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婆，别这样》 第1章 你要对我负责 “刘思远，你离我远点！” 路灯昏黄的宛城街头，于薇醉醺醺的，抗拒来自身边的触碰。 刘思远紧跟在他身后，清秀的面孔上带着一种说不出的阴沉。 虽然他是入赘，但法律上于薇就是她妻子。 今天两人是一块参加商业酒会，于薇本来好好的。直到突然看见那个在酒会上众人环绕，闪光夺目的男人后。上前聊过几句天，喝酒便渐渐失态。 寻常于薇是最重面子的，如此反常的举止，不仅酒会上很多客人显得玩味，诧异。刘思远也尴尬的想找个地缝钻进去，自己老婆因为别的男人快要当场出丑，简直是奇耻大辱。 不敢多待，强行拉着她就离开了现场。 那男人叫李少河，通化药业的总经理。人年轻，帅气，多金，有着让绝大多数同龄人望尘莫及的成就。 刘思远跟于薇的婚姻本来就不正常，看出来妻子跟李少河之间肯定有猫腻的时候，心情复杂到无可描述。 回忆着，见于薇跌跌撞撞，走的越发不稳。怕人摔倒，还是上前扶住了她。且嗅着她身上那种幽若空谷的香味儿，不禁心浮气躁。 说起来于薇，虽然个性冷傲，脾气差。相貌外形却着实出众的罕见，平日里哪怕素颜，给他的观感都远超电视上那些美颜后的所谓女神。快一米七的身高，身段更是如同精心雕刻的艺术品，挑不出半点瑕疵来。 才二十四岁，毕业后自己创业做了家服装公司，目前总的员工数量已经有四五百人。 刘思远之所以会跟于薇结婚，除了两家长辈关系比较熟悉，最大原因就是因为她出众的外表。多年后再见的第一眼，又被夺了心神。 可惜，俩人结婚有段时间了。相处一直很微妙，迟迟没有同床共枕。 “刘思远，你太没出息了。你知不知道上门女婿意味着什么？是出嫁，嫁到了我们家。多少闲言碎语，说三道四，我都替你听不进去……” 于薇说着醉话，口齿竟很清晰。 刘思远匪夷所思，轻易被激怒。结婚这么几个月，他放弃自己工作一心一意帮她开车，随叫随到，不拿工资。回到家，帮她收拾房间，洗外套，鞋子……做了自己能做的一切，目的仅仅是想让她舒心一点。 最重要的，家里除了岳父于靖海还稍微好一些之外。岳母，小舅子，她叔叔伯伯，亲戚朋友，没一个人正眼看过他刘思远，根本不拿他当家人，更没丝毫尊重。都觉得于薇瞎了眼睛，才会结这个婚。住进于家两个多月，那些人简直是一再刷新他三观。 刘思远忍着，一直忍着。结果现在换来一句，没出息？ 是，自己的确没出息，被美色所迷，结婚心甘情愿。可她若不同意这桩婚事，他再上赶着都不可能有结果。 越想越别扭，顾念她醉酒，没有发作：“于薇，你喝醉了。” 于薇脱口打断：“我没醉，前所未有的清醒，我真的后悔跟你结婚……”说没醉，只眼神逐渐迷离起来，身体重量更加全部倾斜在刘思远身上。 显是酒精劲儿全涌来了。 不一会，她连说话的力气都不再有，无意识搂着刘思远脖子，絮叨个不停。 刘思远不完全能听清楚，但听了个大概。她在怀念以前的时光，怀念酒会上见到的那个男人。那是于薇的前男友，俩人几年没见了。看她醉酒后的状态，那个李少河在她心里，份量还是一如既往的重。 他心情剧烈不稳。 女人醉的越凶，他心脏越像是被无数把刀子割着。这比戴了一顶绿帽子还让他难受，是她精神上，已经徘徊在彻底出轨的边缘。 妈的！ 刘思远控制着想把女人扔在地上的冲动，抱着她紧走几步，笨拙打开了她那辆红色保时捷车门。只是，刚要把人塞进去的时候，她死活不肯松手。 她眼泪在簌簌的下坠，越发胡言乱语：“少河，别离开我。你不是一直都想吻我，给你，我什么都给你……” 少河，谁特么是少河？ 给什么？ 刘思远额头上青筋凸显，消化着这句话的同时，女人嘴唇已凑上来在他脸上乱啃。 没人注意到他眼神渐渐深邃起来，如一头黑暗中的孤狼。死死的，盯着还不属于自己的猎物。 突然的，他毫不怜香惜玉的将人丢进车，重重合死车门。放弃回家，直接去酒店。 她想给，他成全她！ …… 一晚，漫长无边。 早上之时，于薇先睁开了眼睛，呆滞盯着天花板。 生锈一样酸涩的身体，快无法动弹。尤其头部，酒意残留，仿若裂开了一样。缓解着，她似乎意识到什么，呆呆掀开被子。 自己身子是赤着的，视线尽头处。雪白床单上的殷红，格外刺眼。 她触电般，模糊记起来一些事情。 昨晚跟丈夫一起参加酒会，碰到了前男友李少河，然后喝醉了。残余的记忆，让一切都模模糊糊的如在梦境。 被呼吸惹到，她终于注意到床边还熟睡着的男人。呆呆注视，于薇牙齿颤抖碰撞。既然不是梦，那昨晚的事就全是真的。更痛苦的，她根本就记不起多少过程。 羞辱，愤怒，怨恨。 齐齐而来的情绪碰撞，她唰的卷起被子，躲到床脚。一时，竟根本说不出话，抓着被角的纤长五指，用力到泛白。 她爱了李少河一整个大学时代，都守住了自己，未曾靠近。想不到，会在这种情况下，失身于刘思远这个她最近一直考虑要离婚的男人。 结婚，因为早晚要结，对刘思远熟悉，印象不差。加上几年没有前男友音讯，渐渐死心下勉强同意。 但命运就是这么巧合。 她默默记挂着李少河的时候，对方迟迟了无音讯。如今结婚刚刚几个月而已，李少河带着光环出现在了她身边。 刘思远早醒了，以他这些年所经历过的事情，不管多累，很小的动静都能吵醒他。是有心在被窝待着，便一直装睡。 如今连被子都被人给掀开，自然装不下去。 他懒懒睁开眼睛，跟于薇对视了很久。才慢吞吞坐起：“于薇，这不怪我。昨晚，你把我当成了别人，我根本控制不了你……结果，结果我第一次，被你给霸占了！” 于薇看着他，眼眶哪怕装不住眼泪，倔强的都不肯转目：“你真是无耻的，令人刮目相看。”全力丢了个枕头，失控：“给我滚出去。” 刘思远脸色慢慢变淡，不为所动：“你还记不记得昨晚酒会上，你有多出丑？不是我把你拽出来，你恨不得跪在李少河面前求复合。” “这个你不用谢我，毕竟你出丑，我作为丈夫也跟着出丑。而且你根本用不着反应这么大，夫妻之间办点事而已，瞧你这副求死不能的德性！” 于薇听他说这些，羞恼之际，肺都要气炸了，嘴唇哆嗦着：“你就是个畜生！” 刘思远下床穿衣：“那你被畜生给那个了，又是什么。” 还要说，注意到女人通红的眼睛中泪水泉涌而出。不由止住了接下来的话，没趣道：“不是任何眼泪都有道理，你根本就不该跟我结婚。我也不该一直那么自以为是的认为，你对我有感情！” 说罢，直接进了洗手间。 于薇看着他背影，隐约觉得这人跟往常不太一样，背影笔直的一点都不似平时的温和顺从。可突遭变故的烦乱感，让她根本来不及多想，而且电话在这时也响了起来。 她双手抹干净眼泪，翻找着压在床铺下的手机。看到来电显示后，不由的恨意丛生。 电话是赵坤打来的，那个嚣张跋扈的富二代，仅仅因为她拒绝过他追求，就始终阴魂不散。她怀疑最近公司出的那件事，就跟赵坤有直接的关系。 前阵子公司接了个大单子，六万多件高档外贸女装。因为中间介绍人是闺蜜康佳琪，出于信任跟巨大的利润，尽管需要垫资生产，她都没怎么犹豫，顺利签了约。 结果倾注全部资金，不惜找亲戚朋友借钱，用抵押贷款等方式，总算将货提前赶了出来。那个买家公司却因财务状况，无力支付，康佳琪也失去了联系。目前那批货还在手中砸着，公司因此陷入了前所未有的危险，连工资都快发不起，欠的那些贷款更是迫在眉睫需要临时还上。 这件事分明就是有人针对她，故意联合康佳琪挖的一个坑。而她，近期只得罪过赵坤，并无其它仇人。 她昨晚之所以参加平时不喜欢的酒会，就是听说市里面几个服装业大腕会到场，想看看能不能认识认识，找们帮忙解决当前麻烦。结果，无巧不巧碰到了李少河，并出现一连串的意外。 第2章 卑劣的手段 电话接通。 于薇连最基本的客气都保持不了，冷冷问：“找我什么事？” 另一边的赵坤一点不介意她态度，嘿嘿直笑：“干嘛说话这么冲，没事就不能找你呀。我是听人说你公司出了点状况，恰好呢，我有个亲戚也是做服装的，主营业务就是外贸。雷立伟你听说过，他绝对能轻而易举的消化掉你囤积的那批服装。” 雷立伟。 远洋服装股份有限公司的董事长，远洋作为市里面首屈一指的服装业巨头，她怎会没听说过雷立伟这个人，没想到竟是赵坤的亲戚。 她抬了下视线，淡然：“我不懂你到底什么意思，先跟康佳琪联合害我，然后又帮我。难道是，闲的无聊。” 赵坤连连委屈否认：“这你可就太冤枉人了，我害你干嘛，喜欢还来不及。” 于薇听到他声音就能联想到这人那张五毒俱全的脸，强忍着恶心，再次试探心中所思：“我想见康佳琪，不知你能不能一起约出来。” 赵坤不假思索：“行啊，今晚你来明洋国际酒店找我，咱们三个人一块吃顿饭。顺便，说说生意的事，怎么样。” 等不到答复，赵坤玩味：“不会不敢来，你放心，就单纯吃个饭而已。难不成，我赵坤在你面前，这点面子都没有。” 于薇深呼吸：“几点？几楼？” “一楼餐厅，晚八点。” “好！” 她答复着，放下手机后开始穿衣。浑身散架般的疼痛，让这么简单的动作，都显得困难。于薇烦闷到极点，有所感觉，抬头间就看到浴室门口正刷牙的刘思远。 她本能的遮掩，停顿，脸上红白不定：“不怕长针眼，看什么！” 刘思远含糊：“也没看到什么，对a而已，谁稀罕。” 于薇看他完全没回避的意思，忍着，背对着，最快速度穿好。瞄了眼自己胸口，心想他不光人无耻，眼睛也瞎了，她分明就是c。谁是对a？他全家都对a！ 下床，正要离开。腿一软，险些跌在地上。 她长这么大，没如此狼狈过。刚止住不久的眼泪，再度有重新涌来的趋势。自己怎的如此倒霉，丈夫狼心狗肺，隐藏至深，以前装的纯情绅士，现在原型毕露。这么多年的闺蜜，在背后插刀。付出那么多心血，顶着所有压力反对做起来的公司，被人下套设计…… 瞬间彷徨，她很快调整好了自己。眼下当务之急需要回公司开会，工资已拖了许多天，急需要稳定住员工情绪。 刘思远漱口，看着她去开门的背影提醒：“刚刚你打电话我听到了，那个赵坤，居心不良。你如果傻到真去见他，可能会出事。他有过前科，在男女之事上，还不止一次。只不过，最严重的一次，才被判了缓刑。逻辑上来看，这种人只会更加肆无忌惮。” 于薇努力站的笔直：“说这些有何用，我欠了那么多钱，没人可以帮我，只能自己帮自己。” “你可以找你爸拿主意，他本身就是做金融这一块，应该可以帮忙。” 于薇失口嘲讽：“刘思远，你是不是觉得任何人都跟你一样，啃老啃的心安理得。不对，你无老可啃，刘裕叔叔就是一个普通的武校教练，每月万把块钱。你姐倒是有钱，可她有新的家庭，又相隔两地，你应该啃不动。你母亲，对，你没有母亲……” “闭嘴！” 听她提到母亲，刘思远脸色瞬间凝结如冰。 于薇嘴快之后，有点意识到自己过份。被他看的发颤，竟是不敢去对视他眼睛。说不出的感觉，就觉此刻的他格外骇人。应该是常年习武，有暴力倾向，以前怎么没想过这方面。 倔强对视着，于薇同样起了火气，寸步不让：“你还有脸凶，我说错了吗，你留学回来后，就游手好闲，至今没个工作，钱从哪来？不是啃老是什么。其它的话更是事实，一个人连真实的自己都不敢面对，懦夫一个。” 刘思远额头青筋透出，不发一言。 于薇终究记着古人那句女子不立危墙，感觉到危险，借机打开门走了。 而房中的刘思远，发呆片刻。亦有些疲累，软坐在了落地窗前的沙发上。他记起了那永生难忘的一天，对他而言，最黑暗的一天。 朝夕相伴的母亲，那一天去世了。不管他怎么想念，哭闹，叛逆。迎接他的只有父亲的拳脚，跟姐姐压抑着的哭声。 他那以后就养成了一种习惯，只要听到有人提他母亲，会变得特别浮躁。 过往不堪回首，刘思远闭了下眼睛。再睁开，已是清明锐利。 现在的当务之急是他跟于薇的婚姻，昨晚之后，再相处起来，已经难免会有隔阂。恐怕离婚，是早晚的事情。 但不管如何，至少现在，她还是他妻子，又是半个青梅竹马。 有些事，必须得管。 赵坤，龙庭酒店。 他倒要看看，这人到底是个什么货色。几次三番，肆无忌惮的设计于薇。 …… 再说于薇，回家之后连洗了几次澡。换身衣服后，急匆匆赶往公司。 高跟鞋，职场装。 即便心累身累，精神面貌却宛若斗士。 冷艳，信步如风。 她有着一种将烦恼抛在脑后的能力，上学时其实不怎么有天赋。是一直努力了整个高中时代，才踏入心仪的大学，一所国内顶尖的学校。 毕业后，完全可以去家族的金融公司上班，去更大的公司平稳发展。但放弃了，选择了跟专业相关的服装设计。从一无所有开始，寥寥几人的小设计公司，在短短一两年时间里，发展到数百人。并拥有两个规模不小的加工厂，成功转型为代加工行业。 这次外贸事件，是她从商以来碰到的最大危机，给一路顺风顺水的她敲了警钟。 公司里，已经人心惶惶，讨论着工资的事。于薇会议上费了不知多少口舌，终于在许诺三天内一定发工资的时候，才算暂时揭过这一页。 而员工的焦虑让她更加坚定去见赵坤的念头，她没必要躲着。自己是受害者，反而要去躲着施害者，不是笑话么。 所以快到八点的时候，招呼秘书柳雯进来，让她开车送自己去酒店。 明洋国际酒店！ 市内最大，最奢侈的酒店之一，超五星级。集餐饮，娱乐，住宿，休闲为一体。晚八点，走马灯闪烁，门头金碧辉煌，犹如黄金铸造。 往常这里生意极好，可于薇跟柳雯赶到这的时候，却发现几乎没什么客人。诺大的停车场稀稀疏疏，其中一辆灰色双门超跑，极为张扬。 veneno，市内仅有的一辆限量版跑车，赵坤的座驾。 门前那些穿着旗袍的女服务生一样换掉了，变成两个穿着西装的孔武男子，看上去极其反常。 车子停稳，柳雯有些忐忑，瞧着门神一样的保安：“于总，那两人是干嘛的。” 于薇眉头紧蹙，同样感觉不好。可赵坤行事风格一贯如此，记得第一次见面，就是摆谱的包场……今天看上去，又把酒店给包下来了，那两人应该是他保镖。 她心里犯嘀咕，但来都来了，怎能不进去，况且根本不是犹豫不决的人。 更不相信，朗朗乾坤，赵坤大庭广众之下，敢如何。 深呼吸，她叮嘱柳雯几句，径直进入。 柳雯今年才二十三岁，大学刚刚毕业。本来有些怕黑，加上环境诡异，此刻一个人在车里等待间，把车灯全给打开了。 砰砰砰！ 她正胡思乱想，车窗被人敲了敲。回头间，外面是一张男性面孔，正在看他。 根本不及细细观察，柳雯心里就是一突，打了个颤。好半天才反应过来，这大帅比不刘思远么？他怎么会在这。 忙打开门锁，等人进来后，她还捂着高高的胸口：“你可吓死人了。” 刘思远，她自然是认识的。俩人入职时间差不多，平时工作交集也多，还挺熟悉。 再说刘思远，他来的更早。看到于薇人进去后，才没顾忌往这边来。 闻声随口解释几句便问：“于总有没有交代你什么事。” “她说让我时刻留意微信，按她的要求做。”柳雯回答着，见刘思远脸色不对，不由眨了眨眼睛：“你好像心不在焉的。说，是不是喜欢于总，担心于总？这不丢人，公司所有异性都喜欢于总。我一个女人都喜欢，这么漂亮。” 刘思远点了支烟，吞云吐雾中暗道。何止喜欢，俩人还是夫妻呢。可惜那娘们儿，到现在都不告诉任何人，自己是她丈夫，导致公司所有人还当他就是个普通司机。 一直等不到他说话，又被烟呛的连连咳嗽。柳雯一边扇动着烟雾，一边打开车窗透气：“你这家伙，一点素质都没有。还有，这于总的车，你敢在里面抽烟。” 刘思远侧目，懒懒调整着座椅：“我困了，先休息会，有事叫我。” “我又不困。诶，晚上请你吃夜宵好不好，权当谢谢你上次帮我翻译的资料……我没想到，你还懂东部那边的语言。” 刘思远瞧着女人亮晶晶的眼睛，不经意道：“你不会喜欢我。” “呸，你除了一张脸，还有什么。没素质，懒散，人还特坏！” 刘思远将烟头精准弹进远处的垃圾桶：“那我就放心了。” “什么意思啊？” 刘思远没心情多聊，闭目养神间，心乱如麻。看似睡着，又完全清醒着。 如此过了大约二十分钟，身边的柳雯咦了一声。 晃了晃副驾驶躺着的男人：“诶，于总那边好像有点异常。她给我发了个语音邀请，又马上给挂了。” 刘思远眼神微晃，下意识拿手机去拨于薇的电话。良久，无人接听下，传来了嘟嘟嘟盲音。再让柳雯去拨号，这次，挂的更快。 他感觉不好，拉开车门冲那两名像保镖的大汉直接走去。 “站住，今儿酒店我们老板包了，任何人都不许进。” 左侧那个身高快一米九的大个子，伸出手臂，将刘思远拦停在原地。目光凶狠直视，仿佛刘思远再不滚远点，就后果自负。 刘思远抬眼，并不多言争执。不见怎么动作，只稍稍用手压了下对方手腕，自然迈步往里闯。 “给我滚出去！” 反应快的那个，当即用手去扳刘思远肩膀。 一抓，手间抓空。 同时，无从反应间，只觉一股巨力袭来。眼中视线在闪烁，人倒飞出去。 他被刘思远一脚，正踹在胸口。 另一个保镖勃然大怒：“你他妈敢闹事！” 他跟着赵坤行事无所忌惮，从来都占据着主导地位。今儿，压根想不到，不知从哪冒出个小子，一言不合敢先动手。 刘思远眼睛眯了眯，看似瘦削的身形，陡然间气势凛然。同样的抬脚，转身，正蹬！ 看似简单的动作，保镖偏避无可避，直接摔出。两人皆是缩成虾米，趴在酒店门口，一时根本爬不起。 一切都极快，从保镖拦人到倒下，仅三十秒不到。 刘思远顾不上前台诧异忐忑的眼神，快步走去空荡荡的餐厅，哪里还有人！ 他眉头皱了皱，看大厅有一个电梯楼层显示的是四十层总统套。毫不犹豫乘坐另一部电梯，摁了顶层往上赶 第3章 我有个朋友 四十层走廊，一男一女正架着像是喝醉的于薇，去往提前开着门的总统套。 女人二十几岁，一身名牌，瓜子脸，倒也是个美女。男人则消廋如柴，寸头，背部微微弯曲。看着年轻，一双眼睛却显得昏黄，密布着狠厉。黑眼圈明显，衣服松松垮垮，半袖遮掩不住纹身。 正是康佳琪跟赵坤。 进房，看于薇被丢到床上。康佳琪眼神中复杂一闪而逝：“坤哥，别闹出事来。” 赵坤边盯了眼一动不动的于薇，边不耐烦道：“放心，我有分寸，赶紧出去。” 他将人推出，砰然锁死房门后，得意至极：“臭婊子，你没想过会有这么一天。老子看上的女人，从来没有一个能拒绝。” “不怕告诉你，你公司的事，就是我让康佳琪做的。对我来说，你那家小公司不过是一只蚂蚁。只要我想，你爸的公司，也随时可以轻而易举的捏扁搓圆！” 于薇此刻虽浑身无力，神志却是清醒的。 她已经够小心，吃饭期间连酒都没喝。没想到，他跟康佳琪敢联合在茶水里下药。 拼命想动弹一下，浑身如同灌铅。 胸口起伏着，她用尽全力：“你，你不得好死……我同事，已经报了警。” 赵坤好像听到了笑话，边手忙脚乱的扯掉自己衣服，边狂笑不止：“哈哈哈，真是天真。在宛城，我看哪个不开眼的敢管我赵坤的事！” 于薇眼见赵坤距离越来越近，竟是连喊救命的力气都没有。微微蜷缩着身体，虚弱的，觉得自己就要死了。 她真后悔没听刘思远的话，抱有侥幸心理来见赵坤。 眼泪，无声涌出。 从小到大被父母捧在手心里，此时，仿佛听到自己尊严碎裂的声音。赵坤在录像，她根本想象不到，接下来的事对自己而言，是一种怎样的噩梦。 叮咚！ 门铃响了，于此同时，赵坤的手机也响了。 他没心思看手机，正猴急着的举止戛然停住，气急败坏：“谁！” 没得到回答，正要转身继续往床边走，门被一脚踹开！ 剧烈的响动中，一个相貌冷峻的年轻人，就站在门口。而他身后，倒着康佳琪。脸上指印明显，像被一巴掌给煽晕了。 赵坤心道不妙，退着，视线闪烁寻找趁手的东西。边拖延着：“你谁啊，知不知道老子身份！敢坏我好事！！” 刘思远跟着他，他退一步，他就进一步。笑容和煦，眼神如冰：“我就是你老子呀。” “你他妈给我去死！” 赵坤经历事多了，后退中，摸到了个烟灰缸。凶戾，砸了过去！ 于薇眼神圆睁，事实上当看到刘思远的时候，整个心态就已经崩溃了。她嘴唇蠕动着，想要提醒他小心，可惜发不出任何声音。 她忘了刘思远从小就开始学习武术，高中之前上的一直都是文武双校。别说是赵坤这种角色，寻常，一个人打个，都不费力。 赵坤不知这些，他如果知道。就不会想着进攻，而是想该怎么逃！ 烟灰缸，砸了个空！ 他身体惯性倾斜之时，面目前黑影在放大。膝盖，是刘思远的膝盖。 噗的一声，如同闷雷。 赵坤面部像被火车撞到，仰面跌倒。他双手抹着，捂着，面对着煞星般的人，不禁后退。旁边牙齿散落，他说话透风：“唔，伊，休想……” 意思是，他要刘思远放了他。不然，刘思远下半辈子会在在牢里过。 刘思远也听明白了，所以上前又补了一脚。 他最不怕的就是被威胁，因为额头上被人用枪口指着的次数，都快数不清。 一脚全力，将人踢的只剩下干呕的力气。他这才上前拽着于薇胳膊，带起抱在怀里。盯着她满脸泪痕，及苍白到极点的脸色，既心疼又冷漠：“你他妈就是个纯粹的二百五！” 于薇被骂的要挣扎，哪有力气。俏脸贴着他胸膛，无声哽咽。 她突然想到小时候自己受了欺负，他也总第一个冲上去。不知因为她，跟人打过多少架。 可时间抹掉了过去，这么多年不见，她都快忘了那些事。今天的经历，像记忆的钥匙。 她跟他结婚，那种莫名其妙的好感，应该就是儿时的累积。可明明你情我愿的婚姻，怎么就只剩恨意？恨他不尊重自己，乘人之危？还是该恨自己跟他结婚之时，犹自畏畏缩缩，有所顾虑。 房内的动静，将一些保安跟那两名爬起来的保镖吸引过来。议论纷纷之际，瞧见赵坤惨状，一时间，竟无人敢拦，眼睁睁看着刘思远抱于薇离开。 而赵坤，被生理跟心理双重屈辱给折磨疯了。 他缓过劲儿，几乎没犹豫，马上报了警。漏风的话，表达不清，说一句都痛彻心扉。脸上全是血，眼睛都被染红了。 …… 酒店外，柳雯看到刘思远抱着于总上车，让开车去医院的时候，忙不迭启动了车子。 于薇被下药了，是一种只影响大脑皮层的药物。药效时间极短，短到医生刚刚诊断出来，于薇人就已经慢慢的恢复力气，并清醒过来。 她回忆着今天的一幕一幕，开始担忧：“你下手是不是太重了，人打出问题来很麻烦的。” 越琢磨越忐忑，一时六神无主。 她既下不定决心去报警，又担心影响自己名声，同样担心刘思远因而出事，赵坤这种小人后续会报复。 他父亲可是赵申和，现任宛城商会的会长。背景深厚，早些年更是市内家喻户晓的角色，暗地里被好事者称之为宛城王！ 恍惚着，脸色越发苍白。看向在开车，已经把柳雯先送回家的刘思远。刀削般的侧脸，平静专注，好像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 于此同时，电话吵闹的此起彼伏。如此夜深，这么多电话，显得格外反常。有父母的，还有陌生号码。她接听了几个，确定赵坤已报了警。 而警察目前找到了她家里，正盘问家人，寻找刘思远下落。 她气愤之余，无计可施。 因为赵坤那个王八蛋竟然说看她精神不佳，好心送自己上楼休息的时候，被刘思远袭击。如此颠倒黑白，指鹿为马。 “刘思远，一会你把我放在别墅区门口，别进去了。先找个地方躲躲，今天的事好像闹大了。” 刘思远不用她说，早从电话里听了个明白。 他笑了笑：“你关心我？” 于薇气愤：“这不是闹着玩，你竟然还有心开玩笑。” 她越着急，刘思远反越轻松。对他而言，赵坤就是个下三滥而已，打就打了。于薇这娘们，能跟自己说这些，至少算有良心。 见她快急哭，刘思远随即拿起手机拨了个号码：“我家里去了几个警察，可能有点误会。这么晚了，四邻右舍看到影响不好。让他们明天来，或者我明天过去公安局。” 于薇惊讶，等他放下手机：“你在跟谁打电话？” “我出国留学时候认识个朋友。他爸，是咱市的王局长。” 于薇将信将疑，有些不信。 哪有这么巧合的事，留个学，认识个人，还恰好是宛城本地的厉害角色。 第4章 失态和失神 于家别墅，已经快十一点。 于薇的父亲于靖海，母亲沈英，以及弟弟于涛全都没睡。 经由警察的说辞，大概知道出了什么事。哪怕是于靖海历经商海半生，也被警察吓的出了身冷汗。女婿打了赵坤，赵家那个公子哥，伤情还很严重。 以为肯定是无法善了，不曾想那些几分钟前大有不见到人不离开的警察。在接了个电话后，突然全撤了。 沈英五十岁整，那张犹存风韵的脸上，隐有刻薄尖锐。一双眼睛，咄咄迫人。警察刚走，她就忍不住抱怨起来：“我早说刘思远根本就配不上咱们女儿，从小看上去就不是个什么好东西，跟他那个吊儿郎当的爹性格简直一模一样。现在好了，惹出这么大的事。” “赵家的人，都敢动！” 于靖海一样眉头紧锁：“现在说这些有什么用。何况还不清楚具体情况，一切等小薇回来，弄清楚才好商量到底怎么办。” “爸，还能怎么办。眼下只能让我姐跟刘思远离婚，咱们去赵家好好赔礼道歉……” 于涛虽平时顽劣，反应却很快。加上确实瞧不上自己那个没啥用的姐夫，直言接腔。 “对，让他们俩离婚。现在还没孩子，咱们女儿这么优秀，肯定不缺良配。随便找一个，都会比刘思远强百倍。” 母子同心，沈英连声附和儿子。 外面，正打算进门的于薇跟刘思远，将所有话完完整整听在耳中。 于薇尴尬，她不敢再让家人说下去。连忙，推门而入。 气氛，静了一瞬。 沈英见状，非但没有收敛，反疾步朝刘思远走来：“你惹出来的好事，刚刚来了多少警察找你，知不知道。” “妈，你干嘛！” 于薇下意识带了刘思远一下，拦阻间，眼泪簌簌直坠。 于涛无法理解：“他惹这么大祸，姐你还护着他！” 于薇哽咽：“他惹什么祸了？不是他，我就被赵坤那个畜生给……” 她断断续续讲述着，于靖海听的面孔渐渐阴沉，胸膛起伏：“赵坤这个王八犊子，简直是无法无天！” 沈英毕竟关心女儿，上前四下打量：“那你没事。” “我没事！” “没事就好，没事就好。” 沈英念叨完，既心疼又无奈：“你都多大了，不知道小点心。明知赵坤不是个什么好人，晚上还敢去单独赴约。咱们报警，现在就报警！他先欺负我闺女，竟然还敢倒打一耙！！” 于靖海被吵的心烦，厉声打断：“报什么警，人家已经报过警了。再说无凭无据，仅凭小薇口头说的，哪来证据。赵坤躺在医院里，才是证据。小薇说被下了药，可是医院连正式的检查结果都没出来。” 停了停，他抬了下视线：“思远，这事目前最好的解决方式就是大家互不追究。可赵坤明显咄咄逼人，非要抓你，爸尽量给你找关系来协调……但你最好还是给你姐打声招呼，她出面，应该可以大事化小！” 沈英听到这话，本能讽刺：“她弟弟结婚都不露面，指望她能办什么事。反正，这事谁惹的谁摆平，都不准把小薇牵扯进去。” 刘思远从进门就没说一句话，提到姐姐，他才抬起头对视着沈英：“妈，您意思是让我坐牢呗。让我承认打人，一切跟小薇无关！这样，小薇名声保住了，赵坤也不会继续祸水东引牵连你们，一举数得。” 沈英感觉女婿反常的厉害，他平时根本不敢在自己面前大声说话，更何况是这种直勾勾的讽刺。 他在讽刺自己！ 沈英火往上撞：“坐牢是你自找的，难不成还委屈了你。”要再说，被于靖海拦住了：“思远，别听你岳母说这些气话，爸再怎样都不可能看着你去坐牢。可眼下，确实需要有人从中协调这件事。 于薇越听越觉得奇怪。 自己是被欺负的那个，毋庸置疑的受害者。怎么，一切都反了过来。 赵坤有这么可怕？让全家都这么如临大敌，忘了是非。 她呆了片刻，抓住刘思远的手，一言不发的拽着往楼上走。 她固然恨刘思远对她做过的事，可这件事上，他有什么错！ …… 到楼上，于薇松开刘思远：“你早点休息，我不会现在跟你离婚，更不会让你坐牢。如果真的被颠倒黑白，你坐多久牢，我等你多久，一定给你讨个公道。” 刘思远看着她，清透的面孔上泪痕未干，红唇开合。认真，真诚，气愤。 突兀的，记起来初中的时候，他因为她跟别人打架。她也是这样，觉得他没错，闯到校长办公室去讲道理。道理没讲通，刘思远被罚请家长，她逃课跟着一块去他家里帮他解释。 他略微失神，年少的她仿佛跟现在的她仿佛重合起来。不受控制的，刘思远低头吻住了于薇。 让人沉迷的软糯，若罂粟般勾人心弦。 于薇触电般颤了颤，初始想挣扎，头被重重摁住。 呜，呜！ 好长时间，她羞急错愕下，重重咬了下越发过分的男人。 刺痛感袭来，刘思远捂着被咬破的嘴唇，松开掌控。 于薇退后几步，满脸涨红瞪视着刘思远：“你就是个臭流氓，从小到大都是！以后再这样，别怪我不给你留面子。” 刘思远苦笑：“咱们是夫妻，这不挺正常的。” “夫妻需要感情来维系，我对你还没感情。” 于薇留下句话，迅速进自己卧室。砰然关门，锁死后。佯装出来的镇定才悄然瓦解，摸了摸自己侧脸，灼热烫手。刘思远这人越来越危险，快脱离了她认知。 更该死的，她刚才竟然生不起任何排斥的心思。要不是被他爪子探进衣服的冰冷给刺激到了，她都忘了反抗。 正胡思乱想着，又有电话打了进来，完全陌生的号码。 于薇以为还是有人找她询问刘思远殴打赵坤的事。可接起电话，听到对面那个略带磁性的男性声音，本能心虚看了眼已锁死的房门。 “于薇，是你吗？” 于薇心跳加速，猜想着他怎会知道自己联系方式。熟悉的复杂涌来，让她不知所措。 李少河，他竟然主动打电话过来找她。 那个这辈子她都打算不再理会，并试图忘掉的初恋。真正再见面，有些情绪根本不受控。 如酒会上的失态，如现在的失神。 第5章 梦境连连 她跟李少河相识于大二的一次校庆活动。 她对那个画面记得极为清楚，至今时常还会回忆。当时的李少河刚在台上唱完一首歌，万众瞩目中，带着光环走到她身边索要联系方式。 梦里一般的场景，出现在现实。 她记着自己心脏跳动的很快，互相留了微信。 往后顺理成章如普通朋友般走到了一起，越来越近。 如果不是一些风言风语的出现，让她对他有了种莫名其妙的戒心。如果不是父母发现她谈恋爱，强行的去干涉。或许，他不会连分手都没提便从此失去了消息……直到，昨晚上的偶遇。 她再看到他被人众星捧月的一瞬间，以及他看过来的那个熟悉眼神。 很恍惚，很恍惚。 她深呼吸，尽力平复着自己：“你怎么知道我电话。” 李少河轻笑：“有心自然能打听的到。我不但知道你电话，还知道你公司碰到了些状况。你，这些年过的怎么样。” 于薇敛底了视线：“就那样呗，熬完学业熬事业。你呢？” “我还没结婚。” 于薇窒了下，张张嘴，无话可接。 不顺畅的聊天，她不习惯，勉强笑了笑：“我能问你个问题嘛。你，为什么，再也不联系我，你应该清楚当时咱们吵架说分手，只是气话而已。” “问这个没别的意思，不知道真相我心难平。” 另一边的李少河咔嚓点了支烟：“累了，一直不确定你到底喜不喜欢我，也没能力带你远走高飞。加上你父亲的一巴掌，彻底把我给打醒了。” “他打过你？” “不止，他说我如果再联系你一次，要杀了我。当时我不过是个穷小子，惹不起，索性直接离开了宛城。再后来我妈因病去世，我就投奔我爸去了，他叫李云海……” 于薇心乱成了一团麻。 她怎么都想不到，李少河的失踪竟是因为自己父亲的威胁。更想不到，他竟是李云海的儿子。 宛城人，哪有人会不知道李云海这个从宛城走出去的大鳄。 云城药业董事长，国内医药行业能数得着的公司。 难怪，李少河年纪轻轻就成了云城子公司的总经理。也难怪酒会上那么多知名人物，会以他为中心。 她大脑有点短路：“那你这次回宛城准备做什么。” “拓展业务，为家乡gdp做点力所能及的贡献。不说我了，说说你现在碰到的麻烦，我应该能上点忙。” “没事，生意波折而已。你这么大口气，看来在宛城应该挺受重视。” 她佯作轻松的调侃，脑海中突然出现了刘思远那贱人，以及今天碰到的麻烦：“少，少河……” “有话你直接说，咱们这关系，能帮上的肯定会尽力的。” 于薇正想顺口问问，被敲门声给打断了。 家里别墅共三层，父母住在第一层，第二层弟弟单独住，她跟刘思远住在第三层。而且这么晚，门口多半是刘思远。 果然，下一秒钟，那个漫不经心的声音就传了过来。 她匆促挂断电话，透过猫眼观察。 就见穿着大裤衩跟背心的刘思远正站在门口，像刚洗过澡，头发还有些湿漉漉的。那张充满迷惑性，棱角分明的脸，近在咫尺。 右胳膊上臂纹身密集，短发，耳朵上还有打过的耳钉痕迹。如果不是长的斯斯文文太好看，一眼就是流氓本尊。 她有些警惕，隔着门问：“你有事啊？” “你把门打开。” “太晚了，不方便。有屁快放！” 刘思远翻了翻手，拿出张银行卡弯腰塞进了门缝：“这咱俩结婚的时候双方俩爸给我的钱，大概一百万左右。公司不是碰到点事么？先拿着应应急。” 于薇抬脚把卡又踢了回去：“少给我假惺惺的，不要你这臭钱！你还是先想想赵坤的事怎么解决。” 刘思远愣了愣，默默捡起，脸上轻浮消散：“我认为咱俩有必要好好聊聊，这样下去你不累呀。夫妻不是勉强的事，你实在讨厌我……我也不离。” 于薇刚被他消极的情绪给带沟里，冷不丁又见他恢复混不吝的样子，一口气差点没上来。 想刺几句，刘思远已转身离开。 …… 夜，无声静谧，开着的窗子外树叶簌簌，隐有虫鸣。 刘思远经常习惯性的失眠，躺在床上，辗转反侧。 不知几点睡着，更分不清楚梦和现实。 血，梦里到处都是血。 有母亲孤零零躺在马路上的，他傻了一样，魂魄离体。有十几位来自各国的同事因为情报失误，被埋伏，被击毙。而他这个该死的人，被人用最后一分力气扑了出去，子弹穿过别人的身体击中他，犹有钝痛…… 他头上的汗越来越多，骤然于黑暗中坐起。 来到窗边，站了半个小时。下楼，在凌晨四点钟的小区道路上开始跑步。 这些噩梦，从他回国就伴随着他。驱之不散，赶之不走。 运动能排解情绪。 等跑到浑身湿透，阳光钻出，心情似也随着黑暗远离而明朗起来。 “小思远，早。” 穿着背心的张大爷，拿着根鞭子准备去偏远的地方练习鞭法。 “思远哥哥，我要去上学了，再见。” 背着书包的小玲玲，被大人牵着，乖巧打了声招呼。 刘思远一一笑着回应，被小姑娘脆生生的声音引的有些想那个一样可爱的外甥女了。 说起来他从回国，只去了姐姐家一趟。分隔两地，加上因为结婚姐弟俩吵了一架，联系都少很多，更别说走亲戚串门。 看看时间，快早上八点，他随即起身往家走去。 于家，平时早餐氛围就不好，今天更差，估计还是因为他打赵坤那件事。像在聊一些他不方便听的话，他一进来，餐桌上都安静了一瞬。 他也没打算吃早餐，想上楼洗澡之时，被岳母叫住了。 “思远，你过来，有话跟你说。” 沈英指了指椅子，示意他坐下。 刘思远满身汗津津的，犹豫片刻，坐在了餐桌另一端：“您说。” 沈英看了眼丈夫：“我跟你爸昨儿商量了一晚上，认为需要去医院看看赵坤的伤势如何，可以和解最好和解……不然，你也清楚金融行业这几年不好做，可能赵申和随便一句话，就是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还不止于此，咱们家以后毕竟要在宛城继续生活。” 她说着说着就有些埋怨：“你下手实在太重了，昨晚警方的人说，赵坤肋骨断了三根，前排的牙几乎掉光……” 于薇有心反驳，却不得不考虑到现实，沉闷喝了口牛奶。只是，心里分明有团火，快把她给烧没了。 刘思远点了点头：“我去吗？” 于靖海刚想说我跟你一块，被妻子目光死死钉在座位上。他缓了缓，有些内疚：“思远，我找的有个中间人。你们俩一起去，好好商量，别年轻气盛。其实，最好联系联系你姐跟你姐夫，他们在都城门路广，这事对他们来说应该都不算事。” 刘思远还是点头，喝了杯牛奶，上楼洗漱。 他觉得简单的事听岳父母这么一说，似乎不简单，因果牵扯有点大。 淋着水，刘思远暗暗反思。 他似乎因为在国外那环境里生活太久，忽略了国内错综复杂的乱七八糟。而且，他其实几乎没在国内社会上游荡过。 高中开始努力，满心学业，梦想着戎装。十七岁考进陆军学院，考进对综合要求最高的情报科。大一没上完，就被学校给送出去了，一直到现在。对外熟悉的人知道他是留学，实际上，他在国外那所特殊学校只接着上了一年，整个青春就彻底结束了。 第6章 妥协还是和解 冲完澡，刘思远换了套休闲阳光的衣服，赶去车库，把于薇那辆保时捷开了出来。 结婚以来他每天的工作就是跟着她一块上下班。 接送，包括帮她处理一些工作或私人上的杂事，琐事。 他自己也有车，婚前老爸帮他首付买的一辆a6。孤零零停在于家车库中，几乎没咋开过。 车子停稳，几分钟后拎着包的于薇从家里走了出来。 刚刚升起的朝阳，照在她白色的衬衣上，如镀了层鎏金光芒。她很白，特别健康的那种白。很漂亮很漂亮，他在电视中，现实中，再没见过比她更漂亮的人。 幽幽的香味儿盈满车厢，于薇抱着手包坐在了副驾驶。 刘思远尽量不去看她，不经意间仍是被她完美的侧脸跟细腻的肌肤所吸引。晶莹的耳坠，轻轻晃动，交相辉映。 红颜祸水。 他毕竟有些定力，沉下心神，启动车子赶去于薇公司所在的宛城第三工业园。 车上，暂时都没说话，各怀心思。行至半路，于薇先忍不住了：“你真要去医院看赵坤？” “对，应该去一趟。你爸妈虽然说话不好听，却是实情。赵坤暗中报复的话，还真挺麻烦。” 又是几秒钟的沉默。 于薇抓着手包的五指收拢：“实在不行，我现在也报警……赵家能遮住宛城的天，总遮不住全国！” “你果然挺关心我。唉，如果那天晚上你不把我当成李少河，我说不定真愿意这辈子对你死心塌地，一生一世一双人。” 于薇脸色涨红，声音如被卡住。 “我，我什么时候把你当成李少河了，你别胡说八道。我明明知道是你这下三滥……” 她声音发颤，解释着。回忆着那晚零碎的梦魇，也恐惧着。 这禽兽体力恐怖到，她模模糊糊的像进了地狱。 她强行让自己冷静：“你知道李少河现在的身份吗？他爸是李云海……” 刘思远点了下刹车，用惯性让她闭了嘴。 “他啥人跟我没关系，她爹是谁跟我更没关系。咱俩只要一天不离婚，别让我发现你跟他私会。” 于薇深呼吸，头转向了窗外。 她挺了解刘思远，说话有时气死人不偿命，装听不到最好。 车子到了公司。 于薇迟迟没下车，她组织着语言，正色许多：“一码归一码，虽然我原谅不了你那晚的所作所为，但咱俩结婚毕竟是双方都同意的，我可以尽量不去介意……” “我介意！我真是第一次。” “你能不能好好说话！” 于薇满脸无奈，接着道：“你去见赵坤，不用再顾虑我。无论后果是怎样，我跟你一块面对。其它的，等这事过去再说。” 刘思远眨了下眼睛：“其它事是什么事？离婚啊。” “你是不是很想跟我离婚。” 听他口口声声离婚在嘴边，于薇莫名其妙的烦躁。 “错了，我如果想离婚就不会结婚。可有时候没办法，本身我做这个上门女婿，我姐就差点跟我彻底翻脸……要是你再给我戴个绿帽子，再忍，我还算是个男人？” 于薇强调：“我跟李少河几年没见，不是你想的那样。咱们从小认识到现在，我于薇什么人，你应该清楚。就算我要跟你离婚，不会用这种侮辱你一般的方式。” 她拉开车门下去，站在原地，头也不回：“咱们如果会离婚，只会因为感情跟三观融入不到一起，不会有其它因素。我如果说半句谎话，出门就让车给撞死！” 她语速越来越快，说完人已走到了十来米开外。 刘思远盯着她背影，好一会，慢慢把车子掉头。 于薇这人挺迷。 说她不爱自己，关心是真的。说她爱自己，碰也不让碰，像个刺猬，如今还多了个李少河横在两人心间。 女人，搞不懂，从来也没搞懂过。 他把她影子赶出脑海，慢悠悠拿出了手机拨通一号码，是当天揍过赵坤之后拨的那个号。 他告诉于薇跟王一白是留学认识的，实际高中就认识。他为数不多，时间都没能隔开距离的朋友之一。当然，俩人认识那会，王一白他爸连个科员都还不是，如今已经贵为市局老大。 得知这消息的时候他还有点感慨。 这操蛋的人生，以前跟在屁股后面的小弟，论身份变成自个大哥了。感觉，一点不爽。 “小白，我这要去闯龙潭虎穴。你在哪呢，咱俩一块。” 王一白满头感叹号：“我跟你说八百遍了，别叫小白。哥这么多小弟兄，要面子的。” “那怎么称呼，王公子？真正的王公子比你可牛逼多了。” 王一白打断：“啥事赶紧说。” “不是说了，咱哥俩去闯龙潭虎穴。” “我不在宛城，旅游去了。” “不在？不在那我找你姐吃饭去，让她跟我一块去。” “我靠，你啥好事都想着我姐，结婚你咋不想着她。”王一白气急败坏，哪敢让刘思远麻烦自己那傻姐姐，稳了稳：“在哪，发位置。” “你发位置，我去接你。” “在家！” 话落，电话被挂。 刘思远一点都不介意他态度，直接赶去家属院。 …… 王一白。 一米八多的身高，匀称的体型，一张圆润不乏帅气的脸。 但性格却是个二百五，轴。脑子一热，啥事都做。 在宛城不说多有名气，圈子里属人人让三分的主。包括那位大领导家的儿子，被多少人捧着，供着。就因为酒后骂了王一白一句，被拎刀直接追到了家门口。 这是十八九岁时候的脾气，现在刘思远觉得他多少变了点。 懂趋利避害，懂思考，脾气收敛了。 “这车什么破颜色，骚红骚红的，你媳妇的。” 王一白还在睡觉，被吵醒，满心的不痛快，坐进来就开始找茬。 刘思远压根不接话，开着就走。 岳父发微信过来了，说赵坤住在市三院特护房。 “你跟赵坤关系真不对付啊？” 王一白斜了一眼，笑容也邪乎：“是非常不对付，那犊子做事操蛋的厉害，仗着有人，宛城就没几个能入他眼界。我俩冲突过一次，要不是小爷怕我爸头发再白几根，非弄死丫的。” “怎么着，你这是带我跟你一块赔礼道歉去？思远，我可提前告诉你，我没可能跟他说软话，到地儿我啥也都不管，你看着办。” “那我让你去干嘛。” “我没想去，你非缠着我去的。” “你有点欠揍了。” 王一白嗤笑：“你以为还是以前，你再碰我一下，我让你把局子给坐穿！话说回来，你姐对你比对亲儿子都好，她老公那多牛逼，你非赖上我了。” “强龙不压地头蛇，赵坤这毒蛇就得同类去制他。” 王一白把烟拿出一根，叼在嘴上点燃，浓雾顿生：“骂谁毒蛇呢你。”拍了拍刘思远开车的胳膊：“诶，你有小姨子没？你老婆漂亮的看着都眼馋。可惜被你给捷足先登了，兄弟我愿意退而求其次……” “她没亲妹妹，有俩堂妹，回头我把联系方式给你。” “你别忘喽。” “忘不了。” 王一白回忆着于薇长相，唉声叹气。他咋就没刘思远这命，要是让自己碰到她，别说上门女婿，接盘侠也愿意。 掸了掸烟灰，王一白单手搭着车窗：“你回国时间也不短了，真准备在于薇那小公司耗下去？没点做事业的心思？” “不知道干啥。” “陆军学院走过一圈的人，不知道该干啥！！” “专业不对口。先不考虑这个，等等再说。” 王一白疑惑：“按理说，你应该被留在里面工作的？” “别瞎打听了行不，不让往外说。” “那总能告诉我遣散费给多少。” “我说没给你信不？” “信，连房子都买不起，可不就是没给。” 聊着，市三院入口近在眼前。 这是家医疗水平很高，同时患者并不多的医院。 王一白随着他下车往楼内走，出电梯，瞧见九楼走廊足有十几个人的时候，不免拽了下刘思远t恤：“你可别害我！也别动手！你一动手，我怕忍不住！” 刘思远跟他保持着距离：“不用多想，我就是拿你当一吉祥物，震慑震慑赵坤那些狐朋狗友。真打架，带你有啥用，只会拖我后腿。” 王一白狐疑瞅了他一眼，暗感不对劲。 以他对于刘思远的熟悉，这家伙就没憋过好事。 道歉？和解？ 有那么容易才怪，刘思远未必肯妥协，赵坤那一家子眼睛在天上的人更不容易善了。他来前就知这是个坑，但牵扯到刘思远，不跳不行。 第7章 主动和被动 医院走廊，十二个人整。 有赵坤的狐朋，还有狗。聚在一堆，六个身上有纹身，三个穿背心，三个眼神不善。年龄，看上去都不超过四十岁。 看着慢慢走近的两个年轻人，没有让路的意思。 他们照片上提前见到过刘思远，左侧那个。就是没想到，王一白竟然会来。看着对方大大咧咧的走路姿势，还有那双凶光隐藏的眼睛，不少人挪开了视线。 在宛城，只要是个玩主，没几人不知道王一白。不认识，肯定听说过。 不算是坏人，就脾气太火爆，愣头愣脑，犯浑的时候六亲不认。 敢拿刀追那位领导家的公子，宛城还有他不敢碰的人吗？ 不少人犯了怯。 可是想到老板安排，感觉又可以横着走，谁都不必怕。 再牛逼，还能比赵爷牛逼？有他撑着，鬼都不惧。 各怀念头，待两人走近，一群人齐刷刷的将之围在了中间。 王一白不动声色，跟刘思远拉开了两个身位的距离。 一瞬之间，王一白脑海里像放电影，考虑了所有可能性。 如果这些人身上没带工具，那他就躲一边，刘思远应该能搞定。如果带工具，就得打。瞅了眼不远处的病房，考虑必要时候能把赵坤拎出来当挡箭牌。 刘思远这会倒是没想的太复杂，该想的路上都想完了。 他笑呵呵看向一个光头：“哥们，我来看看病人，能进去不？” 齐奎面无表情，嘴角挑出了九十度：“谁特么跟你是哥们。你谁啊，知不知道病房里住着的是什么人！” 说话间，直接推了刘思远一把。 他是赵家的员工，老板就在身后不远处。而且，他最不喜欢的就是刘思远这种小白脸。看上去就想把脸给他扇肿，跃跃欲试。 刘思远算瞧出啥情况了。 这群人是下马威，还是报复，都没事。岳父让他来，他来了，进不去又不怪自己。 所以被推一把，刘思远亦不气恼，摆摆手：“小白，既然这不欢迎咱俩，回去呗。” “走！” 王一白配合就要转身。 齐奎懵逼，这俩人不按常理出牌。 寻常他一吓一凶，准保能从对方脸上看到惊慌，恐惧，怯懦。王一白就算了，没打算怎么着他。这小白脸凭什么在这装逼！！ “等等。” 齐奎箭步挡在刘思远面前：“就是你动手打的坤少？” 刘思远承认：“你说的坤少如果是指赵坤，那就是我打的。” 齐奎笑了，咧出满口的黄牙。 身后几个同为赵家的员工，见状齐刷刷挡住了刘思远退路。 奎爷一笑，生死难料，这是要动手的征兆。 王一白左看又看，被挤到了外围。索性坐长椅上，拿手机开始刷视频。 见没人留意自个，他又偷偷打开了摄像头。 得留证据，至少在老爸跟前证明自己没错，自己这是为他扫h出力呢。 “奎爷，跟这种人废什么话。妈的，敢动坤少，弄他。” 另一高瘦男子挤到了前排，上前揪住了刘思远t恤领口。 他更想揍人，因为他见过于薇。一想到这小白脸可以跟那种他每晚需要想着睡觉的女人关系不浅，牙痒痒。 刘思远被他扯近，两张脸距离十五公分左右。本来想淡定点，再看看对方能闹出啥花样，实在是受不了。 “兄弟，你有口臭。” 瘦高个一愣，勃然大怒，抬脚即踹！ “你特么死到临头还在这装……嗷！！” 骂骂咧咧的一句话还没完，惨叫声顿起。 不是刘思远，是瘦高个。 他出腿的瞬间，被刘思远随便一膝盖顶在了腿骨上。身体转了半圈，单脚跳着往后退。 齐奎眼中有凶光，见同事吃亏，当即也是一脚正踹。 同样的一脚。 刘思远有些惊讶。 这人的速度，比那个瘦高个快了十倍不止。 想暂避锋芒，围着他的人跃跃欲试。所以就没退，侧身，后发先至，又是一声惨叫。 有点诡异。 刘思远的表现也有点诡异。 得罪了赵家，被这么多人围住，他的表现不正常，反击的不正常。 奎爷可不是一般人，那是曾经练过几天散打的狠人。一个照面，竟然跟徐飞一个下场。 一时，走廊除了忍痛的闷哼声，格外安静。 齐奎捂着大腿内侧，靠着墙壁，目光变幻。其余的人畏畏缩缩，不敢轻举妄动。 王一白着急看热闹，打心眼里发出呐喊。打啊，赶紧打啊，老子还要拍素材。为了拍清楚，更是把手机往上拿了拿。 他这一动，众人更不敢动了。 这世道，被手机拍到可能没事，被王一白拍到肯定有事。差点忘了，这还坐着个局长少爷！ 面面相觑，却是念叨着让同事去做出头鸟。 也是在此时，一个声音从病房方向传来。 “阿奎，让他们进来。” …… 赵申和五十一岁，身材极廋。 被岁月侵蚀的脸上虽皱纹道道，但年轻休闲的运动穿着，让他显得年轻不少。眸子狭窄，鼻梁挺拔，气质颇有成年男性的魅力。 视线，由开着的病房门穿过，不见任何情绪。 床上躺着的是赵坤，此时已经醒来。但一动不能动，话也不能说。 上半身，头上，缠满了纱布。抛开下半截，木乃伊什么样，他比较相似。 肋骨三根断裂，鼻梁粉碎性骨折，前排牙齿全无。刘思远一拳加一膝导致的后果。 听到了父亲声音，听到了外头动静。 赵坤有点激动，眼睛不住乱转。抬起手，勉强的用手机给父亲发了三个字：“杀了他！” 赵申和低眼，又抬起。忽略了一块进来的王一白，直看向刘思远。 年轻到让人意外，像个刚毕业的大学生。斯斯文文，白白净净。只不过外形跟所作所为，毫无关联。就算是时间退回到很多年前，赵申和都很少遇到有人会这么动手。 他见到儿子的时候，儿子的脸是模糊的。 从小到大，他的儿子只有自己打过，何时被别人打过。 他并没起身，抬头始终打量着站定不动的刘思远：“你姐夫叫秦文龙对么？” 刘思远脸色还算严肃：“是。” “你是陆军学院毕业的，那么好的学校，教育出来的应该是个懂法的人才对。” “我没毕业，被退学了。” 赵申和继续：“你岳父，年轻时候我也打过交道，合伙做过生意。这么多层关系在，你说这事该怎么处理才好。” “你认识我姐夫？” “我认识秦老爷子。” “那既然都认识，我打个电话，你们聊几句。” 他拨通了个号码：“老秦，这有个叔叔说认识你，跟人叙叙旧。”他将开着免提的手机递了过去。 赵申和没接，脸上肌肉狞动。 他更没办法接，他跟对方口中的秦老爷子实际只有一面之缘，话都没说过。他意外，这么个小人物，能这般随意的跟对方沟通。 而且这声音他尽管辨认不出，可应该就是人尽皆知的那位。 赵申和脑子转速慢了好多圈，他发现自己面对这么个小屁孩，竟然有些被动。 第8章 老狐狸 病房里，气氛比刚刚走道里还要奇怪。 手机接通着的细微杂音，赵坤呼吸急促的声音。 刘思远见他迟迟不接手机，便挂了。 病房不让抽烟，他咔嚓点了一支。烟雾中，拉了张椅子坐在赵申和对面：“叔，怎么处理你说。” 王一白见状，弯腰再次玩起了手机。偷眼观察着两人，嘴角直抽。 不愧是以前认的大哥，是比自己牛。 哪怕做了上门女婿，当媳妇的司机，穷的买不起房，还是挡不住利刃出鞘一般的气势。 当着赵申和的面，在病房里，抽烟敢这么帅。看老赵那隐忍的样子，快炸了，快炸了。 老秦，秦兴泉。 国内实业这块的传奇人物，六十岁的老网红，人格魅力爆棚，刘思远姐夫秦文龙的亲爹。 论有钱肯定不是最有钱的，却也不差钱。秦氏集团在国内存在三十几年，早已经不是单纯的商人可以形容秦兴泉。 刘思远跟对方关系如何，看他拨打电话的随意程度，看秦兴泉接听时候的态度，可见许多。 这老赵虽然都城有人脉，但那是明面上的，宛城人都知道。秦兴泉这个都城人，三十几年的经营，自身早已经是顶级的人脉。又有多少其它错综复杂的关系网，谁知道。 赵申和手指抖了抖：“年轻人，这是宛城。杀人偿命，欠债还钱的地方，谁插手都没用。” 他随意把刘思远手指间的香烟拿过来，摁灭：“你信不信，就算秦老爷子亲自来这，你仍然会坐牢。我儿子的伤，已经构成重伤。人证，监控，酒店，这都是铁证如山。” 听对方谈起了法律，刘思远有些古怪。 这是耍横的没用，开始讲道理。 “叔，我如果不理解你心情就不会来这了，冤家宜解不宜结。你也是个爽快人，咱就摊开了说，从头开始说，争取互相理解，大事化小。” 赵申和示意继续。 刘思远组织了下措辞：“事情的起因是赵坤跟我老婆的闺蜜联合下套，导致微品牌这家公司陷入财务困境。然后，他们俩请我老婆去酒店，发生了后续这些事情。” “赵坤重伤，事实摆在眼前。我记着他之前还有过一次缓刑经历，期限还没过。这种情况下，进入不该进入的场合就算了，还有非分之想，行非分之举。我作为一个丈夫，要是连反击都有错，那啥杀人偿命之类这些冠冕堂皇的话说出来已经没意义。” 赵申和不动声色：“你说这些有证据吗？” “没有，但我在事后不信任宛城的医疗系统，把我老婆的血液拿出来一管送到了都城，目前检查结果还没出来。这不是最重要的，重要的是赵坤还没那种做事不留蛛丝的能力，跟叔你道行差了不止一点。你能不能让我坐牢可以试试，我一定可以让他坐牢！” 赵申和语气愈冷：“那就没谈的必要了。” 刘思远叹了口气：“我也不想谈，不想来。是我那岳父顾念着早年跟叔你的情谊，于心不安。再说这事，总归对双方影响都不是太好。传出去，赵坤行未遂之事，他是男主角，女主角是我那傻老婆……” “叔，聊到这就不说别的了。我说几种处理方式，你看哪种合适。一，我现在报警，让警察等赵坤能说话的时候弄清楚真相，等到检查结果出来，直接把他给送进去。二，就此相安无事，当什么都没发生过，互不追究，互不报复。三，你出点钱，我把钱再给你。这样一来我赔钱了，你面子上能过去。” 赵申和已不想说话，这特么是个彻彻底底的人才啊。 跟儿子大小差不多的年龄，可这思维表达方式上，简直天差地别。而且看对方不急不躁，条理分明的样子，分明没拿赵家当回事。 也对，人家姐姐是秦老爷子的儿媳，自不怕宛城这些小打小闹。 估计来这，都是被于靖海那胆小如鼠的玩意给强迫来的。 那种做事做人都差点意思的货色，哪找来的如此出色的女婿？还让人上了门，住进了他家里。 赵申和有所决定：“你这是在威胁我。” 他笑着站起来，手在刘思远肩膀上压了压，去赵坤身边坐下：“他是我唯一的儿子，没教好，学好，落到什么下场纯属活该。就算我再疼他，真枪毙喽，也要忍痛再养一个继承家业。所以，你最好马上报警。” 刘思远眼睛转了转。 谈崩了？ 不对，赵申和底牌都没掀出来，何来谈崩。对方的底牌是宛城商会的会长，代表，这俩身份，还有笼罩着整个宛城的关系脉络。 他能把岳父那家日薄西山的金融公司弄崩，让岳父坐牢，让于薇甚至她身边亲人的公司全部遇到大麻烦。 但赵申和只字没提，这倒是让刘思远准备好的一些话不好出口。 老江湖还是老江湖。 能屈能伸，连和解都如此别具一格。 刘思远猜测不错的话，这件事只要以后赵坤不再上蹿下跳，应该算和解了。只不过赵申和面子上挂不住，没直言。 …… 离开医院，刘思远心思有些繁复。 他固然抓住了赵申和弱点，赵申和实际上也对他的弱点一样心知肚明。不同的是，他说了出来，赵申和没说。 涵养上，自己跟这种人还是差了些沉淀，不够稳重。 王一白云里雾里，紧步并肩：“这是妥了还是没妥？到底咋解决？” 刘思远笑，抛开了那点反常。 “解决了，就是得赔赵申和钱。” “赔钱给他！凭什么要赔钱给他！！特么的，不找赵坤麻烦，那老东西就该烧高香了。”王一白激动，嚷嚷起来。 刘思远上车，等他上来后道：“赔钱是我岳父的事，你以为他不出点钱买心安能睡得着？不扯这个，接下来跟我没关系了。你去哪，我送你回去。” 王一白脚翘到了前挡风玻璃上，一百五十度仰靠着座椅，懒懒悠悠：“我帮你这么大忙，你不得表示表示。功劳不大，是不是苦劳不小。” “晚上请你喝酒。” 王一白振作：“去铂金公馆喝。” 铂金公馆，市内最奢侈的一家综合性娱乐场所，贵的让人发指。 刘思远摇摇头：“没钱。” “你会没钱？” 王一白不屑。 刘思远低头给岳父发了个微信汇报情况，瞥了一眼：“你王大公子都没钱，我没钱多正常。” 王一白脑海中铂金公馆的各色美女浮动，深感有心无力：“我爸对我钱管控越来越严格了，说真的，卡里五千都拿不出。得搞点钱呀，有啥门路没。” 刘思远倒理解他。 王一白虽贵为局长公子，周边想送钱的不知多少。但这人有底线，不该收的不该拿的从来不碰。加上大手大脚的花钱习惯，惹事生非，吃喝嫖赌，手里有钱才怪了。不过王一白头脑不错，朋友多，今儿合伙做个餐厅，明儿合伙弄个药房，后个又去那些不三不四的人身上敲一笔…… 钱肯定没少赚，但肯定是不够用。 刘思远心知肚明：“门路倒是有，可你没钱，有门路没用啊。” 王一白坐直：“你能不能想招从你岳父那里帮我贷一笔？” 刘思远挑了下眉头：“我说你发什么神经呢，这想法都有。” “我又不是不还，解解燃眉之急嘛。” “我也没怕你不还，我是想知道你用多少钱，帮你想想办法。” “八十多，应该够了。” “我借给你。” “真的。” “对，不过我得知道你要做什么。” 王一白精神瞬间抖擞，眉飞色舞的开始吹嘘，构造。 第9章 姐姐和弟弟 一路上，刘思远算听王一白扯明白了。 王一白前阵子迷上了桌球，大概玩半年左右，感觉没趣，最近没再玩。是里面有个朋友近些天联系他，说想跟王一白合伙开个台球厅，地点都选好了，在新开发的冰河院子三楼。 刘思远知道这地儿，宛城城区转移的重点开发区域，前景未来一定很好。可租金不便宜，整个三楼租下来，每年只租金怕得三十万出去。 且王一白是准备自己投钱，让合伙人负责管理，利润五五，预计投资一百五十万上下。说他那朋友有才干，不但是个桌球高手，人缘还很出众。把台球厅开起来，一定不愁客户。 刘思远不太懂台球，但也不陌生，平时还会看一些相关赛事。 他忍不住中断了大谈前景，加盟式发展的王一白。 “你认为台球是什么人喜欢玩的？年轻人居多对不。一般投资个十万，想弄好点，人把钱也是花在了案子上，那是不动产，买对了还升值。你倒好，搞上商务台球室了。” “还有，弄那么些美女陪练有啥用，玩不如ktv玩的开，贵倒是差不多一般贵。宛城有钱人不少，可有钱人几个去玩那个！” 王一白哼哼：“我就知道你这货没憋好话，你懂个屁。” “对，我不懂。可是我懂做一件事之前至少得调研，得学习。别人的经营管理，盈利模式，地段选择，为人之处……你特么挑一个你搞明白的说。能说服我，一百五十万我全帮你拿出来。” “我……” 刘思远翻了下眼睛：“还有合伙的事，你跟人亲兄弟么？连钱都不让对方出。合作要有个合作的诚意，他管理经营上有优势，一百五十万让他出五十万行不？一分不拿，说的再漂亮，不就是耍耍嘴炮。也就你这一根筋的人，被人一鼓动就找不着东南西北。王叔那么聪明的人，咋生了个傻子。” 王一白面红耳赤：“你再侮辱我，翻脸啊！” 刘思远自会给他留点面子，话风一转：“你懂台球不。” “玩半年呢，肯定懂点。” “那让你朋友边去，咱俩一块做。有一条，刚接触不玩这么大，做个比较一般的先试试水，我反正也不能一直跟在老婆屁股后面，早晚要有点事干。” “一般？一般投资也不小。案子就照平均三万，十张就是三十万，加上斯诺克台更贵……” “八十万肯定足够了。” 王一白正色一些：“差不多。” “那我先给你拿八十万，算咱俩的，你欠我四十。地点，你说那位置就不错，商务啥的先不考虑，照这些钱先用。” “这不合适，把我那朋友给丢一边去了。” 刘思远想想也是：“他要真有本事，你这么跟他商量。给他百分之二十的干股……” “我不商量，商量你也不信我。你丫的就从没看起过我，这样，晚上我约他出来，咱一块坐坐，把这事给定下来。” “你现在把他给约出来，一起吃中饭。” “行，我打电话。” 刘思远见状，把车子停在了一家餐厅门口。看王一白跟人约好了，刚准备下去，自个电话也响了。 他摆摆手，随之下车把手机放到耳边。 “你不说没我这弟弟，打电话干啥。” 电话另一端，刘思瑶憋的半天没说话。倒是一个清脆的小娃娃音，大声的在喊。 “舅舅，萌萌想你了。” 刘思远心瞬间化掉，温声细语：“舅舅也想你，等萌萌放暑假，舅舅接你来宛城玩几天。” “萌萌放暑假了，妈咪不让我去。” 小丫头可怜兮兮，委屈的想哭。 刘思远想安慰，想直接满足她愿望。但一想到姐姐刘思瑶一板一眼的性格，半响才道：“把电话给你妈咪，舅舅跟她商量。” 下一秒钟，刘思瑶的声音传了过来：“你在宛城惹事了？刚刚萌萌爷爷问我是什么情况。” 刘思远简单解释几句：“没情况了，事已经解决。”他顿了顿：“萌萌才六七岁，你别管这么过火……这么大点孩子，刚上小学，你报那一堆班有必要没？暑假，就是让孩子放松快乐的，不是让你更方便虐待。再说将心比心，小时候你没她这么好的学习环境，不一样以高考状元的身份被青大给直接特招。这事看天份，努力起到的作用在你们家等于没用……” 刘思瑶不耐：“我怎么教孩子不用你操心。” “行，我不管。你把电话还给萌萌，我跟她说几句就挂。” 刘思远直言直语，完全没跟姐姐继续聊下去的意思。 他跟刘思瑶不是亲姐弟，她比他大了五岁。她是他姑姑家的孩子，不过姑姑家条件不好，孩子也多，她从小就被过继到了他家里。 刘思远从记事就知道这些，从小心里不是很平衡。因为父母亲，对她比对自己还要好。也难怪，小时候他贪玩惹事是把好手，刘思瑶却乖巧，文静好学。一个父母的荣耀，一个耻辱…… 刘思瑶成熟也挺早，名为姐弟，实际上差不多是第二个妈，为他操碎了心。他花点钱她管，管不动去告状。他打个架她管，管不动还去告状。她策反了他身边好几个小伙伴，一切都瞒不住她……刘思远所有关于儿时的记忆，刘思瑶就是个魔鬼，他只要做点坏事，全被她给抖落的全家一起上阵弄他。 儿时不理解，处处逆着来，姐弟感情挺疏离。长大理解了，交流沟通方式却也成了习惯。 乃至于人人知道他姐姐嫁了个富二代，有钱有权，他从来也都没主动让她帮过任何事。这次借萌萌爷爷的势，实属是身在现实，不得不为。 刘思瑶没把手机给女儿，沉默了半天：“远儿，你既然已经结婚，我以后也不说什么了，就是……” “你没钱可以跟我说，你姐夫不止一次的主动提，想让你来都城发展，他会尽力帮你。你这样我都没脸回去见妈，她让我好好照顾你，可你现在这样让我怎么照顾啊。” 刘思瑶转过身，没让孩子见到自己湿润的眼角：“我最近想通很多，只要你过的开心，怎么都行。只要你喜欢谁，愿意跟谁一块生活，也都没问题。甚至你被学院开除学籍，这不是啥大事……” 刘思远打断了她继续，因为被她这些话扰的情绪波动已经很大。 他懂她意思，知道她的想法。 她认为自己家唯一的男孩，是嫁到了别人家里，她无法接受。从自己跟于薇的婚姻开始，她就无法接受，连婚礼都没参加。 没再跟她抬杠，因为每个人的思维和立场都不同。他看了看悬在头顶的阳光，眼神逐渐飘忽。 自己是有点自私了啊，因为随心所欲，就去随心所欲。 可是，他真的很喜欢于薇。 从初中开始暗恋，享受多年后重逢的特殊喜悦，自动忽略掉了世俗中的条条框框。当然，他也没力气再给自己设立太多条框。母亲去世后，家庭氛围就彻底变了，变的暗无天日，许久许久没见到过阳光。直至婚前，他大半的时间都还游离在阳光之外。 他沉郁了好多年，思念和内疚憋的人发疯。 如果那天他没发烧，如果那天没碰到那个闯红灯的酒鬼，如果他力气大点可以把她推出去，而不是她把自己推出去，她就不会去世了。 命运像个枷锁，套的那么实实在在。他只想卸下来，不再考虑那么多而已。只没有想到，他梦想中本该美好的婚姻，会这般复杂。 王一白在饭店门口招呼了起来，他朋友已经到了。 刘思远示意马上去，缓了缓神：“姐，别让自己太累，负担太重。咱们俩每个人都把自己照顾好，才是对她最大的安慰。我在宛城挺开心，没你想的那么脆弱，处处需要帮助。” 刘思瑶亦平静许多：“真不缺钱？” “不缺，我之前在国外，学院补助的钱一分没动过。加上结婚我爸跟我岳父又给了点，加一块有四百多万呢。” “你做什么了，给你补助这么多。” “多正常，我如果不被开除。车房一切，学院都会帮着安排好。” “你就作，懒得管你。” “嗯，暑假别忘跟萌萌一块回来看看。你要没时间，我去接她，咱爸也想孩子。不说了，我这有点事，回聊。” 第10章 高山仰止 放下手机，刘思远理了理心情。笑容，迅速变成了头顶骄阳。 突然的转变，让一位刚下车的女孩忍不住愣了愣。 她盯了半天，等刘思远回头，脸色才有些泛红，迅速挪开视线。 “莉莉，你不是想吃海鲜么？走啊，前面就是自助餐厅。” 女孩听着身后男朋友的声音，看着刘思远进去川菜馆的方向。 “我又想吃川菜了。” “你想吃什么，咱们就去吃什么。” 男人的声音很温柔，顺从，看向女孩的目光满是宠溺。 女孩突然有些负罪感，男友对自己这么好，她刚刚在聊天的时候竟走了神。 不过，他真的好帅。 刘思远哪知道自己走路不光带走了一阵风，还带走了一个女孩的心。 进去餐厅，看到了角落里的王一白跟另外一个二十七八岁的青年。穿着挺随意，叫高文成。浓眉大眼，笑容热切，第一观感不错。 听王一白说，高文成从事台球行业挺多年，宛城好多家球厅都是他帮忙做起来的。 他正准备过去，电话又响了起来。 刘思远停步，无奈接听，今儿电话似乎格外的多，这次是于薇打的。 他猜到她是问跟赵家谈的结果，并没等她问出来，就先把事说明白了。 于薇一怔：“这么简单？赵家真的肯就此善罢甘休？” “我又不是他们肚子里的蛔虫，反正嘴上这么说的。至于以后会不会偷偷报复，我想赵申和不是没分寸的蠢人，不然走不到今天这一步。” 于薇松了口气的同时又被他态度给刺的聚了团气。 这混蛋，那晚之后就再没对她客气过。 明明她被他给拱了，反而像自己糟蹋了他，简直岂有此理。 神情一淡，于薇声音也淡：“那你既然忙完，什么时候来公司，我这有点事要安排你做。” “跟朋友吃饭呢，没时间去。” 于薇已经有些愤怒：“你还要不要这个月工资了。” “你好像也没钱发工资。” “我……” 好，于薇的确是没打算这个月发工资。发也只会发那些入职时间短的员工，公司财务状况紧急，只能让那些职务相对高的，忠诚度高的员工再等一等。 可就算如此，说话要不要这么直白！ 她火气再聚，再升，冷气直溢：“我给你一个小时，如果还看不到你人，以后就别在我这做事了。” 刘思远没拿威胁当回事。 如果不是为了亲近她，当他多想去鞍前马后一样。而且就算鞍前马后几个月，换来的是啥，是她一句还没感情。 艹了。 神一般的脑回路。 没感情你结个卵婚，这不纯粹耽误自己这排除万难进入婚姻的大小伙子。 …… 他挂了电话，还是决定晚会去公司看看。 他做事喜欢有始有终，有点完美主义，还有点骄傲。喜欢谁，就想让谁喜欢他，不然心难平。何况对于薇他也就嘴上刺几句而已，哪里会真不当回事。 从小认识，感情萌芽时暗恋，长大后结婚。就算是段孽缘，好歹是缘分。再说两家关系一直挺不错，就前些年于家发达了，才慢慢疏远的。 刘思远对此倒没觉得于家势利眼，而且他从上大学就一直在都城，两年难得回来一趟。潜意识里，习惯性的还拿于家二老当个需要尊重的长辈，拿于薇当成初中时候那个死傲娇的少女。 唉，当年太傻了。 被两家关系给套着，不忍心早恋她。如果那会狠下心把于薇骗到手，哪还有现在这些烂事。 可惜，高中没在一个学校。慢慢的疏远再疏远，关系随着时间一再变淡。 再次碰面，刘思远抓心挠肝。 女大十八变，变的越来越好看的同时，对他也变了。 直到李少河这个人的出现，刘思远才从梦里醒来，渐渐认清现实。 “一白，介绍介绍。” 刘思远念头闪过，走近，笑着打量他身边的高文成。有旁人在，没再直接称呼小白。 “高文成，远哥好。” 男人迅速起身，弯腰双手握了下。挺用力，挺真挚礼貌。就是远哥这称呼，让刘思远有点嘀咕，自个是不是特显老。不然这哥哥看着都小三十了，瞎叫啥。 但初见印象，刘思远看出来这人有自己的一套为人方式，估计刚认识叫谁都是哥。 他入座，叫来服务生点菜，然后把烟推到了高文成面前：“朋友的朋友也是朋友，我跟一白算发小，你跟一白又是哥们。成哥以后别称呼我远哥，叫远弟。” 高文成直乐，拘谨感瞬间消失。 他不止一次听王一白在他面前提刘思远，能让如此桀骜不驯的人推崇，他认为对方应该是那种有点高山仰止的，看他打电话时候的样子，确实也像。没想到一接触，如沐妖风。 形容不出的感觉，笑的让人放松，姿态随意的让人放松。初相识，如同老友。 上菜的速度不慢，王一白还在外买了两瓶白酒，提前倒上了。 高文成见他只倒两杯，忍不住提醒：“给思远也倒上啊。” 王一白夹了个花生米嘟囔：“他不跟我一块喝酒。” “为啥。” “往事不堪回首。” 刘思远想说，王一白眼睛一瞪：“你把嘴给我闭上。” 高文成猜了个七七八八，脸色古怪。 他跟王一白认识时间不短，也是知道这王少爷酒后爱闹事，容易激发六亲不认的属性。别说刘思远不跟他喝，要是能躲，他也不愿意跟王一白喝。 吃着，聊着。 刘思远眼看着两人喝完一瓶，要去开第二瓶。他虽不想管，毕竟正事还没聊清楚。别一喝断片，说的啥都给忘了。 先王一白一步把酒瓶拿到手里：“大中午的，差不多行了。成哥，这家伙酒品不好，今儿就喝到这。等有机会，我陪你喝好，你刚刚说到哪了，继续。” 高文成更古怪，这刘思远天克王家大少。敢拦着王一白喝酒的人不是没有，拦的如此有效自然，第一次碰到。更是不敢怠慢，接着刚才的话头认真细致的往下说。 他不是喜欢赚小便宜的性格，跟王一白合作之所以不肯出钱，主要就是怕王一白靠不住。他小家小户，哪里敢陪王一白胡闹。现在有刘思远，倒真上了心。 短短聊天，这位不但脑子转的快，人还特爽快。不懂台球，可一言一语，全问到了点子上。别说给他百分之二十的干股，帮这两位打工他都愿意。这世道，赚人脉本身就是赚钱。 一顿饭，俩小时。 刘思远把事直接定了下来，并且提上日程，准备一会就把钱先转给王一白。 这对他而言不是天大的事，加上一接触下来，高文成这人不错，其它倒也不太重要了。至于利润，不赔就是赚，最多就是亏个损耗这些。顺利的话，还挺有前景，难怪王一白被忽悠的贷款都想做。 他斟酌了几秒：“成哥，你刚刚说最大困难是球台对不？花钱怎会买不到？不行多掏点钱呗。” 高文成半斤酒下肚，说话却极稳：“这是人公司的发展策略，故意搞的饥饿营销，偏偏好点的球手还都认这一套。我说三个月把球案弄来，已经不容易。当然如果买二手就没这困扰，就是太贵，比新的贵……” “等等，你说他们公司总部在都城高新区？我打电话问问。” 高文成也不知他在跟谁打电话，就是一两分钟后，看刘思远又回到了坐位。再说话，就妥了。 他说随时可以弄来新的，问他需要几张。 高文成喉结动了动：“暂时十五张够的，剩下的可以用斯诺克跟其它品牌的球桌补齐。” 刘思远点头：“行，我让那边今天发物流，不够再说。” “思远，你认识他们老板？” “不认识啊。” “那……” 刘思远笑了笑：“挺巧，我姐在高新区住，恰好跟人老板是同一小区。” “这样啊，那是蛮巧。要是关系够好，其实你可以多买一些，一张案子倒倒手最低能赚一万……” 王一白酒骤的醒了：“思远，你赶紧给咱姐再打个电话，先订个几百张。这么赚钱还干啥球厅，咱卖球桌。” 刘思远抬了下视线：“你脑子指定是有坑，人公司发展策略既然定成这样，你靠面子买个十张二十张肯定没问题。拿一百两百甚至更多用来赚钱，叫欠人情。这人情谁还？” 王一白被噎的狠狠灌了口矿泉水，没吱声。 高文成如醍醐灌顶，听的错愕不已。 他突的发现前一秒还跟自己有说有笑如同朋友的刘思远，跟自己压根就不在一层次上。换言之，刘思远口中的人情，跟他所理解的人情也不相同。 细想，再看面前亲和力十足的刘思远，有了死心塌地感。 这是自己机会啊，能把握住，以后跟人屁股后面喝汤恐怕都能撑死！ 第11章 火星和地球 另一边，办公室。忙碌快一天的于薇，身心尽皆疲惫。 精致到近乎完美的俏脸上，笼罩一团沉郁。柳眉，工作中亦悄悄蹙起。 她找刘思远确实有事。 一块工作几个月，他既是她司机，实际也是另一个助理。他驾驶技术很厉害，拥堵的道路上能兼顾效率和平稳。他知识面很广，往往不经意的沟通之间能另她灵光一闪。他英文比柳雯还要好，她发现这个之后，外贸这块的合同审阅就交给了他…… 尽管不想承认，可几个月共事，今天突然没他，工作竟是有些察觉不到的吃力。不是很乱，处处会有小差错。 砰砰砰的敲门声响。 于薇随口说进，柳雯拿着文件夹走了进来。 “于总，这是财务报表。刚刚我去拿的时候，张会计说有笔银行贷款今天到期，催您想办法。还有……” 她汇报着，大大的杏眼左右转了转，不经意问：“一天没见刘思远了，他哪去啦？我还想让他帮我翻译下合同呢，多少能给财务省点支出。” 于薇翻着文件，眉头锁的更紧。 财务账面说山穷水尽都太含蓄，是负债累累。 为了那笔六万单外贸，她可以说把能弄到钱的办法想了一遍。她跟刘思远吵架的时候硬气，骂他啃老，她其实也啃，这两年为了微品牌这家公司，基本把父母手里能动的活钱全拿了过来。 “于总。” 柳雯看她不语，慎重提醒了一声。 于薇恍神：“刘思远有点事，你把合同拿事务所那边，让他们帮忙翻译去。”见柳雯这就要走，于薇又叫住了她：“合同的事不急，你先去帮我查点信息，我需要宛城所有经营外贸这块服装公司的合作联系方式，宛城附近城市的相关公司也一并查一下。” “啊。” 柳雯一时反应不过来，稍稍发愣。 于薇略微烦躁，刘思远影子再度浮现。 要是她这么交代刘思远，对方瞬间就会知道该怎么查，怎么做，而不会迟疑请示。 她抑了抑：“工资危机只是很短暂度过去了，如果不处理掉手头这笔外贸，下月只会更难。至于怎么查那些公司的联系方式，自己好好想想去。” 于薇压根不在意柳雯能不能想到怎么做，就算想不到，会求助。 平时在她身边就是刘思远长，刘思远短……指定一出门，马上会联系那个人形禽兽。 办公室重新安静，安静的让她心里发慌。 她坐立不安，抽出张a4，在上胡描乱画，笔锋凌厉。 她的素描水准也很高，几笔勾勒，轮廓顿显。直到，a4纸上一个男人面貌越来越清晰，俨然是刘思远。她接着唰唰唰的直接撕碎，丢进纸篓，心情莫名好了许多。 这是她排解压力的独特方式，不爽一个人到极点的时候。就画下来，撕掉！ 她本来没这么恨他，是记起来他手里有一百万的事。闹矛盾的时候，他来送钱，她硬气把卡给踢了回去。今天被财务压力给迫的，后悔到肠子都青了。 一百万不多，应付今天银行的一笔分期贷，足够。 所以，她厚着脸皮刚才在微信里提醒了刘思远几句。那么聪明的人，竟然装没看懂她意思，非逼着她说出来。然后，她就直接说了借钱，再然后他拒绝了！ 拒绝，没理由的拒绝，说没钱。 她在看到他文字消息的瞬间，抹了他的心情都有。 那人，简直烂到家了。给她一种她用钱他怎么都会借的错觉，引诱着她开口后再进行羞辱。这分明就是故意报复她昨晚把卡踢走的事，果然从小到大就没变过，睚眦必报的小人！ 但他越是这样，她越是要赶紧见到他。 借钱那么丢人的事，她都已经找刘思远开口，肯定是要把钱给借来。微信里借不了，就见面借。敢不借，她一定把他锁在办公室里。 拿起了手机，于薇冷冰冰发了个语音：“你到哪了。张会计请假，财务那边有事很急。” 刘思远刚把酒后的王一白高文成两人送回去，去公司只需要几分钟。 他偏不想随她意：“我喝了点酒，先醒醒酒睡一觉，醒了再去。” “我让你来做正事，谁让你喝酒的。” 于薇面红，脸色如一朵娇云。牙齿咬着嘴唇，都咬出了牙印：“你不来也行，钱给我转过来。我就用十天，给你出两万利息。” “钱，什么钱？哦对，钱没了，我跟朋友一块弄个台球室，正好那一百万转给他了。” “你借给朋友，不借给我！” “凡事有先后，你先说不要，我才答应借给他。人要言而有信，你能理解我。” 我理解你个！ 于薇险些爆了粗口，大脑都被心里那股气撞的头晕。 …… 而她不知道的是，刘思远发完最后一条消息的时候，车子已经停在了公司门口。 他既没喝酒，更没想睡觉。 他就是玩，耍着她玩。 当了几个月舔狗，越舔那女人越是蹬鼻子上脸。又什么没感情，离婚之类的，精神上还时时刻刻在出轨边缘。 当他刘思远是什么。 既然尊重没用，捧着敬着没用，他索性就破罐子破摔了。 想他刘思远从小到大，什么痛苦没经历过。一个女人，哪怕是最爱的女人。只要敢背叛，该刀也一定会刀，绝不手软。 不过，他手不软，她是真软…… 画面浮现，血无形的发热。 于薇还真是比他碰见过的所有女人，都勾魂儿。 唔，又走神。 刘思远脸少见的发热，开门下车。 咦，谁的车？ 他正跟保安打着招呼进公司，视线中一辆大劳开了过来，径直停在了他车屁股后面。 第三工业园地处偏僻，园内企业多半是小中等公司。劳斯莱斯市内常见，这里是几乎没见过，反正他没见过。 停下了步子，他多看了几眼。 随着车子停稳，车窗慢慢降下。 后排一个男人的身影慢慢映入视线。 俊朗的五官，纤尘不染的白衬，一丝不乱的头发。随着走下来，整个人更为夺目。 皮鞋，西裤，一米八多的身高欣长而无薄弱。 手腕上的腕表不知什么牌子，但戴在他手上，凭空增色许多。 刘思远眼神微微变化，是李少河。 酒会上有过一面之缘的李少河，他来这里干嘛！ 热血冷却，两人的目光在空中遥遥相撞。 李少河也认出来了那个记忆犹新的年轻人，不是对方有多出众，只因为他是于薇的丈夫。 他审视着，视线咄咄。一身地摊货，穿着打扮稚气未脱。运动鞋，休闲服，胳膊上竟似还有纹身。 虽然，长的不错。 可如果仅凭借长相，于薇到底怎么看上的他？至于其它方面，李少河同样调查过，只能说平平无奇。 考上的学校很厉害，录取分数线可以说比国内名义上最好的学校都还要高那么几十分，审查严格。但很遗憾，刘思远没完成学业，被开除了。 有个姐姐倒是嫁了个富二代，可据他所知，秦文龙暂时在公司里并无实权。秦兴泉更是素来十分瞧不上自己儿子，媒体上经常贬低，他姐姐本身也只在一家普通的研究院工作，并无高职。 李少河心里苗头不知不觉的滋生，让司机在车里等着，抬步走了过去。 刘思远站在原地，默默思考着等下可能会发生的事。 拳头，攥起，松开。 他不能胡乱动手，这不是国外，暴力不是解决问题的唯一方式，他如是安抚着自己。可是，如果能一拳打死的话，暴力也需要被考虑到。 他很难克制迭起的杂念。 这他妈是老婆的前男友找上了门，还不知道是不是老婆主动约的！！他看到自己不心虚就罢了，竟然还敢用那种二百五的眼神观察自己！！！ 第12章 三人行 刘思远心情不爽，但随着李少河走近，瞬间冷静。 两人身高相仿，近乎平等对视着，将距离拉近。 他没吱声，站在原地也没动。 李少河眼底深处闪过一抹嘲弄，声音却温和款款：“我见过你，在前几天的酒会上。” 他点了支烟，连抽烟的姿势都很好看，周身环绕着迷之自信。 事实上，李少河的确有自信的资本。 厂区里几个提前下班的小媳妇见到他，眼睛瞬间就亮了。再瞧见不远处的劳斯莱斯，路有点走不动，远远停在几十米处观察。 “那人好帅，谁啊，从来没见过。是不是哪个大客户？” “气质真好，跟电视男主角一样……似乎还是开劳斯莱斯来的。” “会不会是于总的男朋友？” “可能是她老公，听说于总结过婚。” “我之前还纳闷谁能配得上咱们于总，要是这人，简直天造地设……” “你口水流出来了。” 快换班节点，厂区里出入的人会越来越多。 刘思远懒得在李少河身上浪费时间：“我也见过你，做医疗这块的，跟服装行业好像没啥关系。大驾光临这儿，有何指教。” “你还没告诉我你跟于薇是什么关系！” 李少河拿下了嘴里的香烟，同时间那块亮瞎人眼睛的腕表闪的人眼晕。 这次刘思远看清楚是啥表了。 宝珀的一款，非流通款，像私人订制。 以他的见识估摸着表的价值比那辆劳斯莱斯差不多少，因为上面有某位国际大腕的英文缩写名，联合发行款。 这家伙是挺有钱，就算是装出来的，这派头也需要实实在在的金钱堆积。 刘思远不动声色，他搞不懂李少河是明知故问还是真不清楚自己跟于薇的关系。一秒钟的迟疑，他点点头：“我是她老公。” 李少河质疑：“真的？她已经结婚了么。这么多年同学，关系又那么好，她结婚竟然不告诉我。一会见面我得好好问问她，有没有拿我朋友！！” 刘思远是彻底看出这家伙在演戏，忍不住被逗乐：“李总竟然还上过学。” “学历不算高，目前只有一个南大学院的硕士学位。” “娱乐圈的人镀金都爱用这学校当幌子，李总能不能解惑到底什么原因。” 李少河眼神奇怪：“你话里有话。” 刘思远眼神更奇怪：“我一直忍着没去说更多话，是因为被素质教育影响到了。李总，方便问一句，你是不是见到每个女人的老公，都喜欢质疑到底是不是人真正的老公？还是说李总家庭情况比较特殊，潜意识里理解能力上跟正常人有出入。这样，我能理解你为什么会习惯性质疑。” 李少河抽烟的动作顿了顿，一口烟抽了一半，吐不出来。 对方有心或者无心，恰戳在了他伤口上。 家庭，他家庭比较特殊，这是从未被人正面掀开过的逆鳞。 他声音森冷：“你应该还没被现实毒打过。” 刘思远同样点了支烟，转身即走：“你如果能代表现实，可以来试试。不过据我的经验，咬人的狗从来不瞎叫唤，所以你估计不敢咬我。” 呼———— 李少河手颤了颤。 从他回到海城那座城市，正式被父亲安排到公司工作，再也没人敢这么跟他说过话。 “老板，要不要教训他！” 徐明宇从车上走了过来，盯着刘思远的背影，冷然询问。 他能感觉到老板的愤怒，这是做司机和保镖必要具备的素养。 李少河烟逐渐烧完，他手指一松，烟蒂坠落。 “你回车上等着。” “好的。” …… 于薇又在素描，描四张了，纸篓里到处是纸屑。第五张刚描完，办公室门被直接推开。 她头都不用抬，大概知道是谁。 因为每个人都会敲门，只有刘思远不会。 她想把桌面上画一半的a4藏起来，没来得及。索性，大大方方的不再藏。 刘思远走到近前，看两眼，拿了起来。 纸张之上，除了不是彩色，简直跟他本人没多大区别。 “你画我干啥，想我啦？” 于薇心虚把纸篓往桌下踢了踢，脸上自若随意：“我试试画技生疏没，正好桌角有点不平，准备拿来垫垫。” 刘思远大咧咧坐在她对面不远处的待客沙发上，熟练拿茶具泡茶，端起来抿了抿：“这么着急让我来，出什么事了？” 于薇恼他明知故问，勉强把话题在工作上兜了几圈，旁敲侧击：“你真把钱借给别人了呀？公司正好有笔贷款，下班前不打到财务让银行扣除，就逾期了。” “这种钱逾期几天好像也没事。” “会影响银行对公司的评级……” “这么严重，那是挺急。但是，我真没钱，要不帮你借点？不过你自己不也能借嘛。” 于薇哪好意思说能借的差不多都借过一遍，不能借的没脸去张口。 她冷着脸，沉闷着不再吱声。 刘思远思考了片刻：“你同学不挺有钱的，我看他手上一块表都好几百万，一百万在他手里应该是毛毛雨。正好他来找你，你顺便让他帮个忙应该没问题。” 他说着，观察着。 看于薇满脸疑惑，悄然舒了口气。 应该不是她邀请李少河来公司的。 “同学，哪个同学？” 于薇询问。 “就那个叫李少河的，刚刚在公司门口我俩碰上了。这会还没进来，估计是保安不让进，快要给你打电话了。” 于薇脸色一僵，下意识抬起视线。 见刘思远并没太大反应，缩起来的心脏才微微松开。 她拿起手机，果然见微信里李少河发了条消息。电话，亦在她拿起手机的同时响了起来。 于薇别扭到了极点。 从她酒会上碰到李少河，他邀请自己出去吃饭不止一次了。只不过这两天发生的事情实在太多，焦头烂额，迟迟没心情答应，理性上也想避免去跟他再度接触过多。 想不到他竟然悄无声息的找到了公司里来，还跟刘思远打了照面。 来不及思考，她接听了电话，并且通过电话交代保安放行。又偷眼打量着从容泡茶的刘思远，试探：“你，你们在门口碰过面，他还认识你不。” “认识。” “那……” 刘思远直接提前回答了她问题：“他怀疑我不是你老公，我当然怀疑他来这居心不良，拌了几句嘴。” 于薇大脑转速快突破极限，可越想越乱。 她既不知李少河突然找来这里是何用意，更忐忑刘思远这个人会如何去想，去做。 她跟刘思远前几个月的婚姻虽然微妙，可至少相安无事，平平淡淡。就是那场酒会后，于薇对刘思远了解更深刻许多。 想解释，认为没必要。 为什么要解释，身正不怕影子斜，李少河又不是她主动招来的。 再说来了又怎样，大学同学见面，堂堂正正。 正胡乱琢磨着，门口传来了皮鞋撞击地面的声音。 哒哒哒，每一步都清晰。 于薇手指蜷了蜷，她多想刘思远这会能主动提出离开，避免三人一块会出现太过尴尬的局面，可刘思远喝茶上瘾，看都没看她一眼。 第13章 一顿饭 办公室门没锁，李少河仍然敲了敲，才走了进来。 他脸色恢复如常，笑容有着一种无以言说的亲和力。直接忽视了刘思远，定然的看向于薇，打量的毫不遮掩。 酒会上碰面，一身黑色长裙的她让人惊艳，比记忆中那个清纯高冷的女孩还要更美。但场面太喧嚣了，太多人都需要应付，他不能只忙着跟她叙旧。 在这里见到穿衣风格完全不同的她，那种惊艳感半分没少。还因为明朗的环境，触动更清晰。 他先笑了笑：“你这公司不大，保安倒是蛮负责。无论我怎么跟他们解释和你的关系，都不肯放我进来。素质可以，要涨工资。” 于薇人从办公桌后走出。 她情绪波动的厉害，许多话要说，全然抑住了想说的那些话。指了指沙发：“先坐，喝咖啡还是喝茶？”她定了下：“这是我老公刘思远。思远，这是我大学同学李少河，通化药业的总经理……” 李少河坐在刘思远对面，颔首后，握手的兴趣都没有。自顾道：“我今天突然来这，有些冒昧。不过，也是一片好意……你电话里不跟我说过你公司目前的困难么？我一朋友做外贸的，对你们库存的那批外贸女装挺感兴趣，所以想来帮你牵个线。” 于薇奇怪他这么说，因为她从没主动跟李少河提起过需要帮忙，是对方主动问起这件事，俩人随口聊过几句。 但奇怪归奇怪，没多想别的。 “那太好了，这批女装最近愁的我焦头烂额。你要是有办法帮我解决，我倒真能少一大块心病。你朋友叫什么？” “也不算朋友，他跟我爸是老相识，叫魏光庆。” 于薇惊讶：“你竟然认识魏总。” “我爸的朋友，会给点薄面，邀请他出来一块吃顿饭是肯定没问题的。” “这样啊，如果可以认识一下当然好。就算魏总不肯帮忙，他这种省内服装行业的标杆级人物，聊几句都会是收获。” 李少河看她并不如何上心，言辞满满的客套敷衍，不禁侧了下视线。 他了解到的，于薇现在公司最大的问题就是那批急于出手的女装。自己主动过来帮她解决问题，甚至介绍魏光庆那种身家数十亿的大腕给她认识，她怎会反应如此平淡？ 刘思远？ 对，肯定是因为刘思远在这，她表达上才会中规中矩。 他扫了眼一直在喝茶玩手机的男人，又看着于薇：“我刚刚进来的时候，保安好像并不知道你跟刘思远是夫妻，什么情况。” 于薇心慌，慢慢平静着。 她自然不会说是因为刚结婚那会，怕人因为刘思远上门女婿的身份说三道四，加上潜意识里那点抗拒才会故意瞒着。 “是这样，思远这人低调，想在公司靠自己稳扎稳打熬出来，才会主动避免别人知道这层关系。” 李少河端着她递来的咖啡，掩饰喝了一口。 苦涩的味道，溢满口腔。 跟于薇分开的时间，他除了工作就是工作。虽然期间不乏接触过一些出众的女孩子，可心底那个影子始终未曾散去。 两年，他在荆棘中走了整整两年，终于熬到现在位置，拿到了云城药业一个大的项目主导权。 他回宛城是代表云城投资医疗行业不假，可除了工作外。他最重的执念还是于薇，以及于靖海那条老狗。 他在梦里甚至已经想象到于靖海再见他之后那种卑躬屈膝后悔道歉的样子，梦到跟于薇前缘再续，结婚生子…… 可她偏偏结婚了，才三个月。 而这三个月的时间差，让他从来到宛城，再也没睡着过。 气氛稍显沉闷。 于薇看了看时间，快下班了：“少河，这么久没见了。晚上想请你吃顿饭，不知道能不能赏光。” 李少河自无不可：“咱们俩吗？” “我跟思远一块请你。” 她态度随意，看向刘思远的时候停顿了下：“你帮我打个电话，在秦淮楼订个包厢？” 刘思远直接掏出手机。 他当然没兴趣跟李少河在一块吃饭，不过也能听出来于薇没请客的意思。或者说可能也因为自己在，她不想跟李少河多呆多聊。 那句请吃饭，实则是逐客，没想到李少河装听不出直接答应了。 有点乏，不过刘思远还是老老实实订了餐厅。 无它，于薇话里话外一直顾着他面子，他亦然愿意在旁人面前给她留面子。反正，权当做个工具人，陪着吃顿饭而已。 他打完电话，先去了外头取车。 顺便，通过网银把钱转去了于薇财务。 一百万挺多，却是因为结婚所得，属于夫妻的钱。于薇有困难，他该拿出来。 …… 离开公司，赶去饭店的路上。 刘思远开车拉着于薇在前，李少河司机驾驶的那辆劳斯莱斯在后。 车上，于薇屡次看向态度不明的刘思远。 她不想承认，她实际上有些怕他。 儿时相识残留的记忆，很多年后再见面她还以为他转性，人变的没了脾气。那晚之后，熟悉的记忆回来了。 她攥了攥手包：“你要不要回去换套衣服。” 刘思远摇头：“我早上刚穿的，又不脏，换了干啥。怕我穿的太不正式，丢你人？” 于薇皱眉：“说话能不能先过过脑子，至少委婉一点。对，就是怕你丢人，怎么了！自以为多聪明一样，一点人情世故都搞不明白。你现在还是我老公，别人穿定制，在一块吃饭你穿正式点难道不是基本待客之道嘛！” 刘思远开窗，胳膊搭在了窗沿上，沉吟半天：“要不你们俩去吃，我在楼下等着，不上去了。” “你不敢面对他？” 刘思远被逗乐：“薇姐姐，你总认为我说话难听，你说话也不比我好多少？什么叫不敢面对，是不想面对好不好。实话跟你说，对他我连一丝表达欲都欠缺，话不投机半句多。” 于薇一针见血：“吃他的醋。” 刘思远扯了扯嘴角：“别恶心我了好不，你随便发个帖子网上问问，有几个男人能心平气和的面对老婆前男友。” “逃避的不是勇士……但，我理解你。那你说人家好心找过来主动念着同学情谊要帮我公司度过危机，我接不接受两说，请人吃顿饭是不是很正常。” 她语气缓了些：“思远，别让我太难做。既然碰上了，咱得有点风度。” 刘思远淡笑：“好像从结婚到现在，你是第一次在我身边说软话。你怕什么？怕我一会吃饭的时候掀桌子？于薇，你不能把聪明全用在我身上，多往别处想想。” “柳雯刚发微信问我你交代她的事该怎么做，我直接告诉她不用做了。你与其一家一家的去接触，去谈判，去寻找可能性，不如直接网上卖。” 于薇发愁：“我想过你说的这些，具体实施步骤太难，又没接触过。自己卖，账号没粉丝。交给网红带货更不现实，衣服高档不佳，网民有几个人懂，而且这批衣服还全是针对国外女性的……” “我说的网销不是让网红帮你卖，是网红他们粉丝基数比较大，特别是相关类型的账号大多是服装行业的人。你花点钱让他们挂单，影响力，扩散力是不是比你没头苍蝇一样效果来的要好。” “再就是，代工行业利润越来越薄，加上分个淡旺季，没足够的资本发展自有品牌早晚举步维艰。这次危机解决之后，该把成立网销部门的事提上日程了。” “那又得多少钱投进去啊。” “你囤这批货的时候魄力干云，现在开始操心钱了！” 于薇思维跳动：“你刚提到的事再详细说说。” “就是外贸这块的相关论坛，圈子这些。你找大v帮你打广告花钱置顶宣传，应该有用。” “要不你来负责……” “我没时间。” 刘思远不等她说完，便拒绝了。 “你天天有时间，怎么现在没时间了！” “首先我想做点属于自己的事，因为跟你屁股后面没前途。其次，咱俩都应该多一些独立思考的空间，看以后怎么办。” “再直白点，那晚上我欺负你了不假，你也一样往我心里捅了把刀。结婚那么久，你说什么我都尊重你。可只要一想到你让我尊重你的前提是为了方便你以后更容易脱离婚姻，或者说为了给你和李少河前缘再续提供可能……我就会认为，这婚姻的味道已经变质了。” “我……” 刘思远茫然摸了支烟点燃：“你无论说什么，改变不了你在我眼里很卑劣的思想和行为。” 于薇羞恼：“叽叽歪歪的烦不烦，一会的饭局到底去不去。” “去啊，为何不去。” “那你就把嘴给我闭上。” 刘思远抬了抬眼睑，暂无再聊下去的心思。 于薇也将头转向窗外，不去看他。 她是想离婚的，那晚醒来后的第一时间差点气崩溃。可，后面也并未如想象中那般恼怒，无法接受。所以，在她这，这事俩人该扯平。 她醉后意识不明，胡言乱语伤了他心。他禽兽一个，在那种情况下伤了她身体。 但从刘思远的态度上看，自己想的似乎太简单了些。 第14章 蹊跷的局面 秦淮楼，属于市内最好的中餐厅之一。一共三层，一层观景，二三层全是包厢。 夜晚初临，餐厅门口车场路边车辆便停满了车。 刘思远打电话订的包厢，他停稳车后见李少河车子还没过来，便先下了车：“需不需要提前买酒？” 听她说不用，刘思远只身往餐厅走去：“那我先进去安排下，让他们把招牌菜提前做上。你留在这等他。” 于薇点了点头：“顺便往会员卡里充点钱。” “我知道。” “你还有钱没？” 没再得到回应，于薇眼看着他背影消失在视线内不久，不远处的劳斯莱斯也已开了过来。 她调整着心态，等车停稳，笑着迎上前去。 “少河，思远让我问你喜欢喝什么酒？” 李少河温然摇头：“我喝酒不多，都行。你喜欢喝什么？” 于薇领着他去餐厅：“你不用跟我客气，我作为东道主，招待你才最重要。” 李少河左右观察着：“他去哪了。” “你是说思远？他提前过去安排下。这餐厅生意好，招牌菜等的时间特别久。” 李少河跟她并肩走着：“我对这家餐厅还有印象，之前不如现在气派，名字倒没变。当时我记得是有位追求你的同学想摆阔，请客地点选在了这。他有点难缠，你为了摆脱他，为了证明自己有男朋友，带我一块来的。事后，我被他找麻烦盯了许久……” “王锐。对，那家伙叫王锐，某区的大公子。” 看他走的慢，于薇也放慢了步子：“那次是我欠考虑，只想他不纠缠我，忽略了他会记恨你。” 李少河无所谓：“我跟你想法不一样，即便被他记恨很久，很狼狈，心里却很高兴。至少，我是第一个你公开承认过的男朋友，很多人羡慕我。不过也是那次，我意识到当自己拥有超出能力去保护的人，有多挫败……估计刘思远跟你结婚，也会有我当年的想法和压力。因为你身边每个异性一定都很优秀，他绝不可能是最优秀的那个。挺佩服他，有胆量跟你结婚。” 于薇并没听出其它意思，反笑了起来：“他心大，可能感受不到你说的这些。再说刘思远很厉害啊，宛城那么大，就只有他一个人考上了陆军学院。反正我认为，能上陆军学院的人首先智商一定是拔尖的，送我五十分我都不可能考到那个学校去。” “他为何被开除？” “我也不清楚，应该是性格。他个性很强，啥祸都敢闯的那种人。而陆军学院又是一所规规矩矩，制度分明的学校……” “你们怎么认识的？” “几岁时候就认识，他爸跟我爸以前关系特好。” “青梅竹马。” 于薇点头又摇头：“初中后就很少再见面了……” “那为什么这么快就结婚，为什么不再等等我。” 他声音渐低，情绪也低。 于薇沉默，装没听到：“别八卦我了，说说你。” “我没什么好说的，就是厚着脸皮认个亲，毕业后在他公司工作呗。知道我为什么要来宛城发展吗？因为你，因为我后悔当年没抗住压力离开了你。” 于薇接不了话，低声道歉：“对不起啊，我爸就那性格。只要关系到我的事情，他很容易暴躁……” 李少河眼底有幽光，笑着释怀：“过去的，肯定不计较，没事。不过我搞不懂，他为什么会接受刘思远，他比我优秀嘛。如果他帮你选的丈夫还不如我，当年干嘛要那样对我？” 话题很奇怪。 奇怪的于薇想尽快走完这短短的二百米，尽管聊的很顺畅，于薇不想多聊。 她已经结婚。 哪怕对李少河仍有遗憾，同样很难做到去忽略自己结婚的事实。 …… 包厢，菜上的很快。酒是餐厅拿上来的一瓶飞天，这儿最好的白酒。 刘思远打开倒酒的时候，才发现没人喝。没开的时候让开，开了没人喝。 他又拧上盖子，再懒得去看于薇眼色。 小三千一瓶的白酒，喂狗确实可惜了，回头拿给王一白喝去。 至于待客之道，他是无能为力。 所以接下来，吃。 他确实有点饿了。 就是吃也吃不爽。 饭间于薇跟李少河的话题多半是工作和过往学校那些事。 不得不说李少河很会聊，聊的于薇笑跟朵花一样，绽放的刺眼。 尤其谈到工作，谈到钱，谈到人。 没李少河不认识的人，没他帮不上的忙，没他拿不起的钱。 刘思远估计要不是自个在这，于薇会更开心和放松。不愧是有感情基础的人，几年没见，丝毫没有隔阂。 听也不想听了，他支着脑袋，一只手拿手机在底下刷着玩。他都这么老实了，还是听到李少河不阴不阳的声音扯到了他。 “思远兄实在可惜，如果没被开除，毕业后不管留队还是回地方进入g场，前途一定不可限量。现在，没学历证明，专业不对付，估计好点的工作都难找。” 于薇夹了口冷盘，细嚼慢咽：“他可惜的事不止这一桩，初中时候我公公本来准备送他去国家队，一边训练一边不耽误上学，那边费多大事才搞定的关系，他死活不肯去。他姐在都城帮他找了份很好的工作，也是不愿意做……” 李少河认真：“说的我也想给他个机会。思远兄，你不如去我公司里做事得了，现在分公司建设中，缺个跟当地施工单位对接的负责人。我相信你就算没学历，也一定能胜任。工资的话，于薇帮你开多少，我给你涨五倍。” 刘思远视线抬起，似笑非笑：“做你员工没前途呀，随便认识个没学历的人都比你员工收入高。李总，生意哪是这么做的。水和船，相辅相成，要对员工真诚点。” “你们聊着，我去个洗手间。” 刘思远出门结账，结完趴在二楼走廊边看风景边打电话。 一楼是最高的，特殊的设计，让室内空间呈现出一个完美的空中花园效果。视觉上对于刚来的客人，很震撼。 刘思远就是新客人，第一次来秦淮楼吃饭，看的津津有味。 记起来白天交代王一白的事，他无聊下打了个电话，接通后听着王一白大咧咧的声音，心情好了点。 “你哪呢，出来喝一杯，面聊。我跟文成正要请房东吃饭聊租金，人还没来。” 刘思远瞥了眼后面包厢：“我去不了，也在吃饭。” “跟谁？” “跟俩傻叉！真希望你在，哥们脸皮薄，不好意思翻脸。” 王一白嘿笑：“到底跟谁。” 刘思远正要再扯几句，身后响起动静，是于薇跟李少河一块走了出来。看上去，话足饭饱了。 可听意思，还不打算回家，准备换个地方喝点，李少河提前让司机选好地方了。 刘思远身体内奔腾着一万头草泥马。 但于薇要去，自个总不能不去。 第15章 谁是大冤种 饭局之后的第二站，一家名为蓝调之夜的酒。 这酒刘思远没来过，但听王一白说过。 王一白爱吹牛，整个宛城上流场所就没他不知道的。 按王一白所言，这家酒跟铂金公馆是同一个老板。清，消费却贵到令人发指。 想喝的酒，在这里几乎都能喝到。每星期的周末，还会定期邀请一些明星网红前来驻场表演。从酒成立到现在，已是跟半个娱乐圈打过交道。 由此，一段时间内甚至成为了网红打卡地。 今天不是周末，客人仍然不少。若非提前订座，刘思远三人大概连座位都抢不到。 酒环境幽幽，不亮亦不暗。环境充斥着一种摄人心魄的浅蓝，来到这，仿佛是到了另外一个世界。 入座，相貌足能打七十分的女服务生恭敬自然呈上了单子，言辞让人如沐春风。微低的视线，乖巧文静。 李少河询问着于薇意见，叫了瓶价值不菲的红酒。之外，也点了一些市面上甚至都没听说过的点心跟其它，姿态闲适从容。 他点完后，没忘看向刘思远：“思远兄，这顿酒我请，不用客气。” 刘思远径直接过单子：“那多不好意思。”他嘴上客气着，下手却利索，加了瓶红酒。 他没记错的话，于薇家有一瓶跟单子上一模一样的酒。二十几万的价格，她一直不舍得喝。今天冤大头在这，何不借花献佛。 至于对方甘不甘心做大头，无妨。 反正自己老婆喜欢喝，花钱倒谈不上心疼。 “思远兄倒是好见识，这瓶酒恐怕宛城都找不到几瓶。” 刘思远知他在于薇面前刻意想保持风度，淡然一笑：“很贵吗？我只记得于薇喜欢喝，倒没关注价格。如果太贵，就不要了。” 他看向服务生，似在询问。 李少河直接摆手让去准备酒水，风度翩翩：“再贵的酒，不过是一种饮料。只要于薇喜欢，这酒丝毫都不贵。” “李总真是有钱。” 李少河看他半晌，笑容开始有些勉强。 他调查过刘思远，不说了若指掌，基本背景身份也摸了个大概。 就一普通人家出身的凤凰男。不，连凤凰男都算不上。 最大的依仗不过是他的姐姐。 这种人，本该仰视自己。 但越是接触，越有种说不出的憋闷。 对方有种很奇怪的自信，奇怪到无论怎样设法让他去领会到跟自己的差距，都没作用。反而，一沟通，自己心内难平。 于薇一样在偷偷观察两人。 她不想来酒，是被李少河邀请的时候得知他已付过订台费。加上工作上的事还没聊清楚，未再拒绝。 一直所担心的无非是刘思远个性太强，会跟李少河冲突，会让她脸上挂不住。 好在，她听两人虽交流有些机锋，总体还算和平后才松了口气。 …… 晚十点，酒氛围更佳。 驻场的一个三线小歌手抱起了台上的吉他，安静的民谣悠悠荡漾，音符叮咚。 刘思远还是没喝酒，于薇跟李少河两个人在喝。 因为酒的原因，两人聊天更为放开。明明三人，老老实实听演唱的刘思远没半点存在感。 李少河酒量本来就不怎样，被对面的佳人吸引到有些醉了。 浅蓝色的环境，像给她五官镀了层最美好的滤镜。美的深邃，美的不真实。 这是梦里的场景啊。 他最初认识她之时，最大的渴望不就是给她最好的生活，想要财务自由，带她去想去的地方，住最好的酒店，尝遍世间美食…… 于薇不敢对视，眼睛转到台上：“这歌真好听。” 李少河洒然：“你认为我们俩，谁唱的好听一些。” “你。” 于薇毫不迟疑。 她不是虚伪夸赞，是真的知道李少河对于唱歌特别有天份。嗓音低沉，精通乐器，大学每次校庆活动，他基本是压轴。 便是过去那么久时间，她对此记得还很深刻。 李少河笑：“那我唱给你听。” 他站起来，直接往台上走去。 相较于底下稍稍如梦的环境，台上要亮的多。许多客人下意识看着那个身姿挺拔，突然走到台上的男人，议论纷纷。 “这是酒邀请的另一个驻唱歌手吗？好帅。” “我从来没见过他，难道是哪一个网红。” “气质也超好，他在看我……” “醒醒，人家在看你身后的人。” 相对于女孩子的友善，许多男子则嗤之以鼻。 能来这的男子，钱肯定是有的。最不喜欢的就是，有人比自己要出风头。 “这也叫帅？难怪现在越是不阴不阳的男人，越容易火。” “抢人驻唱的吉他叫有气质？这分明叫没素质。驻唱不过看他是客人的份上，敢怒不敢言。” “哈哈，总有人拥有谜一样的自信，认为自己唱歌特别好，可以跟专业的去比较，把这里当ktv了！” “经理，你们这允许客人随便上台演唱？有没有问过客人喜不喜欢听？” “对，让他滚下去，刚刚那首歌还没听完。” 稍稍躁动的环境，被称作经理的姜菱暗自有些为难。她看了最角落处一眼，得到对方点头后脸上才挂满笑容，客客气气对于不满的客人轻声解释。 安抚好那几个脾气比较暴躁的公子哥后，姜菱再看向李少河的方向，眼中已无欣赏。 做生意是要尊重客人，可若客人不尊重规矩，实在是最难办的一件事。 客人想要唱歌，可以提前跟她沟通好，她适当的进行安排。而不是自作主张，上前抢过了驻唱吉他。 若非今天恰好老板在这，示意无妨，她肯定要上台客气跟那年轻人交涉一番。 角落处，一双看向台上的美眸之中，情绪繁复。一张卡台，只有她一个人。 二十五六岁的年龄，穿着极为简单。人很漂亮，却并非绝艳脱俗，姿容只有八十分左右。 奇怪的是，她坐在那里，明明不是特别显眼。但每一个或有意或无意的人对视过她那双眼睛之后，都开始下意识的频频侧目，觉得身边的女伴瞬间失去吸引。 那是一双说不出感觉的眼睛，既漂亮明透，又淡漠而多情。眼睛，像是会说话。 司徒静对这些或明或暗的注视习以为常，打发走了不知多少前来殷勤打招呼的客人。她点了支烟，没多余的兴趣再去观察酒会上见过一面的李少河，而是看向了离她不远的于薇跟刘思远。 发现刘思远有所察觉，她也没躲开注视。温然微笑，颔首点头。 她对刘思远的印象比李少河要深。 酒会上，任谁都能看出于薇因李少河而失态。刘思远这个做老公的，却能掩住失态，应对恰当自如。 今天似更有意思，台上的李少河说要把接下来这首歌送给一个人，心里的人。 这是，无耻到不觉得自己无耻了。 司徒静眼底玩味，她今儿倒没白来，再一次看到了刘思远那大冤种。 这人，似乎霉运缠身的节奏。 第16章 吉他和钢琴 刘思远注意到司徒静的时候，也记起来了这女人。 当时酒会上那么多精心打扮，各种晚礼服争奇斗艳的女性之中，司徒静却是一身黑色的女士西服。 很洒脱，很特殊。 在酒会上，她如主家，像认识所有人。 明明不是她组织的酒会，偏似喧宾夺主的自然而然。 就是，那什么眼神儿？ 他被看的如坐针毡，鬼使神差，竟感觉司徒静那眼神有些可怜自己。 他心里古怪到极点，同时台上李少河吉他前奏也开始了。 “风里飘雪的花，在记忆之中发芽。” “那些红色绿色，我们的青春年华。” “柔软舒缓的曲调，追忆着我们过往的青春。当初的朋友，如今去了哪……” 李少河声音很温柔低沉。 唱出第一句，稍浮躁的酒就安静了下来。 他穿着白色衬衣，拿着不怎么协调的吉他，身上开始镀了层光芒。 于薇有些迷离，走神。 她对这首歌记忆实在是太深了。 那年在台上，李少河压轴唱完这首歌，万众瞩目中走向了她。 她眼眶有些湿润，难以从突然而来的心境中脱离。 那年无忧无虑，随心所欲。简简单单的快乐，简简单单的患得患失……偷偷的对着室友说悄悄话，能听到朋友因为失恋嚎啕大哭，能看到自己因为一件幼稚的小事开心的不得了…… 短短岁月，平淡中流淌。 物是人非，那些朋友不知去哪，她又去了哪？ 刘思远没听过这首歌，只记得于薇现在的手机铃声还是这首歌。 他笑看着她侧脸，心脏跳的越来越快，隐隐发疼。 够了啊。 自己咋特么像个第三者。 他十指交叉着，纠缠。 并没吵醒在音乐中沉浸的于薇，他双眼渐渐融入了蓝色，端起了同样有一层蓝色光晕的红酒。 红的蓝的，是歌曲里的青春年华，不是他的。因为他没青春，从没有过。 一杯酒喝尽，刘思远想走。 “你要回去吗？” 他不冷不热瞥向一直在关注台上，安安静静的于薇。 “等他唱完。” 于薇顺口回复，不敢转头面对。 刘思远却帮她抹了抹眼角：“他是在向你表白，够深情的，毫不在意如果表白成功你就二婚了。” “你，你胡说什么。” 于薇急促回应，心悸的厉害，对于刘思远此刻反常的心悸。 这人一向嬉皮笑脸，不恼不究，她几乎没见他有如此冷静平淡的时候。 刘思远脸上笑容很自然，不像在跟老婆聊天，像面对普通人。 “其实我懂你心情，你的处境。可人不能那么自私，一点不试图去懂别人。你这人就属于自私到极点的那种，拿前男友恶心人就罢了，还天天让自己老公听你前男友唱的歌。唔，你实在有点变态！” 于薇张了张红唇，嗫嚅不言。 她手机铃声是习惯了，几年没换过，并不是因为李少河。 可李少河现在唱出了这首歌，声线接近原唱，她如何能解释清楚。 “你说的有点过了！” 刘思远低头点烟：“如果你站在我的立场，恐怕早就离开了这。我还留在这，就是不想你们两个顺心遂意。” 于薇眼眶泛红：“我跟他根本就没有关系！今天不是你在，我不会跟他单独吃饭来这种地方……” “嘘，素质。这人多，别激动。我都能忍着，你何必自己拆台。看戏，看看李少河还能唱出什么让人感动的戏码。” 刘思远晃了晃香烟，视线离开了于薇。 台上李少河一首歌罢，又唱了一首五六年前流行的民谣。客人情绪热烈，一些女孩子酒后配合发出尖叫。 他志得意满，完全是酒掌控者的姿态。 “我朋友唱歌也特别厉害，思远兄，来一首。” 他把话筒摘下，遥遥递向刘思远。 众人随着他视线，也都看向了刘思远。 一些女孩子此时才惊觉，今儿帅哥格外的多。被气氛熏陶，皆是开始起哄。有些本想上台表现的男性，碍于李少河的话，暂时忍下，准备等对方口中的思远兄唱完再说。 刘思远会唱歌，可也就是一般水平，ktv麦霸都算不上。 看李少河这般针对，他仰靠着卡台沙发，懒懒摇头。 李少河真挚恳切：“你如果不会弹吉他的话，我可以帮你伴奏。上来嘛，大家都在等着你，就算唱的不好听都没关系。唱歌本来就是一种表达方式，要勇于表达。” 李少河这会人气很高，他每一句话，都有一群人赞同。 于薇抓了下他手腕，想帮他解围，一时没头绪。 “思远，要不咱们现在就走……” 刘思远起身：“这么多人喜欢听歌，哪好扫兴。” 他拿开她柔荑，抬步去往李少河身边接过了话筒。 他个子跟李少河相仿，身姿更加笔直。穿衣风格上，不如西装革履的李少河稳重，却是另外一种跟酒里年轻人相仿的随性。 李少河好心拍了拍他肩膀：“要伴奏吗？” “不用。” 李少河心内冷笑，近耳，只有两个人能听到的声音：“好好唱，我帮你照顾小薇。” 刘思远苦笑：“我真的不想动脚，可是你……” 李少河还没听懂他什么意思，骤然之间眼睛猛缩。是刘思远抬步之间，碾在了他脚趾之上。 仿佛断掉的感觉，让他下意识要惨叫出声，踉跄忍耐。 刘思远不是故意的，别人也看出来他不小心绊到了李少河的脚，还善意哄笑出声，完全没注意李少河猪肝一样的脸色。 “帅哥，我想听旅行，会唱不？” 前排一个醉五六分的小姑娘，托着双颊，笑着提议。 “我也想听。” 又一个女孩附和。 刘思远则看向脸色不太好看的驻唱，他已经被冷落了好久。 “旅行会唱吗？” 驻唱愣了下，点头。 “那我帮你伴奏，你唱。” 驻唱想说自己可以伴奏，但莫名觉得刘思远这人很特别。明明霸道的在要求自己唱歌，声音听着却很顺耳。 刘思远见他过来，没去拿吉他，而是走向了一边的钢琴。 坐下，试了试音。 眼神专注在钢琴之上。 这是他唯一懂的乐器，还是小时候姐姐刘思瑶学钢琴的时候，他跟着学会的。再后来在国外参加一场特殊的派对，不得不又重温重练了几天。 水平勉强及格，应付一首耳熟能详的民谣却一点问题都没有。 关键，这歌火呀。一直火，每个人都会唱。 第17章 冲突加剧 前奏舒缓响了起来。 用钢琴弹出这首歌的音符，跟吉他的感觉不同。却很入耳，新鲜。 躁动着的氛围，慢慢安静了下来。 驻唱歌手能出现在这里，是很专业的。他诧异看着坐在钢琴前的年轻人，本能进入了节奏中。 【阵阵晚风吹动着松涛】 【吹响这风铃声如天籁】 【站在这城市的寂静处】 【让一切喧嚣，走远……】 歌手歌唱技巧不比李少河差，这首歌的熟悉度要高，更符合酒的基调。 第三句的时候，有人跟着哼了起来。 更多的人跟着唱了出来，融入了进去。 加上驻唱专业的素养，独乐乐成为了众乐乐。 钢琴奏乐环绕。 一切喧嚣，跟刘思远无关。 他钢琴水平不够高，如果不是记性好，这首歌的伴奏都很难完整弹出来，他全部心力放在了琴键之上。 弹着弹着，亦被其它客人所感染。 他喜欢这一类的歌。 每次心情失落，煎熬苦闷，可以循环好久好久。 台下，少了那种参差不齐的羡慕妒忌，因为大部分人都参与到了歌曲中，还有少部分不会唱的举起了手机。 这是很难形容的放空，属于这类酒独有的感觉。 许多人已经忘了前面那个同样唱很好的人，因为他们只是觉得那人嗓子不错，实际听来索然无味。 如果说李少河身上的光是由雪白的衬衣，昂贵的手表所反射。此刻的刘思远，身上真正在发光。 普通的t恤，随着弹琴动作还能看到青色的纹身痕迹，坐在钢琴前却丝毫都没有违和感。 他好像就应该坐在那里。 俊秀的五官，认真的神情，笔直的坐姿，隐藏在光线暗处的侧脸…… 他没唱歌，九成的人在看着他唱。 于薇有点陌生。 这是她记忆中以及相处中的刘思远吗？ 那个大大咧咧，喜胡言乱语的人。跟台上这个静默从容，气质由内而外的男人真的是同一个？ 是了。 自己从跟他结婚后，没再了解过他，没花心思去了解他。 若非那次意外，她还认为他是那种个窝囊，能忍，永远不会计较，永远对她言听计从的刘思远。 她呼吸困难。 记忆魔怔一样的浮现。 “于薇，放学跟我一块，听说有人要找你麻烦。” “谁给你塞的情书，我看看，有没有我写的好……” “我想跟你考同一所高中，可你那学校太贵了，我姐上学得花好多钱，上不起……你别早恋啊，好好学习，天天向上……” “你是于薇，现在这么漂亮？” “结婚你可想好了，结了我可不轻易离。” “你纯粹是个二百五。” 她端着酒杯的手有些发颤，殷红的酒水洒在了手面上，仰头喝尽。 她这几个月做了什么。 是看着他被父母亲人随随便便的轻视，是酒后喊着前男友的名字去吻他，是他把自己从赵坤手里救出来后家人怕被牵连怂恿自己离婚，是自己拉着他跟前男友一块吃饭…… “怎么了？” 陷入怪圈中的于薇手面被人拍了拍。 她触电般缩手：“我没事。” 李少河神情不着痕迹的阴郁，被一种突生的感觉折磨到想发狂。 他的女人，他念念不忘的女人。 在用那种他从来没见过的眼神去看别人。 一曲结束，掌声喧闹声不衰。 这是客人在为自己参与其中的这首歌鼓掌。 “帅哥，我想听散文诗。” “我想听y heart……” “我想听许巍的任何一首歌。” 刘思远没再往下弹，过去结账的时候才得知被免单了。 收银笑盈盈的：“帅哥，老板不让收钱，说是你们那桌的表演费。”身后司徒静走了过来，主动伸手：“司徒静，咱们酒会上已经见过一面。我比你应该大几岁，不介意的话可以叫我静姐。” 刘思远这才看清楚了她整个人。 七分牛仔，高跟凉鞋，上衣一件挺宽松大t恤。身材很修长，短发，淡妆，干净利索。近距离对视着那双眼睛，似能把人给整个吸进去。 他稍楞，伸出手跟她碰了下：“刘思远，我听说过静姐大名。” “巧了，我也听说过你。这是我名片，以后去我经营的地方。结账把名片给前台看，一律五折。” 司徒静露出了笑容。 她气质偏凌厉，笑起来的时候却有种无以伦比的女性魅力。 刘思远接过来，打量着制作精致的卡片，放进了口袋。 “今天真不收钱？” 司徒静确定点了点头：“你朋友结账我收，你结我不收。” “为什么？” “因为我看你比较顺眼，小刘先生，这算理由嘛。”司徒静继续，调侃又认真：“我这人眼光很好的，一般我能看顺眼的人，以后都不会是普通人。” “这又是为什么？” “哪来这么多问号，你那老婆过来了，拜拜。有时间的话，可以打名片上的电话，坐坐。” 司徒静看了眼走过来的于薇跟李少河，转身离开。 …… “她是司徒静？你怎么会认识她。” 于薇看着女人背影，好奇打听了一句。 刘思远注意到她还红润着的眼眶，暗暗叹息。 她跟自己在一块就没咋开心过，那晚之后，不知见她哭过多少遍。没劲聊：“老板给免单了，你是跟我一起回去还是跟李总一起回去？” 于薇不着痕迹咬了咬嘴唇。 恼他问出如此白痴的问题。 她跟他是夫妻，这么晚怎么可能跟别人一起走。她视线转向了李少河：“咱们仨都喝酒了，我叫个代驾，先把你送回去。” 李少河脚趾还疼着，见于薇对刘思远夫唱妇随的表现。眼睛，酒意下愈红：“思远兄，方便单独聊聊吗？” “哦，你要跟我聊什么？” 刘思远好奇。 李少河指了指远处空无他人的街道：“走。” 刘思远跟着他，制止了要过来的于薇：“你车里等着去，李总可能有话不方便当你面说。” 李少河在刘思远弹钢琴期间多灌了几杯，脑子既乱又清晰。 “你跟于薇夫妻关系好像不怎么样？” “对，你看的没错。” 刘思远坦然承认。 李少河攥拳：“而且你得承认，她没忘记我，也并不怎么喜欢你。直说了，我这次带着六个亿的前期投资，力排众议来宛城，最重要就是为了于薇。如果我早知道你们结婚的事情，她根本没可能和你一起步入婚姻。” “这些话很不耐听，但现实摆在眼前。我能给她的，你给不了。如果你愿意跟他分开，无论你要多少补偿，我竭尽全力。” “好好考虑考虑，至少你这辈子应该不会再为钱烦恼。” 刘思远道：“你很有自信她会跟你在一块。” “当然，即便你不肯离婚，我也会用我的方式把她从你身边夺走。思远兄，成熟的人会权衡利弊，我懂你会有无力感，被羞辱感……这不重要，当你哪天能到我这一步，会明白一个道理。和金钱权利比起来，所有皆是笑话。” 刘思远思考着他这些话，数秒沉默。 “思远兄，我等你想清楚，慢慢想。” “不用想，我现在给你答案。”刘思远抬起头，平视着他高高在上的眼睛：“李少河，有没有人说过你好像一条狗啊，还是吃si的那种。按照你这逻辑，我如果有钱有权，可以直接买尼玛对不！滚！！” 刘思远认为再多说一个字都会吐出来。 所以，一脚踹了上去。 没用很大的力气，李少河只是踉踉跄跄退了几步就迅速站稳。恼羞成怒，直接反扑。 “刘思远，你找死！” 刘思远玩味，侧身让过。瞬间，一个耳光将他前倾的身体生生抽直。 可能酒的作用，可能这家伙抗击打能力真的出众。 刘思远发现这一巴掌下去，对方还想反击。卡住他拳头，曲肘直砸。 嗡！ 李少河再一次坐到了地上，眼中终于短暂没了焦距。 远处的于薇惊呼往这边赶。 她一直都担心两人会起冲突，在偷偷关注。可还是没想到如此突然，动手毫无征兆。 刘思远像没听到她声音，蹲下身，拉着头发将李少河的头颅拽起：“以后你别跟我单独碰面了，不然对你这种没底线的东西，见一次想抽一次！” “你干什么！” 近前的于薇下意识的推了刘思远一把，去扶已站不起的李少河。 刘思远冷笑，转身回车上。 第18章 心有千千结 刘思远车上等了二十分钟，抽了三根烟。在于薇安抚好李少河上车后，直接将车子开走。 一路无声。 快到家之时，于薇才轻声责备：“你太冲动，李少河不是赵坤。你对他动手，会很麻烦……如果不是他看在跟我是同学的份上，刚刚直接就报警了。” 刘思远口气淡淡：“我们俩是互殴，不是我单方面殴打。” “你一个在文武学校上七年多，又在陆军学院待过的人跟一个普通人互殴？这话你骗骗别人可以，竟然拿来骗我。” “那你去替他报警！” 刘思远不耐听她一直扯这个，直直打断。 于薇拿他没办法，他自己不怕闯祸，谁能干涉，谁有资格干涉。 “你们俩为什么会发生冲突？” 她吐了口气，尽量心平气和。 “喝醉酒的人有正常行为逻辑么？我们俩都醉了。” 于薇揉了下额头：“对，你也喝了酒。不对，喝酒你还开车！” “那你报交警，把我抓起来。” “你以为我不敢！！” 于薇掏出手机，要拨号。看刘思远不为所动，她躺靠着座椅，闭上双眼：“别以为我看不出，你就是故意殴打李少河……” 刘思远抬了下眼皮：“你明明看出来我都不想理你，在这扯啥。安静点……” 于薇想安静，冷不丁注意到前方有卡点。 她一愣：“完了，真有交警。” 刘思远也看到那辆灭灯的商务车，以及闪烁着荧光的拦车棒。 他稳当停在交警跟前，开窗在交警过来的时候，不禁多看了一眼。巧了，这交警跟王一白是朋友，他也认识。 交警同样认出了他。 把递到刘思远面前的测酒仪收了回去：“赶紧走。” “走个屁啊，我吹。” 交警头懵，迟疑的把测酒仪达重新递来。直嘀咕刘思远这是喝多少，会有这要求？ 他犹犹豫豫的，直到测完发现酒精值正常。伸手递了支烟过来：“远哥，路上慢点。” 于薇这边已经在考虑打电话给谁协调酒驾的事，看他没吹出来。待车开出一段，惊疑不定：“你不跟我说喝酒了嘛，咋没事。” “你不说因为喝酒才打架？” “还有，那交警你认识？” “哑巴了，问你话呢。” 刘思远眉头直跳：“我在开车，你别叨叨叨的行不。” “这几天我倒想跟你好好说话，想跟你好好聊聊，你有一句中听的话没。一块生活，你对我有意见可以直说。看在夫妻的份上，我尽量去改变……” “你真让我说出来。” 于薇郑重：“说。” “我想跟你睡一块，并且得让我多睡几回。不然将来就算跟你离婚，亏，死亏！” 于薇脸腾的发热，气热的。 “刘思远，我在跟你认真交流！” “我也很认真，在我看来睡觉就是咱俩最需要好好认真探讨的事。我没心思跟你再玩什么柏拉图，去迎合你对于性独一份的看法。你一天不心甘情愿让我睡，我就会认为你所有话都建立在没基本根据的瞎扯上。” “什么爱一个人要尊重，要有耐心，要两相合拍……这种毒鸡汤我受够了。咱俩是结婚，不是谈恋爱，你难道还准备让我像李少河一样跟你在一块一两年，连嘴唇都没碰到！这方面我真服他，也服你洗脑的能力！” “你，你哪听说的这些。” “听你说的啊，你那天说少河别离开我，我让你亲，什么都让……这不就是证明那窝囊废认识你那么久，连嘴唇都没沾上。” “咱说实话，你这方面是不是有病？或者心理疾病。我不介意，有病我带你去看。你要没病，正常女人不是你这样……嘶，别拧了！” 刘思远话没说话，被大腿上突然剧痛给惹的激灵。 他连忙拿开她死活不松的爪子，揉半天才把疼痛揉散。 于薇要不是怕他开车不安全，想拧死他。 “我没病！我觉得脏，接吻很脏！我就是不习惯被人碰，只是习惯，不是病！！” “还病的不轻。” 刘思远低声自语，没让她听到。 于薇好看的眉头蹙起：“感觉你接吻好熟练。还有，你说的正常女人是什么样子的？你不是跟我说你第一次吗？” “我是第一次，第一次碰你。” 于薇转过头，听着车外风声擦在车上的呼啸声：“你应该瞒了我很多事情，比如我从来不知道你会钢琴……另外，你跟司徒静很熟么，三十万的酒水单，说免就免。” “不熟，酒会上才第一次见。” “不熟最好，这人很不简单。几年前宛城娱乐酒这类的行业是赵家垄断的，你也清楚赵家在宛城的能量，那么多年没有过竞争对手。自从司徒静来到这，风头隐隐已经盖过了赵家，并且越来越顺风顺水。” “铂金会馆，唐人连锁ktv，酒店，还有今天去的蓝调酒，全都是她的。司徒这个姓本来也不多，她爸极有可能是司徒荣。前些年，附近两省的地头蛇。” 刘思远不以为然：“你说这些跟我一点关系没有。” “我是希望你跟她不要走的太近。” “你哪来的脸在这跟我讲大道理，说这个之前能不能离你那少河哥哥远点。若非忍无可忍，你真以为我愿意动手，手脏！” 于薇捂了捂胸口：“我早应该看出来，如果想活的久一些，首先要跟你少说话。” …… 回到家里，已经很晚。除了客厅长明灯，寂静一片。 两人住在二楼，卧室相邻。 到门口，一个从包里翻钥匙，一个从口袋里掏。 刘思远不爱锁卧室门，是见她天天锁，也开始锁。 “我钥匙哪去了？” 刘思远口袋翻个底朝天，拧眉思索。 于薇嗤笑，这招也不知用过几次了，不就想方设法的要跟自己睡一块。 刘思远自能看出她自以为是的脑补，闷的一脚踢在了房门上。 是真掉了，还想不出掉在了哪。 于薇这臭娘们一副人间清醒的样子，觉得他是装。 他门口站了片刻，正要想想办法。隔壁于薇卧室开了条门缝：“我可以让你睡我房间，不过你得睡沙发上……” 刘思远充耳不闻，转身去另一间杂物储藏室找到根钢丝。稍微捣鼓了几下，钢丝弯了，竟然没开。这锁，貌似比前两年升级不少。 于薇眨了眨眼：“我要休息啦，你如果不想睡我房间的沙发。睡大厅也行，我借给你夏凉被。” 刘思远疾步朝她方向走去，一把推开于薇想挡着的门。 “你……” 于薇退后搂着胸口，警惕瞪视。 她到现在还能记起来那晚生不如死的感觉，如果睡一块是那样的滋味，她一点都不想……可是，他要真不尊重自己来硬的，她在家也没法求救…… 心有千千结。 下一秒她就发现自己琢磨的有点多。 刘思远朝窗户走了过去，打开就往上爬。 她懂了，他想从自己窗户跳到他卧室去。 “你小心点！” 于薇提醒着，看他动作熟练至极，轻巧就翻到了他卧室里。趴在窗前，有些古怪：“你做过贼么？翻窗如此轻巧。” 刘思远砰的把窗子合上，隔绝了声音。 于薇撇撇嘴，酒被吓醒后也不再犯困。匆匆洗过澡，手机都顾不上玩，拿纸笔又开始画刘思远。 这几天她讲道理总讲不过他，吵架也吵不赢，打架更不是对手，就剩这一种发泄手段了。 第19章 家庭观念 另个房间，刘思远也一直没睡。 说他不想赖于薇房间不走是不可能的，一绝色美人儿，还是懵懂时期暗恋过的人，他做梦都想完完整整的拥有她。 但强扭的瓜不熟，不甜。 况且结婚数月，一墙之隔。他能一直忍着没去碰她，除了尊重，自身顾虑一样很多。 他爱做噩梦，从回国后心理状态就不太好。 睡着后不知会说出什么话，有多少不受控的表现。 他不愿把这般脆弱的一面表现给任何人看。 坐在床头，拿起手机，之上有几条微信。 高文成今晚把房租谈妥了，明儿就会签署合同。年租金比预想中低了几万，每年二十八万整。 姐姐刘思瑶说，过几天姐夫会带着萌萌来宛城访亲。她因为科研项目在关键时刻，来不了。 柳雯也发了消息，约他吃宵夜。 他一一回应完，划了下微信界面。 意外，短视频平台上刷到了自己在酒弹奏的画面。标题还挺显眼，配文：最高档的酒，最真实的人间烟火气。 他刷到的这条视频点赞量已经好几千。 评论好多都在询问他短视频账号。 刘思远没在意这些。 他在国外工作的特殊性，尤其害怕自己这张脸出现在一些被瞩目的地方。但这是国内，别的不说，安全系数在全球是极高的。再则视频环境不是太明朗，相貌呈现不是很清晰。 “你火了。” 微信新提醒，于薇发的消息。显然，她一样刷到了视频，并分享了给他。 刘思远没回复，将手机随手丢开，闭上眼睛。 如影随形的梦境，没第一次来的有杀伤力。 习惯做梦，形成了潜意识的思想准备。噩梦，不过是扰乱他深度睡眠的障碍而已。一睁开眼，都不用回味，就知道梦醒了。 …… 次日晨。 于薇洗漱穿戴整齐，准备下楼吃早餐之时，从窗边看到了他跑步的身影。 她今儿醒的够早，但看楼下刘思远热气腾腾的样子，显是不知跑多久了。 短裤，白色运动衫。 除了他之外，身边还有个穿着清凉的美女陪跑。隔壁楼的那个医生顾兰，其父是天华集团的董事长，宛城零售副食这块的牛人。 看俩人跑着，聊着，默契十足的样子。 于薇越看越不是滋味。 那个顾兰也是不折不扣的美女。平时对外清心寡欲，不爱交际，高高在上的姿态，没想到看上去跟刘思远挺熟的。 她敛住异色，等两人跑过自己窗下之时，笑着招呼：“思远，该吃早饭了。兰姐要不要来我家一块。” 刘思远抬手摆了摆：“我再跑一圈，你们先吃。” 于薇眼见两人背影又远，只能先下楼去。 餐桌上。 于薇食不知味。 她跟刘思远结婚后，虽然刘思远住在这，可无论早中晚餐基本没见过他。 以前没在意，现在来看，可不就是刘思远在故意避免么。 “不是让你顺便叫思远吃饭，人呐？” 于靖海问了句。 “还在跑步，别管他了。” 于靖海坚持：“去，出去把人给叫回来。” 于涛阴阳怪气：“爸，你还没瞧出来姓刘的根本就没拿这个家当自己家，不屑坐一块。对了，听我妈说你去看赵坤出了不少医药费，这钱该刘思远拿出来。” 沈英听到这，视线落在于薇脸上：“你透个信给他，就说你爸为了息事宁人，给赵家送去了一百五十万。”明显瞧出女儿有些烦躁，她接着补充：“我不是让你跟他要钱，至少得让他知道。谁的钱都不是大风刮来的，这两年随着金融管控你爸公司多难做啊。” “这一百五十万前几天在咱家不值一提，现在……” 于薇知她哭穷，也不知要如何回答。 是自己没本事，做事业拿家里不少钱不说，如今还陷入了泥潭。 可这钱让她去透信给刘思远，透什么信？ 他要不是因为自己能去动赵坤。 这笔钱难道不是父母担心对方报复，拿出去息事宁人？ 沈英了解孩子，把餐盘往于薇面前推了推，语重心长：“这话你不说，妈跟他说，别想其它地方去……就是你弟弟大学毕业了，想跟朋友合伙做点小生意。” “你们俩结婚时候双方父母不是每人出了五十万，好像在他手里。商量商量，把这笔钱拿出来先给你弟弟用。算借他的，等你爸生意这阵子好转一些再说。” “他的钱让我还贷款用了，昨天刚打到我财务。” 于薇低着眼，怔怔回答。 沈英耐着性子：“那他还有钱没？” “他大学都没毕业，婚后又一直跟着我，有什么钱啊……” 沈英眉头渐渐皱起：“你弟弟跟你亲，还是他跟你亲。我怎么听你说话越来越奇怪。” 于薇吃不进去，站起身道：“我上班去了。” 于靖海看女儿出门，随即跟了出去：“小薇，你等等，有话跟你说。” “我真没钱。” 于薇等了父亲几步，情绪低落。 于靖海笑：“爸没找你要钱，你妈什么脾气你又不是不了解。多少年了，就那样，跟她怄气没必要。至于你弟弟，他要真是那块料，别说一百万，一千万我也能帮他想到办法。瞎折腾而已，也就你妈看他哪哪都行。” “那你要跟我说什么？” 于薇闻言稍稍轻松了些。 “我是想说别跟思远提钱的事，不但不能提，还要谢谢他。这事能结束的如此轻松，赵申和不那么咄咄逼人，肯定思远在中间起了很大作用。” “再有，我瞧你们俩关系不太对劲。别动不动闹矛盾，对人好点。毕竟在咱家里住，多少会委屈他。” “我知道了。” 于薇点点头，记事：“爸……你当年找人对李少河动过手啊？” 于靖海步子一顿，随即承认：“我不但对他动过手，还差点把他给打死。欺负我女儿，这惩罚已经便宜他了。” 于薇苦笑：“你就算不同意我们俩，何必用如此过激的手段。” “等你做父母就明白，我为什要那样。他当年要真老老实实跟你谈恋爱，我未必不会接受他。可据我调查，他同时脚踩几只船，全世界都知道，就你傻乎乎的。我没太好的办法让你离开他，只能让他离开你，杀了都在所不惜！” 于靖海又道：“我听说了，他来宛城要投资药厂。这人倒不可怕，关键他爸李云海能量不小，倒是得防着那小子报复。真没想到，他竟然是李云海私生子……” 于靖海并没太拿这些当回事，解释清楚上车去了公司。 很多事既然做过，后悔没用。 再则看不上就是看不上，不管李少河现在多大本事。回到当年，于靖海还是会那样做。 于薇也并未纠结这事，她问这个就是想把事弄清楚而已。 见刘思远跑完步回来，突然就记起来他刚刚跟顾兰一块跑步的样子。脸色一敛：“赶紧回去换衣服去，上班快迟到了。” 刘思远笑：“我就不去上班了，有点私事。” “什么事。” “回头再跟你说，自己开车路上慢点。” 刘思远随口答着，擦身而过。 于薇看了他半天，直到看不着他背影。才坐上车，砰的关上车门。 这王八蛋，不管是说话还是态度，越来越气人。 第20章 工作筹备 刘思远有事是真的，很小的事，就是跟高文成王一白去选定谈妥的球厅位置去看一眼，聊聊装修计划等。 当然，他去不去都无所谓。 主要是不愿意再跟着于薇工作了。 那个破服装公司，庙小妖风大。事多，麻烦也多。竭尽全力熬不出成绩不说，情况还越来越糟糕。就目前他亲自所经历的，赵坤，绿茶婊康佳琪，刚出现的李少河…… 且于薇那人虽才干努力都不缺，眼神却不大好。独断专行，任人唯亲。 他早旁敲侧击提醒过康佳琪不是良人，要有戒备心。她认为自己是在挑拨她的闺蜜关系，让他不要太阴暗，要阳光一些。 他提醒她赵坤不可以常人视之，充耳不闻，当晚就去跟凶手了解真相去了。要不是自己防着一手，真被赵坤得逞的话，以于薇那二百五的性格，保不齐当场得跳楼……种种事情，让刘思远认为自己再呆在她身边，会被她给一块拉水里去。不如早躲为妙，说不定还能关键时候拽她一把。 进客厅，看只有沈英跟于涛母子，他本来有点饿，也不想再吃。 匆匆换过衣服，匆匆应付完说话怎都不中听的岳母，开着自己的那辆a6开溜。 说起来他刘思远自问胆大包天，不怕事，不怕人。 自打住进于家，怕这对母子。 因为，她俩总喜欢把自己智商跟她们拉到同一阵线，用道理说服他。 他因此不止一次腹诽怀疑过，于薇到底是不是岳母亲生的。 长的不像不说，性格更是天差地别。于涛肯定是亲生的，外表简直就是男版沈英。 开着车去往冰河院子的路上，刚刚没说过瘾的沈英还在给他发微信。 几十秒的语音，刘思远不听都知道对方啥意思。 钱。 赔给赵坤的一百五十万医药费，岳母想让自己出一部分。 道理全是她的，刘思远跟她更谈不了道理。只能是，视若不见，充耳不闻，当没这回事。 开国际玩笑，这钱明明是岳父母胆小怕事赔给人赵坤的医药费，跟自己有啥关系。 他动手揍赵坤，那叫保护老婆，制止犯罪。 不找罪犯麻烦已是退了不知多少步，还想让他赔钱给犯罪份子。 手机这会响了起来。 刘思远瞧是陌生号，疑惑接通：“谁啊？” “昨晚刚刚见过一面，这就把姐姐给忘啦。” 御姐音，兼清脆清冷。 刘思远脑海中闪现出一双极其好看的眼睛：“静姐。” 司徒静轻笑：“是不是很奇怪大早上会打电话给你？” 刘思远记起来昨晚上刷到的视频，浏览量如此之高，很大可能是有推手。如今司徒静反常联系他，他大概猜到点什么。 果然，司徒静紧接着就提起了这事。 “……就是跟你打声招呼，视频是我这边推起来的热度。营销嘛，考虑到不跟你说一声不太合适。” 刘思远心想不说也没啥不合适的，他不冷不热：“那静姐还有别的事没？” “有，毕竟营销效果这么好，你算间接帮了我忙。我也帮你个忙，告诉你件事。昨晚你离开后不久，朋友那边恰好接到了个电话，有人想要找他对付你……虽然我没让朋友理会，难保对方不接着找别人。” “更具体的就不说了，总之最近小心。” 刘思远眼有异色，跟着道了声谢。 对付自己？ 他虽不知司徒静这么示好有何目的，却并不怀疑她的话。这女人身份不简单，没必要跟自己这小人物兜圈子。 那谁要对付自己？ 赵坤，李少河。 除了这俩人，他没得罪谁。 虚无缥缈的事，懒得瞎琢磨。兵来将挡，找到头上就知是谁了。 …… 到冰河院子，王一白因还在睡觉，只有高文成自己早早在等着。 一见刘思远过来，高文成远远就笑着招呼。 “远哥，早。” “说了别叫远哥，显老。以后直接叫名字。” 刘思远从车里拿了盒烟给他，两人一块往冰河院子三楼赶去。 走着，聊着。 刘思远暗暗点头。 高文成把球厅选在这位置，是很不错的。这里是新区不假，但周围入住率已是蛮高，未来还会越来越高。生活设施完整，紧邻众多大排档，周围不远还有一所大学…… 球厅开起来，新客户这块算有保障了。 乘电梯上到三楼，空空荡荡的厅内，高文成持续说着一些装修经营方面的事情。准备的蛮充分，显是早有蓝图。 刘思远转给王一白共一百万，并且正式开业前，不打算再增加投入。 “你有没有观察过周围的环境。” 高文成一愣：“观察过啊。” “那你对于客户是一种什么样子的定位？商务模式并不适应这。当然了，我也知道你是为了以后发展，考虑到可能会开第二家，第三家……这些终究太远，得先顾眼前。” “装修我没意见，你跟王一白看着弄。就是休息区要多元一些，给客户提供些简餐喝酒聊天的区域。棋牌房不用那么多，减去两个。那么大的地方，完全可以弄两个包厢……” “美女也不用太过，前台招俩，再招俩穿插服务的就够了。什么陪打不陪打的，这不主要。为什么周围餐厅生意都那么好，主要就一氛围。按你说的把氛围格调拔那么高，消费那么高，跟客户群体首先就冲突了。” 高文成持续点头，他有自己的主意，可同样觉得刘思远说的有道理。接触时间挺短，但他对刘思远是真服气。 最重要的，这是出钱的老板。 非原则性上的大冲突，肯定要按对方意思来。 “那，我就直接联系开始装修了。” “越快越好。” 高文成信誓旦旦：“一个半月，我能保证球厅开业。那招聘这方面……” 刘思远轻笑：“租赁合同签完就可以发招聘启事，提前培训培训嘛。如果美女难招，就去找你王总，他以前ktv带过姑娘，交友广阔。” “哈哈，王总这身份还带过姑娘？” “人上学的时候就开始在社会上厮混了。” 离开冰河院子，刘思远路上买点礼品去往宛城老区方向去看老爸。他跟父亲关系并不咋样，和许多国内父子相处的模式差不多。闲话少聊，大事小聊。 打心眼里，刘思远有些看不惯他。 仗着年轻时候好勇斗狠，加上武校股东跟教练的身份，拽了好些年。可惜时代发展快，文武学校学生越来越难招，这些年别说赚钱，不赔钱都是好事。 就这还端着，放不下身段。抽烟必然九五，喝酒茅台常规，对朋友更如撒钱，装的一板一眼。穿着打扮要么浑身名牌，要么时尚aj……就是那么些年了，以前屁股后面的小弟各个都混出了头，如岳父于靖海。只有他，还守着二十年前买的那套一百三十平，每天固定爬五楼。 小区名字叫文正。 刘思远来前跟父亲通过电话，知道今儿周末他在家休息，这会还没起床。到小区，他把车子直接停在外头，从后备箱拿出两瓶飞天，两条九五。 挺费钱，没办法。 便宜的烟酒人看不上眼，自个不经常来，总要带点他喜欢的。 第21章 父慈子孝 “思远，好久没见你小子了。” 小区看门的大爷笑眯眯的接过刘思远递来的一根烟，捂着点燃。 隔壁楼的李大娘刚买菜回来，见状亦是眉开眼笑，热情打了声招呼。 小区很大。 但这些年住下来，基本都成了老邻居。不说关系都好，至少都熟。 刘思远一路迎着招呼声，进了楼梯。 他家在附近还是挺有知名度的。 父亲以前口碑不错，更早的时候外公外婆那边也挺有实力。近些年，刘思瑶嫁的好，他考上的学校好…… 总之，在小区里至少人见笑三分。 到五楼，他拿钥匙进去，走进了这个装修风格虽很老，却十分熟悉的家。左右观察，没见到父亲。同时卧室方向传来什么老铁六六六谢谢大哥的声音，他才确定人在。 估计是在看直播。 把礼品放在茶几上，刘思远冲着卧室方向喊了一声：“中午吃什么？” “你看着做。” 回应自卧室传来，示意无所谓。 刘思远去厨房翻了翻冰箱，里面多半是些现成包装好的肉类，罐头，啤酒这些。之外案几上摆的有泡面，牛奶之类。乱糟糟的，早上碗还没刷……家里亦显得有些脏乱。 他没心情做饭了，先打扫一遍卫生。洗碗刷锅后直接烧水煮面，切了些肉食。 要不是许久没见他，刘思远是真不愿意来这。 每次跟个保姆一样，仅帮着收拾都得大几十分钟。 他父亲懒，生活态度也懒。 特别是随着武校工作变少，时间变多。几乎没在家吃过饭，成天跟一群狐朋狗友一块，吃喝玩乐，喝酒渐渐成瘾。 刘裕从卧室慢悠悠走了出来。 就穿条运动裤，裸着背。 五十二岁的人，身材匀称，肌肤光泽正常。短发，面貌英伟。如果不是知道他年龄，在外人看来，至多也就是三十几岁的气质和外形，毫不显老。 看儿子在做饭，他拆开香烟点了一支：“大中午来我这有事啊？” “我姐发消息说过几天姐夫跟萌萌会来看你，这事你知道不。” “知道啊。” “知道你把家给糟蹋成这样？” “你姐夫又不是外人，整那面子工作干啥。” 刘思远无语：“人可能要在这住几天，谁喜欢住猪窝。把你那些乱扔的衣服洗洗，还有抽屉里那些乱七八糟的玩意该丢就丢了去，恶不恶心。” 刘裕拉开抽屉，把东西顺手扔进垃圾桶，起身走近厨房：“别做饭了，多麻烦。去楼下你张叔那馆子里吃。” “不去。” “那你这来走亲戚，我总不能让你吃泡面。等等，我去打包点。” “这我家，我走什么亲戚！” “不一样，你小子出嫁了，可不就跟你姐一样成亲戚了。话说，你岳父母对你咋样？你岳父我倒不担心，不敢上蹿下跳。沈英有点难缠，非常难相处……想当年她跟你岳父还没结婚的时候我们就经常碰面，那简直了，不是看你岳父份上随时都想给她几耳光！” 刘思远没接话：“你刚才在看直播？” “对，还刷了点钱。” “你那是刷了一点？我看你消费账单最近全刷那上面了！” 刘裕老脸都不红：“刷钱多正常，人表演的卖力，又是跳舞又是叫爷的。就算是乞丐态度这么好，不一样得赏点。不对，你啥时候看我账单了！” 刘思远不耐多聊：“拿碗去，吃饭。” …… 饭间，刘裕打开茅台倒了半杯。 刘思远看他半天：“吃个泡面你都能喝半杯，现在一天得多少酒？” “跟你有啥关系，身体是我自己的，我有分寸。再说谁拿的酒都可以不喝，你拿的，必须得喝。” 刘思远闷头吃饭，不一会看他又想看手机，随口道：“你跟我岳母认识多久了？” “从她跟你岳父认识，我们就认识了。” “我总感觉小薇跟她没半点相似的地方……” “她不是你媳妇亲妈，肯定不像。你不知道啊？” 刘思远大脑短路，看父亲随意诧异的态度，似乎认为自己不知道这些很不正常。问题，谁也没跟自己说过！ 刘裕抿了口酒：“你岳父家复杂着呢，早些年你岳父不走正道，弄什么小贷公司闹出不少事……就那节点离的婚，当时小薇应该才一岁多点。这沈英当年就一小太妹，疯狂迷恋你岳父，不惜挟子逼婚……” 刘思远算彻底明白了，难怪总觉得岳父家氛围有点怪，于薇跟沈英还有于涛的关系都不像真正的一家人……感情还真不是一家人。 “那于薇亲妈是怎么回事？离婚了也不能不要孩子，这么些年没联系过。” 刘裕看着儿子，像看傻子：“你连这事都不知道，人亲妈联系不联系小薇你会知道？真丢老子的人，都入赘别人家了，连媳妇都还没搞定！” 刘思远愕然，无力反驳。 刘裕半杯酒喝完又倒半杯：“知子莫若父，我要不是知道你小子从小见于家闺女就走不动路，不可能答应你入赘。你爹我大能耐没有，至少让孩子正儿八经结个婚的能力还不缺。” “不说这个，你知道文龙来是干嘛的不？” 刘思远边消化着刚刚父亲那些话边道：“不是萌萌放暑假，想姥爷了？” 提到外孙女，刘裕眼神都柔和了很多，笑道：“孩子想我是想我，她不来我也准备把她接来宛城住几天。主要是文龙他爸的公司，投资有个项目涉及到了宛城，你姐夫提前来看看。没意外，这项目应该是他负责。” “什么项目？” “老区拆迁开发文正新城，早就被市里提上日程的事，秦家把这标拿到了。我估计啊，这事你姐夫要是能做好，后面肯定是要慢慢接手公司的事了。” “这对你来说也是个机会，可以帮他在这边协调管理点事儿，开个车啥的。文龙人正，重感情，不会亏待你这唯一的小舅子。” 刘思远顿了顿：“你别在这里面瞎掺和。” “你爹我倒不想掺和，可你姐夫要拆的是咱这一片，包括现在咱住的地方。我不掺和行不？我不帮他撑着点，就咱这片风俗，好拆不！” “他想怎么拆就怎么拆，你最好有多远躲多远。还以为是十年前，你一句话，都多少给点面子那会啊。这么大事，根本轮不到你插手！” 刘裕脸上挂不住：“你瞧不起谁呢。” “我不是瞧不起你，我是比你更了解现在这时代。你那一套，行不通。人敢拆，就不会有多指望你。还有，别太自视甚高。我姐夫尊重你，绝对不是你有多值得尊重，他是尊重我姐，这逻辑还用我提醒你？” 刘裕虎目睁开：“你再给我说一遍！” “说什么说，一屋不扫何以扫天下，先把你家里收拾干净再说！” “我怎么生你这么个儿子！” 刘裕气的心绞，又无可奈何。自己生的，自己养的。不孝顺，只能忍。 第22章 有些渊源 刘思远离开父亲家的时候已经下午。 回忆着刚刚的聊天，有些疑虑豁然开朗。 沈英不是于薇的生母，这样就能理解她以及她的那些亲属为何始终看自己这个女婿不顺眼了。正常来说，于薇是要嫁出去的人，家里的一切或大部分都会是于涛的。偏偏于靖海偏爱于薇，执意招赘。 这样一来，相当于一个家未来存在了两个主人，这两人还是同父异母的姐弟…… 复杂。 婚姻复杂便罢了，连家庭关系都这般复杂。 他摇摇头，漫无目的在宛城的街上开车闲逛。 回宛城几个月，他一直陪着于薇上下班，处理工作，各种琐事。忙是挺忙，却也充实。 乍然这么一闲着，竟还多了几分不自在。 明明不想犯贱，却屡次起念犯贱准备去公司看看，脑海中魔怔一样的想着她。 抑住冲动，刘思远快傍晚之时跟高文成王一白碰面，请了顿酒。 接下来几天，他也没再去于薇的公司。 白天就跟高文成一块盯一下装修进度，或在宛城到处看看，转转。晚上，就是几人一块坐坐，聊聊。一般回到家里，都挺晚了。 生活有点随意，前所未有的轻松。 他至少不用再经常面对嘴里吐不出几句好话的沈英母子，也不用辛苦一天下班后被于薇再给弄一肚子火气。 这天，刘思远到于家的时候已经又是晚十一点。 家里安静的一如往常，只有他上楼轻踏出的脚步声显得清晰。 不过于薇看上去还没睡，卧室门缝中能窥见灯光。 这也不奇怪。 于薇就一工作狂，加上最近财务危机，堆积待卖等等。她一般下了班，都不忘在工作群里交代一番，或简短开个视频会议，交代那些在加班的同事。 这时俨然还是在工作。 上楼就能听到她隐隐飘来交代工作的声音。 清脆悦耳，既冰且灵。 刘思远大模大样，从门缝里看着她躲被窝里对手机说话的样子。她盖着床薄薄的夏凉被，露出上半截穿着真丝睡衣的身体。 像刚洗过澡，肌肤白玉无瑕。乌黑的头发散落，天鹅般的颈部下曲线陡然。一股若有若无的幽香，随之钻出，沁人心脾。 刘思远看的张了张眼睛。 他发现于薇睡衣内，可能什么都没有……陌生又熟悉的诱惑，让他血液有些沸腾，人浮躁不安。 不敢再看，他顺手帮她锁死了门。 砰的一声动静。 正对着手机说话的于薇愣了半天。 “你忘锁门了。” 紧跟着外头声音，让她那双乌溜溜的大眼睛，眨了又眨。眉头，皱了又皱。脸上，红了又红。 她深吸一口气，下床直接反锁。 这几天她在反思刘思远为什么跟以前不一样了，开始意识到婚姻这俩字的意思……所以，她忘了锁门，想让他来自己房间，哪怕随便聊几句话。 可，他竟直接帮她锁上了。 嘴唇被咬的刺疼，于薇小拳头攥起。同时，又有种说不出的委屈和心塞。 自己不就是那天醉后说了几句胡话。 至于这么小心眼记到现在。 他那样对她，她都没去记恨他，只当是被猪拱了一次而已…… 越想越气不过，她下床打开窗户，脸色如冰：“刘思远！” 两人窗户只隔了不到两米。 刘思远闻声走到了窗户跟前：“咋了。” 夏天的风很舒服，于薇盯着他那张棱角分明的脸：“你这几天怎么回事？是不是真的要从公司辞工。就算辞工，有点职业素养好不，至少把工作交接下。还有，天天这么晚回来，就算我没意见，让我爸妈怎么看……” 刘思远没说话。 他在观察她手臂积压出来的雪，睡衣领口太宽松了些。她也太不珍惜造物主的杰作，肆意的用胳膊去压制蹂躏。 于薇脸又迅速泛红，瞪视，站直了点，避开他灼灼视线：“说话。” 刘思远自然移开注目，趴窗眺望夜色：“你那公司有没有我都一样，我也没打算要你发工资，做的更不是什么核心工作。去不去，影响不了啥。” “那你天天这么晚回来，干嘛去了。” “跟朋友在一块。” “那我要是也跟朋友在一起天天晚归，你认为很正常？” 刘思远点支烟，侧了下目光：“随便喽。晚安，我得早睡，明天我姐夫跟萌萌过来，得去接人。” 很正常的沟通，于薇有些不知所措：“等等。” “嗯？还有事。” 刘思远停步。 于薇尽量保持着语气正常：“你姐夫几点到。” “八点半的飞机，到宛城应该十点半左右。” “思瑶姐没跟来吗？” “她项目研究在关键时期，没时间。” 于薇想了想：“那我明天请一上午假，跟你一块去接你姐夫。” 刘思远不置可否：“你是不是有点喜欢上我了。” 于薇柳眉扬了扬：“你会喜欢一个x侵犯不，我不报警，不代表你不是那种人。” “这不一定，说不定你就是被睡服了。毕竟二十几年不知男人啥滋味，容易上瘾情有可原……这样，你只要答应我这辈子不再跟李少河有联系，我原谅你。” 于薇脸再度泛热，要怼他几句，男人已经只剩背影。 接着是，浴室水声哗哗。和着窗外微风，总多了那么几分神奇的宁和。 她巴掌冲着空气挥了挥，躲回了被窝里。 她这几天都没再跟李少河联系，哪怕他几乎每天都会约她，也没赴约过，找各种理由推辞。反而，她更想刘思远这贱人对她主动些……像之前一样主动。 但这人转性了，不再耍流氓，不再主动打电话给她，不再主动找她聊私事工作。 念想纷沓。 于薇手机震了震。 她以为是刘思远发的消息，迅速开锁。可看到是另一个头像，脸上不由犹豫了几分。 是李少河，说明天准备带魏光庆去参观她公司。 公司那批囤积的外贸始终是她最大的心病，办法想了无数，见效甚微。 若魏光庆肯帮忙，以对方公司的底蕴，麻烦自是迎刃而解。 看似不需要犹豫的事，她纠结到了极点。 她不想欠李少河的人情，她更是明明知道刘思远跟他很不对付。 初恋难忘，终究是过去了。 且真正聊过，相处过，那份曾经让人沉溺的悸动亦快全部消散。他不过是个执念而已，弄清楚了分手原因，听过父亲的解释。再不放手，还待如何。 难道要去因为李少河而侮辱刘思远么？ 她跟刘思远不但没仇没怨，还是真正的发小。她既把他拽进了婚姻，本意绝不会是让他在婚姻里遍体鳞伤。 她思考了几分钟：“少河，明天思远姐夫会来宛城，我要跟思远一块招待……” 李少河回了条语音：“没事，你忙你的，我主要是带魏总去看看你们那批衣服。还有，刘思远姐夫好像叫秦文龙对？有时间介绍介绍，我爸跟秦老爷子还算有些渊源。” 于薇随意客套着，道声晚安，垂下了手臂。 第23章 同病相怜 刘思远一点都不如跟于薇聊天般冷淡，他身体内装了团火，随时随地都可能烧的人失去理智。想去她房间的时候，只愿不管不顾，贪婪索求。 只不过他能忍，越喜欢越要忍。 冷水澡洗完，心静如初。他随即给王一白发微信，问他到家了没。 今晚在一块吃饭，王一白喝不少酒，叫了代驾他也不咋放心。 微信没人回。 刘思远直接拨了号码过去。 几秒钟的等待，接通刚说两句，他脸色就有些发沉。 对面，分明有麻将和喧闹的声音。 据他所知，王一白是从不玩麻将的。最喜欢的是二八杠，金花，德州这些。 “你玩牌去了？” “对，对！” 王一白醉醺醺的回答。 刘思远不愿意管朋友的私事，可王一白手里还有一笔他转过去的钱。除了这几天的支出，租金之类，还剩三十万在他手中。 以他对王一白个性的了解，只要脑袋一热。别说三十万，三百万他都敢输，手里就从没有过积蓄，屁股后面还跟着一堆债。 若非刘思远真拿他当朋友，根本不可能合伙做球厅。 “思远，你还没睡，过来玩会……帮我玩。” “你在哪？” 刘思远问。 “蓝河县。对，蓝河县城，我这就给你发位置。” “我就不去了，你把手里剩下的三十万转给我。” “啥意思，怕我输掉？输了我还你不就行了。” 王一白脸上挂不住。 刘思远不跟他废话：“钱转给我，拿你自己的钱，爱怎么赌就去怎么赌。” “我明天再给你。” 刘思远无名火撞：“我说你特么喝点猫尿老老实实在家睡觉不就行了，玩什么牌！这些年一栋别墅都输出去了，还玩。” “挂了，挂了。有事……” 王一白听不进去，直接挂断。 刘思远再打电话，已无人接听。微信本来说要位置过来，也是没发。想去找他，都不知去哪找。 …… 第二天，大约九点半左右。刘思远开车带于薇去机场接人的路上，王一白才回了电话。 结结巴巴的，在电话里许诺说会尽快把钱补上。 刘思远吐了口气：“昨晚输多少？” “全，全输没了……” 刘思远攥了下方向盘：“这三十万我不找你要，球厅也不再有你股份。哪远，你给我滚哪去，没出息的玩意！” 王一白酒早彻底醒了：“远儿，你能不能再借我点。我姐的车让人给开走了，得先赎回来。钱你放心，我这几天肯定想办法。” “是你脑残还是认为我脑残，怎么想的，让我帮你还赌债。” “我……昨晚我也不知咋回事，点太背了，加上喝点酒……” “跟你玩牌的是本地人还是外地人。” “外地的多，要是本地的，特么谁敢扣我车。” “谁让你过去的。” “朋友。我昨晚都快到家了，接到他电话才过去。场子应该没问题，他肯定不敢坑我。” 刘思远知道再骂没用，稳了稳：“改天你带我一块过去看看，至于你姐的车，让你姐直接去开回来。一群赌棍，难不成还敢扣警察的车？”qqxδnew “主要有人在中间担保别人才敢收车的，我要是把车强行开回来，以后还有脸在外玩么！再则我姐万一知道这事，再一告诉我爸，估计我腿得断一条。” “应该不会，你家就你一男孩。你爸还得留着你那条腿帮他传宗接代，放心，断不了。” 王一白急了：“你不能见死不救啊！我就你一真正的哥们！！” “你是就我这一冤大头朋友。” 刘思远再不理王一白，放下手机，越想越窝火。 他知道王一白手里没钱，为了带他一把，宁愿自己全拿出来，让他欠着入股。没成想，这情况下他还能把手里剩下的钱给输光。 幸好是前几天交了房租，订了球台，装修材料花出去一大笔。不然这一百万，估计能让王一白挥霍一空。 副驾驶的于薇今天穿着很正式。 秀发挽起，一套深蓝色的长裙。安安静静抱着手包坐在副驾驶上，不时听着身边男人打电话。 纯色的裙装本来就很挑人，在她身上却显得如此得体淡雅。 等刘思远挂断，她才看过来，明眸中带着疑惑。 刘思远简单解释几句，并没细聊。 再如何王一白还是他朋友，不想朋友在老婆面前最后那点面子都丢的一干二净。 于薇不多问，岔开了话题：“思瑶姐跟姐夫当初怎么认识的呀？” “她们俩大学同学，大三开始谈的，毕业后结的婚。然后我姐夫直接进了家里公司，我姐接着上学……” “姐夫人怎么样？我看新闻上秦老爷子经常说一些对他不友善的话。” “他虽没很厉害的经商天赋，但人很不错。我上学那会休假爱住他家里，也接触过他父母，一家人都很好。” “那么有钱的家庭，肯毕业就结婚，看来姐夫真的很喜欢思瑶姐。” “你这话的意思我姐还高攀了？你知道我姐是她那一届的高考状元不，现在是青大研究院的核心人物。有才，有貌，端庄顾家，我倒认为谁能娶到我姐，才是几辈子修来的福分。” “我夸姐夫又没贬低思瑶姐的意思。” 于薇翻了下眼睛，笑着继续：“你姑妈现在后悔把思瑶姐过继到你们家没。” “肯定后悔，现在还经常找我姐套近乎，想把闺女认回来。可惜，我姐神烦她原生家庭，每次不是我爸屡次提醒，她连我姑家的门都不愿意登。” 于薇有些感慨：“思瑶姐要是在原生家庭里长大，未必会有现在的一切。没看出来，我公公还挺会教育下一代，你们姐弟至少上学都特厉害。” “上学是靠智商和毅力，他最大的优点就是舍得在我们姐弟身上花钱，就这一个优点。至于教育，他除了会动手，懂啥教育啊。我姐之所以那么努力的学习，是因为她对自己的要求本来就很高。再就是，可能也想证明自己，毕竟是被亲生父母给抛弃的。” “她也算是苦尽甘来。” 于薇由衷道。 “是啊，受过很多罪。你不知道，我妈去世以后，我的衣服，我爸的衣服，家务，全是她做的……我小，我爸又懒又忙。上大学后，她生活开销就再没要过家里一分钱，还经常打钱给我……我一直认为，不是我爸妈对她有恩，是我们一家都有点欠她的……要是没她，我都没法想象跟我爸俩人咋生活。” “你能想到这些，她知道了一定很欣慰。”停了停，于薇试探：“思瑶姐是不是对我们家意见蛮大的。” “不太清楚。” 于薇叹气：“其实我能感觉到。她那么温和懂礼的人，却没参加咱俩的婚礼。” 刘思远避而不谈：“别只聊我，聊聊你。我刚知道，你跟于涛是同父异母。” 于薇稍楞：“不是你问，我都不太想提她，也没啥感情。我一岁多不记事的时候，她就离婚去了别的城市……还是在我爸最困难时候离开的。” “虽然她经常会来看我，现在也经常会在手机里跟我聊天。但说实话，她在我心里不如沈阿姨来的亲切。至少我是沈阿姨亲手带大，她很疼我，我从心里面接受沈阿姨就是我亲妈。” 刘思远拿住她柔荑攥了攥：“没想到咱俩竟然有点同病相怜。我妈是去世的早，你老妈是在你面前没点存在感。” 于薇轻轻挣扎，没挣脱，就任由他抓着：“你猜猜她是从事什么工作的？” “这咋猜，你至少给点线索。” 于薇感受着他手间的热度和动作，将视线转向车外：“她是个歌唱家，文工出身，以前很有名气……我爸当时找她代言，俩人才认识的。再后来我爸公司出事，也影响到了她……离婚后，她就慢慢淡出了公众视野，估计现在提她名字，除了老一辈的人，都没人知道。” “她叫什么？” “苏婧。” 刘思远还真没听说过这名字，松开她柔荑，想搜索一下。 于薇把他手机夺了过来：“好好开车，你们早晚都会碰面的。她跟我说想看看她女婿，我一直没搭理她。” “她知道你结婚，都不露面？” “我结婚的时候她不知道。你姐是不想来，我是不想让她来。沈阿姨可计较她了……” 聊着，两人距离无形近了许多。 第24章 姐夫和外甥女 将车停在地下车场，两人步行前往接机。 一路人很多，并肩走着，刘思远莫名有点压力。 实在是，于薇的回头率太高。 只要路过个男性，基本或偷看，或打量…… 刘思远外形虽也很出众，可多半男性看他的目光有些奇怪。 所以为了他们更奇怪，刘思远搂住了于薇肩膀，让她离自己更近。 他比于薇高半个头，这么搂着走，再合适不过。 于薇不习惯，可人多，不好挣脱。走出一段，实在不习惯他手掌在她胳膊上，肩膀上无意的触碰。把他手拿开，搂住了他胳膊。 “姐夫在哪个出口？” “应该就这，等会呗，航班还没到。” “中午咱们在哪吃饭。要不我在秦淮楼订一桌，一会顺便接着咱爸。” “行，订。” 于薇低头拿出手机，跟秦淮楼客服刚沟通完。就看到一个年轻男子抱着个小姑娘往这边走来，另一只手还拉着个行李箱。 男子穿着西裤和黑色衬衣，一米八左右的身高。身材很直，偏瘦，肤色健康，相貌亦很出众，气度斐然。 他怀里的女孩六七岁的样子，宽松的牛仔背带，t恤上印着大大的卡通图案，还抱着个小背包。羊角辫两个，白白嫩嫩，带点婴儿肥，可爱的像电视中的小哪吒。 她从刘思远手机里见到过照片，知道这就是秦文龙跟小秦冰，乳名萌萌。 秦文龙自也看到了刘思远和于薇。 他多打量了于薇一眼，便是以他的眼界，都有些惊艳。只并未再看第二眼，把孩子放下，到了近前。 小萌萌则直接搂住了刘思远的腿。 “舅舅，你说话不算话。” 她昂起小脑袋，小嘴撅的能挂油瓶。 刘思远弯腰，把人给抱起来：“舅舅怎么说话不算话了。” “你说要去接我，萌萌等了你好几天。” “这不怪舅舅，怪你妈咪。她说舅舅只要敢去，就教训舅舅。” 打趣着，萌萌大眼睛转向了于薇。 “她是漂亮舅妈不？” 于薇看她丝毫不生分的样子，说话也脆生生的好听，不禁笑着捏了捏她小脸：“萌萌几岁啦。” “六岁半。” “上几年级呀？” “一年级了。” “舅妈抱抱好不好。” 萌萌犹豫了下，张开双手顺利让于薇把她抱在了怀里。 小孩子身上独有的味道，很好闻。 于薇在她脸上亲了下，跟秦文龙打过招呼后，便将全部心思放在了跟萌萌沟通上。 她在没见小丫头的时候，感觉还有点奇怪，自己都当舅妈了。 见到比手机照片上还要可爱漂亮的小女孩，心都快化掉。咋就这么招人喜欢，刚见面就舅妈舅妈喊个不停，小嘴像抹了蜜。 刘思远拿过了秦文龙手里行李箱：“先接一下咱爸，吃点饭去，然后在酒店里好好休息休息。” …… 车上。 刘思远跟秦文龙坐在前排，萌萌跟于薇坐在后排。有小丫头在，车厢里时不时有人被逗笑。 秦文龙在裤子口袋里翻了翻，掏出一小盒子负手递给于薇：“你姐让我替她道个歉，那阵子工作太忙，没能赶上你俩的婚礼。这次过来，专程让我捎件礼物给你。” 于薇迟疑，还是接了过来：“谢谢姐夫。” “看喜不喜欢，不喜欢让你姐换一件。” 于薇依言打开，里面是一条项链。国际上很知名的一个奢侈品牌，吊坠是镂空精雕的一片红叶。很漂亮很漂亮，又丝毫不显张扬。 她有点见识，知道仅这个吊坠的材质，都是天价，更别提还有品牌及巧夺天工的雕刻手段。记得，商场柜台里无意见到过这一款式，用料上比这还差点，标价是六位数。 “姐夫，这有点太贵重了。” 她不太好意思，不知该不该收。 秦文龙笑，倒挺欣赏于薇。 他接触过的人太多太多，有时简单的一举一动就能看出整个人的品性。于薇，显然不像贪慕虚荣的那类人。 刘思远道：“收着，咱姐的心意。” 于薇不再推辞，考虑着等会去商场帮孩子买点东西作为回礼。 秦文龙看向刘思远：“对了，上次你姐说你惹事，惹啥事了。你也不像惹事的人，是不是谁找麻烦来着？” “早摆平啦，还得说老爷子人名树影。就打一电话，人听到他声音，自动服软。” “吃亏没？” “那倒谈不上。” 秦文龙拍了拍他肩膀，从手机里翻出一号码发在了刘思远微信上：“这是你们市钱勇的电话，回头存一下。再碰到麻烦，直接找他。我跟他打过招呼，说我就你这一个兄弟，他会给姐夫点面子。” 钱勇。 市内二把手，兼任招商局老大。 秦文龙接着道：“我这次来的目的爸跟你说过。有啥打算没，想做点啥，或者感觉啥好做。目前很多事项都没开标，可以给你留着。” “我对地产这块一窍不通。” 秦文龙爽朗：“那要不你来做我一阵子司机，我慢慢教你。保镖也行，你这种一打十的身手，有你跟着，宛城基本能横着走。你要是都不做，你姐肯定又埋怨我不知道托你一把。思远，姐夫都有点妒忌你，你姐就从来没对我那么上心过，啥事都想着……” 于薇听两人聊天，大致猜到了秦文龙来这的原因。 是要开发文正新城的事，秦氏是最大股东，秦文龙是项目负责人。 她对此倒不意外，就挺意外秦文龙跟刘思远的关系。 秦文龙对待刘思远像朋友，又像长辈。言辞自然亲切，毫无虚伪。仟千仦哾 对小舅子那么好，显然是爱屋及乌，真的喜欢刘思瑶。 她偷偷看了眼专注开车的刘思远，控制不住胡思乱想。不知道他将来会是什么样子……反正现在挺气人，她想给他机会，给自己机会，他根本视若不见。 念头微飘，她注意到萌萌可能因为车里太闷，有些昏昏欲睡。便把人抱在了怀里：“萌萌为什么这么喜欢舅舅？” “舅舅是超人，会前空翻，后空翻……还会教训欺负萌萌的大坏蛋……萌萌挨揍，他们都看着萌萌挨打，只有舅舅心疼萌萌……” 于薇失笑：“萌萌为啥挨揍。” “妈咪不讲道理，每天都打萌萌……” 秦文龙听的也是笑出声来：“弟妹，别听她扯。你思瑶姐是替我们全家做恶人，这孩子不管不行，只有你思瑶姐能镇得住。” 于薇抿唇，揉了揉下丫头小脑袋。 她反正觉得孩子挺乖的，至于为啥经常挨打，有待多多接触。 第25章 童言无忌 聊着，萌萌睡着了。几个大人考虑孩子，声音都在慢慢放低，直到没人说话。 快到文正新城。 刘思远本能去看倒车镜的时候，注意到车后几十米处有一辆白色商务。 这车子他没记错，从机场出来不久，就一直在跟着自己。 普通人或不在意，或发现不了。 刘思远则想的很多。 他可以分辨出跟踪还是巧合，这商务车是在跟踪。 看向姐夫秦文龙。 他思维百转。 片刻就排除跟踪车辆是针对秦文龙的可能性。 那就是在跟踪自己或者于薇。 突然记起来司徒静前几天电话中的提醒，说有人要对付他，让他留心。 这是来了吗？ 他还以为司徒静是跟自己开玩笑，不料是真的。就不知，车里是何方牛鬼神蛇。 眼皮挑了挑。 刘思远停稳车，先从车上走下。正要去给后排抱着萌萌的于薇开门，突然之间有变故。 那辆随着他停车而停下的商务，轰鸣中朝他撞了过来。 秦文龙从副驾也下来了，发现了异状。 “小心！” 他疾步想绕过去把刘思远拽开，全然来不及。 于薇不知何事，满脸困惑，暂忘下车。 只有刘思远，表情未起丝毫波澜。阳光反射在前挡风的光，让他眼睛眯了眯。侧身往后让，紧贴车门。 吱——呀！！ 剧烈的刹车声响起。 商务车几乎贴着刘思远刹停在原地。 门拉开，刘思远直接被给拽进了车厢内。 事情发生的太突然。 乃至于薇还未下车，秦文龙未绕过来，刘思远人便消失了。 秦文龙表情阴沉到极点，追出几步，无功而返。想开车追，商务车拐弯没了踪影。他对于宛城的路况，并不熟悉。 他猜到发生了什么事情。 是小舅子得罪了什么人，被用这种方式进行报复。 他顿感烦躁，拿手机自己拨了个号码，记忆着刚才观察到的车牌。 “宛a。他要是出事，咱们之前谈的一切，就别再谈了！” 秦文龙胸膛起伏，全无往日友善斯文。 刘思远不是他亲弟弟，却是媳妇的。他娶了刘思瑶，理解她为何如此重视亲情。 一时的着急，随着电话中被告知警方已介入。 秦文龙心稍稍放下了点。 片刻冷静，疑惑顿生。 自己这小舅子从小就读的文武双校，寻常打几个正常人绝对没问题。进入陆军学院后，又接受过格斗方面的训练。身手就算比不上职业格斗运动员，不会差多少。 这么容易被抓走了？ …… 王菀是王一白姐姐，警校毕业。被父亲安排到市局工作后，一直在基层勤勤恳恳的惹事。 爬上去过，不适应那里的空气，又被处分下来了。 作为基层民警，她接到消息全员出动查一辆车的时候还有些纳闷。 这是出啥大事了。 她消息比较灵通，一问，俏脸上全是古怪。 据说是某个来宛城投资大项目的老总小舅子被绑架了。 被绑架的倒霉蛋叫刘思远。 此刘思远难道就是彼刘思远？应该不错，他姐嫁的那家是极其有钱。 好在刚出警不久，就又接到消息，绑匪抓到了。 她好奇赶到现场。 就见一个年轻人正在做笔录，年纪轻轻，俊秀不俗。衣服有点乱，身上有点血迹，看上去挺狼狈。 但好歹还站着，不远处却横七竖八躺了五六个人。哼哼唧唧的，一个能站起来的都没有。 绑匪？受害者？ 正在如实交代受害经历的刘思远，转目见到了王菀。感觉那穿着警服的美女挺熟悉，再一辨认，脱口而出：“王一菀。” 王菀左看右看，不得不走到刘思远身边低声提醒：“我叫王菀，改名了，别乱叫。这咋回事，没受伤。” “还好，被人绑架了，不得不反击。” 王菀大大的丹凤眼冒出狐疑：“你会被绑架？” “是啊，太倒霉。我这笔录已经做完，先走一步，我姐夫他们还在等我回去吃饭。”他又看向另一个领导，请示。 领导满面春风：“留个联系方式就行，另外这案子我肯定调查情况，给小刘你一个交代。” 刘思远道谢，顺手帮王菀扶了扶警帽：“一菀，回头请你吃饭。上班就不打扰你了，拜拜。” 一菀？ 这称呼让王菀雪白的牙齿磨了磨，摆摆手。 直到看着刘思远消失，还有些凝神思索。 她早听弟弟说刘思远退学回了宛城，然后是结婚入赘这些……可他没联系过自己，她也没厚着脸皮去联系他。想不到第一次碰面，竟是这种场合。 她记忆有些飘远，一时陷入。 高中的时候，人人知道她喜欢刘思远，就刘思远不知道。 高考之后，她还拿陌生手机号编辑了一封情书，想在各奔东西之前把心里话说出来。 以刘思远的智商，他肯定能猜出来情书是她写的。 可惜，那封情书石沉大海，刘思远这个人也像沉进海里，再没了踪迹。只有一些通过弟弟偶尔得知的事儿。 他考进了那个对于学子来说地狱难度的情报科，他被学校保送去国外留学…… “菀姐，你全名叫王一碗啊？一碗，是你吃饭只吃一碗吗？” 王菀柳眉倒竖，眼底带着脉冲瞪视旁边小姐妹。 “唔，开个玩笑，别当真。但刘思远是真牛皮，我从业一年半，第一次见到绑匪如此凄惨的现场。” 刘思远获得自由的路上就跟秦文龙打电话报了平安，如今一家人已经到秦淮楼，就差他自个。 进餐厅，简单解释着被拽上车的经历。安抚几句，大家开始吃饭。 秦文龙想的多，一边活跃着饭桌话题，一边找机会低声询问：“你到底得罪谁了？” 刘思远帮刚睡醒的萌萌夹着菜，漫不经心：“就因为不知得罪谁，我才故意被绑的。警方应该很快就会有结果出来。” “不过这事不大，我看这群人就想教训教训我，连武器都没带。” “所以，你说这话啥意思。” “宛城跟大城市还是有点区别，一般出这种事，不用查清楚，自然有人跳出来周旋。你报的警，你决定，如果对方愿意赔钱了事，咱俩一人一半。” 秦文龙喝了口酒，眉头都辣的皱起：“我关心你，你利用我敲诈？” “什么叫敲诈，这叫合法索要自己该得的精神损失费。你要感觉亏，你要七成，我要三成。” “这是钱的事？这是你把姐夫我对你的关心扔地上踩。” “我一你九，行了。” 秦文龙哼了一声，顿感话不投机。而且刘思远酒也不喝，没劲。他笑着，转身跟岳父碰了碰：“爸，咱爷俩多喝点。要我说你这儿子白养了，连喝酒这点小事都可着您上。” 刘裕直笑，一口闷了半杯：“萌萌，今天是想住酒店还是想住姥爷家。” 萌萌拿餐巾抹了抹小嘴：“我想住舅舅家。” “姥爷家不好吗？” “妈咪说让萌萌住舅舅家，说舅舅家干净！” 刘裕脸僵住，一股酒气卡在喉咙里，老脸通红 童言无忌，童言无忌。 “咳咳，萌萌今晚跟爸爸一块住酒店。爸，要不我订个套房，你也在酒店住两天。” 秦文龙委婉接腔。 刘裕淡道：“我有家，住什么酒店呀。” 于薇没带孩子的经验，但知道秦文龙有工作，且看他跟萌萌在一块的样子，明显也没多少照顾的经验。公公更不用说，他家去过一趟不太想去第二趟。 “姐夫，这几天我跟思远照顾萌萌好了。她要是不习惯，我再把她送去酒店找你。” 秦文龙点头：“我下午的确有事，那就麻烦你们俩。” 第26章 宁静的夏天 饭罢，暑气正浓。 秦文龙因为要跟钱勇谈工作，先行离开。刘裕屡次三番想把萌萌骗回自己家，可小丫头刚睡醒没多久，正精神着，哪愿意去陪无趣的姥爷。 刘裕无奈，也不好掺和到儿子跟儿媳之间，只得回家睡午觉。 于薇还在惦记刘思瑶送的那条项链太贵重，想给孩子买点东西作为回礼，便跟刘思远一起带着萌萌去了市内最大的一家商场。 她最近很穷。 从以前的千万富翁直接变成负翁，卡里甚至都没活钱。 但还是咬着牙，用信用卡给萌萌买了好几套大牌童装，一条黄金镶钻的手串……买完，又去了零食区。 萌萌哪享受过这待遇。 她一般跟妈咪去超市，妈咪可小气了。 高兴的如燕子出笼，兴趣盎然。一路牵着于薇的手指，小嘴叭叭叭的舅妈好，舅妈漂亮…… 刘思远跟于薇并肩，见小丫头还去拿零食，不由抓住了她小手：“这个萌萌不能吃，没看上面写着，大人专属零食。” 萌萌心想妈咪还说舅舅上学成绩好，字儿都不认识。 小脸一整，字句清晰：“舅舅，这上面明明写着，小蜜蜂牛肉粒。” 于薇绷不住想笑，顺手把零食丢上推车：“你舅舅文盲，萌萌有时间教教他认字。” 刘思远错愕。 突的意识到，丫头长大了。 再也不是那个他想咋骗就咋骗的傻丫头。 “舅舅，下午你带萌萌去哪玩？” 刘思远去看于薇：“你下午要工作不？工作的话我把你送回去，我带她出去转转。” “我……” 于薇记起来李少河下午要带魏光庆参观她囤积的那批衣服。但还是摇了摇头：“没事，你问萌萌想去哪玩。” “只要让玩，她去哪都行，捧场王。” 于薇温和：“那你定，你说去哪就去哪。” “去郊外避暑山庄，里面凉快点，有一些野生的小动物。” “嗯。你要不要换套衣服？” 于薇看着他雪白的t恤提醒。 刘思远这才反应过来，他身上还沾着点血呢。 “那先回去，换换衣服再出门。” …… 郊外，暑气隔绝。 凉荫铺洒的道路上，两个大人跟一个小孩的组合吸引了每一个路人的目光。 萌萌撒欢的跑来跑去，逗逗路边圈着的大鹅，踩一脚地上爬过来的蚂蚁。像一阵风，来而又回。 “舅舅，舅妈。我爸爸跟妈咪出门都会牵手的，你们怎么不牵手？” 她昂起头，好奇的问。 刘思远随之把于薇的手攥住，另一只手牵住了已经满头汗的萌萌：“乖，休息会。等下舅舅带你去划船。” 于薇恬静美好的脸上不经意的闪过一抹红痕，恰如头顶朝日，绚丽的让人无法直视。 刘思远想笑。 床都上过了，亲也亲过，牵个手竟感觉她有点不自在。 没松，他抓更紧了些。 柔柔嫩嫩，冰冰凉凉的触感，很舒服。 于薇默认被牵着：“在家看你换上衣的时候，身上有点淤青，碍不碍事？” “车里跟人打架，被锤了下。那孙子下手真毒，专往腰子上打，要不是我反应快，说不定都废了。” “对不起啊，要不是你因为我得罪赵家，也不会有这事。” 于薇内疚道歉。 刘思远微微摇头：“我认为不是赵申和的人，这人我接触过，很聪明。他想对付我，早就会动手，不会等到现在。” “那会是谁啊？” 刘思远深看了她一眼：“我要说是李少河，你肯定不信。开个玩笑，可能无形中得罪过一些小人，无妨。对，你公司的事有眉目没。” “没有。” “这事急不得，慢慢来。吃一堑长一智，咱都还年轻，挫折是好事。这圈套换成我，可能也会钻，毕竟那么大的品牌，那么值得信任的朋友介绍……咱就当那批衣服不存在，抛开这些，你有多少债务？” “我做这批货的时候，公司财务只有六百多万，投入却有三千多万。尽力周转了些，也还有两千多万的债务，大部分是银行债。” 看他思考，于薇反笑了笑：“所以这笔钱谁都拿不出来，当务之急只能把衣服想办法卖掉，亏本也得卖。” “问题一堆外贸，外销的，亏本得能卖得掉才行。你爸真没钱帮你了？” “他公司这几年一直在走下坡路，就算家里还有能力帮，也不好意思再要。毕竟我还有个弟弟，父母肯定要顾着他。” 于薇目光转向他侧脸：“你上次出的主意不错，眼下虽没实质性作用，但最近很多人主动联系我在打听。更具体的措施，我实在是想不出，你再回公司帮我几天忙呗。不管赔钱赚钱，只要能卖出去，我给你提成。” 刘思远停顿了几秒：“这没问题，我尽力，但总归不是一时片刻能解决的事。要不，我给姐夫借点？” “别，一牵扯到钱关系就变了。他有钱是他的，我自己做生意犯蠢，不能让别人来帮我买单。再说，思瑶姐本来对我就有意见……倒是姐夫说投标的事，我认为操作空间很大。就算你不懂，可以让懂的人来做，你从中只拿抽成……” 刘思远摆弄着她葱段般的手指，低下眼睑：“我是认为就现在这关系挺好，借点钱问题不太大，要是掺和进生意中，担心关系会变质。我跟我姐肯定没问题，直接要钱她也会尽力。主要钱不是她赚的，特别有钱的家庭，思想上很不一样。有可能前一秒很近，下一秒就生了隔阂，太复杂，还是现在简单点。” “你，胸无大志。” 于薇白了一眼。 刘思远莞尔：“要不是你碰到财务危机，钱的事我从来没考虑过。也是因为眼界有限，自觉手里有个几百万，只要不胡乱挥霍，能悠闲的生活……跟你结婚，才发现自己钱太少，想赚点。作为老公，关键时刻得能帮老婆撑住。” “你哪来的几百万，思瑶姐给你的？还有，你是做了什么才会被学校开除的……据我所知，那学校随便出来个学生不管是去部队还是地方，都前途无量……这么多年都熬了，多可惜。要不我现在估计得叫你刘团长或者刘区长……” 于薇开了个玩笑，留意着又一次跑远的小萌萌：“你身上有很多秘密，从来都不肯说。你对我有所隐瞒，并未拿我当自己人，我能感觉到。是，你在我们家很委屈，这是一方面。我也很委屈，夹在你跟我妈以及那群亲戚之间，想帮你说话，说不上。” “思远，你看上去很好接触，可我却认为你有些冷冰冰的，游离于正常人的心态和生活。就我妈那智商，见识认知，你想哄她跟她搞好关系，应该特别容易才对。偏你对她爱答不理，对我那些亲戚从未正眼……错和对并不绝对，他们是错在明面上，你是促使他们犯错。” 刘思远斟酌，进而又笑：“果然，不能跟女人讲道理。就像我无端踢了路边的乞丐一脚，他如果不跪下对我道歉求饶，是不是就证明乞丐不懂事。” “你诡辩！混淆视听！！” 刘思远惊诧她那一瞬间闪过的风情，见小萌萌在远处蹲着跟大鹅说话没注意两人。松开她柔荑，搂住了她纤柔的腰肢。 