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妃每天都在调戏战神》 第1章 别碰我 满天繁星,寒风从九天吹落。 荒山裂土,树木干枯不见半点绿意,寒风中带着沙砾,了无人烟的方圆里,矗着一座破烂木屋。 屋中烛火摇曳,几个五大三粗的男人,看着躺在地上的美娇娘,桀桀笑着,露出一口黑黄大牙。 “这身儿白肉细腻滑嫩,十两银子可真是值了。” 为首的匪贼头子,在众人的注视中上前,朝花锦的衣襟伸出了魔掌多好看的小娘皮,青鬓黛眉,唇若点绛,脸盘儿上虽有脏污,却五官精致端秀,双眸紧闭,眉宇间隐隐有着些痛苦的神色。 旁的男人伸出两只手来,握住地上美人儿的纤细足腕。 花锦迷迷糊糊间,只觉无数只大手在她身上游弋,她微微的睁开眼,羽睫微扇,朝着伸向胸口的一只手打去, “别碰我!” “居然还有力气打人?” 被打了手的匪贼头目含着一股恼意,一把揪住花锦的衣领,宛若拎起一块破布,眼中带狠, “醒了就唤两声,爷们儿最喜欢听你叫。” 说完,他一巴掌扇在花锦脸上,打的花锦眼冒金星。 又甩手将她丢在地上,急不可耐的大叫起来, “把她摁住,快!” 说着,他就开始脱衣服。 几个男人上前,摁手的摁手,摁脚的摁脚,又有来扯她裤子的,把花锦制在地上一动不能动。 人堆中的花锦只觉得背后被石子硌的疼,脑中一痛,记忆碎片化的挤入了她的脑海。 天景国腹地三年大旱,颗粒无收,饿殍遍野,动不动就是整个村子出来逃难。 花锦跟着阿娘和哥哥妹妹一起往北逃难,去投奔在北方当兵的阿爹。 结果花家大郎于前日饿晕,在破庙中挺了一日。 花娘子为了给儿子换吃的,就把大女儿花锦以十两银子和一包吃食卖给了匪徒。 为了怕大女儿反抗,花娘子还亲自给她喂了迷药。 结果药量过大,导致本来就饿得身体虚弱的花锦,直接一命呜呼,被同名同姓的末世灵魂穿越附体。 花锦冷笑,真是个“好母亲”。 荒凉的空气中,夹杂着干燥的土腥气。 花锦被制在地上,心中发急,不行,得想想办法,不然真会被玷污了。 脱光了衣服的男人走过来,花锦在裤子被扯掉的一瞬,凝了凝神,感觉到体内一股细小的,熟悉的五行异能能量,迅速在周身游动。 太好了,魂穿来了,异能没丢。 在末世里,花锦是个稀有的全系五元素异能者,可以调动金木水火土五种基础元素,移山填海,无中生有,对上辈子的花锦来说,并不是一件难事。 然而,现在的她再怎么努力的感受,也只能从这具身体里,感受到一点点的木系异能能量的波动。 木系司生命力,虽不能如上辈子那般催生万物,却稍稍能恢复一些她这具身体的体力。 地上,花锦猛的一挣,映入眼帘的便是一片黑黄色的天。 她咳嗽一声坐起来,灰头土脸左手一推,右手一推,再踹一脚,竟然把摁住她的几个男人都推开了。 屋子里的一众男人不敢置信,摩拳擦掌,准备再扑上去。 有个男人的手里,拿着一把不知哪儿来的铁锹,气恼的直接朝着花锦的头打下来。 花锦的头一让,伸手,一把抓住了铁锹的柄,冷眼看着扑过来的几个男人。 身后,有男人站起身,扑向花锦,她手中的铁锹一扬,都没有回头,便拍中身后男人的脑袋,“啪唧”一声,该脑袋被拍成了烂黄瓜。 匪贼头目转身便跑。 花锦拖着铁锹,脚点地跃起,在空中时,就一铁锹拍下去。 她若惊鸿落地,转身要跑的男人翻了个白眼,头顶流下一条殷红的血流,他无力跪下,倒地不起。 头头儿光着身子死了。 一屋子血流成河。 下一瞬,花锦的脚一软,调动异能才勉强有了些力气的身体,宛若瘪了下去的气球,直接蔫了。 坐在满屋的尸体中,花锦想起这一场被亲娘卖了的闹剧,这世道,可真媲美末世了。 亲情?末世里她本就没有,也不强求,只冷笑一声,花锦撑着铁锹挨个儿的搜了一遍地上几个男人的身。 她从他们的身上找出来一点吃的,还有一些银子。 吃完几个干饼,花锦摇晃着躺在了血淋淋的地上,打算歇歇,等她积蓄一点异能能量,再想办法。 风中,细碎的声音响起,仿佛还有人息。 地上的花锦又睁开眼睛,循着那一道微弱的生息找过去,用铁锹拨开一些杂物,杂物后面,躺着一个晕迷的黑衣美少年。 皮白肉细,骨相清隽,美在骨而不在皮。 花锦端详着这美少年,美是挺美的,估计是这货匪贼瞧他好看,掳了来玩弄的。 又见少年衣着整齐,想来还未遭遇毒手。 他身着锦服,黑衣绣着繁复的同色云纹,也不是个穷苦人。 目光一瞟,落在他的腰腹上。 他受伤了。 花锦伸出手指来,探了探少年的鼻息,撇嘴,这少年气息太微弱了,看样子马上得完蛋。 她站起身来,转身就要走,一点儿没有救人的意思。 前方少年突然睁开双眸,黑眸幽深,宛若两汪寒潭,直直望向花锦。 下一瞬,一柄薄刀架在了花锦的脖颈上。 “好刀。” 花锦不闪不避,反而赞叹少年手中的刀,眼中真心之意,都让人怀疑这被人刀架脖子的,怕不是她本人。 肌肤细腻的脖颈白皮上,被这薄刀压出血痕,几粒细小血珠落在赛霜欺雪的刀片上。 少年嗓音清冷, “你是谁?” “我是谁?并不重要,你这刀是好刀,左右你也是要死的了,这刀归我可好?” 说话间,花锦双指并拢,将少年手中的刀片夹起,一双丹凤美目,看向一身阴沉的少年。 她在笑,只是笑不达眼底。 少年冷笑一声,嘴角有血如线溢出,薄刀依旧架在花锦颈上,并未移动分毫,只冷冷吐出二字, “不好。” 虎落平阳被犬欺,如今他的刀都有人抢了。 跳跃的烛火中,花锦与少年对视半晌,她打了个响指, “也行,那我便等你死了,再来取刀。” 说罢,她起身要走,美少年眸光冷若冰晶,闪电般抬手,手中薄刀就要朝着花锦的咽喉划下。 第2章 我非圣人 花锦伸手一挡,手腕如灵蛇般翻转,将美少年手中的薄刀抢下,她冷睨一眼美少年,欺身上前,满身幽幽冷香,将刀横在少年脖子上,嘴角上勾, “没有人能把刀架在我的脖子两次。” 通常第一次拿刀架她脖子的,都被她干掉了。 少年伸手,掐住她纤细的脖子,被花锦打开,她单手撑在少年脑后的墙上,另一只手压着薄刀刀柄,脸上带笑,眼中无情, “我非圣人,莫逼我提前送你上路。” 她在很认真的考虑,要不要直接给面前这对美人儿一刀,让他不至于这么痛苦的死去。 身受重伤的少年却是陡然脸红,又怒又气道: “滚开!” 她压到他了,他尽管身受重伤,可也能感受得出,她的胸很软。 “哦。” 花锦低头,看了看自己与美少年的距离,象征性的往后退了退,刀依旧架在美少年的脖子上,却是稀奇的用手指戳了戳他冷白的脸皮,问道: “你脸红什么?没见过?” 厉云卿从未见过这般厚颜无耻的姑娘!他心中一口气提起来,“噗”一声,吐了口血,脸色通红,眼神狠绝又冰冷。 花锦瞧着他这表现,又估算一番他的年龄,十四五?十七八?古代人的年纪太难猜了。 在古代,这么大的儿郎不早该有了通房? 如今他满脸通红的样子,却煞是纯情。 倒是让花锦升起几分怜幼的情绪来,她正待收刀,须臾间,厉云卿与花锦的耳朵同时动了动。 有人来了。 厉云卿微微偏头,侧脸映着破窗外的阳光,皮肤冷白中,泛着微弱的金光,他狭长双目微眯。 这些人还真是阴魂不散。 几个男人的脚步声响起,有人轻声道: “去搜搜,那个小孽种是不是在这屋子里。” 认出来人的声音,厉云卿将花锦一推,垂目间,伸手抽出花蜜手中薄刀。 见她瞪眼看他,他冷声道: “来找我的,不想被连累,就好好在这儿躲着。” 说罢,厉云卿随意瞄了一眼花锦颈上的伤,也不知是不是他的错觉,她脖子上的伤口不在了。 他无暇顾及许多,只起身来,走出堆满杂物的角落,站在了木屋中间。 “小孽种,你果然在这儿。” 来人身穿锦衣卫飞鱼服,一身黑衣上绣着银色的蟒兽,说话间,数名锦衣卫抽刀上前,将厉云卿团团围住。 他的伤很重,如今只是强弩之末。 锦衣卫钱公公掐着手指,站在木屋门口,看厉云卿腾挪间捂住腹部,手指缝中渗着血丝,钱公公便是一脸残忍的笑, “小世子,你说你这又是何苦呢,你若是早些认命,不要往北地去,也就不必受这些苦了,你身边的那些随从,也就不必枉死了。” 厉云卿劈死几人,虽已是强弩之末,却气势凌厉,不亏小战神之名。 见他冲出木屋,将锦衣卫引出来,且战且怒道: “我父王被你们诬陷,我厉王府数百人一夜被屠杀,你们对我一路围追堵截,想阻止我去北地?做梦!” 阻止不了,他只有回到北地,才能让太子血债血偿。 似有万千不甘,他以燃烧生命为代价,一路杀出木屋。 正说着,有锦衣卫来报,指着木屋敞开的大门, “公公,那屋子里头还有人。” 钱公公的脸上,有着死人一般麻木不仁的表情,他抬手,朝木屋的门一招,数名锦衣卫刀剑一肃,转身冲入木屋内。 “大殿下有令,任何与小世子接触过的人,都、得、死!” 厉王府有大小战神,因而在军中声望极高,在天景,只要搬出厉王府这块招牌,便能引得天下壮士纷纷来投军。 如今厉王已死,素有小战神之称的厉云卿,虽未上过战场,可自小武力非凡,又熟读兵书,师承兵法大家,从小在京郊军营里长大。 为防他一路招兵买马,新上任的太子下了杀令,必须将厉云卿绞杀在去北地的路上。 也就是说,不管花锦无辜不无辜,她今日是同厉云卿一起必死无疑了。 然而几名锦衣卫冲入木屋之后,却纷纷惨叫出声。 花锦持利器,左一刀,右一刀,将门口的锦衣卫劈死,足尖一点,飞落到了厉云卿身边,靠在他背后,娇声道: “小郎君,看来我们今天要做一对亡命鸳鸯了。” 这女人…… 厉云卿的人生中,还没碰到过这样荤素不忌的女子。 但此刻却没有时间让他多想。 训练有素的锦衣卫们,瞬时集结起来,对花锦与厉云卿形成围堵。 厉云卿抢了一把刀,同花锦劈出一条血路,两人前后跃起,很快突出重围。 “追!追追!” 脸上有着死人僵的钱公公,一招手,数名锦衣卫便追了上去。 沙土漫天,前方便是悬崖,后方追兵无数, 悬崖下怒江滔滔,花锦带着厉云卿已无生路。 厉云卿踉跄几步,浑身都是血。 他无力地坐在地上,对花锦道:“不想死就快走。” 谁知花锦向悬崖下看了看,灿然一笑,一把拆下他的腰封,将两人的手飞快缠住。 厉云卿皱眉:“你这是干什么?” 花锦:“说了要做亡命鸳鸯,当然是要生同衾死同穴了。” 说完,一把抱住了厉云卿。 即便是在这样的绝境之下,厉云卿感受到她柔软又火热的身体,一股奇异的感觉从脚底直冲脑门。 花锦的嘴唇贴着他的耳朵,气息吐在他耳垂上。 “我看了许多话本子,跳崖后必定有奇遇,走,今儿姐姐带你跳个崖,黄泉路上,咱俩也殉个情了。” “你胡说什~~~~么~~” 话还未说完,花锦一用力,两人纵身一跃,双双跳了崖。 身后留下钱公公和一大群锦衣卫。 高崖万丈,黄涛怒号,将他们的声音击打得支离破碎。 厉云卿再次醒来的时候,头顶是漫天繁星,寂静无声。 手上原本缠着的腰封已经不见了。 “走了吗?” 他闭上眼睛,那女人果然已经离开了。 家破人亡,还能指望别人真的同生共死吗。 他牵起嘴角,发出自嘲的冷笑。 “醒了?醒了就吃东西。” 花锦清冷淡漠的声音响起。 厉云卿猛地睁开眼睛,转头看着她走近的身影。 花锦随手往厉云卿的怀里丢了两个野果。 这时候,厉云卿才注意到自己上半身居然被扒光了。 “你这女人,对我做了什么!?” 第3章 男女授受不亲 花锦抱了很多树枝回来,一面生火,一面说道: “当然是趁你昏迷的时候,把你摸了个遍了。像你这样的美男子,难道不知道,这个世界是很危险的么。” 厉云卿顿时恼羞成怒,猛地坐起身,小腹却传来一阵钻心的疼,这才注意到,自己的伤口已经被重新包扎过了。 “你尽管动,伤口好不容易止血了,又崩开,止血了,又崩开,等到你血流尽,大罗神仙都救不了你。” 花锦笑嘻嘻的,坐在火堆边,用树枝穿着一只山鸡,开始烤起来。 乱石上的厉云卿躺回去,喘息片刻,脸上带着些不忿,问道: “你既这么想我死,又救我做甚?” 花锦噗嗤一笑,拿着青葱般的手指尖儿,戳着厉云卿的脸皮, “当然是看中你这张脸了,你知道很多有钱人都喜欢养小倌的,像你这样的,肯定能卖不少钱。” 厉云卿黑黝黝的眼神撇过来:“你很缺钱么?” 花锦:“我要去北地,这一路上吃喝都得钱。要不是没钱,也不会被我娘卖掉。” 厉云卿心头一动。 被自己的至亲卖掉,原来这世上还有比他更可怜的人。 他艰难的从怀中拽出一块玉佩,玉佩上还缀着黑色的穗子。 “这个拿去卖掉。” 一看就能卖许多钱。 花锦伸手就要拿。 厉云卿却忽然把手缩回来,声音很冷, “但是我有条件。” “什么条件?” “我也要去北地,与你同路,这一路你照顾我。” 花锦挑眉:“你去北地做什么?” 厉云卿眼中冷湛,他望向遥遥九天,咬牙道: “我要回北地,取我父亲留给我的,让他们足够害怕的东西。” 父亲的血海冤情还未洗清,厉王府数百人的深仇大恨还没报,他得活着,不能如蝼蚁一般死去。 太子怕他成为新一代战神,那他偏就要成为这样的人! 这一刻,花锦被他眼神中对于生的强烈渴望震动心神,此人非池中物啊,可抱大腿。 “成交!” 在举着玉佩的手要掉落之前,花锦伸手,将玉佩拘在了手里。 与此同时,一滴水落在了她手背上。 “擦,下雨了!” 花锦懊恼地骂了一句,如果她的异能还在完全状态,以她对水元素的感知力,早就该预测到会下雨。 可惜她现在的身体,还是太弱了。 “咱们得找个地方去避雨,不然会被淋成落汤鸡了。” 她上来直接就伸手抓住厉云卿的两只手,将他往背上背。 厉云卿皱眉,让一个女人背着? 以他现在的身体,确实也没办法自己走,尽管让一个姑娘家背着很丢脸,但他还是用胳膊环住了她的脖颈。 冷香袭来,厉云卿再闻花锦身上这股独有的体香,不知为什么,心律有些失衡。 他凝眉,闭上眼,低声道: “背不动了,就把我放到路边。” 她的身子看起来太单薄了,也不知她哪里来的气力,脸颊边细腻的肌肤上沁出细密的汗。 暴风吹来,厉云卿都要担心花锦背着他,会连同两人一起摔下去。 “有时间废话,小郎君不如想想,去了北地之后,应该怎么报答我的救命之恩,你说,你是打算以身相许呢,还是以身相许呢,还是以身相许呢?” 花锦背着厉云卿,口还不忘花花,没办法,难得遇上这么纯情的人,她就忍不住逗弄的心思。 却丝毫没有注意到,背后男人的沉默。 狂风中,花锦脚步飞快的往前方掠去,赶在倾盆大雨落下前,找到了一块巨石,两人躲在了巨石下面。 天景国三年未下雨,花锦一穿过来,就下了一场史无前例的局部大暴雨。 她只觉有些好笑,但想来此处已经接近北地,天气寒凉,因有一条大河贯穿了北地,因而并不如天景腹地那般干旱。 大颗大颗的雨水,从高空砸下,噼里啪啦的声音渐渐浓密。 花锦将乱石里面的位置让给厉云卿,自己盘腿坐在外面,望着巨石遮蔽之外的雨幕,倾盆大雨将天地原本的颜色都遮挡了。 厉云卿靠坐在干燥的巨石遮蔽最里面,他皱眉看着坐在他前方的花锦, “为什么不进来?” “多大点儿地方?挤得下你我两个人?” 花锦盘腿回头,容颜迭丽,眉眼精致,眼底坦荡清澈,又透着点漫不经心。 巨石虽大,但倾盆大雨下,完全干燥的地方就只有那么一小块地方,厉云卿是个重病号,体内生机也就那么一点儿,要淋了雨,重伤加风寒,祸不单行。 水汽扑上花锦的身体,很快,她身上的衣服就已经半湿,但她并不在意这个,她的水系异能正在觉醒,湿润的水汽会被她的身体很快吸收,化为她身体的能量,蕴养木系异能。 五行异能,相生相克,水生木……水生木……木司生机。 正在欣喜于异能觉醒的花锦,开始感到了头晕目眩。 这个身体,也太孱弱了…… “砰!” 厉云卿眼睁睁看着她一头倒在地上,雨水从石头外飘进来,落在花锦单薄瘦弱的身子上,很快,她那一身打着补丁的衣裳就半湿了。 实在看不下去。 厉云卿忍着剧痛,咬牙,撑着自己重伤的身体,挪到了花锦的身边,将她抱起来,一点一点的又挪回干燥的地方。 花锦迷迷糊糊的,只觉体内生机无限,胀的她脑袋疼,一具温暖的怀抱抱住了她,她反手,一把回抱住,将身上看不见的生机,丝缕注入厉云卿体内。 体现在厉云卿的身体里,他只觉得自己越来越有力气,头脑越来越清晰,除此之外,并未察觉其他异常。 天色暗沉,一场大雨似要倾覆这天地。 厉云卿刚刚要将花锦放在干燥的那块地方,花锦却是又抱的牢了些,他不让他离开。 “放手” 他有些恼,男女授受不亲,这女人是不懂吗? 然而,花蜜的双臂收紧,一点没有松开的意思,厉云卿只能半压在她的身上,面红耳赤,明明恼的没有办法,却又挣脱不开。 他咬牙,紧紧闭上双眼,视觉一黑,嗅觉与触觉便格外敏锐起来。 厉云卿只觉鼻翼间全都是花锦身上独有的体香,渐渐的,羞恼化为一种难以言说的欲,他双拳捏紧,猛的挣脱了花锦的束缚,脊背靠在她身边的石壁上,通红着脸,大口大口的喘着气。 第4章 小厉王 厉云卿杀人一般,盯着躺在他身边的花锦。 这个女人!完、蛋、了!!! 花锦丝毫不觉自己惹上了个大麻烦。 她美美的睡了一觉醒来,巨石遮蔽处的雨水已经停了。 “太好了,厉云卿,我们可以赶路了。” 地上的花锦坐起身来,看向盘腿坐在她旁边的美少年,他不动,闭目,脸色很臭。 “喂,赶路了,我来背你。” 花锦一边起身,伸手来触厉云卿,想要把他背起来,他却是宛若触电一般,黑臭着一张棺材脸,自己从地上倏然起身。 不等花锦问他,他已经足点乱石,翩若惊鸿,飘出了老远。 花锦看的都呆了,昨晚发生了什么吗?厉云卿从一个瘫子,直接离地飞升了?不然怎么跑这么快? 又看厉云卿,他背对着她立在一片暖阳下,耳尖通红,脸颊微微后侧,冷声道: “还不走?收了我的玉佩,你得照顾我去北地,你忘了?。” “哦,哦,走啊,走。” 花锦急忙跟上他,又觉得惊奇,之前厉云卿受了重伤,与她联手杀出重围的时候,他的战斗力与她持平。 一夜过去,厉云卿的战斗力,已经跃出她许多了,就这样在平地上用轻功飞掠,她都险些跟不上他。 所谓小战神,竟然这么厉害的吗? 两人一前一后,不知行了多久,大雨又要落下来,所幸已经到了北地城外的一处破败土地庙。 厉云卿的伤还未好透,臭着一张俊美的脸,一入破庙便盘腿坐在了草垛上。 花锦与他说过几句话,他要么不理她,要么就回一句“嗯”,冷淡的仿佛个行走的大冰块。 这态度让花锦极为纳闷儿,她昨晚是怎么得罪他了? 不解间,花锦起身,用手扫着身上的水,一抬头,天空闪电顷刻划过,照亮了破庙角落里瑟缩着的几个小孩儿。 两张黄纸乘着风雨卷入破庙,又一道闪电袭来,上面画着花锦与厉云卿的头像,头像上,赫然是“通缉”两个字。 花锦弯腰,将地上被雨水染的半湿的通缉画像,拿给靠在草垛上的厉云卿看。 她歪头,黑发湿漉漉的黏在脸颊边,看着厉云卿笑, “你想去北地继承你阿爹的遗产?只怕不可能了。” 想来,他们随便进入一座破庙,就能看到这张通缉画像,可见这些画像只怕已经铺的天景国到处都是了。 厉云卿沉默的看着通缉画像,他伸手,将画像上的自己一把抓住,捏成一团,眼神阴翳,冷笑着说出今天最长的一句话, “太子新上任,就想要阻止我北进,只怕还不太了解厉王府这块招牌,在军中的份量。” “这么自信?” 花锦靠过来,用肩戳他手臂,有些巴结的笑道: “你要这么厉害,进了北地城,再给我买栋宅子,多给我些钱呗!” “哼!轻浮!” 少年皮薄,让了让自己的身子,不与花锦这女人接触过多,就还未成亲,不要拉拉扯扯的。 “我怎么轻浮了?” 花锦不解,正要细问,破庙角落里突然传出一声哭喊, “阿兄,阿兄!” 一个孩子晕倒在了地上,旁边几个蜷缩的孩子顿时都吓哭了。 花锦瞟了一眼,有心不管,但很快凝神蹙眉,自厉云卿身边起身来走了过去。 “让开,我看看。” 她站在晕倒的男孩儿身边,双指并拢,裹住木系生机,往男孩儿眉间一探,连忙缩手,这孩子身染疫症,生机正迅速从体内如水般流逝。 这可是件麻烦事,这古代的卫生条件比起末世还不如,天景国遭逢大旱,逃亡北地的难民何其多,一个孩子身上都能出现疫症,那就证明这瘟疫,已经在人群中蔓延许多时了。 至少,比所有人想象的范围都要大。 “喂,你对我儿要做些什么?” 几个身穿草鞋,身披蓑衣的男人冲入破庙,为首的指着花锦,怒道: “放开我儿。” 花锦抱着晕倒的孩子,一脸凝重, “你让开,你儿子得了疫症,不能让他传染给别的孩子。” 这话一出,门口的几个男人纷纷变了脸色,他们一同逃难北上,都是拖家带口的,方才出去找吃食,把自己的孩子留在了破庙里。 结果一回来,就看见花锦要抱走孩子,他们当即认定花锦是个拍花子。 没想到花锦脱口就说吴家大儿染了疫症。 “你胡说!我离开的时候,我儿还好好的,怎么可能染上疫症,你定然是想拐走我家大郎,放下我儿!” 吴天抽出一把铁剑,就要朝花锦杀去,又是怒道: “你也不打听打听老子是谁,想拐我儿,拿命来。” 闪着寒光的剑往前送,被一道黑影挡住,原本正在草垛上盘腿休息的厉云卿,不知什么时候站到了花锦面前。 “砰”一声,厉云卿抽出薄刀,撞上铁剑,铁剑断。 “这是寒蝉刀,你,你是?” 吴天手执断剑,目瞪口呆的看着前方身穿黑衣的清贵少年,寒蝉刀?这是厉王府小战神的刀。 再细看少年面目,果然熟悉,正如当年的厉王脱下来的壳子般。 闪电划过,暴风卷入破庙,扬起厉云卿的黑色云纹袍角。 他面目俊美,眸若寒潭,微微抬额,鬓边几缕长发扬起, “小王乃厉王府,厉云卿。” “是小战神?真是小厉王。” 吴天等人顿时惊呆了,纷纷单膝下跪,吴天双目含泪,抱拳, “小厉王,小人终于找到您了,小人名叫吴天,少时受过厉王救命之恩,惊闻厉王府出了事,急忙带着弟兄们及家眷千里奔至北地,正要去投神策军。” 厉王府,天下壮士心之所归,厉王一殁,群雄尽出,纷纷追随小厉王的脚步往北而来。 这便是太子要一路追杀厉云卿的理由。 站在厉云卿身后,抱着孩子的花锦也是意外挑眉。 怎么,厉王府的招牌真这么好用?神策军又是什么鬼东东?厉云卿不是去当兵吗?他们不是被通缉了吗?怎么还冒出了个神策军? “起!” 厉云卿收刀,双手负在身后,又回头看花锦,皱眉问道: “这孩子真得了疫症?” 跪在地上,刚刚要起身的吴天,双膝又跪在了地上,他急道: “小厉王,我儿方才还好好儿的,绝对不会有疫症,小厉王明鉴啊。” 他也不知道小厉王身后的女人是谁?张口就说他儿子得了疫症,怎么可能吗?她又不是大夫。 然而,他的话还未说完,破庙里的第二个孩子又晕倒了 第5章 小人见过小厉王妃 “啊,大宝,大宝!你没事儿大宝!” 一个当爹的男人冲过去,想要去抱自己的孩子,被花锦一脚踹过去,挡住了他的去路, “都不要过来,这是疫症,传染极快,你们都出去,不要靠近这群孩子,我有把握能治好他们。” 花锦面色凝重,已经收起了平时的嬉皮笑脸与吊儿郎当。 紧接着,第三个孩子又晕倒了,大人担心,其余的孩子也发出了害怕慌张的哭声。 吴天等人面面相觑,最后都看向厉云卿,厉云卿点点头,他们便一个个的退出了破庙。 花锦转身,将怀里的孩子小心放到草垛上,侧脸去看正要走过来的厉云卿,她拧眉, “你也出去,不要靠近,让他们去烧些热水,找些吃的放在庙门口。” 厉云卿皱眉看她,负手立在原地,道: “你出来,换个人在这里面照顾,我来安排。” 已经到了北地城外,神策军收到他的消息,很快就会来人,他有这个能力,并不想她冒险。 “我已经与这孩子贴身接触过了,我现在出去,岂不是又要传染一大片人?无妨,我对待疫症很有经验,这些孩子只需要足够的体力撑过这几日便好。” 体力便是生机,只有足够的生机,就能扛过疫症,并且,此后再也不会得疫症了。 又剑厉云卿不动,花锦好笑的看着他,挑起眉梢,恢复了她一贯来的吊儿郎当, “怎么?还是你舍不得我啊?啧啧啧,不要哦,我会以为你喜欢上我了呢。” “你口无遮拦的胡说什么?” 厉云卿瞬间宛若炸毛的小狮子,他瞪眼看她,被她气得转身,行至门口,又顿下脚步,回身看她。 天色微微亮了,一缕晨曦钻过破窗,落在花锦脸上。 她坐在晕倒的孩子身边,手指搭在孩子细瘦的手腕上,看起来,似乎正在替孩子探脉,表情安详又专注。 厉云卿的心中微微一动,一股陌生的情愫又卷上他的心头。 又转头,看向破庙外一张张充满了担忧的脸。 吴天上前,小心翼翼的问道: “小厉王,那位姑娘是您的?” 厉云卿一怔,吴天等人并不信任花锦,之所以会听话的退出破庙,只是因为天然的信任厉云卿,信任厉王府。 看着站在他面前的这些汉子,一个个都是一副誓死追随他的样子,厉云卿斟酌着,要给花锦一个什么身份,才能让她看起来更有说服力一些。 背后却是传出花锦戏谑的声音, “我是与你们小厉王一路同生共死的亡命鸳鸯!” 她是谁呢?脑补去,哈哈哈。 厉云卿:“” 吴天等人立即齐刷刷的看向厉云卿,少年依旧冷脸,却是诡异的抿唇,保持着沉默。 众人这才想起,里头那位姑娘,竟然与小厉王一同,出现在朝廷的通缉画像上。 所以,里头那位真的是? “小人见过小厉王妃!” 吴天这数名大汉站在破庙门口,纷纷拱手,一脸的恭敬,尤其是吴天,还一脸愧疚的大喊道: “方才小人未认出小厉王妃,小人多有冒犯,望小厉王妃赎罪。” 花锦坐在破庙里头,顿时有点儿懵,她就口嗨一下,想要占占厉云卿的口头便宜,怎么就变成什么小厉王妃了? 甚至她都没料到,在自己的口嗨下,朝廷的通缉画像,其实已经变相给她和厉云卿官宣了。 嗨呀,有点儿挖坑给自己跳的意思。 然而现下并不好解释那么多,破庙里头几个孩子陆续全都晕倒了,厉云卿站在破庙门口,已经开始吩咐吴天等人去烧热水,找食物。 吴天等人迅速被厉云卿组织起来,每个人忙的脚不沾地。 花锦只能暂且放下解释,专心的给几个孩子体内注入生机,想要将瘟疫控制在萌芽阶段。 然而,这世道比她想象的还要糟糕,没两天后,北地城内的人就病倒了一大片。 城内一下子就乱了起来。 北地城,花都尉府外,围堵了一大群的难民,有人大喊道: “救救我们,救救我的孩子,他发了高烧,已经好几天没吃东西了。” 一时间,哀嚎声一片。 铆钉朱红的大门,吱呀一声打开,两个身穿绸缎的周正丫头走出来,四个身穿洁净青衣的小厮也走了出来,分立在台阶两侧。 没一会儿,一队护卫出来,把难民往旁边的空地驱赶着, “快让开,快让开,我们小姐要开始布粥施药了,快点让开。” 护卫推搡着难民,手中力道过大,将数名衣衫褴褛的老妪与孩童推翻在地,人们哭喊着人潮一层一层的退让。 终于,还是挪出了花都尉府前的一片空地。 薄纱清扬,府门大开,穿着锦缎,头戴珍珠幕篱的花小姐出现了。 丫头们抬起她的层层裙裾,花仙儿莲步轻移,款款走出高大门槛儿,立在白石台阶之上。 有管家大声道: “你们听着,今日我们小姐心善,知道因天起寒凉,城中生病的人多了,逃难来北地的人也多了,因而特意布粥施药,你们要记住我们小姐的大恩,往后不要忘记了我家小姐。” 人群中也有人附和, “花小姐高善,谢谢花小姐。” “花小姐是活菩萨,多谢花小姐大恩。” 地上的老妪抱起被推到在地上的孙子,跟着人们一起大喊。 场面气氛热烈,现在北地城内布粥施药就只有花都尉府的花仙儿一家,但病倒的人一个接着一个,尽管他们被花都尉府的护卫粗暴推倒,可是依旧诚心诚意的感激花仙儿的善心。 穿着锦衣华服的花仙儿,宛若出尘仙子般,眼眶微红的看着眼前一幕,她亲手接过锅勺,舀起一碗粥,递给了第一个来接粥的难民, “来,别着急,慢点喝。” 又拿起一包草药,给了下一个人,柔声道: “别挤,人人都有。” 一片感恩戴德声中,花仙儿完成了形式,便将手中的事交给下人去做,提起裙裾,由丫头扶着,转身回到了府内歇息。 她一转身,脸上圣洁温柔的笑意就垮了下来,那张清纯素雅的脸上,表情更是难看的紧,手中绣帕捂住口鼻,她一脸嫌恶, “臭死了,这些人都不洗澡的吗?怎么这么臭?” 一旁的丫头也是皱着眉,哼声道: “小姐,您千金玉贵,布粥施药已是大善了,为什么还要出去做这些事?那些腌臜货,怎么值得您亲手递粥?” “你懂什么?” 花仙儿捂着口鼻快步回房,将手浸入满是花瓣的铜盆里,嗤道: “我若不这么做,怎么博个好名声?当初逃难路上,我缩头不出,阿娘卖了我阿姐过后,阿娘和阿兄嘴上不说,其实对阿姐心存不少愧疚,屈老太太又素来喜爱我阿姐,我若心再不善,如何嫁入校尉府?” 一旁的丫头立即笑着屈膝, “小姐如今是都尉府唯一的嫡小姐,放眼这北地城,除了小姐外,哪里还有匹配得上屈校尉的人?小姐尽管放心,就算是大小姐回来了,也甭想夺了小姐的好姻缘去。” “她回来?她回来只怕已经是一具残花败柳的身子了。” 第6章 花仙儿 花仙儿并不认为花锦还有命回来,那伙儿土匪一个个凶神恶煞的,当初在选花家两位姑娘时,花仙儿推了阿姐一把,把花锦推到了土匪的面前。 他们这才挑上了花锦,所以落到他们手中,花锦就算不被折腾死,也得被这些土匪折腾掉她半条命。 花家人用卖掉花锦的钱,到了北地城之后,才知道花城已经当上了护城军的都尉,花仙儿由一介村姑,一跃而成了都尉府嫡小姐。 而且还是唯一的嫡小姐。 那可真是苦尽甘来了。 花仙儿对于现在的生活十分满意,唯一只觉美中不足的,便是当上了校尉的屈哥哥,与花锦从小就有婚约,虽然屈哥哥说过,心仪的人是她,但屈老太太一直对花仙儿不满意。 花家与屈家在一个村儿,两家关系一直非常好,当年阿爹与屈家父子一同去北地投军,屈老太太更是亲自指了心底善良的花锦,与屈哥哥的婚事。 为了博得屈老太太的欢心,就算花仙儿不愿,也不得不做出这番菩萨姿态来。 “你看着,屈哥哥能力卓越,他将来定然不止校尉那般简单。” 花仙儿看着自己洁净的双手,用手膏涂了双手厚厚一层,下定决心要养出阿姐那样一双纤纤玉手来。 她一定要嫁给屈哥哥,做上校尉父人,将来做中郎将夫人,甚至将军夫人一定要。 花团锦簇,锦衣玉食的都尉府外,难民们拿着草药,靠坐在路边,往嘴里塞着草药。 突然,一个孩子嘴里含着草药,身子抽搐,双眼往上翻起,直接倒在了地上。 他的身边,一个男人哭着大喊, “孩子,孩子,你怎么了?这药,这药没用啊,孩子” 他扒拉着,将塞在孩子嘴里的草药扣出来,抱着自己的骨肉痛喊出声。 旁边有人摇头叹息, “都口吐白沫了,赶紧去埋了,这根本活不了几天了。” 根据这几天死人的症状,一开始体质孱弱者只是发高烧,后来会抽搐,口吐白沫,最后怎么叫都叫不醒,随时就掉气了。 抱着孩子的男人急的大哭,另一个老汉急忙说道: “你快抱你家孩子去城外的土地庙试试,小厉王妃在那里救人,还挺有效的,进去的所有孩子都活了下来,据说第一个昏倒的孩子都醒了。” 孩子的父亲一听,赶紧的一把丢掉花仙儿的草药,抱着口吐白沫的孩子,往北地城外跑。 也不知消息是怎么传的,一路上都有父母抱着孩子往城外去,到了传闻中的土地庙附近,那里已经挤的人山人海了。 一群身穿便装的男人,正有条不紊的组织难民排队。 夜色高悬,破庙外被清空了好大一片空地,空地上整齐安置着被褥,草垛,甚至还有附近的村民,自发捐助来的床榻上面躺着年龄不一的孩子。 所有的父母都被阻拦在外,所有的孩子都来者不拒的,被收容进了这片空地。 夜风吹过,扬起空地上的围布,这些围布形成一个个隔间,将每个孩子都分开隔放好。 花锦手中提着灯笼,在空地上转了一圈儿,正要回破庙,似心有灵犀般,她抬头,便看见厉云卿负手,站在破庙的尖脊上。 “不是让你不要靠近我吗?就这么担心我?” 花锦仰面看他,他的刀削般的肩上,背着一轮又大又圆的月亮。 少年面目冷肃,垂目看她,倔强, “我并未靠近你。” 他站在屋顶上,而她在地上,怎么算靠近? 花锦忍不住笑了起来,手中明黄的灯笼摇晃,粗布裙角也跟着风动,她又开始口嗨, “哎,不知道的还以为你这个小厉王实在舍不得我,得时时刻刻看着我安全才行,啧啧,好感动,实在是一段人间佳话呢~~对,小郎君。” 说完,她还朝着屋顶上的厉云卿抛了个媚眼,抬手,手指贴着自己的唇,亲了一下,手扬起,做出一个抛给厉云卿的动作, “接着,亲你喔~!” 厉云卿的脸顿时胀红,明明知道没有,却还此地无银三百两的让了一下身子,躲开这个飞来的“亲亲”。 他怒道: “你能不能正经哪怕一刻?!” 花锦定然不能,她嬉皮笑脸的摆出一副“你拿我奈何”的姿势,抬脚便往破庙里头走。 刚走到门口,便看见门槛儿外摆放了许多只黑漆木托盘,上面分别放着锦缎衣裙、钗环、手钏一看全都价值不菲,能卖好多钱。 她提着灯笼又跑回月下,昂头去看屋顶,那里已经没有了厉云卿的身影。 于是花锦便是扯着嗓子问道: “这些衣服首饰,都是给我的?” 没有人回答她,厉云卿才懒得回答这么明摆着的问题。 这般到了第二日,北地城内,花仙儿打扮的簇新,从铜镜里看向自己,满头珠翠丁零当啷,长裙披帛,芙蓉花瓣儿做的裙裾,层层堆叠出自己的雍容华贵。 一旁的丫头笑着恭维道: “小姐真好看,就跟天上的仙女儿似的。” “就你嘴甜。” 花仙儿睨了丫头一眼,见丫头要拿幕篱来,她皱眉挡住, “还是不要戴了,我今儿打扮的这么好看,就别遮住了。” 她料想经过昨日的布粥施药后,今日来花都尉府前的难民会更多,所以今儿故意将自己打扮起来,就是要在活菩萨的美名上,再添一个北地城第一美人的称号。 美人儿美人儿,那可都是世人传颂出来的,没有人真正见过她的美貌,怎么能广为流传? 世人都是虚荣的,屈老太太信佛,之所以那么喜欢花锦,不就是因为花锦长得很美,又心底善良吗? 将名声这么好的花锦娶回屈家,才配得上齐家。 丫头会意,托着花仙儿的手,衬托出花仙儿弱柳扶风的身姿,一路出了都尉府。 果然,花都尉府门口,挤满了衣衫褴褛的难民。 花仙儿戴着满头珠翠上前,如同昨日那般布粥施药。 粥,那些难民接了,并心怀感激的道了谢,但轮到拿药的时候,十个难民里头有七八个都是拒绝的。 花仙儿一开始并不在意,但等到粥都布完了,药材还有一大堆,她便觉得奇怪,忙问住一个乞丐, “怎么?你们的病都好了?不需要药了吗?” 第7章 王妃为什么要这么做 “小姐的药并没有什么效果,小人就不浪费小姐的药材了。” 乞丐回的还算恭敬,并没有说昨日好几个孩子吃了花仙儿的药材,都出现了口吐白沫,上吐下泻的症状。 他只接过粥完便去了角落里喝粥,想着喝完了粥,好上路去投神策军。 但旁边一个带着孩子,却又没抢到粥的难民可就没有那么的礼貌了,只听那难民阴阳怪气道: “什么药?究竟是不是正经大夫开的,还是随随便便抓了些药材就给我们,谁敢吃啊?” 这话倒是把花仙儿给气的够呛。 她亲自走到那带着孩子的难民的面前,低头看着蹲在角落里的母子,怒道: “我好心好意的布粥施药给你们,你居然敢这么污蔑我?” 角落里,衣衫褴褛的女人搂紧了怀里的孩子,冷笑道: “你自己的药有没有效果,你施药过后,也不打听打听的吗?还是小姐只是做个施药的样式博个名气罢了?” 花仙儿每天就布两桶粥,还是稀粥,根本就不够抢的,如他们这种带着孩子又没有男人在旁边的孤儿寡母,想要抢到一口粥喝,那简直就是做梦。 这哪里像是在布粥做善事,根本就只是做个样子,意思意思布两桶稀粥,博个名声罢了。 一旁有个难民也没有抢到粥,肚子饿得要名,便是帮腔道: “就是,要不是小厉王妃,我看这回指不定就要发展成瘟疫了。” 他是有过瘟疫经历的,这么多难民往北地跑,体质孱弱的孩子最先一个接一个的病倒,救治不及时就会死人,死人一多,大人渐渐感染,瘟疫更是控制不住。 但这回,所有送到小厉王妃处的孩子都挺了过来,相反,吃了花仙儿施的药,就药不对症的口吐白沫。 有小厉王妃亲历亲为的照顾每个孩子,世人便很难再真心感谢,每日只露一面,又只布两桶稀粥的花仙儿了。 “什么小厉王妃?哪儿冒出来的?” 花仙儿一个回身,死死的盯着说话的难民,脸色难看的要命。 又有难民一脸奇怪的看着花仙儿,恍然大悟, “花小姐也是刚来北地的?那你自然不知道神策军,也不知道厉王府了,神策军乃北地奇兵,是厉王府放在北地的私兵,非天赋异禀者,是进不了神策军的,这小厉王妃便是小厉王的伉俪。” 既是厉王府的私兵,自然隶属小厉王了。 很显然,神策军在北地非常的出名,只要有一个人提起神策军,众人便七嘴八舌的说开了。 因为神策军的百战百捷,所以来北地投军的各地壮士,大多都想投入神策军。 只有进不了神策军的,才会进入北地护城军 又在言语中大赞小厉王妃如何如何漂亮,如何如何亲手照顾孩子们,这一说之下,原来小厉王妃早在花仙儿布粥施药之前,就开始在城外土地庙救助孩子了。 当花仙儿满心盘算自己能博个乐善好施的美名时,小厉王妃的美名,已经在北地城内外传颂开了好几日。 “那个小厉王妃,究竟治好过孩子吗?你们亲眼看到过吗?” 花仙儿板着脸,冷声说道: “想来也不过是沽名钓誉罢了,想要个好名声谁不会?” 她笃定了,小厉王妃就跟她一样,做个样子,博个名声而已,城内病倒的孩子那么多,那个小厉王妃,也只不过是比她早救助这些孩子几日,并不一定真有那个本事治好孩子。 既是王妃,必然锦衣玉食惯了的,肯亲手照顾孩子?花仙儿听了这话,只觉得滑稽。 周围的人沉默了下来,花仙儿当即笃定了,其实送到小厉王妃处的孩子,根本就没有被治好过。 说不定还死了不少的孩子,只是被神策军秘密处理了而已。 她扬了扬下巴,头上珠钗步摇晃动,一身华贵, “来人,去给我查清楚,城外土地庙有没有死人,死掉的孩子被埋去哪里,本小姐还真不信了,天道不公,那我一定要还这些孩子一个公道。” 话都尉府的护卫们面面相觑,去查神策军的小厉王妃?!花小姐究竟知不知道神策军在北地代表了什么? 但没办法,他们只是花都尉府的护卫,最后只能按照花仙儿的吩咐,纷纷往城外土地庙去 天色将晚,吴天等人正在空地上烧热水,身周的巡查守卫工作,已经交给了身穿黑甲的神策军。 有人靠近了吴天,低声说道: “吴大哥,你们家孩子还没好吗?” 吴天往灶膛里添了一根柴禾,摇摇头,又看向破庙方向, “听说我大儿已经醒了,但我没亲眼见到。” 为人父母,既未亲眼所见,一颗心就总是这般的吊着。 身旁的男人也是一脸忧愁,他们家的孩子,是第一批被留在破庙里的那几个,至今也同吴天家的一样,再未见过孩子了。 只见他蹲在地上,对吴天低声说道: “我听了个传言,是花都尉府的花小姐说的,她说其实王妃并没有把咱们的孩子治好,而是秘密的把咱们孩子埋了。” 流言蜚语的流传速度总是很快的,在有心人刻意的煽风点火下,花仙儿这话上午说的,下午就已经传遍了北地城内外。 吴天听了皱眉,看了一眼不远处站得笔直,宛若一棵松木的神策军,犹疑道: “不至于?王妃为什么要这么做?” 但凡有经验的都知道这是瘟疫前兆,小厉王妃能治就治,不能治,其实也没有人会怪她,她不揽这个事情,她还是神策军的小厉王妃,锦衣玉食吃香喝辣的,又不会少了她的。 “他们说,王妃是为了讨小厉王的欢心,博个好名声。” 男人说的那是有鼻子有眼的,又摆手道: “这个留言传的太广了,要不咱们去求求小厉王,让我们远远的看上一眼我们的孩子。” 正说着,远处传来一阵喧闹声,吴天与说话的男人对视一眼, “走,去看看发生了什么事。” 第8章 一定会水落石出的 喧嚣处,是一大群衣衫褴褛的难民涌过来,被神策军及时阻止,堵在了隔离区通道口外面。 有人高声喊着, “王妃,王妃,听说我们的孩子送到这里来,并没有得到救治,是被活埋了?我们想看看孩子。” “求王妃让我们见一面孩子。” 这一大票难民的后面,踢踢踏踏的行来一辆马车,花仙儿坐在马车中,掀起窗帘一角,看向前方的那一大片要见自家孩子的难民。 她哼笑了一声,放下窗帘,对手肘放在绣枕上,道: “我先睡会儿,等他们把孩子的尸体闹出来了再叫我。” 一旁的丫头笑着应道: “小姐放心,事情一定会水落石出的。” 管她什么小厉王妃,什么神策军,这回都要用事实真相打脸,好教世人都看看,正是花小姐的坚持,才戳穿了小厉王妃的这场阴谋。 才不枉那些父母一片拳拳爱子之心。 土地庙外的神策军提着银枪,训练有素的赶过来,等花锦发现吵闹之前,外头的那些父母已经越聚越多了。 她穿着厉云卿送的一套天青色交襟长裙,一身素净的走到神策军身后,拧眉问道: “在闹什么?” 外头有人央求着, “王妃,我们想看看孩子,能让我们看看孩子吗?” 这话说的还算客气,也有像是故意来闹事的,大声嚷嚷开, “听说我们的孩子根本没有得到治疗,你把我们的孩子都埋了,是不是这样?我们要我们的孩子。” “对,让我们进去见孩子” 人群一下子乱了起来,吴天在远处看着,正要上前,瞧见人群之外的高地上,厉云卿身穿黑色锦衣,负手而立。 他忙走过去,双手抱拳, “小厉王。” “看到里面那群人了吗?” 厉云卿利眸如鹰,看着前方人群中蹦跶得最欢快,叫嚣得最厉害的几个男人, “盯死了他们,查出他们幕后指使是谁,然后” 他面无表情的吐出一个字, “诛!” 在这几个男人的叫嚣与唆摆下,父母们更加激动,纷纷要进去见孩子。 花锦摇头,理了理衣袖, “你们不能进去。” “为什么,我们自己的孩子,我们为什么不能去看?你是不是真的把我们的孩子给埋了?” “你要是治不好就早点说,花都尉府的花小姐给施了我们草药,你现在就是在耽误我们的孩子,早知道你治不好,我们就不把孩子送到你这里来了。” 人群中,总有那么几个人,在刻意的引导舆论,在他们这三言两语下,人群竟然渐渐有了要冲击神策军的趋势。 “锵”齐刷刷一声,神策军们统一摆开战斗架势,白亮枪头对准了前方激愤的人群, “凡过线者,杀无赦。” 花锦见状,有些无奈的捏了捏眉心,抬起手来, “听我说,听我说,你们这么多人进去,对孩子一点儿好处都没有” “我们要见孩子。” “这个卫生条件也不允许” “你不让我们进去,你就是心虚。” “我来给你们普及一下,现代卫生环境的” “放我们进去!” 花锦忍不住了,提着裙子,一脚,把一直打断她说话的男人给踹飞了。 人群短暂的安静下来,神策军们身上的铠甲喀喀喀的响动,不敢回头看王妃。 花锦拍了拍手,身子一让,对身后唤了一声, “吴大郎,大宝!” 两个孩子活蹦乱跳的,手拉着手跑了过来。 远处的吴天一看,激动的冲了上去, “儿啊,儿啊,你没事了?” 大宝阿爹也高兴的冲入人群,一边冲一边推搡着挡在前面的人, “让让,让让,别挡着我,我来接我家孩子呢,别挡着。” 两个当爹的冲到人群最前面,一人抱住了一个孩子,却是听吴大郎摇头,奶声奶气道: “阿爹,我现在还不能跟你回去,王妃娘娘说了,让我们这些病好了的孩子,帮忙做些事,她一个人忙不过来的。” 一旁的花锦听了,低头摸了摸鼻子,假装没听见自己是在奴役小孩儿。 那没办法,这被送来的孩子越来越多,她一个人两只手,总不能做那么多的事,就只能给几个铜板给已经痊愈了的吴大郎他们,雇佣童什么工的,给她搞搞卫生,捶捶腿,捏捏肩。 众人震惊了,没想到这位小厉王妃,真的把孩子治好了,还活蹦乱跳的出来了两个小孩儿。 人群沉默间,却又看见几个孩子从隔离区里面跑了出来,一个个精气神十足,有的手里拿着抹布,有的手里拿着扫帚,有的手里拿着捶腿用的棒槌一副正在干活,却被突然叫了过来的样子。 吴天等人一看,正是当初在破庙里,被花锦第一批救治下来的孩子,一个都没少,一个都不曾如流言中那样被埋了。 “谢谢王妃,小人等听信谗言,差点儿误会了王妃,小人该死。” 吴天第一个跪了下来,眼眶红润的冲花锦磕头,立即有孩子的父母也跪了下来,道歉的道歉,磕头的磕头。 花锦连忙后退,不肯受他们的大礼。 远处马车里的花仙儿,一直在等着前方闹腾起来,一名护卫来到马车外。 她打了个呵欠,涂着红色蔻甲的手指捂着红唇,慵懒的问道: “找到孩子埋在哪儿了吗?” 马车外面,护卫拱手,一脸不知从何说起的样子。 花仙儿的丫头掀起车帘,看向外头的护卫,颐指气使的问道: “小姐问你话呢,你耳朵聋了,没听到吗?” “回小姐,并未找到孩子的埋身处。” “难不成是烧了?” 马车里的花仙儿支着额际,一脸“果然如此”的样子,冷笑道: “什么破王妃,原来这么心狠手辣的。” 一旁的丫头也帮腔道: “就是,这小厉王妃手段简直令人发指,给孩子们的父母都不留个念想的,小姐,我们一定要揭穿这个王妃的恶毒真面目,换北地昭昭青天白日。” “那是自然!” 花仙儿此刻已经想好了,只要将小厉王妃的真面目揭露给世人,她就算不布粥施药,声誉也会立即起来,毕竟,相比较乐善好施,能够不畏强权,替弱者主持正义,揭露黑暗,更能博得人心爱戴。 第9章 不看白不看 车外的护卫一脸为难的低头道: “小姐,小厉王妃已经将第一批亲手照料的孩子治好了,属下办事不利,并未发现小厉王妃有任何毁尸灭迹的迹象。” “不可能!” 花仙儿的脸色难看起来,她坐在马车内,厉声喝道: “那些孩子吃草药都吃不好,怎么可能一个都没死?” 很多人都说,瘟疫即将来临,瘟疫是什么样子的,大家都知道,谁能将一场瘟疫的横行抑制在萌芽阶段? 小厉王妃是三头六臂吗?怎么可能一个孩子都没死? “小姐,的确如此” 马车外的护卫话还未说完,几颗人头从天而降,咕噜噜、血淋淋的滚进了马车里。 花仙儿和丫头抱头尖叫着,直往马车内缩,只听得花仙儿大叫道: “大胆,这是什么?这是什么?” “是人头。” 吴天站在马车外,双手抱拳,对马车内的花仙儿说道: “王爷吩咐了,将这几个唆使难民闹事,打搅王妃救人的细作人头割下,送给幕后主使者,并让小人带话,再有下次,定不轻饶。” “什,什么么?” 花仙儿吓得花枝乱颤,脸色苍白的往脚下一瞟,那几颗人头,不正是她花了钱雇过来,让他们去唆使难民要孩子的托儿吗? 怎么,怎么全都死了? 这个小厉王究竟是个什么人? 她不敢问,吴天也无心多言,只充满了厌恶的看了一眼马车内的花仙儿,觉着这花仙儿好似有些面熟,便转身离开了。 王妃多好的一个人,竟然被这个女人这么污蔑,可真够讨厌的。 且不管花仙儿如何,只说土地庙里外,活蹦乱跳的孩子越来越多,因为及时的,从体质孱弱者的源头遏制,一场瘟疫终究没有爆发出来。 花锦这边的事儿越来越少,只留下了吴大郎及大宝几个孩子帮忙做些后续杂事,其他的孩子便统统打发了他们回去各找各妈。 她琢磨着,自己是不是该功成身退,找厉云卿要报酬去了? 入了夜,她一路问着神策军,提着灯笼,往土地庙后面的军帐去,心里还在盘算着,她护送了厉云卿一路,还几次救了他,该要多少报酬合适呢。 一栋大宅子肯定是要的,厉云卿是神策军的头头,肯定不缺一栋宅子的钱,另外,再问厉云卿要一笔钱,不多不多,够她一辈子开销就好。 想到这些,花锦的心情不知道有多好。 “见过王妃。” 一路上,站岗的神策军见到了花锦过来,纷纷恭敬见礼。 花锦毫不在意的摆手, “见过见过,好好站岗啊,嗯嗯嗯。” 然后浑然不觉的,长驱直入了戒备森严的神策军军帐。 “厉云卿,厉云卿” 被指引着到达王帐的花锦,撩开帘布,正好看见半具裸体,正在王帐中穿衣。 她一愣,看着上半身未穿衣服的厉云卿,嘴里“嘿呀”一声。 虽然不是第一次看厉云卿的裸半身,但每看一次,她都能感叹一次,这少年可真是穿衣显瘦,脱衣显肉啊。 厉云卿看着精瘦,其实身上还是很有几块腱子肉的。 “你!把帘子放下来!” 厉云卿胀红着脸,怒视花锦,见她赶紧的放好了王帐门帘,双眸亮晶晶的盯着他的上半身,他赶紧的拢了衣服,又是怒火冲天道: “你看什么?把眼睛闭上。” “别啊,这么好看,还是的,不看白不看。” 花锦大大方方的走进来,一屁股坐在了王帐内,拿过小几上的一只茶壶与茶杯,给自己倒满水,故意的一般,两只黑亮亮的眼睛,一直盯着厉云卿看。 他气的无话,懒得理她,已经背过身去,将身上的黑色锦衣穿好,耳根通红,浑身气质冰冷。 “唉,我说厉云卿!” 花锦喝茶,又拿起小几上的糕点来吃, “我跟你说个事儿呗,你看咱们” “王爷,王妃今晚可是在王帐歇下?” 外头有神策军来问话,如果王妃要歇在王帐,他们得替王妃准备许多东西呢。 厉云卿脸颊微红,冰冷道: “她不!” “我歇,我今晚要同你们王爷谈情说爱一整晚,别打扰啊。” 吃着糕点的花锦一脸笑嘻嘻,赶紧把外头的神策军赶跑,好聊正事。 拿着糕点的手腕,却被厉云卿一把握住,他心口起伏,黑眸盯着她,冷声问道: “你知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歇在王帐,她要歇在王帐? “怎么了吗?我有事找你说啊,这么晚了,难不成我说完了事儿,又回破庙睡啊?” 花锦坐在低处,眨巴着大眼睛,仰面看厉云卿,他的脸红的厉害,剑眉入鬓,双眸狭长墨黑,一袭黑衣也遮不住他一身的矜贵。 矜贵少年慢慢的松开了她的手,退离两步,皱眉问她, “你又要干什么?” “你不是答应了,要给我买宅子的吗?” 花锦倒了杯水,和着糕点吞下了肚,对厉云卿说道: “你自己说过的话不能不算数的。” “我没答应。” “可是你没也拒绝啊。” 花锦又开始吃,吃的嘴角都是糕点渣子。 站在她对面的厉云卿,死盯着她那一张自入帐就没停过的小嘴儿,他往后退两步,坐在花锦对面的椅子上,一言不发。 “你是个王爷,不好说话不算话的,宅子,钱,你答应了给我的,对,你当时是沉默了,但是沉默就是同意啊,对不对?” 她巴拉巴拉的开始讲,从两人第一次见面,她救了他起开始算,到她一路上怎么怎么掏心掏肺的照顾他,怎么怎么和他同生共死 “好。” 厉云卿看着她红润的唇,眸色深的不像话,他起身来,神色睥睨,负手而立, “北地城内外,你自己去挑,看中哪里住哪里。” “嗯?真的?” 花锦怀疑的看着厉云卿,倒了倒茶壶里的水,没有了,便是恍然看向帐内的烛火,灯油什么时候少了一半? 原来她不知不觉的,已经和厉云卿说了这么久了?可是她还没讲到自己照顾他的心路历程,以及要同他从此桥归桥路归路这些话呢。 厉云卿冷嗤一声,转身就往外走, “整片北地都是我的封地,你说真不真?” “可是,看中哪里都行?” 厉云卿没有理她,话不说第二遍,是他的习惯。 见他不应,花锦起身来追上去,跟在厉云卿身后,问道: “我要多大都可以吗?” “越大越好。” 说完,他就抬手撩起帘布,正要出去,见花锦要跟出来,又停下脚步,头未回, “王妃今晚歇在王帐,本王先出去转转。” 第10章 见面如见王 花锦还未回过神来,满脑子都是大宅子,看中哪里就选哪里的大宅子,正片北地都是厉云卿的封地,哇,那她岂不是抱上了一条大粗腿? 发了发了,她就知道厉云卿非池中物,这个人真是救得太划算了。 花锦高兴的不得了,以至于她根本就没有主意到,进进出出的神策军,怀着越发恭敬虔诚的态度,将王帐内的床褥被帐焕然一新,甚至还抬来了一只大木桶让她沐浴洗刷刷 事实上,生长在末世里的花锦,对于古代的认知并不多,近现代史她也了解的一般,更别提这么遥远的朝代了。 因着可以自己去选大宅子,花锦高兴得洗白白后,穿上崭新的月牙白寝衣,往王帐的床上一滚,倒头便睡。 她还没有去看过北地城呢,明儿一早,就让吴大郎套个马车,去进城长长见识。 压根儿就不知道,小厉王妃歇在了神策军王帐的消息,一夜间传遍了整个神策军营,能在王帐歇下的女人。 见面如见王。 夜愈发的深,北地城内,花都尉府门口,扔了一地的垃圾。 有难民牵着孩子路过,一人啐了一口都尉府台阶, “就是这家的小姐,故意找了人煽风点火,说小厉王妃害了我们的孩子,呸,真是烂了良心了。” “我家孩子还是小厉王妃亲手照料痊愈的呢,前几日,城内外到处有人诽谤小厉王妃,原来就是这家小姐干的啊。” “听说前些日子,花小姐还布粥施药,但是她的药吃的孩子口吐白沫,大概是因为嫉恨小厉王妃抢了她的风头,所以故意指使人污蔑小厉王妃。” “何必呢,她一个都尉府的小姐,能和小厉王妃比吗?也不撒泡尿照照镜子,看看自己比得上嘛。” 闲言碎语传入府中,花仙儿摔碎了一个大花瓶,气的捶桌, “谁说的?究竟是谁说出去的?究竟是谁?” 她做的很隐秘,因为她笃定了小厉王妃和她一样,都是在博个好名声,所以才大着胆子,让人暗中推波助澜,想要揭穿小厉王妃的真面目。 可是小厉王妃竟然真的把那些孩子救活了这个女人,竟然真的做到了?! 凭什么她能做到?在着北地城内,她花仙儿要身家有身家,要美貌有美貌,现在只差一段好姻缘罢了,就差那么一点点。 一点点! 花仙儿不甘心,她向身边的丫头招手, “小桃,你过来,去打听打听那个小厉王妃现在住在哪儿,就说,就说她初来北地,我冒犯了她,想见她一面,同她亲口赔礼道歉。” 丫头小桃立即下去吩咐护卫去打听,花仙儿坐在闺房里,想了许久,抽出妆匣来,挑了半天,拿出她姐姐花锦的一根发钗,放入了木盒中,作为送给小厉王妃的见面礼。 第二头早,花锦躺在厚软舒适的床榻上伸了个懒腰,想起今天要去看宅子,立马坐起身来,偏头一看,拉上被子,指着坐在床位的俏少年, “你干嘛呢?吓死个人了。” 俊美的少年披着长发,一袭黑色直缀长袍,头顶黑玉小冠,板着脸坐在椅子上,一双寒潭般的黑眸,直勾勾的看着她。 显然,厉云卿已经在这里坐了许久。 他已经这么强了,什么时候进来的,一直坐在这里看着她,花锦都没有发现。 她嘀咕着,在床头找到自己的衣服,撇嘴道: “你怎么突然闯进来了?看人家睡觉好没礼貌啊。” “这是本王的王帐。” 厉云卿冷冷的提醒了这个女人一句,是她昨天晚上说要睡他的王帐,她头上顶着小厉王妃的名头,他不入王帐就寝,神策军会如何看她? 他处处替她着想,这个死女人不仅不感激他,一觉醒来还怪他没礼貌。 厉云卿的俊脸又黑了。 就不该给这个女人好脸色看。 花锦一怔,手里拿着一套崭新的衣裙,神色讪讪,见厉云卿的脸色黑臭黑臭的,她立即升起一抹危机感, “哎呀~我这不是忘记了嘛。” 又小心翼翼的问道: “你该不会在这里,嗯,我是说,坐了一晚上?” 很好,不提这个还没事,一提这个,厉云卿的脸色已经变成了黑青色。 他咬牙,几乎是从牙缝中蹦出几个字来, “我昨晚一回来,你就睡、着、了!!!” “咦?那我不睡着,我难道还等你回来?” 花锦迷茫的看着他,眨巴着她的卡姿兰大眼睛,正经不过三秒又开始口嗨, “王爷啊,昨天晚上你该不会是误会了,以为我要睡王帐,是想找你做点什么的?” 她的话音还未落,椅子上的黑衣少年突站起身来,他仿若被人踩着了尾巴般,暴怒道: “你就是想做些什么,本王也不愿!你,今天就滚去北地城找宅子去!” 他怒气冲冲的离开了王帐,有着被人说中心事般的恼羞成怒。 花锦嘴里“唉,哎?”了两声,也不知自己说了什么,就把人给气成了这样,思索半天,只能归咎厉云卿可能生活遭受了波折,所以情绪太过于喜怒无常。 反正他对着她,就没有和颜悦色过的。 花锦无所谓的穿好衣服,出门套了个车就往北地城里头去了。 说起来,厉云卿这人的脾气大归大,但花锦要进城选宅子,他还是给花锦派了一队神策军护卫,其中就有吴天。 而听说花锦进了城,北地城的城主亲自站在城门口迎接,原本花锦想着没必要,但进城选宅子,还不得要个导游什么的吗? 如此一想,她又十分坦然了起来。 北地城主也是相当的热情,带着花锦在城内转了一圈,把几个主要的黄金地段都看了看,又拿出一大叠宅院平面图,让花锦尽情的挑选。 她坐在北地城的酒楼二楼,穿着青色雪纱对襟长裙,挽着披帛,一页一页的翻过户型图,这个太小,这个离闹市区太近,这个风景不好,这个更奇怪了,户型歪歪扭扭的。 花锦越翻越没找着好的,感觉自己都挑花了眼,她烦躁的将手中的一叠户型图往桌面上一丢,斥道: “都是些什么歪瓜裂枣的宅子。” 一旁的吴天便是笑道: “王妃不若拿着这些图纸回去给王爷瞧瞧。” 既是要做厉王府的宅子,其实最终拍板的还是小厉王。 “我的宅子,给他那个别扭鬼瞧什么?” 花锦哼了一声,想起今早上厉云卿那暴跳如雷的样子,她才不想见到厉云卿呢。 吴天正要解释,他们今日收到小厉王的命令,是陪同王妃入城选厉王府的坐落宅子,并非单是王妃的私宅时,一名身穿黑甲的神策军上楼来,单膝跪地,双手捧上一只锦盒,道: “王妃,楼下花都尉府的花小姐,想要求见王妃。” 第11章 原来是我的熟人啊 “花都尉府?花小姐?” 花锦娇懒的靠上了椅子扶手,美眸睨向楼下,问道: “就是上回那个散播谣言,说我埋了孩子的白痴吗?” 一旁的吴天脸色凛然,拔剑, “王妃,属下去杀了她。” 花锦抬手,制止了吴天,目光轻飘飘的落在神策军手中捧着的锦盒上,起身来,手指尖挑开锦盒盖子,瞧见了里面令人眼熟的发钗。 她伸手摸了摸自己的心,一股不属于她的愤怒与委屈,在她的心底升起。 原身是被亲妹妹推到那些土匪面前的,花仙儿不仅将她推了出去,还抢占了她所有的衣物首饰。 “嗤~~我当这个花小姐是谁,原来是我的熟人啊。” “让她上来。” 因为小厉王妃的到来,整座酒楼都被清空了客人,花仙儿由小桃扶着,拖着拽地裙裾,走过一名名站得笔直,手中摁剑的黑甲神策军,上了二楼。 入目便是一盏屏风,遮住了里头慵懒坐着的花锦。 花仙儿施然微微屈膝,一脸柔弱, “仙儿见过王妃。” “跪下说话,在本妃面前站着,你好像还不够品级。” 花锦隔着屏风,慢悠悠的说着话,她虽然并不眷念这个小厉王妃的名头,但不可否认,现在借着这个名头磋磨花仙儿,可真是太方便了。 花仙儿一愣,只觉屏风内王妃的声音有点儿耳熟,却又觉得不可能,她阿姐已经落入了土匪窝里,现在没被那些土匪折磨死,也该人不人鬼不鬼了。 怎么可能会成为王妃? “回王妃,我阿爹乃是北地城护城军里的都尉,王妃初来北地可能不知我阿爹的功勋” 花仙儿依旧站着,满脸都是骄傲的表情,她阿爹战功赫赫,在这北地城内受万人敬仰,她与阿娘出门,从不曾跪过任何人。 屏风内的花锦,不耐烦的朝吴天招了招手,指了下屏风外站着的花仙儿。 吴天转过屏风,对着那个还在细数阿爹战功的花仙儿膝窝就是一脚。 身后的小桃尖叫一声,花仙儿双膝猛的跪在地上,膝盖生疼,她大喊一声, “王妃这是做什么?我阿爹可是有军功在身的。” “整块北地都是我们王爷的封地,你阿爹有军功在身,可也是替我们王爷打工呢。” 花锦单手撑额,歪着身子笑看屏风外的花仙儿, “本妃为君,你为臣,你在本妃面前,跪着说话,才更显出你们都尉府的规矩来,否则,只会让人怀疑,你以前不过一个乡下小村姑,什么规矩都不懂,只是仗了父亲立下的军功,一朝变成了个千金小姐,却是金玉其外,败絮其内罢了。” 这话真真刺痛了花仙儿,她努力的打扮自己,学规矩,学礼仪,学着同北地城内的那些千金小姐们如何莲步轻移,攒美名,不就是为了脱离过去,变成个真正的千金小姐吗? 花仙儿咬牙,手指捏在袖中,心情十分憋屈, “是,王妃教训的是。” 见她这副敢怒不敢言的模样,让花锦的心头畅快了几分,她换了个姿势,依旧娇懒的坐着, “听话就好,本妃最不喜欢脑子不好,又爱到处吠的狗了,嗯,行,你且说说,今儿拿了这么一支破发钗来送我,是做什么的?” 看起来也不值几个钱,要不是在原身记忆里,是那个什么未婚夫屈哥哥送的,实在记忆深刻,花锦都不记得这根发钗。 她挺好奇的,花仙儿是穷到掉渣了吗?搞这么一根破簪子给王妃送礼? 原本花仙儿还在憋屈,甚至非常生气花锦话里话外都骂她是狗,但一听花锦这样问,花仙儿愣是压下内心的嫉恨,眼角流出两颗眼泪来,更咽道: “这是我阿姐留给我的,我是真心想着要与王妃交好,才将阿姐留给我的唯一惦念送给王妃,这发钗虽然不值几个钱,但在我的心中,是无价的啊。” 说完她便伤心欲绝的哭了起来,一边哭,小拳头还压在心口,一副被伤了心,撕心裂肺的感觉。 意思就是木钗虽然廉价,但她送给王妃的,可不能用金钱来衡量。 屏风后面,沉静了半晌,就在花仙儿以为小厉王妃都要被她对阿姐的姐妹情感动了的时候。 花锦突然出声,冷静问道: “这根发钗,确定不是你偷去的吗?” 因为是屈乐长送给原身唯一的东西,原身宝贝的不得了,每日都要从妆匣中拿出来,看上许久的时间。 后来有一天,这根发钗突然不见了,原身到处找都找不到,为此还哭了好几日。 在花锦的记忆中,原身还特意红着眼眶找到屈乐长道歉,说她弄丢了他送的发钗。 然而屈乐长却是一脸不耐烦的模样,半句安慰的话都没有,只急着要同花仙儿去放花灯。 放完花灯回来,花仙儿特意找到了花锦,得意洋洋的拿出一根新的金钗,说是屈哥哥送她的。 金钗啊,屈乐长送原身这未婚妻的,不过一根镶了珠花的木钗,却给花仙儿送了一根金钗。 逃难路上,花娘子没得办法,碰上花大郎饿晕,就只能卖掉一个女儿来换盘缠。 花锦哭着求花仙儿,把那根金钗拿出来当了,给全家人做盘缠,可是花仙儿是怎么说的? 她当时一脸的为难,红着眼眶说,这是屈哥哥去投军之前送给她的,她就算是死,也不会把金钗拿出来当掉。 就,大家只不过饿的是肚子,而要她当掉的,是她的爱情啊~ 所以这根引发了原身伤心欲绝的木钗,原来是被花仙儿偷走了。 酒楼二层中,气氛沉静的有些诡异,花锦的凤眸垂落,看向锦盒里的木钗,一脸的讽刺。 花仙儿跪在地上,狐疑的望着屏风内那一道倩影,这小厉王妃是怎么知道她偷了屈哥哥送给阿姐的发钗? 正疑惑间,小桃却是跪在花仙儿身后,哭喊道: “王妃明鉴,我们小姐金尊玉贵,怎么可能会偷这么一根不值钱的木钗,王妃娘娘,这真是我们小姐为了悼念大小姐,在心中看作无价的东西啊。” 不等花锦说话,小桃又大声疾呼, “王妃自是看不上我们小姐的这根木钗,可也不能这样作践我们小姐,这话要是传出去,不但与王妃的名声有损,王爷只怕也不甚喜欢。” 第12章 当街掌嘴三十 世人都会赞颂真情实意,轻视碎银几两,而这碎银几两,偏又能解世间万种愁肠。 北地城内,人人都说花仙儿对阿姐敬重想念,这是一种美德,只要花仙儿将花锦日日挂在嘴边想念,便会让人觉得她心地纯善。 但凡对这份纯洁且深厚的情谊多有质疑的,都显得自己很是丑陋。 屏风中,花锦懒洋洋的说道: “主子讲话,奴才也能插嘴,这花都尉府的规矩也不咋地,吴天啊。” “属下在。” “把这个多嘴的狗东西拖出去,当街掌嘴三十。” 说着,花锦站起身来,嫌自己坐累了,在屏风后头走了两步。 小桃大哭起来, “奴婢不服,奴婢不服,王爷,王爷您看见了吗?您的王妃在狐假虎威,欺负我们这些苦命人了。” 吴天上前,揪住小桃的后衣领,把她拖下了楼去,又找了个路人,给了他几两碎银,来扇小桃的嘴巴子。 接过钱的路人高兴极了,当即挽了袖子,满眼冒着钱逛,对着小桃的脸“啪啪”几巴掌。 路人围拢过来,对着小桃指指点点,有人奇怪道: “这婢女不是花都尉府花小姐的贴身丫头吗?我记得她,她前几日还同花小姐布粥来着。” “布什么粥啊?就一碗水里几粒米,算了,还不如不布这个粥呢。” 因为总共就两桶粥,很多难民需要天不亮就起来排队抢粥,结果好不容易剩下的一点子力气,就在这排队等待的过程中消耗殆尽了。 最后粥也没抢到,人还排了大半天的队。 尽是折腾。 人群议论纷纷,传入酒楼二层,一脸不敢置信的花仙儿跪地,在楼下小桃的哭喊声中,气的面色铁青。 这些肮脏的贱民,她好心好意的布粥施药,他们不但不感激她菩萨心肠,还这样编排她。 果然,都是一群食不知餍的贱民。 又想起对面这个不按常理出牌的小厉王妃,花仙儿现在完全没辙,只能额头触地,遮住眼神中的恶毒,更咽道: “王妃,王妃请饶了小桃,小桃与我情同姐妹,请饶了她。” “你情同姐妹的人还真多。” 花锦走出屏风,见花仙儿依旧不敢抬头看她,她将手里的锦盒掷下,一脚踩断了摔出盒子的木钗,嫌恶道: “花仙儿,你实在是太让人恶心了。” “是王爷,王爷来了参见小厉王。” 楼下一阵人声鼎沸,花仙儿抬头之际,只见花锦的背影入了屏风,去看楼下情形。 她心头一片恶毒的猜测,居然没看见小厉王妃的丑脸! 此时,楼下,只见头顶黑玉冠的厉云卿,穿着黑色暗云纹锦衣,正在神策军的护卫下,身姿如剑笔挺,负手而来。 就在厉云卿要进入酒楼之际,门口,跪在地上被扇成了个猪头的小桃,突然扑过去,帕在厉云卿的脚前,充满了委屈的大哭道: “王爷,王爷救救小桃,王爷,王妃要杀了小桃,救救小桃。” 这个小桃,有点儿段位啊。 二楼的花锦坐在了靠栏上,好整以暇的往楼下望,这不正是一出苦情婢女被恶毒王妃折磨,意外被王爷撞见,然后引发了王爷怜惜,最后宠冠王府的戏码吗? 花锦看的好笑,回头对花仙儿说道: “你个蠢货,真该跟你这个丫头学学,喏,你的丫头若是得了我们王爷的欢心,今后我这王妃的位置,只怕都要让给她来坐了呢。” 她倒是无所谓,就看花仙儿高兴不高兴,今后唤一个丫头上位的做王妃了。 花仙儿神色未明。 “王爷~~” 小桃哭的凄凉,倒在雪地上,仰面去看厉云卿,那模样儿,虽然是猪头了点,可双眸水润含情,也颇有一番韵味。 很好,花锦已经准备好了,接下来厉云卿就该抱起小桃,充满怒火的抬头看向她,并指责她心狠手辣,没有容人之量,连个可怜的婢女都不放过。 他妈妈的!花锦都激动了,来,渣男贱女们,她准备好大开杀戒了。 然而,厉云卿直接掠过了小桃,既没低头朝小桃投去怜惜的目光,也没抬头充满谴责的看花锦。 他径直进了酒楼。 “王爷!” 一楼的神策军们拱手,整齐划一的行礼。 厉云卿负手上了二楼。 “王爷~~” 花仙儿抬头,哭的楚楚可怜,看向厉云卿时,双眸有着惊艳。 她竟不知道,小厉王这般俊美,比起屈乐长可是好看多了。 “滚远点。” 厉云卿心情不好,他一直以来心情就不怎么好,一眼都没看地上的花仙儿,只走入屏风,皱眉看向花锦, “宅子看好了吗?什么时候能搬进去住?” 他是来催进度的。 神策军征兵事宜还得忙,赶紧找个地方安顿下来,才能展开后续的部署。 花锦愣愣的看着厉云卿,为这跳脱的剧情,不知该如何反应。 厉云卿的神色睥睨,皱眉看着花锦,上前来,如同一把行走的剑,笔直的插在花锦面前,他垂目, “本王问你话呢,你脑子里又在想什么?” “啊?” 花锦抬头,看着厉云卿的黑眸,他的眼中,倒映着两个小小的她,反应过来,花锦听见自己说道: “城主给的宅子太多了,不知道挑哪一处好?” “本王看看。” 他说着,转身坐在花锦的身边,拿过桌面上那一叠户型图,一张一张的看,最后,挑中了最大的那一套, “就这处,你今日就去做些休整,置办些被褥家什,再瞧着缺什么就买什么,不必担心银钱,挑最好的置办就是。” 厉王府自然要最大最好的! 花锦还没为厉云卿这命令式的口吻反应过来,只扫了一眼厉云卿手里的户型图,心中暗喜。 她原先就看中了这一套,里头的园林景致好看,够宽够大够气派。 但因为太大了,所以花锦担心厉云卿不会送她,毕竟她一个人住这样大的宅子,委实浪费了些。 “上道啊,哥们儿。” 花锦拍了拍厉云卿的肩,拿过他手里的大宅院户型图,高兴道: “还是你对我最好。” 比起那根破木钗,厉云卿的手笔可大多了。 一旁的厉云卿正为了上一句的“哥们儿”积蓄怒火,下一句听到花锦说“还是你对我最好”,他胸腔内要爆炸的火焰瞬间熄灭。 只冷睨着花锦,哼了一声,起身走了, “你知道就好。” 这少年郎就如同一阵风儿似的,来了又走了,花锦眨了几次眼,方才想起来,花仙儿主仆。 这俩人早已经不知道被神策军丢去了哪个爪哇国。 她伸了个懒腰,高高兴兴的,充满了憧憬的,往这座北地城内最大的宅子里去了。 虽然她一个人住是大了些,但怎么布置怎么规划,花锦都已经想好了,首先,她要把花园改建成一片花木经济种植园,然后,府邸里的空房间那么多,她可以租一些出去 第13章 厉王府 花都尉府,花仙儿的院子中,她神情狼狈的回身,一巴掌扇向小桃,把小桃打的跌倒在了地上。 “小姐,小姐饶命啊小姐。” 小桃赶紧跪好,双手握住花仙儿的裙裾,哭着哀求。 “你是不是想要勾引那位小厉王?是不是?” 花仙儿气恼极了,一脚将小桃踢开,愤怒的在屋子里走来走去。 她的脑子里,不断的在回响着小厉王妃那充满了讥讽的声音,话里话外都在讥讽她不如自己的丫头小桃。 她可是小姐,怎么会不如小桃? “你是个什么东西,你不过是我买来的奴才而已,就凭你也想勾引小厉王?!” 那样俊美的男子,就该她这样的都尉府小姐去匹配,小桃?这是个什么东西? 这时候的花仙儿,半点没意识到自己一路回来,已经满脑子都是小厉王了。 她不理会小桃的哭喊,命人把小桃锁入柴房,又坐在铜镜前,看着自己在镜子中的脸,这一张脸,除了她阿姐花锦之外,这世上应当无人能比了。 可阿姐已经落入了贼窝,又或者早已经死了。 她当初都能从阿姐这样美的人手中,抢走屈哥哥,今日也定然能从那个小厉王妃手里,抢走小厉王。 花仙儿野心勃勃,她的男人,要就要最好的,最好的。 而被她视为对手的花锦,早已经忘了这个人,只一心一意的布置起自己的大宅院来。 今天翻了花园的地,种下经济型花木,明天往大荷花池里养些食用鱼,后天打扫房间准备出租等厉云卿派人来问她,宅子捣腾好了,能住人了没,花锦连连点头, “能了能了,一切我都弄好了。” 几个时辰后,厉云卿带着吴天等一众未来王府的贴身侍卫,还有侍卫们的一家老小,暗中挑选的,有身手的丫头婆子,大包小包的站在了“花田民宿”的牌匾前面。 “民宿?是咱们王府的别称吗?” 吴天的儿子吴大郎,背上背着个小包袱,手里拿着一把小剑,一副神策军后备役的做派,天真的昂头看着阿爹。 吴天擦擦额头上的汗,偷睨一眼前方的小厉王。 厉云卿的太阳穴跳了跳,指着大门上挂着的,那什么不伦不类的牌匾, “换了。” 厉王府就厉王府,整个什么花田民宿,这是什么鬼? 牌匾立即被换了下来,厉云卿满意的走入了王府,一路看过去,虽然与在帝都的厉王府比不得,可如今是在北地城里,也只能将就了。 在王府里走了一圈儿,他又问跟在后面的吴天, “王妃人呢?” 她这些天着实辛苦,该好好儿的赏她。 吴天看了一眼前方杀气腾腾冲过来的花锦,往后退了数步, “王爷,王妃来了。” “厉云卿,你换我的匾干什么?!” 花锦人未至,声先至,一脚踹过来,被厉云卿挡住,两人你来我往的打了起来。 听见动静儿,吴大郎惦着小脚跑了过来,无邪的问道: “阿爹,王妃娘娘和王爷这是在干什么?” “这,这个,打是亲骂是爱” 吴天不知怎么解释才好,他破格被提拔为厉王府侍卫,尽管如此,也闹不太清王妃与王爷这一天天的到底在闹哪样。 前方院子里,两人打着打着,许多侍卫都跑出来看,一个个的只恨不得拍巴掌,大喊精彩。 高手对打,一招一式都是精彩。 只见王爷与王妃二人,从地上打到空中,落到屋顶,然后“啪”一声,打破了书房顶上的瓦,花锦掉了下去。 厉云卿伸手抱住她,以身当垫,砸在了书房里头。 他闷哼一声,怒道: “你闹够了没?” 花锦从他身上起身来,骑在他的腰腹上,伸手就来掐他的脖子,她气的发狂, “你说送我宅子的,你说的,你让我自己挑,你现在又出尔反尔,厉云卿,你找死,敢骗我,你知不知道我是谁,你居然敢骗我!” 这世上,敢如此戏弄她的人还没出生,她可是个末世大能啊。 “你给我下去!” 厉云卿黑着脸,躺在铺了厚地毯的地上,耳尖通红。 “我不下去,你快点兑现你的诺言,我啊!” 她的话还未说完,就被厉云卿一个翻身,压在了地上,还保持着一种,就,双腿圈在他腰身上的~~奇怪的姿势。 “是本王一直以来太纵着你了吗?” 厉云卿压在她的身上,满面通红,眼神似要吃人一般,他看着她,刚要骂,双眸却是对上花锦的那双凤眼。 她的眼尾微勾,眉山远黛,眼中云雾有情又似无情,羽睫儿微微颤动着,仿佛每扇动一下,就会振飞无数金色的碎光。 厉云卿的心狂跳起来,咚咚,咚咚,呼吸渐喘,渐粗,目光不自觉的,落在了她的唇上。 因为生气,她的唇色愈发艳红,那一粒唇珠儿,微微的张开。 在厉云卿勾头而下的那一瞬间,花锦反应过来,闭眼偏头,浑身止不住的轻颤。 乱了,乱了,有点儿乱了,厉云卿方才想干什么? 他的头落下来,脸颊贴着她的脸颊,保持了许久的克制,才终于起身,板着一张俊美无双的脸,伸手,将地上的花锦也拉起来。 “这是厉王府,你是厉王妃,往后,要注意自己的言行。” 神他妈的言行,花锦低头,耳际厉云卿冷冷清清的数落声,从她左耳进右耳出,恍惚间,她对上厉云卿睨过来的冷眸,花锦慌乱的撇过眼去,并未注意到厉云卿脸上诡异的红。 厉云卿说了一大堆,自己都不知道自己说了些什么,又外强中干的问一句, “听明白了吗?” 花锦撇嘴,本欲逞强,不理会他,但又怕他像方才那样惹她心乱,只能不情不愿的“嗯”了一声。 又反应过来,垂头看着脚尖,嘟囔着, “这是我的宅子,你答应送我的。” “本王是答应了,你只要是本王的小厉王妃,这宅子就是你的,你全权打理,无人同你夺权,府中中匮也归你管。” 厉云卿负手走近她,眸色暗深,声线微哑, “只这厉王府的牌匾,不能换,其余一切,皆随你意。” 花锦在心中盘算,这笔买卖究竟划不划得来,她若是不要这个小厉王妃的身份,其实对她也没多大损失,毕竟这个小厉王妃的身份,还是她因为口嗨,错打错着来的。 当时她忙着照顾那些染了疫症的孩子,没时间解释这么多,等孩子们都好了,她再想解释,却发现小厉王妃这个身份,已经人尽皆知了。 如果她现在不是小厉王妃了,她得自己在这个世道讨生活,虽说也不是什么难事可到底没有小厉王妃这个身份威风。 唔~~好难选择啊,花锦有点点纠结。 第14章 花娘子 厉云卿却是没有容花锦多想,只留下一句, “账本一会儿送过来给你,记得把书房的屋顶修了,银钱找账房支。” 说罢,他板着脸转身,却是在转身的一霎那,嘴角微微的弯起。 丝毫没察觉到这其中有什么异常的花锦,就这么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的私宅,变成了厉王府,而她依旧还是小厉王妃。 事态发展的好像有点儿莫名其妙,她总疑心自己是不是着了厉云卿的道儿。 然而过了几天,她看着厉云卿一直在神策军里忙碌,并不回王府住,果真也没有管这厉王府的任何大小事,花锦慢慢的也就自在了起来。 她得好好儿得想想,自己得将来要何去何从,却是没等她想明白,吴天就捧了一大堆的拜帖与邀请贴给她, “王妃,这是北地城内各个有头面的人,送给您与王爷的帖子。” 有的人家里要举办茶花会,有的人家里成亲生孩子,有的说王爷初来封地,要上门觐见王爷的,有的说想要拜见王妃的借口找的是五花八门。 花锦坐在一张鎏金椅上,歪着身子吃核桃,小几旁边坐着吴大郎与大宝俩孩子,正在举着个小金锤,给她砸核桃吃。 另有两个同样大的小童什么工,数着丫鬟髻,站在她的身后吃核桃。 这几个孩子都是王府侍卫们的孩子,大多数都是在那一场席卷整座北地城的疫症中,被花锦救过的。 花锦叠着个二郎腿,随手翻了翻那一叠帖子,看一张随手丢一张,最后,目光落在花都尉府递来的拜帖上,她嗤笑一声, “花娘子携女花仙儿拜上这家人如今本事了,都是能与王妃攀交情的人了。” 她闭上眼,脑子里便翻腾出原身在被阿娘灌下迷药时,那种悲愤又绝望的心情,她记得原身是如何一遍一遍的给阿娘磕头,希望阿娘能够放过她,不要卖掉她。 她也记得阿娘当时那幅绝情又狠心的样子。 阿娘说,没有办法,她们的盘缠已经用光了,连一点吃的都没有了,让花锦理解她,多替阿兄想一想。 她记得因为怕她闹,阿娘是怎样捏住她的下颌,将那一碗迷药灌入她的嘴中。 花锦什么都记得。 落叶飘扬,花锦微微睁眼,凤眸中全是冷意, “罢,吴天,接了花家的拜帖,其余与我有关的都回了,王爷的帖子,你且送他去,看他如何打算。” 吴天躬身退出去,去回了花家。 花家人来的很快,收到回信立马盛装打扮了一番,尤其是花仙儿,不仅仅穿上层层衫裙,坠地裙裾拖得老长,头上还顶了个沉重的花冠,脸上画了个我见犹怜的清纯妆。 花锦在幕帘后看着,花仙儿这回倒是聪明了些,没带上那个叫小桃的丫头。 也是,这花仙儿表面上看起来楚楚可怜单纯可爱,可心眼儿比针尖还要小,当初屈乐长送了原身一根木钗,她都要想方设法的偷了去,更何况有点子野心的小桃呢。 茶水晃动间,坐在下座的花娘子,手中拿着茶盏,一身雍容的看向幕帘后,面貌不清的小厉王妃。 又充满了慈爱的看向坐在身边的花仙儿,闲聊道: “也不知王妃平日里都喜欢些什么,我久不出府,最近也是听我家仙儿说起,才知王妃与王爷回了封地,便特意前来拜见了,啊,今日怎的不见王爷?” 在进厉王府之前,花仙儿就很隐晦的同花娘子说起,自己见过小厉王一面,只觉此人俊美神武,面若冠玉,眉目清冷,又说听闻小厉王至今只有一位王妃,并无侧妃及其他姬妾。 花仙儿那话里话外的意思,似对小厉王动了心思。 花娘子来不及说她什么才好,车马就已经到了厉王府。 一进了厉王府,花娘子才是发现,果真这府里连个成年的婢女都没有。 想来,小厉王是这北地之主,他的侧妃位置,似乎真可以谋动谋动。 花锦手中拿着茶杯,划动着茶盖,抿着红唇笑道: “于其关心王爷的去向,花娘子如今荣华富贵加身,可有想过去寻寻自己丢掉的那个大女儿?” 话音一出,座下的花娘子手中茶水洒了出来,她的神色吃惊,看向那一片纹丝不动的珠帘, “这,这让我从何说起王妃如何知道我还有个大女儿?” 她狐疑的紧盯着珠帘后的那道身影。 花锦故意犹疑道: “前些日子,花小姐拿了一根破烂簪子说是她阿姐留给她的念想,想要送予本妃,本妃便特意命人查了原委,原来当日花娘子带着家中儿女北上逃难,中途卖了女儿做盘缠,才一路走到的北地。” “怎的了,如今花娘子富贵了,午夜梦回时,可也有想过,尔等今日的伏贵,是用了大女儿的卖身钱得来的?” “如今花娘子及一双儿女皆富贵,可有想过,派人去寻寻自己的大女儿?以花都尉如今的能耐,想必做这件事不难。” 一句一句,宛若锥子一般,扎在花娘子的心上,她原本还算端庄的面貌,一时间有些难看起来, “王妃,这事儿是我们花家的私事,不好予外人说道。” “那么我们家王爷往何处去,为何不见踪影,也该是我们王府的私事才对。” 花锦当仁不让,颇有些针锋相对的意思。 底下坐着的花娘子面色不虞,声音便带上了些冷漠, “王妃,您与王爷还是第一次回封地” “所以花娘子卖掉了女儿,得了一身荣华富贵之后,并没有半点去寻女儿的想法?” 幕帘内,花锦用手轻轻的摁住自己的心口,她的心在痛,虽然她对于这种黏黏糊糊的情感嗤之以鼻,但她继承了原身的情感,也就自然会为了花娘子如今的所作所为,感到心痛。 花娘子面色很难看, “我找她做什么?她如今已经落入了土匪窝,定然不自爱至极,而我夫贵为北地都尉,并不需要这么一个辱没门楣的女儿。” 第15章 早已当她死了 “不过是个辱没门楣的东西,我们花家,早已当她死了。” 花娘子面色冰冷,端坐的模样何其高贵,她身后的小女儿,又是何其洁净纯真模样。 “啪”一声,花锦捏碎了手中的茶盏,茶水洒落在裙裾上,她冷笑出声,闭上了双眸。 花锦,你可听清了?这世间疑惑已解,那点子亲情眷念,也便了了。 再次睁眼,花锦的心绪已平,她的声音妙曼,带着一股子很有深意的笑, “花娘子也当真是个妙人,你将你的女儿卖了,却又怪她不自爱,不知道的人,还以为她不是你亲生的呢,若是亲生的,怎么说出来的话,又这样恶毒?实在不像是个当娘的。” “够了,王妃,你到底想说什么?虽说这北地是王爷的封地,可到底人生地不熟的,王妃没必要初来乍到,便一竿子将所有人都得罪了,这对王爷与王妃并没有半点好处” 花娘子站起身来,言语中的威胁之意十分明显。 强龙压不过地头蛇,厉王府再是厉害,也是鞭长莫及,北地虽然是小厉王的封地,可花都尉在北地当了十几年的兵,北地城内但凡有头有脸的人物,哪个不认识花都尉? 今日小厉王妃得罪了花娘子,将来北地城内,还会有高门贵妇与小厉王妃交好吗? “哈哈哈,本妃也是第一次听见,在别人的家里过活,还反倒威胁主人,要主人委屈迁就的呢。” 花锦拿出一块手绢来,将手中的茶杯瓷片扫落,擦干净一双白嫩的手,她将手绢丢在了地上,起身来,笑道: “你既不愿意住在北地,就干脆让花都尉请辞了都尉一职,回天景腹地的村子种地去,也没人拦着你们花家。” “你!” 花娘子气得要骂人了,一旁的花仙儿泫然欲泣的起身来,扶住了花娘子的胳膊, “王妃,我与阿娘此次是真心来拜见王妃的,王妃既如此不待见我们,又何必接了拜帖,让我与阿娘巴巴地凑上来受辱呢?” 自然是因为替原身心有不甘,所以想要个答案。 花锦冷笑,拂袖道: “你们若不愿在此受辱,那就趁早走人,我厉王府不招待闲客。” 说罢便唤了吴天出来,几乎是赶人般,把花娘子与花仙儿母女给“请”出了王府花厅。 花仙儿忍不住哭了起来,刚走到大厅外面,便看见身穿黑色锦衣扎袖劲装的小厉王,带着两名神策军,从王府大门外走了进来。 “阿娘,您等会儿。” 花仙儿伸手拽住了阿娘,往前走了几步,挡在了厉云卿的面前,头戴沉重花冠,仪态万千的福身, “仙儿见过王爷。” 厉云卿扫了花仙儿一眼,继续往前走。 花仙儿却是伸手,将厉云卿拦住,她眼眶红红的,跪在地上, “王爷,请替仙儿及阿娘做主,王爷,王爷难道不想知道王妃背着王爷,都做了些什么吗?” 提起王妃,厉云卿终于停下了脚步,他表情不耐的低头, “说。” 花仙儿我见犹怜地落下了两串眼泪来,将她把阿姐的木钗送给王妃,想和王妃交好,到她和母亲带着诚意上门拜见王妃,结果被王妃借着阿姐之事羞辱。 林林总总,花仙儿说了个仔仔细细。 说到动情处,站在她身后的花娘子,也忍不住掬了一把伤心的泪。 穿着一身的富贵的花娘子上前来,向厉云卿行了一礼,落泪道: “王爷,我们花家清清白白,都尉大人为了北地安稳,屡次陷入险境,身上背的伤疤比他的军功还要多,可今次拜见王妃,她却句句羞辱,甚至直言让我夫辞官回家种地,王爷,这话若是传入都尉大人耳中,忒教他寒心了。” 花娘子说着,也拜了下来,同那个哭得楚楚可怜的花仙儿一起,母女两个就这样跪在厉云卿的脚下哭。 不知道的,还以为厉云卿把这对母女怎么样了呢。 一旁游廊上看着这一幕的花锦,忍不住就是想笑。 站在花锦身后的吴大郎目瞪口呆,他用小小的手指,指着远处的那母女俩,夸张道: “她们说的是娘娘吗?王妃娘娘什么时候羞辱花都尉了?” 如果不是吴大郎当时就在大厅里,亲眼见着当时的情形是怎么样的,他绝对会以为花娘子与花仙儿两母女口中的王妃娘娘,一定是那种张嘴恶毒,动辄污蔑戍国将士的深宅毒妇。 明明王妃娘娘当时一直在问,花娘子有没有去找被卖掉的那个大女儿,结果在花娘子口中,就成了对都尉大人的羞辱。 花锦冷嗤一声,双眸看向厉云卿,对吴大郎说道: “你说你们王爷会有什么反应?” 花都尉守的可是厉云卿的封地,她得罪了他封地上浴血奋战的将士,厉云卿还不吃了她? 远处,厉云卿立在朗朗晴空下,身姿笔直。 花仙儿见状,膝行上前,就想要来抱他的腿,以便更好的展示自己的柔弱无骨。 厉云卿却是负手后退几步,又招来吴天,将事情的前因后果一问。 得知详情,厉云卿一双狭长冷眸,便落在花娘子这雍容端庄的妇人身上, “花娘子,王妃有句话,本王觉得很对。” 花娘子愕然抬头,怎么,小厉王妃欺辱身负军功的都尉之妻,厉云卿也不宽慰她几句,反而觉得王妃说的对? 一时间,不但花娘子愕然,连花仙儿也愕然了。 只见厉云卿那俊美的脸上,薄唇微勾,含着一抹讽刺, “花娘子当真就没想过,去寻寻那个被自己卖掉了的大女儿?都说十月怀胎,虎毒不食子,不仅仅王妃有这样的疑问,本王亦想知道。” “王爷,王爷那个孩子如今沦为” “她有没有辱没你们的门楣,如今沦为了什么,你没去找,又如何得知?” 厉云卿已经相当不耐烦了,他的事情很多,肯站在这里,听花家这对母女哭哭啼啼的说上半天,已经是看在王妃的面子上了。 眼看他抬脚要走,花仙儿往前一扑,不知怎么的,动作一撕,将自己身上的交襟衣裳撕落一些,露出她一大片雪白的脖颈,及内里的大片肚兜来。 “王爷~~,求王爷~~替仙儿做主啊~~~” 第16章 你待如何 没眼看!游廊上的花锦赶紧回身,将吴大郎的眼睛遮住,斥道: “小孩儿别看,长针眼。” 她自己则紧盯着又一次扑在了地上的花仙儿,看的津津有味,嗯,花仙儿肚兜的颜色好好看。 “王爷~~” 花仙儿一扑不中,原是厉云卿让了一下,她再接再厉,跪坐起身来,衣裳在拉扯间扯得更开,不仅露出了肚兜,还露出了一块裸背。 “哟呵,真豁得出去。” 花锦看的高兴,如今这可是古代啊,在这个女子闺誉大于一切的年代里,花仙儿为了当上厉云卿的侧妃,付出的可够多的。 但是,花仙儿不是喜欢屈乐长吗? 花锦微微眯了眯凤眸,心中不由得更乐了,原来花仙儿对屈乐长,也不过如此,想起记忆中屈乐长对花仙儿,喜欢的不要不要的,花锦啧啧摇头。 这时候,一心只想勾引厉云卿的花仙儿,哪里还会记得屈乐长? 只见前方的花仙儿又往前,还要继续去抱厉云卿的腿,厉云卿却是将吴天往前一推, “把她丢出去,从此往后,这个花什么儿的再入厉王府,杀无赦。” 花仙儿就这么直接扑抱住了吴天。 还是穿着一件肚兜,露出大片裸背,直接一把抱住了吴天。 花仙儿愣住了,一旁跪着的花娘子也愣住了。 待反应过来,花娘子赶忙上前,将花仙儿从吴天腿上扯下来,给她把衣服拢好,又看向吴天,冷喝道: “你好大的胆子,敢对都尉府的小姐无礼!” 吴天:“?” 他怎么对花仙儿无礼了?是花仙儿衣衫不整的抱住了他,又不是他主动抱的花仙儿。 这花娘子人就在当场,亲眼所见,怎么也能凭空瞎说呢? 却是不等吴天解释,花仙儿一脸的委屈,捂着脸,双眸中全是泪水,又看一眼已经离开了的小厉王背影,她羞的满面通红,哭着跑出了厉王府 待花娘子去追花仙儿,花锦才是带着一脸的笑,挡在了厉云卿面前, “王爷,替奴家做主啊~~” 她学着花仙儿柔弱无骨的样子,往厉云卿的身上靠去。 按照厉云卿以前的尿性,他会躲开。 然而这矜贵少年并没有,他站得笔直,冷冷的睨着身上的花锦,紧抿着唇,一副很有耐心的样子,等着看她又玩什么花样。 “哎呀,王爷~她们欺负你的王妃,你都不剁了她们的头,哼!” 花锦忍着肉麻,学着花仙儿的声音撒娇,片刻过后,她受不了的站直了,打了个哆嗦,双手抱臂,揉了揉自己的胳膊, “天了呢,怎么有人会这么说话,舌头捋不直吗?” 再看向厉云卿,花锦很大方的用手肘撞了撞厉云卿的腰, “唉,刚才花仙儿只差在你面前脱光了,你怎么都不抱她一下?” 厉云卿原本还只是一脸冷淡的看着花锦在表演,听了这话,他的脸色渐黑,声音冰冷的问道: “你很想本王去抱她?” “唔,那倒也不是,你现在名义上是我相公,你要跟花仙儿有什么,呵呵呵。” 花锦双手叉腰,笑得一脸讽刺,她这个人有时候挺小气的,她对厉云卿并无男女之情,当然也可以不在乎厉云卿跟哪个女人玩暧昧,甚至纳几个侧妃,搞几个通房,花锦都无所谓。 但既然厉云卿顶着她相公这个名头,就不能跟她的仇人有首尾。 否则对花锦来说,就是挺恶心的。 “本王要跟花仙儿有什么,你待如何?” 厉云卿冰冷的神色缓和下来,漆黑的双眸,看着花锦。 她笑眯眯的招手,很是大方道: “不如何,只先剁了你的那根玩意儿,再帮你把花仙儿娶回来。” 然后,她就离开这个厉王府,让厉云卿和花仙儿相亲相爱去。 看,她多大方,主动让位给小三儿,成全老公与第三者之间的爱情,不管是谁,都会赞她一声贤惠。 厉云卿立在廊下,勃然变色,吼道: “王妃大可放心,若真有那一日,也不必王妃动手,本王自己剁就是。” 说罢气的要走,又回身看花锦。 花锦赶紧露出一个明媚的笑,还双手捧成一朵花,放在下巴处,歪头,眨巴着可爱的大眼睛。 厉云卿怒道: “这世间万事万物,都得讲究个公允,你既存了让本王变太监的心思,那便说好了,若是有朝一日,你同别的男人有个什么暧昧不清,本王也可以” “我可没东西让你剁。” 花锦得意扬扬的打断厉云卿的话,手腕却是被厉云卿一手握住,她抬头看他。 他充满了阴翳的笑道: “那本王就剁了你那奸夫的那根玩意儿。” 彼此伤害谁不会,同花锦这种女人相识久了,厉云卿深深意识到,要在她面前有个赢面,就必须以毒攻毒。 “嘿呀,厉云卿你不得了了,来来来,是不是又想打一架?” 花锦甩开厉云卿的手,开始不服气的卷袖子。 对面的少年却是一个转身,丢下一句, “哪儿有你这样的女人!” 也不知是气至极,还是无语至极,他去了书房,再不理她。 然而,就在花锦与厉云卿两人彼此放出狠话,要“一生一世一双人”的时候,花仙儿在厉王府内被小厉王非礼了,最后衣衫不整的跑出了厉王府消息,不知怎么的传遍了整座北地城。 流言蜚语一瞬传的轰轰烈烈,花娘子出了个门,灰头土脸的回来,气的直接冲入了花仙儿的闺房,指着花仙儿怒道: “你出去听听,现在外面把你都传成什么样子了?仙儿,你从什么时候开始变得这样不要脸了?你难道不知道,你现在已经是都尉府小姐了,你不是村子里的一个小村姑了!” 她总是同花仙儿这般耳提面命,生怕在这北地城内,她们娘俩会做出有辱门楣的举动来,平白惹得那些官家小姐太太的耻笑 花仙儿只顾着坐在床上哭,她拿着一块手帕儿,遮住自己的脸,眼中全是狠意。 没错,厉王府里发生的事情,都是她走漏的风声。 想要获得自己想要的东西,当然要付出一些代价才行,当年她也是用这一招,自荐枕席,才获得了屈乐长的爱情。 待花娘子骂的差不多了,花仙儿才是放下手绢,更咽道: “左右阿娘如今也就只有我这么一个女儿了,女儿想做小厉王的侧妃,难道这还有错了吗?这不也是光耀花家门楣吗?” 第17章 自荐枕席这种方式 “可那个小厉王看都没看你一眼,小厉王侧妃?他倒是看你一眼呐,他眼里没有你,你再怎么筹谋,没筹谋到点子上,也是白搭的。” 花娘子气的不知说些什么才好,她拉了把椅子,坐在花仙儿的对面,语重心长的说道: “仙儿,你也知道我们以前过的是什么日子,逃难路上那么难,阿娘宁可卖掉你阿姐,也要保下你,就因为你比你阿姐机灵,聪慧,手段够豁得出去。” “你想要当小厉王的侧妃,这没有错,你用这样的方式也没有错,错就错在,你用上了自荐枕席的防式,他还不娶你,你的名声可就全毁了。” 自荐枕席这种方式,是花娘子最持保留意见的手段,不是觉得这样的手段下作,而是这种手段用对了人,男人自然手到擒来。 可是用错了人,可就变成了自甘下贱,女子名声尽毁,将来再想嫁人,可就嫁不掉了。 花仙儿双膝跪在地上,冲花娘子磕头,泪流满面, “阿娘,阿娘帮帮女儿,如今女儿关系的也不仅仅是女儿一人的脸面,还有花家的,阿娘,您帮帮女儿。” “事到如今,你让阿娘如何帮你?” 花娘子面色冰冷,这种时候,她反而想起了她的大女儿,那个十分守礼懂事,甚至谨守礼节到有些木讷的孩子。 她的大女儿花锦,长得那样的好看,是十里八乡出了名的美人儿。 但就是因为花娘子说,女孩儿家最不该抛头露面,花锦就整日整日的待在房中不出门,行规蹈矩的一点都不让人担心,甚至与屈乐长这个有婚约的儿郎,也不曾有过密的来往。 虽不能给人惊喜,却也不会给父母惹事,不会让花家门楣蒙羞。 反而是花仙儿,因为过于机灵与活泼,整日里追在屈乐长的身后跑,久而久之,花娘子也看出来了,花仙儿与屈乐长之间,似乎超越了普通男女的界限。 原本花仙儿这样的性子,放在面朝黄土背朝天的村子里,并不显得突兀,但是一旦换了个身份,进了城,这种过多的小心思,就成为了花仙儿的弊端。 显得很上不了台面。 此时,闺房中,花仙儿跪在地上,恳求道: “如今女儿的名声已经坏了,外面的人都说是小厉王非礼了女儿,现如今,现如今除了小厉王,女儿也断不可能嫁给别人了,阿娘您去求求阿爹,让阿爹去与王爷说说。” 她的算盘打的极好,无论小厉王的眼中有没有她,只要她入了厉王府,成了侧妃,她就有把握能够得到小厉王的欢心。 呵,王妃算什么?王妃长得再好看,也美不过花仙儿,只要小厉王的心在花仙儿这里,迟早有一天,她这个侧妃就能变成正妃。 “如今,也只有这样得办法了” 花娘子想起丈夫那张严厉的脸,又低头看着如今唯一剩下的女儿,闭上眼,破釜沉舟般的点了点头。 比起花娘子来,花都尉更瞧不上花仙儿这种自荐枕席的行为。 所以花娘子在花都尉面前,也没说实话,她直接忽略了花仙儿自荐枕席这一事,只晓以大义,说花仙儿如何,事关花家门楣,关乎他花都尉的脸面。 又说如今北地城内关于小厉王非礼花仙儿的流言太甚,不找个办法解决这些流言,对花家,对厉王府,都不是很好。 于是,花都尉考虑了几天,备了礼,腆着脸与花娘子站在了厉王府门外。 求见王爷的帖子递了进去,送到了花锦的手上。 她扫了一眼,看着饭厅中,刚刚回了王府,第一次和她一同吃早饭的厉云卿,她旁敲侧击的问道: “厉云卿,你最近有没有听到什么流言?” 厉云卿一面喝粥,一面看着手里的军报,嘴里“嗯?”了一声。 “吃吃吃,你每次回来就跟旅游一样,我就奇怪了,你每天歇在神策军里,要这个厉王府干嘛的?” 花锦嘟囔着,手里拿着湿帕子净手,又环顾饭厅一圈,这王府百废待兴,里里外外大大小小的事情,全都是她一个人拿主意,厉云卿每次回来,就跟个老板一样,只视察一下,就背着手走了。 今天还是他第一次陪她这个王妃吃早饭。 听见了花锦的抱怨,厉云卿收起手里的军报,一双利眸扫向她, “有什么事就直接说。” 拐弯抹角的,不像她的脾性。 花锦立即露出那种可爱的笑容来, “要不,我给这王府里头买几个美婢,伺候王爷您?” 与花娘子听到流言后的反应不同,花锦比较关注的是流言中说,因为小厉王妃手段了得,整座厉王府里的婢女,要么是嫁了人的侍卫娘子,要么是小孩子,一个长得好看的适龄未嫁婢女都没有。 因而花仙子来到王府,小厉王惊为天人,当即不顾纲常,便是要对花仙儿这样那样总之,最后逼得花仙儿衣衫不整的逃出了王府。 虽然流言与事实有很大出入,可是也说中了一部分,王府里的确没有适龄未婚婢女。 花锦深刻反思了一下,这是她这个做王妃的失职,需知貌美婢女也是王府的门面,但放眼望去,一个个要么梳着妇人头,要么个子小的饭桌都够不着。 看看,还有几个大着肚子的侍卫娘子,带着身孕还在忙上忙下的。 就这么些,要是厉云卿想纳个侧妃,都没有可挑选的对象。 饭桌边,厉云卿板着脸,慢慢的将手里的粥喝完,问道: “府里需要这么多吃白饭的人干什么?” 他最近开支很大,厉兵秣马需要大量银钱,其实留给王府这块儿的开支并不多。 养些侍卫家眷已经够了,再买些多余的貌美婢女有什么必要?是一个能打俩,还是一个人能把王府里的活儿都干了? “给你买几个丫头的钱还是有的。” 花锦将花都尉的帖子丢给厉云卿, “就是因为你身边没有几个长得周正的婢女,所以外头才传言你会对花仙儿那种货色饥不择食,喏,现在人家的爹娘找上门儿了,你要怎么办?” 厉云卿淡扫了一眼拜会的帖子,“嗤”了一声,反问花锦, “你不是威胁过本王,要是同花仙儿有些什么,你就要本王变成太监嘛,现在反倒来问本王怎么办?” 还能怎么办,当然是回绝花都尉所求。 而花都为要求的是什么,用脚丫子想都知道,外头的流言蜚语已经传成这样,他这次上门,就是要厉云卿娶了花仙儿。 花锦笑问道: “你要我去回?你不怕我得罪了身负战功的北地城老将?” “他是帝都的将,又不是我北地的将。” 喝完了粥的厉云卿,眼眸又深又冷的靠坐在了椅子上,北地如今除了一支神策军能用,其余的文官武官都是帝都任命的。 那就意味着,北地城需要大换血。 莫说花锦得罪了这个花都尉,就是杀了这个花都尉,厉云卿都无所谓。 他那一双狭长双眸中,带着些似笑非笑的意味,看着花锦, “王妃要做什么,本王都是支持的,端只看本王的王妃狠不狠得下这个心了。” 第18章 你个老匹夫听不懂人话吗 这话说的很有深意,让花锦一愣,看向厉云卿,她微微拧眉, “你都知道?” 他知道她与花家是什么关系了,他知道,她就是花娘子在逃难途中,被卖掉的那个大女儿。 厉云卿的嘴角勾了勾,俊美的面容上,其实并无多少笑意,他看着花锦,心中升起一抹柔软, “自进入北地城第一天起,本王便知道你是谁了。” 但他并不在乎。 遇到她之前,他本该是个一无所有的人,遇到了她之后,他才有了王妃,有了神策军,有了厉王府。 所以花锦是谁重要吗?在厉云卿的心目中,她只是他的王妃而已。 花锦愣愣的看着厉云卿起身,吃完了早饭,这位爷撂下一只粥碗,甩甩袖子又走了。 过了老半天,她才反应过来,起身,拍着桌子怒道: “吴天,下次王爷再回来,吃完了就撂碗是不行的,得让他把碗洗了!” 侍卫总管吴天,只能垂着手回答,是是是,王妃说的都对。 又小心翼翼的问道: “那王妃,王爷已经从王府后门出去了,可是花都尉和花娘子,还守在咱们王府门口,该怎么办?” 花锦学着厉云卿那般“嗤”了一声, “他们要站着出丑,那是他们的事,咱们王府里还有那么多的事情要做,让大家收拾着,把大门关了,该干嘛的干嘛去。” 最近王府里的人可忙可忙呢,花园里的经济苗木要打理,荷花池里养的鱼要喂,王府那么多房间虽然不能出租了,但并不妨碍花锦把投资的目光,挪到王府外面去啊。 虽然厉云卿给了王府的账房一笔银子,可谁还嫌银子多呢。 因为管着王府的帐,花锦才发现,原来厉云卿虽是这北地之主,可在北地并无私产。 也就是说,他拥有的是北地的募兵权、矿产开采权,享北地赋税税收,可制定北地法律,以及组建官僚体制等等。 可厉云卿自出生就在帝都,从未回过北地,目前除了神策军在厉云卿的手里外,其余的一切都不透明。 甚至北地城的护城军,都不一定听厉云卿的。 所以花锦打算用王府账上的钱,去北地城买个铺子卖花木。 她正带着王府里的侍卫家眷们,轰轰烈烈的搞创收,没时间应付花都尉。 王府门外,花都尉带着花娘子,整整站了半个时辰,心里头的火气越来越盛。 花娘子渐渐站不住了,捶腿抱怨, “我就说了那个小厉王妃,根本就不像是个王妃的样子,她就是故意给我们难堪的,相公,你是不知道她那天是怎么羞辱我们花家的” 随着花娘子添油加醋的,将那天大厅上的情形诉说了一遍,花都尉的脸一点一点显出怒意。 已经一个时辰了,他堂堂都尉,已经站在这里一个时辰了,不但没等来小厉王的召见,反而见着王府的大门,在他面前徐徐关上。 “这是何意?” 花都尉箭步上前,挡住了王府小厮关门的动作,眼中都是遮掩不住的怒火。 小厮是侍卫的儿子,年纪不大,但深受王妃那嚣张跋扈的性格影响,看花都尉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的, “走开走开,我们还要忙着去打鱼草喂鱼呢,今日王府不待客。” 哼,王妃娘娘说了,这个人是想把女儿嫁到王府来当侧妃,他才不要,王妃娘娘那么好,不但治好了他身上的疫症,还让他们这些小孩子在王府里干活,有工钱拿,有饱饭吃。 王妃还请了教书先生,教他们念书识字,请了武教头教他们习武,当然,这些都是的。 所以他才不要放这个花都尉进来,让花都尉的女儿,和王妃一起抢王爷呢。 王爷,只能是王妃娘娘一个人的! 整座王府的孩子,都是王妃的铁杆簇拥。 门外的花都尉,将脸一沉,对门内的小孩儿说道: “你怎能对我这般无礼,你可知道我是谁?” 什么打鱼草喂鱼,王府的小厮还需要做这个?这作风比起乡下的小门小户都不如。 小厮用力关门,一张小脸憋得通红,扬声道: “我管你是谁,今日王府不待客,你个老匹夫听不懂人话吗?” “你!放肆!” 花都尉心中怒火如火上浇油,伸手,一把将面前的孩子推倒在地上,他怒声问道: “偌大的王府,就是这样没规没矩的?我今儿倒是要看看这当家的王妃,究竟是个什么德性,又是如何调教的下人。” 他自恃身负战功,虽是都尉,可年纪却是能当小厉王的爹了,所以小厉王妃的年纪必然也不大。 因而在心态上,花都尉就不自觉的拿长辈身份,看待小厉王,自然也没对小厉王妃心存多少敬意。 甚至,他站在王府外面半个多时辰,听了花娘子那一番添油加醋的话,又被这个小厮的态度激出了怒火。 因而花都尉现在只想教训教训那个小厉王妃,也正好,如果她不会当这个王妃,管束下人不力,就让他的女儿入府,帮忙管管。 “王妃娘娘,花都尉冲进来了。” 一名侍卫跑进了花园,在花锦的身后拱手禀报。 花锦刚刚侍弄好一株珍贵的金花茶,闻言,冷笑一声, “你们是王府的侍卫,是王爷从神策军里挑选出来的,听说神策军个个英勇神武,天赋异禀,难道还挡不住区区一个都尉?” 侍卫低头,惭愧道: “属下错了。” 一旁的吴天拱手,恭敬的提醒道: “王妃,属下们挡是挡得住,可他是朝廷命官,若是有个什么闪失大约属下们是顾虑这一点。” “王爷不是这北地之主吗?本妃听说王爷可在封地制定例律。” 花锦抚弄着手中金黄色的花朵,凤眸中一片冷情, “那就颁布一道例律,无召而擅闯王府者,诛!” 吴天身形一振,望向花锦的背影,她穿着紫色的大袖衫,一条金橘色的披帛拢着她纤细的脊背。 虽是个女子,可在此时此刻,竟让吴天觉出一股大开大合,破釜沉舟般的气势。 是啊,小厉王可是北地之主,整片北地可都是王爷的封地。 什么朝廷命官?那都是帝都任命的,花都尉擅闯厉王府,就该诛。 侍卫们倾巢出动,在花都尉长驱直入,到达了厉王府的前厅外时,数名侍卫从各个角落里冒了出来。 为首一人,手持长剑,厉声喝道: “大胆宵小,此乃厉王府,北地有律,无召擅闯王府者,诛。” 第19章 他与王爷谈好婚期了吗 原本跟着花都尉往前走的花娘子,吓得满头珠翠乱晃,只见眼前一片刀光剑影,很快,花都尉不敌王府侍卫,只能拉着花娘子的手,匆匆的逃出了王府。 有侍卫跟在花都尉和花娘子身后,拿出一张大黄纸来,直接贴在了王府大门边的告示栏上, 【北地例律第一条:无召,擅闯王府者,格杀勿论。】 围拢过来的人群哗然。 有人指着浑身是伤的花都尉,小声道: “这是花都尉?没想到小厉王来北地的第一条例律,竟是为了驱赶花都尉颁的。” “方才我就看见花都尉和花娘子站在王府门口了,结果他们竟然闯了进去,嘶,花都尉连王府的侍卫都打不过吗?” “王府的侍卫要么是从神策军里挑选出来的,要么是按照神策军的选拔标准选的,寻常人怎么可能打得过神策军?” “早知道何必自取其辱,我听说啊,其实是那个花仙儿想当小厉王的侧妃,自荐枕席失败了,才会衣衫不整的从王府里跑出来的。” 如此一讲,人群发出一阵嘘声,原来如此啊,难怪花都尉如此不被王府待见了。 试想一下,小厉王如今只有一位正妃,他若真喜欢花仙儿,喜欢到都忍不住直接非礼花仙儿了,那又怎么可能这么不待见花都尉。 还直接把花都尉从王府里头打了出来。 可见还是花仙儿自荐枕席,并不得王爷的喜欢,还因为这样自甘下贱的行为,得罪了小厉王妃。 众人指指点点,认为自己得到了真相,一个个看待花都尉和花娘子的眼神都变了。 “老爷。” 花娘子受不了旁人的指指点点,伸手,满眼含泪,神情狼狈的扶住花都尉。 那浑身是伤的花都尉,却是听到旁人说他的女儿向小厉王自荐枕席,“噗”一声,吐出一大口血来。 就这么被周围的议论声气的两眼一黑,晕了过去。 “老爷,老爷~~” 花娘子大惊失色,赶紧叫人把花都尉抬回了花府。 而在花府内,花仙儿正在挑选布料,准备给自己做嫁衣。 一旁新来伺候的丫头提醒道: “小姐,听绣坊的绣娘说,天景国有规矩侧室入门,是不能穿大红色的。” 花仙儿转身,头上珠钗晃动,她甩手就给了这丫头一巴掌, “我可是侧妃,是王爷的侧妃,我同寻常的侧室一样吗?怎么就不能穿大红色了?再说了,我也不会一直就是侧妃,我就要穿红色,看那位正妃能拿我如何。” 毫无根基的小厉王妃,来了北地城这么久,她除了在那些低贱的难民中口碑良好外,北地城内的贵胄小姐娘子们,小厉王妃一个都没结识。 可以说,北地城上层达官显贵,都不会买小厉王妃的账。 那其中可操作的事情就多了,花仙儿有许许多多的手段,只等她进王府,就将对小厉王妃的前仇旧恨,一并清算。 被扇了一巴掌的丫头不敢再说话,只能眼中积蓄泪水,捂着脸,怯怯的站在花仙儿的身边,陪她一起选布料。 又见花仙儿拿起一支超规制的凤钗,抬起手来,往发间插去,俨然一副皇室王妃的做派了。 门外,有人来报, “小姐,老爷与夫人回来了。” 正在看铜镜的花仙儿一喜,高兴道: “快,把布料送去给绣坊,让她们给我找个最好的绣娘,绣上凤凰图,就说这是小厉王的侧妃要用的嫁衣,如果她们绣不好,当心她们的脑袋。” 又抬手摸了摸头上的凤钗, “这凤钗的样式我不太喜欢,不过我很喜欢这凤凰,让首饰铺子的人,给我多送些凤钗来。” 身后的丫头一路应着,追在花仙儿的身后,往花都尉的院子里去。 一路上,见着大夫被管家匆匆的引入院子,花仙儿忙提着裙子上前,问道: “怎么大夫都来了?我阿爹呢?他与王爷谈好婚期了吗?” 管家手中还拽着大夫,见花仙儿这般问,一时间都惊住了,不知该怎么回话的好。 又见花仙儿不耐烦道: “最好不要太晚,屈哥哥要回城了,我并不想让他知道这件事。” 她和屈乐长之间还有一段情,对于她要嫁给小厉王当侧妃一事,花仙儿并没有告知给屈乐长。 眼看屈乐长要从北疆戍边回城休整了,花仙儿怕他阻拦,因而希望在此之前,就将这件事生米煮成熟饭。 管家来不及说话,倒是一旁的大夫急道: “不是要替都尉大人诊治?还去吗?” 管家立即反应过来,有礼的抬手,引着大夫匆匆往花都尉房中去。 花仙儿一开始没听明白,再仔细一看,那位大夫的确是往阿爹房中去了。 她便提起衣裙跟着管家与大夫一同入了房。 屋子里,几个阿爹新纳的姨娘坐在外厅哭,花娘子正在里间哭,见着大夫来了,才是焦急起身, “大夫,大夫,救救我夫君,大夫。” “阿娘,阿爹这是怎么了?” 花仙儿跟着大夫进了里间,就只见阿爹躺在床上,已是不省人事的样子。 她也着急了,又拖住阿娘的袖子问道: “发生了什么事?阿娘,阿爹不是去了厉王府,同厉王商讨纳我为侧妃的事吗?怎么阿爹就这样了呢?” 那,那婚事会出意外吗?她的这个小厉王侧妃还能当得上吗? 花娘子一脸的泪痕,原本因为花都尉的伤情焦急,听闻花仙儿这话,她心里头的火气便是大冒,甩开花仙儿的手,斥道: “你现在还在说你的婚事,你可知道我与你阿爹都没有见到小厉王的人,就被他王府的侍卫打出来了。” 更难听的话,比如王府颁布的第一道北地例律,就是因着花都尉擅闯王府,实在是太过于羞辱人,花娘子都没说给花仙儿听。 她只浅说几句,又哭着,充满了怨怪的看着花仙儿, “我一直以为你是个懂事的,为了你,我卖了你阿姐,可是你看看你现在做出来的事,你对得起我吗?你对得起你阿爹吗?你阿爹战功赫赫,他如今的荣耀,我们如今的荣华富贵,可都是你阿爹拼来的啊。” “可是今天你阿爹,被一群狗仗人势的东西打了出来,为的就是你的亲事,仙儿,你怎么就这么不中用,非要去招惹那个小厉王啊?” 招惹了还不算,花仙儿倒是手段高一点,像勾引屈乐长那样,把小厉王也勾到手啊。 当年花仙儿勾引屈乐长的时候,那手段是何等了得,怎么现在反倒勾引不动小厉王了? 眼高手低的东西,自己没手段就算了,还连累爹娘替她奔波,花娘子都已不知该如何骂她好了。 屈乐长不好吗?其实自卖掉了花锦之后,花府上下所有人都默认了,花仙儿会嫁给屈乐长。 这门婚事就算屈老夫人不欢喜,可以花屈两家的交情与渊源,花仙儿嫁过去,铁定不会受到任何的委屈。 问题就出在花仙儿撩拨了屈乐长几年后,她突然就异想天开,想当王妃了。 如果王妃那么好当,这北地城内,哪个女人又不想当王妃? 第20章 丑八怪小厉王妃 花仙儿被阿娘一句句数落着,看着阿娘眼中失望的眼神,她如坠冰窟,当即跪了下来,哭道: “阿娘,阿娘,我也是想光耀花家门楣啊,当时我是想着,如果能当上王妃,至少我们花家也与皇亲国戚沾边了,仙儿是真的为了花家好。” “你们怎么会被打出来?不应该啊,阿娘,您与阿爹见到王爷了吗?这其中定然是有什么误会的。” 她声声哀泣,根本不信自己筹谋这么多,到最后竟然连落得这样一个结果。 是她长的不够美吗?是她的性格不讨人喜欢吗? 可是她明明那么好看,这个世界上,除了花锦之外,花仙儿还没有看到过比她更好看的。 她的性格也机灵可爱,周围的人都喜欢她,阿爹阿娘与阿兄,还有屈乐长,明明都那样的喜欢她。 小厉王凭什么不喜欢她? 不,花仙儿如今堵上自己的闺誉,连阿爹的脸面都堵上了,她已经没有退路了,绝不能这样轻易的放弃。 花娘子望着这个宛若一只无头苍蝇,只知乱撞的女儿,眼底卷起一股浓浓的失望与后悔。 她脑子里突然冒出一个想法来,如果,当初被卖掉的是小女儿,那么今天花家是不是就不会如此丢人现眼了? 至少以花锦的性格,不会给父母添乱。 而花仙儿坏就坏在,她的胆子太大了,在厉王府所做的一切,花仙儿都没有和花娘子商量过。 她以为照搬以前勾引男人的手段就行,却是不知变通,也不知这男人与男人之间,也是有区别的。 “咳咳咳~” 床上的花都尉猛烈的咳嗽起来,他缓缓的睁开了眼睛。 大夫立即将花都尉头上的银针拔出来,起身拱手,恭敬的对赶过来的花娘子说道: “都尉大人身上的外伤并无大碍,只是因常年征战,大人平日暗伤积累,内里气血攻心,所致昏迷,将来必不能再受刺激了,得好好调养才是。” 意思就是这回花都尉昏倒,其实还得怪自己平时不注重保养,气性太大。 动不动就生气的人,还是要多修身养性才行,否则随随便便一句话,就能把人气昏,将来还怎么骑马打仗安天下? 花娘子皱眉听着,还算得体的命管家将大夫送出了府,才抹着眼泪坐在了花都尉的床边, “这次这个王妃闹的也太狠了,老爷,您可是朝廷命官,她一个王妃,就是身份再尊贵,怎么能对您动粗呢?还把您伤成这样,将来,咱们花家的脸面该往哪儿放啊。” 她也不知是没听懂大夫的话,还是听话只捡自己想听的听,大夫都说了,这是因为花都尉气性太大,平日里暗伤积累太多导致的昏厥。 结果花娘子还是一股脑儿的,将错全怪在小厉王妃的头上。 一旁的花仙儿垂泪,哭泣道: “阿爹,女儿真没想到,这个小厉王妃竟然这么过分,她不但在我与王爷之间作梗,还这样对待阿爹您,女儿,女儿实在是气不过。” 母女两个一唱一和的,这时候反倒十分有默契,闭口不提花仙儿自荐枕席的事儿了。 “咳咳咳咳~~总不能让这个妇人,在这北地城里只手遮天的。” 花都尉也懒得再问事到如今,木已成舟,为了保住花家清誉,就算是花仙儿自荐枕席,他也只能认了。 那位小厉王,也是一样,不娶也只能娶了。 床上的花都尉撑着一身的伤,坐起身来,他的脸色还有些惨白,花娘子要来扶他,他却是摆手,让花娘子替他取铠甲来, “听闻神策军最近在北地校场练兵,我倒是想看看这个小厉王初来北地,究竟能不能管得住自己的婆娘。” 北地就是一滩浑水,小厉王是个聪明人,他在帝都与太子闹得剑拔弩张,千里迢迢的来到北地,自然是要培植自己的势力,与帝都太子对抗。 若是北地的文官武将都不服他,小厉王又如何在北地立稳脚跟? 花都尉是个男人,既然小厉王妃不给他脸面,那他就用男人的办法来解决问题。 一旁的花娘子满脸都是担忧,看着已经穿戴整齐的花都尉,她叹了口气,道: “咱们早该如此行事了,这件事本也不该那个小厉王妃拿主意,是王爷要纳侧妃,王爷一人做主变成了。” 一旁垂泪的花仙儿暗喜,她想当厉王府侧妃的路,之所以困难重重,还不是因为中间隔着一个丑八怪小厉王妃。 现在阿爹找对了路子,她就只要安心的待在家里等待王爷来娶她便是。 又接触到阿娘警告的眼神,花仙儿瑟缩一下,讨好的往阿娘身边靠了靠。 秋风卷着黄叶,天气冷的人都要打摆子了,花都尉直接打马到了北地校场,正好看见厉云卿带着一队神策军,从校场门口打马冲过去。 校场练兵,小厉王根本没空,此时也打扰不得,花都尉只能等在一旁。 就这么从白天一直等到星子高悬,神策军的动静终于停了,校场上的尘土也沉淀下来,花都尉终于等来了小厉王的召见。 少年站在营帐内,身上的气势愈见锋利,身边的亲卫正在替他卸下重铠。 单只看这小厉王的背影,花都尉心中不禁暗赞,的确人中之龙,峻挺冷隽,比起屈乐长来,又更显清贵矜高。 是个可让花仙儿托付终身的良人。 帐内燃着盆火,听见身后花都尉下跪请安的声音,厉云卿身穿黑色软内甲,墨发高束成髻,眉眼下垂,遮住眼神中的凌厉,一边拆着护腕,一边不耐烦的问道: “你们花家究竟为着什么事?这般的没完没了。” 他已经不耐烦了,一点破事,花家闹完他的王妃还不算,又来闹他,要不是还想着花都尉身上的那么一点军功,厉云卿真想直接一刀结果了这个花都尉。 花都尉好不容易安定了下来的一些火气,因为这漫长的等待,早就蹭蹭蹭的冒起,一听小厉王说话的这口气,花都尉便是跪地,腰杆笔直的拱手,声音铿锵, “王爷,末将忝居都尉一职,在北地出生入死,自参军来历经大小十数战,没有功劳也有苦劳,而今我女儿闺誉因王爷受损,王爷便不给个说法,也万不该纵容王妃,将末将夫妇二人打出王府。” “王妃这般对待身负战功的老将,北地城内但凡掌兵者,哪个听了不寒心失望?王爷是要做大事的人,难道要任由妇人所为,将老王爷留在北地的根基尽毁吗?” “王爷,请替末将做主。” 前方的小厉王转过身来,坐在了帐内椅子上,狭长的眼中都是讥讽, “做主?花都尉要本王如何替你做主?休了王妃,迎你那个不知廉耻,自荐枕席的女儿当本王的小厉王妃?” 跪在前方的花都尉双手撑地,腰虽弯,但毫无尊从感的大声说道: “王妃德不配位,不堪大任。” “你女儿还没入王府呢,你个小小的都尉,就敢对本王的私事指手画脚,真要你女儿入了王府,我这王府还不得改成‘花’姓了?” 厉云卿气的笑,上身往前倾,弯腰看着跪在前方的花都尉,冷声问道: “花都尉是抱着这样的打算吗?” 第21章 吴天觉得自己可以承包整座王府的碗 “末将绝无此意。” 花都尉哪里敢承认,小厉王再无根基,他也姓厉,是皇族,是天下奇兵之首的掌兵小战神,他想把“厉”姓改成“花”姓,不就是要谋朝篡位,天下改姓吗? 这是绝不能往下跳的坑。 又见花都尉顿了顿,额头冒出一层细汗来, “王爷,末将都是为了王爷好,这北地城内势力盘根错节,权利倾轧不断,王爷来封地不久,并不好得罪人,若是” “若是不听你的,你待如何?” 厉云卿站起身来,绣着黑色祥云的袍角出现在花都尉的眼帘内,他负手弯腰,冷声道: “你便联合这北地城内的文官武将,将本王架空?正如现在这般?” “末将不敢。” “你嘴上不敢,可你们正是这样干的。” 厉云卿充满了阴翳的垂目,抬手,拍了拍花都尉的肩,声音嘶嘶宛若毒蛇吐信, “你记住今日对本王说过的每一句话,威胁也好,多管闲事也好,你都好好儿的记住了,不管你们这群北地小丑如何蹦跶,本王才是身负皇室血脉的那一个,北地是本王的封地,你们宛若蛀虫一般住在本王家里,听话则已,不听话,下场就只有一个。” 提前出局,扫地出门。 花都尉满面肃穆,在厉云卿的手中,他的腰弯的愈发厉害,眼神却是越发的狠。 看来,这个小厉王并不如想象中的那么好拿捏。 又察厉云卿直起身来,声音中满是鄙薄, “本王毁了你哪个女儿的闺誉,便对你哪个女儿负了责,你这个做父亲的,竟也不打听打听,实在是失职至极。” “而你这个小女儿,你打听过是个什么货色了吗?她在厉王府主动抱住的,并非本王,是本王的侍卫总管。” “若是你一定要找个男人为你这个女儿负责,本王倒也不是那等不开明之辈,明日便令王妃去花家下聘,嫁予王府侍卫总管,也不算辱没了你这个女儿。” 他已经为花家的女儿负责了,只是负责的那个,并不是花家的小女儿。 而是花锦,花都尉的大女儿,那个被花娘子在逃难途中,卖给了土匪的大女儿! 地上的花都尉身形一震,讶异的抬起头来,下意识回道: “仙儿绝不可能抱住一个侍卫!” 他是第一次知道,自己的女儿自荐枕席就算了,还荐错了人,竟然抱住了个侍卫? “怎么就不可能了?这事儿,厉王府所有侍卫皆可作证,你的小女儿,可是在众目睽睽之下,脱的只剩下了一件肚兜,抱住了本王的侍卫。” 厉云卿的眼中含着恶劣的笑,垂目看着跪在地上的花都尉,薄唇轻启动,将当时花仙儿在王府内,如何脱得只剩一件肚兜,如何扑过来,抱住吴天的事情,一字一句的说给了花都尉听。 又听厉云卿淡声道: “既然花小姐抱住的人是吴天,吴天的妻子已经去世,再娶也不是不可以,放心,你女儿过门便是正妻。” 就是有些委屈了吴天,竟要娶花仙儿这样的女人,可见未来家宅得闹腾成什么模样。 花都尉浑身发抖。 厉云卿很有深意的继续说道: “你们就爱把鱼目混做珍珠,岂知真正的明珠,才该是被你们捧在手心的那一个,如今被鱼目恶心的感觉,还不错。” 他说的这话,花都尉有些听不懂。 但花都尉现在无心纠结什么鱼目珍珠,只满脑子想着,自己的女儿自荐枕席,不但荐错了人,还被满王府侍卫看着。 他被气的话都说不出了。 同时,花都尉也更觉震惊,他万万没想到,这个小厉王竟然比小厉王妃还难对付。 小厉王妃还只是派侍卫,将花家夫妇打出王府,把花都尉气的够呛。 小厉王不但把花都尉气的够呛,还要把花仙儿嫁给区区一个侍卫总管。 哪能如此! 花都尉只觉得胸腔内气血翻滚,脑昏脑胀,伏在地上时,鼻内温热,两条鼻血便流了出来。 这是被气的。 而那个气死人还不偿命的小厉王,已经出了校场,回府蹭早饭吃去了。 厉王府,吴天哆哆嗦嗦的站在饭厅里,对厉云卿说道: “王,王爷,王妃说,您您每次回府,像是在逛早餐店,还不给钱,就,就吃完了,您得,得,洗碗” 救命,吴天已经感觉自己项上人头要不保。 厉云卿那双干净好看的手,刚端上皮蛋瘦肉粥,闻言,斜睨了吴天一眼,慢悠悠的说道: “吴天啊,本王刚刚替你找了一门好亲事,你想听听吗?” 哭丧着脸的吴天摇头,他不想。 “你看,现在北地城内关于本王的流言传的实在是不像个样子,但本王着实冤枉,那天被花仙儿一把抱住的,可是你啊,本王替你将花仙儿娶回家如何?” 吴天双膝一软,跪在了厉云卿身边,面色苍白, “王爷,属下儿子还小,经不起这婆娘的搓磨。” 任谁都能看出来,花仙儿的搅风弄雨的本事是一流的。 吴天以前生活在民间,并不懂得这些达官显贵的后宅可怕之处。 可最近跟在王妃身后伺候,王妃常会请些说书人入王府,给他们这些王府侍卫、侍卫娘子、侍卫孩儿说书。 美其名曰,是什么公司休闲福利,反正有空的都可以去听。 于是最近一段时间,侍卫、侍卫娘子、侍卫孩儿对于这些宫斗、宅斗的手段认识,已经被提升上了一个崭新的高度。 私下里,大家都在说,如果让花仙儿入了王府,王府肯定会有流产,小孩儿肯定会有死亡。 不,这不是大家想要的。 “王爷,属下宁愿出家去做和尚,也万不敢当王府罪人,把这等恶妇引入王府,那岂不是要害了将来的小世子吗?” 他的态度坚决,额头磕在地砖上,颇有那么些死谏的意味。 厉云卿看了吴天半晌,他皱起剑眉,喝了一口皮蛋瘦肉粥, “你也不必难受成这样,本王不过说笑而已,你若誓死不娶,那便不娶就是,只是本王的碗,你得洗了。” “是,属下一定不让王妃发现,碗是属下洗的。” 吴天松了口气,只要不让他娶花仙儿,让他上刀山下火海都行,区区一个碗而已,不在话下。 吴天觉得自己可以承包整座王府的碗。 这下厉云卿满意了,他用白勺搅动了一圈碗里的粥,看向一旁空下来的位置,又是皱眉问道: “王妃怎么还没起来用早饭?” “王妃一早就出门去了。” 吴天事无巨细的向厉云卿汇报着,因为王妃一直想要创收,终于在北地城内看中了一间铺子,想要买下来卖花木。 “是王府的钱不够用了?一大早竟然连早饭都不吃就出门奔波了,这还像是个王妃吗?” 厉云卿皱眉,起身来,心里头有那么一丝恼意,钱不够用,她为什么不同他说? 虽然他自己也知道,神策军扩招,最近用了大量的银钱,王府这边他是给的少了点。 可是,他也没想让她为了几两银子,劳心费神到这个程度,若是钱不够用了,他再给她就是了。 厉云卿板着俊脸出了门,去找花锦。 这厢花锦正穿着男装,手里拿着一把洒金折扇,领着吴大郎和大宝,以及两个暗卫,在北地城内最热闹的一条街上看铺子。 突然,衣角一紧,花锦低头,吴大郎指着前方的绣坊,警惕道: “娘娘公子,你看,那个坏女人。” 正说着,前方花仙儿从一顶轿子里走出来,身后跟着四五个丫头,七八个小厮,簇拥着穿金戴银的花仙儿,进入了绣坊。 第22章 多管闲事 花锦拿着折扇敲打手心,一派浊世佳公子形象,嗤笑道: “什么孽缘,在这里竟然都能碰到她。” 原本花锦并没打算搭理花仙儿,只当自己微服私访,穿着男装,带着俩小孩儿往自己的目的地走。 路过绣坊,却是听到里头的花仙儿在尖声骂人, “你们绣坊就拿这种货色来敷衍我?我可是小厉王妃,你们拿出来的东西,打发叫花子还差不多,让我穿这样的嫁衣,不是平白看轻了小厉王吗?” 站在她对面的绣娘一副唯唯诺诺的模样, “是是,对不起,花小姐,我再修改修改,对不起。” “怎么修改?绣成这样还怎么修改?给我重做!” 花仙儿将手里的嫁衣丢在地上,怒道: “绣凤凰的线要用金线,我说了几次,你们是耳朵聋了还是故意装作听不见?” “可是,可是小姐,这用金线绣凤凰” 绣娘跪在地上,将辛辛苦苦做出来的嫁衣抱起来,心在滴血,任何一个绣娘看见自己的绣品被人这样践踏,被说的一文不值,心里头都会不好受。 她低着头,想说的是,用金线绣凤凰,是万万不能的。 第一个原因,便是超了规格,她们这些当绣娘的,入门时第一件事,就是学习绣品图案的规制。 不是什么图案都能绣的,普通的绣娘就连画个凤凰的花样子都是僭越,更莫说用金线绣凤凰到嫁衣上了。 只有皇后才能用这样的图案,宫里特意为皇后绣衣裳的绣官,才有资格绣金线凤凰,否则,谁绣谁死。 第二个原因,便是绣品上用金线,造价不菲,花仙儿给的定金根本不够买金线的。 “没有什么可是不可是的,我可是小厉王妃,你必须按照我说的去做。” 花仙儿最近膨胀的厉害,自觉阿爹从校场回来,这件事肯定就没有差错了,能有什么差错呢? 男人之间有他们自己解决问题的办法,如果小厉王不肯娶她,阿爹便会联络北地城的文官武将,断不会让小厉王好过。 因而,花仙儿一早就出了门到绣坊去看嫁衣。 可她满心期待的嫁衣,竟然被脚下这个愚蠢的绣娘糟蹋成这幅模样,花仙儿气的直接上脚,踹了绣娘一脚。 “小姐,小姐饶命。” 绣坊老板站出来,挡在了可怜的绣娘面前,她一脸巴结讨好的笑道: “花小姐,我们有话好好的说,不要动手打人。” “我打了又怎么了?小厉王乃北地之主,你们做生意的,都要向我们小厉王缴税,别说给我绣一件嫁衣,就是给我绣一辈子的衣服,那也是看得起你们。” 花仙儿推了一把绣坊老板,怒指地上跪着的绣娘,又道: “你自己绣不好衣服,就不要出来丢人现眼,我看你也不必在北地城里讨生活了,一件嫁衣都被你绣得这样歪七扭八的,鸡爪子一般的手,要了又有什么用。” 她越骂越上火,那位被骂的绣娘脸色也越来越苍白,绣坊老板站在一旁干着急,想劝又不敢劝,只能见缝插针的奉承着花仙儿。 希冀花仙儿自己消消气。 绣坊外面,围观的人越来越多,绣坊老板脸色难看道: “花小姐,花小姐不要骂了,这位绣娘经过了这件事,她也没法儿在北地城内,凭手艺吃饭了。” 谁会要一个名声被搞臭了的绣娘绣出来的绣品?花仙儿只顾着自己骂的畅快,却丝毫没想到,她当着众人这般辱骂这位绣娘,作践这位绣娘绣出来的嫁衣,正是在断这绣娘的一条生路。 若是绣出来的绣品没有人要,绣娘一身的手艺,也就无用武之地了。 做绣娘的都需要手巧,基本都是从小开始磨砺的绣技,一双巧手干不得重活儿,不能做绣品卖钱,又干不得重活,那这绣娘就只能等着饿死了。 跪在地上的绣娘抱着嫁衣,哭着冲绣坊老板磕头, “老板,今日是我不好,我一人绣技不行,并不代表您的绣坊不行,是我连累了您的绣坊。” 说罢,地上的绣娘站起身来,就往绣坊外面的石墩上撞去。 围观的众人吓了一跳,甚至都忘记了要阻拦,一大伙儿人,便眼睁睁的看着这绣娘撞上了石墩。 正是唏嘘惋惜之际,绣娘的厚领子,被一只纤细的手及时一扯,原本要触石而死的绣娘,仅仅只是在石墩上磕了个包。 她仰面跌倒在地上,泪眼朦胧的往上一看,遥遥天穹下,一道烟青色的身影,矗立在她的面前。 是个女人,不,准确来说,是个身穿男装的女人。 黑色布帽笼住了绝色女人的一头乌发,两根帽带在女人脑后飘扬,她手持一把撒金折扇,好整以暇的敲打着手心,眼底淡漠无情。 “姑娘何必救我。” 绣娘掩面哭泣,手中依旧抱着那件给她带来毕生羞辱的嫁衣。 耳际却听花锦淡声道: “蝼蚁尚且偷生,你不过受人言语侮辱几句,便要触石自尽,愚蠢不说,对不起教你一手绣技的师傅,更对不起这乱世中,容你栖息的绣坊老板。” 她要死的地方是绣坊门口,今日若真是死成了,这绣坊往后可怎么做生意? 世人不会问缘由如何,只会记得结果,结果便是,绣坊门口曾经触死了个人。 地上的绣娘浑身一震,停止了哭泣,羞耻的满面通红, “是我,是我没有考虑那么多,差点害了老板。” 她带着女儿逃难到了北地,幸得绣坊老板收留,才有了一席安身之地,今日若真的死在了绣坊门口,真是要把绣坊老板这样的人给害惨了。 想到这一层,绣娘又抬头,充满了感激的看着这个身穿男装的女人。 多亏了这位姑娘,及时的拉了她一把,才没让她酿成大错。 还未待绣娘叩头谢恩,绣坊老板提着裙子,匆匆跑出来,哭道: “素娘,你这又是何苦呢,好死不如赖活着啊。” 绣坊里头,花仙儿也被素娘这突然而来的触石自尽给唬了一跳,她只是看不上素娘绣的嫁衣,可没想把绣娘逼死。 待回过神来,只见外头一片谴责声,都是说她小肚鸡肠,要逼死良家女子云云。 花仙儿又是怒从心起,她一身珠翠叮咚响着,走出绣坊大门,冲背对着她的花锦怒道: “她要寻死觅活的,哪里来的孬人多管闲事,跑到这里来充当好人了。” “你这人怎么说话的?你逼死人就是对的了?这位姑娘救下你要逼死的人,也是在替你积福,你怎么能这样说话?” 旁地里,有人看不过去了,指着花仙儿又呸道: “听说小厉王还要娶你当侧妃,那可真是小厉王瞎了眼,竟然看上你这种恶毒女人。” “你大胆,小厉王也是你能编排的?” 花仙儿指着花锦的背影, “我求她救人了?明明是个女子,却穿着男装,不伦不类的,她根本就不是什么好人,我看,没准儿就是和这个绣娘一唱一和,准备讹我厉王府的钱财,赶紧报官去。” “你的厉王府?” 朗朗乾坤下,花锦面带微笑的回头,看着花仙儿,悠悠道: “我竟不知,你什么时候嫁给了小厉王,厉王府什么时候,又成了你的了。” 第23章 花锦就是这么的小气 “你好大的胆子,竟敢对我这么” 花仙儿的斥音未说完,瞪大了一双美眸,看着站在她前面,回头看她的花锦。 虽然花锦身着男装,可因为生得太好看了,明眼人一看就知道她是个女人。 这并不让人惊奇,天景国内,经常会有身着男装,为求行动自在方便的女子在外走动。 只是,为什么会是花锦? 花仙儿愕然,一时无言,只能见鬼一般的看着花仙儿。 旋即,花仙儿脸色一沉,指着花锦,吩咐身周小厮, “把她给本小姐抓起来。” “抓我,凭什么?” 花锦手拿折扇,打开一名小厮伸过来的手,看向花仙儿。 花仙儿立在绣坊门口,神色阴沉, “凭什么?凭本小姐怀疑你同土匪有勾结,上我们北地城来意图不轨。” 她可没忘,当初阿娘已经把花锦卖给土匪了,花锦突然出现在这里,肯定是受土匪的委托,混进城内准备搞破坏。 她要先把花锦抓起来,仔细拷问。 几个花家的小厮冲过来,准备拿下花锦,花锦却是一甩折扇,扇面打开,两名暗卫闪电般的出手,把花家的那几名小厮给揍翻在了地上。 旁地里的人都在看热闹,绣坊老板早已扶起了满脸泪痕的素娘,躲入了绣坊内。 花仙儿气的脸都变形了,她指着花锦的手开始颤抖,向众人喊道: “报官,快些报官,这个女人是土匪,她已经被卖进土匪窝了,她是土匪啊。” 原本指着花锦鼻子的手,被花锦的折扇打了一下。 在周围细碎的人声中,花锦上前,丹凤眼看着花仙儿,问道: “哟,我是谁啊?你个花家的小姐,怎么会知道我被卖进了土匪窝啊?” “你,你是!” 花仙儿的表情一顿,愤恨的看着花锦,她不能说出花锦的身份来。 因为自从进入北地之后,但凡认识花仙儿的人都知道,她与阿姐的感情非常好,花仙儿每每提起那位被卖掉了的阿姐,都是一副姐妹情深的伤感模样。 既然是一对感情很好的姐妹,此刻相见,又为什么这样剑拔弩张? 于是,花仙儿怒道: “谁知道你是谁?我又不认识你。” “既然不知道我是谁,那你怎么知道我被卖进过土匪窝?” 花锦歪头看她,脸上的表情仿佛猫逗老鼠一般,有着一股残忍的笑意,她再往前一步,花仙儿就后退一步。 又听花锦问道: “你不想见到我?你既不认识我是谁,为什么一见面就这样笃定了我与土匪有勾结?啧,莫不是把我往土匪面前推的是你?” 她笑着,仿佛在说着什么玩笑话,让旁边围观的人都忍不住笑了起来。 有人看热闹不嫌事大的帮腔, “对啊,花小姐,你是堂堂都尉府小姐,此前认识这位女侠吗?既然不认识,为什么张口闭口就说这位女侠被卖进过土匪窝?” “我,我” 花仙儿气的发抖,同时内心还有一点慌,从花锦被卖给土匪之后,花仙儿就没想过在有生之年,花锦会再次站在她的面前。 没办法,她做过许多对不起花锦的事,其中包括但不限于把花锦推到土匪面前,面对这位阿姐,花仙儿太心虚了。 “你们不要欺人太甚。” 花仙儿的眼中渐渐染上了杀意,指着花锦,怒道: “你不要以为你能瞒得过所有人,只要你在北地城里一日,我迟早会把你狐狸尾巴揪出来。” 很明显,花仙儿今日带的人不够,武功也都不高强,并不是花锦身边这两个暗卫的对手。 花仙儿今日不与花锦硬碰硬,还是先回花都尉府,找些身手好的护卫比较实在。 她转身往花都尉府跑走,撂下了身后对她的鼎沸指责。 有暗卫站在花锦身后,低声道: “王妃,需要属下把她抓回来吗?” “不用,她自己会回来。” 花锦用折扇敲着手心,看向花仙儿跑走的方向,以她对这位“好”妹妹的了解,花仙儿既然知道她人在北地城,就不可能那么轻易的善罢甘休。 又看向绣坊内怯懦的素娘。 花锦领着吴大郎与大宝进入了绣坊,老板站了出来,眼尾微红的朝着花锦福身, “方才多谢姑娘出手相助。” 花锦用折扇抬住绣坊老板的手臂,大方道: “小事,不过就是看她不顺眼罢了。” 果真是小事,要不是花仙儿闹的太过分了,张口闭口就以自己是小厉王妃自居,花锦还不打算出这个手。 她为了这个厉王府兢兢业业,凭啥拱手让给花仙儿啊?就是毁了厉王府,花锦都不会让花仙儿在厉王府当家作主。 没错,花锦就是有这么的小气。 花锦的目光扫向素娘,见素娘依旧一脸苍白的抱着那件大红色的嫁衣,她眼底便有着浓浓的讥讽感, “你这绣的挺好的,不过似乎根据你们古人的规矩,侧室入门不能穿大红。” 最近花锦请了不少的说书人入王府,很是狂补了一些古代的各种基本常识,将原身记忆中所欠缺的那一部分给补齐了。 素娘一脸泫然欲泣,朝花锦蹲身, “我原先也是这样想的,但那位花小姐说,她要嫁的人可是小厉王,与寻常侧室自是不同,她家的奴仆也十分凶狠,我,我也是无法。” “我们绣坊这回可算是将厉王府得罪个彻底了。” 一旁的绣坊老板一脸的菜色,虽然小厉王在北地并无实权,但他怎么说都是这北地之主,花仙儿这人又无容人之量,这一旦入了王府,可想而知,会如何报复她们绣坊了。 “这个花小姐啊,唉,怎么说呢。” 绣坊中,别的绣娘也出声叹了口气,说起花仙儿就连连摇头。 原先刚入北地城时,为了嫁入屈家,花仙儿很是做了一段时间纯良娴淑的人设。 但自她要入厉王府做侧妃后,花仙儿性格中的缺陷就被暴露了出来,底下那些做事的人,有一点点不顺她心意的,动辄打骂。 搞的现在给花仙儿做事的下人怨声载道,却又碍于花都尉府及厉王府,不敢不接她的活儿。 素娘一脸担忧的看着绣坊老板,落泪, “都是我不好,连累了姐姐妹妹们。” “别这么说,我开这绣坊的目的,就是为了帮助你们这些孤苦伶仃的孤儿寡母们谋生,说什么连累不连累的,大不了换个地方重新来过。” 绣坊老板说的很大气,但也很无奈,天知道她只身一人来到北地城,经过了多少磨难,才将这家绣坊开起来。 如今为了避开花仙儿的打击报复,就要关门歇业,离开北地城,重新找个地方从头开始,谁又能甘心呢? 她年岁已经不小,又能有多少年,可以从头再来过呢? 意识到未来前途未卜,一时间,整座绣坊都是一片愁云惨雾。 第24章 厉王府可不造这个孽 花锦见状,什么感觉都没有,一双美眸欣赏着挂在绣坊墙上的绣品,拿扇子百无聊赖的敲着手心,漫不经心道: “厉王府可不造这个孽,放心,你们得罪的只是一个花都尉府而已,花仙儿要入厉王府,这辈子都不可能,所以一个都尉府,应当还不至于让你们跑路。” 都尉算个啥,根据花锦所了解到的,北地城内挂都尉职的有好多个呢。 厉云卿来了北地这么久,要是连个都尉都搞不定,这男人也没啥用了。 “姑娘可别这样说,听说花小姐向小厉王自荐枕席,如今花小姐要入主厉王府的事,已经板上钉钉了。” 绣坊老板一脸担忧,生怕花锦出言不逊,让花仙儿更是恼怒,平白又在花仙儿处增添一笔仇恨。 花锦却是在绣坊内转了一圈儿,并没有什么兴趣与这绣坊老板继续花仙儿的话题。 她径自挑了几套男式的成衣,几套女式的罗裙,又说道: “最近我在琢磨着,要给我们府上的侍卫、侍卫家眷、侍卫家的孩子们统一一下工作制服,我瞧着你们这个素娘啊,绣工不错,明日你和素娘带人到我府上,量一下我府上人的尺寸。” 跟在她身后的绣坊老板一脸忧心忡忡, “姑娘,那个花小姐真的不好惹她可是厉王府的侧妃嗯?姑娘要给府里人做什么?工作制服?” 素娘抱着嫁衣,正站在原地魂不守舍,满脑子都是花仙儿对她绣工的否定,闻言,也是神情一震, “我,我的绣工不错吗?” 她怀疑自己听错了,一座府邸的衣裳,都交给她来做? 又见花锦一脸沉思的打开了鎏金折扇, “你一个人做,可能顾不过来,我府里人比较多。” 素娘的心又低落了一点下去,所以这位男装姑娘的意思,还是觉得她没有这个能力,可以替她府上的人做什么工作制服吗? “我府上大大小小,只怕有一二百人了。” 花锦仔细回忆着,还得把那些有孕的侍卫娘子们,肚子里未出生的孩子算上,应有二百人出头。 “工作制服得天天换洗,因而一个人就得做上好几套制服,第一批约要做七八百套成衣,这还只是当季的,做完当季的,还有其余三个季节也得赶紧的做,因而工期较赶,就素娘一个人,忙不过来。” 她说着看向绣坊老板,继续道: “你这样,除了素娘外,你另外再挑一些针线好的绣娘,加紧赶工,定金方面不是问题,先付一半可好?” “好好好。” 绣坊老板震惊的只剩下点头了,第一批就要做七八百套成衣,这是什么府邸,竟然有这样多的下人? 她战战兢兢的问道: “那,那,那敢问姑娘,府上在哪里,我们明日要去哪里量尺寸?” “哦,我忘了说。” 花锦一副才想起来的样子,她招手,脚边的吴大郎立即站出来,给绣坊老板递上一块木牌。 只听吴大郎声音软糯中透着一股子寻常小孩儿没有的气势, “城中最大的那家,牌匾上挂着‘厉王府’三个字的,就是我家府邸了。” 说罢,他还生怕绣坊老板不认识“厉王府”三个字,指着木牌上的那个“厉”字说道: “喏,‘厉’,是这个厉字哦,王,是这么写的,府,是这么写的,你不要找错了,不行,我明日一早便在门口等着你们,你们早些来,还能赶上给我们王爷量尺寸,来晚了,王爷就去校场了。” 厉,厉王~~府绣坊内静的一根绣花针掉地上都能听见。 绣坊老板呆呆的握着手中的木牌,半天,才挤出一抹笑来,对吴大郎这孩子道: “小人,不会认错的。” 这偌大的北地城内,还会有第二座厉王府吗?天呢,就是把她的眼睛戳瞎,她都不会找错路。 老板身后的素娘也是被吓的不轻,这孩子说,让她们早点去,还能赶上给小厉王量尺寸?? 给王爷量尺寸? 她终于回过神来,看向花锦,小心翼翼的问道: “敢问,敢问这位姑娘是厉王府的?” “我?我是厉王府的实际持有人。” 花锦实话实说,用折扇敲着手心出了绣坊,继续往她的目的地走。 她可没说谎,厉云卿说了,本来那座宅子就是要送给她的,只要她当一天的小厉王妃,府邸里的任何事情,都是她说了算。 所以厉云卿把她的宅子当成早餐店,每日早上回府蹭个早饭,就必须要洗碗! 此时,花仙儿怒气冲冲的回到花都尉府里,她一路想了许久,才是找到了府里最厉害的几个护卫, “你们去查查今日与我在街上吵闹的姑娘,不管用什么手段,将她绑来见我!” 她的眼中露出一丝狠意,见护卫转身要走,又唤他停下, “此事不要惊动任何人,连我爹娘与阿兄都不能提。” 护卫拱手离去,花仙儿立在原地,捏紧了手。 她不会让花锦回到花家,花家嫡小姐有她一个就够了,所以她现在不会告诉家里人,花锦到了北地城。 又寻思着,在她马上就要嫁入厉王府的这档口,绝不能让花锦出现破坏她的这门婚事。 就花锦这种被土匪玷污了的残花败柳,怎么配回到花家,败坏花家门楣? 没有人会知道,其实受众人喜爱,看似得天独厚的花仙儿,此生最嫉妒的,便是她的阿姐花锦。 因为花锦比她貌美,因为屈家的老夫人,喜欢花锦那样娴静温柔的性子。 从小,花仙儿身边的人就会将她与花锦做比较。 每个人都会对花仙儿说,你看你姐姐那样的文静大方不争不抢,将来一定能做好当家主母,而你,性子太活泼了,该向你姐姐学学。 身边的人更喜爱花仙儿,但并不妨碍他们夸赞花锦。 就连屈乐长也是一样,他心中最爱的人是花仙儿,可他也不强烈反对与花锦的婚事。 因为花锦是花家嫡长女,从小就是按照当家主母的规格来培养的。 这样的一个人,明明已经被卖入了土匪窝,过着生不如死的日子,为什么还要来北地城破坏花仙儿如今的好心情? 不行,花仙儿觉得她与小厉王的婚事一日拖着,她这心就不安一日,尤其是花锦出现以后,花仙儿总觉得有什么事在脱离自己的掌控。 她得去找阿爹,问婚期到底定在何时。 却是进了花都尉的院子,花仙儿被告知,花都尉刚从校场被抬了回来,已是卧床不起,不想见任何人。 花仙儿顿时急了,她拉住从阿爹房内走出来的阿娘,问道: “阿爹不是去与王爷商量我的婚事吗?怎么又卧床不起了?” 第25章 赵姨娘 花娘子正被几个姨娘哭的头疼,见花仙儿一来,又是问自己与小厉王的婚事,她便是生气的甩开了手, “你阿爹为什么会卧床不起,你是真的关心吗?到了如今,你张口问的第一句话,还是关于你的婚事,仙儿,到底在你的心目中,你的父母算什么?” “阿娘,您怎么能这样说?仙儿是你们的女儿,自然是真的关心阿爹的身体啊。” 花仙儿惊讶的看着花娘子,不知道花娘子为什么要这样说她,难道她进门的第一句话,不是问阿爹为什么病倒吗? 现在她与小厉王的婚事卡在最关键时刻,阿爹病倒了,那她与小厉王的婚事到底定没定下来,竟是一个说法也没有。 花娘子满眼都是失望的看着花仙儿,她疲惫的坐在了廊下的靠椅上, “没有什么婚事了,如果你与小厉王的婚事谈的顺畅,你阿爹就不会被气成这样,仙儿,我看你还是收了要嫁入王府的心思,收收你如今越发张扬的性子,嫁去屈校尉府,才是正经。” 具体的,在校场内发生了什么,花娘子一个妇道人家并不是很清楚,花都尉被抬回来时,也只同她说一句,小厉王不会娶花仙儿。 若要勉强,花仙儿就只能嫁给王府侍卫了。 听到这话,花娘子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当天花娘子也在场,她亲眼看见花仙儿是怎么在众目睽睽之下,裸露出肚兜来,一把抱住了一个王府侍卫。 所以这件事真要细细追究起来,其实真正该娶花仙儿的人并不是小厉王,而是一个侍卫。 花仙儿不敢置信的看着花娘子,她双膝一软,又跪在了花娘子面前,哭道: “阿娘,阿娘我不要,女儿已心悦小厉王,只有小厉王那样的男子,才配得上女儿啊。” “你不要也不行,是小厉王不愿意娶你,他宁愿让一个侍卫娶了你,他也不愿意娶你,醒醒仙儿,你没有嫁入王府的命。” 花娘子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模样,垂目睨着跪在面前的花仙儿,又是摇头, “难道阿娘不想让你进入王府做王妃吗?可你看看现在我们的处境,你从小,阿娘就教你要及时止损,见好就收,否则丢了西瓜捡了芝麻,最后一无所有,仙儿,你现在满脑子都是嫁入王府,已经失智了。” 她摸了摸花仙儿的头,狠心道: “从现在开始,阿爹阿娘不会再帮你,你屈哥哥要回来了,你要好好儿的朝屈家使力,之前,你在北地城内的风评不好,这段时间,你就想想办法,如何挽回自己在屈家人面前的形象。” 不要好高骛远,顾此失彼,是花娘子做人的信仰,多年来,她一直秉承着这一点,才终于苦尽甘来,从一个农妇,一跃成为了都尉娘子。 也正是因为她懂得往对的方向使力,才能在姨娘众多的后院,始种屹立不倒。 花娘子原先以为花仙儿继承了她的衣钵,没想到花仙儿也只能斗赢一个花锦,真正到了大城市,见识过大场面后,花仙儿的那点聪明才智,反倒显得自己十分愚蠢。 地上的花仙儿不敢置信的摇头,她伸手抱住花娘子的膝盖, “不要,阿娘,您与阿爹再帮帮我,我已经付出了这么多,不能半途而废啊。” “你是想当王妃想疯了,阿娘的话你都不听了!” 花娘子气的推开花仙儿,起身来,对身旁的婆子吩咐道: “把小姐关进房里,除非她想通了,否则不准再放她出房门一步。” 身后,花仙儿的哭喊声远去,花娘子头疼的揉了揉额角,眼睛一瞥,看向一个女子正在往花都尉的房间门口走。 她眼神一凌,喊道: “赵姨娘,你这是做什么去?” 赵姨娘伸手捂住了自己的小腹,嗫嚅道: “回大娘子,没,没做什么,我就是想去看看老爷。” 见着她的动作,花娘子冷哼一声,走过去,伸手握住了赵姨娘的手腕,一双眼眸狠盯着她, “我不是说过吗?老爷身体不好,他在房内休息,没有我的允许,谁都不准去打扰老爷休息。” 赵姨娘瑟缩着,眼泪就一串一串的往下落,她突然哭着跪了下来, “大娘子,我只是想告诉老爷,我已经怀有身孕了,大娘子,近日大厨房的饭菜,实在不合我的口味,我想吃点肉。” 她面如菜色,实在是因为入府几个月了,她自进入花都尉府开始,花娘子就以她要礼佛,为小姐祈福为由,让她每日吃素。 那每顿素菜不是馊的,就是分量不足。 如今她有了身孕,若是再不补一补,肚子里的孩子只怕保不住。 花娘子一听便是面色铁青,甩手给了赵姨娘一巴掌, “谁准你有身孕的?” 失算,实在是失算了,近日为了花仙儿的事,花娘子竟疏于管理老爷后院,不过短短一段时日,就弄出个小杂种出来了。 这还得了。 赵姨娘被打,当即嚎啕大哭起来,花娘子刚想让一旁的粗使丫头,把赵姨娘给弄走,花都尉就出现在了门内。 他看起来老了十几岁,满脸都是沧桑道: “既然有了孕,想吃什么就吃什么,别哭哭叨叨的,惹人心烦。” 花娘子转身来,急切的看着花都尉, “老爷,赵姨娘吃素,是替咱们的女儿祈福啊,这不是早就说好了的吗?” 当初花娘子带着一双女儿,衣衫褴褛的找到花都尉时,花都尉正要迎赵姨娘入门。 花娘子痛快的同意了花都尉纳妾,却又借口说路上丢了大女儿,如今花都尉膝下只剩下了花仙儿一个小女儿,让赵姨娘每日吃素,替花仙儿祈福,保佑花仙儿一生顺遂。 当时,花都尉满口答应了下来,并且一直对此事没有任何意见。 如今却因为赵姨娘怀孕,便要折损了女儿的福气吗? 花都尉却是凉凉的看了一眼花娘子,弯腰,把赵姨娘从地上扶了起来, “你自己生的好女儿,没本事当王妃,就知道让父亲蒙羞,如今我又有孩儿了,这一胎,我倒是还想得个女儿,将来定要好生的教养,再不教我面上无光。” 这话,宛若诛心一般,刺向了花娘子,她面色苍白的看着花都尉将赵姨娘搂在怀里,进了房门。 花娘子感受到了一种前所未有的危机。 如今这般倒是真将她架在了火上烤,她只觉心头复杂难当又满是怒火,怪只怪花仙儿这个没本事的。 唉若她的女儿真当上了王妃,该有多好? 第26章 好犯规 夜幕渐渐低垂,花锦带着吴大郎、大宝以及两个暗卫,从街头一直逛到街尾,两个暗卫明明是出来保护王妃的,如今却生生沦为了人形购物车,浑身挂满了大包小包。 几人终于赶在晚饭前,逛到了目的地,花锦看中了要买的那家铺子前。 原铺子老板站在黑漆漆的铺子里,揣着手,弓腰站着。 花锦两只手里,各拿一块糕点,折扇毫无形象的插在后脖颈的衣领中,看起来就像是个纨绔般,一脚踹开了半遮的铺子门。 跟在她身后,吃的满嘴都是糕点渣滓的吴大郎,扯着嗓子喊道: “老板,我们来买铺子了,把契约书拿出来!” 那位原铺子老板,保持着弓腰姿势,朝花锦拱手, “小人见过王妃娘娘。” “咦,你怎么知道我是王妃?” 花锦有些惊奇,她与这老板接触过几次,之前只说她要买铺子,可从没跟这个铺子老板说过,她是王妃啊。 又是眼一瞥,那黑咕隆咚的铺子深处,坐着一个一身黑色锦衣,长发如墨的俊美男人。 “王爷?” 花锦定睛一看,果真是厉云卿,他怎么在这儿? 又一看周围这紧张又沉肃的气氛,咋回事儿?厉云卿跟块木头一样的坐在那儿,是被定身了? 她走过去,用拿糕点的手,捅了一下厉云卿的肩,唤道: “厉云卿,你怎么在这儿?黑灯瞎火的,你怎么也不点个灯?” 厉云卿缓缓抬头,一双狭长的眸,在黑暗中发亮,他的声音冷冷淡淡的, “本王还以为,要在这里等你到明年。” “你等我干啥?” 花锦吃着手里的糕点,把另一块儿递到厉云卿面前,问道: “吃吗?挺好吃的。” 端坐在椅子上的厉云卿,垂目看着手里的糕点,原本眼底压抑着的怒火,一点点的缓和下来,他皱眉问道: “有哪一家的王妃,像你这样的?一大早就出了门,天黑了都还不回府的?” 从早上吃完早饭,得知她出门买铺子后,厉云卿就到了这家铺子等她,结果等了一整天,越等越生气,最后就完全凭着一股气,一直坐在这里,等她到了现在。 原本他是准备发火来着,看看她这个形象,不知道的还以为她是哪家不着调的纨绔子弟。 结果因为一块糕点,厉云卿又不争气的,不太想跟她剑拔弩张的吵架了。 花锦丝毫没感受到厉云卿的心路历程变化,她见厉云卿不接,便将那块儿糕点喂到了厉云卿的嘴边,说道: “我这不是替你体察北地民情嘛,嘿呀,快吃一口,这么晚了,你还没吃晚饭,吃一口,可好吃了。” 色授魂与,心愉于侧,厉云卿的心头轻跳,脑子里莫名浮现出了这么一句诗。 他的眼眸缓缓上抬,看着立在他面前,穿着一身男装,脖子后面还插着一把扇子的花锦。 