是那么叫人容易忘记的。 “走。”唐梦璇闻言,慢慢收回了目光,面上浮出一抹不加掩饰的失望。 模样是生得不错,只可惜出身太差了。 “表少爷,我家老爷和少爷让小的来送您回去,马车已经在那边候着了。” 宋景昭并未注意到那边的情况,他正犹豫要不要花点钱找辆马车尽快回家,就见一个小厮殷勤地跑到了他跟前。 这小厮是宗承尧身边的人,他见过几次。 “嗯。”他轻轻点头,接受了宗家的好意,跟着小厮来到马车前不急不缓的上了马车。 随着车夫手起鞭落,马车晃晃悠悠地离开了书院,朝着青州城内驶去。 不一会马车来到城中。 听着街边商贩不绝于耳的叫卖声,宋景昭轻轻挑开帘子一角,就见青州城内人声鼎沸处处张灯结彩,好不热闹。 突然,他的目光定在了街边卖首饰的摊位上,抬手摸了摸腰间的铜板,心中微微一动,开口对驾车的车夫道:“停车。” “是,表少爷。”车夫勒马停下了马车。 宋景昭从马车上走下,快步来到摊位前,拿起了其中一支兰花簪,“这个多少钱?” 摊主上下打量了他一眼,眯缝的眼睛滴溜转了一圈,伸出两个手指晃了晃,谄媚地笑道;“客官这是绒花簪,就这么一支了,你要的话二十文钱给你!” 宋景昭点点头,慢条斯理地将腰间抄书所得的二十文钱全数递给了他。 “客官慢走啊,有需要再来。”摊主仔细数了一下,高兴的眉眼紧紧挤在了一块,扯着嗓门吆喝。 宋景昭头也不回地上了马车,低头把玩着手中的兰花簪,轻声道:“走。” 车夫应了一声,再次扬鞭起程。 宋家这头。 村民并没有因为过节耽误了盖房子的进度。 半个月时间,计划中的堂屋已经建好了,还剩三个卧室和鸡圈猪圈还没建好。 因为今天要祭祖,做的菜比平日多一些,因此刘氏和谢珍从镇上回来后便开始在灶前忙碌了起来。 就在两人忙得不可开交时,门外传来了一阵马车轱辘声响。 刘氏捡菜的手顿了顿,只以为是她太想念宋景昭,从而产生了幻听,无奈的笑了笑继续手上的事。 “岳父。”宋景昭刚下马车就看见谢国兴在日头下干活,笑了笑,轻声喊了一句。 谢国兴闻声回头,看着他离家多日的女婿,黝黑的脸上爬上了欣喜的笑,忙放下手中的事,问道:“今儿怎么回来了?” “书院今天放假一天。”宋景昭浅笑着解释。 谢国兴恍然大悟的点点头,冲着厨房扬了扬下巴,笑道:“快进去,你娘他们都在里面呢。” 宋景昭点点头,刚抬腿往厨房走,就见刘氏已经闻声来到了厨房门口,一脸高兴地看着他,“昭儿!” “娘。”宋景昭抿嘴一笑,快步走到刘氏身边。 “你在书院过得还好吗?”刘氏就像生怕他跑了一般,紧紧地抓着他的胳膊,眼眶中似有泪光闪烁,不断地上下打量着他,一句简单的问候中包含了她多日来的思念。 “挺好的。”宋景昭应了一句,抬眸朝厨房内看去,正好对上了一双带着几分喜色的眸子。 “那就好,那就好……”刘氏喜极落泪,松开了他的胳膊,抬手擦了擦眼角的泪水。 宋景谦终于看见他日思夜想的大哥了。 喜不胜收的他直接光着脚从床上跳了下来,飞扑到宋景昭身边,双手紧紧抱住了他的大腿。 “大哥,你可算回来了,想死我了!”他一边用脑袋蹭着宋景昭,一边委屈巴巴的开口。 “我这不是回来了嘛。”宋景昭低头看着犹如八爪鱼一般,紧紧抱着他不放的宋景谦,脸上浮上了几分无奈。 宋景娴心里也高兴,但比起宋景谦她就显得斯文多了,她来到宋景昭跟前,仰头看着他,脸上一派纯真的笑,“大哥……” “半月不见,小娴都长个头了。”宋景昭一脸慈爱地看着她,伸手在她头顶轻轻揉了一下。 “大哥,你这次回来什么时候走啊?”宋景谦高高扬起头。 “吃过午饭休息一会就得走了。”宋景昭笑得有些无奈。 书院只放了一天假,他傍晚就得回书院了。 宋景谦一听,小小的五官顿时就皱在了一起。 刘氏眉头也跟着皱了起来,“不能吃了晚饭再走吗?” “书院酉时就闭门了。”宋景昭苦笑着解释。 好不容易回来一趟,他自然也是想多在家呆一会的,但从黑凉村去青山书院坐马车都得两个时辰,若是吃了晚饭再走那就赶不上了。 “好。”刘氏无奈点头,也不敢再耽误时间,回到厨房中继续刚才的没做完的事。 宋景昭耐着性子安抚了好一会心情低落的宋景谦,这才让他松开了他的腿,放他来到谢珍身边。 看着眼前日思夜想的谢珍,宋景昭几乎没忍住差点一把将她搂进怀中。 他极力克制着心中的冲动,动作温柔地伸手整理了一下她额头上的碎发。 第105章 日思夜想的人回来了 暮色降临。 谢珍满身疲惫地回到家,刘氏和宋景娴姐弟已经吃过饭了。 刘氏坐在床边缝衣服,宋景娴姐弟则坐在桌前完成沈夫子布置的作业。 为了不打扰两个孩子,谢珍将菜放在了灶台上,随便吃了几口垫垫肚子后,烧水洗了个澡便爬上了床,雷打不动的一觉睡到了第二天。 她一如往常一般喂猪,出门割猪草,上菜地里查看蔬菜长势,做午饭,绣荷包…… 枯燥的日子不断地在循回往复,一转眼就过去了半个月时间。 中元节这一天,谢珍天还没亮就从床上爬了起来,与刘氏一块带着放假的两个孩子去镇上赶集,准备买点新鲜肉和纸火回来祭奠先祖。 青山书院也在这一天,给书院的学子们放了一天的假。 因为路远,再加上只有一天假期,周志新,邹文康还有杨绍林三人只能无奈选择留在书院,只有路近的宋景昭选择了回家过节。 一大早,他收拾好告别了同窗三人后便离开了书院。 书院门口停了不少马车,大都是来接人的。 熙攘人群中,一个身穿淡黄色软烟绣花罗裙,肤白胜雪,唇不点而红的娇美少女站在重重侍卫的保护圈中,精致的脸上没有一丝表情,气质高雅中又带着几分生人勿近的冷漠,就如同高山幽谷中独自绽放的玉兰一般,美得叫人忍不住侧目观望。 “小姐,少爷出来了。” 站在少女身边的丫鬟,踮起脚尖眺望,远远地便看见了一个熟悉的身影,脸上一喜。 少女点点头,平静的抬眸顺着丫鬟的目光看去,视线却被另一道身影吸引了去,眼中如烟花绽放般绽出一抹惊艳之色。 那人穿着一身最是普通不过的麻布青衣,身上没做一丝点缀,可就是这一副毫不起眼的打扮也依旧难掩他身上那宛如与生俱来般的清贵高雅之气。 “姐,你在看什么?”唐毅连蹦带跳地来到少女身边,见她目不转睛地盯着远处,好奇地抬手在她面前挥了一下。 唐梦璇微微敛神,侧眸看了一眼身边不叫她省心的胞弟后,目光再次落在了那高挑身影之上,低声问道:“你知道那人是谁吗?” 