于薇直觉来者不善，眼神闪烁着，木讷被搂着前行。 耳畔，呼吸温热。她能察觉，她脸又开始热了。 他想干啥，路上偶尔还是能碰到人的…… 呼吸愈近，她侧脸如被火团靠近。那火，由着耳朵钻进，全身蔓延。于薇实在受不住，转头想要瞪视。却是，瞬间巧合碰到了他嘴唇。 唔！ 脑海中有理智轰的炸开。 她被动的往后倾斜，被拢住，被肆意。 她张开了红唇，眼睛里全是他忘乎所以的样子。 呼吸受困。 于薇窒息的无法反应，要说话，瞬间全然失守。 第27章 波光粼粼 好长好长的时间。 于薇找回了一丝理智，将刘思远推开。 流氓俩字还没出口，就见小萌萌不知何时到两人身边了。双手捂着眼，手指开着缝，乌溜溜的瞳仁左看右看。 于薇想找个地缝钻进去。 “我，我去帮萌萌买冰淇淋。” 她暂时匆匆逃离。 刘思远脸皮厚，回味着刚刚的滋味。满足，却也遗憾。 结婚那么久，他才真正体会到跟喜欢的人接吻，多仙。 初次接吻，她在喊前男友名字，被亲的想吐。 第二次接吻，被她咬了一口，没沉进去。 只有这一次。 他能发现她的回应，回馈。 也再次印证了女人的口是心非。 不说接吻恶心么？ 那咋解释片刻间积极性就起来了。虽然动作挺笨，挺涩，可她甜呀，碰到就感觉甜的腻人，甜的想把她吃掉。 “你看啥？” 刘思远用手指点了点萌萌额头。 萌萌偏着小脑袋：“你为什么要欺负舅妈，她都生气了。” “没生气。” “眼睛这样，这样，在瞪萌萌。而且，舅舅好坏，舅妈越生气，你笑的越开心。” 刘思远觉得跟外甥女聊这些很不合适。 虽然现在小孩被电视手机教育的都像大人，可小孩就是小孩。 “走，划船去。” “等等舅妈。” “你是在等你冰淇淋。先给我保证，不准告诉你妈咪舅舅给买很多零食。” “嗯嗯，萌萌保证。” 刘思远蹲下身，拿纸巾帮她擦了擦汗：“你学习咋办呢？你妈咪微信上把课程都发来了，让舅舅给你补课，每天都要检查。” “妈咪真讨厌。” …… 于薇买完冰淇淋回来，跟刘思远就拉开了距离，多了防备心。 人心险恶。 她不知不觉就着了道。 不但被外甥女看到，远处还有别人看到了。 走着，转着，聊着。 等到阳光没那么浓。 三人租了艘电动小船，在粼粼的湖面上悠然闲适。 萌萌要玩水。 刘思远就扶着她玩个痛快。 萌萌好奇要去湖心岛。 刘思远就带着她去荒无人烟，杂木丛生的岛屿上走了一圈。 萌萌想抓鱼。 刘思远就返程找老板要了套渔具，不紧不慢的在船上钓着玩。好久，钓一条几厘米的小白条，萌萌都高兴的能蹦起来。 于薇戴着墨镜，观察着两人。 她总算知道萌萌为啥这么喜欢刘思远，因为他跟萌萌在一块的时候也是个小孩。百依百顺的舅舅，哪个小孩不喜欢。 而且看着两人，她一点都不觉得无聊，一眨眼都下午四五点钟了。 如果不是一个不想接的电话打来，她都忘了公司有事。 见刘思远没注意自己这边，她挂断后微信文字回了一条。 沟通着，有点纠结和心虚。 李少河告诉她，魏光庆已看过她仓库的那批女装，说很有兴趣，邀她见面谈谈具体价格。 这本来不是大事。 于薇只要一想到刘思远跟李少河八字相冲，不需要犹豫的事情都生了几分犹豫。 可李少河毕竟是好心介绍客户，魏光庆更是省内知名的服装企业掌权者。最主要的，那批衣服是她最严重的心病。 几年顺风顺水，一朝坠入沉渊。 父母的失望，她自身的压抑，银行那边的困扰，甚至是最直观的员工工资都迫在眉睫。 她抬头看了眼不远处的男人：“思远。” “嗯，怎么了？” 于薇努力让自己变的随意：“晚上有客户找我聊公司那批女装的事。你知道的，上次李少河说要介绍的那个魏光庆魏总。” “我本来没想指望李少河，他下午带魏光庆去我公司了，说魏光庆有意向跟我谈谈。” “没关系啊。” “怕你误会……” 刘思远听明白了她意思，本心上肯定不愿意于薇跟李少河再有交集。可于薇既然坦白说了出来，他认为她心至少是干净的。 见他迟迟不说话，于薇有点紧张：“我真的没其它办法，家里因为我做这家公司贴进去好多，我最近压力一直很大。有一点希望，想去抓住。” “那你准备自己去跟魏光庆谈吗？” “我会带着小雯。” 刘思远坦然同意。 “你真没生气？” 于薇不放心又问了一遍。 “我不但没生气，还挺高兴。” “高兴？” 刘思远没解释，掉头把船往岸边上靠。 他确实欣慰于薇主动找他沟通这件事。 那晚之后，李少河就成为了他心里阴影，但那只是男性本能上的东西在作祟。真正三个人当面，刘思远能发现，于薇的心思在自己的身上。 至于对李少河动手，跟吃醋亦关联不大。 是对方欠揍，处处在挑衅。 上蹿下跳的屡次拿别人老婆说事。 他收敛着道：“如果魏光庆真帮你公司消化掉这批女装，你算不算欠李少河人情？” “不欠，也不会欠。我是去谈生意，合适的话魏光庆就要，我会给李少河一部分报酬。不合适他就不要，我主要担心会平白得罪魏光庆。” “那等下我带萌萌吃完晚饭，让她住咱家里，你早点回来。” 他不再多说，就心里始终存了那么几分顾虑。 李少河这三个字，实在是很难不让他多想。 睚眦必报，胆小阴毒。 这是初接触下刘思远得出的结论。 如此他看不惯的品行，许多人却容易被他风度翩翩的外表给迷惑住。 于薇就是被迷惑者之一。 她似乎从来就没想过，李少河并不是个善茬，对李少河的印象还停留在大学时的好感期。 另一边。 车上的李少河在于薇答应赴约后，神情还有些阴冷。握拳，难以调整。 他是刚刚才得到刘思远被绑架，绑匪全部落网的消息。 自己不过是出于不忿找人简单教训教训而已，怎变成绑架了。警方对此极为重视，全力调查中。 司机徐明宇递了瓶矿泉水给他：“现在有点棘手，那些人早不教训晚不教训，正赶在秦文龙的面前做这种事。这人是市里千方百计请来的投资商，关乎政绩……不过李总也不用太担心，交给我处理就成。” 李少河吐息：“你要怎么处理？” “这种小事，市里面只会左右逢源，有点示弱的姿态问题不大。再说，人是我找的，最多查到我头上，不会连累李总。咱们现在去哪？” “去茶楼，魏总一会就到。” 徐明宇犹豫：“李总，有些话不知道该不该说。” “说。” “董事长让你来这的目的是铺市场，药厂建设是重中之重。现在工作还没展开，咱已经变相得罪了秦文龙，跟市里关系产生了隔阂……” 李少河闭了下眼睛，有所振作。 只仅仅数秒，又被执念吞噬。 他怎么可能不懂徐明宇所说的道理，问题就是，他把感性压制经年，却还是换来了如今结果。他怎么甘心？没见到人的时候尚能控制，见到了人，见到她跟垃圾越走越近，如何甘心。 毁了，都不想被别人所拥有。 第28章 琐琐碎碎 刘思远跟于薇分开后，带着小萌萌接父亲一块吃了顿晚饭。再次询问了萌萌住哪的意见，取过书包，将孩子带到了于家。 小孩子正贪玩好奇的年龄。 虽然被姐姐屡次叮嘱别忘了让她学习，刘思远还是狠不下心。带她在小区里认识几个小伙伴，看她跟人疯玩到八点左右，才把人哄了回来。 萌萌是一年级，暑期作业早已经做完。 刘思瑶让补课的是英语和语文。 萌萌的学习别说姐姐发愁，刘思远也发愁。 这娃就闲不住，定不住。不说不学，就阳奉阴违。背单词也好，诗词也罢。读的倒清晰，看似很积极。实际上根本就没用心去记，学习效率低的发指…… “舅舅，我能不能用你手机给妈咪视频，我想她了。” 萌萌再一次把注意力从单词上挪开，转头可怜兮兮的看着刘思远。 “你妈咪在加班。” “那我想给舅妈视频。” “她也在上班。”qqxδnew “想爸爸，想姥爷。” 刘思远明知道她在装，还是把手机递给了她：“只能玩半小时，玩完睡觉，房间给你收拾好了。” “我为什么不能跟舅舅睡一块。” “萌萌大了嘛。在家里都自己睡，在舅舅家当然也要自己睡。” “可是妈咪每天都会去萌萌房间讲故事。舅舅，你没下载王者呀？” “看电视可以，那个不准玩。” “你跟妈咪一样，太霸道。老师说，家长不能对孩子用不准，不许这些字，这种教育是不正确的。” 刘思远笑了：“主要舅舅手机太差劲，装不下那游戏。” “哼，你这明明是最新款的手机。怪不得妈咪说舅舅不爱说实话，总喜欢撒谎……” 刘思远被小姑娘给拿话噎住了。 要霸道点，行使长辈威严，不忍心。萌萌在都城就天天挨打，来宛城再被嫌弃，该伤心了。 不过，这一个多小时真难熬。 这小丫头也真是没以前那么容易哄了。 眼看她是死活学不进去，刘思远把手机重新拿了回来：“带你参观参观舅舅家行不，参观完就睡觉。” “这是舅妈家，不是舅舅家。妈咪说舅舅没出息，住别人家去了。” 刘思远哭笑不得：“你给你妈咪留点脸面行不，她啥话你都往外传。” 牵着小丫头出卧室，慢悠悠在家闲逛起来。 这会倒也安静。 岳父母跟于涛都还没回来，就一保姆在忙着收拾卫生。 “一楼就不去啦，那是你舅妈的弟弟，还有父母住的地方。” “这是你舅妈的健身房，书房。你舅妈是学服装设计的，会做衣服，以后让她帮萌萌多做几件漂亮的。” “那边别去，里面太乱，储藏室。” “舅舅，舅妈卧室在哪？” 刘思远看向不远处的房间，走过去顺手转了下门柄。发现没锁，直接打开了。 于薇的卧室他不陌生，但来的次数也并不多。 叮嘱着萌萌别乱碰东西，他目光转向了桌上的一沓纸。 走过去拿起来。 上面全是人物素描，及一些工笔涂画的设计初稿。 于薇是做服装生意的，可学的专业至今没用上多少。不过喜欢是真喜欢，刘思远经常能在她办公室，家里发现一些相关的东西。 翻了翻，刘思远瞧着几张画好的肖像，暗自琢磨。 这女人最近经常画自己干啥。 难道性情转变，见图如面，慢慢爱上自己无法自拔了？ 画的还挺不错，艺术感浓厚，还一点不失真。 被几张纸勾的有点惦记她，刘思远发了条消息过去，问几点回来。 很快，就接到了回复。 说还在谈工作。 刘思远没再多去干扰。 赵坤事件之后，他认为她对人对事应该会有正常的戒备心。何况柳雯那机灵的小助理还跟她在一起，应该不用担心。 刚想放下手机，姐夫秦文龙号码打了进来。 是他跟钱勇那边谈的还蛮顺利，项目部建设地点已经选定，落下的合同也已补齐，打电话是来关心关心萌萌。 刘思远低头瞧着越来越精神的丫头：“你在哪？” “准备回酒店了。” “把你闺女能带走不。” “哈哈，她就不爱跟我在一块。你受累帮我先带着，等她在这玩两天，我让你姐来把她给接走。思远，今儿饭间还真有人找我打听你被绑架的事……我没理，但聪明点的人应该能懂，估计该找你协商了。你甭客气，往多了要。” “要多少合适？” “都这么快找我头上来了，显然是差事不差钱的主。可要的太多，怕找个人顶上来，双方都没啥好处。姐夫觉得，五百万以下应该没问题。” “那行，他们联系我的时候再说。” 秦文龙躺在车上闭目养神：“你要不要出来，咱哥俩再喝两杯。” “太晚，先把萌萌哄睡再说。” 沟通间，楼下隐隐有吵架声飘了上来，好像是岳父母回来了。 他挂断手机，拽了下好奇想去看热闹的萌萌。 充耳不闻，准备把她带去二楼跟自己相邻，刚收拾好的一个房间里。 许是因为见到了萌萌这个小客人。 楼下正吵架的沈英跟于靖海暂时息声，看了过来。 刘思远觉着俩人状态不对，没带萌萌下楼去招呼。只隔空简单介绍两句，领着萌萌去房间。 于靖海脸色始终不太好看，忍了忍，没继续去争执。 “别闹了，思远外甥女在这，吓到孩子不好。” 沈英抬手把包扔在沙发上：“那咱俩不吵架，坐这心平气和的讲道理行不行。” 于靖海素来稳重成熟的气质当然无存，疲倦叹了口气：“讲什么道理？有什么道理可讲？这几年形势你不是不清楚。有钱的时候帮孩子那是理所当然的，现在是没钱，能怎么办。” “你要真急着替小涛打算，买房买车开公司。借去，我帮你还。” 沈英怒目：“我这些年对小薇什么样子你比谁都清楚，我比她亲妈对她都好，有几个后妈能做到我这份上。从咱们俩结婚……” 于靖海烦躁打断：“从结婚你就比别人承受的多，比别人累，比别人付出的多，这我都知道！”他转过身：“别当着孩子面吵，出去散散步，在外面说。” “你敢出这个门，我就去把刘思远叫下来，让他听听你道理在哪！” 沈英无形又拔高了声音。 于靖海眼神有些锐利：“别给我拿思远说事，咱们之间跟他有什么关系！” “关系大了！” 刘思远关着门也还能听到点楼下动静。 翻找着，拿耳塞用手机给萌萌放故事听。 第29章 冰雪消融 吵架声渐渐远去，疯一天的小丫头不知不觉也甜甜的入眠。 刘思远在她额头上轻轻亲了下，轻手轻脚的回房洗漱。 他对萌萌的感情很特殊。 情感表达上比对于姐姐，更直接。发自内心的喜欢，不忍孩子在他身边受半点委屈。可能是错觉，明明刘思瑶是姑姑家的孩子，小丫头五官轮廓上总能看到一些自己母亲的影子。 那个全世界最漂亮的人，生命定格在最好的年龄。 晚十一点。 刘思远听到了于薇的声音，不过她并没上楼，逗留在一楼跟父母在聊天，协调矛盾。 听不太清楚，但刘思远大致判断出了于靖海跟沈英吵架的原因。 钱闹的。 于靖海公司经营不顺，拿不出钱来。沈英认为他有钱，非要在这节骨眼上帮于涛买房。 谁都有道理，又都谈不上道理可言。 于靖海经营的公司叫景泰金融，某一段时间里，他靠着这家公司在市里算是有头有脸。可惜，那个时代过去了，这几年说是在做公司，不如说在处理那些烂账。 金融门槛的提高，景泰金融这种小公司于浪潮之中如同炮灰。 他思索着，门被敲了敲。 “思远，睡了没。” “还没有。” “那我进来了。”仟千仦哾 于薇声音略有些消沉，随之推开了门。 她身上带着一丝酒味，淡妆，明艳。就眼神有些乏，整个人精神状况不是太好，显是被工作跟父母吵架这些杂事影响到了。 “怎么了？” 刘思远询问。 于薇自顾走进来，手里还拿着瓶药膏：“萌萌睡啦。” “嗯，已经睡了有一阵。” “你伤好没。” 伤？ 刘思远被提醒下，这才感觉后腰位置还有些疼。在车里跟人冲突，被偷袭的那一拳。 他有些奇怪，心下滋味莫名。 于薇竟心细到还惦记他身上那点小伤么，他都忘了。 “你专程买的药膏啊？” “路过药店，顺便买了一瓶。” 她想递过去，让刘思远自己涂。走到近前，对视着他清透的眸子，改了主意。 “把衣服掀开，我帮你涂。” 刘思远浑身上下只有一条平角裤，愣了下，掀开被子趴在床上。 于薇专注着他皮肤上已经不甚明显的青紫痕迹。拧开盖子，她坐在床边。沾了点药膏，拿指肚均匀涂抹。 刘思远垫着胳膊，将头偏往她的方向。 萦绕着的幽香，让他一点疼痛都感受不到。 “喝酒啦？” “陪魏光庆喝了点白酒。” “生意谈的怎么样？” “魏总提出了两个方案，要么低于成本价一半全部卖给他。要么把衣服放到他公司帮忙寄卖，收取百分之二十的费用。”她有点苦笑：“怎么着都是赔。” 刘思远皱眉：“就是说，李少河也没啥面子。” “魏光庆那么大腕肯见我这种小人物，还真是李少河从中起到的作用。” “那你怎么打算的。” “我本来还想再努力努力，想想其它办法。可是，觉得自己未必能再扛下去了……赔就赔，我准备把衣服全卖给他。” 于薇笑了起来，用手摸了摸刘思远胳膊上的纹身打岔：“这是什么图案？陆军学院怎么会允许你纹身的。” “这是东部某国的图腾，在那边很流行。我是被开除后觉得好看，才纹上去的。” 于薇好奇又捏了捏他耳垂：“那这几个耳洞又啥情况。我才打了一个，你打了七个。” “年轻，耍酷嘛。” 刘思远知道她已经涂完药，并没提醒她。就觉她手软软温温的，碰哪都舒服。 于薇始终看着他匀称结实的背部，目光继续定在一个很怪的疤痕上。圆圆的，不规则。用手摸了下，明显凹下去一块。 刘思远条件反射，负手抓住了她：“痒。” 于薇并未害羞，些许酒意让她人打开了许多。 她轻轻挣脱：“这伤疤是胎记还是别的？” 刘思远回忆着那颗将他整个贯穿的子弹，稍稍恍神：“训练时候留下的伤。”他振了振：“你爸妈为什么吵架。” 于薇同样走神，微不可查的叹息。 “我爸有钱的时候，帮衬我公司不少。这次估计是我妈担心他再偷偷贴补我，想把他钱给全控制起来。我懂她想法，毕竟于涛快到谈婚论嫁的年龄，她为他考虑是应该的……” “从小到大，花在我身上的钱确实太多了。上学，创业，结婚等等等等……这别墅产权证上的名字也是我的。” “其实挺心疼我爸，这么多年家里一切全是他辛苦打拼来的。破产，离婚。跟沈阿姨结婚，重新创业，再低谷。他五十多了，我也想替他做点事。而且如果不是他太偏心我，执意招赘，家庭情况可能不会像现在这么复杂，这是我之前从没去考虑的，我毕竟拿沈阿姨当亲妈看，没想过离开这个熟悉的家庭……” 刘思远认真：“那咱们搬出去行不。” “现在怎么搬，咱俩都穷的连房子都没有，难道要租房子住呀。等等，等我公司缓过来。” “我手里还有两百万，按咱市郊别墅的价格，够首付的。” 于薇笑了笑：“装修呐，你知道装修得用多少钱不。” “这你不用操心，我买了就能装好，按你的意思装。”他停了停：“要不你今晚睡这，咱俩彻夜长谈。” 于薇不敢对视他灼灼的目光，喝酒后也不敢对视。她张张嘴：“那，那你不能使坏。” 刘思远能看出她顾虑，看出她有点怕自己或者怕即将发生的事情。 他暗自懊恼。 似乎是那晚他太过份，把人给折磨出心理阴影了。 有放她回房的心思，舍不得如此温馨的聊天氛围。 房间一时有些寂静，彼此呼吸可闻。 于薇从床边起身：“我回卧室休息去了。” 刘思远发堵，闷闷点头。 他在感情上没这么纠结过。 但只要牵扯到于薇，容易患得患失，优柔不定。想强行把人留下，怕再把好不容易冰释的隔阂重新竖立起来。 脚步声渐远，他心跟着跑远。 于薇走到门口停步：“你别锁门。我去卧室洗个澡，一会再来找你，身上酒味太重了。”话音落下，香风渺渺。 刘思远先楞，进而失笑。 他终于在现在的于薇身上找到了熟悉感。 有点调皮，有点傲娇。 难移的本性，不过是随着成长披了一层又一层的外在而已。 她太出众，惹眼。 装出来的高冷除了能隔绝麻烦，还能有效的保护自身。 第30章 A和C 刘思远并没看到，于薇在离开他房间后脸上的那抹飘红。 回到卧室，卸掉淡妆，她躺进了浴缸中。 雾气蒙蒙冉冉，如她的心情。 她能发现刘思远眼底偶尔闪现的光，那种光让她紧张，让她想靠近，也让她忐忑。 今晚他会不会…… 那究竟是一种什么样子的感觉？会不会如朋友所形容的那般美好难言。可是，她切身体会，明明只有痛苦……蛮横，霸道，冷血。 他当时不像个人，也没拿她当人，仅是被他肆意凌辱放纵的一个工具。 繁乱着。 昏昏欲眠。 她根本没发现，她认为特别重要的初恋记忆，如今在她脑海中只是一闪而逝便无波无澜。她认为自己不够喜欢，出于应付婚姻而结婚的刘思远，占据了她脑海，不知不觉牵动着她情绪。 他殴打赵坤时候的霸道狠辣，他弹钢琴的样子，他对她越来越若即若离的态度，他离开她公司不闻不问的漠不关心，他的秘密，他的性格…… 电话响。 不再是以前的铃声，事实上她在酒回来的当晚，就把铃声给换掉了。 李少河打来的电话。 应该是问她安全到家没有，或者谈今晚餐桌上的那些工作内容。 她没接，摁下开启静音。 她本来还没决定要不要把那批衣服卖给魏光庆。 父母关系的转变促使她打定了主意。 不舍无得。 赔一半又如何，至少她还有机会把另一半赚回来。如果持续的这样拖下去，家庭关系会有变化，公司会更加艰难，她会乱到出错，会被一系列连锁反应吞噬进深渊，直至彻底失去自我。 这种可能性，她能考虑到，不敢再盲目的过于信任自身。 电话连响了三个。 于薇视若无睹，裹上浴袍，吹干头发。选了套里衣，穿上了肌触最舒服的真丝睡衣。要去刘思远卧室之际，从抽屉里又拿出了面膜敷在脸上。 这样，相当于戴个面具，不至让他瞧出来她有多紧张。 她镇定下来，姿态随意。 只不过再重新踏进他房间，感觉到他的视线，于薇还是发现灯光太亮了。他眼睛也亮，像能把她看穿。 咳咳。 “我以为你睡着了。” 于薇过去掀开被子，自然坐到床头。 刘思远一动没动，跟她保持着四十几公分的距离。 从他的角度，能看到她柔腻如同粘粉的手臂，那一抹惊心动魄被睡衣掩盖出的巍峨。近距离，他最喜欢的香味更清晰。 终究是男人。 他慢吞吞坐了起来：“帮我也敷个面膜。” “好贵的。” 刘思远注目她不染而朱的红唇，那是雪白面膜下除了眼睛之外最吸引人的地方。 于薇则看向空气，准备下床去给他拿面膜。 贵是说辞，她还不至于心疼一个面膜给他用。 刘思远哪会让她走，短暂离开也不愿。万一耍赖不回来，今晚自己别想睡着。 他攀住了她肩膀，把人往身边搂了搂。 感受着她的乖巧，心跳瞬间变快。 不能急，至少等她把面膜敷完。 “思远，你考上的是陆军学院情报科对不？情报科到底是做什么的，你在里面学什么。” 她绞尽脑汁的聊天，抵抗着他手上传来的热度。眼神更一动不敢动，刚刚动了下，发现他上身很紧实好看，想好奇碰一碰，看是不是跟自己一样软…… 再看一眼，她怕自己会动手。 这样岂不是自己扇自己耳光。 她明明说过接吻很脏，不喜欢跟人靠近诸如此类的言辞。 “情报科啊，这不方便说。考进去的第一课，就是宣誓，永远都不能跟任何人说起这个部门的详细内情。并且每天都要宣誓，让这种认知成为本能。” “这么神秘？” 于薇不信。 “那你生活中见到过，或者听说过从情报科出来的人么。我是情况比较特殊，也是情报科的耻辱。因为情报科从成立到现在几十年，只开除过三个人，我是第三个。” 于薇明悟：“我知道了，你是特工，签署的有保密协议……” “保密协议签了，但我不是特工。别问啦，我既然被开除，就是个普通辍学的大学生。你能不能把你面膜去掉……” “哦，我去洗个脸。” 她侧身关了几个灯，让房间的亮度减弱。 刘思远一直观察着她身影，顿觉时间过的太慢。 洗个脸而已，还磨磨叽叽的。 …… 等于薇人再回到床上，她顺手把床头灯也关掉，安静缩在了被窝里。 黑暗，掩饰着旖旎。 于薇心乱如麻，努力扯着话题：“萌萌会不会闹夜？” “你别把她当普通小孩看，她年龄虽小，但很自立。四岁开始，就是一个人住，对陌生环境适应能力很强。她要是事多，时而想家，认床，我哪敢让她住这。” “那空调别给她开太低，万一感冒喽。” “今儿不是很热，我帮她开了窗，没开空调。小薇，你最近是不是很累……” 于薇眼眶突然一酸：“还好，只是被现实上了一课。” 刘思远手碰到了她腰肢，隔着睡衣，触感亦如最上等的玉石般温润。 他搂住浑身僵硬的她，将人翻过来，面对着自己。 呼吸咫尺缠绕。 刘思远脑海放空，默默记忆着训练之时那些调整内心的方法。可是，用处微乎其微。 他能拿见过的许多人当红粉骷髅，这许多人里不包括于薇。 无法理智，他就由着身心自然蔓延。 “以后别喝酒了，我真怕哪天你会喝的像那一晚一样……咱俩夫妻，被我捡了便宜，你不算吃亏。要是被别人，像赵坤那种，再给你拍几张照片……” 于薇一颤，无法深想。 她默默点头：“我今晚就喝了一杯，其它是小雯喝的，她醉了。我回来这么晚，就是因为找代驾先送她回家，耽搁不少时间。” “你能喝多少？” “大概，一斤白酒。” “啊？” “很多嘛。” 刘思远愣住：“反正不少。我记得那次酒会你没喝这些，而且都是红酒洋酒……” “那天我喝了三杯威士忌，比一斤白酒多。不过我没全醉，被你抱到酒店的时候就醒了点，没力气挣扎……对不起，你就当那次我喊李少河名字是因为恰好碰到他，心里那些尘封的记忆被勾起来了。梦，毕竟是相反的……” 刘思远因为这事不知闷了多久，自我调整了多久。 此时听她主动提及，他倒是听的反应平平。 确实，于薇在酒店人已清醒许多。毕竟还有力气拿全世界最恶毒的语言诅咒自己，声嘶力竭…… 刘思远脸有点红。 于薇记忆似被重新牵引到那一次，也暂时无声。把刘思远的手拿开，蜷缩着，尽力保持距离。 “你防贼呐。” 心里内疚，不过刘思远还是不爽她突然变成刺猬，嘀咕一声。仟千仦哾 于薇差不多搂住了自己膝盖，她健身，练瑜伽，练过舞蹈。肢体，下巴很容易就能垫在膝盖上。 默默注视着刘思远模模糊糊的轮廓，她肢体舒展了一些：“我在想问题，你别打扰我。” “想啥。” “女人好难。就拿今天这场局来说，魏光庆那么高的身份，在我屡次表达不擅饮酒之后，还非要让我喝一杯，给他个面子。要不是李少河跟小雯帮我挡着，肯定还要继续应付他。” 刘思远沉吟：“你这样想是不对的，什么叫身份？魏光庆是一句话能杀人，还是别的，有点钱身份就高啦！他就是个男人而已，想灌女人酒的男人。他擅长利用你这种心态去让你的底线一退再退，今天是一杯酒，下次是两杯，三杯四杯。” “他若一碰面就让你喝四杯，你会喝吗？肯定不会。所以你不需要考虑他的想法，考虑乱七八糟的事情。只需要知道，既然跟他喝酒有风险，那底线就定在滴酒不沾之上！若因此交恶得罪，这种人让他哪远滚哪。” 于薇诧异：“你挺懂呀。” “额，男人懂男人。” “所以你也这样灌过女人酒，让她喝醉。” “我没有，我一直在上学，哪有时间灌酒，想哪去了。” “你跟我说，咱，咱俩的时候你第一次……是真的不。” “是，我在上学，学业很重。没时间恋爱找女人。” “我不信！你好熟……” “哪熟？” 于薇耳畔被他靠近的呼吸侵蚀，昏暗中，心神颤栗。 “反，反正你不像第一次。我朋友说她男朋友第一次……总，总之很快。你，你不像……” “我也很快，那次是喝酒的原因。真的，我可以证明我没说谎。” 于薇摁住他爪子，用力的刘思远能察觉到。 他尽管依依不舍，想要肆虐，还是顺从被她将手拿了出去。因为他能感觉到，她身体本能的排斥恐慌。 也因此，刘思远想狠狠抽自己几个耳光。 别是那一次以后，给于薇种下一块心病可就麻烦了。 这很有可能，人在经历过一些大的刺激后。未来有概率会导致应激反应，容易让她潜意识里认为那种事很痛苦，很折磨，很煎熬…… 他温柔了些，有杂念的把人重新搂进怀里。 身有杂念，心也有。 于薇躲避，躲避不了的时候就认命。还好，他就手不老实。让人很不适应的同时，倒不怎么难受。她想防备，放弃了防备。 半响，她眼都闭上了，发现他又没那么贱兮兮的乱揉。眼睛眨了眨：“我是a还是c。” “c。” “你说我是对a。” 刘思远发誓那天说她对a绝对是故意羞辱她，他现在体会的很真切，她可能还超c。他上火，呼吸出来都炽热，要上瘾的认真量一量，于薇主动钻进了他怀里，挡住了他接下来的动作。 第31章 打开心扉 他恋恋不忘，难自持。 可被她突然钻进怀里，还是本能抱住了她。 摩挲着她粉背，他被带入到一种忘我的空明之境。因为，他能发现有眼泪坠进了他颈部，感受到她突然崩溃压抑的改变。 刘思远血很冷。 他一般不容易动容或失态。 在她身边皆不受控。 这个无数次让他陌生或失望的人，一直都住在他心里最干净的地方。 他还是会偶尔记起那个穿着校服，仰着小脸，光彩熠熠的女孩。 他那会见不得别人欺负她，现在也见不得。 所以他有钱，愿意给她，愿意帮她想办法。他愿意去招惹那些不必要的麻烦，无法视若无睹。他明知可能会把赵坤打死打残，还是失控…… 关系转冷的几天不是他心冷。 是他看出来跟于薇相处就是要先抛弃自身，对她好的基础足够，对她不好的时候才有份量，让她难忘，让她纠结甚至怨恨。 可一切算计，抵不上坠落在他颈部的几滴眼泪。 “是不是魏光庆跟李少河在饭间惹到你了？” 他温声询问了一句。 于薇摇头。 “从上学到创业，我以为我会成为家里的骄傲。思远你知道么，很短的时间，虽然我用过家里不少钱。但我真的是千万富翁诶，回款顺，加工顺，开公司顺，想买什么就可以买什么，钱想怎么用就去怎么用。我不怕欠债，因为我有还款的能力……” “可我现在真的没办法面对父母，特对不起他们期望。我信心也没了，不管我如何努力，身上就像是被套了把解不开的锁。” “他们为什么要针对我，我从来没得罪过他们……” “我要卖衣服给魏光庆，他暗示我说可以不让我亏本。我听不明白，他就把价格折半。我跟赵坤只是见过一面，他就像个阴魂不散的鬼，买通佳琪，用那种方式算计我，想毁掉我……我跟佳琪认识好多年了，她是我大学同学，最好的朋友……” “我爸现在生意更难，我原本还可以帮他一些，却犯蠢去信康佳琪。结果让他对我的投资，信任，关爱，血本无归，让他无法在我妈面前立足……” 刘思远低头亲了亲她头发。 “你现在太消极，别这么想。” 于薇哽咽：“你会不会认为，自己是跟个灾星结婚。” “当然不会，我反而挺有成就感。那么多人处心积虑想靠近的女人，被我轻而易举得到了。人不可能一帆风顺，更不可能被永远禁锢在自己所认为的圈子中。过去之后有可能你突然发现，原来……现在竟然还挺好。” 于薇伤感中被逗乐：“你意思我以后会比现在更差。” “都是有可能的，要敢于承认，接受。把自己摁在低谷中，稍稍抬头都是成就对不。” “你好会说话，以前没这么会说……” 以前。 刘思远似是而非：“我以前嘴很笨？” “嘴笨，人也笨。” 于薇笑着回忆：“你要是不笨，十几个人想欺负我，都敢冲上去？要是不笨，怎会敢打校长的儿子，还打骨折了。要是不笨，校长问怎么打的，你还给形容了一遍，把人气的差点直接亲自上阵替儿子讨公道……现在也不咋聪明，上门女婿都愿意做，我家说啥就是啥……” “我也想起来了，这么说你还真是灾星。跟你在一块，就没走运过。要不是我成绩好，我爸替我扛不少事，中考都未必能参加。” “但，我乐意。想要得到别人得不到的，就得承受别人所承受不了的。我惦记你惦记了十年，不笨点，不留点好印象，你肯跟我结婚不？” “那应该不肯……咱俩相亲那天，到发生那件事之前。我对你还蛮失望，跟我想象中的刘思远不一样。他应该是骄傲，桀骜不驯，小小身躯敢面对一切……不该是被现实所压垮，磨平。” 刘思远抹了抹她眼角：“你有受虐倾向。” 于薇轻轻拧了下否认：“我没有！” “那怎么上床后你变化那么大。” 于薇羞急：“我是内疚，内疚去伤害对我好的人……” “不是我伤害你了么？” “你伤我身，我伤你心，扯平。” 刘思远笑：“你还记不记得童文韬。” “当然记得，我初二同桌嘛。” “那你知不知道，他为啥见我像是见了鬼。当时我让班主任调座位，想跟你坐一块，他没答应我。后来我见他没事总爱干扰你学习，上蹿下跳。放学拦过他几次，每周三顿揍……” 于薇发现了新大陆：“怪不得他突然对我那么冷，看都不看我一眼，也不说话了，踏踏实实的开始学习。原来是你……” “我跟他说，以后敢再找骚扰你，三顿变五顿。” “你可真霸道，当时怎么没发现。” “我不说，你现在也不知道啊。” “那我再见到童文韬得好好跟人道个歉，平白无故被锻体熬骨。” 刘思远莞尔：“道啥歉，他要谢谢我把他给揍上了人生正道。他成绩变好，考上心仪的高中，包括现在成为一家上市公司的职员，年入百万，那都是我揍出来的。我要不揍他，他肯定还满心琢磨着怎么样才能多跟你说几句话！” “你可真坏透了……” “这不怪我，怪我爹没把我教好。他给了我远超同龄人的身手，却没教我如何控制自己不去利用这种优势。后来一进高中，进入陆军学院，别人替他把我教好了。” 于薇跟着笑：“我公公要赚钱养你们姐俩，哪来时间教你。他挺难得了，而且外形那么出众，当时还有钱，却一直都没再婚帮你找后妈。” “他是不是特别爱我婆婆？” “不清楚，反正我妈没了之后，家里消停了三四年。没有欢声笑语，没有鸡飞狗跳……我成绩直线下降，他暴力倾向增加，我姐瞬间成了大人……” “我真的接受不了，现在想来也接受不了，满是遗憾。当时我生病了嘛，发高烧，我爸在忙。她没驾照，需要走一公里左右才可能等到车子去医院。” “她就背着我，一直走，一直走。我烧迷糊了，啥都记不清楚，就突然间被她丢了出去……等我知道疼，清醒过来，一切已经迟了。她连医院都没坚持到……” 于薇深呼吸，心隐隐刺疼：“我那天是嘴快，你别放心上。” “哪天？那没关系，你当时没理智，说啥我都没当真。我之所以考陆军学院也是因为她，我很小的时候她就喜欢念叨，希望我将来能上那所学校，做个又帅又酷又有本事的兵……高中了，长大了。才把学习当回事，拼命的学，毫无杂念。” “可惜还是让她失望了，我没能成为她想让我成为的人。对，你上次说我亲岳母叫苏婧，她再婚了没。” “嗯，她跟我爸离婚一年不到就又嫁人了。嫁的很好，那男人比他大十岁。他当时有钱，现在也有钱，可能不比秦老爷子钱少。” “你就差直接评价她是一切向钱。” “她是喜欢钱，跟我爸离婚也是因为我爸生意受挫，没钱。她不要我，我就从来没想认过她。” “你们俩联系着没。” “联系着呢，不但联系着，现在还想让我叫她妈。可是我没办法不存芥蒂的去跟她相处，因为这样会对不起我爸……我知道我爸计较，他多难的时候，都从没考虑过找她去获取帮助。” “我爸年轻时候可帅了，附近有名的美男子，人特别优秀。要是不认识我妈，不结婚，他随随便便就能找到条件更好的，至少物质条件是好的另一半……沈阿姨当年就是追他追的不惜代价，或许他如果早认识沈阿姨，两人头婚，一生命运都会不同。” “这都谁跟你说的？” “我猜的，加上一些熟人偶尔聊天，综合分析。” 于薇很是自信自己说的就是事实。 她打了个哈欠，昏沉欲眠。不舍得睡，接着道：“我这辈子都不会原谅我妈，我既不是她唯一，她亦不可能成为我的唯一……她现在俩孩子，之所以还跟我联系，不过就是为了弥补那点她自以为是的血缘。她以前可没敢联系过我，怕那男人多想，不开心。这几年估计是夫妻关系稳了，年龄大了，才偶尔记起我来……” “她还跟我说要来宛城看看你，我直接告诉她不用来。我老公也不喜欢她，她没资格干涉我的事情。思远，你能理解在小的时候就知晓叫好多年的妈，不是亲妈那种感受么？我跟思瑶姐应该有共同话题，她肯定理解我的感受……” 聊着，聊着。 她均匀轻微的呼吸声萦绕在了刘思远耳边。 “诶，睡啦？” “诶诶！” 她安静，刘思远无法安静。 但煎熬着，心灵上却如同进了股暖意。夏天渐渐清凉的夜，在她的呼吸声中，暖暖的让人心安。 明知道她这些话可能会有被酒精影响的因素。 他自动给忽略了。 第32章 有事么 一切宁静。 于薇睡得早，醒的也早。 她睁开眼睛，浑噩的思维慢慢的清晰。 朝阳钻入房间，染红了面颊。 她被别样的感觉惹到，转了转视线。 距离半尺左右的男人还在熟睡，如此近的距离，她看的有些发呆。惊愕发现，刘思远真的好帅…… 他以前也一样好看。 身边总围绕着一群关系很好的女孩。 稚嫩的年龄和思维，让当时的她有些沾沾自喜。因为那么多的异性，他对自己却是最不一样的。时间摧毁了许多，却是无意间的一个注视，浮想频频。 看他还熟睡着，于薇轻手轻脚的下床回自己卧室。 换衣服，洗漱。 脑海中忽然就会记起昨晚，记起早晨，记起更多，时笑时烦。 特别昨晚，说了那么多话，经历那么多前所未有的荒唐…… 跟他睡一块之前考虑最多的是他要是敢乱来，自己要怎么样。 真正相安无事度过一晚，她没半点逃过一劫的欣喜。 自己吸引力对于他好像不是特别大，不然都睡一块了，他怎会如此老实…… 他难道不应该很疯，很无赖，绞尽脑汁的哄骗自己吗？ 她都做好应对准备了，凭什么让自己一拳打到了空气中。 念头乱七八糟。 于薇最终还是笑着刷完了牙，补好了妆。 她收获很奇妙，感觉更是奇妙。 仅仅一夜，她认为不可承受的压力，变少许多。大脑，变清许多。 出门，路过他开着的门口。 看他还保持着一个姿势在睡，她进房过去帮他拉了拉被子。要直起腰来，被重重搂住颈部，惊呼跌在他身上。嘴唇顷刻间被沾染…… 于薇想挣脱，如被铁钳禁锢。 她长长的睫毛颤动着，被动着，浆糊一样的小脑袋终于有所明悟。 这家伙是不是早醒了？一直都在装睡。 唔！ 于薇错开粉薄的嘴唇，面红急促：“萌萌，我去看看萌萌醒没……” 刘思远这才放了她。 于薇站直，背对着，尽力装作若无其事：“你今天怎么没跑步？” “起不来床。” “你昨晚几点睡的。” “好像听到车笛声那会才睡着。” 车笛。 早晨五点左右，小区有人开车出去买菜，会鸣笛提醒保安开门杆。看他眼睛有血丝，满脸倦容，于薇帮他倒了杯茶：“你再睡会，我带萌萌去上班，闲了你去接他。” 说话间，于薇就见到穿着小睡衣的萌萌正揉着眼睛出现在门口。 她笑着走过去把人抱起：“走，舅妈带你去刷牙洗脸，吃早餐去。” “舅舅，萌萌找舅舅。” 小丫头往卧室看了一眼，扁了扁小嘴。 “你舅舅还在赖床，大懒虫一个。今天舅妈带你去公司玩，等你舅舅睡醒会去接萌萌。” …… 早餐。 于靖海跟沈英闹矛盾的原因，氛围压抑。 萌萌年龄虽小，却很敏感，很乖巧的在吃饭。 沈英满肚子怨气，但碍于有孩子，全控制住了。她敢对家里所有人发火，这小孩却是秦兴泉的亲孙女。万一在这被吓到或过的不好，回头再告个状……何况孩子长的精致可爱，本能的让人想亲近。 她接了杯牛奶递过去，慈眉善目：“萌萌大名叫什么？” “奶奶，我叫秦冰。” “名儿真好听。” 沈英逗了几句，目光转向于靖海，心平气和：“你今天别忘让财务把钱打给我，下午我带小涛去看房子交定金。” “知道了。” 于靖海淡淡答应。 于薇看他饭没吃几口，就想去上班，紧跟着走了出去：“爸，我妈找你要多少钱？” 于靖海表情稍柔和了一些：“她在绿地花园看中了一套别墅，想买下来，全款是七百多万。准备首付百分之五十，缺三百左右。” “那你还有钱没？” “这你别管了。” 于薇犹豫：“我认为她未必是真想要买房，这样行不。你跟她说等过几天我闲下来，把这别墅过到小涛名下。” 于靖海直接皱眉：“房子在谁名下不重要，反正是咱家的。重要的是小涛刚毕业，自控力，心态这些都很差，就知道吃喝玩乐。一旦沾染上不好的习惯，他敢把房子抵出去……何况这别墅当初是我离婚的条件之一，本来就该属于你。” “至于她胡搅蛮缠，根本不用搭理。真用钱的话不用她说，我肯定会拿出来。” “那事情僵在这了，总要解决……” 于靖海不愿聊这些，打岔：“思远还没醒？” “你找他有事啊。” “他被人绑架你知道不，有人协调到我头上来了……我想问问思远怎么打算的，需要多少钱能了？” 于薇自然知道这事，当时她还在现场。 “这个你跟思远商量就行。” “行，我回头给他打个电话聊聊。” 于薇看父亲开车离开，回客厅等萌萌吃饱，带孩子一块去了公司。 萌萌六七岁了，带着并不麻烦。 可能跟她还有些生，在她身边没跟刘思远在一块的时候开朗胡闹。她忙工作，萌萌就坐办公室看手机打游戏。她要临时出办公室，就交代柳雯留下照看。 于薇每天的工作如果不出差不见客户的情况下，蛮有规律。 开会听听一天总结，去生产车间看看加工质量，签署审核一些单子合同等等…… 公司目前主要的业务还是加工。 但因为是淡季，业务多集中一些小单子上。维持着公司运转费劲，赚钱类同妄想。她这一行就是如此，一年四季，头尾旺季，中间全是淡季。抓好头尾，一年能盈利多少就看造化了。 如第一年做公司利润就很可观，全年净利润达到了四百多万。是净利润，实打实到财务账上的。就因尝到了甜头，她一两年内接单量不断扩大，工人数量不断扩大，已经从开始的几十人发展到几百人。 只是最近许多员工知道公司近况，人心惶惶。不但离职率变高，工人工作效率也开始差强人意，客户那边因为催回款着急还闹崩过几个……这种负面连锁反应，是雪上加霜的。 手机响了。 于薇看到来电显示，才记起昨晚李少河打过几个电话。今天准备回过去，给忘了。 她连忙接通：“少河，昨晚睡的太早没看到你电话。有事么？” 第33章 深情如草 李少河声音温柔和缓：“昨晚给你打电话是不放心你一个人回家，没别的事。” “谢谢。” 于薇道着谢，去往人少的走廊：“少河，我决定打算按照昨天谈的那样，把衣服卖给他。” 李少河惋惜：“这样赔的太多，我倒认为你应该选另一种合作方式。” “另一种？我现在太缺钱，急需要钱。在魏总那里寄卖，回款遥遥无期，公司这边情况会更糟糕。” “你需要多少。” 李少河直接追问。 于薇心里一暖，并没继续这话题。 她不可能去借李少河的钱。 事实上她如果脸皮厚一些，顾虑少一些，并不算走投无路。亲戚有钱的不少，别墅可以抵押，亲生母亲那边巴不得自己张口去找她要钱，秦文龙人亦很大方亲切，饭局上直接许诺过她跟刘思远用钱的话，多少都没问题。 这种情况下若不顾刘思远看法去借用李少河的钱，不但刘思远理解不了，她同样解释不了。 她理了理思路：“不管怎么说，都要谢谢你帮我介绍魏总。少河，你透个信给魏总，下次见直接把合同签掉，看他的时间方便与否，我这随时有时间。” 李少河沉吟片刻：“既然你决定了，那我再帮你约他一次。对了，我找你有点事情要谈，正事。中午，能不能在你们公司附近一块吃顿饭。” “今天？” “嗯，今天。” 于薇为难：“思远外甥女在我这里，得照顾她。有事直接电话里说呗。” 李少河苦笑：“感觉你在故意躲着我。小薇，我前两年努力的所有动力都是你……我回宛城除了投资，真的是很想帮你做点事。” “当年咱俩闹分手，我被迫离开。从来没怨恨过于叔叔，很感激他一巴掌把我给打醒了。穷人的爱情比草贱，我爱你，就要给你最好的生活，自己的全部。如果给不了，不如远离。” “我发誓，若这辈子没有成就，绝不回来继续骚扰你。我不会像刘思远一样那么没有底线，为了那种很假很虚幻的感情，抛弃自尊……如今就是最好的实证，他帮不了你，他反而会拖着你的后腿，让你更难挣脱困境，这种爱是自私唯我的。小薇，我不介意你跟他结婚，想把你追回来，用这辈子弥补对你的伤害和亏欠……” 于薇感动他这些听来真挚的话，但不认同。 什么叫刘思远拖自己后腿？什么叫刘思远对自己的爱是自私唯我，没有尊严？ 于薇应付着道：“我这很忙。少河，回头再聊。” 不由分说的挂断，于薇远山般的黛眉慢慢蹙起。 她不喜欢听李少河在她耳边诋毁刘思远，考虑到他跟刘思远打过一架，有所仇怨，说那些话可能是发泄，便忍着没反驳。 身后响起的脚步声让她敛了烦躁。 见是柳雯，她勉强笑了笑：“不是让你在办公室看着萌萌，怎么来这了。” “就是萌萌让我来找你，问她舅舅什么时候来接她。于总，有几天没见到刘思远了，他最近在做啥。” “他不准备在公司继续工作，忙完眼前的事估计会离职。” “啊！” 于薇奇怪她表现：“员工离职很正常，人往高处走，刘思远有他自己想做的事情。” 柳雯眼神有些黯淡：“我知道了。” 于薇再迟钝都察觉到了异常，她盯着柳雯白净的俏脸：“你喜欢他？” “怎么可能，太可惜……刘思远是个人才，啥都会，啥都能做的特别好，离职是公司损失。于总，要不你给他加点工资，好好劝劝。” 于薇有点介意助理这种表现：“不喜欢他最好，据我所知他已经结婚。” “他才二十四岁，结婚？” “我也才二十四，同样结了婚，很稀奇。” 柳雯情绪颓然，无声，准备亲自问问，证实一下。不过，已然是信了于薇所言。 王八蛋。 都结婚了还撩自己干啥…… 认识那么久，瞒着结婚的事实，是何居心。但好像他也没撩过自己，都是自己撩他…… “于总，刘思远今天来不来？” “应该会来，我打个电话问问。” 于薇赶走柳雯，发了条微信过去。 …… 与此同时，刘思远刚补觉睡醒没多久。 他昨晚被于薇折磨的，根本整夜没睡着。想睡的时候，距离早晨已没多久。担心会做噩梦吓到于薇，就一直忍着困意到天亮。 接到微信的时候他人还赖在床上打哈欠。 “我吃完中饭再去接萌萌，要不你找人把她给送回来也成。” 他对手机回了条语音，下楼去亲自做午饭吃。 家里有保姆不假，可那保姆仗着资历老，还是沈英亲戚。一直都不太把他放在眼里，使唤不动。 厨房。 刘思远心情不错，开火，不紧不慢的炒菜蒸米。 他做饭水平一般，能吃。 小时候跟在刘思瑶屁股后面学会的，后来刘思瑶先考学去了外地，家里做饭的人就是他了。当然，不是他多勤快，实在是父亲刘裕对生活太过随心所欲。 家里没人做饭，就下馆子。 吃好喝好，本就不富裕的家庭雪上加霜。 刘思远心疼钱，知道家里啥状况，知道姐姐省吃俭用。可父亲不心疼，他要是跟着一块去馆子，爷俩一顿饭少说得百八十块。 “思远，你不上班在家干嘛？你岳母给我买菜的钱可都是有数的，冰箱里东西你用多少，晚会去菜市场别忘补上……还有，那鱼翅鲍鱼是专程买来做佛跳墙给小涛吃的，你只知道浪费，知道啥价格不？” “做个饭，厨房里弄的乱七八糟，谁收拾啊！！” 保姆沈丽听到厨房动静就从房间出来了，一见着冰箱开着，自己早上刚买的海鲜被用不少，气不打一处来。 她今年四十九岁，是沈英的一个堂妹。在于家工作已经有十几年时间，早拿自己当成家里的一份子。 在她心里，刘思远这个上门女婿将来是要跟于涛抢财产的。 刘思远看也没看她那张跟沈英有两分相似，却更显刻薄的长相。 对于连自己在家里定位都分不清楚的人，多沟通一句都显得废话连篇。无视她，眼里没她，自是不会被激怒，被影响。 他端着两盘菜，盛了一碗米。看沈丽堵在门口不让路，笑了笑：“让一让，盘子挺烫手，别洒你身上喽。” 沈丽瞧他蛮不在乎的态度，气的发狂。看着他背影，不阴不阳：“真是一点教养和礼貌都没有！” 刘思远把东西放在桌上，拿起碗筷，转了下头：“沈阿姨，你不会是因为当初小薇没看上你儿子，所以才看我格外不顺眼。” “想什么美事呐你，一边拿人工资，一边还想骗人女儿……离我远点，别影响吃饭心情。” 沈丽被直言戳破心思，羞恼交集。 她以前是介绍过自己儿子给于薇，结果于薇只象征性看看照片，连相亲都没同意。在她眼里自己儿子不但能出国赚钱，还仪表堂堂，哪方面都比刘思远强的多…… 刘思远看她还想叽叽歪歪，拿起手机拨了岳父号码，打开免提：“爸，我看你早上打我电话了，啥事。” 第34章 蛇蝎横行 于靖海关心追问几句刘思远被绑架的细节，心下一动，便也明白过来。 “找我的人是个老朋友，他既然出面协调，不好抹他面子。思远，你咋想的，可以跟爸直说。你就把爸当成个传话筒，不用顾虑我。” 刘思远不假思索：“让他拿三百万出来，我撤案。” 于靖海吃了一惊。 他当就一点小矛盾，女婿就算随便要，都不会要太多。 “思远，这么多钱对方肯认不？” 刘思远不以为然：“事情发生才多久，关系就找到您这了，可想而知的手眼通天。这种人，三百万去掉一桩麻烦，不多。” “那，我就把你意思转告给他。” “小心点，别被录音。还有，不要刻意找对方要钱，让他们主动把钱掏出来。” 于靖海笑：“这个我懂。” …… 郊外，李少河坐在车里，看着远处正在施工的子公司。似发呆，大脑却转的极快。 他在跟于薇通话后，紧接着跟魏光庆发了语音邀请。说定之后，似能想到后续发展，俊朗的面孔上显得有些玩味。 他对于薇还有感觉，来到宛城，见到她第一眼，那种埋在心底的感觉就被重新勾了出来。 就算她已结婚，不配做自己老婆，亦不甘心。 他一开始认为让于薇回心转意特别简单。 以自己的身份背景，外形，过往两人的关系。他稍稍勾勾手指，那女人就应毫不犹豫的回到他身边。而于靖海的下场，可以看于薇而定。 只是一切都跟想象中相反。 于薇在躲着他。 于薇的老公刘思远格外难缠，完全认不清楚自身是个什么货色。 最难以接受的是，那个贱女人明显是喜欢上刘思远了。 三人在一块的时候，她对自己的那种客气招待，是毋庸置疑的疏远，拿他当成了普通同学在相处。而刘思远，无论表现的多垃圾，多没素质，她始终在照顾刘思远情绪。 他点支烟，降下窗子：“分公司能在预期中完工吗？” 司机徐明宇点头：“只会提前，三个月内，必然能顺利运转。” “三个月啊，还能再赶一赶工期不。” “可以。” “那就尽量往前赶，钱不是问题。”李少河弹了弹烟灰：“宛城这笔投资关系到以后我在云城集团的地位，还有以后你的地位。所以无论付出什么代价，工期不能出任何问题。另外别忘了跟当地药监部门领导接触一下，帮我约在这两天。” 徐明宇听完他交代，停顿了片刻：“刚刚有人发消息给我，说已经联系上于靖海……意思是让拿三百万出来。” “三百万？” 李少河表情一冷：“想钱想疯了！” 徐明宇无奈：“要是个普通人，肯定有的是办法摆平他。问题当初教训刘思远的时候，无巧不巧牵扯到了秦文龙……警方那边意思很明确，只要刘思远方面不撤案，越拖会越麻烦。李总，这事是我做的不干净，我愿意个人出这笔钱。” “如果不给呢？” “警方是按照绑架案在处理，事实构成了绑架。主谋的下场，若真按照法律去界定，很麻烦。” 李少河吃了苍蝇一般，低声叮嘱几句。 徐明宇摇摇头：“我想过反诉他们勒索，但于靖海那老狐狸并未主动索财……拖延下去，对咱们是肯定更加不利的。” “更何况事实摆在眼前，就算刘思远真的索财，亦不太可能定性成勒索。比起来秦文龙在市里的重要性，云城这点投资实在不值一提……哪方面来说，纠缠起来，处境都不利。” 李少河脸色狰动，暂未答复。 徐明宇诚恳继续：“李总，我真的愿意个人出这笔钱。你待我不薄，没有你，我还只是云城一位普通的保安队长。能帮你解决麻烦，我姓徐的不会有丝毫怨言。” 李少河缓了缓：“算了，从财务先把这笔钱支取出来。不就是三百万，他刘思远吞进去多少，我后面让他几倍吐出来！” “你再帮我办件事，查一查于靖海公司。” 徐明宇陪笑：“李总是想……” “对，我想堂堂正正的让于靖海彻底跪下。他那家公司我太了解，早年高利贷起家。他若是聪明点，早申请破产卖掉债务转型，还真不好对付。现在嘛，连个合规手续都欠缺，以清算为由继续行放贷之举。他能干干净净，算我李少河不了解他！” “呵，他刘思远不是利用法律压人么？我以其人之道，把这手段还给他的时候，倒是要看看他还能不能笑出来。” 思路渐清，李少河对即将要给出去的三百万，丝毫不再心疼。一支烟燃尽：“现在把钱给他！” …… 刘思远去于薇公司接了萌萌，带着她又在宛城玩了一下午。 没想到快晚上的时候，银行短信提醒，卡里入账了三百万。并且很快接到岳父电话，确认这笔钱是对方所赔付的“精神损失费”。 钱来的有点快。 刘思远思虑过一遍，确定不会有问题，便没考虑别的。把这钱分成三份，准备明天转给姐夫一半，然后再给岳父一部分辛苦费。 剩下的，加上自己手里的两百万。 他想买套别墅，首付完，留一些还贷。 他一直以来没买房的心思，或者说没想过买别墅，超出了能力范围。 可跟于薇一番聊天，有了准备房子的想法。作为男人，或许给不了她原生家庭的生活和环境，想要尽力。 总不能人家嫁给他之前可以锦衣玉食，开豪车，住别墅。嫁给他之后，一切从简。虽然这个“嫁”有异议，但她只要肯搬出来跟自个单独住，便算是嫁了。 晚九点钟。 在父亲家吃过饭，因为父亲想跟孩子多呆一呆，刘思远便陪着萌萌住了下来。 第二天，一个人开车去了郊外。 宛城这几年开发很厉害，仅距离市内不远在建的别墅区都有五六个。他转了大半天，看中了临江新城的位置。 他确定想要，接下来几天除了一些杂事，有时间就一直在跑这个。 全价六百多万的别墅，实际面积有四百多。院落不大，门口停车区极为方便。三层，主体已经建设完成，首付谈到了两百万。贷三十年，每月还两万左右。 傍晚，终于把合同签订完成。 刘思远想去于薇公司看看的时候，微信收到了王一白发来的消息。说是让他帮忙想想办法，怎么把押给别人的车子取回来。 王菀的车，宝马五系，押了二十万。 刘思远神烦这货不务正业，但让他真的不管王一白，做不到。 而且这货面对王菀找他要车的说辞是，自己给借走开几天。 他渐渐皱眉：“你在哪？” “在家。” “等着，我过去找你。” 第35章 损友 刘思远接到王一白的时候，天色已经暗了下来。 车上，他没主动搭理对方。 俩人有几天没联系了，刘思远只记着他那晚输了五十万左右。除了把球厅后续要用的三十万输光，把王菀的车子也输了出去。 估计是快瞒不住，才开始着急赎车。 都这么惨了，还是蛮不在乎的样子。大腿翘到二腿上，二腿翘到前挡板上。用王一白的话说，愁死也没招，麻烦已经事实存在。 “远儿，你必须得再借我二十万。你啥时候用我就啥时候还，不还你直接去我家。我爸跟我姐的人品，绝不可能赖账。” “我以后肯定不沾赌，等这事过去，往后余生就忙一件事----赚钱。” “愿闻其详，怎么赚？” “找我合伙做生意的人多了去，只要少爷我踏踏实实的去努力，幸运肯定是在我这边。不过，球厅你真不带我玩了……” “带啊，随时带，先把三十万还我。” “你这么说就没意思了，我要有钱还，还用再找你借。” “所以你丫脸皮是有多厚，公款都输出去了，仍然有脸张口。” “没办法，我姐四十万的车，刚买没几天。再不赎回来咋办……” “车子在哪？” “在朋友的朋友手里。” “你借钱确定是赎车，不是去想着翻本。” 王一白连连否认：“那怎么可能。” “在你这傻叉身上，一切皆有可能。” 王一白知道刘思远聪明，他颓废半天：“我不甘心上次输那么多，心里不好受……” “你现在欠多少钱？” “就你这三十万……”话没说完，被刘思远看的心虚：“反正能借的，我借一圈了，负债加一块有个一两百。” “你是真打算让你爹替你还？小白，这么大年龄哪重哪轻都弄不明白呢。你是人品很好还是有固定资产，你什么都没有，别人借给你钱原因在哪。再这样下去，迟早坑爹！” 刘思远刺了几句，转问：“今天是不是有局？” “是。” “上次输多少？” “六十多万。除了你那三十万，我姐的二十万，朋友还帮我抵上了十几个。” “朋友，就那个主动打电话让你过去玩的朋友？你有没有想过那就是杀猪的，几个外地人，就你一本地人。你朋友帮你抵，是让你不好意思找他麻烦！” “他肯定不敢设局玩我，我俩认识几年啦……” 刘思远头疼：“就算认识一辈子，真朋友都不会主动邀请你去那破地方捧场。首先，朋友的基础都不存在。” 王一白听的不耐烦：“你到底借不借，不借停车让我下去。欠你那三十万，一个月内我肯定还。” 刘思远停车：“那你赶紧给我滚！” 王一白去开车门，看刘思远没反应，不敢下车了。 他和刘思远认识于高中。 当时他仗着家里有点关系，在学校差不多横行霸道，无人敢惹。跟刘思远是不打不相识，挨过好几顿之后喝酒拜了把子。 虽然那会年少轻狂，结拜这些都挺二。可从心里边，王一白真当他是大哥。 长大点，见面时间少了。 但不管多久没见，王一白没感觉到俩人之间有距离。 吵架争执难免，过几天关系如初。 刘思远看他赖车上不走，重新启动车子：“吃点啥，边吃边聊。” “随便！” 王一白闷声。 刘思远安静开了会车：“我刚交过房子首付，手里就剩下五十万能动，备着还贷款用。二十万我可以借给你，再多也没问题，但你得答应我俩条件。” “你说。” “今天是你最后一次赌，让我知道下次，咱俩就当从来不认识！第二，我跟你一块去，见识见识你那认识几年的朋友。” “行，我答应你以后不碰这玩意了。” “二十万够不够？算了，一会我找人全换上现金，咱俩带五十万过去。” 王一白愣：“你也要玩？” “我不玩，看着你玩。” “输光咋办？” “这不是你考虑的事，想玩我让你玩过瘾。对，地点在哪。” “在安和县，大概三十公里左右。”仟仟尛哾 刘思远嗤笑：“这是防着你黑吃黑呢，考虑够周到的。”他说着，把车子停在一家餐馆门前，进去点了几个菜。吃完后，他随即带王一白去找朋友换好现金，丢进后备箱。 凌晨才会开始的局，十一点左右，他把驾驶位让给了王一白。行程无聊，他靠坐着，拿手机在微信里跟于薇闲扯。 他跟于薇这几天关系慢慢的在融洽，每天都住在一块，一切在往好的方向发展。这是刘思远跟她结婚以来，相处最有感觉的几天。 唯一美中不足的是，同床共枕的第二天她身体就开始不方便。推算着时间，今天应该方便点，碰上王一白这破事了。 王一白有刘思远陪同，踏实许多，情绪不错。 瞟了瞟：“远儿，你突然买房干啥。” “以后我们俩肯定要搬出来，买房当然是用来居住。” 刘思远盯着手机打字，头也没抬。 “你不说要把于薇堂妹介绍给我，微信呐？” “先戒赌再说。” “过了今晚我不就戒了。” “那就今晚之后再说，好好开你的车。” “靠，感觉你在耍我。” 王一白吐槽一句，点烟提神，不再搭理刘思远。 刘思远更不愿搭理他，盯着对话框，手指如飞：“你那批衣服卖出去没？” “下午刚签的合同，找车全拉魏总公司去了，钱这两天应该会到。”于薇回了个笑脸表情：“我今天可以下个早班，你来接我不？” “自个路上注意安全，我陪朋友办点事。” “几点回？” “还不知道，你早点休息，别等我。” “办啥事？” “回去再跟你解释。” “你态度挺恶劣呀。” 刘思远笑，拍了张王一白开车的照片过去：“他车子在外县，非拉着我跟他一块取车。” 于薇认识王一白，一面之缘。没再多问：“我要下班回家了，好久没下过早班。我一会去看看萌萌跟咱爸，一块吃顿饭，爸喜欢抽什么烟来着？” “萌萌跟我姐夫上午就回都城了。” “姐夫不是要在这工作很久嘛，怎么突然回去？” “他是去送萌萌，别人送他不放心。这两天还会过来。” “哦，那就先不去咱爸家了……” 王一白开车无聊：“我说你跟谁聊天呢，笑的跟朵花一样。” “你嫂子。” 刘思远收起手机，往窗外瞅了几眼：“这到哪了。” “刚进县城，还有五公里左右。” 路况开始颠簸，越来越颠簸。刘思远还是第一次来安和县，感觉挺穷，周边模糊的建筑老旧，主要道路亦不是很平整。空旷的街，车子都很少碰到。 第36章 一百五十万 穿过县城，像进了无人区。 浓浓的夜色，一望无际。天空飘着一层薄薄的白雾，弯月光芒挥洒。 道路变窄，周遭建筑物几乎消失。远远的，只能看到一处半开发的商业区，两人的地点，也正是这片无人的商业区内。 车停稳。 刘思远下来跟王一白并行。 走过一百多米，进入一条装有摄像头的狭窄楼道。在楼道中也穿行了好几分钟，才隐约听到一个房间里的喧哗声。 刘思远暗暗观察着，惊讶对方真是个人才。 这种迷宫一样的鬼地方，就算有警察来围，里面人都有足够脱身的时间。仗着对地形熟悉，有监控，有岗哨，准保能溜的影子都见不到。 靠近动静传出的房间，门提前开了。 一个二十五六岁的年轻人从中走出来迎接王一白，显是从监控里发现了两人。 通过介绍，刘晨阳知道对方就是王一白的朋友。 打桌球认识的，在宛城算半个有头有脸的主。名字叫张野，笑起来人畜无害，看上去就亲切。他并未介意刘思远这个陌生人，反上前搂住刘思远，爽朗许诺：“来的都是兄弟，无论玩不玩，我王野不会亏待兄弟。” 刘思远自如应对，随之进房间。 此时房内已有六七个人，在玩二八杠。四个人守门，两个人旁观，其中一位在一个箱子前玩手机。桌面上，箱子里，到处都是钱。 粗略估计，仅明处的现金都不下两百万，更何况这些人随身带着的都有包。包里装了什么，不言而喻。 这些人对王一白都很热情，纷纷招呼。其中一个更是在王一白过来的时候，把座位让了出来。 刘思远寡言，像小跟班，只站在王一白身后。 “开始，开始。” 哗啦啦的响动，随着王一白入座，重新响起。 当庄的是个四十来岁的光头，气势不俗，派牌动作娴熟。 这种游戏的玩法是轮流坐庄。 赢了下，两轮没赢，换人坐。 麻将则全是筒子，点数相加最大为赢，对子翻番。 光头的底是两万。 第一轮，三个闲家便下注两万。 杀二赔一。 桌面上大概有了不到三万。 也是第一轮底注上涨，第二轮再下的时候闲家就按照自己心理预期开始下注。 刘思远没玩过这个，但规则太简单了些，一眼而明。 他找张椅子坐在王一白身边，随便从包里拿出点钱，偶尔也抽出几千丢到桌上。 他不认为如果是设局，刚开始就会大杀四方。 这玩意太快，如果刘思远想做局，前期一定凭本事先论输赢。实在运气不佳，输掉后再动手法。 不过就算是这么想，他眼底余光一直都在坐庄者的手上瞟一眼，没那么全神贯注罢了。 时间很快。 来到这的时候是十二点左右，一眨眼就到了三点。 王一白今天运气不错，五十万本金这会变成了七十万。 其它的人随着时间流逝，就算是功能性饮料撑着，大脑也已没办法随时保持清醒。 恰好到王一白坐庄，刘思远负责替他收钱。 五轮，闲家几乎没活口。 按照预测，这种杀法至少能把庄家的钱堆到几十万。但，刘思远亲自经手，这一条就杀了不到十万。抽底两千，派红两千加上乱七八糟的规矩，除掉本金才赚七万。 王一白不满意这点收获，可闲家不上头，再继续坐庄说不定就把运道磨没。虽有不甘，还是把庄家交给了下一人。 定的时间是凌晨六点结束。 刘思远跟其它昏昏欲睡的人不同，他心里有事，大脑越来越清醒。 观察过几个小时，认为如果谁有能力或者嫌疑作弊，必然只有那个光头。 他坐庄手基本不离牌，麻将在手中晃动，哗哗作响。特别大杀四方之时，气势佯装出的兴奋。 刘思远眼力极好，受过相关训练。 光头要是有能逃开他眼力的本事，不会出现在这种小地方。 凌晨四点。 又一轮光头坐庄。 第一组牌，几乎通杀，王一白一盘都没赢。期间哪怕起了一对，同样被庄家对子杀掉。 王一白一直保持着没上头，源于刘思远在身边。 可一圈下去损失二十万左右，他不禁看了看刘思远，有所询问。 刘思远则微微点头，示意随便。 王一白有谱，见对方没收庄的意思，第二圈一开始，王一白就抽出一张钱，卷了几下：“我这还有五六十，输了就给，十万。” 光头脸色异样，瞬间变化，没逃过刘思远眼睛。 他再次发牌。 王一白有点紧张了，双眼死死盯着手里两张筒子，嘴里默默念叨着。砰的一声，九点。 光头也有点紧张，等闲家全部亮牌，看清楚点数后大喜：“九多概率大，同九点。不好意思，通杀。” 王一白抿了抿嘴唇，掀开包看了看。 本金还没动，五十万齐整整在一起。 他抽出两张钱：“二十万。” 这一次，庄家杀一赔二，杀的正是王一白的二十万。 王一白心感不对，要控制。 但浓浓的赌性早占据脑海。 他以为今天能赢，够稳。当把几个小时赢的全输出去，连带本金都少十万之后，心态失衡了。 他脸有点红，眼睛也有点红。 拿出五张钱折好：“老子不信你把把都杀，五十。” 旁边的张野连忙劝说：“玩玩而已，小王你有点上头。少下点，多玩会……” “边去！” 王一白瞪眼，吓的张野连忙噤口，跟着看向光头：“打色子。” 光头确认了下钱数，怀疑：“你有这么多钱没？” “老子包里还有四十。” “那你就下四十，喊空气就没意思了对不。” “对啊，别耽误时间，有多少下多少。” “小伙子，你要这么弄，一会你坐庄我们是不是也能直接喊？” 王一白想翻脸。 张野趁机打圆场，冲着光头许诺：“飞哥，我在这呢，放心。十万块钱而已，水箱里都够了，我来兜底。” 光头嘿笑：“张老板我肯定信得过，下定离手！！” 他要打色子。 刘思远道：“等等。”他把银行卡掏出来放在了桌上，这是准备给姐夫秦文龙的一百五十万，当时说转给他，他不肯提供账号，就暂时还在卡里。 “我这有一百五，押上一把。” 他把手机银行打开递到张野面前：“输了，我立刻转账。” 光头愣了下，确定卡里真有一百五十万之后，眼睛眯了眯：“你要押哪。” “当然押我朋友这！” 光头直笑：“没看出来，你这小子比小王还狠。行，这把钱我吃了！” 他要打色子，刘思远又道：“你庄家全部的钱就一百万多点，我跟小王这一门就下了两百。万一赢了，连闲家的钱都赔给我们，也不够。” 光头盯着刘思远，看他跟王一白年龄相仿，年轻气盛。加上几个小时判断，实在看不出这小子有啥反常的地方。 他咧开嘴笑：“那你是啥意思。” “没别的意思，就担心下了你赔不起。要么你加钱，要么我们这捡钱，按照桌面上的钱算。” “我加多少？” “你能保证赔够，加多少我不管。” “你是第一次玩这个，规矩都不懂。不过，看你小子够痛快，我给你这面子，腰里赔！！” 光头再不耐浪费时间，直接站起了身。 第37章 最后一局 场面有些紧张，王一白手心都出汗了。 他哪想到刘思远比自己更狠，一把下这么多。 输了咋办？ 怎么继续去追注？ 王一白念头不定，渐渐有些发狠。 刘思远则很是平静，盯着光头打色子的手，余光留意着在桌面上盘旋不定的色子。 这色子不像有科技含量。 问题在光头拿牌的手法，码牌的手法。 他刚才就发现，光头三人是一伙的。会用一些眼神，细微的肢体动作去隐晦交流。 看似没漏洞的局，偏有着最大的漏洞， 刘思远之所以选在这一把加注，拖延时间。便是看出来，这是针对王一白的最后一局。 色子旋转落定。 顺庄，光头开始派牌。 “上不动，下不碰，都规矩点。” 他信心十足，看向刘思远跟王一白的目光有着一抹冷笑。 他知道王一白身份，并不是很忌讳。 在这附近，他光头陈飞谁都不怕。 况且愿赌服输，这事闹开来，受影响最大的肯定不是自个。 最坏结果大不了就是跑路躲一阵子，不是没跑过。 当然这是翻脸的前提下。 能不翻脸，光头肯定不愿翻脸。他目标变了，变成了跟王一白一块过来的小年轻。 长的倒是人模人样，可惜缺那么点智商。 杀掉这一百五十万，他甚至愿意掏出一部分给王一白返回去做个人情，往长远计。 刘思远稳稳当当坐着，把发到面前的牌拿到手中。 眼睛，始终在看向光头捂牌摇晃的右手。 “闲家翻牌。” 光头催促着。 顺庄七点，倒庄一点，所有人自然看向还没亮牌的刘思远。 刘思远似模似样用手感受了下点数。 一个像八筒，一个像九筒，加一块算七点。 他把牌放在桌上，悠然点了支烟。 王一白声音有点颤：“你赶紧的，到底几点？” 光头停下动作，都以为他要把牌翻出来的时候，他又重新扣上了：“有点紧张，这把太大了。我缓一缓，缓一缓。” 也是他把牌想放下的瞬间。 刘思远右手比他更快，精准卡住了光头手腕。 光头一愣，想甩脱，却像被钳子给卡住，手腕几乎都要断掉一般。 “你干啥！！” 刘思远冷淡看着他：“不干啥，只想让你这手离牌堆远点。” “什么意思？” “你看来是听不懂人话。” 刘思远松开，下一秒把他手里掉落的两张牌摔在桌上。 “三点！” 光头脸色巨变：“谁让你碰我牌的，艹，这把肯定不算！！” 他喳喳呼呼，满脸凶悍。 其它几人随之站起，包括老板张野都在责怪刘思远不懂规矩。 刘思远突然笑了，转头吩咐王一白：“别愣着，赢都赢了，收钱啊！” “你敢……” 光头见王一白起身装钱，骤的暴怒。骂骂咧咧的声音还没出口，被一巴掌直接扇了回去 他眼冒金星，咣当跌坐在椅子上。 刘思远看其它人想动，哗啦将桌子掀翻。踏步，砰的一脚将一个想拿起椅子开砸的人踹出。进而扯着光头t恤，把人生生拽过来猛然摁在桌角之上。 干脆凶戾的动作，瞬时震慑住了所有人，房间里只余光头不断挣扎痛呼的声音。 张野上前想让王一白出面调和。只连一句话都没说完整，被揪着头发连续正反几个巴掌。 王一白不傻。 从刘思远卡住光头手腕的时候他就全明白了。 想到之前被骗六十几万，想到这几天觉都睡不安稳的煎熬。他一脚踩在张野脸上，蹲下身：“老子拿你当朋友，你拿老子当傻叉！我草尼玛的。” 他脚下发力碾动，张野惨叫求饶声跟着响起。 许多人这会才意识到，今天惹了两个煞星。 有人畏畏缩缩：“这可是安和县，你们不想走了！” 有人话都不敢说，打电话准备叫人。 刘思远没阻拦，他松开光头，对视着其闪烁不定的眼睛：“我看到你出千有三次，其中一次我用慢镜头录了下来。” “我，我没出千。” 光头战战兢兢，怕了面前这看似人畜无害的小白脸。 他从未碰见过这种人。 他甚至能从对方身上感觉到自己今天栽定了。 可他始终想不通到底怎么被发现的。 明明他手法快到肉眼根本看不到，还有几个码牌的同伴相助……至于有没有录视频，闹成现在这样，已经不是最重要的。 光头不敢再扯别的，肿着半张脸，口齿不清：“你想怎么样？” 刘思远把烟头碾灭：“咱是第一次见面，我不跟你扯别的。把我朋友输掉的钱，还有车子，一块还回来，这事就算过去。” “这不可能……” 光头脸疼心疼。 他嘴上硬气，只被刘思远看的下意识退后几步，后背抵住墙壁。 …… 事情解决的很顺利。 王一白当场把上次输掉的钱拿了回来。 没多拿，没少拿。 押给这群人的车子在半小时后，也被张野开到了王一白身边。 一番折腾，都已快接近凌晨五点，天将发亮。 “远儿，不，远哥。你到底咋发现那光头出千的？” 王一白拎着满包的钱，别提多爽。尤其是记起刚刚暴揍张野等人，对方还哑巴吃黄连，屁都不敢放一个，都要飘了。 刘思远打了个哈欠：“他出千没几次，前面防着我呢。也就最后这一局，我看到他们小动作变多，猜测是要收网……你每次都有过牌，光头几人能记着的，能惦记的只有底层那一排，还有他身边盖着的那些筒子。这群人很高明，很小心。对付你这种脑子有坑的，简简单单的科技牌就够了，偏偏要秀手法……” “不扯了，把钱全给我，开上你的车赶紧回宛城。” 王一白依依不舍：“这里面有我的钱，得给我。” “明儿给你打过去。” 刘思远夺过来，丢进自己车里。 王一白上前搂住了他肩膀，挤眉弄眼：“都这点了，你别回去啦。咱一会在宛城的帝都碰头，洗个澡，带你放飞放飞。无论如何，我得好好谢谢你。” “不去。” 刘思远干脆拒绝，系好安全带看了窗外的王一白一眼：“十赌九骗，没那智商就别碰。我最后再跟你说一次，如果以后你还赌，我不会跟个傻子做朋友。走了！” “你别忘把钱早点转给我。” 王一白对着刘思远车屁股嚷了一句，启动自个车子跟了上去。 第38章 早晨的温度 刘思远回到于家，保姆都已经在开始准备早饭。 上楼，他在两个卧室前犹豫那么一瞬，还是打开了于薇所在的房间。 这是他的卧室，于薇近些天一直睡在这里。 由外而入，房间仿佛被她身上的香味侵染。一向冷冷清清的地方，有了些温暖。 他看到于薇还在睡觉。 薄薄的被子，掩不住玲珑身段。雪肌如玉，睡容恬静美好。 刘思远不由自主的去看她，脑海中亦出现了一些让他念想纷沓的画面。 虽然。 她近几天身体不方便，睡一块对他更像是种折磨。 但那种抱着她软软滑滑的身体共眠滋味，有着一种魔力般的吸引。让他明知是火坑，仍愿粉身碎骨的跳下去。更神奇的是，他竟是没有再做那种被开除后就一直严重干扰着精神的噩梦。 没有医学支撑，没有原因。 他近些天除了生理煎熬，就是睡的很踏实。 她于他而言，比心理医生医术更高明。 于薇长长的睫毛颤动几下，眼睛慢慢睁开。 之间有着星辰，带着早晨残余的倦意。 慵懒，迷惘。 “你刚回来？” 她拍了拍小嘴，疑惑询问。跟着，嗅了嗅：“身上这么臭，干嘛去了。” 刘思远自是清楚自己在烟雾缭绕的封闭空间呆一夜，肯定是有味。 把包丢在柜旁，笑了笑，进浴室洗漱。 于薇黛眉紧紧蹙着，倦意一扫而空。 她坐起身，穿着拖鞋下床，走到关着门的浴室前：“等下送我去上班，别睡觉啦。” “额，你公司今天有事？” 刘思远随口发问。 “不送算了！” 于薇哼一声，转身回自己卧室。 刘思远洗澡的动作一顿。 他觉得于薇口气不对劲，好像有点生气。难道，是因为自己一夜未归？ 刘思远不免心虚。 往常他肯定不多想，因为夫妻关系就那样，他天天夜不归宿于薇不会管，他也不在意她想法。现在嘛，她乖的跟个猫咪一样，是真的拿他当老公对待。 知道他不喜欢下楼吃早餐，一般会帮他带上来。知道帮他洗衣服，买衣服，准备第二天要穿的衣服。也知道护着他，罕少的去反驳沈英沈丽对他赤裸裸的偏见…… 说起来这种变化很奇怪。 但这几天的于薇就是他心目中的贤妻。 他思索着，浴室外传来了惊讶声。 “这么多现金？” 刘思远知道她肯定是翻开了包。 关掉花洒，他匆匆抹干净身体，顺手套上一件蓝色的家居睡衣。 于薇抬头看着他走来。 松松垮垮的衣服，上衣扣子都有几颗没扣。刚洗过澡的肌肤挺健康，挺结实……俊俏，矜贵。随着靠近，若有若无带着些男性的随性，压迫。 这些反差感糅在一起，她心跳顿时有些异常。 敛着，于薇小脸沉凝：“钱哪来的？你不会是跟朋友一起赌博去了！” 刘思远不太好解释，因为钱是有点多，现金一百万左右了。 “是这样，我朋友被人设局，跟着他一块去看看……这里面的钱百分之八十是我取的现金，来历绝对没问题……” “所以你就是赌博去了。” 于薇深深看他一眼，默不作声离开。 刘思远有心再解释几句，看她不给机会，只能先忍住。 …… 早餐还未做好。 刘思远在房间收拾几分钟，过去叩了叩门：“跑步去不？” “我不去。” 于薇冷冷淡淡，隔着门回答。 刘思远不觉被冷落，反唇角上扬：“兰姐邀请我去跑步，你不去，我跟她一块去了。走啦，早晨跑一跑，比你晚上自己锻炼效果好的多。” 兰姐，隔壁的那个医生顾兰。 于薇经常能在窗口看到刘思远跟她一块跑步的身影。 那女人相貌很好，身材更好的让人发指。 虽然，她明知刘思远跟对方没啥特别关系，只是早上跑步会偶遇。亲眼看到的时候，仍然很容易不舒服。 刘思远还好，是个男人，穿少点没关系。顾兰也穿那么少，每次就一背心短裤，她看的都迷糊…… 思想跑偏。 于薇有些惊醒。 她在想什么！怎么开始计较他身边那些无关紧要的人了！ 看他推门进来，于薇看也不看他：“你出去等我会，我换换衣服。” “你换呗，我不看。” 刘思远坐在梳妆台前，随手翻动上面丢着的一本时装杂志。 于薇倒没矫情。 反正该看的不该看的，肯定都被他看过…… 脸色微红，她翻开衣柜找了套白色的休闲运动。换到一半，她猛的转过了头，对视着梳妆镜中那双直勾勾的眼睛，停下了动作。 她被羞怒惹到，手忙脚乱的遮掩，双目圆整：“你还看！！” 刘思远不以为然：“你不看我怎么知道我看你。许你看我，不许我看你？” “你……” 于薇接不住话，着急穿好衣服过去准备揪耳朵。又一声惊呼，她连人都被困在了他怀里。 视线躲闪，话顷刻被封。 好不容易裹严实的衣服，造成不了多少阻碍。 她有种要被野兽吃掉的预感。 现在不吃，这几天也肯定被吃……好烦人，天天亲，夜夜亲，亲的她每次都睡不好…… 可是，又很刺激。 沉沦进陷阱，漫长的几分钟。 她捂住发麻的嘴唇，剧烈挣扎。脱离他怀抱，整理衣服。 她记起来自己在气他一晚未归，凭什么现在要让他为所欲为。 还有，婚姻中一直都占据主导主动的她。最近一直被动，被压制的毫无动弹余地，憋屈。 “几点了？” 她打岔问了一句。 刘思远抬抬手腕：“不到七点。” “你不说要跑步。” “我认为有些事比跑步有意思。” “你别过来。” 于薇触电一样退后，满眼警惕。 她昨天嘴唇就被他给亲肿了，家人早上眼神都特奇怪，丢死个人。 刘思远停步：“那你过来。” “我过去干嘛？” “跑步。” 刘思远寻机牵住了她柔荑，带着一起出门。 天知道早养成晨跑习惯的他，最好的梦，就是每天都能跟心爱的人一块沐浴在晨光下，共鸣中奔跑。 于薇怕保姆看到，出门就甩开他，保持了三十公分距离。 她偷瞄着他很好看的侧脸，感慨这人难搞…… 最近被他给折腾的想哭又想笑，被欺负，被哄，被拿捏的死死。还自己犯贱，总爱仗着身体不方便这底牌往他房间跑。 基本是十一点睡觉的她，最近往往凌晨两三点都睡不着。 特别昨晚，空落落的等不到人，接近失眠。 于是明知他想补觉，不平衡下，非准备拽着他一起去上班。 第39章 老陈醋了 早晨，很重视绿化面积的小区，空气中都有种甜丝丝的味道。 内部道路上，一男一女并肩齐跑，引来了许多注视。 于薇早晨几乎没在小区活跃过，她比较喜欢睡前锻炼。出一身香汗，洗个澡，美美的，轻松的做自己想做的事。 但，现在感觉好像也不错。 新的一天，新的心情。一切都像头顶的朝日，充满着生机，洗涤着沉郁整夜的灵魂。就是有点热，穿太多了。 只是如果不这么穿，跑起来颤颤巍巍的被人看到，挺别扭。 跑了几圈，于薇估摸着有两公里左右，开始放慢了脚步。 刘思远随着她变慢：“你要不要把外套脱掉？” “我又不热。” 于薇感受身体散发着的蒸蒸热气，口是心非。 刘思远忍笑，把口袋里一次性的汗巾打开，在她光洁密布着汗渍的额头上擦了擦：“还生气呢，跟你说了没赌博，就是陪朋友过去处理点事。” “人家帮过我，上次因为打赵坤警察来家里找我，就王一白把人打发走的。那你说他被人骗，我是不是要去管？” 于薇并不是不讲道理，是从小受到的教育，让她很介意自己男人哪怕跟赌沾上一点边。 赌博诶。 她父亲年轻时候也陷进去过。 如果不是因为赌博，输了钱，输了精力，他生意不会垮那么快。那个她很少见面的母亲也交代过，说爱赌的男人，多好都不能要…… 她小脸重新冷了下来：“那你跟王一白这行径完全属于是抢劫。人家骗，你们可以报警。你抢别人，别人一样可以报警，这两码事。” 刘思远不解释，持续点头：“我错了，是我考虑不周全。” 于薇瞟了他一眼，觉着他态度还算诚恳真挚。 “下不为例！” “好，下次再有这事，我第一时间报警。” 于薇记忆着包里那一堆堆的钱：“那这么多钱，你准备存银行还是干嘛用？” “里面有王一白二十万左右，有三十万是我球厅后续要用，剩下你看着办。” “这么大方？” 刘思远把她汗津津散落的几缕秀发理到耳后：“我的就是你的，左手倒右手，不大方难道还小气。” “那我帮你存起来。” “随你。” 于薇搂住了他胳膊强调：“我不会动这笔钱，连着你上次给我的一百万，我都会帮你保管好。将来等咱们搬出去，买房子用。” 她穿的很厚，相对于这个燥热的夏季而言。 实际上就一运动t恤，加一件很轻薄的运动外套。 搂他胳膊的时候，那种惊人的温软尚能体会，不免让他记忆起时常让他失去理智的主因。红缨寒雪，娥娥高山。 这么大众正经的环境，dna竟控制不了的沸腾。 好在，他能一心两用。 思绪飘远，迅速调用其它念头压制。路过长椅，坐下后掩饰着平息。 于薇如有所感，继而脸热，暗暗tui了一口。 色坯子！ 正无所适从，不远处一道在跑步的曼妙身影停在了两人不远处，并笑盈盈走来。 她二十七八岁的样子，贴身的短裤和背心 近一米七的身高，皮肤健康白皙。修长圆润的双腿，美的肆无忌惮。 于薇没去看她的腿，因为她自信自己的腿不比她差，皮肤还更好。她是被她巍峨的胸，跟大方自信的气质吸引住了。 她自然认识顾兰。 不过因为对方刚搬来这没几年，平时见过面，说过话。只能说认识，连熟悉都谈不上。 “小薇，几点上班？” 听她主动招呼，于薇礼貌笑了笑：“不太固定，一般九点之前。” “还是你们这些当老板的自由。” 顾兰调侃着，伸了个几乎要把背心撑裂的懒腰，转看向刘思远：“你前几天找我打听的事帮你问了，没啥问题，好办。” 刘思远打开矿泉水灌了半瓶：“真好办？不需要花钱？” “正常途径的证，就正常花钱。别的那些，咱邻居一场，我还能从中赚你的呀。” “那我先谢谢兰姐，后面有机会请你吃饭。” 顾兰点点头：“我看你今天才跑了三四圈，要不要再跑几圈？” 刘思远确实每天十圈左右成了习惯，今儿主要是陪于薇，四圈没跑到。 他正琢磨着要不要借着跑步机会多跟顾兰聊聊，打听打听。就见于薇跟他拉开了距离：“思远，你陪兰姐再跑会，我回家看看阿姨早餐做好了没。” 于薇客气的告辞。 转身瞬间，笑脸急转直下。 她听刘思远跟顾兰聊天像听天书一般，什么证，什么忙？自个好像多余了一般。而且刘思远才住进来多久，认识顾兰多久。 顾兰反而跟他像朋友一样在沟通，自个一点存在感都没有。 快走到家门口，发现刘思远追了过来。 她收敛心思：“不是有事要谈，怎么没陪着兰姐跑步？” 口吻如常，多了几分客气疏离。 刘思远眉头挑了下：“我是陪你跑步来着，你都不跑，我陪谁跑。又怎么了？” 于薇心有无名火，就是看刘思远横竖不如往常顺眼，却又不便表露半分。 因为，找不到发火的理由。 她勉强控制着，洗澡换了身衣服。路过他房间，往里看向低头玩手机的男人：“你除了玩手机还会干啥！吃饭去啊，谁有时间天天给你送饭上来。” 刘思远懵逼。 他根本就不爱吃早餐，多半时间在外随便喝杯豆浆牛奶对付对付。于薇这几天主动帮他送上来，他吃。不送，也没关系。倒是没料到，她拿着个说事找麻烦。 他寻思着她态度大变的原因，一愁莫展。 昨儿一夜未归，都没见她如此气恼，直接开始人身攻击了。难道，姨妈还没过去，又开始疼？ 他放下手机，边琢磨着边随她去楼下。 可实在是受不了沈英沈丽两人饭间时不时的谈及同小区别人家的女婿如何如何，匆匆吃完，先去车库取了车，准备送于薇上班。 无聊等待中，微信跟顾兰沟通了几句。 他是跑步闲聊的时候，无意得知顾兰亲叔叔是本市烟草高层，打听了下烟草证的事。球厅需要这个，恰好顾兰说很好办下来。 当然刘思远没那么厚的脸皮让人白白办事，他找人问过具体需要多少钱，需要什么条件。顾兰既然能办，他就准备把该出的部分私下里交给顾兰，这样自己省点心，她能有点好处。 第40章 连环套 去公司的路上，刘思远开车有些无精打采。 他自从离开公司，除了有些时候于薇要求，平时基本不会去。即便是去了，没进过公司。 跟于薇的婚姻在公司还属于秘密。 他一个离职人员没事往那里跑，会显得很奇怪。 副驾驶的于薇穿着一件黑色的过膝半身裙，黑丝包裹着匀称白皙的小腿。上衣是白色衬衫，头发束起。气质显得干练，绝俗透彻的小脸上强撑着身为老板的高冷。 她没主动聊天，用微信群通知员工准备开早会后，忍不住问：“你让顾兰帮你办什么证呢？” “烟草证。” 刘思远全神贯注观察着路况，头也没转。 他犯困，特别在车里这个相对密封的空间内。想着早点把于薇送过去，他好在车里补个觉。 于薇尽量的让自己声音没丝毫反常：“你们很熟？” “跑步经常碰到。” “所以连朋友都不算，你轻易找人办事合适不。” “邻里邻居有啥不合适，我又不准备亏欠她。打听过，正常想办快点几万块钱的事。她能帮忙省钱，我就把省下来的钱给她……” 于薇打断：“我帮你办，不用找她。” 刘思远知道于家在宛城那么多年，这点小事肯定不难。主要他话都说出去了，顾兰也已应下。再出尔反尔，有点耍别人的嫌疑。 “要不再等几天，她能办下来最好，办不下来你再帮我想办法。” 于薇沉默，不再接着聊。 等到公司，她将要下车之时才又看向他：“你不进公司？” “困，我在车上睡会。” “我办公室不能睡？” 刘思远总觉她没事找茬，但这女人脾气太多面，容易看不明朗。困意，亦让他没精力过多琢磨。 “离职了，睡你办公室成什么样子，在车里眯一会就成……” 话没说完，砰然间车门就被关，香风渺渺。 刘思远隔窗看了眼她背影，心下顿时冒出俩字儿。 有病！ …… 于薇那点无名火在进入到工作状态的时候，便消散的差不多了。 那批堆积着的货虽赔了许多钱，毕竟是处理了出去。 债务危机缓解，接下来工作要重新回到正轨中。需要暂时摒弃一些不切实际的想法，脚踏实地的把加工这块业务重新做起来，做的更好。 财务有了生机，才有资格去实现野心。 只不过一场会议下来，听着员工汇报完工作，自信轻易被削减了许多。 公司这一阵子沉寂所带来的负面影响，很严重。 淡季，能不赔钱就该万幸的时节，主要加工业务丢了三分之一。五百左右的员工剩下三百多，接单数量根本维持不住这些人的基本工资…… 她忙了一上午，一刻没闲着，麻烦还是一桩接着一桩。 “对了小雯，你去财务问问，魏总那边答应的钱打过来没？” 刚进办公室的柳雯过去倒了杯水，跟着就去往财务确认。 魏光庆答应的钱并没到账。 于薇知道自己有些急迫。 可是魏光庆明明答应她货送到他的仓库，马上就会拨钱。 昨天将货送到后她没好意思催问，没想到今天还没打钱。并不是节假日，不存在银行那边有拖延的可能。 她忍着没追问，准备再等一下午。 淡下心思，记起来了说要在车里睡觉的刘思远，顺手拨了号码：“你睡够没？过来吃点饭，我让小雯去订餐了。” 刘思远揉了下眼睛，应着挂断电话。 没一会，于薇就见他走了进来。 懒洋洋的样子，t恤有被压出来的褶皱。刚睡醒，那双平日乌黑明亮的眼睛，弥漫着一种雾蒙蒙的呆头呆脑。 于薇抿唇，笑意来而即散。她早上那点气早没了，声音和缓许多：“你这两天没要紧事的话留公司帮帮我。很多事，小雯做起来吃力。” “行！” 刘思远答应着，拉张椅子坐在了她对面，随手翻着桌上的各种材料。 他之前在公司说是司机，实际上比柳雯接触工作还要多。 粗略翻了一遍，他有些惊讶：“这个月收支比例差这么多？员工多半按计件拿工资的，加工单这么少，很难留住人！” 于薇无奈：“这季节没办法，多数公司都这样。可以预见，这俩月加工单量如果还上不去，离职的会越来越多。” “那得想想怎么不让人离职，招工多难呀。” “这还用想，收入高就没人离职呗。可我哪有钱补给他们……只能等魏总钱到账，我适当先贴一些，慢慢来。” 刘思远追问几句细节，直觉上不对劲。 “你跟魏光庆在合同上声明打款日期没？” “声明了，质量验收合格后的一周内。这是形式上的，饭桌上谈的是他当即就会给钱，他提前找人看过那批衣服的质量，没问题的。” “钱我倒不担心他会赖，没道理这么下作……” 刘思远委婉：“按道理来说，你公司都不该处于这种境地。防人之心不可无，如果魏光庆真对你这批服装感兴趣，你应该要求提前打款，或者至少打一部分。” “现在这情况，别人若是按照合同一直拖着不给钱，你有什么办法应对？” “合同……” “合同申明的是你衣服质量没问题之后才是打款，有没有问题别人一句话的事。” 于薇黛眉频频蹙起，被说的有些心慌。 刘思远微微摇头：“算了，可能是我多想，再等等看。” 于薇坐不住：“我打电话问问。” 看她打电话，刘思远翻找出了公司跟魏光庆签署的合同。越看，感觉越是不对。 他之前跟于薇关系较冷，对她公司情况疏于考虑。随她，爱咋咋滴。 此刻倒有些后悔近些天没陪着她工作。 于薇这人正经做生意很厉害。勤劳，有主见，聪明胆大。但国内这市场，有多少正经做生意的空间？特别身边还围着一堆烂人，心术不正者。 他提醒过一次于薇让她当心李少河，看出来她不愿意听且不放心上，没再提醒过。 如今看来这笔款要是能正常到账，属于自己想多。若到不了账，恐怕自己的直觉就是事实。 赵坤也好，魏光庆李少河也罢。 极有可能是同一类的人。 他唯一没想通的就是李少河这么做的动机？他跟于薇是同学，是于薇的前男友。接触其人虽不愉快，但刘思远始终没往太坏的方面考虑。 这世界终究还是正常的人居多，哪来这么多变态都让自己跟于薇接连碰上。 第41章 条件置换 随着于薇拨通魏光庆电话，刘思远的担忧更被印证许多。 他即便听不完全，也能听出通话的蹊跷之处。 于薇打电话的目的问钱何时到账，没直接提，侧面聊了几句。魏光庆却装没听懂，要请她吃晚饭，饭桌上给她答复。 看她被魏光庆拿话堵的全落下风。 刘思远眼中幽光一闪而逝。 他不确定这人会不会是第二个赵坤，居心不良是一定的了。 砰砰砰。 敲门声响起。 门外柳雯拎着餐盒走了进来。 她没想到刘思远在，愣了下，有几颗青春痘点缀的瓜子脸上顿显惊喜。 “刘思远！” 她惊讶出声，意识到老板在通电话的时候，连忙闭嘴。把餐盒放下，靠近压低了声音：“你不离职了嘛，怎么在这？” “是不是要回来上班？” “我还以为于总让买这么多饭是办公室有客户，没想到是你这家伙。” 她穿着女士直筒和衬衣，秀秀气气，大眼明亮，情绪不遮。 刘思远工作原因跟她接触很多，有好感，喜欢她明快的性格。 竖起手指嘘了一声，示意等于薇打完电话再聊。 柳雯坐在一旁，单手撑着白腻的下巴，目不转睛。 …… 于薇挂断电话，瞧见贴着刘思远笑嘻嘻的柳雯。过去把餐盒拿过来，茶几上铺开，提醒两人过来吃饭。 勉强拿筷子夹了几下，又放下。 “魏总说晚上让我去龙悦饭庄，谈一下款项的事，还有后续合作的事。” 柳雯见她视线在刘思远身上，就没接腔。 奇怪于总现在跟刘思远说话咋这么客气。 明明刘思远离职前，她还完全拿他当普通员工看待。不，比对普通员工苛刻，呼来唤去，工资就那么一点……要不是巧合得知刘思远结过婚，她一直认为刘思远工作目的是为了追于薇。 毕竟，刘思远工作能力出众。学历虽不高，那所学校却实在太耀眼，工作很好找，工资随便都会比这高的多。 还有看她给刘思远自然夹菜的举动，以及她拿着刘思远喝剩下的半瓶矿泉水开始喝…… 柳雯小脑袋全被搅乱了。 于总不说有洁癖也差不多，她第一次发现她如此反常的举止。 灵光一现。 最喜欢吃的菜都不香了，憋了一肚子不想接受的问号。 柳雯从入职就奇怪刘思远跟于薇相处不正常，现在更奇怪了，难道…… 她一边推翻着自己猜测，一边又重建。 似乎没啥不可能的。 刘思远看着是个普通司机，小职员。实际上当之无愧的天之骄子，就他的学校，便是无数人遥不可及的梦。其余身材，见识，相貌，性格，哪哪都是她见过的男性中最无可挑剔的。 刘思远把于薇吃几口的餐盒重新推到她面前：“魏光庆的约不晚上嘛，晚上再说。但是，你们合同都签了，魏光庆还存在着违约的可能性，后续合作肯定不靠谱，就是一幌子。” 他抬了下视线继续：“前几次见面，你都是带着小雯一块去的？” 于薇深呼吸：“对，这次他说想单独邀请我。” “你去不去？” 于薇坦然迎着他目光点头：“我想去，这钱对我目前来说太重要了。他不让我带助理，我可以带别人一起……” 见柳雯暂时退出了办公室，她有些失神：“我实在不懂魏光庆到底想如何！要不是急着用钱，我不会以那种价格把衣服卖给他。谈好好的，现在告诉我他公司那边还在检查质量……说更具体的让我过去见他之后再谈，简直欺人太甚。” 刘思远手指碰了碰桌面：“先见到他，看他葫芦里卖什么药。” “我不敢去……” “你胆子不挺大的，怎么又不敢去了。” “我又不傻……他刻意要求我一个人去见他。估计见面也谈不出名堂来，还不如公事公办。他要实在太过，只能起诉他。” “人家那么大公司，那么大老板，怕你起诉？你有时间起诉没？你刚才不是说可以带别人一块去见魏光庆，准备带谁？小薇，做生意其实是跟人做生意，这人什么样子，应该能在接触过程中看出来一些端倪。我知道，魏光庆是李少河介绍给你的，你信李少河，变相减少了对于魏光庆的戒心，常理之中，问题现在不合常理了。” 听刘思远提到李少河，于薇定了定神。 刘思远看她当即就想找李少河问清楚，摁住了她手腕：“别病急乱投医，你怎么确定他们俩不是穿一条裤子的。” “跟李少河没关系，他就是介绍了我跟魏光庆认识认识……他跟魏光庆关系不错，看他能不能从中作用……” 刘思远示意稍安勿躁：“你打电话给他，他肯定告诉你再等一等，他会帮你问问具体情况……然后他应该能够帮你解决这件事，毕竟那批衣服质量很好，魏光庆其实有的赚。钱，打官司的话，一定会给你，时间早晚的问题。” “小薇，这不正常，你感觉不到么？换一下位置，如果是你帮朋友忙，会不会允许出现这种明摆欺负人的事！它偏偏出现了。” “这就是他们俩提前挖好的坑，谁埋你不确定，确定的是没有一个属于良人！” 于薇听的浑身发冷：“这些话你怎么不早跟我说？” “因为我不知道在你心里，我跟李少河谁比较重要。如果是他重要，我这些话实际上在你看来应该没一点风度，真实可靠度，一定出于嫉妒。” “我都跟你说几百遍了，我跟李少河只是普通的同学……他在我这早过去了，你能不能过去！这没有任何可比性，你是我老公，他在我这只是普通人！！！” 刘思远心平气和：“咱们只是理性分析这件事，你不要太敏感。” 于薇一怔：“那你说现在该怎么办。” “我肯定不想你跟李少河再有牵扯，他在我这不是能正常接触的那种人。魏光庆想约你晚上见面，我陪你去，看他葫芦里到底卖什么药。” “你别又惹事，动手打人。” 刘思远无奈：“我也不想惹事，但别人总拿我老婆试探我底线。不惹事能躲过去不？还有，不是我看不起你，你跟魏光庆他们根本不是一段位。我不出面，你啥都谈不成，只会被欺负的眼泪汪汪怀疑人生，怀疑人性。” “呵，意思你比我高一段位呗。” 于薇撇嘴，斜斜看了一眼。 “高几个段位，反正如果是我，最近几个坑我肯定跳不进去。不像你，噗通一声，连人影都没了。” 刘思远笑着拿筷子夹了一小块鱼凑到她嘴边，半强硬的喂：“这样好不？我帮你把这笔钱要回来，以后你全听我的。让你往东你就往东，让你往西你就往西。” 于薇舔了舔唇边沾染的味道：“那我不成你奴隶了。” “答不答应？” “你把钱能要回来再说。” “先答应。” 刘思远坚持。 “我，我大事听你的，小事自己做主行不。” “行，先收点订金。别像你似的，钱一分没拿，先把货给人堆仓库去了。” 于薇忍着羞恼：“你要啥订金？”qqxδnew “亲我一下。” “你确定能要回来钱，并且不惹麻烦！” 刘思远径直点头，靠着沙发，等着。 于薇转头瞄了瞄办公室门，绕过去坐到他身边：“我刚吃过饭，嘴上都是油……” “我不嫌脏，我也刚吃过。” 看她还墨迹，刘思远悠然：“这可是你唯一能拿回钱的方法，并且如此简单，还犹豫呢。” 于薇转头看向别处：“你早上不是刚亲过。” “那是我亲你，不一样。” “你先跟我说打算咋要钱。” 等不到答复，于薇做贼样又看办公室门，低头照他嘴上迅速啄了下。要抬头，被突然搂住了颈部。要挣扎，又一次被禁锢死。 “刘思远……你，唔，呜……” 第42章 预判了的预判 办公室没锁门。 躲出去的柳雯站在走廊中，隐隐能偷听到点里面的聊天和动静。 她不想听墙角，好奇心快把她给吞了。忍不住去听，听的心碎一地。 下意识的猜测是刘思远跟于薇都出轨，走到了一块。稍微冷静些，就知这是不太可能的。 她在于薇身边工作那么久，没见她跟任何异性有过暧昧，甚至有些过度的洁身自好。那么多有钱优秀的同事，客户，追求者……没见她动心过，假以颜色过。 柳雯跟刘思远也认识了几个月。 这也是个看上去风趣特立，实则骄傲出众到极点的人。莫名其妙来公司工作，莫名其妙成为公司暂时并不需要的司机，成天的跟于薇形影不离。 于薇结过婚，刘思远结过婚……这俩人，就是夫妻。 一通百通。 柳雯豁然开朗的同时，酸溜溜的难受。 她刚找恋爱经验丰富的闺蜜取经，问她如果喜欢一个人，对一个人有好感，对方又不主动追求自己怎么办？ 闺蜜当即就怂恿她倒追。 她都打定主意要倒追了，结果那人却是老板的男人，老板又是个能让同性绝望的女人。 怪异的争执响起。 柳雯鬼使神差挪步到门口，透过门缝想往里看。 没门缝，啥都看不到。 不过离的近倒是听到于薇在训斥刘思远，说他不分场合，还听老板提到了门。 然后，蹬蹬蹬的脚步靠近，门咔嚓被反锁。 柳雯差点吓死，再不敢多待，灰溜溜逃离。 锁门干啥？ 老板跟刘思远在干啥？ 她捂住了脸，驱逐不出脑海中飞扬的杂念。颓颓的，抱着文件夹在离门口很远的走道中迷失。 …… “你站着别动！” 于薇借刘思远锁门时机，躲到了办公桌后。眼中带怒，脸上染红，不点而朱的唇，麻酥酥的如同过电。 刘思远不是真想做啥。 于薇某方面对自己有阴影，床上都傲娇的特难哄，别说是在办公室里。 可听她这么说，径直朝办公桌方向走了一步。 于薇激灵往后缩，往旁边绕。 刘思远被逗乐，双手撑住桌面，把视线距离拉近：“你还想不想把钱要回来？” “我从来不受别人威胁。” 于薇正气凛然。 刘思远绕过去，坐到她工作的沙发上。拿出财务资料翻看，不再去看又躲远的于薇。满脸，恢复了正色：“这笔钱要回来，也就够你填现在的债务。” 于薇看他不再闹腾，有所放松的同时也有点小失落。 但听他提起工作，还是迅速进入状态：“有些是分期嘛，可以暂时留下一部分债务。熬过这阶段，等旺季到来，慢慢应该会好转。” “这笔支出啥意思？” “哪一笔？” 于薇走过去，往他指的地方看了看，就是普通的工资支出。 没等她回神，腰间一紧，已被他搂在了怀里。 她条件反射捂住了小嘴。 空气有一瞬间的停顿。 刘思远却没其它于薇所担心的动作，下巴蹭了蹭她头发。从这个角度，一点都看不到他想看的，只近在咫尺的幽香，让他沉迷的同时佛系许多，声音就在于薇耳畔幽幽淡淡。 “小薇，假设这次因为要钱把魏光庆得罪。你有没有想过，加工这业务阻力会更大，会越来越差。整个宛城的服装业不说被垄断，也都是互相有牵扯或间接牵扯。先得罪了雷立伟，再得罪魏光庆……” 于薇初始的紧张之后，慢慢把脸埋进了他胸口：“走一步算一步，谁也不会知道以后如何。就像几个月前还野心勃勃的我，永远想不到会陷入这种境地。” 她扬了扬小脸：“你还没跟我说，到底要怎么让魏光庆尽快给钱。” “男人做事，女人别插手，听话就行。” “不违法？” 刘思远看向窗外隐入云层的烈阳：“什么叫违法，什么又叫合法？合同跟法律条款某方面说没区别，他可以利用优势去钻合同的空子，我为何不能去钻法律的空子。” 见她要反驳，他低头亲了下她红唇：“无论是何时，被欺负的总是你这种类型的胆小鬼。瞻前顾后，小心翼翼，拿教科书当人生准则。” 于薇闷闷：“胆大的都去牢里了。” 刘思远点头，跟着反问：“胆小的没在牢里么？监狱是座囚牢，难道生活不是？我要钱的方式很简单，他想约你，就赴约嘛。剩你们俩人的时候，别挂手机，我这边录着音……剩下的交给我。” 于薇愠色一闪：“你让我去勾引魏光庆！” 刘思远纠正：“我是让你跟她正常谈生意，正常的交际。不过是一直通着电话，不要让我太担心。” “我还是没想通你怎么让他尽快给钱。” “那就别想，去给你老情人先打个电话……嘶，你又拧我。” 于薇接连拧了几下，直到手腕被控制才有所和缓：“我是需要先问问他。这生意他是介绍人，总要让他先知道。” “所以我跟你说这么多，你就没信过我能帮你把钱要回来。” “不是，没到咱直接跟魏光庆交涉的那一步。” 刘思远认同：“那你现在打电话。” 于薇迟迟生疑凝视他那双干干净净的眼睛：“你不生气？” “我知道你怎么想，知道他怎么说，生啥气。一傻子跟一阴人，值得我生气嘛。赶紧打电话去，我躺沙发上午睡一会。” 于薇身体一轻，人落在了转椅上。刘思远则是过去往待客沙发上一躺，双眼闭上了。 她拿出手机，手指僵硬划了划。 硬着头皮，在办公室里直接拨号。她不心虚，心虚的是万一李少河说啥不合适的话会惹到不知真睡假睡的刘思远，悄悄把免提关掉了。 电话通，她委婉把款项的事情提了提。紧接着，她开始频繁去看刘思远。 因为李少河的回答竟然跟刘思远猜的相差无几。 说是先问问魏光庆怎么回事，让她放心，会尽量帮忙协调…… 若是往常，李少河如此诚恳，她定然不会多想。 此刻，她有些嘀咕。 莫不是李少河真跟魏光庆是一伙的？ 听着对方还喋喋不休的温和淡然，于薇无形中多了几分排斥和疏离。 心态上的反差和转变。 让她完全听不进去李少河接下来的那些话，记忆也在此时出现了偏差。再回忆相处的过程，脑残般的童话想象，如看电影。是属于别人的人生剧本，不属于她。啥都没忘，却莫名其妙的不再有所触动。 第43章 光明的光 傍晚下班，距于薇跟魏光庆约定吃饭的时间还有一个多小时。 刘思远先送于薇回去换了套衣服，才开车回转，接上柳雯后三人一起赶往餐厅。 龙悦饭庄，位置在宛城市新区，市内比较知名的餐厅。 正值用餐高峰期，刘思远到这的时候车场车位基本都停满了。他只能尽量靠近，将车停在外围。 “魏总到了，我跟小雯先上去。” 于薇欠身看向刘思远，语气稍有复杂。 刘思远解开安全带叮嘱：“手机不要忘了一直开着，千万不能挂断。” “合适不？” 于薇顾虑重重。 她感动刘思远的关心，亦担心他处理方式会比较极端。 刘思远摆手：“你就当我不存在，正常的去谈。”他转过头去看柳雯：“拨我号码，把手机放你于总包里。” “好的。” 柳雯乖巧，拨通关掉音量后把手机递给于薇。 “那，你千万别轻举妄动。” 于薇不情不愿的接过来手机装好，瘪嘴，不放心叮嘱。 不过看刘思远塞上耳机，不再搭理自个，只能是下了车。 柳雯亦步亦趋的跟在于薇身后，有点羡慕：“于总，思远哥真挺关心你。” “这种关心你认为正常么？他在监视我！！” 于薇不满哼了一声。 柳雯轻轻一笑：“这说明思远哥在意，他怕你被人欺负。于总这么漂亮，换成任何男人，都会想把你给藏起来，不准抛头露面……再说思远哥性格很稳，他这样做一定有这样做的道理。” 于薇侧了下视线：“你倒挺认同她。应该猜到我们俩啥关系了。” “之前确定百分之九十，于总这么说，那就百分之百了。没见过你们两公婆这样的，把整公司的人都耍的团团转。” …… 三楼包厢，魏光庆在接电话。四五十岁的面貌，头发略显稀疏，体型中等微胖。 西裤，皮鞋，衬衣。气度显得很是不俗，眼神有着一种长居上位而养成的自信笃定。虽其貌不扬，但别有一番人格魅力。 他瞟了眼腕表，懒懒靠在沙发之上：“少河啊，年轻人这点心思当叔的懂。放心，于薇这批服装，我肯定在质量上好好的把关。好啦，估计人该到了，回聊。 他乐呵呵的客气，脸上却没任何笑容。 李少河，一个晚辈。 魏光庆在宛城发展起来的时候，李少河父亲李云海都还是个小瘪三。诚然，现在李云海的成就宛城人尽皆知，可是在他这，就那么回事。 更何况处在他的位置，很清楚李少河不过就是个不受重视的私生子。李云海估计是为了家庭和谐，把人给打发来宛城这小城市的。 这种货色跟他说话竟还敢带着些理所当然的意味，挺有意思。若不是因为听说过于薇这名字，他压根不想搭理李少河。 于薇。 他脑海不禁浮现出了那个让人无比惊艳的年轻女人，喉结动了动。 那皮肤，那身材样貌……渍渍，生平罕见。 脚步声渐近。 服务生敲开了包厢房门。 魏光庆脸上挂笑，起身相迎。就是看到于薇身边的小助理之时，眼眸有些异样。 他没记错的话，他是要求于薇自己过来的。 不过，魏光庆并未表现出分毫，上前跟于薇握了握手：“小于，你可是迟到了几分钟。赶紧点餐，看看喜欢吃什么。” 触手瞬间，魏光庆有些不舍松开。但深知心急只会让人徒升防备，一触而分，热切虚扶着于薇肩膀入座。 “魏总不用客气，您看着点菜就行。” 于薇轻巧拉开点距离，坐在他对面。 包间并不大，就是私人雅间。长桌，相对而坐，没有太远距离。 魏光庆安排服务生去准备几个招牌菜，从桌下拿出一瓶茅台打开：“上次就听小李说你海量，我是没见识到，今天无论如何得把酒喝痛快。” “魏总别听他瞎说，那次我回家就醉了……” “哈哈，醉了没关系。这餐厅就是自己家的，绝对安全。” 客套着，菜陆续上来。 于薇不想喝酒，但面对魏光庆执意推过来的分酒器，暂时未动生色。陪着用小酒盅喝了几个，待滔滔不绝的魏光庆话到尾声，隐晦提了提那批衣服。 “魏总，不知道质量这方面您公司的人验收完成了没？” “多大事儿，我现在就打电话给他们，让加班加点的验，明儿钱肯定到你们账上！”他痛快许诺，当即拨号催促训斥员工。 通话开着免提，诚意十足。 于薇将信将疑，连声道谢。 几盅酒，让魏光庆说话更为真诚：“小于，这两年服装行业不好做？” “对，小微企业越来越多，销售渠道由线下主流变成线上主流，加工这块就是赚点辛苦钱。对下要看员工脸色，对上还要讨好客户……” 魏光庆感慨：“我最欣赏的就是你这种年轻人，有句话怎么说来着。明明可以靠颜值，非拿才华去拼搏。” “魏总过奖。” “这不是过奖，是事实。敢创业肯创业的人越来越少，如你这般脚踏实地，一步一脚印的秉性太难得。以后碰到事跟我说，能帮不能帮的，我这都一定尽力。来，干杯。” “魏总喝酒太快，慢慢来，多聊聊天。我十几年前就听说过魏总名头，从来没想过能有幸跟您同桌用餐。” 于薇抿了抿杯子，看他喝光，便跟着喝光。 一分酒器二两左右，快见了底。 “对了，听魏总说庆丰的单子在找加工厂家？” “嗯，我今儿来主要就是跟你说这个。庆丰老板跟我关系特别好，最近经常打电话催促我帮忙联系靠谱的加工厂，二十几万件t恤呢，利润十分可观。” 于薇起了兴趣：“那要麻烦魏总哪天有时间帮忙牵个线。” “我现在就能让他过来。” “不用着急，今天仓促见面显得不礼貌。” 魏光庆主动添酒：“那就看小于你的时间，你说什么时候想见庆丰老板，我这边随时。看我面子上，这生意几乎不用谈，定死了的。” 于薇道谢，瞧着又被添满的分酒器，低了低眼神。 她极限是一斤白酒左右，老爸帮忙测出来的。 平常必要应付客户的时候从没喝超过两分酒器，今天也不准备多喝。 又跟着抬了抬酒盅，于薇突然看到魏光庆拿出车钥匙递给了柳雯。 “小柳，我车门好像忘锁了，麻烦你下去帮忙看看。” 柳雯愣了下。 她年龄虽小，但也接触过不少此类场合，有些不放心于薇单独留下。瞟向于薇放在桌角的包，拿钥匙站了起来：“魏总，您车牌号多少？” “迈巴赫，宛a6666。你出餐厅左转，有个两三百米。” 柳雯点头答应，看了看于薇：“于总，我下去帮魏总看看车门，很快上来。” 第44章 有巴掌在飞 三人变成两人，包厢在柳雯掩门离开后，短暂的寂静。 魏光庆姿态在此时彻底放松下来，目光，肆意直接。 一米之遥。 他能看清楚女人那张几乎没化妆的俏脸，细嫩的如同新瓷。能闻到她身上毫不张扬的香味，不像香水，更醉人。脸蛋儿因酒，隐约透粉…… 魏光庆估算着柳雯离开再到上来的时间，急切下，慢慢卸掉伪装。眼神最终由她脸上，转到了她搁在桌上的十指。 嫩，这女人无一处不嫩，无一处不勾人。 “小于，今年多大了？” “二十四。” “不像啊，比那些小姑娘看着还年轻……这小手，不做手模都可惜，平时怎么保养的？” 他自然盖住了于薇手面，认真拿起来端详。 瞬间触感，仿佛有股电流导了过来。 于薇不自然抽开，垂下：“魏总，我去个洗手间。” 魏光庆表情稍有变化，悠然看着起身准备离开的女人：“这就咱俩人，不如开门见山。你陪我一晚上，出个价。” 于薇步子一顿，以为听错了。 她不可思议。 明明魏光庆几分钟前还热心热情，完美热心好大哥的形象。现在，这种话都能说出口！ 她心跳加快，僵硬转过身：“魏总，你喝多了么？” 魏光庆老神在在，一副吃定于薇的样子。 “小于，你说我要是对外放话封杀你那小厂子，整个宛城市有哪家不开眼的服装公司敢跟你合作！还有你那批货，咱合同已经签过。只要你肯配合，在合同基础上，我愿意把价格再提高一部分，现在就能核算，马上转钱！” 看她不吱声。 魏光庆愈发自信。 “你好好考虑考虑，就一晚上，我让你多赚几百万，并且你厂子以后的业务我全包了！” 于薇怔住，去看餐桌上自己的包。 魏光庆迟迟等不到她说话，开始不耐烦：“一切都在你一念之间。答应我要求，我完成对你的承诺。不答应我要求，货没有，钱没有，你的公司以后也会没有！” 以为吓住了于薇，他起身过去，声音温和下来：“我从没见过你这么漂亮的女人。小于，给个机会，给自己一个机会……” 他声音渐急，眼睛酒意下更红，上前就要搂抱安抚。 于薇惊叫躲闪。 负手拿起桌架上摆着的一本书，直砸在魏光庆脸上，疾步退着拉开包厢门：“你再这样我报警了！” 魏光庆被砸醒了，表情泛着阴色：“你别给脸不要脸！老子今天就算在这包厢里办了你，我看宛城谁敢管！！” 于薇嘴唇将要咬破，眼眶泛雾。 不是怕，是气。 手忙脚乱翻找出手机要报警。 拨号的瞬间，她被气昏的理智才慢慢回来。 包里两部手机，另一部一直通话中。 她以为这么久的时间，柳雯的手机早没电了。 魏光庆误会她愣住是考虑清楚放弃了报警。 顾不上脸疼，笑着又往于薇身边靠：“刚刚给你开个小玩笑，来，咱坐下慢慢聊……嗷！！”话未说完，剧烈的疼痛突的由胯间升起。 是于薇，气急之下不管不顾的一脚。 高跟，鞋尖。 踢完看对方捂着，蜷缩站立不稳，脸都疼的狰狞。 她有点怕，急切想先离开这。 转身瞬间，跟一个男人打了照面。 他身姿挺拔，穿着休闲。 本来俊秀阳光的脸上，此刻有种说不出的冷意。 于薇被他撞开，要抓他，抓了一空。 “思远，你……” 她着急，想再去拽，被直接甩开。蹬蹬两步，于薇差点跌倒，靠墙止住了身形。 刘思远则像没看到她，顺手关门，将餐桌拉来抵住了门。 他在魏光庆使唤柳雯去楼下之时，就在往这边走。一路上，耳塞里所有声音都能听到。 “你，你是谁！！” 魏光庆疼的站不稳。 怒视着莫名其妙出现在包厢里的年轻人，大声质问。 色厉，人在退。 他混迹社会多年，怎能看不出这年轻人有古怪。 刘思远没说话。 他只是扯住了魏光庆头发，一拽，将人直接拽倒在椅子上。宛若听不到鬼哭狼嚎，抬手便是一耳光。 力道不重，干疼。 魏光庆有把子力气，一挣扎头皮都要掉了。 想说话，脸上又挨了一下。 啪！ 啪！ 啪！ 啪…… 不知被打了多少耳光。 魏光庆眼神由惊惧变成了愤怒，由愤怒变成了怨毒，由怨毒变成了茫然，由茫然变成了恐惧！ 他挨打挨出规律了。 叫唤的越狠，挨的越狠。 惨叫戛然而止！ 他满嘴是血：“兄，兄弟。咱往日无怨近日无仇，你划个道，哥要是哪得罪你，哥赔礼道歉……” 门外，因为包厢动静渐渐有人驻足，想推开堵住的桌子。 但桌子十分沉重，刘思远的脚跟又抵在其上。 于薇看傻了。 恍如眼中出现残影，全是巴掌在飞。 她张张嘴，要劝阻。 考虑刚才刘思远差点连她都打，往后挪了挪。 她明明生气，眼泪却止不住。模糊看着那个面无表情的男人，缓缓蹲下了身体。 那么浮躁的社会环境，连父亲都学会了妥协。只有刘思远这愣头青面对她被别人欺负，从来不管不顾。 先是赵坤，再是魏光庆。 这十年他大概活狗身上去了，还是一言不合就动手。 刘思远打累了。 把自己手机递给魏光庆：“把欠她的钱打过去。” “钱，现在……” 啪！ “我打，我这就打！” 魏光庆嗫嚅着，迅速拨通财务电话：“薇品牌的款项，马上跟银行沟通，马上！！” 刘思远始终拽着他头发，坐在了桌上，居高临下：“钱多久到？” “大概，大概一个小时？” 魏光庆试探。 “有点慢！” 刘思远握了握五指，魏光庆疼的脸抽，不敢发出任何声音。 这人太怪，八成有精神病来着……魏光庆这辈子没见过这等惜字如金，心狠手辣之辈。 “我，我催催。” 魏光庆再拨号，对着财务又一阵无能狂怒。 “兄弟，最快二十分钟，钱肯定到。” 刘思远点头：“等你二十分钟。” “你是于薇什么人？” “她老公。” 魏光庆扯出和善：“年纪轻轻的，未来还有很多可能。你别冲动，我都配合你……我没对于薇怎么着，你问她，我就是嘴贱，没那胆量……” 刘思远感受着众人推门动静，如无察觉。 单手帮魏光庆理了理衣领：“这没摄像头，我手机恰好录下了刚刚你调戏我媳妇的过程！另外你这张猪脸，连轻伤都挂不上。所以啊，一会钱到账以后，你想报警我就陪你好好玩。不报警，咱各回各家睡觉。” 魏光庆嘴抽：“报，报啥警啊……没必要。”他眼珠子转转：“小于，让你老公冷静点，犯不着……” 刘思远自顾打断：“不过我估计警察应该在来的路上，提前想想一会到里面咋说合适。”他松开手，拿纸巾擦了擦手上沾染的血，无聊间把录音挑重要的放了一遍又一遍。 听的魏光庆讪讪无声，听的于薇捂住了耳朵，也听的刘思远巴掌又开始蠢蠢欲动。 只不过，他不想动手了。 再打，会产生不必要的麻烦。 第45章 一问一答 钱半小时左右到账了，于薇却丝毫没有惊喜感。因为钱到账的几分钟后，警察赶了过来。 她眼睁睁看着刘思远被带走，恐慌到极点。 赵坤事件上，惹出的麻烦很大。但基本没跟警方打交道，事就消弭无形。 这次不同，他在她面前被带上了警车。 那些人似乎都认识魏光庆，态度很诡异。 魏光庆满嘴的血，脸肿的看不出原貌。 只有几近怨毒的眼睛，冰寒至极。 周边群众，食客。 有的在议论，有的在拍照录像。 “听说挨打的是这儿老板？” “何止哦，那年轻人闯祸闯大了。” “好像是因为老婆跟人搞到一块，才闹了起来。” “真傻，老婆再漂亮，人进去以后，还不是变成别人的。要是我，能忍就忍，不能忍就三人一块死。” “这饭店老板还是代表我记着……” “总之那年轻人估计完蛋了。非法拘禁，故意伤害，随便哪一条都够喝一壶。” “唉，可怜又愚蠢。” 于薇听着那些声音，让柳雯开车跟上了警车。 跟到了局里，打过好几个电话找人通融，仍然见不到人。 刘思远就像失踪了。 从被警车带进去，再没有消息。 夜浓无月。 她呆呆等在车里，时而出神，恍惚。 柳雯心情同样很乱。 她不过是下去找一下魏光庆的车子，再上去的时候，不得不变成了看客。 不知包厢里发生了什么。 就动静很大，嚎叫声响彻周围。 她也不敢问，拿手机搜索着一些能让人微微心安的法律知识。 眨眼凌晨。 于薇终于煎熬的忍受不住，拿手机打给秦文龙，把事情经过说了一遍。 “姐夫，你帮帮他，我怕他在里面会被……” 秦文龙人在都城的家里，穿着睡衣在走廊中踱步。 他比于薇要稳重冷静的多：“你别着急，说具体一点。” 听着女人断断续续的哽咽，秦文龙若有所悟：“你早点休息就成，他没事。” “可是……” “你留在那也帮不上他什么，宛城那些人不会乱来。再说，思远做事心里有数，什么该做不该做，他一清二楚。” “再等等，今晚他还没消息的话，明早我给你们市里面打声招呼。” “谢谢姐夫。” “一家人，谢啥。别让你姐知道，容易瞎担心。” 于薇被秦文龙态度影响，心里稍安，颓靡的神色振作许多。 …… 王菀在值夜班，无巧不巧，得知刘思远人暂被关在讯问房。 她打听着事情经过，看同事准备好材料要过去问话，执拗一并前往。 几个警察也不敢强硬拒绝得罪她，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负责这件事的张林并不知晓王菀跟刘思远的同学关系，退后几步，带着讨好：“小菀，你说今儿抓的这人还真是有点毛病，谁都敢打……还拿桌子堵门，生怕构不成非法拘禁……” 王菀凤目斜视，俏脸若冰霜：“你还没审，这就得出结论了？” “明摆着的事实，你信不信我十分钟内就能让他把该说的全交代出来。” 王菀心中不屑，懒得接话。 张林有意在她面前好好表现，整了整脸色，带着股漠然无形的气势，直接推开讯问房的门。 王菀人在最末，随之进去，坐在了最边上。 她压低着帽檐，见刘思远没注意到她。似模似样的低头整理东西，偷偷打量。 这是俩人几年后的第二次见面。 第一次是刘思远被绑架。 这家伙，上学爱跟校领导打交道。毕业了，难不成变成爱跟警察打交道了？ 陆军学院那么牛逼的学校，咋就没把人教好。 张林瞄了眼王菀白腻的侧脸，声音响在幽闭的空间内。 “说说，为啥抓你！” “不知道。” 张林冷然：“你看看这是哪？好好说话会不会。” 刘思远对视：“问话流程不是这样的，你真是警察？证件呢？” 张林巧合没带证件，一句话堵在嗓子里，险些没憋死。 砰！ 他按桌起立，疾言厉色：“你懂不懂今天事情有多严重，影响多大！” 刘思远还是摇头，意思很明确，不懂。 张林愣住，深深的注视。 他啥人都碰到过，酒后难缠的，有恃无恐的……这些是少数，大多数人被带进来，先就怯了。 王菀眼底有笑意，脸上仍如冰雪未融。 白净的鹅蛋脸扬了扬，跟着张林问：“几岁了？” 熟悉的声音，刘思远不由多看她一眼，才发现是王菀。 可毕竟这么多年的生疏，加上王菀此刻像冰块，不好确定她现在到底是何个性。 沉默了两秒，刘思远老老实实回答。 “二十四。” “身份证号报一下。” 刘思远依言报出。 王菀查了查，接着问道：“说说事情全部的经过。” “从哪说。” “从你想说的地方开始说。” 张林视线在两人脸上依次掠过，瞬间想弄死刘思远。 自己作为主审，对方不配合。王菀陪同来此看热闹，他态度倒端端正正。 这特么是看脸？ 他窝火，眼睛一眨不眨盯着刘思远。 刘思远没理他，只道：“把手机给我。” 王菀冲旁边使了个眼色，很快有人把装好卡的手机递还过来。 刘思远打开录音，先让几人听一遍。 王菀忍笑快忍不住，咳了一声，面无表情：“这个不能作为证据，你知道不？行为是违法的！” 刘思远翻了下眼睛：“你学的是啥法律？诉讼实践中，录音可以成为判决依据，前提是需要具备几个条件。” 王菀不生气：“那你具备这些条件吗？” “这不重要，等起诉的时候再讨论这个不迟。” 王菀发怒：“注意你现在身份，没问你不要妄自说话，你当这是你家啊！” “好，你问。” 王菀挑重点道：“为何堵门？” “魏光庆是餐厅老板，他嚷嚷着要让服务员过来围殴我，我出于害怕才把门堵上。” “那笔钱呢，为何你老婆公司财务会在那个时间点收到巨额款项。” “合同所要求而已，谁知道他为啥突然打钱。要是认为我有勒索嫌疑，钱我随时能退，钱货两退，大不了不合作了嘛。” “合同在哪。” “在我老婆公司。” “你们打架，你怎么没伤？” “我哪都是伤，是被区别对待，没送我去医院。动手也是他先动手，只不过我年轻点，他没占到便宜而已。” “他跟你说的不一样，谁在说谎？” “我反正没说谎，我老婆能帮我作证。” “家属证词一般不被采纳。” “那你们就好好查。” “你有点猖狂……张哥，先出去，我得好好教训教训他！！” 王菀捋了捋袖口，将人赶出讯问房后反锁，哐当把椅子踢翻，走到刘思远面前。 对视。 王菀终于装不下去，薄唇抿出了笑意：“你说的是不是真的？” “是。” 刘思远确定。 “那一会我让他们进来，你配合把口供给录好，大家都省点事。” “意思我今晚还能回家？” “不回家你还准备住下啊。” “你能做主？” “我能做主放你，不过你不能跑。” “跑哪去？没必要跑。” “那不一定，万一对方施压，连我爸都扛不住，你是非坐牢不可！” “这样我就放心了，魏光庆没那能量。” 王菀看了眼他那张熟悉又陌生的脸，敛着视线：“我去让他们进来，你按照刚刚的说法答复他们。万一需要你媳妇出面，我会安排好……” “谢了，等事过去请你跟一白吃饭。” “能不能单独请我，我不想看到他。” 刘思远定了定，室内一时无声。 王菀笑着打破僵持：“别忘了请客，走了。” 第46章 自由价更高 离开讯问房，王菀再度恢复人前的高冷。 她性格其实蛮开朗，自认有点二乎。上学的某段时间，她罩着弟弟跟刘思远，妥妥的老大姐。 毕业入职了。 追求者有点多，老爹身份摆着，想利用她的也同样多。 不知不觉养成了不苟言笑的个性。 只是，这个性是针对外人。 她在家，在真正的朋友亲属面前，随时会把面具摘下来。 见同事都在看自己，王菀指了指房间：“进去工作，他接下来会老实配合你们。”说罢，直接离开，掏出了手机。 “爸，你赶紧来一趟局里，出事了。” “多急的事明儿再说。” 电话另一边，睡梦中被吵醒的王志强颇为烦躁。 “是刘思远……” “听说了，不就是跟人打架。小王八犊子，无法无天，先关着。” 王志强直接打断。 王菀眨巴眨巴眼睛：“这事我基本了解，不怪他。你难道要跟别人合起来一块坑自己人？” 王志强看了眼旁边还在睡觉的媳妇，再一次怀疑自己俩孩子是不是亲生的，怎么都跟自个一点不像。 儿子天天游手好闲，愣头愣脑惹事不断。 女儿在体制内工作许久了，如今还没点眼力劲儿。她就不想想自个这当爹的处境，身为宛城执法部门的局长，此刻有多左右为难。 一边有人要求严惩犯罪份子，一边是差不多相当于自个看着成长的刘思远。 他失口骂了女儿几句，睡意被搅的一扫而空。 斟酌着，王志强尽量把语气放缓：“思远这事就算我不管也有人管，他姐夫是目前宛城最大的投资商，板上钉钉子了。魏光庆再厉害，只要不占道理，能咋滴！” “我明儿打电话给你钱叔，让他给随便拿个主意。至于放人不放人，你先看着办……” “懂了，你想脱身事外。” 王志强呼吸重了几分：“别再打扰我睡觉！！！” …… 王菀被老爸骂了一顿，心情却是不错的。 她交代好同事，审完让先放人，接着去往门口。她需要提前找刘思远老婆再问一遍事情经过，看能不能跟刘思远说的完全核对上，确保万无一失。 当然，有点好奇他媳妇到底长啥样，想见一见。 按照弟弟所言，那是个仙女儿。 能让刘思远这种人入赘，能让赵坤不惜手段后果的去设计…… 走近那辆停在路边的a6，她叩了叩车窗。 等窗子降下，她眼神自然忽略驾驶室的小美女，看向副驾。 直觉，那个有着披肩长发，气质超然的女人是于薇。端坐着，抱着包，回看过来的眼睛乌黑透彻，不含杂质。 等人走下车来。 王菀上下毫不遮掩的打量。 个子跟自己差不多，皮肤比自己白一点，腿好像长一点，胸好像大一点。同为女人，王菀竟觉得她比自己还漂亮点……其它所了解到的消息，学历，学校，年龄，哪方面都比自己强。 王菀自信受挫，一言难尽。 难怪刘思远会跟个舔狗一样的选择入赘。 这外形，自个都惊艳难言，更何况是那些最容易见色起意的大猪蹄子。 祸水，红颜祸水。 也就刘思远这二逼敢娶，换成一般男人，恐怕在一块都心虚。 于薇同样在观察面前穿着警服的女人。 身材很匀称，气质有些冷，帽檐下的五官很有种特殊的魅力。整体至少九十分上下，便是严肃的着装都没多少影响，好像还更为添彩。 “你是……？” 于薇疑惑着询问。 “王菀，刘思远高中同学。” 于薇一愣，下意识追问：“那思远什么时间可以回家。” “笔录做完就可以，我来是找你印证一下更具体的情况。刘思远是这么说的……”她把刘思远的话大概重复一遍之后问：“他说的是实情吗？” 于薇明悟，连连点头：“对，他说的全是真的。” “那你过去顺便做个笔录，下面有事就不会再轻易麻烦你。” “现在么？” “嗯，就现在。” 于薇此刻心内全是刘思远，王菀虽啥都没说，但她能感觉到这警察在帮助自己，哪会不配合。 出这种事，别说是做笔录，替他坐牢也甘愿。 跟着王菀进去，她一五一十说完，在笔录上签了字。得知刘思远很快就能回家，她感激的无以言说。 “菀姐，今天真是太谢谢你了，改天我一定跟思远去登门道谢。” “不用，我没帮上什么。现在能回家，不代表已经结案，这个你要理解。” 王菀帮刘思远走着必要的流程，应付着回应。 于薇基本放下心来。 只要警方不扣人，魏光庆后面再找刘思远麻烦估计就要掂量掂量自个份量。 稍微放心冷静，她多看了一眼王菀。 女人的直觉。 刘思远的这个高中同学有些奇怪，对刘思远的事，上心程度很奇怪。做的事情看似很轻松，实则一点都不轻松。 说放人就放人，还冒着一些不必要的风险来提醒她笔录的事……从事这种工作之人的谨慎度，于薇早有耳闻亲闻。 王菀这么办事，若不是毫无城府就说明她愿意为刘思远担风险。 俩人真是同学那么简单？ 毕竟连刘思远的亲姐夫秦文龙，都没强求今晚刘思远一定可以回家。 胡乱琢磨着，于薇在跟王菀分开大约二十分钟后，在大厅等到了刘思远。 他人看上去有点狼狈，但，就是很帅。 帅的她心脏怦怦直跳。 “思远！” 于薇快步跑过去，重重搂住了他的腰。 眼泪，突然又不受控制。 都怪她被最近一连串的意外扰乱，病急乱投医一般行事处事，尽然惹一些不必要的麻烦出来，无妄牵连到他。 她现在认为道歉都太单薄，满腔心思想弥补他，弥补自己从结婚后让他受的那些委屈。 刘思远安静片刻，抬手抚了抚她头发：“不早了，咱们先回家。” 于薇偷偷抬眼。 仔细想想自己也没做错啥，就心虚的不敢直面。乖巧点点头，搂着他胳膊往外走。 “你饿不饿？” “在里面有没有受委屈？” “今天多亏菀姐，回头要好好谢谢她……” 短短几十米路程，于薇不断找着话题。挫败的是，刘思远反应很淡。 她嘟嘟嘴，上车默然躲进了车后排。 柳雯被气氛影响，没敢多说话。于是一路上，车厢充斥着一种无形的冷寂。 夏夜，本来不该那么冷。 第47章 密语甜言 回到家，刘思远直接进了卧室。 于薇去厨房笨手笨脚煮了碗面，在他洗好之后端过来放在了茶几上。 “你尝尝味道怎么样？” 刘思远并不饿，还是坐下拿筷子吃了一口。瞧于薇希冀等着答案，他又吃了些才道：“不错，什么时候学的做饭？” 他不是假意夸赞，是真觉得不错。 味道偏清淡，卖相很好，惹人食欲大开。 于薇眉目含笑：“沈阿姨教的，这是我第二次做。你慢慢吃，我去洗澡……吃完把碗放茶几上就成，一会我刷。” 刘思远低头吃着，眼光泛奇。 他能感受到于薇有些刻意讨好的态度，转念，猜到点原因。 一碗面吃完，他下楼把碗送回厨房，躺床上闭目养神。 可听着浴室里细碎的声音，很难入眠。 他侧转过身，昏昏的睡眠灯下索性又睁开了眼睛。 今天发生的事情让他不免会想许多。 魏光庆身份地位在，没有那么大胆量像赵坤那种年轻人般冲动行事。他就算不过去解围，于薇未必应付不了。可万一再碰到第二个赵坤…… 不行，酒得帮她戒掉！ 警惕心得帮她提高！ 刘思远暗暗下定决心。 吱呀，门开。 她换好睡衣从浴室中走了出来。 是一套红色的，薄如蝉翼的睡衣。看着就柔软的面料贴着肌肤，显得格外性感。v领，光线下有着象牙般的洁白。湿漉漉的头发，冒着腾腾热气……透明的凉鞋，小脚呈现出一种特别完美的线条。指如豆蔻，像一串串珠玉。 她的浑身上下，无一处不是美到极致。 刘思远血为之热，静静看着她去隔壁房间吹头发，看她吹好头发蹑手蹑脚的朝他靠近，掀开薄被…… 他抬手关掉灯光，房间顷刻陷入黑暗。 于薇往他怀里钻了钻，温温细语：“还生气呢……我错了。” 刘思远凝视着她模糊精致的五官：“你没错，错的是魏光庆。” 于薇主动亲了亲他唇角，昂身搂住了他脖子：“魏光庆打的那笔钱会不会有麻烦？” “不会，那是货款。如果说他付的不心甘情愿，退给他把那批女装再拉回来就好了。估计不会这么复杂，他肯定是能靠那批衣服赚钱的……” “我今天有点冲动，估计后面他会在工作上为难你。” 于薇弱弱嘟囔：“我不怕他为难，更不会怪你。反而你在怪我……” “你今天喝多少酒？” 刘思远打岔。 “就二两多。” 于薇看他不想再聊发生的那些事情，便小心翼翼的答复。 “能不能答应我以后一点都不喝，想喝咱俩喝。” “好。” 刘思远看她乖顺，顺了顺她溜手的粉背：“你真能喝一斤？” “反正我爸喝不过我。” 少顷，她又有些担忧：“你以后也要注意分寸跟方式，万一惹到惹不起的人，后悔都迟了。” “怎么注意？听着别人调戏自个老婆，近乎侮辱而无动于衷嘛。你想让我不过激，就反省反省自身，别给我过激的机会。” “我一定好好反省。老公，先休息。” 她又亲了下，微微闭上了眼睛。 昨晚就因为刘思远夜不归宿没休息好，今天被一惊一吓。心安之余，倦意浓浓。而且贴着他，感受着他清晰的心跳，很踏实很踏实。 于薇踏实，刘思远却不踏实：“你那个过去没？” “哪个？” 于薇呓语般询问，惺忪迷糊。 “大姨妈。” “还，还没有……” “真没有？” “我也不知道。” 于薇不大确定。 刘思远头疼，他仿佛有预感，今晚对于自己来说又是个不眠夜。 果不其然，仅一分钟没交流，他便听到她渐渐缓下来的呼吸。 睡着了。 没心没肺的睡了。 还枕着他胳膊，搂着他脖子。 刘思远深深的呼吸，想离远一些，宁愿去沙发上休息。但刚有动作，便被她敏感察觉，反往他身边靠了靠，贴的更紧。 细微的呼吸，含着些特殊浅淡的酒味，近在咫尺。 刘思远想把人踹下床，特别想踹她。 终究是没舍得把人吵醒，忍着，独自发呆。 …… 次日，阳光驱散了黑暗。 于薇蠕动着眼皮，先醒了过来。 已经是快早晨八点钟，平时她早就强行起床准备上班。今天却一动都不想动，偏过头，看向还熟睡中的刘思远。 清醒时候的他，说话很毒，脾气很横。明明一无业游民，偏傲气内敛。天不怕地不怕的个性，只见对谁客气，从未见对谁弯腰，温和中强势，稚嫩中成熟。 只有熟睡着的他，面庞中的那抹青涩才隐约的可以发现。白白净净，斯文俊俏…… 他也才二十四岁而已，寻常刚刚大学毕业的年龄。 看着，看着。 于薇咬着嘴唇，表情不定，面庞慢慢的靠近。蜻蜓点水般，在他唇上沾了一下。 这是他老公，以后要一起生活一辈子的人。 曾几何时，那般先入为主的排斥，早不翼而飞。 她近些天甚至时常在庆幸。 幸好发生了赵坤那件事，让她有机会了解到他，愿意去了解他…… 这叫大难之下必有后福，注定的姻缘么？ 不过这人貌似挺招惹女孩子，找机会得敲打敲打……她能发现，那个一块跑步的顾兰，自己的秘书柳雯，还有一面之缘的王菀，对他都很有好感。 她正乱想，房间里响起了说话声。 于薇以为他醒了。 愣了下才发现，刘思远在说梦话。 她竖起小巧的耳朵，还来不及听清楚，就见刘思远安静的睡态顿起痛苦狰狞，额间不一会铺满薄薄的汗渍。 这样子的他让于薇有些害怕。 恐惧一闪而逝，她在听到一些关键词汇后，眼神又复转柔。 他在做噩梦。 不知梦到了什么痛苦的事情。 她心有些颤，似能感同身受。轻轻把他搂在了怀里，小手摩挲着他有些汗津津的头发：“思远，怎么了？” 刘思远睁开双目，眼中血光一闪而逝。加重的呼吸，半分钟左右才渐渐缓和。 他浑身脱力，情绪自梦境中迟迟难脱离。 那次促使他离开陆军学院的遭遇，不知何时才会慢慢的淡化。 他们全是他最好的同学，同事，可以用性命去信任的人。 眨眼之间，一大半人就像从来没在这个世界上存在过。 于薇始终抱着他，看他情绪平缓一些才笑着问：“做了什么梦，跟我说说。” “记不清楚了。” 刘思远挣脱开她搂抱，翻身转到了另一边。 他还挺不习惯被于薇那么注视。 就好像，自个是需要照顾的小孩。 蠢女人一个，圣母心倒挺泛滥。 于薇不满。 平时都是他抱她，求吻，猴急，恨不得一点距离没有，缠的人不分彻夜。她主动抱他，他倒还拿起了架子。 于薇如影随形贴近，翻过他身体对视：“你是不是还因为昨晚在生气？” “没有。” “那你为什么讨厌我。” “没讨厌你啊。” “笑给我看。” 于薇双手捏住他脸颊，扯出个鬼脸。 刘思远笑，起初勉强，跟着倒是笑的自然。扒拉开她小手，他随之钻进了被窝，享受着那种让他容易窒息的软腻。 于薇惊呼，去拽睡衣底摆的时候晚了。颤着，她手又一次死死搂住了他：“思，思远……” 她更为用力，阻拦着，期待着，恐惧着。 她几天前就准备好跟刘思远步入正常的婚姻生活，结果身体不争气。但真正察觉到男人的侵略性，她不禁就会记起来那种刻骨铭心的痛苦。 即便当时喝醉。 她的身体，她的心理都难受的如坠深渊。想抓住什么，什么都抓不住。 所以，现在的刘思远哪怕很温柔，很温柔。 她仍潜意识的会抗拒……可她又不敢表现太明显，怕他误会。一咬牙，一偏头，决定忍了。 总不能因为害怕而一辈子不让他碰，万一他忍不住去碰别人怎么办！ 她做好了全部准备。 慢慢发现刘思远自己停下来了，并且起床开始穿衣服。 于薇呆傻，这什么意思？禽兽不如啊！自己对他就这么没吸引力，说停就停？ 刘思远没看她，怕看了不舍起床。 他也不是故意忍耐，是记起来于薇说不确定大姨妈走没走。她不确定，就说明亲戚没完全走……着急归着急，不至于连交通规则都不遵守。 一切可以等今天晚上，几个月都忍了，还差一天？ 于薇被他搅的忽上忽下，拉被子遮住被他除掉睡衣的身子，带着气恼：“你回来！” 刘思远停步：“回去干啥，你那个不还没完全干净嘛。起飞你擅长，降落又不负责，我只能紧急迫降……” 起飞，降落？ 于薇听不懂：“怎么降落？” “想学啊！” 刘思远循循善诱的重坐回床头。 于薇瞪一眼，猜到他不怀好意，说的不是啥好话。往床脚缩了缩：“不学！” 刘思远本着好为人师的精神，执意要传授知识。就在这时，砰砰砰的敲门声接连响起。 于涛不怎么友善在敲门，提醒两人下楼吃早餐。 刘思远奇怪。 之前没见于涛这么热心提醒过，今天咋了。听语气还有些气恼，难道是昨晚的事家里又知道了？ 第48章 到底是找谁 听着于涛脚步声远去，刘思远看向于薇。 “你是不是跟家里说什么了？” 于薇低着小脑袋，闷闷点了点。 “我着急，先给我爸打了电话……” “还跟谁打电话了？” “姐夫，还有俩朋友。” 刘思远有些感动，她能想起来联系这么多人，肯定是太过担心他。 抚了抚她头发。 刘思远低头在她睫毛上印了印：“起床，下去吃早餐。”他温声继续：“以后有事找我姐夫可以，千万不要轻易联系我姐。” “为什么？” 姐姐不应该更亲才对。 “她太护短，容易小题大做。” “怎么个护短方式？” 于薇好奇询问。 “说不上来，反正我的事她能办一定办，办不了一定会内疚……她已经结婚，有事找我姐夫比找她合适。” “你心思真细腻。” 刘思远笑，先去洗漱。 …… 楼下，餐桌上。 于靖海神情颇为恍惚，精气神不佳，鬓角黑白发夹杂。 他是近期才白的头发。 人过天命之年，本该事业稳固，筹措退休，他却有种需要重新开始般的有心无力感。 斗志几经抑扬，还是改变不了什么，终究有些累了。 沈英满脸不满怨恨。 她还不知刘思远具体又惹出何等事端，就觉从他住进这个家里，仿佛扫把星般，事一桩接着一桩。 好不容易花一百多万暂时把赵家稳住，又招惹了魏光庆。 加上夫妻感情近期波折不断，她眼中多了几分掩不住戾气。 刘思远从楼上走下来之时，自能察觉到氛围异常。 本想直接离家，去外面吃早餐。看岳父的份上，在餐桌前坐下。 于靖海很喜欢自己亲自帮女儿选的女婿。 喜欢这孩子性格，胆大心细，重情重义。成全刘思远跟女儿，于靖海至少比较放心。 他佯作无事笑了笑：“小薇呢？” “她还在洗漱，一会就下来。” 刘思远端起牛奶抿了一口，没动桌上的食物。 于靖海试探：“昨晚小薇打电话……” “没事，帮她要债去了，起了些冲突。真有麻烦，我哪还能坐这吃饭。” 沈英冷笑：“说的轻巧，我看你是根本不知道魏光庆在宛城的地位。我就想不明白，麻烦怎么都跑你身上去了……” 于靖海皱眉插话：“你少说几句行不行。” 沈英激动：“我说什么了？你不能连话都不让人说。于靖海，这女婿是你帮小薇找的，你到现在难道都不内疚！！你看看小薇从结婚后事业成了什么样子？你公司又成了什么样子！” “跟赵家看似和解，结果转头银行那边贷款就批不下来。这事还没完，你这女婿把人魏光庆又给彻底得罪死！我可听说他是连扇了人上百巴掌，真够威风！有能力惹事那叫霸道，没能力还惹事那叫脑残……” 于靖海骤的起身，哗啦一声，碟盘落地。 于涛不满：“爸，我妈又没说错话，你这是干啥。她说的都是事实，刘思远就是个灾星。” 于靖海气的颤抖：“你给我闭嘴！” 于涛寸步不让，嗓音拔高：“我凭什么……” 啪！ 他要反唇相讥，被一杯牛奶直接迎面泼来。 是刘思远，一直没插话的刘思远。 于涛被泼的愣住，牛奶顺着脸往下淌，沾的满身。 他不可置信：“你，你敢！” 刘思远看他一副随时冲过来打架的模样，眼神寸寸冷冽。 刘思远还是刘思远。 只整个客厅随之变的落针可闻。 很难形容的眼神，连要为儿子出头的沈英都被骇住，话堵在嗓子里说不出半字。 于薇下楼之时看到的就是刘思远泼于涛的场面。 她在楼上听到许多，着急的脸都没顾上洗。步子变的沉重，心情也是。看看弟弟，看看老公，看看所有人，默然黯然。 悄然而至的成长，压的于薇快踹不过气。 钱。 父母因为钱早就关系出现了变化，父亲暂时没能力帮于涛买他看中的别墅，他公司经营出现了很大问题……她都清楚，就是无能为力。 僵持着，于薇轻轻拽了拽刘思远手指。 刘思远敛低着视线，方后知后觉自个有些失态。不过，他挺尊重于靖海，看于涛面对于靖海寸步不让的样子，忍无可忍。 出发点不错，忽略了自己是个外人。 于薇圆场：“小涛，去换换衣服，一会我让你姐夫道歉。他也是气不过，你怎么能跟爸用那种口气说话呢。不就是一套房子，等我闲下来的时候，我把咱住的这套别墅转到你名下……” 沈英眉眼一动，倒没想到于薇会主动说起这件事。 于涛感觉自己有些丢人，但实在是没勇气以牙还牙的报复刘思远。哼了一声，借着姐姐给的台阶转身回房。 于薇跟着又看向沈英：“妈，思远二十几岁了，对咱家不亏不欠，你要是对他有意见可以跟我说。当面议论人是非，别说思远，谁都受不了对不……” 沈英憋屈，要反驳几句，找不到话。 于靖海虎目无光，压了压手：“小薇，昨晚的事确定解决了对不？” “对，解决了。” “那就好，那就好。” 于靖海坐下，颓然消沉。 他所忧虑不是女儿女婿得罪了谁，而是自己没能力再去保护孩子，偏又明明知道孩子没错。 又一两分钟的寂静。 客厅门铃声传来。 保姆沈丽过去打开门之后，门口站着几个衣着整齐的警察。 警察？ 于薇咯噔一下，抓住了刘思远的手。 她认为这些人大早上登门肯定是来找刘思远的。 可明明昨晚已经把人放出来了，现在为何会来自己家里。 沈英亦被突然到来的警察吓了一跳，但随后就有些幸灾乐祸的感觉。 自己这本事天大的女婿，估计真把天捅了个窟窿，大早上就迫不及待的来家抓人。 “谁是景泰金融的法人于靖海。” 一家人正自心思莫测，为首警察亮出证件，冷冷问了一句。 于靖海恢复镇定：“我是，你们找我？” 警察客气平淡：“对，接到举报，有些情况需要找你了解核实一下，麻烦跟我们走一趟。” 于靖海心感不妙，迎上去的步子如同灌铅。 交流几句，更觉脑海轰鸣，如有东西炸开。 第49章 畅所欲言 于靖海被警察带走了，原因不明。 沈英失魂落魄，惶惶不安，电话开始打个不停。 刘思远算较为冷静的一个。 他第一时间想到会否是魏光庆使坏。 紧接着排除这种猜测。 如果是因为魏光庆，那抓人未免太快太不可思议。可如果不是魏光庆，又是怎么回事？ 于薇眼睁睁看着父亲被带走，疾步走向沈英：“妈，你是不是知道点什么？”她心急如焚，眼眶湿润。 她最近像陷入了一个很怪的圈子，迷宫一样，越想寻找出路越原地打转，精疲力竭。 沈英茫然摇头，担心丈夫的同时也在担心自己。 她是景泰金融的副总，夫妻俩一起打拼多年，早就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若是公司那边出现问题，她无法抽身事外。 听于薇问询，她掩住心慌：“我找你舅舅打听打听。” 于薇没了上班心情，等沈英打完，等舅舅沈诚回电话过来才大概知道发生了什么。 是有人举报景泰金融非法集资，骗贷等等问题。 举报者的身份还不清楚。 于薇有所预感，这并非完全属于商业之事。 要知道景泰金融这几年本就经营的一塌糊涂，当初拥有的金融牌照都已被吊销。还能做下去，是挂靠了其它公司才夹缝求存。 因为形势越来越艰难，几乎到了破产清算边缘。 这种公司，为何突然会被举报？ 再说于薇还算了解父亲，早年间是随波逐流贪过快钱，误入歧路。近些年随着家庭稳定，景泰金融经营应该足够本分，跟许多小金融公司无甚区别。 合规，合法。 她心乱如麻，抹了抹眼睛：“思远，你跟王局长关系怎么样？” 刘思远知道她意思，拿起手机去门外。 他没冒失直言找王志强帮忙。 虽然他跟王一白关系莫逆，王一白跟王志强是父子，他还是要把这些关系区分开来。 王志强为人谨小慎微。 聊几句闲话他会给面子，找他办事，轻易办不了。 大约二十分钟。 刘思远知道了更具体的情况。 是景泰金融那边有个老员工对于靖海进行了实名举报，并且在当地信访备案后，又去了省城。案子是省城那边批复下来，要求彻查。 举报涉及了催收，骗贷，集资等等罪名…… 这俨然并不是这一两天的事，而是警方私下不知将调查进行了多久，赶在今天抓人而已。 岳父于靖海早年做金融，在那个年代，可以说没有净土。若举报为真，事情恐怕还真有点大。 他垂下手臂，暂时没想到太好的解决方式。 脚步声传来。 他看了眼满眼通红的于薇，抱住了她。 于薇缩在他怀里半天，抬起视线：“问清楚没。” 刘思远把打听到的消息避重就轻的讲了一遍：“你别太担心，身正不怕影子斜，再等等具体的结果。现在这情况找任何关系都没用，只能等着见招拆招。” …… 一整天。 于薇都没心情上班。 刘思远也没做什么，安静守在她身边。 他有点怀疑自己是不是真的给于薇带来了霉运？他很尽力想帮她，总越帮越忙。 傍晚。 他半强迫带着没胃口吃饭的于薇在附近找了家餐厅，点了三四个菜，要了瓶白酒。 刘思远基本不喝酒。 上学时候不能喝，退学之后不想喝。 酒量，大概就半斤八两，再多他没尝试过。今儿，想陪于薇多喝一些。 至少喝醉了，都不用想太多事儿。 他倒了两满杯，推给她一杯：“别愁了，又不是杀人放火那么严重。就这回事，抓你有道理，不抓你也有道理。你再着急总要吃饭。这事我管，只要爸真的没犯罪，谁都污蔑不了他……” “犯罪你管不？” “管，但不知道能不能管动，法律又不是你我定的。” 于薇叹息：“我就担心早年间的事被翻出来做文章。思远，我心里好难受……我知道他们不会无缘无故的抓人，你说万一我爸真要坐牢……” “人生不如意十之八九，别想太多，有我呢。长辈是长辈的事，咱尽力而为。只要自身行正坐端，没啥会一直过不去。” 于薇端了端酒杯：“你真要跟我喝酒？行不行啊？” “两杯，每人两杯。” 刘思远抬手跟她碰了下，一口下去三分之一。 很怪的味道，喝起来又很爽。 于薇帮他夹了点菜：“别人家的上门女婿都是指望岳父家求存，你倒好，跳进火坑了。后悔不？” 刘思远笑：“你能这么说我就不后悔，我就怕你跟沈英母子一样，拿我当个灾星。” “妈都不叫啦，还沈阿姨。” 于薇白了一眼：“你可以喝多少。” “我，两杯应该不会醉。” “那你酒量也可以。” “我身边，就我酒量最差。” “一般男人能喝多少。” “大部分喝不到一斤白酒，好像是这样。所以你这量，算女中豪杰。” 于薇红唇抿了抿，主动干杯：“你手里还有多少钱？” “一百五十万，还是我姐夫的，给他没要。本来还有一些，瞒着你买了套小别墅……” “啊！这事你都瞒着我，买哪了。” “离你公司还算比较近，年底应该能开始装修。你要不要帮我还点贷款，等房子下来，我改成你名字。” “每月多少。” “两万。” “你哪来自信每月能还两万！” “就是有自信，没来由的自信，怎么着？而且我家快拆迁了，到时还款压力自然就没了嘛。” 于薇调侃：“姐夫拆岳父跟小舅子的房，会不会多赔点。” “多赔也不能要，谁的钱都不能白拿。” “你真不打算跟你姐夫一块工作，让他带带你呀？” 刘思远摇头：“我想做什么就自己做，不想我姐被人看成扶弟魔。” “思瑶姐现在年薪多少？” “项目收入加上工资收入，应该有两百万朝上，发展前景还是蛮大的。别只顾说话，喝酒。” 于薇扫了眼他酒杯：“我一杯都快喝完了，你还剩这么多，好意思催我。” “没注意，我这就喝完。” “慢点！” 于薇提醒着，再次给两人添满。 “思远，等我爸这事过去，咱就先租个房子搬出去好不。” “租啥房子呀，我姐婚前在宛城买的有一套一百五左右的房。我的名字，她留给我娶媳妇用的，正好能暂时住下过渡一阵子。你要有这打算，我就让我爸操心简单再装一下。” 于薇微醺，支撑着下巴：“我算看出来了，你彻底厌烦住我家了。今天我跟小涛说要把别墅变更成他名字，你有没有想法？说实话。” “没有，我挺高兴，巴不得早点变更。这样的话，你不会好意思在那里继续住了。” 于薇直勾勾的打量：“真看不懂你，那是咱俩的房，一点不心疼？” “婚前财产，是你的，不是我的。只要你没关系，我为什么要有关系。该说不说，你家太复杂了，住的头皮发麻。你后妈那两姐妹，一言难尽……她俩幸好是打不过我，要是体力上再占优，我得自闭。” “有你说的这么夸张，今儿你是不是还想对她动手！” “把我想成什么人了，我都打算好的。要是于涛还手，我就抽他一顿，打他个不忠不孝不伦不类。要是沈阿姨替儿子出头，我随时夺路而逃。好在，没到那一步。其实不全怪她，你爸太欺负沈阿姨。明明家里有儿子，还要给人非亲女儿找个入赘的，妄想全家齐乐。” “岂不知亲生跟非亲生，本就不可能相同。他要一直是亿万富翁，那还问题不大。冷不丁这么一碰到挫折，资源不够分配，矛盾自然开始滋生。” 于薇视线呆了呆：“你说人为何非要长大，要一步一步的去代替父母。” “这涉及到生物，基因本能……咱俩别谈这么深奥，喝！” “你打算灌醉我，我已经醉了。老公，你好帅，小时候没发现你这么好看呢。” “这半斤还没到，真醉？” “酒不醉人人自醉，喜欢一个人，闻闻酒都醉。刘思远，你还没跟我表白过。我记得很清楚，一次都没有。” “你知道我喜欢你不就行了。男人说爱的时候，要么成了口头习惯，要么是哄着想多脱几件衣服……假，我家小薇不是俗人，我也不是，不谈爱。” “我怎么突然感觉你恋爱历史如此的丰富？咱俩猜牌，玩真心话敢不敢！” 刘思远答应：“喝完这杯开始玩。” “你不说就喝两杯。” 刘思远眼神泛空：“我还想再喝两杯，挑战挑战自己极限。” “喝醉了，我可弄不动你。” “我就没醉过。今儿多喝点，一会直接在旁边酒店睡，不回家了。” 于薇等他说完，直接招手：“服务员，再拿瓶一样的白酒来。” 刘思远深谋远虑：“不如直接酒店喝去，饭菜打包！” “走！” 于薇当即点头，接过扑克，顺便结账。 第50章 真心话 酒店，餐厅旁边便有。 刘思远嫌弃酒店太差，不想住。他记着一公里左右有家五星级，环境应该是不错的。 天还不算太晚，步行街上人挺多。 俩人走着，一路就是焦点。 于薇没化妆，但她的皮肤底子，不化妆都像是镀了层滤镜。酒意下，粉面沾染，醉态可掬。 刘思远更不用化妆，年轻，身姿说不出的挺拔。随便穿了套休闲，目朗形俊。 周围如果有摄像头，会有人认为是在拍电影。 电影中的男女主，融进了闹哄哄的步行街。 最打眼的是。 刘思远拎着打包好的餐盒，于薇拎着一瓶没包装的白酒。空出来的两只手，牵在了一块。 都吃过许多东西，实际上并不饿。 刘思远突然不想这么快就回酒店，扣着她五指。摩挲着她柔柔的指肚，捻动着她可爱的指节。 她手很纤美，触感凉凉如玉。 于薇察觉不到他那些小动作，酒的作用，不介意别人如何看她。 “我挺久没好好逛街了。” 她莫名其妙说着，视线转向男人俊秀的侧脸。 刘思远如若没听到，走到一小地摊前蹲下了身体。这是一个卖各种饰品，头花，挂件的地摊，还能给手机贴膜。 于薇随着他蹲下，看中了一个手机吊坠。 她从来不爱在手机上挂些乱七八糟的东西，但不影响她喜欢。 刘思远拿过来递给她，询问老板：“多少钱？” 老板被于薇惊艳的视线闪烁：“三，三十。” “三块的东西你卖三十？” 刘思远笑道。 “这进价很高的。” 老板强撑着，赌这般气质像情侣的两人，不会知道这种小吊坠的具体价值。 “三十就三十。” 刘思远不还价，拿起个发卡在于薇秀发上比划着：“这个多少？” “这个也是三十。” “拿三个，一共一百二对不。” 老板看他痛快扫钱，琢磨自个是不是要少了，还想推荐点别的，刘思远跟于薇已经起身离开。 于薇手里拿着几个小玩意：“别人都送车，送玫瑰……你送我这个？” “这哪是送？这是留点记忆。脚下的每一步路，做过的每一件事……偶然回忆中，不会那么枯燥。” “连穷都能被你说的这般清新脱俗。” 刘思远毫不避讳：“我确实很穷，经常梦到我老婆发达之后，赚钱给我花……” 于薇把发卡装好，拍拍他肩膀：“这不是梦，以后我养你。” …… 路有点远，眨眼到酒店。 进门，锁上门。 刘思远就完全放松下来，把带回来的食物以此摆好在桌上，打开了第二瓶白酒。喝酒游戏玩的很简单，抽牌比大小，谁输谁喝，不喝就回答对方一个问题。 于薇先赢了一轮。 坐过去搂住刘思远肩膀：“我还有个要求，赢家有权帮输家选择真心话还是喝酒。” “没问题。” 刘思远直接应允。 于薇拿着酒杯晃了晃：“你有没有初恋？” “初恋不就是你。” 于薇找他碰了碰：“喝酒，你还没喝多！” 刘思远不明所以的陪喝。 俩人都是一口气喝完半杯，于薇才枕在他肩上：“重新回答我刚刚的问题。” 刘思远道：“我不懂你对初恋的定义是什么。” “就是正儿八经谈过恋爱，彼此表明心迹的。你给我兜什么圈子，玩不起啊？” 刘思远发现于薇有点放飞，还有点霸道。 这是真实的她？ 口气大大咧咧，像个傻大妞。 他感觉再不说她会发脾气：“我上大一谈过一个，那应该算初恋，大二分了。” “接着说。” 刘思远头晕，想往她身上倒。于薇推了一把：“少给我装。” “薇姐，我真醉了，六两多了。” 薇姐？ 于薇被这称呼弄的有些恍惚。 她比刘思远大半个月左右，从小刘思远就这么称呼她。恍然，都不知已多久没听他这么叫自己。她揪了揪他耳朵：“能不能玩？一点游戏精神都没有。”仟仟尛哾 刘思远扯了扯嘴角：“她是我同学，真就谈了一年。然后因为我被学校送去出国深造，距离太远，就开始矛盾不断……然后就分了。” “她叫什么？” “周婵。” “毕业了没。” “留校任教了，以后见面的机会不大。” “名字还挺好听，能上陆院的肯定不简单，分手有点可惜啊。” “是挺可惜……不，一点不可惜。能娶到你，就是我做过最好的美梦。” 于薇算他回答过关，接着开始抽牌。 这次还是刘思远输了。 于薇得意自己运气：“你跟你初恋发展到哪一步？” “学业多繁重啊，没多余精力，别瞎想。” “你肯定不止一个初恋……太会，太懂……” 刘思远害羞：“小电影看的比较多，没吃过猪肉，见过猪跑。” “你手机里现在有小电影没？” 于薇脸红，不经意问。 “没……你想看我帮你找找。” “我不想看，脏！” 刘思远捏了捏她在自己肩上的俏脸：“看过没？” “赢了我再回答你。” 刘思远抽牌：“黑桃k，我就不信你能抽到大小王跟配牌！” 于薇随手摸了一张，小王。 刘思远差点没气死：“问！” 于薇偷乐，红唇白齿，笑起来像朵罂粟花：“你能不能找到周婵的照片？别告诉我找不到，要玩的起。” 刘思远揉了揉额头：“咱俩把这杯喝完。” 碰杯，又倒上。 刘思远拿出手机，打开网页递给了她。 百科上，是关于周婵基本的介绍，配图有一张制衣照头像。 于薇看着上面那个英姿飒爽，面孔秀丽，双眼明亮直率的女人，有点不舒服。 周婵，二十五岁，上校，现任陆院侦查科助教…… 一连串的荣誉，看的人眼花缭乱。那种天之娇女般的压迫感，骤然涌来……让于薇除了外貌之外，其它所有引以为傲都变的没有丝毫说服力。 “你甩了人家，还是人家甩了你？” 刘思远再醉都能听出这又是一道送命题。 说被人家甩，于薇会认为他没人要才找她。说甩了人家，她不会信，凭什么甩那般优秀的女人？ “赢了我再说。” 他打岔，再抽牌。 这次，他终于是赢了一回。 无意间视线碰触，刘思远心有灵犀般知道她在想什么。 她肯定等着自己问她前男友那些事。 可刘思远啥人，哪会没事找虐。更何况不需要问，许多他自己发现的细节都证明，她干净的匪夷所思，干净的让他心虚。 他思考片刻：“你有没有喜欢上我？” 于薇瘪嘴：“我不知什么是喜欢……反正，我第一次喝人剩下的矿泉水，第一次主动亲一个人，被人亲……第一次晚上因为等一个人睡不着觉，第一次期待有人会接我下班，陪我工作……” 刘思远低眼看着双眼快没神的她，温然出声：“我也是第一次庆幸自己跟你结婚，庆幸忍过了世俗碎言，忍过了几个月磨人的煎熬。不喝了，明天万一有事需要早起，会耽搁。” 于薇坐直：“不行，我证明给你看，我能喝四杯酒。” 刘思远端了端最后一杯满满当当的酒。主动碰，一饮而尽。 他麻了，最难喝的玩意竟挺容易喝下去。 于薇不甘示弱，随着喝光。 本就泛红的小脸更如朝霞绚丽。 刘思远看的着迷，起身相携着去床上……他想做点啥来着，等着于薇去浴室洗漱好出来。等着，等着，人事不省。 第51章 树欲静而风动 时间于静谧中流逝。 窗外微风徐徐，车笛隐鸣。带着光的房间，刘思远跟于薇睡的横七竖八。朝阳叫不醒，电话扰不动。 上午十一点。 刘思远醒了过来。 可能是不适应酒精，喝酒不多，头疼的像要裂开。 他坐在床头缓着，一瓶矿泉水一饮而尽。看于薇衣服都没脱，横着躺在床脚，大脑浆糊一般，啥都记不起来。 这就是断片？ 应该是。 刘思远只能记到离开饭店，逛街，回酒店房间……然后，记忆就模糊了。 电话铃声再响。 于薇亦然睁开了眼睛，拿起放到耳边，工作上的电话。 她没听清楚，含糊的挂断。 转头，跟刘思远对视，接过了他递来的水。 好一会，于薇眼里有了些光彩，清醒过来：“你睡觉怎么不脱衣服？” 刘思远反问：“你睡觉怎么不脱衣服？” 于薇苦恼：“咱俩怎么睡这了……对，想起来了。酒这么大劲，差点断片……我头疼……” 刘思远朝她爬了过去，手指放在她脑门上。 “我以为就我喝酒头疼。” 于薇看他满脸的颓样，抱着枕头，灼灼注视：“以后还敢跟我喝不？我可没醉，昨晚所有事我都记着。洗漱完回来，还是我帮你脱的鞋子。” 刘思远觉得她在吹嘘，可人还真有资格吹。 他断片是真的，于薇没断。 他真是喝不过她！ 摁着，覆在了她身上，有气无力，脸贴着脸：“我还想再睡会。” 床很软，于薇被压的只露个脑袋。嘴角含着笑意：“服不服？” “服了！” “要不要帮你买点葡萄糖。” “一块去。” 刘思远嘴上要起床，身体不想起。 于薇摁住他凉凉的爪子：“你先起开，喘不过气……我要去洗个澡，浑身难受死了。” 刘思远顺着她劲儿翻到一旁，四肢张开。 他第一次醉成这样子。 身体难受，心理却很放松。 这就是普通人的生活。 不需要忌酒，不需要戒烟，更不需要时时刻刻因为防备而连睡觉都担心会说话…… 难以形容的松懈，感受。 就是，怀疑昨晚有没有胡说八道做出啥出格的事来？估计没有，醒来于薇的态度还不错。 沐浴的动静响起。 带着帘子的磨砂浴室，身影曼妙。 刘思远自己身上也不舒服，过去打开了沾满水雾的门…… 很大的浴室。 很白的雾。 进来这，身体不适就消失了。 于薇惊叫，遮掩，退步到墙角。 她跟刘思远同床共枕发生过很多事。 可大白天，如此相对，她还是羞躁的不行。 “你，出去……” “我开的房。” 刘思远厚着脸皮，原地宽衣解带。迎着于薇压抑的声音，朝她靠近。 “躲什么躲，又不是没看过。” “来，一块泡泡，舒服……” 刘思远循循善诱，把小绵羊一般的人哄到了怀里。 低头，封住了她持续不断的驱赶声。 于薇傻了。 怕摔倒，搂住了他脖子。 死死咬着的牙关，代表了最后的倔强，哪怕这份倔强不堪一击。 她彻底的沦陷，失守。 退着，被牢牢卡在墙角。 进而身体一轻，人被抱进了浴室中。 唔。 发现有压缩液，她忙乱撕开包装丢下去一块。 迅速融化着，清香味道蔓开的同时掩住了清澈的水面。 她眼睛不敢张开，靠着他，认命。 有人说。 如果反抗不了，不如醉心享受。何况，他那么的细心。知道她脑门嗡嗡的疼，泡澡之余没忘了帮她按按……她就算很怕接下来的事，不好意思拒绝。 …… 刘思远陪她在浴室里失态闹了几分钟，五内俱焚。 好在。 这女人懂事了，知道笨拙的帮忙灭火，这才让他有功夫找回那仅存的一丝理智。 时机不对。 这种事就该营造出一个美好的环境，让她难忘，喜欢。而不是酒未醒来的当口，粗糙的去发泄。 再则，心里都还有事儿。 于薇要去处理工作，他要去经侦大队看岳父。 他昨儿跟那边联系好了，有二十分钟的见面时间。 离开酒店。 一路于薇拧了他十来次。 碰到人正色，保持距离。不碰到人，手指就上来了。 当然拧的并不疼，刘思远装疼而已。 打打闹闹，两人找地方随便吃了些东西。取过车，刘思远先送于薇去公司。 她有许多未接电话。 车上一直在回电。 刘思远清晰的能看到她舒展的眉头皱起，声音变的有些异样。 似乎，业务上出了点问题。 等她垂下手臂，脸色已经很难看。 清冷中带着愁容。 刘思远具体问几句，抓着方向盘的手，慢慢收紧。 于薇公司最近谈的一个最大的单子，即将签署合同的节点，突然黄了。连带着还有另外一批手里交付一半的货，被人返厂要求质量上再精益求精。不是退回来一部分，是全退了回来…… 本来便是淡季。 公司就靠现有的单子在撑着……这样一来，微薄的利润都会消失，甚至亏本。 这如果不是巧合，便是有人赶尽杀绝的节奏。 刘思远心态很平和，很难轻易对一些事情产生过度动容。此刻，火气快要绷不住的炸开。他清楚于薇面对的是一张网，从被罩住那一刻，大网就在持续收拢。 她就是个小商人，兢兢业业，努力争取，白夜不分。两年的心血，短短时间化作乌有。 于薇拍了拍他手面，轻松道：“可能确实衣服质量有问题，我先去看看。你一会见到爸，别跟他报忧，说话注意着点。” 刘思远点了支烟：“能确定你公司的事是魏光庆搞鬼吗？” 于薇点头，然后摇头：“商业手段，就算明知道是他，又有什么办法。势不如人，现实如此。他想怎么样就怎么样，不差他一个仇人。大不了，就破产解散公司。以后老老实实上班，谁的脸色都不看……你可千万别去找他，咱不惹事了……” 刘思远没作声，停车看她匆匆去往公司的背影。一支烟抽完，又点了一支。烟雾中，眼神明暗不定。 树欲静而风不止。 刘思远既在抑着躁怒，亦在琢磨钱的作用。 他从小家境算殷实，从来没啥大的野心。上学把学上好，执勤把任务做好……婚后，才真正体会到钱的重要性。 第52章 坑爹不坑 接下来，刘思远去跟岳父见了一面。 二十分钟的简短聊天，他对岳父被抓这件事有了基本的思路。同时，对这个精于算计的男人有更多的了解。 于靖海承认他违法过，对于自身处境看的很透彻，很淡，有了哪怕坐牢的心理准备。 除了聊这些。 于靖海还跟他聊了其它许多事情。 比如，他会把沈英的那份责任全部揽过去。比如让他不用大费周章想着救人……他还谈到了于薇，最放心不下的也是她。 于靖海认为他没当好父亲这个角色。两个孩子，儿子有亲妈，女儿没有…… 刘思远隐隐懂一些这种心情。 因为自个老爸有时喝多失态，那么刚勇的个性，也会在他面前痛哭失声。 他实际上一贯不怎么瞧得上于靖海。 一个早期靠着法律漏洞做高利贷起家的人，既喜阿谀奉承，又胆小怕事，哄上瞒下……不过他是他岳父，对他说得过去。自然的，刘思远在他身边不会缺尊重。 这些看法，短短二十分钟内有所改观。 男人能做到疼爱孩子，担起来保护妻子的责任，已经超过很多人。人无能尽全，做不到舍小家而为大家，那能做到舍大家而为小家同属难得。 从经侦大队出来。 刘思远先去见了沈英，把岳父的意思转达，而后便回于薇公司。 多事之际。 他不放心她一个人。 …… 接下来的时间，于薇变的更忙，往往下班都至深夜。 刘思远大部分时间陪她耗在公司，除了偶尔去球厅看看，多余社交基本断开。就是近两天，姐夫秦文龙人到宛城开始工作，拆的因为是刘思远所住区域那一片。面对姐夫要求才不得不腾出空临时充当他司机，陪着应酬，做些琐事。 即便如此，他仍还是时刻或通过于薇，或通过柳雯关注着公司情况。 一周。 对于正常生活中的人，眨眼而过。 刘思远却知道这一周发生过多少事情。 岳父人还被扣着，取证过程中，无甚波澜。薇品牌这家公司，快要毁在这一周内。 从有人解约针对开始，每一天差不多都会有一家合作方出现问题……时至今日，外单无望，窝在手里的单子质量问题层出不穷，交付遥遥无期。员工人心涣散，谣言不止，离职潮出现。 债务方面有了魏光庆那一千多万，作用便是还债，落井下石者比比皆是。 不说一些亲属担心还不上提前索要，连银行都会打电话过来说贷款审批流程有问题，想诱导着于薇把贷款一次性补齐。 于薇人傲气。 谁要就还给谁。 还来还去，那笔一千多万的巨款不说没有，接近于无。 刘思远这会人在球厅，开着的是姐夫那辆耀影，相对低调的轿车。 球厅装修进度奇快，到了宣传活动阶段。高文成很有经验，刘思远一般情况下基本不会干涉他。 走在三楼。 现在的球厅跟前阵子天壤之别。 环境初见雏形，一张张球台摆放规整，大厅明亮开阔…… 比他预想的快，用高文成的话说就是。只要球台能到，还能更快。球房名字是文成桌球娱乐中心，明面上高文成就是老板。 高文成跟在他身后，几经接触，没最初见面那么紧张。他算初步摸清楚了这大老板的脾气，重视结果，不看重旁枝末节。人年轻，智慧却让人望尘莫及……自己在行业摸索多年，跟刘思远聊天的时候，往往还能被他几句话说的触类旁通，灵光一现。 他跟王一白相处是看中对方身份，对刘思远，他是真的服。服气的私心接近于无，只想把球厅做好，让其高看自己一眼。刘思远还答应过他，只要这里生意尚可，就可以开始注册公司，连开几家，全由他高文成负责。 “成哥，开业之前是不是有必要宣传一下？” 高文成回神，笑着道：“不用，我联系了厂家，由他们出钱会办一场比赛。这一行宣传倒不用太在意，把比赛办好，知名度自然就上去了。到那天你闲了的话，可以来看看，全国各地高手很多会过来。” “听你提过一次，比赛总奖金多少？” “十万。” “加两万，权当是把省下来的宣传费用上。这两万是给宛城本地的球友准备的福利，你看着分配！” “行！” 刘思远低头看看时间：“我得忙去了，中午我姐夫有饭局，东西都没准备呢。” 分开，刘思远开车去荣泰酒店接人之际，去专卖店提前买了些烟酒放在后备箱。中午，秦文龙要请钱勇吃饭谈动迁项目部等工作…… 他把车开到地点，待秦文龙上车，便去往订好的餐厅。 秦文龙没像其它老板一样坐在后排，而是在副驾驶坐着。他不缺司机，就是知道媳妇意思，想让他带小舅子多了解了解工作……所以，明知刘思远不想来，他还是找理由把人给弄来了。 当然，他也是准备在这项目上找个心腹……家里家风比较严格，父亲一贯瞧不上自己。这些年秦文龙顶着富二代的帽子，实则在公司都没受到重用。好不容易接手这么一项目，除了想做好，就是准备坑爹点钱，缓解缓解心里怨念……不然啥事都张口去要，挺憋屈。 结婚那么久，他收入还没媳妇高。要不是知道父亲就他这么一儿子，他都不确定将来公司会交给谁管。 “思远，等下吃饭一块上去，我给你介绍几个人。” “我不去。” 秦文龙直笑：“又不让你喝酒，怕啥。” “怕麻烦。” 秦文龙不强求他，话风一转：“准备建项目部的事你别忘帮我找人，预算价格出来了。我把标底给你，找家公司拿下来。转包出去能赚多少，咱一人一半。” 刘思远看他一眼：“啥意思？” “没啥意思，老爷子这么有钱，咱哥俩从中捞点不过分啊。这是个开始，后面事还多着呢。要不是拆迁太麻烦，钱勇不出面不行，我都想自己拆……” “这样合适吗？算了，事我帮你办，钱我不要。” 秦文龙颔首：“反正我让你做啥，你能做好就是在帮我。钱你不要没关系，我让你姐帮你放着，用的时候拿给你。对，你岳父那事到底咋个情况？” “明显有人在害他，但证据不是假的。等等，真到坐牢那一步，我想办法给周旋周旋。” “于薇那边呢？上次吃饭我看她情绪不太对。” 刘思远转了下方向：“估计公司业务这块是完了，眼下没太好的办法，下一步可能发展省外，可能转型，可能放弃。看她意思，我除了能拿点钱给她，帮不上别的。” “被人这么算计。就，算了？” 刘思远无奈：“家里事都比较复杂，无论是我岳父还是于薇，不愿意我太过插手。我能帮上的，就只有钱。所以，你赶紧拆，拆完我就有钱了。” “哈哈，要不我先把拆迁款找人给你算算打给你。爸会不会有意见？” “他能有啥意见。” 秦文龙笑容不止。等车子停稳，拍拍刘思远肩膀，自个拎着烟酒进餐厅包厢。 第53章 雪上加霜 秦文龙进去应酬，刘思远则找地儿简单解决下温饱，车里等待间考虑着项目部建设的事。 临时项目部，不算多大工程。质量稍好一些的简易房，位置在一家厂区腾出来的空地。小事，操作简单，赚钱更简单。 可是，他头疼。 这一脚踏进去，总之是有点别扭。 钱肯定想赚，问题要是这赚法，他还不如直接找秦老爷子要呢。老爷子人大方，爽快，每次碰见相处都挺舒服亲切。 他脑子转了转，拨通王一白电话。 这货最近挺老实，没听说沾赌，有点想往正道走的意思。 “你这几天挂靠个大点的装修公司，主要轻钢这一块的，过几天有事要做。” 王一白眼睛一亮：“咱姐夫的事？” “嗯，你先操着心，具体再跟你联系。” 他又叮嘱几句，挂断养神，思考更具体的细节。 王一白这两年靠着关系跟人一块做过工程，不缺事，不缺经验，只缺钱，于是就没再往上打过主意。文正这项目不一样，缺不缺别人的钱他不确定，跟自己有关系的钱肯定不会缺。加上事小，可以由此看看王一白具体办事的能力如何…… 下午两点。 满面红光的秦文龙从餐厅走了出来，身边还有着几个市内高层。在门口说笑无忌，握手不停。 有钱勇，有副职谭杰，某局的卫忠华…… 看上去基本喝了酒，都没喝多。 见到秦文龙招手，刘思远不明所以，开车门走了过去。礼貌打过招呼，面对一众目光，原地站定。 他有些尴尬。 自个这姐夫啥都好，就有些不分场合。这么些大人物，哪有人会对自个感兴趣。 秦文龙不管不顾，抓着他胳膊一一的介绍。 “钱市长，这我亲弟弟，以后还得指望你多关照……” 刘思远机械保持着笑容，介绍一个握一下手。 钱勇满脸和善：“小刘不简单，我在宛城工作两年了，一个进陆院的都没听说过。人中之龙，年轻可为啊！” …… 车上。 刘思远扫了眼在副驾上半躺着的秦文龙：“去哪？要不先送你回酒店休息。” “你把我送爸那里看看。” “他没在家。” “那你想去哪就去哪，反正今儿没重要的事。”他调座椅，坐直：“远儿，饭桌上我顺便提了嘴你岳父。钱勇说会具体了解，你准备咋谢我？” 刘思远没想他会主动跟钱勇说这个，愣了下：“好办不。” “如果你没骗我，说的都是实情，那就问题不大。另外，欺负你们夫妻的那人叫魏光庆是？狗东西，真拿自己当个玩意。这事交给姐夫，给我几天时间，我让他登门去找你道歉！” 车厢里酒味有点浓，刘思远却知道秦文龙没醉。仟仟尛哾 他吐了口气：“魏光庆的事你别管，这事只限于猜测，还没确定呢。再则说我没认为被欺负，我抽了他快一百耳光，他动这点商业手段多正常。你已经帮我了，不是你名头，我肯定还在局里呆着。” 秦文龙支了支下巴：“不是我，在宛城谁也不敢动你。远儿，有时候太低调不行，你不该只抽一百耳光，该打他个半死不活，一次性的把他胆子给打破！让他想起你来避而远之，而不是报复。” 他说着，遗憾回忆：“唉，当初周婵那小姑娘多好……虽然没于薇漂亮，可你要是娶了她，这辈子不奋斗都会有人帮你奋斗。想穷，想被人欺负都难。” “说什么醉话呢。照你这么说你咋不去联姻，娶个门当户对的。” “咱俩不一样，我跟你姐的感情那是从第一次见面就注定了……而且，很门当户对。我一暴发户家的傻儿子能娶到你姐那大才女，你姐夫我特满足。” “想当年我追你姐，校门口当所有人面给送了辆跑车。她半点不稀罕，一点面子没给我留，还气哭了，尴尬的我想找地缝钻进去。这招行不通，我就天天缠着，天天打听她爱好，动员她朋友……越了解她，越想疼她一辈子。她是准备考完研究生再结婚，我怕她被人给拐跑，先结婚才让她接着考的……” 刘思远嗤笑：“你说这些跟我和于薇有啥关系？你的爱是真爱，我的就不是？” 秦文龙也笑，想到了好笑的事。 “你小子真是个人才。当初周家想让你订婚入赘你不肯，闹的都分手了，不料回宛城还是入赘……命啊，命！你姐生气就气这了。” 刘思远听不下去：“你到底喝醉没？喝醉我送你休息去，在这瞎扯什么。” 秦文龙闭眼：“你说话客气点，不然等我见到于薇，我把你跟周婵的事好好跟她谈谈，谈谈你俩是怎么赖我家不走的……” “停。你把标底给我？项目的事我找到人做了，按正常的程序走，这几天准备投标……” 秦文龙摆弄了下手机：“唐主任号码发给你啦，我已经打好招呼，他会配合你。” 刘思远看他微信真发了个号码，保存后道：“你到底去哪？” “你去哪我就去哪。” 秦文龙犯困，压根不想下车。 刘思远不再跟他多聊，转弯去于薇公司。到地儿看人已经睡着，便没熄火，窗户开条缝，跟着午睡。 下午三点钟左右，见秦文龙睡醒才道：“我去公司看看，你要不要一块参观参观。” “走呗，晚会姐夫安排，叫上咱爸一块吃顿饭。这两天忙，还没顾上这事呢。” 保安看到刘思远跟另一个男子下车过来，提前笑着开始打招呼，小跑拉开虚掩的侧门。 于薇跟刘思远是夫妻的事，这些天公司早传了个遍。 况且就算没这层关系，保安挺喜欢这懂事又随和的小年轻。 “叔，今天门口车咋这么多？” 刘思远路过保安，顺口问了句。 保安撇嘴：“要工资的。” 刘思远纳闷：“昨天不是财务给他们了吗？” “新的一批，这几天离职的太多。就是看于总好说话，简直欺负人。哪有辞职流程没走完，就非让发工资的……堵大厅一俩小时了都。” 刘思远若有所思。 出这种事谈不上奇怪。 公司最近到处是流言蜚语，质量上工作难度加大，加上上个月工资拖了好久才慢慢发放……员工人云亦云，好多都说这个月工资都发不下来。 可这么着也太添乱，简直雪上加霜。 秦文龙碰了碰他胳膊：“这就是你跟我说的没事？” 刘思远没理，加快脚步往大厅走去。 第54章 挫折不断 大厅内，此时至少有二十几人。闹哄哄聚拢在一起，情绪较为高亢。 这些人里妇女居多，男性较少。 叽叽喳喳的声音汇在一块，快压过了厂区里零碎的制衣机器轰鸣。 刘思远跟秦文龙走进来的时候，一群人迅速挡住道路围了上来。 “小刘，今天我们工资能不能发下来？” “不发工资的话，大家可是都不打算走了。” “家里孩子生病都没钱去医院，这么大厂子，不缺我们这点辛苦钱。” “你去跟于总商量商量，我们又不是来找麻烦的，只是想拿回属于自己的钱……” 刘思远在这工作过一段时间，大部分人都认识他。特别知道他跟于薇关系后，完全当成了另外一个老板。 “于总还说要报警抓人。欠债还钱，天经地义，警察来我们也不怕啊。” “下班之前如果还不发工资，那你跟于总也都别下班了，一块耗着……” 刘思远被一群女人堵在中间，不知该说点什么。 他暂时没吱声，等这些人把话差不多说完，安静下来的时候才道：“我记得还没到发工资的日子，你们着啥急。” “还有什么欠债还钱乱七八糟的，这是债务么。按照公司规定，离职提前三天递交申请，工资当月补发至银行卡……你们是闹上瘾了！” “总不能碰到哪个心好的老板，就非把别人给折腾死。昨天一批，今天一批，后天又一批……” 一女员工刺道：“谁知道发工资的时候你们会不会跑没影，场地都租的，到时哪找人去。” “对，反正无论如何，今天必须发工资。” “昨天就发过一批，没听于总讲啥规定，到这就开始规定啦。” 秦文龙低声贴耳：“工资多少钱？” “每人差不多几千块。” “给他们不就行了，我这有。” 刘思远沉默，视线环顾了一圈。 这些人有的还穿着工裙，大部分都是三十岁以上，有的还是夫妻…… 他犹豫几秒：“等我一会，我去跟于总商量商量。” …… 于薇知道外面的情况。 最初那些人是想堵她办公室，被她拿报警说事，去了大厅。 但就算人不在跟前，她再工作也很难投入进去。纷杂的念头，更是让工作变的无力，没有意义。 而且几天的压抑堆积，让她无法真正的冷静下来。 合作伙伴崩掉，新业务近乎全停，债务爆发…… 她对一切都无能为力，只想要把手头的货合同期限内完成。偏这节骨眼上，员工离职潮到来。一开始不想批复，那些人去堵人事。允许离职了，这些人又想马上带着钱走。 出于善念她退了一步又一步，员工反而更加过分。 听到敲门声。 站在窗前的于薇头也没回，道了声进。 她以为是柳雯，听脚步声不对，才勉强笑着看向她走进来的刘思远。 “你咋来了，不是跟姐夫一块应酬去了吗？” 刘思远冲了杯咖啡递过去道：“应酬完了，我跟姐夫一块来的。” “啊，姐夫人呢。”仟仟尛哾 “在大厅跟你员工在唠嗑。” 于薇把捧着的咖啡放下：“你怎么能把他一个人丢那里，万一冲突怎么办。走，赶紧过去看看。” “我都说了他在跟人唠嗑，不会冲突。咋回事，要不让财务给核对下，钱赶紧给人家得了。” “你说的轻巧，天天这样财务还工作不？就不能惯着，想等让她们接着等，下班还不肯走就让警察过来处理。” 刘思远笑：“怄气啊。” “我是真生气，哪有这样的。开了这种头，剩下员工怎么管理，都跟着一样闹，活谁做？” “昨天为啥给人结工资？” 刘思远揽着她肩膀坐下，轻言问道。 “昨，昨天昏头了。” 刘思远捏了捏她沉着冰凉的脸蛋：“结一下，我姐夫人在这，这么一直僵着不好看。你打电话让财务过来一趟，算清楚我一会直接挨个转给她们。” “财务还有钱，不用你转。” 于薇嘟囔着，尽管不情不愿，还是起身过去给财务打了电话。打完后，回到沙发上：“姐夫突然来我公司有事吗？” “没有，就随便看看，顺便晚上他想请客吃饭。” “那你把他叫过来，我领他在公司参观参观。晚上吃饭我就不去了，提前约了朋友，推不掉。” “约谁了？” “公司一客户，也是朋友，从公司成立就挺照顾我。跟你提过一次，唐艳姐，我看能不能从她那里借点工人……” “那行，晚会我去接你。” 刘思远点着头，瞥了眼小口喝咖啡的于薇：“加工这块还有希望不？” “我也不知道。” 于薇茫然。 一次又一次的挫折，直到连本金都凑不到的时候，胆子变的很小很小。她能想到最好的结果，就是顺顺利利的把单量清空，把债务还掉，连奋斗的激情都开始缺失。 她之所以还有心情去跟唐艳吃饭，就因为是同行，相处很舒服。想聊聊，看能不能有所启发。 刘思远懂她压力所在。 以前敢闯，因为有于靖海撑着。现在困惑急躁，因为可能于靖海还要靠她撑着。 当家庭的所有变故集于一人，便是心态失衡之时。 于薇在他身边越是表现的自如，豁达。他恰恰知道，她一点都不豁达。 刘思远也不懂要如何舒缓她心情，事实上说再多都是空话。 两人都自觉打住了话题，直到秦文龙从外面走进来，于薇才笑着先起身：“姐夫，没想到你第一次来我公司，就让你看这么一出闹剧。” 秦文龙摆手：“这没事，我又不是来看你们笑话的。走，带我考察考察你公司，你姐有意向在你这投资点，刻意让我来把把关。” “投资？” 于薇听的一愣。 “对，投资。” 于薇眼睛一亮，紧跟着苦笑：“不知道哪天就会倒闭了，哪能再坑我姐。” 秦文龙大大咧咧：“倒闭就再开新公司，你姐经常在我耳边说你多有才华才干，这点挫折肯定难不住你。” 于薇没敢继续往下接话，偷看向刘思远。 瞧他一无所知的样子，有些纳闷。 难道瑶姐要投资自己的事，刘思远都不清楚？ 她没当真，只认为秦文龙在说笑，带着两人在公司内闲走闲聊起来。 第55章 爱屋及乌 于薇的公司在工业区里，面积算大的，两个车间跟办公区只隔了一道短短的走廊。 这一阵的波折里，五百多员工此时只剩下一两百。拥堵的车间，虽机器轰鸣不断，仍显得颇为冷清。 秦文龙初次接触这一行，挺有兴致的拿起件半成品的t恤：“这衣服款式不错。” “姐夫眼光真好，这是帮忙代工的一个国际男装品牌。市价还是蛮贵的，得两千多一件。” “平时公司都做这个？” “那倒不是，一般跟季节走，什么样子的衣服都有。” “有没有适合我穿的。” 于薇一本正经：“姐夫人帅，大部分衣服都适合你穿，就看你嫌不嫌便宜。” 秦文龙瞟了眼身边的刘思远，直乐呵：“瞧瞧弟妹说话多中听，好好学学，别一张口就能噎死人。” …… 送两人回车上，天色已有些暗了下来。 于薇站在公司门口，看刘思远开着的车子远离，才自驾赶去跟唐艳约好的餐厅。 路上回想着跟秦文龙聊的那些话，纠结不定。 她能听出来，刘思瑶可能真的想投资自己。 投资。 刘思瑶在这种她近乎山穷水尽的时机，说投资不过是在照顾自己面子。纠结的原因是，于薇因为跟刘思远特殊的婚姻，和刘思瑶关系素来很冷淡。平时除了礼貌上的问候，都没联系过。 对这个连她婚礼都没出现的大姑姐，她感觉很复杂。 而且这事刘思瑶不是应该跟刘思远沟通更合适么？为什么要经由秦文龙来转告自己？ 思考之际，她不知不觉拿起了手机，找到刘思瑶号码拨过去。 电话铃声响起，她思绪慢慢的在飘。 她跟刘思瑶从小也认识，不过因为年龄的差距，接触并不多。记忆里，是个无所不能的大姐姐，无形中崇拜过好一阵子的偶像。 那会父亲经常拿她来激励自己。 什么刘叔叔家的女儿全阶段第一，懂事，省心……有刘思瑶在的场合，总是能轻易得到所有人的关注，其它小孩子会显得黯然无光…… 上高中后，巧合是刘思瑶呆过的那所高中。她那会轻易都不会想起来小时候熟悉的那个大姐姐，结果校长在开学生会的时候又帮她回忆了起来。 刘思瑶作为学校荣誉墙上的学生，她的成绩全阶段第一保持了整个高中，全省高考状元，青大来校特招…… 有才，有貌。 仿佛就是个天之娇女模板，让身为同性的她连嫉妒都升不起分毫。 “喂。” 温和清晰的女声打断了她记忆。 于薇忙振了振精神：“瑶姐，我是小薇，没打扰你工作。” “这会挺闲，路上堵车呢。” “萌萌在你身边么？挺想她的。” “她在家里，我一会就到家。”刘思瑶笑了笑：“前阵子谢谢你帮我照顾她，回来经常跟我说舅妈对她多好多好，人多漂亮。” 于薇听她随意亲切，跟着轻松许多：“那反正暑假还有一阵子才结束，要不我再接她过来玩几天。” “别了，你工作那么忙。对，工作最近怎么样？” 于薇犹豫了下：“得罪人了嘛，那人在宛城服装业挺厉害，现在好多厂家都不敢跟我合作。” “这事我听说过，怪刘思远太冲动。从小就是个二愣子，做事不计后果，你别跟他一般见识。” “不怪他，真的……其实之前已经得罪过一个服装业大腕，这不过是第二个。” 刘思瑶温然：“会得罪他们，说明你底线比他们高。既然不怪你跟思远，那就肯定怪那些垃圾，别因为垃圾想太多。” 简简单单一句安慰，于薇突然有些委屈。 眼睛模糊的看不清路面。 从她被赵坤设计开始，绝大多数人都在怪她，怪刘思远…… 可如此简单的道理，她第一次听别人顺口说出来。 是啊，就算她蠢，被赵坤跟闺蜜设计，错的本来该是那对存有害人心的狗男女。就算刘思远打了魏光庆导致很多后果，错的难道是保护妻子的丈夫吗？ 她半天诺诺无言，情绪壁垒出现了缺口。 刘思瑶没等到她说话，继续道：“你姐夫跟你说投资的事没？” “说，说了。” “那你觉的怎么样？” “主要公司现在情况很差，看不到希望……” “有多差？我听思远说起过你公司，从一小加工厂做起来的，短时间能有这种规模足以证明你能力是够的。我记得你学校也是个名牌，专业又对口，做这种基础行业对你来说应该很容易。” “信心我有，但市里面业务多半被限制了，可能省内都不好做……” “你想的太严重，我不信你姐夫还有思远会任由别人这么欺负。再说互联网如此发达，我在新闻上看许多大公司都会直销。你不如直接做品牌得了，比你现在做加工潜力应该大点，还能避免跟那些乱七八糟的人打交道。” 于薇意动，刘思瑶说的她何尝没想过。 就是钱的问题，加上公司持续下行，空有目标而没资本和勇气。 刘思瑶突然笑了起来，笑于薇的扭扭捏捏：“你有什么想法，可以直说。我就思远一个弟弟，他就你一个媳妇。再说我不是帮你们，是真的信你俩可以让我的钱变的更有价值……我现在做理财的话，每年大概能稳定个百分之十几的收益。我把钱放在你那里，你保证给我创造百分之二十的收益就成。” 于薇擦了擦眼角，长长吐了口气：“我现在基本没债务，就是这几场事把前几年努力的钱全搭进去了……想继续也用不多少，我提前预算过，三百万的成本差不多……” “保守了有点，三百万思远都能拿出来，够干嘛用。你再做个预算出来，放手做，我看看可行性。” “嗯，我回去马上就做。” 聊天不知不觉结束，于薇沉郁心情也暂时结束了。 她一直不好意思让刘思远去找他姐姐姐夫帮忙，但不代表心里没这想法。现在自己缺钱，刘思瑶又主动提出要拿钱。再矫情的话，恐怕就有些侮辱别人了。 迷雾一样的事业，黑暗许久后的曙光，她脸上笑容都真实了许多。 她不得不承认，羡慕刘思远有这么个姐姐。 她当然不认为刘思瑶拿钱真的是欣赏她，明摆着的爱屋及乌，才会侧面打着投资的名义借钱给她。 第56章 老公和老公 另一边，一辆普通的奥迪车里，接完电话的刘思瑶人也比较轻松，算了一桩心结。 弟弟结婚，她执拗没去，同时拦住了想去参加的丈夫。 当时是气头上。 事过去之后极端的后悔，难受。 她就只有刘思远一个弟弟，结果她连他婚礼都故意搅合。母亲去世后，她一度把他还有父亲当成了自己存在的意义。长大了，有了丈夫，有了自己孩子，有了作为父母的体会。 她当母亲的那一刻，会想到自己的母亲。她作为母亲，更想替母亲照顾她唯一的儿子。 但这么多年，他没需要自己费心照顾过。 他成绩比当年的她还好，考上了最好的学校。他懂事，聪明，勇敢……如果不是婚姻太任性，她不会舍得在电话里骂他，训斥他。 可已经任性了，她很快也摆正了心态。且通过电话，旁人言语，能发现于薇人也不错。不管是相貌还是其它方面，都是良配。 所以在听说一桩又一桩事之后，才会有投资这想法。 当然她有私心。 只有在于薇面前做的够多，她将来有些话才好直接的出口。 …… 中式餐厅。 于薇先到了约定地点，等待间，脑海中盘旋着对事业的打算。 员工难招，处境艰难。一下子走这么多别说很难招齐，就算招聘来，没足够的业务量人也留不住。 她冷静下来能原谅那些人的现实。仟仟尛哾 工资本就是跟产量相关，那些质检找麻烦，一遍又一遍的修改，加上风雨飘摇的流言……员工离职潮的爆发很正常。 那如果转型要怎么做？ 好像唐艳公司就有网络销售这一块，一会具体问问。 她看看时间，刚要微信发消息看人到哪了。门口处，一男一女走了进来。 女人三十来岁，高跟，黑色的直筒裤，宽松休闲t。皮肤底子不太好，妆容略厚。整个人的气质很独特，走路间带着种女中豪杰的飒爽范，胖不显胖，身姿丰腴性感。 男人看上去年龄稍微小点，西装皮鞋，穿着很正式，满满成功人士的派头。长脸，倒也顺眼。面色偏白，戴着眼镜，斯斯文文。 于薇没想到来的不止唐艳自己，多观察了男人片刻，她起身相迎。 “艳姐，这儿呢。” 唐艳大咧咧一笑，疾步走近：“诶呦，一阵子没见又漂亮了。介绍下，这我老公常彦明，北研理科硕士……在公司里负责国外市场。老公，这我朋友于薇，薇品牌老板，以前经常合作……” 常彦明惊艳。 他听老婆说起过于薇漂亮，没成想漂亮到这份上。见过的世面不少，他竟不怎么敢看她那双乌黑透彻的眼睛。目光闪了闪，伸手：“你好于总，见面更胜闻名。” 于薇虚握，在外人眼里是握手了，实际没碰到。 客套介绍着入座，菜陆陆续续上来。 唐艳接过老公递来的筷子放下：“小薇，我听说你这阵子不怎么顺？咋能得罪魏光庆，你不是不知道他在宛城服装商会里面的地位……他一句话说出去，谁敢跟你这小公司走太近，不理智啊。” 于薇无奈：“事都出了，谁都不想这样。” “具体跟我说说啥情况，我听说是你老公……对，还没见过你老公呢，他是做什么的？” 常彦明要了瓶酒，伺机道：“俩美女，别只顾着聊天，边喝边聊？” 于薇忙摆手把杯子收起：“明哥，我晚会还有事，不能喝。” 唐艳不以为然把杯子又帮着递过去：“晚上能有啥事。喝点，聊着舒服，一会姐带你k歌去。” “说不喝就不喝，我刚答应我老公戒酒……你不能让我破戒。” 唐艳噗嗤笑了：“职场中人，说戒酒你自个信不？喝，一会让你老公过来，我看他能怎么滴。” 于薇知道她人大大咧咧，说话直爽，并不放在心上。 任她倒，也只把杯子放在一旁，不准备喝。 “艳姐，你那人手最近够用不？我想用一批，五十人左右，工钱日结，结给你。” 唐艳目光转向常彦明，公司这些事他更了解。 常彦明看出来唐艳拿于薇当朋友，若拒绝的话，直接就会拒绝，不必问他。他点点头：“淡季，员工还是够用的，抽个五十人问题不大。” “那还有啥说的，小薇你什么时候用。是你去接，还是我给你送去？” “我接，找巴士去你们厂门口接，明天就要用……按人数的话，每人每个小时三十块行不？” 唐艳大气：“钱不是事。” “那就先谢谢艳姐，等这坎过去，我再好好感谢。” 唐艳点了支烟：“妹妹诶，你这往后准备怎么办？” “先把手头的货弄干净，想尝试尝试网销。艳姐，我过几天准备去你公司找你，学学你们网销怎么做的……” “这个多简单，有设计师，有员工，肯花钱买流量。其它是招主播或者交给主播卖都行，利润空间还蛮可以。”唐艳挺大的眼睛翻了翻：“不是我说你，当初给你介绍多少富二代大老板你不答应，要不哪至于像现在这么累。明明可以当个被人捧在手心的小宝贝，非要自己变成女汉子，搞不懂你。” “你看，咱第一次认识你穿的什么衣服，现在又穿的什么牌子？婚姻不就这回事，人追求来追求去，还不就是想生活好点，别的都是无病呻吟。” 于薇莞尔道：“那没办法，谁让我老公太帅了。所谓好生活，养眼也是其中的重要组成对不。” “一头猪时间长都看顺眼了。” 常彦明郁闷：“媳妇，你骂我呢。” 于薇被突如其来的冷幽默差点整破防。 唐艳扬了扬眉头，瞪老公一眼，把烟摁灭：“你老公做啥的？从来没听你详细说过。” “他开了个台球厅。” 常彦明接腔：“我平时没事也打一杆。玩玩行，当成事业可不行。” “那我也管不住他，人宁愿在家玩都瞧不上我公司。” 唐艳不屑：“我当你找了个多大富二代呢，不会是你养着他！小薇，你可别被人展示几分所谓男子气概给骗喽，不合适千万及时止损呀。” 于薇调侃带着认真：“什么叫展示几分男子气概，我老公分明就是很有男子气概。他军校出身，又不是市井小混混，你想哪去了。” “当兵的身体素质是不是都特好？” 于薇低头，躲过脸上瞬间热意。再抬头，已是面色如常：“谈他干嘛，接着谈工作。他人很好的，别瞎操心。” “你有他照片没，姐看看何方妖孽能把你给迷住。” 于薇找到一张，把手机递了过去。 唐艳打量着里面那个穿着西装的年轻男性，迅速睁大眼睛：“这么帅！！这又阳又刚的小鲜肉你哪找的？” 常彦明斜了一眼，心里有种说不出的堵。 手机里男人确实很帅，笔直的身姿，眼神，等等……难得一见。 不过再帅也就一市井之人，男人还是成就最重要。一念到这，他腰杆笔直了些。 第57章 配合我 把事儿说定，于薇提前跟唐艳夫妻分开，去赶赴第二个饭局。 她有点想刘思远。 这么段低谷期，人很累很乏，心情很差。只有跟他在一起的时候，才会有放松的瞬间。尽管忧心明天，却也能够享受当下。 到他发的位置，她人还没下车，就见到了餐厅门口等着的男人。一手插袋，一手拿着手机。笔直而立的身姿，明明小穷光蛋一个，气质偏有那么说不出来的引人。笑起来春风拂面，冷下来如渊沉凝，总之挺打眼。 于薇摁了下喇叭，等人坐上来后看了眼餐厅：“爸跟姐夫呢？” “今晚不是亲情局，是人情局。不但有他们俩，还有一帮文正新城的人……我不喝酒，坐着挺无聊，提前出来了。” 于薇恍然：“拆迁的事？” “是也不是，就当是我爸给一帮老朋友提前介绍介绍他女婿。” 于薇深感赞同：“有这么出息的女婿，是值得介绍。” 刘思远感觉她心情有些不一样，多看了一眼。 “你见朋友就穿这工作服去的？” “咋了，有何不妥？” 于薇低眼看了看自己衣服，除了某些地方落些车间微尘，挺干净正式。 “没不妥的地儿，你穿啥都好看。” “吃糖啦？” 刘思远笑着顺了顺她头发：“咱去哪。” 于薇偏头躲开，呛了呛鼻头：“你想去哪就去哪？” “我想去酒店。” “家里又不是没地方，花那钱干嘛……” “我就是想去酒店。” 于薇没看他也知道他在看自己，心怦怦乱跳：“时间还早，晚会再说这个。咱散散步，前面有公园。” “嗯，停这就行。” “会不会被贴条？” “让他们随便贴！” 于薇没好气扫了一眼，依言把车子停稳，一块在公园里散步。 这几年宛城为了绿化城市，建设开发了好多公园。 一到晚上，大多数公园里都挺热闹。 两人找了一条相对幽静的小路，漫步在铺满鹅卵石的路面上。 挺有意境，就是于薇觉着自己高跟鞋走着有些别扭，深一脚浅一脚。 “换段路行吗？差点崴脚。” 刘思远蹲下身，直接公主抱把人抱了起来。 就挺突然。 于薇搂住他脖子，看着他很有形状的下巴，轻微挣扎：“被人看到了……” “看到又如何！” 刘思远浑不在意，低头，在她唇上沾了沾：“你今天挺开心的。” 于薇看已经走过鹅卵石路面，从他怀里滑落站直：“瑶姐主动打电话给我了。” “什么事。” “你不知道？” 于薇满脸不信。 刘思远灵光一现：“她真要投资你？” “她说是让我做个预算给她看看，算存我这，让我一年给她百分之二十的收益。思远，我能拿她的钱不？” “既然她主动提，拿就拿嘛。” “万一还不上咋办？” “还不上就不还。” 于薇感慨：“瑶姐对你可真好。她本来不喜欢我，为了你也能抛开对我的成见……” “她那人给自己施加的包袱特重，尤其亲情上。她感恩我爸妈，就把这份感恩用在我身上了。其实我一直挺心疼她，我妈去世的时候她十几岁了嘛，感受比我要深很多……幸好碰到我姐夫这么个懂她，理解她的人，不然就她那种心态，夫妻感情不可能好。” “为什么？” “当老公的有几人会不介意老婆满腔心思都在娘家身上，男人也会吃醋的。” “那我对于涛也不错，房子都准备过户给他了，你吃醋不？” “不吃醋。因为我知道你跟于涛关系没那么近，不计较钱只是性格使然，大部分原因出于考虑你爸。” “你这人聪明是真聪明，就是没见你用正事上。” 刘思远抓住她的手，十指相扣：“跟你朋友聊的咋样？” “妥了。” 于薇偏头，略显调皮：“你知道我朋友怎么评价你不。她说靠桌球吃饭的人不务正业，还说……” 刘思远无所谓打断：“我不关心她如何评价，就关心你怎么评价。” “认命呗，嫁鸡随鸡，嫁狗随狗。嫁给了你，只能尽量去发现你优点。” 刘思远脸黑：“我优点是什么？” “长的养眼。” “还有呢？” “这还不够啊，电视上多少明星不就是靠长的养眼，不但优先择偶还能财务自由……嘿嘿，开玩笑。要不是她老公在，我当时也想评价评价她老公……他老公哪都不如你，就优越感比你强……” 说着，于薇忍不住闭嘴。偏头要躲开越来越近的他，被卡住了下巴。 唔，男人身上淡淡的烟草味涌来，意外带着些清香。 唇齿缠绕。 两人陷入了憋气比赛中。 她连着退步，闭着的眼眸中藏着星星。 “你捏疼我了……” 于薇攥拳在他胸上锤了下，嗔怒不已。腿软的站不稳，全部重量挂在他身上。 刘思远抵着她光洁额头，呼吸难以控制，身体亦然。 “有，有人过来……” 于薇低声提醒。 刘思远松开了她，看她眼中戏谑一闪，顿时发现哪有什么人。 “你敢骗我。” 他伸手就去抓人。 于薇转身跑，得意忘形下痛呼一声，踉跄捂着脚踝蹲下。 刘思远着急跟着蹲下：“怎么了？” “脚崴了，都怪你。” 疼是真疼，她忍不住腾手又锤了下。 刘思远想笑，忍着。 “我看看哪？” 于薇在他示意下，扶着他肩膀慢慢站起。刘思远把她高跟鞋褪下，用手在她纤柔的脚踝上到处按了按，不一会道：“没事，没伤到骨头。” “疼！” “忍一忍，等下我买点跌打药，明儿就不疼了。” 于薇单脚站立，一只脚在他手里。有些粗糙的手，触碰到她脚踝的时候仿佛有电导入。一瞬间，心脏都在颤。 她任他在痛处按揉着，低头看着他，手轻轻拂在他脸上。 “老公……”仟千仦哾 “嗯？” 刘思远没听清，抬头看她。 好像有一阵凉风，吹开了两人的间隔。片刻沉寂，于薇拉着他胳膊让他站起来，重新抱住了他：“谢谢你……” “这点小事也道谢？” 刘思远搂着她腰，看她一瘸一拐的走路难受，索性让她拎着鞋子把人背了起来。 于薇咬了咬他耳朵，鼓足勇气：“咱俩今晚住酒店。” 刘思远躲开她牙齿：“属狗的呀，这么爱咬人……人家调情咬耳垂，你倒好，咬耳骨……” 于薇柔情腾的变成怒火扩散，铺在整张脸上，脖颈上。 微妙的气氛，就此消失。 于薇使劲又咬了一口：“不住酒店了，回家！” “回家我又要背你一路。” “我自己能走。” 于薇硬气要从他背上下来。 刘思远忙道：“我错了，错了。你随便咬，咬哪都行。” 于薇羞意过去，本能又敏感：“是不是谁咬过你耳垂？” “电视上看的，那么多偶像剧，还不够学嘛。” “我，我真是你第一个女人？你说实话没关系的，我理解，那都是婚前的事……” “那肯定是第一个。不过你要是再让我当太监，就不确定了。” “你敢！” 刘思远腾手拍了下她翘臀：“你今晚别给我这么多事，不睡觉你也得好好配合我。” “配合什么……我明明全都配合了……” 于薇声音变低。 刘思远顾不上再聊天，渐走渐快，往车子方向去。 他实在是忍不住，无数次的忍不住。 要不是这几天看她太累，她又因为岳父的事心烦意乱，他早让她知道真正的配合该是什么样子的。 第58章 自然而然 各怀着心思，两人住进了附近的一家星级酒店。 进房，他惦记着于薇崴脚的事。先扶着她去浴室洗了洗脚，一块坐在床上。 她脚很漂亮。 纤纤玉足，白如粉玉堆砌。 刚沾温水的缘故，细嫩的让他不忍释手。 刘思远确定没恋脚癖。 抓着这么一只小脚，却有种无法形容的迷恋。他拇指慢慢在她脚踝上寻找，发现并没肿胀淤青后奇怪看了默不作声的于薇一眼：“还疼不？” “嗯。” “没事呀看着。” 于薇响应他一般，在他拇指换个地方之时，痛呼出声。 刘思远不敢用劲儿，同时有点奇怪。 以他掌握的外科知识实在是疑惑，既没伤到骨头，又没明显伤势，怎么还疼？ 知晓并不严重，他翻来覆去继续查看一番。确定没问题后，注意到她越来越红的脸色，于她脚面上摁了摁：“这疼不？” “嗯。” 刘思远眼睛眯了眯，又按压另一侧根本不可能伤到的地方：“这呢，疼不疼？” “嗯。” “你嗯个屁啊，难道哪都疼？” “啊！” 于薇小心思有被戳破的风险，掩饰要把脚缩回去：“刚挺疼的，咋不疼了。可能你手劲太大，被按疼的。” “你咋不说话？干嘛……” 她瞎解释，没话找话的时候，刘思远嘴唇在慢慢靠近她脚面。 她还没反应过来，凉凉的嘴唇就跟她温热的脚面贴合到了一起。 于薇整个人一阵悸动，声音都不自觉在软。 她紧了紧修长的双腿，强行装的镇定：“你能不能跪下亲我脚面，这么亲没诚意……” 她声音很轻，刘思远还是听到了。 抬眼，就这么看着于薇不断左右瞟着的眼睛。 “你再说一遍。” “我，我没说啥……我说你也不嫌脏……” “不脏啊，你脚很干净。” 他松开手里恋恋不舍的小脚，撑着胳膊把瑟瑟发抖的于薇控制在双臂范围内。他低头，于薇往后仰头躲避。 可是，空间就这么大。 她躲几下没躲过，羞极发起反击。昂首，直接搂住他脖子。 亲，让他亲个够。 但这样一来，是不是相当于自己亲了自己的脚？ 于薇小脑袋里线条胡乱组成，很快便被他炙热的呼吸引的忘却一切。 …… 关灯，一切开始顺理成章。 于薇还是会恐惧。 只是感受着他温柔轻缓的动作，恐惧又被感动冲开。 她知道他有多喜欢自己身体，多喜欢靠近自己…… 结婚那么久，能够忍那么久。 这些天她每晚都有心理准备，他好像是看出来她心不在焉，竟老老实实的没影响她多少。 最近那些事。 许多人会在她耳边或多或少的问她老公在哪？包括今天的唐艳理所当然的认为她那么困难，她老公一点忙都帮不上。潜藏着的意思是嫌她老公不给力，有本事惹事，没本事解决事。 有这种观点的人不在少数，她没有。 她跟其它人解释不清楚，也不想自己在别人面前太脆弱。她只清楚，他把结婚双方父母给的一百万拿给了她，他偷偷买了别墅在为两人搬出去做准备，他为父亲的事情跑前跑后……他在她面前永远都那么淡定，淡定的让她精神不至于在高压下崩溃。 认识那么多年，尽管中间也分开过那么多年。有过相互信任的基础，有过不愉快和争执，也有时不时的悸动和期许…… 于薇不知不觉间认了。 跟他永远成为一家人如果是她的宿命，她认的心甘情愿。乃至于她还有些感激命运如此眷顾，随随便便出于结婚而结婚的一个男人，能迅速的钻进她心里，心底。 最后的障碍消失，她胆怯躲了下。 黑暗中的刘思远那双永远难以浑浊的眼睛，此时全无理智。 吻着她额头，嘴唇。流连在她颈部，全身…… 他像中了一种奇毒。 可以让人瞬间失去人性的毒。 他努力做着抗争，无济于事。 直到剧毒挥发到最后一刻，他脑海中骤的闪过一种念头。 原来，这滋味比那种病态般的占有美妙百倍。 他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的失落，替自己失落。 这般所有梦境都描绘不出的美好，他竟是今天才真正切身体会。 有了体会，就有了美梦的基础。 他以为他给她留下了恐惧的阴影，可当结合自然而然并得到回馈，他想抽自己一个耳光。 她根本就不抗拒啊，他为什么要觉得她抗拒。 自此，再不愿从梦中醒来。 夜，难以安静，风持续在动。经过窗前，发出悦耳的轻啸。 十一点，十二点，一点…… 刘思远始终坚持，不乏不倦。 于薇便如个布偶，从忘却时间到忘却身体。 直到，风声静止，一切静止。缠在一起的两人，呼吸慢慢变的均匀。 次日早晨。 于薇先被电话给吵醒了。 她没力气去看是谁打来，挂断静音。如此简单的动作，她费了好大劲。愣愣的，看着身边还熟睡安静的他，好像跟昨晚的禽兽有点不太像。 勉强动了动。 浑身如同筋骨尽断。 她倒抽一口凉气，精致白皙的俏脸上似恼似嗔。 昨晚比那次醉酒闹腾的时间还久……他没完没了，完了又来……她被吓到，强撑着陪他胡闹。 也很痛苦，但痛苦跟痛苦好像不同。第一次是真苦，这次苦的有点病态，甜丝丝的让她心甘情愿体力一次又一次的透支。 唔，有点热。 于薇轻微想躲开他搂抱。 一翻身，他不知是不是故意，手又开始作怪。 于薇低头看着胸前的手，转头对视他不知何时睁开的眼睛。她如受惊的猫，迅速蜷身。 她看懂了。顿觉委屈，他又要欺负人…… 她昨晚忍够了，忍无可忍。 现在连动弹都困难，他竟然还想弄死自己！ 狗男人，真没良心。 刘思远见她眼眶说湿就湿，纳闷：“你哭啥？” 于薇缩成一团，搂着膝盖默默垂泪：“我没哭。” “没哭还能掉眼泪？” “要你管！” 刘思远心疼，温柔把人整个搂进怀里。奇毒散去，理智归来。 昨儿应该就哭了，他不确定。今早又哭，只能好好哄哄。 自己是有点欺负人，忽略了她经验和体验接近于无。唯一的一次，还是他趁人之危，丝毫都未怜香惜玉。 第59章 汝懂人言否 于薇终究不是真的伤心，不过是弱势群体对于强者无声的控诉。 她慢慢舒展开身体，推他一把，让她离自个远点。 刘思远厚脸皮继续抱住了她：“好好的，谁惹你啦。” “你不热吗？” “是有点。” “那还靠这么近。” 刘思远起身下床把空调放到最低，重新回来。 不消片刻，温度骤降。 刘思远霸道让她面对自己：“还热不。” 于薇勉强推了推，看起不到作用，只好任由他爪子肆虐。 她奇怪他对于她胸口的执着程度。 每次睡觉都抓着，有机会也抓着…… 她不介意归不介意，但他一抓，她也跟猫抓一样。拿开，自动抓上。再拿开，还是抓上。更过分的是，抓着还不满足。 于薇张张嘴：“刘，刘思远……我，我不行，你能不能饶了我……” 她拽拽被刘思远拉下去的被子，做着最后抵抗。 她真不行，可一看到他清澈而目的明显的眼睛，拒绝又没那么坚决。 刘思远温柔：“我什么都不做。” “你已经在做了。” 她搂着他腰，咬住嘴唇，默默承受即将到来的折磨。 意外的是。 一有这思想准备，哪哪都疼的身体，没那么疼了。 又是半个小时。 于薇再次陷入昏睡。 刘思远亦是累了，去个洗手间都有些飘，腰隐隐发疼。 帮她盖了盖薄被，忍着没再去碰她，怕还会失态。 他刚刚就是心疼着呢，疼着疼着疼她身上去了。 怎么会如此不知克制？ 他想不通。 能想通的就是如果她还愿意配合，他还有动力可以在床上待一天。 …… 睡到了中午。 于薇再睁开眼睛的时候，身边已经没人。 她嘴里低声嘟囔，掀开被子去浴室。 脚着地，发抖。 抖的她歇好半天，方才磨磨唧唧的拖着身体躺进了还在注水的浴缸里。 打开按摩功能，她直躺了快二十分钟，听到开门动静才裹着浴袍出去。 刘思远拎着买来的饭菜进来，放在茶几上转了下视线：“过来吃点饭。” “我不饿。” 于薇有气无力。 “要么你吃饭，要么我吃你。” 刘思远威胁。 于薇噘着小嘴，准备坐到另一边的沙发上。 “坐这！” 刘思远拍了拍身边位置。 “你太霸道了，我想坐哪就坐哪。”硬气反驳完，她还是贴着他坐下。 饭间，于薇没吃多少，便歪倒在刘思远身上拿出了手机。 “本来说早上找巴士去我朋友厂子里拉人，耽搁了。想做预算给瑶姐看，也耽搁了……刘思远，你就一害人精。” 刘思远明明不想笑，能忍住他绝对不笑。 把她瀑布般的黑发顺着倾泻而下，捏了捏她鼻头：“什么预算。” “我准备转型试试嘛……瑶姐让我做投资预算出来。” 刘思远搂着她上身，如抱了个孩子：“就你提过网销那事对不，你对这些了解有多少？ “不多。” “那怎么做预算，你首先要找准定位。比如，准备找人带货还是招人带货，比如第一批自有品牌的衣服准备做出来多少拿去卖，比如是找设计师还是你自己去设计，再比如企业号推广价格等等……” 于薇想坐起来，不舍。 忍着被她最讨厌的小思远打脸的羞辱，抬头挪挪位置。她没听进去刘思远说啥，近在咫尺看着他裤子。试探，弹了弹。 刘思远弯腰，目光深邃，想到五个字。 又菜又挑事。 他记忆着背过的条款，学过的知识，清心寡欲：“聊工作呐，你是不还想我把你衣服给脱光……” 于薇连忙摇头：“那你让我起来。” 刘思远听话让她坐起来，不过还是把人锁在怀中。蹭了蹭她头发，嗅着她刚沐浴过的清香：“你就直接说转型需要多少钱，预算我帮你做。” “五，五百万？” 于薇试探着开口。 “你债务没了对不。” “对，等手里货交出去，就算还不干净也所差无几。我说的钱就是拿来转型用的。” “那没问题，这事交给我了。再吃点饭，不吃饭没劲。别跟昨晚一样累的直哭，不知道还以为我怎么着你了呢……” 于薇恼道：“我今晚肯定不会跟你再住酒店，不但不住，还要跟你分房睡。” “你舍得？” 于薇被他问的羞涩中凭生怒意。只还未说豪言壮语，被他亲的嘤嘤无助。 是啊，她怎会舍得跟他分开睡。 这家伙即便爱欺负人，问题她也想被欺负呀。 再也说不出硬话，于薇吊着他脖子：“我万一怀孕咋办……” 刘思远一愣，他昨晚是忘形忽略了太多。酒店备的倒是有保护工具，主要好不容易把人骗到手了，谁能想起来用。 他有点慌：“你那个过去多久了？” 于薇默默算着：“十来天，具体忘啦。” “完蛋，危险期。” 于薇脸一白：“你别吓我，我才二十四，我不想要孩子……刘思远，你个王八蛋……” 刘思远后悔。 她不想要孩子，他更不想要。 是提前压根没考虑过这些，完事才意识到可能会怀孕。 他讪讪道：“我下次一定注意，现在赶紧去药店，宜早不宜迟。” 于薇条理全乱。 她婚后一直没让刘思远碰，有心理因素，更有担心会怀孕这个原因。 她小时候过的看似很快乐，后妈对她不错，但大部分时间还是免不了失落和痛苦自卑。那种感受，影响她到现在，影响着她很多思想观念…… 上次运气好，没中，这次运气还会那么好？ 她双手掐住刘思远脖子：“我要打死你！” 没用劲，瞎激动。 刘思远没心情喂她吃饭，带着走路还有些费力的她下楼去药店。买完药，目睹着于薇幽怨吃下，他有点难受。 这特么是典型的只顾自己爽，利用她这方面空白，胡作非为。 再好的药，因为这事去吃，刘思远是真想给自己一耳光。 反倒于薇吃完药放心不少，在副驾驶抓了抓他手腕：“不全怪你，明明我还记着提醒你啥事来着，自己都忘了……”她打岔分散着他注意力：“你说咱俩多大要孩子合适？” 刘思远直言：“永远不要最合适。” 于薇眼睛一亮：“你真是这样想的。” “对。” 她伸出小手：“握一下，英雄所见略同。” 刘思远扯扯嘴角，抓着她小手晃晃。 于薇偏头看他：“我一直以为你很喜欢小孩，正头疼怎么跟你商量晚几年要，没料到咱想一块去了。” 刘思远认真开着车：“我喜欢别人家的小孩，不喜欢自己有小孩。就认为自个活的挺纠结，特别小时候，想死过……与其说不想要，不如说不敢要。” 于薇这次是真想哭：“远儿，咱俩同病相怜，我也有过这想法。” 刘思远明知她故意耍宝打诨，不免释然一乐：“这阵子我了解了解男性避孕知识……” “你不用了解，不碰我就行了嘛。”qqxδnew 于薇调皮，出谋划策。 “不碰你我让你在你我身边晃悠啥，买个花瓶都要保养保养对不。” 于薇飞了个白眼：“汝懂人言否？” 聊着，因为担心怀孕造成的紧张感渐渐消失。 到公司，于薇先下了车，弯腰对着刘思远道：“我等下跟艳姐联系，你找车把人拉过来就成，位置我发你手机。路上注意安全，老公拜拜。” 第60章 姐姐和妹妹 公司，柳雯正自忙的焦头烂额。 老板不在，许多事她经手都有些不知所措。 时不时会有人把辞职报告递过来，衣服质量出现问题，合作商派遣来的质检找麻烦…… 直到瞧见于薇的身影，她彻底松了口气。 “于总，你可算来了……” 打着招呼，眼神不禁一定。 老板似乎有点憔悴，穿着不复往日得体讲究。 憔悴中又多出一种说不出的魅力，眼波流转，美的让经常一块工作的柳雯都控制不住多看几眼。 柳雯喜欢刘思远，喜欢跟他在一块，喜欢他身上不知不觉流露出的男人特质……此刻，莫名其妙的开始羡慕刘思远。 这么漂亮有魅力的于总，作为她的老公，得多幸运。 不敢把想法暴露，她小心翼翼的提及工作。 以为于薇听完后会像往常般眉头紧锁的思考，结果，柳雯发现她表情一点变化都没有。不但没发愁，脸上似还有笑意。 含蓄的笑，胜过窗台上正绽放的幽兰。 她不由自主：“于总今天好漂亮。” 于薇顺手在一些离职报告上签字：“我以前不漂亮？” “不是，今天更漂亮。” 柳雯八卦之魂燃烧：“刘思远呢？” “他找车去唐总那里拉员工了。对了小雯，你去车间一趟，把那些刻意没事找事的质检给赶出去，让他们顺便把布匹啥的全一起带走，不伺候了……” “啊，这样一来可是彻底得罪他们，后续的款项很难追回来。” 于薇坐回转椅上：“我也不想这样，是他们欺人太甚。一切按照他们要求办，损失会更大，仅剩下的这些员工恐怕都熬不住多久。” “去，谁都想皆大欢喜的双赢。主要不管愿不愿意得罪，他们已经不怀好意。另外通知各组长，主任这些人下班来我办公室一趟，我要开个会。” 于薇思路打开，条理清晰许多。 她前阵子工作累，源于心累，没有退路。如今有心收尾，工作自是变的简单许多。 合作都是相互的，就算自己公司弱势，有什么关系。伺候不了就不伺候了。无所求，再重要的合作伙伴又算个啥。 一下午。 乱成一团麻的工作被有条不紊的解开。 刘思远帮她把人带来送去车间，就在办公室里陪着于薇。 关系的质变，让他更加放松和随意。 聊聊，逗逗，打个下手，丝毫不觉无聊。 …… 傍晚，办公室站满了人。车间小领导跟财务，行政等部门的人都在。 刘思远知道于薇要开会，坐在沙发最角落处不紧不慢等着。盘算晚上要吃什么，住哪。 会议开始。 他听了会，低头间在短视频里无意刷到一个在唱歌的女孩。 二十来岁的年龄，穿着热裤和背心，格外性感明媚。这是一个由几十人组成的叫歌友会团体，每天都会直播，直播间里人数长期在一百万以上，可以说是短视频领域炙手可热的团体。 明显随着女孩出场，人气要高的多。礼物，流言骤的增长。 刘思远对美女抗性蛮高，还是没忍住多看几眼，暂时没划走。 他总感觉女孩看起来很熟悉。 从直播间里点开她私人账号，发现粉丝有两千多万。视频名字叫小小歌手苏明玉，真正的名字不知是不是这个。 她五官极其精致，留着齐耳短发。可能是在镜头前刻意展示，每个视频里都在笑，碎玉般的牙齿，笑起来大眼睛都眯到了一块。 这么漂亮的女人，很多留言反而蛮善意，女粉男粉均衡。 刘思远连着看她好几个视频，终于明白那种熟悉感哪来的了。 对方跟于薇长的很像，特别是眼睛和唇形，简直一模一样。整体上看，那种相似感更清晰。论整体或许跟于薇差了一丝，她那种独特的笑容跟天籁般的歌声，找回了这一丝不明显的差距。 如果说于薇是外冷心热，封印了调皮开朗的个性，那这女孩一定是解封了的于薇。 姓苏？ 那个于薇提起过的便宜老妈也姓苏，这么巧？ “刘思远同志，我这在开会，你能不能把手机关掉！” 带着些训斥的声音响起，所有人齐刷刷朝刘思远看来。 刘思远尴尬：“这就关，你们继续。” 于薇瞪了一眼，眼底则有些笑意。恢复正色，继续刚才的话：“你们这些人大部分是从公司一开始就在这工作，说是我的贵人不为过……现在公司的情况你们都清楚，今天开诚布公的跟大家讲明白。” “公司并不准备再对外接单，就是说你们手里的单子，是最后一单……” 简单几句，倒是让员工生了许多感慨和感触。 于薇目光在一张张脸上看过去：“接下来公司准备尝试自销，当然这需要一段时间准备。无论如何，我希望你们可以稳住下面员工。另外公司的问题不用担心，能留下来的每个人，都是公司的基石。这个月工资不会少，我还会每人补助一千块钱，各组长两千……等到把事做完，还愿意在我这工作的，我会给大家放个带薪假。放假期间，愿意另谋高就我不拦着，没找到合适的工作，公司随时欢迎……” “对，忘给你们介绍了。刘思远是我老公，之前瞒着大家是他想靠自己能力在这工作，不愿意别人拿他当老板看……好，散会。” 待人陆续离开，于薇掩门走向刚站起来的刘思远：“晚饭想吃什么？” “都行。” 于薇提议：“那回家吃，我顺便换套衣服。再说这两天都没回去，我妈容易多想。” “好。”刘思远答应着，帮她拿过手包：“你开会突然提我干嘛。” 于薇搂着他胳膊：“我当众告诉别人你是他们老板的老公，不觉得很有面子么？” 刘思远一想还真是如此。 刚才于薇介绍他的时候，分明有许多男员工眼中带着羡慕嫉妒恨。嗯，虽然他们不友善，但他确实很爽。忍不住笑了笑：“你是不是有个妹妹来着？” “对啊，同母异父。不过我现实中从来没见过她，私下没联系。” “她是不是叫苏明玉？” “名字对了，姓不对，她叫宣明玉。你问这干嘛？” 刘思远拿出手机，找到刚刚浏览的视频：“巧合刷到一人，随口问问。她是不是你妹妹？” 于薇随意看了眼：“是。” 刘思远赞道：“没想到还是个大网红，个人粉丝两千多万，唱歌也好听。我那岳母基因倒是厉害，俩女儿一个比一个漂亮优秀。” 于薇不经意侧目：“谁比谁漂亮，谁比谁优秀？” “那肯定你比她漂亮。” “睁眼说瞎话，人粉丝两千多万呢。不过，粉丝多不代表什么。她老爸特有钱，她当网红那叫不务正业……” 刘思远认同：“对，说不定粉丝和展示的学历都买来的。” 于薇直觉他在调侃自己，拧了一下：“你怎么会突然刷到她？平时是不是美女看多了，大数据锁定了你爱好！” “额，我平时喜欢听歌，所以推荐的都是唱歌这些。” 于薇顺着问：“你觉得我唱歌怎么样？” “好听。” “你听过我唱歌没。” “听过，初中时候你唱过，像黄鹂出谷……再说你声音如此好听，跑调估计都难听不到哪去。要不你晚上，唱给我听……” 于薇想到了别处，脸一红，不敢聊了。 晚上，晚上难道他还想欺负自己？该怎么办？她现在浑身还都难受，工作都是强撑着。要不是身体不舒服，她哪会主动提议回家吃饭。不是想回家，是想踏实休息休息。 第61章 我想帮你 两人回到家中。 保姆沈丽正在忙碌晚饭，沈英则坐在客厅里低头玩手机。 听到动静，她眼神并没在刘思远身上逗留，对于薇勉强笑了笑：“小薇，下班啦。”打完招呼，冲厨房里喊了一声，让保姆多做几个菜。 于薇换好鞋简单跟她聊几句，见刘思远已经上楼，便也找说辞先去了楼上。 一进门，她把手包挂好，走到正悠然坐沙发上看直播的刘思远身后往手机上看了看：“你是在看别人卖衣服还是在看美女？” “你要是很闲，还不如收拾收拾房间，把一些东西先拿我卧室去……” “明儿再说。” 刘思应付一句。 于薇翻了下眼皮，去浴室里帮他收拾日用品。 之前是分房睡，有时他睡她那里，有时是自己睡他这，穿衣换衣洗漱这些挺不方便。她忙碌着，来回跑了几趟后见刘思远还是懒散在看直播，不由过去揪住了他耳朵：“过来帮忙干活。” 揪的不疼，刘思远看出来她没生气，笑着把于薇拉到怀里坐下：“你能不能歇会。过阵子就要搬出去，先将就将就呗。” 于薇被抱次数多了，矜持扭了扭身体便放松下来，躲他怀里边陪着边看直播边闲聊。 “你那房子都收拾好了呀？” “对，就差家具，这两天抽时间咱俩一起去买。” 于薇惊讶：“咋这么快。” “我爸唯一的优点就是干脆，做事效率高。我这边跟他打完电话说要搬新房子里去，他第二天就把里面旧家具家电啥的全卖光了。第三天把墙刷了一遍，第四天把地板重新砸完铺好……现在就是干干净净的空房，里边啥都没有。” “还没带你去房子里看过呢，明儿下班我接你过去看看。反正空间有点小，肯定不如你现在住的环境……明年别墅就能交房，到时再好好的装，咱先在里面过渡几个月。” 于薇莞尔：“一百五十平还小？俩人住够大的了。” “对了思远，爸拆迁后住哪？要不要住一块……” 她有些忐忑，同时又有无奈。 公公房子拆了以后暂时肯定没地方住，于薇尽管很想跟刘思远拥有单独的空间，可也不能太自私。如果公公有意向同住，她只能同意。仟千仦哾 刘思远坚定摇头：“我受不了跟他住一块。这事后面再说，不行就买套现成的小房子给他，用不多少钱。再说这我姐夫该操心的事，他拆迁肯定要先安置的……我爸可能更想跟一帮邻居住近一些。” 于薇眼睛眨了下：“你为啥这么排斥跟咱爸同住？” “他还年轻着呢，有自己的生活方式。我更年轻，不想现在就给他当保姆……你不知他有多懒……” 于薇瞧着刘思远眉头都皱起来，噗嗤笑了：“爸有多懒，你跟我说说。” “无法形容。” 于薇笑意不止，继续追问几句换了话题：“你有没有发现，我妈这几天显老了许多，刚才都看到有白发了……思远，你能不能看我面子上以后对她友善点……你这么聪明，充满智慧的男人，难道还搞不定一个小小的更年期老妇女？咱都要搬出去了，忍一忍。” 刘思远含糊答应着，晃了晃手机打岔：“小薇，视频中卖的这种衣服，你能不能设计出来？” 于薇骄傲：“这是最基础的款式，我不但能设计出来，还能再优化一些。” “那你的意思设计这块是准备自己弄？” “对。” “灵感是有限的，再加上很多工作都要指望你，会不会太累。” 于薇认真点头：“一个人的设计灵感有限，问题学设计的又不止我一个人。天下设计一大抄，哪来这么多天才……前期我就抄袭爆款嘛，啥衣服卖的好我就去模仿，把可能被起诉的风险给修改掉……” “你竟如此理所当然，还是我认识的那个最有原则的于薇不？” “只要能赚钱，要个屁的原则。我现在只想赚钱，赶紧赚钱。” 刘思远呆看着信誓旦旦一脸认真的于薇，不受控制把头低下去，堵住了她红唇。甜丝丝的味道，让他把手机迅速丢到了一旁。 于薇惊觉他变化，没力气反抗。 几分钟，险些再度陷入他编织好的温柔陷阱。 她找机会逃出控制圈，嗔怪理了理被弄乱的衣服：“饭快做好了……还闹。” 刘思远体会着手间柔腻残余，站了起来。 于薇退后，一溜烟跑到门口：“走啦，下去吃饭。” …… 吃完，晚上八点不到。 刘思远本来想带她在小区里走走转转，看她不断打哈欠的惫懒样子，便陪她一块留在了卧室。 于薇换好睡衣，就再没了力气。还好，刘思远勤快。 她想吹头发，他提前准备好风机帮忙。她想泡泡脚解乏，随口一说，洗脚水就端到了面前，还主动帮着洗…… 殷勤温柔的姿态。 看的于薇唇角始终噙着几分笑意。 这家伙，八成又想使坏，不然不会好的如此明显…… 但她身体不舒服，要怎么才能拒绝他？再说他如果真想，哪忍心拒绝。 见他连脚都帮自己给擦干净了，于薇抬起凑到他面前，调皮在他脸上蹭了蹭：“臭不臭？” 臭自然是不臭，刚洗过，还有种说不出的幽香。 近在眼前的脚趾十分可爱，白白嫩嫩…… 刘思远都觉得自己有些变态了，他竟然还想亲她的脚。 唔，亲一口好像也没啥。 他意动，于薇有所感的迅速把小脚缩回。因为他上次就是亲完她的脚，马上跟她接吻……这人坏死了。虽然，她其实并不嫌脏，甚至有种很不一样的颤栗悸动。 气氛暂无声，微妙。 于薇在觉得自己即将要被吞噬之前，主动搂住了他脖子：“老公，我浑身疼……” 可怜兮兮的声音，软弱的仿佛只要刘思远愿意，她疼也没关系。 刘思远满腔火气渐退，温然抚了抚她背部：“哪疼？” “……骨头都是疼的。” 于薇本来在装委屈，说着说着就想起来他昨晚不顾她求饶的德性，真委屈了。 松开他，裹着薄被就侧卧着要睡觉，故意把头转到看不到刘思远的方向。 刘思远钻进被窝，老老实实抱着她，好几次尝试才把于薇翻过来面对自己。对视着她眼睛，看向她眼角多出来的潮意。 说哭就哭，是个人才。明明几分钟前还嬉皮笑脸，开开心心。 他把她眼泪亲掉，绕了绕她秀发：“早点睡。” 于薇睫毛发颤，闭上眼又睁开，用膝盖抵了抵：“它会不会很难受？” 刘思远任由本能肆意，摇摇头：“没事，你先睡。实在忍不住的话，你睡你的，我玩我的。” 于薇被逗笑，拿手细细感受了下，又恼又爱：“要不我帮你……然后再睡。” “不用。” 于薇没说话，果断关掉灯光去被窝里认真执行自己想做的事。 第62章 一言难尽 二十几分钟过去。 刘思远看着于薇掀开被子跑进浴室，眼神奇怪到极点。知道她害羞，他并没开灯，只提醒她小心别被绊到。 待人回来，让她枕住了自己手臂。 他声音自己都察觉不到的温暖。 “睡。” 于薇亲了亲他，亲的十分怨念。而后才躺平，闭上眼睛。 只是想睡又不太舍得：“你给我讲个故事。” 莫名其妙的喜感，让刘思远特别想笑，憋的肚子疼。有节奏轻拍着她背部，声音若催眠：“好，我跟你讲一讲我刚被送到国外军校的时候……” “那个学校是全球最厉害的军校，名气倒不怎么大，许多普通人都没听说过。那会陆院有三个名额，两个是关系户，还有我这个运气很好的小人物。黄种人在那学校地位很尴尬，第一天入学我们仨就被人给盯上了。上搏击课的时候，有个黑大个吹牛逼说要一个打我们三个……” “学校竞技风气很重，瞧不上弱者，我只能不甘不愿的接受挑战。多亏我爸从小监督我学习搏击，我又从未荒废过这个技能，终于是派上用场了。不到二十秒，不，加上说话不到二十秒，我把那黑大个的黑脸直接打成了红脸！” 于薇听的入神：“红脸？” “鼻梁骨跟眉骨打裂了，满脸全是血，可不就是红脸。” 于薇身临其境，紧张兮兮：“然后呢，有没有处罚你。” 她丝毫没怀疑刘思远吹牛，她相信刘思远打架上的天份，毕竟从认识他就没见动手吃亏过。 “罚了，关了三天禁闭。” “啊，实在太不公平，被人挑衅还要受罚。” 刘思远抚摸着她秀发：“罚我不是因为我把人打伤了，是我直接当场挑战了教官，赢了对方……教官也是个黑子，眼睛在头顶上，自傲脑残一傻x……” “那以后，搏击课的时候没人再瞧不上我，算初步融入了学校里。在里面深造大约有一年半，各学科达到了可以接任务的条件。学校很黑心，赚一百万需要上交九十万。有一次我接到一个雇佣兵的任务，辅助当地警察去追捕一个通缉犯……我以为特简单的事儿，没想到他还有同伙。七个人跟警察火拼起来，当场被全部击毙，警方有一人重伤……那是我第一次亲眼目睹枪战，比电影中要残酷的多，那个叫安德烈的通缉犯直接被打成了筛子。” “你怕不怕？” “不是很怕，就有点恶心。” “上学都这么危险嘛。” “还好，在陆院的时候不危险，在国外的时候国内管不着。那是一所特殊的学校，顺利毕业可以直接选择进入国际系统之内……” “你为什么退学，是觉得太残酷了吗？” 刘思远拿着小手摁在了他腹部的疤痕上：“之前骗你说是胎记，实际上是枪伤。第四十六次出任务的时候留下的，在鬼门关走了一遭……所以胆子被吓破，执意的选择退学。” 于薇舒了口气：“退了好，退了好，那么恐怖的学校……远儿，你到底学的什么专业？” “怎么说呢，很杂，知道对你没啥好处。你就这么理解，陆院是把我往国际刑警这个方向上培养的。”在她臀上拍了下：“睡你的觉，别说话，听我说。” 于薇呜咽，往他怀里钻了钻。 刘思远继续挑了几次比较有趣的任务，有趣的人重点讲了讲，又讲了讲各国风土人情。 他声音很慢，很轻，也很清晰。 说着说着能感觉到她均匀下来的呼吸，于薇已经睡着了。 他睡不着，保持着说话节奏：“我在那里接最后一次任务的时候，已经有了许多朋友。我们国籍不一样，感情却很好……有南国的杜尔，那是个在外很阴险，对朋友极为仗义的人。有漂亮国的鲁英雄，他喜欢咱们的国家文化，听我说英雄的意思后，给自己取的名字……” “学校以出任务磨炼自己为荣，我们经常在一起接任务……最后一桩任务，线人反水，我们被骗了。几十个人在东部的一个小村庄里遭到埋伏……” “鲁英雄为了救我，他自己被击穿了头颅。大口径的狙击枪，他尸体都不完整。许多人都死了，我最好的战友，朋友，警察，还有那个跟我一起来国外的谭少柏……我逃了出去，跟另一名幸存者一起……” “后来我才了解，那个有着几百人口的小村子，全部都是跟毒枭穿一条裤子的。他们是整个链条中的一环……那些人恨极了我的学校，警察，他们要立威，报复。” “我没办法面对谁，把那个受伤的同事安全转移之后，借着夜色又回到了村子里。他们在庆功，准备明天一早就转移离开村庄。许多人喝了酒……我藏在暗处一直等，一直等。等到他们去休息，一家一家的潜入……” “我精神状况那一晚之后急剧恶化，被学校遣送回国。漫长的调查期，我一直被限制着自由，直到调查清楚谭少柏的死因。但我还是被学校劝退处理，理由是擅自行动，心术不正……实际上我清楚，是谭家给学校施加的压力。谭少柏不是因我而死，却是跟我在一块的时候死的，而我还活着……” “我的老师特别维护我，他是我最尊重的人……他帮我抗住了所有压力，反而我自己熬不住了。那段时间我一闭上眼睛，全都是那个村子，那些人……再然后简单进行心理治疗后，回宛城就碰到了你这个傻子，相亲阶段我用尽了全力让你对我产生好感，可总是从你眼里看不到对我的与众不同。我又不舍得离开你，我生活的很煎熬，很难熬。只有在你身边，才会有放松的时候……” “相亲后的第二次碰面，我用了手段。我让王一白找了俩小流氓故意去餐桌上骚扰你，结果还没等到我出手，你就把人给骂的灰头土脸。我眼看他们就要露馅，一人补了一脚，赶紧让滚蛋了，勉强算完成英雄救美。” “第三次碰面，你爸提前跟我沟通过想让我婚后住在你们家。无所谓，能跟你在一块别的不重要。抱着结婚的目的，我又用了手段，我故意把你车胎给扎了，让你车抛锚在了半道上。夜深，我知道你等的士的时候害怕，我找了个面目很凶恶的司机，故意停在你面前吓唬你几句……这样我的出现才会有存在感。” “果然，你主动抱了姗姗来迟的我，对结婚不再那么排斥。你骂我是倒霉鬼，每次见面你都没碰到好事，我挺尴尬，深怕你会联想到我这个始作俑者身上。” “第四次见面谈结婚，我没给你犹豫的时间。我告诉你我因为想结婚跟我姐翻脸了，跟我爸翻脸了，我什么都没了，只剩下你……我利用你心软，善良。利用咱们这么多年相处的信任，哄你稀里糊涂跟我领了证。有了这层关系，我才不用心急的去想如何追求，可以慢慢对你好，让你能感觉到。慢慢对我改观，爱上我……” “过程很曲折，结果是好的，你现在好像爱上我了。” 刘思远声音幽幽，于薇的呼吸始终很轻缓匀称。 一静，一说，一夜流逝。 第63章 空人空心 于薇都忘了刘思远昨晚跟她说了啥。她就是听着他说话，听着他心跳，睡的很安稳。 醒来，想到昨夜情之所致做的那些荒唐事，脸热的都蔓延到了颈部。 黑暗中胆量大，天一亮那个后悔，担心他因此看轻自己…… 可也不全怪自个，谁让他那么好。又是帮她洗脚，又是因为顾及她身体苦苦忍耐…… 脸持续发热，视线闪烁观察着还熟睡的男人。 她怎都不信自己有天竟能对一个异性主动做出那般无法想象的事情，即便这人是老公。 闹铃阵阵。 她没等响起来就主动关掉。 蹑手蹑脚翻过他身体下床，躲去浴室洗漱 早餐也没喊他起床吃，一个人开车去公司。 她要盯着工作顺顺利利的收尾，为下一步转型腾出足够的精力和空间。她还要学习参观同行，需要了解这方面足够的知识，需要理清楚考虑全面…… 至于钱，她现在并不担心了。 她跟刘思远是一个整体，只要刘思远同意用他姐姐的钱，她没理由不去用。赚了，回报她。赔了，刘思远说不用还……他会替自己还。 车上，手机铃声响起。 她看着来电显示，抵触不太想接。 李少河的电话，这人总喜欢在早上和晚上拨打她号码。她固然还对他有好感，可他在她这跟刘思远早完全不在一个份量……刘思远介意的人，她想保持距离。 何况经过刘思远提醒，她对李少河有了自己都察觉不到的防备和芥蒂。 介绍个魏光庆，居心不良，公司差点因此毁掉。当着自己面故意针对刘思远，导致产生冲突。细细梳理，自李少河这个人再次出现，一切都好像很巧合…… 尽管她认为李少河没理由故意针对自己，害自己，还可能真的想帮她。只是，她不需要他了，不想刘思远再因为他对自己产生丝毫的误会。 电话她没接。 李少河接着发了条微信过来，是想跟她说父亲于靖海的事。 于薇理智暂失，迟疑的回拨：“少河。手机静音了，刚看到你电话……” 李少河洒然一笑：“我以为你还没起床。” “在上班的路上。”于薇敷衍一句，话锋一转：“你听说什么消息了？” “是昨儿跟市里一高层吃饭，从他嘴里打听出一些关于叔叔的事。对，我要先跟你道个歉，怪我交友不慎，还以为魏光庆是什么好人，没想到……” “这个不怪你，人心隔肚皮，我之前也认为他堂堂正正。”她抑着心急：“你刚刚说跟人吃饭提到了我爸？” “嗯，听他说挺严重。就非法集资这一个罪名，恐怕都要判好几年，几千万这数额太大了……更别说还有其它证据确凿的事……小薇，你晚上有没有时间？有些话手机里不方便。我是真担心叔叔，具体聊聊，我这边说不定能帮忙周旋周旋。” “现在处理起来还不算麻烦，等警方把证据提交，一切都迟了。叔叔已经五十多岁，万一坐牢，后果不堪设想。” 于薇心慌：“那我晚一会下班联系你。” 挂断，她情绪被刚刚聊天影响的迟迟紧绷。 老爸就是她的一块心病。 刘思远虽说会帮忙，答应不会让坐牢……她信任他，可这几天没见他忙这些，她总有些不安。 …… 刘思远九点睡醒的，知道于薇去上班，并没马上过去找她。 他自己也有好多事。 球厅快营业，新房要置办家具家电，姐夫那项目部马上就要开始弄，他还得给姐夫当小马仔跑腿…… 换了套舒服的白色休闲服，刘思远下楼便准备离家。 沈英在客厅里，意外主动给他打了招呼，说早饭在保温。 刘思远纳闷她态度，说话的时候挺冷，可毕竟是主动找他说话并且出于关心。本不欲搭理，记起来于薇的叮嘱。 再咋说沈英养了于薇二十几年，当亲女儿养的。 他停步客气了些：“阿姨，我不太饿。” 沈英僵硬笑笑，过去把早餐端出来放到桌上：“吃点，不然浪费了。” 刘思远不好接着拒绝，坐在她对面开吃。 沈英从没认真观察过面前的年轻人，先入为主的厌恶影响了她。看不惯他吃饭，听不惯他说话，不满他没来由的骄傲…… 此时细细看着，发现这人真是眉清目秀，阳光俊俏。随便穿套衣服，外形都不输那些大明星…… 吃饭有些快，坐姿有些懒散，不缺性情洒脱，有别样的魅力。 “你慢点吃，没人跟你抢。杯子给我，再帮你添点牛奶。” 刘思远如见了鬼，很快想通了个中关节。 估计是听说自个在帮岳父跑事儿，她态度才会有所转变。挺真实，对岳父的感情也真实，真实的现实。 他平和下来，把牛奶再度喝光，要走。 沈英忙道：“思远，你爸的事咋样了……” “在协调，不是很严重。罪名听着大，问题不大，定罪与否在两可之间……” “那你可抓点紧，你爸万一坐牢将来对你跟小薇的孩子也会有影响。缺钱不？我给你转点。妈手里钱不多，十万够不够？” 她摆弄着手机就要转钱，接着又道：“这事你姐夫知道对不？他要肯尽力帮忙就好了……以你姐夫的能耐，宛城没他搞不定的事。” 叮。 微信到了十万。 刘思远没收转账，解释几句后离开。 在扫地的沈丽见状忙到了沈英身边：“姐，你干嘛给他转钱……不是我看不起刘思远，他姐夫厉害不假，可你也不想想人家会不会帮忙……” “刘思远姐姐就一普通人，在别人家能有啥地位。我知道不少嫁有钱人的女孩，过的那叫一个惨，还不如跟普通人一起生活……” 沈英恍惚：“我找遍了所有关系，没人敢许诺能够帮忙。再等等看，说不定他能把事办好。” 沈丽不屑撇了撇嘴：“钱他收了没？肯定马上收了！” “还没有。” “装呢，不出一个小时，肯定会把钱收下。到时事办不好，钱就说花出去了……那小子我横看竖看都不是个好东西，真想不通小薇怎么就看上了他！要当时跟小飞结婚，指定没这些霉运……你说小飞哪点不比刘思远好……” 沈英聊不进去，默默叹了口气。 从她知道于靖海替她把责任全揽下来的时候，她就一直在难受，锥心一般。就在他被抓走的前些天，她还在跟他闹，怄气，冷战，吵闹威胁着要离婚。儿子跟她一致，她有时还喜滋滋认为儿子敢因为她顶撞亲生父亲是有男子气概，担当…… 这一切堆积的意见，矛盾。 在家里没他，自己成宿成宿失眠的时候，早化为乌有。那么多年的感情，形影不离。乍然长时间见不到人，人都像是空了。 第64章 邱婷和靳鹏 刘思远并不准备收下沈英的转账。 他开着自己那辆a6离开后，先跑了趟新家。小区名字叫柳园，距离于薇公司很近，处在城郊最靠近市区的地方。买的时候房价还挺便宜，四千多点。这些年过去，每平涨到了八千多，贷款早提前还完了。 a栋的三十九楼，三室一厅。 刘思远拿钥匙打开门拍几张照片给于薇发过去，具体量了一些面积尺寸之类的，他不由感觉太麻烦。 太耗时间不说，还可能给装的不伦不类。 索性去装修公司参考于薇意见大致选了种风格，接着把事儿全权交给老爸去弄。他则又去王一白临时做起来的皮包公司跑了一趟。 项目部建设已然由王一白拿下，中标后他直接转包给了早商定好的公司。活别人干，王一白在中间拿差价。 全部下来接近一千万的项目，不但净赚三百五十万，王一白还会掌控项目的财务验收等重要事项…… 事办的比预想中顺利，个中考虑较为全面。 刘思远由此倒对王一白有些刮目相看。 他认为，王一白能老老实实赚取个转包价算中规中矩。能想到更深层次不让项目脱离掌控，牢牢控制住承包商，已算合格的商业操作。 刘思远进门丢了包烟过去：“这是第一桩事，钱赚多赚少不是很重要。主要就是质量必须符合甲方的要求……” 王一白点根烟，翘着二郎腿：“我都知道，放心好了。姐夫这是对咱哥俩的考验，我还想着把事办漂亮，后面好继续指望他发财呐。” “知道就行，那咱谈谈钱。你是想拿工资还是等项目顺利验收成功后拿分成？” “我啥都不拿，承包商那边就能把我给喂饱。” 刘思远懂他意思，笑笑：“这事后面再说，反正只要项目顺利验收完，我尽量把钱给你留一部分。” 王一白上前揽住了他肩膀：“远儿，你有时间安排我跟姐夫一块坐坐……放心，兄弟以后要侥幸能发财，我的就是你的。” “再等几天，这阵子太忙。” 王一白犹豫：“咱这么弄，姐夫知道不？” “知道。” “他图个啥。” “图个放心，图个省心。” 王一白认同：“你办事确实比较让人放心，那赚钱的话你拿多少？” “我不要钱。” “傻啊，这钱在姐夫手里算个屁。八成是故意给你的，不要白不要。” 刘思远没多解释。 自个姐夫能帮他到这份上，钱不钱不重要，拿不拿更无所谓。把他交代的工作完成，让他少操点心便可。 …… 一天，好像啥事都没做，眨眼天黑。 刘思远本打算去接于薇下班，路上于薇主动告诉他不用去。说是要请客户吃饭，晚一些再让他接。 他没多想别的。 于薇不在家，他对家也没啥期待感，就准备今晚请王一白还有高文成吃顿饭。 这俩人一个是哥们，还牵扯有工作。一个是下属，他做球厅全指望着对方。这阵子杂事太多，有点时间还想跟于薇赖在一块，人情世故这方面，倒忽略了。 先到达约定好的餐厅，刘思远等待间拿手机跟于薇在微信里闲聊。 最简单的话题，聊起来津津有味。 谈谈新房装修风格，问问她工作进度，说说自己一天经历…… 正聊的热忱。 一个电话打了进来。 这号码既陌生又熟悉的能倒背如流。 邱婷，他师傅靳鹏的老婆。 刘思远上学期间，这两口子对他都极为照顾，一直铭记于心。后来出国虽断了联系，但他闯祸回国后，靳鹏还是为了要让他留在学院付出很大努力。 陆院这个学校很神圣，氛围很奇怪。 里面学生根正苗红者太多，自然的，一些普通人想进入那个学校难度堪比地狱。就算能努力考进去，多半沦为其它人的陪衬。 不出意外，刘思远不可能有出国的资格。 靳鹏是那个让意外发生的人，为帮他获取资格，不惜将底线一退再退的去求那些靳鹏原本看不上的人。刘思远为了不让他失望，尽了自己全力，不敢有片刻懈怠。可最终还是离开了那所学校，离开了梦想起航的地方。 他离开那天，能从靳鹏的眼睛里看出许多。惋惜，失望，气愤…… 刘思远从始至终没敢直接跟靳鹏对视过一眼，他乘着车子离开，远离那个金光耀眼的大门……才慢慢红了眼眶。他离开的地方冰冷，里面却有不冰冷的人。 邱婷并不是陆院的，她隶属于都城禁毒局，任副局。 刘思远念头一闪而过，划了接听：“阿姨，你怎么会有时间给我打电话。” 邱婷人冷，声音却很温和：“我准备去一趟宛城，所以提前跟你这东道主汇报汇报。” “跟师傅一块嘛。” 刘思远惊讶。 他知道邱婷身份，宛城这小城市根本没有值得她亲自过来的价值。 “我自己去，不欢迎啊？” “怎么可能不欢迎。” 邱婷轻笑出声：“小思远，你可能得帮我个忙。我这趟去宛城，不想让太多人知道……” 刘思远干脆：“有事吩咐，定赴汤蹈火。” “这事跟你应该有点关系，见面再详细跟你说。” 刘思远已看到高文成的身影在慢慢走近，敛着视线：“阿姨你啥时候来提前给我发消息，我去接。” 高文成看他在打电话，打完招呼坐下。 刘思远暂时挂断，猜测着邱婷来宛城的原因。 但无论如何都一头雾水，暂时敛神应付起高文成。 王一白在高文成到五分钟后，也是到了。 刘思远吩咐上菜，把带着的两瓶白酒摆到桌上：“还是你们俩喝，我负责送人。” 王一白郁闷：“不行，你请客都不喝，那我跟文成也不喝。” “你特么盯着我干啥。” 刘思远笑，但还是准备了三个杯子。 高文成见状先一步起身拿酒瓶：“思远，我来倒酒。”qqxδnew 餐厅生意不错，上菜速度有些慢。 不过三人都不着急，一杯酒下肚，聊兴大开。 高文成细心，再倒酒，自动给刘思远少倒许多：“思远，明儿比赛你去不去球房看看？会来好多大腕，球桌公司签约的那些明星球手基本会过来。” “我抽时间去。” 王一白碰了碰高文成肩膀：“成哥，那明天肯定有人开火……” “这是当然。怎么，你想当股东？” “你太瞧得起我了，思远倒是有实力当股东。成哥，你打球这么厉害明儿好好跟人谈谈，打一局。输了就当蹭蹭那些明星热度，赢了好处更多。球房得有自己账号，是个做账号的好机会。” 高文成乐：“有道理。”他转看向刘思远：“思远，你怎么看？” 刘思远讶异：“你想打？” “那倒不是，主要是为了球房的发展，输赢都有好处。” “多少钱？” 高文成认真：“估计二十万输赢差不多，我愿意掏一半。” 刘思远慢慢了解更多各种行业内情，高文成意思是跟人气高的球手直播打球，想尝试推广账号。简单的考虑，刘思远道：“赢了给你三成，输了算我的。玩，再大点也没关系。” 王一白眼睛睁大：“艹，刘思远你让我戒赌，自己去赌！” 刘思远举杯：“你对我的意思有误解，我不让你赌是因为你没脑子。你若可以经常赢，靠赌吃饭，哪怕天天赌谁愿意搭理你。成哥跟你不一样，他做事有明确目标，肯主动说出口意味着至少六成把握。这不叫赌，这叫靠运气博概率，懂不？” 王一白闷闷：“算我一份，玩大点。” “拿钱。” “你不能先帮我垫上啊！” 刘思远像看傻子：“看上去细皮嫩肉，脸皮咋能这么厚。” 王一白嘀咕：“你才细皮嫩肉，靠脸吃饭的小白脸……” 刘思远不再搭理他，跟高文成认真聊起了明天的比赛。 第65章 勾人勾心 晚上八点左右，两瓶酒见了底。 刘思远喝的相对较少，半斤左右。 晕乎乎的付完账回来，王一白非拽着要去铂金。刘思远看高文成有所意动，便没扫兴，跟着俩人一块乘车去铂金会所。 刘思远早听说过这家会所名字，一直认为只是ktv而已，到地儿才发现并不是。 这是挨着几家综合性娱乐场所的总称。 铂金ktv，铂金酒店，铂金休闲中心，铂金酒…… 一整排的建筑，极具规模。 入夜，偌大车场停的满满当当。霓虹，灯光，客人接踵。有网红在录视频，不远处有夜市街。城市的繁华喧闹跟人间烟火相合，人味儿十足。 王一白醉醺醺搂住刘思远肩膀：“你知道这老板是谁不？” 刘思远点头。 这老板是司徒荣，在宛城比赵申和还要有名，人尽皆知。刘思远小的时候，司徒荣这名字能止小儿夜啼，雄霸一方枭雄角色。 只不过随着社会发展，互联网时代的到来，都成了合规合法的着名企业家。 王一白啧啧感慨：“记得我爸还是个小警察那会，恰好在饭店门口碰到了司徒荣。当时我心里顶天立地的爹，屁颠颠的过去给人开车门，鞍前马后的点烟倒水……” 高文成接道：“是啊，省内又有几人不知道他，大佬中的大佬。那么多同年代的人栽跟头，就司徒荣好好的潇洒到现在。这种人，原地去世都没遗憾了。” 王一白左右看了看：“远儿，你是想按摩还是唱歌，或者是去酒？” “我没关系，看你们俩。” “那咱唱会歌去。” 王一白拍板，心情火热。 进大厅开好包间，不多会，至少二十几个衣着清凉性感的女孩被经理领着跟了进来。年龄都不大，各种类型皆有，其中几个相貌甚至不输一些小明星。 刘思远没料到还有这情况，估计是王一白偷偷安排的。 他稍愣了愣，先选了个看着比较顺眼的让坐在自己身边。 入乡随俗，既来则安。 他看的出来，高文成有些拘谨放不开。自己要是不选，估计高文成也不会选。左右就是一块喝喝酒，唱唱歌，玩尽兴。 不过人是选了，刘思远闻着女孩身上格外浓郁的香水味道，不免有些别扭。明知于薇不可能知道，仍然很虚。何况他满心都是于薇，着实没多余精力跟这里的人虚假应酬。 说是来消费娱乐，刘思远却感觉甚是无趣。 勉强呆着，看身边叫夭夭的女孩越来越近，他指了指点歌屏：“点几首歌唱去。” 夭夭乖巧：“帅哥想唱什么？” “你唱，我喜欢听。” “那想听什么？” “都喜欢。” 夭夭试探：“你不开心呀。” “嗯，喝醉了。” “那我敬你一杯，我喝，你不要再喝了。” 刘思远没继续聊，把人打发去点歌唱歌。掏出手机翻了翻，打字：“你几点应酬完，我去接你。” “十点左右回家，我开着车呢，不用接啦。” 刘思远手指跳动：“别喝酒，路上注意安全。” 于薇发了个可爱的表情：“你饭吃完了没？” “刚吃完，在ktv呐。” “跟谁一块。” “朋友。” “有。” 刘思远看向走回来的夭夭，把手机装回口袋。 …… 于薇在车里还没下去，她刚到跟李少河约好的地点。 跟刘思远聊完，眼角余光注意到一个男人朝她这边走来，便拉开车门走了下去。 如果不是李少河早上在电话里提到自己父亲，她真不愿意赴约。 瞧着他人已经走近，于薇自若打了个招呼。 “少河，你怎么在外面？” “等你啊。” 李少河笑着，明亮的双眼满是温柔。 于薇错开目光，左右看了看：“咱们吃什么？” “西餐，酒店一楼有家法餐做的特别好。走，进去。” 于薇有点迟疑，担心会碰到熟人。但毕竟心里干净，稍犹豫便坦然跟他并肩而行。 “你公司问题应该解决了，看上去心情不错。” “对，准备转型。” 李少河哪怕走路间，目光也全在她身上。不多时，本能伸手去搂她肩膀：“小心台阶。” 于薇对有警惕心，发现他抬手，就快步让了让。 不经意的动作，让搂空的李少河手臂悬在半空数秒。垂下去的时候，眼中闪过几分阴郁和阴冷。qqxδnew 他素来平和的心态，见到她的时候根本不如平常冷静。 只是他能够察觉到，除了第一次见面她面对自己情绪起伏较大之外，接下来每次见面两人关系都在疏远。 他搞不懂，两人之间为何会变成这样。更无法承认自己半个大学时代都没搞定的人，会短短几月爱上所谓的老公。 深呼吸，李少河笑容更真挚了许多。 餐厅环境幽幽，轻音乐舒缓。 李少河一贯的细心，殷勤备至的帮于薇准备餐具，餐巾。 “小薇，还记得咱俩第一次吃西餐吗？不如这的条件好，花了我积攒半个月的零用钱，又找同学借三千块钱买了个戒指。我向你求婚，你却在祝福声中被吓跑了……” “我当时无论如何想不通你为何会那种反应……” “过去的事还提起来干嘛。” “对你来说可能过去了，在我这永远都是遗憾跟痛苦。我会想你是不是嫌戒指便宜，嫌我穷，根本不爱我。我也会想，如果我没有对你因此失去信心，或许面对你爸的威胁还能再坚持坚持……” 于薇淡然：“为什么会有那么多人想当然的认为女人很傻，认为求婚能代表一切！” 李少河怔怔看着她清丽绝俗，美到重合而不真切的脸：“你后悔过那天没答应我吗？” “以前后悔过，现在不后悔。刘思远很好，我很庆幸自己可以等到这样一个人。所以少河，咱们见面如果只是谈那些陈年往事，一点意思都没有。人大多都是边走边回头，回头的前提是一直在往前走着。” “你知道我跟刘思远认识多少年了吗？从六岁我爸带我去他家里做客到初中巧合同一所学校……快二十年。我跟你说初中暗恋过他，不知你信不信？不过两家实在太熟，我又比较听父母的话不敢早恋。” 她不禁笑了笑：“他因我跟人打过好多架，我欠他的。能跟他结婚，觉得肯定是命运在催我还债……” 李少河吃饭的动作一定，直接打岔：“于叔叔的事我帮你问清楚了。” “怎么说？” 李少河斟酌着措辞：“那个举报人好解决，拿点钱给他能够轻易摆平。现在唯一麻烦的就是非法集资这事，警方已经拿到确凿证据……这些事协调起来需要时间。” “那我爸可以先被放出来吗？” “这个问题不大。” “那这事办下来大概需要多少钱。” “我能要你的钱嘛，说不定于叔叔未来会是我岳父……” 于薇蹙眉：“你别开这种玩笑。如果你可以先让我爸从里面出来，花多少钱我加倍给你。至于其它的麻烦，我这边应该有人能解决。” 李少河不动声色：“刘思远姐夫？” “你怎么知道。” “听说了，他找到了钱勇。结果钱勇胆小怕事，没敢帮忙。” 于薇疑惑看了眼李少河，对他的话抱以怀疑。 她要是没接触过秦文龙跟刘思瑶，说不定就信了李少河。再则秦文龙如果都解决不了，李少河凭什么能解决！当自己是谁，能比秦兴泉老爷子的独子还有面子！ 那种因老爸而乱了的心境稍稍平稳，理智回来几分。她发现聊来聊去，一点没在李少河身上看到真诚这俩字。 沟通无边无际，飘在空中。 或许自己根本不该答应来跟他吃这顿饭。 她抬了抬手腕看时间：“思远那边喝多了，我得去接他。少河，我爸的事等等再办，先不着急。” 第66章 火葬场 于薇喊来服务生结账，拿起包示意不用送，匆匆的走出餐厅。 李少河痴了一般看着她背影，几乎要被心里突然涌现的不甘所吞噬。 他回宛城是算账来的。 他要让侮辱恐吓过他的于靖海得到十倍百倍的惩罚，要让于薇死心塌地的爱上他！ 爱。 李少河爱过于薇。 那份爱带给他的记忆却一点都不美好。 他厌恶她无形中的骄傲，假惺惺矜持。厌恶她口口声声谈爱而丝毫让他看不到什么叫爱……在那段感情中，自己是她的一面挡箭牌。 名义上的正牌男友，连牵个手都要绞尽脑汁去努力。 他一直认为于薇有重度洁癖，心理扭曲。她一边想让自己陪她，一边又口口声声让她尊重她，把一切留在婚后。他信，便大张旗鼓的求婚，找来了仅有的几个朋友做见证。他连求婚的话都没说完，她人走了……那一瞬间李少河几乎听到自己尊严破碎的声音。 今天也是这样，他准备了好多话，连她父亲都利用上了。以为至少她会对自己另眼相看，会发现他跟刘思远谁更优秀，会低三下四的主动来求自己帮助…… 结果，她还是没让他把话全部说完。 表情微微扭曲，李少河漠然起身到了外面车上。 车里等待着的徐明宇从他脸色上就猜到了什么。 “李总，一个女人而已……” 李少河声音转冷：“可我连一个女人都搞不定。” “要不是秦文龙捣乱，于靖海肯定要在牢里蹲上几年。这种意外，谁都预料不到……李总，我感觉刘思远这人不简单，咱们还是先不要招惹。打过两次交道，第一次被勒索了三百万。这一次，花那么大代价掀于靖海的老底，又被横生枝节……” “他是陆院毕业，你应该听说过那所学校，不是普通人能进去的……万一惹到不该惹的人，就真麻烦了。还有，赵家跟魏光庆在宛城都是有头有脸的人，在刘思远身上吃那么大亏，却只敢对于薇那家小公司进行商业报复……前者更是连报复都没敢……” 徐明宇话说三分，看他脸色更难看，不敢再说。 可从心里面一想到那个一面之缘，如学生般的年轻人，隐隐的恐惧。 对方上一次能迅速调查到是谁对付他，这一次会不会也知道是谁在背后搞鬼……不然怎会如此巧合，于靖海案证据快要尘埃落定的时候，钱勇会打电话主动找李少河提及这件事。 这分明是敲打，让息事宁人尽早收手。 …… 于薇打着去接刘思远的理由开溜，除了想告诉李少河自己跟刘思远关系极好，让对方放弃那些不切实际的幻想外。再就是她知道他真喝酒了，人还泡在ktv里。 她不是小孩，没见过也听说过。 几个大男人喝完酒去那种地方，哪会有好事。 只不过跟李少河碰面在即，她情绪不定，没精力多想。一从酒店出来，上车开出一段路程，视频拨了过去。 看他不接，于薇直接打电话。 “我应酬完了，你在哪，我接你去。” “铂金附近。” “刚刚怎么不接我视频？” 于薇不疾不徐的问。 “不方便……” “包间号给我，好久没k歌了，也想唱。” 于薇把车停好，脚步迈进铂金ktv。 大厅几个等待着的客人不约而同转过视线，端着酒盘的服务生亦然频频侧目。 于薇穿着一套很简练的女士西裤，九分，高跟。上衣极朴素的白衬衫，衬衫底摆束进纤腰，整个身段曲线惊人…… 那么普通的一件衬衫，在她身上仿佛是最得体的衣服。 长发披肩，高跟鞋哒哒有声。 玉石般无暇的五官，眼睛透彻的像能驱散此间迷雾。 跟这里格格不入的气质，让许多人一时都有些发呆。qqxδnew “那美女谁啊？” 有人摸了摸嘴，视线发直。 “服务员，她是客人还是你们的人？我给你五百，帮忙去要个微信……” 于薇自是不知自己的出现刮了一阵风，她问出来包厢号之后，人已到了包厢前。想直接推门而入，临近还是忍着脾气敲了敲门，然后才推开。 入目，乌烟瘴气的昏暗光线中。她认出了王一白，猜出了高文成是老公提过的球厅经理。另外三个女人面生，看穿着皆是不怎么正经。其中两个浑身衣服凌乱，能想到肯定是被敲门声给惊吓的连衣服都没来及整理。 她心在往下沉，脸上笑：“思远不在吗？” 王一白这会基本醉了八九分，口齿不清：“他，他，他没来呀……” “他说他在这，房间号是他给我的。” 高文成惊叹刘思远媳妇的相貌外形，同样结结巴巴：“可，可能去外面洗手间了。” 于薇瞧了眼包厢洗手间，哪还想不到他肯定是去外面接自己电话。果然，一回身就见到正惊愕着的刘思远刚刚过来。 她眼神顷刻黯然，振作着，声音微不可查：“你是不是准备过来清场，在我来之前把这几个女的赶出去？她们谁啊？我是不是打扰你们仨兴致了？” 刘思远哑然。 他没想到这边刚挂电话，她人就在这了， 于薇嫣然一笑：“我能进去吗？” 刘思远经历再多，这局面亦是第一次碰到。简直，火葬场。 他张张嘴：“当然可以……” 这下子几个女人都看出来咋回事了，眼神古怪至极。 难怪刚刚夭夭在几人的小群里吐槽说那个叫刘思远的客人没趣，话都不愿意跟她多说……看样子进来这女人，不是他老婆就是女友。 于薇就跟刘思远一个人熟悉，进来后却一点都不尴尬，轻笑看着刘思远：“不介绍介绍？” “哦，她们三个是工作人员……这是高文成，球厅经理。小白，你见过……”他拽了下于薇，贴耳低声：“回家说……” “我想唱歌，回什么家。” 于薇还是自然回应。 刘思远麻了，还好高文成没喝烂醉。看到他眼色，瞬间反应过来开始赶人。王一白则走过来，话都说不清楚的帮着解释…… 没说完，被高文成强行拽了出去。 眨眼闹哄哄的包厢安静下来。 于薇走到点歌台，点了几首歌，坐下拿话筒开唱。 第一首心墙。 第二首暧昧。 第三首背叛。 她声音很好听，高音能上去，低音能下来。比之许多专业歌手，差不了多少。 一连唱完三首，刘思远才找机会道：“回家再说，这里面全烟酒味……” 于薇理都不理，继续点歌。 第67章 百口莫辩 第四首歌是一首挺伤感的情歌。 于薇完全浸入歌声中，婉转清幽的歌手在包厢中环绕。 她情感融入太多，唱着唱着，眼眶随之发酸。 簌簌而出的泪珠，在昏暗的房间里看不真切。 一直关注着她的刘思远看到了。 他不便打扰她唱歌，在旁默默坐着。 一个小时过去。 包厢终于恢复安静，于薇在此时放下话筒起身离开。 刘思远跟着她到车旁，坐在副驾驶上。 他的那些酒意一扫而空，大脑灵活转动，想着如何解释。 虽然他什么都没做，但被于薇找到包厢内，无论如何都很难说清楚。 “谢谢。” 刘思远寻机道了声谢。 于薇冷淡：“为何谢我。” “谢你帮我留面子。” “我是在给自己留面子，如果知道会看到那么脏的一幕，我根本就不会去找你。” 刘思远窒了下：“不是你想的那样。” “这用想吗？亲眼看到的事实。” 她打开窗子透气：“你有没有闻到你身上的味道？劣质香水跟劣质烟酒的味道混合在一起，很难闻。” 刘思远不反驳，自顾把从吃饭喝酒到唱歌的过程全说了一遍。 他并不怎么擅长把责任全推给别人，干脆了些：“是，我叫了个陪酒的。单纯陪酒而已，让自己显得合群点。” 于薇像听到笑话。 脑海中尽然是她进门之时其中两个女人的惊慌失措…… 她讽刺道：“刘思远，你不嫌脏么？我都替你嫌脏！我一直以为你是个有原则，有个性，有坚持的人！结果，果然是我太想当然！！” “还有，你竟然会说找陪酒的是为了合群。那别人带你去嫖娼，你是不是也要合群？话再说回来，如果没被我发现，你们其实就是在嫖娼！” 刘思远投降：“你要怎样才信我，原谅我。” “你没错，不需要原谅！” “我错了。” 于薇把晶莹闪烁的眼睛余光挪向窗外，抓着方向盘的修长五指不由收紧。 刘思远欲言又止，亦错开了视线。 窗外夜景闪过，街头行人车辆寥寥。 “无论你信不信，那些陪酒女跟你所理解的嫖娼是两回事。我只是单纯叫她点歌，唱歌，酒都没跟她喝……你知道我酒量。之前喝过半斤白酒，如果真的玩很开心，现在不可能还清醒……” 于薇回忆着，三个女人中是有一个衣服还算整齐。 她之前气急，足够的时间后，坚定的看法产生了动摇。 或许，他真就只单纯叫人过来陪酒。或许，他没骗自己…… 但无论如何自我安慰，于薇就是气的缓不过来。 俩人关系没那么好之时，他背叛她情有可原。明明她把一切都给他了，开始甜甜蜜蜜的婚内生活……偏偏这个时候让她看到丑陋的一幕。 有没有人赃并获不重要，重要的是包厢里三女两男，剩下那女人明显是陪刘思远的。 思考中，手间有温热。 于薇躲避，挪了挪抓方向盘的位置。她尽量让自己讲道理，平静下来：“我可以当你说的全是真的，但你要答应我一个条件。” “你说。” “你不能再跟王一白还有那个叫高文成的来往！” 刘思远迟疑了一两秒钟：“这不可能。” “二选一。要么你不理我，要么不理他们！” 于薇丝毫不留余地。 “都不是一回事，选什么呀。你是我老婆，在我心里独一无二。那两人一个是同事，一个是朋友哥们。又不是小孩子，说不搭理就不搭理……” “你选不选！” 于薇听不进去，继续追问。 “不选，我只能答应你以后绝对不跟他们俩喝酒k歌了。” “行，你可真行……下车，马上给我下去。”于薇气没了分寸，直接把车原地停下。 刘思远表情凝重：“你当我想跟你乘一辆车么？” “那你还不滚。” “我这一下车，这个月你别想见到我。” “咱们俩最好永远别见！” 于薇大脑发热，再无理智。 “得，话都说到这份上了，我走。”他手抓住车门，临拉开前回头威胁：“记好了，一个月。这个月你要是能见到我，我特么当你孙子！” “滚，赶紧滚！！” 刘思远打开车门，又关上，坐着一动不动。 “你怎么还不走！” 于薇声音冷的没有任何情绪。 刘思远叹气：“我愿意当孙子，所以不想走了。” 于薇被他惹的情绪反复，大脑如同浆糊。 刘思远趁机抓住她想躲开的小手，认认真真：“小姑奶奶，你别赶我走行不。” 小姑奶奶？ 于薇愕住，越堆越多的怒意如同多了个宣泄口，疯狂的往外泄。 他这是认怂了。 都叫奶奶宁愿当孙子了。 她先哭，却也想笑。 粉拳扬起落在他身上：“你个王八蛋……” 刘思远俯身隔着中控把她抱在怀里：“真说起来，你还就是我姑奶奶。听我爸说过，我邻居嫁给了你们家一个远房亲戚……从她那里论，叫你声姑奶奶天经地义。” 于薇一口咬在他肩膀上，好半天没能平静。 “你以后再也不能去那种地方。” 刘思远答应完接着反问：“带你一块去可以不。” 于薇不想听他贫嘴，继续道：“只要你敢对不起我，一个机会我都不会给你……这次，我勉强信你。” 刘思远啼笑皆非：“你不想想，没你的时候我都能老老实实。好不容易跟你修成正果，根本就没可能对别的女人动情动心好么。” “谁知道你老不老实。” 于薇嘟囔着，那股憋着的怨气已是快要完全消失。 刘思远扶正她肩膀，拇指帮她抹了抹眼角：“走，开车。” 到家里，刘思远自己都闻到身上浓郁的香味儿了。 他直接在另一个卧室洗完澡，才去于薇卧室。床上等几分钟，看她擦拭着头发从浴室出来，刘思远目光一眨不眨：“要不要我帮你吹头发。” “不用！” 于薇一时间拉不下来脸，冷硬拒绝。 刘思远胳膊垫着侧脸：“你今儿跟谁吃饭去了。” 于薇下意识要瞒着，抿了抿嘴唇还是说了实话：“跟李少河。你别误会，主要是聊我爸的事，他电话里说有我爸的消息……” 刘思远眼底有光闪了闪。 听着风机呼呼作响，暂时没再问。 第68章 无以言说 床上，两人相隔半米。 熄灭灯光的房间，有月光穿过薄薄的窗帘，让房间里影影绰绰不至于完全陷入黑暗。 于薇面朝窗边，睁着双眼。 她没等到刘思远主动往自己身边凑，想的有点多。而且她提过李少河之后，他也不问更具体的…… “睡了没？” “没呢。” 刘思远声音带着些酒后的细微异样，回答着。 “你不想知道我跟李少河为什么会在一起吃饭嘛。” 刘思远懒倦：“你说过了，他找你谈爸的事，谈的怎样？” “我不信他。” “那为何去见他。” “牵扯到我爸，一心急没顾及太多。” “他跟你怎么说的？” 于薇没好意思阐述具体聊天内容，挑一些无关紧要的提了提。 刘思远消化着，思索着。 “就是说拿钱给他，他能把事办好！” “他是这意思。” 刘思远沉吟了几秒：“我要是告诉你他一句真话都没有，你信不信？爸的事我一直在经手，有眉目了……之所以没提前跟你你，是性格使然。只有百分之百确定可以帮上忙，我才会给你确切的话。” 顿了顿，刘思远继续：“李少河应该是听到些消息，但肯定不是他说的那种坏消息。这人比我想的还要恶心，借花献佛不说，还要以此骗你的钱……你想证实我们谁真谁假很简单，只需要给他打电话明确告诉他让滚远点。他的存在干涉不了爸能不能从里面出来，反而我认为，爸会有今天下场跟他不无关系。” “还好，你没犯傻。不然这事在咱们俩之间就有可能成为天大误会，我误会你私下跟他见面，你误会这事是李少河帮忙欠他人情，被卖掉还要帮他数钱。” 于薇听的发晕。 她不认为刘思远猜的全对，但大部分话很有道理。 她当时就对李少河有所怀疑，对方竟说秦文龙人脉还不足以让钱勇给面子……开国际玩笑，秦文龙是钱勇不知吃了多少闭门羹才请来的开发商…… 刘思远的确也是居功不傲的性格，他帮她做过很多事，包括近期刘思瑶主动要借钱给自己。如果没有刘思远先行沟通，刘思瑶没理由会帮她。 若自己今天出于忌讳故意隐瞒跟李少河见面的事实，没有对李少河产生质疑。恐怕父亲被放出来的这个期间，她都会被李少河牵着鼻子走…… 于薇心生恐惧，对于人性的恐惧。 “思远，你说爸的事情跟李少河有关系？” 刘思远道：“我还跟你说过上次绑架我的幕后之人就是李少河，你当时没信。实际上这是百分之百的事实，我因此要了他三百万。” “他这人我接触少，看不透归看不透。直觉告诉我，他人挺烂。我姐夫在市里面什么份量你清楚，没人故意的话，谁会想起来去翻爸的旧账，翻也不该这个时候翻……之所以没具体调查，是调查出来亦没有价值。” 于薇有些冷，主动钻进了刘思远怀中。 “他为什么要这样？” 刘思远亲了亲她额头：“人是复杂的，很多恶的起因连理由都没有。妒忌，由爱生恨，你和你父亲以前伤害过他，亦或者单纯的心理扭曲。小薇，你经历挺多事了，知道你闺蜜康佳琪为何要害你吗？无仇无怨，如你所言还照顾她许多，从未有过明显的矛盾……” 于薇茫然。 嗅着他说话之时那一丝淡淡的酒味，抱的更紧。 她好像很少去相信他。久而久之，他不愿意跟她说太多。康佳琪事件他简单提醒过她，她不放心上。李少河人品他提醒过，她认为刘思远是妒忌对方…… 她从没想过去害别人，自是鲜少考虑别人会不会害自己。她离奇的心寒愤怒，翻找手机。 刘思远摁住她手腕：“没必要问他为何害你。你斗不过那种人，说不过那种人。惹不起，躲远一些才是正确的。烂人有烂人的操守和逻辑，你们既不属于一个世界，又不在一个道德线上。” 刮了下于薇鼻头：“我挺高兴你今儿会坦然的跟我说在跟李少河一块吃饭。过了今天，等我主动知道这件事，再大度都无法理解你，不免会心生怀疑。” 于薇摸了摸他棱角分明的五官：“我不说你不可能知道……” “那可未必，你不说有可能李少河会主动告诉我今晚跟我媳妇约会了。他若不是这种人，怎敢当着你面挑衅我？怎敢直接去公司找你！” “现在记起来酒门口跟他冲突，你把我推开着急护着他的样子，都膈应的厉害。” 于薇急切：“我没护着他，我是太了解你身手，怕你把人打出麻烦来……” “此一时彼一时，那会他还是你心里的朱砂痣，我理解。” “你理解个屁！” 于薇大眼睛圆睁，乱的不知如何解释：“那晚咱三人一起，你只要不瞎就一定能看出来我一直在维护你……我不过当他是个普通客人，不得不多应酬几句……后来你打了他，我之所以先安抚他，完全因为他要报警。我在帮你拦着，你毕竟是打人了……” “不信。”仟千仦哾 于薇羞愤交集：“怎么说你才信。” “反正就是不信，就像你今晚不信我在ktv什么都没做一样。你信我，我就信你。” “我在车上已经信了你。” “口是心非，真信我为啥冷着张脸，好像欠你几个亿。要不你亲我一下，我判断判断你信我的诚意有多少。” 于薇一愣，不假思索在他唇上亲了亲。 酒味儿更浓，她顾不上嫌弃。亲的认认真真，亲了一分多钟。 甜甜的吻，软软的唇。 刘思远被酒意占据部分的大脑，理智瞬间退却了。 这傻姑娘是真好骗…… 总算是把ktv这烂事给彻底解决掉了。 他回味着刚刚女人笨拙又真挚的吻：“那为了证明我也相信你，我亲回来。咱俩就此两清，以后你不再提我去ktv的事，我不再提你跟李少河的事，同意不？” 于薇转不过弯，点头。下一刻，她手抓住了自己睡衣底摆：“你亲我跟脱衣服有何关系，赶紧亲啊。” “一会再亲，我先找找感觉。你以为像你一样，说亲就亲，没得感情。” 于薇脸发红，气的。她磨磨唧唧被动，还没清醒就惊呼出声：“你亲哪……” “唔，你管我亲哪。” 于薇拿他没办法，搂住赖在胸前不走的人。浑身触电般的悸动，让她咬了咬唇：“我，我不想吃药了。” 刘思远最快速度拉开床头抽屉，他早提前备了好几盒dls。 于薇心安，那点忌讳迅速消失。有点膈应，有点期待。 膈应的是不知他拿的东西卫生与否，期待的是事儿。 一朝身心俱融，很快忘了被折磨的痛苦……回想起来，那种痛并快乐的感觉，简直无以言说。 第69章 月光皎洁 一晚，人影重合不定。 等于薇疲倦张开眼睛的时候，天又是亮了。 她试着想要起身，每次皆无力跌回，一动不想动。 想不通为何有人把夫妻关系描绘的那般美好，她亲身经历……确实挺好。唯一美中不足，太累了些，累的不想起床，不想上班，不想做一切事情……只想一直的躲在床上，志向被无限磨损。 空调让房间温度很适宜。 她看时间距离平时起床还有十来分钟，用手捏了捏他脸颊，鼻子…… 这人晚上坏，白天懒。 从俩人关系转变开始，他晨跑习惯都抛弃了。 地上是一堆用完的东西……她昨儿没心思计较，探头一看，足有六七个。 于薇脸红，脑乱。 明明不想打扰他休息，忍不住凑近在他唇上啄了下，在他结实的胸膛上好奇浏览。 她犹豫着缩身。 嘴唇到了他胸口。 蓬勃有力的心跳，结实的胸膛……她迷迷糊糊一口咬下去，如他咬他一般。 刘思远近乎本能痛叫，睡意全无。 意识到闯祸的于薇赶紧松口，无辜又疑惑。 很疼？ 她没用劲。 刘思远倒抽着冷气，低了低视线：“你干嘛？” “我……我做梦了。” 刘思远哭笑不得，把人拽上来抱住：“做的什么梦？” “记不住。” 刘思远嗅了嗅她发香，努力睁开着眼睛：“几点了。” “快八点。” “你上班不。” “上班呀。” 刘思远还是提不起劲，交颈而卧，抚摸着她头发：“那你路上小心点，我再睡会。” 于薇忍笑：“你昨晚不挺嚣张，有本事起床啊。” “激我呐……” 于薇忙摁住他爪子，贴更紧了些，求饶不止。 她是真不敢再陪他折腾，他不累，她替他累。 她活动量那么小都感觉吃不消，更何况是掌控着主导的他……嗯，伤身，伤肾，不知道要不要帮他泡点视频中特别流行的枸杞茶…… 不敢再陪他腻歪，于薇找机会下床溜进了浴室。 洗漱完，打扫完卫生。 她隔着薄被扑到了他身上亲了几下：“老公，记得吃早餐。拜拜，上班去啦，睡醒去公司找我。” 刘思远不舍得她走，好半天才松开了手：“我就不去公司了，今儿球厅开业。” “那我下班去找你，拜拜。” …… 吃完早餐，于薇叮嘱微波炉里帮刘思远留一份，自个开车去上班。 她心情极佳，车上哼着小曲。 资金有着落了，欠债快抹掉，对新业务充满着期许，老公越来越有魅力，父亲即将被释放回家…… 种种顺心事儿，让她就算偶尔记起来李少河那个看不透彻的人，懒得多想。 反正以后不打算再有联系，是人是鬼与己无关。 到公司，于薇做完手头工作。闲暇之余除了骚扰刘思远，便是低头在手机上研究新的衣服款式，碰到耳目一新的截图保存。 无意打开抽屉，见到一堆的a4纸，上面画的全是刘思远。 一张张素描，人物在简单的铅笔下立体感十足。 这些画每一次她察觉自己被冷落，被气到，就撕几张解恨，要么垫桌角……想到刘思远一直认为她画他是因为爱他，心里不免有些发虚。 柳雯敲门走了进来。 她跟于薇相处极多，能看出来自家老板的眼色跟脸色。汇报完工作，她忍不住又看了一眼，啧啧称奇。 以前的于薇很美，冷清，骄傲，精致。 这些天的于薇更美，经常的会笑。牙齿雪白如玉，眼睛弯弯如细柳，整个人有种难以形容的光彩。 大约是，爱情的力量。 柳雯酸溜溜的猜测。 “嗯，还有事？” 见助理没走，于薇抬眼问了句。 “没事儿于总。华蓥集团那批衣服今天顺利交出去了。” “他们没继续挑毛病？” “没有，说是尾款三天内结清。都像华蓥这般顺利，估计这周工作就能全部收尾……” 于薇思索了片刻，想不通为何前两天还信誓旦旦说要让她全部返工的厂家为何态度大变。想来想去只能想到一个可能性，秦文龙。 肯定是他帮忙或者他的名头让一些人有所顾虑。 宛城不是很大，关系脉络错综复杂，来来去去就那么几个人……秦文龙几次因为自己或者刘思远的事去找钱勇，有些人因此态度转变就顺理成章。 这样也好，可以尽快无缝连接新业务了。 她站起身道：“小雯，你去帮我买几套衣服，一会把图片发给你，今天上午务必全给我买回来。” “于总，现在要么？” “对，现在。去那些大的服装市场，实在买不到一样的，相似也行。算了，公司这会没啥事，我跟你一块。” 柳雯跟她并肩而行，咕噜噜的大眼睛斜了斜：“于总，刘思远是不是每天都很开心？” 于薇不明所以。 柳雯一本正经继续：“哪个男人有幸娶到于总，肯定都很开心。” 于薇被逗乐：“想涨工资啊，我正在让人事拟订新的工资标准。你这种嘴甜的，看来得多涨点。小雯，有男朋友没？” “没有。” “谈过没？” “大学谈过两个，毕业后谈过半个。” “你觉得爱情是什么？” 柳雯不太确定：“爱情就是每天两个人能高高兴兴的在一起。哪怕分开时间很短，想看到他……”她有点沮丧：“这些都是我从电视上分析得来的结论，实际我一想到我的那两位奇葩前男友，都会后悔为何自己当初会失明。” “那半个是怎么回事？” 柳雯视线闪烁：“半个是暗恋，快表白的时候失恋了。” 于薇兴致盎然：“你暗恋谁，是公司的人不？说出来，我帮你撮合。” “不是，家里安排的相亲对象，他看不上我……” “他是做什么的？有没有照片？” 柳雯局促：“于总，咱们先去哪。” “附近那家商场，里面衣服款式比较新。” “你稍等，我去开车。” 于薇看向她一路小跑的背影，低头掏出手机继续骚扰微信前列的人，顺便催他赶紧拿钱。 她这边业务随时都会开始，前期要先试试。购置些布料相关，再加上推广所需。 投入不大，准备慢慢的来。一步一步，稳妥为主。 再不行的话，她打算找个工作老老实实上班。 第70章 过去的过去 忙碌的一天，于薇感觉不到累。 她根据所买的衣服进行细节修改，做了两个属于自己的设计作品。 虽是模仿，她却从中找到了工作乐趣。 她毕业于宛城大学，学的专业便是服装设计。创业之初，在理想跟赚钱中徘徊挣扎好久……几番变故，仿佛是指引她回归初心。且出于尝试心态，本金耗费不多，难得的轻松。 刘思瑶答应借给她的那笔钱下午也到了银行卡。 五百万整。 最后几分焦虑随着这笔钱的到账，荡然无存。 傍晚，她跟柳雯一块整理好办公桌。分开后，自己去了冰河院子。 刘思远的球厅今天开业，正在办比赛，他人亦在那边帮忙…… 中八，斯诺克。 于薇听说过这两项运动，初中时候跟刘思远一块还见他跟别人玩过。 她之前体会不到个中乐趣，现在倒是挺有兴趣接触接触。 自驾二十来分钟，她把车停在了球厅门口的空地上。 冰河院子这一片是属于新开发没多久的商业，寻常她路过这并没多少人流量，今天人异常的多。 到处是车，到处有人从楼道里出入。 有的手里拎着台球杆，有的口音是外地…… 抬头，是瞩目的球厅名字，简单直观。 文成桌球俱乐部。 于薇没让刘思远下来接自己，因为来到这路标指示还是挺明显的，连电梯里都贴上了楼层。 她摁了下三楼，电梯一打开，她转弯进入球厅便忍不住咳嗽了几声。 浓浓的烟味，窒息感瞬间涌来。 一千多平的空间内密密麻麻站满了人。特别是有几张球台，简直被围的里三层外三层。各种直播设备，各种声音嗡嗡嗡的响。 她往里走了几步，明亮的空间内，视线不一会就锁定了一个坐在前台休息区的年轻男人。 二十来岁的样子，丰神俊秀。 他对面还坐着一个女孩，不但看着眼熟，并且挺漂亮。 鹅蛋脸，皮肤白皙。穿着牛仔和休闲t，短发，凤眼明亮。 王菀，有过一面之缘的王菀。 上次刘思远殴打魏光庆能当晚从局里出来，就是王菀帮忙，说起来自己跟刘思远都欠着她一个人情。至于她为何会在这里，于薇倒没感觉太奇怪。 刘思远跟她说过，这球厅是三个人的。他跟王一白占股百分之四十，高文成二十。王菀是王一白的亲姐姐，帮弟弟捧场来顺便看看理所应当。 两人没注意到她，于薇顺手理了下额前散落的头发，笑着去到近前招呼。 “菀姐，你也在呀。” 正跟刘思远聊天的王菀不禁一愣：“于薇？” “嗯，下班了，来这看一眼。菀姐吃饭没，上次思远的事还没来及感谢你。今晚我请客，菀姐能不能赏个脸。” 刘思远往里挪了个位置，等于薇坐下，随之接道：“要不这样。今儿太忙了，等下我叫一些外卖，咱们就在这吃点。” 王菀目光流转，忍不住的观察于薇。 上次见面光线太暗，她只感觉对方很漂亮，身材很好。 如今灯光明亮人在眼前，似更耀眼了许多。 肌肤健康的白，白的让同为女性的她都惊奇不已。现实中，她还没见到过这么近距离观察，脸上如同镀了层滤镜的人。细腻感，足让她能看出来，于薇几乎没怎么化妆。 皮肤好到让人艳羡便罢了，偏脸蛋身材样样无可挑剔。 跟刘思远坐在一排，竟是气质奇怪的融洽，仿佛天生一对儿情侣。 王菀侧了下视线，抑住突然升起的涩意。佯作自然：“你跟思远怎么认识的？” 于薇接过服务生递来的奶茶，少少抿了一口：“六七岁就认识了，不过初中毕业后就一次也没再见过……我要知道家里介绍的相亲对象是他，说不定都不好意思去见。” “菀姐，我听思远说过你。” 王菀表面淡淡：“说我什么了？” “没啥，说菀姐女中豪杰，高中时候特厉害……” 王菀补充：“意思，女中一霸！” “哪有，是褒义，绝对是褒义。” 王菀表情闪过几分古怪：“那刘思远有没有跟你说过他自己高中什么样子？” 于薇兴趣被勾起，连忙追问。 她只听刘思远说为了考陆院，高中一直努力……她信，陆院那学校不努力没可能考上。听王菀的意思，似乎不是那么回事。 王菀发现刘思远在偷偷瞪视自己，叠腿悠然靠坐：“你老公瞪我呐。” 于薇温婉一笑：“记得刘思远小时候特帅，初中时候就很受女孩子欢迎，到高中应该算校草。” “那可不，一天到晚有女孩找我打听他微信。刘思远学习是个天才，一边谈恋爱一边还不耽误学习……” “你瞎说什么。” 刘思远插话打断，跟着看向一脸求知欲的于薇：“媳妇，我带你参观参观球厅去。” 于薇不为所动：“我累一天了，现在就想坐坐。你忙去，我跟菀姐聊会。” 刘思远走不是，留也不是。 看高文成远远冲他招手，只能盯了王菀一眼，先行过去。估计是商量钱的事，晚上高文成跟人约好了直播玩球，他答应了出钱。 只剩下王菀跟于薇，倒也并不尴尬。 “菀姐，接着刚才说呀。” 王菀回神：“我说了你们俩晚上会不会吵架？” “不可能，单纯就是好奇，我对他谈过几段恋爱丝毫没兴趣。结婚了都，再计较学校那些事不是有病么！” 王菀眼中促狭，诚诚恳恳：“我知道的，他高一谈了一个，高二谈了一个……最后一年挺老实，因为刘叔把他给揍了。” “为什么揍他！” “不好好学习，跑校长办公室说要请假，说啥都会，说最后高考冲刺期再回来上学……威胁校长不答应要退学。刘叔叔得到消息拎着棍子过来的，在酒找到的他……那一顿揍简直昏天暗地，第二天刘思远来上学走路都瘸的，鼻青脸肿……” “菀姐咋知道这么清楚？” “他当时的女朋友跟我是闺蜜，酒我们仨一块去的。要不是刘叔棒打鸳鸯，刘思远估计考不上陆院……” 于薇顿觉奶茶没了味道。 刘思远跟自己说的是，他为了学习，为了心仪的陆院……每天在被窝里都读书，根本就没谈恋爱的时间和精力。 第71章 行业规则 不知到底谁说的是真，于薇只知王菀没必要编出来这些谎言。 她不动声色的岔开话题：“菀姐是警校毕业嘛？” “是。” 于薇好奇：“菀姐学的是什么专业？” “侦查学，本科四年。” “那你工作多久了。” “就这一两年才进入工作，在刑侦大队里面跑腿儿，不值一提。” “你一个女孩子会不会很危险。” “还好，这几年整体治安不错，犯罪率每年都在下降，我工作这一两年几乎没碰到能称得上危险的事。” “真佩服你，我当年也想报考警校来着，胆子太小……” 王菀觉得于薇这人说话挺有意思，笑了笑道：“你不适合做公安。长的祸国殃民，去做这行怕是要提高犯罪率。” 于薇双手握拢撑住下巴，对视着王菀的眼睛：“菀姐才漂亮呢，刘思远不止一次说过他有一高中同学多好多好。真的见到本人，更胜他的评价。” “咱俩要一直商业互吹下去么？” “我的话都发自肺腑，菀姐真的很漂亮。我要是个男的，最喜欢的类型一定是菀姐这种。” 王菀翻了下眼皮，被于薇格外真诚的目光看的有点飘。 这妖孽，难怪能迷住刘思远。 才聊几句话，知道她在故意捧自己，偏被捧的十分受用。 王菀嗑了个瓜子，听到手机响起，致歉走到球厅窗帘后方接通。 老爸打来的电话，问她在哪。 “思远跟你儿子的球厅开业，我来这送点东西。有啥急事呀，我这都请假了，还不让人喘口气。” 王志强急切：“很重要的事，总之赶紧回来。前两天不是跟你说过都城要来一个大人物，现在确定了，她在宛城就由你暂时做她助手……这是个难得的机会，要是你侥幸能被她高看一眼，前途不可限量。” 王菀嗓子发干：“爸，你没开玩笑。” 王志强亦有些纳闷：“我递上去的人员资料，你资历能力都是最差的……我也没想到她选了你。” 王菀不敢怠慢：“那我马上去找你。”仟千仦哾 她挂断电话，压制着忐忑，双拳紧握。 老爸口中的那个大人物来宛城做什么谁都不清楚，根据各种消息王菀对那人身份已有了初步猜测。对方极有可能是都城那位警界的传奇，王菀从警以来的偶像。 一想到她会在最近跟着邱婷一起工作，她心跳加快的剧烈。 邱婷是十几年前名头便响彻全国的人。 13那桩震惊世界的大案。 17缴获的那批骇人听闻的毒品…… 邱婷除了能力之外，也是行业中被推出来的标杆，警校的老师很多次上课都会把邱婷事迹一遍又一遍的讲。 十九岁从警，四十六岁成为都城禁毒局副局长，至今无子女。嫉恶如仇，一直光明正大站立在缉毒事业的最前沿。 王菀记忆着邱婷的事迹过往，正要赶去见父亲的时候，转身看到于薇对面她的位置坐了个男人。 二十几岁的年龄，寸头，五官算端正。 这好像是台球界某位知名的主播，叫什么阿泽，短视频粉丝有个八九十万。 邱元泽是无意发现的于薇，看她一个人，厚脸皮就坐了过来。 他表达能力算厉害的那种，直播时候连说几个小时都不累，滔滔不绝。此时面对着于薇注视，口才像突然被限制了很多。 “美女，这我名片……我看你外形十分出众，有没有兴趣来我工作室。我短视频名字叫阿泽台球，一下，不是骗子……” 他热心主动搜索到账号，把手机推到于薇面前。 “我这主播待遇很好，基本月薪在两万以上，提成看能力而定……以你的外形气质，每月收入十万以上很正常……” 于薇对此并没兴趣，边等着王菀打电话边到处去看刘思远在哪。 “美女好好考虑考虑。” 邱元泽明朗一笑，胸有成竹，以为她不说话是心动了。 “我这是很正规的工作室，没有直播经验可以先培训，培训期跟正式上岗工资没有区别……只要你愿意来，一切都不是问题。” 于薇看他一眼：“不好意思，我有工作。” 邱元泽试探：“方便问一下你是做什么工作吗？” “不太方便。” 邱元泽不死心：“能不能留个微信，咱们慢慢的谈……” “也不方便。” 邱元泽脸色难看了些，他八九十万的粉丝，在整个台球圈子里到哪都是众星捧月。如今主动过来放低身段，竟吃了闭门羹。 这女人漂亮是漂亮，未免太不识抬举了些。 于薇却不再搭理他，看王菀过来说有事要走，热情送到了电梯门口。然后拿手机订了些饭，给刘思远发了条微信。 她不想在这呆太久，烟味儿熏人。不过刘思远在这，她回家更没意思。 …… 快餐很快送了过来，她一一打开放在桌上。等刘思远过来后道：“我订的有点多，让你那些朋友一块过来吃点不？” “小白还在比赛，高文成太忙，咱俩先吃。” 刘思远递了双筷子给她：“你跟王菀聊什么了？” 于薇夹了块肉递到他嘴边：“猜。” “这谁猜的到。” 于薇提醒：“聊你跟你前女友那些事。” “别听她瞎说，就属她最喜欢恶作剧。” “真是恶作剧啊？” 于薇不纠缠于此：“今天几点回家？” “高文成跟人约了球，我得留下看看啥情况……” 于薇柳眉一蹙：“又要跟人赌钱，这违法知道不。” “人王菀一警察都不管这个，你管？再说行业潜规则，想跻进行业中，谁能置身事外？玩的不大，每局123。” 于薇不懂这些规则：“123什么意思？” “一万，两万，三万。输赢五十分，一分一万，估计得打到明天早上。我不留在这，等他们开始我看两局就回去……要不我先送你回家休息。” 于薇刺道：“你钱是不是很多？” 刘思远拍了拍她手面：“对手是个网红，这样是为了宣传球厅自己的账号……输赢谁都料不到，赢了都给你。” “谁要这种臭钱。” 于薇抽出手低头吃饭，不再搭理刘思远。吃完，看他一直陪着自己，忍不住道：“你不用管我，我留在这玩会手机等你。” 刘思远觉着她不是很开心，但乱糟糟的环境，顾不上多想。 “那，咱最晚十一点之前回家。” “说了别顾及我，又不是小孩子来给你添乱的……” 于薇轻斥一句，把心神留在了短视频上。 第72章 赌约 于薇自个坐了有半个小时，短短时间内。或被偷偷观察，或有人过来搭讪，想安安静静玩会手机都被扰的烦不胜烦。 再次抬起视线看向坐在对面的人。 于薇眼底有笑，表情很淡。 “你怎么又回来了？” 刘思远喝了口她没喝完的奶茶：“看见有人在骚扰你。” “你不也在骚扰我嘛。” “我跟他们能一样么。”刘思远转头看了一眼：“有空球桌了，咱俩玩几局。” “没玩过。” 刘思远自顾扯住她的手：“我教你。” “你玩这个很厉害呀。” “厉不厉害教你这个菜鸟还是没问题的。” 于薇跟着他到球桌前，拿起一根球杆。 刘思远摆好球开始跟她讲规则，手把手的教她站立姿势，击球动作，游戏规则等等。他对桌球不精通，不过少年时有接触，球厅装修期间偶尔会来玩玩。水平虽臭，基础东西却是学的差不多。 啪！ 刘思远开球，球堆散开。 “咱俩赌点东西怎么样？” 他拿着球杆站定提议。 “不赌。” 于薇随手击球，巧合给打进一个，当即眼睛一亮。 很容易嘛，还以为有多难。 刘思远笑道：“我让你少打几个球，赌不赌。你的是小号，只要你能打进两个小号球就算你赢。” 两个？ 于薇瞅了瞅桌面，已经进去了一个，就是说再打进一个就赢。她硬气了点：“赌什么！” “一局一周家务。” 于薇琢磨了下，欣然应允。 这赌注对她一点影响都没有，平时家务大多数她做，输了继续做呗。运气好赢了的话，自己能轻松点。 说定。 于薇又出了一杆，球杆精准扎空，没打着。 刘思远随手拿过白球：“这是自由球，该我了。”他摆好角度，一杆连着打进三个，第四个的时候偏了些。 于薇重新上手，慎重的瞄准。一发力，白球旋转飞出，冲着旁边一人的脑门砸去。 “小心！” 她吓的惊呼提醒。 一旁刘思远则间不容发的抓住白球：“还是自由！” “为什么你可以随便摆，我却不能？” “不是说过规则了嘛。” 于薇沉脸：“少废话，赶紧接着打。” 刘思远莞尔，这次球型比较好，一口气连黑八都打了进去。 于薇看他得意的样子，胜负欲被勾起。 通过第一局的失利，她找到了点诀窍。那就是她瞄点是直的，出杆时候由于太发力导致动作变形。 第二局，她聪明许多。 柔柔的开始推球，软绵绵的虽在下风，总算是没再给自由。认真的样子，滑稽的动作，白净的小脸上神情专注。 通过几杆熟悉，真是打进了两球。 刘思远不是高手，水平还在一般以下。原本有些瞧不起于薇这个刚拿球杆的菜鸟，不想第二局竟被扳了回去。 他重新摆球，换于薇开球。 啪！ 白球斜斜撞到球队，炸出来两三个。 刘思远提议道：“重开，这怎么打？” 于薇拒绝：“这不犯规！” “谁说这不犯规。” “你没跟我说这是犯规，快点打……” 刘思远赖不过她，无奈发力重新把球堆撞了一次。无巧不巧，进了两个小号球。白球落点不好，看不到能击打进去的机会。 他随意推了一杆想要防守，力道没控好，漏了。 于薇兴奋：“我是不是把洞口小号球打进去就赢。” “是！” 于薇并不得意忘形，舒展了下身体，认真趴下。轻飘飘的一杆，洞口小号球晃晃悠悠进袋。 “摆球摆球，欠一周家务了啊。” 刘思远扯了下嘴角：“那边九球开始了，咱去看看……” “不去，快摆球！” “换个条件，俩球太少，要不你打三个……” “不行！这条件你提出来的，不准反悔。” 刘思远只能重新把球摆好。 连着几局，于薇越打越顺。 刘思远除了第一局赢了之外，被杀的溃不成军，眨眼欠了一月家务。 远处，正在摆弄直播设备的邱元泽盯着那对一个比一个菜的男女，酸的牙疼。就这水平，还好意思出来玩。 想到刚才那女人冷淡拒绝他搭讪的样子，皮笑肉不笑的拍了下高文成肩膀：“高总，那俩人谁啊？” “老板跟老板娘。” 邱元泽不经意道：“老板？那应该是个台球高手。你帮忙谈谈去，我想跟他玩几局。” 高文成愣了下，没想到邱元泽有这意向。 不过这人在台球圈里名气很大，高文成不敢轻易怠慢。 “元哥，我老板玩球水平很差，肯定打不赢你……” “我看他出杆姿势挺标准的。” 高文成重申：“真打不成，水平差太多了。” “玩小一点，权当玩个宵夜。你去谈谈，不行就让球。另外顺便帮个忙把你老板娘微信号要过来，我这有几个亿的生意想找她谈谈。” 自以为是的幽默。 高文成听的脸色有些难看起来。 刘思远是他伯乐，他佩服对方的魄力智慧，踏踏实实的想帮他做事。这邱元泽，明显是准备打于薇主意。 自以为是的傻x，脑子大概是被人捧坏了。 他应付笑笑：“元哥稍等，我去问问老板愿不愿意玩。” 走过去，在正击球的刘思远耳边说了几句。 刘思远顺着高文成目光看了一眼：“我要是跟他打，怎么个打法？” “至少得后四免八，邱元泽以前是市第一杆，公认的六档球员。” “胜率有多少？” 高文成思考了片刻：“胜率有两成，更宽的条件没法谈……思远，不然就应下来。这家伙有钱，陪他好好玩几局。赢了好事，输了嘛，让小白出面……” “挺卑鄙啊。” 刘思远忍不住笑。 “邱元泽不是好东西，口碑差着呢，就这两年赶上直播这风口才有点排面。再说他那种级别的球手要要跟思远你打，本身出发点就不纯。况且……他还敢打弟妹主意。” 刘思远沉吟：“既然这样，让王一白出面替我打。王一白玩过一阵子台球，多少混个眼熟，条件好谈。”他停了停，补充：“既玩就玩大点，五万一局看他玩不玩。 “五，五万……” “对啊，玩越大王一白胜率越高。别看他平时喳喳呼呼，有东西的。” 打发走高文成，于薇凑近在他胳膊上掐了下：“什么五万十万，你又想如何？” 刘思远揽住她肩膀：“我水平不行，出钱让王一白还有高文成两人耍一耍。人都挑衅到头上来了，岂能害怕。” 于薇放下球杆：“不准玩，回家！” “你这么多事呢，又不让你出钱……好好看着，赢多少都是你的，输了我出。” “这不是钱的问题，是你……” 刘思远把她往身边搂了搂：“是我赌博，不务正业，违法。” “那你还……” 于薇气结。 “这事跟我没关系，高文成王一白要跟人打球！” 于薇道理说不通，挣脱气呼呼往外走：“我跟爸打电话，看他支不支持你在这赌博！” 刘思远哪放心她一个人离开，冲高文成打了个手势，紧随着出去。 第73章 说话算话 于薇说打电话告状，离开球厅便准备拨号。 刘思远忙把她手机拿过来，笑着拥她进入电梯：“不玩了，咱现在就回家。” “真的？” 刘思远笃定答应，两人一块下了楼。 晚九点。 清风徐徐，夜色迷人。 骤然清新的空气，让于薇的心情开始恢复。 她搂着刘思远胳膊，讲着赌博的坏处，讲着她父亲之前的经历…… 语重心长，一板一眼。 刘思远听的认真，不断认同。 他虽感觉于薇有点小题大作，但很理解她。 女人嘛，总归对自己另一半有所要求和设置底线。 有的讨厌烟味，有的讨厌醉酒……于薇讨厌赌博再正常不过。 刘思远抽出胳膊，找到她修长软糯的小手扣住。不急着回家，就在附近逛了起来。 新开发的商业，晚上却也热闹。 夜市，各种娱乐设施挺全面。 看于薇挺有兴致。 他把球厅的事暂抛在脑后，陪她玩了些小游戏。走累了，便租辆电动卡通三轮，开车带着她转遍整个附近。 瞧着人慢慢乖巧，开心。 刘思远侧了下视线：“球厅里你心情不太好？是不是工作上的事。” 于薇斜靠枕着他肩膀：“我感觉你是个大骗子，跟我说过的许多话都不是真的。” “何出此言？” “你明白。” 亮晶晶的视线抬起，刘思远不敢对视，大脑飞速旋转。 “我真没骗过你……还有比我诚实的人么？连跟人赌球都没瞒着。” “哼哼！” 于薇坐直：“你说高中没谈过恋爱，说从初中开始暗恋我一直念念不忘……我竟信了你这些鬼话。” 她心堵的突如其来。 “很多事我根本不介意，介意的仅仅是你骗我。” 刘思远拿不准王菀到底跟于薇聊了些什么乱七八糟，尴尬难言。 “那，那个年龄，啥恋爱不恋爱的。就一块闹着玩，叛逆，行事天马行空……回头想想跟个大傻子一样。” “都带女朋友去酒了，为了谈恋爱都不想上课了，这叫闹着玩？” 刘思远心里默默把王菀骂了八百遍：“自从上了高中，想见也见不到你，简直没法形容那种失落。就在这时候，一个跟你有两三分相似的女孩走进了我视线。她并不算漂亮，跟你差得远，但给我的感觉很熟悉。跟她在一起，就像有你在身边，我控制不住自己……” 于薇抬手锤在他肩上：“少贫，高中到底谈几个？” “俩。” “都叫什么名字？” 刘思远脱口想把名字说出来，想了想：“我不记得叫啥名字了，真不记得。今儿要不是你突然问这个，我都忘了自己早恋过。” 于薇不看他，忿忿不平。 想再问细致点，怕自己受不了，更怕刘思远满嘴跑火车的瞎忽悠。 不是很确凿的证据，想套他话出来，接近不可能。 刘思远手指在她手面上爬了爬：“饿不饿，要不再吃点宵夜？” “不饿，想喝酒。” “那咱俩喝几瓶啤酒。” 刘思远干脆把卡通车还回去，找了个环境不错的烧烤摊。点了些烤串，要了扎啤。 凉凉的酒，解暑。 “来，干杯！” 于薇慢条斯理碰杯，越见他小心翼翼迎合自己，火越是来的毫无道理。 初吻，第一次…… 一想到这些都可能是骗她，于薇简直无法具体去想象。 她坚持把一切都留在了婚后，自个老公却不知被人提前过了几手。没法问，问也未必有答案，唯自伤自怜。 这贱人怎么有脸信誓旦旦的说从没谈过恋爱！ 学业那么繁重，他怎么还有时间去谈恋爱！！ 刘思远挺敏感，敏感到能清晰感知她情绪。 他接过服务生递来的烤串拿几个放到于薇面前：“尝尝，这家烧烤味道不错。” “你自己吃。” 刘思远往她旁边坐了坐：“咋了，刚刚还好好的。” “我老公是个骗子，没安全感。” 于薇声音淡淡。 刘思远把烧烤递到她唇边：“先吃一口。” 于薇拗不过，红唇微张咬了口肉串，迅速把头撇开。 刘思远笑着把她唇角沾染的调料抹去：“怎么样你才会有安全感？” “你至少要让我清楚我嫁的是个什么人。逛夜店，赌博，赌球，前女友一箩筐……我真是瞎眼。难怪说结婚后，每个男人都会原型毕露……” 刘思远拳头抵了抵下巴，看她嘟囔发泄的样子。 她很美，美的一丝情绪反常都被放大无数。 不染而朱的唇，叭叭叭的音符溢出。故意挪开的眼睛，乌黑明透。长长的睫毛，扑闪扑闪…… “你真好看。” 刘思远由衷夸赞。 “少来这套，我好看我知道……” “你是我见过最好看的人。” 于薇受不了他深情脉脉，脑袋有些迷糊。 刘思远自顾：“很多人说小时候好看，长大后会相反。为什么你不一样？小时候是我眼里最漂亮的小姑娘，现在更漂亮了……” “小薇，我经常在想我上辈子到底做了多少好事，这辈子才让我碰到了你。更大的运气是你同意跟我结婚，把我从煎熬的相思中救了出来……” 于薇无言，身体内钻进一股电流。 她打了个冷颤：“刘思远，你给我正常点。” 她怀疑他喝醉了胡言乱语，但才喝了一口啤酒而已，咋耍起酒疯来了。 张张嘴，于薇琐念尽去。 “你一会还上去不？” 刘思远摇头：“不上去了，想早点跟你回家休息。” 于薇想歪，脸上显出抹红晕。 “今天得分房睡……” “不行。” 刘思远斩钉截铁的拒绝。 “跟你一起我睡不着，起不来……工作还没状态。”她眼神迷离恍惚：“我困一天了，为了咱俩健康着想，以后一周合并卧室一次……” 看他脸色不善，于薇声音弱了些：“三天……两天……算了，每天睡一块也行，你不能打扰我休息。” 刘思远这才答应：“好，我保证不打扰你休息。” 于薇咬咬嘴唇：“我咋这么不信你。” 刘思远漫不经心：“时间会证明一切。”转头：“老板，过来结账。” “东西还没吃。” “打包让老板送球厅去。” 刘思远扫码结账，嘱咐几句后牵着于薇的手就往停车方向走。至于高文成今晚跟人约的局，没心思在意。反正明早他会发结果过来，当务之急是媳妇，他要向媳妇证明自己说话绝对算话。 第74章 一夜安然 到家，刘思远在微信里了解着球厅情况。王一白跟邱元泽的局没约成，高文成跟那个明星球手已经开战，全程直播。 听着浴室里的动静，他找到了直播账号。 人气最高的直播间人数破万。球厅自己账号粉丝都没几个，在线观看人数也有上千人。讲解直播的人是王一白，普通话还挺标准，镜头前的模样俨然大帅哥一个。 高文成台球水平很高，接近宛城市一杆。九球，对方给他放的条件是五六跳……看了几局，刘思远发现高文成优势挺明显，暂时退了出去。 与此同时，洗好澡的于薇裹着浴巾走出来去往衣柜拿睡衣。 打开衣柜后她目光定了下。 隔板上有一套她从来没见过的衣服。 淡白色薄如蝉翼的质地，拿起来一看就只有简单的两个带子。长短，堪堪能盖到点大腿。 她不记着自己买过这衣服。 她的睡衣很多，基本都是保守款……这件，太清凉羞耻了些，还透明。 “刘思远，这哪来的？” 于薇拎着睡衣转身。 “在网上帮你买的，昨天就到了，顺便提前洗了下。” 于薇闻到睡衣上果真有一股淡淡的香味儿，她俏脸微醺：“你瞎买什么呢，这怎么穿！” “试试嘛。” 刘思远如老僧入定，双手拿着手机找电影看。 “我不穿……” 于薇把睡衣丢回去。 “不穿那就直接裸睡好了……否则，穿哪件我都帮你脱掉！” 于薇紧了紧浴巾：“过来帮我吹头发。” 刘思远把手机丢下，翻身下床。等她到梳妆台前坐下，拿起风机站在她身后。 风声中，手间柔顺的发丝飞扬。 水珠儿被风机吹走，掉落进她精致的锁骨窝，陷入陡然起伏的曲线中。 刘思远吹的很细致，把她浴巾吹的摇摇欲坠。 于薇赶忙拽住，负手胡乱拧着。 一阵风，春光满屋，伊人嗔怒。 刘思远没太过火，达到目的引她娇呼几声，躺回被窝里。 于薇还犹豫着要不要换那件短到过分的睡衣，突然想到点事：“你是不是输给我一个月家务来着？去，把我衣服洗了去。” 刘思远枕着胳膊，一动不想动：“能不能明天早上洗？” “那你明早别忘……转过去，我换衣服。” 刘思远直接捂住了眼：“你换，我不看。” 于薇看他手指间那双乌溜溜的眼睛，忍不住笑。抬手把最亮的灯光关掉，昏昏的光线中换上了那套薄如蝉翼的睡衣。 刘思远呆然。 直勾勾看她扭捏走近 腿真长，房间真白…… 完全不一样的视觉震撼，不甚明朗的视界，只有那双白玉般的双腿。修长，匀称，腿型笔直…… 于薇掀开被窝钻进去，自动拉远距离：“今天你答应了，要让我好好休息。” 刘思远翻身：“那你睡！” 于薇能看到他眼中的火热，意外这个每晚都喜欢瞎折腾的臭男人如此乖顺。 她闭上眼睛，关掉睡眠灯。 “我真睡了。” 刘思远拿手机挡在面前：“嗯。” “手机光太亮，我睡不着……还有，你能不能把声音关掉。” “看电影呐，关声音怎么看。要不你帮我找找耳机。” “大晚上哪找去！” 于薇背对他，蒙头。 想睡，睡不着。 就算他不拿电影骚扰她，她也睡不着。 习惯了枕他胳膊，习惯被他搂着……一张床，乍然离这么远，总不自在。而且，一两分钟后异样的动静从手机里传来，更让她迅速睁开了眼睛。 “你看什么电影呢？” “韩国的，禁片。” “禁片是什么意思？” “就你想的那种意思。” 刘思远爱答不理。 于薇咬牙，拿枕头裹住了耳朵。 可不间断的还是有零零散散的声音往耳朵里钻，听的她辗转反侧。 “刘思远，你故意的！” “想不想看？” 刘思远把手机翻转，让于薇能看到点很艺术化处理过的内容。给她看了几秒，挪开屏幕。 “这男明星叫什么来着，好像十几年前差点火遍亚洲，没想到会拍这么露骨的电影……这女演员名气倒不大，真漂亮，极品……” 于薇闻声身体像被扎了一根根针，好奇心爆棚。 实在忍不住，她掀开他被子钻进他胸口臂弯里露出个脑袋。 刘思远嫌弃：“别打扰我看电影。” 于薇盯着屏幕：“你够了啊……”旋即不屑评价电影中的男女主：“这啥呀，哪有你说的那么夸张。这女人一看就是假的……你看什么呢！” 于薇意识到他正目不转睛盯着屏幕，抬手捂住他眼睛夺过手机丢开。 刘思远寻机咬了咬她手指：“你不想看？” “有什么好看的。” “对，跟我媳妇差的远。刚刚就看腻了，还不如看我媳妇来的更真实养眼……这是你打扰我休息，不是我打扰你。” 于薇忘了之前自己多硬气，缠着抱住了他：“你从哪找的这些破电影！” “短视频里推荐，网上一搜有资源。” 刘思远亲了亲她额角，鼻头，颈部，停顿在她锁骨上：“是不是没老公陪着睡不着？” “不，不是。” “你这衣服触感真舒服。” 于薇遍体发软，黑暗中也闭上了眼睛。 “你个坏痞子，心眼忒多了……我要睡觉……” “舍得睡啊。” “想睡。” “想怎么睡？” “……唔，最多一次。” “听我媳妇的。” 于薇怔怔忘了所有，被动的任他除去已经薄如蝉翼的睡衣。 窗外月光不忍直视，躲入了云层。 房内于薇什么都控制不了，但比月亮要有勇气，直面着黑暗，哪怕即将被吞噬。 待一切结束。 于薇懒到已不想睁开眼睛。 随他摆布，随心堕落。 恨的咬牙切齿，爱的咬牙切齿。 他事儿是真多！！ 刘思远也真累了，再好的身体连着几天都吃不消。瞧她眼角含泪的睡着，他调整了个最舒服的姿势，随之安然。 他好像有点离不开她了，喜欢极了人在身边的感觉。踏实，温暖，满足。 就这么睡着，梦平心宁。心理医生口中所谓的疾病，不药而医。 他的确是好久没再做过噩梦。 那些不敢回忆的过去，似本身就是一场梦。懒得回忆，融入平静美好的生活中。在此时，珍惜此时。 次日，还是于薇先醒了过来。 打量着依旧熟睡的男人，想叫醒提醒他该做家务的事，心软没叫…… 她出神片刻，张嘴想咬他一口。最终在他唇上印了印，惫懒起床。洗漱，洗衣服，扫地，丢垃圾，帮他准备今天穿的衣服…… 挺繁琐，但并不觉得累。做的有条不紊，津津有味。 叮。 微信提醒，刘思远的手机。 于薇看他不醒，悄悄拿他手指在屏幕上摁了摁。她知道他设定的是哪个指纹…… “你干嘛？” 刘思远睁开了眼睛。 于薇随意：“有人发微信给你，我看看是谁。” “应该是高文成打球结束了……” 于薇眉头一竖：“你不是说不玩！！又骗我！！！”她躲开他拿手机的手，打开对话框。 “高文成给你转了六万块钱，看样子是赢了。” 刘思远抬手把已经穿好衣服的于薇搂在怀里，控在床上。眯眼听了听高文成发来的语音，收款后给他转回去三万，把另外三万直接转给于薇。 “甭废话了，反正是赢的……够你这月化妆品的钱。” “是钱的事不？我啥意思你难道不懂！” 于薇揪他耳朵：“最后一次。再让我知道你沾赌，我，我真跟你分床睡。” 刘思远笑，手掌在她腰侧顺着曲线游走。于薇怕他把自己衣服再给弄乱，趁机坐了起来：“手机密码多少？” “你生日。” 于薇抿唇，拿过来看屏幕背景是自己照片，舒坦许多。她想了想，解锁把他对话框的背景也换成了自己，不急着上班，好奇拿他手机翻了起来。 翻翻消费记录，聊天记录，照片……兴趣十足。 第75章 那些老照片 聊天记录没啥特殊的，除了一些工作便是跟亲近人的闲聊。前列有一些亲戚群，同学群等等…… 于薇想看也忍着没去看太多，且随着翻开相册，完全被吸引了。 他手机里的照片很多很多。 有最近跟她的结婚照，不知何时拍下来她的私人照。有几月前他还穿着制式服装的照片，站姿笔直，瘦的单薄，连眼眶都陷了进去… 同样很好看，只是看的她有些难受。 “这什么时候的照片，这么瘦……” 刘思远睡意渐去，坐直把她搂了过来：“刚回国那会。” 于薇对比着：“挺憔悴的，还是现在看着顺眼。” “是，那会学校要开除我，状态受到些影响。” 于薇继续翻，翻着翻着翻到了个扎着马尾穿着校服，很青涩唯美的小姑娘。 她仔细辨认着：“这是我初中时候的照片？” “你忘啦，还是我给你拍的。” “怎么还留着呢。” “我还有你更早的照片，七八岁的时候……” 于薇根据他提示找到，小土包子一个，扎着两个冲天揪。雪天拍的，还戴着厚厚的手套，小脸红扑扑的。 她枕着他，手指滑动：“这是思瑶姐十七八岁的时候，好朴素，好漂亮。” “对，高考的最后一年。” “爸年轻的时候是真年轻，不过这么些年也没大的变化。他比我爸还大了一两岁，我爸头发都白了，他还像是个中年男子……” “不喜欢操心，加上经常锻炼，不显年轻才怪了。” 于薇看了看他，打开了一个年轻女人的照片。 三十岁左右的样子，秀丽，端淑。穿着格子衬衫，那个年代挺时髦的休闲裤，圆头鞋……相貌，神似刘思远。特别眼中的那股神儿，凌然淡定，近乎一模一样。 “这是咱妈……” 刘思远点头：“对。” “刚发现，你跟她好像。” “嗯，领着我出门不用介绍别人都知道我是她儿子。” “想她不？” “不想了，想也没用。早些年，每天都去公墓看她。慢慢的，半月一月去一次。再往后，每年去个两三趟……有时候实在找不到人说话，才会去找她。说出来，心情会好很多。” “妈气质这么好，不像是普通家庭出身。” “她外地的，跟我爸结婚时候她家里就不同意。婚后有了我，我外公外婆才慢慢接受这件事。我妈去世后，外公外婆因而迁怒我爸，直接断了亲……不过我爸每年还是会去看看二老，就是很多时候门都进不去。” “这倒也正常，你外公外婆是哪里人？” “海城人。” “他们对你怎么样？” 刘思远摇头：“没啥感情，不懂事的时候讨厌他们傲慢。懂事的时候，感情也变淡了……有我妈这层关系在，我跟我姐有时抽出时间来，也会去看看，我们俩比我爸稍微待遇好点。” “这女孩是谁？” 于薇指着一张照片，愣了愣。 刘思远也楞。 他记得早把该删的照片给删完了，怎么还有一张。 于薇脸色慢慢变的难看，认真观察。 她没看错的话，这女人叫周婵。跟她百科上搜到的照片虽然不同，但完全可以辨认出来是一个人。 百科上的她严肃，气质斐然。 这张生活照上的她笑容明艳。一个从相貌外形都能看出骄傲的女人，照片里笑的是那么自然温婉。 她把手机砰然丢回，转身就走。 刘思远彻底清醒的拍了下额头。要去拦人，出门才记起自己衣服还没穿。 回到床上，他好半天都未反应过来。 点开照片删除后，险些将手机摔掉。 于薇心小。 从小他就知道。 跟他好的时候见他跟其它哪个女孩子多说两句话都会生闷气。 所以婚后关系好转，他一直在避免一些无关紧要的事。 这照片真不是他故意留着，确实是忘删干净…… 昨晚就因为高中那点破事被耳提面命纠缠许久，今早又是。 听到楼下动静，于薇显然早餐都没吃便出门上班。 刘思远气闷下找到王菀微信发了条语音：“你要是再给我胡说八道，对你不客气啊！！” 王菀连打了几个问号。 “你装什么装，昨儿跟我媳妇说什么了！！” “说了实话，我这人从不说瞎话，你了解我的。” 王菀无所谓，轻描淡写。她笑着继续回了条语音：“话说多大点事，不就高中谈谈恋爱，你媳妇应该没那么小心眼。” “再说当年你那么对我，不掀你老底我意难平。” “我怎么你了？不就是你短信表白没搭理你……” 王菀嘿笑：“对，就这点事，对你来说不值一提，对我来说是此生耻辱。我王菀第一次跟人表白，你竟然连回都懒得回。” “刘思远，我告诉你，姐就快出息了。等着，等你后悔的那一天，将来我要有了大能耐，第一时间先给你找几双小鞋穿！” 刘思远丢开手机，洗漱换衣服。 冷不丁记事，他又打开对话框：“你好像说有可能会跟着都城来的大人物工作，那人叫什么？” “我现在对她身份都只是猜测，怎么回答你。再说这事能告诉你嘛，要保密的好不。” 刘思远灌了口矿泉水：“你保密与否我都猜到是谁了。你不是想跟人一块去都城工作么？我看你求不求我！！” “求你，你谁啊？” “过几天你就知道我谁了！” 刘思远再不理她，开车匆匆赶去于薇公司。 于薇近些天无疑是个合格的老婆，甚至比很多女人都合格。知冷知热，勤快温柔。有点小傲娇，顺着来绝对是千依百顺…… 他不把人哄好，万一真是不让沾床，怎么才能睡着。 这事确实怪自己。 换位思考，如果自己从她手机里发现她前男友的照片。表面不发作，堵心是一定的。 挨打要立正，他不准备辩解，准备用温柔感化她。 且最近他忙的厉害，很久没关心过她工作。如今钱刚到位，估摸着要弄直播间，要设计，要加工销售……能帮上点，她少辛苦点。 第76章 视频流出 公司里，于薇除了完善设计让做样衣出来后，开始筹备直播间的事。 唐艳给她介绍的有人，她准备把综合部门分割出来一片区域，专作直播所用。至于手头还积压着没做完的衣服，她全交给了柳雯处理。 忙了一圈，于薇打电话协调工作期间办公室门被推开了。 她都不用抬头便知道是谁。 只有刘思远这越来越随意的人才会不敲门走进来。 不想理他，于薇电话一个接着一个。 工作收尾加开始，需要考虑的琐事实在是太多。 刘思远并不打扰她，留在办公室拿起桌上的两件t恤，是情侣款。 看着挺普通，细节雕琢很多，显得挺时尚高档。商标是公司自己注册的，没在常见的脖领上，而是在胸口下方。两色精美的lg，有点精心点缀的意思。 等于薇打完电话，刘思远拿起衣服道：“这就是第一批要卖的衣服么？” “对！” 于薇淡淡回答。 她有所灵光：“你穿上试试。均码的，应该合身。” 刘思远随即除掉上衣，把新t恤换上。 他穿的是运动裤，意外跟这t恤很搭。 于薇眼睛一闪，上下打量了半天。 这家伙……天生的衣架子。穿他身上的效果，比那些网上模特试出来的效果还好。 刘思远看她故作冷傲，明明离不开视线还故作不看的样子，暗暗发笑。 走过去，手放在她肩上熟络按压起来。 “我把那照片给删了，真是手机里照片太多，有时不经意会忘掉都拍过啥……” 于薇贴着椅背，舒服眯上了眼睛。 “你做我的模特好不好？” 刘思远手上动作一顿：“你意思是这情侣装咱俩穿，省个模特钱。” “行不行。” “你知道我容易害羞，怕被人拍照……” 害羞。 于薇嘁的一声差点笑出来。 她所接触过的所有男性，就没有比刘思远脸皮厚的。 相亲第一面，话没说几句。 她手就被他抓住了。 解释曰：他懂中医，帮她把脉。 她碍于老相识的渊源忍着没发作，看他演了好几分钟。结婚中，那么大的场面，他作为新郎在台上侃侃而谈跟专业主持差不多，害哪门子羞。 “这模特你当不当！” 于薇坐直，仰头去看他。 “麻烦不？” “就找摄影师拍几组照片。” “啥时候？” “这两三天。” “有报酬没？” 于薇不耐烦：“你这人话咋这么密，问什么问，多大点事啊。你不拍我跟其它男人一块拍！！” “拍，我拍。” 于薇放松：“接着按，别停……你往哪按！！”她尚未闭上眼睛，一手捂住了胸口。 “你锁骨太滑，一不小心……” 于薇紧张看向办公室门。挣扎着，把领口最后一颗扣子扣好。 “今天不忙了啊？天天让你过来都没时间。” “忙，想你了嘛。” 刘思远贴着她俏脸，一边按摩，一边细语低聊。 于薇脸由耳垂开始转红，无力推推他额头，推不开。 “你，你别离我这么近。” 刘思远擒住了她晶莹剔透的耳垂：“小薇儿，我昨晚表现怎么样？” 于薇心慌，面色如常。 “挺好。” 她即将快要失态，俯身拿起手机：“艳姐，姜磊什么时间过来？” “马上，在去的路上了。” “好，谢谢艳姐。” 她转而赶人：“你去沙发上……晚上不让睡，白天不让工作，哪有你这样的。” “谁耽误你工作了。” “你是不是很闲。帮我去接个人去，来做直播间的……你配合他把装修的事办好，购置些设备……” “亲我一下，马上去。” 于薇看了眼办公室门口，把头昂了起来。 刘思远尽管沾上她就会失态，还是忍着没再过火，去公司门口接人。 …… 大约几分钟，他等来了一辆车。等到那个叫姜磊的跟另一名工作人员下来，客套领着去了综合部。 刘思远没接触过这一行。 办事却没啥障碍。 需要装修团队，他找团队。需要在哪购置设备，一一细心记录询问…… 认识时间短，但简单接触以后。刘思远觉得姜磊这人蛮靠谱，真帮忙来着。 比如需要买什么东西，姜磊会推荐几个地方，不会经手钱财。 再比如沟通上他一直是第三者的态度，具体价位选择会交给刘思远。 一天。 刘思远基本把直播所需购置全了，装修团队确认下来，估计两三天差不多就能弄好。就是没料到，这玩意还挺吃钱。 一家小小的直播间，这一天快花出去一百万了。 傍晚，姜磊没留下吃饭。 若非刘思远提前准备了两条烟丢他车上，连道谢的机会都不愿给。好像来这做事，只单纯把事做好，其它与他无关。 送走姜磊，看于薇还没下班的意思。没不打扰她工作，耐心等在原地摆弄手机。 无意的一条视频划过。 他手指上滑将之拉了回来。 是一家本地自媒体账号发的几组八卦照，标题是李公子再结新欢，携陌生美女共入酒店。 李公子是网上对于李少河的称呼。 这人在短视频上有不小的粉丝基础，人外形出众多金，经常性的会有这方面的绯闻传出。有时女主是某个三线小明星，有时是某网红…… 刘思远不认识李少河的时候对他一无所知，认识后通过网络知道了这些。当然，这人如何跟他无关，有关系的是照片上的女人。 酒店门口的照片。 女人只有背影和半张绝美的侧脸，这半张脸跟气质身材相衬，反更具魅力。几张角度不同的照片，其中一张李少河搂着女人肩膀，姿态亲昵。 视频热度不算低，点赞有十来万。 评论清一色羡慕李少河身边尽是高质量女性…… 刘思远起身把手机递给于薇：“看看这视频。” “什么？” 于薇狐疑接过来，看了几眼后脸色瞬间苍白。 这，这是自己。 怎么可能，她根本没跟李少河如此亲密过。 念头迭起而过，于薇艰难吸了口气：“这，这是错位拍摄……那天我跟他一块吃饭你知道，就是在这酒店里的西餐厅……” 刘思远心脏缩了缩：“你前天去ktv找我之前对嘛。” 于薇张张嘴，慢慢点头。她有些激动：“我想起来了，他在进酒店前有搂抱我的动作，被我躲开了……我可以去酒店把监控视频调出来！！” “思远你一定要信我……我跟他之间任何关系都没有！” 刘思远倦道：“我相信你管用吗？这新闻有一定的热度。你认为宛城本地的那些熟人跟我一样刷到这视频后，会怎么想。” 于薇大脑轰的一声：“为什么会这样……是李少河，一定是李少河找人偷拍！！”她忙乱翻找着手机号，准备质问！ 她不是明星名人，还有这种事端，谁算计她毋庸置疑。 刘思远看她毫无分寸的表现，叹了口气：“你能不能把让这垃圾离我远一点。要是做不到，我帮你做！！”他夺过她手机，前所未有的认真：“还嫌事不够乱，然后再听他跟你好好解释解释为何会有这种照片流出吗？” “于薇，你醒醒。人家靠近你就是来害你，害你父亲的。没有同学情，没有朋友情，更没有感情！！ 于薇怔了怔，眼眶模糊：“对，对不起。” 刘思远抑了抑：“是我对不起你。如果没我的存在，你们就能创造一出分别经年前缘再续的恋情佳话。我先走了，你别忘早点下班。” “思远……” 于薇看他直接离开的背影，想追，不知所措。她强迫着自己冷静，打电话找律师。 她要起诉那家胡编乱造的媒体。 接着她又想到了王菀，她应该可以帮忙调取酒店门前的监控。这样的话，谣言会不攻而破，这亦是起诉重要的证据。 第77章 母亲和女儿 于薇试着约了下王菀，电话打给她之后才有些后悔。 人家是跟刘思远同学，跟自己满打满算见过两面。莫名其妙打电话过去，显得很冒昧。 犹豫期间电话已被接通，于薇保持着冷静轻松，把事情提了提。 “你要调监控做什么？那一片局里就可以直接调取，不用去酒店。” 于薇没细说，约好之后开车赶去总局。 路上几番忍耐，还是颤着手拨给李少河：“你到底什么意思？” 李少河疑惑：“小薇，有事啊。” “少给我装傻，短视频上流出的照片难道跟你没关系……” “你把链接给我一下，我看一眼。” 听他还在装傻，于薇脸色骤然涨红。 “李少河，你是不是有病！畜生不如的东西，我到底哪得罪过你！！我给你一天时间，你要不想办法把视频撤掉，别怪我不客气！” 她骂完结束。 身体力气都像被抽干了。 低头发消息给刘思远，没回应。 她不怪他。 那种照片她若不是当事人，同样会信以为真。 可一想到这种照片有可能被亲戚熟人给刷到，她连开车都无以为继。 停在路边，低头趴在了方向盘上。 她万一调不出监控要怎么办？ 大晚上跟异性去酒店，举止亲密，永远都解释不清楚！ 电话铃声又响。 于薇以为是刘思远回了过来，连忙抹了抹眼睛。待看到来电显示，半晌没有去接。 母亲打来的电话，亲生母亲苏婧。 这么巧合的联系自己，是那些照片被推送给她了吗？ 她脸色冷淡：“找我什么事。” 电话另一端的声音温柔轻缓：“我在网上看到你啦……” “那不是真的。” “我知道，我自己女儿什么人，我最清楚。但结婚了，要注意影响。女人，特别漂亮的女人，容易被落井下石。网上一旦给你判了死刑，身边人的隔阂恐怕很难抹除。小薇，你打算怎么解决这件事？” “跟你没关系！” 苏婧并不生气：“你肯接我电话，说明咱娘俩关系至少比陌生人好一些。你爸身陷囹圄，我实在是很担心你……妈能不能去宛城看看你跟你老公？” “没别的事我挂了！” 于薇眼泪无声，聊无可聊。 尽管想在她面前痛哭一次，无数次有这种念头，很费力的去克制。 从小没她，成长中没她，现在更不需要她。 …… 另一边，海城某高档别墅之内。 一个充满贵气的妇人拿着手机，半晌无声。 她看上去只有三十来岁，高档得体的连衣裙。卷发披肩，颈部修长。精致无瑕的面孔上，有着四十几岁的韵味和年轻女性的细腻。 她身后不远处的沙发上，有女孩翘着脚丫子边吃水果边玩手机。 五分相似的相貌，朝气清爽。 若有网友见到她，一定能认出来她就是这一两年短视频中爆火的网红。此时颇显随意，大眼睛转着，偷听老妈打电话。 “妈，要我说你搭理她干嘛，每次好心当成驴肝肺，自己给自己找不痛快。你也没啥对不起她的，小时候不跟我爸都商量好了，准备把她接来海城居住，她自己不愿意……” “连结婚都不跟你说……” 苏婧瞪了女儿一眼：“有办法能帮她没？” “这帮个啥，不就几组跟花花公子网红哥在一块的照片。多少人炒作都故意这样，多大点事。而且就算着急，该着急的也是我那便宜姐夫……” “你懂什么！这几组照片足以毁掉一段姻缘！” 宣明玉坐起身，裸脚衣着清凉走到苏婧身后搂住了她脖子：“照片如果是真的，那就是她自己有问题……” “真的我还在这跟你废什么话！” 宣明玉撇嘴：“你这么信任她？你以为现在还是十几年前那个风气保守的时代呐。她那么漂亮，出轨都不稀奇。再说我那便宜姐夫又不是什么大富翁……我真认为她挺傻，有那么优秀的资本，选个啥男人不行，非追求最不靠谱的眼缘。” “这种男人多半善妒，妄自菲薄，自以为是……嘶，你掐我干啥！” 宣明玉说的过瘾，冷不丁大腿上刺疼，疼的脸都变色了。 苏婧斥道：“你跟你姐夫接触过还是怎么着？武断的在这胡言乱语。他是在陆院呆过的人，陆院，知道什么学校不？就是你高考成绩加三百都进不去的学校！明玉，跟你说过多少遍，别以为自己有点小成就便瞧不上很多人，很多事。” “你有什么？钱是你爸给的，脸是我给的。连你姐这个生存环境没你好的，好歹上了一所211。你呢？买个留学身份在网上除了哄一群傻子玩，还有值得说道的地方没？” “一天天大言不惭，眼光挺高眼界低！” 宣明玉捂住心口，痛不欲生：“妈，你说话咋这么恶毒，我是不是你亲生的！” 苏婧不耐：“帮我把你姐这事给解决一下，她这些年太不容易了……” “我啥都不清楚，怎么解决？” “网上有人诋毁你的话，你会如何。” “起诉，辩解，洗白，反转。可是，我为啥要帮她，她天天欺负我妈……” 苏婧苦笑：“帮她就是帮我，早些年碍于你爸，我对她关注很少。眨眼她都结婚了，每每记起来对我都是个结。不知道的事就算，知道了，就是心病。” “我可不想跟她通电话，那态度你能忍，我受不了。” 宣明玉摊手。 苏婧思索着道：“你联系你姐夫，找他问问具体情况。” “没他号码。” “我一会发给你。” “你竟然有他号码？” “当然，之前找你于叔叔要的。不但有号码，还有好多照片……你姐夫别的不说，人是真出彩。现实中估计这外形难找，有才，家庭蛮和睦……这婚姻哪怕我来把关，一样没的挑。另外他背景可不简单，外公外婆在海城挺有地位，他姐姐嫁的是秦兴泉老爷子家的独子……” “我跟你姐夫母亲认识。早年还没你姐的时候就挺熟……可惜她命不好，可惜……” 宣明玉哑然：“你把那些我没看过的照片一块发给我。” 苏婧低头翻找着发送，不放心道：“这事千万要给我上心，你姐不孝顺，妈就剩你自己能指望了。” 宣明玉抬手：“我尽力，保证尽力。” 第78章 触类旁通 局里，王菀在门口等到了于薇。 她问了几句具体情况，眼神不免带了些异样。但事儿对她来说不大，直接便领着于薇去监控中心。 监控不难调取。 王菀让同事帮忙，大概用二十分钟，便锁定住了于薇跟李少河进入酒店之前的监控。不是很清晰的画面，但基本能够辨认清楚。 于薇松了口气：“能不能保留下来发给我。” “当然可以。” 王菀答应着，随口问道：“刘思远呢？” “他比较忙。菀姐，真不知道该怎么感谢你。” “小事，不用客气。” 于薇这时收到了她发来的监控片段，第一时间转发给刘思远后抬起了头：“我想请你吃顿饭。” 王菀犹豫了下：“晚上还要加班……” “就在附近随便坐坐，你帮我跟思远两次了，一定要给我个感谢的机会。” 于薇不等她拒绝的话出口，先一步抓住她手腕：“就在旁边，用不了多少时间。” “好！” 于薇心细，看她穿的是警服，把吃饭地点选在了餐厅一个小包厢内。点好菜，她端茶倒水殷勤忙活了一会：“菀姐能不能喝酒？” “不行，还要上班。你不用太客气的，真是举手之劳。” “对你来说是举手之劳，对我来说是雪中送炭。要是没完整过程，我一定百口莫辩。” 王菀抿了口茶，对于薇起了好感。 她看人蛮准，职业缘故，千奇百怪的人接触过许多。 不说一眼能把人看透，能看出个七七八八。两次跟于薇单独在一块，尽管本能在排斥。其实她感觉的到，于薇人挺真诚，没太多弯弯绕绕。 况且这么养眼的人，在身边客客气气殷勤备至，相处起来很舒服。 “你跟刘思远吵架了？” 于薇无奈：“他不会跟人吵架，向来能动手不动嘴，能动嘴不屑说……” 王菀认同：“这点你还真看准了。” “菀姐也挺了解他？” “江山易改本性难移，看着随和，实际特别骄傲。不过他有骄傲的资本，高中那会学校公认的天才，长的还帅。” 于薇帮她添茶：“你们俩怎么认识的？” “知道他名字挺早，真正认识是有一次他揍了我弟弟，我带十来个同学去报复。结果他一个人把我带的十几个人胆子全打破了。” “揍你没？” “抽了我一巴掌。当时恨不得将他碎尸万段，结果没多久，他跟我弟弟玩一块了。由我弟弟撮合，算冰释前嫌正式认识。” “他竟然敢对你动手！回头我帮你报仇。” 王菀笑着摆手：“那倒不用，我还得谢谢他那一巴掌。不是他，我还沉迷在被人众星捧月的虚荣蛮横中。再说后来没少帮我补习功课，我能顺利考上警校，他功劳最大。” 于薇眼波流转，看着一提起来刘思远便话题滔滔不绝的王菀。 有危机感一闪而过。 只是实在很少能碰到让她欣赏且有亲切信任的同性，不愿猜度太多。 看菜上来，她细心把王菀动筷多的往她面前挪了挪道：“菀姐，我要是拿手里监控起诉造谣媒体，胜率会有多少？” “百分之百！” 王菀抬了下眼皮：“不过你本身不是名人，纠缠起来好处不多，最好是拿原视频逼着对方撤掉谣言。再说你在这种事情里算弱势群体，结婚了还晚上跟异性一块去酒店，无论如何解释都不完全具备说服力……事本身不是很大，只局限的在你这造成了最大困扰。” “那我要是想闹大，该怎么办？” 王菀沉吟：“李少河粉丝不是蛮多嘛，直接把矛头对准他！” “可是没证据证明是他主使。” “这不需要证据，网络上很多事算法律的灰色地带。”王菀带了些调侃：“或许这还是个炒作的机会，你有那么出众的外形，利用起来说不定能做网红。化被动为主动，让始作俑者有苦难言……这样的话，刘思远想怪你都找不到理由。” “菀姐再说详细点？” “你还是跟刘思远商量商量最合适……” “我们俩任何事情都可以谈，唯独谈不了关于李少河的事。他武断的认为，我惹不起李少河，想要让我离的越远越好……” “他是关心则乱，你证明给他看嘛，让他知道你有能力去处理很多问题。有些看似坏事的事情，处理得当完全有可能变成好事。” 于薇若有所悟：“听你这么一说，我好想知道该怎么做了。” “你跟刘思远都不过是当局者迷。换个角度去想，别人处心积虑用来害你所买的热度变成是替你买的，你心里会不会舒服很多。现在既然有证据，那接下来只需要等，等到合适的机会再去反转……”王菀说着有些不太确定：“他手里没什么证据？” “什么？” 于薇一愣，紧接着领悟了王菀意思。脸控制不住的泛红，尴尬。 “菀姐你想哪去了，我能保证跟他之间的关系很单纯，没有逾越……” “那就好，我担心你把人给惹急了再放一些乱七八糟的照片出来，刘思远不心如死灰才怪。”聊的轻松，王菀生了些八卦心理：“你在跟刘思远结婚前，有别的男人没？” 于薇坚定否认。 “你放心，咱俩的聊天不会跑到刘思远耳中。”王菀挺稀罕谈到这些连耳朵都在发红的女人，恶趣味让她促狭的更为明显。 于薇调整着对视：“在他之前我就谈过一段恋爱，只到牵手阶段。我现在特别后悔当初没多谈几个……” “就是跟李少河那个下头男。” “嗯。” “那你这一段恋爱波折真是够多。” 于薇反问：“菀姐你谈过几个？” “两个，高中那个谈了半个月，警校谈过一个。你有没有过这种感觉，明明挺帅挺完美的人，一接触哪都能看到缺点……” “对，我跟李少河就是这样。他那会风光无两，是很多女孩心里的白马王子，我也觉得他好帅……真的恋爱期间，总患得患失，好像不那么完美了。想分手不忍心，就这么拖泥带水处着……” 王菀总结：“男神一旦变成舔狗，可不就是失了本身魅力。好了，我得上班去。” “我送你，等哪天你休息提前发个消息给我。到时咱俩喝点酒好好聊聊，就咱俩。” 第79章 夫妻关系 跟王菀分开回到家中，刘思远不在，并且一直没回复她消息。 快晚上十点钟，于薇连续打两个电话过去才知道他人在球厅陪朋友玩球。 听着他不冷不热的话，于薇逆火横生。 理亏在先，她尽量让自己温柔温和：“早点回来，有事跟你说。” “你先睡，不用等我。” 于薇想再说，通话被单方面挂断。 她气恼到要夺命连环call，忍住了冲动。 不想回来就别回来，好像她多想见到他一样。 过去将门反锁，走回到床边之时又回身把锁给打开了。默默安慰着自己别跟臭男人一般见识，错在自己，错在自己。 关灯，玩手机。 短视频里那条有她侧脸的八卦还在发酵。 点赞都二十来万了，其它账号也有转发和评价。 她的正脸被曝光出来，跟李少河大学的关系被曝光出来，结婚的事亦被曝光了出来……这般凭空热度下，她被塑造成了婚内出轨，人人喊打的女性。李少河摘的倒是一干二净，节奏说他被蒙在鼓里不知她已婚事实…… 然后是家庭信息，个人信息，学校，经历等等乱七八糟。 溢出屏幕的戾气若要吃人。 且已有熟人在发链接给她询问情况。 于薇没解释，暗暗的咬牙忍耐。 她此时既愤怒又庆幸。 愤怒的是这背后推手的恶心恶毒，庆幸的是她身正形端从没跟李少河那垃圾靠的太近。不然出现在网上的恐怕不止是简单的几张错位照…… 越认为李少河下头，她对刘思远怨气消的越快，内疚越多，越想他能早点回家…… 想到儿时种种，想到过往种种，想到婚后种种。 她曾认为很优秀的李少河连他一根头发丝都不如。 自己真是蒙了心，婚姻初期让刘思远在她家里受那么多委屈。 感念乍起。 于薇回到对话框，手指跳动打字不停。 认错，装可怜，表深情。 字打完，眼角不受控的开始发潮。尤其迟迟等不来他回应，她蒙住头呜咽不止。 哭累也睡不着。 散开的思维触及面更广。 还被警方控制着的父亲，从小抛弃她的母亲，差点毁了她的赵坤，恶狗一样的李少河，出卖她的闺蜜挚友……以及，王八蛋刘思远。 他明知她被陷害，原监控视频都发给了他，并且那天跟李少河吃饭也告诉过他。 想着心事，对策。 大约在凌晨一点之时她听到了脚步声。 于薇还来不及欣喜，隔壁又响起了开门动静。 她下床拉开门，看向正准备往另一个卧室走的刘思远，迅速冷下了脸：“你啥意思？” “我以为你睡了，不想打扰你休息。” 刘思远定了下，淡然回应。 于薇跟在他身后：“为什么不回我微信。” “不想回。” 于薇被他态度气的要冒烟：“那我发给你的视频看了没？” “看了！” “你没有话想跟我说？” “明天说，困死了。” 于薇攥起小拳头：“你准备跟我分房。” “我在这洗个澡。” 刘思远指了指浴室。 “去我房里洗呀，沐浴用的东西都在我房里那个浴室。” “我身上烟味太浓……” “我喜欢闻烟味。” 刘思远看向她绝美的小脸，看了半天：“你有点性格好不好，我都嫌弃你这么明显了。” 于薇敞亮：“我知道你想找借口跟我吵架，不会给你这机会的……我错了就是我错了，你要打要骂随便。” “你错哪了？” “我，我……我没错啊，人家害我凭什么是我错。我跟李少河吃饭又没瞒着你……要是有人随便p一张你照片说你出轨，是不是也要被认为是真的？” 刘思远点头：“说的有道理，问题你假设的事没发生在我身上。咱先不谈对错，这么多人认为我媳妇出轨。我是个男人，想有点自己发泄的空间可以不？” “可以。” “既然可以，那我今天不想理你，过分吗？” “那我想理你也不过分啊。” 于薇瘪嘴。 刘思远发愣，竟无言以对。 于薇上前搂住他，踮脚将小脸埋进他肩膀，眼泪突然再度断线。 刘思远心浮气躁：“你哭什么。” “我也不知道。” “别哭了。” “你今晚睡哪？” 于薇低头在他肩上蹭了蹭眼泪，一蹭，眼睛被他身上沾染的烟味弄的更是通红，眼都睁不开。 刘思远哭笑不得：“你可真是个奇葩。” 于薇不肯松开：“老公，我有好多话想跟你说。” “等我洗个澡。” 于薇拽着他去浴室，自个要跟进去：“我帮你洗。” “床上歇会去……” 刘思远把人挡在外面，顺便反锁了浴室门。 …… 床上，于薇主动爬到了刘思远身上。趴着，枕着，赖着不肯下来。 刘思远想绷都绷不住，拍了拍她翘臀：“你正常点好不？你这一心虚，我跟着也心虚。特么别是真对不起我……你说实话，没跟李少河怎么着……” 于薇一口咬住他嘴唇，用行动让他闭嘴。 刘思远被她缠的有邪火，手掌径自穿过了她睡衣。 平时的于薇会矜持，会挡，会羞。 今儿一点障碍没碰到，她乖巧的异乎寻常。 刘思远摩挲着她软软的身体，心跟着软了下来：“监控视频你哪来的？” “王菀在局里帮我调的，菀姐人真不错。办事痛快，为人也痛快……我晚上请她吃了饭。老公，改天你再帮我约她一次，要好好谢谢她。” “不用谢，她应该感谢我的地方多了。” “我听菀姐说你帮她补过课？” “我还救过她呢。” “救？” 刘思远顺口道：“她高中逃课蹦迪被下药，她的一个朋友给我发的求救消息。我要晚去一步，人都没影了……当时我才十六岁，因为这事在里面跟七八个小混混产生冲突，差点死喽。所以她帮我或者帮你点忙，不用较真。” “真得给你发张好人卡，我一直以为你只对我一个人那么好。” “我跟王一白是结拜兄弟，他亲姐姐。我既然碰到这事，哪有不管的道理。” “没别的想法？” 刘思远把她放下去，背对不语。 于薇不再纠缠这话题，强行把他翻过来面对着：“网上别人黑我这事怎么办啊？” “你看着办。” “什么叫我看着办！” “小爷我心累。你要是让我帮你解决，肯定简单着来，李少河明天说不定就会断条腿！” 于薇一惊：“你怎么会有这念头，我警告你刘思远……你要因为乱来坐牢，我马上改嫁。乖，被狗咬了咱咬回去，把狗腿打断的话，万一惹了爱狗人士不好……” 连着亲几下，于薇小手顺着他结实的胸膛画着圈往下蔓延。她声音愈发软糯：“你相信我一次，我肯定自己解决好。” 刘思远闭上了眼睛：“你想不想睡觉了？” 于薇抓了抓：“它想不想睡？” 刘思远骤的将人控在身下，掌握主动。 于薇昂首索取，直到嘴唇发麻，声音才细若蚊蝇：“我，我今晚睡不着。老公，我爱你，一秒钟都不想离开你……” 这冷不丁冒出来的情话，透着丝丝阴气。 于薇某方面是个很保守克制的人。除了神志不清会胡言乱语，平时傲娇的像个小孔雀。一些话清醒的时候说出口，杀伤力简直爆了…… 此情此景，咫尺对视。 刘思远连抽屉里东西都忘了拿，直接被她干扰的毫无理智。 第80章 复杂和不复杂 两人一个有心顺从，一个精力体力十足。 奇怪的氛围影响着。 于薇不求饶，刘思远想让她求饶。 一点半到四点。 本来就每天乱来的两人，皆是不想动弹，相拥而眠。 次日。 便是醒了，也都赖在床上，懒到极点。 于薇自是看出来他消耗太多，很脆弱。记起昨晚伤敌一千自损八百的战况，记起平日被欺负的情形，她不屑道：“你也不怎么行啊。” 刘思远闭眼，不理会。 于薇小手不安分，一会他胸膛一会别处：“咦，它还不老实……” 软玉在侧。 刘思远熄灭的火光燎原复燃。 他体力太好，人年轻。 力气走的快，来的更快。 本嘚瑟着的于薇再次失去主动，吓的有些变色：“老公，别……求你了。” 刘思远终究是个良人，知晓她装模作样，哪会真的过度折磨。 双臂软下来，罩在了她比抱枕还软的身上。 “喘不来气。” 于薇小手试探的推。 刘思远人看着瘦，实际挺沉。推半天没把人推开，只露出脑袋的她眼睛转了转：“跟你商量个事。” “说。” “以后让着我点，给我点面子……我逗你，你服软不就好了。你就我一个老婆，这么欺负我，一点不心疼啊……” “其它事能让，这事关乎男人尊严。” 于薇抚摸着他背上的那块圆形疤：“真喘不来气了，咱俩换换位置。” 刘思远挪下来，癔症般坐了支烟：“你妹昨晚给我打了电话。” 于薇随着坐起靠着他，任由巍峨晨光中颤抖。 “宣明玉？” “对，她问我那些照片怎么回事。” 刘思远搂着她纤细的肩膀，罩住了一边春光。 于薇挡开，把被子往上扯了扯：“你们私下里有联系？” “没有，昨晚是第一次通话。” “别搭理她，也别搭理她！” “那是你跟她们的关系，亲母女，同母异父的妹妹，随便怎样亲情斩不断。我一个外人，没事得罪她们有何好处。所以我把你的事跟她说了，把你发给我的视频给了她！” 于薇稍显沉默：“她想干什么？” “肯定是想帮你。” “你认为我需要她们帮！” “需要。这世上最不缺的就是你这种嘴硬的人，你清高，实际上是自残。折磨自己，认为是在折磨她人。我没见过你老妈，没见过你妹妹。从她们主动找我这件事上能看出来，一直在关注着你。” “还有，宣明玉是个大网红。她对这种事的经验比你多，团队能力强……李少河在她面前想要掀起来浪花，不容易。” 于薇转过头：“你就是看不起我，从上初中开始就看不起。我跟你说过，不想跟那对母女有交集……你根本不理解我心情……” “我理解。恨来源于爱，恨多少，爱的肯定更多。说句不好听的，她快五十了，哪天突然消失在这世上，你还恨谁去，还恨么？” “我做梦都想可以有个人恨，嫌弃她，挑剔她，哪怕不孝顺她故意气她……找不到这么个人。你昨晚说自己要解决这件事，说说。” 于薇被他平缓的态度影响到，随之平静许多：“李少河这么辱我，无非是想影响咱们俩，败坏我名誉……” “错，他主要目的应该是炒作。他的粉丝就是通过一桩桩花边绯闻来的，炒作的同时顺便踩你一脚，给咱们俩上上眼药。” 于薇认同他说的，闷闷道：“我准备暂时不管他如何炒作，等热度到一个点。找团队把视频交给他们……一次性反转。” “思路不错。” 于薇被夸，眼睛眯了眯：“我再想办法塑造出被网暴的形象去配合，实证在手，反转应该不难。” 刘思远再次赞同，进而补充：“你得自杀，得把李少河的遮羞布顺便撕开。” “啊？” “不是真自杀，谁也不知你到底自杀没。氛围所致，让别人相信你因网暴抑郁自杀。然后爆料，让他彻底性网络死亡！新闻一旦闹开，你甚至没证据都没关系，有人会提供证据证明李少河的为人……” 于薇小嘴微张：“刘思远，你真狠毒！” “还好，他惹我几次了……不过这事我认为你应该打辅助，主力交给我跟宣明玉。没有她，所谓热度全是空谈。你不用因此觉得欠宣明玉人情，产生不必要排斥心理。她职业最喜欢就是凑热闹，蹭热度，做热度。伸张正义，对名声还有正面加持。” 于薇看着笑起来帅到让人眼晕的男人，莫名其妙觉得他有些冷。 从他讲述中，一步一步，一环一环，人心人性清晰呈现，似可以提前看到李少河将会迎来的下场。 “老公，你吓人……” 刘思远没继续往下说。 他总不能说好多天以前他就一直找人在跟踪李少河，他身边有何人，他住哪，他做过什么自己一清二楚。 李少河不找茬，他不想太大动干戈。 到如今这种你生我死，你死我生的份上，再忍耐着不理会，还不知将来会不会有更多枝节出现。 一通聊天，于薇心思舒展许多。 她所担心无非是刘思远对她有芥蒂，只要身边最重要的人信她，旁人多少误解都不致命。她拇指抚了抚他嘴唇：“老公，我得起床了，好多工作等着。” “我也得起，买点家具去。还有我姐夫那不靠谱的，在宛城才呆几天又想回家，让我跟钱勇接触协同拆迁，下午要去参加会议……” “家具不急，咱又不必要这几天搬家，等爸出来说一声再搬。倒是姐夫安排的事你得做好，这最重要，别让他失望。” 刘思远轻笑：“我连他想什么都知道，怎么会让他失望。” “那姐夫在想什么！” “我爸在当地有几分薄名，可人不靠谱，我姐夫不放心他。市里面许诺的信誓旦旦，但开发已成定局，多半不会尽心尽力因为拆迁去担不必要的风险，有可能僵住。他让我盯着，钱勇办事会尽心一些。而我呐，顶着小舅子跟当地人的名头务必会做尽得罪人的事……” “不做还不行，那是我姐夫。所以他想帮我是真，考量我能不能扶起来也是真。” 于薇被绕的有点晕：“你想法真复杂。” “不复杂行么？你倒是简单，别牵连这么多人下水啊。” 于薇哼哼，掀被子起床。 第81章 客人至 刘思远在于薇去上班后，也开始忙碌起来。 他事儿不少。 无论是工作还是私事儿。 挺乱，但他人没乱。 几天忙下来，琐碎在一桩桩的减少。 房子家具电器购置的差不多。岳父的事基本处理妥当，随时签个字就能把人给接回来。拆迁工作非朝夕可为，他除了偶尔去应付下会议，暂时不认为需要自己去做什么。球厅那边生意挺稳，可能是旺季的原因，每天营业额有个七八千块钱，利润算较为可观…… 唯一影响他比较大的仅仅是网上那些于薇跟李少河的新闻。 这类八卦原本很难造成大的影响，智能推送的缘故，身边人大多看到了。加上那些层出不穷的话题，热度持续好几天之后还有愈演愈烈的趋势。 因为有人扒出来于薇跟宣明玉是姐妹，宣明玉在直播时候承认了。 如果说之前新闻还局限于宛城，这一下子彻底在网上传播开来。意外的是，于薇这个名字竟隐隐盖过了宣明玉。 有网友对两姐妹包括苏婧品头论足，得出一家三口宣明玉最丑的结论。 有网友咒骂于薇金玉其外，婚内出轨。 零零散散的言论中，各种元素集结。 仇富，仇人，道德……连苏婧这个无关的人黑料都被曝出来许多。 刘思远知道这是一种操纵手段，宣明玉团队的手段。 但是，还是蛮别扭。 他这个没见过光的，已经沦为网友口中的隐藏绿帽男，无能无为的可怜人。身边人的眼神看他都挺奇怪，有的敢问，有的不敢问。 哪怕他跟至亲之人解释过，电话仍然因为八卦的发酵而时不时响起。 刘思远这会在去往经侦大队的路上。 他刚接到电话，说可以去办手续把岳父接回家了。 一阵子没见于靖海，再见到他，刘思远差点没认出来。 本来黑白斑驳的头发近乎灰白，人瘦了整整一圈。眼眶深陷，皮肤蜡黄，步伐漂浮。 显而易见，对普通人而言眨眼而过的一段时间，对于靖海来说意味着什么。 于靖海自也看到了站在大厅里的女婿，没敢对视他眼睛，百感交集。 几个月前，他对女婿虽不缺欣赏，但尊重完全谈不上。 否则不会不去顾虑老兄弟刘裕的脸面，不会要求他唯一的儿子婚后住到自己家里……他不想承认，其实自己就是个俗人。 会因为当年刘裕娶的好而跟他走近，也会因为刘家没落而不知不觉疏远关系，更因为刘家两姐弟出息后想到结亲…… 叹了口气，他无奈叹息。 他自己是这种人，却一直在怪前妻在他末路时离他而去，甚至无形影响着孩子对她的态度。 …… 车上，于靖海开窗呼吸着新鲜空气。看了眼不怎么说话的女婿道：“别忘替我谢谢你姐夫，不是他帮忙，爸这次是真的很难从里面出来了。” 刘思远道：“是举报你的那人良心发现，才会有帮忙机会。爸，咱是先回家还是去哪？” “回家。” “那我打电话让小薇今天早点下班。” 于靖海连忙拦着：“不用打扰她工作……思远，小薇的事我在里面也听说了。你千万不要误会，这孩子不是那种人，肯定李少河心术不正。我一定帮你好好训斥她，让她长点记性……” “我们俩挺好的，碰到事哪能自己先起内讧。” 于靖海欣慰：“这样想就对了，李少河两年前我就接触过，不是个好东西……只不过走狗屎运，成了李云海儿子。” 看出来女婿不想聊这些，于靖海随即换了话题：“小薇工作最近怎样？” “加工业务停掉了，在尝试网销。今天才开始做新款，行不行，就看直播效果了。” 刘思远让了支烟给他：“有件事想跟你商量商量，我跟小薇准备搬出去住。” “啊？” “住一块不合适。小薇把户主已经变更给于涛，我们俩继续住下去的话，将来矛盾怕越来越多……房子我装修好了，随时能住。一百五十平左右，两个人绰绰有余。” 于靖海本能要拦着。 可想到自己被抓前的家庭矛盾，不知要如何去拦。 “小薇也是这意思吗？” 刘思远点头：“这我们俩决定的。” 于靖海心里发沉，说不出什么滋味。 他有儿子，更了解儿子。学习一塌糊涂，能力一塌糊涂，为人处世亦然……他看的透彻，对女儿寄予厚望。 而且无论品行外貌学习经商。 从小到大，他都将于薇视为自己骄傲……结婚之前，他从来没想过孩子有天会出去单住，成立她自己的家庭…… 于靖海点支香烟咳了几声。 “这事不用着急……等小涛结婚的时候，我肯定会给他买房……” 刘思远打断他：“然后呢？以后让沈阿姨跟着非亲的孩子住。还是你们俩分开，一个跟小薇住，一个跟于涛住？” 于靖海无法回答，好一会才道：“搬出去也好，先不说这个了。” 车厢暂时沉默。 刘思远把他送回家之后并未逗留，紧接着去往机场。 邱婷提前给他发过消息，下午两点的飞机，四点二十会准时到宛城，此时已经三点半。 他赶到地方等了大约有二十几分钟，随着一架飞机降落，陆陆续续的乘客从中涌出。 刘思远视线扫过，定在一个中年女人身上。 她气质很朴素。 普通的一条运动裤，运动t恤，脚下旅游鞋。 短发堪堪过耳，相貌中等偏上。 看不出具体年龄的相貌，有着一种极其特殊的气质。眼神平淡，走姿悠然。 一切看似很寻常，如一个单独出门旅游的女性，但人群之中刘思远还是轻易发现了她。 他抬手招了招：“邱阿姨，这儿。” 邱婷眼神一亮朝他走来。 停步，毫不掩饰打量了刘思远半天，淡然的表情才突然多了笑容。 “精神比几个月前好多了，看来被陆院开除不见得全是坏事。” 刘思远不太确定：“有吗？” 邱婷确定：“你师傅要是看到你现在这样，一定很高兴。应该是碰到名医了。” “我没看医生，小小心理障碍不值一提。”刘思远左右观察：“真就你一个人来的？” “跟你说过，来宛城除了工作再就是替你师傅来看看你。” “看我？” “看你状态怎么样，还有没有机会回陆院。想不想回去？” 刘思远摇头：“不想回去了。” “不是真的回去，哪有开除再召回的。是让你师傅帮忙操作下，可以来阿姨这工作嘛。不然你这一身本事别说你师傅惋惜，阿姨也替你可惜。” “阿姨，咱们先吃饭去，边吃边聊。” 第82章 刀山火海 邱婷对吃没有太高要求，刘思远便做主找了家高档的餐厅包厢。 入座点好菜之后，邱婷从手包里拿出证件丢在了桌上。 正倒茶的刘思远有些疑惑：“阿姨，这什么？” “你自己看看。” 邱婷笑着示意。 刘思远拿起，之上有一张自己穿着制式服装的半身照，名字，警号等等。 都城禁毒局的证件！ 邱婷见他看向自己，有些意味深长：“你师傅一直内疚没能让你留在陆院，所以托我帮你办了这个证件……以后你就是都城禁毒局的人了。” 刘思远闻言陷入思考。 这证件他知道是何意思，大概相当于禁毒局里有一定执法权的临时工，工资每月可能有几千块钱。 “阿姨，你是要让我去禁毒局上班？” 邱婷对视着面前眼神格外明亮的年轻人，暗暗赞许。 不愧是自个老公成天挂在嘴边上的学生，怕是她拿出证件，刘思远已猜到她是何用意。 “思远，你刚结婚不久，阿姨怎么可能让你去都城上班。只是挂个职，有事会找你。没事的话领着工资，算你师傅帮你谋的一个保障。” 刘思远低了低视线：“阿姨有话直说就行，师傅待我恩重如山。不管你们让我做什么，我愿意。” “你没有怪阿姨自作主张？” “怎么会呢，你跟师傅不可能害我。” “阿姨现在有点不确定这样是不是害你了……我这次来宛城是因为国内近期出现一种新药，这种药跟境外穆坤集团很可能有直接的关系。” 穆坤。 听到这名字，刘思远端着茶杯的手攥了攥。 修长的五指，因用力而指节泛白。 他不会忘了这个导致朋友同事一一死在面前的始作俑者，国际上臭名昭着的毒枭。这人是他心劫，听到这名字的时候，他对于成为禁毒局外围人员那些顾虑便瞬间烟消云散。 邱婷继续：“这种药的名字叫k2，披着致幻药名头的新型毒品。宛城最近发生过的几起案件不知你有没有听说过，送检呈上来的报告显示，两名报案者体内查出了k2成分。” “意思是希望我帮您在宛城找到相关的线索？” “对，现在一切都还不能完全确定，调查不宜大张旗鼓。一旦打草惊蛇，这股苗头恐怕很快就会消失……所以我在宛城帮你挑了一名助手。” 邱婷看看时间：“我路上通知她过来了，一会应该就会到。” 话音刚落，敲门声响起。 邱婷随口让进，一个二十几岁的女孩小心翼翼推门而入。 女孩有着一张白净秀丽的鹅蛋脸，进包厢后大大眼睛闪烁不定，显得有些紧张。 来者是王菀。 刘思远既意外也不意外，王菀早无意提起过最近会跟都城来的某大人物做助手。显然，自己猜对了她口中的大人物是谁。 邱婷温和点了点头，正要帮刘思远还有王菀介绍一下的时候，感觉到了不对劲。 “你们俩认识？” 刘思远随手拉了张椅子，代为解释：“高中同学。阿姨，你帮我找的这搭档不怎么样啊。” 王菀更满头雾水。 她本来第一次见邱婷很紧张，这会把紧张都给忘了。 …… 菜慢慢上齐。 王菀随着了解情况，只觉有些不真实。 牵扯如此之大的案子，竟然只有自己跟刘思远两个人参与。虽然挺期待跟这家伙在一块共事，问题是，他啥时候成都城禁毒局的人了。 还有，邱婷对刘思远的态度近乎平等。聊天有时还会主动咨询，姿态很低。 他到底什么人，有能耐让邱婷如此对待和信任。 很迷，职业素养又让她尽量破开了迷茫。 邱婷这般人物，做任何事一定有道理。自己不懂说明自己笨…… 百般疑惑，等邱婷去洗手间节点，她紧张感猛然一空。 “刘思远，你什么情况，竟然是警察！！！” “临时的。” “你跟邱局长咋认识的？” “想知道？” “想。” “想也不告诉你。” 王菀瞪了一眼，跟着冷笑：“我现在跟你老婆关系很好，还刚约了顿饭，她对你高中谈的那俩女朋友很感兴趣，旁敲侧击的打听你跟她们发展到了哪一步。” “本来，我不想这么损，在帮你藏着掖着……看来没啥必要，某人完全不领情。” 刘思远不冷不热：“王大碗，你是看不清楚形势嘛。你要在我手底下工作的，敢威胁领导！” 王菀脸黑：“你叫我什么？” “口误。” 刘思远不再逗她，回忆着刚刚邱婷说的那些话。 邱婷并不会在宛城逗留很久。说不定明天，后天，随时会离开。 也就是说，她准备把这事丢给他了。让王菀参与进来，完全是考虑到她性别及背后在宛城警界的身份和能量。如何调查，从哪入手调查，两眼一抹黑，困难重重。 王菀则闷闷不乐。 她在进包厢之前还幻想着表现好点，争取获得邱婷赏识，有机会可以跟着她去都城叱咤风云从此走上警界新秀这条路…… 梦碎的速度很快。 不出意外，她很长一段时间内都会是刘思远下属。 脚步声响起，邱婷重新进了包厢。 王菀忙正襟危坐，表情严肃。 邱婷接着刚才的话题：“小王，这次任务事关重大，除了保密之外最重要的是要完全配合思远，无条件的配合。你如果有想法，可以现在说出来。” “领导，我没想法。就是，就是担心这么大的事情我会做不好……” 邱婷笑道：“这事情并不大，甚至可以说很轻松，宁无所作为不轻举妄动，对你来说就当休假了。做的好，我会帮你把这功劳记下来。做的不好，刘思远扛着。” “忘了跟你正式介绍下你这同学，刘思远是桑特思皇家学院搏击和射击两项为甲的学员，曾多次配合国际刑警完成过重要任务……他在陆院的专业不方便透露，你只需知道，我手底下没有人比他优秀。” 王菀咂舌。 她不认为邱婷有必要骗她，也就是说，刘思远这货一直都是天才……别说那些让人遥不可及的成就，仅仅是桑特斯三个字简直就是自带光环。 因为那所学院简直堪称一个国家。 其中立性，特殊性，被全球所认同，亦是全球范围内军校的无冕之王。 邱婷没继续往下说，也没办法说。 她是为数不多知道刘思远具体情况的人。 就面前这么个看似人畜无害的年轻人，在境外单人屠了大半个村子，村子里九成都是穆坤集团的核心人员。至今，穆坤集团悬杀榜单上，刘思远曾用过的代号都高居第一。 他的精神状况也是那期间出的问题，导致了被桑特思遣返，被陆院开除。 第83章 两姐妹 饭罢，天色已暗。 三人找僻静处散步又聊了些事情，刘思远把邱婷送到了提前订好的酒店中。 在车里的王菀等他回车上，笑盈盈问：“领导，有啥安排没？” 王菀依言启动车子：“没想到你进过桑特思，藏的真够深。还有，你这警察身份是不是有点水，说警察就变成警察了……我咋认为是邱局长惜才，要以此重用你的节奏……” 刘思远对她问题如若未闻，梳理着事情，思量邱婷真正的用意。 若仅仅是因为调查k2，不至于她亲自过来。 难不成她来就是为他送个都城禁毒局的证件？ 想的远，他眉头慢慢皱起。 跟于薇结婚前若邱婷有让他去禁毒局工作的意向，他很乐意。他所学所经历，势必要用到这些职业上。现在，一方面是自身意愿，一方面是靳鹏厚重的栽培之情。 砰！ 肩膀挨了一下。 转头是王菀怒目而视的眼睛。 刘思远回神：“你刚刚说什么？” “我说工作要不要现在开始，怎么做！” 刘思远随意：“等经费批下来再说，不然谁有钱天天去那种地方查案。” “邱局长准备给你多少经费？” “还不知道，把卡号给她了，说是明天会先给一部分。” 未知而从未经历的工作，让王菀有些亢奋：“咱要不要先去夜场逛逛。这种案件我有经验，药品大多是在这种地方所流通……” 刘思远瞟了她一眼：“你挺高兴啊。” 王菀理所当然：“我不该高兴嘛，从今天起我补助会超过工资。吃喝玩乐公款，立功表彰，不立功你背锅，正职不用管，只需要等你电话安排……怎么，你不高兴！” 人类的悲喜不共通。 刘思远默默无声。 他开窗通风良久：“宛城最大的夜场是哪个？” “铂金嘛，还有赵申和开的那家耶罗……余下就没太出名的了。” 刘思远思考了片刻：“去耶罗看看。” “你不是说经费还没下来？” “我请你蹦迪去。” 王菀偷瞄着他侧脸：“万一碰到熟人，别人会不会误会咱俩关系。” “你怕个屁，该怕的是我。” 王菀忍笑：“你媳妇是个标准的醋坛子，我突然挺期待她误会咱俩……” 听她提到于薇。 刘思远低头刚要拿出手机请假，于薇像跟他心有灵犀，视频邀请同时间过来了。 自从她发现他在ktv叫过陪唱，晚上两人只要不在一起，通话方式就是视频。 刘思远脑仁发涨，没接。 过一会给她回了语音消息。 消息刚回过去，视频邀请又来了。 刘思远还是没接，这次消息也没回。 惯的她，天天没事在这视频，典型的不信任自己。 想的硬气。 刘思远再想到这种变相的矛盾未来随着他帮邱婷做事不知还有多少，从不知怕为何物的他，怕了。 只是邱婷专门跑一趟来给他送个证，他是不想收也要收下，更何况还牵扯到穆坤集团。不过也仅此一次了，他结了婚，回到了正常生活中，自己就不再是自己。 这种外围调查对现在生活影响微乎其微，若深入案件之中，极有可能给家人带来不必要的麻烦。这种麻烦的任何一丝后果，都是他所无法承受。 …… 另一边，于薇刚加完班。 她今天心情一直不错，个人短视频账号今天粉丝增速很快，涨了足足两万多粉丝。她发的澄清视频下方评论风向变了很多…… 有这热度，她都能想到未来几天正式直播的时候网销一定事半功倍。 之所以下班晚，便是想要抓紧把第一批定好款式的衣服赶出来一部分。初创业般的激情，让她一整天工作下来丝毫没感觉到累。 尤其是老爸回家这消息，挪开了一直压在她身上的担子。 跟刘思远的第一个视频是打算问他在忙啥，让早点回家跟老爸聚一聚。 没想到被挂，接着回了条语音说有事。 第二个视频再被挂，连语音都不回了。 于薇以为他真是太忙，暂时没继续骚扰。 到家里，陪老爸聊完天回卧室准备洗澡的时候才又记起来刘思远还没回她消息。 太反常了，跟他关系变好之后。即便自己跟李少河的新闻满天飞，也没出现过这情况。 于薇担心他安全，开始打电话。 连打几次，正在通话中。 好在没多久，他又回了消息过来。 还是说忙，忙什么呢！ 于薇正被他搅的心里七上八下之时，发现网上关于她跟李少河的那桩八卦事件又有了新的波澜。她搜索着源头才注意到有人爆料她因网暴而抑郁自杀，还有救护车等图片。如果不是她今天一整天都在公司工作，差点信了。 宣明玉那边视频也多了几条动态。 一个是转发的完整监控视频，一个是长文控诉媒体无耻陷害她姐姐。宣明玉两千多万的粉丝，这两条短视频刚发有半小时左右，评论跟点赞量便呈现出了爆炸趋势。 除此外，网上关于李少河的黑料莫名其妙多了起来。 各种账号把李少河私生子，以女性博眼球等卑劣事迹全掀了出来，还有李少河本人打码小视频…… 然后是将节奏带向了网暴这个敏感词。 一连串反常，热度尽管还没蔓延，但于薇已经从各评论区看到了明天的苗头。 她总算变成受害者了。 变成李少河暗恋她多年因爱生恨，蓄意取图破坏她家庭。再然后便是于薇白纸一张的励志成长经历，一些于薇自己都不认识的同学朋友出来力挺力捧。 神一样的操作。 于薇这个局内人都感觉网上这些言论全是真的，她就是白莲花本白。 她看的入神，发现微信上有个熟悉的头像在申请好友，下意识点了同意。 宣明玉的好友申请。 往常于薇看到也装看不见，不愿跟那对母女产生交集。如今一切都是宣明玉在暗处帮忙，她名声口碑才彻底的翻转，并且还在网销前夕涨了许多粉丝。 不想领情，实际也欠了。 好友通过，她先发消息道了声谢。 宣明玉随即回了条脆生生的语音，是叮嘱她这两天尽量不要露面，以免被人抓到谣言的证据反扑……之外还嘱咐了她许多事。仟仟尛哾 于薇明明是姐姐，这会只能听着一一答应。 挺微妙的。 本能亲切信任，拉不下脸多聊。 要故作冷漠，太假太虚伪，明明是自己既得利益又得名声。 她纠结着发语音：“那些谣言全都是你找人弄的？