她长得好看,浓桃艳李的容貌,白皙细腻的肌肤,就是穿着这不伦不类的男装,做着这样散漫的装扮,也自有一股娇懒烂漫的美态。 一时间,厉云卿眼底深邃无边。 “吃啊。” 花锦还在催促他,都将糕点喂到他嘴边了,还不吃一口吗? 黑暗中,厉云卿脸颊薄红,轻轻的张开薄唇,就着她的手,咬了一口唇边甜软的糕点。 “好吃吗?” 花锦继续喂他,笑眯眯的看着他,宛若一头听话的小狼狗,突然乖觉了下来。 厉云卿气焰全消,闷闷的应了一声,“嗯。” “你喜欢吃,我以后常买给你吃。” 花锦将手里剩下的糕点,一口一口给他喂完,又贴心的拿自己的袖子,揩了揩厉云卿嘴唇上的糕点渣。 他垂目,宛若一块木头般,一动不动的任由花锦在他唇上擦拭着。 突然口干舌燥,厉云卿伸手,想要抱住面前这个女人 “你等我一会儿,我先把过户的契约书签了,咱们就回家去。” 花锦却是在这时候转身,看向身后,咦,原本立在铺子里的原老板,这会儿怎么和吴大郎、大宝几个,全都站到铺子外面去了? 她从厉云卿面前离开,站在铺子门口招手, “老板,快点儿来签契约书了,早点签完早点收工。” 外头的老板立即点头哈腰的走进铺子,点亮了油灯。 厉云卿将手收拢在衣袖里,紧紧的撺了个拳头,直到花锦拿到了签好的过户契约书,以及铺子的地契,他都未发一言。 回去的路上,厉云卿一直沉默着,双眸始终看着花锦,不知道他在想些什么。 等走到花锦的院子门口,花锦才是想起来,奇怪的问道: “厉云卿,你今天要歇在王府吗?” 自从厉王府落成以来,厉云卿从没有在王府内过过夜,所以花锦才调侃他把王府当成早餐店,或者是来王府旅游的。 可今日她看厉云卿一路跟着她,从街上回来后,还跟着她到了她的院子门口,竟然还没有离开的打算。 这不由得让花锦觉得奇怪了。 或许是花锦表现的太过于懵懂,泠泠月辉下,俊美的男人神情有些羞恼,他生气的问道: “这是本王的王府,本王不能歇在王府吗?” 又生气了。 花锦诧异的看着面前这个宛若火药桶一般的年轻男人,她两手一摊, “那你等会儿,我命人给你收拾个院子出来。” 厉云卿却是头也不回的直接进了她的院子,丢下一句, “我睡这里。” “那是我的院子。” 花锦跟在厉云卿的身后,蹙眉想要拦他。 当初在挑选院子的时候,她给自己挑了个最大最好的,院子坐南朝北,冬暖夏凉,还费心布置了一番,如今要多舒适有多舒适。 才不要让给厉云卿。 但厉云卿却是不管,他是王爷,这是厉王府,自然是想睡哪儿就睡哪儿。 于是,就这么着,厉云卿霸占了花锦的房间,坐在了她的床上,冷眼看她。 花锦也不肯让出院子,大马金刀的坐在床对面,怒道: “厉云卿,你是不是好日子没过几天,皮又痒了?” 他要睡在王府,她一点儿意见都没有,但他干嘛抢她的院子睡? 叔可忍,嫂嫂不可忍,花锦起身冲过来,直接朝着厉云卿抓去, “你不准睡我的床。” 伸出去的手,却是被厉云卿抓住,两人见招拆招的打了起来,一个不察,花锦被厉云卿绊了一下,跌倒在了他的怀里。 她怒道, “厉云卿,你是不是太过分~~~” 他将她摁在柔软的床榻上,垂眸看她,眼底似燃着火那般,薄唇紧抿。 花锦想骂人,这一瞬便骂不出口了。 她动了动,却是发现厉云卿钳制着她的双臂,宛若铁做的那般,分毫不让。 有种挺危险的感觉,攀爬上花锦的脊椎,她忍不住眼神躲闪,不敢看厉云卿那双执着又专注的黑眸。 干什么,干什么,这样看着她,好犯规。 第27章 你去死 “锦儿。” 他开口,声音低沉,为着这个称呼,他与她都红了脸。 花锦偏过头,不肯正面看她,露出一侧脸颊来,粉粉嫩嫩的,低声嘟囔着, “别这样叫我,我们不熟。” 又掩饰着自己的不自在,故意大方道: “你想睡我的床,给你睡就是了,我去对面睡。” 她在床的对面放了一张罗汉榻,原本是用来吃零食、看账本的时候用的,如今正好凑合。 厉云卿却是不肯放手,他微微低下头,将额头贴在她的额角上,呼吸略乱又滚热,全撒在了她的耳畔。 他声线暗哑的又唤了一声, “锦儿。” 花锦的心狂跳了起来,她用力的推开了厉云卿,几乎使出了吃奶的劲儿,飞快的一把抓过床内侧的被子,跌撞着滚下地去。 厉云卿直起腰身来,眼眸幽黑的看着她慌里慌张的样子,心里头的火气蹭蹭的往上冒。 她是他的王妃,她是他的女人! 可这个女人,完全没有半点这样的自觉,径自跑向寝房窗下的罗汉榻,将被子往头上一盖,一副拒绝与他有任何互动的姿态。 厉云卿气的想用强,隐忍着看了她许久,才是躺在了她的床上,臭着一张俊脸,负气般,大刺刺的躺了下来。 很好,从今往后,他要夜夜来她房中睡! 睡到她心甘情愿为止。 花锦没领会到厉云卿的雄心壮志,她心怀忐忑的用被子蒙住头,原是理不清自己心头的那一团乱麻,又不知自己面对这个样子的厉云卿,为何生出一股胆怯的心思。 她只蒙头想着想着,不知不觉睡了过去。 待第二日早晨醒来时,厉云卿已经早起吃完了早饭,去校场练兵了。 花锦对着磨得发亮的铜镜打了个呵欠,心里头怨怪厉云卿昨夜的反常,又看了看自己因为没睡好,显得有些萎靡的样子,叹了口气。 希望厉云卿今天晚上不要回王府,他再像昨晚那样捉弄她几次,她的睡眠质量会大打折扣。 迟早造成睡眠障碍。 又听小丫头汇报,绣坊的老板及素娘已经来了,花锦这才振作起来,开始梳妆打扮,换了身天青色的女装,出门见客。 大厅中的绣坊老板及素娘,一见到花锦,两人吓得直接跪了下来,磕头道: “昨日不知是王妃娘娘,小人失礼了,望王妃娘娘赎罪。” “起来,不知者无罪。” 花锦坐在了饭厅里,开始用早饭,没什么精神的搅动碗里的粥,又看向素娘,蹙眉问道: “你脸上的巴掌印哪儿来的?” 素娘闻言,双膝一软,原本已经起身来,又朝着花锦跪了下去,她哭道: “王妃娘娘,求求您,救救我女儿。” “嗯?说来听听。” 花锦一边喝粥,一边听素娘说着,原来今天一大早的,就有几个花家护卫到了绣坊,逼问绣坊里的绣娘们,花锦去了哪里。 那些护卫说是奉了厉王府侧妃的命,要捉拿花锦,她们绣坊若是知情不报,便是重罪。 绣娘们的确不知花锦去了何处,又不知花仙儿这个厉王府侧妃说的是真是假,因而,实话实说,都说不知道。 于是那些花家的护卫,就以厉王府的名义,抓走了素娘的女儿,要素娘将花锦找出来。 当即,素娘与绣坊的老板,便来了厉王府求援。 只是因为厉云卿在离开王府的时候,特意交代了吴天,说王妃昨夜没睡好,让底下的人谁都不准去吵花锦。 于是就把这件事儿耽误到了现在。 绣坊老板与素娘也只以为花锦不过跟厉王府有点关系,站在大厅里急的要命。 哪里知道,花锦本人就是小厉王妃,这下子,两人都不知该用什么语言来形容花仙儿的这一番操作了。 一个未过门的侧妃,借着王府的名义,要捉拿正妃?! 花锦撑着额头,慢悠悠的喝着粥, “敢情好啊,这还真同我有干系。” 若是与她无关,她不会在意花仙儿有没有捉走素娘的女儿,可现如今花仙儿是为了找她,还是以厉王府的名义,绑走的素娘的女儿。 这就让花锦有些生气了。 她将手里的空碗往桌上一放,对吴天招手, “把人叫上,都带上家伙,虽本王妃杀去花都尉府。” 吴天面上一肃,身后站上一大群侍卫,气势震天,齐齐拱手, “是!” 北地城内,今日注定是个多事之秋。 花都尉府内,被花娘子禁足在房内的花仙儿,正在发脾气,便听得有护卫来报,说没有找到花锦,只把素娘的女儿绑来了。 这下,花仙儿更是生气,她被阿娘禁足在家里,火气没有地方发,就在房内骂骂咧咧, “真是一群没用的东西,你绑个小丫头来有什么用?哪怕把那个叫素娘的绑来都行,一个小丫头能顶什么事儿?” 一群婆子及粗使丫头守在花仙儿的房门口,花仙儿打开了门,看着瑟缩在地上的小女孩儿,冷笑道: “找个人伢子来,把这个丫头直接发卖了去,别矗在我院子里碍眼,让我阿爹知道了,又是给我一顿好骂。” 最近形势不太好,花娘子昨天晚上还特意到了她的房中,告诉她赵姨娘身怀有孕的事,并再三警告了她,让她最近不要再惹阿爹生气。 地上的小女孩儿满眼都是恐惧,脸上泪水涟涟,可怜兮兮的哭道: “小姐,小姐不要卖了我,我要我阿娘,我要回去找阿娘” “把她的嘴堵起来!” 花仙儿烦的要命,丝毫不顾忌面前这个,只是个几岁的孩子。 两个粗手粗脚的婆子上前,一个掐着这女孩儿的细瘦胳膊,一个掐着她的脸,往她的嘴里塞破布。 可怜的孩子,哪里经过这样的阵仗,一下子就吓傻了。 正当婆子出门,准备去找人伢子时,有人匆匆滚进了内宅,高声喊道: “厉王府来人了,厉王府的人打进来了。” 一阵噼里啪啦的响声,伴随着血腥气息,从外宅一路卷进来,哀嚎声中,花仙儿惊坐起身来,她打开了房门一看,正好看见一个花府护卫,浑身是血的滚落在她脚边。 “啊!” 花仙儿尖叫一声,退回了房里,仓皇间,她看见花锦提着一把剑,一路杀入她的院子。 剑在滴血,花锦来到了她的面前。 “听说厉王府的护卫找我?” 花锦束着高髻,身穿红色劲装,甩着剑上的血珠,丹凤眸中有着血光。 她的面前,花仙儿跌倒在地,摇头,手撑在地上连连后退,恐惧道: “你要杀我?你为什么要杀我?不要杀我,我是你妹妹,你不要杀我,要是你杀我,阿爹阿娘不会放过你,你也会坐牢的。” “我当然不会杀你,杀你不过脏了我的剑,也犯不着为了你这么个东西惹官非,我只是听说厉王府的护卫在找我,所以我便领着厉王府的侍卫,来清理清理门户。” 花锦拿剑指着花仙儿,歪头笑, “我这人,最讨厌的就是别人借我的名义到处搞事,花仙儿,我今日来告知你两件事,第一,厉王府不会迎你为侧妃,你从今往后,不能再借厉王府的名义做任何事;第二,但凡冒充过我厉王府护卫的人,手脚筋已全被挑断。” 顿了顿,花锦收剑,又道: “此两点,你若再犯,我会让你生不如死。” 说罢,花锦转身便走。 她的背后,花仙儿低着的头突然抬起,她从地上起身来,手里不知从哪儿抽出一把匕首,满脸都是愤恨的,扎向花锦的脊背。 “你去死。” 第28章 好死不如赖活着 花仙儿是真的想要花锦死。 抽出匕首刺向花锦的那一刻,花仙儿满心都是冰冷。 这怪不得她,要怪,只能怪花锦自己,如果花锦一直在土匪窝里,做一个供土匪取乐的玩物,她至少还能保住一条命。 可是,偏偏花锦回来了。 那她就去死。 前方,一身红衣飒飒的花锦没回头,一剑后扫,锋利的剑尖划上花仙儿那张引以为傲的脸,从她的下颌,横过鼻梁,到她的眼角。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属于花仙儿的,痛苦的尖叫声响起,花锦冷笑, “花仙儿,好死不如赖活着,你说呢?” 活着,好好的享受你千娇百媚,集万千宠爱于一生的人生。 话音落,花锦已经踏出了花仙儿的房门。 她一招手,所有攻入花都尉府的侍卫,就跟来时一般突然,抱着素娘的女儿,迅速的从花都尉府里消失。 而在此时,正在养病的花都尉,才集结好剩下的护卫,准备组织反击。 然而奇兵之所以被称之为奇兵,就是因为他们的作战方式让人出其不意。 厉王府的侍卫都是按照神策军的选拔标准挑选的,自然秉承了神策军的军魂,来无影又去无踪。 花锦领着厉王府侍卫,攻入花都尉府到撤离,速度快的让人反应的时间都没有。 到最后,花都尉才从底下的下人口中得知,攻入花都尉府,挑断他府内十数名护卫的,竟然是厉王府的侍卫。 对方的目的也很坦然,因为花仙儿让花府护卫假借厉王府的名义,掳走了一个小女孩儿,所以厉王府不干了,光明正大的杀入花都尉府,把孩子抢了回去,还给了素娘。 花都尉一口老血又吐了出来,气的已不知说些什么才好,他用颤抖的手指着匆匆赶来的花娘子,憋了半天,才怒道: “滚,滚,把你女儿,带回乡下去,滚!!!” 花娘子的脚一软,刚要哭求,就见赵姨娘靠近了花都尉,一脸得意的看着花娘子笑。 原来,花娘子母女也有今天啊。 可真是教人畅快极了。 一时间,花娘子的心头又慌又恨,偏在这种兵荒马乱的时候,一个丫头慌慌张张的跑来,急喊道: “老爷,大娘子,大娘子,不好了,小姐的脸被划伤了,小姐要发疯了。” 花都尉府,顿时乱成了一团糟。 待花娘子与花都尉赶到花仙儿房门外时,就听到里头传来花仙儿癫狂又痛苦的大喊声, “是花锦,她回来了,她带着土匪杀回来了,那些都是土匪!啊!是土匪!!!” 她才不要承认花锦和厉王府有任何关系,厉王府是她的,小厉王是她的相公,花锦是谁? 花锦不过是个被土匪糟蹋了的残花败柳,她也配和厉王府有关系? 该死的花锦!花仙儿捂着鲜血淋漓的脸,眼中的恨意强烈,下一次,她一定要杀了花锦,一定要! 花娘子的脚步一顿,听到花锦这个名字的时候,心绪一个不稳,去看向花都尉。 花都尉被赵姨娘搀扶着,也到了花仙儿的院子外面。 他皱着眉,冲花娘子发脾气, “你看什么?还不赶紧的去请大夫?” 花都尉虽然在心中对花仙儿十分恼怒,但不管如何,花仙儿还是他的女儿,现在花仙儿被毁容了,他断然没有不管的道理。 而且花仙儿又与屈乐长真心相爱,屈乐长年少有为,虽然是花都尉的晚辈,却是官大了花都尉一级,是校尉。 花仙儿无论如何都得救。 大夫来的很快,好不容易给神情癫狂,大喊大叫得花仙儿上完了药,一整天的时间都过去了。 花娘子累的一整头粒米未进,与花都尉一起去看了花仙儿。 曾经容颜美丽的花仙儿,如今脸上裹着纱布,躺在床上哭着,不断重复的说着,“花锦带着土匪杀来了”,这样的话。 花都尉坐在她的窗前,皱眉, “你说是你阿姐带着土匪杀回来了?你莫不是失心疯了?来的人是厉王府的侍卫,怎么可能是你阿姐?” “是花锦,就是她,我亲眼看见的。” 躺在床上的花仙儿坐起身来,伸手,急切的抓住了花都尉的手, “阿爹,你不能放过她,她肯定是想带着土匪,来北地城内捣乱,对,阿爹你带我去找小厉王,我要把花锦的阴谋全告诉小厉王,他是北地之主,肯定不会看着花锦为非作歹” “仙儿!” 花都尉再忍不住,甩开了花仙儿的手,他怒而起身来,指着脸上裹着纱布的花仙儿,气极, “不要再提那个小厉王了,这次来攻我都尉府的,就是厉王府侍卫,整个北地城已经传遍了,至于你阿姐,如果真是她领着人杀入都尉府,那她勾结的也是厉王府,而不是土匪。” 这话,让一直站在花都尉身后的花娘子,突然浑身一震,她原本晦暗无光的眼中,突然迸发出了一点光亮来。 如果,她还有一个女儿可堪大用,甚至还与厉王府有关联,那她是不是就不用回乡下了? 花仙儿双眸全是震惊,她看着对她怒目而视的阿爹,脸上火辣辣的疼,却依旧可怜兮兮的落着泪,伸手,拽住了阿爹的袖子,小声哭着, “阿爹,我没有骗你,仙儿没有骗你,真的是阿姐带人杀进来的,她那么恨我,她一直恨我夺走了屈哥哥的所有喜爱,所以她才划伤我的脸,阿爹~~” “既然如此。” 花都尉回头,看向花娘子,命令道: “你去把锦儿找回来,看看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是。” 花娘子屈膝,低垂的脸上,带上了一抹劫后余生的笑意,只要不让她回乡下受苦,怎样都好。 站在不远处的赵姨娘却是急道: “老爷,不是说,让大娘子与小姐先回乡下吗?如今小姐的脸已经这样了,该回乡下静养” 她摸着自己的小腹,眼神中的担忧极为明显,如果花娘子与花仙儿不走,她肚子里的孩儿,那可就危险了。 “什么回乡下?我不要回去,阿爹,我不要回去。” 花仙儿又闹了起来,她在北地城内是都尉府的小姐,回了乡下就是个村姑,这两个身份怎么能够放在一处比较? 她不要回乡下。 花都尉被花仙儿闹的头疼,如今都尉府内乱成一团,那些被挑断了手脚筋的护卫还没安顿好,实在是没这个心思琢磨内宅里的这些事。 只在花仙儿的哭喊声中,花都尉瞪了女儿几眼,转身牵过赵姨娘的手离开了。 床上的花仙儿又急忙看向花娘子,哭泣着, “阿娘~” “你好生的养着,这段时间不要出府了,如今你的脸伤成这样,也不知道会不会落疤,唉。” 花娘子尽管心疼女儿,可当务之急,还是要先找到花锦,否则她与花仙儿两个就会被打回乡下继续受苦。 受苦倒也还是小事,毕竟在乡下的花家老宅,也算得上是当地的富户了,就是赵姨娘肚子里还有个孽种。 若是让赵姨娘生下个儿子,花娘子这正室的名分,还不知能不能保得住了。 因而,花娘子是极不愿意回乡下的。 望着阿娘离去的背影,花仙儿大喊了好几声,可阿爹头也不会的牵着姨娘的手走了,阿娘也不再管她。 他们要把花锦找回来,哈哈,真是可笑,花锦都已经被土匪玷污了身子,他们却还想着,要把花锦找出来? 为什么? 残花败柳,千人枕的玩意儿,凭什么被土匪糟蹋了之后,还能回来继续做金尊玉贵的嫡大小姐? 花仙儿不服! 裹在纱布下的双眼,充满了杀意与癫狂,花仙儿发誓,一定要让花锦付出代价,一定要! 她要让阿爹阿娘后悔,把那么一个残花败柳重新接回花家,她要让北地城内所有人都知道,花锦根本不配当大小姐。 “来人,以厉王府的名义,替我拟帖子” 就在花仙儿有所行动时,整座北地城却都已经传遍了,厉王府的侍卫攻击了花都尉府,直接下了花都尉的脸面。 起因便是花都尉府的护卫假借厉王府的名义,掳走了一名孩童。 所有参与掳孩子的花府护卫,都被挑断了手脚筋。 北地城内,一时间气氛十分的微妙。 厉王府的嚣张行径,很快传到了厉云卿耳朵里。 第29章 抢地盘儿 彼时,厉云卿在校场练兵,听闻了此事,半点反应都没有,只让御下给王妃送去了一盒珠钗,嘉奖意味明显。 有身穿黑甲的神策军,扶着腰刀匆匆入了帐,单膝跪地, “王爷,北地城防东南角闹起来了。” “为何?” “东南角的兵,原先归花都尉统领,他” 这神策军不敢再往下说,就是因为此事牵扯到了王妃攻入花都尉府一事。 因为厉王府下了花都尉府的脸面,因而花都尉手底下的将领有些不服气,便不愿再守北地城东南角了。 此举,也是在给小厉王脸色瞧,就看小厉王这个北地之主,以后还敢不敢得罪他们北地城内,盘踞了十几年的老将。 坐在案后的厉云卿,嘴角弯出一抹冰冷的弧度, “闹的好啊,本王正愁着,如何找个借口,拿回城防。” 他起身来,身上穿着一身劲装,吩咐下去, “随本王去接替东南角城防,若有反抗者,立诛。” “是!” 一队神策军骑着快马,提着武器,自校场列队而出,各个脸上闪着兴奋的光,雄赳赳气昂昂的往东南角奔袭而去。 圆月高悬,金戈杀伐声持续不到半夜,第二日花锦起床时,就已经接到了消息:花都尉护城不力,纵容御下松懈城防重任,神策军接替东南角城防。 这消息一出来,北地城内炸没炸锅,花锦不知道,她只被小丫头捧到面前来的一匣子首饰给晃花了眼。 “难怪昨儿晚上没回来跟我抢床睡,原来是去抢地盘儿了。” 花锦在匣子里随意挑了一根红玛瑙珠钗,往往自己的发间插去,看了看铜镜,满意的起身来,对小丫头说道: “走,我们去铺子里看看去。” 昨日她已经让人,将花园里的珍稀花木都搬到了铺子里去,今日想去看看铺子的生意如何。 刚一出门,就见吴天立在院子里,弓腰汇报, “王妃,花府的花娘子来了,说是,要找她的女儿。” “说没这个人。” 花锦依旧一身男装打扮,手中折扇一甩,领着吴大郎及大宝,并新收进来的,素娘的女儿小月,一行三人,带着俩暗卫,从王府后门溜了出去。 刚进铺子,原老板,如今成了这花木铺子的现任管事,立即出了门来,把花锦迎进了门内。 古代人爱种花种树,她如今觉醒了水木双系一能,培育个珍稀花木并不是问题。 花锦原先也只是想试试,也不知道这些珍稀花木好不好卖,如果不好卖,她下个月就打算改行,开酒楼,做民宿什么的,哪个赚钱就做哪个。 结果,花锦坐在铺子里间,听管事汇报着昨日收益,惊讶的问道: “卖的都差不多了?怎么卖这么快?” “咱们铺子里卖的可都是珍稀的花木,价格也适中,懂行的富户家差点儿抢破头了。” 管事弓腰看着面前身穿男装的王妃,双手掬起,满脸都是笑意, “还是公子眼光独到,昨日就已经将买铺子的钱都赚回来了呢。” 他知道面前坐着的人,便是小厉王妃,可是因为花锦是微服出行,并不想暴露身份,管事便也随着吴大郎这些孩子一同,唤花锦为“公子”。 花锦手里翻着账册,思索着, “我们王府的花园子里,还培育了几十株天女木兰花,你一会儿去王府一趟,把这些都搬过来卖了啧啧,你看这北地城内,难民这么多,居然还能有富户一掷千金,买几盆吃不得穿不得花木。” 花锦表示不能理解,但也不妨碍她赚这些富户的钱。 管事点头哈腰的应着,铺子赚钱,他的分红而多,自然尽心尽力替王妃办事。 正当时,铺子外间突然传出一阵吵闹, “我来找我女儿,她叫花锦,有人看见她进来了,怎么?我是她阿娘,都见不得她了?” 来的人是花娘子,她早已经派人,将厉王府的前后门都看牢实了,花锦刚从王府后门出来,花娘子就收到了消息,跟在花锦的后面到了花木铺子。 坐在里间的花锦一脸无奈,让人将花娘子带到了里间,不要在铺子里吵闹,影响生意。 花娘子如花仙儿一般,一朝富贵,浑身穿红着绿,满头珠翠,看起来比起花锦这个王妃都还要富贵。 见花娘子一转过珠帘,双眸朝花锦看过来,眼眶便是红了,这副模样儿,真想是个疼爱孩子的好母亲。 花锦内心讥讽,歪坐在一张太师椅里,手肘搭在扶手上,神情似笑非笑, “花娘子,我们又见面了。” 可不是“又”嘛,前不久才在王府,隔着幕帘见过一面呢。 花娘子走过去,脸上的伤感淡了一些,坐在了花锦的身边,伸手来,欲握花锦的手,眼神期艾, “锦儿,你如今连一句‘阿娘’,都不愿唤了吗?” 太师椅里的花锦起身来,躲开了花娘子的手,她的眼底有着很明显的冷意,站在窗子边,看向铺子后院里储存的花木,冷声道: “花娘子不是说过,你们花家早已当我死了吗?何必呢?我不过一个辱没门楣的东西罢了。” 当日花娘子在王府时,亲口说给花锦听的,还是在王府的大厅里,当着花仙儿,及王府所有下人的面,说的那样铿锵决绝。 如今,又跑到花锦面前来,一副慈母作态,何必呢? “锦儿,你这是什么话?阿娘当日说的,不过是应付那个小厉王妃的场面话罢了,当不得真。” 花娘子见花锦如今的态度,便知当日在厉王府里说的话,怕是被花锦听了去。 这也就解释了,为什么花锦回了北地城,却避而不去花府。 她想来是被花娘子的那番话伤心了。 不过没关系,花娘子了解自己这个女儿,花锦的耳根子一向很软,只要花娘子说几句好话,这个女儿就又会跟以前一样的孝顺懂事了。 如此想着,花娘子的脸上有着自信又温柔的笑,她走到花锦的面前来,慈爱的看着花锦, “你对阿娘有气,阿娘不怪你,如今你搭上了厉王府,这也是你的本事,锦儿,可是你同你阿妹闹成这样?这便是你的不对了。” “你今日收拾收拾,同我回花府,予你阿妹好好道个歉,给你阿爹敬个茶,让你阿爹消气,往后,你便是花都尉府的大小姐了” 不等花娘子说完,花锦转过身来,直面花娘子,眼底的嘲讽意味明显, “你一直以‘阿娘’自居,口口声声是我对不起花仙儿,要我给她道歉?我是脑子有病吗?给一个把我往土匪面前推的人道歉?” 又往前一步,花锦气势凌人,丹凤眼紧盯花娘子, “这世上哪里有这样好的事?你们做了孽,还想一笔勾销,没用的便是辱没门楣,当个死人,有用的便又想找回去,也是笑话。” 第30章 你好歹是花家的人 因为上位者的气势太强大,花娘子忍不住心生胆寒,她往后退一步,转身绕开了花锦,不肯直面花锦。 她皱眉,看着花锦的侧脸, “这怎么能是笑话?锦儿,你是我的女儿,你是你阿爹生的正经花府嫡大小姐,之前是阿娘的错,阿娘当时没有办法啊。” “你也知道的,当时你阿兄已经快要饿死了,他是我们几母女在花家安身立命的根本,阿娘必须要卖掉一个孩子,才能保证剩下的孩子活着走到北地城,阿娘也很心痛。” 说着,花娘子的一只手攒紧手绢,摁着心口,仿佛那里真的很痛。 做为母亲,难道真的天生无情吗?不到万不得已的时候,谁想放弃掉自己的孩子? 花娘子为的是大局考虑,不牺牲掉其中一个女儿,死的就是她所有的子女,她自问,并没有做错什么,在这件事上,她是真心的难过,却没有后悔。 花锦勾着红唇冷笑, “我自然不能要求你饿死所有的孩子,所以你卖掉我,牺牲我一个顾全大局,我心中有怨,却也并未就这件事,报复你一二。” 她若是心存报复,花家人如今只怕死的一个都不剩了。 正因为她无意报复,如今花家人还能在北地城内蹦跶。 听闻她这话,花娘子面上一喜,急忙上前两步,殷切之意十分明显, “既然如此,你快快随阿娘回家,你阿爹还在家中,等着你认祖归宗” “不过呢,你卖我时,我哭着跪在地上求你,我说花仙儿身上有根金钗,可卖许多银子,你是如何说的?” 花锦一动不动的站在原地,提起记忆中的往事,她浑身阴冷,仿若阴间游历归来的恶魂, “你说我蓄意要害阿妹,花仙儿说她身上并无金钗,你连搜都不搜,就给我灌下迷药,很好,你说你也不想卖掉我,可是你若真的不想,哪怕一点希望,你都应该去抓住求证,可是你并没有。” 花木铺子里间,花锦说着就笑了起来,她张开双臂,一步步走向花娘子,眼神痛恨至极, “你这样信她,如今又何必再来寻我回去?不过因为我与厉王府的关系,让你心动了,我如今又有用了,对?” 花娘子一共生了三个孩子,一个儿子两个女儿,儿子自然有用,在这坑爹的古代里,哪家的儿子都有用。 而当时小女儿花仙儿已经与屈乐长有了首尾,屈乐长很明显的,真心喜欢的是花仙儿,于是对花娘子来说,最没用的反而是花锦。 卖掉空有一张美貌面容的花锦,儿子能活下来,花仙儿去了北地,还能名正言顺的拿下花锦与屈乐长的婚约,都不必半分波折。 所以不是花娘子不信花锦说的话,而是根本就没有必要信。 因为无论花仙儿推不推花锦那一掌,无论花仙儿身上有没有藏金钗,花娘子早就已经在心中打算好了,要卖掉大女儿了。 她不需要累赘,她只需要能够替她巩固地位,获得荣光,满足她虚荣心的孩子。 北地的冷风吹过窗外猎猎旗帜,花娘子一步一步的后退,她满脸苍白,后背撞上一根廊柱。 在花锦那冷然又满含讥讽的眼神下,花娘子宛若被剥光了全身的衣服般,丑陋的心思全被花锦剖析了出来。 很快,花娘子的心中就开始生起了恼怒的心思,她稳定情绪,脸色下沉, “你够了,花锦,再怎么说,你都是我生的,父母就是你的天,如今你没名没份的待在厉王府里,惹旁人指点不说,还会连累花府,让你阿爹没有脸面。” 她深吸口气,顿了顿,反而看着花锦冷笑起来, “如此,你还不如跟着我回去,将你与厉王府的关系交代清楚,让你阿爹替你做主,并拿个主意” “让你们评估一下,能拿我与厉王府的关系,卖个什么价钱?” 花锦忍不住就觉得好笑,不是冷然,也不是讥讽,而是真心的,觉得此时此刻的花娘子很搞笑。 她站定了脚步,歪头看着花娘子, “我凭什么要跟着你们去花府待价而沽?那个破破烂烂的花府,我还真的看不上。” 说着,花锦抬起自己的手指来,低头看着自己白嫩嫩的指尖,嗯,她在王府吃的好睡的好,还没有糟心的人在她面前晃来晃去,这么好的日子,她为什么要想不开,跑去花府住? 花府她去过啊,护卫身手差成那样儿,还叫嚣的格外厉害,她领着王府侍卫攻进去的时候,好几个姨娘如同被惊飞的鸟雀儿似的,到处乱跑乱叫。 住惯了王府大宅子的花锦,只觉得花都尉府的宅子小的可怜,偏生花都尉还养了那么多的姨娘。 啧啧,想想就觉得这花府内宅平日里一定鸡飞狗跳的。 花娘子气的心口疼,她阴沉沉的盯着花锦, “你好歹是花家的人,就这么不明不白的,跟着王府往来,算怎么回事?” 她并不知道花锦跟王府的具体关系,只知道花锦同厉王府有关,具体的,还得把花锦弄回花都尉府再仔细的问。 只是以她和花都尉的猜测,花锦应当是在土匪窝里跟了哪个土匪,最后土匪带着花锦来北地投军,被神策军选上了,最后花锦就到了王府当差。 如果花锦还要脸,还想要一个正式的名分,难道回到花府,让花府的人去同厉王府谈条件,便只是个普通侍卫的娘子,也是个正式的名分,难道不好? 所以,花娘子一直觉得自己的这个大女儿不聪明,这对于花家与花锦来说,都是双赢的局面。 无论以前发生了什么,花锦都应该能屈能伸才是。 “不好意思,花娘子,我想你的记性真的不太好,你当初自己说过的,当我死了不是吗?花家不需要我这样辱没门楣的人,怎么我如今又算是花家的人了?” 花锦边说边笑,真恨不得这个时代有个录音机什么的,能够把花娘子当时在王府说的话录下来,现在正好放给花娘子听。 她无所谓的坐回太师椅上,对花娘子说道: “我不是花家的人,我也不需要你们花家来评估我与王府的关系,更没有兴趣被你们利用,为达成你们的目的,成为你们的工具人。” 又顿了顿,花锦摆出一副在商言商的态度, “你也看到了,如今我的生活很好,我是开门做生意的,并不想得罪你们这些北地城里的富户,往后你们花家不作妖,我还挺欢迎你们来我铺子里买花木的呢。” “抛头露面,满身铜臭,上不得台面。” 花娘子再次冷声提醒花锦, “你的名声已经坏了,如今不仅不自爱,还没有个娘家撑腰,花锦,这不是聪明人的选择。” “你闻不得铜臭,当年就别为了几两银子,卖了女儿。” 椅子上的花锦撩起眼皮,手中拿过账册,神色已经不太耐烦了。 见花娘子还要再说,她当即扬声唤暗卫, “这位花娘子既然不是来买花木的,便‘请’出去。” 她还有许多的事情要做,没时间一直跟花娘子打嘴炮。 第31章 花娘子第一个不信 花锦要忙正事儿,花娘子却是暴怒道: “花锦,你敢,我怎么说也是你阿娘,你竟敢对我如此不敬,当心遭啊” 她的话还没说完,就被两个不知从哪个犄角旮旯里冒出来的暗卫,给丢出了花木铺子。 一旁的丫头赶紧凑过来,把花娘子扶起身,急道: “大娘子,我们现在可怎么办啊。” 屁股被摔成了四瓣的花娘子,一脸的阴郁,她狠狠的看着守在铺子前面的两个王府暗卫,咬牙, “先回都尉府再想办法。” 待花娘子一瘸一拐的,被丫头扶回花府,还未进花都尉的院子,就听到屋子里传出赵姨娘唱小曲儿的声音。 过一会儿,花都尉大笑的声音传出来, “你这把嗓子啊,可真是北地一绝。” “爷~~又取笑妾身了~~嗯,爷~~” 里头的声音传出来,气的花娘子一脸的扭曲,她捏紧了拳头,冷声, “肚子里都揣上孽种了,还不安分的在勾引老爷。” 必须尽快把花都尉的心拉拢过来了,现在这样,赵姨娘和花都尉寸步不离,就算是花娘子想对赵姨娘肚子里的孩子下手,都没有这个机会。 花娘子摆手,暗恨的回了自己的房间,又想起今日花锦身边的那两个暗卫,唤来一个老婆子,问道: “我让你打听的,关于大小姐与王府的关系,你打听到了什么?” “这个,王府的下人一个个嘴都严的很,老奴估摸着,大小姐的夫郎,要么在神策军中身居要职,要么便是小厉王的侍妾。” 老婆子是个很有手段的人,整个北地城内的下九流,这个老婆子都有熟人。 又听老婆子解释道: “大娘子您想,如果大小姐只是王府普通的侍卫娘子,她怎么可能会买铺子?又怎么可能有两个暗卫护着出门?普通的侍卫娘子可没有这个待遇。” 关于那间花木铺子,老婆子也打听的清清楚楚的,铺子就在花锦名下,而铺子里上上下下都唤花锦为“公子”。 由此可见,花锦在王府的地位至少比普通侍卫娘子要高。 坐在塌上的花娘子,呢喃着, “小厉王的侍妾?不可能。” 当初花锦是被她亲手灌了迷药,卖进土匪窝的,现如今花锦也不知经历了几个男人。 说花锦是小厉王的侍妾,花娘子第一个不信。 小厉王再不济,也不会要一个身子已经脏了的女人当侍妾。 只有一个可能,花仙儿的夫郎在神策军中身居要职,这也与花娘子花都尉起初的猜测一样。 “你能打听出来,大小姐的夫郎,是神策军中的什么人吗?” 花娘子从袖子里拿出一袋沉甸甸的钱袋子,递给面前的老婆子, “你打听好了,让他来花府一趟,就说我与花都尉想见他一面。” 送走老婆子,花娘子正待歇歇,门外有个丫头进来,递上一张帖子, “大娘子,这是刚刚送到外门处的。” 花娘子打开一看,是厉王府送来的帖子,说是花木铺子开业,邀请全北地城的达官贵眷来捧场。 时间便是明日。 花娘子的心头闪过一丝异样,她方才见花锦时,花锦还一副贫贱不能移,就是无名无份的跟着王府侍卫,也绝不会跟她回花家的强硬态度。 这会子,王府又给花家下了张帖子? 顺势一想,花娘子又想得通了,花锦只是一个替王府打理花木铺子的下人,上头的主子要邀请全城显贵,花锦又怎么能做主? 她笑了起来,也好,让花锦看看,有个有权有势的娘家,以及没权没势只给王府做下人,这其中究竟有什么分别。 想到此处,花娘子起身来,进了花都尉的房间,扬声, “老爷。” 屋子里,正在厮混的一对男女,迅速的分开来。 花都尉冷着脸穿上衣服,看着花娘子的眼底有着厌烦, “什么事?说。” “老爷,我找到锦儿了,她目前正在替厉王府打理一家花木铺子,老爷。” 花娘子走过去,一脸温柔的替花都尉系着长袍上的系带。 又扫着床上的赵姨娘,她柔声道: “老爷,赵姨娘的肚子里,好歹还怀着咱们花家的骨肉,您也不知节制一些,不是妾身说您,就是再憋不住换一个人也行啊。” 那话里的意思,暗指赵姨娘怀着身孕还不安分,勾引的花都尉憋不住,一点都不为肚子里的孩子考虑。 床上的赵姨娘瑟缩一下,拿被子默默的盖住自己未着片缕的身子。 而花都尉在听到花锦的下落时,对花娘子的脸色才终于好了一些。 他任由花娘子替他将衣裳整理好,才是皱眉道: “锦儿再怎么说,也是我花府的大小姐,具体是跟了厉王府的哪个男人?竟然还让她一个妇道人家,出来打理铺子?” “这,这男人的身份,想来也不低,不然,又怎么会忙不过来,让锦儿出面打理铺子呢,我今日劝她回来,但铺子里的事儿,委实忙不开。” 花娘子半真半假的说着,又观察着花都尉的脸色,说道: “老爷,锦儿还是想着要孝顺咱们的,她今日还特意派人送了帖子给我们,邀请我们明日去她的花木铺子捧场。” 花都尉的脸色又缓和了几分,嘴里哼了一声,没再说话,算是答应了花娘子,明日与她一同去看花锦。 与此同时,一直被关在房内的花仙儿,独自坐在黑暗中,她的脸上缠着白布,忍不住狂笑了起来。 “花锦啊花锦,你这个贱人,明天就是你的死期,哈哈哈哈~~啊哈哈哈。” 到了第二日,全城达官显贵拿着“厉王府”送的帖子,聚集在花木铺子前面时,花锦却还在厉王府里侍弄一批名贵花木。 吴天匆匆的跑过来,大惊, “王妃,不好了,有人假借王府名义,邀请了全城的达官显贵,现在他们都去了花木铺子。” 花锦的手中正好拿着一把剪刀,闻言,一个不小心,就把手里的一支花儿给剪了下来。 她也不慌,只招手让素娘的女儿小月过来,将那朵花插在了小月的小丫髻上,笑道: “前两日本妃才说过什么来着,最讨厌别人假借王府的名义行事了,吴天!” “吴天在。” “去查查是谁拟的帖子,抓起来,本妃要亲自审。” 吩咐了下去,花锦便回房换上了劲装,带着一群王府侍卫,提上了刀杈剑戟等家伙,往花木铺子去了。 第32章 她不过一个残花败柳 假借厉王府名义拟帖子的人,很大手笔,整个北地城的达官显贵都被引了过来。 因为花锦的这间铺子太小,事先又没有准备,因而一大群穿金戴银的人,就只能站在铺子外面。 花仙儿头上戴着幕篱,穿着花都尉府下人的衣服,站在花木铺子的角落,小心的避开花都尉与花娘子的视线。 她的阿爹阿娘不允许她出门,要她在房里好好的养伤。 可是她今天要让花锦彻底身败名裂,怎么能不出来看看花锦的下场? 于是她换上了花府下人的衣服,偷偷的溜出来,在没见到花锦痛哭流涕之前,花仙儿一定不能被阿爹阿娘抓回去。 角落中,花仙儿满意的听着这满城显贵对厉王府抱怨声。 “明明是王府下了帖子让我们来捧场,怎么我们给王府面子,你们王府却连个基本的招待都没有,这不是给我们丢脸,这是丢你们王府的脸。” 有个穿着金色衣服的财主,指着铺子管事大骂。 没办法,他一大早的就拿着帖子,吭哧吭哧的来了,一直在铺子门口站到现在,连口茶水都没喝,金员外实在是火气大。 一旁的屈校尉家的娘子,也是脸色不怎么好看,心有抱怨,却隐忍着没说。 铺子管事满头的汗,出门做生意的,最不愿意得罪这些达官显贵,面对众人的指责,他也只是点头哈腰,不断的赔礼道歉。 站在花都尉身边的一名武将,低声问道: “我还以为你今天不会来,东南角城防的事儿,你知道了?” 提起这件事儿,花都尉便是一脸的铁青。 他万万没料到,小厉王竟然这样卑鄙,趁着自己在家里养伤的间隙,就这样把北地城东南角的布防拿下,给了神策军。 而且,还将他手底下的人杀了个七七八八,但凡有抵抗不从令者,都被小厉王给杀了。 “今日先不说这个事儿,我迟早要报这奇耻大辱。” 花都尉暗暗咬牙,往前走了几步,站到了花娘子的身边,压低了声音, “如今找到了锦儿,我们先看看锦儿的夫郎究竟是谁,没准儿,能让锦儿的夫郎为我所用,好歹,我在厉王府,也算是有了个内应。” 神策军是出了名的水泼不进,针扎不穿的铁桶,北地城内,任何人想要渗透进神策军的核心将领层,都不可能。 如果花锦的夫郎果真在神策军里地位不低,花都尉就认下这个女婿。 花娘子应着声,眼睛一直往花木铺子门口瞟,她心中暗急,不知道花锦在哪儿,为什么广发帖子后,又不见人。 “让让,让让。” “厉王府来人了,快让开。” 人群中,人头攒动起来,很快,长街上看热闹的人自动分开,让出了一条道来。 围站在花木铺子门口的满城显贵回头看去,就只见一名红衣绝色女子,穿着扎袖锦服,提着一把剑,领着王府的侍卫,慢慢的走近了。 花都尉神色一凛,这是他的大女儿没错,可是,他的大女儿什么时候拥有了这样的一身气势? 在场久经沙场的武将们,也是升起了一丝疑惑,这花锦通身的气势,若非经历了尸山血海,根本练就不出来。 “你是厉王府的人?” 有人跳出来,指着花锦,喝道: “你知不知道我是谁?你们厉王府就是这样待客的?” 花锦美眸一瞥,笑道: “帖子不是我们厉王府发的,我们也是被算计了的。” “你说是算计就是算计?你有什么证据证明,帖子不是你们厉王府发的?” 满城贵胄里,有人气愤出声,他们在这里站着等了多久,对花锦的脾气就有多大。 花锦不予理会,直接站到了铺子的牌匾下,扬声, “帖子是我们发的就是我们发的,不是我们发的,打死我也不会承认,你们若是心里有气,好,来打一架,一对一,或者一对多,我们王府侍卫任挑。” 说着,一群穿着统一深蓝色扎袖服的王府侍卫,手里拿着十八般武器,在花锦的身后一字排开。 大有一副,天下没什么事是打一架解决不了的问题,如果有,就打两架。 角落里的花仙儿见状,脸上露出一抹轻蔑的笑。 这花锦果真是被土匪染指过的女人,以为北地城是土匪窝呢,在北地城的贵胄们面前上演全武行,只会让人更觉得花锦上不了台面。 然而,人群的吵闹声渐渐安静了下来,人们看着牌匾下,一身血刹气,青丝高束的女子,竟从她这通身的杀伐中,看出了一丝磊落跌宕。 她并不屑用手段玩弄北地城内的人心,因为她,没、有、必、要! 正如花锦所说,帖子是她发的就是她发的,不是她发的,打死她也不会承认。 她发了帖子,与没发帖子,对于她这样的人来说,又有什么所谓? 长街上,无论是受邀来的贵人,还是看热闹的群众,无一人上前挑战王府侍卫。 所有人的视线,纷纷停留在花锦一人身上。 人群中立着的武将们,暗道一声好,又是心中遗憾,花锦如果是个儿郎,定然能杀上疆场,建功立业一番。 角落里的花仙儿,眼中全是嫉恨,她突然开口,扬声说道: “这个女人名字叫做花锦,是我的阿姐,在逃难途中,被我阿娘卖给了土匪糟蹋,如今她不知用了什么手段,摇身一变,变成了厉王府的人,还能指挥得动厉王府的下人,你们不要被她骗了,她今日所得到的一切,都是她陪男人睡觉得来的。” 话音一落,人群哗然,看向花锦的目光都变了。 花锦脸上的笑意,一点一点的冰冷,她偏头看向角落。 角落里的花仙儿虽然头上戴着幕篱,身上穿着粗布衣服,可听她这作死的话,并不难让人猜出她是谁。 花锦冷笑一声, “花仙儿,藏头露尾的有什么意思?出来说话。” 挡在花仙儿面前的人群,又自动分出一条路来。 站在贵胄们中间的花都尉与花娘子一见花仙儿从角落走出来,脸色一变。 这个死丫头,做事怎能如此不顾全大局? 现在把花锦的遮羞布扯了,还怎么让花都尉策反花锦的夫郎? 关键是,她还直接当着众人的面说,花锦是被花娘子卖掉了。 “姐姐,好久不见啊。” 花仙儿撩起幕篱上的皂纱,她的脸上覆了一层面纱,隐约可见面纱下一条整齐的血痕。 她双眸愤恨的看着花锦,指着她,对满街看热闹的人扬声道: “她不过一个残花败柳,身子早已经不干净了,根本不配站在这里。” 第33章 她有未婚夫 “我不配,你配吗?” 花锦睇眼看着花仙儿,提着剑,往前走了一步。 人群安静下来,在场但凡沾过血腥的人都知道,花锦身上的杀气,已在翻滚。 这个花仙儿,怕是小命危险了。 但也有人看花锦的目光已经变了,之前他们看她是厉王府的人,所以多少还有些忌惮。 可若她已经被土匪破了身子,那这女人就挺脏的。 残花败柳,靠睡男人得来的地位,竟然还敢站在他们这些北地城显贵面前,摆出一副要打架的姿态。 呸!太下贱了。 花锦目不斜视,朝着花仙儿又近一步。 从花仙儿冒出来那一刻,花锦便了然,今日这场闹剧,同花仙儿是脱不了干系的。 花锦说过,花仙儿不准再冒充厉王府名义行事,很显然,这个花仙儿没将她的话听进去。 因而,花锦不想废话,只想斩下花仙儿的人头祭天。 花都尉双眸一利,看出花锦眼中杀意,上前一步,正要咳嗽说话,将小女儿救下来。 “我比你配!” 万众瞩目中,花仙儿一副继续作死的姿态,她挺直了腰杆,转过身来,看着所有人大声说道: “这个名字叫做花锦的女人,她的夫郎是个土匪!他带着花锦从土匪窝出来,不知怎么进了神策军,尽管他在神策军里身居要职,可是,也改变不了他是个土匪的事实,神策军应该好好的查查,花锦夫郎的底细,免得折损了神策军的军威。” “这位小姐” 站在牌匾下的铺子总管,抹着头上的汗,想要制止花仙儿作死。 因为花锦的夫郎不是别人,正是神策军的头头小厉王。 花锦却是抬剑,制止了铺子总管要说的话,她继续往花仙儿走去,抬起剑来, “你继续说,我的夫郎是谁?” “是土匪!” 花仙儿回过身,眼中都是得意,这种得意的情绪,让给她根本就没有注意到花锦抬起的剑。 她指着花锦,端的一副义正言辞的姿态, “你,就是个被土匪破了身子的破鞋!你的清白之身,给了土匪!” 破鞋,根本就没资格做花家嫡大小姐,花家的嫡小姐,只能是花锦一人。 花锦一剑斩下,不留余地,被花都尉抽剑挡开。 花都尉:“锦儿,她到底是你阿妹,再大的恨,也不要姐妹相残。” 花锦抬眸,看向花都尉,冷笑, “姐妹相残?先相残的可不是我。” 说罢,两人便你来我往的打了起来。 人群倒抽一口冷气,不断往后退,看着花锦将自己的父亲逼的节节倒退,又是惊讶非常。 这花都尉好歹驰骋沙场二十多年,可既然没打过花锦? 人群中的花娘子又气又怕的浑身颤抖,气,是因为她觉得丢脸,这次丢脸真的丢到姥姥家了。 花仙儿并不明白,她以为她是在破坏花锦的名誉,实际上,她拉下的,是整个花府的脸。 怕,是因为即便她不懂武,也能看的出来,花锦已经将前方空地上的花都尉逼入了绝境。 花都尉的身上渐渐带了伤,而不少武官的眼中,竟然升起一抹凝重。 这花锦招招格杀,基本没有多余的花俏姿势,一招一式都十分实用,却又打的分外好看。 这样的女人,真能被几个土匪给欺凌了? 只怕花仙儿说的话并不是真的。 人群中的屈娘子,看向花仙儿的眼神渐渐变成了憎恶。 这样当众污蔑嫡姐声誉的女人,就是个搞事精不说,她竟愚蠢到从没想过,自己污蔑嫡姐的同时,也是置整个家族的脸面于不顾。 屈家真要让花仙儿过门,怎么能期待花仙儿撑起整个偌大的屈家? 前方,花锦一脚将花都尉踢翻在地,待花都尉要撑剑起身时,花锦的剑尖已经抬起,在日光下闪着寒光,直指花都为的眉心。 “锦儿,不要,他是你阿爹啊锦儿。” 花娘子在人群中崩溃出声。 早已瑟缩着,躲到了角落的花仙儿,在惊惧花锦的武功竟然如此之高的同时,心头愈发嫉恨,只扬高了声音, “你这个被土匪糟蹋了身子的土匪婆,不仅仅混入了王府当奸细,如今还要手刃生养你的父母,简直就是不忠不孝不仁不义,果真是婊子无情!” 一道清冷严厉的声音突然响起, “本王倒是不知道,本王什么时候成了土匪。” 人们转头看去,身穿黑色绣银线蟒服,腰封束甲胄,头顶黑玉龙冠的挺拔俊美男人,领着一队神策军,拨开众人而来。 花锦身后,王府侍卫齐齐拱手行礼, “王爷!” 而厉云卿身后,一队神策军也是朝着花锦拱手,铿锵有力的喊道: “末将参见王妃!” 人群鸦雀无声。 花仙儿一脸苍白,看看花锦,又看看厉云卿,她摇头, “不可能,怎么可能?花锦被卖进了土匪窝,她是土匪婆,她已经被土匪玩烂了的” “污蔑本王与王妃清誉,勾舌刑。” 厉云卿闲庭阔步般的走到花锦面前,声音轻飘飘的,透着一股子瘆人的阴森味。 他伸手,握住花锦拿剑的手,将她的手压下来, “你平时不是很能说?怎么在这种时候,就只会靠打斗来解决问题了?” 厉云卿的声音很淡,淡声中却是显而易见的透着一抹心疼。 他在心疼她吗? 花锦回过神来,用没有拿剑的那只手,轻轻的贴在自己的心口。 她这是被原身的记忆影响了情绪,面对花仙儿的抹黑,原身曾经被花仙儿迫害的记忆,不断的在花锦的脑海里回放。 气死人了,这什么花都尉,还说让她不要姐妹相残?花都尉是眼瞎吗?姐妹相残这种话,别对花锦说,要说去对花仙儿说啊。 正在花锦拧眉间,两名神策军走到花仙儿面前,其中一人手中拿出一把小钩子。 花仙儿尖叫一声,不断往后退,她意识到厉云卿竟然是来真的。 他真的要勾了她的舌头。 花都尉急忙站起身来,他浑身都是伤,擦干嘴角的血,一身狼狈,拘手, “王爷,王爷,这都是误会,她们姐妹俩平日里这样打打闹闹习惯了,这全都是误会。” “误会?” 厉云卿转过脸来,容颜潋滟,狭长的眸中都是阴森冰精, “她先是污蔑王妃贞洁,后又污蔑本王是土匪,这么多人亲耳所闻,你说是误会?你说她们姐妹俩平日里这样打打闹闹习惯了?我竟不知,王妃未嫁予本王之前,竟然是过着这样的日子!” 他伸手,捏紧了花锦的手,又吩咐道: “将这大逆不道的忤逆女勾舌后带下去,充妓。” “啊,不要,不要!” 花娘子腿一软,从人群中爬了出来,她不要有个做妓的女儿,不要。 又看向花都尉,花都尉一脸的灰白,满脸怒容,但他被花锦打的浑身是伤,险些支撑不住。 瘫软在地上的花仙儿,被吓的瑟瑟发抖,两名神策军将她的肩头压住,她突然心生了一股恐惧与后悔,仰面大哭, “阿姐,阿姐不要这样待我,阿姐我错了,我真的错的,我错了阿姐。” 她是真的怕了,无论她之前做过什么,她相信只要自己诚心诚意的认错,阿姐一定会原谅她的。 就如同过去的每一次一样。 以前无论她怎么惹阿姐生气,怎么抢阿姐的东西,就算是她抢了阿姐一直十分喜欢的屈乐长,她只要摆出一副低弱姿态,花锦都不会再责怪她。 “阿姐~~啊~~~不要~~~” 花锦侧过身去,脸上带着冷意,任由一名神策军捏住花仙儿的下颌 见她不为所动,花仙儿又哭道: “王爷,饶命啊王爷,我阿姐并不喜欢你,她有未婚夫,我阿姐啊!!!” 厉云卿黑眸一沉,看向花锦,银勾探入,惨叫声响起,花仙儿被当众行了勾舌刑,。 第34章 谁还没有个过去 花娘子晕了过去,花都尉再也支撑不住,倒在了地上,他浑身是血,看着一颗血淋淋的人头,丢在了他的面前。 花仙儿被神策军拖了下去,厉云卿的目光从花锦脸上挪开,他的声音冷声响起, “花都尉,这是你家大娘子派来打探神策军的细作,本王已依军法处置了。” 这人头,正是花娘子指使的老婆子,要这老婆子去神策军打听花锦夫郎为何人的。 “神策军乃本王私兵,任何人不得窥探觊觎,一经发现,斩无赦,本王如今将这细作的人头送还你们花家,以儆效尤。” 满城贵胄鸦雀无声,他们大多都是人精,自然听得出来,厉云卿这话表面是对花都尉说的,其实是告诉北地城内的所有人。 不要再想着打探神策军的任何动向,神策军不是北地城的军队,而是厉王府的私兵,任何人都别想把手伸入神策军里去。 花都尉一口老血又喷了出来,“噗”一声溅到老远,也晕死了过去。 铺子外站满了人,这场闹剧已经落幕,可是人们迟迟没有离开。 花锦被厉云卿捏着手腕带入铺子里间,安置着坐在花木铺子里间。 刚坐下,她突然跳起来, “糟了,今天可是个热闹日子,正适合推销花木。” 她原先还打算的好好儿的,将冒充厉王府发帖子的罪魁祸首斩首后,就借着这番热闹,好好的推销推销她的名贵花木。 这不,王府花园里新培植的那些花木,都被她搬过来了,就准备搞个大促销什么的。 结果厉云卿的出现,让她把这事儿忘了。 身边坐着的厉云卿,却是将她的手腕一拉,她一个不稳,跌坐在了厉云卿的大腿上。 “呃” 花锦侧头,看向厉云卿,他的双眸漆黑,带着些恼火,也正看着她。 一扇雕花镂空窗在厉云卿的背后半敞开,窗外正好放着一株金黄色的茶花树,那花朵儿盛开的艳丽,从敞开的窗中悄悄探入,勾勒出一卷茶花美男图。 花锦觉着这姿势,这画面,有点儿怪。 她的双脚微微用力点着地,想从厉云卿的大腿上起身来,却是不知什么时候起,厉云卿的手臂圈在了她的腰身上。 她要起身,他却是用力箍紧了她的细腰,不让她起身来。 “厉云卿,我” 花锦张唇,唇色红润,在暖色的光中,泛着一抹水润的亮色,仿佛一种邀请。 端坐窗前的厉云卿黑眸微眯,眼底神色染上了欲,他垂目,看向花锦的唇,暗哑应声, “嗯?” “我我想去看看那些花木,今日,黄历上说,我会走财运。” 花锦不动声色的后退,上半身后倾,却是忘了,她的小腰还在厉云卿的臂弯中,再退,又能退到哪里去? “你没告诉过本王,你有个未婚夫婿。” 厉云卿的声音低沉沙哑,手臂用力,将花锦的细腰抱得更紧。 她不自在的用双手撑着厉云卿的肩头,尴尬的解释道: “这个,你也知道,谁还没有个过去” 越说,厉云卿的脸越黑,他的眼神冷冰, “可本王就没有。” 他过去没有过女人,也没有未婚妻,凭什么她能有个未婚夫? 花锦听得这话,心头一梗,偷眼看着厉云卿,脱口而出, “我也没让你不能有啊,这种事怎么能够讲究公平?之前,我不是也没料到会跟你搭伙过日子吗?千金难买早知道啊厉云卿。” “所以你也知道,我们俩是在过日子?” 厉云卿的手,掐住了花锦的下额,不让她的身子再往后倾,他的眼底有着执拗,眼眸垂落,声音陡然沙哑, “我们是夫妻,不是吗?可我们并不像是一对夫妻。” 天下哪有他们这样过日子的夫妻?两个人一间房,一个睡床,一个睡榻,这么长时间以来,他与自己的妻子,连个手都没牵。 这样的相处,已经让厉云卿越来越不满足了。 如果厉云卿和花锦这样,算是夫妻过日子的话,那天下便没有正常的夫妻了。 花锦心中打突,她小心翼翼的琢磨着厉云卿的意思,问道: “那,那你想怎么样” “你与你那个未婚夫,以前是怎么相处的?都做过些什么” 他的气息洒落在花锦的唇上,他无声的又问, “他这样待过你?” 花锦眨了眨眼眸,唇上一热,大脑瞬间宕机,半天没反应过来,只顾着瞪大眼睛,看厉云卿的睫毛了。 好长的睫毛,好羡慕。 厉云卿闭上了眼睛,他的心头微颤,在这一瞬间,欲望战胜了他的理智,很轻易的,就让他引以为傲的自制力,击得粉碎。 他想要得更多。 动作用力,却是待厉云卿更深入一些时。 花锦的唇瓣却是一疼,她反应过来,猛的推开厉云卿,从他的大腿上跳下,抬手,用手背捂着唇,满脸通红的看着厉云卿, “你,你咬我?” 厉云卿那冷白的肤色上,也泛起一抹诡异的红,耳尖宛若滴血,他睁开眼眸,看着自己空落落的手臂,眼底有着失落。 却偏生,他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只理着衣裳起身来,眼眸深沉的看着花锦, “锦儿,你是厉王妃,本王是你的夫郎,这才是夫妻间该过日子的方式。” 所以他们以前,哪里算是过日子?即便是半路搭伙,他们也是夫妻,夫妻间该发生的事,他们一样都没有发生过。 花锦还突然给他整出一顶绿帽子来,虽然这顶绿帽子是以前的了,可厉云卿就是很不爽。 对,他在意,他在意她与他的那个未婚夫,是否比他们这对正经夫妻表现的更亲昵? 面前的花锦还用手背捂着唇,她看起来很生气,又有些心慌, “你不能这么待我,厉云卿,我们之间是假的,你知道我这个小厉王妃是怎么当的,完全是阴差阳错来的,你居然敢这么对我,不行,这小厉王妃我当不下去了,我不干了。” 厉云卿的俊脸又沉下来,看向花锦,一字一顿, “先撩拨的人是你,你要当小厉王妃我让你当,你说要什么我给什么,你的任何决定我都顺了你,如今你说是假的?你拉着我跳崖,说我们要做一对亡命鸳鸯,你在土地庙前的月亮下说爱我,这也是假的?如今你说不干就不干了?你置我于何地?” 她还记得?当初她非要睡他的王帐,嘴里嗨出天际,硬是让她这个小厉王妃深入了人心。 现在厉云卿认真了,她反而退缩不前。 厉云卿肯吗? 从头至尾,她这表现怎么看,都像是个始乱终弃的渣女! 花锦被噎住,她瞪眼看着厉云卿,颇有那么些骑虎难下的滋味,又想起以前自己的这张嘴,看见厉云卿这种美男,就克制不住的要去撩一下。 但这不是成年人之间的暧昧游戏吗?她没当真,所以也不觉得厉云卿会当真。 让她口嗨!让她新鲜这小厉王妃的名头!花锦现在恨不得拍自己几巴掌才好。 厉云卿冷眼看着一脸懊悔的花锦,负手走了出去,路过她的身边,厉云卿眼眸低垂,看着她的侧脸, “我这几日都在军营里,你好好的想想,想通了,我们好好的过日子。” 花锦纠结的侧目,天真的问道: “好好的过日子?是不是跟以前一样?” 厉云卿点了下头,在花锦双眼升腾起希望时,他补了一句, “但晚上得睡在一张床上。” “那,我要是想不通呢?” “想不通,那也得想通。” 厉云卿双眸含着锐利的光,强势的不给花锦任何希望。 目送厉云卿离开,花锦扯着一缕头发,无语的抬头望天。 这有什么好想的?厉云卿的意思是要睡她!真睡那种。 啊,所以现在的问题是,如何摆脱一个把成年人的聊骚当真的boy?在线等,挺急的。 而就她自顾着在房中,想着如何摆脱厉云卿的较真,厉云卿却是在出了花木铺子,招手唤来一名神策军, “去查查王妃以前的那个未婚夫婿是谁。” “是!” 第35章 屈乐长 这一日,花锦陷入了一种前所未有的苦恼中,完全忘记了要在花木铺子里搞推销的事情。 但是临近傍晚,花木铺子里的所有花木存货被卖光了一大半。 花锦望着空荡荡的,只剩下寥落几盆花木的铺子,原本想逃出北地城的心思,又渐渐的按捺了下来。 日赚斗金的成就感,多么的迷人又有魅力,如果厉云卿没有那么耿直与纯情,能与她继续相敬如“冰”,该有多好? 北地城的青花楼地下室里,关押的都是一些获罪充妓的女子。 花仙儿蜷缩在阴暗的木牢角落里,双目无神,嘴上全都是血。 木牢的锁链打开,老鸨的声音响起, “花仙儿,有人点名要你。” 她的双眸缓缓有了点神采,全是恐惧。 却是在看见弯腰进入木牢的高挺男人,她双眸都是泪的起身来,冲过去,一把抱住了男人,嘴里“啊,啊”的叫唤着。 屈哥哥,是屈哥哥回来了,屈哥哥来救她了。 “怎么会弄成这样?” 屈乐长一脸的震惊与心痛,抱住了怀里浑身脏污的女子。 他扭头,年轻的面容勃然怒色,问一旁的老鸨, “谁准你们这样待她的?” “校尉大人,这里的哪个女人,不是比她更惨?” 老鸨一脸讨好的笑,态度上却又未见半点卑微。 “我要替她赎身!” “不能的呢,校尉大人,您可以包了她,也可以将她带回家,但她的妓籍是小厉王亲自贬的,若是要替她改成良籍,得小厉王开口了才行。” 老鸨抬手摁了摁手上的花,干这一行久了,老鸨都修炼成了人精,如今北地城的天要变了,她犯不着为了个都尉府小姐,得罪这北地之主。 但也不愿意正面与一个校尉杠上。 屈乐长板着一张脸,怒看一眼这老鸨,将花仙儿横抱出木牢,送回了花家。 花家正在鸡飞狗跳,为的却不是花仙儿被小厉王贬为妓子一事,也不是为了花锦就是小厉王妃一事。 而是赵姨娘流产了。 得知这消息的花都尉,正在花家大发雷霆,花娘子坐在大厅的椅子上哭,赵姨娘在内宅哭天抢地的,直说是花娘子害了她肚子里的孩子。 脸上一条醒目剑伤的花仙儿,瑟缩在屈乐长的怀里, “啊!不,不~~~啊~~~” 她不想回家,她想让屈哥哥不要把她送回花家。 花仙儿知道自己做了什么,当众爆出花锦被卖给土匪一事,就已经惹恼了阿爹与阿娘,他们那么注重名声,想来是恼恨她极了。 所以她沦落到了青花楼,她的阿爹阿娘却没有来营救她。 她即便是回了花家,也要每日看父母脸色过活,花仙儿不要。 可是她的舌头没有了,每张一次嘴,她的嘴就火烧火燎的痛,她什么话都说不出来。 屈乐长心痛的低头,看着怀里的花仙儿,宽慰道: “这里毕竟是你的家,你现在脸上有伤,如果再不能好好儿的养着,这脸上的伤就会落疤了,还有你的舌头,一定得好好儿的养好。” 他的仙儿啊,曾经那样活泼伶俐的仙儿,如今竟然被折磨成这样,屈乐长又心痛,又生气。 可是他现在没办法将花仙儿带回校尉府养伤,因为他阿娘与奶奶都不让。 “屈哥哥家里太复杂了,仙儿,你现在只有回到自己家,才能得到最好的照顾,屈哥哥答应你,一定会天天来看你的。” 无论屈乐长说什么,花仙儿就只哭着摇头,他并不知道,现在这个花家,已经跟以前的花家不一样了。 花仙儿在这里并不会得到最好的照顾。 看看前方为了个姨娘,就闹的不可开交的花都尉与花娘子,他们永远都只会看到自己,对他们来说,花仙儿就是一个败坏门风的东西,并不是他们的女儿。 屈乐长看出了花仙儿眼中的楚楚可怜,他犹豫的看向大厅里,还在为赵姨娘落胎一事闹腾的花都尉夫妇,脑中想着,现在除了花家,还能把花仙儿安置到哪里去呢? 大厅里的花娘子,却是看见了壁影处抱着花仙儿的屈乐长。 她急忙起身来,朝着花仙儿跑过去,脸上的神色又痛又气, “仙儿,我和你阿爹刚刚打点过青花楼的老鸨,让她好生的照应着你,过几日待小厉王忘了这个事,就把你接回来,你怎么就回来了?” 跟在花娘子身后的花都尉,严肃的脸上也是带着气,他看着屈乐长,一脸的恨铁不成钢, “你还管这个东西做什么?不让她吃些苦头,永远不知天高地厚,这次惹了这么大的祸端,还能保住一条命就不错了,你还把她带回来做什么?” 虽然花都尉的心中也很心疼小女儿,可是花仙儿这次闯的祸,委实太大了些,整个花家都差点儿被花仙儿葬送。 更别说,如今的花都尉已经被小厉王完全架空,成了个口头的都尉,手中没有半点实权。 花都尉对花仙儿是又疼又恨,说的话虽然不客气,可还是朝着花仙儿走去,想伸手接过屈乐长怀里的花仙儿。 花仙儿眼中含着恨意,低头不说话,她的一对好父母啊,现在当着屈乐长的面儿,表现的这样关心自己,等屈乐长走了,他们定然会将她嫌弃到尘埃里。 屈乐长剑眉一皱,看向花都尉与花娘子,再低头看看怀里狼狈凄惨的花仙儿, “伯父伯母,仙儿已经受了这样大的苦,你们就不要再责怪她了,如今之计,是好好的替她养伤,再将她的妓籍换回良籍才是。” 花仙儿的泪水不断的流,她伸手,攒紧屈乐长胸口的衣服,痛苦的摇头。 她早说过,她的父母根本不关心她,她不想回花家,只想跟着屈乐长走。 又听花娘子带着哭音劝着花都尉, “算了算了,别骂了,既然乐长已经将仙儿带回来了,还是去请大夫来,好生的给女儿看看伤。” 这施舍语气,让花仙儿越发的不愿意留下。 她用力的抓紧屈乐长胸口的衣服,身子瑟瑟发抖,看的屈乐长心疼极了。 他几乎是用尽了一身的理智,将花仙儿交到了花都尉手中,抱拳, “伯父,我打算娶仙儿过门,无论如何,还望伯父与伯母看在她昔日承欢膝下的面子上,尽心照顾一二。” 听了这话,花都尉与花娘子的神情皆是一震,花仙儿的脸上,却是涌现出狂喜的神情。 以前,虽然所有人都知道,屈乐长真正喜欢的人是花仙儿,可是屈乐长却从没有说过,要与花锦退婚的话。 甚至他也没有明确的表态过,要娶花仙儿为妻。 所以花仙儿才如之前那样患得患失,即便已经把花锦卖给了土匪,可依旧想要搏得一个好名声,布粥施药,为的就是讨好屈家老太太,让自己顺利嫁入花家。 没想到啊,如今算得上是柳暗花明又一村,花仙儿的王妃梦破碎,屈乐长却对她不离不弃,即便她毁容勾舌,却是激发了屈乐长的责任心,让他说出,要娶花仙儿过门这种话来。 花仙儿心中暗喜,面上却还是装作一副怯弱模样,依依不舍的看着屈乐长,给他拼命打着手势,让他一定要每天都来看她。 “会的,屈哥哥一定会。” 他立下誓言,抬手摸了摸花仙儿的头,转身出了花府,神色一敛,往传说中的花木铺子走去。 第36章 将良籍还给仙儿 这会子正是吃午饭的时候,花锦在花木铺子里盘账,见账上的钱每日俱增,就打算把隔壁的铺子也买下来,交给绣坊老板打理。 最近绣坊老板又收了好些个难民,全都是手指灵巧的娘子或者姑娘,稍微培训培训,就能够上手做绣活儿了。 她就来找花锦合作,说是想扩大绣坊的生意,让花锦也入股。 花锦欣然同意,她负责找门面,绣坊老板负责培训新绣娘。 屈乐长进了花木铺子,四下里转了一圈,趁铺子管事不注意,直接进了里间,果然不出意外的,在这里看到了花锦。 “锦儿!” 屈乐长沉声,站在珠帘边,皱眉看着她。 面前,歪坐在桌子边的花锦,穿着一袭青色宽袖斜襟缎子裙,长发绾了个螺髻,配上一根简单的鸽子蛋珠钗。 听闻这一声唤,花锦侧脸望来,一双丹凤眸里,带着些惊讶, “屈乐长?” 一大堆记忆在她脑海中涌现,屈乐长从小到大的身影,他对她笑,他望着花仙儿满脸爱慕,他看着她皱眉不耐,他在练剑,他对她的冷漠,他骑马去从军的背影支离破碎的画面里,全是屈乐长。 这个原身啊,到底是有多爱这个男人? 花锦蹙了蹙眉,望着这个突然出现的男人,又问道: “你怎么在这儿?” “我听说了你对仙儿做的事。” 屈乐长走过来,收起眼眸中的惊艳。 他从军已有几年,自最后一次离开村子,其实已经好几年没有见过花锦与花仙儿了。 却是不知,原本记忆中的花锦,竟然长成了这样迭丽的颜色。 忽而,屈乐长心头泛起了一抹奇异的占有欲,让他十分的不痛快,面前这个绝色女子,已经不是他的了。 忆起花锦如今的身份,屈乐长暗哑开口, “锦儿,收手,仙儿毕竟是你的亲妹妹,不要闹的这样难看,我也不希望你们闹成这样。” “啊?” 桌子边还在接受记忆碎片的花锦,有些傻眼的看着屈乐长,她没太懂屈乐长话里的意思。 望着花锦出神的表情,屈乐长走过去,垂目,低头看着她那张绝色容颜,眸中含着怒色, “我知道你现在很痛苦很难受,可你不能将你的痛苦与难受,建立在仙儿的身上,再怎么样,你都是她的阿姐。” 从花娘子带着花仙儿及花大郎第一次出现在北地城,屈乐长就问过花锦的下落。 得知花锦在来北地城的路上,被无奈卖掉之后,屈乐长也只当花锦死了。 可是她现在回来了,仗着不知怎么得来的小厉王妃身份,疯狂的报复花仙儿。 屈乐长都不敢想象,如果自己没有及时从青花楼将花仙儿带回来,仙儿会遭遇到一些多么可怕的事。 而就在屈乐长这些话出口后,花锦的脸上一片水润,她莫名其妙的抬手摸了摸自己的脸,惊讶的看着手指尖上的泪。 她哭了? 很快,花锦反应了过来,这是原身留在这具身体里的记忆,支配了花锦的泪腺。 因为在原身死之前,她一直在哀求阿娘放过她,她那样的绝望,却也在绝望中,期待着她的家人,她所爱的人,能够来救她。 不论她是不是死了,无论她的身子有没有被土匪糟蹋,原身都期望着,未来的某一天,屈乐长能回头来找她。 她想念屈乐长,深深的爱着屈乐长,就算屈乐长不爱她,她也在傻傻的期待着,屈乐长能够来救她。 如今,她终于见到屈乐长了,虽然屈乐长如同所有人一样,也只是当她死了,并没有去救她,但是,原身终于见到了屈乐长。 也终于,再没有任何的遗憾了。 花锦心中暗骂原身傻,冷眼睨着屈乐长, “花仙儿所作的一切,都是她咎由自取,我怎么对她了?我既不痛苦也不难受,更遑论拿着以前的恩怨去报复她,屈乐长,你问清楚了花仙儿都做过些什么吗?就这么忙不迭跑过来狂吠,你脑子没毛病?” 站在花锦面前的屈乐长,原本因为花锦脸上的泪,对她升起了一丝怜惜。 他想着,应该要理解花锦,毕竟她已经失贞于土匪了,做为一个女人,是该痛苦与难过的。 可是,一听花锦这话,屈乐长的火气就蹭蹭的往上冒,他怒道:, “根本不用问,仙儿的为人我怎么会不了解,她一直都很尊敬你,这世上再没有比她更美好的姑娘了,反倒是你,你自己做错了事,不仅不知悔改,还把仙儿害成了这样。” “我做错什么了我?” 花锦一听这话,拍着桌子就气笑了,美眸里全是冷光。 原身被卖入土匪窝,这竟然成了一件错事?是原身自愿被卖进去的吗?特么的,操蛋啊。 屈乐长的眼底都是嫌弃又鄙夷的情绪,他看着花锦脸上的眼泪,缓了缓怒气,眸光落在花锦头上的那仅有的一根珠钗上,教训道: “你失贞于土匪,换成寻常女子早就该以死守护清白之身,可你回来了,竟不知羞耻招摇过市,也未曾好好儿的孝顺父母,爱护阿妹,反而心性大变,手段狠辣,锦儿,我对你很失望。” 遗憾吗?这肯定是有的,毕竟他从小就知道,他面前的这个女人,是他未来的娘子。 可是更多的是愤恨与痛心,屈乐长再次见到花锦的时候,她竟然另嫁了他人,成为了北地的小厉王妃。 她怎么能够另嫁他人?她是他的未婚妻,怎么能够嫁给别人? 并且花锦当了小厉王妃,容颜依旧,却心狠手辣的,转头就毁了花仙儿的脸,还勾了她的舌头。 单不说,花锦没有为了屈乐长守贞,自土匪窝中逃脱后,另嫁他人是错,残害手足,罔顾骨肉亲情,难道不是错上加错? 花锦内心怪异的听着屈乐长这一番长篇大论,她面无表情的擦干脸上不属于她的眼泪,不动声色的将桌子上的账本盖上,起身来,坐得离屈乐长远了一些。 这个人特么脑子有点问题,赶紧拉开距离,免得传染疯病。 “你失望就失望,与我屁相干,你是我的谁啊?我俩有关系吗?花仙儿我害就害了,你来找我是要干嘛?放花仙儿一条生路?呵呵呵,想得美,我就不放!” 花锦也是有脾气的人,对于屈乐长,她仅仅只有原身的记忆,却不会因为这些记忆,而对屈乐长另眼相待。 她暗自摸了摸自己的心口,很好,一点儿都不疼,原身对于她的最后一点影响,都随着屈乐长这个狗东西的奇葩言论,而消失殆尽了。 “你必须放过仙儿,这也是放过你自己。” 屈乐长的语气中有着一抹强势,他又朝着花锦走近一步, “我们无缘,锦儿,你如今已经成为了小厉王妃,除非你与小厉王分开,否则我俩断无可能了,不过就算是你被小厉王休弃,你也不能做我屈家的当家主母了。” 他话里的意思,还是给了花锦一点希望的,虽然花锦害了花仙儿,而且花锦的身子也已经不干净了。 但是花锦长得好看,屈乐长可以让花锦入屈府为婢,做他的一个通房。 如果以后花锦能替他生下一儿半女,他还可以考虑,将花锦提升为姨娘。 “哈?” 花锦怀疑自己的耳朵是不是出了什么问题, “你觉得事到如今,我还在爱着你,还想要和你在一起?我求爱不得,又因为遭逢不测,心性出了问题,所以报复花仙儿?” 她终于搞清屈乐长的逻辑了,特么就很无语。 屈乐长不再说话,只紧抿着唇,双眸看着花锦。 显然,他默认了,他就是这样认为的,花仙儿之所以会变成今天这个模样,就是因为花锦没有嫁给自己深爱的人,所以在报复花仙儿。 都是造化弄人,屈乐长也很无奈,他知道花锦有多喜欢他,一直都知道。 曾经,他虽然不喜欢花锦,真心喜爱的只是仙儿,可是却也坚定的认为,娶妻就应该娶花锦这种,从小按着当家主母规格教养长大的姑娘。 但沦落进了土匪窝的花锦,已经没有了清白之身,还嫁给了厉云卿。 她一定是迫于当时的形势,嫁给了恰好救了她一命的小厉王,成为了小厉王妃。 这其中经历了多少波折与可怕的事,屈乐长不愿意去猜。 他只知道,花锦当然会心有不甘,再次见到花仙儿的时候,花锦的心理便走岔了路。 明明曾经那么善良贤淑的姑娘,如今却残害阿妹,置亲生爹娘生死不顾。 甚至,她还要当众弑父。 望着花锦那张惊愕的迭丽容颜,屈乐长的声音中含着一抹痛, “锦儿,我已经答应了你阿爹阿娘,会娶仙儿过门,你将仙儿的良籍还给她,她是无辜的,这一场姐妹相残,就这样落下帷幕,往后,你与小厉王分开,入我屈府,你贴身伺候我,暂时当个通房,你不要再让伯父伯母伤心,与仙儿还是做回好姐妹,花屈两家,还能给你一席之地。” 花锦越听越是觉得离谱,她回过神来, “花仙儿怎么样,我从来都没有管过,也没有在意过,她之所以会有这样的下场,是因为她蓄意污蔑了我与王爷的声誉,与我私心报复她并无任何关联,与你更是无关,仅此而已。” 事儿就是这么个事儿,明明很简单,花仙儿一直在找花锦的麻烦。 但是在屈乐长的口中,就变成了花锦因为他的缘故,嫉妒花仙儿,所以才逼得花仙儿铤而走险,在北地城内上演一处姐妹恶斗。 花锦觉着屈乐长还挺能给自己加戏的。 “如今你怎么变成了这样?仙儿已经受够这些苦痛了,我说了这么多,你怎么还是执迷不悟?花锦,我再说一次,将良籍还给仙儿!” 屈乐长也微微动了气,他摆出一副强硬的姿态来,伸手,想要来抓花锦的手腕。 以屈乐长对花锦的了解,她从不会违背他的意愿,只要他的语气及姿态中,露出那么一点疏离与不耐烦,花锦就会全顺了他的意思。 这次也定能跟以前一样。 第37章 厉云卿爆发了 坐在椅子上的花锦,红唇中“呵”了一声,躲开屈乐长的手,起身来往外走,一边走,一边语气决绝, “不可能!随便你怎么想,花仙儿想要回良籍,不、可、能!!!” “锦儿” 屈乐长没料到花锦竟然拒绝了他,他不信! 明明花锦那么深爱他,她怎么能拒绝他的话? 屈乐长转身要拦她,前方的花锦却是一下愣住,屈乐长也抬眼望去。 那珠帘后面,站着身穿一身黑色锦衣的厉云卿。 他的眼眸低垂,盖住眼底阴翳,静静的站在原地,俊美无双的脸上,阴沉的恍若暴雨将至。 也不知他来了多久,站在这里,更不知听了花锦与屈乐长说了多少。 “王爷。” 屈乐长弯腰,拱手,神情漫不经心, “王爷,末将与王妃只是说说话,并无私情。” 前方的花锦翻了个白眼,屈乐长这或怕不是来害她的?这话说了还不如不说。 没看到厉云卿的脸都黑成锅底了吗? “哦?你与本王的王妃都说些什么?来,说予本王也听听。” 厉云卿抬手,冷白手指拨开前方珠帘,一步步踱入铺子里间,路过花锦,他从黑色的宽袖中伸手,握住了花锦的手,不轻不重的捏住,带着花锦一同坐到了里间的榻上。 花锦挣扎了一下,发现自己根本就挣脱不了厉云卿的手,只能随着他一同坐下。 只刚落座,厉云卿的手臂便伸过来,圈住了她的腰身。 一副保护我方所有物的姿态。 他以前从来没与花锦这样过,现在当着屈乐长的面,厉云卿在宣誓他的主权。 花锦不动声色的动了动腰,实在是不习惯厉云卿这样占有的姿态,乱动之际,厉云卿朝她投去冷厉一瞥。 他的手掌用力,在花锦的腰身上轻揉着,她顿时浑身一栗,莫名想起上回那个吻。 素来天不怕地不怕的花锦,心中一慌,再不敢乱动。 她在想,厉云卿是不是误会了什么? 厉云卿狭长的双眸,看向屈乐长。 屈乐长皱眉,压下心中不虞,他看出了花锦受制于厉云卿,心中愈发坚定认为,花锦委身小厉王并非自愿。 他向厉云卿草草行礼,敷衍道: “末将与王妃自小相识,她与仙儿的感情素来很好,末将只是希望王妃能高抬贵手,放回花仙儿的良籍。” 也难怪花锦对他念念不忘,厉云卿除了长得好看点儿,不过一个温柔乡富贵冢里长大的草包王爷,哪里比得上他们这些真刀实枪在战场上拼杀来的铁血武将? 屈乐长根本就没有将厉云卿放在眼里。 “你要娶花仙儿?” 厉云卿脸上的表情带着些莫测,又看向花锦, “王妃以为呢。” “好事儿啊。” 花锦的脊背都在发毛,她微笑着偏头,看向厉云卿发毛的眼神,很想离开这里, “一个愿意娶,一个愿意嫁,郎才女貌,难道不是好事儿?” 就花仙儿如今那个“貌”,的确和屈乐长这个“才”极为般配。 “本王也这样认为,那本王便为他们二人牵线搭桥,赐个婚?” 说话时,厉云卿黑幽幽的眼睛,一直紧盯着花锦。 花锦有理由怀疑,如果自己表现出一丁点的不乐意,只怕厉云卿会当场狂化。 她急忙点头,笑得花枝招展, “王爷英明。” “王爷,仙儿的良籍” 屈乐长皱眉,赐婚?这是他始料未及的,毕竟他虽然承诺了,会娶花仙儿,但以花仙儿目前脸上的那道疤,以及她残疾了的舌头,要当校尉正妻,还是不够资格的。 他的校尉夫人,应当端庄秀美,大方温婉,而不应该是个沦落为妓籍的女子。 没错,虽然屈乐长正在管花锦和厉云卿,要回花仙儿的良籍,可是一日沦为妓籍,这就是污点。 再加上花仙儿以前就没有接受过主母教育,屈乐长虽然喜欢她,可也私下觉着,花仙儿是有些配不上他的。 现在,花仙儿即便改回了良籍,也只能做他的姨娘罢了。 屈乐长定了定神,想要再次替花仙儿将良籍争取回来。 但还不等他说完,厉云卿就站起了身来。 “王妃,本王今日乏了,随本王回府去。” 他拉着花锦便往外走,压根儿不给屈乐长机会开口讨花仙儿良籍的事儿。 一路回到厉王府,厉云卿的脚步越来越快,越来越快,手中还抓着花锦的手腕,连带着花锦的脚步也是飞快。 待进了房,她直接甩开厉云卿的铁腕,怒道: “厉云卿,方才我不打你,是因为你这婚赐的极好,现在你就跟个人形制冷机一样,干什么呢?” “你要打本王?你跟那个姘头躲在铺子里间亲亲我我,你还有理了?” 厉云卿爆发了,他转身,出手飞快,与花锦对了两招,就把她桎梏在了怀里,压在墙上。 “放开我,厉云卿你眼瞎啊,你哪只眼睛看见我和屈乐长亲亲我我了?他是个什么东西?我们俩说话隔着八丈远,也能亲亲我我上?” 花锦要气晕了,一脚踢上去,被厉云卿抓住了脚踝,他的手一抬,将花锦的脚直接压到了墙上。 纤细笔直的腿拉直了,脚踝就压在她的耳边。 这让她的整个身体,体现出一种非常可怕的柔韧性。 厉云卿的唇色猩红,看着怀里的花锦,与她全身贴近,贴近到,她能很清楚的感知到他的变化。 花锦的脸红了,分不清是气的,还是羞的。 再看向厉云卿,他的眼眸里染着狂烈的欲,因为他意识到,花锦的身体极为柔软。 她可以被他摆出任何羞耻的姿势 原先剑拔弩张,恨不得要手撕了对方的两个人,突然安静了下来,寝房中只能听到两人越发紊乱的呼吸声,以及两人交织在一起的心跳。 咚咚。 轰隆隆。 “王王爷,王妃娘娘” 小丫头月儿的声音,怯弱弱的响起,墙边的两人同时望过去。 月儿不过几岁大,自被花锦救了之后,素娘就将月儿送给了花锦当丫头。 原先花锦并不想要,但素娘跪下又是哭又是求,只说现在她们得罪了花都尉府,将来还不知道会被花仙儿如何报复。 如果王府不能收留月儿,只怕月儿未来活得艰难。 如此,花锦才将月儿留下,算做个贴身小丫头。 哪里知道,偏生在这个时候,这贴身小丫头用着一双十分单纯干净的眼眸,看着厉云卿与花锦, “王爷,王妃,你们在做什么?” 花锦看向厉云卿,无声的做着口型, 【禽兽】 厉云卿板着脸,松开了她,又理了理衣裳,遮住自己的变化,咬牙切齿, “往后出门,无论去哪儿,身边必然要带上丫头护卫,再让本王知道你与屈乐长私下会面,那便不是今日这般轻易的放过你了。” 他放完狠话,也不管花锦如何反应,只转身离开。 把花锦气的够呛。 她本来也没打算和屈乐长再私下见面,呸,这次会面也不是花锦的主观意愿好,她在铺子里看账本,好好儿的,哪里知道屈乐长会跑进铺子里来? 第38章 赐婚 便是此事过后第二日,屈家就收到了厉云卿的赐婚,赐婚书上还特别感念了一番,这门婚事是屈乐长特意找小厉王求来的。 婚,小厉王是赐了,但却只字不提,要把花仙儿的妓籍改成良籍一事。 也就是说,屈乐长执意求来的这门婚事,是要娶一个妓子做娘子。 屈娘子收到赐婚书,鼻子都气歪了,她起身来,直接将婚书摔到了屈乐长的脸上,怒道: “你置屈家门楣于何地?你对得起屈家列祖列宗吗?屈乐长,这门婚事你去想办法退了,我不同意,便是死了,我也不同意花仙儿入我屈家。” 屈乐长也是皱着眉,他没想到,厉云卿这位草包王爷,竟然说赐婚就赐婚,让屈乐长的反应时间都没有。 他一脸的凝重,弯腰捡起掉落在地上的婚书,只看向来送婚书的王府侍卫总管吴天,问道: “王妃还好吗?王爷昨日没有责罚王妃?” 昨日,小厉王撞破他与花锦在铺子里间说话,虽然屈乐长自问与花锦之间清清白白,但小厉王当时的脸色,屈乐长可是看的明明白白。 他觉得花锦已经没有必要和小厉王在一起了,跟着小厉王,花锦并没有幸福可言。 吴天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的看着屈乐长,身为王府侍卫总管,他自然知道眼前这个屈校尉,曾经与自家王妃有过婚约。 王爷还派人暗中打探过,得知王妃曾经深爱屈乐长,但屈乐长虽然与王妃婚约在身,真心爱的却是花仙儿。 用王妃的话来说,这是多么复杂又狗血的三角恋不,现在加上了王爷,便是四角恋了。 “屈校尉放心,咱们王爷疼爱王妃娘娘还来不及呢,怎么会责罚王妃呢。” “我能去王府,见见王妃吗?” 屈乐长知道这个时候,应该避嫌才是,虽然小厉王是草包了点,但花锦目前的身份,毕竟是小厉王妃。 可是他始终放心不下锦儿的安危,如果锦儿因为昨日的事被小厉王误会了,屈乐长愿意将花锦提前接出王府。 “不能!” 吴天翻了个白眼,看着屈乐长脸上浮现出的霁色,他冷哼一声, “我奉劝屈校尉现在还是不要再去做多余的事为好,如今您更应该将重心放在您未过门的妻子花仙儿身上,好好儿的想想,怎么迎娶花仙儿才是,我们王府的王妃娘娘,就不劳您惦记了。” 本来他们王爷王妃都好好儿的,王爷每日领着神策军训练,厉兵秣马,养精蓄锐,王妃赚钱养王府,带领王府大小一百多口人发家致富奔小康。 算得上男主外女主内的和谐美满王府生活了。 结果这个屈乐长一出现,王爷和王妃就吵架。 听王妃的贴身丫头月儿说,王爷还差点儿把王妃的腿打折了。 唉这两日王府气氛格外紧张,生怕王爷嫉妒心作祟,把王妃给杀了。 这么好的王妃,可真是打着灯笼都难找,要因屈乐长这厮而死,实在不值当。 吴天便是怎么看屈乐长都不顺眼。 偏生屈乐长就是放心不下花锦,还待再问花锦在王府的处境如何,屈娘子一把拉住他。 只听屈娘子气极, “乐长,阿娘同你说的话,你究竟有没有听进去?你去,无论想什么办法,与那个妓子将婚退了,我们屈校尉府丢不起这个人。” 屈乐长看着吴天离去的背影,回过神来, “阿娘,我已经亲口承诺了花伯父伯母,我会娶仙儿,但我并不会娶仙儿为正妻,给她一个姨娘身份足以。” “可是这是什么?这是赐婚书啊。” 屈娘子气的发抖,小厉王赐婚,是把花仙儿赐给屈乐长当正妻,当这屈家的当家主母的。 “不必理会他,他不过是帝都来的无用王爷罢了,这北地城,到底还是我们这些武将说了算。” 屈乐长丝毫不在乎这封婚书,从阿娘手里拿过来,就直接丢掉了。 相比较这个,他自见过花锦的盛世容颜后,现在更关心的,是如何将锦儿接出王府,来他校尉府为婢。 “啊~!作孽啊,作孽啊~~” 一旁听着的屈老太太,看着地上的婚书,手中拄着拐杖,指着屈乐长, “我们屈家,怎么出了你这么个忤逆不孝之辈,我对不起你阿爷,对不起你战死沙场的阿爹,我更对不起屈家列祖列宗~!!啊。” 屈老太太的思想还是挺古板的,忠君敬孝,都是一个人最美好的品德,如今屈乐长把小厉王的婚书不当回事,屈老太太生怕会给屈家惹来什么祸端。 于是,老太太白眼一翻,晕了过去。 屈娘子吓了一跳,放开儿子的袖子,转头去,大喊 “老太太,老太太,母亲,快,快请大夫,老太太醒醒啊,这是作的什么孽。” 屈家从上至下,全都慌乱的动了,每个人脚步跑的飞快。 同样的婚书,也被送到了花家一份。 花仙儿正在房里打丫头,收到了阿娘送来的婚书,她将手中带血的鞭子放下,有着一道醒目伤疤的脸上,终于拨开阴毒,畅快的大笑起来。 她终于要嫁人了,虽然嫁的不是小厉王,可她嫁的是屈乐长,略差强人意,可屈乐长爱她,他以后必然会让她活得比现在恣意。 花娘子看着神情疯癫的花仙儿,又皱眉看了一眼房中满身血痕的丫头,皱眉问道: “仙儿,你怎么又打你的丫头了?” “她该死!” 只剩下了半截舌头的花仙儿,声带并没有受损,舌头好了之后,说出来的话,发音不是很准。 她指着丫头那张完好的脸,又指了指自己脸上的长疤,再次强调。 “她该死!” 但凡是比她长得好看的,都让她感到厌烦,她都讨厌。 又见花娘子叹气要劝,花仙儿将花娘子粗暴推出房门,不想听阿娘啰嗦。 丫头的惨叫声继续响起,持续到了晚上 晚饭过后,屈乐长上门,见到花仙儿一脸柔弱清纯无辜的躺在床上,他坐在床边,眉目温柔的看着花仙儿, “你放心,小厉王已经为我们赐婚了,只等你的妓籍改回了良籍,我便来接你出花家。” 他没有提屈老太太被气晕一事,目前来看,似乎就是个姨娘,屈家也不会让花仙儿过门。 不过无所谓,屈乐长既然答应了要娶花仙儿,就会办到的,他已经想好了,只要花仙儿的良籍改过来,他就给花仙儿置办一处外宅。 至于花锦,她虽然身子不干净了,却并没有沦落成妓籍过,这一点屈娘子与屈老太太还是满意的。 因而,可以将花锦放在屈家当通房,暂时也不必与花仙儿这个外室相见。 花仙儿安静的流着眼泪,一脸的脆弱, “屈哥哥,我什么时候,能改回良籍?” 她说话有些大舌头,再没有以前那种吐字清晰的软腔柔调,听的屈乐长微不可见的皱了皱眉。 但他还是尽力表现出安慰, “很快了,我已经去找了锦儿,要求她一定会替你想办法的。” 听他提起花锦,还一口一个“锦儿”,花仙儿内心的嫉妒就控制不住的又翻腾起来。 锦儿锦儿,不知道他的锦儿已经当了王妃了吗? “我那天也见到锦儿了,她长得很美,但过的似乎并不好,有种受制于小厉王的感觉,所以我想让锦儿与小厉王和离,往后锦儿就做个通房丫头,仙儿,你便是我的姨娘,地位上还高了锦儿许多,所以再给我一点时间,我一定会将你接出花家,好吗?” 屈乐长说的情真意切,却是让花仙儿聪明的听出了一些猫腻。 她看向屈乐长,不由的问道: “屈哥哥,让我做姨娘?” 他怎么能让她做姨娘?怎么能够? 花仙儿浑身发抖,看着屈乐长的目光泫然欲泣,她以为屈乐长说娶她,是要娶她做正房娘子! “对,我会单独给你置个院落。” 屈乐长说着,并不觉得有任何问题。 花仙儿低下头,眼中陡然生出了恨意来,她是要嫁给屈乐长的没错,可屈乐长辜负了她,他居然还想把花锦留在身边当通房丫头。 凭什么她只能去屈府外面住,花锦却可以住在屈府里面?万一让花锦生下屈乐长的孩子,花锦一样会从通房抬成姨娘。 那到时候花锦的这个姨娘身份,难道不比花仙儿这个外室姨娘的身份更高吗? 花仙儿恨啊,恨屈乐长也恨花锦,她要利用屈乐长报复花锦。 她从屈乐长的话里,可以得知似乎花锦对屈乐长还有情谊,但这情意被小厉王发现了,于是小厉王将花锦看得很严。 天下没有哪个男人,可以原谅给自己戴绿帽子的女人。 想到这一点,花仙儿当即绽放出一丝善解人意的笑,她从枕头下,摸出了那截被花锦踩断的木钗。 又泪水涟涟的看着屈乐长,一边打手势,一边说, “你能将这根木钗修好,送还给阿姐吗?我知道当初是我不对,我不该偷了你送给阿姐的木钗,只是因为我太喜欢你了,屈哥哥,我现在真心知道错了,你替我跟阿姐说声对不起。” “这根木钗” 屈乐长眼神复杂的看着手里断成了两截的木钗。 这是他送给锦儿的没错,当年锦儿哭红了眼睛,跑到他面前来道歉,说她不小心将他送的木钗弄丢了。 他还以为锦儿是故意找借口,想获得他的怜惜,因而对她满脸的不耐烦。 没想到,这根木钗是真的丢了,原来锦儿当年受了这样的委屈。 “对不起,屈哥哥,我不该偷这根木钗,可是我真的好爱你,我当年太嫉妒阿姐了,现在阿姐过的不好,她虽然也报复了我,可她用一辈子做抵押,嫁给了一个她不爱的人,你将这根木钗还给她,让她赶紧离开那个小厉王,给她的人生一点甜。” 花仙儿垂目,落泪,掩盖住眼底的恶毒。 她不好过,花锦也不能好过。 第39章 我特么烦你烦的要命了 这几日花锦的生活的确过得不太好。 自上次,厉云卿和她为了屈乐长闹了一场后,原本一直睡在军营的男人,开始每天晚上回王府睡了。 这就代表着,他每晚都要抢她的床睡。 且一到了晚上,厉云卿就坐在床上,穿着单薄的里衣,露出自己大片的冷白胸膛,用着毛骨悚然的眼神,紧盯着对面榻上的花锦, “你过来,与本王一同睡床,榻上睡不舒服。” 回应厉云卿的,便是花锦拉高被子,盖上了自己的头。 厉云卿便黑了脸,骂她一句, “高床软枕你不睡,非要自讨苦吃!” 说罢,他往她的床上一躺,赌气般也拉上了被子睡觉。 所以,花锦的日子能过得好吗? 她在王府的日子难熬,每夜都要抵抗住厉云卿的灵魂式勾引,有点心力交瘁,生怕自己哪日受不了勾引,要么她睡了厉云卿,要么厉云卿把她给睡了。 精神遭受莫大摧残的花锦,如今唯一能给她心灵慰藉的,就只有买铺子赚钱了。 花木铺子隔壁,花锦新买的铺子终于装修好,要开张了。 这个新绣坊里主事的人是素娘,人选是花锦与老绣坊老板一起商量着定下的。 当时素娘一脸感恩戴德,并发誓一定好好打理新绣坊,绝不让老绣坊老板与花锦亏本。 因而今日新绣坊开业,花锦做为股东,特意起了个大早,坐在新绣坊里,给素娘打气捧场。 她的前后左右分别站了四个侍卫,是厉云卿给她强行配的,只要她一出王府,这四个侍卫就会时时刻刻跟着她。 当时看见这四个护卫,花锦还惊恐的问厉云卿, “那我要是上茅厕怎么办?这四个人也跟着我进去?” 厉云卿冷眼睨她, “如果你上茅厕,他们就会把茅厕围起来,绝不让任何一个可疑的男人接近你。” 就这样,新绣坊二楼,花锦手里拿着一盘瓜子,一边嗑瓜子,一边吐瓜子壳,眼睛瞟着这四个保镖,脑子里思索着,厉云卿最近的脑子是不是犯了什么大病。 她要不要带厉云卿去看看心理医生? 楼下的新绣坊铺子生意红火,二楼,突然窜入几个黑衣人。 花锦身边的四个侍卫,与那几个黑衣人打了起来,没一会儿,就被引走了。 二楼的花锦翘着二郎腿,依旧一副娇懒的姿态,靠在美人榻上嗑瓜子,一副波澜不惊的样子。 没过一会儿,一道熟悉的男声响起, “锦儿。” 花锦抬眸看去,屈乐长的手里拿着个眼熟的盒子,站在了她的面前。 他将盒子放在花锦的美人榻上,眼底有着痛色, “小厉王竟然将你当成犯人一样的看守着,锦儿,你受苦了。” “我觉得挺好,至少上茅厕忘记带纸了,还有人给我递纸。” 花锦无所谓的从美人榻上起身坐直了,看向屈乐长放下的盒子,打开一看,不由得笑了。 这是一根被金线修复好了的木钗,以前被她踩断了的那根,花仙儿送不出去,竟然又由屈乐长送给了她一次。 “屈乐长,你是无聊吗?费尽心机的将我的侍卫引走,就是为了拿这东西来又恶心我一次?” 花锦将盒子盖上,一挥宽袖,将美人榻上的盒子扫落在地,她美眸中含着戾色,神情也渐渐不太耐烦了, “你到底有什么大不了的事,一定要往我跟前凑?” 自从屈乐长出现后,厉云卿整个人就像是得了大病,花锦生怕在这样继续下去,她的贞洁就要不保。 屈乐长抿唇沉默着,他缓缓的弯下腰,将地上被扫落的木钗捡起来,闭上眼,沉重道: “我都听仙儿说了,她亲口承认了,当年是我冤枉了你,这根发钗真的不见了,是仙儿拿走了。” “你不要一直跟我说这些,我不感兴趣,我也不想听这些。” 花锦难得暴躁,她起身来,在新绣坊二楼走来走去, “屈乐长,我之前就跟你说了,我与花仙儿的恩怨,都是花仙儿咎由自取,是她一直在找我的麻烦,我报复她,与你无关,我现在并不喜欢你,你对我来说,就是个路人甲。” “你今日这样行事,又拿出这种东西来,厉云卿见着了又要发癫,你自己也说了,让我放过你与花仙儿,行啊,你也放过我成吗?” 她只想好好的过日子,这些人能不能放她好好的过自己的日子? 然而,花锦的不耐烦与实话实说,落在屈乐长的眼中,都变成了一种难言的苦衷。 但屈乐长不说话,他只用那种隐含着疼痛的眼睛,直盯盯的看着花锦。 仿佛笃定了花锦的口是心非。 他知道她很痛苦,他知道她如今心性变成这样,全都是因为爱他屈乐长而不得。 他也知道,花锦每日和一个自己不爱的男人同床共枕,是一件多么难受的事。 这一切,屈乐长都知道 花锦突然安静了下来,她拧眉看着屈乐长, “我突然发现,该去看大夫的人不是厉云卿,而是你!屈乐长,我再同你最后说一次,我与花仙儿的恩怨,与你无关,麻烦你,不要将自己看的这么重要,行吗?” 说罢,她转身便要走,那四个傻乎乎的侍卫也不知被引去了哪里,她就算是出去寻侍卫,也不想与屈乐长单独待在一间房里。 屈乐长站在她的背后,突然开口, “你不必说这些话来故意与我撇清关系,锦儿,我明白你的处境,你不想连累我对吗,你怕小厉王知道了你的心中还有我,会报复我,我都明白,但我只是想告诉你,在这北地,他虽是北地之主,可做主的人并不是他,锦儿,你不必怕。” 这是屈乐长亲眼所见的,小厉王只是将花锦当成一只笼中鸟,她过得并不好。 看她一身素净,手腕上空无一物,发上只一根简单珠钗,哪一家的王妃,能穿戴成花锦这样寒酸的? 就连花仙儿,都穿的比花锦这个小厉王妃富贵许多。 屈乐长知道,花锦过得并不好。 或许,小厉王只是同大多数男人的心态一样,他的妻子,只是要长得最美的那一个罢了。 小厉王并不在意花锦,他也不爱她。 而花锦离开了屈乐长,她也过得不开心,所以屈乐长能放得下花锦吗? 不,他放不下。 她曾经是他的未婚妻,尤其是看到几年后的花锦,长得绝色容颜,屈乐长不但放不下心,还有一些不甘心。 妈的!花锦发现自己好想和屈乐长打一架。 她这样想着,也这样干了,只一掌打出去,将屈乐长手里的木钗抢过来,用力一捏,手里的木钗碎成了粉末。 屈乐长往后退了两步,震惊的看着花锦, “锦儿,你为什么你心中对我有气?” “岂止有气,我特么烦你烦的要命了。” 她的眼中全是狠辣,甩开一手粉末,转身要离开。 屈乐长却是回过神来,捂着不知为何发疼的心口追上去,他跟在花锦身后,急切道: “不,锦儿,你不想这样的,对吗,你毁了我送你的木钗我也不介意,但是锦儿,你必须和小厉王和离,你不要勉强自己去伺候一个你不爱的男人,我会照顾你” 话还未落音,花锦一个转身,几步上前,将屈乐长打退几米。 她不耐烦的怒道: “滚,不要再出现在我面前,我今日放你一命,下次你再来我面前说些有的没的,我不会再留任何情面。” 好好儿的心情,就被屈乐长这个自恋狂给破坏了,花锦板着脸,迈着六亲不认的步伐下了新绣坊二楼。 她也懒得去管那四个傻乎乎的侍卫,直接回了王府。 第40章 会杀人就够了 厉云卿今日难得在府内,白天也没去校场。 看到端坐在大厅里,似乎正在等着她的男人,花锦负手上前,一脸的漫不经心, “你这一天天的不去搞你的大事,待在王府里干啥?要是你以后不去练兵了,就随我买铺子做生意去。” 王府里现在有一百五十口子人了,花锦体谅厉云卿,决定自给自足丰衣足食,因而从不问厉云卿开口要钱。 但这并不代表,她能看着厉云卿游手好闲无所事事。 男人嘛,当然要以事业为重。 厉云卿面若冷玉,俊美无暇,他坐在厅中,声线阴恻恻的, “今日屈乐长又找你复合了?” “狗屁,我会跟他复合?你什么脑子?” 花锦宛若被踩了尾巴的猫,直接就炸毛了,她表现得很生气, “厉云卿,我像是那么没有眼光的人吗?往事一去不返,好马不吃回头草,他当年弃我如草芥,我今日也断不会为了他,放弃我的荣华富贵!” 椅子上的厉云卿,那冰冷的神色稍微缓和一些,宛若冰雪稍融,嘴角也微微勾了起来,狭长的眼眸眯起看她, “你能有这觉悟?” “自然。” 花锦说的十分伟光正,看着厉云卿充满了真诚。 “那敢情好,明日冬猎,北地城所有文武官都要出席,本王还担心你见到屈乐长会心生惆怅,让本王丢脸,你既决心与他一刀两断,明日冬猎你便随本王同去。” 厉云卿微笑着起身来,站在花锦面前,眼中难得带着春风般的和熙, “锦儿,你与本王才是夫妻,无论什么时候,你都要站在本王这边才是。” “嗯嗯嗯。” 花锦是个聪明人,自然不会再这个时候,与厉云卿别什么矛头。 北地马上要入冬了,落叶萧瑟,一眼望去,树上都是光秃秃的一片。 屈乐长眉眼紧皱,赶在月上枝头前,入了花都尉府看花仙儿。 一具尸体从花府抬了出来,他问花府下人, “这是谁死了?” “一个丫头。” 下人眼神躲闪,不敢看屈乐长的眼睛,更不敢说,这个丫头是被花仙儿打死的。 自从花锦出现在北地城,屡次让花仙儿不得已后,花仙儿原本就爱苛责下人的脾性愈发扭曲。 终于被她折磨死了一个丫头。 花都尉与花娘子虽然震惊,但也严令下人守口如瓶。 毕竟,花都尉失了东南角布防的差事,急需与屈校尉府联姻,以保障花府利益。 若是让屈乐长知道,他心目中清纯柔弱的花仙儿,如今已经心理扭曲成了这样,怕是不会再娶她了。 屈乐长没有怀疑什么,只去见了花仙儿。 她依旧一副病弱西子的面貌,怯怯的半躺在床上,一边打着手势,一边大着舌头问屈乐长, “阿姐原谅我了吗?她肯与你重修旧好吗?” 一听这话,屈乐长便是心生不快, “仙儿,往后这样的话不要再说,你阿姐有她的苦衷,她如今是王妃,怎能与我重修旧好?” 他与花锦以前可是未婚夫妻,重修旧好的意思,不就是恢复未婚夫妻的关系吗?这话即便要说,也不能放到明面上来说。 花仙儿这话,委实会招祸。 不仅仅为花锦招祸,也会为屈乐长招祸。 躺在床上的花仙儿眼中落了泪,她脸上的那一条剑上疤痕依旧在,因为还在结痂期时,她没有好好听父母的话,待在家中养脸,反而四处折腾。 因而,那条疤痕就宛若一条扭曲的蚯蚓,横过了她的整张脸。 花仙儿用一条全是金珠的挂耳流苏面纱,将自己的半张脸遮住,整个人在脆弱中,更显富贵艳丽。 她哭着打手势, “屈哥哥,我如今已经这副模样了,自然知道自己配上你,阿姐长得很美,在仙儿心目中,只有阿姐才配得上屈哥哥,在仙儿心目中,什么小厉王?与屈哥哥不能相比,只有阿姐与屈哥哥,才是天造地设的一对。” 气死她了,一个注定要入屈府的奴婢,居然值得屈乐长这样的维护。 屈乐长是不是已经不记得了,把花仙儿害成这样的,正是花锦。 他居然还维护花锦?! “别说了。” 屈乐长心里很难受,他伸手,温柔的握住了花仙儿的手,呢喃道: “我既然答应了会接你过门,就不会失言,仙儿,什么都别说了,我纵然接回了你阿姐,你也是姨娘,锦儿只是通房,她也还是屈居你之下,你不必如此小心翼翼。” 从花府出来,屈乐长的心思像是杂草一样,越长越没有边际。 他的脑海中,不断的浮现出花锦的脸,明艳的像是一朵初开的芙蓉花,让屈乐长怎么挥都挥不散。 相比较之下,花仙儿的那张脸,就显得可怖许多。 不知不觉,他走到了自己的校尉府,里头管家匆匆跑出来,脸色难看, “大人,您总算回来了,有人把这些送到了我们府门口。” 屈乐长顺着管家手指的方向望去,几具黑衣人的尸体,整齐排放在校尉府大门内。 这是今天他派去,引走花锦身周侍卫的人。 如今全被杀了,又将尸体送还给了他。 屈乐长的脸一沉,拳头捏紧,暗暗咬牙, “小厉王,你不要欺人太甚!” 小厉王夺了他的未婚妻,还杀了他的人,这是要把屈乐长逼上反路吗? 所谓冬猎,是北地城内大小官员的秀场,内里明争暗斗自然不少,文官争权,武官争势,都在这一场名为狩猎的秀里。 屈乐长一夜难眠,一大早就起身来,骑着马往北地城外赶。 一群武官已经候在了城外,每位武官可以带一队亲兵一同狩猎,最后以谁获得的猎物最多获胜。 “看,王爷来了。” 一队身穿黑甲的神策军,骑着威风凛凛的高头大马,出了城门。 有人大喊道: “王妃也出来了,是王妃。” 普通百姓立即在夹道边欢呼下跪, “王妃娘娘,我家那口子在您的绣坊做事,谢谢王妃娘娘赏饭吃。” “王妃娘娘,您曾经救过我儿子,来,儿啊,给王妃娘娘磕头。” 屈乐长下马,惊诧于花锦在北地城普通百姓心中的分量,与北地城内的所有官员一起,跪在地上高呼, “王爷千岁千岁千千岁,王妃娘娘万福金安。” 骑在马上的厉云卿随意扫了一眼匍匐跪地的北地城官员,问身旁鎏金马车里的花锦, “锦儿,要不要出来骑马?” 花锦抬起窗纱,扫了一眼身着战袍,气势凌冽的厉云卿,美眸中有着踟蹰, “还是不要了,我现在毕竟是王妃,要端庄一点。” 马车外的厉云卿便笑道: “你?现在想要端庄?锦儿莫非不会骑马?” 说完,见花锦瞪眼看他,厉云卿脸上的笑意更大了些, “明白了,锦儿果真不会骑马。” “不会骑马有错吗?会杀人就够了。” 花锦拿出一把剑来,横放在膝头,清冷冷的看着厉云卿。 她是从末世里穿过来的异能大佬啊,末世里怎么可能会有马骑? 厉云卿不再说什么,只挑动眉梢,深深的看了她一眼,打马上前。 因为是整个北地城的盛事,大小官员也能带家眷,男人狩猎及喝酒交际时,女眷们可在围帐内投壶行花令,也算有趣。 花锦不会骑马,但也不爱与那些贵眷打交道,她便与小月、吴大郎几个孩子待在神策军王帐内,打叶子牌。 赌注便是各自身旁的糕点。 厉云卿进王帐时,花锦已经将后日的糕点都输给了几个孩子,她有些泄气,手里抓着一把牌,恨不得当场耍赖,将自己输掉的糕点全抢回来。 一道身影在她身后弯下,伸出手臂来,修长的手指抽出她手中的几张牌,丢了出去。 厉云卿含笑的声音,在花锦耳际响起, “原来你不光不会骑马,牌技牌品都这么差。” “你胡说!” 花锦侧脸,急忙否认,红唇却是擦到了厉云卿的脸上,他一震,她亦是一愣,都不再动了。 第41章 你难得如此主动 坐在地毡上的吴大郎急忙伸手,捂住月儿的眼睛,在厉云卿的利眸中,抱起月儿,丢下手里的叶子牌,跑出了王帐。 “锦儿” 王帐内再无旁人,厉云卿微微侧脸,薄唇贴着她的红唇,声音缱绻, “你难得如此主动。” 待她唇上温热,花锦红了脸,急忙后退,起身来,整着身上的红衣扎袖,一本正经道: “什么主动?就一不小心亲了你一下,你干嘛来了?不是去打猎了吗?” 站直了的厉云卿眼底有着失落,俊美的容颜又冷了下来,他伸手,握住她的手腕,不准她再往后退, “带你出去打猎,出来玩,你就别躲在大帐里头了。” “我又不会骑马” 话音未落,花锦就被厉云卿拖出了王帐,他翻身上马,一只手拽住缰绳,弯下腰来,另一条手臂将花锦的腰身抱起,放在他的前方,双脚一夹马肚。 烈马飞驰往前,厉云卿的声音暗哑, “夫君教你。” 花锦一开始不愿,却只觉得周围景物飞驰,风在耳际刮过,厉云卿握住她的手,将她的手放在粗粝的缰绳上。 清冷中,带着些磁性的男音,就贴在花锦的耳畔,浑厚的胸膛在她脊背后,颠簸的马背上,花锦第一次感受到,男人与女人的身体,有着天生的区别。 尽管她再怎么强悍,可在厉云卿的怀里,依旧过于纤细了。 他双臂一张,就能将她拢在怀里,紧紧抱住。 也不知是花锦的理论知识丰富,还是两人当真过于亲密,马蹄踏过冷风中的枯草,一种无形的暧昧,在两人之间缓缓缠绕着。 太过于亲昵。 一队神策军跟在两人身后,在平原上一阵风般奔驰着,花锦青丝乱舞,与厉云卿的墨发在风中纠缠。 他低头,闭上眼,双臂圈紧花锦的细腰,将自己的脸埋入花锦的发中,任由她驱马,在这北地辽阔的天地间自由驰骋。 花锦渐渐体会出骑马的乐趣了,她双手握着缰绳,带着背后的厉云卿一路朝着初升的朝阳去, “厉云卿,骑马好好玩。” 她欢快的大喊起来,身后的厉云卿嘴角勾起,显然,他的心情也很不错。 远处的屈乐长与花都尉正骑在马上,各自领着一队亲兵,慢悠悠的踢踏在草地上。 其实两人对于冬猎都没什么兴趣,花都尉本不欲前来,但因为今年的北地之主也参加了这场冬猎,因而北地城内的大小所有官员,都必须参加。 他晃着身子,对屈乐长叹道: “贤侄,仙儿的良籍可有机会?” 对于屈家的态度,花都尉也清楚一二,本来屈家老太太与屈家娘子,就更喜欢花锦一些。 现在花仙儿不仅毁容,还被当众处以勾舌刑,本就是个让家族蒙羞的人了。 她如今还被小厉王贬为妓籍。 哪家愿意娶个妓子回家?就算是寻常百姓家,也不愿意娶妓籍女子的。 所以虽然小厉王已经为屈乐长与花仙儿赐了婚书,但花仙儿一日还是妓籍,屈家就会一直将这门婚事拖下去。 屈乐长也是一脸的为难, “不瞒伯父,我曾经找过锦儿两次,但她并没有这个权力帮忙将仙儿的妓籍改回良籍,如今她的日子难过,小侄已经不愿再逼她。” 花锦与厉云卿和离在即,屈乐长也考虑过,想多见花锦几次,尽快的将花仙儿的妓籍改回来。 但是又怕因为这件事,将花锦与厉云卿的和离拖延了,因而,屈乐长想要先等花锦与厉云卿和离成功之后,再提花仙儿的良籍一事。 他这个样子,让身旁的花都尉也想起了,曾经的花锦有多么的喜欢屈乐长。 这是一场孽缘,屈乐长虽然从未爱过花锦,可他心善,一直遵循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将花锦当作未婚妻子看待。 如今花锦另嫁他人,花锦苦,屈乐长不愿逼她,于是花仙儿这桩事,便生生的卡在了当下。 “我这个女儿啊,心性真是变了许多。” 花都尉感慨着,一脸的沧桑。 再看屈乐长,他却是停下了马蹄,双眸出声的望着前方。 长风吹拂,前方地平线上,花锦一身红衣似火,厉云卿黑甲战袍凌冽,两人共乘一骑背后一轮火红的朝阳徐徐升起。 容颜绝色的姑娘,头上仅仅一根乌木簪,绾起高髻,她手中拿着一柄弯弓,笨拙的比划着。 坐在她身后的厉云卿,嘴角含着一丝宠溺的笑,扶住她的手,教她弯弓搭箭,瞄准前方一头雪狐。 “能射中吗?” 花锦没什么信心,她会用的冷兵器仅限于能劈砍的刀剑,那是因为在末世里,缺少弹药,与丧尸肉搏练出来的。 厉云卿的薄唇贴在她的额角,沙哑出声, “不知道,试试。” 话落音,箭离弦,他的唇,轻轻的落在她的鬓角上。 花锦微微一愣,白皙的脸上,浮现出一抹粉红,人比花娇,真真便是如此了。 前方的雪狐倒地,一名神策军要上前去捡,花锦却是飞身而起, “我来!” 这是她第一次在古代用箭射到猎物,自然要亲自去捡。 神策军看向厉云卿,他握住缰绳笑道: “随她。” 屈乐长痴痴的看着前方火红的身影,披着朝霞,朝他的方向飞身而来,宛若九天神女,美的不可方物。 待花锦翩然落地,她捡起地上的雪狐,回头,兴高采烈, “厉云卿,我猎到好大一头雪狐。” “王妃厉害。” 厉云卿坐在马上,很给面子的拍手,压根儿不提,方才是他扶着她的手放出的箭。 身后的神策军也跟着王爷一同拍马屁, “王妃威武。” “王妃神功盖世。” “王妃” 这下子,花锦更是来劲了,她踩着小马靴跑向厉云卿,双眸闪亮的仰头, “走,厉云卿,我们继续打猎去,这个有意思,我去给你猎头熊回来,剥皮了给你做大氅。” “好,本王等着王妃的大氅。” 威武神气的男人,弯腰,将娇小纤细的红衣神女抱上马,不动声色的看了一眼远处石化了的屈乐长,一夹马肚,飞驰而去。 留下屈乐长浑身发冷的立在原地。 他从不曾见过,锦儿笑得这样明艳欢畅,便是以前他与她还在乡下时,她都没有这样开怀大笑过。 她是真的高兴。 为什么?离开了她爱的男人,花锦为什么还能这么高兴?因为那个小厉王教她骑马,教她射箭? 一瞬间,屈乐长的心头泛出酸疼。 因为他记得,曾经花锦也怯生生的找过他,她希望他能教她骑马射箭,正如他教花仙儿那样。 但是屈乐长拒绝了,理由是她将来嫁入屈家,要做屈家的当家主母,屈家是当地村镇里的大家族,不需要当家主母骑马弯弓。 他义正言辞的告诉花锦, “你真正该学的,是如何管家,如何循规蹈矩,如何撑起管家之责。” 可是当年的花锦,想让他教她骑马射箭,也只是因为她喜欢他,想与他多亲近一些罢了。 第42章 夺妻之恨 这一场以猎物多少为评判标准的冬猎,第一日,以小厉王妃所猎到的猎物最多为结果,结束了第一天的狩猎。 到了晚上时,亲兵们在营地里升起篝火,搬出烈酒来,漫天繁星下,官员们与各自带出的女眷们,列席而坐。 花锦陪着厉云卿坐在首座上,厉云卿一手拿着酒碗,一手勾着她的肩。 她今日玩的高兴,自然愿意陪厉云卿扮演一对情深夫妻。 觥筹交错间,屈乐长不识时务的立地起身,拱手弯腰, “王爷,今日乘兴,末将有事要禀。” 营地里的歌舞声响起,厉云卿狭长双眸,看向屈乐长,抿唇不语。 篝火旁,屈乐长的姿态不卑不亢, “多谢王爷赐婚王妃之妹予末将,然,王妃之妹如今依旧为妓籍,万望王爷高抬贵手,看在王妃的面子上,放过姨妹,还姨妹良籍。” 这话一出,营地里鸦雀无声,连奏乐的乐师都忘记吹拉弹唱了。 首座上的花锦,看向屈乐长的目光,宛若看着一个傻子似的。 也不知道屈乐长这是受了什么刺激,明明前面两次接触,他虽然自恋,可好歹没有像今天这样,直接怼上厉云卿的脸面。 今日你屈乐长一口一个王妃之妹,一口一个王爷高抬贵手,放过姨妹 当时花仙儿为什么会被贬为妓籍,营地里的很多人都在场,也亲眼看到了花仙儿的癫狂与恶毒。 她不光污蔑小厉王妃的清誉,还说小厉王是个土匪。 如今屈乐长当众要厉云卿放过花仙儿,这不是求情,这是在让厉云卿自打嘴巴。 “姨妹?” 厉云卿放下了手中的酒碗,看向花锦, “本王何时有了个姨妹?” “臣妾不知呢。” 花锦乖巧温顺的笑,依偎在厉云卿的怀里,偷偷的用手指掐他的腰。 作乱的手被厉云卿握住,她微微仰面,在他耳际悄声说道: “不关我的事,屈乐长这次很明显在针对你。” “嗯。” 厉云卿微微偏头,将耳垂贴得与她更近一些。 他俩这副恩爱模样,生生得刺痛了屈乐长的眼睛,他拱手,眼中含着期盼,看着花锦, “王妃娘娘如何不知,娘娘乃花都尉长女,花仙儿是娘娘阿妹,自然是王爷姨妹,这是血缘亲情,割舍不断。” 众人静默,低头喝酒的喝酒,抬头看天的看天。 就连花都尉也深觉屈乐长当众怼上厉云卿,逼花锦承认与花府有关,此举太过于冒险。 好歹,厉云卿还是这北地之主。 但花府之所以如今日这般被动,也正是因为花锦并不承认她是花府嫡大小姐,她回北地城至今,也不曾喊过花都尉一声阿爹。 如果,今日能借屈乐长之口,逼花锦认祖归宗,将来这北地,花都尉可横着走了。 不由得,花都尉将一双热切的目光,投向首座的花锦。 厉云卿也低头看花锦,眼神中带着犀利。 要是花锦承认了与花都尉的关系,那岂不是也要承认,曾经与屈乐长有过婚约? 再看向屈乐长,厉云卿了然,原来屈乐长当众说出这番大义凛然的话,真实目的就是为了提醒众人,他才是与花锦有婚约的那个人。 厉云卿怀里抱着的,是他屈乐长的妻子。 他冷笑,面若修罗,看着屈乐长的目光,已经宛若看着一个死人。 花锦是他的王妃,是他被困于黑暗的阿鼻地狱里,照进来的一束光,他与他的女人出生入死,跳崖潜水,荒野求生时,可没有屈乐长这个人。 营地里安静的不闻一丝咳嗽声,篝火在噼啪炸响。 就在厉云卿暴怒之前,花锦笑着从厉云卿怀里起身,她朝着屈乐长走去,顺手抽出侍卫手中的剑,用剑尖直指屈乐长门面, “北地城里的人,都知道本妃的规矩,这世上,没什么事是打一架解决不了的,你有事求于我,打赢了我,我便成全你所有。” 她擅长用暴力解决问题,想让她认亲,也得让她心服口服的认才行。 屈乐长凝眉细看花锦,她在满天繁星下,美的更胜白日。 “王妃此话可算数?” 屈乐长问的是花锦,眼睛却是看向厉云卿。 只要他赢了花锦,厉云卿就承认了花锦是花家嫡长女,是花仙儿阿姐,是与他有过婚约,是他未过门的妻子? 甚至,花锦同厉云卿和离,入他屈校尉府? 厉云卿抬起长指,撑在自己的太阳穴上,面无表情的看着屈乐长, “可。” 席中的花都尉,忍不住出声, “贤侄!” 他想提醒屈乐长,花锦的身手并不弱,不可小觑。 也不知花锦在被卖掉之后经历了些什么,竟然身手比他还好。 又一想,屈乐长之所以年纪轻轻,能做到校尉之职,自然有他厉害之处。 花锦那个忤逆女,能打赢自己的老父亲,却不一定能打得赢屈乐长。 而屈乐长心里的想法与花都尉差不多,他之前在新绣坊二楼与花锦过过两招,但他并无心与她来真的,存了许多忍让的心思。 如今,屈乐长心中憋着一口气,他可以接受她另嫁他人,可他接受不了,她另嫁他人后,过得好像还不错这个事实。 他必须做点儿什么来提醒花锦,他屈乐长,才是花锦所深爱的那个男人。 “王妃,请!” 屈乐长提起一把剑。 众人摇头,窃窃私语, “这个小厉王妃也太爱舞刀弄枪了,要说她老实点承认了自己就是花府嫡女,也不必输给屈校尉了。” “屈校尉可是咱们北地城最年轻的校尉,曾经上阵杀敌,以一敌百,小厉王妃这娇滴滴的女子,怎么能打得赢他?” “也就她阿爹当时让着她。” “我听说,他们之前还有过婚约的。” “真的?那可真是相爱相杀了,小厉王妃若真能敌得过屈校尉,又怎么舍得昔日情郎?” “唉,别说了,小厉王也不是个好惹的,他怎么可能轻易放一对有情人重修旧好?” “难怪屈校尉今日要当众拂怒小厉王了,原来是夺妻之恨呐。” 花锦废话不多说,飞身上前,招招必杀,剑剑往屈乐长身上致命部位刺,很快,屈乐长招架不住,连连后退。 她飞身上前,大喝一声, “比武场上,刀剑无眼,屈校尉,承!让!” 话落音,她反手一剑,刺入屈乐长小腹,将他的身体捅了个对穿。 “好!” 厉云卿这下可高兴了,他起身来,负手而立,睥睨众生, “王妃好身手。” 席上,众人惊愕的看着花锦手中滴血的剑,再看向屈乐长,他一脸不敢置信的捂着流血不止的小腹,看着花锦的背影。 “为什么?” 她不但打赢了他,她还伤了他,她一剑,将他的身体捅了个对穿。 下手狠的不留一点情面。 为什么? 为什么?? 花锦转身来,红衣比火焰还要热烈,她歪着脸,盛世容颜上,一双凤眸全是冰冷厌烦, “我说过,烦你烦的要命,你偏生不信,非要一次又一次的惹我厌烦,我不是什么好人,你惹我憎恶,没杀了你,你该庆幸。” 屈乐长支撑不住,捂着伤口跪在地上,眼里是不敢置信,嘴中依旧喃喃, “不可能,为什么?不可能” 花锦弯腰,负手看他,一字一句道: “你记忆中,曾经喜欢你的花锦,早已经死了,死在了被卖的那一天。” 这是花锦能给屈乐长唯一的解释,她是花锦,一个与死去的原身姓名一样的末世异魂,她继承了原身记忆,却不敢苟同原身的情感。 第43章 还不如陪你看星星 屈乐长提前退出了战场冬猎,送回了北地城内养伤。 他命大,并没有死成。 厉云卿顺势接收了屈乐长手里的北地城东门布防,继花都尉之后,屈乐长成为第二个被厉云卿夺了兵权的武官。 一时间,提起此事的所有北地城大小官员,都是一脸的讳莫如深。 之后的狩猎场上,花锦日日夺魁。 她从一开始,还需要厉云卿手把手的教她,到最后已经不需要厉云卿与她共乘一骑,能够独自骑马弯弓,箭无虚发。 这一场冬猎,只怕玩的最开心的,是花锦了。 篝火冲天燃烧,歌舞姬围着篝火跳舞,花锦牵着马,马鞍上挂着弓,站在远处看着繁星密布的天穹下,那一片灯火明亮,热闹非凡的营地。 她舒服的伸了个懒腰,坐在满是枯草的坡地上,歪头想着,其实过这样的日子也不错。 如果有一天,她腻歪了王府的生活,腻歪了厉云卿这个男人,那么她就可以牵一匹马,拿一张弓,扶一把剑行走天涯,倒也是惬意。 “好看吗?” 身后,厉云卿的声音阴魂不散的响起。 花锦只觉身侧的星光被遮住,他挨着她坐了下来,与她一同看着远处歌舞升平的狩猎大营。 “你怎么来这里了?不去陪他们?” 夜空下,花锦扭头看厉云卿,觉得有些奇怪。 他也同花锦一样,牵着一匹马,马上挂着他的蝉翼刀, “陪这些虚情假意的玩意儿,还不如陪你看星星。” 厉云卿舒展双臂,枕在脑后,在花锦身边躺了下来,看着天上璀璨闪烁的星子,拿屈起的膝碰了碰花锦, “躺下,陪我一会儿。” “不是你陪我看星星吗?怎么变成我陪你了?” 花锦侧身躺在厉云卿身边,支着头看他,眼中含着戏谑。 短短一段时日,厉云卿脸上的少年气已经褪去,五官棱角隐隐透出一种刚硬的锋利。 北地的风沙太大,他又整日泡在校场练兵,一身矜贵气质,如今也有了许多的金戈杀伐的霸气。 花锦一时间有些感慨,看着厉云卿的侧脸也出了神。 在她的注视下,厉云卿的耳根泛红,别扭的“哼”了一声, “你是本王的王妃,你不陪我,难不成,还想去陪你那个旧情人?” “什么旧情人,说话太难听了。” 花锦支着头,拿手指戳了戳厉云卿冷白色的俊脸,笑道: “往后别再为了屈乐长发疯了,我这次可是为了让你舒坦,把他都给杀了,若不是我,你想接收北地城东门城防,还得困难些。” 戳他的手指,被他的大手一把握住,花锦只觉一个天旋地转,她被厉云卿翻身压在了枯草上。 他俯脸看她,脑后星子闪烁,夜空也被星光映成了深蓝色。 厉云卿冷哼一声, “你还是心软了,他又没死。” 花锦刺屈乐长的那一剑,虽然看着凶残,捅入他的小腹,将他戳了个对穿,可是根本就没伤及要害,屈乐长活下来了。 被他压在身下的花锦,忍不住就是咯咯的笑,她看着厉云卿的双眼, “没死也能怪我,他命大罢了” 话还未落音,花锦就不敢笑了,因为她从厉云卿的眼睛里,看到了认真。 他认真的看着她,眼神专注,仿佛天地间,就只有她一个。 这让花锦吊儿郎当不起来,厉云卿跟她,要来真的? 花锦动了动身子,试图将厉云卿从她的身上推下去, “你太重了,起开,我要回王帐了。” 身上的男人不动,他认真的看着她,低头,声音嘶哑, “锦儿,我之前说的话,你想清楚了吗?” 他说,他要与她睡在一张床上,与她做真正的夫妻。 花锦垂目,有些慌张, “没有,你不是说给我时间,让我好好的想吗?” “已经给过你很长的时间了,你想得太慢了。” 在厉云卿的唇落下来时,她的心狂跳,猛的偏头,躲开了他的唇。 厉云卿顿了一下,唇还是落下来,亲在了花锦的脸颊上,他胸膛一颗火热的心在跳动,近乎咬牙切齿的问道: “你躲什么?花锦,你这是在为谁守身如玉呢?” 这话里颇有些阴阳怪气,他能不气吗?也怪不得他要置屈乐长于死地了,他想与她亲近,他想履行他做丈夫的权力,可是花锦一次又一次的拒绝他。 面对他,她插科打诨,嘻嘻哈哈的躲避。 理由呢?除了还念着与屈乐长的旧情外,厉云卿想不出花锦为什么不肯与他亲近? “没有为了谁,只是,我想不明白,我们以前明明都好好儿的,你我都知道我们这对夫妻是怎么阴差阳错来的,厉云卿,你是高高在上的王爷,我不过一个无家可归的游魂野鬼,如果你缺女人不,你并不缺女人。” 花锦踟蹰着,鸦羽般的睫毛染着星光,剖白着她的内心,对于厉云卿最真实的疑惑。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他很明白的摆出,他想要她,并嫉妒她的过去,有个屈乐长那样的未婚夫。 他十分介意,怀疑她心中对屈乐长并未忘情。 可是为什么要这样呢?花锦想不明白,如果是因为厉云卿想要女人了,他身为北地之主,要多少女人没有? 为什么他就一定要睡她不可? “厉云卿,我曾经也告诉过你,我并非那样不开明的人,王府现在也有些钱了,你可以多买些美婢。” 花锦早在很久之前就接受了自己穿越的事实,古代嘛,男人三妻四妾的很正常,她不过与厉云卿做个挂名夫妻,平常她嘻嘻哈哈的调戏调戏厉云卿可以。 可是真要陪睡,花锦还是比较怂的。 厉云卿要生理发泄,找别的女人去,这个,花锦想来想去,她不介意。 毕竟她现在迟迟不离开王府,也只是贪恋身为王妃的权势而已。 然而,她这番话,把厉云卿气得只差吐血,他伸手,长指掐住花锦的下颌,迫她转过脸来看他。 厉云卿神色冰冷,狭长的眼中却是翻滚着滔天怒火,他气得一字一顿, “你可真是本王的好王妃,时刻不忘给本王塞女人,怎么,这么想要离开本王,去投奔你那个旧情人?” “偏不教你如意!” 他低头,含住她的唇,她要挣扎,他便用力制住她的四肢,侵入她的唇,抵死了缠绵。 花锦觉得心惊,厉云卿的武力,在这风沙漫天的北地,与日俱增,她挣脱不了,也终于察觉到她与厉云卿的实力相差悬殊。 关键是,他吻的霸道又充满了占有欲,教花锦莫名心悸。 第44章 是时候早做打算了 轰轰烈烈的冬猎,以花锦夺得魁首,最终落下帷幕。 第一场大雪落下时,整个北地城的势力分布,又有了新的变化。 当初只将厉云卿当作一个来封底闲散度日的人们,心思各异。 此时,屈府却是陷入一片愁云惨雾,屈乐长的伤虽不致命,却也着实教屈校尉府惊慌失措的好大一阵时日。 花仙儿跟在花都尉与花娘子身后,入屈校尉府探望。 趁着长辈们都在外间说话,花仙儿泪水涟涟的坐在屈乐长的床边,双手握住他的手,哭道: “屈哥哥,阿姐为何如此狠心?” 屈乐长心情沉重,躺在床上不能动弹,他皱眉,气道: “别再提那个女人了,她这样狠心无情,我” 他想说,从此往后,他与花锦之间,他走他的阳关道,她过她的独木桥,然而这话已经到了喉头,屈乐长却又咽了下来。 他承认,他放不下花锦了。 是以,这话里的口音,仿佛他被负心的花锦抛弃了一般。 花仙儿一愣,主动倾身过来,柔软道: “屈哥哥,你还有仙儿,仙儿永远不会背叛你的。” 她今日出门,用华丽的挂耳流苏面纱,完美的遮住了脸上的伤疤,虽然她说话还依旧吐字不清,可她身段柔软,靠近屈乐长时,浑身馥香,柔软似水。 屈乐长的眼眸沉了沉,看着花仙儿头上珠光宝气的发钗,莫名想起花锦那简简单单的,一根乌木发钗足以的头饰。 他的心疼痛了一下,抬起手来,不着痕迹的推开了花仙儿,声音温柔下来, “我自然知道仙儿不会背叛我。” 花锦实在是太让他失望了,当初她对他爱的多痴狂,就越能体现出今日花锦的绝情狠心。 这让屈乐长心中五味陈杂,同时,对她也生了些恨意。 原来当初那么爱他的女人,转头就拿剑刺了他个对穿,屈乐长感受到了深深的背叛。 “屈哥哥,阿姐这样对你,你就这么算了吗?” 花仙儿睁着一双天真无邪的大眼睛,看着屈乐长,他现在满心满眼的,都是花锦了。 躺在床上的屈乐长冷笑一声,捏紧拳头,控制住心中对花锦的那股异样情愫,摇头, “自然不可能,花锦得为她的所作所为,付出代价。” 得到了屈乐长的这话,花仙儿终于满足了,接下来,她可就等着看屈乐长如何折磨花锦了。 她满眼如水一般的温柔,倾覆在屈乐长的身上,眸光含羞,金珠流苏落在屈乐长的脸上,花仙儿将红唇轻轻的贴上屈乐长,羞答答道: “我知道屈哥哥心高气傲,这回是阿姐做的太过分了,仙儿也不帮阿姐了。” 若是以前,屈乐长早已经心驰神荡,扣住花仙儿的后脑,与她缠绵悱恻起来,可是现在,他小腹的伤口还火辣辣的疼,根本没有这个心情。 于是,屈乐长又一次推开了花仙儿。 他的一而再再而三的推拒,让花仙儿皱了皱眉,她心中愤恨,但又不得不故作贴心, “那屈哥哥好好儿的休息,我等着屈哥哥迎娶我过门。” 与花都尉、花娘子从校尉府出来,想起屈乐长反常的态度,花仙儿有心去与屈娘子攀关系,便宛若小时候那般,抓住去娘子的袖子,撒娇, “姨母~~” 往日在村子里时,花娘子与去娘子便是姐妹相称,所以花仙儿与花锦,都唤屈娘子为姨母。 屈娘子神色冷淡的将自己的袖子,从花仙儿手中抽回,她客气的看向花娘子,并不理会花仙儿。 不喜之意,相当明显。 花仙儿的脚步一顿,充满了恐慌的看着屈娘子的背影。 这回,她是真的急了。 一个屈娘子的态度,让花仙儿并没有多少危机感,可是往常总爱与她亲昵的屈乐长,也开始推拒她的靠近,这就让花仙儿内心的警钟敲响了。 她虽然恨屈乐长,但花仙儿也只是想借屈乐长的手,报复花锦,让花锦沉陷在对屈乐长的旧爱中,活的内心痛苦又煎熬,生不如死。 最好挑拨了花锦与厉云卿之间的关系,让厉云卿休了花锦最好。 那个时候,花锦成为了屈乐长的通房,花仙儿有的是机会与手段整死花锦。 花仙儿是有筹谋的,只是这筹谋中,并没想过,要把屈乐长真正的推向花锦。 她没有料到,屈乐长竟然被花锦刺了一剑,反而对她更是难舍难忘了。 不,屈乐长还是她花仙儿的。 在回去的路上,花娘子与花仙儿同坐一辆马车,只听花娘子怒声道: “跪下!” 花仙儿一愣,她看向屈娘子,摸了摸自己挂着华丽流苏面纱的脸,眼神期期艾艾的,可怜极了, 她问花娘子, “阿娘?怎么了?仙儿犯了什么错?” 坐在她对面的花娘子,一脸冷漠的睨着她, “收起你这幅可怜样子,你应该把你的可怜,留给屈娘子与屈乐长看,对自家人,就不必这番作态了。” “别以为我看不出来,你和屈乐长的心思,他想让你阿姐与小厉王和离,你想利用屈乐长的心思,报复你阿姐。” “可是仙儿,你也不看看你现在的样子,当务之急是你要报复的时候吗?你应该抓住屈乐长的心,先把你在屈府的脚跟站稳了。” 如果花仙儿今日没有毁容,没有被勾舌,仅仅只是个妓籍的话,凭花仙儿的美貌,及都尉府小姐的身份,她还有的选择。 可现实是,花仙儿的牌已经出尽了,她没有选择,只能抓紧屈乐长这根救命稻草。 或许是花娘子的话,说的太狠了,花仙儿低下了头,掩盖住眼中的落寞与扭曲, “因为我对阿娘是个没用的孩子了,所以阿娘如今才对我这样冷漠吗?” 花娘子却是一脸的惊讶, “你怎么会这样想?阿娘教你的可都是经验教训,你要听话,阿娘最近太累了,你阿爹为了赵姨娘肚子里的那个孽种,几次三番的同我闹,如果不是因为你阿姐我们娘俩早就被赶回乡下了,你阿姐当这个厉王妃,比你能想象出来的好处,简直多多了。” 赵姨娘肚子里的孩子没有保住,花都尉一直疑心是花娘子做的手脚,可是却再也没提让花娘子与花仙儿离开北地城的话。 就是因为花锦当上了小厉王妃,他总想着,留下花娘子,说不定将来还有用处。 毕竟花娘子与花锦是母女。 尽管花锦并不承认这层关系,也从未认祖归宗过。 相比较之下,对于花娘子如今的处境来说,迟迟不能成为校尉娘子的花仙儿,助益就不大了。 所以花娘子私心里并不希望花锦与小厉王和离,更不希望花锦和屈乐长在一起。 “仙儿,你只有真正的成了屈乐长的人,你的身份才能定下来,即便你如今已经这样儿了,可你阿爹总得顾忌屈乐长的脸面,你才会得到重视。” 花娘子苦口婆心,只盼花仙儿能够聪明一些,现在应该将心思用在屈乐长的身上,而不是想着把花锦拉下马,又或者整日在花府里殴打下人,倾泄心中苦闷。 看着花仙儿那副泫然欲泣的模样,花娘子砸下一记重锤,只见她神色疲惫道: “方才我与你阿爹探过屈娘子的口气,屈家到至今还未松口你与屈乐长的婚事,如今连婚期都没有定下来,仙儿,你要再作下去,只怕到时候,连个姨娘的位置都有些悬了。” 这话让花仙儿的心头一跳, “可是阿娘,屈哥哥答应过我,说会给我置个院落,让我做姨娘的。” “那是建立在你是良籍的基础上,他才会抬你过门,可是你看看现在,他说替你想办法把妓籍改回良籍,现在却是连他自身都难保。” “我最近看屈乐长的做法,似乎对你阿姐有那么点儿意思,否则你阿姐这样待他,他为何这样心痛难耐?仙儿,不是为娘爱说教你,你这妓籍的身份摆在这里,这门婚事,屈家其实并不想认,你若还是将屈乐长往你阿姐那里推,将来有你吃苦头的时候。” 花仙儿的脸色白了白,她何尝没有看出来,屈乐长的心,正在一点一点的往花锦那边偏移。 是时候早做打算了! 摇晃的马车中,花仙儿扑在了花娘子的怀里,更咽道: “阿娘,帮帮仙儿,仙儿已经绝了做厉王妃的梦,如今只剩下屈哥哥了,仙儿不能没有屈哥哥。” 第45章 皆为丐帮 这些日子,回了北地城后,已经完全接收了北地城东门布防的厉云卿,越加的忙碌。 花锦巴不得他越忙越好,生怕自己不能够谨守道心,到时候丢了心还丢了身,被这些古人虐个体无完肤。 但她待在王府里头也无聊,总会莫名想起那天在星光下,厉云卿那个充满了霸道与强制的吻,于是花锦也让自己忙起来,整日里不是往花木铺子跑,就是往新绣坊跑。 她还手阔,又买下了两个铺子,准备开个武馆和镖局。 武馆里的武师,和镖局里头的镖师都已经请好了,全是难民里头身强力壮,拳脚功夫比较好的人。 开业当天,满城显贵不请自来,给厉王府捧场的同时,不少土豪家,也将自家儿郎送到了武馆里学武。 毕竟北地位于天景国边陲,学点武艺傍身也好。 花锦没有办法,本来想低调开业,结果弄得满城风雨,她只能大手笔的包下了武馆与镖局对面的几座酒楼,请了青花楼的歌姬舞姬们过来唱歌跳舞,招待那些不请自来的权贵土豪们。 于是,这些权贵土豪们在酒楼里推杯换盏,好不热闹。 花锦也是高兴,她揪着月儿头上的丝绦,靠坐在酒楼二楼的窗子边,指着楼下的一条商铺,脸颊粉红, “月儿,你看,我总有一天,要把这一条街的铺子买下来,你信不信?” 满嘴都是糕点渣滓的月儿,懵懵懂懂的点头,她信,王妃说什么她都信。 有人穿过嘻嘻闹闹的大堂,进入二楼的隔间,在花锦的耳边低语几句,花锦脸色一怔, “你说什么?” 说着,花锦伸手接过侍卫手中的小纸条,上面写着: 【花仙儿与屈校尉私会】 后面写着一串地址。 “这是哪里来的情报?” 花锦低声询问,满脸都是八卦。 “方才有个乞丐给属下的,说是感谢王妃娘娘收下他的小孙儿进武馆学武。” 因为武馆很大,花锦采用的是教授初级拳脚功夫,花钱学习高级拳脚功夫模式,身手了得,天赋异禀者,还能得到去神策军面试的资格。 当然,成绩优良者,能得到王府当侍卫,武馆镖师的offer,因而吸引了一大票贵族子弟以及难民子弟。 于是那些散布在北地城内外各个角落的难民,对花锦充满了感激,他们自发的忧王妃之忧,乐王妃之乐,主动的将目光投向所有陷害过王妃,得罪过王妃的人。 花锦并没有要求他们这么做,可这些乞丐、难民却觉得,这是他们唯一能回报花锦的方式。 因而,花仙儿和屈乐长一出门,关于他俩的动向,便被一传十、十传百,最后汇聚成了纸条上的消息,经由一个乞丐的手,送到了花锦侍卫的手中。 这等情报速度,倒是让花锦想起了小说中的丐帮。 天下穷人,皆为丐帮。 一时,花锦对纸条上的内容也来了点兴致。 她起身来,对侍卫说道: “本妃今儿倒是要去这地方看看,这样快的情报,究竟准不准了。” 说完,花锦便领着一众丫头侍卫,往信上所写的地方去了。 花锦起身来,往楼下走去,一楼大堂觥筹交错,见着花锦从二楼下来,大堂里瞬间安静了下来。 唯一有的声音,只剩下了台上青花楼里的歌姬,依旧在唱着。 这样大的阵仗,这样强的气势,自然会引人注意。 酒楼一楼,权贵中几个胆子大的,率先站了起身,互相交换了一个眼神,凑热闹一般,也跟在了花锦的后面。 有踌躇着,不想淌这趟混水的,但经不住身边人起身去凑热闹,于是自己也站了起身,往后院走。 北地城内,一栋独门小院儿里,屈乐长本不欲前来。 他收到信后,就知道约他出来的是花仙儿,这是他们以前在村子里时,夜半私会经常会用到的手段。 花仙儿写信给他,用一朵花做落款,写明偷会的时间地点,屈乐长去赴约便是。 以前的屈乐长,对于这样类似偷情的约会十分上头,少年血气方刚,加上花仙儿姨妹的身份,给了屈乐长莫大的刺激。 但几年过后,他在沙场上,经过血与火的磨砺,对于很多事物与人都有了新的看法,毕竟人已不再年少,对女人的看法,也成熟了许多。 而曾经对于花仙儿的热情,在花仙儿这姨妹身份的褪去之后,便少了不少的刺激与激情。 但他今日还是来赴约了,他对花仙儿有责任,想让她安心。 入了房,红纱缭绕,花仙儿穿着单薄,脸上的挂耳流苏闪着金光,她斜躺在床榻上,风情万种的朝屈乐长勾了勾手指。 屈乐长微微皱眉,一脸清心寡欲的走过去,坐在了桌子边上,说道: “仙儿,把衣裳穿好,今日我没有心情。” 谁被捅了一剑后,伤口刚初愈,就有这个心情搞女人啊? 屈乐长叹了口气,看了一眼桌上香炉上缭绕的青烟,一股香味钻入他的鼻腔。 床上的花仙儿赤足下床,倒入屈乐长怀中, 她娇声道: “屈哥哥还记得你与仙儿的第一次吗?” 没错,花仙儿的身子,其实早已经给了屈乐长,本来屈乐长十分守礼,又与花锦婚约在身,并不想过早的与花仙儿有密切关系。 但是禁不住花仙儿从那个时候,就想与花锦争男人,她豁出去了勾引屈乐长,屈乐长也乐得与花仙儿偷尝禁果。 他们两人,都是彼此的第一次。 忆往昔,屈乐长突然口干舌燥,再看向怀中身段柔软,肌肤细腻的女体,他莫名气血翻滚,眼睛看见的却是花锦。 他一把抱住花仙儿,不顾伤口初愈,往床榻走去,翻身压在她得身上, “锦儿” 花仙儿一愣,神情扭曲,果然,屈乐长果然变心了,竟然到了这个时候,他嘴里还是含着花锦的名字。 阿娘说让她从大局着想,可身为一个女人,这种时候怎么忍得住? 花仙儿表情麻木,任由自己被屈乐长在她身上起伏。 院子外面的丫头,这时候正在翘首盼望,见远处的小厮带着屈老太太,花都尉与花娘子过来,丫头松了口气。 太好了,花屈两家都被带了过来,她今天终于不用挨花仙儿的打了。 守在院子前面的老婆子,左右看看,对看门的丫头说道: “注意别让事儿闹大了,只需要花屈两家知道就行了,毕竟事关两府脸面,不可闹得太难看。” 这是花娘子与花仙儿共同做下的局,花仙儿只要把屈乐长勾上床,花娘子负责带屈花两家人过来。 目的只是让屈家人和花都尉,亲眼看见屈乐长与花仙儿木已成舟,迫屈家尽快将花仙儿迎进门。 但是这毕竟是件败坏门风的丑事,如果闹得人尽皆知,对花府及屈府都不好。 两家人知道,那还只需要结个亲便了了的事,但如果被全城知道了,那便是个笑话了。 丫头自然知道兹事体大,只管应声,与婆子一同悄悄上前,接了屈老太太、屈娘子、花娘子与花都尉一起入院。 除了花娘子和花都尉之外,屈老太太与屈娘子的脸色都不太好。 毕竟能出现在这里,两家人都已经猜到了屋子里发生了什么事。 “将院门看好。” 屈娘子叮嘱身后的丫头婆子,一脸铁青的扶着屈老太太。 婆子们应了,送主子们进院子,却是没想到,一个扭头,花锦带着浩浩荡荡的一群人,也后脚跨入了院子。 地上还有尘土,有人嚷嚷着, “这是怎么回事?怎么花家和屈家的人也来了?” “来这个破院子干啥?” 第46章 把这两人拖下去砍了 “看样子,有点儿像是来捉奸的。” 权贵中有机灵鬼儿,显然对这种事很有经验。 旁边有人说道: “捉谁和谁的私会?我看这也太明目张胆了。” “有猫腻,我瞧着这件事不简单。” 正往里头走的花娘子回头一见,不断的有人挤入院子,她脸一白,看向随着众人站进了院子的花锦,低声斥道: “你来做什么?还带了这么多的人来,你到底想干什么?” 花锦一脸的无辜,拿出手中的小纸条, “我今天铺子开业,有人递给我的小纸条,我当然要来看看怎么回事了。” 她也很是莫名其妙呢。 站在花娘子身边的花都尉,脸色一沉,看向花娘子, “你不是说来找仙儿吗?这是怎么回事?” 今天早上的时候,花都尉还宿在赵姨娘的房里,花娘子就匆匆来见他,说只怕仙儿与屈乐长要出事。 花娘子说的很隐晦,暗指花仙儿自荐枕席,让花都尉去捉人。 这是一个让屈家松口,把花仙儿嫁入屈家的好机会。 花都尉当即了然,立即去了屈校尉府,请出了屈老太太。 结果花都尉看向屈大娘子,此事不宜闹大,屈大娘子必须代表屈家发话。 屈大娘子也是一脸的苍白,她没料到事情竟然搞的这么大。 甚至,她还不确定这院子里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你今日不能进来,快些出去。” 花娘子伸手,拦住了要往院子里头去的人。 花都尉也急了,狠狠的剜了一眼花娘子,也不得不帮忙拦人。 又看向花锦,恨不得抬手打她一耳光,花都尉只骂道: “孽障,快把这些人都带走。” 花锦才不干呢, “人来都来了,纸条上写的真假,我今日不查个水落石出,我们岂不是平赶了这么长的路。” 花锦撇嘴,她光顾着验证情报的真假,却是没想到,跟着她一同来这里的人,竟然有这么多。 几个花府和屈府的侍卫要出来拦,结果一个穿金戴银的员外往前一冲,喊道: “我看你们谁敢动我一根汗毛,不知道我是北地城首富吗?” 一大堆豪门权贵往前走,侍卫们象征性的拦一拦,根本就不敢碰那些权贵们。 花都尉急得大喊,屈老太太在一团乱哄哄中,不断的捻着佛珠,院子里的人越来越多,满城达官显贵都在削尖脑袋往里头挤来看热闹。 门就这么被撞开了,花娘子要去拦,但是晚了,门内传出了花仙儿尖叫声,有闯入的男人大声的喊道: “是花仙儿,原来是花仙儿,她和屈乐长睡了。” “啊,我看看,哎呀,你们两个快把衣服穿上。” “不得了啊,花仙儿和屈校尉两个人脱的一丝不挂,在床上难分难舍的打滚啊。” 人们争先恐后的在往屋子里挤,花仙儿和屈校尉的床前围了一大圈的人,让屈乐长想跑都没地方跑。 两人的衣服不知被踢到了哪里去,此刻,这两个人赤条条的,只能拿被子遮掩。 院子里站满了人,他们想进屋子里去看热闹,院子外面的人想进来,有人爬上了屋顶,掀开了瓦片,趴在屋顶缝隙上,一边看一边高声直播, “真的在私会啊,啧啧,两个人盖一床被子,都没穿衣服” “让我看看,让我看看。” “别挤,尼玛,老子快掉下去了,啊~~” 一场原本策划的好好儿的逼婚,就这样活生生的成为了一副活春宫,满城都在看花屈两家的笑话。 花都尉面色铁青的挤过攒动人群,来到花锦面前,抬手,就要扇花锦一耳光。 她格手一挡,冷冷的看着面前的花都尉, “想打我?你那好女儿正在屋子里给众人表演活春宫呢,你不打她,反而来打我?” “是你,是你!你究竟要怎么害我们花家才肯罢休?事情闹成这样,你高兴了?满意了?” 他以为今天所有的一切,都是花锦的阴谋,她就是怀恨在心,就是要置花屈两家于死地。 一旁站着的屈娘子,脸上红一阵白一阵,看向花锦,怒道: “花锦,我素来拿你当亲生女儿待,也十分的喜爱你,曾经也是真心实意的想要迎娶你入我屈家,你为何要这样害我们屈家?” 屈娘子怎么都没想到,花锦会带着一大票人,来到了这个院子里。 “关我什么事?” 花锦站在院子角落里,一脸莫名其妙,她摊手, “和屈乐长私会的人是花仙儿,来捉奸的是你们,我又不可能那么神通广大,能摁着花仙儿和屈乐长表演活春宫。” 突然,她想了想,充满了灵慧的目光,在花都尉与屈大娘子身上转悠,一拍掌,笑了起来, “我明白了,你们屈家迟迟不肯响应小厉王的赐婚,所以花仙儿急了,她迫不及待的,要和屈乐长生米煮成熟饭。” 说不定早就已经煮成熟饭了,今天花仙儿与屈乐长,只不过是在炒剩饭。 人群中,有人喊道:“虽然这二人有王爷赐婚,可大庭广众之下,太伤风化,浸猪笼。” 这一场轰轰烈烈的闹剧,最终闹到了北地城府衙那里,当成了个正经官司,开堂审理了。 府衙大堂,花仙儿依旧赤着身子,身上裹着一个被子卷儿,被人扎捆的严严实实的,命人抬入了大堂。 有官身的屈乐长却是已经穿戴了整齐,神情灰白的站在了花锦的另一边。 他的目光一直看着花锦,似欲言又止。 因为事情涉及到了小厉王妃的圣目,有人报官了,小厉王妃做为目击者,府衙不得不请出了城主来升堂。 一众权贵看热闹不嫌事大,聚集在府衙外头看着。 有人窃窃私语,有人面露不屑, “这小厉王妃是个心机深沉的,明明知道花仙儿和屈乐长在苟合,还带人去看,自己把花家和屈家的名声败成这样。” “那也不一定,看看,没准儿小厉王妃真是碰巧路过呢。” “这也是她活该啊,谁让她这么高调,明明之前有未婚夫了,还当了小厉王的王妃。” “可是,如果能当王妃,谁还愿意当个校尉娘子呢?以前那个花仙儿,不也是因为想当小厉王侧妃,才搞出这么多事了的吗?” “这个事情我听说过,我给你们讲讲啊,话说当时,花仙儿是一心一意要入校尉府的,可是她自见了小厉王,也就是她姐夫一面后,就痴心妄想,觉得姐姐能当王妃,她怎么着也能当个侧妃” 这人的嘴巴,就跟说书的一样,把个虚荣女如何见异思迁的故事,讲的活灵活现的。 不光听得吃瓜群众们一愣一愣的,还让屈乐长的脸黑了一截。 他从来都不知道,原来花仙儿被勾舌,根本不是因为得罪花锦,被花锦嫉妒,而是因为她想要当小厉王妃,又当众污蔑花锦的清白,才引出了后续那一系列的事。 地上,被铺盖卷捆住的花仙儿,嘴里堵着破布,拼命的挣扎着。 花娘子与屈娘子面色苍白的坐在地上,花都尉一言不发的跪着,低垂着头。 城主望着站在堂下的小厉王妃,冷汗津津,这可是个一言不合,敢拿剑捅人个对穿的主。 待城主好不容易鼓起勇气,一拍惊堂木,刚要说话,府衙师爷匆匆跑了进来, “小厉王来了,他说从来没坐过堂,想亲自审理此案。” 花锦站在原地,抬起手来,看着自己的指甲,今日出门,月儿这个小丫头给她染的指甲,还怪好看。 待众人都去迎接厉云卿了,她才不慌不忙的回头,看见一道挺拔修长的身影,逆着光,在众人的簇拥中,从堂外徐徐走了进来。 自上回,他强吻了她之后,他们俩就没再见过了。 厉云卿今日穿了一身圆领黑色锦纱袍,袍子上用五彩丝线绣着龙纹,自他在堂上一坐,众人才猛然回过神来,北地之主,独厉云卿唯尔。 地上用被子卷裹着的花仙儿,忍不住大哭起来, “王爷,王爷救我王爷” “把她的嘴堵起来,呱噪。” 厉云卿眸中带冰,又看向花锦,她闲闲的站在堂上,一副站不稳的娇懒样儿,他冷哼一声,声线冷然: “给王妃摆张凳子坐。” 城主和师爷一愣,立即亲自给花锦搬了把凳子,让花锦坐着上堂。 她撇嘴坐下,从下往上仰视厉云卿。 厉云卿一派公事公办的肃穆,一拍惊堂木,斥声, “花仙儿与屈乐长,虽有婚约,但你二人到底还未成婚,就做出这等有伤风化的丑事,来人,把这两人拖下去砍了!” 花锦:“” 众人:“” 屈乐长:“” 花仙儿:“呜呜呜呜~呜呜。” 花锦坐在椅子上,睨了一眼厉云卿,无声的说道: 【不会审就给老娘下来!】 厉云卿冷眼看着花锦,他眼中的杀意很明显,今日逮着个机会,不太想让屈乐长活命了呢。 站在花锦身后的花娘子与屈娘子急忙跪下求饶,只听屈娘子大喊, “王爷,此事是花仙儿蓄意勾引我儿,与我儿无关啊。” 花娘子也在一旁大声哭喊道: “王爷明鉴,这,实际仙儿与屈校尉已经将婚仪办了,今日绝非他二人有伤风化,实在是,夫妻之间正常的事。” 说完,花娘子看向屈娘子。 屈娘子一愣,也只能同意, “确有此事。” 花屈两家七嘴八舌的解释着,只说花仙儿因为至今还是妓籍,因而花屈两家都不想大肆操办,因而婚仪一事,知道的人也就不多。 “听起来是这么个理儿。” 花锦斜靠着扶手,用手支着头,明明是堂下原告,却是看向屈乐长, “屈校尉,花仙儿是你的正室娘子吗?” 屈乐长紧抿着唇,眼神复杂晦涩的看着花锦,艰难的点了点头。 “如此甚好,既然是寻常夫妻情趣,你二人也算不得有伤风化,今日,花仙儿便随你回屈府。” 花锦慢悠悠的说着,见堂上坐着的厉云卿黑脸要张嘴,她瞪了厉云卿一眼,神情中带着一丝慵懒,脸上带着漫不经心的笑。 待花锦直起身,歪着头看向厉云卿, “我累了,剩下的交给你,随便你把他们要杀要剐,我回去睡觉了。” 说罢,她转身,青衣飘飘,似要乘风归去般,洒脱的离开,不带走一片云彩 第47章 婆母说让我回乡下守祖宅 花锦看这一场热闹的本来目的,就是为了验证乞丐送到她手中的情报真假。 对于花仙儿和屈乐长如何私会这件事,其实让花锦挺意兴阑珊的。 这操蛋的古代,果然弊端太多,正常男女出来开个房,居然还能闹到报官的程度。 还有花仙儿,居然为了能够成为屈乐长的姨娘,就勾引屈乐长虽然她早就和屈乐长搞上了。 圆月高升,花锦负手前行,夜太晚,北地城又有宵禁,这会子路上行人全无,留三两只猫猫狗狗,自街头一窜而过,没入夜色不见踪影。 她走了一段路,突然停下脚步,开口问道: “厉云卿?你跟我一路又不说话,当跟踪狂吗?” 她的背后,厉云卿无声的上前,站在她的侧面,眸中映着月光与她。 花锦转身看着他,问道: “都判完了?” 他点点头,问道: “你不想知道我怎么判他们的?” “没啥兴趣。” 花锦实话实说,转身继续往王府的方向走。 跟在她的身后的厉云卿,突然沉声说道: “我不会。” “什么?” 她停下脚步,回头看他,身穿黑色圆领直缀长袍的男人,立在月下,宛若煞神临世。 “本王不会似屈乐长那样乱来。” 煞神看着她,认真的承诺着,耳尖通红。 这是他第一次对一个姑娘做出这样的剖白,分不清是一种什么样的心情,他挺紧张的。 他对自己的妻子,有着忠诚,是这个朝代里,大多数男人都没有的。 月光下,寒风飒飒的吹,花锦怔愣了许久,久到厉云卿的脸色又开始变黑,她清了清喉咙,“啊”了一声。 厉云卿果然脸黑了,他带着一种少年人的心态,告白不成,就开始恼羞成怒, “你这是什么反应?你就没有” 下一瞬,他的话音顿住,花锦伸手来,一把抱住他的胳膊,她原地跺脚, “好冷,厉云卿我们快些回家,外面太冷了。” 男人的脸颊通红,眼眸下垂,看着依偎在他身旁的女人,心里头所有的怒气,都被她这亲昵的举动打散。 回家,就回家! 哼! 天气越来越冷了,细雪下一阵,不下一阵的,最后连连绵绵的,开始没日没夜的下雪。 花锦也是在几天后,才从八卦的素娘口中得知,花仙儿和屈乐长都被厉云卿放回去了,并勒令屈乐长将花仙儿接回屈府做正妻。 以示恩典。 她坐在新绣坊的二楼,笑看着素娘,身边坐着素娘的女儿月儿。 月儿人小沉不住气,一脸的天真: “王爷也太好心了,那个花仙儿曾经这样败坏我们娘娘的名誉,其心可诛,这次还做出这种有伤风化的事儿,就这么放过了她,居然还被屈乐长娶回屈府做当家主母,太便宜她了。” 闻言,花锦便是一笑, “这哪里算是便宜她?这是放她去屈府,要搅得屈府鸡犬不宁呢。” 她竟没想到,厉云卿这人还挺腹黑的。 杀死一个花仙儿或者是屈乐长,并不能解气,反而,把花仙儿放回去,还成了屈府的当家主母,杀也杀不得,卖也卖不得,还平白成了北地城内最大的笑话。 屈家也被这一场桃色事件弄成了笑话,屈府和花府,又哪里能放过花仙儿? 都不过是狗咬狗,一嘴毛罢了。 “娘娘,您看。” 素娘坐在窗子边,示意花锦往下看。 她偏头透过半开的窗子,看见长街对面,屈乐长披着一身白色的大氅,怔怔的立在小巷子里。 他没有站在大街上,所以人来人往的,看不见他,但以他的角度,刚好能看见窗子的缝隙里,花锦倚榻而坐的半张脸。 “看样子,这人还不死心。” 素娘一脸担忧的看着花锦,有些生气, “娘娘您看他的眼神,一副痴情的模样儿,都这个样子了,他还这样,要是让王爷看到了,又得生气了。” 素娘自替花锦打理绣坊之后,渐渐的也与花锦熟了,越是觉得花锦好,素娘对花锦就越是忠心耿耿。 望着素娘脸上的忧心,花锦叹了口气,她瞄了一眼敞开的窗子, “迟来的深情比狗贱,把窗子关牢实了。” 月儿翠生生的应了一句,起身来,将窗子“啪”一声的关上了。 屈乐长立在雪地里,满眼都是失落,他在风雪中等了许久,肩头落满了雪,始终不见那扇窗户再开,这才依依不舍的离开。 捂着心痛,屈乐长走回府里,一阵令人心烦的哭声袭来,他皱眉看向坐在房中的花仙儿。 “屈哥哥~~呜呜呜,屈哥哥。” 她娇滴滴的哭着,靠过来,抱住了屈乐长的身子, “婆母说让我回乡下守祖宅,屈哥哥,我不想回去,不要让我回去。” 自那日上堂之后,花仙儿就被厉云卿做主,送入了屈家为正妻,她如今是校尉娘子了,虽然没有一个盛大的婚仪,可是,她这校尉娘子的身份,可是厉云卿亲口说的。 这天底下哪里有让当家主母回乡下守祖宅? 花仙儿不要。 屈乐长低头,充满了厌恶的看着花仙儿满头的金银,脑海里想着花锦那干干净净的样子,他以前怎么就会觉得花仙儿比花锦好看呢? 明明,所有人都说花锦很美,那个时候他却不觉得,他只觉得花锦太文静,又太拘谨,就连轻轻的一个碰触,都能让花锦红透脸颊。 可是年少时候的屈乐长却没有想过,正是因为花锦从小受的就是主母教育,所以她才不会做出那些出格的事,更加不会在成亲前,就勾引未来的夫婿。 “屈哥哥~我不要离开你,我也不要回乡下,屈” 花仙儿的话还未说完,屈乐长就将花仙儿推开,他面无表情的说道: “你如今既然已经入了我屈家,自然应当好好的听婆母的话,婆母要你做什么你就做什么,不要忤逆她。” “可是,她让我离开你啊。” 花仙儿抬头,晃着头上的珠钗,摆出一副楚楚可怜又深情无悔的表情来。 以往只要她双眸含泪,必然会惹得屈乐长一番怜惜。 可屈乐长却是充满了厌恶的转身, “你收拾好了东西就离开,我不想再见到你。” 是他眼瞎了,错把鱼目当珍珠,现在他终于明白,为了花仙儿这么个上不了台面的女人,竟然伤害了真正值得他珍惜的人。 屈乐长开始悔恨,同时,对于花锦的爱,竟控制不住的疯涨。 他转身,足踏风雪,此刻什么都不想,只想再见花锦一面。 却是不曾看到,自他转身之后,花仙儿眼神中扭曲的杀意。 她不要回乡下,谁都不可以把她送回乡下,她是都尉府小姐,她是校尉娘子,她天生该过锦衣玉食奴仆成丛的生活。 如今她已出嫁,谁也管不了她,谁要把她送回乡下那就去死! 年关将至,整座里王府都忙碌了起来,到处都是张灯结彩,喜气洋洋。 花锦身为王妃不必亲力亲为,她舍得放权,只要厉云卿觉得这府里的哪个人值得信任,她就会重用。 因而,底下的事情她全都交给吴天等人去做,自己闲着没事,又买了个铺子,准备开个医馆。 忙忙碌碌,红红火火的王府日子,似乎越过越有那么些滋味。 医馆开业前两天,花锦一反常态,给北地城里但凡有点儿富裕的人家里,都发了帖子。 她充分吸取了上几次铺子开业的教训,反正不管她声张不声张,北地城内的贵胄们,都会跑来庆贺她开业。 那她干嘛不主动搞个晚宴? 这北地王妃发帖子,但凡还想与厉王府维持表面和平的,都要来王府赴宴。 花锦在房里梳妆打扮,拿出厉云卿送的鸾钗往头上插,又问道: “月儿,月儿,你去吩咐厨房,让他们少上点菜,多上点酒水。” 原谅她寒酸,实在是王府公司刚起步,她处于事业艰难期,赚的每一分钱,都要省着点花。 花锦一连喊了几遍,没听到月儿应声,她忽觉不对劲,只眼眸一抬,从铜镜里看到了屈乐长。 不知道这个男人是怎么进入花锦房间的,他看起来过得很不好,神情消瘦又颓废,眼中全是血丝。 花锦冷眼看着,问道: “屈乐长,你果真是个不怕死的。” 听了她这句话,站在她身后的男人,脸上露出了痛苦的神色,他哑声道: “锦儿,跟我走,我们回乡下,或者去塞外,跟我走。” 花锦“哈”一声,眼神中充满了讽刺, “我只怕你是有点大病,我堂堂小厉王妃,凭什么要跟你个被架空了的校尉回乡下?或者去塞外流浪?” 她是好日子过够了吗?如今锦衣玉食的日子不够好吗? 