唐毅顺着她目光所指的方向看去,一眼就看见了人群中的宋景昭,不假思索地道:“那是宗承尧他表弟宋兆。” 就宋景昭那张犹如鬼斧神工般的脸,可不是那么叫人容易忘记的。 “走。”唐梦璇闻言,慢慢收回了目光,面上浮出一抹不加掩饰的失望。 模样是生得不错,只可惜出身太差了。 “表少爷,我家老爷和少爷让小的来送您回去,马车已经在那边候着了。” 宋景昭并未注意到那边的情况,他正犹豫要不要花点钱找辆马车尽快回家,就见一个小厮殷勤地跑到了他跟前。 这小厮是宗承尧身边的人,他见过几次。 “嗯。”他轻轻点头,接受了宗家的好意,跟着小厮来到马车前不急不缓的上了马车。 随着车夫手起鞭落,马车晃晃悠悠地离开了书院,朝着青州城内驶去。 不一会马车来到城中。 听着街边商贩不绝于耳的叫卖声,宋景昭轻轻挑开帘子一角,就见青州城内人声鼎沸处处张灯结彩,好不热闹。 突然,他的目光定在了街边卖首饰的摊位上,抬手摸了摸腰间的铜板,心中微微一动,开口对驾车的车夫道:“停车。” “是,表少爷。”车夫勒马停下了马车。 宋景昭从马车上走下,快步来到摊位前,拿起了其中一支兰花簪,“这个多少钱?” 摊主上下打量了他一眼,眯缝的眼睛滴溜转了一圈,伸出两个手指晃了晃,谄媚地笑道;“客官这是绒花簪,就这么一支了,你要的话二十文钱给你!” 宋景昭点点头,慢条斯理地将腰间抄书所得的二十文钱全数递给了他。 “客官慢走啊,有需要再来。”摊主仔细数了一下,高兴的眉眼紧紧挤在了一块,扯着嗓门吆喝。 宋景昭头也不回地上了马车,低头把玩着手中的兰花簪,轻声道:“走。” 车夫应了一声,再次扬鞭起程。 宋家这头。 村民并没有因为过节耽误了盖房子的进度。 半个月时间,计划中的堂屋已经建好了,还剩三个卧室和鸡圈猪圈还没建好。 因为今天要祭祖,做的菜比平日多一些,因此刘氏和谢珍从镇上回来后便开始在灶前忙碌了起来。 就在两人忙得不可开交时,门外传来了一阵马车轱辘声响。 刘氏捡菜的手顿了顿,只以为是她太想念宋景昭,从而产生了幻听,无奈的笑了笑继续手上的事。 “岳父。”宋景昭刚下马车就看见谢国兴在日头下干活,笑了笑,轻声喊了一句。 谢国兴闻声回头,看着他离家多日的女婿,黝黑的脸上爬上了欣喜的笑,忙放下手中的事,问道:“今儿怎么回来了?” “书院今天放假一天。”宋景昭浅笑着解释。 谢国兴恍然大悟的点点头,冲着厨房扬了扬下巴,笑道:“快进去,你娘他们都在里面呢。” 宋景昭点点头,刚抬腿往厨房走,就见刘氏已经闻声来到了厨房门口,一脸高兴地看着他,“昭儿!” “娘。”宋景昭抿嘴一笑,快步走到刘氏身边。 “你在书院过得还好吗?”刘氏就像生怕他跑了一般,紧紧地抓着他的胳膊,眼眶中似有泪光闪烁,不断地上下打量着他,一句简单的问候中包含了她多日来的思念。 “挺好的。”宋景昭应了一句,抬眸朝厨房内看去,正好对上了一双带着几分喜色的眸子。 “那就好,那就好……”刘氏喜极落泪,松开了他的胳膊,抬手擦了擦眼角的泪水。 宋景谦终于看见他日思夜想的大哥了。 喜不胜收的他直接光着脚从床上跳了下来,飞扑到宋景昭身边,双手紧紧抱住了他的大腿。 “大哥,你可算回来了,想死我了!”他一边用脑袋蹭着宋景昭,一边委屈巴巴的开口。 “我这不是回来了嘛。”宋景昭低头看着犹如八爪鱼一般,紧紧抱着他不放的宋景谦,脸上浮上了几分无奈。 宋景娴心里也高兴,但比起宋景谦她就显得斯文多了,她来到宋景昭跟前,仰头看着他,脸上一派纯真的笑,“大哥……” “半月不见,小娴都长个头了。”宋景昭一脸慈爱地看着她,伸手在她头顶轻轻揉了一下。 “大哥,你这次回来什么时候走啊?”宋景谦高高扬起头。 “吃过午饭休息一会就得走了。”宋景昭笑得有些无奈。 书院只放了一天假,他傍晚就得回书院了。 宋景谦一听,小小的五官顿时就皱在了一起。 刘氏眉头也跟着皱了起来,“不能吃了晚饭再走吗?” “书院酉时就闭门了。”宋景昭苦笑着解释。 好不容易回来一趟,他自然也是想多在家呆一会的,但从黑凉村去青山书院坐马车都得两个时辰,若是吃了晚饭再走那就赶不上了。 “好。”刘氏无奈点头,也不敢再耽误时间,回到厨房中继续刚才的没做完的事。 宋景昭耐着性子安抚了好一会心情低落的宋景谦,这才让他松开了他的腿,放他来到谢珍身边。 看着眼前日思夜想的谢珍,宋景昭几乎没忍住差点一把将她搂进怀中。 他极力克制着心中的冲动,动作温柔地伸手整理了一下她额头上的碎发。 第106章 情到深处 “你回来怎么也不提前跟我们说一声啊。”谢珍歪头看了他一眼,手中的锅铲用力搅拌着。 “我想给你们一个惊喜。”宋景昭弯起嘴角,目不转睛地盯着谢珍的白皙脸蛋。 感受着那明晃晃,不加掩饰的炙热目光,谢珍脸颊不受控制地微微一红,就像是熟透了的苹果一般,让人想轻轻咬一口。 她娇嗔一声,骂道:“都多大的人了,怎么还跟个小孩子一样。” 在刘氏眼里,宋景昭可不就是小孩子嘛。 “你不高兴?”宋景昭微微挑眉。 “你不累吗?去坐着歇着,菜马上就熟了。”谢珍红着脸,巧妙地转移了话题。 宋景昭知道谢珍脸皮薄,再加上刘氏和孩子都在,也不想再逗她,闷声笑了笑转身来到桌子前坐了下来。 宋景谦再次凑到了他身边,拉着他问东问西,就像是有说不完的话一般。 宋景昭性子极好地一一回答着他,目光却时刻跟着谢珍的身影移动。 过了好一会,饭菜做好了。 一家人其乐融融地坐在桌前,宋景谦仿佛将宋景昭当成了自己的专属一般,就连吃饭都拉着宋景昭说个不停,其他人根本插不上嘴。 宋景昭本想将兰花簪送给谢珍的,但奈何宋景谦不给机会,直到吃了饭,他才寻着机会将兰花簪拿了出来。 “给我买的?”谢珍看着他手中的精美簪子,神情微微呆滞了一瞬。 宋景昭点点头,笑而不语,轻轻将簪子插进了她发间。 谢珍脸上爬上一抹红霞,动作轻缓地轻轻摸了摸发间的绒花簪子,仿佛怕一不小心碰坏了一般。 刘氏笑吟吟地看着她,浑然没有觉得宋景昭这是在乱花钱。 谢珍被刘氏看得有些不好意思,为了掩饰尴尬,她佯装生气地瞪了宋景昭一眼,嗔骂道:“你怎么还学会乱花钱了?那钱是让你这样造的吗?” 她这模样完全没有威慑力,更像是在撒娇一般。 宋景昭笑了笑,解释道:“这是我抄书挣的钱,没有花家里的。” 