自杀都扯上了……” 宣明玉甩锅：“你老公的主意，包括那恶心人的小视频也是他给我的……他一个人比我一整个团队都毒。你不用担心啥谣言不谣言，李少河经不起推敲。众口铄金，打死之后假的也是真的！告就让他随便告，跳梁小丑，真当谁好欺负！” “你老公挺神奇，你说他哪来的那些能让人无法翻身的证据……” “我也不知道。” “你得防着他，别哪天给你录了不小心曝光。” 于薇闹了个红脸：“你胡说什么。” 宣明玉发了个摆手图片：“记着这两天别轻易出门，出门也装虚弱点，忧郁点……自杀后遗症。回聊。” 第84章 夜不能寐 聊完，于薇睡不着。 索性换上热裤背心去隔壁专属健身房。 她经常嘲讽刘思远懒，她最近也懒得忘健身了。 跳绳，瑜伽球…… 夏季炎热。 不消片刻浑身便湿透了。 于薇瘫倒在瑜伽垫上，一动不再想动。 身体累，大脑空。 她第二次洗过澡之后，一身疲倦的她很快就熬不住睡了过去。 不知过了多久，不知时间。 于薇被房间里的一些细微动静吵醒，张开了眼睛。 惺忪的视线里，刘思远正准备上床休息。 她睡意一下子没了，并且留意到时间已凌晨一点多。 “这么晚回来干嘛去了？” “怎么不接我视频？” “到底有多重要的事，让你连回电话的时间都没有？” 刘思远进门包括洗澡的动静都很轻，结果还是把她给吵醒了。 他故作轻巧：“都城来了一个对我来说特别重要的长辈……” 于薇蹙眉：“陪到现在？” “对啊。” 于薇满脸不信：“你别告诉我陪客人连跟我打声招呼的时间都没有。” “跟你打招呼了啊。” 于薇听他回的随意而理所当然，被堵的半天才道：“你是不是又去ktv了？房间怎么有股怪味……”她嗅了嗅，越闻越确定。 刘思远懵：“你狗鼻子么，哪有味儿？我咋没闻到！” 于薇眼神渐冷，起雾，看的人发毛。 对视。 刘思远败下阵来，从桌上把一本证件拿给了她。 “我没去ktv，跟同事一块去酒办正事去了。” 于薇将信将疑的看着证件，又不解去看刘思远。 刘思远趁机关灯进被窝，搂住她软绵绵的身体。 外界浮华散去，还是媳妇真实。 香，想要时候抱着乱神，心宁的时候抱着安神，简直吉祥物。 他亲了亲她额头：“我没骗你，真是接了一位以前对我特好的长辈，这证件是她给我办的。你老公我以后就捧着半个铁饭碗了，工作不工作都有薪水拿。” 于薇被他话所吸引：“能拿多少？你那长辈做什么的？” “我陆院教授的妻子，是个警察。她给我办这证件，每月加上补助有四五千块钱左右。” “花多少钱办的？” “没花钱。” 于薇凝视着他，感受着他蓬勃的心跳。既真实，又下意识的怕有距离，本能抱紧。 “刘思远，你身上秘密好多啊。” 刘思远拍了拍她粉背：“人家帮我弄来这身份，我要帮她做点事还人情……她来宛城是查一个案子，具体没法跟你说。你被赵坤下药那次忘了没？查的就这一类案件，我们才会先去了趟酒……” “我该不该信你？” 于薇说出这话已经是信了。 刘思远爱满嘴跑舌头不假，他说谎有底线，人很干脆。不至于拿这么大的事来圆一个谎言。 她一直也蛮相信他，就总担心外面不三不四的女孩太多，他会误入歧途。 在意的多，思想便乱。 甚至有时患得患失琢磨万一他爱上别人，自个咋办……离不开了，他不在她睡觉都睡不沉。 刘思远手在她柔顺的睡衣上流连，声音有些飘忽：“小薇，你喜不喜欢我做警察？” “做什么都行啊，反正你现在跟无业游民差不多。警察挺好，收入虽然有限。总算稳定，社会地位不错……” “去都城做警察呢？” “那不行！” 于薇脱口拒绝。 刘思远走神儿：“阿姨在都城挺厉害，我要是跟着她工作前途应该不错……你不同意，就是在限制我未来发展。” 于薇心慌。 “可，可是这样的话，咱们不是要两地分居了。” “为了事业，为了咱们将来的孩子，为了你……我认为……还是留在宛城做个无业游民好。” 于薇情绪被调动的格外活跃，听他大喘气，啪的一掌拍在他头上。 刘思远不疼：“不去归不去，当初在陆院的时候我师傅两口子对我真的特好，我得帮着把宛城这边的事给做完。这段时间我可能经常会回来的很晚，甚至不回来，你不准找我麻烦。还有，我跟你说的所有话是担心你胡思乱想，只能咱俩知道……” “你一旦泄密出去，我会有危险。小薇，我把命交你手里了，你看着办！” 于薇赶忙摇头：“我保证谁都不说。” 刘思远初步把媳妇搞定，语气更明快：“咱搬家的事我跟爸提过，他没意见。” 于薇今儿跟父亲聊天也提过这件事，略有不忍：“爸好像不太高兴。” “先别管他，你想不想住出去？” “想。” “那不就得了，管他高不高兴。人不能太贪，一边舍不得女儿离开，一边还搞不定家庭……” “你能不能尊重下我家人，说话这么难听。” “尊重不是相互的嘛？长辈可以不尊重晚辈，晚辈一定要尊重长辈？你说说在这个家里谁尊重过我！要不是你还算懂事，我能在这熬多久？” “结婚第一天，那个保姆就希望我能帮她分担家务。沈阿姨希望我姿态放到最低，见她最好跪下请安感激她让我住下……你弟弟始终对我警惕，仇视。你爸嘴上一切说的很好，实际上只认为我是个能把她女儿留在他身边的合适工具……” “你要实在不想搬就别搬了，我自己搬走。以后你想我就去找我，我想你回来找你。” 于薇捂住他的嘴：“听我说完再牢骚行不。搬，你想什么时候搬就什么时候搬。这事我不管，你啥时候搬完我啥时候换地方住……” 她并没因为刘思远说话直而生气，反而揉了揉他太阳穴：“你说的我都懂，真懂。有时我也气不过，没办法。老公，你看宣明玉发的那些短视频没？” “没看，咋了。 于薇忍笑说了一遍：“你哪来的那些证据呀，就那段打码视频都能让李少河短时间没脸在网上蹦跶。” “这才哪到哪，更刺激的视频我也有，不过是不想脏了大众眼睛。话说李少河那方面也不行啊，女主一听就配合的特假……” 于薇瞪眼：“我问你哪来的视频，你扯啥呢。” “偷拍嘛，他会偷拍难道我不会！” “你自己拍的？” “这事哪用我亲自出面，要我亲自上阵，视频中他直接得中风！” “损到家了你……” 刘思远莞尔：“等明天看看八卦走势就知李少河还能不能翻身，睡觉。” “我睡不着了。” 刘思远凝神：“那你玩我，我睡你玩。” “好啊！” 于薇应允，见他真闭上眼睛，放纵玩了起来。 她是慢慢的发现，男人也可以很性感，让人很有探索欲。 虽然只真的接触过刘思远一个人，她仍然认为他特完美。尤其刚洗过澡之后，身上香喷喷的……那双深邃勾人的眼睛，匀称结实的胸膛，格外有型的下巴，紧实的腹肌…… 唔。 于薇身体软。 但澎湃的感情在注意到他有动静的时候，还是强行如止水。把他昂起来的脑袋摁下去，钻出被窝紧搂着安静下来。 她理论上的经验告诉她，哪怕爱他入骨，得保持着点基本的矜持。不然，不然她就容易不是她了。 刘思远失望：“这就完啦？” “我玩够了呀。” “那你还不如不玩……” “你干嘛？” 于薇眨了眨眼，不解的被他翻身罩住。 刘思远郑而重之开始行动。 他本来想试试今晚不碰她能不能睡，事实告诉他睡不着。 白天腰酸腿疼，屡屡去找理智。夜晚热血上头，无法自控。似乎也没控制的必要，年轻嘛，就该多疯几年，心随身走，身随心动。 第85章 横刀夺爱 次日，于薇因为打定主意第二天不露面，晚起了些。 醒来的时候上午九点，身边昨晚又折腾半夜的刘思远早没影了。微信上看到他留言，才知他一大早就跑去了拆迁现场。 据她所了解，文正新城的动迁工作做的并不怎么顺利。 目前签字的居民才达到三分之二。 阻力偏大，全都是住很多年的老住户。市里面不敢强行乱来，暂时搁置都有可能。 如今秦文龙回了都城，她真有点担心刘思远会压不住这种工作。 抛开拆迁这桩事，昨晚他又说要帮老领导……之外还有球厅，新家装修等事项…… 她想想都替他头皮发麻。 偏刘思远这没心没肺的，每天还能保持乐呵呵的状态，晚上犹有精力欺负自己。昨晚好像三点才睡，早七点半便走了…… 胡乱琢磨着，于薇心有点抽。 不能再这样下去，别工作没把人忙坏，再累坏喽……可要怎么才能让他在夫妻之事上有点节制呢？ 苦恼。 下床洗漱完，她简单穿了套居家的衣服。 楼下，家里人都不在，只有在忙着打扫卫生的保姆。 她没好意思让保姆做饭，自己去厨房里弄了些吃的。煎了两个鸡蛋，接了杯牛奶随便对付。 边吃边刷着手机。 她的个人账号粉丝又涨了许多，从被李少河设计，她粉丝快达到二十万。 之前发在上面的一些动态，新的评论留言完全转成了正面。 九成以上的人在让她加油，到处是励志安慰的评论。 原本骂她的那些评论早不知被挤到了哪。 于薇又找到了李少河的短视频账号。 发现他已被骂的把评论给关了。 只是关掉评论也没用，旦凡沾上他名字的新闻，清一色在骂……一时间李少河被加上了小三之子，不尊重女性，恶心等等标签。 于薇看的暗爽。 这就叫不作不死，活该。 “小薇啊，阿姨能不能给你商量点事？” 扫完地的保姆笑着朝她走了过来。 于薇示意她接着说。 保姆在她家工作好多年了，跟沈英还有着亲戚关系。于薇平时并没拿她当真正的保姆看，而是当个普通长辈。 沈丽倒杯水递过去，坐在对面。 “是这么着，你表哥李铮从国外回来了，暂时也没个工作。你认识的人多，能帮他找份工作不？” 于薇听这名字耳熟。 跟着记起来这是沈丽的儿子，当初好像沈丽还想让自己跟他相亲……她找借口没见。李铮这人一直在国外做事，具体做什么不清楚…… 她不动声色：“他什么学历，学的专业是什么？” “学历是本科，专业我不太清楚……” 听着沈丽含含糊糊的说辞，于薇有所猜测。 估计这本科多少有些水分，不然一个工作何至于来找自己。 “阿姨，你了解清楚一点我才好拿主意。” “那我现在给他打电话。” 沈丽忙拿过手机拨号。 几分钟后，沈丽笑着道：“我让你表哥加你微信了，你同意下，你们自己聊。好多事我说不明白。” 于薇打开微信，确实看到了好友申请。 头像是个二三十岁的男性，穿着中裤t恤，看上去蛮潇洒。相貌她没多看，随手同意了好友。 她跟这个叫李铮的似乎见过，是有次他来家里找沈丽打过照面…… 看他消息发个不停，于薇斟酌着选择性回应。 接触十来分钟，算弄明白了李铮基本情况。 没上过大学，没特别的专长。优势是懂点英文，开车技术不错。而且看他意思，是想来自己公司工作。 要是个女孩子，于薇都不犹豫。 直播间随便加个人，打打下手或者文员前台之类的工作都可。可一个快三十岁的男性，她实在不知要怎么安排。 拒绝也不好拒绝，事不大，沈丽还亲口提出要帮忙。 于薇思考片刻，给人事发了条消息，这边告诉李铮让他抽时间过去面试。 …… 一天。 于薇在家整整待了一天。 刷刷手机，收拾收拾卧室，遥控处理处理工作……时间过的倒也快。 就是晚上还是没能等到刘思远回家，等的迷迷糊糊，睡的不知不觉。 第二天她也没出门，准备等八卦淡下去再说。至于公司那边，能处理就在家处理，实在需要自己过去就匆匆跑上一趟。 又一个夜晚来临。 于薇反复揪着被角，怨念开始变多。 刘思远解释过他这阵子晚上会很忙，理解是一回事，接受又是一回事。今天发消息给他，他回复还是要工作，让不用等他…… 正准备看看别人设计灵感睡觉来着，意想不到的电话打进了手机。 李少河。 他竟然还敢联系自己。 于薇长了心眼，接都不接，直接拉黑。 跟着又有陌生号打了进来，继续拉黑。 她现在很认同刘思远对她跟李少河关系的建议。 不理会，不接触，耍阴招的机会都不给他。 校园那点情分，迄今在于薇这全部转为了负面。 世上垃圾这么多，碰到一个不稀罕。要是一直围着垃圾转，她都替刘思远嫌弃自个沾了一身垃圾味。而且于薇确实意识到，有些人的阴暗她无法想象。 父亲，老公，自己…… 连番的巧合被算计。 除了报复，远离嫌疑人算得上为自己跟家人负责。 酒店。 已经一天一夜没休息的李少河双眼红的像个赌徒，俊朗的脸扭曲着，抓着手机的手用力到快把手机抓碎。 他是个很没安全感的人。 这几年在父亲的身边处处被排挤，被他的其它子女联合排斥。他出于为自己后路考虑，用心做了个短视频账号。 两百多万的粉丝，他不知砸进去过多少钱，跟多少能够得着的女人故意炒过绯闻，费尽心思打造出了富二代人设……他不过是借于薇几张照片，想着能顺便恶心恶心刘思远，局面却变成了现在这样。 他想反转，砸钱给公关掀起来的浪花在暴戾的舆论氛围中毫不显眼。他本来跟父亲的关系就不是很亲密，父亲因为这件事电话里失望带着暴怒的语气让人麻木…… 特别那段视频。 他看到的一瞬间，既恐惧，头部又像轰的炸开。 那是他不久前才认识的一个女性，当时带她去酒玩了一次，当晚两人回了酒店。现在网上爆出来的视频片段，正是他跟她在酒店里的过程。 就是说，爆出来的是冰山一角，那个暗处爆料的人手里有完整版……他住的酒店被人偷偷装了摄像头！！想到这一点赶回调查的时候，摄像头早不见了。警方说已立案，让等结果。可就算查出来结果，他名誉也彻彻底底的死亡，在家族辛苦两年博取的那点名声，一降到底…… 他怀疑是刘思远，看能不能从于薇那里套出话来，尽管可能性不大……察觉被拉黑后那一丝最后的幻想也破灭掉了。那个贱女人现在完全是跟刘思远穿一条裤子，根本没可能再顾念他跟她之间那点可怜情分。 李少河痴痴的发呆。 他怎就没听司机的建议，不要去惹刘思远……他为什么要自信到屡次的算计，别人无所察觉无法报复！他自认掌控着别人，结果自己在别人的掌控中。 秦文龙，那个突然跳出来的网红宣明玉，钱勇的态度…… 李少河至此时才明白根本不可能是刘思远的对手。不，人家或许一直都拿他当个上蹿下跳的小丑。 他呼吸发沉，困难。 浓浓的怒气仿佛要撑破身体。 凭什么！ 凭什么他只单纯想把自己弄丢的女孩找回来，要承受这种后果。 是她对不起他在先！是她的父亲先迫害自己！是刘思远那个畜生横刀夺爱！！ 第86章 而被李少河惦记的刘思远，此刻在耶罗酒。 正值营业高峰，这里热闹到了极点。 音乐躁动，射灯闪烁。 正前方几个穿着性感的女人在热舞，各个独立被透明罩半包围的高台中同样有女人在跟客人互飚着舞姿。 混乱到充斥着音乐和尖叫的环境。 刘思远跟王菀坐在角落处不显眼的卡座，面前摆放着一些果盘酒水。 这是两人第三次来这里。 第一次王菀发现有喝到烂醉的女孩被人猥亵，要被拖走。正义感爆棚，跟一个男客人发生了冲突，两人提前撤了。 第二次是王菀无聊融入了酒氛围中，在后排跳舞的时候被一男人拍了屁股而冲突…… 刘思远喝口啤酒，看了眼身边老老实实的女人。 她穿着条牛仔裤，上衣是普通的白t。白净的侧脸，大大的眼睛，胸前鼓囊囊的有料。 整体一百分的话，可以到八十五分。 “思远，咱们是不是要换地方了，也没发现什么有价值的线索……” 王菀凑近在他耳边提议。 刘思远开啤酒给她倒了一杯：“不急，就当是来这玩。” “你到底在摸鱼还是真的帮邱局长办事？” 王菀端起酒杯，眼中有怀疑。 刘思远示意不远处的卡台：“那桌的几个客人几乎每天都会来，属于有钱，有时间。整体那么年轻，多半是当地的富家子弟……” 见王菀听的认真，刘思远也认真：“你去单独开个卡台，就挨着他们，看别人会不会搭讪你。下次记得穿性感点，热裤小吊带之类的，这么好身材不用裹这么严实的。” “我现在不性感？” 王菀声音大了些。 刘思远毫无遮掩的上下打量：“挺感性，穿的跟个单纯小白花一样……这是酒，离远一些连脸都看不清楚的地方，再漂亮别人得能发现你……” 王菀有所领悟：“你的意思是看能不能从他们嘴里套出话来？” “对，权当认识几个新朋友。” …… 打发走王菀，刘思远无聊掏出了手机。边消遣着，边暗中观察着她那边。 果不其然，最大那卡台有人注意到了王菀，端着酒杯晃悠悠一屁股坐在了她身边。不消片刻，王菀跟他一块去了那个坐有十几人的卡台。 只不过没多长时间，刘思远所担心的事还是发生了。 是有人手上不规矩，王菀一杯酒全泼在了那人脸上。 这女人，就没虚与委蛇欲擒故纵的本事。 眼见要闹的不可开交，刘思远只能赶过去连着道歉，牵着王菀手腕准备离开。 “慢着！” 那个被泼酒的寸头年轻人抹了抹脸，狭长的眸子里带着愤怒：“你们俩是情侣？” 刘思远点头承认。 寸头年轻人冷笑：“老子好心请你女朋友喝酒，她泼我一脸。就这么算了，我面子往哪放！” 卡台上的其它年轻人都醉了几成，站起身斥骂威胁。 形势迅速变的严峻，紧绷。 刘思远目光淡淡：“那你想怎么处理？” 寸头胜券在握，戏谑贪婪的目光在王菀身上一晃而过：“让你女朋友把我身上的酒给舔干净，这事算完。” 这话瞬间引来哄笑。 王菀气急，冲出来就想拎酒瓶。 只不过挣脱不开刘思远，气也没招。 刘思远没再理会这群人，转身即走。 “让你走了嘛！！” 另一个年轻人伸手就想扳刘思远肩膀。 他反应快，挨揍也快。 就在触碰到刘思远的瞬间，闷哼着被一脚踹的连退几步。 刘思远没再纠缠，带着王菀开跑。 这十来个醉鬼他收拾起来一点问题没有，主要不想惹出些节外生枝的事。 一路跑出酒，上车，刘思远就是一脚油门 车屁股后面是一群追出来，气急败坏的年轻人原地在咒骂。 王菀还在气闷，她刚刚是想忍一忍，搂她肩膀都忍住了。那寸头却是得寸进尺，实在是招架不住。 要不是碍于不便暴露警察身份，她今儿非让那一群人都在局里蹲一夜。 生气之后是冷静。 王菀瞥了眼无声开车的刘思远：“你是不是对我很失望？” “没有啊。” “那你怎么不说话。” “对不起啊，是我想的太简单，让你受这些不必要的委屈。” 王菀将头转向车窗：“我才应该说对不起，这点事都办不好。”说着，感觉刘思远在笑。细看，又没看到他脸上有笑容。 她盯了半天：“我为什么会觉得你有耍我的嫌疑？” 刘思远强自正色：“我耍你干嘛，知道被你泼酒的寸头是谁不？” “谁啊？” “陆飞平。” 王菀念了两遍这个名字，脱口：“是受害者报案，暂时还没采取抓捕的陆飞平！” 刘思远点头：“上次我就认出来了，本人跟照片有差异，但肯定是他。这人还没被抓，是邱局长示意……我原本是想看你能不能从他嘴里套出来几句话，谁知你眼里揉不进沙子……” “你怎么不早跟我说！” “是怕你真的忍辱负重，被人占便宜都不知反抗。咱是帮人家做事，不是为了把人搭进去。我观察他两次了，这人是他小圈子的核心……” 王菀疑惑：“你提前怎么知道陆飞平在耶罗？” “巧合而已，咱俩第一次来我真是随便参观一下长长见识，没想到巧合碰到这人了。” “难怪你这两天总来这儿，我以为……” “你以为我闲的没事啊！” 王菀无言，有种智商被反复碾压的感觉。这感觉高中就存在，一如她拼命学习总也赶不上屡次逃课早恋的他。 原来这家伙对于邱局长安排的事儿，思路一直很清晰。 倒是自个，几分钟前还觉着刘思远是拿着公款在划水……毕竟他啥事都没做过。天天在卡座要么玩手机，要么调戏调戏去找他搭讪的狐狸精。倒是她，连续跟人冲突三次，惹一肚子气。 “刘思远，人与人之间最重要的是真诚对么？” 王菀有气无力的抱怨。 “何出此言？” “你让我觉得我不是你搭档，是个废人！” 刘思远道：“调查k2的主力最终只会是警方，这方面完全靠你。明天不用来耶罗了，先把陆飞平这人的关系网理清楚，弄好发给我……” “我不懂邱局长为何不让直接抓捕陆飞平？” “是因为不清楚陆飞平在案子中的角色定位，这就是她让我调查的东西。若陆飞平举足轻重，马上会抓。若只是普通买家，需要抓的是卖给他k2的人……” 王菀认真听着，逐渐想通：“你饿不饿，请你吃宵夜去。” “太晚，不吃了。我先把你送回去，想早点休息。” “你答应教我射击的事，啥时候兑现？” “等闲了再说……这几天事太杂，真腾不出空。” 王菀促狭笑了笑：“你天天这么半夜三更回家，咋跟于薇那醋坛子解释的？” “我就算夜不归宿，她都不敢吱一声，还用得着解释。” “牛皮都快被你给吹破了！” 王菀撇了撇嘴，看前面已到自己家小区，指挥着让刘思远停了下来。开门下车：“你路上慢点，到家打声招呼。” “知道了！” 刘思远摆摆手，掉头驶离。 第87章 毫无人性 回去路上，刘思远开的快了些。 已经又凌晨一点了，归心似箭。 他是人在极乐的夜场，心在于薇身边。一日不见，有如隔三秋之感。 不过她应该睡着了，如果没睡估计微信上全是她发的文字消息…… 琢磨着，刘思远脸上多了些突如其来的笑。 可就在他车子即将进入别墅区的时候，王菀打了电话过来。 刘思远随手接听：“我到家了。” 王菀却不是要问他到了哪，急道：“耶罗酒出事了，就在咱们离开不久……我爸也是刚接到消息，说有人在耶罗进行交易，张副局亲自带队过去的……” 刘思远惊讶又疑惑。 王志强应该清楚邱婷来宛城要查什么案子，让王菀协助邱婷，证明他是会好好配合……这种情况下，怎会冒冒失失的去查耶罗？ 刘思远把车停在了车库，并没马上下车。 脑海中尽是这件突然发生的意外。 夜场业如耶罗和铂金这种市内存在的庞然大物，一般就算警方接到举报，不会那么轻易冒失的一涌而上。现在出现这种情况，意味着什么？ 是赵家父子得罪人？生意竞争？亦或者有人神通广大连邱婷跟王志强达成的默契都猜到，在扰乱视线？ 可刘思远虽对赵家父子成见很深，但理智告诉他，这种好不容易洗白的“企业家”，一般不必要涉及这种国内禁忌行业。有涉及，最多是一些酒小领导跟当地下九流合作…… 那应该是赵家得罪人或者单纯生意上的事。 他预感有些不太好。 在车上等待着王菀继续汇报情况。 半小时后。 警方这次行动完全明朗起来。 的确有人在耶罗酒进行了交易，并且被警方人赃并获……现场找到多种违禁品及其它市面上流行的药物，将酒中人带走了四十多个，并当即对耶罗进行了封禁，被抓的人中就有邱婷暂时没让动的陆飞平。 刘思远敲了敲脑门。 开着免提的手机里王菀还在持续说个不停。 他出声打断：“事已至此，你早点休息。明天去趟局里，重点盯一盯对陆飞平的审讯……” “思远，线索现在断了啊，你一点都不着急么？” 王菀不太懂他现在还能保持平静。 刘思远点了支烟：“这不是我能控制的事，属于警方内部有派系，连行动都不用提前告知你爸这个正牌局长。话说回来，突然去动赵家的酒需要点魄力……你别想的太多，邱阿姨在这满打满算一天都没呆满就急匆匆走了，可见这事她早胸有成竹。咱俩在她眼里说不定就一炮灰，不必非自视甚高的把自己看作炮弹。我明儿找时间会跟她说清楚……” 王菀怅然：“我满腔热血等待着跟你一块做一件将来震动全国的大事，听这这么一说，我注定当咸鱼……” 刘思远抿了抿唇，忍笑：“没那么多惊天动地，和平年代是事件选英雄，可遇不可求。安，别忘盯陆飞平的审讯，再就是安插人手去耶罗二店。” “你是说耶罗二店会遭殃？” 刘思远道：“直觉，出这事可能是有人看赵家不顺眼了。既然这般手段都用了出来，没理由放过二店。不说了，眼睛都睁不开，明儿聊。” …… 铂金，v3棋牌室，麻将声哗哗不停。 打麻将的是四个女人。 其中两个是五十岁上下，充满贵气的妇人。左边那个年轻一些，穿着女士衬衣和西裤，是铂金洗浴中心的大堂经理。坐在门口的女人更年轻，只有二十六七岁的样子。人偏瘦，穿的是休闲区提供给客人的衣服。纤纤玉腕上戴着一件精巧的黄金首饰，拿麻将的动作悠然流畅。 司徒静输的很多，一堆一万打底的筹码快一干二净。笑容没丝毫变化，仿佛输的不是钱，犹有闲暇妙语连珠的活跃着麻将室气氛。 砰砰砰的敲门声在外传来。 司徒静随口让进。 一个穿着西装，身姿挺拔的男性这时推开了门。笑着冲麻将房的几人道歉后，俯身在司徒静耳边说了几句。 司徒静听着，手上动作丝毫不慢，一张三筒丢出。 “诶，胡了，卡三筒。” 满头大波浪红卷发的妇人大笑推牌，还是清一色。 司徒静无奈把最后筹码一股脑给她：“明姐手气真好，免一万行不，不够了。” “哈哈，免，这一局全给妹妹你免喽。” 司徒静道谢：“那明姐，王姐，咱改天再玩，今天到此结束。筹码跟徐经理算清楚，让她直接转给你们。” 打发走牌友。 司徒静伸了个懒腰。 看上去挺瘦的人，此时因伸展身体紧绷的胸前惊艳到让身后的男人局促转开目光，丝毫不敢多看。只有眼神中时不时闪过几分痴迷，心情远没有表面上来的平静。 只剩两人，沈崇礼毕恭毕敬：“老板，这次耶罗酒估计彻底难以翻身了。警方行动的照片我也给了媒体那边，该如何编辑他们知道……” 司徒静莞尔，白到不可思议的牙齿整齐美观。 “做的不错，还有其它事情吗？” 沈崇礼犹豫了下：“我担心赵家会以同样的方式来对付咱们……” 司徒静被逗乐：“你认为整个宛城除了王志强跟张副局之外，还有谁敢轻易做这么大事儿，谁能越过他们俩？张副局的太太在我这天天赢钱，并且不是那种喂不饱，不懂回馈的人。王志强政路关键期，谨小慎微。他连耶罗都未必敢轻易去动，为何会动咱们？ “行业竞争就那么回事，失了先机，出了事，关上月余。多好的生意也会一落千丈，想重新做起来，要看我给不给赵申和机会了！” 她起身去往休息区的客房：“这事就别让我爸知道了，他早被人给吓破胆子。知道这事，不免会在我耳边唠叨。” 随意叮嘱着，司徒静回房洗去一身烟臭，打开了客房一扇窗子。 无月的夜色漆黑如染。 她温婉爽朗的气质随着眼神转淡，人亦突然淡漠到周身绕着一股清冷。 她父亲早转型成为正正经经的商人，连夜场这行业都是她这个小菜鸟一步一步接替他在宛城做出来的。不过，虽不再碰禁忌，消息却还是最灵通的。 省内，她想知道什么事儿，不费吹灰之力。 之所以敢掀赵家场子，便是料定了那家夜场内流通的有国内视为禁忌的，许多人连听都没听说过的k2。 有这种禁物的存在，并被曝光，调查势必会慎重。 慎重个几月让耶罗无法开张，太正常了。 第88章 下一阶段 耶罗被关店的消息，一夜段视频关于此类层出不穷。看似无甚波澜，但若无干涉，第二天的舆论走向基本确定了。 于薇对此一无所知，她就知道自己又等了刘思远大半夜。 早上睁开眼睛，她本能就看向身边。 没人？ 刘思远一夜没回来。 她脾气来的突然，拿起手机就想拨号，即将摁下之时才注意到窗前沙发上好像有人。 光溜溜的身体，只在小腹上盖了件t恤。 于薇穿着拖鞋下床过去，看向还睡挺踏实的男人，秀眉微微蹙起。 咋睡这了呢？ 几点回来的？ 她居高临下打量着，回身把床上薄被扯过来搭在他身上。 细微的动静，却还是吵醒了刘思远。 目光碰在一处，于薇没好气道：“床上装不下你啦，睡这着凉怎么办。” 刘思远迷迷瞪瞪：“太晚了，怕打扰你休息……” 说着，目光一定。 于薇穿的是那套他买的睡裙，很短，很薄，很性感。 他的角度，入目便是白嫩修长的双腿。再往上，眼有些晕。 刘思远下意识的抬手，感受着溜手触感。摩挲着，不舍放开…… 于薇忙退开两步，脸微微红。 “你再休息会，我得上班去了。” “啊，宣明玉不是说让你在家多休息两天嘛。” 于薇打开他还想凑过来的爪子：“事都已经结束，李少河都被网友骂的不敢冒头，我没必要再呆家里。公司第一批衣服赶了出来，今天要开直播，特别重要……主播是艳姐帮我介绍的，个人粉丝一百多万呐，不知带货能力如何……” 刘思远不舍，执意把人带过来搂在怀里。 他身上凉丝丝的，刚从被窝里起床的于薇身上很暖很暖。 抱着，如同暖玉。 于薇挣不脱，更不想挣脱。亲了下他肩膀，呐呐道：“你什么时候可以把事做完，晚上都见不到你……” “想我啦？” “嗯。” 刘思远骨头被她嗯的都有些发软。 委屈又乖巧的声音，有毒。 他拂过她腰臀线，渐有些克制不住。 于薇有所感的扭了扭：“不要……我得去公司开早会，组织工作，快迟到啦……”她扶着刘思远肩膀昂身，双肘垫在了他胸前。 “你今儿白天有事没？” “准备去我爸那里看看拆迁情况。” “下午呐？” “搬家，今晚我想让你在新家住……” 于薇红唇凑过去，染了染他有些发干的嘴唇：“那我下班就直接去新家，你不会又要到很晚才回？” “不会，我提前过去做点饭，准备瓶红酒。咱俩庆祝下乔迁之喜，喝点。” 于薇笑着起身：“那晚饭我就不吃了，等着你做。” “好！” “我去洗漱。” 刘思远枕着沙发边缘，懒懒靠着。看她去浴室，拿过手机浏览昨晚警方的动向。 果不其然，短视频上宛城本地板块，刷不几下就能看到耶罗发生的事儿。 他等于薇下楼去吃早餐，才拨通邱婷号码。 …… 都城，陆院家属楼。 邱婷也是刚起床不久。 听着刘思远汇报，邱婷边开着免提，边打开短视频输入了耶罗两个字。 她看了一会：“思远，你怀疑是商业竞争，巧合端了耶罗对么？那耶罗的对手可不简单，连k2这种新药都有所了解。警方抓人的针对性也挺厉害，恰好把陆飞平连人带货卡住。” 刘思远道：“我是认为这种可能性大一些，其它情况不具备说服力。线索断了，或者说已经是打草惊蛇。阿姨，下一步怎么做？” 邱婷思索片刻：“谁端的耶罗？” “司徒荣收益最大。” “司徒荣？这名字挺熟悉。” “司徒这个姓氏本来就不多，司徒荣是我这临近两省当年的风云人物。” 邱婷恍然：“想起来了，禁毒局里好像还有这人的档案在，等我查一查。” 她缓缓放下手机，沉吟间，听到身后传来了脚步声。 “大早上跟谁打电话呢？” 邱婷笑看着丈夫：“你学生刘思远，我不是去宛城交给他一桩任务么，出了点小差错。” 靳鹏今年五十岁整，外形却如三十几岁。 裸着上身，走动间，仿佛有无穷的力量被封在体内。一米九的身高，身体健硕而笔直。几许夹在黑发中的白发，平添成熟稳重。 他打了个哈欠。 “你大老远跑一趟宛城，就为这点事？” 邱婷帮他找了个外套，摇了摇头：“这事谁都能做，我就是给思远送个证。那小子现在精气神可好了，我琢磨着他哪天要是来都城，至少有正当理由让他帮一些忙……射击，搏击，侦查破案，他哪样都是宗师级的。闲着实在是太可惜……” 靳鹏惊讶：“有没有他现在照片，我看看。” 邱婷把手机递给了他：“就拍了一张。” 靳鹏仔细观察着照片里坐在沙发上吃饭的年轻人，严肃的面孔上凭多了几分笑意：“好啊，真好。我一直担心他迈不过心里那道坎，看来还是低估了他！为何不让他直接来都城？” 邱婷白了一眼：“小孩子刚结婚，你当我跟你一样没点情商。至少让人度个蜜月……再说了，我看思远心全在普通人的生活中，不是时机。对了鹏哥，你有没有听说过司徒荣这个人？”qqxδnew “陆院的嘛？” 邱婷没再对牛弹琴，帮他扣上衬衫：“陪我上班去，禁毒局的训练你顺便帮我盯一盯。”抬手挑了挑他下巴：“行不？” 靳鹏无奈：“做两份工作，拿一份工资。邱婷同志，你是真不准备让我有时间喘口气。” “闲着也是闲着嘛，你不知道，我们局都特羡慕我有个好老公。你一过去，我脸上有光。” 靳鹏答应，看着她去往洗手间的背影：“你记着别给思远带去什么麻烦，宛城是他家乡……有些事，尽量还是别让他在宛城做。” 邱婷轻笑：“他就一禁毒局的临时工，我知道分寸。再说你还不了解那小子啊，别看年轻，智商跟个妖孽一样……该做什么，不该做什么，他都清楚的。” 第89章 左右逢源 刘思远把饭店选在了王桐工作地点附近。 在大厅随便找个位置，点好菜。两只烟的功夫，一个穿着西裤衬衣，四十岁上下的男子走进了餐厅。 身高一米八左右，戴着眼镜。气质斯文儒雅，笑眯眯的形象，很容易让人产生亲和感。 刘思远随意招呼了一声。 等人坐下后，让服务员上菜。 王桐的学历是建筑相关的硕士生，正八经靠能力在秦氏熬出来的。看似随和，傲气十足。对下严厉，工作认真。对上讲究效率，用能力获取领导的认同。 人际关系在公司一般般，来宛城纯属是领导不想看到他，把人赶远一些……王桐对此心知肚明。 最初知道要跟刘思远一块工作，他实际上很不屑。 公司里很多人说秦文龙惧内，他小舅子能接手如此重要的工作，八成是个划水摸鱼靠姐姐关系敛财的主。 真的少少接触后，对刘思远的看法改观了许多。 小伙子话不多，却是个真正做事的主。 接手拆迁工作才没多久，进度很是明显。做事有章法，有分寸，跟着他一块拆迁走访的几个年轻员工无不是对其心服口服。 王桐通过聊天，观察，同样确认这是个很有能力的人。 思考方式独特，有时他这个职场老油条都跟不上刘思远的做事节奏。 他笑着让了支烟过去：“思远，公司给我下达了最后通牒，要求拆迁必须一个月之内完成至少一半。你说这事也不是咱公司全部负责，我倒是想一个月内全拆完，关键市里面要配合才行……” “想找你取取经，你是怎么个想法？” 刘思远拿着香烟在桌上磕了磕：“强拆不现实，市里不可能支持。不强拆的话，一步步走访还不知要拖到猴年马月。” “这样，我下午去跟钱老大商量商量，先拆几栋楼试一试。一步一步来，困难一点一点的解决。” 王桐愣了下：“这属于违规，钱市长会同意么？” “不合理的规则就是用来破坏的，不这样做还有其它办法嘛。至于他同不同意，不商量怎么能知道。王哥，你也别闲着，把各种流言放下去一些，戏给做真实点……就一点，营造出一种势在必拆的苗头，谁挡着都没用。挑一些能拿捏的人，让他们消失一段时间……” “表面上不强拆是原则，心理上需要强拆。签字费，各种乱七八糟的补助再做出彩一些。二十号以后签字的人，不再享受这些福利。” “当然，不是真的不给，也是需要演技……这样一来，以后拆迁走访的进度会快一些。” 王桐听的发愣。 他并非第一次接触这工作，刘思远说的话也不怎么稀奇，很多手段都是常规的。稀奇的是，这小子把每一件事都能具化，串联，实际操作上极为简单高效。 没记错的话，刘思远应该没工作经验。 那是背后有高人，还是这小子真正像秦文龙所言的那般。适应能力变态的强，少见的聪明果决…… 王桐消化着心里突生的反常：“演戏的这些人怎么找最合适？” 刘思远欠身让服务生摆放好饭菜，动了动筷子：“调查，打听。公司不是多拨了两千万用来解决不肯签字的人嘛，人为财死，先花一部分给那些嚷嚷着嫌钱少，有些地位的。这种人不需要多，一个两个足以。肯要钱，就容易搞定……” 聊天中，王桐慢慢的明悟。 一筹莫展，干着急不知该如何具体施展的他，总算是意识到先要去做什么。 他笑容诚恳许多：“思远，你晚上有时间没？王哥请你吃饭，咱再详细聊聊。听说宛城女人漂亮的很多，王哥我还没见识过……” 刘思远笑着摇头：“王哥自己见识就成，我最近事多，抽不出时间来。就这么说定，你现在着手开始忙，我去找钱老大。” …… 离开饭店，刘思远随即联系钱勇找了过去。仟仟尛哾 他其实不太喜欢跟钱勇这种人接触。 交流挺累，聊天要斟酌猜测深层次的意思。要迎合，控制分寸，还要让他妥协帮忙办事。 钱勇这会在乡下走访一些当地明星企业。 如此行为，是zz需要。 随行的有媒体记录。 刘思远驱车快二十公里，远远见到了众人簇拥指点江山的钱勇。 他没马上过去打扰，而是等他工作告一段落。媒体人员离开准备返程之时，才走到近前。 “钱叔，我车子坏半道上了，来晚了些。让您久等。” 钱勇亲热拍了拍刘思远肩膀，往前走了几步。 刘思远落后他半个身位，脱离众人，陪着闲走。钱勇说，他认真的听。钱勇不谈正事，他也没急着谈。 就这么走着，听着，偶尔说着。 十几分钟后钱勇瞥了眼看似拘谨，实则十分放松的刘思远：“小刘，你跟邱局长关系好像挺近……” 刘思远毫不隐瞒：“邱阿姨是我陆院射击教练的妻子，我们不是很熟悉。就是她来宛城做事需要人手，我临时当个司机跑腿儿。” 钱勇意有所指：“那你这司机做的事够多，最近好多人找钱叔我打听邱局长动铂金的用意……” “跟案子有关，邱局长没透漏过。”刘思远没继续多说，随之打岔：“钱叔，你看拆迁的事耽搁挺久了，我姐夫那边把我给催的焦头烂额。我有个想法，您听一听……” 钱勇漫不经心的听着，眉头微微挑了下。 “强拆使不得。思远，现在这形势，不到万不得已还是别有这想法……” 刘思远道：“您误会了，并非强拆，是那几栋居民楼签字率达到了一定标准。我是打算这几天让剩下的人签字后，在保证安全的前提下进行破拆。” “如此容易激化矛盾啊。” 刘思远不紧不慢：“是的，钱叔考虑的周全。可如果不这样，规划势必会受阻，进而影响秦氏跟市里进一步的合作。您看这样行不，让拆迁办的那些同事配合一下，我这边提前搭建围挡……合同细化一下，这是三个阶段的事情，不违规……” 钱勇看向刘思远，暗道这年轻人脑子转的真快。猜到他顾虑所在，直接就把这些顾虑给扼杀掉了。拆迁若分成三个阶段，那第一阶段全员签字的话，自是拆的合规合法理所当然。 不再有拒绝的理由，但钱勇一想到最近很多压力来源于都城的邱婷，还是犹豫几分。不回答，反隐隐提示。 “小刘，邱局长目前协同警方抓多少人了？” 刘思远沉吟片刻：“这我得问问邱局长，具体抓了多少我也不清楚。我猜过不多久，邱局长应该会放了那些无干之人，都是些普通打工的，关的太久没意义。” 钱勇直笑：“拆迁的事你直接去找拆迁办，他们也着急着拆，一定会配合你。” 刘思远道谢：“那钱叔，我就不打扰您了。” 第90章 按部就班 回到车上，刘思远把手机里收到的各种资料重新看了一遍。 短期内能有可能具备破拆条件的有七号楼，九号楼，十号楼，十五号楼……其中七号和九号紧挨着，居民基本全都签了。 十号楼和十五号楼情况比较特殊，有人一己之力带动居民抗拆。 他琢磨着对策，开始查看市里面给他的资料，人际关系。 侯春生，有个堂叔叫侯凯，在省城厅里任高层，间接管着当地市局。侯春生人性格蛮横，不甚喜欢讲道理，十号楼那些抗拆的全以侯春生当作主心骨。 十五号楼比较难缠的是叫柳冠云，儿子是个网红，属于宛城市内的名人。几百万粉丝，影响挺大。情况跟侯春生差不多，也是众人的主心骨。 至于七号楼和九号楼属于是有老人单纯的不想拆迁，其余居民反而很想拆……相对比较容易用怀柔的方式去处理，无非多花点钱，多讲讲道理。 刘思远本就准备先过去拜访拜访。 定着心思，他启动车子去往文正小区。路上，一个陌生电话打了进来。 他手机连着车里蓝牙，接通后，对方声音在汽车音响中传出。 意外也不意外的人，司徒静。 说话口吻有些冲，不太客气。 刘思远对她印象挺好的，之所以针对铂金是跟着邱婷做事，没有选择余地……相反，他做那些事，自个本身就不太舒服。qqxδnew 无冤无仇，断人财路。 司徒静直接对他进行报复，刘思远都不意外。考虑到对方会不会进行录音，他沟通稍微保守。 “司徒小姐，我就一给邱局长临时开车的司机，有些事你找我没用……” 司徒静嗤笑：“配合钓鱼执法的司机对么？刘思远，你以为我听不出来你声音？” “额，我不懂你在说什么！” 司徒静声音转冷：“你最好想办法把我员工先放出来。都是在宛城生活，低头不见抬头见。我理解你的同时，你也有必要理解一下我……” “铂金现在每天的直接损失达五百万以上，造成的影响更远超金钱损失。刘思远，你如果辛辛苦苦做个企业，被人无缘无故这么弄会如何？” “她权势滔天，我懂。铂金集团小门小户，惹不起这种人。但她总会有离开宛城的一天，你但凡聪明一些，该知道自己需要做什么！” 刘思远单手开车，另一只手支住了面部。 他听出来了司徒静话里有威胁的意思，郁闷不堪。 柿子专挑软的捏。 不去找王菀，不去找邱婷，在这威胁自己。 他多无辜，就因为担心邱婷安危帮忙开个车，就因为看到邱婷安全受威胁打了铂金保安，就因为被赶鸭子上架去钓个鱼…… 明眼人谁看不出这事的症结主要还在邱婷的身上。 司徒静发泄了一通，冷静：“你在哪，见一面！” “我忙着呢。” 司徒静漠然：“我晚上去你球厅，你要是不肯过来。我就其人之道还自其人之身，把你那小球厅一封了事。还有你那钓鱼录音，我拿邱婷没办法，拿你有办法！我要是把录音发出去，让高层人员看看邱婷为所欲为的执法方式……她倒霉与否我不清楚，你一定倒霉！” 刘思远不在意她说的话。 司徒静如今应该还在盘算，到底要不要跟邱婷撕破脸。 她在揣度邱婷的用意。 不是真的财路被彻底断掉，司徒静一定没胆量跟邱婷硬碰硬。邱婷应该也不会把司徒家两父女迫到这种程度…… 想的透彻。 困扰实实在在摆在面前。 司徒静能拿到录音，一定有能力封他的球厅。其次，她要死盯着自己弄，麻烦是长久性的。从司徒静做过的那些事情来看，这女人比赵申和父子等人还要难缠的多。 一念至此，刘思远忍不住叹了口气。 …… 到达七号楼之前，刘思远带着路上买来的礼品进了楼梯。 这楼里住着的大多数是老人。 有的独居，有的是老两口。 刘思远要拜访的是一个叫张文泰的老人，对方曾在宛城一高当过校长，而宛城一高是他母校。再就是张文泰在整个文正小区都挺德高望重，说话有份量。附近婚丧嫁娶，都是毕恭毕敬的请他主事…… 老伴去世的早，独居，据说人比较孤僻，每天最大的爱好是跟小区里的老伙计下棋打牌…… 刘思远提前去棋牌室看过，没见到人。 猜测张文泰应该在家。 楼挺破旧了。 楼道一侧的墙壁斑驳不堪，这几年不拆，恐怕撑不了几年就会成为危楼。 刘思远并不是一个人贸然过去，而是通过父亲关系请了个张文泰的牌友带路。 敲开门之后，那人帮着简单说了几句就离开了，房里只有刘思远跟张文泰。 相对坐着。 刘思远看张文泰气色不太好，把礼品放下后道：“张校长，您是身体有哪不舒服么？要不要我带您去医院看看……” 张文泰疲惫摆了摆手：“老毛病，心脏上的事，不用去医院。”他翻找出药，就着水服用完，浑浊的眼睛看向面前的年轻人：“你是开发商的人？” 刘思远坦然承认。 帮着又倒杯水，观察着张文泰居住的环境。 收拾挺干净的房子，墙上挂着些龙飞凤舞的字画……房间里有着股老人特有的味道，不是多难闻，窗前摆着一些绿植跟花卉。 张文泰对刘思远倒有些好感。 这年轻人不做作，还在宛城一高上过学。听说考上陆院后又退学，恨铁不成钢的惋惜…… 陆院，整个宛城每年都未必能考进去一个。 小孩既然考上了，竟不好好的把握住机会。 刘思远恭谨的听他数落，找机会把话题扯到了签字之上。 “张校长，我也不瞒您，开发商是我姐夫……我懂您老的心情，住几十年的地方，身边是几十年的老朋友，谁都不会舍得搬家。是事情赶我头上了，开发规划又是将来城市发展必然要走的路。您学问高，肯定能看清楚这些……” 张文泰怔然：“我不是想多拿些钱，老头我一儿一女，在外发展的都还不错。我这除了退休金，每年孩子也会给我一部分，生活不成问题……” 刘思远接道：“您老要是担心安置，或者舍不得老朋友。这点我能做主，会把安置区弄的好一些，让你们这些老人家住的距离近一些……” “我对我说的每一句话负责，可以立字为证。我姐夫蛮信我，这点小事肯定不值一提。” 张文泰笑，皱纹密布的脸上多了几分亲切。 “合同带着没，我签。” 这下轮到刘思远惊讶了。 他还准备好多话没说，不料面前老人会如此痛快。 工作人员不是说老人家油盐不进，挺难缠嘛。 第91章 不速之客 随着张文泰真的在合同上痛快的签字，刘思远心里反而有些内疚。 老爷子可能是看在他在一高上过学的份上，出于对晚辈的认可和照顾才如此爽快。 对比之下，刘思远目的则是很不单纯，境界立判。 拆迁这工作。 不管是出于何种动机，总归是要让一部分人离开居住许多年的家。 有人的家可以换钱，有人的家就单纯是个家。所谓为了发展去牺牲少部分的个体感受，名正言顺的同时，不是那么回事。 怀着复杂心思，他紧接着找人领着去拜访九号楼的居民。 拿出张老爷子的合同，诚诚恳恳的讲完道理。 事情也还算得上顺利。 在答应一些老人不甚过分的要求后，又拿到了签字。 剩下的十号楼和十五号楼，刘思远交给了王桐，让他拿钱去摆平。 这一类的人想要大事化小，靠道理行不通。 出钱归出钱，条件是要配合工作。 也便是当刘思远计划中的托，用以攻心其它不愿搬迁的居民。 一下午好像没做啥事，夜晚已经又一次来临。 他没忘了司徒静在球厅等着自己，稍微犹豫，直接去往球厅。 …… 球厅。 比赛后生意一直蛮稳定。 每一天的营业额高文成会发给他，除开所有消耗，净利润基本能保持在一千五百块钱左右。 三个人的股份。 刘思远个人能拿个五六百。 生意若是一直这么稳定，加上邱婷帮他办理的禁毒局证件。这两项收入，够他每月还买别墅的贷款了。 要不是缺钱，他近期都准备在宛城多开两家球厅。 到球厅的时候是晚上七点。 十几张球台都没空着。 高文成的话说是因为夏季，能边玩边蹭空调，球厅是很多人消遣的首选。 应付着员工招呼，刘思远在休息区的沙发上看到了一男一女。 男的三十来岁，身材健硕，坐姿笔直。 一眼就能看出来大约是当过兵，单独守着一张桌子。 跟他背对而坐的女人二十五六岁的样子。 偏瘦，穿的比较休闲。牛仔裤，衬衣得体。秀发乌黑如瀑，侧脸如玉，有一种特殊的美感和质感。五指极其白皙好看，纤细的手腕上带着一件很朴素的黄金手镯。 不是属于第一眼特别惊艳的类型。 但美的很高级，周身萦绕着一种女性身上少见到的英气。 刘思远这是第n次见到司徒静，即便从未真正聊过，接触过。每次见到，一次感觉比一次漂亮，耐看的异常。 打量间，司徒静跟她背对着的男子都转头看向了他。 男人目光冷，凝聚着说不出的森然。司徒静目光淡，像是在看一只猴子。 刘思远硬着头皮走近，坐在司徒静对面。 “司徒小姐喝点什么？” 司徒静目不转睛，态度并不如电话里那般倨傲，反而很随意：“你可以换个称呼。” “静姐。” “你今年多大？” “24。” “看不出来，以为你才二十。发育有点晚呐……” 刘思远心虚，不理她讽刺。自顾叫来服务员点了两杯饮料，把其中一杯推到司徒静面前：“静姐吃饭没？” “不太有胃口。” 两人说话间，旁桌的男子不间断的频频转目。 看上去应该是司徒静的保镖或者司机之类的角色。 刘思远不理会男子，提议道：“静姐不嫌弃的话，我叫点外卖，请静姐你吃顿饭。” 司徒静没带手包，摆弄完手机放到刘思远能看到的地方：“吃不吃饭无所谓，我来这就想问你几句话。是敌是友，看你回答。” “你问。” “邱局长来宛城的目的。” 近距离对坐，刘思远不太适应被她直勾勾盯着，转目看了眼男子。 司徒静心领神会：“元凯，你去打会球。” 把人支开，司徒静端着饮料杯晃了晃：“现在可以说了。” 刘思远道：“你想听我说啥？邱局长在都城警界的地位都举足轻重，怎可能会把重要机密透漏给我一个外人。” 司徒静骤然发笑：“你球厅生意不错，管理跟经营模式都可圈可点。特别那几间棋牌室，挺不便宜，每小时三十几块，做好的话这几间棋牌室能裹住房租，工资这些了。需不需要我投一些，在宛城多经营几家？” 她修长的十指交叉：“咱俩不熟，我要说很欣赏你，你肯定认为我言不由衷。其实我观察你很久了，那次酒会，那次送你会员卡请你喝酒，那次你跟我保安对峙，那次咱们俩碰面……” “刘思远，按道理说你是不是有点恩将仇报！” 刘思远暂沉默，无味喝着杯中可乐。 凉凉的液体，喝到腹中，心也凉。 “静姐打几盘球不？” “没玩过，没兴趣。” “我抽根烟？” 司徒静示意随便。 刘思远点燃抽了几口，升起的烟雾中，斟酌不定。他看不出司徒静是真不知内情，还是在演戏。 提点几句，该是无甚关系。 “静姐，司徒荣先生早年好像有一些牵连到的案子被翻了出来。近期附近两省出了点事，不知你有没有听闻？” “你在给我打哑谜？” 司徒静挑了下眼皮。 刘思远道：“我认为静姐很多事未必真正知晓。不妨让司徒荣叔叔主动去找邱局长，好过邱局长去找他！” 司徒静拿起他面前烟盒把玩着。 “就是说，抓了我们那么多人，还要我爸出面去求饶？刘思远，这是你的意思还是邱局长意思？” 刘思远无言片刻。 “你来找我，我说的话就仅限于咱们两人，只代表我自己。静姐何必为难我这小人物，没有我，会有第二个，第三个刘思远。反而因为有我，你才能拿到录音……” “换言之，根本不需要录音，抓现行就够了。” 司徒静红唇抿了抿，显得玩味。 打开手机，把刘思远在按摩区的对话放了一遍。只能两人听到的声音，不影响司徒静说话。 “这种卑劣的手段，你真觉得邱局长能为所欲为？再说这是宛城，我想知道任何事都不困难。再这样下去，惶惶不安的就不止是我爸，还有更多的人。邱婷敢随意得罪挑衅整个宛城，你敢不？”qqxδnew “搁十年前，如此肆无忌惮，什么地位都不重要！” “我来这不是找你麻烦，是希望你聪明一些。我也只能找你聊，那个女警察油盐不进，仗着王志强撑腰，任何人都不放在眼中。” “你好好想一想，我若知道你在帮我，咱们是朋友。我若一点诚意都察觉不到，咱们一定是敌人。” 刘思远摁灭香烟，无从接话。 他跟司徒静能不能是朋友无所谓，但也真的不想成为敌人。要在宛城生活下去，如此树敌方式绝不是他所乐意的。 得罪魏光庆，赵坤父子，李少河……他们的手段有限。 得罪司徒荣这种高深莫测，以那等名声起家，值得邱婷亲自前来的人，实非所愿。 第92章 扮猪吃虎 聊完，司徒静没马上就走的意思，在球厅参观了起来。 拿起一根球杆，去往还没被客人占用的斯诺克台。 刘思远反应挺快，让厅里陪练马上开灯，并且去私人柜子里将高文成那根价值两万多的台球杆取了过来。 “静姐会玩斯诺克？” 司徒静不理会刘思远故意套近乎，接过球杆粗略打量，试着击球。 斯诺克五分点，她随意至极的将红球打进。 她十来岁的时候家里做的就是娱乐行业，对桌球一点不陌生。 期间在电视上喜欢过一个斯诺克运动员，专程让父亲订过几张高档斯诺克球台，还找了职业教练。 尽管断断续续没怎么再玩过。 底子在，司徒静拿起球杆就能找到感觉。 刘思远水平不高，眼光不低。 看出点东西后，连忙把高文成叫了过来。 “静姐，这我朋友，宛城桌球界的高手……” 高文成见惯各种客户，乍然见到司徒静，情绪还是紧张的难以有效缓解。唯唯诺诺，听着刘思远介绍，拿着桌球杆杵在原地等司徒静说话。 姓司徒，加上女人独特的气质。 高文成想到很多。 眼神飘忽着，连司徒静的正脸都不敢看。只心底暗暗叹服自家老板，面对司徒静这种人还能姿态悠然，应对得当。 看上去似乎跟司徒静很熟悉来着……这可是司徒静，司徒荣的女儿…… 司徒静自顾又打了几个五分点，看向刘思远的目光带着些深意。 “你朋友水平既然很高，那赌一局如何？” 刘思远很信任高文成的台球水平，但看不透司徒静的情况下，哪敢轻易应下。 “静姐，我没钱……” “不赌钱。” “那赌什么？” “就赌咱们刚刚说的那件事。你朋友赢，我以后不再找你，就此揭过。你朋友输，三天内，把我员工给我放出来……” 刘思远无奈：“我最多只能答应会努力，别的真做不了主。” “那就赌你这球厅。” 刘思远抵触她咄咄逼人的态度，面上笑盈盈道：“静姐，游戏一旦沾染到赌，性质就变了。” 司徒静慢悠悠道：“游戏如果不是为了赌，有何乐趣？算了，既然你不敢接，那就不玩。元凯，咱们走。” 丢下球杆，准备离开。 刘思远悄然瞟了下视线：“静姐，我送你。” 司徒静停步：“我又不想走了。”看向高文成：“你老板胆子小，不敢赌，咱俩赌几局。我让你二十分，然后一分一千块怎样？” 高文成不敢轻易说话。 他不认为自己会打不赢司徒静。 问题没人是傻子。 女人这般自信，别真是个扮猪吃虎的高手…… 司徒静安然等待，气氛沉寂。 刘思远只觉女人诡异，摸不清路数。但被屡次三番激将，为难，自也起了心思。 “文成你陪静姐玩几盘。” 司徒静笑：“定个时间，现在是八点，打两个小时。” …… 两人开始，记分员摆球。 有观众轻易见不到刘思远司徒静这等外形出众的人，且高文成亲自上阵，一股脑全围了上来。 司徒静先开球。 她没急着进攻，跟高文成防守式打过几杆，不再留手。 司徒静学斯诺克之时，天赋尚可，单杆最高打出过130分。数年不沾，手生，第一局输给了高文成几分，第二局基本打平。 而高文成在第二局的时候已有些紧张。 他斯诺克不是啥高手，单杆能打个二三十分属于常规发挥。一看司徒静出杆的姿势，感觉她在慢慢上手，乱了。 果然，第三局开始，司徒静抓到进攻机会。单杆打出六十分之后，随意防了一杆。 高文成连解两次无果。 司徒静自由情况下击打，第三局直接赢高文成近四十分，让二十分高文成也还输了两万。 层次上的压迫。 第四局，高文成更是没有丝毫还手之力…… 球厅喝彩声不断。 观众现实中本就少见司徒静这般美女，关键打球风格洒脱，球技高超。 一时整个球厅瞬间变成了司徒静主场。 高文成越打越软，此消彼长下，第五局，第六局，第七局…… 两个小时打了十局。 十点整，司徒静把杆丢在了案子上对高文成道：“你球杆不错，水平不怎么样。”继续看向刘思远：“老板，我一共赢了一百六十八分。一分一千，四舍五入，给十七万行不。” 她笑容突然明媚：“要不这样，你不想给钱的话，拜我为师好了。我破例收个徒弟，这十七万当我给你的拜师礼。” 刘思远吐气。 “静姐银行卡号给我一下，这就转给你。” “真转？” 司徒静意外。 刘思远跟她对视着，走近笑了笑，声音轻微：“杀人不过头点地。静姐，场子也该砸够了。”他掏出手机：“卡号给我，转你。” 司徒静报出卡号。 刘思远心里肉疼，风度还在，直接转钱。 司徒静更开心，小手拍了拍刘思远肩膀：“有骨气，宁愿出血不愿意拜师。我不占你便宜，你把事给我办好，这十七万的基础上我给你乘十用以入股我在省城即将筹备的酒。” 刘思远不为所动。 待这十七万提醒入账成功后，送客。 把司徒静送到门口的迈巴赫上，刘思远低头看手机里媳妇发来的消息之时，眼角余光瞥到几分反常。是司徒静的车子转弯离开不久，一辆白色的凯美瑞吊着跟了上去。 刘思远本来没多想。 司徒静这种身份多带几个保镖或下属很正常。 但凯美瑞擦着他过去之时，刘思远从一扇微开着的窗子里发现后排竟然挤了三个人，几张凶神恶煞的脸一闪而过。 这阵仗不像是司徒静的人。 刘思远眼中有异色，不欲多找麻烦。 联想到邱婷的所作所为跟毫无动静的司徒荣……他即刻上了自己车，随之跟上。 长期在桑特思执行任务培养出的直觉告诉他，不可袖手旁观。 前车迈巴赫内。 坐在后排的司徒静拿手机看着刚刚到账的十七万，记起刘思远吃瘪的模样，压着的心情都上扬了几分。 司机周元凯痴痴透过前镜观察着她，声音温柔至极：“老板，回家还是去哪？” “回家，老头中间打电话过来看着挺着急，去看看是不是有事。” 周元凯前方转弯，犹豫了半天：“你提前认识那个叫刘思远的年轻人？老板如果想对付他，我有办法……” 司徒静抬头：“我对付他干什么？” “他不是得罪了你……” “得罪我的人多了，每一个我都想办法去对付，现在应该在牢里。”她不屑一笑：“再说，你有什么办法能对付他！权利？身手？还是下作的去动他身边的人？上次在铂金酒，他一人镇住了老马等二十个保安。他不对付你就不错了，你还想对付他！” 周元凯被挤兑的无话可言，心底一丝妒火烧的人难受。 他是第一次见到司徒静会对一个陌生的年轻人如此有耐心，嬉笑嫣然，跟平素精明自信的形象判若两人。 第93章 一发千钧 司徒静跟父亲并不在一块住，她习惯住酒店和公寓，一般没事很少回那个处在富人区的家中。 车行，进入东营区。道路变阔，车流变少。 周元凯又转过一道弯之后，不太确定的看向车镜。 “老板，好像有人在跟着咱们。” 司徒静随之转头，发现了那辆一直距自己车两三百米的白色轿车。 凤眸眯了眯，交叠在一起的双腿舒展开来，脑海中顷刻出现很多种可能性。 她记着上一次这种情况还是十五岁的时候。 父亲的仇家想绑架她进行报复…… 很清晰的记忆。 当时若非父亲警惕，在她身边安排的人不少，很难预料到后果。 近些年随着父亲将公司转型，随着她接手后按部就班的发展。 司徒静对自身的定位便是个普通的商人。 是谁在跟踪？ 目的为何？ 还是在铂金集团被都城那女人针对之时……会不会是她？ 种种猜想浮现。 司徒静修长的五指收拢：“元凯，有没有把握留下对方？” 周元凯是个退伍兵。 因身手出众被司徒荣看上，这几年一直兼顾着司徒静的司机和保镖。 寻常打个人他有把握。 但面对此时这种未知情况，加上还有司徒静在身边，他考虑慎重了许多。 “我这就打电话叫人。” 周元凯边稳定着车速，边盯着对方车牌开始打电话。 就在电话还没拨通的节点。 两道光柱突然亮起，对向车道有辆车开启远光，直直朝他车子迎面撞来。 周元凯吓的激灵，方向盘急转，急刹。 嘎吱———— 无法控制的惯性让他双手死死攥住方向盘。 未绑安全带的司徒静险些被甩出。砰然，头部撞在前排座位上，疼的她脸色微微发白。 茫然间，一前一后两辆车直接将迈巴赫挤在正中，至少八九个手持凶器之人迅速围拢而来。 哗啦！ 玻璃直接被连着砸碎，周元凯第一时间让人用匕首逼着仰靠在座位上动弹不得。 他瞳仁一缩，颈部刺疼。 “你们，是什么人？” 没人回答他，一个胳膊上有纹身的男子探手过来开车门将他拽出。 面对突变。 司徒静冷静的配合着下车，看向这些人中那个始终冷眼旁观的年轻人。 二十几岁的年龄，寸头，背心，运动裤，旅游鞋。 方脸，眼睛很小。 目光中像藏了两条剧毒之蛇，气质凶戾阴森。 这绝不是正常人该有的气质和状态。 被两人抓住胳膊的司徒静自觉跑不掉，这条路上亦属摄像头死角，寻常很少有车子路过……行动专业迅速，策划周全。 司徒静知道今天要栽了。 瞧周元凯还在骂骂咧咧威胁对方。 她暗暗骂了声蠢货，对视着寸头：“要钱的话说个数。” 寸头笑出了声，颇带欣赏。 “不愧是司徒荣那老东西的女儿，胆量不小。” 周元凯还要张嘴去骂，被一脚踢在双腿胯间。惨叫着站立不稳，颓着靠住车身，浑身发颤 寸头嫌他吵，反手砸在周元凯粗壮的脖颈上。 手法随意，见效奇快。 周元凯两眼一翻，当即没了动静。目光淡然转向司徒静：“司徒小姐，委屈你几天，跟我们走。” 司徒静被他欲要把人看穿的眼神盯的浑身发毛。 行动上配合，被裹胁着去往那辆白色凯美瑞。 她焦虑到极点，大脑前所未有的清醒。 这群人，怕无法善了。 一旦她坐上对方车子…… 她有看人的本事。 不说那个诡异的寸头所带来的威胁感，其它人手段亦不同一般。 她尽量毫无痕迹拖慢脚步，试图沟通。 “你们现在放开我，我让人取一千万现金过来，然后当什么事情都没发生。我知道你们不是一般人，没必要因为这点钱跟你们产生牵连仇恨，不可能报警……” “嫌少我可以再加。但以我的能力，短时间最多只能凑到一千五百万现金，这是极限了。” 寸头只是笑，看着司徒静眼底分明有忌惮却又很努力镇定的模样。 这女人很漂亮，很高傲，像一朵带刺的玫瑰。 可惜，老板要的人不能动。 否则他真想尝尝个中滋味，与这种女人春风一度才不枉人间走过一遭…… 不过这事也就想想而已。 他要是敢动司徒静，几条命怕是都不够赔。 距离凯美瑞近，司徒静更着急。 视线左右观察着，心慢慢下沉。 栽了。 这会就算巧合有车子路过，最多帮忙报个警，绝无可能有愣头青敢来救她。等警察过来，她还在不在宛城都不确定。 愣头青？ 司徒静即将被推上车之时，一辆a6开了过来。停车，降下的车窗里，分明有个愣头青在愣头愣脑的说话。 “静姐，需不需要我救你？” 司徒静注视着那张刚见过不久的脸，感觉一如既往的帅，楞起来更是帅的挑不出瑕疵来。 她也愣了，下意识的点头：“需要。” “救你的报酬是十七万。” 司徒静情绪顿生波澜。 十七万。 狗男人心眼还真小，这关头竟还惦记那点破钱。 云里雾里的对话，奇怪出现的车子和人。 寸头瞟了一眼刘思远：“别特么多管闲事，滚！” 沉闷笃定的威胁，气势扑面。 刘思远摁了下车笛，尖锐的声音响彻夜空。摁了一秒，他在车里笑了笑：“没听到司徒小姐说要给我十七万报酬，赚钱怎么能叫管闲事？” 寸头目光彻底转阴，伸手想把扰乱他计划的小白脸揪出来。 不弄死，可以弄残！ 刘思远等的就是现在。 他看似胜券在握，实则忌讳横生。 这些人手里都有凶器，贸然下车救人有可能把自个都搭进去。直觉上这群人里寸头最厉害，刚刚那个手刀暗处的刘思远看在眼里。 现实中能有这手段，尤其少见。 念动，脚动。 砰的全力一脚踹中车门。 德国车厚重的车门如一颗子弹，直接撞在寸头身上。下一刻，刘思远猎豹般骤的从车中窜出，撩阴脚直击立足不稳的寸头胯下。 踢空。 刘思远意外，意外寸头这般情况下还能反应过来躲避。 如此出其不意对方都能躲开，这特么要是直接对上，自己怕真要阴沟里翻船。对付一个寸头简单，关键现场不止寸头一个。 心下慎重，刘思远毫不留力。由着身体惯性前扑，拳如镔铁。 寸头狼狈至极，失去平衡的身体无法继续做出反应。 眼前金星直冒，世界好像都变成了白天。 刘思远步伐不止，径直穿过三人组成的墙，抓住司徒静手腕。一带，一扯，司徒静直接被甩进开着车门的驾驶席。 “走！” 刘思远大喝，随即开溜。 君子不立危墙，他更没必要跟这帮来历不明的人死磕。 一切发生的太快。 从寸头去抓刘思远到被打晕，再到刘思远抓住司徒静胳膊将人拽进车内。 短短数秒。 快的让余下之人方才有所清醒。 匕首弹出，有人跑步开追，有人上车启动，还有人要继续去抓司徒静。 寸头的昏迷，让这些人全然乱了。 司徒静没跑。 她合上车门之后，强压着恐慌，给了脚油门。 两个扒拉住窗子的歹徒被甩飞，惨叫着跌滚。 司徒静换挡，倒车，再踩油门。 车子轰然撞在凯美瑞侧面。 薄薄车身被撞的塌陷，她想要去撞另一辆车，却发现那辆车已朝着刘思远撞去。 “小心！！” 她惊喊出声，想拦，无能为力。 第94章 救命之恩 刘思远自是听到身后车子呼啸声。 除了车，还有紧追不舍的人。 他不敢回头，身体急转。 车子亦急停转向，再次朝他撞去，紧咬着不放。 道路近空阔，周边除了树木绿植别无其它。 有几人持匕首绕到了正前方挡道。 刘思远眼明动作快，狂奔中攀住灯杆借力再次摆脱撞来的车辆。 咔嚓！ 车头擦着他撞在灯杆上，偌大冲击将路灯都给撞断。 司机狰狞驾驶着车辆，娴熟倒车，再次迫向刘思远。 来火了。 几次三番如此，刘思远脾气全被点燃。眼神一动，一块被撞出的路边石到了手中。 他凭感觉，卯足力气扔出。 啪然正中前挡风，玻璃裂痕扩大。 司机视线不好，急促下只能凭借感觉驾驶。斜斜冲出道路，颠簸中翻车。 就这短时耽搁，逮着机会的其它歹徒迅速朝他冲来。qqxδnew 好几把明晃晃的匕首，路灯下闪着幽光。 刘思远大脑如最精准的计算器。 不退反进。 让开其中一把匕首的瞬间，精准擒住对方手腕。一反一扭，歹徒惨叫中，软着手腕连退。 抢过匕首的刘思远头也没回，抖腕间匕首如弩箭飞出，正中身后一人脖颈上。 扎偏了，还是显得骇人。 那歹徒捂着脖子，以为就要死掉，吓的哇哇乱叫。 乍一接触，连伤两人。 刘思远一击得手，毫不停留。看似要跑，仅跑出去一步，身体诡异转了过来。 距离最近的歹徒一愣，根本控制不住身形。眼中凶光密布，匕首直刺。 刘思远转身之时已在躲闪。 侧身，匕首擦着他t恤而过。 刘思远弓步，手肘如铁，直砸其人后脑。 噗通一声。 又一人无声倒地。 惊呼声再响。 是开车靠近迟迟不敢撞来的司徒静发出的声音。 刘思远余光一瞥，冷汗直冒。 他一个疏忽，竟没注意到最初被他扭断手腕的歹徒不知何时爬了起来。若非司徒静提醒，他怕是要被扎的透心凉。 本能反应，他身体近乎逆着惯性偏移出半尺。 刺痛感传来，t恤被染红。 刘思远亦在对方下一个动作之前，一拳精准命中咽喉。 似有咔嚓声。 短暂震慑住了另外两个举步不前的人。 车子此刻到他身边停下，司徒静急道：“快上来！” 刘思远去拉车门，顿时无语到了极点。 车门电子锁没打开。 他不敢耽搁，纵步直接从窗子钻进了后排。如此动作，疼的他躺在奥迪后座上冷汗直冒。 司徒静哪敢怠慢，忙乱松开刹车，油门一下子到底。 开出了好远好远。 刘思远身上疼痛这时才缓和了好多，探手拍了拍生怕跑不掉的司徒静肩膀：“停车，赶紧报警。” 司徒静哪还有丝毫镇定。 依言拿出手机，点着110。 她最初不怕，还装的风度斐然。 看到刘思远跟人近乎搏命一般，更有匕首见血，那种突然的慌乱让她分寸全丢。 打完电话她看到男人一直在捂着腰，手间有鲜血往外渗透。急道：“你没事？” 刘思远摇头。 他确实没事，只被刺破衣服的匕首划了下肌肤。凭经验，伤口有半公分深浅。他要是再躲慢一点，今儿还真有可能见不到明天的太阳。 匕首这玩意凶险。 最怕的就是被直接刺中！ …… 报警的是司徒静，警察十分钟不到就赶了过来。 可回到现场，哪儿还有人影子。 只有刚醒来的周元凯还不清楚具体发生了什么，站在原地愣神。 这是警察的事，司徒静则在报过警后直接带刘思远去了附近医院。 刘思远腰上伤口不算深。 止血消炎后，缝了六针。 不是特别大的动作，基本不影响行动。 但他还是呆在病房没走，不是不想走，是还要等警察过来录口供。 以他的经验判断，今天这场冲突至少死了两个人，天大的事儿了。 转眼凌晨。 于薇惯例的视频屡次拨打过来。 刘思远没心思接，揉了揉发干的嘴唇，想着今天的事儿。 司徒静不像是装的，她不知道那群人的身份，近期没跟人结仇…… 刘思远滋生出了一种不是特别确定的猜测，在手机里跟邱婷分析了几句。 吱呀，门被推开。 恢复冷艳淡定的司徒静带着些宵夜出现在病房。 头发有些乱，衣服有些皱，光洁的额头上肿了个包。表面上挺骄傲丽质的女子，这包多少显得滑稽。 刘思远多看了几眼。 他看她。 司徒静也在看他。 可能失血有点多，男人脸色很苍白。浓眉明目，斯文干净。没笑，却感觉他时时刻刻在笑……是眼神导致的。 欠揍的眼神，司徒静被看的很不舒服。 她把宵夜摊开在病床前的桌上：“看什么！” “我没看你。” 司徒静无形遮了遮额角，帮他添了杯水：“今个谢谢了，我这人恩怨分明，算我欠你。” 刘思远想事：“我记着你上次送我一张铂金卡可以打五折，你要是再送我一张。我两张一块用，以后去铂金是不是全了？” “小弟弟，你这脑回路真是过于清奇。不过你想要那种卡的话，回头我多给你几张。不是饿了嘛，赶紧吃饭。” 刘思远细嚼慢咽，挑挑拣拣吃了些。 “静姐，你没忘啥事？” “没有啊。” 刘思远提醒：“你再想想，是不是钱的事忘了……” 司徒静像看傻子：“你认为我缺十七万不？” “那肯定不缺。” “等明儿转给你，手机没电了。” “刚刚门口还听到你跟人打电话，这么快就没电？山寨机啊。” 司徒静视线低了低：“那不是你输给我的么。” “我救你的时候说了要酬劳，你答应的。” “那我也救了你一命，是不是两相互抵？要不是我没开车离开，要不是我接应你，要不是我当你第三只眼睛，你都凉了……” 刘思远真特么觉得她说的有道理，连反驳都不屑反驳。 司徒静莞尔：“话说你以前干嘛的，身手那么好？要不我每月给你开十七万的月薪，你来当我保镖行不。” “每月一百七十万，我考虑考虑。” “好！” 司徒静痛快答应。 “真给？要不你先把我的十七万还我，让咱两人之间多点信任基础。” “两码事，别混为一谈。” “越有钱越抠门……” 刘思远嘟囔一声，抛开钱的事道：“你真的没怀疑目标？那群绑架你的人很专业，不是一般小混混。” “我跟我爸这许多年都与人为善，若是早年得罪过人，没必要等到现在报复。” 刘思远沉吟：“那你或许该让你爸主动找一下邱局长。” “什么意思？” “自个悟去。” 司徒静看他不再吃饭，顺手笨拙收拾着一次性餐具餐盒。边收拾边道：“我之前说过，准备在省城做酒。说过你如果帮我把关起来的员工放出来，帮你乘十入股。现在我改变主意了，冲你救我的份上，我不但乘十，还要给你凑个整，给你两百万的干股。” “你甭给我弄这么复杂，我对你那酒没兴趣……把钱还我，就当给我的修车费。” 司徒静从没听人用这种口气跟她沟通过。 不恼，反而觉得挺有趣。 她越发好奇刘思远到底何方神圣。 身手出众，思维敏捷，能跟邱婷那般人物产生关联……很年轻，身上却有着一种毋庸置疑的自信，流于言行举止间，显于行事风格中。 看着是个小白脸，实则货真价实男子汉。 司徒静都开始怀疑，这家伙连自个被绑架的内情都猜到了。 她眼神有些异常，心里隐隐滋生异常。看了眼他腰上缠着的绷带道：“你就没想过万一救人不成把自己搭进去？这样的话，你那漂亮老婆会变成别人的，你即便不死，看扎的位置腰子不保……刘思远，滥好人不适合在这社会生存，我要是你，就算有能力碰到这事也要躲远一些……” 刘思远随口回应：“别把我想那么高尚，我不过是怀疑你被绑架跟邱局长负责的案子有关联……” 他适当打住：“少在这套话！” 司徒静红唇抿出几分笑意：“所以如果不是因为案子，你不会救我。” “我会报个警，最多跟踪他们看把人带到哪。” “这就对了，人一定要自私一些。如果真有因果报应循环，便不会有祸害遗千年这说法。现实中，还是坏人过的好一些……” 刘思远抬了抬视线，看着笑起来整个病房都好像跟着亮起的女人，脱口而出：“你笑起来挺好看，多笑笑。” 话落，病房片刻安静。 刘思远意识到自个说错了话，司徒静跟着挪开视线，眼神多了几分躲闪。 杂乱的脚步声干扰到了两人。 转头看去，是几个警察结伴走了过来。 第95章 床头吵架 录完口供。 刘思远并未跟着警方再去局里，而是大约凌晨两三点钟之时回了家。 如他所料，今儿确实死了两个人。 警方一路追查，在半道上发现了被丢下的尸体。 具体更多的案情，刘思远不得而知，亦无知晓的兴趣。 司徒静在刘思远离开后，也是很快见到了父亲。 她讲了一遍经过，记起来刘思远那句蕴含深意的提醒。 “爸，你是不是知道今晚谁要绑架我？” 司徒荣脸色始终阴沉着，目光时而变幻。 他今年快六十岁，三十几岁的时候才有的女儿。一直视若明珠，精心呵护。 司徒静是他最大的逆鳞，促使着他退出那个血淋淋的江湖。十年经营，自普通人谈司徒色变到成为今天宛城知名企业家。 铂金屡次被都城来人调查之时，他已有些不太好的预感。 是经年安逸，丧失了危机意识。他明明想提醒女儿最近小心，却并没太将之当成一回事。 现在，若非半路冒出来一个年轻人救了女儿。 他实难接受任何一丝可能存在的后果。 至今哪怕女儿安全。他浑身犹自泛冷，后怕不已。 拳头收了收，司徒荣道：“你说那个救你的年轻人让我主动去找邱婷？” 司徒静点头：“他是这么建议……” 司徒荣沉默片刻：“你最近注意着点，没必要别轻易外出。身边安保方面，我会给你再安排几个得力的。至于那个叫刘思远的年轻人，尽量不要去过多接触。” “为什么？” 司徒静不解。 “他能参与这种事情中，证明绝不是表面上那么简单。” “他救了我，而且是邱婷一方的人。爸，我认为只要邱婷的主要来意不是咱们，根本无需过度敌视……她为何要找你？” 司徒荣叹息，颇感挣扎。 一分钟后，他彷徨的眼神恢复了锐利。 他不想再理会一些唯恐避之不及的事情。 先是邱婷赶尽杀绝，意图让他苦心经营几十年的铂金毁于一旦。再是女儿被绑架，凶手除了两个死人，全都没抓到。 如芒在背的威胁。 司徒荣不想选也被逼迫的必须去选。 而且他看似有选择。 实际根本就没选择的余地。 一边是救了女儿，一边是想要动他的逆鳞。 …… 省城，外郊的一栋民房之内。 睡醒后的涂永安再也睡不着。 按照约定，卫海岩如果得手，会第一时间告知于他。 此时距离约定时间已过去了两个小时，他这边什么消息都还没收到。 出事了？ 怎么可能。 卫海岩跟了他多年，从未失手过。 一个普通女人，哪怕是司徒荣的女儿。 他派了如此多的人过去，怎会失手！ 涂永安消瘦的脸颊抽了抽，来回在房间踱步。 常年养成警惕心，让他如惊弓之鸟。 迅速的破坏房间里可能存在的证据，收拢重要物品，招呼下属一起离开民房。 绑架的事情可大可小，牵扯到自己就一定是大事。 且这种只能暗处去做的事情，一旦被挑到明处，影响面实在太广。 …… 到家里的刘思远困顿到极点。 怕吵醒于薇休息，他就在原来的卧室中对付了一宿。 腰伤不重，但让他睡姿很别扭，难受。 退出陆院后慢慢如止水的心境，可能身体因素。闭上眼睛之后，梦境循环。 碎片般的场景，一张张或狰狞或微笑的脸，一件件或遗憾或痛苦的事。 他辗转着，醒来又睡去。 直至碰到伤口，刺痛感让他彻底转醒。 视线里有人，是于薇不知何时站在了他床头。 她还穿着睡衣，一双白玉般修长的双腿露出大半。熟悉的幽香暗袭，明目带着些未知的情绪。俏脸无甚表情，无声站立。 刘思远想坐起来，动作有些困难。 他欠欠身，拉着薄被费力起身。 对视，他先道：“昨儿回来太晚……” 于薇听完解释，并没说别的。留下句话，转身离开。 “你以后就睡这，这样每天都不用担心吵到我休息。你想做什么尽管去做，我不管了……” 刘思远想多解释几句，昏昏沉沉的难以起床。 他大约知道自个最近太过。 晚上几乎没有提前回家，白天许多琐事要忙。 换位思考，难免会有想法。 刘思远强行穿着拖鞋下床。 见她在洗漱刷牙，从后搂住了她腰肢：“邱阿姨在宛城应该呆不了多久，你再给我点时间。” 于薇没来由的火气滋生。 挣扎着不想他离自己太近。 她昨天很烦，花那么多推广费，唐艳帮她请的所谓大主播连一百套衣服都没卖出去。想跟刘思远说说话，或者两人喝点酒，排解排解苦闷。 一晚上没拨通他视频，他敷衍的态度差不多隔着手机屏幕都能感觉到。 她真理解他。 热心，重视朋友，重视各种关系，这不是坏事儿。 可她觉得他一点不理解自己。 任何事情，难道她都不配听几句哪怕稍微真诚点的话吗？ 一联系他就忙，就是回去再说…… 越想越委屈，于薇看他还贴着自己，肩膀晃了晃：“放开，别耽误我刷牙。” 刘思远激灵，忙退开几步。 于薇从镜子里瞧见了他脸上一闪而过的异样，好奇转头：“你怎么了？”她问完，一把掀开了刘思远身上宽松的t恤。 白色的绷带，格外扎眼。 于薇愣了一下。 她早上就发现刘思远气色不好，心烦没多想。突如其来的紧张，她迅速抓住了他胳膊。 “伤哪来的？” 刘思远不好说太清楚：“摔了一下，擦到腰了。没事，皮外伤，几天就好。” 于薇目光渐深。 “刘思远，咱俩是不是夫妻？” “当然是。” 于薇笑容泛苦自嘲：“那你为何要拿我当傻子，什么都瞒着！” “怕你担心。” “你不说我才会担心！” 刘思远打岔：“有时间再聊，我得再休息会。不送你上班了，你路上慢点。” 于薇眼眶发潮，默默无声。 刘思远吐息，不想看她这样。 往常于薇这种表现，他会认为很可爱，想哄着，惯着，享受她由生气到被轻易逗笑的过程。 现在，他莫名心生烦躁，没精力去说太多。 第96章 守门员 无形的气氛影响着，僵持着。 于薇放下刷牙的杯子，快步走出浴室。 换衣后妆也没怎么化，早餐没吃，直接开车赶去公司。 她还要开早会，还要想办法卖掉第一批赶工出来的情侣装，不愿把时间浪费在跟刘思远怄气上。 不就是拿家不当家么。 她今晚也不打算回去了。 潮水而来的情绪，散去的也快。 快到公司之时，于薇开始担心他身体。 也不知到底伤哪了，纱布缠满了整个腰部…… 怎么受的伤？ 他在帮都城的那领导做什么事？ 好端端的送他一个临时工警察身份，难道真是每月增加些收入的好事？ 于薇拿起了放在车子中控台上的手机。 暗暗安慰自己别跟病号一般见识。 毕竟就一个老公。 这辈子只准备要这一个。 如今已经伤了身体，不宜再伤心。 电话不知不觉拨通。 于薇冷道：“今天哪都别去了，好好在家歇着……” “嗯，歇着呢。” “你在帮你领导做什么呀，是不是很危险？” 于薇旁敲侧击的打听。 刘思远顿了顿：“工作主要是保护她安全。伤是昨晚见义勇为，碰到抢劫的了。被人用匕首在腰上划了下，一点表皮破损……” 于薇急怒：“你傻不傻，别人抢劫跟你有个屁的关系！万一有更严重的后果，最伤心的难道是被你见义勇为的陌生人？” “算了，我再带你去趟医院，在家等我！” 刘思远忙道：“皮外伤都包扎好了，还查什么。真没事，踏实上你的班。” 于薇听着他蛮不在乎的口气，声音慢慢变缓：“你以后别再骗我了，任何事都不能骗……” 刘思远尽然答应下来，顺着哄了几句。 感觉她脾气越来越小，笑着道：“忘了问你，昨儿直播情况怎么样？” 于薇失落：“一点都不好，还一百多万粉丝的大主播呢，结果连零头都没卖出去。害我丢了大几万推广费，还好意思要我的坑位费……” 挺伤的事。 刘思远却听的伤口都疼，忍笑憋的。 他一直认为于薇做的事很靠谱，紧随时代，紧跟潮流。不过也一直认为她性子和想法有些不靠谱，不上当不长记性。 什么一百多万粉丝的大小主播，什么直播推广等等。 那都是许多大公司为知名度做营销才会选择这种方式让带货卖货。 小公司，还是服装这种普品。花大钱付坑位，付推广费……即便卖的顺利，利润又能有多少。 于薇秀眉挑了下：“你笑什么？” “我没笑。” “那我怎么听到你在笑？我再卖不出去衣服就要把咱姐那五百万给赔光了，你还有心情笑！” “不怕，赔完再找她拿。” 于薇没好气道：“你脸皮这么厚的嘛。” “这跟脸皮厚不厚没关系。借钱而已，又不是不还。他是我姐，是你姐，有困难不找她借找谁借……小薇，你太心急了，这事恰恰急不得。慢慢来，找个形象好一点，便宜点，长期点的主播。播出来效果未必比那些百来万粉丝的主播差……” 挺奇怪。 于薇本来很烦心接下来的工作。 简单聊几句，没那么烦了。 她到公司门口没急着下车：“我自己播怎么样？我个人账号粉丝快三十万了。” 刘思远当即打消了她念头。 “现在绝对不行，你跟李少河的风波刚过，冒失利用这热度容易得不偿失。” “那你来帮我播，反正没人认识你。”qqxδnew 于薇突发奇想。 越想越觉得可行。 首先她信任刘思远，其次这家伙长的好看，上镜……嘴皮子更没的说，反正她喜欢听他说话，听他忽悠……关键忽悠起来还一本正经，把人忽悠瘸都还难以动怒。 与其花工资请别人，不如让他过来。 这样的话，能天天在一起，一举数得…… 刘思远没等她脑补完，迅速拒绝。 于薇有落差：“凭什么别人让你做事你跑的比谁都快，我一让你做事你就这么抗拒！又不是要你命，不就来公司帮帮忙，这也是你公司啊。” “所以别人不心疼我，只有我老婆心疼我。小薇，我真播不了那玩意儿……你这样，想真正了解这一行可以去找宣明玉，找靠谱的主播也可以让她帮忙……” 于薇打断：“我已经欠了她一次，不想再欠。你到底帮不帮我，给个准话。不帮的话，我以后天天加班到很晚，你别想再见到我……” 刘思远直想说最近多加点班好，省的把精力全放他身上没事找茬。 话到嘴边忍住，诚恳认真：“你不是去找宣明玉帮忙，是道谢，谢谢她帮过你。顺便参考参考她工作室，顺便让她给你介绍个物美价廉的主播。” “你们俩是同母异父的姐妹，这都不值一提的小事。再则那丫头套路深着呢，肯定特欢迎你，等着你去找她……然后她让你出个镜，共同涨粉双赢。” “我跟你聊天咋这么累。刘思远，你说的我都听不懂。” 刘思远莞尔：“我意思你最近热度高，宣明玉喜欢跟你这种人接触拍段子，拍视频。你换个思路，别拿她当姐妹，只当个普通网红。甚至给她钱，让她帮你做人设营销，往励志方向去营销……自己一火，销售困境立刻迎刃而解。” “到那种时候，你不用带货，商品橱窗都不够抢……” 于薇脑海中把他的话过了一遍，红唇带笑：“你可真是个大聪明，明明有求于人，在你嘴里变成了合作共赢。远儿，你都这么优秀了，咋现在还是个穷光蛋。” 刘思远听着不是好话，打了个哈欠：“我再睡会。” 于薇同意，挂断前道：“去海城你得陪着我。” “啊？” “啊什么啊，咱俩权当度蜜月去……结婚那么久，你都没带我度过蜜月。” 刘思远无语，他倒想带她度蜜月来着，关键婚后于薇一直没给过机会。 他斟酌了下：“行，我陪你去。不过你要等我把手头事儿忙完，这阵子各种事神出鬼没，腰上各种外伤内伤……” “啥内伤？” 于薇脱口追问，问完才反应过来。 啐了一口，脸上有些热，他内伤可不就是她造成的。 挂断，于薇单手扶着方向盘慢慢转弯靠近公司门口。打了个笛，伸缩门马上缓缓拉开。 路过保安亭，她看了眼站的规规矩矩的年轻男人，降下了车窗：“铮哥，不用这么辛苦。不离岗就行，可以适当歇会。” 男人叫李铮，正是她八竿子打不着的表哥，沈丽的儿子。 于薇没想让他做保安，是李铮来面试的时候见人事没人员缺口，自愿做的。恰好白班保安离职，李铮主动提出，她就先顺水推舟答应了，准备后面再帮他换岗位。 最普通最容易的工作。 李铮姿态像znh的守门员。 每次于薇路过，眼里都是他站姿笔直的身影。冷酷的脸，挺拔的外形，出众的气质……挺顺眼的同时，挺违和，感觉多少是有点问题。 第97章 小保安 李铮眼神随她车子移动而移动，直到那个曼妙的身影下车后消失于视线中才回过神来。 站姿松垮着，坐回保安亭里。 他在来这工作之前，见到过于薇两次。 一次是十几岁在她家里巧合碰到。 他还能记起那种感觉来，不敢看她，心有自卑……他从来都没见过如此漂亮的女孩。 哪怕穿的只是校服。 却干干净净，有着比电影中女主角还要出彩的精致面容。 那一眼之后，他没发现过比她更令他惊艳的人。 第二次见她是在照片里。 老妈发给她的照片，说准备让他跟于薇相亲。 那张照片勾起了些记忆，照片里的于薇一如她十几岁之时那般姿容如仙…… 他兴奋了一整晚，等待着她微信同意好友申请。 可惜申请就像石沉大海。 他大概猜到，她对他不感冒。 过没多久得到了她结婚消息。 李铮说不出什么滋味，浑浑噩噩过了几天，将于薇的样子埋在了脑海最深处。不出意外的话，他认为此生跟于薇应该不会再有交集。直到从境外回国，老妈无意提及让于薇帮他找工作。李铮明知两人之间永无可能，还是没抑住突来的冲动。 他不在乎钱，境外数年存有积蓄。 他没有理由的想在这家公司呆上一阵子，只当为记忆画个句号。 正回味着刚刚开窗之时飘出的香味，李铮发现一辆宾利停在了门口，从车里下来一个穿着极得体的俊朗男子。 他最初以为来人是于薇老公。 听老妈说于薇老公除了人模狗样，没任何其它优点。 这男子就是人模狗样，看着有点欠揍。 随即李铮排除了这猜测，因为这人开的车不像于薇老公能买起的。 见对方步行要从偏门进来，李铮记起于薇叮嘱，上前拦住了对方。 “你不是公司的人！” 门神一样的站姿，挡住了路。 李少河眼中不耐一闪：“我是你们老板同学，有事找她！” 李铮一动不动：“叫什么名字？我需要打电话确认一下。” 经历网络风暴的李少河这几天烦躁到了极点。 他急着见到于薇，想试着套出几句话。警方在调查他被偷录的案件，至今还耽搁着……这贱女人把两人间所有联系方式都删掉拉黑了，他只能来这找人…… 尽管可能是无用功，李少河还是被执念驱使着来此，结果被一条看门狗给拦了。 刘思远跟他作对，背后有秦文龙王志强等人的支持。于薇跟他作对，背后有刘思远。这条狗凭什么敢用如此目光观察自己！ “滚开！！” 李少河瞧对方真要打电话问清楚，一把推了上去。 可非但没把人推开，他反被一股逆力弹的退回几步。 李铮眼中戾气一闪，不再打电话询问，淡淡道：“你最好别在这闹事。” 李少河气笑：“你特么的一条看门狗……” 啪！ 话没说完，李少河挨了一耳光。 像被铁扇子给砸了，耳畔嗡的一声，被打愣在原地。 李铮无波无澜：“嘴巴干净点，我不是你爹，没必要惯着你。” 车里的司机徐明宇看到这边动静，迅速从车里走出。 他身手尚可，看老板挨打，哪敢不表现。 气势汹汹的越过李少河，骂骂咧咧要找回场子。 一句话还没骂完，在距离李铮两步之时被一脚踹在胸口。 他想躲，躲不开。 被蹬的在地上半天都爬不起，剧烈的咳嗽。 “你，你敢……” 李铮蹲下抓住徐明宇头发，近乎耳语：“再满嘴喷粪，老子杀了你都敢！” 徐明宇咽了口唾沫，喉结动了动。 他一瞬间像面对一尊杀神，其眼神似能将自己凌迟。 徐明宇色厉内荏：“打人可是犯法的。报警，我这就报警。” 李铮嘿然一笑，白牙森森：“报，我不信打了两条胡乱往别人家里闯的狗，警察会是非不分。” 二十分钟后。 警车来了。 李铮面对两个人的指控，讲了一通他所认为的道理后，被警察不客气推上了警车。 他不怕警方，只有些憋屈。 国家跟国家法律虽不同，区别也太大了些。听警方意思，他不但要赔医药费，还可能被拘留甚至坐牢。qqxδnew …… 于薇会没开完，被事情扰到。 电话里听李铮说完事情经过，愣了好半天。 李铮动手打了意图闯进公司的李少河跟其司机，挨打的两人在医院验伤，李铮被抓了。 于薇头疼。 不是埋怨李铮闯了祸，是最近头疼事够多了，每多一件疼几分。且李铮是出于工作职责跟人产生冲突，就是个普通员工她这老板都得管，何况还是沈丽儿子。 她不敢怠慢，迅速联系刘思远：“你找人帮我处理点事，我员工被抓了……” 刘思远在赖床，几次三番被电话骚扰也没心思睡觉了。 边起床边问清楚是什么事儿，噗的笑出声来。 “你新招这保安素质可以啊，李少河都敢揍！放心，交给我，保证把人给弄出来。你公司需要这种不怕事的人，千万别因为这个开除他或者罚款……得奖励，涨工资。” 于薇怪异：“你挺高兴？” “对啊，我早想抽李少河了，他替我动手为啥不高兴。” 于薇大大翻了个白眼：“赶紧办事去。” 刘思远没耽搁，简单洗漱换好衣服，去局子里捞人的路上打了声招呼。一小时不到，他签字把人领了出来。 观察片刻，奇怪这么年轻的人怎么会想起去当保安？ 其走路姿势跟气质很怪，隐隐给他一种熟悉感。 这是，上过战场的？ 他略有警惕。 听于薇说这是沈丽儿子，常年在境外工作。这般气度，会甘心做个保安？ 刘思远表现如常，等人走近笑道：“那两人医药费的事你不用担心，医院他们愿意住多久都没关系，让你老板报销。”看李铮疑惑，刘思远接着道：“我是于薇老公，她打电话让我来帮你处理事儿。” 李铮多看了几眼，不冷不热：“人是我打的，医药费我会赔。” 刘思远敏感察觉到了他对自己的敌意和抵触，状若闲聊：“听小薇说你一直在国外发展，以前做什么的？” “打工族。” “你当过兵？” “没有！” 刘思远听着他口音，记起来一个地方。 他冷不丁用东部语言道：“你一定当过兵！” 李铮表情一凝：“你在说什么？听不懂。” 刘思远拍了下他肩膀：“我说你不但当过兵，当的应该还是雇佣兵。东部k城，越城这些交界地点，许多国人在那边做雇佣兵，不稀罕。” “每个人都有自己秘密，我没兴趣刨根问底。就一点你记着，别让我发现你进公司是有目的！” 平和的目光，平和的口吻。 李铮陡然抬头。 他发现自己好像被看透了！ 这人竟能猜出他以前从事的工作！！ 嗤笑出声，李铮冷道：“你挺有优越感。” 刘思远点头：“我的优越感就是我能随时把你所有个人档案找出来，要不要试一试？” 李铮滞声，没敢接腔。 这人太诡异。 第一次见面，连他做什么都能判断出来。想必说可以找到他档案，并非完全胡言乱语……这种赌，赌赢了都没任何好处，不想赌。 第98章 波澜不定 刘思远等李铮打车离开，去往拆迁办工作的路上拨了个许久没联系的号码。 他忙到下午三点左右，有人用加密文档传了份资料过来。 刘思远在比较安静的地方打开观看，之上正是关于李铮的所有信息。 李铮，二十八岁，六年前加入国际上极有名气的ca组织。 说起这个雇佣兵组织，在境外特殊群体中知名度很高。 他在桑特思学院执行任务之时，还共同合作配合过当地警方。 只不过那次任务很简单，刘思远印象并不深刻。只记得ca算一个较为正向的团体，否则不会得到国际刑警的认可。 李铮这人是通过正规渠道回国，并进行了报备留档，目前属于观察期的合法居民。 资料没有疑点，一切正常。 不正常的是这货为何要去于薇公司做个普通保安？ 这种人很多大的安保公司都会抢着要，香饽饽一个。 刘思远百思难解，倒不再纠结。 他只担心李铮有所意图，来者不善。 现在通过资料综合分析，加上沈丽那层关系，这人在于薇身边可能存在的风险基本可以排除。 心思定下。 刘思远重新把精力放回工作中。 围挡建设，区域划分，拆迁商讨，以及更进一步的流言操控。 忙着，连身体不适都给忘了。 直到快晚饭时候接到邱婷电话，才慢慢舒展着身体坐回车中。 邱婷口气较为轻松，联系他是告知司徒荣主动找到了她。 刘思远没询问具体案情，仅从她只言片语中大概分析出司徒荣妥协了，她要查的案子有了重要线索。 “你伤势如何？晚上请你吃顿饭，好好犒劳犒劳你。不是你救下司徒静，那老狐狸恐怕还不会轻易服软配合……” “疼啊，一动就疼。” 邱婷莞尔：“你医院单子我都看了，不就点皮外伤。才退出陆院多久，这么矫情。在哪呢？我跟小菀顺便接你去。” “别，我晚上有应酬，过两天再一块吃。阿姨你注意安全，谨防狗急跳墙。” 邱婷没点破他偷懒的心思：“我做警察二十几年，安全的事不用你费心。倒是司徒荣找我提了个要求，我答应他了！” “什么要求？” “破案之前确保他女儿的安全。那些人的手段和综合素质你正面对上过，普通警察怕难以胜任安保工作，我临时找你老师借了几个得力的人……你伤好之后，能不能接替他们？” 刘思远迟疑：“这么复杂？” “电话里不方便说，总之无论是他们想威胁司徒荣亦或者防患于未然，司徒静都会是目标。” 刘思远知她性格，运筹帷幄，步步精细。全局观出众，不允许自身在一些微小的细节上犯蠢。她决定让他伤愈后接替司徒静的安保工作，该是有深层次的用意。 …… 看到了下班时间，刘思远跟拆迁办的人打声招呼，去了于薇公司。 他不如何发愁缠在身上的事。 案子有邱婷掌控全局，他这小马仔跟着她指挥就成。她让自己休息几天养伤，他就踏实休息几天。 工作倒是困扰不小，得一步一步的来。 他放平心态，打算今儿哄于薇早些下班。俩人找个环境优雅的地儿坐坐，聊聊。 从邱婷来宛城。 他因为太忙有些冷落于薇。 今晨起床她眼神里的那些怨念，很清晰。 赶到于薇公司，刘思远不太想走路。要把车子直接开到办公处的时候，连打几声车笛保安亭都没动静。 刘思远胳膊垫在窗子上：“开一下门。” 保安亭的李铮装没认出来他，慢悠悠点支烟从中走出：“你找谁？” 刘思远将他从头到脚看了一遍。 李铮还想装，终是被叮的有些忌惮，恍然出声：“是你啊，不好意思，一时没认出来。” 他打开遥控，哗哗的开门声中，悄然又回了亭子。 目睹着刘思远把车开进去，半小时左右，于薇亲昵挽着他胳膊出来…… 夜中，厂区灯光下。 李铮看到寻常十分沉稳高冷的于薇在面对刘思远的时候，脸上有着那种他从没见过的笑容，很刺人。 尽管很快两人就坐进了车里。 李铮仍迟迟观看着，不是滋味。 他要是早回来几个月，先刘思远跟她相亲，会不会一切都不一样……不过，尽管不想承认，刘思远跟于薇确实从外形上就有着种无法形容的契合感。仟千仦哾 深呼吸。 李铮表面上恢复了冷酷。 面对路过的于薇主动招呼，也仅仅点了点头。 于薇倒没发现异常，瞧着开车的刘思远。想事，一惊一乍：“你停车换我来开，忘了你腰上有伤。” 刘思远依言跟她换位置，副驾驶无聊，便细细去看于薇的侧脸。 一眼，心有波澜。十眼，心潮澎湃。 “看什么呢你……看路，别看我。你晚上想吃啥？” “吃你。” 刘思远不假思索。 于薇斜了斜眼睛：“都这样了还不老实……” 刘思远调整着坐姿，侧靠着依然在看她。 于薇没来由的局促，不安。 俩人都是夫妻了，有时相处上她还是不能完全放开。 特别被他那双深邃的眼睛毫不掩饰的观察之时。她，她就哪也不想去，只想早点回家滚床单。这想法很羞耻，于薇担心被他给看透，愈发不自在。 她腾出只手摸索捂住他眼睛：“你把头转过去。” 温热娇嫩的小手贴着嘴唇，刘思远顺势咬住了一根调皮的小指。 于薇惊呼：“我开车呢，别闹。” 刘思远觉得她方向真有些控不住，忙收敛许多。 于薇脸上红云飘走，瞎聊：“拆迁工作咋样了？你每天在那里瞎忙，姐夫一月给你开多少工资？” “没工资，倒是他跟我说过，拆迁预算外秦氏额外拨付有两千万。这两千万剩下多少，就是我的。” 于薇眼睛一亮：“我懂，这钱就是给一些贪得无厌之人准备的对不……那要是只用出去一百万，咱岂不是发财了。” 刘思远乐呵：“这美事想想就好，不可能成真。先不说有多少刺头，就说目前准备拆的这几栋，你猜那个叫柳冠云的居民要多少钱才肯签字么？正常补助政策之外，张口九百万，美其名曰精神损失费。不给就不准备签字……” 于薇气愤：“想钱想疯了啊！每个人都这么贪，首富都拆不起。九百万都能在宛城买两栋别墅了！” 刘思远道：“那你说给还是不给。” “当然不能给。” “问题人有权利不签字，不搬家。他儿子还是宛城一几百万粉丝的大网红，一旦闹大，舆论很难控制。要钱不可怕，可怕的是不要钱也不签……” “所以你以为我姐夫是给我找了个多好的工作？他跑的挺快，催的挺凶。把我留在这上要面对大佬们，下要面对一群老富人区关系错综复杂的居民，中间还有可能办不漂亮落人口实甚至惹出事端。” 于薇替他忧心：“那咋办？” “凉拌，顾不上许多了。几天后等围挡弄好，必须先得拆个几栋。否则再这么畏首畏尾的拖延下去，风险更不可控。” 于薇抓了抓刘思远的手提议：“要不你别管这事了，让姐夫换个人。拆迁这么敏感，我担心你……” “你这纯属是多虑，我都在拆迁办跟市里等地方混熟了，不管让谁去管？事总要有人去做，做好做坏，全凭本心。不说这个，你公司今天销售情况如何？” 于薇颓了点：“今儿我让小雯试了试，没啥流量。目前只能等一等，等我跟李少河的风波在网上完全淡化，用我个人的账号试试……加工进度暂缓了下来，去过海城后再说。” 刘思远示意前方转弯：“不说这些啦，前面新开了一家海鲜自助，过去尝尝。” “别，你现在不能吃那些东西。” 刘思远道：“海鲜自助又不是只有海鲜，你吃海鲜，我吃别的。” 第99章 老婆和女友 餐厅的人并不是很多。 刘思远找了个相对僻静位置歇着，于薇则忙前忙后取东西摆在桌上。 两个人，拿了几个大闸蟹，拿了些水果素食。 刘思远帮她剥着螃蟹，她爱吃的小龙虾等。自个也不饿，专程在对面伺候着于薇吃，丝毫不觉无聊。 今儿是不能喝酒。 如果可以喝，他想跟于薇喝点。 喜欢看她微醺的状态。 很直，很可爱，很憨。 把剥好的虾尾递到她唇边，刘思远道：“那个李铮你一月给人开多少工资？” 于薇品尝着味道，拿签子扎了一小块水果反喂给他：“正常保安工资是四千，我给他开了五千。也不可能一直让他做保安，等等看有没有职位缺口，再怎样要给沈阿姨面子。” “老公，你突然问起他干嘛？” 刘思远随意：“感觉他人有点奇怪。” “你也发现啦，是跟普通人不太一样……咋说呢，格格不入。” “嗯，别跟他走太近，就让他做个保安挺好。” “他得罪你了？” “那倒没有。” 于薇拿拇指帮他抹了抹唇角沾染的水渍：“老公，我挺想尽快去海城，你有没有计划咱啥时候过去。” 刘思远娴熟专注，戴手套剥着手中的蟹肉，虾肉。 闻声抬了下头：“如果是你公司的事太急，可以先过去，我忙完马上去找你……” 于薇一呆：“你答应要陪我去！我不管，先前说定的不准变。” 刘思远指了指腰：“等好了再说，至少得一周才能愈合。” “那就一周后去。” “好！” 刘思远暂时应付着，看向柜台的红酒提议：“你喝点不？” “我自己喝没意思。” “那我陪你喝，你多喝，我少喝。” 于薇秀目含笑：“医生让你喝不？” “没事，红酒问题不大……” 于薇打消他念头：“咱俩一块戒酒二十天。”探头瞅了瞅他手机：“你微信叮叮当当的响，谁给你发信息呐。” “群消息。” “我用用你手机成不？” “干啥！” “给家里打个电话，说一声咱俩不回去吃饭了……” “我跟爸提前打过招呼。” 于薇眨巴着眼睛：“那我想玩一会短视频，我手机电量不多了。” “帮你扫个充电宝去。” 刘思远拿手机起身，过去扫了一个递过去。 于薇不接：“手机拿来，就玩你的。天天早出晚归，保不准瞒着我跟哪个美女瞎聊。” 刘思远仔细想了想微信聊天内容，该删的删过，没啥怕于薇看到的内容。 他开锁后直白表达：“换着看。” “换就换！” 于薇跟着大大方方开锁。 她做生意两年，微信上除了熟人亲戚多半是客户。有别样心思的，要么早删掉，要么就没同意加过微信。 刘思远真有点好奇于薇手机里的内容。 新款的水果机，沉甸甸的，外壳简单又可爱。 他没看她微信，而是打开了相册。 女孩子喜欢自拍，摄影。 于薇手机相册里照片同样很多，各地游玩，打卡，自拍…… 从相册里能看出她没结婚前过的很潇洒，去过很多国内外有名的地方。 也对，那个时候的她事业一帆风顺，身家千万小富婆一个。 现在生活则紧巴巴的。 买瓶香水都会找他商量，问他会不会太贵…… 婚姻呐。 实在说不出好与坏。 于薇的生活方式实际上就是跟他结婚后才改变的，虽然他认为自己没影响她什么。 “小薇，你后悔跟我结婚不？” 刘思远突然问道。 于薇抚了抚他额头：“没发烧呀，说什么胡话。” 刘思远拿着她手腕轻轻压在桌上，平和表达：“你可以很容易就找个有钱人，自己不用那么辛苦。” “你没钱嘛？” “没有。” 于薇眉头扬了扬：“全国有几个比你有钱的。你没有是不想有，而不是真的没有……再说我为何要找个有钱的，每个人对钱的价值观不同。我喜欢钱不假，更喜欢自己赚。累当然是真的累，也挺享受呀，享受拼搏的过程……我相信未来一定是美好的。” 她反握住了刘思远的手。 他手很修长，以前有明显的茧子。最近茧子消失了，抓起来很舒服，能感受到力量。 “远儿，你不要总是站别人的立场去考虑问题，要多替自己想一想。就像你觉得我跟着你受很多委屈，事实喜欢上你之后，我一点没认为委屈过，委屈的是你……就像你总说你姐对你多好，你要知道没有我婆婆，思瑶姐的原生家庭只是个重男轻女的狭隘家庭。没有我婆婆，她不会受到那么好教育，不会有钱学习钢琴书画，不会心理那么健全自信……多高的天赋，很可能泯然众人。她欠我婆婆的，你却是我婆婆永远都放不下的那个，是思瑶姐抢走了你在父母身边的唯一性……” 刘思远看着她语重心长，像个老妈子一样循循关切。 嘴里饮料差点被呛出来。 女人呐，心细归心细，喜欢脑补也是真的。 他就是看着她照片，联想到她生活处境的变化感慨两句。 她能一下子想如此之多。 明明口吻很郑重，刘思远偏觉着蠢萌蠢萌。 捏了下她鼻头：“吃饱没？” “饱了。” “散散步去。” “你能多活动嘛？” “走几步有啥。” 于薇意动：“去哪？” “去临河街，那边热闹，夜景不错。” 于薇瞄了眼他t恤下的绷带痕迹，摇摇头：“早点回去呗，我这一天够累了，不想动。” 刘思远起身，搂着同样起身的于薇肩膀：“那带你去新家看看，快全弄好，你参考参考意见。这样，我回去取被褥，今天睡新家……” 于薇哭笑不得，站定捧住他脸颊揉了揉：“回家睡觉。” 刘思远贴着她耳朵：“我肯定睡不着，要不你今晚辛苦辛苦……” 于薇耳畔可见转红，眼神躲闪：“你腰不是伤了嘛。” “外伤，不影响。” 于薇想掐他，手到近前挽住了他胳膊：“不影响也不行，好了再说。” 正相携走着，电话铃声突的响起。 于薇手里的手机在响，她拿的是刘思远手机。 她看向屏幕显示的陌生号码，抬眼问：“能不能接？” 刘思远没注意号码，更没多想。见她想替自己接，随意点了点头。 但他在听到对面的声音之后，整个人都僵了。 周婵。 好久好久都没联系过的人，电话正是她打来。 强镇定着，后悔刚刚冒失同意于薇接电话了。 他实在不想让周婵这个人成为自己跟于薇之间容易诱发矛盾的因素。 瞬息念头百转，紧跟着电话里传来的哭声。让他最后一丝侥幸消失，陷于极端纠结中。 想提醒周婵接电话的不是自己，咳了几声，那边的周婵像完全陷入了自己世界。自顾表达，毫无间断。 刘思远生无可恋，杵在原地，听着周婵一字一句。越听，人越麻，心思越复杂。 第100章 毫无道理 刘思远跟周婵相识于陆院，还是刚入学最轻狂之时。 学校明令禁止谈恋爱。 他还是跟周婵偷偷开始了。 直到他被保送进入桑特思学院。距离让矛盾变多，关系开始微妙的变化，由亲密无间一个电话俩小时到各自拿着手机无言。 感情的变淡，也都没主动提出过分手。 有时刘思远偶然从国外回来，见面后依旧还会有悸动，重归于好……某些时刻，距离反而变成了推进关系并摧毁关系的主因。 他回国一次，两人关系变化一次。再出国，争执会慢慢的变多。 跟于薇结婚的半年前，刘思远被陆院除名后。 周婵主动提出了结婚，并带刘思远去了她的家中。 周家在都城都算得上豪门，两代从z，能量惊人。 周婵的父母看不上他这种小城市的人，碍于周婵执拗，还是以高高在上的姿态要求他入赘…… 刘思远根本不介意婚姻的形式是啥。 入赘亦或者结婚。 只要有感情在，他愿意。 自小无根野草般的生活方式，让他潜意识中看淡许多形式上的事儿。 如果周家只是普通家庭，如果周家长辈不那么盛气凌人，仿佛能住到他们家中是自家祖坟冒了青烟。甚至如果周婵立场坚定一些，对两人的关系坚定一些。两人应该已经结婚了，于薇会成为他心底最角落的一个梦…… 没有如果。 临谈婚论嫁节点，刘思远开始不断想象以后的生活。想到在周家的处处不适，小心翼翼。 矛盾因而爆开，他跟周婵真正大吵了一架，提出分手。 第一次提，便真的分了。 他后续在都城姐姐家住了一段时间，调整好心情在宛城跟于薇相了亲。他不是对女孩子很主动的类型，但跟于薇再次重逢，他克制不住。 常规的追求方式没用。 挖空心思去影响她情绪，去骗，去玩心理…… 他在当时有种很拗的执念。 占有欲空前。 于薇打开了免提。 周婵声音尚字句含糊而清晰。 醉醺醺的话，她喝酒了。 周婵是那种骨子里带着上流范儿的人。 刘思远跟他认识多年，哪怕她在自己面前再千依百顺。他很清楚，她看不起他出身，看不起他家庭，也看不起他这一类的平民学子。 她永远会将骄傲藏在血液里，用最真的表象去掩盖。 恋爱中，她亦是占据主导的一方。 她想做什么，刘思远从来无法反对。除非分开，否则妥协的必然是他。 这种人，这种性格。 怎么会哭，会说出这些胡话来。 刘思远沉寂着，眼神有些空洞。 周婵是他的一段经历。 自年少轻狂懵懂无知，到认清本质正视自己。 他不想听到她现在说这些，他想看她一直的骄傲下去。既然有了个性，就保持住个性。自信，自傲，自立，总会碰到一个心甘情愿包容契合她的另一半。 他把手机从于薇手里拿过来，挂断。 …… 离开自助餐厅，回到车上。 短暂的安静后，刘思远勉强笑了笑：“她就是周婵，我跟你说过的……” 于薇抓住方向盘的十指有些用力。 “你是跟我说过她是你前女友，你还跟我说跟她的关系很单纯。单纯到都快谈婚论嫁？单纯到她喝醉酒会记起来你？你告诉我你们俩除了恋爱关系，别无其它！” “我不认为周婵喝醉了，她表达很清晰，很清楚。她还爱着你，她后悔跟你分手。你什么感想？反正我挺高兴，她让我有种成功从别人手中抢到老公的成就感。” 见刘思远不说话，于薇涩声道：“心疼人家哭这么伤心啊？正常，我都心疼。你赶紧回个电话给她，安慰几句……” “你说够了！” “我没说够，看来是你听够了！” 于薇反呛。 刘思远开窗点了支烟，该是一两天没抽，烟雾入喉辛辣。他眼神融入夜中，振了振情绪：“该说的我都跟你说过，咱俩也已步入婚姻。小薇，你不要揪着这些过往的事情不放好不好。一次，两次，有意思没？” “不是我让她打电话，我都没她的联系方式。是她喝醉说胡话，你对我阴阳怪气有啥用。你刚刚完全可以告诉她你是我老婆，让她别再打电话过来！！” 于薇眼眶控制不住变湿：“是我揪着不放，还是你嘴里从没一句真话！” “我骗你什么了，我有恶意去骗你什么事情吗？你到底想听什么？听了有何用？” 于薇胸闷，无力说一些不愿出口的话。 她所在意于普遍的价值观中毫无道理，就像她婚前青春期再如何好奇一些事情，都坚持着把一切留在婚后。仟千仦哾 于薇心态失衡，脱口直问：“你跟几个女人上过床！” 刘思远窒息，被她突如其来的问题堵的窒息。 “我要是婚前跟人上过床，你会因为这个跟我离婚不？” “我……” 于薇脱口要说会。 到嘴边憋了回去，眼泪直接滚落。 她也不知自己纠结这些事情准备干嘛，只是很难受。 刘思远拿着香烟，任由燃尽。 “我从来不喜欢问你这些方面的事。结婚了，跟我老婆任何有过亲密关系的男性，我听了都会不舒服。不想，不知，只看眼前。眼前的你，才属于咱们俩的婚姻。” “你感受我懂。你也要懂一个道理，严于律己不是为了律人，你的律己只对于你自己有价值。” 于薇讽笑：“你总爱绕来绕去。” 刘思远抚了抚开始发疼的腹部，手指微微压着。 车内氛围再复冷寂。 刘思远亦没主动再说半个字。 这场分歧争执就是个死结。 不会因为他坦诚而缓解，更不会因为欺骗哄骗缓和。 到家。 于薇先进了卧室，砰然关门锁门。 刘思远脚步顿住，气的肝疼伤口疼，无可奈何。 早知道还不如去跟邱婷一块吃饭，这样周婵电话导致的后果不至这么严重。 他重重叩了叩门：“于薇，你这小性子我快忍够了啊。我数到三，你要是再不开门我直接找爸去拿备用钥匙。咳咳，我这是伤势比较轻，要是再伤重点，别说指望你照顾，你先就能要我半条命！” “三，二……” 没数到一，门开了。 于薇紧跟着回床上，裹着被子开睡。 刘思远迈着步子简单洗漱了下。 从浴室出来见她把被子裹的如此之紧，从柜子里又取了一床。搭在胳膊上，坐在床边：“商量个事，你要是不想跟我睡一块，你睡沙发去……权当照顾病号。” 于薇迅速睁开眼睛：“你原来的卧室明明有床！刘思远，你别烦我了……就像你对我说的，我现在心情不好，不想搭理你，让我好好睡个觉……” “睡得着嘛你？” 于薇突然坐起身，穿着拖鞋去沙发：“我睡沙发，别说话了。我一个字都不想听你说。” 刘思远拽她一把，身体缘故没敢太用力。 于薇径自摆脱，顺手关灯，身影去往床边放着的沙发。 第101章 冷战期 夜深。 两人一床一沙发，没有交流，只有平稳的呼吸声。 刘思远来房里不是为了赖在这。 她执意不同床，他十几分钟后便悄然回了原来卧室，把床留给了于薇。 而于薇，在房间真的剩下她一人之时，睁开了眼睛。 想睡却睡不着。 她早听刘思远说过周婵这名字。 出于女人那点小心思，于薇悄悄把周婵明面上可以网搜到的资料查了个遍。 周婵职业是陆院助教，二十五岁。 家世外形无一不出类拔萃。 除去这些，她还找到了周婵的博客账号，私人短视频账号…… 这是一个优秀到能让很多同性别绝望的人，是刘思远的前女友。 哪怕于薇不愿多想，各种念头都在往脑海里钻。 自己是不是刘思远的备胎？ 周婵那么优秀，肯定是周婵甩了他。然后他为了治疗情伤，匆匆选择了自己。 不然怎么解释他跟周婵分手后的不久，就很快的步入婚姻。 爱情的保修期如此短暂嘛？ 但若周婵甩了他，电话里为何那么伤心？ 她是个女人，她对周婵那些话感同身受。至少，比自己当初对李少河的感情要真实许多许多。 愈想愈烦，想打人。 关键刘思远是个病号，她太折腾实在不合适。 自沙发起身。 于薇坐在电脑桌前，拉开抽屉拿出了纸张。 唰唰唰的画。 唰唰唰的撕。 画的手酸，她才好受许多，有了困意。 睡着。 她做了个梦。 她现实中明明没见过周婵，却梦到了她的样子。梦到刘思远瞒着她去见周婵，她躲在暗处冷眼旁观，看着两人卿卿我我旧情再叙。 梦到周婵又一次重复她今天听到的那些话，对着刘思远表白…… 醒来，于薇精神困乏，一动不想动。 在被窝里开了个早会，她没忍住，又打开了周婵私人短视频账号。 她小号是周婵一万九千多粉丝之一。 之前看周婵总爱发一些悲伤的文案，觉着这人挺消极，活在自己的世界中。 如今再看到这些文案，感受全然不同。 这全跟刘思远有关。 且她发现周婵今天又发了动态，很讽刺的动态。 【昨天醉酒对着手机说了两个多小时的话，醒来才发现通话记录只有两分钟不到。过去就是过去了呀，祝好，早安。】 酸溜溜的言论，跟周婵外在的飒爽英姿形象反差很大。 于薇早晨刚好一点的心情重新转差。 昨儿要不是刘思远那贱人抢手机挂电话，她真想听听周婵对手机都还说了些什么。 她控制不住自己，手指跳跃着留言。 【你应该离他远一些，放过别人。因为他可能连两分钟的话都不想听你说】 于薇刚要起床洗漱。 发现周婵回了消息。 一个字。 滚！ 于薇气的捂了捂心口，准备回复，结果发现被禁言了。 这感觉就像被最讨厌的人吐了一口，想反击，发现连人乘坐的车子尾巴都看不到。 …… 早上九点。 穿戴一新的于薇推开了刘思远房门。 咣当一声，当即把还在睡觉的刘思远给吵醒了。 他迷糊看着不知又发什么神经的于薇去往浴室，拿了条毛巾又离开。 期间，他说话她装听不到。 来拿毛巾？ 她的那个浴室里毛巾至少有六条，来这拿个啥？ 起床气涌来。 刘思远跟着火了。 屁大点事，都已过了一夜，还在甩脸子。 刘思远拖拉着鞋子，走到正在浴室洗头的于薇身边：“你今天不上班？” 于薇闭着眼睛讽刺：“谁跟你这大少爷一样，上不上班都有人惦记着给送钱。我不一样，我不上班得饿死。” 刘思远盯着她。 她今天穿了一条黑色的贴身休闲裤，衬衣同样是黑色的。袖子半撸起，露出半截白嫩的手臂。 既随意又显得时尚。 弯着腰，翘臀有种让人移不开视线的完美弧度。腰侧肌肤露出几分，衬衫底摆松松垮垮。 于薇迟迟等不到动静，以为他走了。 能睁开眼睛之时才看到他还在身边。 也不理会，她摸索拿到了护发素。 刘思远压着脾气：“我上午要去医院换纱布，要不要顺路送你。” “别，伤势重要，不要因为送我耽搁时间再怪我……” 啪！ 刘思远没听她说完，顺手拍在她臀上。 于薇痛呼，双手扶着脸盆转目怒视。 虽不疼，可男人这么贸然的举动，吓了她一跳。 “你干什么，凭什么打我。” “有蚊子。” 于薇哪愿意吃这亏，拿毛巾包住头发，愤怒直身。 “你身上也有蚊子！别动，我帮你打蚊子。” 刘思远听话，一动不动。 看她小拳头毫无威胁的往他身上招呼。 就是快落到身上的时候，于薇没继续：“算了，我不跟你一般见识，等你伤好再算账。” 她落落大方，刘思远反在她又一次弯腰的时候拍了下，拍起来很舒服。弹性好，手感好。 于薇气急：“你别太过分！” 刘思远不语，上前捧着她俏脸开亲。 湿漉漉的脸，湿漉漉的头发。 沾上她的唇，刘思远便开始失态。 于薇不想被靠近，只他太霸道了些。她担心就算轻轻挣扎，都可能伤到他。 死死咬着牙齿，木偶一样只剩下眼神能攻击。 刘思远半天没得逞，颓然无声拥着。 于薇腾手悄悄揉了揉火辣辣的臀部，木偶一样被他禁锢着。 好一会儿。 于薇淡声道：“你要抱到什么时候？刘思远，你刚刚跟现在的行为已经属于家暴，不尊重人。我真跟你无话可说，麻烦你放开我，别耽误我时间。” 刘思远下巴垫在她肩上，嘴唇沾到了她耳垂：“媳妇，我错了……” “你没错，是我无理取闹。” “你还知道你是无理取闹？” 于薇都打算他再软一句就给他个台阶下，闻声彻底失望，负手把他扣在她腰上的十指分开：“以后少跟我来这套，这种哄女人的手段电视都演八百遍了，l。” 刘思远眼看着她从面前离开，跟到了卧室。 目睹她吹完头发，换上高跟，头发飘逸的下楼。期间无论怎么想方设法搭话，于薇态度都冷淡的厉害。哪怕他找理由说车坏，同乘一车。仟仟尛哾 车上于薇也没搭理他几句。 到医院被放下。 刘思远傻子一样原地站了很久，索然无趣。 女人，没一个是好相处的。 他倒要看看，她准备冷战多久。反正最近本就很忙，冷就先冷着，女人只会影响他工作的效率！ 第102章 刺头儿 去医院换好纱布，刘思远便去了文正小区。 因为有伤，邱婷那边基本不联系他。因为于薇耍脾气，也对他爱答不理。 他把精力放在拆迁上忙碌几天后，工作进度倒是飞快。 预计中准备拆四栋楼。 围挡建好的同时，他把十号楼的侯春生给搞定了。办法简单，他托邱婷帮忙找到了省城侯春生靠山的身上。都没怎么费功夫，侯春生顺利在合同上签了字。跟他一块抗拆的居民主心骨都没了，也是痛痛快快。 目前四栋楼就只剩下柳冠云那帮人还没谈好。 王桐亲自登过门。 市里面亲自登过门。 刘思远也带人登门过一次。 柳冠云铁了心要钱，丝毫不为所动。 钱倒不是不能给，要的太多了些。一旦走漏消息被其它签字居民知道，加上其它不可控的风险和影响，麻烦。 况且最先拆的这几栋楼便是要做样子给其它居民看，哪方面来说都不能毫无底线的妥协。 上午十点。 刘思远在办事处主持好会议，正在跟王桐私下讨论工作之时，有电话打进来说围挡建设被阻。 王桐听到些内容，看向刘思远道：“又是柳冠云闹事？” “对，说建围挡会影响他正常生活，带头拦着不让建，工人目前停了。走，过去看看。” 王桐连忙去开车，主动帮着打开车门。 等刘思远上车后道：“不能再拖了，这种事不一鼓作气，一定会僵在这。市里面怀柔，不紧不慢，公司没法拖啊……” “这项目不是秦氏一家投的。秦经理跟其它投资商签的有对赌协议，如果不能在半年内全部拆完，单单金钱损失都不可估算。” 刘思远没应声，双指揉了揉眉心。 打电话给秦文龙：“这几天来不来宛城？” 秦文龙乐呵呵的笑：“你姐好不容易休个假，我们俩去法兰克福的机票都订好了。远儿，再辛苦一阵子……前两天无意听说你受伤了，好点没？” 刘思远不跟他废话：“你能不能想办法联系联系开元传媒的老板。” “我不认识这人，公司名都没听说过，干嘛的？” “短视频平台挺有名气的大公司，是这么回事……” 秦文龙不紧不慢：“不就一网红，有啥。真闹出事来，市里比咱急。咱是赔点钱，拖一阵子工期，市里面那些人都有可能掉帽子。放手做，出事姐夫给你扛着。” “再说为了让你能做事顺手些，直接责任人都不是你。这情况你随便的折腾，姐夫信你。”聊着，电话里传来了刘思瑶的声音。 “远儿，别听你姐夫在这忽悠。想做就做，不想做就撂，那么大公司又不是找不到别人……” 刘思远陪着闲聊几句，放下手机思索。 看意思秦文龙是指望不上了，一切都还要靠自身。 他点支烟抽了两口，打开手机上关于柳冠云儿子的资料。 柳小圆，真名柳浩。美食博主一个，知名短视频平台粉丝三百多万，具体收入不详。当地名人，真实学历高中，签约公司开元。 一个身高一米八的胖子，以幽默成名。 面相上，看着不是善茬。 烟雾升腾着，刘思远指节轻轻叩了叩中控。哒哒哒的响动中道：“先报警，把围挡打起来再说。” 王桐苦笑：“没用，警察对这事唯恐避之不及。上次一点小冲突报警了，柳冠云那群人拿着手机对警察脸拍，别提多肆无忌惮……” 刘思远打断：“你就说施工手续齐不齐？” “齐。” “那违法的就是柳冠云那群人。” 刘思远继续打电话给现场负责人：“正常施工，现在就开始。我到地儿如果看不到你们在工作，那就换一帮能做事的过来。” 挂断，接着打给王菀：“有事你得帮个忙，找人正常出个警。” …… 二十分钟后。 王桐驾驶的车子到了施工现场。 三四十个居民跟十几个工人僵持着，言语口头冲突不断。乱糟糟的局面，若剑拔弩张。 居民为首的是个五十几岁的大背头。 稀疏的头发被发胶固定的油光蹭亮，身材比较瘦，眉心有黑痣。蜡黄又苍白的肤色，让他显得很阴郁，正是柳冠云。 此时骂骂咧咧的声音不止，两帮人都有人拿着手机在录，还有的开了现场直播。 录视频有用，直播估计没用。 刘思远认为平台未必敢让这种事闹太大。 说白了。 商路尽头是权利。 只有权利才能对付权利。 无形中的规则制定，是一些敏感事件无法成为热门的主因。 刘思远没下车，让王桐自己下去了。 离得远，他听不到现场动静。 就看到王桐被谁推了一把，两帮人彻底撕破了面皮。在警车开进来的一瞬间，动嘴演变成了动手。 警方哪敢怠慢。 进场劝阻后，当即互相抓了几个人。 闹最凶的柳冠云等人，还手的工人以及王桐。 警察这番动作，瞬间就让现场恢复了安静，施工得以继续。 差不多是两边各打巴掌的处理方式。 边规劝群众要合法抗拆，边训斥施工方…… 刘思远全程淡然旁观，等警车离开后，才又给钱勇打了电话，说明情况。 钱勇实际已知道这边发生的事，刘思远不联系他，他也准备联系刘思远。 接通后语气不太好：“小刘，这可过于激进了，刚刚我看到平台上许多这类的视频，影响太恶劣！马上把人给放喽，去道个歉……一切慢慢来嘛，闹大对秦氏没好处。” “叔，这不是我能主导的事。警方也是奉公执法，抓了他们，我这工人也被抓不少。就是跟您说一声，已经是这样了，我实在没退路。” “胡闹！” 钱勇斥了一句继续：“有什么是不能好好商量的，柳冠云这人我接触过，还是很不错的。他儿子对宣传宛城也起到很大作用……” 刘思远听出他在打太极，仍是认真听着。等钱勇说完道：“如果柳冠云没违法，人肯定要放。当然违法与否，要看警方。一两天内应该可以查清楚，抓都抓了，叔您稍安勿躁。” 他顿了顿：“对文正新城来说，这里都快成危楼。拆迁补助这些，在宛城算高的。绝大部分人想让拆，是真的想拆。哪怕是一些住几十年的老人，听说回迁还会安置在这里或者附近，都挺爽快……有困难我尽量帮他们解决困难，临时安置经费增加六百多万，就是想让没其它居所的居民住舒服一些。” “我不管开发商有没有良心，也不管市里面到底是什么情况一直在这耽搁着。作为我个人而言，没从中拿过一分钱，勤勤恳恳，问心无愧。我知道柳冠云难缠，若因为难缠就避而远之，毫无底线的妥协退让。好事变成了坏事，性质变的不一样……况且柳冠云没那么高声望，名声烂透了！钱我宁愿给一些真心配合想拆的普通人，一分都不愿意花在他身上。” 直白而无转圜余地的言辞，听的钱勇暂时无话。 拆迁工作本来该市里面负责。 谁出面，都要啃一些难啃的骨头，确实是找不到各种平衡之处。 “小刘，你可做好思想准备。这事一旦关注度太高，我无能为力……既然你都这么说了，那你跟黄主任多接触接触，这拆迁工作让他全力的配合你……” 刘思远抬了下视线。 听出钱勇这是想摘出去。这样一来无论出任何事，都是开发商的问题，跟市里面关系不是很大。 他轻快了些：“叔，我一定跟黄主任多学习。以他跟市里为主导，尽力把这事给办好。” 钱勇吐了口气，分明觉着跟刘思远打交道比跟秦文龙还累。 小年轻冲动，聪明。 说他不计后果，啥后果都想的透彻。做事效率高的同时，有着些深意，非无脑之举。偏偏次次都能把他给拽下水，让人以为这都是市里面的大力支持。 其实他支持个屁。 任期还有一年，下一站不定是哪。z绩到手，他是半点风险都不想担。 刘思远这小子不知真不懂还是假不懂，凡事都找他商量请教的勤快。说话滴水不漏，有理有据，想拒绝都难。 第103章 衡量和尺度 居民跟工人冲突的事，很快小范围内散播开来。不过传着传着演变成为开发商利用权力，卑鄙强拆。 文正拆迁居民群，私底下到处在讨论这件事。 “听说没，柳冠云这次麻烦大了，警方查到了他以前的犯罪证据。” “我早料到会是这样，仗着自己儿子是名人，平时眼睛就在头顶上。接着横啊，上次因几句口头纠纷，牛哄哄的要动手打我……不是不报，时候未到。” “要不是他儿子有出息，这种人早该进去了。” “好像是找开发商狮子大开口。蠢货，人家做局，他闭着眼睛往里跳。估计要价太高，把人给惹急了。” “我最讨厌的就是这种人，恬不知耻的利用集体中饱私囊。” “要多冒出来几个柳冠云这种人，谁敢拆……不是这种垃圾，几年前文正就该拆了。结果开发商一打听咱这不好办，拆了附近的文茂小区，如今人拆迁房都下来了……” “这开发商也是真牛，说抓人就抓人。” “那可不，听说大老板是秦兴泉。那么大公司来宛城这小城市搞开发，谁会不配合。” 网上舆论氛围相反。 热度即便不高，架不住视频出现的多。 尤其柳冠云儿子出面发帖讲述事情经过后，关注隐隐有爆开的趋势。 其子发文卖惨，控诉强拆，轻而易举引发了许多共情。 他评论底下，百分之九十是骂开发商的。 专业文案。 以回忆文正生活的点点温馨为引子，以法律跟自由为基石，以对立群体为目的。 洋洋洒洒数千字。 人们仿佛从文中看到一个连自己生活几十年的家庭都保护不了的小人物。 许多网红转发了文章。 这种压力局里感受的最直观，王志强电话都要被打爆了。 在放人跟不放人之间来回斟酌。 他倒想放人，主要碍于刘思远盯着，柳冠云又确实有违法前科。 刘思远电话也快被打爆了。 包括注意到苗头的秦兴泉都亲自打过来询问具体情况。 舆论的力量，刚开始就有如此威力。 多半都要求他换一种方式，先让柳冠云出来，暂时平息事态。 可开弓没有回头箭，都到这份上了，不强硬下去还拆什么。 他这会在拆迁办开会。 办公室坐的除了市里面的人之外，还有公司的主要员工。 刘思远是这群人里最年轻的，坐在最显眼的主位。 听着嘈杂讨论声不断，他不急不躁的全部听着。 等稍微安静些道：“王经理，危机公关你应该经手过。跟秦氏那边联系联系，对文正居民做个采访……大家的事让大家说话，谣言不攻自破。” “另外投诉并起诉柳冠云儿子，把那些谣言钉在谣言上。” 王桐一一答应记录着，有片刻犹豫。 “那工人要不要想办法先保释出来……” 刘思远打断：“不用急，他们参与打架斗殴无非是多拘几天少拘几天，如常发工资安抚一下，会理解咱们。况且跟你说过，会上别讨论这些事，完全相信警方就行。” 他目光转向一个大腹便便的中年男子：“黄主任，让拆迁人员进场。围挡不是单独把十五号楼空出来了嘛，先拆其它三栋，务必绝对保证工人跟居民的安全。” “安全范围再扩大一些，人员你不用担心，我会多安排一些把好各个出入口。” 黄永超工作是配合刘思远，要拆的三栋楼居民全部签了字。安全，手续，各种方面没问题。不想拆，今儿也得熬夜完成。 心里琢磨，嘴上还是顾虑：“万一有阻挠的……” 刘思远轻轻摇头：“没万一，拆的既然是都签过字的居民楼，跟其它人有何关系。抓紧进场，我人员都布置好了，争取在晚上九点之前解决，免得过度扰民。” …… 文正小区。 刚要准备开始晚饭的居民发现了异常。 谁都想不到平台上闹到沸沸扬扬的情况下，拆迁人员还敢进场。 一时许多还没搬走或者在搬家的居民放下碗筷，站在窗前往外看。有偷着在录，有的发圈发视频，有的怕惹事保存起来留着。 刘思远没进场，在外围车边。 楼里居民提前疏散了，六七层的老楼，拆起来会很快。何况没真的打算一晚上将三栋楼夷为平地，做做样子，让人看到态度便可。 身后刚下班的刘裕走到了刘思远身边。 “吃了没？我给你带点饭去。” “不饿。” 刘裕顺着他目光去看，有些感慨：“住那么多年的地儿，乍然这么一拆，还挺不舍。远儿，帮你姐夫做事可以。这都是老邻居，多听听他们需求……” 刘思远声音缓了些：“接这差事很大原因是不想你以后在一些邻居面前抬不起头来，让人说三道四。我做，肯定会比那些只会说空话的人做合适些。” 刘裕笑了笑：“啥时候打算要孩子？” “过几年再说。” “过几年是几年？” “顺其自然。” 随口聊着，机器轰鸣声响了起来。视线内加长的机械臂，已开始工作。 轰鸣声四起，烟尘飞扬。 刘思远没再继续看，坐回了车里。 他是个很念家的人。 最珍贵的记忆多半在这个住了许多年的地方。 单调，却温馨。 母亲去世前，他连上学都煎熬，每天只想着回家……父母恩爱，姐姐学钢琴，他迅速的写完作业后故意闹出点动静影响刘思瑶练琴。这会老爸老妈就会赶他去玩，找上一群小伙伴，小区玩腻就偷跑出去。骑着大人的自行车，有时能骑到郊外…… 挨过的揍，想来毫无趣味的幼稚言行，很真实很真实。 他从记事儿，父母没吵过架。 看似凶巴巴的老爸，老妈眼睛一瞪就会从狮子变成绵羊。看似温婉的老妈，强势的很有底线，智商碾压。每每慢条斯理的讲道理，老爸总是毫无道理，恼的一边嘴上抗议一边叮叮当当的收拾家务。 轰隆！ 一栋楼倒了下来，接着是第二栋，第三栋。仟千仦哾 预计九点，八点四十分便拆了个大概。 刘思远看一切顺利，把老爸送回住所，自个开车去接加班的于薇。 他新家弄好了，东西置办好了。 万事俱备，只差住人。今晚想带她在新家住，明天把卧室里剩下的东西一收拾就彻底搬过去。 而且这么多天都挺忙，除晚上基本没见过面。 关系嘛，冷战几天后，他看出来于薇有点扛不住。今晚估计稍稍说点好话哄哄，该是能破冰。 伤势痊愈，工作告一段落，感情需求便来的自然而然。 到于薇公司门口，他正准备打电话问她多久工作结束。几天没联系过的邱婷电话先打了进来：“思远，你老师给我的那帮人没办法长期留在这，明儿就要走了。你别忘了答应我的事，明儿记得去换班。” “我不让你深入案件中来。就一个要求，把司徒荣的后顾之忧解决好，让他老老实实的配合我了结这案子。” 刘思远闻声点了点头：“阿姨，我有点不懂……” 邱婷笑道：“我也不懂司徒静为何非点名道姓要你当保镖。但她眼光不错，能看出来你比任何人都要靠得住。俊男美女在一块，记着别扯出什么幺蛾子出来。” 刘思远观察着于薇还灯火通明的公司：“没别的事我就先挂了，接媳妇下班呢。” 邱婷应了一声：“有时间记着带你媳妇一块陪阿姨吃顿饭，还没见过她本人。阿姨想看看，到底她比周婵好在哪，把你给迷成这样。话说你跟周家那丫头，实在是……我俩有微信，偶尔闲聊，她还会找我打听你。” “阿姨你还跟我说这些干啥，不是一个世界的人，怎么可能走进一个世界。谁都喜欢权利，想一步登天，结婚确实是个捷径。主要是自身衡量，哪方面会比较重要。对我来说，想结婚，想过现在这样子的生活比较重要。” 他说着，瞥到公司门口一个走出来的熟悉身影。 刘思远挂断电话，车停好。把于薇刚开出来的车子拦住，蹭上了副驾。 第104章 冰层破裂 车行，于薇目不转睛，拉不下脸主动沟通。 好几天了。 她最初准备晾着男人。 早出而晚归，碰面不咸不淡寻常交流。 她自个都觉得自己举止特酷，尤其看到他郁闷憋屈的模样，有些上瘾…… 第一天，第二天，分房。 第三天，第四天，故意加班很晚。 第五天，第六天，开始急躁。 他伤都好了，不想自己？ 她装装样子，他玩真的？ 他婚前不干净，她耍点脾气难道不应该？ 心路历程变化的一段时间，就在于薇准备以今儿看到的新闻回家找理由训斥他几句的时候，他意外出现在了公司门口。 她心情雀跃，脸如冰霜。 高冷骄傲女神范。 刘思远眼里，她确实一直也是女神。 穿白衣服青春洋溢，穿黑衣服神秘性感，穿职场自信冷艳…… 此时穿的就是一身黑色的时尚休闲。 衬衣也是黑色的，映衬的皮肤更加的白。车里幽幽的光线，侧脸如玉，半边轮廓美的如同想象。小手芊芊，认真抓着方向盘。胸口似随时要挣脱衬衣扣子的束缚，刘思远的角度，想帮她解放出来。 “新家装好了，我今儿抽时间把被褥，你常用的生活用品弄了过去。” “谁让你自作主张搬家的，我同意没？” 于薇冷飕飕的。 刘思远笑：“你之前同意的。” “忘了。” “嗯，前面拐弯。” 刘思远指着路，在经过一家夜市摊的时候示意停车。 “干什么去？” 于薇蹙眉询问。 “打包点烧烤，搬一箱啤酒。第一天住下，咱俩吃点宵夜庆祝庆祝。” 于薇看他下去，大约二十分钟后，把酒跟吃的弄上了车。重新启动后道：“我短视频上刷到文正的事了，你胆子是不是太大了。一边网上闹翻天，一边还敢进场拆迁。” 刘思远打开瓶易拉罐灌了两口啤酒：“没事，再等两天看结果。那都是谣言，造谣，平台对于这种网红的容忍度很低。只要收集到确凿证据投诉，号封几个月都是轻的，说不定会永封。” “其实也不想把事做这么绝，就是有些人道理讲不通。几百万粉丝的网红，每年咋也有个一两千万的收入，再次肯定比普通人好得多。勒索那九百万对这种人来说值个啥，偏就看在眼里了。” “谁会嫌钱多，再则那人家房子，啥叫勒索。” 刘思远侧了下视线：“甭跟我抬杠，不合理的事多了，你跟制度跟法律较真去。” 于薇撇嘴：“你来我公司门口堵我就是想让我去参观参观新家？” “想你了，真的。” 于薇咬了咬粉唇：“咱俩天天见面，有什么好想的。” “天天见不假，可你没对我笑过……这给我的感觉就是我见的不是真实的你。” “真实的我是什么样子？” “天仙小于，一笑倾国，能让我傻傻看一天都不烦……对，就这种笑容，老好看了。” 于薇绷不住，如昙花一现。 “嘴巴抹蜜了呀。” “嗯，很甜，你尝尝。” 于薇推着他额头扭捏：“在开车……” 她情绪舒展许多，不经意道：“你把周婵手机号拉黑没？” “没有，拉黑显得心虚。我爱你，现在跟以后都爱你，眼里心里都没别人，一个手机号在眼前晃悠晃悠又有什么？” 于薇抓紧了方向，盯着前路的妙目若蒙了层雾气。 “你肯定没忘了她，我感觉到了。你那天听她醉酒打电话，情绪很不对劲，很心疼的样子……” 刘思远托着下巴偏头：“我也感觉到了，车里味道好酸。” 于薇抬手乱拍了两下：“前面转弯不。” “转，不到三百米接着右转就到小区了。住的环境虽然不是很好，胜在离你公司近。” 于薇依着指路，把车子开进了小区地下室。瞧许多车位都空着，随便停了一个。 然后她拎着烧烤，刘思远搬着啤酒，一块进了电梯。 一梯一户，三十七层。 于薇刚一进房，眼睛就有些发亮。 木质的淡色地板，颜色统一的装修风格。客厅蛮大，沙发崭新，是她在网上无意看到推荐给刘思远的，没想到他真买了一模一样的回来。 三房一厅，一厨两卫。 主卧跟她卧室装修几乎没区别，旁边房间一个改造成了书房，一个变成了健身房。健身器材，都是从原住地拉过来的。 灯光改进了些，三色。白昼，黄昏，多彩。 她挨个参观着。 一种无法言说的归属感由心滋生。 整体肯定不如别墅，却是真正属于她跟刘思远的家。 站在窗前，微风徐徐。 视野中快能俯瞰半个灯红酒绿的宛城，一切都那么新鲜和新奇。 刘思远摆好了烧烤跟酒水。 “过来吃饭。” 于薇兴致勃勃，主动开酒举起了易拉罐：“干杯。” “凉，你慢点喝。” 刘思远顺手脱下外套，裸背跟她坐在一块。 于薇观察着他腹部那道还有些泛红的疤，用手指抚了抚。无端的内疚，递了个腰子给他：“多补补，少喝酒。” “我还想多喝点呢，你那衣服卖出去多少啦？” 于薇小口咬着肉串：“情况在慢慢好转，我自个把号弄成了企业号。每天拍拍日常，橱窗里每天能卖出一百来套。其它时间小雯播一播，也能卖出去点，基本能维持住公司运转。” “远儿，这两天我就准备去海城，宣明玉邀请我两次了……你抽出来时间没？” “这两天啊。” 于薇看他这样，眼神由希冀转为失望：“你不会还走不开，我都答应她要带你一块去。” “去，我抽时间去。交通那么发达，去海城用不多久……不过，你还是自己先过去，我这暂时一分钟怕都走不开。邱阿姨那边又给我找了点事……” 于薇闷声无言，食之无味。 刘思远搂着她脑袋，顺了顺她秀发：“喝酒，明天的事明天说。”他低下声音，触着她白嫩的鬓角：“喝完我带你体验体验专找人订的浴缸。” 于薇脸控制不住的红，眼睛却有光彩。 倚着他凉凉的身体好奇：“装修花多少钱？” “五十个左右。” “这么多？” “那浴缸就四五万了，我说的五十万还不算咱爸之前装修垫的钱。这下子真穷了，下月还贷都成问题。小富婆，支援点不？” “我为什么要支援你？你一周都不怎么搭理我，缺钱才想起来我……”她眯了眯眼睛：“除非，你把我伺候好，我付你点辛苦钱。” 刘思远嘴唇顺着她鬓角往下，越过白净的面颊，找到了她有些油渍的嘴唇。 将贴不贴道：“怎么伺候？” 于薇视线发飘：“帮我按摩，我腰疼，估计那个快来啦……”仟千仦哾 “就是说还没来？” “嗯。” 于薇蚊蝇样回着，受不了他暧昧的姿态，放下烤串搂住他脖子：“我吃饱了。” 刘思远将人懒腰抱起：“那赶紧洗澡去，洗完我好好给你按按。” 第105章 风雨交集 洗澡，两人洗了一个多小时。 崭新独立的空间，完全不同的感受。 从浴室出来，于薇已是快没力气。 她准备让刘思远帮自己按腰缓解来着，伤更严重了。 灯光变成了暧色，于薇连睡衣都来不及穿。想躲回卧室的她，在客厅被搂住了腰肢…… 折腾来，折腾去。 好容易软到床上。 总算是少了些炙烈，极端。 于薇这才能感受到男人对她的温柔和贴切。 烈火燎原到涓涓微光。 她侧卧在床上，正对着，似睡着也没睡着。 缠在一起的身体，刘思远的手在她光洁纤细的腰肢上按压：“以后这就是咱俩的家，我明天把东西全挪过来，给你把钥匙……” 于薇乖巧点头，咬了咬他下巴：“好累。” 窗外这时起了风，似有一场细雨姗姗来迟。 于薇双手贴着他胸口，嘴唇凑了上去。 润润的唇，轨迹不定的流连。 刘思远深呼吸，再次有些失控。明明没劲儿了，身体内还是重新涌入了一股新的力量。 于薇却调皮一笑，停下钻进了他怀里。 “抱抱，睡觉。” 有些哑哑涩涩的声音，腻到极致有魔力。 妖精啊。 刘思远感慨着，抬手关灯，静静拥住。 雨渐渐的变大。 雨滴拍打着窗子。 房内更增温馨。 …… 次日。 刘思远先醒了过来。 受不得身边过度的温软，他用一种别样的方式吵醒了于薇。 “唔，讨厌……” 于薇下意识搂住了他脑袋。 一番懒倦的亲密。 两人九点钟左右一块收拾穿戴整齐。 于薇因为要上班，刘思远打算把她送过去，然后把停在公司门口的车子开走。 到车库之时突然发现停车位上堵了一辆路虎。 堵的板板正正，她那辆保时捷根本没开出的可能性。 于薇第一次碰到这情况，脱口埋怨：“谁这么没素质，怎么能把车停这……” 刘思远道：“你没留挪车电话，这可能是别人的车位？” 于薇没经历过，见到别人经历过。 “你没买车位呀。” “当时房子买的早，压根没车位这说法。”刘思远绕过去，在路虎车周围打量，也是没发现车主电话。 于薇发愁：“那要是没车位，以后下班车子放哪？” “先放小区路边或者小区之内，我抽时间找物业问问，看还有没有车位卖。” “现在咋办，车子开不走……” 刘思远查了下路虎车牌，试着拨号。不消片刻，一个略低沉的男性声音响了起来。 像在忙，说话很不耐烦。 刘思远耐着性子解释几句，见对方根本不听并且嘲讽连连。 感觉再沟通也没啥用，索性道：“你有时间就来一趟，没时间我让拖车给你挪一边去，一定不会伤到你的车。” “你他妈敢！” 刘思远眼睛张了张：“说话干净点，我老婆不是故意抢你车位。邻里邻居，事都发生了，好话说尽你不听，赔你损失你不认。我不想办法挪车，难道要把车给停报废啊？” “我就等你半小时，来不来你看着办。” 刘思远电话刚挂不足十分钟，一穿着睡衣的光头男性气势汹汹冲了过来。 喳喳呼呼的威胁着让找拖车试试。 无意瞥到于薇身上，光头眼睛才直了直。 好漂亮的小娘们。 这小区好多单身女性都是开好车，独居…… 光头不怀好意的猜测着，肆无忌惮盯在于薇俏脸上半天，才斜斜扫了眼刘思远：“就是你准备找拖车？” “你人都来了，我还找拖车干嘛。这样，我赔你条烟权当道歉，你把车给挪一下。” 光头冷笑：“老子自个难道买不起烟！你知道一个车位多少钱不？我二十五万买的。因为你们抢占我车位，耽误我多少事……老子一分钟几千块钱，你一条烟有多贵！” 刘思远凝神，拍了拍于薇拉拽他的小手，对视着道：“我跟你说了，嘴巴干净点。” “你算什么东西啊，在这给我装！想让我挪车可以，让你老婆给我道歉……” 于薇被他眼神看的不舒服，理亏在先，直接说了两句软话。 光头不依不饶：“你摆着一副僵尸脸给谁看呐，道歉不知道诚恳一些……” 砰！ 刘思远抬手卡住他粗壮的脖颈摁在车上。 光头猝不及防，疼的嚎叫一声想还手。 不妨还没动作，被劈头盖脸几巴掌给打懵了。 刘思远直接拽下他卡在胸前口袋上的车钥匙，拖死狗一样拖到一旁，又一巴掌打的光头骂不出爬不起，上车把路虎倒了出来。 然后让于薇把车挪出。 不一会，保安来了，警察也来了。 九点钟，僵持到快十一点。 最终刘思远赔几千块钱，把住址信息交给物业，事情才暂时勉强算结束。 去公司路上，于薇仍有些愤愤：“看来再好的小区也不如自己单住，我还从来没碰见过这事。乱糟糟的人，住着一点安全感都没有。” 刘思远道：“将就将就，等咱买的别墅下来，我尽快装修好。” “你当时咋不想着买个车位……而且贸然的就动手，这毛病得改一改，迟早惹事……” “少说两句行不，你没见那光头色眯眯不怀好意的盯着你，你以为我想动手。” “意思怪我？” 刘思远不再争辩，忍了片刻道：“我一个人抽时间，辛辛苦苦把房子给装成这样，基本还全是根据你的需求在装。现在就因为一车位，你在这给我扯什么呢！你要嫌住着不舒服，回你家住去！” “你凶什么，我又没说别的……刘思远，我发现你白天跟晚上就像两个人。不，你白天不像人。唠叨几句都不耐烦，真不敢想以后我年老色衰你会如何对我。” “早知道昨晚就不跟你这王八蛋睡一块，贱人，得不到才是最好的……” 刘思远听的想笑，忍了忍：“你再给我点钱。” “我早上不是刚给你转了三万还贷，还要钱干嘛！” “买车位。你不说帮我存着有一百万嘛，先拿出来三十万。” “有这么贵？” “我买俩，让你横着停竖着停都没人管。” “你意思我开车技术不行。”仟千仦哾 “行个屁啊你，那么宽的车位都能停线上。” 于薇抬手拧了他一下：“你再这种口气跟我说话，我，我……” 我半天也没找到有效威胁。 刘思远摸了摸她脑袋：“别忘转钱，暂时记着以后把车停楼上临时停车区。好啦，我就在你公司门口下。” 于薇嘴上不服软，实际特想他能多陪自己一会。 “你前阵子答应我的照片还没拍……” “衣服你都快卖完了，还拍啥。” “那你送我去公司。” “就这几步路，我过去干嘛。” “你送不送？” “好，送！” 刘思远下车，于薇顺势搂住了他胳膊，并不在意偶然注意两人的视线。 第106章 明玉无暇 去到公司，见他一副急冲冲离开的德性。本还想带着他参观参观直播间，就此作罢。 待人离开她才有心思开始工作。 处理点堆积的琐事，去往设计室专心弄设计。 网销初步能看到点希望，她要设计出来更多可供挑选生产的样品。 刘思远说她瞎忙。 她很不高兴他说这种话，非要忙出点名堂出来。 而且不管跟身边的哪个人比，她总认为自己是最差的。 海城的妹妹宣明玉。 刘思远的姐姐刘思瑶。 包括李少河那垃圾都比她经济上宽裕。 连现在创业的钱都还是借的，虽说刘思远说不用她还。但不还的话，她何时能在刘思瑶面前堂堂正正。 碰到个随遇而安容易满足的老公。 两个人，她不努力谁努力。 大约下午，微信视频邀请把她从设计的世界拽了出来。 宣明玉发来的视频邀请。 她这妹妹像有点自来熟，俩人充其量聊过几次天，经常性的这么发视频来骚扰她。 刚开始于薇挺别扭，不知该说啥。 多聊几次，了解宣明玉这个人后便放开了。 就是一话痨，听她说就行。想接便接几句，不想说可以一直听，直到宣明玉无趣自然会挂。 接通，视频镜头里出现一张明媚的俏脸。 长的跟苏婧很相似，刘思远说跟自己也有点像，于薇没瞧出来。 “于薇，你到底打算何时来海城？再不来我过几天可是要出差了。” “早就想去，在等刘思远时间。” “他多大架子啊，想见一面这么困难。” “确实忙，我就不带他一块了。今天或者明天，我看看机票。” 宣明玉大眼睛一转：“是不是拆迁？我看好多网红在控诉秦氏强拆。你不说拆迁是刘思远经手的么，麻烦大了！ 于薇起身在案上写写画画，边工作边道：“具体我不太了解，他很多事不喜欢跟我提。管他呢，反正天塌了有他姐夫帮他撑着……” 宣明玉惊讶：“你们俩可是夫妻，这不管那也不管，迟早把你卖了还帮他数钱。我看人很准，刘思远绝对不是个善茬，不老实……你心眼不如他！” “他聪不聪明，心眼多不多无所谓，对我好就行。” “总之我这行接触男人多了。乱，真挺乱。” “乱的又不仅仅是男人，别以偏概全。” 宣明玉嘿笑：“你挺喜欢他，喜欢他哪？” “喜欢一个人没理由，等你碰到你喜欢的就知道了。” “这话我不信，他长相要跟头猪一样，你还没理由的喜欢？不就是看人长的帅。” “跟你说不清楚，帅的人多了。不过，刘思远确实是我碰到最帅的一个……” “也就那样，你是情人眼里出西施。” 于薇拿剪刀将布料裁下：“有事没？” “没事，就问你何时来海城。于薇，我打听打听，你说你年纪轻轻的，咋就有勇气进入婚姻了？二十四岁多点，许多人学都还没上完。” “我这辈子都不敢想结婚的事，一想到柴米油盐家庭生活，没意思……” 于薇怔了下：“还真没考虑过你说的这些，我的潜意识里，到年龄肯定要结婚的。” “为了结婚而结婚？” “可能，我经历跟思想没你那么丰富。” “有没有后悔过？” “处不一块肯定后悔，现在庆幸。” 宣明玉啧啧出声：“刘思远运气真好，你这种都快绝迹的女人都被他找到了……他当初咋追的你？” 于薇回忆着：“没咋追，就该是一家人。想想真挺奇妙，十来岁的时候认识，二十来岁的时候重逢结婚。你说他运气好，我认为能碰到他我运气也好。” “哎呀，你无可救药了。” 于薇笑笑：“你大概是被太多人捧上了天，导致思想跟普通人不一样。你担心我被男人骗，被欺负。我同样担心你这种心态，将来去哪找能符合你条件的男性。” “不跟你说了，我要工作。” “再聊会。你别看我挺风光，实际没几个真朋友。成天泡在网络世界中，假的世界，假人。我社交都快出障碍了，现实中一搭话，总有点飘……” 于薇看了眼手机屏幕：“不带这样凡尔赛的。你的生活，背景，多少人都羡慕不来。” “可这是我天生就拥有的，对我个人来说不稀奇。” 于薇岔开话题：“你怎么会做网红的？” “这是我爸大力支持的，他认为我的曝光量能够影响到他公司的股票，业绩，方方面面。是这样，他帮我营销之时，也是在帮他自己的公司做营销。” “久而久之，习惯这自由性很高的工作了。我现在都不用刻意去赚钱，反正够自己用，不必再指望家长。你赶紧来嘛，你现在粉丝有三十多万，来一趟我有把握帮你做到两百万上下。” 于薇意动。 她已初步感受到粉丝福利。 两百万粉丝意味着什么。 “是不是她让你帮我？” 宣明玉坦率：“一开始肯定是老妈叮嘱，后来是我认为你人不错，咱俩又有血缘关系，举手之劳有啥。帮你的同时也在帮我自己，这是我工作范围内要做的。” 于薇挣扎了几秒。 以前她不会想到去海城。 经过李少河事件，经历过刘思远开解，经历过接触宣明玉，以及经历过冷暖人情……她不排斥了。 没有什么比自己强大更重要。 她需要钱，需要把公司跟账号做到统一，运转自如。 …… 刘思远先回于家带了些东西去新房，而后应付性接了几个电话。 柳冠云儿子在网上造成的舆论越来越大，关注的人越来越多。 再不反击，估计市里面首先就顶不住了。 他去到临时办公点找到王桐，亲自带他还有记者一块去对一些签过字的居民进行采访。另一边则让秦氏公关跟法务收集证据，撒律师函。 不到晚上。 柳冠云儿子短视频账号就被封掉了。 连带着一些站队收到律师函的网红账号也受到一定的限制，严重的直接也被暂时封禁。 理由便是传谣，造谣，操控舆论。 证据则是记者采访到的大部分居民的采访视频，逐一驳斥。 见秦氏这般给力，刘思远彻底放了心。 不出意外，接下来的事是秦氏公关部门所最擅长的。 七点整。 把一切安排妥当的刘思远舒了口气，拆迁工作的第一步，初步算是完成。 相信等柳冠云签字，接下来的工作会好做的多。 他跟王桐吃过晚饭，正准备去找司徒静，接到了于薇电话。 听她说完，刘思远惊讶：“你现在就准备乘机去海城？不是说最迟得明天嘛。” “我是想让你跟我一块，你不肯。那我想什么时候过去，多随意。” “你在哪，用不用我送你去机场？” “我就在机场呢，小雯送的。” 刘思远隐隐不舍，还不知她这趟要去几天。 结婚以来，俩人无论感情好坏，至少天天都在一起。 但走了也好，他要执行保护司徒静的任务。于薇要是在家，他就算解释的再清楚，保不准还要吵架。 叮嘱她到海城报平安，刘思远驱车去往铂金ktv，司徒静给的位置在那里。 第107章 四个女人一台戏 司徒静这几天都在铂金ktv。 她是个闲不住的人，除了到处投资赚钱找项目之外。有时陪些贵妇人打打麻将，有时做个普通客人招待朋友…… 最近一段时间，老爸不允许她离开宛城。 如果不是她实在闲不住，连家门都不准备让她出，活动范围被限定在固定的几个地方。 她这会在铂金的楼上打牌。 整个铂金的三楼是全部打通的，连接着洗浴中心，内部招待所用ktv等。 打牌只能输不能赢，没多大意思。 得知刘思远要过来的时候，她已经输出去二十几万。 棋牌室，四个人。 除了她之外，其余三人全都是宛城市内有头有脸之人的夫人。麻将机盒里是筹码，两千到两万不等。 司徒静只穿着件休闲中心提供的衣服，花花绿绿的短裤和t恤。 最普通的黄金饰品，戴在她纤细的手腕上，熠熠生辉。 她年龄最小，打牌说话却都极为老练。 “三筒。” 司徒静抽出张麻将，拎着将之打出。 一个穿着黑色高贵长裙的胖妇人眉开眼笑的把牌推翻。 “哈哈。卡三，清一色。” 司徒静摇头，打开盒子把最后两张筹码丢在桌上：“田姐运气真好，我这筹码不够了，欠你五千。” 哗啦啦的动静中，门被敲响。 司徒静随口让进，眼含笑意转过了头。 “来的正好，替我打两局冲冲霉运。” 几人闻声看去，就见进来的是个二十来岁，相貌俊秀的年轻人。 长的极好看，身姿笔直而略显瘦削。 一双眼睛亮堂堂的，看着就让人感觉舒服。眼神有些淡，整个人凭空有孤傲滋生。 田姐边打色子边乐呵呵道：“妹妹，这帅哥谁啊？” “朋友。” “诶呦，不会是男朋友。” “小帅哥，来姐姐身边坐……” 三个四十到五十不等的女人纷纷打趣，一双双直勾勾的眼睛似要把年轻人生吞活剥。 来人自是刘思远。 他根据提示一路找到这包厢，刚跟安保人员换岗，微信就收到了消息。 司徒静让他进包厢。 刘思远对麻将不陌生，可他不想打。 “静姐，我打的不行……” “没关系，随便输，我去拿筹码。” 司徒静大大方方，笑着离开。 刘思远无奈只能入座。 私人空间，空气虽还算流通，还是有各种糅合在一起的香水味迎面而来，熏的人想晕。 刘思远忍着那点别扭，随遇而安。 一盘没打完，司徒静拿筹码回来了。他想让给她，被司徒静压住了肩膀：“我牌点背到家了，换你输也一样，打。” 她找张椅子坐在刘思远身边，顺手帮他码了码牌。 俩人距离太近。 近到刘思远侧眼能看到她领口，低眼能看到她雪白的手腕。司徒静身上香味明显没那么浓，淡淡的，更像刚沐浴后的体香…… 他尽量专注于麻将上，勉为其难的收敛心神。 打了有十几盘。 刘思远手气还算不错，赢了几张较大的筹码。 接近晚上十点，牌局结束。 司徒静给几人兑换完现金，把人送走。让刘思远在门口等她，她去换衣间换衣服。 …… 刘思远在桑特思做任务的时候，尽量避开的便是安保工作。 不是不擅长，是太麻烦。 要拿所保护的人物当中心，要言听计从，还不能让其对自己产生反感，以免工作难以顺利进行…… 他不知要在司徒静身边呆多久。 看邱婷意思，十天半月甚至更长时间都有可能。 要不是把拆迁工作开了个好头，他都不知自己要先忙哪边。 反正从邱婷来宛城，在家养伤那些天是他最轻松的时候。 等待着，刘思远抽空微信给于薇发了条消息。 算算时间，她该到海城了。连个助理都没带，挺挂念她。聊天得知她已跟宣明玉碰面，心才彻底定下。 砰砰砰，车窗被敲响。 窗户外是司徒静那张极具魅力的俏脸。 她换了条休闲牛仔跟短t，身材匀称而又曲线分明。 刘思远疑惑：“怎么不上来？” 司徒静指了指不远处：“开那辆a8。” 顺着她指的方向，刘思远看到一辆崭新的黑色a8。像进口车，车牌是临牌。 司徒静主动道：“上次我不把你那辆a6撞坏了嘛，这车是赔你的。” 刘思远把自个开来的那辆停好，跟司徒静先后上了a8：“那车都快修好了，走的保险，我一分钱都没花……” 司徒静打断：“救命之恩，加上赢你十七万，赔你辆a8挺合理。甭推脱了，你的就是你的。” 刘思远不纠缠这个，点火后道：“去哪？” “去你球厅。” “去那干嘛。” “玩啊。上次一碰斯诺克，兴趣被勾起来了。” 刘思远慢悠悠的开着，不无郑重的提醒：“案子在关键期，出于安全考虑，你晚上应该避免到处乱跑。” 司徒静认同：“所以我这阵子哪都没去过，这不是因为有你，我胆子变大了很多。弟弟，你说案子关键期，到底怎么个关键？” “我也是瞎猜……你换个称呼。” 司徒静妙目看向他侧脸：“你比我小一两岁，叫弟弟有问题？你朋友都如何称呼你？” “叫名字就行。” “进学致和，行方思远。那我就叫你思远，名儿不错。对，你是真警察还是假警察……以前从事什么工作？听说考上过陆院，陆院出来都这么牛嘛……” 刘思远安静驾驶，有一搭没一搭的回应些无关紧要。 司徒静半点没感觉被冷落，她初见刘思远就认为这人不一般。 那双眼睛，过于明亮了些。 寻常男子见到她要么恐惧，要么紧张，要么别有所图，大多挺复杂……她唯独没从刘思远眼睛里看出任何东西来，敞敞亮亮的眼神，特引人。 “喂，跟你说话呐，别这么敷衍行不。” 刘思远转目：“刚在观察有没有车子跟着咱们，没听到你说了什么……” 司徒静支着脸颊：“你是不是有点排斥跟我在一块？” 她直接，刘思远婉转：“没有，我是个人压力比较大。之前邱局长帮你安排那几个人全是精英，结果你就挑了我这个半桶水……” 司徒静道：“我只相信我看到的，亲身经历的。那天如此凶险，你一己之力不但救了我，还能全身而退。在我这，你是最能让我放心的。” “你不说我也能猜到，邱局长肯定是查一件大案子，有我爸配合提供线索。一旦被罪犯警觉，势必会疯狂的进行报复。邱局长肯定不担心，她来头极大，经验丰富。我爸既能提供线索，对方肯定也很了解我爸。所以，只有我最危险……” “什么时候对方狗急跳墙，危险概率便什么时候提升至最高！所以该郁闷的是我，明明我爸早就跟那个圈子没有丝毫关系……当然我对邱局长没意见，弱肉强食，弱者永远没有选择权。我爸如果不配合她，怕是那些封存不知多少年的案子都能被邱局长给重新翻烂！” 第108章 做个朋友 刘思远未料到司徒静看的如此透彻，并且接近真相。 他跟邱婷有默契，能猜想出这许多来。知晓轻重缓急，从没拒绝过她任何要求。 司徒静则凭借现有发生的事，凭空推断出来。 目前刘思远基本能断定，k2这种新药的工厂在省内。上次袭击司徒静的那帮人，定是担心司徒荣这个有可能知道一些端倪的人倒向警方。 以刘思远的认知。 k2这种披着普通药物外衣，实际极具有成瘾性的新型药物，极可能已在不知不觉中占据了庞大的市场。 道理很简单。 许多人接触这东西，根本不会往毒品之上进行考虑。等真正离不开，便真的离不开。 刘思远看过邱婷发来的一些视频，内部资料。 那些沾染k2之人生不如死的惨状，被抓后癫狂到需要特殊房间才能确保其不会自残。 制毒者属走在悬崖边上。 缉毒者属于要把他们推下悬崖的人。 注定的势不两立。 这亦是国内缉毒警平均年龄只有四十来岁的主因，你死或者我活。 刘思远有些沉默，前镜中瞥了眼点了支女士香烟的司徒静。 朦胧的烟雾，衬的她那张俏脸更添神秘。 “你会抽烟？” 司徒静把烟盒递到刘思远面前：“女士烟，尼古丁含量接近于无，尝尝不？” 刘思远没客气，腾手拿出一支。 抽起来凉凉的口感不错，就没劲儿。 司徒静开窗掸了掸烟灰：“我以前特讨厌香烟，因为经常陪人打牌，全都在抽。一来二去也抽上了，不过我烟瘾不大，想抽就抽一支，想的时候不多。” 行路无聊，不说话尴尬。 刘思远不禁起了些谈兴。 “我是高中开始抽，大学戒过一阵子。反正断断续续，具体没体会到啥是烟瘾。” 司徒静手臂搭着窗子：“你这种人有烟瘾也不可能真的成瘾。对，你卷进这种案子，不担心家人安全吗？” “没卷进去，不就帮你开一阵子车，咋都不会报复到我头上。再说公家好歹在我身上付出不少，我觉悟就算再差，该做的事要做。” “那你现在到底是不是警察？” “不算，算走关系混了个临时工。” “陆院是什么地方？总听说这所学校。” “跟警校军校差不多，综合性强一些，权威一些。如果普通大学是天堂，那里肯定是地狱。你想啊，能考进去的智商肯定不低，感受比普通人要深切的多。十几二十来岁的年龄，充斥着苦闷，压榨极限，时不时的还要灌输一些会跟本性产生冲突的道理，并要催眠自己接受那种道理……” “这种压力只针对于我这种没关系，单纯靠分数考进去的人。其它渠道进去的，倒没这么累。” “那你为何要报那所学校？” “因为我从来没想过去上其它学校……” 司徒静弹指，烟头带着星火坠落地面。 “这想法我理解，就像我从懂事就清楚，将来要帮我爸管理公司。大学的专业也是商业管理这些，一毕业，直接就进入了实践。我爸本打算让我留学来着，我认为没经验管用。因为我就算是个文盲，公司只会是我的。” “第一年一分钱没赚到，赔六千多万。大头支出是当时在省城弄了家酒，志大才疏，刚做起来就被竞争对手给陷害了。关系不到位，我爸又不敢太高调，忍。” “第二年我做事低调许多，姿态也低了许多。赚一百万，我要拿出去三十万用来打点关系，年末一盘点，差不多把第一年亏损的给赚回来大半。” “今年尤为顺利，仅宛城这小城市的一家酒，净利润都已经远远超过预期。我本来准备在明年拓展下业务来着，碰到邱局长了……她封的那些地儿，案子不破，估摸着解禁的可能性几乎没有。” “我最初恨的咬牙切齿，断人财路，手段狠毒。后来一琢磨，恨不起来。她能看上我爸，让我爸帮她做事，至少我爸后半辈子应该能高枕无忧了，这是他最大心病……” 刘思远道：“叔叔是个聪明人。” 司徒静笑了：“你指的是哪方面？激流勇退么？他那不是聪明，是被人吓破胆子了。当时我在舅舅家度暑假，仇家在那个时候找上了我家。如果我在家，就跟我妈一块被跳楼了！他是从那时候开始，不再那么看重金钱和权利。退的早，幸运躲过了几年后的清算。” 刘思远没接话。 掏出烟又点了一支。 司徒静继续：“你应该会看不起我这种出身的人。不然我想不通，我都愿意白白拿钱让你入股我新酒，你却不屑一顾。当然，这提议出于试探的多，想看能不能靠你跟邱局长攀上些关系。” 刘思远不太习惯她突然坦率的沟通方式。 司徒静下一秒钟，如同钻进了他心里，提前知道他想法：“我觉得跟你这种人相处，需要直来直往。你不屑于弯弯绕绕，并能看出来许多弯弯绕绕。” 话落，她伸出手来：“交个朋友，第一眼看你就比较顺眼。” 刘思远抬手虚握，手指碰了碰：“交我这种朋友，对你没啥价值。” “能聊天，能粗浅的信任，亦或者相处舒适，对我本身就是最大的价值。你明儿跟我去趟省城，带你参观参观我准备新开的酒，然后决定入股与否。铂金酒的模式是合作制，名义上属于铂金集团，实际上铂金永远不会是最大股东和法人。合作有限责任制，发展快，能避免地域上一些难搞的复杂关系……” 刘思远看向窗外：“你似乎认为我很有钱。” “你不可能没钱。跟邱局长关系那么近，秦兴泉独子的小舅子，媳妇开公司，岳父开公司……” “我没钱。” 刘思远强调。 司徒静腾然发笑：“我信。没钱问题也不大，想贷款我帮你找人，想借钱我也可以帮你想办法。” …… 闲聊，时间飞快。 车子眨眼到了球厅。 挺怪的，明明不怎么熟悉的两人，在一块自然了许多。 晚上是球厅生意最好的时候，空案子只有一张。 高文成在看到刘思远跟司徒静的瞬间，直接小跑到台给球案开了灯。 司徒静想玩会斯诺克，看有客户在打，敛了兴趣。 “小高，你中八水平应该不错。一局一千，打几局。” 高文成表情都在泛苦。 上次替老板跟司徒静打斯诺克，输整整十七万。那么扎实的功底，就算打中八，他这种勉强六档的选手，不确定会不会再次被打废！ 他讪讪一笑，不敢吱声。 “让你个后球。” 高文成转身尿遁：“我上个厕所。” 司徒静挑眉看向刘思远：“要不咱俩谈谈？你别这种眼神，我没打过中八。再说只要条件够，你怕个啥。” “那你放我后六免八。” 刘思远掂了掂球杆。 司徒静乐：“你要点脸好不好，一共八个球你让我放七个，国手都放不动。算了，打着玩，抢局打个宵夜吃。” 刘思远心想跟你玩有啥意思，一言不合估计就清台了。 他摆了几个五分点：“静姐，你不如教教我台球。等我水平上去再跟你打。” 司徒静站他身后，着手校正着站姿。拿着他手腕简单瞄了瞄，边说边慢慢出杆：“斯诺克跟中八基础原理是差不多的，你只要能一个月内坚持这种姿势，这种出杆力量，会进步很多。” 刘思远僵硬，司徒静教学期间，身体总无意会碰到他。她不是故意，只因穿的太薄，让人无法忽视。 特别亲自示范之时，一趴下去，规模竟是不小。 晃的人眼晕。 刘思远想提醒，找不到方式提醒。 他只能多看几眼，再看向别的女人：“以后得帮助教订一批职服，不然穿t恤容易走光。” “什么？” 司徒静顺着他眼神，正见到一个女助教领口下坠。离得远，都看清楚了里衣颜色。 她压了压领口，刘思远看不到的角度，脸上有那么一瞬间的局促。 “自个在这练，我看别人打斯诺克去。” 她匆匆离开，走几步又回头。瞧他练的认真，莫名笑了起来。 第109章 一拍即合 司徒静走走看看。 出于本能，脑海中一些生意上的想法频频出现。 她一直以为桌球还只是当年那种路边摊运动，难成规模，盈利有限。 没想到现在氛围会这么好。 她来这寥寥数次，每一次都发现案子基本上没空闲。如此时，这么晚仍热闹非凡。 男的女的，追分黑八，不乏一些高手。 估摸着每天营业额可以达到个几千块钱，利润一两千肯定有。 这还没算上高文成养的那个球厅账号。 她无意在短视频刷到过一次，一万多的粉丝，高文成开播之时大约平均会有个几百人在线观看，粘性都还挺高。 司徒静思考着。 转悠一圈后，又回到刘思远身边帮着他练球。 他打进去一个，她摆一个。 挺有节奏的灌袋声，十个球刘思远能打进去八到九个。 他好像进入任何事情中都蛮认真。 重复着枯燥的动作，不紧不慢，认真专注。 司徒静看着他侧脸，随口道：“你这球厅投了多少钱？” “一百万出头。” “如果生意不好会赔多少？” “赔个房租，转让损耗这些。” “这么说还挺稳。” 刘思远有节奏的运杆击打，进球后才直身：“利润薄的生意都比较稳。” “有没有琢磨过把球厅做成公司？” “注册的有公司，本来预计是在宛城至少开三家，资金有限耽搁了。说起来挺巧，我能想到的发展方向跟铂金酒模式差不多……做成品牌，负责运营等等，跟更多人合作开设球房。” 司徒静感兴趣，拦住了他继续练球：“让你员工准备点宵夜，咱俩去休闲区，你跟我详细的说说。” 刘思远诧异把球杆放到案子上。 不知是不是错觉，他觉得司徒静对桌球这行业感兴趣。 可这只是个小生意而已，有什么可以吸引到她这种身价亿万的标准富婆。 …… 休息区，两人对面而坐。 桌上摆着些高文成在楼下打包上来的小吃，烤串以及一箱易拉罐啤酒。 夏季，不管渴不渴，喝点啤酒蛮舒服。 只不过刘思远任务在身，不敢喝，只能用饮料陪着碰。 司徒静几句劝不动，便不强迫他。 她红唇沾了沾杯子，把吃的往刘思远面前推了推：“你刚刚说打算在宛城做三个球厅，预算过多少钱没？” “不会超过五百万。” “这么少？” 刘思远细心，看她几乎不怎么吃烤串。拿新筷子把签子上的东西弄下来，一一放到盘中。有条不紊的忙着道：“宛城不是海城跟都城那些大城市，所投入无非装修房租跟球案。这家台球厅在宛城已算挺高端的，才投入一百出头。” “静姐尝尝，地摊上的东西有时味道不见得差。” 司徒静依言夹了一块羊肉，优雅尝了尝。 “嗯，不错。你为什么会开球房？” “有朋友喜欢这个，刚开始就抱着玩玩的心思试一下。一脚踏进去，还挺有意思。” 司徒静认同：“每一行都有其魅力在，n多年前谁能料到连打个台球都能走红出圈。” 刘思远帮她添酒，带了些调侃：“静姐要是开直播打球，估计会比那些网红球手要吸粉。” “为什么？” “人漂亮，球技高，球风好看。要不一会开播试一下？” “你陪我打么。” “可以，静姐你凭良心说咱俩中八水平差了多少。” “让你免掉后三球应该是我极限，还未必能赢你。我看你训练有一定的基础跟天分，加上我对中八的熟悉度不够，这条件胜负五五。” 刘思远半信半疑：“我这么厉害嘛？” 司徒静确定点头：“你水平在这球房能排中上。” “你别故意捧我。” 司徒静笑：“试试不就知道了，吃完等下咱俩打几局。” “我可不赌钱了。” 刘思远怀有戒心，对上次被坑十七万的事记忆犹新。 司徒静玩味：“我认为不光要赌，还要赌大一些。这样，一局一百万，敢不敢？” 刘思远直接当是玩笑：“你把我卖掉都不值一百万，我拿啥跟你赌。” “不，在我眼里你的价值不是钱能衡量的。就像我现在这种处境，谁要能确保我安全安心，每月出一百万的工资我都一定会把他留在身边。” “既然我有钱，你在我这每月能值一百万。咱俩就这么玩，你能赢一局，我给你一百万的投资，上不封顶。我赢一局，你就多保护我一个月，时间不限。怎么样，考虑考虑。” 刘思远定了下：“你想开球房？” 司徒静纠正：“我是想投资你，咱一块把这行做起来。有句话是这么说的，投资，归根到底投资的是人，其余反而不是最重要的。再则如此稳妥的生意，前景一片光明，我为何不能试上一试？” “只要你有想法，有胆量。别说在宛城开三家，你在全国遍地开，钱上面都不用你费心。” 刘思远不认为司徒静喝多了。 一罐啤酒刚喝完，酒量不至于这么小，而且口气不像开玩笑。 刘思远反应慢几拍的同时，有所意动。 他啥都不缺，独独缺钱。 不但欠着姐姐的，还养着个能折腾的败家娘们。 前者还好，不担心她找自个催债，不担心她缺这么点钱，后者一直让他比较头疼。 于薇有多败家呢。 几个月前还是身家千万，几个月后身无分文。 他努力给她一部分，石沉大海。他努力帮她找些能东山再起的资金，眨眼又空了。 现在又开始哭穷，急的她底线都退了许多，有意识的去接触苏靖宣明玉母女。 最重要的。 刘思远想支持她折腾，随便折腾。明知她不会像许多女人一样望夫成龙，就受不了她碰到坎的时候自己需要指望别人才能帮上她。 于薇经常说他游手好闲，随遇而安，胸无大志。 他倒真想做出点成绩出来。 可惜暂时被人情亲情绑着，不得不暂时维持这种生活状态。 司徒静既然把话说到了这，刘思远并不准备让她自个唱独角戏。 他斟酌沉吟着道：“其实有人已经找到高文成询问开球房的事，都被暂时挡了回去。我是这么想，将来真到合作那一步，公司每一家球房固定占比百分之二十五，跟合伙人各投入一半……” 司徒静微微颔首：“挺合理，就是说有人如果找到你，我负责帮你把一家球房一半的投资拿出来。然后我跟你的公司各占半分之二十五，由你负责全权运营。” 她托着下巴，视线一眨不眨看着男人俊俏的面孔：“四三三的方式会不会更好一些？ 刘思远道：“区别不是太大，无论是五二五还是四三三，目的都是为了让更多人参与进来。” 司徒静又道：“这模式其实很普通。” 刘思远诚恳：“在静姐这么聪明的人眼里，没有模式是不普通的。在我这种小菜鸟眼里，普通模式做起来也会有激情。一步步的来，现在经营的重点看似在线下，但无论公司品牌的打造还是真正迈入迅速扩张这条路都离不开网络。” “你忽略这种连锁球房的核心在哪？” 刘思远意外她这个外行能抛出如此内行的问题。 “现在球台用的是国内知名度最高的，静姐说的不错，他们公司自己也有桌球俱乐部。这不冲突，球房用的是他们球台，未来没道理一定比他们把球房经营的更烂。” “这球桌我听说过，一是比较难买，二是太依赖的话会不会在未来被卡住？” 刘思远毫不犹豫：“不难买，无非是价格高低的问题。第二种情况未来有可能出现，不重要。真的有一天那么大公司来为难小球房，足以说明公司已经成功了，有了更多选择的余地。” 司徒静喜欢听刘思远说话。 多普通的话，从他嘴里说出来都能听出来东西。 她好久没碰见过这种能跟她在一件事上聊的很轻松合拍的人，忍不住举了下杯子：“喝了这杯打球去，能赢多少投资看你本事。” 刘思远迟迟端着饮料跟她杯子碰到一块。 司徒静再次忍不住笑：“放心，刚跟你开玩笑呐，输一局不会真让你在我身边呆一个月。十天好了，反正打不了多少局。” 第110章 百万大局 吃完宵夜，已经过了十二点。 球房客人变少，只剩下四五张球台还开着灯，看上去是准备玩通宵。 高文成听说刘思远跟司徒静要打球，先一步把直播设备架好，在远处随时准备亲自解说。直播前因为拍视频提前拿噱头吸引住了粉丝目光，此时球局还没开始，直播间破天荒进入了上千人。 这场面让高文成不可思议。 要知道上次办比赛他蹭那些明星球手的热度，直播间里才突破过三千人次。他自己平时开播，固定最多一两百人在线观看。 并且这一千人随着刘思远跟司徒静准备开始，还在慢慢递增着。都想看看身家亿万的女老板跟神秘的球厅老板开灯的百万大局，能打出什么水平。 刘思远闲暇之余也关注了下直播间情况，不得不感慨高文成是个人才。 牢牢抓住了看客的心理。 视频重心围绕在美女老板，高手，百万大局这些关键字上。 浮夸又真实。 直播间里随着司徒静出现，评论数量开始变多。 司徒静本身是个九十分左右的美女，滤镜美颜加持下，容貌甚至超过了许多一线女星。她气质偏淡漠，高傲。喝了些酒的原因，凭空多了些亲和的妩媚。 标准的打球姿势，形体优美。利索的球风，观感奇好。当然，衣服上刘思远帮她找了个卡子，把下坠的领口给牢牢卡住了，引得直播间里调侃遗憾声不停。 “主播，你如果能让她把衣服上的卡子拿掉，我这准备了三个嘉年华。” “我下半月宁愿吃泡面，支援一个。” “加上我！” “一群lsp，让你们看球技，不是让你们看球！没发现这美女打球很好么。至少有六七档的水平，可能还要高一些，我看她节奏要比女球手中的那个八档球员还要好。” “对，像斯诺克出身。主播，发位置，我要现场去看。” 高文成把球厅位置打到了评论区。 像球厅这种直播间，吸引到的大多还是本地粉丝。 随着刘思远跟司徒静正式开打，球厅后半夜的生意突然变好了许多。陆陆续续的有人过来，围在球台前观看。直播间里，因热度触发到了短视频平台的规则，流量限制亦打开了一层，粉丝数量急剧增加。 由一千人变三千人，高峰达到了六千多人，最终维持在四千左右。 这已经是一些一线球手开播之时的情况。 刘思远本是看司徒静无聊，想帮她找点乐趣玩玩，顺便让高文成开个播。 发现有点热闹，打球精力前所未有的集中，连带着自身都觉着球技涨了不少。 中八，顾名思义。 每人最多击打的球数只有八个，也就是说刘思远只需要打下前四跟黑八就能赢。 第一局，刘思远剩黑八输掉。 第二局，刘思远没上手就被清台。 第三局运气好，司徒静自己失误导致直接输掉比赛。 第四局，刘思远还是剩黑八输掉。 慢慢的，刘思远开始找到了点赢的经验。那就是务必要让司徒静打先手，或炸球的时候稍微技术一下。 找到这方法，加上刘思远状态变好，各种难度球进袋，局面开始反转。 司徒静由不认真，开始认真，惊奇。 她捧刘思远接受免三球这条件，有至少百分之九十的胜算。 结果这小子发挥简直比平时水平要好几倍。 什么玩意。 远台小角度，专业都没多少进球概率，他发力连灌两个。极限翻袋，连角度都几乎没有，照样翻进。控制白球的意识，进步肉眼可见。 一个多小时打下来。 只要是剩一颗球跟黑八能赢，刘思远几乎没失误过，能连接的上。连不上，直接放弃进攻。三颗球的弱势，加上对中八的生疏，让司徒静在中盘上也占不多少便宜。 直播间稳定，现场人还在持续增加。 良好的气氛让司徒静跟刘思远都越打越专注。 明明不是真正高手间的对决，往往能打出让现场沸腾叫好，让直播间评论暴增的绝佳线路。 …… 刘思远在快要凌晨三点的时候接到了于薇打来的电话。 他走去洗手间方向接通：“你还没睡？” 于薇甜甜笑了笑：“宣明玉带我喝酒嗨皮去了，刚回酒店准备休息。老公，是不是打扰你休息了。” 刘思远直觉不对劲。 于薇这么晚从没跟他打过电话，还刻意的这么问，八成是刷到直播或者翻短视频的时候好友列表里看到了。 他坦然直言：“在球厅碰上了司徒静，跟她打几局球。” 他明显发现随着主动承认，于薇口气正常了许多。 “你跟司徒静很熟吗？” “阿姨在办的案子跟她有一点点关系，多接触过几次。” 于薇找不到由头继续多说什么：“我是第一次来海城，实在睡不着觉。你倒是早点休息，熬这么晚干嘛……” “嗯，定时间打到四点，就快结束。” 于薇别扭又追问几句别的，道了声晚安：“你赶紧回去打球去，直播间那么多人等着。” 刘思远放下手机，点支烟稳了稳心情。 这世道真是没半点隐私可言。 他无聊帮司徒静开个播，于薇竟然都能刷到。 幸好他反应快，大大方方主动言明。要是随口扯谎，不然保不齐于薇会作何想法。 回到球台前。 刘思远状态受到了一定影响，发挥变差。最后七局，只赢了一局。 直播间里高文成实时统计出了战况。 三个半小时，共打了三十二局。 刘思远跟司徒静15比17。 高文成留了个心眼，把司徒静输一千五百万投资的事打了上去。他也不知司徒静跟刘思远到底是说着玩还是挺认真，只知道司徒静那么大老板。自个把结果公之于众，她投资概率会更高一些。 “老高，你老板赢了拿投资，输了咋说？” 有人在直播间追问。 高文成打了个太极：“我老板打球目的就是争取投资，输了没代价。” 直播间里还在意犹未尽的闲聊。 刘思远跟司徒静则已开车离开球厅去往酒店。 司徒静固定在宛城临海酒店订的有房，随时可入住。并且是套房，足有两三百平的商务套。独层隔开，单独电梯直达。 刘思远本来打算跟她相邻居住，或者住同层。 司徒静显然没顾虑什么，直接提出房间够住，不用额外再开一间。她坦坦荡荡，刘思远倒也不好推脱。 况且他本身要保护她安全，住的越近肯定越好。这种居住环境，根本就没分开住的必要条件。 第111章 城市交替 次日，刘思远是被高文成电话吵醒的。 他迷迷糊糊的接听，陡然间睡意全无。 高文成说公司账户里被汇入了一千五百万。 如此巧合的数字，刘思远不用猜便知一定是司徒静打的钱。 昨儿谈的虽然挺多，刘思远实际没太当回事。结果一睁开眼睛，钱就到账了。 时间已到中午。 他坐起身，随便套上裤子离开房间去大厅的浴室洗漱。 过程中还有些因为这笔突然到账的资金有些走神。 被信任的感觉挺奇妙，挺沉重，也挺让人感激。 他最初认识司徒静多少存有些警惕心。 真正熟悉后从一些细节上他基本能看出来许多。 这是个性情，知恩，略带江湖豪爽之气的女性。做生意充满智慧和魄力，做人守信而言出必行。 最关键的。 邱婷侧面证实司徒两父女现在身份是合法干净的，便是经营有一些潜规则线上的生意，那也是整个环境所导致，整个行业所存在的现象。 冷水扑面，他精神震了震。 正准备回卧室穿好衣服找司徒静更详细的谈谈合作，合同。刚推开浴室门，便见到司徒静从外走进了客厅，手里拎着一些打包好的餐盒。 显然她是起的早一些，去弄中午饭刚回来。 她没化妆，穿的是整套黑色的真丝睡衣，脚上是一双凉拖。素面朝天，皮肤少了些堆砌出的光泽，仍白皙细腻。 头发不是很整齐，几许散落的秀发摇曳在雪白的额头上…… 对视。 刘思远稍有尴尬。 不是司徒静穿的不妥，是他随意惯了，此时上身是光着的。 “静姐起的真早。” 司徒静目光由上而下，打量的肆意。 “我也刚起没多久，下去随便带点饭。”她话锋一转：“你身材不错，平时一定没少锻炼。” 刘思远被她盯的想遮，片刻又恢复自然。 自个一大老爷们，怕女人看？ 况且司徒静分明挺玩味，吃定他会局促一样。 如此他衣服也懒得穿，随意坐沙发上帮着司徒静打开餐盒一一摆在桌上。 他这般坦然，司徒静倒坦然不起来了。 想忽略，男人近在咫尺。 身上带着些浅淡的，奇特却好闻的味道。匀称结实的胸膛，随意动作便清晰的腹肌，健健康康的肌肤……总让她有种想触碰试一试的冲动。 她喜欢随心所欲，趁刘思远不注意，拿手指点了点他胸口。 嗯，软硬适中，手感极好。 注意到他目光，司徒静自然笑了笑：“随便感受感受，不介意。” 刘思远愣是被她理所当然的语气弄的有点懵。 他下意识瞟了眼司徒静睡衣下严严实实的胸口，想试试她介不介意。 念头危险微妙。 刘思远迅速把注意力放到了吃上。 “静姐，高文成说公司财务到了一千五百万……” 司徒静直接点头：“我昨晚发微信给铂金财务，早上去银行办的。” “你不怕我拿钱跑路？” “跑了也没关系。” 刘思远高估了自己定性，司徒静一直有意无意关注他胸口，似乎随时想再抓一把，导致他聊天很难放开。 这女人不知是性格如此，还是真没拿他当旁人。 问题是，她难道不知自己很漂亮，很有魅力？这么半勾引不勾引的越凑越近，目的明显，谁能安然若素。 男女之间相隔就单薄的几层衣服而已，扯破了，咋收拾残局！ 刘思远挪了挪身体，找理由回房把t恤套在了身上。 司徒静遗憾刚刚没多摸两下，倒也拿得起放得下。见刘思远比较中意一道川湘名菜，主动帮他夹了些：“钱既然输给你了，就按你昨天说的，放心大胆折腾。这钱，我就当丢进水中听个响。” 刘思远支了支下巴，心里头一阵古怪。 一千五百万丢水里听个响，得多有钱啊……这大腿抱好，简直此生无忧。 “静姐没点建议么？” 司徒静道：“要说建议，就是建议你做出自己风格来。