屈乐长怔怔的看着花锦,仿佛不信这话能从花锦的口中说出来。 他双眸中全是痛苦,摇头, “你不是这样的人,锦儿,你那天虽然用剑刺了我,可是你并没有要我的性命,这证明你对我还是有情的,我现在也已经明白了,锦儿,我对你也是有情的,我喜欢你,我到现在才明白,我真正喜欢的人,原来是你。” 之前所有的一切,都有了解释,他为什么在与花仙儿有了肌肤之亲后,却还坚持不肯与花锦退婚? 为什么在得知花锦嫁给小厉王后,他依然固执的放不下她?一次又一次的想要见到她。 他以为她用剑刺了他,他会恨她入骨,可那天在北地府衙,他看见花仙儿一身雍容娇懒的模样,心里除了对她的迷恋,竟对她升不起一丝的恨意。 “锦儿,我是喜欢你的,你也是喜欢我的,再给我一次机会,跟我走,我们回家。” 屈乐长看着花锦,近乎哀求。 第48章 你为什么要杀我阿娘 花锦残忍的笑了起来,她手中拿着一根金钗,转过身,朝着屈乐长一步步的走来, “屈乐长,我想过你不会放弃,可你很显然到现在还认不清自己的身份地位。” 她笑的很冷,容颜瑰丽,让人联想到冬夜里盛开的玫瑰,美的张扬,却浑身是刺, “你觉得每个人都应该停在原地等你回头?你现在所表现出来的深情,也只不过是因为你理所当然的,认为我应该还爱着你,结果我却不如你所想象的,一直站在原地等你罢了。” 屈乐长痛苦的摇头, “不是这样的,我真的才明白自己的心意,锦儿,我后悔了,我真的后悔了,我愿意带你走,我这辈子只想和你在一起。” “你放心,如果我现在还爱着你的话,你绝不会生出这样的心思来。” 花锦笃定了一般的看着屈乐长,弹了弹衣袖, “更何况,我不爱你,也不愿意跟你走,你有什么?你有小厉王的身份地位吗?你能给我同等的主家之权吗?甚至,你有小厉王二分之一的俊美无双吗?你什么都没有,家里一堆破事儿,还打都打不赢我,你有什么值得我留恋不舍的?” 话音刚落,她执起金钗,往屈乐长心口戳去,眼神鄙薄, “最讨厌你这种黏黏糊糊的男人,恶心死了。” 这一扎,不留半分情面,存了让屈乐长死的决绝。 但屈乐长这回反应很快,他飞速往后退,站到了门边, “锦儿,这是我最后一次征求你的意见,你会后悔的。” 他的眼中有着泪与恨,不等花锦追来,闪身出了花锦的房间,身影淹没在浓浓的夜色中。 花锦手握金钗,追出房门,身后立即来了两名侍卫,拱手问道: “王妃,可是有事?” “有事,你们摊上大事了。” 她回身,凤眸落在两名侍卫身上,冷笑, “这王府的守卫,就跟个筛子一样,还不是大事吗?” 厉云卿还说这王府里的侍卫,都是他精挑细选的,结果她这么信任他,他挑选的侍卫,竟然还能把屈乐长给放进她的房间。 这要是放在末世里,钻入她房间的就不是个男人,而是只丧尸了。 那花锦还有命在吗? 很快,花锦就意识到,这并不是王府侍卫武功不够高强的缘故,而是王府的巡逻值班表安排的不够科学。 她撸撸袖子,决定把巡逻值班表科学安排一下,巡逻的侍卫需要劳逸结合,并底薪加捉贼的提成一起,才能提升侍卫们的积极性。 月色如水,王府里人影穿织,热闹非凡。 屈乐长出了王府之后,形单影只的直接上了酒楼买醉,北地城虽有宵禁,但酒家关起门来招待客人的话,还是没有人管的。 他管小二要了十几坛子的酒,一坛一坛的往下灌。 灌到最后,有人坐在了他的对面,他便拉上来人与他一起喝。 那是一个男人,操着一口北戎口音,问道: “原来在北戎人心目中,战无不胜的屈校尉,竟然也会为了一个女人而痛苦。” “什么战无不胜,又有什么用?她爱上了别人,爱上了这北地之主小厉王,她现在连看都不看我一眼了。” 屈乐长神情萎靡,醉醺醺的一头栽倒在桌子上,彻底醉死了过去。 最后他是怎么回家的,屈乐长全然不记得。 他只知道自己第二天头疼欲裂的醒来,丫头慌里慌张的告诉他,屈大娘子昨天从厉王府回来,根本就没有回屈府。 今天早上,屈老太太不放心,让屈校尉府的人去王府找屈大娘子,结果,王府的人说根本就没见着屈大娘子。 最后,屈家在北地城外的山神庙,发现屈大娘子被吊死了。 “什么?你再说一遍?” 屈乐长还坐在床榻上,一脸不甚清醒的模样,他还没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事。 对面的丫头双膝一软,跪在地上,大哭道: “昨夜王府宴客,我们屈府也收到了邀请,我们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跟着大娘子出去的人全死了” 她的话还未说完,屈乐长便闪身出去,直奔城外山神庙。 因为天冷,下了一夜的雪,权贵们都在城内不愿意出城,城外都是穷苦人,以及一些从天景腹地逃难来的难民。 屈娘子的尸体已经被放了下来,就停在山神庙里,周围围了一圈儿的人。 屈乐长冲过去,一见,果然是屈娘子,他顿时目眦欲裂,大喊一声, “阿娘,儿不孝!” 山神庙外聚拢了一大群衣衫褴褛的难民,大多都是刚刚从天景国腹地走过来的。 有人喊道: “小厉王妃来了。” 破庙里,抱着阿娘的屈乐长,双眸通红的扭头,看见难民们分开,一名身穿青衣,披着雪白狐毛领披风的绝色女子,从庙外走了进来。 他恶狠狠的盯着她, “你为什么要杀我阿娘?我不过只是喜欢你而已,你为什么要杀了她?” 花锦一脸的莫名其妙,她清冷的目光落在破庙内,躺在地上的屈娘子身上,微微拧起精致的眉头, “与我无关。” “那你来这里做什么?与你无关,你人为什么会在这里?” 屈乐长放下阿娘,突然抽出剑来,朝着花锦凶狠劈去,大怒, “花锦,你恨我,憎我,你可以冲我来,你为什么要伤害无辜的人?为什么要杀我阿娘?” 原本不欲动手的花锦,被屈乐长连连逼退出了破庙,她也是火气来了,捡起地上的树枝,与屈乐长打了起来。 只听花锦声音清丽又漠然, “我们医馆这段时间都在这里义诊,你问本妃怎么会在这儿?本妃还要问你呢,你跟你阿娘怎么会在这儿?” “你少蒙我,我阿娘不是你杀的又是谁?我原本以为你只是心性变了,没想到你已经视人命为草芥,到了滥杀无辜的程度。” 屈乐长痛彻心扉,攻击又凶又猛。 但花锦也不遑多让,她本就是从末世那种艰难环境里穿过来的,在生命明显遭受威胁的时候,她选择不废话,先杀了对方,保全自己。 有难民在旁边看着,忍不住大声喊道: “我们可以为王妃作证,昨天晚上是花都尉府的护卫,将屈大娘子送出城的。” “我看到屈大娘子被人吊死在树上,根本不是王妃动的手。” “王妃是天不亮出的城,根本就没有动手。” 花锦的医馆生意异常火爆,收费低廉,还给人看诊,自医馆开了几日,城外山神庙外的义诊摊子,就支了几日。 是以,这里的难民都帮着花锦说话。 在众人七嘴八舌的解释中,很快,屈乐长就浑身是伤,被花锦一脚踢在地上。 她飞身而来,树枝朝下,直指屈乐长心窝,出招极为狠辣, “说了不是我就不是我,你脑子有毛病,本妃就剁下来挖空了看看,你脑子里是草包还是屎!” 正当时,一根利箭从树林里冲出来,花锦及时躲开,又有无数根箭,从四面八方射向她。 难民们开始慌乱起来。 眼看花锦避无可避,一道黑色身影从旁闪出,将她往怀中一带,花锦偏头一看,不禁出声, “厉云卿?你怎么来了?” 须臾间,厉云卿抬起蝉翼刀,几片树叶射入密林,惨叫声一片。 “听说你在这里出了事,我就赶过来了。” 厉云卿一边杀人,一边解释着。 第二片箭雨从四面八方射向他二人,待两人躲开这些暗袭的箭时,屈乐长已经被救走了。 “卧槽!” 花锦抬手,气的发疯,刚要同厉云卿说话,屈乐长怎么会被北戎人救走? 突然见到厉云卿身后,一根利箭袭来,箭尖似乎还裹着一层幽幽蓝光,她想都没想,直接扑过去,替厉云卿挡下了这根箭。 日,身体反应太迅速了,花锦真想替自己鼓掌,她这替厉云卿献身的精神,着实可嘉。 “锦儿!” 厉云卿转身,俊美的脸上一脸不敢置信,他抬手将冲出来的黑衣人劈成了两半,抱住花锦,跌坐在了地上, “锦儿,锦儿你做什么?为什么要替我当箭?” 花锦正在忍受剧烈的疼痛,她一咬牙,将射入肩头的箭拔出来,直接丢在地上,转头,看向厉云卿, “厉云卿,箭有毒。” 她想解释,想说不知道自己哪根神经搭错了,在她反应过来之前,就已经扑了上去。 “别说话,有我在,别怕别怕” 厉云卿不让花锦说话,他让她别怕,他自己反倒怕的全身都在抖,接到消息时他就赶了过来,因为这件事哪里哪里都透着不寻常。 哪里知道,花锦居然会替他挡箭? 厉云卿的眼睛红了,他撕下衣角,捂住花锦带血的肩头,抱着她就往医馆义诊方向跑。 有侍卫来接应他们,厉云卿双手发颤,险些抱不住花锦,只将她放在义诊用的营帐内,他立即起身来,神色冰冷,充满嗜血的杀意, “搜屈乐长,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谁敢冤枉她、伤她、害她,厉云卿要对方死无葬身之地! 又见厉云卿气的唇色发白, “把屈校尉府给本王封死,屈大娘子的尸体抬回去,请仵作过来验尸。” 有条不紊的做好一切安排,厉云卿回头去看床上的花锦,医院的大夫已经过来,地上都是白布染的血。 厉云卿心痛的闭目,他突然发现自己不敢看。 这个女人,他从来没有看过她的脸色这样的白,那巴掌大的小脸比宣纸还要白,她一定很疼,瞧她的眉头紧锁着,伤口一定会很痛。 有大夫过来,站在厉云卿身边,一脸的为难。 “说!” 厉云卿站在花锦的床边,目光深邃的看着她。 大夫拱手,恭敬道: “王爷,王妃的毒,乃北戎至毒,无解。” 这话刚出,厉云卿便抓住了大夫的衣领,他的眸子里闪着恶光, “你说是北戎至毒?好,很好,不管用什么办法,必须把王妃救过来,她那么要强的一个人,等她醒了,本王要带她亲自去打北戎人。” “王爷” 大夫一脸苦味,都说了是北戎至毒,那怎么会有解药吗?寻常人要是沾上一点这个毒,就会立即七窍流血而死,可是,可是。 这个大夫也觉得奇怪,怎么王妃的肩胛都被射穿了,她居然没死? 屈校尉府大娘子的遭遇,很快传的北地城人尽皆知。 与屈大娘子雪夜身死的消息,一同流传的,便是屈乐长夜闯王府,想要带走花锦,结果花锦因为贪恋王妃位置不同意跟着屈乐长离开。 此事被屈大娘子知晓,在屈乐长离开王府之后,屈大娘子找花锦理论,被花锦杀了。 也有故事的另一个版本,说屈乐长夜会花锦之后,被小厉王知晓,小厉王要杀屈乐长,被屈大娘子阻止。 于是小厉王杀了屈大娘子。 无论事情的什么版本,都脱离不了厉王府,屈大娘子不是花锦杀的,就是厉云卿杀的。 这事儿在北地城内,被疯传了没半日,小厉王妃中了北戎人致命之毒的事儿,将上面两条消息给掩盖了。 原本还只是在北地城上流社会所津津乐道的消息,突然让整个北地城陷入了一片哀伤中。 隆冬,鹅毛大雪落了下来,整个北地城这莫名的萧条里,花仙儿高兴的大笑, “我没听错?花锦要死了?花锦真的要死了?哈哈哈哈,这真是老天爷都助我啊,哈哈哈哈,我要去王府吊唁她,她是我姐姐啊,这个时候,我当然要去看看她了。” 跪在冰冷地砖上的丫头,冷的浑身发抖,嘴唇发紫,哆嗦道: “夫人,王妃还没死。” 花仙儿癫狂的笑顿住,她抄起桌上的一个花瓶,砸向跪在地上的丫头, “我说她死了她就是死了,不是说她中了天下最难解的毒吗?怎么可能还会活?” 但是,倒在血泊中的丫头已经回答不了她了,这个丫头已经被砸死了。 花仙儿笑了一会儿,用脚踢了踢地上的丫头,撇嘴, “真没用,又死了一个,你也别怪我,谁让屈哥哥多看了你一眼呢?” 这已经分不清是她弄死的第几个丫头了,反正现在屈大娘子已经死了,屈老太太又一直待在佛堂不管事,屈乐长不知去了哪里,整个屈家,就只剩下了花仙儿。 “哈哈哈哈哈哈哈~!!” 花仙儿畅快极了,终于没有人再管她了,花锦也要死了,这多么高兴啊。 第49章 目的就是将屈乐长策反 花仙儿命人将丫头的尸体抬出去,送去城外乱葬岗丢了。 她正准备卸了满头首饰去睡觉,外头又有小厮从匆匆来报, “夫人,我们出不去了。” 花仙儿穿着肚兜,身上着一层红纱,豁然打开了门。 她一眼就看见小厮背后,丫头的尸体躺在雪地里,花仙儿脸上的伤疤丑陋异常,烦躁的问道: “出不去什么意思?” “咱们校尉府被神策军封死了。” “什么?” 花仙儿一脸不可置信,她匆匆披上一件厚大氅,推开了小厮,亲自来到校尉府大门口,果然看见大门站着一排神策军。 “怎么回事?不是说花锦中了北戎至毒?怎么神策军还不去给花锦办丧事,还有心情封我校尉府?” 花仙儿一把扯过旁边的小厮,命令道: “去打听一下,他们到底在搞什么鬼。” 小厮立即去打听,结果,花仙儿左等右等,并没有等到小厮回来,反而等来了北地城主。 “压下去。” 城主一脸的肃穆,指挥着两名衙役,上前拽住了花仙儿的两条胳膊。 她一惊,连忙叫道: “你知不知道我是谁?我可是校尉夫人,你就算是城主,可也不能随意羁押朝廷命妇。” 后宅的动静惊动了屈老太太,她拄着拐杖跑出来看时,花仙儿已经被两名衙役拖出了院子。 一脸慈悲的屈老太太,急忙踮脚,由丫鬟扶过去,问道: “这是怎么了?这个妇人又惹什么事了?” 考虑到这老太太年纪大了,只怕现在都还不知道屈大娘子身死,屈乐长被北戎人救走,如今只怕已经被北戎人策反了。 北地城主并不多言,只对花仙儿厉声说道: “今日一整天,北地城无数下九流民众来到北地府衙击鼓,说亲眼看见你带着花府护卫,埋伏在了厉王府外面,又有人看见你的花府护卫,将屈大娘子如何带出了北地城,花仙儿,你还要狡辩!” 因为花锦的美名太过于深入人心,最近她的医馆一直在城外山神庙义诊,将她在民间的声望,推向了一个新的高度。 整个北地城内外的下九流,妓子、贩夫走卒、偷儿扒手、乞丐流民全都成了花锦的眼睛。 屈乐长冤枉花锦,花锦被北戎人下毒一事,很快就传遍全城,权贵人当个热闹事来看,可北地城的下九流,已经快把北方府衙的鸣冤鼓给敲破了。 经过一天时间的沉淀,有人整理了这些下九流送来的细碎情报,不等到第二天,就已经得出了整个事情的真相。 是花仙儿将离开厉王府的屈娘子杀了,并嫁祸给了小厉王妃。 她以为自己做的天衣无缝,还神不知鬼不觉的,结果人在做,天在看。 当她杀害屈娘子的过程里,可能就是城中犄角旮旯里,蜷缩在角落里的一个乞儿,也可能就是路过小巷的一道身影,更有可能,是妓子站在青花楼二楼翩翩起舞,随意往雪夜里的一瞥 便看见了花仙儿,杀死屈娘子的片段。 没有人叫他们,是他们自发的组织起来,要为花锦证明清白,北地城十万人,工农士商,身份不一,密密麻麻的站在北地府衙前。 城主还从未用这么快的速度破过暗,也不曾经过,这么多这么积极的证人。 今日不将花仙儿缉拿归案,将民怨四起。 两名衙役正要上前来锁花仙儿。 “等等,我,我先回房换件衣服。” 花仙儿指着自己身上穿着的肚兜薄纱,又看向城主,一脸苍白, “不会这点体面都不给我?好歹,我还是小厉王妃的亲妹妹,是花都尉的女儿呢。” 她刚刚准备就寝,所以身上穿的衣服十分单薄,纵然她是妓籍,她是北地城内最大的笑话,也是杀害婆母的凶手。 可也不能这样侮辱小厉王妃的亲妹妹。 城主闭上了眼睛,点了点头,放花仙儿转身回房换衣服。 结果,花仙儿就这样,穿上了丫头的衣服,糊了脸,卷走了屈家所有的钱,钻狗洞跑了。 在花仙儿的心目中,她并不觉得自己做错了什么,屈娘子不死,她就要回乡下,如今事发,她要逃跑身上就要有钱。 她是屈家的校尉夫人,是屈乐长的娘子,屈家的钱也是她的钱。 如今她带走屈家所有的钱,也是理所应当。 “快追!她肯定还美跑远。” 花仙儿身后,有衙役的声音。 她低着头,拿紧背上的包袱往前走,没走两步,撞上了两个男人 “有人在捉拿你?” 其中一个男人低头,面无表情的看着花仙儿脸上的面巾。 她也不知对方是好是坏,只往后退两步,准备离开。 “站住!” 另一名男人开口,低声道: “你一个女人走不出北地城的,我们可以帮你,跟我们走。” 男人说这话的口吻,根本没有给花仙儿任何拒绝的余地,只手刀一劈,将花仙儿劈晕,扛着没入小巷带走了 花仙儿逃跑的事情,传回到厉云卿那里,他暴跳如雷,但看了看躺在榻上一直未醒的花锦,他实在是心有余而力不足,根本无暇顾及一个花仙儿。 北地城主见厉云卿并没有管花仙儿如何,他便也有些个消极怠工,想着象征性的追一追,查一查,此事便了了。 然而城主如此不做为,激怒的却是北地城里最底层的百姓。 不断的有烂菜叶子、臭鸡蛋、大粪丢在了城主府门口,甚至过路的人明目张胆的,指着城主府骂, “也不看看自己是个什么东西,这是北地,是小厉王的封地,小厉王妃被害,花仙儿污蔑王妃,你做为城主不帮王妃报仇,整日里只知享乐偷懒,我呸。” “花仙儿一日抓不到,代表的只是你这个城主的无能。” 没过两日,北地城主便深刻的意识到,花锦在劳苦大众的心目中,究竟能有多好了。 因为他抓不到花仙儿,于是有人会在他的轿撵外面丢石头,也有小孩儿街头巷尾的传唱,说他这个城主食君之禄,却并不忠君之事。 城主心里苦,城主说不出口。 这花仙儿犹如神助,愣是就这样消失了,尽管北地城主掘地三尺,也没办法把这个花仙儿找出来。 厉王府内,厉云卿坐在花锦的床边,看着她奄奄一息的苍白模样,心里针扎一般的疼。 他执起花锦的手,贴在他的面颊边,双眸湿润, “你为什么要替我挡那一箭?你会死的,你不知道吗?傻女人,我整天对你不是吼就是叫,对你一点都不好,你为什么要对我这么好?” 狭长的眸子闭上,两颗热泪自厉云卿的眼中滚落,滴在花锦的手腕上。 他的心好痛,从小到大,从来都没有人对他这样好过,即便在厉王府最鼎盛时,都没有人会为了他挡箭。 花锦这个傻女人。 热泪滴在花锦苍白的脸上,她依旧气息微弱,没有任何苏醒的迹象。 厉云卿俯身,将唇落在她的唇上,缠绵悱恻, “锦儿,你醒过来,你醒过来。” 窗外一轮圆月,黯淡的映着大地,房内昏暗,氤氲着浓浓的苦药味,厉云卿太苦了,他遇到花锦后,才刚刚尝到的一点甜,如今也被这苦药味掩盖了下去。 吴天立在房外,忧心忡忡的禀告, “王爷,城主来了,说依旧没有找到花仙儿,他请示,能否将花都尉夫妇,及屈老太太三人下狱?” 这城主想来已经没有办法了,他现在只能寄希望于,将花仙儿身边亲近的人捉拿下狱,好逼花仙儿主动投案自首。 屋内的厉云卿半晌没有回话,他坐在花锦的床边,眸光充满了眷念,伸手抚摸着花锦精致的脸颊。 “这个花仙儿,真真该死,以往是我优柔寡断了,锦儿,早知道她会这样污蔑你,我应当提前将她杀了的。” “还有屈乐长,他被北戎人救走了,这次伤你的人就是北戎人,锦儿,你放心,哪怕狼烟四起,战火纷飞,我都会给你将解药找回,别怕,你就当好好儿的睡了一觉。” 他的双眸中全是嗜血的杀意,整座北地城的大夫都被他找了过来,没有个大夫能配置出北戎至毒的解药来。 但那些大夫也都异口同声的说,中了北戎至毒的人,不过瞬息就会死,如王妃这般能撑过这么久的,前所未见。 厉云卿不敢再等下去,如果花锦再不醒,他不知道她还会不会醒过来。 他起身来出门,对门外立着的吴天吩咐道: “准,花仙儿一日不出现,屈家老太太、花都尉及花娘子便在牢里关一日。” 又充满了戾气,吩咐道: “传本王令,神策军整装,随本王杀去北戎,替王妃拿解药。” “是!” 吴天神色一凛,拱手,转身疾步离开,去传小厉王的令。 这一夜,北地城风声鹤唳,战鼓阵阵响起,神策军跨马提刀,带着装有王妃的鸾车,趁着夜色出发前往北疆,正式向北戎人宣战。 此时,北戎,屈乐长看着面前,一脸络腮胡子的男人, “你要我帮你们去打北地城?” “没错,你很有能力,以你这个年纪,就能当上校尉,本身就是能力的证明,我们是老朋友了。” 络腮胡子拍了拍屈乐长的肩,对着他一通分析, “我知道自从小厉王来到北地之后,你所遭遇的一切,如今你阿娘都被小厉王妃那个贱女人杀了,你就不想报仇?” “可是” 屈乐长犹豫着,他想起在山神庙外时,那些难民们嘴里七嘴八舌说的话,这件事他心有怀疑,保不准,真不是花锦杀了他阿娘。 但花锦要杀他,这是真的,当时他有心停下打斗,想与花锦说清楚,两人一同调查真相。 可是花锦招招狠戾,他不信她,她就要杀了他。 “小厉王欺人太甚,他不仅仅架空了你这校尉的兵权,还抢走了你的未婚妻,甚至还塞了一个妓子给你当正妻,这对你来说就是一种羞辱,如果你还有一丝血性,就不应该轻易的放过小厉王。” 络腮胡子循循善诱,目的就是将屈乐长策反。 屈乐长咬牙,面色变得铁青,很显然,他也想起了厉云卿对他的羞辱。 看他心动,络腮胡子继续说道: “我还得出一个消息,你那个妓子正妻,将你家里的银钱卷走,如今已经不知踪迹,你奶奶大受打击,病倒了,这个女人是厉云卿硬塞入你屈府的,你还记得吗?” 第50章 未来真正的小厉王妃 屈乐长怎么可能不记得,当初他和花仙儿的风月事,闹得北地城人尽皆知,最后惊动了北地府衙。 厉云卿转手就把花仙儿那个贱人,塞入了屈府,从此后,屈校尉府里鸡飞狗跳,没得片刻安宁。 联想起阿娘身死,屈乐长眼中有着深深的恨意,如果阿娘真是死在了花仙儿的手中,那厉云卿就是罪魁祸首。 “可是,我奶奶还在北地城。” 屈乐长想起被气病的屈老太太,有些踌躇。 络腮胡子愈发善解人意, “我们的人已经潜入了北地城,不日就会把屈老太太救出来,送至北戎皇宫,只要你能替我们领兵攻入北地城,将来你在我们北戎封侯拜相,甚至封为异姓王,都不是问题。” 不得不说,屈乐长被这“异姓王”这个条件说动心了,花锦看上厉云卿,不就是因为厉云卿是个王爷吗? 如果他也是个王爷,花锦就会乖乖的回到他的身边了。 这时候的屈乐长,根本就不知道花锦已经中毒,命在旦夕,他的眼中有着火热与恨意,点头,同意了络腮胡子的策反, “厉云卿不过一个帝都来的绣花枕头,就应该在战场上一见真章,锦儿会知道,谁才是真正值得托付的人。” 他狠狠的发誓,就算是叛国,他也要打回北地城,查清他阿娘身死的真相,夺回锦儿,杀了厉云卿。 络腮胡子满意的冲屈乐长笑,两人歃血为盟,誓要踏平北地城。 想来,北地连接天景国腹地与北戎,历朝历代,都很混乱。 实际先帝将北地给了老厉王做封地,也是有他深意的。 至少在他所有的儿子中,就只有老厉王有这个本事,可以镇住北地的场子。 而北戎人想要攻入北地烧杀抢掠,已经不是一天两天了,每年一入冬,北戎人的铁蹄必然踏上北地的领土。 然而这一回,他们的斥候军还刚刚侵入北地边疆,就被来要解药的神策军给逮住,双方在边界线上干了一架狠的。 杀声震天,血流成河,厉云卿领着神策军一路有如神助,将这一队北戎人全杀了。 消息传回北地城,茶楼里说书人对厉云卿的神勇津津乐道,有人窃窃低语, “可是这么长时间了,北戎还不交出解药,王妃中的不是北戎至毒吗?应该早没救了。” 这话刚出口,一个小乞丐站在茶楼外面,往这人身上丢了一坨烂泥巴。 只见这小乞丐眼尾通红,气愤道: “你不准说娘娘没救了,你才没救了,你全家都没救了,呜呜呜,娘娘那么好的人,她怎么可能没救了?” 当初他阿娘与阿妹差点儿病死在雪地里,北地城内,没有一家医馆肯给乞儿医治,也没有一家药店,给乞儿施药。 是小厉王妃开的医馆里的大夫,将他阿娘与阿妹背回了医馆,留下了阿娘阿妹,并给了阿娘阿妹许多的药材。 他们没有问乞儿要一分药钱,反而还将乞儿送去了小厉王妃开的武馆,让乞儿在武馆里习武,将来赚了钱,再还给医馆便是。 这样好的娘娘,怎么能被北戎人毒死,谁都不准乌鸦嘴,说小厉王妃没救了。 被丢了一身烂泥巴的人,站起身来,卷起袖子, “嘿,你个小瘪三,居然敢丢我泥巴,我要打死” 他的话音一顿,因为茶馆里,安静的一根针掉下来都能听见,就连台上说书的先生,都停下了嘴巴,对他怒目而视。 满茶馆的人一言不发,只用一双双仇恨的眼睛看着这人。 咒小厉王妃者,厌之! 憎之! 揍之!! 茶馆里,一身泥巴,对小厉王妃出言不逊的人,好不容易从众人的围攻讨伐中离开,他狼狈的进了条小巷,再入了北地城内的一座精致的院子。 院子里,端坐着一名身材窈窕,穿着月牙锦缎,气质格外出众的姑娘。 雪树张开枝桠,小麻雀落在树枝上,奴仆簇拥中的姑娘素手轻摆,往桌上斟了杯茶,明眸善睐,一脸柔弱的望着杯中缭缭白烟,语气中带着一丝急切,问一身泥巴的男人, “你可都打听清楚了?那位小厉王妃的确是要死了吗?” “回郡主,奴才都打听清楚了,所谓小厉王妃的确中了北戎至毒,本该立即暴毙,却不知为何,竟然到了如今,还未掉最后一口气。” 狼狈的男人将在外面打听到的消息,一一说给了这位郡主。 这消息让一身贵气的郡主,显然十分的意外,她拧着眉,掩住眉眼间的嫉妒与厌恶,柔弱的说道: “还未掉气啊?” 好失望。 又听一身泥巴的男人说道: “听说这位小厉王妃长得极为好看,也难怪小厉王会为了这位小厉王妃,向北戎宣战了。” 话音刚落,院子里气氛陡然凝重,就连屋檐下坐着斟茶的郡主,都皱眉停下了动作。 泥巴男人突然就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将腰弯的更下了些。 不知过了许久,檐下坐着的郡主满是醋意道: “真想看看呐,云卿哥哥那样的儿郎,喜欢上的姑娘,会是个什么样子的。” 遥想当年在帝都,她坐在状元楼上往下看,她的云卿哥哥身穿战袍,闹街打马而过,俊美无俦,一身气势凌冽,更显帝都那些青年才俊们的弱质文羸。 这是她从小就喜欢的云卿哥哥,与毕月一同长大,阿娘说要将她许配的良人,云卿哥哥几月未见,他怎能有了王妃呢? 毕月那张柔弱清纯的脸上,透着浓浓的忧伤,是她不够好吗? 她一直以为,她长大后是一定会嫁给云卿哥哥的,她身边所有的人,都是这样认为的。 可当她欢欢喜喜的及笄,等来的不是圣上的赐婚,而是厉王府遭了泼天劫难。 待她匆匆赶到北地城时,却又得知厉云卿有了个小厉王妃。 那一霎那间,毕月觉得自己的心痛极了。 当真是撕心裂肺般的疼痛。 她以为,那样举世无双的云卿哥哥,就算是不喜欢她,也必定不会喜欢上别的女子,她一直以为小厉王妃的位置是自己的。 是自己的啊。 毕月的黑睫轻颤,沾着泪珠,手指捧着茶杯,望向院子里的雪树,自怨自怜, “前几日救的那位姑娘,据说是小厉王妃的阿妹?她长得与她阿姐可是相似?” 身后一名穿着湖绿色衣裳的丫鬟,忍不住愤愤道: “不过一个乡野女子,兴许只是在小厉王来北地的路上,与王爷有过交际罢了,还能与郡主您相比吗?” 前方坐着的端庄郡主回头,仿佛内心得到了一丝安慰,她拿起桌子上放着的一柄团扇,轻轻的打了一下这湖绿衣裳的丫头,温柔的嗔道: “你呀,出了帝都还这般口无遮拦,真是讨打。” 又看向雪树下立着的奴才, “去,将那名叫花仙儿的女子带过来,我要看看她。” 很快,脸上有着一道丑陋疤痕的花仙儿,被带了上来,跪在了雪地里。 毕月郡主依旧端坐着,气质出尘,身子微微的向前倾,柔声问道: “你抬起头来。” 有粗使婆子上前,将花仙儿的脸粗鲁抬起,这花仙儿从不曾见过这样大的阵仗,不知是吓的,还是冷的,只浑身瑟瑟发抖,眼中含泪, “饶命,小姐饶命,饶命啊” “谁是小姐?你可看清楚了,这是毕月郡主,圣上会亲自赐婚的,未来真正的小厉王妃。” 湖绿色衣裳的丫头上前,甩了花仙儿一个耳光。 第51章 揭发花锦的真面目 “绿儿。” 一道柔声,隐含威仪,阻止了湖绿衣裳丫头正待再打的手。 端坐屋檐下的毕月轻声道: “她这副脏兮兮的样子,打她也不嫌脏了你的手。” 阿绿轻蔑的看了一眼跪在地上的花仙儿,“哼”了一声收回手, “郡主若天上皎月,就你那个泥腿子阿姐,也配假冒小厉王妃?” 又是愤恨道: “若不是郡主心善拦着我,我定然把你这张脸,打的更烂一些。” 地上跪着的花仙儿,只剩下了瑟瑟发抖,嘴里不断的哀求, “郡主饶命,郡主饶命。” 她哪里知道,自己刚从屈校尉府的狗洞钻出来,没等城主的衙役找到她,反而被这个什么郡主的人,给救了起来。 花仙儿长这么大,没见过身份这么高的人,她从心底里,有着一种自卑感。 坐着的高贵郡主,嘴里发出一丝轻飘飘的嗤笑, “本郡主且问你,你与你那阿姐比起来,是你好看,还是你阿姐好看?” 不待花仙儿回答,阿绿便是轻蔑的笑道: “这人长这么难看,就算是她阿姐比她再好看,也跟头母猪似的了。” 这话一出,满院子伺候郡主的奴仆,都忍不住笑了起来。 廊下坐着的毕月,更是忍俊不住,嗔了一眼阿绿,娇滴滴道: “就你会哄我。” “奴婢说的是事实,怎么算是哄郡主呢?” 阿绿指着跪在院子中,有着丑陋伤疤脸的花仙儿,嫌弃道: “她长得太丑了,看着都脏了奴婢的眼。” 众人又是笑,把花仙儿这等下贱人的自尊,丝毫不放在眼里。 笑过之后,毕月慢悠悠的喝了一口茶,行为举动间,无一不优雅,无一不柔弱,她对花仙儿说道: “你也知道,如果不是因为我,你如今早就被北地城主的衙役抓到了。” 又睨了花仙儿一眼,眼神中有着嫌弃, “但你那位阿姐显然不简单,竟然让云卿哥哥下令,将你们花府与屈府封死,并将屈老太太、花都尉以及花大娘子都下了狱,行为着实可恶,却又偏蒙骗了北地城民众,让世人都觉得她心地善良,是个好人。” 花仙儿头昏脑涨的听着,没有吭声,她只觉得好冷,真的好冷好冷。 回到屋檐下的阿绿充满了鄙夷, “花仙儿,你听到你的亲人被下狱,竟然是这样的反应?” 一时间,身穿绫罗绸缎的丫头婆子们,都是一副鄙薄的神情,看向花仙儿。 这些下等人,便是常言说的,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了。 花仙儿竟然连身为子女最基本的亲情都没有。 跪在雪地里的花仙儿,脑袋昏昏沉沉的摇头,浑浊的眼珠在眼眶中转悠着,她往前爬了两步,嘴里呢喃着, “郡主饶命,郡主,我想活命,求郡主救救我,救救我阿爹阿娘,不要让他们再遭受我阿姐的毒手了。” 其实她自身难保,阿爹阿娘如何,花仙儿已经完全顾不上了,反正她变成这个样子之后,阿爹阿娘也不关心她。 对花家来说,他们并不需要这么个让花家蒙羞的女儿。 那阿爹阿娘是死是活,她也不关心。 但花仙儿恨啊,她沦落到这个地步,全都是花锦那个贱人害的,全都是。 既然这个什么郡主,说自己才是未来真正的小厉王妃,花仙儿就仿佛苍蝇看到裂了条缝的蛋,赶紧爬到毕月的脚边,一边磕头一边哭道: “王爷都是被我阿姐勾引的,我阿姐曾经当着全城人的面,要置我阿爹于死地,其实她本来与我夫君是有婚约的,但为了嫁给我王爷,就将我夫君抛弃,害我夫君伤心欲绝,只能娶我寄情” 所有的事,在花仙儿口中,都被掉转了个黑白,听的毕月不断皱眉。 最后,听完了花锦做出的所有事,毕月优雅的抬手,旁边一名婆子弯腰,抬起手臂来。 毕月将带着金护甲的手往婆子的手臂上一搭,起身来,身子柔弱的仿佛站都站不稳, “听你这么一说,原来你阿姐的心肠这么黑,你也是讨厌她的了。” 她这语气里,竟然有着一丝高兴,毕竟她可是郡主,太子是她的舅舅,当今圣上是她的外公,阿娘是这天景国的长公主,阿爹是景愿帝三年的新科状元,才华横溢,满腹经纶。 如花锦这样粗俗不堪,又心肠恶毒的女人,的确不能同她比。 就连花锦的阿妹都这样评价花锦,可见花锦的确恶毒丑陋不堪了。 旁边的阿绿听完花仙儿的话,气的眼睛鼻子都歪了, “郡主,这种女人根本配不上小厉王,还好我们来北地了,那个小厉王妃也要死了,否则,小厉王那样风华绝代的儿郎,可就要毁在了花锦的手里。” 毕月脸上也有着波动,但更多的,是担忧, “就是不知道云卿哥哥知道自己曾经被这样的女人骗了,他会不会难受。” “怎么可能会难受?郡主,我们只有将真相告诉王爷,王爷才不会继续被骗。” 阿绿上前,扶住毕月的另一条手臂。 毕月却是忧心忡忡的摇了摇头, “王爷现在去了北疆打仗,我们能到北地,已经是我阿娘最大的容忍了,北疆危险,是万万不能去的,因而当务之急,我们应当留在北地城内拨乱反正,将花锦这贱人做的孽,全都公之于众,到时候,北地城里的百姓,才会知道花锦的真面目。” 她看向下着雪的高空,带着一种圣洁的脆弱与神爱世人般的怜悯, “这也是替云卿哥哥祈福,当他回到北地城,知道我做的这些事后,他会明白,谁对他才是真心的好。” 如今北地城里的人,对花锦这个女人赞不绝口,虽然花锦快要死了,可是毕月还是觉得不甚开心。 自小,她就知道自己是要做云卿哥哥的王妃的,现在冒出一个女人抢了她的王妃位置,还得了那些下等人们的爱戴,这怎么可以呢? 就算花锦死了,也不能够带着这样好的名声,被下等人们记住。 虽然毕月看不起底层泥腿子,可是,她要所有人都记住,小厉王妃,只能是她一个,花锦只是一个霍乱北地城的贱女人。 因而,揭发花锦的真面目,才是毕月当前要做的事。 第52章 王爷什么时候才能把解药拿回来 “郡主大善。” 满院子的仆役,纷纷跪在地上,一脸真诚的称赞毕月。 只有花仙儿低着头,丑陋的脸上都是恶毒,她管这个郡主能不能成功得到厉云卿的心,能不能揭发花锦的丑陋? 反正花仙儿的目的达到了,她要花锦死! 得罪了郡主的花锦,赶紧的去死。 下一瞬,花仙儿又如遭雷击,只听毕月郡主吩咐道: “花仙儿,别怪本郡主不给你生路,现在本郡主就给你一个机会,你出面作证,你阿姐并不是民间传闻那么好的人,相反,她残害父母,勾引你夫君,还害得屈家老太太入了大狱,这些,你去告诉北地城那些下等人。” 跪在地上的花仙儿当即哭着哀求, “不要啊郡主,我现在不能出现在北地城内,只要我一出现,就会被衙役发现,我会被抓起来的。” 她身上还背着一条人命,要被抓起来,绝对死路一条。 但这毕月又怎么会在乎花仙儿的恐惧,她垂目看着花仙儿,颇为理所当然的问道: “你不是恨你阿姐害你吗?本郡主自会派侍卫保护你,现在本郡主又不要你上刀山火海,你且去就是了,便是被抓起来了,那也是为了本郡主尽忠,本郡主自会将你救出来。” 这话让花仙儿还是害怕,她是深知花锦手段的,于是大哭道: “郡主饶命,郡主不要,我真的会死的,真的会” “这样,本郡主给你派一队锦衣卫,便没有人再伤害你了。” 说着,一队锦衣卫,腰挎绣春刀,站在了花仙儿身后。 只听毕月柔声说道: “你有事尽可吩咐本郡主派给你的锦衣卫,又他们在,别说在北地城了,就是在帝都,都没人敢动你。” 得到毕月的这般保证,花仙儿缓缓止住了哭声,她低下头,眼底有着一丝恶毒。 锦衣卫啊,那可是直接听令于皇上的人,杀人不犯法的,她得了一队锦衣卫,往后看还有谁敢轻视她! 地上,花仙儿磕头谢恩,起身来,带着一队锦衣卫,往附近最热闹的一座茶楼去。 北地边疆军镇内,重重侍卫守着一处院落。 条件虽然简陋,但院子还算雅致,屋内一尘不染,大夫里外穿梭。 月儿抱着膝盖,守在轻纱帐前,头一点一点的,又突然睁眼,看向锦缎床榻内躺着的绝色佳人,她往美人鼻翼下探了探自己的小手指,察觉到还有气息,便松了口气,又继续眼巴巴的守着。 吴大郎轻手轻脚的走进来,蜷缩在床榻上,擦了擦眼中的泪,悄声问道: “月儿,娘娘今日怎么样?” “嘘。” 小月儿如今一副大丫鬟派头,人虽小,但权力不小,她偏头瞪向吴大郎, “娘娘只是睡着了,你不要惊扰娘娘。” 又忍不住落泪,问道: “大郎,王爷什么时候才能把解药拿回来,娘娘越来越瘦了。” 她好害怕,虽然娘娘睡着的样子也好好看,可是,月儿更希望娘娘能快点醒过来。 娘娘还说,要买下北地城里一整条街的门面呢,她说等她有钱了,过年的时候,就给王府所有人发奖金。 月儿一直等着娘娘日进斗金,给她发奖金的。 床榻上的吴大郎,比月儿大上好几岁,他抬手摸了摸月儿的头,安慰道: “娘娘一定吉人自有天相,王爷会很快很快,把解药带回来的。” “你们王爷去找北戎人要解药去了?” 一道清丽的声音,在两个孩子的头顶上响起,带着一抹惊讶。 月儿煞有其事的点点小脑袋,回道: “自然的,娘娘多日未醒,王爷等不及了,如今初战告捷,王爷一定会啊!” 说着说着,月儿突然意识到了什么,她大叫一声,被吴大郎捂住了嘴巴。 “王,王,王妃娘娘。” 吴大郎扭头,结巴的看着坐在床上,一脸苍白虚弱的花锦。 突然,吴大郎眼中含泪,放开了月儿,站起身来,规规矩矩的向花锦行了一礼, “大郎见过王妃娘娘,娘娘万福金安。” “娘娘,呜呜呜,娘娘您终于醒了,我,我” 月儿人小,可不如吴大郎那样端的住,她飞扑上前,一把抱住了花锦,嘴里结巴着也说不出什么吉祥话来,只大哭道: “我要奖金,呜呜呜呜~~~” “你个小丫头片子,你家娘娘一醒来,你就管我要奖金!” 坐在床上的花锦哭笑不得,又嫌弃月儿哭的眼泪鼻涕全都是,便是扯过床帐,直接往月儿的脸上一糊,替她把小脸擦干净。 又看向吴大郎,花锦叹道: “你这孩子,如今倒是将规矩做的十足。” 吴大郎眼中含泪,愈发恭敬, “阿爹总说我被娘娘宠着,迟早有一天会不学无术,被娘娘养成个纨绔,娘娘上回遇害,大郎身为娘娘的贴身护卫,一点忙都帮不上,大郎已经知错了。” 自花锦中毒昏迷之后,其实并没有任何人怪过吴大郎,但是吴大郎还是拉着大宝,两个半大的孩子在王妃的房门前跪了三天三夜。 如果他们俩能努力习武,变的厉害一点,也不至于让娘娘遇害了。 花锦刚刚醒过来,一身都是软的,听了吴大郎这话,心中一时不知是种什么感想,她倒是没料到,穿到古代来,竟然还收获了这么多人的真心相待。 就,挺意外,也小小的被感动了一下! 咽下喉头的酸胀感,她抬手,朝吴大郎招了招。 待吴大郎走近一些,花锦伸手,握住了这小儿郎的手,十分真诚道: “那你好好儿努力,咱们王府无论年龄大小,都是有绩效的,你把武功练好了,明年我给你们涨基本工资。” “嗯嗯!” 吴大郎乖巧点头,他人小,不知道别的王府是怎么发月银的,但在他们王府的侍卫,是按照武功高低定基本工资。 武功越高,基本工资越高。 除此之外,抓一个潜入王府的贼,或者跟着王妃出门招摇,帮王妃干架,替王妃壮声势等等,就有什么提成。 反正绩效最好的侍卫,一个月的月银到手,可以抵别人家侍卫好几年的月银总和。 第53章 我的体质百毒不侵 王妃醒了的消息,很快传了出去,这是一件天大的喜事,仿佛冷冻的画卷突然解冻了一般,整个院子都鲜活了起来。 跟着来北疆伺候王妃的所有人,脸上都洋溢着喜气。 守在院子外面的吴天,还同负责保护王妃安全的神策军队长跳了一段秧歌儿舞。 一大堆的大夫满脸担忧的涌入房来,给花锦望闻问切,生怕这天下无解的北戎至毒,破坏了花锦的身子。 望着挤了一屋子的大夫,花锦觉着这阵仗十分夸张。 一个接着一个的大夫过来替她诊脉,让花锦连连打呵欠。 大家其实太多虑了,她面上看着憔悴苍白,实际这毒不仅没有将她的身体弄垮,反而提升了她的木系异能。 因为这段时日,她的木系异能不断的给她的身体运转出生机,才能保证她不会被那个北戎至毒给毒死。 时间一长,北戎至毒就被慢慢的排除了体外。 这就是因祸得福,木系异能在她的身体里不断运转,日益精进她的木系异能运转的就比以前流畅了许多,生机也更蓬勃了。 此时在前线,自第一队北戎斥候被灭后,北戎人在屈乐长的带领下,紧接着,集结了一支人数更多的军队。 这支军队由屈乐长领着,来到了边境线上,与厉云卿形成两军对垒之势。 没有人将厉云卿放在眼里,哪怕他刚刚将一队北戎斥候军杀的人仰马翻。 但斥候军才多少人,一队斥候军,不过才百来人,战斗力也不强。 在所有人的心目中,厉云卿就是一个富贵王爷,不小心遭遇了一点人生挫折,来到他的封地,整日里就窝在校场练兵。 他前面赢的那一仗,全是因为那一队北戎人实力不济,人数又太少之故。 两军阵前,屈乐长恶狠狠的看着厉云卿,咬牙切齿, “厉云卿,你也有今天,今日夺妻之恨,赠妓之辱,我要一并与你清算。” 坐在烈马上的厉云卿,手里拿着蝉翼刀,身穿黑色战甲,半句废话也不想多说, “本王是来替王妃取解药的,如果你们不能交出解药,将你北戎烧为灰烬,本王在所不惜。” “哈哈哈,你好大的大话。” 络腮胡子骑马大笑,北戎军也轰然笑了起来,他们这次进攻天景国,侵扰北地,已经做足了万全的准备,自兵力上,他们北戎军就比神策军整整多了数倍。 更别说,他们还策反了北地最年轻的校尉屈乐长战前为将。 厉云卿不过小小一个富贵王爷,他最大的依仗只是神策军,今日神策军一毁,厉云卿必死无疑。 “杀!” 厉云卿举刀,策马当先,一冲而上,披风飒飒,如神将临世,神策军紧随其后。 “杀啊!” 屈乐长抽剑,领着北戎军也迎了上去。 硝烟弥漫的战场上,两军冲来,宛若两片潮水涌动相撞,血水在地上淌成了河,杀声震天。 神策军以一敌百,神勇非凡。 厉云卿更是人挡杀人,佛挡杀佛,在战场上杀红了眼,真真实实的用血书写了他小战神的外号,名不虚传。 神策军本就是天下奇兵之首,厉云卿到了北地后,天下能人壮士纷纷追随他,投效神策军,他厉兵秣马,练兵不缀,第一战完全碾压北戎斥候军,神策军士气大涨,再战北戎大军,完全不虚。 在这种士气下,北戎军的铁蹄要来北地肆虐,几不可能。 屈乐长败了,他不敢置信的看着杀将而来的厉云卿,随北戎大军一起仓皇往北戎撤退。 厉云卿带着神策军,追杀而上,不交出解药,誓要血染北戎 捷报穿入后方军镇,已经到了晚上时候,花锦的气色已经好了很多。 她让吴天等人不必拘着,抬来酒水,尽情庆祝,独自一人站在后院,负手看天。 吴天立在她的身后,拱手道: “王妃,您的身子还未好,还是多休息休息。” “我醒了的事,可派人通知了王爷?” “第一时间就有神策军放了鹰枭,但王爷人在前线,战机瞬息万变,消息可能收不那么及时。” 神策军用来传递信息的方式,便是用鹰枭,与普通信鸽不同,鹰枭可以更大程度的保证消息的及时传送。 可即便如此,也有其很大的局限性。 毕竟这是古代,没有电话电报发报机什么的。 花锦表示理解,她听着前院的欢声笑语,只静静的看着天上星子, “吴天,你同我说说,王爷这段时间,都打了哪些胜仗?” 那个一身矜贵的男人,也不知道受伤了没有,虽然打了胜仗,但战场上刀剑无眼,她又不在他的身边,这次他若是受了重伤,谁能给他疗伤? 不知不觉间,花锦竟觉有些担忧与挂念。 身后的吴天没有说话,花锦莫名又叹了口气, “你说,王爷要是断手断脚的回来了,该怎么办?那我们只能努力搞好王府gdp,养王爷了。” 身后的人继续沉默 一条狐裘披风,裹在了花锦的身上,她刚觉得有些暖意,风中却是弥漫起一股浓郁的血腥味。 不过瞬息,身后的男人,便从她的身后,将她抱住。 花锦一怔,回头,望向一脸血污的厉云卿,她喃喃道: “你怎么你不是在战场上吗?” “收到鹰枭的消息就回来了,看你一眼,就走。” 厉云卿一身都是血,原本乌黑顺滑的发上,结着一块一块的血痂,他身穿重铠,铠甲上还有骨碎血沫。 开弓没有回头箭,他本意虽是为了替花锦取解药,可北戎人也早存了侵略天景的心思。 往年北戎人南下,小打小闹的劫掠几场,并未引起天景皇朝的重视,今年北戎人明显想要大干一场,策反了除屈乐长之外的,好几名北地护城军内大将。 是以,这一场侵略,除了神策军怼上北戎军外,北地护城军竟至今一动未动。 所以花锦虽然醒了,厉云卿却还是要继续打下去。 第54章 没有人敢杀锦衣卫 这一瞬间,花锦仿佛有许多话要同厉云卿说,但又不知道该从什么地方说起,她凝望着这个抱着她的男人,过了许久,才是问道: “受伤了吗?你身上好多的血。” “都是别人的。” 厉云卿哑声说着,低头,将鼻尖贴在花锦的鼻尖上,轻轻的,亲昵的,无间的剐蹭着。 风中有他的声音,微不可闻, “锦儿,本王很担心你。” “我没事,我的体质百毒不侵,不会有事的。” 花锦宽慰着厉云卿,原还要说话,却是缓缓察觉出,两人之前的气氛逐渐旖旎。 她的羽睫乱颤,望向厉云卿的眼眸,厉云卿却是视线下垂,将眸光落在她的唇上。 厉云卿的目光,让花锦想起了上回在冬猎时,厉云卿将她摁在枯草上,强行给她的那个吻。 红霞飞上花锦的芙蓉面,她微微偏头,想要躲开厉云卿的气息。 “锦儿,别躲。” 厉云卿的嗓音沙哑,含着一丝缱绻的柔软。 他收到鹰枭的消息,快马加鞭片刻不停的赶过来看她,并不能待多久,也没有时间让他久留。 所以,一个甜头就好。 给他一个甜头 花锦心慌着,想着厉云卿满身的血污,想着他为了替她取解药,领着神策军去打北戎人。 想到这种种,花锦的头一寸一寸的,艰难的移动着。 厉云卿的脸越来越近,花锦急忙说道: “厉云卿,我还没想好” 她还没想好,要不要跟他来真的。 厉云卿却是捧着她的脸颊,带着些独属于他的强势,不准她躲开,不准她逃避。 直至温软的触感,袭上她的唇,在这一霎那间,头顶一朵绚烂的烟花炸开,将冬夜的天空都映的色彩斑斓。 这副画面,美的不可方物。 “胆小鬼,就只剩下你这张嘴,还勇敢一些。” 厉云卿的嗓音沙哑,眼底有着深深的欲。 “等我回来。” 他放开了她的唇,努力调整紊乱的呼吸,他的额头贴在花锦的额头上,一只手圈着她的腰身,一只满是血污的手,不舍的抚摸着她的脸颊。 然后,厉云卿松开她,转身要出院子,他要跨马提刀,将北戎人打的再也不敢侵略天景。 花锦却是一把握住他的手,磅礴的生机,从她的手中钻入他的身体里,她仰面,脸上绯红一片,挤出灿烂明媚的笑容, “好好儿的回来,别断手断脚了,不然,你以后真的只能靠我养了。” 回应花锦的,是厉云卿抬起长指,刮了一下她的鼻子。 极具宠溺。 他自然会好手好脚的回来,回来后,将她折叠成各种姿势 马蹄声远去,花锦一夜无眠。 到了第二日早,一线的神策军伤员被抬入军镇,整个军镇里的后勤忙的脚不沾地。 花锦将身边伺候的人全都打发了去帮忙,又让吴天传她的命令回北地城,将医馆里的大夫,调了一半,倾尽全力救治伤兵。 神策军医疗营营长过来磕头谢恩,正巧遇上北地城城主,来给花锦请安。 花锦换了一身鲜红的劲装,准备去救治伤兵,听了城主的汇报,一脸惊讶的看着北地城城主, “你说花仙儿在茶楼杀了人?” 城主一脸的羞愧,跪在地上,将缘由说了。 原是花仙儿不知什么时候出现在了北地城内最热闹的茶楼内,开始坐在说书人的地方,讲述花锦残害父母手足,背弃婚约,杀害屈大娘子,陷害屈老太太 她这样颠倒黑白,自然有民众出面反驳花仙儿,更有热心群众认出了花仙儿,想要捉拿花仙儿,送去府衙领赏。 结果,不知道花仙儿得了什么际遇,她身边突然蹿出一队锦衣卫,将茶楼内所有反驳花仙儿的人给杀了。 “杀了?” 花锦有些不敢置信,低头看着城主, “死了多少人?” “总计十二人。” 城主擦着汗,跪在花仙儿脚下磕头, “王妃娘娘,是下官无能,是下官枉为北地城父母官,王妃娘娘,请赐下官死罪。” 花锦没说话,她只是站在原地,保持着整理扎袖的姿势。 反倒是神策军的医疗营营长直接炸毛了,铁骨铮铮的汉子,刚从战场上,把受了重伤的弟兄们背回来,又听北地城主这么一讲,立即大吼道: “这贱人简直找死,娘娘,属下这就领着神策军回城,将那小贱人给剁了。” 花锦抬手,制止了医疗营营长的大喊大叫,看向城主,冷声问道: “你身为北地城父母官,花仙儿在城内公然杀人,难道你就任由她胡作非为吗?” “娘娘,那些人,可是锦衣卫。” 城主眼中有泪,依旧保持着跪地姿势, “锦衣卫手中有皇权,可先斩后奏,下官无能啊。” “没有人敢杀锦衣卫?” 花锦不是很懂的看向神策军医疗营营长,又问道: “他们在王爷的封地里滥杀无辜,也没有人敢拦着?” 医疗营营长神情略一顿,当即拱手, “娘娘,我等神策军只听令于厉王府,只认小厉王与小厉王妃,王妃下令,末将即刻杀去北地城,管他什么锦衣卫,先提了他们的人头再说。” “不可,不可啊。” 地上的城主急忙抖着身子,阻止道: “帝都本就忌惮厉王府,王爷如今唯一的依仗便是神策军,神策军行事,便是王爷行事,若是神策军杀了锦衣卫,不就代表着王爷连皇上的人都敢杀吗?” 闻言,那五大三粗的医疗营营长,神情暴躁道: “难道就任由花仙儿那个贱人,在咱们北地城滥杀无辜吗?” “可是” 北地城主还要再说,花锦却是抬手制止。 她负手而立,眉目清冷绝艳, “传本妃令,军镇中的神策军,一个都不许回北地城,更不许与锦衣卫起冲突。” “娘娘!” 医疗营营长急的大喊。 花锦却是看了他一眼,往外走去, “城主随本妃回城,召集王府侍卫及府衙精干,换夜行衣,敷面巾。” “是!” 城主得到花锦示下,立即从地上爬起来,和花锦回了北地城。 刚进城,到北地城门口,就看见一队锦衣卫围着一个花仙儿,花仙儿脸上带着面纱,站在一个临时搭起的高台上,正在口若悬河的说着花锦的种种“罪行”。 一名乞儿被压在她的脚下,后脖子压着一柄绣春刀。 乞儿大喊, “都不要听这妖女的,她在胡说八道,颠倒黑白,是她杀了屈大娘子,根本就不是王妃娘娘!” 第55章 那才是真正的北地城女主人 不远处,一个女人和一个小女孩儿,衣衫褴褛的也被两个锦衣卫抓在手上。 女人哭道: “我的儿啊,放开我儿,放开我儿。” 花仙儿一脸得意的笑,走过去,踏在乞儿的脸上,又抬头,望向前方一群敢怒不敢言的人们, “今天你们谁说一句,屈大娘子是花锦杀的,便可放你们一命,若是不说,你们全都得死!” 站在北地城城门口的守军们,一副眼观鼻,鼻观心的模样,仿佛根本没看见花仙儿在北地城门口杀人。 反而是几个府衙衙役,一脸的痛心疾首。 但他们没有办法,根本就打不赢那些锦衣卫。 被花仙儿踩在脚下的乞儿,不服不卑不亢也不怕死的模样, “你颠倒黑白,就算是你今天杀了我,我也要说,屈大娘子是你杀的,按律当闹市斩首!” “找死啊你。” 花仙儿一脚踢在乞儿脸上,将他踢的一脸鼻血。 只见她低头,看向满脸血的乞儿,畅快又疯狂的笑道: “你最硬骨头,就该让你看看,你这么硬骨头的下场是什么,来人哪。” 眼神癫狂的花仙儿,指着不远处的乞丐母女, “我将她们赏赐给你们,随便你们如何对待她俩个,最好让她们越痛苦越好!” 身周的锦衣卫们跪地谢恩,在那对乞丐母女的惊恐声中,一步一步的逼近她们。 被压在地上的乞儿,愤怒的挣扎着, “花仙儿,你不得好死,你不得好死。” 乞丐母女被推倒在地上,守城军继续一动不动,衙役中却是有人愤怒的大喊道: “天理昭昭啊,这还有王法吗?这北地城,难不成要被花仙儿你这个贱女人只手遮天了吗?” 高台上的花仙儿,神情倨傲的回身,看着那名满脸不忿的衙役,哈哈大笑一声, “又一个活的不耐烦的,杀了!” 一名锦衣卫舞着绣春刀,杀向城门口站着的衙役。 而被众锦衣卫围在中间的乞丐母女,则互相抱着坐在地上瑟瑟发抖,有人朝那年纪小点儿的女乞儿伸出手去,来扯她的衣服。 她尖声大叫着, “阿娘,阿娘!” 衣衫褴褛的女人扑过去,跪在地上磕头, “爷,爷您放了她,她还是个黄花闺女,放了她” 话还没说完,就被一名锦衣卫踢在了地上,一名锦衣卫冷笑着上前,来扯女人身上的衣服,就在女人痛苦的哭声中,一根利箭袭击来,从那施暴的锦衣卫脖子后面,直接穿插过去。 带血的箭头,刺穿喉管,一脸狰狞笑意的锦衣卫,还满脸的不敢置信。 这世上,竟然还有人敢杀锦衣卫? 北地城门口,所有人都震惊了,就只见一群黑衣人从天而降,对着原地的锦衣卫,就是一阵儿杀。 一名身穿红色劲装,束高长发,脸上蒙着红纱的女子,手中拿着弓箭,站在远处,锐利的箭尖对准了花仙儿。 她纤细的手指尖一松,利箭往前射去,毫不留情,存了让花仙儿必死的心。 然而半空中,利箭被锦衣卫的绣春刀挡下,红衣蒙面的花锦放下弓箭,从背后抽出剑来,劈杀过去,然而待她上了高台,花仙儿已经被锦衣卫救走了。 “命还真是大啊。” 花锦转身,红衣如火,她立于高台上,凤眸看向下方,城门口的黑衣蒙面人,与锦衣卫杀成一团,蒙面人渐渐占了上风,锦衣卫的尸体一具一具的倒下。 而后,花锦转头看向护城军,这时候,护城军出动了。 有护城军的城门守卫高声大喊, “你好大的胆子,居然敢杀锦衣卫!” “我特么不仅敢杀锦衣卫,我还敢杀你们这群杂碎。” 花锦招手,提着剑就扑向了那群护城军,她一边杀,一边大骂道: “你们是护城军?你们护的是什么?有人在北地城里滥杀无辜,你们不护,我替天行道,你们反倒都出来了,要你们何用?!” 黑衣蒙面人中,城主提着剑,也是同样蒙着脸,心惊胆战的跟在花锦身后,这个戳一剑,那个砍一剑的划水。 没办法啊,城主有点点怕死。 但是他现在被花锦拽上了贼船,锦衣卫都参与着杀了,护城军就,也杀一杀,也没事儿的。 “又有护城军来了。” 北地城门口全是尸体,锦衣卫没跑掉的,全都被花锦给杀了,她还杀了不少北地城门口袖手旁观的护城军。 眼见已经惊动了整座城的护城军,城主不得不开口提醒。 这次花锦才带了二十来个王府侍卫,但是整座城的护城军,大约有几万之多。 便是花锦再厉害,只怕也对付不了那么多的护城军。 前方杀红了眼的花锦也明白,当即一甩剑上血珠,指着满地尸体中,一脸震惊看着她的乞儿与乞丐母女, “把他们三个带走,他们若是留在这里,被护城军抓了,便是死路一条。” 王府侍卫们立即弯腰,扛着这乞儿一家,匆匆的往山神庙去。 蒙面人们离去,花仙儿被锦衣卫带回了毕月处。 她满身惊惶的跪在地上,大声喊道: “郡主,郡主救我。” 旁地里,阿绿一脸幸灾乐祸,斥道: “谁让你指使锦衣卫杀人了,看,引起民愤了,你活该。” 地上的花仙儿不敢说话,她偷偷觑着毕月,生怕毕月责怪她滥杀无辜。 可是她又控制不住自己内心的杀意,那些北地城里,帮着花锦说话的人,让她一看见就愤恨难当。 只想他们死,只想他们死! 毕月一身贵气,端庄坐着,一脸的平静, “都是一些贱民,杀了便杀了,也没什么,就是,这次阿娘派给我的锦衣卫,折损的有点儿多。” 锦衣卫的死,才让毕月觉得真正的惋惜,除此之外,死几个平民罢了,天下刁民那么多,多死几个,少死几个,毕月并不在乎。 可锦衣卫死了,就没人保护她的安全了。 阿绿立即侧身,对毕月恭敬道: “阿绿也正是在替郡主可惜呢,郡主就不应该将锦衣卫派给这个叫花仙儿的,她烂命一条,为了救她,看看咱们死了多少人,阿绿好心疼啊。” “郡主的安危最重要,我们从北地城护城军里调些人来,填补锦衣卫的空缺。” 阿绿继续出着主意,又狠狠的看向地上瑟瑟发抖的花仙儿, “只是这回可别再给这贱人派那么多人了,为了救她死了咱们的人,太可惜了。” 一名婆子站在毕月的身边伺候,她的年纪到底大些,脸上有些犹豫, “这护城军可是守护北地城的,咱们贸然调兵,王爷会不会不高兴?” 这话,让毕月嘴里哼了一声, “待圣旨一下,那个花锦死不死,本郡主都是小厉王妃,北地城是云卿哥哥的城,我调动护城军来保护我,又怎么了?” 阿绿立即谄媚笑道: “可不是嘛,奴婢瞧着,今日这北地城的护城军,也都是帮着咱们的,后来那群蒙面人杀出来的时候,护城军也都来帮咱们了呢,只要郡主亮明身份,北地护城军,可就全供郡主差遣了。” 正当毕月露出一脸满意的笑意时,地上跪着的花仙儿,却是嗤笑一声, “护城军算什么?郡主如果想要证明自己是这北地城的女主人,就要去找神策军,在北地,只有神策军才能代表王爷。” “若是郡主能被神策军保护,那才是真正的北地城女主人呢。” 第56章 这赐婚的旨意还未下来 城外山神庙里,有花锦医馆里的大夫,在这里长期义诊。 她领着王府侍卫,及被绑上贼船的北地城主,将乞儿一家三口送到了破庙里,交给义诊大夫看伤势。 却是等花锦领着人刚要离开,那名乞儿突然跪在了地上,朝花锦“砰砰砰”的磕了三个头, “娘娘,您是王妃娘娘吗?” 花锦一愣,她摸了摸脸上的面纱,还戴得好好儿的啊,怎么会被认出来的? 那乞儿却是膝行上前两步,满脸都是血污与泪水, “娘娘身上的这套红衣,之前在冬猎回城时穿过。” 他虽为乞儿,却是长了一双利眼,单凭花锦身上的红衣细节,便推断出了,这位救了他与阿娘阿妹,又杀了许多锦衣卫的蒙面红衣女侠,便是王妃娘娘。 花锦意外的回头,看向这乞儿,干脆转身,坐在这乞儿面前, “你观察细致入微,还知道些什么?” “小人知道,这次帮助花仙儿的,是一个叫做毕月的郡主,小人知道她住在哪里。” 他对王妃娘娘充满了感激,绝不准任何人污蔑娘娘名誉,因而自有人在茶楼咒娘娘早死,乞儿丢了那人一身泥巴后,便跟在了那人身后。 结果就让他发现了一个大人物来了北地城。 “这位毕月郡主带了很多锦衣卫,还救下了花仙儿,如果不是因为她,城主不会找不到花仙儿。” 乞儿继续将自己所查出来的事,全都说了出来。 听的花锦微微蹙眉,难怪他们就算是将北地城给掘地三尺了,都没办法找出花仙儿来,原来花仙儿被个厉害人物给护着。 站在花锦身后的城主,一听“毕月郡主”这名字,便是浑身以震。 花锦注意到了异常,便是问道: “这个毕月郡主,城主你认识?” 城主诚惶诚恐的答, “回娘娘的话,想必这位帝都来的毕月郡主,应是长公主的女儿,毕月郡主与王爷从小一同长大,据说长公主已经求了当今圣上,为毕月郡主与咱们王爷赐婚。” 最后两个字,城主说出来后,一副弓背弯腰的姿态,生怕自己会被花锦给劈了。 花锦微微出神,毕月郡主?赐婚? 她喃喃问道: “厉云卿已经有未婚妻了?” “不不不,这赐婚的旨意还未下来。” 城主生怕造成花锦与厉云卿之间的不和,赶紧的解释, “只是有消息说长公主去求圣上为毕月郡主和王爷赐婚,圣上正在斟酌。” “那便行了,既然不是厉云卿的未婚妻,也就不必给厉云卿面子。” 花锦站起来,并未将那位毕月郡主放在心上。 本来对于她来说,这个小厉王妃就可当可不当,她当了小厉王妃,好处自然多多,但不当这个小厉王妃,对她来说,好像也没什么大不了的损失。 所以花锦十分淡定,赐婚不赐婚的,对她影响不大。 一切事情都等厉云卿有个清晰的态度了,再做打算。 如果厉云卿接受毕月,她立即走,她现在有好多事情要做,才懒得跟厉云卿的后宫玩宫心计。 而后,花锦又看向这跪在地上的乞儿, “你要什么赏赐?” “小人不要赏赐,娘娘几次三番救小人、小人阿娘与阿妹的性命,小人无以为报,只愿替娘娘尽忠。” 花锦沉默半晌,看向城主。 蒙着脸的城主,立即直了直身子,露出一双二哈般的眼神。 “你好好安顿这三人,不要给他们委屈受。” 花锦吩咐完城主,顿了顿,她又看向乞儿, “你叫什么名字?” “小人二狗子。” “好的,二狗子,你很不错,想飞黄腾达吗?” 跪伏在地上的二狗子,微微沉默一瞬,老实回答, “娘娘,人都想要飞黄腾达,但小人目前只想活命。” 他倒是很有自知之明,也是个极聪明的人,知道以自己现在的条件,想要飞黄腾达不可能,能活下来,保阿娘阿妹两条性命,已经满足了。 花锦满意的看着这聪明的乞儿, “你想活命,我给你个机会,本妃姑且看看你的能力,现将捉拿花仙儿一事交给你,在保障你及家人安全的前提下,你将她带来见我,死活不论。” 不管是活的花仙儿,还是死的花仙儿,花锦都要看到她的人! 北地城十二条无辜的人命,需花仙儿用血来偿。 “是!” 二狗子应下,花锦又将城主留下,她便带上着王府的侍卫,换上常服,骑马回了军镇。 只花锦抬脚刚入军镇,就有神策军来报,有个锦衣卫直接跑到了军镇外面来,说是毕月郡主派来的,要调神策军去护她安危。 “又是这个毕月郡主,她的锦衣卫杀我北地城无辜平民,现在又要调神策军,她是想干什么?让神策军代替锦衣卫,继续杀平民吗?” 花锦翻了个白眼,往医疗营走,回头对身后的神策军说道: “跟那个锦衣卫说神策军没空,派不出更多的人手来了。” 身后的神策军离开,花锦进了军镇的医疗营,一路看过伤兵,将生机注入濒死的伤兵身体中。 但凡被花锦注入过生机的人,即便伤再重,都会吊着一口气。 这在常人眼中,自然十分怪异,因而花锦给自己包装了一下,象征性的拿了一根针,说自己和小厉王跳崖时,无师自通了《针灸神功》。 于是一边给伤兵胡乱扎针,一边给伤兵注入生机。 就这样,所有被花嬷嬷锦扎过针的伤兵,无论伤的多重,都死不掉气。 导致医疗营营长一看见花锦,就双眼充满了惋惜,那是对一个神医误入歧途,去当了王妃的痛心。 入了夜,花锦给所有的伤兵都扎了针,毕月却是在北地城那个精致的小院子里发脾气, “谁说的?什么叫做神策军没空?他们不知道我是谁吗?” 跪在院子中的锦衣卫禀道: “属下说了,他们说这是军镇里最高决策者说的话,他们已经派不出更多的人手来了。” “这个最高决策人就该被砍头!” 毕月再崩不住她纯净善良温柔似水的人设了,她几步走出门外,指着那名锦衣卫, “你去见那位最高决策人,告诉他,我是毕月郡主,他们不知道毕月郡主是谁吗?” 怎么可能会有人不知道毕月郡主是谁?只要将毕月郡主这个名号报出来,就会有人上赶着来巴结她,给她让道,听她差遣。 跪在外面的锦衣卫,一脸的为难,他说过的,他一去军镇,就说自己是毕月郡主派去调兵的。 结果这些神策军拿着一双冷眼看他,甚至还觉得他有点像是来搞笑的,这种态度,是他当了这么多年的锦衣卫,从来没有遇到过的。 因而毕月郡主朝他发脾气,觉着他办事不利,也属实委屈。 又听毕月郡主娇声斥道: “如果那位军镇最高决策人不给我派兵,你便带着护城军,将他给砍了!护城军比这个神策军的最高决策人可识相多了。” 第57章 北地城里最诡异的现象 毕月非常的生气,她长这么大,就没看到过这么不识相的军人,她可是郡主,是圣上即将赐婚给小厉王的真正的小厉王妃。 她将名号报出去,北地城的护城军忙不迭的派兵来护着她了。 更凸显那个神策军的军镇最高决策人,简直就是不识时务。 锦衣卫犹豫一下,起身离去,找护城军调兵,往军镇去了。 这座军镇原是一座荒镇,自厉云卿来了北地后,神策军扩招,相应的便是各种后勤部门的建设。 神策军的家眷也需要集中且妥当的安置,厉云卿在尽最大的程度,解决神策军的后顾之忧。 因而就有了军镇的出现。 当然,为了保证神策军们的忠诚性,军镇里生活的家眷们不能轻易的从军镇里出去,别人也不能轻易的进入军镇。 原本花锦以为在这军镇里,神策军的家眷们会生活的很封闭。 结果进来之后才发现,这里简直就是一个世外桃源一样的地方。 虽然这里有个医疗营,每天都有伤兵从前线退下来,哀嚎声阵阵,搅乱了家眷们的心。 但这里的每一个人都过的很充实, 军镇里有老人、妇女及孩童,他们也需要耕种织布养家畜,只跟别的镇子不同,军镇里的每家每户几乎都有人在神策军里当兵。 因而大家也有共同的话题,见着花锦一个个显得又恭敬又亲切。 每一天,花锦的院子门口,都会收到家眷们送来的各种瓜果蔬菜,也不知这天寒地冻的,这些家眷们都是从哪里整来的。 而花锦早上起床的第一件事,便是询问北地城的情况,她要花仙儿死。 二狗子的情报送来的很及时,他利用了北地城内的乞丐、妓子、走卒们,将各种小道消息汇总,送到了军镇外面。 从二狗子送来的消息里,可以看出,花仙儿怕死的要命,她自上回在北地城门口差点儿被一箭穿胸后,就再也不敢离开毕月的院子了。 而那位毕月郡主也很是有能耐,竟然调动了护城军,将她的院子团团围了起来。 几万护城军,全凭了毕月一人调遣。 这事儿,让花锦听了就觉得好笑。 医疗营里,她用手里的针,扎的一名重伤伤兵嗷嗷叫,将生机强行扎入这伤兵的身体里,回头对医疗营营长说道: “那有什么办法呢,护城军都以为毕月郡主就是小厉王妃,而我又要死了,所以毕月郡主说什么就是什么,就算是王爷,有时候也可以不听咱们王爷的。” 这才是北地城里最诡异的现象。 别的封地都只有一支驻地军,但北地城有两支,其中一支说是护城军,然而一个帝都来的郡主,都能够调动这支护城军。 厉云卿在前线打仗,护城军却一个兵都没派。 不诡异吗? “帝都来的什么小娘皮,赐个鬼的婚,老子弄死她!” 医疗营营长一身的暴躁,当兵的就没几个脾气好的,就算他是医疗营的,可也是神策军的医疗营营长。 花锦听了忍不住笑,手里拿着针,走到下一个伤兵边上,飞快的胡乱扎他几针,说道: “要真那么简单,咱们上回去杀锦衣卫,也就不必蒙面了。” 丢下针,花锦一侧身,月儿捧着干净的帕子上前来,她接过帕子擦了擦手起身回她住的院子去。 还在半道上,一名神策军匆忙跑过来,说军镇外的锦衣卫带着一队护城军来了军镇镇口,要见军镇最高决策人。 花锦正在这里住着,这最高决策人,不正是她吗? 跟在花锦身后的月儿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的冷哼道: “他什么身份,一直死赖在咱们门口做什么?见我们王妃还不够资格呢,赶紧把他赶走。” 花锦却是揉着因为给人扎太多针,而十分酸痛的手腕,吩咐身前的神策军, “带着护城军来的?怕不是来逼宫的,将他带进来,我倒是要看看那位毕月郡主到底搞什么名堂。” 要见毕月郡主的锦衣卫,花锦自然不会现身了,毕竟她白天时候才蒙着面,领着王府侍卫杀了一队锦衣卫。 万一被锦衣卫认出来了,告到皇帝老儿那里去,反倒给厉云卿添了麻烦。 因而,她只让神策军将那名锦衣卫蒙着双眼带入军镇,美其名曰,军事重地,不可教外人窥见。 然而,军镇镇口的锦衣卫有了底气,带着上百护城军一身倨傲冰冷,只傲慢道: “你们可是好大的胆子,连锦衣卫的眼睛都敢蒙,我看今日谁敢蒙我的眼睛。” “不蒙眼,不准进入军镇窥探神策军军机要镇。” 守在镇口的神策军,一副守门神的姿态,脊背挺的笔直,身上穿着重甲,手里拿着利剑,双目圆瞪,看着面前的锦衣卫,一拔剑,气氛立即剑拔弩张。 北地城护城军里,有人嗤笑一声, “何必呢,对面神策军的兄弟,咱们可是听令于毕月郡主行事,圣上即将替毕月郡主与小厉王赐婚,以后你们也是要听令于毕月郡主的,又何必这样犟?” “你让我们进军镇,拿下你们那个所谓的最高决策人就好了,我们也不为难你们。” “神策军的兄弟们,再不让开,可别怪咱们不顾情面了。” 神策军这边一言不发,他们没有护城军那么多废话,只抿唇,整齐划一的抽出利剑,擅闯军镇者,一个字,战! “让开!” 为首的锦衣卫拿出毕月郡主的令牌,上前两步,怼在神策军脸上,用令牌拍着他的脸,十分嚣张道: “爷爷奉郡主令,来砍了你们军镇最高决策人的头,给爷爷让开!啊~~~” 他的头掉了! 青衣飘扬,如谪仙下落,花锦执剑,一剑砍了锦衣卫的头。 她面容迭丽冰冷,发丝在寒风中飞扬,回头,看向身后上百护城军,红艳的唇弯起, “你们都看到本妃杀了锦衣卫?” 护城军里有人大怒,指着花锦, “你知不知道他是什么人?你居然敢杀了他,此事若让皇上知晓,便是小厉王也吃不了兜着走。” “是啊,谁说不是呢,可是,本妃忍不了了呢。” 花锦说着,转过身来,手中提着剑,剑指对面那上百护城军, “我神策军抵御外敌,前线殊死搏杀,轻伤不下火线,所有重伤伤兵,都抬到了后方军镇里来治疗修养,你们说要进来砍人,就让你们进来砍人?你们这群缩在城内的胆小鬼,有什么资格侮辱我神策军军人?” “你们脚踏北地,吃着北地的粮食,靠着北地的水土养活一家老小,如今北地遭北戎人入侵,你们不思如何保家卫国,不知羞愧为何物,不帮忙协助封地之主抵御外敌,腆着脸披着军人的外皮,枉为军人不说,还纵容锦衣卫在北地城滥杀无辜,今又为虎作伥,辱我神策军,实在可恶。” “不杀这锦衣卫,不足以泄本妃心头之恨,放过你们,对不起被你们围堵的,殊死奋战,以一腔热血报国的神策军们。” “来人!” 清丽的女子,厉声大喝。 身后众神策军齐齐应声,声音汇聚,铿锵有力,震人肺腑, “神策军在!!!” “全都俘了,一个不准放过,若有反抗,杀无赦!” 花锦话音一落,她扬起皓腕,利剑插在地上,双手拄着剑柄,面色冰冷,眼神睥睨。 身后穿着重甲的神策军倾巢出动,从花锦身后分成两股上前,带起一股劲风,吹扬起花锦脑后青丝缕缕。 第58章 养猪大业 杀伐声起,神策军对战护城军,几乎是单方面的在虐打。 神策军虐护城军。 神策军这方阵营中,医疗营营长尤其最嗨,他早就想揍这些所谓护城军了,这里的每个神策军,看缩头乌龟一般的神策军,都相当不顺眼。 而护城军这方,也是直至今日才明白,神策军为什么会是天下奇兵之首, 论武力,一个神策军可打一群护城军,论神勇,神策军打起架来,个个不要命。 很快,军镇镇子口就跪下了一地的护城军。 医疗营营长一脸不解气的上前,冲花锦抱拳, “娘娘,这群护城军太菜了,还不够我们练手的,这群俘虏怎么处置?” 花锦忍不住勾唇,脸上带着笑,眼中却满是冰霜, “咱们镇子最近不是缺人手养猪?正好,把这群俘虏赶去养猪。” “是!” 一名神策军上前,一脚踢中一名护城军的屁股,将这一群鼻青脸肿的俘虏们,赶到了猪圈去养猪。 又听花锦吩咐道: “将地上打扫干净,谁来问起,都说并不知道这事儿。” 她当然不能承认自己杀了锦衣卫,正是因为杀锦衣卫一事万万不能声张,所以花锦才要把那一伙护城军俘虏了去养猪。 绝不是因为想要搞养猪业,而故意抓了这上百的护城军去当劳动力。 有了这上百养猪工,花锦决定从王府公司里,抽出一笔资金,用来购买猪苗。 她将养猪业规划的十分有前景,还特意将军镇里的家眷和伤兵们都召集起来开大会,讲了个养猪大计。 总之,按照她的计划执行,不出一年,她以小厉王妃的名义保证,军镇家家户户有猪肉吃,还能猪肉出口,走向北地城菜市场,甚至打入天景国腹地猪肉市场。 大家被她的这养猪大业煽动的跟打了鸡血似的,会议结束,激动的齐声高喊, “我们要养猪,我们要致富,我们要顿顿吃猪肉!” 轰轰烈烈的养猪业,在军镇里展开,家家户户的墙上,都被写上了标语,【家里不养猪,三代都要穷】、【勤养猪苦养猪,尚者成功】、【少壮不养猪,老大徒伤悲】 因为过着与外界完全封闭的生活,所以打了鸡血一般,一门心思养猪的军镇人,根本不知道北地城已经炸开了锅。 毕月郡主在住处等了三天,依旧不见她的锦衣卫带着军镇最高决策者的人头回来。 反而是北地城护城军里的几名武官,上门来恭敬且隐晦的问了好几次。 毕月郡主将那上百名北地护城军,弄到哪儿去了? 她怎么知道这些护城军都到哪儿去了?现在她手中最后一名锦衣卫都不见了踪影,毕月都不知道该怎么同她阿娘交代。 虽然都是一些奴才,死几十个锦衣卫并不是什么大事儿,可是阿娘的锦衣卫,是管皇帝哥哥要的,死了几十个人,总归是要给个解释给皇帝哥哥的。 而且这北地护城军看着为她所用,可是就宛若一盘散沙,今日这个武官上门拜访,明日那个武官上门拜访,人人都说自己手中有兵,人人都觉得自己应该飞黄腾达。 他们都想毕月郡主能为他们带来更光明更锦绣的权势。 让毕月觉着内心鄙夷,却又不得不应付着他们。 毕竟在这种偏壤之地,手中有兵才心中不慌。 送走今日来的最后一名武官,毕月一脸忧心的坐在灯下,看着对面的一盏八角纱影灯, “唉,到底不如阿娘派给我的锦衣卫那般让人放心啊,那丢掉的上百护城军去哪里了呢?是不是被军镇的神策军给杀了?” 阿绿来替她放下床帐,劝慰道: “郡主不必忧心,依奴婢看,神策军知道郡主是他们的主母,必然不敢对咱们派去的人怎么样,奴婢觉着,说不定那上百护城军,是被北戎人给杀了。” “啊,不会?” 毕月一听这话,吓的脸色苍白,她为了云卿哥哥来到这么个危险的破地方,只是为了给云卿哥哥一个好的印象,让云卿哥哥知道,她不会因为厉王府没落了,就如帝都那些贵族一般抛弃他。 都说患难见真情,毕月就是要在这个时候,让厉云卿感激她的不离不弃,对她情根深种。 可是,她想都没想过,会为了云卿哥哥死,甚至没想过会为了他,让自己置身险境。 而在这个时候,毕月才是后知后觉,原来北地城距离北戎人的距离如此近。 在这里,随时会遇上北戎人兵临城下。 毕月从床上站起身来,急切道: “不行,本郡主要回到帝都去,哪怕,哪怕给云卿哥哥多些银钱,我也不要再留在这里了” 她是帝都尊贵无双,不谙世事的小郡主,出入从来都是锦衣卫护着,如今就护城军这群乌合之众,毕月都怀疑这群护城军能不能挡住北戎人的铁蹄。 “郡主,郡主,您冷静些,虽说护城军看着宛若一片散沙,可是奴婢打听到,神策军还是十分神勇的,并不比护城军差。” 阿绿劝着毕月,左右赶了这么长时间的路,好不容易到了北地城,连厉云卿的面都没见着,该刷的好感也没刷上,就这么回去了,实在是辛苦白折腾一回。 她扶着毕月坐下,给柔弱单纯又六神无主的毕月出着主意, “神策军现在之所以不听郡主的,问题肯定出在那个军镇最高决策人身上,咱们只要从北地护城军里挑一个可靠的人,去接手军镇里的神策军,这神策军可不就任由郡主处置了吗?” 毕月凝神一想,此言十分有理,便是笑了起来, “的确,届时本郡主有神策军保护安全,还怕北戎人吗?” 到时候,神策军自会倾尽性命,在北戎人打入北地城之前,就让毕月离开北地城,去往安全的地方。 “只是,这个去接手军镇的人,该选谁去呢?” 毕月又是一脸忧心,她手里的锦衣卫都死光了,其余剩下的便是一些下面无根的阉人,以及婆子丫鬟,谁都没有这个本事,可以去当神策军的头儿。 阿绿的双眸,看向门外,出着馊主意, “那个叫花仙儿的阿爹,不是个都尉?” 第59章 前来提人的阿绿 “都尉?” 毕月一想,顿觉妙极了,花仙儿在她手中,她可不怕花都尉不听她的话, “阿绿,你去告诉花仙儿,本郡主会命北地城主放过她阿爹阿娘,但条件是她阿爹做本郡主的狗,指哪儿咬哪儿的。” 风雪刮着门窗,呼呼作响,花仙儿蜷缩在床上,神经有些紧张的看着纸糊的窗子。 这段时间她都是这样过的,白天头昏昏沉沉的,晚上谁不这疑神疑鬼的,颇有些杯弓蛇影之感。 还总感觉暗处有一双眼睛,正在瞅着机会,想要取她性命。 木格子窗外漆黑一片。 突然,房门被推开,风雪灌入房内,阿绿提着一柄灯笼进了屋,充满了嫌弃的喊道: “花仙儿,郡主有话问,你阿爹是护城军的都尉,可愿效忠郡主?” 寒冷的风雪吹着床帐,花仙儿缩在床上,被一个婆子拖出来,跌在了地上。 于是她拼命的点头, “是的,是的阿绿姑娘,我阿爹以前是都尉,我夫君是校尉,我愿意效忠郡主,我阿爹自然也是一百个愿意的。” “那行,郡主说,如今她手中没有多少可靠的人,特赐恩于你,郡主会放了你阿爹,希望你阿爹为郡主尽心办事。” 阿绿丢下这句话,又充满了鄙薄的看了一眼狗一样摇尾乞怜的花仙儿。 这些下等人,能有个机会让他们为权贵效忠,都是对他们的抬举。 很快,毕月郡主要求北地城主放花都尉出来的命令,就送到了北地城主面前,当然,花都尉都放了,为了彰显自己的说一不二,毕月郡主要求城主把花都尉、花大娘子及屈老太太也一起放了。 收到消息,城主第一时间秘密出了北地城,来到军镇上,将毕月郡主的命令转知给了花锦。 花锦闻言蹙眉,看着前方的一头猪,抱臂问道: “你说那个帝都来的郡主,要把花都尉、花娘子和屈老太太从牢里放出来?” 乔装打扮过的城主,跪地磕头, “是是。” 自从面前这位王妃,拉着他去砍过锦衣卫后,城主就很怵这位小厉王妃了。 但同时,因为见识过花锦的浴血厮杀,曾经奉行中庸之道的城主,不知怎么的,对花锦很是听话,越来越听话。 他自觉有个把柄在了小厉王妃的手中,因而一扫原先的懒怠,只要北地城有任何风吹草动,他都要跑来军镇,对花锦事无巨细的一一告知。 “你放人了吗?” 花锦的眼眸下垂,看着这颇有些抖潜质的城主。 “当然没有,下官好不容易搪塞过去,正要来请示王妃娘娘。” 城主说着,抹了一把额头上的汗,他没办法不请示王妃,实在是,前些天他被北地城的下九流们折腾的太辛苦了。 无论走到哪儿,都会被丢烂菜叶子及臭鸡蛋的经历,实在是太黑暗了。 所有人都知道,城主要把花都尉、花娘子及屈老太太关起来,是为了逼出花仙儿。 如果他听了毕月郡主的话,将花都尉、花娘子及屈老太太放了,只怕不知道什么时候,也许就是走在路上而已,被会被北地城的那些下九流给暗杀掉。 要知道那些底层人们,消息最是灵通,最近底层人里二狗子横空崛起,将所有下九流组织起来,煞有其事的搞了个丐帮。 什么消息二狗子都知道。 花锦略点了点头,刚要说话,二狗子穿着一身布衣,由锦衣卫带着,进了军镇。 他扫了一眼城主,跪在城主的身边,给花锦请安后,道: “娘娘,小人收到消息,毕月要放出花都尉,是为了接替神策军军镇最高决策者的位置。” 闻言,花锦略蹙眉,还未说话,地上的城主开口道: “这绝无可能,神策军乃厉王府私兵,原想只承担王爷与王妃的亲卫之责,后来被老厉王放在了封地上,这么多年,北地多少人想要做神策军的主,可是都失败了,毕月郡主想得太简单了。” 这可是一支奇兵队,不是一个最高决策者,就能够带离叛逃的护城军。 “神策军入伍第一条,便是告知前来投军的新兵,这支奇兵队只是厉王府的私兵,第一条军规便是效忠历代厉王,按照性质来说,神策军其实同王府的丫头婆子侍卫们差不多,都是同厉王府签了死契的,神策军的孩子,便算是厉王府的家生子了。” 城主继续说着,他的话音刚落。 一旁立着的所有神策军人,齐刷刷的下跪,冲花锦拱手, “末将生是厉王府的人,死是厉王府的鬼。” 花锦半晌没有说话,她也是今天才知道,原来神策军的第一条军规,便是效忠历代厉王。 所以毕月想要让花都尉接管军镇里的神策军,乃至接管整座军镇,那颇有些个异想天开不说,还有点像是一个笑话。 她微微松开眉头,吩咐城主, “你做的很好,先不理会这位毕月郡主的命令,如今王爷在战场上杀敌,也分不出身来见她,我先随你回去审审花都尉这三个人。” 遂又安抚了几句愤愤不平的神策军等人,免得他们被毕月这专擅的操作给气得爆炸。 二狗子与城主,陪花锦一同回城,这回花锦没有蒙面了,而是大大方方的跟在城主身后往府衙去。 也是时候告诉那些蠢蠢欲动的北地城人,她还好好的活着了。 结果好巧不巧,刚走到府衙门口,就遇上了前来提人的阿绿。 城主面上含着苦色,弓腰拘手, “阿绿姑娘,可是郡主有事吩咐?” “我们郡主让你放的人,你放了吗?” 阿绿盛气凌人的站在城主府门口,看着刚刚才回来的城主,又扫了一眼城主身后,容颜迭丽的花锦,显得十分不耐烦, “抓紧时间办了,城主,在王爷回来之前,将那个死女人关的人全都放了,我们郡主还等着与王爷好好叙旧呢。” 如今这北地城内一团糟粕,人人都说花锦这个小厉王妃怎么怎么好,一个要死的女人而已,哪里好了? 阿绿替毕月郡主办事,一路到城主府,就听了一路下三烂们对花锦的夸赞。 她好烦。 就应该让北地城所有人都知道,花锦以前做的事情,是多么的毁三观。 可惜花仙儿如今只要在这北地城内外一冒头,就会被贱民们追着打。 第60章 我可是毕月郡主的贴身大丫鬟 北地城主直起了腰,对阿绿拱手道: “这个恐怕不行,阿绿姑娘,请回郡主话,花仙儿身犯重罪,屈老太太、花都尉与花娘子不能放” 他的话还未说完,阿绿一巴掌甩过去,打的北地城主的头微微一偏,她横眉怒目的斥责, “你好大的胆子,知不知道郡主是什么身份,让你放人是看得起你,你还真把自己当个东西了?” 地方上的芝麻小官儿,还敢在阿绿面前放肆,这是活的不耐烦了。 站在城主身后的花锦,手中拿着一把折扇,原本只静静的站着,并不说话,见城主挨了打,她才是挑眉问道: “他是城主,你不过一个丫头,也敢打他?” 很是稀奇,城主顾名思义,乃一城之主,也就是说,算起来的话,这城主至少祖上三代,都是厉王府最忠心耿耿的家仆,才有资格泽被至封地做城主。 别看现在这届城主中庸又抖,实际上北地就一座城,因而北地城主,便是厉云卿封地上的唯一一位城主。 厉王府之下,便是城主最大,按品级来说,这名叫阿绿的丫头就是个奴才,而城主算是厉王府的府臣,是个地方官。 奴才殴打地方官,花锦闻所未闻,见所未见。 阿绿上下打量了一番花锦,见花锦虽然盛世绝色,可一身天青色斜颈素衫,头上仅一支白玉鸾钗头面,一看就不像是个大人物。 说不定,只是这城主不受宠的小妾。 又或者,跟她一样是个丫鬟。 只不过她可是郡主的大丫鬟,而面前这个女人,只是这小小地方官的丫鬟。 顿时,阿绿心中满是轻蔑,直眼看着花锦, “你是个什么东西,我说话你也敢插嘴,你知不知道我是谁?” 阿绿上前一步,叉腰,将一股倨傲感展现的淋漓尽致, “我可是毕月郡主的贴身大丫鬟,你个乡下女人知道毕月郡主是谁吗?那可是长公主的掌上明珠” “好大的身份。” 花锦手拿折扇,敲着手心,朝阿绿扬了扬下巴, “城主,以下犯上,刁奴袭官,依例律该如何?” 北地城住诚惶诚恐的转身,面对花锦将腰弯的更下, “回王妃娘娘,依天景例律,最轻刑法当褫衣跪街,仗刑十。” “太轻了,本妃重新写一条北地例律,以下犯上者,最重闹市腰斩,最轻褫衣跪街三日,仗刑三十。” 花锦从来都不是个吃素的,她一般不耍狠,耍狠的时候连自己都怕。 又听她令道: “大郎,你也该练练胆儿了,本妃特令你去监刑。” 府衙牌匾下,阿绿脸色一白,怒瞪花锦, “你说你是谁?你有什么资格写北地例律?你和厉王府什么关系?” 吴大郎噔噔噔的搬了条小板凳,站在凳子上,直接甩了阿绿一个耳光,他仿着王爷的气势,指着阿绿,冷声道: “闭嘴,贱人!站在你面前的可是北地小厉王妃,是这北地的半个主子,你居然敢对王妃出言不逊,来人,褫衣!” 两名衙役上前来,一手抓住阿绿的一条胳膊,开始撕扯她身上的衣服。 阿绿挣扎起来, “啊,你个贱女人,你不是要死了吗?你不是小厉王妃,你不是,你就是个贱女人,你是冒充的,你知不知道我是谁?我可是毕月郡主身边的大丫头,你敢,你们敢,啊啊啊~~~” 看着已经被脱得只剩下一件肚兜得阿绿,花锦转身进了府衙大门,嗤笑一声, “本妃还当她有什么本事,原来不过翻来覆去一句话,就只是毕月郡主身边的丫头,哈。” 丫头有啥了不起的?她还是末世大能呢,在末世里一切都是实力为尊,谁的实力最强大,谁就能决定弱者的生死。 不会干架的郡主算个屁。 毕月收到消息的时候,那个叫做阿绿的丫头,已经穿着一件肚兜,压在府衙门口打了十杖。 重重的板子落下,还没打到一半,阿绿就已经哭爹喊娘,鼻涕眼泪流了满脸。 这时候,她也顾不上自己的羞耻,只喊着让郡主救她,可她这样丢脸,毕月匆匆赶过来,也不愿上前替阿绿出面。 她只坐在轿撵中,气的眼眶通红,扭着手中的锦帕,咬牙, “那个夺了本郡主位置的小厉王妃,不是快要死了吗?” 站在轿子外的一名护城军,也是闹不太明白的拱手, “郡主息怒,郡主保重贵体。” 息怒什么息怒,这个时候还怎么息怒?花锦不死,她怎么息怒? 毕月那张清秀的小脸上,神情都扭曲了,她冷声吩咐, “回去,宣小厉王妃来见本郡主。” 随行的嬷嬷应声,板着一张老脸入了府衙。 因为阿绿正在府衙外面打板子,此时府衙外面已经挤了一群的围观群众,旁边一个衙役高声唱着阿绿的罪名。 人群中有人指指点点, “我刚刚看到她甩了城主一耳光,这女的是谁啊?” “一个郡主身边的丫头听说是什么毕月郡主,她阿娘是长公主。” “郡主身边的丫头,就能打命官的耳光了?哇,好嚣张的啊。” “因为郡主说是要放了花都尉三人,城主不放,这才被打的。” “凭什么要放了那三个人?郡主是谁啊?不是帝都的郡主吗?怎么也管上我们北地的事儿了?” “不管那些帝都来的贱人了,哇,我刚才看到娘娘了,娘娘还是那么美。” “我也看见我也看见了,我好喜欢娘娘,娘娘英姿飒爽,吊打帝都贱人” 在这样的议论声中,嬷嬷铁青着脸入了府衙,经由两名衙役放行,入了大堂。 花锦正坐在大堂内,翻着花都尉、花娘子与屈老太太的供词。 原本这三个人被抓,是因为花仙儿不见了踪迹,城主提议,将这三人抓了,逼出花仙儿。 结果花仙儿没逼出来,反倒让府衙里的人,将这三人生平所做的事,给问了个详细。 大到给姨娘下毒流产,小到私放高利贷等等果然这人就是经不得审,一旦被专业审讯的人一审,一身功过便都给审出来了。 看着桌子上摊放的供词,花锦微微拧眉,如今这样,这三人还真不好放了。 一个穿着绸缎的嬷嬷站了在她的面前,指着花锦,一副轻蔑模样, “你就是小厉王妃?我们郡主宣召,让你即刻去见她。” 第61章 天涯何处无森林 花锦将手中供词合上,抬眸看向这嬷嬷, “郡主宣召王妃?怎么着,你们毕月郡主无论是她本人,还是她身边的奴才,都搞不清楚这天景国的身份地位品级吗?” 丫头可以打命官,郡主可以宣召王妃? 不应该是这劳什子郡主来拜见她吗? “我们郡主乃长公主之女,长公主承圣上宠爱,尊贵无双,莫说你们这个僻壤北地,就是帝都的王妃,都比不上我们郡主,见着我们郡主,都要礼让三分。” “哦~” 花锦了然,她不就山,山却来就她,她不惹毕月,毕月这是找上门来惹她? 见花锦一副“懂了”的表情,嬷嬷眼中透着轻视, “明白了就跟我走,别让郡主等太久。” 说着,她的身子斜了斜,就要去领路。 花锦却是坐着不动,还慢条斯理的,抬手压了压头上的鸾钗。 对面那老嬷嬷等了几息,脸色难看的板起, “怎么着?我们郡主还请不动你这个小王妃了?” “请不动,又如何?” 花锦坐着,好整以暇的看着老嬷嬷,嘴角嚼着一抹挑衅的笑靥。 她个好好儿的人,见着厉云卿都不用行礼,现在反而要被一个郡主宣召,特么她不发威,这毕月郡主,就把老虎当病猫呢。 老嬷嬷被花锦这态度气的浑身颤抖,她伺候贵人一辈子,还从来没见过花锦这么胆大妄为的人。 只见她憋着铁青的脸,吐字, “果然是个乡下村姑出身,半点教养与礼仪都没有的泼妇!” “说完了?说完了赶紧滚,我还要吃饭呢。” 花锦打算吃完了饭,和城主商讨一下花都尉三个人的问题,就不留这个老嬷嬷的饭了哈。 “你!!!” 老嬷嬷指着花锦的手在颤抖,她怒道: “花锦,你当自己是什么东西?竟敢违背郡主的命令,我们郡主和小厉王可是青梅竹马,两小无猜,长公主不日便会请圣上赐婚,你就连我们郡主的一根手指头都比不上!” “哦,等婚赐下来再说。” 花锦起身来,也指着这老嬷嬷,轻飘飘道: “把她给本妃丢出府衙去,从今日起,但凡打着毕月郡主名号要进府衙的,全都拒在门外,再有放进门者,就别在府衙当值了。” 说完,跟在她身后的王府侍卫,就上前来,将这老嬷嬷提着后领子,丢出了府衙外。 老嬷嬷以前是伺候贵人的,哪里受过这样的奇耻大辱,她坐在地上,屁股生疼,忍不住怒声骂着, “乡野泼妇,一朝飞上枝头,就把自己比作真凤凰了” 她的话还未落音,一个七八岁的儿郎,穿着一身藏蓝色劲装,站在了她的面前。 儿郎脸色紧绷,在老嬷嬷要起身之际,扬起手来,直接甩了老嬷嬷一个嘴巴子。 吴大郎冷声道: “侮辱王妃,对王妃不敬,依天景例律,当街掌嘴一百。” “你敢打我,我伺候长公主的时候,你还啊,你真的敢打我!” 两个衙役走过来,压着老嬷嬷的肩,迫她跪在地上,用力的扇她的耳光。 于是这老嬷嬷落得了个同阿绿差不多的下场,只区别是,一个被褫衣摁在地上打屁股,一个被压着跪在地上扇耳光。 入了夜,阿绿与老嬷嬷在众人的指指点点中,被衙役送回了毕月郡主住的精致小院。 阿绿趴在地上,整个屁股都被打烂了,人冻的都失去了知觉,而那位老嬷嬷的整张脸都肿成了猪头,两人涕泪纵横,哪里还有往常人上人的体面? 毕月一脸苍白,坐在房内又恨又气,她命人拿来纸笔,立即研墨,修书两封一封给阿娘,一封给在前线作战的厉云卿。 她要厉云卿赶紧回来,给她主持公道,把那个叫做花锦的低贱女人先休了,再打死! 站在一旁的花仙儿,眼底含着讽刺,看毕月一边写,一边红着眼睛哭,她尖酸道: “郡主,我早就说过,这个花锦一肚子坏水,她如今当了个王妃,就连天王老子都不放在眼里了,我看她迟早要造反!” “她能反了天去吗?本郡主还不信了,她嚣张不了多久了,云卿哥哥回来后,就会休了她。” 毕月飞快的给厉云卿写好一封信,又对花仙儿说道: “圣上的赐婚圣旨很快就下来了,等着,我到时候等着这个贱人跪在地上求我。” 花仙儿不说话,只低头看着毕月,她当然也期待花锦会有那么一天,可是她更希望花锦去死。 忆及此,花仙儿又皱眉, “这个花锦为什么这么命大,不是说她中了北戎至毒,已经快要死了吗?怎么又好好儿的出现在了府衙门口?” “一定是她根本就没有什么事,就为了博取云卿哥哥的怜惜,所以才故意假装自己中了毒。” 毕月的眼神中有着浓浓的鄙薄与痛恨,曾经清纯秀美的脸上,也浮现出一丝扭曲的冷意, “这种手段在外祖的后宫里,我见得多了,只要云卿哥哥知道这个女人丑陋的真面目,她就一定会被云卿哥哥厌弃。” “可不是嘛。” 花仙儿附和着,又说了几句奉承毕月的话,将这郡主哄得心情极好,她也松了口气。 不管现在能不能让花锦去死,总归讨好了这个郡主,未来自己的安全也有些保障。 然而毕月郡主的送出去的两封信,还没有送出城门,就被北地城内的偷儿给偷了。 这两封信不出一刻,酒到了一直紧盯着毕月和花仙儿的二狗子手中,二狗子将信转手送入了厉王府。 花锦看着毕月写的这两封信,将送给长公主的那封信烧了,另一封送给前线厉云卿的信,她想了许久,还给二狗子, “拿去驿站,让驿站送到前线去。” “娘娘!” 二狗子垂手拱立着,满脸不赞同, “王爷现在正在打仗,若为了这封信回了北地城,恐引起军心动荡。” “若厉云卿真是这么个拎不清的人,我也不必同他死耗着,趁早收拾铺盖,去你丐帮当个副帮主,岂不是更逍遥自在?” 花锦说的十分认真坦然,她当然希望自己没有看错人,可有时候这人心隔着肉皮,根本看不分明。 她希望厉云卿在收到毕月的信时,不要回北地城来,但他真回来要休了她,花锦也应当想得通。 她从不自怨自怜,将人生所有的一切希望都寄托在一个男人的身上。 厉云卿若不珍惜她,不是她的错,而是厉云卿有眼无珠才对。 毕竟花锦的人生信条就是:”天涯何处无森林,何必单恋一棵树。 第62章 王妃有心了 王府议事厅里,二狗一脸怔愣的看着花锦,仿佛人生第一次听到这种言论,哪会有女子放着好好的王妃不当,要去当个乞丐的? 可他旋即想起,王妃娘娘并不是个普通的女人。 他应当尝试着跟上王妃娘娘的思路,唯王妃娘娘马首是瞻。 于是二狗子立即磕头,道: “娘娘若入我们丐帮,哪里能屈就娘娘当副帮主,自然是帮主才是。” “哈哈哈,丐帮帮主,唔~” 花锦思索着,撑着头想了会儿,不由得笑了起来,从王妃到丐帮帮主,她怎么觉着还隐隐有些期待呢。 又见二狗子哭丧着脸,双膝往地上一跪, “只是娘娘,此事说说便罢,可做不得真,当乞丐风餐露宿的,吃不好穿不好,娘娘千金贵体,会受大苦。” “所以你要好好儿的建设好丐帮,等我去当乞丐帮主的时候,不至于连顿肉都让我吃不上。” 花锦脸上带着笑,拿出一张契约来, “来,我其实早就想拉你们入伙了,你们丐帮也来加入我的养猪大业,我们一起养猪,共同致富。” “啊?” 二狗子更是震惊,养,养猪大业?他并不识字,只听花锦指着契约上的条款内容,逐条逐条的解释着。 简单的意思就是说,花锦打算在北地城郊外修个非常庞大的养猪厂,猪苗由什么王府集团提供,二狗子负责找劳动力去养猪厂养猪就成。 工钱非常丰厚,还有五险一金,这个五险的意思,大概就是生病了包看大夫,生娃的话还给钱,就是不在养猪厂干了,还能多拿几个月的失业金大概就是这么个意思,听的二狗子一脸惊愕。 天下还有这样好的事儿,王妃娘娘果然是活菩萨转世啊! 二狗子感激涕零,跪在地上不住的朝着花锦磕头, “娘娘大恩,救苦救难,娘娘大恩啊~~~呜呜呜呜呜~~~” 他感动的哭了起来。 最后忙不迭的拿着契约,跑出了王府,去和外面的那些难民们说起这个好消息。 只要听到这个消息的人,纷纷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一遍又一遍的追问二狗子, “生病了,真包看大夫?” “生孩子还能给钱?” “不是,真有这样好的事情?” 二狗子不住的点头,是的是的,当然有这样好的事情,又一遍一遍的强调着, “这是王妃娘娘的恩典,只有替王妃的养猪厂做事,才能有这样的待遇,不是谁都有资格去养猪厂做事的。” “这个我们自然知道,一定是要对王妃娘娘格外忠心耿耿的人,才有这个资格。” 有人替二狗子回答,他点点头,自然是了,替王妃娘娘做事,不忠心耿耿可怎么成? 轰轰烈烈的养猪厂,开始兴建,这事儿也毫不意外的传入了毕月的耳中。 她一阵儿鄙夷的笑, “泥腿子出生,就是泥腿子出生,就算是飞上枝头当了凤凰,也脱不了浑身上下的泥巴味,真恶心!” 身为王妃,要仪态没仪态,要才艺没才艺,一天到晚的跟“猪”脱离不了干系,可真是脏污了小厉王妃这身份。 毕月回头,对着站在自己身后,宛若个丫鬟一般的花仙儿说道: “你看着,我云卿哥哥出生高贵,以往是最有洁癖的一个人了,他要是知道花锦竟然与底层贱民来往密切,还开了个养猪厂,一定会快马加鞭的赶回来,将花锦打死的。” 她等着! 到时候就让那些贱民们替花锦收尸。 冬夜中无月无星,暴雪倾落而下,毕月口中有洁癖的厉云卿,满身都是血的看完了手中的信,将毕月写的那封信丢入了前方烧尸体的火堆里。 今夜又打了一场胜仗,北戎人被他领着神策军赶入了莽莽雪原,目前神策军停下了急进的脚步,停在雪原边上做休整。 身旁北戎人的尸体堆在地上,还来不及拖走,厉云卿累的一屁股坐在了尸体上,将蝉翼刀插在地上,暂歇一歇。 他没空搭理毕月这种小姑娘家的无病呻吟。 战场上,他拼的是命,毕月哼哼的都是些不切实际的东西。 先不说他会不会为了毕月休掉花锦,只说花锦与毕月比起来,花锦是他心之所向,毕月呢?她长什么样子,厉云卿都不记得了。 厉云卿还不至于为了个连模样都不记得儿时青梅,伤害自己的妻子。 不过,厉云卿又皱眉,问面前送信的信差, “除了那封毕月郡主送来的信外,王妃有没有给本王写信?” 穿着兵甲的信差低头翻了翻邮袋,摇了摇头, “没有,王爷,王妃并未写信给您” 眼见厉云卿皱紧了眉头,信差赶紧的说道: “不过王妃有托驿站给王爷您送东西。” “嗯?” 厉云卿满脸血污,扬起了剑眉,他脸上绷直的唇弯了弯,神情明显缓和下来,温和的问道: “是王妃亲手做的棉衣?还是绣的鞋?” 他的军中,就有很多神策军会收到自家娘子亲手做的衣服和鞋,每次收到这些东西,那些狗东西就会拿出来,特意在他面前走来走去,无声的炫耀一番。 就只差明说了,末将有妻子做的这个那个呢,王妃从来就没有给王爷送过棉衣和鞋子! 啊,气人! 不过这回,厉云卿不用羡慕嫉妒恨别人了,他的王妃给他送东西来了,他也有妻子亲手做的棉衣和鞋子了,多么幸福啊! 面对小厉王那期待的目光,信差抖的有些厉害,他仿佛很冷一般,低头,说道: “就就,送的是” “什么?王妃给本王送的是什么?” 厉云卿没听清,满脸都是幸福的笑,又仔细的询问了一遍。 信差抖着手指,指着一旁的板车,板车用布盖着,看起来,王妃送给王爷的礼物很大。 只听信差小心翼翼道: “王妃送给王爷的是这个。” “王妃有心了。” 厉云卿满脸都是感动,起身来,走到了板车的边上,他就说,他的妻子这么长时间,啥都没有给他送过,原来是积攒在了一起,要么不送,要么就给他送来一板车。 他好幸福,有妻如此,夫复何求! 厉云卿抬手,抚摸着布下盖着的,来自爱妻的礼物,忍不住故意扬声炫耀着, “本王的王妃,可见爱本王爱惨了,送这么多东西来,哎呀,可真是粘人的很,烦人!” 众神策军羡慕嫉妒的目光投过来,在这万众瞩目中,厉云卿宛若骄傲的公孔雀,一把掀开了板车上盖着的布,露出了里头杀好了的半扇猪肉。 “本王都说了,让她不要做这些绣活儿,免得熬坏了眼睛” 厉云卿的笑容,凝固在了脸上,他垂目看着爱妻送来的半扇猪肉,愣在了风雪中。 真半扇猪肉,斤两足足的,膘肥肉厚,可见花锦诚意十足。 第63章 可不要辜负郡主的一番美意啊 围观来的神策军们鸦雀无声,耿直的信差却是突然找回了人生的力量,铿锵大声道: “王妃娘娘说,王爷打仗辛苦了,给王爷送半扇猪肉,多补补身子,小,小小人还要赶着去送信,小人告退!” 说完信差就赶紧的跑了,厉云卿在众神策军那诡异的眼神中,终于找回了自己的一丝状态。 他面色铁青,浑身沐血,宛若战神临世,眼神看着面前的半扇猪肉,如同看着北戎人的尸体,裂开猩红的唇,厉云卿冷声道: “来人,此乃王妃对本王的一片心意,不可辜负,今日给本王炒个农家小炒肉!” 他要把面前的猪肉,当成花锦,吃了! 伙夫忙碌起来,农家小炒肉吃完,神策军的战线继续往前推进,誓要把北戎人打怕、打穷,打的再也不敢轻易的来侵略北地。 以他们的血肉身躯铸成的长城后方。 毕月等啊等啊,等到过年,还没等到厉云卿回北地城来替她主持公道,休了花锦。 非但如此,她写给长公主阿娘的信,也宛若石沉大海,没有半丝回应。 而在这段时间,整个北地城内外都知道了,那个名字叫做花锦的小厉王妃,因为做了很多很多的好事,救了很多很多的人,所以被上天眷顾,降下神泽,就算是中了北戎至毒,也被神医治好了。 神医还传授了花锦一套《针灸神功》,无论受再重的伤,只要被小厉王妃的针扎几下,都会留有一息生机。 甚至北地城内外百姓,还将花锦传为洛神下凡,观音转世总之花锦的好名声,在北地民间又被抬到了个新的高度。 毕月再也忍不住了,她本就是个不能受气的性子,在这北地城内,却被花锦几次三番的压了一头,如果再不能将花锦拉下马,毕月会难受憋屈的要命。 “来人,传护城军,让他们无论用什么办法,将花都尉三人放出大牢。” 毕月吩咐下去,也不管花都尉三人到底有没有真的犯错,如今她只剩了一个念头,花锦要关的人,毕月就要放。 花锦要放的人,毕月就要关。 再也没有任何事,比起这些来,更让花锦添堵的了。 天气越来越冷,雪也越下越大,到了年节里,北地城内张灯结彩,开始迎接新的一年。 花都尉正坐在府衙大牢里,骂着隔壁的花大娘子, “都是你生的好女儿,你当初就应该让她死在土匪窝里,否则现在也不会连累到了老子。” 花大娘子一脸的委屈, “老爷,妾身也没想到这回会被关这么久,咱们应该没什么事的,不是只要仙儿一出现,就放我们出去吗?” “你知道个屁,你们被审出来的那些事,就算仙儿回来自首,我们都不可能再全身而退了。” 花都尉心中一片焦焚,花娘子的那些内在阴私事,好歹只残害几个姨娘的肚子,但他身上的军饷贪墨,牵扯可就大了。 “这,这,锦儿到底是我们的女儿,她不会对我们这么绝情的。” 花大娘子坐在另一间牢房里,心中到底还存着一些希冀。 然而她的话,让花都尉脸上一片讥讽,如今,只要能给他一个机会出去,他第一个就是要杀了知道他贪墨一事的所有人。 只有如此,方能保他性命无虞。 正在这时,牢门口,一阵响动,闷声传来,有尸体倒在地上,一队护城军出现在了牢门口, “郡主有令,花都尉出来听令。” “今日花都尉蒙冤受辱,其女在北地城内横行霸道,上不敬郡主,下不孝父母,今郡主开恩,放花都尉出大狱,重掌护城军,拨乱反正” 花都尉踩着一地衙役的尸体,出了府衙大门,他抬头,望着天空飘落的白雪,一阵唏嘘。 自己的亲生的女儿没把他放出大牢,倒是个毫不相关的帝都郡主,将他给放了出来。 有北地护城军的同僚都尉,站在花都尉身后,拱手道贺, “花兄,既已出来,可不要辜负郡主的一番美意啊。” 花都尉回头,拱手谢道: “自然,郡主大恩,花城没齿难忘,从今往后,自以郡主马首是瞻!” 都尉同僚一脸满意的带兵离去。 与此同时,毕月给花锦下了帖子,邀花锦去北地城内最高的城楼上看烟火。 望着送到王府来的帖子,花锦用白嫩的指尖,捻着帖子,看向大厅外布置的一片喜庆的王府。 素娘今日来给花锦送新绣坊的账册,正好碰上了毕月送帖子给花锦一事。 她捧着暖手的炉子,坐在花锦的对面,一脸忧心的对花锦说道: “这个毕月郡主还真是不消停,还以为她迟迟得不到王爷的回信,就会离开咱们北地城了呢,结果这都过年了她还不走,又突然发了这么张帖子给您,王妃,这夜宴肯定有诈。” 歪坐着的花锦,身子靠着桌沿,手指尖捻着帖子晃啊晃的,丢到了一边, “城楼上看烟火有什么好看的?咱们去街上看不好玩儿吗?好好儿的年节,干嘛要陪毕月去过?” 她在末世里的时候,从来没有过过年,所以穿到这个古代来的第一年,能够见识到古代的新年,感觉还挺新鲜的。 “走,今夜除了值班的侍卫,全府放假,都去街上转转。” 花锦一拍受,起身来,披着白狐裘,双手捏着耳朵,爽了毕月的邀约,带着王府诸人,去了街上看民生百态。 街上热闹非凡,舞龙舞狮、街上的小摊贩,卖艺耍大刀的都出来了。 看着街上的人燃了堆篝火在跳舞,她脸上不由得也沾上了些欢喜的神色,回头看跟在身后的素娘, “我真没想到,年节里没有了宵禁,北地城里会这样热闹。” 素娘抿唇笑着,还没来得及说话,跟在花锦身后的北地城主一脸笑道: “这是自然的了,咱们天景国这几年大旱,逃难到北地来的人很多,虽然咱们这里地处天景北边儿,又与北戎接壤,但咱们北地不缺水啊。” 只要有水,就能种庄稼,对底层民众来说,就有了一条活路。 因而就算是北地不太平,北戎人就如同一把悬在头上的刀,不知什么时候会南下劫掠,但天景腹地里,还是有源源不断的难民,往北地城来。 素娘接着说道: “再加上王爷连连大捷,王妃善待难民,许多人都是冲着王爷与王妃的名声而来的。” 谁都想好好儿的过日子,如果不是实在过不下去,谁愿意背井离乡,千里迢迢的跑到遥远的地方落地生根? 既然是离开家乡到别的地方讨生活,自然是希望封地之主能够强大、仁慈、开明又好相处些。 很显然,到目前为止,无论是厉云卿还是花锦,都做的相当不错。 花锦对于大家的夸赞,只是弯了弯嘴角,还未来得及谦虚两句,就见得前方一队护城军,正在驱赶界面上杂耍卖艺及各类小摊贩。 第64章 把她那张脸划烂 “走开走开,这里不准喧哗,赶紧的滚回你们狗窝里去。” 有护城军拿着皮鞭,对着跑得慢了些的平民一顿抽,有人护城军骑着马,用马蹄直接踢掉街边的小摊贩,将掉落在地上的香囊、绢帕等等货物,全践踏在马蹄下。 人们慌慌张张的拉着孩子,搀着老人往小巷子里躲去。 花都尉骑着马,自街头位置上来,用皮鞭指着前方逃窜的平民们,中气十足, “你们听着,一会儿郡主及满城贵族女眷要在城楼看烟火,你们这些贱民不许在城楼底下喧闹,更不许靠近城楼,否则格杀勿论。” 他的声音很大,大的站在远处的花锦,听得清清楚楚。 她的眸光一厉,回头,看向城主,冷声问道: “他怎么出来了?” 花都尉、花娘子及屈老太太审下来,花娘子及屈老太太除了些后宅阴私,没什么要砍头的大事。 只花都尉涉及了一项军饷贪墨,自古以来,贪墨军饷都是诛九族的重罪,是绝不可能放花都尉出狱的。 花锦迟迟没砍了花都尉的头,是因为花都尉贪的是护城军的军饷,那些护城军简直就是一群糟粕,花锦懒得管他们的死活。 因而只让人将花都尉看牢了,等厉云卿回来了再发落。 结果,花都尉这就出来了?不仅出来了,还重新拿回了兵权,带着护城军当街驱赶百姓。 城主也觉得惊愕,他左右看看,完全一副不明状况的样子。 这时候,二狗子领着个小乞丐,踩着地上的白雪,匆匆的跑来,拱手禀道: “娘娘,刚刚几名护城军都尉,领着人将府衙围了,强行将花都尉、花大娘子及屈老太太都放了,所有阻挡的衙役都被护城军杀了。” 站在二狗子身后的小乞丐,紧跟着说道: “娘娘,不好了,屈老太太刚出府衙,就有埋伏在附近的北戎人将屈老太太带走了。” “这个郡主是不是有病?” 花锦气的一张俏脸冰冷,她迅速吩咐身后诸人, “城主,你去召集其余衙役,将花大娘子捉回大牢。” “吴天,速联系神策军,拦住北戎人和屈老太太。” “其余人,随本妃上城楼!” 她身后,所有人拱手,一脸肃穆, “是!” “是!” “是!!!” 雪夜里,烟花在高空炸响,绚烂又美丽,一条长街上,护城军扬着马鞭,从街尾驱赶平民。 怨声载道。 烟花有多美,权贵们的心思就有多丑陋。 贱民们宛若潮水,朝着街头逃窜,看的楼台上的毕月忍不住笑。 “他们好像老鼠一样,哈哈哈。” 毕月难得如此畅快,看着底下蝼蚁们惊恐的表情,只觉分外有趣,还吩咐着身旁其余北地城贵眷, “你们当中有谁会作画的,赶紧的将他们狼狈逃窜的样子画下来,这景象在帝都可看不见呢。” 花仙儿脸上陪笑,站在毕月的身边,正要说话,突见街头一行锦衣华服的人,簇拥着一名洛神般的美人儿,逆着人群而来。 她的脸色一慌,是花锦。 站在毕月郡主身侧的阿绿也是瞧见了,她满脸愤恨, “这个贱女人,郡主,您看,是花锦那个贱女人。” 府衙门口的褫衣之耻,阿绿发誓一定要报,今日,果然让她找到机会了。 于是阿绿又是上前,对毕月低声道: “正好,今日花都尉被郡主放了出来,不如就让他们父女相残,谅花锦再怎么心狠手辣,也不敢真的杀了她阿爹,那就让她死在花都尉手中。” 只要花锦的心中心存孝义,就不可能真的做出弑父这种事来。 而一旦花锦下不了手,这可正是花都尉清理门户的好时候。 此计甚得毕月的心,她脸上露出恶毒且痛快的笑, “先不着急,左右她阿爹已经被放了出来,她个忤逆不孝女,花都尉不会放过她的。” “本郡主让花锦来楼台赏烟花,是为了让她看看,她一个村姑出生,如何同本郡主这皇室贵胄女相比,奈何这村姑竟然见不得这样世面,非要与贱民同伍,站在大街上看烟花。” 说着,毕月又往花锦的方向望去,雪狐裘裹着的女子渐渐的近了,点绛唇、眉山黛、肌若凝脂芙蓉面,也是一点一点,在毕月的眼中清晰了,更清晰了。 毕月眼中渐渐染上浓郁的妒色,便是她这样骄傲自负的人,也不得不承认,花锦长得真美。 可花锦怎么敢长得比她还要好看? 这种泥巴里长大的女人,根本就配不上这张倾城倾国的脸。 毕月捏紧了手中的绢帕,心里的嫉妒宛若漫无边际的野草,疯狂的生长着。 她的眼中全是狠毒,死盯着长街上的花锦,一字一顿道: “把她那张脸划烂,吩咐花都尉,把他大女儿的那张脸划烂!” 她讨厌花锦这张脸,憎恶这张脸。 就是花锦要死了,毕月都要她带着一张烂脸去死。 命令一路传至护城军,有护城军犹疑这命令,低声询问同袍, “郡主要对付的人,可是小厉王妃娘娘?” 同袍脸色凝重的点头,同样低声回应, “郡主要王妃死,下了杀令。” 旁边一名北地城护城军的小兵,一脸惊愕, “可是,可是王妃才是咱们北地城的女主人。” 护城军虽然被花锦评价为一团糟粕,但里头还有一些人,尚算有些脑子,知道北地是小厉王的封地,而北地城真正的主人,是厉云卿与花锦。 如果不是护城军就如同一盘散沙,各级武官都是帝都委派过来的人,其实护城军严格来说,护的是厉王府的北地城。 所以,现在护城军真要听一个帝都来的郡主,击杀北地城的女主人? 花都尉骑着马,脸上还有遮掩不住的憔悴与戾气,他从这群议论纷纷的兵卒面前路过,一马鞭抽过去, “你们好大的狗胆,一个封地王妃也敢骑在毕月郡主的头上吗?看不清形势的狗东西们,今日本都尉就告诉你们,北地即便是小厉王的封地,可小厉王也是皇上的臣子,懂了吗?毕月郡主与当今新皇情同亲兄妹,我等效忠的,都是皇上。” 他说着,朝帝都的方向拱手,眼底有着隐含不住的恼怒神情。 被关了这么长的时间,他对于花锦的最后一点亲情,已经断了个干净。 这忤逆不孝女,今日花都尉就要清理门户! 第65章 她只是一道末世来的孤魂野鬼罢了 从街头走过来的花锦一行人,看见的便是护城军殴打平民的这样一幕,自然,花都尉说的话,她也听了个真切。 她静静的立在原地,北风吹着脖子上围着的白狐裘,花锦忍不住冷冷一笑。 护城军,享北地城的百姓税钱养活,却从未为了北地城百姓做过任何事。 帮女人扯头花,倒是积极的很。 花都尉也看到了花锦,他的神色脸上几变,下了马来,握紧腰上的刀,上前来,朝着花锦拱手, “王妃娘娘,郡主有令,请王妃娘娘止步。” “止步?她不是邀我去北地楼台看烟花,怎的又让我止步了?” 花锦不动声色的看着花都尉,一群护城军跟在花都尉身后,各个脸色不善。 王府侍卫们站在花锦身后,握紧了手中的刀。 素娘将月儿抱了起来,满脸都是忧虑,她看向吴大郎和大宝,想将这两个孩子也招呼到一旁,老弱妇孺的先找个地方躲躲,免得拖了王妃的后腿。 吴大郎和大宝却是将胸膛挺直,也握紧了手中小号侍卫刀。 他们是厉王府的侍卫,是娘娘的贴身小厮,岂有怕死的道理? 就连素娘怀中的月儿,都踢着脚要下地,手里还拿出了一把镶满了宝石的小刀,这是花锦赏给月儿玩儿的。 王府人人习武,花锦更是跋扈凶悍,就连王府礼的孩子,都被花锦带的充满了凶气。 凡厉王府者,无论老少男女,各个都是好汉。 花都尉自然看出了花锦身后这群人的凶神恶煞之气,他的眼珠在眼眶中转了几转,脸上露出一个父亲的无奈神色。 他往前两步,低声劝道: “锦儿,莫再与郡主对着干了,你到底是我的孩儿,天下哪个父亲,会希望自己的孩子有事呢?郡主,你得罪不起啊。” 花锦站在原地未动,冷眼看着花都尉,红唇轻抿,青丝在风雪中被扯的笔直,她开口, “那依你之见,我如何才不算得罪郡主?” 她已经够忍让毕月了,自这个毕月来了北地城后,纵容锦衣卫屠杀北地百姓,调动护城军不干正事儿,放出了花都尉、花娘子与屈老太太。 甚至还当街殴打驱赶街上百姓。 一桩桩一件件,对花锦来说全是挑衅。 “郡主与小厉王从小青梅竹马,两小无猜,他们在帝都便是金童玉女,公认了的,天造地设的一对,锦儿,你应该做的便是自请下堂,莫再霸占这小厉王妃之位,执迷不悟,最后连性命是怎么丢的,只怕你都不知道。” 他说着,已经走到了花锦的面前,可是花锦却还是一动不动,看起来并无半点防备。 花都尉摁紧了手中刀柄,双眸看向花锦,声音隐含着无情, “如今我们花家弄成这样,可都是你一人干的好事,如今你还要祸害厉王府吗?” 闻言,花锦忍不住笑了,她的脑海中突然闪过许多关于花都尉的回忆。 这位父亲其实给花锦的印象很刻板,因为他是古人里标准的一家之主,严父,他留给花锦的记忆,永远都是一个背影。 没什么很深的感情,但他说出来的话,却让花锦一直笑。 她问道: “对你来说,花家之所以变成这样,是我干的?你可知,在我醒来后不久,我就亲自看过你与花大娘子的卷宗了,你们被关,无辜吗?” 别说花都尉贪墨军饷,该诛九族,就是花大娘子,屡次残害姨娘肚子里的孩子,心狠手辣,被判个无期徒刑,也不为过。 看完了花都尉和花娘子的卷宗后,花锦一言不发,只等猪场建好之后,就把这两人关起来去养一辈子的猪。 如今花都尉被毕月放了出来,倒是将一件本就尘埃落定了的事,又搅弄得复杂了许多。 花锦冷冷得看着花都尉, “那些救你出狱时,被护城军杀了的衙役,他们的命,一条条的都应该算在你与毕月的头上。” 听她这样一讲,花都尉忍不住哈哈大笑,他问道: “你到底妇人之仁,不过几个衙役罢了,死了就死了,成大事者应不拘小节,你一直纠结几条贱命,怎么,这几条贱命还比不上你王妃的头衔重要?” 他一字一句的说着,语气中充满了鄙夷与轻视,眼神又是一变,手中的刀突然出鞘,朝着花锦那张如玉面颊劈去。 花都尉厉声喝道: “你伤了你阿妹的脸,可也知有今日?” 这便是一报还一报了,花锦害花仙儿毁容,如今毕月郡主又要毁了花锦的美貌,这也算是花锦咎由自取,花都尉一点儿都不心疼。 手下更未留情。 然而,挥出去的刀,被花锦仰面一让,她一脚踹出去,将花都尉踹得往后退了数步,王府侍卫“刷刷”抽出刀来,蜂拥而上 花都尉身后得护城军也动了,两股势力碰撞,街上打成了一片。 只是,单从人数上来说,王府侍卫不过几十人,加上侍卫娘子、孩子等等,也不过堪堪一百多人。 花都尉此次被毕月放出来,拿回兵权,就直接带了一千护城军当街驱赶平民。 从高处看,花锦这边人少,败局已定。 楼台上,毕月得意扬扬的看着长街上的热闹,对身后的花仙儿说道: “你看,本郡主这也是替你报仇了,你阿姐作恶多端,由你阿爹清理门户,你们花家将来又是这北地城的贵族,待本郡主嫁给王爷,本郡主许你阿爹校尉一职,你又是校尉府大小姐了。” 花仙儿闻言,面上一喜,连忙跪在地上,感激涕零的磕头, “仙儿谢郡主,不,现在就应该改口,叫王妃了,仙儿谢小厉王妃娘娘。” 毕月没有反驳,只面上带笑,看向长街。 她要看花锦怎么被护城军剁成肉泥。 然而,长街兵荒马乱的,看着虽然乱,但懂行的人就能看出,其实王府的侍卫已经占了上风。 金戈碰撞中,花锦手中执剑,剑指地上的花都尉,双眸冰冷无情, “我给过你活命的机会,你在大牢里好好儿的过着新年,没人让你出来受死。” 花都尉喘着气,这段日子他待在大牢里,从未受过这样的屈辱,整个人都显得沧桑了许多。 他从下往上,看着花锦,冷声笑道: “你真是我的好女儿啊,哈哈哈,你杀啊,你看看你手刃亲爹之后,世人该怎么评判你?就算你做的再好,你都是弑父的孽障。” 花锦眉眼冰冷,剑尖往前送了一寸, “我从没有你们这些人的心理负担和思想包袱。” 她又不是古人,她只是一道末世来的孤魂野鬼罢了,在末世里,没有这么些忠孝仁义的拖累,如果花锦真想花都尉死,她杀了他未尝不可。 第66章 送去喂猪 然而,花锦的剑要落下,直接送花都尉归西时,吴天与素娘却是双双跑了出来,素娘更是跪在地上,抱住了花锦的双脚,她哭道: “娘娘,娘娘,您以后的路还长,不可有弑父的污点啊。” 吴天也是跪在地上大喊道: “娘娘,上回王爷之所以拦着您杀了他,就是因为王爷不想您背上个弑父的罪名,这,无论花都尉犯了多大的罪,都不应该由您动手,更何况,花都尉是朝廷命官,您就算是要他死,也得由朝廷判了才是。” 这操蛋的古代! 花锦缓缓的放下了手中的剑,垂目,看着地上的花都尉, “既然如此,你去养一辈子的猪,我会专门建设一个猪镇,收留你们这些执迷不悟、不思悔改的人。” 就应如此,既然花都尉和花娘子,都是花锦杀不得的人,那就将他们关上一辈子。 一辈子还有那么长,总不至于让他们干吃牢饭。 总得付出点儿劳动,才能为自己以前犯的错赎罪。 花都尉却是气的浑身发抖,怒极而笑, “你让你阿爹去养猪?哈哈哈哈,你当你的王妃,享受着荣华富贵,你却让你的父母去养猪?去做那种下贱人才做的事?那你还不如杀死我,来啊,你个忤逆不孝女,你现在就杀死你老子啊。” 瞧瞧啊,他到底是生了个什么孽障?居然想让父母去养猪? 反正他有所依仗,花锦不可能杀了他的,不可能。 花锦微微眯起丹凤眼,问道: “养猪未必还委屈了你们吗?以你与花大娘子的所作所为,判死刑都够了。” “可你是王妃,无论你的父亲做了什么,你都应当替我求情!” 花都尉大怒,指着花锦的手指颤抖着, “你是我的女儿,你心中一点孝义都没有,你简直就是个祸胎孽障!” “无论你做的是对还是错,我都应该替你求情?让你养猪就不是为你求情了?那怎么才能对得起你所谓的‘孝义’二字?无论你贪墨多少军饷,都该将你高高供起?给你荣华富贵?把花仙儿纳给厉云卿当侧妃?这就是对你的孝敬?” 花锦脸上含着讽刺,手中的剑挽了个剑花,抬起雪亮的剑,一剑拍向花都尉的太阳穴。 看着晕倒在地上的花都尉,花锦冷声吩咐吴天, “把他带去军镇严加看管,等猪镇修好后,让他去养猪。” 刚刚重获自由的花都尉,很快被王府的侍卫带走,再不见了踪影。 花锦抬头看了看北地城最高的楼台,捏紧了剑,继续杀。 末世里的人,没有人不爱杀戮,因为杀戮代表着可以获取更多的生存资源。 可以更好的活下去。 花锦杀红了眼,她一路往前,谁撞到她的剑上,都被她一剑劈过去。 王府侍卫将老弱妇孺护在中间,也愣是未让护城军伤害到王府里的妇孺与孩子。 一行人,在这护城军汹涌狂扑的长街上,逆流而行,一点点接近了城楼。 高台上,毕月郡主渐渐的笑不出来,她尖声叫着,手指底下的花锦, “谁让她来的?给本郡主拦住她,就地格杀,快些!” “花都尉已经拿下,本妃看护城军今日谁敢!谁敢再拦本妃,以谋逆罪处!” 花锦厉声大喝,前方的护城军们纷纷不敢再动,你望着我,我望着你。 他们这些兵卒里,级别最大的也就是队长,花都尉被拿下了,其他略有职位的武官,有的不知了去向,有的或许趁乱逃了,有的或许死在了这金戈铁马一团乱象的长街上。 又或许,有的人正躲在了某个犄角旮旯里,等着花锦不备,再次反扑。 但没有一个人出来,给他们这群护城军指条明路。 于是纷纷再不敢上前拼命。 花锦领着王府侍卫往前一步,他们就后退一步。 又听吴大郎高声斥道: “缴械不杀,你们都主动点,别让我们亲自动手!” 这是个孩子在说话,可是他说完之后,王府这边再无一人说话,显然,王府这边就是这个意思。 一个护城军放下了武器,陆陆续续,有更多的护城军放下了武器。 花锦扫了这些兵卒一眼,提着剑,踏上了城楼。 楼上的贵眷们慌得一批,纷纷从另一条通道往城楼下跑,花仙儿混在这些人里头,转身也要离开。 阿绿却是一把抓住了花仙儿,她怒道: “你跑什么?郡主救了你,还帮你放了你阿爹,现在你阿姐杀上来了,你还不报答郡主,你跑什么啊~~~” 她的话消失在了风中,花仙儿将她一把推下了城楼。 黑夜,烟花绚烂,将整座城楼染成了五颜六色,没有人注意到一个丫头,从城楼上跌下来。 阿绿就如同一片绿色的树叶,飘落,砸入了大雪中。 慌乱中,花仙儿眼中全是狠毒,这种时候了,很明显的,只要她一出现在花锦的面前,就会被花锦抓住杀了,她还不跑,更待何时? 花锦与贵眷们匆匆的下了城楼,并未看掉落在城楼下面,满身都是血的阿绿,只一摸怀里,她身上没有钱。 之前从屈家出来的时候,花仙儿带走了屈家所有的钱,但她被毕月郡主救了之后,那些钱就被毕月郡主手底下的嬷嬷们收走了。 寄人篱下,花仙儿还要依赖毕月保护她,因而她也不敢为了那笔钱闹腾。 如今很显然,花锦杀到了毕月的面前,毕月已经保护不了她了,花仙儿要逃走,还需要银钱才行。 她将目光投放到了花府的方向 烟花还在炸响,城楼上只剩下了毕月及她的那些仆役。 花锦提着剑上了城楼,一双凤眸冰冷的看着毕月。 她还未开口,毕月身边伺候的阉人,就翘着兰花指,指着花锦,尖着嗓子喊道: “大胆,你敢” 话还没说完,花锦抬手做了个手势,身后的王府侍卫上前,一把叩住那阉人,堵上了嘴巴。 侍卫压着阉人,看向花锦, “王妃,这人要如何处置?” “送去喂猪!” 第67章 你可真是不识人间疾苦的天真郡主 花锦看都不看那阉人,只抬脚上前,看着毕月,微微仰面,精致的面容上不施粉黛,却容颜迭丽,绝色不可方物。 她看向毕月,毕月何曾遇到过花锦这样的人,又何曾遇到过这样大的阵仗,她浑身发颤,面上的鹅蛋粉抖的直往下掉。 一种惊惧感,自毕月的心底升起,这让她显得很没有底气。 “我,我是郡主,我娘是长公主,我爹爹是状元郎,太子是我舅舅,当今圣上是我外公,圣上最疼我了,你不能杀我,你若杀了我,圣上肯定不会放过你。” 花锦脚步未停,她冷笑着,抬起了手中的剑,指着毕月, “你知不知道你放走的可是屈乐长的奶奶,屈乐长如今已经叛国,他的奶奶在我们手上,屈乐长好歹还会顾忌一二,结果你将人刚放出府衙大门,她就被北戎人带走了。” 虽然花锦知道,以屈乐长那狗东西的才能,根本打不过厉云卿,可是屈乐长的奶奶在手中,北地还能掌握一些主动权。 可是屈老太太一去了北地,屈乐长没了后顾之忧,还不知会做出些什么恶心的事情来。 “我,我就算是我放错了你,那又怎么样嘛?无非就是云卿哥哥和北戎人再打几仗的事情而已。” 毕月并不觉得自己有做错什么,云卿哥哥在帝都时就有“小战神”之称,前些日子,云卿哥哥与北戎人数场大战,都是打赢了的。 所以就算是错放走了一个屈老太太,那也对战局没什么所谓。 “哈哈哈哈,你可真是不识人间疾苦的天真郡主啊。” 花锦眼中冷的宛若冰精一般,虽然如此,但她还是忍不住昂头笑了几声,倏尔,她的脸色一板,再次看向毕月,唇边呵气, “都说一将功成万骨枯,一场胜仗,你知不知道要死多少人?你没有父母亲人吗?你的心不是肉做的吗?不,你怎么能体会到,你口中的这些贱民们,生活的有多么艰辛,没有人想要打仗,哪怕是打一场胜仗!如果不是被逼到不得不穷兵黩武,谁愿意去战场上拼命?” “毕月郡主,你既然这样金贵,你为什么要来北地?你不觉得这种地方配不上你高贵的做派吗?你生活在这样一个穷乡僻壤的边境小城里,你自己不难受吗?啊?!” 她质问着毕月,可面前娇弱单纯的毕月,只是哭,一脸委屈又害怕的哭。 哭的花锦心头暴躁。 “呜呜呜呜呜,你欺负本郡主,本郡主已经去信给了阿娘,你敢在这里杀了本郡主,皇帝哥哥肯定治云卿哥哥一个谋逆罪,呜呜呜呜呜你说的这些冠冕堂皇的大道理,与我又有什么关系,你抢了我的云卿哥哥,你还要杀我。” 毕月委屈极了,眼泪大颗大颗的落,若花锦是个男人,只怕都要心疼这样单纯美好的小姑娘了。 她又什么都不懂,她怎么懂这些家国大事,她只知道花锦抢了她的云卿哥哥,她嫉妒花锦,她要和花锦对着干。 毕月哭的上气不接下气,还狼狈的坐在了地上,抱着双膝,委屈极了,打着哭嗝, “你有胆子让云卿哥哥知道你对我做的这些事情吗?云卿哥哥与我从小一起长大,他从来都舍不得说我一句重话,他若是知道你这样对我,他肯定会打死你的,呜呜呜呜呜~~~” 花锦一阵一阵的冷笑,她的剑尖一转,指着毕月身边的那些婆子小厮, “来人,将毕月郡主身边伺候的所有人,都给本妃带下去。” 又看向哭得又可爱,又娇憨,又楚楚可怜的毕月郡主,花锦冷声道: “我给你七日时间,你赶紧给我滚出北地城,回你的帝都去,否则,你就把你的命留在这里。” 花锦已经受不了毕月的愚蠢了,这种从小活在锦衣玉食里的女人,留在北地城就是添乱。 她也不怕赶走了毕月,会得罪厉云卿。 花锦觉得,能看上毕月这种女人的男人,可能脑子都有点什么大病,如果厉云卿为了毕月给花锦摆脸色看,那厉云卿的脑子也有大病。 下完逐客令,花锦收了剑,领着王府侍卫往城楼下走,她扬声, “今儿晚上过年,城楼处既然没了百姓,便不准再放烟花庆祝。” 所有人如水一般从城楼下来,毕月身边所有伺候她的人都被王府的侍卫控制住,留下毕月一人坐在空荡荡的城楼上放声大哭。 她身边一个伺候她的人都没有,她一会儿要怎么回到住处啊?没有人为她抬轿,没有人为她披衣,甚至连为她递手炉的丫头都被花锦带走了。 毕月愤恨的捏紧了裙角,用手捶地,又觉手疼, “花锦,花锦!本郡主一定要你好看,一定要你好看!” 夜一点一点的深了,长街上被驱赶的平民百姓,都去了北地城外。 花锦让城主将烟花搬到了城外,放给出了城的百姓看。 整座北地城除了一些态度暧昧不明的护城军外,就是冷冷清清过着新年的北地权贵们。 界面上空荡荡的,一丝热闹都没有,花仙儿踩着“嘎吱嘎吱”的积雪回了花府。 花娘子已经回了花府,她开了花府的大门,让花仙儿闪身进去,又将头探出花府大门,左右看了看,确定有没有人跟着花仙儿。 “阿娘,我不能再待在北地城了,花锦当真会要我的性命。” 花仙儿站在花娘子的身后,急急道: “阿娘,你给我一些钱,我得赶紧得离开。” “来,跟阿娘来。” 花娘子行踪鬼祟,关紧花府大门,转身握住花仙儿的手,入了花都尉的书房。 到了如今,花娘子其实在这北地城也待不下去了,今也死了许多护城军,也被花锦抓了许多护城军。 很多人在今夜就这样莫名其妙的失踪了。 据说这是毕月与花锦在斗法,两个女人,一个郡主,一个王妃,在北地城里斗起来,死的就是这些忙着战队的人。 很显然,毕月放了花都尉与花娘子,花锦是要将这二人再关回去的。 “放心,我们这就回乡下去,你阿爹这些年积攒下不少的银钱,我们去哪儿过得不是好好儿的?” “或者我们去找你阿兄,你阿兄进京赶考这么些时日,也该有个结果了。” “花锦无情无义不忠不孝,可她也只能在北地城里只手遮天了,出了北地,她什么也不算,我们等着有收拾她的时候。” 花娘子与花仙儿关起门来,细细的筹谋着,如何尽快离开北地城。 以及以后该如何将这口恶气出了,报复回来。 丝毫没注意到,窗外静静偷听的赵姨娘,以及赵姨娘脸上,那一脸的愤恨。 这花家母女凭什么在害了她的孩儿之后,还能独善其身? 如今花仙儿和花娘子想要拍拍屁股就跑了,花锦又嫁了个好人家,哈,这世上哪里有这么便宜的事? 花家,就应该断子绝孙,为她的孩儿殉葬! 第68章 就地格杀花仙儿 雪夜清冷,破落了的花府,已经树倒猢狲散,赵姨娘宛若女鬼一般,悄悄的开了花府后门,踩着厚厚的白雪走了出去。 她知道最近花府周围有很多奇奇怪怪的人,他们一直在前后门转悠,花娘子回了花府之后,这些奇奇怪怪的人就更多了。 赵姨娘找到了雪夜中的一个,将花仙儿与花娘子准备离开北地城的事情透露了出去。 对方是个老乞丐,听了这话之后,微微点了点头,没有任何的反应。 夜越来越深,雪越下越大,今日是大年三十,北地城内没有宵禁,家家户户都点了灯,长夜烛火通明。 却因为今年的北地城不在城内放烟火,这个大年三十便稍微过得冷清了些。 花娘子与花仙儿两人背着包袱,从花府大门鬼鬼祟祟的出来,她们准备连夜逃出走。 却是出门没有走多远,就被雪夜中一群乞丐挡住了去路。 “你们闪开!知不知道我是谁?” 花娘子将花仙儿护在身前,指着那群乞丐,怒声斥责, “肮脏的东西,快些闪开。” “你们走不了,王妃说了,捉拿花娘子,就地格杀花仙儿。” 一道阴冷冷的声音,自乞丐们的身后响起。 乞丐们让了让,露出了二狗子的身影。 他看向站在前面的花娘子,呵道: “你让开,我们不会伤你。” 花娘子摇头,一直将花仙儿护在身后,她脸上的表情又愤怒又难过, “花锦就这么狠心绝情?她已经将我们一家人逼成了这样,她为什么还不肯放过仙儿的性命?仙儿可是她的阿妹啊。” 二狗子一脸的凶狠,他缓缓往前走,紧盯着花娘子身后畏畏缩缩的花仙儿, “那你应该去问问北地城内,被花仙儿杀死了的十二条无辜人命,他们肯不肯放过花仙儿?” 当初,因为有了锦衣卫做靠山,花仙儿多嚣张跋扈啊,任何人都不能违逆她的意思,她在茶楼里颠倒黑白,说花锦如何作恶多端,旁人反驳不得她。 但凡反驳她的,都被花仙儿的锦衣卫给杀了。 杀人偿命,那十二条人命的家眷们夜夜号哭,花仙儿必须拿命来还。 “不不不,那些人都是锦衣卫杀的,与我没有关系,都是毕月郡主让我这么干的。” 花仙儿缩在阿娘背后,不断的往后退,她到了现在还在找借口。 然而,二狗子领着数名乞丐,一步步的逼近花娘子与花仙儿,雪夜里,二狗子拿出了一把刀来,雪花落在刀面上,刀身闪着寒光。 他当然记得,当初花仙儿是怎么把他踩在脚下,以他阿娘阿妹的性命威胁他的。 如今一并还了罢。 前方的花娘子还待再说,身后却被猛的一推,她身子踉跄,扑向了二狗子。 花仙儿将花娘子一把推了上前,替她挡住二狗子等人,顺道扯下花娘子身上装了银钱的包袱,自己转身就跑。 跌倒在地上的花娘子满脸不敢置信。 她心心念念护着的女儿,最疼的女儿,竟然将她推向乞丐? 还拿了她身上所有的银钱? 不不不,花娘子不相信,不不不。 二狗子并未搀扶花娘子,只看着花仙儿的背影,将手中的刀一把甩了出去。 他自进入北地城后,就一直在花锦开设的武馆里习武,目前已经小有些身手。 大雪纷纷扬扬,刀锋没入前方花仙儿的脊背,从后脊穿入前胸,她站定,手里紧紧的抓着两个包袱,然后低头,看向自己的前胸冒出的刀尖。 她不甘心 然而她扑倒在了雪地上,鲜红的血,很快将地上的白染红。 花锦是第二日才知道花仙儿死了。 她披着长发,懒洋洋的洗漱完毕,随意束了长发,披上大氅便到了王府议事厅。 经过了昨夜的血洗,这大年初一的,一个来拜年的权贵都没有。 因而花锦就偷了个懒,连脸都没洗,就往议事厅的长榻上一坐。 二狗子穿了一身儿簇新的布衣,身后跟着同样一身簇新布衣的阿娘与阿妹,一家三口打扮的相当正式。 待花锦打着呵欠坐在榻上时,二狗子一家,素娘母女,吴天父子,大宝爹娘,城主一家,以及王府所有侍卫,齐齐跪在地上,大声喊道: “给王妃娘娘拜年,祝王妃娘娘新年安康,万事如意。” 花锦被吓的差点儿从榻上跌下来,她望向议事厅里跪了一片的人,张口,一时间不知道为什么,喉头堵的慌。 过了半晌,才是咽下喉头的那一团堵塞,神情平静, “都起来。 吴天笑嘻嘻的起身来,端上一个托盘,上面全是红纸包的红包。 因为花锦事先知道自己得罪了北地城的许多权贵,所以猜想没人来拜年,因而也没让人准备红包,吴天几个就私下里备了。 花锦一见,忍不住心头一热,清了清喉头, “给孩子们发红包,大吉大利,今晚吃鸡啊。” 吴天应了一声,赶忙吩咐厨房今晚多少几只老母鸡炖着。 王府里一时热闹非凡,侍卫们在王府的各个犄角旮旯里站岗值班的,怀里揣着热乎乎的红包,嘴角都是扬着的。 孩子们手里拿着红包,在院子里玩雪,婆子娘子们忙忙碌碌着,仿佛在操持家宴一般,脸上都是满足又幸福的笑容。 一些没有出嫁的姑娘,便坐在暖阁里绣花、下棋或者说说话。 花锦依旧坐在议事厅里,听男人们回事。 二狗子回了花仙儿的死,人是已经死透了,绝无再活的可能性。 花锦点了点头,将手放在一只炭盆上,围着狐裘,问道: “花娘子如何了?” 坐在下座的二狗子恭敬道: “花娘子吓懵了,或许是她被花仙儿的那一推,给打击的不清,一直胡言乱语的,说是现在不能死,要等花大郎当了状元回来救她,也不知在想些什么。” 闻言,吴天冷哼一声, “她只怕现在也知道,被人一掌推出去的滋味儿不好受了,可真是活该,她当年是怎么对我们王妃的,一直说让我们娘娘原谅,她现在能原谅得了吗?” 花锦微微偏头,看向窗外的雪景,默默没有做声。 她是穿过来之后才知道,自己被卖的原因是阿兄在破庙里生了病,为了要凑齐给阿兄治病的要钱,花娘子才将她给卖了。 后来花大郎,也就是花锦和花仙儿的阿兄,到了北地城之后,就打转去了帝都赶考。 没错,花家大郎是个读书人,在花锦的记忆里,似乎书还读的不错,原先在乡试的时候,就考的很不错。 花娘子这个人啊,其实谁都不爱,她卖掉花锦,留下花仙儿,但其实并不一定就是特别的偏爱花仙儿。 而是看重了花仙儿与屈乐长是“真心相爱”。 要说花娘子这辈子真正的爱过谁,那就是她的儿子,花家大郎,花垣。 过了半晌,花锦才是说道: “过了年,猪镇的建设进度要加快,为怕引起更多的问题矛盾,男女囚犯要分开养猪。” 雪夜里大战一场,王府侍卫也俘虏了不少护城军,以及毕月郡主身边的那些仆役,男的女的都有。 这些人只要没死的,都被抓起来去养猪了。 军镇里头的猪场显然已经塞不下这么多的俘虏,所以花锦在军镇隔壁建了个猪镇,往后再有俘虏,全都放到猪镇上去养猪。 除了专门关押俘虏与囚犯的猪镇之外,还有郊外的猪场,也要快些建立起来,过了年之后,养猪工们就要到猪场去上班了。 还有北地城的菜市场猪肉供应,这个是城主负责,打通菜市场的销售渠道,城主有奖金拿的。 事儿一件件的吩咐下去,王府集团里的每个人都各司其职,每个人都找到了自己该做的事儿,内心又充足又幸福。 与王府的红红火火,形成鲜明对比的,便是毕月郡主这边 第69章 北地城还轮不到毕月做主 毕月身边所有的奴才都被花锦给抓走了,大年三十的夜,毕月郡主哆哆嗦嗦的走了大半夜,才走回了自己的住处。 如今茶是凉的,衣是脏的,满院子的积雪没有人扫,毕月发了个大脾气,摔了不少的东西。 结果东西摔烂了,连个清理的人都没有。 她蜷缩在床上,饿的前胸贴后背,哭的稀里哗啦的。 身为郡主,毕月第一次这么狼狈,如今她的日子是哪儿哪儿都不便利,从小十指不沾阳春水的毕月,连最简单的生火都不会,她饿了一天一夜,才找出一块碎银子来,想吩咐下人去给她买点儿吃的回来。 结果,哪里有下人替她跑腿? “云卿哥哥,你快点回来,那个坏女人要害死我,云卿哥哥~~” 毕月手里拿着银子,娇滴滴的蜷缩在屋檐下,哭的眼泪鼻涕一脸。 她沦落到今日,全都是花锦这个贱人害的她,毕月好恨,好恨啊。 满城白雪,隆冬时节,一日过去,红色的血被白色盖住,北地城纯洁无垢,人们忙忙碌碌,根本就没有人关心毕月郡主如何。 年夜里死的人太多,被花锦抓走的护城军也太多,大家仿佛才看清楚形势,花锦未死,北地城还轮不到毕月做主。 因而,没人再登毕月的门。 在这天底一片白茫茫中,北疆神策军勒紧缰绳,撒开马蹄,快马加鞭的往军镇赶。 奔驰的马背上,为首神策军笑看着一身重铠,满身血污的厉云卿,大笑道: “王爷,咱们这就要凯旋而归了,王妃会怎么欢迎您?会不会给您来一场全猪宴啊?” 身后紧跟着的神策军哈哈哈大笑起来。 他们与厉云卿在前线厮杀数仗,已经有了过命的交情,有时开些无伤大雅的玩笑,也无可厚非。 这些日子来,花锦时不时的就往前线送猪,一开始只给厉云卿送半扇猪,后来约莫是知道厉云卿总爱吃农家小炒肉,她就开始给厉云卿送活猪。 起初只是一头,后来是一群活猪 所以这事儿都成为了神策军里的一个笑话,小厉王妃爱好给小厉王送活猪。 在众人的哄笑声中,厉云卿板着一张无悲无喜的脸,这些时日,他早已经习惯了,无妨,让世人都笑话去。 接近军镇,几个神策军的主要将领,还在闷声的笑,甚至还有人故意在厉云卿面前说道: “唉,我家娘子不知道给我绣了什么样式的荷包呢?我家娘子的手最巧了。” “上回我出征时候,我家娘子给我绣了十几块绣帕,你看这娘们儿笨嘛,我哪里用得上这么多绣帕。” “我家娘子绣工不好,但会做各式糕点给我,唉,忒甜了,老子牙都坏了几颗,真想我娘子亲手做的糕点啊。” “你们的娘子都太有才了,我家娘子” 厉云卿恨不得把自己的耳朵堵起来,不听不听王八念经,别以为他不知道,私下里神策军都在笑话他,他的娘子只会给他送猪。 浩浩荡荡的神策军接近了军镇。 为首的几个将领交换了个眼神,一会儿一定要抱着自家娇滴滴的娘子,在王爷面前秀够恩爱。 难得看王爷吃瘪,这种滋味儿简直不要太好。 有人指着前方军镇,高兴的大喊着, “军镇到了,兄弟们,回家咯!” 神策军们高兴的一个个眼神激动极了。 天寒地冻,挡不住他们归家的热情。 雪花飘飘,不及老婆孩子热炕头。 来,娘子们,准备用你们羞涩又满含眼泪的神情,迎接你们凯旋而归的丈夫。 神策军们已经准备好,拥抱爱人的怀抱了。 一头猪从军镇门口吭哧吭哧的跑了出来。 王二家的娘子,手提一把杀猪刀,从军镇口追了出来,大嚎一声, “在这里,抓住它!” 一群会绣花,会做糕点的娘子们,有的拿着麻绳,有的提着杀猪刀,有的卷着袖子,浩浩荡荡的冲出来。 有人看见了不远处,骑在马上,怔愣在原地,还多日不见的夫君,大喊道: “当家的,你们回来了,快点儿来杀猪。” “别让这头猪跑了,杀啊!!” 娘子们追出来,那头猪慌不择路,一路往神策军们冲过来。 风,十分的寒冷,雪,飘的贼大,漫天白素中,厉云卿“哈哈哈哈”的大笑起来,他回头看向身后的神策军将领们, “咱们彼此彼此,谁也别笑谁,哈哈哈哈哈。” 互相伤害有意思吗?这年头,谁家娘子能与猪撇开关系了? 好歹在前线战场上,猪能吃,能饱肚,绣帕能吗?香囊能吗?从侧面来说,他厉云卿的娘子是最务实的。 一群神策军们风中凌乱,有人赶紧下了马去帮自家娘子杀猪,也有的只当个笑话一般的看着。 然而很快,进了军镇之后,所有神策军们都笑不起来了。 这是军镇吗?镇子里为什么人手一本《论如何养猪致富》?家家户户为什么都盖了个猪圈?如今攀比的风气竟然是谁家的猪圈最大,养的猪最多? 养相公不如养猪这样的想法,为什么会根植娘子们的大脑? 就连医疗营的军医们,都摩拳擦掌的改行,准备去进修个兽医,增加副业收入了 凉风瑟瑟,凯旋而归的将士们,被自家的娘子领回家,去喂猪了。 厉云卿招来一个正在喂猪的伤兵, “娘娘呢?” “王爷,娘娘在王府呢。” “她不知道本王今日回来?” 厉云卿的眼睛眯了眯,心里头积蓄着火气,凯旋的信是一早就送回来了的,他在外面浴血奋战这么久没见她,她竟然不第一时间来迎接他?! 面前的伤兵低下了头,一副羞愧的模样。 厉云卿的心中冰凉冰凉的,一步跨上战马,领着亲兵就往北地城里赶,他面色铁青,怒火直往头上冒。 花锦啊花锦,枉他日日夜夜的念着她想着她,她竟然将他疏忽至此! 赶到城门口,正好是中午,城主知道厉云卿回来,半道上就来接他,但厉云卿看到城主非但没有觉得高兴,反而更是生气了。 连个不相干的城主都知道半路上出来接他,可是他的王妃呢? 哪儿去了? 第70章 热烈庆祝王爷大捷 怒气冲冲的厉云卿到了王府门口,隔了老远就看到王府大门贴了一条横幅,他眼力好,看见横幅上写着: 【热烈庆祝王爷大捷,喜迎王爷回家】 “来了来了,快准备。” 站在王府大门口的吴天,一见厉云卿出现在街头,就赶紧的拍手。 无数被雇佣来的孩子分别立在街道两边,手里举着假花,脸上用胭脂画了两团红,开始声嘶力竭的大喊, “欢迎欢迎,热烈欢迎,欢迎王爷回家。” “舞狮队,准备!” 随着吴天一声大喊,街面上开始敲锣打鼓,舞狮子,放鞭炮。 “仪仗队,准备!” 王府侍卫迈着整齐的步伐,托着手中的花环、哈达,一面锦旗上前,来到了王爷的面前。 为首的侍卫朝着惊呆了的厉云卿,铿锵有力的喊道: “王妃说,王爷打仗辛苦了,特授予王爷最佳打仗小能手的称号,表彰王爷替北地城做出的贡献!” “请王爷接旗!” 从没见过这种阵仗的厉云卿,愣愣下了马来,依次接过了花环、哈达和锦旗。 他还没搞明白这些都代表着什么,就听吴天扯着喉咙大喊, “礼炮!准备!!!” 整齐的烟花在头顶炸响,虽然是大白天,可听那声音,也是十分轰动盛大的。 “王爷,请!” 吴天上前来,将头上带着花环,脖子上挂着哈达,手里拿着锦旗的厉云卿,给请进了王府。 大家热烈鼓掌! 花锦笑着上前来,拿过了厉云卿手里的锦旗,交给了一旁的月儿, “快,给王爷挂在书房。” 月儿蹦蹦跳跳的去了。 花锦再看向厉云卿,厉云卿的脸上有些羞赫,他拉着她,小声的问道: “怎么搞这么隆重?就场小仗而已,有必要这么自夸吗?” “这怎么能算是小仗?厉云卿,你现在是整个北地城的大英雄了。” 花锦的脸上笑眯眯的,正要转身去吩咐王府里的人,把庆功宴开起来,手中却是一紧。 人来人往的王府内,厉云卿握住了花锦的手,他的唇张了张,往她走了两步, “锦儿” 她疑惑的看向他,将耳朵朝向他的方向,问道: “怎么了?” 厉云卿勾勾唇角,眼神中的暖意浓郁的宛若火烧。 他低头看着花锦,开口要说话,吴天匆匆进了王府大门,站在厉云卿的身后, “王爷,毕月郡主来了。” 厉云卿刚刚舒展的眉宇,听到这个名字又紧拢起,他略偏头,回看吴天, “她怎么还没回帝都去?” “还没到我给她的期限,又碰巧你回来了,所以想来这里见见你。” 一身悠闲的花锦,站在原地,替吴天回答了。 她想从厉云卿的手中,将自己的手抽回来,他却捏的紧紧的。 厉云卿皱着眉头,有些不满的看向花锦, “见本王做什么?本王一路快马加鞭的回来,现在只想休息。” 说着,他捏着花锦的手往后院的房里走,一副不想被任何人打扰的模样。 花锦随他一同去,笑着问道: “你们不是青梅竹马?怎么着?你的小青梅千里迢迢的来北地找你,你就不打算见见她?” “什么小青梅?” 前方的厉云卿越听越不是那么个滋味儿,他转过身来,一把抱住花锦,垂目冷声问道: “她同你胡说八道什么了?我同她根本就不熟。” 先前他是收到过毕月的一封信,信里全都是写的一些不切实际的东西,当时战况紧急,厉云卿将信烧了后,也未想过回信。 后来又连续收到过毕月送来的好几封信,厉云卿拆都未拆就直接丢火里了。 “不熟?” 花锦挑眉笑,任由厉云卿抱着她的腰肢,她推了推他,推不动便也随他了,只又道: “她可是一直留在北地城里,坚持等到她的云卿哥哥回来,要替她做主呢。” 厉云卿不说话,他紧抿着唇,一双狭长的眼里,全是隐藏的危险。 又见花锦抬起一根手指,轻轻的点着他的胸膛,柔声说道: “我也等着看,看毕月郡主的小竹马,究竟会不会为了她休掉我。” 厉云卿的脸色一点点冷下去,他一直看着花锦,许久后,才是忽然冷笑一声, “你不信我?行。” 他松开了花锦。 正当花锦往后退,想要离开厉云卿的怀抱时,她的脚下一空,身子便落入了一具宽阔的怀抱,她被横抱起身。 “你这是做什么?厉云卿,放我下来。” 花锦望着一脸怒容的厉云卿,她踢着脚,心中莫名发慌, “我怎么惹你了?你干什么?是不是在为了你的小青梅,在给我摆脸色?” “关她什么事?我与你的事,同她有半点干系?” 厉云卿气的发抖,一脚踹开了房门,将花锦丢在床上,不待花锦挣扎着起身,他弯腰,双手摁着花锦的肩,将她压在床上。 他俯身看她,眸子里全是恼火,低声吼道: “我说了,我与她清清白白没一点干系,我连她长什么样子都不记得了,你还同我说这些阴阳怪气的话,花锦,本王今日是为了你回的北地城,你有没有心肠?” 他恼恨的看着花锦的这张小嘴儿,什么小青梅,什么小竹马?说的好像他与毕月有什么见不得人的关系似的。 明明他心里没有毕月的半点影子,花锦非要拖个女人出来冤枉他。 厉云卿气的要疯。 花锦难得惶恐,一面挣扎,一面强笑道: “哎呀,不就是说说而已嘛,你要跟她没什么,你好好说不就行了呗,你也知道,我这段时间被你这个小青梅唔” 她还在说“小青梅”,她还敢提这三个字! 厉云卿反应过来之前,他就用自己的嘴,堵住了花锦的这张嘴。 谁让她胡说八道了? 不准乱说话! 张着一张嘴,干点儿别的不好吗?就会说话气他、蔑他。 “厉” 破碎的字,消失在纠缠中,花锦的双脚蹬着锦被,脸色酡红,挣扎不过,抬手又要打他。 双手却被厉云卿铁做的手握住,压在她的脑侧,他在逞凶斗狠,且许久不见,臂力炼的惊人,拿出了在战场上搏杀的气势。 仿佛一招就要格杀了她这个恼人心神的小女人。 锦缎铺就的床榻都乱了,花锦渐渐的停止了挣扎,凤眸迷离,不敢再同厉云卿硬碰硬。 他坐在床沿,在她的唇上辗转反侧,数次想要更进一步,却又压抑着,粗喘着放开了她的唇。 两人衣裳未乱,心先乱。 便是此刻,厉云卿还能色厉内荏的问她: “本王再问你一次,本王是谁的小竹马?会为了谁,休了谁?” “我的,你是我的小竹马,绝不可能为了任何人休了我。” 花锦从善如流,语含谄媚讨好,脸颊醉红,看着同样耳尖通红的厉云卿,笑弯了眼。 狗男人在战场上历练出了一身的气魄,晓得用威逼这招了! 已经不好对付了。 “你真是” 厉云卿的长指,捏着她的下巴,低头,又亲了上去,囫囵着又气又恨,又爱又疼, “长了一张油嘴!本王真恨不得,一口吃了罢。” 第71章 毕月郡主还在外头 厉云卿中午时候回的王府,又跟花锦在榻上纠缠了许久,待花锦好不容易脱身之际,已经到了下午时候。 热热闹闹的王府里,收到了许多北地城权贵送来的贺礼。 这些人一个个惯会见风使舵的很,知道厉云卿今日战捷回来,原本过年都未上门拜年的权贵们,今日全都到齐了。 花锦微微抿了抿红肿的唇,坐在议事厅上,吩咐吴天, “既然这些贺礼都送来了,我们不收,反倒显得我们计较,都登记好了收下。” 见吴天应下,犹豫着并未立即离开,花锦便是问道: “还有何事?” “娘娘,毕月郡主还在外头,她,她一直在哭。” 吴天说的很为难,这种讨嫌的女人若是换成个普通人,杀了也就杀了,可毕月是个郡主,还是长公主和状元郎的女儿。 看见毕月郡主在王府门口哭的时候,吴天忍了又忍,一次又一次的上前跟毕月郡主说,今日是王爷凯旋归来的好日子,不要宛若哭丧一般,站在王府门口哭。 关键是毕月哭丧就算了,她还穿了件月牙白的长裙。 这裙子是好看,穿在身上宛若弱柳扶风,腰肢盈盈一握,身段儿柔软纤弱,引人怜惜。 可是与今日王府的风格一点儿都不搭。 望望今日王妃请来的,正在王府影壁前卖力扭秧歌儿,戴着大红花的大婶儿们,再看看满王府随处可见的红绸假花,虽然俗是俗了点,可是深入人心的热闹与盛大。 王府里的每个人都很开心,大家的脸上都洋溢着欢欣的笑容。 这种时候,毕月站在王府外面哭丧,谁家能心里舒坦? 如果她不是郡主,王府只怕要派人把她打走了。 花锦蹙了蹙眉,唇上微微的疼痛提醒着她,关于厉云卿的坏脾气,她叹了口气,起身来,拍掉手里的糕点碎末, “王爷还在沐浴,我去看看她。” 不久前,厉云卿将她压在床上亲了又亲,不准她再蔑他与毕月的关系,也不许她再阴阳怪气的说他与毕月是青梅竹马。 花锦再多说一个字,厉云卿就要压着她亲上许久。 厮磨的久了,花锦都有一种错觉,她根本不是说错了话,厉云卿在惩治她,而是他找了个借口,想要对她那样做。 这个狗男人! 不管是什么原因,都挺让花锦心慌的,她很明显的感受到,厉云卿的战斗力一日比一日强,以前她还能压制他,调戏调戏她,特么现在,她根本打不过他了! 所以还是暂时忍辱负重,缩起尾巴做人,短时间内,绝不可轻易触怒厉云卿! 门外的毕月,花锦只能亲自去见。 因过了年,北地的雪越下越大,王府大门外寒风瑟瑟,前来道贺的人络绎不绝。 大家用怪异的眼光看着毕月,见她只顾着哭,并不搭理他们,只能摇头抬步往王府内去。 很显然,毕月站在这里,等的并不是他们的怜惜,她等的那个人,是厉云卿。 “如果厉云卿今日不出来,你是打算冻死在我们王府门口,还是打算哭死在我们王府门口?” 花锦清丽的声音,含着一丝冷漠,在王府门内响起。 一群王府的丫头婆子簇拥着花锦走出来。 毕月那张柔弱的脸上,含着一抹恨意,她眼中有泪,看着花锦,咬牙, “你出来做什么?我要见的是云卿哥哥。” “你在我家门口哭哭啼啼,跑上门来要给我丈夫当小三儿,我还出来不得了?” 花锦看着毕月那张疑惑的脸,她料想毕月可能听不懂“小三儿”是个什么意思。 便是解释道: “你跑上门来,要给我相公当妾,我怎么就不能出来见你了?” 说起“妾”这个字眼,毕月才是反应过来,她当即一脸阴毒的看向花锦, “要本郡主做妾?你也配?待本郡主见过云卿哥哥之后,你给本郡主做个洗脚婢,那都是抬举你了。” “所以说来说去,你的云卿哥哥根本不想见你,你一直站在我家门口哭,也是没有用的。” 花锦双手一摊,现在根本不想跟毕月争论这个做妾做洗脚婢的问题,因为这个问题根本不存在。 她可以给厉云卿找几个通房姨娘什么的,但前提是,厉云卿和她保持井水不犯河水的关系,他别想睡她,她也不对他动情。 而一旦她当不了小厉王妃了,她会毫不拖泥带水的离开。 