谢珍一听,眉头顿时就皱起来了,语气真真实实的染上了几分生气,“你身子本就不好,闲暇时间就好好休息,咱家又不是没钱,哪还需要你抄书挣钱啊,小心把身子熬坏了。” 她说出了刘氏想说却又不敢说的话。 宋景昭有这个心给谢珍买礼物,是好事,用自己挣的钱买更是体现了他的诚意,可他身子不好,要是因为抄书熬坏了身子那可就得不偿失了。 这话谢珍说没什么,但她是万万不能开口的,毕竟宋景昭也是为了给谢珍买礼物,她要是开了这个口,不就显得是她不让宋景昭给谢珍买礼物了嘛。 “我自己的身体我会注意的,你无需担心。”宋景昭温声笑了笑,“况且抄书还能加深记忆,总比死记硬背好多了。” 话确实是这么说的。 毕竟好记性不如烂笔头嘛。 谢珍一时有些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大哥,你……” 见谢珍没有接话,宋景谦见缝插针地开口。 “你这孩子,话咋那么多!”刘氏急忙开口打断了他,拉着他就往外走,“小娴,走跟着娘去挖点野菜。” 谢珍和宋景昭已经多日未见了,宋景昭好不容易回来一趟谢珍却跟他连说句体己话的时间都没有。 刘氏想给二人一个独处的时间,好好说说心里话。 宋景娴仿佛猜到了刘氏的用意一般,调皮地朝着谢珍眨眨眼,飞快的跟了出来。 弄得谢珍那叫一个尴尬。 宋景谦心里委屈极了。 他心心念念的大哥好不容易回来一趟,可他娘居然要无情拆散他们,他嘴一瘪,一下子就哭出了声来,大声嚷嚷着要留在家跟大哥在一起。 刘氏可不会依他,直接伸手捂住他的嘴,将他的哭声堵住,强硬地拽着他离开了家。 等刘氏三人走远,直到再也听不见宋景谦的哭声,宋景昭这才情难自禁地伸手抚摸了一下谢珍的脸颊,“这段时间辛苦你照顾我娘她们了。” “那你怎么感谢我?”谢珍倒也没想别的,直接脱口道。 “你想我怎么感谢你?” 看着谢珍不掺一丝杂念的澄澈双眸,宋景昭喉结轻轻滚动了一下。 “你亲我一下!”谢珍俏皮地开口,就像是狡猾的狐狸一般,目光忽闪忽闪。 这话才一出她就后悔了。 就见宋景昭呼吸明显加重了几分,嗓音淳厚地笑道:“亲哪里?” 说完,不等她做出反应,宋景昭便附身凑了过来。 察觉不妙的谢珍霎时瞪大了眼睛,对上宋景昭那隐忍着欲火的深眸,漆黑的眼眸中破出一抹慌乱。 “亲这里,还是……”宋景昭嘴角笑意越浓,温凉的嘴唇轻轻落在了谢珍额头上,随即慢慢往下移了一寸,语气带着几分挑逗。 炙热的呼吸尽数喷洒在脸上,谢珍就像一瞬间被点燃的火把一般,身子一点一点变得滚烫僵硬,呼吸也开始急促了起来,“别……唔……” 她拒绝的话还没出口就被宋景昭全数吞进了腹中。 宋景昭轻瞌双眼,浓密的睫毛轻轻颤抖着,他修长的手指穿过了她的浓黑发丝,紧紧扣住了她的后脑,仿佛花中取蜜般不断掠夺着她口中的香甜。 齿关轻起,两厢缠绵,急促的呼吸和空气中弥漫的温热尽显暧昧,谢珍逃不了也避不开,只能在阵阵袭来的热浪中逐渐迷失自我,彻底沦陷在宋景昭的温柔攻势下。 宋景昭起初还能克制自我,慢慢的就像是释放了天性的野兽一般变得霸道强硬了起来,在谢珍口中强取豪夺,肆意横行,另一只手也开始不安分了起来。 谢珍身子一片瘫软,情到深处之际双手攀上了宋景昭纤薄的背,紧紧抱着他,就像是海上的一叶扁舟随波涌动。 不知过了多久,谢珍只觉呼吸有些困难,脑中一下就清明了起来。 想到一会干活的人就来了,生怕这香艳暧昧的一幕被人撞见,慌乱的抬手在他背上拍了几下。 好在宋景昭还残存些许理智,依依不舍的松开了她。 谢珍急忙起身后退两步,红着脸别过头。 “害羞了?”宋景昭吃吃低笑一声,伸手又将她拉到了身边。 看着谢珍一脸害羞和抗拒的模样,宋景昭眉眼弯了弯,伸手拍了拍她先前坐着的凳子,笑道:“头发乱了,你想一会就这幅模样去见人?” 谢珍一愣,抬手摸了摸头发,这才发现原本梳的整齐的头发早就乱作一团,有的更是已经散落了下来,三三俩俩的垂在肩上。 她目光娇怨地瞪了他一眼,那模样仿佛再说‘还不是怪你!’。 随后,极不情愿的又坐了回去。 “别动。”宋景昭取下她头上的簪子,墨黑发丝瞬间如瀑布般散开,他五指穿过发丝,将原本凌乱的发丝理顺,用他买的兰花簪挽了一个简单又好看的发髻。 “你还会挽头发?”见宋景昭手上没了动作,谢珍摸了摸宋景昭挽出的发髻,眼睛顿时就眯了起来,危险地转身看着他,“说,你给多少姑娘挽过发了?” “你在说什么呢!”宋景昭好笑地伸手在她额间轻轻戳了一下,“我哪跟其她人挽过发。” “那你动作为什么这么熟练?”谢珍根本不信他。 都说熟能生巧,要不是时常给人挽发动作又怎么会这么熟练。 “我也是长头发。”宋景昭略显无奈。 谢珍还是有些不信,找出铜镜仔细的看了一下,确定宋景昭挽出来的发髻确实跟他平日的没什么两样,只是比他的低了一点这才打消了心中的怀疑。 第106章 情到深处 “你回来怎么也不提前跟我们说一声啊。”谢珍歪头看了他一眼,手中的锅铲用力搅拌着。 “我想给你们一个惊喜。”宋景昭弯起嘴角,目不转睛地盯着谢珍的白皙脸蛋。 感受着那明晃晃,不加掩饰的炙热目光,谢珍脸颊不受控制地微微一红,就像是熟透了的苹果一般,让人想轻轻咬一口。 她娇嗔一声,骂道:“都多大的人了,怎么还跟个小孩子一样。” 在刘氏眼里,宋景昭可不就是小孩子嘛。 “你不高兴?”宋景昭微微挑眉。 “你不累吗?去坐着歇着,菜马上就熟了。”谢珍红着脸,巧妙地转移了话题。 宋景昭知道谢珍脸皮薄,再加上刘氏和孩子都在,也不想再逗她,闷声笑了笑转身来到桌子前坐了下来。 宋景谦再次凑到了他身边,拉着他问东问西,就像是有说不完的话一般。 宋景昭性子极好地一一回答着他,目光却时刻跟着谢珍的身影移动。 过了好一会,饭菜做好了。 一家人其乐融融地坐在桌前,宋景谦仿佛将宋景昭当成了自己的专属一般,就连吃饭都拉着宋景昭说个不停,其他人根本插不上嘴。 宋景昭本想将兰花簪送给谢珍的,但奈何宋景谦不给机会,直到吃了饭,他才寻着机会将兰花簪拿了出来。 “给我买的?”谢珍看着他手中的精美簪子,神情微微呆滞了一瞬。 宋景昭点点头,笑而不语,轻轻将簪子插进了她发间。 谢珍脸上爬上一抹红霞,动作轻缓地轻轻摸了摸发间的绒花簪子,仿佛怕一不小心碰坏了一般。 