因为你现在这球厅生意虽说不错，却过于普通。没记忆点，大众，经营方式老套。” “我对球房不是很了解，但生意是共通的。想发展，想要揽住客人的前提下别具一格，势必要有亮点。举个例子，比如把饭店开进球厅里，把精品店开进球厅里，把私人影咖开进球厅里……休闲娱乐行业，你要理解这四个字的真正含义。” “客人是为了去玩，去消费。配套服务越周全，体验自然越好。我认为应该不要想着成本，想着如何赚钱。用心把一件事做好，做成既定目标，钱自然而然就来了。且按照你的预想，让人主动找你来寻求合作开办球房，这更需要定位清晰，统一，让合伙人来到你的球房便眼前一亮。” 刘思远有所思考。 经司徒静这么一提醒，他才觉着自己之前许多想法有些过于幼稚。 对啊，合伙人凭什么要来加盟一家自己都能随便做起来的普通球厅？ 自己要是想做这行，非做不到的情况下，为何要找个老板供在头上。 可到底要如何才能综合起来？ 他隐隐多了些想法，灵光一现般无法轻易捕捉。 司徒静扶着他肩膀起身：“跟同事多商量讨论，咱俩这趟去省城顺便去做的比较成功的球房取取经……别愣着了，赶紧吃饭，吃完还要去出发呢。合同的事，你就让高文成去铂金联系张经理，我把手机号一会发你手机，都安排好了。” …… 省城，江北省的省会，在国内算是几个接近准一线的大城市之一。 距离宛城三百公里，开车大约四个小时。 司徒静去那边是因为铂金有新的酒待开业，她要过去跟合伙人碰碰面，随便看看酒情况。 没啥主要的事，时间也不着急。刘思远便抽空给新车上牌后，下午三点开车带着司徒静往省城赶。 他车速算比较快，三个半小时进入了省城收费站。 又开大约十来分钟，整座城市灯火尽然清晰映入视线。 车流比宛城要拥堵的多，赶上下班高峰，刚进市区就碰上了堵车。 红绿灯一个挨着一个，车笛阵阵，所有车都在龟速行驶。 刘思远开着的a8在宛城勉强能算个好车，在这里，随处可见一些超跑跟价格昂贵的车辆。 他不急不慢，不超车插队。 随着车流行进尘封的记忆被唤醒许多。 七岁左右，是刘思远第一次对省城产生印象。 当时姐姐刘思瑶身体不好，血液上出了些小问题。宛城无法进行更完善的治疗，父亲就开车带着全家来了这座城市。 因为不是啥很严重的病，父母交替着陪护住院，压力都不是很大。闲下来的那个，每天都会带他在附近的超市，游乐场，美食街游玩闲逛。 诸如此类难忘的事情还有很多。 母亲去世后，刘思远就习惯的不去想这些。只就如此时一般，难免偶尔触景生情，记忆复现。 他开窗点了支烟，车速慢，低头将手机拿出来观看着一些消息。 于薇说她今天跟宣明玉合拍了个视频，说着她今天的行程，做的事儿。刘思远一直在开车，此时才注意到她把还没发出的视频发给了他。 点开，就是普通的自拍卡点照。 因为照片里两个女人外形太过出众，视频哪怕还没剪辑过，仍质感美感十足。 他看几眼，又打开跟邱婷的对话框。 没啥重要事儿，就叮嘱他安心陪着司徒静便可。 之外是一些王桐的工作汇报，被拘留调查的柳冠云同意在拆迁合同上签字了，并且其余居民的走访进度也变快许多。 第112章 误会一场 开车到达提前订好的酒店，已是晚上八点钟。 刘思远一路开车有些困乏，本是想早点休息。但司徒静要出门，他只能陪着。 去的是处在市中心，待要开始试营业的铂金酒。 得知司徒静过来，酒几个主要合伙的主要股东提前就等在了门口。刘思远车还没停稳，就被人热情迎上。 显然即便是合伙人。 这些出钱可能更多的股东，完全以司徒静为中心，言行讨好意味十足。 司徒静走在所有人前面，随意聊着些事项。所有人都认认真真听着，不时点头。 刘思远对他们在谈的工作不感兴趣，内部空间里警惕心降下来许多。 边瞄一眼指点江山飒爽英姿的司徒静，边打量着这家号称全省最大的酒。 恍若一望无际的空间，设计合理，布局精妙，铂金标志性的空中走廊…… 不时的有人在调试灯光和音响。 视界上的变化，听觉上的躁动。 刘思远分明有种感觉，这酒必然会如宛城的铂金一样开业即火。这是个省内甚至国内都很出名的品牌，在哪开都会有猎奇的客人主动来体验。网红打卡点，夜色中的天堂。 他不禁想到之前司徒静说可以给他留一部分别人梦寐以求的股份 确实，不知多少人有钱想入股其中都没机会，从这些合伙人对司徒静的态度上能看出来。 不过倒谈不上后悔。 君子爱财取之有道。 他的生财之道并不在酒夜场之类的行业中。 好歹有个都城禁毒局的临时工证件，算半个警察，需要有基本的底线用来选择行业。 手机响了起来，是于薇给他打来了视频电话。 刘思远退后几步接通，踱步去往门口。 画面一转，正躺在酒店大床上的于薇便进入了视线。 她像是要准备休息。 如云的秀发垂落在雪白的床单上，侧着身子，绝美的五官离手机屏幕很近。哪怕如此近的距离，皮肤都不见丝毫瑕疵，美的让刘思远浮想联翩。 刚听说于薇要去海城出差，他还蛮高兴身边少个每天事多牢骚并喜欢找茬的人。 奇怪的是等真的见不到人，又总有那么点时间挺想她。 就如此时，看着她慵懒可爱的跟个小猫一般，冲动的想马上飞到她身边去。 “酒店环境不错，大城市就是大城市。” 镜头里的于薇拿着手机照了一圈：“宣明玉帮我订的酒店，两万多一晚呢。你赶紧来海城，让你也体验体验。床可大了，浴缸特高级……” 刘思远遗憾：“想去，可是事太多了。你准备在那边呆多久？” “还不确定。宣明玉接我那天随手顺手拍了个视频，让我在她账号里露个面。你猜我粉丝涨了多少？六万，整整六万，并且时时刻刻在涨粉。” “老公，她还说要介绍她老板给我认识，让我加入她们公司。你知道宣明玉公司一个百来万粉丝的网红一年收入有多少么？天哪，简直不敢信……” 刘思远略感不对：“你准备当网红？” 于薇纠正：“是做网红更利于经营公司，像我这种做服装生意的，只需要把粉丝做上去，赚钱比一些普通网红要简单的多。并且现在已经有人开始找我接广告了，报价是五万一条，我才三十万粉丝不到诶……要是把粉丝做到三百万，岂不是能直接捡钱。” “老公，你把手头的事推一推来做我助理，相信姐夫跟你那个长辈都会理解支持你。” 刘思远愣了片刻。 于薇的转变跟说的这些话，让他一时挺别扭。 尽管他清楚网红这职业是时代滋生出的新行业，连他自个都会考虑到球厅账号粉丝多了之后生意会变得多元而简单。 可一想到自个媳妇真想要成为网红，总是有些小芥蒂。 女人，漂亮又出名的女人。 眼界会变，圈子会变，身边男人的层次会变……会被浮躁的网络氛围所侵略，零碎小事被无限放大。 最关键刘思远对于网红的印象不太好。 为了讨好粉丝。 会表达的灌鸡汤，会说话的表三观，没墨水的卖弄男色女色，直播间里恨不得把人口袋给骗空掏空。连所谓正能量，无非也是被利益驱使下耍出来的另一种个人营销的方式。 “问你话呐，愿不愿意来做我助理！” 于薇瞧他走神，不满继续追问。” 刘思远打岔：“我认为你还是先不要有签约公司的想法，虽然可能会火的更快，相应一定是付出的更多。而且合同的严苛程度跟资源分配直接挂钩，你不想被约束，签了别人也不会对你太上心，如同鸡肋。你想被约束，那可能需要做许多违心的，不愿意做的事情。” “做老板是为了工作自由度高一些，何必舍本逐末。” 于薇认同：“宣明玉就随口一说，让我考虑考虑，所以我才找你商量。那就先不签公司了，往后看看。”她眨巴了下大眼睛：“你在哪呢？我瞧着像酒门口。” 刘思远用手机照了照门头：“我跟朋友来省城了，这是她准备开业的酒。” 铂金？ 于薇看清楚了酒名字，再想到昨晚直播间里看到他跟司徒静打球，声音有些异常：“你说的朋友不是司徒静？你们什么时候成朋友了？” “阿姨让我跟着她一阵子，她来省城工作，我也顺便过来考察考察别人开的球厅。” “所以我让你来陪我你不肯，现在反而在陪别人！” 于薇没来由的烦，脱口道：“昨晚碰面是偶遇，今晚是在一块工作。刘思远，我要是大半夜跟个男人单独相处，你怎么想？” “我说呢，这两天你总不愿意接我视频，原来是担心我看到你们俩在一起。” 刘思远哪想到前一秒还温情款款，老公喊个不停的于薇会突然变得咄咄逼人。 “小薇，不是你想的那样。” “你知道我在想什么啊？别这么自信好不好。我在想你，想在海城这个孤零零的城市里看到想看到的人。” “而且你不用解释，你有时间陪别的女人。心里有我的话，更应该有时间过来找我。我实在不懂你阿姨到底是何用意，她明知你结过婚的情况下，还安排你跟另外一个年轻女性朝夕相处……她怎么不安排她自己老公去陪别的女人，神经病！” 刘思远眉头皱了下：“你说话之前过一下脑子好不好！邱阿姨为了事业把生死置之度外，至今连孩子都没敢要，并且此生不打算要孩子……对这种人我不要求你多喜欢她，保持起码的尊重行不行！她帮过我不止一次，不是她跟靳叔叔我早就被送上法庭，不是她们俩，别说获得保送名额，第一年我人就崩溃掉了……” “现在邱阿姨因为查案子缺人手，找我帮这点小忙，怎么拒绝！小薇，这是最基本的人情世故，你让我抛开啊？” 于薇无声片刻，笑容带了些讽刺：“我说不过你，不说了。” 通话被单方面挂断。 刘思远心思不定，想拨过去再聊聊之时，直觉让他看向酒门口的左侧。那里有辆宝马五系，突然亮了一下。 刘思远记性奇好，他记着从他跟于薇开始聊天时间里，那辆车一直都在。亮光像是手机无意发出的光，车里有人。 他顿生警惕。 走过去几步，那辆沉寂的宝马点火声响起，在他即将走近之时从身边直接开走了。 车子擦身而过，刘思远这次看的很清楚。开车司机是个二三十岁的年轻人，体型健硕，胳膊上纹身密布。 他迟迟站在原地，目不转睛盯着对方渐渐远去的车牌。 良久，听到司徒静招呼才慢慢敛住异常。 或许是自己多心，他跟司徒静刚来省城而已，怎可能被人给盯上呢。但，有没有另外一种可能，对方知道这家酒即将开业，司徒静大概率会出现，在守株待兔。 第113章 明目张胆 到底在哪见过对方？ 刘思远大脑高度活跃，一帧一帧的画面情形闪过，定格在最近发生过的一件事上。 是他救司徒静那一次，绑匪中有一人身手极好，在他突发袭击的当口还避过他一拳。 他当时庆幸没给对方纠缠的机会。 一旦被缠住，别说是救司徒静，自己能不能顺利脱身都两说。 卫海岩。 那人叫卫海岩。 省城人，无业。 学习过数年武术，接触过职业散打，并且服过一年兵役。因在部队跟其它人发生冲突，伤过人，提前结束了服役。 结过婚，有个四岁的女儿，双亲健在。退伍后因游手好闲，痴迷赌博，妻子早早不知所踪…… 司徒静被绑架事件后，警方最快速度锁定住了主要参与者的身份。只不过碍于流程，通缉令还没发出来，私下里在通缉搜捕。 想到这，刘思远不敢怠慢，迅速又拿起了手机。 “阿姨，我见到一个很像卫海岩的人。在省城铂金酒门口，车牌号是临a。” 邱婷没怀疑刘思远会认错。 刘思远受到过这方面很专业的训练，有心留意的话。寻常人只要见过一面，可说过目不忘。 “你把具体的位置发给我，这就让同事出发去省城！另外，你尽量不要在省城过多滞留。卫海岩会如此巧合出现在铂金酒，恐怕就是在等司徒静。” 刘思远为难：“她有挺重要的工作需要留下处理。” 邱婷不多问，只叮嘱道：“总之注意安全，尽量避免去一些没必要去的地方。另外需不需要我再找几个人过去协助你？” 刘思远连忙拒绝：“你看着安排。” 正说着，司徒静跟几个合伙人谈笑朝他这边走来。 刘思远先行结束通话，等在原地。陪着司徒静将人全打发走，一并回到了车上。 启动，掉头。 坐在副驾驶的司徒静伸了个懒腰：“刚跟谁打电话呢？” “邱局长。” “有事？” “嗯，我刚刚看到了一个很像卫海岩的人，就是绑架你的那伙人之一。” 司徒静俏脸一凝，笑容消失。 “你确定？” “应该看不错，侧脸相似，胳膊上刚巧还有纹身。静姐，我认为如果没特别重要的事，尽快离开省城比较合适。” 司徒静眼神多出几分少见的凌厉：“酒明儿有一场开业演出活动，请了几个明星大腕跟流量很高的网红歌手。很多是我亲自联系的，中午要请他们吃顿饭。” “而且我还想跟你一块参观下当地球厅，用你们球厅账号再直播几场。省城的台球氛围国内有名，轻易不来一趟，就这么错过可惜了。” “静姐大概准备呆几天？” “玩够了再回。托邱局长的福，难得工作清闲下来。” 刘思远搞不懂她在想什么。 正常人听到被跟踪，被威胁，随时可能会被伤害难道不应该吓得当即就想离开这个是非之地吗？看司徒静的表现非但不怕，还有些说不清道不明的迫切。 似乎就准备等着别人随时找上门来。 这要是在宛城刘思远难免会猜测司徒静是有所依仗。问题这是省城，任何人都没信任基础的地方，还有可能是制造k2那批人的大本营。 做这种生意，能活到现在。 之中错综复杂的关系网络是极其可怕的。 司徒静似看出了刘思远顾虑，注视着窗外空泛的夜色，如在对着空气说话。 “警方用尽手段都没抓到他们。既然目标是我，这批人一定还会再次出现。不如以我当饵，诱他们出来好永绝后患。” “不然的话，背后时时刻刻都会悬着把刀。于我自身，早点破案我的产业能尽早解封，我爸能尽快跳出泥潭，我自身安全会得到保证，邱局长能尽快掌握重要线索。” “思远，你跟邱局长沟通一下。你我在明处，由她找人暗中布控……” 刘思远怔了怔：“真这么想的？” 司徒静确定：“我这人不喜欢拖拖拉拉。” “这种事不是那么简单，布控更不是演电影那么容易，变化太多。直白的说，一旦出现任何纰漏，你出现半点意外，邱局长前期所有的布局就都会被打乱。” 司徒静转目：“你还是说的不够直白。应该是我如果被成功绑架或生命随时受到威胁，我爸即刻便会不惜代价的切断跟警方合作。” “所以邱局长从来没想拿你当饵。” “所以是我主动提出来。” 司徒静状若闲聊，聊的仿佛不是关系到自己生命安全的大事：“记得跟你说过，我妈是因为被人报复才去世的，凶手至今没抓到。不是警方能力不够，是我爸压根就没想去抓过凶手。” “在他心里，我妈不过是他众多女人中的一个。哪怕比较特殊，也只是有个结婚证，有个共同孩子的女人而已。他可能确实被吓跑了胆子，可能是怕我受到伤害，也可能因为其它原因。总之应该是跟仇家和解后，退出的那个年代。” “我理解并了解他，他显然不了解一个失去全部的人是什么心情。他前些年特忙，有时数月都不回家，我妈就是我全部……不怕你笑话，我无数次后悔那些天住在舅舅家里。如果当时我跟她在一块，就可以永远陪着她……” “长大了，学会了换位思考。每每看我爸小心翼翼跟我交流相处的样子，意识到他拿我当全部的时候，不振作也需要振作起来。这几年我自己有了能力，一直在想方设法调查当年的案子，并有了些眉目。我怀疑要绑架我的这群人，跟当年杀害我妈的那群人有关联。” 抽纸递到了面前。 司徒静抬手接过，看着面无表情认真开车的男人。 他侧脸如同雕刻，看着很冷，又一点都感觉不到冷。他小自己两岁，相处起来却容易忽略年龄。 她擦了擦眼睛：“对不起，失态了。” 刘思远道：“有些话能说出来，就挺有勇气的。我妈去世的也早，懂你那种感受。静姐，破案的事顺其自然，一切听邱局长安排。就算我不跟她沟通，几小时后咱俩周围也应该会多出不少便衣。” 司徒静了然：“难怪你这么优秀会在婚后住在女方家里，没归属感的人，对住哪里要求真的不高。” “是的，住哪不算是绝对原则。但静姐说我优秀，让我有点惶恐。比起静姐年纪轻轻身家亿万，我这顶多算个优秀的乞丐。”仟仟尛哾 “你对优秀的定义难道是钱？” “是全世界对优秀的定义都是金钱和权利。” “那我肯定不属于这个世界。优秀难道不挺简单的，每个领域的佼佼者，都能称得上优秀。你能上陆院，一定是省内高考最高分，超过了几百上千万同龄学子。你能一个打十个，又超过了全国几亿个男人。你能让邱局长这么信任，我凭什么敢认为你不优秀……” 刘思远摆手：“甭商业吹捧，回酒店不？” 司徒静笑的明艳：“去枫林会所，请你按个摩，舒舒服服睡一觉，肯定比酒店舒服。我顺便取取经，看看这些纯正规场所，是如何经营的这么有声有色。” 刘思远听她提会所，记起来了铂金洗浴中心。 “那，那个你们洗浴中心的技师，是铂金的人还是别的？” 司徒静调侃：“看上哪个了，我让她马上过来找你。” “没有，随口一问。” “这个是外包出去的，跟铂金本身没半点关系。硬说有关系，属于是房东和租客的关系。租客犯法，房东又不知道，对不。” “静姐真是厉害，能把容易暴雷的点全都排除在外。” 司徒静道：“排除不了，制定者主动留下的灰色地带。只要你控制不住，涉足其中。那你的一切就不是你自己的……换句话说，就算我规避的再好，碰到邱局长这种人想找麻烦，总是能找到的。我不涉黄，税务有问题没？我税务没问题，那么多员工有问题没？谈这些没啥意思，适者生存，不适着淘汰。没能力改变，就努力去适应。” 刘思远还真没琢磨过这些，挺偏激，挺有道理。 他不是完全认可，深知不要去试着跟女人抬杠分辨，问清楚枫林会所的地址开启导航。 他开一下午车，陪司徒静熬到现在，是有些乏了。 至于在哪睡，没啥关系。 会所可能比酒店还安全些。 据司徒静说，她每次来省城都会住那家酒店。卫海岩能盯上铂金，一定也能找到酒店。 第114章 要不要一起 枫林会所。 司徒静提前安排好的原因，两人刚走进大厅就被经理毕恭毕敬带进了房间。仟仟尛哾 房有巨幕电视，有k歌功能，房间中环境散发着一种悠悠带着催眠香的味道。挺舒服的灯光，涌进房间的十来个技师亦都看着顺眼。 刘思远随便选了个顺眼的，将空调温度调低了些，安然躺在了按摩床上。 任由技师服务着，跟司徒静闲聊着，困意来的不知不觉。 但也没敢睡的太沉。 整个人陷入了一种能模糊听到旁人说话，又无心理会的感觉中。 人来人去。 直至确定房间只剩下自己跟司徒静，并且她把门反锁灯光关暗以后，才彻底放松下来。 司徒静则睡不着。 手机光照亮着她侧卧的脸颊，时而盯一眼距离差不多两米，呼吸均匀的男人。 光不太清晰，也能基本看清楚他俊朗的轮廓。 她心思有些异常，压着，压着，无论如何都压制不住。 轻轻辗转，烦闷丛生。 她接触过的男性不少，讨好逢迎者居多。 第一次产生一种想靠近一个男性的想法，想了解他，想挖掘他。 很危险的想法，如影随形般挥之不去。 …… 外郊，偏僻道路。 卫海岩的车就暂时停在这里。 从在铂金门口看到那个记忆犹新的年轻人之时，他就开始很慌。 跟着涂永安数年，暗处帮他做过无数不干净的事情，从未失手过。 接到绑架司徒静的任务，起初卫海岩认为这不过又是一桩轻而易举的差事。为了万无一失，他还刻意多叫了几个弟兄，计划周全。 刚开始一切顺利，觉得又是轻轻松松的几十上百万到账。 直到那个陌生的年轻人突然出现。 自己不但损了两个兄弟，跟其它侥幸逃离者也成了丧家之犬。 命运之诡秘，便是这么突如其来。 绝望中出现希望，顺风顺水时又浪涌翻腾。 孩子。 绑架任务失败后，他最惦记的就是女儿。 而他的女儿在案发后，被老大涂永安暂时接走照顾，卫海岩连她真正住在哪都不知道，只能通过手机联系。 若非能从交谈中判断出来女儿过的很开心，他早便崩溃了。 卫海岩右手颤抖着拨打号码。 “安哥，司徒静来省城了。” 涂永安亲切温和：“那就事不宜迟，抓紧办好。警方到处在找你，省城跟国内你都不能长期再待下去了。” 卫海岩张张嘴：“小灵睡了没？” “嗯，早睡了，跟你嫂子在一张床。她很乖，很听话，跟你嫂子特投缘。放心，会照顾好她。” 卫海岩脑海中闪过女儿那张小脸，低头，眼眶发热。 他年轻气盛之时结的婚，婚后的几年沉迷赌博，不务正业。曾一度输的带着全家到处躲债，车房全押。 老婆在那个时期偷偷跑了，他自己照顾不了孩子，只能硬着头皮把父母接来一起居住。 跟涂永安认识是个巧合。 卫海岩跑货车跟人发生矛盾被报复，对方带十来个人找上了家，威胁到了孩子跟父母安全。 他被迫反击，一己之力打伤对方六七人。 以为后面会遭受更严重的报复，就在这个时候涂永安亲自登门对他抛出了橄榄枝。想让自己给他做司机，月薪五万。 卫海岩知道涂永安不可能是个良人，做他司机不简单。 可命运几经跌宕，除了钱，还有什么是重要的？ 他连犹豫都没犹豫，当晚就跟着涂永安离开，正式进入一个崭新的世界。 绑架完司徒静之后，卫海岩就准备为了女儿跟涂永安商量退出这个行业。 不出意外的情况下还是出了意外。 回忆着那个年轻人棘手之处，卫海岩进退两难：“安哥，司徒静身边有个厉害角色，就是损了咱们两个兄弟那人。” “有他在司徒静身边，我没把握。” 涂永安声音淡淡：“那就别让他呆在司徒静身边，我不管你用什么办法，三天之内必须把司徒静带到我面前。谁都可以死，她不可以。” “可是……” 涂永安打断：“你要弄清楚一件事，司徒荣一旦彻底跟警方站到一起。最先死的就会是咱们，包括你女儿。那老鬼虽然正经商人做了不少年，知道的还是太多了。” 卫海岩激动：“跟小灵有什么关系。” 涂永安缓了缓：“你误会我意思了。我是说如果我跟你都出事，孩子由谁照顾？你父母七十多了，能照顾她几年，她才四岁。” “三天，记着三天内把事情做好。” “可那人很难对付……” “是人都只有一条命，我会想办法帮你创造机会。” 卫海岩毛骨悚然。 他听明白了涂永安的意思。 以往他虽帮涂永安做过不少事情，却并没有直接牵扯到命案。 这种事只要碰了，注定的下地狱。 他挣扎着，彷徨着。 一直坐在车里，一动不动。 他根本没选择的余地，从认识涂永安那天开始，就已掉进了无底深渊。 如果不按照涂永安的要求去做，女儿会有何种下场？ 卫海岩心如刀绞，哆嗦着点燃一支烟，颓败颓废。 他这二三十年，对不起父母，对不起老婆，对不起自己，不能再接着对不起孩子。 …… 刘思远睡的很踏实，半夜收到邱婷微信的时候才醒了过来。 她安排的人已到了省城，目前一部分对卫海岩在实施抓捕，另一部分便衣在枫林会所楼下暗中保护。 灯光极暗。 房间说是按摩房，跟奢华的酒店商务房没太大的区别。 他轻脚走到大大的落地窗前，注意到楼下车场附近多出了一辆商务本田，里面应该就是邱婷说的那些宛城市局的刑警。 打量着，身后响起了声音。 转身，是司徒静从按摩床上坐了起来。 她不知何时换了套睡衣，薄薄的面料不怎么能遮住她玲珑的身段。被子滑落在腹下，头发有些散乱。 很美，美的很奇怪。 快凌晨四点，刘思远此刻才发觉房内的气氛微妙。 “怎么起床了？” 懒懒泛哑的声音从司徒静口中传出，她人掀开被子穿拖鞋朝他走来，顺着往下看了一眼。 房间很香，她在身边，香味更浓郁了些。 刘思远目不斜视：“邱局长发消息说她的人在楼下。” 司徒静撩了下头发：“那不挺好，你压力不用那么大了。”她打了个哈欠，抬了抬手腕闪着幽光的女士腕表：“昨天睡的舒服，澡都忘了洗，我去冲一下。” 她转身即走，几步后又笑着回头：“你要不要一块？” “啊？” 刘思远无从接话间，司徒静已带着渺渺香风进入浴室内。 第115章 同房异梦 司徒静很漂亮，很个性。 商业才能出类拔萃，有一种想让人靠近并征服的人格魅力。 她的美不是网上那一张张精心雕琢的盛世美颜，是美的很高级。谈笑风生声间，亦带着淡淡的冷傲。 刘思远认识她以来，除了发自内心挺欣赏对方，并无过多的想法。 此刻随着司徒静进入浴室，琐琐碎碎的声音不时钻入耳朵。 他体内毫无征兆燃起了火焰。 特定的时间，特定的环境，睡醒后朝气蓬勃的身体机能。一切的一切，都让刘思远无法从容。 他不敢看整个被磨砂玻璃包裹住的人影。 低头借用无聊的手机短视频打乱着越来越凝聚的杂念。 视频。 视频中他无意刷到了于薇跟宣明玉合拍的日常。 点赞量是一百多万。 应该是中饭时候拍的。 视频下方了于薇个人短视频账号，刘思远点进去后才发现，她粉丝量简直坐火箭一般在涨。 昨晚才三十万出头，现在快五十万了。 这应该还是没怎么营销情况下的涨粉速度。 评论下方多半是一些男性的评论。 有的在要求于薇开直播，有的在耍宝调侃，还有的女神女神喊个不停……过往她发过的一些视频，流量也不知翻了多少倍。 商品橱窗上少少的几件单品服装，销量最多的一款接近上万。 显然于薇在海城的这几天，公司那边的销售变相被带活了。 看着，翻着。 刘思远有些内疚。 相隔两地，她是为了工作去海城出差，他却在跟别的女人同房而眠。 虽然也是为了工作，为了还人情。 性质却不太一样。 他复杂思考着，轻微的开门声让他忍不住转过了视线。 入目是一幅朦胧完美的美人出浴图。 同一件睡袍，不同的视觉冲击。 似乎是洗的太过仓促，睡袍可见有些地方比较贴身。 司徒静妙目眨了下：“你有没有看到风机在哪？” 刘思远疑惑：“没在浴室嘛。” “没有。” 刘思远视线寻找着，习惯性过去抬手开灯。 环境骤然亮起来的时候，他发现了妆台前悬挂着的风机。 他拿过来递给司徒静，视线不定。 “静姐，离天亮还早，我再睡会。” 司徒静同样察觉到了不寻常，眼见他就要走去床上，鬼使神差道：“你能不能帮我吹下头发？” “当然可以。” 皆是擅聊擅谈之人。 待刘思远拿起风机，却皆是词穷。 他不止帮一个女人吹过头发，第一次帮刚认识几天的女性做这种事。 答应是本能，发现不妥的时候已是晚了。 他的角度正在司徒静后方，哪怕不刻意，都能寻到些巍峨的雪白痕迹。风一动，领口自然动。沾水后凝脂般雪白的肌肤，嫩的真好像能滴出水来。 鼻间所嗅温香，手间如瀑秀发，风起满室生香，对面便是镜子，镜子里每次无意的视线碰撞都如实质。 司徒静有些反常。 这种反常一样影响到了刘思远，让他滋生出一种极其不受控的念想。 …… 煎熬的半分钟。 帮司徒静吹完头发，刘思远略着急的跟她拉开了距离。 灯光恢复昏暗，直到各自回床，两人少少的几句沟通都还有些干巴巴的。 “睡了没？” 司徒静拉了拉被子，一手划着手机，一手支着脑袋面对刘思远的方向。 没等到刘思远接话，她笑了笑：“聊聊呗，我睡不着。” 刘思远看着造型精美的房间顶部：“聊什么？” “聊聊你跟于薇是怎么认识的？我搞不懂，她身边有那么好的男人，为何还要对前男友念念不忘。” “思远，你是不是特别受女孩子欢迎？你好像就是那种许多女孩梦里面的人，高，帅，冷，亲切，运动感十足。” 不用面对，刘思远心情稍转平静。 “我不喜欢太纠结过去的事，反正现在跟于薇感情挺好。至于有多受女孩子喜欢，没太大感觉。可能也是习惯了，毕竟一个人如果从小帅到大，他根本就不清楚什么叫帅，顶多会认为自己长的比一般人好看点。” 司徒静忍笑：“你跟于薇是怎么认识的？” “这可扯远了，我俩属于半青梅竹马，初中同学……我在陆院退学后跟她相亲认识的。” “她爱你不？你爱她不？” 刘思远走神儿：“静姐认为什么叫爱？” 司徒静道：“我知道还用得着问你？我都还没谈过恋爱。” “不可能。难不成宛城男人眼睛都瞎了，连静姐这么出众的女人都发现不了。” “上学时候因为我爸，人人对我退避三舍，除了讨好就是惧怕。我爸这人性格有点野，不太尊重女性，连带影响的我连着几年对男人充满着防备偏见。我妈去世后，更觉得爱情没意义，人生没意义……拖着拖着，事业为重，爱情边去。” 刘思远对她的话有所触动。 他实际是个戒备心蛮重的人，容易近，不容易亲。 初次跟司徒静沟通，便格外放松。 究其原因，人格相近。 都是心灵饱受重创过的单亲家庭。 她的许多话，他懂，感同身受。 司徒静道：“你还没告诉我，男人如果爱一个女人到底是怎么一种感觉？” “漂亮就行了呗。” “敷衍。” 刘思远躺床上点了支烟：“眼缘对男人来说是最重要的，先有眼缘，才有可能产生其它的化学反应，才能去进一步的谈三观跟相处……” “对我个人而言，爱就是我看着她就想靠近，靠近之后愉悦。其余吵吵闹闹，小磕小绊都是调剂。爱情大多数情况下不等同于婚姻，能够等同，那一定是几辈子修来的福分。” “听你这么说，这辈子恐怕离不开于薇了。” “我才二十几岁，哪能提前料定一辈子。” 司徒静本听的津津有味，听着听着又不太想听：“你手机里有照片没，我看看你小时候到底多帅？” 刘思远随便翻了翻，把手机抬了起来。 司徒静瞧着手机里五六岁的男孩，穿着在那个年代挺前卫的搭配，运动鞋，运动帽……清清秀秀，白白净净。身后的车子是奔驰，显然家境极好。 “你原来还是个富二代。” “我爸有钱过几年，小富之家。但我爸这人性格比较粗犷，随意。没我妈管着，那点家底几年就挥霍的一干二净，守不住财。” “你几岁阿姨去世的？” 刘思远摇头：“换个话题，你这人总爱揪着过去不放。” 司徒静抿了抿嘴唇：“那就说正事，铂金酒的股份你还要不？” “不要了，接下来全力把球厅给做好。”打了个哈欠，刘思远拽了下被子：“我要是万一把你投资赔掉，你不会起诉我？” 司徒静挑了下眉头：“要是赔了，以后你老老实实留我身边打工还债，还清为止。” “嗯，再睡会，明天事多。” 第116章 长袖善舞 房间里不知时间流逝，无人搅扰。 如果不是手机响动频繁，两人大概率都能睡到不想睡。 司徒静手机先响的，是工作电话。 刘思远手机随后响，是于薇拨过来的微信视频邀请。 他顾不上洗脸，穿拖鞋迅速离开房间去了走廊。 早晨的会所，走廊安静的异常。 只有偶尔路过的保洁员，跟附近房间隐隐传来的鼾声。 刘思远靠着墙壁，考虑半天还是硬着头皮接通。 他知道于薇那点小心思。 与其遮遮掩掩的瞒着骗着，不如坦诚以待。 关键也骗不过去，徒增麻烦而已。 昨晚沟通的不愉快，她表情尚有些冷。 “早。” 刘思远先打了声招呼。 于薇话里没情绪，丝毫不提昨晚：“你考虑好没？来不来海城找我。” “我过几天再去。” 于薇没缠着不放，大眼睛透过镜头观看：“这又是在哪？” “枫叶会所，一家挺不错的休闲按摩中心。足疗方面一绝，解乏消疲，洗一次神清气爽，等你有时间我带你体验下。” “挺会享受啊。” “客随主便，司徒静去哪我跟着去哪。”他应对着，担心于薇再继续聊到别处，随即道：“我看你短视频粉丝五十多万了，这么短的时间怎么做到的？” 于薇扬了扬下巴：“没剧本没营销，我也奇怪粉丝会涨这么快。” 刘思远道：“那就是个人魅力太强。小薇，我现在只要一刷到你视频就开始焦虑。你说娶个媳妇这么出众，被这么多人虎视眈眈盯着，当你老公得需要多大的心脏。” “我就担心你学那些女网红一样，火了以后就把糟糠之夫一脚踢开。” 于薇不想笑，唇角还是有了笑意。 她昨儿钻牛角尖，一时不理解丈夫会跟司徒静一直在一块。 失眠仔细想一想，这或许就是都城禁毒局给他证件，给他每月发工资的代价。 天上没有掉馅饼的事。 拿人钱，欠人情分，是得尽力的还。 人就是这么个人。 性格使然，他现在做的事，全都是在她眼里既没意义又脱身不得的。 忍一阵子，等他把手头所有事处理的告一段落。到那时候她事业应该会顺利不少，很容易能找到理由把他绑在身边。 “等我真成了网红，明星，我真说不好还能把你看顺眼不。刘思远，你说我当初怎么就稀里糊涂跟你结了婚。就外形还可以，要钱没钱，要陪伴没陪伴，成天只会想方设法的惹人生气……” 刘思远低眼：“我以后好好表现。刷个牙去，等下再聊。” “去。” 于薇大方摆摆小手，正要挂断的时候，拇指停留在了红键上。 镜头里出现了一个人，站在门口跟刘思远打招呼。 二十几岁的年轻女人，只穿着一套薄薄的睡衣。 从一个女性的角度去看，她穿的都太少了。 无肩吊带，膝盖以下白生生的一双小腿，在视频中都显得刺眼。 于薇笑容僵了僵。 房门距离刘思远不远，两人极有可能昨晚睡在一个房间。司徒静招呼又打的随意，足以看出她跟刘思远关系不普通。 一瞬之间闪过的猜想。 让刚刚心情好一些的于薇，即刻又乱。 司徒静。 无论是外形气质，还是出身事业，全都是女人中的佼佼者。于薇哪怕想要平和去看待刘思远跟司徒静的关系，无法平和。 别样的碰面，刘思远始料不及。 硬着头皮给司徒静和于薇简单介绍认识完，佯作自然的结束通话。 司徒静一样没料到刘思远是在跟人视讯。 她是听到门口嘀嘀咕咕说个不停，想出来提醒刘思远该吃早餐了，然后还要去机场接个人。 …… “你媳妇挺漂亮，每一次见面都感觉更漂亮。” 会所楼上早餐区域，司徒静由衷称赞。 刘思远打岔：“静姐一会去机场接谁？几点钟到。” “上午十点。童瑞这个名字听说过没，我花五十万请他来现场压轴唱两首歌。” “就是那个在国内火十几年的男歌手？” “对。” “五十万能把他请来？” 司徒静眼底有一丝轻蔑：“五十万算溢价，要不是看重他在圈里的人脉。他的咖位只值二十万，还不如一般当红的网红。” “就你老婆的那个妹妹宣明玉，她商演的价格超过了一百万。我一开始想请她，愿意花钱，她团队回复的是没时间。很干脆，根本就没谈的余地。” 刘思远道：“她老爸是宣文波，海城首富。走网红这条路，估计个人赚钱是次要目的，不太看重这方面。” “宣明玉跟于薇到底是什么关系？” “同母异父。我岳母是于薇一两岁的时候跟我岳父就离婚了，后面跟宣文波结婚有了宣明玉。长辈的事，具体不大清楚。” 司徒静叹服：“离过婚还能让宣文波明媒正娶，你岳母不简单呐。” 刘思远还因为于薇临挂断之时的那个眼神心不在焉。 跟昨晚不同。 昨晚刘思远顶多认为她耍耍小脾气，好哄。 今儿似是真生气了。 怎么就那么巧，怕啥来啥。他一直在避免于薇问东问西，结果司徒静自己撞到了手机镜头里。 吃完早餐，下楼。 刘思远第一眼就看到那辆本田商务还在，玻璃都是防窥的，能从前挡风看到司机跟副驾驶的人。至于是禁毒局还是宛城公安局的人，邱婷没说，他也没问。 反正都是临时的同事关系。 走到自己车前，刘思远习惯性先打开副驾让司徒静上车，然后绕车观察了一圈。见没异常，才带司徒静去机场接人。 今天来的不止童瑞一个，只有童瑞值当司徒静去接。 餐厅安排在了省城的国光酒店。 刘思远不喜欢这种场合，想躲开。无奈人多眼杂，他没办法放心司徒静单人赴约，只能去试着跟这群奇奇怪怪的人尽力相处。 是挺奇怪，许多名人他听都没听说过，排场却是极大。 大多是团队跟着，从一下车一群人就拿手机摄像机开始录。普通的酒店红毯，愣被走成了戛纳的感觉。 饭间倒是不再录，大约十几人同席。 下午要演出的缘故，多半人都不喝酒。仅有几个癖好奇怪的少少喝了些，说是利于演出。 刘思远全程隐身，暗处观察司徒静长袖善舞的把这群人哄的一愣一愣。 她交际方面是真厉害，短短一顿饭，刘思远至少从四五个网红脸上看到了讨好和殷勤。且她无论跟哪个人说话，真诚都写在了眼中，眼里只有对方。 以至于刘思远都怀疑自己认识的司徒静是不是假的，他认识的司徒静就一商业头脑出众的年轻漂亮的女性，别的不是很明显。 第117章 陌生号码 饭局结束后，酒门前的商演便正式开始了。 由于提前预热过，加上参演的网红明星跟粉丝及时汇报行程，这场演出活动还没开始就已经火到了一定程度。 网上火，现场更是拥堵的水泄不通。 刘思远陪司徒静在远处车子里待着，人多，啥也看不到。 就只能听到悦耳的歌声时不时透过车窗钻进来。 徐鹏演唱的一首老歌，他正是因为翻唱这首歌，数月之内粉丝达到了两百多万。据说还受到了原唱起诉，具体怎么协调不清楚，总之现在应该算拥有演唱权了。 【心中所属唯独你】 【不管天长海深，今生再没遗憾】 【即使分开仍念记……】 【若某天，风花雪月似金】 【我倾心，只等你回来时靠近】 其貌不扬的人，演绎出的歌曲却极动听。 刘思远不经意被吸引，将窗子打开了些，让歌声能更顺利的飘进来。 这首歌他熟悉。 大一认识周婵，初次约会，他就是被她校园内的夜晚清唱的这首粤语歌所惊讶。 一个北方大妞，竟有如此标准的粤语发音，唱的空灵委婉。 他看着前方，脑海中那个许久没出现过的影子再度浮现。如歌词里的风一般吹过，化为淡淡的遗憾和释怀。 司徒静抬了下视线：“最近刷到过这首歌，你也喜欢啊？” “挺好听。” “那晚上我请徐鹏去ktv，让你听个够。” “啊，晚上还有局？” 司徒静笑：“主要徐鹏想请我吃晚饭。”她定了定：“我对跟他吃饭兴趣不大，是这人最近还蛮火的，准备请他打台球去。 刘思远瞬间领会了她意思：“那我让文成把账号给我发来，我负责直播。有这么个网红出境，估计能涨不少粉丝。” 说完，刘思远低头看了眼手机。 邱婷发消息说没抓到卫海岩，估计人肯定还在省城，叮嘱他当心。 刘思远拿手指揉了揉眉心。 邱婷的个性会时不时的发来消息提醒，让他油然升了些紧迫心理。 这场博弈该是到了一种临分胜负的节点。 对方狗急跳墙，不确定能做出何种事儿来。 现实，有时比电影还要玄奇。 卫海岩定然不是主谋，或许只是整个罪恶链条的小马仔一个。已被警方列入名单，实施抓捕，还敢大摇大摆的盯梢，并滞留在省城。 若自己是他，该持有何种心态？ 是身不由己不得不按照别人的吩咐做，还是存心找死？亦或者有人开价太高，高到无法拒绝。 无论哪种情况，卫海岩此时行事不具备逻辑性，无法常理度之。 司徒静眼睛定在他侧脸上：“在想什么？” 刘思远微微摇头：“要不今晚跟徐鹏的约就算了。” 司徒静挑眉：“你怕碰到卫海岩？想太多了好不。咱俩是随机选一家球厅，徐鹏更不可能是卫海岩的人。你以为对方是神仙，随随便便就能确定咱们位置。” “难不成卫海岩有能力跟踪你，并且不被发现？” 刘思远不认同，没反对。 或许就是自己太过小心了。 在国外那般复杂的环境都能闯过来，何况是治安更好，规则更严苛的国内。 …… 演出下午四点结束。 待收尾忙活完，到晚饭时间。刘思远跟司徒静开车接上徐鹏，三人在附近找了家餐厅。 刘思远给自己的定位是司徒静的司机兼助理。 徐鹏跟司徒静无论聊什么，他基本不接话，兴致缺缺。忙着端茶倒酒，推盘摆碟。 只是，徐鹏看他的目光有些不太对劲儿，带着排斥和不明的厌恶。 且可能刚刚暴富，带着种说不清楚的优越感。 当刘思远是司徒静的下属，屡次使唤的随意自然。 刘思远懒得计较。 倒是司徒静在徐鹏又一次使唤刘思远过去催菜之时，笑着看向徐鹏：“鹏哥，你签约的是欢喜传媒对么？真挺巧，思远的姐夫秦文龙是欢喜的大股东。” 徐鹏一楞：“你应该记错了，我老板不叫秦文龙。” 司徒静不以为然：“错了嘛？前几天好像在新闻上看到秦文龙投资了一家传媒公司。对，投资的是双禧，我弄混了。” 徐鹏作为行内人对这些事自是有所耳闻。 他敏锐抓住了司徒静话里的重点。 刘思远的姐夫是秦文龙，秦兴泉那个挺低调的独子？ 这话从司徒静口中说出，不会是假的。 想到这，徐鹏笑容开始勉强。 司徒静对刘思远的介绍是同事，他以为对方不过是个拿死工资的小职员。下限秀了这么久，姿态摆的那么高，结果是乞丐在对着真正的富家子弟秀金钱。 徐鹏不傻，亦看出来司徒静是在敲打挤兑自己。 挺好吃的饭菜，开始食之无味。接着出于客气继续呆了几分钟，灰溜溜先一步告辞了。 司徒静看向徐鹏的背影：“思远，你说他明明答应了晚上去打桌球，干嘛突然失约？” 刘思远夹了点菜：“你一开始给人的感觉是朋友，成功误导徐鹏后，又摆出一副在天上的姿态。这种落差，他还能待下去才奇怪。” “人对你毕恭毕敬，咱又需要利用对方。忍忍不就行了，非把天给聊死。” 司徒静白了一眼：“你脾气倒是真好。” 刘思远笑：“他人没在我视线里，做什么说什么。我是看不到，听不到。再说人跟人之间是一种相互关系，他是要帮我的生意添砖加瓦，我帮他跑跑腿理所应当。” “你这逻辑真是一点毛病没有，怪我喽。” “哪敢怪静姐，我知道静姐是因为我而看不惯他。” “他一走没人陪我喝了，你陪我一杯。” “等这阵子过去再喝，安全重要。” “没趣儿。” 司徒静放下酒杯：“我在短视频上发现了一家不错的球厅，咱现在过去么？” 刘思远刚要答应，一个陌生号码打进了手机。 他接通听着对方来意，随即站起了身。 “静姐，楼下同事说找我有事，我下去看看。” 司徒静随着站起：“什么同事？” “暗处保护你的那几个便衣。” “我跟你一块去。” “别，就在门口，你在这等我会。” 刘思远拒绝着，往外走去。 他考虑到同事应该有不方便旁人听的话要说，不如让司徒静在餐厅等自己回去接她。 饭店在一楼，短暂离开，司徒静还在他能反应的范围内。 第118章 生死之间 给刘思远打电话的人叫徐志杰，宛城市局的人。 他今年三十二岁，特警出身，现任职市刑警支队。这趟省城之行他跟另外一名同事分为两队，他带的这几个人专为负责司徒静的安全。 “徐老大，你说那刘思远到底啥来头？能让都城那位大人物亲自指派到司徒静身边。” “嘿，据说司徒静可是个大美女。这孤男寡女天天在一块，别跟电影里一样闹出感情来。” “我看过刘思远照片，连我一男的都觉得这人外形特出众。” 车厢里同事的谈笑议论，徐志杰听着有些刺耳。 出差做这种工作好处挺多，除了补助高，还容易立功。许多时候，所谓的保护不过是例行公事，基本犯罪分子警觉一些，会在执行保护期间老老实实。 来到这轮班盯梢，除了睡觉吃饭，聊天打屁是个熬时间的方式。 只不过徐志杰心无定处，无法融入进车厢欢快轻松的气氛中。 拿着手机的手，悄无声息紧了紧。 闪烁着的眼神中有着旁人察觉不到的焦虑和不安。 见到刘思远过来，他才收敛着探身去拉副驾门锁。其余刚刚聊正欢腾的几个警察亦齐齐闭上了嘴巴，老老实实坐在车上。 不说别的，仅目前局里的传闻中，刘思远就不是个简单的主。 跟都城那位大领导关系未知，可能很近。跟市局的王局长，关系好像也不俗。有这些背景，能力反是次要的了。 刘思远简单跟几人互相认识了下，和徐志杰对视了一眼：“工作需要，不上车了。” 徐志杰客气：“那行，咱们长话短说。都是同事了嘛，工作目标又是一致的。我担心你万一碰到事，会不方便联系。” 他拿出一套无线耳麦调好递给刘思远：“这个你拿着，使用方法简单，戴在身上也不怎么碍事。用的时候，摁一下直接说，我这边能听到。” 刘思远听他说话之时余光也在看饭店门口。 司徒静不知何时走了出来，正远远站立等着。 双手拎着包，西裤搭配着白衬，很是瞩目。 刘思远担心出乱子，顾不上跟徐志杰过多客套。接过耳麦确定他没别的事，示意了下司徒静方向：“等工作结束，我请哥几个好好吃顿饭。反正咱又多了一种联络方式，我就先过去。 徐志杰笑着点头：“那我们可等着你请客。” 刘思远摆手，等面前一辆速度挺快的车子开过，去往司徒静方向。抬步的瞬间，他不着痕迹皱了下眉头。 徐志杰这人有些反常。 叫他下来的说辞倒是没什么，是车停的位置不好。 只要是有些常识的警察，在做这种工作之时肯定是距目标越近越好。而街的对面，停的车子稀稀疏疏，还有许多车位跟区域。 徐志杰偏偏把车停远了一条路的距离，四五十米。 看似随意，小事一桩。 刘思远却很难去忽略。 这是种长期从事危险工作养成的直觉，救过他不止一次。 直觉不好，警惕便生。 他步子顿了顿，转头去看红绿灯的方向。 红灯此时亮着，大批车子被卡在路口前。本应该是行人通过的时机，所有人却都在路边停住了脚步。 是一辆不知拉了多少东西的渣土车，带着呼啸声直接闯过了红灯。 这里不算闹市区，可因为人杂，路杂。一般的小车顶多能开到五六十码，此刻这辆渣土车的速度，仿佛是被死气驱动着，速度甚至不止八十。 庞大车身摩擦着空气，轰鸣中喇叭尖锐驱赶着有可能挡道的车和人。 一两百米的距离，眨眼至。 朝着刘思远直直撞来，毫无减速的痕迹。 刘思远肢体反应上，属于挺拔尖的那一类。 但车子出现的突兀，距离太短。等他察觉目标是自己的时候，被车子那种迎面而来的气势压着，被太阳般的远光灯照着，竟是连跳出去的时机都不具备。 行人目光不约转了过来。 有人提醒着小心，有人惊悚呆滞。 本田商务里的几个警察，更是有反应快的手抓到车门意欲下车救人。 司徒静惊骇至极，提醒的话都说不出，直直跑出去了两步。 她大脑空白，心脏收缩。 那么大的重车，如此快的速度。 别说是撞到人，连楼房怕都能够直接撞塌。 此起彼伏的惊呼声中，所有人都看到渣土车撞在了那个似乎被吓傻了的年轻人身上。 夜里，看的不是很清楚，但一定是撞到了。 胆小的连眼睛都紧紧闭着，生怕看到有人腾空溅血的惨状。 瞬间。 渣土车呼啸而过，一直滑出去好几百米，慢慢停了下来。 时间凝固了一般，所有视线定格在了那个在街头安静躺着的年轻人身上。待时间解冻，迅速围了过去。 …… 刘思远没死。 他在发现自己跳不出被撞的范围后，直挺挺倒在了地上。 很短的时间，连思考都没思考。念头跟身体就合而为一，念动，人躺，心如止水。 之所以迟迟没站起来，是被生死交汇的感觉给冲击到了。 没人不怕死，他当然也怕。 十几秒钟，身边人围的越来越多，他才缓缓从地上爬起。 脸色阴沉到了极点。 屏蔽着一些路人的关心，他先看了眼远处闪着尾灯的渣土车，又看向带着几人凑到近前的徐志杰。直到司徒静冲过来抱住自己，刘思远的思考能力慢慢恢复。 “杰哥，你带人去把司机先控制起来？” 他平淡吩咐着，见警察跑向渣土车。抬手拍了拍司徒静的后背。 “静姐，我没事，咱俩跟过去看看。” 司徒静身体颤了下，脱离，翻来覆去的确定刘思远是不是真的没事。 刘思远注意到她眼中关切，心里微暖。 他没想到跟司徒静短短相识，她会真的关心他。 眼睛骗不了他，行动也骗不了。 打发走行人，刘思远抓着司徒静手腕也朝着渣土车方向走去。 他不信这是一场普通的车祸。 徐志杰电话找他找的巧，渣土车来的蹊跷。 这之中若有关联，将会是一种怎样的黑暗。 邱婷为了k2来到这里，如今事态发展的方向却远远偏离了。 第119章 风雨将至 司徒静不知他干嘛抓着自己手腕，默默任由牵着，偶尔抬一下视线。 她觉着平素很温和的刘思远，这会有些强势冷漠。 铁钳般有力的手，手心又软软的很舒服。 记忆起刚刚，记忆起第一次见他弹钢琴之时初次对这个人产生兴趣，记忆起那次他拉着自己手腕强行扯到车上后独自面对那群恶煞般的歹徒，也记忆起两人独处时自身那种蠢蠢而动的奇思怪想…… “真没受伤啊？要不先去医院查查。” 她拿手扫了扫刘思远身上沾染的灰尘，轻声询问。 刘思远心思在渣土车司机身上，随口道：“我在陆院的时候，教官为了培养我们的胆量，组织过这方面训练。那是沙地，摔了不疼，技巧倒是练出来了。” “车子一点边都没擦到我，连皮外伤都没有。” 司徒静眼波流转：“太变态了，怎么会训练这个。” “这不算啥，还有幽闭式训练。狭小漆黑的空间，独处，被禁锢……” 闲聊，走到渣土车近前。 司机已被警察从车上拽了下来，吓的脸色发白，腿发软。 四五十岁的男人，挺瘦，寸头。皮肤黝黑干巴，瞧着一副老实巴交的样子。 有警察亮出证件挡住了想看热闹的人，徐志杰正疾言厉色的跟其对话。 司机话都说不完整，哆哆嗦嗦：“我，我真没看到有人。” “为什么闯红灯？” “我是右转不用看灯，活又催的太急。” 徐志杰道：“你刚刚差点撞到人，知道这是什么后果不？赶着投胎呢，敢开这么快！” 他训斥着让同伴暂把人带到一旁，冲刘思远低声：“你看这事要咋处理，他不像是说谎……要不我帮你使使劲，弄点精神损失费……” “真是吓死我了，还好思远你反应快。” 刘思远没从徐志杰脸上看出什么来，他吐了口长气：“通知当地警方了没？” “通知了，在赶来的路上。” 刘思远瞟向司机被带到的车子：“我想跟他单独聊聊。” “你别冲动……好多人拿手机在录着呢……” “杰哥看我是冲动的人不？随便聊几句。” 是请示，也是通知。 刘思远话落，带着司徒静去往车上，把陪同司机的俩警察赶了下去。 徐志杰脸色微变。 恐惧着，释然着。 …… 刘思远说聊几句，就是简单聊几句。 他见的事太多了，读过的案例同样很多。 别说是这种常见的案子，更离奇的谋杀案都耳熟能详。 二十年前某村子附近，经常会发生车毁人亡的事故。保险公司提出质疑后，都城特派人员前往调查。结果是村里的人贪图司机财物，让小孩躲在拐角处装作突然出现。司机突然发现有人，情急下一打方向或者一脚刹车，连人带车就会摔到护栏外的山下。 破案之时，有二十几个无辜司机遇害。 十年前，也有一桩车祸相关的犯罪。 那个公司很正规，司机接的差事却是利用车辆巨额的保险去杀人。十万，就能要一条人命。 若非有人喝醉说漏了嘴，还不知会有多少无辜的人被害。 今天刘思远这遭遇就跟那案子很相似，可能价钱会高一些。 他不打算要过度讯问，利用啥技巧。 就跟司机透了一个意思，不会轻易善罢甘休，会调查的清清楚楚。 几句不咸不淡的话说出来，加上刘思远刻意提了些关系网。 司机后面已是一句话都说不完整。 尿骚味传来，裤裆不知不觉湿了。 刘思远大致有了判断，在当地警方过来接手之时下车拿出了手机。 “阿姨，是这么回事……以我判断，司机一定是有问题。他有问题，徐志杰同样摆脱不了嫌疑。你在宛城翻一翻徐志杰底细，我这边暂时会摆脱宛城的同事。” 邱婷消化着刘思远轻描淡写的话。 她手指跳了跳：“我马上去省城，在这之前，你跟司徒静老老实实找地方呆着。” 刘思远应道：“要不要接你？” “不用。你听我说，你自身安全在我这比司徒静更重要，千万保护好自己。今天的事，阿姨一定会查的水落石出。” 刘思远背了背身，疲倦陡然间涌来。 “你也要注意安全，如果对方能让警察帮忙做这种事，危险程度跟在省内的势力绝不容小觑。你让他们死，他们恐怕不会坐以待毙。” “还有阿姨，最好从都城调几个得力下属，联合执法……这场扫药行动，怕会牵涉黑恶，性质发生了变化。再就是司徒荣，他的重要程度毋庸置疑，有必要秘密保护起来……” 邱婷安静的听完，关心道：“你好好休息，是阿姨连累你了。” …… 宛城，王志强听完下属的汇报，马不停蹄的赶到局里开始会议。 他嗅觉十分敏锐，得知邱婷已在去往省城的路上，意识到这桩看似普通的车祸恐怕一点都不普通。最关键的是，牵扯到其中的警察，全都是他所推荐。 若真出了内鬼，刘思远因而出事。 不知会出什么乱子。 从女儿那里听来的消息，邱婷跟刘思远更像是干妈跟干儿子之间的关系，极为信任看重刘思远。 邱婷本人除了是都城禁毒局的副局之外，她大伯邱贤斌，更是跺跺脚在整个国内某系统中都会造成震动的人，并且还没完全退下来。 因为如此，他哪怕明知工作危险，还是拼命把女儿往她身边塞。也因为如此，有些很不合章法的事，只要邱婷交代，他违规都愿配合。 小心翼翼的相处，处心积虑的讨巧。 还是马屁拍到了马脚上。 开完会已十一点多。 王志强让司机直接取车赶去省城。 风雨将至的夜，刘思远甩开一众暗处跟随的警察之后，跟司徒静躲进了一家地处较为偏僻的酒店。 今晚经历太过惊心动魄，加上摔倒在路上时候疼痛感来的较迟。 一进到房间，四肢就有些发酸，睡意迅速。澡也没洗，把门堵死，叮嘱司徒静无论如何不要离开房间后，躺沙发上睡了过去。 他今儿真的差一点，被人给撞成烂泥。 甚至假如运气不好摔下去的时候弹起一些，或被底盘挂到衣服，结局都会是一样的。 死无全尸。 第120章 梦了无痕 刘思远认识于薇，感情变好后。在桑特斯学院留下的心理创痕就被渐渐抹平了。 他特想当个很普通的人，做点小生意，踏踏实实的跟她生活下去。 未来要个孩子，一家三口能想到的美好。 今天的遭遇，让这种美好随时都能变成泡影。 他不怕那些穷凶极恶的犯罪分子，接下了邱婷递给他的禁毒局证件。想来是个小工作，万一立功后，还可能转职，未来每月会有一笔不菲的收入。 如此就算自己跟于薇都一事无成，至少饿不着。 遭遇今天的事后，带来的冲击不单单是安全方面。 他睡前极想跟于薇打个电话。 司徒静在，他把这种到来即不受控的思念压了下去。 有所思有所梦。 却不再是那种让人恐惧的血腥。 他梦到于薇怀疑自己跟司徒静有暧昧，两人大吵了一架，她失望提出离婚。 梦到今天她陪着自己遭遇车祸，他眼睁睁看着而无能为力，锥心绞心。 梦到小萌萌拿着妈咪的手机给自己语音通话，哭喊着说不想上兴趣班，控诉着妈咪的霸道…… 转换着的画面。 他去了海城，见到了于薇跟她母亲，妹妹。 很愉快吃了顿饭，私下无论如何都哄不开心她…… 有人，身边有人。 刘思远嗅到了香味。 他拿手顺了顺对方柔软的头发，极想要把她抱在怀里，无论如何都不松开。 手悬停在了半空，分辨出香水味道不对。 这种味道高冷空灵，极淡，极好闻。 是司徒静常用的香水。 回归现实，刘思远转头看着趴在身边沙发上睡着的女人。 她怎会睡在这？ 天都要亮了，她就这么睡了一晚？ 刘思远挣动着要坐起来。 司徒静同时被吵醒了。 无声对视，模糊的黑暗，彼此都有被定住。 司徒静先道：“我来给你送个被子，你抓着不让我走……也不知咋就在这睡着了。” 刘思远尬住：“没说胡话？” “说了。” “说什么了？” 司徒静道：“说不想离开我，还说了我名字……” 刘思远分辨不出她是开玩笑还是认真，模糊的梦里，他有可能说这些。 司徒静轻笑出声：“逗你呢，你除了拽着不让我走，梦话我一句都没听清楚。” “吓我一跳！” 司徒静手探过来贴在他额头上：“看你半夜身上出不少汗，是不是体温很高？” 她探的自然。 刘思远无法自然应对。 黑暗能促生出许多东西来，薄弱着理智，放大着胆量。 近距离，香味格外醉人。 他急躁想去开灯，从沙发上下来之时，忙乱不小心撞到了司徒静。 轻呼声响，他迅速带了她一下。 软软的身体入怀，呼吸交缠。 她真的很软，看着挺瘦，入怀中只如抱了团温水。 咚咚咚的心跳清晰。 司徒静微微挣了挣，无法思考的掂了掂脚尖。 凉凉的唇，像火药被点燃了引线，刘思远整个处在即将爆炸的边缘。 …… 定格的几秒钟，堕入黑暗的几秒钟。 楼上叮咚发出的动静跟随后响起的手机铃声，将刘思远从迷乱中生生拽了出来。 他大步赶去开灯，背身进浴室拿起手机。 司徒静抿了下嘴唇，借机回房。 关门，倚着门口，持续发愣。 脸上泛热，短时无从自刚刚的事情中脱离而出。 悄悄将门开了些，偷眼去看在接电话的男人。 他身上是那件有些皱巴巴的t恤，背影笔直若松柏。走动，细微可听的说话声，无不引人。 清晰的心跳，清晰的味道。 司徒静将门无声掩上，又抿了抿嘴唇。 接下来她跟刘思远要如何见面？ 她干嘛要去踮脚尖…… 他似有回应，同样有感觉。 但他结婚了，她能看出来他跟老婆的感情很好…… 司徒静拍了下脸蛋，双目有幽幽的光在流转。掏出手机拨号：“不管你花多大代价，一定帮我好好照顾今天那个肇事司机。若因此丢了工作，我让你这辈子不用愁钱的事。” 刘思远接的是邱婷电话。 她人已在市局，连夜突审，把那司机心理防线彻底击溃了。 确定是蓄意谋杀。 司机就是个小人物，收了五十万现金铤而走险。送钱的人没被抓到，暂不知所踪，目前审讯突破的意义不是很明显。 徐志杰是由王志强跟当地警方配合审查。 这人嘴巴硬，还没被撬开。人被扣押在市局，王志强打了包票，一定审出结果。这般力度和雷厉，刘思远相信只要徐志杰做过不干净的事，一定会被翻出来。 市局。 门口停的车子格外的多。 邱婷结束跟刘思远之间通话，接着安排完几件事，到了徐志杰被扣押的房间。 王志强听到动静，转而看了一眼后，离开了审讯室。 他这次跟邱婷见面，看出来她对自己态度处在一种将信不信的边缘。这是一种除了尽快拿出让她满意的答案之外，没有其它办法去解决的信任危机。 “邱局长，宛城那边连夜在翻徐志杰的底。天亮之前，我一定让他开口。” 他丝毫没为徐志杰开脱的意思，并判断出邱婷认定了徐志杰是内鬼。 邱婷盯了他一眼：“小宛人不错，正派，聪敏。她有这种素质和认知，我相信王局长你一定也是个好警察。这群人把事全做绝了，天亮之前还没答案，都城那边的人会来接替这种工作。” “我原本不想这么麻烦，去管不是我范围内的事情。但刘思远是我的人，现在确定有人是想杀掉他。” 王志强连着点头，主动要求邱婷旁听审讯。 重新回到座位。 忐忑之余，王志强大脑反格外清醒。 “小徐，我记得你干警察有十来年了。我当时是陪同参观你们支队来着，觉着小伙人挺精神，记住你名字后，想方设法把你调到了刑警这岗位上。” “干刑警第一年，你就立了个大功。便衣，单枪匹马制止了你们小区一桩恶性入室抢劫事件，那是一伙惯犯，通缉多少年都没抓到……” “案子忙结束后，我单独请你喝了顿酒。你亲口跟我说，爷爷是做警察牺牲的，你自个随时有倒在岗位上的觉悟……你那会眼里有光啊，年纪轻轻，真诚赤城。” “往后几年，你大功小功又立了不少，每一次我都看在眼里。不瞒你，我今年刚帮你往省城这边递了推荐函，你往后能成为省厅的一员……唉，怎么就变成了现在这样。” “我看着你成长起来，你敢不敢看着我的眼睛说，刘思远被谋杀一事跟你毫无关系！！” 王志强声音渐高，有痛心疾首，有愤怒难抑。 徐志杰茫然，低下头，痴了般浑噩。 王志强继续：“我让你带队保护司徒静安全，你为何要把车停在路的对面？我从来没要求过你去联系刘思远，为何挑在那个时间让他过去找你？你亲属账户里的钱哪来的？一千多万呐，普通职工家庭，这些收入给我说清楚！！” 徐志杰意外王志强这么快的时间，竟把他的亲属都扒了个底朝天。 他张张嘴，话被哽住。 没来由的，徐志杰肩膀抽动。起初压抑，转瞬痛哭。 一米八多的大男人，哭的如同幼儿。 第121章 千丝万缕 审讯室暂时安静，只有徐志杰崩溃的哭声。 王志强神情复杂。 他从徐志杰此刻的表现上，全明白了。 在此之前他还抱有侥幸，认为自己倾力栽培看重的下属，会对得起身上的警服。 他固然想从徐志杰身上打开突破口，又何曾愿意看到徐志杰这个样子。 起身。 王志强拿烟盒走了过去，声音温和下来：“我不相信你作为警察，会犯下无法弥补的错误。说，你有没有主观上想要杀掉刘思远？” “如果有，咱们今晚什么都不用再聊，明早都城的人会过来。如果没有，告诉我是谁指使你给刘思远打的电话，我尽全力让你戴罪立功。” 徐志杰激灵：“我没有想要杀人。” 邱婷多看了王志强一眼。 小小的宛城，竟还有这种人物，难怪可以从基层一步步爬到现在。 王志强是在给徐志杰机会，同时在试图撕开一丝口子，先行击垮徐志杰的心防。 跟嫌疑人交流是件很专业的事。 若刚开始便直接挑明你犯的是死罪，谁会配合？ 邱婷往前几步，坐到王志强身边空着的椅子上，目光定在还在犹豫不定的徐志杰脸上：“你想不想知道今天的案件要怎么去定性？” “那个司机要撞的不单单是刘思远。你是警察，应该懂他的行为一旦被定性，甚至不需要证据去支撑。” “不用再有任何的侥幸存在，我在这跟你交个底。k2的案子我可以不破，这个案子我一定要破。如果宛城跟省城这边无能为力，不用等我同事过来带你，我现在就可以送你去都城。” “说，谁指使你给刘思远打的电话？” 徐志杰不敢对视她。 脑海中天人交战。 从现有的证据来看，他被拘押是一定的了。从邱婷跟王志强重视的程度来看，没他的证词恐怕早晚都会水落石出。 退一万步，就算自己死不承认，警方一直找不到确凿证据又如何？ 他不是三岁小孩，很清楚邱婷的身份。 他只不过没有想到，刘思远会在她那里有如此重的份量。重到这边事情刚刚发生，几小时后邱婷赶来了这。 徐志杰深深抽了口烟，陷入回忆。 职业缘故，他对任何人都有一定戒心。 碰到有人找他办事，他能办的时候会办，难办的时候尽量办。规避着风险，不收钱，不收烟酒等奢侈品是底线。 直到一个女人的出现。 他还能记起来那个第一次见就惊艳到他的女人，很纯，很年轻漂亮。那天休假，喝了不少酒，女人对他又热情的异乎寻常。 吃完饭朋友去玩了，他稀里糊涂跟她进了酒店，被偷录下来全程…… 一个月后，有人找到他让帮忙协调一起醉驾肇事案，送了十万块现金，并拿出了视频威胁。 徐志杰当晚便没睡着。 不断挣扎的结果是，收下了不得不收的钱。 那次之后，他面前就像打开了新的世界。权利的妙处，让他进一步的沦陷其中。至此时，只剩荒唐悔恨。 “我确实是被人指使，要求把刘思远骗出来。事成，他许诺会给我两百万……” 邱婷道：“不对，你能当上警察，能坐到现在位置上。不可能猜不出对方想干什么！一个电话两百万。徐志杰，你是拿我跟王局长当傻子么？” “你知道他们可能会杀人，更应该猜到他们要用何种手段去杀人！” 徐志杰机械摇头：“我是猜到了，侥幸认为他们不敢。刘思远身份不同一般，我屡次警告过他……” 王志强抬头：“他是谁？” “国土局的吴修楷。” 王志强顿了顿：“两百万就能让你冒这么大风险嘛。” “他对我知根知底，说的很严重，我们是一损俱损。” 王志强招手叫来下属，耳语几句让人离开后道：“接着挑重点说，他为什么要杀刘思远？” “具体我不了解，好像是有人认为他在司徒静身边太碍事。他跟我说的是，伤人，非杀人。让我只要打个电话把人引出来，别的不用管。” …… 审讯结束，朝阳从云层冒出了头。 邱婷等着王志强安排部署完成才走到近前：“你认为徐志杰有没有保留？” “有，但大部分该是真的。事到如此，正常人的心态都会保护自己……邱局，我认为这个暂时不重要，先抓吴修楷，封堵他逃跑线路才重要。思远疑点发现的及时，邱局你审的及时。吴修楷想跑怕也没能力跑出多远。” 邱婷情绪稍稍松了些：“那就辛苦王局长，线索绝不能再断了。” 王志强感慨：“我辛苦顶多是熬个夜，正事上还要指望邱局长，你才是最辛苦的那个。宛城，省城，这案子复杂的，不可思议。” 邱婷若有所指：“你们这像这种不可思议的事多不多？” “多，前些年更多。” “就是说王局长是揣着明白装糊涂，差点害了刘思远！” 王志强苦笑：“我家里面一儿一女，一个跟思远是铁哥们，一个粘了他好几年。我要是有害他的心思，俩孩子先就不会饶了我。” “啥也瞒不过邱局。是，局里封存的几桩案子都有蹊跷，有的能追溯到十几年前。宛城是个小城市，城市里的人却一点不小。我是存了些私心，想着邱局长查案，势必绕不过这些旧案，旧人。就算存了利用，也只是考虑让邱局长您自个选择管还是不管……” 邱婷道：“你既然跟我说这些，肯定知道些事对。” “我了解的，跟司徒荣所了解的完全重合，甚至微不足道。您逼迫他入局，是对的。” 邱婷微微有些不舒服。 她是来调查k2这种在国内发展很快的新药，调查还没头绪，先跟扫黑扯上了，并且没办法绕过去。挑了下眉头：“卫海岩现在完全不敢露面，他是目前k2最关键的人物，这人怎么抓？” “这种货色，一定是有重要把柄被幕后人攥着。车祸不成，不会老实的，他跟他背后的人不会再有精力部署下一环节，所以关键处还是在司徒静或思远的身上！” 邱婷强调：“是在司徒静身上。” “这事要知会一声，征得她同意才行。” “她会同意，如果不同意，早吓回宛城了，不会招摇过市的差点让思远遭殃。你来安排，我不但要活着的卫海岩，刘思远跟司徒静也都不能有事。她们俩有事，你推荐内鬼给我的事，我找你好好说道说道。” 第122章 冷冷的暴力 酒店里的司徒静，在经历跟刘思远晚上的尴尬后，就刻意避免跟刘思远碰面。 吃饭也是等他带上来，他吃好以后回房，她再过去吃。 她这会刚吃过中饭，接到了王志强的电话。 待听清楚他话里意思，她直接答应下来。 卫海岩跟其幕后之人一日不除，如芒在背。 尤其冥冥中她有预感，经由卫海岩或许能触到母亲当年被杀的真相。 世界很大，大的无边无际。 世界又很小，小到整个省城的许多人或许都相互认识，有关联。 王志强意外司徒静痛快如此，不免道：“这件事是有一定危险性的，你用不用再考虑考虑？” 司徒静起身从沙发上站起，在酒店摆放着的饮料柜中取了瓶矿泉水。 “我不认为会有危险，他们目的是绑架，不是杀人。否则的话，昨晚遭遇车祸的就该是我。” 王志强默然片刻：“谢谢你信任警方。你放心，我这边一定尽全力保护好你。司徒小姐，既然这么说定，那我简单谈一谈警方的部署。” “未来几天我们会在三个地方重点安排警力。铂金酒，你所住的酒店，以及沿途定点路段……另外，为了放松卫海岩警惕。刘思远不能再贴身跟着你，我会帮你安排一名女警察做司机……” 听到这，司徒静打断了他：“那就让刘思远成为更隐蔽的便衣，没他我不踏实。” 王志强犹豫。 他不知司徒静干嘛非要留下刘思远。 在他这，刘思远是个典型的定时炸弹。 做事能力强，身手出众不假。可在邱婷那里，刘思远地位实在不可揣测。他看不出邱婷啥意思，到底是让刘思远保护司徒静，还是让刘思远在危及自身生命的时候丢下司徒静…… 主次关系混淆了。 但又不好拒绝司徒静的合理要求，只能含糊其辞：“我会再给他通个电话说清楚。” 结束通话不久，身后开门声传来。 司徒静隐隐听到王志强在跟自己聊过后，卧室里同样有电话声，应该是跟刘思远也聊清楚了。 透过落地窗，她能看到男人在往自己靠近的影子。 司徒静掩饰拧开了矿泉水瓶，不回头：“接到王局长电话了。” “对。” 刘思远坐在不远处应声，跟着看她穿着衬衫的背影：“卫海岩这人非同小可，寻常几个人不是对手，很危险。” “我知道，这不是有你跟警察嘛。” 刘思远想叮嘱几句，觉得没必要那么多废话。 他斟酌着道：“我分析过整件事，他们对你势在必得，越早得手形势越有利。若你听王局长的定点去几个地方，最危险便是在路上……” “为什么？” “酒店到处是监控，房间安全性很高，地形复杂。酒跟酒外，人员复杂，卫海岩未必敢赌有没有便衣。只有在路上，他才有可能得手。” “你去的这几个地方，沿途要经过淮海路，玉青路，大同路……其中玉青路车辆经过较少，算附近居民内部路，晚上的时候，可能只有寥寥车辆经过……我这几天就在玉青路附近待着。” 司徒静嘴唇沾着矿泉水瓶，余光定在玻璃上：“卫海岩碰到你算他倒霉，打也打不过，智商更是不如。” “我就是瞎猜，我能想到的，警方也有人能想到。” 说完，刘思远站了起来：“王局长说等下有警察过来接我的班。我先出去等人，就不回这了。” 司徒静眼看他就要离开，忍不住道：“我这次万一出了意外，你会不会记着咱们俩的这段经历？” “别瞎想，警方这么重视不可能出意外。” “万一嘛。” 刘思远略感怅然和沉凝。 他搞不懂这种心态从何而来，就是无法再像以前般心平气和的跟她相处。 本是普通朋友，顶多有可能发展成真正的朋友，生意伙伴。 偏偏生了杂念，有了暧昧事实。 他在得知需要暂时离开司徒静的之后，他既有所失落也如释重负。 人跟人之间就差个开始，他保证不了有了昨晚那个开始，一直这么相处下去，会不会出事。 “静姐，别忘了贴身带着定位器。这样就算你担心的那种情况出现，方便警方去救你。” …… 离开酒店，房间里的那种气氛一扫而空。 刘思远在车里等了大约二十分钟，看到了前来接班保护司徒静的便衣女警。 打了声招呼，在人过来的路程中他打量了几眼。 王志强说她叫张晗，是武警支队那边调过来的人。看上去有三十多岁，长得挺普通，皮肤较黑。气质很好，大大方方，爽爽利利的。 见面沟通几句，刘思远给张晗说清楚酒店房间并交代几句，看她人消失在酒店门口才驱车去往玉青路。 不再需要随时随地警惕。 他只要在晚上提前赶到这就行，白天会有其它同事盯着。 确定好停车点，在附近开车溜达几圈熟悉地形，下午两点多去跟邱婷见面一块吃了顿饭。傍晚时分，跟邱婷换车后开始工作。 邱婷意思是帮他找一位同事搭伙，能帮衬着些，刘思远拒绝了。 这次行动属绝密，宛城那边一共才调来了三十人。不是警力不够，是出了徐志杰的事后，王志强不敢再大张旗鼓。只联络了武警那边关系很好的同事，让连夜过来的。来前，没人知道要干啥。 车里。 司徒静提前发来了微信，说大概夜里十一点左右才会路过这。 时间还早，刘思远在车里左右观察着，没丝毫懈怠。 似很轻松的工作，一点也不轻松。 犯人犯罪之前，踩点是一定的。 若能在卫海岩作案之前先抓到他，岂不是全省事了。 时间悄悄溜走。 八点眨眼来到了十一点，眼看着司徒静的车辆顺利自玉青路通过。 按道理说，他今天的任务算完成了。 但他还是在车里一直等到第二天早上，才离开了这。吃早餐，睡觉。睡醒，处理点工作事务，继续去玉青路。 两天，一切如常，风平浪静。 刘思远内心却很不平静。 因为这两天他除了吃饭工作睡觉外，就是骚扰于薇。 不管他如何骚扰，电话基本不接，接了冷言冷语。微信基本不回，回了就是冷冰冰的几个应付性字眼。解释的话说了不知多少，她是完全不听不信。 冷暴力？ 她在冷暴力他！ 就因为她问他是不是跟司徒静同房，他承认了。 不是想承认，是于薇问的时候，他感觉她有答案。再掩饰瞒着，没用，只会让她更胡思乱想。 第123章 纠结的纠结 又一晚无功而返。 刘思远撤离玉青路，酒店吃早餐的路上就忍不住拿出了手机拨打于薇号码。 这次通的蛮快。 她像是在睡梦中被吵醒的，声线怏怏，话间带着刚睡醒后的烦躁。 “刘思远，我都跟你说了，有话当面谈。你一边花言巧语讲着如何想我，爱我。一边实际行动上在跟别的女人同吃同住，一点不考虑我的感受……” “昨晚我跟宣明玉参加活动，凌晨两点钟才睡，不要再来烦我了。” 刘思远被她的话所影响，笑容维持了没多久。 “我跟司徒静……” 于薇不想听，直接插话道：“别解释，电话里说这些没用。忘了告诉你，我准备签约宣明玉的公司，短期内不打算回宛城了。” “你工作怎么办？” “我又不是什么亿万富豪，事业跟成为网红之间如果需要衡量，那自然是后者重要。把自身经营好，比经营生意容易多了。再则我又不是完全放弃生意，我助理柳雯能胜任我原来的工作。” 刘思远停了片刻：“现在去不了海城，就算赶过去晚上也要着急赶回来。” “我没让你来找我。” 察觉她又想挂，刘思远忙道：“你要是跟宣明玉签约了同一家公司，是不是以后什么都要听公司安排？” “是啊，给那么多签约费，给营销，给资源……别人不是傻子，当然相应会有限制。” “那别签了。” “为什么？多少人梦寐以求的事，你为什么不让我签？刘思远，你来过海城没？知道这是一个多玄幻的城市吗？” “这市区里一套房，随随便便千万起步。宣明玉开的车，千万级。我妈带我吃了一顿饭，用了十六万多，不含酒水。是，她们肯定不是在我身边故意显摆，这仅仅是她们生活中的日常。” “在宛城我认为我不比谁差，可以过自己想要的生活。在海城，她们的普通日常都震撼到了我。一个是我妈，一个是我同母异父的妹妹。比起来，我像是个落魄到极点等着接济的穷亲戚，还欠着大姑姐的钱……你懂这种感受不？” “我说这些不是嫌弃你没能力，是我心态最失衡的时候，还要去想你有没有背叛我？跟别的女人同吃同住的情形？我是你老婆，我求你来海城你不来，心甘情愿留下陪着别的女人。” “刘思远，她所经历的事情，我作为你老婆却没经历过！” 话落，电话两端死一般的沉默。 互相拿着手机，都没再说半个字。 于薇是一口气把话说完，不想说。 刘思远是不知该说什么。 还记着上次通话两人聊到签约这话题，她听进去了他建议，不准备签约。 还记着于薇不是她现在说的那般功利，喜欢攀比。俩人结婚前宛城本地土豪不知有多少追她的，她未动容过。婚后她公司门口也经常有追求者开着豪车出现，她也没理会。 分开时间还很短。 这次通话已经让刘思远产生了些不适和陌生。 明明她去海城前，自己来省城前，刚搬到新家，关系还好到难离难分。稍有闲暇不是她联系他，就是他联系她。 以后呢。 他刚拿了一千五百万投资，她要签约配合公司安排。见面时间会更少，矛盾会不会更多？ 现在是她计较他跟司徒静的关系。 等她在公众视野中显露，炒作，真真假假……他一定也会计较。 刘思远点了下刹车，是差点追了前车的尾部。 惯性让他身体倾了倾，重新坐直后道：“你再好好考虑下签约的事。我不是反对你当网红，你性格不适合那圈子。” 于薇不假思索：“是不适合还是你从来不相信我？结婚后，我做不少蠢事。先被赵坤设计，被魏光庆牵着鼻子走，被李少河挖坑……没有你，我这个人可能都不存在了。因为有这些事，我才确定商场这个大染坊更不适合我。” 她淡了些：“总要想方设法的去谋生对不？宣明玉不会害我，她所在的公司她是股东之一，有相应话语权。” 刘思远车速更慢：“我最近找时间过去一趟，可能还要几天，也不大确定。” “那就别来了。” 她拗着，忍着，还是没忍住。 “你没跟我说你现在做的具体是啥事，我猜到了点。远儿，你那阿姨如果真为你好，她干嘛要把你扯进这种破事里面？” “全国没警察还是怎么着，让你这个临时工做的事比真正制内的人还复杂。人家做事是扛着信仰在工作，你做事是什么？” “我没听说过核心案件是需要临时工出面的。你跟我说，到底是你上赶着自认为自己重要，还是你阿姨真的认为你重要！” 刘思远靠着路边停车。 “是我认为我自己重要，你猜的不错。阿姨可能随意帮我找点事，我可以推辞，没推。这工作不同寻常，既然插手了，没法掉以轻心。” 于薇嘲讽一笑：“你最喜欢用这些没意义的事情来找存在感。” 刘思远也笑：“是，我就是这样忙起来没头绪，没目标。像我姐夫找我帮忙，明明是为了照顾我，让我完成工作的前提赚点钱，进一步融入秦氏，我傻的真去帮他的忙。像我阿姨，她知道我心理有点障碍，找我帮忙更多原因是想帮我解开心里的疙瘩，结果做着做着疙瘩更多。” “过去是种纠结，现在也是种纠结。小薇，我从来没跟你说过我被陆院开除的真正原因，怕吓到你，以后也不打算说。我只能告诉你，这事我接了，一定要不惜代价的力所能及的去做。” “你理解我也好，不理解也没关系，过了这阶段就没事了。以前咱俩那么多过不去的坎，一样随着时间迈了过去。不说了，你再休息会。” …… 于薇眼涩，却不再能睡着。 穿着睡衣自床上起来，走到了大大的落地窗前。俯瞰下，早高峰所有道路都在拥堵。住在四十几层的楼顶，入目还是会有高楼大厦遮挡视线。 她来这还没几天，却是感觉过去了好久。 第一天是新奇，第二天开始想家。 得知他滞留在省城，想家的感觉倒被冲散了不少，想着他能来这陪着自己也行。 这几天里，她从第一次见到母亲的陌生，到现在能心平气和如常相处，时而还能在微信里多聊上几句。这几天她跟宣明玉这个特殊的姐妹，成了真的姐妹，在一块亲切信任自然。这几天，她在没签约公司的情况下，粉丝数量碰到了瓶颈，卡在了六十多万，不过已经算初步在网上崭露头角。这几天，公司因她账号的这点热度进入了轨道，订单不断，临时成立了物流快递中心。 一切都顺理成章，资金危机次月能完全缓解。 她在宛城梦寐以求的答案，来到海城后，发现还远远不够。 叮的一声。 门铃响了一下。 于薇连猜都不用猜，就知道是宣明玉。她早上只按一声门铃，自己要是还在休息听不到，她就不再按。听到了，就过去开门，俩人一块去吃个早餐。 宣明玉也在她酒店房间旁边住着，当成临时办公点，直播大多数在里面进行。这是于薇刚开始无法理解的，几万一晚的酒店，天天在这办公？ 后来得知这酒店是宣明玉老爸的，便麻木了。 原来她认为的奢侈，在宣明玉那里都不值一提。 第124章 姐妹密语 打开门，门口是一个衣着休闲时尚的年轻女孩。 快一米七的身高，末过耳畔的短发扎了个简单的马尾。俏脸白净，五官小巧而精致。 整个人看似最多二十来岁，身上沾满了这个年龄女孩子的阳光。就是眼神很明澈锐利，看上去性格上多了那么几分强势。 是宣明玉。 明明唱歌不输专业歌手，短视频平台的两千多万粉丝反大部分是颜粉。 “既然醒了，赶紧洗漱换衣服，一块去吃早餐。” 宣明玉大咧咧坐在沙发上，自然催促。 完了抬眼在于薇美到让她这个女性都想多亲近的脸蛋上：“你气色不太好，有心事啊？” 于薇摇头，转身去往洗漱，声音远远传来：“记得昨晚两点多才工作结束，起这么早不困嘛。” 宣明玉走到门口，懒懒靠着：“我睡眠好，一般四五个小时就够。签约的事你考虑的怎样？要不今天带你见见我老板，当面谈谈。” 宣明玉的老板叫陈泽，于薇巧合见过他一面。加有微信和联系方式，算认识。 是个言谈举止温润有素质的人，也才二十几岁。 跟宣明玉一样，家世渊源，父亲陈雄目前在一家国有能源企业兼任董事长。其母亲能力更强，耳熟能详的商界女强人。 整个家庭比于薇了解到的秦家实力上还要强上几分。 听宣明玉提起来签约的事，于薇刷牙的动作停了下：“能不能再缓一缓。” “为什么？签约后把事业定在海城不好嘛。妈特别想让你留在这生活……” “你，你姐夫那边我还没搞定。” “他不同意？” “没有多坚决，但能看出来他不想让我签。” “他瞧不起网红？不了解这行的人总是充满愚蠢的偏见。这是趋势，没见到多少有钱人抢着入局，难道这些人脑子都不如普通人够用！！” 宣明玉如被冒犯到，声音有变化。 看向不作声的于薇，她继续道：“你们俩是不是吵架啦。” 于薇漱口，到梳妆台前简单补着妆容：“没吵架，因为一些小事有点分歧。” 宣明玉了然于心：“他是不是认为天底下除了他没男人了？你是想的太简单，要我说婚都不该结太早。能娶到你，几辈子修来的福分，竟然还敢跟你分歧！” “我要是男人，巴不得把你捧手心里呵护。” 于薇笑笑：“你都还没见过他，仇视哪来的。夫妻不是你想的那样，真要找个全身心对我好的人，轮多少也轮不到他。主要还是眼缘和感觉，没办法，栽他手里了。” 宣明玉手放在她肩上捏了捏：“离不开？” “目前离不开。” 宣明玉道：“离不开一个人是啥滋味，你有点恋爱脑。” “可能有，进入一段感情比较不容易出来。那个网上兴风作浪的李少河，我都还记了他一两年呐。” “那种垃圾提来干啥。” “他当年不是垃圾，白马王子般的人。谁能想到，他变化如此之大。我跟他的感情属于初恋懵懂，后来琢磨琢磨，我怀念的更像大学时光中经过的那些事，那段岁月。” “现在呢？” “现在就是刘思远呗，李少河彻底在我生命中过去了。我跟刘思远是一种后知后觉的悸动叠加，初中同校，我好像有点暗恋他，当时不懂……想跟他在一块玩，一块做哪怕任何不可思议的事，乐在其中……” “他初中时候是个传奇，全校唯一胡作非为却因为成绩好而不被开除的人。长的特招人，都不用打扮，就满身不羁洒脱……说起来挺可笑，在当时那种个人性英雄主义的人，对女孩子的冲击力简直无法形容。” “我特喜欢他因我跟别的男孩子打架，特崇拜，特虚荣和满足……” “多年后我都没想到有天会跟他相亲。再见面没以前那种感觉了，不过重新熟悉后，还是熟悉。蔫蔫的阳刚，正经中透着心眼……” 讲述着，于薇迅速摁住了宣明玉手腕，既笑又怒：“你干嘛呢。” “我研究研究你为啥这么大。唔，摸起来好舒服。” 于薇甩开她爪子，收了收睡衣看向她胸口。 谈不上多贫瘠，有个c减的样子。不真，一眼能看出肯定是内衣堆出来的。 宣明玉弯腰，下巴垫在她肩上：“你，你们俩那个的时候，刘思远有多久……” 于薇脸泛红：“哪个？你离我远点，脑子里除了颜色就没别的。” “到底多久嘛。” 于薇不搭理她。 别说不好意思回答，想回答也没留意过刘思远一次到底多久。每次都窒息了一样，精疲力尽的睡……有时一次长一些，有时一次时间短一些，不规律。 宣明玉起身拢住于薇满头乌发，熟练帮着挽。 手指纤巧灵活，极随意就挽出了个性马尾。 动手间她端详打量了半天：“你跟妈年轻时候真像。不，比她五官还好看些。今儿我想停播一天，晚上是跟妈一块吃，还是跟陈泽一块，你选一个。” “跟陈泽再晚一些见，我想清楚再说。” “那你可好好的想，过了这村没这店。他能有诚意的想签约你，是妈亲自找他说的……” 意识到漏嘴，宣明玉连将话题扯开：“你动作快点，吃完早餐我带你去游乐园玩去。” “全国最大的那家迪士乐园？” “对啊，他们邀请我过去。不去白不去嘛，虽然不给钱，但给了个终身体验的待遇。再说我爸跟那家乐园的某股东关系不错，不请我也得偶尔去捧捧场，消遣消遣。” 宣明玉帮于薇选了套要换的衣服：“今天就穿这套运动，鞋子比较好搭配。嗯，再戴一顶帽子防晒……” 于薇瞟了眼忙前忙后，殷勤不已的宣明玉。 “我穿什么衣服没关系，就是你能不能先出去，我换上。” 宣明玉装听不到：“看一眼你又不会少块肉，我也不稀罕看。” 见她低头在刷短视频，于薇还是把人赶出去后，才锁门脱下了睡衣。 前天有次没锁门，宣明玉便在她换衣过程中进来了。 不反感，总有些别扭。 她不适应跟人太亲密无间。 不然的话，面对宣明玉同住的要求，早就同意下来。她毕竟挺喜欢这个口直心快，又真心替她着想帮忙的妹妹。 第125章 理论大师 换好衣服，于薇跟宣明玉一块去乐园之时，已经上午十点了。 海城这地方算有钱人的大本营，随处可见豪车的大街上，宣明玉驾驶的敞篷超跑还是太过吸睛。前有安保车开道，后有丰田保姆车上坐着工作人员。 碰见路人，许多会拿出手机在远处不知拍些什么。 于薇刚开始不习惯被如此关注。 接触到网红这行业后，强迫自己习惯了。 要的就是这效果，哪怕偶然的一次出行，都想方设法的获取关注，算工作内容的一种。 这一行很多时候还需要剧本跟制造话题。 宣明玉作为一个火了已经两年的网红，最近直播跟段子的热度都在往下走，需要新的素材。 于薇知道，她急于让自己签约公司的原因除了亲情外，就是因为两姐妹共同入镜合拍的话题跟关注量都出现了逆转。 自己一签约，不出意外就是跟她在一块工作。 车上。 戴着墨镜的宣明玉慢悠悠开车之际，在接电话。 副驾驶的于薇低头也拿着手机在跟柳雯沟通工作。 她跟刘思远说把工作全交给柳雯是气话，很多时候还是她通过电话在决策。最近临时成立的物流快递中心，设计部招聘，衣服的款式挑选定材。 事无巨细，她有点时间就耗在了这上面。 “你猜是谁给我打的电话？” 宣明玉放下手机，笑着提了一句。 “听声音像陈泽。” 于薇给柳雯回完微信，随口道。 “对，就是他。这家伙简直有毛病，天天在这催我早点让你签约，刚认识那会还打听你有没有男朋友……要不是从小到大很了解他，真不敢把你往虎口中送。” “可惜你结婚太早，不然陈泽还真是良配。长的帅，脾气好，运动型。顶尖富二代，感情上还有点洁癖，太难得的钻石王老五。” “我不结婚跟他也没可能，两个世界的人。你们这个圈子我既不了解，也很难融入进去。” “啥圈子不圈子的。于薇，你再这么说我生气了。” 于薇失笑：“这有啥好生气的。” 宣明玉郑重：“我的圈子就是你的圈子，别用‘你们’这俩字。跟我说实话，早上第一眼看到你，像刚哭过……到底是不是刘思远欺负你？” 于薇看向窗外。 宣明玉火突然的撞：“最讨厌就是你这种支支吾吾的样子，换我也使劲欺负你。有话进我左耳，右耳就出去了，又没别人知道。有委屈不跟我说，准备放身体里腐蚀烂掉呀。” “不确定的事咋说。他最近跟个女人走的很近，因为工作……” 宣明玉惊讶：“刘思远是警察？” “算是，他有个挺厉害的阿姨，随便操作下就把他弄都城禁毒局去了。” “多厉害？” “她姓邱，警察里你百科下姓邱的人有几个，就知道她多厉害了。” “他还有这关系网？别是被人包的小白脸！” “你胡说啥。” “我没胡说，他有当小白脸的潜质。你长点心，别帽子不知戴多少还被蒙在鼓里。” 于薇念头摇晃了下，言不由衷：“这方面我挺相信他，就有些不舒服。” 宣明玉斜了一眼：“跟人同吃同住，还是个大美女。这事都能用几句蹩脚的谎话把你骗过去，我的姐姐，你也太好糊弄了！” “又没证据，他死不承认……” 宣明玉眨了下眼睛：“我教你一办法，买个微型的窃听偷拍设备，给他放车里……他要真背叛了你，早点让他净身滚蛋。” 于薇蹙眉：“你提到他说话能不能不这么偏激，他是我老公。” “实事求是嘛，你不舒服肯定是有怀疑。那偷偷装个设备又没坏处，结果无非是两个。及时止损另择良配，前嫌尽释恩恩爱爱。” “你就是个理论大师，竟出这些馊主意。” “这怎么能是馊主意，没看新闻上好多出轨都是车上装东西发现的。记录仪啦，定位器啦等等……咱退一万步，光明正大的让他装个可联网查看的行车记录仪是不是正当理由。” “你现在打电话直接让他装，他要不肯就是有蹊跷。” 于薇不跟她聊天情绪不振，聊完倒振作许多，就是更难受了。 该死的，自己还有些意动，好奇想看看刘思远一个人平时是怎么生活的。 但又有些说不出的顾虑和恐惧。 宣明玉为人原则是恩怨分明，当断则断。 她不一样，要是刘思远真出了轨，自己真能把他撇的一干二净不？ 想都不咋敢想这种结果。 漫长时光里，记忆中极重要的一部分。婚后遭遇，家庭变故，别墅更名，他变成了她最后的依靠，她享受在他身边不吵架的每一刻…… 跟他赌气，想方设法的找茬。 究其因由，她最在意的竟不是他跟别人同住。而是她越想他，越是见不到他。 理性上可以理解他做的一切。 感性上，一沟通就理解不了。 宣明玉抬手在她眼前晃了晃：“让你给他打电话呢。” 于薇回神：“好好开你的车。” 宣明玉撇嘴：“我一想到刘思远这人，就替你捏把汗。跟这家伙虽然没见过面，就小小在网上默契共过一次事儿。但我能看出来，是个心思深沉可怕的主。” “你跟他比起来，典型一被吃干抹净还无辜不知发生何事的小白兔。我认为，这种人如果真正全身心的爱你护你，那你一定会幸福。如果他变了心，倒大霉了你。个性极端鲜明的人，往往有剧毒。” 于薇古怪：“你男朋友应该谈过不少，这么懂。” “我是学心理的。” “没看出来。” 宣明玉笑，车子调了下头。在保安殷勤引导下停到了车位上，是已到了园内车场。 她是个身上有光的人，一下车融进人群就引动了不少视线。 于薇早领会过宣明玉恐怖的关注和知名度，只可能今天人太多。发觉许多人拿起手机，并有人往两人身边靠近之时，还是有些异样心情。 这哪是来玩，想玩都玩不成。 被安保包围着，被游客包围着。 于薇发现许多人竟也在关注她，时而能在议论中听到自己名字。 瞬间紧张到自信的转换。 于薇游离不定的杏眼，变的明亮有神。 万众瞩目的感觉，好奇妙。 难怪那么多人疯了一样往明星跟网红这些圈子里面挤。 是有点容易陷入一种美好的迷失之中。 不过她很快就从短暂的迷失里醒了过来，清醒能认识到自己现在的关注全部来源于宣明玉。否则就算她外形再出众，少少的六十万粉丝，能在这里碰到几个？ 自己或许真要认真想一想签约事宜。 签约后，宣明玉信誓旦旦的许诺，一年内至少可以将她粉丝数量做到至少五百万。 换成陈泽这么说她不信。 宣明玉这么说，她信九成。 一段时间的相处，于薇能切身感受到来自血缘上的影响。 第126章 水深火热 在乐园简单玩了几个项目，就因被关注太多没法再继续下去。 中午就在园里对付吃了些，下午于薇被宣明玉带去了海城金融中心逛街采购。 宣明玉赚钱的速度惊人，花钱的速度也惊人。 在很多国际大牌的奢侈品店都是贵宾。 仅仅为了个限量款的包，不惜花一百多万的代价去合并购买。 于薇喜欢逛街，逛商场。 不喜欢跟宣明玉一块。 她手里是有点钱，哪敢这么造。屡次又受不了鼓动，不买不合适。 省着，花着。 她算算在海城也出去几十万了。 “于薇，这大衣你试试。过几天气温变低，你在这不没御寒的外套么？” 于薇顺着看去，就见宣明玉正翻一件黑白格子款的长款女士风衣。 旁边的导购员早看出这是俩真正的金主，脸上堆满了笑意：“您眼光真好，这是店里刚上的最新款……” 款式确实挺好，于薇随意翻了翻牌子。 果不其然，标价是八万多。 她当即打消了购物欲，正想找说辞推拒。宣明玉不由分说拿过大衣塞到了她怀中：“试试去，我出钱。” “现在买春装太早，不试了。” 于薇顺手把衣服递还给导购，转身便走。 宣明玉回头让包起来，两步追上：“我是你妹妹，送你件衣服有啥，你太见外了。” 于薇苦笑：“我是担心你把我消费习惯带高几个台阶后，刘思远养不起我。” “他养不起，我养你。再说你一签约，仅签约费就有五六百万，花这点钱不值一提。” “我还没签约呐。” 宣明玉接过来导购包好的衣服，另一只手挽住于薇胳膊拽着她去结账：“其实你思想观念要变一变。女人最重要是什么？自己要对得起自己。” “咱妈那么多年没见着你，心里有亏欠。我在你身上花点钱，或者她在你身上花点钱，皆大欢喜的事。除非你还怨着她，故意不让她痛快。” “不一样……” “一样啊，你将来要是有钱，肯定也对我这么大方。” 她搂紧了些，笑的明丽：“上学时最羡慕那些有姐姐哥哥的人，想着我要是有，他们肯定特疼我。十来岁的时候，得知自己真有个姐姐。当即就在爸妈面前哭闹了一场，想让他们把你带回来。” “小孩子心思嘛，到后来懂了个中复杂，仍然挺好奇你到底是什么样子，什么性格……姐，你刚来海城那天我去接你，第一眼就特亲切，像看到了年轻时候的老妈……” “咱俩虽然生活在不同的环境里，可就是最亲密的几种关系之一。以后我的是你的，你的也是我的，好不好。” 于薇从没听她说过这些，有所触动。 她在亲生母亲面前至今无法释怀，难以亲近。一块吃过几次饭，没宣明玉在身边，哪哪都不自在。 这种心结跟宣明玉是没有关系的。 宣明玉真诚待她，加上投缘，她真拿她当了妹妹。 亲近归亲近，看她拿卡就想刷，抢了过来：“我有钱……” 宣明玉道：“我不是只刷你这一件衣服，导购还抱着一堆呐。” “那各付各的。” 宣明玉苦恼：“你咋就不开窍。” 于薇自顾刷了那件大衣的八万多：“两码事，别混为一谈。我要实在没钱另说。” 宣明玉拿她没办法：“我是越来越羡慕刘思远了，该说不说，这家伙眼光是真好，能发现你这么个完美女神级的媳妇。” “他眼光好没用，主要他有没有在我眼里。对，我想先看看签约合同，行不？” “合同都是针对个人拟定的，每个人的合同都是独一份，完全不一样。我的合同是一点约束都没有。” “你就给我找一份一般网红的签约合同，我提前心里有个底。” “这好办，我现在就让法务传过来。” 离开商场，把东西放回车上，于薇就收到了一个文档。 她先转发给刘思远，然后才点开观看。 合同字数至少有两万字左右，大多条款都较为普通。 于薇看的认真。 宣明玉探身帮她绑好安全带：“你看这个真没啥意义，我让你签约不是来这受约束。你随时对这行不再感兴趣，我能随时让你顺顺利利的解约，陈泽这点面子会给我……” 于薇笑道：“人家做公司是赚钱来着，对你宽容是因为你也是投资人之一，你们两家交情不俗。我不一样，我如果签约后不能为公司创造价值，钱拿着都会烫手。” “那这样，我现在约陈泽出来，让他带着法务，你们当面谈。” 于薇没底儿：“等等……” “等啥，你是不是在等刘思远帮你做决定？于薇，你硬气点行不！！他没资格反对你做什么，如果反对，让他自个先拿出反对的资本。你签约赚钱他还是最大受益人之一，再跳出来说三道四，我都瞧不起他！” 于薇被噎住，她是潜意识在等刘思远给她回信。 不然一想到两人就签约事项上的沟通分歧，总不踏实。 叮！ 微信上有回应。 于薇拿出手机一看，是刘思远给她回了消息。四个字，你看着办。 她给他发合同过去才几分钟，两三万字。 回消息这么快，一定是看都没看。 冰冷的字眼，能感受到他冰冷的态度。 于薇捧着手机打字：“那我就签约了。” 这次得了两个字回应，随你。 她被刘思远这死样子激的一口气差点上不来。 他跟人同住的矛盾，在她这还没消除。 她主动发合同去找他询问意见，他竟这般不阴不阳。于薇根本搞不懂他为何如此漠不关心。 不想让签难道不能直说。 王八蛋，简直太膈应人了。 “你什么意思？” “你都已打定主意，我什么意思还重要不？” 于薇让宣明玉停车，拿手机走到路边拨通：“给我说清楚，你到底在想什么！” 刘思远道：“你又在想什么？准备让我说什么？我说一句，你有一百句等着我。而且我现在完全给不了你描述的那种生活，怎能拦着你个人去追逐那种生活！” “别在这东绕西绕，直接说你意见。” 刘思远刚睡醒就看到于薇发来的合同，加上被晾几天，回复不免带了些起床气。 此时混乱的大脑慢慢有了些脉络，声线亦缓了下来：“你有没有考虑，你如果把事业重心放在天海，以后咱俩会不会聚少离多？” 于薇反问：“哦，我听懂了。你意思是让我为了你留在宛城，你却不能为了我来海城陪着。” “别这样理解。” “理解错了你可以反驳，说啊。” 刘思远顿了顿：“你的家在哪？” “事业在哪，哪就是家。” 刘思远无言：“你就是用这种沟通方式让我跟你好好沟通！” “是你先这样。” 刘思远抑了抑：“小薇，我去个洗手间，等下再说。” “等下就不要说了，没时间！” 第127章 相处之道 片刻的沉寂，却都没挂断电话。 于薇眼眶有了些潮意，思其最近种种，不懂两人怎会到了随随便便便吵架的地步。 她想赚钱有错吗？ 她想让他来海城陪着自己又有错吗？ 错的是他。 错误的观念，错误的忙碌。每次她怀着殷切想视频中看看他，说几句贴心之言，每次无巧不巧的能看到第三者及第三者的存在的痕迹。 她很信任他，从没怀疑过他会出轨。她担心他被那些女人骗，被影响，被损友带坏……上次在ktv里他跟别人一块叫陪唱，她亲眼见到的。 刘思远能想出她现在的样子，浮躁着，心疼着，又有着一种无形的逆气。 “你是确定要签约对不？” 于薇倔强：“你确定不想让我签约是吗？” “对，我一想到你跟那些常见的网红一样。直播间里讨好别人，刺激别人，想方设法的找人要钱，我会有种挫败感，有种道德被颠覆感，” “小薇，咱俩已经穷到这份上了吗？” “就算不谈这些。你跟宣明玉一样火了，被无数人奉为女神，被无数人追逐追求……以后还能正常生活吗？还能回去以前的生活吗？” “照你这么说，别的网红都疯掉了！” “别人是别人。” “就是做你老婆，都得听你的，处处需要考虑你的感受，不能有自我。” “你问我在想什么，我如实回答你而已。” 于薇低了低视线：“思远，你知道被人处处照顾是啥滋味不？在宛城，你姐夫跟姐姐照顾你我。在海城，我妈跟我妹妹处处替我考虑。在你身边，你拿我当个小孩，很多事想替我做主。” “今天我特喜欢一件外套，八万多。明明喜欢，连试一下都有些胆怯……我手里剩下的钱全是你给我的那些，用起来的时候负担很重，你懂不懂？” 刘思远道：“这我真不懂，至少我给你钱的时候，是不想你有负担。现在你跟我谈负担？什么是负担？” “说这些台面上摆着的道理实际一点道理都没有。你需要啥，想要啥，不用有负担，因为我在你身上花每一分钱都比花在我自己身上更理所应当。” “你根本不懂我在说什么！” “我懂，你在无病呻吟，你在跟人比较，跟自己较劲。比宣家有钱的人也有，你都跟人比去！我是真看不明白，去一趟海城认个亲，连性格都能变。” “于薇，你是不是被人给洗脑了？你知道你现在拥有的，是多少人所羡慕的吗？房子两套，别墅和三居。车位两个，手里有几百万存款够应急，身后不管是你亲生母亲，还是你当作外人的大姑姐。真碰到事，会主动的照应！” “我外公外婆都挺有钱，我再差劲终究是他们唯一的外孙！所以你想跟我证明一种怎样的价值观？我身边所有资源你都可以共享，为何非要现在强迫我一个才二十四岁的年轻人，获得多大成就！” “即便你望夫成龙，给我点时间行不？我才刚刚退学，你给我那么大压力干嘛?” “我什么时候给你压力了？” “你给自己那么大压力，难道不就是在给我压力！” 于薇无所适从，拿着手机的胳膊晃了晃，眼泪也晃了晃。 “我就问你一句，让不让我签约？” “不让！” “我如果非要签呢。” “随你啊，手和脑子都长在你身上。距离天南海北，我难道能控制住你。” “你说话能不能别这么刺人！” 刘思远窒声：“我婉转，你说我模棱两可，绕来绕去。我直接，你说我刺人。说你想要的答案，我按照答案说。” “你怎么这样。” 刘思远不再回答，突然的倦意涌来。 有缠在身上的事，有在做的事，还有随着距离拉开激化的夫妻矛盾。 他吐息着，声音无法再平稳。 “你签约，我支持你。另外最后再跟你解释一遍我跟司徒静的关系，就仅仅是普通朋友跟合作伙伴，我现在已经跟她分开住，案子牵扯才偶尔有所交集。” 于薇抹了抹眼角：“那案子多久结束。” “不知道。我手头的事应该快结束了，但拆迁工作没结束。而且我刚拿到一笔投资，很难抽出太多时间去内耗。” “司徒静投资了你？” “她看上球厅未来了。” “她那么大老板，会看上你一家小球厅？” “多大老板都是从小生意开始做的，再小的生意都有大的价值所在。” “她是不是喜欢你？” “你认为有可能吗？” “有，她不是第一个喜欢你的女人，不稀奇。如果不喜欢，她不会跟你同住。我是女人，我知道女人绝对不会无缘无故的去信任，毫不设防的对待异性……” 于薇话没说完，电话被抢了去。 是不知何时到她身边的宣明玉。 于薇急着想抢回，被躲开，被她锐利的眼神给定在原地。 这会的宣明玉跟那个搂着她胳膊半撒娇的女孩不同，气势很微妙慑人，贵气傲气凌然。 宣明玉是迟迟不见于薇上车，主动找了过来。 她听到很多通话内容，替于薇憋着一肚子火。待见到于薇眼泪明显的时候，彻底失去了控制。 跟刘思远不是第一次通话，那次解除李少河制造的网络舆论威胁之时，没少跟他打交道。 挑了下唇角，宣明玉道：“你这么激动，是不是想打人来着。刘思远，女人是用来哄的，我姐哪点配不上你，让你这么作践！” “活久见你这种毁三观的人，出轨都能被你说成是我姐的错！来你跟我说说，你跟那小三整夜整夜在房里都干了些啥？” “把手机给我！” 于薇听她胡言乱语，彻底急了。 宣明玉又一次躲开，摇了摇头。一边拿着手机等刘思远答话，一边冷冷注视着于薇。 于薇颓然，呆站在原地不知所措。 她明知宣明玉是为她好，可这份好要如何去领情？ 宣明玉根本不了解刘思远，更不知他对自己有多仁至义尽。宣明玉至今对刘思远的判断，全都是臆想分析出来的。 第128章 浅薄和浅薄 刘思远当然听出电话另一端换了人，声音上能分辨出是于薇的妹妹。 他不可思议，夫妻之间的沟通，怎还会有第三人在场，并如此理直气壮的兴师问罪。 跟于薇。 刘思远不管多闷，有所克制。 那是他老婆，相识经年，同床共枕的女人。 本就聊的抑郁难疏，再听到别人如此刺耳的声音，他眼神瞬间有所变化。 “我在跟我老婆通电话，你谁啊？” 宣明玉道：“我是谁你知道，用不着在这装傻。回答我刚刚的问题，你跟别的女人鬼混在同一个房间，都在做什么？” “当谁是三岁小孩？成年人，错就是错，做就是做了。敢做不敢认，算屁的男人！” 刘思远被她这咄咄逼人的口气惹的大脑中像横穿了一辆列车。 于薇为什么跟宣明玉说这种根本不是事实的事情。 他要真出轨，犯了错误。 她倾诉倾诉很正常。 问题她对自己在做的事情不说一清二楚，也有所了解的。 宣明玉嗤笑：“不说我替你说，你们俩肯定是玩了一晚上二人斗地主对不对？男女同处太无聊，总要找点事情做。” “我真看不出你哪来的自信？除了外表，你现在能拿出一千万不？高看你了，一百万你也未必能拿出来。刘思远，你自信是我姐给你的。她的优秀，掩盖了你这种普信下头男的本质。拥有这么好的女人不知珍惜，是该说你蠢，还是说你坏！” 刘思远怒到极致，冷静下来。 他听着宣明玉发泄般的喋喋不休，等她说完后道：“听你意思，拿不出一百万的人跟普信下头挂钩对不？” “你肯定能拿出来，可我为何感觉你比我还要普信下头百倍。宣明玉，钱应该是你衡量一个人的标准。我是不是可以这么理解，假如你碰到比你更有钱的人指着你的鼻子秀下限和素质之时，认为理应如此。” 宣明玉隐怒，化为呵呵。 “像你这种人最喜欢用不存在的假设来隐藏自卑，人在现实中，要向现实看齐。现实姑奶奶我就是比你有钱一百倍，一千倍，甚至一万倍！” “别说一万倍，你有一万亿跟我有关系没？我前两天刚见过一个跟你一样的网红歌手，挺假，挺空，挺装，但至少人能看清楚现实，保留着人性上基本的东西。在察觉到主人不欢迎他这种客人的时候，人马上识趣离开了。” “按道理来说，你比他腕大，比他火，好像还没他聪明？既然不如别人聪明，专业素养不如别人，偏又比别人火，为啥？” “对，你比他脸好看，可以用来博眼球。你唱歌没他好听，但就是有人喜欢听漂亮女人随便哼哼几句。你家世也得天独厚，人们喜欢锦上添花，去送钱给那些根本不缺钱的人……” “当个穷人真难，不但被穷人看不起，连被他们给养起来的富人也看不起。” 宣明玉表情凝固：“你口口声声素质不离嘴边，这就是你所表现出来的素质啊！！” “你如果在荒郊野外碰到一只饿好几天的母老虎，或许可以跟它谈谈素质。它说不定善心大发，不吃你了。” 宣明玉声音突的被堵住。 对面这王八蛋，字字句句没脏字，口口声声在骂人！ 他怎敢如此跟自己说话？ 有点昏头，宣明玉声如冰霜：“现实中千万别让我见到你，不然……” 刘思远打断：“现实中你也就耍耍嘴，还能如何？superficial，shallow，superficialness。这三个单词知道都什么意思吗？如果不懂，我给你简化点，统一读low就行。” 宣明玉要疯，刚刚真是没听出来刘思远所说的单词是指什么意思，却是又听清楚了low是什么意思。 她忍不住思考。 姐姐于薇跟这种牙尖嘴利的货是如何生活下去的。 她短短的聊，都快被弄到崩溃。 张张嘴，她掏出自己手机打开录音，强镇定着：“你似乎瞧不起我这行业？” 刘思远道：“存在即合理，哪个行业都不缺啃噬行业内根基的蛀虫。” “蛀虫？你知道这些你眼里的蛀虫养了多少员工？创造多少税收吗？你这个不是蛀虫的人又做过多惊天动地的事，说来听听。” “缺什么才会说什么？妹妹，不用在这套我话。你从歇斯底里到静若浮萍的表现太明显，这点伎俩我十岁就能看穿，亏得你二十几岁了还拿来用！” “你录下来准备网暴我啊？你这智商有没有想过，一大网红鼓动去网暴一普通人的时候，舆论会往哪偏？蠢要自知，不然每做一件蠢事就是在消耗自身，消耗父母帮你积攒的气场！！” …… 通话不知不觉结束。 宣明玉耳畔犹自余音绕梁，碎碎念念回荡。 她贫瘠的胸膛屡次起伏，白皙的俏脸犹如朱染，眼睛都被染红了。 眨眨眼，眼泪掉的比刚刚于薇还快。 她不想哭，控制不住。转过身，肩膀耸动着，是最后的尊严掩饰。 于薇心乱，加上宣明玉关掉了免提，她具体没听清楚两人在手机里到底在聊什么。 她只是听到宣明玉破防了，差点破口大骂。挂断电话后便浑浑噩噩，晶莹闪烁。 于薇迟疑着，拿小手在她肩上拍了拍。 “明玉？” 宣明玉回身抱住了她：“刘思远就不是个人，你马上跟他离婚……我一秒钟都接受不了你们俩还是夫妻！” 于薇顺了顺她背部：“他跟你说什么了？”仟仟尛哾 “他满嘴喷粪的骂人……” “谁让你先骂他了！” 宣明玉哭的抬不起头，她是在短短十分钟的通话中，经历了一整个心路跌宕。 被刘思远从职业，到为人，再到智商全部抡了一遍。 她想反击，素来被称为网上小喇叭的她，连回句话气势都没了。 看到宣明玉哭，于薇眼泪倒迅速没了。 既心疼，又有些说不出的幸灾乐祸。 她刚听宣明玉用那种口气跟刘思远说话，挺难受，难以接受。 那是她老公，谁像刚刚宣明玉那种口气跟他说话，她都听不顺耳……换成别人，她说不定刚就直接翻脸了。 “到底聊了什么？” 于薇好奇，暂忘了刚因签约跟刘思远拌嘴的事。 宣明玉不堪回忆，在于薇肩上蹭干净眼泪问：“superficial，shallow，superficialness这三个单词都是什么意思？” 于薇道：“大概是肤浅，浅薄这些意思。” “他说咱俩都浅薄，low。” “他应该不会这么说我……” 宣明玉转身：“我就是个小丑，帮你出头来着，你立场竟然不在我这。以后咱俩绝交，我没你这姐姐。” 于薇追上去，坐回副驾驶，哄了好一段路才让宣明玉情绪有所好转。 第129章 意义和价值 车行，两姐妹也都慢慢平静了下来。 于薇旁敲侧击打听着刘思远都跟宣明玉说了什么，侧了侧视线，任由秀发在风中飞扬。 “他太过分了！等见面后，我一定让他给你道歉。” 宣明玉戴上墨镜，遮盖着红红的眼圈。 “你不用在这给我演！我看错你了，你根本就没拿我当回事……我说话是偏激了一些，那是见你被他惹哭一时着急。” 于薇不敢转头，怕宣明玉发现自己想笑。 “你偏激要分人。你自己评价刘思远城府深，可怕，干嘛还去招惹他。你说是为了我好，可是我俩就随便拌拌嘴。被这么一搅合，只会矛盾加剧。” “那你哭啥？” 于薇道：“你为啥哭？” “我被他给气的，他一点素质没有……” “我也是被他气的，哭就哭呗，反正我跟谁吵架都想哭。明玉，我和刘思远的感情不是你认为的那样简单，事实上所有这一类的关系全都是很复杂的。” “吵架，甚至打架，那是两个人的矛盾。实在受不了的时候，直接就去民政局了嘛。今儿被你这么一闹，他肯定误会我在外面什么话都说。他性格本就挺内敛，一旦对我产生误解，很多事更不愿意让我知道。” 宣明玉瞧她还满心偏着刘思远，气道：“他是在pua你，在挑拨你跟我还有咱妈的关系，他电话跟你说的那些话都不是人话！！” “他就是有病，明明自卑的病态，偏表现的趾高气扬。心理学上，这种人格是最可怕的。” “pua？自卑？你说刘思远？” “难道我说的不对。” 于薇摇了摇头：“他骄傲是真的骄傲，跟自卑没关系，有骄傲的资本。” “什么资本？” “他自己本身就是资本啊，不然他那个阿姨为何有事非找他做？论外在，他外形优秀。论智商，他考上了陆院。论背景，他姐姐跟母亲那边的关系都能帮忙撑起来……他之所以现在没钱，恰恰不就是骄傲嘛。” “至于你说他pua我，我没想过这事，没感觉到过。” 宣明玉看她这样子，许多话都不再能说出来。 她憋屈半晌：“你无药可救了。” 于薇笑了笑：“你要是经历过我的事情，也会无药可救。不管他是什么样子，将来变成什么样子。他在我心里就是独一无二的刘思远，他在我身边，我从来不会害怕。” “我们俩结婚时间短，碰到事情却是挺多。有次我被人下了药，对方在宛城本地挺有钱有势……他救我的时候，我以为他会思考权衡很多……没有，就像小时候一样，考虑都不考虑就冲了上去。不过比小时候力气大多了，一脚把人肋骨踹断了好几根。” “还有一次，碰到潜规则了。他担心旧事重复，就一直让我开着手机……那也是个大人物，他上来劈头盖脸打了人几十耳光，整个饭店包厢鬼哭狼嚎……” “最近就是李少河的事嘛，他要真是你认为的那种男人，一定会借题发挥。我当时有思想准备，他真失控对我动手，我也忍着让他出气……结果他就冷了我几个小时，随便哄哄就好了，还积极帮着解决问题。” “他最怕的是不在一块的时候打不通我电话……他不是出于不信任，是我这人不咋警惕，他心思用我身上比较多。每次我俩矛盾，不管我多生气，会给他简单的回应……因为我如果不回应，他肯定特纠结。” “这也是比较让人难以接受的地方，他很多时候打电话过来都不是道歉，哄我。像是确定我活着没……活着他就放心了！” “明玉，我家庭出现变故和隔阂，事业陷入低谷和迷茫的时候，他就是我的全部……我不知道你理解不理解，如果身边没他，活着都很费力的那种感受。他现在工作很危险的，我缠着想让他来海城，其中一个原因就不想他掺和都城那位大领导要做的事情。从她给他办警证的时候，我一直预感不好……” 宣明玉复杂：“他万一真出轨了呢？” “我根本就控制不了这种事情。你知道他前女友谁不？目前在陆院做助教。那是个优秀到让很多女人连嫉妒都没办法嫉妒的人……他若普信下头，那简直是把这俩贬义词重新定义了。” “签约的事他不同意，你真不准备签？” “我现在没心情跟他扯，等心情好点再跟他正式商量商量。我了解他，他会支持我做的决定。不过可能我要做的事情跟他个性上有些冲突，需要他慢慢接受……陆院出身嘛，不想身边人接触这些哗众行业情有可原。再咋说那是国家重点培养的一群人，总是比普通人某些方面原则性稍微高点。” 宣明玉毕竟是真心替于薇着想，听她说这么多，一时无话。 于薇继续：“以后别跟他这么冲了，他属于吃软不吃硬的人。你跟他好好说，他更好。你跟他耍脾气耍横，他比你横……急起来都敢当我全家的面揍我弟弟。” “再说他是我老公，你跟他相处的越僵，我在中间越难受……” 宣明玉不再想听这些，打岔道：“妈在家快做好饭了，发消息让我带你一块过去。没别人，就咱们三个，我爸出差还没回来呐……” 于薇嗯了一声，答应。 宣明玉转弯间又道：“今天我停播一天。晚上喝点红酒，好好说说话，然后就在家里住一晚。” “我……” 宣明玉拦住她推拒：“姐，你来海城那么多天。妈一共见了你三次，每次时间又都很短。我能看出来，你对她影响挺大的……住一晚，多吃一顿她做的饭，她可能都会因此高兴好多天。” 于薇默不作声，脑海中出现了那个年龄已经四五十岁的人。 她看上去还很年轻，说三十岁都不会有人怀疑。 初次在海城碰面，看到她年轻的面貌，状态，那种堆在心里的怨恨不禁就少了许多。 那是她的亲妈。 尽管有这样那样的隔阂，她还是希望她是开心安逸，年轻健康的。这至少说明，她当年的选择其实是对的。自己受的委屈，缺失，也算有着一种别样的意义所在。 第130章 晚餐 宣明玉家住的位置是紧邻东郊的富人区。 附近道路整洁宽阔，从远处看，一栋一栋冒头的别墅像藏在了绿化中。 这个在国内知名度极高的别墅区，市面流出的价格是每平接近四十万元。 于薇初次来宣家。 刚通过安保进入内部，便有些叹为观止。 每栋别墅的户型是一样的，之间距离相隔不下百米，每一户总的土地面积看上去至少都超过了两千平。 地下车库，假山，泳池…… 连电视中都拍不出的壮观。 脚下每一步路，仿佛都散发着金钱的味道。 如此住所，生下来没有，这辈子恐怕都不会拥有了。 外面已经够震撼，内里更夸张。 旋转型楼梯，贯穿了整个四层楼。 西式的装修风格，华丽堂皇。 一眼看去的阔，人处其中，只觉渺小。 厨房。 穿着围裙的苏婧正在用心准备晚饭。 听到门铃，她把手头的事临时交给保姆，匆匆洗手去往客厅。 看着站在一起在聊天的两姐妹，她尽量克制着情绪，温和随意：“小薇，你跟明玉先去餐桌吃饭。我这剩最后两个菜，马上就好。” 于薇没跟她视线对碰，点了点头，有些拘谨跟着宣明玉坐在餐桌前。 挺大的桌子，之上至少摆了十几个饭菜。 蛮家常的做法，不像是保姆做的。 能在这种家庭做饭的保姆，至少卖相上会比面前的菜品好看。 宣明玉拿筷子递过来，去酒柜又拿了瓶红酒，开瓶往醒酒器里倒着。 “姐，今天咱俩不醉不睡。我家酒很多，都是我爸的收藏……哈哈，他喜欢藏酒，不怎么喜欢喝酒。每次他积攒一柜子，都是我带同事朋友来家做客给造了……” 于薇听着宣明玉说话，时不时看一眼厨房方向。 她既感觉有些不真实，又心里发涩。 从知道沈英是她的继母后，尽管沈英对她很好。但总有一些不值在意的小细节会让她很难受，让她意识到自己不是亲生的。 从小到现在，对生母从委屈仇恨到尝试着释怀。 如何才能彻底释怀？ 她跟于涛差了两岁，小时候只要两人放学的时间有冲突，她永远是站在老师身边默默看着同学被一个个接走的那个…… 学校每两个月会举行一次校园活动赛事，结束后是家长会。 别人要么父亲陪同，要么母亲陪同。 她很多时候是由老师陪同。 因为沈英怕浪费时间，每次都是等活动结束后，开家长会之前匆匆来，匆匆走。 许许多多的小事，无法回忆…… 哪怕长大后，也不太敢回忆。 到如今她还没想明白一个问题。 连陪伴和责任都做不到，为什么去要孩子？ 这是她一直恐惧怀孕的主要原因。 她怕自己的孩子将来会跟她一样，在最美好的年龄里，只有着跟同龄人格格不入的痛苦感。 最后两个菜端了上来。 于薇亦从不好的感觉中离开，拿起了筷子。 她来海城不需要应酬后，好久没喝过酒，今天特别想喝一些。 一方面不知要怎么处理跟刘思远越来越僵的关系很心烦，一方面处在这个空旷的环境中，不喝酒很别扭。 …… 饭没怎么动，尽管于薇吃着味道还可以。 酒她跟宣明玉喝了一瓶，微感眩晕，大脑渐空。 有宣明玉在，不至于冷场。她话总是很多，最啰嗦的话经由她嘴里说出来，能听出一种活泼欢快的劲儿，典型的社交牛逼症。 于薇羡慕宣明玉这种性格的人，获取快乐的成本很低，很简单。除了有些女权主义，简直完美无缺。 说着说着，被酒影响的宣明玉又提到了刘思远跟电话里的一些内容。 “妈，你没见他把我姐给欺负的……素质堪忧，脏话连篇……” 苏婧瞪了一眼：“你见啦？” “电话里就能判断出来很多了。” 苏婧帮两个女儿分别夹了些菜，并不拿这些话当回事。 她看向于薇：“思远现在都在忙什么？” “瞎忙，除了自己开个小球厅，全是在帮亲戚长辈做事。” “他不同意你签约陈泽公司啊？” “倒也没说不同意。” 宣明玉想接话，于薇担心她口无遮拦，在桌下踢了一脚：“不全因为这个，还有其它方面的原因……” 见她不想聊这些，苏婧避而不谈，主动绕开了话题。 “我离开宛城的时候，思远还不到一岁……那会我跟他母亲关系挺好的，我们俩经常互相带着你们出去逛街，聊天，散步……” “他母亲人很漂亮，懂理明理，一看就是大家庭出身的女孩子……我挺奇怪她怎么看上你公公的。你公公那人江湖气浓，成天就是混在朋友堆里。爱惹事，爱管事，跟她就不在一个频道上。有次我忍不住把这问题问了出来，她回答我现在还记得。” “她说敢定居在宛城，是因为她认为自己找到了会爱护她一辈子的人……她谈到了思远的外公外婆，说他们早晚会支持理解她。如果没那场车祸，现在来看，她选择是对的……” 说到过往，苏婧让宣明玉再拿了瓶酒，自个也添了些。 “女人很多有着跟思远妈妈一样的冲动，却并不具备去判断认清一个人的智慧，非要等尝尽苦头才幡然醒悟……到那种时候，进退都会是种最大的痛苦。” 似感慨，似意识到自己不该感慨这些。 苏婧停了停：“你记着有时间别忘带思远过来，我想见见他。最好你们俩能在一块工作，结婚后如果还分隔两地，多好的感情都很难经得住考验。” 于薇视线定在晃动着的液体上：“他忙完就该过来了，也就是最近。” “那一会吃完饭给他打个电话，好好的把矛盾聊清楚。沟通最重要，可以避免许多不必要的误会。” “我知道。” 说话的真挚，听话的敷衍。 苏婧有所失落，笑容却更加的自然亲切。 孩子肯来家里，已是意外惊喜。 能正常的相处闲聊，不管孩子态度如何，是个好的开始。 第131章 关机中 饭吃到差不多晚上九点，一共喝了两瓶红酒。 是酒的因素，三人聊天变的更为顺畅而没有顾虑。一些不是很合适的话，听来也无忌讳。 通过聊天，苏婧知道了女儿这些年生活上的情况，结婚的细节。宣明玉更能体会于薇那种来自性格上的小心翼翼，由衷心疼。于薇听了许多苏婧谈的过往，包括她现在和当年。 苏婧跟宣文波在她第一段婚姻前就认识。 当时的宣文波不如现在有钱，事业做的中规中矩，属于靠自身能力起家。苏靖已小有名气，有耳熟能详的歌曲作品，参演过一部很知名的电视剧。军艺出身，才貌双全。 宣文波苦追过她一阵子，她一直没感觉。反而在一次代言中跟于靖海认识后，迅速步入了婚姻。 她的婚姻是场赌注。 押上自己的事业，赌一场两个人的未来。 她结婚是违反合同的，因结婚被雪藏，被索赔，官司打了快两年…… 那两年，她官司始终没扯清楚过，于靖海的生意被政策所影响，持续走低……也是那两年，有了自己，夫妻矛盾加剧…… 真正的离婚原因苏婧没详细说。 于薇也不愿意深想。 理智告诉她，一个女人如果不因为钱嫁给一个男人，大概率也不会因为钱而离开那个人。 苏婧跟宣文波是都离过婚后重新联系的。 她还是没详细说过程，于薇仍旧能模模糊糊猜到一些。 大概是一个对爱情麻木的人，在宣文波身上重新找到了依靠。 经由苏婧说出，很多事跟于薇想象中不同。 比如她一直认为母亲是爱财，可以同富贵，无法共患难。可她跟父亲结婚后，反而拿出了很多自己的钱去帮父亲做生意。 再比如当年的宣文波离婚可说是净身出户，除了一家快倒闭的小公司，啥也没有。 今天拥有的一切，是他在跟她组建新的家庭后，共同奋斗而来。 是和非。 于薇真正能听进去苏婧说话之时，迷茫的什么都看不清楚。 每个人有每个人的苦衷，道理。 尤其坐在餐桌前，她其实已算失了自我。 哪怕不想承认，情况就是宣明玉帮过她一次后，她认为来海城是自己人生中的一条捷径。 她抛开了对母亲的成见仇视，抛开了去顾虑养育自己长大的父亲想法，观念上亦发生了变化。 最后一口酒喝完。 于薇醉醺醺跟着宣明玉进了房间。 好大的卧室，充满女性化的装修风格。 粉色的装饰，像她小时候幻想过的公主房。 有零星的记忆闪过。 五六岁，她从老爸手里接过了手机。电话那边是个很温柔的声音，问她想不想妈妈，想不想去大城市生活，想住什么样子的房间…… 她都不清楚她到底是谁，很懵。 不过喜欢听她温柔说话的声音，还是聊了好久。 通话结束，父亲跟沈阿姨就吵架了，吵的很凶。 她以后潜意识里就有点怕接她电话，甚至有些排斥。 把赖在房里缠着想一块睡的宣明玉赶走，于薇靠着床头出神。晕乎乎的，想找人倾诉排解，越发想聊想说。 屡次拿起手机，鼓起勇气跟他发了条消息。 她真想好好冷落他一阵子，让他主动的来服软，来海城找她。凡她举棋不定的事，可以有个人商量拿主意，也可以每天在一块。 如在宛城般，不管住在哪，能体会到温度。 可惜太了解刘思远了。 冷战这方面她没赢过他。 同校开始，一点小矛盾。都需要她主动去找他，他才勉为其难搭理自己。婚后他看似百般迁就她，那是没有发生原则上的冲突……况且她有错一般先就认了。 打了个句号。 于薇捧着手机等回复。 大脑很空，空的只能容纳他一个人。 格外的思念，迅速将她占据。 等啊等。 等到在床上不知不觉睡着，悄悄闭上了眼睛。 苏婧没喝多，出于母亲的本能，想喝也在控制着，担心孩子醉了没人照顾。 来到于薇房间，发现她靠坐着睡了。 手里抓着手机，精致的眉头微微蹙起。 苏婧帮她把鞋子脱掉，被子盖好，在床边迟迟没走。 有时她也会想，假如自己没离婚，假如自己执意打官司跟于靖海争夺抚养权，现在该是怎样？ 太懦弱胆怯。 被生活磨平了胆量，被恐惧和未知吓的不知所措，被于靖海执拗不肯放手孩子的坚决所触动…… 如昨天的事，眨眼却已二十几年，孩子都快到了她那时的年龄。 低头在于薇额角上印了印，她回身敲开了小女儿的房门。 “你说思远欺负小薇，怎么回事？” 宣明玉瞬间来了精神，盘膝在床上坐直，五颜六色渲染起来。 苏婧半信半疑：“我看她睡前还在跟人发消息，是刘思远微信……要跟你说的矛盾那么深，她会主动联系他么。” “她俩的事我没发言资格，反正刘思远是骂我了，骂的特难听。我好歹帮过他对不？我姐舆论的事，本就是他想让我帮着摆平。不说感谢我，连见都没见过就开骂，太不是东西了！” “怎么骂的？” “反正拐弯抹角，明显小肚鸡肠的性格……妈，我姐不让我跟你说，她是发现刘思远出轨了……虽没直接证据，但孤男寡女天天在一块住……她俩闹就是因为这个，不是我姐说因为签约不签约的事……” 苏婧淡声道：“把他电话给我？” “我找找……”正低头翻找着，宣明玉记起来点事：“我姐叮嘱我这事要保密，你给刘思远一打电话，他再一质问我姐，我岂不是里外不是人。” “电话就随便接触接触，不谈事。” “你千万别乱说，那就是个二百五，一点就着。万一哪句话说不对，跟你再吵起来更不可收拾……解铃还须系铃人，我姐被他给骗的死心塌地，咱别好心办坏事。最好的办法还是要让我姐自己想明白……” 苏婧抬了抬眼皮：“你哪句话是真的？” “我每一句话都真！老妈，你太侮辱人了！” 苏婧要到号码，轻飘飘道：“你爸对你评价是对的，十句话里信上一句半句足矣。勉强多信一句，都需要审视自个智商。” 宣明玉气急：“是你来找我打听消息。我都跟你说了，你还这样！” 苏婧转身拉开门，头也不回：“早点休息，明天再请一天假，咱仨出去玩一天。”出门，她看了看微信上女儿发来的一串号码，随手去拨。 电话只响了一声，提示关机。 苏婧又拨了一次，目光渐有些深邃。 即时信息如此重要的时代，她好久没碰到过打不通电话的人。 第132章 梦幻和现实 刘思远手机是故意关机了。 任务中，特别还是晚上。 手机发出的微微光亮都可能会影响警方的整个部署。 他最初在铂金酒门口发现卫海岩盯梢，便是因为对方大意。 夜静，夜深，玉青路。 车流随时间而变少。 刘思远独坐在并不显眼的车中，观察着偶尔通过的车，偶尔通过的人。 抬了抬腕表，快十点，司徒静大概还要一个小时才会经过这。 好几天过去，卫海岩还是没露面。 如果不是确定这人还在省城，警方中有人已经对破案方向产生了动摇。 不知不觉又半个多小时过去。 刘思远跟司徒静有默契，她说十一点路过玉青路，前后不会差五分钟。 枯坐着，等待间。 就在刘思远以为又是一个无功而返的夜，两道车灯由远而近。 很普通的白色奥迪a4，车速平缓。 不普通的是车辆进入一段即将转弯的路段当口，车窗打开了。 一些像是垃圾的东西被从中丢了出来。 刘思远目光微凝。 他看不到对方丢的是什么，直觉是钉子之类的锐物。 模糊间东西坠地后弹起的痕迹有些反常，且丢了不止一次。是呈挥洒装扔出，零星覆盖了几乎整条路。 选择的位置亦是半转弯的地方，司机视线的死角。 刘思远记着车的颜色，大概牌照。 并未马上下去查看，仍稳稳当当等在车中。 果不其然，大约过去五分钟后。那辆白色a4不知从哪绕过来，悄然停在刚刚抛洒东西的不远处。仟仟尛哾 种种诡异反常，让刘思远念头瞬息闪过几个。 通知司徒静让她变道？ 下车出其不意的控制奥迪车主？ 静观其变，等对方真正漏出獠牙？ 刘思远缓缓吐息。 暂静观其变。 他现在既确定不了奥迪车里是不是卫海岩，亦确定不了来的是否有其它同谋，或更多别的部署。 他在暗处，但可能稍有差池，便处在了明处。 最关键是，这些天辛苦守株待兔，刘思远不愿再看到任何的意外发生。 跟于薇的别扭相处方式让他迫切赶紧处理好这边去找她，拆迁工作，新球厅运营……很多事让他没了平常心。 思考之际，视界中又一辆车出现。 张晗所驾驶的那辆奔驰s。 铂金的招待用车，司徒静的临时座驾。 她竟比寻常经过此路要早了十几分钟。 车速很快。 眨眼之间即将到达a4抛洒异物的路段。 一切发生的突然。 自看到有人从车窗中丢东西，再到司徒静的车提前出现。 刘思远连做出恰当反应的时间都没有。 他眼睁睁看着司徒静那辆车在即将转弯之际，车胎突的爆掉。 确定了。 刘思远在司徒静车辆爆胎的同时，确定了那辆a4车绝不寻常。 如今的车辆轮胎除了警用特制钉板之外，能让车胎爆掉的小玩意屈指可数，基本是专业范畴内的物件。 坐直，刘思远手放在了车门上。 鹰隼般的双目，死死锁定着司徒静那辆被迫停的车。 待见到那辆a4中突然亮灯，发出轰鸣。刘思远再无理智顾虑其它，点火抓住了方向盘。 …… 张晗是武警部队出身，加上是在执行安保工作，警惕性十足。 可车辆的突然失控，让她还是将车迅速刹停在了原地。惊魂初定，意识到不妙的张晗拿手去摸向腰间。 就是此时，后视镜中一道流光闪过。 轰！ 车尾被剧烈撞击。 骇人的惯性，让车子被动往前窜出。 只一下。 张晗头部重重撞在方向盘上，眼前似有金星闪烁。 后排的司徒静惊叫，拿手抵住了身体。哪怕绑着安全带，都险些被从座位上甩开。 无形的压力和恐惧突然袭来。 紧接着，是一声更大的声响。 主驾车门直接被撞的凹陷，张晗痛苦被卡在了座椅上。 司徒静的视线中。 那辆车灯刺目的车如同死神，机械的倒退，轮胎剧烈旋转的前进。 毫无停顿，仿佛不把她乘坐的车子撞瘪誓不罢休。 不，是要将驾驶位撞瘪。 似确定驾驶舱里坐着的是警察。 被卡住的张晗快没了意识。 暂时无恙的司徒静除了一声声惊叫，宛如被困在一个逃不出去的笼子中，清晰感受着笼子越来越小，直至将她彻底禁锢。 死亡的威胁。 理智如司徒静，也不再确定对方到底是要绑架，还是准备要车里所有人的命！ 吱———— 尖锐刺耳的刹车声再响。 司徒静眼睁睁看着对方第三次撞来，呆然注目。 轰然巨响。 她的车子无恙。 司徒静这才注意到，是有车撞偏了那辆车的行驶轨迹。 刘思远的车，透过车窗她还能隐约看到他那张一闪而过的脸。 沉着，沉静。 司徒静骤的跟着平静下来，抽空摁下警方给她的无线耳麦。 附近有警察，接到她求救，三分钟内必到。 做完这些，她才又看向窗外。 那辆a4被刘思远撞了一次后，非但没跑，反不要命的周旋起来。 两辆车，扰动了整个寂静的夜。 远比电影中还要激烈的场面，现实中上演。 刘思远开的那辆车反应好像要慢许多，几次撞击中，性能接近报废。被奥迪车横推着，完全失去控制。 司徒静着急想下车。 手腕在快够到车门当口，被人抓住了。 “别，别下去……” 张晗挣扎着，死死抓住她手腕，断断续续。她脸色白的不正常，唇角不知何时多了些血渍，但手依旧很有力。 司徒静只是看着刘思远那辆快报废的车，看着那辆死神一样的a4持续施压。 理智顷刻间崩塌。 她不敢想，假如那个朝阳般刺眼的年轻人就这么消失不见，要怎么去接受。 司徒静甩手挣脱，踉跄自车中走下站直。 黑夜中双手挥舞。 “我在这，过来抓我！” 尖锐近撕裂的声音，盖过了车辆轰鸣。 奥迪车里的卫海岩愣了下，又一脚油门，手忙脚乱的倒车往司徒静方向而去。 几番意想不到的变故，让他也没了分寸。 乃至于都忘了他还并没有完全弄废那辆突然出来搅局的车。 歪歪扭扭将车停在司徒静面前，去开车门之时，被撞变形的车门竟纹丝不动。目标近在眼前，卫海岩当即抬脚直踹。 两秒钟不到的耽搁，等他想将司徒静拽上车之时，有人当先拦住了他。 熟悉的面孔，熟悉的人。 卫海岩要疯了，血红着双眼顺势飞身扑上。 “我杀了你！！！” 第133章 凶险连环 卫海岩真的已经要疯了。 从他要绑架司徒静开始，面前这个年轻人就梦魇一样缠着自己。 第一次碰面，折了两个兄弟。 第二次碰面，自己被刘思远认出，被警察追的近乎无路可逃。 这是第三次。 在即将得手之时，又碰到了他。 卫海岩知道自己不是他对手，可重压之下早无丝毫理性。 女儿在涂永安手中，父母被涂永安的人盯着。 卫海岩醒悟这些年是跟了一条阴暗的毒蛇后，都迟了。 他只知道，必须要完成卫海岩交代下来的事情。完不成，死都是最便宜的事。自己可以接受千刀万剐，却不敢想象孩子父母受到丝毫伤害。 尤其是女儿。 老婆了无踪迹后，他是她唯一的依靠，是她全部。 卫海岩最近屡做噩梦，梦到孩子被人欺负，梦到孩子哭着找爸爸，梦到他因为投靠警方女儿永远失踪…… 他后悔了。 后悔当初贪图钱财，蠢蠢欲动的踏上这条无法回头的路。 他想解决这一切，只有按照涂永安要求绑架司徒静，拿钱在国内消失。 脑海中零星的念头牵动了卫海岩崩溃的速度。 他扑击向刘思远的动作更快，更搏命疯狂。 半途！ 冷光闪过，匕首显现。 距离极近。 近到刘思远刚牵动卫海岩手腕准备将人甩出之时，触电般将人松开。 刘思远在反复开车拦阻卫海岩之际，身体已受到些影响。 生死攸关，忽略了疼痛。 他退，卫海岩如影随形的进。 匕首如蛇芯，沾身即剧毒。 这是除了枪械外最危险的近身武器之一。 刘思远面对身手不俗意图拼命的卫海岩，最正确的选择本该是转身迅速逃离，拉开距离后再谋它计。 偏偏司徒静就在距离几米远的地方。 他更担心这次绑架行动并不止卫海岩一个人在参与。仟仟尛哾 太诡异了些。 卫海岩像知道有警察在帮司徒静开车，知道司徒静提前十几分钟返程，拦车撞车时机选择的如此关键。 念闪，匕首又近，卫海岩狰狞的面目骇人。 刘思远退无可退。 闪电般的动作，在他视界中被放慢了一些。 侧身，翻腕，手掌刀子般精准打中卫海岩手腕。 全力之下，他手掌侧缘疼的都要断掉。 卫海岩匕首竟未脱手坠地。 刘思远惊而不乱，在匕首贴身的刹那，近乎不可能的角度闪躲开来。 利刃贴身而过。 短短间隙，生死交替。 论身手，论综合能力。 刘思远面对两个卫海岩都不见得会落下风。 眼下是搏杀。 刘思远哪怕经历过许多凶险之人，也极少碰到如卫海岩这般全然不顾自身安危，只求伤敌的凶徒。甚至刘思远有一种错觉，他面对的不是人，是一个被某种力量洗脑的极端主义者。 但不能继续退。 在任务中，任务就大于自身。 血热到极致，危机感到极致。 反而滋生出一种破釜沉舟的力量。 两人一前一后。 卫海岩动作激烈的身体失控，刘思远因不敢转身，身体亦失控。 就在司徒静惊叫提醒小心之时。 刘思远双手牢牢控制住了卫海岩持握匕首的右手。 顿步，躬身。 借对方冲力，猛然间将卫海岩甩出，砸落在地。 双手未松。 刘思远扭带将卫海岩右手控制的更为牢固，身体侧转倾斜，双腿将想要起身的卫海岩牢牢压制。 他对柔术并不精通，罕少用到。 但因为某段时间痴迷各种搏击术，涉猎过皮毛。 灵光闪动间用出，倒暂解了一直被动的困境。 他只需要这争取来的短短一两秒时间，倒地的同时，卫海岩整条右臂便报废了。 自认已完全控制住对方。 可发现卫海岩还在不顾一切挣扎之时，刘思远眉宇间终是闪过几分不耐。 翻身而起，惨叫声同时响起。 卫海岩胳膊呈现一种诡异的角度整个上扬，另条手腕亦被刘思远给攥住，膝盖重重将其面部整个压制在硬实的路面上。 挣扎由大变小。 刘思远抬手重重击在卫海岩颈上。 与此同时，惨叫跟哀嚎声戛然而止。 刘思远这才有些虚脱，软坐在了卫海岩旁边。 “你没事？” 司徒静疾步赶来，想去搀扶。 刘思远微微摇头，攥了攥刺痛感明显的手掌。 歇息片刻，顺势在司徒静搀扶下站起：“报警没？” “报了，你手怎么了……” “没事儿，皮外伤。” 刘思远单手将身上t恤扯下缠在右手上，抬步去司徒静那辆被撞到快报废的车子。 是张晗还被卡在驾驶舱里，急需要施救。 张晗已陷入昏迷，上身被挤在一块的驾驶舱牢牢的卡住，情况很不对。 刘思远顾不上右手伤势，双手抓着扶手，抬脚蹬住车身。哐当，暴力拉开。想再继续其它，无能为力。 他有些沉重，不愿去想最坏的结果。 轻拍打着张晗面部：“别睡，别睡……” 他有外科基础的知识，懂些简单急救措施。 只无论他怎么努力，张晗始终都睡的昏昏沉沉，呼吸越来越不对。 “120消防打了没？” “没，还没有。” “赶紧打电话！” 司徒静被男人气场压制着，忙不迭掏出手机。 时间很快，某些节点又慢到了极致，如此时。 刘思远跟张晗不熟，一面两面的缘分。 但他的职业每个同事都是自己人。 这会情况像把他拉回了那个命如草芥的地方，无力看着身边一个个前一秒还在谈笑吹牛的同事，意识慢慢消散。 拼命的想救，什么都做不了。 无力，熟悉的无力感。 刘思远再一次唤醒张晗的动作停滞在了半空中，低沉下去。 失神的顷刻。 有车灯闪烁，自夜中出现的突然。 不是警车，是一辆打着远光灯，刺眼到连车牌都看不到的私家车。 也不是私家车，因为车子在路过的时候停了下来。 车窗内，一把弩箭样的东西从中探出。 目标是地上的卫海岩。 弩，机械弩。 刘思远想拦阻。 短短十米路途，犹若天堑。 他看到地上被打晕过去的卫海岩身体抖了下，颈部便被无声贯穿。 他救不了卫海岩，转身本能朝原地茫然不知的司徒静扑去。 那把弩，在杀掉卫海岩后，调转了方向。 意想不到的情况，容不得思考。 扑击，右肩钝疼。 贯穿力，惯性。 刘思远将司徒静扑倒在地，躲进车前死角。 时间凝固，隔空对峙。 车门微微动了动，车主似想下车。因远远传来的警笛声又重新合拢，又迅速的开走。 第134章 阴差阳错 来的是附近盯守的警察。 分钟后，邱婷跟王志强也赶到了这。 触目惊心的场景，高悬的半月映照着偶有血渍的路面。 邱婷看着被送上救护车的刘思远，生死不知的卫海岩，以及消防还在小心翼翼破拆施救的张晗。 脸色比夜色更沉。 她知道这桩案子一定是十分棘手的，不然的话，不会拖到她亲自出面，并出于诸多考虑让已退出陆院的刘思远保护司徒静安全。 刘思远的综合素质她信任，选他是对的。 几次情况，如果司徒静身边只是普通警察，早就出现意外。 考虑如此周全，还是出现了种种意想不到。 先是对方用内线调转矛头，意图要刘思远性命。再是部署如此周全，卫海岩仍生死不知。连带着刘思远受伤，一名警察的牺牲。 张晗被拉上了救护车，医生的态度很微妙。 不直说其实是一种大家不愿接受的结果。 王志强忙碌着，不断接打着电话。走到邱婷身边，有些消沉：“小张可能不行了……是我工作失职，安排不当……” 邱婷点了支烟，低眼片刻：“厚待。你这边正常抚恤走，我让都城那边再出一份……” 王志强颤声：“我怎么跟她父亲交代，多少年的朋友……” “说这些迟了，各路口有没有发现可疑车辆？” “还没有。” 邱婷回忆着刘思远上救护车之前那些话，视线幽幽转开：“扩大封锁范围，排查区域内所有可疑之人，掘地三尺也要把人找出来！” “我不信这么短时间，他能插翅飞走。千万叮嘱所有同事不可掉以轻心，这人极可能是职业杀手。思远说他至少是在十五米开外对卫海岩实施的暗杀，远距离还能如此精准一弩射中颈部，弓弩在他手中的威力不亚于一把枪！” …… 外界风声鹤唳，医院内明里暗里同样有不少的警察。 刘思远很清醒，清醒到跟邱婷讲述完各种事情才上的救护车。 他手掌在跟卫海岩纠缠过程中有划伤，身体在车辆撞击中有浅伤，肩膀处弩箭入肉十分……他在确定安全，卸下防备后，才被一种无法匹敌的困倦所击倒。 清醒而浑噩着。 能听到医生说话，讨论手术方案。 能感知到被注射麻药，弩箭从肩膀处抽离，清创，缝合……直至思维彻底陷入黑暗。 司徒静全程在刘思远身边。 从刘思远被推进手术室，再到手术完成被转到普通病房观察。 来来往往的医护，来来往往询问情况的警察，让她整夜没敢休息。 阳光不知不觉由窗缝中钻了进来。 医院开始真正忙碌之际，楼层反难得有片刻的安静。 最后一瓶输液结束，护士叮嘱着掩门走了出去。 司徒静这才松了口气。 手术后第一晚是最容易出现状况的，各种并发症，炎症，不完全受控的出血情况…… 还好，刘思远很年轻，身体素质极佳。术后整夜，司徒静所担心的种种都没发生。 转头看向病床上的人。 他因为伤势，是趴着在休息。 清俊的面孔上，眉头紧紧锁着。 司徒静不受控制的伸手，触碰着他略显冰凉的侧脸。布着血丝的眼睛中，闪过几分难言的惆怅和复杂。 时忧，时笑。 忧他刻意疏远自己的态度，笑他毫不犹豫的把她扑在地上。 他可以不管她，她也并没碰到过有人会不顾自身安危的去救她，是第二次了。 他说一切分内，她要如何理所当然认为他该如此。 电话嗡嗡嗡震动起来，是医护人员放在床头桌几上的手机，刘思远的。 司徒静注意到打进来的电话号码备注是宝宝。 他这么淡然的人，怎会有这种备注？ 司徒静心情被一种无形的烦闷所扰动，抬手拿过了他手机。 果然，电话是个挺熟悉的女人声音。 她尽管跟于薇不怎么熟，仅听她跟人交流过，还是分辨出这声音正是她。 “刘思远，你到底什么意思？” “明玉是有些不懂事，可她说的难道没道理？你一个当姐夫的跟她针锋相对，污言秽语……玩失踪是，有能耐你就永远的消失……” 司徒静不知于薇说话为何带着怨气，快言快语，让她连插话都没机会。 她定了定：“我不是刘思远。” 于薇愣住。 她眼睛没瞎的话，现在时间是早上六点多。 她给自己老公打电话，说了一大通，结果接电话的是个女人。 “你……” “我是司徒静。” 于薇心跳加快：“你让刘思远接电话。” “他还在休息。” 于薇抑着，一字一顿：“我说，让他接电话。” 司徒静重复：“他在休息。” 于薇理智瞬间缺失：“你们俩什么关系？” “朋友和同事。” 于薇抓着手机的指节发白，呼吸渐不顺畅。 “你帮我转告他，让他睡醒后马上滚来海城。” 司徒静唇角上扬：“你用这种口气跟老公的朋友兼合作伙伴说话，是不是太不礼貌了？听思远说你还是211本科，不太像，买的学历啊……” 盲音响起。 通话被单方面挂断。 司徒静手在空中悬着，随之将手机放回桌上。 拇指揉了揉刘思远眉头，将痕迹抹平。 “这女人像个疯子一样，根本配不上你……酒会上她给你扮难堪，毫无顾忌的践踏你尊严。酒里她跟前男友勾勾搭搭，自欺欺人，欺你。电话里颐指气使，高高在上……你进了误区，没人值得你这样去迁就……” 司徒静自言自语，连身后脚步都没听到。 待有所察觉的回头，就见一身警服的邱婷正在门口看着她。 司徒静触电一样将手从刘思远脸上收回：“邱局长。” 邱婷点头走了进来：“休息休息去，我找人换你。” “我不困。” 邱婷倒杯茶递给她道：“思远期间醒没醒？” “没，从手术室出来一直在睡。”看了眼时间，司徒静接着道：“医生说他情况稳定。失血过多，比较容易嗜睡，应该快醒了……邱局长，那个杀手抓到没？” 邱婷到窗边拉开了遮阳帘：“还没有。” “晗姐情况如何？”仟仟尛哾 “没抢救过来。” 司徒静黯然：“能不能以我个人名义，给她家属一笔钱。” “你随意就行。我来是想问问你，为何提前十分钟回酒店？警方掌握的车里录音，张晗提醒过你这一点。还有，为什么下车！” “回酒店是想早点休息，每天精神紧绷，太累了。对不起，我没想过会因为这十分钟出那么大的事。下车是为了救思远，他们目标是我。当时思远车都快被撞废了，很危急，来不及多想……” 邱婷缓了些：“你不用多想，对方提前布局了几天，你早回晚回跟这件事没必然的联系。出事是警方责任，与你无关，我随便问问。” 司徒静捧着茶水：“邱局长，他们以前的目的是绑架我，昨晚想杀了我。” 邱婷注视着她：“你担心你父亲的安全？” “是，对方显然要赶尽杀绝了。” “放心，暂时除了我跟少少几个警方高层，没人知道你父亲在哪。” “我当然放心邱局长的安排。” “那你想说什么？” 司徒静斟酌着道：“警方内部肯定还有他们的人，到这种地步，我爸比我更吸引他们视线。现在的科技，找个年龄相仿的人，化化妆，能不能以假乱真？” 邱婷挑眉：“好办法，除了不拿别人的命当回事，天衣无缝。” 司徒静听出她在讽刺：“我现在所有的麻烦全都是邱局长你拉我爸入局所引来，我们没义务帮警方做事，更没道理让我爸涉险。” 邱婷先认同，跟着强调：“不用这么信誓旦旦，你父亲为何配合警方你比所有人都清楚原因。禁毒局封存的有你父亲档案，尽管他确实跟毒无关，但一定跟这起案件的幕后者有关联……他是在为自身过往而做事，你说来却成了完全配合警方。” 邱婷踱步过来帮刘思远拉了下被角：“你比我想的聪明，那就把你这份聪明用在该用的地方，你可以先去休息了。” 司徒静如被整个看穿，纤手紧了紧：“我说了不困。” 邱婷见她执意不走，想再说什么，被外面动静所干扰。 抢救一夜的卫海岩终于有了消息。 又看了眼仍睡很沉的刘思远，邱婷随之跟过来汇报的警察一同离开。 第135章 别样心思 赶到icu，邱婷迎面碰到了刚从里面出来的医生。得知卫海岩抢救了过来，心情有些繁杂。 卫海岩该死，但绝不能死在现在。 案情慢慢明朗，锁定了目标。 要做的就是一步一步，收集和完善证据。 且越深入此案，邱婷作为警察的直觉越敏锐，这个案子早不单单限于缉毒。 “他多久可以配合警方办案？” 医生听人提过面前之人的身份，略感拘谨。 “至少要两个多月他才能正常开口说话。” 两个月。 邱婷扫了眼icu紧闭的大门：“一周内警方可能需要找他了解一些情况。” 医生明悟：“这个没问题，病人大脑没受到影响。” 邱婷又追问了几句，等人走后交代完下属。本想去刘思远病房再看一眼便去机场接都城过来的专案组，但在门口注意到病房里司徒静全神贯注的影子，没再走进去。 司徒静对刘思远有些过度关心了。 这让她很难视若无睹。 她让刘思远保护司徒静的初衷很简单。 不想放着人才不用，案子牵扯到了穆坤集团。私心上，想提携他，将来有在都城站稳脚跟的功绩。她跟丈夫没孩子，在第一次丈夫把他带到家里来做客的时候，她就有种从未有过的感觉。 小孩长的招人喜欢，聪明又有分寸……太稚嫩，几下就被丈夫灌多了酒。 喝多，敞开了。她才知道他从小没了母亲，父亲工作缘故很少回家，是被年长他六岁的姐姐照顾长大……考陆院就是个理想，小时候被他母亲念叨出来的理想…… 后来每逢放假，节日。 时间长他去姐姐家住，时间短就在她家暂住。帮着丈夫完成一些很繁琐头疼的工作，蹭顿饭……俩年龄差距很大的男人挺投缘，共同爱好也都差不多。 她一听说刘思远在她家里，回家一个人都见不到。一猜便知他跟丈夫不是在射击馆，就是在搏击健身这些地方…… 她不打电话催，抽空弄好几个菜直接发消息让回来吃饭。 那阵子家里难得热闹，以至于刘思远谈恋爱后她还有些不适应，因为一谈恋爱那小子就很少来她家了。 再往后刘思远被选中去了桑特斯国际学院。 邱婷打算好了，等他一毕业分配就想办法把他给弄到自己手下工作。以陆院跟桑特斯学院的影响力，跑跑关系，至少能让他在禁毒局或者市局谋个要职，在都城定居下来。 不料就在他即将从桑特斯回国前夕，出了那桩骇人听闻，霸占国际头条近整月的事件。 怔神。 邱婷思绪回到了现实中。 她有些想当然了。 刘思远早不是当年那个刚进入陆院，满腔热血，努力单纯到让人心疼的小孩。 他融入了婚姻和一种崭新的生活中，可能也是这种新的生活，治愈了心理医生口中他需要慢慢调节的精神状况。 …… 刘思远是上午十一点钟左右醒来的。 头很沉，人很乏，肩膀跟右手的痛感开始清晰，思维如身体般凝滞。 也不便乱动，看向在一边陪护床上侧身睡着的女人。 呼吸声轻微，穿的还是昨晚的衣服。 睡容安静，哪怕妆容卸去，五官亦多了种精致朴素的美。 距离他昏迷到现在过去十几个小时了，她难道一直在这陪着自己？ 刘思远视线有些游移。 昨晚她救了司徒静不假，她何尝没救他。 不是她下车冒险吸引卫海岩，他车子实则已被逼进死角，只剩被动。 他属于那种不太计较自己帮别人做过什么，挺计较别人帮自己做过什么的人。 想及昨晚，看到现在。 忍不住有些感触滋生。 适应着身体变化，他勉强支着床铺，费力在床头坐起身。 下床，步履蹒跚的去洗手间。 可能笨拙开门的声音大了些，刘思远刚要走进去，身后司徒静迅速赶来搀扶。 “你怎么下来了，医生说不让乱动。” 刘思远反握了下她胳膊保持平衡：“小心点没关系。” 司徒静看看厕所门，看看他，慢慢的松手。 等差不多半分钟左右，见到厕所门有动静，主动上前推开再次扶住了刘思远胳膊。 “有没有哪不舒服？” “就有点头晕，可能睡太久了。” “还疼不疼？” 刘思远笑着摇头，近距离无意看到她侧脸，不禁异样。 他接触的司徒静，一直都是细节控。 穿衣，妆容……连气质都是刻意掌控着的。 这会的她少见狼狈。 发丝凌乱，衣服褶皱，俏脸苍白的素洁。 但恰恰因此，美的很真实亲切。 不太敢多看，刘思远随意挪开目光道：“张晗那边情况如何？” 司徒静一顿：“我也不太清楚。” 刘思远有所猜测，不再追问。 气氛变的发沉。 司徒静将他扶回到床上，不经意道：“你睡觉期间有人打电话。我不知道是你老婆，帮你接了。” 刘思远心神不宁：“她打电话有事没？” “没说。就是我一接电话，她蛮激动的……对不起啊，她可能有点误会咱们俩的关系。”司徒静眼神闪了闪：“她让我转告你，等你睡醒，马上去海城找她。” 刘思远拿过手机，发现微信对话框里有她昨晚发的消息，除此还有几个未接电话。其中一个是于薇号码，一个拆迁那边的工作人员，还有个海城的陌生号码。 司徒静道：“你老婆脾气不小，刚开始以为接电话的是你，发了好大一通脾气。说是你跟他妹妹计较属没气量……你怎么会跟宣明玉发生矛盾？” 刘思远把手机收了起来：“不用理她。静姐，你能不能帮我弄点吃的去，饿了。” “那你等会，我去问问医生你能吃什么。” 刘思远看她走出病房，趁机拨号给于薇回了个电话。打不通，本欲在微信给她留个言，因突来的烦躁感而放弃。 他真的没快精力去应对她层出不穷的小性子，不知该如何应对。 一件又一件的小事，解释过一遍又一遍。 越堆越多，越解释越起反效果。 第136章 错综复杂 呆坐了会，刘思远挪步走到了窗边。 风有些凉，是季节不知不觉快过盛夏。开窗伸手，体会着风在指缝间溜走。 目之所及，楼下人来人往。 他原地只站了一会，就有种说不出的心慌眩晕。双手撑了撑窗台，因用力，肩膀处阵阵钝疼。 刘思远留学那阵子受伤蛮频繁，习以为常。有时比现在伤势还严重数倍，危及生命。 他没有过太负面的感觉。 但处在这间小小的病房中，突然就多了种无法言说的失落。 相对陌生的省城，门外是陌生的警察。久而未感的肢体受困，最熟悉惦念之人冰冷的手机号码…… 手机。 手机又复震动起来。 刘思远回身，迅速拿起之时才发现并不是于薇回电话给他。 他扯出点笑容跟轻松：“阿姨。” 邱婷关心了几句他身体情况，话锋一转道：“这案子你就不用参与了，等以后你真正想做一名缉毒警察的时候再随时告诉我。” “思远，这事一开始就是阿姨欠考虑……” 刘思远听明白了她意思。 是说他出院后，就跟这案子再无牵扯。不用再保护司徒静，不用再跟卫海岩这类亡命之徒打交道。 刘思远本该因此有种如释重负感。 毕竟他进入这案子后，一直压力挺大，挺容易胡思乱想。 担心自个出事，担心身份被犯罪分子知晓让身边的人受牵连，还担心完不成任务愧对邱婷信任，夫妻关系有变化，身不由己感加重…… 现在听邱婷正式说让他脱离此案，刘思远反而莫名其妙的不适。 该死的人还没死，该抓的人还没抓到。 他离开岗位，有人会接替他的岗位。他远离危险，有人会靠近危险。 从门口警察无意的聊天中他听到张晗牺牲了。 如果没有警方的这次行动部署，他才是帮司徒静开车的那个人。再大能力，被困在车子里，结果都会差不多。 默然片刻。 看到拎着吃食往这边走来的司徒静，他先结束了通话。 …… 刘思远伤势并不是很严重。 手部伤口哪怕深可见骨，不过是普通外伤。后肩被弩箭射中，清创缝合后，恢复的很快。 在医院住一周多点，基本上行动就不太受限制了，睡觉时候能适当的转转身。 他在住院的第二天联系上了于薇，怕她担心，准备等伤好差不多去找她的时候当面再说。就没提受伤的事，只是跟上次一样解释了下为什么电话是司徒静接的。 她态度很恶劣，半分都不信任，聊天不欢而散。 他期间得知那个陌生未接的海城号码是苏婧，主动也回了个电话。 苏婧可能是看出自己跟于薇有问题，或听宣明玉跟于薇说了什么。 客客气气带了些敲打跟劝告。 很端着，不是特别好交流那种人。 本来他跟司徒静之间就是误会叠加出来的误会，夫妻之间几句话能说清楚的事。经宣明玉跟苏婧这么一掺和，颇有些问题尖锐化了。 刘思远从苏婧话里听出于薇以后会特别有名有钱，很大可能会在海城定居。让他动身去海城在工作上帮助于薇，帮两人勾画出了未来。让他注意影响，让他谨言慎行以免成为以后网络攻击于薇的把柄…… 聊天的过程刘思远基本在听，由着她说。 尽管某些话听来会不舒服，始终没去分辨和反驳。 他可以在言语上跟宣明玉冲突，不能不尊重长辈。 跟两个人的通话是在同一天。 那天后，于薇没再跟他发过一条消息，他也没主动找于薇过度解释和道歉。 不约而同的冷，横亘又持续着。 医院散步区。 穿着病服的刘思远行动相对自如后，喜欢早晨下楼在这随便走走。走动间，左手里拿着手机，时不时回个消息。 小萌萌七岁生日，老爷子送了部ipad给她。 她每天一起床，上学之前和路上，总会发消息过来。聊完，ipad会被暂时没收。 稚嫩清脆的声音，分享着学校的事，埋怨着妈咪的暴行……小小的年龄，娴熟的京片子，听来特逗。吐槽中，他眼前会浮现出一个每天被生活折磨到无奈和痛苦的小孩。 除了上学，要学钢琴和书画，补习英文和正常课业…… “老舅，你什么时候来呀。” 刘思远笑对着手机：“舅舅现在太忙了，忙着赚钱。萌萌也忙，忙着学习。等萌萌放寒假的时候，舅舅这边也会放假……”仟仟尛哾 “舅舅不用赚钱，我有个大存钱罐……不够的话我爷爷有钱，让他全给你，爷爷最听萌萌的话……” “这么说舅舅以后不用工作了。” “嗯嗯，我给舅舅开工资，开全世界最多的工资。” “好，等过一阵子舅舅找萌萌拿钱去。” 刘思远上学有段时间因为跟姐姐在一个城市，见面很方便，经常抽时间去她家里。 他是看着小丫头从摇摇晃晃牙牙学语到古灵精怪的慢慢长大。 乍然分隔两地。 好久没去过她的家里了。 转头，刘思远注意到邱婷车子开进了医院。 他最近不咋关注案情，还是知道卫海岩伤势恢复的不错，邱婷大早上过来，应该是审讯的事。 见她也看到了自己，刘思远控制步伐朝她走去。 邱婷等他到近前，放慢脚步道：“你不好好歇着，一个人在这瞎逛什么。司徒静呢，没跟你在一块？” “她有工作，七点多就跟小唐一起走了。” 邱婷笑的讽刺：“她倒蛮敬业，寸步不离照顾你的同时，竟还有心思工作！思远，你现在跟案子没关系，是不是也要跟她把关系拉远一些。” “你别误会，我们就是普通朋友……” 邱婷直截了当：“我或者身边所有警察误会你们俩都没关系，只要你老婆别误会就成。走，陪我上楼会会卫海岩，看能不能把他嘴给撬开。” “他能说话了么？” “他不是聋子就成。” 刘思远往她车子方向看了一眼：“那个杀手还没抓到，你一个人开车来的啊……” 邱婷不屑：“借他一百个胆子也不敢对我动手，破案需要证据，fk只需要名单。再说我不是自己来的，其它人没让他们进医院。” 第137章 南辕北辙 到卫海岩病房门口，同层提前接到消息的两个警察拿着录音设备等记录工具一块跟了进去。 掩上房门，整个房间静的落针可闻。 邱婷找张椅子坐在睡着的卫海岩身边不远处，刘思远站在了他身后。 “别装睡了，你很清楚配合警方是你现在唯一的出路。” 邱婷冷淡的声音响起，卫海岩身体随之动了下。张开眼睛，缓缓转过身体。 他眼神无光，肌肤苍白粗糙。 三十二岁的年龄，短短时间看上去像五十岁的状态。 头发白了一些，刘思远很清楚记着，前些天的卫海岩还没有白发。 对视。 刘思远注意到卫海岩情绪波动挺大，仇恨似要从眼睛中窜出，想直接起身扑来。 刚有动作，哗哗的手铐响动将卫海岩拽回了病床上。 刘思远观察着卫海岩反应，无动于衷。 总有那么一群物种，做着下地狱的事情，还当自身是个人。 警方近期所调查，卫海岩涉及到的案子不下六起，其中两起是命案。甚至他妻子的失踪，种种证据都指向了卫海岩。 邱婷翻看着准备好的材料：“你接下来用摇头或点头的方式来回答问题。你知不知道那个想要杀你之人的身份？” “他叫沈行军对不对？” “你跟沈行军之间认不认识……” 邱婷一连问了几个问题，瞧卫海岩始终一副半死不活的德行，眉头皱了起来，声音更寒：“你是想着一定会被枪毙，所以才拒不配合。” “卫海岩，死不是最可怕的。而是你心甘情愿为之赴死的人，比谁都希望你死。” 卫海岩唇角勾了勾，嘲讽意味甚浓。 邱婷把资料递给刘思远，盯着其背影半晌无话。 她审讯经验极丰富，尤其是审这些早晚要死之人。 局面稍稍僵住。 邱婷交叉着十指给了低头记录的两名警察一个眼神，将记录仪关掉。 她站起走到床的另一侧，刷的拉开窗帘：“你有个女儿叫卫灵，四岁多点。我看过她照片，特别可爱的小姑娘。干干净净的眼睛，全都是对美好世界的向往。警方去你家里调查的时候没见到她，卫灵是被人挟持了对。” 卫海岩一颤，骤然睁眼要说话。 颈间缠着的纱布可见的迅速殷红。 刘思远道：“你不用这么激动，被你杀掉的那个警察也有个女儿，还没你女儿年龄大。” “因果循环，你今天的下场，孩子也被牵连，全都是自身行为所致！你更没想过假如有一天你孩子知道别人眼里为钱抛夫弃女的坏母亲，其实是因亲生父亲而失踪会有多痛苦。” “你比我们了解你背后的人，等你在这个世界上消失，你女儿一定会跟着消失。” “这是很浅显的道理，他安然无恙或被警方绳之于法，你女儿于他都是一颗定时炸弹。唯一救孩子的方法就是你完全的信任警方能把孩子带回到爷爷奶奶身边。” 卫海岩颈部被染红，眼中充斥着血丝。 他笑了起来，声音像从颈部摩擦而发。 鲜血将纱布侵染的面积更大。 刘思远抬了抬眼皮：“你自残甚至死亡，这个房间没人会动容。”他拿出手机打开录像：“你可以接着把自己惨状呈现出来，我帮着记录，让你家人亲眼目睹！” “恨我？恨着，在我眼中你跟畜生没区别，没人会在意一条疯狗的下场！” 咣当当的声音接连。 卫海岩几次想挣脱手铐，手腕开始破损出血。 两名警察将头撇了过去，强忍着不适。 刘思远出门叫来医生，几分钟后，一管镇定剂注进了卫海岩身体。他踱步走近了些：“你现在还必须活着，你一死，你女儿就死了。你把她带来这个世界，她连世界都不知是何模样。” “给你一分钟时间考虑，是相信警方还是相信你同党，自己选！我们没多余功夫陪个活死人在这耗，但我们想救孩子，不管她是谁的女儿。” 卫海岩一动不再动。 不多时他眼中又出现一抹光，直至光芒越来越亮，女儿像突然出现在了他面前。 他嘴唇无声蠕动着。 “你发誓，如果救不回我女儿，你全家死无全尸。” 刘思远能读懂他的话：“你疯了，连当个父亲的责任都想强加于人。” “警察要对付的是罪犯，不是罪犯的孩子。你这个人即使罪恶滔天，在法律上，跟你父母孩子无关。你若认为孩子在别人那里更安全，今天谈话就此结束。” “邱局长，咱们走！” “等，等等……” 卫海岩急促发出了嚎叫。 …… 刘思远没在里面继续多待，在见到卫海岩心理防线完全垮掉之时，离开了。 最恶之人有大善，大善之人有至恶。 利用一个孩子去击垮她父亲。 这种道德观感上的冲击，颇为揪心。 走廊中站了会，刘思远不禁打开了那个经常会留意的对话框。 仿佛心有灵犀，就在他准备发个消息过去问候一声，一条消息先发了过来。 “我签约了，拿签约费在海城首付了一套房子。” 一句话，带给他一种例行通知感。 刘思远看着手机屏幕，手指晃了晃：“买房是准备定居在海城吗？咱们宛城的房子刚装修好。” 于薇迅速回道：“宛城的房子是你的。” 刘思远被这种聊天方式惹的有些窒息，胸腔起伏了下：“于薇，你去海城前咱们之间没有任何问题。我不懂你在想什么，有没有拿我当你老公。签约，买房，包括定居在哪的意见，没跟我好好商量过。你是不是认为这样很个性？” 刘思远控制着语速：“我跟司徒静在你心里有事，你就主观的认为我们之间有事，大肆张扬，到处乱说。咱不是第一天认识。那么多年，从小到大。你到底在想什么？你想让我怎么样？” “我对你做你助理真的没兴趣，对去海城定居和工作没兴趣，麻烦你就好好在海城做你的网红梦，别拉着我一起做梦行么！！” 第138章 男人和女人 走廊安静。 电话两端也安静。 仿佛有抽噎声传来，刘思远不安紧了紧五指，后背靠在了墙壁上。 挤压到了伤口，疼痛不明显。 心跳很快，不敢让继续快下去。 刘思远深呼吸：“既然签约，就好好工作，先这样。” 摁下挂断键。 刘思远下意思去摸口袋香烟。 快点燃，垂下了拿火机的手。 他意识到了距离的问题。 之前两人因第三者同样导致过矛盾。 她跟李少河，他跟ktv的女人及王菀都导致过彼此误会。 但人在一块，不管谁服服软，好好解释解释。问题来得快，散的也快。 乍一分开，分开的时间越久。 人似乎都陌生了些。 她怀疑他出轨，说谎，不理解他走不脱的原因。他认为她变了，被海城浮华风气所影响，被捷径所迷了视线。 刘思远相信有宣明玉母女帮忙，于薇做网红一定能火，博名，赚钱。 火了，赚了钱，之后呢？ 圈子会复杂，关注多，喜欢的人更多…… 他不放心她走到她预想中聚光灯下。 连小小的宛城，她都疏忽下出过那么多事情，何况看似毫无门槛的圈子。 他清楚自己这种想法很强势，很自我。 可他理想中的生活，就是不愿让于薇离开他的视线太远。 会乱，会多想，会担心…… 邱婷这时从房间里走了出来。 刘思远敛神，等她安排好随行下属才道：“卫海岩肯配合没？” 邱婷发现他状态不对，心系案子下并没多想：“全说了，挟持他女儿的人是涂永安。永安制药的法人，云川市人……我通知了王局长，他已经带人赶往永安制药。” “k2很有可能就是在永安生产的。” 刘思远沉吟着道：“一般情况下法人不会是核心人物，最近发生的很多事都不简单。阿姨，现在去永安，大概率会扑空。” “你有什么想法，说。” “假如我是涂永安，卫海岩身份暴露的第一时间，我不可能等着警方去抓。制药厂即便真的参与生产k2，生产线肯定早撤掉了……这只是猜测。” “接着说。” 刘思远看向虚掩着的病房门：“这案子最关键的人是司徒荣。我虽然不知道到底谁在害怕他，想来是跟他同属一个年代……如今还能活跃着，背后那张网一定大的有些骇人。” “涂永安也不过是棋盘上的一颗小棋子，甚至跟卫海岩如出一辙，成为弃子一个。” 邱婷诧异。 她不想刘思远过度参与这案件中，很多话没跟他说透过。 最近有心让他远离此案，更从未谈到过多余案情。今儿是碰上了，知道他懂唇语，知道他擅长攻心，才让他协同审讯。 结果刘思远仅靠猜，如同亲历。 她斟酌着道：“王局长在去永安的路上了，你是说行动取消？” “您决定，我就随便聊几句。” 邱婷道：“听你这么一聊，弄的我还挺犹豫。不过既然锁定了永安制药，后面线索一定会变多……都城那边破案的决心非常大，跟沈行军的来历神秘不同，涂永安只要没死，只要还在国内，他跑不了！” “你就别再操心案子，早点把伤养好，哄哄媳妇去。别以为阿姨看不出来，这阵子后宫都快着火了……” “她是不知道轻重缓急，任性。” 邱婷帮他理了下立起来的病服领子：“不要指望一个女人去理解你。她高兴，你天天揍她，她都会说服自己去理解。她不高兴，道理是摆设，理解是抬杠用词。” “跟阿姨说说，怎么个事。阿姨在专业能力上不如你，婚姻和感情认知上比你强。你跟你靳叔叔是一类人，无法形容的强迫症。入手一件事，一定容易忽略另一件事……” 刘思远苦笑：“她属于比较喜欢钻牛角尖的性格，耳根子软，容易受到亲近之人的影响。刚去海城几天，一门心思的要做网红……是赚钱挺容易，还没正式入行就有不少好的连锁反应。所以就认为我现在做的事都不重要，想让我去帮她……” “那你就去啊。” “挺突然的，我手头好多事没忙完，又拿了笔投资……再说仅从电话里，我跟她那边的亲属就有些难处，实在不想跑海城……” 邱婷莞尔：“平时这么聪明，咋摊上这种事大脑就短路？女人有时很简单，她东扯西绕找各种理由，各种找麻烦，实际就差俩字，想你。” “像你说的，她在那边不缺人脉资源，火的顺理成章。那非让你过去的作用在哪？你是对她从事的行业有经验，还是能帮她大忙？” “你在她身边说不定都不如一个有点工作经验的人。思远，这么明显的暗示你是看不懂？还是说你有所隐瞒，没跟我说实话。不去海城的真正原因，是这边有比她更重要的人存在……” 刘思远愣了下。 琢磨透她意思后道：“我跟司徒静真不是你想的那种关系。” “不是只有我误会，所有留在这，认识你跟司徒静的警察都会误会你们的关系。前两天还听有不明所以的人说闲话八卦，讨论你们是不是情侣。” “每天晚上住同一个病房，早上一块散步。警方没限制她自由，不过是要求她为安全考虑，出行提前报备。她还是大部分的时间陪你呆在无聊的医院中。” “你对她有没有想法我不确定，她一定是有想法的。你跟你老婆之间的矛盾，她一定有原因，并且是主因。” “小伙子，司徒静这种人不好应付。当一个不缺钱缺势的女人眼里只有你的时候，她如果不是你老婆，就容易让你老婆变得不是老婆。抛开这些，你俩还是两条道上的人。司徒荣的女儿，她不管装的多像个正常商人我都有些犯嘀咕。” “行啦，就说这么多，好好琢磨琢磨。” 邱婷打住话头，抬步离开。 电梯口巧合碰见了正提着一些水果跟生活用品的司徒静。 邱婷若无其事打了声招呼，擦肩而过，关上了电梯门。 第139章 理念和智慧 司徒静挺敏感察觉到邱婷对她有偏见，回头看一眼道：“邱局长好像挺不待见我，实在记不住哪得罪过她。” 刘思远心思还在刚刚邱婷的那些话里，愣了下道：“她脾气是这样子，对谁都比较淡。不拘小节，不屑世故。” 司徒静道：“不拘小节是真，不屑世故是假。她那个圈子，如果连世故都不屑，不会有这样的地位。” 刘思远不想聊这些，也就不过多解释。 “你买的什么？” 司徒静笑着扬了扬袋子：“除了些水果跟生活所用，还帮你买了套睡衣，回病房试试合身不。” 刘思远接过来，随手翻了翻标牌。 五位数。 “这价格是真的不？” “假的，实际商场有折扣，八折。” “那也太贵，我一会把钱转给你。” “跟我还客气。命都是你救的，送你套睡衣有啥。主要这几天会降温，你身上病服太薄了。” 司徒静转了下视线，定目观察了几秒：“你今天有些奇奇怪怪。” 刘思远避免着跟她视线产生接触：“静姐，我准备出院……这睡衣可能用不到，能退么？” “有退睡衣这时间，两个睡衣的钱都赚回来了。而且医生不是说至少要住这半个月，你才住几天啊。是不是呆的太无聊？这样，我下次过来把家里书籍给你带几本来。” “我有时压力大，或者逻辑混乱，自我矛盾的时候，喜欢读一读纸质书。静下心，看进去，就真能把浮躁给赶走。那本生命的重建我读了不下三十遍，从初中读到现在。每一遍都有新的收获，重点推荐给你。” “还有一本弗雷德的重逢，里面有句话特别杀我。我能记得我的目光初次落到这个男孩身上的日子和时刻，他将成为我最大的幸福，最深的绝望。” 司徒静娓娓健谈中略有调侃：“别误会，这句话不是在向你表白。我初次读到这句话之时，特别特别喜欢一个人，是个歌手。我们俩从没见过面，他却能够治愈我，激励我。很长一段时间里，他是我精神上的支撑……后来我从失去家人的痛苦中彻底走了出来，他反而死在了抑郁症中。” 刘思远点头：“我有印象，是服药自杀……他死亡消息经官方证实后，学校好多女孩子都挺伤感，晚自习路过寝室都能听到哭声……” “我同学好奇嘛，正义感爆棚，还以为是寝室出啥事了，一路往里闯。找到哭声来源，一脚把门给踹开了……夏天嘛，在寝室都穿的比较随便。他一踹门，哭声马上变成了尖叫，噼里啪啦啥东西都往他身上砸。” “第二天全校开会批评。我那同学是既委屈，脸上又挂不住，直接转学了……” 司徒静直乐：“他肯定缺点啥。” “缺根弦嘛，那股英雄救美的劲儿一上来，不管不顾往里冲，看门大妈都没反应过来。就觉着还是昨天的事，没想到都过去整整十年了……” “你跟这些同学平时经常聚聚不？” “我从一上大学，基本就被困在了里面。婚后经济上困难过一阵子，又只顾想办法弄钱，没心思聚……再说啥同学不同学的，关系好的是朋友，聚不聚都是朋友。关系不好或陌生的坐一块没意义，更没意思。” 司徒静认同，帮他推开病房门。把东西放下，顺手收拾着房间道：“你刚说经济上有困难。” “那阵子于薇生意一直不顺利，公司差点倒闭。看她犯愁，努力，真想帮她一些，可哪怕竭尽所能，能力还是太有限。” 司徒静道：“自身经历的所有波折，都来自于性格跟选择。你这心态会很累的，总喜欢把别人的错误归咎在自己身上。还缺钱么？” “缺，早缺习惯了。房贷，消费，养媳妇，还准备再弄辆pv……静姐，咱俩还是不要讨论金钱的事。跟你一谈钱，我连努力都不想努力。” 司徒静丢了个眼神：“不努力可不行，你还拿着我一千万投资呢。” “还给你好不。我从没见过这么多钱，拿着心慌。” “一个面对生死都能保持理智的人，跟我说会因为钱心慌，我该不该信？” 刘思远站久了不舒服，侧躺靠在床上：“我急着出院就是想把这笔钱用好，文成在宛城一直在找地方，没发现特别合适的。我考虑第二家球厅要不要开在省城，这儿台球氛围相对要好一些。” “这几天没事我就在琢磨，在联系相关人员，装修方向基本定下来了。静姐，我给你发张效果图你看看，另外我还简单做了个预算出来。” 司徒静拿出手机看了看。 三十张球桌要一百万出头，算上装修，餐厅，近三千平的场地租赁费用，人员等等……总投入初步算到了近五百万。 刘思远等她看了一会道：“桌球这行业门槛不高，我是想尽量做的跟别人不同。这个预算是按照所有相关设备，装修材料，甚至巧粉跟公杆都是最优……经营模式上，一张会员卡通用，商店尽量多元化……” “静姐要觉得花费太多，我再重新做一份预算出来。” 司徒静摆手：“我不怕你花钱，只怕你不敢花钱。这样，权当是实验下这行业的回款周期。等球厅开起来，每一个月或者两个月办一场大型的比赛，把那些网红球手给留住。曝光量就是钱，有钱就能砸出来曝光率，进入良性循环，自己颁奖，自己设奖……” “思远，我想让你做的是一种理念，并不单单是赚钱。当然，做成理念的同时，不考虑赚钱，钱也会源源不断。生意是攻心，攻消费群体的心。把他们心思掌握明白的时候，你就会成为一个合格的商人。” 刘思远认真听着，不免视线难移。 他会因为邱婷那些话对跟司徒静相处产生顾虑，亦会因为司徒静偶尔所表现出的自信光彩而被引的忘掉顾虑。 她的眼神，她的神情，她的智慧，鲜明个性。 总会无形之间赋予她一种独特的魅力。 第140章 需求的不同 刘思远身体毕竟还没好，加上下楼走过一大圈，帮邱婷审卫海岩站立许久。说着说着，眼皮便有些发沉。 他扯过薄被，打了个哈欠：“静姐，我睡会儿，就不吃中饭了。” “嗯，睡。” 司徒静看他躺下不久，呼吸就很快变得均匀。起身翻找出新买的睡衣，亲自去洗了一遍晾好。 她没做过这些事。 在这间病房中全部做了一遍，越来越熟悉顺手。 做完一切，忙无可忙。 司徒静这才拿出手机开始交代处理工作，而后离开病房找医生叮嘱了几句。 大夫是个三十几岁的男人，心领神会之余连连答应。 “您放心，这话邱局长一样交代过。我就是想让他出院，都做不了主……对，他今天得换纱布，现在方便么？” “刚睡着，等醒了再换。不好意思，接个电话。” 司徒静看向突然响起来的手机，走到门口接通。 “爸，你找我。” 司徒荣温和：“去省城都多少天了，该回宛城了。” “我还要再留一阵子。你不用担心，这边挺安全。” “再安全我这心里都不踏实。”停了停，司徒荣试探：“你是不是交了男朋友。” 司徒静一听便知是有人在父亲面前嚼舌根：“你在医院安排的有人？” “安排人是为了保护你。” “不用听别人胡说八道，我们不是男女朋友关系。我留在这照顾他是还情，他救过我两次。” 司徒荣松了口气：“听说他都结婚了……” “你别管我这些事，把你自己的事解决明白就行了。” 司徒荣无奈：“我还是不放心你留在省城，要不我找人接你……静静，这不是闹着玩，你不清楚这帮人的背景手段多厉害……” “这些年警察也好，其它人也罢。说失踪就彻底失踪了，通通变成悬案……” 司徒静打断：“你对警方还有保留？” “不是我想保留，这么多年来过多少调查组，有一个人能查明白不？就怕邱婷跟前几批人一样，大刀阔斧的折腾一通，抓几个小杂鱼灰溜溜的走，雷声大雨点小。” “我还要看看局势再最后做决定。” 司徒静一阵阵的烦躁。 她厌恶父亲谨小慎微，过度猜疑的性格。 别人把刀架在脖子上，还要赌刀不会划下去。 她快步到窗前：“邱婷这次不可能无功而返，而省内这张网不管多大都罩不住她。从王志强对她的态度上看，她跟上面那位姓邱的关系不会简单。你再拖延下去两头不讨好，最后的机会都没了！” …… 刘思远最近休息，时不时容易压到伤口被疼醒。 好不容易熬过疼痛期，又因各种事，所思所梦。 不过今天睡的倒挺沉，睡醒后神清气爽，难得轻松。 睁开眼，下午五点了。天色有些阴郁发沉，像提前到了傍晚。 病房安静，走廊偶有脚步声。 微信里有司徒静下午发来的消息，她帮他找球厅场地去了。问他晚饭想吃什么，会带回来。 刘思远手指悬了悬，回了随意。 眼睛里是她微信头像上的照片，窗前是她洗好后悬挂着的一套病号服跟睡衣，房间淡香残余，微信里是每天的沟通…… 她很细心，太多细节处都让他意外。 除了亲人，从来也没别人这么照顾过他。生活起居，衣食住行。他都已经可以自如行动，还在被当成个废人在养着。 医生开门的动静打断了他思绪。 刘思远见是来给自己换纱布，配合着换完后问了问出院的事。 他在这住不下去了。 迫在眉睫的生意跟拆迁，跟于薇被冰冻住的感情，还有每天陪自己住医院的司徒静…… 她这么对他。 刘思远除了惶恐之外，更难控制不知何时就会起伏的好感。 “张医生，我自己的伤自己清楚，没事了都。你要是不肯跟你们领导汇报，我就亲自找领导了。” 刘思远见他磨磨唧唧，避重就轻，索性直接拿手机打电话。 电话结束大约二十分钟不到，有另外一名医生急匆匆走了上来。 刘思远任他忙忙碌碌的帮着跑手续办出院，自个开始收拾。 没特别多的东西，就一些换洗的衣服，各种餐具常用品。 都不打算要，便只将衣服叠好装满了一个装睡衣的纸袋，单手拎着往外走。仟千仦哾 到楼下放在地上，先点了支烟。乘坐跟来警察的车，去取自己那辆搁在市局停车场的a8。 他从来不是个墨迹的人，更不是第一次受伤。 什么伤碍事，什么伤不碍事，自个很清楚。 他现在就完全不碍事了，只要不剧烈活动，伤口不裂开，静等痊愈而已。与其在医院里压抑的等，不如自由些，还更利于康复。 换好车，赶走执意要跟着的警方人员。刘思远问清楚司徒静的位置，自驾去地点。 他准备请司徒静好好吃顿饭，然后明儿去海城先把后方的燃起的大火给灭掉。 只有婚姻安稳，他人才会安稳，工作才有心情好好的做。 且尽管吵着闹着冷战着，他还是免不了的想她，那种思念稍一蔓延，恨不能顿生双翼。 生理和心理混淆着，刘思远经常弄不懂自己是心理需求在念着这个人，还是身体需求让他想见到这个人……偏执症作祟，他因此故意试验过，在想象着她解决完生理需求后，看还会不会有那么想…… 实验证明，他对她有很严重的心理需求。解决完非但没缓解思念，还更想这个人了。 唇角多了些笑意，笑自己神鬼莫测的实验。 笑着笑着，便不再能笑出来。 看看手机里短短几分钟的通话记录，想着两人的争执，他挂断之前她压抑的抽噎声…… 他态度有些过激了。 他明知她自尊心强，对情绪感知敏感，还那么不耐烦的跟她交流，对碰。 是，他受伤了，身体乏心烦。 可她完全不知道这事儿。 她就是个还在跟他闹脾气，等着自己去哄的倔丫头。他偏偏利用她这种心态去伤她，故意不去在意她。 她做网络木已成舟，还置什么气呢？ 想来很简单的道理，为何会在话赶话的时候，咋伤人咋说。 敲了敲额头，刘思远忍住了马上打视频给她的冲动。 他现在联系，她是肯定不接。 不如早点直接过去找她。 第141章 市井之人 见到司徒静的时候，已是快到吃饭时间。天色将暗，路灯点亮。 省城外围没市区那么热闹，两人同车开了许久才算找到一条饭店林立的街道。 地点不同，人不同，氛围不同。 来到这，刘思远有种身在五年前宛城的错觉。 处处有烟火，来往皆欢颜。 有路边摊，到处是裸着背高谈阔论的人。有店里面，亲朋好友七八个，大人孩童齐聚。有情侣密不可分，也有街头之人在直播唱歌。 “静姐，附近实在找不到更好的地方了，你看想吃点什么？” 司徒静不急不慢：“先随便走走，这还挺热闹。” 打量着周围，驻足在一个直播唱歌的年轻女孩对面。司徒静拿手机搜了下女孩短视频账号名字，顺手一连串礼物。 女孩不知礼物就是司徒静送的，高兴的在直播间一通大喊感谢。 再唱歌，没了刚刚安静发挥的引人之处。 司徒静摇头，拍拍刘思远胳膊离开。 “你非急着出院干嘛，这才走了几步路，是不是累了？” 刘思远舒展了下身体：“在里面人都快呆傻，煎熬大于静养，再住下去没必要。对，场地有着落没。” “这个还真挺难找，没发现有特别合适的地方。不过让朋友留意了，很快。” 刘思远道：“有消息随时告诉我就成，这边我让文成也来一趟，他对于场地选择这块有挺独到的眼光。” 司徒静认同：“高文成暂时做事能力是够的。” “为什么是暂时？” “学历，阅历。他就打野球出身，充其量比普通人聪明一些。如果不在这个阶段去提升自身，等后面这家球厅，更多球厅做起来，短板马上会出现。” 司徒静侧了下视线：“是不是不开心我这么评价你朋友，以后你就会懂，生意场上最忌讳意气用事。他有多大价值，该放到哪个位置上，需要去精准判断。” “还有你球厅另外的合伙人，叫王一白对不。他没出钱，占了四成干股……你要是考虑他爸是王志强，这四成股给的应该。要是仅考虑交情，就过于意气。” “他暂时是没钱，欠着的，并不是白拿股份。” “公司注册后，你还准备带着他俩一块？” 刘思远听的不适应：“新注册的公司小白没参与，全程帮了不少忙，解决不少事。高文成是给他股份都不肯要，坚持做的法人，就是愿意担风险去赌我将来有所成就后会提携他。” “他们人很不错，一个是我多少年的兄弟，一个是刚认识不久挺投缘的朋友。” 司徒静道：“我主要担心你人太爽快厚道，被算计。” “看来静姐对我评价不怎么高，连我交朋友的眼光都不信任。” “你要这么理解，恰恰是对你评价太高。咱认识时间不算久，你能抛开个人安危去救……你要是对每个人都这样，几条命才够？” 