当初会选择留在厉王府,不就是因为小厉王妃给自己带来的利益与权势吗? 所以毕月想要作践花锦,那是一辈子都不可能的事。 “我不信,云卿哥哥不会这么对我,他与我从小一起长大,我们的感情根本就不是你这个半路杀出来的野村姑可以比的,你有胆子就让我见云卿哥哥。” 毕月浑身颤抖着,眼泪大颗大颗的往外流,一张雪白的脸上全都是伤痛,摇摇欲坠的身子在冷风中,看着就忍不住让人想要抱住。 她不信厉云卿不想见她,一定是花锦只手遮天,根本就没有让人告诉云卿哥哥,毕月来了,毕月就站在王府门口的事。 花锦翻了个白眼,双手插在腰上,一副想干架的模样。 身后吴天小声安抚, “王妃,冷静,打死了她,不好向帝都交代。” “我去找厉云卿!” 花锦咬牙,捏了捏手腕,活动了一下拳头,又对毕月冷笑道: “老娘为了你,被厉云卿折腾了一下午,你还怀疑我根本没跟厉云卿提过你,好好好,我再去请他,今儿一定让你们青梅竹马见上一面。” 不容易啊,花锦感觉自己正在往作死的路上欢快的蹦跶,但是毕月杀又杀不得,打一顿还能一不小心就把她给打死了。 她只能去找厉云卿,自己得小青梅,自己解决。 厉云卿还在房内,花锦大马金刀的推开了房门,大喊道: “厉云卿,厉云卿!外面有人找你,你” 她绕过屏风,去往内室,又一路找到了内室里间,结果顿住了,厉云卿正在里头沐浴。 氤氲的白色水汽的里间,他就坐在大木桶里,精壮的双臂搭在桶沿上,头往后仰,长发湿漉漉的,面若冠玉,剑眉入鬓,星眸闭拢,鼻梁高挺,喉结凸起,往下胸膛肌肉坚硬嘿呀。 花锦咽了咽口水,她弓着身子,小心又猥琐的靠近,轻声喊道: “厉云卿,厉云卿,你是不是睡着了?” 他没有任何反应,仍然仰头躺在浴桶内。 该不会死了? 第72章 本王不认识你 花锦凑过去,探出手指,摸向厉云卿的鼻息,又小声喊道: “厉云卿?厉云卿?” 鼻息是有,但不管花锦怎么叫,这人就是没反应。 她又往前凑了一点点,手指摸向他的颈部大动脉,嘴里絮叨着, “你咋地了?厉云卿,你是不是受了什么重创啊?别这样嘛,你看你的小青梅一直在外面不肯走,就等着见你一面,要不,我给你把她领进来?让她看看你啊!” 白色水汽中的厉云卿,猛的睁开了双眸,直直的看向花锦,她心中一突,抬手拍了一下厉云卿的肩, “你干什么呢?” 下一瞬,厉云卿抬起手臂来,勾住花锦的脖子,她挡了一下,没挡住,被拖入了浴桶里。 这种浴桶同浴缸差不多,很大,但也没大到可以游泳的地步。 花锦从水里钻出来,拔开脸上的水,气的伸手来掐厉云卿的脖子, “你特么是不是有病?厉云卿,你找死!” 赤着胸膛的男人,不退反进,水声响起,他将花锦的腰肢抱住,将她压在木桶壁上。 花锦还要再骂,倏尔发现水底下,她正跨坐在厉云卿的腰腹上。 嗯,这个姿势,就很耐人寻味了。 花锦的脸颊陡然绯红,气势瞬间弱下来,怂的一批, “好汉,好汉饶命,我并非有意叨扰好汉洗澡,实在是,外头你那个小青疯女人,一直赖在咋们家门口不走,好汉哎呀~~” 花锦闭嘴,热水底下,她感觉到了某个变化。 “本王同你说过什么?” 厉云卿微微眯眼,鼻尖蹭着花锦的鼻尖,声音低沉又嘶哑,他的睫毛卷翘,沾着水珠,微微一扬,一双深瞳便望向了花锦的眼睛, “本王同你说过,不准在把门外那个女人,同本王联系在一起,你不记性?” “可她一直哭,不肯走怎么办?” “你不是很能打?怎么就不能揍她一顿了?揍得她下不来床,你看她下回还敢来吗?” 厉云卿微微偏头,含着一点点疑惑,以及浓浓的,让人说不清道不明的欲,轻贴花锦的唇。 他哑声,透着缱绻, “厉王府都是你在管着,这点小事,不必事事都来问我,锦儿我是你的,你不能将你的男人,让给别的女人。” 他说着,声音越来越哑,最后全湮没在了两人的唇齿间,花锦吓得腿脚发软,躲都躲不开厉云卿的进攻。 不是说,这古代的男人都是大猪蹄子吗?他们三妻四妾都是常事,怎么厉云卿跟别人就不一样? 美婢他不要,侧妃他不要,现在小青梅他也不要。 还不准花锦把他往外推,要是花锦给他塞女人,他还能气的变身。 变身成色魔! 花锦悟了,但也晚了,一顿少儿不宜的擦边折腾是肯定免不了的。 等她好不容易手脚并用的从木桶里爬起来,整个人都宛若煮熟的虾子那般,看都不敢看身后的厉云卿,只匆匆的回了内室换下湿衣服。 这时候,天都已经黑了。 王府的宴席早就开始,中午一轮,晚上一轮,都已经吃到了第二轮。 厉云卿终于休息够了,一脸魇足的出现在花厅,穿着圆领的深蓝色龙纹袍,与神策军的几个主要将领吃着东西说着话。 吴天将厉云卿上战场之后,王府里发生的大小事情一一禀告着,说起军镇里鼓励养猪,与难民合作建立猪场,以及建立一个专门关押囚犯的猪镇时,神策军的那几个将领眼皮直跳。 厉云卿的眼眸瞟过来,大家赶紧低头喝茶的喝茶,只盼着吃完晚宴后,赶紧回军镇帮家里喂猪去。 花锦穿着天青色的柔缎,挽着简单的发髻,从游廊外款款走过,庭外人声热闹,青花楼的歌舞姬们在大雪天里跳着舞。 灯火通明的花厅里,厉云卿的目光擦过吴天,看向站在外头的花锦。 他的喉头滚动着,眼神幽暗。 花锦瞪他一眼,厅里的几名神策军放下手中的茶,拱手起立, “王妃!” “过来。” 罗汉榻上的厉云卿向花锦伸手,让她坐到他的身边来。 花锦撇嘴走进去,将自己的手放入厉云卿的手中,转身坐到厉云卿的身边。 她刚坐下,吴大郎就匆匆进来,禀道: “王爷,王妃娘娘,那个毕月郡主哭晕厥了,人就在我们王府门口。” “去看看!” 不等厉云卿说话,花锦赶紧开口,颇有那么些幸灾乐祸的感觉,她偏头看向身边的厉云卿,眯眼笑道: “王爷,妾身实在搞不定这个娇娇女,您陪妾身出去看看?!” 厉云卿垂目,看着花锦的手,嘴角勾起一丝冷笑, “也行,本王便给王妃壮一回胆。” 他起身来,依旧我这花锦的手不放,花锦也是无奈,只能同他手牵着手,除了王府。 冬天的夜来的很早,王府外面已经围了一圈的人,几个北地城里亲皇派实在看不下去,派了几个婆子将倒在地上的毕月扶起身来。 又有人给了毕月暖手炉及厚实的大氅。 冻的哆哆嗦嗦的毕月,这才缓缓的清醒过来。 她睁开眼,便是看见厉云卿与花锦相携着走出王府大门。 毕月被婆子扶着,一身虚弱的坐在王府大门口,实在没有力气起身来,眼泪大颗大颗的流, “云卿哥哥,云卿哥哥,毕月终于看见你了云卿哥哥。” 厉云卿一脸陌生的垂目看着毕月,漠然, “本王不认识你。” 身边众人窃窃私语,有个胆大的中郎将拱手道: “王爷,这位可是毕月郡主。” 厉云卿的眼眸扫过去,含着一丝厉光,他当然知道地上这朵菟丝花是毕月郡主,这么长时间来,搞得北地城风风雨雨的人,厉云卿怎么可能不知道? 只是他对这位毕月郡主压根儿就不熟。 见他一脸陌生的样子,毕月不知哪儿来的力气,也不用人扶了,自己站了起来,满脸都是泪水的望着厉云卿, “云卿哥哥,是我啊,你还记得吗?小时候我们在皇宫里,我最爱找你和齐王哥哥玩了。” 她一脸憧憬的样子,眼神里全都是对于过去美好事物的缅怀。 听得齐王这个名字,厉云卿歪着头回忆了一下,奈何记忆里只有齐王,却并不记得有个郡主来找他和齐王玩过。 而且帝都的郡主多如牛虻,皇宫里走两步,就会遇上个郡主,谁记得那么多张脸? 除了花锦长得稍微漂亮点外,厉云卿觉着全天下的女人,都长得差不多。 第73章 圣旨到 耿直的厉云卿对毕月实话实说, “本王确实不记得你,往事如烟,你也不必纠结过去,安生回帝都去,莫再来本王的封地搅风弄雨,北地城因为你,死掉的人太多了。” 说完,厉云卿牵着花锦的手就要离开。 背后的毕月却是崩溃的大哭, “我不信,云卿哥哥我不信,你,你是不是有什么苦衷?我不信!” 她喜欢了那么多年的云卿哥哥啊,周围所有人都说,她将来会嫁的云卿哥哥啊,她对他那样的熟悉,从小到大,她的眼里心里,装着的全都是云卿哥哥。 可是,他却说他不记得她?让她不必纠结过去,他为什么不记得她? 她日日夜夜,都放在心上的厉云卿,为什么不记得她? 花锦看看毕月,又看看厉云卿,她与周围所有看客一样,心里头是有点懵逼的。 毕竟毕月郡主一到北地城,就摆出一副准小厉王妃的姿态来,并且传闻有一道给她和厉云卿赐婚的圣旨,正在前往北地的路上。 她一口一个“云卿哥哥”,一口一个和云卿哥哥从小一起长大,情谊非凡。 所以大家都默认了,毕月和厉云卿,肯定有一段缠绵悱恻的过往。 结果看厉云卿这态度,他的国王,似乎连毕月郡主的脸都没记住。 毕月还是崩溃的摇头,她急急忙忙的拿出一条白色布来,更咽道: “云卿哥哥,这块布你还记得吗?有一年秋长围猎,这是你送给我的定情信物啊。” 周围有眼尖的伸长了脖子去看,果然,毕月郡主手中拿着一块布,布上还绣了一个“卿”字。 有人小声嘀咕, “果然是有一腿的,这都送上定情信物了。” “很明显,这是小厉王的东西,看来两人以前的确有过什么。” “那小厉王为什么不承认?” “肯定是有苦衷的呗,没准儿是因为王妃太凶的缘故?” 花锦立在王府大门前,偏头望去,面目温柔的看着旁边窃窃私语的权贵, “本妃哪里凶了?本妃一直都很大度的,如果毕月郡主真跟咱们王爷有”情,她包袱一卷,立马就走,丐帮帮主还等着她去接手。 哪里知道,想说的话还没说完,她的手上便是一疼,厉云卿狠狠的捏了一下她的手。 花锦抬头去看厉云卿,他面无表情,回头看向毕月手中的白布,剑眉微皱, “郡主慎言,本王王妃在此,莫说些容易让王妃误会的话,这衣角是当年秋长围猎时,恶狼乱窜伤人,本王救人时斩下的衣角,用于给伤者包扎” 他的语气一顿,恍然大悟的看着毕月, “原来你就是当年本王救下的人。” 毕月急忙点头,充满了希冀的看着厉云卿,哭道: “是我,是我,云卿哥哥,当年恶狼伤了我,我就知道你肯定会来救我的,这是你当年送我的,我一直珍视到现在。” 话音刚落,手中的白布就被厉云卿一掌挥起,飘在空中,用内力撕成了碎片。 他俊美无俦的脸上,有着一丝恼火又尴尬的神情, “当年救人心切,并未意识到男女大防,竟然让你误会了这么多年,本王对你无意,也并非专为救你而去,若是本王知道当年的无心之举,会造成你的误会,本王必不会再做这等蠢事。” 那时候他才十一二岁,是个真正意义上的帝都富贵小世子,即便从小出入军营,享有小战神的美誉,却也只是因为熟读兵法,武功身手在帝都皆出类拔萃之故。 秋围时有野兽冲入女眷修习玩乐区,在场很多儿郎都去救人了。 厉云卿身为厉王府世子,自然也去救了人。 而且他救过不止一个人,救的人是郡主还是婢女,厉云卿完全没在意。 结果毕月就拿着他当时用来给她包扎伤口的衣角,当成了他给她的定情信物。 破案了。 花锦一脸了然,周围的看官也是一脸的了然。 但毕月郡主却不了然,她神情破碎的看着厉云卿,用手摁着心口,哭道: “我不信,云卿哥哥我不信,你明明是喜欢我的,你是特意来救我的,我们两小无猜,我们从小一起长大,你怎么可以这么冷漠的对我?” 又看向花锦,毕月脸上的神情变得凶狠又狠辣, “是她,一定是她做了什么,才让你变的有苦衷的,云卿哥哥我不信,我一定会撕开这个恶毒女人的真面目,是她让你明明爱着我,却又不敢承认!” 无辜躺枪的花锦,急忙举起一只手来,首先澄清, “冤枉,我什么都没做,我真的什么都没做。” 事实上,花锦还隐隐有了些后悔,她不该啊,真的,她单以为厉云卿是个纯情大直男,所以以前总爱在他面前口嗨。 结果厉云卿一点都不计较她的口嗨,他用实际行动来回应她! 证据就是她如今这张只能用口脂来掩盖的肿唇! “放肆!” 厉云卿转过身来,上前一步,冷眼看着毕月,他浑身杀气弥漫,惊的毕月往后退了好几步。 在毕月脆弱又不敢置信的眼泪中,厉云卿呵道: “你一再在本王封地上蛊惑人心,本王念你乃长公主之女,本不愿与你计较,但你污蔑本王王妃,妄图破坏本王与王妃的感情,造成厉王府内讧,实在讨嫌至极!来人,把她给我丢出北地城去,从今往后,谁再放她入北地城,本王就砍了谁的脑袋!” “啊~~!云卿哥哥,云卿哥哥,不要,我不要,你好不容易回来了,我不要离开。” 毕月大哭起来,她不明白为什么曾经昔日青梅竹马两小无猜的恋人,转背却是这样的无情,明明她和云卿哥哥在帝都的时候,都不是这样的。 那个时候他们不常见面,她是闺阁女儿家,大多时候都被阿娘关在长公主府里,一年中,也许只有在皇室的盛大节日里,才能够在公众场合见到厉云卿。 可是有情人就是这样,只要她去刻意的寻找,她与云卿哥哥就能在茫茫人海中,互相找到彼此。 那时候,不用任何说明,她的一个眼神,他的一举一动,在彼此的心目中都是特别的。 “不要赶我走,云卿哥哥,花锦那个贱女人将我身边所有的下人都抓走了,一个伺候我的人都没有,我会死的,云卿哥哥,我真的会死的” 她想,云卿哥哥并不了解花锦有多恶毒,她的身份尊贵,在这个冰天雪地的地方,如果没有人伺候她,她连烧个汤婆子都不会。 迎接她的只有死。 如果这个时候云卿哥哥再将她赶出北地城,那她该去哪里住?她一定要住在一个环境好、干净、院子布局独具匠心,并且一应家什与用具,都需要精致的地方才可以。 她一个人根本找不到这样的地方。 但是她的苦与为难,根本打动不了厉云卿,他已经被花锦完全迷惑,根本不相信毕月说的任何话。 这才是让毕月最难过的地方,她明明知道花锦动了手脚,明明知道云卿哥哥有苦衷,可是她就是什么都做不了。 她还要被云卿哥哥赶出北地城 “圣旨到!” 一声唱和,斜刺里,一名身穿锦衣的男人,披着棕色披风,带着官帽,带着一大群的人,手里拿着明黄色的圣旨冒了出来。 第74章 小厉王妃形容无状 听到“圣旨”两个字,原本满脸都是泪的毕月,脸上一喜。 终于,赐婚的圣旨来了。 她终于可以扬眉吐气了。 而站在王府门口的花锦,望着拿圣旨的官员,眼皮一跳。 是她阿兄,花垣! 那个去了帝都赶考,却不知为何摇身一变,穿了一身官服回来了的花垣。 “小厉王接旨,奉天承运” 花垣长着一张国字脸,双眸充满了怨憎的看着花锦,展开明黄色圣旨,开始宣读圣上的旨意。 正如毕月说的那样,这是圣上为了她和厉云卿,而特意写的一封圣旨。 但圣旨上并没有点明让厉云卿娶毕月,而是花了很大的篇幅,赞扬了一番毕月对厉云卿的不离不弃。 又捎带着表扬了一点点,花锦对厉云卿的救命之恩,以及于他们俩的患难真情。 最后皇上给花锦与毕月各自赏赐了一堆东西,以示恩典。 当然,毕月的赏赐比花锦的多多了。 不明所以的人还以为毕月在厉云卿遭难时,给了厉云卿很大的帮助,否则怎么能得皇上的那么多赏赐。 而听到这样的圣旨,地上跪着的人们都在内心嘀咕,圣上这是什么意思? 不是说要给毕月和厉云卿赐婚吗? 怎么现在变成了表扬花锦和毕月? 那婚还赐吗? 给毕月那么多的赏赐和表扬,啥意思? 众人心中正疑惑之际,站在花垣身边的胖太监,一脸温和的对厉云卿说道: “小厉王,好久不见,长公主问小厉王好,长公主说,毕月郡主任性,从小被圣上宠坏了,来了北地后,就托付给小厉王照顾了。” 话说的很取巧,但无形之中,已经把毕月在往厉云卿身边推了。 跪在地上的毕月,一脸得意的抬头,看向前方的花锦。 她就说过,花锦根本就斗不赢她,她身份尊贵,花锦算什么?卑贱的村姑而已。 王府大门口,厉云卿还没动,花锦先从地上站了起来,她冷冷的看向说这话的胖太监, “托付给谁照顾?这话是几个意思?” “你做什么?跪下!” 花垣憎恶的看着花锦,怒斥, “此乃长公主的意思,容不得你放肆。” 花锦本来就没跪,圣旨到的时候,周围一片人跪下,她就蹲下而已。 身为末世大能,这世上没有任何人事物,能够让她跪! 现在圣旨读完了,又来了个胖太监传达长公主的意思,要她的男人照顾小黑心莲,还要她跪? 花锦滑稽的看了看四周,周围的人都起身了,她也只不过比所有人站的快了点,就被花垣给针对了。 又看着花垣那副威严又冷漠的样子,花锦甩了一下袖子,斥道: “圣旨都读完了,本妃站起来怎么了?” 花垣要张口继续训斥花锦,她的身前,厉云卿站了起身,双手接过圣旨,看了花垣一眼,一身矜贵的男人,挡在了花锦的面前。 厉云卿看了一眼花垣身上的官服,眼神中带着显而易见的鄙薄, “你一个宣旨小官什么品级?本王的王妃再不济,也是宗室命妇,凭的你是个什么东西,也敢对本王王妃大呼小叫?” 花垣的腮帮子动了动,往后退了两步,朝厉云卿拱手, “王爷,小厉王妃形容无状,依律,该仗刑并关宗祠,以正视听。” 站在雪地里的毕月,脸上还挂着眼泪,她匆匆走到花垣身后,指着花锦, “这种妖女,还关什么宗祠?就该打死了事,她不仅对圣上不敬,她还欺辱本郡主,对本郡主不敬。” 厉云卿面色冰冷,眸子里全是锋利,看向花垣和毕月, “谁说她形容无状了?你们代皇爷爷宣读圣旨,却刻意刁难本王,在你们的嘴里,还颠倒黑白,说本王王妃形容无状,本王要立即给皇爷爷上折子,将你们刻意刁难本王的事,告知给皇爷爷。” 挡在花锦前面的厉云卿,一人对数张口,完全没给花锦开口发飙的机会,就把花垣及胖太监给震的说不出话来。 毕月又是一脸的泫然欲泣,她一张小脸雪白又脆弱,哭泣道: “云卿哥哥,你就这样袒护她吗?我们哪里刁难你了?” 胖太监也是带着一张惶恐的脸,弯腰, “奴才该死,奴才并未刁难王爷,奴才该死啊。” 厉云卿却是很强硬的对胖太监说道: “本王要上战场,照顾不了毕月郡主,你们要本王照顾她,不就是要本王带着这么个娇滴滴的弱质女流上战场?这不是刁难本王?” “既如此,就请回长公主,北戎人随时会进攻北地,劳烦毕月郡主签下生死状,随本王去上阵杀敌,吃住在军营,也同神策军们同袍同睡!沙场上刀剑无眼,毕月郡主生死不论” “啊,我不要,我不要!” 毕月惊恐的大叫起来,她满面苍白,慌张的摇头,她才不要去上阵杀敌。 又宛若被冒犯了,怒声道: “本郡主出生高贵,岂是那些兵奴们,能够与本郡主平起平坐的?他们便是多看本郡主一眼,对本郡主都是亵渎,更莫说要本郡主与他们称兄道弟同吃同睡了,他们教人恶心!” 厉王府门口,神策军的将领们,一脸的铁青。 有将领阴阳怪气道: “那便是最好,免得到时候厮杀起来,末将们还得被个娇滴滴的娘们儿,连累的丢了性命。” 这话已经很不客气了,明晃晃的在打毕月的脸。 毕月气的很,看向厉云卿身后一群身穿兵甲的神策军将领,怒斥, “本郡主乃圣上亲订的小厉王妃,真遇上危险,你们该誓死保护本郡主,而不是在想着如何才能不被连累。” “啊~哈哈哈哈。” 一群神策军将领笑了起来,有人松了口气, “还好还好,咱们的小厉王妃不是这位。” 说什么圣上亲订的小厉王妃?方才圣旨里,也并未直接说要给毕月和厉云卿订婚。 反倒是长公主派人传的口信里,要厉云卿照顾毕月? 无名无份的,就要将毕月往厉云卿的身边推,也不怕作践了高贵的毕月郡主。 这两相比较之下,神策军的将领们只觉得庆幸,小厉王妃是花锦,不是毕月。 花锦根本不用神策军誓死保护,她出去干架,杀的比所有人都嗨,身旁人根本没机会保护她,还得被她带着,一路往前冲。 若是神策军的主母换成了毕月这样的,对于神策军来说,简直就是一场灾难。 第75章 他说他是您的阿兄 “你们!” 毕月气的几乎失了她郡主的风度,指着站在人群中,那些个一脸庆幸的神策军将领,吩咐胖太监, “公公,给本郡主上去,掌他们的嘴!” 胖太监微微弯腰,一脸巴结讨好的笑,面对着毕月, “郡主,您消消气,您消消气。” 又看向厉云卿,一脸的为难。 厉云卿面色冰冷的往前走了两步,他神情冰冷的开口, “本王的府将,随本王刚刚从战场上浴血奋战归来,朝廷不但不论功行赏,反要派个女人出来掌捆他们,好啊,本王倒是要看看,北戎人若是再南下,将来还有没有人,再替朝廷卖命了。” “这,这” 胖太监一副急得不知如何是好的模样,他一个伺候贵人的太监,平时也就是替贵人传传话,替长公主跑跑腿,哪里能担得起这样重的责任? 一时间,胖太监急得不得了。 形势一下显得十分被动,被毕月激怒了的神策军将领们,发出一阵阵的嘘声, “这个帝都来的郡主太不要脸了,要跟着我们这些男人上战场打仗去。” “你搞搞清楚,是跟着咱们上战场砍人头,还是给咱们暖床啊,砍人头就算了,暖床嘛可以的,带上。” “啧啧,小娘皮身段儿不错哈哈哈哈” 军营里的男人,平素里说话便是荤素不忌,但凡进过军营里的人都知道,这些铜皮铁骨的军人,活的都糙。 然而,这些话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儿说出来,传入了毕月的耳朵里,便让她只觉羞愤欲死。 可现在她对这群兵油子打又打不得,杀又杀不得,还得面对众人的指指点点。 寒冷的夜里,她本就站在王府门口哭了好几个时辰,这会子,气血攻心,眼前便是一黑,直接晕在了地上。 花垣和胖太监这边的人乱成了一团,王府这边的人,却是八风不动,一副经纬分明的样子。 一个阉人抱起毕月,花垣正要领着阉人入厉王府,好找个大夫给毕月看看。 厉云卿上前,挡住了花垣。 只听厉云卿十分冷淡道: “正好,你们来宣圣旨的人这么多,就趁机把那个毕月郡主带回去,本王忙的很,今日就不奉陪了。” 他厌烦了毕月的哭哭啼啼,现在毕月晕了,正好把这个烫手山芋丢给花垣等人。 听的厉云卿这样一说。 花垣的脚步顿住,不可思议的看向厉云卿, “王爷,这位可是毕月郡主!” 关于毕月郡主的身份,花垣已经不想再重复了,关键是,这位毕月郡主将来还会是小厉王的正妻,是这厉王府的真正女主人。 她现在晕厥了,小厉王却是让人将毕月带走,堂堂王爷,便是连这点恻隐之心都没有? 好歹,也应该给毕月一片容身地,替毕月郡主请个大夫来。 厉云卿身穿黑色锦衣,笔直的站在白玉石做的台阶上,他垂目,居高临下的看着花垣, “本王不是天真不谙世事的蠢人,所谓请神容易送神难,一旦让这个女人入了本王的王府,这厉王府将不得安宁。” 类似这种手段,厉云卿看的太多了,今日毕月入了厉王府,不管她是真的晕还是假的晕,她这病肯定不会很快就好。 厉云卿不向皇帝请旨,毕月当不上这个小厉王妃,估计毕月就会一直待在厉王府养病。 养着养着,内宅阴私的手段就会出来了,毕月在世人的眼中,就成为了厉云卿的责任。 到时候,哪里还会有花锦的好日子过? 不,花锦在毕月入府的那一刻,就会收拾包袱走了。 厉云卿无比的确信这一点,他伸手,牵住花锦的手紧了紧,转身,带着身边所有人入了厉王府。 他开口,声音比冰雪还冷, “关门,任何与毕月郡主有关的人,都不准进入厉王府。” “轰隆”一声巨响,厉王府的大门关上,传旨来的那些人,被厉云卿挡在了门外。 花垣和胖太监都气的要命。 然而现在毕月郡主晕着,厉王府见死不救,他们也不能一直腆着脸站在这儿,让厉王府开门救人。 花垣只能和胖太监商量着,先将毕月郡主弄回她目前住的院子,找了大夫来给她看过之后,再商量着后面的事。 便是这般忙忙碌碌到了后半夜,毕月又回了她冷冰冰的精致小院子。 胖太监等人一看这院子里半个人都没有,一个个气的眼睛鼻子都歪了,打听来打听去,还是从悠悠转醒的毕月口中得知。 原来所有伺候她的下人,都被花锦抓走了。 “这个花锦也太过分了,这冰天雪地的,郡主又从来没干过活儿的,她将伺候郡主的人都抓走,分明是想要郡主死啊。” 胖太监气的浑身发抖,他看向花垣,眼中有着浓浓的谴责。 原因无他,就是因为花锦是花垣的阿妹,所以花锦做的事,带累了花垣。 花垣拱手弯腰,背上已经沁出一层细汗, “公公,下官定不会让花锦继续这样胡来了。” “哼,谁知道你们俩兄妹是不是再一唱一和,想要联手来欺骗皇室?” 本来胖太监等人是陪着花垣来北地城宣旨的,临走时长公主给了胖太监不少的打赏,因而所有人的立场都是站在毕月郡主这边。 来了北地城之后,发现毕月郡主被花锦这样欺负,胖太监等所有人都是满心不忿。 他们没胆子去教训花锦,于是只能对着花垣阴阳怪气。 躺在床上的毕月只顾着流眼泪,脆弱的仿佛水做的人儿一般。 花垣被挤兑的难受又无地自容,只能一再的道歉,一再的保证,一定不会让花锦再胡来。 最后,花垣将自己身边所有的人,都留给了毕月,让他们伺候毕月,这才满头大汗的从毕月的住处回转,回了花都尉府。 夜风寒凉,路上几无行人。 花垣的心,全是煎熬与难受。 他去帝都赶考,几近沉浮,见识过帝都的繁华与权势,再次回到北地城,其实也不过短短几月时间。 得知他要来北地城宣旨,其圣旨内容,还有一部分是他那个被卖掉了的大妹妹,花垣不知心中是种什么滋味。 他有一些窃喜,也想过他有了个入了王府的阿妹,将来在帝都做官,也算是有些脸面的了。 只要办好了这项差事,将来前途无量。 但今夜的花锦让他觉得很陌生,并且,有种让花垣无法掌控之感。 站在话都尉府门口,门庭凋零,寒夜中,多少让花垣觉得不祥,他硬着头皮上前,拍了拍门。 过了许久,大门“吱呀”一声打开,赵姨娘那张瘦削的脸,出现在门内。 见到花垣的那一霎那,赵姨娘的眼中闪过许多神色,最后,终于定格在了一种“悲伤”的情绪上。 她哭道: “大郎,你总算回来了,大郎,老爷与大娘子出事了。” 闻言,花垣大骇,问道: “怎么了?你且详细说说” 此时,厉王府,花锦看了一路的热闹,跟着厉云卿毫无芥蒂的吃完宴席,招呼完了宾客,等她回到自己的房间里时,已经到了深夜。 刚进房门,还未来得及点灯,花锦的身子就被人一把抱住,落入了一具宽阔的怀抱里。 “锦儿,今日你受委屈了。” 厉云卿的声音,在花锦的背后响起,有点闷闷的,并不开心。 本来花锦还打算调侃厉云卿几句,听了这话,便是笑道: “我哪里委屈?今日我得了你皇爷爷的这么多赏赐,哪里会委屈?” “他们是故意的。” 厉云卿坐在椅子上,抱着花锦不肯放手,圈着她的腰肢,让她坐在他的腿上。 屋内就点了一盏长明灯,昏暗的烛光中,厉云卿的眼尾有些红,他将花锦抱得更紧,头靠着花锦的脖颈。 看起来,像是一副狎昵的画面。 但这会儿的厉云卿,十分的不高兴。 他知道帝都的皇帝、长公主,以及那些高高在上的权贵们,都是些什么样的想法,他们故意夸大毕月对厉云卿的付出。 其实就是为了让花锦抑郁。 他们在故意的气滑稽。 这世上,兵不血刃的手段可太多了。 若是今日但凡换成个小性儿点的女人,都会被皇帝的这道圣旨给气死。 凭什么?花锦为厉云卿做了多少,为厉王府做了多少,毕月来到北地城又做了什么? 皇帝把所有的功劳都给了毕月,给毕月那么多的赏赐,给花锦的,只剩下了敷衍。 静谧的夜里,雪花落在院子里,发出微不可闻得簌簌声。 花锦坐在厉云卿的大腿上,缓缓的放松下来,她叹了口气, “厉云卿,你们家好复杂哦。” 厉云卿的身子一僵,他抬起头来,看着花锦,狭长的眸中全是紧张与警惕。 他在想,花锦这是什么意思?他的家复杂?所以呢?她就要走了吗? “不过呢。” 花锦纤细的指尖,轻轻的抚上厉云卿的眉心,她微笑, “看在你今天这样袒护我,也没让毕月那个黑心婊进王府的份儿上,本妃就勉为其难,忽略你的身世。” 她想,厉云卿还是有优点的,至少今儿的表现可圈可点,值得表扬。 至少花锦今日没有被憋屈到。 厉云卿紧皱的眉头缓缓放松,心里头的紧张与警惕也被花锦的这三言两语给打散。 他伸手,握住花锦轻抚他眉心的手,放在唇边轻吻,低声虔诚道: “锦儿,我与他们并不是一家人,我的家人,只有你一个。” 帝都的风风雨雨,是厉云卿的噩梦,他不承认帝都的皇帝与长公主是他的家人。 从帝都的厉王府一百多口人被屠杀,皇帝却视而不见,任由凶手逍遥法外,长公主与太子依旧是一对好兄妹,仍然可以谈笑风生时起,厉云卿就没有家人了。 他只有花锦。 她不会明白,从她在土匪窝里捡到他的那一刻起,她对他来说意味着什么。 花锦救的不仅仅是他的命,她还给了他一个家。 这是毕月那种娇娇女,永远都不可能给他的。 而厉云卿的这种倦鸟般的情感,让花锦的确不是很明白,她只觉得厉云卿的情感太过于缱绻,并且来的让她有些莫名其妙。 让她已经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才好。 这种时候,本来应该受委屈的花锦,反而变成了那个安慰厉云卿的人。 无声的依偎,便是浓夜里最好的陪伴。 雪下了一整夜,扑簌簌的差点儿将整座北地城淹没。 到了第二日,北地城外陆续传入消息,生活在城外的百姓,毫不意外的受了灾。 花锦还在暖榻上躺着的时候,厉云卿已经穿戴整齐,出门召集神策军去救灾了。 她拧着眉,翻了个身准备再多睡会儿,月儿却是来报, “娘娘,昨晚那位花大人来了,他说他是您的阿兄,要见您。” 榻上的花锦用被子捂住了头,闭着眼睛哼, “让他走,本妃与他没什么好说的。” 月儿沉默离开,结果没过一会儿,待花锦迷迷糊糊的又睡着了时,月儿又进了房,对花锦小声为难道: “娘娘,花大人跪在王府门口捧出了一份万民请愿书,请娘娘善待父母,恭顺兄长,厚葬阿妹,还有还有” 第76章 如今你飞上枝头当凤凰了 月儿未说完的话,已经被花锦突然坐起的身子打断。 她冷着脸起身来,一边穿衣一边吩咐, “让他滚进来说话。” 从昨天见到花垣时起,花锦就知道这个人没那么简单,可不是嘛,今日一大早的,这个人就不消停了。 还恭顺兄长?恭顺兄长的意思,不就是恭顺花垣? 哈! 也行的,该来的躲不掉,花锦干脆会会这个花垣。 她在花厅里接见了他,吴天将花垣带进花厅时,花锦正在花厅里吃着早饭。 小月儿坐在她的对面,花锦只瞟了一眼花垣,拿着筷子,给小月儿夹了一块子的咸菜。 花垣进了花厅,也不行礼,只看着桌子上放着的一大盘肉铺,花垣对花锦吩咐道: “你过来。” 这口吻,让花锦皱眉,王府侍卫们翻白眼。 他这是叫谁过去呢? 花锦也是挑了挑眉梢,一副没听见的样子,自顾自的喝着热腾腾的白粥。 见状,花垣一手拿着万民请愿书,一手负在背后,颇为严厉, “花锦,我让你过来!” 坐在花锦对面的月儿,人小气不小,她“啪”摔了手中的筷子,颇有王府大丫鬟的气势,喝一声, “大胆,你敢对王妃不敬!” “放肆,没规矩,王府都被你们这些没大没小的奴才弄成什么样儿了?” 花垣比小月儿的气性还大,只用两根手指并拢,指着花锦,理所当然的吩咐道: “今天就把这个小奴才发卖出去,往后不许她再出现在王府。” 坐在花锦对面的小月儿,气的一张小脸都变成了包子,她站起身来,也学着花垣双指并拢,指着花垣,凶神恶煞道: “你是谁?这是我们厉王府,你敢在我们厉王府里放肆?!” 花垣冷笑一声,看向正在慢条斯理喝粥的花锦, “女子在家从父,父不在,以兄为天,你说我是谁?” 又看向花锦,一脸的不满意, “花锦,你如今比在乡下时候还要没规矩,从昨日见到我时,你就没有对我行过礼,今日又是这样一番做派,怎么,如今翅膀硬了,不仅要打杀爹娘,还要忤逆兄长了?” 月儿还要再说,花垣却是率先朝她一眼瞪过去,斥道: “没规矩的小奴才,闭嘴!” “娘娘!” 气成了小包子的月儿,捏着小拳头,跺脚,看向花锦,这个花垣实在是太可恶了。 在厉王府里,小月儿因为是花锦的贴身大丫鬟,虽然年纪才几岁大,可没人敢给她任何脸色看。 一个外来的花垣,不仅让她必追,竟然还要做主把她发卖出去。 王妃娘娘再不帮她,她就要被气死了。 坐在小圆桌边的花锦,好笑的睨了一眼小月儿,她放下已经空掉的粥碗,拿起盘子里的一块肉脯,塞入了小月儿的嘴里。 而后,花锦才是抬眸看向花垣, “这里是厉王府,你今日是算准了我们王府里,脾气最大的王爷去赈灾了,所以才敢跑到我们王府放肆?” 昨日厉云卿的脾气,就让花垣等人领教过了一回,所以今日花垣一副主人做派,一进王府就要发卖花锦的贴身丫鬟,正是挑了厉云卿不在的时候造作的。 若是教厉云卿看见了,只怕会让花垣吃不了兜着走。 花垣闻言,面色一沉,呵斥花锦, “谁准许你同兄长这般说话的?花锦,你当家主母的教养呢?” 昨夜,花锦并未说过几句话,一直都是厉云卿与花垣那帮人直接对线,因而她在花垣的心目中,就还是在乡下时,一副恭顺文静的形象。 她从小受当家主母的教育长大,既是花家嫡女,从小又与屈家有婚约,自然要熟读女德女诫,要三从四德,收敛性情顾全大局。 便是受了委屈,都不能说的。 更遑论只是被兄长训斥几句,无论花锦多大的身份,都应该谨记,她是花家的女儿,要一直听父母兄长的话。 “花家的女儿?” 花锦似乎觉得有些好笑,她起身来,一副漫不经心的样子,丝毫不觉得自己该被这个身份所束缚般,只轻声道: “不过就是碰巧了,本妃姓‘花’罢了,除此之外,本妃同你,同你们花家,有任何关系吗?” “你!大逆不道,忤逆犯上,该被绑入花家宗祠被打死!” 花垣一脸勃色,指着花锦的手指都被气的颤抖了,他绝没想到,当年温柔听话,长兄如天的花锦,竟会不认花家。 那想让她认花垣这个兄长,岂不是更不可能? 面前的花锦大方一笑,她张开双臂,青色的宽袖上,有着同色丝线绣的鸾凤图案。 龙凤鸾,都是皇室才能用的图案规格,她堂堂一个王妃,着凤钗鸾裳,极为匹配她的身份。 “本妃等着,你花家尽管派人来,将本妃抓入花家宗祠,本妃必将睁大眼睛看着,谁敢来将本妃打死?!” 她说着,摆开双臂,宛若模特走秀般,朝花垣走来,脸上的笑容明艳又无所顾忌, “花大人,来,尽管绑便是。” 花垣往后退了两步,定睛一看,才是发现花锦身上的衣裳看着清新简素,实则针脚精致,衣料上乘,象征身份的鸾图用着与衣裳同色的线绣,若不仔细看,还真看不出来花锦的身份。 但既然已经看出来了,这鸾图便让人天生的不敢直视,甚至心生畏惧。 花垣垂目,显得畏缩,那是一个普通人,对于王权的天生敬畏。 可他旋即又挺直了身子,一双眼中全是怒火,死死的看着花锦,颇有些咬牙切齿的意味, “如今你飞上枝头当凤凰了,所以就可以不尊父母,忤逆兄长,曾经父母对你的养育之恩,算是喂白眼狼了!” “你在说谁的父母?本妃的父母,哦,本妃的父母早就死了。” 花锦挑眉,其实她在末世里的父母是谁,花锦都不知道,大致应是死在了末世里的。 而在她穿到这个世道来之前,原身就已经死了,花锦捡了个皮囊套在她的灵魂上,自然不认花家父母为父母。 “恬不知耻!” 花垣被花锦这连祖宗家门都不认了的无耻之徒,给气的浑身发抖。 他已经找不出骂人的话,来痛斥花锦了。 冷静许久之后,花垣才看着悠哉坐下的花锦,深吸了一口气,他指着手中的万名请愿书, “这是我拟的一封万民请愿书,从今日起,你一日不承认自己是花家的人,我便要让全城百姓留名,然后告上帝都,治你个忤逆不孝的罪名!” 顿了顿,花垣冷眼看着花锦,似乎觉得花锦会怕了似的,又说道: “你悬崖勒马还来得及,我知道你囚禁了阿爹阿娘,害死了小妹,迫走了乐长,只要你诚心为了自己所犯下的错事忏悔,这封万名请愿书,我可以不送往帝都。” 站在花锦身边的小月儿,气的宛若个小炮仗,她捏紧小拳头,大声喊道: “你敢,你居然敢威胁王妃,你这个,你这个坏蛋~!!!” 花锦抬手,拦住小月儿要冲上去与花垣拼命的身子,她眼中含着冰冷的笑,看着花垣, “那依你的意思,本妃要怎么做,才算是忏悔?” 花垣板着一张刚愎自负的脸,往前走了两步,对花锦道: “自然是我请愿书上写的,孝敬爹娘,恭顺兄长,厚葬阿妹,另,写信给乐长,劝乐长迷途知返,勿再替北戎人做事。” “唔~~” 花锦用手指撑着下颌,指尖点了点自己的脸颊,摆出一副认真思考的模样,最后深思熟虑, “你说的这些,我一样都办不到,怎么办?” “你!执迷不悟,那就休怪我无情!” 花垣重重的“哼”了一声,转身就要走,却是在花厅口处,他又停下了脚步来。 只见花垣面沉如水,回头看向花锦, “花锦,圣上的意思已经很明显,让王爷主动请旨,求娶毕月郡主为小厉王妃,你降为侧妃。” 第77章 他被冻感冒了 花垣看着花锦,一字一顿道: “你应该明白,做人太嚣张,对你来说并没有什么好处,每个人,都需要家族做依仗,在这个世道,兴旺的家族能成为你的助力,而你现在,正是在自掘坟墓。” 因为那些身在云端的人精们,说话从来都不说透,一道圣旨颁下来,真正的意思往往又都没有写在纸上。 这其中的门道可多了去,没有这么一两句话的点拨,很多人都参透不了。 直到花垣的这句话说出来,花锦及周围的侍卫们才恍然大悟,原来如此啊。 难怪皇上又表扬了花锦,又赞扬了毕月。 真实的原因是,当今皇上在拼命的暗示厉云卿,让厉云卿主动去求娶毕月。 因为厉云卿一到封地,便将花锦的名字呈报了宗室。 她是他上了皇室玉牒的妻。 花锦无过,偏又帮了厉云卿许多,于是皇帝也不好不承认这门亲事,可长公主又求皇上赐婚,要把毕月嫁给厉云卿。 两厢权衡下,皇上就下了这么一道圣旨,暗示厉云卿把花锦当成个侧妃,已经是对花锦这种小门小户出来的村姑,其最大的优待。 小厉王的正妃,还是由身份更为高贵的毕月来当最好。 温暖的花厅中,花锦面上带着冷笑,她当侧妃?毕月当正妃?这狗皇帝可真是出了个馊主意。 “若本妃不同意呢?” 花锦歪身坐着,看向花垣。 她这样慵懒的坐姿,自然让花垣皱上了眉头。 他斥责她, “就是你这样的仪容,根本就不配当王妃,依我看,你便是当个侧妃,也是抬举了你,更何况,这也容不得你同意不同意,娶毕月郡主的好处极多,王爷自会权衡。” 毕月郡主的外公就是当今皇上,阿娘是长公主,阿爹是状元郎,这就是毕月显赫的娘家,如果能娶毕月,对厉云卿的帮助很大。 但花锦有什么?花锦到现在都不肯承认,她是花家的女儿,甚至还将她身为都尉的阿爹关了起来。 花垣无法理解,他从未见过这种掘娘家根基的做法。 “哈哈哈哈。” 花锦不怒反乐,她忍不住比了个“请”的手势,对花垣说道: “那就劳烦花大人去对王爷说明,但凡王爷开口,本妃没有不同意的。” 对,只要厉云卿愿意,别说降花锦的位份了,就是让花锦自请下堂,离开王府,花锦都是干的。 甚至,她还有些巴不得花垣赶紧的去找厉云卿说。 而她这样大大方方的姿态,真真将花垣给惹怒了,花大人手中拿着万民请愿书,一甩袖子,离开了王府。 他一走,吴天一脸忧色的看着花锦,拱手, “娘娘,我们就这么放他离开了?要不要派人将他手里的万民请愿书抢了?要是万一,他真将请愿书送去帝都了” “等他能筹到一万个签名再说。” 花锦摆摆手,让吴天通知二狗子,派人看住花垣,待花垣筹到了一万个北地城百姓的签名,就把请愿书给“顺”过来。 然而,却还没等到这一步,二狗子就派人来给花锦传话,花垣支的签名摊子,一个去签名的人都没有。 都没有。 没有。 有~~ 凉风瑟瑟,小月儿玩性极大,带着吴大郎和大宝溜出了王府,专程去看花垣的签名摊儿,回来后,三个孩子忍不住手舞足蹈的开始描绘。 “地上的雪啊,有这么厚,花垣和胖太监的人,一直守在签名摊子前,可是来来去去的人,都不理他。” “他就一直扯着人,要别人给他的请愿书上签名,结果人家躲他躲的厉害,时间长了,附近的人都知道他在那里找人签名,全都绕道走了,哈哈哈,花垣那个样子可真滑稽。” “哈哈哈哈,他被冻成了狗一样,还不肯放弃,大家都知道王妃娘娘的好,都不愿意给他签名。” 这么大的雪天,有钱的富贵人都不愿意出门,而城内的平民,大多都知道花锦的好,很多人还在花锦的铺子里工作。 谁会愿意给花垣签名,去控诉花锦啊? 大家又不是吃饱了撑着。 更何况受了雪灾后,就只有神策军去赈灾,整座城的医馆,也只有花锦名下的医馆大夫,出城去义诊了。 护城军和别的医馆一动不动,跟大佛一样。 虽然花垣的请愿书上写的是事实,花锦的确是将自己的父母给关起来了,也并不恭顺花垣,可是这终究只是花家的事。 百姓们虽然对这些达官贵人家的家事津津乐道,可要让他们为了这些事,得罪厉王府,他们有这么蠢吗? “来了来了” 一名王府侍卫匆匆进入花厅,向花锦实时汇报, “有第一个人在请愿书上签名了。” “是谁?” 吴大郎捏着小拳头,一副要揍人的凶狠模样。 那侍卫说道: “是毕月郡主。” 大家毫无意外的“喔”了一声,这个毕月,竟然还没离开北地城啊。 王府外面,毕月不仅没离开,还带着胖太监一行人,支起了她郡主的依仗,在花垣的情愿摊子前,每个人都写了自己的名字,硬是在花垣的请愿书上,凑了二三十来个人名。 这二三十个人,不是太监就是伺候毕月的丫头,没一个是北地城的人。 “这不是作弊吗?” 小月儿一张脸板的紧紧的,十分鄙夷毕月的这种行为, “那如果她身边的下人也算的话,我们也弄个请愿书,咱们王府就能凑上一百多个名字了,还有二狗叔叔的丐帮,神策军们,哼,我们也可以这样。” “可是,我们要请愿什么?” 吴大郎一脸为难的看向小月儿,他们每天的日子乐呵着,生活美满又幸福,又没有过不去的人。 “就状告毕月郡主,在我们北地城里赖着不走!” 小月儿说的很是认真。 榻上坐着的花锦,听这两个小孩儿说话,忍不住就是乐了,她捡起小几上的一粒瓜子,精准的弹在了小月儿的脑瓜子上, “沉不住气,既然是万民请愿书的话,自然要一万个人签名才可以,花垣吹了一整天的冷风,才筹集到二三十个人名,要凑够一万,还不知道猴年马月,急什么?让子弹再飞一会儿。” 瞧着这北地的天气,虽然过了年,但只怕还要再冷一阵子。 就看花垣能坚持到什么时候了。 随着花锦的话,花厅里,众人都笑了起来。 而被他们当成了个笑话一样看的花垣,在大雪中坚持了三天后,只筹集到了三十个签名。 却成功的病倒了。 没错,他被冻感冒了! 第78章 她要住在咱们王府里 寒风猛烈的刮着,曾经的花都尉府里,赵姨娘捧着一碗热腾腾的药,进了花垣的屋子。 咳嗽声自床榻上响起,赵姨娘将药递给躺在床上的花垣,她的眼睛里有着一些意味不明的情绪,但很快遮掩住。 “大郎,王妃也太过分了,她是咱们花家的人,这是刻入血脉里的羁绊,她怎么能这么对你呢。” 见花垣猛咳几声,赵姨娘摆出一副不忿的嘴脸来,又道: “她也不是不知道,只要她肯诚心认错,咱们也不一定非要摆这个请愿摊儿,对,现在把你也熬出风寒来了,她这个做妹妹的,可真是不恭顺到了极致。” 花垣半躺在床上,一边咳嗽,一边将碗里的药喝完,然后一言不发的将药碗放下,眼睛看向了枕边放的请愿书。 三天,三十个人名,其中二十八个是毕月郡主的人来签的名,一个赵姨娘,还有一个是花垣自己。 这个结果是花垣所没料到的。 他曾经想着,偌大的北地城,怎么都会有至少几千个签名,毕竟花锦做的恶,实在不是个三从四德的良家女子该做的事。 不符合贤妻良母的规范。 更罔顾了纲常。 世人都知道她不是个好女人,但根本就没有人来签字。 橘黄的烛火中,赵姨娘一脸的柔顺,她看向花垣,试探性的开口, “大郎,那我们还继续找人签名吗?” 花垣缓缓的摇了摇头。 这么冷的天气,就是个铁人在外面溜达一圈,都有些受不了冻,更何况花垣在寒风中站了三天。 他虽然从小习武,可是身子骨并不硬朗,要不然,当初也不会在逃难来北地的路上病倒了。 见花垣摇头,赵姨娘又立即讨好的说道: “嗳,咱们不去受这个苦,你把请愿书给我,赶明儿我挨家挨户的找人去签这个名就是了,你可别说,我虽然只是老爷的姨娘,可平日里这街里街坊的,与我交好的闺阁小姐,以及娘子们可多着呢。” 这话说出来,终于让花垣正视看了一眼赵姨娘,他的脸上有着一丝动容,问道: “我阿爹遭了难,别的姨娘都走了,你怎么不走?” 其实若非赵姨娘一直留在花都尉府,以如今两人的身份地位,也不该这样近距离的说话。 至少,不会有这样的自在。 赵姨娘拿着帕子,摁了摁眼角,遮住了眼底强烈的恨意。 她的年龄看起来同花垣差不多,但其实比花垣还要小一岁,如果不是花娘子对她的折磨,以及小产对她的身体造成的伤害,她应当也还是个如花似玉般的样貌。 只见赵姨娘低声哀泣道: “老爷待我恩重如山,如果不是因为老爷,我今天只怕早已经沦落风尘花家早已经成了我的家,离开了这里,我又能去哪里呢?” 她说的多么情真意切,仿佛对花家有比山高,比海深的感情一般。 把花垣感动的一塌糊涂。 相比较赵姨娘对花家的情深意重,再比比花锦的所作所为,只让人觉得寒心。 花垣内心熨帖的将枕边放着的请愿书交给了赵姨娘,很是郑重的说道: “那就拜托姨娘奔走了。” “这是应该的。” 赵姨娘手中拿着请愿书,又与花垣絮叨几句注意身体什么的,正巧遇上毕月郡主身边的胖太监来探病。 她便拿着请愿书出了门。 但其实赵姨娘也没有离开多远,而是绕到了花垣房间的后面,站在窗子外听花垣和胖太监在里头说话。 屋子里,胖太监感叹了一会儿花锦如何如何的不孝,又说屈乐长如何如何的少年英武,实在是可惜了。 激得花垣又连连咳嗽好多声,他大怒道: “如果不是因为花锦,逼得乐长兄伤情,他何至于走上叛国这条路?” “谁说不是呢,这个小厉王妃啊,可真没做几件人事儿。” 胖太监附和着,又是感叹道: “这远在北地的,可真只能让你这位阿妹只手遮天,没法儿治她了啊。” “哼,如果那位小厉王能够遵循圣上的意思,自然不会再这样纵容花锦下去,圣上想让小厉王自己提出降花锦位份,求娶毕月郡主,但奈何,小厉王至今都还没有动作。” 屋子里头,花垣说着说着又咳嗽,那声音恨不得将肺都咳出来,他喘息一阵,又道: “咳咳咳,不过也无妨,北戎人这回南下阵仗这么大,皇上很快就会派钦差来北地,只要将万民请愿书弄好,到时再由皇上发落,就算小厉王自己不愿意降花锦的位份,圣上也容不得花锦这样的人,再继续荼毒祸害小厉王了。” 这一字一句的,仿佛花垣口中要对付的人,根本不是他的阿妹一般。 真不是个兄长能够说得出口的。 然而,花垣这样的狠,正中了赵姨娘的下怀,她的孩子还未出世,就被花娘子害得没了,她就见不得花娘子的孩子,还好好的活在世上。 站在窗子外偷听的赵姨娘,得了这么个重要消息后,眼珠在眼眶中转悠着,出门找了个会写字的书生,花了几两银子,让他编一万个名字写在请愿书上 便是在书生绞尽脑汁的编写名字时,厉王府里,花锦正和城主盘算着,养猪厂的猪肉是化整为零的进入北地城菜市场,还是统一售卖。 讨论半响,花锦决定在北地城内再买个铺子,叫【厉王猪肉专卖店】。 就转卖猪肉及各种猪肉制品。 “既然是要做【厉王】这个品牌,当然要找小厉王出来剪个彩,提个字什么的,是。” 花锦卷起衣袖,决定大刀阔斧的干一番,也不顾城主那便秘一般的脸色,只吩咐旁边的吴天, “你赶紧把王爷叫回来,让他给本妃写俩大字,顺便把他王爷的金玺拿过来,盖个章。” 吴天的脑海里想起厉云卿那矜贵无双的清冷身姿,回过神来,点头哈腰, “是,是,属下这就去办。” 转身之际,吴天与城主交换了一个同便秘的眼神,两人都很有默契的不说话。 吴天走了不多时,就有侍卫跑进来,急道: “娘娘,毕月郡主带着一堆太监来了。” “要命,她又来做什么?” 花锦翘着二郎腿,手里抓着一把瓜子,一副受不了折腾的神情。 毕月不是晕过去了吗?怎么不多晕几天? 那侍卫犹豫着,说道: “她说,花垣已经告诉了她,圣上的意思是她做王爷的正妃,您您做侧妃,因而从今日起,她要住在咱们王府里。” 第79章 你总不会一直只手遮天的 首榻上,花锦手中的瓜子落了一地,她像是没听明白一般,仔细想了半晌,才是冷笑一声,起身来,整理了一下衣服,招呼一旁的北地城城主, “走,随本妃去看热闹。” 王府门口,一排侍卫正挡在台阶上,吴大郎手中握着小号侍卫刀,一脸严肃的看着前方的毕月等人。 毕月的面上有着得色,她的背后是胖太监等一群人,大家抬着大大小小的箱笼,都是毕月平时要用到的东西。 只见毕月的脊背挺了挺,优雅的抬起袖子,拂开脸上沾到的雪花,径直往前走,便要进入厉王府。 她的眼中有着胜利的笑,看着从王府里面走出来的花锦,那眼神,已经宛若在看一个死人。 后宅里,毕月有无穷无尽的手段,可以折磨死花锦。 更何况,花垣说了,圣上没有说出口的意思,是她做正妻,花锦就是个妾,这本身就是对花锦的一种侮辱。 然而,厉王府这边的人,一动未动。 胖太监站在毕月的身后,翘着兰花指,指着吴大郎, “小杂碎,你看清楚这是谁,这可不是你能得罪得了的人,快给咱家滚开。” 吴大郎的小脸绷紧,一动未动, “王爷不在府中,未得娘娘令,任何闲杂人等未经通传,不准进入王府。” 没有人愿意承认毕月是小厉王妃,厉王府是花锦一手建立起来的,上上下下全都是向着花锦的人。 毕月一脸的铁青,她死死的盯着吴大郎,记住了这个小杂种! 今日,这厉王府门口,所有心向花锦的人,她都要好好儿的记住,待她入主厉王府,会将这些花锦的簇拥一个一个的拔除。 然后全都换上自己的人! 两拨人僵持不下,胖太监气的脸红脖子粗,他尖着嗓子大声喊道: “我们郡主很快就是小厉王妃了,你们护着的只是侧妃,这嫡庶有别,你们睁大狗眼好好分辨分辨,别今日对毕月郡主不敬,明日又后悔!” 妻就是妻,妾就是妾!以花锦的家世,能让她做个妾,已经是让她占便宜了,甚至在毕月看来,让花锦做个良娣、姨娘,都是对花锦的抬举。 “谁说她很快就是小厉王妃了?” 一道清冷的声音,自旁地响起,王府门口两拨僵持的人纷纷偏头看去。 厉云卿穿着黑色的扎袖锦裳,踏着长靴从雪里走过来。 他的身后是吴天,还有一队神策军。 自厉云卿这话刚落音,那一队神策军便上前,将厉王府的前后门守住,一副连只蚊子都飞不进厉王府的样子。 就连厉云卿,也是站在了毕月的面前,直着自己的身子,摆明了堵门不让毕月进去。 毕月站在厉云卿的身前,楚楚可怜的抬头,看着他, “云卿哥哥,这是圣上的意思。花大人亲口说的。” 圣上让厉云卿自己去请旨,降花锦的位份,并求娶毕月。 皇帝的暗示,便是厉云卿也不能违逆,毕月进厉王府当小厉王妃,这是一定的了。 又见毕月一脸柔弱无依,看着厉云卿就如同看着她此生唯一的依靠般,娇声道: “如今北戎人就像是悬在众人头上的刀一般,我阿娘的意思,也是让我先入厉王府躲避躲避,这样更安全一些。” 她是一个金贵人,本来到北地来找厉云卿,长公主和驸马就是不同意的。 奈何毕月对厉云卿一片真心,自己从公主府偷跑了出来,千里迢迢不辞劳苦的来到北地城,担心死了长公主和驸马。 这才有了长公主的授意,与毕月的安危比起来,也就不在乎毕月是个未出阁的女儿家,先进了男方家门,躲避灾祸要紧。 左右,厉云卿迟早都是要娶毕月的。 白雪簌簌,厉云卿面无表情的看着毕月, “皇爷爷并未有口谕,也无诏书,单凭一个芝麻小官儿的猜测圣意,便让本王抛弃糟糠妻,不可能!” 他这话,不仅仅让毕月的脸色变了,就连从花都尉府匆匆赶来的花垣,脸色也变了。 还带着病的花垣咳嗽几声,立即上前说道: “并非下官猜测圣意,而是” “而是什么?而是皇爷爷已经有口谕了?” 厉云卿的一双眸子,充满了锐利的看着花垣。 见花垣一愣,他摇了摇头,皇上并无明确的口谕,也未下诏书,甚至,连一个明确的信息都没有给他们这些传旨的官员。 但皇上的意思就是这样的。 长公主的意思也是这样的。 而且这样也是对厉云卿最好的。 毕竟,厉云卿是皇室血脉,毕月又是长公主的女儿,这是亲上加亲。 “既无明确旨意,也无手写的诏书,凭你们几句红口白牙,也想假传圣旨?” 厉云卿眸光含冰,一句“假传圣旨”,吓得花垣和胖太监直接跪在了地上。 花垣一脸百口莫辩,只能大喊着, “下官不敢。” 胖太监在地上不断的磕头,生怕自己被按上这“假传圣旨”的罪名。 在场已经有不少人过来围观,所有人都不敢帮着毕月说话,因为一旦说让毕月进厉王府做小厉王妃这种话,便是假传圣旨。 厉云卿也是当真豁得出去得。 毕月又开始哭,她抽噎着, “云卿哥哥,你怎么可以这样对我?明明圣上的意思,就是” “本王上回就说过,不许你再出现在北地城,怎么?这里是本王的封地,如今本王在自己的封地说的话,都已经不算数了?” 负手而立的男人,身形伟岸,回头看向北地城城主。 城主立即垂手向前,哈腰道歉, “下官办事不利,是下官的错,下官立即请毕月郡主出城!” 正好,毕月郡主已经收拾好了箱笼,让胖太监等人给她抬到了厉王府的门口来,这就也省了毕月收拾东西的时间。 城主话音一落,一队衙役就从旁地里蹿了出来,伸手来推搡胖太监等人。 毕月见状,一脸脆弱的看着厉云卿,哭道: “云卿哥哥,云卿哥哥,你当真要这样绝情?如今这外面冰天雪地的,你要我到哪里去?我,我害怕北戎,北戎人,云卿哥哥。” 她的身后,胖太监与衙役拉扯起来,不少箱笼掉在地上,里头精致的瓷玉器皿发出稀里哗啦的碰撞声。 厉云卿负手立在原地,面无表情的垂目看她, “本王管不着你,也断不会让你进入我厉王府。” 说着时,厉王于看向面色苍白的花垣,冷冷的勾了下唇角, “同样的招数,花大人上回就已经用过一次了,根本不管用,郡主这尊大佛,就不必非要进我这厉王府的小庙了,吴天,送客!” 这是他的家,厉云卿已经失去了一个厉王府,怎么能让如今的厉王府,再次遭受帝都这帮人的荼毒? 他如同扞卫国土一般,死死的扞卫着花锦给他的这个家,谁都别想让他的家,再次毁于一旦。 常年养尊处优的阉人们,哪里比得过在北地城当差的衙役? 没多少功夫,一阵哭喊声过去,毕月及胖太监那一群人,就被“请”出了北地城。 花垣站在雪地里疯狂的咳嗽,咔咔咔的呕心挖肺,指着站在厉云卿身后的花锦, “你,你竟看笑话一般,放任他们对郡主不敬,花锦,朗朗乾坤,你总不会一直只手遮天的。” 快了,快了,钦差大臣很快就会到北地城了,万民请愿书弄好后,花锦再也不会如此嚣张了。 第80章 你早就该死在了逃难来北地城的路上 一层层神策军及王府侍卫的身后,被花垣突然指责的花锦,一脸的问好。 她又怎么了? 她站在这儿都没说话,怎么就又得罪上花垣了? 厉云卿冷睨了花垣一眼, “来人,把花大人驱离本王王府,往后不准他再靠近本王王府。” 神策军们正要动手丢人,花垣发出杀猪一般的嘶嚎,他开始了拼命的挣扎。 “住手!” 一道清丽的声音响起,一身冷漠的厉云卿回头,狭长的双眸中,有着一抹讶异。 花锦从侍卫身后走上前来,她一步步的走下白玉石阶,看向花垣,蹙着精致的眉头,问道: “花垣,你觉得你如今对我憎之入骨的底气是从哪里来的?” 花垣的双臂被架在两个神策军的手中,因为病重,他的脸色高红,充满了血丝的双眸里,染着浓浓的恨意。 他咬牙怒道: “你对父母不孝,你对阿兄不敬,你还” “啪”一声清脆的巴掌,打断了花垣的话。 是花锦,扇了花垣一耳光。 王府门前,所有人都静默了,便是连挣扎中的花垣,都呆呆的看向花锦。 花锦的凤眸中,带着一丝讥讽, “这世上,任何人都能指责本妃,说本妃嚣张,说本妃目中无人,可是花垣,你凭什么?你在破庙里病的要死了时,是谁为你漫山遍野的找草药,是谁将袖子里仅剩下的半个馒头也给了你的?” 是原身啊。 在原身的心目中,花垣是她的大哥,是她的精神支柱,毕竟在这个操蛋的古代,女子三从四德,已经根植了原身的大脑。 所以花垣一病,原身到处给他找草药,无数次,原身跌跌撞撞摔的鼻青脸肿,她宁愿自己饿死,也要将仅有的馒头留给花垣。 原身可以对不起天,对不起地,可并没有对不起花垣。 “花娘子是为了给谁治病?才把我卖给了土匪?嗯?” 花锦伸手,纤纤玉指掐住了花垣的下巴,力气大的只差将花垣的下巴骨捏碎。 她的目光仿若淬着冰,口吻更是嘲讽至极, “你吃着我找来的草药,花着我的卖身钱,一路平平安安的到了北地城,当了你的都尉府大公子,又揣着满身盘缠奔赴帝都赶考,怎么?如今当了个不值钱的小官儿回来,你觉得你有这个资格来指责我了是吗?” 她气的连“本妃”的自称都忘了,松开花垣的下巴,又扬手摔了他一巴掌,生生的把花垣的嘴角打出了血。 “如果你认不清自己的身份,那么本妃就提醒提醒你,你,花垣!如果不是因为我,你早就该死在了逃难来北地城的路上,曾经的生活那么艰难,你有了如今的富贵与地位,就该好好儿的珍稀才是,千万别作,越作,越回去了。” 花锦说着,手指尖一勾,从花垣的身体里勾走了一丝生机。 这是她刚刚苏醒的木系技能之一,木系异能既能繁衍出生机来,自然也可控制生机。 原本花垣的病,只要十天就能好,被花锦勾走了这一丝生机后,花垣缠绵病榻的日子,至少要延长好几天。 虽不致命,但也够花垣吃苦头的了。 神策军手中的花垣,拼命的咳嗽,只觉得自己连说话都没力气了,在雪地里折腾了一遭,病得越发严重,最后是怎么头重脚轻的回了花都尉府,他都不记得了。 赵姨娘宛若捧着个宝贝一般,捧着万民请愿书,来到花垣的病榻前,一边用手绢遮住眼中的恶毒,一边用着关心的语气,哭泣着, “大郎,我终于不负重托,签够一万个名字了,你要看看吗?” 花垣病的昏沉,胡乱的扫了一眼万民请愿书,只看出了密密麻麻的签名,便是心中一喜,吩咐道: “去,钦差大人来了之后,立即将这封万民请愿书呈给钦差大人,断不能让花锦在北地城内,继续只手遮天。” 他在来北地城宣旨之前,曾经分别被皇上、长公主,以及太子殿下单独召见过,他们各有各的想法与目的,但最终没有直接说出口的意思,就是让毕月成为小厉王妃。 花垣从小喜文厌武,最大的梦想便是哪一天能够高中状元,衣锦还乡。 因而长公主的驸马在花垣的心目中,占有至高无上的地位,说驸马是他人生的指路明灯,也不为过。 毕月郡主是长公主与驸马的女儿,他们想要推毕月郡主成为小厉王妃,花垣无论如何都要替驸马促成这件事。 更何况,花锦的出身以及所作所为,根本不配为正妃。 吩咐完赵姨娘,花垣又昏昏沉沉的睡了过去,期间有毕月郡主的人过来探病,与他说起钦差大人与万民请愿书的事,大家商量合计了一番,敲定了个将花锦彻底拉下马的计策。 如此一来,万事俱备,只欠东风。 王府里,花锦对着磨得发亮的铜镜,往发髻上插了一根乌木簪。 紧接着,那支乌木簪就被厉云卿给取下,他随手从她的妆奁中拾了根金钗,插在她的螺丝髻上。 “哇哦,这根金钗值好多钱。” 花锦抬眸看着头上的金钗,想要取下来。 她还不知道自己的妆奁里什么时候多了这么根金钗,要是早知道的话,就拿去当了换银票。 厉云卿没好气的摁住了她的手,他站在她的身后,强势道: “不许摘下来,你看你一身素净的,难怪别人不拿你当王妃看。” 他这几天心里都很不爽,但是怕花锦多想,这事儿他也没有告诉花锦,因为花垣说的是对的,皇帝确实想让他主动求娶毕月。 因而厉云卿就自己跟自己较上了劲,看谁都是一副很不高兴的样子。 又买了许多绫罗绸缎、金银首饰给花锦,就担心皇帝的意思流传出去,别人不拿花锦当他的正妻看。 他想要花锦打扮的更富丽堂皇一些,让人一眼就能看出她身份的高贵。 面对厉云卿这直男心态,花锦忍不住“扑哧”一声笑出了声, “你那日不是态度很坚定的拒绝了降我的位份吗?怎么会没有人拿我当王妃看?我是小厉王妃,没有人会不知道这一点。” “那日,若是本王态度不坚定些,你便要走了。” 厉云卿将花锦的身子转过来抱住她的腰,将她抵在桌沿上。 他是了解她的,她可以给他纳妾,甚至给他塞些通房姨娘,但以花锦的性格,绝对不可能屈居人下。 花锦不说话,在近距离中,看着厉云卿的面部轮廓,算是默认了厉云卿的话。 他们相处不过半年,但厉云卿已经将她的脾气掌握了个透彻,她是个睚眦必报的人,受不得半点委屈,这天下只有她给别人气受的份,别人断不可能给她气受。 说到底,厉云卿对她虽然很不错,可她绝不会为了这么点好,就昏了头,让自己委曲求全。 算是一种自私,或者是说,这是一种十分可怕的独立。 就算是离开任何人,花锦都可以生活的很好,所以她不需要委曲求全,也不允许委屈骄傲的自己,讨好任何人。 所以在花锦心生离意之前,厉云卿得用坚定的态度,将她留住。 他害怕她会离开他。 他看似坐拥一切,其实花锦离开他之后,他除了神策军外,将一无所有,甚至,连家都没有了。 第81章 那本官就只能先锁了王妃 清晨,下了一夜的雪终于停了,有远来的麻雀落在雪枝上,叽叽喳喳的,平添了一份热闹感。 花锦看着面前俊美无俦的男人,他乌黑的发用玉冠束起,矜贵的气质是养在骨子里的,他是个被金齑玉鲙堆养出来的人。 可这样的人,如今却是一脸的紧张,仿佛捧着举世无双的宝贝般,小心翼翼的看着她,生怕她一个不高兴,就丢下他走了。 花锦心中一软,抬手来,指尖触摸着厉云卿的脸颊。 她大约知道一点,他曾经在帝都经历过什么,但是这样的灭门惨案,在末世里来说实在是太多太多了。 花锦对于厉云卿的遭遇,并没有多大的触动。 她只是在此时此刻,觉得面前这个男人,有那么一丝丝的卑微。 厉云卿自来到北地之后,迅速的从少年蜕变成了个顶天立地的男人,他可以厉兵秣马,可以刀尖上舔血,可以冰冷倨傲,也可以令人心生畏惧。 可是,他从来没有卑微过。 现在,他的卑微给了花锦,因为他不想花锦离开他,他想要花锦一辈子陪伴他。 这样的卑微感,莫名的让花锦的心弦动了一下。 厉云卿微微的垂目,偏了脸颊,薄唇贴在花锦的指尖上,他张唇,将她的指尖含住。 气氛顿生旖旎。 花锦的脸一红,将自己的手指拿回来,凤眸含嗔, “正事儿不做,一天到晚耍流氓。” 她推开厉云卿起身来,整理着衣摆, “我的猪肉专卖店就要开业了,同你说的,让你剪彩的时候,当众题两个字的事儿,你想好了没?” “嗯~” 厉云卿的俊脸僵了僵,一把将花锦的身子搂回来,咬着她的耳朵,声音低沉, “你要本王做这样大的牺牲,锦儿~~是不是也得给本王点好处才行?” 他知道她有一个什么“王府集团”的说法,厉云卿不是很明白,但花锦有个“在职员工登记表”,王府里的每个人都在这个员工表里,上面记录着王府集团里的每个人的月银。 这个表分的很细,细致到迟到早退都有详细的记载,坚持一个月没有迟到早退的,还有全勤奖。 每天有6个铜钱的全勤呢! 王府里的所有人,做了任何事都有一个奖惩标准,那厉云卿给这个【厉王猪肉转卖店】题字,他也应该有点儿奖励。 花锦躲着他的唇,忍不住咯咯的笑,问道: “你可是王府吉祥物,你要什么奖励?别闹,好痒。” “吉祥物是什么?” 厉云卿搂着她,将唇埋在她的颈窝处,她总有一些新鲜的词冒出来,教他有些理解不了。 “王爷,娘娘,钦差大人到了北地府衙,他手中有尚方宝剑,正在府衙坐堂花垣带着病,去击鼓鸣冤了。” 吴天的声音在房门外响起,轰然打散了屋内,厉云卿与花锦之间的缱绻。 他皱着眉,松开了花锦的腰,转身,风一般的卷出了门。 所有留在王府里的神策军,跟在厉云卿的身后,往北地城府衙去。 花锦从房里追出来,正好碰上一脸苦大仇深的吴天。 她奇怪的问道: “你这是什么表情?” “娘娘!那位钦差大人的手里,可是有尚方宝剑的。” 吴天一副不知道该怎么解释的表情,见花锦一脸的懵懂,吴天便硬着头皮说道: “尚方宝剑,上可打昏君,下可斩佞臣,若是钦差大人听了花垣的,那娘娘,您可就危险了啊。” 说完,吴天在原地胡乱转悠着,焦虑的仿佛下一秒,花锦的头就要掉了一般。 花锦却是一身轻松,甚至还从袖子里拿出了一把花生来,一边剥壳一边说道: “无妨,厉云卿不是带人去了嘛。” “可,可,可这是钦差大臣啊” “吴天,你还是太年轻了,你要知道,如果一个男人一定要护住一个女人,他就不会让任何人伤害她。” 花锦拍了拍吴天的肩,顺手把手里的花生壳垃圾交给吴天,让他帮忙丢掉,自己悠哉游哉的,带着一帮王府狗腿子往【厉王猪肉转卖店】的方向去了。 刚出门,就瞧见满头都是汗的城主,匆匆的跑过来,脚下的雪都被踩的嘎吱嘎吱作响。 “娘娘,下官收到消息,花垣手里有万民请愿书!” 花锦的脚步一顿,她停在原地,偏头,蹙眉, “他哪儿来的万民请愿书?二狗子人呢?” 这段时间,北地城的任何小道消息,都逃不过花锦的耳目,就是因为有二狗子的丐帮存在。 花垣重病在床,根本就没有出去支请愿摊子,别说一万个人名了,就是能凑齐两百个人名,那都相当的困难。 城主一脸的气愤,他说道: “二狗子玩忽职守,哪里有下官对娘娘忠心耿耿,下官可是将娘娘的事儿,时时刻刻放在心上” 论忠心,城主肯定比二狗子强。 但他这话还没说完,身穿粗布衣裳的二狗子,就冒了出来,一脸凝重的冲花锦拱手行礼, “娘娘,小人已经排查过了,这些时日,花都尉府并没有任何大动作,邻里也基本不与花都尉府来往,那份万民请愿书来路十分蹊跷。” 说完,二狗子还看了一眼北地城城主,脸上的神情含着一份讥讽。 趁他不在,故意在娘娘面前邀宠,呵,城主,你的道行还差得远! 他二狗子,才是娘娘最得力的属下。 城主一脸不服气的神情,瞪眼看着二狗子,暗暗咬牙,又恭敬的对花锦道: “娘娘,下官这就派人抄了花都尉府。” 花锦睨了北地城城主一眼, “不着急,随本妃去府衙看看那边的热闹。” 既然请愿书是有问题的,那花都尉府也查不出什么来,他们既然给花锦做了局,就肯定会把尾巴扫干净。 所以现在直接去府衙,才不浪费时间。 路上时,花锦又召来二狗子,细声吩咐他,派出三教九流的人,将花都尉府都看牢实了,暂时不要打草惊蛇,但任何出入花都尉府的人,来处去处,都要搞清楚。 二狗子领命去办,花锦等人也走到了府衙外面。 此时,神策军已经将府衙给团团围了起来,厉云卿一脸冰冷的站在堂下,两名神策军压着花垣,要把花垣拖下去打死。 花垣病的满面通红,他不看厉云卿,只看向上方坐着的钦差, “翟大人,下官所言句句属实,花锦身为下官阿妹,若非她行迹恶劣,欺瞒蛊惑厉王,侮辱毕月郡主,以下犯上,下官断不会做出这种击鼓鸣冤的事来,翟大人明鉴,花锦做为罄竹难书,已惹民怨沸腾,下官有万民请愿书为证。” 花锦进入府衙大堂时,那本万民请愿书正好从花垣的怀里掉落出来。 厉云卿抽出蝉翼刀,举刀便要将这本万民请愿书砍个稀巴烂。 座上钦差翟义猛的一拍惊堂木,大喊一声, “小厉王请慢!” 所有人都朝着翟义看去,他留着山羊胡子,长得一副为国为民,刚正不阿的模样。 花垣一边挣扎一边大喊, “翟大人,万民请愿书可毁,民怨不可不重视啊。” 翟义身着官袍,立即从座上下来,朝着厉云卿鞠礼, “王爷,本官奉皇命体察北地民情,这封万民请愿书代表民意滔滔,不可毁去。” “若是本王执意要毁呢?” 手执蝉翼刀的厉云卿,俊美的脸上杀意腾腾,看着翟义不肯退让。 他不知道这封万民请愿书是怎么弄出来的,反正事关花锦,只要毁了这东西,纵然花垣有任何阴谋,也没什么论据了。 哪里知道,这个翟义也是端出一副贫贱不能移,富贵不能淫的刚正姿态,他拱手,声若洪钟,看着走进来的花锦厉声喝道: “那本官就只能先锁了王妃,再细行调查了。” 第82章 话都被你这个老匹夫说尽了 “你敢!” 厉云卿一脚踏在地上的万民请愿书上,抬起蝉翼刀,将刀架在花垣的脖子上,微微仰面,冷冷的看着翟义, “你今日敢动锦儿一根头发试试!” 翟义皱眉,脊背挺的笔直,看向花锦,怒斥一声, “哼,小厉王妃,果然是好手段,竟不知如何蛊惑了小厉王,让小厉王这样袒护你。” 他是钦差大臣,来到这里就代表着皇帝,堪比皇帝亲临,地位可与厉云卿平起平坐。 因而斥责花锦并不是以下犯上。 被架在神策军手中的花垣畅快的笑道: “她的手段不高,如何能忤逆父母兄长,残杀阿妹?逼的自小定亲的对象叛国?花锦此人,实在当诛!” “当诛?” 花锦走过来,仔细拒绝着这两个字,明艳的脸上有着一瞬的怔忪,她走过来,看着花垣,疑惑的问道: “我如何你了,你就这么想杀我?” “你对兄长不恭顺,便是你最大的错!” 花垣的双眸赤红,因为高烧,让他彻底的失去了理智,脑子里想什么,就冲口而出什么。 这话让花锦忍不住仰天笑了起来,她看起来乐不可支极了, “花垣啊花垣,就因为我不听你的话,不受你摆布,所以你就要我死?哈哈哈哈” 她之前好歹还顾忌着花垣和原身的血缘关系,只想着让花垣生病的时间长一些,让他吃吃苦头。 结果这个人太能作死,生这么重的病还不安分,还要跑到钦差面前来击鼓鸣冤,搞这么一套。 “锦儿。” 厉云卿担忧的看着花锦,他伸手,将花锦半抱半扶住,另一只手拿着蝉翼刀,依旧架在花垣的脖子上。 他现在是真心想要花垣死。 当初花垣的命是花锦救的,但花垣这个人,不配活着。 翟义却是在花锦的笑声中皱眉,冷声斥道: “小厉王妃状若疯癫,实在不配为皇家人,该禀明皇上,褫夺王妃位份,降为良娣!” 降为良娣都是便宜了花锦,这种女人,就该赶出王府,免得将来诞下世子,玷污皇室血脉。 厉云卿要开口说话,花锦突然敛了笑意,呵斥翟义, “本妃不配,你配?就凭你一句话,也有这个资格降本妃位份?你谁啊你?” “本官乃皇上亲封的钦差,你行迹恶劣,民怨昭昭,这便是北地城百姓,对你恶行的血泪控诉!” 翟义指着厉云卿脚下的万民请愿书,一副痛恨的目光,毫不遮掩的投射在花锦的脸上。 花锦忍不住又想笑,她指着厉云卿脚下的万民请愿书,问道: “就凭这种东西?本妃特意过来,也是想看看这玩意儿是怎么定人生死的。” 一万个签名,到底哪儿来的?古代就凭这个,就能把一个人的罪给定了? 花锦十分好奇。 见花锦的目光看向厉云卿脚下踏着的万民请愿书,翟义十分的紧张,生怕厉云卿将这封请愿书毁了。 于是翟义冷哼道: “这是民怨,就算是小厉王毁了一封,但民怨还在,第二封请愿书,也并不难得,甚至下次签名的百姓还会更多。” 厉云卿的俊脸冷的像冰块,正要说话,花锦却是将他拉住。 他低头,怀里的花锦示意他, “厉云卿,你把脚挪开,我看看上面有没有一万个签名。” 根据花锦得来的情报,这里头有一万个签名,就有鬼了。 又见花锦冷笑连连,看着翟义, “若是这里头少一个人名,本妃要花垣生不如死!” “毒妇!” 翟义吹胡子瞪眼,只迫不及待的要拿下花锦,于是翟义朝厉云卿拱手, “请王爷挪脚。” “厉云卿,你把脚让开。” 在花锦的示意下,厉云卿缓缓的抬起了脚,他冷笑道: “吴天,来人给本王数,少一个人名,割下花垣一块肉!” 吴天急忙一招手,一群王府侍卫围上来,翟义生怕厉云卿要毁尸灭迹,急忙大喊, “护城军何在?” 北地护城军听的是皇令,闻言,也围了上来。 神策军也又是围了一圈,大家里三层外三层,把这份万民请愿书给围了个水泄不通。 不知是谁,一脚踢开了这长长的一条万民请愿书,前面写着什么,又控诉了花锦什么,已经没有人关心了。 所有人都瞪大眼睛数着最后的人名,因为厉云卿的话,少一个人名就要剜花垣一块肉,于是所有人都在数人名。 一开始,大家只是默默的念,后来开始数出声, “二十三三十三、三十四五十四” “有点儿不对啊,这,是不是我的错觉,这字迹怎么一模一样的?” “五十五、五十六” “不是有一万名百姓签名吗?所有的百姓正好都识字,正好都会楷书?” “六十八六十九” “字体一样,排列的也十分整齐,这也就算了,我怎么还看到了一排王麻子?” “这一整排都是张三,一整排都是李四。” “一千零一、一千零二、一千零三” 随着众人开始往下数,翟义与花垣的脸色越来越臭,因为后面根本不用熟了,一整面的人名叫“张冠”,又是一整面的人名叫“李戴”,统一的字体,统一的大小。 就是没学过写字的都看得出来,这些人名全出自一人之手。 人群围拢正心,花垣满头都是大汗,慌里慌张拿脚去踩地上的万民请愿书,大喊道: “一定是诡计,是花锦你的诡计对不对?” 花锦正被厉云卿护在怀里,闻言,她偏头,宛若看着个傻子一般,充满了同情的看着花垣, “这封万名请愿书不是你弄出来的?不是你一定要击鼓鸣冤闹上公堂?不是你信誓旦旦,这是民怨沸腾,天理昭昭?如今又变成我的诡计了,花垣,天景国有你们这种昏官,简直就是国之不幸!” 这句话,宛若把刀一般,不仅仅扎向花垣,还扎向了刚刚来到北地城,准备重塑北地城廉政的翟义。 只见翟义将脸一沉,看向花锦, “本官奉皇命来北地体察民情,皇上亲赐本官尚方宝剑,本官必将公正严明,不偏不倚,上对得起天地良心,下无愧黎民百姓,倒是今日来了北地,算是见识到了王妃娘娘的好手段,果真是只手遮” “遮你妈!” 花锦啐了那老匹夫一句国粹,又指着神情崩溃的花垣冷笑, “迫不及待要治本妃的罪之前,敢问钦差大人,这人藐视公堂,伪造万民请愿书,戏耍宗室命妇,他该判个什么罪?” 翟义义正言辞,刚直不阿, “这定然有诈,万民请愿书被掉包了。” 说话时,翟义的眼睛一直看着花锦,暗指是被花锦掉包了。 “你看都没看这封请愿书的时候,就说这是民意涛涛,一口断定本妃蛊惑王爷,要先锁了本妃。” “如今请愿书一看就系花垣伪造,又说这封请愿书被掉包了,话都被你这个老匹夫说尽了,别人说什么都是错,你说什么都有理?!” 花锦眼中含着冷笑,指着地上的万民请愿书,一字一顿,吐字清晰, “我看,翟大人这要么是不把宗室命妇放在眼里,要么是践踏皇室尊严,处事不公,枉为皇上信任!说的好听,天理昭昭,本妃就不信了,此事闹到帝都,翟大人的这尚方宝剑,还拿不拿得稳。” 这话一出,翟义脸色几变,一双绿豆般的眼睛,一会儿看向脚下摊开的万民请愿书。 一会儿又看向状若疯癫的花垣。 一时间,翟义举棋不定。 许久不出声的厉云卿,此时突然冷声喝道: “来人,请人来看看这封请愿书的字迹,是不是花垣所写,上头毕月郡主的签名,又是否是毕月郡主的字迹。” 第83章 因为兵权 府衙内有许多能人,可以鉴定笔迹,当然,其实翟义做为钦差大臣,奉旨到北地来视察民情,自然也少不了要带些能人。 因而,翟义也急忙将自己这边会鉴定笔迹的人找了出来,让他与府衙的人一同鉴定地上的这份万民请愿书。 最后得出的结果,这封万名请愿书的内容,的确是花垣亲手书写。 后面的签名,除了毕月郡主及她的二十七个奴才、花垣自己、赵姨娘这三十个人名,都是自己写的,其余九千九百七十个名字,都是一个人写的。 翟义的面目沉肃,依旧一派伟光正的样子,端坐在府衙大堂上,一眼都不看厉云卿。 花垣还在神策军的手中抓着,他不停的咳嗽,整个人又气又急又无可奈何,看那样子,只觉可怜的不行。 众人散开,花锦微笑着,看向堂上坐着的翟义, “怎么,钦差大人连自己人的鉴定也信不过?还是在想着,怎么继续钉死本妃呢?” 翟义的脸色又是一肃, “这个是误会” “花垣伪造万民请愿书,对本王及王妃不敬,藐视皇权,玩弄民心,你一句误会他就没干系了?” 厉云卿负手上前,足靴踏过地上的万民请愿书,直接站到了翟义的身边,面无表情的指着花垣, “按律,此人当诛。” 坐着的翟义只觉一股难以形容的压迫感袭来,他昂头看向身边的厉云卿,又看向花锦, “花垣好歹是王妃的阿兄。” “本妃可没有这样的阿兄,他要诛了本妃,本妃就不能诛了他?” 花锦也上前,站到了翟义的另一边,垂目看他, “翟大人,您不是刚直不阿吗?” 另一边的厉云卿也是低头, “秉公办案,翟大人!” 翟义被厉云卿和花锦双面夹击,宛若个夹心饼干一般的坐在椅子上,他左看看,右看看,只觉得自己仿佛被这对夫妻挟持了一般。 最后,翟义被这股挟持感,逼得只能一拍惊堂木, “来人,将花垣收押,择日再审。” 说完,翟义便匆匆的站起身来,绕过厉云卿,转身往府衙后面去了。 花锦看向厉云卿,厉云卿命人将地上那封伪造的万民请愿书妥帖收好,面若冷玉的牵过花锦的手, “你受委屈了。” “这有什么?小事一桩。” 花锦诧异的看向厉云卿眼中的怜惜,有些不相信自己的眼睛,怜惜吗?她长这么大,还从来没有人用过这样的眼神看过她。 仿佛在心疼她似的。 “不过这个翟义也真奇怪。” 花锦想要抽回自己的手,挣扎两下,厉云卿却是不让,又将她的手握得更紧了一些。 于是花锦也只能继续往下说, “他一个钦差大臣,不应该是立场中立吗?怎么感觉处处都在帮着花垣,非要我让出这个小厉王妃的位置似的。” 她说着,拖着厉云卿的手往府衙外面走,厉云卿没有说话,回去的路上,他就一直抓着花锦的手,任她怎么挣扎,他都不肯松开。 “厉云卿,这里到处都是人,你收敛点。” 花锦也是无奈,站在路上,还好现在冰天雪地的,路上也没什么人。 他俩个身后跟了一大串的王府侍卫及神策军,闲杂人也不敢靠近。 正当花锦努力奋斗,想要将自己的手从厉云卿的手里抽走时,厉云卿突然说道: “因为兵权。” “嗯?” 花锦不明所以,停下脚步来,侧身看向厉云卿。 这个俊美无俦的男人,脸颊绷得紧紧的,他咬紧了后槽牙,目光看着虚空中很远的地方, “皇帝想要神策军的兵权,所以许意长公主之女为小厉王妃,如果毕月能够生下小世子,神策军的一半兵权,可就在皇上的手里了。” 帝都的水一团混杂,每个人都有自己想要的权力,每个人都在权力的漩涡中汲汲营营,天景国常年重文轻武,冗官冗军,导致国库空虚,兵力孱弱。 这时候的神策军,就宛若一股清流般,吸引着天下英豪纷纷投效。 谁若是掌握了神策军的兵权,谁就有了号令天下群雄的能力。 怎么能不令人垂涎三尺? 但神策军效忠的只是厉王府的厉王与厉王妃,便是小厉王的侧妃、良娣什么的,那都只是个妾,神策军根本就不认。 听的厉云卿这样一解释,花锦恍然大悟,又怔愣一瞬,炸毛一般的问道: “厉云卿,你疯了啊?” 铺满白雪的长街上,厉云卿侧头看向花锦,挑了挑眉,不知她为何要这么说。 花锦揪着他的衣袖,凤眸瞪着他, “你那时候对我的了解很深吗?我对你来说就是一个突然莫名冒出来的女人?但是你” 她说着,突然压低了声音,凑近厉云卿, “但是我胡侃,说自己是你的亡命鸳鸯,你就默认了让别人叫我小厉王妃。” 这还不算,他几乎是在进入北地城,刚刚接手神策军时,就将花锦的名字呈报给了宗室,让她上了宗室玉牒。 那个时候,其实花锦根本没打算在厉王府待多久。 她刚刚穿越过来,并未想过和厉云卿耗一辈子,甚至现在,花锦也还没有这个打算。 结果,她也是到今天才知道,原来她的手中一直握着的这个小厉王妃的头衔,是个香饽饽。 这个世界上,很多很多人都想要的香饽饽。 很值钱的。 厉云卿抿唇沉默,他的目光从远处收回来,看向花锦,良久之后,才是说道: “锦儿,初见乍欢,久处仍砰然,本王无以为聘,唯一值钱的,能够稍显诚意的,便是神策军了。” 这句话说出口,厉云卿通红了耳根。 花锦却是听不太懂,她古文造诣有限。 于是只能相当豪迈的拍了拍厉云卿的肩膀,哥儿俩好道: “嘿呀,我又不嫌弃你没钱,现在咱们王府的生意做的可大了,所以你别忘了,给咱们的猪肉专卖店剪彩。” 也就一句话,厉云卿瞬间又黑了脸。 他仔细的看着花锦,这女人也没有三头六臂啊,怎么就能把个好好的旖旎气氛,给生生的拉到一个庸俗的水平上的? 厉云卿一言不发的牵着花锦的手,往厉王府的方向走,府衙内,寒冷如冰窖的地牢里,花垣的咳嗽声就一直没停过。 看守衙役的人都在说,估计他这可能是得了肺痨。 因而也没有什么人愿意往花垣的身边凑,自花垣进来后,他就是一个人,躺在冰冷的地牢里,头重脚轻的,让他的意识逐渐迷糊起来回忆宛若潮水,莫名让他想起了逃难来北地时的点点滴滴。 第84章 如果这个代价是用花锦的命来换 这并不是花垣第一次病的这样严重,曾经在逃难来北地城的路上时,花垣也这样病过一回。 他突然想起来,那个时候,花仙儿似乎从来没有来过他的身边,有一回他咳了一整夜,浑身发着高烧,阿娘让花仙儿给他端碗药。 花仙儿站在远处不肯靠近,还说道: “阿娘,阿兄这得的只怕是肺痨,我不能靠近阿兄的,阿娘,若是我也染上了肺痨,将来屈哥哥肯定会嫌弃我。” 她说这句话的声音不大不小,似乎并不担心会被花垣和花锦听见,事实上那个时候,无论是花娘子还是花仙儿,都没有那个把握,花垣能够活下来。 因而,花仙儿一直没有靠近过花垣。 反倒是花锦一力担负起了照顾花垣的重任,她不辞劳苦,也不担心自己会被花垣的病传染。 那一碗一碗的药,都是花锦亲自采来,亲手给花垣喂下去的。 每天晚上,当花垣睁开眼睛,都能看见花锦跪在破损的佛像前,神情虔诚的祈求着满天神佛。 她求神佛,让花垣好起来。 一声一声的求着,一下一下的磕着头。 这些记忆突然被花垣想起来,他的头昏昏沉沉的,每一声咳嗽,都让他难受入肺腑。 可是现在,再没有一个人,满怀虔诚的跪在他的身边,求着神佛让他好起来了。 他的阿妹,那个特别特别喜爱阿兄的阿妹,已经丢了。 花垣阖目,眼角落下一滴热泪。 一道沉肃的声音响起, “你这回的差事,办的让太子殿下很不满意。” 花垣猛的睁开双眸,挣扎着向声音来处看去,是翟义,他已经换下了官服,只穿着常服,站在牢门外。 只听翟义冷声道: “你那个王妃阿妹不能再活下去了。” “不,不” 花垣想起记忆中的点点滴滴,突然觉得十分难受,太子殿下是什么意思?什么叫做花锦不能再活下去了? 他挣扎着,爬向牢门的方向,双手抓住圆木做的牢门,努力的站起身来,哆嗦道: “可是,皇上的意思,是让花锦做侧妃。” 起初他也是恨不得花锦去死的,可是人非草木孰能无情,更何况他如今想起曾经的境遇,心中对花锦又添了几分恻隐之心。 罢了,只要花锦今后肯听他的话,他也不是一定要同花锦不死不休的。 “你觉得以现在的局势,小厉王会降了花锦的位份吗?你那个阿妹,又会甘心屈居侧妃位置?太子殿下已经不想再等了,要么花锦死,要么小厉王死。” 翟义脸拉的长长的,他人站在阴暗中,总给人一种长张驴脸的感觉。 他低声说道: “小厉王在北地城的时间越长,神策军就越强大,不趁这种时候,分神策军一杯羹,将来就再无机会了,花垣,你别忘了你是谁举荐到圣上面前的,如果没有太子殿下,你连来北地宣旨的机会都没有。” “还是你对花锦心软了?别忘了,她是怎么囚禁你的父母,怎么忤逆你,怎么杀害你阿妹的,这种人,根本就没有必要活着。” 翟义说完,往牢门里丢了两个瓷瓶,一个红色的瓶子,一个白色的瓶子。 “红色的瓶子内,是双绝毒医用来治病的神药,可以治好你的病,但只有半颗,白瓶子内是双绝毒医用来杀人的毒药,我会想办法洗脱你的罪名,你去杀了花锦。” “待花锦死后,另外半颗药自会给你,你的肺咳病自然就好了,并且从今往后,无论春寒酷暑,你都不会再得肺咳病了。” 说完,翟义的声音远去,并未发现牢房的角落里,还关着一名小偷儿。 只待翟义远去,花垣才是哆嗦着伸出手来,握住了地上的两个瓶子。 然后贴在心口上,久久,久久不能平静。 他想活着,双绝毒医的名字他是听过的,这天下没有双绝毒医治不好的病,也没有双绝毒医毒不死的人。 花垣厌恶自己的身子,从小到大,他的身子动不动就的风寒,从入秋开始咳嗽,一直咳到夏初,盛夏中好了没几日,天气一凉,又开始咳。 他多想要一具健康的身子。 虽然,虽然,虽然他想起,在逃难的路上,是花锦不眠不休不辞劳苦的救了他,可是,他想要身体康泰。 如果这个代价是用花锦的命来换,花垣愿意。 他会在花锦死后,替她厚葬,也会将花锦的名字,写入族谱,他会将她当成他唯一的阿妹,每年都会好好的祭拜她。 花锦,对不起,他只是想要好好儿,健健康康的活下去 也就是在翟义离开牢房后的第二天,花锦扯着一脸不情不愿的厉云卿,领着王府一众狗腿子,来到了猪肉专卖店剪彩。 气氛被烘托起来,噼里啪啦的鞭炮炸响,附近的人都被吸引了,还有不少神策军配合着王府侍卫,负责维持治安。 司仪在专门店门口,扯着嗓子开始吹嘘这个厉王猪肉,是如何如何的好吃,如何如何的劲道,又是如何如何的健康无毒。 不亏是花锦从青花楼里专程请来的司仪,舌灿如花,说的围拢过来的看客们,还以为这店里卖的是仙丹。 店门口,放置了一些椅子,花锦和厉云卿就坐在椅子上看司仪扯着嗓子吹嘘。 她歪了歪身子,对身边坐的笔直的厉云卿说道: “别着急,一会儿就到你剪彩题字的环节了。” 厉云卿冷冷的斜睨花锦一眼,不搭理她。 前方司仪大喊一声, “有请小厉王题字。” “啪啪啪” 如雷的掌声响起,每个人都被气氛烘托着,把巴掌拍的通红。 厉云卿起身来,花锦立即坐直了,正要使劲儿鼓掌。 “娘娘,新出炉的消息,这个叫翟义的钦差大人,居然是太子的人。” 二狗阿娘站在花锦的身后,负责及时传递消息。 “啥意思啊?” 花锦有些不明所以,太子的人咋地?能把她吃了不成? 站在花锦身后的吴天,一听这话,大惊失色,一片热闹中,厉云卿已经被司仪喊上了台,请他在红纸上题字。 厉云卿板着一张俊脸,拿着大毛笔,龙飞凤舞的写下两个字,【厉王】。 掌上又起。 吴天悄声给花锦科普着, “娘娘,太子就是杀了老厉王府一百多口人的幕后主使,这事儿说起来,实在是太复杂了。” 总的来说,就是太子从一开始并不是太子,而是干掉了老厉王,才成功的夺得储君的位置,入主东宫。 老厉王就是厉云卿的阿爹。 大约一年前,太子捏了个老厉王要造反的罪名,差点儿将帝都的天捅了个窟窿,皇帝大怒,下旨杀了帝都的厉王府满门。 独剩下了一个厉云卿。 皇帝一直想要神策军,心知杀了厉云卿,只怕神策军就会溃散无状,再没有任何名目聚拢天下英豪为朝廷效力。 于是,老奸巨猾的皇帝借口念爷孙情,太子党主张杀,皇帝硬是不肯杀,不但没杀厉云卿,还让厉云卿袭了厉王的王位,把厉云卿放回了封地。 这下太子肯定不安心,他好不容易把老厉王搞死了,自然不肯留下厉云卿这么个后患,毕竟斩草不除根,春风吹又生。 于是在厉云卿去往封地的路上,太子派人对厉云卿一路围追堵截,如果厉云卿不是在土匪窝里遇上了花锦,估计他也到不了封地。 自来了封地后,厉云卿不但在北地城里站稳了脚跟,还扩招了神策军,甚至同北戎人打了好几场,场场大捷。 这种背景下,本就容不下厉云卿的太子,更加坐不住了。 于是太子杀不了厉云卿,就想杀了花锦,只要杀了花锦,就能空出小厉王妃的位置来,到时候毕月上位,太子与长公主的关系素来很好,太子再去运作一番,不怕得不到神策军的兵权。 听到这里,花锦一脸了然的神情, “所以这个钦差大人,实际上是太子的人,他过来的目的就不单纯,我说呢,他分明就是要我死啊,难怪在府衙里时,他处处包庇花垣,那封万名请愿书他还没看呢,就忙不迭的要定我的罪。” 话还未落音,二狗的阿妹又挤上来,满脸都是凝重, “娘娘,花垣被放了,说查实了,花垣是被人陷害的,陷害他的是个书生。” “还有,花垣想见您。” 第85章 顺我者昌逆我者亡 二狗妹一脸的忧心,因为根据他们丐帮得来的消息,翟义给了花垣两瓶药,一瓶用来治疗花垣的肺咳。 一瓶,就是用来毒死花锦的。 “他会怎么选?” 花锦坐在椅子上,喃喃着自言自语。 她的目光看着厉云卿在上面板着脸写完了字,旁边的司仪按照流程,将那两个苍劲有力,铁钩银划的字举起来,让所有人都看看。 这两个字会被刻在匾上,从此后,挂在这家猪肉专卖店的门头上。 所有人都激动了,被气氛烘托的拼命鼓掌,从青花楼外聘来的歌舞姬们,开始上台跳舞,因为花锦给的钱多,一个个卖力的蹦跶着。 厉云卿臭着一张脸从台上走下来,他向来是不爱这种热闹的,可是花锦要他来捧场,他也还是来了。 望着厉云卿朝她走来的身影,花锦对身后的二狗妹吩咐道: “安排花垣见我,他想见,就让他见。” “是。” 二狗妹的身影退去,很快消失在了热闹的人群中。 厉云卿来到花锦的面前,看向离开的布衣女子,抬手刮了一下花锦的鼻子, “又准备筹谋些什么?” “筹谋,如何赚得更多啊。” 花锦笑着,伸手抱住了厉云卿的胳膊,动作十分自然又亲昵, “王爷,你今天表现的真棒,这个月给你代言费啊。” 闻言,厉云卿的身子一硬,抬头看向四周,耳根又红了,他低声斥道: “注意影响,拉拉扯扯的,像什么样子?” 他听不懂什么叫做代言费,但是花锦抱着他手臂的这个行为动作,让厉云卿的心中狂跳,又莫名觉得欢喜。 若是当众,他顶多也只是牵牵花锦的手,毕竟这些亲昵的事情,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做出来,还是让厉云卿有些羞涩的。 可是花锦似乎并不在意,她总是会在不经意间,当众对他做出一些表达恩爱的事情来。 这个女人啊,让他难以招架,又爱又恨。 将将开春的北地城,【厉王猪肉专卖店】一炮打响了名气,猪肉以一个相当便宜的价格,迅速攻占了北地城内百姓的饭桌。 因为价格低廉,肉又新鲜,北地城的百姓,只要不是个揭不开锅了的家庭,如今家家户户都能吃得起肉。 这比起曾经一年到头,都吃不上一口肉的天景国百姓来说,吃得起肉的北地城百姓,简直就像是生活在天堂一般。 那幸福指数蹭蹭的上涨。 北地城的百姓,对于花锦的好感又窜上了一个新的台阶。 花垣踏着众人对花锦的一片赞颂,一步步走上了北地城楼台,在这里见到了花锦。 冰雪缓缓的消融,虽然北风还在刮,但沾了雪的枝头,已经隐隐有了点绿意。 花锦站在城楼护栏上,看着北地城外的风光,青色的裙裾坠在地上。 她回头,眸光清澈的看着花垣,他的手中提着一壶酒,看了她一眼,眼神闪烁。 花锦“嗤”的笑了一声,转过身,背对城门,看向走过来的花垣,语气中含着讥讽, “花垣,你千方百计的想让本妃单独来见你,不会是要请本妃喝酒?” 花垣不敢看她的眼睛,走到城楼里面,寻了张桌子坐下,将手中的酒坛放在桌面上,又拿出两只酒杯来。 他深吸口气,看向花锦,才是挤出一丝笑意: “在牢里的这些日子,阿兄想通了许多事情,之前是阿兄薄待了你,锦儿,你如今肯来赴约,便是已经原谅阿兄了,阿兄想同你喝点酒,高兴高兴。” “原谅?” 花锦站在城楼护栏边上没有动,眉梢微挑, “你觉得,就凭你的所作所为,能轻易得到本妃的原谅吗?” 他应是没忘的,身为花锦的亲哥哥,他是怎么一次一次的胳膊肘往外拐,还弄了封假的万民请愿书,上府衙击鼓鸣冤,想借钦差的手,把花锦拉下马来。 花垣做的事,哪一件值得花锦的原谅? 就只见花垣神情一愣,他面上有着许多的尴尬,将酒碗倒满酒, “锦儿,自家兄妹,往日的恩恩怨怨就过去了,今日阿兄以酒赔罪,你喝了这碗酒,往后阿兄再也不会帮着外人欺辱你了。” “那大可不必,本妃根本就没拿你当自己人。” 花锦说着,倒是走进了楼里,一扫宽袖,坐在了花垣的对面,她明艳的脸上都是审视,就想看看花垣到底准备怎么杀她。 只见花垣将一只酒碗推到她的面前来,他低下头,再抬起时,眼眶泛红, “锦儿,你不要这样同阿兄说话,阿兄很难受。” “阿兄都想起来了,在我们逃难来北地城的路上,是你一直在照顾我,仙儿根本就没有靠近过我,我不该为了替她报仇,将所有的怨恨全都撒在你的身上,这对你来说,并不公平。” 花垣实话实说,他看着面前的花锦,又继续说道: “可是锦儿,无论仙儿做错了什么,她终究是我们的阿妹,你却杀了她,她有什么错,你要杀了她?哪怕你把她关起来也好,关她一辈子也好,总比你杀了她要强。” 他说着,眼中滴下泪来,更咽出声, “我一直怪你无情,那是因为尽管仙儿从未曾在我重病时照顾过我,可是她罪不至死啊。” “罪不至死?” 花锦冷冷的看着花垣,她哼声道: “她杀了十二名无辜百姓,这些人只不过是反驳她的颠倒是非黑白,她便动手杀了,这样的人,你说她罪不至死?” “那都是一些平民!” 花垣的嘴有些硬,眼神愈加闪烁,将酒碗往花锦的面前又推了一寸。 “花垣,你在当官之前,不也是一介平民?” 花锦依旧没有喝酒,只忍不住满脸都是讥讽, “本妃当然也赞同你们认为的,人命不过草芥,可在本妃的心目中,无论高低贵贱,你们,皆、为、草、芥!” 花锦也是一个不在乎人命的人,末世里的人命,比这古代的人命都还要不值钱。 但别人不来杀她,她从不轻易取人性命,因为她尊重每一条努力挣扎于世的人命。 人命,是不分贵贱的。 她杀人只论敌我,顺我者昌逆我者亡,不论贵贱。 更何况,现在北地城的一半儿是她的,那些被花仙儿杀了的人,全都是替她鸣不平的人。 花锦素来护短,那十二个人为她说话丢了性命,她知道后,当即派了城主去找到那十二人的家眷,全接到了猪镇去生活。 一方面,给他们养家糊口的谋生,另一方面,也是重用这十二人的家眷,让他们看守猪镇上的囚犯。 花锦说的一字一句,语言清晰,让花垣的脸唰的白了。 他试图强调, “我为官,受太子推荐,被皇上重用,未来前途无量,怎么能同那些平民相提并论?仙儿是都尉府嫡小姐,她杀的那些人,根本无足轻重。” “你在本妃眼中,也无足轻重。” 花锦淡淡勾唇,眸光落在面前的那一碗酒上,又是讥讽道: “我从来不喝酒,今日这酒既是你提来的,你便一人喝光了。” 说着,她将面前的酒碗推过去,看向花垣。 第86章 这毒妇意图谋害兄长 花垣一愣,旋即反应过来, “那这酒就当是阿兄向你赔罪,锦儿,往日是阿兄做错了,仙儿也已经被你杀了,再争论这些也没有意义,你喝了这碗酒,往后我们便依旧做好兄妹。” 话里话外,都是要花锦喝酒的意思。 花锦不动,目光泠泠, “花垣,你还没明白我的意思?我跟你没感情,根本不想跟你相认,也不想同你做什么好兄妹。” “锦儿!” 坐在她对面的花垣,脸色沉郁下来,他怒道: “你如今怎么忤逆成了这样?连一碗酒,也不愿同阿兄喝了吗?” 以前的花锦,绝不是这样的性子,她是很听他话的。 花锦挑眉,突然起身来,一把捏住花垣的下巴。 她勾唇冷笑, “那也得看你这碗酒,有没有加料,值不值得本妃喝下去。” “而且花垣,你的演技太拙劣了,本妃已经不耐烦同你再磨叽下去,本妃说了,从不喝酒,你若想喝,都喝光便是!” 说着,她端起自己面前的酒碗来,就要往花垣的嘴里灌去。 花垣胡乱的挥手,眼底终于染上了惊恐,眼看挣脱不了,花锦手里端着的酒碗,就要灌到他嘴里了。 翟义带着一群人从楼门外进来, 见状,翟义双眸一瞪,怒声道: “住手!” 花垣目前还不能死,他好歹是花锦的亲哥哥,留花垣一条命,将来还有大用。 一手捏着花垣下巴,一手端着酒碗的花锦,并不为所动,她偏头去,看向翟义,嗤笑道: “又来一个作死的,怎么着,你也想喝一碗酒?” 花垣恐惧的摆手,嘴里喊道: “救我,这酒有毒!” “你,你无法无天了,竟敢毒杀兄长,如今证据确凿,来人,把这毒妇给本官拿下!” 还好翟义并不放心花垣,于是带着人跟在了花垣后面,准备随时补刀。 现在这种情况,想要花锦喝下掺了毒的酒,已经不可能了,翟义干脆一不做二不休,以证据确凿为由,反将花锦一军。 一群护城军冲入了城楼,花锦左右一看,呵斥一声, “谁敢碰本妃一下?你们试试!” 周围的护城军顿了一下,本来想冲上来直接拿下花锦的,现在也不敢动了。 毕竟,花锦好歹是上了宗室玉牒的王妃。 翟义又是喝道: “别听她的,拿下她,皇上重重有赏!” 原本停在远处的护城军,又往花锦走了几步。 花锦忍不住笑了,她一脸恍然大悟, “相比较之下,本妃的话,原来北地城的护城军中,根本不起作用,看样子,护城军已经全成了你的人马。” 难怪之前毕月能调动北地城的护城军呢,锦衣卫在北地城里杀人,护城军也不管。 原来护城军不是一盘散沙,无法聚拢啊,他们听的是皇命。 准确的来说,因为翟义是太子的人,所以现在护城军听太子调遣。 “普天之下,莫非王土,不管是护城军还是神策军,都应听皇命行事,遇见人间不平事,也应及时出手,肃清纲常才是。” 翟义端的义正言辞,他伸手朝着帝都的方向拱了拱,又从后方拿出一把剑鞘上盘着龙纹的宝剑,唰的一下抽出剑来,指着花锦,厉声呵道: “花锦,伏法!”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花垣扬声大笑起来,他眼中有着抑制不住的得意,看着花锦。 就算她蛊惑了小厉王又怎么样?不恭顺兄长,就是这样的下场,花锦今日必死无疑。 然而,还不等花锦松开花垣的下巴,就有个中郎将匆匆进入城楼,站在翟义身边,拱手, “翟大人,神策军已经将咱们包围了,是小厉王带的人!” “他要反?” 翟义一脸冰冷,手中提着尚方宝剑,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花锦,咬牙, “先不管小厉王了,本官今日先斩了妖妃再说。” “本王看谁敢动她!” 厉云卿的声音在护城军之后响起。 他穿着一身黑色重铠,身后领着一队神策军,每名神策军手中,都提着没有带鞘的武器。 很明显,他决定了,要来死战一场。 护城军们有些怂,对上神策军,他们并无任何胜算。 翟义手持尚方宝剑,腰板笔直, “王爷,这毒妇意图谋害兄长,她手里的酒碗有毒,本官来时,她正好要给兄长灌下这碗毒酒,人证物证俱在,这毒妇死不足惜!” 他说着,用手指指着花锦,这时候的花锦,还保持着一只手掐花垣下巴,一只手拿酒碗的动作。 翟义正要斥花锦嚣张妄为,却是见花锦慢悠悠的抬起手中的酒碗,喝了一口。 她明艳的脸上带着茫然,问道: “翟义,你脑子有泡?说本妃毒杀花垣?怎么着?花垣请本妃喝酒,本妃说不喝不喝从不喝酒的,反过来给他喂点酒水怎么了?你就这么忙不迭的带人来了,就要斩杀了本妃?” 旋即,花锦又是一脸“悟了”的神情, “明白了,原来不能给人喂酒的,给人喂酒就得被尚方宝剑砍啊,皇命竟然是用来草芥人命的呢。” 说完,她好像故意的那般,又喝了一口酒碗里的酒,然后,笑睨着花垣,缓缓松开了掐住花垣下巴的手。 花垣整个人都傻了,他不敢置信的摇头, “不可能,不可能,这碗酒里明明就有毒,明明有毒的!” “有毒?你怎么知道这碗酒里有毒?” 花锦用手拍着花垣的脸,将他一张厚脸皮拍的“啪啪”响。 她问道: “莫非这毒是你下的?还是?” 花锦笑着,看向翟义,问道: “还是翟大人下的毒?” 翟义的脸色几变,红了又白,白了又青,只看着花锦手里的酒碗,又看向被花锦拍着脸的花垣。 这是一个绝好的机会,花垣怎么可能没下毒? 到底是怎么回事? “翟大人,本王的王妃问你呢?尚方宝剑可是这样用的?王妃给人喂个酒,就要斩了本王的王妃?” 厉云卿咄咄向前,看向翟义。 翟义神色陡然慌张,指着花锦手中的酒碗, “不,这碗里肯定有毒。” “有毒?可本妃试过了呢,本妃没死啊。” 花锦当着所有人的面,再次喝了一口碗里的酒,她笑着,拿着酒碗上前,一步步逼近翟义, “要不,翟大人试试,这碗酒里到底有没有毒?” 第87章 跟那个北戎至毒差不多 “不,不不,肯定是你,你有什么方法可以解毒,肯定是的,这碗里有毒,你想毒杀你兄长。” 翟义慌了,他给花垣的毒药是双绝毒医最新研发出来的毒药。 据说一点点就能让人立即毙命。 要么花锦有什么本事可以解百毒,要么花垣根本就没在酒碗里下毒。 但现在到底真相是什么,翟义根本无从分辨。 花锦笑得有些欢畅,站到了厉云卿的身边,眼神冰冷的看着翟义, “都说了没有毒,翟大人为什么一定肯定这碗酒里有毒?好奇怪哦,方才花垣也是一直说,碗里的酒有毒呢。” 厉云卿冷哼一声, “既然这两人肯定有毒,那这毒不是翟大人下的,就是花大人下的,来人哪,将二人拿下!” 神策军们上前,翟义大吼一声,举起尚方宝剑, “谁敢” 话还没说完,尚方宝剑就被花锦一把抢了去。 旁的护城军要动,却被神策军们拿武器架住了脖子,这时候跟神策军拼武力,就是个死。 不要命的护城军,还是可以死一死的。 但大势已去,护城军们还是惜命的很。 见局势控制下来,花锦新鲜的看着手里的尚方宝剑, “我正好缺一把趁手的武器,你这剑是把好剑,就是,太花俏了点。” 花锦有些嫌弃这剑柄上的宝石,伸出白嫩的指尖,弹了弹剑身,在峥嵘的剑鸣声中,对厉云卿说道: “这里的护城军,一个都不能留,全抓去养猪。” 然后,她将尚方宝剑横在眼前,眼眸一扬,看向气得发抖的翟义,与怕的发抖的花垣, “这两个人,厉云卿,随你处置了。” 说罢,花锦提着尚方宝剑就要走,她得找个铁匠,把这尚方宝剑剑柄上花俏的宝石抠下来。 宝石也能卖许多钱的。 身后,却是传来翟义的大喊声, “大胆,小厉王,你当真是要反了吗?你可知道本官是皇上亲封的钦差,小厉王妃,你手里拿的可是尚方宝剑,上可打昏君,下可斩佞臣的尚方宝剑。” 翟义从未见过如此厚颜无耻之辈,居然敢公然拿走尚方宝剑,花锦这是要被诛九族了。 他一定要禀明圣上,诛了花锦九族! 花锦回头,忍不住“哈”了一声, “谁说我手里拿的是尚方宝剑?翟大人,你身为钦差,千里迢迢来到北地城,这一路上遗失尚方宝剑,该当何罪?” 说着,她看向厉云卿。 厉云卿面无表情的配合着她, “其罪当诛,株连九族不为过,不过因为翟大人是钦差大人,本王会将翟大人好生保护起来,翟大人会写一封奏折,详细禀明尚方宝剑遗失一事,在圣上降罪之前,翟大人会每日都在府衙,照常坐堂升堂。” “甚好,翟大人不亏为青天大老爷,弄丢了尚方宝剑,居然还能好心态的照常上班,这心理素质让人佩服。” 花锦点头,对厉云卿的处置相当满意。 翟义气的发颤, “你们二人在颠倒黑白,本官的尚方宝剑是被花锦抢走的,怎么可能是本官遗失的?” “哦?证据呢?” 厉云卿冷眼睨过去,看向翟义,又问身周的神策军, “你们可曾看见,是王妃抢了尚方宝剑?” 一名神策军马上拱手回答: “禀王爷,末将未曾看见。” 另一名神策军立即补刀, “明明是翟大人弄丢了尚方宝剑,害怕圣上责怪,就非赖我们王妃,说是我们王妃抢走了尚方宝剑。” 厉云卿勾唇,又问道: “王妃今日上过城楼?” 所有的神策军齐声道: “王妃冤枉,请王爷明察,王妃今日并未上过城楼。” 论睁眼说瞎话,神策军若为第二,当世绝无第一。 花锦叹为观止,再不看翟义那张灰白的脸,正是要走时,花垣又冲了上来。 他的身子被两名神策军拦住,但身子拦住了,他的嘴巴还能喊, “花锦,你们若是杀了我,皇上定不会轻易放过你们,我是你阿兄,我可是你阿兄。” “是啊,你自己都说了,你是我阿兄,可你却想要毒死我。” 花锦将手中的尚方宝剑挽了个剑花,剑尖朝上,贴在背后。 她一脸冷漠的看着花垣, “你为了个好身板要杀我的事,我早已经知道了,今日我看你做了这么久的戏,挺呕的。” 但是也不亏,毕竟她抢得了一把好剑。 花垣崩溃一般,哈哈的笑道: “你早就知道了?哈哈哈,那我有错吗?双绝毒医的药,是全世界最好的药,可活死人,肉白骨,难道我想要个好身体,我有错吗?” “自然没错,可我想活下去,你要杀我,便是拦着我好好的活下去,我若不杀你,迟早会死在你的手里,那么我今日要你死,我也没有错。” 花锦的逻辑就是这么的简单,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我以牙还牙,顺便把人剁成渣。 这有错吗? “更何况,我也不会杀你,我若杀了你,岂不是坐实了我残害兄长的罪名?” 花锦笑着转身继续往前走,倒春寒的风吹过城楼,花锦转身离去,身后传来花垣的惨叫声, “我是朝廷命官,你们不能这么对我~~啊。” 她没有回头,只是笑,北地离帝都那么那么远,帝都的命官来北地城,能遭遇到的意外实在是太多了。 花垣暂时还不能死,可他都能将毒酒递到花锦的面前来了,厉云卿又岂能让他好活? 厉云卿一招手,一堆神策军围上去,对花垣开始拳打脚踢。 又听花垣在花锦的背后大声喊, “我是花家唯一的男丁了,花锦,不要这样对我,王爷,不要打我啊,我是花家唯一的男丁,我被打死了,花家就要绝后了,不要打了,求求你们不要打了。” 可是花家,同花锦有什么关系?绝后就绝后,花家又没有皇位要人继承。 冷风吹过,花锦摁住小腹,从城楼下来,厉云卿从花锦的身后追上来,他看向花锦惨白的脸,一把将她抱住,问道: “你怎么了?那碗酒里还是有毒的,是吗?” “跟那个北戎至毒差不多。” 花锦闭了闭眼,忍住腹痛,这什么双绝毒医,搞出来的毒还挺厉害的。 第88章 我先上个厕所 一听这个毒和北戎至毒差不多,厉云卿将花锦横抱起,面色铁青,很是难看,又是斥道: “你怎的这样不爱惜自己的身体?既然是早晚要拿下翟义与花垣的,你又何苦喝那两口毒酒?” “无妨,就是拉两天肚子而已。” 花锦说着,将头靠在厉云卿的肩头,她如今的生机比中北戎至毒那会儿,要好上许多,因而上回能让她昏迷多日的北戎至毒,如今也只能让她拉个肚子而已。 其实自上回中毒过后,花锦就发现了,想要将自己的木系异能,锻炼的更强大,可以以毒攻毒。 如果她能多吃点儿毒药,就可以调动全身生机,去抵抗毒素对身体的腐蚀。 久而久之,生机就会越来越磅礴,待她的木系异能磅礴到一定程度时,就能由木生火,激发出火系异能来了。 所以她今日才会当着所有人的面,喝那两口毒酒。 但是道理她自己明白,却是不好同厉云卿说。 厉云卿被花锦这自虐一般的行为气了个半死。 他将花锦抱回了厉王府,立即唤大夫来要替花锦诊治。 “一会儿,一会儿,你们切脉太慢了,我先上个厕所!” 花锦捂着肚子,她肚子好痛,要拉了要拉了,现下却被厉云卿拉着摁在床上,他固执的一定要大夫先替花锦诊治。 “等不了了,厉云卿,我要拉床上了!!!” 花锦手脚并用,一把抱住厉云卿,将他反压在床上,骑坐在他的腰腹上。 原本正满脸铁青的厉云卿,脸皮陡然红了,他躺在床上,怔怔的望着花锦。 她压着他的手腕,将他的手钳制在脸颊两边,弯腰,低头,凤眸中全是危险的神情。 “不要拦着我!” 她看着他,一字一顿,吐字清晰,又问身下的男人, “听明白了吗?” 厉云卿抿唇沉默,狭长的眸子里,激荡着某种不知名的情愫,半晌,他沉沉的“嗯”了一声。 一直到花锦从他身上离开,匆匆的去了恭房,厉云卿都还保持着原来的姿势,躺在床上,双手搁置在脑侧两边,一动未动 喝了据说一滴便可毙命的毒酒,让花锦拉了好几天的肚子。 俗称窜稀。 她窜的人都瘦了一圈儿,每回从恭房出来,厉云卿的脸就能黑一层,转头便吩咐吴天给花锦上补品。 流水一般的补品往花锦的面前送,等她窜稀都好得差不多了,厉云卿还逼着她吃了好多天的补品。 补的花锦一看见吴天手里端了什么过来,就吓得往后退。 这也是花锦第一次切身体会到,原来这补品吃多了,也很容易腻。 倒春寒渐渐的过去,枝头的春意更浓,花锦的精神越来越好,浑身都是发泄不完的精力,她坐在王府的高楼里,拧眉问坐在护栏边看兵书的厉云卿, “花垣呢?他怎么样了?” “打了一顿,命人同那些护城军一起,丢去猪镇养猪了。” 厉云卿头都未抬,冷声道: “把那碗血燕喝完。” 她正试图趁厉云卿不注意,将手里的补品倒到一旁的盆栽里。 听厉云卿这样一说,花锦一震,娇娇软软的靠过来, “我最近吃太多补品了,虚不受补啊王爷~~不如,您替妾身喝了。” 这些补品第一次喝的时候,还挺好喝的,但是喝的太多了,花锦的新鲜感就过去了。 相比较之下,在末世里习惯了吃干硬馒头,冷糙面饼,压缩粮食的花锦,还是必须喜欢吃粗粮。 血燕的碗凑到了厉云卿的唇边,他偏头,看向虚靠在他肩头的花锦。 她的脸上是狡黠的笑,眉眼是精致的秾丽,眼中仿佛盛着春日的光,便是此时在使坏,也坏到了厉云卿的心里。 他微微的张开薄唇,任由花锦将血燕的碗凑至他的唇边,喂他喝下。 彼之砒霜,他之蜜糖。 “往后不许再给我弄这么多补品了。” 花锦将空碗放入厉云卿的手中,拿着手绢,替他细细的擦着嘴,脸上是胜利的笑。 没想到啊,厉云卿这小样儿,竟然吃这一套,瞧他现在乖的,一动不动的任由花锦放肆。 很好,她学会了,往后再送这么多补品给她,她全这么喂给厉云卿吃掉。 获得了胜利的花锦,没瞧见厉云卿眼底浓郁的欲色,替厉云卿擦完嘴角,她快快乐乐的起身来,准备出王府,去视察她的商铺。 腰身却是被厉云卿一把抱住,她跌坐在他的大腿上。 “锦儿” 厉云卿的声音沙哑,一条手臂圈着她的腰肢,另一只手掐住她慌忙要避开的下巴。 只听厉云卿用着气音,在她耳际悄声说道: “你在勾引我。” “没有,我,没有!” 花锦想要后退,她就是使了个坏,怎么算得上是勾引厉云卿。 结果,下巴还在厉云卿的手中,他的脸凑过来,含着她的唇,细细的碾磨着, “有,锦儿有。” 这时候,她是否真心有勾引他,其实厉云卿并不在乎,便是她没有,他也要按个这样的罪名给她。 因为,他想亲她! 花锦实在欲哭无泪,双手撑在厉云卿的肩上,被他亲的浑身发软。 天上的鹰枭突然盘旋而下,长啸一声,厉云卿那双欲念纵生的双眸,猛然清醒过来。 他将花锦裸露的肩头拉好衣裳,看着她红嘟嘟水润润的唇,低声道: “北戎人在集兵,我先去军镇。” 在花锦面前,厉云卿不摆架子的时候,都是用的“我”自称。 花锦也是一样,她只有在厉云卿面前作死的时候,才会用“臣妾”自称。 而厉云卿起身离开后,花锦陡然松了口气,她摸了摸自己的脖子,上面留下了一块红红的印子。 被厉云卿的狗嘴啃的! 不能再这样下去了,花锦有预感,若是再这样下去,她迟早得被厉云卿吃得渣渣都不剩。 得好好想想,厉云卿如今血气方刚,花锦这么个娇滴滴的美人儿摆在他面前,他迟早会克制不住。 花锦有点惆怅。 怀着这样惆怅的心情,她带着狗腿子们出了王府大门,按计划去巡视商铺。 架可打,男人要防,钱不能不赚,这是花锦的人生信条 此时,在北地城外的一出精致屋舍里,传出噼里啪啦的一阵摔打物品声。 胖太监站在屋子外面,任由毕月郡主在屋子里发泄。 待毕月将屋子里能摔的东西全都摔碎之后,胖太监才进了屋子,尖着嗓子哄着, “哎哟,郡主啊,您的手疼吗?” “翟义和花垣到底是干什么吃的?他们不是同本郡主保证了吗?花锦那个贱人不是很快就要死了吗?为什么他们俩都没有消息了?为什么?” 毕月气的在一地狼藉中随处乱走,她披头散发,状若疯癫, “我等不了了,都过了这么长的时间,花锦为什么还活着?为什么?!” 这样的毕月,仿佛人前人后有两张面貌般,人前她脆弱如琉璃,清纯的不谙世事。 人后,毕月面目扭曲,性格偏激,癫狂的大喊大叫。 胖太监唯唯诺诺, “郡主,咱们再等等,说不定明天就会传来那个贱人被毒死的消息了。” 因为毕月被厉云卿勒令,不准再入北地城,因而毕月只能待在北地城外的这处屋舍内。 关于城内的所有信息,都是翟义遣人送出来的。 前些日子,翟义让毕月稍安勿躁,已经计划要利用花垣的手,除掉花锦了。 消息陆陆续续的传出,最后翟义的消息就断了。 毕月在满地狼藉中走来走去,满身都是焦躁, “是不是翟义那边出问题了?嗯?花锦竟然连钦差都敢伤吗?” 第89章 竟存了让母家断子绝孙的心 “这” 胖太监弯腰,小心翼翼的说道: “回禀郡主,我们派入北地城的探子说,翟大人每日照常升堂断案,并无任何生命危险。” 其实这才是最让人觉着诡异的地方,翟义来北地城的目的,底下的百姓可能不清楚,可是毕月的人肯定是知道的。 翟义根本就不是为了替底层百姓平冤屈,而是为了神策军的兵权来的。 现在翟义正儿八经的坐在府衙升堂断案,他的正经事情呢?他什么时候才开始和花垣去杀花锦? 花锦迟迟不死,毕月什么时候才能当上小厉王妃? “靠不住,翟义也是个靠不住!” 毕月气的又要砸东西,可是她房中的所有东西都被砸烂了,那些价值千金的易碎品,全都被她砸了个稀巴烂。 正当她气的不知如何是好时,门外有阉人来报, “郡主,有人自称是花都尉府的姨娘,想要求见郡主,她说花垣已经被花锦抓了。” 毕月一愣,看向胖太监。 胖太监反应过来,急忙吩咐外面的阉人, “赶紧把人带进来。” 赵姨娘进来的很快,不等她跪下,毕月赶紧往前走两步,披头散发的问道: “你快把你知道的事,都说给本郡主听。” “是!” 跪在地上的赵姨娘,额头触着地,将她所知道的情报一一道来。 原本花垣要杀花锦这件事,除了当事人,根本没人知道,甚至到现在,北地城都不知道花垣已经失踪了。 所有人还以为花垣被翟义关在了府衙的地牢里。 赵姨娘之所以知道,是因为她获得了花垣的信任。 翟义给了花垣毒药后,花垣就直接回了话都尉府,将他的计划一一告知给了赵姨娘。 如此一来,花垣没有回来,花锦又好好儿的活着,就代表花垣毒杀失败了。 听话赵姨娘的话,毕月的脚下一软,面色苍白, “花锦把她的亲哥哥也杀了吗?翟大人就不管吗?” 胖太监有些为难, “我们的人递送给翟大人的消息,都是石沉大海,毫无回应,郡主,翟大人要么已经倒向了花锦那个贱人,要么,就是被小厉王给控制了。” “所以我们现在还能有什么办法?” 毕月喃喃着,眼神里都是无助。 她就不明白了,她只是想要一个女人的命而已,怎么就这么难了。 “郡主,现在翟大人和花大人都已经靠不上了,我们只能靠自己,才能解决掉花锦了。” 胖太监的面色有些阴沉,示意地上跪着的赵姨娘。 毕月会意,借刀杀人,她并不陌生,正要说话,让赵姨娘去接近花锦,伺机杀掉花锦时,却听赵姨娘主动说道: “郡主,民妇好歹也是花府的姨娘,如今大郎不知所踪,民妇愿意为郡主效力,杀了花锦,为老爷与大郎报仇,求郡主助一臂之力。” 只剩下花锦和花垣了,花娘子留下的血脉,只剩下了花锦和花垣。 赵姨娘想要花锦死,但在杀了花锦之前,她得先确定,花垣是不是死了。 毕月看了胖太监一眼。 胖太监立即凑上去,在赵姨娘耳边说了几句,又低声道: “上策自然是让她死,若是杀不了她,就想办法” 北戎人果然在集结大军,依旧是由天景国叛将屈乐长领队。 厉云卿几日未回北地城,派人送了一只小鹰枭给花锦,让她养在王府的后院里,并叮嘱花锦,这回北戎人几乎拼上了整个国家的兵力。 战事不知何时才能结束,这只小鹰枭,便用作两人传私信用途。 这话说完没两天,很快,北戎人南下,神策军倾巢出动,开始狙击屈乐长为大将的北戎军队。 花锦在厉王府里养了两天小鹰枭,终于憋不住,决心出门散心。 结果,刚出王府大门外,赵姨娘突然冲出来,大声哭喊道: “娘娘,娘娘,不要啊娘娘~~求娘娘放过大郎,花家就只剩下大郎这么一根独苗了,娘娘啊,您放过大郎。” 花锦被唬的一跳,站定在原地一看,赵姨娘穿着浑身缟素,额头上系着一根白色布带子,一副吊丧的模样,跪在了远处。 这时节正是开春,天气虽然微凉,但人们被憋了一整个冬,现下都出来活动了。 见赵姨娘这样一副披麻戴孝的样子,纷纷站在远处看,并对花锦指指点点。 花锦也不在乎,她穿着一袭青衣窄袖束高腰长裙,看着赵姨娘,问道: “你是花家的姨娘?” 赵姨娘一脸泫然欲泣的模样,拼命的点头。 她跪在地上,往花锦的方向膝行两步,被王府侍卫挡住。 于是赵姨娘只能哭道: “娘娘,大郎纵然犯了天大的错,可他到底是娘娘兄长,如今花家已经家破人亡,娘娘纵然对花娘子当初卖了您一事,有天大的怨恨,如今也该恩怨两清了。” “更何况,娘娘能长大成人,并得家族悉心教导,花家没有功劳也有苦劳,究竟有什么过不去的坎,一定要教花家绝后才成啊。” 她哭泣的声音很大,大到很多人都能听见的地步。 周围有人窃窃私语, “王妃虽然帮了很多难民,但对于花家,我觉得她做的还是有点过了。” “当年花娘子虽然把她给卖了,可花仙儿已经死了,她也把花娘子及花都尉抓了起来,花垣是她阿兄,实在没必要将花垣也杀了。” “没说杀了啊,我听我舅舅的二侄子的堂姐的姑姑说,只是把花垣关了起来。” “那同杀了也没有区别,一笔写不出两个‘花’字,王妃让花家绝后,这便有些过分了。” 花锦冷冷的听着,在这些古人的心目中,原来绝后,是件挺严重的事,比起杀人诛心还要严重。 恶劣程度同刨人祖坟差不多。 花锦垂目看着赵姨娘,面无表情, “你这当众求的,让本妃答应了你也不是,不答应你也不是,可算是将本妃架在火上烤了。” 别看赵姨娘此时装着一副可怜无助的样子,其实这人的心思不小。 花家曾经做过什么,赵姨娘不可能不知道,可是她依然当街跪在花锦面前,求花锦给花家留个后。 花锦若是放了花垣,无疑放虎归山,她自是不愿意的。 若是花锦不放花垣,那么悠悠众口,亲手让母家断子绝孙的罪名,能让花锦背负一辈子。 其实花锦并不在乎别人怎么说她,但周围的人议论纷纷,不免就要往厉云卿与神策军的身上拉扯。 这些人铁骨铮铮,保家卫国,花锦真能忍心,让他们因她染上骂名? 赵姨娘算计的很好,她眼眸下垂,泪睫遮住眼底的毒辣,花锦说的没错,她就是要把花锦架在火上烤。 因为她从花锦这话里,得出了个重要的信息,花垣没死! 花锦居然没有杀花垣。 “娘娘,您就放了大郎,娘娘~” 在赵姨娘的哇哇叫声中,翟义带着一队护城军走了过来。 他冷眼中带着仇恨,看着花锦,怒斥道: “好你个毒妇,竟存了让母家断子绝孙的心,还不快将你阿兄放了。” 第90章 你问我为什么要这么做 花锦身后的月儿双手叉腰,娇嫩嫩的“哼”了一声, “你这老匹夫怎么又出来了?王爷不是让你好好坐堂了吗?” 毕竟翟义到底是个钦差,厉云卿并没有杀他,或者将翟义关起来。 只是当时在城楼上,翟义领着的所有护城军,都被厉云卿控制了起来,送往猪镇养猪去了。 因而,没有一个人知道城楼上发生了什么。 甚至当天晚上,厉云卿还用刀架在翟义的脖子上,逼着翟义写了一封奏折,言明来北地城的路上,是自己将尚方宝剑弄丢了。 有这封奏折在手上,翟义再不敢提花锦抢了尚方宝剑一事。 只能乖乖的被厉云卿控制着,每日在府衙里坐堂。 花锦的凤眸瞟过去,冷笑一声, “因为翟大人以为王爷上了战场,这北地城里,可就没有人再能威胁到翟大人了呗。” 翟义冷哼一声,看向花锦的眼神,毫不掩饰其中的憎恨。 她说的没错,知道厉云卿上了战场之后,翟义的心思便已经不在府衙那些贱民们的身上了。 他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便是立即从护城军又调了一队兵来,想要将花锦赶尽杀绝。 又听翟义一脸正义道: “如今你花府一个姨娘,都比你这毒妇要有良心的多,她不忍花家绝后,跪在你面前哭求,你呢?你阿兄对你做了什么?花家又如何了你,你一定要让你的母家断子绝孙才成?” 说着,翟义歇了口气, “你这样的毒妇,根本不配为宗室王妃。” “咦~” 花锦有些好笑的上下扫了一眼翟义, “瞧翟大人这话说的,本妃奉劝翟大人,刚重获自由身,还是先苟一苟比较好,别王爷一走,就跑出来蹦跶,蹦跶越欢,死的越快呢!” “你!” 一身官服的翟义,指着花锦,又是气的说不出话来。 花锦却是不再搭理翟义,只当翟义是个蹦跶的蚂蚱,丝毫不放在眼里一般。 她只弯下腰,看着神情崩溃的赵姨娘。 花锦嗤笑一声, “我一直认为啊,女人之所以会被女人为难,其实与这个为难你的女人并没有多大的关系,反倒是你们争夺的那个男人,难辞其咎,你说呢,赵姨娘?” 赵姨娘跪在地上,一脸震愣的仰面,看着花锦。 她第一次听说这种论调,有些不是很明白, “你,你在说什么?民妇虽然只是个姨娘,可老爷待我恩重如山,民妇早已当自己是花府的鬼了,求娘娘放过大郎,给花家留后” “不久前,花垣拿着一封万民请愿书,要定本妃的忤逆罪,最后本妃的罪没定成,花垣玩弄民心的罪,倒是确凿了,又过不久,翟义翟大人查出,花垣乃遭人陷害。” 花锦冷冷的睨着跪在地上的赵姨娘,见赵姨娘一脸心虚的低下了头,她伸手,纤细白嫩的手指,抓住赵姨娘的下巴,迫赵姨娘抬头。 再一瞥眼,花锦的凤眸看向一旁的翟义,说的话,却又像是对赵姨娘说的, “当时翟大人说,陷害花垣的,是一名书生,花垣那封伪造的万民请愿书,其中九千九百七十个人名,都是一书生所为。” 说到这里,花锦顿了顿,红唇微勾,问道: “还要本妃继续说下去吗?赵姨娘?” “我,我,民妇不知娘娘说的是什么意思” 赵姨娘的浑身有些发颤,有些语无伦次,因为花垣的那封万民请愿书,正是她花钱请书生写的。 她以为这件事做的天衣无缝,以为自己掩饰的很好,根本就不会有人知道,也没有人在意。 毕竟相较于花垣对花锦的栽赃,翟义对花锦的杀心,赵姨娘这一点小小的推波助澜,根本无足轻重。 她以为都这样长的时间了,这点小细节,没有人提起,从此后便再无事了。 结果,从花锦的口中听到这话,让赵姨娘如遭雷击。 花锦却是眉目疏淡,直起腰身来,弹了弹指尖, “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翟义放了花垣,抓了那名书生的第二天,书生的家人便将冤喊到了本妃面前” “赵姨娘,你花了几两银子,当晚同那书生说了什么话,需要本妃帮你回忆回忆吗?” 赵姨娘的脸色煞白,她跪在地上,不住的摇头, “你,你,我做的很隐秘,你不应该知道,你是人是鬼?。” “自然是人,一个碰巧,任人为用,因而消息有点儿灵通的人。” 负手而立的花锦,垂睨着赵姨娘,眼神中有着一丝怜悯, “本妃还知道,花仙儿与花娘子要走的当晚,是你向守在了花府门外的暗哨通风报信,你借本妃的手杀了花仙儿,又想借本妃的手杀花垣,然后,你下一个目标,是谁?本妃吗?” 其实这话不用问,因为赵姨娘今天会跪在这里,就代表了她下一个目标,便是要杀花锦。 只是花锦的这番话,将赵姨娘揪了出来,倒是让周围所有的看客都吃了一惊。 很多人都是一脸的不敢置信,他们万万没想到,花仙儿的死竟然是赵姨娘通风报信。 上回闹的满城风雨的假万民请愿书事件,竟然出自花府的一个姨娘之手。 跟在花锦身后的素娘,率先上去,扇了赵姨娘一个耳光,怒声问道: “你为什么要这么害我们娘娘,你搞出这么多的事来,为的是什么?你今天为什么要跪在这里,有什么阴谋?” 素娘不能理解,所有的人都不能理解,花锦跟花家一直是对着干的。 为什么赵姨娘害完了花仙儿、花垣,还要找上花锦? 王妃娘娘这么好的一个人,她的养猪厂及各种商铺,养活了多少人啊,所有受过王妃恩惠的人,都不能理解,赵姨娘为什么要跑出来哭这么一场丧。 一旁的翟义吹胡子瞪眼,正要说话。 赵姨娘却是疯疯癫癫的站起身来, “为什么?你问我为什么要这么做?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她大笑着,看向花锦,看向花锦身边簇拥着的人,又充满了仇恨的看着花锦平坦的小腹, “从我入花府的那一天开始,你阿娘,花家大娘子,就从没有给过我一顿饱饭吃,平日里,老爷多看我一眼,你阿娘对我不是打就是骂,我怀了老爷的骨肉,我多么高兴啊,可是你阿娘害了我的孩儿,他在我肚子里,我是千防万防,终究还是没有等来他的出生。” “都是你阿娘,你阿娘让我的孩儿没有了,所以你们凭什么可以活得好好儿的?” 她指着花锦,充满了怨毒, “你做了王妃,而花仙儿做了校尉娘子,花垣还做了帝都的官儿,你们一个赛一个的风光,你们都是大娘子的孩儿,我不想让你们好过,一点都不想!” 赵姨娘又充满了嫌恶的一扫手,仿佛要将眼前看不见的污秽全都扫干净一般, “你阿妹,比你阿娘更恶毒可恶,你们全都不知道,其实花仙儿仗着自己都尉府小姐的身份,在家里打死打伤了很多很多的丫头,花仙儿无辜吗?不,她死的一点都不无辜,她能有今天的下场,全是她应得的,应得的。” 听了这话,众人哗然,翟义的脸色十分难看。 又见赵姨娘说着,一边流泪,一边崩溃的坐在地上, “大娘子呢,凭什么做了这么多恶事后,还能儿女双全,我不服,我不服!!!” 第91章 你可就再无子嗣缘了 看着赵姨娘一脸疯癫的模样,花锦摇头,叹息道: “你恨花娘子?因为她害了你肚子里的孩子?可你不该恨她。” “当然帮着你阿娘说话了,她折磨我,你却不觉得是她的错。” 赵姨娘坐在了地上,神情破碎。 却是见花锦嗤笑一声, “花娘子如何我并不关心,只是个人浅见,她为什么折磨你?花都尉有了她一个娘子,却还在后宅里纳了不少姨娘,他用情不专,对妻子不忠,身为男人,却护不住子女,是谁的错?” “你要找人报仇,把毫不相关的我都给仇恨上了,怎么却对花都尉一句狠话都不说?你啊,呵,就,挺可悲的。” 后宅的女人们所有的怨憎恨,大抵都围绕着一个男人。 在这个世道,男人可以三妻四妾,却又处事不公,女人们在后宅里斗得你死我活,彼此处出了个血海深仇。 却对制造这一切的男人,没有半丝怨怼。 花锦就觉得挺不能理解的。 她垂目,宛若拈花笑的神明一般,对赵姨娘轻声道: “本妃本不想动你,毕竟你暗地里做的那些事,也撼动不了本妃任何,可是你今日非要跑到本妃面前来作死。” “不若,本妃送你一份大礼,你去猪镇养猪,该怎么着就怎么着,莫再来烦我。” 这是对赵姨娘最好的安排,猪镇里有花都尉、花娘子与花垣,赵姨娘去了,想怎么报仇就怎么报仇。 只要她有这个本事。 一旁的翟义又是跳出来,厉声呵斥, “她终究是你的姨娘,是你长辈,如今花家就剩下了你与她两个,你不思如何侍奉她,孝顺她,怎么能让她去养猪?” 花锦朝翟义翻了个白眼, “翟大人,你不说话,没人拿你当哑巴,一边待着去,本妃一会儿再解决你。” “毒妇!” 翟义往前走两步,被王府侍卫拦下来,他摆出一副要搞事的姿态,拍着身上的官服, “本官乃朝廷命官,你们当真敢杀本官?” 他的身后,护城军也跟着翟义往前走。 场面一时有点儿乱起来。 坐在地上的赵姨娘泪流满面,神情破碎地从地上站起身来,嘴里喃喃着。 花锦没有听清,微微蹙眉, “你在说什么?” “我说,自从我的孩子没了后,大夫说,我就已经不能再有孩子了。” 她说着说着,又哭着仰面,一张脸,突然变得十分可怖,朝着花锦丢出一把粉末,尖声大喊道: “所以,你有什么资格,还有生育的资格?” “娘娘!!!” 跟在花锦身后的素娘,慌张的大喊一声,扑出来,挡在了花锦的面前。 那些有着奇异香味的白色粉末,大半落在了素娘的背上,少量被吸入了花锦的鼻子里。 一大群侍卫扑上去,将癫狂大笑的赵姨娘压在地上,她疯狂的大笑着, “你说的那些道理我不懂,我恨,花娘子害了我一生,我从此后再也没有子嗣缘了,花锦,我杀不了你,可是母债子偿,你也尝尝终身不能受孕的滋味,哈哈哈哈,哈哈哈!” “娘娘,这是绝育药粉!” 王府的大夫跑出来,一脸大惊失色,跪在了地上,大哭起来, “娘娘,快,快回王府净面,快躲开!” 这怎么得了啊,赵姨娘这才是真正的毒妇啊,她居然给小厉王妃撒绝育药粉,这是存了歹毒的心思,让王妃失宠,让厉王府绝后啊。 天啊,苍天啊! “毒妇!” 吴天气的大吼一声,拔出剑来,就要杀掉赵姨娘。 但刺出去的剑,被花锦一袖子打开,她眉目秾丽,神色冰冷, “压下去,她一个姨娘,绝没那个本事弄到这种药粉,她的背后肯定还有人。” 吴天立即收剑,王府侍卫反应很快,府医颤颤巍巍的大喊, “快,王妃,快回府尽快洗漱啊。” 花锦却是将心神俱裂,站都站不稳的府医拨开,指着正试图领着人,往她这边冲的翟义, “你们今天搞了这么多事,派出个姨娘又哭又闹的,不就是为了最后这招,想让我失去生育能力,将我从小厉王妃的位置上赶下去呗。” 古代人对于子嗣血脉的看重程度,同让人家断子绝孙差不多,都是顶严重的一件事。 尤其是让一个女人没有了生育能力,基本上,这个女人在大宅门里,也等同于没了未来,从此失宠了。 赵姨娘纵然有让花锦生不如死的心,可这种药是从哪里来的? 再看翟义今日的发难,花锦不难猜出,这两人背后站着谁。 她冷笑一声,继续说道: “王爷如今上了战场,翟大人又带了这么多的护城军来,这是打算来硬的了呢。” 花锦身后,王府侍卫齐刷刷的亮出武器来,对着护城军铿锵有力,口号直冲云霄, “誓死守卫娘娘!” 翟义身后的护城军,被这气势一震,停在原地不敢动作,纷纷面面相觑。 他们在自己人的身上看到了些许怯弱猥琐。 远不如王府侍卫们精神彪悍。 厉王府这边,就连一个小丫头,都拿出了刀来,一副亮出獠牙要拼命的架势。 从来没干过仗的护城军们,与狼性十足的王府侍卫比起来,就如同鹌鹑比巨乌。 翟义的确是有那个意思,如今北地护城军听他的,只要厉云卿不在北地城,趁此机会来个彻底的大血洗,将花锦及她的簇拥们全都杀了。 再找到那封翟义被逼写下的奏折烧毁。 届时,厉云卿回了北地城,木已成舟,他便是不接受花锦身死的事实,也不得不另娶她人了。 但是,翟义的想法很丰满,现实却很骨干 没花多少时间,王府侍卫不费吹灰之力,将翟义及那队护城军都围了起来。 因为护城军这边太怕死了,根本就没怎么抵抗,直接缴械投降。 沉默的僵持之下,翟义的脸色便不够好看了。 他死盯着花锦, “你倒是一点都不慌张,从此往后,你可就再无子嗣缘了。” “哦~那又如何?” 花锦没半分感觉,又吸了吸空气中绝育粉的香。 回头一看,素娘已经被侍卫们抬入了王府去洗漱。 一般的女人,吸入这种烈性药粉,怎么着都会晕过去了,若是身怀有孕的,也早已经流产了。 可是花锦依旧蹦跶的欢,她看向翟义,笑的十分强悍, “只有弱者才会觉得,这玩意儿对一个女人来说,是种致命伤害。” 第92章 齐王殿下这是在侮辱您呐 “看样子,翟大人也知道这幕后主使是谁呢。” 花锦都已经不必审了,能让翟义也参与到这种阴私事上来的,除了毕月郡主,没有其他人。 不等翟义说话,花锦吩咐道: “来人,去城外,把毕月给本妃拿过来。” 翟义一听,冲花锦大吼, “你敢,你算什么东西,你敢捉拿郡主?” “本妃不仅敢捉拿郡主,还敢把你捉了。” 已经彪悍到无法无天的花锦,手一挥,侍卫们上前,将保护翟义的护城军统统拿下。 吴天的剑也架在了翟义的脖子上。 另一队侍卫则出了城,去捉拿毕月郡主。 毕月郡主没有捉到,她不知从哪儿收到的风声,说北戎人只怕要打入北地,所以早就跑掉了。 消息传回厉王府,花锦已经沐完浴,换了一身宽袖的深青色衣裳出来。 刚出自己的院子,就见吴天等所有王府侍卫,都跪在地上,个个面带悲愤的泪眼,手中拿着刀剑,架在自己的脖子上,一副等着自刎谢罪的架势。 “属下护主不利,愿自刎谢罪。” 府医一副捶胸顿足的样子,瘫倒在一旁,嘴里哭喊着, “世子啊,世子啊~~~” 仿佛天都要塌了一般。 花锦急忙抬起手来, “哎呀,不至于不至于,我这不没什么事儿嘛,快把你们手中的危险管制刀具放下。” 吴天等人不动,花锦无奈的劝道: “都说我这个人的体质是百毒不侵的了,你们还不放心吗?这什么绝育粉,我闻着还挺好闻的,除此之外,身子没有半分不舒适。” 好说歹说,花锦才劝自责不已的吴天等人,放弃自刎谢罪的念头。 府医又上前来,一阵望闻问切。 最后在花锦的一再保证下,她没事,她真的没事,府医才不放心的抹干眼泪,给花锦开了一大堆的药。 花锦有些心累,坐在了花厅里,听吴天等人汇报毕月的踪迹。 根据二狗那边的情报,毕月很有可能去了北地靠南的谷旗州。 “谷旗州是齐王的封地,面积没咱们北地这么大,但大旱前,可比咱们富庶多了。” 吴天抹着眼泪,一边同花锦汇报,一边忧心忡忡。 他还沉浸在绝育粉对花锦的身体,究竟有没有伤害的后怕中。 又看向花锦,眼眶通红道: “娘娘,素娘一直到现在还未醒,府医说,她得了落红症。” 落红症的意思,就是大姨妈不止。 这绝育粉这么厉害! 花锦眨巴了一下眼睛,从椅子上起身来,身体不见丝毫虚软,甚至还有些健步如飞, “走,去看看素娘。” 因为素娘是替花锦挡下了一大部分的绝育粉,所以直接抬回了厉王府救治,但因为这个绝育粉效果太好,把素娘折磨的不轻。 花锦坐到了素娘的床边,还不等她开口安慰素娘几句。 素娘便哭着握住了花锦的手, “娘娘,娘娘可是有事?” “无妨,我没事的,生龙活虎,那绝育粉对我没一点用。” 说着时,花锦将磅礴的生机,注入到素娘的手中,这生机可让素娘的体质更强壮,更好的抵御这种绝育粉对身体带来的伤害。 看着素娘苍白的脸终于有了一点点的血色,花锦的眸子清冷, “放心,素娘,我一定抓到那个幕后主使,让她为今日的所作所为,付出双倍的代价。” 素娘摇头,落泪, “不,娘娘,素娘不要报仇,素娘只要娘娘好好儿的,能够顺顺利利的替王爷诞下一位世子,娘娘啊素娘就怕,吸入了这少量的绝育粉,对未来的世子有什么影响。” 王妃娘娘是多么好的一个人啊,如果她没有子嗣,这辈子可怎么办。 又或者,绝育粉对身体造成了伤害,导致世子在肚子里的时候,就先天不足,那又该怎么办? 一想到此,素娘及王府的所有人,都心急如焚。 花锦却是眉目冷淡, “不打紧,先不说这个绝育粉会不会对我有效,若是万一我怀不了孩子,厉云卿因为这个有半分薄待我,我就先休了他。” 别说她怀不怀得上孩子了,她与厉云卿都还没同房呢,考虑这些问题也太早了。 素娘落着泪,还有话要说,花锦却是抬手制止了。 只听花锦说道: “你先休息,绣坊这段时日不要去了,每日在王府内调养着,把身体养好了再去做事。” “素娘没事的,毕竟小人已经有过孩子了,小人中了这些绝育粉,根本不打紧。” 素娘焦急地握着花锦的手,她是个寡妇,生了一个月儿,就已经足够了,倒是王妃 可是,再多焦心的话,花锦自己不着急,旁人就是急死了也没有办法。 他们只能对毕月这个恶毒的郡主痛恨至极。 而花锦被赵姨娘报复,撒了绝育粉,从此后再也不能生育的消息,就这样不胫而走。 随着毕月到达谷旗州,小厉王妃不孕不育的小道消息,也传到了谷旗州。 不过两天时间,谷旗州的封地之主齐王,就给北地厉王府送来了两个美婢。 素娘气得只差吐血,她拖着下面还有着淋漓血流的身子,一脸苍白的由月儿扶着,找到了正在花园中种花的花锦, “娘娘,齐王殿下这是在侮辱您呐,娘娘” 站在不远处的王府侍卫们,眼中全是悲愤。 他们娘娘遭毕月暗算,齐王身为王叔长辈,非但不责罚毕月郡主,还给厉云卿送了两个美婢。 这是什么意思?! 巴不得娘娘失宠吗? 花锦无所谓的修剪着花枝,漫不经心道: “本来我还同厉云卿说,给他买几个美婢伺候他,如今你们看,这瞌睡来了,就有人送枕头了,我们连买婢子的钱都省了。” 忽略素娘的泪眼,花锦转过身来,手里拿着剪刀,对月儿说道: “你去把那两个美婢叫过来,我看看她们俩长得有多国色天香。” 隔壁齐王送来的两个美女,很快就来了,花锦依旧站在一簇花树边修剪花枝,素娘坐在旁边的一张软榻上歇着。 月儿站在花锦的身边,手里捧着个琉璃玉盘,玉盘上放着花锦剪下来的花。 小月儿看过去,那两个女人腰肢柔软,走过来时,屁股一摆一摆的,像是个蛇精一般扭来扭去的,端得一副弱柳扶风般的风情。 第93章 红袖添香 “哼!” 月儿的小脸上,一阵的气恼,她撇过脸去,不肯再分半分眼神给那两个贱人。 “妾身被看。” “妾身添香。” “见过王妃娘娘!!” 两个美人儿柔柔弱弱的跪在了花锦的身后,听那声音,一个宛若空谷黄鹂,一个宛若琴音脆脆,极为好听。 这下,不光月儿的脸色不好看,就连素娘,也仿佛预见了花锦将来失宠的日子,脸色更是白了几分。 花锦转过身来,将手中的剪刀放入玉盘中,看了看被看,又看了看添香,才是问道: “毕月去了齐王府?” 添香弱弱的偏头,看了一眼被看,似乎拿不住怎么回花锦的话。 被看抬目,理所当然道: “回娘娘,毕月郡主一入谷旗州,便被我们殿下接入齐王府了。” 不等花锦说话,被看又紧接着说, “郡主在北地受了不少的委屈,我们殿下身为王叔,自然心疼郡主的紧呢。” 说罢,被看还特意抬眸看了花锦一眼,目光直视,一点儿避讳都没有。 这话的意思,似乎是在责怪花锦,是花锦让毕月郡主在北地受委屈了。 由此可见,毕月到了谷旗州之后,在齐王面前,编排了花锦不少的坏话。 榻上坐着的素娘很不高兴,哼了一声, “你们虽然是齐王送来的人,可还未被王爷收房,该自称‘奴婢’才是。” 明明给王妃娘娘撒绝育粉的,就是毕月那个小贱人,结果毕月跑到谷旗州投奔齐王。 齐王身为王叔,居然不帮忙主持公道,还送了两个美婢过来给小厉王,这让厉王府的诸人宛如吃了苍蝇般的难受。 略显柔顺的添香不说话,显得被看更是咄咄逼人了些。 只见被看撇了一眼素娘,扬声, “我们是齐王殿下送给王爷的,自然是要伺候王爷,替王爷开枝散叶的,被王爷收房是迟早的事,这并没有任何悬念。” 她见素娘一脸的苍白,大概就是情报中所说的,替花锦挡下了大半绝育粉的素娘了。 哼,多管闲事的女人,长得这么难看,一张臭脸白的跟鬼似的,也配教训她们? 要知道,她们侍寝后,不是个姨娘,也该是个良娣,若是能讨得小厉王的欢心,说不定还能封个侧妃。 反正花锦也怀不了孩子了,就算怀了孩子,以她吸入绝育粉的身子,孩子肯定先天不足。 到时候,被看替王爷生下长子,便是当之无愧的厉王府世子。 天下权贵趋之若鹜的神策军兵,至少要分出三分之一的忠心,来效忠厉王府世子。 花锦微微拧眉,纤细的指尖拂过玉盘中娇艳的花儿,她看了被看良久,才是勾了唇, “本妃素来不拿架子欺负人,但若是有人要在本妃面前拿架子,那本妃就端了这个架子,同你这奴婢说道说道。” “你未被王爷收房,即便与王爷睡了,也只能自称‘奴婢’,不能自称“妾”,这是厉王府的规矩。” “我们厉王府对所有人都是一视同仁,有基本工资,也就是月银,月银之外有绩效,从来不养闲人,本妃见你声音好听,身段儿也柔软,这样,王爷回来之前,你去青花楼坐台,唱歌跳舞搞搞酒托工作,赚回来的钱,你与王府五五分。” “本妃会同青花楼的妈妈说好,你以后是要伺候王爷的,卖艺不卖身,吴天,拿合同来。” 王府总管吴天,赶紧的捧来一沓厚厚的契约书,上面详细写明了签约条款。 签下这份契约书后,被看晚上去青花楼献艺卖酒,白天回王府休息。 跪在地上的被看,一把推开面前的契约书,冲花锦怒道: “我是齐王殿下送给小厉王的,我只能是小厉王一个人的,你把我送往青花楼那等污秽之地,就想趁王爷不在,坏了我的身子,实在是太歹毒了。” 吴天板着一张脸, “被看,你如今咱们王府的奴婢,王妃让你往东,你岂能往西?” 榻上的素娘也是一脸的幸灾乐祸, “我们娘娘心善着呢,都说了让你卖艺不卖身,你还有什么不知足的?难不成要将你当成个主子一般供起来吃白食不成?” 她又看向花锦,笑道: “娘娘,被看姑娘去青花楼卖艺,那添香姑娘,要不就送到绣坊去,咱们绣坊正缺绣娘呢。” 跪在地上,一直没出声的添香,又偏头看了看被看,不等被看奋起反抗,添香便是磕头,柔柔弱弱道: “添香愿去绣坊。” 看起来,这名叫添香的美女,比被看懂事多了。 被看恨铁不成钢的转身,狠推了添香一把,她看起来气极了, “要去你去,我才不同意呢。” 不管是去做绣娘,还是去青花楼卖艺不卖身,被看都不愿意去。 花锦摇头,劝道: “让你去青花楼,其实对你还是优待,唱唱歌,跳跳舞,推销点酒水,你就能日进斗金,比起苦哈哈的绣绣品,青花楼来钱容易多了。” 她拿起一旁的团扇,看着团扇上的花儿,睨了一眼被看, “要不然,被看姑娘也可以自请离去,从此与我们王府没有任何干系,总之,厉王府不养闲人。” 被看站起身来,大喊道: “你,你分明就是嫉妒,你生不了孩子,所以你担心我会诞下小世子,所以你现在想要毁了我的名声,你在磋磨我,果然啊,果然有其母必有其女,你和你阿娘都是一样的恶毒!” “住嘴!” 素娘听不得别人说花锦坏不了孩子,这件事情太严重了,怎么就闹到满城皆知的地步去了? 如今就是一个奴婢,都敢指责王妃。 素娘上前来,甩了被看一巴掌,气的浑身发抖, “我们娘娘的身子,都是被毕月郡主害的,你一个奴婢,竟然敢如此放肆,把你送去青花楼卖艺不卖身,简直太便宜你了。” 这被看看样子也不是吃素的,被素娘打了一巴掌,她的眸子里全是火光,捂着脸,咬牙切齿, “你敢打我,你知不知道,我可是齐王殿下送给王爷的,你是个什么东西,要是把我的脸打坏了,看王爷回来怎么收拾你!” 说罢,被看扬手,就要回素娘一耳光。 “吴天!” 花锦唤了一声。 吴天上前,一把抓住被看的手腕,轻轻一捏。 那柔弱无骨的被看姑娘,便是疼的整个人都站不稳了,她眸中带泪,哭盈盈的看着吴天,更咽出声, “疼,啊~~好疼~~~” 销魂! 这把嗓子,呼起疼来,教花锦一个女人都能酥了身子。 她“啧啧”赞叹,吩咐吴天, “不签合同,就把她丢出王府去自生自灭。” 吴天应了一声,扭着被看柔软白皙的胳膊,将她往王府外推。 第94章 她嫉妒我比她美 被看狼狈的大叫起来,对着吴天一阵儿的骂,快要走到王府门口时,被看又怒斥, “王爷回来,若是知道王妃这样对待妾身,定会生气的,妾身是齐王殿下送给王爷的女人,王妃是在作践齐王殿下的心意,难道不怕得罪齐王殿下吗?” “啊~~” 一声惊呼响起,被看被吴天丢出了王府大门,她身穿红纱,宛若一道惊鸿,落在地上,眼泪嗒嗒的往下落。 齐王爱收集美女,如被看添香这般的美人儿,都是从小进入齐王府,自很小时便有人专门教导的。 她们在齐王府,都是锦衣玉食,奴仆成群,哪里曾受过这样的虐待与羞辱? 被看通红着眼,从地上起身来,看向身边围拢过来的平民,她怒道: “你们看什么?我是齐王殿下的人!你们不准看。” 周围的平民早已经习惯了看厉王府门口的热闹,有人捂嘴笑道: “齐王殿下的人?齐王殿下竟放着你这样的美人不要,可真是暴殄天物啊,你是怎么得罪我们小厉王妃的?” “她嫉妒我比她美,嫉妒我能生下小世子!” 被看说着说着又气的哭起来,她连小厉王的面都还未见着,就被花锦嫉妒着赶出了王府。 于是被看的眼神愈发的愤恨: “我要见王爷,谁能帮帮我,我要见王爷~” “小厉王现在正在战场上,你要见他啊,只能去随军呢。” 有人回应了被看,笑嘻嘻的打量着被看,他的目光有着下流的光, “美人,现在厉王府爷不要你,你要不要跟爷回去啊?” “别听他的,你还是回厉王府,同王妃告个错,王妃在我们北地,可是顶好的人,她没什么坏心思的。” 有人看不下去了,决定给被看指一条明路, “你只要不同王妃对着干,她就很好说话,但是你如果一直把自己摆在王妃娘娘的敌对面,估计你在这北地城内,日子不会好过。” 被看一脸嫌弃的看着那个帮花锦说话的路人,哼了一声, “你被那个妖妃怎么蛊惑了?竟然帮着她说话,可别忘了,她就是只生不出蛋的母鸡!” 她这样一说,很多人都不说话了,原本帮着花锦说话的人,也有点儿像是找不出反驳的话来。 最后摇摇头,懒得看这个热闹,十分遗憾的走掉了。 王妃是个好人呢,这辈子就这样没了子嗣缘,唉。 留在被看周围的,还有一些想要带走她的男人,既然小厉王妃容不下被看,他们就想捡个美人儿回去。 然而被看心比天高,她从小接受训练,为的就是有朝一日被齐王送出去,做男人的心尖宠的。 不是随便哪个阿猫阿狗,就能将她带走。 周围的男人看被看态度坚决,也不好在厉王府大门口用强,只能彼此交换一个眼神,站在厉王府的大门前,用言语纠缠着被看。 不理周围这些心怀不轨的男人,被看提着红纱裙上前,正要进入王府。 穿着绿纱裙的添香,从侧门走出来,后面跟着个婆子。 “姐姐。” 添香柔柔弱弱的,提着裙摆走过来,她一双杏眼,充满了担忧的看着被看, “姐姐,你是要向王妃认错吗?” “我认什么错?我是齐王殿下送给小厉王的女人,要赶我出王府,也只有王爷发话了才行,我要回王府。” 被看斜了添香一眼,又是骂道: “你真是个软骨头,看我被那不下蛋的母鸡对付,你也不帮我,枉我平日与你姐妹相称。” “姐姐我” 有着齐刘海的添香,一下就落泪了,她显得极为怯弱,又看了看身后,往被看的手里塞了一包银子, “姐姐,王妃如今正在气头上,怕是不会让你入王府了,你先找个地方安顿下来,一切,都等王爷回来之后,再做打算啊。” 被看的脸色这才好了一些,她掂了掂手中的那包银子,有些嫌弃, “怎么这么少?你来之前,殿下没给你银子吗?” “给是给过一些的,但殿下素来更宠爱姐姐,自然给的不如姐姐多了。” 添香垂目,睫毛将眼底的神色掩盖住,不等被看再出口训斥她,她便惶惶道: “我得去做绣活儿了姐姐,先委屈姐姐在王府外等等,只等王爷回来后,我定向王爷说起姐姐,让王爷接姐姐回来。” 说完,添香朝着被看微微一蹲身,回头看向身后的老婆子,跟着老婆子往绣坊去了。 留下被看,一脸轻蔑的看着添香离去,红唇里“哼”了一声, “真没骨气。” 不是她说,添香以前在齐王府便是这样,柔柔弱弱的,看起来什么也争不赢,什么也捞不着。 被看还一直觉得奇怪,齐王殿下怎么会将她和添香这么弱势的女人,一同送给小厉王。 但凡来个同她差不多强势的,两人一起,还容得了花锦那个不下蛋的母鸡在厉王府里放肆? 哼! 门外发生的事传入了花锦的耳朵里,花锦摇着团扇扇风,笑问素娘, “你怎么看?” “看起来,这添香姑娘,倒是比被看姑娘善良柔顺许多,为人也懂事。” 素娘实话实说,她对添香的印象,比对那个咋咋呼呼的被看,可好太多了。 花锦只是摇着团扇,笑了笑, “哦,是嘛” 又对吴天说道: “那位被看姑娘便随她去,好好注意着这位添香姑娘。” 吴天应是,吩咐了下去。 目前看起来,添香比被看的威胁小多了,她显得十分听话,乖乖的同王府签订了劳务合同,白天去绣坊做绣活儿,晚上回王府休息。 期间不吵不闹,在绣坊里做活儿的时候,也是认认真真,绝没有丝毫偷懒耍滑的。 渐渐的,王府里的人对添香的评价都还不错,只要她不同花锦争宠,王府里的人也不会对她横眉冷眼。 而北疆的仗,从初春开始打,打着打着,就打成了胶着状态。 这一回,北戎倾尽国力来打这一仗,在北疆外集结了几十万大军,铁了心的要南下侵入天景国。 然而,厉云卿领着小小一支神策军,人数不足万人,却是越打越凶残,越打越得心应手,越打,越多的壮士英豪来投奔神策军。 所以北戎的军队越打越少,厉云卿的神策军,反而是越打越多。 前线军报每日都会送到花锦的手中,她看过就会烧掉,然后每日都往军镇去一趟,救治从前线退下来,送往军镇的伤兵。 在这样紧张的环境中,添香姑娘每日都去绣坊做工,偶尔时候,会去被看那里,给她送些生活必需品。 除此之外,添香安分的很,不做一点妖。 安分到被看都忍不住骂她,她这不争不抢的性子简直太让人窝火了。 望着自己租住的这个简陋的小院儿,被看指着添香的鼻子,分外嚣张的怒骂道: “你给我送这些破烂东西,都埋汰谁呢?如今你在厉王府,我却住在这破落院子里,你就不能争气点,把那只不下蛋的母鸡给挤兑走啊!” 因为厉云卿迟迟不回来,被看的耐心几乎用光了,她厌烦了这样日复一日的等待,也厌倦了过贫穷的日子。 当年在齐王府时,她穿的是绫罗绸缎,吃的是山珍海味,吃穿用度,比起寻常人家的大小姐都要好。 可是现在被花锦赶出了厉王府,她身上的银钱根本不够用,尽管有添香时不时的接济,可是今时哪里能同往日比? 平日里十指不沾阳春水的被看,还要自己穿衣做饭,若是厉云卿再不回来,被看的这双纤纤玉手,都要变得粗糙了。 她骂添香,添香却只会柔弱无辜的哭,半点用都没有。 