刘氏笑吟吟地看着她,浑然没有觉得宋景昭这是在乱花钱。 谢珍被刘氏看得有些不好意思,为了掩饰尴尬,她佯装生气地瞪了宋景昭一眼,嗔骂道:“你怎么还学会乱花钱了?那钱是让你这样造的吗?” 她这模样完全没有威慑力,更像是在撒娇一般。 宋景昭笑了笑,解释道:“这是我抄书挣的钱,没有花家里的。” 谢珍一听,眉头顿时就皱起来了,语气真真实实的染上了几分生气,“你身子本就不好,闲暇时间就好好休息,咱家又不是没钱,哪还需要你抄书挣钱啊,小心把身子熬坏了。” 她说出了刘氏想说却又不敢说的话。 宋景昭有这个心给谢珍买礼物,是好事,用自己挣的钱买更是体现了他的诚意,可他身子不好,要是因为抄书熬坏了身子那可就得不偿失了。 这话谢珍说没什么,但她是万万不能开口的,毕竟宋景昭也是为了给谢珍买礼物,她要是开了这个口,不就显得是她不让宋景昭给谢珍买礼物了嘛。 “我自己的身体我会注意的,你无需担心。”宋景昭温声笑了笑,“况且抄书还能加深记忆,总比死记硬背好多了。” 话确实是这么说的。 毕竟好记性不如烂笔头嘛。 谢珍一时有些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大哥,你……” 见谢珍没有接话,宋景谦见缝插针地开口。 “你这孩子,话咋那么多!”刘氏急忙开口打断了他,拉着他就往外走,“小娴,走跟着娘去挖点野菜。” 谢珍和宋景昭已经多日未见了,宋景昭好不容易回来一趟谢珍却跟他连说句体己话的时间都没有。 刘氏想给二人一个独处的时间,好好说说心里话。 宋景娴仿佛猜到了刘氏的用意一般,调皮地朝着谢珍眨眨眼,飞快的跟了出来。 弄得谢珍那叫一个尴尬。 宋景谦心里委屈极了。 他心心念念的大哥好不容易回来一趟,可他娘居然要无情拆散他们,他嘴一瘪,一下子就哭出了声来,大声嚷嚷着要留在家跟大哥在一起。 刘氏可不会依他,直接伸手捂住他的嘴,将他的哭声堵住,强硬地拽着他离开了家。 等刘氏三人走远,直到再也听不见宋景谦的哭声,宋景昭这才情难自禁地伸手抚摸了一下谢珍的脸颊,“这段时间辛苦你照顾我娘她们了。” “那你怎么感谢我?”谢珍倒也没想别的,直接脱口道。 “你想我怎么感谢你?” 看着谢珍不掺一丝杂念的澄澈双眸,宋景昭喉结轻轻滚动了一下。 “你亲我一下!”谢珍俏皮地开口,就像是狡猾的狐狸一般,目光忽闪忽闪。 这话才一出她就后悔了。 就见宋景昭呼吸明显加重了几分,嗓音淳厚地笑道:“亲哪里?” 说完,不等她做出反应,宋景昭便附身凑了过来。 察觉不妙的谢珍霎时瞪大了眼睛,对上宋景昭那隐忍着欲火的深眸,漆黑的眼眸中破出一抹慌乱。 “亲这里,还是……”宋景昭嘴角笑意越浓,温凉的嘴唇轻轻落在了谢珍额头上,随即慢慢往下移了一寸,语气带着几分挑逗。 炙热的呼吸尽数喷洒在脸上,谢珍就像一瞬间被点燃的火把一般,身子一点一点变得滚烫僵硬,呼吸也开始急促了起来,“别……唔……” 她拒绝的话还没出口就被宋景昭全数吞进了腹中。 宋景昭轻瞌双眼,浓密的睫毛轻轻颤抖着,他修长的手指穿过了她的浓黑发丝,紧紧扣住了她的后脑,仿佛花中取蜜般不断掠夺着她口中的香甜。 齿关轻起,两厢缠绵,急促的呼吸和空气中弥漫的温热尽显暧昧,谢珍逃不了也避不开,只能在阵阵袭来的热浪中逐渐迷失自我,彻底沦陷在宋景昭的温柔攻势下。 宋景昭起初还能克制自我,慢慢的就像是释放了天性的野兽一般变得霸道强硬了起来,在谢珍口中强取豪夺,肆意横行,另一只手也开始不安分了起来。 谢珍身子一片瘫软,情到深处之际双手攀上了宋景昭纤薄的背,紧紧抱着他,就像是海上的一叶扁舟随波涌动。 不知过了多久,谢珍只觉呼吸有些困难,脑中一下就清明了起来。 想到一会干活的人就来了,生怕这香艳暧昧的一幕被人撞见,慌乱的抬手在他背上拍了几下。 好在宋景昭还残存些许理智,依依不舍的松开了她。 谢珍急忙起身后退两步,红着脸别过头。 “害羞了?”宋景昭吃吃低笑一声,伸手又将她拉到了身边。 看着谢珍一脸害羞和抗拒的模样,宋景昭眉眼弯了弯,伸手拍了拍她先前坐着的凳子,笑道:“头发乱了,你想一会就这幅模样去见人?” 谢珍一愣,抬手摸了摸头发,这才发现原本梳的整齐的头发早就乱作一团,有的更是已经散落了下来,三三俩俩的垂在肩上。 她目光娇怨地瞪了他一眼,那模样仿佛再说‘还不是怪你!’。 随后,极不情愿的又坐了回去。 “别动。”宋景昭取下她头上的簪子,墨黑发丝瞬间如瀑布般散开,他五指穿过发丝,将原本凌乱的发丝理顺,用他买的兰花簪挽了一个简单又好看的发髻。 “你还会挽头发?”见宋景昭手上没了动作,谢珍摸了摸宋景昭挽出的发髻,眼睛顿时就眯了起来,危险地转身看着他,“说,你给多少姑娘挽过发了?” “你在说什么呢!”宋景昭好笑地伸手在她额间轻轻戳了一下,“我哪跟其她人挽过发。” “那你动作为什么这么熟练?”谢珍根本不信他。 都说熟能生巧,要不是时常给人挽发动作又怎么会这么熟练。 “我也是长头发。”宋景昭略显无奈。 谢珍还是有些不信,找出铜镜仔细的看了一下,确定宋景昭挽出来的发髻确实跟他平日的没什么两样,只是比他的低了一点这才打消了心中的怀疑。 第107章 我有三个男人要养 干活的人陆陆续续来到宋家。 谢珍一张脸红得跟煮熟的龙虾似的,根本不敢出去见人,目光含春的剜了他一眼。 宋景昭朗朗一笑,胸腔中发出一阵愉悦的共鸣。 “照这进度,月底的时候应该能完工了。”他说这话时,目光片刻不移地盯着谢珍红肿充满光泽的双唇,刚刚压下的欲火再次在体内不安分地窜动了起来。 “我们预计是五十天完工的,看这进度应该是用不了那么久,但怎么也还需要个二十多天呢。” 现在正是雨水多的时候,要是天气一直这样晴朗还好,三十五天左右差不多是能盖好了。 但要是遇上一连四五天都下雨,那就没法干活了。 “我看堂屋已经盖好了,剩下几个房间应该用不了这么久。”宋景昭蹙了蹙眉。 谢珍瞥了他一眼,“还有五间房和围墙呢,哪有那么快。” “五间房?”宋景昭愣了一下,“怎么盖这么多?” 谢珍起身来到床边,从枕头下拿出了之前画好的图纸,摊在了桌上。 宋景昭凝眸看了一会,伸手指了指鸡圈旁的两个框体,略有疑惑地问道:“这里为什么还要盖两间?” “这个是鸡圈,这个是鸭圈。”