刘思远不便解释。 他总不能告诉司徒静，不管他所保护的目标是谁，皆会全力以赴。 对他而言，忠于职业是种烙印进骨髓的信念。 何况他算不上有多高尚，他保护司徒静的关键时机，精神完全在一种高度灵敏，不计后果只讲效率的状态中。 若明知要自己死了她才能活着。 不但他做不到，也没几人能做到。 “静姐，那边有家牛肉汤馆。全国连锁的，要不要尝尝去？” 司徒静不饿，再则一看到汤馆内挤挤攘攘的人，更不想进去了。 “要不我在这等你。” “我请你吃饭，怎么能让你等着。” “那就先不急，才六点多，七点后再吃呗。吃完咱上附近球厅逛逛，把直播给架起来……” “我这身体陪你打不了。” “我找人打，你播。这阵子我刷短视频，总能看到一些桌球类的段子挺有意思，跟跟风也拍一个。” 司徒静说着转过视线，迎面正是一对亲昵谈笑的情侣。 都是二十来岁，俩人像粘在了一起，甜蜜可见。 光线略暗，她忍不住看向身边男人。 独特立体的侧脸轮廓，似比天际刚冒头的繁星还亮。 街上人多，她眼中再也无旁人。 刘思远在她身边一直很客气，偶尔冷幽默，姿态很低。有朋友间相处的随意，有下属对老板基本的客气尊重。 越来越熟，越来越疏。 她确定她身边的刘思远不真实。 他个性很鲜明，眼神很丰富，气质能在矜贵公子跟热烈少年之间来回切换。他会把于薇的电话备注为宝宝，能让邱婷那种人低下身段主动请教…… 他在她这的内敛克制，大约是最普通标准的交往方式。 心有些空。 司徒静在发现他走路变慢之时，极随意揽住了他胳膊：“对面有家川菜馆看着挺干净。” 刘思远随她走出几步方才反应过来胳膊上围绕着的温热。 她自然，他一时不知作何反应。人乱的迅速，理智恢复的迅速：“周围饭店人都多，就这家没人，可能不会很好吃……” 分析着，已走了进去。 刘思远趁机将胳膊抽出，拿起菜单。简单点了俩，递给司徒静。 司徒静加了几个清淡的菜，让尾随两人的警察去车上帮忙取了瓶红酒。 打开，将就倒进了一次性杯子里。 夹第一口菜，精致的眉头就紧紧锁住，放下了筷子。不多时才重新拿起来，挑挑拣拣的吃。 刘思远自能看出菜不对她胃口，主要来都来了。太多菜不对胃口的时候，再点新菜一样不会有变化。 他端起杯茶：“等下次在市区，再好好请静姐吃一顿。来，以茶代酒，谢谢静姐这些天的照顾。” 司徒静跟他碰杯，抿了一口道：“下次是什么时候？” “等我从海城回来，明儿我准备过去一趟……” “事重要不？” “去见岳母一面……一两天左右，等我回来好专注把球房给做好。” 司徒静自饮，一杯酒很快见底：“既然不是大事，晚几天再去嘛。再说你刚出院，也不宜长途奔波。这几天咱俩就在各球房转转，提前预热下直播账号。” 刘思远稍作思考：“也行，工作重要。就是沈行军还没抓到，行程上得尽量避免到处乱跑。” 司徒静晃了晃杯子：“上次出事后，警方的人在跟我，我爸雇佣安保公司的人也在跟我。不怕他来，怕他不来。” 第142章 新的尝试 吃着，聊着，夜空繁星变浓，来到饭店里的人陆陆续续增多。 大约八点。 刘思远结过饭钱，跟司徒静去了附近一家规模挺大的球厅。 直播盛行的今天，各种新的行业滋生，各种冷门的运动方式关注度爆发式增长。 桌球这项运动是其中所爆发的一种。 刘思远做过调研，仅仅这两年间，好几家桌球相关的公司市值翻了数倍，数十倍。在一些关注度高的比赛上，单个直播间人数甚至能突破十到二十万。 尽管省城的台球厅多如春笋冒头，他还是认为个中机会没被完全挖掘。缺乏那种看似高端，实则亲民的球厅。 司徒静所言他大多数挺认同。 把理念树立起来，并顺利去经营，后期靠口碑开放加盟。让球厅跟铂金酒一般，无论开到哪，都备受瞩目。 乘坐电梯上三楼。 球厅此刻正是营业高峰，十几张案子只有一两张空着。吵吵闹闹的动静中，有人在休闲区打牌闲扯，有人在抢局追分。 刘思远身体未愈，上楼后找沙发暂作休息。司徒静则四处闲逛着，跟球厅经理聊几句后玩起了追分。 两人单追，金额是。 这是赌博的一种方式，一种新兴的玩法。 犯规一百，平赢四百，小金七百，大金一千。 经理显然是个高手，在球厅地位很高。球桌刚开灯，一些闲着的客人就围了过来。 刘思远看了几盘，大致对这场追分局有了自己判断。 司徒静只要不放水，经理必输无疑。 对方也就是高文成那个级别的球手，追分能力可能要强上一些，大概相当于市区一线水准。而司徒静，曾轻易把同在这个级别的高文成给揍的毫无反击能力。 闲着无聊，刘思远坐沙发上接过随行人员递来的无线耳麦充当起了临时解说跟不露脸的主播。 他水平菜，但跟司徒静相处久，经常聊这些，理论知识丰富不少。加上不需要啥特殊能力，普通话标准，能说会说便足够。 直播号是球厅账号，粉丝有两万多人。 播了大约半小时，直播间人数维持在了七八百人左右，缓慢在增加。 粉丝许多对司徒静是有印象的。 见着她打球屡屡失误，评论刷个不停。 “女神这是在钓鱼，这球都打不进？” “哈哈，经理球技不错，可惜碰上硬茬子了。我还记得上次女神跟老高打中八，都把人给打尿遁了，是个狠角儿……” “主播，你跟女神到底啥关系……我记得你声音，球厅大老板对不？” “我有预感，司徒静一定会在桌球圈迅速火起来。球手里最漂亮的，美女中打球技术最好的。” “确实，比那些球媛美的高级，气质要好，打球的舒展度更好。” 直播间里在围绕着司徒静讨论，人数来到了一千六，更多陌生粉丝留在了房间。 现场开始了叫好声连连。 是司徒静开始收网，清了一个难度很高的大金。 接下来，各种不可思议的神仙球频繁出现，司徒静状态越来越好。反之，经理压力越来越大，失误变多。 拥有中八清台的水准，好几次却连两颗简单球都连接不好。 十点。 追分完全成了司徒静的个人秀，经理输的第二副扑克牌都快要见底。 差不多快一万了。 …… 球局达到十点二十分，司徒静一共赢了一万零二百。 可能现场球友太多，也可能经理是个爽快人。结束没几分钟，就把输掉的钱痛痛快快给了。 刘思远边帮忙收着简单的直播设备，边脑海中灵光频频闪现。 这一场球还只是正常的直播，粉丝都涨了一两千人。 若真设计个段子出来，预热下再直播又会是什么样子的效果？ 司徒静人漂亮，球技高，气质独特引人。 完全适合活跃在镜头中。 慢悠悠随着司徒静下楼，他正经提了提这种想法。 “静姐，这对你没任何损失。说不定你能因此成圈里真正的名人……真这样的话，球厅开起来后何愁客源。” “就是涉及到赌博不太好，以后能不跟人追分，尽量不要追了。” 司徒静道：“你要明白一个道理，是这项运动具备赌性，才会火起来……说说你打算让我配合你拍什么样子的段子？” “你之前提议我就觉着不错，虽然挺俗，可观众喜欢看。何况你这么漂亮，随便拍拍效果一定很好。” “就从刚进球厅开始拍，然后跟里面的高手谈条件，扮猪吃虎，绝地反转……追求真实性的同时，也要有反差和戏剧性。” “跟你开个玩笑而已，你真以为我有时间天天拍段子呀。” “反正这几天你又不离开省城，试试嘛。” 司徒静思索数秒，明目中笑意残存：“那你晚上把段子写好，拿来我看一眼再说。” “不用写，你就正常进球厅，正常跟人谈条件开打。赌注不要涉及钱，比如你赢了让人帮你充会员，别人赢了，你当人女朋友去……我这边找专业人员随便一剪辑……” 司徒静视线不移，直看的刘思远避开才道：“我怎么想揍你呢。你老婆当网红你反对，却想让我越来越红。” “不一样。” “哪不一样？”qqxδnew “她不如静姐你人稳。网红不好当，没有一颗千锤百炼的心脏，容易迷失自己。” “你这话我是不是能理解成，你老婆智商眼界都不够。” “跟智商没关系，眼界她肯定跟你差的远。”打了个哈欠，刘思远跟着道：“我发现把台球练好赚钱还挺容易，你回头多教教我。” 司徒静莞尔：“该教的我都教过，师傅领进门，修行在个人。以你的天赋，多练练一定能成高手。”到车前打开车门，等刘思远上去，司徒静坐在他身边，吩咐司机回酒店。 佳人在侧，幽香暗袭。 车辆无声行进中，刘思远暂忽略了让人烦扰的夫妻关系，思维跳跃进了未来工作规划中。 这阵子索性是不适合长途奔波，不如安定下来在这把球厅场地落实。尝试下直播跟视频拍摄，探索个中可能性。 他人挺现实。 现实的只要一想到于薇未来一定截然不同，紧迫心便突然滋生。 第143章 我想你了 酒店。 躺在床上的刘思远毫无困意，任由大脑高度活跃。 想着明天拍摄视频的事，想着球厅选址装修，想着宛城那边的拆迁进度…… 一个人的夜晚。 思想总那么的重。 想累了，刘思远不禁将手机拿到面前打开了相册。 他手机里保存着的照片有上千张，记录着每个重要的人，重要的时刻。 在陆院失眠的一段时间，他就习惯一张一张的翻。翻着翻着，眼睛酸了，人也便困了。如果还睡不着，就塞上耳机，听着感兴趣的资料，不知不觉度过整夜。 手指滑动。 刘思远停在一张有些发旧的照片上。 照片背景是于薇家当年住的那套城市自建房，风格跟别墅相仿，门前鲜花绿色醒目，房前是肩膀挨着肩膀的一对小朋友。 女孩精致的像瓷器，眉清目明，唇红如朱。 男孩俊俏，秀气，身上穿着宽松的校服。 刘思远回忆随着眼睛在扩散。 这是父母初次带他去于薇家作客，他母亲用相机帮两人拍的。 后来刘思远在家庭相册里无意看到，就拿手机记录保存了下来。 他细细的打量，对比着现在的于薇。 发现她一点变化都没有。 小时候美，现在一样美，同比例在放大。 刘思远稍作犹豫，将照片转发了过去。 等了好久，没等到回应。 他忍不住直言直语，询问近况。 于薇工作原因，很关注微信。他刚刷短视频的时候，发现她恰好也在线…… 这种情况下不回消息，肯定不知要回什么。 果然，他问到正事，她文字很快就回了过来。 刘思远想跟她视频来着，斟酌中，只摁下了语音传送：“还不睡觉。” “你不也没睡。” 于薇冷冷回敬。 刘思远拿过烟灰缸，点了支烟：“刚翻到你照片，突然睡不着了。那会咱俩几岁来着，是六岁……小二十年了都。” “我记得拍完照你介绍我给你朋友邻居认识，那一群男孩对我虎视眈眈，故意孤立我……我觉着他们可莫名其妙，明明才刚认识，我还把糖果分给他们表达友好。现在才知道他们是因为你对我的态度而妒忌我……” “说的啥啊，我都忘了。” “那你记性有点差。” 于薇仔细的想，还是想不出个中细节来。 她跟刘思远比起来何止记性差，各方面都差。有次她跟刘思远一块写作业，同样的作业，刘思远用十分钟，她磕磕绊绊写一个多小时，他错题还比她少。 还有一次被一群大人围着考心算。 她这边刚想到答案要显摆显摆，刘思远总比她回答的快。 不过那家伙小时候情智都蛮高，看出她生气，面子上挂不住。后面的问题，就装苦思冥想答不出…… 她以为她赢了，还挺骄傲开心。 刘思远道：“我上午刷到你跟宣明玉新拍的那个短视频了。” 于薇本能想问问他拍的如何，言语却随意：“随便拍的，以后我们俩工作都会在一块。” “跟她在一起工作也不错，有她带着你，你会少走很多弯路。” “对，所以她就是单纯在帮我。不然一个两千多万粉丝的大网红，怎会屈尊跟一个百万粉丝都不到的人合拍，一起工作。” “认识她之后我才确定，原来真的有人不计回报，只希望你好。” “话里有话……我难道不希望你好。” “有吗？你怕不是想着我在海城栽个大跟头，借此证明我这趟海城之行错的多离谱。我知道，你从来不信我……在一块工作的时候，你尽管不说，我看出你不屑了……” “你既瞧不上我这个人，也瞧不上我做的公司，以及我所有决策，决定。当然你眼光很准，不是你帮衬着，哪个困难我都单独面对不了。” 刘思远没反驳，等她念叨完才笑了笑：“你这网红大业才刚起步，说这些是不是太早。稳一点，真有成就的时候不用信誓旦旦的证明自己，别人也能看到。事从来不是说出来，而是做出来的。” 于薇也笑，被气笑。 “刘思远，你知道我最烦你哪方面？你就跟个糟老头子一样，倚老卖老自以为是。你给我等着，我早晚拿钱砸死你！有你求我，承认目光短浅的那一天。” 她有脾气波动，刘思远情绪就定。 “薇姐，我这年龄都糟老头子了，你比我还大一个月呢。” “我说的是你性格。” “性格咋啦，非得像你一样没原则就好？” “我没原则！！” “对，你没原则。多苦多难的时候，没记起来有个亲妈。慢慢好起来，不用去依靠的时候，跑去海城求照顾了……采访采访，你一会担心你爸多想不愿意搭理她，一会因为童年伤害不想搭理她，一会又因为话不投机视为陌路……你如今在人跟前寸步不离，是否证明你成熟了，现实了，懂得了有钱才是妈的道理……” 于薇窒声，又刺声道：“对，你说的对，我就是变现实了。话说回来，但凡老公有点能耐，哪个女人会厚着脸皮去啃老。” “你叽叽歪歪说这些，是不是在打自己耳光？还有，不要再回我信息，怕跟你多说一句话都做噩梦！” 刘思远抿了抿唇角，再次摁下传送键：“本来明天准备去海城见见我岳母的，可惜多出来不少工作……你帮我解释解释，等我忙完这几天。” 于薇淡道：“你来不来海城对她一点都不重要。” “对你重要吗？” “对我也不重要。” “可对我很重要，我想你了。” 于薇攥着手机，眼眶迅速发潮：“刘思远，你刚刚亲口说。事从来不是说出来，而是做出来。你说想我，我一点感觉都没有。” “你工作忙，我理解。帮你阿姨做事，我理解。问题省城离海城，飞机只用两个小时。” “你的话，是不是连张机票的价值都没有！” “前阵子身体不舒服，怕你担心……” “接着编。” 刘思远摊了摊还缠着纱布的右手，想拍照片，打住。这不是个很好的理由，他也不单纯是因伤才滞留在这。 聊天无疾而终。 刘思远也并不怎么将她表现出的态度放在心上。 反而因为聊过这些愉快不愉快，堆着的阻碍卸去不少。 第144章 无巧不成 踏实睡了一觉，刘思远第二天一早没打扰司徒静，独自驾车去中介公司找场地，选场地。 事不大，挺繁琐。 也就多开了会车，多走几步路，身体便有些明显吃不消。 好在高文成中午左右从宛城乘高铁赶了过来，刘思远接到人，把方向盘让给他后，才算轻松下来。 “你这手是怎么了？” 高文成绑着安全带，忍不住问出了口。 “不小心碰了下。” “看着还挺严重。” 刘思远笑笑，避而不谈：“你这趟过来得多留几天，把球厅选址的事给搞定。我等下给你几个微信，跟他们联系。咱兵分两路，我这还得找人办相关手续。” “你歇着呗，感觉最近你人都瘦了。” “歇着没意思。” 高文成腾手把烟盒递过去道：“我这几天总在手机上看到弟妹，她都成大网红了，粉丝蹭蹭的涨……我估计现在宛城不知道她的人都不多。” “没那么夸张。” “她粉丝一百多万，整个宛城有百万级粉丝的都没几个。这行应该挺赚钱，听说随便接个广告都几十万……既然有这资源，你抽空别忘让她关照关照球厅账号。” “我找时间跟她说。” 刘思远指了指前面左侧：“把车停那里，先吃点东西。” …… 下午跟高文成分开。 刘思远又约了个人，叮嘱一番，把证照之类的事委托给了对方。 似乎啥也没做，一天就过去了。 到晚上，跟司徒静一起去了另一家规模不小的球厅。 她负责打球，他负责记录片段，直播，一直到凌晨两点钟才结束工作。 连着几天。 刘思远伤口对行动影响越来越小的同时，高文成那边场地的事也确定了下来，并无缝连接的开始清场装修。这方面有高文成足够，刘思远就把心思全投进了直播事业里。 并且在第三天直播的时候等来了一波流量，房间里人数在半小时内，惊人突破了一万。 那波流量之后，粉丝由每天涨几百，成倍的递增。 试水拍的几个视频都分别给了流量，点赞量最高的一个视频，有两三万个赞。 数据增长完全体现在了现实中。 有人在后台留言愿意花钱请司徒静过去打球，有专业追分的团队联系上他之后想谈条件，追大局。还有直播公司想签司徒静跟他…… 以往他跟司徒静去球厅虽然被关注不少，总算还能正常的消费娱乐。几个段子小范围火了后，再去哪家球厅，好多人都能认出司徒静来。 正面的效应便是，司徒静一开始拿杆打球，球房会来很多看热闹的。球房热闹，直播间里跟着热闹。 这会两人还是在球厅里。 刘思远强打精神，有一搭没一搭的解说。司徒静则在跟人平追，对方是国内某知名台球培训基地出身的学员，标准职业选手。 局是司徒静在网上约好的。 定的时间是九点到凌晨三点，还有三个小时结束。同样是，在这个基础上乘了一百倍。 司徒静自身是金主，对手是身后绑了不少金主。 总之就是赌博，皆心知肚明。 刘思远看来司徒静是个不折不扣的高手，打球没见输过。今天情况不容乐观，对方经验和综合能力要胜过她不少。 好在她心理优势大，目前输赢还不是太明显。 随意扫了眼房间观众评论，刘思远怔了下。 他看到了一个熟悉id，小于。 这是于薇的私人短视频账号。 名字可以看错，头像错不了。 直播间此刻人数有四千多人，刘思远之所以注意到她，是她一直在里面刷礼物。一会的功夫，屏幕上到处是礼物在飘。 设置的管理人员已在替他感谢个不停。 “主播能不能露个脸？” 于薇打了行字，连发好几条。 “这么矫情啊，礼物都刷三千块了，露个脸都不肯！” 刘思远看出她不对劲，跟观众打声招呼到旁边僻静处拿起了私人手机拨号。 接通，他说了几句，对面一直沉默。 就在他胡思乱想之际，于薇总算开口了。 “我记着你对网红偏见蛮大的，咱俩还因为我工作的事吵过闹过。今天要不是巧合进你直播间，我还不知道你已经是个网红了。” 她带着情绪，刘思远说话就注意了些。 “不是故意瞒你，既然从事这一行，不免要跟风随众……” 于薇笑着插话：“你是不是每天都播她播到现在？现在是十二点，我看直播间说要播到三点结束。司徒静够有意思的，这么大老板，竟然有时间陪你在这过家家。” “她因为案子的问题，最近被滞留在了省城……平时很忙。” “哦，你是工作原因被迫滞留，那你们俩真有缘分。话说警方如果要保护她安全，怎还会允许她到处乱跑。刘思远，你说话完全不负责任的。” “警方当然不会允许这样，问题她不是犯人……” “我没说她是犯人，你太着急武断了。” 刘思远被她态度惹的无从说起。 有些意思懂则懂了，她既不会明说，他更不好言明。 攥了攥拳，紧绷的手心疼痛已不明显。纱布拆掉了，掌中一条凸出的伤口贯穿，接近愈合。 “这边工作快告一段落了，我明天去海城找你……” “不要来了。” “你给我发个位置。” “真的不用来了，忙你的就成，有时间我去找你。” 刘思远无声叹了口气，见她挂断，拿着手机的手迟迟未落，不安感整个占据了他。 他的态度容易影响到他。 如果不是现在就去海城不合适，他想马上过去。 又熬了快三个小时，那边司徒静的追分局终于结束了，输赢不是太悬殊。 刘思远收拾着轻便的直播设备，并肩跟她走出球厅。 “静姐，明儿不能帮你直播了……” 司徒静诧异：“不是信誓旦旦说，不把粉丝做到十万加，不离开省城么？” “碰到点事，要去海城一趟，不去不行。” 司徒静走路顿了下：“什么事？” “小事，很快能忙完。” “那你尽快，接下来还要筹备比赛这些……我不放心高文成能力。” “知道。” 司徒静笑容淡去，无声走出一段：“你饿不饿，吃点宵夜去。” “我不是很饿。” “那陪我吃一些，附近有夜市是二十四小时营业的。” 第145章 婚姻和爱情 夜市。 尽管已经凌晨三点，还是挺热闹。 宛城也有类似的地方，多半是夜场上班或消费的年轻男女。 司徒静找了家环境尚可的大排档，点了烧烤，啤酒。心细多叫了一份，让老板送去给车里跟着的便衣警方人员。 刘思远蛮佩服她这一点。 这么有钱，有地位。 却还能顾虑到许多小事。 尽管这是种交际御下的基本手段，甚至刘思远能观察到司徒静有些刻意。不重要，重要的是这一阵子，那些警察对司徒静的态度比对自个领导还要尊重。 “你还不能喝酒是不？” 刘思远点头：“你也少喝点……看你基本每顿饭都少不了酒。” 司徒静招手让服务员送饮料过来：“习惯。” “怎么会保持这种坏习惯。” 司徒静笑：“夜场生意好做，难在人脉维持，应酬少不了。我这人有点社恐，没有酒精的话，处处不自在。” “万一喝醉了呢？” “我喝不醉。怎么说呐，白酒不乱，其它酒随便……有点吹牛，总之有分寸。” 刘思远想到点趣事：“发现女人能喝酒的真挺多，上次我跟于薇拼酒，平喝她都把我给灌断片了……” “她是有点楞，这种事有啥好证明的，能不能喝是天生的。换成我就给你留点面子，早早的装醉。别只顾着说话，吃啊，给你叫的都不辣……” 刘思远拿起根烤串，悬在空中，四顾看了看：“我明儿一去海城，你就别到处再乱跑了。那个沈行军虽人间蒸发了一样，我总感觉他离咱不远……从他的果断，时机把握，冷血程度判断，那人手下绝对不止一桩命案。” 司徒静灌了口啤酒，冰凉的液体让她秀眉蹙了蹙：“这也能看出来？” “对，屠夫下手稳准狠，眼皮子都不跳一下。没经历过的，杀个鸡都会手忙脚乱。沈行军就是个屠夫，当时如果不是跟卫海岩距离过远，卫海岩没活着的可能性。” “本来就挺冷，你还聊这么冷的话题。” “冷么？” “你穿着外套当然不冷，把你外套给我。” 刘思远迟疑了下，以为她在开玩笑。 但注意到她上衣只穿了件薄薄的黑衬衫，喝的又是接近零度的啤酒。起身把休闲外套去掉递给了她：“今儿赢了多少钱？” 司徒静把衣服披在身上，喝酒间隙，抬了下带着笑意的眼睛：“你还真以为我这水平能跟职业的挂杆呀，我俩是假打。提前说好的，打球都用上十成功力把效果呈现给球友。钱嘛，次要……” 刘思远错愕。 司徒静补充：“像网上那些职业选手追分，肯定有真追的，绝大部分是假。你想啊，都这么有钱了，还能被人围观着赌博，送把柄过去嘛。” “那你跟我说是输赢一百万……” “我不这么说，你这性格能在直播间聊开么。” 一瓶啤酒结束，司徒静又开了一瓶。 头部稍稍受到些影响，司徒静谈性渐浓：“你去海城其实是去找你老婆对，你很爱她？” “不爱怎么会结婚呢。” “婚姻不是永恒，代表不了爱情。” 刘思远撑着下巴，懒洋洋道：“可婚姻是男人给女人最郑重真诚的东西。静姐不要被网上毒鸡汤给骗喽，伟人都说，只谈恋爱不结婚，那就是耍流氓。” “结婚后为何还有那么多人出轨呢？” “两回事，我指的婚姻前提是爱。 “爱会消失的。” “谁也不会知道以后。说不定万一再碰到个见面就心跳不止的女孩，爱真会消失。同理啊，于薇一样可能再碰到另一个愿意在一块的男人。所以这些假设没意义，看现在。现在她是我老婆，从事的又是一种比较复杂的职业，不去看看有点担心……” “理解，你想她了。” “是看看她工作环境这些……” 司徒静打断：“我有这么漂亮的老婆，一样天天担心她会不会被人给骗走。你要反过来让她担心你，让她发现你比她更优秀……男女都一样，总有一个是被动。而主动的那个，付出最多，最累，最不被珍惜。” 刘思远道：“你越说越深奥了。生活本来很简单，何必追根究底。” 司徒静举了下酒杯，想开第三瓶。 刘思远先一步把酒瓶拿在手里：“啤酒喝太多不舒服，别喝了。” “其它男人都希望女人跟他在一起的时候多喝点，到你这反啦。” “那都是别有用心。” “你对我没心？” 司徒静不等回答，扯了扯外套衣领，又把一些比较补的烧烤推到刘思远近前。 夜沉，少了喧嚣。 头沉，多了肆意和虚幻。 初见刘思远，她只觉得这人特别好看。西裤，白衬，五指修长，细节感拉满……挺卑微的处境，举止却大方有度，眼神干净深邃。 他没多看她一眼，她印象深刻。 再见，再到产生交集。 她开始有点讨厌她之前挺欣赏的，他身上的特质。 他眼神干净，看她跟看别人一样干干净净…… 浅淡的烟味缠绕，来自身上的衣服。 司徒静挺突兀道：“于薇有成网红的潜质，将来应该会特别出名，会有无数人跳出来认为你配不上她……就跟许多女明星婚讯公布后，她们的老公多数成为笑柄……” 话有些尖锐。 刘思远能听出来。 他看向司徒静：“回酒店休息，我这几天黑眼圈都快熬出来了。” 司徒静应着起身：“你明天几点去海城？” “临时要去，时间没确定。机场不远，直接去机场买票。” 正待离开，一个喝到晃晃悠悠的男人到了近前。 这人三十几岁的样子，五官粗犷，衣着紧身，身材健硕，来自于十几米外的一桌。 刘思远确定这是个醉鬼，五米开外之时都闻到了酒味。 毫不遮掩的目光，看向司徒静之时显得极为猥琐。 刘思远不愿让司徒静跟这种人打交道，伸手将人带到身后，隔开了两人距离。 第146章 复杂的交往 几个便衣警察也发现了端倪，齐齐坐直身体。 记起领导交代，判断不是什么大事。暂保持着关注，静观其变。 刘思远不想惹事，何况伤势还没痊愈。 尽管被醉汉三白眼中流出的挑衅不屑打量着，被醉汉同桌的一群人不怀好意观察着。他也只是退了一步，负手抓住司徒静手腕转身。 肩膀被人搭了下，挺有力气。 “你让开点。美，美女，加个微信，聊聊……” 熏人的酒气扩散，司徒静轻拍了下刘思远胳膊，温然笑着直面：“加微信可以，你手机呐？” “手，手机。我去拿手机。” 醉汉摸摸口袋，摇摇晃晃回桌上去拿。 司徒静看着他背影，低声对刘思远道：“听说喝醉的人痛感会减弱。” 刘思远初始不明其意，等醉汉拿手机想要扫码加好友之时，他才明白司徒静为何这么说。 就在醉汉把手机举起来的瞬间，一声脆响啪嗒传来。 有酒瓶碎在醉汉头上，是一瓶还没开盖的啤酒。 刘思远根本就没反应过来。 眼睁睁看着前一秒在笑，后一秒笑容中的司徒静驾轻就熟的找到酒瓶开砸。 液体混合着碎屑，伴随着醉汉迟迟响起的惨叫怒吼。 醉汉理智本来薄弱，受创后本能就扑向司徒静。跟他同桌之人，同时间起身往两人赶来。 事发突然，刘思远又不得不制止这种突然。 他将司徒静再次带开，那醉汉扑空脚下不稳，连跑出去几步直接摔趴。 见到便衣赶来，刘思远毫不纠缠。 局面因证件的因素，纠纷迅速被制止。 司徒静似待一秒钟都嫌多，一笔钱转给便衣交由他们处理后，先行回到车上。 刘思远多看了她一眼，转向车窗外跟一群醉汉协调纠缠的警察。 刚刚有那么瞬间，司徒静是陌生的。 他寻常接触到的司徒静是个商业天才，是在医院无微不至温柔殷切的朋友。拿起酒瓶的那一刻，狠戾突然而至。 别说是女性。 就算男性中脾气比较差的，刘思远没碰到几个一言不合就将矛盾升级之人。轻慢扫钱给警察，显是习惯用钱解决一切。 这是真正的她？ 矛盾又不奇怪。 司徒荣的女儿，近垄断着宛城的夜场业，怎可能会没有脾气和手段。 …… 回到酒店，刘思远久违洗了个澡。 他之前伤口无法沾水，已是邋里邋遢了好多天。回床上，订过闹钟。明明有困意，却无论如何无法入眠。 想着刚刚发生的事，期待着去海城见面的场景。 电话里不管分歧多少，闹的多凶。 哪会不想她。 压抑着的思念，在随时能得到排解之时，潮水般蔓延汹涌。 他找到她短视频账号，里面有她刚发不久的视频。 跟宣明玉账号里发布的视频一模一样，宣明玉点赞量是一百多万，于薇的是十万左右。粉丝涨的很快，前几天一百万出头，再看已突破了两百万关口。 刘思远反复看着她一颦一笑，思绪杂乱。 镜头里的于薇明显更自信了，完全进入了状态中。有变化，具体说不出来。 该是被认同，被追捧，及所属处境等催生出的观念转变…… 他能看出她适应了跟宣明玉一同出镜。 直播之时他抽时间也去看过。 宣明玉动，她静。 有时两姐妹一块随便跟网友聊聊天，有时跟人打打pk，下一步可能会带货……他看着她由拘谨，全靠宣明玉控场。到不落下风，愈发自如顺畅，个性鲜明。 他也看着她有时被评论污言秽语影响，失态反击，亲自下场拉黑对方。有时被打赏刷屏，格式化道谢，跟普通主播无异。 她有可能乐在其中，他只感不怎么舒服。 他见不得她委屈分毫，为生活去妥协分毫。见了就会有挫败，心疼，各种情绪围绕。 就如当初知道姐姐勤工俭学，拼命省下点钱打给同样还在上学的他那种感觉。 又不太一样。 砰砰砰的敲门声响，是同房居住的司徒静。 刘思远回神，穿着拖鞋下床。 开门。 他先就愣了下。 司徒静像也是刚洗过澡，秀发散落，肌肤如凝。只穿着一套低领真丝睡裙，修长白皙的颈部下，刘思远的角度，轻易能看到让人目眩的痕迹边缘。 他控制着油然而起的杂念：“静姐。” 司徒静越过他进去房间：“你手机充电器我用一下，我的坏了。” 刘思远从插座上取下，拿给她道：“这个送给你了，我明儿再买一个。” “嗯，几点去海城，我送你。” “不用，随便叫个车就好。” “别客气，我明儿没啥事……那，先晚安。” 刘思远走在她身后，等她出去，待要掩门。司徒静停了下，没回头：“思远，你要是喜欢上一个结过婚的女人，会怎么办？” 刘思远关门的动作停住。 司徒静调侃着继续：“要不要来我房里，咱俩好好讨论讨论这个问题。”她转头，正经道：“我今晚不锁门，你手机没电的话，可以随时来我房里把充电器拿走。” 刘思远看着她纤细的背影消失，空气中仿佛还残余着她身上淡淡的沐浴乳香。 本性跟理智纠缠顷刻。 他躺回床上，机械使用着陆院时学的睡眠方式，重复完成。 有多余的猜测浮上，不太确定。 就是他手机早充满电了，待机情况下一两天不会断电，不需要去她房里拿回充电器。 卧室中因司徒静的闯入，处处变得不一样。 辗转更难入睡，阳光渐渐冒出了头角。 他起身穿好衣服，蒙蒙之间一个人走出了酒店，自空阔舒适的道路上散漫闲走，抽时间订了到海城最早的航班。 他不适应太复杂的相处方式，更无法回答司徒静的问题。 喜欢上有妇之夫，或者有夫之妇。 这事太多了，不过他没经历过，没细想过。 八点整的飞机。 猜到司徒静还在睡觉，他只微信文字编辑提醒了下，七点半赶到了机场。闲暇等待着，跟邱婷高文成等人挨个联系沟通几句，随人进入了机场通道。 第147章 滚远点 海城，国内经济最发达的城市。 刘思远不陌生。 他外公外婆就住在这个城市里。 那对儿尖酸刻薄的老头老太太，是他跟姐姐童年噩梦，讨厌而惧怕到极点的人。 母亲去世后，他懂事后。 俩老人温和了许多。 这些年里，每年他或者姐姐会抽时间来这看看二老。尽管关系不如普通祖孙亲切，刘思远渐渐能感受到来自长辈的关心，照顾。 他姐姐毕业后的工作，是老两口靠着人脉所安排……他在桑特斯学院任务期间出事，他外公尽管没帮上忙。那么大年龄，还是亲自跑了趟都城，费尽心思的找关系周旋。 要不是清楚姐姐跟姐夫感情好，他以前都怀疑过秦家是否看在二老的份上，才会同意婚事。 飞机十点左右抵达了海城国际机场。 刘思远几次都是在这下的飞机，每一次感觉都不同。 纤尘不染的路面，合理布置的绿化……空气中都带着一种甜丝丝的味道。除了环境，他对这个城市印象最深的就是时尚和前卫。 国内大部分头部网红在这里扎堆，明星在这里定居，各种网红打卡地……仿佛每个新兴行业都是在这里先开始冒头，进而扩散，引领。 这里距离市区还很远。 刘思远不紧不慢走在路边，拿出手机联系于薇。 他只知道她大致在哪个区域，酒店的名字，更具体的地址不得而知。 拍了张机场照片给她发过去，石沉大海。 又打了个电话，还是没有被接通。 他稍稍意外，联想到她昨晚的阴阳怪气，便也不意外了。 估计还带着脾气，不愿搭理自己。 可他都到海城了，没具体位置该去哪找她？毕竟仅一个区域里，她住的那家连锁酒店就有三家。不过也有可能是在休息，她每天直播基本在晚上，很晚很晚，不然也不会大半夜的能刷到他直播解说。 刘思远不急，跟着又联络了外公，想着先去他那里看看也行。 这次倒很快打通，不巧老两口出去旅游了。问他会在海城留几天，准备马上回来。 刘思远忙说只是路过，敷衍过去。 走着，拦停了一辆出租。 刘思远上车先让往市区方向赶着，一时毫无头绪。他倒能联系宣明玉或苏婧，问题找媳妇来了，联系这俩一个吵过架的，一个说话都带着优越的，不免犹豫不决。 半小时左右，司机把他带到了所指定的酒店门前。 刘思远综合判断这就是于薇跟宣明玉直播的地点，平时住的地方，又根本确定不了。这种高档酒店对客户隐私保护的都很不错，进去打听估计也得不到有用消息。 抬头看着四五十层的酒店，身边车流接踵，行人擦肩。 他左右看看，再次拿起手机。 结果还是没能听到想听的声音。 见不远处有打发时间的kfc，他只能先进去点了些饮料，无聊闲等。要关注关注球厅跟拆迁工作，全无心情。 他确定不了于薇是故意晾着自己，还是睡觉期间关机静音了。 后者还好，他多等等没关系。要是前者，估计在这个不确定的地点等三天，也见不到人……想法纷扰，倍增焦虑。 时间流逝飞快，kfc里客人换了一波又一波。 刘思远从上午十一点坐到了下午三点钟，微信消息才姗姗来迟。 于薇似不信他在海城，回了个问号。 刘思远隔窗拍了张照片过去：“你是不是住这家酒店？” “是啊。” “那你把房间号给我，过去找你去。” “你进不来。” 刘思远看她磨磨叽叽的回消息，闷声语音：“我进不去，能出来接我不……” “你不是说不会来海城。” “气话你也当真？” “可我听着你说的很认真。” “所以你让我现在走？” “滚远点。” 刘思远停顿半天，站起了身：“行，我走，这就走。” 微信另一端迅速又回消息：“别，你再等会儿……” 刘思远皱眉：“你不是于薇？” “我……” 刘思远瞬间明悟：“你有病啊，谁让你冒充你姐姐在这跟我聊。” “你才有病，你全家都有病！” 刘思远胸膛起伏，肩部隐隐锐疼。他收了收因长久等待而焦躁的情绪：“把手机还给于薇，我跟你没话说。” 宣明玉道：“她还在睡觉。她房间号是4501，自己过来，我会跟保安打声招呼。” …… 另一边，宣明玉刚睡醒没多久。来于薇房间是准备叫她一块出去吃饭，顺便晚会去郊外参加个车友会，凑凑热闹，顺便拍点素材。 见于薇手机有动静好奇翻了翻，出于恶心刘思远的目的冒充聊聊…… 聊崩了，还没来及多想，就被刘思远惹出一肚子怨憎。 “你拿我手机干嘛呢？” 于薇被吵醒，睁开眼睛，懒懒从床头坐了起来。 宣明玉心虚：“你手机有未接来电，随便看看。” “谁打的？” “宛城那边有个来电，可能是你公司的人。还有，刘思远打了几个……” 于薇困意全无：“手机给我。” 宣明玉边递过去边道：“我本来想替你出出气，谁知道他上来又开始骂人……” 于薇无心去听，翻到了聊天记录。 她条件反射从床上坐起，穿着拖鞋要往外走。匆促走出几步，才又站在原地。手指弹跳着回完消息，到窗边拉开了窗帘。 这里她能看到kfc的门头。 不到一分钟，就见人从里面走了出来。 高悬的烈日下，他在视线里显得极其渺小，她还是第一眼就认了出来。 宣明玉见不得她没分寸，没出息的模样。 “我说你有必要这么卑微么？他出轨在先，你们俩又闹成这样。换成我，哪来让他滚回哪去……真不知道你到底看上他哪了……” “有没有跟你说过，你必须要有立场。不管因为啥闹矛盾，必须一次把他给弄的服服帖帖，让他以后掂量着点……跟你说话呐，听没听……” 于薇瞪视着打断：“别再碰我手机。” 宣明玉生无可恋：“恋爱脑，你就是典型的恋爱脑，无药可救的那种……” 于薇目不转睛，看着那道人影从kfc出来，消失在酒店。这才有点理智，忙着洗漱，翻箱倒柜找衣服。 似也觉察自个不矜持，自觉慢了些动作。 宣明玉瞄了眼镜子里头发乱糟糟，跟个疯子形象般的自个，回房也开始换衣打扮。 她要美而高贵的让刘思远后悔嘴巴那么臭！ 第148章 熟悉和陌生 楼下酒店大厅。 刘思远本来是想直接上去找于薇，结果无论跟保安如何解释，对方都不肯让他过去乘坐电梯。 不过已经联系上人，倒也不急这一时片刻。 十五分钟左右。 刘思远再一次将视线转过去之时，不由站起了身。视线内，两个年轻女孩并肩刚从电梯中走出。 两人容貌上有些相近之处，年龄看似相仿。 同时出现，差不多吸引了大厅所有目光。 左边女孩短发过耳，气质洒脱飞扬。明目顾盼间，自信而骄傲。 是宣明玉，现实中远比镜头中还要漂亮许多的宣明玉。皮肤白的更加自然，人更为灵动精致。 刘思远只扫了她一眼，便跟她身边更为出彩的于薇视线撞到一处。 自他从邱婷那里拿到禁毒局证件，接下保护司徒静的工作……尽管还没多少时间，又好像已经过去很久很久。 尤其最近电话里时不时吵架，分歧，冷战。 视频都不通了。 刘思远调整着乍然起伏的心思，朝两人相对走去。一颗面对卫海岩那种杀人犯都未曾剧烈跳动过的心脏，有个瞬间，跳的让人心慌。 最熟悉的人，有陌生感。 陌生于她细微的变化，见面的环境，相处方式的改变…… 难言的紧张和亲近靠近同时出现，刘思远大脑稍稍空白。 于薇同样有些无以描述的复杂和拘谨。 她刚刚在电梯里还在斟酌要用什么方式去对待他。 冷，热。 冷的太狠不行，容易把人气走。热的太狠，她意难平。 这么多天，这么多事……种种心思，随着将人看的越来越清楚，皆化云烟。 他皮肤颜色不对，白的不正常。他状态不对，少了之前朝气。他人瘦的比视频里要明显，更清俊，眼睛显得更大，却无形的颓气缠绕。走姿慢悠悠的，丝毫没她印象中的虎步龙行，轩昂气宇。 宣明玉能清晰感知到身边于薇的细微变化。 瞄一眼刘思远，再瞄一眼于薇。 自个这傻姐姐只要没亲自将刘思远抓奸在床，永远都会自己安慰好自己。眼睛不会表达，宣明玉仍然能从于薇眼里读懂许多。 酒店金碧辉煌，客人，服务生，保安……于薇眼里就只有他。 尽管刘思远外形确实挺好，比那些靠脸吃饭的人都要好。尽管她第一眼见到对方，心跳慢了半拍。可是，至于么？颜值能代表一切么？ 除了脸，在她这刘思远就一让人发自内心排斥的大男主义的代表人物。仟千仦哾 反差越大，证明这人越虚伪。 距离更近，停步。 于薇克制着，声音平平淡淡：“我这几天直播都在晚上，作息颠倒，手机在休息时候静音了……对，介绍下，这是明玉。” 刘思远出于礼貌对宣明玉点了下头：“猜到你在休息。” 于薇疑惑：”你怎么知道我住在这？” “之前你提到过，这酒店的环境跟治安看着都还可以。” 宣明玉道：“海城最好的酒店在你看来只是可以，看来你住过更好的。” 她带着讽刺，刘思远不免看向了她：“海城公认最好的酒店是古城。” “古城？那不过是一家名气远大于本身，被外地人拿来吹牛皮的资本而已。真正的海城人，谁不知把古城挂在嘴边的全是外地冤大头。” 刘思远道：“你行业针对的大多是外地人，怎么能把衣食父母称之为冤大头呢。再则古城酒店是上过教科书的，它有七十多年的历史文化沉淀……酒店最初由洋人所建，处于安全区。动乱期间，酒店创始人为了保护数百老弱妇孺，不惜违背约定，冒着生死危险一力将迫害者拒之门外。桑尼先生的中文名字叫古城，后来动乱过去，海城医院紧缺，他又无偿将酒店捐赠给了海城市政临时用作扶伤行道，并积极提供先进的医疗资源……” “这家酒店的好，是好在不知救过多少海城人的性命。因为名气在外，政府这些年倾力经营打造。海城酒店的环境，服务，治安，都是顶级的。目前我没听说过有哪个网红可以具备常住资格，也是第一次从海城人口中听说它不是最好的酒店……” 宣明玉张张嘴，小脸迅速涨红。 她一个本地人，竟能在这些知识点上被刘思远碾压的无以辩驳。 这败类，八成是记恨自己刚在微信里戏弄他…… 她长长呼吸：“懂这么多，看来你是住过古城酒店啊？恕我眼拙，没看出来你还是哪个大人物。” “嗯，有幸住过几次。” 宣明玉嗤笑，要继续讽刺，被于薇插话打断。 于薇既不想看到俩人一见面就掐，也不想看到宣明玉在聊天上被虐的体无完肤。 刘思远说住过，肯定是住过，他就不是个吹牛的人。估计是要么小时候跟他母亲一块，或者是外公外婆给安排住进去过…… “这说话不方便，去房里说。” 宣明玉注意到三人被关注太多，只能压着气怒先行转身。 于薇瞪了眼刘思远，落后几步低声：“你能不能让着她点。电话里掐，见面也掐。” “没看出来好，好瞎搅合是真的。你说她冒充你跟我聊天的目的是什么？我幸好没说过于出格的话，不然多尴尬……你的手机别让人乱碰……” 于薇嘟囔：“我又没什么秘密怕被人发现。再说我睡觉呢，没想到她会记着我手机密码，训斥过她了。” 刘思远看向她白皙灵透的侧颜：“你工作地点就在这？” “是，这酒店就是明玉家的，她在这顶层弄的工作室。平时我们俩除了视频取材会出去转转，大多数都在这酒店里面。另外公司老板跟她是发小，两家交情又很不错。工作蛮自由的，合同有约束，基本又没约束……” 说话间，视线无意碰触。 于薇语塞，停了几秒：“你不是挺忙，咋突然又有时间来这了。” “想来看看。” “工作怎么办？” “拆迁有人负责，阿姨那边的事对我个人来说也算告一段落，目前只有球厅比较耗神。” 于薇自然清楚他跟司徒静合伙经营球厅的事，听到这个，聊天欲望突然打了折扣。 第149章 忐忑不定 电梯无声上行，到了顶楼。 刘思远边跟着于薇去她房间，边观看着周围。 这工作地点有些过于奢侈了。 按照海城的酒店价格来说，整层随便一个套房每天的住宿价格都不会低于几万，而宣明玉包下了整层。不过听于薇提过，酒店是宣明玉父亲宣文波的产业。别说只用一层，用一整栋都问题不大。 房里，少了宣明玉这个灯泡，刘思远跟于薇两人之间反有些僵住。 吵架伤感情，最近两人电话中不知吵过多少次。 想亲近，被她无意间疏离的躲闪态度所感，心乱无措。而门口时不时传来的敲门声，宣明玉的说话招呼声，更让刘思远无法静心。 宣明玉故意的，故意不想他跟于薇有单独的空间。 等于薇再一次被宣明玉叩门叫走，刘思远索性在房里闲走闲逛起来。 小二百平的独立空间，装修布局大气而合理。落地窗前，入目是天海标志性的隆和大厦……短视频经常刷到的地标性建筑，近在眼前。 他窗前站了会，去了卧室方向。 开门，沁人的香水味扑面。幽香淡淡，全都是她的味道。 可能是刚起床还没来及收拾，床铺略乱。他顺手收拾折叠着被褥，注意到床头摆着得相框。是两人的结婚照，应该是她重新找人洗出装好的，跟家里床头的那张有区别。 他看着照片里穿着婚纱的于薇怔了怔，环顾间处处皆熟悉。 香味，视觉，物品摆设…… “你吃中饭没？” 微信提示响起，于薇发来了消息问候。 刘思远看看时间，回应说吃过。 “我跟明玉去楼下餐厅吃点饭，你要不要一起。” “你们吃，我就不去了。” 沟通中断，刘思远将手机装回口袋，走出卧室。 他昨儿直播解说司徒静跟人追分一晚没休息，乘机过程心情的原因，一样没能睡着。此时无所事事，被舒适的温度和特殊的环境影响，困意倒是来的莫名其妙。 …… 于薇被宣明玉强行拉到了酒店内部餐厅，食不知味。耐着性子跟她聊过几句，忍不住道：“他刚来海城，把他一个人丢房间里会不会不太好？” 宣明玉道：“这有啥，他来找你是负荆请罪，晾一晾多正常。姐，人都是很贱的，你对他越好他越不容易把你放在心上。我挺讨厌刘思远，但不得不说这人外在挺优秀，容易招惹些不三不四的女人。这趟他来海城，你要是不抓住机会好好敲打敲打，将来有你后悔之时。” “他跟那个女人是误会。” “呵，你这话连自个都不信。如果确实是误会，你跟他还吵什么？你这些天疑神疑鬼，消沉消极个什么劲？连网友都能瞧出来。” “我看他精神状况不是太好……” “装的呗，老海王了。知道靠这个去激发你同情心，忽略他那些乱七八糟的破事，千万别被他演技骗。对，他在跟你结婚前谈过几个来着？你们俩认识不多久就结婚了对不？” 于薇无奈：“我俩是发小，跟你说多少遍了。” “那你更得提升提升眼界，竟然能被一个人从小骗到大。按你说的，他从小喜欢你，中间一样没少谈恋爱。这种情况下，爱情的先决条件都不具备。远的不说，只说咱工作室的几个员工，有几个结婚了对。其中一个还是跟同学结婚的，十几年的感情基础，他照样该出轨出轨……” “每次我无意听他在电话里跟媳妇秀恩爱，表思念，把媳妇骗的团团转。我都想吐，想拆穿。姐，你经历太简单，没碰到过肮脏的事……男人可靠的真没几个，真可靠也指定不是刘思远这种。” “大早上打电话是女人接的，不止一次这情况。随口跟你解释几句，你就信他在帮他阿姨工作。你以为演电影呐，他znh保镖啊……保镖都日久生情了。” “听我的，吃完也别回去，咱该逛街逛街，该取材取材。晚会跟妈吃饭叫上他，让她帮你把把关。” 于薇犹豫，脑海中一会闪过刘思远不正常的状态，一会闪过那些不确定是不是误会的事情。 她开始真相信刘思远跟司徒静没过度密切的关系，一切都是误会。可迟迟见不到人，加上工作所见所经历，信任随着矛盾加深，愈见稀薄。 特别刘思远好似完全跟司徒静绑在了一起，工作，生活……她是他妻子，特别特别想见上一面的老公，每次联络都会发现他身边司徒静的影子无处不在。 于薇定了定神。 “明玉，不说这些了。就当看我面子上，不要一相处就闹的挺不愉快。要实在不喜欢他，表面上忍一忍。” “我倒是想忍，你看看他那德性。装x的一把好手，像真住过古城酒店似的，连我爸想住都得预约，吹牛都不着调。不看你面子，我当时就得把他扒的底朝天。还说古城不对网红开放，摆明含沙射影，连你都一块刺儿了……” “问题古城酒店确实不对网红开放，不允许内部拍摄录制。连国内大导想拍电影取材，都得好多手续，他说的是实话。” “另外你为什么武断认为他没住过古城酒店？他外公做过海城大学的副校长，宣叔叔可能都曾是他外公的学生……你偷拿我手机跟他聊天是不是有错在先？想一想，你跟男朋友聊半天比较隐私的话题，结果发现对面拿着你男朋友手机的人不是本人，气不气？” 宣明玉语噎半天：“我，我是为你好，想替你了解这个人。你俩聊天记录我全没看，我发誓。”qqxδnew 于薇不好多说。 她跟宣明玉接触时间不算多，但很了解她为人。 对谁好就是真的对谁好，护短，诚心诚恳。她在外是快人快语，社牛属性。对自己人基本不掩饰自身，不设防。想哪做哪，较为自我，高傲自赏。 妹妹是个好妹妹，唯独有些霸道了。 总喜欢当她的面肆无忌惮评价揣度刘思远，意识不到夫妻关系实则是世上最紧密的几种关系之一。她领宣明玉情的同时，着实又听不惯她的表达，看不惯她自作主张的一些幼稚行为。 如生拉硬拽的把她跟刘思远分开，带到这吃饭。 既让人哭笑不得，又不知从何怒起。 她好像单纯的在使坏，单纯通过一些事证明她对自己比任何人好，亦见不得自己对别人比对她好。 这种姐妹之间的感情挺厚重而特殊。 只于薇一时无法适应。 在认识宣明玉之前，她生活的某个阶段，刘思远近乎是她的全部。她哭笑烦愁因他，表面不承认，实则过度依赖信任着他。 进入海城这个新的城市，进入一段新的工作，有了新的关系网，住在几万一晚的酒店中，身边不管是老板陈泽，宣明玉，母亲，甚至只见过一面的宣文波对她都很好。 赚钱变的容易，生意可达预期。 她还是忐忑不踏实。 第150章 不计前嫌 于薇没跟宣明玉去逛街。 在这种时候陪她一块吃顿饭，是她忍受的极限了。一想到房间里他在，哪怕明明想要如宣明玉所言，故意冷落冷落。总滋生出一种克制不了的冲动，驱使着她时刻回去。 进房，关好门。 房间空荡荡的。 于薇看一圈没发现刘思远在哪。 心下一慌，走向了卧室。 虚掩着的门内，听到些动静后，她才轻轻的将门推开。看着自己床上的人影，听着轻微均匀的呼吸声，于薇迟迟站立着。 这个大而豪华的房间里除了宣明玉偶尔进来会增加些热闹，挺冷清。 晚上如果不是特别困，她睡觉都很困难。 此刻冷清尽去。 轻脚走到近前，于薇居高端详片刻。想拿被子帮他盖上，眼神留在了他张开的手掌上。 那里有一道挺恐怖的伤口，差不多贯穿了整个手心。 像结疤刚蜕，泛着不同的颜色。 哪来的伤？ 这次见面她就细心发现他气色不好，走姿很拖延……还有他上次说因为身体不舒服没来海城，她以为他在说谎，不但没放心上，还特别愤怒他拿如此蹩脚的借口搪塞自己。 于薇凝目出神，要马上叫醒他。 忍耐片刻，遮了下被子，无声退出房间。 他总爱瞒着许多事，最脆弱的时候也装的坚强，让别人所看到全都是他希望让看到的。 这本来是种很值得欣赏的特质，她欣赏不来。 她希望他什么事情都不要瞒着自己，有压力可以说，有烦恼可以说，什么话都可以跟她说。 他都不说，不知是她帮不上他，还是如何。 今天不是巧合看到，她连这段时间他受过伤都一无所知。 …… 傍晚来临。 夕阳的红映在落地窗上，酒店房间都被染上了颜色。 于薇始终没打扰还在休息的刘思远。 一两个小时间，洗洗衣服，手机跟宛城那边的人员开开会，刷一刷视频账号里面的衣服销量。 她跟宣明玉签在一家公司后，除了签约费，目前还没在短视频上赚到钱。 但签约带来的连锁效应，让她公司赚到了。 橱窗里展示的衣服销售变得可观，工人数量短时间超过以前人最多之时。设计部，物流部，售后质检等等部门临时扩张成立。 赚的钱跟现在公司有约定分成，除了通过账号所售净利润的百分之二十需要交给公司，其余一切都没变。 薇品牌还是她的，不受人干涉管束。 除了事业发展，形象方面同样赚了不少。 李少河形象崩塌之时，她被李少河刻意设计抹黑导致的困局迎刃而解。加上所签公司有实力，有经验，她被塑造成了一个独立，坚韧的创业者。设计才华横溢，名校毕业…… 烦恼仅剩下工作环境以及容易被零星言语所影响。 接触到大众，接触到更多人。 于薇观察到很多人是毫无道理和逻辑的。 比如有人会毫无缘由把对生活的不满发泄到评论区，直播间里。比如她跟宣明玉直播之时哪怕有员工无意入镜，会被恶意的造谣。更有人把她老公刘思远假想成小白脸或大金主…… 宣明玉让她不用在意这一小部分。 道理她懂，不太容易控制的住，很多次在直播间里失态过。 手机有消息。 宣明玉微信告诉她说老妈订好了餐厅招待刘思远，晚上七点钟左右。 于薇答应完，去房里招呼刘思远起床。 开门声大了些，就见他睁开了眼睛。 于薇脸色如常：“我妈说要请你吃晚饭，七点。” 刘思远愣了数秒：“知道了。” 于薇扫了眼他穿着：“那赶紧起床洗漱，先买套衣服去。总不能这么衣冠不整过去。” “不用麻烦，熨一下就成。” “那你洗漱去，脱了把衣服给我。” 刘思远犹豫了下，把身上因睡觉而皱巴巴的t恤脱下递给了她。 “裤子。” 于薇拿过来，继续让脱。 “裤子不用熨。” 于薇看出他有点不好意思，拎着t恤不经意问：“手咋回事？” 刘思远握了下拳头：“意外被划了下。” “什么东西划的？” “就那天帮阿姨做事……住了一阵子院。你跟我打电话的时候，司徒静恰好在帮忙照顾我……是误会，我当时动弹下都很困难……” “干嘛没跟我说？” “想着见面后再说。提前跟你说这些不但无济于事，还容易让你瞎担心。” 于薇侧开目光：“你就不担心自己死掉，让我连担心的机会都没有。” “没那么严重。” 于薇脱口：“怎么才叫更严重？刘思远，你到底拿我当什么人了？这种事都要瞒着我。” 刘思远无言，抬眼看到了她微微发红的眼圈。 窗口透入的光，将她白净无瑕的俏脸也染红了些许。 夕阳下的女人，真实而又高贵的虚幻。 她之前很美，穿衣风格得体挑剔。她现在更美，少了那些精打细算的价格考虑，身上穿着鞋子无一不是国际大牌。 刘思远想抱抱她，担心会弄乱她精致到一丝不苟的衣着。 她变好多。 变的短时间内至少外在风格上，融入了海城这个国际大都市，气质亦有不同。 他纠结着，擦肩之际再忍不住，将人整个搂在了怀里。 他来海城有很多理由，想改善两人持续恶化的关系，想见见岳母，想看看她工作环境居住环境……这其实都不是真正的理由。 他就是想她，无时无刻的想。 想被她主动关心关注，矛盾着不想被她知道更多也希望着睁开眼睛能看到她出现在面前。 能察觉她像根木头无动于衷，刘思远却没再松开。 抱着，抱了很久。 直到自以为将横亘的距离感抱走很多，他才松手捧起她俏脸，嘴唇缓缓落了下去。印在额头上，转到了眼睛上…… 于薇错开，指肚流连在他肩膀上新增的疤痕处：“以后不要再跟你阿姨共事了，咱不稀罕她每月多给的那几千块钱。” 刘思远踏实：“后面的案件，她不让我再参与了。” “能不能把禁毒局的证件还给她？” “这个不急，等她忙完这阶段再说。” “她为何非找到你……” “我陆院退伍前有比较严重的心理障碍，这个她清楚。案子无巧不巧跟我个人有些牵扯，她估计是想打开我心结，加上确实看得起我……” “你跟我详细讲讲。” “晚上跟你说。” “说多少？” “你想听多少，我说多少？” “任何事？” “嗯。” 于薇红唇抿了抿，安宁枕在他肩上。凉凉的触感，清心剂般由肌肤钻进心底。 第151章 合和花园 接下来，无论气氛还是沟通都顺畅随意了许多。 气氛流转着，一切显得繁琐而多余。 于薇很快熨烫好了衣服，靠着浴室门，看着里面在洗头的刘思远。 “你没带行李么？” “没。” 于薇失望：“不准备多待？” “看看时间安排，省城球厅投资预计小千万，必须得重视。还有拆迁的事，又碰到点阻碍……” “一千万也不是很多。” 刘思远停住动作，转过头来：“你有啊。” “对，公司这阵子赚的钱，加上签约的五百万，确实有。” “不是在海城买房了吗？” “骗你的，没买，留着准备还给思瑶姐的。要不，我先拿这钱投资你，不用司徒静的钱。” 刘思远不假思索：“这不合适。” “你跟她在一起做生意就很合适嘛？” “生意这块她基本不管……” “不管她还让你陪着每天直播到半夜，我看她管球厅的事比管铂金集团都上心。” 见他洗好，于薇另一只手把毛巾递了过去。 无意又看到他肩上狰狞的疤痕，不忍的将视线移开。 那块疤痕比他手上疤痕还要可怖。 明显贯穿肩胛，不知会有多疼。 她不继续追问过多，找到风机帮着吹干头发：“晚上饭局如果结束的早，我带你买两套换洗的衣服……在这多住几天，带你去dsn乐园跟江畔转一转。” “你每天晚上不是要直播嘛。” “对，主要我自己也有直播账号，属于跟公司共同所有。网上对你很好奇，都想知道我老公是谁，要不要满足网友？” “千万别。” 于薇有些恼怒：“你跟别人都能一块直播，跟我不行？” “那个不露脸，瞎聊瞎侃。” “我又不嫌你丢人。” 刘思远还是摇头：“男女夫妻，情侣。无论多般配，总有闲言碎语。男的认为男人配不上女人，女的认为女人配不上男人。进入大家视线，纷纷扰扰都避免不了的多，我不习惯。” …… 跑车上，先下楼的宣明玉戴着墨镜，时不时看向酒店大门。 六点四十了，父母已先到餐厅。 她去于薇房里催促了下，见不得她跟刘思远默契相处，气的索性在楼下等。 她搞不懂，于薇脑袋里在想些什么？ 不管刘思远多出格，多难让人容忍。 她总把他往好的方向去猜。 闹那么多天，即便刘思远找上门来，起码的矜持架子要有。倒好，俩小时不到，眼睛都黏在了人身上，压根就忘了前几天默默垂泪，失眠绝食的痛苦。 自己要是碰到这号的渣男，牙尖嘴利的直男…… 不过也不全怪于薇，那家伙确实长相气质都太有迷惑性。 她恶感满满，下午刚见面都有点惊讶。 就一简单的白t，休闲裤，稍贵点的轻便旅游鞋……愣是被他穿出了电影男主的气场。 支了支脑袋，宣明玉把墨镜往下拉了拉。模糊的夜色中，于薇搂着刘思远胳膊出现在酒店门前。 路灯刚亮，看不真切。 可两人走在一起之时的那种独特契合感，竟让她视线难回，由衷发涩。 她好不容易有个姐姐，被抢了。 她想找茬挑出点不和谐之处，挑不出。 这俩人在一块，容易让她相信爱情。 抛开那些可能存在的肮脏，至少外在上，美好恰恰能够概括。 拉开车门下来，宣明玉懒洋洋抵着车身：“会开车不？” 刘思远从她态度跟斜斜的目光上判断出这是在跟自个说话，默认着没搭理。 “我来开。” 于薇担心他手不方便，主动想接下开车任务。 宣明玉摘掉墨镜，坐到副驾驶上：“姐，我这车你未必能开好，让刘思远开。” 于薇犹豫，见刘思远已到驾驶位置，只能去往后排。 宣明玉翘着二郎腿，胳膊搭在敞篷门上。手指间拎着墨镜，嘚嘚瑟瑟：“去黄浦江侧的合和花园。” 刘思远对车自是不陌生，对这辆超级幻影比较陌生。 不过他军校，不光驾驶过各类特种车，连直升机都亲自尝试过。 也不请教宣明玉，点火，摸索着在方向盘处找到拨片，熟悉后一脚油门踩了下去。 车子平稳窜出，骇的宣明玉双手撑住了前挡：“你要杀人啊……” 刘思远慢慢适应着刺耳轰鸣声，瞟了眼后视镜道：“不好意思，腿太长，油门不小心踩多了。座椅怎么调的？腿伸不开。” 宣明玉总会听出讽刺的意味来。 车是她的，她开的多，她腿短？ 银牙相克，宣明玉撇开脑袋装听不到。 她说不赢刘思远，领教几次了。 接着嚣张，看等下饭局上还能嚣张不。 于薇左右看看两人，心提着难放。 她就担心万一谁彻底破防，彻底闹翻，会不好收场。 宣明玉娇生惯养，唯我独尊。刘思远不温不火，实则孤傲至极。 好在车辆噪音大，车开动着，交流太费劲。 她打开手机导航，放到了前排支架。欣赏着入夜海城的夜景，感受着不凉不热的风。 车子很矮，回头率却接近百分之百。 刘思远坐上车的那一刻，知道这种车肯定会被关注。豪车遍地的海城，宣明玉这辆车都绝对是稀缺款。 但他还是料不到，车只要稍有停顿，就会有路人举起手机。 让人想躲都躲不开。 再联想到宣明玉跟于薇的职业，刘思远真担心明儿照片视频会到处乱飞。被有心人编纂炒作，造谣生事。 挺煎熬的一路。 车子慢慢开进郊外的一处僻静饭庄。 星光明澈，微风卷动着草绿花香。 这是一处类似农家院的地方，看上去没啥特殊，车场内停的车子都挺特殊。没有奔驰宝马，全是一些视频常见，现实不常见的商用车型。 下车，走在宁静雅致的路段上。 刘思远心情不免多了些起伏。 不管如何，这是真正意义上初次跟岳母碰面，并且宣文波跟于薇的老板也在。 他一个没接触过，直觉没一个是好接触的。 电话里，首先就领教过岳母沟通上的气场。她若不是于薇亲妈，他是无论如何都不想跟这一类人有丝毫交集。 不存企图心的情况下去跟非一个层次生活之人相处，没啥意思。 第152章 人皆上等 靠近包厢，刘思远已能听到些里面男人的说话声，女人的笑声。 他落后于薇宣明玉一步，随着敲门走了进去。 包厢很大，里面却只有三个人。 斜对着的，手机夹着根香烟的是个中年男子。外套没在身上，只穿着件灰色衬衣。头发较少，并不影响丝毫形象。气质斯文沉着，体型偏瘦。 刘思远猜到他就是宣文波。 相貌上跟身边的宣明玉有些相似点，气度又如此不俗。 宣文波左侧的年轻人应该是于薇提及的老板陈泽，宣文波的子侄辈…… 刘思远不着痕迹的打量，最后将目光放在了那个看上去只有三十来岁的年轻女人身上。 不，岳母苏婧至少有四十七八岁了，因为于薇都快过二十五岁。 他明知她年龄，还是很难反应过来。 到嘴边的招呼，咽了回去。 无论如何妈这个字难以出口。 苏婧外表真的跟五十甚至四十这两个年龄毫无关联。 保养的再好，总归是有些痕迹能看出来。而苏婧的皮肤，整个人的状态，身材的保持……就如经常在大荧幕上美颜数遍的那些女明星。 连眼睛都不见浑浊，明亮清透。 他不止一次见到过于薇手里保存着的苏婧照片，十几二十年前照片里的苏婧是什么样子，现在好像一点都没变化。 无非气质上褪去了那个年代的印记。 他视线一扫而过，几道视线也齐齐落在了他身上。 刘思远倒谈不上紧张，有点别扭。 包厢里加上他一共三个男性，好像就他衣着不太讲究。跟这个包厢的环境，人，格格不入。 苏婧站了起来，迎到刘思远近前。 目光不移，笑容亲昵中带着些标准化。 刘思远平复着，礼貌叫了声阿姨。 苏婧不禁莞尔：“该叫我什么？” 刘思远默然。 他跟于薇结婚之初，好不容易才适应对沈英的称呼。即便如此，有时嘴瓢还会不自觉叫成阿姨。 苏婧抓住了他胳膊：“过来坐，看看想吃点啥。你跟小薇结婚的时候，我一点消息没收到……长辈不懂事，你们俩也不懂事。” “小薇，明玉。你们各找位置，我跟思远坐一块。” 刘思远听之任之，入座后接了下菜单。粗略看看，想递还回去。 苏婧不接：“都是自己家人，不用客气。点菜。” 宣明玉自然而然：“妈，这菜谱他可能看不懂，你别为难他了。” 苏婧笑道：“能考上陆院的人都看不懂这里菜谱，那这满厅文盲更是看不懂。”她转过头：“宣文波，思远当年跟他姐姐可分别是他们省内的男女高考状元……” 宣文波掐灭香烟，将话题扯到了陆院上。 “我跟林敬言老先生在一次会上见过一面，他当时身体有些不太好，现在怎么样了？” 林敬言，陆院六个副校长之一。 “宣叔叔，我离开陆院有段时间了，早就没见过林校长。” 陈泽道：“陆院算是综合性的军警学校，一般毕业后会分配到部队或者局里，你是……” “我是被开除的。” 陈泽惊讶：“太可惜了，这么好的学校。为什么会被开除？” 宣明玉道：“你这话问的真没水平，被开除肯定是犯了大错。他不说，肯定不方便被人知道。”她眨了下眼睛：“刘思远，方便别人知道不？” 刘思远点了俩菜，放下菜单：“没啥不方便，我智商和能力跟不上陆院节奏，属于最差的那一类学生。优胜劣汰，被退学的。” 苏婧听出刘思远在敷衍，绕开话题：“像你们学校毕业后一般会分配到什么岗位？ “我同学大部分留在了都城，部队就是营级或者团级。到地方上，多半会进武警或消防这些任职。” “小薇说你现在还没工作，以后有什么想法没。” “还没想那么远，就先把手头的事做好。” “不想可不行，你宣叔叔当年要是没想法，无论如何都走不到今天这一步。” “宣叔叔属于百万里无一，我怎么能跟他比。” “他跟你可差远了。你不但有我们俩，有你姐姐，还有你外公外婆……他们就你一个外孙，资源现在不用，等过几年想用别人未必会买账。现实如此，刚退休的人，肯定想替小辈发挥些余热。你有事找到他们，他们只会高兴尽力。” 刘思远端起了茶杯，低头抿了抿。 不回话，挺不礼貌，苏婧却并不觉有不妥之处。她第一眼看到刘思远，就有记忆点。印象中他母亲差不多也是这种性格，不屑于周全礼数，又完全不失礼。 一念起，感触滋生。 二十来年的时间。 当初亲眼看着蹒跚学步的小孩，成了自个女婿，不得不说命运之奇妙。 …… 菜陆陆续续的上，红酒和白酒各开了一瓶。 桌上六个人，除了他，所有人都倒上了酒。 于薇替他解释说身体原因无法饮酒后，陈泽明显不信，亲自把酒倒了一整分酒器。 “思远，我这人平时也不大爱喝酒。今儿我有幸参加你们家宴，总不能让宣叔叔这个长辈来陪我。你要实在不想喝也成，让小薇替你喝。” 他言行举止得体，苏婧便没拦着。 于薇太了解刘思远：“陈总，那我替他喝。” 陈泽笑容不变：“开个玩笑。思远一看就是爽快人，不可能让你替的。” 刘思远夹了点菜，眼神低了下。 他看人蛮准，直觉挺准。 初接触这几个人。 宣文波属于倨傲在上，不屑多聊者。苏婧属于海城人标准性格，无形中就会有高姿态。陈泽属于敌意，他从第一句话开始，就察觉到了来自对方的敌意。 无冤无仇，敌意何来？ 是宣明玉跟他说过关于自己的事情，还是别的原因不重要，重要的是他真不能喝酒。 伤势初愈，酒精影响太大了。 就在这时，刘思远注意到于薇在苏婧耳边说了几句话。苏婧随即把酒拿开，顺口解了围。 无形的僵局，这才就此解开。 第153章 惆怅 饭间，随着聊天气氛渐浓。 刘思远如坐针毡。 他本来不是个特别擅长交际应酬的人，特别是应酬这些明明陌生又关系紧密者。 她（他）们聊的话题，多半是他相对陌生的领域。 贸易，变现，市场，奢侈品…… 无所不晓，无一不涉。 刘思远心理承受能力够强，还是被无意听到的只言片语打击的体无完肤。 宣文波买公司像买玩具。 陈泽二十岁白手起家做事业，本金是自己存下的两个亿。成功跻进短视频行业成为头部媒体公司，旗下主播网红近百。 宣文波当年资金紧缺，靠着苏婧炒楼积攒渡过难关。 宣明玉成年后没再用过家里的钱，轻轻松松每年几千万，够生活所用。 听来如吹牛，是事实。 刘思远发现于薇也插不进去太多话，偷看她一眼，心中五味杂陈。 经常跟这些人在一起，被熏陶，影响……太容易潜移默化的改变。qqxδnew 很简单的道理。当身边所有人都比自己差，压抑的容易是别人。当身边所有人都比自己好，压抑的大概率是自己。 呆的没意思，他借口去洗手间的功夫在门口点了支烟。 环境安静下来的同时，他人也由负面中走出。 不想回包厢了……哪怕面前山珍海味布满，不如静夜独立。 一支烟没抽完，身后传来了脚步声。 刘思远转头见于薇也从里面走了出来。 他疑惑道：“结束啦？” “没，看你好久没回去，出来看看。包厢里可以抽烟，你不用太拘束。” “你老妈在我旁边坐着，怕不礼貌。” “她自己都抽。” 于薇跟他并肩趴在栏杆上眺望星空：“是不是很不自在？” “嗯。” “那也不能一直不回去，多不礼貌。” “我不是啥重要主角……” “今天你就是主角啊，这顿饭是我妈主要请你吃。” 刘思远搂住她肩膀，拢了拢，嗅着她发间清香：“你合同跟陈泽签了几年？” “两年。” “就是说你这两年工作重心都会放在海城。” 于薇道：“工作地点在哪没必要纠结，我刚开始一切都不熟悉，才跟在明玉身边学习适应一段。慢慢的，等到有能力可以跟明玉分开，会顺理成章回宛城工作。” 刘思远松了口气：“这还好，我真怕你长期定居在这……” “有啥好怕。就算我长期在这定居，你难道不能跟我一块？” “少拿话呛我，我不信你一个人离开舒适熟悉的家乡在外地定居会很开心。” 于薇脸色一垮：“所以为了生活啊，不开心也要留在这。可惜你一点都不懂疼人，明知道我在这边很难，只会说风凉话。” “薇姐，是你想一出是一出，做事不经考虑。说来就来，来了还不走。结果怪我不离乡背井抛弃一切来陪你在这过家家。” “别叫姐，怪怪的。” “那叫什么？” “随你。” “小薇姐？” 于薇蹙起秀眉：“换。” “宝贝儿。” 于薇拍了他一下：“回包厢，再委屈委屈刘少爷多忍耐一番。给我个面子，陪陪我老板跟亲人。” 刘思远被她一瞬间展现出的风情所染，看的呆住。只想找个单独的场所，只有两个人的地方，好好贪恋这份求之可得而又憧憬许久的美好。 …… 饭差不多吃到十点，一行人从包厢走了出来。 六个人，三辆车。 苏婧跟宣文波有司机。陈泽没动车，跟刘思远等人同行。 回程路上，车还是刘思远在开。陈泽坐副驾，两姐妹在后排。 可能喝了酒的缘故，陈泽路上显得格外亢奋。 车辆的轰鸣躁动亦压不住他聊天兴致，半边身子都扭了过去，跟后排的于薇宣明玉说话。 一会要请客去唱k，一会要去酒，一会又要去郊外看车赛……再一会就说到了工作安排上。整个人热心，诚恳，擅聊健谈。 宣明玉胳膊撞了撞于薇：“姐，一块去。今天海城外郊的环山路有大赛，到那边顺便拍点素材用。” 于薇看向刘思远开车的身影，又看了看时间：“你跟陈总去就行，我不去了。” 宣明玉撒娇：“咱们是去工作，又不是去玩。要不是刘思远今天过来，下午就该过去的。” 于薇迟疑半天，拍拍刘思远肩膀。贴近一些，用只有两个人能听到的声音：“你困不困……” 刘思远随口道：“我没关系。告诉我地址就成，带你们过去。” 宣明玉弄好导航，挂在了中控位置：“开快点，再晚车赛都结束了！” 刘思远并不受她影响，瞟了眼她手机，按照导航转向。 二十分钟左右，车子离开市区，到达了地点。 刘思远本身对车赛没兴趣，又看出宣明玉跟陈泽都不想带着他。车停稳后，便先说困了，准备在车上休息会。 目睹着三人慢慢消失在视线中。 周遭重复寂静，寂静的让他凭空多了些烦闷。 手机微信消息提醒，是于薇发来带着歉意的交代。让他别在车上睡，开车回酒店先休息，她最多在这呆一个小时。 刘思远回应着，退出对话框，支着侧脸发呆。 这趟海城之行目前为止，惆怅居多。 他发现于薇身边的人除了搅合之外，那种不经意间的优越感简直再清晰不过。 比如宣文波，饭间全程端着，没多看过他几眼，一开口全是这领导，那会长。比如苏婧，话里话外，看似亲切长辈，实则敲打着，施舍着……再比如宣明玉陈泽，绝不是缺乏情商的人，他们情商懒得对自己用而已。 否则脑袋得多大坑才会大半夜的拽着于薇去看车赛？ 手机又震，司徒静发来了一条链接，直播链接。 他打开短视频点进去，直播画面中司徒静正在跟一个看上去挺眼熟的人打球追分，负责直播解说的人是高文成。 她对手看上去人气挺高，不但现场人多，直播间里人也多。 闹哄哄的，烟火气十足。 刘思远看了会，刷了些礼物。默默退出，闭目养神。 他原准备在海城多呆上几天，司徒静这条直播链接把他紧迫性给勾起来了。 她作为大老板，直播这工作可说跟她无关。却是她这个无关之人，为了账号流量，这么晚还在忙。 第154章 无奈的对峙 刘思远等的忘了时间。 夜晚加深，时不时响起来的欢呼尖叫，发动机咆哮，以及渐冷的风，勾勒成了催眠曲。 他半睡半醒，被刺破耳鼓的震动声彻底吵到睁开了眼睛。 是有烟花升空，点亮了天际的空阔幽暗。 只是一颗，视线中就全剩下绚烂。 视觉效果像前两年国研究出的那种单颗价值一百多万的水晶之夜。 刘思远拉开车门下去，原地驻足。 接着视界交替，各种姹紫嫣红升空，构成了一幅绝美画面。 刘思远怔然，记忆随烟花层出不穷的跳跃。 他小的时候宛城还很破旧，但很热闹。人与人之间很亲切，互帮互助，互闹互笑。 逢年节日，烟花爆竹彻夜不停。 那会他家里蛮有钱，老爸是宛城知名武校的股东兼武术教练。爷爷奶奶健在，退休金大把，每年都会从老家赶过来团聚，给他和姐姐好多好多压岁钱。 除夕夜，老爸会让人弄来一大车的烟花，在小区内放个痛快……如此光景持续了没几年，却又占据了他整个童年最重要的部分。 快乐都是短暂的，就像眼前已经散去的烟花余韵。 一大群人说笑从远处走了过来，刘思远从中看到了宣明玉，于薇，还有陈泽。其它还有眼熟的人，又认不出。 该是车赛结束了。 刘思远除了于薇，一个都不熟，没必要多打交道。转身要回车上等着之时，宣明玉拿手机先一步到了他身前。边拿镜头对着，边咋咋呼呼开着直播。 “大家不是一直想看于薇老公么？这帅哥就是了。” “刘思远，给大家打声招呼。” 宣明玉沉在直播间的氛围中，颇有些忘乎所以。等不到刘思远回话，暗恼下，笑的更欢。 “郑重介绍下，我姐夫可不是一般人。当年h省的高考状元，陆军学院出身……事实证明，上学还是有用的，我姐特别崇拜学习比较好的人。” “诶呦，感谢明月心大哥送的学位证明。大哥真贴心，知道我姐夫最缺什么。他就是缺个学历，被学校开除一直是他最痛心遗憾的事。” 于薇越听越不对，悄悄拽了拽宣明玉外套。 宣明玉置若罔闻，后置摄像头纹丝不动对准着刘思远。 直播间里近二十万人，还在继续增加。 现场众人看出了些端倪，多半态度玩味。 这群人，有的是网红，有的是车手，有的是海城这个圈子里面的。不同的职业，相同的是各个皆人精。 都能看出来宣明玉跟车前站着的年轻人不太对付。 “明玉，陆军学院出来的人很厉害吗？” 有人调侃接了一句。 宣明玉面色存着酒后晕红，一笑，牙齿如玉：“那可不，每年全国才招不到二百人。从里面出来的学生全是在各单位任要职……” 直播间中，随着刘思远出镜。打赏刷个不停，问题不断。 宣明玉大感惊奇：“刘思远，有小姐姐问你短视频名字叫什么？叫什么来着？把头抬起来呀，小姐姐想多看看你……诶，你抢我手机干嘛！！” 宣明玉话没说完，手间突然空了，手机到了刘思远手里。 刘思远将镜头翻转，以同样的方式对准宣明玉及她身后的一群人：“说说你是什么学校毕业的？什么学历？” 宣明玉突的发虚：“我，我华理研究生，怎么了。” “华理，就是国外那所只要人傻钱多，谁都可以进去的镀金的学校？”刘思远看向所有人：“还有谁是华理的？” 十几双眼睛齐刷刷落到了刘思远身上。 刘思远却没看他们，声平气和：“到底多无知的人才会在这种场合里拿陆院开涮？是你们父母给你们的勇气，还是你们无知带来的勇气？” “还有，刚刚烟花谁放的？这里没写禁燃区，但这是哪？转头看看身后是什么？小学课程里都明确写着，接近山地，禁止烟火！！” “直播间已经四十万人了，你们这些赚钱如此容易的人，带给公众的是什么？是吃喝玩乐恰烂钱之后，把底线在地上踩烂揉碎么？” 字句平淡，却如惊雷炸响。 宣明玉不可思议。 她认为刘思远疯了，当着几十万人的面，说话如此不留余地。 她失态上前将手机夺回，忙乱关停直播。 于薇眩晕，呆若枯木。 她见宣明玉去惹刘思远的时候就想拦着，碍于是直播，没好太直接。祈祷着，祈祷着，还是炸了。 好像妹妹也没太出格的举止，不过直播中逗笑几句而已…… 刘思远反常的让她无从看透。 他怎么能说那些话？ 明天全网会怎样？ 要知道这群人里宣明玉粉丝甚至不是最多的！自己还要如何在这个圈子里待下去？如何面对海城这边的亲属，同事？ 而随着宣明玉关掉直播，忍到极点的陈泽迅速走了过来。 “我他妈给你脸了！” 他直接要拽刘思远衣领，身后诸人亦随之围拢。 于薇呼吸困难，既生气也担心。 刚要护着刘思远解释几句，便见陈泽人惨叫着，身体扭曲，呈一种怪异体态蹲了下去。 刘思远扭住了他伸来右手：“我似乎也太给你脸了！” 松手，一脚将人踹了出去。 于薇大脑空白，迅速挡住刘思远：“我老公不懂事，大家别这样。对不起，对不起，我替他道歉……” 她言乱心慌，别人进，她本能挡着刘思远退。 只退两步，抵住了车身。 刘思远抓着她胳膊扯到一旁。面对着一堆看似要将人凌迟的眼睛，视线挨个扫过：“你们好奇不好奇陆院出来的人假如赤手空拳，一个能打几个？有没有要挑战下新律法的？看看今天正当防卫能不能成立？” “你瞪什么呢？眼睛可以杀人，要手脚干嘛！躲那么远，想让谁当靶子？” 诡异的反差。 一个人跟一群人的对峙。 刘思远进一步，众人齐刷刷退出去一步。到还没爬起来的陈泽近前，刘思远蹲下轻巧拿过他手机：“报警啊，号码都拨不好，我帮你拨！” “喂，110嘛。这有群人在山上放烟花，还要动手伤人，你们赶紧过来。对，环山路这儿！” 话落，手机径直坠地。 刘思远脚跟撵了撵，手机跟地上砂石摩擦变形。他随即将于薇拽到副驾驶上，冲开围着的人，一脚油门远离。 第155章 于心不忍 宣明玉直播间发生的事，在关掉直播的同时，便如平静的湖面坠入巨石。 有人截图录了下来。 有人开始散播，广而告之。 过了凌晨的夜，任何消息总是蔓延的飞快。 这一切后果刘思远都没过多考虑到。 饭桌上，她们拿他学校开涮，拿他人开涮。 默默忍过来后，她又以这样一种毫不尊重的方式，当着几十万人的面开涮。 他不知道陆院在别人心里是一所什么样子的学校。 在他心里，那是他长大后的第二个家。 而且，他对镜头感觉上很微妙。半点不喜欢不经同意，就有手机怼到脸上。 车行无声。 有殷红沾满了白色的t恤。 刘思远车速逐渐加快。 烈风迎面，仿佛只有这样才能驱散不知由何而起的负面。 于薇还没能从刚刚的状况中走出。 转头想斥责，伸手摸了下刘思远肩膀。张开手掌，她声线发颤：“怎么了？停车，怎么了！” 刘思远下意识松开油门，让车速变缓。 他这才感觉到肩胛处的潮意。 “没事，简单清创包扎下就行，伤口裂了。” 于薇呼吸急促：“你去哪？” “回酒店啊。” “回什么酒店，去医院。” “医院在哪？” 于薇眼眶骤红：“我帮你导航。” “哦。” 于薇模糊找到海城中院的地址，手帮他捂了捂。看血液并没多少，视线撇向了别处，眼泪全然不再受控。 他刚来海城，连医院在哪都不知道，便要赶去医院。 “你哭什么，跟你说了没事。” 于薇并不回头：“你，你有伤还这么冲动。” “没忍住。” “你不怕警察找你麻烦……” “不怕，再说干嘛要找我麻烦！” “你……” “我知道他们什么人，又如何？我就是要在海城，在他们的大本营把他们那副高高在上，毫无素质的嘴脸踩在脚下。警察如果找到我，麻烦的是他们！” “当然，权利确实不讲道理，可惜他没有不讲道理的权利！” “你别叨叨了，开快点……不，下车我开。” 刘思远没让给她，他觉得于薇这状态还不如他单手开车稳妥。 “我今天有点过了。” “我至今没想明白你为什么要激化矛盾，明玉就是个小孩子，你却跟她一般见识……” “小孩子惹事也要挨打，我儿时就经常挨揍。我说过分，是冲动没考虑到你的处境……我仇家蛮多的，在网上露脸没多少好处。” “反正没睡好，各种原因，就这样了。” “说的轻巧，我怎么办？” “我也不知道你该怎么办。” 沉默。 刘思远喉结动了动：“这次要是因此毁了你工作，咱回宛城，我养着你。” “谁稀罕你养。” 刘思远笑：“我真养着你。你不用啃老了，我去啃。球厅我要是做不好，我就听我姐的安排，帮我姐夫做事去，正八经的做。再不行我托人帮咱俩找个好点的工作，赚钱可能没这多，胜在不用勉强自己，我知道你其实不适应直播这行业……” “你少说几句，疼不疼啊。” “早疼过劲儿，这只是外伤，内里愈合了。” 于薇没心情聊，不聊心又难捱。 “你口口声声养我，现在有多少钱？” “我没钱啊，买车位的钱都是你给我的，忘啦。前两天刚还房贷，除了财务那边有钱能应急，自个的就还剩一万多点。” “吃饭时候就怕你让我去结账，结不起，信用卡都刷不起。因为这个不想来海城，不想呆在这，不想跟不是一个层次的人多接触……” “吃人嘴短，就算她是你老妈，我都不想多吃她一顿饭。” “你这哪来的破逻辑。” 刘思远道：“那是你亲妈，你在她身边都有负担，我逻辑就是跟你态度走的。要是你爸，我肯定心安理得，不会胡思乱想。” “你们俩感情有，血缘关系摆着。要说多亲的关系不见得，你爱她，不会到现在才来投奔。她爱你，不会因为你的态度而几年不去看看你，只在微信里假惺惺的。” “所谓由爱生恨，不够爱而已。我妈要是还活着，她就算剁了我，我一样爱她。” 于薇擦了下眼角：“我是没办法才做这个……你不懂。” “我懂，你不就是不想总被别人救济，想要有去救济别人的能力。心理学上这蛮自卑的，强者从不会有这么优柔徘徊的认知。” “你是强者吗？你咋什么都懂？你懂今天你的行为能导致什么后果不？你帮我出个主意，给我出个让我以后能面对宣叔叔，面对陈泽他们的主意！” “说了啊，你杀了我表态呗。” “我真想咔了你。” “手擦一擦……这会不晕血啦。” “都干了。” “那要不别去医院了，好像没啥事。 “到门口了都，赶紧停车下车！” 刘思远听话的把车停下，看了看闪烁不定的手机：“110电话，接不接？” 于薇一愣：“你先进医院，我应付。” 刘思远跟她并肩：“你也应付不来，别接了。我给我外公发个消息，让他明儿帮着处理下。” “你外公能处理？” “他在海城大学做过副校长，这点事要都处理不好，这外公我就不认了。” “德性。” “我又不傻，能掂的清自己几斤几两。这事明儿一天要解决不了，以后你去哪我去哪，你让我往东我绝不往西。” 于薇稍松懈，任由110电话催着，领着刘思远去急诊。 一番手续忙碌，听到大夫说没事，帮着重新包扎好之后，她才有了些虚脱感。 今天像做了一整日的梦。 惊和喜，喜和惊。 至今还难从梦里回到现实。 她怎么就摊上这么个让人心惊肉跳的老公。 那边不三不四的女人还没扯清楚，这边又捅出这篓子。关键还是个病患，想责备，想闹腾，于心不忍。 第156章 回忆和现实 夜更静了，连医院都是空荡荡的。 回程路上，刘思远跟于薇换了位置，由于薇驾车。 他肩膀斜靠着车身，看着她微信跟电话轮番响个不停，听着她连连道歉，解释…… 事儿确实闹的很大，警方的人找到了于薇所居住的酒店。 刘思远不后悔自个冲动，却很介意于薇因为他面对任何人都卑微到尘埃里的态度。 他惹的祸，跟她有什么关系？ 是了，他惹祸的时候就没去顾虑她的处境，忘了他跟她是个整体。 心中不忿，就顺理成章的将不忿显出。 回头去想，忍一忍其实很简单。 刘思远刷了刷短视频。 才没过去多久，事态便上了热搜排行。 他看似义正言辞的话，跟宣明玉局促的表现形成了很鲜明的对比。 可能因为宣明玉是网红，大众对这个职业的接受度还没那么高。 评论近乎一面倒的在带节奏，在黑，在批评宣明玉及网红这个职业。 这不是刘思远想看到的。 宣明玉人再不行，是于薇的妹妹。 帮过于薇的忙，在这又照顾于薇许多。 于薇再次应付完一个电话，侧了下视线：“警察在酒店等你，陈泽报警说你故意伤害……” “换家酒店住，明天他就不会这么说了。” 于薇叹气：“这么晚事都还发酵的这么快，明天……你有处理办法没？” 刘思远摇头：“唯一的办法就是宣明玉公开道歉。媒体最喜欢的是抓住一个点，恣意扩大，肯定要拿山上燃放烟花的事做文章。” “不是她放的，是俱乐部的人为了庆祝比赛圆满结束。” “那就是解释加道歉，她是众矢之的。” 于薇如乱麻：“我不放心她，刚刚电话里一直在哭。” “你要实在不放心，就把我放在附近酒店，自己去找她。” 于薇看着他上身新包扎的痕迹，想说我更不放心你。 赌气似的关掉手机，于薇驱车进入了一家四星级酒店停车场。 …… 酒店环境很好，装修色调偏居家，挺温馨的环境。 两人却没丝毫的困意。 刘思远碍于肩膀上新的绷带，恢复了前些天睡姿。趴着，脸对着于薇。 于薇背对着他，半蜷缩着。 于薇是忧心忡忡，刘思远则被她身上香味熏的越来越清醒。 香味极好闻，让人想靠近一些。 “你转过来。” 于薇窸窸窣窣翻身，咫尺对视着他夜中更显深邃的眼睛：“转过来做什么？” “什么都不做。我也做不了，就看看你。” “灯都关了，你能看到啥？” 刘思远手自然搭在了她纤细光滑的腰肢上，还没动，就被于薇摁住。 “这样了，还不老实。” 刘思远试探，把她搂近，嘴唇沾了沾她嘴唇。将贴不贴，呼吸交汇。 “好久没抱着你睡觉了。” 于薇心软，人跟着软。 她何尝不怀念宛城两人相处的状态，不管闹多大矛盾，被窝一蒙就只剩下美好…… 她抑着杂念，努力避免着让他有过多杂念。 他人暂时算废了。 理智上，她不该同意跟他睡一张床。既无法强硬拒绝自己，又拒绝不了他。别扭往后让了让，于薇突的笑了：“刘思远，你前阵子就这么睡的？” “不然嘞。” 于薇五指扣住了他五指：“白天说什么来着？” “你想知道什么我说什么。” “我想知道你跟司徒静到底有没有暧昧跟别的关系。” “没有，就合伙做生意，顶多算朋友。你误会我俩住一块那次，是累一天，按摩中不知不觉睡了……在那种场合，没有司徒静在，我更百口莫辩……” “医院早晨那次跟你说过，我都不知道她啥时候接的你电话。” “这么说，是她单方面对你别有用心。” “我哪有那么大魅力。” “我也没看出来你到底哪好，不但司徒静处心积虑想让咱们之间产生误会，你前女友更天天反复偷刷我小号的视频……一开始我不确定是谁，后来发现只要有你的视频，总会有她影子在。尽管她藏头缩尾，我知道是她。 “为了证实我猜测，有次我把咱们俩的亲密互动传了上去。我设置了粉丝可见嘛，正常浏览量就几十个熟人。那天那条视频几百个浏览，说明有个人很可能一晚上看了好几百遍！” 刘思远僵了下。 “你为什么说司徒静处心积虑？” 于薇听出他在打岔。 女人的直觉，每次提周婵他不管装的多正常，都特别反常。 过去式，究而无益。 于薇调整着道：“司徒静拿你手机跟我聊天之时很怪，正常的朋友伙伴，生怕会给朋友带去麻烦困扰。她接听的是我的，你的另一半电话，却故意在模棱两可，引导着我误会……” “我安排她帮我瞒着住院的事，还有你记不记得你跟司徒静第一次见面在哪？在酒会上。第二次是咱俩跟李少河去她酒……她没见过你，不了解你，可能有先入为主的因素。” “她凭什么先入为主，她是谁啊？” “所以我跟她翻脸了，我说我自己的老婆我清楚。完美如果可以准确的形容一个人，这个人就是你。我跟她说，以后如果再不对你客气些，没办法再合作，朋友也没得做。不尊重你，就是不尊重我！！” 于薇手抬起来，差点就落他背上。 “少在这给我耍嘴，说说你心理障碍的事，邱婷怎么偏盯上你这无业游民。” “能不能不说？” “那你就是说话不算话。” “我是怕你对我产生不必要的隔阂。我最后一次任务，是在东部那边的一个村庄里。我们情报是有毒贩混在村民中，村里有工厂……事实是，整个村子全都是毒贩。” “大人，小孩，老人，妇女全都是。” 于薇不可置信：“你指的是几个月前在国内都连续几周刷屏的那次事件？你参与其中了？” 刘思远情绪暗了些：“新闻是真的。那以后我每天会做噩梦，恍恍惚惚，浑浑噩噩。我被退学，除了很严重的精神状态，再就是在任务后擅自行动犯了大错，大忌。” “邱阿姨来宛城要查的案子有穆坤集团的影子……她真是好意，她们夫妻俩从我入学就一直特别关照我……” 于薇轻缓抚了抚他头发：“怪我粗心，没看出过这些。” “咱俩才睡一块几天，我在你家住的那会，同一个噩梦足足梦见过几十次，期间还服用过一些镇定类的药物。” “你现在……” “现在没事，我能让自己不再去想这些。我用事实催眠着自己，我没有错，我同样是被情报陷害的人之一。我唯一的错误是没有狠心将那个村子彻底抹去，尽管知道他们全都该死，我仍然做不到赶尽杀绝去动那些将来一定是毒贩的稚童……” 于薇听他平淡的讲，扣着他五指的手不禁收拢。 不像现实中的事，就发生在她身边最近的人身上。 他在她的世界里，差一点就只能去当作回忆。 第157章 推手 松手，于薇摸了摸他脸庞，拇指在他鬓角处摩挲。 她暂忘了明天会发生什么，沉在他话里的信息量中。 他在陆院应该挺艰难，经历了那么多正常人无法触及的残酷。结婚后，她又那么不懂事。可劲的作，自私自以为，认不清楚自己。 他躺在病床上，她还纠结着他跟司徒静的关系，吵架冷战。 他来海城，她明知他身体不舒服，仍然碍于陈泽的面子跟他去看车赛。 妹妹任性傲慢，陈泽毫不客气，母亲字句敲打着他…… 她被影响到都快认为刘思远是犯了天大的错误，来海城是找她认错道歉的，对他遭遇的一切都潜意识的认为理所当然。 可他没错。 一切都是自己在捕风捉影。 不知不觉中，她身边的人因为她，把他看的很低很低。 于薇小心贴近着，想亲他一下，红唇被封住。 几分钟的失态，直到被禁锢在身下，她混沌的理智才有回转。 “远，远儿……” 于薇偏头错开他无所不在的吻，忙乱制止。 刘思远懈劲儿，不再动弹。 于薇忍不住笑出了声：“下去。” “就这么呆会。” 于薇也不驱赶，双手搁在了他腰上，轻轻扣住：“你确实瘦了，没以前沉。” “嗯，瘦了十斤左右。” 刘思远腾手感受了下：“你胖了……” 于薇努力想把距离赶走，不敢用力，只能任他随意。 就是太难受了点，总是忘了想说什么话。 偏偏也是这种难受，让人难忘，怀念。 她不知因此做了多少梦，梦里人在，睁开眼睛没人。越念，越心理失衡，越想没事找茬。 眼睛转了转，于薇咬了下他耳朵：“被你压的上不来气了。” 刘思远也贴着她耳朵：“我下去可以，你上来。” 于薇柳眉蹙起，古怪：“你就不能踏踏实实让我睡个觉，明儿好多事。” “你不想我？” “不想。” “真的假的？” “真……咯咯，假的假的，别挠我……想你，想你。” “怎么想？” “就是想见到你。” “心里想还是身体想。” “都想。” 于薇怕他使坏，一股脑顺着说。说着说着，看他想往下挪，忙搂紧了人：“再闹我生气了，刚包扎的伤口。一点轻重没有……” “我都做多久孤家寡人了。” 于薇自是喜欢被他缠着。 但实在太懂他，知晓再不强硬些，指定没完没了。 她多了些认真：“你再找事儿，我睡沙发去。”顿了顿，在他嘴唇上最后亲了下：“乖，身体重要。” 刘思远依依不舍：“我伤真没你想的严重。” “明天，明天都听你的。” 于薇软硬兼施，等人终于重新趴床上老实后，才帮他拽了下被子。怕他又心血来潮，努力找回着话题道：“你球厅投资多少钱来着，你一分钱没出啊？” “对，全司徒静拿的。” “一千多万，没啥附加条件。” “合同条款都注明的。股份我没多少，怎么做我说了算。” “这生意有前景么？” “有，去年国内赛事奖金，总的都快超过八千万了。这仅仅是比赛奖金，可想而知市场有多大。” “既然有市场，咱俩合伙做多好。” “咱俩一起叫风险加倍，跟别人一起叫风险减半。你有钱不如先把房贷给提前还掉……” “我干嘛要帮你还。” “婚后买的房本来就是两个人的，怎么能说是帮我还。” “反正合伙做生意有钱，还房贷没钱。不过，可以看你表现。这样，从明天开始，你在海城多留一天，我就帮你还一个月房贷，以此类推。” “照你这么说，想还清房贷得陪你在这呆一年多。你现在到底有多少钱？” “没钱，签约费我准备给思瑶姐的。不过是现在能赚钱，可以兑现我答应你的。” 刘思远问不出真话，叹气道：“你这人指望不上。与其听你在这画饼，不如我自个努力来的靠谱。” “谁跟你画饼了，这样。你先在这呆上一个月，只要你愿意，我马上把三十个月的房贷提前打你卡上。” “你变了。” 于薇纳闷：“我哪变了？” “跟你胸一样，膨胀。” “滚一边去，说正事也一点不正经。” 刘思远捏了她凉凉的脸蛋：“做人首先要言而有信，我现在确实没办法留这。再等我一段时间，下一家球厅我一定开海城来。” 于薇翻身不再看他：“我就是不想你跟司徒静一起工作，她人不行……” “我们俩没在一起，她有她自己的事要做。再说人那么大老板，怎可能因一家小球厅一直耗在省城。主要牵扯到案子，警方要求她留下的。” “你不用再解释，我没别的意思。思远，你做这个能赚多少钱？就宛城那家球厅，投了一百万，赚的钱连还房贷都不够，回本遥遥无期。” “给你交个底，我公司现在网上每天的销售额都有十来万，净利润很可观，未来会更好。我签约的这个账号目前没赚钱，不代表赚不了钱。等账号做起来后，收益会比我自己公司还要可观……远儿，我对你没要求，就想你留下来跟我一起。或者你不适应海城，去帮我管着公司也成……两边都需要我费心，很吃力的。” 刘思远沉吟了片刻：“陈泽会不会因为今晚的事迁怒你？” 于薇无奈：“这个不用担心，明玉是公司股东，跟陈泽又是发小。不是，好好跟你交流咋这么费劲。我说的是我两边工作，很累，心累，你扯什么陈泽……喂，装睡呀……” 听着他呼吸慢慢均匀，于薇声音随之越来越轻。 无形之间，亦有困顿涌来。 白夜交替，第一丝阳光钻进酒店之时。于薇本能的醒来，下意识拿起手机。 有所思，她完全睡不踏实。 短短三四个小时，连做好几个梦。梦到妹妹迫于公众压力退网，梦到刘思远去宣家道歉被随意羞辱贬低，梦到刘思远跟母亲针锋相对，她进退两难…… 抱着侥幸心理，于薇打开了短视频热搜排行。 她最担心的事情还是发生了。 热搜榜单一夜间全部刷新，各种关键词格外刺眼。 宣明玉，烟花，陆军学院，于薇老公……以及各种没被录下来的小道消息出现在了榜单上。 她想把这些消息翻过去，无论怎样翻，随随便便就能看到刘思远跟宣明玉的各种录屏。 这是有推手？ 就算再火的人，再大的事情，从不会无缘无故具备如此热度。接触这一行后，于薇更加确信。 第158章 矛盾激化 转头看向身边还在熟睡中的刘思远，于薇并没叫醒他。 找到衣服穿上，她去旁边房间联系了陈泽。 有十来个未接电话全都是陈泽打来的。 电话响了几声被接通，紧跟着是陈泽压抑的质问声。 “你跟刘思远在哪？” 于薇被影响的有些紧张：“酒店里。” “哪家酒店？” “我没注意酒店名字。陈总，思远真不是故意的，你别跟他一般见识……” 陈泽闷声道：“任何人要为自己做过的事情负责。躲是没用的，躲的越久事情越严重。” “于薇，如果不是看你跟苏阿姨的面子。他敢对我动手，连停车场都走不出……长这么大，我爸妈都没动过我一下。” 于薇想接着解释，感受到了陈泽油盐不进的态度。 她愣了愣：“热搜你看了没？这时如果还执意追究这些，会越闹越大。不管怎么说，思远有错，先动手不对。他也是在气头上没了理智……” “而且矛盾因为陆军学院这个话题而起，假如有人借此大做文章，对所有人都不好。” “陆军学院是思远的母校，是一所很神圣不容舆论玷污的学校。明玉拿这个做文章，思远后续所有反应都会被认为合理，甚至学校都可能为他站台……陈泽，他是我老公，你是我老板跟朋友，明玉是我妹妹。最正确的解决方式不是非要有人被抓走，被网暴，是要齐心协力解决好这件事。” “热度那么高了，要良性的去引导消化这种流量，不能把它变成负面去吸收。我们俩昨晚吵了一夜，他认识到了错误……我让他跟你还有明玉道歉好不好。” 陈泽奇怪笑了笑：“你是不是在威胁我？认为我奈何不了他？” “我没这意思，我就认为你跟明玉都是公众人物，一举一动都被公众所监督着。风口浪尖，不小心容易造成过大影响。” 陈泽阴晴不定：“饶他一次也不是不可以，怎么个道歉法？他要是肯跪下给我磕个头，诚恳认识到自己错误，我原谅他……不然，我让他走不出海城。” 于薇半晌没声音。 她想着昨夜肩膀伤口崩裂的刘思远，想着他在医院沉默无言一声不吭包扎伤口的样子。 跪下道歉？ 陈泽大概是失心疯了。 相处培养出的少少好感消失，于薇无声挂断后，又打了母亲号码。 苏婧当然知道所有事情。 听于薇打电话来是想让她帮刘思远说情，劝劝陈泽不要追究，气不打一处来。 “小薇，你难道一点不认为刘思远错的很离谱！！我倒想劝，让我怎么劝？你宣叔叔昨晚就要动关系找他，被我给拦着了。” “我跟你说，这事他就算被刑拘我都不奇怪。动手打人，众人目睹。在明玉直播间胡说八道，污蔑诋毁导致的所有后果，他该担着！” “妈真是想不通，你会替他说情。明玉可是你妹妹，他想毁了她！” 苏婧缓了缓：“你们俩离婚，我不希望你宣叔叔因为你跟他是一家人而对你也产生成见。” 离婚两个字刺到了于薇。 她脱口道：“我为什么要因为在意别人对我是否有成见去跟他离婚？我不但不会跟他离婚，我还认为他没错。错的是明玉，是陈泽，是你跟宣叔叔眼高于顶的傲慢！” “婚姻是神圣的，我不习惯用别的东西去衡量，去利用婚姻当跳板，找一个所谓更合适的人。” “你帮我找了份工作，尽到了当妈以来第一份责任。开始跟我谈门当户对，认为思远不是我的良配。” “没错，他没钱，现在还没事业。那又怎么样？他就算一无所有，穷困潦倒，我愿意跟着他，愿意陪着他。我不会像你一样，在爸巅峰时选择他，在他低谷时放弃他！” 苏婧颤声道：“在你心里，妈就是这种人？” “不好意思，我委婉了许多。拜金算情有可原，口口声声跟人母亲关系好，别人之前照顾你许多。结果第一次见到别人儿子，就习惯性的去挑剔嫌弃。” “苏阿姨，你没那么重要，至少没思远对我来说重要。我上学被欺负，他帮我出头。我进入社会被毒打，他帮我止伤……他比你好一万倍，比你做的好一万倍，你凭什么有资格说让我跟他离婚！他让我知道，这世界上除了我爸，至少还有个人真正把我放在了心上……” 于薇眼泪夺眶：“再说你们都是谁啊？一个个的拿旁人不当回事？不是要抓人么，我告诉你地点，你们抓他试一试。我倒要看看，他犯了什么罪！” …… 一口气将话说完，世界模糊的全都看不清楚。 于薇转过头，看着不知何时打开的门以及门口站着的男人。 他脸色还有些苍白，唇色淡薄。 于薇失态过去抱住了他，迟迟无声。 刘思远是被她电话声吵醒的，隔了道门，还是听到许多。 听到她跟陈泽对话的只言片语，跟她母亲对话的全部。 肩膀被打湿，他轻缓拍了拍她背部：“你别那样子跟她说话，她对你出发点肯定是好的。” 于薇抬起头：“我没想到她会这么不留余地。” “二婚家庭蛮复杂的，有可能并不是她本意。我是宣文波，有地位，有钱，女儿被人欺负也容易失态。还有那个陈泽，父亲是某大国企的副董，更是被人从小捧到大……” “你也是被人从小捧到大的。” 刘思远亲了下她眼角：“这倒也是，我家人确实都特疼我。”顿了顿：“事不是这么处理的，陈泽也好，其它人也罢，无非是缺个台阶。你别为难了，这台阶我给。” “咋给？” “我道歉，网上或者现实中都行。” “你不是自认没错嘛。” “对，我没错。有时候错对不重要，假如我低个头可以让我老婆轻松一些，不值一提。” “警察都已经在找你……” “我昨儿太累，没精力应付，等下我亲自跑一趟公安局把情况说明一下。本来嘛，我想陈泽凡是聪明一点，都不会让警方介入进来，高看他了。” “你迷之自信。” 刘思远顺了顺她秀发：“吃早餐去，我记得海城早餐味道挺好，吃完陪我跑一趟。” “你外公给你回消息没？” “没有，年龄大了，我都没想好要不要跟他说这事。” “你又骗我……昨晚你还说你联系了你外公。” “安慰你呐，大事小事都找人帮忙，我得多废。” “那万一……” 刘思远搂着她肩膀走出房间：“没有万一。吃早餐重要，你帮我推荐家早餐店。” 第159章 棱角分明 吃过早餐，刘思远跟于薇一块去了市局。 陈泽是以故意伤害为由报的警，刘思远简单说明来意后，被暂时扣押。 于薇心急，但除了帮着说明当时情况，别无其它办法。 尽管被刘思远轻松的态度所影响，仍不免惴惴。 怕他在里面受委屈，被欺负…… 整个人处在一种无能为力的自责中。 呆呆在公安局门口站了几分钟，她开车去往宣家。 第一次踏入宣家的门，被金碧辉煌的装饰所震撼，本能的惊叹，拘谨。住过一天两天，慢慢熟悉宣家后，她还是放不开。 现在则别无感触，只想尽管见到她，问她想如何。 开门而入，餐桌前宣文波，苏婧，宣明玉正在用餐。 宣明玉双眼泛肿，显是昨晚眼泪所致。苏婧跟宣文波脸色都不太好，打扫卫生的保姆都有些小心翼翼。 视线齐齐看了过来，目光各有不同。 宣明玉拉了张椅子，示意于薇坐下后道：“刘思远自首没？” “他去了公安局，被扣下了。” 宣明玉解气：“跟我没关系，是陈泽报的警，谁让刘思远那王八蛋动手打人的。我不会凑热闹，我只会起诉他诽谤，造谣……我这次因而损失什么，他要还回来什么。” “早说他不是个好东西，带节奏的一把好手，你还不相信。燃放烟花跟我没关系，他往我身上泼脏水。华理那边估计也准备起诉他，他言论已经侮辱了整个华理大学……” “华理是国际上很有名的学校，在他口中变成人傻钱多都能上。羡慕妒忌恨不要太明显，有本事他上去呀……姐，你别再帮他说情……早点止损，离婚正是时机。” “我帮你把离婚协议带局里让他签，肯签了再放他出来。” 于薇倦道：“你为何这么仇视他？” 宣明玉喋喋不休间被问的愣住。 她没想过这个问题。 她跟刘思远至今才认识不到两天，见面次数屈指可数。 仇恨是来源于那次电话吵架？好像不全是。 那到底为何提到这人牙齿都痒痒。 是他明明一穷二白，还骄傲的能让人看出来？是他跟别的男人不一样，连正眼都没给她？还是因为她只是开个玩笑，他就直接让她颜面扫地…… 宣明玉结巴：“谁，谁仇视他了。” “既然不仇视，怎会想让他被刑拘？抓他没有意义，抓了也要放，何必多此一举。” 宣文波皱眉：“谁说抓了要放？” 于薇很尊重宣文波，特别听宣明玉跟苏婧讲他的经历之后。 白手起家，亲历过最艰难的商业环境。事业稳定后，成立慈善基金会，每年都会从公司抽出一部分资金用在之上，实打实帮助过许多人，许多儿童。 他当这种遥不可及的人是事业上的终点，仰望的对象。 这一刻，感觉变了。 他不过就是个普通人，心胸狭隘，手握权利后不易察觉的过度狂妄。 愤怒无端滋生，于薇正视着宣文波：“连斗殴都算不上的事，警方难道要一直扣着人吗？宣叔叔，我相信你有能力决定一个普通人的命运，但这个人既不能是思远，也不可能是。 “事还不算大，如果非要闹大的话，不会像您想的那么轻巧。思远是个警察，他不自愿，海城想扣他都很麻烦。都城禁毒局副局长的电话我知道，要不你们俩聊聊该怎么处理思远！” “退一万步，如果海城警方因为这种事定了他的罪。那定罪的这群人就只适合呆在海城工作，完全见不得光，见不了世面。” 宣文波记不起谁在他跟前说过刘思远是警察这件事，没放心上。听于薇再次提起，凝视了许久。 “警察违法不需要受到惩戒？” 于薇毫不避让宣文波注视：“他没违法。” 奇怪的气氛升腾，客厅变的落针可闻。 于薇继续道：“我不知你们哪来的错觉，认为他可以任由欺凌。是他面对你们姿态太低，还是你们习惯了用这方式去对人对事？” “思远留了好多余地，他可以用舆论把宣叔叔你这些年经营的名声毁于一旦，可以有办法让人去彻查陈泽的父亲，还可以在舆论上大做文章。他是警察，在之前也是从事警察的工作。他没死在国外，没死在前些天的任务里，难道要被冤死在海城？宣叔叔你是想逼着他领导过来，还是想逼着思远外公从外地赶回来！” 温度愈降，苏婧忍不住道：“小薇，你不能用这口气跟你宣叔叔说话。” 于薇自嘲：“我跟宣叔叔多说几句，你听着不舒服。换个位置，思远是我老公，我看着他在海城受这些窝囊气，我心里舒服么？” 苏婧叹息，询问看向宣文波。 宣文波并不表态，起身离桌：“我有个会议要开。” 苏婧看着他人出门：“这事根源其实在陈泽身上，我等下问问他意见。” “他意见不重要了，重要的是你让陈泽问问他爸的权利够不够大。如果可以大到一言定人命运，那我跟思远认了。反之，让他赶紧撤销报案，不要在这节点雪上加霜的给大家找麻烦。” 苏婧一愣，恍惚间视线里人影交替。 极端的复杂感涌上，伴着淡淡的失落和遗憾。 她的孩子长大了，有自己的生活圈子，主见和认知。 值得高兴，亦高兴不起。 良久，苏婧勉强笑了笑：“我去安排陈泽，让他撤案……有个条件，刘思远必须配合明玉把舆论扳过来，不然明玉的事业和名声真就毁于一旦了。” “具体你们几个商量商量，看看怎样处理最合适。” 她退一步，于薇跟着退，由心松了口气。 “你打电话，我这就去接思远。晚上让他请客，我们一块坐坐。” 苏婧无奈：“哪有这么快，下午再去接。”给于薇个眼色，等人跟过来后，苏婧多了些语重心长：“你今天对你宣叔叔，实在不礼貌……” 于薇不适应跟她单独相处，也不易聊到一起。更何况经历此事，隔阂重新树立：“他对思远不礼貌，我干嘛要对他礼貌！” “真喜欢刘思远？” “我不喜欢我老公难道喜欢别人。” 苏婧哑然：“从头到尾就我最冤枉，找刘思远麻烦的是陈泽，心疼明玉的是你宣叔叔。我是只顾生气，从没打算怎么着他。让你跟他离婚是气话，欠考虑了。” 于薇别扭：“还有其它事没？” 苏婧示意了下宣明玉方向：“哄哄她去，要不是她昨晚哭半宿，你宣叔叔不至于那么大火气。别的不说，明玉对你这姐姐感情是真的，我能看出来。” “她小孩脾气，任性。别因为刘思远伤了姐妹情分。” 于薇点点头：“知道了。” 第160章 三观和逻辑 走回到宣明玉旁边，于薇邀请她出门散步。 晨风徐徐，带着一丝入秋后凉凉的韵味。绿植将要凋零的季节，小区的道路两旁仍然绿色满盈。 两姐妹踱步在其中，时而引来几道注视的目光跟几声招呼。 于薇瞧她心不在焉，走路间精力也在手机上。顺着看去，宣明玉正在看一条短视频的评论区。 视频是当天被录的全部过程，由宣明玉调侃刘思远开始，到关掉直播结束。 评论区戾气很重。 十条最热评论中，半数在谴责宣明玉跟其它入镜网红，呼吁封杀。两条在分析各种复杂的人际关系，剩下的在捧刘思远。 各种不可思议的言论，于薇都忍不住看的入神。 其中有条评论竟是在说宣明玉喜欢刘思远，其所有言行举止都是想吸引对方注意。 宣明玉情绪明显受到很严重的影响，激动的拿小号胡乱回复一通，跟人在评论区骂战。 一个人对付不了无数人，持续十来分钟后。宣明玉气的退出短视频，闷闷不乐。 于薇看她一眼：“和这些人云亦云者较真，是跟自个过不去。许多人分辨能力很差的，凭着主观臆想，私自开设网络法庭。” 宣明玉道：“那也不能眼瞎到这份上，分明刘思远素质堪忧，开不起玩笑，前因后果还不够明朗么。一些人脑回路更清奇，竟认为刘思远半点没问题！” “他造谣诋毁，动手打人，不分场合秀下限叫没问题？” 宣明玉眼眶又红：“我不就跟他开个玩笑，当着几十万人的面侮辱我……” “他一时冲动。事后跟我说过很后悔，愿意找你当面道歉。” “谁需要他道歉。再说你少哄我，他那种人会道歉才怪了。” “你一直对他有误解。也怪我，经常在你面前吐槽，连带影响了你对他的判断。他这个人平时脾气很好，轻易见不到发火的时候……昨晚是身体不舒服，加上对镜头敏感，综合因素太多，失去控制了……” “他敏感啥？” “职业啊，他是半个缉毒警。工作受伤，在省城住了很久院。那晚对陈泽动手伤口还崩开了，我带他先去的医院。” “他不配做缉毒警！！” “配不配事实都是如此。” “他一直不来海城是受伤住院？你又被他给骗了。” “我亲眼看大夫帮他缝合的伤口。你难道没发现他脸色一直不好看，人懒懒的……” 宣明玉道：“确实挺虚，我正想问问他是不是得绝症了。” “别胡说八道。” 于薇瞪她一眼：“我前阵子跟他闹矛盾，不全是因为那个叫司徒静的。” “他性格太仗义，帮谁做事无不是全力以赴。帮他姐夫还好，人不会亏待他，最多浪费点时间。帮他那个邱阿姨做的事情就太过危险，一不小心人身安全都无法保证。劝不好直接劝，只能没头绪的催着让他来帮我。” “最担心的事，偏发生了。这不肩膀上那道疤够吓人的，手掌上还有一道。你说都这样了，我还能让他哪来回哪去啊……” 于薇见她听进去了，笑了笑：“明玉，你认为他是怎样一个人？” 宣明玉道：“阴险，阴郁。” “我咋觉着他挺阳光的。” “那都是表象，你这种被人一骗就死心塌地的傻白甜只能看到表象。” “可能，有时我确实可以察觉到他不开心，找不到原因。应该是跟生活环境有关。他七八岁就没母亲了嘛，我公公又不是个细心的人，他算被他姐姐半照顾着长大……好不容易考上陆院，又被送到了国外。具体干啥不清楚，应该比现在工作危险的多，身上大大小小伤口有不少。” “初中那会有印象撞见他特别消极过，郁郁寡欢的不怎么说话。我以为是我哪不小心惹到了他，婚后谈起来才知那天是她母亲的忌日……他父亲跟人喝酒去了，姐姐住校，他一个人去公墓呆了大半夜。” “刘思远一直认为他母亲是因为他才去世的，背了好多年包袱。他成长经历那么残酷，性格就算异于常人，我能想通。况且他三观蛮正的，你认为在跟他开玩笑，充其量调侃有些过火。换种思路，你会对自己尊重的人开那种玩笑吗？你首先不尊重他，他才会不尊重你。” “你跟陈泽在他眼里，并没那么高高在上。” 宣明玉不屑：“有能力的骄傲叫自信，没能力的骄傲叫自卑。” 于薇认同道：“那刘思远肯定是骄傲且自信。” 宣明玉走快了些：“你是在替他向我道歉，还是在责怪我？” “我替他道歉没用。晚会我接上他，让他请客，诚恳郑重的跟你还有陈泽道歉。” “你确定他晚上能从局子里出来？” “本来不确定，越琢磨越确定。我差点忘了他是禁毒局的人，他那个阿姨根本不会允许有人拿这点小事在他身上做文章。” “她能干涉海城警方？” 于薇点头：“能，她一旦插手，事不是那么好收场了。再说刘思远前脚刚在她那里受伤，后脚就被人用权利抓了进去，她不管才不合理。” 宣明玉默然片刻：“就算我接受他道歉，陈泽接受不？他晚上吃饭会不会去？” “你接受就行，他接不接受对我没那么重要。我也不想让刘思远去对他低头……刘思远还好身手不错，昨晚要是个普通人，他们怕都要群起而围之了。” “刘思远，刘思远。你有没有发现你三句话必带上他名字，姐，对一个人感情要是深到这份上，不是幸福就会是灾难，后者可能性更大。” 于薇不理解这种逻辑：“可如果不全心全意去认真对待一份感情，那感情这两个字的意思到底是什么？” 宣明玉无力，低头盯了会脚尖：“你别在我面前提他了。” 于薇看了看时间：“那反正上午没事，要不咱俩逛逛商场去……” “你还有心情逛商场？” “我帮他买两套衣服，他没带换洗的。” 宣明玉捂住了额头：“你自己去，我不逛。” 第161章 话如珠玑 被两人聊到的刘思远在录完口供后，被晾在了讯问房。 颇为阴冷的环境，接触的人也较为阴冷。 一切看似程序化在走流程，实则处处蹊跷。 不知不觉到了中午，有人开门过来送饭。 来人有些不耐烦，把盒饭近乎用丢的方式扔在刘思远面前：“跟你说，只要你老老实实签字，我敢保证你没事，马上可以离开这。” “咱俩无冤无仇，说这些是为你好。人眼睛要放亮点，不能太执拗。胳膊永远拧不过大腿，你要知道打人就是不对的，那么多确凿证据摆着。” 刘思远抬起了头：“单独见嫌疑人不符合规定，你是警察么？” 来人冷笑：“我是什么人没关系。兄弟，看你年龄也二十几岁了，不应该啊，对社会认知还像是个三岁小孩。知道你打的人是谁不？” 刘思远道：“我想知道你是谁。如果你是在这里工作，那一定是个需要被清理的蛀虫。如果不在这工作还能出现在这，便是个罪犯。” “你要是这态度，以后恐怕没机会再回宛城了……” “嗯，那我就不回去。海城不错，多少人梦寐以求想在这定居。对了，你贵姓？证件方不方便给我看一眼？” 平和的口吻，激的来人色变。 刘思远不再看他格外具有杀伤力的眼神，顺手将面前盒饭拿到一旁，闭目养神。 …… 房里凝固一般的时间，过的很慢。 刘思远估计天快黑了，看向钟表之时才发现还没到下午四点。 环境对他影响不大，身体吃不消。 浑身犹如生锈，整个人懒懒的不舒服。 好在警方的人没让他继续熬下去，大约四点二十分，告知他可以离开了。 是陈泽那边主动撤案，不再追究他责任。 刘思远取回手机，边跟着警方的人走手续，边浏览着。 几个小时关机，之上多了许多未接电话。 平时不常联系的朋友家人都打了过来，大概是都注意到了网上新闻的事。 刘思远挑着回几个对他比较重要的人，简短解释，最后一个打给了司徒静。 “静姐，我今儿碰到点事，手机关机了。新闻就一些小波折，见面再跟你说……” 司徒静道：“你那边忙完没？” 刘思远直觉她找自己有事情，主动问道：“是不是工作出什么问题了？” “小麻烦，在帮球厅装修的那群工人中途要求加钱，被高文成给全部赶走了。” “装修不是提前签的有合同嘛。” “所以挺奇怪，我判断是有人想找麻烦。高文成不怎么擅长处理这些事……” 刘思远想说自己随时可以回去。 脑海中于薇倩影一闪，止住了脱口而出的话。 工作固然重要，人更重要。 他昨天才到海城，都还没来及多看几眼媳妇，哪舍得马上走。何况网上闹出那么大动静，他一走了之，担子岂不都落于薇肩上了。仟仟尛哾 斟酌着，刘思远道：“这事我给文成打个电话。实在不行，让朋友从宛城找人过来。” 司徒静干脆：“你看着处理，别耽误球厅正常开业就成。” 刘思远应允着结束通话，走出了公安局。 门口，夕阳倾斜，光线柔和中又很刺眼。 刘思远适应着，看到了宣明玉那辆跑车。 他自动忽略主驾位置，目光定在副驾的于薇。 她穿的还是早上分开之时的那套衣服，淡蓝色的牛仔搭配着黑色的休闲外套。款式挺普通的衣服，在她身上的效果截然不同。 光打在她侧脸上，有种很温和恬静的色彩，如玉流转。 上车坐到后排，刘思远应付几句于薇问询，目光转向无声开车的宣明玉背影：“你晚上想吃什么？” 宣明玉冷冷淡淡，装听不到。 于薇圆场：“我订好饭店了，咱们仨简单吃点，陈泽有事走不开。” 宣明玉这才慢悠悠道：“谁请客？你请我去，别人请就算了。” 于薇搁在中控上的手在她胳膊上拧了下。宣明玉吃疼，勉为其难改口：“把饭店退掉，去夜市摊上简单对付对付就行，不然我怕某人钱不够。” “人多眼杂合适么？” “合适，人越多越合适。被拍下来在一块吃饭，一些流言猜测才会不攻自破。不然那些智障一样的言论实在辣眼睛……” 于薇记起来网上有个高赞评论通过心理学，微表情，微动作等等头头是道分析出宣明玉喜欢刘思远。她忍着不笑：“那说你违法燃放烟花的事咋处理？” 宣明玉戴上了墨镜，放快车速，升起跑车顶篷：“好办，我这边让法务挨个递律师函，他那边澄清道歉。” “怎么个方式？” “我找个主持人，在我直播间里把来龙去脉说一遍，文案我已经让人在弄。他记下来，照本宣科就行。” 刘思远道：“我发文帮你澄清不行么？” 宣明玉唇角扬了扬，讥笑：“你以为你是哪位大明星，随便发个文就有公众效应啊……再说你把我害那么惨，还有脸在这讨价还价！” 刘思远犹豫：“能不能打上马赛克？” “你考虑真周到，还能想到自己这尊荣对大众的眼睛不公平。行，我给你打上马赛克。” 刘思远渐渐被她刺的来火，怕于薇左右为难，视线撇向窗外。 宣明玉总算找到些爽感，不依不饶继续：“其实你这人蛮上镜的，不然网上不会有那么多恋爱脑见你一眼就能把你推上热搜。昨晚你在直播间刚一露面，礼物都刷爆了。大概冲你刷的有五千虚拟币，我等会把钱先转给你。” 五千虚拟币，五百现金，平台扣一半。 刘思远左耳进右耳出，拿烟点了一只。 “谁让你在我车上抽烟的？” 刘思远把窗子开了些，一手拿烟，一手玩起了手机。 宣明玉牙齿磨了磨，屏住呼吸。 她不是真讨厌烟味，讨厌车上抽烟的这位。同时又忌惮着，不敢太过火……吃亏好几次了，惹不起，最多只能口头沾沾便宜。 于薇则没这些计较，负身把刘思远刚抽两口的香烟夺过来，顺便把他摆在车坐上的一盒烟也没收掉。 “戒烟一个月，能做到不？” 她表情很凶，像在帮宣明玉出头。 刘思远却懂她是因为他肩膀上的伤才管这些小事。 莞尔间失笑，刘思远点头同意戒烟。 第162章 焦点 半小时左右，宣明玉车子开出了较为拥堵的市中心，在一条夜市街前的入口处停下了车。 步入早秋，气温变低。 刘思远认为夜市生意应该不如前阵子好，来到这才发现，好像没啥影响。 街上处处是人，宽阔的街道两边也不仅仅是餐厅。抬眼间，随处可见电竞酒店，私人影咖等娱乐场所…… 当然也有球厅，生意貌似蛮不错的。 刘思远有心进去看看，倒不急于一时。跟着两姐妹在一张摆在室外的桌前入座，随手把菜单拿了过来。 这是一家烧烤店。 普通肉类基本没有，多半是海鲜。 刘思远扫了一眼，点了几个于薇喜欢吃的，另外给自己叫了份海参拌饭。 把菜单递给宣明玉：“我点好了。” 宣明玉叠腿靠坐着椅子，慢悠悠接过来看向服务生：“加一个澳龙，蜘蛛蟹有没有？” 服务生恭恭敬敬指了指不远处鱼缸。 “有点小。算了，将就着吃，让厨师做辣点。” 宣明玉安排着，连续又点了几个才算作罢。 刘思远能看出来她故意点这么多。 三个人正常一只澳龙都未必能吃完，她倒好，还加了个比澳龙更大的蟹类。之外，差不多鱼缸里带壳的点了一遍。 正盘算着自个钱够不够，微信里于薇转了几万过来，文字叮嘱他等下结账。 刘思远随手接收，等餐间，低头跟高文成沟通装修事宜。 司徒静说有人想从中捣乱。 高文成说阴谋论不成立，就是装修材料涨价，承包商感觉赚的少，想让加钱谈崩了。 刘思远了解着详情，手指跳跃：“不会耽误开业时间？” 高文成笃定：“不会，我有分寸。” “行，有事随时联系。” 把手机放在桌上，刘思远见服务生搬着啤酒过来，在两人脸上看了看：“天气有点凉，喝啤酒啊？” 宣明玉道：“喝什么跟你有啥关系。” 刘思远不能听她说话，听了总想呛她几句。 再次忽略其人，见点的海参饭先被端了上来，拿筷子开吃。 第一口，眼睛就亮了亮。 可能是真饿了，感觉格外对胃口。 他习惯性拿筷子夹了点菜递到了于薇嘴边：“尝尝，挺不错的。” “嗯，是挺好吃。你自个吃就行，剩下菜多着呢。” 于薇拿餐巾抹了下嘴角：“对，医生好像不让你吃海鲜。” “这哪是海鲜，就普通盖饭……说有海参，我就找到一个，让你吃了。” 于薇眼中多了些笑意，拿筷子翻了翻：“还真是就一个海参。” 刘思远感慨：“暴利啊，这么一份饭，敢要九十八。” “没利润的生意谁做，餐厅经营起来不容易。一边要保证食材的新鲜，一边还要保证品质，客流量……” 宣明玉接道：“姐，他理解不了你在说什么，他只能看到这一碗饭的价格，根本不关心这米是哪的，海参是哪的。我觉得他是那种典型的，把一切优点全长在脸上的人。” 话很毒，于薇听来却是被逗乐。 “你总算承认我家刘思远很帅了。” 宣明玉酸的牙疼，瞥了眼刘思远面前灰乎乎拌在一起的饭和汤汁，纳闷于薇咋就不嫌脏。 还我家刘思远，呕！ 恰巧此时视线内出现了一条目光凶狠的哈士奇，正努力挣脱着主人的束缚想获得自由。嗷嗷嗷的声音，引的许多人都看了过去。 宣明玉眨了下眼睛：“你说哈士奇这品种，是不就把优点全长外形上了。” 于薇愣道：“过分了啊。” 宣明玉不搭理她，冲着哈士奇促狭吹了个口哨。 贱兮兮的样子，颇为找抽。 刘思远放下筷子：“你再挑事儿，我让你哭都哭不出来。” 宣明玉茫然：“某人是不是有点对号入座了，狗子跟你，我区分开评价的。” 刘思远有话要脱口而出，被于薇一个眼神盯了回去。 他吐了口气：“你直播间的事我错了，我给你道歉。但杀人不过头点地，从公安局出来，你这是第n次明里暗里损我。都一个桌上吃饭了，有意思没？” “你这是道歉的态度嘛！” “你要什么态度？” “吹一瓶，不，三瓶。”片刻，宣明玉改口：“算了，我姐肯定不会让你喝酒，这三瓶酒先欠着。” 她熟络把酒打开推到于薇面前：“姐，今晚不醉不归怎么样。” 于薇欣然答应，倒上，主动举起了杯子。 她不知宣明玉为何特别想喝酒，她反正是想喝。 从宛城踏进这个陌生城市。 各种不适应，各种纠结烦恼压抑。 旁人眼中，她钱赚了，名声赚了，还背靠着母亲这个资源。 她自个清楚，个中挣扎了多少。 这种挣扎随着刘思远过来刚有好转，紧跟着愈演愈烈。她担心刘思远跟宣明玉等人的关系会更僵，矛盾更加激化……做梦也在担心。 好在是她想的太多。 妹妹跟母亲也好，刘思远也罢。 都留有一定的余地，让她不至于左右两难，困境缠绕。 凉凉的啤酒入腹，菜陆续也开始慢慢的上。仟千仦哾 日光和灯光最后交换，整个餐厅彻底开始热闹起来。 此情此景，跟宛城有些重合。 不如这高档，氛围是一样的。 于薇又一瓶啤酒喝完，稍感眩晕。她胳膊抵着桌子，手掌贴着俏脸：“思远，以茶代酒敬明玉一个。今晚之后，你们俩谁都不能再让我为难了。” 宣明玉道：“不用敬，只要后续他配合我澄清，这事翻篇。另外一件事，我想当面问清楚。” 刘思远直接道：“甭问了，信则有，不信则无。你不相信我，问出答案也不会信。另外管闲事是个好品质，可要是什么闲事都管，用都城话说就事事的了。” 宣明玉嗤笑：“问都不敢让问，心虚呀。我想问的是，你为什么反对我姐做网红！你以为我想问什么？” 刘思远正要说话，餐厅老板突然笑眯眯走了过来。 他这才注意到，不知不觉间，已有许多人拿着手机在偷拍，在偷看。且随着老板一有动作，许多人都蠢蠢欲动想往这边靠近。 三人这一桌，已成焦点。 第163章 沉沉的夜 老板是个戴着眼镜的中年大叔，过来是想合影拍几张照片。 只要宣明玉或者于薇同意，这顿饭免单。 不是啥大事儿，宣明玉却客气婉拒了。 看老板有些郁闷的离开，刘思远顺口道：“这顿饭差不多一万块。合影免单，何乐不为。” 宣明玉翻了翻格外大的眼睛：“不了解这行就甭瞎参考意见。” “懂什么啊。要是一般的粉丝想合影，时间允许没问题。这种生意人，你知道他会拿你照片干嘛用不？” 刘思远哑然，弯腰拿酒往她面前放。 宣明玉道：“我这有酒，别总往我面前拿。咋滴，想看我喝多出丑啊！告诉你，本姑娘从十六岁开始就没醉过！” 刘思远抬眼看星空。 宣明玉双腿叠了起来，悠哉靠坐：“听我姐说，你喝酒挺废是不？” “是，正常喝个瓶啤酒就醉。” “酒量连我都不如，男人要是酒都不能喝……” 刘思远打断：“吃饱没，人这会越来越多。” 宣明玉大咧咧道：“来吃饭就是让围观的。我跟我姐都不介意，你怕个屁。”她往人群处瞧了瞧，挥挥手招呼完又道：“刘思远，你蛮适合这一行。考虑下跟着我姐打个下手，让她给你在这弄个工作室，带带你……。” “以我的判断，你会火。你长的很像电视上一明星，他就是在富婆圈特出名。有人为跟他吃顿饭，出多少钱眼都不眨。” “海城的富婆很多，还都是离过婚的单身。最喜欢你这种白白净净，气质又英朗挺拔的男人。要不要我介绍点资源给你……” 于薇拿蟹腿堵住了她嘴巴：“又喝多了。” 宣明玉咯吱咬了一口，目光上下在刘思远身上打量。 朦胧醉眼，怎么挑剔都不得不承认，这人外在着实出众。 她接触的帅哥多了，总是容易找到反感不适之处。 大到气质整体，小到牙齿表情。 刘思远这货无论是哪，愣是挑不出缺点。经常抽烟，牙齿还都白的耀眼。笔直的坐姿，似习惯性时刻保持着。 “你别这么看我行不，瘆得慌。” 宣明玉啧啧有声：“我总算理解金玉其外这四个字的真正含义了。用来形容你，太贴切。” 刘思远气极反笑：“这实际是形容一种反差感，你跟这成语比我更贴。网上绰号小喇叭，现实遇事哑无言。网上人间清醒，现实胡搅蛮缠……宣明玉，你该从那种虚假的氛围中走出来看看世界。第一步先把声卡去掉，对自己有个清晰认知……” 宣明玉瞪眼：“你说我唱歌不好听？” “我没说。” “当我耳朵聋了？” “你有耳朵怎么听不到我刚刚的建议。喝你的酒，聊你的天。我不想跟你说话，也不想听你跟我说话。” 于薇左看看，右看看。 瞧宣明玉要先破功，打岔示意着不远处：“明玉，打破质疑唯一的方式就是实际行动。有歌手过来了，来一首。” 宣明玉不屑：“我需要向他证明我歌唱能力么！” 于薇懒理她傲娇：“你不唱我唱了。” “你先唱。” 于薇起身招手，让歌手过来。 …… 时间彻底进入了沉夜，餐厅生意格外的好。 十几张桌子，全部坐满了人。一旁的道路上，里三层外三层围着更多的人。 这一切都是宣明玉的影响力。 近三千万的短视频粉丝，在海城当地基本无人不识。连带着经常跟她在一块的于薇，在此地的知名度亦不下于一些流量很高的明星。qqxδnew 刘思远明知这情形是两女想看到的。 可初次被这么万众瞩目，总是不甚自然。走又不放心，两人喝嗨了，看上去还想玩嗨。 酒后的宣明玉他知道一点，酒后的于薇他知道太多。 她身体里有团火，说不定某些时段就被点燃了。 随着歌手过来，于薇先点了首短视频中经常会听到的歌。 她声音好听，有些自学的声乐技巧，或许被宣明玉团队指点过。总之刘思远听她开嗓，有些惊讶。 比宛城那会唱功明显提高了一个档次。 真挚率性，又融入了些自然和情感。 声起，周围寂静。声落，周围沸腾叫好。 一首歌完，话筒到了宣明玉手里。 宣明玉也不扭捏，不过唱的歌曲明显高级了一些……刘思远听不太顺，只能听出个中技巧，比于薇唱功好了不止一星半点。 冷门歌之后，她彻底进入状态，全然把餐厅当成了演唱会现场。 一连三首。 道路已被堵的水泄不通。 刘思远由一开始的漫不经心，慢慢进入了她歌声中。 歌唱状态中的宣明玉，身上是被镀了层色彩的。 新歌应景，老歌入情。 跟于薇有几分相似的俏脸，稚嫩也飞扬。 他对她成见莫名就少了几分。 就是个二十来岁的小丫头，叽叽喳喳的，有口未必有心。 冲她这么照顾自个媳妇的份上，还有何非要去跟她计较的呢。尽管有时说话挺刺人，挺遭人烦，却是瑕不掩瑜，无需过度揣测。 “你要不要来一首？” 刘思远正沉在歌词中，思绪繁复。宣明玉对着话筒，看着他冷不丁来了一句。 她一说话，起哄声此起彼伏。 “帅哥，来一首。” “哈哈，他好像有点害羞……” 嗡嗡嗡的议论声，瞬间将刘思远推到了风口浪尖。 饶是刘思远心沉如渊，此时也波澜壮阔。 他会唱几首歌，问题珠玉在前，他唱个啥。他充其量算ktv帮人切歌的水准。 宣明玉好不容易逮到机会，怎肯轻易放过。 “我姐夫唱歌可好听了，我跟我姐声乐基础好多都是他教的。” “对，忘了给大家介绍。刘思远，直播间要揍我的那位……” 说话间，话筒到了刘思远面前。卖唱歌手没眼力劲儿，一直杵在刘思远跟前等着他点歌。 刘思远不拿话筒，闷不作声，倒茶喝茶。 反正宣明玉热起来的场，由她自个去冷却。他不尴尬，尴尬的就是别人。 热油里正打滚，刘思远被于薇悄悄碰了下胳膊。随即耳畔传来她清脆的声音，一个字儿，唱。 刘思远彻底崩掉。 这可真是亲媳妇，不解围还跟着起哄。 他要是能唱，还用在这装淡定。 第164章 咆哮 骑虎难下的局面，格外浓烈的现场气氛。 一秒钟，两秒钟，三秒钟…… 刘思远被一张张年轻的面孔，一个个飞扬的笑容所牵动。 他记得自己有好多年没放肆过。 高中，大学，青春…… 从沉默寡言，到习以为常的内敛。 去夜店，看旁人玩的很开，肆意无忌。喝酒后，听人谈笑风生，真情流露。大家全都开心的场合，他大多是在不显眼的地方，默默笑着，看着。 他不止一次被人说无趣儿。 被人夸赞成熟稳重懂事。 但他其实是不想听这些的。 因为这些特质的背后，都是极难适应的经历。他有时尝试过突破自己，比如当着全校的面自告奋勇的去演讲，比如校会上努力去排一档节目…… 都是表象。 他用表演的方式呈现出一种中规中矩的效果。 刘思远羡慕宣明玉这种性格，他永远无法像她一样。自信，阳光，做自己。 注意到于薇含情脉脉托着下巴等他唱歌。 刘思远稍怔，拿起了话筒。 罢了，唱的难听又如何。她想听，他就当自个唱的很好听。 唱什么呢？ 刘思远脑海中把掌握的一些歌过了一遍，让歌手切歌。 悠扬的前奏响起。 刘思远背对着大部分观众，随节奏开唱。 是一首很小时候就对歌词倒背如流，音乐课上被反复教过的歌。 歌手名字他记不清楚，就记得当年的音乐老师很漂亮，声音很温柔。他唱错调了，她也会笑着帮他纠正，不厌其烦的教。 这首歌每逢校园午餐晚餐时分，总一遍遍的在喇叭里循环。 【过完整个夏天，忧伤并没有好一些】 【开车行驶在公路无际无边，有离开自己的感觉】 【唱不完一首歌，疲倦还剩下黑眼圈】 【感情的世界伤害在所难免，黄昏再美总要黑夜……】 他不懂歌词的时候，只觉朗朗上口，好听悦耳，听曲儿。 懂歌词的时候，就整夜整夜的听，用来找回脱离身体的自己。 唱的不怎么样，观众却相当捧场，安静的在听。 一些开着直播的房间里则刷屏如下雨。 “果然老天爷是公平的，给了一个人俊俏的长相，就关掉了嗓子这扇窗。这帅哥唱歌全是感情啊……” “哈哈，有魔性，越听越顺耳了。” “我最喜欢的歌，不管唱的怎样，点个赞。” “他就是于薇的老公么？真帅。” “我认为没人配得上我女神，直到看见这位。他俩一块出镜，简直了……原来这世上真有看上去就般配的一对儿。” “他一定很爱于薇，所有人催着他唱，他不唱。于薇碰了下他胳膊，他就拿起了话筒。” “爱情的酸臭味快溢出屏幕了，插眼，今晚指定失眠。” “我女神花痴的样子好可爱。” “看到他我就想起来他质问宣明玉的那些话，够顶，够男人！” “那是人家务事，别的宣明玉不澄清了嘛，烟花不是她放的。” “她说不是就不是？肯定花钱找人背锅呗。” “好多现场的人都侧面证明了，许多造谣的人收到律师函之后发了道歉视频。大哥，攒俩月钱买个键盘，你是真没日没夜的敲！宣明玉在网红圈算可以了，有钱捐，有话说……啥都炫，就不炫富。踏踏实实的直播，靠才艺，比那些纯靠脸搔首弄姿的强太多……” “至于刘思远那些话，我认为是在帮她。宣明玉那天明显喝了酒，嘴瓢，没有敬畏……她谈到的是陆军学院，刘思远肯定是故意把节奏带偏保护她……” 刘思远自不知除了现场，还有几十上百倍的网友在全程凑热闹。 他唱到副歌刚有些吃力，声线不稳。 围观者自发随着唱了起来。 初始就几个声音，渐渐汇聚成河。 动人的旋律，飘荡，游走，带动了更多人。 宣明玉本来想看刘思远笑话，准备笑。因为刘思远一开口，歌曲处理就有很大的问题。 可当她听到很多人一块唱，把他声音压下去的时候，开始出神。 她对歌的理解，技巧是其一，学习可以掌握。天赋是其二，对每个音色，音域开发程度的不同。最重要的是第三点，共鸣。 歌曲最重要的特性是可以让人产生共鸣。 忧伤，欢快，明心，空灵…… 她在思考为何刘思远明明唱的很一般，却能把现场热到她跟于薇都无法做到的程度。 她目光停留在对方雕刻般的侧脸上，懂了。 是唱的太普通，让普通观众认为自己也行，就是这样。 歌结束，有人还嚷嚷着让继续唱。 宣明玉担心扰民跟影响交通，打发走了歌手，随即又耐着性子跟人合了几张影。这一起头，没完没了。 更多人围了上来。 有的比较有礼貌，客气询问能不能合影。有的直接拿手机就往宣明玉跟于薇身边挤，强行合影。 秩序一乱，局面也乱。 直到一个看上去社会气息挺浓的男子一边拿手机调转摄像头，一边想搂着宣明玉肩膀拍照。宣明玉当即推了一把：“走开。” 嫌恶不耐烦的口吻，宣明玉人跟着退开两步，警惕注视。 仿佛在说，找张镜子照照自个。 男子愣半天，瞬间感觉所有看向自己的眼神尽是嘲笑。 酒后本泛红的脸，此刻更涨红。 “不就一小网红，老子找你合影是给你面子，拽什么拽。咋滴，都出来站街卖了，还要立牌坊？” 话出口，人激动，嗓门变高：“最讨厌你们这种靠讨饭赚钱，赚钱后还看不起给你们饭吃的人。没我这种普通人，你算个屁，谁知道你是哪根葱！” 见宣明玉不接话，男子气势更足。手舞足蹈的往前凑，唾沫星子都要飞到眼前。 于薇见状不对，酒醒大半，拿出手机准备报警。 宣明玉亦第一次碰到这状况跟这种人。 退之又退，无计可施。 要说话，声音根本不如对方高。气的口不择言，失控抬手一耳光上去。 “滚开！” 这一巴掌打的结结实实，震的手麻。 下一秒，宣明玉尖叫转身往刘思远身后躲。她发现自己一巴掌打上去，非但没震慑住对方，更不对劲了。 那人眼睛不知是喝酒还是别的原因，血红血红的吓人，她几乎听到了野兽咆哮声。 第165章 轻描淡写 变故发生的突然。 突然到许多远处观众还不知发生了什么情况。 就只看到唱歌结束后，去合照的人变多。然后一个醉醺醺的男子手舞足蹈的开始激动，骂人，言语和肢体攻击性十足。 再然后宣明玉扇了对方耳光，其随后拎起酒瓶摔了过去。 酒瓶擦着宣明玉身体碎裂在远处，男子还不甘休，凶悍的欲要追打。 刘思远同样没料到眨眼间状况升级。 那个丢偏的酒瓶越过宣明玉，几乎擦着他面部飞过。 他本能侧了下头部，目光盯住追着宣明玉而至的男子。 三十来岁，身材高大健硕。 颇凉的夜晚，只穿着件紧身t恤。 听说话的口音是本地人，同桌的一些男子此时亦不善看向这边。一群酒鬼，已经脱离座椅想过来。 刘思远肩膀隐疼，是肌肉条件反射紧绷所致。 他眉头渐锁，在宣明玉到身边之时，站起了身。 一杯近零度的啤酒，抬手间全撒在男子脸上。 冰凉的液体，好像让男子找回了点理智，在原地停步片刻。 刘思远还来不及说话，躲到他身后的宣明玉即刻大声道：“有本事别走，我看你到底有多厉害……” 她嚷嚷着连打了两个电话。 一个是趾高气扬要求警察赶紧过来抓人，一个是叫朋友过来帮忙！ 刘思远心知不妙。 果然，随着她嚷嚷，男子刚恢复点的理智无影无踪。 一把朝挡路的刘思远推去。 刘思远顺势让开道路，在男子擦身而过之际，将脚递了出去。 本就没重心的男子当即摔的结结实实。 怕他爬起来再纠缠，刘思远抬脚踢中他颈部。 而这时，跟男子同桌的朋友全围了上来。 有几人看着很激动，言语威胁间，逐步靠近。 刘思远不惧这场面，再大的场面也不惧。 可他一点都不想把事态升级。 先不说有于薇跟宣明玉拖后腿，他无法保护周全。他自身肩膀上的伤才重新包扎不久，再剧烈活动还不知要多久才能痊愈。 最无语的是，事端有些荒唐。 不知何缘由起，更不知会出何种后果。 能在这餐厅消费的海城本地人都挺有钱，喝过酒，说闹恐怕就闹了…… 他斟酌着，打算怀柔解决。 只听着这群人污言秽语的咒骂不停，控制不住的暴躁。 他把缩在身后的宣明玉拽过来：“你们不是要打死她么，打！” 宣明玉迅速睁大眼睛，不可思议。 刘思远没看她，继续道：“有话说话，有事解决事，骂人打人有啥用？这么多人举着手机，她又是个公众人物。闹大了对你们有好处，还是对她有好处！” 他目光转向最激动的一人：“大哥，你有四十岁了。上有老，下有小，脾气是不是应该收一收？你碰她一下没关系，问题她又瘦又小又干巴，你一拳头下去把人给打出事来，下半辈子是不是只能去牢里过！” “还有你，越年轻越要避免冲动。我人就在这，你想砸直接砸，不砸把酒瓶先放下，举着作案证据累不累！做什么之前先想一想后果，没结婚进去，你父母是不是无法接受。结婚了进去，老婆叫别人老公，孩子叫别人爹……” “都往后退一退，你们朋友没事，暂时晕过去而已。” “退都退了，再多退几步。架着你们朋友走！真等到警察过来，你们是道理讲的通，还是钱比宣家多？” 刘思远声音不大，平平稳稳，只有就近的人能清晰听到。 他人也平稳，诚诚恳恳，认认真真。 但局面就是轻描淡写间控制住了。 一群上头的酒鬼，先有人停住了骂声，再有人放下了酒瓶。跟着有人架着被打晕的男子，灰溜溜融入在人群中。 刘思远没松口气的感觉，只有些困倦。 过去跟老板结完账，先挤开包围圈坐回了车里。 …… 宣明玉本来还要等警察或朋友过来找回场子，见着姐姐也跟着刘思远去车上，只剩自个一人被万众瞩目，理智终于也回来了些。 上车，砰的一声关上车门，躲在了副驾驶上。 刘思远点火，踩油门。慢慢冲散围着的人，把车开远。 周遭终于安静下来，车速开始变快。 宣明玉道：“不是要等警察过来么？你准备把车开去哪？” “我困了，先回去休息。你想等警察，一会你再回来。” 宣明玉窝火：“就这么算了？” “这你说的，我没说。” 宣明玉扭头瞪视：“你刚刚啥意思，想让别人打死我！！刘思远，咱俩就算有仇，好歹算一家人……你不帮我就算了，还要把我往火坑里推……” “我算看透你这人了。不但阴暗，还特记仇……” 于薇忍不住道：“他明明在帮你好不好。” 宣明玉哼哼：“没看出来。” 刘思远瞟了眼更深的夜色：“看不出来正常，毕竟你智商本来就只有十八岁，喝了酒剩八岁。宣明玉，你是不是忘了今天吃饭的目的。” “你玻璃心，看不得网上对你诋毁，负面铺天盖地。所以让我来陪你吃饭，证明咱俩关系没问题，那天的事是闹着玩。本来明天舆论环境应该会好转，又出这幺蛾子……一件很小的事，你如果执意留在那里等警察过来处理，就变成了大事。单对你而言的大事。” 宣明玉自是懂这道理，可实在听不惯他的话：“所以你生怕别人不冲动，把我推过去吸引火力！！刘思远，你可真不是个男人，别人骂我跟你无关，别人指着鼻子骂你，你还往后缩……上次打陈泽那魄力呢，你是只对熟人下死手对不！” 刘思远淡道：“你好好醒醒酒，完了咱俩再沟通。不然实在不想搭理你。” “我还不想搭理你这软脚虾呢。前面转弯，去公安局……我非抓到那些人不可。” 刘思远置若罔闻，自顾的把车开回酒店车场，自个先走了进去。 于薇劝几句，劝不动执拗要报复的宣明玉，只好再一次把她一个人丢在了车上。 宣明玉瞧着两人先后离开的背影，难受的想哭。 她从认识刘思远，就倒霉透顶。 第一次被人当着几十万网友的面嘲讽学历，质疑人品。再一次被人指着鼻子辱骂，差点被殴打。那醉鬼奇怪又猥琐的眼神，让她想之心寒。 第166章 以前和现在 刘思远累了，到酒店简单洗漱后准备休息。 于薇却有些心不在焉，忙忙碌碌，迟迟不去床上。 把刚买的衣服洗好，晾好，她端着杯茶到了卧室递给刘思远：“我想去看看明玉回房间没。” 刘思远不放心：“别陪她瞎胡闹。” “嗯，就去看看。” 答应着，于薇弯腰在刘思远唇上亲了下。 香味儿散去，房间安静。 刘思远怅然若失，无聊拿起手机打开了短视频。 今晚的事又被人传到了网上。 不用刻意的搜索，就能偶尔的刷到。 好多段视频。 有于薇跟宣明玉唱歌的片段，有他唱歌跟人合唱的片段，有宣明玉跟人冲突……所有的过程，或被拆解，或被全部上传。 评论暂时不怎么多，也已有沸腾态势。 刘思远还发现自己名字进了热搜榜单，许多人在找他的短视频账号…… 整个舆论氛围来看，网友对他倒是很宽容友善，赞誉居多。 这本是个值得开心的事，毕竟无数人做梦都想要的热度落到了他身上。 但实在是高兴不起来，还有些说不清楚的忧虑。 他会不会被以前那些仇家认出来……那些人在国外，不足惧，国内呢？ 那个打过照面的杀手，被自己亲手抓到的卫海岩，还失踪着的涂永安等等。 他要是真出现在大众视线内，会不会出现意想不到的状况。 无法控制的新闻让他迅速意识到，这些潜在的危险其实距离很近。 且网友的关注点不该在宣明玉于薇等人身上么，反倒跟他越扯越密。 简直莫名其妙。 手机音乐响了起来，一组没有备注的号码占据了视线。 刘思远定了下，看了眼门口方向，犹豫着接还是不接。 鬼使神差间，划了绿色按键。 几秒钟的沉默，一个清洌的女性声音传来。 “我刷到了你视频。” 刘思远道：“两场闹剧而已，还没休息呢。” “睡不着。” 刘思远不想多聊，怕聊的不合适，也怕聊着聊着赶巧于薇回来。 “婵……周婵，打电话有事啊？” “没事儿，感觉你变了不少。” “是嘛。” “比以前稳重许多，记得咱俩那次从陆院溜出去吃烧烤。同样碰到醉鬼找我麻烦，你话都没说几句就开始动手……我没想到，别人都骂那么难听了，你竟然能够忍住。” “那会多年轻，才二十岁出头。今年都快二十五岁了。” “有二十五？” “差不多，二十四岁生日过了，可不就是二十五。” 周婵叹了口气：“真快。总感觉前不久的事，都四年了。” 刘思远道：“是不是又喝酒？” “刚下班，一个人无聊，宿舍喝了一点。正要休息刷到了你。对，你现在做什么工作？” “台球厅，正在装修。” “你做这个屈才了。” “行业没贵贱，对我来说做啥都没区别。再则我本来就一普通人，该做普通人的事。” 周婵默然：“你到底爱过我没有？” “肯定的啊。” “那你是怎么做到无缝连接，这边刚跟我分手，那边就结婚的。思远，我甚至有种错觉，你在报复我……” “你喝多了，也记错了。咱们俩是正式分手一年零三个月之后我才接触到我现在的老婆。” “你曾亲口跟我说，给我两个选择。要么分，要么陪你跟你的家人住在一起。我愿意跟他们住在一起，去你家里之后才知道，你爸妈跟你哥哥不是像你说的那样。他们不但对我有意见，意见还很大。你哥哥威胁我，阿姨把我单独叫到了房间里……她说，跟你结婚后，就不能再和原生家庭有过多牵扯，要记着自己是周家的女婿……在之前，她把我人际关系，社会关系，一切都调查的一清二楚。” “她把婚姻看的实在太复杂了，很勉强愿意接受我这么个趋炎附势家境清贫的人。好压抑的一天，压抑的我特别克制着自己才吃完了那顿饭。出门后，连呼吸都是顺畅的……周婵，我是那天才确定咱俩不是一个世界的人。” “你从没跟我说过这些……” 刘思远道：“我为什么要在当时跟你说这些？我是能在你身边诋毁你母亲，还是去跟你说你哥哥周玄霆想要打断我双腿。” “我失眠了一整晚，反复的思考咱俩的未来。没有未来的，我才二十几岁，我不愿意时刻处在一个让人压抑的环境里生活，即便那个环境里有我最在意的人。” 周婵涩笑：“可你最终还是住进了你现在老婆的家里。” “我们俩已经搬出来很久了。怎么说呢，她是我心里埋很深的一个梦。见不到这人，察觉不到。见到了，就是特别想结婚。” 刘思远嗓子动了动：“少喝点，改天再聊。” 周婵怕他挂断，忙道：“我快休假了，想去宛城旅游……” “这边没什么好玩的。” “我想去。” 刘思远闭了下眼睛，脑海里总是有个影子驱之不散。 听到了客厅隐隐传来的聊天动静。 是于薇跟宣明玉的声音。 他忙乱结束通话，随后卧室门被于薇给打开了。 对视，于薇笑吟吟道：“跟谁打电话呐，我一来你就挂……是不是在勾引哪个小姐姐！” “球厅装修的事。” 于薇没多想，带着些歉意和请示：“明玉说她害怕，想让我陪她一块睡。” 坐到床头，于薇捏了下他侧脸：“行不行啊？” 刘思远想说不行。 “她今天害怕让你跟她一起，明天工作又让你跟她一起，我还留在这干嘛。” “今儿不是出事了嘛……她心情不好。要不，我把她哄睡再回来找你……” 刘思远乱，既想要她留下，又担心周婵那个醉鬼再次打电话过来。勉勉强强道：“陪宣明玉去，我先睡了。” 于薇看他不生气，抬手帮他拉了下被子：“老公晚安，凌晨之前我一定回来。” 记事，她又掀开被子观察他肩膀上的绷带。 “小心别碰到伤口，水快凉了，药别忘吃……” 她叮嘱完，才又弯腰亲了一下离开。 第167章 姐妹之言 于薇换套睡衣，赶到了宣明玉房间。 她特不喜欢跟别人一块睡，又受不了妹妹可怜兮兮，软语相求的样子。 衣柜里拿了床新被子，在床的边缘弄好被窝。钻进去，于薇顺手关了灯光：“睡，明天一定好多事儿。” 黑暗中，宣明玉大眼睛眨了眨：“你睡我这，跟刘思远商量没？” “嗯。” “他同意？” 于薇没好气道：“我早说你对他误解太深，而且刚刚你在车上跟他说的那些话也过了。我都能看出来他是出于帮你解围，才把你拽到了人堆里。局面被他控制了，他料定那些醉鬼不敢轻举妄动。” 宣明玉翻身卷住了薄被：“你又在替他说话。” “难道不是事实。” “是事实也用不着你说……我前面大脑比较乱，这不酒醒了嘛。我承认，刘思远这点还算靠谱，他至少在危险到来之际没独善其身……” “我也承认，今天不是他帮忙，我可能要挨揍。就算事后将那些人千刀万剐，先吃亏的是我……” “但你看看刘思远跟我说话什么态度，他就像刚学会人话一样。说我又瘦又小又干巴……” 于薇气乐：“所以你明知他在帮你，还故意在他面前表现的忘恩负义。” “我就是不喜欢他那臭德性，拽什么拽！” “明玉，你可真没良心，你知道你姐夫昨晚才刚包扎的伤口不？我来你这之前还在提醒他吃药。你知道他连走路都费劲不，为了你还不得不去面对一群随时都会动手的醉鬼！” “要我说他就不该管你任何事，让你这个醉鬼跟那群醉鬼好好闹腾去。” 宣明玉理所当然：“他要是那种连妻妹的事都能袖手旁观的人，你也不会看上他。” 她往于薇身边凑近了些：“姐，你说今天的事我该不该就这么算了啊。” “这个你自己做主。” “他啥意思？” “他是谁。” “刘思远……” “你不是最看不上他，他啥意思对你很重要？刘思远是不建议闹大，过去就过去了。都喝了酒，你又是公众人物……反正你没吃亏，不如大度点，在直播间一并把事跟网友说清楚得了。” 宣明玉又近了些：“他说会在我直播间接受采访，是不是在逗我玩？” “他只要答应过的事，一定会办。” “刘思远为什么非要让我帮他打上马赛克。” “职业的原因。他以前跟现在，都没少跟一些穷凶极恶的人打交道……” “他在陆院不就是上个学？” 于薇含糊：“主要他没在陆院待过多久，大二那阶段就被送去国外军校了。那所学校比较与众不同……明玉，你以后对他友善些，他一定也会对你很友善……” 宣明玉听她说话躲躲藏藏，好奇到极点：“他在国外呆的那所军校叫什么名字？” “桑特斯国际学院。” 宣明玉想了半天：“没听说过。” 她拿出手机打开，光映射在她俏脸上。手指连动，在浏览器上输入了学校名字。不多时，宣明玉条件反射坐了起来：“这学校够牛逼的，连陆院每年都只有三个保送名额……” 惊讶着，宣明玉又看了好一会资料才退出浏览器。翻开别人上传的视频，找到视频中唱歌的刘思远。 声音引的于薇也看了过去。 画面中的男人捧着话筒，勉勉强强的唱。画面中的观众，好似担心他出丑一般，随着他一起唱。画面中的她在角落处，眼神自己当时发现不了的呆。 宣明玉拿着手机，枕在于薇肩上：“这家伙唱歌不咋滴，着实自带光环。你不如提醒提醒他开个短视频账号，我估计这波流量下来，他热度甚至会比你高……” 于薇忙摇头道：“他不喜欢热度，我也不喜欢他有太高的热度。当个普通人都够让人操心了，要是成了名人，得有多少人跟我抢他……” “你可真会往他脸上贴金。” “这是事实，那个司徒静投资他，可不就是没安好心。” “啥投资？” 于薇想跟她说一说详细，考虑到她嘴巴比较快，打岔道：“你到底睡不睡觉？” “酒醒了，睡不着。” “你再玩会手机更睡不着。” 宣明玉将手机放回枕下：“我想跟你一个被窝。” 于薇来不及拒绝，被角就被掀开，有人挤了进来。 她正膈应的处处不适应，就被宣明玉整个给缠住。她一动不动，身体发僵。 “床这么大，你往这边挤什么。” 宣明玉黯然：“我害怕，一闭上眼睛就怕……” 于薇想想也后怕。 当时那酒瓶差点就砸宣明玉脑袋上，一群人剑拔弩张。 她轻缓拍了拍宣明玉：“都过去了。” 宣明玉合上双眼，手无巧不巧搭在了于薇胸口。蹭了蹭，想往睡衣里钻。 于薇吓了一跳，忙摁住了她爪子：“你干什么？” 黑暗遮盖住了宣明玉有些局促的俏脸：“我，我想摸摸……” 于薇哭笑不得：“摸你自己的去。” “我没有。” 于薇不经意被逗笑，不过还是把她想往里探的爪子拽了出去，翻身背对：“以后会有的。” 宣明玉郁郁嘟囔：“摸一下又不会变小，刘思远能摸，不让我摸……” 于薇烦她太缠人，把人强行赶出了被窝。 独睡，却也是被宣明玉无心之言惹的不再能睡着。脑海中刘思远三个字一出现，就全都是他了。 静了几分钟，她试探道：“睡没？” 宣明玉赌气她不跟自己睡一块：“睡了！” “我……” “你想被刘思远睡是不？” 于薇羞怒揪住她耳朵：“你再给我胡说！” “疼，疼……赶紧走你，我算看出来了，一百个我也没刘思远一根头发丝重要。” 于薇心思一起，根本压不住。 “我去看看他吃药没。” 宣明玉蒙头不理。 于薇撩了下头发起床，摸索着找到拖鞋。 她感觉宣明玉不是因为害怕睡不着，她是想找事，故意让她跟刘思远分开。 至于因由 可能单纯的小孩心态，恼刘思远那句当众对她的评价。 干巴。 这词儿怎么能用来形容一个青春美少女呢。 何况刚刚宣明玉抱她的时候她确定了，宣明玉是真干巴，贴着自己的时候好像还没刘思远胸肌明显。 第168章 巧合的梦 刘思远已经睡了。 不是想睡，是身体缘故导致的嗜睡。 他一开始担心周婵胡乱拨号骚扰，她却也没再继续打来。 可能是来海城后发生的事情太多，心思太重。 闭上眼睛，梦境如期而至。 梦中他回到了陆院，回到了跟周婵第一次约会的情形…… 她是他在那个阶段的一束光。 有她，枯燥的学习，训练，才渐渐有了生机，有了希望。 分手后，刘思远一直避免去回忆，去联络。 却总会断断续续的从同学，朋友口中听到她消息。 她仍旧单身，学会了喝酒……在陆院挂着个助教的名头，基本上自由自在，不思进取。靠着家庭影响，混迹在岗位上…… 她的状态不做出改变的话，这辈子在学校都只会是个助教。 事业怎样倒还无所谓。 是分手后的每一通电话，都会让刘思远心情转差。 两人吵过架，闹过不止一次分手。 周婵冷傲孤高，性格强势，事业心重……通话中的她跟刘思远认识的她，一点不同。仟仟尛哾 他哪怕不去猜测一些于事无益的可能性。 每每听着她醉醺醺的声音，体会着半真半假接近直白的话，无法平静。 身侧有琐碎，香味靠近。 刘思远本能伸手搂住来人，亲了上去。 淡淡的酒味儿似跟梦境重合，很甜的吻，他接近沉溺之际又顿生清醒。 于薇一上床就给亲懵了。 她以为他已睡着。开门，走路，上床动作都格外的轻。 嘴唇发麻，身体发麻。 她边沉沦着，边试图让他冷静一些，注意身体……突然出现的称呼，让她定了定。 尽管称呼一闪而逝，刘思远停下了所有动作，她还是一时无能反应。 婵儿？ 她人如被泼了盆冷水，看着黑暗中他刚刚睁开的眼睛：“婵儿是谁？” 刘思远恍惚。 模模糊糊的梦，好像有周婵的影子。 “你不是陪宣明玉休息么，怎么回来了……” 于薇呼吸不稳：“我问你婵儿是谁？刘思远，你梦到什么了？” 她坐起来，打开灯，直直盯着他还带有倦意的面孔。 所有柔情褪去，堆积转为愤怒，越堆越多。 这家伙怕不是梦到了前女友，把自己当成了她前女友。 想着，想象着。 于薇即将炸裂。 刘思远清晰体会到于薇情绪上的起伏，所有思维都放慢了，怎都理不顺。 他做了个梦，梦到了周婵……记起已经跟于薇结婚了，找回理智，醒来。 然后就是急剧转变的于薇，质问。 要解释，经验告诉他，无论如何解释都无法救场。 于薇这样子，是不可能听进去他任何话的。 她情绪化起来，跟理智毫不沾边。 他干脆道：“我梦到周婵了。” 于薇心碎：“接着说。” “说什么啊，记不住……” “你刚刚是不是把我当成了她？” “不是。” “你确定！” 刘思远低了低视线：“你把灯关掉，太刺眼……” 于薇一动不动，看了他足足二三十秒：“刘思远，以后你的话很难再让人相信半句。我=不想听你再说什么，不打扰你接着做梦了。” 话落，砰的一声，人影渺渺。 刘思远拍了拍额头，起身想把人追回来。追到门口，于薇人已消失在宣明玉房间中。 他走廊里站了半天，拖着沉甸甸的步伐，在客厅沙发上呆呆麻木。 …… 早晨，阳光洒满了客厅。 刘思远睁开眼睛后的第一件事就是寻找于薇身影。 房间里没人，宣明玉房间也没人。 碰到工作人员询问后才知道，姐妹俩吃早餐去了。 他找到酒店早餐部，远远看到坐在宣明玉对面的于薇，提着的心情才放下一些。 宣明玉觉得于薇跟刘思远俩人有点奇怪，具体说不出来。 见刘思远走近，她随意斜了一眼。 于薇则像什么都没发生过，让出位置道：“这早餐种类挺多，想吃什么自己去取。” 她不提昨晚，刘思远也不提。 随便取了杯鲜奶跟一些果蔬，食不知味的陪坐着吃饭。 于薇咋看他都不顺眼，不好发作，只默默开了些距离。 宣明玉则记事：“我把文案发你微信了。” “什么文案？” “是一些网友可能会问的问题答案，你不答应去我直播间嘛。抓紧背熟，越快越好。” 刘思远拿手机随便扫了一眼：“不需要这个。” “嘿，还挺有自信。” 刘思远喝了口牛奶：“你说话能不能少点阴阳怪气！不就是简单澄清下那天的误会么。用这些标准答案，对我来说适得其反，我不擅长演戏糊弄别人。” 宣明玉双手环抱，视线从他脸上飘走。 看早点，看于薇，看天，看地板，就是再没看过刘思远。 她一起床就险些被新闻给气死。 昨天的事倒没造成啥负面影响，反被人当成了乐趣八卦。拿来调侃，做成了动态视频，做成了音频…… 冲突涉及到了律法，因为双方默认和解，节奏倒是转向了别处。 刘思远红极一时，一夜好多人拿他歌做配乐，拿他说的话做配乐，随处评论区都可见他昨晚的经典言论。 于薇粉丝涨了二十万，突破三百万大关，网友多半祝福羡慕她跟刘思远的契合。 只有她宣明玉，热搜上到处是她胸围，身高，体重之类的咨询…… 她之前为掩饰胸围做的一切努力，全成笑谈。 人身攻击还好，真攻击到痛点是真疼。 她现在就感觉见了谁，别人都会看一眼她胸口，如芒在胸。更过分的，说她身高其实不到一米五……她腿都快一米五了，简直睁着眼说瞎话。另外她是小了一点，也不是一点没有…… 越琢磨越闷的慌，她站起身去取吃的之时，脚跟径直就亲了下刘思远脚面。 刘思远缩脚，看着她背影道：“她又发什么神经。” 于薇淡声：“你没看短视频？” “哪有心情看，你听我解释……” 于薇打断：“有些事不需要解释。” 她冷，刘思远慌。 但宣明玉走没两分钟就回来了，有话也不方便说。 第169章 信而不信 吃完早餐，两姐妹各自换过衣服，去了酒店中层的健身房。 这是一家私密性本就很高的酒店。 宣明玉住进来后，更只针对会员跟一些名人开放。客人本就不多，健身房里人更少。 刘思远跟着来到这里，是想找机会跟于薇多说几句话。 可被她冷漠的态度所感，只能打开两人旁边的一台跑步机慢慢散步。 于薇跟宣明玉都当她不存在，在一起拍视频，聊的热闹。 刘思远渐渐有些无趣，去休息区取了本纸质书，叫了杯咖啡。 书读不进去，咖啡也苦涩的难以入口。 拿出手机，看了眼单独在练瑜伽的于薇，编辑了一串文字消息：“我有话想跟你说。” 他注意到随着消息发送，于薇视线往旁边手机看了一眼，进而自顾自的继续练。 她看到他信息了，没有回。 刘思远又连续发了几条，看她始终视若无睹。丢下书，走出了这个压抑倍增的环境。 他梦到周婵不假……这个梦从心理方面来说，仅仅源于她在他休息前的一个电话所导致。 有所思，梦境至。 简简单单的事，搅的他头绪纷乱，无法说清。 刘思远走出健身房不久。 于薇拿毛巾擦了擦汗，盘膝坐在了瑜伽垫上。 宣明玉走过来递了瓶矿泉水：“你俩昨晚吵架了？是不是因为我让你陪我休息的事……” 于薇摇头：“没吵。” “当我眼瞎啊，你昨晚还粘他粘的分秒难离，今晨连眼神都不多给一个！姐，对不起啊，我让你陪我就一恶作剧，不是故意拆散你俩……” “跟你没关系。” “那是怎么回事。” 于薇哪肯直言，就算是亲妹妹，她也不想被人知道自个老公在跟自己亲热的时候把她当成了别人。 很挫败，很失望，很疼。 若非顾虑他伤势，她都想大吵一架让他滚蛋。 宣明玉盘膝坐下：“刘思远这人其实还成……我好歹是个大美女，追我的人能从这排到金融街，他从不多看我一眼。不是装出来的，比起那些装模作样故意冷落博眼球的人，他真不屑看我……” “这至少说明，他不花心。这时代，如此特质在男人身上挺少见。” “司徒静那贱人的照片我网搜看到过，比你差点，却也是许多人趋之若鹜的类型。我那会没接触刘思远，认为他俩一定有事……认识后不这么想。我直觉没错过，她喜欢刘思远一腔情愿是真，刘思远不喜欢她肯定也是真……” “像昨晚，我故意激将想让刘思远出丑。那么多人等着他唱歌，正常人早骑虎难下局促不安，他老神在在，一点不介意别人。反而你一个眼神想让他唱，他就扯开嗓子唱。该说不说，唱的真难听，难怪死都不肯丢人现眼。” 于薇转了下视线：“我没听错，你在替他说话。” “我跟他是脾气不对付，但我又不是傻子，观人眼光还是有的。他喜欢你，适合你。他捡到了宝，你也捡到了。” “再说跟他处到这份上，主要责任在我。我先入为主把他定性成了渣男……认真想想，这人渣不渣抛到一边，男人担当是有的。包括那次跟陈泽冲突他把你拉到身后，昨晚因为我跟人对峙之时估计不是怕对方人多势众，主要担心冲突起来伤到你，才会一直忍耐，怀柔解决……” “你既然这么欣赏他，为何又故意针对他？”仟千仦哾 “我也要面子好不好，他一开口必伤人，谁受得了！你俩昨晚肯定吵架了，不然你不会兴冲冲的离开我房间没多久，又随便编个理由回来……姐，到底咋回事啊。” 于薇避而不想谈，可从昨晚就忍的极为辛苦。 忐忑，愤怒，猜忌，此起彼伏涌现。 她倒想给刘思远个解释机会，怕他谎话说的太幼稚，听了更伤。 “明玉，你猜他在我之前谈过几段恋爱？” 宣明玉伸出了一只手：“至少。” “认识我的时候，他骗我说一段没谈过……” “男人都这样，连结过婚都能为了沾花惹草跟人说未婚，多正常。他只要不聊骚，没出轨，在你之前交过几个女朋友倒是不重要……过去的事，你现在跟他掰扯，晚了。” 宣明玉聊性大起，继续：“男人，特别优秀的男人，不谈恋爱根本就不可能。你看刘思远这货，仅仅在我直播间露一次脸，多少女孩子在我直播的时候提到他……新闻热度需要花钱不假，有的人花一百块有一分热度，有的人花一块钱，有一百分关注。” “你说在他明明已婚的情况下，还有那么多网友惦记。未婚时候是不是更遭人……所以我说五段恋爱都保守了，以他的外在条件，婚前一星期换一个也不是没可能。他又在国外待过，那边更开放……” 于薇心躁。 宣明玉自然而然表现出的三观，直让她怀疑人生。 如果优秀就该成为滥性滥情的资本，那她从小受到的教育，坚持一定全错了。 她始终觉着，大多数情况下恋爱如果走到同居同住的程度，就跟结过婚没区别。她好好一个大姑娘，被个二婚男，三四五六婚男骗了，还不配生气？ 这还是其一。 刘思远要真坦诚跟她说，昨晚他梦里跟周婵在亲热……他抱自己亲自己的时候，脑海里其实是周婵，她要垮了。 跟宣明玉聊无可聊，她起身走到了窗边。 视线内，刘思远在楼下散步。 步伐缺了平日精气，仿佛在拖着步子走路。 于薇莫名的视线模糊，低头看着手机上他发来的消息，解释。看着楼下的人，抬起了手臂：“你想说什么说，我现在身边没人。” 刘思远撵了撵脚尖：“我如果不来海城，你生活是不是挺平静的。小薇，来这的第一天我就感觉自个是个麻烦。得罪你老板，耽误你工作，影响你事业，亲情……连寻常相处都能惹你生气。” “你别在这给我兜圈子，不想听你废话连篇。” 刘思远顿声：“我没拿你当别的女人，也没人能替代你。做什么梦是没法控制的，什么时候醒可以控制。我梦里刚碰到她，就因为想到你而醒了过来……我叫了她名字，是想说婵儿，咱们是过去式了……你听到个名字，马上给我判了死刑。你好好想想，我是不是说了一句话，而不是两个字……” 于薇不甚确定，内心因而有了些晃动。 她是听到两个字就炸了，记不得他有说过其它。决意不信他半个字，仍然控制不住想信。 第170章 双方 于薇调整着心情，说话带了些温度：“那你到底做的什么梦？” 刘思远难以启齿，可知道她一旦问了，就必须要有答案。 “你下来找我，电话里说不清楚。” “我还要健身……” “你身材已经独一无二，不用太过自律。我还没好好逛过海城，想让你带我逛逛。” 于薇犹豫片刻：“那你等着。” “停车场等你。” 于薇挂断，看着他往停车场方向去的身影。原地站了会，回酒店房间换衣。 她总难以拒绝他。 多笃定的猜测，会抱有侥幸，换种角度安慰自己。 他万一说的是真的，岂不是恰恰证明她在他心里比周婵重要的多……他能够在梦里找回理智，现实中只会更有理智…… 打住念头，于薇轻轻扇了自个一耳光，暗暗自嘲。 她满心都在他身上。 切身感受到的却不是同等重视。 如此还在将底线一退再退，不敢往坏的方向去多想。 …… 下楼上车，于薇启动开出了停车场。 待远离人潮，车速平稳才道：“说。能说服我，我原谅你。说服不了，我这就送你去机场或高铁站。” 刘思远目不转睛看着她灵透白皙的侧脸：“你舍得？” 于薇嗤笑：“你以为你人民币啊，谁都离不开。 “咱们去哪玩？” “再打岔我这就停车。” “别这么严肃……” 车子又开出一段距离，刘思远组织着道：“我昨晚梦到陆院的一些事……不可避免有她。” “什么叫不可避免？” 刘思远坦诚：“她对我而言很特殊，每每在学校快熬不下去的时候，能从她身上得到能量。” “你这么爱她，为何分手。” “她看不上我出身，我看不上她家庭。” “人家都城豪门，你看不上？” “她家就算是皇亲贵戚，跟我有啥关系，看不上就是看不上。没错，谁都喜欢金钱权利，我也喜欢。重要的是选择，是想永远寄人篱下，饱受白眼。还是潇潇洒洒，自由自我。” “你住我家不是寄人篱下？” “也算是。” “你说话都在自相矛盾。” 刘思远悄无声息抓住了她小手，任由她细微挣扎而不松开：“跟你重逢，我突然就没有了理智。没办法混为一谈。” “意思是不够爱周婵……你明明又跟她谈了好几年。你现在跟我结婚，浪费我好几年时间之后，再碰到另外一个你无法保持理智的人，是不是顺理成章就跟我把婚离了。” “刘思远，都说女人心海底针。我认为这是对女性的诋毁，你们男人的心才深不可测。另外我知道你逻辑能力强，口才很厉害……接着绕，看你能不能把这事绕过去。” “绕不过，因为我是被动的一方。我喜欢你，想哄你笑，想让你不胡思乱想。所以我哪怕绞尽脑汁，你只管一句话把我噎死。” “厉害，你梦里跟前女友春风一度也成我的错了。” “没有，就是她昨晚又喝醉给我打了电话。我就记起来跟她约会的情形，鬼知道咋做梦了……不过我真是及时悬崖勒马，梦里都吓的不行。你是我全部，梦里我也接受不了跟别的女人有任何亲密举止……” “既然这么说，别谈梦的事，谈谈你俩平时怎么约会的。见面就啃？有没有别的节目？” 刘思远开窗透气。 于薇不依不饶：“说说有啥，不心虚为何不敢说！怕说出来会推翻你前面所有骗我的话？” 刘思远道：“你为什么总要纠结这种事情？” “因为我有资格纠结。” 刘思远吐了口气。 于薇趁机抽手，双手放在了方向盘上：“连明玉都不理解我为何在意这些……我偏偏很在意。我一想到我男人对别的女人做过的事，说过的话，会让我认为在你身边没有特殊性，普通的不能再普通。你在意我婚前跟人同居过么？” “在意。” “那你问我因何纠结，废话不。你从一开始就应该很坦诚，谈过几次恋爱，经历过多少人……那样我还有选择的余地。你骗我，连选择的权利都不给我。等我深陷其中，你才把这些肮脏一点点掀开在我面前……” 刘思远窒息，被她拿话堵的窒息。 他视线持续转向窗外，听着，也忽略着。 于薇明知再说下去可能要吵架，怎都忍耐不住：“你……” 刘思远手指跳了跳：“你说的有道理，让人无法反驳。但这些话没价值，没意义。我跟周婵谈过是事实，咱俩现在是夫妻也是事实。” “我不懂你干嘛翻来覆去的倒腾这些旧账。从结婚到现在，我跟周婵一共通过两次电话。一次你在场，一次昨晚……我能够控制我自己，控制不了旁人。” “你是在拿别人的言行反过来挑自己老公的毛病。” 于薇噤声。 知道他即将失措，她再说话，准会针锋相对。 平时吵吵闹闹无妨，不想他因为吵架再把本就虚到极点的身体继续恶化。 心里涩然，话间还是避开了周婵：“你除了她，还有没有其它前女友……” “有。” “几个？” “好几个。你忘了，我初中也跟人谈过，还跟你讨论过情书怎么回最合适，你还帮我出谋划策。你曾是帮凶，反过来全怪凶手！” “于薇，你有严重洁癖知道不？也就是我，换成别的男人每天吵不完的架。按你情感上的洁癖程度，如果对你不瞒不骗，你得单身一辈子。” “你也不用再打听这些，不可能跟你说。我这人最不喜欢做的事情就是损人不利己，说出来既毁了我在你心里形象，又害你反复脑补。” “你在我心里根本就没形象。不，现在有了。就是个见到女人走不动路，俗之又俗的下头男……亏我还以为捡到了钻石，没想到是一堆一堆生产的人工钻，假钻！！” “把我换了，找你的天然钻去。” “随时可以换。” “这个我信，于薇，薇女神嘛，颜粉无数。可惜市面上全是人工钻，天然钻不定在哪个旮旯里被深埋，得进矿区找去。” 于薇被他无赖的态度惹的呼吸都急促了些，无计可施。 她哪会因这么点小事把他给换掉。 换了去哪给下一代找个基因这么好的爹！换了岂不便宜别人！ 只是他明明错了，哪来的脸还在这理直气壮。 憋半天，于薇打方向掉头：“回酒店，哪也不去了。” 刘思远欠了欠身体：“我定了两张电影票，你想看的类型。你现在要么你带我去机场，要么带我去城东电影院。” 于薇匪夷所思，来不及发火，就听刘思远又道：“我是说机场那边也有家电影院，票可以调换。” 第171章 懵懵懂懂 于薇还是觉得调换电影票比较麻烦，开车去了附近城东那家。 她不是原谅刘思远。 她只是好久没看电影，想看。 非暑期档跟其它热门档期，时间上也非观影高峰。进观影厅后，人不是太多，稀稀拉拉坐着，两人的前后左右，都空荡荡的。 电影是一部挺冷门的小众作品，校园题材。 参演的演员没啥知名度，看着还算顺眼。 虽然电影刚开始，于薇就能猜出结果。但还是津津有味，心情随着电影剧情推进而起伏。 剧情很不可思议，又真真切切是一群人的青春。 于薇本身对男主无感，愣是在他不怎高明的演技中找到了共鸣。 单亲家庭，叛逆，冷峻，高傲，智慧…… 这不就是学生时代的刘思远么？ 剧情推进，两个初尝情感甜头的小年轻偷偷摸摸开了房间。 嬉笑怒骂，忐忑畏缩，无言好奇。 比较露骨的片段。 于薇看的移开了视线。qqxδnew 手被悄然抓住，她迅速挣脱。 再被抓住，再挣脱。 昏暗的环境中，不知怎的，于薇心跳开始控制不住。 她扭捏半天，视线被遮挡住，呼吸也被挡住。 做贼样眼睛瞄着四周，发现没人注意到自个，才慢慢放弃了抵抗。 就是电影真挺好看，她还没看完…… 而且他是来看电影的吗？ 故意把座位选到最角落处，从电影开始便一直挑事儿。 于薇抹不开脸马上原谅他，又被撩的心火直冒，无法抗拒。 呼吸再次被堵，于薇嘴唇都有些发麻。 她强行转开脸：“亲够了没。” 刘思远喜欢极了她这种傲娇又软弱可欺的样子。 近距离，香味淡淡，女人侧脸美到怎都挑不出半分瑕疵。 他半强迫把她带离座位，让她坐到了自己腿上。下巴垫着她肩膀，声音微不可查：“你今天还没对我笑过……” 于薇想挣脱，怕伤到他。 她脸色渐渐涨红：“你现在像个流氓。” 刘思远莞尔，紧贴着她俏脸：“我挺后悔没像电影中的男主一样，学校里就鼓足勇气表白……这样咱俩也不必走这么多弯路，兜兜转转了几圈才又重逢。” “宝贝，你当年对我有感觉没……” “没有。” “没有怎么对别的男生不假辞色，只喜欢跟我在一块。” “我只是拿你当朋友……咱们两家关系好而已。” 于薇心慌意乱：“你要点脸行不，有别人在，万一被拍……” “别人看不到咱们，认不出咱们。” “你放我下来。” “你先笑一笑，或者主动亲我一下。” 于薇扯出个比哭还伤的笑容：“可以了不。” “一点不真诚。” 于薇转头，闪电般沾了沾他嘴唇。 刘思远还是不肯放，贪婪嗅着她发间味道：“让我多抱会……只有抱着你，我才有安全感。” “你让我来看电影，是不就没安好心。” “不是，被剧情感染到了……” “剧情讲的啥？” “就校园恋爱嘛。” 于薇去掰他卡在她腹部的手指，无济于事。 她认命道：“你别想就此蒙混过关。刘思远，昨晚的事，我这辈子估计都忘不了……唔，唔唔。” …… 电影两个多小时。 于薇麻木了两个多小时。 电影里男女主接吻四次，她被吻了四十次不止。正对着吻，反坐着吻…… 散场，于薇拿口罩遮住了隐隐生疼的嘴唇。被动的，被他搂着腰肢随人走出。 她觉着自己是个木偶，不能反抗的任他来回摆布。 中饭在电影院里解决的，吃完她又被缠着带刘思远去了迪士乐园…… 这里比电影院热闹，成双入对好多好多的情侣。 于薇嫌他搂的不舒服，拿开他爪子扣住，心情悄悄的放开。 她才二十几岁，毕业后除了工作还是工作。 努力很多，还是经营成了一团乱麻。 她紧迫到已经好久没心思去玩，去享乐，去约会，去旅游…… 刘思远看向她带着口罩的侧脸：“想玩啥，我帮你排队去。” 于薇哪会让他一个病号去替自个排队。 找几个人少的娱乐项目消遣，推说自己累了，坐在一家休闲餐饮的遮阳伞下暂作歇息。 刘思远道：“你今儿不是没事嘛，晚上这里有烟花秀，咱们看完再回去。” 于薇避开着一些人看过来的目光：“我倒是没事，主要你不是答应明玉去她直播间了……她晚上说不定要开播的。” “舆论风向不是变了嘛，还有必要澄清？等她打电话，啥时候让回去再说。” 于薇默认，她着实也想留在这里。 今儿的烟花秀特别盛大，还有演出活动，小型演唱会…… 休息间，刘思远手机传来了视频邀请。 刘思远拿起来接通，对面是正吃着零食的小姑娘。他往于薇旁边挪了挪，让于薇也出现在镜头里。 对面小萌萌认出了两人所处的地方，从沙发上迅速站起：“舅舅，你跟舅妈是不是去迪士乐园了……坏舅舅，不带着我一块。” “舅妈，你好漂亮。” 于薇失笑：“舅妈戴着口罩，萌萌都认出来啦。” “嗯嗯，舅妈的眼睛像星星，萌萌记得。” “萌萌今天没上学啊。” “星期了一天，在家好无聊。没人陪我玩，练琴刚刚结束。” 于薇喜欢这小姑娘，发自内心的喜欢。 可爱，嘴甜，还任性的有分寸。 她温和道：“新学了什么曲子，舅妈能不能听一听？” “我不想弹。”小姑娘目光转向了刘思远：“舅舅，你能不能跟妈咪商量商量给萌萌换个学校。我的朋友每天四点多就放学，我都要六点钟。她每周星期两天，我十天才星期两天。萌萌感觉好累，好辛苦……” 被孩子眼泪汪汪的诉苦，刘思远眉头皱了起来。 安抚几句，他转而就想给姐姐打电话。 于薇拦住了他：“思瑶姐有自己的教育理念，再说小孩子的话不见得能当真。孩子都贪玩，随便学点东西都会感觉累。” “问题萌萌是真的累，才六七岁。上学课业双语，辅导班，兴趣课……她不那么聪明，学东西慢。我姐那人又比较强势固执，真担心长此下去，孩子心理会出现问题。” “我觉得孩子这么大点，健康快乐比啥都重要。不行，我必须给她打这个电话。” 于薇眼看他拿手机去了一旁。 只言片语中能听出姐弟俩杠了起来，她默默托着香腮安静围观。在想小萌萌会不会因为胡乱告状，挨上一顿揍。 十几分钟后，结束通话的刘思远脸色还不是那么好看。 于薇把饮料推了过去：“你要不放心萌萌，咱俩抽时间去都城看看呗。从结过婚，我还没去过思瑶姐家里。” 刘思远帮她把运动帽戴上：“是挺久没去都城了，我计划计划，就是你时间……” “我没关系，耽误不了多久。”她眨了下眼睛：“我还想跟周婵见一面，你帮我约约。” 刘思远装没听到：“走，提前占位置去，烟花秀要开始了。” 第172章 纠结不定 烟花秀八点准时开始。 刘思远想靠前一些，奈何身体并不允许去太过拥挤的地方，跟于薇两人吊在人群最尾部。 随着主持人声音响起落下，炫丽的烟花自视线尽头中升起。 人太多了，绝大多数人都举着手机。 于薇也把手机举了起来，记录着眼前，这一刻。 四十分钟的烟花秀，结束后又有歌手登台演唱收尾。 射灯开始闪烁，摄像锁定着一对对情侣的脸，并投放在大屏幕上。 被照到的。 有的是情侣，亲的肆无忌惮。 有的有暧昧，畏缩不敢突破。 也有耍宝同行的男性，再被摄像机捕捉到之后，抱着一样开始啃。 笑声不断，一张张真挚的笑脸闪现。 于薇跟着笑了起来，踮着脚尖看的认真，融入其中而不自知。 游玩的魅力莫过于此，片刻的欣悦欣喜即是永恒。 站累了，于薇依靠在了刘思远肩上，听着刚开始响起的音乐。 演唱者是个网红，唱的是直白通俗的歌。 听之易懂。 特定的环境下，异常好听。 可能西安城墙上，有人誓言不分。 可能要去到大理才能算爱的认真。 可能谁说要牵着走完一生。 可能要笑着流出泪，某天在某时辰…… 歌声带动了许多人同时，尖叫声突的响起。 大屏幕上出现了一对儿男女。 男的笔挺俊朗，秀中有英。女的清透唯美，白色运动。 便是普通的一对情侣，足能吸引眼球，何况有人将于薇认了出来，顺带认出了刘思远。 摄像头照到，许多人接吻了。 于薇见影厅里亲的她喘不来气的男人，此时老实的如同正人君子。主动搂住他脖子，亲了上去。 下意识的行为，引动了更多尖叫。 于薇亲完，大大方方拒绝了主持人邀请上台，牵着刘思远往后退了一些。 待关注从她身上离开，她偏头道：“我去过西安，还没去过大理。” 刘思远道：“我最近计划攒钱买个pv，到时想去哪，咱俩随时出发。别说是大理，全世界哪都行……” “不用攒了，我出钱你去买，买辆舒适度好点的。” “我咋感觉自个成吃软饭的了，车位你掏钱，车你掏钱，吃饭你也掏钱……” “你是软饭硬吃，吃完还不领情。” 刘思远分开距离，搂住了她腰肢。水一样的眼神，看的于薇也化作了水。 她心神摇曳：“你留在海城……” 刘思远顿了顿：“除了你，我在这跟任何人相处都不是太自然。你以后也要回宛城不是嘛。” “我说的是现在，现在就想让你留在这。远儿，你没发现么，距离太残酷了……咱俩基本习惯性在电话里吵架，争执。 刘思远沉吟片刻：“我要把手头的事先做好……” 于薇低下头，回抱住了他：“我什么也不想让你做。我的就是你的，我理解不了你赚那些小钱有啥用。” “成年人跟小孩最大的区别就是，成人无法随心所欲。” “在你看来暂时我每月那一两万块钱都不够你一顿饭，没必要去做，去经营。我不是这么想的，我一大男人，总不能动不动张口找你要钱。” “找我要钱怎么了？我什么时候没给你过？听过一笑话没，富人最怕家里孩子去正八经的做生意，闯事业……这比吃喝玩乐游手好闲风险大多了。况且你还是跟个别有用心的女人一块，你回宛城没问题，我就是不准你再去省城。” 刘思远抚了抚她头发：“你确定你现在的事业没风险？” “有啥风险，事实摆在眼前。我就算不做网红，公司也已经能顺利运营。” 刘思远不争辩，视线飘向夜空。 他想留在这陪她，一秒钟都不愿分开。 只真的不适应这种被万众瞩目，连出来玩都要偷偷摸摸避免被认出的生活。 他来了几天，快跟着成网红了。 刘思远伸展了下身体：“想不想吃宵夜？” “你累啦。” “有点。” “那咱吃完饭早些回去休息。” 慢慢往出口走动着，于薇拿起了手机。 宣明玉打电话过来，问刘思远把那些她发过去的问题答案背的如何。 刘思远摆手悄悄示意。 于薇心领神会：“他还没背熟，明天再让他去你直播间。” “你俩干啥去了？” “出来随便转转。” 打发掉宣明玉，于薇搂着他胳膊道：“她说她那边都准备好了。” “嗯，明天。” “明天几点？” “都行，我在这又没事儿，不就随便走个过场方便她后续宣传造势嘛。” 于薇在手机里跟宣明玉确定完时间：“刚聊到哪了？” “吃宵夜。” “少打岔。” 刘思远捏了下她鼻头：“你这死心眼的性格能不能改改，我不都说了，做事有时不单单只为赚钱。还关乎诚信，责任……一大堆烂摊子等着我，我就算留在这，心里能干净不。再等一等，甭这么任性……” “我就任性，不想让你跟司徒静一块工作。” 刘思远贴耳：“你饿不饿？” “不是很饿。” “我也不饿，要不咱不吃宵夜了，找地方休息去。” 于薇想到了别处，耳根一红，瞪了一眼：“打消你这些念头，身体没痊愈之前，想都不要想。” 刘思远毫不失落，开车门先上了车。 于薇觉得他不怀好意，有心提防。可路过一家星级酒店之时，还是不由自主听他吩咐停了车。 进房间，千防万防，无声息间被破了防。 