只听添香抽抽噎噎的哭道: “我,我也是很想帮姐姐的,当初从齐王府出来时,我听说,钦差大人到了北地城,都不起什么作用,我能帮姐姐什么呢?” “而且,而且王爷在前线打仗,王妃每日都要往军镇去,经常不在王府,我连王妃的人都见不着,我如何能挤兑到她?” 听着这些话,被看十分的烦躁,只能挥手赶她, “你去去去,没用的东西,当你的绣娘去。” 看样子,要把花锦拉下马,光靠添香这个不中用的,肯定不行,还是得被看自己想办法。 将哭哭啼啼的添香赶走,被看马上想到了来北地城的那位钦差翟义。 第95章 我愿意去青花楼献艺 据说,翟义每天都会在府衙坐堂,每日都不落下,她急忙收拾好了自己,往北地城府衙去找翟义。 刚到府衙门口,被看就被衙役拦了下来。 “让开,我要找翟大人,我有冤情。” 被看看着衙役,眉角都是勾人的风情。 衙役却是一脸板直, “有冤情先找状师写状子,我们钦差大人太忙了,不是你想见就能见的。” “可我有冤情,你们钦差大人在府衙坐堂,不就是让我们有冤可以直接诉吗?” 被看继续往前走,两条手臂伸出来拦住了她。 “姑娘,请往这边排队,我们的状师都是替劳苦大众写状子的,放心,状子不需要付一文钱。” 另一名衙役充满了幸福感的补充了一句, “这是王妃吩咐的,状师的工钱王妃全包了,大家伙儿有冤情都是这个流程,自从包了状师的工钱后,咱们翟大人就过得可充实了。” 衙役朝旁边示意,被看看过去,府衙边上有个小房子,一排人正在排队等着进入房子写状子,队伍从街头能排到街尾。 自从北地城内的百姓勇于诉讼冤情后,翟义每天最多睡三个时辰。 花锦吩咐了,她支持翟义做个好官,因此替翟义做了一份资源整合计划书,每天都会有专门的王府侍卫替翟义头悬梁锥刺股。 有专门的侍卫压着他看状子,有专门的陪审团协助他升堂办案如今翟义连上个茅厕,都只能挤着时间来上。 看,青天大老爷翟义,过得多么充实。 被看撇撇嘴,提起裙摆,跺脚, “这么多的人,我要等到什么时候去啊?我就见见翟大人,把我的冤情告诉他就行了。” “我们翟大人很忙,他都是先看状子,师爷们再排期审理,当然,如果只是鸡毛蒜皮的小事,师爷们便做主判了,我们翟大人,现在审的都是重案要案奇案,寻常人是见不着我们翟大人的。” 衙役继续挡着被看,死活不肯让开。 被看顿时急了,她一只手叉着腰,一只手指着衙役的鼻子,高声大喊了起来, “快来人呐,你们来看呐,都说青天大老爷要为民做主,可是这些衙役反倒拦着我,不让我进去陈诉冤情啦” 来来去去的人,如同看个傻子一般的看着被看。 并没有什么人,会为了被看停顿片刻。 因为大家都很忙,忙着伸张自己的冤屈。 被看扯着嗓子喊了半天,府衙内的衙役一个都没出来,翟义也不见一片衣角。 这让被看觉得十分气恼,毕月郡主不是说,翟义是太子的人吗?太子殿下并不想让北地城多安乐,最好是乱起来才好。 所以按理说,她来找翟义,控告花锦侮辱她,侮辱她也就等同于侮辱齐王,翟义应该早就现身了才是。 然而,现在的翟义,正坐在书案前,被两名王府侍卫压在书案前看卷宗。 状纸堆积如山,没有几个月根本看不完。 花锦吩咐了,为了让钦差大老爷专心办案,除了状纸,其余文书一律不能让翟义接触到,除了原告被告,任何闲杂人等不准出现在翟义的面前。 因而,就没有任何衙役来禀告他,说外面有个叫做被看的姑娘找他。 太子在北地城内布下的翟义这枚棋子,算是彻底的废了,如今已经完全沦落为了北地城的府衙打工人。 还没有工钱拿的那种。 被看不甘心,在北地城内转了一大圈,正满心不甘之际,背后突然被人一拍。 她站定回头,见着一名鸡皮鹤发的老妪,拄着一根拐杖站在她的背后。 那老妪双眸沉沉, “你太沉不住气了。” 这话,让被看神情一顿,她转身看着老妪,问道: “你是齐王殿下的人?” 不等老妪回话,被看眼中含泪, “我就知道,齐王殿下疼我,绝不会将我丢在北地城里不管不顾的。” 她们虽然是被齐王圈养的美人,可是她们这些注定会成为礼物的女人,在被齐王送出去之前,哪个又没有与齐王有过首尾呢? 只是,齐王对她们什么都做了,却没有做到最后一步而已。 因为齐王需要她们是完璧之身,好让他当作礼物一般的献出去。 而那些美人里,被看算得上是最得齐王宠爱的美人了。 老妪一愣,冷哼一声,也不反驳被看的话,只问道: “翟义已经被花锦那个贱人控制,你根本见不到他,你想不想让花锦将小厉王妃的位置腾出来?” “想,求殿下助我。” 被看也不管那么多,忍住嫌弃,拉住了老妪的袖子。 老妪的眼珠在眼眶里乱转,说道: “如此也简单,你不是有个姐妹还在厉王府上吗?你想办法进入厉王府,将这包药粉,投在厉王府的厨房水井中,届时,殿下自有安排。” 说完,老妪丢下一包药给了被看,转身,身子没入了人流之中。 被看很信服齐王殿下的话,毕竟她是齐王殿下培养出来的,齐王让她做什么,她就做什么,于是,当天晚上,被看就来到了王府的后门,见到了添香。 “姐姐,你让我带你入王府?” 添香怯怯的,一脸为难的样子,咬着粉润的唇,看着被看。 她点点头,伸手握住了添香的手, “好妹妹,我已经受够了小院子里的清苦日子,你带我回王府,就跟王妃说,说我知错了,我愿意去青花楼献艺,只求能回王府歇息。” 被看说的言辞恳切,眼中隐约还有泪光,说的话一半真,一半假。 受不了那破落院子是真的,想回王府的高床软枕歇息也是真的。 愿意去青花楼献艺,是假的。 可是她现在不这样说,根本进不了王府,自然也办不了那老妪交代的事。 添香沉默许久,不答话。 被看见状,绝艳的脸一冷, “你不是说同我是好姐妹吗?怎么这么一点事也不愿意帮我通传?添香,还是你巴不得我离开王府,待小厉王回来,你好独占王爷的宠爱?” 身穿绿色薄纱衣的添香猛地一抬眼,眼中诸般情绪闪过,她笑道: “这自然是不可能的,姐姐如何能这样想我,我这就去替姐姐通传,从今往后,我们姐妹二人,继续在厉王府里相依为命,就同以前一样。” “对,就同以前一样。” 被看也是看着添香笑,容颜绝丽,夜色中,美的不可方物。 第96章 厉王府核心机密 很快,添香就回了王府,将被看决定和王府签契约书,去青花楼卖艺的事情,告知给了吴天。 吴天带着一沓契约书从王府后门出来,让被看签好名字,又画押后,给被看指了间王府的下人房。 “从此以后,你就睡在这里,每天晚上吃过晚饭后,你便去青花楼卖艺,早上回王府歇息,但只能走后门,不能走正门出入。” 说完,吴天转身就走了,下人房里的被褥都是簇新的,虽然料子不是顶好的绫罗绸缎,但比起寻常人家用的布料,已经柔软了许多。 但是被看依然觉得愤恨,等吴天一走,她就气的捶了下桌子, “居然让我睡这种地方,花锦!你马上就会从小厉王妃的位置上滚下来了,我发誓,你得意不了多久,得意不了多久了!” 她从来没有受过这样的羞辱,想她一身媚骨,哪个男人见了她不爱,哪个男人得到她,恨不得将她放在心尖上疼宠着。 偏生在这北地城里,被看尝到了从未曾尝过的羞辱。 这些,她都会从花锦的身上讨回来的,她发誓。 当天晚上,被看就潜入了王府的厨房,将老妪给她的那包药粉撒入了王府的水井中。 凌晨,天色暗沉,过了卯时,王府的大门都还没开,除此之外,整个王府死气沉沉的。 就连每日天不亮,要往王府送新鲜瓜果蔬菜及猪肉的人,都没能拍开王府的后门。 一群黑衣人翻过墙头,光天化日下,提着武器,明晃晃的站在了厉王府的院子里。 “掳走花锦,其余的,全杀了!” 领头的黑衣人操着一口北戎话,扬手一挥,一群黑衣人四散开来。 有黑衣人低声道: “感觉有些不对劲,怎么厉王府里一个人都没有?” 偌大的厉王府,应该有不少的丫头婆子及侍卫,这些人全都中了迷药的话,不应该是东倒西歪的,随处可见被迷晕了的人吗? 怎么沿途这么的干净? 黑衣头头也觉得奇怪,他提着武器,领着两个黑衣人,一路畅通无阻的入了花厅,突感不对劲,忙是回头,见着花园子里,入目花团锦簇。 身穿天青色斜襟长裙的花锦,正站在一片浓郁的绿意中,长发微拢,拄着被抠了宝石的尚方宝剑,神色迭丽淡漠的看着他们。 “你!” 北戎头子一惊,用手中的剑指着花锦, “你没喝水井里的水?” 花锦微微挑动精致的眉梢, “喝了,人怎么能离开水呢?王府厨房的水井,供应了整座王府如今大小一百五十人的生活,我们怎么可能没有喝水?” “那你怎么” 北戎头子的话还未说完,厉王府中,四散的黑衣人,纷纷传来惨叫声。 花锦神色淡漠,接话, “我怎么没被迷晕?显而易见,我们把你的迷药掉换了。” 话落音,吴天站在屋顶翘脊上,拱手, “娘娘,刺客共三十人,二十七名已伏诛。” 随着吴天的话落音,小月儿拿着满是宝石的小刀,领着一名侍卫走过来,侍卫的手中还抓着神情惊惧的被看。 “我不知道,我什么都不知道,你们为什么要抓我?” 被看还是一脸懵逼的样子,她被侍卫丢在地上,挣扎着坐起来一看,肤若凝脂的手腕上,全是紫红色的指印。 没办法,她的肌肤实在是太嫩了。 看过手腕后,被看还搞不清楚状况的怒瞪着花锦, “你是不是故意的?把我骗回王府,然后找人来磋磨我。” 花锦垂目,睨着这个蠢货,没有说话。 倒是月儿,人小气性不小,直接小手一巴掌,甩到被看的脸上,打不打的疼先不说,月儿大丫头的气势,反正是被打起来了。 只听月儿怒道: “你这个贱人,你内通外敌,竟然敢给王府水井下药,谋害封地主母,勾结北戎人,按律诛五族。” 这话让被看惊呆了,她慌张的看向花锦,又看向花厅内的三个黑衣人,摇头, “不,不,他们不是北戎人,他们是齐王殿下的人,殿下的人说,说要我把药粉撒在水井里,并没有说这是什么药啊,我不知道,我一切都不知道” “所以你什么都不知道,还跟着照做了?” 花锦有些无语的看着被看,这蠢货,没脑子的吗? 旋即,她又抬眸看向花厅中的黑衣人头子,很明显,这伙人根本就不是齐王的人,而是北戎人。 那黑衣人头子又惊又怒, “这都是你的阴谋?你什么时候发现的?” “从被看这个蠢货同意去青花楼卖艺,重新住回王府时起。” 花锦动了,她慵懒的提起剑,宛若提不动般,锋利的剑尖擦着青石板的地,在地上划出白色的剑痕。 她走向黑衣人头子,懒道: “你们动手的时间太早了,本妃都还未睡好。” 她现在只想快点儿把架打完,花锦还要回去睡个囫囵觉,等她睡饱了,再去解决剩下的问题。 对方却是不干,黑衣头子不死心的又问道: “不可能,我们明明策划的天衣无缝,就算这个蠢女人重回王府,你们也不应该这么早就发现问题。” 被看是刚住进王府就动手了,只等被看动手之后没几个时辰,他们就进入了王府。 而在此之前,他们已经在王府周围埋伏了很久,并且详细摸透了花锦及王府下人们的作息时间。 这次的计划,应当万无一失,尤其他们还找了被看这么个“内援”。 结果他们就跳入了王府的埋伏,不可能啊。 “这个呢,有个专业名词,叫做安保系统触发机制。” 花锦眯着眼,提剑慢慢走着,解释道: “但凡进入王府的每一张新面孔,都会受到360度的监控,可以说,你们觉着厉王府看起来戒备松散,那只是表面现象,唔~说了你也听不懂,厉王府核心机密,不可说透。” 自上回屈乐长闯入王府她的房间,还没被王府侍卫发现之后,花锦就根据末世里的经验,照搬了一套科学的人眼监控方案。 她防丧尸闯入一般,防着每一个未经允许,试图跃入王府的刺杀者。 防正常人会被丧尸化般,防着王府内部一切异常的行为举动。 别说被看在王府内部的一切行径无所遁形了,就连添香在厉王府里住了这么久,都还没有进入监控脱敏期。 “不可能,不可能,我们的计划很周详” 黑衣人头头显然不能接受这次的任务失败,开始用北戎话自言自语起来。 又看向花锦那副颓废娇懒的模样,他突然暴起,大吼一声, “你个贱人,去死!” 他领着剩下的两个黑衣人冲向花锦。 第97章 你为什么不肯跟我的人走呢 三人刚冲出花厅,其中两名黑衣人,背后就中了箭,倒在了地上。 但还未死透,两人立即要咬舌自尽。 吴天相当有经验的上前,将这两名黑衣人的下巴卸下。 只剩下黑衣头子,冲到了花锦面前,和花锦打了起来。 天青色的云裳在将亮的天色中飞舞,花锦连连斩过去,黑衣头子很快居于下风,最后被花锦的宝剑一拍,他掉落在地上,吐出一口血来,晕了过去。 “啧,好没用。” 花锦揉了揉眼睛,这架都还没让她热身,就打完了。 她扫剑,往自己的院子走, “吴天,不管用什么手段,让他们招个干净,别让他们自尽了。” 身后吴天应是,又问道: “娘娘,这个女人怎么办?” 他指着泪流满面的被看,这被看无疑是个奸细了,而且还是北戎奸细。 于是,吴天恨道: “直接杀了她,诛她五族。” 被看瘫坐在地上摇头,她一扫之前的嚣张,惶恐的喊道: “为什么要杀我?我什么都不知道?谁知道他们是北戎人?我以为他们是齐王殿下派来帮助我的,我不要死,我是齐王殿下的人,杀了我对你们并没有好处,殿下疼我,他若是知道我死了,会很生气的,非常生气!” 前方的花锦回头,乌黑的发际,露出一线白腻的侧脸,她仅仅只是用眼角余光看着被看,甚至连正眼都懒得给被看一个, “那你就滚去青花楼,待你那位齐王殿下把你给接回去了事,我们厉王府可消受不起你这样又蠢又美的尤物。” 没脑子的蠢货,能在这个世道里活到现在,也是个奇迹。 大概全靠这张耐看的脸了。 被看惨叫的声音响起,渐渐被脱离远去,那三个黑衣人活口责备拖入了王府的地下室,有十八般酷刑在地下室等着,挨个儿的给他们试。 待花锦睡了个回笼觉醒来,三个黑衣人里,有两个已经遭不住磨皮拆骨的酷刑,吐了个干净。 这次的闯入王府的黑衣人,都是屈乐长派来的,他的目的是活捉花锦,其余王府里的人,全都杀了。 “屈乐长啊” 花锦屈腿坐在长榻上,看着吴天奉上来的,还沾着血的口供。 一旁坐着的,正在绣绷上绣花的素娘,忍不住咳嗽几声,气道: “这个人到底想干什么?他都已经叛国了,却还想着要活掳娘娘。” “北疆的仗进入了消耗期,这个时候拼的就是消耗了。” 花锦若有所思,一副菩萨自在坐,嗤笑一声, “屈乐长去了北戎,倒是长进了不少,还知道活虏本妃,去威胁厉云卿了。” 厉云卿的神策军越打越勇猛,这对于北戎人来说,并不是一件好事,尤其是进入消耗期后,两国打仗,就是打的辎重。 “目前来说,咱们神策军至少不缺肉吃。” 吴天垂立在花锦面前,详说着关于厉王府的养猪计划, “猪镇、猪场及军镇的猪圈,都已经初具规模,不仅仅可以满足神策军的食肉需求,也能满足北地城百姓的需求。” “但规模还太小了。” 花锦微微蹙眉,目前猪厂归二狗子管理,负责供应北地城百姓的肉食需求。 猪镇及军镇猪圈,负责供应神策军。 可是仅此而已。 若是消耗期再长一些,估计给神策军的肉类供应就要断了。 “所以我们得想办法扩大猪镇的规模才行,现在猪镇上就是一些囚犯在养猪,人数太少。” 花锦垂目,睫毛微翘,忽而又笑道: “那些北戎人个个身强力壮,正是好劳力,本妃寻思着,往后这样的刺杀也不少,你们将人捉了,废了他们的武功,便全丢猪镇上去养猪。” “另外,将府衙那边所有被判了刑的恶徒,也全迁入猪镇。” “护城军如今不听本妃使唤,所有胆敢来挑衅本妃的护城军,不问缘由,也全抓去猪镇养猪。” 这都是一些劳力啊,弄死了多可惜,全都资源整合一下。 “是!” 吴天低头,面色有些沉肃,转身带着王府侍卫,按吩咐办事去了。 本来在北地城内,护城军与神策军属于两股不同的势力,大家平日里井水不犯河水,护城军如果没有上头的命令,也不会主动的找厉王府人的麻烦。 当然,他们也不会主动帮助神策军抵御外敌。 想要让护城军主动犯错,厉王府这边,就还需要开启一点点挑衅模式才行。 于是,北地城内的百姓,很明显感受到,近日厉王府的侍卫嚣张了不少,护城军不能行差踏错一步,但凡被王府侍卫挑到了刺,就会被捉壮丁了 不过几日,北地城内的护城军风声鹤唳,看到厉王府的人,头皮便是发麻。 北疆外,北戎大军的帅帐内,屈乐长穿着北戎大将的铠甲,默默的听着北地城内的消息。 他的双眸下落,看着岸上的一幅画卷,上面画着的人是花锦。 “下去。” 屈乐长让跪在面前的北戎探子离开,还了一帐宁静。 他的手指抚上画卷中,绝色女子的笑靥,充满了痛苦的问道: “锦儿,你为什么不肯跟我的人走呢?” 她曾经那样的喜欢他,如今他为北戎打仗,花锦非但不来找他,还杀了他派去接她的人。 难道这个世上,女人对男人的爱情,就消失的这样快吗? 不,屈乐长不甘心,他如今在北戎,成为了北戎第一将领,手握几十万大军,比起才一两万神策军的厉云卿,不知要强上多少。 屈乐长相信,花锦不跟他的人来北戎,一定是被厉王府的那些侍卫从中阻拦了。 “那些侍卫都是厉云卿的人,是他不让你我团聚,对吗?锦儿。” 烛台上的蜡,燃成了一滩蜡泪,屈乐长的心有着微微的酸涩,微微的疼痛。 帐外,阿道儿声音响起, “大帅,我们的人没有带回老太太。” 阿道儿便是当初策反屈乐长的北戎人,他进了大帐,一脸不甘心, “原本我们的人已经将老太太接出来了,但被花锦那个贱人从中作梗,又派了神策军将老太太追了回去,如今老太太只怕是把老太太关在了军镇上。” 他口里的老太太,便是屈乐长的奶奶,当初阿道儿策反屈乐长的时候,承诺了会将屈老太太接出北地城,到北戎来生活。 可是现在屈老太太的人去了哪里,他们都不知道了。 屈乐长的目光没有挪动分毫,依旧盯着桌面上花锦的画像。 “是她吩咐神策军拦下了老太太,那找她便够了。” 他的目光有些复杂,充满了爱恨交织。 越是这般,屈乐长对于花锦似乎就越执着,他微微抬眸看向阿道儿,执拗道: “我们现在遇到的所有困难,只要锦儿回到我的身边,便都不是困难了,一切就都不是困难了。” “没错,只要将小厉王妃掳来,所有的一切问题都能迎刃而解,连厉云卿的神策军,都能不战而降。” 阿道儿的想法同屈乐长一模一样,他一脸恭敬的问道: “大帅可有主意了?” “你们去找到北地城里,一个叫做谢尤的中郎将,他可助我们一臂之力。” 如今北地护城军与厉王府的关系势成水火,若是护城军再不反抗,迟早被王府侍卫给捉光了。 屈乐长在护城军里做过校尉,当初与他交好的护城军将领不少,这个谢尤,便是最为欣赏他的一个。 第98章 锦儿很久没打架了 在北地城内的一片暗流涌动中,添香偷偷地入了青花楼,看望被看。 现在的被看每日被迫待在青花楼内,日落而作,日出而息,过着卖艺不卖身的生活。 暮色中,添香在散发着浓郁脂粉气息的房中,见到了被看。 即将天黑了,被看正在对镜哭泣,她回头,看着添香,落泪道: “你怎么又来了?如今我沦落到了这样地步,等王爷打完仗回来,他铁定会嫌弃我,而你,便得了王爷的专宠了。” 这种时候,被看的眼神又哀又怨,看着添香满心都是嫉妒。 又愤愤道: “这种时候,你还来找我做什么?你是不是想要来看我的笑话?” “姐姐,你怎么能这样说我?难道自从来了北地城后,一直在帮助姐姐的,不是我吗?” 添香显得很无辜,满眼都是我见犹怜的眼泪, “只是姐姐这次做得太过分了,竟然帮着北戎人给王府下迷药,还好这次北戎人的奸计被识破了,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她的确是在帮被看,只是每次帮完被看之后,恰好都会把被看推往一个崭新的深渊。 这就是让被看最生气的地方。 她冷笑一声,穿着红色的薄纱裙,依稀可见薄纱内白皙的手臂与大腿,她走向添香,狠狠地甩了添香一巴掌, “我事先又不知道那是北戎人,不知者无罪的道理,你不懂吗?你与花锦那个下不出蛋的母鸡一样,都是嫉妒我的美貌罢了。” 起初,被看惹了祸,她是有那么一点点慌张的,但是时间过去几日后,被看反应了过来,她这样美貌如花的尤物,就算是真的私通了北戎人,那又怎么样? 小厉王只要见识过她伺候男人的手段后,不管她犯了什么错,都会原谅她。 而花锦深知这一点,所以找个由头,忙不迭地将她设计来了青花楼。 而添香这个没用的东西,谅她还没这个胆设计她。 被看这个美人儿桃腮杏眼,便是生起气来也是顾盼生辉,别有一番骄横的风情, “添香,别以为我来了青花楼,我这辈子就完了,你可别忘了,我只是卖艺不卖身,王爷回到北地城之后,只要王爷见了我,我就还有翻身的机会。” 说着,她充满了讽刺地看着添香, “你知道王爷为什么要让你和我一同来北地城吗?他就是为了让你衬托我的美貌,如果没有你,怎么能衬托出我的国色天香?” 添香红着眼眶,低下头来,并不反驳被看一二,她只是抽噎着, “姐姐,我从未想过要同你争宠,真的。” “你争得过我吗?” 被看回身,并不理会添香的哭泣,只看着镜子细细描绘她美艳的妆容, “你滚回王府去,从今往后,每隔几日,便将花锦那贱人的东西告诉我,王爷回来,你也要第一时间来禀报我,明白了吗?” 她暂时应当从青花楼抽不开身了,自从她来了青花楼后,青花楼每晚客人如云,常常场地爆满。 北地城的权贵们对于被看的名字,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虽然被看在这里做着这样一份上不得台面的事,但那些男人的追捧与充满了迷恋的目光,还挺让被看有自豪感的。 她对于自己的姿色有着绝对的自信。 只要她现在勾勾手指头,哪个男人不会被她迷得晕头转向的。 小厉王也是男人,他自然也逃不脱被看的石榴裙。 添香默默地听着,擦干了脸上的眼泪,离开了青花楼,回了厉王府。 厉王府内正在挂红绸,添香找人打听了,据说是小厉王要回来了。 “北疆的仗赢得没有任何悬念,虽然北戎人现在还没散退,但他们也没法儿再南下一步,这种情况下,北戎人根本支撑不了多久的。” 一个婆子同添香说着,一脸的喜庆,她没空招呼添香,只转身忙着挂红绸去了。 添香则在原地站了会儿,一个人安静的回了自己的房间,坐在镜子前面,慢慢儿地梳头。 到了第二天早上,一阵锣鼓喧天中,厉云卿踏着满地花瓣入了王府。 添香隔了老远,看厉云卿在一片花瓣雨中,走近了她。 她刚要上前,厉云卿却已经目不斜视地走过了她,来到花锦的面前。 他还未洗漱过,刚从战场上下来,浑身带着控制不住的杀伐气,一把擒住花锦的手腕,将她往王府的后宅带。 跟着他回来的神策军将士,早已对这场别开生面的欢迎场面免疫,从第一次回来的震惊,变为了如今的习以为常。 整座王府开始忙中有序的准备宴席,原本准备回房去梳洗的厉云卿,却是将花锦堵在了花园的假山后面。 “做什么?你同个贼一样。” 花锦猝不及防地被这男人带到后院,还未反应过来,就被他一把抱住。 她捶着厉云卿身上的铠甲, “我这儿忙着去吃席呢,你要么与我同去,要么你回房休息去,别堵着我的路。” “听说我不在,屈乐长找你麻烦了?” 厉云卿的铠甲上还都是血,这回因为知道花锦在王府里,因而他没有去军镇,从战场上下来,就直接回了王府。 这一身血淋淋的,他也不去清理,抱着花锦无所顾忌,仿佛就是要把他身上的血,往她的身上蹭一般。 有点无赖。 被压在假山上的花锦,偏头去,躲开厉云卿灼热的呼吸,她只觉得越来越招架不住厉云卿这人。 每从战场上下来一回,他的性子就野上许多。 起初那个与她稍微贴近点儿,就满脸通红的少年,到底哪儿去了? 真让花锦怀念啊。 她推搡着他,心越来越慌, “屈乐长怎么能找到我的麻烦?他来多少人,我捉多少人。” “厉云卿,你先放开我,你身上都是血,放开,我看看你受伤了没?” 厉云卿却是将她抱得死紧,戴着玄铁护腕的手,压在她的后脑上,他低头,薄唇贴着她的耳廓,弯唇笑道: “关心本王?” “锦儿,换个方式你以前,不是很能撩拨本王?” 他的声音哑哑的,就在花锦的耳畔呢喃。 她微微垂头,修长的天鹅颈上都是绯红,拿着拳头狠捶厉云卿的铠甲,咬牙, “换个方式是,锦儿很久没打架了,王爷,来比划两招?” 第99章 原先还以为这个添香是个老实的 “嘴硬!” 厉云卿的语气里全是宠溺,他张唇,咬住花锦的耳廓,用着气音悄声, “你什么时候,才肯言行一致一回?嗯?搞这么隆重的欢迎仪式,也比不过爱妃主动亲近亲近本王,这样来得实际。” 他要什么?他不要锣鼓喧天,不要红绸喜庆,不要周围的人一脸喜笑颜开,同他说恭贺王爷又赢一仗。 这些都不是厉云卿想要的。 他想要她,要她主动一些,再主动地亲近他一些。 可是花锦敢吗? 花锦不敢造次,她如今在厉云卿面前,就宛若个鹌鹑,老实得不得了。 主要是厉云卿这个男人经不起撩,他太危险了,越来越危险。 她若是同以前一样撩拨他,下一秒,她就会知道花儿为什么那么红。 花锦的脸颊发热,她哼着声音, “听不懂你在说什么,你到底松不松开?” 厉云卿不动,仿佛贪恋一般,紧紧地抱紧怀里的人,然后一点点松开,恢复他一贯来的清冷矜贵。 因为浑身浴血,这样的气质中又多少沾染了些嗜血的野性。 看得花锦心脏一阵莫名的心悸。 她强行忽略了这种感受,嘻嘻哈哈插科打诨一般,将厉云卿推入了房内沐浴更衣。 一转身,花锦瞧见了长廊拐角处,一道浅绿色纱裙的裙裾扫过,她勾唇无声一笑,转身去了前院吃席。 这是花锦给厉王府定下的规矩,但凡厉云卿打了胜仗回来,王府就要吃席,凡是来王府恭贺的人,都可以大吃大喝一顿。 内宅里,除了隐在暗处的王府侍卫外,就只剩下了一个在沐浴更衣的厉云卿。 廊下的红色宫灯,拖曳着长长的穗子,在清风中晃悠着。 身穿浅绿色纱衣的添香一路畅通无阻地来到了花锦的院子里,她微微咬了咬唇,提裙到了门边,看了看四周。 竟然没有一个丫头伺候? 这厉王府是个什么路数,王爷回来,就放他一个人在房内洗漱,就连花锦都丢下了王爷,跑去了前院吃席? 添香有些拿不住,她整理了一番自己的鬓发及衣裳,特意将衣领拉开一些,露出脖颈处大片雪嫩的肌肤。 然后微微咬唇,推开了房门,进入了花锦的房间。 “王爷?” 添香尝试性地唤了一声,听得里间有细碎的水声,她提裙绕过屏风,小心翼翼中,带着些娇柔, “王爷,添香路过王妃的院子,瞧见无人伺候王爷,王爷可有需要添香做什么的?” 里间的隔门内,专门开出了一个房间,用来洗漱出恭,平日里收拾得极为宽敞干净。 添香的话音刚落,隔门内响起一阵哗啦啦的水响,厉云卿冷怒道: “滚!把你们王妃给本王叫过来!!” 外面的添香吓了一跳,连滚带爬地从王妃的院子里跑了出去。 正好撞上捧着里衣与外袍的吴大郎与大宝。 见添香一脸慌张的模样,两个半大的小子便是一脸的幸灾乐祸。 吴大郎笑道: “添香姑娘,这闭门羹可还好吃?” 添香站在原地,脸上的表情几经多变,最后泫然欲泣地看着吴大郎和大宝,解释道: “我并没有别的意思,只是路过时,瞧见王妃院子里没有人伺候,我想着王爷今日回来,必然有许多琐事要做,我只是想去帮忙。” “才用不着你帮忙,我们王爷回府,根本不需要婢女伺候。” 胖墩墩的大宝,有点儿憨憨,他双手捧着厉云卿的外袍,白了添香一眼,极为不耻的样子, “王爷只对娘娘最好,愿意亲近的也只有娘娘,咱们府里的婢女都不去讨这个嫌,你倒是好,王爷刚回府,你就按捺不住了。” 两个半大的小子,如今说通人事,也多少懂了些,说懂很多,又不尽然。 受当初花仙儿的荼毒,王府的孩子们从大到小,都很是看不起那种自荐枕席的女人。 所以适龄婢女,都很自觉地谨守本分,平日从不对王爷做出那种有勾引之嫌的举动。 添香被两个比她小的小厮一顿嘲讽揶揄,脸上自然挂不住,捂脸哭着跑了。 此事自然很快传到了花锦的耳朵里。 她坐在饭厅的一张圆桌上,手中拿着团扇,淡笑不语。 小月儿站在她的身后,人都要炸毛了, “原先还以为这个添香是个老实的,结果她竟然趁王爷沐浴,就进入娘娘的房间,哼,白觉着她是个好人了。” 小姑娘年纪不大,区分好人坏人的标准,就是这人有没有勾引王爷,或者伤害花锦的心思。 无疑,现在小月儿对添香的观感差极了。 坐在一旁小几上的素娘,脸色也是不好看,向花锦进言, “不如让这个添香从此就留在绣坊,她做出这样的事来,也是个不安分的。” “无妨,就算没有添香,也还有个被看呢,没有被看添香,往后也有莺飞燕舞,只要男人的心花花,这种事便会络绎不绝。” 花锦并不在意,因为她直觉以厉云卿的眼界与抱负,添香这样的心机手段,还是略差了一些。 又听大宝坑坑巴巴地说,因为王妃意图不轨,想要给王爷塞女人的心思昭昭,王爷要王妃回房去见他。 花锦脸上的笑容稍逊,她不轻不重地“哼”了一声,颇有些鸵鸟心态, “先吃席,吃饱喝足了再说。” 没吃一会儿,吴大郎又匆匆地来,对花锦苦着脸说道: “娘娘,王爷在房里发脾气了,说您再不去见他,他就要亲自过来扛您回房了。” 花锦拿筷子的手一抖,身子一侧,笑看着素娘, “本妃突然想起来,猪镇自建立后,还从未去看过,走,我们去猪镇瞧瞧去。” 开什么国际玩笑,添香试图勾引厉云卿不成,那是添香的锅。 现在厉云卿的这把邪火明显发大了,这时候花锦要是往他跟前凑,还不被他吃干抹净了? 此时不走,更待何时? 花锦也不管那么多,宴席才吃到一半,带上素娘与月儿,吩咐吴天套了马车。 溜了 花锦骑在马上,于残阳中,红衣似火地策马疾驰,成为了北地城内外一道靓丽的风景。 她的英姿被北地城百姓津津乐道,背后,鬼鬼祟祟地跟着一队护城军。 一前一后地往猪镇的方向去了。 第100章 今日要将娘娘活着带去北疆 猪镇与军镇相隔不远,因为猪镇关的都是一些囚犯,及许多曾经与花锦不对付的人,因而军镇还负担着看守猪镇的职责。 但花锦出了城不久,就遭遇到了护城军的埋伏。 “你们先走。” 花锦一抽马车上的马,让月儿与素娘先脱身离开。 马车里的素娘急忙掀开车帘,朝花锦凄厉的喊道: “娘娘,不,娘娘” “走,别拖累我!” 花锦回头,脸上的笑容嚣张又明媚,提着她抠掉宝石的宝剑,飞身下马来,红色的衣袂翩跹,迎着后方的追兵而去。 小月儿的哭声渐行渐远。 护城军的头头坐在马上,冲花锦大声喊道: “王妃娘娘,我们不想伤害您,只要您跟我们走一趟就行。” “走去哪儿?” 花锦笑着歪头,束高的长发迎风飘扬,她立于官道上,剑尖指地,一派从容。 护城军们冲过来,将她围在中间,护城军头头拱手,带着几分恭敬, “末将奉命,今日要将娘娘活着带去北疆。” “哦~去北疆啊,你们的上峰是谁?” 花锦心中有着几许疑惑,这北地城的护城军山头林立,不同的武将背后站着不同的人,谁也不知道是为了谁做事。 “末将上峰谢中郎将。” 前方的头头下了马,又对花锦道: “王妃,请!” “不请。” 花锦甩了甩手中的剑, “来,本妃尽量手下留情,容你们活着去养猪,但刀剑无眼,若是误杀了你们性命,也怪不得本妃心狠手辣了。” 她一边说着,一路杀将上来,对方护城军急忙抽出武器来,以多打一,试图将花锦给制服。 但他们还是太小看花锦的能耐了。 别看她如今锦衣华服,人人尊称一声“王妃娘娘”,实则,她在末世里就是个好战分子。 三天不打架,她的筋骨都活动不开。 一剑削掉对面护城军的半边脑袋,花锦有些懊恼, “哎呀,对不住,本妃许久没杀人了,掌握不好力道。” 这劳动力又没了一个,好痛心。 没费多少功夫,周围的护城军被废的废了,被杀的杀了。 然而花锦还没松口气,又是一队护城军追上来,这次的人数是方才的两倍。 花锦一路往军镇的方向去,一路斩杀着来围捕她的人。 这么大的动静,整座北地城外围平民很快都知道了,消息也到了城外二狗子那里,他大喊一声, “糟了,娘娘有危险。” 说完,便立即召集人手,准备进城往王府赶,想去给厉云卿通风报信,让厉云卿派兵支援花锦。 没得说,肯定是护城军里出了内鬼,公然对小厉王妃下手了。 然而,就在这个时候,北地城的城门被关了! 二狗气的站在城门外大喊, “你们这是什么意思?为什么要关北地城城门?” 守城门的护城军也是一脸的莫名,其中一个小队长,趴在城垛上,朝城下的二狗喊话, “我们也是奉上头的命令行事,对不住了啊。” “上头?奉谁的令?这是小厉王的城,你们说封城就封城?” 二狗在城楼下气的大喊。 “谢中郎将的令,说这是命令。” 谢中郎将?谢尤?他说要关城门?搞什么鬼? 如今小厉王妃在城外被护城军追杀,以一打多,打的是惊天动地的。 小厉王刚刚回城,谢尤在这种时候,要封闭了北地城的城门? 这其中肯定有诡计。 二狗当即一喊, “不好,快去军镇。” 城外的平民又急忙掉头,纷纷往军镇的方向跑。 城楼上听令行事的北地护城军,一个个睁着眼睛看着,小声忐忑, “今日这命令是下的有点奇怪,为什么要莫名其妙的封城?” “大概是上头人又在搞内斗了” “可是搞内斗,为什么要关城门?” 北地城的城门只有晚上才关,白天的时候,太多百姓进出,这个时候如果还不开城门,城外的菜与肉都没法入城的话,会对北地城内的正常运作,产生很大的问题。 所以北地城如果没有遇上北戎军进攻,是不会关闭城门的。 但现在并没有北戎军,北戎军都被神策军挡在了北疆外。 北疆的战事进入了消耗期,每天都会有伤兵从前线送到军镇去救治修养,花锦每天都会从北地城去军镇,这时候的城门万万不可能关。 城门一关,刚刚出城去的花锦,就被关在城外,孤立无援了。 “咱们都是几个小兵,好好儿的站岗就成,别管那么多了。” 小兵低声说着,他们不过听令行事,真要出了问题,那也是上头下令关城门的头头背锅。 城墙上,没有人再说话。 但是很快,厉云卿便领着王府侍卫骑马过来了。 北地城内的百姓还在街上走着,厉云卿身穿圆领的黑色锦袍,坐在马上,眼里都是火。 他要花锦回房,与其找个什么添香添臭的伺候他,为什么花锦自己不来伺候他? 结果这女人就跑了。 厉云卿当然要追,不仅要把花锦追回来,这回他是铁了心,要把花锦拆骨入腹。 结果接近城门,厉云卿猛的拉住了缰绳。 他看出不对劲了。 城垛上的护城军刚要说话,想着如何应付厉云卿,却是见厉云卿神色冰冷,调转马头吩咐身后的吴天, “回府,换甲!” 厉云卿今日才回北地城,他在城内,花锦在城外,这种时候,城门却是关了。 很好,不必废话了,护城军绝对是嫌自己的命太长。 王府侍卫们反应贼怪,在厉云卿的带领下,无论男女老少,纷纷穿好重甲。 他们都是以选神策军的标准,选出来的绝对好手,本来信奉的人生信条就是:谁不服老子?不服就干一架。 在这种狼性思维的影响下,王府的孩子们自然也十分好战。 尤其是如今北地城被护城军封了,这不仅仅是对小厉王严重的挑衅,这还将小厉王妃的生命安全,放在了城外。 厉云卿彻底的怒了。 他领着一百多王府侍卫,从出王府起就开始杀,见着护城军就杀。 护城军自然干不赢厉王府侍卫,于是从王府往北地城门的一路都是尸体。 厉云卿对付神策军,自然没有花锦那么心慈手软,花锦还顾忌着要抓点劳动力去养猪呢,厉云卿却只知道杀。 杀,杀杀! 北地城内的百姓纷纷避走,给厉王府的人让了一条干净的道儿,他们很快杀到了城门口。 谢尤站在城垛上,也是身穿重甲,朝着下方的厉云卿怒道: “小厉王,您这是做什么?我们护城军遵的可是皇命,您这般朝着护城军大开杀戒,可是要反了不成?” 第101章 今日你必须跟我走 厉云卿的俊脸上全是飙溅的血珠, “谁要反谁知道?谢尤,你替谁做事?未经本王允许,擅自封了本王的城,皇命叫你这样做的?” “皇爷爷让你将本王封在城内,那谁去打北戎人?你去吗?” 说着,厉云卿劈下了几颗护城军的人头,手一招,如狼似虎的王府侍卫们就冲上了城墙,对着护城军一路砍杀。 谢尤转身想跑,厉云卿提着剑杀过来。 地上都是护城军的尸体,血从城垛往下流,淌满了城砖的缝隙。 一身浴血的男人,踩着厚厚的血泊,一双锋利的眼,看着仓惶后退的谢尤, “你身为天景儿郎,假传皇爷爷的圣令,将本王王妃置于险境,什么目的?谁让你这么做的?” 谢尤眼见败势已去,一个翻身跳下了城墙,那里有一匹马,他飞快地跨马,往北去, “厉云卿,屈乐长要我带话给你,他的女人,该物归原主了!” 他一扬马鞭,骑着马奔向北方。 厉云卿站在城头上,弯弓搭箭,手指扣住的弦一松,利箭射中马上的谢尤。 谢尤趴在马上,背后插着箭,一路跑远。 北地城墙上,吴天站在厉云卿的身后,他也是身穿重甲,浑身是血, “王爷,城墙上的护城军,皆已伏诛。” “你们留在北地城继续杀,会有军镇的神策军来协助你们,杀到护城军彻底听话为止。” 厉云卿吩咐着,转身下了城墙,王府侍卫搬开城门口堆积的护城军尸体,打开城门,让厉云卿骑马出了城。 马蹄扬起,厉云卿满脸都是血垢,他要去寻花锦。 花锦被护城军追杀了一路。 不断的有护城军冒出来,一茬接着一茬,渐渐将她逼得远离了北地城,也远离了军镇与猪镇的方向。 夜色渐深,荒林深处,一条青石板搭成的小路上,全都是护城军的尸体。 最后,护城军的人被杀光了,北戎人冒了出来。 她的红衣上全都是血,衣衫破碎,柱剑坐在一堆尸体上,发髻早已散乱,披在脸颊边,她仰面,看向前方站在北戎人最前方的屈乐长。 “锦儿。” 屈乐长身形瘦长,站得笔直,于黑夜中,沉沉道: “已经抵抗这么久了,你纵有天生神力,也该神疲力竭了。” 她算是没有半分停歇的,杀了一整天了。 这样高强度的拼杀,就是个男人也吃不住,更何况花锦不过个女人。 前方坐在尸体上的花锦没有说话,屈乐长便是走进两步,继续说道: “你也看到了,神策军不会来救你,厉云卿也不会来,你对他们来说根本无足轻重,跟我回北戎。” 花锦缓缓抬起满是血污的脸,看向立在对面的屈乐长,唇色红艳,分不清是她原本的唇色,还是被鲜血染红的。 她冷声问道: “你不是说我杀了你阿娘?要我同你北戎做什么?想尽办法折磨我,羞辱我?” 屈乐长摇摇头,眼中的神色复杂又晦暗, “我这段时间在北戎,但并没有放弃对我阿娘身死的怀疑,我调查过,那日你的确是刚出的城,都是花仙儿做的,是花仙儿杀了我阿娘,是我误会了你。” “哦~可惜呢,花仙儿已经死了,如今死无对证了呢。” 花锦的语气中含着一抹讥讽,白了屈乐长一眼, “你心心念念的‘真爱’,杀了你的阿娘,开心吗?快乐吗?哈哈哈。” “别这样,锦儿,我知道我误会了你,你很生气,可是,我愿意道歉,锦儿,别这样先跟我走,你也受伤了,我备了北戎最好的大夫。” 提起“真爱”花仙儿,屈乐长满心只剩下了狼狈与懊悔。 他不知年少时的自己,究竟是中了什么邪,竟然会喜爱花仙儿那样的女人。 还不止一次地伤害了真正与自己有婚约的花锦。 花锦,她现在就在他的面前,宛若一朵带刺的玫瑰,虽然扎手,却美的让人只想独自拥有。 她只怕是自己都不知道,她这浑身是血的模样,有多么的夺人心魄,让人神魂颠倒。 花锦有些厌恶屈乐长的眼神,并毫不遮掩眼中对屈乐长的鄙夷与恶心, “屈乐长,你误会不误会我,我一点儿都不关心,你的爱恨在我这里值当个屁,你总是这样,永远都活在对自己的无比自信中,没有人会一直留在原地等你回头,我也不是你招招手,就会摇着尾巴凑到你面前的宠物。” “不,你以前是那么地爱我,你现在说的话,我一个都不信。” 屈乐长的眼中有了痛色,他自从到了北戎后,经常会想起在天景时发生的种种,花锦的音容相貌也在他的回忆中,越发地清晰与鲜明了起来。 他不可自拔地爱上了记忆中的花锦,曾经在村子里时,花锦多么的爱他。 她看见了他会害羞,他但凡给她一个眼神,花锦整个人都能鲜活起来。 而现在的花锦呢,她口口声声说着不爱他,可屈乐长又被现在的花锦所迷恋。 他总觉得花锦有着两副面孔,无论她爱他,还是她厌恶他。 都让屈乐长动心不已。 “我在北戎一直很努力的站稳脚跟,如今,我在北戎的地位并不比厉云卿差,锦儿,厉云卿不过是个王爷,甚至如果不是他阿爹死得早,厉王的位置根本轮不着他,他便是承袭了王位,也只是个小王而已。” 屈乐长说得很现实,皇帝的儿子都封了王,厉云卿是老厉王死了之后,承袭的王位。 因而在一众王爷中,他只能在“厉王”前冠个“小”字,以示尊卑。 可是屈乐长就不一样,他在北戎,如今成了大元帅,手掌北戎三十万大军,北戎的一众王爷见着他,都要恭恭敬敬的。 “锦儿,你同我回北戎,我给你比现在更尊崇的生活,你原本就该是我的妻子,现在,我只是把一切都推回正轨而已。” 屈乐长朝着花锦走了几步,他的眼睛看着她,眼中是志在必得的强势, “你已经没有力气反抗了,今日你必须跟我走。” 第102章 攻心为上 坐在尸体上的花锦,宛若看着一个傻子般的看着屈乐长,她一只手握着剑,另一只手,放在旁边尸体的伤口上。 她如今觉醒了水木两系异能,只要有水,便能生木,她便有源源不断的生机。 而血液,也是水。 花锦掌下的血,缓缓被吸入她的掌中,磅礴的生机让她体力无限,隐隐地,花锦还感到自己的火系异能动了。 她心中狂喜,真是因祸得福,这一次虽然折腾了一回,但她的火系异能,成功被激发了。 屈乐长笃定地走向她,打算来抱她,花锦手中剑光一闪,将屈乐长逼退。 然而,屈乐长并不死心,他又继续上前, “我知道你在厉王府过得并不好,我听说你现在已经没有了生育能力,小厉王很快就会厌弃你,锦儿,你跟我走,我要你,我会爱你的。” 他去了北戎之后,收了一房妾室,如今这妾室已经有了身孕,所以他并不在乎花锦能不能生。 如果花锦不能生,他可以将妾室的孩子抱给她,就记在她的名下。 看,这世上再没有比屈乐长对花锦更好了,他连子嗣都可以不在意,花锦一定会感动,从此后死心塌地地跟在他的身边。 披头散发的花锦,紧了紧手中的剑,忍不住冷嗤一声, “迂腐,简直就是迂腐至极,什么思想啊。” 这些古人怎么一个两个都这样?仿佛生不出孩子来,就是一个女人的原罪似的。 有孩子固然好,那一个女人没孩子,就应该去死吗?因为没有孩子,就是个坏人,就该成为过街老鼠,人人喊打? 突然出现了一个男人,说不在意这个女人能不能生,女人就应该感恩戴德,不顾一切地跟着男人走? “锦儿,来!” 屈乐长仿佛没听见花锦的话,带着恩典一般的笑容,朝花锦再次伸出手。 她扬起剑,一剑劈下去, “小厉王厌不厌弃我,我不知道,反正我现在挺厌弃你的,去死。” 这一剑又快又狠,若不是屈乐长躲避及时,只怕是会把屈乐长的整条手臂削掉。 饶是如此,他的左手手腕上的筋脉,也只怕是被挑断了。 呼痛声响起,花锦再接再厉,正要向屈乐长继续砍去。 北戎人却是动了。 风中有箭声响起,屈乐长身后的北戎人倒了一片,有人大喊, “小厉王领着神策军杀过来了。” 话音还未落,一道黑色的声音,从小路下方一路冲上来,劈向屈乐长。 是厉云卿。 他的声音冷厉, “就凭你这个叛徒,也配带走她?” 每说出一个字,厉云卿的刀光如织,更密更利地劈向屈乐长。 屈乐长大惊,忙是闪开,在北戎人的掩护下,被迫后退。 原本围堵着花锦的北戎人见状,纷纷朝着花锦攻过去。 阿道儿大声喊道: “杀了花锦!必将重创厉王府。” 根据他们潜伏在北地城里的细作所说,这个北地城的新厉王府,是花锦一手创立起来的,除了侍卫是厉云卿挑选的外,厉王府里的一草一木,都是花锦在打理。 眼看屈乐长策反失败,根本带不走这个女人,那么就只能杀了她,让厉王府乱起来。 无数北戎人冲向花锦,后退的屈乐长捂住流血的手腕,一把揪住阿道儿的衣襟,怒道: “你做什么?我要活的花锦。” “大帅,此时不能感情用事啊。” 阿道儿看着屈乐长,满眼都是急色, “如今我军僵持在北疆外,我们必然要用尽一切手段打击到厉云卿,最好是能从精神上,摧毁厉云卿的意志,攻心为上啊大帅。” 缓缓地,屈乐长沉默了,他眼中的怒色被压抑在了眼底深处,只要能摧毁厉云卿的意志,攻心为上他松开了揪住阿道儿衣襟的手。 是啊,他爱花锦,虽然爱,可他是做大事的人,如今花锦摆明了不跟他走,那,北戎损失了这么多人命,总得对厉云卿与神策军造成点打击才行。 只能杀了花锦,只能杀了她! 屈乐长咬牙,痛彻心扉,却狠心地一个转身,再不看向花锦的方向,离去了。 无数北戎人杀向花锦,厉云卿领着神策军从另一个方向冲过去,但更多的北戎人冒出来,挡住了厉云卿救援花锦。 花锦一路杀,一路往林子深处退,北戎人在林子里布下天罗地网,不管死多少人,今日不杀了花锦,他们就不罢休一般。 追在北戎人身后的厉云卿,终于杀了上来,正看见花锦被逼上一处高地。 她的脚下全都是北戎人的尸体,夜太黑,林子又太密集,见到厉云卿的那一刻,花锦心中一松懈,被身后的石头绊倒,直接往后面的悬崖摔倒了下去。 “锦儿!” 厉云卿想都没想,扑了上去,在花锦掉落悬崖的那一刻,将她抱住,两人一同跌入了深渊。 神策军们杀上来,心急如焚,急忙大吼, “快,下崖底找人!” 这悬崖底下没有水,花锦与厉云卿再不可能如上次那般落进水里,从而捡回一条性命。 神策军们心急如焚,倘若小厉王与小厉王妃同时遇险,后果简直不敢想象。 夜空中的圆月高悬,花锦趴在厉云卿的胸口,缓缓地睁开了眼。 她与厉云卿一同掉在了悬崖底下的一片林子里,因为落地的冲击力,让她有了片刻的眩晕。 但花锦很快清醒过来,她撑起身体,看着被她垫在身下的厉云卿。 他在掉落悬崖的那一刻将她抱住,落地时,又刻意转过身来,拿自己给她当了肉垫。 “厉云卿” 花锦拍了拍他的脸,他的脸上都是血,也分不清是自己的还是别人的。 她又检查了一番他的后脑,还好的是,他们掉下来的时候,正好落在一大片松软的树叶上,厉云卿并没有被砸得脑浆迸流。 崖底的气温有些冷,花锦跪坐在厉云卿的身边,搓了搓双手,莹润的月光穿过树枝落在她白嫩的手上。 那双手,竟隐隐泛红,仿佛烧红了的羊脂玉一般。 花锦将发烫的双手贴在厉云卿的脸颊上,源源不断的生机,灌入厉云卿的身体里。 刚刚觉醒的火系异能,让花锦做不了很多的事,如上辈子那般凭空生出一堆火来,更是不可能。 但温暖温暖厉云卿是够了。 他缓缓睁开眼,躺在落叶上,看跪坐在他身边的女人, 被枝叶切割得稀碎的月亮,就在她的脑后,宛若一片闪烁的珠翠,为她的长发做了点缀。 这一天一夜,她不知杀了多少人,那双凤眸中,却依然清澈中,盛满了对他的关心。 “厉云卿,你醒了?” 花锦见他睁眼,脸上的表情松了口气,收回手来。 地上的厉云卿却是突然伸出双手来,将她一把抱住。 “厉云卿,放开我!” 她有些惊,下一瞬,被厉云卿翻身压在了厚软的树叶上。 第103章 添香一直把自己的野心瞒得死死的 “冷。” 厉云卿压在她的身上,鼻尖嗅着她的耳后,让他熟悉的花木清香。 这是独属于花锦的体香,比任何胭脂香粉都要好闻。 被压在地上的花锦,原本想要一脚踹开厉云卿,但她突然想起,当她坠落悬崖的那一刻,厉云卿想都没想的也一同跳下悬崖。 花锦抬起的脚便放了下去,任由厉云卿抱住她,在松软的树叶上,又翻了个身。 他的唇凑过来,动情地吻住她,嘴里呢喃着, “锦儿,抱紧我,有些冷~~” 其实一点儿都不冷!厉云卿就是在逞欲而已! 花锦的手捶着他的肩,挣也挣不脱,要跟厉云卿拼命,又舍不得,恍恍惚惚间,被厉云卿吻得晕头转向的,浑身发烫。 怕不是,今夜要交代在这里了,花锦迷迷糊糊地想着,裙衫被厉云卿提高。 林子外面,却是响起凄厉的喊叫声, “王爷,王妃!王爷,王妃啊!!!” 厉云卿一震,握着花锦的脚踝,喘着粗气,望着面颊绯红的花锦。 他低头咬住她嫣红的唇,含糊着, “不管他们!继续。” “王爷,王妃,你们在哪儿,快,进林子搜!” 花锦闷声笑了起来,推着身上的男人, “好了,你看我们刚坠崖,你也不怕我俩有个什么后遗症,这里荒郊野外的也不是个地方,别闹了。” 神策军们的脚步声近了,厉云卿泄愤一般,咬了花锦的脖颈一口,从她的身上坐起。 花锦快速地整理好自己的衣服,回头嗔了一眼厉云卿,他的表情冰冷,看起来哀怨又不满。 欲求不满的不满! “哈哈哈哈” 花锦终于忍不住大笑起来,厉云卿这个样子,不知道为什么,戳中了她的笑点,让她不怕死的笑了起来。 神策军们在厉云卿铁青的脸色下,迅速的靠拢过来。 “王爷,王妃,末将终于找到你们了!” 一群神策军们高兴得仿佛捡到了宝一般,围着厉云卿与花锦又哭又笑。 如果忽略厉云卿那难看的神色,这绝对是个皆大欢喜的局面。 花锦回到北地城的时候,北地城内已经经过了一场血洗,军镇的神策军紧急调动,将北地城的城门堵死。 二狗子那边也自发地组织了民众,往城内递了消息,但凡心向厉王府的平民,皆组织起来,与城内的护城军对抗。 虽说护城军有几万,可这段时日,被屈乐长策反了不少护城军的将领,谢尤不过其中一个,又有不少的护城军被花锦捉去了猪镇养猪。 其中最后一部分护城军,并不想真的跟神策军正面刚起来,于是在北地城主苦口婆心的游说下,自觉放弃了抵抗。 直至今日,整座北地城,才算是彻底的,真正的属于厉云卿。 局势很紧张,屈乐长进入了北疆,原本是想活掳花锦,结果推波助澜的,让厉云卿收复了整座北地城。 也不知屈乐长知道北戎花费了这么大的代价,结果给厉云卿做了嫁衣,他会是个什么心情? 当然,什么心情都跟花锦没关系,她杀了一天一夜的人,与厉云卿回了厉王府,倒头就睡。 后续收尾工作,全交给了厉云卿一人去做。 待她一觉醒来,没瞧见厉云卿,反倒看到了臭着一张小脸,守在脚踏上的小月儿。 “怎么了?瞧你一张小脸严肃的,谁欠你钱了吗?” 花锦推被坐起来,看着下方的小月儿,一脸的疑惑。 月儿站起身来,小手叉腰,看着花锦,怒道: “娘娘,您再不醒,咱们王府可要归那个叫做添香的了。” “啊?发生什么事儿了?” 闻言,花锦从床上起来,穿鞋穿袜,又问道: “咱们厉王府这么大的动静,添香还没离开吗?” 厉云卿要冲出封闭的北地城时,厉王府里无论老少,可都是穿了铠甲的。 就连小月儿也一把推开了素娘,穿上花锦特意替她打造的小号女甲,拿上她的小刀,跟在了王府的孩子队伍里。 这些孩子没有跟着大人去厮杀,只是跟在大人的后面往外冲,帮大人补补刀而已。 但即便是这样,厉王府的孩子们,也将这任务办得极为认真。 厉王府,就没有一个怂货! “我们杀出去的时候,添香早就不知哪儿去了,但我们回来的时候,她也回来了。” 小月儿撇嘴,跺脚急道: “奴婢就从未见过这般厚颜无耻的女人,娘娘,我们为什么要收留这种不要脸的女人?她什么力都不出,如今却以自己是厉王府的人自居,娘娘,杀了她算了。” “你个小丫头,长得可可爱爱的,张嘴就是打啊杀啊的,看你以后怎么嫁得出去。” 花锦抬起一根白嫩手指,戳了一下小月儿的眉心,又是挑眉, “走,带本妃去看看添香姑娘。” 她拢着一件披帛,带着小月儿往花厅去,正好看见添香端着一蛊汤,往花厅里走。 “王爷!” 添香的声音从花厅里传来,温温柔柔的, “这是妾身为您炖的燕窝,王爷,趁热喝一口。” 顿了顿,添香仿佛想起什么来,又说道: “不,不是妾身,是奴婢,奴婢替王爷炖了燕窝。” 听到这句话,花锦拿着团扇,遮住了自己的唇,往后看了一眼小月儿,笑着小声道: “月儿,你看明白了吗?这便是段位,你们不是一直都觉得添香比被看本分?” 小月儿听了,生气得跺脚,太气人了,添香一直把自己的野心瞒得死死的。 她成功地让王府里的所有人,都觉得她老实本分,哪里想到,背着所有人,添香竟然在给厉云卿献殷勤。 花厅里传来厉云卿清冷的声音,含着浓浓的烟雾, “一会儿奴婢,一会儿妾身的,你连自己的身份都认不清?” 过了一会儿,里头添香带着些许的泣音, “因为王妃娘娘说,王爷还未将添香收房,便不能自称‘妾身’,王爷” 她的话还未说完,里头的厉云卿抄起添香手中的燕窝,往外头一丢。 清脆的瓷器碎裂声响起,厉云卿冷怒声响起, “王妃与本王相识于微末,你是个什么东西,也敢在本王面前编排王妃的不是。” “王爷,王爷不是这样的,奴婢没有编排王妃娘娘,是奴婢错了,是奴婢错了!” 花厅里,添香仿佛惹了个大麻烦般,不断地磕头,花锦进来时,她已经将头都磕破了。 “娘娘,奴婢没有要编排娘娘,娘娘!” 添香满脑门儿都是血,膝行上前,想要去抱花锦的腿。 花锦赶忙让开一些,又看向厉云卿。 厉云卿正坐在八宝榻上,上面搁着张小几,摆了一个小菜,一盘农家小炒肉,看样子在添香进来之前,厉云卿正在一边用膳,一边办公。 “过来。” 他满脸都是冰冷的朝花锦伸手。 第104章 凭她是本妃的贴身大丫头 花锦将手递过去,坐进了厉云卿的怀里,又看向地上的添香,问道: “好好儿一个旖旎氛围,弄成了血案现场,王爷,您这又是何必呢?” 听她这样说,厉云卿伸手掐住她腰上的软肉,语气中带着威胁, “你这是怜惜谁呢?有妖精在你的男人面前挑拨离间,你还在替她说话?” 花锦最是怕痒,在厉云卿的怀里扭着身子,趴在了他的怀里,笑得浑身发软,道: “你不是替我欺负回去了吗?哎呀,别挠我” 这求饶的娇声听在厉云卿的耳朵里,堪比天籁之音,他将她抱得紧了些,推开小几上的公文,双臂圈在她的腰身上。 与花锦腻歪起来。 这般恩爱的画面落在添香的眼中,如同掌捆她的脸般,因为她看得清清楚楚,厉云卿眼中没有她。 他与花锦坐在榻上打闹着,他们两人自成一幅画面,这画面里根本容不下任何人。 所有人,在这样的氛围内都是多余的。 月儿叫来吴大郎与大宝,将添香拉出了花厅。 见添香走了,花锦颇为惋惜道: “哎呀,厉云卿,你也真是狠心呢,把人家美人儿的心给伤得稀碎” 话未落音,花锦就悲剧了,她被厉云卿摁在长榻上,柔软的腰肢捏在厉云卿的大手里。 他咬着她的唇,气道: “你就爱搞这么些花头,有什么意义?又想证明什么?锦儿,这人是怎么来的,你就给本王怎么弄走,再让本王在王府里看见她,她怎么勾引本王的,你就怎么照着样子,给本王来一遍。” 这回,添香是给厉云卿炖燕窝,他摁着花锦,语气森冷, “锦儿,本王想吃你炖的燕窝呢,以后本王回王府,每日都要看见你给本王亲手炖的汤!” “我不” 花锦要反抗的话,被厉云卿尽数吞入口中。 花厅外,没人管添香额头上的伤,吴大郎将添香拉出花厅后,就将她推倒在游廊上,一脸冰冷地看着添香, “往后你也别往我们王爷跟前凑了,你看到了,王爷心中根本没有别人,只有我们王妃。” 添香坐在地上,低着头没有说话。 她还在回想着方才厉云卿看到花锦后,那满脸的温柔。 那样的神情,仿佛刺痛了添香的双眼。 小月儿直接上手,推了一把添香,怒道: “你赶紧的给我滚出王府去,我可容不了你这样的贱人,哼!” 添香猛地抬头,看向小月儿,她的眼中神情凄厉, “你是什么人?你凭什么要让我滚出王府?娘娘与王爷都不管我,你一个小丫头,你凭什么与我这样说话?” 她撕下了平素里不争不抢的外衣,直接展露出了自己隐藏的真面目,看着小月儿站起身来,手指着小月儿的鼻尖, “无论王爷将我收不收房,我好歹也是齐王殿下送给小厉王的,身份上不知比你这样的小丫头高上多少,你不过是个卑贱绣娘的女儿,你凭什么能将我赶出王府?” 这是让添香最不服气的地方,这个小月儿年纪才不过几岁,可她居然能在厉王府里作威作福,她有什么背景与身份? 她终于不装了,也不想装了,没错,从一开始,添香就看出来了,想要留在王府,就必须要听话。 所以她听话地收敛起自己的野心,听话地去绣坊做工。 就是为了留在王府等厉云卿回来,好勾引厉云卿,得到厉云卿的宠爱。 可是他将她的燕窝丢出了花厅。 添香勾引男人,还从未踢到过铁板。 厉云卿让她尝到了一丝挫败感。 “凭她是本妃的贴身大丫头。” 一道清丽的声音,自众人身后响起。 月儿等人回头,朝着踏风而来的花锦拱手, “娘娘。” 风吹过,些许花瓣从花树上飘落,落在花锦的一头青丝上。 她走入游廊,看向添香,一扫袖,坐在了抄手扶靠上,一副娇懒中没有骨头的模样。 “添香,你说得对,你是齐王送给王爷的,所以本妃对你的所作所为,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可是你两次了,你都未曾成功勾引王爷,你这本事不行啊。” 第一次,厉云卿在房内清洗沐浴,添香要上去伺候厉云卿,可是她连门都没有进,就被厉云卿赶跑了。 第二次,也就是今天,添香依旧没有抓住厉云卿的心。 那就只能怪添香自己没魅力。 “本妃说过,厉王府不养闲人,既然你不得王爷欢心,那你就去信给齐王,让他再送些美人儿过来,能者居上,是。” 花锦抬起皓腕,素手摁了摁发髻上的金钗,她的红唇有些肿,雪白的脖颈上,还有星星点点的吻痕。 她挑眉看向添香, “明日你就收拾东西,去绣坊里做事去,将来你若是能觅得个好郎君,本妃也能让你如了这个意。” 添香跪在地上,伸手握住花锦的裙摆,哭着摇头, “娘娘,娘娘,您再给婢子一个机会,娘娘,婢子不愿离开。” 这些时日,她在绣坊做事,算得上是忍辱负重,就是为了能在王府一直住到厉云卿回来。 就这样离开了,添香不甘心啊。 花锦垂目看向添香,有些头疼般的,用手指尖摁了摁眉心, “不是我不给你机会,王爷发话了,从今往后,他只要在王府里的每一天,都要本妃亲自给他炖汤,你说,你换点儿什么勾引他的手段不好,你非要亲手给他炖汤???” 嘿呀,花锦觉着自己再不把添香这不中用的东西弄走,还不知添香要搞出些什么事儿来。 她勾引厉云卿没事儿,但她勾引不成功,厉云卿就要花锦复制这些手段。 花锦就苦恼了。 说罢,花锦也不等添香继续哭求,只起身来,扯过自己的裙摆, “大郎、大宝,替添香姑娘收拾东西,明日送她去绣坊。” “娘娘,娘娘不要啊,娘娘” 添香哭求的声音远去,吴大郎亲自将她压了下去。 添香只有一个晚上的时间了。 她只能孤注一掷。 入了夜,花锦都睡了,厉云卿还在书房处理北地城里护城军内部的相关事宜。 护城军刚刚归顺厉云卿,内部冗兵冗政乱如麻,各种不会打仗却偏占了个武官职位的人,也有颇多。 关键是,这些人的军饷,都是从北地城的税收里支出的。 所以当务之急,便是裁军。 他在书房里奋笔疾书到深夜,才是放下笔,起身回房。 从书房回到他与花锦的房间,途中经过了一条幽暗的回廊。 月光照着回廊里的景物,绿纱随风而扬,厉云卿的脚步一顿。 悠悠的歌声响起,在黑夜中带着婉转,身穿绿纱的清丽佳人,一边唱着歌,一边优雅起舞。 那景象,若绿林仙子,又如月下精灵,不带媚俗,反有种清新又雅致的韵味。 “王爷,是添香!” 吴大郎手中拿着灯笼,靠近了厉云卿一些,说话的口音有些牙痒痒。 就一个晚上,这个贱货就耐不住寂寞,跑出来勾引王爷了。 要是王爷被这个贱货给勾住魂了该怎么办啊? 第105章 都是最得男人喜爱的那一个 吴大郎有些担忧地看向前方的厉云卿。 刚巧,添香已经迈着轻盈的步伐,转到了厉云卿的面前。 绿纱轻柔地飞扬,依稀可见纱衣内若隐若现的肚兜,一股浓郁的脂粉香气卷入吴大郎的鼻翼,他忍不住打了个喷嚏。 厉云卿脚步重新抬起,绕过添香继续往花锦的院子走,吩咐道: “爱唱爱跳,就唱跳一晚上,直至离开王府前,都不准停下来。” 添香一惊,立即跪地,大喊一声, “王爷!” 不等厉云卿回答,她伸手,将自己身上的纱衣脱下,扯掉肚兜,赤身白条地跪在厉云卿身后,哀泣出声, “求王爷怜惜~~王爷~~” 厉云卿扬手,脚步未停,连头也不曾回的走了。 吴大郎捂着眼睛,怒声斥道: “不要脸,赶紧把衣服穿起来,继续唱唱跳跳,你真是不要脸。” 长针眼啦,长针眼啦,吴大郎觉着自己小小年纪,看到不该看的东西,实在是倒霉透顶。 黑夜中,添香崩溃的哭喊声响起,她还没来得及穿上衣服,就被两个冒出来的婆子从地上扯了起来。 一个婆子“呸”了一声, “亏我们以前还待你不错,你居然做出这种不要脸的事。” “你看看你这一丝不挂的样子,这幕天席地的,就这样勾引王爷,你以前在齐王府是不是经常干这样的事儿?” “你个破鞋,还想勾引我们王爷,我呸!” 另一个婆子也骂了起来,一边骂一边收拾着添香, “王爷让你唱到天亮,你唱啊,还要一边唱一边跳,就这么唱和跳。” 她骂着,将衣服添香脱在地上的衣服团团抱起来,做到了一边去。 添香双手抱着胸,蜷缩在地上,哭着不敢起身。 没办法,她现在不着片缕,现在要是起身,全身可就光溜溜的了。 就算是添香再不要脸,也没胆子大到这样唱唱跳跳到天亮。 于是她求了又求,哭了又哭,只想要回自己的衣服。 可是那两个婆子,明显相当厌恶添香这种婊,骂骂咧咧的,就是不把衣服还给添香。 就这么折腾了一晚上,添香哭哭啼啼又断断续续的,也唱了一晚上。 到第二日天微亮时,她终于拿回了自己的衣服,嗓子却也唱哑了。 两个王府的婆子,将她押去了绣坊,同绣坊里的普通绣娘一般,从此后就吃住在了绣坊里。 有绣娘走过来,看向添香,眼底有着浓浓的轻蔑。 许是从素娘的口中,得知了这位姑娘在厉王府里都做了些什么,那些绣娘对添香指指点点, “你之前不是挺老实的?原来也这样不安分啊。” “王爷是什么人,他怎么可能看得上你这样的货色?你别不自量力了。” “说到底,你其实就是个被齐王送给咱们王爷的礼物,怎么能同王妃相比较?” “你还有个同伴,就是青花楼的被看?说实话,也不知你哪里来的自信,我看王爷喜欢被看都不会喜欢你。” 那些满含讥讽的话,带着无心,又或者带着故意,宛若一把把的刀,扎向添香的心。 她的喉咙火辣辣的疼,连辩驳的声音都发不出来,只能低着头,脸上全都是泪,带上自己的行李,默默地回了绣坊给自己安排的房间。 窄小的房间,就连王府的下人房都不如。 添香坐在房中默默地落泪,从进入这间房时起,她就不曾出过门了。 入了夜,一位蒙面黑衣人进入添香的房间,开口斥道: “王爷对你和被看的表现很不满意。” 添香一听这声音,立即跪在了地上,语含泣音,沙哑道: “大人,不是奴婢不够尽心,实在是,王爷之前一直未回王府,刚回来,又遇上了护城军这档子事儿,要将花锦从小厉王妃的位置上拉下来,还需要徐徐图之啊。” “再等下去,神策军的势力会越来越大,如果你不行,你就想办法,将被看再弄回王府去。” 蒙面黑衣人没好气地冷哼一声, “别以为我不知道,被看是你故意排挤出厉王府的,你处处让被看那个没脑子的蠢货出头,你知道以被看的性格,根本就等不到厉云卿回王府,就会被‘枪打出头鸟’,你的如意算盘赢了,可是你获得了厉云卿的专宠吗?” “原本你们这些阴私事,我也不想管,可是护城军如今已经被厉云卿收编了,整座北地城已经是厉云卿的囊中之物,我们在北地城越来越被动,你不能得到厉云卿的宠爱,那就换人。” 说完,蒙面黑衣人又跳窗走了,留下添香坐在地上,神情愈发破碎。 她伸手捂住了自己的脸,眼泪从指缝中流出来。 这样熬到了第二天的下午,绣坊放工之后,添香板着一张脸,来到了青花楼,找到了被看。 被看正在青花楼二层的阶梯上,同一个男人在拉扯着。 这男人随手塞给了被看一大叠的银票,冲被看笑得油腻又色情。 被看一脸不情愿的样子,但抵挡不住银票的厚度,最后还是接过银票,塞入了自己薄如蝉翼的袖子里。 男人笑了起来,捧起被看的脸亲了一下,又很是下流地摸了她一把,这才恋恋不舍地离开。 被看在男人走后,才是一脸恶心地将脸上的口水擦干净,一抬头,便是看见站在阶梯上的添香。 她美艳的脸一板,走上来,冷声问道: “王爷回来了,你打算什么时候带我回王府?” 添香今日的嗓子已经好了许多,但被厉王府这般羞辱一顿,整个人看起来都阴沉了不少。 她看向被看沉甸甸的袖子, “刚才那个男人是谁?” “你管得着吗?做好你自己的事,我的事你少管。” 被看推开自己的房门,带添香走进门来,她将房门一关,坐在梳妆台前,拿出了袖子里的那一沓银票,讥讽地看向添香, “你这种没用的东西,怕还没见过这么厚的一沓银票,我可告诉你,这点钱,不过是那些有钱人,想看我为他跳一支舞,而给我的一点点银钱罢了。” “呵,我啊,无论我在什么地方,可都是最得男人喜爱的那一个呢。” 说完,被看从那一沓银票上抽出一张来,丢在了添香的身上, “赏你的,拿去把你那张丑脸好好的收拾一下,王爷见了都倒胃口呢。” 第106章 人间尤物 添香收在袖子里的手,狠狠的捏紧,她屈辱地弯腰,将掉落在地上的银票捡起。 然而,被看并没有那样的好心,肯轻易地放过她。 地上的银票踏上一只绣鞋,连带着添香捡银票的手指,都被被看踩在了脚下。 只听得被看欢畅地笑着, “添香,你真的像条狗一样呢,哈哈哈哈。” 添香保持着弯腰蹲膝的姿势,忍受着这样的屈辱,她闭了闭眼, “我打听到,明天王爷会去城主府,你只要想办法进入城主府,再接近王爷,就有机会成为王爷的女人。” “什么叫做‘就有机会’?我这样的尤物,是肯定会做王爷的女人的。” 被看相当自信,又轻蔑地看了一眼添香, “你以为人人都像你一样不中用吗?” “你现在,将你知道的所有一切都告诉我。” 因为北地城的护城军全都归顺了厉云卿,所以厉云卿算是正式拿回了北地城,他到城主府的目的,就是为了查这些年的税册。 据城主说,北地有一大半的税收,都被护城军军拿去了。 不过几万人的护城军,能消耗掉这么多的税钱? 这也是一个,可以买通下人,顺利接近厉云卿的机会。 被看闻言,面露不屑, “想要接近王爷,自然要买通他身边的下人,让他身边的下人帮忙推波助澜,你才明白这样的道理?” “并非不明白,而是王府的下人,很难买通,不,他们根本就买通不了。” 添香捡起地上的银票,双眸冰冷的看着自己红肿的手指,淡声, “厉王府的下人,同筛子一般的齐王府下人不一样。” 便是个厉王府的孩子,都压根儿不为钱财心动,这样的忠心可不是齐王府那样的地方可以比拟的。 所以在厉王府里时,添香根本没多少机会可以施展自己的手段,她甚至连上厉云卿床的机会都没有,只能在厉云卿路过的半道上等着他。 结果,厉云卿还是不为所动,就算是添香脱光了,厉云卿都不曾回头看她一眼。 厉云卿和齐王,根本就不是一样的人。 但被看听不进添香的话,在她这里,天下所有的男人都是一样的,并没有什么分别。 到了第二日,厉云卿果真去了城主府查税册。 不过让人意外的是,花锦也跟着来了。 她本来一点都不想来,厉云卿将她从暖榻上拖起来,非要她陪着去城主府查税册。 还美其名曰,他不久之后是要去打仗的,男主外女主内,将来的北地城,花锦得管着。 所以现在花锦必须跟着他去城主府,一起看税册。 城主府的税册说好听点,是给城主面子,每个月会从北地城的各个职能部门汇总到城主这里。 说难听点,其实就是各个部门交上来的一本烂账。 对于此,城主其实也很无奈。 而厉云卿要查税册,惊动了北地城内的各个势力,他和花锦一进入城主府,各个势力及部门的人,便找着借口上门了。 看着那些权贵们在和厉云卿寒暄,花锦手中拿着团扇,由城主引着去逛花园。 “咦,那是谁?” 花锦看着一道熟悉背影,在一簇花树的旁边,一个转身,去了前方。 跟在她的身后,正在尽心尽力介绍自家园子的城主见状,支着脑袋看了一会儿,一脸的茫然, “大概是下官家的丫头?” “你家丫头你都不认识?” 花锦回头,看向城主,手中的团扇轻晃。 城主一脸的尴尬,一副摆烂的样子, “下官这府里来来去去,也不知被安插了多少眼线,经常有新人进出,下官也无奈得很。” 他堂堂一个北地城的城主,实际上在北地城内并没有多大的权力。 因为他祖上一家都是效忠的老厉王,因而父辈就是北地城的城主了。 但从他的父辈起,这北地城城主的职位,就被架空了。 轮到他这里,也就是个富贵架子而已。 花锦有些怜悯地看着城主, “钱宏啊,你这个城主也该支愣起来了,你看你们家世代都效忠厉王,如今王爷在北地举步维艰,正是需要你尽忠的时候,如果你这个城主府都跟筛子一样,那北地城,不更是到处漏风吗?” 钱宏就是城主的名字,花锦连名带姓地唤他,表示问题还挺严重的。 钱城主眨巴了一下眼睛,稍微挺了挺胸,双手拱起, “娘娘,钱宏但凭娘娘差遣。” 他也不知道自己应该怎么做,以前嘛,就是吃饱喝足钱够花,便万事足矣。 但他效忠的是厉王府,又亲眼见识过小厉王妃的强势,现在小厉王妃让他做什么,他就做什么。 说白了,他这人胸无大志,更没什么主见,庸庸碌碌的坐着城主宝座,能活到现在都是个奇迹。 这人全身都是缺点,但有一个优点,他是个合格的狗腿子。 花锦对于他的上道非常满意,指了指方才那道背影离开的方向, “前面是什么地方?” “是听水阁。” 钱宏应着,带着花锦往听水阁的方向去, “一会儿王爷与城中官员们查完了税,就会去那边开宴,会有歌姬舞姬来献艺。” 请歌舞姬献艺,这是常规活动,花锦请客吃饭的时候,也会找些的青花楼的歌舞姬来助兴。 跟现代公司搞团建,会请人表演一样。 所以花锦也没在意。 只同钱宏说着时,两人先往听水阁走去。 没过多久,厉云卿与一众北地城大小官员也来了听水阁。 厉云卿穿着圆领的黑色锦衣,肩上绣着两团金色龙纹,他与花锦坐在首座上,刚坐下,便伸手,握住了花锦的手。 “方才你都做了些什么?” 他低声问她,抬起另一只手来,将她鬓角的一片绿叶拿下来,眼神中都是缱绻。 花锦抽了抽自己的手,抽不掉,便是撇嘴道: “在城主府的园子里逛了逛,厉云卿,注意影响,别拉拉扯扯的。” 他仿佛没听见般,反而将花锦的身子,拉得离他更近一些, “偏不。” 他就要和花锦拉拉扯扯。 没多久,珍馐佳肴便端上了案。 推杯换盏后,乐声响起,红衣薄纱的女子在水榭前缓缓起舞,她的脸上蒙着红色的轻纱,却依旧掩盖不住眼角眉梢那无尽的春情。 众官吏的视线被这舞姬吸引,她的身段软得像蛇,身上轻软的纱太薄,能看到她白皙的手臂,以及整片白嫩的后背。 长裙下的一双白腿若隐若现,随着她的起舞,都能看见大腿了。 整座听水阁里的官吏都看呆了。 他们还未见过这样美的舞姿,简直人间尤物啊,就算是看不见这舞姬的脸,都能看得人热血沸腾。 第107章 这世上怎么能有男人拒绝得了她 花锦的眼一瞥,看向坐在她下首座的钱宏。 钱宏拿着筷子的手一抖,赶紧摆手,表示这么美的舞姬可不是他安排的。 他安排的只是常规助兴活动,舞姬都是他府上的,哪里知道,他府上什么时候来了个这么柔媚的舞姬。 于是花锦又看向身边的厉云卿。 他自顾着喝了一杯酒,偏头看向花锦,递给她一个眼神:看什么? 于是花锦便是笑着,贴近了厉云卿的脸侧,小声, “这是齐王殿下送给你的另一个女人,啧,厉云卿,你发现了么,你艳福不浅呢。” 尽管水榭前跳舞的被看蒙着面,可花锦还是一眼认出来了。 毕竟自从青花楼有了被看后,简直日进斗金,花锦和被看之前也签订了一份契约,被看在青花楼赚的所有,都要拿出一半来给厉王府。 所以,对于被看这棵摇钱树,花锦怎么会不认识? 而这个被看竟然混进了城主府,还跑到了厉云卿面前来跳舞。 嗯,手段比添香高。 而一听花锦这话,厉云卿俊美的脸上,便带上了一股嫌恶的神情,他只扫了一眼跳舞的被看,立即将目光重新放在了花锦的身上。 被看却是更来劲了,冲厉云卿卖力地扭着屁股。 厉云卿捏紧花锦的手,侧头,薄唇贴着她的耳畔,语气中有着一丝森冷, “将她丢出北地城去!” 花锦却是赶紧的阻止,微微仰面在厉云卿的脸颊边低声, “别啊,她现在赚的可多了,美人儿献舞你就看着嘛,青花楼里,想看被看姑娘的这一舞,还要一千两呢。” 话刚落音,腰肢却是一紧,厉云卿冷冷的声音传来, “你倒是个惯会做生意的。” 还不等花锦回应,靡靡丝竹声中,厉云卿偏头,在她耳畔用着气音, “本王说过什么了?王妃若是放任这些女人勾引本王,那她们是怎么勾引的,王妃就得依葫芦画瓢,也来勾引本王一回。” “王妃莫不是忘了?” 男人的气息扑在耳际,惹得花锦的脸颊微红,她控制不住地想要往后躲。 厉云卿的手臂却是一紧,不准她离他太远,又是胁迫感十足的问道: “王妃?” “我不!” 花锦伸手掐厉云卿腰上的软肉,勇敢地反抗。 伸出去的手,却被厉云卿握住,他的力气太大,拽着花锦的手,放在他的唇边,轻轻地亲吻了一下。 宛若蝶翼颤过,让花锦使劲儿地挣,想要挣脱自己的手,却又挣不开。 下面坐着的官员们已经察觉到了两人的动静,纷纷看了过来。 一时间,上首的花锦只感觉到脸皮发烫。 “厉云卿,人家都在看我们,你老实点!” 被人这样看着,花锦平时再厚的脸皮,也感觉有些羞涩了。 她就整不会了,厉云卿当着这么多人的面,美女跳舞都不看,跟她这儿瞎纠缠什么? 然而,现在的厉云卿武力值比她高,她虽然觉醒了水、木、火三项异能,可武力值并没有多少提升。 花锦有些忧愁,瞪眼看厉云卿,想要奋起反抗,却又清楚地知道,不能将这个男人给惹毛了。 打不过,就是憋屈! 眼瞅着,厉云卿放在她腰上的手,开始顺着她的腰肢往下摸,花锦脊椎发软,她忙急声, “我答应你,答应你,不就是跳舞嘛,晚上我给你跳!” 又睨着厉云卿,花锦勾起一抹坏笑, “说好了啊,我可不会被看姑娘跳的这种舞,多柔情万种啊,我只会跳大神,你爱看你就看!” 看个够。 “跳大神?” 厉云卿咀嚼着这三个字,看向花锦的目光,似乎有些一言难尽。 花锦不服输的,用目光回敬他。 于是厉云卿点了点头,他居然露出了一脸很期待的表情, “爱妃的跳大神,也比这种千篇一律的舞强。” 他指了指依旧在卖弄风骚的被看。 不是他不懂美丑,而是他自小生活在富贵冢里,什么样的美人没见过,什么样的舞又没看过? 就是比被看跳得再好看的,厉云卿也看腻了。 就被看的这点段位,还真入不了厉云卿的眼。 场上的被看还不知道厉云卿心底对她的厌倦,只听着周围那些官吏们惊艳的声音,她相当有自信的又摆了几个娇柔妩媚的姿势。 努力的将自己最美的一面,展现在厉云卿的面前。 厉云卿无聊的垂目,玩着花锦的手指。 好不容易挨到宴席结束,又是一下午冗长的会议,在会议上,厉云卿当场斩了几个偷税漏税的官员后,这场查税风波,终于有了点腥风血雨的味道。 战战兢兢的官员们跟在厉云卿的身后,走出城主府的书房,去往听水阁的路上,有城主府的小厮提着灯笼过来,先安排各位大人去更衣。 毕竟方才在书房内,大家被厉云卿的雷霆手段吓出了一身的汗,如今天气微凉,若不及时更换衣物,会有着凉的风险。 当然,衣服上溅落了血迹的厉云卿,也需要下去更衣。 小厮将他引往一栋小楼,厉云卿皱眉,瞧了瞧这屋子四周无人伺候的模样,冷声问道: “你们在搞什么鬼?” 小厮恭敬的哈着腰, “王爷,小人哪儿敢搞鬼,王爷进去换衣,自有人伺候王爷。” 月黑风高,小厮说完这话后,就倒退着走了。 留下厉云卿站在小楼门口,眉眼锋利,正打算掉头走。 楼门“吱呀”一声打开,微弱的烛光中,被看侧身躺在地毯上,酥胸欲遮含羞,薄纱落在手臂上,雪白的肩头空无一物,若隐若现的长腿,在红色的纱裙里微微摆动着。 她看向厉云卿,媚眼如丝, “王爷~~” 烛光中,被看朝着厉云卿,勾了勾手指,手指上涂着鲜红的甲蔻, “来嘛,王爷~~嗯~~~” 厉云卿眯眼,气势一时凛冽,他的衣袖一扬,带着满身血迹转身就走。 他的背后,被看立即起身来,朝着厉云卿扑过去,急声大喊, “王爷,王爷别走。” 她很震惊,这世上怎么能有男人拒绝得了她?不,这绝不正常。 被看不允许自己失败,她的人生中,从没有失败,没有她被看勾引不了的男人。 第108章 末世里的祈福舞 然而被看扑过去的身子,却被厉云卿闪过。 被看成功地扑倒在了地上。 她慌忙抬起头来,伸手去抓厉云卿的衣角,却是抓了一手空, “王爷,王爷不要走,王爷,看看被看王爷!” 厉云卿不理会被看这惹人怜惜的哭喊,直接出了小楼的院子,俊脸上带着一丝厌恶,对恭候在院子外面的小厮吩咐, “她今晚赏你了。” 不是说,这女人是齐王送给他的?既然如此,厉云卿想怎么样就怎么样,根本不用顾虑被看怎么想。 也只有被看这样的女人,碰上了花锦,才能像个人一样,去了青花楼那种地方,还能卖艺不卖身。 但实际上,她们存在的价值与意义,就只是高门大户里培训出来,用来送人的礼物而已。 礼物,就应该有礼物的自觉,给点自由就觉着自己是个人了吗? 小厮一脸的惊喜,提着灯笼的手都不自觉地颤抖了。 院子里爬起来的被看,却是一脸的不敢置信,她惊愕地看着厉云卿的背影,大喊, “王爷,王爷不要,我不要,妾身不要啊” 厉云卿理都没理她,直接走了,那名小厮却是高兴的进入院子,一双色迷迷的眼睛,直盯着被看的胸。 “被看姑娘,这是王爷的恩赐,我也没有办法。” 他丢掉了手里的灯笼,迫不及待地往被看扑过去。 都说被看姑娘一舞值千金,睡一觉不就是万金了?那是赚大发了,绝对的血赚。 哭喊声响起,厉云卿毫无所觉,带着一身血迹进入了听水阁。 北地城的大小官吏们原本正在宴席上窃窃私语,一见厉云卿进来,依旧还是方才那套衣服,脖颈上的血迹都还未擦干净。 他们原本松懈了下来的神经,又绷得紧紧的,鸦雀无声。 厉云卿凌厉的目光望向上首座,心硬得宛若一块冰,带着隐约残忍暴戾的气息,冷声问, “王妃呢?” 城主钱宏急忙起身来,拱手, “回王爷,娘娘说先去准备,一会儿就来。” 他说这话时,心肝一颤一颤的,恨不得将那些偷税漏税的北地城官员骂死算了。 两代人啊,自上一代老厉王成为北地之主,北地的税收就没有正常过,对于一个有着数条银矿的北地来说,每年的税收都入不敷出。 这是贪了多少啊。 也难怪厉云卿的心情不好了。 等厉云卿落坐,丝竹声又响起,依旧有舞姬入场跳舞助兴。 但晚上的那些北地城官员们,可没有这个兴致再欣赏美人儿跳舞了,更何况,晚上跳舞的人已经不是被看,而是换成了一群舞姬跳来跳去的。 气氛诡异的沉重,大小官吏们眼观鼻鼻观心。 厉云卿坐在首座上喝酒,他内心一片血色,如果花锦再不出现,厉云卿不介意把这里变成修罗场,再杀几个北地蛀虫。 靡靡丝竹声就在此时停了下来,听水阁里的烛光黯淡了不少,有清脆的骨铃声响起。 所有的官吏神情一震,看向水榭处。 月光落在水面上,花锦赤脚踏上荷叶,脚踝上系着两串骨铃。 绿色的裙衫上鸾图若隐若现,三千青丝,插着一支白色的骨钗。 花锦手中拿着一面跳大神用的萨满鼓,鼓上系着五彩的穗子,在月光下,轻轻地飞扬。 她举起鼓来,赤足轻踏荷叶,开始跳着末世里的祈福舞。 为死去的遇难者祈福,为苍生祈福,为受着病痛磨难,与亲人骨肉分离的人祈福。 鼓声轻敲,水流在她的荷叶下,晃出一圈一圈的涟漪,所有的悲伤,所有的苦难,所有的不幸,以及所有掩盖在平和水面下的丑陋,仿佛都随着她的舞动被送走。 送往天际,烟消云散,融于浩渺苍穹。 她没有很柔美的舞姿,也没有多奇特的舞步,但所有看过这支祈福舞的人,狭窄的内心突然宽松了不少,阴暗的想法突然得到了洗涤。 嗜血的内心,也缓缓平息了躁动。 萤火虫飞来,萦绕在花锦的周围,鸟兽虫鸣都在为她伴奏,九天的风,徐徐地吹着她的裙摆,骨玲声声,召唤亡魂。 有官吏泪流满面,为自己做下的错事陡然升起了满心的愧疚,也有的官吏怔怔地看着花锦,满桌酒肉佳肴,也索然无味。 首座的厉云卿,眼眸深沉,看着水榭的花锦,双眸亮得惊人。 阴暗的角落里,衣衫不整头发蓬乱的被看,浑身发抖地看着水榭里跳祈福舞的花锦。 这算什么?当她正在被一个卑贱的小厮占有时,花锦却取代了她,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这算什么? 被看才是那个应该被万众瞩目的人,花锦一个王妃,不仅下不了蛋,还抢走了属于她的风头,她该死,实在是太该死了。 被看恨啊! 一曲终了,花锦已经不见了踪影,可听水阁里的人们,依旧久久没有回过神来,此时,浮夸的掌声对于这一舞,仿佛都是一种亵渎。 而厉云卿早在花锦退场的时候,也悄无声息地离开了首座。 听水阁后面的房中,花锦将手中的萨满鼓放下,正准备拆下脚踝上的骨铃。 身子却是落入一具熟悉的怀抱。 花锦回头嫣然一笑,带着坏心, “好看,过瘾,哈哈哈。” 末世里死的人太多了,天灾人祸,悲伤与苦难将人类折磨得只剩下了少数的幸存者。 经过不少文化的融合,幸存者们自创了这套祈福舞,并不好看,但胜在寄托哀思。 厉云卿没有如往常那般,随着花锦一同嘻哈。 他从花锦的背后抱紧她,低着头,将自己的眼睛埋在花锦的脖颈里。 “厉云卿,厉云卿??” 花锦原本以为厉云卿又要与她厮磨纠缠,正要与他赖皮打闹,脖颈上却是一片温热。 他落泪了。 一时间,花锦心中一怔,急忙想要转身。 身子却被厉云卿紧紧的禁锢着,他的声音暗哑, “别动,别回头,别看我。” 就这样静静的,让他抱一会儿,他是个男人,不想让自己的女人看到他的脆弱。 第109章 这些人怎么送了我这么多礼 花锦不敢再回身,只是拧着眉心,疑惑地问道: “厉云卿,谁欺负你了吗?你怎么哭了?” “没有,本王没哭。” 背后的男人嘴硬得很,抿着唇不再说话,也不准花锦再问。 不知这样抱着她多久,厉云卿缓缓地松开了她,情绪已经平复了好多。 花锦这才转过身来,站在昏暗的房中,抬手摸了摸厉云卿微红的眼角,没好气地问道: “北地的税这样让你生气吗?瞧把你给气的。” 她未刻意地询问厉云卿情绪失控的原因,成年人背负得太多太重,有时候根本就不需要打破砂锅问到底。 厉云卿也没明说,只是将轻抚他眼角的手握住,抱着花锦同坐在圆窗下,看着窗外高升的月亮。 “锦儿,你说,我父王母妃,是不是也去了天上?” “去了啊,你看。” 花锦躺在厉云卿的怀里,指着月亮旁的两颗最亮的星星, “这颗是你父王,那颗是你母后,他们在天上看着你呢。” 厉云卿抱着花锦靠在窗弦上,抬头看向星空, “自从他们死后,我从没有在梦里见过他们。” “因为他们相信你可以处理好他们身后所有的事,所以他们俩现在在天上,忙着和别的星星搞好人际关系,哪里有空入你的梦啊?” 花锦一本正经地胡诌着,听得厉云卿想笑。 他也果真笑了一声,低下头来,轻吻她光洁的额角, “以前就知道你这张嘴厉害,现在才发现,你编故事也挺厉害的。” 但不可否认的是,所有悲伤难抑的情绪,经过花锦这么一杜撰,厉云卿的心情好了不少。 接下来的清理就更容易了些,北地城里的大小官吏隐瞒、私吞税收,几乎已经成为了一个风俗。 厉云卿又杀掉了几个顽固分子。 到了第二日,各级官吏就乖乖地将自己部门的账册拿了出来核对。 然而,账册问题越查越是复杂,原本还只是查税收,后来扯出了北地城内各个部门的流水。 最后谁都能看出来,这已经不再是简单的偷税漏税的问题了。 一时间,北地城内风声鹤唳,北地官员,都在想办法谋求后路。 送礼的人,第一个就是想到了花锦,于是趁着厉云卿在城主府查账,送礼的人就排在厉王府的门口,给花锦送礼。 待花锦收到消息,回厉王府时,那些礼品已经堆了厉王府一院子。 花锦看得眼睛都直了。 她问跟在她身边当狗腿子的钱宏, “北地一个月有多少税?这些人怎么送了我这么多礼求情?” 钱宏也是长这么大,第一次见这么多礼品,扎扎实实的堆了厉王府一院子。 他犹豫着,同花锦解释道: “北地有银矿、玉石矿、金矿、铁矿、盐矿等等数条矿脉,这,这反正以前都是入不敷出,连修个城墙都拿不出钱来,他们到底污了多少,下官也不知道啊。” “你这城主被架空的也厉害。” 花锦斜了钱宏一眼,伸手,拿出礼品堆里的其中一只盒子,打开一开,里头是一对白玉瓶。 她又问, “这对玉瓶能当多少钱?” “至少一万两。” 吴天上前,神情严肃,气道: “以这些官员每月的俸禄,根本买不起这样的瓶子,这些年,北地将他们是养肥了。” 北地是老厉王打下来的,因而这里自然成为了厉王的封地,但同时,因为这里丰富的矿产资源,成为了天景国各个势力的输血池。 多年来,这些势力持续不断地从北地吸血,最后反倒把个矿产资源丰富的北地,给作成了地广人稀的最穷封地。 所有的王侯将相里,就没有比厉王府更穷,更清廉的了。 花锦听吴天这样说着,精致的眉头并没有松懈,只将手里的那一对玉瓶放入吴天手中, “记下来是谁送的,拿去当了,换成的银子,存入王府的银库。” 接着,花锦又陆续看过许多礼物,都是些值钱的玩意儿,她一样没留,让吴天都拿去当了换银子。 流水一般的礼品送入厉王府,又被流水一般的当了出去,不过短短几日,花锦手中可用的银钱已经多达上百万两。 然而这些,只不过是那些北地官吏贪掉的九牛一毛而已。 厉云卿待在城主府持续查账,他也很是巧妙,避开了那些给花锦送过礼的人,直接拿捏那些没给花锦送礼的人。 这直接给北地城的人们造成了一个印象,但凡给花锦送过礼,花锦就会给厉云卿说好话。 让厉云卿放过他们。 于是,给花锦送礼的人就更多了,花锦手中的银钱,也一日比一日多。 终于,有人按捺不住了。 新绣坊内,黑衣蒙面人再次找到了添香, “殿下已经不能忍了,你必须想办法,要么杀了小厉王,让他别再查北地的账了,要么杀了花锦,这两人里必须死一个。” 添香跪在地上,一脸犹豫, “被看不是已经去勾引小厉王了吗?” 无论是杀了花锦,还是杀了厉云卿,对于现在的添香来说,都挺有难度的,她如今自保都难,更别提接近厉云卿和花锦。 这种任务,应该去找被看才对,她比添香有能耐得多。 “不必找借口,被看这步棋已经废了,没用了。” 黑衣蒙面人提起被看,就是一副恨铁不成钢的口吻。 哪里知道,被寄予厚望的被看,厉云卿竟然看都不看一眼? 被看这样的美人都不能入厉云卿的眼,他到底要个什么样的美人儿? 黑衣蒙面人离开,给添香布置了一个让她难以完成的任务。 然而,正当添香想着,要怎么杀了厉云卿或者花锦的时候,被称之为一步废棋的被看,却是主动找到了添香。 她自然不能主动到新绣坊来找添香,而是派了个龟公,给添香传话,让她去青花楼找她。 收到消息的第二天下午,添香就出现在了青花楼里。 彼时,正好看见一个油腻的男人,正在往添香的袖子里塞了一大把银票,然后将她堵在走廊的角落里,用一张猪嘴,啃着她的脖子。 被看的眼中有着忍耐的神情,但这个男人给的银票实在是太多了,多到她根本就抵抗不了的程度。 见到站在长廊暗处的添香,被看推了抱着她的男人几把,才是终于把男人推开了。 男人有些恋恋不舍,又给被看塞了一叠银票,摸了她几把,才是离开。 添香走上前去,扫了一眼被看脖子上的吻痕。 被看烦躁地抹了一把脖颈上的口水,不耐烦的说道: “我要杀了花锦,你帮我。” 第110章 怎么杀了花锦才是最关键 添香却是不应,语气中只含着一丝痛快, “小厉王妃让你来青花楼,并没有让你来卖身,如今你” “我怎么样,关你什么事?” 被看从袖子里掏出几张银票来,摔在添香的身上, “我让你干什么,你就去干什么,什么时候轮到你对我的事指手画脚了?” 反正她的身子已经被个下贱的小厮破了,如今也不必为谁守身如玉,当然是捞钱最要紧。 日进斗金的感觉,添香这种货色又怎么会懂? 添香不说话,只是垂目看着落在脚下的那几张银票。 “怎么?不够使唤你的?” 被看又从袖子里掏出几张银票,继续往添香的身上丢,她的表情极具讽刺, “真可惜,你长成这样,就是让你来青花楼卖身,你都没办法赚到钱呢,如今我这是可怜你,明白吗,真正的可怜你,才肯给你些跑腿费,还不快点去办。” “我一个人,杀不了花锦。” 垂目的添香,深深的吸了口气,她并没有捡地上的钱,而是看向被看,忍不住笑了起来, “被看,听说你当晚想上小厉王的床,结果却被小厉王赏给了城主府的一个小厮?” 被看阴沉着脸,看着添香,没有说话。 但添香仿佛知道什么话说出口,才能让被看更痛一般,她笑了一声,弯腰将一地的银票捡起来, “我今日来是告诉你,殿下不想再让小厉王将北地的账查下去了,让你我想办法,要么杀了小厉王,要么杀了小厉王妃,当然,我的能力一向不如你,然而,我现在又多么地庆幸,我是不如你的。” 因为她的能力不如被看,所以厉云卿和花锦只是将她赶出厉王府。 而被看表现得太好了,直接把手伸向了城主府,又碰上了厉云卿正在查账的时候,他自然不能容忍被看。 在添香那一双含着讥讽的双眸注视下,被看气得浑身颤抖,她捏着双拳,嘴里骂道: “添香,所以你现在不装了是吗?你终于也肯大大方方的承认了,你一直以来就是嫉妒我,对吗?” “你说得没错,我的确嫉妒你,我明明那么聪明,比你这个没脑子的蠢货聪明多了,可是在齐王府,你却总是最得齐王宠爱的一个,凭什么?你一脑子草包,凭什么我就要屈居你之下?就因为你长得比我漂亮?” 添香说着,眼底带上了一抹恨意,不等被看炸毛,她又开了口, “我只是想通了,我们俩人在这里内斗,其实一点意义都没有,我们现在应该联合起来,怎么杀了花锦才是最关键。” 这是添香最近的感悟,她承认自己以前的想法太天真,还没有等到厉云卿回北地城,为了独占厉云卿的宠爱,就开始将被看排挤出了厉王府。 那她得到厉云卿的独宠了吗? 只要有花锦在,厉云卿永远都不可能宠爱别人,无论是被看还是添香,都不可能。 所以,只有除掉花锦,厉云卿的眼中才有可能看到别人。 被看的目光宛若要杀人般,看着添香,过了许久,才才是冷笑一声,问, “你有什么计划?说出来听听” 北地城的这把火,似乎越烧越厉害了,有一些胆小的官吏很自觉地,将这些年私吞的北地税收,以及各种矿产的贪墨收入,都交了出来。 大多数补不齐他们所贪掉的,于是只能拿出一些店铺及田产、庄子抵押给厉王府。 态度好的,果真交出了全部身家的,厉云卿也不为难,只训斥一顿,让他们依旧在原官职上当差。 有那种欺上瞒下,交一小部分,私藏转移一大部分家产的,厉云卿也不客气,抄家的抄家,发配去猪镇的发配。 手段毫不留情。 而就在这时候,北地城不知怎么的,开始流传出花锦不守妇道,私通北戎人,与北戎大帅屈乐长旧情未了,并收受下面官员礼品的流言蜚语。 “他们说娘娘趁着去郊外土地庙时,与一名书生在庙里勾搭。” “又说娘娘重金求子,所以收受下官贿赂” “还有传言,娘娘已经与北戎那个屈乐长私下约定了,要害死王爷之后,与屈乐长双宿双栖。” 新开张的铺子里,二狗妹坐在花锦前面,说着外头的流言蜚语,眼眶气地有些红, “娘娘,这些流言蜚语已经在北地城底层蔓延开了,阿兄已经派人去查,究竟是谁在散播这些流言了。” 这件事透着一种不寻常,因为在北地城内,底层的百姓其实很信服花锦,不说别的,花锦名下的医馆,现在给人看诊都不收费了。 看诊完全的医馆,这在整个天景国里还是头一家。 这样好的王妃娘娘,底层百姓只有赞颂的,哪里还会说她的坏话? 所以这些蔓延出来的流言蜚语,一定是有心人在暗中搞的鬼。 铺子里间的花锦正在数银票,听二狗妹这样一说,她也不在意,只摆了摆手, “你都说了,这些流言蜚语是有人在暗中搞鬼,让你阿兄看着点,把散播流言蜚语的人抓起来,丢去猪镇就行了。” 顿了顿,花锦又说道: “我最近手里多了不少的银子,我想买些地,添置一些田产,你让你阿兄到郊外转悠转悠,看看那边有没有平整些的地,肥不肥的再说,平整就行。” 二狗妹跺脚,手里拿着条绢子,神情焦急, “娘娘!您不知道这件事情的严重,这种事,这种事是要被浸猪笼的。” 之前有传言说花锦已经不能生孩子了,这就已经犯了七出之罪,再加上与男子私通,暗害王爷,流言再传大一些,民间宗室都不用上府衙,就可以直接将花锦这种女人浸猪笼。 花锦听完二狗妹这话,一脸的若有所思。 “娘娘,属下在楼下截获的,这种小纸条已经在楼下的权贵们中传遍了。” 一名王府侍卫匆匆上来,给花锦送了张古代版的传单,传单上赫然写着, 【小厉王妃与屈乐长私通,小厉王妃收受贿赂,意图谋害小厉王】 “真是找死!” 花锦的脸一板,将那张传单揉成个团,她好好儿地还未去找幕后人的麻烦,这幕后人倒是不怕死,找上门来让她丢人了。 要知道,今日是她的新铺子开业,她现身给自己的新铺子捧场,整座北地城的权贵,只要是个会审时度势的,大部分也都来恭贺她的新铺子开业了。 结果今日就有人来搞事情。 第111章 花儿为什么这样红 这私下里搞些流言蜚语的小动作,与公开撒传单,性质绝对不一样。 一开始,流言蜚语只在北地城的下九流里传着,还未传入上层社会,花锦可以让二狗子去处理器。 可今日的这些小传单,一下子就把这些流言,捅入了北地城的上层建筑。 在古代,流言蜚语恶意中伤都能杀人,如果花锦是个以夫为天的女子,今日岂不是要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儿,以死明志才行? 所以这幕后主使并不只是要花锦身败名裂,还要花锦死。 花锦冷笑一声,从铺子里间出去,扫了一眼外面的权贵们,这幕后主使好好儿的活着不好吗?非得逼着她开大。 那些权贵们近日被厉云卿折腾的够呛,见到花锦突然从里间出来,立即尴尬地将手中的传单收在了袖子里。 “别收了,你们手里有的,本妃也有!” 花锦哼了一声,吩咐侍卫去把整条街都封了, “今日本妃倒是想看看,在这大庭广众之下,究竟是谁在此乱撒小广告。” 众人一见花锦这手笔,两股战战,几个胆子大的讪笑着站起身来,朝着花锦拱手, “王妃莫要恼,定然是有人看不惯王妃的大气,想要给王妃泼脏水。” “对对对,王妃,这等流言蜚语,我们又不是傻子,谁会信?” 大家附和着点头,彼此又交换了个了然的暧昧眼神。 大家表面上都说不信,实际,有人悄声交流着, “都说无风不起浪,小厉王妃虽然心狠手辣,捅了屈乐长一剑,她是把自己撇干净了,但屈乐长不一定会撒手。” “肯定还是旧情未了,才要私通,王妃生不出孩子来,在小厉王这儿早晚失宠,她当然要为自己谋一条后路了。” “众目睽睽下,她把整条街都封了,到底要干什么?” 在这样的议论声中,一名小厮匆匆地跑来,朝着脊背挺立着的花锦拱手下拜, “娘娘,发传单的人找到了。” 发传单的都是几个刚到北地城的外地难民,被人抓住的时候,手里还拿着一大叠的传单。 他们肩上挎着一个挎包,包里还有一大叠的传单。 一共五人,跪在花锦新开的酒楼铺子前,一副垂头丧气的模样。 周围站着的都是北地城权贵,花锦负手上前,垂目看着这五个人,冷声询问, “给你们一炷香的时间,交代出来,是谁让你们这样干的。” 其中一人跪在撇嘴, “我们就是看你不顺眼,揭露真相罢了。” 出来干坏事,也是讲义气的,绝不可能那么轻易地就供出幕后主使人。 但花锦显然没那个耐心,只一招手,两名王府侍卫上前来,摁住这顶嘴的男人,举刀一切,男人的小指便被切了下来。 惨叫声响起,花锦面无表情, “从现在起,一炷香内,本妃问你每一句话,你若不照实回答,说一句谎话,便切你一根手指,手指切完了,就切脚趾,然后脚踝,小腿,膝盖无妨,你只管替人瞒着便是。” 她多的是时间,同这些鬼魅魍魉耗! 被切了手指的男人还未说话,旁边跪着的男人,就哆哆嗦嗦地开始交代了。 他们五个人都是逃难来北地的外乡人,对于北地城的局势根本不了解,也不知道花锦啊,小厉王妃啊,屈乐长啊都有些什么恩怨。 只是有人找到他们,给他们钱,让他们进入北地城里来散播这样的谣言,尤其一定要趁着今天花锦的酒楼开业,到现场来散播这些纸片。 “娘娘,我们只是想赚些钱糊口而已,娘娘啊饶命啊娘娘” 交代清楚后,地上的五个男人就开始磕头。 花锦冷嗤一声, “本妃倒是想饶了你们,可这操蛋的世道,被流言蜚语害死的女人,可真是不少,你们赚钱是糊口了,可本妃的名声怎么办?” 她挥挥手, “说清楚,这个给你们钱的人,有什么特征。” 而根据地上那五个男人交代,让他们做这件事的人,身上脂粉气很重,是个驼背。 旁边就有个权贵,十分讨好地喊道: “是不是青花楼的龟公啊?” 花锦看向侍卫, “把青花楼的龟公及老鸨都带过来。” 又有个权贵低声抱怨着, “这不是都抓到散播谣言的人了吗?怎么还不准我们离开?有必要搞这么大?” 有些权贵觉着花锦有点上纲上线,花锦把这条街都封了,为的就是这么几句也不知真假的流言蜚语。 阵仗太大,只能证明花锦的得理不饶人。 花锦冷睨一眼旁边不耐烦的权贵们,转头来,扬声吩咐吴天, “颁布一条北地例律,但凡以言语中伤别人者,若是拿不出证据来,犯诽谤罪,轻则罚没家财,重则有牢狱之灾,任何被言语中伤者,无论男女,皆可上衙门告状。” 吴天应是,当即吩咐人去写下这条例律。 旁边的权贵们原本还在抱怨花锦小题大做,结果她这条例律一颁布,立即不做声了。 花锦负手,青衣飘飘, “这条例律就是要告诉你们,本妃不喜欢中伤别人,也不喜欢被人中伤,原先不在意,是因为没怼到本妃的面前来,如今这当面锣对面鼓地在本妃面前唱大戏,那本妃就让你们知道知道,花儿为什么这样红!” 很快,五名散发小广告的男人口里,那名驼背男人和青花楼的老鸨,就被王府侍卫押了过来。 两人跪在花锦的面前,大声喊着, “冤枉啊,娘娘,冤枉啊~~” 花锦一招手,让武大郎与大宝给她抬了两把椅子过来,她坐在椅子上,腿一叠,笑了, “冤枉不冤枉的,咱们另说,只是妈妈啊,我们也算是老熟人了,平日里本妃可没少光顾你的生意,你这一招,可是伤透本妃的心了呢。” 因为厉王府里没有养歌舞姬,花锦要摆个宴席,搞个什么大场面,可都是从青花楼里请的歌舞姬过去搞表演的。 她花钱也舍得,几乎没有跟老鸨讨价还价过,算得上是青花楼的老主顾。 可如今青花楼的龟公涉嫌污蔑花锦的名誉,青花楼自然脱不了干系。 那老鸨头上簪着朵大红的花儿,跪在地上死命地打旁边的龟公, “你这个吃了熊心豹子胆的,谁让你干的这种丧良心的事,还不快点招了啊,你是不是想把青花楼给害死才是,啊啊啊!” 等王府侍卫从龟公口中查到了被看,冲入青花楼里寻人时,被看正面红耳赤,被一个油腻的胖嫖客压在身下。 两人酣战正欢。 于是,王府的侍卫还好心地等了半个时辰,待嫖客结束之后,才将被看拿了,押往府衙大狱。 第112章 拿青花楼的地契来换你的命 污蔑宗室命妇的罪名,一直以来都不轻,上回花仙儿不过是说花锦被土匪糟蹋了身子,还是在不知花锦身份情况下说的,就被厉云卿处了勾舌刑。 这回被看明知故犯,再加上青花楼的龟公也被牵扯在内,事情不小。 自被看被抓后,青花楼很快被封了,一应青花楼的常客,也被神策军给看管了起来。 表面上,在新绣坊老老实实绣花的添香,自然也没有逃过嫌疑,不管她承认不承认,她也被抓入了府衙大狱。 原本还在悉悉索索,背后说着花锦流言蜚语的北地城权贵们,一时间宛若被人钳住了喉咙,啥都不敢说了。 没过几天,形容憔悴的青花楼老鸨,就带着一沓金票,找上了花锦,声泪俱下地求花锦高抬贵手, 厉王府里,老鸨跪在地上,拿着一条手绢,抽抽噎噎, “娘娘,小人也不知道手底下,竟然养出了这样的刁奴来,咱们都是一些苦命的女人,娘娘,您就看在钱不好赚,女人在这世道不好活命的份上,放过咱们这些可怜的女人。” “你们可怜?” 花锦漫不经心地翻着手里的青花楼账册,随意看了两眼,便是笑了, “就你们青花楼这流水,比起北地城的任何一家铺子赚得都多,同开银矿差不多了,你们还可怜?除非妈妈你逼良为娼了。” “啊,不,不,绝不可能” 老鸨浑身一震,吓得急忙磕头否认,这,开青楼的人,能有几个好人?老鸨又不傻,这是坚决不能承认的事。 她只能用更加可怜的姿态哭喊道: “娘娘可将咱们青花楼的姑娘们都带过来问话,她们在青花楼里穿着绫罗绸缎,吃着山珍海味,花钱如流水,若是说出是小人逼迫,可真是大大的没有良心啊,娘娘,娘娘明鉴。” “现在她们一个个地早就习惯了这样的日子,自然不会说出任何对你不利的话了。” 花锦冷笑一声,将手中的账册合起来,坐在王府的花厅里,拨弄着花瓶里插着的一朵重瓣百合, “如今你拿了这么厚一沓金票给我,这又是什么意思?想要买你一条命?” “娘娘,娘娘,这青花楼开在北地城内,本就该是向王爷与娘娘缴税的,只是,只是以前咱们供奉错了人,从今往后,小人再不会认错人了,每年除了按时缴税小人,愿意给娘娘这个数的分红。” 老鸨跪在地上,小心翼翼地给花锦伸出了两根手指头,意思是,每年给花锦两成分红。 以示孝敬。 花锦忍不住笑了。 她的身后,二狗妹“哼”了一声。 于是花锦的回头看去,问道: “莲儿怎么看?” 莲儿是二狗妹的名字,听闻花锦问她,莲儿嗤道: “据说,青花楼对于姿色上乘的姑娘,都是不择手段的,不知可有此事?” 不等老鸨说话,莲儿又是向花锦跪下, “娘娘,青花楼这些年在北地城,逼良为娼,屈打成妓,已不知凡几,但凡能清清白白地做人,谁又肯做千人枕万人骑的风尘女子?妈妈说青花楼的女子都是自愿,莲儿是不信的。” 说着,她讲了几个身边的例子,都是长相好看的穷苦女子,最后被家人卖入青花楼,各种折磨之后,将女子的烈性都给折磨得没有了。 到最后,这些原本清清白白的女子,就这样,不仅身体堕落,连想法都堕落起来。 她们生活在青楼,竟也觉着卖身赚钱,并没有什么不好。 “这个啊,就叫做洗脑。” 花锦摇着团扇,看向老鸨, “你们这些逼良为娼的人,都是有些个手段的,我呢,瞧你也是个人才,这样,你这两成分红我也看不上,你想活着,那就拿青花楼的地契来换你的命。” 说这话的时候,花锦是笑着的。 老鸨却是浑身发抖,脸色白了又红,红了又青,她又磕头, “这,这实在是,不是小人不给啊娘娘,只是这青花楼名义上是我的产业,实际,实际背后的人是” “是谁?” “是齐王殿下。” 老鸨这时候也顾不得这么多了,只能将幕后老板和盘托出。 首座上,花锦沉吟半晌,正当所有人都以为她在衡量,为了一座青花楼,究竟值不值得得罪齐王的时候。 她笑了, “我当是谁呢,原来是齐王叔啊,这齐王叔也真是的,自己的谷旗州那么大的地盘儿,富庶的流油,还把手伸向咱们北地这穷地方来,哎呀。” “齐王叔前些时日,不是送了两个美婢给咱们王爷嘛,送这么厚的礼做什么,太客气了,快,把礼退给齐王,我们就收个青花楼的地契就行了,美婢什么的,实在是太贵了。” 莲儿与素娘皆是诧异地看向花锦。 是她们的错觉吗?总觉着,娘娘这像是在明抢了。 素娘问道: “娘娘,被看与添香可是害了您的凶手,真退给齐王殿下了吗?” 这不是问题的关键,关键是,齐王肯要吗? 那些显贵们养歌舞姬当礼物一般的送来送去,这被看添香已经被送了出去,先不说齐王想不想要回。 就是被看现在已经她作为青花楼的头牌,早已经受不了金钱的诱惑,开始卖身了。 这样的一个娼妓,齐王愿意用一座青花楼来换? 莲儿与素娘考虑的问题,却不是花锦所考虑的,她只管执行, “人退了,青花楼收下,便是这般决定了,妈妈啊,你去把地契取过来,让齐王叔不要客气,他的侄儿管他要座青楼,他没这样小气的。” 言下之意,不给,就是齐王小气!他一个王叔,竟然还跟侄子计较,太过分了哦。 小厉王妃抢劫的意思,已经相当明显。 府衙大狱里,被看和添香被关在两个相邻的牢狱中。 因为被看如今是青花楼的摇钱树,所以花锦吩咐了,不要对她用刑。 她便在黑暗的牢房里大骂, “放我出去,花锦,你凭什么关我?放我出去,快点放了我!” 翟义的身影出现在了大牢外面,他身边一个衙役口气很不好的冲被看开骂, “整个大牢里,你就叫的最欢快,还不如留点力气回青花楼了再叫。” 里头的被看感觉到自己被羞辱了,她看着翟义身上的官袍,怒骂起来, “翟义,亏我来北地城之前,齐王殿下还同我说起了你,哪里知道你现在已经成为了厉王府的狗,翟义!你这样,太子殿下不会放过你的!” 一身清瘦的翟义,闻言晃了晃身子,刚要说话,他身后的一名王府侍卫便是冷声, “被看姑娘还是先关心关心自己,这里是北地城,不是谷旗州。” 又不等翟义说话,另一名侍卫开了口, “传钦差翟大人令,提审添香姑娘。” 全程,翟义就跟个工具人一般,只是站在那里,话都是王府的侍卫代说的。 他若是稍有反抗,侍卫就暗暗的伸出一把匕首,抵在了翟义的后腰上。 第113章 我们也不好妨碍红袖姑娘的皮肉事业 添香被提审离开,没过多久,又有王府侍卫前来,将添香与被看都放回了青花楼。 被看全程莫名其妙,想着也许是没查出什么来,又忍不住担心添香出卖她,于是被看拉住添香,想要询问一番。 青花楼里,被看命人备了小菜,和添香对酌小饮。 她喝了一杯酒,看向添香,轻蔑地笑了, “如今那位小厉王妃,可再也翻不了身咯,三人成虎的道理,那只不下蛋的母鸡,只怕还是不明白呢,我啊,就等着看她这回怎么死。” 她还以为她们的计划已经成功了,一定是花锦没查出什么来,否则花锦怎么会放她们回青花楼? 添香喝了一小口酒,没有接话。 又听被看笑道: “你说,花锦被浸猪笼后,接下来我们该怎么办呢?小厉王还会喜欢我们吗?” 坐在她对面的添香垂目,掩盖住了眼底的神色,很平静, ”小厉王会不会喜欢我,我不知道,但我知道,小厉王一定不会喜欢你了。” “添香,你什么意思?” 被看的脸色一变,看向对面的添香,将桌子上的酒菜一扫,怒道: “这几天,我给你脸了是吗?你敢当着我的面这么说话,那些衙役把你带走后,问了你什么?你有说过我什么坏话?” “你说呢?” 添香站起身来,清丽的脸上带着一丝讥讽, “你的身子已经给了别的男人,小厉王是什么人,他怎么可能会要一个千人枕万人骑的破鞋?被看,你也太没有自知之明了。” “你!添香,你这个人,真是让我觉得好恶心。” 被看用手指撑着额,感觉头有点晕,她摇摇晃晃地站起身来,指着添香怒道: “小厉王不喜欢我,那他就一定看得上你这个丑八怪吗?别忘了,你也是被他扫地出门过的。” “是啊,但我也并非完全没有机会,小厉王妃说了,她会派人将我们送回齐王府,所以,我纵使得不到小厉王的宠爱,我还可以回去,继续伺候齐王殿下,而你” 说着时,添香的脸上露出了一丝讥讽,看着被看的眼神,充满了嘲讽。 被看大怒,又觉得不解,不明白添香在说什么,为什么花锦知道了她和添香做的事后,还要放了她与添香,甚至还要将她和添香送回齐王府? 只是听了添香这话,被看面上一喜欢,一把拉住添香的胳膊, “你说的是真的?花锦真的会派人送我们回去?” “这是自然。” “太好了,太好了。” 被看高兴极了,以至于她根本没意识到,自己现在连站都站不稳了,她只要一想到,平日里齐王是怎么疼她,她就觉得生活又有了奔头。 又见添香拍拍手,朝着被看的妆奁走,一边走,添香一边说着, “齐王殿下可不像小厉王那样不近女色,只要我能回到殿下身边,我还是有机会获得殿下宠爱的。” 被看跌坐在椅子上,看添香打包行礼,快速地将她妆奁里的银票都收好。 她觉得有些奇怪,问道: “添香,你动我的银票做什么?这些银票都是我挣的。” “你以后还能再挣。” 添香脸上笑着,将银票都打包了,再回头, “忘了告诉你,我会替你回绝小厉王妃派来送我们回去的人,这次回去的只有我,并没有你,因为你已经爱上了青花楼里日进斗金的日子,再也不想回到齐王府里,与众多女人争夺殿下的宠爱了。” “你,你胡说,我没有,你胡说!” 晕头转向的被看,一腔怒火无处发泄,恨不得爬起身来扇添香几耳光。 她也想回齐王府,齐王殿下最宠爱的就是她,她回齐王府就只用伺候齐王一个男人,可在这里,她要伺候很多很多男人。 她不要,不要! 然而,被看跳起来要打添香的身子,却是跌倒在了地上,她浑身发软。 “你,你是不是对我做了什么?” “你的酒里,下了销魂散,你们青花楼里随处都有的玩意儿。” 添香背上包袱,当着被看的面,面无表情地换上了一套男装,又是嗤道: “就你这种蠢货,连青花楼里头有这种助兴的玩意儿都不知道,也难怪没了男人的宠爱,你就越来越上不了台面了。” 换上男装之后,添香背着包袱,包袱里装的全都是被看的银票,她不理会被看的怒吼,打开了房门,走了。 等花锦知晓被看没走时,她已经拿到了老鸨送来的青花楼地契,从此往后,这日进斗金的青花楼,可就是花锦的产业了。 听闻被看不愿走,花锦也只是可有可无地应了一声, “既然这么喜欢这份职业,那我们也不好妨碍被看姑娘的皮肉事业,这样,青花楼里的姑娘往后想赎身,便不收她们的赎身钱,让她们自由离去。” 她知道其实很多堕入风尘的女子,都并非本意,但也有很多家里实在是揭不开锅了,干这一行,的确日进斗金,来钱十分的快捷。 所以花锦掌握了青花楼后,便定了条规矩,青花楼的姑娘们来去自由。 没有人会再勉强她们搞三陪,她们缺钱就搞搞,不缺钱就上岸,谁也不准强迫她们。 又听花锦吩咐了下去, “有青花楼这样的妓馆,也应该有伶人馆才是,吴天啊,买个铺子,本妃要开个伶人馆。” 旁边的吴天脊背一绷,诧异地看着花锦,他没听错?开,开什么?开伶人馆? “去办。” 花锦看了一眼吴天,不明白吴天为什么还不动? 于是吴天只能苦着一张脸,转身去筹备伶人馆。 正巧碰上厉云卿带着几只大箱子进了王府,他还不知道花锦将青花楼都收到了自己手中,只看着神情不自然的吴天,皱眉询问, “鬼鬼祟祟的,你们王妃又瞒着本王做了什么?” 吴天双膝一软,看起来就要跪了。 花锦却是站在他的身后,扬声道: “还不快些去办事?” 她如今也算是长了点脑子,用脚趾头想都知道,肯定不能让厉云卿知道,她手里有一家妓院,又准备开一家伶人馆。 不然厉云卿得炸。 吴天跌跌撞撞地走了。 厉云卿眯眼,充满了怀疑地进入大厅,眼神含着凛冽,看向花锦, “说,背着本王干了些什么?” 第114章 将谷旗州的难民都赶去北地 厉云卿知道,很明显,花锦做了件会让他发火的事,不然吴天不会是这个脸色青白的鬼样子。 花锦白了厉云卿一眼,大厅内的莲儿、素娘及月儿,没一个说话的。 在厉云卿那锋利的目光下,她突然莞尔一笑,双手抱住了厉云卿的手臂,娇嗔, “你那么凶做什么嘛,哎呀,吓死妾身了~~” 厉云卿:“” “王爷~你不是说,想喝妾身亲手炖的汤嘛,来!” 花锦将头靠在厉云卿的肩上,朝莲儿招手,让她把厨子今日炖的汤端上来。 莲儿的脸都快黑了。 她端上汤来,就只见花锦厚颜无耻不,大言不惭地对厉云卿充满了温柔的说道: “王爷,这可是妾身亲手炖了好几个时辰的汤呢,王爷~~~” 其实是厨子炖的! 但花锦那嗲音,让厉云卿的脊椎都酥了半根。 他默然不语地被花锦摁在了罗汉榻上,又默然不语地看着花锦给他喂汤。 明明知道这女人有事瞒着他,才肯对他这样软玉温香地献殷勤,可是,厉云卿就是着了花锦的道。 他心甘情愿地被她蒙蔽了双眼。 又听花锦问道: “王爷,你带回来那么多箱子,里面都是些什么?” “这个月的税收上来了,本王亲自盯着,一个铜板都没少。” 厉云卿喝了一勺花锦喂来的汤,在她回头看的间隙,长臂一拦,将她抱在自己的大腿上坐着。 不等花锦挣扎起身,厉云卿的神色冰冷, “锦儿知道吗,这些该死的蛀虫,一个月就贪了这么多本王的税银,他们还偷采了本王的银矿与玉矿!” 连续两代厉王,这几十年的时间,北地城的那些官员们欺上瞒下,就这样瞒了两代人。 若不是厉云卿亲来了北地,还不知这些人要继续偷走他的多少钱。 “北疆地域辽阔,本王准备实地勘察一番,究竟有多少银矿与玉石矿被偷采,锦儿” 厉云卿俊美的脸上,又浮现出了一抹愧疚的神色,他刚从前线下来,就忙着整顿北地税收,并没有多少时间陪伴花锦。 刚得出一点空闲,就要立即去勘察北地矿脉,他抱紧了花锦纤细的腰肢,软声解释着, “这些人偷挖滥采的,可是我们孩儿将来的财富,父王没有在意这些,如今,本王若是再不在意,将来可就没有什么东西,可留给我们的孩儿了。” 闻言,花锦喂汤的手一顿,她看向厉云卿,不等他继续说,花锦便是点头, “你去,北地城有我给你看着,绝出不了乱子。” 北地城的乱象,也是该整顿整顿了,这么多丰富的矿产资源,绝不能便宜那些蛀虫们。 就在厉云卿整顿着北地城,召集了一批护城军精干,及神策军,亲自去勘查北地城银矿及玉石矿被偷采现象时。 谷旗州的齐王府里,齐王看着跪在面前的添香,神色铁青。 他砸碎了手里的玉杯,指着添香怒道: “你还有脸回来?花锦还活着,你回来做什么?” “王爷,妾身杀不了花锦,但妾身带回来不少北地城的情报,早已有主意对付花锦,只需要王爷的一点配合,这回,花锦不死也能脱层皮。” 添香垂目,表情十分冷静,她能以平平之姿,在齐王府里生存下来,靠的绝对不是样貌。 而是她的脑子。 她知道没有完成齐王的吩咐,回到谷旗州肯定会被齐王责罚,添香早有后招。 上座的齐王,眼神危险地眯了眯,无声地招了下手。 添香的嘴角勾起一抹笑,来到了齐王的身边,习惯性的坐入齐王的怀里,在齐王耳边,耳语了一阵。 齐王原本不虞的脸色终于好了一些,他伸手,也不顾身旁有没有人,只摸向添香的胸, “还是你聪明,比起被看那没脑子的蠢货,可聪明太多了。” “传本王令,但凡谷旗州的难民,全都往北地驱赶,天景国所有来谷旗州的难民,统统都赶往北地,本王的封地,可养不起这些蝼蚁。” 天景国腹地大旱,难民越来越多,但越往北,水土越肥沃,并且雨水比起天景国腹地要充沛许多。 因而往北难逃的人也越来越多,谷旗州向来富庶,比起北地来,局势也非常平稳,因此一直以来,难民都爱往谷旗州来。 齐王本就烦这些难民,现在添香给他出主意,让他将谷旗州的难民都赶去北地,他正是求之不得。 谁不知道,北地是所有的王爷封地里最穷的一块。 不是因为它的矿产资源不丰富,而是最丰富的。 因为最丰富,所以城主被架空,北地城内各方势力盘杂,王府银库年年亏空,一块蛋糕上,爬满了吸血虫豸。 北地不穷,天理难容。 一个穷到掉渣的北地,再拥挤过去一大堆的难民,厉云卿和花锦不焦头烂额才怪。 添香适时又道: “倘若,这些难民吃不饱穿不暖的,我们再派人启发他们稍许,让他们在北地城来几场暴动,暴乱的难民们趁势攻入厉王府这花锦不就死得理所当然了吗?王爷嗯!~~” 她的话有些颤音,因为齐王的手,已经伸入了她的衣领,握住了她的一团,以至于让添香的话都说不完全了。 这回,她可以将自己完全的交付给齐王殿下,不用再被当作礼物,送来送去了? 小厉王!添香抱住在她身上欺负的齐王,眼底有着深深的屈辱。 这天底下,只怕也只有一个小厉王,会看不见她隐藏在清秀外表下的智慧了 该死的小厉王,她总有一天,要让他为他的有眼无珠付出代价。 一封手令飞速传出齐王府,整片谷旗州大地上,所有没有户籍的难民,都被往北驱赶。 拖儿带女的人们,背着破烂的行囊,穿着褴褛的衣裳,在齐王的这一道命令下,只能继续往北。 待花锦收到消息时,已是凌晨。 她在床上翻了几个滚,舒服得满脸都是笑意。 只要厉云卿一在家,他就要睡她的床,说好了,只要她肯与他同睡,他也愿意分一半的床给她。 于是,花锦也只有在厉云卿离开王府之后,才有的床睡。 “娘娘,不好了,城主来了,说,说城外来了大量难民。” 第115章 难道就不担心水能载舟亦能覆舟 小月儿的声音在门外响起。 花锦一骨碌从床上坐起,问道: “怎么回事?” 钱宏就跪在王府大厅里,等花锦穿戴整齐出来,他起身来跟在花锦的身后走,一边走,一边解释着。 其实每天都会有天景国腹地的难民来北地,零零碎碎的,有的进了北地城,有的就在北地城外过活,也没有引起钱宏的多少主意。 “那怎么今天就这么火急火燎的了?” 花锦一路问,带上王府侍卫就往城门去。 钱宏跟在花锦的身后,苦着脸, “因为太多了,实在是太多了,下官还未曾见过这样多的难民,跟洪水一般,还在源源不断地往咱们北地城来。” 他是城主,管的就是北地城内的民生百态,现在这么多的难民往北地城来,别的不说,光是安置这些难民的房子,都不够用的。 说话间,花锦已经带着厉王府侍卫们到了城门,因为难民人数太多,太过于不寻常,此时城门已关。 待花锦上了城墙一看,被这阵仗也是吓了一跳,黑夜的星空下,外头密密麻麻的全都是人,其人数之众,并不亚于末世里的丧尸围城。 太夸张了。 “把二狗叫来。” 花锦凝目,站在城墙上,吩咐身后的吴天。 很快,二狗从城外被接了进来,他一来便跪在地上, “娘娘,小人都打探过了,这些难民里一大部分都是从谷旗州来的,这才第一批,还有许多在来咱们北地的路上。” 一听这话,厉王府这边的人都黑了脸,这才第一批?意思是后面还有难民? 钱宏心知不对,便是问道: “谷旗州来的难民?他们不待在谷旗州,为什么要来我们这里?” “因为谷旗州的齐王下令,谷旗州不收留外地户籍人口,所有逃难至谷旗州的,若无钱财在谷旗州落户籍,就要去北地,并且这是一条硬性命令,拒不来北地的难民,会被谷旗州的军队驱赶。” 二狗已经将底下的情况打探清楚,他说这话时,脸色铁青, “娘娘,如今虽然是春日,但那些难民舟车劳顿,许多已经饿得瘦骨嶙峋,浑身疾病,看似命不长了,再过不久,只怕城门外会是饿殍遍野。” 这绝不是二狗危言耸听,事实上,去年入冬前的那一场疫症,多亏了花锦出手,才将一场会席卷全城的瘟疫抑制下来。 现在正是春季,气温时冷时热,难民一多疾病也多,若是不能及时解决问题,只怕再一场瘟疫,会趁势而起。 而花锦比二狗更了解瘟疫的可怕。 她是从末世里来的大能啊,对待这样的灾难,其危害性再清楚不过。 北地城主钱宏一脸焦虑地直跺脚, “齐王殿下这是做什么啊?他的封地水土富庶,未必就容不下这些难民了,如今将这么多的难民驱赶到北地来,这不是坑我们吗?” 刚说完,城墙下就传来一阵怒骂声, “快点开城门,快啊,你们没看到都有人要饿死了吗?快啊。” 一时间,人头攒动,底下的人纷纷大喊,求开城门的,骂人的,也有大哭着,说坚持不下去,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的。 花锦站在城墙上抿唇,凤眸沉沉望着夜色下,陆陆续续而来,密密麻麻站满了城门口的难民。 她身后的钱宏低头,用手指算了笔账,大惊失色, “娘娘,咱们北地城就是开了粮仓放粮,也暂时救不了那么多人啊,娘娘,三思啊娘娘。” 二狗狠瞪一眼钱宏,咬牙, “外面已经有人饿死了,城主,你一辈子富贵,不会了解这些人被逼上了极限,会做出些什么来,死的人太多,瘟疫就会从尸体上蔓延。” 跟在花锦身边的吴天,也是一脸的犹豫,他拱手垂头, “娘娘,此事不能儿戏,难民陆续来投奔北地,我们若是不管他们,只怕会引发暴动。” “可是我们没那么多粮食!” 钱宏急得抓耳挠腮,又道: “粮食不够分,到时候一样也会有暴动。” 话音刚落,一块石头从城墙下飞上来,直接往花锦的身上打。 她的身子一让,石头落在背后的钱宏头上。 “哎哟!” 钱宏捂着脑袋痛呼一声,脑门儿被石头打破了,一手的血。 城垛后面的吴天,手指着下方,怒喊, “谁敢偷袭王妃?!” “让我们进去!你们这些为富不仁猪脑肥肠的家伙,放我们进去,我阿娘生病了,我们要入城求医!” “求求你们,我女儿快要饿死了,放我们进去。” 吴天看向花锦,拱手, “娘娘,容属下跳下去,将偷袭您的人砍了。” 花锦没有说话,只抬起一只手来,示意吴天后退。 她提着尚方宝剑,绣鞋一踏城垛,飞身跳下了城墙。 吴天、钱宏及二狗等人,大惊失色,急忙趴在城垛上往下看。 下方的难民被黑夜中,这突然跳下城墙的青衣女子唬了一跳,纷纷往后,反倒稍微留了一片空地出来。 花锦在地上站稳了,一甩袖子,抽出宝剑来,往地上一插,冷声, “北地城有宵禁,一到时辰就要关闭城门,任尔等什么身份来路,想要硬闯,除非问过本妃手中的剑。” 她的身后,吴天等王府一众侍卫,若大鸟一般飞身而下,纷纷抽出雪亮的剑来,摆出一副誓死守卫小厉王妃的姿态。 有难民怒指花锦, “你们这些王公将相,视人命为草芥,难道就不担心水能载舟亦能覆舟?” “这些都是活生生的人命,病得快要病死了,饿的快要饿死了,你就眼睁睁地看着这些人死在你的面前?” “跟她多说什么?我们冲进去,北地城里肯定有大夫,也肯定有粮食。” 因为长时间的赶路,好不容易到了谷旗州的难民们,以为自己终于可以安顿下来了,结果却被人当成苍蝇一般,驱赶到了北地。 他们当然心有不甘,不少人心中早就压抑着熊熊怒火。 有人在人群中小声怂恿, “与其这样被权贵们当成猪狗般呼来喝去的,我们为什么不奋起反抗?不如我们绿林起义,为自己争得一席之地!” “这个女人就是小厉王妃,厉王府的粮食多得粮仓都堆不下,药材成山成海,杀了她,我们大家都有救了。” 人群渐渐躁动起来,有人暗地里捡起石,想要攻击花锦。 一块石头打过来,花锦抬起剑,一扫过去,将石头从哪儿打来的,就往哪儿打了回去。 “啊!” 惨叫声响起,一个衣衫褴褛的男人,应声倒在地上。 第116章 本妃喜欢听话的 惶夜中,有人指着花锦大喊, “你怎么打人?” “你眼瞎啊,没看到他都拿石头打本妃两次了?” 花锦的凤眸睨过去。 眼见旁边一个人,一张嘴噼里啪啦地开始怂恿, “我早就说过,这个小厉王妃蛇蝎心肠,我们干脆反了她” 他一直在人群中怂恿民众造反,花锦早就注意到了这个男人。 而这一回,怂恿的男人,话还没说完,人头就被花锦削落了地。 热血飙上了天空,圆圆的脑袋滚啊滚,滚落在花锦脚下。 她一脚踩住,将手里的宝剑扛在肩上,一副山寨王般的姿态, “能好好说,咱们就好好说,不想好好说的,来啊,本妃今日不介意大开杀戒!” “妖妃!这些都是无辜平民百姓,你” 另一个总是怂恿暴力攻城的男人跳出来,指着花锦,试图将她滥杀无辜的罪名钉死。 可是话还未说完,花锦又是一剑捅过去,将他的身子捅了个对穿。 人群哗然,纷纷朝着花锦怒目而视,但再不敢试图挑衅她。 “安静了,咱们就好好儿地说说话,不要试图搞什么绿林起义,北地城里的军队,是用来打北戎人的,长矛不是对着自己人的。” 花锦一只脚踩着人头,手里拿着寒光闪闪的宝剑,看向面前黑压压的难民们, “再说了,你们会来到我们北地,又不是我们请你们来的,也不是我们赶你们来的,你们有什么怨什么恨,不应该对着本妃,反而,你们对本妃的态度应该好一点儿。” “毕竟,本妃从今日起,是你们的衣食父母,是你们头顶的半边天。” 她说着,看向面前难民堆里,一个怯生生的小乞丐, “小孩儿,你过来!” 这小乞丐满脸的脏污,无人管,无人顾,听到花锦叫她,她浑身一瑟缩,往左右看去。 身周都是大人,他们或者对花锦怒目而视,或者捏着拳头一言不发,根本就没有人管她的死活。 于是,小孩儿又看向花锦,她怯怯地往前走了一步,哆嗦着。 “唤本妃一声。”花锦垂目看向孩子。 小女孩儿看起来跟月儿差不多大小,但因为长期营养不良的关系,看起来比月儿瘦小干瘪许多。 她怯弱地低头, “王,王妃娘娘。” “很好,你要听话,不许反抗,本妃不喜欢唱反调的!” 她一挥袖,吩咐吴天, “弄点吃的下来,给这孩子半个馒头。” 钱宏在城墙上,早已准备好了馒头,用一只大竹筐,装了满满一筐子馒头,从城墙上吊了下来。 吴天拿了一个馒头,掰成两半,一半给了这孩子。 小女孩儿眼睛都瞪圆了,也顾不得别的,只用两只黑鸡爪子般的手,抓起馒头来啃着。 花锦又吩咐吴天, “把这孩子带去城郊的庄子,让她上学,庄子养活她。” 又抬头看向对面的难民, “无父无母的孩子,出来,给本妃磕个头,从此后,本妃养活你们,供你们上学,给你们吃穿,请师傅教你们习武。” 黑夜中的难民们又开始了窃窃私语,并没有多少孩子愿意出列,只有零星的几个胆子大些的孩子站了出来。 花锦望着跪在地上,给她磕头的这几个孩子,挑了挑眉梢,没说什么,让王府侍卫将人领走了。 “这是本妃给你们的机会,若是有人不珍惜,那本妃也没有办法。” “本妃喜欢听话的,既然没有孩子有这个胆子,那就下一批。” “近日本妃手里多了不少的庄子,缺人打理,也缺人种地,你们当中,有听话的尽可来。” 因为近日厉云卿大肆整治北地城的官员,从那些被抄家的官员们家中,搜出了大量的庄子田产,以及各种铺面。 也有不少的官员主动上交手里的田地铺子。 而其中绝大多数的田地都被荒废了。 因为这些官员志不在北地种田开铺子,他们来到北地的目的,就是搞这里的矿。 所以这些荒地荒庄,花锦拿着也是拿着,还不如找些人去打理照料,把地种起来。 难民堆里悉悉索索的,开始了小声的讨论。 有人质疑花锦, “谁知道你是不是把我们带去什么地方,将我们偷偷地给杀了。” “你讲话难听,本妃的庄子肯定不收你!” 花锦用剑指着这人,对,局势严峻,她不允许任何人质疑她。 质疑花锦的人,脸上一阵红一阵白的,骂又不敢骂,再出声质疑,只怕自己又被花锦针对,只能站在原地,闷声生大气。 这时候,黑夜中,有几个壮实的男女走了出来,其中一个妇人双手捧出自己的户籍文本,恭敬道: “娘娘,小人全家愿相信娘娘,小人原先是在乡下种田的,小人与老汉浑身都是力气,家中儿郎也都是种田好手,求娘娘给条活路,小人一家,一定替娘娘将庄子侍弄好。” “吴天,收了户籍文本,签卖身契。” 花锦吩咐着。 收了户籍,签了卖身契,这妇人全家,就是厉王府的人了,从此后,全家都是厉王府的奴才,妇人家生的孩子,也算是厉王府的家生子。 也算是一种落地生根。 人群哗然起来,说实话,他们从天景腹地往北逃难,背井离乡的目的,不就是寻一处地方落地生根吗? 给大户人家做奴才,虽然是帮大户人家打理庄子,可也算是有了一席之地,有地种,将来生的孩子还是王府的家生子。 这等于说,不但解决了一家老小的温饱、住宿及就业,还解决了下一代,下下一代的就业问题。 立即有整家出来逃难的人,也跳了出来,一家老小都朝着花锦跪下, “娘娘,娘娘给条活路,从今往后,小人全家,对娘娘忠心耿耿,马首是瞻。” “吴天,收户籍,签卖身契,送去庄子!” 花锦不断收人,就不断地有人拖家带口的出来。 人群中,敢质疑花锦的人渐渐没了声音,他们似乎琢磨出了点什么。 这个小厉王妃是吃软不吃硬的,你硬,她更硬,你行,她更行。 她只要顺我者昌逆我者亡,但凡出现跟她对着干的,不顺服她,不听她话的,她统统不给活路。 对,这个小厉王妃就是这样的蛮横霸道,又独断专行。 北地城自从被厉云卿彻底收拢,又打杀了一批官员后,这北地城内,竟没有半个官员敢站出来指责花锦的不是。 忙碌了一夜,圆月高升,花锦名下的所有庄子,都塞满了拖家带口的人。 她手中的奴仆数量暴涨数位。 但同时,那些庄子也有人打理了,庄子上的地,也有人种了。 倒是解决了花锦的一个麻烦。 第117章 你们都不应该嘲笑别人的梦想 此时,难民群的风向早就变了,他们从怒气冲冲,想要绿林起义,逐渐转化为想要去种地。 只有表现好,对王妃恭敬,才能去种地。 日出了,外面的难民越聚越多,谷旗州来的难民,更多的还在路上。 花锦背后的城门稍稍开了条缝,城主与二狗子等人出来,拿来了花锦的桌椅板凳。 小月儿手里拿着竹节伞,吭哧吭哧地站在花锦身后,想要替娘娘打伞。 但是她人小,也太矮了,竹节伞被二狗子的阿妹莲儿接了过去,在花锦身后撑开。 “娘娘,这是咱们北地所有的荒地详情。” 吴天与钱宏,领着一队王府侍卫,每个人手里捧着厚厚的一沓荒地详情,给花锦过目。 拜北地城官员所赐,因为大家都忙着搞矿,北地最热门的职业其实是矿工,而非农民。 所以北地大量的荒地无人耕种,一块块的大平原,降水量也充沛,就这么荒废着,看得花锦都觉着心疼。 花锦坐在一张黄梨木椅子上,看着自己的指甲,长剑横放在膝上,她的前方站着一大群难民, “你们也看到了,本妃的北地城面积有多大,地有多少,这些都是本妃的地,不过都是荒地,连个庄子都没有的荒地。” 人群中有低语声,有人悄声讨论着, “我在来的路上也看见了,北地都是平地,降水也多,地虽然是荒的,但整一整,现在又是春天,未必不能活人。” “如果今天能整地,撒种,不出多久就有收获了。” “可种子哪里来?” “俺从家里逃难出来的时候,把家里的老种带来了,嘿,俺太有先见之明了~~娘娘,娘娘,俺有种,俺有力气,俺愿意种地!” 花锦一听这叫声,便是笑着招手, “有种的,愿意好好儿种地的,都出列!” “钱宏,给本妃拟地契。” “吴天,同他们签订租地契约,第一年免了他们的租子。” “是!” “是!” 钱宏与吴天赶紧的动作起来,将荒地划分,拟出地契来,又与有种的难民签订了租地契约。 对面难民们的讨论声更甚了,这免了第一年的租子,对于那些达官显贵们来说,并没有什么所谓。 可是对于种地的农民来说,这是移开了肩上的一座大山。 尤其是背井离乡,来到一个新的地方扎根,这第一年的租子减了,就是给了农民们活命的支撑。 越来越多的人跳出来了, “娘娘,小人誓死效忠娘娘,小人带了许多的种,从家乡逃难来的,就只是想找个地方安身立命而已,娘娘,求娘娘给小人一分薄田。” “有种,便过去签约。” “娘娘,小人带了苞谷种,小人想租两分地!” “可以,只要你第二年交得起租子。” “小人租一亩!” “小人,小人,小人租十亩!” “哟,口气不小,这是奔着富农的目标来的?” 周围一片嘘声。 花锦听了,也笑看着那名大言不惭,一口气说要包种十亩地的男人, “你的口气不小,但谁都有资格拥有梦想,你说要种十亩地,本妃给你种,但第二年,你得交十亩地的租子,不怕吗?” 面红耳赤的小个子男人,背上背着一个大大的包袱,手里牵着两个孩子,背后跟着一大家子人,全家虽然满身脏污,但衣衫整齐,看起来书卷气息很浓。 他带着一家老小从人群中走出来,跪在地上,朝花锦磕头, “小人不怕,小人只怕娘娘不肯给小人租十亩地。” 他身后的一大家子人都跪了下来,露出了身后拖着的几辆大板车,板车上盖着油布。 风一吹,掀起了油布的一角,是一册一册扎捆牢实的书籍。 有群众发出嘘声, “小子,你看起来像是读书人,怎么,读书人也活不下去了?不找个教书的活儿干,跑来大言不惭的要种十亩地!你那身板儿能抡起锄头吗?” 嘲弄声,让这斯文羸弱的书生脸色更红。 他的儿子气得扭头,红着眼眶扬声, “我阿爹一直在培育好谷种,在我们村儿许多颗粒饱满的好谷种,都是我阿爹培育出来的,要不是大旱,我阿爹才不会轻易离开我们村儿呢,你们,你们以后要种地,别找我阿爹买谷种就行!” “哈哈哈哈,你阿爹培育谷种?那你们怎么还要逃难来北地?吹牛的!” 嘲弄声更大了些,跪在地上的小个子书生,更加无地自容,连脖子都红了。 他身后的家人气得不轻,更有几个庄稼汉站了出来,捏着拳头,朝讥讽的人群怒吼, “戚先生的谷种,可以提高好几成的收成,你们没有资格这么说戚先生!他真的,真的帮了我们村儿,很多很多的忙!” 几成的收成呢,话虽然说得轻飘飘,可是落在地上,就是一筐一筐的大米,一粒粒硕大饱满的大米。 这一筐大米,就不知能让一家人吃多久了。 这样的人,难道不值得让人敬重吗? 然而,嘲弄声继续响起,因为根本就没有人信这位戚先生。 他看起来就像是个教书的先生,一身羸弱,还种什么地?搞什么培育谷种? 谷种要培育?不就是今年用去年的种,丰收之后,留下明年的种吗? 这玩意儿还要培育? 就在这嘲弄声中,花锦起身来,走到了戚先生的身边。 年轻的书生双手撑在地上,要给她磕头。 她却是弯腰,双手将戚先生扶了起来。 周围开始鸦雀无声。 花锦扫了一眼众人,走到装满了书的板车边,将油布掀开,露出里面密实扎捆的书籍。 她随手抽出一本来,虽然看不太懂古文,但她一个外行人也能看出,这是一本讲农业方面的书。 “他有什么好嘲笑的?” 花锦手中拿着书,询问人群中,起初嘲笑戚津的那几个男人? 那些难民抿唇,不敢再说话。 花锦上前一步,眉眼秾丽,厉声继续问, “本妃问你们,他有什么可嘲笑的?他不比你们更努力吗?任何时候,你们都不应该嘲笑别人的梦想!” “更何况,这位戚先生所做的事,无论是现在,还是未来,都是利国利民的崇高事业,就是世界末世来了,这种研究谷种的人,都是该被重点保护的人才,你们不懂?没关系,本妃告诉你们。” “你们以前是靠天吃饭,背井离乡,也只是为了找块降水量稳定的地方,好继续种地,可他是为了让更多如你们这样的人,种出更好的庄稼,吃得更饱,是为了让薄田产出以往多出几倍的稻米,是为了让变异的土壤,种出更符合人类肠胃的粮食。” “你们,有什么好嘲笑他的?你们!又有什么资格嘲笑他?” 这一番话,每一个字,都如清冷的玉珠,落在了人们的心里,更落入了戚津的心里。 小个子书生的眼眶陡然一红,他的身子在颤抖,他的胸腔在起伏,他寻寻觅觅坚守本心这样多年,终于,终于遇到了一个懂他抱负,珍惜他才能的人。 他做的事,不是同泥巴打交道,他也是一个高尚的人,他也应该受到世人的尊敬。 可是自出村之后,一路往北,没有人在意他,没有封地之主愿意给他十亩地。 根本就没有人认为,他要做的事,有多么的重要! 第118章 隐隐有了丝繁荣昌盛感 吴天走过来,很恭敬地请了戚津过去,询问他想要什么样的地,并且表示,王府愿意派人给他,帮他整地。 重用之意相当的明显。 而跟着戚津一同逃难出来的同村人,也是一脸的欢天喜地,有人直接站出来,挺着胸脯, “我们同戚先生是同村,之前也多帮忙戚先生育种,我们租的地想和戚先生的地挨着成吗?娘娘放心,我们的庄稼一定种得又多又好,不必娘娘给我们免第一年的租子了。” “对,只要我们把地种起来,用上戚先生的种,收成不成问题。” 戚津的同村人都跳了出来,纷纷表示不用免第一年的租子,他们对于自个儿地里的收成十分有信心。 花锦见状,又招来吴天说了几句。 吴天便是笑着对戚津等人扬声, “娘娘说了,可以给你们专程划一块地,让你们整座村子都搬迁过来,你们村儿的人也不用分开了。” 欢呼声响起,专程划个村儿给这些难民,不知让戚津及他村子里的那些人多高兴。 古代的村子,同现代的高楼大厦不同,一个村儿的人抬头不见低头见的,就算是没有血缘关系,彼此也处出了感情来。 所以能够一整个村子的人都在一起,这绝对是件好事儿。 戚津背后的村民们忍不住将这好消息往后传,跟在后面的同村人也听到了,高兴得不得了,有的还忍不住跪在地上,高声大喊, “小厉王妃娘娘,您真是活菩萨在世啊,娘娘万福金安!” 别的难民们现在就只能用那种羡慕的眼神,看着戚津村子里的人了,他们村儿虽然也有许多人出来逃难,可在逃难的路上,大家都走散了。 当然也有没走散的一群人,他们立即上前去,找到城主,想要将地租在一起。 这样的要求,既然已经在戚津这里开了先例,后面的就没有不应的了。 既然地都能跟熟人租在一起了,那其实背井离乡什么的,也就没那么悲惨了。 很多人只是觉得,大家一起换了个地方建房子,重新开始整地种地而已。 这样一来,堵在北地城门口的难民,一下少了一大半。 虽然还有难民陆陆续续地往北地城门口来,但大多数都是在路上时,便听说北地城可租地,免第一年租子。 因而有一点力气的人,都是直接来到城门口,直接去找了城主租地。 这时候,已经快到了晌午,北地城门大开,但城门口的难民已经少了很多。 大批难民们逐渐散去,留下的难民,有的跪在地上,高声哭喊着, “娘娘,我阿娘病了,救救我阿娘娘娘。” “娘娘,我们在来的路上,我丈夫就病倒了,我一个妇道人家,又有了身孕,没有力气种地” “呜呜呜,我阿爹阿娘都死在了逃难的路上,我家里就剩下我一个人,呜呜呜~~” 剩下的这些哀嚎的人,大多数都是单独出来逃难,家里有个病人要照顾,根本走不开,也没有能力整地种田。 还有一部分的孤儿,年龄不大,瘦骨嶙峋的,徘徊在生死边缘,还处于一个比较懵懂的年纪,他们可能自己都搞不太清,他们是怎么从家乡流浪到北地来的。 更加没法儿帮花锦去打理庄子,做厉王府的奴仆。 所以剩下的这部分老弱病残孕,虽然比较零碎,但比较麻烦,在整个逃难队伍里,占比也不小。 当然,对于在末世里长大的花锦来说,对于这部分人的安排,也有一套成熟的分流方案。 很快,医馆的义诊队伍就出来了。 他们在城门口搭了一个个白色的棚子,开始现场招募人手救治病人。 那些孕妇只要不是待产的,就安排给医馆打下手,帮忙照顾老弱病残,并且给日结的工钱,包一日三餐。 有人将无父无母的孤儿先检查一遍,带去洗干净,交给吴天。 吴天将所有的孤儿全安排进了花锦的庄子,她的每个庄子都有设置学堂。 若是废庄、荒庄,只要有人了,也会建立起小学堂来,给孩子们上学。 这时候,当难民们的心中有了活命的依靠,也就不必人人都跳出来,喊着要粮食救济了。 流程一出来,难民分流,一切乱象开始井然有序,不用人人分粮,人人治病,更加不会慌乱无措的堵在城门口,最后人群一聚集就开始闹事。 钱宏低头一算,最后竟然连北地城粮仓里十分之一的粮食都没用上。 他高兴得快要疯了,急忙回头去找花锦,花锦却是打着呵欠,宣了厉王府的鸾车,回厉王府休息去了。 便是这样连着几日,再往后来的难民,也统一按照这样的流程分流,整个北地城竟然并未被这些难民拖垮,反而隐隐有了丝繁荣昌盛感。 分到了地的难民们的动作很快,没几日就将地整好,开始播种。 而在谷旗州的齐王,等了好几日,没等到北地有半丝动乱迹象,反而收到一封来自北地城的信。 信上言明青花楼的地契,已经落入了花锦的手里,从此往后,青花楼归花锦所有了。 他怎么都想不明白,让谷旗州视之为负担的难民,让所有谷旗州权贵们焦头烂额的外籍流民,怎么到了北地,反而不搞事了? 齐王府大厅中,齐王将手中的信一把揉碎,阴沉着脸,坐在榻上一言不发。 添香梳着妇人头,领着两个丫头从外面走进来,软语温柔地唤了一声, “殿下~妾身给您炖了雪梨汤。” “哼!” 齐王冷冷地看了一眼添香,指着地上的那一团纸, “你不是说,北地城穷困潦倒,厉王府人手不足,只要将难民都赶往北地,厉王府一定招架不住吗?现在好了,北地城非但没有乱,本王的青楼,都变成了花锦的!” 那可是齐王手中最赚钱的一座妓院,可以将从被捞来的银子,全都洗成他的,还保管谁都看不出来。 现在可好,青花楼没了,厉云卿又在查北地的矿。 这一下齐王的损失可大了去了。 添香捡起地上的纸团,展开看了一眼,眼中惊疑不定,又仿佛早就做好了准备一般,靠入了齐王的怀里, “殿下,妾也不知这个花锦居然这么厉害,还能将一个死局盘活呢,所幸这回咱们并没有什么损失,还赶走了谷旗州的那些难民累赘,今年谷旗州的政绩,肯定比别的地方又好上许多呢。” 几句话,添香就将自己的败局扭转,哄得齐王心花怒放的。 他觉得添香说得对,这次虽然没有杀掉花锦,也没有让北地陷入动乱,但赶走了他封地上那些讨厌的累赘难民。 这就是一件让人高兴的事情。 “你真是个妙人儿。” 齐王的手,往添香的裙底伸,正要在这青天白日的,与添香温存一番。 一个丫头匆匆进入大厅,慌张地说道: “殿下,毕月郡主发脾气了,问她什么时候才能名正言顺地入厉王府。” 第119章 免费发放粮种 “她怎么这么烦人?” 齐王抱着添香,让她坐在自己的大腿上,神情烦躁, “让她直接回帝都去,我这谷旗州还伺候不起她了。” 不是他说,齐王念着曾经在帝都时,与毕月交好的那几分情谊,他又与长公主是姐弟,身份上是毕月郡主的王舅。 所以自从毕月郡主来到谷旗州后,齐王对她是百依百顺,吃穿用度,无一不是最好的。 可是毕月郡主心心念念的就是要当小厉王妃,整天在她的院子里,不是发脾气,就是想办法催促齐王,让他想办法弄死花锦。 齐王当然也很想弄死花锦,可是这种事,根本不能操之过急。 怀里的添香柔声抚慰齐王, “殿下,郡主留在咱们谷旗州,不正好吗?咱们可以让她手书一封,向长公主殿下言明北地城内状况,就说北地小厉王治理北地有方,让长公主殿下写信给所有的王爷,可将所有封地上的难民,都驱赶至北地城。” “她花锦能解决得了咱们谷旗州的难民,能解决整个天景国的难民吗?” “一旦她解决不了,北地就会暴动,届时,殿下便可调谷旗州的兵,打着去北地助小厉王平乱的旗号,实际接收北地城,到时,花锦死了,北地城也成了殿下的,小厉王的神策军,最后不也是殿下的囊中之物吗?” 齐王一听这话,便忍不住笑了起来, “妙计,妙计啊,宝贝儿啊,你可真是当世女诸葛,本王差点儿就将你这个宝贝儿送给了厉云卿那小子。” 他如今是真为当初的决定,有了那么一丝丝的后悔,一个聪明的女人,比起一个漂亮的女人来,还是聪明的女人更有韵味。 只可惜,添香在长相上没有那么的美艳好看,这是齐王如今唯一嫌弃添香的地方了。 不过也没关系,到底只是个女人,齐王并没多少的真心,女人能用就行。 他压着添香,在榻上温存许久后,才是心满意足地起身来,去了毕月郡主的院子。 也不知他是怎么说服毕月郡主的,当即,毕月郡主便给长公主去信一封。 让长公主嘱托全国诸王,凡封地上有难民者,难以养活者,皆可驱往北地。 这段时日,厉云卿在北地的动静轰轰烈烈,又是查历年税册,又是封非法盗挖盗采的矿,早已侵害了诸王利益。 甚至解决了护城军之后,整座北地城都纳入了厉云卿的囊中,诸王势力正在一丝丝地从北地城,被盘剥掉。 长公主的信一送到诸王手中,一场史无前例的人类大迁徙,便自此开始了。 而就在此时,花锦只觉自己回了厉王府,颓废了几日时光,便有难民找到了厉王府门口,要给她送谷子。 她吓了一跳,从躺椅上一坐而起,问一脸笑意的莲儿, “什么谷子?这才几日?” “是戚先生种的稻谷,收成比寻常谷子时间短了许久呢。” 莲儿一脸的高兴,说着,捧出一捧稻谷来给花锦看。 果然颗粒饱满,谷皮颜色金黄,关键是,收成时期短,一年至少可以种三季。 花锦拿起一粒来,放在太阳底下看,而后笑了。 她起身往花厅走,刚入花厅,便见得前方,戚津领着一群人跪在院子里。 他们神情激动地齐声高喊, “娘娘万福金安,娘娘万福金安,娘娘万福金安。” 一捆一捆的金黄色稻谷放在地上,宛若黄金一般,在阳光里闪闪发亮。 戚津红着眼眶,高声大喊, “娘娘,小人不负重托,今年第一季谷子收成良好,单一季,便可让戚家村三年不挨饿,娘娘,小人不负重托啊。” 这是一份答卷,面对质疑,是花锦顶着压力给了戚津十亩地,是她厚待了戚津。 因而这第一季的收成,便让戚家村的村民格外看重,他们也想争口气,也想告诉全北地人,小厉王妃没有看错人。 她的恩重,戚津当得起! 整个王府的人都安静了下来,看着满地金黄饱满的谷穗,心中震惊又激动。 这么大的谷子,几乎没有空壳,他们是第一次见。 花锦走出花厅,站在白石台阶上, “这样好的东西,必须全北地推广,莲儿,把城主给本妃叫过来。” “自即日起,凡小厉王封地,皆种植此谷,戚先生。” 戚津激动地发抖,他直起腰身来, “戚津在!” “戚先生任重道远,农收一途漫漫无尽路,从今往后,戚先生要什么,我厉王府当倾尽全力满足。” “谢王妃娘娘!” 戚津大喊着,心情振奋,浑身充满了力量。 这天下为知己者,唯小厉王妃是也! “当当当!” 铜锣的声音响起,从厉王府一路往外扩散,数名小厮一面敲锣,一面当街大喊, “王妃有令,全北地改种戚家谷。” “王妃有令,全北地改种戚家谷。” “自今日起,北地城内成立户部,发放粮种。” “自今日起,北地城内成立户部,发放粮种。” 消息一路传出去,整座北地城都哗然了。 街头有乞丐专程找到了二狗,不敢置信地询问, “帮主,娘娘真的给我们发放粮种吗?真的吗?” 二狗帮主也是一脸的震惊,他站在街角,看向厉王府的方向,古往今来,给穷人发放粮种的封地之主,他也是第一次见。 “娘娘” 二狗喃喃出声,眼神逐渐坚毅, “这样的娘娘,我们定要誓死相随,与她共存亡才是。” 正当二狗子,要与所有人一同欢庆时,一名乞丐匆匆跑过来,压低声音, “帮主,不好了,又有大量难民往咱们北地涌来了,怎么办?” 一队骏马在北地城的郊区疾驰,神策军亲兵看着前方马上伟岸的背影,急道: “王爷,王爷您不要着急,娘娘非普通女子,她不会有事的。” 厉云卿没有回答,只是紧抿着薄唇,狭长的眸子里,全都是血腥的冷光。 他是在封完最后一座偷挖滥采的蓝田暖玉矿时,发现全国的难民都在往北地城涌动的。 只稍加打听,厉云卿便知道了长公主去信给诸王,驱赶全国难民前往北地城的消息。 他分不出自己听到这消息时,心情是冷多一些,还是怒多一些,只知道自己带着伤,也要往回赶,就怕花锦在暴动中出什么事。 虽然花锦也很厉害,可是那么多的难民,整个天景国的难民都被赶到了北地。 她再厉害,也只是个女子啊。 官道上,全都是前往北地城的难民,厉云卿的马再跑不动了,蹄子跪在了地上,累得气喘吁吁。 他飞身而起,正要施展轻功,往北地城去,身后的神策军却是说道: “王爷,您看,前面有咱们厉王府的关卡。” 第120章 本王想要你 一群群衣衫褴褛、骨瘦如柴的难民,拄着拐杖,拖儿带女地往前,被厉王府的关卡拦在了官道上。 有人大声喊着, “都说北地城的小厉王妃治理有方,这里是欢迎我们这些背井离乡的穷苦人的,怎么你们还搞个关卡,把我们拦在了路上?” “放我们过去,放我们过去!” “我们快要饿死了,放我们过去!” 眼看着,被拦住的那些难民已经群情激愤,要引发一场暴动了。 却是见关卡后面,临时搭起的了望台上,一名身穿北地衙役服的男人,大声喊道: “不是不让你们过去,奉娘娘的令,近日咱们北地又新建了数座庄子,要人去建庄子、打理田地,有整家搬迁来北地,愿意入厉王府籍,做厉王府奴才的,请往这边走!” 他手指着的地方,便是一辆辆排列整齐的马车,此时,马车边有一大堆吃的,只要愿意上马车,去给小厉王妃照料庄子的,便可以立即得到吃的。 虽然依旧有质疑声,但有不少一整家一整家的人,从难民堆里走出来,被分流到了另一条小道上,去照料厉王府的庄子了。 他们分流之后,剩下的人,不愿意做厉王府奴才的,被放过了关卡,继续往前走。 站在官道上的厉云卿一看,一条道上的难民,竟然就这样少了五分之一。 他身后的神策军亲兵低声道: “王爷,方才属下见那些府奴里头,有几个孩子是习武的好苗子,咱们神策军可以弄个童子营,将那些孩子从小培养起来,将来也算是神策军后继有人了。” 厉云卿深以为然,神策军本来就是厉王府的私兵,很多与他年龄差不多的神策军,父辈就是替他父王效忠的老神策军。 若是从现在开始,挑选一些骨骼清奇的孩子培养,将来,他与花锦有了孩儿,也是在替他们的孩儿铺路。 有了这样的想法,他便让亲兵跟上去往庄子的队伍,他自己带领神策军其余人,继续往前走。 过了第一道关卡后,再行一段路,就是第二道关卡,这里是厉王府招人去种地,免第一年的租子。 这又分流掉了一部分人。 再继续往前,又是数道关卡,有的招教书先生,有的招大夫,有的招北地城清道夫,有的招苦力,有的铺子招学徒甚至还有青花楼招卖艺不卖身的歌舞姬,以及日进斗金的皮肉娼妓。 这一层一层地分流下来,等厉云卿走到北地城门口,这里已经没剩下多少难民了。 这些个难民里头,大多都是无父无母,年龄低于10岁的孩童,老病残孕一类。 