谢珍耐心地将心里的想法告诉他,“咱们不能这样一直坐吃山空,趁手上还有钱,多养点鸡鸭,以后不但可以自己吃还能卖了换成钱。” “钱够花就行了,你又何必如此劳心费神?”宋景昭有些不同意。 黑凉村只是他们暂时落脚的一个地方,他们以后迟早是要回京城的,只要他平了宋家的冤案,拿回那些属于他的东西,又何愁没钱。 现在搞这么大的阵仗,日后要走多麻烦。 谢珍偷偷看了他一眼,自顾自地摇头叹声道:“没办法啊,不挣钱我怎么养男人?” “养我用不了那么多钱的。”宋景昭失笑摇头。 谢珍突然板起了脸,一副压力大的模样,哀道:“养你是用不了多少钱,但还有其他男人啊!” “其他男人?”宋景昭挑起了眉头,“除了我你还要养哪个男人?” “包括你在内有三个!”谢珍正色抿唇。 “三个?”宋景昭微微眯起眼睛,一丝危险爬上面庞。 “是啊,我第一个男人出身不好是个穷书生,但他名字很好听,叫宋景昭。”谢珍就像没看见眼中充斥着的危险一般,忍着笑道:“我第二个男人比第一个出身好一点,是我们当地富商老爷的表侄,但也没什么钱,也需要我挣钱养。” 宋景昭已经回过味来了,意味深长地看着她,等待她的下文。 “我第三个男人出身最好,是承伯侯府的世子,也是最难伺候的,他不像前两个,有的吃有的穿就能打发,他吃的穿的用的必须都得是最好的,差一点都有失他的身份,压力大啊!”谢珍一板一眼地说着,语气颇为无奈,眼中却难掩笑意。 “你可真是让我说你什么好呢?”宋景昭无奈摇头,将她搂进怀中,唇齿轻轻在她耳边摩挲,惹得她浑身战栗。 “别闹,外面有人呢!”谢珍声音微喘,急忙抬手将他推开。 要是有人突然进来喝水撞见,那多尴尬啊! 宋景昭心里无比的惆怅。 看得见吃不着的滋味就是叫人难受。 生怕他一会又胡来,谢珍说什么都不敢在他身边待了,急忙起身来到床边,从针线盒中拿出之前绣好的荷包,一脸不自然地扭过头,将荷包递给了他,“拿着。” 宋景昭伸手接过,不用说,光看那粗糙的绣工就不难看出是谢珍绣的了。 他如视珍宝地轻轻摩挲着,嘴角扬起了一个好看的弧度,心中甚是愉悦。 见他半天不作回应,谢珍以为他是不喜欢,心情莫名多了几分失落,转眸看着他,迟疑道:“不喜欢吗?” “你从哪看出我不喜欢了?”宋景昭笑着抬头看了她一眼,慢条斯理地将荷包挂在了腰间显眼的位置,仿佛生怕其他人看不到这是他娘子送他的荷包一般。 谢珍心中放松了几分,连带着嘴角也跟着勾了起来,但还是试探地问道:“我绣的是不是很丑?” “嗯,确实挺丑的。”宋景昭不假思索地点头回答,见谢珍来气,眼中满是隐忍的笑意。 “还给我!”谢珍生气了,伸手就去抢他腰间的荷包。 她好心好意给他绣个荷包,他居然还敢嫌丑? 狗东西,不配带她绣的东西! “送都送出手了,哪还有要回去的道理。”宋景昭忍笑后退,双手紧紧捂着腰间的荷包,“不过为夫也不嫌弃,就勉强带着。” 勉强? 谁让他勉强了! 谢珍磨牙,直接扑了上去,双手死死扒拉着宋景昭的手。 宋景昭笑意连连的顺势张开双手,将她抱在怀中,凑到她耳边轻声低语一句,“为夫很喜欢,谢谢娘子。” 带着温度的呼吸尽数跑进耳朵中,谢珍刚刚平复的脸色再次红了起来,在她怀中挣扎着,佯装生气地道:“松开我!” “别动!”宋景昭声音微哑,眸光也随着暗了几分,双手紧紧禁锢着不让她乱动。 察觉到一个异样的触碰,谢珍半边身子一僵,瞬间就不敢动弹了。 她抓着荷包的手心一片滚烫,明明她只要轻轻一拽就能将那荷包扯下了,可她却怎么也下不去手。 “呼……” 半晌后,宋景昭在她耳边长长吐出一口气,禁锢着她的胳膊力度松了几分,有些无奈的哑声道:“真想把你吃干抹净了。” 谢珍当即就像是触发了机关的弹簧一般,猛地从他怀中跳了出去,一脸警惕地看着他。 宋景昭勾唇笑着,轻轻抖了抖袍子,慢悠悠地坐回凳子上。 谢珍是不敢再靠近宋景昭了,跑到床边坐下,有一搭没一搭地跟他说起了最近发生的事。 虽然很多事她都在信里详细地说过了,但宋景昭还是不厌其烦地听着她絮絮叨叨,眸光温柔似水。 他想,要是时间能过得慢一点就好了,这样他就能多在谢珍身边呆一会,多看看她。 过了一会,刘氏带着两个孩子回来。 宋景谦一进门便挣脱开了刘氏的手,委屈巴巴地扑进宋景昭怀中,豆大的泪水扑簌扑簌地往下掉。 “都多大的人了,怎么又哭上了。”宋景昭极富耐心地轻轻揉着他的脑袋。 宋景谦将头深深埋进宋景昭怀中,小手紧紧抓着他的一副,仿佛怕他逃跑了一般,瓮声瓮气地更咽道:“娘不让我跟你在一块。” “你这孩子!”刘氏轻轻瞪了她一眼,往桌边一坐,颇有些生气地骂道:“你大哥又不是不回来了,看你这哭唧唧的模样,整得就跟天人永隔再也见不到了似的!” 这话刚出口她就急忙呸呸两声,抬手轻轻在脸上拍了一下,懊恼道:“我这说的什么胡话呢!” “好了,别哭了,男儿有泪不轻弹,你看你这像什么样子。”宋景昭将宋景谦从怀里拉出来,拉着袖子小心翼翼地将他脸上的泪水擦掉。 一想到他大哥这次离开又得十多天才能见到,宋景谦心里就止不住的难受。 这也不能怪他粘人,自打他记事起,除了刘氏和宋景娴外,陪伴他最多就是宋景昭了。 他还只是个孩子,并不会去想其他更深远的东西,只知道想时刻见到自己想见的人。 “大哥,我能跟你一起走吗?”他异想天开地开口,充满泪水的眼中满是期待。 第107章 我有三个男人要养 干活的人陆陆续续来到宋家。 谢珍一张脸红得跟煮熟的龙虾似的,根本不敢出去见人,目光含春的剜了他一眼。 宋景昭朗朗一笑,胸腔中发出一阵愉悦的共鸣。 “照这进度,月底的时候应该能完工了。”他说这话时,目光片刻不移地盯着谢珍红肿充满光泽的双唇,刚刚压下的欲火再次在体内不安分地窜动了起来。 “我们预计是五十天完工的,看这进度应该是用不了那么久,但怎么也还需要个二十多天呢。” 现在正是雨水多的时候,要是天气一直这样晴朗还好,三十五天左右差不多是能盖好了。 但要是遇上一连四五天都下雨,那就没法干活了。 “我看堂屋已经盖好了,剩下几个房间应该用不了这么久。”宋景昭蹙了蹙眉。 谢珍瞥了他一眼,“还有五间房和围墙呢,哪有那么快。” “五间房?”宋景昭愣了一下,“怎么盖这么多?” 谢珍起身来到床边,从枕头下拿出了之前画好的图纸,摊在了桌上。 