想抱着她睡，想抱着光溜溜的她睡。想亲一下，再亲一下……她一步一步，被彻底给拽进了深渊，身不由己，无法自主。 她关心他，担心他。 可人家好像一点不领情，大有牡丹花下，死也甘愿的雄心壮志。 反抗无能，只能退而求其次的勉强配合。 真挺勉强，勉强的她前所未有的纠结，放不开而不舍放开。 第173章 热度中和 夜凉，房内如春。 均匀的呼吸响起，一切归于从容。 睡着的是刘思远，于薇没睡。 她好久没被他碰过。 一朝沉沦，赶上他既废又贱兮兮的，挺煎熬。 微光柔和，于薇侧过了身体，细细观察着身边毫无知觉的人。 有时挺像个小孩子，为了吃块糖，伤口都差点崩了…… 有时又过度的沉稳成熟，无所不知，无事能乱。 抬手帮他撩了下带些汗渍的头发，于薇愣愣挪不开视线。 她发现宣明玉对自己的评价挺对，是有点花痴来着。 多大事，面对他这张如同精心雕刻出来的脸，容易一退再退。被哄几句，被亲几下……昨晚她气的差点昏过去，想着无论如何不能轻易原谅，结果又睡在了一张床上。 叮。 微信震动，刘思远的手机。 于薇轻轻拿过来想解锁。 输入密码却是错误的。 他不知何时换了手机密码。 直觉这么晚给他发消息的人一定不是工作上的事…… 好奇心猫抓一样，无计可施。 他只设置了密码，什么指纹刷脸都没设置。想开锁，必须他亲自开。 又一条消息进来。 于薇忍住要叫醒他的冲动，把他手机放回床头拿过自己手机，关掉音量默默地看。 她每晚都会跟宣明玉一块直播。 今天旷工，直播间就她一个人。 往常人气大概一二十万人在线，今儿翻了好几倍。 宣明玉这会刚唱完歌，在直播间跟网友闲扯。 于薇潜水看了一会，不禁又看向睡着的刘思远。 直播间的字幕上竟大部分跟他有关系。 好多的外号，什么远哥，男神……更有的人把网名直接改成了刘思远。 于薇本来随便看一眼，看着看着，就忘了退出。 网友讨论的太热闹了。 “我远哥在哪，想听他唱黄昏。主播要是能把远哥请来，我宁愿下月吃土也要刷几个跑车。” “主播，你说明天刘思远会在你直播间做客，真的假的？” “刘思远这种人很少见了，不但是行走的段子手，还特善良。” “你认识刘思远啊？咋看出他善良的。” “他那天晚上明知一群闹事的人喝醉了，忍辱而避免了去激化矛盾。我说他善良，是他的言行举止处处透着良善。他可以报警抓人，可以选择自卫反击……都没有。那群醉鬼不但没感谢他，反而先声夺人在网上大肆造谣……他们害怕了，想故意闹大一些，占个理字，其实不必要这样。” “我跟楼上看法是一样的，不过我说不出头头道道，赞一个。” “女神，问你好多遍了，刘思远有没有短视频账号？” 宣明玉百无聊赖，有一搭没一搭的回应。 她是初次碰到自己直播间里别人的名字在刷屏。 短短几天，她像没粉丝了一样。 现实中有人找她询问刘思远，开个播如出一辙。 这是热度爆了。 种种舆论压力，非议，质疑，汇聚到刘思远身上的时候像被中和了一般。 宣明玉很清楚这些天的舆论不会再造成更大的影响，本是好事，偏郁闷的不行。 越多人赞同他，欣赏他，支持他，越证明自个无理取闹，是错的一方。 善良？ 她没看出刘思远有多善良，只能说长了一张具备迷惑性的脸。句句没素质的话出自他口，都被美化成了段子手。 正直播着，陈泽发了微信过来，让她马上中断直播。 宣明玉奇怪这是什么情况，将信将疑跟网友告别，点了关闭。而后拿起手机拨号：“怎么回事？” “没事，就是你直播没意义，反在帮别人造势。” 宣明玉自是听出陈泽指的别人是刘思远，嗤笑出声：“你大度点行不，他答应道歉，你也已经撤案，这事就算过去了。再说那天我就算明知你为我好，让我咋感激你。” “你先准备对他动手之时考虑过我姐的处境没？说几句没啥，你还想打人，想围殴。陈泽，我知道你一时半会消不了气。问题你既不能对付他，也根本对付不了他。” 陈泽漠然：“他一个小瘪三……” 宣明玉皱眉打断：“他不是你眼里的小瘪三，他是个警察。你用那种方式去对他，对付的是一整个群体。你有多大本事能让海城警方配合你去污蔑一个警察？” “告诉你，别再闹出些幺蛾子来，不然我跟你没完。其实我倒建议你请他吃顿饭，讨论讨论签约的事。” “你让我签约他！！” “你这思想首先就不端正。什么叫签他，人肯让你签就不错了。甚至他这个节点开个短视频账号，我一点不怀疑他粉丝能瞬间超越很多知名网红。” “去看看热搜榜单，咱们那些烦恼还有踪影没？对手千方百计造势，恶性竞争，花了不知多少钱。恐怕要气吐血了，因为仅仅一个名字不但让他们的钱付诸东流，还帮咱们做了嫁衣。” “这种事是现象级，可遇不可求的。所以要是有人能联系上刘思远，你猜有多少公司想要签约他！” 陈泽深呼吸：“别再提这个名字！” 宣明玉抬了下眼皮，稚嫩的脸上有不相称的郑重：“度量大一些，丑话我可跟你说前面。我跟刘思远有啥矛盾，是我俩的事。他首先是我姐夫，是一家人，家事不劳烦旁人操心。” 陈泽气急而笑：“你这意思是我这个出于本能保护你的人，在你心里的地位还不如一个指着鼻子骂你，不知哪蹦出来的姐夫。” “少混为一谈……你这货不对劲，跟你说个话咋这么费劲儿……” 挂断声响。 宣明玉恼的挥了挥手机，暗暗奇怪。 陈泽明显恨死刘思远了，连利益都无法调和的恨。 可这俩人明明刚认识不久，恨意来自何处？ 她想不透彻，便不去琢磨。打了个哈欠，低头询问于薇啥时候回来。 她跟于薇睡了一晚，有点上瘾了。qqxδnew 尽管清楚抢不过刘思远，仍然想抢，想看刘思远那种既要杀掉自己又无能为力的表现。 信息发过去，她随即手指如飞：“你住其它酒店，今晚不回来？我的亲姐，你咋能因为爱情枉顾事业？” “已经睡啦……得，那我不耽误你俩造娃了。” 于薇笑对着手机：“我正潜水看你直播个人秀，为啥突然关掉。” “陈泽让关的，他不想看到你男人在我直播间备受瞩目。” “为什么？” “我哪知道为什么！” 于薇犯愁：“以后还要一起工作，他要一直对思远成见这么深，多尴尬啊。” 宣明玉道：“他脑子有毛病……” “别这么说，陈泽对你真是挺好。他是不是有点喜欢你？” “不可能，我俩十几年的兄弟姐妹。” “没啥不可能的，第一次见到陈泽，我就蛮奇怪。一个取向正常，多金帅气的男人，这么多年不恋爱，没绯闻……一定是有暗恋或者喜欢的人，并且这个人还在他身边。” 宣明玉烦的突然：“你家刘思远哪去了？你还有时间在这跟我闲聊。” “他睡着了。” “那你把他叫醒，你俩聊去。” “吃枪药了，说话这么冲。” 宣明玉不再回复，想休息来着，于薇刚刚的话一直在脑海环绕。 猜疑一起，宣明玉小脸沉凝的如要滴水，越琢磨越被一些繁琐的记忆印证的接近事实。 第174章 别样称呼 刘思远又做了个梦。 梦到自己想要离开海城之时，于薇怀孕了。 这个意外到来的孩子让于薇无可奈何放弃了事业，跟他一块回了宛城……只是她因为怀孕心情不好，嫌他赚钱不够。种种矛盾，一次吵架后，她赌气去医院做掉了孩子…… 稀奇古怪的梦。 刘思远醒来后，本能第一时间把手放在了她平滑的腹部，大脑开始回复清醒。 天亮了，阳光暖洋洋的洒在窗上，铺满房间，映在她无暇的俏脸上。 回忆昨晚。 刘思远表情稍稍有些精彩。 昨儿只顾贪恋，啥安全措施全抛到了一旁。被梦影响到，刘思远不禁有些后怕。 他手掌上移，抓了抓。 于薇翻身把他整个胳膊搂在了怀里。 呼吸相触。 刘思远轻道：“小薇。” “嗯。” “十点了……” “嗯……再睡会。” 身贴身的感觉，慵懒迷糊的声音。 刘思远只觉挨着团暖玉，暖的让他控不住的失态。 他以前不懂小别胜新婚是何意思。 现在懂了。 嗓子动了动，刘思远低头印在了她唇上。流连着，进入被窝…… 于薇先烦后乱。 睁开眼睛发了半天呆。 …… 十点二十。 于薇拽了拽被子，枕在他胳膊上。 “疼不疼啊？不让你乱来，非不听。” “不疼。” “不疼你还龇牙咧嘴的。” “你就不能让我省点劲儿……” 于薇翻了下眼睛：“我都迁就你多少了。” 刘思远失笑，侧身腾开肩膀受伤处。尽管姿势别扭，还是把人搂近了些：“我昨天啥时候睡的？” “我哪知道，感觉你正在撒欢，精力十足，聊不几句突然就没动静了。” “听着话里有话。” 于薇昂首咬了下他下巴：“你睡的倒香，害我大半夜没睡着。” “为什么？” “你说呢。” “肯定是我做的不好。体谅体谅，以后补回来。对了宝贝，昨晚是不是安全期……” 于薇算了算：“应该是。” “啥叫应该？你连你安全期都不确定？” “真没记住，最近事儿太多。”她忽的惊吓坐起：“刘思远，我要是怀孕了，咱俩没完……” 颤巍巍的晨光，刺的刘思远闭不上眼睛。 他把人重新按进怀里：“不会那么巧，好多次了都没事。”仟仟尛哾 “万一呢……” “万一也没事啊，来了就要呗，咱又不打算丁克。” “你说的轻松，我自己都还是小孩，哪能这节骨眼上要小孩。反正我的想法，在没把握给予孩子完整的童年和责任之前，宁愿丁克。烦死了，还得买药。” 刘思远认真：“那种药你别再吃了，对身体没任何好处。” “可是……” “没有可是，不准吃就是不准吃。” “真霸道，你就不怕我怀孕。” “这种事就是顺其自然的，该来的躲都躲不掉。换句话说，我能接受你怀孕，接受不了你因为不想怀孕去违背生理上的规律。” 于薇倒不是特别担心这个。 她跟刘思远之前出于彼此意愿，很少采取过度的安全措施。那么多次她也没啥事，这次估计问题也不大。 况且她排斥的只是未知，而不是别的。 潜意识里，孩子早晚都要有。 将来生个男孩。 教他街舞，篮球，每天打扮帅帅的……亲自培养出一个小男神，格外不同的成就感。 她发现想法随着时间一直在变化。 结婚前，结婚初期。 她很坚定自己，至少五年内，孩子的事不考虑。 现在嘛，有时甚至会冲动想要一个……每每想到一家三口出门，爹和儿子都帅的掉渣，满街对她的羡慕嫉妒，就很奇妙…… 脸被拍了拍。 于薇回神：“将来有孩子的话，谁带？交给我俩妈我都不放心，交给你爸也不行，他太懒，太不拘小节……” “请保姆。” “保姆带你放心？要不你带，我在外赚钱……” 刘思远疑惑：“你想要了？” “随便聊聊。” 刘思远沉吟片刻：“我也不确定能不能安心呆在家里照顾娃，那种日子好像太苦闷了。” “是啊，孩子虽可爱，事儿着实也多。” “还是先不讨论这个，起床，吃早餐去。” 于薇耍赖搂着不让动：“我不想起。远儿，你手机是不是换密码了？” “对。” “为啥要换？” “没有原因，就换了个更简单的，开锁方便些。” “你是不在防着我。” “我防你干嘛，没啥秘密需要瞒你。” 于薇探手把他手机拿了过来，眼神请示：“那能看不？” “随便。” 刘思远随意回着，忍不住吻了上去。 于薇推不开，大脑顷刻成了一团浆糊。 好半天，她艰难找回些克制：“你怕我看你手机？不然早不亲晚不亲，我一打听你手机密码才开始亲，讨厌死了……” “算了，不看了。免得看到些不堪入目的聊天记录影响心情。” 说是不看，眼睛却是一直在看着刘思远。 刘思远妥协，开锁后主动递给她。 于薇先刷短视频，不经意才跳回到微信。看没有未读的新消息，眼睛转了转：“你是不是删了东西？” “我这刚睡醒……” “可是昨晚明明有人发微信过来，为什么都显示读过了。另外你跟司徒静是合伙人，微信里从来不沟通么？” 刘思远担心她福尔摩斯这股劲儿。 说她笨，有时挺笨。说她聪明，有时聪明的不像话。 正斟酌要如何回答，于薇又翻开了他微信账单。 看半天，除了发现余额少，没发现别的后才把手机还给刘思远：“以后换手机密码前，别忘告诉我，不然我容易疑神疑鬼。我密码从来就不换，微信里经常有人主动找我，正常的被追求和交际，不怕你看。” “知道了。” 于薇又拿起自个手机转了些钱过去：“这钱你别乱用，留着还房贷……缺了再跟我说。一大男人，微信加银行卡余额不足两万，出门请客都没底气……” “你在哪都能找到理由损我几句。要给钱的是你，嫌我钱少也是你。” “我损你是因为爱你，不想看到你那么辛苦，报酬跟付出一点不成正比。我是不是从没说过，刘思远你必须得赚多少多少钱，最难的时候也没说过对不。” “而且你之前给我的每一分钱，我都有记账单，用来时刻提醒自己。这笔钱是我跟老公的彩礼，这笔钱是我老公找人借的……” “我想赚钱，赚很多钱。很重要的一个原因就是，不希望两个人，甚至身边的人将来因为钱处处为难……” 刘思远认同：“薇姐，你真的好成熟。” 于薇激灵，她不知为何，就是听不得这称呼从刘思远嘴里叫出来。 “早跟你说别这么称呼……” 刘思远打断，埋进了她怀里：“小薇姐，我还想……” 于薇紧绷着，紧绷着，断线。 她气他在正儿八经沟通之时突然而来的不正经。可又莫名其妙被激起许多，想一口一口吃掉他。 他撒娇的时候，她尤其受不了。 奶的甜味儿都似在肆意的扩散。 第175章 事态频繁 两人在酒店床上一直呆到了中午。 直到有些饿了，才起床吃饭。 下午则一块去了附近商场。 宣明玉那边说晚上七点钟开始直播，于薇嫌刘思远衣服不够得体正式，执意要再买一套。 刘思远不喜欢这些繁琐的事儿。 他自个买衣服都是按照尺码来，试都不试，买了便走。 跟于薇一块买，他要反复的在试衣间来回，由着她以专业的眼光挑剔选择。 两个多小时，买了衬衣，裤子，鞋子，袜子…… 买一样就直接穿在了身上。 见她还想选领带，刘思远忙道：“太正式反而不太好，再说我又不露脸……” 于薇古怪：“直播哪有不露脸的。” “宣明玉不是说要打马赛克。” “她嘴里哪有半句实话。” “啊！” 于薇笑着白了一眼：“傻乎乎的，她说什么你就信啊。之前让你去她直播间是为了缓和下前阵子网上针对她的舆论和戾气，现在纯粹是为了热度。你难道没关注短视频热搜榜？你现在热度很高的。” “既然不需要澄清或者道歉，那我不去了。” “不去怎么行，宣传费用都花过不少，多少网友翘首以待在等着你。” “可是……” “没事，直播很简单，该怎样就怎样，跟网友互动下而已。有明玉在控场，你不用有压力。老公，你这节骨眼可不能撂挑子，她帮我挺多忙了……” “老公，好老公。” 于薇搂着刘思远胳膊摇了摇，眼含希冀。 刘思远犹豫着道：“就一次，我不习惯这样。” 于薇连连点头，顺手帮着理了下领口：“我倒是希望你能慢慢习惯，做个娱乐大众的俗人。远儿，你有没有发现陈泽喜欢明玉？”仟千仦哾 “没这种感觉，不过喜欢她挺正常的。三千多万粉丝的大网红，个人魅力肯定是有。” “你认为他俩合适不？” “一对儿二逼，合适。” 于薇被逗的直乐，看了看时间：“现在得过去了，有些注意事项让明玉提前跟你说一说。” …… 工作室，宣明玉正指挥忙碌着各种事宜。 直播已经提前打开，未播先热。距离正式直播还有一段时间，陆陆续续有网友开始进来。 陈泽看着她兴致盎然的样子，脸色难以舒展。 他从小就认识宣明玉，是玩伴，是校友，还是工作后的合伙人。 认识这么多年，陈泽从未见过宣明玉对哪个异性表现的太特殊。 自从刘思远这个突然冒出来的人出现在海城，冲突之后，陈泽明显察觉到宣明玉不对劲。 看似吐槽不断，仇恨深重。 实际做的事情恰恰相反。 比如这场没必要开的直播，捧人意图再明显不过。并在他执意反对后，还坚持要请。 再比如他最近在她面前提刘思远半句不好，她就连连打岔，不让继续说。 从未有过的状况，让陈泽心情差到极点，对刘思远这人的厌恶亦不知不觉到了临界点。 脚步跟招呼声传来。 陈泽转头去看电梯方向走来的一男一女。 女的穿着休闲，笑意盈盈。男人穿着相对正式，信步悠然。 一对儿看上去便赏心悦目的人。 陈泽眼神却悄然暗了下去。 心里有结，面上风度依旧，陈泽随口跟于薇打了声招呼。至于刘思远，完全忽视掉了。 于薇没发现这些微妙，刘思远发现了。 没兴趣应酬，他找借口暂回住房，无聊处理回应一些工作上的消息。 球厅那边装修很快，需要开始筹备宣传工作。司徒静意思是让他回去陪她再打几天桌球，把直播做起来的同时顺便宣传造势，一举数得。 语音讨论着细节，又一条消息发了过来。 宛城拆迁办那边的同事，说拆迁已到尾声，就只剩下一栋楼还没破拆完成。原因是那个被抓进去的柳冠云在拆迁协议上签字后被放了出来，反悔大肆造谣污蔑…… 市里面担心影响过大，临时叫停了拆迁工作。 刘思远对柳冠云印象很深，其子是宛城当地大网红。因恶意阻挠拆迁，账号被无限期封禁，现在是开了小号。可能是平台限制了他流量，小号的粉丝目前还没到二十万。 心感不对，刘思远把手机凑到了嘴边：“桐哥，你就先听市里安排，把工作停一下。我这暂时抽不开身回去，实在搞不定，让我姐夫想想办法。” 王桐叫苦不迭：“思远，我也不想麻烦你。主要秦总那边给的压力大，市里面又不配合，我夹在中间实在快扛不住了。” 刘思远头疼。 他知道王桐在想什么。 一边担心老板嫌弃办事不力，一边实在是不敢冒风险，担风险，举步维艰。 人皆有私心，这个很正常。 主要王桐可以有私心，趋利避害，自己却躲不过去。 姐夫交代的事，他接了下来。姐夫一时半会又腾不出手去处理这种琐碎，他理所当然要帮着解决。且这种事很敏感，闹到这程度柳冠云父子还不肯配合，明显是要死磕。 毕竟连市里面都有和稀泥，推诿之意。 自己到底要怎么做才合适？ 刘思远眉头渐皱，努力理顺着事情。 钱。 柳冠云的诉求是钱。 姐夫的意思是坚决不给钱，宁愿花九千万，不肯出这九百万。并让他无需顾虑，只要进度，过程如何不重要。 刘思远想半天，正准备打电话给秦文龙。宣明玉人未到，声音先到。 “刘思远，稿子你背了没？” 刘思远回神看了她一眼：“没背，记了个大概。” “问题不大，等下不用紧张，会有自己人问一些简单问题……后面就自由发挥，当在跟朋友闲聊。不，比跟朋友聊天都简单，你只需要看他们的屏幕消息，想回就回，不想回装看不到。别提一些敏感字，敏感话题，容易被封……别的没啥了。” “你要是准备好，直播可以提前开始，网友都等着呢。” 刘思远起身：“那就早点开始早点结束。” 宣明玉上下打量几眼：“用不用做个发型什么的，我这有造型师。算了，也用不着，我姐已经把你收拾的够人模人样。” 刘思远没心情跟她斗嘴，并肩走出，去往直播间。 第176章 氛围突变 直播间只是个挺普通的酒店客房。 除了灯光更亮一些，有着各类直播器材，手机支架等等，没任何特殊。 但刘思远跟着宣明玉走进来之后，还是不免拘谨。 他所看到的，在线人数显示接近五十万。 就是说，这个房间虽然只有他跟宣明玉，镜头前却有几十万人在关注他一举一动。 任何言行举止上的不妥当，皆会被记录下来。 坐在沙发上，刘思远看着不断刷新的各种消息，一时沉默。 宣明玉大大方方：“姐夫，给大家打声招呼。” 刘思远依言抬手摆了摆。 宣明玉看出了他紧张，暗暗想笑。 她以为刘思远心理素质有多好呢，面对陌生领域，还不是跟个小白一般。 要促狭挤兑几句。 考虑到这场直播是为了证明自个跟刘思远关系很好，忍住。 这会屏幕上消息更多，如轮盘滚动，反应慢一些都看不到网友发了什么。 宣明玉郑重了些，先上架几部手机让网友互动抽奖，跟着调整了下坐姿：“今天这场直播大家就当是个专访活动，统一回应下最近的争议，误解……你们可以把想问的全部打在屏幕上。点赞最高的问题，会自动置顶。” “另外不用太过破费的刷礼物。不管你们多有钱，反正肯定不如我有钱，省着点没错。” 宣明玉目光转向刘思远，随即以主持人角度开始了沟通。 …… 时间过去了半个小时。 刘思远初始的不适应已经完全消失，慢慢放松下来。 直播间人数还在持续稳定的增加，即将破百。 刘思远也由应付宣明玉一个人，转为跟网友互动。 他发现许多人都友善的情况下，直播其实很简单。 选择和主动权在他。 看到想聊的就说几句，不想聊的装看不到，进而关注下一个问题。 当然，人心难齐。 有捧场就有捣乱的。 诸如一些关于李少河的问题，一直都有断断续续的出现，锲而不舍。 刘思远有许久没关注这个人，从这些问题中倒能看出点端倪。 李少河最近在蹭于薇的流量，故意引导网友往不怀好意的方向去猜测。可能会在个人账号上发布些旧照，乃至于很毁三观的言论。 除此外，还有网友在曝光一些于薇的个人经历，污点。说他强拆，涉赌，s黑等谣言…… 这些乱七八糟的说辞总会夹在正常的消息中，不断出现。 不解释，好奇的网友越来越多。 解释，恐越描越黑。 他过滤着，尽量稳定着个人情绪。 工作人员发现不对后，一直也在往外踢人。可不管踢的多快，每隔一会还是有不合时宜的消息出现。 极尽龌龊和下作。 关注着直播情况的于薇，脸色变幻不定。 刘思远根本不是什么名人大咖，因为最近跟宣明玉有交集才会具备一定的热度。今天他第一次正式做客直播间，面对网友。 很显然，水军是有人请的，有备而来。 真真假假，假假真真，用以去影响一些立场不坚缺乏判断力的人。 甚至一些不太好的问题因宣明玉设置的因素，会被顶到最前列。 想避开，不明所以的网友反复纠缠。 这种情况大概率是冲自己。 有可能是快消失在公众视线的李少河，有可能是竞争公司…… 但不管冲谁，太过。 说她跟刘思远婚后因为名利跟前男友李少河藕断丝连，有网友直播间当众隐晦贩卖她跟李少河的小视频…… 说刘思远伙同姐夫秦文龙强拆，在宛城只手遮天…… 说她是个海后，清纯表象都是装出来的，婚前婚后私生活都很乱…… 她看的眼疼，迅速宣明玉发微信：“能不能提前结束直播。” 等了好几分钟，没得到回复。 于薇索性去直播间门口，抬手敲了敲。 没多久，宣明玉一个人从中走了出来：“怎么了。” 于薇深呼吸：“你没发现直播间很不对劲么？” “这个正常，明显竞争对手嫉妒我直播间的热度……你做这行也挺久了，还看不开？这方面刘思远比你强多了，他敢开诚布公的直面那些污垢。” “再说了，提前预热那么久，怎能刚开播就关播。虎头蛇尾不说，还会沦为笑柄。没别的事我先回直播间，担心你家刘思远应付不来。” 于薇欲言又止，眼睁睁看着宣明玉重新关上了门。 她踱步走动着，想看刘思远是如何应付，缺乏勇气。 成为网红，带动公司，改变生活，是她所选择的一条路。 尽管这条路可能充满荆棘，她因此还跟刘思远发生过很严重的分歧，没后悔过。 今天被网友影响，看着刘思远隐忍不发的模样。 第一次反思自己选择是不是对的。 影响自身无妨，怎么能影响到他甚至他亲属呢！有人已把节奏带到了他姐夫身上，漫无边际的扩大。而恰好，他正负责拆迁工作，辩解都缺乏说服力。 直播间，新的问题被置顶。 有网友在问强拆之事是否属实。 这是第三次相应的问题被顶上来。 紧跟着被顶上来的问题是跟于薇有关。 问于薇到底有没有把柄在李少河手中，为何不报警…… 这两个问题随后被删除，问出问题的网友被踢走。 可能够预料到，类似问题接下来还会出现。 刘思远等宣明玉坐回身边，定了定神：“直播间一百三十万人了，于薇单独开直播人气最高的一次，才十万人左右。大家既然不是因为她或者别人来关注我，为何要盲目问一些无关紧要的问题。” “作为男人，你们喜欢其它人在你面前非议你老婆不？作为女人，你们希望别人拿这种百口莫辩的事情去造谣么？网红是个工作，取代电视，电影等碎片时间，成为茶余饭后的消遣。不喜欢，拉黑取关，不感兴趣。喜欢就看一看，无聊打发时间。”qqxδnew “生活节奏快，许多人够累的，何必连个娱乐都要自己跟自己较劲。今天是我第一次直播，也是最后一次直播。碰到是缘分，我愿意在这多聊几句，多说几言。可是某些人能不能阳光一些，把人也看的阳光一些。” “我家于薇多可爱，多单纯一人。我姐夫秦文龙你们真的接触过会知道，他比我大几岁，思想上比我还幼稚了几岁……多复杂的心思才会把不复杂的人想象的无比复杂？” 第177章 为人处事 直播进行了三个多小时，在线人数峰值突破两百万。 前期群魔乱舞，后期在工作人员的努力下，氛围恢复了清平。 晚九点左右，刘晨阳跟宣明玉从工作室内走了出来。 后台那边已发来消息。 直播全程收到打赏共计四亿多虚拟币，合计现金四百多万。 宣明玉简单估算了下：“平台会分给我两百万左右，这钱我回头结算给我姐。” 看越来越多的员工出现在走廊里，宣明玉笑道：“今晚直播不管是同时在线人数还是累计在线人数都是崭新的记录，大家辛苦。今晚庆功，吃喝玩乐，所有消费我个人全包。” 欢呼声中，宣明玉见刘思远想溜，当即道：“你是今天庆功宴的主角，必须得在场。” “我去个洗手间。” 宣明玉点头，组织着下楼先让员工赶去提前订好的聚餐点，她跟陈泽留下来等刘思远跟于薇。仟千仦哾 几分钟后，见只有于薇一个人出来。 宣明玉拉开车门走了下去：“刘思远呢？” “他身体你又不是不知道，直播时间太久，累了。” “累也得吃饭啊。” 于薇扶着她肩膀催促：“别因为他耽误时间，咱们去就行。” 宣明玉心思还沉浸在直播氛围中，没多想。回车上示意陈泽开车，迫不及待往于薇身边靠了靠：“姐，跟你家刘思远好好商量商量……他天生就是吃这碗饭的人。直播期间在线两百多万你知道啥概念不，连一些粉丝量上亿的大网红开直播都未必有这人气……” “而且他个性都不用刻意打造，本身足能够立足这个行业。这三个多小时，不知多少平时端着架子的主动联系我想连线……” 于薇无奈：“他不都说了，这是最后一次直播，不可能会有签约意向。” 正在开车的陈泽忍不住笑了笑：“有些话听听就行，我是不信他舍得放弃这种热度。你这么跟他说，只要他答应签约，我这给他准备三千万现金。他要是还拒绝，算我不会看人。” “当然这三千万不是白给，也不可能给他像你一样的自由度。” 于薇听着不舒服，并没反驳。 陈泽后视镜中瞟了眼宣明玉，继续：“说话要有方式，你想签约别人，哪怕条件允的天花乱坠，没人会信。只有实实在在的砸钱才现实。” 宣明玉诧异：“你真愿意出三千万签约费？” “对，愿意。前提是，合同我安排法务拟定，你不准插手。” 宣明玉不屑：“我不插手，刘思远愿意跟你多说一句话才怪了。而且你没搞清楚状况，没搞清楚公司跟员工之间的关系。好的员工，一个人的价值，就可能是公司的核心所在。比如我，就是你这破公司的核心。” 于薇屏蔽着听觉，挪开视线转向窗外。 这场直播所有参与者都开心，她唯独感觉到刘思远并不开心。 那些零星恶心的言论能影响到她这个开始习惯圈子的人，怎会影响不到还没接触过这行业的他。 若非抹不开面子推开聚餐，她想留酒店里两人单独呆着。 矛盾，不约而至。 于薇控制不住的心烦意乱。 她之前认为刘思远不做个公众人物可惜，现在只想他能离这个圈子越远越好。 看着一些不认识的网友近乎侮辱的方式在他直播时刷屏，比侮辱她自己更让她难以接受。 她高估了自己承受力。 原来同样的话，针对她，她无所谓。针对她，至少在她这的威力提升了百倍千倍。 …… 刘思远洗完澡，在门口取到于薇帮他点的晚餐后，坐在了窗口放置着的茶几前。 晚间霓虹不定，城市尽收眼底。 他简单吃了几口，忙于应付直播后的各种微信及电话。 王一白王宛姐弟，姐姐刘思瑶，姐夫秦文龙，司徒静以及许久没联系过的同学，战友…… 有的人庆祝他成网红，有的关心他现状，有的单纯就是聊几句刷存在感。 同学群有人分享了直播全程。 工作群有人分享了直播全程。 还有的没说两句话，张口就是借钱。刘思远想了好久，才记起借钱者是小学同学，儿时算熟悉的玩伴，只不过十多年都没联系过了。 借的不多，两万。 刘思远凑了凑，顺手给他转在了微信上。 微信震动，刘思瑶又发了消息过来。 刘思远确定她还没休息，径直点了视频。 画面一闪，视频里出现了个穿着职服，戴着眼镜的女人。气质偏冷而知性，背景像是实验室。 刘思瑶拿着手机离开，背景转为了都城独有的夜空。 雾蒙蒙的，星月不可见。 刘思远喝了口水：“还在加班呢。” “早下班了，结果刷到你在直播，一转眼就把时间给浪费了。刚刚萌萌还给我打电话哭嚎，等着我回家哄她睡觉……” “你瘦的有点多，直播间就发现了，怎么回事？” “没瘦，美颜太多，瘦脸开的多。” “注意照顾好自己。” “我知道。对了，这两天我想去都城看看萌萌，顺便找我姐夫有点事。” “想来就来呗，不用提前说。你来，我跟你姐夫随时有时间。” “拆迁的事，挺对不住他信任。本来常见的情况，因为我的一些原因，徒生波折……” 刘思瑶道：“这不叫事。别说这些有的没的，你尽快过来就行。” “我得看看小薇时间，她不是还没去过嘛……” 刘思瑶走出研究所，坐到了车里：“她把钱打我账户了，你之前用我身份证办的那个账户。你想跟她说就告诉她，不想说就自个留着。” “我不缺钱。” “你也没啥钱。” “你怎么知道我没钱。” “猜的。” “猜的真准。” 刘思瑶点火，慢慢开车，把手机放到了支架上：“有困难就说，不用胡思乱想。你的消费，为人。没有横财的话，可能不会缺钱，但永远不会有钱。” “直播让你媳妇自个做，我看你镜头里扭扭捏捏的德性，尴尬的我都替你尴尬，你不适合这一行。” “那我适合什么。” “适合啃老。与其花功夫想着如何赚钱，不如把心思用在讨好老人身上。那二位说不定一开心，提前就把资产的一部分交给你了。毕竟他们就妈一个女儿，就你一个外孙……” “你平时没事该多跑几趟海城。我现在也有了孩子，设身处地的，挺心疼他们。” “好了，碰到交警查酒驾，不跟你说了。” 视频关掉，刘思远笑了笑。简单收拾完茶几，去床上休息。 第178章 晚安 他睡的很快，只是又刷了会手机便昏沉入眠。 不知几点钟，才被琐碎的动静给吵到迷迷糊糊睁开了眼睛。 黑暗中，一个窈窕的身影刚刚打开了门。 仅是影子跟熟悉的香味，刘思远就知道是于薇回来了。 等人靠近，他自然揽住了她腰肢搂进怀中。贴身的温暖，有着淡淡的酒意。 于薇惊讶：“你还没睡。” 刘思远懒散：“睡觉轻，刚醒。几点了？” “两点多。本来吃过饭就准备回来，明玉硬拽着我去了ktv……” “又喝酒。” “喝了点啤酒。” 于薇缠住他，红唇在他额头上亲了下：“今天直播间那些流言你别放在心上。” 刘思远困的眼睛睁不开，轻轻点了点头：“我是怕别人会放在心上，多少公众人物就是毁在了这些毫无实证的流言蜚语中。背后之人太恶毒了，是想要毁掉你跟我的一切……” “真怕以后如果还有这些类似谣言出现，我还能不能保持一颗平常心。” 于薇黯然：“对不起。” “为什么说对不起？” “我识人不明……” “你说李少河啊。这不怪你，有几人能在上学的时候长着一双火眼金睛。而且比起来一般女孩，你已经做到了最好。” “这种人，哪个女孩跟他关系过密，恐怕都会被毁掉一生。” 于薇庆幸而后怕，将头埋进了刘思远怀中。 听着她有力的心跳，自也踏实许多。 “今天直播那些谣言是有迹可循的，自从上次网络事件后，李少河就像条疯狗咬着不放。他挺可怜的，妄想用一些普普通通的照片寻找存在感，生怕有人不知我跟他恋爱过。” “远儿，你说这是一种什么样子的心态？” 刘思远睡意变淡：“这是在自寻死路。犯罪心理学上来说，言出心随。他反复的表达什么，对应有可能做过什么。” “我有预感，这种人不用咱们主动去对付，他自己会玩脱！迟早的事。” 于薇小手摩挲着他胸口：“不聊这种下作扫兴的人，我现在最担心的是因为我跟明玉的知名度给姐夫的拆迁工作增加困扰……本来拆迁户就闹过，新闻被压了下来。再掀开，恐怕会很麻烦……” “我也反复想过这件事。但这是超出我能力范围外的，我无能为力去左右。我明天打算去一趟都城，咱俩一块。” “这么快？” “你明儿如果有事，后天或者大后天都行。” “倒也没啥事。” 刘思远绕了绕她还有些泛潮的秀发：“你还给我姐的五百万，她又给我了。” “啊。” “跟你说过嘛，不用急着还，她不会要的。” “那这钱你打算怎么用？” “回宛城后把房贷先付清，剩下买辆车。” 于薇由衷道：“思瑶姐对你真好……” “一家人，哪有这么多好坏。她不缺钱，我缺钱，她给我。我不缺钱，她缺钱，我给她。” “可她对你真的比亲姐还要亲，我能感觉出来，她愿意为你付出的会超出我的想象。你幸好还有点原则，不然她肯定是典型的扶弟魔。” 刘思远记忆着一些事：“她是处处在替我着想。毕竟没几个当姐姐的，愿意省吃俭用一心想着帮弟弟买房……” “如果不是她结婚，我还意识不到这些事情其实不是她该操心的。当然，可能也是因为我妈去世的早，她从小习惯性的把责任加于自身。” “思瑶姐人挺纯粹的。” “还好。” 于薇手到了他胸口，抚了抚：“我是不是影响到你休息了。” “你说呐。” “谁让你经常影响我的，我睡不着，你今天也别想睡。” 于薇不安分在他怀里拱了拱，一口咬了上去。 刘思远眉头动了下：“你是不是又觉着自己行了。”把人拽上来，拽到身上。抵了抵她额头：“想谋杀亲夫啊。” 于薇吓一跳：“别用劲儿，注意伤口。” “你只要别乱动，它就不疼。” 于薇挨着他嘴唇，吐息如兰：“我想你怎么办，想动怎么办……” “直接办呗。” “可我又担心你身体。要不你装睡，我随便玩玩……” 刘思远笑出了声：“你今天真没少喝。” “三易拉罐，不，四罐。”她回答着，捧住了刘思远的脸，直直凝视了片刻：“远儿，我爱你。” 情话繁琐反复。 每次听来又是不同的悸动。 刘思远温和：“爱我什么。” “长得帅，身材好，有担当……如果没有你，可能这世上也没有我了……” “喝点酒在这胡扯啥。” 于薇低头，反复亲了几下。怕压的他难受，依依不舍重新躲进了他怀中：“明天几点去都城？” “睡醒就去好不好？” “思瑶姐要是不喜欢我怎么办。” 普通的话，不普通的触动。 刘思远抱紧了她：“咱俩是夫妻，不是男女朋友，想什么呢。再说你是要跟我一块生活一辈子的人，她在意我，怎会不喜欢你，少琢磨这些有的没的。” “那要是我跟思瑶姐吵架，你帮谁？ “我帮她。” “为什么。” “她虽然是我姐姐，实际做的事却是长辈才会做的。你都跟个不经常见面的长辈吵架了，道理何在。” “该骗的时候你不骗，说一句帮我能怎样。” 刘思远轻拍着她粉背：“你有点格外兴奋，还能睡不？” 于薇闭眼半响，又睁开：“睡不着，要不我去睡沙发，不骚扰你了……” “你要是睡沙发，我该睡不着了。我就喜欢这种痛并快乐着的感觉，咱俩挺久没好好说过了。” “平时给你那么多机会你不说。” “主要你平时太高冷。” “我哪高冷！！” “反正你来海城后，变了。” 于薇撇撇嘴：“那也是你的原因，谁让你不老实，谁让你连哄带骗，谁让你跟人天天暧昧……我肯搭理你就偷着乐，还说我高冷。” 刘思远把佯装要脱离怀抱的于薇给抱回来：“我错了，都是我错了，别跟我一般见识。” “错哪啦？” “我好像也没啥错。” 于薇又开始挣扎：“我睡沙发去。” 刘思远笑，轻缓把人翻转过来面对，嘴唇亲了下她扑闪扑闪的睫毛：“睡觉，不准再说话。” 于薇勾住他脖子：“老公，再亲一次……唔，晚安。” 第179章 第二故乡 次日。 关于刘思远直播的片段截图，短视频上随处可见。伴随着的自然有质疑，挖苦，戏谑…… 不阴不阳的舆论暴力，不合时宜的出现在各个视频的评论区。 有人宣称自己拿到了于薇跟李少河的小视频，公然叫卖。有人拍了一些过往的强拆视频，暗示隐喻。 床上，刚睡醒不久的于薇跟刘思远在一块看着这些。 预料到可能会有这种情况出现。 可真正刷到这些言论，于薇仍被恶心的呼吸困难，愤怒丢开手机。 刘思远拍了拍她肩膀：“这种事澄清都没用，直接起诉就行。” “网友造谣起诉网友，李少河造谣就起诉李少河。明确态度，一些墙头草才会被连根拔掉。都这年代了，我相信理智的，有分辨能力的网友还是占大多数！” 于薇愣了愣：“老公，我突然有点不敢跟你去都城了……出现这些言论，我没脸见思瑶姐。” 刘思远温柔顺了顺她头发：“这种事你在意我一个人的态度就好。谁都没我清楚，我薇姐到底多纯情可爱。” “起床洗漱，完了简单收拾下东西，我订票。咱坐高铁比较方便，四个小时直达。” 于薇想哭，抱着半天没有作声。 她真的有点高估自身承受力。 原以为可以堂堂正正应对所有质疑，非议，并不是这样。 很多事并不只跟她一个人有关系。 …… 上午十点，高铁站。 戴着口罩的两人登上了高铁。 座位是头等舱相邻的两个。 随着高铁开动，于薇一直没停下过跟宣明玉通话。 她想要让公司法务统一起诉造谣者，并托宣明玉调查是谁在幕后散播谣言。 这种事情说难查很难查，说好查却也好查。 只要锁定住几个ip地址抓人，基本能判断出大概。只是许多人物出于影响考虑，很少用这种办法。 刘思远听了几句聊天，把关注度放在了自身事情上。 拆迁那边形势蛮微妙的，柳冠云已不止一次站到楼顶威胁敢拆就跳下去。其儿子柳圆去往都城有n次，请律师走法律程序的同时也在信访。 刘思远心有不安，斟酌着打字：“还能不能约到柳冠云？现在先不管我姐夫那边，九百万如果可以解决，给他们！” 王桐愤怒：“这对儿无赖怕被录音告敲诈，根本不肯谈钱……只是恶意拖延着拆迁进度。” 刘思远沉默了。 此时视频窗口弹了出来，刘思远发现于薇没注意自个，悄然挂掉。 司徒静的视频邀请，大约又是催促他去省城。 她总嫌高文成办事不利索，嫌球厅进度太慢，嫌宣传营销不到位…… 拿人手软。 刘思远没办法按照她要求马上赶去省城，因而得到她消息之时，压力渐增。 一千万。 一家球厅陆陆续续已投入过半，宣传营销后会花的所剩无几。 她就算不给他压力，他压力也不小。 除了工作之事，司徒静催他回省城还有别的因素。k2这桩案子破获进度很快，相关人员秘密抓捕许多，可那个杀手沈行军始终都还逍遥法外，如同人间蒸发。 像一个定时炸弹，不知何时会爆炸。 邱婷说最近司徒静经常找警方的麻烦，嫌警方安排的安保人员不合格。 “偷偷摸摸的跟谁发消息呢？” 甜甜的呼吸靠近，戴着墨镜的于薇正偏头打量着他。 刘思远悄无声息的翻转手机：“处理点工作……这趟都城之后，我可能要直接回宛城，你要不要一起。” 于薇墨镜下的眼睛闪过几分惆怅：“我当然想回家，挺久没回去了。可既然签约了公司，总要自己给自己点约束……” “远儿，有件事想跟你商量商量。你也看到了，从昨晚开始，网上就一直有关于咱俩的恶意谣言。这情况估计我一开直播，肯定更甚。我想趁机歇一段时间，去学习一些东西……我底蕴太差了，除了外形尚可，在许多网友眼里就是个花瓶。唱歌中规中矩，乐器一窍不通……我想转型，不想一直在网上讨饭。” “明玉说有路子送我去国外商学院深造。” “镀金？” “差不多。” 刘思远沉吟：“你职业不是服装设计么。” “我自己知道自己，理论尚可，设计能力跟专业的还有很大距离。” “哪个国家，什么学院？” “美洲国际工商管理学院，这所学校服装相关的知识是世界一流的……” 刘思远看她小心翼翼跟自己商量的样子，脱口而出的拒绝无法说出。 于薇是个外表软糯，实则很要强的人。 刘思远不知她这心思是何时动的，能说出来，估计至少经过深思熟虑。 可上万公里的距离相隔，她如果真的进那所学校，需要两年学习……这两年见面机会有多少？国情的不同，那边也并非媒体上说的人间天堂，相对甚至比国内治安还要差上很多。 种种因素，让他心情突然变得很差。 “你打定主意了？” 于薇摇头：“我就随便先跟你商量下，挺纠结的……一想到动辄几个月甚至一年见不到你一面，很慌。” “那就别去，单纯想镀金，国内也可以。而且你现在服装生意做的不错，想更上一层楼，不必要非上什么商学院，实践比理论知识更重要。”仟仟尛哾 “我听你的。” 刘思远拿掉她墨镜，对视着她亮晶晶的双眼：“我意见如果对你很重要，那我可以明确告诉你，这事没商量，我不可能允许你去个陌生国家。” “宝贝，我在那边呆了两年多，比你了解。非富人区的地方，晚上基本不能出门。皮肤歧视虽不如媒体上报道的病态，也是存在的……” 他苦笑道：“认识宣明玉真是倒了大霉。她先把你从我身边绑到海城，又想把你送到国外。” “她是好心从公司帮忙争取，一般人想进这所学校深造都几乎没可能。” “这种好意我接受不了，等她结婚了，我把她老公给安排到国外深造去。我看看她会不会认为我是好心！” 于薇笑着拍了他一下，将手垫抬起，轻轻躺在了刘思远腿上。瞧着左右无人，调皮碰了下：“让你哥哥以后对我好点，不然说不定哪天我一生气他就见不到我了……” 刘思远眼睛停留在她白皙白净的侧脸上。 “只要你不经过我同意去那什么商学院，我跟你离婚。” “我人都走了，怎么离。” “你一去就需要两年，起诉离婚的时间够了。” 于薇搂住他腰部，蹭了蹭，寻找着最舒服的躺靠点：“跟我离婚，你去哪再找那么听话，那么能赚钱，还那么漂亮性感的媳妇。” “找不到就不找了。反正到那一步，婚姻带给我的体验肯定差到了极点。一朝被蛇咬，十年不敢看井绳。” “胆肥了你，敢拿离婚威胁我。” “不是威胁，你真去了国外，婚姻还有啥意义没。最好的时间，互相隔着万里。” 于薇视线闪了闪：“几点能到都城？” “下午两点左右，睡会，昨晚你就没睡好。” “咋睡，咯脸，它不老实？” “你再压迫它一会，它更不老实。座椅能放平……” “我就想挨着你睡。” 刘思远抚摸着她头发，看着窗外一闪而逝的风景。思绪暂屏烦恼，飞向即将到达的都城。 那个城市，算他的第二故乡。 他成年后的许多波折，喜怒哀乐，皆由它生。 第180章 都城 两点，高铁准时抵达都城。 随着出站，于薇搂着刘思远胳膊，颇感新奇的左右观看。 她来过这里旅游，去的都是些固定地点，整个城市对她来说还是蛮陌生神圣的。 “老公，你会不会说都城话？” “会，都城话蛮好学，跟北方某个省份方言差不多。普通话坠着一些尾音，特殊字儿。比如薇儿，吃了没，喝两口……” “在这城市待的一久，口音想不被同化都很难。不过外地人蛮多，到哪都说普通话就成。” “这里空气不如宛城。” “那肯定的，宛城这时间点多半艳阳高照。这里嘛，天气稍微恶劣，两三点就跟傍晚天色差不多。对，饿不饿？” “一点点饿，那有家面馆咱尝尝去。” 刘思远道：“车站附近的餐厅不用尝，贵而不正宗。想吃面，我带你去个地方……” 于薇缠着他往面馆走：“我对吃的要求不高，填饱肚子就成。你不说思瑶姐要来接咱俩么，就在附近吃一些顺便等她，你告诉她咱几点到都城来着。” “我怕她提前请假，说的是六点。还有俩小时呐，一会去超市商场逛逛，买点礼物。” 进馆子，于薇点了两份价格六十几块的面。等待间，问个不停。 “思瑶姐跟她公婆同住不？买礼物需不需要多买几份？” “住在同一个小区，紧挨着。” “那得都买着。老公，买什么合适呀？” “帮萌萌买套衣服，再买个玩具就行，她比较喜欢一些动画人物模型。” “这样没礼貌，我一会帮思瑶姐买条项链。” …… 吃过饭，两人去了附近一大型商场。先是帮萌萌买了两套童装，一堆玩具，刘思远紧接着被于薇带去了首饰区，帮刘思瑶选了一条价格六位数的项链。 眼看一会功夫花出去二十几万于薇还意犹未尽，想着再帮秦文龙再买块腕表。 刘思远忙拦住了她：“你花钱都不带心疼的。” “花别人身上心疼，花你姐夫跟姐姐身上有啥好心疼。上次思瑶姐送我那礼物太贵重了，我总不能太寒酸。” “行了，礼貌归礼貌。太礼貌的话，她会不高兴。” 于薇若有所思：“那咱走呗，快六点了。” “我再买个手镯。” “思瑶姐喜欢手镯啊。” “帮你买的。” 于薇乐道：“这儿东西挺贵，你有钱么？” “没钱就买便宜点。” 刘思远走到黄金专柜停了下来，示意导购把那个实在又精致的黄金手镯取了出来。 货真价实的足金，五十克不到。 刘思远拿过她手腕帮忙戴上，细腻肌肤映衬下，俗之又俗的颜色竟像有了光辉。 “还挺好看。” 于薇憋笑不语。 她知道刘思远对这一类东西的消费习惯。 对工的要求不高，对料的要求很实在。 虽然于薇也觉挺好看，就是想笑。 这哪是买首饰，这是买黄金保值呢。 “喜欢不？” 于薇正经点头：“喜欢。” “要不就买这个？” “嗯。” “那别摘下来了，直接戴着。导购，在哪结账？盒子就不要了……” 于薇想帮他付，又放弃。 仔细想想，粗线条的刘思远在结婚后都没帮她买过啥像样的礼物。 除了一个婚戒一直戴着，印象比较深的就是上次花几十块钱买了发卡…… 不知为何，刚开始觉着镯子很俗，戴着多看几眼，越看越好看。就是他刷的信用卡结账，于薇看到卡尾号了。 “你信用卡额度是多少？” “十来万。” “刷爆了没。” “我都没怎么用过，就房贷还不上的时候临时应付下。” “我把我副卡给你，你用，我还。” 刘思远笑：“没到需要你养着的份上。” 于薇摸了摸手镯，一只手扣住了他五指：“远儿，你刷信用卡的样子真帅……我终于知道你明明很穷，为啥又特别遭女孩子喜欢。其实很多女孩在意的不是礼物，是你舍不舍得的那种态度……丝毫不心疼的样子，真的特别特别酷。” “我不穷啊。” “相对比较穷，你身边的哪个人都比你有钱。” “这倒是。因为这个，经常性的会带给我一些错觉。千八百万不是事，一摸口袋千八百，落差老大了。” 说笑着，刘思远电话响了。 看是刘思瑶打的，接听得知她在来的路上，顺手挂断发了个位置给她。 于薇轻松不再，略有忐忑。 “她到了么？” “在路上，估计也就分钟。接完咱俩，顺路去接萌萌。” 离开商场，两人在门口等了会，一辆挂着da牌照的740停在了路边。紧跟着，一个穿着比较正式的女性拎着包从车上走了下来。 看上去二十几岁的年龄，戴着一副很时尚精致的金丝眼镜。 黑色直筒女士西裤，白色的衬衣，至少一米七的身高。 长的明明不是特别惊艳的那种类型，偏一下车就吸引了所有路人视线。眼睛很漂亮，隐隐透着强势，气质极为出众。 于薇认出来她就是刘思瑶。 视频中跟真人的区别是，真人显得更为立体出众，身高和身材黄金比例般匀称。仅从外表看，根本看不出女儿已经有七岁了。 跟刘思远不是亲姐弟，于薇竟莫名觉得两人有点神似。 她念想纷乱，没等刘思瑶走近，先叫了声姐。仟千仦哾 刘思瑶看着两人手里大包小包，停步道：“都买的什么？” “大部分帮萌萌买的，给你买了条项链。姐你看看喜不喜欢，不喜欢可以调换。” 于薇拘谨把手里一个精致的饰品袋递了过去。 刘思瑶多看她几眼，说喜欢。目光转向刘思远之时眉头才微微皱了下：“你这是瘦了多少？怎么就不知道好好照顾身体，总让人操心。” 刘思远不跟她对视：“我减肥。” “你还用减肥？你这体格马上一阵风都能吹走。病恹恹的，一点年轻人的精神气都没有。” 刘思远打岔：“不是还要接萌萌嘛，她几点放学？” 刘思瑶这才看了眼腕表：“不急，这段路不堵车，十分钟能到。”并肩走出几步，刘思瑶把刘思远手里东西全拿在了自己手中：“你是不是哪不舒服？去医院检查没？” 刘思远道：“没不舒服，好着呐。你今天不用加班么。” “调休了三天。三天后你跟小薇再走。” 这话别人说来大约不礼貌，经由刘思瑶说出，于薇却感觉亲切自然，还很干脆爽快。 偷偷观察着两人，慢慢少了许多陌生感。 这对儿姐弟似并没太多话可聊。 一些细节处，感情又实在很难形容。 如刘思瑶，一看就是真的上心关心，才会注意到刘思远气色跟整体不对。可不就是不对，住了一次院，至今皮肤还苍白的肤色不正。 再如刘思远，习惯性带着些逆反跟无奈，像那种大事小事被家长管教太多的小孩。 紧张感淡化，在车上，于薇开始有话没话的找刘思瑶闲聊。 刘思瑶有问必答，车厢倒丝毫不显沉闷。 第181章 融融其乐 聊着，了解互相增进着，眨眼就到了萌萌所在的小学。 这明显是一所私立学校。 赶到放学节点，也并不拥堵。陆陆续续的豪车，保姆车停驻。家长有秩序，学生同样有秩序。 刘思远第一眼看到了那个被老师领着，在学校门口东张西望的小姑娘。 距离上次见面有数月，个子明显长高了。 背着大大的书包，穿着统一的蓝白条纹校服。乌溜溜的一双眼睛充满着灵动，走出校园当口还在跟前后的同学热聊，很是活泼。 刘思远跟于薇都戴着口罩，萌萌开始没认出来。 跟妈咪一块走近，走到车边，萌萌才突然停下了脚步。 刘思远看出她迟疑，顺手把口罩摘了下来。 “不认识舅舅啦！” 萌萌尖叫，冲上前搂住刘思远一条腿，蹦蹦跳跳了半天。 大大的眼睛里先惊后喜，逐渐通红充满着雾气。 刘思远弯腰把人抱了起来。 小丫头好像有点不好意思被人看到自己哭了，搂着刘思远脖子，半天没有说话。 刘思远眼中暂也只有抱着的这个小姑娘，摸了摸她脑袋，陪着安静。 他来都城上学的第一年，秦冰两岁多点，说话都还磕磕巴巴。 因为一家人工作都挺忙，刘思远每逢休假住在秦家，最多接触的就是孩子。 他在都城住了四五年，除了恋爱期间占据他不少时间。其余空隙的很多回忆都在秦家跟小丫头在一块的情形。 三岁，四岁，五岁，六岁…… 刘思远去秦家串门就一个原因，想孩子了。 尽管学业繁重，同一个城市他也抽不出太多空闲来。可凡有空闲，总是想跑一趟。 离开都城，结了婚，生活不再那么单调。 刘思远好久没主动想起过她。 此刻被孩子的纯粹热情所感，不免多了内疚。 孩子的世界特别特别的简单。 她在视频中的每句想念，可能都不是敷衍。反倒是他，许多时候会不由自主对有些话痨的小丫头生出应付心理，嫌她话多，嫌她视频来的太勤快。 一旁的于薇笑看着，过一会才担心刘思远抱的太久会累，主动凑上前去解围。 …… 车上。 车子还是刘思瑶在开，于薇坐进了副驾驶，后排坐着一直低声聊天的刘思远和萌萌。 刘思瑶隐约听到点只言片语，瞥了眼后镜：“远儿，她现在会骗人了，你别听她瞎说。她学习没那么累，生活也没那么无聊……每周我跟你姐夫都会有人抽出时间带她出去玩。” “主要是她想天天玩，该午休的时候不午休，反过来说在学校犯困。该早睡的时候不早睡，每天早上起不来。该学习的时候不学习，说她两句不是离家出走跑爷爷奶奶家告状，就是拿手机找你诉苦。” “我现在都不敢管她了，不是你打电话过来跟我抬杠，就是她爷爷奶奶发信息说让萌萌住他们那里。上次挠了同小区孩子的脸，死活不肯道歉，我索性两天没搭理她。跟老师说，跟你说，跟她爸爸说，跟所有人说我精神上虐待儿童……还学会偷偷录视频留证据，说要曝光我。” 萌萌装听不到，嘟嘴搂着刘思远胳膊。 于薇笑出了声。 刘思瑶虽在吐槽，话里却不乏宠溺，根本不是萌萌描述中的妈咪。又凶，又不讲理，又讨厌。 她转头朝萌萌眨了下眼睛：“感觉现在小孩子比以前聪明，有灵性的多。” 刘思瑶道：“两岁开始玩手机，幼儿园讨论哪个明星网红长的帅，长的漂亮。跟小伙伴通过手机聊的不亦乐乎，专业新鲜的词汇一堆又一堆……以前的孩子是通过父母接触社会，现在是通过手机提前了解了社会。” “对了，你俩想吃什么？我让你们姐夫提前订个饭店。” 于薇无所谓。 刘思远询问看向萌萌。 刘思瑶见状直接道：“她意见不重要。” 秦萌萌刚要说的话被妈咪堵了回去，郁闷的把头转向一边。 刘思瑶道：“那我就直接去都城饭店了。” 拿定主意，刘思瑶跟秦文龙通了个电话，转弯直接往都城饭店方向行驶。路途中，又给家里保姆打电话说让提前把房间收拾出来。 到达饭店，在包厢点好菜大约五分钟左右，秦文龙敲开门走了进来。 他身上还有着一些微不可查的酒味儿，打过招呼顺势坐在了刘思远身边。 刘思远正巧有事要跟他聊，递了餐具筷子过去：“喝酒了？” “刚跟朋友在谈事，这不接到你姐电话，临时推了那边饭局。” “你先忙你的啊，工作重要。” 秦文龙摆手：“工作天天有。你难得来一趟，我要是招待不周，回家还能有还日子过不。”往桌上看了看：“怎么没准备酒？我去车上拿两瓶去。” 刘思瑶拦住了他：“思远跟小薇都不想喝，你跟谁喝去，跟我喝啊。” 秦文龙乐呵：“那就咱俩喝呗。” 刘思瑶瞪了一眼，没搭理他，催促着让弟弟跟弟妹吃饭。 菜很精致。 于薇却真的不怎么饿，边帮衬照顾着萌萌边调整菜品摆放，添水倒茶。偶尔跟刘思瑶聊上几句事业，近况。 窗外天色转暗，包厢内融融其乐。 过程中没有炫富，没有高高在上难以接触……就只是一对儿比她跟刘思远年长几岁的亲属，谈到事业也多半是建设性的指引几句。 于薇压力尽去，逐渐往刘思瑶身边挪了挪。 她发现不怎么善谈，外表高冷高傲的刘思瑶，身上有种很难以描述的亲切信任感。很擅长倾听，往往会站在一种特别的角度，只言片语让人放松又豁然开朗。 哪怕自己主动提及这两天网上难以启齿的绯闻，刘思瑶也只很随意安抚了一句，道听途说不需在意。 于薇所担心的会因此让她对己产生偏见，颇显狭隘。 且饭局中有着小萌萌这个开心果金句频出，引来笑声不断，于薇渐渐忽略了时间流逝。 这顿饭吃的很舒服，呆的也很舒服。 来前的忐忑，未知，不安，一扫而空。 第182章 周玄霆 两个女人在聊，刘思远跟秦文龙谈到了拆迁跟最近新闻的事。 刘思远是考虑拆迁接近尾声，不宜节外生枝。碰到无赖，妥协未尝不可。况且因为于薇，因为他，这类新闻不用有人恶意操控都广受关注，势头蔓延起来容易不受控制。 秦文龙并不当回事，说都已经安排妥当。没明说，大约是想要让柳冠云二进宫，等拆的一干二净再说。 刘思远想再说别的，被秦文龙笑着拦住了。 “远儿，想做事哪能怕担风险！你顾虑的没错，但你有没有想过，如果对柳家父子妥协，未知的风险阻碍又会生出多少，对秦氏后续工作又将影响多大。” “几百上千万在拆迁工作中属于毛毛雨。是这个先例不能破，那对儿父子也没能让秦氏破例的能耐。老爷子听说了这件事，懒得理会……” “目前宛城那边给了确切答复，两周内会彻底摆平。” 秦文龙拍了下刘思远肩膀：“你就甭参与了，后续如果真有风险，自然有人站出来扛着。” 刘思远明知不如他说的轻巧，又迟疑是不是自己真的考虑太多。 秦氏作为一家曾经屹立在行业之巅的地产企业，哪怕这几年业务重心逐渐转移，余威犹在。 小小的宛城，小小的项目。 或许真就很简单。 秦文龙岔开了话题：“听你姐说，有人投资了你，投资人还是个女性？” “跟男女有关系没？” “一般情况下没关系，可你小子长成这样，姐夫难免会认为投资人居心不良。司徒静对不，我还见过她一面，看上去最多有二十六七岁。你俩真就是投资和被投资……” “你认为呢。” “我认为她看上你了。别人不知道你，我知道。在我家一共才住了多少天，就有不少邻居小姑娘有事没事过来串门，旁敲侧击的打听。” “你姐几年前就预测你将来有桃花劫……” “小点声！” “不怕，你媳妇听不到。” 刘思远不想跟他再扯，借口洗手间，在包厢门口点了支烟。 他不止一次听人在他面前提及司徒静，念头不知不觉间开始动摇。 最初他真就单纯认为，司徒静不缺钱，看上了球厅项目才开始投资。 如今连亲姐夫都拿这个开始调侃，何况旁人。 可合作已到这种节点，球厅开业在即。 他能退么？ 千万级的项目在姐夫这里像个玩笑，在他这一点都不是玩笑。 花了精力，有了对未来期许，后续发展计划……他总不能一直浑浑噩噩，成为别人眼里只会靠着家庭关系无所作为，一无是处之人。 因为些琐碎言语而放弃，做不到。 有声音传来，不远处几个刚吃完饭的客人从另一个包厢里走出。 四个人。 两个五六十岁的男子明显喝了酒，并肩而行，谈笑风生。其中一人像是秘书，走路间满是小心翼翼的讨好询问，最后面跟着的是个年轻人。应该不到三十岁，西装革履，眉目英挺，相貌跟为首左侧之人有几分相似。 随着距离拉近，刘思远愣了愣，先避开了几人随意扫来的视线。 是周玄霆，周子善父子。那个戴着眼镜的男子是周子善秘书，他无意碰见过一次。右侧那个气度同样不俗的老人不认识，跟周子善似乎挺熟悉。 巧合的让人难以置信，刘思远甚至后悔在走廊里抽烟。 周子善，周婵的父亲。周玄霆，周婵的哥哥。 刘思远对这两人的印象很深。 前者他去周家拜访之时，一言不发，对他正眼都未有过。后者居高临下，让他远离周婵，威胁要打断他的腿。 断腿不怕，看不上他也不怕。 只因这两人跟周婵的关系，那种怕才让人记忆犹新。 眼看对方也注意到了自己，刘思远强行打起了精神，几步之遥当口礼貌叫了声周伯伯。 老人一如当初，眼神都未在刘思远身上逗留，擦身而过。 反倒是周玄霆止住了脚步，笑盈盈的跟另一位老人说碰到个朋友。等几人背影消失在走廊中，眼底才多了几分阴冷：“刘思远，我记得上次跟你说过，以后别让我在都城见到你。” 无所忌讳的口吻。 刘思远低下了视线，没有回应。 他没资格跟对方争长论短。周家的背景，底蕴，让周玄霆不管说出什么话来都理所应当，毫不违和。现实早赋予了他随机应变，规避风险的能力。 不想起冲突，只想忍一时风平浪静，早点让这人离远一些。 嗓子动了动，刘思远道：“早知道你在这吃饭，我肯定换一家饭店。” 周玄霆不屑笑了笑：“真纳闷小妹当初怎么看上了你这软蛋，介不介意我把你现在的德性录个视频传给她？让她好好看看自己当初有多眼瞎。” 刘思远默然。 “滚开，真特么扫兴！” 周玄霆伸手推了一把，正要离开之时，余光注意到刚刚打开的包厢门前站着个女人。 二十三四岁的样子，衣品休闲而得体。 接近一米七的身高，肌肤白皙的似盖过了亮如白昼的灯光。五官如画，杏目明丽。 她在门口叫了声老公。 而走廊里只有自己跟刘思远。 就是说，她是刘思远的老婆。 周玄霆突然感觉极端不适，视线掠过女人，重新定在刘思远身上：“你老婆？” 于薇没察觉反常，以为俩人是朋友，点头笑着走了过来。 近距离，女人更明艳的刺眼。 周玄霆表情动了动：“美女，你除了眼光不太好，没别的毛病。” 于薇虽不明所以，生了疑虑。 这个看上去蛮英武出众的男性跟刘思远好像不太对付，阴阳怪气的厉害。 局面僵了一瞬，走廊落针可闻。 刘思远手指蜷了蜷，深呼吸道：“你如果找我有事，可以约个地方，我一定去。今天包厢里不但有我至亲，还有小孩子。我不想小孩子看到大人间乱糟糟的关系，她容易质疑人生。” 周玄霆扫了眼刚刚关上的包厢门：“你觉得我有兴趣约你么？” “应该有，没兴趣不会这么多话！” 说罢，刘思远牵住于薇手腕，回转进了包厢。 周玄霆原地站了会，目中异光流转。 他跟刘思远本来无冤无仇，完全可以视之为路人。但随着时间过去的越久，越有疙瘩藏在心中。 妹妹的一切不好变化，跟这人有直接关系。 很多事并不是说过去了，就能真的过去。 第183章 突然而然 走到楼下，周玄霆脸色持续的沉郁。 他好像在哪见过刘思远老婆。 脑海中女人的形象再次闪过，他记了起来。 对方是个网红，他这几天经常在手机上看到关于她的视频。 只不过网上的形象远远不及现实中让人惊艳，他才一时没能联想到一起。 这种女人，怎会看上刘思远的？ 周玄霆压着此起彼伏的杂念，拿起了手机：“我跟爸陪安叔叔吃饭之时碰到他了……” 电话另一边的女人无声片刻：“他在都城？” “对，都城饭店，带着老婆一起。” “你有没有找他麻烦！” “没有，我怕脏了自己的手。” “你应该是怕断手才对，你打不赢他。” 周玄霆皱眉。 周婵奇怪笑了笑：“哥，你在提到他的时候可以把优越感收一收么。你为何会认为他怕你？会由着你侮辱，欺辱而无动于衷？你了解他么？” 周玄霆沉声：“你该醒一醒了。” “该醒的是你，在你眼里他从来只是个想傍上咱们家的穷小子，你仅凭着那点浅显的认知便将人给彻底固化。你不知道我有多后悔带他去咱们家，后悔自己犯蠢！我明明清楚你们不可能会接受认同他，还心存侥幸你们会因为我对他有基本的礼貌……” 周玄霆攥了攥手机：“从你认识他，就是一场错误。你陷入一段不可能有结果的感情中，是错上加错。” “我想过这个问题，并且想清楚了。我的人生不需要别人帮忙评价对错，哪怕这人是我父母，是我哥哥。你真心喜欢过一个人没？看到他就开心，见不到就丢了魂。对，你不懂喜欢一个人的感觉，像你这种一周换两个女伴的人，永远不会懂。” 周婵声音发颤：“我亲手把一个明明在意着的人赶走，看着他跟别的女人结婚，看着他每天跟别人在一起……我想忘掉这段经历，忘不掉。我删掉了关于他的一切，还会绞尽脑汁把一切找回来，我控制不住自己！！” “我认为我们闹分手还会像以前一样，他哄哄我，我就给彼此台阶重归于好，婚姻之事从长计议。可他突然就离开了都城和陆院，突然结了婚，突然之间我们密切的关系就隔着一道天堑。” “过去那么久，你提到他还是这种让人恶心的口气，你到底在优越着什么？你除了父母给你带来的一切，哪点比他强？陆军学院里的精英多了，比你家世更好的人也不在少数，你一个父母托尽关系都上不了陆院的人凭什么看不起他！哪来资格看不起他！” 周玄霆胸膛剧烈起伏：“婵儿，你是不是失心疯了！一个男人如果真正爱你，他根本不会那么快跟别人结婚！事实证明一切都只是你一厢情愿。你连最基本的逻辑都没有，他爱你，一定想方设法在你身边！而不是见到个漂亮女人就移情别恋。” “我现在就去宰了他！” 周玄霆失态要回饭店。 周婵愣了愣，眼眶瞬红：“你如果真有这本事，恐怕不会等到今天。” 周玄霆沸腾的血液慢慢冷却。 …… 回到包厢的刘思远已没了食欲。 面对姐姐跟姐夫询问碰到了谁，也只含糊应付过去。 八点半左右，因为萌萌还要做功课，一行人回了秦家。 路上刘思远电话便响了起来。 不方便接，他只能匆匆挂断。 刘思瑶明显发觉有反常，到家里后主动先带刘思远跟于薇去卧室休息。 于薇忍了一路，等卧室只剩两人便忍不住：“你走廊里碰到的人到底是谁？” 刘思远去往浴室的脚步顿了顿：“周婵的哥哥。” “那车上打你电话的号码是周婵？” “不太确定。我先洗个澡，带你在小区里转转。” 于薇跟到了浴室门前：“我看他好像对你成见很深。你跟他妹妹不是早分手了，怎么还像仇人一样……” “洗完澡再说，你要不要一起洗。” 于薇没继续说话，听着淋水声响，退回到床边收拾着简单的床铺。 形容不出的感觉。 总之来都城的新鲜，开心，全都不见了。 她能很轻易看出刘思远的逃避，反常。 真的已全部过去，何必遮遮掩掩。 周婵若是个处处不如她的人，她一定不会胡思乱想。偏偏对方不管家庭，外在都极出众。封印在心底的猜疑，迅速的蔓延。 她不止一次想过。 刘思远会不会因为被周婵甩掉后，退而求其次才跟她走进的婚姻……她有她的骄傲，再喜欢一个人，无法忍受这种被动。 夜沉。 普通小区这个时间点正热闹，散步，广舞，孩童嬉戏。 秦家所在的小区反而很安静，洗完澡的刘思远跟于薇边聊边闲散走动。 空阔的道路上，偶尔会见到老两口并肩。有的还认识刘思远，离近了笑呵呵的闲扯几句。 只言片语，于薇心里更像坠一块石头。 有个阿姨看她的眼神挺奇怪，欲言又止话说了半句打住了，好像是对于她跟刘思远关系上的疑惑…… 周婵肯定来过这个小区，不止一次。 于薇明知陷入这种状况中不对劲，无从控制。 刘思远搂了搂她肩膀：“别因为过去的事纠结了，我来都城的目的是看看萌萌跟我姐，不是为了其它人。明天看我姐夫有没有时间，去北河公园那边野炊去。” 于薇心不在焉：“周婵是不是住过这？你们俩住的不是咱现在住的卧室？”仟千仦哾 刘思远无奈：“我姐不可能会这么不尊重你！” “就是说你俩住的是别的房间？哪一间？” “你要实在想聊这个，就不用聊了。你听着难受，我聊着别扭，互相找虐不是。生活是往前，不是往后。” 于薇涩然，低头不语。 刘思远想哄一哄，被莫名其妙的郁闷给占据。 于薇介意这些，每每关于这些她敏感的像站在上帝视角。骗不过，哄不动，只能任由她自己消化调整。 偏偏，他还没资格干涉她这份介意。 确实她做到了婚前干干净净，想要另一半干干净净，并不过份。 无声走了几分钟，于薇推说走累，不愿再走。 瞧着她明显步子加快回家，刘思远保持几步路的距离，默默跟随。 第184章 尊重和盲从 卧室。 于薇换了套单薄的睡衣，靠在床头拿手机自顾的用微信跟员工聊天，跟宣明玉沟通。 黑发如瀑，侧脸如玉。 沉浸于自我世界中的她，无形带着种疏离。 刘思远想套套近乎，被她随口敷衍了过去。无聊下，将床头摆放着的一本书拿到了手中。 刷刷的翻页声，微信语音外放声，窗外微起的风声相合。 房内本该温馨的气氛，透着股冷淡。 刘思远并不怎么能专注手里的读物，边看，边听着只言片语的动静。 是于靖海想让于涛进她公司。 于涛说是大学毕业，实则连二本学历都挂不住。专业是金融这一块，有过在于靖海公司财务部门实习的经历。 于薇公司最近缺人。 刘思远所知道的，她那边亲戚已经去了好几个。有的明显能力不足，还分布在各个重要岗位上，连于靖海自己都有意无意提及想过去取代柳雯现在的工作，帮忙管着。 以前的公司是个烂摊子，无人理会。 现在公司变成了摇钱树，谁都想要凑近，人之常情。 于薇转头：“小涛想进财务工作，你觉得安排个什么职位合适？” “我觉得任何职位都不适合他。” “你还记恨之前那点小事？” “不记恨，我是说真的，他不适合踏实工作。” “再怎么说他是我弟弟，好不容易有心上进，总要给他个机会。” 刘思远斟酌着道：“对，他是你弟弟，所以你更应该比绝大多数人了解他。我说话有点难听，但他只适合做个闲人。无风无浪，不管是爸还是你，都有能力帮衬。” “你这么看不起他！” 刘思远不争辩：“你的公司，你自己拿主意。” “我的公司难道不是你的？” “不一样。” “为什么。” “你跟你亲属是两回事。” 于薇能听懂，柳眉蹙了蹙：“你这想法是不是有些阴暗，认为我家人进公司实际是防着你。思远，咱们都是一家人。” 刘思远慢慢点了点头：“我说了，你自己拿主意。” “你态度不对。” “你要我什么样的态度？你是在通知，不是商量。公司是你辛辛苦苦做起来的，我多替你考虑一分都是对你家人不信任对不？小薇，我没觉着我想法阴暗，是你把我想的太阴暗了。” “我出于对人的判断，对你公司未来着想，不想你让太多亲属插手其中，你理解成我是排挤你家人。你替那些对你不离不弃的老员工想一想行不？比如小雯，比如财务的金姐。你请一堆没办法得罪的大神过去，把她们的努力置于何地！” “做人要有原则，做公司也要有。明明一块料子值几十块钱，你花几百几千的精心雕琢完之后还是几十块，有意义没！” “且于涛是什么性格，你给他个闲差他就真能踏踏实实呆在岗位上么？他进公司可能就一个目的，抢劫。他做的出来这事，从很多微小的细节上能看出，他是这种毫无底线的人。” 于薇眼神迟滞，明透的眼睛进而慢慢发红；“我不过是不好抹我爸的面子。换成你开了公司，你姐想安排个人进去，你怎么办？” “好办，看人啊。人不行，别说我姐，我爸安排同样不要！” 于薇自嘲：“你如果尊重我，不会这么不尊重我家人。” 刘思远感觉沟通费劲，把书放到了一旁：“你是不是非要上纲上线，扯这些无稽之谈。这跟尊重不尊重有关系吗？我为你能付出所有，难道也要为你家人付出所有？为一个连认识都不认识的人付出所有？我真当一尊在世佛，你又会如何看我。你会不会反过来说，我对你跟别人一样，对你不公平！！” “你今天心情不好，怪我，我没话说。可既然是在沟通，就事论事行不行，先把别的抛开。你一个人没日没夜忙设计，忙销路，忙着筹钱的时候你家人在哪？他们在忙着用道德绑架你，把别墅主人名字变更成于涛，我没反对。那是你的房子，你爱给谁就给谁。很多事你没说过，我一样能猜到于涛反反复复找你拿钱的次数没遍……”qqxδnew “你是真看不出还是假看不出，不是我在针对他们，是他们在针对我。不然怎么你公司情况刚有所好转，快成网红企业的时候，冒出来这么多人要去公司帮你！！” “还有，你把尊重跟盲从这两个字混淆了，你要的是我千依百顺，毫无是非三观的支持和捧杀！” 刘思远抑了抑更多要说的话：“从在走廊里碰到周玄霆，你就一直别别扭扭，不阴不阳，爱理不理，所以咱俩现在的争论跟分歧毫无必要。因为你不是在跟我商量和讨论，是在找茬！” “我可以很认真告诉你，别说只是你爸跟于涛想进公司。你就算现在把公司给他们，我没意见。你想拿这个来激怒我，打错主意了。” 于薇不再说话，关灯钻进了被窝。 瞬间寂静，黑暗。 突然而至的情绪横亘，陌生的让人不适。 刘思远乱的呆不住，起身到窗边点了支烟。 缭绕的烟雾升腾，眼中似也复杂的什么都看不清楚。 他每次都能发现于薇闹脾气的点在哪。 无法每次心平气和去应对。 她没道理，完全不讲道理。 他得靠感情去催眠自个，绞尽脑汁缓解局面。 他不缓解，她会生闷气，会把枕头打湿，会始终在牛角尖里出不来。 态度，就是态度。 尽管态度这两个字模糊的很，他又必须找到她要的态度是啥。 他在茶几前坐了几分钟，靠床头躺在了于薇身边。 摸索间，她凉凉的脸上全是湿痕。 “别碰我……” 于薇扭过头，身体背了过去。 刘思远抬脚想把人踹到床下。忍着，把泥鳅一样要溜的人强行困在身边贴近：“我错了。” 于薇毫无情绪：“你没错！” 刘思远叹息：“你得敛一敛性子，我真怕自己以后会没耐心哄你……” 于薇打断：“所以是我错了，你干嘛认错！” 刘思远张张嘴，停顿半天，一口咬住了她嘴唇。 于薇猝不及防，本能推拒反抗。慢慢的，麻木又机械。 刘思远发觉她身上刺儿减去不少，霸道把她身体转了过来直面。唇贴着唇，呼吸染着呼吸。 于薇目光闪烁：“把你爪子拿开。” 是刘思远的手穿过她睡衣牢牢摁在她颈上，让她连基本的躲避都做不到。 刘思远顺从，手掌缓缓下移。 第185章 秦家二老 灼热的掌心，触碰到哪里都仿佛可以将人烫伤。 由颈部滑落到背部，腰部…… 于薇颤栗。 明明没了束缚，身体却一动不能动。 她忙乱制止他更过分的动作，乱糟糟道：“离我远点。” 刘思远压住杂念，拿手抹了抹她眼角。 他接触过不止一个女人，只有跟于薇在一块的时候才会理解为什么说女人是水做的。 她总爱哭。 伤心，激动，委屈，纠结…… 情绪所致，哭的表达方式不同。 像这种一声不吭的掉眼泪，八成是委屈到极点了。 刘思远搞不懂，也已经不想搞懂。 把染湿的枕头拿开，将人搂抱在胸前道：“不知道还以为我怎么着你了。” 于薇懒得再挣扎。 听着他有力的心跳，听着他温柔下来的语气，眼眶又开始泛酸。 她俏脸深深埋进了他胸膛：“你是不是已经开始讨厌我。” 刘思远顺了顺她头发：“我哪有资格讨厌你。长得漂亮，身材好，对待感情一心一意，能赚钱，被越来越多的人喜欢和关注。我就怕自己稍微一松懈，别人把你给抢走……惶恐小心都不够，怎会讨厌。” “比起你来，我其实很平平无奇。事业一塌糊涂，目标都不清晰。脾气古怪执拗，自我自大。除了长相还算顺眼，你说还有啥优势？你那个圈子里最不缺就是外形出众的人。” “你这么一说，好像真没优点。” “对啊，哪方面来说我都属于该泯然众人里的普通人。能幸运被女神青睐，还以身相许，都不知偷笑过多少次。” 于薇攥拳轻锤：“如果不是你做的跟说的恰好相反，差点信了你的话。” 刘思远忍不住笑了笑：“有嘛。” “有，你说想我，实际上巴不得跟我距离越远越好。你说爱我，事实上我一点都没感觉到，每次总是刚开始交流就不耐烦。你说拿我当女神，我跟你在一块做的事情更像个丫鬟。端茶倒水，洗衣做饭……”仟仟尛哾 “你好好想想婚后谁洗衣服多，谁收拾家务多，谁做饭多……都是我。你穿的衣服，你生活用品，哪样不是我给你买的……” “等等，你做过饭？” “当然做过。” “对，做过一次还是两次。帮我煮过一碗面，做过一顿早餐……” 于薇羞怒又锤了下：“这不是重点。重点是，我为你做过那么多事，生活中你帮我做过什么！” 刘思远捉住了她锤起来还挺疼的小手：“那可太多了。想一想每次只要在一起，做体力活最多的是谁？” “什么体力活！！” 于薇脱口刚问出来，随即脸热。 依偎着，被彼此心跳影响着，两人之间的那点刺儿被彻底抹去。 刘思远低头亲了下她眼角：“我一直在琢磨个问题，如果我初中就追你，你当时会同意不？” 于薇反问：“我要是追你呐，你同意不！” “不同意。” “我也不会同意，一是不敢早恋，再是咱两家太熟，咱俩太熟……感情的萌芽懵懂，压不住许多外在因素。不过也不一定，如果仅仅单纯谈个恋爱，有个只两人知晓的约定，我一定不好意思拒绝你。” 于薇想象着当年的那个男孩，回忆着高中不在同校的心情，以及共同走进婚姻殿堂的奇妙。 她庆幸中亦有些失落。 庆幸是哪怕波折不断，经历成直线，结果是好的。失落却是对他的感情经历耿耿于怀，一想到他拿哄自己的方式去哄过别人，亲过别人……心如针刺。 找别扭没道理，不找别扭想别扭。 刘思远胸前突然剧痛，迅速把她手给拿了起来：“掐我干嘛！” 于薇无辜：“我没用劲儿。” 重新把手放在他胸前，于薇执着又演示几遍。担心他报复，随之打岔：“咱姐跟姐夫结婚七八年了对不？” “差不多。” “我发现他俩的感情比咱俩这刚结婚的都好，你看姐夫多重视咱姐。那边正应酬着，知道你来马上把应酬推了。幽默，大方，专一，很多细节都特别难得。” “真的，电视上都拍不出那么完美的爱情。彼此初恋，大学毕业后结婚……关键彼此都那么优秀，一定不乏其它人的干扰。远儿，你有没有发现姐夫看思瑶姐的时候，眼里有光……” “想说什么？想说我看你的时候眼里没光？宝贝，你这是带着滤镜宽容看待其它人，用苛刻挑剔来看待我。” “难道不是事实！你对我就是没有姐夫对思瑶姐好。” “好不好先不说，再掐我对你不客气了。” “帮你按摩呢。” “我也帮你这么按按。” “不要……哈哈，救命。” …… 一晚流逝，晨起的阳光没将两人吵醒，小萌萌的敲门声让刘思远先醒了过来。 他小心拿开缠在颈部的手臂，简单穿上衣服拉开了门。 小丫头是来催促两人吃早餐的。 刘思远边答应着，边去洗漱。 萌萌寸步不离，先趴床头跟刚睁开眼睛的于薇聊了会天，转而去正在刷牙的刘思远身边说个不停。 “舅舅，萌萌能不能跟你和舅妈一起去野炊？” “妈咪一会要送我上学，好烦。” “你跟妈咪商量商量，帮萌萌请假一天……” 刘思远漱口：“不是只有半天课嘛，下午舅舅去接你。” 秦萌萌虚脱，几乎快哭了出来：“我头疼，好疼，想睡觉。” 刘思远弯腰跟她碰了碰额头，没感觉发热。 联想到她平时性格，哭笑不得：“别装，等会舅舅跟你妈咪商量商量，看能不能给你请假。” 小丫头一秒雀跃欢呼：“谢谢舅舅。你跟舅妈快点下楼吃早餐。” 早餐，旁边住着得秦家二老也来了。 刚有些放松的于薇看到从小就能从电视中看到的人出现在眼前，又开始紧张。打完招呼收了件礼物，默默坐在刘思远身边看他跟秦兴泉随口闲聊。 听着，偷偷打量着。 秦兴泉看上去跟实际年龄相差甚远，也就五十来岁的样子，亲和温和。相比较下，秦母看着有些强势，满身名牌，气质雍贵。 只言片语中，觉得不是太好相处那种人。 第186章 冲突 于薇正焦虑时间过的太慢，秦母视线带着审视转了过来。 她对同桌看似只有二十来岁的女孩印象不好，既不喜欢于薇现在职业，又受到新闻跟之前一些事情的影响而早生芥蒂。 亲眼见到本人，漂亮是够漂亮的。 皮肤白的发光，五官气质皆无可挑剔，比从儿媳手机上看到的照片还要惹眼许多。 灼灼注视，直看的于薇把目光挪开了去，秦母才淡然笑道：“小于，你跟远儿结婚时间不短了，有没有要孩子的打算？” 于薇愣了下：“阿姨，我们准备过两年要。” “你今年多大年龄？” “快二十五。” “那不算小，再等下去都快奔三了，孩子还是早点要最合适。” 见于薇被这话题弄的很不自在，刘思瑶笑着圆场：“妈，时代不同了，现在年轻人思维都相对比较独立，贪玩，怕被孩子给困住。当初要不是您跟爸催促，我跟文龙也没打算早要。” 竖着耳朵偷听大人聊天的秦萌萌，闻声扬起了小脑袋：“那你把我放回你肚子里！这样我就不用每天学习，上课，被揍……” 刘思瑶瞪了一眼：“哪都有你。” 秦萌萌溜到秦母身边，晃着她手臂：“奶奶，萌萌今天不想上课，想跟舅舅出去玩。萌萌好久没见舅舅了……” 秦母捏了捏她小脸：“不上课怎么行。”询问看向刘思瑶：“下学期给孩子换个学校行不，现在这所学校起床是有点早。大人都起不来，更别说孩子。” “换学校没关系，正常课程没事绝对不能缺，怎么能因为贪玩就不去上课。” 秦萌萌眼泪说来就来，默默走去刘思远身边。 她的认知里，妈咪很重视舅舅。 刘思远明知她是演戏，仍是心软：“姐，给她请个假。就一上午课，不是特别重要，不行我晚会给她把课程补回来。” 刘思瑶眉头皱了皱：“她小孩心性没原则，你跟着也没原则！今天要是因为出去玩帮她请假，下次她又会因为其它原因闹着不上学！” 刘思远被噎的无言以对。 给萌萌个爱莫能助的眼神，看着她被刘思瑶强行拽着去上课。 随着小丫头哭声由近变远，秦母心疼的想跟过去看看，被秦兴泉拍了拍胳膊拦住。 “别干涉这种事，萌萌是在试探大人底线。思瑶说的不错，有一就有二。” 秦母闷声道：“我反正是认为不该在这个年龄给孩子太大压力，得让她开开心心的玩。至于将来，未来，太远了。” 秦兴泉笑：“想法没错，主要在基本的框架内，让她从小学会自律，养成习惯更没错。当爷爷奶奶的，没人疼孙女的时候帮忙疼着就好，教育这块别插手，落伍了！文龙就是被你从小纵着长大的，现在没一点事业心，随心所欲，得过且过……” “对了文龙，宛城拆迁的事怎么样了？我看新闻上闹的沸沸扬扬。又是跳楼，又是强拆……你别每次收拾不了的时候丢个烂摊子给我行不行！” 秦文龙左顾右盼，含糊其辞。 秦兴泉无端来火：“就你这样子，将来怎么把公司给你，股东都不会同意！” 刘思远瞧出了些端倪。 敢情姐夫压根就没把拆迁的事放在心上，没有真正的解决方案，安抚自己的那些话全是口头之言。 他渐有不安，趁机帮着把拆迁工作跟秦兴泉汇报了下。 秦兴泉随着年龄变大，更趋近稳妥的解决方案：“远儿，你认为这钱该不该给！” 刘思远道：“该给，不过之前要求的数额可能已经满足不了对方。他儿子是因为这件事工作都丢了……事情发展到现在跟姐夫没关系，怪我工作没做好。” 秦兴泉冷道：“不用替他说话，这几年你都帮他做过多少事了！！清和园项目的协调，水岸阳光的那次事件……哪一次不是你在背后帮他，别以为我不知道！” 秦兴泉缓了缓：“远儿，这两天你找时间回宛城一趟。两千万之内，只要那个拆迁户肯消停，给他！” 秦文龙忙道：“当地zf都有准信了，说一定解决，何必浪费这两千万。 “你懂个屁！这事跟几个人都扯上了关系，闹起来公关费用都不止花这点。况且现在这形势，有些人双眼就紧盯着秦氏，巴不得找出点毛病来。” 起身，秦兴泉对刘思远招了招手：“跟我出来一下。” 前后到门口，秦兴泉放慢了脚步，并没马上提及工作：“夫妻俩感情咋样？” 刘思远烟盒凑了过去，等他抽出一只点燃才道：“挺好的。” 秦兴泉遗憾：“你跟那个小周太可惜了。如果跟她结婚，以你岳父家的背景关系，你会少奋斗几辈子……说你也不肯听，希望将来不会后悔！” “这有啥好后悔，人生短短几十载，抛开吃饭睡觉的功夫，剩下的时间更少。该喜欢什么去追求什么，跟谁合适就努力的跟谁在一块处，我跟小薇蛮合拍。” 秦兴泉眼睛浑浊且智慧：“你将来肯定会推翻自己现在的看法。” “那也是将来的事，得亲自经历和领会。” 秦兴泉抬手拍了下他肩膀：“说的也对，当长辈的只能帮你们这些年轻人铺铺路，让道路更平坦一些。真正还是要自个一步一个脚印的走过去。” “我对你姐夫是完全不指望了，说不得你有天你得帮我劝劝你姐，让她去公司上班。” 刘思远听不出他是认真还是调侃，并不接话。 跟着走出几步道：“真要给那个拆迁户两千万么？” 秦兴泉道：“微信等会给我发个账户，我让财务给你尽快转过去。钱我给你，拿出多少能摆平看你本事。我就一个要求，不希望那两父子继续闹下去。” “另外让你媳妇近期在网上尽量少露面，这种事一旦被人恶意捆绑。不但对秦氏不利，对她个人事业也不利。” 刘思远颔首应着，略感别扭。 别扭于拆迁类的新闻因于薇的出名而变相发酵，别扭于老爷子话里话外的深意。 就差直说让于薇在拆迁的事过去之前避免在网络上出现了。 情理之中的要求，可刘思远一联想到于薇在这个家里小心翼翼迎合的模样，心脏总有些说不出的刺痛。 一边是他老婆，一边是寻常对他照顾关心很多的长辈。 个中似有种难以形容的冲突存在。 第187章 枯木逢春 秦兴泉又交代几句，有工作先走了一步。刘思远回到客厅，发现气氛也不是很对。 找理由去车库取了辆车，等于薇坐上来，刘思远驾驶着慢慢开出秦家。 本是计划野炊，却没了兴致。 “阿姨跟你说什么了？” 道路相对宽阔之时，刘思远主动询问了一句。 于薇不答反问：“你开车要去哪？” “带你去郊外转转，那边空气好。” 刘思远停了停：“计划赶不上变化，我可能没法在这多待。你没事可以在这多玩两天，让我姐陪你。” “有啥变化？” “拆迁，老爷子让我单独出去就是谈这个。已经拖延挺久，得尽快解决。” 于薇自嘲：“拆迁本来跟你我没关系，现在反而绑在了咱俩身上。早和你说过，把事儿推掉来海城帮我，就是不肯听……刚刚你跟秦叔叔出去的时候，秦阿姨把姐夫也支开了。她跟我说，让我注意作风，风评，提醒让我别跟那些搔首弄姿的女人学，要靠能力吃饭……” “刘思远，她这是什么意思！她要是我婆婆，这些话我当她在为我好，我们俩只是第一次见面，仅此而已。” “她就那种性格，说话不太讲究方式。” “有针对性，我就不信她跟一些更有权有势的人接触也是这种表达方式！” 刘思远停了停：“就是个接受度的问题。” “她就算接受我，我也不希望听到她对我指手画脚。” 刘思远知道她在气头上听不进去话。 索性闭嘴，将车子开到郊外一处记忆里环境不错的公园。 停下车子走下，跟记忆中却不太一样了。 萧瑟的季节，公园基本没了绿色。 道路上落叶繁密，无人打理。 阳光洒落，微风轻抚，却凭多了冷意。 细细碎碎的脚步声中，刘思远牵着她漫步在道路上。走出一段，把身上外套褪下披在了她身上：“我忘了季节。既然来了，随便走走，一会带你去品尝都城的美食。” 于薇停步看着他单薄的衬衣，扣子开了一颗，露出格外有型的锁骨。风带动了短发，将皮肤染的更白。 她忍着委屈道：“你说实话，有没有埋怨我去做网红。” “说实话也没有，赶巧了而已，巧合的恰好因为你职业被动让我工作多了监督者。小薇，要不这阵子你歇一歇，把手头工作停一停。停不了几天，我这边把剩下的拆迁工作收尾你再继续。” 于薇注视：“是你的意思还是老爷子的意思！” “你不要这么应激去反应，谁的意思不重要，重要的难道不是我夹在中间挺难做。一边得考虑我姐的处境，一边要考虑你好不好接受……停一阵子问题不大，两相权衡选其轻。” “我的工作在你眼里不值一提？我来权衡的话，当然我的工作重要，它关系着咱们俩的未来！而且你说的轻巧，我这个职业停下一阵子可能就会彻底消失在公众视线内。好不容易走到今天，因为一桩本来跟我无关的事，难道要为此丢掉自己工作！” 声音暂时止住，于薇烦闷片刻继续：“让我不工作可以，我正好借这段时间出国深造。你不是喜欢选么？选，是让我出国还是让我继续现在的工作！” 刘思远无奈：“你怎么总有让事情变极端的能力，这不是在跟你商量嘛。” “极端？我如果极端就不会忙里偷闲来陪你一起看思瑶姐。如果不替你考虑，在秦阿姨肆意谈论我风评作风的时候就会翻脸。她凭什么捕风捉影往人身上泼脏水！！” “你经常跟我说不属于自己的圈子不要硬挤，说不定在秦叔叔跟秦阿姨眼里，你只是个他们看在思瑶姐份上随手施舍点铜板的人。你帮他们做事竭尽全力在帮忙，在他们眼里可能你从中不知捞了多少钱，多少资源人脉，反而是他们在帮你！” “远儿，你这么聪明，如此吃力不讨好的事干嘛不躲开！按照先后顺序也是你自以为是的揽下这工作，才会导致公众视线的转移！” 刘思远不料她会这么激动，愣了楞：“你说这么一大通，对于解决问题有帮助没？事实摆在眼前，我除了指望你能理解我，去指望谁？” “现在不想节外生枝的话，你需要回避，避免被人当成靶子。也就是在你三天假期的基础上，再顺延个几天，很难对不对！” “你如果认为困难咱俩就什么都不说了，你接着正常工作，我接着做我的事。将来不管发生什么，我自个解决！还有，你对于出国不出国的矛盾，不要顾虑太多。你想进步想成长，我道理上没办法拦着你。” 微风似都停了下来，空气凝固。 刘思远看着远处粼粼的湖面：“没见到你之前，做梦都想看到你，怀念咱俩婚后一块在宛城的那段时间。缺钱，各种外在矛盾，家庭矛盾。可是能够互相理解，倾诉，每天挺开心，因为忙完就能见到你，想见也能去见你……” “如今一切都在慢慢变好，咱俩反聊不一起了。我经常在思考原因，是你变还是我变了，怎么都想不透彻。”拿出手机看了看，刘思远笑：“不说这些扫兴的事，快十点了，带你去美食街吃饭。下午接完萌萌放学，去游乐场转一圈。明天一早我回宛城，你回海城接着工作。” 电话响起，刘思远看了看来电，随手接通。 校友孙杰打来的电话，他在陆院为数不多的几个哥们之一。都城人，标准的官二代，家庭背景不如周婵也差不多少。 他认识孙杰的时候，对方为人很低调真诚。熟悉后，就不愿再考虑他身后密集的关系网络。 君子之交淡如水，他没指望过对方能帮自己多少忙，自也不会因为对方家世而拉开距离。 “远哥，这么久不联系，失踪了呀。要不是上次巧合看到你直播，都快记不起有你这号人了。啥时候来都城，哥几个都有点想你……” 刘思远心情不佳，被孙杰熟悉的大嗓门吼去不少闷气。 “我就在都城，晚上请你吃个饭。”仟千仦哾 “别，我请你，就这么说定了啊！” 刘思远应着挂断，见于薇疑惑，主动解释道：“陆院校友，晚饭带你认识认识去。” “我长这么丑，去了给你丢人啊，不去！” “不去不行！结婚没通知他们已经够不好意思的。” “那你为什么不通知？” “都挺忙，不想轻易麻烦别人。别拉着个脸了，这么漂亮不知道多笑笑。我感觉你一笑，公园里枯萎的树木都会焕发生机。对，枯木逢春……” “你给我滚！” 于薇抬手想打，人没打到，被他一躲一闪拿住了小手。 第188章 凉凉的暖意 到美食街，于薇已忘了刚刚两人之间的不愉。 这是一条充满着文化气息的街道。 没有大都市的繁华鼎盛，有的是浓郁的风土人情。小小的一条街，汇聚着全国各地的美食。餐厅之间偶尔有着一间很小的门面，或卖古玩，或卖带着当地符号的各类特色产品。 街上人不多，餐厅里却挺热闹。 于薇担心自己会被认出来，进餐厅后就不担心了。 即便有着许多目光看向两人，并没人喊出她名字来。 网红，好像只是种在海城本地盛行的新职业而已。 找了个角落，刘思远叫了两份汤菜。南方特有的一种美食，清淡而类似斋菜的做法。 于薇小口吃着，抬起了视线：“不错诶。” 刘思远递个餐巾过去，把她爱吃的一些蔬菜也夹了过去：“我知道这种美食还是在国外唐人街的时候，老板说是国内南方菜，我在南方根本没吃到过。” 于薇妙目流转：“你都去过哪些国家？” “国，以及东部一些小国家基本去过……总之多了，那会在学院是不固定的，每个随众出行的任务都可能是一个从没涉足的国家。” “有次去了非洲，特别穷困的地方，水泥路面都很罕见。多厉害的越野车在那边是动不了的，出行都靠着当地独有的一种交通工具，在泥里钻，水里游……” “竟然还有这种地方？” “对啊。还有一次是去柬寨的一个小城市，那里食物简直稀奇古怪，主食是各种蛇类等爬行类动物……我们在当地呆了三天，没吃过当地一顿饭，解决温饱全是自个带的压缩食品。” 于薇听的神往：“等将来咱俩财务自由之时，组织一次全球旅行呗。买辆驾乘舒服的车，走到哪算哪。” “可以啊，你抓紧赚钱，把事儿提上日程。” “你吃软饭还吃上瘾了。” 刘思远笑：“没办法，对于赚钱的造诣上，我不如你。我这人不但不擅长赚钱，还不适合攒钱……真的，从小到大我就没富裕超过半年。只要有点存款，马上就能碰到事，或者朋友碰到事必须要用。我自个反而用的不多，买宛城那套别墅是我人生中最大的一笔支出了。” “可你有福气呀，身边很多心甘情愿帮你，并且有能力帮你的人。娶个媳妇有点收入还处处惦记着帮你买点啥……远儿，有时不得不相信因果，一定是我婆婆在偷偷祝福你，让别人替她去爱你。” “我就惨了，别的女人找老公是做依靠，我找老公像养了个大儿子。不，儿子我还能揍几下，你不揍我就不错了。” “诶呀，那真委屈你了。” “还好，养儿子可不就是给自个找气受，这叫愿打愿挨。谁让我倒霉，认了。” 刘思远古怪，直看的于薇脸上挂不住放下筷子：“看啥。” “你真好看。” “少在这肉麻兮兮。” 刘思远认真：“越看越好看，秀色可餐，看饱了都。” 于薇单手托着下巴，手指敲了敲脸蛋。滑不溜手，细腻光滑。 她相信刘思远说的不是反话，她自个偶尔照镜子也会觉着确实太好看了些。 “吃饱没？” “饱了，还剩这么多咋办。” 刘思远直接摆手：“剩就剩着，我是不吃你剩下的了。” “嫌弃我！！” “对，从小到大我没吃过剩的。就跟你一结婚，每次吃饭你都得剩下不少，还非让我帮你吃完……” “还不是为你着想，想让你胖点儿。你看看你现在瘦了多少，人家心疼你还不领情。” …… 逗乐中，俩人一顿饭吃了快一个小时。 下午一点钟，刘思远接过萌萌带她去了学校附近游乐场。 他不怎么玩，就看着一大一小两个女人玩的开心，自也舒缓放松。 凉凉的天气，萌萌玩了一脑门汗。 牵着于薇走到刘思远面前道：“舅舅，你明天能不能还去我学校接我。我跟沫沫说你很帅，她说她舅舅更帅，我想让她看看你。” 于薇忍笑：“你不是有你舅舅照片吗？” “妈咪不让我上学带手机。” 于薇出主意：“明儿跟她约好，各自把舅舅的照片洗出来放在一块，让全班同学选出最帅的那个。比脸如果比不赢，跟她比其它的。校庆的时候让她把舅舅带来，现场pk。”仟仟尛哾 “我见过她舅舅，长的像个大冬瓜，才没有我舅舅帅！” 于薇破功，严肃：“冬瓜是种蔬菜，不是形容词，不能用来形容人。” 萌萌念头跳跃，很快又不纠结这个。仰头看着不远处的海盗船：“我还想玩那个。” 刘思远看看时间：“最后一个游戏了，你妈咪刚打电话说家里晚饭快做好。” “嗯嗯。” 各自牵着萌萌的小手，三人一块去往海盗船入口排队。 于薇瞟了眼他侧脸：“晚上有饭局对不？几点？” “还不知道，等电话呢。” “能不能不去。” “都答应了，再则好久没见，也想见一面。” “不准喝酒。” 刘思远疑惑：“你不跟着一块？” 于薇摇了摇头，只说犯困想早点休息。 刘思远心细：“你就是思想上有包袱，还惦记着秦姨那些话……我都不介意，你介意啥。” 于薇坚持：“总之我不过去给你丢人了。以后机会多的是，等这阵子舆论消失再说。” 聊到这，刘思远电话随即响了。 孙杰那边已订好了餐厅，并且发了位置。 刘思远不急，拿票递给工作人员，陪着一起坐在了海盗船上。等玩完之后，才到停车场开车返程。 十几分钟左右，站在秦家门口的于薇看着车子掉头离开。随口跟出来接人的刘思瑶解释几句，一块回家。 发现客厅秦家二老都在。 于薇绝了吃晚饭的念头，礼貌应付几句，先去自个房间。 应酬是很累人的事。 于薇确定一时半会无法消除秦母对自己的偏见，就不打算应酬了。 刘思瑶有所察觉，上楼敲响了于薇房门。 她是真的不想于薇在这有半点不开心和不适应。 抛开自身观感，这是弟媳妇。 第189章 各有不同 房里，于薇正准备要洗澡休息。拉开门看到刘思瑶，忙把人让了进来。 “思瑶姐，怎么不在楼下吃饭？” “我也不是很饿，找你来随便聊聊天。” 于薇不知她要聊啥，挪了挪茶几前的沙发。等刘思瑶入座后，她在对面坐了下来。 刘思瑶看出她有些拘束，笑了笑道：“下午你跟思远带萌萌去哪玩了。” “游乐场，就学校附近那家。” “哭闹没？往常我跟你姐夫一块带她去那种地方，很难把人哄回来，都得揍一顿才老实。” “没有，萌萌可乖了。” 刘思瑶道：“那可真是奇怪，改天得找思远取取经，看他是怎么管教孩子的。每次萌萌在他身边都比较听话。” 于薇分析：“我认为可能是思远对待孩子比较真诚守信。比如他说下午去接萌萌，带她去玩，真就一直记着这事儿。一旦在孩子心里树立起说话算话的形象，管教起来相对更有说服力。” “这原因还真没细想过。” “我就是瞎说。” “挺有道理。”停了停，刘思瑶道：“你跟思远现在搬出去住了！” “对，刚搬不久。就是您之前帮思远买的那套婚房。” 刘思瑶摆手：“不是我买的，爸后来把钱给我了。” 于薇并不追问，只有些感触刘思瑶为人处世的方法。 她肯定是怕自己住着有负担，才会推说婚房是长辈出钱。 “搬出去是好的，年轻人跟长辈之间同住太麻烦。工作平时需要精力，回家还要腾出精力去应对这些家庭琐碎……我刚结婚那会就是一家人在一块住。我婆婆大家庭出身，规矩多，看不顺眼的事情多。我是不太喜欢说话，疏于讨好逢迎。” “很多时候不是啥大事，话赶话，事堆事，难免会有矛盾。你姐夫担心我早晚有天会跟他老妈吵闹一次，就在小区旁边买下这栋别墅后搬了出来。” “思瑶姐这么通情优秀的人，也会被婆媳关系所困扰么？” “之前会被困扰，现在不会。换个角度去把她想成这个世上最心甘情愿无私对你男人，对你孩子的人，就不会被困扰了。” 刘思瑶接着道：“刚接触她的时候都不会很喜欢，她身上有种她自己都察觉不到并很固化的东西。你要是不适应，跟她在一起就把耳朵给闭上，别拿她的话当回事儿。见面礼貌笑笑，打个招呼，就够了。” 说到这，刘思瑶转开了话题：“怎么没跟思远一块去参加聚会。” 于薇低下了视线，勉强自若：“网上很多关于我的流言蜚语嘛，去了怕给他添麻烦……”qqxδnew “既然是流言蜚语，就不必让它影响到自身气场。思远这方面看的就比你通透，他素来解释都不屑于解释。活在自我又真实的世界里，很难被外界干扰到。” 于薇振了振，调侃笑道：“改天我得替思瑶姐你揍刘思远一顿，他总在我耳边说你多强势执拗……全反了，我觉得思瑶姐不但很暖，还很智慧成熟。” “他不是说我坏话，是阐述事实，我在他面前是一直很刻意的去强势。他调皮，难管，有着足够的天赋，就担心他不付出足够的努力。我妈在的时候，我也无忧无虑。我妈不在的时候，就只想替她管好他，照顾好他。” “我婆婆人一定很好。” 刘思瑶眼中零星光点闪烁：“不说这些了，我去楼下帮你带点吃的。” 于薇不好意思回绝。 看着刘思瑶离开，又看着她带着一些饭菜摆放在茶几上。 于薇边对付吃着，边跟她聊着。 中途萌萌闯了进来，于薇跟刘思瑶带着她又在别墅区里随便走了走，转了转。孩子自个嗨，走走闹闹。于薇挽着刘思瑶胳膊，不知不觉的亲近。 短短的聊天，于薇不禁想靠近刘思瑶一些。 她总认为自己是不幸的，偏悲观人格。 跟刘思瑶聊过后，就发现自身经历的那点事不值一提。 年幼家贫，父母重男轻女，被刘思远父母领养。刚彻底融进一个新家，被疼爱和重视，享受着每个孩子都该正常享受的童年，一场车祸又让一切烟消云散。要照顾年龄尚幼的刘思远，要替粗线条的刘父操持家庭……那种环境，没影响她考进国内最好的大学，没影响她对生活的态度，也没让她变的低人一等…… 她现在一切都好。 是命运已经没有理由会不对这种人好一些。 看了眼踩着滑板车越跑越快的萌萌，于薇忍不住远远提醒她小心。 刘思瑶道：“别管她，摔几次自个就知道了。” 于薇看她滑的稳妥，放下了担忧：“思瑶姐，有个问题我一直挺纠结……就我现在的职业，我不确定继续下去对不对。思远不明说，但肯定是不想我从事这一行。” “你工作的目的是什么？” “赚钱呀。” “除了赚钱没别的？不享受被关注，被众星捧月？工作是工作，爱好是爱好。当工作的同时也是爱好，就没理由放弃。” “可是……” 刘思瑶打断：“不用考虑他。他就一典型的大混子，游戏人间的心态，基本没多少事是他所看重的。如果现实是本书，他刚翻开还没几页。” 于薇控制不住的笑：“人家自认为是个智者。” “真正的智者是不用身边的人替他多心的，我操心他从小到大，他外公外婆不知帮他处理过多少麻烦……别人上学，他也是上学。别人毕业拿证工作步入社会，他上学差点把命丢喽，结果还被开除……算因祸得福，被开除倒不是坏事。多大成就跟安全比起来，根本不值一提了。” 于薇听她吐槽，忍不住道：“还特别自以为是，强迫症，嘴里没一句真话，谎话张口就来。偏嘴皮子还利索，经他口，没理都有道理，杠的人头晕……” “这么不满，咋结的婚。” “被他脸给骗了，被小时候错觉给骗了。” 刘思瑶恍然：“我差点忘了你俩小时候就经常在一块，当初还怀疑是不是早恋，想着怎么拆散你们……” “没有啦，那会单纯的同学关系。” 于薇解释着，发现时间已过了九点，低头编辑了一条文字微信发送。 六点去赴的约，都仨小时了，难道还没吃完饭？ 再就是咋那么巧，他刚来都城连朋友圈都没发，跟着好久没联系过的朋友联系了他！ 第190章 故人之约 另一边的刘思远在一个高档饭店的包厢中。 刚开始只有他跟孙杰两个人，随着孙杰录视频发送在朋友圈里。断断续续有人赶来，各自手机也开始频繁的响。 九点钟左右，包厢里已经有六七个人。 一张张熟悉的面孔。 有的还在陆院深造，有的去了部队工作，有的待要调往外地…… 一切似乎在昨天，转眼都各有前程。 刘思远暂时还不能喝酒。 被话题感染，被过去影响，也开始摒弃原则端起了酒杯。 陆院对他来说是一段痛苦到极点的记忆。 真正离开了那所学校，时间模糊痛苦的同时却也放大了美好。 孙杰喝了快三杯，国字脸通红。 仅从外观上看，气质憨厚朴素的他根本让人联想不到他父亲是孙国豪，都城举重若轻的人物。 他再次端起了酒杯。qqxδnew “我特么当初都不知咋熬下去的……从小到大没受过那份罪。入学第二个月，一百五十斤的体重剩下一百三。家里老太太去看我，我俩面对面隔了十米，她愣是没认出来。她肯定心想这哪跑出来的猴儿，跟我孙子还挺像……” “哈哈，我是受不了陆院的氛围，翻墙跑回家闹着要辍学。我爸听说这事连夜从部队赶了回来，关着门就开始揍……当晚带我去了张校长家里负荆请罪。老张可嚣张了，当我爸面指着我鼻子说如果不是念我年少无知，非抓我去坐牢，还说我有做汉奸的潜质……” “你丫是受不了陆院氛围才逃跑的么？我咋记得你是跟领跑教员发生了冲突，一拳把人牙给打掉了两颗。说实话，赔多少钱摆平的？” 正聊的热闹，包厢门再次被推开。 一个拎着手包的女人出现在门口。 随着她的出现，包厢暂变得鸦雀无声，许多人下意识的去看刘思远。 女人有着一米七左右的身高。 牛仔裤，上衣浅色的休闲围领毛衣，外套是一件修长款黑色女士风衣。 她站在那里，仿佛就将包厢外的冷风也带了进来。五官明明很清丽柔和，偏整个人显得淡然清寒，让人不太敢直视。 众人显然意外她的出现。 有的面面相觑，有的玩味好奇。 孙杰反应的最快，忙起身拉了张椅子：“婵姐，你要是再来晚点，我们说不定都去k歌了。服务员，过来加菜……” 周婵挂好手包入座：“我吃过饭，来这就是凑凑热闹。看样子你们都已经喝了不少，这样，我自罚两杯。” 孙杰想拦着，却着实有些惧怕周婵，只能眼睁睁看着她连喝两杯。 杯子不大，一两半的玻璃杯，两杯却也有三两了。 周婵的到来，没影响到醉意盎然的众人。反而因为她这个唯一的女性加入，饭间几个人话更多了起来。 觥筹交错，谈笑风生。 刘思远不想呆下去了，仅有的几分酒意完全消失。 他今天就是碍于情面想跟孙杰等几个陆院关系不错的同学坐一坐，陪着喝点，聊点。他成年后真正的朋友没几个，大多在陆院和国外。 来了都城不见一面，总是遗憾。 从孙杰录视频发朋友圈，到越来越多或熟悉不熟悉的人加入饭局，再到周婵来这，刘思远如坐针毡。 曾最亲密的关系，被时间和现实套上了枷锁。 尤其微信里于薇还时不时的给他发消息，提醒他时间。 只名义上所有人都是冲孙杰那个朋友圈来的，也算是冲他。别人兴致刚起，他不好扫兴。 有人开始轮番碰酒，都城的规矩叫过关，年轻人之间流行的一种喝法。 主动碰酒的人自己喝三个，轮着给所有人倒一个。 第一个人起头开始，跟着有酒量不错的人有样学样。 许是同学关系，许是有着共同回忆。 游戏刚开始就有些不受控制。 又一人拿着酒到了刘思远面前：“远哥，我知道你酒量不好。兄弟给你少倒点……” 酒杯再一次被不由分说拿走。 “知道他不能喝还给他倒，他这杯我替了！” 周婵脱口而出。 “婵姐，之前你是远哥女朋友，替酒没啥说的，现在替酒算咋回事。” 醉醺醺的无心之言，让一些尚清醒之人都有了些尴尬。 说话之人亦察觉失言，连打哈哈岔开话题补救。 周婵怔了怔，屏蔽了所有声音和吵闹，呆然看向对面坐着的男人。 他没什么变化，就是看上去有点倦，没了以前那份清傲意气。 自她进入包厢，他就全程像个看客，游离于热闹之外。 她心突然就有点疼，无数记忆因场景纷沓而来。 …… 十一点。 喝醉的趴在了桌上，没喝醉的还在进行最后的决斗，相约着下一个地点。 饭店里客人只剩下最后这一桌。 服务员添茶倒水之际，频繁的进入包厢。 想逐客下班，又不敢直言。 刘思远出门去洗了把脸，接听了个于薇打来的电话。 她应该是听出他喝酒了，语气不好的要来接他，反复索要着地址。 刘思远能感觉出她生气是关心他身体，又怎敢给她地址。 尽管跟周婵是巧合碰到，被她目睹的话，要如何解释的清楚。 被缠的没办法，索性推说手机没电，关掉了手机。 也在此时，饭局总算是结束了。 刘思远扶着把一位同学放到车里，叮嘱完代驾，回头看了眼原地站立着的周婵。 他至今不清楚周婵的酒量到底如何，有时一点就醉，有时感觉会醉她又不醉。今天她喝的有七八两白酒，看上去脸色都没多少异常。 刘思远走回她身边：“你车在哪，代驾过来了。” “我没开车。” 刘思远想说帮她叫个网约，担心不安全。 “我开车了，送你。” 周婵点点头，跟着刘思远到车前先坐在了驾驶舱，径直点火：“我没喝醉，能开。而且我这人越醉越清醒，全程车速不会超过四十迈。” 刘思远皱眉：“下来。” 周婵针锋相对：“你不上车我自己走了！” 刘思远直接拽住她胳膊将人扯下，无法抗衡的力量，让周婵惊呼着难以站稳。 她靠住车身保持平衡，直直注视了片刻，转身便走。 刘思远看着她背影，看着她虚浮接近踉跄的步伐。跟迎面而来的代驾道声歉，追了上去。 第191章 过往的过往 街头冷清，行人稀少。 刘思远跟出几步，眼神繁复的并肩赶上。 “你要去哪？” “回宿舍。” “走回宿舍么？” 周婵转过头，带着嘲讽：“跟你没关系……”一句话没完，汹涌的酒意翻腾。她迅速到路边，弯下腰，半晌没能直起。 几分钟后，颓力蹲在了地上。 刘思远将视线从她身上移开，看向深沉的夜空。 今天的都城格外奇怪，有着几颗少见的星星冒出了头。 他脑海中起伏着跟周婵相识相知的一幕一幕，情绪降到了冰点。 陆院对于男女关系管制的很严格。 恰恰因为严格，每一次约会，单独出行都记得格外深刻，如若烙印。 美食，游玩，电影，旅游。 无拘无束的放松，心血来潮后的契合。 有那么一段时间，全世界就仿佛只剩下他跟她。在山顶看日落日出，住山间最偏僻的民宿，净化着彼此心情和外间杂物。 这一切美好败给了现实。 她爱她的家庭，家人。 他也爱自己的家人。 她想让他为了她去妥协，为他编织着未来，去试图让他认为他的妥协有价值。 他不懂，不需要。 年轻也好，其它也罢。 当时的他恐惧被限制在某种条框中，无法接受别人不尊重他，不尊重他家人。 每个人都要懂得疼爱自己，这样才对得起疼爱自己的人。 被陆院开除后，他一眼可见的前途也见不到了，同时见不到的也有跟周婵的感情。 他浑浑噩噩沉浸在那次事件中，人堕落，心灵亦堕落。熬不住的时候，选择离开了都城，选择一种崭新的生活方式。 这段时间里，他认识了于薇，稀里糊涂走进了婚姻，稀里糊涂摆脱了陆院生涯留下的阴影，稀里糊涂走到了现在。 过去对他而言更像一场梦。 如今才真正身处现实。 刘思远蹲在了她身边，拍了拍她背部。触及到她，他声音不觉温和：“好点没。” 周婵抬起头，茫然被搀扶着慢慢站起。 “你为什么不给我个机会，为什么要那么早结婚……她比我好么？她有我对你好么……” 周婵停步搂住了刘思远脖子，久久没有放开。 刘思远感受着她整个人的重量，下意识抚了抚她头发。 “你到现在还不愿意承认，咱们不是一个世界的人。如果是现实中相亲，连一点认识的可能性都没有。离开陆院这个短暂平等的平台，一切都是遥不可及。” “而且被陆院开除之前。我从来没那么迫切想回宛城，想见我父亲一面，想去我妈坟前说几句话。我认为我活不久了，太累，不想再活着……真的，想不通为何会变成那样，为什么只有自己是被命运锁定的。最好的童年，全是痛苦无助。努力考上的学校，因为一件跟我无关的事情要开除我。喜欢的人，无论如何没办法走到一起……” “我拼命想调节好心态，一次次被自暴自弃所击溃。只有借助药物，才能有片刻平静。” “回到宛城的第一时间，我去了我爸学校，看到他正教育孩子的一幕。他一直挺高大的，背影却已经变得单薄弯曲，从暴躁随性变得有耐心，温和……他年轻的时候从没努力过，五十几岁反而开始在努力，改变。那些孩子一个个也没那么怕他，还敢在上课的时候跟他开玩笑，犟嘴。” “我又去看了我妈，她照片里还是笑的那么亲切，我跟她说了几个小时的话，把堆在心里的一切都说了出来……当晚跟我爸喝了几杯，我以为他会怪我没出息，上个学都能被开除。他没有，一直在宽慰我。张罗着要帮我相亲，安排着我以后要做的事……” “我发现自己并没了解过他，误会了他。他不强求过我将来要成为什么样子的人，他特别容易接受自个孩子平平无奇。往后的几天，他接着上班，我在家读读书，帮他收拾收拾家务。闲了跟他一块去认识认识他各种老朋友，吃吃喝喝。” “回宛城一周左右，我因为相亲跟于薇走到了一起。我俩认识好多年了，重逢先就挺开心。断续接触着，相处着。她应该不急着结婚，我挺着急。因为我发现跟她在一块很快乐，会忽略烦恼，会滋生出很强的占有欲……想先把人绑起来，再培养感情。” “严格来说，我属于骗婚，骗她走进了婚姻。所以我跟她在一起并不是你想的那样，为了报复你，退而求其次的找个人取代你。她就是她，是我千方百计努力想要的人。” 周婵涩笑：“那咱们之间的感情是摆设么？你竟然能忘那么快！” “当然不是摆设，是负担，跟你在一起我大部分时间都会有负担。而且那会我没有能力再去顾虑你怎么想，我自身快崩溃了。想自私一些，过我希望过的生活，想随心所欲。” “我做到了，陆院如今在我眼里就只是一段回忆，无波无澜的回忆。不骗你，我如今目标挺清晰的。把媳妇哄好，照顾好。赚的钱够用，至少够家庭事项上用。浪漫潇洒个几年，再商量着要个孩子……婵儿，生活是往后走的，不管之前经历了什么，过去就是过去。已经十二点，你酒也该醒的差不多。我先送你回去，我自个也得赶紧回去，她不止一次打电话催我……” 街头有风，吹走了周婵的昏昏沉沉。 她松开他，看着他脸庞上棱角分明的笑容。 恍惚间有不甘，有欣慰，也有无法言明的挫败。 她刚注意到，他尽管看上去病恹恹的，眼里却有光彩。不是她记忆中那短时间，忧郁到笑着也会让人感觉不快乐，脆弱的像随时能被风吹走。 周婵平静了些，酒意散去了些，主动回身去车上。 刘思远重新叫回了代驾，问清楚地点，陪她一块坐在了后排。 各自沉默片刻，周婵将头转向了窗外：“我能不能见她一面，有点好奇她是个什么人。” 刘思远直接摇头：“你们俩还是别见了。” “为什么！” “没有为什么，只有没必要。” “你担心我俩冲突。” “我担心我往后的日子好不好过。” 周婵冷淡：“我认为她跟我一样，会想见见我。这事你别管了，我单独约她，我有办法联系她。” 刘思远无声，低头将手机开机。 第192章 恶作剧 感觉并未关机多久，但微信上的未接通话，手机上的未接电话足有十好几个。 刘思远几乎能想到于薇气急败坏的样子，暗自头疼。 今晚恐怕是个不眠夜。 周婵斜了下视线：“看来她对你并没多少信任。” 刘思远关掉屏幕：“这跟信任无关。” 周婵嗤笑：“不回个消息告诉她你跟谁在一块么？” 刘思远不接茬，顺口绕开了话题：“谈恋爱没。” “当然，从跟你分手，已经换过五六任男友，每一个都比你好很多。” “这样啊，那你是不是每次喝醉，都会把前男友电话全打一遍。你得改改这坏习惯，不然将来嫁人后，你老公得多难过……”仟仟尛哾 话没说完，腿部剧痛。 刘思远迅速把她手给拿开，揉了揉大腿：“玩笑都开不起了，下死手。话说，你这短短一两年真谈了五六个？” “我谈五六十个，你以为我跟你一样渣，对一段感情说抛就能抛开。真替你现在的老婆难过，碰到你这种冷血的另一半，我现在的下场就是将来她的下场！” “我冷血？” 周婵点头：“不但冷血，还是个感情骗子。你给女性营造出一种她是你全部的美好，再亲手去撕开它。这是你最擅长的，我严重怀疑你跟每个女人相处都会是这样。” 刘思远翻了下眼皮。 周婵继续道：“恋爱期间我对你多好还记着不？凡是看到任何东西，只要是觉得适合你，你会喜欢，我毫不犹豫会帮你买下来。第一次给人做饭，那个人是你。第一次帮异性洗衣服，那个人是你。第一次跟父母大吵大闹，也因为你……” “实际上咱俩婚后住在哪对我来说根本不是问题，你想回宛城，我可以申请调到宛城去工作。你想住都城，你出钱或者我出钱买房无所谓……” 刘思远打断：“是态度，我没给你相应的态度。” “对，哪怕我不想承认也要强迫自己相信事实，你没爱过。” 刘思远笑：“说话漂亮这点你倒是一如既往。什么叫态度，你想要我什么样子的态度？实在讲不出道理的时候可以不讲，别拿这种模棱两可的字眼来歪曲。” “还有，你对我好，我对你难道不好！夜里爬个山你脚崴了，两千多米的海拔，我一个台阶一个台阶的全程背着你，腿抖的迈不出去，不舍你多走半步。说是徒步野游，哪次你不是长在我身上。我是真徒步了，你丫脚就没咋沾过土……菜就算了，偏偏喜欢各种刺激冒险的项目。知道我那会多烦你不，每次跟你一块出门，比照顾个三岁娃娃都麻烦。” “你是帮我做过饭，烧个红烧肉，差点弄成纯粹的碳元素，还非让我评价你做的咋样？心里没点数么，真好吃你怎么不吃……吃的我夜里肚子疼半宿。炒个西红柿，能升华成番茄酱，每次还乐此不疲的做，嫌弃外面不卫生。该说不说，你做的是真卫生。但无论多难吃，我心疼你劳动成果，咬着牙吃。” 周婵带着酒意的双眼定定凝视。 刘思远对视着道：“你不是要扯旧账嘛，咱接着扯。你父母我不评价了，你的那个哥哥周玄霆。见面张口闭口不是要断我腿就是要断我手，暗地里下绊子，拿我家人威胁我……他也就是你哥，看你面子上我一字不吭……周婵，咱谈个恋爱，至于让我刀山走火海游不！” “我真不稀罕你家那点权势。感情就是感情，不必牵扯那么多外因……我若是你父母认为的那种人，找你干啥，都城比你家厉害的人多了去！！” 周婵讽道：“人家也得能看得上你！” “这倒是的，毕竟像你这么眼瞎的人没几个。” 周婵拳头握了握：“你想吵架？” “不吵，聊天嘛，当然聊的越开越好。你要是聊不起，我现在闭嘴。” 周婵怒意一瞬翻腾，转而平平静静：“你开朗了不少，看来真是碰到对的人了……你现在还无所事事嘛，用不用我帮你把学籍恢复下。努力那么多年，命都差点丢过几次，对你不公平。” “没有什么不公平的，有的人已经永远长眠异乡，连公平都没机会谈。” 周婵点了支烟：“不思进取！听说弄了家小球厅，还有往网红路上越走越远的趋势……刘思远，你这叫自甘堕落。明明一身本事，可以专攻术业，却要去抢许多普通人的饭碗。” “我老婆都不嫌弃我，轮不着你嫌弃。” “你说话越来越欠揍了！” 刘思远撑了撑有些晕乎乎的脑袋：“你又不是第一天认识我。” “我后悔认识你。” 刘思远瞟了一眼被烟雾笼罩着的女人：“什么时候学会抽烟的。” “一直都会，没在你面前抽过而已。要不要来一支？” 刘思远从她递来的烟盒中拿出一根，在手间转了转：“前面就到陆院了，车子能进去不？” “可以，不过不用进去，送我到门口就成。” 刘思远指挥着偷听一路的代驾将车停好，抬头看了眼巍峨亮堂的学校大门，先从车上走了下来，楞楞站了片刻。 周婵跟他并肩：“想不想再进去走走。” “太晚，不去了。再说万一被人看到，明儿就得流言蜚语四起，耽误你找男朋友。” 正要告辞，手机再度响了起来。 寂静空旷的夜，刘思远本能激灵。 周婵似笑不笑：“你竟然有怕老婆的潜质。” 刘思远不理，转身走出几步后点了接通。 听着另一端有些激动愤怒，语速加快的声音，他压低声音连解释了几句。正要上车示意代驾开车，身后不远处软软糯糯的称呼传了过来。 “远远，谁打的电话呀。” 这称呼来的突然，突然到刘思远都忘了挂断，也突然到让他身体发麻。 转头，周婵已是进了陆院，留给他一个格外潇洒的背影。 刘思远深呼吸：“朋友恶作剧，我一会到家……”话没说全，再没机会往下说，于薇直接把电话挂掉了。 第193章 默默成河 回到秦家，刘思远小心翼翼进了卧室。 灯光没亮，有月光从窗外透入，模糊能见到床上玲珑的身影。 他也不清楚于薇睡着了没。 洗澡洗漱完准备躺床上之时，于薇突兀至极坐了起来，无声注视。 距离过近，刘思远已能看到她那张俏丽至极的小脸上没有丝毫表情。抱着被子，散落着头发…… “还没睡啊。” 刘思远发虚，温柔说了一句。 于薇抽了抽鼻头。 哪怕他刚洗过澡，她还是嗅到了一丝淡淡的酒味。 “从六点吃到凌晨？” “好久没见的同学，多聊了会。” “为什么打不通你电话？” “没电关机了。” “几个人吃的，男的女的？” “六男一女。” “那女的是不是叫周婵？你跟我说同学聚会，实际上是跟她聚会去了！” “听我慢慢跟你说，你让我先上去。” 刘思远试探抱了抱，见她不反抗，搂着钻进了被窝。 煎熬漫长的饭局，他真是想她了。 于薇由着他非礼，无动于衷：“你什么时候能成熟点，不再用关机这么幼稚的手段。有事你可以直接跟我说，不方便接电话或者语音邀请也可以说。谁都有朋友，一块吃顿饭喝点酒不是大事，我理解。你干嘛非要给我多想的机会……” “另外你这身体能喝酒不？不要命了。” 刘思远摩挲着她头发：“就陪了一点。” “一点都不行！” “知道了，下次绝不再喝。” 于薇撇开头，躲避着亲吻：“你是不是跟周婵见面去了？” “没有……” “你如果不见她，不会把手机关机，不会是这种明显心里有鬼的德性。” 刘思远觉得绕不过去，斟酌着道：“她是看到我朋友发的圈半道去的，喝多了。我担心她一个女人路上不安全，把她给送了回去，全程都有代驾的，并不是只有我们俩……” 于薇疑惑：“为什么是你送她，而不是别人。你不觉得你很过分吗？见前女友，关机，凌晨的时候还在电话里亲亲我我，你想让我怎么替你找理由证明，你只是单纯的送她！” “我工作抛开，忍着秦阿姨对我的偏见陪你住在这，跟你一块来都城。你知道我现在有种啥感觉么？我感觉我是在帮你们俩创造相处条件和机会。” “你真误会了。” “这种情况谁不误会？好男人谁会让自个媳妇去误会自己？我够克制的，也相信你，相信我自己。可我控制不住，我一想到你们在一起说的话，做的事，吃了苍蝇一样膈应。” “你结婚了，你的距离感在哪？为何无论去哪个城市，身边总有一些碍眼的人。在省城，跟司徒静不清不楚。在宛城，找公主陪酒，跟王宛成夜成夜在一块。来了都城，你又能偶遇你前女友……一次，两次，三次。” “你有没有考虑过一个问题，我要是跟你一样在这些事情上处理的模模糊糊，咱俩的婚姻会走向哪里！思远，我嫁给了你，我就是这种小心眼小脾气的人，你能不能别让我在这种事情上辗转反侧，从负面中走不出来……” 刘思远愣了愣。 于薇顺势躲开，拉着被子躲到了床边：“睡，明天你回宛城，我回海城。” 眨眼安静的空气，静的让人不适应。 刘思远看着近在咫尺，又如冰块般散发着冷意的于薇：“要不你跟我一起回宛城看看，你也好久没回去了。” “你回宛城是工作，我回去干嘛！有这时间，我不如好好想想下一步该怎么办。网红你们不让我做，我自己总要另寻出路。” “是拆迁结束之前这段时间比较敏感，没其它意思。” 于薇闷声：“可你们让我认为自己是个罪人，再工作下去，所有过错都能归咎到我头上。你是我男人，我就算不做这个行业，也不能因此让你在秦家难做……不如借着这个机会，充实一下自身。暂时离开直播行业，去深造，去学习……” “你不要误会，我不是跟你闹脾气才故意说这些。我是认为自己不够优秀，不管我赚多少钱，在你身边的这个圈子里就是一低俗的网红。靠直播，靠脸，靠身材，靠讨好观众……而且跟你在一起，我怕被人认出来，怕别人那种很怪异的眼神。就算你不要求我暂停事业，我也会撑不下去太久，你能懂我意思不？” 刘思远道：“不懂。” 于薇定了定神：“那我直白一些，我不想被人看不起，尤其是被你身边的人看不起……思远，你难道没发现许多人对我很苛刻。从王宛到司徒静，从素未谋面的邱阿姨到周婵，她们或许会碍于你的脸面对我客客气气，仅此而已。甚至思瑶姐，她对我的好，不是因为我有多好，她是很智慧的看出来事成定局，迅速校正了看法。” 刘思远皱眉：“你想的是不是太奇怪了……” “奇怪么？是事实啊。你身边那么多优秀的异性，我这个并不优秀的反而跟你结了婚。或许，我只是你记忆里一个带给你错觉的影子，你喜欢的是那个每天跟你在一起乱跑的女孩，不一定是现在的我。” 刘思远听着她认真又深沉的话，头部像被空气撞了。 他无法理解她是如何脑补出这么多内容的，但听明白了她的意思。 她又动了出国深造的念头。 憋憋屈屈的话，听着理智，实则毫无理智。 八成眼泪默默又成河了。 刘思远张张嘴：“我是巧合碰到的周婵，我们之间如今顶多算是普通朋友，别无其它。我只喜欢你一个人，一天都离不开。赶紧给我睡觉，一个字都不想听你再说！过来睡！” 于薇不动，默默卷紧了被子。 刘思远冲动，连人带被子一块搂进了怀里。 于薇手臂被禁锢，想躲远点做不到。 抿着嘴唇，闭上了眼睛。 装死，无声反抗。 刘思远亲了几下，无论如何得不到回应。气的一点办法没有，下巴无意识蹭了蹭她头发：“你是随随便便就能把人给折磨死。要不你睡沙发去，别跟我挤一块。” 于薇闻言搂着被子起床。 刘思远麻木把人拽回：“我去睡沙发，我睡。” 第194章 相邀 眼见他去沙发，并且呼吸很快变得匀称，于薇却怎都睡不着，念头迭起。 与其说她介意刘思远跟周婵见面，不如说是种无力的排解。 最自信的外在，周婵比她也不差多少。事业，家庭，地位，自己更是望尘莫及。 突然复杂的心思，工作上的纠结。 她在刘思远回来之前一直在思考，冲动渐渐明朗。 出国是百利无害的事，服装设计这个领域也一直是兴趣和理想。 她不是第一次动这种念头，在宣明玉提及之前，她就有过这方面打算。只不过条件不允许，大多数时间陷在生活这个困境里挣扎。 现在钱上宽裕了些，还没有要孩子的打算，时间上自由许多…… 唯一不舍无非是刚刚还想掐死的男人。 看了一眼，于薇记起他好像没拿被子。 入秋的天气，夜晚还是挺凉的。 坐起身，迟疑几秒。 于薇装作去洗手间，路过沙发，将被子顺手丢在刘思远身上。走出去几步，听到他像在说话。qqxδnew 梦话。 离的稍远，没听清楚。 于薇看他睡挺沉，好奇心起，凑近了些。 这次听清楚了。 他在叫自己名字。 什么薇姐我爱你，薇姐别离开我…… 她心还没来及化掉，颈部突然被勒住。失控惊叫，重重跌在了他身上。 于薇睁大了眼睛，瞬间心里那个气。 他装睡，一直在装睡，连做梦都是装的。 估计连睡沙发不拿被子都料定了她心软。 “刘思远，你……唔唔。” 一开口破防，唇齿失守。 于薇大脑顷刻混乱。 尝着他唇齿间淡淡的酒味儿，似也跟着醉了。 晃神间。 睡衣随之不翼而飞。 再一晃神儿，身上啥衣服都没了。 她想反抗，没劲，手掌蔓延着不轻不重在他背上掐了几下，进而彻底认命。 沉浸在其中，只剩无奈。 她算彻底栽了。 栽倒在他霸道编织好的温柔陷阱内。 …… 二十分钟，风渐渐停歇。 于薇一巴掌拍在了他背上，想气也想笑。 平时看着聪明理智的男人，尽做一些混事儿。 伤没痊愈，酒色全沾。 若非没劲儿了，还不知要胡闹多久。 揉了揉他带着汗渍的头发：“你可真能演啊……” 刘思远乏力软在了她身上，嘴唇贴着耳朵：“我是睡了，被你拿被子砸醒的。一感动，就敢动了……” “你认为我还会不会再信你一个字儿。” 刘思远低声：“今晚的事翻篇好不……我发誓，除了我薇姐，婚后我从没惦记过别的女人。宝贝，亲我一下……” “不亲。” “不亲不准睡。” 于薇佯作躲闪，勉勉强强印在了他嘴唇上：“你下来，沉死了。” “再亲一下。” “得寸进尺啊你。” “不亲我没安全感，不踏实，你至少亲的有点诚意。” 于薇捧住了他脸庞，连续亲了一分多钟。 “够有诚意了！” “嗯，回床上睡去。” 于薇多大火气被他这么一哄，忘的一干二净。 撒娇。 他会撒娇！！ 这么一个外表俊秀，实则特有男子气概的男人撒娇。别人扛不扛得住她不清楚，她扛不住。 躺回床上。 于薇枕着他胸膛，无聊数着心跳。 “我以为你真梦到我了，原来是个大骗子。心眼多，越来越坏。” 刘思远莞尔揽了揽，将人贴的更近：“乖，睡，累了。” “你还知道累呀，活该。对了，你明天真要回宛城嘛。” “对，老爷子把钱都给我了。早点把拆迁的事解决好，少一桩心病。” “会不会很麻烦。” “应该不会，对方就是要钱，方式用对就行。” “那你一走我在这也没意思……” “真不准备回宛城？” “我回去你又没时间陪我。老公，那个设计学院的名额特别难弄，是无数人梦寐以求的殿堂，我……” 刘思远拦住她继续往下说：“没得商量。” “为什么？” “不放心你一个人去国外。你要真想把设计这专业往深处学，我可以在都城给你找找关系，把你安排进我姐母校去。青大设计这方面，国内同样是首屈一指的。” “不一样好不好。现在交通多方便，就算是国外，也可以经常回国。再则我又不到处乱跑，安全绝对不会有问题……如果我不去，不抓住这个机会，不知要遗憾多久。” 刘思远只是拒绝：“不准去就是不准去。” 于薇赌气：“你不讲理。” “这不是讲不讲理的事，就是不想你去那么远的地方。我跟周婵……” 于薇竖起耳朵：“你跟她怎么了？” “我们俩就是因为我长期在国外，难得见上一面，感情才慢慢变质。”他不再避讳：“距离是感情上最可怕的杀手，不管多轰轰烈烈，总会有各种不确定因素跳出来。” “我不认为是这样，感情到一定程度，距离反而会让它产生质的变化。距离成为了主因，只能证明感情没到某种程度。” “你这是理想化的看法。” “我本身就是个理想化的人。” 刘思远抚了抚她肩膀：“我不可能同意你出国，你再跟我商量一百遍我还是这种态度。” 于薇抬头看了他一会：“你有时候固执的可烦人了，自己老婆想上进你都不支持。” 刘思远打了个哈欠，不想再继续纠缠这个问题。亲了亲她额头，翻身拥住了她软软的身体：“不说了，困的睁不开眼睛。” 于薇应着，止住了继续说话。 不知不觉间，被他呼吸牵动着，随之沉沉入眠。 他做梦是假的，她是真的做梦了。 梦到自己一年内完成了双硕课程，梦到自己的服装品牌一跃成为国内时装届的标杆企业，梦到刘思远当了她助理，言听计从…… 格外真实的成就感，被窗口透进来的阳光所驱散。 于薇见身边无人，房间也没人，迷糊拿起了手机拨号。得知他送萌萌上课去了，于薇靠在床头无聊刷了刷短视频。 登录的是私人账号，发现后台多了一条消息，约她吃中饭的消息。 周婵，发送消息的这个id于薇一直怀疑是周婵的另一个号。 于薇看着对话框，确定了下她身份：“给地点！” 第195章 波澜将动 刘思远陪着萌萌到了学校。 他本来准备订上午的高铁票，结果萌萌一听说他要走，无论如何都不肯再去上学，哭闹不止。 见不得她这样，刘思远心一软，便答应跟她一块参加完家长会再回宛城。 小学生的家长会，每个月基本有两次。 说开会，实际上相当于独立班级的小型体育课。主要是互动，运动，完了给孩子提前放个学，放两天假。 校园内。 萌萌脚步都变得很轻快，扯着刘思远手指，神采飞扬。精心编制的两条小辫辫，上下蹦跳。 碰到同学，介绍刘思远给他们认识。碰到老师，熟悉的同学家长，也会一路小跑的到近前去介绍，仿佛想让所有人知道她有个舅舅。 她年龄不大，认识的人着实不少，俨然是个小明星。 到班里，刘思远随她坐在了课桌旁的凳子上。 忽略着一些家长频频注视，边陪着萌萌做手工，边听着她跟后排一个脸蛋圆圆的小女孩聊天。 女孩是萌萌经常提起的沫沫，看着同样挺开朗。叽叽喳喳的聊天中，涉及到了许多刘思远的知识盲区。 刘思远正听的啼笑皆非，手机微信震了下。 低头看了一眼，是司徒静发来的一张图片，宛城他那家球房的图片。 淡季，从图片上看球房生意并没收到多大影响。 生意好坏，刘思远从每月的对账单上一清二楚，他有些奇怪司徒静怎么会在这节骨眼回宛城的。 不是跟警方达成共识，同意暂时呆在省城么。 揉了揉萌萌头发，刘思远看老师还没进来，拿手机拨号暂时走了出去。 电话接通，球房那边清脆的击球声清晰可闻。 “静姐，沈行军有消息了吗？” “没，我回来是有点工作要处理。” “注意安全，警方那么大的侦破力度，毒贩老巢都快被端了，唯独迟迟找不到沈行军的踪迹……而且对方最后的线索断在宛城，人极有可能还在。” 司徒静玩笑：“你是真关心我，还是仅仅口头上在关心？” 刘思远停顿：“我下午准备返程，差不多傍晚六点左右到。静姐如果有时间，我请你吃顿饭。” “拆迁的事。” “你怎么知道？” 司徒静道：“新闻闹这么大，不想知道也都知道了，这事蛮棘手，又很敏感。不能和平的话，市里面估计不敢轻举妄动。秦氏那么大一企业，如果可以用钱解决，其实是最简单的解决方式。” “嗯，需要先谈谈，探探对方口风。” “用不用我帮你找个靠谱些的中间人？” 刘思远懂她意思，却并不愿轻易欠人情。斟酌着道：“等需要帮忙的时候再麻烦静姐。我这会有点事，先不说了。” 司徒静应道：“那晚一会到宛城发位置给我，去接你。” …… 家长会大约开了两个多小时，快到中午。 刘思远带萌萌在附近吃完饭，回家之时才发现于薇没在，微信回复说是跟朋友吃饭去了。仟仟尛哾 朋友？ 她在这人生地不熟的，哪来的朋友？ 想不通，刘思远也没多想。 把萌萌哄去午睡后，在客厅沙发上查询完高铁信息，随手又打字过去：“我订了两点的高铁票，你两点之前能回来不？” 消息过去几分钟后，等来了于薇敷衍模棱的回复。 三个字，差不多。 刘思远都能从字里看出她不耐烦，像嫌弃他事多耽误她吃饭了。 开门声响。 是出去买东西的刘思瑶从外赶了回来，手里大包小包，有衣服，香烟，各种当地特产。 刘思远起身接过来放在桌上：“不是跟你说了少买点，太多路上麻烦死了。” 刘思瑶笑着回卧室拿了个行李箱，把东西往里整齐摆放着道：“给爸买的，我平时工作忙，抽不出多少时间回去看他……你别忘劝劝他，到了该花钱享受的年龄，工作就别做了。” “这些话你还是留着电话里自己跟他沟通，不过我估计他听不进去。你知道年龄大些的人最怕啥嘛？怕孤独。他这么多年一个人生活，除了那帮老哥们只剩下工作。” 刘思瑶叹了口气：“咱妈刚去世那几年，不想让他再婚，蛮自私的想法。这几年想过劝他找个伴，总还是有些别扭……” 刘思远道：“顺其自然就成，他都五十几了。对人生，对生活，对很多事只会比咱俩想的更透。我觉得啊，把自身照顾好，就是对长辈最大的孝心。” 刘思瑶白了一眼：“说起来头头是道，你把自己照顾好了吗？你听他哭过没？见他求过人没？你在国外失踪那阵子，他跟我打电话说总做一些不好的梦……他不喜欢麻烦别人，包括麻烦我。那次给我联系是凌晨三点，旁敲侧击的问我是不是有事瞒着他，那一刻我才意识到他老了，胆小的要命……” 刘思远打断：“我就不爱听你总说这些，没几个父母不关心在意自个的孩子。他能做多少，为我愿意做多少我都知道。” “我也不喜欢你明明什么都懂，做的事情总跟说的完全相反。你明知妈去世后，你的命比他的命还重要，非一门心思的出国留学。要不是你姐夫真找关系打听到许多事，我到现在都还被你蒙在鼓里，以为你就是单纯去镀个金好方便未来职业分配……” 刘思远投降：“你把那烟拿出去几条，带不了那么多。” 刘思瑶打住话题，往楼上看了一眼：“于薇不跟你一块回宛城啊？” “她不回，要回海城处理点工作。” 刘思瑶走过去，抬手理了理刘思远有些褶皱的上衣：“等忙完拆迁的事，你手头事儿能放的先放一放，多陪陪人家，最好计划一下，把要孩子的事提上日程。看得出，她挺在意你……新闻的事让她不必多虑，一家人，以后有的是时间补偿她。” 刘思远点头：“她没那么拎不清。” 提到于薇，刘思远掏出手机又看了看。 快一点了，也不知她那顿饭还要吃多久。 第196章 针锋 于薇没心情回复刘思远，从见到周婵的那一刻起，就不再想搭理他。 她其实不知为何要赴约。 大约是周婵敢邀请，她就不假思索的来了。 咖啡厅环境宜人，绿色环绕。一排排的书架摆放整齐，淡不可闻的轻缓音乐偶尔回荡。 这里人不算少，却很安静。 交流声轻微，唰唰的翻书声很有节奏。 于薇再一次看向对面刚坐下不久的女人，不，应该说是女孩。穿着上看似很休闲，不过于薇是做服装设计行业的，一眼就看出来她身上那件淡色单薄的开衫价格都在两万多…… 身高跟自己相仿，皮肤不是特别耀眼的白，但白的很素净。五官立体，长得跟电视上某个女明星很相似，比对方轮廓又似更精致一些。 于薇提前见到过周婵照片，跟此刻完全不是一种感觉。 出众的外形气质，优越的家庭条件，以及传奇般的履历职业。 于薇敌意冷不丁少了许多。 她怎么看上自己家那位不思进取的人…… 目光交汇。 周婵亦是有些惊讶对方的外形，也是瞬间想通了刘思远因何结婚。 他喜欢这一类的女人。 头发黑长直，肌肤白如玉，相貌的攻击性不分男女……话说，应该是男人都喜欢有这种外在条件的女人。 叫来服务生，周婵点了杯科纳，瞟了眼于薇身边放着的一本书。 “你是学服装设计的？” 冷冷清清的声音，这是两人见面后周婵跟于薇说的第一句话。 于薇端起面前的咖啡抿了一口，苦涩的味道在舌尖爆开。 “对，宛城大学。” “不错，好像是所211院校。我一直以为只有一些专科学校才会开设这种专业。” 宛城大学是宛城最好的学校，于薇努力不知多久才考上的，并引以为豪了许久。听周婵这么不经意的一聊，她只觉受到了攻击。 因为周婵上的是陆院，某些专业分数线超越青大的陆院。专业刘思远无意提过，是心哲相关，目前在陆院留校任助教。 宛城大学虽不错，跟陆院比起来则是天壤之别。 于薇调节着失衡的心态：“你找我来应该不是对服装设计有疑惑，如果有，我可以尽量试着解答。” 周婵轻笑：“你有点敏感，我实际上只是出于礼貌随便询问一句两句，给两个陌生人找点能拉近距离的话题，你认为我在讽刺你？” “职业角度分析的话，这种心态大多是由自卑多疑所导致，严重缺乏安全感。我猜一猜，你家庭情况跟普通人会有区别，你的父亲或母亲，或者双方都有稍许不称职……不好意思，职业病犯了。” 于薇桌下的手指绞了绞：“我理解，你把这当成了教室。这儿环境是跟教室有些相似，不过我不是你学生，只是有一面之缘的路人。”她陪着笑笑：“所以我尽管想对你穿着进行评价，并没有。” 很从容的交流，又有着无形的氛围在流动。 周婵不想这么早聊僵，打量着于薇平淡无常的俏脸，转开话题：“你俩认识多久了？” “从小就认识。” “我指的是成年之后。” “那时间不算久。” “就是说，你们真是通过相亲，然后结的婚。在之前并没有联系过……” “你怀疑他在跟你恋爱期间，就已经跟我暧昧不清？” “对，不然跟逻辑有冲突。” “感情没有逻辑，有的人见一面像认识十年，有的认识十年像只见过一面。” 周婵莞尔：“你身上像装了铠甲，把自个包裹的严严实实，总会下意识进行防御。” 于薇平和对视着：“我认为站在上帝视角去评价别人，总是轻而易举。如果我也跟你站在相同的视角，同样会认为你这人也严重缺乏安全感。” 周婵这次真笑了：“愿听高论。” “你注册小号监视我生活，有针对性的浏览某些特定视频，证明你没放下。你确认我跟刘思远正式相识的时间，证明你疑心病很重。你在跟我谈逻辑，你本身的逻辑都不够严谨。” 周婵缓缓道：“有道理，但你确定要跟我讨论一些你完全未知的领域么？”看她不言，周婵继续：“我是没放下他，毕竟生于世俗，悔于世俗。至于疑心病，每个人应该都有。但相隔两地，我们会因为柴米油盐，三观职业等问题发生冲突，从不会因为第三者而面红耳赤。我询问他认识你是不是在我们交往期间，是因为我不认为一段感情可以短时间达到某种高度。你介意，难道恰恰不是有这方面的怀疑么？” “于薇，你自己问问自己，今天为何会过来？这是完全没有意义的一次交集。我为何请你过来，目的倒是很清晰，我要确认下我曾经有没有看错过人，解除一下内心的疑惑。” “不管怎么说，你还算诚实和仁义。没刘思远的话，或许有机会交集还能成为朋友……很多时候特质特别明显的人，优缺点都特明显，咱俩严格意义上来说属于一类人。” 于薇又喝了口咖啡。 她很羡慕周婵时刻从容的态度。 那是一种学不来的自信和洒脱，宛如天生具备。 似乎有在抬杠。于薇不知她有没有动怒，自己刚刚很多时候是有愤怒的。 努力的平静下来，努力的不想谈一些不该谈的问题，于薇终究还是没能忍住：“你们大一就交往了吗？” 周婵回忆：“对，一次男女拉练活动，他第一次出现在我视线。跑步不是他擅长的领域，那天他跑了全校第二，跑到被全校人目睹着送进了急诊。差点成为陆院历史上第一个跑死的人……” “那种坚韧坚持很吸引我，当然了，主要长相是我的理想型。太奇怪了，那么优秀的人，竟然连外在都同样的优秀。后来偶遇过两次，彼此聚餐碰到过两次。喝点酒开玩笑说追我，我开玩笑的说同意，就自然而然开始交往。” “我当时才十九岁，虚荣心很重。不是物质上的虚荣，就是他当我男朋友，我在朋友面前说话都会很有底气……起初是这种心态，逐渐习惯性的离不开……他出国那会是我最痛苦矛盾的一段时间。替他未来着想，就没法替自己着想，太矛盾了。” 察觉于薇听的不适，周婵适当中止：“其实你不必要敌视我，我这人的性格不可能去做第三者，当然也接受不了自己成为第三者。我喜欢他，喜欢的是过去那份感觉，是过去那个心里只有我的刘思远，不是现在这个已经结婚的有妇之夫。” 于薇勉强笑了笑：“我没敌视你，我敌视的是所有不礼貌闯进我生活的所有人。首先是你的行为，才让我产生误会。” 周婵反驳：“我记得是你先建立小号找到我的微博下方，然后我才无可避免的对你产生好奇。接着你跟某个大网红成天在一块，该死的智能推送，让我被动的每次一打开手机就是你直播的画面录屏。” “现在我基本确定刘思远在意你的程度远远超过我，他是个挺拗，挺孤傲的人。能接受自己老婆衣着性感的出现在公众面前，超出了我所能理解的范畴。” 于薇柳眉蹙起：“你确实挺俗。” 周婵唇角抿出几分薄笑：“是你个人的认知太俗。” 第197章 心结 聊天氛围急转直下，只于薇再无心思去争辩。 有权有钱人的世界里，自己职业本身就是值得诟病的地方。 无论她怎样说服自己，她就是靠着直播在赚钱。靠着出众的样貌，外在去获取利益。有时还被一些刻意吹捧的声音迷惑到虚荣心暴涨，自信无妄滋生。 可即便是事实，该被人当面揭开吗？ 如果可以选，谁不想生下来就锦衣玉食。 于薇抬了下眼神：“你的言行举止不像故意，无意又总会带出一种高高在上感。” 周婵稍愣：“有嘛。” “看来我不是第一个这么评价你的。” 于薇拿过了外套：“思远下午两点要回宛城，我得赶回去送他去高铁站了。”她走出几步，停下转头：“咱俩还远远谈不上熟悉，你如果看不惯我这个人或者我的职业，忍一忍。因为你的看法，半点影响不到我。” 周婵悠然坐着：“你已经受到了影响。” 于薇不再废话，离开咖啡厅后呆呆坐进了车里。 说不出来有哪难受，就是挺难受的。情绪就像骤来的雨，急躁下个不停。 一点半，再不回去刘思远说不定已坐上高铁。 她深呼吸，点火开车。 想找人说说话，发现自己其实没有真正的朋友，知己。 有个同学康佳琪，她当她是亲姐妹。对方为了钱，为了讨好男人，不惜挖坑想毁掉她一生。 有个生意上走的比较近的客户。 要当作朋友的时候才发现她对每个人态度都是相同的，自己在她身边没有任何特殊。 高中，大学，工作。 期间倒也认识些形形色色的人，没有几个能让她感觉真诚……或多或少的目的性，她能看出来，感觉的到。 车子开出不到一公里，堵在了原地。 回去是不可能来及回去了。 她随意在微信上回信让刘思远不用等她，转而拨了个号。 “明玉，直播的事我得暂停一段时间……陈泽那边不知道好不好解释。” 宣明玉是在睡梦中被吵醒。 她是个典型的夜猫子，昼夜颠倒。迷糊着，回过神来：“违约不违约没啥关系，可一停掉直播，你去做什么？你的那家公司百分之九十以上的收入，都跟你个人知名度息息相关。” “不过我早看出来了，你家刘思远清高，不喜欢你从事这行。你个人镜头前也不能完全放开，经常无妄招惹些键盘侠……我建议你出去深造就是因为这些。姐，不管你信不信，我真的特别懂你……” 于薇触动：“你干嘛对我这么好。” 宣明玉撇嘴：“我就你这一个姐姐，对你好是应该的啊。你咋怪怪的，不是跟刘思远又吵架了。” “没吵，我刚见完他前女友，心情不佳。” 宣明玉清醒：“快给我说说啥情况。” “哪有情况，就是简单坐坐，简单聊聊。换成我是刘思远，碰到这种女性，估计不会舍得放手……”qqxδnew 宣明玉好奇：“他跟前女友牵牵扯扯了？” “没有。” “那他表现上还爱着前女友？” “也没有。” “这没有，那也没有。我看你是有毛病，才会跟她见面。姐，你思想别太奇怪好不，有时挺影响身边的人。” “我还以为刘思远出轨了，你这么大反应……结果是你偷着见人前女友，有迁怒于人的倾向。” “跟你说啊，我虽然认识小刘同志时间短，但他真的不错。你得相信我从小见惯各种人培养出的眼光，作一次没事，两次没事，十次一百次多好的脾气都受不了。” 于薇疑惑：“我很作吗？” “性格别扭，喜欢伤人一千，自损八百。之前你谈到刘思远的一些事，我既跟你同仇敌忾，又有些妒忌你对他全心全意……接触后，看到你俩相处的状态，真正接触才知我是被你影响，一切都是臆想。你俩吵架干仗，我成了炮灰，两头不讨好。” 于薇被她逗的心思缓了些：“他坚决不同意我出国深造，我个人又想去，怎么办？” “他坚决不让你去，就别去呗。” “我理解不了他想法。” 宣明玉道：“我理解，他舍不得，你不也是一样。你真想去的话，就不用在这优柔寡断了。” 于薇苦笑：“他自己不赚钱，又不喜欢我做这个，做那个……” “你这就有点强迫症了，他是不赚钱嘛，他用不着赚钱好不好。他姐夫是秦文龙，外公那边的资源取之不尽，关键还就他一个外孙。再说我没看出来他有你说的那么霸道，你说他不让你做网红，你不是也签约啦。” “人家是单独的个体，有自个的想法，性格。有分歧，你完全可以权衡轻重，是感情重要，还是别的更重要。总不能你说什么就是什么，还不允许别人有半点反对。” 于薇愕然：“你到底跟谁亲，总在这替他说话。” “当然跟你亲，我认识他才几天。因为跟你亲，因为看出来你离开他如饮砒霜，不得不想方设法帮他说话。我真实的想法，多优秀的男人也就那么着，不值当爱的没有理智分寸。草木皆兵的，处处怀疑，胡思乱想，没了自我。” “你这性格碰到的幸好是刘思远，他人看着多少不缺情义。换个心思深沉点的，如你那个前男友叫什么河的，准保被骗的渣都不剩下……” “所以我跟刘思远结婚了，没跟他结。你把我想的太蠢了！” 缓缓挪动着车子，于薇随之道：“他估计快坐上高铁回宛城了，我一个人在这也没意思。一会订个票，你别忘去站点接我一下。” 宣明玉答应：“那我顺便叫上陈泽，一起谈谈你暂停直播的事。” 于薇顾虑：“他万一不同意怎么办。” 宣明玉信誓旦旦：“他不敢不同意，这你不用管，只管跟他把话说清楚就行。” 第198章 骤来的风 刘思远大约一点四十分左右，实在没时间再等于薇，跟刘思瑶一起先去了高铁站。 对姐姐摆了摆手，他推着行李，随人潮依次入站。 商务舱，相对安静。 高铁缓缓运行的开出站台，窗外豁然开朗。 来这本是准备多呆些时日，带于薇好好领略领略这个处处是历史氛围的城市。感受国旗冉冉升起的肃穆，品味别具风味的美食…… 却是来匆匆，去亦匆匆。 偏头定目在沿途流逝的风景上，几分钟后，刘思远把手机拿了出来。 之上于薇给她发的最后一条消息是告知他堵车，他没回，她没再发。 刘思远翻了翻两人的聊天记录，手指跳动：“我坐上高铁了。” 叮的一声，语音进入聊天界面。点开，是于薇轻灵寻常的交代。 大意是让他抽空去她公司看看，帮忙照料下，然后别忘了给长辈带礼物。 刘思远疑惑：“如果不需要直播的话，你留在海城也没啥事？” “就因为不打算直播，才需要跟老板好好谈谈。如果可以，我想借着这次机会解约。” 刘思远塞上耳机，拨号过去。 “我意思不是让你解约。” 于薇刚到秦家小区入口，将车子没熄火暂停在路边。闻声灵透无暇的脸上不约出现几分自嘲：“你从开始就不支持我做网红，现在我说要解约，你难道不该很高兴？思远，咱别假惺惺的好不。” 她口气不对，刘思远听出来了。沉默了片刻：“昨晚还好好的，怎么了。” “没怎么，我就很正常的跟你在沟通事情。你说让我休息一阵子，我不但同意，还准备解约，态度不够诚恳么！” 刘思远眉头锁了锁：“你中午跟谁在一块吃饭？” “跟谁都没吃饭，倒是一起喝了杯咖啡。这样，你猜一猜请我喝咖啡的人是谁。给你点提示，首先她是个女人，并且在陆院工作。” 刘思远一时受不了她阴阳怪气，胸腔微微起伏。 突如其来的烦躁滋生，让他半天没说话。 于薇笑道：“你老情人非要请客，我看她态度比较诚恳，只好赴约。也没扯到啥重要的事，她就鄙视了下我职业，顺便秀了秀之前跟你同居在一起的甜蜜。” “你在说什么？” “开个玩笑嘛。” 刘思远视线重新转向窗外。 于薇因为周婵，不是第一次找他麻烦。每一次这个名字出现，都会在两人之间反复造成麻烦。 他哄着，被她个人想法影响着，并内疚着。 可过去就是过去了啊，并且在他这是完全放下的过去。 他心里只有于薇，爱之不及，理解不了她干嘛总要拿一个外人跟自己来回拉扯。 于薇能感知到他在抵触，忍住了继续挖苦，缓了缓：“可以解约的话，我真的准备解约，不是开玩笑。晚上到海城跟陈泽聊过再和你细说。” 刘思远失笑：“你先签约，再无缘无故解约。当自己是三岁小孩，在玩过家家么？想签的时候说什么都不听，现在想解约我是不是也不用说什么了。” “于薇，这样不合适，你兜兜转转一圈的用意何在？” “我赚到钱了，还清了债务，这就是我这段时间工作的意义。再说是我不想继续工作下去吗？我考虑的是你在秦家的处境！” “你别把小事放大，也不用说的这么冠冕堂皇。老爷子只是想让你在拆迁结束前不要再让有心人找到攻击秦氏的话题，我在处理这件事，可能一天，可能两天三天就能解决，然后你就能正常工作。我没让你解约，他更没有让你解约的意思。” “再说有合同在，解约要不要赔钱？要不要承担相应的责任？人家给了你相应的待遇和金钱，凭什么会轻易放你离开……” 于薇打断：“我说如果可以解约，那我就解约，没说一定要解约。” 刘思远长长呼气：“你看着办，挂了。” 于薇眼眶迅速发热。 她没想跟他这样去沟通，说着说着就成了这样。 …… 刘思远一样受到了聊天影响，脸色难以舒展。 他有时真不懂于薇到底在别扭什么。 他自己几乎没有主动找姐姐拿过钱，因为她，拿的心甘情愿。他脾气没那么暴躁，因为她，在宛城动手揍了一个又一个。他占有欲很强，连她穿衣稍稍性感都想让她换换，她要在很多的异性注视下直播，他仍然妥协。 在家里，在海城，在异地。 他担心她性格太情绪化，总会很小心翼翼的安抚着，尽量有错认，没错也认。 来都城是真想带她好好玩几天，团聚团聚。就因为偶遇周婵，他哄了她一晚上……消停了没几个小时，跟人见面去了。 见面干嘛？ 准备交朋友啊。 刘思远思考着，冷静着，慢慢合上了双眼。 高铁有节奏的声音断续，他呼吸声也渐渐均匀。直到察觉有人在轻拍自己胳膊，迅速醒来。 “帅哥，我看你好像有点眼熟诶。” 叫醒他的是个女孩，显是刚到站上车的乘客。 二十来岁的样子，打扮很是休闲时尚。戴着运动帽，瓜子脸小巧白皙。近距离，肌肤底子竟也是很好。 身高约一米六，大大的眼睛格外有神。 刘思远目光一扫而过，发现窗外天色都已经有些昏暗，估计是快到宛城了。 他愣了愣，待困倦劲儿过去才又看了眼女孩：“咱们应该没见过。” 丁婉月不太敢跟他对视，只觉这人眼睛明亮的格外引入。 她灵光一闪：“你是不是刘思远？” “你认识我。” 丁婉月激动：“我看过你直播，就那次你在宣明玉直播间露面，我第一次因为观看直播充了钱……你是宛城人对，我也在宛城工作……” 刘思远不知她热情何来，应付了几句。 丁婉月看出他有些冷淡，说着说着就不知该再说什么。 偷眼看去，他关注的也是外面频繁闪过的风景。天都快黑了，能看到啥…… 她略感沮丧，想要合影的话被憋在嗓间，不敢轻易去提。 第199章 一顿晚餐 六点半，高铁抵达了宛城东站。 刘思远得知司徒静已在出口位置等待，拎着行李箱，顺便戴上了口罩。 他不认为自己是多有名气的人。 但短短行程。 被人频繁注视，被身边的小姑娘打招呼，被偷偷录像。 正要出站，身后脚步声杂乱。 他下意识转头，就见邻座的女孩也推着行李箱朝他走来。 大大的箱子，小小的人。 刘思远看着她在自己近前站定，略疑惑道：“找我有事？” 丁婉月长长呼吸，摆了摆小手：“你准备去哪？我朋友来接我，可以让她先送你过去。” “我也有人接。” 丁婉月看他又要离开，脱口道：“我想跟你合张影。” 刘思远稍稍犹豫，点头。 丁婉月骤的放松，拘束挪步到刘思远身边掏出手机。 连拍几张，她心满意足：“谢谢。” “不客气。” “那，再见。” 戴着墨镜的司徒静在远处看到了全程。 等刘思远跟那个陌生的小姑娘分开，她迎着走了过去：“刚刚谁啊？” 刘思远定了定神，这才注意到距离只有几步远的司徒静。 “不认识。” 司徒静调侃：“我以为是新交的小女友，长相挺不错的。” 闲聊着出站，刘思远把行李箱放到后备箱内，坐到了副驾驶上。 车内空气香味浅淡，冲散了沿途风尘。 刘思远调了调电动座椅：“静姐，晚上想吃什么？” “吃西餐去怎么样？我知道一家特别正宗的法国餐厅。” 刘思远自无不可。 “行！” …… 法餐厅，光线略昏，气氛幽静。 西餐，红酒，高脚杯。 刘思远不太能吃惯这些稀罕的东西，他认为吃的只是吃的，果腹，卫生，不难吃即可。 只他请别人吃饭，司徒静想吃，去哪无妨。 红酒摇曳，光影绰绰。 司徒静看了对面的男人一眼：“球厅装修差不多了，想营销最好的办法就是比赛跟直播路线。比赛奖金高文成的意思是定到二十万，我认为有点低。” 刘思远人不在省城，但时刻在关注了解这些。 “二十万很难吸引来一些真正有人气的职业选手，但也不宜太出格。加十万呗，冠军三十万差不多，太高不合理。” 司徒静认同，抬了下杯子：“你时间多不多？” “拆迁顺利的话，时间足够。” “那咱近期就一块多去参加下别人办的比赛，直播几场。” 刘思远笑：“要不我帮你招个助理，让她帮你播。” “别人播，我打球打不出感觉来。再说也不单纯是直播的事，主要被案子缠的好久没心情出门消遣，想四处转转。” 司徒静顿了顿：“实际上你出镜的效果应该比我好，我看上次你帮别人直播，房间里好几百万人。不大不小，算个名人了……” “那是被迫澄清些事儿，加上借了宣明玉流量。我克服不了心理障碍，面对镜头会紧张。” “看出来了。怎么不吃？” “吃着呢。” 刘思远动了动刀叉，弄了一小块鹅肝放进口中。 凉凉的，浓郁的脂肪味道扩散。 挺奇怪的口感。 司徒静注目不移，看着他清晰俊朗的五官：“海城人挺难相处，在那边习惯不？” “不习惯，还是感觉宛城更有人情味一些。” 司徒静端了端酒杯：“不习惯也要勉强自己去习惯，你老婆看上去准备长期定居在那边。” 提到于薇，刘思远聊性少了些。 他之前听于薇谈到过未来规划。 她想等直播工作稳定后，就专注公司，然后在宛城再开一家传媒公司，齐头并进…… 这不是多难实现的目标，不出意外，半年时间就够了。 结果计划还没启动，她有了解约的念头。 以他对她的了解，她一旦有新的想法出现，就容易成为执念。解约早晚势在必行，估计出国可能他也拦不住。 “一提到你老婆发什么呆呢？闹矛盾啦！” “没，记事。你少喝点，我可最多只能陪你一杯，而且这一杯都破例了。从受伤后，我就只喝过一顿酒。” 司徒静莞尔：“我没指望你陪我喝，这不你自个忍不住。” “不知道我看的准不准，你老婆是个挺有野心的人。她自身挺傲，却能因为钱放下身段去讨好观众。我也在镜头里直播过一阵子，有时一些零星言辞我看了都会生气。她职业直播，面对的人更复杂，却能一直忍着，这点我做不到。” 刘思远品了品带着涩味的液体，放下了杯子：“没你说的夸张，道不同不相谋。直播这行业是播给喜欢自己的人看，至于不喜欢的，无论说什么，当空气就成。” “而且说到野心，她也还好。人往高处走，她要跟静姐你一样有钱，估计野心会自然而然消失。” 司徒静妙目微转：“我从没听你说过于薇半点坏话，她真有那么完美！” “没有完美的人。她有缺点，并且缺的特明显。” “说说。” “不想说，我说她这不好那不好，岂不是在说自个。” 司徒静不再纠缠这些：“拆迁你找到中间人没？真的，我认识个挺靠谱的人，他能吃定柳冠云父子。” 刘思远好奇：“什么人？” “蒋瑞霖这名字听说过没。” 刘思远思索着道：“好像听人说过，同安一中的校长对不。” “对，他跟我爸是老关系。这人在宛城算不上最有钱的，但只要上点年龄，都清楚他啥来历。这么说，连钱市长在他面前都要客客气气。” “他或许只需要打个电话给柳冠云，事就解决了。” 刘思远迟疑：“那我给他多少钱合适？” “你准备给柳冠云多少钱，就拿出多少钱来。” “计划是一千五百万以内。” “这就得了嘛，你把钱给我，啥事不用你再管。用剩下的，我再还给你。”停顿，司徒静道：“你考虑考虑，事不是大事。想省心找我，想自己协调也可以。我就是巧合认识这么个人，出于朋友角度，顺便这么一提。” 第200章 夜路 刘思远自然想要省心。 柳冠云所居住的那栋楼处在规划中心，目前对方除了通过法律途径在进行诉讼，还不断鼓动着一些人联手抗拆。加上沸沸扬扬的舆论，整个文正新城的项目都被拖住了步伐。 最重要的，这人因为被抓过一次，如今格外谨慎。谈事情都不亲自出面，全由律师代劳。凡是陌生人，连他家里的门都进不去。 斟酌间，刘思远拿手机打给了文正新城的项目负责人王桐。 聊上几句，他缓缓揉了揉眉心。 王桐那边还是原话。 市里面有头有脸的人找了不少，工作仍然没有任何进展。并且有几户签字搬走的人，重新回到了小区居住，越拖下去恐越麻烦…… 司徒静等他放下手机道：“怎么样，要不要让蒋瑞霖出面试一试？” 刘思远没有马上回应。 他并非不信任司徒静，相反，他认为在宛城几乎没有她办不了的事。 他不相信的是人性。 柳冠云抗拆如此之久，钱财分歧固然是主因，却也不乏其它因素。是这些复杂的因素，导致连钱市长出面都没用。 蒋瑞霖或许更厉害，怕同样无济于事。 再则刘思远在这种事情上不想过度依赖旁人，况且他跟蒋瑞霖中间还隔着司徒静。 “静姐，我想先去柳冠云住处看一下。” “他肯见你么？” “试试嘛。” “什么时间去？” “现在。” “我陪你一块。” 司徒静说着，欲言又止：“思远，我想问你个不合适的问题。你有没有打算利用工作获取利益？” “没有，只想把事办好。” “可你全心全意帮别人办事，有没有可能别人反而认为是在帮你，觉得你从中赚钱。不然以秦家的人脉，何必非要让你来收拾这个烂摊子。” “拆迁，尤其是聚焦在公众视线里的拆迁，风险是很大的，在这上面栽跟头的不在少数。你搅合进去，既不赚钱，又要承担无妄未知的风险，完全得不偿失。” “秦家或许都没把这小项目放在眼里，只不过因为有人激烈抗拆，新闻上闹的太大，才需要去平息。听我句劝，不要把它当成真正的事情去做，无所作为有时不见得是坏事。秦家完全有承受这个项目损失的能力，但一定不能承受因为拆迁而影响到整个集团的声誉……” 刘思远若有所思。 司徒静碍于他跟秦家的关系，有些话提醒的很隐晦。 他意外她会跟他说这些，只注定没办法无所作为。 外人看到了秦家的光鲜，没看到秦氏现在批一个项目要仔细研讨多久，负债率近年提升了多少。 再则文正新城这个项目一点都不小，是秦氏涉足商业住宅后最大的一次投资。 回迁加商业住房，三十几栋，秦氏占资接近六成。 刘思远不止一次的想要推开这件事，推不开。 拆迁工作恶化到这一步，跟他有直接关系。他不会因为秦家人不说什么，就去认为没什么。 他如果不去海城，如果不跟宣明玉发生冲突，如果没在网上闹出那种差点全民皆知的热度，那拆迁就只是简单的拆迁。 尽管一切都非本意，故意。 事实就是事实。 …… 文正新城。 存在了几十年的老小区，如今绝大多数区域已成一片废墟。 围挡打了起来，售楼部建了起来。 夜幕之下，偶有机械轰鸣工作。远远的，一栋七层楼房屹立在废墟之中，点点灯光，似摇摇欲坠。 刘思远每次来这里都挺有感触，似是而非的记忆。有的模糊，有的清晰。 他作为居民，并不想被拆迁。 但这又是没法拦阻的趋势。 总不能一直住到楼房倒塌的那天。 而且只要拆迁补偿达到绝大多数人满意，未尝不是一件好事。 道路已被损毁，有的路基都不见了。坑坑洼洼的土路蔓延，车子通行越来越颠簸。 刘思远索性让司机停车，从中走了下来。 司徒静跟他并肩，远远看了眼那栋孤零零存在的楼房：“你在这住过多少年？” “有记忆的时候就在这住，去都城后才很少回来。你小心点，这种路穿高跟容易崴脚。” 似言出法随，话落，司徒静顿时踉跄了下。扶着刘思远肩膀，堪堪站稳：“这么晚来这里根本没用，被反复的折腾，柳冠云肯定早成惊弓之鸟。你信不信就算到他家门口，都不带给你开门的。” “都说了我自己随便来看看，让你回去休息。” “我不是担心你一个人害怕么！走慢点，扶我一下……” 不等他动作，司徒静自然先揽住了他胳膊。 宛城的温度还没降下来，她只穿着一件薄薄的衬衣。凉凉的触感，炙热的反常。 刘思远别扭，不经意看了她一眼。 近距离，女人发梢被吹的有些凌乱。精致的穿着跟糟糕的环境形成了很鲜明的对比，鲜明的让刘思远顿有感触。 他一直因为司徒静的身份，对她不缺戒备。 真的接触下来，才发现她人其实很真诚，至少他感受的到。除此，他还从一向强势的司徒静身上看到了不一样的东西。 她这会全无平日气魄，走路间颇显畏畏缩缩，聊天言不由衷。 他快一点或者慢一点，她跟的很近。 刘思远疑惑：“你怕黑？” “嗯，我一个人从不敢走夜路。你如果把我自己丢在这，我肯定有多快跑多快。” “在怕什么？” “不知道，就是种说不出来的恐慌。小时候怕脏东西，长大了怕人……你别离我太远行不，过来。” 刘思远由着胳膊被重新搂住，放慢脚步。 司徒静眼睛眨了下，波光粼粼：“被个美女搂着，你好像挺勉强的样子。” 刘思远装没听到，看着距离越来越近的那栋楼：“估计等会我敲门的话，柳冠云不会开。” “你还真准备去他家里！” “对啊，总不能白跑一趟。” 司徒静道：“我倒有办法可以帮你把门叫开，准备怎么感谢我。” “再请你吃顿饭。” 司徒静嗔怪：“你是不是除了吃饭没别的感谢方式？缺你那顿饭啊。我不但能把门帮你叫开，还能让柳冠云客客气气的跟你沟通。” 刘思远直接：“你想让我怎么感谢？” “我还没想好，办完正事再说。” 进入监控区域，环境也被灯光照亮了许多。司徒静低声在刘思远耳边交代几句，先一步进入楼梯。 第201章 冰火 房内，柳冠云还没睡觉。 拆迁开始，他根本也没睡过几天好觉。 先是他被以敲诈勒索等罪名抓进派出所，为了脱身不得不在合同上签字。期间经历断电断水断气，儿子事业因此被毁，沦落到每天跟一帮狐朋狗友吃喝求醉…… 他自己在朋友亲戚眼里已变成了笑柄。 私下里议论他贪心不足害子害己，嘲笑他想钱想疯了，敢跟开发商作对。 可能是心情原因，柳冠云最近身体也开始不好，频频出现各种不适应。 怕什么便来什么，去医院检查拿到结果的那一刻，他几乎崩溃掉。医生建议他马上住院，配合治疗。 柳冠云却清楚，无论去多好的医院都治不好了。 短短时间，厄运仿佛全都找上了自己。 这一切他认为跟拆迁关系很大。 他如果没被抓进派出所，完全有机会去做体检，那段时间不会活的压抑绝望。即便结果不能改变，至少还有手术的机会。现在，生命彻底进入了倒计时。 恨！ 难以消除的怨恨！ 他从开始的想要钱，变成如今的不想拆。 他死，谁都别想好过。 门铃声响。 柳冠云激灵从沙发上起身去看监控。 门口是个穿着白衬衣的陌生女人，挺漂亮，身材挺好。很瘦，却莫名的性感。气质很淡，有种说不出的高冷。 柳冠云眼神闪了闪。 最近经常有人登门拜访，目的全部一致。 他对着手机道：“你谁啊？” “司徒静，蒋瑞霖托我来带几句话给你。” 司徒这个姓氏不常见，柳冠云当即就联想到了宛城名人司徒荣。且听对方提到蒋瑞霖，柳冠云本能朝着门口走去。 蒋瑞霖这名字在宛城差不多无人不知。 柳冠云跟他就是同时代的人，年岁相差无几，最早两人还打过交道。因为住的比较近，种种场合还碰到过几次，算是熟悉。 只不过随着蒋瑞霖发达，地位越差越多，已是好多年没联络过。 柳冠云这辈子佩服的人没几个，蒋瑞霖是其中之一。 他在对方那里没价值，没帮上过对方的忙。对方却在自己碰到事儿找他的时候，二话没说给办了。可以说没有蒋瑞霖，儿子柳圆初中都没得上。 事后他买了箱茅台送到了蒋瑞霖所住小区的物业处。 蒋瑞霖说什么都不肯要，打电话训斥着连夜让他又搬了回去。 他犹豫着打开门，这才看到司徒静身后不远处还有个年轻人，倚着墙壁正在抽烟。 仔细辨认着，柳冠云猛的就要将门重新合上。 刘思远，他认出来是刘思远。 居民传闻中，这人是开发商某大人物的小舅子。心狠手黑，飞扬跋扈。 柳冠云还是从短视频中见到过对方，因其身姿相貌出众，因而印象很深。 可开门容易，关上门很难。 因为司徒静牢牢把住了门边。 柳冠云碍于蒋瑞霖这个人，没好强关。脸色发沉道：“我家不欢迎开发商的人！” 司徒静浅笑：“我不是开发商。” 柳冠云视线越过他，直视走来的刘思远：“他是！” “是不是其实不重要，重要的是我们俩走了好长一段路才到这，你总得请我们进去坐坐。要不我现在给蒋叔叔打个电话，让他看看你是如何待客的。” 柳冠云脸色变幻，闷声道：“进来。” 两人当即随着柳冠云走进了房间。 柳家户型很大，客厅同样很大，处处悬挂着些附庸风雅的字画，旧物件。 司徒静打量了几眼：“你这是两套房子打通的对不？” “是，早年有邻居搬走，我给买了下来。” 司徒静道：“一看装修上就没少费心。”她并不见外，自顾在房内走动，到了一块架子上摆着的石头前：“这是翡翠原石？这么大一块，得值个几百万。” 柳冠云即使不耐，还是不想把气撒在来历不明的司徒静身上。 且这女人气质高贵，和颜悦色说话的时候给人的感觉很舒服。 他瞟了眼刘思远，应付道：“莫西沙场口出的石头，有证书，五万多从朋友那里买的。那是十年前的价格，现在至少翻了十倍。” 司徒静道：“有没有打算出手？”示意了下刘思远，低声调侃：“他最喜欢这类稀奇古怪的玩意儿，你想出手的话我应该可以帮你谈个价。” 柳冠云愣了下：“不卖。” “五十几万的市价，五百万都不卖？” “对，一千万也不卖。” 司徒静忽略着柳冠云刻意烦躁的态度，和缓从容：“谈谈嘛，不谈怎么能叫生意。你看上去跟我爸年龄差不多，应该叫你声柳叔。柳叔，一千万如果还不行，你开个价！” 柳冠云犹豫半天：“你父亲叫什么名字？” “司徒荣。” 柳冠云确定了猜测，有些心惊。 实在是司徒荣这人早些年在宛城差不多是土皇帝般的存在，各种事迹真假传遍。国内很多部爆火的电视剧反派，有的直接就是拿司徒荣当作原型。 这种感觉只是片刻。 随即柳冠云就调整好了心情。 现在不是二十年前。 司徒荣还不是夹着尾巴，低调的不能再低调。 …… 刘思远听不完全两人的说话内容。 他这个正主反而蛮清闲，坐在沙发上时不时看一眼柳冠云。 头发已白了大半，比上次见老了许多。 并不宽大的睡衣穿在他身上，仍显单薄，腹部隆起的突兀。 没多想，他又看向笑意盈盈在跟柳冠云交流的司徒静。 这女人长着一张禁欲系的脸，看似高冷傲气。 实则性格半点不是这样。 出众的社交能力，让她能跟任何层次的人聊到一起。该热情的时候热情，该冷漠的时候冷漠，调节自如。 刘思远注意到短短聊天，柳冠云身上的戒备已消失许多。 他之所以没马上过去插话谈事，便是认为没必要。俨然司徒静这个外人，比他更适合主导这次拜访。 正无所事事权衡着，门咣当被推开了。 一个三十来岁，足有两百四十斤的胖子从外醉醺醺闯了进来。 油喃喃的脸，头发稀疏。一米七多的身高，眼白泛黄无神。 随着他进房，身上酒味迅速充斥着房间每一个角落。 柳圆，柳冠云的儿子柳圆。 美食博主。 最火的时候有几百万粉丝，宛城名人。 视频中亲和力强，善谈，幽默。 现实中见到，普通到甚至有些猥琐。 就是这人当初拆迁的时候在网上带节奏被秦氏法务起诉，导致账号被永久封禁，丢掉了工作。听说是个人后来又在很多平台开设了账号，皆是不温不火，粉丝难超十万。 第202章 加剧 再说柳圆，进门后目光就放在了司徒静身上。 迷迷糊糊的视线内，似出现了个仙女。 他嘿嘿笑着，晃晃悠悠到了司徒静身边。 “爸，这，这谁啊？” 柳冠云最见不得儿子这副德性，压着脾气闷声：“来谈拆迁的事。” 柳圆恍然：“谈，这事可以跟我谈。” 柳冠云既担心他胡言乱语惹怒司徒静，又怕儿子醉酒说错话闹出麻烦。 推攘着让柳圆回卧室休息。 “喝醉就赶紧给我睡觉去。” 柳圆一动不动：“我不睡，这是我的房子，拆迁当然是我做主。”他声音渐高，直勾勾的看着司徒静俏脸：“你们特么的把我工作都搞没了，竟然还敢来我家。” “告诉你，想拆迁除非从老子尸体上迈过去！” 空阔的房间，柳圆声音来回荡着。 指指点点的手指，几乎碰到司徒静。 刘思远起身赶了过来。 司徒静则是往后退了一步，不温不火对柳冠云道：“你儿子喝多了。” 柳圆更激动：“老子从来没这么清醒过。” 话落，咣当一脚将垃圾桶踢飞。 司徒静眼神微变，抬脚避让着到处都是的垃圾。 柳冠云却没再继续劝阻儿子，脸上惧意一闪而过。 自儿子丢掉工作，脾气就越来越暴躁。 有时一言不合，酒后甚至对他都想动手。 仿佛是没听到有人吱声，柳圆气势更加高涨，堆在心里的话连珠蹦了出来，一时骂骂咧咧的声音连续刺耳。 赶来的刘思远不愿跟醉鬼较劲，侧目看了司徒静一眼。 对视，心领神会的准备一块离开。 柳圆不依不饶，步步尾随。 他已经压抑了许久。 从谁见到都客客气气的宛城名人，网红。到被封号，索赔，失去收入来源。 各种曲折，处境变化尝尽。 柳圆表情渐渐扭曲，骂的越来越难听。 刘思远想加快脚步尽快离开这个容易失去控制的地方，司徒静并不配合。 她顿了顿身体，眼底幽光微微闪动，转身开始用手机记录柳圆此时丑态。 从未被人这般指着鼻子辱骂的她，面对这种场面远不如刘思远心态平和。 刘思远拦阻不及，悄然叹了口气。 他预料到司徒静此刻的行为如同火上浇油。 正常人被人拿着手机怼脸都会容易失态，更何况是明显没理智的醉鬼。 果不其然，柳圆下一秒钟伸手就抢过了司徒静手机，啪的摔在地板之上。人更往前扑，去卡司徒静纤细的脖颈。 刘思无法继续脱身事外。 扯开受到威胁的司徒静同时，将柳圆的手打落到一旁。 许是力气过大，许是柳圆脚下无根。 不经意的动作竟让柳圆一屁股跌坐在地。 闷声响动。 柳圆笨重的身体在摔倒后，迅速爬起，操凳子就朝司徒静跟刘思远冲了过去。 刘思远眉头锁紧。 面对此等局面，也还理智尚存。 拽着司徒静避让开几步，凳子堪堪擦着身体飞落。不待柳圆反应，迅速一脚踢在其腿弯，再次将其击倒。仟仟尛哾 柳冠云虽知儿子无理取闹，真见起了冲突，还是转头跑向厨房。 刘思远预感不对。 出门，渐走渐快。 他不担心冲突，只会衡量值得与否。 跟柳家父子冲突就不值得。 除了激化仇恨，没有益处。 司徒静对这一切都还没完全回神。 她听不得柳圆咒骂父母，污言秽语，想录下视频报警拘上几天。 然后就是柳圆拿凳子，柳冠云去厨房拿刀，再然后被刘思远拉着跑路。身后是吭吭哧哧的柳圆，仿佛时刻都会扑上来。 她心乱，脚下乱。 刚下楼梯，高跟应声而断。 司徒静惊呼，若非被刘思远带了一把，几乎滚落下去。 刘思远自是发现了她反常，放慢脚步，回头去看刚从走廊追出来的柳圆。 他手里还拎着凳子，凶神恶煞。 刘思远正考虑要如何应对之时，又有呼声响起。 声音来自柳圆。 是他下楼的瞬间，整个人突然如陀螺一样滚落下来，直至摔的在楼梯平台上动弹不得。 血。 有血从柳圆面部渗出，伴随着无意识哼哼唧唧的动静。 怔愣间被追到楼梯口的柳冠云嚎叫声吵醒，刘思远看了眼其手里的刀。又看了眼爬不起的柳圆，先带司徒静下楼。 他担心楼里其它居民会听到动静将他跟司徒静包围。 现在还住在这的居民，大多数跟柳家都关系匪浅。 …… 下楼，刘思远扶着扭到脚腕的司徒静。隐隐听到楼梯方向的动静，拿起手机拨号。 110,120挨个打了一个。 刘思远这才看了强行忍耐痛苦的司徒静一眼：“还能走不？” 司徒静烦乱：“没事。” 刘思远看了看空荡荡的夜空，再无心思顾虑。 两人走出大约五六十米，楼里有一群人闯了出来。 刘思远倒想接着跑，被无法走路的司徒静牵绊住了。 他只能尽力撑着司徒静重量，往停车方向而去。 他后悔带司徒静来这了。 原本考虑她一个女人，身份又比较特殊，或可以成为自己跟柳冠云沟通的桥梁。 岂料是坐危桥，他还没踩上去，桥就塌了。 五六十米的距离，他慢，对方快。 眼见逃跑无望，刘思远撇开司徒静，不退反进，迎面闯进了追来的七八个人中间。 对峙，僵持。 咒骂跟威胁声来回响彻。 刘思远不卑不亢面对着，不动手，也没人敢轻易先动手。 司徒静没再凑热闹，看着他被各种声音淹没。 复杂的局面，她心跳反而恢复了正常。 世界很大，那个单薄的身影却占据了整个世界。 她的性格很难去信任什么人。 偏偏信他。 那次她被绑架，他没丢下过她。上次她被沈行军袭击，他也没丢下过她。这一次，他估计心里埋怨死自己了，还是没丢下她。 她人有些放空，相处片段如同电影闪现。 几分钟流逝。 警笛声远远飘来，飘近。 形势终于变得不再那么严峻，那帮骂骂咧咧的居民也停止了一些过激的言行。待警察赶来，一股脑围了上去。 大约是扣各种帽子。 七嘴八舌，先发制人。 第203章 遗憾 连番遭遇变故，刘思远有些倦了。 应付完警方，看着柳圆被120拉走，他跟司徒静一块回到了车上。 车子启动回程。 刘思远随即拿起手机拨给了之前在于家居住之时的邻居。 她在市医院工作，来的那辆救护车就是市院的。 询问着情况，刘思远渐渐松了口气。 他在楼道里没敢多呆，并不太清楚柳圆伤势如何。只觉蛮吓人的，动都不能动，脸上全是鲜血。 司徒静等他放下手机后问：“那个胖子伤的怎么样？” 刘思远心不在焉：“门牙摔掉了几颗，肋骨，肩胛骨好像也断了。估计问题不大，不会有生命危险。” 司徒静道：“要不要借这个机会让那两父子再进局子呆一阵子？这事我能办。” 刘思远缓缓摇头不语。 司徒静看出他情绪不高，还是选择继续说下去：“你要拆迁，那两父子是最大的阻力。对付这种人，心慈手软是没用的。” 刘思远反问：“那什么有用？我知道你在宛城很厉害，借用今天的事让柳冠云父子坐牢都没问题。可为何要这样去做，你们是有深仇大恨么？” “我是因为不想强拆，宁愿多花一些钱去摆平。是，咱们可以让柳冠云二进宫，甚至三进宫。他还会出来的啊，极端的人用极端的方式去解决，只会导致另一个极端。” “柳圆今天没摔出大事来，若倒霉一些，死在了当场。那你说还怎么拆？就算能拆，还要拖延多久？” 司徒静不继续反驳，低下视线，低下了声音：“你在怪我。” 刘思远开窗再次点了支烟。许久，敛住了那点躁郁：“今天的事完全不应该发生，他没理智，咱们需要有理智。无非是听几句骂，忍一忍。” 司徒静古怪：“你这会有点像个老头，我咋记得你脾气远远没你说的那么好。” “分事儿，这不是耍脾气的事。” “他辱骂你父母，你能忍？” 刘思远道：“有人对你狂吠，你听得懂不？我反正听不懂。” 司徒静瞪视：“你骂谁呐！” “没骂你。” “听着像骂我。刘思远，我在你身边是不是太给你面子了，在这蹬鼻子上脸！我可是你老板，不是你员工！！再说今天的事跟我有关系没？我好心好意的帮忙，你非但不领情，还在这说个没完。” “咱可提前说好的，我如果帮你叫开门，给你创造出聊天的条件，你要答应我一件事。” 刘思远无语。 司徒静破冰发笑：“一码归一码。我闯祸了，我承认，我补救。你答应的，得做到，得讲诚信。” “你想让我答应你什么事？” 司徒静想了想：“请我去酒喝酒。” “没这心情，不去。” 司徒静不着痕迹翻了个白眼：“我发现你这人特没趣，凡是关于玩的，你兴趣都不大。那请我洗脚，咱找个足浴店，洗完睡上一觉总行了。” 刘思远条件反射的要继续拒绝。 上次就因为于薇发现他跟司徒静一块住包厢，闹的他不得安宁。瞥了眼司徒静断了根的鞋子，发现她足腕完全肿了起来。 “脚还疼不疼？” “疼。” “你动一动。” “怎么动？” “就是随便动动，看伤到骨头没。” 司徒静翘着腿，转了转脚踝，眼神询问下一步的动作。 刘思远一直认为司徒静是十分聪明的人，此时不知为何，分明觉得她既蠢又呆。女人真是奇怪，往往表面上特质越明显，反差的越是不可思议。 他不耐再看她脚踝左转右转，实则动作幅度几乎没有。弯腰拿住了她足腕到处摁了摁，晃了晃。 司徒静碍于司机在开车，偶有剧痛感，咬牙忍住。 但随着疼痛减轻，有种异常的感觉充斥着全身。视线内，不甚明亮的车厢，男人格外清晰的侧脸在眼前。 她不由自主用聊天缓解着异样：“你学过医？” 刘思远头也不抬：“没有，久病成良医。” “经常生病啊？” “生病倒不经常，经常受些外伤。你的脚应该没事，不像是伤到骨头。明儿看看情况，明显好转的话就不用去医院。” 坐回位置，被她盯的别扭，刘思远回看了一眼：“你准备去哪休息？先把你送回去。” “说了，想让你请我去洗脚。你刚回宛城，不也没地儿住嘛。” 刘思远困顿打了个哈欠，还要拒绝，司徒静已自作主张的安排司机去铂金足浴。 …… 铂金足浴，铂金集团旗下的分支行业。 司徒静的到来让经理受宠若惊，鞍前马后，服务周全。 刘思远就想早点休息，看着走进来的一排美女，随便挑了一个。 适宜的温度，适宜的水温，舒适高档的按摩床。 刘思远心里本缠着许多事，却是睡得不由自主。 司徒静见状摆手让技师离开，侧着身子发了会呆，轻脚去走廊打了个电话。出门瞬间，脸色悄然变淡。 她不认同刘思远的做事方法，不抬杠只因不想冲突。 她有她自己处理事情的一个方式。 对付柳冠云父子那种人，在她这简单到不能再简单。 仇怨谈不上，但一想到刘思远被众人围在中间被肆意辱骂，欺凌，忍耐的场面。一想到柳圆看向自己那种让人厌恶的眼神，装醉逞凶的行径。 她没理由不利用这件事给他个教训，顺便做个顺水人情，帮刘思远把拆迁的这颗钉子给拔掉。 交代完一切，司徒静回房顺手关掉了灯光。 被男人匀称的呼吸影响，她也想要休息。可心里总是挤进一些纷纷扰扰，乱到无法入眠。 闭上眼睛，人就会进入脑海。 明明想靠近，又恐惧着靠近。担心会打破现有的关系，距离因而变远。 她忽而将眼睛睁开，声音微小到几不可闻。 “睡着了没？” 等不到回话，司徒静自言自语：“我如果喜欢你，你会怎么办？我不介意你结过婚，一点不介意。其实也不介意你离没离婚……” 她声音越来越低，低到她自己都听不清楚。 淡淡的遗憾笼罩，进而影响着她整个人。 第204章 关系 睡眠中的刘思远没听到她说话。 只是陌生又特殊的环境中，睡的并不太沉，时而容易被各种琐碎声音吵醒。 凌晨五点左右，他完全醒了过来。 窗帘处微光照射，黑暗却是已被驱散不少。 