而最后的一道关卡,就是一个大帐篷,旁边的旗帜上写着【人道主义救援】的字样。 还画了一个血红色的【十】字,这啥意思?厉云卿等人也看不懂。 反正最后的老病残孕及孩童后都被这个什么人道主义救援给收了。 厉云卿踏入自己的北地城,他眨了眨眼睛,简直不敢相信,整座北地城焕然一新,街边整齐划一的地摊上,摆满了琳琅满目的货物,商铺新开了无数家,里头都是攒动的人。 还有骆驼队、马队、驴队、骡子队在街面上穿行。 看样子,北地城因为旺盛的人气,吸引了不少商队来这里做生意。 有小厮敲锣打鼓地从街头一路跑过来, “娘娘有令,所有行商摆摊的,自明日起,远离城墙一百米,任何人不能靠近城墙,咱们北地城,要扩城了!” 这话让厉云卿浑身一震,他这才离开多久,他的北地城,就发展到要扩城的地步了。 原来的那座老破小城,已经塞不下这么多的人了? 他加快了步伐回到厉王府,此时,厉王府的门头都换了。 换了个更大更气派的。 吴天领着一群刚刚侍卫从朱红色的大门内迎出来, “王爷,属下参见王爷!” “锦儿呢?” 厉云卿径直往王府里面走,只觉整个王府扑棱扑棱地闪着光,不少地方还在修,看样子,是准备将王府修缮成一座小宫殿的样式。 吴天领着厉云卿一路走到王府的后门,一出后门便是一大片的金黄。 “娘娘在咱们王府后面,也种了一片谷子,娘娘说,咱们王府的人都要学会种地,将来若是出现危机了,咱们好歹还有自己种的大米吃。” 吴天站在厉云卿身后解释着。 但厉云卿的目光,却只落在站在金黄中,那一道青色的身影上。 阳光照耀着金黄的稻穗,麦浪随风翻滚,一片金黄中,身穿淡青色裙衫的女子,正面向太阳,微微仰面,闭目沐浴暖阳。 她的头上只别着一支乌木发钗,浑身上下同雍容富贵扯不上任何关系。 可此时此刻,厉云卿竟觉着,用人间富贵花来形容花锦,实在再贴切不过。 她的华丽,不是在她的装饰上,而在她从内到外,所散发出来的光芒上。 璀璨的耀眼。 花锦正在闻稻香,从末世里滚过一遭的人,对于粮食总有一种格外偏执的喜爱。 背后一阵细碎的声响,她刚要回头,身子就被抱起。 “厉云卿!” 花锦喊了一声,背后的男人应声,脚尖一点,踏着稻穗,抱着她飞掠过一片金黄。 宛若蝴蝶一般的轻盈,又掠过高墙,落在了花锦的院子里。 她的脚还未沾地,就被厉云卿抱起来,跨坐在他的腿上。 “你是怎么想到这种办法的?” 厉云卿低头吻她,眼底都是深深的欢喜。 这样的一个女人,就如同深海底的珍宝,他何其有幸,竟然让他得到了。 花锦被厉云卿圈在怀里,还是用着这样羞耻的姿势,她早已经面红耳赤、心跳如鼓,只能捶着厉云卿的心口,最后身子一软,连捶他心口的力气都没有了。 流氓!厉云卿就是个流氓!! “锦儿” 他的嘴里唤着她的名字,将她压在长榻上,薄唇来到她的耳畔, “本王想要你。” 他想要她,这样的欲望也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发展到现在,早已经变成一种难以忍受的欲望。 所以,给他。 花锦闭了闭眼,感受到厉云卿在她耳侧的动作,深吸口气, “不是我不给,厉云卿,我是一个有洁癖的人,你自己想清楚了噢,你要我,从此往后,便只能有我一人,那些个莺莺燕燕,三妻四妾,都是不能再有的了。” 闻言,厉云卿的唇停在她的脖颈上,他支起头来看她,双眼微眯,眼底氤氲着某种深沉的情绪。 花锦有些乐,她好整以暇地躺在他的身下,看着他,又道: “若是我们就这样,保持干干净净的合伙身份,那你要纳妾,纳多少我都不管,厉云卿,你自己想想,哪笔买卖更划算一些?” 在花锦的心目中,她其实一直都未曾将自己当作厉云卿的妻,所以她可以调侃齐王给厉云卿送美婢,甚至还能动念头,给厉云卿买几个美婢伺候。 因为她一直都只当自己是厉云卿的合作伙伴。 如果他要她,要与她发展成真正的夫妻关系,那么好,按照花锦这边的规矩来,一夫一妻制,从心灵到身体,都要忠诚彼此, 看着厉云卿沉默的俊脸,花锦笃定他不会同意,于是她得意地笑, “你若不同意,我也能理解,你们这里的男人呐,没有三妻四妾就要死似的,来,让开,我还要去种地呢” 第121章 北地城的小倌们还在等着她 “本王同意。” 不等花锦把话说完,厉云卿同意了。 他看着身下花锦怔忪的面容,厉云卿勾唇,手指轻抚她嫣红水润的唇, “本王本就不好女色,只好锦儿你一人,旁的女子就算是再好看,可哪里比得上你呢?锦儿。” 说着,他低头,啄了一下她的唇,便要加深这个吻。 “等,等等,等等啊!” 花锦慌了,她哪里料到厉云卿真同意了,于是奋力挣扎着, “我,我们还要谈谈,我还有条件!” “你有什么条件,本王都应你!” 大手,滑入她的裙底,厉云卿的牙齿,咬住了花锦的衣襟。 她推拒着他, “不行,太快了,你都还没有娶我,啊!~放开我!我,我没有安全感,没有保障。” “本王如今所有的一切都是你的,你还要什么保障?” 王府、铺子、庄子、田产,全都是写的花锦的名字,除了个神策军,厉云卿放手让花锦折腾一切。 她还要什么保障? “如果本王背叛了你,你就让本王净身出户。” “不,不行~~啊,我大姨妈来了。” 花锦咬着牙,攒紧自己的裙带,不准他脱她的裙子。 厉云卿歪着头,皱眉问道: “你们花家还有亲戚?哪个大姨妈?对你如何?” “不是,是,是我的葵水来了,你别碰我!” 花锦脸颊绯红,看起来都快要让厉云卿醉了,尤其是她这副衣衫不整的模样,让厉云卿的某个部位都快要炸了。 但一听“葵水”两个字,他咬牙,从花锦的身上坐起,有些暴躁, “怎么就是这样不巧?” “对啊,太不巧了。” 花锦乐得不行,将身上的衣服拉好,刚坐起身,就见厉云卿怒气冲冲的大步走了出去。 她也不管他,只坐起身来,让莲儿和月儿给她抱来账册,坐在房里数她的钱。 房门被大力推开,厉云卿板着一张俊美的脸,手里拿着一只碗走了进来。 “干嘛啊?你要浴血奋战啊?” 花锦调侃他,搭着腿坐在桌子边不动。 厉云卿的脸臭了, “本王有那么不是人?” 他将手里的红糖水放下,没好气地叮嘱花锦, “趁热喝了。” 花锦望着面前的那一碗红糖水,拿着勺子搅拌几下,低头喝了一小口。 入口沁甜,有种一路甜到心里的感觉。 她一时不知该说些什么才好,想了许久,才问坐在身边的厉云卿, “这次整个天景国的王爷都跟你对着干,厉云卿,你什么想法?” 这个事情,花锦不是没有察觉的,不过也正因为此,原本初与边疆,又面积辽阔,人口稀少的北地,人气才有这么旺盛。 所以她并不觉得这是一件坏事。 但也正是因为这件事,让花锦对于厉云卿如今的处境,也更了解了几分。 整个天景国的皇室,都在跟厉云卿对着干,他就准备咽下这口气,忍了吗? “养精蓄锐,厉兵秣马,很快就有人要按捺不住了。” 厉云卿见花锦一勺子一勺子地喝红糖水,也太慢了,他夺过花锦手里的勺子,端起碗来喂她, “锦儿,你也太磨叽了,这红糖水都要凉了,厨娘说要热的才有效。” 他什么都不懂,以前也没关心过这些,但花锦说她葵水来了,厉云卿就好像人生第一次发现,原来这世上的女子,还有“葵水”这样的东西。 于是笨手笨脚地开始照顾花锦,而他所有的,关于葵水的认知都是现学现用,几乎是强行给花锦灌下了一碗热糖水。 花锦哭笑不得,忍不住踹他, “你赶紧的忙去,在这里只会影响我数钱的速度。” 厉云卿才不肯走,他自来了北地之后,陪花锦的时日太短,好不容易得了一点点的空,自然不肯这样轻易离开。 “说起来,本王回城时,发现城内许多商铺都在城外设置了招工摊位,其中有个伶人馆的,竟然在招一些俊帅好看的小倌” “噗!” 花锦口中的红糖水直接喷了出来。 她讪讪地伸手,擦着厉云卿衣服上的红糖水, “怎么,怎么会有这样的铺子,竟然还招小倌,果果果真世风日下!” “这样的地方,锦儿你没去过?” 厉云卿眯了眯眼,看向花锦,眼神精的宛若两个探照灯。 突然,花锦起身来,坐在了厉云卿的大腿上,她双臂勾住他的脖子,娇嗲, “哎哟~~王爷,妾身怎么可能会是这样的人嘛~~~嗯~~~~讨厌!” 确定了,她肯定去过这样的地方! 厉云卿的脸色陡然铁青,掐着她的腰,咬牙, “王妃,你好大的胆子,你!” 这时候,门外来了一名神策军亲兵, “王爷,鹰枭监测到南边谷旗州的齐王军动了。” 又有一名亲兵急速走入院子, “王爷,北边的北戎人率军来犯。” 好家伙,这是要把北地当成夹心饼干一样,想来个南北夹击吗? 花锦看向厉云卿,厉云卿的神色凌厉,想起身来去打仗,又不甘心这么放过花锦,只能一口咬住花锦的唇瓣,气极, “你跟本王走,留你一个人在北地城里,你肯定不会规矩。” 他一定要杜绝花锦往伶人馆去,这个女人,一定要严防死守才行! 花锦“哎呀”一声,开始抗议, “你去打仗,你把我带上干什么啊?我才不要去呢。” 伶人馆正在招帅哥,她还一次都没有光顾过,之所以心虚,完全是因为这个伶人馆是她开的。 这,到手的小哥哥们都在伶人馆等着她,她干啥要跟着厉云卿去打仗啊? 她、不、要!!! 但这件事已经由不得她要还是不要了,不管她怎么喊着不要,厉云卿把她扛在肩上,十分强硬地带她去了北疆上。 花锦的脸臭得跟茅坑里的石头一样,她住在北疆的军镇里,看正在房中换重铠的厉云卿, “北戎来打你,齐王军也要有异动,你为什么不去管管谷旗州?” 前方的厉云卿一脸讥讽, “齐王是来同本王扯皮的。” “本王前些日子封了一些银矿与玉石矿,想来是冒犯到了齐王的利益。” 说着,他回身,伸手握住了花锦的手, “不必忧虑,齐王军不足为惧,他来北地也只是虚张声势而已,就齐王军那半吊子水桶的武力值,只怕连护城军都不如。” 在厉云卿的眼里,齐王军都是一些软脚虾,还不够神策军虐地。 花锦一听,眼睛一转,撇嘴,不高兴道: “你是去打北戎人了,但是你一走,齐王就带着兵打入北地了怎么办?你又不让我回北地城,把我一个人留在北疆的军镇里,齐王打过来,我岂不是要被他打死了?” 她就是要回去要回去,要回去。 北地城的小倌们还在等着她。 厉云卿冷笑一声,长指捏着她的下巴,在她的唇上啄了一下, “他若来了北地,你只管过你的日子,不必管他,若是他找上门来,你让别人拖住他就是。” “本王将北地护城军留给你,护城军虽不如神策军,但对付齐王军,也是绰绰有余了。” 第122章 现在护城军是她的了 本来要反抗的花锦,闻言一愣,护城军啊,她跟护城军可是老朋友了,现在护城军是她的了? 怎么有点儿高兴啊。 她在心中快速地算了一笔账,一支军队,怎么算都比小倌划得来。 花锦一时笑了起来,脸上笑靥如花般绽开, “嘿呀,王爷,你也太客气了,嘿嘿嘿,真把护城军给我,不,给妾身啊?” “给,你乖一点,听话一定,要本王的命,都给你!” 他勾着唇,抱着花锦亲了又亲。 欲望如火般燎原,要不是军号声响起,厉云卿定然要将花锦法办了不可。 等厉云卿一走,花锦麻溜地骑着马,带着一帮王府跟出来的狗腿子,就去了护城军军营。 自护城军被厉云卿收服之后,护城军的军营就扎在了神策军军镇附近,花锦进军营看了一眼,里头歪瓜裂枣的,实在是不堪重任。 就这个资质,还能守住北地城那么多年,那只能怪北戎人太没用,而并非护城军太勇武。 花锦抬手,“来人,传本妃令,整军!” 这时的谷旗州与北地交界的地方,齐王军压境,打着替北地平乱的称号,直面北地。 但探子一次次来报,北地风平浪静,并未出现大规模的暴民骚乱。 这便让齐王军陷入了一个尴尬的处境。 进北地,北地又没乱,不进北地,这大军都拉到北地南线了处于这个不进不退的位置上,齐王的内心也有些不甘心。 他在北地有一条开采了多年的银矿,如果不能拿回来,损失会非常的惨重。 毕月郡主冲入了齐王王帐。 她指着正躺在齐王怀里的添香,怒气冲冲, “这种破烂玩意儿,王舅怎么还带出来了?” 添香面露一丝惊惶,看向齐王, “王爷!” “下去。” 齐王推开添香,一副不需要添香伺候了的表情,待添香走后,他才是好脾气地看着毕月, “你说你同个玩意儿置什么气,你好歹也是个郡主。” “本郡主就是看不惯她,她曾经去过厉王府,还试图勾引云卿哥哥。” 但凡试图勾引厉云卿的,尽管未遂,都让毕月觉得嫉恨。 她可是连厉王府的大门都没进去过呢,而添香居然还能在厉王府里住上那么长的一段时间。 就凭这个,添香就够死一百次了。 “这不是没勾引成功嘛。” 齐王遮住眼底的不耐烦,起身来,推着毕月坐了下来,笑嘻嘻的说道: “她如今已经成了本王的侍妾,过去的事儿,你也就算了,当务之急还是要想着,怎么除掉花锦,才能将你推到小厉王妃的位置上去,添香这个侍妾,只是个小问题。” 见毕月还是一脸的不高兴,齐王只能又哄道: “那以后你做了小厉王妃,难道小厉王就没有侍妾了吗?毕月,你听王舅一句劝,男人三妻四妾,这是天经地义的。” “哼!” 毕月偏过身子去,她虽心有不甘,可到底反驳不了齐王什么,只能气道: “我阿娘说了,到时候自会安排几个丫头,在我房内伺候云卿哥哥,都是本郡主的人,谅她们也不敢骑到本郡主的头上去。” “那就是了,但花锦不死,以小厉王的性子,又怎么肯纳你入厉王府?” 齐王循循善诱, “如今本王已经到了谷旗州的边界上,当初花锦如何羞辱你的,王舅都会替你一一讨回这个公道。” 他当然不会明说自己来封地边境的目的,是因为被厉云卿封掉的那一座银矿,还有北地城用来洗钱的青花楼。 那不等于承认了自己偷挖滥采北地的矿了吗? 明面上,他只能打着为毕月郡主出气,主持公道的由头,这样还能拉来长公主的帮衬。 就只听毕月郡主一脸高傲地说, “我阿娘说了,王舅想做什么只管去做,就是把北地城打个稀巴烂,都有我阿娘兜着,别忘了,我阿娘可是圣上最宠爱的长公主。” 这话无疑是给齐王打了一剂强心针,他要的就是毕月郡主的这句话,所以才带着毕月郡主来到这条封地边界上。 当即,齐王便吩咐身边的侍从, “来人,去给花锦那贱妇送信,就说本王要见她,让她速速来谷旗州见本王!” 旁边的毕月郡主一脸大快, “就是要这样,当初本郡主宣她,她说辈分比本郡主高,本郡主宣召她都不来,现在是王舅宣她,她再敢不来,咱们就打过去,看她还敢嚣张吗?” 齐王的辈分比小厉王大,虽然他的年纪也只比小厉王大五六岁,但齐王是皇帝的儿子,厉云卿只是皇帝的孙子辈。 还不是嫡亲的孙子。 花锦若是不来谷旗州,便是给了齐王一个发落她的好借口。 齐王的宣召送到了北疆,花锦正坐在校场上,盯着她的护城军演练。 原本歪瓜裂枣的护城军们,一脸的怨言,他们在花锦的盯视下,除了苦哈哈的训练,还是苦哈哈的训练。 吴天将齐王的手书捧给花锦,她随意扫了一眼,慵懒地靠在椅背上, “咱们王爷在前面打北戎人,这些个什么王爷,暗搓搓的就在背后捣鬼,这是要置咱们王爷生死于不顾啊?” “娘娘,王爷离开前,让你就待在军镇,他说,您不需要冒险去做什么,齐王不足为惧。” 可能是花锦搞事的能力太强了,吴天一听花锦这样说,便立即将厉云卿的话复述了一遍。 他生怕花锦跟齐王这个长辈怼上。 花锦满不在乎地一挥宽袖,冲吴天笑,让他放心, “本妃怎么可能去冒险?冒险的事情,本妃从来不做,只是,王爷将护城军交给本妃,本妃若是不好好的操练他们,只怕对不住王爷的一番苦心。” 吴天还待再说,花锦起身来,明艳的脸上,神色陡然肃穆, “传本妃令,护城军开拔,戍守北地南线,谁敢放齐王军入北地一步,斩无赦!” 护城军们拉拉杂杂,不情不愿地从军营出发,前往北地南线。 望着这些歪瓜裂枣,花锦心里默默地憋了一口气,就这种军事素质,她一个人就能将护城军给干掉了。 结果把军队拉到南线上一看,那边的齐王军比护城军还差。 第123章 表现得比护城军还怂 花锦身穿黑色劲装,领着王府侍卫,趴在齐王军的王帐边的草丛里,看齐王军在前方蹴鞠。 花锦的嘴里叼了根草,叹气, “齐王军怎么一点儿都不紧张?” “齐王军就是这样,其实,整个天景国的兵力,都是这样。” 吴天拿着剑,穿着一身铠甲,趴在花锦的旁边,眼神中有着浓浓的讥讽, “要不怎么天下英豪都要入神策军呢,因为天景国里,就只有神策军才是真正的想打北戎人。” “啐。” 花锦都不知该说些什么才好,她看前方站岗的齐王军,正坐在一边抖蟋蟀,不远处的王帐内,还传出齐王与女人调笑的声音。 花锦直接爬起身来, “走,回去,明儿再来。” 第二日,她一身青色盛装,领着王府侍卫,命护城军在齐王军的对面,直接摆开了架势,搭了个临时营地出来。 有护城军站在了望塔上,冲对面高喊, “小厉王妃来了,请齐王过来一叙。” 对面歪歪斜斜站着的齐王军,过了好久才反应过来,急忙转身去王帐禀告齐王。 齐王正搂着添香在王帐内睡觉,被吵醒了还一脸火大的样子。 他赤着上身坐起身来,怒道: “让这贱妇滚过来见本王,都到本王面前了,还摆什么王妃的架子?” 旁边的添香柔柔地靠在他的肩上, “王爷别生气,花锦已经是强弩之末了,她现在就是死撑,您何必同她一般见识?” 没错,不管是齐王还是添香,都认为花锦是听了齐王的宣召,而来的南线。 她既然都已经来了,那就是怕了齐王这个长辈,自然应该是她滚过来见齐王,而不是齐王去见她。 齐王冷哼一声,抱着添香又躺回了榻上, “她来了之后,就让她跪在王帐前等着,什么东西?一个贱妇而已,不必管她。” 添香靠在齐王的肩头上,手指尖在齐王的心口上划拉着, “王爷,那位小厉王妃长得可美了呢~您让她在王帐前跪着,王爷就不心疼吗?” “哼,再美,又能美到哪里去?” 说起这个,齐王的心中就更加不忿了。 他将自己手里最美的,自己都舍不得享用的被看送给了厉云卿,结果被花锦这贱妇送到了青花楼里,如今已经沦落成了个娼妓。 那个花锦就是因为嫉妒被看的美貌,才这样暗害被看。 所以,花锦再怎么美,又能美得过被看吗? 齐王嗤之以鼻。 而添香也不再说话,她只是隐隐压下了眼底的担忧。 男人对于美人儿,总是格外宽容的。 然而一觉起来,日上三竿,对面的花锦还没听宣,跪在齐王帐前。 齐王起床后差齐王军去对面一打听,花锦已经出了护城军营,往南线的土地庙去了。 他气得狂捶桌面,冲对面的小兵发脾气, “什么?本王不是让她过来跪在本王的帐前认错吗?她去什么土地庙?这样忤逆长辈,她还配做宗室命妇吗?来人,去给本王将她绑过来!” 她一个做晚辈的,居然如此藐视长辈,齐王的面子往哪里搁? 这个花锦,就是将她绑过来,打死都不为过。 齐王军听令出动,立即派出了五十人的队伍,往南线土地庙去捉拿花锦。 这边花锦带了十个王府侍卫,一百个护城军,正在视察北地南线。 因为各地难民都在往北地涌的缘故,南线的人气还挺旺的。 花锦此次来南线,还随行了许多的大夫,她一来,就安排那些大夫义诊,正忙得热火朝天。 突然一群齐王军冲了过来,领头的大喊着, “小厉王妃何在?” 花锦穿着一身窄袖劲装,背上背着她抢来的尚方宝剑刀,手里拿着折扇,转身,折扇打开, “本妃就是!” 那名身穿铠甲的齐王军将领,长的一脸横肉,在花锦回头过来的一瞬,有了片刻的失神。 旋即,他反应过来,上下扫了一眼花锦身上的劲装,十分不屑, “小厉王妃,你竟然穿成这样?” “有什么问题?” 花锦展开双臂,低头也是扫了一眼身上的劲装,这古代的女子服饰很不方便,她出门要么穿劲装,要么穿男装。 现在是来南线义诊,不穿一身方便的衣服,难不成要她穿上王妃衮服? 那也太不方便了点。 齐王军将领露出一副不屑的表情, “齐王殿下让你去请罪,你穿成这样,实在不成体统。” “请罪?” 花锦拿着折扇,敲着手心,有些好笑的询问, “本妃做错了什么,需要请罪?” 她一脸坦荡地看着对方,这齐王军将领竟不敢直视。 笑话,对方一介女流,他身为齐王将领,有什么不敢直视的? 他立即粗声道: “让你去请罪就去请罪,废话那么多做什么?请!” “不去,又把本妃如何?” 花锦站在原地不动。 她的话音刚落,齐王军将领便是冷笑一声,手一招,齐王军上前围了花锦一圈。 “奉劝小厉王妃还是不要敬酒不吃吃罚酒,齐王到底是你和小厉王的长辈,你还是要恭顺些的好。” 看着齐王军要上前来绑人了,花锦身边的那些难民们,一个个的一脸愤怒。 “小厉王妃做错了什么?你们要将她绑着去见齐王?” “她好歹也是一位王妃,当众绑她,你们这是要逼死小厉王妃吗?” “这是在下小厉王的脸面,这是在打小厉王的脸。” 群情开始激愤,虽然他们刚刚走到北地,可是北地的封地之主,会给人活路的事情,早已经在大江南北传遍了。 如今天景腹地干旱,北地水土肥沃,难民们要来这里安家立业,最担心的就是封地上层不稳。 若是上层建筑不稳,一样民不聊生。 “你们闭嘴,这是齐王殿下的命令。” 齐王军将领抽出佩刀,指着一位平民, “齐王殿下乃是王叔,王叔要训斥这个小厉王妃,这是名正言顺天经地义的。” “哈哈,好一个名正言顺天经地义,本妃就是不去,能奈本妃如何?” 花锦伸手,手里的折扇直接敲在这齐王军将领的手腕上,将他手里的剑打落。 男人大怒,指着花锦, “你胆敢对齐王军动手?来人,拿下小厉王妃!” 一群齐王军上前,将花锦及她身后的王府侍卫团团包围住。 站在花锦背后的吴天“唰”一声,亮出了手中的剑。 但旋即被花锦挡住,她微微侧头,勾唇, “厉王府的侍卫们稍安勿躁。” 又朝着不远处,正一脸傻了的护城军扬了扬下巴, “本妃的护城军,都出来,把齐王军拿下!” 跟着花锦一起来到土地庙的那些护城军们,一个个硬着头皮地跳出来,反包围了齐王军,朝着齐王军哆嗦大喊, “你们大胆,休要对我们王妃无礼!” 娘也,这可是齐王军,齐王是王叔啊,他们护城军虽然归顺了小厉王,现在又是效忠小厉王妃,可他们有几颗脑袋,敢对付齐王军?! 结果,齐王军一听护城军这话,表现得比护城军还怂,那几十个齐王军完全不敢动了。 齐王军才五十人。 护城军有一百人! 齐王军直接丢掉了武器,投降了! 特么,投降了?! 花锦伸手捂住了眼,简直没眼看。 第124章 第一次体会到打胜仗感觉的护城军们 方才那个站在花锦面前大呼小叫,说她穿得不成体统的男人,这会子也是堆着一脸的肥肉,讪笑着, “小厉王妃娘娘,您这又是何必呢,咱们是齐王军,咱们齐王殿下可是您的王叔,有什么话,都好说是,别没要这么剑拔弩张的。” 花锦负手而立,长发束在脑后,随风轻扬,她嗤了一声, “剑拔弩张说的可不是本妃,方才是谁要将本妃拿下的?怎么,就只许你们拿本妃,不允许本妃拿下你们了?” 齐王军将领还待再说情,花锦一撩眼皮, “天景有你们这样的军队,可真是天景大患,算了,我看你们也别当兵了,本妃有意在南线建立一个军镇,你们就去本妃的军镇里种田养猪去。” 她一抬手,一百护城军晕乎乎的,压着五十齐王军离开了土地庙。 回到临时搭起来的军营,军营里的其余护城军们都惊呆了,他们大眼瞪小眼地望着营地中央,被俘虏了回来的五十个齐王军,忍不住窃窃私语, “这,真是咱们的俘虏?” “可不是嘛?王妃和王府侍卫一下都没动,都是咱们的兄弟俘虏回来的。” 说话的护城军挺了挺胸脯,曾经麻秆一样的身子,这几日被花锦制定的魔鬼训练,也折腾出了一点薄薄的肌肉。 他的话一石激起千层浪,护城军们一时都不敢相信。 有人开始嘲讽, “不是我说,就咱们护城军这两下子,能打赢谁啊?我们都是在护城军里混饭吃的老油条了,谁不明白谁啊。” “明面上,咱们是北地城的护城军,可这些年北地城是怎么守住的,你们心里没数吗?靠的就是那支神策军。” “离了神策军,咱们什么都不是,现在能俘虏回来五十个齐王军?嘿,反正我是不信的。” 但不管这些护城军们信不信,反正他们的营地里绑了五十个齐王军,这是事实。 而对面的齐王军营地里,齐王抱着添香,一直等到傍晚,他的齐王军还没把花锦绑回来。 齐王大怒, “怎么回事?本王要见那个贱妇,就这么难吗?本王的齐王军不是去绑她了?她人呢?” 添香伸手平抚着齐王的心口, “王爷,稍安勿躁啊王爷,齐王军肯定是在来的路上了,王爷,咱们再等等。” “贱妇!敢让本王好等,一会儿那个贱妇来了,让她跪在军营外面,本王要让护城军及齐王军都看看,这个贱妇对本王到底有多恭顺!” 这回,齐王是真的毛了,他身为厉云卿和花锦的王叔,一定要拿出身为王叔的气势来。 结果这一等,等到了半夜,齐王军的斥候来报,说土地庙附近的百姓说,那五十齐王军被小厉王妃抓走了。 “岂有此理,简直岂有此理!” 齐王一脚踹翻了案桌,推开安抚他的添香,起身大吼, “来人,随本王去护城军营!本王倒是要看看,那贱妇怎么面对本王!” 一行齐王军,陪着怒气冲冲的齐王来到对面的护城军营门口。 里头的护城军立即紧张起来, “来了来了,我就说了,小厉王妃可真不要命了,她居然敢俘虏齐王军。” “完蛋了,咱们会不会被齐王砍头啊?” “现在怎么办,怎么办?他们看起来好凶!” 护城军这边两股颤颤。 很快,齐王来到大门口的消息传入了花锦的王帐。 她正准备吃个钵钵鸡。 闻言,花锦拿起一根串儿,吩咐吴天, “这夜黑风高的,也不知道是谁来了,没准儿是北戎人,唔,吹号角,擂战鼓,准备迎敌。” 吴天立即转身出去,大喊, “王妃有令,吹号角、擂战鼓,迎敌!” 四周除了王府侍卫,所有的护城军皆两腚一紧。 这,这外头来的人,明明是齐王,怎么就开始迎敌了? 然而,护城军如今被厉云卿送给了花锦,他们虽然再是不愿打仗,也不得不听花锦的吩咐。 号角声响起,营地里的护城军急忙集合,有些护城军暗中叫苦不迭, “我当护城军,是因为这活儿好干军饷高,可没真打算上战场杀敌拼命啊。” “今年的护城军不好当,从王妃出现在北地城开始,咱们护城军已经不知折了多少,如今还要和齐王军打仗,不要,我能直接认输投降吗?” “苟活到现在不容易,不能投降,王妃说了,谁敢投降,就掘了谁家祖坟!” “那,那咱们逃?” “王妃又说了,谁当逃兵,一样掘祖坟!” 一群只想领军饷的护城军,硬着头皮站在月光下,等着将领来点兵。 门外,齐王领着一群齐王军,刚到大门口,高声大喊, “本王来了,让花锦滚出来见本王!” 了望塔上的护城军不说话。 实际上,他们是不敢说话,谁知道他们开口后,会不会被齐王军给射杀了? 几声号角声响起。 齐王脸色一变,指着了望塔上的护城军, “你们吹什么号角?本王是齐王,睁大你们的狗眼看清楚。” 话还未落音,战鼓声响起,咚咚咚,咚咚咚,响彻夜空! 惊得齐王背后的齐王军,跌下了马好几个。 有齐王军的将领上前,低声道: “王爷,这时候月黑风高的,北疆又在打仗,咱们这么贸然前来,说不定会被当成北戎人打了,要不,咱们明天早上再来?” “现在要本王回去?不可能,不就是护城军的号角和战鼓吗?本王不怕!” 齐王一脸不屑,蛮横地又要上前。 前方的营门突然大开,一群手持利剑的护城军站在里面,大声喊着, “杀!北戎人来了,杀!” “杀杀杀,杀杀杀!!!” 护城军们内心慌得要命,可是王妃的命令又不能不从,只能闷头闷脑地提着武器往外冲。 正当他们以为要跟齐王军对上,来个恐怖血腥的厮杀时。 齐王调转马头,率先跑了, “先撤,明日早上再来!” 他身后的齐王军,也慌忙跟在齐王的马屁股后面,跑回了自己的营地。 护城军这边本来心里就没底,一见齐王军居然撤了,一个个居然宛若打了一剂兴奋剂似的,竟然欢呼了起来, “齐王军要跑,快,抓住他们!” “什么齐王军,那是北戎人,快抓住那些北戎人!” 第一次体会到打胜仗感觉的护城军们,一个个打着马,嗷嗷叫着去追齐王军。 他们原本以为自己够垃圾了,没想到齐王军比他们更垃圾,那还不赶紧的表现? 小厉王妃说了,凡抓住一个俘虏,奖五金呢。 冲呀! 齐王军一个又一个地被抓,齐王压根儿都没回到自己的齐王军营地,就在自己的营地门口被护城军给捉了。 他大声喊着, “本王是齐王,是齐王叔,放开本王,齐王军都出来,救救本王!!!” 那些平日里就走鸡斗狗、蹴鞠打牌逛窑子的齐王军们,哪里敢出营地? 护城军们一个个在外头嗷嗷叫,这时候齐王军要是出营地,一出,就抓一个准。 第125章 你当齐王军是摆设吗 添香听见动静,从王帐里跑出来,正好撞上匆匆走来的毕月郡主。 她还未说话,就被毕月郡主甩了一巴掌。 营地里的齐王军慌得已经没了形状,到处乱跑,还有的跑出了营地去。 添香被毕月一巴掌扇倒在地上,她捂着脸,一脸委屈地看向毕月, “郡主为何要打妾身?” “本郡主打你这贱婢,还需要理由吗?” 毕月领着一众婢女,从添香的身边走过,进了王帐,又走出来,问一名齐王军, “王爷真被花锦那个大逆不道的贱人给抓了?” “是的,郡主,真的被抓了。” 回答的齐王军连站都要站不稳了。 所有齐王军都没料到,一向跟他们的水平不相上下的护城军,这次居然有如神助一般,冲杀得特别勇猛。 竟然连齐王都给捉了。 敢捉王爷的封地守军,天景国建国至今,还是第一次见。 毕月气的脸都绿了,她捏着拳头,花锦怎么敢? 她怎么敢这样做?! 那只不下蛋的母鸡,怎么敢对王舅做这样的事? 可不光是她不信,连被捉了的齐王也不信。 他被护城军五花大绑着,一路押回了护城军营。 “你们这些混账东西,本王要砍了你们,本王要奏禀父皇,要诛了你们九族,混账东西,敢绑本王!” 护城军这边的王帐里头,吴天匆匆地走出来,令道: “王妃有令,今日太晚了,不便审讯这些北戎人,将这北戎贼人的嘴堵起来,打五十军棍,关起来明日再议。” “花锦,你这个贱妇,花唔,唔!” 齐王被堵上了嘴,再也骂不出声,然后被当作了北戎人,拖到月光下打军棍。 整整五十军棍,一棍都不能少。 齐王何曾受过这样的苦,没到二十五军棍,金尊玉贵的齐王殿下就疼晕死了过去。 花锦在自己的王帐里,美美地睡了一觉,到了第二日早上,她还让月儿与莲儿给她用花汁染了个美美的指甲。 风高气爽,花锦坐在草地上,摆开野餐的架势,欣赏着自己红艳艳的指甲,心情特别好。 一旁的吴天犹豫着, “娘娘,齐王殿下已经被关了一晚上了。” 花锦摆出一副恍然大悟的表情, “哎哟,糟了,本妃才想起来,昨夜捉了一些北戎人,怎么,那不是北戎人,是齐王及齐王军吗?” 吴天、莲儿:“” 月儿:“娘娘说是北戎人,那就一定是北戎人!” 不知道是不是吴天的错觉,他总觉得花锦是故意的。 也就只有月儿这个小傻子,才会认真地相信花锦说的话,觉得昨天晚上真的是北戎人来捣乱的。 花锦朝小月儿点了下头, “肯定是北戎人冒充的齐王叔,这样,把那个冒充王叔的北戎人,直接砍了算了。” “娘娘!” 吴天一脸严肃地看着花锦,谋杀皇室,这罪名可不小啊。 “娘娘,毕月郡主和齐王府侍卫总管到了咱们营门外,要咱们放了齐王。” 一名侍卫匆匆过来禀告。 花锦表现出一副很迷茫的样子, “齐王?哪里来的齐王?齐王到了咱们北地?” 北地南线与谷旗州北线就隔了一条线的距离。 护城军与齐王军之间也只隔了一座山坡,就这么短的距离,花锦昨天抓了齐王,谁不知道啊? 齐王军都知道。 只是昨夜的护城军表现得太过于勇猛,所以齐王军不敢连夜来要人。 他们只能到了白天时候,拉上毕月郡主以及齐王府的侍卫总管一起,才敢来护城军的营门口。 结果花锦就是不肯承认,她昨夜抓的是齐王。 毕月站在营门口,气得指着看守营门的护城军怒吼, “你们知不知道,抓了齐王是以下犯上,齐王可是陛下的亲儿子,你们是要被诛九族的!” “本郡主一定要禀明陛下,让陛下把你们统统都杀光。” 守在营门口的护城军面面相觑,其中一名拱手, “郡主,我们昨晚真的没看到齐王,我们昨晚抓的是北戎人。” “是啊,我们抓的都是侵犯我国土的北戎人,绝没看见齐王殿下。” 本来毕月不说要禀明陛下,诛他们九族的话,这些护城军还不一定有这么坚定。 但现在毕业说了这样的话,那谁敢承认昨天晚上抓的人是齐王? 这不是找死呢嘛。 毕月指着说谎的两个护城军哨兵, “他们骗人,把他们俩抓起来,杀了!” 她吩咐身后的齐王府侍卫总管。 那位齐王府的侍卫总管刚上前一步,一支利箭从了望塔上飞下来,直插入总管的肩头。 毕月郡主这边一时大惊失色,纷纷抬头看去。 花锦一袭红衣,手持长弓,高束长发,立在了望塔上,面目秾丽清冷, “什么人,也胆敢对北地护城军动手?” “花锦!!!” 站在下方的毕月气的眼底都是恨意,她指着肩头中了一箭的齐王府侍卫总管,怒喊, “这位可是齐王舅府上的侍卫总管,你也敢伤他?!你活得不耐烦了?” “他是侍卫,无军籍,竟敢袭击军人?” 花锦从了望塔上飞身而下,宛若一朵红色又美得过分张扬的花儿,飘飘然落在地上, “依北地新颁布的例律,为国守国门的军人尊严至高无上,谁都不能袭击我北地军人。” “谁敢来犯,以袭军罪处。” 花锦的声音铿锵,她的背后,护城军们挺直了胸膛,各个心中胀满了一股酸涩感。 他们的尊严?在北地,他们护城军被百姓评价为垃圾军,全靠神策军才能苟活的垃圾军。 居然,王妃还特意立了法,维护他们至高无上的尊严。 果然跟着小厉王妃是没有错的,虽然小厉王妃练兵的手段,实在是折磨人,但此时此刻,尊严受到了北地例律保护的护城军们,觉得练兵时受的苦,已经不算苦了。 毕月身后,花锦飘落的身姿,让不少齐王军和齐王府侍卫的眼睛都看痴了。 他们曾经也多少听过小厉王妃长相漂亮又明艳。 但没见过真人,他们对花锦的美也就没有概念。 现在见到了真人才发现,花锦的美,比传闻中更甚百倍。 毕月的脸都快气绿了,她看着身边齐王军们眼底的惊艳,再看向花锦,只差咬碎了一口银牙。 “花锦!你不要以为你厉害,我身后就是谷旗州,你不但抓了谷旗州的封地之主,你还用箭伤了齐王府的侍卫总管,你当齐王军是摆设吗?” “不然呢?齐王军是什么?” 花锦撩了下眼皮,看着毕月,一脸似笑非笑的表情。 齐王军不是摆设,难道这种软脚虾军,还能指望着去打仗吗? 第126章 乞丐都被高薪吸引去当苦力了 “你,你给我等着!” 被气得说不出话来的毕月,领着一众齐王府侍卫及齐王军,又回到了齐王军营里去。 “快,你们今天就把对面的护城军被本郡主打下来!” 毕月郡主在齐王军营里大发脾气。 她倒也不是为了一定要救回齐王,而是见不得花锦这样嚣张。 齐王军,必须给她全都出动,将护城军的这个临时营地端了。 站在营地中间的那些齐王军们,你望着我,我望着你,全都不敢轻易答应毕月郡主。 毕竟,他们虽然是齐王军,可长期不练兵,一个个只是混个空饷而已。 他们心中无忠义,为了齐王,把自己的命给搭上,犯得着吗? 一名齐王军将领站出来,为难道: “郡主,不是末将不愿听郡主的令,而是现在齐王殿下不在,郡主郡主的封地也不在咱们这儿,若是贸然出兵,恐引起天景国内乱,这罪名,可不是末将等人能担待得了的。” 天景国的公主郡主都只有封号而无封地,便是长公主尊贵如斯,也没有自己的封地,更没有自己的封地驻军。 齐王军将领这话的意思,其实已经很委婉地拒绝了毕月,她毕竟只是一个郡主,还没有权力命令齐王军去出生入死。 关键是,他们也不想去出生入死。 毕月一听这话,气得鼻子都歪了,她尖声大叫着, “当初本郡主在北地,命令护城军的时候,他们二话不说就冲上去杀花锦了,你们怎么比护城军还没胆?你们是不是要气死本郡主?” “我阿娘说了,出什么事都由长公主担待着,你们怕什么?上去杀就是了。” 齐王军将领犹豫着, “可是,死了怎么办?” 毕月气的心梗, “你怕死,你当什么兵啊?” 但无论是她好说歹说,就是驱使不动这些齐王军们。 他们吃空饷已经习惯了,现在齐王虽然失踪了,但他们的差事还在,那齐王回不回来,军饷都照领不误。 还拼什么死活? 指使不动齐王军,毕月憋了一肚子的火,但此时要她一个人杀去花锦面前,哪怕只是骂她一场,毕月都是不敢的。 她只能怒气冲冲地回到谷旗州都城里,去找孙国公。 而她的背后,跟着几个布衣平民,全都是丐帮的人。 如今二狗子的业务,都已经发展到了谷旗州,但凡是个贫下中农,给点钱,就能帮着二狗子打听消息。 他想要毕月郡主的行程很简单。 花锦正在营地里练兵,听闻孙国公的名号,便是疑惑地问道: “这是个什么大人物?有什么厉害的?为什么毕月要亲自去搬他这尊大佛?” “孙国公与当年的厉王,曾经并肩作战,打退过北戎人许多次。” “相比较软脚虾一样的齐王军,孙国公如今的身份地位,可都是实打实地用军功换来的。” 二狗子身穿灰布衣,尽心尽力地替花锦解释着这些复杂的人际关系。 简单来说,孙国公与厉王府还算是有些交情的,若花锦是个正常人,听闻了孙国公的名号,这时候还应该将自己收拾妥帖,亲去孙国公府上拜访。 但奈何,花锦并不是个寻常人,她一双凤眸紧盯前方练兵场上的护城军们,厉声喝道: “继续练,练不死就继续练!” 又看向二狗子, “本妃不是让你带着你的丐帮去养猪厂工作了吗?怎么你现在这么穷,还穿成这样?” “娘娘,小人是替娘娘探听消息的,不好引人注目。” 二狗子说得无奈,他穿得越朴素,越能与那些三教九流的打交道。 所以尽管他现在已经很有钱了,可是穿得依旧朴素。 花锦挥了挥手,花锦回去王帐睡觉了。 从头至尾,也没管毕月郡主找那位孙国公去做什么。 一点都不担心的样子。 谷旗州都城,听闻毕月的来意,孙国公捻着花白的胡须, “这位小厉王妃竟然这样厉害?她敢绑齐王?” “可不是嘛,齐王可是你的女婿,你可不能见死不救啊,花锦那个女人,杀了她都只是她自作自受的。” 毕月一身的怒气,现在只要有人能出面去杀了花锦,不管是谁都行。 孙国公一脸的沉思,齐王虽然是他的女婿,可这些年,齐王就藩后,越来越荒淫无度,最近还独宠那个叫做添香的女人。 他对齐王,心中一直有气,且越来越失望。 “孙国公,难道你要眼睁睁地看着你的女儿守寡吗?” 毕月将问题说得严重一些,又怂恿着孙国公, “再说了,大公子还在帝都做官,与我阿娘抬头不见低头见的,孙国公,你就算不为齐王妃想一想,也总得顾念着大公子。” 首座上的孙国公捻胡须的手指一顿,看着毕月不由地笑了, “郡主如今的口才,倒是见长了。” 这话说不好是在夸毕月,还是在讽刺毕月,以前的毕月郡主嚣张跋扈,做事颇没大脑。 现在的毕月好歹还知道如何游说人了。 “罢了,老夫也来会会那位小厉王妃,瞧瞧她是个什么人”。 毕月郡主大喜, “只要你肯出手,那个小厉王妃,还敢这样肆无忌惮吗?” 孙国公那可是和老厉王并肩作战过的人物,身为小厉王妃,还不被孙国公压得死死的? “知道游说人是好事,若是外面的敌人攻不进来,那就只能另辟蹊径了。” 首座上的孙国公瞟了毕月一眼,起身来,点了两名府将,派去了谷旗州北,北地南线。 北地南线的建筑破破烂烂的。 花锦在这里住了几天就受不了了,直接昭告北地百姓,厉王府要成立一个工部,会搞城市建设的人赶紧报名参加。 她甄选北地官员不论资历,也不考八股文,直接让人去实践。 不管是个乞丐,还是个王孙贵族,只要说自己能行,理论说或者动手操作,花锦就让他们上。 不过一日,数份南线设计图就交到了花锦的手上。 反正现在北地城蒸蒸日上,厉云卿又收回了以前被偷挖滥采的矿脉,她手里有钱。 有钱就能建城。 花锦很快就选中了工部一名官员画的设计图,开始大兴土木。 因为她的工钱开得高,一大群汉子都挤在工部临时办公点报名修城,街头巷尾的,压根儿就看不见一名乞丐。 因为乞丐都被高薪吸引去当苦力了。 第127章 他想要咱们北地的矿脉勘探 二狗子送了一批工人入工部,从工部离开之后,他碰上了两个人。 破烂的南线街头,这两个头戴斗笠的男人,将二狗子堵在街头,压着口音说: “据说小厉王封了北地所有矿脉,不允许任何人偷采北地矿,厉王府那么有钱,你又在替小厉王妃做事,怎么?她竟也没有给你点什么好处?” 二狗子低头扫了一眼自己身上的布衣,笑嘻嘻地看向对面的俩男人, “小人没遇上娘娘之前,只不过是个穷乞丐,遇上娘娘之后,如今好歹能穿上一身粗布衣裳了,已经知足了。” “呸,没见识的东西,这么一身布衣就让你满足了,看来你该换个主子了。” 戴着斗笠的男人甲,给二狗子递出一张银票, “瞪大你的狗眼看看,这是什么?这是一百两银票!” 二狗子果然瞪大了眼睛,看着面前的这张银票,一脸谄媚地伸手接过,笑道: “哎哟,这怎么好意思啊,这是给小人的吗?” 一百两银票刚到手,对面戴斗笠的男人又将银票拿了回去。 男人很不屑地对二狗子说, “看样子你们那位小厉王妃娘娘可小气得很,你个狗东西居然连一百两都没见过。” “只要你能替我们主子做事,何止一百两,就是一千两、一万两,我们主子都可以给你。” 二狗子的眼睛盯着那张一百两的银票,嘻嘻笑着, “贵人您吩咐,只要有钱赏给小人,便是让小人杀人放火,小人都愿意。” 一副见钱眼开的嘴脸,被二狗子诠释得淋漓尽致。 也更让对面的那两个戴斗笠的男人不齿。 他们将银票丢给了二狗子,命令道: “现在,你把小厉王妃的行踪都一一的告诉我们。” 二狗子立即垂手,捡着一些不重要的,真真假假的说了。 又听对面的那两个男人问道: “小厉王的矿脉勘探图,你能不能拿到手?” “这,这要回去好好筹谋一番才行。” 二狗子摆出一副犹豫的脸,冲对面的俩男人做出一个数钱的手势。 这俩男人啐骂一声,又丢给了二狗子一张五十两的银票, “去把矿脉勘探图弄出来给我们,事成之后,我们会给你一千两银票。” 说完,戴斗笠的男人就走了,留下二狗子怀揣着一百五十两的银票,站在原地乐不可支。 他转背,就将那一百五十两银子捧给了花锦。 花锦听闻这两张银票的来临,还没说话,她身后的莲儿便是笑骂了起来, “阿兄才值一千一百五十两吗?如今阿兄帮忙替咱们北地工部做掮客,每月赚的都不止这么多了。” 工部要建设北地南线,就需要大量的工人去做苦力活儿,二狗子便将穷汉子带去工部,每介绍一个人过去,他就能得一小点“介绍费”。 这一点一点的介绍费,并没有多少,但是架不住二狗子介绍的人多,他每天往工地都能带一大群穷汉子过去。 于是介绍费就水涨船高,蹭蹭地往上涨,一月下来,光赚这些介绍费都是几千两银子。 更别说他还照管着一家养猪厂。 据说现在北地的百姓猪肉都吃腻了,于是王妃有意丰富北地百姓的餐桌,要建立多个大型的养鸡场。 命令都已经下达给了工部,让工部出设计图了。 招工的事儿,也交给了二狗子来负责。 到时候,二狗子一月就要赚得更多。 想要收买二狗子的那两个男人,才给了二狗子一百五十两银子,就想让二狗子替他们偷北地的矿脉勘探图。 那可真是一个笑话了。 “这两个人是谁派来的,查过吗?” 花锦手里玩着两张银票,脸上有着笑,但眼中十分的冷情。 站在她对面的二狗子拱手, “回娘娘的话,小人已经派人查过了,这二人身上有孙国公府的府徽。” 这两人“收买”完二狗子之后,就被南线的丐帮盯上了,丐帮渗透到了北地城的方方面面,以及各个犄角旮旯。 两人还没回落脚的客栈,他们的行李及衣物,便被客栈的小二搜查了个干净。 花锦微微眯起凤眸, “原来是孙国公的人,他想要咱们北地的矿脉勘探图!” 莲儿气道: “想得美,王爷刚封了一批偷挖滥采的矿,他立马就派人游说阿兄,要阿兄偷矿脉勘探图,这就是在掘咱们厉王府的老根。” 椅中的花锦没说话,只是玩着手里的小面额银票。 二狗子拱手, “娘娘,孙国公野心不小,他要的是全部的矿脉勘探图,而不是一两条小矿脉,其心之恶,不得不防啊。” 这孙国公的胃口太大,不得不让人怀疑他的目的。 要知道,矿脉勘探图上的矿,有所有至今发现的矿脉,不管是金银矿还是玉石矿,开采过的还是没有开采的,都会标注在勘探图上。 一旦有人得到了这份勘探图,就是在一片黑暗中开了个外挂地图,哪里有宝箱一目了然。 所以孙国公想要这份东西,可见野心不小。 “先给他一份假的勘探图,把他稳住。” 花锦吩咐二狗子,又道: “齐王一被抓,就冒出了个颇具野心的孙国公,看样子谷旗州的水也不浅。” “走,我们去见见齐王。” 花锦起身来,往关押齐王的地方走去。 她将齐王关在军营后面,一座刚刚建设起来的小城里。 本来南线到处都是一片荒郊,花锦就在土地庙附近划了个圈,让工部的去建,如今她随手划下的一个圈,已经被建设出了一座新城。 齐王被关在新城的一处院子里。 花锦进去的时候,他正在里头鬼喊鬼叫地大骂, “花锦你这个贱妇,本王是你齐王叔,你竟敢打本王,还敢把本王关起来,花锦” 见到一名红衣劲装的女子推开院门进来,齐王骂人的嘴猛然一闭,双眸里全是惊艳。 这,这世上,竟然还有比被看还要漂亮的女人。 “你是?” 齐王色眯眯的看着花锦,这个女人莫不是花锦那个贱妇送给他的赔礼? 也是,就花锦对他做的事,别说送他一个美人儿了,就是送他十个美人儿,都不能弥补她犯的错。 齐王暗恨,花锦以为送他个美人儿解闷,他就不生气了吗? 待他出去,一定要写一封奏折,让父皇下令,斩了花锦那个贱妇。 进了门的花锦,面对齐王色急的眼睛,微微蹙眉, “齐王叔,你怎么在这儿?” 她找了张离齐王最远的椅子坐了下来,笑看着齐王。 齐王一愣,又仔细地看了一眼花锦,心里的欲望躁动难安,他可是已经有好多天没碰过女人了。 “你到底是谁?为何叫本王王叔?” “我?正是小厉王妃花锦。” 花锦依旧坐着,也未行礼,看向齐王。 他的脸色变了几瞬,卿本佳人,奈何竟是他恨之入骨的贱妇。 当即,齐王一甩袖,哼了一声,指着花锦斥道: “你还有脸来见本王,快点放本王出去,否则此事捅到陛下那里去,你便是死罪。” 第128章 齐王竟觉得花锦都比这个毕月顺眼了许多 “我放你出去了,那这件事就不会捅到陛下那里去吗?” 花锦笑得明艳,那笑容让齐王的血都沸腾了。 这是他的侄媳妇,但花锦太美,看起来还不像是个没脑子的草包美人。 这简直就是集合了被看与添香二人的优点。 齐王,心动了! 他卷着衣袖,宛若一头狼那般,盯着花锦,坐在了花锦的对面, “这个嘛,你若是觉得害怕了,就好好的同王叔认个错,本王便可以既往不咎。” 说完,他冲花锦意味不明地笑了一下。 看得花锦身后的莲儿恶寒不已。 不等花锦说话,莲儿便是开口,没好气道: “我们王妃又没有做错什么,齐王殿下又不是我们王妃抓的,也不是我们王妃关起来的。” 椅子上的花锦,拿着折扇制止莲儿, “唉,说什么关?齐王叔这哪里是被关起来?分明是齐王叔受伤了,被送至这小院子里疗伤罢了,瞧瞧我们齐王叔,多生龙活虎,每天大鱼大肉的,本妃瞧着还胖了呢。” 莲儿白了齐王一眼,一副嫌弃齐王吃太多的表情。 本来就是,寻常人一顿窝窝头就能饱肚,这齐王沦为阶下囚了,还天天喊着要鱼翅燕窝。 一个齐王而已,每天就要花上几十两银子养着,能不胖吗? 对面变白变胖了的齐王,一副明显不信的表情,他看向花锦冷嗤一声, “你竟在本王面前信口雌黄!等本王回谷旗州,便要你好看。” 他绝对不会原谅花锦对自己所做的一切,除非花锦肯自荐枕席,否则,今日之辱,齐王要千倍百倍地向花锦讨回来。 坐在他对面的花锦,歪着身子,用手撑着自己的下巴,挑眉笑道: “既然是这样的话,那侄媳也怕了,今日就送王叔回谷旗州去。” 紧接着,花锦笑着又补了一句解释, “王叔也不必过分生气,只是一场误会罢了,侄媳的确不知之前俘虏的人,竟然是王叔您,所幸王叔被俘的这段日子,孙国公将谷旗州照料得很好,没有为谷旗州带来太大的损失。” “我逛着街时,还听到有谷旗州来的难民们,齐声赞扬孙国公乃谷旗州明主呢。” 她不说还好,越说,齐王的脸越黑。 谷旗州明主?谁是谷旗州之主?孙国公??? 一时间,齐王白胖的脸上,浮现出一抹微妙的神色。 他一时间再顾不上花锦的美色了,只立即起身来,喝道: “送本王回谷旗州去,立即!不然本王砍了你的脑袋。” 花锦听着齐王的威胁也不生气,只是笑着将他送出了院子,还给他备了匹北戎战马,让他走了。 他一走,莲儿便不高兴地问道: “娘娘,您都没看见他方才看您的眼神,那简直就是色中饿鬼,现在咱们何必怕他?捏死他,就如同捏死一只蚂蚁一样。” 虽然对方是齐王,可是莲儿真没觉得这个齐王能对厉王府产生什么威胁。 毕竟齐王军的兵力,已经有目共睹,那是连北地护城军都打不过的渣渣。 花锦负手,立在院子前,看着新建起的街道店铺,这座南线新城的所有店铺,都是花锦一个人的,毕竟城都是她花钱修的,店铺自然也是她这个开发商的了。 现在,无论是从兵力,还是从财力上来说,齐王都不是她的对手。 花锦眼神莫测, “孙国公都懂得从内部收买本妃的人了,那本妃怎么着,也要回报给他同样的手段才成。” 从内部开始崩坏的势力,会让人赢得更轻松,更兵不血刃。 齐王一人一马回到了谷旗州,刚进营地,就发现他的齐王军营门大开,连个哨兵都没有,了望塔上的齐王军已经靠在护栏上睡着了。 他牵着马进了营地,一群齐王军正在营地里面蹴鞠。 也有几个坐在他的王帐前面打叶子牌。 大家一副根本就不关心他有没有失踪的样子。 齐王大为恼火,牵着北戎战马上前,怒道: “你们这是做什么,本王还没死呢,你们居然都没找过本王吗?” 有齐王军将领起身来,身上的铠甲都没穿,只穿着中衣跑到齐王面前,拱手道: “王爷,您回来了,护城军那边说,说您去追击北戎人,看样子,您大获全胜了啊。” “恭喜王爷,贺喜王爷,王爷收缴了一匹北戎战马,这就是获胜的战利品。” “王爷,您辛苦了。” 大家七嘴八舌地说着恭喜的话,齐王这才知道,原来在他被花锦关起来的这些日子,花锦派人到处说,说齐王追击北戎人,如何如何勇猛,如何如何厉害 他失踪,是完全没有的事儿,这段时间,他都是和小厉王在一起,去北疆打北戎人了。 如此信口雌黄,小厉王是不知道,还是没意见? 还不等齐王发怒,齐王军们那一浪一浪的恭贺声,就从四面八方涌来。 正好被刚进营门的毕月郡主及孙国公听见。 毕月郡主一愣,气得叫道: “根本就没有,王舅根本就不是去追击北戎人,王舅是被花锦那个贱人给绑架了!” “黄公公,你不要听他们胡说八道!” 黄公公?齐王及众人一愣,纷纷回头看去,就只见毕月郡主的身边,站着一名身穿朱红色蟒服的太监。 这是皇帝身边亲伺的大内总管黄公公,见黄公公如见陛下亲临。 见众人都望过来,黄公公尖着嗓子,看了一眼毕月, “郡主,您确定齐王殿下是被小厉王妃关起来了吗?这样,小厉王、小厉王妃,可都犯了欺君之罪。” “很多人都看见了,不信您问齐王舅舅。” 毕月指着齐王,她催促着, “齐王舅舅,你快说啊,是花锦抓了你是吗?” 齐王看看黄公公,再看看孙国公。 他若是承认自己被花锦抓了,那不就承认自己败在了一个女人的手上? 可他若是不承认,他就是打北戎人的英雄。 没见方才齐王军那么多人都在恭贺他吗?花锦这是将军功送到他的手上,只看他要不要了。 齐王艰难地点了一下头, “是的,本王是去打击贼寇了。” 毕月大喊一声, “你胡说,齐王舅,你为什么要胡说,你根本就没有去打过北戎人,你是被抓了!还是被花锦那个贱人给抓了!” “闭嘴,毕月,本王有没有打过北戎人,难道本王自己不清楚吗?” 齐王责难地看着毕月,心中越发觉着毕月不懂事了。 他这是要挣军功的,如今的军功多难挣,就连太子都没有军功,他一个富贵王爷,有军功傍身,荣耀又加一层。 毕月一定要让他承认,自己其实是被花锦绑了,这就是在把他的军功往外推,非但如此,还昭告了天下,他连个女人都打不过。 如此一看,齐王竟觉得花锦都比这个毕月顺眼了许多。 第129章 原来王妃竟是个财迷吗 “陛下有旨!” 黄公公尖着嗓子出声,齐王及齐王军、毕月、孙国公都刷刷跪下。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齐王抗击北戎人有功” 噼里啪啦一顿表扬,给了齐王一大堆的奖励。 齐王心中大喜,这一下,军功可真是抱对了。 他谢过隆恩,起身接过圣旨,刚要与黄公公寒暄几句,黄公公又拿出了另一份圣旨。 这份圣旨是颁给毕月的,因为毕月对小厉王不离不弃、情深意重,让皇帝大为感动,特将北地南线的鱼头山,赐给毕月郡主。 这份圣旨一出来,不管是齐王还是孙国公,表情都变得极为微妙。 因为鱼头山虽然只是一座山,但是这里出产暖田玉,整个天景国举国闻名。 关键是,鱼头山在北地,严格来说,是北地小厉王封地内的山。 就这样被划给了毕月郡主。 毕月当即大喜,她接过圣旨,冲黄公公撒娇, “还是陛下最疼我。” 一座玉矿山,让毕月极为兴奋,虽然她原本过得就很富贵了,可她的富贵来自于长公主,毕月从没有自己的资产。 现在有了陛下亲赐的玉矿,她的财富,甚至比许多的亲王都还要多了。 拿着圣旨,毕月又看向齐王,一脸的理所当然, “王舅,给毕月一点兵,毕月想去看看鱼头山是什么样子的。” 齐王挤出一丝难看的笑,正要阴阳怪气地说她几句。 怎么,他立了军功回来,就得了一些物件赏赐,毕月就凭着对厉云卿的“情深意重”,竟然就能分得一座玉矿山! 简直岂有此理。 齐王内心不平衡极了。 但又看黄公公在场,齐王不好当着黄公公的面,让毕月的脸面太难看,否则让父皇知道,只怕又会训斥他。 他只能收敛内心的不平衡, “自然,你想什么时候去看你的鱼头山,只管同王舅说,王舅带你去便是。” 旁边的孙国公意味不明地笑了一声, “这个鱼头山的位置妙啊,就在北地内,不知小厉王愿不愿意,将自己封地上的山,划给毕月郡主呢,所以齐王殿下还是多带些王军去,以防不测。” 黄公公一甩袖,一脸笑呵呵, “说起来,毕月郡主与小厉王殿下,迟早会是一家人,一座鱼头山而已,只要毕月郡主入了厉王府,这山是不是郡主的,是不是在北地内,又有什么关系呢?” 这话让毕月郡主一脸羞红,是啊,如果云卿哥哥舍不得那座玉矿山,将她娶回去,她的不就是他的了吗? 他的,也是她的。 他们是夫妻,难道还分彼此吗? 孙国公的神色不明,齐王却是对这话一脸的喜忧参半。 喜的是,毕月入了厉王府,花锦就会被厉云卿冷落,届时齐王再适时的出面,不怕花锦不投入他的怀抱。 忧的是,这鱼头山的玉矿,实际上一直都是太子在暗中偷采,长公主与太子又是一母同胞。 如今父皇将鱼头山给了毕月,实际上,不就是在变相的,将鱼头山给太子吗? 消息很快传到对面的护城军营。 正在拉弓练习射箭的花锦一愣,箭尖一偏,利箭直接射脱靶了。 她的凤眸中闪着寒光,问身后的莲儿, “消息可是确实了?” “娘娘,这可是齐王军营里传出来的消息,千真万确。” 最近丐帮业务发展广泛,但凡给二狗子消息的人,都可从二狗子这丐帮帮主手中,领取到赏钱。 因而就连齐王军里,都有人想赚这笔外快,黄公公的圣旨刚拿出来,就有人把消息送出军营了。 二狗子不在的时候,这些消息就由莲儿汇总了,择轻重缓急禀给花锦。 这俨然已经形成了一条成熟的情报链,并开始由北地,往谷旗州扩张。 花锦将手中的弓往地上一砸,明艳的脸上一片冰冷, “老娘不发威,这些人都把老娘当病猫了是,来人,去鱼头山!” “本妃的地,本妃的山,本妃的玉矿,就是天皇老子来了,都抢不走!!!” 她的观念里没有尊卑,真要有尊卑,那就是强者为尊。 护城军急速拔营,连夜就把营地扎在了鱼头山下。 更甚,花锦直接招来北地工部的所有官员,她坐在王帐中,凤眸中盛着怒火,看向这些身穿官服的北地官员, “本妃将你们急招过来,是要你们想办法,给本妃修个建筑,让鱼头山能看不能进,进得出不得。” 工部官员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其中一名脸色黝黑的壮实大汉起身来,恭腰礼问, “娘娘,能否说得更明白一些,什么叫做能看不能进,进得出不得?” 这些工部官员,大多来自于社会底层,很多以前只是从事建筑相关职业,并没有多少文化。 甚至很多都是脑子很轴的匠人,连字都认识几个,却被花锦选中了来工部做官。 花锦起身来,负手而立, “简单来说,就是四个字‘擅入者死’,明白吗?” 旁边的一名官员喊道: “泥瓦匠,你坐下,我有话说!” 当官儿的规矩,就是与上峰开会的时候,说话得一个一个的说,发表意见也得一个一个地发表。 据说这样才显得恭敬。 所以就有许多人催泥瓦匠出生的黝黑大汉,赶紧地坐下。 他刚一落座,立即有人抢先站起来, “娘娘,您是不是要咱们工部造个长城,把鱼头山给围起来?” “娘娘,长城上要驻军吗?” “最好造点儿防御工程,鱼头山不大,咱们的动作快点儿,多招些工人,十日内可修完。” 站在花锦背后的莲儿,一脸的诧异,她低声嘀咕着, “十日修条长城,把一座山围起来?这如何能办到?” “这有什么办不到的?协调得当便行,不过本妃不要长城,本妃要修个生态养虎厂,围绕鱼头山一圈,里头要养老虎!” 众人神色一凛,心中暗道:王妃娘娘果然霸气,居然一开口就要养猛兽,这些猛兽虽然被养在山下,可最后养起来,就会漫山遍野地跑。 即便皇帝将鱼头山赐给了毕月,毕月敢上山采玉矿吗? 吴天也是一脸佩服地看向花锦,娘娘果然还是娘娘,心狠手辣非一般女子可比。 谁知,花锦的脸上一笑, “养老虎好啊,虎皮、虎尾、虎鞭、虎骨老虎的全身都是宝,能卖很多钱的,往后就按照这样的流程办,知名的矿脉四周,全养上凶猛走兽,老虎啊,蛇啊,都养起来,本妃就要看看,谁还敢打这些矿脉的主意。” 众人竟是无言以对,原来王妃竟是个财迷吗? 第130章 这么多的老虎都是从哪里来的 说来,鱼头山因为被太子长期偷采,实际在鱼头山的山脚下,已经聚集出了一个简陋的小村庄。 黄公公颁完圣旨后,便带着毕月及齐王等人往鱼头山的方向走。 在路上时,黄公公便暗示了毕月,鱼头山下的那个小村子里,就有现成的采玉人及采矿工具。 只要毕月过去,就能立即开始采玉。 毕月自然喜不胜收,只恨不得赶在嫁入厉王府之前,就将鱼头山的玉全采光最好。 入了夜,毕月一行人在野地里扎营。 齐王在自己的王帐中,正与添香缠绵,孙国公直接闯了进来。 他冷眼看着齐王与添香衣衫不整的模样,脸色很臭, “殿下如今还未有子嗣,应该多将心思放在齐王妃的身上,这些个玩物,只会让殿下丧志而已。” 他说得很硬气,言语间没有一点身为臣子的自觉。 这样的姿态,让齐王想起花锦说的,谷旗州在孙国公的打理下,是井井有条,谷旗州百姓,都在说孙国公是位明主。 一时间,齐王心里的火气就蹭蹭地往上冒。 他扯过衣服穿上,不阴不阳地说, “岳丈还真是将自己当成了本王的亲爹,就连本王宠幸个女人都要管,只是岳丈与其管本王,还不如多教教齐王妃,要怎么才能讨得一点本王的欢心才是。” 也莫怪他冷落齐王妃,就齐王妃那副端庄高贵的样子,放在他面前,就跟个庙里的菩萨似的。 齐王对着一尊泥塑的菩萨,怎么强硬? 这话却是让孙国公火冒三丈,他没料到以前还算听话的齐王,今日怎么开始对他这个态度了,只怒斥一声, “殿下身为皇子,宠妾灭妻,如何堪当大任?” “臣看殿下这些日子,又是打北戎人,又是要照顾毕月郡主,已经有些疲惫不堪了,为了殿下的身体着想,近日还是远女色的好。” 言罢,不等齐王反对,孙国公就唤了府兵过来,将添香给拖出了齐王王帐。 齐王气的浑身发抖,指着孙国公的鼻子大喊, “你得陇望蜀!你,你要造反了是吗?混账东西,你仗着是本王的岳丈,你就要造反!!!” “殿下慎言,臣也是为了殿下的身子着想,便是将此事禀告到了皇上那里,臣也坚信,臣规劝殿下励精图治远女色,这并没有错。” 孙国公直直地站在原地,任由齐王大骂,他自一副刚直不阿的姿态。 反倒是将齐王给气了个半死。 “好好好,你好,你就给本王等着,本王不信你个当臣子的,还能骑到本王头上去!” 他彻底的毛了,指着孙国公的鼻子怒道: “本王才是封地之主,你便是军功再多,如今也只是我谷旗州的臣子而已,都城事务繁忙,你不能将谷旗州的一应事务放下,因此,这次就不必跟着本王与毕月郡主去鱼头山了。” “赶紧回去,劝你女儿怎么讨好本王才是要事!” 孙国公的双目露出精炼的寒光,花白的胡须抖动几番,看着齐王,他这是在赶他走?! 齐王此前从来不这样的,这次是怎么了? 良久后,孙国公才是忍气道: “遵命!” 临走前,孙国公又冷笑着,直视齐王, “听闻护城军也拔营来了鱼头山,此次毕月郡主想要顺利接手鱼头山,臣认为不太可能,望殿下好自为之。” “滚,回都城去!” 齐王挥着衣袖,一副不肯听劝的刚愎模样,护城军也来鱼头山了又如何?一路上都没啥事儿,到了鱼头山会怎么样? 气的孙国公甩袖就走。 他刚离开齐王军,鱼头山方向匆匆来了一人,跪在黄公公和毕月郡主面前, “公公,不好了公公,我们村子前两日来了两只猛虎,原来的村子待不得了。” “才两只老虎,杀了不就成了?” 黄公公捻着兰花指,看向首座的齐王,尖利着嗓音, “正巧齐王殿下在此,齐王军勇猛无敌,齐王又打过北戎人,让齐王殿下带头去猎杀老虎,再适合不过了。” 闻言,齐王手中的酒都要拿不稳了。 那可是老虎,让他去杀老虎?还一次性对付两只老虎? 他怎么可能有那个本事去杀老虎? 然而,王帐内,不光黄公公充满了希冀地望着他,就连毕月也一样充满了希望地看着他。 这时候齐王就不能说不行。 他艰难地点了点头, “放心,就两只老虎而已,明日本王就将它们的虎皮剥下来。” 大话已经放了出去,齐王就算想反悔,也还要顾念顾念自己的面子,就算不敢同老虎对上,到了第二日,也得领着齐王军,出临时军营一趟。 越是接近鱼头山的方向,林子就越密集,不过一会儿林子里起了雾,颇有些伸手不见五指之感。 “王爷,这些树木,好像是新栽种的。” 一名亲卫跟在齐王身后,小心翼翼地继续说, “这么茂密的林子,也不知那两只老虎在哪儿,咱们,咱们怎么找?” 雾气太浓了,树木太密了,他们的目力范围有限,根本不知道老虎躲在哪里。 那些凶猛的畜生又听不懂人话,真出现了,扑上来就咬,哪里会管他们投降不投降的。 齐王也是怕得要死,他领着队伍走了一阵,雾气更甚,一回头,竟然连来路都看不清了。 “这,今日天气不是很好,就搜索到这儿,我们先回去,待明日天气好些了再来。” 他找了个好借口,急忙带着齐王军回转,准备沿着来路返回。 林子里,却是响起了一阵接着一阵的老虎吼声,振聋发聩,吓得齐王军乱成了一团。 “这,这肯定不止一只老虎,听这叫声,只怕鱼头山附近有十几只老虎了。” “啊,快跑啊,这么多的老虎都是从哪里来的?快跑。” 齐王纵然心中有疑问,可此时还得保命要紧。 一大群齐王军,连老虎的影子都没见着,便屁滚尿流地跑回了齐王军临时军营。 黄公公正焦急地等在营地里。 见齐王领兵刚出营地没多久,竟然又回来了,便是脸色一沉,上前询问, “齐王殿下,发生了什么事?” “老虎,好多好多的老虎,鱼头山方向,有老虎群。” 齐王说得坑坑巴巴,一边说,一边比画着,他也不知道有多少只,反正听那些老虎的叫声,有很多很多,鱼头山肯定来了个老虎群。 黄公公一听,阴柔的脸色沉了下来,他阴恻恻地看着齐王, “这是毕月郡主的封地,郡主想要接收鱼头山,齐王殿下不能半分力都不出,此事若是闹到陛下那里,只怕陛下会对殿下不喜。” “本王能有什么办法?那么多的老虎,一只就够呛了,还是一群,本王的齐王军肯定杀不了老虎群,杀不了,就是父皇怪罪本王,本王也不敢去冒这个险了。” 第131章 为养虎林场买单的人就来了 齐王死活都不肯再去杀老虎了,无论黄公公威逼还是利诱,说不去就不去。 他指着北边的方向, “黄公公,本王干脆给你指一条明道儿,你也听闻过小厉王妃的名声了,如今厉云卿那小子将北地护城军收拢之后,就送给了小厉王妃,她手里的护城军,比本王的齐王军要厉害得多。” “你去找小厉王妃借兵,这里是厉云卿的封地,这里出现了老虎,难道不该厉王府出面解决吗?” 黄公公那有着死人僵一般的脸色,一会儿青,一会儿红,最后死死地盯着齐王,哼了一声, “不堪大任!” 最后,他一甩衣袖,出了齐王军临时营地,去找护城军了。 花锦正在鱼头山附近的军营里看沙盘。 一名神策军匆匆进入王帐,单膝跪在花锦背后, “标下古尊,见过娘娘!” “标下奉命值守鱼头山玉石矿口,今日才得知娘娘来了,有失远迎,望娘娘恕罪!” 花锦负手看着沙盘,没有说话。 鱼头山本身并没有多大,它出名就出名在这整座山,都是一座玉矿,是北地着名的玉石山。 北地很多权贵都知道,这座玉石山,一直是太子在偷偷开采,这已经是一个众所周知的秘密了。 但厉云卿不知道。 帝都所有的权贵,都在有意无意地瞒着厉王府,北地的矿脉被大肆开采的事。 所以自从厉云卿得知了这些事后,心情非常的气愤难受,使用雷霆手段,封了许多的矿。 每封一处矿,为防偷采的人卷土重来,他便会在这些矿脉附近,留下一小队神策军。 今日来参见花锦的,便是留在鱼头山的神策军小队长古尊。 “起来。” 花锦抬手,招了古尊上前,指着沙盘中,鱼头山下的那座简陋小村子, “这是座村子里都是什么人?” “禀娘娘,他们表面上是我北地普通百姓,但实际上都是太子雇佣的矿工,这个村子防守十分严密,外人轻易不能进出,并且具有军事攻击及防御工程。” 古尊拱手,据实以报。 实际上,在厉云卿封鱼头山时,这里还不止这样一个村子,鱼头山下,还有好几个大型的,具有明显军事防御力量的村子。 已经隐隐有了屯兵之势。 厉云卿经过了几场血洗,才将这些大村子打掉。 仅留下了这么个小村子,成了个漏网之鱼。 厉云卿走后,古尊等人一开始并未发觉这个村子有何不妥当之处,最后陛下下达了圣旨,要把鱼头山给毕月郡主。 这个村子便隐隐有了异动,这才被古尊等人察觉。 他们前些日子从工部借了两只老虎,故意去吓唬这个村子里的人,果然,这村子里立即有人去了齐王军营地。 隔日,齐王便出营杀虎。 显然,这个村子与黄公公早有勾结。 花锦点了点头,轻描淡写, “工部正在召集人手,要在极短的时间内,在鱼头山附近补种树木,并准备用大量的铁丝,做个围栏,围栏内要养老虎,这个村子,或者让他们迁走,或者让他们死!” “是!遵娘娘旨。” 古尊拱手退下,吴天和莲儿快步进入王帐。 莲儿脸上神色不好, “娘娘,齐王军有消息送过来,说黄公公要来咱们这儿。” “就是宣圣旨的那个,那个什么,黄公公?怎么说曹操,曹操就来了?” 花锦回头,拧眉, “他来做什么?” 吴天拱手道: “他应当是来调兵的,应当是让护城军去前面杀老虎,齐王今日一早正好撞入了咱们圈猛虎的那片林区,据说被吓了个半死,再也不肯入林子杀老虎了。” 说罢,莲儿又接了话,将齐王在王帐内,如何怂恿黄公公的话,一字不漏地说给了花锦听。 因为要赶在毕月接手鱼头山之前,将养虎林场建起来,所以工部为了赶工期,就一边栽树拉铁丝网,一边往拉好了铁丝网的林子里投养老虎。 刚巧了,齐王出营灭虎,就靠近了虎林,让齐王见识一番什么叫做百虎咆哮。 “所以这个黄公公就想到了咱们护城军?” 花锦双手撑在了沙盘边,双眸看着前方的沙盘,忍不住笑了, “黄公公要从护城军里调兵,是给他白调的吗?” 正巧的是,最近工部的动作有些大,用了太多的钱财,还动了些铁矿的储备,花锦肉疼得紧。 这不,为养虎林场买单的人就来了。 她伸手,招吴天上前一些,低声吩咐了吴天几句。 丐帮的消息比黄公公飞得快,到了第二日,黄公公一行人,才气势汹汹地到达了护城军营里来。 护城军在鱼头山附近扎营,却并未说明花锦也跟着来了鱼头山。 这正好方便了她,不必对着这位黄公公虚与逶迤。 也更让黄公公调起护城军来,格外颐指气使。 吴天穿着护城军将领的铠甲,接待了黄公公。 就只见黄公公简单说了几句来意,掐着指尖催促着, “咱家可告诉你们,鱼头山可是圣上赐给毕月郡主的,你们上山杀虎也是圣上的意思,这些老虎不死,毕月郡主如何接收鱼头山呐?” “你们还不赶紧的,给咱家出营杀虎去?” 护城军们一个个站在黄公公的面前,都不应声。 最近这段时日,他们被花锦操练得隐隐有了些铁血悍将的外皮,一个个站在地上,就宛若个沉甸甸的铁疙瘩一般。 若非遇上个强悍的对手,比如神策军这样的奇兵,护城军就能一直保持如今这副威风凛凛的外皮。 整座护城军营鸦雀无声,吴天提剑拱手, “这位公公,我等乃北地护城军,未有王令,不敢轻举妄动。” “什么王令不王令的?你们护城军以前可不归小厉王管,咱家可告诉你们了,咱家此行,太子可是一直关注着的,你们护城军莫非连太子的命令都敢违抗不成?” 黄公公扫向吴天,掐着兰花指,笑容阴恻恻的。 吴天立即上前,笑道: “这,公公也知道以前咱们护城军的规矩,只要谁能给咱们兄弟一些” 说着,吴天比出一个撮手指的动作,又笑起来, “弟兄几个就听谁的,只要这个到位了,别说是杀老虎了,就是杀人,弟兄们也没有不应的呢。” 黄公公一脸鄙夷地看着护城军, “你们敢跟太子殿下与圣上谈钱?” “这自然是不敢的。” 吴天发挥着毕生的演技,讪笑着, “公公要弟兄们去杀虎,弟兄们不敢不应,只是这老虎都是猛兽,说不好弟兄们此行是死是活,若是没有些好处,弟兄们谁敢当真去拼命啊?” 安静,整座军营持续的安静,黄公公死死的盯着吴天,半晌,他又看向军营中一动不动的护城军们。 这护城军的军容军纪,就是比齐王军好,看起来竟是比帝都的御林军都要威武。 只要护城军能将鱼头山的老虎尽数除尽,舍些钱财给这些见钱眼开的东西,又能如何呢? 猛然,黄公公的死人脸上出现了一抹和蔼可亲的笑意,他从蟒袍的袖子里,掏出一叠银票来,塞入吴天的手中, “如今的皇命到了这等边疆之地,可是越来越不管用咯,竟然还没有银钱好使,呵呵呵,这些银钱,拿去给护城军的弟兄们买点酒喝。” 吴天捏了捏手里的银票,笑了一声,扬手, “点兵,入山杀虎去!” 第132章 娘娘都杀上去了 此时,花锦正领着那一小队神策军,埋伏在鱼头山下的那个小村子外面。 她看着下方的村子,低声对古尊说: “他们当真不搬?” 古尊拱手回道: “标下伪装成工部的官员,到了他们村口,苦劝许久,但他们连村子大门都未开。” “那就只能让他们死一死了。” 花锦双眸透着寒光,仔细看着下方的村子,斟酌着, “看这样子,防御工事还不轻,很多都是你们王爷走了之后修筑起来的,那边,还站着几个身穿兵甲的男人,这村子里有兵。” “是的,娘娘,这个村子原先还有所遮掩,但王爷走后,就越来越肆无忌惮了,他们前几日还抓了一批壮丁入村,看样子是想等毕月郡主成功接收鱼头山之后,再行矿采。” 说完,古尊捏紧了手中的剑,又道: “娘娘,标下带人杀进去。” “行,咱们村子里汇合!” 花锦起身来,宛若一只红色的凤雀,自半山坡飞下,于空中抽出宝剑来,杀向下面的村子。 趴在半山腰的古尊一行人,面露诧异,他们只以为王妃是来督战的,没想到王妃竟然一马当先,自己跳下去了? “还愣着做什么?娘娘都杀上去了!” 古尊语气一厉,也跟在花锦的身后跳了下去。 他的身后,一小队不过十人的神策军,也纷纷飞身而下。 “你们!什么人?” 村子里的兵,率先看到了落地的花锦,抽出刀剑来,便要向花锦砍去。 她一笑,扫开袭来的刀剑, “本妃乃小厉王妃,今日是来正告诸位,厉王府有例,任何人未经王爷允许,不得私自开采北地矿产” “违令者,诛!” 宝剑挥开,几颗人头落了地。 更多的人从四面八方冲了出来,花锦发尾飘扬,回头间,十名神策军纷纷落地,自她四面八方杀将开来。 惨嚎遍地,血流成河。 “娘娘,标下发现了他们抓的壮丁。” 有神策军踢开了一栋房子,里头传来锁链声响。 花锦提着沾血的剑踩着尸体上前一看,微微眯眼,浑身冷气迸发。 这里头关押着的,哪里还能称之为人,那些被用来当作矿工的壮丁,一个个的脸上戴了牲口一般的牙套,紧压舌根。 他们除了最基本的嗯嗯啊啊的声音,一个字都说不出,更不像当初的花仙儿那般,舌头的前半截被勾了,还剩下半截,还能大着舌头说话。 挤了满满一屋子壮丁的男人,一个一个地走出黑暗闷热的房屋,为了防止他们逃跑,手与脚皆被铁链锁住,个个衣衫褴褛,浑身黝黑发臭。 花锦微微蹙眉,让神策军替壮丁们解了牙套与手脚链。 立即有壮丁跪地,大哭着感谢, “侠女救命之恩,来世结草衔环报答侠女。” 为了掩人耳目,此次攻村,花锦未穿戴任何象征身份的衣物首饰,她身后的古尊等人也是一样,仅以一身黑衣着身。 周围跪地嚎哭着一大片的人,有人开始诉述自己这不幸的经历。 “都怪那个小厉王妃,说要招苦力修北地,我们才被骗来这种地方。” “她怎么能这样恶毒?简直就是不拿我们当人看。” “我是听说厉王府给苦力开的工钱很高,才答应了人牙子走的,我想着,就算是苦点累点都没关系,只要自己有手有脚,踏实苦干就行。” “我也是一样,哪里知道,小厉王妃居然把我骗到这种地方来挖玉矿,我不怕挖矿,从小我力气就大,可,可她不将我们当成个人一样的对待,我,我我恨啊。” 众人七嘴八舌的开始讲述自己的经历,听得花锦脸色越来越冷。 原来他们之所以会在这里,是因为“小厉王妃”的招工。 她的身后,古尊上前,厉声喝道: “你们看清楚,这位救你们的人是谁!她是!” 即将说出口的话,被花锦抬手打断,她垂目,看着跪在地上满脸都是感激她的壮丁们,低声道: “原想着让你们各回各家去,但看这村子里的防御工事,很显然,建这村子的人不会为此善罢甘休,你们且先留在这里,帮忙把地上的尸体处理了,咱们等着幕后的人上门!” 说完,花锦一甩剑,雪亮剑身上的血珠,便被纷纷甩脱。 她的火气被正式挑起,太子的人,假借她的名义招工,这就是对花锦赤裸裸的宣战。 这村子既然有人负责看守壮丁,那就有人负责招工,她便在这村子里等着,先把那名负责招工的掮客抓出来。 来,战! “娘娘,吴天率护城军入山了。” 一名神策军站在花锦身后,低声禀报。 花锦微微点了点头,领着神策军在这村子里四处走了走,沿途都是搬运尸体的壮丁。 那些壮丁对花锦一副感恩戴德的表情,只要花锦路过,都冲她咧嘴亲切的笑。 很快,村子里的尸体都被清理干净,花锦望向四周都是干干净净的村子,再看了看地势,由衷赞道: “这里倒是一个易守难攻,又不会被外人轻易发现的好地方。” 又吩咐身后的古尊, “在这村子的后面开一个小门,让吴天将护城军带入村子来,留他一人回去即可。” 她本想着,将这村子破了,清剿完这个村子里太子的残部即可。 但很显然,对方挑衅了她,她打算跟对方刚到底。 鱼头山脚另一头的护城军营里,黄公公正在焦急的走来走去,不知道护城军灭虎,灭的怎么样了。 身边有小太监劝着, “干爹,您也别着急,孩儿看着这护城军一个个的肌肉强健,应是没有问题的,今日灭了虎,明日郡主就能接收鱼头山了。” “这般,太子爷便可立即开工挖矿,且这回啊,还是名正言顺的。” 只是,这次是从偷挖厉云卿的玉矿,变成了偷挖毕月的玉矿罢了。 反正矿工是太子的,毕月一个深闺郡主,哪里懂得这些门道,她到了鱼头山下,却连上山查看的心思都没有。 一应操作,包括请矿工等,都让黄公公负责。 甚至,一座玉矿一年能出产多少玉石,毕月都搞不清楚。 这般,挖出来的玉,一年给毕月十分之一,就已经能让毕月满足了。 黄公公停住脚步,叹了口气,看向前方的鱼头山, “这越是靠近鱼头山的山脚,雾气就越重,无形便增加了灭虎的难度,这护城军去了几个?能回来一半,咱家看呐,也是不错了。” 身后的小太监们都不说话,这时候最好是不要出头,免得被黄公公抓人头,让他们进山查探护城军如何了。 第133章 护城军都已经打光了 “干爹,您看,那个吴队长回来了。” 一名小太监指着营门口方向,吴天一身是血,肩上扛着一头斑纹吊睛大虎,往地上一丢。 周围的护城军无一人走动,甚至对于这景象,都是一副不动如山的模样,教人一看,护城军的军容军纪果然了得。 护城军:麻痹,动一下就扣军纪奖,谁敢动? 在场就只有黄公公领着一群小太监,心惊胆战地靠拢过来。 一名小太监发出震惊的声音, “这么大的老虎,天爷啊,怎么就杀了一只回来?” 黄公公看向吴天,死人白的脸上,一脸的忧心,又道: “这可怎么得了?山上还有一大群的老虎,你才杀了一只,哎呀呀。” 吴天一身都是血,拱手,眉目严肃道: “是标下无能,此去二十人,全军覆没,老虎太多了,应是迁移来了一个老虎族群。” 他睁着眼睛说瞎话,实际进山去的二十人,除他之外,其余所有人都入了村子。 他们此行也没有往生态养虎林里去,这头老虎本就是只已经老死了的老虎。 黄公公拿着手绢捂着自己的口鼻,有些不敢看地上的老虎,只在确定是只真老虎后,才是笑看着吴天, “吴队长真是辛苦了啊,郡主一定会记住吴队长的好。” 说着,黄公公从袖子里又掏出一叠银票了,交到了吴天的手里。 接下来,还需要护城军再接再厉,继续将鱼头山的老虎剿杀干净,所以自然少不得要打点这些护城军。 黄公公这活成了人精一般的人物,自然都懂得。 吴天理所当然地将这叠银票收了,又理所当然的开口, “黄公公,死去的弟兄们,还有家眷需要抚恤。” 意思,这点钱不够。 黄公公面上一怔,随即笑道: “应该的,应该的。” 说完又掏出一叠银票出来,只要能将鱼头山拿下,玉矿顺利开采,还在乎这点小钱做甚? 吴天结果又一叠银票,终于给黄公公露出了一个笑脸,拱手道: “公公放心,咱们兄弟拿人钱财替人消灾,就算拼到最后,护城军一个都不剩,弟兄们也会替郡主将鱼头山的老虎绞杀干净。” “这头老虎,就请公公手下,当时标下孝敬公公的,这老虎皮毛可以制衣,虎骨可以泡酒,老虎浑身都是宝。” 的确如此,黄公公笑眯眯地看着脚下的老虎,心中对护城军的上道,很是大度的说, “咱家的确缺一张虎皮毡子,这样,吴队长就将虎皮剥下来给咱家,其余的,都分发给护城军的弟兄们。” “是!” 吴天表面恭敬,心中直想笑,黄公公大概不知道,他给的那些银子,想要买一整只老虎,已经绰绰有余了。 如今他还施恩一般,只要老虎皮,其余都给了护城军,这老虎皮虽然贵,但老虎身上的其他东西,更贵。 接下来的日子,吴天依旧带人日日进山去杀老虎,只要钱到位,这种死几个护城军,猎杀一只老虎的戏码,护城军可以天天上演。 有时候他会全军覆没,有时候会带回来一两个“残兵”,有时候会猎杀一只老虎回来,有时候又说老虎太多,他这回带入山的人数太少,一只老虎都没杀死。 总之,时间越拖越久,护城军营地的兵越“死”越多,但鱼头山的老虎还未杀净。 而黄公公的钱包越来越瘪,花锦手里的钱越来越多。 直至太子差人来问进度,黄公公才幡然醒悟,他摸了摸空荡荡的钱包口袋,差人把吴天喊了过来,问道: “这鱼头山的老虎究竟有多少?怎么还没有杀完?太子爷已经等不起了,必须在短时间内,将鱼头山的老虎缴杀干净了!” 吴天身后站着零星几名护城军,一脸的为难, “公公,咱们护城军营里的弟兄,已经死的差不多了,若是要在短时间内,将鱼头山的老虎杀光,只怕只怕有难度。” 他的话音未落,对面的鱼头山传出一声虎啸,振聋发聩,威风凛凛。 差点把黄公公的胆给吓破了。 他抖着声音问道: “老虎,有老虎,听这声音还挺近的,你们日日上山杀老虎,怎的,老虎还有这么多?还还~~还跑到家门口来了” “黄公公快走,一定是前些日子,咱们杀了它们太多老虎,这老虎族群记恨上了咱们,快,护送黄公公离开!” 吴天想笑,硬是憋住了,实际是因为这段日子,工部已经将前方的养虎林建好了,今日一早,往那一块养虎林投放了数十只老虎。 听着老虎的吼叫声,这距离虽然近,但其实这中间隔了一层铁丝网,铁丝网上还有许多的铁刺,老虎根本过不来。 吴天领着零星几个护城军,护送着惊慌失措的黄公公及一大群的小太监,匆匆地从营地里撤回,去了齐王军营。 齐王一听,为了杀鱼头山上的老虎,护城军军营里兵都快耗空了,这还了得? 他急忙吩咐齐王军拔营,赶紧地回谷旗州。 见着大军拔营,毕月郡主大发雷霆,冲入了齐王营帐,怒道: “王舅这是什么意思?这都已经到了鱼头山下了,怎么又回去了?这样下去,什么时候才能将鱼头山收回来?” “护城军都已经打光了,齐王军上去能顶什么事儿?” 齐王有些不耐烦,敢情死的人又不是毕月郡主的人,所以她光是动动嘴皮子,让齐王军赶紧的上去杀老虎就行。 可是齐王的军队人数有限,若是在鱼头山全打光了,他齐王军就剩下了他一个光杆王爷,顶什么用? 毕月却是不干,死活不肯让齐王领兵回谷旗州。 她不甘心,凭什么她好不容易拥有了一座独属于自己的山,山上还有一座玉石矿,现在却是看得见摸不着? 就这么回谷旗州去,毕月不愿意。 一旁的黄公公也是一副脸色很不好的样子, “如今鱼头山虎灾成患,只能让朝廷下旨,调请最咱们天景国最精锐的神策军来剿虎了。” 护城军都无法除灭干净的老虎,齐王军也肯定不行,那如今想要重新名正言顺的开挖玉石矿,就只有出动神策军了。 第134章 这世上胆大包天的人多着呢 圣旨很快下达到前线,命厉云卿带领神策军,去北地南线的鱼头山灭虎。 刚从战场上厮杀下来的厉云卿,抿着薄唇,看着送到他手上的圣旨,问对面的宣旨公公, “圣上不知道,如今北疆局势严峻,神策军一走,北戎人就会挥军南下?” 宣旨公公一脸的笑, “圣上相信王爷,也相信神策军,以神策军的能耐,必定能够两者兼顾。” 厉云卿锋利的眸光,落在宣旨公公的脸上,他忍不住冷笑一声, “如此一来,本王就谢陛下信任了。” “呵呵呵呵。” 宣旨公公也笑了起来。 只待他一走,厉云卿身后浑身浴血的神策军亲卫便是气道: “这究竟是相信咱们神策军,还是不顾北地百姓的死活?咱们以两万抵北戎三十万大军,朝廷半点慰问没有,现在夺了王爷封地上的山,分封给毕月那个女人,还要咱们丢下北戎人,去南线灭老虎,简直岂有此理。” 谁都知道北地往北便是北戎人。 三十万北戎军,已经被厉云卿奇袭得只剩下了二十几万。 虽然神策军场场大捷,但被干掉的这几万北戎人,对于基数很大的北戎大军来说,根本不值一提。 老虎距离北疆近一点还好说,发生虎患的位置,却是在北地南线,神策军在北,鱼头山在南,跨越了一整个北地。 万一,如果有个万一,神策军只要败一场仗,北戎人就能立即挥师南下,踏碎北地城。 这种情况下,只要是个不瞎的人都知道,不要给神策军派任务,哪怕任务再小,也不要增加神策军的负担。 但奈何,当今皇上根本就不在乎北地城百姓的死活。 只要北戎人不打到帝都去,死多少人他都无所谓。 另一名亲卫一脸严肃, “慎言!说圣上坏话,你怕不是要给咱们王爷招祸?” 前方的厉云卿没有说话,只是合起手上的圣旨, “的确如圣上所料,要分个心去南线杀老虎,对神策军来说没有什么难度,难就难在,那是本王封地上的山。” 这北地原先并不是天景国的版图,在他父王手里时,才打下这块地方来,并入了天景国。 因而这里就成为了厉王的封地。 皇帝这样理所当然的,拿着北地的山赏赐给毕月郡主,这是一个非常不好的开端。 因为他今天可以将一座鱼头山赏赐给毕月,明天就可以将北地里的任何一块地方,一条矿脉,赏赐给任何人。 厉云卿的眼中有着冷光,他将手中的圣旨卷起来,回头问道: “王妃最近在做什么?” “这” 亲卫有些难以启齿之感,在厉云卿的盯视下,亲卫只能鼓起胸膛,一鼓作气道: “王爷,其实鱼头山的老虎就是娘娘养的,这是古尊今日派鹰枭发来的消息。 说着,亲卫将手里的小纸条,双手递给了厉云卿。 他双手接过,眼中的冷意缓缓地消散。 当看到纸条上,花锦如何坑骗黄公公的钱,用黄公公的钱建养虎场时,厉云卿便忍不住勾起了唇角。 当他正为了帝都那些贪心不足的人,而感到气愤恶心时,花锦的早已经替他铸起了铜墙铁壁,替他将那些鬼魅魍魉,挡在了门外。 他转身去杀敌立功时,他的背后,就站着花锦,他可以完全放心地将背后交给花锦。 厉云卿:“来人!” 身后亲卫齐声回答, “末将在。” “替本王送些东西给王妃。” 他本没准备应诏,真的领着神策军们去南线鱼头山杀老虎,更没有兴趣将自己的玉石矿,双手奉给毕月郡主。 现在知道花锦在替他看着鱼头山之后,厉云卿就更没有去南线的想法了。 他命人将自己的王印送到了花锦的手里。 自此后,花锦便掌握了北地的生杀夺予大权,她书写的任何文书,只要盖上厉王王印,便是厉云卿的意思。 鱼头山下的村子里,花锦拿着拳头大的龙头王印,放在月光下仔细看着,那王印散发着莹润的光泽,看得花锦心头柔软, “厉云卿也真是胆子大,他就不怕我将王印据为己有,架空他这个小厉王,自己当这北地之主了?” 站在她身后的古尊摇摇头,低头拱手, “王爷一定十分的信任娘娘,才会将王印交给娘娘的,如今王爷分身乏术,也就是说,王爷已经让娘娘全权代他行事了。” 花锦收起手里的王印,笑着斥骂一声, “谁要代他行事?这北地的烂摊子,我才不稀得替他打理呢。” 不多时,一名壮丁穿着粗布衣裳,在月色下疾步而来, “花姑娘!” 花锦一直没以自己的真实身份示人,所以这些被抓来的壮丁,就以“花姑娘”称呼她。 那名壮丁站定在花锦的面前,恭敬道: “花姑娘,小厉王妃手下的那个人牙子已经来了。” 花锦看向古尊,凤眸冷清, “去看看!” 一行人快速地来到村口,上了了望塔。 在塔上,能很清楚地看见很远的地方,虽然现在是晚上,但挡不住视角好,古代的月光也明亮。 壮丁指着一行人领头的,那个大肚子男人, “就是她,小人就算是死都记得他,就是他在替小厉王妃招工。” 花锦眯眼,看清楚了这人牙子的脸,她确定自己不认识他,身周也没有任何人与他有关系。 “你们怎么就那么确定,这人牙子是在替小厉王妃做事?” 古尊皱着眉,看向身边的壮丁。 壮丁一脸愤恨的模样, “怎么不是在替小厉王妃做事?这可是小厉王的封地,谁还敢在小厉王的封地上挖矿?” 正是因为这样,所以人牙子说是小厉王妃吩咐他来招工的,这里的壮丁才没有任何怀疑地跟着来了鱼头山下的村子。 结果,一进这个村子,这里的壮丁们就悲剧了。 花锦负手立在了望塔上,幽幽地叹了口气, “你们只怕永远都不会知道,这世上胆大包天的人多着呢。” 壮丁一脸疑惑地抓头,不知该花锦这话是什么意思,正待他细问,人牙子已经带着一行壮丁,走到了村子门口。 第135章 还有什么比得罪封地之主更悲惨的事情 人牙子丝毫没有发现这村子有任何不妥,甚至都没收到任何不妥的风声。 月光下,人牙子敲开了村子木门,一名护城军开了门。 “咦,这个月又换守卫了?” 人牙子笑了一声,没有任何怀疑,指了指身后的一行新骗来的壮丁, “这些都是我精挑细选的,身体格外壮实,个个都有把子力气。” 门内的护城军神色冰冷地打开了城门,让人牙子领着壮丁们进来。 一行衣衫褴褛的壮丁们,双眼还很懵懂,有人操着一口乡音,问领头的人牙子, “这就是小厉王妃让我们做苦力的地方吗?看起来环境还不错。” 有房子住,地方也宽敞,虽然是在深山里,可是有青山绿水,比起他们干旱的家乡来说,不知好上多少倍。 一路上都是慈祥和蔼微笑的人牙子,听闻这话,脸上的神色阴沉下来,他回头看向那些面带喜色的壮丁, “自然不错了,一会儿你们就知道了,这里更不错。” 说完,他就等着周围的兵冲上来,将这些壮丁制住,然后看着这些痛苦愤怒的壮丁们,带上头套,手脚绑上锁链。 来,辛苦这么长时间,人牙子就期待这一刻,每当到了这一刻,他的内心就无端的兴奋。 然而等了许久,静立在周围的兵们一个都没冲上来。 月光下,人牙子疑惑地回头看了一圈儿,莫非是太子将看守这村子的守卫换了,所以新来的这些守卫,套人的花样不一样了? 一圈护城军后面,古尊领着两名神策军走来,神色肃冷,银甲哐当作响。 人牙子瞧着古尊看起来像是这里的兵首,便是立即讪笑道: “军爷是新来的主事?如何称呼?” 古尊冷冷的垂目看了人牙子一眼,紧抿唇不说话。 人牙子一时觉得气氛冷凝,他略一思索,便是了然地笑了起来,急忙走到人群中,从壮丁人群里,牵出一个姑娘,推到了古尊的面前。 “军爷,这是孝敬您的,您尽管享用。” 被推到了古尊面前的姑娘,一副瑟缩羞怯的模样,看着还挺清秀好看的。 关键是,在这种深山老林里,能有个姑娘享用,已经十分不错了。 懂味的人,自然对人牙子笑脸相迎。 但古尊还是一脸冰冷的样子,推开了怯怯靠过来的姑娘,朝着人牙子走了一步。 人牙子这时,才感觉到有点儿不对劲,他看向四周,冲古尊强笑一下, “军爷,可是不要女人?” 不要女人,便是要钱了。 人牙子刚想掏出袖子里的钱。 古尊身后,就匆匆跑出一名壮丁,那壮丁的手里拿着一块石头,朝着人牙子打去, “你这个畜生,你当初把我们骗到这里来,说是给我们一个安家立命的好地方,结果我们在这里被宛若畜生一样的对待,你这个杂碎,我杀了你!” 石头丢在人牙子的身上,把他给打懵了。 他瑟缩一下,这才意识到,这村子可能在他不知道的时候,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而他什么都不知道,还以为一切如常,一头撞了进来。 新骗来的苦力们,一脸什么都不知道的互相看看,有人一把抓住头破血流的人牙子,粗声询问, “你不是说带我们来挖矿赚钱,让我们过好日子吗?这是什么情况?” 话还未落音,又有几名之前被抓进来的老壮丁,从护城军背后走出来,扯住人牙子狂揍。 他们一边打,一边怒道: “他是骗子,他骗你们的,也骗了我们,当初说得好好儿的,说我们只需要卖苦力来挖玉石,其余的吃好穿好还有个村子供我们安身立命。” “结果我们来了之后,我们像个牲口一般,嘴里戴上了头套,手脚被锁链绑住,住在黑暗闷热的房子里,连个睡觉的地方都没有。” 说着,有愤怒的老壮丁,拿出了用铁铸造的头套与锁链,哐当一声丢在地上。 吓得新来的那些壮丁们纷纷后退。 有新壮丁愤怒了,一脚踹上人牙子的身体, “你他妈的说实话,你把我们骗过来,到底打算怎么对待我们?” “狗东西,我们这么信任你,你居然想把我们当牲口!” 被新老壮丁们围在中间拳打脚踢的人牙子,终于受不住了,大吼一声, “我看你们谁还敢再打我?老子是奉了小厉王妃的命令,你们打我,就是与小厉王妃做对,这里可是小厉王的封地,你们可是要想好了。” “真与小厉王妃做对了,将来你们在北地这块儿,可就寸步难行了。” 还有什么比得罪封地之主更悲惨的事情? 在一块封地上,方方面面都离不开封地之主,例律、民生、政治、教育、医疗等等等等。 如果上了封地之主的黑名单,在这块土地上,的确会过得生不如死。 最先停止殴打的是新来的壮丁们。 他们还没有尝过被人当作牲口一样对待的滋味儿,他们虽然痛恨自己被人牙子骗了,但这样的恨意并没有到达切肤之痛的程度。 老壮丁还在打,但也渐渐的住了手,最后,大家都立在了原地,看人牙子得意洋洋的从地上站起来。 悲哀,这世上还有比这更憋屈与悲哀的事情了吗? 仇人近在眼前,却还要顾虑那么多,有仇不能报的滋味,让人恨得想哭。 人牙子很是嚣张的“哈哈”大笑几声, “老子就说过了,你们不敢得罪小厉王妃” “她有何不敢得罪的?” 一道清丽的声音自高处响起。 众人循声抬头,红衣的姑娘笔直的立在木屋顶上,长发在月光下飘扬,衣角猎猎,美人似火,在这沁凉的夜色里,暖人心脾。 她的手中执着弓箭,对准了人牙子,厉声喝问, “你背后的真主子到底是谁?” 人牙子一脸恍然,心里模模糊糊有个猜测,但又是一想,怎么可能呢?小厉王妃怎么会来这种地方? 站在屋顶上的红衣劲装姑娘,不可能是小厉王妃。 他嚣张的笑道: “都说了,我是奉了小厉王妃之命,你不敢射杀我,我可是小厉王妃的人。” 话音刚落,屋顶上,花锦拉弓的手指一松,利箭射出,直接穿过了人牙子的膝盖骨。 他惨叫一声,单膝跪在地上,疼的额头上都是汗。 壮丁们惊愕的看着站在屋顶上的花锦。 有老壮丁担忧的问道: “花姑娘,您要杀了他,不如让小人来,犯不着让您开罪那个小厉王妃。” “对对对,小人们一条贱命,都是花姑娘救的,让小人杀了他!” 屋顶上的花锦神情睥睨,垂目看着下方, “冒用本妃名讳者,本妃自己杀。” 第136章 金水的表现 “花姑娘啊?本什么,本妃?本分?” 有老壮丁还待再劝,他们是真心地恨那位小厉王妃,也是真心的感激花锦救了他们。 所以他们不想让花锦得罪小厉王妃。 地上的人牙子疼地大喊,指着屋顶上的花锦, “你是什么人?你到底是什么人?啊啊啊!” 花锦看向古尊, “你们告诉他,我是什么人!” 整座村子,所有的护城军与神策军,齐刷刷的单膝跪地,大声齐喊, “小厉王妃在上,参见王妃!” 声音直冲云霄,惊飞了深山中的鸟雀。 村子里却是鸦雀无声,有个经常把小厉王妃挂在嘴上骂的老壮丁,嘴里“哎呀”一声,然后又是一片安静。 就连地上中了一箭的人牙子,也被震惊得说不出话来了。 小,小厉王妃本人?吗?? “哐当”一声响,铁锄重重掉在了地上,是方才人牙子送给古尊的那个女人,不小心碰掉了搁置在屋檐下的挖矿工具。 众新老壮丁们这才回过神来,跪在了地上,齐声高呼, “参见,参见小厉王妃娘娘” 人牙子满头是都血的立在原地,半晌才反应过来,掉头就往村口的方向跑。 但他能跑得出去就有鬼了。 护城军轻轻松松就将这名人牙子绑了起来,扭送到了花锦的面前。 她从屋顶上飞身而下,一提衣摆,坐在了一处石磨上,询问跪在地上的人牙子, “说,究竟是谁要你冒充本妃,在北地城内伤天害理的?你的上线是谁?” 这么大的局,帝都的黄公公也在其中,不可能就只是人牙子一个人和帝都的太子直接对线。 肯定还有不少人在暗中使力。 人牙子低着头,不肯说。 花锦也不着急, “你知道这里的人,怎么一个你们的人都没有吗?” 她笑了,微微弯腰,凑近了一些人牙子, “因为啊,你们的人都死了,死的还相当凄惨,没一个四肢齐全的呢。” 山风轻轻地吹着,明明该是女子柔软的声线,落在人牙子的耳朵里,却只觉得阴森恐怖。 “是,是春梅啊!” 人牙子的话还没说完,整个人双眼暴突,喉咙里仿佛卡了什么东西般,用力地抽搐了起来。 没一会儿,便口吐白沫,双眼瞪得笔直,看向古尊身边的那名姑娘,在无动作了。 古尊快步上前,探了探人牙子的气息, “死了,是中了毒。” 花锦看向古尊身后的姑娘,那姑娘面色苍白,一脸的惊慌。 见花锦看过来,姑娘双膝跪地,哭喊着, “娘娘饶命,娘娘饶命啊,奴家同这人牙子,绝不是一伙儿的。” 花锦没说话。 她面前的古尊却是“唰”一声抽出剑来,回身,指着那姑娘的脖子, “说,你到底是谁?!为什么他临死之前要看着你?” “奴,奴叫金水,从小在乐户长大,逃难到了北地,这人牙子说让奴来伺候男人,给的钱也多,奴就来了,其余的,奴一概不知啊” 金水哭着,噼里啪啦的就将自己怎么来的北地,怎么遇上的人牙子,怎么被人牙子给的钱打动了的过程说了。 还拿出了自己的乐户妓籍文本。 果真如她自己所说,名字叫做金水,是从谷旗州逃难到北地来的。 至于什么春梅,金水听都没听过。 古尊收起了剑来,回头看向花锦,请花锦示下。 花锦微微抬头看了下天上高悬的圆月, “今日便到此为止,将尸体收拾一下,所有人先安顿下来再说。” 她说着,看向哭哭啼啼的金水。 金水捂脸哭着, “这里太可怕了,奴想离开了,呜呜呜,娘娘,娘娘您放奴离开这儿,奴就是个下贱人,只图两个钱儿罢了,当不得这样的惊吓。” 花锦面无表情的负手转身, “金水姑娘,想必你也看明白了,本妃正在查一桩案子,目前案子还未查明白,涉及此案的所有人,都不能离开这座村庄。” 说罢,也不待再与金水说些什么,抬步便回了自己的屋子。 只等她一走,空地上的那些壮丁们就开始窃窃私语起来, “这事儿我怎么没看明白?咱们被人用‘小厉王妃招苦力’的名义骗过来,结果,真的见到了小厉王妃本人?” “我捋了捋这事儿啊,难怪把咱们骗过来,又把咱们当个牲口一样的对待,原来这玉石矿是偷采的。” “啐,娘娘肯定是知道了,有人冒用她的名义为非作歹,所以她才出面救了我们。” “娘娘大善啊。” 空地上的新老壮丁絮絮交谈着,最后纷纷对花锦满心都是感激。 这件事,如果不是小厉王妃出手救了他们,他们还不知道会怎么死呢。 黑矿自古以来,就没有任何保障,死的人不计其数。 还因为是黑矿,找个说法都找不着。 古尊看着空地上这些壮丁的表现,发生了这么多的事,在场所有的壮丁除了对花锦满心都是感激外,大多心中还有些复杂的感受。 那些新壮丁们发现自己被骗了,眼底都是惊惧。 而老壮丁们因为有过被当成牲口对待的经历,都觉得这人牙子死得太便宜她了。 金水这姑娘却不是这样,她表现得很焦急。 到了第二日,花锦起床梳洗过后,坐在屋檐下听古尊汇报昨夜壮丁们的反应。 听到古尊说起金水的表现,花锦沉思,又问了一遍, “焦急?她很焦急?” “是!”古尊低头,“看样子,很想离开这里。” “看好她,有任何异动,都要汇报。” “是!” 新的一天,深山中空气清新,鸟鸣虎啸,空山新雨,有种让人置身世外桃源之感。 古尊从花锦处回转,正要去检查攻防建设,就见金水从对面走来。 她的手里拿着一束野花,眉目含娇,站定在古尊的面前,屈膝, “军爷,这花儿好看吗?送给军爷了。” 古尊微微皱眉,后退两步,绕开了金水,一句话不说,目不斜视,继续往村口走。 “唉~军爷~~” 金水看着古尊的背影,跺脚,又追了上去, “军爷,您听奴说,奴也是个苦命人,就想赚些钱罢了,您能放了奴出去吗?这里的事儿,奴保证不同任何人说起。” 她追着追着,不知踩着了什么,直接摔了一跤, “哎呀~” 娇嫩嫩的一声痛呼,让一旁看着的壮丁们都忍不住心疼了。 古尊却是头也未回,身姿矫健的一路离开了。 第137章 冷牛看起来快要不行了 金水坐在地上,微微蹙眉,手里拿着的那束野花,都快被她捏变形了。 旁边的壮丁凑过来,一脸的关心, “金水姑娘,你摔哪儿了,需要扶你起来吗?” 金水恶狠狠地瞪了他一眼,满眼都是嫌弃, “走开!” 然后她自己站起了身,一脸气呼呼的。 旁边的壮丁看不过去了,冲那名凑到金水身边的壮丁笑道: “冷牛,人家金水姑娘摔跤,可不是要你扶的,是要古队长扶呢。” 被唤作冷牛的汉子,耿直的抓了抓头发,抱歉地看着金水, “那,那要不,金水姑娘,你再坐回去,我给你去喊古队长回来?” 这话不说还好,一说,反倒让金水气得更厉害了。 原来她的把戏,教所有人都看得分明,那个叫古尊的队长,却一下都没有回头。 她将手里的野花丢在冷牛的身上, “滚,少挡在我面前。” “嘿!做什么这么生气?不就是个破乐户吗?又能比咱们高贵多少?” 冷牛撇嘴,愤愤不平地转身离开。 这金水真不像是个伺候男人的,除了对着古尊之外,她对旁的壮丁,都是一副眼高于顶的姿态。 被骂了的金水,站在原地冷笑一声, “站住!” 冷牛回过头来,瞪眼看她, “做什么?” 金水的脸上露出一丝阴冷,她走过去,拍了拍冷牛的肩, “没做什么,只是想告诉你,虽然我是个乐户,但至少比你们这些泥腿子强太多,而且,你怎么知道乐户就不能出个身份高贵的人了?” 说罢,金水阴沉沉地看了冷牛一眼,转身走了。 旁边的壮丁看得莫名其妙,纷纷劝着冷牛, “别理她,真当自己是个什么玩意儿,古队长能看上她?呸。” 壮丁们七嘴八舌的,用着自己的语言安慰着冷牛。 冷牛却是打了个哆嗦,只觉得浑身发冷,他抱住了自己的身子, “我,我先回去睡会儿,一会儿做操了,你们帮我请个假。” 空地上都是壮丁们,这段时间,老壮丁被救了后,花锦也没晾着他们,每天都会安排他们做一套“广播体操”。 据说这个广播体操可以让他们保持身体强壮。 新壮丁来了之后,虽然不能出村子去,但第二天也被安排了学习广播体操。 老壮丁带新壮丁,每个人都要学会这套强身健体的武功。 “现在开始做,北地第一套广播体操,原地开始,走!” 高地上,有护城军大喊。 空地上原本零散站着的壮丁们,立即排好了队。 “一二三四五六七八,二二三四五六七八” 口号声中,一个叫做武尼的男人,见众人都在做操,悄悄地往金水所在的屋子走去。 金水正坐在屋子里,听着外头的口号声,没好气地看着进门的武尼, “你到底打听清楚了没有?我们什么时候才能离开?总不能把我们一直关在这里面?” “别着急,不是说这小厉王妃正在查冒名案嘛,把案子查清楚了,自然就会放我们出去了。” 武尼笑嘻嘻地凑上前,一把抱住了金水, “你说你急什么啊?这里不好吗?有吃有喝,天下哪里找这样好的事去?” 金水横了武尼一眼,眼底都是鄙夷, “这就是个好差事了?你也就这么一点出息。” 她是一直都不缺男人的,自来了这个破地方后,明里暗里向她献殷勤的男人有不少,毕竟这里除了小厉王妃,就只有金水这么一个女人了。 金水还是个乐户。 很快,金水就找了看起来白净帅气的武尼,做她的入幕之宾。 至于古尊,明面上该怎么献殷勤的,还是要怎么献殷勤。 温存间,金水用手指尖戳着武尼的胸膛, “你从今日起,就去告诉所有人,煽动他们,毕竟咱们都是穷苦人,还有一大家子要养,不能总是被困在这里。” “给吃给喝是满足了我们自己,但我们挣不到钱,家里的父母妻儿就要饿死了,还是让小厉王妃赶紧放我们出去才好。” 沉浸在欲望沉浮中的武尼,现在根本就没有自己的思考,他只想着自己的快活,便是胡乱地应着金水。 这种时候,别说让他去怂恿壮丁们要离开了,就是要他的命,他也是给的 花锦正坐在木屋的二楼小窗内,看着下方的壮丁们做广播体操。 古尊站在她的身后,将金水的一举一动都汇报给了她。 “她越是着急,咱们就越是不能急。” 花锦撑着额,手肘支在窗弦上,又问古尊, “那个叫做冷牛的怎么样了?” “看起来像是感染了风寒。” 冷牛一走,护城军便摸到了他的房里,询问他请假的理由。 听起来,所有的症状都与感染风寒相似。 花锦:“不要掉以轻心,你忘了,那个人牙子就是这么莫名其妙的被毒死了。” “是,标下必定仔细照料着冷牛。” 古尊应声离去。 没过多久,他又步履匆匆的回来了, “娘娘,冷牛看起来快要不行了。” 窗弦边的花锦一愣,起身来,“去看看。” 刚靠近冷牛的屋子,就听到里头撕心裂肺的咳嗽,待花锦带着古尊进去时,正好看见冷牛咳出了一口血。 她微微一顿,看了一眼简陋的屋子,虽然简陋,但干净整洁,并没有多余的东西。 看起来,这个名叫冷牛的壮丁,还是很自律的人。 “娘娘,冷牛给娘娘,娘娘磕头” 说一句话,就吐一口血的冷牛,从床上翻身跌在地上,就要跪下来给花锦磕头。 花锦上前,抬手搭在冷牛的肩上, “不必了磕头了,你怎么病成这样?” 就在她的掌心下,花锦分明能感受到,冷牛的生机在急速的流失。 她回头让古尊取一盆水来,将自己的另一只手放入水盆中,一边吸水,由水生木,一边将磅礴的生机,源源不断的输入冷牛的身体里。 冷牛感觉自己好了许多,至少说话不用吐血了, “小人也不知,早上同金水说完话后,小人就浑身恶寒,原以为回来休息一阵子就好了,结果感觉越来越不好。” 他也觉得很奇怪,他从小身体就壮实,力气也比常人大,别人生病都要死要活的,冷牛却是没什么感觉。 只打几下喷嚏就过去了。 这回突然病到吐血,说这不是人为的,谁都不信。 花锦装作给冷牛掐脉,实际继续将生机输入到冷牛的身体里。 待冷牛身体里的生机快要饱和,她停止输入生机后,再用指尖一探,冷牛的生机又开始流逝了。 这就像是一个破了洞的水桶,花锦在不断的往水桶里装水,水桶底部就在不断的漏水。 她微微蹙眉,“中毒了。” 这种持续性漏掉生机现象,很明显就是中毒了。 第138章 她偷采的都是毕月郡主的玉石 站在花锦背后的古尊一听,大惊失色, “这是中毒了?娘娘,您退开些,让属下来。” 他生怕花锦靠得离冷牛太近,会被冷牛身上的毒感染上。 花锦摆摆手,收回了给冷牛把脉的手,又给随行的护城军随便说了个益气补血的方子,让他去给冷牛抓药。 冷牛还有些不敢置信, “小人怎么可能会中毒?这,这,小人还以为自己得了老肺咳。” “你见过从发病只小半天,就能咳吐血的老肺咳?” 花锦起身来,又对冷牛说道: “自今日开始,你每四个时辰来找本妃切一次脉,直至好了为止。” 待她出了门,将古尊召上前来,吩咐着, “下毒的人就藏在我们这村子里面,你且密切看着,尤其是那个叫做金水的,今日冷牛就是与她起了冲突才中毒的。” 古尊应是,刚转身要退下,对面走来十几名壮丁。 那些壮丁在花锦面前跪下,磕头道: “娘娘,谢谢娘娘的救命之恩,我们家中都有妻儿老小,想向娘娘讨个恩典,求娘娘早日放我们离开。” 古尊板着脸垂目呵斥, “放肆,娘娘都说了,这冒名案还未查清,你们暂时不能离开这里。” “可是古队长,人牙子不是已经死了吗?这案子还要怎么查?” “如果一辈子查不清,那咱们不是要耗在这里一辈子了?” “娘娘,小人家里还有生病的老母亲,等着小人赚钱去看病,小人不能在这里耽搁一辈子啊娘娘。” 这十几名壮丁满脸都是焦急,跪在地上七嘴八舌地说起自己的难处。 陆陆续续的也有不少的壮丁,听见了这里的动静走过来。 听到地上那些壮丁们诉说的难处,大家深有感触。 武尼在其中起哄一般,也是大声喊着, “娘娘啊,您就可怜可怜我们,让我们离开这里。” 哀求声四起,提起家中的亲人们,仿佛突然之间,大家都被戳中了痛点般,想要离开这里的想法更为迫切了起来。 花锦身后,冷牛捂着肺走出来,气道: “你们怎么能这么对娘娘?难道你们都忘了,是娘娘救了我们吗?” 武尼嗤笑一声, “冷牛,你也不能这么说,我们是感激娘娘救了我们,可是娘娘如今将我们关在这里,和以前又有什么不同?” “对啊,我们一样也是赚不到一个钱,家里拖儿带女的,也一样没有办法照应。” “我们与以前的区别只是在于,我们没有上头套,手脚也没有戴锁链罢了。” 议论声更大了,不是他们故意不尊敬花锦,而是想起家里的现状,除了无父无母没有妻儿的男人,每个人都坐不住了。 冷牛气的要上前与这些人理论。 花锦却是抬手挡住了他。 只见她笑道: “说的也是,本妃决定暂时不离开这里,既然你们本来就是为了开采玉石来的,那么你们准备准备,今日就下矿井去。” 经过几日的观察摸索,这村子里就开了个矿洞,采玉石的工具都是现成的。 这些壮丁们来这里本就是为了卖苦力,花锦现在接过这个村子这个活儿,依旧让他们卖苦力开采鱼头山的玉矿。 议论声稍稍停了下来,花锦比出几根手指头, “工钱日结,一日这个数。” 壮丁们一下就震惊了,就连义愤填膺的冷牛,也是一脸的惊讶。 这么多的工钱,这一日,就比得上去别的小黑矿干上一个月的。 武尼的脸色沉了下来,他的旁边,有人立即举手, “小人干了,小人愿意下矿!” 不断地有人倒戈,慢慢的,竟然没有一个人愿意离开这村子了。 大家开始迫不及待地排队领取挖玉石的工具,由护城军领着,一个一个进入矿洞去采玉石了。 冷牛忍不住心痒痒,也跟着要上前去排队领工具。 花锦却是横了他一眼, “你都快要死了,还下矿做什么?” “这,这,钱那么多” 冷牛有点肉疼,一天不干活,可就损失了这么多的钱,他觉着现在已经有了点力气,能赚一天,就能抵别地儿一个月呢。 “钱是赚不完的,命没了,赚再多的钱又有什么用?” 花锦挥手,让两个护城军架着冷牛,把他弄回了房去。 再看向武尼,花锦忍不住笑了起来, “怎么着,你钱多得烧呢,别人都下矿了,你不去?” 武尼尴尬地站在原地,这人呼啦啦一下子全走光了,就剩下他一个人,还挺突兀的。 他急忙朝着花锦拱手,转身也去排队领挖矿的工具了。 很快,一筐一筐的原石从矿洞里运出来,花锦坐在屋檐下吃着葡萄,看着对面金水的屋子。 自上午壮丁们吵着要离开,结果被花锦的高薪利诱下了矿洞之后,金水就没有从她的屋子里出来过。 花锦起身来,绕着空地上成堆的原石转了一圈儿,故意走到金水的门前,笑道: “这些可都是本妃的玉石,每一个里头可都是上好的玉,说来,本妃还能建个玉石厂,专门雕琢美玉。” 她这话前半句,是故意说给金水听的,后半句,则是真有这个打算。 反正现在北地也不缺人,每天都会有源源不断的难民从天景国各地,跑到北地来。 建个玉石厂,高薪招些具有匠心手艺人,弄些精美的玉饰出来,不怕赚不到钱。 屋子里坐着的金水,狠狠地捏着裙角,眼底都是恶毒。 这算什么?鱼头山的玉石什么时候成了花锦的了? 鱼头山早就被圣上赐给毕月郡主了,花锦如今才算是偷采滥挖。 她偷采的都是毕月郡主的玉石! 可是,外面的人不知道,花锦用的是太子当初设在鱼头山的村子,矿洞是太子的人挖好的,甚至开采的工具,都是太子的人留下的。 除非将花锦偷采的消息传递出去,否则,外面的人很难发现这座小村子内部发生了什么。 入了夜,第一批下矿洞的苦力上来了。 护城军专门在矿洞口支了个小桌子,上面摆满了银钱,上来一个人,就发日薪,决不拖欠。 武尼一身疲惫的洗漱过后,刚要回屋躺下,手臂却被一拽。 望着将他拖到僻静角落里的金水,武尼叹了口气, “金水,这段时间咱们是出不去了,回头能出去了,我去给你买花儿戴。” 他怀里还揣着一把工钱,说着,便掏了一半出来给金水。 金水一脸冷笑地抬手拒了, “你没看见地上堆着那么多玉石?怎么着,这么一点钱,就把你给打动了?真没出息!” 她拉了武尼一把,怂恿着, “那一块原石切开,最次的玉,要是雕琢好了,一小块儿都能卖上天价,别被眼前的蝇头小利给蒙蔽住了双眼,你往更大的利益去看,倘若我们能拿到这个玉石矿一年产量的十分之一二,那都是了不得的一大笔钱了。” 第139章 春梅出自双绝毒医之手 武尼对这个没概念,但他早已经被金水迷得失了智,如今金水说是什么,他就是什么。 “那我们怎么才能拿到这个玉石矿的十分之一二?” 金水不耐烦地看了武尼一眼,将他的耳朵扯过来,在他耳朵边悉悉索索的说了半天,然后给了武尼几包药粉。 “只要重病不治的人多了,就算是再多的钱,也没有人干了,到时候这里头乱起来,我们就趁机离开这里,我会找我师父来帮忙!” 深夜里,圆月高悬,山中沁凉,武尼点点头,转身与金水分开,回了自己的通铺睡觉。 期间完全没注意到,他与金水刚分开,背后就跟了两个护城军,趁他不注意,悄无声息地将他手中的药包给调换了。 没过多久,这小药包里的药粉名字,就被递送到了花锦的手上。 “春梅?会让人宛如得了风寒一般的毒药?” 花锦望着手里的小纸条,回头问古尊, “春梅是这种毒药的名字?” 他们都记得,人牙子当时死的时候,看着金水说出了“春梅”两个字。 那个时候,他们都以为春梅是个人,没想到却是一种毒药的名字。 古尊拱手说道: “验出这种毒药的大夫说,春梅出自双绝毒医之手。” “看样子这个什么双绝毒医,同太子有不小的勾结。” 也同金水的关系不一般。 花锦沉思着,她已经不是第一次听说双绝毒医这个名号了,上回她被花垣毒害,所用的毒,据说就是出自双绝毒医。 所以太子的手中,居然还有这样的能人,看样子,这个太子还不容小觑。 古尊:“娘娘,我们现在应该怎么做?要不要把金水抓起来?” 望着窗外圆月的花锦摇摇头, “她不过一个马前卒,抓了她一个能有什么用,这暗中还不知道有多少人对鱼头山虎视眈眈,先困着她,看她后面要做些什么。” “必要时候,咱们还可以让她送些消息出去,来个围点打援。” 花锦的凤眸中淬着冰,来,不管这个太子身边有多少能人,他要同她抢资源,她就要太子知道,末世人抢夺资源的劲,究竟能有多狠! 金水是在几天后发现端倪的,她望着从矿洞里出来,同别的壮丁们说笑的冷牛,嘴唇抿了抿,朝武尼使了个眼色。 武尼跟在她的身后,两人到了上次递送药包的角落。 一站定,金水就焦急地问道: “你怎么还没把药粉撒出去?我不是跟你说了嘛,现在这种情况,我们想要出去,只能把这里弄乱。” 武尼一摆手,有些纳闷儿, “我撒出去了,直接往他们喝水的水桶里撒了,金水,是不是你的药没效果?” “我的药怎么可能没效果?那是我阿爹阿娘给我的!” 金水恶狠狠地看着武尼,骂道: “没用的东西,这点小事儿都做不好,要你有什么用?” 她看着武尼相当生气又嫌弃,就这么个孬样,和古尊这样强壮威武的男儿,根本就没法儿比。 但她现在手中能用的,也只有如武尼这般,只有一身蛮力,却一点儿气概都没有的色胚男人。 相比较其他壮丁,武尼的身体算是最好,精水最纯的。 要是,能睡上古尊的床,将古尊收为己用就好了。 金水的心思百转千回,不提防,身子已经被武尼抱住。 他不为金水的恶言所惧,迫不及待地亲了几口金水,双手在她的身上胡乱摸着, “我有什么用,你不是早就知道嘛,还要试试吗?小浪货,今儿我休息够了,正好有把子力气弄你” 金水象征性的推了他几把,没有推动,她也就半推半就的,被武尼抱回了房。 颠鸾倒凤间,金水抱着在她身上伏动的男人,分神想着,看来这事儿还是得从花锦处下手。 死几个小壮丁,对这里的局势根本不会有任何影响,因为贱民们的命根本就不值钱。 只有花锦出了事离开这里,金水才有下手的机会,否则重兵把守在这里,就是她长了翅膀,都飞不出这个村子。 打定主意,金水第二日就仔细打扮了一番,刻意带着一张苍白的脸,来到了花锦的面前。 她跪在地上哭着, “娘娘,奴实在是受不住了,这里的男人一个个虎视眈眈地望着奴,奴害怕,奴真的好想离开这里。” 花锦刚刚做完广播体操,正在空地上压腿,忽闻一股奇异的香气,自金水的身上散发出来。 她也不管金水的哭诉,只闻了闻空气中奇异的甜香,问道: “金水,你身上这是什么香粉?” 金水立即从袖中捧出一盒鹅蛋粉,双手奉给花锦, “这是奴从老家带来的,娘娘若是喜欢,就送给娘娘了。” 花锦伸手接过,凑近了这鹅蛋粉一闻,香气更是浓郁,与此同时,她清晰感知到,自己体内的生命力正在流逝。 速度不快,甚至还很细微,如果体现在普通人身上,大概只会以为自己发汗过后吹了阵凉风,有些头昏眼花。 看样子这鹅蛋粉里有毒,并且还是一种慢性毒。 花锦喜不胜收,她最近正好嫌弃自己的木系异能停滞不前,导致火系异能根本生不起来。 这不,又有人给她下新的毒了。 她正好用这种新毒锻炼自己的木系生机。 “娘娘,您怎么了?可有什么不舒服?” 跪在地上的金水,眼底有些得意的看着花锦渐白的脸色。 她的毒起效用了。 花锦摆摆手,肚子绞痛起来,她又要开始窜稀,此时没啥心情和金水掰扯,着急往茅房跑。 待她离开,金水这才得意的笑出了声来,她就说过,这世上没有她金水毒不死的人。 之前给武尼的那几包药粉失效了,那完全是因为武尼不中用罢了。 而接下来,她就等着花锦慢慢的病入膏肓,如果运气好的话,她离开了这村子,找到个好大夫,从此后缠绵病榻一辈子。 运气不好,就这么“暴毙”死了,谁也看不出什么来。 “娘娘,您没事儿?” 当花锦第数次从茅房出来,古尊终于察觉到不对劲了。 他提着剑站在花锦面前,看着花锦略显消瘦的面颊,担忧地又问, “娘娘方才不该与金水那个贱人那么近,标下怕娘娘这不是普通的闹肚子,这只怕是中毒了,我们及时出去可好?” 花锦扶着腰摆手, “闹个肚子而已,死不了,这人体都有新陈代谢的,只要我的生命力足够支撑到把毒素都代谢完,我的体质就会更上一层楼,生命力也会更加旺盛。” 她的解释古尊一个字都听不懂,但花锦是主,他是从,如果花锦坚持不离开,古尊也不能架着主子离开。 “稳住,这种时候,本妃越是稳得住,金水就越是坐不住,她都敢给本妃下毒了,可见她是急了。” 花锦让古尊稍安勿躁,捂着肚子,转身又回了茅房。 第140章 冷牛这辈子想不飞黄腾达都难了 就这么窜稀到了第二天,花锦肉眼可见的,人都瘦了一圈儿,金水站在远处看着,心中越发的得意。 突然,她的背后,武尼将她一把抱住, “看什么呢?王妃娘娘也是你能看的?” “我怎么就不能看了?” 金水嗤之以鼻,似乎觉得武尼说了个很大的笑话般, “她能当王妃,也只不过是运气好,被小厉王看中了而已,除此之外,她能有什么?一无是处!” 武尼听着金水这话,只觉得大逆不道,他揉着金水的身子, “娘娘长得好看,她怎么就一无是处了?” “光长得好看又有什么用?等着,再过两日,她那张脸只怕也病得不能看了。” 任何一个病入膏肓的人都不会很好看,到时候,就凭小厉王再怎么喜爱花锦,也终将厌烦一个终日缠绵病榻的妻子。 金水就等着花锦失宠的那一天。 她在与武尼缠绵间,得意地说道: “这两日咱们把东西收拾一下,等小厉王妃出去求医,村子里的重兵会撤走一半儿,到时候我们就出去。” 然而,等了三日,花锦虽然日日都拉肚子,但她的生命力旺盛,看起来依旧生龙活虎的。 甚至拉肚子的次数都很明显地少了。 天上的鹰枭飞下来,落在花锦的面前,她从小鹰枭的脚上取下纸条,展开一看,忍不住笑了。 她回头问古尊, “本妃中毒的事儿,你同王爷说了?” 古尊立即拱手,铿锵有力地回道: “娘娘固执,标下不敢欺瞒王爷。” “你瞧瞧你们王爷,是怎么气急败坏地训斥本妃的?” 花锦手指尖捻着小纸条,展示给古尊看。 因为知道花锦又故意中毒了,厉云卿在信里怒斥花锦不爱惜自己的身体,又给了花锦一大堆的补品,强令花锦必须吃完,否则就给他滚回北疆的军镇。 花锦自然不愿。 这鱼头山都快要成了别人的,她好不容易守住这里,此时怎么肯半途而废,将到手的玉矿再拱手送出去? 对面的古尊拱手, “娘娘,王爷也是关心您的身子,怕您应付不来这些牛鬼蛇神。” “这世上,还没有本妃应付不来的。” 花锦摆手,转过身,将厉云卿满是斥责的纸条放在火上,原是想烧了。 然而想了又想,心里头不知为何,竟生了些舍不得的情绪。 虽然厉云卿的纸条里满是怒气,但满满的关切却是溢于言表。 这份心意,花锦舍不得烧掉。 她将纸条好生的收好,拿出纸笔来,也给厉云卿写了张小纸条,绑在小鹰枭的脚上,带给了厉云卿。 北疆的仗已经打得没有任何悬念了,屈乐长的三十万北戎军,打到现在已经只剩下了十八九万。 漫山遍野的尸体没有人收,到了夏季,尸体上都开出了绚烂的花儿。 鹰枭落在厉云卿面前的尸体上,啄着地上的北戎人脑子吃。 厉云卿浑身是血地走过来,取出它脚上的小纸条,展开来一看,上面乱七八糟的字迹,是花锦的,就三个字, 【别担心】 “王爷,鹰枭腿上还有东西。” 背后亲卫出声,厉云卿展目一看,果然,鹰枭腿上还挂着一个正方形的小盒子。 他取下来打开一看,里头放着一颗小小的圆玉珠。 玉质绝佳,就这么一小颗玉珠,上千两银子不在话下。 亲卫看着这颗玉珠,琢磨半天,才是一脸感动的对厉云卿说道: “王爷,娘娘的意思是不是,宁为玉碎,不为瓦全?娘娘果然高洁。” 厉云卿将这颗玉珠握在手心中,面无表情的回头,看向亲卫, “不,她的意思是,鱼头山的一颗玉珠,都不会让出去!” 什么宁为玉碎,不为瓦全?花锦会有这觉悟? 厉云卿笑了一声,手心握着玉珠,望向南方。 还有什么不放心的呢?他的背后站着的是花锦,不管他在前方如何冲锋陷阵,奋力厮杀攒军功,只要花锦站在他的身后,他就毫无后顾之忧。 南线鱼头山,金水等了整整七日,非但没等到花锦重病离开村子,反而等来了一批工部的官员。 她站在窗子里往外看,问背后的武尼, “那些工部的官员来做什么?” 武尼赤裸着身子躺在床上,他今日不下矿,闻言,侧着身子翻了个身, “据说是要在咱们村儿建个玉石厂,昨天还问工友们来着,如果有不想下矿的,可以去玉石厂学门雕玉的手艺,啧,工钱跟咱们现在一样。” 他的语气里发出一声赞叹,只觉得这日子似乎越过越有奔头了,不管累不累,首先这工钱高。 就这些日子他赚的工钱,都能让他去乡下买块田了。 这么丰厚的工钱,村子里的壮丁们越来越不想闹事,估计这时候说,让大家一起冲出去,奔向自由的新天地什么的,估计都会被村子里的壮丁们踩死。 金水回头,眼底对武尼是浓浓的鄙夷,真是个不堪重用的男人,烂泥扶不上墙的阿斗。 要不是因为她身体里的毒,需要男人的精水压制,金水根本不必将就自己和这个武尼在一起。 “你去打听一下,看看小厉王妃的身边有没有什么能人异士,她不可能现在还活蹦乱跳的。” 金水觉得这很不寻常,她断定花锦的身边,一定有人能解她阿爹阿娘制出来的毒。 床上的武尼有些不情不愿的起身来,准备去办金水让他做的事。 又听金水说道: “你再去打听打听那个叫冷牛的怎么样了。” 她上次给冷牛下了“春梅”,这几日也没瞧见冷牛,想来该是死在了个不知名的地方,这会儿尸体都该发臭了。 然而,一听说“冷牛”这个名字,武尼便哼了一声,回头看着金水: “现在冷牛可发达了,因为对小厉王妃忠心耿耿,说是要调他去分管玉石厂,啐。” 村子里的人都说冷牛运气好,这在小厉王妃面前表表忠心,就能够升官发财,一个玉石厂啊,其中多少油水可捞。 管了这个玉石厂,冷牛这辈子想不飞黄腾达都难了。 就连武尼说起冷牛来,语气都有些酸酸的。 然而这话落在金水的耳朵里,却是另外一种意思,她几乎可以确定,花锦身边有能人可解她的毒了。 因为不光光是花锦不该如此活蹦乱跳,就连那个冷牛,此时也不该活着。 第141章 让太子派上线来接玉石 一时间,金水的额头都冒出了一层冷汗来,她的心思瞬息变幻无数,打发走了武尼之后,金水立即拿出一堆工具来,开始在桌面上倒腾。 而她的一切行为,都被暗中的人盯着,及时汇报给了花锦。 “看样子,她想制作孔明灯。” 花锦听着古尊的汇报,笑着吩咐, “看牢她,等她把孔明灯做好,拿过来给本妃,本妃要看看她会在孔明灯上写些什么。” “还有她那个姘头武尼,也将他看好了。” 古尊拱手,“是!” 此时的武尼,一出金水的屋门,就有工友上前搭着他的肩,十分高兴地说, “武尼,刚刚娘娘说了,可以将我们的父母及娘子接到村子里来了。” “你怎么还跟金水那个女人混在一起?我同你说,她一看就不是个安分的好女人。” “娘娘都说了,咱们村子里不兴有娼妓,娘娘让她将妓籍改成了良籍,可她还总勾三搭四的,没事儿就对着古队长搔首弄姿,你啊,别辛苦赚几个钱,都被这女人哄了去。” 工友们都是为了武尼好,生怕武尼被金水骗了。 而武尼自听说,可以将自己的家人接到村子里来过活,就一直处于一个怔愣状态,直至到了晚上,他都还没回过神来。 至于金水吩咐他的,让他去调查花锦身边是否有什么能人异士,可以解她的毒一事,武尼早已经忘到了爪哇国去了。 金水也没时间管武尼如何,她在屋子里捣鼓到了深夜,终于提着做好了的孔明灯,来到村子里的僻静处,将孔明灯放飞。 这座村子位于深山的凹陷处,抬头往上看,只能看见斜斜的半山腰,及被大山切割成一半的蔚蓝天空。 金水放飞的那只孔明灯,在半山腰上,就被神策军给钩住了。 夜色如水,深山中的气候寒凉。 花锦披着长披风,接过神策军手中的孔明灯,扫过上面的小字,冷嗤一声, “还真不是个省心的。” 这孔明灯上密密麻麻的全都是字,上面详细的记载了鱼头村里发生的所有事情。 而这只孔明灯飞到什么地方,会被什么人收到,上面一个字都没提。 古尊立在花锦身后,沉声道: “娘娘,我们接下来该怎么办?” 花锦思索了一会儿,笑了起来, “将这只孔明灯上写的内容改一改,就说一切正常,村子已经开始挖矿了,让太子派上线来接玉石。” “然后,他们来一个,我们抓一个,来两个,我们抓一双。” 之前太子偷挖了鱼头山这么多年的暖田玉,那些暖田玉总要有个去处,谁运出去的?运去了哪里储存并雕琢成美玉? 总有一条销售链,替太子销赃,让这些卖玉的钱,变成太子的合法收入。 只有把这些人都找出来,才能让他们将嘴里吃进去的玉石,全都吐出来。 很快,古尊就放飞了新改好的孔明灯。 花锦望着遥遥飞上天的那一盏明黄的灯,明艳的脸上,闪烁着野性的凶残神情。 日子一天一天的过去,黄公公在空荡荡的护城军军营里等了一天又一天,还没见着神策军的影子。 毕月郡主一天三遍地遣人来催,她究竟什么时候才能得到鱼头山的玉石矿? 这个,黄公公也很想知道,他被毕月郡主催得烦了,只能亲自去离了鱼头山很远的齐王军营地,去见毕月郡主。 刚刚回到齐王军军营里,便是见齐王和毕月一脸大喜的样子。 黄公公不明所以,一问之下才知道,原来鱼头山的村子里送出了消息来,村子里的壮丁已经挖了许多玉石矿,只待派人去接收便是。 原来因为虎患刚起时,黄公公心知事关鱼头山玉石矿,也不能完全指望齐王军将老虎除尽。 当即也不耽搁,立即给太子去信一封,禀告了鱼头山暖田玉矿脉出现了老虎一事。 太子当即往鱼头山派了一名密探,用以监视及重整鱼头山村子的挖矿事宜。 此人名为金水。 送消息出来的人,便是这名为金水的密探。 “太子舅舅说了,这位金水的能耐不小,她可是双绝毒医的女儿,我们有任何疑虑,可前往鱼头山的村子与之联系。” 毕月郡主脸上的喜色遮挡不住,她仿佛已经看到了成堆的玉料原石从鱼头村运出来,进入了玉石厂,仔细雕琢之后,成为一块块价值连城的美玉。 这些美玉可以换成金山银山,都是她的,都是她的! “黄公公,即刻联系玉石厂,快派人去取玉石。” 毕月已经迫不及待的想要将那些玉石变现了。 黄公公听到这样的消息,也是大喜过望,要知道这趟差事办下来,鱼头山玉矿重新开采后,他从中也能捞得不少的油水。 不说分个每年玉矿开采量的一二成,就是一年得到万儿千八百块的美玉,每一块玉都价值连城,那都是一笔不菲的收入。 一旁的齐王听了,眼底露出酸溜溜的神情。 要知道,他也只在北地偷采了一条小银矿,银子就是银子,挖出来多少便是多少,每年的产银量也只够齐王府锦衣玉食的开销。 而暖田玉的价值可是不可限量的,只要市价足够高,一块暖田玉,说不定就能抵他一月的银矿产量。 所以太子怎么都不可能放手。 齐王酸酸地想着,要是,他也能从中分一杯羹就好了。 “对了。” 黄公公突然开口,转脸看向齐王, “齐王军得准备准备,前往鱼头山南面,进入鱼头村,将玉石运到屯山坳去,那里有座玉石厂,早已准备多时了。” 鱼头山有好几条运送玉石下山的道路,太子也有好几个玉石厂,用来雕琢这些玉料原石。 只是几条大的通道都被厉云卿毁了。 此刻也不好明目张胆地恢复这几条通道的运输。 但在鱼头村的村内,还有一条小密道,可以直接将玉料原石运出大山,进入屯山坳的玉石厂。 只是因为这是一条备用的小密道,所以洞内狭窄细长又弯曲,需要大量的人力将玉料原石背出深山。 目前黄公公手中没有可用的劳动力,就只能动用到齐王军了。 齐王一听黄公公这理所当然的口吻,心中一顿,好啊,这是又不给他好处,又要他做苦力了。 天下哪里有这样好的事?要马儿跑,又不给马儿吃草! 他表面上应着,私下里吩咐了手底下的齐王军,从密道进入鱼头村后,将背出来的一半玉料原石,给他运到谷旗州去。 第142章 他对添香的新鲜劲早就过去了 齐王军军营的消息,与花锦得到的消息,可以做到同步更新。 鱼头山村子里,花锦回头望着前来送消息的莲儿,不由得笑了, “齐王只怕永远都想不到,如今他的军营如同个筛子一般,到处都是你阿兄的人。” 莲儿许久不见花锦,抹着眼泪更咽着, “娘娘,这种时候了,您还有心情说笑,您还是留下莲儿伺候您,那个金水是用毒的,保不齐什么时候,她就对您动手了。” 根据丐帮得到的消息,金水其实就是那个双绝毒医的女儿。 “娘娘您有所不知,这双绝毒医出自天一谷,那些江湖中人都已经与太子有所勾连,咱们可是防不胜防啊娘娘。” 莲儿心急如焚。 花锦却是淡笑不语,她其实想说,金水已经向她下过一次毒了,看这光景,只怕金水马上就要有第二波动作了。 “吩咐下去,随本妃去直捣屯山坳。” 趁着金水搞事之前,花锦让古尊带上一部分护城军里的精锐,还有冷牛,顺着那条密道一路往前走。 终于来到了屯山坳。 屯山坳已经到了北地最南面,一半在北地,一半在谷旗州。 据说这屯山坳里的玉石厂,是太子手中规模最小的一家玉石雕琢厂。 可花锦立在山顶上,看着山坳里那一大片的玉石厂房,心里头一阵阵的发冷, “这就是太子的胃口,这还只是最小的一座玉石雕琢厂,若是再大点儿,得是个什么规模?!” “娘娘息怒,标下这就带人,将这里夷为平地。” 古尊心中也胀满了怒气。 这些天景国的贵人们,一个个地将手伸向北地,明明是小厉王的封地,却拿得这么理所当然。 非但如此,还要将厉王府赶尽杀绝。 若非小厉王顺利来到北地,这北地的丰富矿产,可就任由天景贵人们予取予求了。 狂风吹着花锦的衣裳,猎猎飞舞,她扶着宝剑,冷哼一声, “夷为平地做什么?现成的匠人及雕琢工具,可全都是太子殿下给咱们备好的。” 她现在有心要开一个玉石雕琢厂,工部的图纸都画好了,负责人也找好了。 但好的玉匠难求,置备雕琢玉石的工具也要花费不少的钱。 花锦回头,看向古尊与冷牛,一扬手, “古尊,你领一千护城军下去,将所有看守这玉石厂的人都俘了,胆敢反抗者,格杀勿论。” “冷牛,你领一千护城军,将所有的匠人及雕琢工具,都搬到咱们自己的玉石厂里去。” “是!” “是!” 古尊与冷牛一起应声。 得到分配,古尊领着一千护城军率先杀了下去,冷牛随后而上。 夜空下,原本沉静的玉石厂,突然喧嚣了起来,喊声、骂声、惊慌求饶声一大片。 无数的人被五花大绑,从屯山坳里被押解出来,无数的雕琢器具,被小心翼翼地转移了目的地。 天刚亮,整个屯山坳缓缓平静了下来,很快,玉石厂里空荡荡的,就只剩下了一片死尸。 古尊浑身浴血地匆匆来到花锦面前,恭敬汇报, “娘娘,所有胆敢反抗者皆伏诛,屯山坳玉石厂负责人被俘,我们还在这座玉石厂内发现了账册、玉器商人的名单,以及一大批雕琢好了的玉饰。” 那些雕琢好了的玉饰,是厉云卿未封矿之前的囤货。 这些囤货在这座玉石厂内被雕琢成美玉,还未来得及销往天景腹地,最终被花锦截获了。 而这仅仅只是追回来的一小部分而已。 花锦吩咐冷牛,将这批玉饰搬回去,直接放到北地城内的铺子里卖。 她自己带着人,亲自去查屯山坳玉石厂的账册。 从这些账册里,可以看到屯山坳玉石厂与各个玉器商人的来往。 并顺着这些蛛丝马迹,花锦可以追查出太子名下其余几家玉石厂的位置。 与此同时,齐王吩咐齐王军走密道,想要进入鱼头山的村子,将里头的玉料原石都运出来。 密道还未走到一半,齐王军就被埋伏在深山里的吴天及其余护城军生擒了。 消息禀到花锦面前,她冷哼一声, “这些齐王军实在是太不堪重用了,想将他们编入本妃的护城军,都没办法。” 她一脸的无奈,手里翻着屯山坳的账册,对吴天说道: “都打发了去养鸡。” 因为现在还没到撕破脸的时候,所以那些被俘虏的齐王军也不能直接放了,所幸花锦最近新建了好几座养鸡厂,正是缺人手喂鸡。 而齐王、毕月与黄公公,这时候还在齐王军营里,等着齐王军搬了玉料原石回来,好看看鱼头山的玉质。 结果,左等右等,前去搬玉料的齐王军一个都没回来。 毕月端坐在王帐内,脸色一点点的黑臭,黄公公在帐内走来走去的,时不时的就招来他的孩儿们,问一问齐王军回来了没有。 倒是齐王,他的脸色很是微妙,一方面觉着这玉料原石没背回来也好,一方面又遗憾自己没法儿从中捞油水。 正出神着,毕月郡主率先发难,她一拍桌子,怒道: “到底是怎么回事?为什么本郡主想要座玉石矿就这么困难?黄公公,你说,本郡主什么时候才能得到这些玉石?” 黄公公也是一脸的焦急,他朝毕月郡主弯腰,刚要说话。 添香带着个婢女,站在王帐外头求见。 齐王、毕月郡主及黄公公三人,在王帐里头沉默一瞬,这种时候,添香这个女人来干什么? 毕月很是不耐烦, “打发这个下贱东西离开,本郡主正在同王舅议事,她又来做什么?怎么,上回孙国公还未将她打好?” 上回孙国公怒斥齐王宠妾灭妻之后,便吩咐了将添香带回谷旗州都城,并杖责三十,哪里想到添香这伤才刚好,又从谷旗州跑回了齐王王帐。 果真是不长记性?还是为了勾引男人,连命都可以不要了? 齐王也是一脸的不耐烦,自添香被孙国公带走后,他又从路过的难民队伍中,强抢了两个颜色殊丽的黄花姑娘,最近对这两个姑娘正来劲着。 他对添香的新鲜劲早就过去了。 也不知添香这个时候跑回齐王军营里来做什么? “王爷,王爷,妾有很重要的事情要汇报给王爷,是关于鱼头山玉石矿的。” 添香的声音,在帐外响起。 第143章 从孙国公那里临摹来的 一听说“鱼头山玉石矿”这几个字,王帐内的三人也顾不得其他,当即让添香入了王帐。 她一进来,就从随行的婢女手中,接过几块玉,双手奉上给齐王看, “王爷,您看,这是不是鱼头山出产的暖田玉?” 太子偷采鱼头山的玉石矿也不是一天两天了,暖田玉全国闻名,识货的人都知道,暖田玉价值不菲。 齐王仔细一看添香手中的玉吊坠,虽然一个才拇指大小,但的确是暖田玉不错。 他还未说话,毕月却是阴阳怪气地说道: “王舅可真大方,就连身边的一个奴婢,随手都能拿出好几块暖田玉,这齐王府一年的花销可不低。” 添香如今也不过是齐王的一名普通姨娘,就连个良娣都算不上。 在齐王府里,光是被齐王抬为姨娘的,就有十几位,更不要提通房了,简直不计其数。 若是人手几块暖田玉,齐王就是有座银山都花不完。 听闻毕月这话,齐王的脸一沉,看向添香, “你手里的暖田玉是从哪儿来的?” 毕月:“呵,既不是王舅送的,她一个姨娘哪儿来的钱买这么多暖田玉?莫不是偷的?” “不,不是的。”添香急忙解释,“如今这样的暖田玉,在谷旗州的玉饰店里有很多。” 因为都是很小的玉,虽然的确是暖田玉的玉质,可看起来就像是大块儿的边角料。 据说,这些玉饰是学徒们学手艺时雕刻的,所以雕刻得也并不精美,所以价格并不贵。 几百两银子,就能买到指头大小的一个暖田玉吊坠。 “呵呵。” 毕月郡主忍不住讥讽地笑出了声来, “什么玉石厂,竟然拿暖田玉的边角料,给学徒们练手艺?添香,你想复宠本郡主能理解,可你撒谎也要有个谱才行。” “不,妾没有撒谎,这是真的,若是王爷与郡主不信,随便派人去都城查查便知,如今都城的富裕人家里,哪家没有暖田玉?曾经千金难求的暖田玉,已经不再有价无市了。” 添香的话,让王帐内的齐王、毕月郡主及黄公公,一个个的面色沉如水。 这是怎么回事? 现在毕月郡主还在这里,鱼头山的虎患还没有除净,暖田玉应该无人开采才是。 怎的已经到了富户家中,人手一个暖田玉的程度? “会不会是太子舅舅,手中还有许多暖田玉的存货?” 毕月觉得只能有样解释了,所以现在太子将这些存货一次性抛出,导致市面上的暖田玉充沛起来。 黄公公却是摇头,他满脸忧虑, “太子殿下手中还有没有暖田玉的存货,这个咱家不知,但即便太子殿下的存货再多,也没多到如此程度,此事定另有人所为。” 他仔细地看了看添香带过来的暖田玉,这是真货无疑。 毕月一听,心中便是火大, “说来说去,定然是花锦那个贱人从中作梗,不然云卿哥哥的神策军早就来了,只要虎患一除,我们的人入了鱼头山,里头是个什么情况,不就一目了然了吗?” 她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些什么,但以她的直觉,毕月断定这一切都是因为花锦。 所有的错都是花锦的错! “公公应该立即禀奏陛下,让陛下下旨,将花锦的头砍了去。” 毕月看向黄公公,怂恿意味明显。 但是黄公公却是一脸的为难, “如今陛下去了神寿宫炼长生丹,国事都是太子殿下代理,要杀宗室命妇,只怕需要有确凿证据才行。” 宗室最是难伺候,天景国也不是天子的一言堂,太子还未正式登记为帝,若是跟宗室对着干,登记之后太子的根基不稳,将来面对的麻烦可大了去了。 黄公公脸上的神情犹疑,不等毕月再说话,他似乎想到了什么,又看向齐王, “齐王殿下不如派人去北地城看看,若是北地城也如谷旗州的都城一般,拥有数量如此多的暖田玉,那此事同小厉王妃就脱不了干系了。” 没有人会容忍自己家的矿被人偷了,还摆在自己家门口卖的。 想要确定此事同花锦有没有关系,到北地城看看去就知道了。 齐王有些不愿意,这好处没沾到,自己为了这事儿,还损失了一大批的齐王军,他凭什么还要又出人又出力的? 便是在齐王眼神躲闪之际,一直低着头做小媳妇状的添香,突然开口进言, “王爷,奴听说孙国公已经收买了小厉王妃手底下,那个叫做二狗子的奴才,此事其实也用不着王爷派人去调查,问问这个二狗子不就行了?” 别问添香是怎么知道这件事的,作为一个聪明的女人,她被孙国公弄回了谷旗州都城,就不可能什么准备都不做地回到齐王身边来。 这消息说予齐王听,齐王的眼珠在眼眶中一转,不禁问道: “这个二狗子是个什么人?孙国公为何要专程收买这个人?” “孙国公今日得了一份北地矿脉勘探图,便是这个名叫二狗子的奴才,从厉王府偷出来给他的。” 添香将自己知道的消息说出来,一句话激起了千层浪。 就连黄公公也忍不住失声问道: “矿脉勘探图?孙国公拿到了这个?” 那可是矿脉勘探图吗?北地所有开发了,或者未开发的矿脉,都会在这张图上。 只要能得到这份勘探图,就算是不依附权贵,自己找一条小的矿脉去挖,那都是几代人享用不尽的财富。 当然,不光黄公公这般想,就连齐王与毕月也是这般想的。 看到添香点头,王帐里有着瞬间的沉默。 过了一会儿,黄公公笑了起来, “说来,太子殿下也从多方面派过探子,去找这份勘探图,都没有什么进展,既然孙国公有渠道,那咱家便禀明太子,没准也能从孙国公的渠道,得出一点勘探图的消息。” 说完,黄公公转身就出了王帐,他板着一张死人脸,立即招来干儿子,附在干儿子的耳朵边细细嘱咐着。 干儿子一听急忙点头,带着一脸欢喜,急忙出了齐王军营地,去找北地丐帮的二狗子。 毕月郡主随后也出了王帐,去自己帐内给长公主修书一封,专门禀明这幅勘探图的事情。 王帐内,就只剩下了齐王与添香。 “王爷。” 添香依偎过去,媚眼如丝地坐在了齐王的大腿上,双臂钩住齐王的脖子, “王爷,妾身还有东西,是要单独孝敬王爷的。” 齐王的目光流连在添香的胸上,有些兴致缺缺。 他最近夜御两女,纵欲过度,等闲女人实在是让他提不起性趣来。 但是,当他看见添香从袖子中,拿出了一份北地矿脉勘探图来,齐王的眼睛一下子就亮了。 他兴奋地问添香, “本王的好宝贝儿,你是从哪里得来的?” “自然是想办法,从孙国公那里临摹来的了。” 添香的眼底有着智慧的光,她靠入齐王的怀里,脸上有着得意的笑。 一个聪明的女人,从不以色侍人,所以纵使她离开齐王多少次,她照旧可以回到齐王的身边,重新获得这个男人的无尽宠爱。 第144章 她也不好再和古尊争辩 不管是贵如太子,还是皇帝陛下身边伺候的黄公公,亦或是毕月郡主及她身后的长公主。 现在都想要获得这份矿脉勘探图。 他们还要费心去巴结那个叫做二狗子的丐帮帮主。 可是齐王不用,他有添香给他临摹这份勘探图,在别人都还在绞尽脑汁得到这份勘探图的时候,他已经可以组织人手去挖矿了。 齐王大喜过望,一把抱住添香,同她在王帐的榻上就温存了起来。 而就在鱼头村里,莲儿说要留下伺候花锦的没几日,金水就主动地找上了门来。 她跪在地上,怯生生地说道: “娘娘,您金尊玉贵,奴看娘娘身边也没有什么人伺候着,奴想来伺候娘娘。” 这几日,她送出去的消息,没有一点效果,因为是放的孔明灯,所以她也不确定外头的人知不知道这里发生的事。 只有接近了花锦,才能更好地掌握到主动权。 而且最近武尼魂不守舍的,就连在床上对她也不怎么尽心了。 金水吩咐他,去查花锦身边是否有什么能人异士,他去查了几日,最后什么都没查出来。 看样子,武尼已经不中用了,他如今只怕满脑子都是即将接到村子里来的家人,哪里还记得替金水办事? 莲儿从木屋的里间转出来,一脸冷笑地看着金水, “不必了,娘娘有我伺候着,你还是去伺候村子里的男人们。” 金水猛地一抬头,看向莲儿,这村子连门儿都没开,什么时候又进了新人? 她果然已经被关在这个村子里太久了,久到外面发生了些什么,甚至这个村子里发生了些什么,她全然不知。 熟悉的焦灼感,又袭满了金水的内心。 她强笑一声, “娘娘的身子金贵,一个丫头怎么够使唤?奴能干些粗活重活,能吃苦耐劳,想要伺候娘娘,不想伺候那些臭男人。” “哟,你还真当自己个儿是颗菜了?你想伺候娘娘?娘娘还不想你伺候呢。” 莲儿的性子也泼辣,如今她阿兄在花锦跟前儿越来越得力,她的身板儿也越来越硬气。 一张嘴,说话就跟炮仗一般,能气得人心梗。 只听她骂道: “你也不看看你是个什么东西,你个千人枕万人骑的玩意儿,别说伺候娘娘了,就是靠近娘娘半分,对我们娘娘都是一种玷污,滚远一些。” 莲儿越骂,金水的脸色就越是难看,她阴沉沉地看着莲儿,冷笑着, “莲儿姑娘的这张嘴,可真是利索,就是不知有没有个好身子伺候娘娘。” 她这话意有所指,让坐在窗子边看风景的花锦,不由得回过头来。 空气中一股隐隐的甜香,让花锦微微蹙眉。 金水正在给莲儿下毒。 “莲儿。” 花锦伸手,朝着莲儿招了招,待莲儿走过来,她伸手握住莲儿的手腕一探。 果真,莲儿的生命力在飞速地流逝。 她握住莲儿的手腕,看起来像是借着莲儿的力起身来,实际将生机往莲儿的身体中狂灌。 “金水,本妃这里不需要无法知根知底的人伺候。” 花锦上前,微微一笑,看着金水又道: “有一句话,莲儿说得很对,就是你靠近本妃半分,对本妃都是一种玷污。” 在说这句话的时候,花锦很清晰地感觉到,金水又对她下毒了。 这个女人真是个妙人儿,下毒的手法简直出神入化。 就只见她跪在原地没有动,但毒就这么下了,让花锦只觉神奇。 而且金水身上的毒似乎有千千万万种,每次给花锦下的毒都不重样,这导致花锦从一开始的,接触一种新的毒,会拉好多天的肚子,到现在她中了新的毒,一丝儿感觉都没有。 这便是她的生机越来越磅礴,木系异能越来越强大了。 望着金水,花锦并没有说什么,只是让金水离开,以后再不许接近她。 只待金水一走,莲儿便是愤愤道: “娘娘,咱们还要容忍这个金水到什么时候?干脆直接一刀杀了她算了。” 明明知道这个金水是太子的密探,而且还擅长用毒,她在鱼头山村子里一日,每天都会发现不少的矿工被她下了毒。 可现在却还要容她活着,莲儿觉着憋屈。 花锦淡笑, “要是你知道自己也被她下毒了,你就不会想她死得这么便宜了。” 闻言,莲儿大吃一惊, “什么?莲儿中毒了?” 又是气的大怒,“我去杀了那个贱人。” 花锦:“不着急,她快图穷匕见了。” 已经把金水困了这么久,这个村子挖出来的玉石越多,金水就越是焦虑。 就算是金水不焦虑,她背后的太子等了这么久,也肯定坐不住了 外头的古尊疾步如飞,站在门边拱手弯腰, “娘娘,鹰枭传信,多方势力正在与丐帮的二狗有往来,恐将对厉王府不利。” 每支军队都有自己的眼目,神策军也不例外。 尤其是在北地,神策军的耳目众多,虽不及丐帮,但该有的一些头面人物,神策军还是有所关注的。 他说着这话,目不斜视,刚直不阿。 但莲儿一下炸了,她冲出屋子,看着古尊怒道: “古队长这是什么意思?我阿兄如何将对厉王府不利了?我阿兄对娘娘忠心耿耿,这北地里,阿兄的忠心若说第二,可没有人敢认第一!” 古尊一副刚硬模样, “标下只是就事论事。” 他当然也知道二狗子这个人,如今在北地,只怕没有人不知道二狗子就是小厉王妃的狗腿子。 但是事实就是有很多方势力,正在接近二狗子,想要收买二狗子。 身为神策军,古尊有这个义务与责任提醒王妃娘娘,要注意到这一点。 一旦被最亲近的人背刺,那伤害也将是致命的。 然而古尊这样的态度,让莲儿气的只差吐血,她指着古尊怒道: “你,你信口雌黄,你分明就是想要害我阿兄!娘娘!!!” 莲儿气红了眼,转身去跟花锦告状。 花锦笑着走出来,用团扇打了一下莲儿的头, “你同古队长这轴人认什么真?他便是这样的一个人,同他掰扯那些硬道理,他还未懂,你就先把自己给气死了。” 这世上就有那么一种人,脑子一根筋根本不会拐弯。 遇上这种人,最好是不要同他们争辩,因为根本无法改变他们的思想。 莲儿跺了一下脚,花锦这样说,她也不好再和古尊争辩,只能狠瞪了一眼古尊,跟在花锦的身后出了门。 很好,古尊是,她记住他了! 这个梁子,莲儿同古尊结定了。 第145章 青黛玉的流向 鱼头山玉石厂的后面,挖空了一个大山洞,里头传出瘆人的拷打声,以及不断的哀嚎声。 花锦穿着黑色的织锦裙,披着披风,领着莲儿、古尊与冷牛进入到这山洞里。 吴天拖着一名浑身是血的男人,来到花锦的面前。 他将手里的男人往地上一丢,朝花锦恭敬道: “娘娘,这屯山坳玉石厂的负责人硬气得很,硬是不肯招出其余共谋。” “古尊。” 花锦的声音淡淡的。 古尊上前,沉默地拱手,正好看见花锦身后的莲儿,朝他翻了个白眼。 “将这负责人的一家老小都带上来!” 花锦淡声吩咐着,慢条斯理地坐在了一张椅子上,就着洞口的光,看着自己新染的指甲。 一大群老人孩子女人被护城军们推到了屯山坳玉石厂负责人身边,她们围着他哭着喊着,场面的凄厉得让人想哭。 “你这个,你这个妖妃!” 被打得浑身是血的男人,眼底有着浓浓的恨意,死死地盯着花锦看。 她不痛不痒地笑道: “别看本妃把北地照顾得妥帖,就把本妃当作大善人了,该狠起来,本妃连自己都能下毒手,更何况是你家里的这些老弱妇孺。” 说完,花锦招手,又吩咐吴天过来, “你去,将那个小孩儿的手指甲,给本妃拔下来。” 吴天板着脸转身,找到了那群老弱妇孺里的孩子,他才往前走两步,那群人就嚎哭起来。 屯山坳玉石厂负责人的奶奶上前,捶着他的肩膀, “王妃娘娘要问你什么话,你只管答来便是了,你替太子做事,他给过你什么好处没有?你们偷偷雕的是小厉王的玉,这本来就不是件好事啊。” “相公,你说啊,你就只有一个儿子,他还这么小,你怎么能忍心让他的指甲被活生生的拔下来。” 负责人的娘子,也忍不住哭喊着埋怨起他来。 王兆龙扛不住了,他挣扎着,抱住吓的大哭的儿子,朝着花锦认输一般磕头, “我说,我说!你不要伤害我的儿子,我说!” 这世上怎么会有花锦这样的女人?她还是个女人吗?居然能用这一招来威胁王兆龙就范。 非但王兆龙此生没有见过,就是古尊吴天等人,此生也没有见过花锦这样彪悍的女人。 而根据王兆龙的交代,屯山坳玉石厂与其余几座玉石厂,有着各种紧密的联系,光是王兆龙知道的玉石厂,就有三座。 带上屯山坳的这座小玉石厂,太子手中一共有四座玉石厂,除了雕琢鱼头山的暖田玉之外,还雕琢了北地另一条青黛玉矿原石。 花锦:“那条青黛玉矿在哪儿?” 