宋景昭凝眸看了一会,伸手指了指鸡圈旁的两个框体,略有疑惑地问道:“这里为什么还要盖两间?” “这个是鸡圈,这个是鸭圈。”谢珍耐心地将心里的想法告诉他,“咱们不能这样一直坐吃山空,趁手上还有钱,多养点鸡鸭,以后不但可以自己吃还能卖了换成钱。” “钱够花就行了,你又何必如此劳心费神?”宋景昭有些不同意。 黑凉村只是他们暂时落脚的一个地方,他们以后迟早是要回京城的,只要他平了宋家的冤案,拿回那些属于他的东西,又何愁没钱。 现在搞这么大的阵仗,日后要走多麻烦。 谢珍偷偷看了他一眼,自顾自地摇头叹声道:“没办法啊,不挣钱我怎么养男人?” “养我用不了那么多钱的。”宋景昭失笑摇头。 谢珍突然板起了脸,一副压力大的模样,哀道:“养你是用不了多少钱,但还有其他男人啊!” “其他男人?”宋景昭挑起了眉头,“除了我你还要养哪个男人?” “包括你在内有三个!”谢珍正色抿唇。 “三个?”宋景昭微微眯起眼睛,一丝危险爬上面庞。 “是啊,我第一个男人出身不好是个穷书生,但他名字很好听,叫宋景昭。”谢珍就像没看见眼中充斥着的危险一般,忍着笑道:“我第二个男人比第一个出身好一点,是我们当地富商老爷的表侄,但也没什么钱,也需要我挣钱养。” 宋景昭已经回过味来了,意味深长地看着她,等待她的下文。 “我第三个男人出身最好,是承伯侯府的世子,也是最难伺候的,他不像前两个,有的吃有的穿就能打发,他吃的穿的用的必须都得是最好的,差一点都有失他的身份,压力大啊!”谢珍一板一眼地说着,语气颇为无奈,眼中却难掩笑意。 “你可真是让我说你什么好呢?”宋景昭无奈摇头,将她搂进怀中,唇齿轻轻在她耳边摩挲,惹得她浑身战栗。 “别闹,外面有人呢!”谢珍声音微喘,急忙抬手将他推开。 要是有人突然进来喝水撞见,那多尴尬啊! 宋景昭心里无比的惆怅。 看得见吃不着的滋味就是叫人难受。 生怕他一会又胡来,谢珍说什么都不敢在他身边待了,急忙起身来到床边,从针线盒中拿出之前绣好的荷包,一脸不自然地扭过头,将荷包递给了他,“拿着。” 宋景昭伸手接过,不用说,光看那粗糙的绣工就不难看出是谢珍绣的了。 他如视珍宝地轻轻摩挲着,嘴角扬起了一个好看的弧度,心中甚是愉悦。 见他半天不作回应,谢珍以为他是不喜欢,心情莫名多了几分失落,转眸看着他,迟疑道:“不喜欢吗?” “你从哪看出我不喜欢了?”宋景昭笑着抬头看了她一眼,慢条斯理地将荷包挂在了腰间显眼的位置,仿佛生怕其他人看不到这是他娘子送他的荷包一般。 谢珍心中放松了几分,连带着嘴角也跟着勾了起来,但还是试探地问道:“我绣的是不是很丑?” “嗯,确实挺丑的。”宋景昭不假思索地点头回答,见谢珍来气,眼中满是隐忍的笑意。 “还给我!”谢珍生气了,伸手就去抢他腰间的荷包。 她好心好意给他绣个荷包,他居然还敢嫌丑? 狗东西,不配带她绣的东西! “送都送出手了,哪还有要回去的道理。”宋景昭忍笑后退,双手紧紧捂着腰间的荷包,“不过为夫也不嫌弃,就勉强带着。” 勉强? 谁让他勉强了! 谢珍磨牙,直接扑了上去,双手死死扒拉着宋景昭的手。 宋景昭笑意连连的顺势张开双手,将她抱在怀中,凑到她耳边轻声低语一句,“为夫很喜欢,谢谢娘子。” 带着温度的呼吸尽数跑进耳朵中,谢珍刚刚平复的脸色再次红了起来,在她怀中挣扎着,佯装生气地道:“松开我!” “别动!”宋景昭声音微哑,眸光也随着暗了几分,双手紧紧禁锢着不让她乱动。 察觉到一个异样的触碰,谢珍半边身子一僵,瞬间就不敢动弹了。 她抓着荷包的手心一片滚烫,明明她只要轻轻一拽就能将那荷包扯下了,可她却怎么也下不去手。 “呼……” 半晌后,宋景昭在她耳边长长吐出一口气,禁锢着她的胳膊力度松了几分,有些无奈的哑声道:“真想把你吃干抹净了。” 谢珍当即就像是触发了机关的弹簧一般,猛地从他怀中跳了出去,一脸警惕地看着他。 宋景昭勾唇笑着,轻轻抖了抖袍子,慢悠悠地坐回凳子上。 谢珍是不敢再靠近宋景昭了,跑到床边坐下,有一搭没一搭地跟他说起了最近发生的事。 虽然很多事她都在信里详细地说过了,但宋景昭还是不厌其烦地听着她絮絮叨叨,眸光温柔似水。 他想,要是时间能过得慢一点就好了,这样他就能多在谢珍身边呆一会,多看看她。 过了一会,刘氏带着两个孩子回来。 宋景谦一进门便挣脱开了刘氏的手,委屈巴巴地扑进宋景昭怀中,豆大的泪水扑簌扑簌地往下掉。 “都多大的人了,怎么又哭上了。”宋景昭极富耐心地轻轻揉着他的脑袋。 宋景谦将头深深埋进宋景昭怀中,小手紧紧抓着他的一副,仿佛怕他逃跑了一般,瓮声瓮气地更咽道:“娘不让我跟你在一块。” “你这孩子!”刘氏轻轻瞪了她一眼,往桌边一坐,颇有些生气地骂道:“你大哥又不是不回来了,看你这哭唧唧的模样,整得就跟天人永隔再也见不到了似的!” 这话刚出口她就急忙呸呸两声,抬手轻轻在脸上拍了一下,懊恼道:“我这说的什么胡话呢!” “好了,别哭了,男儿有泪不轻弹,你看你这像什么样子。”宋景昭将宋景谦从怀里拉出来,拉着袖子小心翼翼地将他脸上的泪水擦掉。 一想到他大哥这次离开又得十多天才能见到,宋景谦心里就止不住的难受。 这也不能怪他粘人,自打他记事起,除了刘氏和宋景娴外,陪伴他最多就是宋景昭了。 他还只是个孩子,并不会去想其他更深远的东西,只知道想时刻见到自己想见的人。 “大哥,我能跟你一起走吗?”他异想天开地开口,充满泪水的眼中满是期待。 第108章 路遇刺杀 “大哥你带我走,我想跟你私奔!” 见宋景昭不说话,他再次蔓延期待的开口,肉嘟嘟的小手紧紧攥着宋景昭的衣袖。 私奔是这样用的吗? 刘氏嘴角狠狠一抽搐,抬手就在宋景谦屁股上用力拍了一下,“好你个臭小子,怎么,这家是容不下你了?” “大哥你看,娘她可凶了,你带我走!”宋景谦哭着躲到宋景昭身后。 “嘿!”刘氏站了起来,一把拉着宋景谦胳膊,将他从宋景昭身后拉出,大手噼里啪啦地往他屁股上招呼,“你大哥是去上学又不是去游玩,你能别添乱嘛!” 宋景谦被打得嗷嗷大哭,一头宋景昭怀中,撞得他胸口生疼,他急忙用手护住委屈至极的宋景谦,给刘氏使了个眼色,诱哄道:“大哥是去读书,不能带你一起去的,只要你乖乖在家听娘跟你嫂嫂的话,下次回来我给你带冰糖葫芦好不好?” “冰糖葫芦?”