大脑稍稍混沌，刘思远本能看向不远处的那张按摩床。 他怔了怔，视线难收。 温暖的睡眠灯下，司徒静玲珑有致的身体上只搭了一件薄薄的毯子。 一米多的距离。 她俊俏的五官轮廓如在眼前。 乌发散落，光洁的手臂裸露在毯子之外。浓郁的香味，有着让人醒神而沉迷的作用。 刘思远稍有杂念，强行敛住了想继续观察的目光。 他并非呆子，能感受到司徒静对他不同一般的态度。 因为感受的到，他实际上很忌讳跟她去单独过密的相处。 只无从察觉间，已是处的逐渐随意。 长长呼吸。 刘思远自按摩床上起身。 简单洗漱完，独自下楼走动。 五点多的街道，还比较安静。空气清新，淡淡的凉意侵袭。漫步在其中，心情似都随着零星鸟鸣而变得舒缓。 想到昨晚的事，他再次拿起手机找人询问柳圆的伤势。 几个小时过去，柳圆的各项检查结果已经全出来了。 伤是重伤，人不碍事。 电话另一端的顾兰值班一宿，打了个哈欠道：“你跟伤者什么关系？我看好多警察在医院拦着，他犯什么事了？” “警察？” “对，警察轮班从昨晚到现在都没离开过医院。” 刘思远含糊应对，觉得不太对劲。 按道理说他没追究柳圆的责任，对方又受了伤，警察没必要如此寸步不离的重视。 片刻疑惑，看差不多快到上班时间。他便给司徒静文字编辑了条短信，打车去往项目部。 眼下拆迁已成了心病一桩，必须要尽快拿出对策。 实在拆不动柳家父子那栋楼，工作也需要正常的进行下去，走一步算一步。 …… 到项目部，他收到了司徒静回复。显然人刚刚睡醒，说话还带着起床气，冲的厉害。 刘思远顾不上多想她气从何来。见员工基本到齐，暂把心思放在了工作中，坐下首处听着王桐跟其它人讨论，思索着各种可行性。 半小时左右的会议。 刘思远实在听不到什么好的建议，宣布了散会。 强拆。 大部分人的意思是强拆，各种匪夷所思的招式都能想出来。 比如调虎离山，借着重新谈补偿的名头把柳冠云等人骗出那栋楼，争分夺秒的直接拆。 比如寻一些人去找麻烦，找由头把所有人不分青红皂白的带走。 再比如迂回战术，让抗拆的居民丢工作，做不成生意，社交断裂，让他们反过来求放过…… 离开办公室，刘思远扫了眼跟出来的王桐：“拆迁不要急于一时了，先恢复正常施工。我相信等高楼大厦建起来，没有几人愿意长期住在到处是噪音粉尘的地方。” “实在不行就重新做一下规划，不再拆了。老爷子的意思是最近形势不太对，不赞同强拆。” 王桐愁道：“法院那边下文件要求整体施工暂停，想恢复施工还要协调一下才行。” “你对接的没相关zf人员么？” “肯定有，不过这些人最近不咋办事。可能是因为新闻闹的太大，个个都怕牵连自身。全是典型的老油条，拆迁顺利的时候全主动往前凑，遇到麻烦，又一个都指望不上。” 刘思远道：“这些用不着你去考虑，只管带人入场施工就行。无论谁出面阻挠，只要不来硬的，都不用过多理会。是个潜规则而已，有人起诉到法院，法院势必要受理并做出动作。” “那万一……” 刘思远停步打断了他：“万一被拦停施工，你辞职别干了。”他缓了缓：“桐哥，你是秦氏的老员工，董事长那边一直念旧，才没把你换下来。” “文正新城的拆迁工作在我看来不复杂，才一栋楼，几户人家的阻力而已。比起那些动辄成百上千人抗拆的场面，文正属于小儿科。”qqxδnew “别人能拆的顺利，到你这为什么处处谨小慎微？若是果断一些，舆论倒戈的时候是个拆迁时机，柳冠云在拘留所的时候也是个拆迁时机……你都没有把握住，反在处处诉苦。” “现在不谈拆迁，正常施工你都畏手畏脚，那你这个拆迁负责人的身份要来何用？别跟着我了，安排施工去，现在就去。” 待王桐慌慌张张的走远，刘思远拿出了口袋震动不停地手机。 于薇打来的电话。 两人关系好的时候，每天有事没事就会互相联系，要么微信，要么电话。 自高铁上莫名其妙的争执。 刘思远没被联系，亦没有主动联系她，不知她如今是在都城还是在海城。 接通，他稳了稳心情：“你去海城没？” 于薇装若无事：“昨晚就到了，跟陈泽还有明玉一块吃的饭。” “谈解约或者请长假的事？” “嗯，他不同意我解约。明玉因而都跟他要翻脸了，他还是坚持如果解约就要付违约金。” 刘思远毫不意外：“违约金是多少？” 于薇苦笑：“违约金问题不大，主要我没想到陈泽会这点面子都不给明玉。现在我有点进退两难，继续留在公司，跟陈泽关系差不多算崩了。离开的话，违约确实是个问题。” “宣明玉不是吹嘘跟陈泽关系多好，还是重要股东。怎么，连你这个小网红解约的事都搞不定？” “别阴阳怪气了好不，我给你打电话是想道个歉……我，我不该瞒着你跟周婵见面，不该毫无缘由的对你发脾气……” “道什么歉啊，要道歉也该是我。我确实应该在婚前跟你坦白谈过多少恋爱，喜欢过多少人。当然主要根本没想过这种事会引来咱们之间的矛盾，都啥年代了，你那么漂亮优秀，我意外你在感情上还算是白纸一张。” “既是白纸，要求对方也是一张白纸，很正常。” “那跟我说实话，你到底谈过几个？” 刘思远不料同样的问题又转了回来。 之前会下意识避重就轻，如今只感无言以对。 他才二十五岁不到，正常大学都没毕业的年龄，能有几段感情经历，又有多少时间去谈恋爱！ 顿了顿，刘思远道：“我去看看你爸妈，还有我爸，晚会回电话给你再聊。” 于薇第六感蛮准，准到每次男人稍有不对劲都能感觉到。 这会她就感觉刘思远有点烦她这种幼稚的问题，再事事的指定又不欢而散。也是因为第六感太准，她往往发现他不耐烦的时候，安全感会大幅度缺失，分寸容易乱掉。 忍着毫不受控的情绪，于薇让自己笑了笑：“那你去，别忘回电话给我。” “好，挂了！” 第205章 突发事态 挂断电话，刘思远在公司临时开辆车，取回在都城捎带的礼物后先去往于家。 岳父于靖海不在，他便只场面性陪沈英聊几句，放下烟酒后离开。 许是从于家搬出去单住的原因，这趟刘思远再见到之前格外别扭难缠的沈英，倒觉她人友善客气了许多。 一上午，先走完必要的应酬。 刘思远回到了处在于薇公司附近的自己家中。 长久无人居住的家，也还是纤尘不染，明净温馨。 是他钥匙给了父亲一把，他定期会带家政过来帮着收拾打扫一下。就是卧室没收拾过，冰箱里空空如也。 普普通通的家。 刘思远在这里却有着难言的放松。 他记着搬进来的第一天，他买了些烧烤啤酒。只有他跟于薇，喝着，吃着，聊着…… 微醺，肆意。 俩人真正住在这的时间不多，珍贵是跟这里关联全都是美好憧憬。 一块坐在晾台看星星，吹夏夜晚风。 一起躲在卧室刷剧，恣意的天马行空。 一块泡着澡，恨不能将浴缸当作软床…… 刘思远一直认为自己有社交恐惧症，不太喜欢说话，怕说废话。 在这个家里，每天话都多的说不完。他都跟着八卦了起来，陪着谈圈说人，津津有味。 时间不值钱，每每夜晚流逝都睡不着。 他清闲自由，能睡到上午甚至下午。她忙于工作事业，不止一次抱怨不想起床。 那段时间刘思远都挺佩服于薇这只勤劳的小蜜蜂。 不但勤劳，还特体贴。 往往他睁开眼睛的时候，她早不知工作了多久。 严格来说，这个家见证了他跟于薇关系上的升华。没有家庭琐碎，没有经济危机，没有第三者干扰。有的只是年轻夫妻的感情，兴致，沉迷其中无法自拔的相互偏爱。 不知何时开始，不知何时转变。 于薇怎么想他不清楚，他是从她去了海城，就发现两人之间挺别扭。 吵架少，冷战多，一言不合便分歧。 她喜欢钱更明显，对生活对他要求更高。 他前所未有的开始考虑事业，考虑更多，压迫感重。 看了眼墙壁上挂着的结婚照 照片里的女人那般的完美，真实。 刚分开，刘思远却仍看的入神。 他鬼使神差拿手机录了一段，点击发送。 明明不想搭理她太多，偶然触动总能打破冰层。 于薇秒回：“你在家啊？不是要忙工作，忙应酬……” “忙里偷闲，准备亲自做顿饭，晚上把我爸跟王一白他们一块叫来坐坐。” “做饭多辛苦，在外面吃不就行了。” “感觉不一样，看到这么好的厨房，想张罗张罗。” 于薇发了条语音：“跟我在一块的时候没见你张罗过。” “没条件嘛。” “那等以后有条件，咱家的饭全部你做。” 刘思远道：“这我同意不了，我是偶尔会有兴趣做那么一顿，不是喜欢做饭，你搞清楚。” 于薇撇撇嘴：“去我公司没？” “去了，但没进去。” “为什么。” “那个沈丽的儿子李铮，装不认识我，不让进。” “怎么可能？” “没啥不可能的，你那家公司现在属于你家族企业，管理层慢慢快全变成你亲戚，怕是担心我这个外人进公司争权夺利。” “不过我想怎样他拦不住，懒得跟傻子计较而已。” “你说话太难听了……我爸是真的在替我操心，他管理的不错。” “某大腕说过一句话，只要风够大，谁都能跟着起飞。你公司跟谁管理一点关系没有，数不尽的订单量源源不绝，赶出多少工，就能赚到多少钱。” “但越是这种时候越不能飘，你跟你爸都有点飘了。” 于薇佯怒：“你咋就是吐不出象牙来。” 刘思远靠着沙发，懒散道：“你吐个我看看。” 于薇恍然：“我说你一两天不主动给我发消息，突然联系我，敢情是找茬来着。” “对，我就是找茬，不过不是因为你家这堆事。是我想你，你人不在。” “你想我？骗谁呢，你巴不得我离你越远越好。这样就没人跟你闹腾，找你麻烦……对，昨晚你住哪了，没在家啊？” “泡妞跟人开房去了，哪有空住家里。” 于薇听他主动提及，倒是半点不再怀疑：“你敢！” 刘思远觉着语音聊的不方便，准备拨通话。 就在此时，王桐有电话打了过来。 刘思远记着他刚带人入场施工不久，难不成碰到麻烦了？ 划了下接听，王桐急促的声音随即传来。 刘思远自沙发上坐直：“你说什么！！” “我按照你要求入场施工遭到了居民拦阻，咱们得人跟居民直接产生了冲突。他们眼见拦不住，全爬到了楼顶……消防，警察，还有记者估计都在来的路上。” 刘思远忽略了王桐话里对责任的推诿，冷冷道：“怎么个冲突法？” “没肢体碰触，互相对骂了几句。谁想这群人那么激动……” 刘思远听明白了事情经过。 猜到是柳冠云对儿子受伤的事怀恨在心，故意如此。可至于么？之前施工也没见居民这么直接硬碰硬，采取的是法律手段。 柳圆受伤，刘思远提前给医院了一笔医药费，专款专用。既没追究责任，也没继续激化。且柳冠云比谁都清楚柳圆的德性，目睹了所有经过。 为何就到了这种连赔偿都不愿意谈，你死我活的地步？ 嚷嚷着要跳楼，还不是一个两个人。 刘思远强行让自己镇定下来：“派人去各入口守着，只要没穿工作制服的人，全给我堵在外面别让进……等着，我这就过去。” 踱步，刘思远直接往外赶。 启动车子，直接打给王一白。 “我不管你用什么方法，把文正新城附近的手机信号暂时屏蔽掉，越快越好。” 挂断，连续又播了几个号码。 做完能做的一切，刘思远紧绷着的情绪才犹若断裂。 前阵子关于拆迁的事已让秦氏处在风口浪尖，公关费不知花费多少，好不容易才降低了热度。这节骨眼，偏又烂事横行，影响远远超过了上一次。 真有人跳下来怎么办？那么多人，哪怕有人脚滑一下，又该如何收场？ 他隐隐后悔自己优柔寡断。 昨晚或许就该狠狠心，趁机将柳家父子这对害人精全控制起来，完全不给他们煽动居民的机会。 第206章 纠缠 文正新城，烈日炎炎下。 一辆又一辆车轮番进场。 救护，消防，警察，领导…… 唯一还屹立着的那栋楼顶部，至少十几个人站在那里。柳冠云情绪尤为激动，面对着楼顶追上来劝说的工作人员，手舞足蹈的吼叫。 王桐吓的脸色苍白，不断想要试图劝说。 有消防员看出不对劲，将他往后扯了扯：“你少说几句。” 王桐害怕，楼顶上的消防员对这场面却司空见惯。 且这些站在楼顶的人有诉求，无非想通过这种方式博取关注，挟持规矩，并非真的想跳楼。 消防队长廖振声是个一米八多，皮肤黝黑的汉子。 他率先带人往后退出了十米左右，一直等到柳冠云把话说完才接腔道：“叔，没人要拆你家房子，人家员工进场也就正常施个工。有啥要求你尽管提，我会跟领导商量，先过来，那里太危险……” 气垫一个个充满，充盈。 廖振声心里有谱，状若闲聊：“都是邻里邻居，你忍心看着这大大小小十几个人跟你一块违法啊？咱们完全可以走正常程序，该施工施工，你们该住继续住下去。我以军人的身份向你们保证，只要你们配合从楼边走过来，我出面跟派出所协调……” 有人气愤道：“不是被开发商逼迫的没办法，谁愿意做违法的事。还有没有天理了，让不让人活！！昨晚有人去我叔家登门行凶，至今还逍遥法外。我堂哥作为受害者却被警察给困在医院，连面都不让我们见。” 廖振声转头跟身边派出所的人交流几句，获知了详情。 “就算你们是你们所说的弱势群体，也不能颠倒黑白对不。昨晚的事情有视频为证，是你堂哥借酒逞凶，更拎了刀……他的伤也是自己从楼梯上滚下导致，跟别人无关。” 柳冠云道：“你跟开发商是穿一条裤子的，懒得跟你废话。我也有证据证明是开发商的人先动手，威逼利诱想让我们爷俩在拆迁合同上签字。” 廖振声毫不着恼：“不跟我说话也行，你想跟谁说。” “我要跟钱市长说！” “钱市长人不在，出差了。这样，我试着联系闵副市长，看他有没有空过来。” “副的我不见，他做不了主。” 廖振声道：“你不妨先说说你的诉求。” 有居民接腔：“开发商如果想拆我家，必须重新出一份赔偿方案，达到我满意为止。” 廖振声看向王桐，眨了眨眼：“王主任，赔偿方案能重新出不？” 王桐哪敢说不能，连连点头。 廖振声视线转向不远处的居民：“我身边这位是拆迁负责人，他同意重新出赔偿方案。” “空口白话，谁信！我现在开着录像，你让他再说一遍。” 王桐不厌其烦，接着许诺。 柳冠云道：“除了重新出赔偿方案，我还有两个要求。第一个，我要知道我儿子犯了什么罪，让你们这么大张旗鼓的把他拘禁在医院。第二个……”停顿，柳冠云直视王桐：“他说话我不信，他不是拆迁的总负责人，昨晚去我家里的那两人才是。” 廖振声皱眉。 等到王桐在他耳边说了几句后，廖振声才低声问道：“你上司什么时间可以过来？” “在路上了。” 说话间，一道身影出现在了楼顶。 廖振声定目，有些诧异注视着。 来人二十来岁，咋一看就觉俊秀不俗。 白t，休闲裤，单薄的旅游鞋。身姿挺拔的少见，信步而来，不疾不徐。 廖振声看王桐屁颠颠迎了上去，当即猜到这就是那位传闻中开发商黑心跋扈的小舅子…… 这面貌气质，哪里跟黑心有关。 路上碰到，廖振声肯定只当是个正处院校，年华正盛的大学生。 传闻只是传闻，廖振声从没信过，他还听说过一些关于刘思远别的传闻。 当年的省高考状元，陆院出身，家世渊源不浅，背景难以揣测。 这种出身，这般一眼可见的人品气度。 廖振声随即也走了过去，握手客套几句，用只有寥寥几人能听到的声音道：“柳冠云之所以那么过激，肯定是因为他儿子……你看能不能先撤个案，形式上和解一下。另外拆迁的事我不懂，主要先得把人劝下来。这附近小区还蛮多的，周边很容易注意到这里情况……” 来人自然是没有片刻耽搁赶到这的刘思远。 他闻言不解：“我没报案过，并且跟警方说明过不追究柳圆。” 廖振声看他不像说谎：“那为什么要对柳冠云儿子进行控制！” 刘思远沉吟，并没马上靠近柳冠云等人，自顾拿手机走到了一旁：“静姐，昨晚你报警了？” 司徒静还不知发生何事，停顿了下：“你问这干嘛。” 刘思远缓声：“柳冠云因为他儿子的事，这会带着十几个人站在楼顶威胁要跳下去。你直接告诉我，是不是你报的警。” 司徒静被他口气感染，冷道：“是又如何，难道我报个警还需要跟你商量！刘思远，我是因为你被那帮人辱骂羞辱才不想轻而易举揭过这件事。不是你的原因，一群阿猫阿狗，连让我跟他们计较的资格都没有。” 刘思远攥了攥手机：“你别误会，我意思是你如果报了案，就撤一下。” “不撤！谁想跳你让他跳呗，我倒要看看是要真跳还是假跳！再说，这样一来警方抓人更有理由。人全抓走后，个把小时足能把那栋楼夷为平地。”仟仟尛哾 刘思远吐气：“这事没你想的那么简单，打电话撤个案，不然是在害我。” “你胆子是不是太小了，这种事都能被吓到……” 刘思远脱口打断：“我现在没时间跟你在这扯，案子你到底撤不撤！” 司徒静愣住。 从她认识刘思远，这人脾气就格外的好，没见恼过。说话交流不缺洒脱幽默，她连想都想不到刘思远生气是什么模样。 沉默数秒，司徒静道：“案子我愿意撤。不过刘思远你给我记住，你救过我的命，我愿意拿我的命去救你。我当你是挚友，在想不到，你会因为这种事对我发脾气。” 刘思远低了低视线：“先撤案，回头说。” 第207章 意外频发 结束通话，刘思远越过廖振声，往前走了几步。 楼上是消防队员，派出所跟秦氏的人。 楼下是普通工人，施救人员，及一些市里面陆续赶来还没来及上来的领导。 打着格挡的墙外却是一些闻讯而至的记者，遥遥的利用各种工具记录，偷拍。拦而不止，几乎要引发新的冲突。 这是有预谋的假跳楼事件。 偏偏不管真假，很有用。 若被有心人操作利用，不出事都会引来麻烦无数。 “你要把我儿子怎么样！” 刚平静下来的柳冠云因为刘思远的到来，嘴皮子都开始哆嗦。仟千仦哾 刘思远看向他有些青白的脸孔，阳光下，形象比之昨晚还要颓败。眼袋很重，唇无血色。 想拿些官方语言搪塞哄骗过去，无多余的精力。 阳光炽烈，刘思远一点都感受不到暖意。 “我没想把你儿子怎样，他现在好端端的在医院里，我可以随时让人把他视频录下来给你看。另外我要是因为拆迁去用那种手段，连你一起抓是没问题的，你拎刀的行为已经足够把你控制起来。” “真的那样做了，你现在肯定不会有机会再拿跳楼制造影响。” 柳冠云目光飘忽：“那警察怎么不让我们见人。” “我朋友报的警，刚刚交代她撤案了。不信你可以现在找人去医院里，肯定能见到柳圆。” 柳冠云示意身旁的年轻人道：“六儿，你替叔去看看你堂哥！” 刘思远让开路，等人通过后道：“昨晚咱俩没机会聊，被你儿子给搅合了。既然在这碰上，你又要等你侄子给你回信，不妨借着这个空当简单聊聊。” 柳冠云警惕：“我做人堂堂正正，要聊就在这聊，当着大家伙的面聊。” “我是担心你年龄大了，站在楼边不安全。太阳很烈，长时间暴晒容易眩晕。” “这跟你无关。” 刘思远不再劝说：“自我介绍下，文正新城项目的总负责人是我姐夫。我个人军校出身，不喜欢太弯弯绕绕的解决事儿，同时我也是文正的老住户。 “这样，你们只要肯签字。正常拆迁补助不变，我额外给你们每一户申请一百万的签字费。这是我能做主的极限，如果还不满意，我没别的办法了。” 话落，有人意动看向柳冠云。 后者却嗤笑一声：“一百万算个屁，不过是我儿子平时一个月的工资而已。他工作因为拆迁被毁，你好好想想多少钱才够赔的。” “话不是这么说，他若不造谣生事，利用自身影响力想要获利，工作就不会丢。凡事讲因果，因是贪心不足，果就是今天。” “你自己都说了，他一个月能赚一百万。这对普通人来说已是天文数字，前途大好。有这种收入，非但不感激那些捧他上去的网友，还恩将仇报的拿网友当枪使。一经败露，号被封，网友不买账，公司解约，这怪不得别人对不对。” “再就是这些你的街坊邻居，因为你的一己私心，陪你在这走一条完全不通的道路，你不内疚么。小朋友才那么大一点，家长为这种事吃官司，孩子都会被影响一生。” 刘思远冲看向自己的小男孩笑了笑，弯腰招手。 小男孩怯怯偷偷打量，没有挪动脚步。 刘思远继续：“都别在原地晒着了，那么多人在楼顶上，不可能强行把你们全带下去。去阴凉处歇歇，有问题找我说，我一一解决。解决不了，今儿我也不下楼了。桐哥，找人搬几件矿泉水过来。” 他退，所有人随着他退到了不远处。 廖振声起初还担心刘思远太年轻，说话会不注意方式跟居民爆发言语冲突。 只听着他短短几句，看着紧绷的局面缓解下来，暗暗称奇。 这小年轻，看着年龄不大，事儿办的却是老练得体。 恩威软硬，自然而然。 眼见大多数居民因为一百万签字费，立场都开始发生细微转变。就是这一百万一掏，不担心别的居民找麻烦么……还是说只是权宜之计，把人安抚好再说。 僵持几分钟，有个年龄大的居民先扛不住，拿瓶矿泉水去到了背阳处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有第一个，第二个人也坐了过去，接着是第三个。 刘思远让人找了好些简易凳子，也不管还有谁站在楼边，直接陪着坐下谈起了拆迁事宜。了解矛盾的点，各种居民遭遇的困境，心理上的落差等等。 众口难调，人心不齐，有的要求堪称滑稽。 刘思远却耐心听了进去，先听后说。 这些人中有已经签字搬出去的居民，本就是墙头草。刘思远几句讲道理的话出口，轻而易举掌握住了聊天节奏。 其它还跟柳冠云坚持在一块的居民见状，既想知道那边在聊些什么，又被晒的头昏脑涨。 有人碰了下柳冠云胳膊：“老柳，要不咱过去坐坐，我看他们不敢用强。” “对，在这特么快热死了。” 柳冠云面沉如水：“要去你们去，我不去。” 有人继续劝道：“要我说刚刚那小伙子人不错，跟那些笑面虎明显不同。军校出身，身上一看就带着股子正气，我觉得他不会糊弄人。” “这娃比他爹刘裕可强多了。” “哪个刘裕，a区那个武校教练？他是刘裕儿子？” “对，我一开始没认出来，再一细想可不就是……” “刘裕这人听说蛮仗义，不错，他儿子该不会故意坑老少爷们？” “扯太远了，走，过去听听在聊什么。” 十几个人在楼边，慢慢只剩下柳冠云等三两人。 柳冠云麻木，死死看着那一群围在一圈说话的邻居亲友，以及刘思远。 说好的以他为主，看他意思行事。 答应的信誓旦旦，事实上两面三刀。 “叔，要不今天算了。” 柳冠云听不清身边另一个侄子说了什么，抬头，阳光更加浓烈。一道道光晕像是锁链一样，往他身上套来。 想到医院生死不知的儿子，想到遗嘱立好的自己，再想到最近一连串遭遇。 阵阵眩晕感让柳冠云身体踉跄了几下，再也站立不稳。 第208章 升级 柳冠云侄子距离最近，反应迟钝了些。正全神贯注看着众人聊天口型，意识到身旁变故想抓住莫名其妙往后退的叔叔一把，抓了个空。 惊呼声四起。 众人只见到本来还距离楼边一两米处的柳冠云，连着踉跄几步，连惨叫声都没发出便消失在楼上。 刘思远愣住，第一个赶到楼边往下看，迟迟无法回神。 楼下有护垫。 柳冠云却倒霉的没摔在护垫上。 视线之内，不断涌出的鲜血格外刺眼。 七层楼，表层硬化过，摔下去还活着的几率有多少？ 人不断朝柳冠云围了过去。 密密麻麻，声音琐琐碎碎的传来。 刘思远骤感乏力，呆呆不动。 局面明明控制住了，偏偏花明柳暗，始料未及。 他拖着脚步走下了楼，远远能听到些医生的话。 柳冠云当场死亡，没有再急救的必要，嚷嚷着在寻找家属。 刘思远茫然抬了抬头，阳光照射下，什么都看不清楚。 柳冠云不是自己跳下去的，是站不稳之前后退几步才不小心跌落下去。 这种事能说清楚么？ 找出千万种开脱的理由，对方就是因拆迁而丧命。 最担心的情况，处处谨小慎微，仍发生的毫无征兆。 他突然对在做的事情，对自己产生了困惑。 刘思远躲进车里，靠坐着沙发迟迟注视乱糟糟的现场。 有的应该是柳冠云亲属，哭嚎的格外伤心泣血。 有的是看热闹的，义正言辞，幸灾乐祸。 有医护在处理现场，有警察在询问经过。 刘思远慢慢举起了重若千钧的手机：“文正有人坠楼了。” 另一边的秦兴泉停了数秒：“是跳楼还是什么？” “不知道，突然掉了下去。” 秦兴泉想多说几句，话到嘴边咽回。 “事情恐怕不太好盖住了。” 刘思远黯然：“对不起……” 秦兴泉道：“你别有负担，哪个工地建设下来，免不了会出事几个。先挂了，我找人打几声招呼。” 挂断声传来。 刘思远手臂垂了下去。 听到敲窗声，下车配合警方调查。 …… 不到晚上，警方通告还没出来。文正跳楼事件及片段视频开始出现在短视频，各门户网站，论坛等等地方。仟仟尛哾 起初星星点点，影响有限。 直到七点半左右，一个拥有两千多万的知名评论员针对此事发声，让事件就此登上了热搜。 秦兴泉是个近年来靠人格魅力跻身成为知名人物的网红企业家。 秦氏是一家众所熟知的企业。 事情一出，各种关联热度不约冒头。历年来关于秦氏拆迁所发生的各种事情，旧事重提。愈演愈烈，铺天盖地的戾气占据着越来越多的热搜，关联出更多的人。 秦家，晚饭氛围都很压抑。 刘思瑶默不作声，秦文龙小心翼翼，秦母满脸愁容。 秦兴泉示意秦母把正在看手机的萌萌带走，口气温和对刘思瑶道：“你用不着内疚，这事跟思远没关系，跟你更没关系。” “是秦氏这几年太招摇，得罪许多人，动了许多人的利益。不然别说失足掉下来一人，就算他真跳下来，也未必能造成多大的影响。休息去，明儿别耽误上班。不要因为这件事影响到心情，好好工作。” 支开所有人，等只剩下秦兴泉跟秦文龙，秦兴泉才开了瓶酒：“要不咱爷俩喝点？” 秦文龙意外父亲会这么平静，被暴躁对待惯了。他认为这事一出，自个首先就得挨一大通数落。 “爸，你真不怪思远？” 秦兴泉倒一杯，将酒瓶推了过去：“怪了有用吗？何况该出的事，不管花费多大力气，避不过就是避不过。表面上是思远工作不力，导致有人意外坠楼。实际上有人在针对秦氏，有人看不惯这家企业，或者说看不惯我这个人。” “做好断臂求生的准备，往后几天，事态只会变得更严重。你这阵子就别再去公司上班了，多跑几趟，筹备下项目出售的事。秦氏这一次，说不定有可能被迫退出地产行业。” 秦文龙反应跟不上：“不会这么严重，之前出过比这更大的事。” 秦兴泉抿了口酒：“时代不同，领导不同，政策不同，事情跟事情本身也不同……”打住，秦兴泉不愿再说。 知子莫若父。 太深奥的话，跟儿子说起来完全是对牛弹琴。 在他眼里儿子就一个优点，重情重义，五官端正。 别的全无。 …… 海城，酒店房间内。 站在窗前的于薇眺望着夜晚的海城，黑白分明的眼中，情绪时而闪过。 她刚看到新闻不久，至今没联系上刘思远，从他朋友王一白那里才知道了许多。 人被警方给带走调查了。 死者好像自身有疾病，属失足坠楼，留有视频证据……常理而言，该不至于因为这事受太严重的惩罚。只关心则乱，她再没办法踏踏实实的休息。 早劝他让别卷入这种吃力不讨好的事情中，不听。 如今不但秦家会怪在他头上，他的名声，她的公司和名声也可能遭遇毁灭性的打击。 她来海城是有意解约来着。 现在好了，不解约也不会再有勇气去面对镜头。最严重的，连宣明玉跟宣家都被拽进了这个恐怖的漩涡中，无辜被诋毁牵连，宣明玉更是连准备好的直播都因而暂停掉了。 指纹开门动静响起。 她不用回头看也知来人是宣明玉。 这个房间门锁只录了三人的指纹，除了自己，另外两人是刘思远跟宣明玉。 于薇振作了下，对着朝她走来的宣明玉道：“正要找你呢。” “找我干嘛。” “我得回宛城一趟。” 宣明玉并不意外：“现在么？” “对。” “那我帮你订机票。” “查了，高铁跟机票最近的都还要等一个多小时，我想自己开车回去。” 宣明玉不放心：“我跟你一块，反正这几天我估计不会再有工作和活动。” 于薇见她说话间就要转头回房换衣，眼眶不由自主的湿潮。 从事件传开，有人出主意让跟刘思远暂撇清关系，有人出主意公司更改法人，避免被网友抵制，有人交代她想好后路，理智一些…… 说这些话的都是最亲近的人，她听来既反感也不想听。 只有宣明玉，像什么都没发生过。 于薇不想说话，她就每隔几分钟，找借口过来一趟。于薇要回宛城，她就直接去换衣一块……最喜欢说话的人，在这种时候，反没说半句关于新闻的话。 第209章 路途 离开酒店，宣明玉主动坐进了车子驾驶舱。设置好导航，启动开走。 她从小到大只去过宛城一次，六七岁的时候，模糊有那么点印象。那以后，对宛城的了解就仅限于从老妈的口中得知。 那里的天很蓝，空气很好。 那里人情味比较浓重，是全国知名菜系的发源地。 那里气候养人，街上好多的美女跟帅哥…… 总之每次听老妈提及这些，她就总想着什么时候可以有机会再过去一趟。 转目看了眼心事重重的于薇，宣明玉笑道：“姐，等这段风波结束，咱俩合伙开一家公司。地点就选在宛城，我出钱，你管理。” “你不是一直建议我在海城这个大城市里发展么。” “对，我确实很想你留在海城定居，咱妈甚至想让你把户口迁过来。但我知道这儿不是你家，你在海城大部分时间都不开心。” 听提到苏婧，于薇忙道：“你跟我一块去宛城告诉她没？” “她知道。” “那她有没有提到你姐夫……” “提了。” “说了什么？” “你猜也能猜到她会说什么。她对刘思远意见蛮大的，我那件事，还有刚出的这件事。在她的眼里，刘思远除了是个有点关系背景但一穷二白的小年轻，还是个闯祸不断的人，配不上你。”qqxδnew 于薇勉强道：“我真头疼要怎么改变她对你姐夫的看法。” 宣明玉翻了个白眼：“你可真是杞人忧天，她喜不喜欢刘思远能咋滴。婚姻是你自己的，你喜欢就行。对，刘思远现在人在哪？” “派出所配合调查呢，电话至今还没打通，我担心……” 宣明玉道：“啥都不用担心，即便秦氏需要推人出去抗事儿，那个人也不可能是他。” “为什么？” “因为他不是秦氏的人，他现在进局子最大的可能性是公司需要一个负责人去跟警方交涉。” 于薇心下稍安：“其实我一直特别看不惯他为人处世的方法，具体也说不上来是哪别扭。就像拆迁这件事，我敢百分之百确定他没从中赚一分钱好处。他那个姓邱的阿姨，只是出于工作需要给他办了张临时工证明，他差点把命丢在省城……他这人容易被各种人情世故绑架，很多时候处理的不妥善。” “现在好了，我刚看了眼短视频热搜，全都是跟拆迁关联的负面。持续下去，真不敢想会发酵到何种程度。” 宣明玉道：“主要已经出事，你不能再因为这个去过度苛责。这会压力最大的不是你我，反而是他。” “我不比他好受多少，你被连带影响的直播都暂停了，宣叔叔公司后续可能也会受到舆论波及，我现在都没脸主动打个电话给宣叔叔。” “听你这意思，见面准备大吵大闹？” “我哪敢跟他吵闹，人心里不舒服的时候，都不给吵闹的机会。在家摔门走，电话直接挂。” 宣明玉诧异：“刘思远脾气这么差嘛。” “何止是差，我身边随便拉出来一个男人都比他脾气好。” “跟你结婚前脾气也差？” “别说是结婚前，从小到大都这德性。初中那会关系虽然很好，有时也会闹点小别扭，都是我上赶着主动求和……” 宣明玉不信这些话。 自个这姐姐有个挺明显的特质，口是心非。 如前阵子于薇提到刘思远就一副对方渣男，婚姻不长久的节奏。见到人，穿衣打扮那叫一个利索。 再如于薇自个几乎没夸过刘思远什么，一听到她跟着吐槽，立刻就会帮着正名。 还有怀疑刘思远出轨。 怀疑是真怀疑了，伤也是真伤到了。 结果一碰面不知刘思远怎么圆过去的，两人半点没被这事影响到感情，于薇那以后绝口不提出轨。 所以宣明玉学聪明了，大部分时间反着去理解于薇的话。 随着相处时间变多，互相了解增多。 宣明玉确定了一件事。 那就是这俩祸害幸好是结婚在一起了，否则还不知要嚯嚯多少人。一个美的到哪都是焦点，生活中又都是一些偏执的缺点，难搞难处。一个高颜值，高智商，高情商，看着就是不沾花惹草都对不起老天爷给的外在条件那种人。 于薇迟迟等不到她接话，疑惑看了过去。 宣明玉抬了下小手：“你别跟我说你老公如何如何差了。你俩离婚，我支持你。然后你按照咱妈的期望，二婚找个浑身带着金光的海龟男，有为温雅型。刘思远也不会发愁再娶一个，实在不行我把闺蜜介绍给他。我有个闺蜜经常旁敲侧击的在我身边打听刘思远，估计是春心荡漾了。” 于薇蹙眉：“哪个闺蜜？” “谭倩，你认识。” “就是上次去你直播间，然后一块吃饭的那个网红？” “对，是她。” “她为何打听刘思远？” “那肯定觉着是个帅哥，想关注关注呗。男人跟女人，就是眼缘的事。眼神对了，别人眼里的缺点在对方那里也是优点。” “到底离不离啊，离了我就给谭倩牵牵线。那是我最好的朋友，平时难得主动提哪个男人。以我对她的了解，主动提及九成九是真感兴趣。” 于薇听出她口气促狭，不禁瞪了一眼：“你在这胡说八道什么呢，谁说过要离婚了。” “这节点你还准备跟他大吵大闹，不就是打算离婚的节奏？他不憋屈啊，还没开始拆迁呢，就被个倒霉鬼牵累，舆论上导致那么大影响。视频我看了，事我关注了，神仙都避免不了的坑……另外刘思远这种性格，此时肯定内疚到了极点。不是对你内疚，是对秦家。” “秦氏是一家上市公司，市值千亿级。舆论上的一举一动，会导致股价的大范围波动……更深层次的去想这个问题，这类负面新闻如果三天内没有被公关掉，那就不是舆论的事了，更不是个人能造成的后果。刘思远就是个点，有人带着目的性借着这个点在扩散。换成王思远，马思远，都会变成现在这样。没跳楼的事，同样会有其它的事来引爆这个点。” “你准备跟刘思远吵架之前，最好先让他问清楚秦老爷子是得罪哪位大人物了！！” 于薇不可思议：“照你这么理解，做错事的是刘思远，他还成了受害者？” 宣明玉理所当然：“如你所说，他没利益还全心全意的帮别人做事，不是受害者是什么？” “懒得跟你说话。” 宣明玉道：“那就别说了，休息休息。下半夜换我休息，你来开。争取明天一早能吃到宛城的早餐。” 于薇调了调座椅，听着风噪刮动着车身发出动静，闭上了眼睛。 她不想睡，只煎熬于几个小时的车程，想强迫着让自己去睡。 第210章 三人 随着晨曦的第一缕光线透进车内，车子驶进了宛城收费站。 说是下半夜让于薇来替换着开，看她睡的沉，宣明玉并没去叫醒她。 崭新的城市。 宣明玉边按照导航开去市公安局，边沿途打量着周边。 她以为宛城是个小城市，记忆里的片段亦破败不堪。道路坎坷，建筑低矮。 进入这座城市，靠近市区才发现宛城一点都不小。 跟海城比起来，是一种并不相同的城市氛围。 有郊外的天蓝湖清，有市区的大厦林立，有街头巷尾的烟火气息。 堪堪天亮，城市开始了运转。 但并不拥堵，红绿灯前，机动车跟非机动车井然有序。 市区里开不快，宣明玉便把敞篷打开了来。 早晨甜丝丝的空气格外清甜。 她瞥了眼车子中控屏，早晨六点三十五分。 宣明玉试着拨了下刘思远号码，这次意外拨通了。 听着对面略显低沉的男性声音在询问自己是谁，她好悬没当场气晕。仟仟尛哾 “你连我号码都没存？” 刘思远听出了她声音，声线没半分起伏：“有事啊。” 宣明玉连翻了几次眼皮：“我跟你老婆来宛城了……” “她有家里钥匙，我在局里暂时回不去。” 说话声吵醒了于薇，她坐起身，迅速抢过了宣明玉手机：“怎么一直不接电话？他们还要让你在公安局呆多久？律师找了没有……” 连番的问题脱口而出。 刘思远听着她说完，停了一会：“我没事，刚配合警方把事情弄清楚。我违法施工导致的意外嘛，又是这件事的直接责任人。不过问题不是很大，等办好手续就可以先回家了。” “不多说了，手机快要没电。” 于薇被他怏怏厌聊的语气感染，气恼来的无形。 “你什么意思？知不知道因为你，身边多少人被无辜牵连！知不知道外界舆论现在闹的多凶，影响多大！我大老远连夜从宛城赶回来，难道是想听你在这死气沉沉的逃避问题？” “刘思远，我怀疑你到底有没有拿我当老婆看。这时候了还把话全憋在心里，自我消化，自我救赎。” “那你想听我说什么？我不是已经说了，大约八九点钟能从公安局出去，有话非得电话里聊？” “你在哪个公安局！” “市局。” 于薇问无可问，先且挂断。 宣明玉视线自窗外收回，扫了眼又想掉眼泪的于薇。 “这次我亲眼见到了，不止刘思远喜欢一言不合挂电话，你也挺喜欢。敢情我这一路上话都跟你白说了，不让你跟他较劲，非要先胡言乱语一通。” “姐，你这都是无用的废话，电话里瞎扯什么呢。他声音一出，我就察觉他情绪不对，不稳。你还偏火上浇油……” “你明明是关心他，连一个小时的机票都等不及赶来这。结果倒好，别说刘思远，我都听出兴师问罪的意味了，冤不冤枉。” 于薇撇开目光：“最烦他这种碰到事消极逃避的状态。” “他消极不消极我没看出来，你暴躁我看出来了。接下来去哪？” “先吃早餐去。” “你吃的进去啊。过来你开车，咱直接去公安局接人。” 宣明玉靠边停下，跟于薇换位置后便不再说话。 于薇调节着心情，一脚油门开去市局方向。 十几分钟路程，车子停在了市公安局门口不远的道路上。 于薇待下车过去问问具体情况，无意间注意到了一辆车。 那是一辆奔驰商务，车牌很熟悉，好像在哪见到过。 连号的车牌，印象深刻。 脑海中闪过一些片段，她呆在座驾，怔怔注目。 记起来了，这辆车她在清门前的停车场见到过。当时司徒静就在酒之中，作为清老板的她，还给刘思远免了单。 如今车子巧合出现在这，她不难猜到司徒静这会肯定在公安局里。 她心跳加快，扶着方向盘的十指收拢。 看来很多事是不需要自己出面了，有人会替自己办的妥妥当当。 眼睛正对着朝阳，有些酸涩。 于薇犹豫打开对话框，想告诉他自己到了市局门口。输入文字后，迟迟未发送。 跟着将手机放到了中控台上。 身边是宣明玉轻缓匀称的呼吸声，眼中是一辆又一辆来往交替的车。 直到上午九点左右。 一男一女从公安局里走了出来。 男人身姿笔挺，衣服却显得有些褶皱不整，气质颓然的明显。 女人远看十分精致，无论穿着还是容貌。女士直筒搭配白衬衫，手里拎着包跟男人并肩。 离了几十米。 于薇只看到两人在交流，不过交流的似不太愉快。女人显得很不平静，抬步拦停了正在走路的男人。 谈了一两分钟，于薇看了一两分钟。 她像在看一场与己无关的大戏。 看他们从争执到和解，看女人细心的帮男人打理着不甚整齐的衣服。 如果戏里的其中一人不是她老公，她一定认为这两人是一对恋人。 相称的外形，相差无几的年龄，特殊的时间和地点。 …… 刘思远没注意到于薇。 他从进公安局协助调查，整整在里面呆了快二十个小时。后半夜随着司徒静过来，才要回手机，得知许多事情。 怕什么就来什么，一连网，便是关于这件事的新闻跟无数未接电话。 这超出了他能控制的范围，被动的看着它扩散，被真真假假的掩盖具体真相。 可以预见，今天秦氏股票开盘跌停。也可以预见一些银行断贷，秦氏被口笔诛罚的场景…… 一切只因为他违法复工所导致。 秦家人对他很好，好到他真拿秦家当成了自己家。从不拘束，无论跟姐夫还是跟秦家二老，相处都自然亲切。 这件事之后。 除了姐姐数落几句，秦家没人苛责他什么。 正因此，他身上像背了一座山，屡次要将他压垮。 距离过近，司徒静苍白的俏脸上毫无血色。几许发丝凌乱，随微风荡。 刘思远心突然软了些。 虽然柳冠云的死跟她擅自让警方控制柳圆有关，但她出发点实实在在是在帮他。进公安局后，也是她忙着四处在找关系，陪着在公安局耗了一整夜。 但他此刻实在不想跟任何人交流，想安安静静找个地方呆上一时半会。 往路边走出几步，刘思远刚要拿手机叫车，下意识抬了抬视线。 几十米外，那辆敞篷超跑扎眼，车里的女人更惹眼。 目光碰触，刘思远先愣，抬步走了过去。 第211章 醉意盎然 走近，刘思远彻底看清楚了敞篷车里的人，还有副驾驶睡着的宣明玉。 对视着。 于薇并没下车的意思，笑了笑道：“我以为你人在公安局，有事情我可以帮到你一点忙。看来你人缘太好了，根本用不着我。” 不等刘思远接话。 于薇顺手绑好了安全带：“明玉开了一夜车，我先带她回家休息。至于你，跟司徒静好像还有很多话没说完，我不打扰你们。” 说罢，点火松开了油门。 刘思远追出去两步，又停在了原地。 看着敞篷车渐行渐远，转弯消失不见。 他感觉于薇好像是误会了什么，回忆着从公安局里出来后的细节，实在想不出她在误会什么？ 司徒静眼神闪了闪，距离刘思远一两米处收回了眼神：“你们在闹矛盾？” 刘思远无心回应司徒静，也无心去哄劝刚刚离开的于薇。 独自走在路边，忽略着车流行人，忽略着走到了哪。 骤然间，全世界似就剩下他自己，无碍于心。 他找到了刚退学之时的那种心情，熟悉的让人恐慌。 喜怒哀乐仿佛全都暂时消失掉了。 他躲在自己的舒适圈许久，看了眼始终开车尾随自己的司徒静，拉开车门上了副驾。 “找个地方喝一点。” 司徒静迟疑：“你身体……” “早没事了。” “那你想吃什么。” “都行，主要想喝酒。” 司徒静道：“你不用去哄哄你媳妇？她应该是误会了咱们俩的关系。” 刘思远避而不谈，只道：“这种私事你就别操心了。” 司徒静缓缓呼吸：“现在恐怕很多饭店都还没开始营业。这样，去我酒，我让人现在上班。” …… 刘思远对去哪无所谓。 他属于情绪牵连端太多，乱至已无法有效梳理。 铂金酒，清，上午十点。 清清冷冷的环境，别无他人。桌上有点心，水果，以及酒。 刘思远一杯威士忌下去，酒劲儿涌来的同时，烦恼神奇少了许多。 司徒静目光复杂：“你这人心理承受能力比我想象的要差很多。多大点事啊，谁都不愿意看着它发生……我不懂，你上次在医院都没那么失态……” 刘思远闷不作声，又是一杯入腹。 适应着酒精，他眼神越过司徒静定在了摇曳着的灯光上：“你怎么会认为我承受能力很强？” “因为你看着是那种宁折不弯的个性。” “是，我们一家人外表看着都这样。特别是我姐，她表面上是最坚强的，永远都特别让人容易信赖，坚强，骄傲，自信……不抱怨，不诉苦，踏踏实实的努力。” “我八岁的时候她十四岁，初中还没毕业就开始照顾我，管着我。我学习不好，她帮我补习，监督我学习。我吃饭不行，只要她在家，饭桌上永远都会有一道我喜欢吃的菜。她自己对物质没有要求，却不愿让我在这方面差过同龄人……我爸每月会给她点生活费，她百分之九十用在了我身上。” “柳冠云这种蠢坏蠢坏的类型，死多少都给我造不成太大冲击。我怕会因为我，让她生活上出现困扰，会影响她在那个家里的处境……” “所以牵扯到秦家的事，我总是做的很小心翼翼，生怕自己会成为别人用来攻击她的武器。拆迁会没办法么，当然有。只不过我想跟往常一样按照自己的节奏去做，要钱，或者其它要求。能满足的就满足，不能满足的尽量满足。反正就剩下那一家，不出事就算顺利。 “我忽略了你这人的个性，想都没想过你瞒着我报警控制柳圆。我隐约感觉到柳冠云这人反常，大意的没有提前调取他病历……很多人安慰我说，这是老爷子得罪了人。他得罪是他的事，我的事我却没办好……“ 司徒静道：“事儿可能不会有你想的那么糟糕。” 刘思远摇头：“糟糕透顶了，连官媒都在关注这件事，给出了定调。” “对不起啊……” “不用再跟我说对不起，我没那么下作，非给自己找个替罪羊去疏解自身。我也没你想的那么脆弱，就有时实在转不过弯，懒得去思考。至于喝酒，是知道这种心情不喝会睡不着，备受煎熬。” “我就说嘛，今儿这么反常。” 刘思远支住了下巴，婉约灯光下的女人，说话格外的小心。 远没有往日自信，近日飞扬。 他不再扯新闻，思维近醉更跳脱。只限于表达能力，话渐渐地变少。 司徒静又帮他添了些酒：“等下你万一喝醉，准备去哪睡？” “回……不，去酒店，来的路上不是有个酒店么！家里就一个常住的卧室，有客人在，没我的地儿。” “于薇车上那女孩是宣明玉，看着眼熟？” “是她，宣文波的女儿，有名的网红。” “她跟于薇真的是姐妹关系？” “亲姐妹，同母异父。” 司徒静举杯，浅尝辄止。见他说话敷衍，自也缓缓无声。 音乐声飘扬，时间无形。 对坐，一桌之距。 司徒静却无论如何都不敢轻易的靠近，她知道他还没醉，或者说很清醒的醉了。 十点到下午三点。 酒里开始有其它的客人入内，氛围随之被打破。 刘思远如睡梦中醒来，费力起身冲服务生道：“结账！” 司徒静随之过去扶住了他：“结什么账，真喝多了，不看看这是哪？” “对，铂金酒，你是老板。” 刘思远调侃一句，看了眼微信上大串大串的文字。 不知她啥时候发来的内容，看了一眼，感觉戾气迎面，就不再去看。将手机装进口袋，他先一步走出了酒。 司徒静起初担心他摔倒，毕竟一个人喝了不知几杯烈性洋酒。她每次喝一点，陪着陪着头部都眩晕的厉害。 这人不是自认酒量不行么？ 假的。 他很多话都是假的，随着熟悉，司徒静正慢慢获知事实。或许，他说离不开于薇也是假的，不知会不会有那么一天。 出门，看着他踉跄坐进后排。 司徒静朝司机摆了摆手：“勇哥，把我们俩送酒店去，玉阳路的那家铂金酒店。” 第212章 方式 酒店。 撑着理智躺到床上的刘思远，思路随着消沉，戛然而止。 司徒静帮他脱下鞋子，打开了空调。 坐在床头，注目不移。 睡着后的男人，安宁平和。 微微皱起的眉头，让她忍不住想帮他抹平。 略浑浊的理智，滋生着一些无妄的念想。想着靠近，想着探索…… 他看着跟一些普通的小年轻差不多。 她看到过他不普通的一面。 司徒静自己也不知何时开始，脑海中频繁会出现这么个人。盲目的信任，不吝啬的主动想要付出。他在她身边，她脾气都改变了许多。 摩挲着他棱角分明，犹如雕刻的面孔。 司徒静确定他醒不来，缓缓低下头，轻轻伏在他面前，试探枕住了他肩膀。 似交谈，如自语。 “你要是离婚了多好，这样我就不用那么纠结……” “但我知道你不会离婚，你这种人，应该不会主动抛弃别人。我帮你行不行，帮你摆脱那个除了相貌一无是处的女人。” “你不会怪我。因为从咱俩认识的第一天起，我对你从来没有恶意。” 铃声吵闹，来自男人丢在枕边的手机。 司徒静瞟了眼来电显示，没接。注视着持续不停的来电，眼中出现了一抹异常的光彩。 …… 再说于薇。 公安局门口看到成双入对的刘思远跟司徒静，被影响下，气的开车夺路而逃。 只回到家里后，就开始不断回忆他失魂落魄的模样。 感性跟理性反复交战。 终究还是担心占了上风，主动发了条微信给他，让他回家。 迟迟等不来答复，她愈显急躁，文字又复失控。 直到弟弟于涛打电话过来说好像看到刘思远跟个陌生女性共入酒店，还传了张包含酒店名字的照片。 于薇刚刚恢复的理智，彻底崩塌。 司徒静，她怎会认不出照片里的女人是司徒静。 原来她联系不上的人，是跟她一块进了酒店。 她心口绞痛，呼吸困难。 连续又是几个电话打去，不知所措。 到家便醒来的宣明玉全程在观察她状态。 精致的眉头微微蹙着，宣明玉等她又一次拨完电话后道：“刘思远跟那个女人开房去了？” 于薇浑噩：“对，我弟弟亲眼见到的。” “这么巧？” “于涛中午有点事要回家，恰好路过了那家酒店。” 宣明玉道：“那你在这一直打电话有用么？走，过去看看。” 于薇抬步要跟着，到门口又停下了步子。 “我，我不去。” 宣明玉气恼，声音都抬高了些：“你有毛病，老公都跟别的女人滚床单去了，你连捉奸都不敢！！怕什么，有什么好怕的！” 于薇只是摇头，坐回沙发上默默出神。 她不知自己在怕什么。 可能是怕看到不堪入目的场面，可能是怕见到真相不知如何收场…… 去了能如何？ 大吵大闹，离婚，还是别的？ 宣明玉一把夺过她手机，打开了那张于涛发来的图片，确认酒店名字后道：“你不去我去。王八蛋，欺负人也不带这样的！！” 对刘思远那点好感不翼而飞，宣明玉被愤怒完全占据。 这不争气的玩意儿。 她一路出于好意处心积虑帮他安抚着于薇，他倒好，这节点竟然找人开房，还是一直跟他暧昧不清的那个婊子。 宣明玉恨。 不单单恨他背叛自己姐姐，更恨自己眼瞎看错了人。 她难得欣赏一个异性，结果脸被人打的啪啪响。 气冲冲摔门而出，迎面在走廊碰到了个人。 这人二十来岁的年龄，穿着aj，运动短裤，衣品休闲得体。相貌不错，偏瘦，眼神有些不甚清朗。 于涛见到宣明玉，不禁呆了下。 这个熟悉又陌生的女孩，美的让他顷刻间失神。 短发飞扬，俏脸白皙。说不出的气质，让她身上像撒了层光，亮的刺眼。 宣明玉停了停：“你是……” 于涛紧张，眼神闪烁：“我来找我姐。” 宣明玉顷刻猜出了他身份：“来的正好，带我去你拍照的那个酒店。” “你……” “我叫宣明玉。” 于涛恍然大悟：“听我姐说起过你，短视频经常也能刷到。” 宣明玉不喜他这般热情过火的姿态，与那些她经常接触之人别无两样。俏脸上保持着得体笑容：“她身体不舒服，咱们俩替她去看看什么情况。” 听她提起这个，于涛气不打一处来。边跟着宣明玉，边喋喋不休介绍起了经过。 “我一开始没认出刘思远，好久没见到他。巧合他回头跟那个女人说话，被我看到了正脸。这人跟我姐结婚的时候，我就不同意……仗着有点背景，学历不错，素来眼高于顶。既不尊重长辈，心眼又如针锋一般睚眦必报。有次闯了大祸，就因为我多说句话，当着全家人的面要揍我。呵，也就动动嘴皮子，借他几个胆子都不敢……” 宣明玉懒得判断他话里真假，她就知道，喜欢在背后恣意抹黑别人的人，往往自身未见有多高尚。何况她跟于涛刚认识，第一次见面，她想不想听这些事次要的，主要于涛竟然能毫无芥蒂的说。 对这人先就缺了好感，宣明玉勉强应付着，开始对于涛的话左耳进右耳出。 于涛没发现这种细节，犹自说的激动。 “还有就是这次拆迁，那可是一条人命，他怎么忍心把人逼的从楼上跳下去。我看他迟早得坐牢，你劝劝我姐，赶紧跟他离。婚姻多保持一秒，呆在这种草菅人命者的垃圾身边，我姐危险就多一秒……” 宣明玉打断：“前面左拐还是右拐。” “右，直行过两个红绿灯再往左就快到了。” 宣明玉依言开车：“你知道他在哪个房间不？” “不知道，问前台就行。对了，我调查清楚了，跟刘思远开房的那个女人叫司徒静，她爸二十年前是临近几省赫赫有名的黑老大……就算现在，影响力都还在。刘思远跟这种人搅合在一起，可见是一丘之貉。而且那个司徒静眼光也太差了点，竟能看上刘思远这垃圾。” 宣明玉不耐，仍然在笑：“你羡慕啊？据我所知，司徒静年轻多金，相貌气质皆很不俗。她若是喜欢你，你会不会动心？” “当然不会。” “我觉得你会，你一边骂着她，一边又在渲染她的特殊，不同一般。” 于涛滞声，讪讪的不再言语。 第213章 捉贼 到达地点，两人直接去往前台。 于涛最为激动，嚷嚷着开始索要房间号。要求未果，直接就要霸占电脑自己查。 争执声引来了保安。 只在保安干涉之前，于涛已按照时间锁定了楼顶的一个总统套房。跟着，摆脱保安，先一步进入电梯。 宣明玉看他浑无理智的模样，不免有些奇怪。 这货太激动了些。 好像是他女朋友在跟人开房一般。 猜不透原因，归结于他可能跟于薇的姐弟感情比较好。 愤怒之余，宣明玉多少还保留着些清醒。怕于涛这二愣子惹出事端，忙紧随其后。出电梯，正见于涛一只手举着个手机录像，一只手在拍打着房门。 砰砰砰的动静响彻整个走廊。 “刘思远，给我滚出来。” “别特么做缩头乌龟，我知道你在里面。” 他拍了一两分钟，门被从里面直接拉开来。 噪音稍定，于涛手机也不敢举着了。 宣明玉忍不住看向过来开门的女人。 具体年龄瞧不出，看着很年轻。 穿着套淡色睡袍，贴身柔软的面料，身材被勾勒的若隐若现。 应是刚洗过澡，随着开门，宜人的香味四溢。发丝柔顺柔软，白净的瓜子脸素面朝天，肌肤十分健康细腻。 睡袍过短，堪堪末过臀部。 笔直修长的大腿，毫无遮掩的释放着属于女性的魅力。 宣明玉认出来这人是司徒静。 跟照片视频中相比，真人冷艳中又多了妩媚。一双波澜不动的眼睛，宠辱不惊，自有气度。 她突然真的开始替姐姐担心。 这女人身上那种说不出的孤傲气质，别说杀男人，她都有些被杀到。 于涛吵闹声戛然而止，忍不住退了半步。身后是宣明玉，他碍于面子强自撑着：“刘思远在不在这房里！” 司徒静点头：“在。” “我，我找他！” “换个时间，他在休息。” 于涛因为司徒静这个名字，多大的劲儿，使不出来。 宣明玉见他结结巴巴说不出重点，暗道没出息，往前走了几步站定：“那麻烦你让刘思远出来一下。” 司徒静平视着对方，脑海中自然浮现出关于这女孩的所有资料。 海城首富之女，粉丝三千多万的大网红，于薇同母异父的妹妹。 “说了他在休息，有事我可以转达。” 宣明玉挑了下眉头：“你跟他什么关系？” “朋友。” “朋友会穿成这样住一个房间么？ 司徒静低眼看了看自身睡袍，笑了笑：“穿衣是自由的，跟你好像没关系。” 宣明玉怒急，话愈平静：“厚脸皮的人本姑娘见过不少，脸皮如你这么厚的，前所未见。自己不在意这些可以，不能不给家人留点余地。” “让开，我找刘思远，不找揣着明白装糊涂的三儿！” 司徒静肩膀悠然抵住了门边：“你知道这是哪嘛。” “没兴趣知道。我只知道，现在给你录上视频，差不多够起诉刘思远重婚罪了。” 话落，她撞开司徒静往里走。 她直来直往，于涛却是小心翼翼，不敢沾染司徒静分毫。 他是宛城人。 自小司徒荣这个名字是烙在脑海里的，谈名色变。 面对着他女儿，难有方寸。 这般举棋不定的心态，直至见到从另一个房间里皱着眉头走出的刘思远，才有了爆点。 只见他三步并作两步，上前揪住刘思远衣领，抬拳便打。 他恨刘思远不是一天两天。 这人既对他家庭地位财产有威胁，还往往喜欢无视他。 于涛敢来这，就不怕把事情闹大，只怕事情会小。 如今抓了现行，还有宣明玉这个证人。 他总算能把憋在心里许久的那口气重重吐出来。 再说刘思远。 被过度吵闹的动静弄醒，尚且头重脚轻，思维僵化。 能记起许多事。 心烦醉酒，乘坐司徒静司机的车来酒店休息…… 以为是司徒静跟人发生了纠纷。 认出宣明玉跟于涛，刘思远浑浊的大脑才稍稍恢复清晰。根本来不及细想，就是一张久未见面的脸孔靠近。 呜呜渣渣的，神如恶煞。 他挡开于涛拳头，顺势推开保持距离。 头疼欲裂，双眼带着酒后残红在几人脸上一一扫过。 于涛记起来刘思远这家伙从小习武，身手不凡，寻常人恐怕都不是对手。一拳没得手，不敢再动。 他保持两三步距离，掏出手机开录，声贯套房。 “刘思远，我全家都瞎了眼，没看清楚你这号人。想当初你跟我姐结婚的时候，房子都没有。爸妈不嫌弃你，让你暂时住在我家里……” “你他妈良心被狗吃了啊，亏得我姐全心全意待你……” 刘思远脑门青筋直跳。 他听着于涛说话的口气，总是会联想到于家的那两位假岳母，假保姆。 她们说话声音就很高，好像声音高就能占据着道德高点。 他至今没弄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自己做了什么十恶不赦的事，值得让于涛跟宣明玉这两个八竿子打不着的人一块来房间堵人。 思之不通，烦躁上涌。 他两步上前将于涛手机抢到手中，删除录下片段，顺手丢远。 争夺中，察觉到危险。 避让中本能一脚将想要动手袭击的于涛踹了出去。 扑通！ 于涛一咕噜爬起来：“刘思远，你的还敢打人，给我等着……” 刘思远被骂的失控，打开他指指点点的手指，反手又是一个耳光。 “刘……” “啪！” “刘……” “啪！！” 脏话未出，耳光先至。 连续五六下，于涛骤然哑声，恐惧的往后躲，再不敢胡言乱语。眼睛不知是被打红还是怎样，眼泪在眼圈里打转。 刘思远虚握了下五指，目光转向宣明玉。 后者亦先躲开了视线，随即重新抬头：“怎么，准备连我一块打！” “我真没看出来，你跟司徒静还挺有夫妻相，脸皮一个比一个厚。她当三当的顺理成章，你出轨出的更理直气壮。” “真替我姐不值，听说你出事，连机票都来不及买，第一时间赶去公安局想帮你解围。明知你在这跟人苟且，她还顾着你面子，来都不敢来……” “你但凡还是个人，都不能这么没良心！” “看什么看，动手连我一块揍啊。我不管你是谁，碰我一下，我不但让你在舆论里坐牢，还要让你在现实中坐牢！！警察了不起啊，警察就能理所当然的出轨，理所当然打人！！！” “你对不起任何人的信任，你这人，活着都多余！” 第214章 今天明天 斥责声回荡，宣明玉不但目光凝视，表情也不同寻常。 刘思远头部疼到了极点。 要说话，胸腹翻腾。 他疾步去往洗手间，半晌，扶着脸盆的双手筋络浮凸。 缓缓抬起了头。 镜子中的年轻人，脸色颓靡，眼中满是血丝。 拿水洗了把脸。 他站在原地，久久没动。 宣明玉不依不饶跟到了洗手间门口：“本姑娘真是脑子里进了水，会觉得你是个好男人。你咋这么会演呢，为啥不一直演下去！！” “等着离婚！我姐这次要是还能忍你这个渣男，算你能耐！！” 刘思远转过视线：“你是不是误会什么了。” 宣明玉冷笑：“误会？都被捉奸在床了还在狡辩。这只有一个卧室，难不成你要说你跟那个贱人是分开睡的！” “我刚刚就该直接把卧室门踹开，让你连穿衣服的机会都没有！” “你嘴巴放干净点。” “呵，我不过是嘴巴不干净。你全身都是脏的，连心都脏！” 被他异样眼神看的有惧意，宣明玉却执拗不肯挪开视线。 灼灼无声对视，她旋即摔门而出。 鼻青脸肿的于涛见状，忙捡起地上的手机或真或假拍了几张。 房间极躁到极静。 呆在洗手间的刘思远，宛若雕塑。 他拖着脚步回到客厅，听着司徒静讲了一遍经过，乏的手指都不想动弹一下。 抵着额头闭上眼睛，刘思远努力想记起些什么，无济于事。 于涛跟宣明玉怎会找到这里？ 就算是在他车上装了定位，开的并不是自己的车。 司徒静没必要故意张扬这些。 似乎只剩下一种可能，于涛或者其它熟人，巧合看到了自己。 一桩又一桩的事。 刘思远反复将手机拿起放下。 想解释，又不想解释。 宣明玉跟于涛那般笃定他出轨，他要怎么跟于薇解释的清楚。 说他喝醉了，随便找个酒店休息。 说他跟司徒静同房共处，衣衫不整，其实什么都没发生…… 这一切太离奇了，离奇的他头部嗡嗡作响，情绪持续走低。 司徒静心思反复，无声陪坐在身边片刻，侧了下视线：“你要不要接着休息。” 刘思远压紧了头部。 只有这样，痛感才没那么强烈。 “你没故意想害我。” 司徒静道：“我是看你醉的太凶，担心出状况才寸步不离。我害你的目的是什么？为何要害你？” 刘思远暂时丧失说话能力，躺在了沙发上。 司徒静声音软了下来：“是不是很难受？” 她挪了挪位置，蹲在了刘思远身边。 “跟你说了别喝那么多，洋酒比白酒后劲还要烈，就是不肯听。哪疼，我帮你按按。” 她的手取代了刘思远手的位置，缓缓按压起来。 柔柔的指肚，有魔力般缓解着疼痛。 瞧着男人如同木偶，她唇角多了些笑意：“小时候我爸喝了酒，总喜欢喊我帮他按按。除了他，我再也没帮别人这么按过。” 刘思远张开了眼睛。 他的角度，入目全是陡峭的雪白，宽松的睡衣并不能遮掩太多。 无心看，无心嗅凝香。 他自然拿开了司徒静的手：“静姐，帮我买些解酒药。” 司徒静定住：“好，我去买。” 看着她背影离开房间。 刘思远忍着天旋地转坐起了身，撑着随时要倒下的身体，随之往门外走。 他不想在这呆了。 一秒钟都不想。 哪怕浓浓的困意和身体让他想随时垮在这儿。 …… 出门，西斜的阳光照的人发晕，入目的一切清晰又模糊。 他拦了辆的士，让司机开去父亲工作的地方。 除此无处去，不知要去哪。 手机接着频繁响动，响了一路。 有工作电话，有沈英于靖海的电话，也有父亲的电话。 他能猜到打电话的来意，便都没去接。 车子开了二十几分钟，停在了文武学校门口。建筑还是原来的建筑，只不过当年拔尖的建筑风格现在来看，多显的破旧普通。 文正学校，宛城有名的文武学校。 刘思远小学就是在这里上的。 来到这，避免不了的处处记忆浮现。 文物学校是很辛苦的。 不过他父亲以前是学校股东，他在这上学倒是并没吃多少苦。只是性格原因，不愿弱于别人，苦全是自己所乐意。 进入学校，远远便见到父亲朝他走了过来。该是门口保安大爷给他打了电话，说自己要找他。 看他面沉如水的模样，刘思远知道在自己来之前，他肯定接了不少电话。 刘裕的确接到了于靖海的电话，并且沟通的极不愉快。 想发火，真的见到儿子，又连句重话都不忍说。 他脾气暴躁，但把一切耐心都给了家人。妻子去世后，他浑噩颓废了长长的一个阶段后，对孩子就只剩下宽容。 走近，嗅着刘思远身上酒味，刘裕眉心皱纹更深刻了些。搂着他肩膀，直接出了学校。 找家小面馆，要了碗酸汤面，要了些汤水。 看着刘思远吃差不多才道：“真对不起小薇了？” “嗯。” 刘裕平淡：“你岳父亲自打电话问你是不是想离婚。” “我说的对不起，是因为新闻牵连到了她事业，影响到了她生活。” “于涛那混小子都带人把你堵酒店了，你还在这狡辩！我自己生活都一团乱，没资格管你这些事。可你找谁不行，找司徒荣的女儿……还有，你怎么着于涛了，人正在医院做检查，你岳父家现在都快翻天了！”仟仟尛哾 “你姐家的事还没完，你又惹出这些破事。得亏你爹我经过风浪，心大，不然没心脏病都得被你气出来。” 刘思远拿纸擦了擦嘴角。 一碗面下去，身体没那么难受了。 “我跟司徒静是误会一场，于涛故意把事闹成这样的。他一直都想拆我跟于薇，进门就开始骂骂咧咧，满嘴喷粪。我忍不了，扇了他几个耳光。” 刘裕沉声：“你理亏，骂你几句怎么了。我从小教你习武的目的是不想你将来被人欺负，不是让你去欺负别人！” “他骂我妈。” 刘裕怔了怔，径直起身：“他住哪家医院来着！” 刘思远避而未谈：“口不择言的事，较这真干嘛。至于出轨就误会一场，我心情不好喝点酒，司徒静把我送酒店去的……被熟人给看到了。” “那俩人不分青红皂白……然后就是这些。” 刘裕叹了口气：“那现在该咋收场？给闹成了这样。你姐家的事，怪我瞎张罗……我想着文龙家那么有钱，多少能帮你一把，主动张罗着让他把事交给你。唉，早知道今天，还不如不操这份心。今天同事都在我耳边议论这件事，说秦氏股票开盘跌停……” 刘思远默然：“先回家。” “回什么家，回你岳父家把事说清楚才对，难不成你想闹到离婚那一步。” “现在肯定说不清楚，我也不确定自己能不能听进去一些出格的话。等一等再说。” 刘裕斜了一眼：“这么想揍你一顿呢。” “你打不过我。” 刘裕抬手拍在刘思远脑袋上，又揉了揉：“回家。睡上一觉，管他天翻地覆！反正再发愁也无济于事，不如啥都不想。” 第215章 持续 另一边，于薇跟宣明玉一起赶到了医院。 她心乱到一定程度，全程恍恍惚惚。 难熬的一天，发生了太多事。 老公出轨，弟弟挨揍，父母暴怒…… 她想给刘思远个解释机会，问清楚事情的经过，拿仅存的侥幸来催眠自己。 可弟弟住院到现在。 刘思远这个人仿佛蒸发掉了。 刚在病房中见到了于涛一面。 他牙齿都被打松动了，脸肿了一大圈，不忍目睹。 父亲叹气深沉。 沈英怨毒恨极，并且报了警。 无论谁拦着，她坚持要报警抓刘思远。 离开病房，站在走廊中。 于薇低了低视线，听着病房里隐隐的吵闹交流声。她振作着，勉强转头再次找宣明玉确认：“你亲眼见到他跟司徒静在床上对么？” 不知第几遍被问。 宣明玉心疼看了她一眼：“姐，别自己骗自己了。孤男寡女，酒气熏天……你没见司徒静穿的什么，睡裙连臀部都遮不完全……” 于薇不敢去想细节，声音越来越小：“我是问你亲眼见到他跟司徒静在床上没？” “没有，敲门耽搁了不少时间。刘思远那王八蛋还没给你打电话？” 于薇言不由衷：“他可能真喝醉了，啥都不知道。他酒量很差，有次我跟他喝酒，不偏不倚的喝。他断片了，倒头就睡，我没事儿。” 宣明玉道：“你还在帮他找理由！我的好姐姐，动动脑子行不行。你刚回宛城，他明知你在家的情况下还跟别的女人喝完酒去酒店鬼混……有没有跟司徒静在一张床上重要不？重要的难道不是他一点不尊重你，不在意你。” “出这么大事，他竟然连人影都见不到，这正常嘛！” 于薇涩然：“你再跟我详细讲讲全部经过。” 宣明玉服了眼前这个长得花枝招展，女人看了都想啃一口的恋爱脑。 看着多聪明的人，咋就转不过弯来。 她懒得再说：“你别问我，去问刘思远。他不打电话给你，你打给他好了。” 说话间，沈英走了过来。 “小薇，警方刚刚联系我问有没有刘思远的住址，你应该知道他住哪。放心，我不过分为难他，就是想帮小涛讨个公道。你弟弟可是为了你才挨打，你不会让他这顿揍白挨对不。” 于薇强笑：“妈，家丑不外扬，非报警干嘛。” 沈英冷道：“从小到大我都没舍得动过小涛一手指，他现在被打成这样，事不可能就这么算了。你别嫌我说话难听，刘思远这畜生根本就是个祸害。” “从他跟你结婚，家里大事小事断过没。” “还有，如果考虑离婚的话，公司跟他没关系。他有错在先，必须让他净身出户，一毛钱都带不走。” 宣明玉虽挺恼刘思远，却更看不惯姐姐这后妈的德性。 凶巴巴的，看着很厉害。 实际都是在虚张声势的放屁，典型的窝里横。 报警！ 如果报警有用，牢里早装不下了。 此时一副义正言辞的模样，摆明是为难于薇。 宣明玉笑了笑：“阿姨，这事还是别让警察插手了。你是不清楚刘思远背景，他外公在海城都是号人物，宛城这小圈子困不住他。再说如果真的报警，抓的不止刘思远，我跟于涛都得进去。” “法律上我们叫擅闯居所。还有，我全程在现场，于涛辱骂刘思远在先，挨打在后。” “还有这事牵扯到了司徒静，你该知道她什么身份，平时躲都躲不及的人。酒店又是她开的，人证物证她说了算，真让警察出面，结局不定怎样。” “要我说，家事咱就自己解决，没必要把笑话闹到人尽皆知。” 于靖海听到了聊天声，远远的训斥沈英胡闹。 将沈英劝回病房，他单独把于薇叫到了楼梯口无人之处。点了支烟，于靖海温和了些：“联系上思远没？让他过来给于涛还有你妈道个歉，给个台阶下，他打小涛这事就先揭过。” “我还没跟他打电话。” 于靖海示意道：“打一个，我跟他说。” 于薇躲闪：“回头我打给他。” 于靖海抽了口烟，升腾的雾气中，不经意掸了掸烟灰：“跟爸说说你现在的想法。思远这次太过分了些，我真没想到他会动手打你弟弟。” “你妈话虽然难听，但还算有道理……公司现在因为思远拆迁的事，受到了很严重影响。有网友开始联合抵制，订单量急速下滑，往后只会更甚。当务之急，得想办法把公司跟思远的关系撇开……” 于薇茫然看了眼认真平静的父亲，像第一次认识他。 他不明说，又在暗示着什么。 一瞬间，心里曾那么高大的身影，变得有些虚幻。 于靖海补充：“爸的意思是你跟思远商量商量，看怎么解决最合适。公司现在五六百人了，牵一发而动全身，这次舆论危机一个处理不好，你我父女这段时间的所有心血都会毁于一旦。” 于薇默然。 于靖海叹气：“今天新闻你应该看了，背后有人在针对秦氏。银行集体断贷，网友同仇敌忾，股票圈了不知多少人……各种媒体言论，趋势，秦氏这次会很麻烦。” “这种情况下，把你的事业从漩涡中摘出来，是必要之举。换个角度去想，咱把自身做好好，将来说不定还有机会帮思远一把。” 于薇轻声道：“我不会因为这个就去跟他离婚，连考虑都不会考虑。爸，他是个受害者，咱们不能在这种时候跟别人一样去落井下石。我跟他离婚只能有一个原因，那就是他不喜欢我，或者我不喜欢他了。” “他跟人开房……” “我没亲眼见，他也还没跟我解释过，我不信。他不是那种人，就算是，他会主动找我坦白，你们都不了解他。” 于薇如安慰自己，又笃定确信。 再也不想多聊，魂不守舍的沿着楼梯往下走。 躲回车中，眼泪如泉涌。 她真的特心疼刘思远，尤其是所有人都在指责他的时候。 他是那种烦恼越多，越喜欢把自身埋藏起来的人。不屑解释，不屑理会。 可为何连跟她都不说几句？ 她在他心里难道有那么不懂事，不懂体贴和理解。还是说他真有了异心，有了动摇婚姻的心思。 第216章 分歧 于薇一个人在车里坐了好久。 想着现在，也想着将来。 她去海城短短时间，好像一切都变了。 家庭，家人，信任…… 宛城是她的家，有着绝大多数记忆归属的地方。 此刻身处宛城，只觉这座城市冷冰冰的缺乏温度。 她发着呆，低头彷徨端起了手机。 “在哪？” “在我爸家里。” “你没什么要跟我说的吗？” 聊天暂停片刻，刘思远道：“不知道该跟你说什么，从哪说起。” 于薇退回界面，拨通了电话，思路由激动转为麻木。 “你动手打于涛的时候，是不是根本没把我，还有我家人放在眼里。他哪怕有千错万错，非得闹到这一步么。” 刘思远道：“他先动的手，我是正常反击。而且他如果不是你弟弟，打他我都嫌脏手。总不能因为我身手好一些，就全错了。” “我是这意思吗？家难道是个需要凡事讲理较真的地方？你要是看不惯我爸，是不是也要动手教训一下！” 刘思远反问：“不讲道理讲什么。” 聊天稍稍僵住。 刘思远毫无波澜的继续：“一个出口成脏，愚蠢自私，盲目阴损的人。他幸好有你这么个毫无原则的姐姐，有个只知骄纵孩子的父母，不然就是个实打实，人人避而远之的垃圾。” “你既然看不上我家人，为何还要跟我结婚。” 刘思远倦道：“你如果喜欢把两码事混为一谈，咱俩永远聊不清楚。我也不想跟你多聊于涛，聊你后妈，甚至你家的那个保姆。要是没别的，就先这样。” 于薇执拗的不肯放下手机：“你认为我打这个电话是找你兴师问罪？” 她心里纷扰到极点，反不再那么尖锐。 “你有没有感觉到咱们之间现在问题特别的大。我这两天经常想一件事，想不通。你说人结婚的目的是什么？为何非要结婚？” “你后悔了。” “对，如果不跟你结婚，我就不会喜欢你，不会让自己沦落到这般毫无自我自尊的程度。你出轨，于涛去酒店帮我出头。挨了顿揍不说，还要被你在这肆无忌惮的诋毁侮辱……” 刘思远打断：“首先我跟司徒静只是普通的同事朋友关系，我不知她为何会在我房间里，不知道于涛跟宣明玉怎么得到的消息。其次，我真的没心情再跟你反复纠缠这种毫无谈论价值的事情。你认为我出轨，就用你方式去解决。你没认为我出轨，就不用这么多模棱两可的话。” “因为说这些既不会让你人显得很大度宽容，也不会让我产生什么愧疚心理。” 于薇愣愣的，眼泪直坠。 她从刘思远话里听出了一种全都无所谓的意思。 包括两人感情走向也无所谓。 她有些窒息，只不随着他的话继续针锋相对。 她知道他。 脾气一起，世界毁灭他都不在乎，或者能装的毫不在乎。 可她在乎。 她心里从住进这么个人，就再也赶不走。 调整着，于薇让自己正常的不能再正常，声音缓了下来：“远儿，跟我一起去国外，咱俩换个新的环境重新开始。” “到那边你可以找点新的事情做，我踏踏实实的进修。等回国，咱仨跟明玉再一块做一家新公司……” “我知道你现在心情很差，并且会越来越差。权当陪我出去散散心，过一段时间，没那么多事了再回来……” 刘思远踱步到了窗前，看着慢慢开始模糊的天色。 “我没你那么清晰的未来规划，更不想万里迢迢的跑去一个毫无人知的地方，我现在只想补救做错的事。” “你怎么补救？你一个兜里连一百万都拿不出来的人，怎么去救秦氏那个市值千亿的巨无霸。刘思远，我公司被你影响，没敢斥责你一句。我家人朋友被新闻所影响，我不敢怪你。你跟别的女人暧昧，我没勇气求证事实……你到底还要我怎么卑微，能不能别再这么折磨我。” “我可以信任你一次，两次，n次。但我就是个很普通的女人，我会反复胡思乱想，我老公到底是什么人，到底有没有对不起我……” “明玉那边全都帮我弄好了，随时签证，随时可以过去入学。我不逼你现在拿主意，好好冷静思考一下再给我回复。我受够了易地而处的生活，留学我必须去，你也必须跟我走！” 通话毫无征兆的中断。 于薇没说完的话亦被堵在口中。 她如坠冰窟，并不寒冷的气温，分明冻的她浑身颤栗。 她已拼命避免去提一些可能会导致矛盾加剧且于事无补的话。 聊天仍是无疾而终。 男人的烦躁，不耐，隔着电话都迎面而至。 …… 刘裕隐约听到了点声音，敲响了刘思远所在卧室的房门。 推开门，看着窗前那道单薄的身影。 刘裕心脏突然像被扎了一刀。 他笑了笑：“你姐刚刚打电话给我了，说她全家没人怪你。走，出去转转，带你参观参观我小区。酒醒没，想跟你再喝点……” “不喝了，还难受着呢。” “那就早点休息，是不是电话里跟你媳妇又吵架？小薇是我看着长大的，品行很好。你这些事，换任何女的都难接受，好好跟人说，好好解释。” “知道。” 刘思远答复着，转身把外套穿在了身上：“我出去一趟。” “干啥去？” “有点小事。” “既然你要出去，今晚就别回来了，回家找你媳妇去。” 跟在刘思远身后叮嘱着，看着他进入电梯。 他知道儿子心事重重。 却又无能为力干涉。 原地站了片刻，刘裕无声叹了口气。 第217章 风浪 下楼，户户灯光已然点亮。 这是一个很普通的小区，原来的教师家属院。 挺破旧，却也挺热闹。 堪堪八点多钟，有广场舞音乐徘徊，有老人漫步，儿童嬉戏。 刘思远下楼无事，亦不知要去哪。 他只是不想呆在任何封闭性的地方，包括家。漂浮着的心，随微风而动。 一切发生的很突然。 拆迁死人，被捉奸，打了于涛，跟于薇关系上急剧变化。突然到让人适应无能，无法梳理。 行走出热闹之处，到了小区外连路灯都明暗不匀的路上。 城市万家灯火隐约可见，如星空般空泛。 他摆手拦了辆巧合出现的的士，去往外郊方向。 愈显偏僻的环境，后排情绪消沉的年轻人。 司机期间不断打岔试探着什么，语重心长的意图宽慰。 宛城腔调，宛城人独有的热情。 刘思远缓神，抬了下眼皮：“我没事，你尽管开车就好。” 司机不信他的话。 一个人，状态奇怪，目的地是荒无人烟的郊区，咋都不正常。愈开车，愈胡思乱想，话都开始说不顺畅。 刘思远见状索性中途下了车。 郊外风急，猎猎声响。天渐渐寒，他并不怎么能感受到。 在陆院之时，他对气温敏感度便下降了许多。 春夏秋冬，裸背拉练次数不在少数。 习惯后，便是习惯了。 一两公里外是公墓，走近，温度似更显得阴冷。 他到了一个碑前，娴熟拿口袋里纸巾擦了擦沾染尘埃的照片，盘膝坐在了近前。 刘思远每次无所事事，心无定点，会不由自主的来这儿。 从小喜欢嘴上倾诉，哭哭闹闹，无人知晓。 长大后，内敛了许多，许多话会从心里面说出去。 有时会不知不觉睡在这，容易做想做的梦。 有时待上个分钟，默默来，默默走。 他对她的许多记忆都模糊了。 只是有那么种难以道明的执念，驱使着他。 星移月转，阳光冒头。 刘思远撑着有些麻木的双腿，慢慢站了起来，进而第一时间乘车去了项目部。 开会，决策。 短短十分钟。 刘思远摒弃了一切反对意见，亲自带人前往文正新城。 他提前找人调查过，文正新城因被贴了封条，也因柳冠云的死亡，所住居民已全部搬走。 这个项目很大。 只有拆迁顺利结束，秦氏才会有真正的选择权。 电话响个不停，刘思远充耳不闻。 近前亲自撕掉封条，反复查探每一户，确保无人后让机械直接进场。 不多时，轰隆巨响。 阻碍整个项目进度的那栋孤楼，在烟尘中消失于视线之内。 随后赶来的zf人员，居民，等等部门。 乱遭中，有愤怒，有不可思议。自然的，也有暗处盯梢的记者激动不已。 如此沸腾的舆论局面下，竟有人还敢在这节点违法对文正进行破拆，这胆子到底有多大！ 诸人百态。 刘思远平静穿过众人，在围堵中回到了王桐的车上。 王桐这会正在跟秦兴泉通电话，控诉着什么。 刘思远顺势将他手机拿到了自己手里：“不管怎么说，拆迁算全部完成了。有人要找麻烦，可以来找我。是我擅作主张，知法犯法。” 秦兴泉压抑着怒意：“你知道你在做什么吗！” 他被王桐告知刘思远带人赶去文正新城的时候，中间连续拨了十几个电话，一个没打通。 此时简直气到了极点。 若非这么多年对这年轻人印象太好，若非中间的亲戚关系很重，他几乎口不择言。 秦兴泉急怒，刘思远反比较轻松，如卸下重担。 “新闻已经这样了，再烈一些，不过是火上浇点油。与其让它一直耽搁在这，不如有人不管不顾的拆掉它。木已成舟，后续想怎样都方便许多。” “我知道，您看在我姐的份上，不忍让我背黑锅，导致舆论上越来越被动。这么想完全是错的，出事就得有人站出来，舆论上需要有人去吸引目光。” “我是最合适的，因为很多人能证明，文正拆迁是我在负责。您更不用担心我姐会怎么想，我会跟她说清楚。那么大的一家企业跟我个人这点微末名声比起来，到底孰轻孰重。” 秦兴泉手颤了下。 这个他相当于看着长大的小孩，比他想象中要更聪明，果断。 刘思远仿佛参加了秦氏会议一般。 高票赞同的危机解决方案，就是将这一切舆论引导向一个合适的人。 可他下不了决心。 哪怕纵横商场，心态凉薄，利益至上，秦兴泉为人始终有自身的底线在。 他怎会忍心毁掉刘思远。 他知道孙女多喜欢这个舅舅，儿媳跟儿子多在意这个人。抛开这些，连那个眼高于顶，轻易不看人入眼的妻子都有意想把娘家侄女介绍给他当媳妇，成为真正的一家人……看书溂 “你胡闹啊！！” “你说过，年轻人该闹就得闹，不闹非年轻。” 秦兴泉毕竟非同常人，迅速沉稳下来：“你这么做有没有考虑会影响你的家庭，甚至会被互联网记忆下来……” “这些太远，懒得想。我就觉着，你们家没人会亏待我。所以，都没关系。换句话说，即便因为我让身边其它重要的人损失一些金钱名誉，这跟秦氏现状比起来，也是不对等的。” 秦兴泉被他豁达而又清晰的条理所感染，不免叹了口气：“你既然说到了这，那我就没有什么顾虑了。” “你本来就不需要有顾虑，早早的下决定，我也不必冒着坐牢的风险来拆楼。话我说前面，这项目将来如果因为种种原因开发困难，卖掉的钱你得给我留一份，我拿来补偿些人情债务。” 秦兴泉苦笑：“缺什么你直接开口就行，银行上千亿断贷我都不怕，怕你这点人情债啊！” 刘思远惊讶：“断贷多少？” “口误，是债务。一断贷可不得想办法还么，由点及面，不是一日之寒。你别瞎操心了，公司已经找到解决办法，转型势在必行！” “不说了，还有几场会议要开。你先配合着警方把事说清楚，具体的咱再商量。” 刘思远电话还没挂，眼角余光便看到钱勇带着一帮警察跟zf人员浩浩荡荡朝他车子方向而来。 识趣的挂断，开门走了出去。 他这二十几年做梦都没梦到自己短短时间会数次进局子。尽是抓别人了，如今轮到了自个。 担心倒也不是特别担心。 毕竟还挂不上枪毙，就是个违规违法施工而已。赶在风口浪尖，被浪头掀起来的比较高。 第218章 完全失控 办公室里。 秦兴泉沉思许久，叫了助理进来。 安排完工作及开会事宜，仍是难以平复心情。 十几岁闯荡社会至今天。 已经很少有事情可以给他造成大的困扰，包括这次看似麻烦的拆迁事件。 在他看来，一切都很简单。 找个适当的人扛起来，让舆论渐渐消除。趁机摆脱对银行的依赖，为此卖掉大部分无关重要的产业都无妨。 有人不愿意秦氏继续成长下去，索性就不再成长，甚至转型又如何。 六十岁了。看书溂 努力了大半生。 而今赚钱对他来说，还不如没事带着孙女遛遛弯来的惬意。 所以他没想过跟幕后操纵者对抗，更清醒的知道缺乏对抗的资格。 他意向中出来抗下这件事的人选是王桐。 可惜那是个废物，胆小如鼠不说，态度还模模糊糊不值信。 刘思远在这节骨眼上直接推平文正的最后一栋楼，等同于是自愿站了出来。 确实，用他来将舆论目光引开是最合适的。 只秦兴泉总是有些感慨和沉重。 外人看来，秦家有钱，刘思远肯定沾了秦家不少便宜。 并没有，反还大大小小帮过秦家不少忙。 无论是出于家里最宝贝的孙女儿，还是别的因素，秦兴泉早拿刘思远当成了自家人。 既是自家人。 怎忍心让这么个前途无量，风华正茂的孩子卷进这般风波之中。 可已经控制不住局面了。 或者说从事端一开始便是完全失控的，刘思远这次的行为，更是没给任何人留余地。 秦文龙跟刘思瑶自是获知了秦氏这个决定。 车内，沉闷的压抑。 秦文龙小心翼翼道：“你放心，宛城那边我想办法在协调，一定不会让思远因为这件事身陷囹圄……” 刘思瑶道：“不用说这些了，没有任何意义。订机票，我要马上回宛城。” “我跟你一块。” 刘思瑶转了下视线，眼眶突然发潮：“我就是想不通，这事跟他有什么关系，凭什么最后要全落在他身上。文龙，不管多合理的理由，我接受不了，你懂不懂！” “他要是因此坐牢，我这辈子都过不去这道坎……” “没那么严重。我这就打电话给钱勇，让他先把人放出来。” 秦文龙径直拿起了手机，连拨了两遍后略显尴尬：“钱市长可能太忙，没注意到来电，我晚会继续打。”拿出抽纸，手忙脚乱在刘思瑶脸上擦了擦：“你别哭行不，一哭我心慌的难受……得，我联系爸，让他抓紧想办法。实在不行，我去替思远扛下来，真要坐牢我去！！” 刘思瑶平复着道：“你订票，我不放心我爸一个人在那边。我去陪他一阵子，你留在都城把萌萌照顾好。” “这就帮你订，现在去机场吗？” “对，现在去。” …… 宛城。 尽管不想搭理刘思远，于薇还是被各种新闻，各种电话干扰到坐立不安。 昨天还在手机里吵架冷战的人，今天就能做出如此荒唐的事情来。 找人打听了一遍。 连他的哥们王一白都获知不了更多具体的消息。 刘思远这个人就像是失踪了一般，从被带进局里，再没任何消息传出。且因为拆迁，本就激动的柳冠云家属更是冲动堵了市局，要求公道。 新闻从开始，再由柳冠云家属闹事被二次激化。 打开手机，打开任意的评论区便全都是戾气。 新闻中刘思远成了仗势欺人毫无敬畏的富二代，逼死柳冠云不说，还嚣张到撕毁封条强行违法破拆…… 各种洗白秦氏的言论此时开始出现。 有板有眼，如在阐述事实。 一切都很合理。 公众目光由秦氏这家企业身上，顺理成章转移到了刘思远身上。 公司行为变成了个人行为。 俨然刘思远是瞒着秦氏做的一系列举措，秦氏对外发言人间接证实了各种毫无依据的言论。秦氏掌舵人秦兴泉在这时的一条微博，更成功博取了许多人的认同认可。 欠债还钱，秦氏准备打包出售一系列产业用于偿还银行债务及复工一些因为资金问题烂掉的工地。 打包的产业中，有秦氏核心的地产业务之一。 很微妙的舆论环境，瞬间将刘思远钉在舆论的死刑之上。 来自全国各地的网友，目光尽数放在了宛城，监督着，催化着。 一切别的新闻在这般热度之前，被悉数碾压而过。 手机响了起来。 于薇晃神看向来电显示，接通得知是刘思瑶人已到宛城。 她刚要去接人，被宣明玉给拦住了。 “找其它人帮忙接一下，你我现在都不方便露面。” 于薇坐回沙发，呆然无措。 宣明玉亦有些复杂：“我觉得自己够出名了，跟刘思远一比，小巫见大巫。人才呀，真是一夜成名的人才。连带着你我，在网上都被人给骂的狗血淋头，恨不能把祖坟给刨出来。” “姐，你这次想不出国都难。舆论处理不好，国内根本没你的容身之处。我，还有我。我评论区都沦陷了，只因为刘思远是我姐夫……” “我都不知道该怎么去评价他。说他聪明，确实聪明。牺牲自我，成功换取秦氏股票回暖，口碑回升。说他蠢，他也是真蠢。为了这么家公司，自身一切都毁了……” “看这阵仗，就算这次侥幸不坐牢，也免不了当个过街老鼠人人喊打。” 于薇敏感：“你说他是故意的？” 宣明玉确定：“你男人又不傻，风口浪尖还敢带人往火里跳，指定是自愿想做炮灰呗。自私，自我，做事之前连个招呼都没有，看错他了！” “姐，我现在才感觉到，你在他心里可能没那么重要。仅以性格论，他做这些事没说服力。” 于薇思之不透，脑海被杂事占据。 “他什么时间可以从里面出来……” 宣明玉嗤笑：“你觉得短时间可能么？无数网友都在盯着他！不过坐牢也不至于，舆论给他加不了刑。他牛着呢，背后不止一座靠山。” “这点短时间的舆论倾向，随着热度减去，毛毛雨一般。真替你发愁，要怎么去面对。一边是刘思远，一边是你家人……显而易见，网友把关注放在他身上后，一定会严重波及到你公司……” 宣明玉没继续说下去，感觉到如果再说，于薇就要承受不住了。 她婉转了些：“刘思远这情况拘留是免不了的，十天八天肯定能出来。他咎由自取，你别跟着瞎担心。走，带你出去找人少的地儿散散心。” 于薇消沉：“我让柳雯去接他姐姐了，一会就到。” 宣明玉挑了下眉头：“她来宛城第一时间联系你，指定是怕你跟他弟弟离婚。想稳住你，安抚你。” “你别这么揣度，她人很好的。” “在你看来谁都是好人。你留在这等她，我补觉去。” 随着宣明玉回卧室，整个房间安静的让人不适。 时间缓慢，二十分钟左右，柳雯带着刘思瑶来到了这。 于薇勉强振作，点头示意让柳雯离开后，把人迎进了客厅。 刘思瑶才几天没见到她，再见下就觉人瘦了一大圈。一双清澈透亮的眼睛，有着不易察觉的疲惫。 擅聊如她，有些词穷。 抿了口茶水，刘思瑶把包翻开从中取了一张支票放在了桌上：“小薇，这是老爷子让我替他给思远的一点补偿……交给你。” 于薇看了眼之上数字，有一连串的零。 她奇怪道：“为什么要给他钱？” 刘思瑶愣了愣：“思远没跟你说吗？”注意到于薇茫然的样子，刘思瑶改口：“这钱你收着就行，不用有任何负担……” 于薇还是没动支票，尽管上面的金额可能她这辈子都赚不到。 “这钱到底是给思远还是给我？” “干嘛这么问。” 于薇清醒了些：“如果是给思远，算他应该拿的。但如果是给我，那思瑶姐你把我当成外人了。我跟思远结婚不因为钱，自然也不会因为钱分开。他做的事我不理解，不代表我不能接受。我现在跟你心情一样，只想他好好的从里面早点出来。” “所以钱你还是收回去，咱们之间用不着这样。” 刘思瑶看了她片刻：“你真的别误会，这事秦家也是迫不得已，总之以后有困难就跟我说。” 于薇顺着道：“还真有困难，我想让你帮我劝劝他，跟我一块去国外。这次事闹那么大，说不定他出来后走街上都有人找麻烦，权当出去避避风头。” “我是去进修嘛，毕竟工作是没法做了，得为以后考虑……” 刘思瑶沉吟着道：“进修是好事，思远应该会同意的。” “对，他同意我进修，不同意跟我一块去。” 刘思瑶抬了下视线：“你为何非让他跟你一块去呢？” “我们是夫妻，既然有这种一块出国的条件，干嘛要分开。思瑶姐，你问的没道理。” 刘思瑶端着茶杯又抿了一口。 直觉无法再聊。 她来这是想要安抚一下于薇，让她别考虑的太负面。但显然不是时机，跟一个情绪本身处在低沉中的人聊，会让自己也变得低沉敏感。 第219章 霸道 目送着刘思瑶离开，于薇手机随之又复吵闹。 父亲从刘思远被抓后，打来的第四个电话。 这次她没接，悄然挂断。看书喇 因为新闻影响，有网友结伴找到了她公司。 也不违法，就拿公司给当成了网红打卡地。报警无用，且赶来的网友越来越多。公司订单量因而锐减，卖出去的衣服频繁被退单，每天都在严重亏损。 父亲打电话来有两件事。 一是要求她跟刘思远离婚，假离婚也行，将公司跟他的关系撇清。二是想让她把公司股份暂时让他代持，用以消除影响的同时方便管理决策。 很正常的要求，毕竟这样的事情不止发生过一次。 上次她把别墅产权转到于涛名下，也是被各种亲情关系绑架着，不得不为。 现在是她公司。 她心疼父亲事业不顺，信任他能力，让他代为管理一阵子。一步一步的，一切又开始理所当然。 柳雯不止一次隐晦提醒公司不太平。 她没关系，只当是让弟弟贪一些零花钱，因为平时也没少给他过。 如今再回忆柳雯当初的那些提醒，以及公司被父亲接手后各种数据上的明显变化。 恐怕业务上是没啥问题的，有问题的是于涛想方设法动的那些零花钱，是一笔天文数字。 那段时间，每天甚至几十万的进账。到现在，财务竟是没剩下几个钱。几批货出现差错，资金便流动不开了。 她不愿把父亲也往坏的方向去考虑。 但为什么生意一出状况，有风险的时候，他反而想代持股份。 是怕装进腰包里的钱再拿出来，不甘不愿么？ 于薇后知后觉，思绪沉重到无以复扬。 她在海城的时候想家。 如今家又在哪。 …… 新闻持续着，网友为此编出了一系列刺眼的评论。 先有曹维强自报家门坑爹，后有刘思远横行霸道坑姐。 曹维强，那个因为醉驾殴打交警，并叫嚣自己老子是局长的二世祖。曾在网上掀起轩然大波，一家子都因此遭殃，消失于公众视线内。 刘思远在网上就被人塑造成了啃姐，坑姐之人。是因为他，才害的秦氏市值腰斩，网传刘思瑶已被秦家扫地出门。 几天时间。 人们忘了谁是开发商，反而将刘思远这个名字铭记于心。 有心理学家分析他的人。 有律师分析他最坏的下场是什么。 有人找到了他的成长经历，把一切披露在网上。 还有厉害的网友将他都城禁毒局的身份挖了出来，质疑该部门用人的标准。 一部分人的自嗨。 完全忽略了警方公布的柳冠云尸检报告，忽略了视频中柳冠云是自己因病失足坠落下去，忽略了真实现场还原。 没人信对刘思远有利的任何新闻。 真的也是假的，是背景所附带的假象。 这种假象下，刘思远在宛城的那家球厅被举报涉赌，警察三番两次接到报案，生意很好的球厅急剧下滑。 省城将要开始的比赛被迫取消，营业时间延后。 网上，现实中。 到处是刘思远，到处是讨论。 有的惋惜，有的讽刺，有的还坚持着自己判断，没有人云亦云。 如此情况下，压力最大的是市局，是王建国跟市领导。 一边想放，一边不敢放。 准备等着热度下去一些，不但没等到，反等到了更高层次的审查人员。 刘思远人在局里被扣着，对一切又都知晓的清清楚楚。 警方限制了他自由，在这里也给了他最大自由。 再一次接受完调查，随着参与人员刚刚离开，有熟悉的脚步声传来。 刘思远抬头看向走进来的一男一女。 男人五十来岁的样子，身材高大，五官端正。 女人看似只有三十来岁，穿着特殊的警服，面目冷淡，气质迫人。 是王建国跟邱婷。 王建国他几乎每天都能见到，邱婷是在这第一次碰见。 刘思远不怎么敢跟她对视，不想被她看到自己这么狼狈的一面，有种学生多年后犯罪见到当初对自己特别好的老师那种感受。 纠结到无法言说。 邱婷寻常般走近：“我是赶巧有点事来宛城，顺便来看看你。别傻愣着了，跟我走。” “去哪？” “去都城禁毒局，有人举报我违规帮你办理入职，你要跟我回去把事说清楚。” 王建国扯了扯嘴角，想说什么又不敢说。 他就担心这姑奶奶来是带人的，怕啥来啥。 市里面都不敢放的人，要是被从这带走。咋跟领导交代，咋跟网友交代。 刘思远犹豫：“阿姨，我……” 邱婷不耐，上前抓着他手腕。给王建国留下句话，直接离开。 “谁要是有意见，把我号码给他！” 王建国哪敢说个不字儿。 因为毒品案一段时间的共事，他是真见识到了邱婷说一不二的个性。 出门，下午三点。 刘思远眯了下不太适应光线的眼睛，同时注意到有许多人在偷拍，并迅速围拢上来。 这些人有记者，有网友，个个兴奋到言辞激烈。 乱七八糟又肆无忌惮。 “我是都市报记者，请问你们这是去哪？” “刘思远，对于害死柳冠云，你有没有什么要说的？” “拆迁到底是你个人行为，还是有人授意？” “于薇家人对外说你们俩已经离婚是不是真的……” “你觉得你的所作所为对得起你母校吗？那是一所多么神圣的学校！” “柳冠云头七都还没过，你就不担心他晚上会去找你……” 盯在这里的记者跟网友很多。 有的就是碰碰运气，怎都想不到真能看到刘思远从里面出来。 邱婷把刘思远拽到身后，直面着一张张有脸无脑，看似正义凛然的小人。 冰冷的目光，轻而易举浇灭了一群人的热情。 她一言未发，让一群凑热闹的网友记者齐刷刷闭上了嘴巴。 过去打开一辆越野车门，等刘思远坐上来，径直一脚油门远离。 车子开出一段距离，邱婷眉头才皱了下：“这阵子好好在家里老实待着，等风头过去再出门。新闻跟警方的事你不用管了，交给我。” “实在不行真的跟我回禁毒局上班去，在这都什么乱七八糟的！” 刘思远低头摆弄着手机：“你这样会不会影响不好。” 邱婷不屑：“做人做事堂堂正正，怕什么影响！你现在去哪？” 刘思远怔了下：“去饭店，请您吃顿饭。” “我哪有时间跟你吃饭，这趟来是收网的，整个毒品案就只剩下最后几条大鱼。抓到沈行军，就能顺理成章的把那几条毒鱼逮住！” “沈行军还在宛城？” “对，他一直都在宛城。这人反侦查能力极强，谨慎狡诈，至今没出现过。我总感觉他在等机会，等司徒荣父女放松警惕，等警方放松警惕。别问这些了，我先把你送回去。” 第220章 家宴 回去。 刘思远仍是不知该回哪去。 得知姐姐如今在宛城，他本来想先去趟父亲家。提前联系了一下，在小区门口下了车。 邱婷打量了下周围环境：“你爸就住这种地儿啊？” “我姐倒是想让他搬都城去，房子都准备好了。他不乐意，在宛城生活已经习惯了。” 邱婷隔窗摆了下手，驱车离开。 刘思远原地站了一会儿。 收拾好凌乱的心情，走进了小区。 他挺意外邱婷会因为这种小事亲自跑一趟市局，个中深意她即便不说，他心知肚明，她是在借势给自己。 邱婷的身份不能出境，媒体拍下来也不敢胡乱上传造谣。 不出意外，仅仅两人在一块的照片便能淡化许多舆论。 至于警方会不会找她要人。 别说是在宛城，在都城也没几人因为点小事敢找她张这个口。 心存感激，却又没能力去报答这般厚重的情分。 进门，只有父亲刘裕一个人呆在客厅里。 姐姐则是听说他回来，出门买菜去了，晚上准备多做几道。 刘思远被问及在里面的详情，敷衍几句后先去浴室洗了个澡，换了套前几年买的运动衣。 之前蛮合身的，现在穿上显得宽松了些。 刘裕递了盒烟过去：“真没事了？” “嗯，本来也没啥事，最多就拘留几天。” 刘裕想再问些别的，看儿子不愿多谈，笑盈盈的回卧室翻箱倒柜把存放有些年头的酒拿出来两瓶显摆：“你姐夫前两年帮我带的，三十年陈酿，一直没舍得喝。一瓶好几万呐，今天开箱喝了它！” “你现在打电话让小薇过来，晚上在我这吃饭。” 刘思远应着，说打过没打通，敷衍了过去。 手机被扣的几天，无数未接电话，独独没有于薇的。 新闻上，于家人对外信誓旦旦的宣称两人已离婚。于涛更是开了短视频账号，趁机在网上大肆言说他生活中的事…… 于薇肯定知道这些。 他弄不懂，她为何会任由于涛在网上胡说八道。 不是很介意于涛跟于家人的态度如何。 但怎能睁着眼睛说瞎话呢。 他从赵坤手里救下于薇那一次，被渲染成闯祸，害于家赔钱消灾。他对沈英沈丽两人的忍耐不语，被渲染成眼高于顶，狂妄无理。对于薇所有不受控制的保护，被渲染成有暴力倾向……附和者众，侧面证实者多。 这么多的事，他手机上连她一个未接电话都无。 刘思远没办法马上联系她，尽管他在里面的几天，连梦里都时常在惦着她。 晚上六点半左右。 刘思瑶做好了七八个菜。 她得知法律这块算翻了一页，整个人心情就很好。在刘裕倒酒之时，主动把杯子凑过去让倒了半杯。 “我陪你俩喝点，多久没这么聚过。记得那阶段爸太忙了，忙着跟那帮叔叔伯伯吃喝打牌，大半夜的都不回家。我做饭，思远写作业，那边作业还没写完就嚷嚷着问做好没……他当时胆子小，怕天黑。我就让你帮我换了个高低床，让他在我房间睡……” “思远，还没问过你，后来怎么莫名其妙就不怕天黑了？” “我都不记得这事。” “就你八岁多的时候，你四岁的事记得，八岁多不记得？” 刘思远认真想了想，过滤着一幕幕场景：“没怕过天黑，自己房间太安静，睡不着……骗你说怕。” 刘裕跟着道：“他还真不怕黑，我在公墓找到他好几次。第一次差点把我给吓死，警都报了，第二天早上自己回来的……后来他再一丢，我第一时间就去那边……” 刘思远翻了下眼睛：“当时我姐学业正重要，你倒好，把大人该做的事全推给她了。我找不到你，就让你也找不到我。这招管用，那以后再晚归至少知道心虚的打声招呼。” 刘思瑶听的直笑，笑着笑着又想哭。 家里的主心骨没了，谁又能比谁好过。 不多谈不开心的，她主动岔开了话题，帮刘思远夹了些菜道：“你是没打通小薇电话，还是压根没打？” “没打。” 刘思瑶劝道：“打一个，有话要当面说清楚。我期间见过她一面，她精神状况挺差，让我劝你跟她一块出国一段时间……这方面看，她没因为新闻还有零零散散的琐事生气。男人嘛，没错低头认个错又有啥。学学你姐夫，我一生气，他绝不会跟我讲道理。而是等我气消了以后，再插科打诨的沟通，有矛盾解决矛盾……” “她弟弟于涛对外胡说八道的事她主动跟我沟通过，她根本就管不住，连她弟弟的面都见不到。一切都是她弟弟主观上个人故意的行为……” 刘思远道：“我不想出国，在国外呆够了。” “这不是重点，重点是个感受跟表达技巧。她不可能无缘无故非缠着你一起出国，原因你一定比我清楚。我当时听她这么霸道蛮生气的，再一琢磨，这恰恰是在意你，人想跟你在一块。” “你现在不给她打电话也行，等会吃完饭别住这，找她去。爸，你让他少喝点，耽误事……” “就一杯酒，思远酒量我知道。一杯微醺，两杯稍醉，喝了酒比不喝酒还懂克制。” 刘裕说着，瞟了眼儿子：“于家那些人包括你岳父，事都有点多。不过小薇这孩子人正派，这也是我当时不反对你结婚的主要原因……你刚从都城回来那会，状态看的人揪心。别说你要结婚，只要你开心，就算要我的命，我保不齐马上能从楼上跳下去。现在婚结了，家也分了，就好好珍惜。” 摇了摇头，刘裕继续：“你爸我这辈子活的稀里糊涂，有时候想说你几句，不敢说。从小到大，没花多少心思去管你……也就你姐起个头，我才敢多说几句。” “别做让自己后悔的事，真等后悔那天就晚了。你能因为小薇变化那么大，说明心里是真有人家对不对……这节骨眼上，草木皆兵，你俩再一被外界因素干扰，小事都会变成大事。” 刘思远把剩下的酒喝光：“吃饭就是吃饭，扯这么远干嘛。我又不是小孩，啥都得让你们帮忙费心。” “姐，你明儿赶紧回都城去，自己家都乱套了，还有心情留在这。我听你们的，等会就联系她。再说我们就是闹点小矛盾，没那么严重。” 刘思瑶道：“不严重你从里面出来后不第一时间去找她？不严重她都要崩溃了？不严重这么多大事，你俩连间接联系都没有，她解释于涛的事都来找我解释？” “烦死你们这别别扭扭的德性，要离早离，要过就好好过。饭也别吃了，赶紧滚蛋！” 看她发火，刘思远半天没敢说话。 刘思瑶转身把包拿了过来，将支票取出递了过去：“本来准备给你媳妇，她不要。” 刘思远连钱数都没看：“她不要我也不要。” 刘思瑶脸色渐渐沉了下来：“我不惜厚着脸皮找老爷子主动张口索要的钱，你俩都不要？你因为这次拆迁受那么大委屈，不要？” 刘思远并不跟她对视：“你帮我放着好了，用的时候找你。姐，这其实是我失职导致的……”看书喇 “你没失职，是你姐夫不称职。他要是能早点把事办好，痛痛快快的给那个柳冠云点钱，一切都不会发生！闹到现在，死仇啊……要不是你跟爸身手都不错，我都不敢让你们留在宛城。” 第221章 直觉 晚饭吃到八点钟，刘思远被赶了出来。 他叫辆车，怀着很繁复的心思说了家里地址。 被困公安局几天。 宣明玉不知还在不在宛城，更不知于薇在不在家。 应该在。 他没提前打电话询问，就此到了小区门口。 a栋，距离内部辅路较近。 刘思远结账下车后，抬头从一个个亮着灯光的窗户中找到了自己的家。 窗帘罩着，偶然可见人影绰绰。 有人，于薇在家…… 他舒了口气，抬起的脚步既轻快且发沉。 见面会不会吵架，翻旧账，很难收场？ 该怎么去聊？ 能不能做到心平气和？ 她是一种什么样子的态度？ 变了。 自都城回来，一切都变了。 两人的关系，家庭关系，等等等等。 最亲密无间的人，欲要靠近，犹豫徒增。 走动间。 刘思远下意识转了下头。 国外任务期间养成的直觉，清醒之际，总察觉到了一种若有若无的窥视感。 他停步反复确认。 空荡荡的辅路除了停满小区车辆，空无一人。 错觉么。 刘思远揉了揉稍微带点眩晕的脑袋，心下难安。 他忌讳出名，偏出名到这般程度。 若是家庭住址为人所知，以后怕是休想过几天安生日子。 进入电梯，到达门口。 一梯一户，走廊灯亮。 刘思远先敲了敲门，并没得到回应。摸了摸口袋，家里钥匙连同车钥匙都忘在了父亲家里。 他片刻又敲了几下，才听到一个清脆中带着疑惑的回应。 “谁啊。” 刘思远没答话。 随即注意到有人透过猫眼在往外看。 他往后退几步，让屋内主人看的清清楚楚。 于薇自是不可能认不出他来。 一门之隔，她怔愣的难以反应。 她就快在宛城熬不下去了，早想离开。在等，至少要等人安全从局里出来。 自知有可能是空等，也无妨。 她等不来人，总归能等到个消息。 视线并不清晰。 视线里的男人穿着套不太得体的运动衣。 目郎眉清，身姿傲然。幽幽的走廊中，好看的不真实。 于薇恨死了这人。看书溂 见到的一瞬间，手却本能抓住了门柄。克制着，慢慢拉开。看书喇 “你来干什么？” 她声线没变化，表情没变化。 刘思远道：“这是我家，回家需要原因吗？” 于薇让了让身子。 她刚洗过澡不久，穿着套图案有些卡通的分体睡衣。 秀发散落，香气随开门溢出。 太近，近到这般距离，刘思远也无法从她未施妆容的脸蛋上挑出任何瑕疵。柳眉蹙着，红唇微抿。 刘思远没继续说话，走进去后到了窗边。 唰的拉开窗帘，迟迟看着楼下。 于薇漠然：“还有一间卧室空着，你想住自己收拾下。” “我睡沙发。” “你看什么呢？” 刘思远合上窗帘转过身来：“没看啥。”他顿了顿：“我跟司徒静那件事真的是误会，当天心烦，喝多了。但我并没有喝傻，还能确定许多事。宣明玉跟于涛闯到酒店的时候，我衣服都还好好的……” “谁知道真假。”于薇低声嘟囔一声。 刘思远没继续解释这个。 这种玄奇的事件，信就是信，不信就是不信。拿不出证据，给不出答案。 他又说道：“这几天是不是给你公司造成很多困扰？我也不想这样，是秦氏想借机转型，需要有人站出来当替罪羊，这个人只有我最合适。我是考虑着我姐家这么有钱，帮忙做点事即便有损自身或者身边的人，她将来是有能力帮忙的……” 于薇侧了侧目光，不想他看到自己眼底冒出的晶莹。 “我公司已经快完了，订单量接近于无，资金周转不开。我跟明玉现在连门都不敢出，还有，全国没几人不知道我男人有多差劲。草菅人命，仗势压人，狂妄无知……” 刘思远疑惑：“你公司之前那么赚钱，怎可能这点坎都迈不过去。” 于薇不答。 刘思远思路跳了跳，亦不再问。 于薇不说详情，已是给了答案。 无非是赚钱的时候两父子没少从中获利，经营不顺之际，便无过多余钱。 这不是秘密。 公司除了风言风语之外，有人能告知于薇，自然有人会告知他。 只不过看在一家人的份上，加上性格使然，刘思远不太在意这方面。 换言之他连于薇的事业都没在意过。 感觉不需要在意，她想做什么就去做，需要他养的时候他能养，就这么简单。况且家分开了，平时交集近乎没有，她家人是何种样子，对他影响不大。 若非上次于涛实在骂的过火，他应该还能一直忍着不去发作。 “对，明玉还在宛城么？” 刘思远在房间里看了看，从进来就没发现她。 “她在房里……” 于薇刚要说她在房里洗澡，注意到刘思远眼神不太对劲。 她随着转目，就见不远处的一个卧室门打开了。 一个裹着浴巾的女孩从中走了出来。 手抓着随时要坠落的浴巾边缘，平平无奇的胸口竟也有些起伏。浴巾很短，像大一些的毛巾，以至于她下半截身体如穿了最短的裙子。 白嫩修长的双腿，水珠滚落。 “姐，你面膜在哪，我用一个……” 宣明玉随口询问，视线半空中跟一道陌生目光碰在一起。 她声音戛然而止，先愣，进而尖叫出声。 刘思远挑了下眉头，看着女孩开门，说话，发愣，尖叫，然后缩回房间。 唔，挺尴尬的。 哪都好，就是真太小了点。薄薄的浴巾，完全将真实的一面凸显出来。 再看面前的于薇。 简直天上和地下。 于薇也没料到会有这场面，刺了刘思远一眼：“你想什么呢！” 刘思远掩饰再一次走到窗边，这次他没拉开窗帘，顺着窗帘一角往外看。 他太敏感。 敏感到心有防备之时，一点细微的反常都会反复求证。 上楼之前的那种窥探感，绝不单单只是错觉而已。 这次有所发现，楼下一辆车灯亮了起来，缓缓倒退着开走。刘思远下意识记住对方车牌，这才心定神凝。 看于薇始终还在观察自个。 刘思远道：“吃宵夜不。” “不吃。” “那要不，让她自个一间房，我把另一间房收拾下。” 于薇心动，她有许多许多的话，住一起自是方便许多。 只出于矜持，出于别的原因。 她冷淡下来：“你就自己在沙发上将就将就好了，觉得委屈可以出去住酒店。” 刘思远慢慢点头，想说晚安，忍住了。 “我请你吃顿宵夜，刚刚上楼之时看到小区还有夜市摊没收……” 于薇瞥了眼牢牢关闭的卧室门。 “我问问明玉吃不吃。” “别问她，就想请你一个人。” “那……我换个衣服……” “我在这等你。” 刘思远看着她背影回房，在沙发上低头玩起了手机。 果然，他没看到关于自己离开公安局的任何新闻，许多大些的自媒体已把相关新闻全都撤掉了。就只有少部分网友在到处的刷屏，嚷嚷着要抵抗资本，还朗朗乾坤。 不出意外，明天关于自己的新闻应会更少。 第222章 坦言和坦诚 下楼，电梯中。 两人相对无言。 有无形的隔阂横亘，宛如陌生人。 “你，什么时候买的这衣服？” 夜晚天气稍寒。 于薇换的是一套偏正式的九分裤，上身是淡色的个性半袖毛衣，质地很单。极挑人的颜色，衬得她肌肤愈显白皙透亮。 香味萦绕在电梯内，沁人心脾。 秀发尚潮，如云随意散落。 于薇不去看他眼睛：“在海城买的。” “挺好看。” 他不谈不开心的，她也不谈。 叮。 电梯到底部。 两人走出，随即融入进了小区夜色中。 说是吃宵夜，下楼又出于种种顾虑放弃。沿着幽静的小路，无声行走。 刘思远被这氛围熬的难受。 试探去牵她柔荑。 于薇躲了下，躲不过，便放弃了抵抗。 十指交叉，似也驱散了沉闷。 刘思远侧了下视线道：“是阿姨把我从公安局带出来的，估计后面问题不大……” “那挺好，我以为你得坐牢呢。” “我要是真做了牢……” “可能会等你，可能也不会等。一个自己都不珍惜自己的人，难道要指望别人去珍惜。” 刘思远了然：“我姐跟我提过你出国的事，决定了没？” “本来下不了决定，现在决定了。” “我什么都没了，只剩下卡里自己存下的一些积蓄，每天心烦意乱。做普通工作肯定不现实，认识我的人太多。再创业，名声摆在眼前，没人会买账。那这种情况下，还不如好好沉淀下自己，趁机多学点东西。” “我这人生活经历太简单了，从小被我爸护着，丰衣足食，要什么买什么。跟你结婚后，虽然事业没牵扯，实则也是被你给影响着节奏，心思左右摇晃。思远，有时我认为自己就是一只脆弱的花瓶，不小心就碎掉了。在你身边，我帮不到你……人一失衡，更容易胡乱想象。” “特别是当你旁边出现一个又一个优秀的异性，我控制不了的想逃避，想发火，自我怀疑，也怀疑你……我会想，跟她们比起来，我能帮到你什么，有何优势，你为何喜欢我。有时连吵架我都很心虚，因为你似乎从来都没做错过事情，我错的太明显了。” “在我家住的时候，你的处境我知道。你为我做过多少事，我也知道……你在网上被人口诛笔伐，连陌生网友都有人在帮你站台，我弟弟却在这时跳出来捅你一刀。” 刘思远道：“你是你，他是他。小丑那么多，不差他一个。” “我早说过，于涛那人心胸狭隘，记仇不记恩。不管你对他多好，他眼里只有他自己。别说他在网上抹黑我，做更过的事我也不感到意外。” “跟他相处的方式在我这一直特别简单，我只将他看作你身边一个有些牵连的人。牵连的程度，意味着我能容忍的程度。” 于薇惘然：“我跟你搬出去，就是看出你在我家过的不舒服。我没办法，我明知他烂泥难扶，还是要考虑我爸跟我妈。她不是我亲妈，从小却没让我受什么委屈，照顾了那么多年……” 手臂处一片温软。 于薇抱住了他胳膊：“你就算是为了我，别跟他一般见识。” 刘思远视线变低，落在她秀发上。 “我在这种事情上从没较过真。但是小薇，你要较真，并且要有底线的较真。不能每次等事情发生后才开始懊恼，要提前避免。” “仅就你跟我说过的那些事，你公司稳步发展，未有过度投资。这情况下财务至少要有两千万才合理，对，你爸管理公司之前财务里已经有那么多。那段时间你名气正盛，业务不降反增。如今碰到一点小波折，财务里只剩下不到三百万……” “有时很多事情不是你以为怎样就怎样。你辛辛苦苦做这么家公司，转眼被人掏空。你妈留给你的房子，你说过户就过户。你弟弟挥霍乱来，要一次你给一次……你想的是瞒着我，怕我心疼钱，也可能怕我嫌弃你家人。他们不是我亲爸亲弟，我无所谓，你要先心疼心疼自己！” “你当家人的人，有没有拿你当家人！还是说，他们这么明目张胆，是在帮你转移财产。考虑咱俩万一离婚，公司我会分走一半？”看书喇 “那你说该怎么办，总不能报警……” “对，绝不能报警。只许沈阿姨报警，咱不能报！” “你别这么刻薄，小涛被你打成那样，她在气头上的气话……” “她是气话还是没能力帮她儿子出头你心知肚明，我可以把话撂这。于涛这性子，加上这么个护短盲理的母亲，再加上你跟你爸两个和稀泥的人，他早晚捅出大篓子。” 于薇接腔，声音微不可查：“你不用这么理直气壮，是你跟人开房在先。” 刘思远步子顿住。 于薇迅速打岔道：“你球房关门了对不？受这波舆论影响，省城的那家球房估计也如期开不了业。责任主要是你，需不需要赔钱给司徒静？” “你俩关系这么好，她估计不会立刻翻脸。但万一翻脸，你拿了她一千万，有钱赔给她没？” “她不是那种人。” “那就是我小人之心了。” 于薇松开了刘思远胳膊，不再说话。 彼此再度沉默。 于薇振作着道：“要不我帮你借点钱，你把她投资那些还给她。我不知道你们签的什么合同，不过她就投了一千万给你，你们关系又还不错，这事估计好说。” “我跟她真就是普通朋友……” “我没说你们不普通，急什么啊。别人给你拿钱你记个人情，我都愿意借钱给你拿来还债，你反而在埋怨我！” 刘思远被她逻辑绕的无话可驳，亦被她说话的语气弄的有些烦躁。 但对视着女人又起雾气的眼睛，终是弃了多余心思。 她不会吵架，往往还没吵起来，自身就先崩了。 抬手，揉了揉她想躲闪的眼角，随之将人抱进了怀里。静静的，刘思远嘴唇落在了她额角上：“先不谈不愉快的，想我没？” “没有。” 刘思远顺着她秀发，在她背上轻缓拍了拍：“我想你了。真的，无时无刻的想。” 第223章 夜语 于薇听多了他这些情话。 但感受着耳畔温温和和的声音，熟悉的心跳，大脑便有些泛空。 脸庞被捧起。 带着淡淡酒味的呼吸凑近。 她躲避不了，不禁闭上了眼睛。 唇近，贴合。 骤来的风，像吹走了一切。 刘思远贪婪。 沾染到她就抑不住的贪婪。 尝不够，看不够。 于薇渐渐没了力气，软软挂着他脖颈，眼中有着一闪而过的惆怅跟埋怨：“我都分不清楚你到底是喜欢我人多一些，还是喜欢别的多一些……” 刘思远将她人贴的更近：“都一样喜欢。” “我不信。” “怎么才肯信。” “怎么都不信你这个大骗纸。” 刘思远没放，对着她软软的唇，再度低头。 又是漫长的几分钟过去，于薇倒靠在了他怀中。 听他提及回去休息，轻轻应了一声。 刘思远揽住了她肩膀：“那，我把旁边卧室收拾下？” “嗯。” “走，回家。” “走不动了。” 刘思远稍停，弯腰把人抱了起来。 …… 回房。 刘思远去闲置的卧室开始收拾，打扫。 于薇则去了宣明玉卧室，说跟她妹妹打声招呼，晚会过去找他。 刘思远有动力，连续忙半个多小时，整理好了一切。 就是左等右等都没见着于薇的影子。 好久才收到了一条微信。 于薇说宣明玉一个人睡害怕，得陪着她。 刘思远一腔热血沸腾又散开，迅速打字：“那你等她睡着再过来。” “别等我了……” 刘思远呆呆看着对话框，瞬间精气神如被抽空。 另一边卧室。 宣明玉把于薇堵在了床的里侧，随手关灯。 她自然能看出于薇的心思在另一间卧室，索性把她手机夺过放在枕下：“傻不傻哟，被渣男几句话又给哄的不知东南西北。” “他给你解释清楚了？同意跟你出国了？还是说跪下跟你道歉了？” 宣明玉回忆着刘思远看向她胸口之时的异样眼光，磨了磨牙齿：“我要是你，至少三个月不理他。旁观者清，你自己没意识到，你在这段感情里卑微到了何种程度。” “他就算没出轨，也在明目张胆的玩暧昧。孤男寡女，现在没事，早晚要出事……你问问自己能接受不？要是接受不了，就要一次性把人给驯服。” “咱妈亲口告诉我，男人是用来guan着的。管着，也要惯着。你倒好，他做出啥事来你都一味装鸵鸟……” “听我的，晾着他。只要表现不好，一直晾着！” 于薇古怪：“你恋爱都没咋谈过，装什么专家。” “我是因为看透了男人，才不轻易谈。再说混那么多年网络，啥套路不懂……他大晚上约你出去，指定找你说悄悄话去了。早不说，晚不说，该睡觉的时候才说，目的昭然若揭。” 于薇聊不来这些，转过身去不语。 宣明玉分析的头头是道，她确实也认为分析的对。 问题是，自己不想听她在这分析，想去旁边卧室睡觉。 “诶，他怎么哄你的？” “要你管。” “说说呗，我看刘思远段位到底有多高。” “喜欢一个人，他啥段位不重要。他给台阶，就顺着台阶下。他不给台阶，自己也未尝不能去找台阶。” “那你为什么喜欢？” “他长得好看。” 宣明玉睁大了眼睛，完败。 “帅能当饭吃？？” “饭有两种，一种是生理需要，一种是心理需要。帅的人，看一眼心里面就饱了呀。”于薇枕住了自己胳膊：“我说的帅不单单是长相，太复杂了，说不清楚。” “就像我前几天总睡不踏实，他今天一回来。尽管不在一块睡，踏实多了……” 宣明玉张张嘴，无言。 她也觉着刘思远这人外形确实有魅力，个性挺男人。 但都被堵在酒店里了，这姐是怎么把自个催眠成功不去深究的。 男人犯错在先，不交代清楚就罢。回过头倒打一耙她还能理解，这脑回路超出想象了。 “他有没有埋怨你家人对外的发言？” 于薇摇头：“他为人恩怨很分明，我家人不代表我。” “这倒还像个人。那你都要出国了，跟他聊这事没？” “没有。” “为啥没有。” “有的是时间说，不急一时。” “他有没有说我坏话……” “哪方面？” “任何方面。” 于薇偏头扫了求知欲浓厚的宣明玉一眼：“他没说过你小。” “噗！谁问这个了。” “那你要问什么？早提醒你在家也注意点形象，结果就裹那么点东西出来了……”看书喇 “他几天没回家，谁知道会突然回来。” 宣明玉气哼哼也背对着于薇。 不一会，又贴了上去：“你的倒是大，结果占用了脑部空间。所以说，小有小的好处。来，我替刘思远研究研究……” “你再这样我不睡这了。” “门我都反锁了，钥匙也藏了起来，你今晚插翅难飞！” 笑闹着，宣明玉更睡不着，看着昏暗的房间：“也不知道这次网络风波多久才能过去，以后还能不能从事这一行。” 感伤之余，又复洒然：“不过也没关系，不直播就不直播了。等你去国外，我也认真沉淀一阵子，不做网红了。” “那你要做什么？” “我做明星，做职业歌手。” “你或许该考虑下回家继承家业。” “那多没意思，我去家里公司上过班，不舒服，不适应。” 于薇感慨：“你这心态跟你姐夫差不多，提到上班就不乐意。” 宣明玉笑道：“别看我经常在你面前吐槽刘思远这家伙，其实打心眼里我挺佩服他。” “佩服啥？” “就那份气度跟对自我的清晰认知，就特别难得。身在塔尖，又能在塔底心气平和，活的自由自在。脑子灵活，有担当，是那种表里相对平等的人……” 于薇诧异：“没想到你对他评价那么高，我一直认为你可讨厌他了。” “不讨厌啊，我们俩又没深仇大恨，哪个女孩会讨厌一个长成那样子的男人。我对他的所有讨厌，是源于他总欺负你。” “如今看来，他也不算欺负你，纯纯是你这性格自找欺负。” “想说话你就多说点，我就喜欢睡不着的时候听你在这胡咧咧。刘思远哪欺负我了？我欺负他还差不多。在我们家，我说句话就是圣旨。” 宣明玉都听乐了：“那你赶紧颁一道圣旨，让他陪你出国去。” 于薇叹气：“我估计他宁愿抗旨杀头，都不肯崇洋媚外。” “哈哈，我原以为你哪都软，嘴硬。原来嘴也是软的。” 第224章 晨间 早晨，两姐妹被客厅一些动静给吵醒了。 宣明玉倒头继续睡。 于薇揉了揉眼睛，穿着拖鞋打开了卧室门。 她意外刘思远竟是在做早饭。 穿着套背心，运动短裤。最近虽瘦很多，身材却依旧养眼。忙碌着的样子，瞬间驱散了于薇起床带着的情绪。 才六点多钟，食材昨儿冰箱里好像没有了，那他是几点起的？ 刘思远顺着瞟了一眼：“我自己饿了，随便做点，你要不要一块吃。” 于薇觉着他说话有情绪。 想到昨晚答应去他房里，结果爽约，暗暗心虚。 “那你多做点。” “行，洗漱去。” 于薇没去洗漱，倚着门框又看了会，挪步走去。 “明玉把门给我锁了，我不好意思过去找你……” 刘思远淡然：“你以后跟她一块过就行，我不介意。” 于薇从后抱住了他。 他像刚跑过步，洗过澡。 浑身凉凉的，贴着特舒服。在腹部交叉的双手，忍不住摩挲着他结实的腹肌。 男人是个很奇怪的物种。 平时没见他如何锻炼，腹部线条就特明显。她自个经常练，咋都还是软的。 刘思远更火大。 有些事平时不想倒是无妨，一想就跟睡眠无缘了。 他勉强睡了三个多小时，早晨四点钟醒的。 在小区差不多跑了十公里才算驱散了那种无从克制的玩意儿。 “你离我远点，全是油。” 于薇下巴在他肩上蹭了蹭，探头往锅里看。 “别捣乱了。” 刘思远嫌她碍事，动了动身体道。 于薇装听不到：“你都会做什么早餐？” “简单的全会。” “那什么是不简单的？” “不简单就是操作比较麻烦耗时的。” 于薇还挺喜欢他这般不耐烦的样子，冷而冷酷，味道十足。 “今天你有事没？” “我每天都有事，可做可不做而已。” 于薇毫不介意他态度：“那，咱们今儿找个僻静些的地方去散散心好不。明玉来宛城那么多天，一直陪我呆在这小房子里，快憋坏了。” “她憋坏跟我有什么关系？” “关系大了，她因为你，直播现在都没办法开。一开直播，十条九骂……你变相毁了她直播事业。我们俩之所以不敢出门，也是因为你。” 刘思远眉头锁了下。 不说宣明玉，他身边的哪个人没受到牵连…… 好在今天关于他的报道少了很多，看样子这股势头快要刹车了。 就是，身后这傻姑娘心咋比自个还大。 都混成这样了，还有兴致出去玩。 他直想提醒她，俩人或许要经历很长一段时间入不敷出的生活。 正说着，不远处开门声响了起来。 三双眼睛碰撞。 刚从门里走出的宣明玉迅速捂住了脸：“我什么也没看到，你们继续。”话落，侧身挪步到茶几前，把包拿在了手里，估计是里面有啥需要的东西。 刘思远并不避讳打量着略显做作的女孩。 短发柔顺，肌肤白皙明透，俏脸飞扬精致，蛮有魅力的。 美中不足的是，缺乏眼力劲儿。 从于薇认识宣明玉，刘思远就很难对女孩友善起来。于薇的每一分明显坏的变化，背后都有宣明玉的影子。 于薇以前对穿着打扮很佛系，认识宣明玉后，开始注重品牌。 于薇以前很温顺，有点小性子，不缺阳光，好哄。认识宣明玉后，特别特别难搞。 等等事迹很多。 多到宣明玉这个三千多万粉丝的大网红无论外形如何养眼，印象都在刘思远这定格了。 还有，昨晚他看到她裹着浴巾的样子了，堪称一马平川。 现在凭空大了好多倍。 腰间疼痛，于薇不善瞪了他一眼。 刘思远收回目光，继续忙于眼前。 …… 早餐。 刘思远坐在一边，两姐妹坐在另一边。 喝的有现磨五谷，有鲜奶，吃的是刘思远粗略制成的三明治。面包是超市买的，里面是煎蛋，蔬菜，各种西式调味。 刘思远饭间没说话，吃着，拿手机沟通着。 高文成大早上发消息询问球厅能不能正常营业，说养了十好几个人，每停一天损失都很大。并且两家球厅门口都被人送了很多花圈，果篮，悼词，是为了纪念柳冠云这个勇于反抗资本强拆的英雄。 英雄？ 一个得了绝症后还妄想拉别人一块死的下三滥竟被许多人当成了英雄。 柳冠云在整个文正周边的名声何止一个臭能形容。 去世后的葬礼，连多少年的老邻居都没参加。 刘思远也从没有过强拆的心思，存的是拿钱消灾打发小人。上门好说好商量，不但差点被对方儿子给揍一顿，不计较的情况下，对方又恩将仇报，带人爬楼顶制造舆论……结果就是被晒晕了，失足倒了下去。本来能多活一两个月，提前报销。 他把手机放在了嘴边：“先别开业，傻子太多。至于员工，工资给正常开着，平时多少就多少，等通知。” 宣明玉咬了口三明治，抬头瞄了一眼，不屑于听。 多大点事，搞的还挺重要。 真想不通这种小生意，做来干啥…… 不过这家伙早餐做的不错，煎鸡蛋比她家保姆火候掌握的都好。 于薇旧事重提：“要不就把球厅关掉，想想其它生意……” 刘思远道：“我不是做生意那块料，好不容易接触一行，不想就这么放弃。关掉也行，关掉的话我就去都城重操旧业，帮阿姨做事去。” 于薇手指动了动，一口气堵着出不来。 这是威胁。 他明知她最排斥他做警察，还是禁毒局成天跟毒品打交道的警察……上次更是命都差点丢掉！ 大作精，比女人还作！ 多好的路不走，偏挑一些坑坑洼洼容易崴脚的路。 宣明玉有点好奇：“喂，禁毒局都是做什么的？” “禁毒局当然是禁毒。” “你这把天聊死的本事真是一绝，我当然知道是禁毒，我是问具体！” “具体有保密协议，不方便说。” 宣明玉刚想讥讽两句，发现对方目光有异。她本能拿胳膊挡了下胸口：“你往哪看！” 刘思远敲了敲额头：“你哪只眼睛见到我看你了，再说你有什么好看的……” “我不吃了！真难吃！” 宣明玉推开杯子，起身便回房。 刘思远转头面向于薇：“我真没看她，我是看她身后电视里的新闻。她是不是有点太敏感了，我自己的都比她大，看她干嘛……” 于薇掩饰低头：“你把桌子收拾下，想想去哪玩，我跟明玉去换套衣服。” 第225章 像风一样 刘思远收拾桌子用了五分钟，两姐妹换衣打扮用了快半小时。 咔哒。 沙发上无聊摆弄手机的刘思远，眼神不由定了定。 房间里光线仿佛都随着两姐妹露面，变亮了许多。 因为要出门，穿的都比较轻便随意。 于薇长发扎了个马尾，黑白条纹的紧身运动衣，脚下是一双名牌旅游鞋。鞋跟较高，让她人更显得修长有致。肌肤如玉，白净的让人能忽略她那张惊艳的脸蛋儿。 宣明玉短发，戴了顶遮阳帽。穿的则是一条质地特殊的牛仔，上衣是长袖格子衫，明媚的气质跟外表看着冷冷清清的于薇如同两个极端。 两姐妹颜值相仿，站到一起突然就有种一加一大于三的冲击力。 宣明玉没好脸色，佯装要回房。 “我哪也不想去，还没睡够……” 于薇抓着她小手不松，低声在耳边劝慰完才对刘思远道：“你不换衣服啊？外面气温还挺凉的。” 刘思远回房换衣。 不过也就是简单加了件外套，拉练锁死，将短裤换成了普通的休闲裤。 下楼，刘思远没打算开宣明玉的车。 底盘太低，不适合出去玩。 他先开到父亲家，把钥匙拿过来换了自己那辆a8。 于薇陪宣明玉坐在后排，一上车就有些疑惑：“你什么时候买的这辆车？” 刘思远哪会细聊，他总不能告诉于薇是因为自己救司徒静把a6撞坏了，这车是司徒静赔的。 只说是从都城姐夫车库开来，搪塞过去。 宣明玉记仇，记着昨晚被他撞见自己洗完澡的样子，也记着今早被他拿话堵的郁闷回房。眼睛转了转，不阴不阳：“你姐夫家这么有钱，车库里肯定全是好车，a8是在里边是不是属于残次品？” “这不打发叫花子的么，好歹给你这小舅子弄辆宾利大劳开开。” 刘思远点支烟，胳膊架在了窗前：“他家车库没那么多豪车，不像你家似的，低于五百万的车都没资格进库。再说你不了解都城，这座城市越有钱有权的人越低调，很多人甚至嫌奥迪都太张扬……暴花户喜欢豪车，就那种看着车身扁扁的，颜色张扬的，碳纤维，蝴蝶门，花里胡哨……” 宣明玉刺道：“你倒想张扬，张扬的起来嘛。你要知道不想张扬跟没本事张扬是两码事，在这给我装啥呀。有本事把你银行卡余额给我看看，要是能超过七位数算我宣明玉眼拙。” “我负债有七位数你看不看？” 于薇脑袋要炸。 只要是刘思远跟宣明玉在一块，气氛随时会变得紧绷。 冤家聚头一般，你来我去。 她忙插话道：“你准备带我们俩去哪玩？” “南郊有个露营基地，那边风景不错。” 宣明玉道：“我可不打算在外露营，蚊子都能把人给吃掉。” 刘思远哑然：“你好歹有点常识行不，都几月份了，你家蚊子寿命这么长！” “那我也不想去露营，不好玩。” 于薇顺着道：“还有别的地儿没？” 刘思远掸了掸烟灰，又看了看满脸傲娇故意找茬的宣明玉。 “有啊，宛城是个旅游城市，你们俩商量下。” 宣明玉道：“你是东道主，你决定。” 刘思远懒得搭理，缓缓将车速放快。 他临时打定主意要带两姐妹爬山去，爬宛城最高的山，登天穹，住山间。 海拔三千米，缆车暂停季，不知能不能累的宣明玉把嘴闭上。 …… 南山高，高不见穹顶。 云雾中穿行，如置身梦幻。 刘思远把车开到了山脚下，导游般给两姐妹介绍南山的风景，详情。 于薇作为宛城人，自然知道这座山，只是没爬过而已。 刘思远却不止爬过一次，在陆院上学期间有次学校还组织来这旅游过一次。说是旅游，实际也是拉练。 无数的台阶，十二个小时，一上一下。 连精力旺盛，受过特殊训练的学生都倍感吃力。 他当然没说这些，而是重点说了山上的风景，特色，历史过往，调动起了两姐妹的兴趣。 “这不是为大众所熟知的景区，平时来旅游的人不多。不过宛城小圈子里这座山很出名，香火很灵验……穹顶是这座山的象征，上面有着一座庙，里面只住了一个老太太。据说老人一梦知天机，独居穹顶四十年。” “此山有龙盘旋，是故除了穹顶之外最有名的是蟠龙峰。到半山腰可观，峰顶自然呈龙形……六百年前天下大旱，明光宗朱常洛体恤民情，独登蟠龙峰为万民祈福。当晚乌云大作，暴雨倾盆……” 宣明玉本听的入神，看他越说越夸张，忍不住道：“你在这鬼扯啥呢，明光宗根本没来过宛城。以前的宛城号都梁，距国度数千里之遥。车马再快，皇帝也没功夫跑这来求雨！” 于薇莞尔：“这就是民间传说，较什么真。思远，要不你以后做导游，把我说的都心驰神往了。” 刘思远收住话头：“上去一看便知，走，出发。” 三人自此正式登山。 确也如刘思远所说，沿途人烟稀少，只有台阶蔓延。 于薇跟宣明玉怀着憧憬的心理，爬啊爬，爬啊爬，爬个没完没了。 每每等到步履如坠铅，想下山回程之时，耳畔就传来了刘思远的蛊惑，鼓励。 似乎一切近在眼前。 九点钟出发，爬到了十一点，阳光都开始变得炙热，才到了第一个歇息平台。 什么穹顶蟠龙峰，什么云雾中穿行都没感受到。 就只是累，累的没心思观察周边。 宣明玉瘫在了休息椅上，枕着于薇的腿，有气无力：“我咋有种预感，刘思远是在耍人。” 于薇也累，把她帽子摘下放到一旁，揉了揉她头发：“你总把你姐夫想那么坏……” 宣明玉坐起来，眼咕噜噜转了一圈：“他人嘞？” “买大衣去了，说再爬温度会降低。” “要不咱回去……” 于薇摇头：“我想去穹顶看看那个传说中的老太太。” “你还真信这个？” “不信，但想信，说不定真的很灵验呢。最近太不顺了，一切都不顺……” 宣明玉盯着她晶莹剔透的下巴，有些心疼：“你想许什么愿。” “不告诉你，说出来就不灵了。” 爬山继续。 转角处总算是发现了让人眼前一亮的风景。 郁郁葱葱，绵绵延延的绿色包围中。往下看，一排排藏在山里的建筑物井然有序，宛如画中世界。浅淡的云雾中，连那道小小的瀑布都带起了一股水气。 宣明玉拿出手机取景，拍个不停。远远冲刘思远喊道：“喂，咱们能不能去底下看看。” 刘思远趴在栏杆前道：“可以，多走二十公里左右。” “啊！” “你看着近在眼前，弯弯绕绕的可远了。那是个村子，没几人住的村子，也没啥好看的。别墨迹了，继续爬，争取天黑到山顶。” “天黑？” “正常不用天黑，你俩太慢了。小薇，来我背你一段，别累着……” 于薇脚疼，人累。可宣明玉跟她是一样的，她要是被背着，宣明玉咋办，多不合适。 她顾虑重重，却是被刘思远直接抱了起来，风一样开始行走。 第226章 山间 宣明玉整个人都懵了，看着假装挣扎的姐姐，看着抱个人还如履平地的刘思远。 阳光似穿过帽檐变成了利剑，一下下的往心上扎。 自己脑袋是被驴给踢了，竟跟着这俩人一块来登山。 气的想掉头离开，不甘心。 只好迈动着步子，咬牙切齿的继续爬。 她决定了。 至少一周不搭理这对儿苟男女。 于薇搂住了刘思远脖子，也闭上了眼睛。 耳畔心跳有力，蓬勃。 不知走了多远，爬了多少台阶。 于薇担心累到他：“放我下来。” “没事，我还有劲儿。” 于薇忍不住往后看了一眼：“明玉是不是没跟上来？等一等她。” “那个小白点不就是她么，一直在我视线里呐。” “你是不是故意的……” “别冤枉我，是真想来这散散心，她上山之前不也挺高兴。” “我第一次爬这座山，是高中的最后一个假期。” “同班里有个女孩得了郁抑症，私下里闹过好几次自杀。如果不是她突然在班级群里发了一段话，我都记不得还有这么个同学。” “临近高考了，假期也都在补习。好像是晚上七八点钟，她在班级小群里发了这么一段话。大意是祝福她的同学每个人都能考上心仪的大学……她因为病情没办法参加高考嘛，反正挺伤感的。” “我们几个商量了一下，当晚就组团去家里看望她。她借口送我们出门的时候摆脱了她父母，临时起意要爬南山，说这里是宛城距离天最近的地方……”看书喇 “夜里诶，不知谁起头冲动答应了，就不约而同的找了两辆的士直奔山脚。计划是当晚去当晚回，结果爬了七八个小时才到山顶。第二天的早课肯定是赶不上了，山顶也没信号，我们几个索性就吃了点东西，歇脚后才下的山。各自回家，有的挨揍，有的挨训。” “那次夜爬她家长都报警了，哈哈，警察找了我们一整夜。学校论坛都疯了，甚至有说我们扛不住高考压力，组团找地方解脱去了……” 于薇听的出神，看了眼他带着笑，也如同雕刻的侧脸：“她抑郁症好了没？” “嗯，听说是好了，在我们考完后的第二年重新参加的高考。我认为她那次爬山是想最后完成个心愿，然后自杀的，可能是不想牵连到我们这些同学才没执行。当时太傻了，因为可怜她，就冲动满足了她提出的要求，没考虑后果……” “后来就没再见过面，从同学处无意听说，她还在上大学，有个特别好的男朋友每天陪着她……估计毕业后就要结婚生子，正式跟糟糕说拜拜了。” “她漂亮不？” “漂亮，班花。很瘦，人很干净温婉，具体样貌记不清楚了。” “你有没有暗恋过她。” “没，我那会暗恋的是别人。之所以没表白，是因为她学习太努力刻苦，不愿乱她节奏。” “你确定表白她会同意。” “确定啊，她先给我发的qq消息。” “发了什么。” “就是想跟我上同一所大学，问我高考准备填什么……” “你可真自恋，这就算表白了。” “难道不算嘛，我俩只见过面，话都没说过。一个没交流过的人，突然给你发消息过来问东问西，不是对你有意思是什么。” “她是被你外表所迷，肯定不知你是个什么货色。你回复她没有？” “回了，我说我要上陆院。” 于薇突笑：“于是她绝望了。” “她成绩全校常年前五，努努力，还是有希望的。” “努力如果有用，便不会出现天才这个说法了。我高中的时候就很努力，心仪的是咱姐那所学校，结果你看到了，就只有能力考别的。就这我爸还特高兴，大摆宴席，宴请亲朋好友……” “你学校可以了，单个专业拎出来国内能挂一流。对，你高中有人追你没？” 于薇复杂瞥了他一眼：“某人交代我说高中别谈恋爱，忘了是！我等了一整个高中生涯，等来的是你离我越来越远……” “明明之前关系那么好，我不理解。” 刘思远道：“或许是因为你爸。我能察觉到，他对我有了防备心，担心我带她女儿走弯路。自然的，就没继续走太近。另外你也别把自己标榜的太深情好不好，大学不是跟李少河谈了嘛。” “是谈了，那会都快把你给忘了，你在我心里的形象只剩下个高高瘦瘦，藏起来的影子。相亲再碰到你，我是有点失望的，没记忆里那么好。多了油腻，少了诚挚。不过咱俩过去的关系，还是太给你加分了……” 刘思远眉头扬了扬：“你这种人，谁靠太近你都会嫌弃，不容易走到你心里。我之所以要跟你尽快结婚，就因为发现谈不出名堂来了。与其继续拖延，不若单刀直入，把你退路封死。” “肯结婚，至少说明你对我有感觉……婚后，后悔了，连你到底喜欢谁都无法确定。” “你现在确定没？” “确定，你喜欢你自己。” 于薇抬手轻打了他一下：“良心坏了，坏的都没看出来，我就只剩下你……” 刘思远没听清楚，停步揽住了她纤细的腰肢。 “刚才说什么？” “我说这儿真美。” 刘思远视线越过她随风起舞的几缕秀发，穿进淡淡的云海中。阳光在此被遮住了，意境深浓。 他看着别处，于薇在看着他。 额间略有汗渍，是刚刚抱她一路行来所致。她拿纸巾帮他擦了擦，卷好，收进口袋里。炙热的呼吸扑面，扰的她心间空白。 掂脚，红唇贴了上去。 刘思远不假思索的回应，将人搂的更近。 很渴，恰有甘甜。 逐步肆意随意，忽略所有。 宣明玉早就看到两个聊的没完没了的人，趁机一屁股坐在台阶上休息。 休息五分钟的时候俩人在聊，十分钟的时候还在聊。 她好容易把体力休息回来，往两人方向走近了些，就迅速把头转了过去。 她想从这跳下去了。 那对苟男女，怎么就不知道体谅体谅别人。 有啥好亲的，亲个屁啊！ 第227章 风光 海城，宣家。 宣文波难得闲暇，在客厅的沙发上进行视频会议。 苏婧端了杯茶水，无声轻放在桌前。 会议不甚重要，宣文波几分钟后关掉了视频：“明玉去宛城差不多一周了，让她早点回来。那边乱糟糟的，她一个女孩子连个保镖都没带。” “我每次给她打电话都说这个，根本连话都不愿意听我说完。” 苏婧无可奈何，精致的眉宇微微皱起。 宣文波自沙发起身，到她身后自然帮忙按压着肩膀：“小薇跟刘思远分开没？” 苏婧眉头皱的更深：“我没好直接去问，听明玉说，最近这些事没影响到两人的关系。” 宣文波目光深邃：“通过这次新闻来看，刘思远这人不简单呐。我之前以为他跟邱家不过是普通关系，判断错了。实在没料到，邱家人会因这点小事主动帮他站台。并且仅仅一个露面，所有大媒体对这些报道全部戛然而止。” “小薇提起过那个叫邱婷的人，说她是刘思远教官的妻子，关系一直很好。” “所以我才认为刘思远不简单，竟能接触到这般层次的人，秦兴泉真是打的一手好算盘……” “为什么这么说？” 宣文波淡声道：“秦氏那么大的一家公司，经历过那么多动迁，不会不清楚个中可引爆的点太多。秦兴泉怕早察觉到了危机，才顺理成章把刘思远卷入其中。” “解决了舆论危机，褪掉了自身包袱，说不定还能让刘思远心存内疚，认为是自己犯错才引来这些，堪称一计百通。” 苏婧摇头：“别提刘思远了，他关系网有多复杂我半点不关心。我就知道这孩子心思太重，太自私，不是小薇的良配。” 宣文波啼笑皆非：“你跟个小辈怄什么气，难道是怪他没将你这个岳母放在眼中？也对，是太没礼貌了，第一次见面就把你一片好心全当成了恶意。还害的明玉被网暴，等等恶劣事迹……” “不过我倒感觉这是个性，站在高处看人跟平等看人是不一样的。你认为有资格有能力支配他，他不应不识好歹，他可能不这么想。” 苏婧莫名心烦：“见到他就想起他母亲来了，相貌，性格，如出一辙……我那会拿她母亲当作最好的，唯一的朋友知己。结果我全心全意，换来的是全不对等。甚至我跟于靖海离婚之时，她的立场都不完全在我这……偏能伪装的，所有人提起她来，都是赞誉认同。” “你不理解这种心情……” “我理解，就是你比较真诚，她城府深一些，一片真心没换来明月。” 苏婧转头看了他一眼：“你今儿怎么有时间赖在家里？” “跟你商量件事，我想让玉麟去公司工作。他主动提起，肯定是真的想要上进……” 宣玉麟，宣文波跟前妻的儿子。 一个除了赌钱泡妞，胡作非为，毫无优点的废物。 苏婧听丈夫提到他，脱口道：“你不用跟我商量这个，那是你儿子，我没道理不让你对他不好。但是，他绝对不能进公司。我可不信一个平时只知道流连夜店欢场，满世界跑着赌钱的人会突然的想上进。” “八成又缺钱了！” 宣文波无奈：“我固定给他的有零用钱，够他用的，你就不能把他往好处想想。”看书溂 苏婧视线定住：“你是不是想培养他做公司接班人？” “怎么可能，公司我以后一定会交给明玉的。但玉麟也是我的孩子，我总不能一直看他这么无所事事，自甘堕落。我让他去公司的目的单纯是长长见识，能耐，以后能有靠自己生存的能力。” “这孩子受过不少罪，十几岁就被我送国外去了。对他疏于管教，关心。这么多年除了钱之外，什么都没给过他……我跟你商量就是怕你多想，公司你毕竟也投进去不少的精力，这些我有分寸。” 苏婧缓了缓：“还有别的事没？” “有，你抽空问问明玉对陈泽感觉怎么样，我看陈家有想订婚的意思。俩孩子从小一块长大，互相了解，真能走到一起算一桩美事。” “再则两家合作的地方很多，关系能更近一步，对双方都只有好处。” 提到女儿，苏婧再度犯愁。 她也觉得陈泽这孩子不错，门当户对，有礼貌，有能力，外形出众。 问题她的意见有用么？ 女儿看着又孝又顺，实际很有自己的主张。 低头拨了拨电话，打不通。 又拨了拨大女儿电话，还是打不通。 随后才记起来，孩子提前说过爬山去了，可能会没信号。 …… 三人刚刚到了山顶。 底下气温十来度，山顶骤降。 宣明玉裹了个大衣，还是冻的难受。身体在大衣里缩着，包的严严实实，只漏出个脑袋。 于薇也差不多的情况，不断搓手哈气。 只有刘思远，大衣敞开着，完全不受温度影响。时不时的还拿大衣把于薇一并包住，旁若无人。 已经夜晚，星月触手可摘。灯光昏暗，人寥寥。连商店都只有一家，提供着热水跟泡面等简餐…… 死贵。 一桶面敢卖一百。 不过店里很暖和，宣明玉进去就不愿意再出去了，暗暗把刘思远诅咒了个遍。 什么穹顶风光，什么日落美景，什么蟠龙峰壮观，历史氛围…… 她啥都没感受到，只剩下冷饿。 泡面在她食谱里属于垃圾食品，这会垃圾都香。脚一动便疼，疼的想掉眼泪，估计都磨出泡来了。 反观于薇，最后三分之一路程基本是刘思远背着或者抱着，还提前帮她多准备了套御寒的外衣…… 她本来只对刘思远有意见，现在连于薇都看不顺眼了，吃面都离两人远远的。 于薇碰了碰刘思远胳膊：“你有点过分了……去，陪她说说话。” “我跟她没话说，你陪她去。” 于薇记事：“你说的那位很神的老太太在哪？” “在居住区附近，明天一早带你过去。” “酒店远不远？” “不远，刚刚路过的那几家民宅就是酒店……” “啊，那么破旧咋住人。” “里面装修好，特别靠边的那一排，住进去很有意境。” “赶紧过去呗，我累死了……你个坑货。刚刚就该直接在那里歇脚，也不提醒一句。” “主要那里不提供饮食，我不得先带你们填填肚子呀。” “问题你完全能让我们先去酒店，你自己过来带吃的。” “不安全，山上荒无人烟的。你俩都这么漂亮，留下万一出点意外咋办。去跟她说一声，这就去酒店。” 于薇答应着，起身接杯热茶朝宣明玉走去。 第228章 咎由自取 “你姐夫说咱们刚刚路过的那个住宿区就是山里唯一能住的地方。” 于薇坐到宣明玉身边，把茶水递了过去。 宣明玉面无表情：“知道了。” 于薇捏了捏她凉凉的脸蛋：“咋愁眉苦脸的，这么漂亮的小姑娘，笑一笑……” “走开啦你！” 躲闪着，宣明玉把头扭了过去。 她爬过山，累了能随时随地坐缆车上下的那种山。 就是没爬过这种鸟不拉屎的山。 过程中那个辛苦，登顶后面对寂寥枯燥冷寒的失落，期间还不断有对贱人秀来秀去……不是故意，胜似故意。 爱情的酸臭味，熏的她五味杂陈。 她不懂这到底是一种什么样子的魔力。 让于薇这个脸皮薄到她随便调戏下都脸红的人，大庭广众主动亲个没完。让刘思远那个平时看着冷冰冰，孤傲随性的人，温暖的判若两人，旁若无人。 特别是于薇。 没有刘思远的时候，宣明玉发自内心的喜欢这个姐姐。 一有刘思远，于薇就不关注她了。 有心继续耍性子。 见不得于薇小心翼翼哄劝自己的样子。 宣明玉接过茶捧着，暖手，喝了一小口：“你今晚跟谁一个房间？” 问着，偷偷瞟向刘思远。 她决定无论如何要缠着于薇跟自己一块，让他独守空房。 于薇没马上回答，打岔道：“再歇一会去酒店。” 宣明玉知她心思，瘪了瘪嘴：“你就这么彻底原谅他了？就这么没坚持，没底线？就没见过男人，被一亲一抱啥过错都能谅解？” 于薇背对着刘思远，看着窗外树木残影低声：“你不懂……” “我是不懂恋爱脑的想法，只知你再这么退让下去，他会越来越不把你放在眼里。得陇望蜀，得寸进尺是人性。每个家暴的男人，都是因为一步一步试探出的结果。” “扯哪去了。” 宣明玉酸溜溜道：“你哪有时间听我在这扯皮，恨不得粘人身上去。要不是山上太冷，你俩怕不把衣服都脱光了……” 于薇脸热，瞪了一眼。 宣明玉打开大衣，学着刘思远把于薇包了进去，一脸作怪：“宝贝儿，你看那边……宝贝儿，还冷不冷……呕！” 还要有样学样。 宣明玉腰间剧痛。 于薇迅速起身，灼灼直视，恼羞成怒。 宣明玉缩了缩脑袋：“反正今天我要跟你睡，你要是敢去他房间我也去，大不了咱仨大被同眠。” 于薇似笑非笑：“行啊，只要你乐意，我不介意。” “我介意！！！” 宣明玉气急。 …… 酒店实则是民宿。 三人开了两间临崖房，每间两千五。 价格高，确如刘思远所说，装修极好。面积虽只有二三十平，装饰却一应俱全，床单雪白，纤尘不染。大大的钢化落地窗，窗外是浩瀚星空，枝木摇曳。 视野开阔，空调温暖。 可能是带着满身疲倦，不管是于薇还是宣明玉，都觉得这是自己住过最舒服的民宿。 于薇自是想多跟刘思远呆会儿，但也要照顾着妹妹的情绪。 她对宣明玉有歉意，有感激，有姐妹血缘上的亲近亲情。 因为宣明玉，她才接触的直播，赚那么多钱，长那么多见识，碰到那么多机会。 解约，她帮她担了下来。 出国留学各种繁琐的手续，她帮她办理的。 于薇没帮过她什么，还因为刘思远的负面新闻爆发，害宣明玉想放弃直播。看出自己心情苦闷，心甘情愿陪她呆在一套小房子里，一呆就是好多天。 打了盆热水，于薇放在沙发上坐着的宣明玉近前：“泡泡脚，好好睡一晚。” 宣明玉看着她温婉如水的样子，把鞋子脱了下来。 脱鞋子顺利，脱袜子的时候缺乏了勇气。 好像有哪破了，跟袜子粘连到了一块。 宣明玉表情略略扭曲：“疼，该死的刘思远……疼死我了。” 于薇索性蹲下身，帮着把袜子摘了下来。 一双白皙可爱的小脚丫，脚底不协调的磨出好几个水泡，其中一个还破了…… 于薇没想到会这么严重。 “我去问问你姐夫带消炎药没。” “别找他！死了都不想找他！！” 宣明玉抓住了她手腕。 “那你怎么办，忍着啊？” 宣明玉膈应脚上这些个水泡，要泡脚，碰水就疼。 于薇见状多加了些冷水，宣明玉这才把脚放了进去。看着妹妹皱着眉头，碎碎念的泡脚。心疼之余，莫名又想笑。 坐在一旁，于薇随之也脱掉了鞋袜。 她比宣明玉情况好多了，疼归疼，有刘思远照应，还在一定的适应范围内。 “你没觉着这趟行程挺有意义的？” 宣明玉怨念：“你当然觉得有意义，可对我来说有个屁的意义。我一想到明天还要一步一步的下山，整个人都要麻了。” “不也没事嘛，可以多歇一天，后天再走。” “多呆一天干啥，留在这看你们俩卿卿我我啊。” 于薇习惯了她说话方式，不想听的时候就扯开：“我上山之前还是蛮烦躁的，可这一路走来，奔着目标，一步一步的，总像是脱离了现实，实现了某种道不明的意义。” “可能我这一生，都忘不了这一次特殊的旅游。” 宣明玉实际也痛并快乐着。 她生活素来太简单，沉浸于网络，潇洒于现实……太空白了，某个瞬间，她会认为自己以前喜欢的生活方式，索然无味。 登山苦，但就如于薇所说，不容易忘掉。而且沿途是发现了很多美好，藏于山间建筑井然有序的村落在瀑布中静谧神秘。抬头间，漂亮到从未见过的飞禽。眺望远，一览众山小…… 她吐槽着，乏累着，手机里则记录了数百张沿途风景。 这跟她以前爬的那种商业化的旅游景点完全不同。 人少，景深。 扫了眼于薇让人想咬一口的侧脸：“你在这又是端水又是开导，接下来是不是要跟我说去找他？你老公今天明显故意整我，你要是再背叛我，对我而言世界都没温度了。” 于薇抓住了她小手：“你别这么说……” 宣明玉摆脱，烦道：“走，赶紧走，能留住你的人，留不住你的心。我也不当这恶人了，你俩爱咋滴咋滴，就是你以后在我跟前要是再说刘思远如何如何，我一个字都不听。他将来就算家暴你，也全是你咎由自取！” 于薇擦脚，穿上了拖鞋：“那，晚安。” 宣明玉哼哼一声，看也不看她。 第229章 呼啸 另一个房间里，刚简单冲了个澡。 裸着背，在窗前茶几沙发上闲散翻动着书籍。 多半是些地理杂志，宣传性质的画册，不太能看得进去。 听到脚步，他转头看向门口。 于薇边走进来边道：“明玉脚磨了好几个水泡，看的人都心疼。你还处处针对她……” 她嘟囔着，取了件外套朝刘思远走去：“不冷啊，连件衣服都不穿。” 刘思远放下书，从沙发上起身。 他不冷，有空调怎会冷呢。面对于薇递来的外套，没去接，而是突然把人带进了怀里。 于薇眼睛睁大。 佯挣脱着，人一动不动。 刚洗过澡的男人，身上凉凉的，香香的……咚咚咚的心跳，让她竟是紧张的莫名其妙。俏脸贴着他胸膛，唇边就是他健康的肌肤。 “你先把衣服穿上。” “不想穿。” “穿上。” 刘思远将她手间衣服拿过，直接丢远。 于薇手里没了衣服，小手无处摆放，试着扣住了他腰部：“你抱着我干啥……” “你不也在抱着我嘛，以为你今晚又跟宣明玉一块住了。” “就是打算跟她一块住，来这是拿我包的。” 刘思远听不出真假，就始终没放开她。 于薇被他简简单单搂到情动，瞄了瞄他性感的喉结：“你带消炎药没？”看书喇 “没带。不就磨破了脚，又不是啥大事。” “她……” 刘思远打断：“我没针对她，或者说爬这座山跟她半毛钱关系没有。是我想带你来散心，顺便捎着她。反正我的体力够，你要实在心疼她，等明儿下山我把她背下去。” “不行！” 刘思远道：“这不就得了，我既不能背也不能抱，所以一切只能靠她自己。受点罪不是坏事，她那种蜜罐里长大的人，早晚都得走这些台阶。” 于薇要说话，组织能力不够。 她有所感挪了挪身体，轻咬红唇：“你……” 刘思远毫不掩饰：“我想睡觉，想睡你。” 老夫老妻，于薇仍脸热的发烫，在他胸口轻打了下。 刘思远觉得光线太亮，亮的他捧着个珍宝，不敢妄动。 自都城回来后，就没有再亲密接触过。 生疏和距离交替，磨人且引人。 挪步关掉灯光。 黑暗中，他也不再顾及她抗不抗拒，直接开亲。初始理智尚存，骤的云散烟消。 她人好似更甜了些。 如温水成团，不舍离片刻。 于薇窒息，脚步凌乱被控制在了床上。 她往后缩了缩，双手捧住他面庞：“我还没洗澡。” “没关系，我洗了。” “放开……我去简单洗漱下，牙还没刷。” “我刷了。” “你……唔。” 于薇再难矜持，红唇轻轻启开。 此时此刻，哪管地覆天翻。 …… 两个小时，三次。 于薇心软，身软。 看他终于没要折腾下去的意思，默默枕在他肩上，整个人蜷缩缠绕在他身上。 她很辛苦。 身体被摧残，还担心隔墙有耳，忍耐且压抑。 一直由着他胡作非为，苦无反抗能力而已。 轻咬了下他下巴，于薇小手流连在刘思远腹部肌肉跟胸膛上。 窗外山风呼啸簌簌，她踏实的一动也不想动。 幽幽定定的看向窗外：“我睡不着了？” 刘思远摩挲着她肩膀：“要不再来一次。” “啊……” 她惊讶过后，用点劲困住了他想翻身的冲动。 她就嘴上逞强没求饶而已，心里早都跪了，还来。 “诶呦，我腰疼。” 于薇翻了个身诉苦。 刘思远手被她拿着搁在她纤细的腰肢上，按了按：“是不是那个该来了。” “刚结束，来啥来！” 刘思远笑：“我说呢，那边刚把宣明玉搞定，就急匆匆来我房里。” “是你不让我走……我现在走。” 她装模作样，刘思远也装的拦了拦。 “明天下山不？” “明天再说。对了老公，有件事想问问你意见。” 刘思远叹了口气：“多久没叫过老公了。” “你不看看自己做了什么。我经常跟你闹不假，可有几个女人比我大度，比我信任另一半……就你开房的事，我心态如果不摆平，你注定百口莫辩，我也注定迈不过去。还不是一次，第二次了……” “换个小心眼的，马上得离婚。” 刘思远认同：“你说的对，我是百口莫辩。” 于薇道：“其实明玉也不认为你真的出轨了，她说你眼光高，眼里没别的女人……” “她这算看对了，我眼光本来不高，跟你结婚后变高了。有个颜值惊为天人，通情达理，可软可甜的老婆，谁还能入眼！” 于薇眼睛眯了眯：“你可算是会说人话了。” 刘思远反思：“事太多，事赶事的，气头上，低落中。想通了，也就想通了。” “那你不替我想想，因为你，我承担多少无端的压力。出于关心连开了一夜车赶回来，当场碰见你跟别的女人腻腻歪歪，可不就炸了。你说想通，想通啥了？” “想通这事无可避免，只能自认倒霉。就好像走在街上，天空毫无征兆的有坠物，砸到跟砸不到都注定的。会在新闻上激起如此大的反响，跟秦氏过高的负债率，近些年的发展方向等深层次因素相关。我就是个导火索，又及时把火给灭掉了。” “再则一出事，我姐夫，我姐，秦老头这些利益最相关的人全打电话来劝慰我，我还有啥理由不去想通。” “你阿姨对你是真好。” “她对我一直很好，不是你想的那种要利用我给她卖命。她跟我师傅俩人都特简单，各自热爱各自的事业。我师傅把学生当自个孩子，邱阿姨也是这样。当然了，我这人平时不轻易惹事，很低调的……” 于薇笑了：“你不惹事？” “嗯，事惹我比较多。你要跟我商量什么？” “公司，还有咱俩的未来……我公司现在被我爸管着，他没放手的意思。受舆论影响，业务一落千丈。我也不想再接着补钱进去。左思右想，还不如顺他意思，把公司彻底交给他算了，让他自己出钱，自己经营。” “你可真是个大圣母。” “那你有何高见，现在这形势，公司在我手里还有未来么？” 刘思远道：“我没高见，你看着办。你辛苦做起来的企业，怎么支配是你的事。” “你不生气？” “不生气，跟那两父子切割越干净越好。” 于薇佯怒：“你说话能不能尊重点人，他毕竟是我爸。” “你爸你孝敬呗。话说回来，他不是你爸，于涛不是你弟弟。他俩的所作所为，够进监狱了。” 于薇听他混不吝的真不像计较的样，暗暗舒了口气。 夫妻，夫妻。 她公司能撑到现在，全仗当初刘思瑶的那笔投资，是夫妻俩实实在在的婚后财产。 刘思远对此有半点意见，为难的都是她。 好在他够大度的，大度的让她内疚的心间空落落的难受。 第230章 观点 困倦涌来，于薇不想睡。 兴趣使然，小手在他肌肤的每一处无意识的划过，停留。 刘思远也挺享受她这样。 就是撩火蛮擅长，体力差了些。 扣住了她五指，躺平。 刘思远道：“除了公司的事，还想说啥？” 于薇大眼睛闪了闪，如犯错误般心虚：“我办好出国手续了，随时可以去学校报道。” 刘思远愣住。 于薇忙补充道：“我也是没办法，不想放弃这个机会。那所学校很厉害的，国内很多大腕，王志鹏，范平等人都在那里进修过……” “如果可以拿到学历，就算我将来不经商，未来也有诸多好处。更何况我现在心情很彷徨，别说工作，连门都不敢轻易踏出。与其继续浑浑噩噩的被情绪引导，不如找点有意义的事情去做。” 刘思远无奈：“你至少先跟我提前商量下行不行？这么大事，不能每次都这么先斩后奏。” 于薇委屈：“刚决定没几天，是你没给我商量的机会。” 刘思远缓和着，迟迟无声。 新闻影响到于薇的亲属，事业等等，他是主因。确实导致她陷入了泥潭中，无以抽身。起意想去国外学习，顺便避上一阵子很正常。 他甚至都找不到反对的理由。 可是，他真不愿意她去国外进修。 不想分开，不放心她一个人……种种困扰，说不出。 刘思远勉强笑了笑：“你想去可以，但绝对不能自己去。” “我没说要自己去，这不还有你嘛，咱俩一块。我问过明玉，她爸跟那边的某位校领导熟识，多安排一人不成问题。” “我去进修设计这一块，你也可以选择感兴趣的学科。工商管理啦，金融科技啦……你这么聪明，一碰肯定就通。” “一两年时间左右，到时咱俩回国再一起创业，共同成长……” 刘思远听她勾画着未来，蓝图。并没听进去，反陷入了回忆中。 于薇要去的那个国家就是当初他留学的地方。 一段段记忆浮现，他连骨子里都在抵触。 况且就这么心血来潮的出国，跟他本身性格相斥。 他不想再听下去，不想听于薇把那些小心思，小算计摆到明面上来。 这是典型的心理暗示。 她说那么多，无非是在一点点减少他拒绝的理由。 刘思远打断了她：“我不想出国。” 于薇错愕：“为什么！” 她无法再从容：“你为什么不同意？网络容不下你，现实容不下你发展。这种情况，你还留在国内干嘛！！我不知道你在想啥，为啥抗拒！” 刘思远察觉到她随着语气变化，身体也有些反常。 张张嘴，忍住了想反问的话。 “你别急，先听我说……” 于薇直直道：“你先听我说，你根本没留在国内的必要，现在的你出门都可能被包围，面对无数的恶意！跟我一块出国进修，是眼下唯一的路。” “你这么抗拒，是不想跟我在一起么？” 刘思远揉了揉眉心：“别太委婉，有话一次说完。” “好，既然你想听，那我直说。我不放心你，咱们在一起你都能动不动去跟人开房，再相隔天南海北，我很难不误会。” “一个周婵，一个司徒静，就差当我面投怀送抱，说不定已经投怀送抱过。这种情况，我一旦去了国外，你到底跟谁一家恐怕都不确定。” “我让你出国，是出于未来考虑，现实考虑，咱们的感情和信任考虑，你凭什么不答应！” 刘思远不想继续听下去，沉默着。 他懂她。 自以为站到道理的高点之时，听不进任何道理。 一切以己出发，以己度人。 于薇因此经常吐槽他冷暴力。 他不想冷，可若据理力争，只会比冷暴力更寒。 刘思远搂了搂钻进牛角尖的于薇：“给我点考虑时间，你说的这些都太突然。” “你要考虑多久！” “我找人商量一下。” “你是成年人，出国难道自己都无法做主？” “这又不是小事，总要例行告知，听听家人意见。” 于薇发闷，离开他胳膊转过了身：“明儿天黑前给我答案。” …… 晨光透了进来。 陌生的环境，于薇先睁开了眼睛。 视线中，一抹朝阳冒头，将整个房间都染成了红色。凝视间，炫丽的让人震撼。 她忍不住从床上起身，披上一件衣服走到了落地窗前。 忘了昨晚稍有不愉，边拿手机记录着美好瞬间边转头道：“老公，快起床。日出，好美的日出。” 刘思远转醒，混沌的大脑略复清明。 他知道这里是看日出的最佳点，民宿建筑设计的时候就考虑到了这些。 刘思远对日出兴趣不大，眼里却全都是窗前比日出景观更吸引眼球的人。 乌发凌乱，散散坠落。 修长白嫩的双腿，在薄如蝉翼的睡裙下闪着光泽。腰部，臀部，趋近完美的线条，松垮垮衣服竟自遮掩不住。 他穿拖鞋过去从后抱住了她，下巴枕着她肩头，被她身上香味熏的怏怏欲眠。 昨晚挺累的，还想累在其中。 发现正记录日出的于薇调转了摄像头，刘思远随之慢悠悠抬手比了个手势，咬着她晶莹剔透的耳垂：“你比日出美。” 于薇耳畔又开始发热，气氛凝固粘稠间，砰砰砰的敲门声响了起来。 “起床了，起床了！” 清脆的声音很煞风景，是宣明玉。 于薇忙应了一句，挣脱开刘思远怀抱，开始洗漱穿衣。 刘思远扫了眼门口方向，又想到于薇昨夜咄咄逼人强迫他去国外进修。温柔散去，烦躁随之滋生。 回床边套上裤子直接过去拉开了门。 突然的动作吓了宣明玉一跳，后退了两步。 目光碰撞，宣明玉扬起了小脑袋，不甘示弱。就是眼角余光控制不住的往里瞅……凌乱的床，到处乱放的一些贴身衣服…… 面前可视的内容也多。 这货身材是真好，匀称而有线条感的上身，近距离下让她突有畏缩。 不得不说，姐姐陷进去是有道理的。 她终于开始理解为啥有些姐妹看到一些身材好的男人会激动……原来有的男人真可以仅靠身材就能具备很大的杀伤力。 咳了咳，宣明玉目光开始飘忽：“我，我姐嘞，我找她一块看日出。” 刘思远道：“在洗漱，日出我俩看过了，还有别的事没？” “有事也不跟你说，我找我姐！” “等着！” 砰的一声。 刘思远重新把门合上。 宣明玉拳头都举了起来，对着门晃晃，悻悻垂下了胳膊。 第231章 行路难 早晨，冷到无以形容。 如果不是饥肠辘辘，宣明玉都不想离开民宿片刻。 且昨晚的攀爬，让她浑身酸疼，脚底如针。 于薇也不太能抗寒，担心宣明玉再戏弄自己，就没敢离刘思远太近。两姐妹说着些悄悄话，相携前行。 刘思远担心有谁腿软摔倒，便落后两个台阶跟在身后。 阳光完全冒头，并不炽烈。 左右两边，稀薄的雾气绵延无尽。 人在其中，如临仙境。 宣明玉苦着脸费劲攀爬，又被美景所染。 一惊一乍喊个不停，回音阵阵。走着，停着，时不时跟于薇俩人合个影。 “喂，抬头！” 宣明玉再一次举起手机，前置摄像头居高临下捎上了刘思远。 刘思远顿了顿，并不太配合，随即把视线挪了开来。 他还在思考着于薇要出国的事。 民宿离山顶不远，十分钟左右就到了地方。 早餐味道一言难尽。 三人皆只喝了些清粥，以及比较卫生易食的鸡蛋，然后一块去往藏在山间的古刹，也就是那个传说中在山上独居四十年的老太太所住之地。 清心庵，古刹的名字。 于薇还以为是个多大的地方，到了才发现这只是一个建筑比较偏向寺庙的民房。 三间小屋，一处院落。 入口处挂着个接受布施的慈善箱。 院落中，一个看上去足有七八十岁的老太太在扫地。穿着普通的棉袄棉裤，戴着相对比较薄的圆帽。慈眉善目，消瘦隽永。 很矛盾的气质。 年迈的外貌，眼睛却格外明亮。老态横生，又给人一种生动灵动之感。 于薇心怀期许，主动礼貌迎了过去。 刘思远跟宣明玉则对这些玄学不感冒，站在院落中等待。 宣明玉带着讽刺，意有所指：“你说一个不缺钱又极端漂亮，无病无灾的女人，为何要来这种地方？” 刘思远复杂看着于薇的背影。 这个角度，她能看到虔诚跪在蒲团上的于薇。她身前的老太太轻柔抚摸着她头顶，碎碎说着什么。 刘思远懂唇语，但半个字都读不懂。 想抽烟，考虑到这是山上，香烟便停在了指间。 宣明玉接着道：“我姐或许有点执拗，有点任性。可她有多在意你，只有你清楚……你们每次闹矛盾，哪怕是小矛盾，她都很难提起精神来。” 刘思远道：“你不应该把感情形容的那么深沉，更不应该以自己的出发点，去过多想象。” 宣明玉冷冷道：“意思是，她因为喜欢你而不快乐，是活该。” 刘思远移开了目光，看向枝叶中洒落的阳光。 “你如果不是被电视剧影响太多，那就一定是缺乏生活。或者，被一些人捧到了一定高度，让你在看待每一段关系，每一件事情的时候，都惯性的吹毛求疵。网络混久了都这样，特别是在网络上被人捧到一定程度的人，我理解。” “你这一类人总会生出一种毫无理由的自信，站在所谓的客观，真理的顶端。肆意评价，无论黑白。更直白一些，如果我的家属跟你一样挑剔，我跟你姐简直就活在一种难以想象的灾难里。” 宣明玉呵呵：“你也够自信的。” 刘思远不再跟她针锋相对。 他没必要去说服一个啥也不懂的小丫头。 她所看到，他所经历，不在一条线上。 “怎么不说话了，是不是特别心虚。” 刘思远问：“有记忆的情况下，我跟你姐认识了二十年，你跟她认识多久？” “我俩有血缘关系，你有吗？” 刘思远再次中断聊天。 在这跟她讨论这种毫无价值的话题，挺幼稚的。 …… 经历过夜晚，过了早晨。 这座山就没了继续游玩下去的必要。 从清心庵出来，两姐妹一商量，提出了返程。至于还没参观的蟠龙峰，据此少说还有七八公里的路程，让人望而却步。 上山容易，下山难。 难的是心情。 玩性散去，下山更是折磨。 中午左右下到了半山腰，手机在某些特定地点恢复了些信号。 三人找到休息点，各自拿出了消停许久的手机。 该回电话的回电话，该回消息的回消息。qqxδnew 宣明玉跟于薇坐在一块，精致的眉头随着通话，频繁的蹙起。 于薇大概从通话内容里分析出了原因，一等她挂断便道：“你是该回海城了，换我也会担心你……至于订婚，妈也就是问问你意见，发什么火啊。” “问题她是在乱点鸳鸯谱，我跟陈泽要是来电，还用家长瞎掺和什么。到这份上，我要再拒绝，岂不是损害两家关系！” “那你的意思是同意订婚？” “我不同意，之前还认为他人品不错，后来几场事我才看清楚陈泽这个小人面目。你解约，他百般刁难。我因为刘思远被网暴，背后有他在推波助澜，想让我误会仇恨。他甚至找人跟踪过刘思远，要找机会阴人……若非刘思远外公在海城影响力大，下场难料。” “我这一个月几乎没搭理过他，没想到他竟把主意打到了我爸妈头上！想屁吃呐，我不找他麻烦就不错了，他还敢在长辈面前上蹿下跳！” “还有我那个便宜哥哥，又想改过自新，重新做人。他每次想重新做人的时候，都要惹出一堆篓子。上次，利用我爸的关系，职务便利，找合作公司的老板勒索了六千多万。上上次，寻死觅活的要创业，拿着我爸给他创业的两个多亿，失踪了四个多月……” 于薇知道宣玉麟这个人，还巧合见过一面。 没太交集，只相处很不舒服。 眼神，举止，轻佻的言行，等等方面，印象都极端不好。就像，是一些随处可见的地痞流氓。 宣明玉吐槽着，看向对面不远处低头摆弄手机的刘思远：“他在打字，我猜肯定是跟女人在聊天……” 于薇哭笑不得：“他是习惯用文字跟人聊，我也有这习惯。” 宣明玉道：“你认为陈泽跟你家刘思远比起来，谁好？” “陈泽好，十个女人九个会这么认为。不过我是那十分之一。” “你这绕的，给我想想办法，咋妥善解决这事。既能不损两家关系，又能打消陈家的想法。” “这事让妈出面最合适，我能有啥办法。” 宣明玉烦道：“算了，实在不行我直接摊牌。真服，什么年代了，还在这想包办婚姻。”停顿，眨了下眼睛调侃：“能不能借你家刘思远用用，我实在是走不动路了。我也想被人背着，抱着……” “可以啊，你去找他说。” 于薇面不改色。 宣明玉叹气扶着膝盖站起：“算啦，没那好命。” 于薇抿了抿红唇：“要不我背着你。” “别，你这一百来斤背我这一百来斤，我怕刘思远把我从山上丢下去。你瞧他那副凶巴巴谁都欠他八百万的德性，要我们俩是一家，一天都不能忍。” 于薇顺着去看低头沉于手机的刘思远。 乍看都觉着温和。 他就是有些内敛而已，心里有好多团火。 第232章 自由和理性 市局，办公室。 王建国端坐在沙发上，看着对面脸色并不太好的女人。 自刘思远受伤，是第二次获知关于沈行军这个人的线索。 但无论警方如何细致排查，仍一无所获。 王建国作为协助办案的一方，在自己的地盘上想抓人都无计可施，何止颜面无光。且沈行军这人来自境外，危险程度极高，还是这次毒品案中的关键人物。一天不露面，王建国觉都睡不安稳。 “一点进展都没有吗？” 邱婷接过王建国递来的茶水，不经意扫了一眼。 “邱局长放心，我保证沈行军这次插翅难飞。目前所有能离开宛城的途径，都被警方所监控。对方一定还在宛城，不可能凭空消失。” 见邱婷不语，王建国道：“我认为是时间发布悬赏通缉，让普通人也参与进来，积极提供线索。”看书喇 “不行！” 邱婷不假思索的拒绝。 对沈行军这种人发布通缉，需要考虑的因素太多。 易造成恐慌，易让将破的案子变成悬案。更重要的，她还没彻底确定对方是由国内雇佣，亦或者是由境外势力所操控。 她起初当沈行军是个普通的杀手，目标是司徒荣父女。 可据掌握的线索来看，很多方面与逻辑不符。 他既已离开宛城，为何去而复返？ 司徒静不受管制的招摇，沈行军明明有机会，因何迟迟不动？ 至于司徒荣，那只老狐狸早把自己缩进了龟壳中，别提有多配合警方，沈行军不会傻到自投罗网。 狗急跳墙么。 因无法离境而行随机之举。 …… 下午两点，三人即将到达山脚。 宣明玉紧绷的内心也缓解了下来。 脱掉了大衣，一身轻便。就打算赶紧回去，美美的洗个澡，好好睡上一觉休息休息。 雀跃暂时压制了不适。 宣明玉旁若无人开始唱了起来。 唱歌她是专业的，靠唱歌前期积累了一大批忠实的粉丝。 此时山间林静，黄鹂般的嗓音凭的让枯燥的行程变得生机勃勃。 【看着飞舞的尘埃掉下来】 【没人发现它存在】 【多自由自在】 【可世界都爱热热闹闹】 【容不下百无聊赖……】 【只有我，守着安静的沙漠，等待着花开】 【只有我，看着别人的快乐，竟然会感慨……】 刘思远听过这首歌，不知歌名。 原唱好像是个男歌手，宣明玉唱来，别有另一番感染力。 清唱，无伴奏，只有风在相合。 这女孩的歌声着实有感染力。 至少刘思远认为，这首歌平时并没怎么留意的歌，变的格外好听。 多看了她一眼。 宣明玉有所感觉，四十五度转过了头，脸上全是对刘思远关注的不屑一顾。 于薇看她边唱边一瘸一拐的样子，调侃道：“你接下来真准备混歌坛的话，恐怕很多年轻女歌手要没饭吃了。接着唱，我还想听。” “某人不想听，肯定觉得我在制造噪音。” 刘思远接道：“我虽然不叫某人，但也想听。” 宣明玉疑惑他态度。 从认识刘思远，这人跟自个说话就没友善过。 这啥意思？ 服软了？ 宣明玉心感异样：“你想听我就得唱呀。” 嘴上说不唱，迅速在擅长的一些歌单里又挑出来一首。开了开嗓子，继续唱了起来。 这次是一首相对空灵的歌。 某国内女天后的代表作之一。 歌声流于山间，她唱，于薇忙着拿手机把片段记录下来。 沉闷的下山之行，总算多了些趣味共鸣。 到达最后一个休息区。 刘思远本想一鼓作气直接下山，考虑到女孩子的体力，提议再休息一会。 于薇去小商店买了两瓶矿泉水，递给了刘思远一瓶。 “出国的事，考虑怎么样了？” 刘思远搂着她，下巴蹭了蹭她头发：“不考虑了，我跟你一块出国。不过我没办法马上就去，得先找关系申请一下。” “所以，你先过去，等我这边申请通过马上去找你。” 于薇不解：“为何要申请？你有护照，补个签证不就行了。” “没你想的那么简单，我虽然不再是陆院的学生，可签的各种保密协议条款还是有效的。不能像正常人一样，想去哪就去哪……” “不用担心，出国对我来说除了流程繁琐一些，问题并不大。” “那办好这些得需要多久？” “两个月，或者三个月，差不多这些时间。” 于薇眼神从欣喜转为失望：“你是不是在骗我。” 刘思远道：“我说的都是真的，不信你可以随便找人求证。你不着急的话，可以等我一块……” “你明知我这几天就要走。” 刘思远苦笑：“事这么突然你让我怎么办？不管不顾的陪你出国，然后被遣送回来，或者被陆院的人带回来么？” “你先去，我肯定过去找你。” “真的？” 刘思远手僵了僵，他特别敏感于薇这种自然而然的不信任：“假的，我说的全都是假的。目的是为了把你支开，不想跟你在一块。”他吐了口气：“我特别不愿意你出国，但你想去，想上进，想学习，我不能出于自私就把你强行拦下来。你能不能也别那么自私，连点接受的时间都不给我。” “我不像你那么豁达，公司说不要就不要，想走就走。我球厅还关闭着，有员工还等着重新开业那一天。我拿着别人的钱，事没做好，烂摊子留下一个，缺不缺德？还有我爸，我姐，他们没人希望我再背井离乡的跑那么远……” “即便我愿意为了你排除一切阻碍，跟你一块去深造，学习。你愿意替我多想一分吗？” 于薇心塞。 她听出来了，刘思远是有意在拖着这件事。 论话术，他太高明，总能找出些让她无法反驳的字眼。 只没说服力。 在她看来出国就是一件小事，来往四十几个小时的飞机。学习也是自由的，真的想努力，认真一些。不想努力，走个过场拿个证。 想回国，随时随地可以回国。 怎么到他这就如此困难。 做公司，他不跟她一块。做网红，他不跟她一块。现在连陪同出个国，他也不想跟她一块……自己反成了恶人，强求他做一切他不愿意做的事情。 话说到这程度，她没力气再接着沟通。 远远见到宣明玉从洗手间方向回来，她先一步起身离开了刘思远。 没有争执。 回暖的温度却在下降。 第233章 引子 下到山底，三人回到车上。 连刘思远心情都轻了许多。 这趟行程，于薇憔悴乏累的肉眼可见。宣明玉更甚，走路都快成问题，全无寻常灵动活泼。 启动车，手机随之响了起来。 他注意到于薇侧了下视线，并没躲着，直接拿起放到了耳边。 是司徒静想请他吃饭，顺便谈谈生意的事。 刘思远顾忌身边两个竖着耳朵偷听的女人，担心说多错多，匆匆推辞后结束通话。 车厢静了片刻。 他刚要出声打破这种氛围之时，又有号码打了进来。 这次是邱婷。 “思远，昨天你在山上游玩，就没扫你兴致。最近当心一些，沈行军此行来历不明，你相貌又被曝光在媒体上，我担心他有可能会找你……” “近期有没有发现什么奇怪之事？” 听邱婷突然问起这个，刘思远心悸了下。 他不怕沈行军，比对方更穷凶极恶者也碰到过。 怕的是身边人安全受到威胁。 父亲，于薇，甚至岳父母等等。 当初对方如毒蛇般隐藏在暗处，袭杀任务失败的卫海岩。隐忍，果断，十几米外，一弩正中颈间。得手后，犹有余力将矛头对准司徒静。 第一次正面对上，自己受伤在医院卧床近半月。 且沈行军手中有特制弩。 那种弓弩属于禁物，操作不如枪械方便，单支威力丝毫不差。弩盒之中，更不知藏有几支。 变相的，刘思远算被动跟其结仇，阻碍了沈行军那次行动。 他压下心里油然而起的不安，记起来自己刚从局里回家之时的那种被窥视感。 过于警惕敏感的性格，当晚让他连续偷偷观察数次，才找到那辆突然倒走的车。 邱婷异样：“你见到过他？” 刘思远微微摇头：“不确定，但感觉不好……” 邱婷脸色凝固。 没几人比她知道刘思远的底细。 这是一个靠着个人能力冲破阶级壁垒，被陆院保送出国之人。 出国后又经历过那么多危险任务，对一些事情的感知力近乎是本能。 “把你家地址发给我！” 刘思远不想她太兴师动众，况且只是种感觉，没说服力。 “阿姨，可能是巧合，有事的话我第一时间通知您。” 邱婷顿了下：“切勿掉以轻心。” …… 两道视线看了过来。 刘思远担心两女害怕，不想过多解释。 他突然不那么排斥于薇出国了。 沈行军这个人的突然出现，让刘思远草木皆兵。 得想办法让两人早点回海城。 对比宛城这个是非之地，海城这座魔幻般的大都市治安更好，安全性更高。两人住的酒店，外人更不可能轻易出入。 于薇娥眉淡凝，没问司徒静打电话过来何事：“你阿姨是不是又有工作让你做？” 刘思远看着前方闪逝的路段，斟酌道：“没工作，她就是提醒我宛城最近不安全，要当心。明天我送你跟明玉去机场，等我处理完一些小事，过去找你……” 宣明玉精神抖擞，八卦之魂燃烧：“为什么不安全？跟你有啥关系？你阿姨是禁毒局的副局长，来宛城难道是要收网的？禁毒局有没有卧底？毒贩是怎么交易的……” 刘思远斜了眼后视镜：“我可以给你推荐个短视频账号，上面有很多你想要知道的东西。” “啧，装的神神秘秘，不就是个小马仔，你肯定也不了解这些。” 于薇看向他笔直的身影，欲言又止。 她知道邱婷有让人难以想象的关系网，是个毋庸置疑，只能仰望的大人物。 关于刘思远的新闻铺天盖地之时，秦家都没能力把他从中带出来。邱婷轻而易举做到了，并且让大范围的新闻彻底变成了小圈子里的传闻，至今只剩下一些锲而不舍的网友在反复带节奏。 她本该很自豪刘思远能认识这般人物，却忧虑居多。 从知道邱婷开始。 老公成了一位挂名警察，并差点丢掉性命……她没亲眼看到他在病床上的样子，但看到了他背后很明显的那道疤。 距离心脏，重要脏器如在咫尺。 无论往哪偏一些，一切难料。 他的伤势也刚刚恢复不久，生活细节中，于薇完全能看出来，他体力各方面远不如之前。 好不容易平平淡淡一阵子。 邱婷电话里那种反常的口吻，便是听不清具体。意味着肯定是又有事要发生，可能还跟他有关。 “你有啥事非要现在处理，为何不能跟我还有明玉一块回海城？” 刘思远知她关心自己。 只是这种关心，他承不起。 沈行军在宛城至今没被抓，邱婷在宛城，自己身边许多关系密切的人在宛城。 自己怎么能跟着她一块走！ 越解释越乱，越让她乱，不如沉默。 于薇有时挺傻，比如很多工作上，想法上。有时聪明的让人头疼，比如在钻牛角尖跟求知欲上，在一些男女关系上，逻辑清晰，条理分明。 于薇见他又开始不说话，心口控制不住的起伏。 这死德性，最遭人恨。 车子进入市区，刘思远停在了一家高档海鲜自助餐厅前车场。 他记得于薇喜欢吃海鲜。 知味斋。 于薇瞧了眼店面门头，这家海鲜自助餐厅全国知名。单人要一千多，酒品额外付费。 她气刘思远凡事不解释的性格，不禁挖苦：“你房贷都找我拿的钱，还挑这么贵的地方，准备让谁请客？” “我请啊。” 刘思远理所当然。 “你哪来的钱。” “我姐把她信用卡留给我了。” “你还真有脸拿！” 于薇等车倒好，摔门先走了下去。 宣明玉不解，左看看，右看看。 姐姐一直挺照顾刘思远面子，多气都没当外人面过分过。下山后还好好的，咋滴了。 不及细想，宣明玉下车追了过去。 她才不想跟刘思远这货多呆，多说一句话。 “姐，等等我。” 刘思远解开安全带，坐在主驾上。看两姐妹背影消失，忍不住发了会呆。 于薇这脾气，堪称神鬼莫测。 果然太漂亮优秀的女人，难伺候。 不过生气就生气，气的马上去海城才好。 怀着这种心思，刘思远磨磨蹭蹭的在车里连抽三根烟，才进餐厅。 他也饿了。 在山上吃的是泡面，鸡蛋，清粥……下得山来，格外想大快朵颐一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