地上的王兆龙抱紧了自己的孩子,眼神有些躲闪, “去年就已经挖完了,一整条青黛玉矿,被挖枯竭了。” 这话落音,好半晌,花锦没说一句话,甚至一个哼声都没有。 她面无表情的看着王兆龙,许久之后,才是冷笑道: “厚颜无耻到你们太子这个程度,本妃还是第一次见,到别人家里偷东西,把别人家给偷了个精光!呵。” 莲儿气得捏紧了拳头,刚要宽慰花锦几句。 却是听得花锦说道: “古尊、吴天,听清这几座玉石厂的名字了吗?将他们夷为平地,就是一根草,都给本妃搬回来。” “是!” “是!” 古尊与吴天两人应声,领兵离去。 花锦又看向冷牛,她指着不断哀嚎的山洞深处, “那些匠人的手指,全都好好留着,从今天起,他们同厉王府签了死契,终其一生,都要替厉王府雕琢美玉。” 两队护城军分别前往不同方向的两座玉石矿,展开了一场雁过拔毛的清洗。 玉石厂里所有的囤货都被搬走,里头匠人的私房钱,也被护城军给搜刮走了,成堆的账册,玉石商人的名单,全都送到了花锦处。 从这些账册上,可以细数这么多年来,青黛玉的流向。 有些是被正经玉石商人买了去,有些则是流入了天景国贵族阶层,被太子当做礼物一般送了出去。 还有一部分,流入了一个叫做天一谷的江湖门派。 “这就是双绝毒医所在的门派。” 吴天站在花锦的面前,拱手道: “娘娘,看样子太子已经与这个天一谷有所勾连,所以天一谷就派了双绝毒医为太子所用。” “金水也是天一谷的人?” 花锦仔细看着账册,其实也不用吴天等人回答,金水是双绝毒医的女儿,自然也该是天一谷的人。 不过这些江湖中人,都这样奔放的吗?那个叫做武尼的男人,可是金水实打实的姘头。 而在此时,什么都不知道的金水,板着脸徘徊在花锦的房间后面。 她不死心,为什么她给花锦下了这么多的毒,花锦还能好好的活着? 所以她这回不直接给花锦下毒了,她在花锦的房子周围,都放上了毒。 她要把花锦身边的人毒个遍。 转身之际,金水遇上了个刚从玉矿里出来的男人。 “哟,这不是金水姑娘吗?怎么着,武尼不要你了?你不如考虑考虑哥哥我啊。” 说着,男人伸出手来,想要摸一把金水。 她挥手打开男人的手,眼睛斜睨着这男人,冷声笑道: “别动手动脚的,你长得这么丑,也妄图染指本姑娘?” 或许是因为她眼中的鄙夷太甚,又或许是因为金水长期挂着一个妓籍,却并不公开标价出卖自己。 这么多时日,除了一个武尼,就没有男人能沾上金水的裙角。 男人一时恼羞成怒,他指着金水骂道: “呸,你在这里装什么贞洁烈女呢,老子告诉你,武尼在家乡有个新婚娘子,他早已经将他娘子的名字呈报了上去,他娘子就要来了,你看这几日,武尼理过你这只破鞋吗?” 金水一听,心中翻滚着浓浓的怒气。 难怪武尼这几日在床事上兴趣缺缺,她还以为武尼是想念家中亲人了。 原来武尼是想着他的娘子,所以开始对金水心不在焉了。 她本就看不上武尼,和武尼在一起只是为了利用武尼的精水,抑制她身体里的毒。 在金水心目中,她肯和武尼苟合,那是对武尼的恩赐。 结果武尼却因为一个乡野村妇失魂落魄。 这对金水来说,是一种羞辱。 面前的男人还要再骂,金水一眼横过去,冷声道: “你太啰嗦,该去死了。” 第146章 只求你放过我娘子 一股冷香朝着男人袭过去,他只觉得头昏脑涨,隐隐还有些恶心想吐。 他搞不清楚自己是怎么离开的,头重脚轻地反应过来,男人已经离开了金水许久。 一名护城军拍了拍他的肩,将他带到了花锦面前。 扎了几针后,男人这才清醒过来。 “娘娘。” 调戏金水的男人,浑身发出一阵冷汗来,他急忙跪在地上。 此时,男人的内心说不出是种什么滋味,直觉告诉他,他可能经历了一场可怕的生死,但又说不出究竟是为什么。 花锦看着男人那张苍白的脸,似笑非笑, “自今日起,你不要待在鱼头村了,你去养虎林去学着怎么伺候老虎。” 伺候老虎?男人一脸大骇,猛地抬头,不明所以地问道: “娘娘?可是小人做错了什么?娘娘为何要把小人丢去喂老虎啊?” 鱼头山附近有老虎的事,已经不是新鲜事儿了,这件事村子里所有人都知道。 站在花锦身后的莲儿,嗤笑一声, “娘娘让你学着去喂老虎,不是要把你弄去做老虎的口粮,娘娘可是在救你,若你不小心被老虎吃了,那也是你活该,谁让你管不住自个儿的下半身,要去惹弄金水那个毒妇的?” 花锦笑看了莲儿一眼,并没有反驳莲儿的话,又对男人说道: “别招惹金水,本妃留着她还有用。” 地上的男人还要说话求饶,却是被两个护城军拖走,直接离开了村子,往鱼头村附近的养虎林里去。 而在养虎林里,已经有好几个男人,正跟着专业的老虎饲养员,学习着如何喂养老虎。 见着有新人来,其中一个人便是问道: “你也是得罪了金水,被丢到了这里来的?” 原来他们都有个共同的经历,就是想要调戏金水,结果被金水给下毒了,然后又被小厉王妃救了,丢到了养虎林里来伺候老虎。 几个男人一交流,一时间也不知该如何做想,除了感慨自身命运的波折起伏外,就只能硬着头皮继续学习如何伺候老虎。 而金水这边,怒气冲冲地找到了武尼。 花锦规定,但凡是有家室者,都能申请一间单独的房屋,方便夫妻生活。 武尼早在几天前,就申请好了单独的屋子,金水推门而入时,武尼的娘子已经到了,正在屋子里和武尼说话。 看见金水站在门口,武尼皱着眉起身来,十分警惕地问道: “你来做什么?” “我来看看你的娘子,究竟是个什么货色。” 金水上下打量着武娘子,看起来就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农妇,穿着粗布衣服,面色蜡黄,毫无特色。 居然就为着这么个货色,武尼抛弃了她?! 武娘子似乎在逃难的路上,历经了许多的磨难,见金水一脸不好对付的凶悍模样,她畏缩在武尼的身后,小声问道: “相公,这位是?” “一个不相干的人。” 武尼将娘子护在身后,看向金水,又道: “有什么话,我们出去说。” “出去说?为什么要出去说?就在这里说。” 金水走进屋子来,一脸冷笑地看着武娘子, “武娘子,你怕是还不认识我,那我就自我介绍一番,你不在的这段时间,你相公可是和我” 话还未说完,武尼将金水推了一把,他又气又怒, “你别靠近她,有什么话,我们出去再说。” 关于金水的本事,武尼是知道一些的,他可以为了一时的痛快,答应金水给别的矿工下毒。 可是,断不敢让金水靠近他的娘子。 因为就在刚才,娘子告诉他,她已经怀有身孕了。 这是他武尼的第一个孩儿,就是不惜一切代价,武尼都要护住娘子肚子里的孩儿。 金水被他推得往后踉跄一步,心里头的杀意已经到了沸点。 真是个猪狗不如的男人,她真是给他脸了。 两人出了屋子,不等金水站稳,武尼便是皱眉说道: “你放过我娘子,你要做什么,我都肯替你做,只求你放过我娘子。” “呵呵。” 金水的脸上还是冷笑不止,她问道: “你娘子长得也不过如此,怎么,以前我竟没看出来,你对她这样痴情不悔。” 武尼敢怒不敢言, “她自然不能与你相比,金水,你到底要干什么?直说便是。” “我让你休了你娘子,你愿意吗?” 金水看着武尼,武尼不说话,沉默。 他自然是不愿意的,不仅仅是因为他娘子的肚子里,已经有了他的骨肉。 还因为休了他的娘子,金水就能嫁他为妻了? 不,武尼虽然只是个普通男人,但他人不笨,这么长时间也够他看清金水了。 如金水这种女人,跟他在一起也只是暂时的将就,如果遇上一个比他更好,身子更强壮的男人,金水就不会和他在一起了。 比如她一直想和古尊队长好,只是古尊根本看不上她罢了。 而即便和古尊好,金水也不可能永远都只跟着古尊一个男人。 她根本不适合做个贤妻良母。 面对武尼的沉默,金水的心冷若冰,她恶狠狠道: “我阿娘果然没说错,男人都是一个样儿,没一个好东西,好啊武尼,既然你舍不得休了你娘子,那你去杀了花锦。” “我保证,只要你能杀了花锦,我就不动你的娘子。” 她要他去杀小厉王妃? 武尼吃惊地看着金水,问道: “你知不知道,王妃娘娘身边有多少护卫?你是想要我死啊。” “你不死,那就你的娘子死,你自己选一个。” 金水的脸上都阴毒,她抬起手来,用冰凉的手指尖轻轻抚摸着武尼的脸颊, “你不想绝后,就乖乖地把花锦给杀了,这样,我还会考虑让你的娘子,将肚子里的孩子好好儿的生下来。” 这话,让武尼的脊椎都发寒,她知道? 她居然一眼就看出来了,武娘子怀有身孕了。 武尼的额头一层冷汗,再看向金水,她仰天大笑着转身离开,就留下一个狠绝毒辣的背影。 而武尼的身后,武娘子一脸忧心忡忡地看着他的背影。 待武尼回过头来,武娘子才是问道: “相公,这位姑娘到底是什么人?她为什么要你去杀” “这些都是男人在外头的事,你不要管。” 武尼一语带过,不管武娘子如何忧心,他只管扶了武娘子回屋,又寻了个借口出了门。 就在武尼出门后没一炷香的时间,武娘子跪在了花锦的面前。 花锦靠着窗子,手里把玩着一块价值连城的暖玉壁,笑睨着武娘子, “你们两夫妻可真是有意思,一个要杀我,一个来找我告密,怎么着,内部矛盾没统一好?” 第147章 是金水给我下毒了 “娘娘,娘娘开恩啊娘娘。” 武娘子磕头,满脸都是泪水, “是我相公做错了事,他误入了歧途,如今小人眼睁睁地看着他被那个叫做金水的胁迫,即将做出天大的错事来,小人不敢隐瞒,只求娘娘能看在小人对娘娘忠心耿耿的份儿上,饶我相公一命。” 她自入了北地来,一路所见所闻,对小厉王与小厉王妃的印象,已是好得不能再好。 武娘子知道,一个好世道难求,一个好的安身立命之所也难求,一个睿智的封地之主更难求。 小厉王妃并没有做错什么,迄今为止,不计其数的苦难人,都因为小厉王妃颁布的封地例律得到了救赎。 她不希望小厉王妃出事,更不希望武尼铸成大错。 所以,当听到了金水与武尼的对话后,武娘子几乎没有任何犹豫,立即寻了机会,找花锦告密了。 窗子边的花锦沉吟一会儿,道: “此事本妃已经知晓,你先回去,本妃会吩咐古尊给你换个住处,毕竟是有了身子的人,不能拿孩子开玩笑。” 以金水的秉性,不管武尼杀不杀花锦,她都不可能放过武娘子。 所以花锦暗中的将武娘子调去了玉石厂做事。 而就在当晚,武尼偷偷地潜入了花锦的屋子。 他的手中拿着一把匕首,对着床上隆起的被褥,便是一阵的乱扎乱刺。 忽而觉着不对劲,武尼停了下来,掀开被子一看,里头哪里有什么小厉王妃,就只是一团被褥而已。 “怎么不继续杀了?” 背后,一道清丽声响起。 武尼满身都是汗,执刀转身,看见花锦笑吟吟地就这样立在他的身后。 古尊上前来,一手敲掉了武尼手上的刀,将他制住,莲儿跟着上前,“啪啪”赏了武尼两个大巴掌。 她怒道: “娘娘究竟有什么对不住你的?你居然真的来杀娘娘了。” 武尼跪在地上,一脸的灰败, “小人也是不想的,小人都是被逼的” 他当然知道此行危机重重,有可能是有去无回,但如果不杀了花锦,金水不会放过他和他的娘子。 被逼无奈之下,武尼只能铤而走险。 他哭着朝花锦磕头, “如今小人铸下大错,不期望娘娘能够原谅小人,只希望娘娘放过小人的娘子,这都是小人一人之过,与小人的娘子无关。” 说完,他的语气突然一顿。 莲儿突觉不对,大喊一声,“娘娘,他要咬舌自尽。” 古尊及时伸手,卸掉武尼的下颌,让武尼想自尽都无法。 “啧啧。” 花锦施施然的坐下来,给自己倒了一杯茶水,再看向武尼, “你这个人的确该死,不过你有个好娘子,看在你娘子的面子上,本妃放你们夫妻俩离开这座村子,去,养虎林那边还缺人手,你们夫妻去养老虎。” 说罢,也不等武尼说话,花锦一挥手,古尊便压着武尼离开了。 再回过头来,花锦看向自己身边的人,因为金水在她的房子周围下了毒,所以她身边的人,无一例外的,全都中了金水的毒。 只是因为他们在生机流逝的同时,花锦会替他们将生机补足,所以他们没有什么感觉罢了。 “如今金水已经明目张胆地遣了人来杀本妃,那不给她一些颜色瞧瞧,似乎也说不过去。” 花锦说着,吩咐了莲儿,让莲儿带几个壮丁的娘子,去把金水给抓起来。 当即,莲儿便出门去点人,这鱼头村如今的发展,是越发的繁荣了,自从壮丁们的家人都被接入村子后,这里也越来越有生了活气息。 见到莲儿要人,娘子们都知道莲儿是在王妃娘娘身边伺候的,也不用莲儿解释,她们提着袖子便跟着莲儿去捉拿金水。 此时的金水正在屋子里配置毒药,这一次不是要对花锦下毒。 花锦交给武尼去杀,金水的目标是武娘子。 没有人可以这么侮辱她,她要武娘子肚子里的孩子变成一滩血水! 金水的眼中闪烁着恶毒的光芒,仿佛已经看到了武娘子痛苦不堪的模样 她也要武尼亲眼看看,抛弃她的代价,就是一辈子绝后。 “哐当”一声,木门被几个牛高马大的壮丁娘子推开。 一位娘子卷着袖子,指着金水, “她在这儿!” 金水眼底有着惊讶,旋即怒道: “你们是谁?敢闯我的屋子?住手!” 她试图将这些壮丁娘子们赶出去,但粗人的娘子们也精细不到哪里去。 更何况,正经娘子最讨厌的就是金水这种女人,她们早从自家男人口里听说了,这个金水明明已经脱了妓籍,却还跟武尼勾勾搭搭的。 武尼都是有娘子的人了,这个金水的存在,就是提醒鱼头村的所有娘子,自家男人随时会跟金水有一腿。 “出去,你们给我出去!” 金水怒不可遏,抬手一把毒粉撒出去,她要这些壮丁娘子死。 但中毒到毒发,还是需要一段时间的,有娘子早已经上前几步,抬手就扇了金水几个耳光。 她除了会用毒,毒用得出神入化外,金水没有半点武艺傍身。 立时就被打得眼冒金星,给娘子们拖走了。 捉完了金水,那些帮忙的娘子到了花锦处,花锦借由打赏她们的名头,给她们每个人都注入了磅礴的生机,用以抵抗中毒的生机消耗。 玉石厂后面的山洞里,是暗无天日的黑暗,金水被关在这里面,嘶声高喊着, “放我出去,放我出去,花锦你这个贱人,你知道我是谁吗?我可是天一谷的人,我阿爹阿娘是双绝毒医,你这么待我,我阿爹阿娘不会放过你的。” 黑暗中,传出花锦略显愉悦的声音, “你能说点儿有用的吗?你是天一谷的人,本妃早就知道了。” 随着她轻慢的声音响起,花锦手中拿着团扇,从黑暗中走出来, “比如说,双绝毒医其实是两个人,一个是你阿爹,一个是你阿娘这样的。” “我呸!你是什么东西,也配打听我天一谷的事。” 金水被绑在柱子上,朝着花锦吐了一口口水。 被花锦躲了过去。 她忍不住摇头, “说来,你这性子真不太好,明明没有一点武艺傍身,却还养出了这么个唯我独尊的性子,凭的就是你一身出神入化的用毒手段?” 金水不说话,只是死死地盯着花锦,双眸泛着血丝。 那眼中的杀意,让花锦想忽略都难。 只见花锦挑眉, “行,你不说,那你就去死。” 说完,花锦便吩咐着吴天,让他直接一刀把金水劈杀了。 谁知道,金水却是桀桀阴笑了起来, “杀了我好啊,杀了我不光光你们北地会沦为人间地狱,就是整个天景国,只怕都不得好了。” “什么意思?” 花锦惊讶地回头,明艳的脸上一片沉肃。 金水笑道: “你怕是不知,我为什么明明不喜欢武尼,却还要同他颠鸾倒凤。” “因为我阿爹阿娘一个用毒害人,一个学医救人,所以我在阿娘的肚子里时,身子就带了毒,并且终身不能习武。” 她有一对将医毒学到了极致的父母,所以金水的体质从小就特殊。 自很小的时候,为了让她活下去,她的父母就只能不断给她吃各种各样的剧毒。 以毒攻毒,结果身体就这样,变成了一个行走的剧毒人。 为了抑制自己体内的剧毒,金水成年之后,就需要男人的精水,每隔几日,她都要同男人做那档子事,才不至于让自己太难受。 说着时,金水一副大无畏的样子,看着花锦有恃无恐, “你杀了我,我体内的毒就会变成会传染给身边所有的东西。” “我的尸体会化为泥水,植物在有毒的泥地里生长,就会带上毒,动物吃了我的身体,它们也有毒,它们会将我的毒,带到天景国的任何一个角落。” “人们会如同瘟疫一般,沾上一点我的毒,就传染一大片。” “你也可以烧了我,可我的骨灰落入风里,风吹到哪里,毒灰就飘到哪里,哪里就是尸山血海,哈哈哈哈。” “我知道你身边有个能人可以解百毒,可是那又怎么样?当所有人都中毒了的时候,你身边的能人怎么救,都救不回那么多的人。” 这是她第一次觉着自己这样的体质,其实也没什么不好,如果她死了,所有接触过她的人、动物与物件,全都会带上能传染的剧毒。 所以,杀她的人真得好好儿地想想,怎么处理她的尸身才是。 花锦转过身来,双手抱臂,仔细地看着金水,她沉吟片刻,道: “说的也是,你这样的人呐,还真是一个祸害,那本妃就先把你关在这里,养在这里,你一辈子都别出去。” 金水说的,让花锦并不陌生,末世不就是这样吗?一只丧尸咬了一大群的人,于是整个世界都变成了末日。 对付这种状况,花锦很有经验。 首先,必须将金水控制起来。 她抱臂,朝着金水一步步走来,抬起手成爪,从金水的身体里,抓出一大把的生机。 “你,你对我干了什么?你这个贱人,你对我干了” 金水明显感受到自己的身体越来越无力,她的脑子昏昏沉沉的,仿佛迟暮老人般,只想睡觉,一点都不想再动弹。 视线模糊间,金水仿佛看到了一股无形的气,从自己的身体里翻涌而出,进入了花锦的手心。 这是什么 她已无力再想,只沉沉搭上了眼皮昏睡过去。 确保金水已经没力气再折腾后,花锦立即转身,吩咐工部的人过来,替她造几样东西。 吊瓶、静脉留置针、输液管、输液架、皮带、手术台 在没有彻底解决金水的问题前,她就宛若个植物人一般,绑在手术台上维持个生命特征便行。 另外,花锦又弄来一扇密封的大铁门,在山洞中替金水单独开辟一个牢房,一切的一切,花锦都要做到古代条件下,最极致的无菌环境。 此时的武尼,正带着武娘子在鱼头山下捯饬新建的生态养虎林。 这是工部吩咐他们两口子过来的,从此往后,这片养虎林里的老虎崽儿,就全归他们夫妻两个照料。 武娘子的小腹微微隆起,手中挎着篮子,来到武尼拌老虎食料的地方,找了个地方坐下。 她看着武尼满是汗水的额头,心中有着一丝愧意。 待武尼干完了活,在她身边坐下,拿出她篮子里的面饼来,武娘子才是泪眼婆娑的问道: “相公,你怪我吗?如果不是我告发了你,你如今怕是已经和金水姑娘双宿双飞了。” “别乱想。” 武尼抬手,摸了摸武娘子的脸,脸上的笑容里,参杂了许多的感慨与愧疚, “起初我也想不明白,可是现在我懂了,如果不是因为你的告发,我会一错再错,真把王妃娘娘给杀了,我会害死好多的人。” “我们现在的生活也不差,比起在暗无天日的矿洞里干活,我如今的活计有意思多了。” 武娘子的脸上有着泪,她看着武尼,用力的点点头, “嗯,我们的日子会越来越好的,等我们的孩儿长大了,说不定我们就可以从这里出去了。” 她说着,用手温柔的抚摸着自己的肚子,又看向武尼,眼中泪花闪烁。 希望是有的,并且一直都在。 夕阳中,她将头缓缓的靠在武尼的肩上,看着铁丝网那一头正在玩耍的老虎崽,已经在期待自己的孩子出生的模样了。 给武尼送完了饭,武娘子重新拿起篮子来往木屋的方向走。 只走了一半,她突然想起什么来,又带着满脸的微笑,转身回去找武尼。 她忘记告诉武尼了,娘娘说今后会在每一块生态养虎林里开一条通道,方便养虎工们去鱼头村购买生活物资。 所以他们夫妻俩也不算是与世隔绝。 看,生活正在一点点变好。 正欢快的走在路上,武娘子突然听得前方一阵哀嚎,像是武尼的声音。 她匆忙跑回去,眼前一幕吓得她肝胆俱裂。 只见武尼七窍流血,在地上不断的痉挛抽搐着。 “相公,相公!” 武娘子大哭着扑上去,抱起了大口大口吐血的武尼。 他的双眼流出鲜血来,看着武娘子, “是金水,啊,是金水给我下毒了,我,我她这个毒妇,她早就给我下毒了啊” 第148章 咱们终于有孩儿了 “我去找娘娘,我去找娘娘,相公你撑住啊。” 武娘子哭着摇头,立即就要离开。 可是武尼将她的手抓住,他一边吐血一边交代着, “来不及了,我,我对不住你娘子,也不知金水有没有给我们的孩儿下毒娘子如果有来生,我我不会再负你” 他的娘子,是这个世上最美最好的女人,是他瞎了眼,竟然受不住金水的勾引,沦为了金水的走狗。 是他的错。 他以为他还来得及,他以为他还有未来漫长的时光,可以容他赎罪。 原本,他都已经打算好了啊,要好好儿地养老虎、养孩子、养娘子。 可是很显然,现在已经来不及了。 好想好想一只手牵着娘子,一只手牵着孩子,一同守着这片养虎林,直到天荒地老。 “相公!!啊啊啊,相公!!!” 武娘子凄惨的哭喊声,在养虎林上空回荡着。 她抱着尸体凉透了的武尼,不断地摇头,她不信,她刚刚才将武尼从金水的泥潭里捞出来。 结果,她的相公死了,她不信! 天空下起了瓢泼大雨,转眼间,一整个夏季就这样过去了,落叶被雨水打落在泥地里,雨水顺着勾瓦集成了线,从屋檐垂下一片雨幕。 有护城军匆匆跑过刚铺好的青石板地,站在屋檐下, “娘娘,武尼死了,武娘子浑身都是血淋淋的,恐是腹中胎儿保不住了。” 屋子里传出一阵悉悉索索的声音,门扉被莲儿“嘎吱”一声拉开,她一让,露出了身后青衣锦袖的花锦。 “将人抬过来。” 她吩咐下去,身周的护城军立即动了。 没一会儿,一个下身全是血的女人被抬到了屋檐下。 “娘娘!”武娘子起不了身,满眼都是泪,“娘娘,小人的相公死了,是金水害死的。” “小人,小人的孩子也要保不住了,娘娘~~” 哭泣的声音凄婉,道不尽人生的酸苦。 花锦将手摁在武娘子的小腹上,轻轻探了探,拧眉, “你这是悲伤过度,无妨,有本妃在,你肚子里的孩子就保得住。” 孩子留不住,是因为武娘子肚子里的孩儿生命力太过于孱弱,只要花锦给这孩子输送磅礴的生命力,自然能将这孩子留下来。 “娘娘,娘娘您是菩萨。” 武娘子一身狼狈,想伸手去碰触花锦,但又自惭形秽,她只能满脸都是泪地看着花锦, “娘娘,从今往后,小人与孩儿都唯您马首是瞻,对您忠心耿耿。” 她发着誓言,天空中便响起了滚滚的雷声,仿佛老天都在见证她在发誓一般。 花锦并未将武娘子的这番誓言放在心上,只给武娘子肚子里的孩儿注入生机之后,便吩咐人将她抬了下去,就在鱼头村里找个屋子安顿下来。 武娘子刚被抬走,吴天与古尊便领着护城军们,抬着一只又一只箱子进了院子。 大雨将硕大的箱子洗刷得簇新,莲儿奇怪地问道: “这些箱子里都是什么?” 古尊上前,打开了其中一只大箱子,里头是满满的,泛着淡青光泽的青黛玉, “娘娘,此次标下不负众望,共查获了两座玉石厂,收缴一批青黛玉存货。” 他的话刚落音,吴天也上前来, “娘娘,属下此次查获大量银钱,想来是这些玉石厂收了玉石商人的货款,还未来得及转移。” 他说着,也打开了其中一只大箱子,里头是白白的雪花银。 另一只箱子里头是一沓一沓的银票与金票。 还有许多许多这样的箱子,从花锦的院子里排出去,一直排到了村口位置。 这一回,古尊和吴天领着护城军,将太子手下的几座玉石雕琢厂的房梁都给拆下来了。 更别提还有数不清的匠人,那些匠人手艺好又有匠心,全给拖家带口的弄了过来,充做了厉王府府奴。 他们若是没有立下什么大功,此生都将是厉王府的奴才,一辈子翻不了身,更无法自由走动。 花锦对这二人的差事办得相当满意,她立在屋檐下, “赏!” “听本妃令,就着这几座玉石厂继续往下查,但凡涉及偷采滥挖北地矿产者,他们在北地的产业,全都给本妃洗了,一根房梁都不给他们剩下。” “有任何后果,本妃一力承担!” 古尊、吴天领命而去,一人率一支护城军,雄赳赳气昂昂地去洗劫那些王公贵族们在北地城里的产业。 一家又一家的店铺被封,罪名千奇百怪,从最开始的几座玉石厂开始查,最终排查出了太子名下的多家店铺。 整个北地城,一大半的店铺背后都有太子的身影。 由这些店铺,又是拔出萝卜带出泥,影响了不少王孙贵族的利益。 消息送到天景国的帝都,在帝都里转了一圈儿,最后化为一封书信,送去了天一谷。 齐王的王帐内,齐王很快就收到了手中店铺被抄的消息,他气的大拍桌子,怒道: “厉云卿这小儿,本王要去参他,一定要去狠狠的参他。” 说着,齐王就开始翻奏折本子。 床榻边上,正在对镜梳妆的添香睨了齐王一眼,娇嗔道: “王爷急什么,当务之急还是应该将咱们看中的那条小银矿给挖了才是,几家店铺而已,小厉王要封,便让他封了便是,别因小失大啊王爷。” 齐王一愣,觉得添香说得也有道理。 王帐外却是响起了毕月郡主的怒斥声, “你个狗奴婢知道些什么?这次封了王舅店铺的人,根本不是云卿哥哥,而是花锦那个贱人。” 话未落音,毕月郡主掀开了王帐的门帘进来。 她闻着空气中那股子淫靡怪味,忍不住拿手在鼻翼前扇了扇,又道: “王舅,你究竟还要宠幸这个贱人到什么时候?你知不知道我阿娘都说了,如今王舅看女人的眼光是越来越不行了,也不知找个好看点儿的,每天就抱着个丑八怪睡。” 被评论为丑八怪的添香,压抑着内心的不满,表面上诚惶诚恐的起身来,蹲身在地上, “见过郡主。” “嘁。” 毕月白了添香一眼,又看向齐王, “王舅,你这次一定不能放过花锦那个贱人了,你知不知道,花锦不光光封了你的铺子,她还把我阿爹阿娘在北地城的铺子也封了。” 不仅如此,还有很多人在北地城的产业,都被莫名其妙的罪名给封了。 铺子里的货物及用来周转的银钱,一个子儿都没有剩下,护城军在封铺的同时,就给搬空了。 齐王一愣,脑子里莫名浮现出花锦那张花容月貌的脸,他哼道: “她居然有这样大的胆子?” 一旁的添香接话,“可是郡主,这封印上印的可是厉王王印。” 毕月猛的一个转身,指着添香厉声呵斥着, “你的意思是说,本郡主说的都是假的了?” “谁知道花锦这只不下蛋的母鸡,是怎么从云卿哥哥手里将王印骗到手的?你这贱人帮着花锦说话,是不是同她有什么勾结?” 说着,她看向齐王,意思是让齐王发落添香。 添香有些为难地跪在地上,眉目委屈地也看向齐王。 被两个女人同时看着,齐王有些为难,但因为毕月的身份摆在这里,他也不好得罪长公主,只能看向添香。 正是要发落了添香的时候,添香突然一只手捂着嘴,一只手护着小腹,吐了。 “呕~~王爷!~” 她干呕着,目光水盈盈地看着齐王,脸上的表情委屈的不得了。 看她这个样子,齐王一时愣住,旁边的毕月也是一怔。 “王爷,妾,妾有了。” 添香说得有些羞涩,双膝跪在地上,摆出一副请罪的柔弱模样来, “这是王爷的第一个孩儿,王爷~~” “哎呀,哎呀,快,快起来。” 齐王突然反应过来,高兴得不得了,急忙双手抱住添香,亲自将她扶了起身。 一旁的毕月一副有气撒不出的模样,她扯着手中的绢子, “王舅!你。” 话还没说完,齐王就打断了毕月的话, “好了,不就是为了几间店铺嘛,与本王的第一个孩儿相比,这几家店铺又算得了什么。” 也不知道是为什么,齐王虽然妻妾成群,可却是一个孩子都没有。 与他同样年纪的就藩王爷,早就有十几个儿子了。 添香一脸娇羞的模样,起身来,依偎进了齐王的怀里,娇滴滴地说道: “王爷,咱们终于有孩儿了。” “好好,只要你生下的是个儿子,他便是齐王府世子。” 齐王高兴得不得了,这时候别说被封几间店铺了,就是再被多封几间店铺,他都不生气了。 且再说,添香说的也是对的,只要他挑中一条矿脉去挖,赚回来的钱,何止几家店铺? 他嘴里喊着添香宝贝,将她小心翼翼地扶进了王帐里间,此时也顾不上再打理毕月。 这让毕月站在原地冷笑不止,儿子?别说添香肚子里怀的,究竟是不是儿子,就算是生下了儿子,齐王妃也不可能让她这贱人的儿子当上世子。 如此一想,毕月也不再同添香纠缠,只走出王帐来,准备去信给齐王妃,告知添香有孕一事。 出帐便碰上了黄公公。 最近黄公公正在指使他的孩儿们,努力的撬动二狗子,想从二狗子手里拿到矿脉勘探图。 见毕月郡主一脸不虞的神色,他笑着拱手, “郡主,郡主可是为了北地城的动荡心烦?” 毕月站定在原地,哼了一声, “黄公公最近在忙什么呢?据本郡主所知,黄公公在北地城,也有间铺子,不知如今怎么样了。” 所有被封了铺子的人,就应该跟她一样同仇敌忾,最好是将事情闹大,闹到陛下面前去。 让陛下下旨,把花锦的头砍了。 “呵呵。” 黄公公脸上的笑容颇有深意,他看着毕月郡主,笑道: “咱家那间小铺子,本来没什么钱赚,封了就封了。” 只要他拿到了二狗子的矿脉勘探图,要多少铺子没有? 又见毕月郡主的脸一垮,一副要发怒了的样子。 黄公公便是摆出一个稍安勿躁的手势, “郡主莫着急,太子殿下已经请了天一谷的人出手,小厉王妃这次只怕不死也得脱层皮了。” “真的?天一谷真的会出手杀了花锦?” 一听“天一谷”这个名字,毕月的脸上便生了许多欢喜。 眼看齐王军根本不堪一击,毕月心里也着急,她已经迫不及待的想要弄死花锦了。 可是放眼天下,除了神策军之外,还有谁能对付护城军? 只怕诸王的王军,没有一家能堪重用。 如果天一谷这种江湖门派能够出手,那可比齐王军中用许多。 黄公公神神秘秘的点头,他的心情看起来十分不错。 毕竟,他的人已经与二狗子搭上了线,看样子,他很快就能拿到北地的矿脉勘探图了。 便是黄公公与毕月一同做着好梦时,鱼头村里,花锦望着二狗子捧在手心里的一沓银票,稍微满意的点了点头, “这个黄公公,还是比孙国公大方了些。想当初孙国公才花了一千多两银子,就从你手里拿了份假的矿脉勘探图去,这个黄公公出手就是一万两,果然不同凡响。” 接过这厚厚的一沓银票,花锦忍不住动了个发财的心思。 她干脆暗地里出售假的矿脉勘探图算了。 二狗子笑嘻嘻的应承着: “黄公公可是速度最快的,同属下没接触几日,就将银票送来了,毕月郡主与太子现在还只是派人试探着。” “哦~~?” 花锦听出了点意思来了,她问道: “黄公公与太子不是一道儿的?” 得到二狗子的回答,花锦忍不住就笑了起来, “这可真是人心不足蛇吞象啊,黄公公替太子办事儿,接过自己起了异心我突然有了个好主意。” 她将那份假的矿脉勘探图拿出来,用剪刀剪成了十几个豆腐块儿大小的正方形。 “你也不好每人都给一张矿脉勘探图,就说现在要这份图的人太多了,你就每人卖一块儿,如果他们想要其余的勘探图,就让他们自己去抢。” 第149章 莲儿姑娘属实是个拖累 望着花锦脸上的笑靥,二狗子打了个哆嗦,他忙是应下,拿着一叠豆腐块儿般的勘探图,飞快地跑出去,打算去拍卖了。 以花锦这样的搞法,那些王公贵族们想要凑齐一整张矿脉勘探图,只怕要内斗个你死我活才成。 但花锦并不关心这个,她关心的是,齐王拿到了一整张矿脉勘探图。 虽然也是假的,而且是添香想尽办法,从孙国公那里临摹下来,用来讨好齐王的。 但齐王这个傻叉,已经真的派齐王军去挖银矿了。 并且,齐王选了一条距离谷旗州最近的银矿去挖。 等二狗子走了之后,花锦便伸手招来莲儿, “将银票妥帖收好,再告诉吴天一声儿,让齐王军去挖,等齐王军将第一批银子挖出来后,就将齐王军制住,全丢去养鸡。” 这份假的矿脉勘探图,是花锦亲手制作的,上面除了已有的,被那些王公贵族偷偷开采过的矿脉外,所有的未开采矿脉,都是那种埋藏的很深很深的小矿、穷矿。 具体到花费人力物力与财力去开采这种矿,压根儿划不来。 投入与产出根本不成正比。 但是之前的矿已经被厉云卿封了,拿到了矿脉勘探图的势力,在不惊动厉云卿的情况下,只能去开采这种深山荒野中的新矿。 花锦的打算就是这样,借助这些势力的人力财力物力,先把这小贫矿开采了,她再去摘桃子,半道儿截胡。 “是。” 莲儿笑吟吟地上前来,将二狗子献上的那一沓银票收好,又转身出了花锦的屋子。 正好见到古尊领着护城军,抬着一箱一箱的金银及地契,进了花锦的院子。 她上前去,双手抱臂,好整以暇地看着古尊,挡在了他的前面。 古尊面无表情地拱手, “莲儿姑娘。” 说罢,他抬脚要绕过莲儿,却被莲儿抬手挡住。 古尊的眼中,露出一点不解来。 莲儿得意地笑道: “方才我阿兄来见过了娘娘,娘娘还夸赞我阿兄最近的差事办得不错,另给他安排了更重要的差事。” “我记得古队长说恐我阿兄对娘娘不利,如今古队长怎么说?” 灿烂的金色阳光下,古尊不卑不亢地立在原地, “我只是实话实说,令兄对娘娘忠心耿耿自然是好,如今令兄虽是丐帮帮主,可也算得上娘娘的左膀右臂,如果将来能够不骄不躁,继续为娘娘尽心办差,自然无可指摘。” 这话把莲儿气得够呛,她叉着腰,站在原地气道: “谁要跟你说这些了?我阿兄自然能得娘娘一直重用” “那便好,我还有事要回禀娘娘,告辞。” 不等莲儿将话说完,古尊就一拱手,绕过莲儿走了。 这副油盐不进的态度,气得莲儿直跺脚。 世上怎么会有这么讨厌的人? 坐在屋中窗子边的花锦,看着这一幕,不由得笑了起来。 目前为止,她身边总共就三个伺候的人,一个中了绝育药粉的素娘,一个月儿,一个莲儿。 嘴皮子最利索的就是莲儿,平日里谁跟她吵架都吵不过。 如今看着莲儿吃瘪的样子,花锦竟然觉着好好笑。 一直待古尊走近了,她才止住了脸上的笑意。 这次古尊收缴了一大批的店铺财物,这笔钱用来投资大型养虎林,那是绰绰有余的了。 北地的南线城还能再建设得好一些。 正是这样交代着,出去给吴天飞鸽传书的莲儿又转了回来。 她瞪了一眼古尊,又朝着花锦拱手, “娘娘,养虎林外面有几个形迹鬼祟的人,似乎是天一谷的人。” 一听“天一谷”这个名字,花锦脸上的神情顿时严肃了起来。 她起身,吩咐不会武功的莲儿,就待在村子里不要出去,然后带上古尊,点上一队护城军,往养虎林外面去了。 一行身穿白衣的天一谷弟子,正在一片林子里扎营,似乎准备稍作休整后就入山探查了。 “大师兄。” 一位白衣姑娘,手里拿着一把剑,来到了一名气宇轩昂的男子身边。 她一脸担忧地看着前方的密林子, “二师姐真的会在这里面吗?听说这里面有很多的老虎,我们要不要把营地扎远一点?” 被称为“大师兄”的男人,一沉吟,耳际听着林子里遥遥传来的虎啸声, “你们先在这里休息,我入林子去查探一番,若是果真没危险,你们再入林便是。” 那位白衣姑娘一听,便是一脸的担忧,张嘴想要说些什么,但是大师兄却已经提着剑,宛若一片白鸿,掠过了碎石杂草,入了密林。 林中雾气很大,白惊鸿一路往前,没走多久,这林子就已经密得只剩下了一条羊肠小路。 “什么人?” 白惊鸿突然站在原地,身子一转,提着剑便朝旁边刺去。 一道红色的身影闪过,“铿”一声,剑声相撞声响起,白惊鸿手里的剑被格开了。 他一抬目,对上了一双含笑凤眸,白惊鸿一怔,旋即往后退了两步, “姑娘是?” 花锦没料到这个天一谷的弟子,居然敢单独闯她的养虎林,她也收起了剑,凝眸一看,微微歪头道: “离开这里,这里不是你们该来的地方。” 她一身红衣劲装,手提寒剑,乌发高束,身周烟雾缭绕,整个人仿佛一蔟明艳的火。 映得白惊鸿都痴了。 他反应过来,急忙拱手,客气道: “姑娘,请问这山里是否有个鱼头村?在下有一师妹,前段时间去了这个鱼头村后,就一直没有了消息,这次我们恰好路过这里,便想进去寻寻我师妹。” “没见过。” 花锦的表情有些冷,抬起手中的剑来,看着白惊鸿, “这里没有你的师妹,只有数不清的老虎。” 见着她这副冷冰冰的样子,白惊鸿也不生气,只依旧礼貌地问道: “敢问姑娘可是知道些什么?听说这里以前并没有这么多的老虎,是一夜之间似乎迁徙来了几个老虎族群。” 又目不转睛地看着花锦,继续说道: “在下受门中长辈所托,只是想来打探在下师妹是否安好,姑娘是知道什么吗?” “不知道,什么都不知道。” 花锦自然不会告诉他任何事。 她正想打发了他,白惊鸿却是上前两步。 只听他说,“姑娘,如果你什么都不知道,那你为何出现在这里?” 他走得近了,花锦抬剑便刺,厉声道: “我在不在这里,为什么要告诉你?我在这里怎么样?不在这里又怎么样?跟你有什么关系?” “姑娘” 白惊鸿没料到花锦这么警惕他,于是抬起手中的剑便与花锦打了起来。 林子里一时落叶纷飞,一红一白,宛若两只羽鸟,身姿轻盈还带着些美感。 一片白色的衣角被削了下来,白惊鸿退开,气息微微紊乱。 他看着远处落叶翩翩中的红颜绝色,忍不住心中狂跳,爱意陡升。 而被他爱慕着的花锦,此刻心中正想着,要不要趁这个机会把白惊鸿给杀了喂老虎。 但她又不确定这个白惊鸿的身上,会不会有跟金水一样的毒,真把白惊鸿喂老虎了,她辛辛苦苦养的老虎,不就全被毒死了? 花锦的面色冰冷,转身便入了密林,打算先与古尊汇合,再商量个办法,怎么去对付天一谷的这些弟子们。 白惊鸿刚要追,他的身后,传来小师妹袁幼瑛的喊声, “大师兄,你要去哪儿?” 不得已,白惊鸿的脚步顿了一下,就这么一步距离,他便已经追不上花锦了。 带着淡淡的遗憾,白惊鸿回身来,看着袁幼瑛皱眉问道: “不是让你带着其他弟子等我吗?你怎么一个人来了?” “人家不放心你嘛” 袁幼瑛的声音嗲嗲的,见周围没人,她伸出白嫩的手指,扯住了白惊鸿的袖子,脸颊红红的,有些羞涩模样。 白惊鸿叹了口气,语气和缓下来, “有什么不放心的,这里头什么都没有。” 说着,他便握住了袁幼瑛的手,将她牵着往林子外走。 走到一半,还有些不死心的回头,想在茂密的树林子里,再次看见那个绝艳惊城的红衣姑娘。 “师兄,你在看什么?” 袁幼瑛有些怀疑地也看向林子深处,却是什么都没看见。 说不清楚是为了什么,白惊鸿并不想让小师妹知道他遇见了花锦一事,只将话题岔开了,领着小师妹回到了扎营的地方。 刚回去,就有师弟送上了门派的飞鸽传书,让白惊鸿领着弟子们去查找北地矿脉勘探图的下落。 袁幼瑛十分好奇地拿着小纸条,转头问白惊鸿, “师兄,这个北地矿脉勘探图是什么?” “据说是从厉王府泄露出来的,上面有整个北地的所有矿脉。” 白惊鸿拿过袁幼瑛手中的小纸条,深邃的目光又望向前方的树林。 他还想着,接下来进林子去,有可能会再遇上刚才那位姑娘呢。 这下可是好,师门要他去找北地矿脉勘探图,也不知他将来还有没有机会见到那位红衣的绝世佳人了。 袁幼瑛完全没看出他的心事来,只天真的问道: “可是师兄,我们这次来鱼头山,不是来找二师姐的吗?” 这倒也是个事儿。 白惊鸿略一思索,决定道: “那我们就暂时待在此处不动,明日我们先去见黄公公,再做打算。” 他内心暗喜,借着找二师妹的借口,便可以继续留在鱼头山下了,也不耽误寻找矿脉勘探图。 而根据师门给出的线索,目前拥有一份完整矿脉勘探图的,就只有孙国公。 天一谷的弟子们,在鱼头山下细细商量。 花锦这边与古尊也是协商一番后,决定对天一谷弟子采取逐个击破的办法。 因为天一谷这种江湖门派同王军不一样,齐王军就是一坨狗屎,天一谷一门三派,一派用毒,一派学医,还有一派学武。 等闲办法根本制不住天一谷这么多的弟子。 所以只能跟花锦刚才一样,等天一谷弟子入了林子之后,再想办法逐个逮起来。 没过多久,二狗子那边的消息便送了过来,鱼头山下的这一些天一谷弟子,都是学医的那一派,不是用毒的。 这让花锦等人都松了一口气,不是用毒的就不会污染环境。 到时候逮起来或打或杀都可以。 然而等了两天,天一谷弟子不但没有入谷,反而在林子外一直住着,仿佛有了长期驻扎的打算。 林子里,入了夜,古尊立在花锦身后, “娘娘,那位天一谷的白惊鸿这两日一直在林子里穿梭,像是在找鱼头村的入口。” “就他一个人入林?别的天一谷弟子没打算入林子搜索鱼头村吗?” “未曾发现他们有这个打算。” 古尊摇头,这是他最感到疑惑的地方。 这几天护城军们在鱼头山下的林子里埋下了各种机关,毫不夸张的说,这鱼头山的林子里不是老虎就是致命机关。 任何人若是进了鱼头山的林子,非死即伤。 可是白惊鸿他们偏是不进来。 花锦沉吟片刻, “既然是这样的话,那去问问二狗子,探探他们是不是另有打算了。” 这话刚刚落音,就有护城军来报,说白惊鸿在林子徘徊一番后,领着弟子直接去了谷旗州的都城。 “这谷旗州的都城,本妃都还没去看过。” 花锦一弹响指,吩咐古尊, “将金水看牢了,别让这毒人死了,我们去谷旗州都城逛逛。” 她的身后,古尊急忙抬头想要劝劝娘娘,谷旗州那是齐王地盘儿,娘娘身为北地的小厉王妃,怎么能去以身犯险? 可花锦主意已定,早已经转身离开了。 古尊无奈,只能随行回去安排一应护卫事宜。 此去谷旗州都城一行人,查探天一谷是次,要以保护花锦为主,不能披着护城军的皮去。 得换一张皮,无论是十名神策军,还是护城军精锐,只能便装随行。 忙中有序的安排好了一切,古尊立马放飞鹰枭,给王爷发了消息,转头一看,莲儿也拉了匹马出来,跟在了娘娘的身边。 他的眉头一皱,走过去,恭敬道: “娘娘,莲儿姑娘最好不要跟去,若是有了危险,莲儿姑娘属实是个拖累。” 第150章 为什么她走我们就要走 古尊说的这是大实话,谷旗州的齐王也不止一次展现出他的狼子野心了,最近他的齐王军正偷摸着在北地开采一条小银矿。 娘娘等于说去的是敌营,万一遇上危险,护城军和神策军当然第一职责是保护娘娘。 莲儿根本顾不上。 但是莲儿却是气得七窍生烟。 她拉着马,怒道: “我怎么就是个拖累了?我若是不跟着去,就你们一群大老爷们儿,能伺候好娘娘?” 气死了,这个古尊能这样说她?她跟着阿兄阿娘逃难的时候,什么没见过啊? 她怎么就是个拖累了? 古尊张嘴,正要将可能会遇到的危险说一遍。 花锦却是笑盈盈地打断了他, “行了,你俩个再斗嘴,本妃就将你俩个赐婚,凑个一对天天斗,斗个过瘾。” 这话一出,不管是古尊还是莲儿,双双闭嘴不再说话。 莲儿还脸颊涨红地一跺脚,转身绕到了马的那一边,安静得不得了。 一行人就这样出了鱼头山,直接绕过齐王军营,骑着快马直接往谷旗州的都城去。 从北地南线出来时还好,路上的行人穿着还算整齐干净。 但入了谷旗州,路上的难民就渐渐地多了起来。 马蹄行至半路,花锦等人决定在一处荒废的茶肆歇脚。 下了马后,花锦微微蹙眉,看着脚下干裂的黄土,再看向对面小树林里,坐着的一大群拖家带口,背井离乡的赶路人。 莲儿手中拿着一只牛皮水壶,正要上前递给花锦,却是发现古尊与她同时动了。 两人都发现了彼此,也都站在了原地,然后停顿片刻,古尊抿唇转了个身,让莲儿先上去。 莲儿瞪了古尊一眼,拿着牛皮水壶上前递给花锦, “娘娘,喝点儿水,您在看什么?” “看这谷旗州,该怎么给这片土地整整。” 花锦用马鞭指着对面林子的难民,意味深长地又问, “这些都是往北地去的?” 对面树林子里,一名教头模样的汉子,提着根木棒,正好听到了花锦这话。 他急忙拱手, “是的,咱们都是往北地去讨生活的。” “怎么不留在谷旗州?听说这里很富庶。” 花锦找了个地方坐下,同对面的难民隔着一片荒地聊了起来。 她看这些难民身上的衣着都还算干净,虽然拖家带口的,但并非日子过不下去,怎么也要往北地去? 那名提着棒子的男人解释道: “现在北地的发展好,听说例律严明,无论是种地还是干其他营生,都有厉王府的补助可以拿。” 反观别的地方,也有水土肥沃的,但是封地之主今天一个税,明天一个税,税收名目繁多到百姓们自己都搞不清楚。 一年到头的收入,一大半都用来缴税了。 再加上大旱,家底再厚的人都会心慌。 还不如趁着现在还能跑动,带上一家老小的赶紧挪地方,待家底耗空了,想跑都没路费了。 “谷旗州真有这么差?” 花锦真是难以理解,在末世里的时候,人们那是没有办法,因为无论是土地还是动物,都在产生变异,人们只能不停地换地方生存。 谷旗州也就是土地干涸了些,可是古代的人也少啊。 对面那些拖家带口的人们纷纷点头,是的,谷旗州实在是太差了,和北地一比,就更差了。 正是说着,官道上一群衙役骑马冲了过来。 领头的大声喊道: “奉孙国公令,谷旗州户籍者,未经允许,不准离开户籍地,违令者处杖刑。” 提着棒子的男人急忙冲花锦说道: “姑娘让开些。” 话落音,他转身就和那些追来的衙役打了起来。 一见这阵仗,古尊立即上前,护着花锦等人后退。 对面树林子里的人们,抱孩子的抱孩子,护着老人的护老人,也在有条不紊地进行躲避。 正当木棍大汉将谷旗州衙役全都打倒在地时,一队白衣人又赶了过来。 袁幼瑛一看,急忙拿出剑来,指着那名大汉怒斥, “大胆贼寇,居然敢袭官,找死!” 她自诩正义,上去就将那名提着木棍的大汉打倒在了地上,正要举剑杀了他。 花锦双指夹着一片树叶,甩手射过去,那片柔软的绿叶便成了一把小小的飞刀,直接划过了袁幼瑛的肩。 “啊!” 袁幼瑛痛呼一声,白衣上浸了血,回头一看,怒视花锦, “好痛,师兄,杀了她,快。” 跟在她身后赶来的一群白衣人,扭头看向花锦,一个个怒目而视。 有人问道: “你是什么人?为何要伤我们小师妹?” 花锦“呵”了一声, “你们没见她滥杀无辜吗?我伤她怎么了?没杀她我已经算是手下留情了。” 就凭方才袁幼瑛不问对错,直接提剑杀人情形来看,花锦要杀她也不为过。 但是天一谷的人不这么认为,他们的小师妹,什么时候轮到外人欺负了? 说着时,一群天一谷弟子,抽出剑来,就要拿下花锦。 古尊大喝一声, “保护主子!” 因为是隐瞒了身份进入的谷旗州,所以在外人面前,古尊和莲儿都是称呼花锦为“主子”。 眼看着,双方正要动手打起来时,只听一声大喝, “住手!” 众弟子纷纷回头看去,是白惊鸿来了。 他提着剑上前,眼底全是惊艳地看着花锦,脸上也是掩饰不住的喜意, “姑娘,我们又见面了。” 还不等花锦有所反应,袁幼瑛不干了,她捂着已经止了血的肩膀,上前来,扯着白惊鸿的袖子,更咽着, “大师兄,她,她伤了我。” 白惊鸿这才低头看向袁幼瑛,见他看过来,她便立即将自己肩上的伤展示给白惊鸿看。 因为她穿的是白衣,先不说她肩上的伤深不深,光是那流出来的血,浸透了白色的衣衫,看起来就挺触目惊心的。 这下白惊鸿也不好说些什么,只是责难地看了一眼花锦,拱手道: “姑娘,可否借一步说话?” 花锦点了点头,她这次来谷旗州的目的,就是为了天一谷。 既然天一谷的大弟子要同她说话,她自然愿意听。 但一旁的袁幼瑛不干了,见白惊鸿要和花锦说话,她一把拉住了白惊鸿的袖子, “大师兄,你有什么好与她说的?将她杀了就是。” 听了这话,花锦不由得挑挑眉,不由得冷笑道: “你也算是名门正派?一天到晚的,把杀这个杀那个挂在嘴上,我看最应该杀的人就是你。” “你敢!” 袁幼瑛冲花锦张牙舞爪的,又道: “我阿爹可是天一谷谷主,你看着,他一定不会放过你的。” 说完,袁幼瑛就催促白惊鸿, “大师兄你看,快点杀了她替我报仇。” 白惊鸿将脸沉下来,斥了一声袁幼瑛, “不许胡闹。” 他从方才的只言片语,及现场的环境来看,就知道这应该是袁幼瑛要杀那位平民大汉,被花锦制止了。 袁幼瑛一脸不敢置信的看着白惊鸿,大师兄居然凶她,明明是那个红衣女人的错,大师兄居然凶她! 简直是过分! 袁幼瑛忍不住眼中蓄满了泪水,又恶狠狠地看着花锦, “你等着,我要告诉我阿爹!” “哟,我等着,我看他究竟是怎么不会放过我。” 花锦一脸的轻笑,看着袁幼瑛被气跑了,她走到一株树下,又问白惊鸿, “不是要借一步说话?” 白惊鸿刚要去追袁幼瑛,斥责袁幼瑛几句,闻言,又急忙回头走过来,一脸歉意, “对不住,姑娘,在下小师妹从小被娇生惯养着长大,她并没有什么恶意的。” “都要杀人了,这还没什么恶意?等她真有什么恶意,不是要灭世?” 花锦白了白惊鸿一眼,见他还要说,她便抬起手来,很是不耐烦, “行了,你说这么多也没有用,你这个小师妹如今是要恨死我了,你找我要说些什么?” “在下,在下没料到会在这里遇上姑娘,不知姑娘是往谷旗州哪里去?” 其实白惊鸿有很多的话要同花锦说,但是他站在花锦的面前,心中就止不住的狂跳,只想着未来能跟花锦同路就好。 花锦似笑非笑地看着白惊鸿, “我往谷旗州的都城去。” “那太好了,姑娘,在下也是去谷旗州都城。” 他冲花锦拱手,一脸止不住的欢喜, “姑娘可与在下同路,不瞒姑娘,在下是天一谷的大弟子,名叫白惊鸿。” 他相信,只要是跑江湖的人,没有人会没听过天一谷,也没有人不知道天一谷大弟子的名字。 只要报出他的名字与身份,花锦就一定明白,跟着他一同往都城去,会有很多的好处。 别的不说,光是吃不完的丹药,就很诱人了。 哪里知道,花锦回头看了一眼远处的袁幼瑛,收获到袁幼瑛充满了杀意的目光一枚,她便是笑道: “不必了,我与你不是一路人,还是各走各的好。” 说完,也不等白惊鸿再劝,她转身回去,招呼了古尊等人要走。 上马前,花锦特意走到那位打了衙役的木棒大汉面前,交代道: “前面不远有护城军巡逻,你们过了南线就安全了,我见你身手不错,要不要去投护城军?” 木棒大汉面露惊愕,问道: “我也能去投军?可我并非北地户籍啊,北地护城军也收?” 其实最好的军队应该是神策军,可大汉知道,自己的身手肯定不行,别说神策军了,就是好神策军的预备役,他可能都投不进。 花锦点头, “现在护城军换了掌兵,军容军纪方面已经好了许多,你若是有心,可去投护城军试试。” 说罢,她也不说多的了,只管上马,领着莲儿与古尊离开。 身后的白惊鸿见状,也急忙吩咐了天一谷弟子,跟在花锦的身后,也往都城的方向去。 袁幼瑛不干了,她跺脚怒道: “为什么她走我们就要走,我的仇呢?大师兄你都不帮我报仇,就把那个女人放走了。” 她还以为白惊鸿是找花锦讨公道,结果大师兄同花锦说了几句话,居然把花锦放跑了。 这下袁幼瑛彻底生气了。 白惊鸿急着去追花锦,他方才看了一下,花锦的马都是上好的良驹,甚至比他们天一谷弟子骑的马都要好上许多。 如果不能紧跟在花锦身后,很快就会失去花锦的踪迹。 所以袁幼瑛不愿意去,白惊鸿也有了些不耐烦。 他耐着性子去哄袁幼瑛, “小师妹,你也知道师父要我们赶紧的找到矿脉勘探图,如果晚了,勘探图被更多的人获得了,师父责罚下来,可不是你我能担待的。” “我阿爹才舍不得罚我。” 袁幼瑛不依,她满脸都是泪痕的转过脸来,看着白惊鸿, “师兄,我们从小一起长大,你从来不会这样忽视我,大师兄,你太坏了。” 说什么,袁幼瑛都不肯配合着白惊鸿离开,白惊鸿无奈,脸色稍稍不好,袁幼瑛就掉眼泪。 他只能哄着问道: “好,你说,你到底要怎么样,才肯走?” 袁幼瑛指着一旁正准备动身的木棒大汉, “那你把他给杀了,我就跟你去都城。” 一听这话,木棒大汉脸色一沉,他身边的那些老弱妇孺一脸的紧张。 有孩子当场大哭了起来,也有老人哀求道: “姑娘,我们都只是普通的老百姓,姑娘您行行好,放过我们。” 白惊鸿板着脸,训斥袁幼瑛, “我看你是同金水师妹相处多了,我们是医者仁心,而不是用毒的,他们明明都只是一些想要去北地讨生活的普通百姓,也未曾杀过那些衙役,你怎么就要杀人了?” 之前被木棒大汉打过的衙役,早就再袁幼瑛出现的时候匆匆的跑掉了,没有一个人被打死。 可袁幼瑛就是不肯放过木棒大汉。 果真如花锦说的那般,袁幼瑛要杀人这件事根本就说不过去。 被白惊鸿这样一本正经的训斥,袁幼瑛顿时也火了,她哭着大喊, “对,我现在做什么都是错的?自从你看到那个女人,你的眼睛里都是她,她做什么你都帮着她!呜呜呜。” 说着,袁幼瑛就哭着跑开了。 第151章 我家主子犹如天上皎月 白惊鸿现在一个头两个大,他一面着急花锦已经走远,一面又要去找袁幼瑛。 实在分身乏术,也只能派其余弟子先去追袁幼瑛,自己去追花锦。 马蹄声阵阵,快要达到都城时,路上的衙役变得越来越多。 那些衙役的作用主要有两个,一个是驱赶非谷旗州户籍的难民往北地去,一个是拦截谷旗州富户举家迁居北地。 因为天色已晚,古尊便在都城外的一处荒凉小镇上找了个客栈,准备稍作休息,明日便入都城。 花锦刚进入房间,便听莲儿一边铺被子,一边抱怨道: “这里的客栈怎么这么破旧?那个古队长也不知找个好的客栈,这么破的房子,真是委屈娘娘了。” 坐在粗木头桌子边的花锦,将束发用的发带撒开来,一头青丝任由披下,宽慰道: “我也不是什么大户的千金小姐出生,以前逃难的时候,能有个破庙住下就不错了,还挑拣这么多做什么?” 莲儿回头来,忍不住说道: “那是以前,现在咱们北地的日子多好啊,都是因为娘娘治理得好,可不能再委屈娘娘了。” 在他们北地,可没有这样的破客栈。 因为北地的人多,开客栈的人也多,如果自己的客栈又破又旧,是不会有什么生意的。 花锦推开破窗子,坐在窗台边上,单手支着下额,静静地看着天上的月亮。 虽然越往天景国腹地走,局势越发的动荡,但这样的动荡完全来自于本地高层对低层的盘剥。 相反,本应该是最不稳定的边疆北地,比起谷旗州来,简直不要太欣欣向荣。 这里面固然有花锦的治理,可也与在北疆奋勇杀敌的厉云卿脱离不了干系。 就是不知道厉云卿现在如何了。 隐隐地,在内心深处,花锦竟然有些想念厉云卿。 她抬头望着天上的圆月,也不知厉云卿现在怎么样了。 如是想着,客栈楼下突然传来衙役的粗喊声 “小二,快点来,小二!” 一阵悉悉索索声响起,突然,衙役大喊一声, “今天住店的,都要查户籍文本,不管是谁,一间房一间房的查!” 窗子边坐着的花锦,回头看了一眼莲儿,莲儿点了点头。 他们在入谷旗州之前,对户籍文本早有准备。 门外脚步声响起,有衙役重重地拍响花锦的门。 待莲儿开门,一股浓郁的酒气钻入了花锦的房中,就连坐在窗子边的花锦都闻到了。 “听说今日客栈投宿了两个漂亮美人儿,哎呦,真好看。” 门外说是来查户籍文本的衙役,对着莲儿淫笑出声。 莲儿顿时板起了脸来,手中拿着户籍文本,冷声道: “你们究竟是不是真的来查户籍文本的?” 门外站着的衙役,一时哄笑出声, “是不是真的查户籍文本,有什么关系吗?小美人儿,你们出门投这种客栈,难道没打听打听?” 一般会投这种客栈的,肯定不是官眷。 最近去往北地的富户逐渐多了,一旦被这些衙役抓住了,是要带去都城吃一番苦头的。 现在局势不好,齐王府收上来的税,一月不如一月多,富户再跑,哪里还有税收? 层层官吏哪里还有油水可捞。 于是不仅仅是谷旗州户籍的人,不准往北地去了,就连路过的富户也不准去。 底层衙役们在路上拦人,这中间可操作的事儿,就实在是太多了。 门口的莲儿俏脸一板,看着衙役们不怀好意的目光,她怒道: “你们真的是来查户籍文本的谷旗州衙役?我看你们一个个地像是土匪还差不多!” 这话一出口,门外的衙役非但不怒,还“哈哈哈”地大笑起来, “就算我们是土匪,你们两个小娘子,又能怎么样呢?” “里面还有个更好看的小娘子,快,把衣服脱了,让我们搜搜身。” 这些衙役看起来就像是什么土匪恶霸一般,伸手就要推搡莲儿,将她推到门内去。 莲儿的脸色瞬间苍白,这让她想起了过去不美好的回忆,她同阿娘阿兄逃难到北地城,结果却是花仙儿带着锦衣卫欺负。 那一次,她差点儿当街被 回忆还未在她的脑子里过完,下一瞬,一把短剑从空中划过,直插衙役的脊背。 想要欺负莲儿的衙役嘴角流血,还没有反应过来自己遭遇了什么,就倒在了地上。 古尊板着一张脸,站在众衙役身后。 他看了一眼莲儿苍白的脸,朝着屋内拱手, “主子,杀吗?” “不留活口。” 屋子里传出花锦的声音,屋外,一片腥风血雨。 那些衙役甚至还来不及嚎叫,就被古尊带着人,切掉了头颅。 “姑娘!” 白惊鸿的声音在门外响起,他皱眉看着古尊切人,一时有些失神。 待反应过来,白惊鸿急忙喊道: “姑娘,这是为何啊,姑娘?” 古尊没有搭理白惊鸿,只是杀完了人,双指并拢,揩过雪亮的剑身,双眸冷睨着匆忙过来的白惊鸿。 屋子里头的花锦有些意外,披着一条雪色的披风走到了门边,看着白惊鸿,问道: “你怎么来了?” 她还以为她会比白惊鸿这群天一谷弟子早到都城。 没想到才一个晚上,白惊鸿就追上来了。 但白惊鸿此时无暇回答花锦,他只是板着一张俊脸,问道: “姑娘,你能告诉在下,你与这些官差都有些什么仇什么怨吗?为什么一定要置这些官差于死地?” 早在白天的时候,白惊鸿就发现了,花锦对谷旗州的衙役很是看不上。 他刚刚赶到客栈,想与花锦一同去都城,便发现这位姑娘的护卫正在屠杀谷旗州衙役。 这是一件很严重的事,天一谷是名门正派,与朝廷也一直保持着良好的关系。 如果花锦滥杀衙役,便是与官家对着干,为正道不齿,甚至会被打为邪门歪道。 一想到此,白惊鸿自觉应该规劝花锦,他踩着一地的血水上前,一脸严肃地看着花锦, “姑娘,你不应该纵容你的属下这样做,他们是在滥杀无辜!” “之前的衙役只是被打了,我可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可是如今姑娘的属下是杀了他们,姑娘一定要给这些衙役一个交代。” 花锦吃惊地站在门内,呆呆地看了白惊鸿半晌,才是问道: “你这话,是要我如何给这些衙役们一个交代?” 她就想知道白惊鸿是怎么打算的。 结果白惊鸿很理所当然地说道: “让姑娘的属下自刎谢罪。” “你胡说什么?!” 莲儿被白惊鸿给气着了,她指着白惊鸿,怒骂, “你才要自刎谢罪呢,你根本什么都不知道,就说这种话,你知不知道这些根本就是一些土匪恶霸,这条路上,还不知道有多少良家女子及富户,被这些土匪恶霸给毒害了呢。” 气死了,这个白惊鸿怎么连发生了什么事都不调查,就要古尊自刎谢罪。 根本就不是古尊的错。 站在门外的古尊,一抬眸,看向气得涨红了脸的莲儿,眼底翻涌着一种不知名的情绪。 白惊鸿还待开口理论,莲儿又噼里啪啦道: “再说了,我们杀不杀人,关你什么事?你又不是官,也管不着我们,就是我们把你杀了,你也只能认这个倒霉。” “朝堂有例律,江湖有道义,姑娘,你不要强词夺理。” 白惊鸿皱眉,他喜欢的姑娘,绝不能成为邪魔外道。 他自认有责任规劝花锦。 花锦仰头一笑, “我强词夺理了又怎么样?我滥杀无辜了又怎么样?如果你要替这些衙役们找个公道,可以,刀剑上见真章。” 说着,她将宽袖一扫,吩咐道: “莲儿,取剑来。” 莲儿急忙转身,抱出了那把被抠了宝石的尚方宝剑。 花锦将剑拎在手中,看着门外的白惊鸿,等着白惊鸿如何替天行道。 其实白惊鸿这样的人,在末世里还真不少,打着一副匡扶正义的模样,实际上只是多管闲事罢了。 但是白惊鸿没有动,他眸子里的神情似乎有些恨铁不成钢,也渐渐下定了某种决心似的, “姑娘,白某一定不会让你错上加错。” 他说着,往后退去,离开了客栈。 其实白惊鸿也不傻,他之前同花锦过过招,知道凭自己的功夫,跟花锦只怕会打个平手。 但现在花锦身边这么多的人,他又只是一个人,打架,他根本就打不赢花锦这么多人。 白惊鸿出门准备发信号弹,召集天一谷的弟子。 结果脚还没跨出客栈,就见客栈老板领着店小二,从客栈的各个角落里出来,跪在了地上,冲花锦的方向磕头。 “菩萨,您真是救苦救难的观世音菩萨啊。” “那些衙役仗着自己是官差,经常对过路人打劫,但凡是遇上个长得周正的女人,不管是否婚配,都会拖入小店糟蹋一番,真是造孽啊。” 客栈老板哆哆嗦嗦的,将长时间来,那些衙役们做的事情,如数家珍一般的说了出来。 听得莲儿气得发抖。 她冲一直站在客栈门口的白惊鸿怒道: “你听见了没?如果今日我们不杀了这些衙役,未来还不知有多少黄花闺女,会被这些衙役糟蹋。” 光是客栈老板说出来的,那些衙役们做下的孽,简直就是罄竹难书。 白惊鸿不敢置信,他又走入客栈里面,问那客栈老板, “你说的是真的?这些衙役这样嚣张,你为何不报官?” “报官?大侠可是说笑了,先别说小佬儿只是个做生意的,根本得罪不起这些衙役,就是如今官官相护的,若是没有上头的默许,这些衙役敢这么嚣张的欺负咱们平头老百姓吗?” 客栈老板说的一把鼻涕一把眼泪的,止不住的辛酸。 要不是他被那些衙役盯上了,只怕他也早就跟这里的其他人一样,悄悄的卷铺盖往北地去讨生活了。 虽然大家都说北地紧邻北戎,可是相比较北戎人,这些衙役似乎更加的可怕。 白惊鸿摇头,嘴里喃喃着, “也不是所有地方的衙役都是这样,谷旗州的衙役们尽管嚣张跋扈,可也是因为迁徙的人口太多,导致各地税支不平衡。” 从小,他的师门就教导他们,要拥护朝廷,民不与官斗。 所以尽管天一谷里能人辈出,可是从来都不跟朝廷做对,他们也自诩是名门正派,跟朝廷做对是邪门歪道所为。 可是就在今天,有人告诉他,这些官差竟然打家劫舍,所作所为同土匪无疑。 白惊鸿觉得有些冲击感,他皱着眉,试图同花锦讲道理, “尽管这些衙役作恶多端,可姑娘也不应该纵容属下杀害官衙,在下也是为了姑娘好,同官衙做对,对姑娘并无任何好处。” “那就不劳你费心了,我敢杀了这些衙役,自然有这个胆量担起这个责任。” 说完,花锦转身回了自己的屋子,半个眼神都没有给白惊鸿。 这让白惊鸿心头复杂,一时也拿不准花锦究竟是什么来头。 到了第二日,花锦梳洗过后,正在听莲儿汇报,关于天一谷弟子们的动向时,白惊鸿朝着她的房门走来。 两名神策军就守在花锦的房门前,白惊鸿刚走近,他们的手一抬,不让他再往前一步。 “姑娘,在下有话同姑娘说。” 白惊鸿看向紧闭的房门,不见里头的人应声。 他不死心的继续唤着, “姑娘,姑娘,在下想了一夜,还是有些话不吐不快啊姑娘。” 古尊抱着剑,呵斥道:“闭嘴,不准大声喧哗。” 前方的房门应声而开,莲儿怒气冲冲的走出来,斥责白惊鸿, “我家主子犹如天上皎月,哪里是你这种人想见就能够见的?也不看看自己是什么身份。” 这时候花锦也梳妆打扮好了,她今日换了件大红的抹胸裙,原本高高束起的发,今日被她放了下来,挽了个简单的发髻。 她看了白惊鸿一眼,也没与他说话,领着人便往外面走。 关于天一谷弟子为什么会在这里的事,她已经知道了,原来天一谷也想要得到探勘图。 既然如此的话,花锦也不必同他们虚与委蛇,她只需要用勘探图继续吸引天一谷的注意力,不要让他们一直追着金水这个人不放就好。 第152章 如果良娣愿意与我们娘娘合作 接下来的时间,花锦打算径自去谷旗州的都城逛逛,等工部将最基础的医疗器械造出来了,她便可以投入使用了。 结果,白惊鸿却是跟在花锦的身后,尽管花锦不理他,他却是不声不响的一直跟着。 这就让人有些烦闷了,花锦捉摸不透这人到底是个什么意思。 在接近都城的时候,她停了下来,让古尊等人先走,自己转身打算同白惊鸿聊聊。 见花锦终于肯同他说话了,白惊鸿的脸上一喜,立即上前来,冲花锦拱手, “姑娘,在下想了一夜,虽然还是不认同姑娘同官府作对,可是那些衙役所作所为也着实可恶,在下认为姑娘是情有可原的。” 说这么多,白惊鸿的目的,其实只是因为想和花锦多说几句话罢了。 虽然同官府作对的确不是名门正派所为,可是白惊鸿相信,只要花锦能同他交好,他会慢慢地引导她向善。 花锦觉着白惊鸿的表现有点莫名其妙,他跟个痴汉一样的跟在她的身后,一路跟到了都城外面,就是为了跟她说。 他原谅她了? 她做了些什么,需要被他原谅? 花锦微微歪头,觉着白惊鸿的意图十分耐人寻味,她道: “我想做什么,不想做什么,我相公都管不着我,也就不劳白少侠挂心了,今次去谷旗州都城,我只是去逛逛,见见世面,白少侠是江湖中人,同我井水不犯河水,将来若无意外,也不会再有交集。” 在有交集之前,花锦会把金水的事情瞒得死死的,在研究出如何解掉金水的毒之前,金水是不会再出现在世人面前了。 然而,在听完花锦这番话之后,白惊鸿的脸色一下变了,他失口问道: “你有相公了?你怎么嫁人了?” “你这人说话就很好笑,我为什么就不能嫁人?不能有相公了?” 花锦睨了白惊鸿一眼,她瞧着白惊鸿这失魂落魄的模样,忍不住说道: “你也不要一直跟着我,让我相公知道了,又不知要吃醋成什么样子,便这样,你忙你的去便好。” 沁凉的空气中,白惊鸿呆呆地看着花锦转身离开,仿佛生命中的一团火,逐渐离开了他的人生。 他突然觉得冷,整个世界也黯然失色了起来。 这是他人生的第一次心动,可却很快就无疾而终了,他甚至都不知道那位姑娘的身份与姓名,她就已经嫁人有了相公。 当袁幼瑛被天一谷的弟子带着,找到白惊鸿的时候,他依旧站在原来的地方,一动不动。 袁幼瑛本来有一肚子的气要撒,但看到大师兄这样,她也有些不忍心,于是忍气吞声地靠拢过去,问道: “大师兄,怎么了?出什么事了?” 白惊鸿反应过来,苦笑着摇了摇头, “没什么,算了,走,我们继续去孙国公府查勘探图。” 他的心中钝痛钝痛的,带着一脸疑惑的袁幼瑛继续往都城的方向走。 只是这一回,他没有再急着赶路了。 孙国公正在都城内的国公府内,看池塘里养的鱼,前方管家与家丁匆忙走动,齐王妃穿着盛装,满脸都是泪痕地闯入了后院。 “阿爹,阿爹,添香那个小贱人居然有了王爷的骨肉。” 齐王妃大声喊着,没一会儿就到了孙国公的面前,哭天抢地地喊道: “阿爹,我现在可怎么办啊。” 孙国公也被这消息闹得一怔,他斥道: “你看看你现在像个什么样子?还能怎么办?这个女人已经留不得了。” 也不是第一次遇到这种事了。 嫁给齐王这么几年,齐王妃又不是第一次遇上有女人怀上齐王的孩子,直接做掉不就好了? 他们对此已经有了个娴熟的流程,堕胎药都是现成的,只需要直接给怀孕了的女子吃下,保管让她们神不知鬼不觉地流产。 “可是,可是这个女人相当的警觉,她已经去了齐王军营,我的人根本接近不了她啊。” 这是让齐王妃最慌张的事了,往日一旦发现有女人怀孕,这种事都不会让齐王知道,齐王妃悄无声息地便能处理掉了。 但这回,这个添香似乎格外有手段,不仅仅让齐王知道了她怀孕一事,还将她身边所有齐王妃的人处理掉了。 “这女人竟然这么厉害?” 孙国公一时也感到了棘手,又像是想起了什么来,问道: “你说的这个女人,是不是就是上回我从王爷那里带回来的女人?” 得到了齐王妃的点头,孙国公的面目严肃起来,问道: “她怎么又去了齐王军营?” 想起添香那种只能算是清秀的脸,孙国公沉思着,就凭齐王的喜好,他能宠爱添香这么久,果然这女人不容小觑。 上回就应该杀了添香。 齐王妃一脸的委屈, “女儿怎么知道?我一个没看住,她就跑了,也不知是用了什么狐媚子手段,又重新获得了王爷的喜爱。” 明明齐王妃都打听好了,齐王在南线的军营里,又宠爱了两个狐狸精,结果添香一去,就把这两个狐狸精给挤走了。 闻言,孙国公板起脸来,看向齐王妃, “为父同你说过什么,你一定要牢牢地将齐王世子的位置,抓在自己的手心里,齐王已是这么不中用了,如果将来他要成了大事,你就甘心大统之位,让给别的女人生的孩子?” 这不就是给别人做了嫁衣吗? 齐王妃吓了一跳,左右看看,紧张道: “阿爹,这种话可不能乱说啊,什么大统之位” 她可是想都不敢想的,齐王也没有这个心思。 “哼,若是咱们齐王再中用点,何须老夫替你们操劳这些,也就不必费尽心思地拿那张北地勘探图了。” 孙国公的脸色不虞,又是恨铁不成钢地看着齐王妃, “当初我说让你不要嫁给他,你且看着,这齐王也就是一张脸好看罢了,你却偏被他这张脸给骗了。” 被阿爹念叨着的齐王妃,赶紧的将耳朵捂起来, “又说这些陈芝麻烂谷子的事儿,女儿如今也是悔不当初,若是时间能往前几年,女儿自然也不想这样选择的。” “那就看好齐王的后院。” 孙国公一脸的阴沉,他还有许多计划未施行,齐王不堪大用,但齐王最命好的地方,是他拥有皇室血脉。 到时候,只要齐王登上大统,当上了皇帝,孙国公就是国丈。 只要齐王妃生下世子,齐王这条命要不要,也就没那么重要了。 届时,孙国公完全可以扶持小皇子登基,自己挟天子令诸侯,他就是幕后的皇帝。 “这件事,你不必再管了,添香那里为父会替你善后,放心,除非你能生下世子,否则没有女人可以生下齐王的孩子。” 齐王军营里,添香独自坐在大帐内,神情十分的紧张。 自从她告诉齐王,自己怀了他的孩子之后,她就一直处于一种紧张状态,过手的物品,入口的食物,一定要是检查了又检查,仔细了又仔细的。 身在齐王府后院,添香清楚地知道齐王妃的手段,有多么的残忍狠辣。 她不会放过任何一个身怀有孕的女人。 所以添香一旦说出自己身怀有孕,就要做好会被齐王妃暗害的准备。 蜡烛在燃烧,添香不安地抚摸着自己的小腹,她的丫头小翠进来,低声说道: “良娣,王爷说今夜不过来了。” 自从齐王知道添香身怀有孕后,就晋了添香的位份,从此添香麻雀变凤凰,一跃成为了齐王良娣。 添香点了点头,起身来,站在大帐门口,看向王帐的方向。 王帐内灯火通明,里头传出了女子的嬉笑声。 毕竟添香身怀有孕,已经不能再伺候齐王了,所以添香亲手选了个农女送给齐王,如今这农女已经成为了齐王的新宠。 听着对面齐王的大笑声,添香的脸上落了一滴眼泪。 丫头小翠上前来,给添香披了一件披风,宽慰道: “良娣不必难过,王爷如今最宠爱的就是良娣了,给良娣的一切用度,都是比照的王妃份例。” “可是这样的宠爱,又能持续多久呢?” 添香摸着自己的肚子,当她的年岁越来越老,齐王身边的女人却宛若花儿一般,一茬开的胜似一茬。 她如果不能顺利地替齐王生下一儿半女的,就算再有智慧,也终将成为明日黄花。 所以,一定要不惜一切代价,顺利地生下这个孩子。 怀着忧心,添香指了指案桌上的一碗粥,对小翠说道: “这个我吃不下,有点反胃的厉害,你端下去。” 小翠应声,端了粥下去,然而没一会儿,另外有丫头就匆匆地跑入帐中来, “良娣,不好了,小翠偷喝了一口您的粥,她,她中毒了。” 添香的脸色一下子就白了,她一时没站稳,被旁边的丫头扶了一把,又急问道: “你说什么?你再说一遍。” “小翠,小翠中毒了” 丫头被添香的脸色给吓着了,哭哭啼啼地又把经过说了一遍。 大家都以为都这么小心翼翼了,送到良娣案桌上的粥,肯定不会有任何问题了,结果还是出了事。 那如果今天喝粥的人不是小翠,而是良娣呢? 添香被吓出了一身的冷汗,眼前一黑,直接昏厥了过去。 大帐内顿时乱作一团。 待添香再次醒过来时,只听得帐内屏风外面一团的乱,有人在她耳际轻声的呼唤着她, “良娣,良娣?” “王爷呢?” 她用气音问着,实在没办法,添香实在是没有力气了。 “王爷过来看了您一眼,发了顿脾气后就走了,今日有新晋的姨娘跳舞,他急着去看。” 丫头的声音在添香的耳际响起。 躺在床上的添香,眼角落了一滴泪。 就在刚才,她的丫头喝了她的一口粥,这丫头便被毒死了。 当她身处危险,拼尽全力想要替齐王生下一儿半女时,齐王却对她漠不关心,为了看姨娘跳舞,就将她一个人丢在大帐内。 添香如何能想得通啊。 眼角的泪被丫头拿手绢擦掉。 朦朦胧胧中,只听道丫头低声说: “良娣,小厉王妃说,这天下没有永远的敌人,如果您需要她的帮忙,不要客气,尽管说便是。” 躺在床上的添香猛的睁开了一双泪眼,她伸手,迅速握住了丫头的手腕,厉声问道: “你是谁的人?是不是小厉王妃派你来的?她想做什么?” 这丫头的面目陌生,长相粗糙,并不是照着齐王的喜好长的。 只见那位丫头憨厚笑道: “良娣别急,良娣如今是有身子的人了,一切都要以孩子为重,先听奴婢说说条件如何?” 一听“孩子为重”这四个字,添香便缓缓的松开了丫头的手腕。 但依旧用着一双很警惕的目光看着这个丫头,同时双臂紧紧护着自己的肚子。 长相粗糙的丫头也不介意,她坐在添香的床边,低声说道: “如果良娣愿意与我们娘娘合作,奴婢就会留下来保护娘娘,奴婢会武功,也会一点医术,让良娣顺利生下孩子不是问题。” “小厉王妃想要与我怎么合作?” 添香硬撑着坐起身来,不得不说,“顺利生下孩子”这个条件,实在是太诱人了。 “娘娘也不必良娣做什么,只是最近齐王爷在咱们北地开了一条银矿,在接下来的日子里,娘娘需要齐王毫无察觉的继续开采下去,并且,往后娘娘还需要齐王继续帮忙,按照咱们娘娘的意思,娘娘说开哪条矿,齐王就去开哪一条。” 这话,让添香不由得警惕起来,她略一沉思,问道: “这矿有问题?” “这就不是良娣该操心的了,这么多年来,齐王从咱们厉王府不知偷走多少银矿,如今只是娘娘取回一二厘利息罢了。” 粗使丫头板着脸,垂目看着添香, “只要良娣答应了,往后良娣生下的孩子,必然就是齐王府世子,将来也会有整个谷旗州继承,短不了小世子的。” 言下之意,一个谷旗州就够小世子继承的了,不用再肖想更多的。 第153章 你如今怀着本王的骨肉 添香听得一脸苦笑, “我如今是砧板上的肉,除了同小厉王妃合作,我还有别的路可以走吗?” 她已经被齐王妃逼得走投无路了。 打定好了主意,要将齐王变成花锦的劳动力,添香振作起来,在那名粗糙丫头的服侍下,梳妆打扮,亲自去了王帐找齐王。 齐王正在欣赏姨娘的舞蹈,见添香一脸苍白的进了帐,他急忙起身来,一脸的心疼, “哎呀,你如今怀着本王的骨肉,怎么不在自己的帐内歇息,非跑来这里做什么?” “王爷,妾身害怕,能与您一同看歌舞吗?若是王爷累了,妾再回大帐歇息。” 添香柔弱地依偎进齐王的怀里,回头间,向背后的粗使丫头使了个眼神。 她在齐王府好几年了,起初是做为齐王培养的女色,准备作为礼物送给各个达官显贵的。 所以添香清楚地知道,如何才能抓住齐王的所有注意力,让齐王无暇顾及开矿上的一切事宜。 只要将齐王的注意力聚拢在女色上,添香便能操作一切。 齐王果然应承了添香,抱着添香一同欣赏新姨娘搔首弄姿,待到了晚上,添香也不继续纠缠齐王,很大方地让新姨娘陪齐王去王帐里间翻云覆雨去了。 一连几日,齐王渐渐的不再过问采矿一应事宜,甚至有时候还会将这些事直接丢给添香。 添香如今怀了他的骨肉,无论怎么样,添香同他是一体的。 所以论起信任来,只怕齐王如今最信任的人,便是添香了。 于是北地的小银矿,就这样顺利地开采了下去,采矿的所有工匠们都发现了,齐王让他们采的矿,全都是一些穷矿、小矿。 这样大量的人力、物力与财力投下去,还没等回报,这条小银矿就会被采完了。 但没有人管这个,齐王不喊停,齐王军只能和工匠们继续开采。 齐王妃却是心急如焚,眼看着日子一天一天的过去,她再一次找上了孙国公,问道: “阿爹,添香那个贱人怎么还没有死?王爷昨天又给她加了月银,如今她的月银比我这个正经王妃的月银都要多了。” 加双倍月银的理由,是添香如今是个双身子,自然要用两份月银。 这可把齐王妃气得够呛。 孙国公此时正在会客厅里招待天一谷的白惊鸿与袁幼瑛,听得齐王妃这话,他将酒杯一放,厉声呵斥着, “你有没有个王妃的样儿?没看见为父正在招待客人?” 天一谷的这帮人不好打发,一来就说要借阅北地的矿脉勘探图,孙国公正在同白惊鸿打着太极呢。 齐王妃一愣,压抑住眼底的痛恨,转身往内宅去了。 宴席上,孙国公一脸不好意思地看向白惊鸿, “抱歉,小女失礼了。” 白惊鸿一脸客气的样子,袁幼瑛却是好奇地扭头看向齐王妃离开的方向。 推杯换盏间,袁幼瑛低声对白惊鸿说道: “大师兄,这个齐王妃身上的衣服可真好看,头上的首饰也很好看。” 他们是江湖门派,袁幼瑛从小在山谷里长大,天一谷又素来倡导节俭朴素,因而门派内的弟子们平时都是一袭白衣。 这是袁幼瑛第一次和朝廷贵人面对面的接触,只觉得对齐王妃浑身的奢华,着实的让人羡慕。 如果她也能穿上这些锦衣华服,肯定比齐王妃更好看。 白惊鸿扫了一眼齐王妃离开的方向,脑海中莫名又浮现出了花锦那火红的身影。 他见识过一个绝色的女人,不需要多少金银玉线装饰锦衣,头上也不需要多少发饰。 花锦只是简简单单地站在那里,便是真正的人间富贵花。 想到花锦,白惊鸿的心又痛了,他闷闷地喝了一口酒,心思已经全然不在矿脉勘探图上了。 孙国公是何等老辣的人,一眼就看出了白惊鸿与袁幼瑛的心不在焉,他立即招手,一串婢女端着精致昂贵的衣帽首饰,来到了袁幼瑛的面前。 只听孙国公说道: “老夫与贵派掌门也有些交情,今日就托大,当一回二位的长辈,这些送给幼瑛小侄,权当见面礼了。” “送给我的?” 袁幼瑛有些意外,又不自禁地被这些锦衣华服吸引了目光。 果然还是谷外的日子灿烂美好许多,这些达官显贵们的日子,比起清心寡欲的天一谷来,竟不知美好多少倍。 便是在孙国公含笑点头时,袁幼瑛接过了那些锦衣华服,速度快得都未来得及让白惊鸿说些什么。 又见白惊鸿微微张嘴,看着孙国公欲言又止。 孙国公很是能够察言观色,便主动问道: “惊鸿贤侄想说什么?” “没什么,只是在下最近认识了一位姑娘,她曾说会来都城,也不知这位姑娘入城了没有。” 白惊鸿还是说出口了,这是自他进入都城来,内心深处最深切的惦记。 原本正在欣赏锦衣华服的袁幼瑛,脸色顿时一垮,双眸中都是怒火地转头看向白惊鸿。 她竟然不知道,大师兄的心里还在想着那个穿红衣服的贱人。 孙国公将白惊鸿与袁幼瑛的反应都收入眼底,捻着胡须笑着问道: “这位姑娘,可是惊鸿贤侄的意中人?” 这话一出,袁幼瑛的脸色更是难看,白惊鸿的面上一楞。 他旋即摇头,一本正经地对孙国公说道: “这位姑娘已经嫁人了,她是有相公的人,在下问她的行踪,只是出于朋友的道义关心她罢了。” 这话听着没毛病,但是仔细一琢磨,还是透露出了个信息,白惊鸿很在意这位姑娘的行踪,并且,不管这位姑娘有没有嫁人。 孙国公了然地笑了起来, “老夫明白,都是性情中人,惊鸿贤侄可否将这位姑娘的长相画出来,老夫可让都城内的衙役们去打听打听,看看这位姑娘如今在都城何处。” 不是孙国公自夸,谷旗州的百姓只知孙国公,而不知齐王,那是有原因的。 因为整座都城的治理,都是孙国公一手操纵。 齐王?他不过是兴致来了问一问,偶尔发布一项两项无伤大雅的政令罢了。 所以替白惊鸿找个姑娘而已,这对孙国公来说十分简单。 听了这话,白惊鸿脸上一阵暗喜,但很快将脸上的喜色隐没,起身来,去画花锦的长相了。 他无意骚扰花锦,也知道花锦已经嫁作人妇,他只是想要知道花锦如今人在何处,过得好不好。 只要她过得好,白惊鸿能够远远地看上她一眼,一切便都足够了。 此时的花锦,正在谷旗州都城的一座独立小院儿里,看工部新呈送上来的输液皮管及输液铁针。 这是花锦来都城之前,画好了图纸让工部制造出来的,历时这么久,才弄出了这么个玩意儿。 虽然这种粗糙的东西,远远没有现代工业流水线生产出来的精细,可是也能用了。 她望着托盘上的输液皮管及输液铁针点点头, “用上这套工具,及我写的补液盐及电解质溶液的方子,输入进金水的体内,效果如何?” 莲儿立即回道: “娘娘,工部的官员都说这也太神奇了,这段时间他们就是按照娘娘您说的,金水一直处于昏迷状态中,不吃不喝的,竟然也一直活着呢。” 就是这个什么补液盐及电解质溶液,太过于费功夫了,每次要用一大堆的东西,又是蒸又是烤的,才弄出了那么一小瓶的什么补液盐,什么电解质溶液。 这药房的名字好奇怪,莲儿觉得好拗口。 花锦满意地点点头, “既然实验可用,那便让工部将模具再精细一些,便可量产了,同时,按照我给的方子,可以加大补液盐及电解质溶液的制作。” 关于补液盐及电解质溶液的制作,是末世之后的简易方子,可以用于静脉注射入人体,达到维持生命特征的功效。 这些东西花锦本来还没想弄,是金水这个烫手山芋,逼得她把这套东西给制作了出来。 既然放在古代也能用,花锦想着干脆弄个古代版的流水线量产后,往前线给厉云卿送去。 虽然没有后世的药物那么神奇,但是放在前线,给将士们输点电解质溶液,聊胜于无嘛 而就在同一轮圆月下,被神策军打得只剩下了十万兵卒的北戎人,已经退居到了北戎腹地。 阿道儿冲入了屈乐长的大帐,冲他怒吼着, “你不是天景国最年轻的校尉吗?我们花了极大的价钱,将你从天景国带到北戎来,不是让你一直打败仗的。” 三十万北戎精锐男儿啊,就这样在一场又一场的败仗里,横尸遍野。 没有北戎人愿意相信这个结果。 屈乐长也不信。 他满脸都是来不及整理的胡茬,不断地摇头, “不,神策军才两万多人,我又三十万北戎军,我怎么可能会输,我不信,我不信!” 这结果简直让人觉得崩溃,但事实就是,他的确是在一直打败仗。 阿道儿气得给了他一拳。 将屈乐长打倒在地,阿道儿坐在了地上,痛哭流涕, “现在神策军已经有了五万人,他们的人越打越多,可是我们北戎的精锐,已经被打光了。” “大王的意思,是求和。” 北戎王室已经不愿意再继续消耗下去,求和的意思越来越明显。 然而,听到“求和”两个字,屈乐长猛然清醒过来,他大喊一声, “不,不能求和,士可杀不可辱,厉云卿夺我未婚妻,我坚决不求和。” 阿道儿恨不得给屈乐长几拳,让他清醒清醒。 “就因为你的不甘心及急功近利,所以我们北戎才死了二十万好男儿。” “不,不阿道儿,这全怪厉云卿,我有什么错?不是我的错。” 屈乐长完全不能够接受自己的失误,他突然想起了什么,说道: “我记得前方是不是有片瘴气林?我们可以将神策军引入那片瘴气林。” “那又有什么用?里面的瘴气根本就不能毒死人,顶多就是让人呕吐腹泻。” 突然,阿道儿的话一顿,他看向屈乐长,脸上笑了起来, “是的,长时间的上吐下泻,根本吃不了任何东西,等他们的身体虚弱到了极致的时候,我们再反扑回去,不怕灭不了五万神策军。” 这绝对是个极好的计划,现在神策军已经深入了天景国腹地,厉云卿根本就不熟悉北戎的地形。 如果能趁这个机会,最后将神策军杀个一干二净,倒也划算。 北戎军开始紧锣密鼓的准备着,神策军这边,却是围着几只大箱子好奇的看着。 厉云卿穿着黑甲,正在空地上擦着手里的蝉翼刀,有亲兵上前, “王爷,娘娘这回送来了好多箱奇怪的东西。” 他呈上来一些玩意儿,又拽了一名大夫过来,道: “这是娘娘送来的大夫,说会教我们咱们的军医怎么用这些玩意儿。” 厉云卿抬起狭长的眸看去,前方托盘内放着一根皮管,几根绣花针?还有一只奇怪的琉璃瓶子。 他微微抬起那张俊美的脸来,脸上还有细碎的血珠,问花锦送来的大夫, “这是做什么用的?” “回王爷的话,娘娘说,这是吃不了东西的时候,用来补充体力的。” 大概是这样的功效,大夫曾经参与过,对金水体内毒素的研究,反正用了这一套东西,金水至今活的好好儿的。 娘娘说,要让金水活到能够把金水体内的毒,研究出解药为止。 厉云卿锋利的眸子里,映出一丝笑来,他的语气稍显柔和与宠溺, “收着,她惯来爱做这些稀奇古怪的小玩意儿。” 虽然这些东西也不知道能有什么用,花锦往前线整整送了十几车,但她念着他,总比自个儿在谷旗州乐呵,将他忘到了后脑勺去要好得多。 收完花锦的礼物,大军继续去追击北戎军,然而刚过天堑,厉云卿便觉着不对劲了,北戎人似乎有意要将他们引往某个地方。 他决定不再趁胜追击,免得陷入屈乐长的圈套。 第154章 我大师兄是这天下最好的男子 神策军驻扎在天堑前面,决定休整一日后再做打算。 却是到了第二日的早上,突然升起了一片大雾,当即便有神策军开始上吐下泻了起来。 行军打仗的人,对于突遇瘴气的情况早有应对,厉云卿一面吩咐神策军开始往北地撤,一面组织抵挡北戎军的反扑。 屈乐长早已经准备好了,只等神策军一动,他就开始往回追击。 按照他的计划,神策军刚刚开始上吐下泻,体能是能跟得上的,但时间长了,神策军吃不进东西,又不断地狂腹泻,不出两日,战斗力就会大打折扣。 等到了第三日,就可正式进攻神策军,届时十万对战五万身体虚弱的神策军,屈乐长不信拿不下厉云卿的这支奇兵。 厉云卿也想到了这一点,他的剑眉深锁,望着前方在面向上,已经略显虚弱的几个神策军,正想着如何破解屈乐长的追击。 正好就看见花锦送上前线来的大夫,正在架起支架,用花锦的那一套输液工具,给吃不下饭的神策军输电解质溶液。 有已经吊完水的神策军,站起身来活蹦乱跳的,有的去拉稀,有的继续去执勤,等着到了时辰,再去找大夫吊水。 三日后,屈乐长领着北戎人包抄上来,与神策军来了一场血战。 这一战,十万北戎军直接战死了五万,剩下五万人,被北戎王下了死命令,直接挂白旗投降,不准再战。 屈乐长怒气冲冲地拽下一条白色的旗帜,冲到了阿道儿面前, “都说士可杀不可辱,你们直接在军队里挂白旗,枉为军人。” “难不成让你将我北戎最后五万好儿郎,都送去战死吗?” 阿道儿如今对屈乐长的态度,比起之前来,可是恶劣了不少。 三十万北戎精壮儿郎啊,就被屈乐长给葬送得只剩下了五万。 他气愤地指着屈乐长, “就因为你的一己之私,你想要洗刷厉云卿给你带来的耻辱,所以你不断地让我们北戎人去送命,屈乐长,我看错了你。” 这句话,让屈乐长大感羞辱,他恶狠狠地瞪着阿道儿,气得脸红脖子粗。 不等阿道儿再出言讽刺,屈乐长上前就是一刀,直接捅入了阿道儿的腹部。 在厉云卿的手中,屈乐长长期吃败仗,这已经造成了他内心的极度变态。 这种情况下,阿道儿无论之前对屈乐长有着怎样的知遇之恩,他一旦表达出对屈乐长的失望与埋冤,屈乐长就受不了了。 他直接操刀,捅完了阿道儿之后,便匆匆跑出了营帐,去找谢尤等一干北地城老将。 当初屈乐长反了天景国,从北地护城军里带出了一大批武将,谢尤便是其中一个。 如今屈乐长杀了阿道儿,在北戎自然待不下去了,他找到谢尤后,便将前因后果一说。 谢尤等原北地城武将也是大吃一惊,有人惊疑不定, “这可如何是好?咱们已经叛出天景国了,如今在北戎也无立足之地了。” 屈乐长冷眼看过去, “未必一定要依附哪一国才行?你们投奔北戎的目的,不就是为了夺回你们手里的矿吗?” 当初是这些武将,看厉云卿来了北地后的做派强势,如果不能扳倒厉云卿,他们就不能再偷挖小厉王的矿了。 所以屈乐长一叛走北戎,只需稍稍几句利诱,便有大批北地城武将跟着叛出。 又听屈乐长道: “只要咱们召集护城军旧部,一样可以拉出一支队伍来,什么天景国北戎国的,我们偏两国不占,自己发展自己的势力。” 谢尤一听,当即点头, “没错,我在护城军里还有许多旧部,只要我一句话,他们定然会跟我们走。” 又有武将道:“听说厉云卿将护城军送给了小厉王妃,一个女人会领什么兵?花锦最近还扩招了护城军人数。” “护城军已经有十万人了,比北戎人和神策军都要多多了。” 众武将七嘴八舌地说着,听得屈乐长不由得心花怒放。 他竟然没想到,就在他和厉云卿陷入热战时,花锦居然领着护城军开始壮大。 如今竟然有了十万兵力,这十万人如果都归他所有,他尽可以在北地占据一条矿脉,让神策军与北戎人斗去。 他先囤积一波财富,手里有钱了,自然能够招更多的兵马,到时,不怕厉云卿不死。 “那就这样决定了,我们立即离开这里,带上家眷秘密回到北地。” 屈乐长一声令下,叛出了北地的武将们纷纷响应,各自四散着去通知家眷。 此时的花锦,完全不知道她的护城军正在被挖墙脚,她只带着莲儿、古尊等人,每日逛逛街,看看都城的民生百态,日子似乎过得十分悠闲。 “这都城的人,一个个的脸上都带着苦色。” 莲儿说着,伺候花锦在茶楼里坐下,又略带得色地说道: “难怪那些人总爱往咱们北地跑,如果是我,也不爱在都城这种地方生活的。” 说好听点,这里的人要离开,也只是早晚的问题罢了。 齐王爱征税,除了征税,他基本不管谷旗州的任何事,所有的大小事都是孙国公在管。 而孙国公施行的是苛政,谷旗州的人不能有任何的节庆活动,婚丧嫁娶也有一定的规制,丧礼可以办,但婚仪往往不允许大肆操办。 所以都城的人们都活得挺苦大仇深的,加上这几年的干旱,原本还算富庶的土地,越来越贫瘠,越来越活不了人。 花锦也觉得莲儿说得有道理,她看着茶楼外面空荡荡的长街, “如果是在咱们北地城,想要在街边占个摊位摆摊,那都是没有位置的,可是谷旗州的都城,竟然没有一个人出来摆摊儿。” “还不是因为齐王的馊政令,将所有的难民都往北地赶,结果北地越来越好,谷旗州的富户也往咱们北地去了。” 莲儿实在是看不上齐王的所作所为,她就觉得这全天下的封地之主,只有小厉王与小厉王妃最好。 说时,长街疾步走来一名身穿金丝锦缎裙的姑娘,她提着剑上了茶楼,径自来到二楼,直接朝着花锦走过来,道: “你竟然真的在这里?哼,你到底给我大师兄吃了什么迷魂汤?让我大师兄对你念念不忘。” 来人正是袁幼瑛。 看她这样子,似乎是直接冲着花锦来的,不等花锦回话,袁幼瑛又是骂道: “我师兄从来没像这样魂不守舍过,一定是你这个女人对我大师兄蓄意勾引,真是该死!” 花锦看着袁幼瑛头上的珠钗叮咚作响,整个人打扮得如同个暴发户般。 她不由得笑了起来,问道: “你师兄很有钱?” 袁幼瑛柳眉一竖,气道: “我大师兄是我阿爹的衣钵传人,将来是要接掌天一谷的,你是看中了我师兄的身份,所以才故意勾引我师兄的?” 站在花锦身后的莲儿气笑了, “一个小小的天一谷而已,我们主子还看不上,再说了,你们天一谷发展到如今是怎么壮大的,你们心里没点数吗?” 这段时间,二狗子将天一谷这个江湖门派的底细都查清楚了。 一开始这天一谷还只是个小门派,总共不过二三十人的样子。 后来是双绝毒医依附上了太子,她们替太子做事,太子从北地偷挖的玉矿,每年会给天一谷分一成。 就这样,天一谷一年比一年壮大。 袁幼瑛如今这样自得地在小厉王妃面前,宣布白惊鸿是天一谷未来掌门,他们天一谷多么多么的强大,她就没有半点不好意思? 她一点都不羞耻自己这门派的壮大,依靠的是偷抢别人家的矿产而来的。 “你什么意思?我们天一谷的壮大,上对得起天,下对得起地,我们怎么心里没数了?” 袁幼瑛说这话时,眼底有过一丝心虚,她知道运作天一谷的钱都是从哪儿来的,这一点在天一谷并不是秘密。 他们觉得习以为常。 反正上任厉王从来没管过北地,那北地的矿产就是公用的。 听说这一任小厉王一到北地就把矿脉封了,这件事还引起了不少天一谷弟子的埋怨。 在他们的心目中,是小厉王断了他们的衣食来源,而不是他们原本偷的就是小厉王的祖产。 面对袁幼瑛的理所当然,莲儿叉腰,正要开喷。 花锦抬起手中折扇,示意莲儿闭嘴,她道: “就算你师兄是天一谷的未来掌门,你们天一谷十分强大,但我依然看不上。” “你有这个时间来质问我,是不是勾引了你的师兄,你倒不如回去看好你的师兄,让他别整天惦记个已婚妇人。” 袁幼瑛一愣,反问,“你成亲了?” “是啊,我们主子爷比你的大师兄可俊美多了,有权有势不说,还相当的有能力,你当成个宝贝的大师兄,与我们主子爷比起来,可就是这个!” 莲儿比出一根小指头,语气中含着一丝羞辱。 气的袁幼瑛拔出剑来,突然朝莲儿刺去, “你胡说,我大师兄是这天下最好的男子,你这个贱婢,真是找死。” 刺出去的剑,被一旁的古尊格开。 古尊反手一剑,尖锐的剑尖划开袁幼瑛的肩胛,她的衣服破裂,鲜血染透了红衣。 这下,袁幼瑛新伤旧伤一起,左右两边肩胛都是伤了。 她还要提剑,手上已经没有了力气,又见古尊一副不好惹的样子,袁幼瑛转身就哭着跑开,回了孙国公府。 留下花锦看向莲儿和古尊的方向。 就见莲儿被古尊护在怀里,莲儿的脸颊红红的。 她有些羞涩,又有些疑惑的问道: “古队长,你不是说我是个累赘吗?怎么一而再,再而三的救我?” 之前在北地时,莲儿记得清清楚楚,古尊向娘娘进言,不要带上她去谷旗州,恐她成为队伍的累赘。 言辞间透露出了一个意思,遇上了危险,无论是神策军还是护城军,首先第一要务是保护娘娘,不会分出多余的力量来护着莲儿。 然而这一路上,古尊又多次打破了自己的话,不止一次的救了莲儿。 一旁的花锦闻言,点点头,是啊,她也是觉得古尊有点心口不一。 古尊的脸颊微赫,松开了抱着莲儿的双臂,他抿了抿唇,依旧面无表情的将手中的剑收入剑鞘中。 然后他转身,不再看莲儿,只当根本没听见莲儿的疑问。 长街另一头,袁幼瑛一边哭,一边跑向白惊鸿的屋子。 “大师兄!” 她一把推开白惊鸿的房门,里头的白惊鸿手中正拿着一幅画,还未来得及收起画卷,那画卷救被袁幼瑛抢了过去。 这时候的袁幼瑛已经给自己的伤口止了血,她从小学医,自己给自己止血很容易。 只是一见手里的画,画的不是别人,正是花锦!袁幼瑛就气不打一处来。 她一把将花锦的画像撕的粉碎。 白惊鸿朝着袁幼瑛大吼一声,“你做什么?住手!” “我做什么?大师兄你是不是忘了,你承诺过我阿爹,我阿爹将掌门之位传给你,你照顾我一辈子,这是你亲口说的,可是你现在在做什么?” 她伤心欲绝,控诉的声音含着悲切。 袁幼瑛就是不明白,她到底哪里不如那个花锦?为什么她和大师兄十几年的感情,还比不过一个才认识没几天的花锦? 他们甚至连对方什么底细都不知道,只知道这个花锦嫁了人。 大师兄明明知道花锦已经嫁人,可是他还对她念念不忘,甚至,他都不管花锦连续两次伤了她。 袁幼瑛的控诉让白惊鸿愣了一愣,他这才注意到袁幼瑛竟然受伤了。 他开口问道:“小师妹,是谁伤了你?” “除了你心心念念的那个贱人,还能有谁?” 袁幼瑛的话刚落音,白惊鸿失控的握住了她的双肩,问道: “她在哪里?找到她了吗?” 他这样的急切,看得袁幼瑛又气又伤,她一把甩开白惊鸿的手,吼道: “你这么想见她,可是她呢?她的丫头明明白白的羞辱你,说你不如她的主子爷有权有势,说根本就看不上你。” “大师兄,你这究竟是何苦呢?” 第155章 你什么身份安排起我们主子了 袁幼瑛这话让白惊鸿的脸色一白,原本钝痛的心,愈发的揪紧了。 花锦竟然如此看不上他吗? 可是直觉告诉白惊鸿,花锦根本就不是那样的人。 他失魂落魄地往后退了一步,一言不发的看着地上被撕碎了的画像。 袁幼瑛本来还想多讽刺白惊鸿几句,见状,哭着说道: “大师兄,你不要再执迷不悟了,你看看我,我一直都在你的身边陪着你啊,这么多年了,难道我们之间不是默许了,将来会结为夫妻吗?” 话一落音,白惊鸿猛地一抬头,看向袁幼瑛, “我小师妹,你” 似有什么难言之隐般,白惊鸿心中的话,怎么都说不出口。 是的,没错,以前师父是属意他娶袁幼瑛的,一直以来,天一谷里的所有人默认了,他娶袁幼瑛,接替掌门的位置。 白惊鸿以前也没有意见。 但奈何他遇见了花锦。 白惊鸿摇头,他的表情十分的难受, “对不起小师妹,我以前并不知道喜欢一个人的滋味,一直到我遇见了她,我才知道原来真正的喜欢一个人,是这样的一种滋味。” “小师妹,我对你,从始至终都只是兄妹之情。” 这“兄妹之情”四个字,从白惊鸿的嘴里吐出来,宛若火雷一般砸在了袁幼瑛的心上,将她的一颗心砸得七零八碎的。 她摇头,泪眼婆娑, “我不信,你说你对我只有兄妹之情,可是我们在天一谷里,你与我花前月下,你还,你还” 他曾经亲吻过她,搂抱过她,甚至还抚摸过她。 没有遇上花锦之前,白惊鸿对她也曾经热烈过。 虽然他们之间从未明说这份情谊,可是袁幼瑛感受得出来,明明不是兄妹之情。 怎么到了现在,从大师兄口里说出来,他们就变成兄妹之情了? “师妹,等你以后遇上了让你心动的男人,你就会知道我们之前的情感,与爱情相比较起来,有多大的出入了。” 白惊鸿仿佛想起了什么来,眼底都是憧憬, “你会觉得,你遇上的那个人就是你眼底唯一的颜色,与那个人相比,其余的一切都显得格外苍白无力。” “师妹,我不希望你后悔。” 他的一字一句,都宛若一柄柄利刃,生生地扎入袁幼瑛的心里。 袁幼瑛摇头,哭着又跑了。 留下白惊鸿站在原地,将地上画着花锦的画卷捡起来,一点一点地黏好,然后终于忍不住,找孙国公的人问了花锦的下榻地。 圆月高升,花锦坐在院子的小窗前,看着手里的小纸条,蹙眉问古尊, “你是说鱼头山附近有人往水里投毒?” “是的,娘娘,投毒的那条溪流在鱼头山下绕了一个圈,经地下河流汇入了谷旗州,如今谷旗州北,已经有好几个村子出现了口吐白沫,上吐下泻的中毒症状。” 这话让花锦陷入了沉思,她在灯下铺开谷旗州和北地的舆图,找到了被投毒的河流,仔细看了好久,才是忍不住笑道: “这个投毒的人,应该是想将鱼头山附近的人与老虎都毒死,结果这条河流渐渐引入地下,进了谷旗州,结果将谷旗州的几座村子给毒了。” 正说着,花锦的脸一偏,喝道: “谁?” 莲儿站起身来,还未有动作,古尊提剑跳出了窗子,与屋檐上躲着的人打了起来。 没一会儿,白惊鸿打不过,趁势就从屋檐飞身而下,充满了痴恋地看着窗内的花锦, “花姑娘。” 他查过入城登记簿了,也知道了花锦的名字。 花锦,这个名字真好听。 窗子内的花锦,秾丽的眉眼带着一丝冷笑,她将手中谷旗州的舆图从窗子内丢出, “你来得正好,这几个村子的毒,是你们天一谷的人干的。” 白惊鸿方才在屋檐上听了几句,他从地上捡起舆图来,上面中了毒的村子都被花锦用朱笔标了出来。 他摇头, “这世上会用毒的不止我们天一谷一家,但这事关苍生,白某愿意与花姑娘一道去这几座村子调查,还我天一谷清白。” 莲儿十分伶俐道: “你什么身份安排起我们主子了?我们主子要去,也不会同你一道去。” 窗外的白惊鸿将目光挪向莲儿,十分诚恳道: “在下说天一谷没有做过,莲儿姑娘肯定不信,既然如此,为了还天一谷的清白,那花姑娘为何不能与在下同去调查?” 莲儿“哼”了一声, “谁不知道你根本就不安好心,我们主子金尊玉贵,没得让你近身玷污了咱们主子的声誉。” “莲儿说的有道理。” 花锦的凤眸中含着一丝冷意,站在窗内看着白惊鸿, “我是个有相公的人,还望白少侠克制一些,不要造成大家的困扰,调查这几座村子中毒一事,我就与白少侠同行了。” 眼见白惊鸿还要再说,花锦道: “白少侠慢走,若再有下回,我不会再手下留情了。” 说罢,她便吩咐莲儿关上窗子,一句话都不愿同白惊鸿说。 窗外院子里的白惊鸿,站在原地不愿意离开,古尊冷冷上前,肃声道: “白少侠,注意些身份,我们主子是你高攀不起的。” “高攀不起?” 白惊鸿的双眸看过去,有些不服气, “白某知道花姑娘已经有了丈夫,白某只是想与花姑娘一同去调查那几座村子中毒一事罢了,并没有别的意思。” “但你们说白某高攀不起花姑娘,白某不知道花姑娘究竟是什么身份,白某的身份都高攀不起花姑娘,那什么样的青年才俊,才是花姑娘的良配?” 他好说也是天一谷的未来掌门,天一谷可是如今的江湖第一大门派,以他的身份,无论花锦是江湖中的哪个门派子弟。 白惊鸿都配得起。 古尊向来不苟言笑的脸上,也不由得浮现出了一抹轻蔑的神色来。 他不做声,是因为娘娘身在敌区,身份不能暴露。 实际上别说白惊鸿的这个身份了,就是这世上能比得上小厉王的男儿,实在是少之又少。 “请离开!” 古尊依旧惜字如金,不愿与白惊鸿过多交谈。 无奈之下,白惊鸿也只好离开。 但他并没有死心,反而一直在暗处等着花锦带人动身之后,白惊鸿才跟在花锦的队伍身后,也往那几个谷旗州中毒了的村子去。 白惊鸿这样一门心思的扑在了花锦的身上,让袁幼瑛几乎绝望。 孙国公府里,袁幼瑛趴在她房间的床上大哭着。 门外,有弟子道: “小师妹,齐王妃娘娘来看你了。” 还不等袁幼瑛收起眼泪来,齐王妃便带着金银首饰及锦衣华服,推开了袁幼瑛的房门。 “妹妹,你看,阿姐给你带什么来了?” 齐王妃笑着走过来,转过屏风,见袁幼瑛正坐在床沿擦着脸上的眼泪,她便急忙走过去, “好妹妹,你这是怎么哭了?快给阿姐说说,是谁给你受委屈了?” 袁幼瑛眨巴着泪眼,人在这陌生的国公府里,突然遇上了个这么关心她,宛若个知心姐姐一般的人物,袁幼瑛那好不容易收住的眼泪,又冒了出来。 她抽抽噎噎的将白惊鸿被一个贱人迷住了的事情,一五一十的告诉了齐王妃。 齐王妃叹了口气, “男人就是这样,总是见一个爱一个,幼瑛妹妹你是在天一谷里待久了,并不知道这尘世间的险恶。” “其实这就是男人的本性,不管这个女人比不比得上幼瑛妹妹,男人只要新鲜的。” 说话间,齐王妃语气里透着真心实意的失望与绝望。 毕竟齐王这些年的荒唐事,早已经让齐王妃看透了。 袁幼瑛又是悲从中来,她哭着问道: “王妃姐姐,那我们应该怎么办?就只能逆来顺受吗?就只能眼睁睁的看着那些狐狸精,把属于我们的男人抢走吗?” 好不甘心。 一脸亲切的齐王妃,抬起袖子来,揩了揩自己的眼角,感同身受道: “我早已经习惯了,原本想着咱们王爷胡闹归胡闹,他只要能给我一个孩子,让我的孩子做上世子,他爱宠幸谁就宠幸谁,便是立十七八个良娣,我也无所谓,可是可是他” 说到最后,齐王妃已经泣不成声了。 听得袁幼瑛也是好难过,她义愤填膺道: “王妃姐姐别难过了,我这两日也听说了王爷宠妾灭妻的事,放心,大师兄说让我们紧跟在他身后去南线,如果我能去齐王军营,遇到那位怀了王爷骨肉的良娣,我保管替姐姐出气。” “好妹妹” 齐王妃一脸的感动,眼中都是动容的泪水,她急忙指着身后婢女们手中捧着的托盘, “好妹妹,你看,这些都是阿姐送给你的,你只要替阿姐解决掉了那位良娣,阿姐往后还会对你更好。” 婢女们捧着托盘一字儿排开,将那些金银首饰及锦衣华服都展现在袁幼瑛的面前。 这可把袁幼瑛感动的不得了,内心更加确定了,要去会一会添香的想法。 齐王军营里,小腹隆起的添香,忍不住打了个喷嚏,她放下手中的朱笔,慌张的喊了一声, “朱儿。” 那名花锦派来保护添香的粗使丫头,立即从外面快步进入大帐,问道: “良娣有事吩咐?” “我突然有种不太好的预感,你快帮我查查,是不是齐王妃又使什么手段要害我了。” 自从与花锦合作之后,添香才知道花锦的情报网有多么的强大。 强大到只要都城的齐王妃、孙国公今天想出了一个要害她及腹中孩子的主意,当天晚上,朱儿就会告诉给添香。 不得不说,齐王妃与孙国公为了弄死她肚子里的孩子,简直无所不用其极。 也正是因为知道了他们那些层出不穷的手段,添香才越来越害怕。 她现在无比的庆幸,当初选择了与花锦合作。 如果仅仅依靠她个人的力量,添香一定不会把这个孩子怀这么大。 而随着她的肚子越来越大,齐王很明显对这个孩子也越来越期待,最近齐王正准备再次给添香晋位份。 只要添香能将孩儿顺利的生下来,她就是齐王侧妃。 朱儿替添香拿来一张薄毯,盖在了添香的肚子上,低声说道: “齐王妃最近的破有些黔驴技穷了,她正在努力的与借助在孙国公府的天一谷弟子打好关系,想来,是想借天一谷的手做些什么。” “那,那怎么办?天一谷那可是个江湖大派。” 添香吓的脸色发白,不是她没有智慧,也不是她笼络不住齐王的心,而是齐王妃的手段一次比一次狠辣。 这次居然要用天一谷来对付她,添香不过一个弱质女流,怎么能对抗得了强大如斯的天一谷? 只听朱儿低声道: “我们娘娘说了,齐王妃之所以会有这样的能耐,不过因为她坐在了正妃的位置上罢了,您若是做不了正妃,您可以揽权,如果谷旗州的治理权都在您的手中,还怕一个小小的正妃吗?” 如今的孙国公为什么会被齐王忌惮,就是因为谷旗州的大权实际上在孙国公手里。 齐王顶多就是收收税,发布一些无关紧要的政令罢了。 并且,这些也都要经过孙国公的点头同意才行。 添香闻言若有所思, “娘娘可有说,我若要掌握谷旗州的大权,可会助我?” 朱儿面无表情的回道: “我们娘娘也不是做善事的,只要你给的价码够高,娘娘自然乐意助你。” 花锦虽然贵为宗室王妃,但爱钱爱到了令人发指的程度,她要抱住添香及添香肚子里的孩儿,是因为她需要添香去迷惑齐王。 让齐王沦为她的矿工。 但更多的,就需要添香用更多的代价来换。 添香想了想,问朱儿, “如果,我只需要谷旗州的税收,将谷旗州的兵权及治理权都交给娘娘,她能否助我?” 连治理权都上交了的话,等于说税收多少,完全是看花锦的治理能力了。 如果花锦将谷旗州治理的好,那添香的税就多,如果花锦治理的不好,添香和她的孩儿,就穷困潦倒。 朱儿板着脸,道: “我们娘娘说了,良娣是个聪明人,若是愿意去争这个权势,并且上交谷旗州的兵权及治理权,从今往后,良娣便是咱们厉王府的自己人。” 第156章 好好儿闭上你的臭嘴吧 从一开始,花锦就想要谷旗州的兵权与治理权,所以添香给得恰到好处。 不愧是个聪明的女人。 一旦达成了交易内容,接下来便是添香如何蛊惑齐王,要齐王拿回谷旗州的治理权了。 首先第一步,便是让齐王将谷旗州那几个中了毒的村子,交给添香来管理。 齐王正为了这个事情头疼,让孙国公派人过来想办法的信,齐王都一并写好,并打算交给驿兵送去都城。 添香说交给她来治理,保管不会让这种小事再烦扰齐王,齐王真是巴不得,立即宛若甩脱烫手山芋般,将那几个村子的处置权,交给了添香。 而在同时,花锦已经带着莲儿与古尊,赶到了南线的村子外面。 这几座村子都紧靠着北地,因为南线城的建立,这几座村子也得以发展起来,人口还比较多,一座村子少说也有大几百人口了。 花锦等人刚到村口,就看见漫天的白纸钱在飘,披麻戴孝的百姓抬着尸体,哭哭啼啼地从村子里走出来。 花锦微微拧起精致的眉头,领着队伍站在村外,回头吩咐身后的莲儿与古尊, “我们的大夫什么时候到位?” “鹰枭传来消息,今日下午就会到了。” 古尊低声回着,正好看见身边的村民抬着一具尸体走过。 风吹落尸体脸上盖着的白布,露出尸体满脸的水泡。 “主子!小心!!” 莲儿吓了一跳,挡在了花锦的面前,生怕她被这毒传染了。 花锦却是望向前方死气沉沉的村子,眯起凤眸,冷声笑, “这下毒的人心思歹毒得很,毒下得这么猛,可是少见。” 因为经历过极端的痛苦,末世幸存下来的人们专门为此立了法,私怨就私下解决,但凡因私怨而造成大面积伤害的,都是幸存者公敌。 杀了幸存者公敌,在末世里可以得到丰厚的奖金。 花锦上辈子就不知杀了多少。 她的眼底有着隐隐的幸福感,回身交代莲儿与古尊, “将我们带来的防护服及口罩、面罩都戴上,随我入村。” 这些防护套都是她后来吩咐了大夫研究出来的,同末世时的工艺自然不能比,但也比这古代里,毫无任何防护措施,就直接入村来得好。 在换装的时候,添香派了一队齐王军来帮忙。 看着听古尊令行事的齐王军,莲儿忍不住问花锦, “娘娘,看样子,添香这小蹄子还有点儿用,往后是不是齐王军就听咱们的了?” “还得看添香中用不中用。” 花锦手中拿着白色鲛纱做的防护服,随手递给了旁边一名齐王军。 见状,莲儿急了,她急忙脱下自己的防护服, “主子,您怎么不穿防护服?莲儿的给您。” 本来没料到会来这么多的齐王军,所以来之前,也就只准备了几十套防护服。 结果添香怕是花锦这边的人手不够,直接给花锦派了两百个齐王军。 花锦伸手拦住了莲儿, “不必,你忘了我是百毒不侵的体质了?无妨,我进去看看。” 说着,花锦便率先进入了村子。 莲儿在后面匆匆忙忙地又把衣服穿上,一边走,一边焦急地喊道: “主子,主子,等等莲儿啊主子。” 一个不小心,她被腿上的裤子缠绕,眼看着就要跌倒。 旁地里伸出一只强劲有力的手,扶住了她,莲儿偏头望去,正是已经穿好了防护服的古尊。 “站好。” 古尊言简意赅,将莲儿扶正,扭头就去追花锦。 莲儿看着古尊的背影愣了好久,才是反应过来,匆匆地穿好防护服,也跑入了村子。 这座村子里的人已经死得差不多了,许多绝户家里的尸体根本没有人收,就这样倒在自家院子门口,尸体腐烂,上面全都是毒虫。 “把尸体都收检起来烧了,不要让这些尸体继续腐烂,上面的毒虫如果被正常人碰到,也会感染的。” 花锦处理这种情况已经驾轻就熟,转头细细地吩咐古尊关于焚烧尸体的注意事项后,又到了村子的谷场。 她吩咐身后的护城军、神策军及齐王军,三军一起,将村子里所有中了毒之后,已经没有了行动能力,却又没有断气的村民,全都抬送到谷场。 忙忙碌碌间,花锦的胳膊被人一拽,她看过去,正是白惊鸿。 “花姑娘,这是我们天一谷研制的百毒丸,你先服下。” 说话间,白惊鸿递上一粒百毒丸,见花锦不接,他便焦急地伸手,想要喂给她。 但是花锦将头一让,神色冰冷, “不必了,我不需要,如果白少侠有多的,还不如将这百毒丸给这些村民。” “百毒丸价值千金,我身上也没有带这么多。” 白惊鸿很急切,再次往花锦的跟前凑。 花锦往后退了两步,严肃道: “奉劝白少侠还是注意些影响,我已经表达得很清楚了,我并不需要白少侠的百毒丸。” 说完,花锦一个转身,拿出银针来,往旁边的一名村民身上扎。 白惊鸿立即说道:“花姑娘,那不是一个穴位。” 追进来的莲儿白了他一眼,“既然白少侠这么会,那白少侠来呗。” 北地里的人,谁不知道小厉王妃的一手医术出神入化,就算只剩下了一口气的人,在小厉王妃的手中,都会活下来。 可是这个白惊鸿竟然说,王妃娘娘给村民扎的针,是没在穴位上的。 这可把莲儿气得够呛。 但花锦有些心虚。 因为她就是随便给这些村民扎扎针,实际上只是通过手里的银针,将磅礴生机灌入这些村民的身体里。 她的木系异能根本不能解毒,只是用生机撑着这些村民的气息,让他们的身体将体内的毒素自然新陈代谢掉。 但是这样的过程很慢,附近还有好几个村子都中毒了,花锦还没来得及去看。 如果白惊鸿可以领着天一谷的弟子来帮忙,这就提高了救人的效率。 白惊鸿的目光还是看着花锦,周围中毒了的村民不断哀嚎着,他却仿佛听不见一般,只等着花锦开口。 只要她开口让他救人,他便尽力一试。 花锦用清冷冷的目光看着白惊鸿,并没有开口求他救人,反而问道: “这村子里的毒,是你们天一谷的人下的吗?” 这话,让白惊鸿陡然回过神来,他这才低头看向地上的中毒村民,皱眉, “有些像是师叔的手笔。” 他说的师叔,是双绝毒医里的用毒的那一个。 花锦冷笑,“既然是贵派的手笔,那就劳烦贵派积点德,出来善后处理一下。” 语气中显而易见的讽刺,让白惊鸿忍不住皱了剑眉。 他的背后,袁幼瑛领着天一谷医派弟子上前,扬声道: “你这人也真是好生有意思,求人出手,竟然是你这样的态度。” “袁姑娘,我想有件事你应该是没搞明白。” 花锦的凤眸扫向袁幼瑛,红唇微勾, “这是你们天一谷的人下的毒,自然应该由你们天一谷的人来解决,我并不是求你们出手救人,而这是你们应该做的。” “如果你不跪下求我们,我们是不会救人的!” 这时候袁幼瑛也发了狠话,她恨花锦入骨,怎么可能会轻易地帮花锦出手救人。 一旁的白惊鸿不赞同地轻呼一声,“师妹。” 但也仅仅只是这一声,便再无别的话。 因为天一谷的江湖地位摆在这里。 但凡求助到天一谷的人,无一不是姿态低下,就连太子对天一谷都要礼让三分。 更何况是花锦这样一个身份神秘的民间女子。 花锦等了一会儿,确定白惊鸿的意思,也是要她软下身段之后,她便冷声斥道: “你们天一谷,表面标榜自己是个名门正派,实际上偷人钱财,恬不知耻,下毒害人还不知轻重缓急,实在该诛!” 这个“诛”字一出口,身穿防护服的古尊等人,立即抽出手中的剑,将白惊鸿、袁幼瑛等天一谷弟子团团围住。 白惊鸿一脸凝重的看向花锦, “花姑娘这是何意?可是要与天一谷为敌?” 一旁的袁幼瑛走到了白惊鸿的身边,眼神恨恨地看向花锦,对白惊鸿说, “大师兄,你看见了,这种女人根本不值得你对她那么好,你千里迢迢地赶过来给她送百毒丸她不珍惜,现在还想硬压着我们救人。” 白惊鸿没有说话,只是用着一言难尽的眼神看着花锦。 周围都是穿着白色防护服的三军,也分不清是神策军还是齐王军、护城军,人数比起天一谷的来多了好多几倍。 这种情势下,天一谷这群学医的弟子想要突破出去,是比较困难的。 而且他们天一谷医派弟子向来被江湖中人高高捧起,压根儿就没被人这么围过,一个个的都没敢动弹。 花锦站在三军之后,声音清亮, “不救人,你们学什么医?标榜什么名门正派?” “今日你们救人也得救,不救人,也得救!!!” 她的厉声下令,一身气势凌冽,便是袁幼瑛再怎么气愤与不满,也得好好儿的憋着。 免得花锦杀鸡儆猴。 “走!救人去。” 古尊上前,将前方的天一谷弟子推了一把,那名弟子敢怒不敢言,被压着去解毒救人了。 剩下的天一谷弟子,除了袁幼瑛及白惊鸿,都被三军押犯人一般的压了下去。 满地都是救人的天一谷弟子,旁边站着一名身穿白色防护服的三军,一旦天一谷弟子稍有慢待,三军就会“唰”一声,抽出手中的武器,将武器架在这天一谷弟子的脖子上。 那些天一谷弟子们,一个个憋屈的要命,但也不敢消极怠工,毕竟他们不是天一谷战部。 虽然他们医派也从小习武,但武功并不怎么好。 见到这一幕,从未受过这般待遇的袁幼瑛,鼻子都气歪了。 站在她旁边的白惊鸿,脸上的表情也不好看,他带着一点威胁的性质,道: “花姑娘,我们天一谷不应该被你这样兵戎相见,就连太子殿下也需给我们几分薄面,天下奇兵之首的神策军,也曾给我们天一谷抛过橄榄枝,你这样对待我们,就不怕与天一谷结仇吗?” “师兄,别跟她废话了,直接发信号,让战部的过来,将这个贱人杀了。” 袁幼瑛的语气中带着杀意,恨花锦入骨。 三军散去,花锦抱臂上前,看着袁幼瑛冷笑, “你说的对,你们天一谷的战部也挺难缠的,来人哪,把袁姑娘和白少侠拿下。” 古尊领着几个人上前,伸手两根麻绳,就把袁幼瑛和白惊鸿捆成了两个粽子。 还顺道将两人身上用来联系天一谷战部的信号弹全部收走。 袁幼瑛大骂起来, “你个贱人,你等着,我一定要将你碎尸万段,迟早有一天,你会后悔这么待我。” “都碎尸万段了,我还怎么后悔?你这人说话也真是前后矛盾,想想清楚再说这种狠话,否则有的时候,就是诅咒别人,也是犯法的。” 花锦抱臂挑眉,转身离开,再不管白惊鸿和袁幼瑛两人如何。 莲儿等花锦走了之后,上前,对着袁幼瑛就是一巴掌,怒道: “你要是在我们那儿,就凭你诅咒主子这一条,就够你蹲大狱了。” 还会被处以钩舌刑。 之前的花仙儿就是当众编排小厉王妃,最后被小厉王勾了舌。 从此以后,北地就有一条例律,不准当众编排封地之主。 袁幼瑛被莲儿这一巴掌扇得头一偏,正要开骂,嘴里就被塞入一块破抹布。 “好好儿闭上你的臭嘴。” 莲儿拍了拍手上的灰,转身跟上了花锦,花锦回头看了看,对莲儿的所作所为并没有任何的意见。 现在当务之急,就是将中了毒的村民救下来。 这个村子的村民解毒之后,花锦又吩咐三军开拔,押着天一谷弟子往下一个村子去,临去前,一大群身穿白衣,披麻戴孝的村民跪在路边。 他们在冲花锦磕头。 一名妇人拉着一位衣衫褴褛的孩童,哭着大喊, “花娘娘,您是救苦救难的观世音娘娘啊,快,孩子,给花娘娘磕头。” 那个小孩子乖乖的双手放在泥地上,相当虔诚的朝着花锦磕头。 她上前两步,将孩子扶了起来,还特意蹲身,与孩子的视线平齐,温柔的说道: “不必这样,我只是做了我应该做的,经历过这样的大灾大难,孩子,将来你一定会比任何人的心性都要坚韧,从此往后,在路上遇见任何的妖魔鬼怪,都不会再害怕了。” 第157章 这是哪里来的狗 孩子的阿娘闻言,眼泪一串一串地往下掉。 这衣衫褴褛的孩子用力地点头,用着稚嫩的声音,对花锦说道: “谢谢花娘娘,我以后长大了,要做一个花娘娘一样的人,悬壶济世,普度众生。” 孩子的童言童语,让花锦忍不住笑了,她摸着孩子乱糟糟臭烘烘的头发, “只有大夫才会悬壶济世,普度众生哦,你以后长大了,要当一个好大夫。” “嗯,我才不要像他们那样,明明是大夫,却见死不救。” 孩童指着花锦身后,被绑得像粽子一样的白惊鸿与袁幼瑛。 不知道为什么,面对这孩子清澈的眼神,那些天一谷的弟子们,内心升起了一丝难言的羞愧。 对啊,不救人,学什么医? 明明是举手之劳的事,每次天一谷出手救人之前,却一定要摆足了姿态,让人百般恳求才行。 这是天一谷的江湖地位,可是为了这样的江湖地位,天一谷医派却视人命如草芥,枉学一身精湛医术。 袁幼瑛不屑地“哼”了一声,她的嘴被堵上,想说什么也说不了。 白惊鸿却是愣愣地看着花锦,眼底被压抑下去的痴迷,再一次浓烈起来。 这世上的女子都是一个模样,但花锦,是唯一的特别。 到了下一个村子,大家有序地忙碌开,救人的救人,抬人的抬人,很多天一谷弟子已经不需要三军用武器指着自己脖子了。 他们对于自己的天职有了一丝朦胧的觉醒,开始紧锣密鼓地配合着三军解毒。 “莲儿姑娘,莲儿姑娘。” 村子的空地上,被绑了起来的白惊鸿,出声急唤端着一盆热水路过的莲儿。 莲儿不耐烦地撇嘴, “有什么事说,真是的,没见我忙得要死吗?” “莲儿姑娘,你先将我松开,我能帮忙。” 与他绑在一起的袁幼瑛,诧异地转头,然后疯狂地扭动着。 大师兄怎么能主动提出要帮忙?这是对天一谷的背叛,那些天一谷的弟子也真是下贱,被人用武器指着脖子了,还在这里忙前忙后地帮忙救人。 所有天一谷弟子就应该跟她一样,宁死不屈! 莲儿充满了怀疑地看着白惊鸿, “你别想骗我给你松绑,然后你就到处捣乱,我告诉你,本姑娘聪明着呢,才不上你这个当。” “莲儿姑娘,莲儿姑娘” 白惊鸿焦急地呼唤着,但莲儿再不理他,端着热水走了。 过一会儿,花锦手中拿着一叠白布,领着从鱼头村调出来的大夫走过。 白惊鸿又喊道: “花姑娘,我可以帮忙,真的,我没有别的意思,你让人松开我,我来帮忙,我的医术是天一谷最高的。” 花锦的脚步顿了一下,她偏头看了看白惊鸿,略思索一下,吩咐身后的一名神策军, “将他松开,若是有任何图谋,杀无赦。” “是!” 神策军拱手,拔出剑来,将白惊鸿身上的绳子挑断。 一得自由的白惊鸿急忙起身来,看样子是要朝花锦的方向走过去。 那名神策军立即出剑,朝着白惊鸿的脖子刺去, “大胆,主子有令,你若敢异动,杀无赦!” 白惊鸿险险躲过,额头被惊出一声的冷汗。 他方才只是想去和花锦说几句话,却是不想,花锦的属下对她的话是令行禁止,她说杀无赦,她的属下就真的要杀无赦了。 “不,在下并无别的图谋,在下只是在想与花姑娘说几句话。” “你要干活便去干活,未得主子召见,不得见!” 神策军提着剑,挡在白惊鸿的前面,硬生生地将白惊鸿驱赶离开。 这个村子活下来的人,比上一个村子多了几倍,又紧邻了好几个中了毒的村子。 花锦找了个干净的屋子将舆图打开,发现所在的这个村子正好处于中毒范围的中心点。 她便直接安排了三军去附近的村子里,将还活着那些村民都接到这座村子里来集中解毒。 号令发放下去,花锦坐在椅子上,轻轻地捏着眉心。 她的头往后一靠,一双强劲有力的大手,握在了她的双肩上。 花锦的凤眸中透出一丝锋利,猛地睁开眼,头往后仰面看去。 一张俊美中,透着一丝刚毅的脸,出现在花锦的头顶上方,男人的眼眸带笑, “花娘娘不认识本王了?” “厉云卿?” 花锦依旧昂着头,一眨不眨地看着上方的脸,生怕自己看错了人一般,问道: “你怎么回来了?” “北戎投降,仗打完了,本王自然回来了。” 厉云卿的手,轻轻地捏着花锦的肩,他低头,从上而下,亲吻了花锦的眼睛,从左眼,亲吻到右眼,然后顺着她的鼻梁往下,轻柔的来到她的唇上。 花锦的羽睫微颤,本来想反抗来着,她不想让厉云卿这样的造次。 白嫩的脸颊却是触到了一点硬刺,是厉云卿的胡茬。 她的心头一软,抬起手来,往后伸去,轻抚厉云卿的脸颊。 其实,花锦好想问问他战场上的情况,她在末世也是经常上战场的,知道战场上有多苦多累,正是因为知道,所以此时此刻,花锦的心更柔软。 厉云卿正是趁着她措手不及,无暇顾及时,加深对她的吻。 他在肆掠,并且宛若一团烈火般,一发不可收拾,逐渐有燎原之势。 花锦反应过来时,已经被厉云卿箍着腰肢,跨坐在了他的腿上。 “花姑娘!花姑娘!!!” 白惊鸿的声音,在院子外面响起。 花锦酡红着脸颊,娇喘着推开了厉云卿,一双水眸里含着醉意,看着厉云卿。 他的眸子全是野性的欲望,沙哑出声, “别理他。” 说完,他一只手罩在花锦的后脑上,歪头继续吻她。 没得到花锦的回应,白惊鸿不死心,他的手里拿着电解质溶液的吊瓶、皮管和银针,走入院子里来,高声道: “花姑娘,这种邪门歪道采血用的东西,不该出现在这里,请听在下一句劝,花姑娘如今名声正好,不要自毁前程。” “采血?” 花锦再次推开厉云卿的唇,仔细咀嚼着白惊鸿这话的意思。 一瞬后,她忙从厉云卿的腿上爬起来,衣衫微乱,露出一大片雪白的肩胛,拉开了房门,哼声道: “见识少就老实承认,什么采血的东西?那是用来救人命的。” 白惊鸿原本正要说些什么,却是看见花锦这副样子出来,他一下愣住,眼睛一动不动的盯着花锦的肩胛。 紧接着,一双大手从花锦身后伸出,替她将肩上的衣衫拉好。 厉云卿不虞的声音传出,“穿好了再出去。” 花锦回头,不满道: “我就不高兴他这么说我的输液套!” “他不识好歹。” 随着这话,厉云卿从门内透出一个身影,将花锦从后抱住,那张俊美中透着凌厉的脸上,一双狭长的眸子,冷冰冰的看着白惊鸿。 仿佛什么蛰伏的猛兽,正看着觊觎自己宝物的敌人,并准备随时扑上去,撕咬白惊鸿一般。 白惊鸿浑身汗毛竖起,心头宛若一锤重击,看着花锦脸上还未褪去的酡红。 这一刻,白惊鸿才终于意识到,花锦嫁人了。 他看着花锦身后,身型劲瘦高大的男人,厉云卿的气势太过于强烈,强烈到白惊鸿都自惭形秽的地步。 这是一个过于强大的男人,白惊鸿突然十分想知道,花锦嫁的这个男人是谁? 就算他比不上对方的气势,至少身份地位,白惊鸿比之是绰绰有余的。 “这位便是花姑娘的相公,敢问尊姓?” 白惊鸿冲厉云卿拱了拱手。 厉云卿充满了睥睨的嗤笑一声, “你也配知道?来禀何事?无事就滚。” 那口吻里的不可一世,听得白惊鸿直皱眉。 他纵观花锦这一路的作风,再细数江湖上有厉云卿这气势的男人,满打满算也找不出几个来。 莫不是魔教中人? 知道有这样的可能,而且可能性很大,白惊鸿的心也就不自觉高了厉云卿一等。 毕竟魔教中人,人人得而诛之。 “若是尊驾不说姓名,那在下斗胆,为了这村子里的百姓着想,请尊驾带着这种采血邪器到村外候着。” 白惊鸿的语气很冷,伸手指着村外。 厉云卿将下巴抵在花锦的头顶上,并不搭理白惊鸿,只问花锦, “锦儿,这是哪里来的狗?” 他在骂白惊鸿是狗眼看人低。 花锦忍不住一笑,将手搭在厉云卿的手上, “你别着急,我问他几句话。” 说罢,她将眼眸看向白惊鸿,又问道: “你到底哪里来的自信,非说我的的输液套是采血邪器?” “这种针可以将人的血源源不断的放出来,存储在这个瓶子里。” 白惊鸿一只手拿着输液针,一只手拿着输液瓶,充满了控诉的看着花锦。 主要还是看着花锦背后的厉云卿。 他相信以花锦的大气与善良,不会做出这种放人血的邪器。 而这个邪器是花锦那边的大夫带过来的,他一直觉得奇怪,不知那些大夫在给百姓们输的是什么。 今天一个偶然的机会,这个吊瓶翻倒在地,被人发现的时候,病人的血已经放了小半瓶在空吊瓶里了。 这不是采血邪器是什么? 花锦充满了滑稽的看着白惊鸿,忍不住讽刺出声, “意思是你们天一谷的到处杀人放毒是名门正派,我们弄个救人的输液套,就成了邪器?白少侠,是你在说笑话,还是把你自己活成了个笑话?” 她也指着村口的方向,不耐烦道: “这是我救下的村子,没有我的输液套,就凭你们这散漫的组织,也不可能救得活这么多的人。” 那些中毒已深的村民,浑身就剩下一层皮包骨,连日来的上吐下泻,让他们体内的水份及各种电解质迅速流逝。 虽然天一谷的弟子,将他们身上的毒解了,但是那些村民的胃已经被折磨的极端脆弱,许多村民根本无法进食。 短时间内如果没有大量的水份和电解质的补充,就只能依靠花锦不断的输入生机,吊着他们一口气不让断掉。 但花锦就一个人,中毒的人太多了,她转过来转过去的,都没可能及时救助到每一个人。 所以用上输液套,帮了花锦很大的忙。 可是白惊鸿等天一谷弟子不了解,他们也不屑去了解。 对他们来说,天一谷的医派拥有举世无双的医术,别的大夫就算有些出彩,可连天一谷医派的十分之一都没有。 夜郎自大! 白惊鸿还待继续说手中“采血邪器”,厉云卿微微抬手,一招。 两名身穿兵甲的男人突然冒出来,一言不发的出手攻击白惊鸿。 他下意识的反击,但这两名兵甲男人,同花锦的属下不同,他们的攻击更加凌厉,也就一招,便将白惊鸿制服了。 “叉出村去!” 厉云卿一声令下,白惊鸿就被拖行着,丢出了村子。 与白惊鸿一同被丢出去的,还有被绑成了个粽子一般的袁幼瑛。 两人狼狈的跌倒在泥地上,袁幼瑛头上的珠钗撒了一地。 她扭动着,看向白惊鸿,嘴里“嗯嗯嗯”的,希望白惊鸿能够替她松绑。 但是白惊鸿浑身都是冷怒,他心烦意乱的扫了袁幼瑛一眼,起身来跌跌撞撞的离开了。 一个魔教的男人,凭什么这么待他? 他可是天一谷的衣钵弟子,将来是要接任天一谷的。 就这样被那个魔教男人当成个垃圾一样的丢出来,白惊鸿实在是受不了。 他失魂落魄的一路往前走,脚步虚浮不稳,完全没管身后挣扎扭动的袁幼瑛。 白惊鸿也不知自己走了多久,头重脚轻的还遇上了大雨,他凭着模糊的意识,深一脚浅一脚的找了个山洞,晕晕沉沉的蜷缩在山洞一角睡了去。 朦胧中,他只觉得有人在推他,瑟瑟发抖中,白惊鸿抱住了推他的人。 “师兄,你发烧了,我给你拿药。” 袁幼瑛一身狼狈,心中暗恨白惊鸿的负心寡情,为了个魔教女人将她抛弃。 又恨白惊鸿的不争气,他贵为天一谷的未来掌门,被师门寄予莫大的期望。 如今却狼狈成了这样,简直教人失望。 然而,还不等袁幼瑛推开他,白惊鸿却是一把扯掉袁幼瑛身上的衣服,将她压在山洞的地上,张嘴咬住了她的唇。 第158章 她成了他的人 袁幼瑛穿着绣鞋的脚,在地上蹭动着,原本她反抗得很激烈,可是她又想,若是若是就这样从了白惊鸿,她成了他的人,他的心思也就收了。 从此往后,他与她的婚事就成了定局,大师兄不娶,也得娶了她。 渐渐地,袁幼瑛放弃了挣扎,山洞里一片春色涌动,还有激烈的喘息声,夹杂着让人羞耻的吟唱。 不远处村子里的天一谷弟子,都还不知道白惊鸿与袁幼瑛被赶出村子的事。 大家忙忙碌碌的,根本就没有时间关注白惊鸿与袁幼瑛去了哪里。 对于两人的近况,以及在山洞里发生了什么,花锦更是无暇去理会。 她忙着救人。 渐渐地,越来越多的人被抬到了这座村子里来。 附近的人知道这座村子里来了一位花娘娘,专门救死扶伤,稍稍有个上吐下泻,但还能走动的,也主动地来了这座村子求医。 更有一些陈年痼疾,但生活贫穷的人,平时没钱看大夫的,更是想尽办法,翻山越岭的也过来求医。 花锦给人看病都是。 她手底下的大夫给人开的药,能用大众草药就用大众草药,实在需要用到珍贵药材了,就会跟那些病人签订一些合作契约。 珍贵药材是不能提供给他们的,但是他们可以先拿去用,然后每月采集定量的药材,拿来抵账。 丐帮会专门处理挨家挨户上门收药事宜。 当然,抵完债后,有多余的药材也尽管采来,卖给丐帮上门来收药的人,还能换得一些钱财。 如此一来,附近不管有病没病的村民,都会拿出家里的药材来。 花锦的药铺非但没有因为搞义诊而破产,还以很便宜的价格,收了很大一批药材。 简陋的小木屋里,厉云卿一面看着谷旗州舆图,一面抱着花锦的腰,姿态闲适道: “这谷旗州的地形,还挺适合种药材的。” 说着时,他的长指轻敲桌面上的谷旗州舆图,又有些遗憾的摇头, “可惜天景国连年大旱,咱们的齐王叔又只知享乐,封地交给一个只会打仗的岳丈治理,不管是齐王军,还是他岳父孙国公,都是个不中用的。” 齐王军就不用说了,简直就是一坨屎,厉云卿连护城军都看不上,更不必说齐王军了。 孙国公虽然一直代齐王治理谷旗州,但与花锦比起来,他也是一坨屎。 厉云卿从来没有见过一个统治者,可以将自己的管辖封地治理得如北地这样井井有条,如今的北地城,比起天景国都城来都要繁荣昌盛许多。 但从北地的一贫如洗到如今的欣欣向荣,花锦似乎也没有花多长的时间。 被他搂在怀里的花锦,想走又走不掉,只能负气地往厉云卿嘴里塞了一块苹果, “你快些吃,吃完了,去把鱼头山外头一直在投毒的双绝毒医给干掉去。” 这双绝毒医也是奇葩,他们夫妻俩,一个用毒一个学医,没一个武功高强的,想进鱼头山去寻女儿金水,但因为漫山遍野的老虎,又进不去。 可能也是受了太子所托,要解决鱼头山的虎患,所以干脆用毒,想把鱼头山的老虎都毒死。 结果一直往溪流里下毒,老虎一直中气十足。 完全没考虑过他们下的毒,其实根本没有顺着溪流流往鱼头山,被老虎吃掉。 而是流去了谷旗州。 搞得现在谷旗州的好多村民中了毒,被解毒,又中毒,又被抬过来解毒,然后他们的身体里就有了抗体。 只要双绝毒医不换一种毒,村民们就没事儿。 厉云卿偏头,眯眼看向催他去干活儿的花锦,微微低头,将嘴里含着的苹果,哺到她的唇边,喉咙间发出“嗯?”的一声。 他要她吃。 这样缠绵又暧昧的动作,透着一股浓浓的欲。 花锦偏头不愿配合,脸颊微红,眼底透着一丝羞赫。 但厉云卿不让她躲开,伸手捧着她的脸颊,将她的脸掰过来,他口中的苹果压开了她的唇。 她必须吃。 花锦小小地咬了一口,抬手捶着厉云卿的肩, “行了,别腻歪,干活儿去。” 话音刚落,怕他再纠缠她,花锦起身来,飘到木屋门口,回头看着厉云卿沉沉的脸笑了一声,跑了出去。 她刚一出门,吴天与古尊便进了屋子,吴天将白惊鸿的动向一五一十的汇报给了厉云卿。 长相俊美,气势凌厉的男人忍不住冷哼一声, “如今什么阿猫阿狗都敢来肖想本王的人,这种渣滓随他去,杀了他也没有必要。” 身为男人,厉云卿怎么会看不出来白惊鸿对花锦的爱慕。 正是因为如此,他才想着把白惊鸿赶出村子后,又派吴天去跟着白惊鸿,想要趁机干掉白惊鸿,免得培养出来个屈乐长第二。 但很显然,白惊鸿不会是屈乐长第二,这种因为一时失意,就乱睡女人的男人,花锦是看不上的。 他的锦儿眼光非常的高,厉云卿珠玉在前,别的男人除非比他更俊美无俦,比他身份地位更高,比他的封地矿产资源更丰富,还要比他更懂得放权给花锦。 而白惊鸿,和厉云卿比起来又矮又穷又挫。 完全构不成威胁。 厉云卿略有自得的一个转身,就撞上了古尊。 古尊的手里捧着他的重铠,语气平铺直叙, “王爷,请穿甲,娘娘吩咐了,双绝毒医没抓回来,您也别回来。” 闻言,厉云卿仔细地看了一眼古尊,朝古尊招招手。 耿直的古尊上前两步。 厉云卿一把抓过铠甲,抬脚将他踹开,一边儿去! 他不知道要去抓双绝毒医吗?古尊是谁的兵?嗯?谁的兵? 古尊难得笑着跑开了,一出门,撞上了莲儿。 她的手里端着一盆水,直接往后倒去,被古尊伸手一揽,抱住了莲儿的后腰。 莲儿手中的那盆水被抛出去,撒了两人一身。 但两人四目相对,谁都没有回过神来。 一阵风吹动,身后响起吴天的走动声,莲儿回过神,脸颊通红的低头, “对,对不起。” 她慌忙地捡起地上的水盆,转身跑掉了。 吴天走到了古尊的身边,单手拍了一下他的肩,哥俩好的问道: “兄弟,在想什么呢?” 古尊这才回过神来,将目光从莲儿离去的方向收回,摇摇头,微红着脸继续往前走。 厉云卿这次去抓双绝毒医,说是简单,但其实也不是一两天就能干完的事。 这跟行军打仗不一样,敌军是大批量的搬迁移动,但这次是在鱼头山下找两个人。 于是厉云卿带着古尊离开,当天晚上就没回来。 清晨,雨露渐歇,白惊鸿在山洞中醒来,发现怀中抱着他的小师妹,顿时吓出了一身的冷汗。 记忆一点点回笼,他和小师妹已经生米煮成熟饭,木已成舟,这可怎么办? 怀里的袁幼瑛缓缓醒来,她掀开眼皮,看着白惊鸿惊慌失措的脸,羞红了脸,又将脸埋入了白惊鸿的怀里,柔柔地唤了一声, “师兄,今后我可就是你的人了,你可不能负我哦。” 白惊鸿的身形一震,内心油然而生起一股懊恼感,他伸手,轻轻的推开了怀里的袁幼瑛, “对不起,小师妹,昨天晚上,我,我实在是没控制住自己,我也不想的我们能不能当这一切都没有发生过?” 又急忙保证着, “放心,我不会跟别人说的。” 他破了袁幼瑛的身子,现在又想跟袁幼瑛划清界限。 袁幼瑛当然不同意了,她摇头,眼泪跟断了线的珠子一般往下落, “大师兄,你怎么能这样不负责任?昨天可是你先抱住我的,然后对我那样的人,也是你,你如今如今” 要说出口的话,因为哭泣都说不出来了。 白惊鸿的心头升起一丝躁意,语气中带着不耐烦, “如果昨天晚上你不来追我,不就什么事情都不会发生了吗?这件事也并不是我一个人的错,小师妹,你知道我无意于你,昨天只是一个错误。” 他说着,整理好衣服站起身, “那就让这成为一个错误,我们以后依旧还是好兄妹,我依旧会将你当成妹妹那样的疼爱。” “不,我不要!” 袁幼瑛衣衫不整地也站了起来,她披散着长发,脖颈上全都是白惊鸿亲吻出来的痕迹。 她哭着摇头, “这件事我会告诉我阿爹,如果你不对我负责,我阿爹不会放过你的。” 这话一放出来,立即热火惹火了白惊鸿,昨夜还与袁幼瑛亲热缠绵的男人,今日就用着一双怒眼看着她, “你果然是蓄谋已久的,对吗?袁幼瑛,我以前怎么没看出来,你的心机有这样的深沉?你故意勾引我,好让我娶你?” “袁幼瑛,我告诉了你很多遍,我已经有意中人了,我和你是没有结果的。” 可是不等白惊鸿说完,袁幼瑛就哭着跑出了山洞。 白惊鸿怕她真的回到天一谷去,跟师父说这件事,只能暗骂一声,立即追了上去。 然而刚刚追出洞口,就看见袁幼瑛站在洞口面对着一名白发女人。 女人虽然是白色长发,但容颜宛若十八少女那般绝艳好看。 袁幼瑛正站在白发女人的面前哭,白发女人一抬眸,眼睛看向白惊鸿。 “师叔。” 白惊鸿立即行礼,一颗心直往下坠,他没料到会在这里遇上双绝毒医里的毒师叔。 白发毒女人冷哼一声, “我不是传令给你,让你到鱼头山去寻你金水师妹吗?你怎么在这里欺负起你小师妹了?” “师叔,此事说来很是曲折。” 白惊鸿解释着,将掌门传令给他,要他去谷旗州都城,找孙国公拿舆图一事说了一遍。 白发毒女面如冰雪, “舆图值得个什么?与我女儿金水比起来,舆图就是一张破纸罢了。” 又看向哭哭啼啼的袁幼瑛,白发毒女颇为嫌弃道: “不就是把你的清白之身给了你师兄吗?哭什么?以前你阿爹不是就属意将你许配给你师兄?” “如此来正好,今日我就给你们这两个小辈主婚,让你二人结为夫妻。” 白发毒女直接定下,她是白惊鸿与袁幼瑛的长辈,可直接替二人做主。 袁幼瑛抽噎的声音小了一些,现在能有师叔给她做主,她自然愿意。 但白惊鸿却不愿意。 他要脱口拒绝,却是在接触到白发毒女那充满阴蜇的目光,白惊鸿不说话了。 当即,两人就在白发毒女的见证下拜了天地,结为了正式的夫妻。 白惊鸿全程木着一张脸,宛若一具行尸走肉般,自地上起身后,也不拉袁幼瑛的手,只是看着白发毒女,恭敬道: “师叔,敢问这谷旗州北村子里的毒,可是您下的?” 白发毒女凉凉的看着白惊鸿,抿唇不说话。 显然,她也已经知道了,自己下在鱼头山溪流中的毒,对鱼头山上的老虎根本不起什么作用。 于是她开始找原因,也是顺着地下河流,来到的这里。 见白发毒女不说话,白惊鸿道: “师叔,这些村民都是无辜的,若是师叔” “你在教我做事?” 白发毒女的声音冰冷,她的脾气本就古怪又易怒,看向白惊鸿,讽刺道: “不要以为你睡了掌门的女儿,你就是掌门了,只要你一天没有继任掌门之位,你就没有资格过问我的事。” “师叔!” 白惊鸿还要再劝,却是被白发毒女一掌打飞,等他再次爬起来时,白发毒女已经没有踪影了。 袁幼瑛焦急的上前扶住他,说道: “前面就是齐王军营,我们天一谷与朝廷的关系一样不错,师兄,我先扶你去齐王军营解毒。” 因为白发毒女浑身都是毒,只要同她有过肢体接触的人,无一例外都会被她下毒。 更何况方才白惊鸿还说话惹恼了白发毒女。 果然,再看白惊鸿的脸,他的唇色就已经发黑,一副中毒了的状态。 袁幼瑛扶着白惊鸿,满身都是汗的赶到了齐王军营前,但齐王军却是阻止了天一谷弟子进入齐王军营。 “凭什么?我们可是天一谷的人。” 袁幼瑛着急了,拿出天一谷的弟子令牌给岗哨的齐王军看。 那两个齐王军却是战战兢兢的继续挡在袁幼瑛和白惊鸿的前面, “现在军营由侧妃说了算,她为了腹中的小主子,不允许任何闲杂人进入军营,二位体谅,不远处就是一座茶肆,可上那里去疗伤。” 齐王军岗哨指着远处,一脸的抱歉。 第159章 白某对你一片真心 白惊鸿摇摇欲坠的,只能依靠着袁幼瑛,才能勉强地站好,他问道: “什么时候齐王军营是侧妃做主了?孙国公知道这件事吗?” 据他所知,谷旗州真正的主事人其实是孙国公,但现在很明显要变天了,齐王军营居然让一个女人来管事。 孙国公若是知道,这位侧妃的性命不保。 袁幼瑛冷哼一声, “这位侧妃可不就是齐王妃姐姐说的狐狸精嘛,哼,别让我进齐王军军营了,否则我定杀了她,要她好看。” 她早就答应了齐王妃姐姐,会来齐王军营杀了添香。 而正是因为添香从花锦处得到了消息,才是下令齐王军营,将天一谷的人一律拒之门外。 齐王军营内,齐王搂着添香,单手抚摸着添香的肚子,问道: “这天一谷与太子殿下素来关系亲厚,宝贝儿,你将他们拒之门外,不会让本王得罪太子殿下?” 添香眼中含着泪,护着肚子,侧身看向齐王, “可是,王爷您都没看见那个天一谷的男弟子,他可是中毒了啊,若是稍微过了一点毒气给妾身,妾身不好了,那咱们的孩儿” “哎哟哟,可不能这么说,小祖宗。” 齐王急忙抚摸着添香的肚子,这肚子里可是他的第一个孩儿,不能有半点闪失。 又急忙吩咐身旁的齐王军, “你们去,告诉天一谷的那两个弟子,让他们离齐王军营远一点,免得吓着侧妃了。” “是!” 两名齐王军急忙下去,出了齐王军营,驱赶白惊鸿与袁幼瑛。 而添香则依偎在齐王的怀里,又是柔声细语道: “王爷,今日妾又替您找了两位绝代佳人,您看看。” 本来想去看折子的齐王,闻言,双眼冒光地点头, “好啊,还是爱妃最得本王的心,若不是孙国公挡着,本王立即让你做齐王妃。” 添香但笑不语,只是拍手,两名身穿波斯舞衣的女子,赤脚冒了出来,在齐王面前扭着水蛇腰。 齐王被迷的完全没了魂。 一旁的添香便自然而然的拿过了齐王放在书案上的折子,她也不看,只打成了个包裹,连同齐王王印交给丫头朱儿。 朱儿转身又交给了随侍的一名齐王军。 这齐王军捧着折子出门,没多久,这包裹与齐王王印,就放在了花锦的案上。 她满意的拿起齐王王印,就着窗外的日光欣赏着,又道: “这齐王也真是的,这么容易就被添香架空了,连齐王王印丢了都不知道。” 莲儿端着茶走过来,笑看着花锦手中的齐王王印, “有了齐王王印,这谷旗州做主的人,可就不是孙国公,而是娘娘您了。” 之前孙国公管理谷旗州时,他虽然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可有些关键政令,还是需要盖上齐王王印,才会被各级部门顺利实施。 所以他时不时的,就要弄一些折子给齐王盖印。 花锦不置可否,走回桌子开始看孙国公写给齐王的折子。 然后自然的拿出朱笔来,开始批折子,有的折子驳回,有的折子可行,有的折子直接留中。 待花锦批完了折子,又让莲儿发回到齐王军营,由添香直接颁布了下去。 孙国公府,一个茶杯被丢掷在地上,孙国公恼怒问道: “齐王是疯了吗?要谷旗州挖水渠?我们哪里来的这么多钱?” 来送折子的齐王军低着头,应道: “殿下说,谷旗州已经连续几年大旱,这样下去不是办法,应举整片封地之力,将水渠遍布谷旗州。” “荒唐,钱呢?殿下说钱从哪里来?” “殿下说,若是没有钱,谷旗州官员与富户可典卖自家家财,此事已成定局,不可更改。” 送折子的齐王军一直低着头,直到被孙国公赶出孙国公府,这才抬起脸来。 不是别人,正是二狗子。 他一出孙国公府,就直奔谷旗州丐帮分舵,传花锦的令,将谷旗州官员及富户的隐私事,全部摸清。 尤其是齐王府内的事儿,更是要查的分毫不差。 齐王府内,齐王妃正在发脾气。 她的手里拿着一把银梳子,使劲儿的拍打着跪在地上的一名丫头。 一边打,她一边尖声叫着, “添香那个贱人,以前不过是王爷养的个美姬,还是送了出去后,被小厉王退了回来的,她现在不但是侧妃,还拿了本妃的双份例银,你说,她凭什么?凭什么?” 地上的丫头只敢哭,一个字都不敢回。 齐王妃一直不受齐王的宠爱,而这齐王府里,除了齐王养的那些美姬,是要作为礼物送出去的之外,几乎所有的婢女都被齐王染指过。 尤其是齐王妃身边此后的婢女,全给齐王睡了个遍。 齐王妃心中又气又憋屈,因而经常打骂这些丫头出气。 婢女的哭声中,一名小厮在外汇报, “娘娘,国公爷来了。” “阿爹?” 齐王妃放下了手中的梳子,转身就往外走。 她阿爹轻易不来齐王府,因为看不惯齐王的奢淫,今日突然过来,是为什么? 难不成袁幼瑛得手了,真的替她杀了添香? 一想到有这个可能,齐王妃的脚步就轻快了起来,她飞跑入会客厅,刚进门就高兴的喊道: “阿爹!” 孙国公一回身,直接给了齐王妃一巴掌,将她打倒在地上。 “阿爹?” 齐王妃显得十分诧异,微微仰面,单手捂着自己的脸,看向孙国公。 他怒指齐王妃, “让你好好的将你的男人看住,你一天到晚除了在齐王府里撒气虐待下人,你还会做什么?如今不仅添香的肚子越来越大,连你男人都敢有自己的主意了。” 孙国公也是在走出国公府的时候才知道,原来折子送到他手里时,谷旗州要修水渠的事,已经下达去了谷旗州各地的大城与衙门。 这个时候,只怕最底层的百姓都已经知道了。 谷旗州北紧邻着北地,水渠就从谷旗州北开始修。 齐王妃捂着脸颊站起身来,委屈的抽泣着, “不就是修个水渠吗?谷旗州连连大旱,修个水渠怎么了?值得阿爹一来就给女儿一巴掌吗?” “这是修水渠的事?” 孙国公一脸恨铁不成钢的看着齐王妃, “他今日敢在不知会我一声的情况下修水渠,明日就敢上房揭瓦,再说了,修水渠的钱从哪里来?除了从官员与富户手里取得,你以为他能变出钱来?” “这中间有多少隐私事会被挖出来,又有多少人的脑袋要掉,你知不知道?” 治理谷旗州这么多年,孙国公不会不知道这件事有多难办,这会直接撼动到谷旗州的上层结构。 而他在谷旗州汲汲营营这么多年,上层结构就是他的羽翼堡垒。 让齐王杀一个,他的势力就少一分。 但这些复杂的东西,齐王妃不懂,她哭着犟嘴, “那,那就从北地的矿里挖啊,之前不是挖的好好儿的,现在又重新开了一条银矿,直接用那条银矿的钱就好了。” 孙国公一言难尽的看着齐王妃, “说你是个妇道人家,你还觉得不服气,北地的矿若是这么容易就能挖到,毕月郡主至于一分都捞不着?太子至于请天一谷出手去解决鱼头山的虎患?” 他说着,又冷哼一声, “说不定那张舆图也是个陷阱,而且现在还没到用钱的时候,北地的小厉王势力越发强大,咱们要同小厉王争,必须要准备充足了才行。” 拿到舆图之后,孙国公压根儿就没有派人去查验过上面的矿脉。 他现在不想打草惊蛇,本来北地就在严查私采矿脉一事,这时候孙国公若是贸然派人去挖矿,很容易会暴露自己的野心。 但不知齐王从哪儿又摸出了一条小银矿的矿脉,听说一直在挖,但收益不明。 想到此,孙国公立即吩咐齐王妃, “你也别在都城里杵着了,再不看着你男人,你这齐王妃的位置都要给人撬了去,现在速去齐王军营,打听清楚你男人挖出来的那些银子,都被他花去了哪里。” 齐王妃一脸不愿意舟车劳顿的样子。 于是孙国公又是恨铁不成钢的训斥着, “若你现在不去,你这齐王妃的位置,就要坐到头了!” 齐王妃这才不情不愿的收拾了行李,带着一长队仪仗,从都城赶往北边的齐王军营。 谷旗州北边,已经开始紧锣密鼓的搞宣传,与北地相邻的所有村子,都收到了要修水渠的消息。 这需要大量的人力物力,但这对于拥有大批量劳动力的北地来说,并不是什么难事。 很多北地的壮汉也都知道了这件事,不过在同时,北地工部又出了一项政令,要跟所有做苦力的壮丁签订劳动契约。 一旦签订了劳动契约,他们就永远都不愁活儿干,不光给五险,遇上没有活儿干的时候,还给发基本工资。 条件是,这些劳动力必须指哪儿干哪儿。 让修北地就修北地,让修谷旗州就修谷旗州。 北地壮汉们踊跃报名签约,每天排在南线城与北地城工部门口的壮汉们,队伍长的能绕城三圈。 就在这个时候,白惊鸿潜伏回了花锦所在的村子。 花锦正在翻看谷旗州堆积如山的折子,而这些折子都是二狗子让丐帮的人查出来的,关于谷旗州各级官员的劣迹。 烛火下,莲儿端来一碗银耳羹, “娘娘,明天再看,省得熬坏了眼睛。” 花锦将案桌上的折子往旁边一丢,冷笑一声, “这谷旗州的官员,从上至下,可没有一个干净的。” 话音刚落,莲儿身后突然上来一个人,花锦的凤眸一凌,来人迅速出手,用一根银针插入了莲儿的后脊,制住了莲儿。 “花姑娘。” 白惊鸿眼底含着无奈,看向花锦,道: “不得已出此下策,是想来提醒你,我师叔就在附近,她脾气古怪,花姑娘要当心。” 因为担心花锦,也因为想要再看看花锦这张芙蓉丽容,白惊鸿才是迫不及待的,刚解了毒,就急匆匆的来找花锦。 花锦没说话,只是坐在案桌后面,用着一双凤眸看着白惊鸿,不知心中在想些什么。 “真的,花姑娘,白某对你一片真心,你信我。” 见花锦一直安静,白惊鸿又心急她不信,又惊艳她的沉稳,心中难免心猿意马。 花锦挑眉,看向白惊鸿,忍不住“嗤”笑一声, “你费了这么大的功夫,潜入我的房中,制住了我的丫头,就为了跟我说这个?” “花姑娘,白某是担心你。” 白惊鸿上前两步,看着花锦的目光都是痴迷, “我师叔是个脾气古怪的人,而且很痛恨魔教中人,若是有机会,花姑娘还是和你的相公划清界限的好。” 这是白惊鸿的肺腑之言,他所看到的花锦从容又善良,助人为乐,又心怀大义,所以不必跟着一个魔教男人自毁前程。 他希望花锦和离开厉云卿。 于是,白惊鸿又对花锦说道: “若是花姑娘离开那个魔头后没有地方去,白某倒是有几处居所,可以让花姑娘先住下。” “然后你就顺理成章的金屋藏娇,先同我做朋友,把酒言欢,然后趁我酒醉,生米煮成熟饭?” 花锦放下手里朱笔,有些讽刺的看着白惊鸿,又问, “你认为你的这点泡妞的伎俩,对我有用?” “花姑娘,白某是为了你好。” 被说中了心思的白惊鸿,脸上闪过一丝狼狈,却是不肯承认, “花姑娘为何不肯信我?那个魔头并非你的良人,这世上的好男儿也不止他一个。” “你知道他是谁吗?你就张口一个魔头,闭口一个魔头的。” 花锦走向莲儿,看莲儿一动不动的,眼神中透出愤怒与焦急,但话都说不出一句,她便觉着新奇。 又回头看向白惊鸿, “你将我的丫头解开穴道,然后离开这里,我可饶你不死。” “花姑娘,你知道你现在这话说的,跟个女魔头没有任何区别” 白惊鸿的眼底都是痛心,然而他的话还没说完,就被花锦一掌拍中,直接飞了出去,落在地上,“哇”的吐出一大口血。 