宋景谦哭声一停,仰头看着他,带着哭腔地问道:“真的吗?” 他可是好久没吃过冰糖葫芦了…… “真的。”宋景昭笑着点头。 宋景谦见状顿时就止住了哭声,看了看刘氏又看了看宋景昭,像是思考一般皱起了眉头,好一会才迟疑道:“那好。” 刘氏被气笑了,这孩子真是越长大越不让人省心,哪有小时候可人。 想想那会,又乖巧又听话,哪会像现在动不动就顶撞她,简直跟宋景昭小时候一个样,看起来人畜无害的,实则能把人气得七窍生烟。 “对了,那天我去给你送信的时候遇到了宗承尧,被咱村的人看见了,我娘找我问起了这事儿,我不知道怎么跟她解释,就搪塞说是你不让我声张的。”谢珍突然想起这事,将那日的情况仔细地跟他说了一遍,叮嘱道:“若是后面我娘问起,你就圆回去,尽量别留了错,我娘那人心眼多,疑心也比较重。” “好。”宋景昭思索着点头。 谢珍目光突然落在了他额头上,眉头不见微一皱,眼中一闪而逝一抹难以捕捉的忧色。 她收敛得很好,谁都没有注意到。 刚才都还好好的,可就在刚才一瞬间,宋景昭命宫的命气悄无声息地发生了改变,一抹血光之色缠于他的命气之中。 印堂见血光,这可不是什么好兆头。 为了不让刘氏担心,她并没有将这个发现说出,默不作声地决定一会亲自送宋景昭去镇上,将他交到宗家人手中。 刘氏拉着宋景昭又说了好一会话,直到未时已过,这才恋恋不舍地松开他,提醒道:“昭儿,你该走了。” 她心中自然是万般的不舍,但她知道宋景昭去读书是为了什么,因此就算再怎么舍不得也只能忍着。 宋景昭点点头,跟着刘氏还有谢珍几人起身出了厨房。 “这就要走了?”谢国兴听到动静过来,有些意外地看着宋景昭,“不吃过晚饭再走了吗?” “书院酉时就闭门了,吃了饭就赶不上了。”宋景昭笑着解释, 谢国兴理解地点点头,“那你路上注意安全。” “我送你去镇上。”一直没有说话的谢珍开口了。 语气坚定,不容置疑。 刘氏只以为谢珍还有话没跟宋景昭说完,笑道:“行,那你俩路上小心。” 宋景昭知道谢珍不是那种沉溺于儿女情长的人,眼神略带探究地看了她一眼,却见她眉头微锁,眼底带着几分难以辨别的忧色。 “那就走。”他知道谢珍定是知道了什么,碍于刘氏几人在场也没有多问,告别刘氏和谢国兴后跟着谢珍离开了。 二人快步朝山下走去,直至回头看不见宋家后,宋景昭才停下了脚步,疑声道:“怎么了?” “你命宫中出现了血光。”谢珍脚步微顿,回头跟他解释,目光触及他额头的瞬间,瞳孔明显收缩了一下。 宋景昭愣了愣,他在谢珍身边呆得久了,知道命宫出现血光意味着什么。 “难道是我的身份暴露了吗?”宋景昭抿唇,紧锁眉头。 “不一定。”谢珍垂眸挡住了眼中的异色,摇摇头安抚一声,“一会再说,我先将你送去镇上,找到宗家的人再说。” 宋景昭也不想还没出事就自乱阵脚,点点头平复了一下心情。 二人再次拔腿朝山下走去,脚上的速度明显加快了几分。 不一会,二人来到村口。 这个时候大家不是还在镇上买菜,就是已经回到家中为晚上的祭祀做准备,因此去镇上的马车上空空如也,除了赶车的车夫外,一个乘客都没有。 “去镇上,现在就走。”谢珍率先上了马车,以命令的口吻同车夫说道。 车夫有些不乐意,平时都是坐满了人才出发的,拉两个人走一趟的钱还不够买马草呢。 “我给你二十文钱。”谢珍也不让车夫为难,直接从钱袋里数了二十个铜板递给他。 “好嘞,二位坐稳了!”一见到钱,车夫眼睛都直了,二话不说就驾车离去。 人少的时候他来回跑一趟也未必能挣二十文钱呢。 马车平稳地行驶在乡间九转八弯的小道上,车夫自来熟地跟谢珍和宋景昭有一搭没一搭地说着话。 就在马车转过弯道时,一群似乎早已在这等待多时的黑衣人从两边的荒地中钻了出来,手中大刀在阳光照耀下闪烁着森森寒意。 “吁——”车夫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吓得脸色大变,急忙勒紧了缰绳,身子哆嗦不停的下了马车,跪在那群黑衣人跟前,不断磕头讨饶,“各位英雄若是想劫财小的可以将身上的银子全部交给你们,你们可千万不要伤害小的性命啊,小的上有老下有小,一家人就靠小的养活了……” “滚!”为首的黑衣人眼神犀利的淡淡看了他一眼,低声呵了一句。 随即给身后的手下使了个眼色,其中一人很快出列持刀一步步朝着马车靠了过去。 车夫看了一眼马车车厢,有心想提醒一下里面的谢珍和宋景昭,但又怕惹怒了这群杀人不眨眼的凶神,害得自己命丧黄泉,于是夹紧尾巴躲到了一旁,紧张地看着马车前的情况。 谢珍闭眼深吸了口气,再睁眼时眼中的情绪全部褪去,唯剩一抹令人畏惧的寒冷。 她伸手抓住宋景昭手腕,就在那黑衣人伸手挑开马车帘子的瞬间飞快踹出一脚,正中那人心窝,另一只手飞快地抢过了那人手中的大刀。 “走!”她沉声对宋景昭喊了一声,拉着他跳下了马车。 “拿下……” 一看见她二人,为首的黑衣人眼睛一眯,直接挥手下令。 跟在他身后的黑衣人闻声快步上前,呼吸间便将两人给团团围了起来。 “跟紧我!” 这些人脚步沉稳,动作迅速一看就是练家子, 谢珍抓着宋景昭的手紧了紧,神色变得严肃了起来,率先迅速朝面前的黑衣人劈出一刀。 那人很快就躲过了她的一击,迎面挥刀朝她砍来。 她拉着宋景昭侧身一躲,握着刀柄的手一翻刀刃之中那人肩膀,随着‘刺啦’一声,殷红鲜血喷洒而出。 其余黑衣人见状很快也行动了起来,刀刀直逼谢珍而去,但每一次都被她巧妙地躲开了。 她拉着宋景昭不断闪躲,一双冰凉刺骨的眸子不断在黑衣人身上穿梭,寻找着能一击命中的机会。 不远处的灌木从中,两个灰色身影藏匿于其后,死死地盯着如鱼儿般灵巧,在训练有素的刺客攻击下仍能毫发无损的谢珍,惊色一点一点爬上黑色瞳仁,逐渐放大。 第108章 路遇刺杀 “大哥你带我走,我想跟你私奔!” 见宋景昭不说话,他再次蔓延期待的开口,肉嘟嘟的小手紧紧攥着宋景昭的衣袖。 私奔是这样用的吗? 刘氏嘴角狠狠一抽搐,抬手就在宋景谦屁股上用力拍了一下,“好你个臭小子,怎么,这家是容不下你了?” “大哥你看,娘她可凶了,你带我走!”宋景谦哭着躲到宋景昭身后。 “嘿!”刘氏站了起来,一把拉着宋景谦胳膊,将他从宋景昭身后拉出,大手噼里啪啦地往他屁股上招呼,“你大哥是去上学又不是去游玩,你能别添乱嘛!” 宋景谦被打得嗷嗷大哭,一头宋景昭怀中,撞得他胸口生疼,他急忙用手护住委屈至极的宋景谦,给刘氏使了个眼色,诱哄道:“大哥是去读书,不能带你一起去的,只要你乖乖在家听娘跟你嫂嫂的话,下次回来我给你带冰糖葫芦好不好?” “冰糖葫芦?”宋景谦哭声一停,仰头看着他,带着哭腔地问道:“真的吗?” 他可是好久没吃过冰糖葫芦了…… “真的。”宋景昭笑着点头。 宋景谦见状顿时就止住了哭声,看了看刘氏又看了看宋景昭,像是思考一般皱起了眉头,好一会才迟疑道:“那好。” 刘氏被气笑了,这孩子真是越长大越不让人省心,哪有小时候可人。 想想那会,又乖巧又听话,哪会像现在动不动就顶撞她,简直跟宋景昭小时候一个样,看起来人畜无害的,实则能把人气得七窍生烟。 “对了,那天我去给你送信的时候遇到了宗承尧,被咱村的人看见了,我娘找我问起了这事儿,我不知道怎么跟她解释,就搪塞说是你不让我声张的。”谢珍突然想起这事,将那日的情况仔细地跟他说了一遍,叮嘱道:“若是后面我娘问起,你就圆回去,尽量别留了错,我娘那人心眼多,疑心也比较重。” “好。”宋景昭思索着点头。 谢珍目光突然落在了他额头上,眉头不见微一皱,眼中一闪而逝一抹难以捕捉的忧色。 她收敛得很好,谁都没有注意到。 刚才都还好好的,可就在刚才一瞬间,宋景昭命宫的命气悄无声息地发生了改变,一抹血光之色缠于他的命气之中。 印堂见血光,这可不是什么好兆头。 为了不让刘氏担心,她并没有将这个发现说出,默不作声地决定一会亲自送宋景昭去镇上,将他交到宗家人手中。 刘氏拉着宋景昭又说了好一会话,直到未时已过,这才恋恋不舍地松开他,提醒道:“昭儿,你该走了。” 她心中自然是万般的不舍,但她知道宋景昭去读书是为了什么,因此就算再怎么舍不得也只能忍着。 宋景昭点点头,跟着刘氏还有谢珍几人起身出了厨房。 “这就要走了?”谢国兴听到动静过来,有些意外地看着宋景昭,“不吃过晚饭再走了吗?” “书院酉时就闭门了,吃了饭就赶不上了。”宋景昭笑着解释, 谢国兴理解地点点头,“那你路上注意安全。” “我送你去镇上。”一直没有说话的谢珍开口了。 语气坚定,不容置疑。 刘氏只以为谢珍还有话没跟宋景昭说完,笑道:“行,那你俩路上小心。” 宋景昭知道谢珍不是那种沉溺于儿女情长的人,眼神略带探究地看了她一眼,却见她眉头微锁,眼底带着几分难以辨别的忧色。 “那就走。”他知道谢珍定是知道了什么,碍于刘氏几人在场也没有多问,告别刘氏和谢国兴后跟着谢珍离开了。 二人快步朝山下走去,直至回头看不见宋家后,宋景昭才停下了脚步,疑声道:“怎么了?” “你命宫中出现了血光。”谢珍脚步微顿,回头跟他解释,目光触及他额头的瞬间,瞳孔明显收缩了一下。 宋景昭愣了愣,他在谢珍身边呆得久了,知道命宫出现血光意味着什么。 “难道是我的身份暴露了吗?”宋景昭抿唇,紧锁眉头。 “不一定。”谢珍垂眸挡住了眼中的异色,摇摇头安抚一声,“一会再说,我先将你送去镇上,找到宗家的人再说。” 宋景昭也不想还没出事就自乱阵脚,点点头平复了一下心情。 二人再次拔腿朝山下走去,脚上的速度明显加快了几分。 不一会,二人来到村口。 这个时候大家不是还在镇上买菜,就是已经回到家中为晚上的祭祀做准备,因此去镇上的马车上空空如也,除了赶车的车夫外,一个乘客都没有。 “去镇上,现在就走。”谢珍率先上了马车,以命令的口吻同车夫说道。 车夫有些不乐意,平时都是坐满了人才出发的,拉两个人走一趟的钱还不够买马草呢。 “我给你二十文钱。”谢珍也不让车夫为难,直接从钱袋里数了二十个铜板递给他。 “好嘞,二位坐稳了!”一见到钱,车夫眼睛都直了,二话不说就驾车离去。 人少的时候他来回跑一趟也未必能挣二十文钱呢。 马车平稳地行驶在乡间九转八弯的小道上,车夫自来熟地跟谢珍和宋景昭有一搭没一搭地说着话。 就在马车转过弯道时,一群似乎早已在这等待多时的黑衣人从两边的荒地中钻了出来,手中大刀在阳光照耀下闪烁着森森寒意。 “吁——”车夫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吓得脸色大变,急忙勒紧了缰绳,身子哆嗦不停的下了马车,跪在那群黑衣人跟前,不断磕头讨饶,“各位英雄若是想劫财小的可以将身上的银子全部交给你们,你们可千万不要伤害小的性命啊,小的上有老下有小,一家人就靠小的养活了……” “滚!”为首的黑衣人眼神犀利的淡淡看了他一眼,低声呵了一句。 随即给身后的手下使了个眼色,其中一人很快出列持刀一步步朝着马车靠了过去。 车夫看了一眼马车车厢,有心想提醒一下里面的谢珍和宋景昭,但又怕惹怒了这群杀人不眨眼的凶神,害得自己命丧黄泉,于是夹紧尾巴躲到了一旁,紧张地看着马车前的情况。 谢珍闭眼深吸了口气,再睁眼时眼中的情绪全部褪去,唯剩一抹令人畏惧的寒冷。 她伸手抓住宋景昭手腕,就在那黑衣人伸手挑开马车帘子的瞬间飞快踹出一脚,正中那人心窝,另一只手飞快地抢过了那人手中的大刀。 “走!”她沉声对宋景昭喊了一声,拉着他跳下了马车。 “拿下……” 一看见她二人,为首的黑衣人眼睛一眯,直接挥手下令。 跟在他身后的黑衣人闻声快步上前,呼吸间便将两人给团团围了起来。 “跟紧我!” 这些人脚步沉稳,动作迅速一看就是练家子, 谢珍抓着宋景昭的手紧了紧,神色变得严肃了起来,率先迅速朝面前的黑衣人劈出一刀。 那人很快就躲过了她的一击,迎面挥刀朝她砍来。 她拉着宋景昭侧身一躲,握着刀柄的手一翻刀刃之中那人肩膀,随着‘刺啦’一声,殷红鲜血喷洒而出。 其余黑衣人见状很快也行动了起来,刀刀直逼谢珍而去,但每一次都被她巧妙地躲开了。 她拉着宋景昭不断闪躲,一双冰凉刺骨的眸子不断在黑衣人身上穿梭,寻找着能一击命中的机会。 不远处的灌木从中,两个灰色身影藏匿于其后,死死地盯着如鱼儿般灵巧,在训练有素的刺客攻击下仍能毫发无损的谢珍,惊色一点一点爬上黑色瞳仁,逐渐放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