第160章 不过是图她一个心甘情愿罢了 “不。” 白惊鸿一脸不敢置信,他抬头看向花锦,不知花锦怎么突然要置他于死地。 红衣飘飘的花锦,一脸冷艳宛若罗刹, “我怕是这段时间吃多了素,让你们以为我是个面慈心善了,你当着我的面儿,如此欺辱我的丫头,不杀了你,我怎么服众?” 话还未落音,花锦一爪子抓过去,直接抓住了白惊鸿的肩。 他直觉不好,回身一把粉末撒到了花锦脸上,带着陡然虚软的双腿,匆匆跑出了木屋。 花锦被呛了几口,追出门来,大喊, “来人,有贼人闯入了村子,抓住他,杀无赦!” 吴天带着王府侍卫匆匆赶来,将白惊鸿团团包围,正要举刀将白惊鸿砍成烂泥,白发毒女从天而降,又是一把毒粉撒下去,王府侍卫顿时软成一团。 “我女儿是不是被你们抓了?” 白发毒女一只手抓着白惊鸿,一只手指着花锦。 花锦拿着湿润的棉巾,正擦拭着脸上白色的粉末,施施然走过来,看着白发毒女冷笑, “谁认识你女儿?你们这天一谷也是极有意思的,一个个的不看好自己的人,都上门来找我的麻烦,我这里是垃圾收容所吗?” 看这白发毒女来势汹汹,花锦也没那么傻,会主动跳出来承认自己抓了金水。 她决定撒谎到底。 但白发毒女的性子,宁可错杀一万,不可放过一个。 她用一双毒蛇般的眼睛看着花锦,声音中透着一股恶毒, “你居然敢说我女儿是垃圾?找死!” 白发毒女冲了上去,与花锦打了起来。 近日花锦因为救了太多的人,木系异能得到了很大的锻炼,因而火系异能也有所增加。 跟白发毒女过招时,花锦的一招一式都自带炸裂特效。 白发毒女险险躲过一记爆炸,回头,狼狈地看向花锦,问道: “你这是什么功夫?师出何门何派,内力竟然深厚至此?” 只有内力深的人,才会一出招,就可用内力炸裂对手,但她看花锦年纪轻轻,怎么就修到了这么深厚的内力? 花锦笑着继续攻击, “井底之蛙了,这世上还有许多能人异士,是你们不知道的,单纯的就把跟自己不一样的人归为异类,只能说你们见识浅薄。” 这一字一句的都在挑战白发毒女的杀意,她行走江湖这么多年,还从来没有人敢这么对她说话。 “找死!” 白发毒女眼底发黑,双拳紧捏,正要发威,高空中一道信号弹直冲云霄。 她的脸色一变,“相公!不好!!” 便是立即转身,抓着已经昏迷了过去的白惊鸿跑了。 吴天追上来,站在花锦身后, “娘娘,追吗?” “不必,应当是王爷那边得手了,没事,过不了多久,她就会回来报仇了。” 花锦转身,直接进了屋子,指着一动不动的莲儿,对吴天说道: “把她的穴道解了。” 吴天却是上前看了两眼,摇头, “娘娘,属下无能,这是天一谷嫡传弟子的独门点穴法,若是要解开莲儿姑娘的穴道,除非天一谷的掌门,或者白惊鸿亲自来,亦或者找个内力深厚的人,一举冲开莲儿姑娘体内的所有大穴,否则莲儿姑娘会筋脉逆流而亡。” “还这么麻烦?” 双手抱臂的花锦,对此深感意外。 她以为这就跟武侠小说里的一样,随便找个懂解穴道的人,就能把莲儿身上的穴道给解开了。 要早知道这么麻烦,就先哄了白惊鸿给莲儿解穴,再翻脸杀了白惊鸿。 现在她上哪儿找天一谷的嫡传弟子去? “娘娘,现如今不是有个现成的吗?” 吴天恭敬的给花锦出着主意, “王爷自小受多位名师教导,又从小食用各种天材异宝,内力十分深厚,只要娘娘开口,王爷一定会替莲儿解毒。” 花锦无奈,现在也只能求助厉云卿了。 此时的厉云卿正在擦拭着手中的蝉翼刀,冷眼看着正在地上挣扎的白发医仙。 旁边有一群孩子正被绑在床上,有的已经肠穿肚烂而死,有的肚子被白发医仙切开了,孩子还没断气,正在痛苦的哼哼。 古尊板着一张脸,站在厉云卿身后, “王爷,让属下杀了他。” “杀了他,岂不是太便宜他了?” 厉云卿冷笑一声,拿刀指着白发医仙, “将他倒吊起来,一点一点让他的血逆流而尽,让他也尝尝这些无辜的孩子,万分之一的痛苦。” 身后的神策军们立即应声上前,将大骂出声的白发医仙给倒掉起来,一点一点放他的血。 白发医仙拼命的叫喊着, “这是为了精进医术所必须要经历的,那些孩子无父无母,我是花了钱从人牙子手里买回来的,他们是为了我天一谷的医道而奉献,你们懂什么?!放开我!!!” 渐渐的,这被倒掉起来的白发医仙没了声音,厉云卿抬手一招, “把他的头割下来,留给白发毒女看看,让所有还活着的孩子带走。” 身后的神策军们应声而动,要不是还有孩子要救,他们是一个都不愿意离开的。 非得在这里等着看看,究竟是什么人间畜生夫妇,竟然能生剖了孩子,还美其名曰,为了天一谷的医道而奉献。 呸! 大家怀着沉重又气愤的心情,将所有还活着的孩子带回了村子,而厉云卿领着人刚走,白发毒女就带着死气沉沉的白惊鸿,回来了。 她收到了相公的求救信号,但还是来晚一步,出现在她面前的,是白发医仙被割下的头颅。 “相公!” 白发毒女痛呼一声,扑了过去。 她身后的白惊鸿稍稍清醒了一些,摇摇欲坠的站在原地,也是悲伤难抑的哭了, “师伯,师伯~~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 这时候,袁幼瑛也寻了过来,见着这幅惨状,当即跪下嚎啕大哭, “师伯,一定那个姓花的害了你,她是魔教的人,是姓花的魔教女人害了你啊。” 前方正抱着丈夫头颅哭泣的白发毒女一听,恨的牙痒痒, “传令战部,放下手中一切,务必将那个姓花的女人,和她的男人剁成肉泥。” 正在流泪的白惊鸿一顿,正要说话,身旁的袁幼瑛却是偏头瞪了他一眼。 等两人埋葬了白发医仙,袁幼瑛才拉着有气无力的白惊鸿,到一边低声问, “师兄,你到现在还舍不得杀那个姓花的贱人吗?她男人可是把我们的师伯给杀了啊,师兄,你清醒一点把,这些邪魔外道与我们根本就不是一路人。” 白惊鸿的身子晃了晃,脸色苍白的靠在一棵树旁,他的双眸有些涣散,过了一会儿才反应过来,累极了一般, “花姑娘的相公是魔教人,但花姑娘可定不是。” 见袁幼瑛还要再说,白惊鸿抬手,无力的摆了摆, “算了,我有点儿累,先睡会儿,战部的来了,你再叫醒我。” “师兄,你这是怎么了?” 袁幼瑛担忧的看着白惊鸿,伸手替他把脉,但单从脉象上看,白惊鸿并没有什么事,只是脾胃肝脏肾,都有些虚。 她问道: “师兄,听说你和姓花的那个女人交手了,是不是她给你用了什么邪魔的功夫?” 论医术,袁幼瑛的医学造诣并不比白惊鸿差,她看不出的问题,白惊鸿更看不出来。 但白惊鸿会有这种生气不足的症状,的确是和花锦交手之后才有的。 白惊鸿也是犹疑不定,但他现在没什么力气和袁幼瑛争辩,心中对花锦更是存了几分愤恨。 他一片真心待花锦,她却对他用了邪魔歪道才用的手段,白惊鸿的内心愤愤不能平静。 袁幼瑛扶着他在一块空地上躺下,没一会儿,白惊鸿就睡了过去,她忧心忡忡的看着白惊鸿睡着之后,才回头去找白发毒女。 这时候,白发毒女正靠在医仙的墓碑上,一边喝酒一边流泪,只管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谁都不想搭理的模样。 不过多久,天一谷战部的人来了,袁幼瑛没叫醒白惊鸿,也没告诉白发毒女,只下令战部, “将姓花的所在的地方,全都烧了,我要让她及她身边所有的一切,都化为灰烬。” 战部头领一听,犹豫的问道: “可是村子里还有许多无辜的百姓,如果下令火烧的话,这些百姓也要一同烧死吗?” “他们被魔教蛊惑,死不足惜。” 袁幼瑛想起她被捆在村子里时,那些村民竟然没有一个替她求情。 听令离开,直奔花锦所在的村子。 在村子里,花锦正带着她手底下的大夫,以及部分被她抓来的天一谷医派弟子,全力救治被医仙割破了肚皮的孩子。 她气愤的回头看向厉云卿,捏着拳头走来走去, “没有这样的,这个天一谷简直就是个邪教组织,所作所为令人发指。” 末世里也有这样的一些研究机构,专门搞些残忍至极的人体实验,这是严禁的。 村子里专门开辟出了一间大屋子,里头传来孩子们痛苦的哭声,厉云卿的眼神凌厉,伸手将花锦一把搂过来, “别生气了,听说天一谷在天景国各地都有分舵,咱们北地就取缔了他们的分舵。” 花锦连忙点头, “不光光在北地要取消他们天一谷的分舵,谷旗州也不能留下天一谷的分舵,除此之外,北地和谷旗州应该直接把天一谷打为邪教。” 厉云卿一听这话就笑了,他抬起修长的手指,刮了刮花锦的鼻梁, “王印在娘娘的手里,娘娘做主就是了。” 瞧他这副油腔滑调的样子,花锦斜了厉云卿一眼, “还有件事,需要王爷帮忙。” 一听要他帮忙,厉云卿顿时有些来劲,他松开了花锦,双手背负在身后,清了清喉咙,拿出了平时那副矜贵无双的架子来, “爱妃何事要求本王?” 求他?! 花锦睨眼看着厉云卿,见他已经撩袍坐在了椅子上,她便是挑眉道: “听说你内力深厚,替我给莲儿把穴道解开呗。” 椅子上的厉云卿端起小几上的茶杯,掀开茶盖儿,一点一点的撇开水面上的茶叶。 仿佛没听见花锦的话一般。 这让花锦咬了咬牙,她依偎过去,拿手指戳了戳厉云卿的肩, “王爷?帮帮忙~” 厉云卿喝了一口茶,一副不为所动的模样。 花锦当即站直了,双手叉腰,恨不得踹厉云卿一脚。 但他只是拿着一双似笑非笑的眼睛看着她,莲儿还救吗? 花锦深吸口气,干脆豁出去了,上前坐在厉云卿的腿上,双手勾住他的脖子,近距离的问他, “你救吗?救还是不救?” 被人以这种姿势亲近着,偏生花锦还一副威胁的口吻,一时间让厉云卿有点儿招架不住。 他看着她的眼睛,愣了半晌,才是将手里半撒的茶水放在旁边的小几上,伸手圈住了花锦的腰,将她的身子,往她的怀里压。 俊美无俦的男人充满了威胁性的眯眼,问道: “娘娘做生意的,也知道想要得到,就要付出才行,现在的局势,不是本王救不救的问题,而是取决于娘娘。” 明白了吗?花锦想要厉云卿救莲儿,那她就得付出点儿代价才行。 花锦伸手捶了厉云卿的肩头一下,哼声问道: “你有没有这么奸诈?做生意做到我的头上来了,连救我的丫头都要跟我谈条件。” “自然要谋求一些好处的,毕竟用内力将莲儿浑身的穴道冲开,对本王来说极具风险。” 他微微低头,用鼻尖蹭着花锦的鼻尖,亲昵的压低了声音,宛若说着悄悄话那般, “本王的要求不高。” 他对她没什么要求,一直没有强要了她,不过是图她一个心甘情愿罢了。 他要她以一个女人的身份,与他共度白首。 花锦伸手,白嫩的手掌摸到了厉云卿的腰肌上,狠狠的一把掐住厉云卿的腰,然后在厉云卿的闷哼声中,微微偏头,吻住了他的唇。 痛,也很快乐。 厉云卿微微拧起的剑眉松开,单手压在花锦的后脑上,加深了与她的吻。 第161章 是师叔恨姓花的入骨 屋外,古尊与吴天一同守在院子里。 两人都是一脸的不苟言笑,但很显然,古尊今晚上有些沉不住气。 他时不时的动一下脚,原本沉静的目光,也显得有些飘忽,总不自觉的会看向莲儿所在的屋子。 而这些小动作,就难免的,落入了一旁的吴天眼中。 他有些不耐烦道: “你也别走来走去的了,娘娘已经在求王爷了,王爷会救莲儿姑娘的,你也别太着急。” “我!” 古尊看向吴天,站直了,板着一张脸, “我没有着急,莲儿姑娘是娘娘的婢女,还用不着我来操心她的安危。” “死鸭子嘴硬。” 吴天翻了个白眼,一副过来人的口吻, “你是怎么想的,就是你嘴上不承认,行为表现也把你出卖的死死的,莲儿虽然是娘娘的丫头,但她是自由身,卖身契是在她自己的手里,你若对她有意,等她好了,就直接求娶了她便是。” “自由身?” 仿佛第一次知道般,古尊愣了一下,旋即反应过来, “不,这哪儿跟哪儿,我对她没有求娶之意。” “那你着急什么?你对人家没意思,人家死活干你屁事。” 吴天看着古尊的眼神,宛若古尊是个什么渣男一般。 这让古尊一时噎住,他没有说自己是在关心莲儿,但任何人都能看得出来,他在紧张莲儿。 “我好歹也是成过亲,有了娃儿的人。” 吴天语重心长的拍了拍古尊的肩, “看得出来,莲儿是个好姑娘,你可别等到哪天这个好姑娘嫁给了别人,你再后悔莫及,作为兄弟,言尽于此了。” “嘎吱”一声开门的声响,打断了古尊的沉思,他和吴天上前两步,看向从门内出来的厉云卿,同时拱手, “王爷。” 厉云卿点了点头,负手往莲儿的房间去, “王妃随本王进去避嫌,本王替莲儿冲开穴道时,不要让任何人打扰。” 他吩咐吴天与古尊二人,又是回首,将花锦从门内拉了出来。 她一脸的绯红,狠瞪着厉云卿的背影,被他拉入了莲儿的房里。 对于这个世道的内功,花锦了解的不多,只知道不是什么人都可以学这个内功的,通常能学的人,都是天赋异禀。 类似于末世里的幸存者,其实很大一部分人的体质注定了,永远都只能当一个普通人。 只有少量体质特殊的人,才能变异成为异能者。 而这些异能者中,又只有屈指可数的人,才能进阶成为末世大能。 进入莲儿的房间后,花锦好奇的看着厉云卿将莲儿扶起来,盘腿坐在莲儿的背后,开始运功。 不过多久,莲儿的头顶就升起了一团烟雾。 太神奇了,花锦的眼睛都看直了。 但是这样神奇的景象,并没能让花锦欣赏多久,门外突然响起细碎的嘈杂声。 花锦轻轻拉开房门,蹙眉问门外的古尊与吴天, “怎么回事?吵什么?” “娘娘,有人放火,要烧咱们这个村子。” 吴天的声音响起时,背后已是一片冲天的火光。 看样子放火的不止一人,并且有组织有计划的。 “娘娘,他们用上了地脂。” 一名神策军手里拿着一根沾着黑色石油的木棍,匆匆的跑过来。 花锦接过木棍一看,的确是石油没错,放火的人居然用的是石油! 她双眸放光的看着前方仓皇逃窜的村民,吩咐下去, “传本妃令,抓住对方的活口,务必逼问出地脂的位置。” “可是娘娘,火太大了,咱们得赶紧走。” 吴天一脸的焦急,地脂可遇不可求,因为地脂是传说中可以燃烧的水,所以相当的珍贵。 谁也没有料到,对方竟然会用地脂来对付他们。 用上地脂,就代表着一旦燃烧起来,这大火将经久不息,甚至雨水都扑不灭地脂燃烧的大火。 大火中,村民们慌不择路,他们一直想跑出大火的包围圈,可是村子四周圈被淋上了一圈厚厚的地脂,根本跑不出去。 那些无辜的村民们在哀嚎。 吴天再次催促花锦, “娘娘,带上王爷,属下掩护娘娘和王爷离开。” “不行,现在王爷走不了。” 古尊转身挡住了要上前的吴天。 王爷现正在替莲儿冲开浑身穴道,这种时候受不得一点惊扰,若是一个不慎,不仅莲儿会筋脉逆流而亡,王爷也会受重伤。 神策军不能没有王爷。 吴天也是着急,他看向漫天大火, “受重伤,也比没命了强,让开!” 古尊不动,他的手指紧紧捏成拳头,抿唇低头。 吴天急了,大骂出声, “你是被儿女情长蒙了眼还是怎么着?若是王爷有个三长两短,神策军就完了,北戎人对我天景一直虎视眈眈,若是没有了王爷,没有了神策军,北戎人卷土重来,后果不堪设想。” 这不是儿戏,因为在场谁都知道,除了神策军之外,天景国根本无兵可用。 至少没有兵力可以与外敌一战。 神策军是天景唯一可用的战斗力,但也正是因为此,神策军处处受人掣肘,多少天景国权贵想要将神策军据为己有。 如果没有小厉王,神策军早就被天景国的权贵们拆的骨头都不剩了。 所以用地脂来烧小厉王的人,简直该被千刀万剐。 古尊一直低着头,他当然知道,吴天说的每一个字,他都知道利害。 只是,若此时打断王爷救人,王爷会受重伤,莲儿会死。 那个总是对他没什么好脸色,王妃调笑说要许配给他的那个姑娘,就会立即毙命。 然而此时此刻,若是不能及早带王爷离开,他们所有人都会死在这场由地脂燃烧而起的大火里。 古尊当然知道,他都明白。 喉头宛若被堵住了一般,从小到大都很少流泪的古尊,对于眼中积蓄的泪水,显得有些陌生。 拦住吴天的手,怎么都放不下来,他动了动,想要强迫自己大局为重。 对,必须大局为重。 然而,那只手却一直固执的举着。 对面的吴天“唰”一声抽出自己的剑,指着古尊怒道: “你枉为神策军,让开!” 古尊缓缓的抬起脸,眼底映着火光与绝望。 终于,古尊的脚步动了,眼泪也落了下来,一颗,两颗,仿佛一种祭奠。 他的背后,花锦不知从哪儿拿出了一只萨满鼓来,她抬起鼓敲了敲古尊的肩, “本妃瞧着你对莲儿倒是一番真情,放心,莲儿和王爷都不会有事的。” “娘娘。” 吴天大喊一声,他的背后就是一片冲天大火。 花锦却是一扫袖,飞身掠过古尊与吴天,站到了村子的村碑上。 脚下已成一片火海,她手中执鼓,彩穗在热浪中轻扬,负手而立,下方逃窜的村民宛若置身十八层炼狱。 可他们做错了什么?为什么要下这样的炼狱? 屋内,厉云卿盘腿坐在莲儿身后,眉头紧锁,额头一片细汗,他知道外面都发生了什么事,可是现在他根本走不了。 火光映着纸窗,屋内的温度已经升了上来,体感可见的接近了灼热。 一道轻击的鼓面声响起,咚咚,咚,嗒嗒嗒,宛若水滴落入玉盘,节奏轻缓舒适,让人心弦时而紧绷,时而松缓。 古尊与吴天同时抬头,就看向花锦所在的方向。 她的足尖点在村碑上,宛若一只红色的蝴蝶,就在那一寸之地上开始翩翩起舞。 跳的还是那支末世祈福舞。 萨满鼓上的彩穗飞扬,拂动火舌渐渐随着一同起舞。 村子里仓皇逃窜的人们,察觉到身边火焰的温度,竟然渐渐的消淡了,他们顺着鼓点敲击的方向望去,一个个都被眼前这景象震惊住了。 四起的火焰宛若游龙一般,形成了几股,缠绕在了花锦的身周。 她在跳舞,舞姿称不上华丽妩媚,但举手投足间都是肃穆、庄重及虔诚。 那几股火龙就随着她一同起舞,她的萨满鼓仿佛在逗弄这些火舌一般,身姿婉转回腾间,萨满鼓因着火龙渐渐湮灭在黑色的夜空中。 有村民看见花锦的舞姿中,有个观音莲花手,立即高声喊着, “花娘娘原来是观世音下凡啊,娘娘,娘娘!!!” 满村的人虔诚下跪,冲花锦磕头,将花锦捧上了神坛。 而此时,面对这样充满了神性的花锦,连吴天与古尊这种硬汉,都忍不住跪了下来。 实在是太神奇了,让他们不得不怀疑,他们的王妃娘娘,是否真的观世音下凡? 此时的花锦感觉自己有点儿撑不住了。 虽然近来她的木系异能得到了极大的锻炼,因而生旺了她的火系异能,可是这也仅限于她和人打架时,搞出几个爆炸特效来。 要她控制一整座村子的大火,还是有些勉强。 所有人都知道,要将火烧大一些,就要多添柴,可是花锦的木系异能就只有这么多,一旦积存的木系能量燃烧完,这个村子里的大火,依然会反扑肆虐,经久不灭。 这时候花锦虽然表现得很神性,可是也只有她自己知道,她是在硬撑罢了。 如今只能寄希望于厉云卿赶紧把莲儿的穴道冲开,趁着她还有一些火系异能,可以带着全村的人逃出大火。 “厉云卿!” 舞动的花锦越来越没有力气了,她凄厉的大喊一声,从村碑上掉了下去。 与此同时,莲儿房间紧闭的木门“嘎吱”一声打开。 一道黑色的精壮身影从门内闪身而出,接住了从高空掉下来的花锦。 她浑身都是钻心一般的疼,蹙着精致的眉头,仰面一望,眼前赫然是厉云卿那张带笑的脸。 “爱妃唤本王何事?” 他挑眉笑着,额头还带着薄汗,但神情自若,一副一切尽在掌握中的气势。 花锦松了口气,疲惫的指着前方大火中,一条被开辟了出来的通道, “趁着现在快走。” 那片火墙很突兀的被一分为两半,只要看过的人都会觉得稀奇。 但此时没有人有时间去纠结这个,能在地脂大火中逃出生天,就已经很不错了,不能追求太多细节。 厉云卿立即回头,吩咐古尊, “你去把莲儿带上。” 又看向吴天, “吩咐三军,协助村民尽快离开。” 其实他看出来了,这些神奇分离的大火同他的王妃脱离不了关系,但同时他也知道,花锦已经是强弩之末。 再不走,他的王妃就撑不住了。 在厉云卿的指挥下,护城军、齐王军、神策军一起行动,有条不紊的协助着村民从大火里出来。 形容是狼狈了些,但所有人都组织上了。 花锦被厉云卿抱在怀里,大步的往前走,身后就是浩浩荡荡的三军及村民。 她不好意思的抬手捶了捶厉云卿的肩, “你放我下来,我自己可以走的。” 厉云卿却是不理她,横抱着继续往前。 她躲在他的怀里,脸颊红得厉害,偶尔将目光投向身后跟着的三军及村民,发现这种时候根本就没有人会关注到她。 花锦便放下心来,心安理得的享受起厉云卿的照顾。 这时,白惊鸿终于缓缓的醒了过来,他感觉到自己恢复了一点生机,正活动了一下身体,一旁的袁幼瑛便凑了过来。 “师兄,你醒了。” 她显得很高兴,手中拿着盛了水的荷叶,给白惊鸿喂水喝。 白惊鸿看了袁幼瑛一眼,一边喝水一边问道: “战部来人了吗?” “来了,他们已经动手了。” “动手?动什么手?” 白惊鸿觉得不对,诧异的抬眸看向袁幼瑛,又问, “我不是说了吗?战部的人来了,让你叫醒我。” “是师叔恨姓花的入骨,直接就吩咐了战部动手,我想阻拦来着,没拦住。” 袁幼瑛说着,还叹了口气,一脸无奈的看着白惊鸿, “师兄,你也不是不知道师叔的脾气,我根本无能为力。” 靠在石头上的白惊鸿,充满了怀疑的盯着袁幼瑛,也不知道她说的是真的还是假的。 如今白惊鸿是越来越看不懂袁幼瑛了,他皱眉问道: “战部都做了些什么?” 坐在他对面的袁幼瑛,有些犹豫的看着白惊鸿,嗫嚅着将战部火烧了整座村子的事情说了。 听得白惊鸿眉头皱得更紧,他伸手,一把抓住了袁幼瑛的手腕,问道: “师叔吩咐战部将花姑娘所在的村子全烧了?” 简直就是离谱,白惊鸿气道: “那个村子里,还有我们天一谷医派的弟子,那都是我们最好的医派弟子。” 第162章 只想时时刻刻和王爷腻在一起 “那又怎么样?他们还不是帮着姓花的救人了。” 袁幼瑛并不觉得可惜,她理所当然的看着白惊鸿, “姓花的是魔教的人,帮她就是助纣为虐,师叔的决定没错!” “你!” 白惊鸿不可置信的看着袁幼瑛,有些痛心疾首的质问, “你如今怎么变得这样心狠手辣?那些弟子同我们一起长大,你也不拦着点师叔,还有,那些无辜得村民呢?他们又做错了什么?” 从始至终,那些村民会中毒,都是因为白发毒女乱放毒,所以花锦才救下他们。 如今连这些人都要烧死,这不是心狠手辣是什么? 袁幼瑛若无其事的抬了下眼皮,充满了冷意的看着白惊鸿, “那些村民奉姓花的女人如神只,死不足惜。” 她没觉得这有任何问题。 见白惊鸿抿唇不再说话,袁幼瑛伸手来扶他,宽慰道: “师兄,我知道你暂时忘不了那个女人,不过没关系,等到我们的孩子出生,你会慢慢的明白,这世上只有我与孩子是最重要的。” “什么孩子?” 白惊鸿惊愕的看着袁幼瑛,躲开了袁幼瑛来扶他的手。 “我和你的孩子。” 袁幼瑛满脸温柔的抚摸着自己的小腹,又充满了爱恋的看着白惊鸿, “虽然现在月份还小,但我们自己就是学医的,我知道我有了。” 这句话宛若晴天霹雳一般,震惊的白惊鸿一个字都说不出来,他和袁幼瑛有孩子了? 厉云卿带着花锦和所有人撤离到了安全的地方。 几乎是从火海里一出来,就有神策军迅速行动起来,抓了几个天一谷战部的人上前,丢在了厉云卿面前, “王爷,娘娘,就是这些人想用地脂烧死我们。” 有几个好不容易从火海里逃出来的天一谷医派弟子,一眼就认出了这是他们战部的人。 一名弟子上前,痛心疾首的问道: “你们战部是不是疯了,竟然连我们都想要烧死,我们做错了什么?” 被抓来的战部弟子已经被制住了,一句话都说不出,只是看到医派弟子出现在狼狈的人堆里时,战部弟子一个个的瞪圆了眼睛。 袁幼瑛并没有说过,村子里还有他们天一谷的医派弟子,只说让战部的将花锦及她那些簇拥也一并烧死就好。 靠在厉云卿怀里的花锦,含着一丝讥讽的笑道: “你们天一谷的人可真是狠啊,狠起来连自己人都能杀,行了,也别浪费时间了,把他们带下去。” 她要留活口的原因,就是为了石油,否则这些人早就如蝼蚁一般,死在神策军手中了。 神策军们上前,一手提一个,将那些天一部战部的弟子们提走,找了个僻静无人的地方,开始拷问他们关于地脂的位置。 而在花锦和厉云卿身后,从火海里逃生出来的人群中,莲儿缓缓的睁开眼睛,定定的看向前方不远处的古尊。 古尊正提着剑站岗,眼神目视前方,仿佛个路人一般,半分没有看向莲儿。 一旁的吴天看的直皱眉,他穿着铠甲走过去,拿手肘撞了撞古尊,低声问道: “你把人家背出火海,现在怎么跟个木头似的一动不动。” 古尊扭头,一脸疑惑的看向吴天,他不太明白,怎么他把莲儿背出火海了,这是一件很重要的事情吗? 现在大家都安全了,他还要做什么? 没有必要,莲儿已经安全了,他也就放心了。 吴天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看着古尊直摇头,嘴里低声骂道: “你这辈子要是能娶上娘子,那一定是你祖上烧了高香。” 他又指着厉云卿与花锦的方向, “看到了没,学学咱们王爷,想当初,咱们王爷也是跟你一样不开窍,看看王爷现在。” 正说着时,两人就看见厉云卿拿过一件披风,将怀里的花锦裹了起来。 他眼眸中含着温情,低头轻吻花锦的额头,柔声道: “累了就先睡会儿,地脂的位置拷问出来了,我再告诉你便是,不要一直硬撑着等。” 花锦打了个呵欠,她的木系异能和火系异能都透支了,这会儿正是最疲惫的时候,于是再三叮嘱厉云卿,一定要拿到地脂所在地后,便靠在厉云卿的怀里沉沉睡了去。 厉云卿就一直低头看着她,眼睛都不愿意眨一下。 虽然周围兵荒马乱的,但两人之间的这幅唯美浪漫的画面,教人看的赏心悦目。 吴天的猛男脸上带着一丝梦幻憧憬的神情,教育着古尊, “看到了吗?你要主动一点儿,你救了人家,就要表现出来,嘴长着可不光光是为了吃饭的,你得说出来,人家姑娘才会感动。” 说完,他再看向古尊,见古尊一副不为所动的样子,又问, “我说的你听明白了没啊?” 古尊不明白,他甚至都没明白吴天想要表达的是什么。 但望着吴天那副殷切的样子,古尊还是点了点头,一副“我不明白,但我努力装明白了”的样子。 看得吴天几乎窒息。 他摇了摇头, “算了算了,还是我来,你真是个木头疙瘩。” 已经对古尊娶娘子完全不抱希望了的吴天,摇头晃脑的走到了莲儿的身边,他坐下,看向莲儿的侧脸。 正要开口说话。 莲儿却是突然撑着虚弱的身体,往古尊所在的方向走去。 “这莲儿妹子,我有话说” 吴天坐在她的身后,声音弱弱的,也不知道莲儿听到了没有。 就只见莲儿直接站到了古尊的面前。 众人的目光看过来,不知道莲儿要做什么,她这个行为已经引起别人的注意了。 古尊显得有些手足无措,仿佛心虚一般,假装自己低头找什么东西,准备转身离开。 虽然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心虚。 这时候,莲儿开口说话了, “你为什么要救我?” 古尊抬眸,看向莲儿,开始沉默。 “我都知道,我听到了。” 莲儿的脸色苍白,双眸也是定定的看着古尊,经过这一遭磨难,她似乎瘦了很多,平日里嚣张跋扈的气焰也消弭了不少。 她似乎陷入了某种固执里,执着的又问道: “你为什么要救我?” 当时她在屋内,虽然不能动弹,可是她一直都知道,大火起来的时候,吴天是准备直接放弃她的性命,将王爷强行带走。 可是古尊挡在了吴天的面前。 他救了她。 古尊垂目,依旧是平时那副死人脸的样子, “王爷吩咐了,将所有人都带出火海,我将你背出来,是我应该” “不止,你还挡住了吴管家。” 莲儿并不怪吴天,若当时是她在外面,也会做出跟吴天一样的选择, 舍弃所有不重要的人,拼死也要护送娘娘与王爷出去。 因为娘娘与王爷事关北地无数人命,干系实在太大了。 莲儿只是想知道,当时古尊为什么要挡住吴天,仅仅只是为了救她? 所有人的目光都望着两人,就连远处抱着花锦的厉云卿,都饶有兴致的看着这一幕。 大家都看明白了,也为了古尊的木讷暗自着急。 快说啊,说喜欢她,在意她,就是想要救她,没有她就不能活,快说呀。 说了,就能得到娘子了。 万众瞩目下,古尊嗫嚅着, “换成任何人,我都会这样做,因为当时还没到最绝境的时候。” 周围的人发出长长的“吁”声,一个个脸上都是失望的神情。 这个古尊,真是活该打一辈子光棍。 莲儿眼底的光也湮灭了,她黑溜溜的严重积蓄着一层泪水,一跺脚,捂着脸转身抛开了。 这不是她要的答案。 古尊真是个混账! 这一切都发生在花锦睡着之后,待她再次醒过来,她还躺在厉云卿的怀里。 不过两人已经是在一座帐篷里了。 “醒了?” 厉云卿一只手拢着她,一只手看着从火里抢出来的折子。 见花锦醒了,他便丢开了手里的折子,双手拢着她,生怕她跑了似的。 花锦迷蒙着双眸,脸颊枕在厉云卿的臂弯里,看向案桌上的折子,问道: “怎么不批?” “你都批完了,我还批什么?” 厉云卿没什么别的意见,只管抱着花锦笑,又低头凑近她,想与她腻歪。 花锦一巴掌挡在厉云卿的脸上,将他的脸推开,挣扎着离开了他的臂弯,坐在他身边, “你好歹也是个封地之主,是个王爷,谷旗州的折子你没意见就算了,北地的呢?北地的折子你也看看,发表一下你的意见。” 她说着,动手找出案桌上关于北地的折子来,现在北地就只有一个工部与户部,一个管基建一个管农收。 虽然简单,但每天呈上来的折子也有那么几十本。 “这是北地的折子?” 厉云卿有些诧异的看着花锦手里的折子,意外道: “本王还以为是谷旗州的,都写的是些什么乱七八糟的事儿,工部的官员任用自家亲戚,导致南线城的城墙砖石脆若豆渣,租赁农田的农民因租子不等同,引发互相斗殴,导致农收受损这种事儿怎么都还要写在折子里头?” “因为咱们没有刑部,这些都是工部与户部的龌龊,他们没法儿解决,所以就只能写折子往上告状。” 说着时,花锦将手里的折子拍向厉云卿的怀里,一副好整以暇的模样, “王爷,解决一下这些问题,我先去看看莲儿如何了。” 她起身就走,手腕却被厉云卿一把握住。 一身气势杀伐凌厉的男人,将怀里的折子往外一丢,拉着花锦一个用力,将她拉入怀里做好。 他充满了威胁的看着她,长指捏着她精致的下巴,迫她抬头,问道: “想给本王找点事儿做,撇开了本王,你好去潇洒快活?” 被厉云卿给猜中了。 花锦就不想被他缠着,所以才想给厉云卿找点事情做。 但花锦绝对不会承认。 她巧笑倩兮,双眸宛若含着秋水,双臂勾住厉云卿的脖子,声音嗲嗲的, “王爷~~您怎么能这样恶意揣度妾身,妾身可是一片真心照沟渠,只想时时刻刻和王爷腻在一起~~” “真的?” 厉云卿知道是假的,可是花锦每次用这招,他就止不住的心跳。 他知道她就是这样一个口蜜腹剑的女人,可是他就吃她这一招。 “当然是真的了~~妾没有王爷就活不下去了呢,可是妾最近实在是太累了,眼睛也疼的厉害,王爷~~哎呀~~~” 她一边说,一边抠缩着,把安卓上的折子全塞入厉云卿怀里,自己站起身来,擦擦并不存在的眼泪,一溜烟儿的跑了。 厉云卿见状,真是追也不是,不追也不是,对这个女人实在是又爱又恨。 花锦才不管他,只乐呵呵的拿起帐内她的团扇,往莲儿所在的地方走。 找到莲儿时,她缩着肩在哭。 见花锦来了,莲儿宛若见着什么依靠般,拉住了花锦的袖子,抽噎着, “娘娘,古尊古队长太讨厌了,他欺负莲儿。” “哦?那我让王爷斩了他。” 说着,花锦作势转身要走,却被莲儿扯住袖子不放。 花锦看着莲儿笑,故意问道: “你不是说他太讨厌了吗?拉住我做什么?我心意已决,要立即斩了他。” “不是,没有,娘娘,古队长不讨厌的,莲儿不是那个意思。” 因为怕花锦真的把古尊给斩了,莲儿急得脸颊通红,只能跺脚, “娘娘别斩他,要斩就斩莲儿。” “我斩你做什么?你又不讨厌,我要斩就斩古尊,他欺负你,这可是你自己说的。” 瞧着莲儿急得双目通红,花锦的恶趣味就来了,做戏就做全套,她转头就吩咐跟在身后的吴天, “把古尊给本妃压过来,本妃倒是要问问看了,他是怎么欺负本妃身边最得力的大丫头的。” “是!” 吴天想笑又不敢笑,故意板着脸走出门去,没一会儿就把一脸刚毅的古尊给压了上来。 “娘娘!” 完全摸不着北的古尊,跪在了地上,低着头,脊背挺的笔直。 莲儿急得要命,拼命的朝古尊使眼色,想让古尊灵泛一些。 但是古尊只管跪在地上,一言不发。 事实上,他都不知道自己犯了什么错,所以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花锦端坐在帐内,故意板着脸,凤眸中透着一丝凌厉,看着古尊, “本妃听说你欺负了本妃的大丫头?” 伺立在一旁的吴天,忍不住撇开了头,闷笑着抖动着自己的身体。 看起来就像是有什么隐疾一样。 第163章 我怎么生出这么个蠢东西来的 古尊一脸疑惑的看向莲儿,“禀娘娘,绝无此事。” 莲儿也跪了出来,“娘娘,莲儿方才只是口误,谷队长并没有欺负莲儿。” “你是本妃的大丫头,身份同普通人的丫头有着天壤之别,该将自己看得更金贵些,别跪着,起身来。” 端坐着的花锦,一身气势雍容又充满了威仪,让莲儿不得不起身来。 别说莲儿的身份,比起寻常人家的丫头都要来得高贵,她是伺候王妃的人,比起寻常大户人家的小姐,身份都要贵重。 花锦刻意的说这个,就是要将莲儿的身份往上抬一抬,免得古尊看轻了莲儿。 待莲儿抽噎着起身,花锦又厉声道: “古队长,听说你在火场里,与莲儿有了肌肤之亲,如今又故作姿态,装作毫无此事,这不是在欺负莲儿,这是什么?本妃要斩了你,你服是不服?” 一听这个“斩”字,莲儿又跪在了地上,哭着摇头, “不要娘娘,古队长真的没有欺负莲儿,也与莲儿没有肌肤之亲,这是哪个长舌妇,说这些闲言碎语给娘娘听啊?” 长舌妇吴天张了张嘴,转身来,朝花锦拱手, “娘娘,属下亲眼所见,是古队长将莲儿姑娘背出了火海,一路上亲力亲为的照顾,宁愿自己被火烧伤,也没有让莲儿姑娘受到一丝伤害。” 地上的莲儿闻言一震,她看向自己的手臂,难怪别人从火海里出来,这里那里多少都会受到一点伤,但她一点伤都没有。 原来是古尊一直在护着她。 同时,端坐着的花锦也突然意识到,那么大的大火,她也没有受到一点伤害,这固然跟她能操控火元素有关。 但从火海里出来时,厉云卿一路小心翼翼的护着她,让她的一片衣角都没烧着,这也是很重要的一个原因。 “虽然古队长救人有功,可莲儿是本妃身边金尊玉贵的大丫头,众目睽睽之下与一个男子这样亲昵,古队长,你有什么可狡辩的?” 花锦说着,端起旁边小几上的茶盏,慢条斯理的喝了一口茶水。 跪在古尊身边的莲儿,继续焦急着,想着要怎么办,才能让娘娘放过古尊。 古尊却是硬邦邦的说道: “标下让莲儿姑娘声誉受损,愿娶莲儿姑娘,替莲儿姑娘负责终身。” “噗!” 花锦的一口茶喷了出来,不敢相信古尊竟然如此开窍,直接单刀直入,梭哈了。 吴天和莲儿也是一脸震惊的看向古尊。 帐内这几个人里,只有古尊最淡定,一副严肃的神情,朝花锦拱手, “娘娘,标下一直钦慕莲儿姑娘,愿意对莲儿姑娘负责,求娘娘成全。” 全过程,古尊都没有看向莲儿。 莲儿呆愣愣的偏头看着古尊,直听到花锦问她, “莲儿,你是什么想法?” 这时候,莲儿才突然涨红了脸,她跪在地上,手指捏着衣角,不断的抿唇,一个字都不吭声。 花锦见状,拿了块绣帕,将嘴角的茶渍擦干净,叹了口气, “还是把古队长推出去斩了,这样才能保全莲儿的声誉。” “不,莲儿嫁,莲儿愿意嫁的,求娘娘不要斩了古队长。” 莲儿急忙表态,生怕慢了半个字,古尊的小命儿就不保了。 一旁的古尊闻言,莲儿愿意嫁给他,简直笑咧开了嘴,傻乎乎的样子看得人捉急。 就他这个样子,若不是花锦帮他一把,估计这辈子都娶不到莲儿。 花锦又故意问莲儿, “不对啊,莲儿你是在勉强自己吗?本妃不是记得,你之前很讨厌古队长,怎么现在竟然愿意嫁他为妻了?” “起初是很讨厌,可是后来莲儿渐渐发现,古队长为人一片赤忱,虽然不苟言笑,说的话也不好听,但天下男子,如古队长这般既有赤子之心,又待莲儿极好的人,世上极少。” 说着说着,莲儿的脸上出现了羞涩的小女儿神态,她低头垂目,第一次将自己的真心,剖析在众人面前,一身都是紧张。 但听她这样说,古尊的眼睛都是亮的。 太好了,原来她也是喜欢他的。 首座上的花锦见状,也不再逗弄这两个人了,只道: “这样便行了,你们二人既然互相喜欢,那本妃就替你二人赐婚,莲儿,虽然是赐婚,但你也该给你阿娘与阿兄写封信,征询一番他们的意见。” “谢娘娘!!” 古尊与莲儿同时叩首,然后互相看了一眼,两人飞速的移开了双目,都是一脸的通红。 此事皆大欢喜,办得让所有人都很满意,可是距离这方营地不远的地方,有天一谷战派弟子,飞掠而过,将花锦等人已经逃出了火海的事,禀报给了白发毒女、袁幼瑛及白惊鸿。 白发毒女斜睨了袁幼瑛一眼,对于袁幼瑛自作主张,要屠村一事没有任何责问。 她反而冷哼一声,责问战部, “你们不但没有将姓花的贱人,和她的魔教男人给杀了,反而折损了一部分战部弟子,实在是无用至极。” 话落音,来禀消息的战部弟子便倒在地上,浑身难受的抽搐起来。 一旁的白惊鸿看不过去,起身来,对白发毒女恭敬道: “师叔,战部这次折损严重,当务之急,还是应该想办法如何救出我天一谷弟子们才是,不管是医派的还是战部弟子,我们都要救。” “救弟子,那是你这个未来掌门的事,我只管报我的仇。” 白发毒女充满了阴蛰的看着白惊鸿,地上办事不利的战部弟子停止了挣扎,算是她放过了这个战部弟子。 又充满的讥讽的问白惊鸿, “那个姓花的女人这么不好对付,你有没有想过,应该怎么救出弟子们?” 白惊鸿垂目。 身边的袁幼瑛以为他又对花锦心软了,正要开口说话。 却是见白惊鸿抬起头来,说道: “如今看来,那个魔教男人很不好对付,就连地脂燃烧的火都不能奈何了他,不如将这个男人的魔教身份公之于众,请动官府出面解决他。” “这主意甚好。” 白发毒女点头,脸上终于露出了一丝微笑, “天一谷终究不如朝廷的势力大,只要朝廷肯出手,姓花的和她的男人在天景国就无立足之地。” 她已经将这个计划自动涵盖了花锦,完全没注意到,白惊鸿的计划里,其实只准备对付厉云卿一个人。 因而听白发毒女一副要置花锦于死地的姿态,白惊鸿微不可见的皱了皱眉。 他没有发表任何一句反对的话。 一直到白发毒女离开,袁幼瑛依偎过来,白惊鸿依旧宛若个木头人一般,一动不动的坐着。 “师兄,我知道你忘不了她,可是师叔是不会放过她的。” 袁幼瑛的脸上带着温柔的笑,一只手抚弄着白惊鸿的胸膛,眼底是令人惊心动魄的恶。 白惊鸿伸手,握住了她的手,面无表情道: “你想多了,不放过就不放过,我也不是特别的在意。” 至于是不是真的不在意,白惊鸿的脸上,如今已经看不出半点痕迹来了。 袁幼瑛不信他,但她仔细的观察了半晌白惊鸿脸上的表情,并没察觉出任何的异样来,便说道: “师兄能想通自然是好,就怕师兄想不通,为了这个姓花的女人,最后众叛亲离。” 狠话说尽,听不听在白惊鸿。 白惊鸿不置可否的笑了一声,与袁幼瑛往齐王军营去了一趟,但齐王军营依旧不让他俩进去。 “怎么?如今你们齐王是打算与天一谷撕破脸吗?为了个女人,连表面的和气都不要了?我们天一谷可是在给太子办事儿的。” 气愤至极的袁幼瑛,不由得放出狠话来, “若是耽误了太子交代下来的事,可有你们齐王好看的。” 营门口的齐王军一副诚惶诚恐的模样, “姑娘还是不要为难我们了,如今咱们齐王与齐王侧妃根本不在军营里,这座军营也要裁撤了。” “不在军营,那在哪里?你们不是有个毕月郡主吗?她又去了哪里?” 袁幼瑛人在江湖,并不知道朝廷里的那么多弯弯绕绕,她只知道,齐王妃授意她可以杀了侧妃添香,必要时候可以找毕月郡主帮忙。 因为毕月郡主也很讨厌添香。 齐王军道:“毕月郡主的行踪,不是你们这些江湖中人可以过问的。” 袁幼瑛一脸的不服气, “江湖中人怎么了?都说江湖中人比起你们这些朝廷走狗要好。” 她还没骂完,手臂就被白惊鸿一拖,带去了远处。 只听白惊鸿说, “我看齐王只怕不会见我们了,我们还是直接去都城找孙国公,谷旗州的事只有孙国公才能做主。” 袁幼瑛一想也是,当即答应了白惊鸿,两人展开了轻功,往谷旗州去找孙国公,他们要借助孙国公的力量,通缉花锦与厉云卿。 让花锦与厉云卿被群起而攻之。 但都城出事了。 整个都城正在经历一场腥风血雨,源于“齐王”颁布了一项谷旗州例律,整个齐王军改制,刷下了一大批的冗兵。 下至小兵,上至高级武官,不光查冗军,还在查这些高级武官的身家。 因为是齐王军内部的自检,孙国公等一干谷旗州权贵,也没办法往齐王军内部伸手干预。 但谷旗州查冗军,都是拔出萝卜带出泥,他们之所以能够存在,多多少少都跟谷旗州的达官显贵们脱离不了干系。 甚至,跟孙国公也脱离不了干系。 袁幼瑛与白惊鸿的这点事,相比较大厦将倾的谷旗州局势来说,根本不值一提。 因而当下人来报,说袁幼瑛与白惊鸿要借助朝廷的力量捉拿魔教时,孙国公只是烦躁的摆摆手,随便说了几句话,让下人打发这两个江湖人离开。 过了会儿,孙国公又是头大的将下人叫回来,问道: “齐王妃娘娘见到齐王爷了没?” 下人摇了摇头, “咱们的人来信,说齐王殿下带着侧妃去别院住了,不在齐王军营里。” “去别院住了?还带着那位侧妃?” 孙国公一听,急得嘴角都起了燎泡,询问, “那齐王妃赶去别院了没?” “娘娘没去,娘娘气着了,跟着毕月郡主回了帝都,说是要向陛下告御状。” “蠢货!!!” 孙国公气的直跳脚,拿起小几上的茶杯就往地上砸,砸完还不算,又在原地走来走去, “我怎么生出这么个蠢东西来的?她去告什么御状?那位的身子骨早就不行了,等她见着那位,谷旗州的齐王妃都要换人了!” 被自己女儿这神奇的操作给震惊了的孙国公,在屋子里走来走去的,又指着下人大骂, “你们这些混帐东西,怎么早不禀报?快,速速去将娘娘追回来。” 下人屁滚尿流一般的跑出去,吩咐孙国公府的人立即备马去追齐王妃。 还没歇口气,孙国公又怒气冲冲的从屋子里出来,指着下人大喊, “随我去别院,我倒是要看看,那个侧妃究竟有多大的本事!” 再不把齐王的心从添香的身上拉回来,整个谷旗州就危险了。 冗军裁就裁了,可不能再继续查下去,否则他在谷旗州经营了这么多年的羽翼,就会被齐王拔光。 大步走出门的孙国公脚步一停,眼中带着狠戾,转头吩咐跟在他身后的管家, “吩咐咱们的人,该坐好准备了,若是齐王不听话!” 管家立即了然,弓腰低声道: “那老爷就不能杀了添香,如今添香的肚子里,不正好有个小世子吗?” 添香肚子里的是男是女,不重要,只要孙国公说这是小世子,那就是小世子。 齐王妃生不出来小世子,也不得齐王的宠爱,这没关系,只要让添香肚子里的孩子生出来,去母留子,一样可以将小世子记在齐王妃的名下。 至于齐王,他不死,小世子如何继位? 短短几步路,孙国公就决定了接下来,他要干一票大的。 整个谷旗州的都城宛若遭遇了外敌入侵一般,由孙国公府的府兵接掌,街上风声鹤唳,家家户户紧闭房门不出。 袁幼瑛抱着白惊鸿的手臂,紧张的问道: “师兄,是不是都城出事了?这些都是孙国公府的府兵吗?” 一座国公府,竟然有这么多的府兵? 多到可以掌控一座都城的地步。 袁幼瑛有些诧异。 第164章 只要我们找到小厉王 白惊鸿低头看着袁幼瑛抱住他手臂的手,眼底充满了厌恶与嫌弃,低声说道: “这些都跟我们没什么干系,我们是江湖人,不懂这些朝堂纷争,我们只管除掉那个魔教男人就好了。” 说完,他又催促袁幼瑛, “快点走,既然谷旗州帮不了我们,我们就去北地找小厉王,让小厉王出通缉令,务必把那个魔教男人千刀万剐。” 他这么积极的想要将厉云卿弄死,袁幼瑛没有一点意见,只是有点儿疑惑,总觉得哪里不对劲,可是又说不上来。 两人匆匆离开都城,一路联络天一谷留在谷旗州的弟子,却是怎么都联系不上。 等到了北地之后,白惊鸿才觉出异常来,他眉头紧皱, “我们在谷旗州的分舵应该是被取缔了。” “取缔?” 袁幼瑛有些不敢置信,摇头, “我们同朝廷的关系一向很好,朝廷怎么会取缔我们的分舵?太子不会这样对我们。” 天一谷对太子忠心耿耿,很多太子不方便出面干的事儿,就交给天一谷的来干,这么多年了,天一谷与太子早已经利益纠葛,分割不开了。 白惊鸿摇头,面上严肃, “只怕不是太子的意思,你看我们在都城的时候,都城被孙国公府的府兵接管一事吗?” 拿着剑的袁幼瑛想了想, “师兄,朝廷的水太深了,我们还是不要管那么多,直接往北地去厉王府。” 反正他们江湖中人,想弄明白也弄不明白。 还是专注他们的目的比较好。 白惊鸿没有意见,和袁幼瑛一起施展轻功,深入北地。 然而,到了北地之后,两人才发现自己的想法实在是太天真了。 因为天一谷的在北地的分舵,也被取缔了,并且在北地的街头巷尾,都在传送天一谷数年来的斑斑劣迹。 茶肆里,甚至还有说书的先生,把白发毒女、白发医仙抓孩童开膛破肚一事,当成了故事反派来说。 各种真的假的消息在北地民间流传。 袁幼瑛心中不服气,走在南线城的街头,“唰”的一声抽出剑来,指着街边孩童。 那些孩童正在用童谣传唱“天一谷是个大魔教”。 她怒道: “谁说天一谷是魔教?你们怎么能这样颠倒黑白?” 街边的孩子一哄而散,北地护城军却是从各个角落冲了出来,拿出手中武器,把袁幼瑛喝白惊鸿给团团围住。 有护城军高声喊道: “你们身上有天一谷的徽印,你们是不是天一谷的邪魔歪道?” “拿下!!!” 一名护城军高声一呼,众护城军就把白惊鸿与袁幼瑛给架了起来。 有路边的平民拿出臭鸡蛋,菜叶子直接往两人的身上丢, “呸,天一谷的邪魔歪道,就知道害人。” “好事儿没做一件,天天害人的害人精,还敢来我们南线城,要脸不要脸?” “我们南线城的民风淳朴,就是被你们这些垃圾给害了。” 一身狼狈的袁幼瑛和白惊鸿脸上神情复杂又愤怒,袁幼瑛疯狂的挣扎大叫, “你们在说什么?我们天一谷可是武林第一大派,我们是替太子做事的,专门打邪魔歪道,你们怎么敢说我们是邪门歪道?” 可是她只有一道声音,周围的百姓有许多许多,大家众口一词,都在说天一谷是邪门歪道,所以人人喊打。 白惊鸿的脸色铁青,怎么都想不通,这才没过多久,谷旗州与北地的风向就变了。 他来北地是要借助朝廷的力量,去抓魔教的,结果现在他自己变成了魔教。 “队长来了,队长,这里发现两个天一谷的余孽。” 一名护城军将领,领着一队护城军走了过来。 一见袁幼瑛,这位护城军队长就笑了起来,他走上前,看着头顶烂菜叶子,脸上都是鸡蛋壳的袁幼瑛, “你还记得我吗?这才多久时间,你就把我给忘了。” 袁幼瑛仔细的看着这个护城军队长,感觉有点儿面熟,半晌才想起来, “你就是那个在谷旗州打衙役的贼人?你怎么当上北地护城军了?” 她觉着有些魔幻,曾经是和官府做对的恶人,现在摇身一变就成了朝廷的兵,太儿戏了。 曾经的木棒大汉,现在的护城军队长王建,双眸都是讥讽的看着袁幼瑛和白惊鸿, “我说你们当时怎么也不问问是非,就对我要打要杀的,原来你们是天一魔教的人,也难怪行事作风这么心狠手辣了。” 理解了,只要把天一谷定义为魔教,那么天一谷的所有行事作风,都能够理解了,毕竟只有魔教才会做出这些事情来。 白惊鸿有些不服气, “谁说我们是天一魔教?我们是天一谷,一直以来都是武林第一正派魁首,还从来没有人敢说我们是魔教的。” “官府都出通文了,你们自己看看。” 说着,王建拿出了一本盖有厉王王印和齐王王爷的通文,上面特别将天一谷划分为了魔教。 也就是说,在北地与谷旗州这两个地方,天一谷是被盖过章了的,官方认证的魔教。 细数天景国建国至今,还没有哪个江湖门派能够得此殊荣,被官方认证成了魔教的。 南线城里的百姓,充满了憎恶的声音又响起,袁幼瑛一脸仓惶的看向白惊鸿,低声问道: “师兄,我们真的是魔教吗?” “别胡说,怎么可能?!” 白惊鸿心中也是犹疑不定,官方怎么会认定天一谷是魔教?这太颠覆他的认知了。 他从小在天一谷长大,接受的教育都说自己是名门正派,怎么可能是魔教? 但王建并不给白惊鸿与袁幼瑛解释的机会,直接将二人压入了南线城大牢。 这里头还关了不少有待发落的天一谷弟子,全都是从北地联络点里抓来的。 见白惊鸿与袁幼瑛都被关了进来,大家一个个的都是垂头丧气的。 白惊鸿瞧着这个局势很不对劲,又完全不知道应该怎么解决如今这个困局,只能站在牢门里说道: “大家先不要沮丧,想想看,我们天一谷是不是在北地与谷旗州做了些什么,让齐王与小厉王这样对我们。” “能做什么?我们分舵就是在北地安安分分的过日子,哪里能做什么伤天害理的事?” 分舵弟子一嘴的怨言,扯了扯衣服上天一谷的徽印,人生第一次后悔自己加入了天一谷学医。 又有弟子抱怨道: “就天一谷做出来的那些事,哪一件是名门正派能做出来的,我早就看不顺眼了,但因为分舵里的人,都说天一谷是正派魁首,我都不好意思说。” “可不是嘛,天一谷一直在偷小厉王的矿,就这么造,小厉王还不给天一谷盖个章,把天一谷打成魔教啊?” “偷人家的矿,这本来就是不对的!我以前就说了这样做不对,可是你们一个个都不说话,好了,现在小厉王生气了,连我放在分舵里的银钱都给抄走了。” 那些被关入了大牢的天一谷弟子们,七嘴八舌的说着,听得白惊鸿一脸沉默。 袁幼瑛站起身来,大声说道: “那些矿埋在地里,已经被挖了多少年了?老厉王都没说什么,小厉王凭什么因为挖了他几条矿,就把我们打成魔教?” “对,凭什么?!” 一道响亮的声音响起,让牢门里关着的天一谷弟子们,纷纷扭头望去。 就只见一名气势强大的男人,带着一群人进入了地牢,白惊鸿充满了警惕的看着那男人,问道: “你是谁?” 跟在男人身后的人上前,将牢门上的锁链打开。 待袁幼瑛、白惊鸿与那些天一谷的弟子们出来,那男人才是语气冰冷道: “我是谁不重要,我就是见不得厉云卿做事这么的不讲道理。” “那你为什么要救我们。 白惊鸿看着这个男人,不明所以。 屈乐长一扫袖, “但凡是厉云卿反对的,我都要支持,是厉云卿要取缔的,我都要恢复。” 说罢,他转身离开了地牢,一路上都是南线城衙役们的尸首。 白惊鸿拉着袁幼瑛追了出去,正好看见屈乐长上马,领着一队人往南线城的城楼上去。 “师兄,他是什么人?究竟为什么要帮我们?” 一脸不安的袁幼瑛,抬头看向白惊鸿。 白惊鸿摇摇头, “可以确定的是,他和小厉王之间肯定有恩怨,否则他不会选择和小厉王对着干。” “那我们现在怎么办?跟着他一起上城楼吗?” “先静观其变,最近这谷旗州和北地的局势,越来越让我看不懂了。” 对于这一切,白惊鸿也拿不准,现在只能走一步算一步。 接着,白惊鸿吩咐分舵弟子们, “我们先去北地城的厉王府,将小厉王对我们天一谷的误会解释清楚。” 他的身后,有天一谷分舵弟子将身上的徽印一把扯下来,往地上一丢, “我不干了,这什么天一谷弟子,我也不稀罕了。” 继他之后,所有分舵的弟子都将身上的徽印扯落,掷在地上, “我也不干了,我本来就是本地人,加入天一谷只是想学点医术,好在本地有口饭吃,现如今我还什么都没干呢,就下了大狱,就是因为这层天一谷的身份。” “我也自愿脱离天一谷,呸,天一谷好事儿没干一件,坏事儿倒做全了,我家三代都是良民,到了我这一代,竟然成了魔教,我对不起祖宗啊。” 大家七嘴八舌的,都自愿丢掉天一谷徽印,从此不再以天一谷医派弟子身份行医。 这一下看得袁幼瑛急了,她跺脚, “这又不是解释不清楚的,只要我们找到小厉王,让他收回通告不就好了,他如今和北戎的仗也打完了,人肯定就在厉王府。” 白惊鸿也想劝那些分舵弟子回来,毕竟此地离了北地城还有很远,他们内门弟子行走江湖,平日里都是靠从各地的分舵拿钱。 也就是说,如果分舵不给他钱,他这个天一谷嫡传大弟子,可能连饭都要吃不起了。 “要去你们俩去,我还要回家去治病救人,赚点家用给我阿娘存着,将来好娶个好娘子。” 有分舵弟子撇嘴,转身便要走。 袁幼瑛拦住了他,只听袁幼瑛讥讽道: “站住,你说走就走?当初你们哭着喊着要加入我们天一谷,为的不就是从我们天一谷学一身医术,怎么,如今医术学到了,你们就想脱离天一谷?天一谷的医术就是白学的?” 现在这世道,没有什么正经的学堂可以学医,都说三十六行,三教九流,分门别类。 实际除了读书做文章是上学堂之外,其余所有的,想要学一门手艺讨生活的,都会加入江湖门派。 而门派教授手艺也不是白教的,这些学手艺来的人,要自愿成为本门弟子,最后用赚来的钱供养门派。 所以天下哪里有这样的道理,把医术学去了,现在这些分舵弟子又不当天一谷的弟子了。 为首的分舵弟子哼了一声, “我们也没有白学,你们这些内门弟子,门派各个长老护法的,究竟有没有算过一笔账,每个月我们分舵要交多少钱给你们内门?” 另一个弟子提起这个就有气,叫道: “别的我就不算了,我们每个月的血汗钱,如雪片一样的往上交,你们这些内门弟子出来行走江湖,没钱了就管我们分舵要,给少了还不行,给少了你们还有意见!” “凭什么你们内门弟子什么事儿都不用干,你们就能吃香的喝辣的?” “对啊,我们从你们哪儿学了医术不假,可是扪心自问一下,你们的医术传给我们的,都只不过是最浅显的医术皮毛罢了。” “你们手里掌握着最厉害的医术,不但不让我们学,还压榨我们的血汗钱,那些血汗钱可都是我们走街串巷的,一个铜板一个铜板赚来的。” 袁幼瑛冷笑着, “你们也知道,我们天一谷的医术厉害,自己没天分学就算了,还怪内门拿了你们的供养,父母辛苦养大了孩子,孩子还知道孝敬父母呢,没得养出你们这么一帮白眼狼。” “父母要孩子孝敬,可从没有哪对父母,要孩子饿死,自己却吃香喝辣的。” 那些已经脱离了天一谷的分舵弟子们也来气了,说的话也就越来越难听。 反正已经撕破了脸,也就无所谓把话将的更直白些了。 有弟子直言不讳, “整个天景国,天一谷的哪个分舵不对你们内门的挥霍无度有意见的?等着,会有越来越多的分舵弟子,主动离开天一谷的。” “别跟他们这两个内门弟子说了,我听说小厉王妃有意开设什么健康卫生课程,我们用十三两银子就能学五十个课时呢。” “是啊,我也听说了,是请了神策军的军医给大家教的。” “神策军的军医啊?那我们快点去交钱学去。” 那些弟子一边扭头走,一边大声说着,就是故意说给白惊鸿和袁幼瑛听的。 把白惊鸿和袁幼瑛的鼻子都要气歪了。 第165章 她的心中还是有他的 “师兄,干脆杀了他们,我们天一谷绝不容忍叛徒。” 袁幼瑛盯着那些分舵弟子的背影,刚想动手,却是话音刚落,城楼就哗变了。 一枚信号弹从城楼弹入天际,划破了夜空。 王建提着剑,带着一群护城军在城楼上和屈乐长的人干了起来。 他怒声大喊, “你们是什么人?上城楼来做什么?” 谢尤上前两步,他的身上穿着护城军中郎将的战甲,嗤笑一声, “看清楚我身上穿着的是什么,我是护城军的中郎将,我说南线城由我来接管,你若不听令行事,以军法处置。” 城楼上的护城军们,纷纷扭头看着王建,南线城是一座刚刚建立起来的新城,新定居来的富户百姓不少。 南线城的护城军,也都是新征召入伍的。 他们完全不知道谢尤这个中郎将曾经叛变一事。 王建一脸刚直, “我不认识什么中郎将,从老子当上护城军的第一天起,就知道老子要效忠的人,就只有小厉王妃娘娘一个,除非是娘娘本人亲自来,否则谁也不能接管南线城,就连护城军来了也不成!” 护城军可是小厉王妃的兵,是小厉王送给娘娘的,南线城也是娘娘吩咐了工部,一砖一瓦造出来的。 什么谢尤中郎将?不认识,也不可能听他几句话,就把城楼都让出去了。 谢尤气道: “如今的护城军,竟被个女人管成这样目无军纪的样子,我若不好好整顿整顿你们,护城军就完了。” 骂完,谢尤上前,和王健打了起来。 他身后的屈乐长也抽出剑来,加入了夺城。 只听他怒声喊道: “我是屈乐长,你们的小厉王妃曾经是我的未婚妻子,你们既然是小厉王妃的兵,那我现在让你们听我的” “呸,屈乐长!你还有脸回来,别以为你梭摆了几个老护城军将领,就能让我们听你的,做梦!” 王健一听屈乐长这样污蔑小厉王妃,心中又气又怒,大吼一声, “为小厉王妃而战!” “为小厉王妃而战!!!” 四周响起了震天动地的口号声,城楼上的护城军气势如虹,硬生生的将屈乐长带来的那些人给杀下了城楼。 谢尤在一阵仓皇的应对中,朝屈乐长大声喊道: “这行不通了,谁知道护城军居然彪悍成了这样。” 现在的护城军,已经不是谢尤当中郎将那时候的护城军了,曾经的护城军只要给点好处,谁都能带走。 可是现在很显然,根本忽悠不走这支队伍了。 屈乐长也觉得这情况很棘手,他和谢尤带着曾经的一群护城军叛将,一路杀出了南线城。 刚出城门,远处的高地上,一袭红衣飒飒的花锦,拉开了手中的弯弓。 南线城离这里并不远,收到王健放出的信号,花锦就立即骑马过来了,正好撞上屈乐长和谢尤,带着一队残兵从南线城里杀出来。 屈乐长看过来时,花镜已经松开了紧绷的弓弦,利箭射出,屈乐长的头一偏,伸手一拉,将身边的谢尤拉到了身前挡着。 那一根箭尖,最后直接射入了身后谢尤的眉心。 他瞪着眼,看着屈乐长,仿佛不明白他为了屈乐长鞍前马后的忙活,怎么屈乐长到最后拿他挡了箭? 一直到死,谢尤都没想明白。 “走!” 屈乐长丢开谢尤,领着十几个残将从城墙下一路逃,接着夜色,取得了一线生机。 待花锦打马上前,谢尤已经死的透透的了。 王健从城门里追出来,黑夜中,正好看见身穿护城军将军铠甲的吴天。 觉着吴天有点眼熟的王健,愣了愣神,脚步一停,身后的那些护城军也跟着停了下来。 有护城军悄声的问王健, “是不是又一个冒牌的?” 王健有些拿不准,便挺了挺胸,故意喝道: “嘿,你们这群冒牌货又想干什么?告诉你们,老子只有见着娘娘的兵符,才会” 话还没说完,吴天抬手往他的身上丢了半朵花形状的令牌。 王健伸手结果,急忙掏出怀里的另外半朵花形状的令牌一看,态度立即来了个一百八十度的大转变, “末将参见将军!多谢将军支援南线城。” 吴天却是身子一转,露出了身后手持弓箭的花锦,肃声道: “今日看见信号弹,便立即赶来的娘娘,不是我。” 黑色的夜里,挂着一轮皎洁的月,红衣飒飒的花锦立在原地,王健望过去,一时间有些呆了。 “这,这不是” 这不是点化他来投护城军的那位救命恩人吗? 想当时,他带着一家老小逃往北地,路上时因为殴打衙役,被袁幼瑛差点儿杀了,正是这位仙子救了他。 也是这位仙子告诉他,北地护城军正在征兵。 这怎么??她就是小厉王妃娘娘? 他居然得了小厉王妃娘娘的点化,还好他真的来投军了,否则,否则岂不是一辈子无法报答娘娘的救命之恩了? “王队长!”吴天皱眉提醒王健,“娘娘面前不得造次。” 王健反应过来,立即单膝跪地, “末将参见娘娘,娘娘金安。” 他的身后,那些护城军们也跟着呼啦啦跪了一地,大声喊着, “参见娘娘,娘娘金安!” “都起来。” 花锦云淡风轻的抬了抬手,双眸落在浑身浴血的王健身上, “你这次干的不错,这个月的奖金多发三倍,升为都尉。” 又看向王健身后的护城军们,也是一个个的都浑身都是血,花锦又道: “你们也是一样,一支军队的强大离不开你们这些小小兵卒的奋勇,这个月你们的奖金也翻倍,手中有人头的,拿着人头可另得五两银子的奖金。” 这话宛若一剂强心针,让王健及他身后的护城军们,一个个的笑开了怀。 要知道,护城军的军饷跟神策军,甚至天景国的所有军饷都不一样。 小厉王妃娘娘接管护城军后,她在护城军里提出一套相当复杂的军饷发放模式,每个护城军都有一个基本军饷,当月不迟到早退按时站岗的,就有出勤奖。 表现听话又积极的,就有优秀奖,奋勇杀敌的,就是绩效奖。 战场上拿了敌人人头的,就能用人头直接领五两银子。 另外还同样有五险一金,这个一金据说可以用来购买南线城和北地城的农田、房屋与铺子 这样七七八八的加起来,一个普普通通的护城军,赚取到手的军饷,比一个富户一月的收入都要多。 大家可不卯劲儿的奋勇杀敌嘛。 正当王健等人喜不胜收时,有衙役匆匆的从城内出来,急道: “不好了,屈乐长把那帮天一谷的人给放跑了,现在好多天一谷的弟子都说已经脱离天一谷,要到厉王府医馆报名学医。” 厉王府医馆如今已经成为了一个品牌,一开始只是花锦开在北地城里的一家小小的医馆,现如今规模扩大,已经到南线城开分店了。 以为花锦的医术在北地城被传的出神入化,因而很多病人会慕名来厉王府医馆求医,当然也就有了更多的学徒,想要来医馆学医。 花锦没法儿教,又觉得这是一个赚钱的好机会,便把神策军的军医给请了出来,卖课时教授医术。 生意还不错,抛开给军医的车马费与课时费,已经足够养活一个大医馆的了。 城门口,王健一听,便立即向花锦禀报了,关于袁幼瑛及白惊鸿到了南线城一事。 “他们俩准备去厉王府找王爷,想借助朝廷的力量诛杀魔教男人?” 花锦有些诧异的,将王健的话又重复了一遍,然后忍不住笑了起来, “行,回头本妃问问王爷,看看王爷愿意自己诛杀了自己不。” 城门口的护城军都忍俊不禁,一时间肃穆的气氛,被白惊鸿与袁幼瑛这两个人的行为,给冲淡了。 然而等花锦回到不远处的村子里,等着将这件好笑的事告诉厉云卿时,莲儿匆匆的上前来,急道: “娘娘,不好了,孙国公准备造反了。” 花锦脸上的笑意顿时散去,“怎么回事?” 莲儿立即将一张纸条递了上来, “这是阿兄差人紧急送来的,孙国公在谷旗州囤积了五十万兵马,囤积兵马的钱,都是从咱们北地的银矿里挖出来的。” 五十万的兵马这得需要多少钱,才能养活这么庞大的一批队伍,难怪厉云卿将北地的矿一封,这个孙国公就忙不迭的跳出来,一定要得到北地矿脉勘探图了。 花锦的心沉了沉,又问, “王爷呢?” “王爷正在换甲。” 随着莲儿的话落音,花锦已经推开了前方的屋子,厉云卿正在屋子里,将平日的半幅护心甲换下来,穿上几十斤重的重甲。 见花锦站在门外,厉云卿一边整理护手,一边交代着, “孙国公一出兵,本王就会动手,战场上刀剑无眼,你跟那位齐王侧妃有什么交易,若是要留她和齐王的性命,在本王动手之前,你赶紧去做。” 花锦上前,拿过厉云卿手上的护手,低头替他绑在手腕上, “你也说了战场上刀剑无眼,要小心些。” “怕什么?” 低沉的声音在花锦的头顶上响起,一根长指抬起她精致的下巴,将她的脸抬起来。 厉云卿低头又问, “爱妃这个样子,是在担心本王在战场上遭遇什么不测?” “怕什么呢?北戎人本王都打过,害怕一个孙国公?” 光线幽暗的屋子里,一缕晨曦穿过窗棂,落在花锦的羽睫上,她微微抬眸,一双秋水凤眼看着厉云卿,轻声提醒他, “北戎人才三十万,孙国公有五十万。” 而且还是用厉云卿的钱,养出来的五十万私兵。 可满打满算,神策军发展至今也不过才七万。 厉云卿狭长的眼眸中带着一丝戾气, “无妨,便是百万大军,本王也能让他吃进去多少,全都吐个干净。” 日子还长,凡欺他、辱他、害他者,一个都逃不掉。 他低头,唇凑上前,微微轻触花锦的唇,一边吻她,一边低声的笑, “知道本王现在最喜欢看什么?最喜欢看本王出征前,你这幅担心的样子。” 这是不是就能证明了,她的心中还是有他的,她表现得越是担心他,就证明他在她心中的分量越是重要。 花锦怔忪着,任凭厉云卿亲吻她,一直到厉云卿离开了许久,她才是抬起手指,青葱般的指尖压了压红肿的唇。 过了好久,她才反应过来,转身出了房门,吩咐莲儿, “去齐王别院看看。” 与此同时,孙国公下榻的驿站里,迎来了一位不速之客。 他端坐在驿站一楼的大堂里,手里拿着一杯茶,看着面色有些苍白的屈乐长, “叛国之将,你来老夫这里做什么?” “叛国?” 屈乐长自嘲的笑了一声,自顾着坐到了孙国公的对面, “我这叛国,是谁逼的?还不是那位好王爷。” 他的未婚妻,被厉云卿夺去一事,人尽皆知,所以屈乐长被逼叛国,也是情有可原。 他抬手捂着身受重伤的肩胛, “我今日之所以来找孙国公,是因为我们都有一个共同的敌人,我知道你手里有兵。” 都是掌兵的人,屈乐长还曾手握过三十万大军,所以孙国公有什么动静,他很敏锐的就察觉到了。 说白了,屈乐长现在就是要东山再起,但他手里缺兵。 所以这是他来找孙国公的目的。 孙国公目光中带着一丝讥讽, “老夫没记错的话,你手握三十万大军,与神策军激战数场,却无一胜绩。” “怎么?三十万北戎军都不够你霍霍的,如今你又瞄上了老夫的这点儿府兵?呵呵,屈乐长,你是不是把你自己看的太高了点?” 一个是厉云卿的手下败将,却妄图要来替孙国公掌兵,孙国公都不知该骂屈乐长什么才好。 屈乐长垂目,压下内心的愤怒,咽下被羞辱的这口气, “能来找你,我自然是拿了我的投名状来的。” 说着,他往桌上放了一只立方形的盒子。 打开一看,赫然是北戎王的人头。 第166章 别院内没有找到齐王侧妃 “你怎么杀了北戎王?” 孙国公一脸大惊失色的样子,看向屈乐长,又问道: “你是怎么做到的?” “北戎已经不成气候了,只要我想,拿北戎王的人头很简单。” 好歹,屈乐长也替北戎掌了一段时间的兵,虽然在对战厉云卿时,屡战屡败,可是他调转枪头,出其不意的拿下北戎王的人头,还是轻而易举的。 “如今北戎大败,国公爷手掌几十万大军,大可拿着北戎王的人头,揽下厉云卿的所有功劳,在天下英豪面前打响名声。” 屈乐长替孙国公献计,这人头是他本来打算拿回护城军之后,用来向帝都邀功的,但现在的护城军,与屈乐长所认识的护城军完全变了样。 他只能临时改变计划,将北戎王的人头送给孙国公,算是他的投名状。 要知道,孙国公囤了几十万的大军,就算孙国公不说,可他的野心也暴露无遗。 天景国常年被北戎骚扰,对付北戎人早已经成为了天景过的政治正确。 只要孙国公拿着北戎王的人头,他就能赚取民间一波好感。 到时候,人人只会找孙国公投军,而不是削尖了脑袋,想进神策军。 孙国公沉默的盯着桌面上放着的人头,北戎王他当然认识,当年他随着老厉王征战北戎时,就与这位北戎王打过数回交道。 真是岁月不饶人呐,当年意气风发的北戎王,如今也成了个两鬓斑白的老人。 还被人呈上了头颅。 孙国公的眼珠子在眼眶里转了转,让人收了北戎王的人头,才看向屈乐长, “既然你这么有诚意,还向老夫献上了这样贵重的一份见面礼,再将你拒之门外,倒显得老夫无情了。” “这样,我这里的斥候营正缺人,你还是做回你之前的校尉,领着老夫的斥候营,去别院见见齐王。” 坐在他对面的屈乐长,脸上稳操胜券般的笑意,一点点的消散,他面露不满的看着孙国公, “你就让我做个校尉?” 他知道孙国公手握几十万大军,他在北戎好歹也带过三十万大军,如今孙国公只给他一个斥候营。 这是看不起他,还是过河拆桥? 孙国公皮笑肉不笑, “屈校尉拿下北戎王的人头表忠心,不就是为了将自己以前做的事拨乱反正吗?如今正是体现你能力的时候,只要你能替老夫找到齐王及那位侧妃娘娘,老夫即刻让你坐个将军。” 所以,这只老狐狸只是想拿走北戎王的人头,顺便打发了屈乐长而已。 他以为屈乐长会受不住激,要么拂袖而去,要么暴起杀人。 谁知道,屈乐长只是坐在原地,脸上的神情复杂又阴晴不定。 过了半晌,屈乐长阴沉一笑, “国公爷说的对,不就是去别院找齐王及侧妃嘛,此事定然给国公爷办妥了。” 孙国公也是笑,只是笑不达眼底, “切记,齐王生死不论,但侧妃娘娘,及她肚子里的孩儿,一定要毫发无伤才行。” 这话的意思很简单,孙国公要干大事,一定还是要师出有名才是。 屈乐长垂目,掩下眼中的诸般算计,领命出了门。 驿站外面除了斥候营外,还有一批他之前从护城军里策反的护城军武官。 那些武官见他出来,便纷纷上前询问。 护城军带不走,他们如今又从北戎离开,如今就如同丧家之犬一般,若是不能重新掌兵,找回一呼百应的感觉,人生大概就再也辉煌不起来了。 所以屈乐长说要来找孙国公,大家都充满了希望。 但是屈乐长只是沉着脸摇摇头,直说道: “先去别院找齐王侧妃。” 一群人带着一支斥候营,满心憋屈的前往齐王别院,趁着夜色出发,天快亮了,终于到了齐王别院的山脚下。 在别院里,齐王正和一群衣着单薄的美人在嬉戏。 挺着肚子添香就站在远处,目光冷冷的看着这一幕。 她的身后,朱儿上前来,替她披了一条披风。 添香脸上有些感动的回头,看向一脸关心她的朱儿,有时候她竟觉得,在这漫长的人生中,只有朱儿在关心她。 人心都是肉长的,尽管添香知道朱儿是花锦的人,可是,她依然止不住与朱儿在这艰难的岁月里,生出了一丝相依为命感。 “侧妃,我们娘娘在等您,屈乐长已经领着两千斥候,将别院围了。” 添香的脸上一瞬有些慌张,但她很快冷静下来,问道: “娘娘已经来了吗?” 朱儿往旁边做了个手势,示意添香跟着她走,将添香带到了别院的一处偏厅里。 身穿淡青色锦绣华服的花锦,就坐在圆窗边喝茶。 “娘娘。” 添香挺着肚子跪下来,行的是臣妇礼。 “屈乐长是来抓你的,本妃得的消息,齐王死活不论,但是你及你肚子里的孩子,得毫发无伤才行。” 窗子边的花锦放下茶杯,又将手臂搭在窗子边上,望向窗外, “不过你这条命,也仅仅只能活到你肚子里的孩子生下来之后,当然了,你的孩子也不一定能够活下来,除非你生的是个小世子。” 这话的意思已经很明显了,孙国公的打算就是去母留子,如果添香生的是个女儿,那么就会立即弄死,换个男孩儿,充当齐王小世子。 添香浑身发抖的跪在地上,眼泪扑簌簌的往下落, “求娘娘救命,救我与我的孩儿一命。” “你是个聪明人,要怎么做才符合你的利益,你自己选择,本妃来这里,就代表了你与你肚子里的孩子,还能好好儿的活下去,你现在就收拾东西,随本妃走,至于齐王” 花锦的话语顿了顿,接着自顾笑了一下,什么都不说了。 她不会管齐王的死活,但孙国公很明显要开大,如果齐王能够在这即将到来的大场面里活下来,她也不会要了齐王的命。 当然,添香也可以选择留下来,和齐王同生共死,那花锦能救就救,不能救,她也不会死扛。 添香只是略思索一番,咬牙, “我跟娘娘走。” 在朱儿的搀扶下,添香从地上站起了身,她擦了擦眼泪,回自己的房间去收拾细软。 刚出门,几个嘻嘻哈哈的软娇娘跑过来,身后跟着一脸红晕,又急不可耐的齐王。 “美人儿,美人儿别跑!” 齐王醉醺醺的跑过来,一眼就看到了大着肚子的添香,他不正经的笑道: “哎呦,侧妃啊,你怎么不在房里歇着?出来做什么?多累人啊。” 添香不出声,只是含着一双泪眼,静静的看着荒唐无状的齐王,郑重的蹲了个身。 孙国公要造反了,这几十万大军扑过来,根本不是人力可以解决的,覆巢之下安有完卵。 如今的添香,也只能先顾全了自己。 齐王挥了挥手,随意敷衍着叮嘱了添香几句,又去追他的美人儿了。 刚跳入院子里,他一抬头,看见圆窗中花锦的侧身。 齐王的眼一下子就直了,他充满了淫秽的笑了一声,扑过去, “这是哪儿来的神女下凡啊,长得跟小厉王妃似的,神女姐姐,神女姐姐” 窗内的花锦充满了厌恶的转过身去,将窗子关上,等齐王跌跌撞撞的冲进门里,已经不见了花锦的身影。 他跟疯了一样,把整个别院都找了一遍,嘴里一直饥渴难耐的含着, “美人儿啊,美人儿,神女姐姐,你快点出来啊,你快点出来” 屈乐长领着一队斥候兵冲入别院时,齐王正衣衫不整的在殴打一名裸身婢女。 原因是这名婢女挡住了他寻找花锦的路。 “你们是谁?” 齐王摇晃着站起身来,眯眼看向屈乐长,突然找回了点智商般,问道: “你是做什么的?敢闯本王别院,来人呐,来人呐,拿下他!” 屈乐长的眼底有着浓浓的嘲弄,他一招手,身后的斥候兵们急速上前,对这别院展开了屠杀模式。 惨嚎声四起,齐王的酒终于清醒了一些,他回过神来,脸上被溅了滚烫的血,却是提着衣摆转身就跑。 突然,胸口刺出一把长剑,齐王低头看了看,半晌才反应过来,屈乐长从背后一剑,将他捅了个对穿。 “你,你要造反!” 齐王回过头来,嘴角流血,看向屈乐长,嘎哑道: “厉云卿,不会,放过你。” 老厉王时期,天景国也不是十分太平,当年的老厉王领着神策军也是外御强敌,内压诸王叛乱。 无一败绩。 从小厉王以少敌多,大战北戎军的战绩来看,现在的厉云卿比起当年的老厉王,只会更甚。 所以不管是屈乐长也好,还是屈乐长背后的人也好,只要他们敢动手,就会引厉云卿出手。 屈乐长一脸的血,脸上神情扭曲,一点点将齐王胸口的剑抽出来, “那就拭目以待。” 他与厉云卿之间,早就有账要算。 齐王倒在了一堆美婢的尸体中,放眼望去,除了屈乐长的人之外,别院内已无一个活口。 有斥候兵匆匆过来,低声禀道: “屈校尉,别院内没有找到齐王侧妃。” 屈乐长猛的转过身来,双眸阴郁, “没用的东西,赶紧的找,没找着军法处置。” 身周的斥候赶紧四散开,把整片别院翻了个底儿朝天,都没找着齐王侧妃。 又有斥候来报,说在别院后门,发现了一队人,正往山下移动。 屈乐长立即招手,带着斥候兵追了上去。 天色很暗,月亮高高的悬挂在空中。 厉王府侍卫带着一行护城军在树林中快速的移动着,齐王军用一顶藤轿抬着行动不便的齐王妃,处在队伍中间位置。 花锦走在最前面。 到了半山腰位置,天上有鹰枭在盘旋,吴天紧跟在花锦身后,道: “不好,屈乐长带着人追上来了。” 花锦回过头来,吩咐吴天与朱儿, “你们带着齐王侧妃往前走,我去收拾屈乐长。” 吴天立即拦住花锦,焦急道: “娘娘不可,屈乐长为人阴险狡诈,之前是叛将,现在又有孙国公勾结在了一起,还不知他会使出什么手段来,还是让属下去。” “你打不赢他。” 不是花锦小看吴天,而是屈乐长带了这么多的兵,来追击一个孕妇,花锦没把握能把添香毫发无伤的安全带离。 吴天不同意,他单膝跪在地上,拱手道: “娘娘金尊玉贵,不可单枪匹马去对付屈乐长,若是娘娘执意要去,那就带上吴天,否则娘娘有个三长两短的,王爷也会把属下凌迟,倒不如让属下拿着这条命,随娘娘去杀个痛快。” 所有护城军也跪了下来,同声道: “末将愿为娘娘肝脑涂地。” 月光斑驳的林子里,花锦愣了半晌,才是醒过神来,她点头, “好,朱儿,你领着齐王军下山,一路往南线城去,其余人,随本妃迎战。” “是!!!” 一支不大的队伍,兵分了两路,一路往山下去,一路就停在原地,等着阻断屈乐长。 坐在藤轿上的添香,满脸都是泪的回头,在月光摇曳的树林里,只能看见花锦那一抹淡青色的身影。 她在一团黑暗中,灼灼生辉。 屈乐长领着斥候兵一路追下山,到了半山腰时,晨曦微露,树林中,金色的阳光穿过层层叠叠的树叶,落在花锦的剑上。 那一把被抠了宝石的尚方宝剑,散发出阵阵寒光。 斥候兵上前,将花锦团团围住,屈乐长立在高处,往下看着花锦,沉声问道: “锦儿,齐王侧妃是不是你带走的?” “是,如何?不是,又如何?” 她提着剑,微微的昂脸,金色的晨曦落在她光洁白嫩的脸上,一片肃杀。 屈乐长一甩手中的剑, “你把她交给我,我有重要的事要去做。” “什么重要的事?是把齐王侧妃交给孙国公,以便于他扶持一个傀儡小齐王,还是你自己拿捏着这对母子,挟天子以令诸侯?” 她仰面冷笑一声,仿佛没看见屈乐长那张难看至极的脸,又道: “那就不好意思了呢,本妃碰巧跟你和孙国公是一样的想法,齐王侧妃谁都不、能、抢!!!” “锦儿,你这是逼我与你为敌。” 屈乐长的脸色彻底垮了,他从高处飞身而下,对着花锦充满了杀意。 他急于得到齐王侧妃,就是为了添香肚子里的孩子,换句话说,花锦说的是对的,他是自己想要齐王小世子。 第167章 王妃威武 很显然,孙国公拿了北戎王的人头,却并不打算重用屈乐长,所以屈乐长打算拿下齐王侧妃,才有资格跟孙国公给谈条件。 树林的空地上,屈乐长与花锦你来我往的打了起来。 只听屈乐长大声道: “锦儿,你不是我的对手,放弃!我的人再少,也比你一个人多。” 话音刚落,四周的树林里,冒出了无数的斥候兵,个个手持弓箭,瞄准了花锦。 花锦一脚,将屈乐长踢飞出去,提着剑飞身而上,忍不住笑了起来, “你以为就本妃一个人单枪匹马的拦你?” 话音刚落,一大群王府侍卫从斥候兵的身后包抄上来,一句话不说,就开始了杀伐。 屈乐长落在地上,不敢置信的看着花锦,她带着满地的枯叶,一步一步的走来,屈乐长摇头, “不,不可能,锦儿,你不会杀我的,对,你曾经那么喜欢过我。” “记不记得本妃曾经说过什么?” 她的剑送出去,屈乐长及时翻身,剑尖划破他的胸口,血流了一地。 花锦的剑又刺出去,声音中含着杀意, “我曾经说过,下一次,我绝不再手下留情。” 这一剑,插中屈乐长的心脏,从他心口的位置,刺穿到了他的脊背后面。 花锦转脸看过去,是屈乐长惊愕的表情。 “让你离我远一点了。” 这是花锦上回在校场的时候,用剑刺穿屈乐长身体的时候,对屈乐长说过的话。 她早就警告过屈乐长,不要再作了。 冰冷的剑,从屈乐长的心上一点点抽离,他往后倒去,脸上依旧还是那副不敢置信的样子。 花锦上前两步,剑尖划过屈乐长的喉管,保证他死得不能再死,便回转过身,去杀剩下的斥候兵。 杀伐声震天,一只鹰枭又在高空盘旋。 听着它的叫声,吴天立即道: “不好,孙国公的府兵上山了,他一直在等屈乐长杀了齐王才上山。” 花锦的凤眸一凌, “这只老狐狸,还真是有意思的很。” 他知道如果自己动手杀了齐王,就会落得一个造反的罪名,很有可能会引来厉云卿的镇压。 于是孙国公就让屈乐长去杀齐王。 现在屈乐长得手了,孙国公上山来,正好借了剿灭屈乐长的名头,把侧妃弄到手。 花锦一甩袖,扫了一眼周边斥候兵的尸体,吩咐吴天, “将我们的痕迹打扫干净,随本妃去找齐王侧妃。” “是!” 吴天应下,吩咐王府侍卫们立即动手,将厉王府来过了的踪迹全部消灭,然后随着花锦火速下山。 他们刚离开没多久,孙国公的另一队斥候兵从齐王别院追下山,找到了屈乐长的尸体,将尸体抬回了孙国公住处。 “屈乐长死了?不是你们杀的?那齐王侧妃呢?那个贱人带着那么大的肚子去了哪里?” 孙国公捏碎了手里的茶盏,眼睛死瞪着面前的斥候兵。 那位斥候兵低下头, “我们在附近找了很久,没有找到任何有关齐王侧妃的踪迹,也查不出是哪路人马带走了侧妃。” “找,继续找!” 孙国公起身来,一脚踢开地上屈乐长的尸体,怒道: “继续给老夫找,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斥候兵领命退下,顺便带走了屈乐长的尸体。 而花锦这边紧赶慢赶,终于追上了朱儿和添香,她们正在被孙国公的一队府兵包围。 “娘娘,前面就是孙国公拉的包围线。” 吴天站在花锦的身后,两人躲在树林里,看着前方的朱儿与添香。 此时保护着两人下山的所有齐王军,都已经被孙国公的府兵射杀,只留下一个朱儿,尽职尽责的守护着添香。 如果花锦这时候出去,就肯定会暴露自己。 到时候她要面对的,可就不是屈乐长领着的那么点儿斥候兵了。 而是几十万大军。 “顾不了那么多了。” 花锦凤眸望着前方,朱儿在孙国公府兵的围攻下,已经受了伤,这时候再没有救援,不光朱儿会死,添香也会死。 她没有丝毫犹豫的飞身上前,与那些孙国公府兵杀了起来。 身后的吴天等人见状,也不含糊,提着武器也一同杀了上去。 “带侧妃走。” 花锦一掌伸出去,压在了朱儿的肩上,磅礴的生机灌入朱儿体内。 她只觉得精神一振,浑身似有无穷力量,转身带着添香施展轻功,往南线城一路狂奔。 无数孙国公府兵扑上来,又被花锦领着王府侍卫狙杀。 尸体往前一路扑,花锦一面杀人,一面往吴天等王府侍卫的身体里灌入生机。 让他们的精神不至于疲惫不堪。 天光大亮,已经接近正午,朱儿浑身是血的停了下来。 添香护着肚子,双脚站在地面上,眼神中都是悲怆的看着前方,是一大片黑压压的孙国公府兵。 是不是已经到了绝路,再没有逃生的可能了? 她偏头望向朱儿,抱歉一笑, “你也是苦命人,原以为你跟着我,虽然日子过得宛若在夹缝中求生,但总归是锦衣玉食高床软枕的。” 结果现在,只怕是要一同死在这些孙国公府兵的手里了。 朱儿一身都是血,脸上更是一片血污,她回头看向花锦。 花锦张开双臂,染血的青衣拖拽出长长的衣摆,她若一只青鸟,翩翩落在朱儿与添香的前面,正对着对面黑压压的孙国公府兵。 “对面可是小厉王妃?” 那一堆兵中,传出将领的声音,对方笑道: “我等听闻齐王遇险,特意前来诛杀叛乱,没想到啊,竟然在这里看到了小厉王妃娘娘,难不成,谋杀齐王的也有娘娘一份功劳?” 花锦的手中挽了个剑花,嘴里呵了一声, “借刀杀人,栽赃陷害,信口雌黄这一招,你们玩儿的是遛遛的。” 她的身后,添香也是扬声道: “我乃齐王侧妃,杀齐王的人幕后主使是孙国公,我腹中怀的便是齐王骨肉,你们若是谷旗州的好男儿,就应当明辨是非,造反,可是要诛九族的!” 对面的孙国公府兵们一片沉默,五十万大军里头,总有那么些人,并不都是对孙国公忠心耿耿的。 但没有人说话,就代表着添香说的这些,不足以撼动他们的阵营。 花锦哼了一声, “行,你们要一条道走到黑,要当这个叛军,那就战。” 她的对面,一名将领面露嘲讽, “怎么战?你才多少点人?我们这里至少有上万人。” 话还未落音,天上鹰枭聚集盘旋,高亢的叫声此起彼伏,仿佛一曲战歌。 孙国公府兵们纷纷抬头,有人指着天上,喊道: “那是不是神策军的鹰枭?” 普通军营用以传递消息的,不是信鸽就是驿站,唯独神策军不一样,神策军是用鹰枭传递消息的。 高空中盘旋着这么多的鹰枭,是不是代表着小厉王就在附近。 吴天的目光从天空中落下,满脸都是欢喜的对花锦说道: “娘娘,王爷已经将这一万人围了,让您不必担心。” 她点点头,脸一侧,光洁的脸上沾着血珠,原本冰冷肃杀的神情,略显柔和了些。 也就是在这当口,四周响起了利箭破空声,整齐划一的仿佛机翼从头顶刷过一般,又落在了对面的孙国公府兵阵营。 惨嚎声响起,上万人的阵营一下子就乱了。 对方将领慌乱的大喊, “是神策军,真的是神策军来了,别慌,我们先撤!” 原本的神策军只有两万多人,可与北戎军的数场大战下来,神策军的人数越打越多,天下英豪本就仰慕厉云卿的小战神之名。 他领着神策军手下从无败绩,群雄便若聚星一般,跋涉过漫长的黑夜,纷纷投效神策军。 听说如今的神策军已有十万之众。 而孙国公府兵虽号称五十万,但此处只布置了一万人。 现在不跑,更待何时? 孙国公府兵的阵营一下乱了套,跑的跑,丢武器投降的投降,等神策军身穿银甲从四面八方冲上来时,已经不用打了,一万人的队伍,跑了一千多,死了几千多,整整俘虏了五千人之众。 花锦就站在原地,看厉云卿拿着蝉翼刀,嘴角带着一丝笑,朝着她走来。 万众瞩目中,他弯腰,抱住花锦的双膝,将她举起来,仰面道: “王妃威武。” 四周的神策军都兴奋的喊起来, “王妃威武!” 花锦低头看他,脸颊红红的,抬手打了他的肩胛一下,低声娇嗔, “快点放我下来,好多人看着呢。” “不放,就让他们看着。” 厉云卿笑得意气风发,仿佛在向所有人炫耀他的王妃般,在战场上磨砺得愈发锋利的眼角眉梢上,全是浓浓的情意。 花锦也是无奈,任由厉云卿将她举得高高的,听这漫天遍野里,振聋发聩的“王妃威武”声。 过了许久,厉云卿将她放下来,抬手将她鬓边发丝理好, “接下来就是数场硬仗要打了,你好好照顾自己。” 孙国公府兵五十万,今日才剿了一万,剩下四十九万任重而道远,所以厉云卿有可能很长时间都没法见着花锦了。 花锦伸手握住厉云卿的手指,将生机悄无声息的灌入他的体内,低声道: “去,我会照顾好北地的。” 如今齐王已死,添香肚子里的孩子,若是男胎,便是接下来的小齐王,若是女胎,谷旗州的封地管辖权便会由帝都做主,重新分封给朝廷里的王公重臣。 这个局面,无论是孙国公还是花锦,亦或是添香自己,都是不愿意看见的。 神策军护送着花锦与添香到了南线城,花锦将添香安排进了城主府里住着, “你就在这里安心待产,城主是本妃特意从新晋官员里头提拔出来的,住在这里不会有任何人知道。” 花锦说着,看向一旁的古尊,又道: “南线城的护城军统领,是原神策军里的骁将,本妃特意找王爷要了过来,让他替本妃训练南线城的护城军。” 古尊的身边站着莲儿,她看向添香的眼神,带着一丝审视,毕竟以前添香还勾引过小厉王。 所以莲儿对添香这样有手段的女人,从内心就很不喜。 但如今物是人非,莲儿也只是将心中的警惕咽下,默不作声的朝添香福了福身子, “齐王侧妃若是有什么吩咐,可以直接差朱儿告诉我,我将住在南线城主府里,直到侧妃顺利生下小世子为止。” 添香不安的看向花锦与朱儿,经历了这么多,她的内心有了很大的变化,如今除了花锦和朱儿,添香谁都不信。 朱儿朝添香点了点头,表示这里可以住下,添香这才安下心来,同莲儿客气道: “劳烦你了。” 待莲儿将添香和朱儿带下去,花锦才是铺开了谷旗州与北地的舆图,吩咐古尊和吴天两人拿来蜡烛,将偏厅的光照亮,仔细研究着两块封地的舆图。 孙国公也在研究谷旗州与北地交界处的舆图,听闻斥候来报,还未真正动上手,他这边就被厉云卿打掉了一万兵马。 “嘭”的一声,孙国公一拳头砸向桌面,咬着牙问, “添香和她肚子里的那个孽种呢?” 来报消息的斥候沉默,他不敢说,就是损失了一万兵马,都还没把齐王侧妃给抓住。 孙国公气的更厉害了,他转身指着身后的斥候兵, “你们一个个的都是豆腐做的吗?神策军才多少兵马?吩咐下去” 不等孙国公怒声说完,管家孙福上前来,小声的说道: “老爷,这种时候,谁先动手,谁就理亏,咱们时候还未到,侧妃还在小厉王妃手中,她的存在,就是个人证。” 添香肚子里的孩子是齐王骨血,具有宗室血脉,她又是别院幸存下来的目击者。 只要添香活着一日,就可证明一日小厉王妃的清白。 那么想要把齐王的死推到花锦的头上,就不可能。 孙国公的眼珠子在眼眶中乱转, “这位侧妃活一日,老夫就名不正言不顺。” 养精蓄锐这么多年,为的不就是有朝一日能够主宰天下,施展自己的抱负吗? 如今计划一再出现偏差,非但没有把厉云卿拉下水,反而有可能暴露孙国公杀了齐王的事实。 “老爷,咱们倒是可以将杀死齐王的罪名推到屈乐长身上,咬死了您派人是去救齐王和侧妃的,但屈乐长狼子野心,自作主张杀了齐王。” 孙福尽心尽力的出着主意,又道: “咱们的大军暂可按兵不动,只管向小厉王妃讨要齐王遗孤便是,她若是给了,咱们就按原计划行事,她若是不给,咱们不正好师出有名,替齐王讨回骨血?!” 第168章 我自己给自己找的麻烦 原计划便是扶持傀儡小世子,孙国公自己做这谷旗州,乃至做这天下的主宰。 他们有五十万大军,哦不,四十九万大军,想要夷平天景国,那都不是问题。 只要师出有名,名正言顺。 孙国公深以为然,立即吩咐孙福, “草书一封,送到南线城去,老夫要小厉王妃立即交还谷旗州齐王侧妃。” 措辞客气,满满都是官方外交口吻的书信很快被拟好,送到了南线城的城主府。 花锦展信一看,不由得笑出了声来,她将手中的信转手递给大腹便便的添香, “孙国公这老匹夫还真是沉得住气,他知道自己一旦异动,就是个冒天下之大不韪的局面,所以现在武的不行,就先来文的了。” 接过信的添香,忧心忡忡的将书信看完,再看向花锦, “若是娘娘不交出添香,这个孙国公派大军来攻打南线城怎么办?” 站在花锦身后的莲儿便是嗤笑一声, “你当咱们王爷是吃素的?那一万孙国公府兵是怎么没的?他的兵再敢异动,来一万咱们王爷就灭一万,来十万灭十万,哼!” 花锦淡笑不语,对于打胜仗这件事,厉云卿还从来没有让她失望过。 又见添香一脸忧思,一手抚着隆起的肚子,弱弱的开口, “娘娘,添香这一胎,必须得生个小世子才行。” 她承认自己是个有野心的女人,吃了这么多苦,受了这么多的磨难,又钻营计划了这么多,临门一脚,绝对不能就这么算了。 一定得是个小世子! 若不是个小世子,只怕谷旗州的封地都保不住。 花锦理解的点点头, “你自己拿主意,都说虎毒不食子,只要你不做过分残忍的事,本妃都是支持的。” 言下之意,若添香生的是个女儿,不能扼死在襁褓中。 除此之外,添香想做什么,花锦都只是旁观者,不会横加干预。 两人在偏厅里正说着接下来的计划,城主府外迎来了两位不速之客。 正是袁幼瑛与白惊鸿。 他两个神情狼狈,浑身脏兮兮的立在城主府门口,只听白惊鸿好声好气的同守门的护城军说道: “军爷,我们听说小厉王妃娘娘来了南线城,正下榻在城主府,劳烦您通报一声,就说就说” 白惊鸿寻思着,就说他是天一谷的人吗?但现在无论是北地城还是南线城,都将天一谷视为洪水猛兽。 他若是自我介绍说自己是天一谷的人,想要求见小厉王妃娘娘,估计下一瞬,又会被抓入大牢了。 看守城主府的护城军,伸手一掌,将浑身脏兮兮的白惊鸿推得后退几步, “滚开,城主府重地,闲杂人等不得放肆。” 另一名护城军“唰”的一声,抽出佩刀来,呵斥道: “有陈情去南线城衙门,那里有的状师代写状子,衙门升堂也是的,不得在城主府喧哗。” 话还未落音,就有一名身穿布衣的书生,拿着一叠《南线城入城指引》上前,往白惊鸿和袁幼瑛的手里各塞了一张。 这入城指引上大概将南线城介绍了一遍,然后详细的给出了说明,有冤要诉走哪条路去衙门,快要饿死的去救济点,找工作的去人才招聘市场,要做苦力的去工部登记体检入职 上回白惊鸿和袁幼瑛进南线城时,他们俩穿得十分光鲜亮丽,看起来就像是来南线城旅游的。 那些塞入城指引的人还没靠近他俩,他俩就因为天一谷的徽印被抓了。 所以也没机会见到这张阐述详细的《南线城入城指引》。 如今再一看,袁幼瑛不由得大怒,看向塞指引给她的书生, “你这是把我们当难民还是乞丐了?” 书生上下打量了袁幼瑛一眼,重点看了眼她微微隆起的小腹, “你俩看起来就像是逃难来的难民,怎么,不对吗?” 深感被侮辱的袁幼瑛,恨不得将手中的指引揉成团,一把丢在书生的脸上。 她刚要这样动作,就被白惊鸿摁下了手。 只见白惊鸿还算礼貌道: “是这样,我们有事要请小厉王帮忙,可是等我们千辛万苦的到达北地城,却没见着小厉王,又听说小厉王妃在南线城,便想来求见小厉王妃。” 书生身后的护城军嘲笑道: “是个阿猫阿狗的,都说要来求见我们娘娘,那我们娘娘就是有三头六臂,那都是忙不过来的。” 那眼神,那语气,听得袁幼瑛讴心的憋屈。 在被人宛若丧家之犬一般的驱赶下,白惊鸿无奈的抓住了袁幼瑛的胳膊,带着她往僻静处走。 只刚转过街角,袁幼瑛便一把甩开了白惊鸿的手臂, “师兄,我们为什么要这样摇尾乞怜?我不明白,我们天一谷以前与太子的关系很好,为什么在北地与谷旗州,我们就成为了魔教,如今还要被这些当兵的嘲弄,你都没看见那些看门狗刚才的神情。” 白惊鸿冷冷的看着袁幼瑛, “如果你觉得一个江湖门派,能够胳膊拧过大腿,那这么些时日你也看清楚了,天一谷是很强大,是如今的武林第一大派,可是满打满算,内外门弟子加起来不过三千,你看看孙国公” 说起兵就起兵,一动就是几十万的兵马,只是现在局势未明朗,孙国公还没有表态自己到底想要干什么。 提起孙国公,袁幼瑛便是灵机一动, “既然孙国公公开向小厉王妃要人,咱们若是帮他从小厉王妃手里,将齐王侧妃弄给他,是不是谷旗州就能将我们重新定义为正派了?” 不做正派,被官方盖章打为魔教,那是一件很难受的事情。 难受的不光光是白惊鸿与袁幼瑛,往北地城去的那一路上,都犹如过街老鼠一般人人喊打。 这也就算了,关键是,北地所有的天一谷分舵都被取缔,天一谷分舵弟子全都自愿脱离天一谷,白惊鸿和袁幼瑛一路无人供给,几乎是讨米到的北地城。 结果也没见着小厉王,他们俩又一路讨米,讨回了南线城。 所以官方给他们天一谷的定性,还是非常的重要。 如果北地搞不定,那就往孙国公靠拢,先把谷旗州的分舵重新建立起来。 白惊鸿觉得袁幼瑛这脑子总算聪明了一回,他沉吟片刻, “这要好好的计划才行,我们也不要得罪了厉王府,毕竟如今神策军风头正盛,师父正有意与神策军合作,好拉高天一谷的声望。” “嗯,这个我自然知道,我们偷偷的把那个齐王侧妃偷出来就好了。” 袁幼瑛忍不住笑了起来,又说道: “这件事,我看还是要找师叔帮忙,我们先去找师叔。” 想起这个白发毒女,白惊鸿的眼皮就一直跳,他正要开口说话,便看见一道熟悉的倩影,自街头一晃而过。 花姑娘?她也来了南线城? 是了,这南线城离了花姑娘所活动的那片区域并不远,她来南线城并不奇怪。 白惊鸿的眼睛眯了眯,心思不由得又活泛了许多。 他哄着袁幼瑛先去找白发毒女,自己一个人跟着花锦离开的方向,一路到了南线城外。 此时,一队黑衣人突然冒出来,将花锦及她的侍卫给团团围住。 本来只是出门遛个弯的花锦,没料到一出城主府就被盯上了,还不止一拨人。 她一袭青衣的笑着,转动手中的折扇, “最近我可是个香饽饽,怎么着,这是不拿我的命不罢休了?” 围住花锦的那群黑衣人,其中一人低沉道: “我们只是奉命行事,只要你把人交出来,饶你不死。” 他们要的是添香,自然也就是孙国公的人。 花锦负手不语,身周侍卫拔剑动手,与那些黑衣人打了起来。 一片沸腾的杀戮中,花锦宛若闲庭阔步一般,拿着折扇转身,绕过一片竹林,双眸含笑的看着白惊鸿, “白少侠,你这又是打算等什么时候动手?” 她的语气中不见丝毫恼意,反而有着一丝慵懒的闲适。 算算日子,白惊鸿和袁幼瑛也该从北地城转一圈儿回来了。 白惊鸿的脸上有着一些窘迫,为着自己如今这邋遢不堪的模样而自惭形秽。 但他很快又振作起来,他虽然落魄,但花锦身为魔教子的女人,身份也高贵不到哪儿去。 于是白惊鸿坦然道: “白某只是在街头偶见到了花姑娘,于是跟了上来,想有几句话奉劝花姑娘。” “说!” 花锦挑眉看他,不知已经到了这个程度,白惊鸿还有什么可说的。 “朝廷不会放过魔教的。” 白惊鸿说得十分笃定,双眸看向花锦明艳倾城的脸,努力让自己不沉迷她的美色,认真的说道: “朝廷对于魔教的打击非常严厉,花姑娘跟着一个魔教男人,根本没有任何前途。” “那跟着你就有前途?你们天一谷好歹还是被官方盖章了的魔教,我男人可不是。” 青衣飘飘的花锦,眼角眉梢都是讥色,毫不掩饰自己对白惊鸿的嫌弃, “类似的话,我已经对白少侠说过好几遍了,贵派杀人放火,狠起来连自己门派内的弟子都能杀的事儿,如今可是传得大江南北都是。” “那不是我的主意。” 白惊鸿急切表态,他当时昏迷着,袁幼瑛派了战部去烧村子的事儿,他也是醒来之后才听说的。 但是花锦只是笑笑, “你不是天一谷的大弟子?这和你下令做的又有什么区别?” “我可以不做这个大弟子。” 白惊鸿脱口而出,他站在原地,定定的看着花锦, “我什么都可以不要” 只要她能和他在一起,他愿意抛弃一切,什么袁幼瑛,什么孩子,什么天一谷掌门,他统统都可以不要。 他可以和花锦做一对穷苦夫妻,只要花锦跟他走就行。 花锦觉得白惊鸿有点儿滑稽, “你什么都不要,那是你的事,我却是要荣华富贵的。” 她微微上前一步,看向白惊鸿周身的生机,不由得讶异了,上回和白惊鸿对打,她勾走了白惊鸿身上的许多生机。 现在再看,白惊鸿身上的生机居然恢复了。 果然,能用这么短的时间,恢复一身生机,这天一谷的医术还是有其长处的。 花锦寻思着,回头找几个天一谷的弟子,让他们把那些益气补血的药方子写下来,放到医馆离收费教学。 又听白惊鸿问道: “花姑娘,那些围攻你的都是些什么人?是你相公给你带来的麻烦吗?” “我自己给自己找的麻烦。” 花锦撇嘴,转身扬长而去, “行了,你该折腾的折腾去,我还有事,不奉陪了。” 望着花锦远去的窈窕倩影,白惊鸿满心都是失落,他回头失魂落魄的走着,正好迎面撞上了来寻他的袁幼瑛。 “师兄,你去哪里了?我没找到师叔,不知道师叔去了哪儿。” 望着眼前腰身浑圆的袁幼瑛,白惊鸿的内心止不住的嫌弃。 一个宛若九天下凡的神女,一个就宛若草芥糟糠,花锦和袁幼瑛谁更能让白惊鸿心动,一眼便分明了。 又听袁幼瑛一张嘴叭叭叭道: “不过我又打听到了一件事,说那个小厉王妃每隔一段时间,就会在厉王府医馆开课授医,我们到时候可以潜伏进去,趁机找到小厉王妃,让她把齐王侧妃交出来。” 全程,白惊鸿都在听袁幼瑛的安排,他厌烦到了极致,一个字都不愿意回,只将目光撇向别处。 晚上时,他们俩因为身上没有钱,只能在破庙里窝一宿,袁幼瑛靠拢过来,想依偎进白惊鸿的怀里睡。 白惊鸿也是佯装睡熟了,一个翻身,背对着袁幼瑛,不肯给她一个怀抱的温暖。 躺在他背后的袁幼瑛,眼底有着浓浓的落寞,她捏紧了拳头,平坦的躺在稻草上,心中又是酸楚,又是怨怪,还有一股对花锦的恨意。 若不是这个真正的魔教女人,将师兄的魂给勾走了,她与师兄又何故生分至此。 这样到了第二日,两人便上街去打听,今日运气很好,正好碰上小厉王妃授课,两人立即打晕了两名买了课时的民间大夫,拿了他俩的听课证,混进了厉王府医馆。 花锦的确是在医馆里授课,不过她讲课的内容跟古代医学不一样,她讲现代卫生习惯与保健。 就是末世幸存者小学、初中、高中那种卫生保健课上的内容。 今日着重讲消毒、隔离与口罩的重要性,还有什么叫做七步洗手法。 第169章 我找小厉王妃真的是有事 底下一片密密麻麻的民间大夫,正拿着纸笔低头奋力做笔记。 因为小厉王妃的讲课内容十分新颖,闻所未闻,因而每次只要小厉王妃授课,就有很多大夫消耗课时来听课。 袁幼瑛在角落里听着,不由得对这些似是而非的内容嗤之以鼻,她偏身来,低声对身旁的白惊鸿说道: “我们的那些分舵弟子,就花钱来听这些东西?” 白惊鸿也微微皱眉,最近谷旗州与北地的分舵弟子纷纷自动脱离天一谷,很多都转向了厉王府医馆来学习医术。 结果就讲这些? 只是在不满之余,白惊鸿又觉得上方用一块屏风遮住的小厉王妃,那声音让他觉得相当熟悉。 不等白惊鸿想明白,身旁的袁幼瑛扬声道: “王妃娘娘这是在圈老百姓的钱吗?老百姓们斥资买这些课时来听课,想学的是如何施针接骨,切脉看诊,如今您竟然在教我们如何洗手,难不成这里的人长这么大,还不会洗手吗?” 四周鸦雀无声,一双双眼睛扭头看着袁幼瑛,真是勇士啊,竟然敢公开与小厉王妃娘娘叫板。 花锦坐在屏风后面,问道: “你平时洗手洗干净了吗?” “废话,洗个手而已,还能洗不干净?” 袁幼瑛在北地这一路上,受了太多的气,昨日又被城主府的两条看门狗羞辱,如今对着小厉王妃是一肚子怨气。 她就是觉得这王妃的医术被传得太离谱了。 当今世上,最厉害的医术,最优秀的大夫,都在天一谷里。 这小厉王妃一个野路子出家,不过是因为背靠神策军,所以才被人夸大其词而已。 屏风后,赶过来伺候小厉王妃娘娘的月儿一跺脚,稚嫩声响起, “你是什么身份,竟然敢质疑我们娘娘。” 月儿这小丫头,如今气派十足,一只手叉腰,一只手吩咐身侧维护治安的王府侍卫, “这女人是来捣乱的,不听课就赶紧的滚出去,别打扰别人上课。” 白惊鸿一听这丫头稚嫩的声音,与莲儿的声音并不像,于是放下心来。 莲儿是花姑娘的丫头,既然不是莲儿的声音,那里头坐着的也必然不是花姑娘。 又是自嘲一笑,一个魔教女人,一个王妃娘娘,他是入了什么魔,竟然会觉得花姑娘便是小厉王妃娘娘。 袁幼瑛的嘴里“呵”了一声, “怎么,王妃娘娘就是这样容不得旁人有半点质疑吗?那小厉王妃娘娘相较于齐王妃娘娘来说,那肚量差的就不止一星半点了。” 在袁幼瑛的心目中,送她锦衣华服,并且日子过得并不幸福的齐王妃,才配得到她的善意相待。 这个小厉王妃不仅仅抢走不少天一谷的弟子,还颠覆了袁幼瑛的医学认知,甚至小厉王妃的手下也是个狗眼看人低的。 她巴不得小厉王妃吃瘪。 月儿气的双眼发黑,她刚要催促侍卫,花锦却是伸手拦住了她。 只听花锦说道: “夜郎自大,坐井观天可不是什么好现象,医学一道,就应如人的胸襟那般,海纳百川才能活得通透。” 袁幼瑛翻了个白眼,对于花锦说的,根本听不懂,她也理解不了。 又听屏风后的花锦继续说道: “既然袁姑娘认为自己会洗手,那么就现场给大家演示一番,自己的这双手,洗不洗得干净了。” 说完,花锦招来月儿,在她耳边吩咐了几句。 月儿立即眉开眼笑的下去,没一会儿,一行侍卫上来,端来一盆墨汁、一块皂角、一盆清水。 小月儿气势十足的立在台上,指着袁幼瑛, “请,给大家展示一下,你平时都是怎么洗手的?” 袁幼瑛也不服气,不顾白惊鸿的拉扯上了台,将双手浸入墨汁,拿出皂角来开始洗手。 另一边,月儿又叫了一个大夫上来,也将双手浸入墨汁,按照花锦教授的七步洗手法来洗手。 大家就只见那位大夫和袁幼瑛的手都洗干净了。 两人将双手展示出来,袁幼瑛得意扬扬的回头,往屏风后看了一眼, “我就说小厉王妃娘娘不过沽名钓誉罢了,这洗手谁不会呢?三岁孩童都会,娘娘也不穷啊,坐拥北地那么多矿产,何必赚大夫几个辛苦钱?” 众人在下面看着,一个个脸上的表情复杂。 有些人低声质疑着, “是啊,其实我选择消耗课时来听课,只是因为来授课的是小厉王妃娘娘,她讲课的内容是挺新颖的。” “新颖没错,可是看样子,有点儿画蛇添足,没什么用啊。” 另外有人嘀咕着,内心开始觉得不值,毕竟这些课时费都是他们翻山越岭的去给人看病,一点一点攒下来的。 别的授课医师都讲的很好,一堂课下来能学到的很多,可就是王妃娘娘讲的这些,似是而非,风牛马不相及。 听着下面的嘀咕声,月儿不服气的一扬手,四周的窗门便被侍卫用黑布遮住。 整个大厅里光线一下暗淡了下来。 大家正不明所以时,有人突然喊了一声, “你们看!” 大家抬头看去,台上袁幼瑛的手上,正散发出一小块儿一小块儿的磷光,有的在指缝,有的在手心,有的在指尖,还有一圈在手腕上。 仿佛戴了一个手镯。 而另一个大夫手上干干净净的,什么都没有。 大家哗然出声,大多数都没搞明白这是怎么回事。 这下换成月儿得意扬扬的说道: “我们在墨汁里掺入了磷粉,这眼睛看得见的地方,当然洗得干净了,但眼睛也有看不见的地方,我们娘娘的七步洗手法,就能将一双手全无死角的洗得干干净净。” “我不信,你们故意的,你们给我的墨汁有问题。” 袁幼瑛不信这个邪,她学医这么多年,苦习医术,没日没夜的钻研施针诊脉,从没有听过什么七步洗手法。 洗个手罢了,最多就是多洗几遍。 月儿相当的气愤,她双手叉腰,指着下面那些面目犹疑的学生大夫, “同样都是一盆墨汁,既然袁姑娘怀疑我们的墨汁有问题,那就随便上来一个人,用袁姑娘的这盆墨汁洗手。” 底下的大夫颇有些看热闹不嫌事儿大,纷纷举手要上台。 同样上来了两位大夫,用的都是袁幼瑛的那盆掺了磷粉的墨汁,一个用寻常的方式洗手,一个用七步洗手法。 最后的结果,还是七步洗手法洗得最干净。 第二次的结果,让底下看热闹的学生大夫们,发出一阵“哦~~”的声音,对袁幼瑛来说,就是一种赤裸裸的嘲弄。 屏风内的花锦脸上露出自信的笑容来,后世外科动手术的大夫,都是用的七步洗手法洗手,不可能洗不干净一双手。 “虽然只是细节,可有时候决定一个人的生死,往往就是这些微不足道的细节决定的。” 花锦做了个总结,站起身来,声音中充满了威仪, “如果今天你们的手上不是磷粉,而是看不见又无色无味的毒粉呢?你们不将自己的手洗干净,带着这么一双沾了毒的手,去给病人煎药施针,很有可能造成的后果,就是你们的病人不是死于自己的疾病,而是被你们毒死的。” “你们都是治病救人的大夫,都说学海无涯,学无止尽,医术是需要不断的学习与精进的,大千世界,并不是只有药方与望闻问切才算得上医术,晚上你们的细节,只有不断的将自己提升到极致,才配得上‘救死扶伤’这四个字。” 一番话,让底下响起如雷的掌声。 袁幼瑛面色不好的跺了一下脚,满满都是不忿。 医道魁首一直都在天一谷,满天下的大夫,从来都是以向天一谷学医为毕生目标。 结果现在,就被这小厉王妃的寥寥几句话给带走了风头,她怎么都不能服气。 月儿人小气势却是不小,她挑眉看向袁幼瑛,冷笑着, “夜郎自大可不是什么好现象,想来踢我们娘娘的馆,你还嫩着呢。” “你!” 袁幼瑛被一个小丫头这样说,心里快要气疯了,她刚要发作,就见屏风后的小厉王妃似乎要离开。 于是袁幼瑛立即转身,往屏风后面冲去, “小厉王妃,站住!我有事和你说!” 又是月儿伸手拦住了她。 相比较莲儿来说,月儿因为是在性格还未成型的时候,就被素娘送进了厉王府,因而她的气势与通身贵气,养的比莲儿足。 她站在袁幼瑛面前,虽然比袁幼瑛的年纪小,又比她矮许多,但是气势逼人,教人一看,就宛若一朵人间富贵花与路边小野花在对峙一般。 人间富贵花当然是月儿了。 只见月儿满脸讥讽的昂头,对袁幼瑛斥道: “你是什么人?竟然敢对娘娘出言不逊,我看你是吃了熊心豹子胆,把你的听课证拿出来我看看。” 虽然底下坐着听课的也有医女,但小厉王妃讲了好几节课,还从没有遇上这种莽撞不知事的女人。 竟然敢公开跟娘娘叫板,还要娘娘站住? 她以为她是什么身份? 袁幼瑛顾不得那么多了,直接伸手去推月儿,见她动了手,月儿大喊一声, “有刺客!” 身周的侍卫们当即不再客气,一招便将袁幼瑛给拿了下来。 她在仓惶间,急得大喊, “我不是刺客,我找小厉王妃真的是有事!” 又转头去看白惊鸿,这时候,袁幼瑛就希望白惊鸿能出面帮帮她,毕竟她一个孕妇,现在也不敢跳上跳下的折腾。 还跟这么多的侍卫对着打。 然而,白惊鸿的位置空空如也,他把袁幼瑛丢下,让她一个人面对这种场面,人不知去了哪里。 那一瞬间,袁幼瑛的内心冰凉冰凉的,两串眼泪从眼眶中落下,内心对于白惊鸿的失望,已经到达了新低。 她被押下去时,白惊鸿已经到了后堂。 等他七拐八拐的躲开王府侍卫,追着小厉王妃离开的方向去时,突然,面前一道人影闪过,一位白发老人站在了他的面前。 “掌门!” 白惊鸿一顿,大惊失色,不知远在天一谷的掌门,什么时候出现在了这里。 “跟我走。” 袁铭伸手,一把揪住白惊鸿,将他带出了医馆,直接飞掠出了南线城,来到了城外的一座高山上。 “师妹。” 袁铭揪着白惊鸿进了一座破庙,白发毒女就躺在供桌上喝酒。 见袁铭和白惊鸿进来,她嗤笑一声, “掌门师兄,你把你女婿给抓回来了?” 袁铭将白惊鸿丢在地上,斥他, “我让你带着弟子们出门,好好儿的照顾幼瑛,你现在这是在干什么?事情怎么会弄成这样?” 他是接到全国各地的消息,说谷旗州与北地将天一谷打为魔教之后,才猴急火燎的赶到谷旗州。 结果谷旗州如今一团乱,孙国公屯兵五十万已经不是个秘密了,只是孙国公还没有什么动作。 但这件事已经开始发酵,雪片般的折子,往帝都飞,都是在说孙国公屯兵这件事。 谷旗州都城无人管事,袁铭找不到人询问,就只能一路往北地走,最后在南线城外找到了白发毒女,并听说了最近这段时间来,发生的种种事情。 对于自己的女儿与白惊鸿的事,袁铭并没有多大的愤怒,因为他本就属意让白惊鸿娶了袁幼瑛。 他生气的,是白惊鸿怎么表现得这样没用,带着袁幼瑛往北地城折腾了一趟,都还没有见到小厉王与小厉王妃的面。 不等白惊鸿辩解,袁铭便道: “明日,你随我去南线城城主府,我就不信了,这个小厉王妃的架子再大,她能大过太子?” 袁铭与太子的关系,可以说相当的好,说白了,天一谷之所以会出现毒派与战部,都是为了替太子做事。 太子都没说天一谷是魔教,一个北地小厉王与谷旗州已死了的齐王,凭什么这么说。 翌日,袁铭领着白惊鸿来到了南线城城主府门口。 他本来想带上白发毒女一起来,但白发毒女正在漫山遍野的找那位“花姑娘”和“花姑娘的魔教丈夫”,对于去见小厉王妃根本没什么兴趣。 到了城主府门口,袁铭也不说自己是天一谷的人,只递上了太子东宫的令牌,表明自己是太子的人。 南线城城主府的护城军们,赶紧的进去通报,没过一会儿,就有人来领袁铭与白惊鸿往偏厅去。 花锦坐在一片珠帘后面,接见了两人,一见帘子后面的白惊鸿,花锦就笑了, “本妃还以为太子殿下差人来,是为了什么大事呢,原来还是你们天一谷的人。” 第170章 我去找小厉王妃了 袁铭一脸傲气的站在原地,对着珠帘后的花锦草草行了个礼, “老夫来这里,是为着三件事,都是太子殿下所关心的事,一则,为了天一谷被北地与谷旗州同时打为魔教;二则,为齐王侧妃及其遗腹子;三则,为了老夫的女儿袁幼瑛,昨日据说落入了小厉王妃的手里。” 珠帘微微晃动着,价值不菲的檀香缭绕着,花锦清淡的声音响起, “昨日来我课上闹事的,便是天一谷掌门的女儿?” 她的口吻并不真的惊讶,只是明知故问罢了。 袁铭嘴里不轻不重的“哼”了一声,姿态摆的足足的,双袖一甩, “王妃放人,我天一谷为圣上炼制回春丹,正要小女去圣上寿诞上献丹,耽误了圣上的大事,可是不好。” “行,毕竟也是要替圣上献丹的人,本妃也不好一直扣押着。” 花锦说放人,说的很爽快,毕竟一个袁幼瑛而已,就算是把她捏在手上,也起不了什么作用。 又听袁铭理所当然道: “齐王侧妃也放了,让她随着幼瑛一同去帝都。” 然后,袁铭还补了一句, “这也是太子殿下的意思。” “这个嘛,不是本妃不放人,而是齐王侧妃觉着我们北地风光好,出去游历了。” 花锦在珠帘后面笑,腿长在添香自己身上,她怎么也管不着。 但袁铭根本不信,不光光袁铭不信,白惊鸿也不信。 “小厉王妃娘娘,这可是太子殿下的吩咐。” 袁铭的脸沉了下来,太子要齐王侧妃,花锦敢不交出来? 她是不是想跟太子做对? 花锦不由出声笑了, “本妃说是没有就没有,若是袁掌门不信,那尽可搜这城主府就是了,本妃只问一句,你一介江湖中人,你敢搜宗妇栖身之所吗?” “你!” 袁铭气的说不出话来,他手指着珠帘后的窈窕人影,怒斥, “小厉王妃这是要同太子殿下做对了?” “做对不做对的,也不是凭你魔教掌门一句话可以定下的,总得有证据才是。” 花锦说的十分漫不经心,气的袁铭直跳脚。 一旁的白惊鸿稍微冷静些,拱手道: “娘娘,事关谷旗州封地安稳,帝都那边只是要确保孙国公没有异动罢了,还请娘娘将齐王侧妃叫出来。” “说了她去玩儿了,她一个齐王侧妃,品阶也就比本妃小一级,还是隔壁封地的王侧妃,本妃还能把她囚禁了不成?” 花锦的口气也很冷,隐隐还带着一丝锋利,这事儿袁铭就算知道只是个说辞,他又能把她怎么样呢? 身份摆在这里,袁铭还真敢搜不成? 袁铭气的只捏拳,他只能退而求其次,质问, “我天一谷一向唯朝廷马首是瞻,怎么可能是杀人放火的魔教?娘娘这是将真正魔教所作所为,硬是安插在我天一谷的头上,真是欲加之罪何患无辞。” “你们是不是干了杀人放火的勾当,你自己出去打听打听,不光光这北地与谷旗州在说,就连整个天景国都在说你们的恶行,何必呢,老实承认自己是魔教,倒还显得敢做敢当些。” 花锦起身来,一扫袖,不等袁铭再啰嗦,她不耐烦道: “送客,往后袁掌门也不必再来了,毕竟谷旗州与北地都将天一谷列为了魔教,你们天一谷的人,还是少在这两个地方活动的好,免得被抓了后,没人拿着太子东宫的令牌,来找本妃放人了。” 她的话音刚落,一群护城军冲过来,正要将袁铭和白惊鸿赶出了城主府。 白惊鸿却是突然拱手急切道: “娘娘,在下要揭发真正的魔教人。” 本来已经起身要走的花锦,闻言,又坐了回来,好整以暇的问道: “谁?” “他们位于南线城外,谷旗州北的位置” 白惊鸿将厉云卿和花锦之前所待的位置报了出来,又是画蛇添足道: “这魔教人相当狡猾难对付,许多天一谷的事情,都是这魔教中人做出来的,并且还蛊惑走了我派不少弟子,望娘娘下令缉拿这对夫妇。” 他描述着花锦与厉云卿的外形,又拿出两幅自己画的,关于花锦与厉云卿的画像来,继续道: “这是这对魔教夫妇的画像,娘娘可拿这幅画像,对二人进行缉拿。” 随着画像的展开,满屋子的侍卫都惊呆了。 这拿着小厉王妃与小厉王的画像,跑到本人面前来,说要缉拿两人,这种事情,侍卫们长这么大还没看到过。 一时间,整座大厅里鸦雀无声。 偶有一阵微风吹动,珠帘声晃着,吴天进入大厅,指着白惊鸿与袁铭怒道: “大胆,娘娘念在你们二人并未动手害过人,特意对你们这两个魔教中人从宽处置,但你们竟然还在这里信口雌黄,简直猖狂至极。” 白惊鸿一转过身,愕然的看着吴天,问道: “你?你不是花姑娘身边的侍卫?” 他还没想明白,就指着吴天,转头看向珠帘内的花锦, “这位就是那个魔教女人身边的侍卫。” “拿下他,就地处置!” 吴天一扬手,一群王府侍卫冲过来,就要把白惊鸿与袁铭拿下。 但袁铭与白惊鸿、袁幼瑛不同,他既然能当上天一谷的掌门,身手自然了得,卷着白惊鸿就冲出了大厅。 吴天等人追了出去,花锦也从珠帘后走了出来。 她饶有兴致的捡起地上她和厉云卿的画像,拿在手里端详着,又问跟在身后的月儿, “这天一谷看样子是一代不如一代了。” 袁铭一代似乎还有两把刷子,虽然行事作风有些邪门儿,但不管是袁铭,还是白发毒女夫妇,那都是有点儿本事的。 但是白惊鸿和袁幼瑛这一代,很显然都不聪明。 刚才她差一点儿就把袁幼瑛给放了,现在想想,天一谷真是从上至下都存在着很严重的认知问题。 然而,花锦的话音刚落,就有侍卫急匆匆来报, “娘娘,不好了,袁幼瑛被白发毒女劫走了,大牢内很多人都中了毒。” 花锦一甩袖,木着一张脸, “这天一谷看样子也是想要造反,无妨!” 她将手中的画卷一收,花锦的凤眸中闪着厉光, “传本妃令,自今日起,将天一谷掌门袁铭、大弟子白惊鸿、毒派弟子白发毒女的画像,贴满北地与谷旗州的大街小巷,一旦发现,立即捉拿。” 这种门派若是不能打击到底,只怕不知道要害死多少人。 南线城外的深山破庙里,袁铭带着白惊鸿,白发毒女带着袁幼瑛汇合,四人一照面,袁幼瑛就抱着袁铭痛哭出声。 原本,袁铭是一脸的怒气,立即换成了一张充满了心疼的脸。 他也不忍再责骂袁幼瑛,只拉过了她的手腕来,替女儿好生的把了把脉。 “所幸孩子还是好的。” 袁铭说着,又充满了责难的看了一眼白惊鸿, “事已至此,既然你已经与幼瑛成婚,为师也就不责怪你了,我们现在立即回天一谷去。” “师父,我们还不能走,如果我们走了,天一谷的污名就永远也洗刷不了了。” 白惊鸿急忙说着,他急于知道,为什么花姑娘的属下吴天,会出现在城主府,这种时候他是怎么都不愿意离开的。 一旁表情冰冷的白发毒女,也露出一副阴毒的面孔, “我也不走,那对狗男女还没找到,金水也不见了踪影,我是不会离开的。” 袁幼瑛点头,眼泪湿哒哒的看着袁铭, “阿爹,师兄和师叔说的都对,我们不能走,我们还要替太子找到齐王侧妃,不能让齐王侧妃落到孙国公或者小厉王任何一方的手里。” 想起这件紧要任务,袁铭心思转换着,如今的确不能走。 但是不走的话,谷旗州与北地显然已经待不下去了。 “孙国公那边,倒是还能再去想想办法,如今孙国公野心昭昭,太子虽然忧心忡忡,但对我们来说,也未必不是一件好事。” 袁铭思索着,毕竟孙国公屯兵的地方在谷旗州,谷旗州紧邻北地,小厉王现如今将所有的注意力都放在了孙国公这里。 那么南线城的城主府,就不会有多严格的看守。 袁铭拿出自己的掌门令牌来,交给白惊鸿, “你速去召战部前来,潜入南线城主府,不惜一切代价,将齐王侧妃给找出来。” “是!” 白惊鸿接过令牌,转身出了破庙。 他的身后,袁幼瑛隆着小腹追了出来。 “师兄!” 白惊鸿停下脚步,转过身,抿唇看着袁幼瑛,眼底全是厌恶的神情。 袁幼瑛缓缓走上前来,伤心的问道: “师兄,当时在医馆,你为什么不救我?你知不知道,我回头看你不在的那一刻,我有多伤心难过?” “我去找小厉王妃了。” 满心烦躁的白惊鸿,看见袁幼瑛的眼泪,内心没有半点触动,反而还觉得这袁幼瑛越来越让他烦躁了。 他并没有多安抚袁幼瑛,只是转身继续往前走,很冷淡的留下一句, “我去办师父交代的事。” 留下袁幼瑛一人,站在冷风中,看着白惊鸿离开的背影,她的肚子里还怀着他的孩子。 “后悔了吗?” 她的背后,传来白发毒女的声音。 袁幼瑛低头垂泪,没有说话。 又听白发毒女继续说道: “早知道他是这个样子,你就不该委身于他,现在还怀了他的孩子,以后还要看着他接掌你阿爹的天一谷,你为他付出了一切,可是他的心里根本就没有你。” “是啊,他的心里根本就没有我,可是我现在纵然后悔了,我又能怎么办呢?” 袁幼瑛抚摸着自己隆起的小肚子,转过身来,泪眼婆娑的看着白发毒女, “师叔,您告诉我,现在我能怎么办?” 白发毒女一脸恨铁不成钢的看着她,靠在一块石头上不说话。 袁幼瑛哭着跪了下来,摇头哭泣, “师叔,您就给幼瑛指条明路,幼瑛现在已经后悔了,可是孩子都已经怀上了,现在不要这个孩子,是万万不可能的,师叔也是做母亲的人哪。” 提起孩子,白发毒女就想起金水,也不知金水现在怎么样了。 她冷硬的心头软了软, “你要从心理上战胜他,不将他当回事,他不过是你阿爹养大的一条狗罢了,等他领着战部将齐王侧妃找了回来,你就看他乖不乖,他不乖,你杀了他,自己带着孩子,坐天一谷掌门的位置” 白发毒女一扬手,将一瓶毒药抛向袁幼瑛,表情冷漠中透着一丝狠戾。 袁幼瑛捡起地上的毒药瓶,紧紧的攒在自己的手心里,心里头仍旧犹豫不决。 杀了白惊鸿,她狠不下这个心来。 很快,天一谷战部的人被召集来,袁铭特意叮嘱白惊鸿, “这些战部,已经是我们天一谷仅存的武力,也是最精锐的战部力量,这次只能成功不能失败,否则,太子殿下会非常的失望。” “是。” 白惊鸿低头,领着战部弟子转身投入夜色,往南线城的城主府杀去。 却是在刚入城时,就有神策军注意到了这一行人诡异的行踪。 消息通过鹰枭传到了城主府,花锦正在和添香坐在暖阁上下棋。 吴天站在院子里,回禀天一谷战部的人来袭,添香手中的棋子“啪哒”一声落在棋盘上。 她面色苍白的看着花锦,下身流出汩汩的羊水。 “我,我可能要生了,娘娘~” “那你就先生孩子。” 花锦将手中的黑色棋子落下,起身来,往屋外走去, “我去杀个人,回来再继续下棋。” 在她的口吻力,仿佛生孩子、杀人,都还没有下一盘棋重要。 添香嘴里“哎哟”一声,扶着朱儿的手起身往床上挪去,早就准备一切了的稳婆,匆匆进了屋子。 花锦灵巧的大步出了门,门外的莲儿抱着她的尚方宝剑递上来。 “走!” 她抽出剑来,一声令下,整座城主府里的侍卫纷纷换甲,刚刚换完岗的侍卫也按照阵型排列好,摆出迎战状态。 第171章 你们小厉王妃是什么金尊玉贵的人 夜色已深,今夜无月。 白惊鸿领着战部安全潜伏入城,踏着空无一人的长街,一路往城主府冲去。 还没看见城主府的大门,他们就被第一波外围防线给拦住了。 花锦立在路边一处勾檐上,单手执剑,另一只手负在背后。 下方的长街上已经杀了起来。 看了一会儿,她对站在下方屋脊上的吴天嗤声道: “看样子天一谷的战部精锐,也不过如此。” 吴天恭敬道: “娘娘,这些战部弟子相对于许多民间组织来说,已经算得上强的了,只是” 只是因为花锦和厉云卿的要求都比较高,训练身边的侍卫,也是往高要求严标准的训练。 再加上厉王府的这些侍卫,本来就算得上是神策军中的精锐,他们被小厉王调来保护小厉王妃。 而这些神策军精锐,又在小厉王妃的手里被继续魔鬼式训练。 最后就练就了极强的战斗力。 以至于天一谷的战部精锐,在厉王府侍卫的面前根本就不够看。 花锦看着下方,也就是她和吴天在说这几句话的功夫时,底下天一谷战部就已经死了一大半。 她微微拧眉, “没看见白惊鸿,他去哪儿了?” 吴天立即飞身下去,去通知护城军,去找白惊鸿。 突然,灯火通明的城主府方向传来一阵敲锣打鼓声,古尊飞身出来,跪在花锦下方, “娘娘,齐王侧妃生了一对龙凤胎。” “龙凤胎?” 花锦挑眉,也顾不上寻找白惊鸿,只转身往城主府的方向去。 一进府,朱儿就跟了上来,匆匆的添香生下女儿的时说了。 “侧妃说如今只能往外这样报,谷旗州不能没有小世子,否则谷旗州将有大乱。” 花锦匆匆往前走,听了这话,回头看了一眼朱儿, “添香是个有主意的,这样往外报极好,只是龙凤胎里的小世子从哪里来?” “侧妃已经准备好了,在村子里抱了个男婴。” 朱儿说的很小声,几句话的功夫,她和花锦就已经到了添香的房门口。 花锦还没抬脚进屋,就听到侍卫又来报, “娘娘,黄公公来了,说是奉皇命来看望小世子。” “这些人,来的还真是快。” 刚进屋的花锦,嘴里啐了一声,她还记得这个黄公公,不就是要护城军去灭老虎,结果讨了很多钱,给花锦修了个生态养虎林的那位嘛。 怎么他不是陪着毕月郡主回了帝都,这么快就回来了? “让他等着,就说今日城主府遭到了天一魔教的暗袭,本妃正在清理天一谷余孽。” 说完,花锦就去看添香“生”的那对龙凤胎了。 女儿是添香自己生的,儿子虽然不是,但看样子也才出生没两天,脸上皮肤还是红彤彤的。 花锦一进门,便看了一眼稳婆,问床上虚弱的添香, “封好口了吗?” 添香点了点头, “稳婆都很可靠的,将来会留下来照顾小世子,娘娘放心。” 听了这话,花锦不再说什么,在计算利益方面,添香与她比,是有过之而无不及。 她叮嘱了添香几句,便回了自己的屋子睡觉。 长街上全是血,杀伐一停,便有人拖着水车出来洗地,天还未亮,满街只留下了血腥气,却不见半点血色。 黄公公焦急的站在城主府大厅里等着,等到了天亮,还未见小厉王妃出来迎接他。 他只能冲吴天等人发脾气, “你们小厉王妃是什么金尊玉贵的人?咱家见过的王公贵族海了去,就从没见过有她这般,敢怠慢咱家的。” 吴天站着不说话,莲儿绕过屏风走出来,假笑道: “可是这不也是没有办法嘛,昨天这座府邸前面的那条街上,就有天一魔教的人闹事,听说死了很多的人呢,南线城是北地新城,娘娘去追踪魔教余孽,也是为了全城百姓着想。” “什么,什么天一魔教?” 黄公公一听,就着急了, “天一谷什么时候成了魔教?” 他知道天一谷是替太子办事儿的,如今太子不知通过什么手段,拿到了部分《北地矿脉勘探图》,就那一小块舆图上,就有两条银矿。 天一谷是太子的左膀右臂,如今天一谷被打为魔教,不能在北地活动,太子殿下还怎么暗中挖那两条银矿? 别说是太子了,其实黄公公近日也花重金,买到了一张豆腐块儿大小的勘探图,他也想借助天一谷的力量,暗中将他的矿给挖出来。 “黄公公,这是天一魔教的罪行书。” 莲儿也不跟黄公公吵,捧出了厚厚一沓印刷成册的天一魔教罪行书来,假笑道: “这个版本,是如今收录天一魔教罪行最全的新版,小到他们欺压民间普通大夫,大到杀人放火造反屠村,都是罄竹难书啊,给,您看看,这个版本的书很难求的,如今咱们茶楼的说书先生,都是要靠这本书来说书呢。” 罪行书被递送上去,黄公公果真接过来翻了翻,他气得涨红了脸的问道: “你们北地弄这么一本书干什么?有这个时间与精力,你们做些什么不好?” 有些小事,比如说从人牙子手里买孩子,将那些无父无母的孩子开膛破肚,这些如果没有人说,随着时间的过去,人们自然也就逐渐淡忘了。 可是北地弄这么一本罪行书,这种书还被说书先生奉为瑰宝,这件事就会经久流传,并且在底层人心目中根深蒂固。 何必呢? 搞到现在黄公公想要借助天一谷办点儿什么事情都办不到。 莲儿还是一脸的假笑, “这个也是民间对天一谷的怨气太重了,所以有民间义士自发整理的,有些书局见这种书好卖,就可劲儿的拓板,唉,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 见黄公公一副憋着火儿,又不好发泄的模样,莲儿也又叹了口气, “众口悠悠啊,黄公公。” “好好,好!” 黄公公已经说不出话来了,他用兰花指指着莲儿, “好,咱家不跟你说这些,咱家只问你们,什么时候才能见到齐王侧妃?” 说着,他的眼睛一瞪,意有所指, “齐王小世子可是要接任谷旗州封地的,这谷旗州虽然没有北地辽阔,可水土富庶,良田千顷,小厉王妃一直扣押着齐王小世子,莫非是对谷旗州有什么想法不成?” “对谷旗州有想法的,可不是本妃。” 一道清丽的声音,自黄公公背后响起。 他一个转身,就只见一名身穿青色烟霞纱裙,头插鸾凤钗的明艳女子,从院子走入大厅。 饶是黄公公这般见过宫中三千佳丽争奇斗艳的人,也被花锦这神女般的容貌撼得震愣半分。 他回过神来,才是不情不愿的拱手,腰略弯下, “咱家见过小厉王妃。” 花锦一挥手,手臂挽着披帛坐在了首座上,笑着对黄公公说道: “小世子刚出生,不宜见太多人,免得给这娇弱的小东西过了病气,黄公公在外间看看便好,本妃最近正在催王爷给帝都上折子说这件事。” 这话里话外的意思,就是黄公公不必管这件事,想看小世子可以,别想对小世子指手画脚。 黄公公立即不满道: “太子殿下说了,事关谷旗州安稳,小世子与侧妃最好立即起程回帝都,毕竟谷旗州如今太乱,去了帝都也可保证小世子与侧妃的安全,而且齐王妃也在帝都,小世子去了帝都,可交由齐王妃抚养。” 一旁的莲儿插嘴道: “不是都说了吗?小世子才出生没两天,如今齐王侧妃还在坐月子,生的又是双生子,这月子也该做双份儿才是。” 按照各地风俗,这坐月子的时间也有长有短,谷旗州就有做双月的风俗,那么依照莲儿的说法,双份儿的双月子,就是四个月。 花锦忍不住笑着点头, “是这样的,本妃也认为此次生产,侧妃亏损极大,该好好儿的补一补才是,帝都远在千里,一路上舟车劳顿的,不光侧妃受不住,就是两个孩子也受不住。” “小厉王妃这是要忤逆太子殿下的意思?” 黄公公的口吻立即不好了,侧妃的身子受不受得住,根本不要紧,太子殿下只想尽快得到小世子。 当然了,小世子的生死,其实也没那么的重要。 但将小世子放在北地的小厉王手里,就很重要。 “这怎么变成本妃要忤逆太子了呢?” 端坐着的花锦大呼冤枉,开始吐苦水, “黄公公你也知道,王爷最近为了谷旗州孙国公一事,实在是操碎了心,这些年北地矿产几乎被挖了个干净,北地与谷旗州比邻而居,如今孙国公屯兵百万,我们住在南线城是心惊胆战的,侧妃这个时候去帝都,能顺利穿过谷旗州吗?” “有百万?”黄公公偏了下头,“不是说只有五十万?” “孙国公也是怕被人瞧出自己的野心,因而故意说只有五十万,咱们王爷在前线盯着呢,怎么可能只有五十万?” 花锦张口就来,反正前线的事儿,就只有厉云卿最清楚,可不是随她说吗? 反正这事儿孙国公自己也有鬼,他想要主宰天下,却又想要名正言顺,所以从没有承认过自己究竟囤了多少兵。 也轻易不敢轻举妄动。 所以人家说他屯兵五十万,他也从没有承认过。 说他屯兵一百万,他就算是真心否认,也没有人相信他。 黄公公有些颓然的坐在了凳子上, “怎么这么多这下更难对付了。” “可不是多嘛,王爷也正为这个事儿烦恼着,这么多年了,还不知孙国公挖了我们北地多少矿,才养活了孙国公的百万雄兵。” 花锦继续诉苦,佯装愤恨道: “说来,这齐王妃也真是的,自己阿爹想谋反,她竟然还想将侧妃生下的小世子,过继到她的名下,那到时候孙国公不就只需要将小世子扶持成傀儡小齐王,太子若是有个孙国公领着百万雄兵,拥护小齐王” “别说了!” 黄公公一拍腿站起身来,急的在大厅里走来走去,不知怎么办才好了。 太子防的就是这一招,这么看来,其实小世子还是死了最好,这样既不会落在小厉王手里,也不会落到孙国公手里。 小世子一死,谷旗州这块地方就顺理成章的被帝都收拢,太子可以随意将谷旗州切割成块,分封给自己的亲信。 想到此,黄公公的冷静下来,他匆匆的告别花锦,连小世子的面也懒得见,直接出了城主府,去想办法了。 望着黄公公匆匆离去的背影,花锦假笑的脸一板,吩咐莲儿, “通知你阿兄,看好他,有任何轻举妄动,宁可杀了,不要引发更多后患。” “是!” 莲儿应声,刚要退下。 又听花锦问道: “白惊鸿找到了没有?” “所有天一谷战部的人或死或俘,没有人知道白惊鸿去了哪里。” 莲儿摇头,就连她阿兄二狗子都找不到的人,不是化为灰烬了,就是躲藏手段相当高超。 至少并没有躲在民间,否则无论哪个犄角旮旯,都会被丐帮的人找到。 这时,其实也不光光是花锦在找白惊鸿,就连南线城外破庙内的袁铭和袁幼瑛,也在焦急的等待着白惊鸿的消息。 过了两天,太子飞鸽传书,让袁铭安排人手,去挖一条银矿。 袁铭便再也忍不住了,他战部精锐倾巢出动,无一回来,哪里来的人手去替太子挖矿? 破庙前的袁幼瑛放飞信鸽,又拿出一张纸条来,递给在一旁喝酒的白发毒女, “师叔,这是太子殿下给您的信。” 白发毒女面目寥落的将纸条接过来一看,冷笑一声, “让我出手,将齐王小世子毒死,好啊,正好我也想杀人泄愤了。” 这段时间,她每天都会漫山遍野的转悠着,想要找到那对魔教狗男女替她男人报仇。 可是这两个狗男女不知为何,消失的无影无踪。 白发毒女就每天往山间溪水里投毒,以宣泄内心的仇恨。 可是这附近的大夫,一个个的医术精进非常快,他们各个都去过厉王府医馆学习医术,白发毒女投了毒后,很快又回被这些大夫给解毒。 起不到一点杀伤力。 为此白发毒女又迁怒上了那位小厉王妃。 以前不动她,是因为小厉王妃好歹是皇室宗妇,现在有太子下令,白发毒女不仅仅要毒死小世子,就连小厉王妃,她也准备一并毒死。 第172章 我一直在找你这个贱人 白发毒女准备了一番就要下山,袁幼瑛却是提出要跟着一起去。 两人刚走没多久,白惊鸿一身重伤的跌撞着回了破庙。 袁铭一见,不但没有半分心疼,反而破口大骂道: “你这个没用的东西,天一谷战部精锐呢?那么多人都放在了你的手上,你怎么一个人都没带回来?” 鲜血染红了衣裳的白惊鸿,捂着肩头的伤,跪在地上认错, “弟子无能,弟子也没想到区区一座城主府而已,防守竟然这么厉害。” “你是挺无能的,你太让为师失望了,这样下去,让为师怎么将天一谷传给你?又拿什么传给你?” 袁铭失望的摇摇头,转过背去,不想再看见白惊鸿。 这就是他倾尽毕生心血,倾心栽培的衣钵传人,怎么出了一趟谷,越来越无用了? 白惊鸿仰面,看着自己的师父,不敢置信的问道: “师父,您在说什么?拦弟子的人都是厉王府的侍卫,也是弟子死里逃生之后才知道的,那些厉王府侍卫,可都是从神策军里挑选出来的精锐。” 据说昨天晚上,小厉王妃就在现场,还好他趁乱跑得快,否则自己今天能不能活着回来,都还得另说。 他如今浑身是伤,师父见了不仅不给他疗伤,还怪他无用。 “是咱们的战部实力不如人,弟子也想将事情做好,可是咱们连城主府的边都还没摸到,就被外围防线给拦住了,师父” “是你策划不周全,毁了天一谷战部,等回了天一谷,你自己去刑部领死去,为师也帮不了你了。” 袁铭背对着白惊鸿,口气非常强硬,天一谷对于有重大过错的弟子,惩罚一向是非常严厉的。 白惊鸿这次葬送的是整个天一谷的战斗力量,他不入刑部,这件事没法儿交代。 跪在地上的白惊鸿,面色苍白,浑身抖若糠筛,他低着头,突然笑出了声, “为什么?您是我师父,为什么要送我去刑部?为什么?幼瑛呢?弟子入了刑部,幼瑛怎么办?” “这你不必担心,我已经从你师叔口中得知了,你出谷之后,恋慕上了一个魔教女子,你那姘头还是有夫之妇,哼,幼瑛就算怀了你的孩子,可那又怎么样?幼瑛不需要嫁给一个负心汉。” 袁铭说得很生气,这些天,他眼睁睁的看着自己女儿郁郁寡欢的样子,心里十分心疼。 再看白惊鸿,心思全然不在袁幼瑛的身上。 袁铭对白惊鸿的不满加重,诚心让他去刑部吃吃苦头,等白惊鸿在刑部里知道怕了,到时候再将他放出来,他对幼瑛自然会好一点。 正是这样打算着,突然,背后一阵沁凉,随后袁铭只觉得有硬物钻入了自己的心脏。 他回头一看,是白惊鸿手中拿着一把匕首,从后捅了他。 “你!” 袁铭吃惊的瞪大双眸,不敢置信的看着白惊鸿。 他曾经引以为傲过,当成亲生儿子一般培养的大弟子,居然捅了他一匕首? “为什么?”袁铭不是很明白。 “因为你一直以来,都只当我是一条狗罢了。” 白惊鸿的神情有些癫狂,原本斯文清俊的脸上,全都是扭曲的神情。 他将匕首抽出来,又捅回去,连着捅了好几下,一边捅一边低声道: “你要我娶你女儿,可是我根本就不爱她,我爱的另有其人,你们明明知道我爱的是别人,却还是将我当成个物品一般,随意决定我一生的幸福。” “我根本就不在乎什么天一谷,你要不要把天一谷传给我,我一点儿都不稀罕,可是我稀罕不稀罕是一回事,你传不传给我,那是另外一回事。” “袁幼瑛从小刁蛮任性,做事心狠手辣,外表乖巧实则内心恶毒,她这样的女人,凭什么一定要给我?凭什么?” 很显然,白惊鸿因为被迫娶了袁幼瑛一事,心里积怨颇深。 是他睡了袁幼瑛不假,可是这是袁幼瑛自愿的。 他说过,他不爱袁幼瑛,可是白发毒女逼着他娶,袁铭也逼着他娶,袁幼瑛拿她肚子里的孩子,同样逼着他娶。 太压抑了,白惊鸿只要一想到,自己未来的一生,就只能和袁幼瑛这么刁蛮任性心若蛇蝎一般的女人纠缠,他就觉得生不如死。 再说,白惊鸿内心深处还是有些不甘心的,他经常在想,如果自己不是天一谷的大弟子,如果没有和袁幼瑛有这回事。 如果花姑娘的丈夫死了。 那他和花姑娘不就能在一起了吗? 越是这么想,白惊鸿就越无法忍受袁幼瑛。 所有强压在他头顶上的人,都应该早点消失。 白惊鸿又狠狠的捅了几匕首,直至袁铭彻底没了气,尸体都冰凉之后,他才跌撞着离开破庙,一个人逃入了林子深处。 袁幼瑛还不知道自己阿爹已经变成了一具尸体,她跟着白发毒女易容进入南线城,白发毒女要去给城主府下毒,她则要在城内暗中打听白惊鸿下落。 “你真是个无用的东西。” 白发毒女一脸嫌弃的看着袁幼瑛,冷声道: “都跟你说了,你就当白惊鸿是你阿爹养的一条狗就是了,毒药都给了你,现在他人不见了,毒药你都省了。” 袁幼瑛低着头,抚摸着自己的孕肚, “总还是要去找找的,也许找回来了,他能浪子回头呢?如果他还是执迷不悟,那我就不再犹豫了。” 这是她给白惊鸿的最后一次机会。 从此以后,袁幼瑛只是看在肚子里孩子的份儿上。 白发毒女冷眼看着她,哼了一声,什么都没说,转身往城主府去了。 她易容成了一名老妪,沿着城主府转了一个圈,没过一个时辰,城主府里的人就开始咳嗽发烧拉肚子了。 事情禀到了花锦处,她也不慌张,让侍卫排好队,一个一个的给他们扎针。 这样白发毒女在外面等了许久,也不见城主府里头抬出死尸来。 她便又开始下第二次毒了。 这第二波毒,她下在了南线城的各个水井里。 “就是她,鬼鬼祟祟的,一直满城的转悠,专门往水井边上靠。” 一名挑粪汉领着一群护城军,找到了白发毒女,这时候白发毒女已经往第五口水井里下毒了。 见她正往水井里倒粉末,王建怒斥一声, “大胆,你要害死我们全城人!” 旋即,他身后的护城军倾巢出动,纷纷朝着白发毒女扑去。 白发毒女也不含糊,阴冷的笑了一声,一把粉末丢在那些护城军的头脸上,转身就跑。 她的身后,王建立马释放信号弹,“嗖”的一声响,一道红色烟花在白日的高空炸开,全城的护城军都在往这处调配。 白发毒女一路跑,一路遭遇护城军的拦截。 她不断的丢着毒粉,一个转身,猛的,一把剑刺入她的心脏。 “是你” 白发毒女抬头,看着站在她对面,身着凤鸾锦衣的花锦,疑惑的问道: “我一直在找你这个贱人,你为什么会在这里?你明明是个魔教中人。” 花锦转动着手中的尚方宝剑,凤眸弯了弯, “你们这样心思歹毒的伪君子,脑子可能都有点儿扭曲,自己杀人放火无恶不作,反而还标榜起自己的正义来,总把别人当坏人来看,自己做坏事却又是可以的。” “所以,你们又怎么可能想到,别人当真心思纯净,是个好人呢?。” 她没有手下留情,再让白发毒女活下去,整座南线城的人,花锦就要救不过来了。 白发毒女的嘴角流出一丝殷红的血来,缓缓的闭上了眼,倒在了地上。 花锦一招手,“将她的血投入城内井中去。” 她的手里有不少天一谷医派弟子,那些弟子曾经告诉过花锦,别看白发毒女擅长用毒,体内五脏六腑也带了毒,实际上,白发毒女的血,又可解百毒。 她的体质跟她女儿金水不一样,很多天一谷弟子都说了,要杀金水,就要先杀了白发毒女,因为只有白发毒女的血,才能解金水的尸毒。 护城军很快上来,将白发毒女的尸首带了下去,然后安排城内的大夫,挨家挨户的去检查城中百姓的身体。 街道两边开始戒严,并用盐水和醋开始喷洒洗地。 一旁南线城内最好的客栈中,黄公公听闻干儿子来报,说白发毒女在城中四处放毒,已被小厉王妃诛杀。 黄公公惊的从椅子上弹跳着站起身来, “什么?就连白发毒女都死了?” 天一谷的白发毒女与白发医仙夫妇,这些年来替太子做了无数事,并且是太子手中两个最得力的人。 现在两夫妻都死了。 这么厉害的两个人,居然都死了? 黄公公颓然的又坐回椅子,嘴里喃喃着问道: “这可怎么办?这下可怎么办?” 主意是他出的,是他写信给太子殿下,将齐王小世子的事情说了,太子殿下这才派出白发毒女,要毒死小世子。 现在事情没做成,黄公公心中十分震惊。 毕竟他也有一点自己私心,现在小厉王严控私挖北地矿产,如果白发毒女将小厉王妃也毒死了,黄公公就能混水摸鱼,开始去偷采他瞄中的一条金矿了。 一旁的干儿子二号,弓腰凑过来, “义夫,难道这天一谷除了白发毒女与白发医仙,就无人可用了吗?那天一谷不是挺厉害的?” 干儿子三号也是说道: “太子殿下手中能人辈出,天一谷不中用,杀不了齐王小世子,那就禀告太子殿下,让太子殿下派别人来就是,左右也不是咱们的锅。” “是啊义夫,如今撇清干系才是最重要的,两个江湖人死了就死了,他们本来就是过着刀口上舔血的日子,有什么所谓?” 一听这些话,黄公公的心又松了些,他是建议太子殿下出动天一谷杀了齐王小世子。 可是这天一谷的人反而被小厉王妃杀了,那是天一谷不中用, “其实说到底,这齐王小世子是生或死,与咱家也没多少干系,咱家要养老,只需要一条金矿就够了。” 黄公公的手掌,摩挲着手中的玉扳指,一双绿豆般的眼睛,在干枯的眼眶里转动着。 现在他明白了,至少天一谷已经替他试过水,这厉王府的人,无论是王妃还是王爷,可真没一个好对付的。 既然江湖路子走不通,那就只能从官方入手了。 黄公公思索着,招来子子孙孙耳语一番,此事,还得让齐王妃去做 南线城的大街上,袁幼瑛知道白发毒女身死后,趁着南线城里开始戒严之前,匆匆回到了山中破庙里。 她原想将这件事告知给阿爹,让阿爹尽快拿个主意,结果一进破庙的门,就发现袁铭倒在了地上。 如今,尸体都凉透了。 “阿爹,阿爹啊~~” 袁幼瑛发出了凄厉的惨嚎声,一回头,就见白惊鸿浑身是血的从外面走进来。 她没有注意到白惊鸿颓然懊悔的脸色,只是满脸都是泪痕的扑过去,一把抱住了白惊鸿,哭喊道: “师兄,师兄,我阿爹死了,我阿爹被人杀死了。” 白惊鸿没有应声,只是跌倒在了地上,昏迷了过去。 他也是在冲动的杀了师父之后,逃入林子深处才渐渐的回过神来。 意识到他竟然亲手杀死了自己的师父,白惊鸿的内心逐渐翻涌出深深的后悔。 但内心却又有个很小的声音在说,其实也无所谓,反正没有人知道师父是他杀的,他现在生活压抑,如果师父不死,就会将他送入天一谷的刑部。 那师父还不如死了。 袁幼瑛抱着昏迷中的白惊鸿,压根儿就没怀疑过,她阿爹是不是白惊鸿杀的,只是痛哭出声, “师兄,师兄你不能有事啊,师叔死了,我阿爹也死了,我现在就只剩下你一个人了,师兄我们接下来该怎么办?师兄,我们接下来该去哪里啊。” 她哭得撕心裂肺,如今天一谷医派弟子全被那位魔教花姑娘抓走了,战部弟子损失殆尽,而毒派一向人数较少,就只有白发毒女与金水两人。 阿爹死后,整个天一谷算是彻底完了。 袁幼瑛不知该何去何从,最后一咬牙,她带着昏迷中的白惊鸿,去投靠了孙国公。 第173章 是太子要宗妇回帝都 谷旗州内,孙国公正在看齐王妃的信,转头对孙福说道: “那两个天一谷的弟子说什么?天一谷如今就只剩下了他们两个人?” “是的,老爷,两个都是医派弟子,咱们该如何处置这两人?” “还能怎么处置,天一谷的医术已经登峰造极,先收下了,放入军中当两个军医。” 孙国公不以为意,都死得只剩下了两个人的天一谷,根本就没有多少利用价值,还不如他手中的这封信重要。 管家孙福伺候在身边,拿着银针将灯芯拨亮,问道: “老爷,王妃在帝都过得如何了?” “帝都顾忌着我的面子,没敢为难她。” 孙国公一脸肃穆的放下了手中的信, “太子已经差人将她送了回来,让她去找小厉王妃要齐王小世子,估计这个时候已经到路上了。” “看样子,这个小厉王妃实在是不好对付。” 一旁的孙福将齐王妃的信叠好,又问, “老爷现在是什么打算?以老奴之见,只怕王妃要带回小世子,也很困难。” “太子借口陛下身体不适,急召各封地王室宗妇入帝都侍疾,王妃这次去北地,一是为了小世子,二是为了督促小厉王妃去帝都侍疾。” 桌子边坐着的孙国公,一脸的沉思, “太子大概是不想让小世子活了,但老夫却是想要这位小世子的。” “那我们就通知王妃,在路上时,将王妃与小世子拦下来,至于那位小厉王妃?” 孙福一脸请示的表情,看向孙国公的眼睛。 他没有说话,孙福便表示懂了。 那位入帝都侍疾的小厉王妃,直接死了最好。 主仆二人就这个计划,做了一番初步的探讨,最后就只等着齐王妃从帝都回来了。 然而,两人没说多久的话,外面便有府兵来报, “国公爷,我们进入北地的那一万人,被小厉王全歼。” 屋内瞬时没有了声音,不过一会儿,传出杯盏摔在地上的声音。 孙国公怒斥道: “怎么又被歼了一万人?” 他原有五十万大军,自第一次被厉云卿歼了一万人后,孙国公就选择了按兵不动。 然而,四十九万大军,这是一个多么庞大的数字,他要养活这剩下的四十九万大军,每一日都需要非常多的银钱及粮草。 不得已,孙国公搬空了齐王王府的银库,还是不够,就只能排除数万人,往勘探图上的几条小银矿偷偷进发。 他想偷着进入北地挖矿。 然而,不管他派去多少人,路线怎样蹊跷掩人耳目,都会被厉云卿给拦截,并全部歼灭。 因为本就是自己理亏,孙国公也不好明目张胆的骂厉云卿,只能继续往北地去偷矿。 力求做到隐秘、隐蔽又小心。 但每一回,都还是被厉云卿识破了。 满打满算下来,如今的孙国公只剩下了四十万府兵。 这还不算什么,因为厉云卿的鲸吞蚕食,孙国公不得不想着,他没法儿再入北地,那现在就只能想半分去别的地方搞钱养兵。 屋子里,孙国公展开舆图,与孙福一同商量着,最后将目光定在了谷旗州往南的的湖山郡。 以前没有出现大旱时,湖山郡的水土丰富,到处都有湖泊与草地,那里的百姓不多,但几乎都是富户。 据说现在的北地南线城,一大半迁入的百姓都是从湖山郡来的。 富户可能去了北地,可是湖山郡的阮王还在。 阮王府的家底,也比别的封王都要丰厚许多,毕竟阮王的母妃出自天景国首富之家。 望着桌面上的舆图,孙国公一巴掌盖在了湖山郡上, “那就去湖山郡,据说今年初湖山郡下了几场雨,正好草原上长了草,可以喂马。” “是!” 孙福匆匆退下,立即去做准备。 而花锦这边也很快收到了消息,皇帝陛下病危,要各封地宗妇进京。 她躺在床上,琢磨着这件事该怎么办,她是不是要往帝都去一趟。 随即,花锦相当敏锐的察觉到,床帐外的气氛似乎过于安静了。 往常她睡了的时候,外间屋子总会有个人在守夜,要么是莲儿,要么是月儿,要么是素娘。 如今没有一点儿声音,实在是诡异的很。 她侧身躺在床上,锦被半盖在腰际,长发柔顺的落在枕上,露出衣领间一截雪白的后脖颈。 察觉到有人在靠近她的拔步床,花锦暗暗伸手,摸入枕头下方的尚方宝剑,等待时机,突然,她抽出宝剑来,往身后一划。 “爱妃。” 昏黄的黑夜中,传出厉云卿带笑的声音。 下一瞬,花锦握剑的手腕被抓住,她一惊,手中的宝剑掉落,被厉云卿抬袖扫到了地上。 他单膝跪上床,展臂将花锦抱在怀里,语音含着柔溺, “是本王。” “你怎么回来了?” 花锦衣着单薄,仅仅一件丝绸质地的寝衣裹身,此刻被圈在厉云卿的怀里,他身上的温度很清晰的包裹着她。 “本王专程赶回来的,就是为了告诉你,帝都皇帝病危是假,是太子要宗妇回帝都,都只是一个借口,主要目的是为了将你弄去帝都。” “把我弄去帝都,好控制你?” 花锦在厉云卿的怀里仰头,看着床幔中,面容线条刚硬俊美的男人。 厉云卿嘴里“嗯”了一声,抱着花锦滚入了被窝,将她压在床上胡乱的亲着, “但你不一定能穿过谷旗州回帝都,孙国公那边只想要北地乱,北地一乱,他多的是机会乘虚而入。” 游移的大手,抚摸着花锦的身子,她突然觉得口干舌燥,一边半推半就的挣扎着,一边捶打厉云卿的肩, “放开我。” 然而这样的挣扎总是徒劳的,最后也只不过是折腾的厉云卿和她气喘吁吁罢了。 厉云卿一发狠,咬住她的耳尖,哑声呢喃着, “最近收到消息,孙国公的府兵正在秘密往湖山郡移动,你可以随着齐王妃往谷旗州去,但是别过谷旗州,路上出不了大乱子,凭你身边侍卫的身后,完全足够应付那些宵小了。” 这话说的极为正经,但配合着两人现在的姿势,以及厉云卿紊乱急促的语气,就给这正经的话语平添了许多旖丽情、色。 “锦儿,你要乖一点,孙国公那边要有大动作了,本王没法分心照顾到你,你要好好儿的,不要让本王担心。” 花锦通红着脸,脑子浑浑噩噩的应了一声。 一直到厉云卿起身离开,她都还没办法平复自己的心跳。 狗男人,就知道撩拨她,简直不分时间不分场合。 花锦有些愤愤,但厉云卿就跟来时一样,去时也悄然无声,她抓起床榻上的枕头,泄愤一般的捶打几下,这才躺回了床上, 这样没过多久,齐王妃就带着圣旨,出现在了南线城的城主府,一脸趾高气扬的表情,看着站在她面前,来迎接她的小厉王妃。 “你就是小厉王妃?” 齐王妃微微抬着下巴,用一副藐视的姿态看着花锦。 花锦挽着金色的披帛,施施然在首位坐下,拿过莲儿手里的茶盏,慢悠悠的看了一眼齐王妃。 见她这幅目无尊长的样子,齐王妃气道: “论辈份,本妃好歹是你叔母,你见到本妃,还不行礼?” “需要吗?” 花锦反问一句,喝了口茶, “本妃若是没记错的话,齐王侧妃生下了齐王府小世子,小世子马上就是小齐王了,那小齐王生母,就是齐王太妃,而你?没人给你个交代,你现在什么也不是了呢。” 这话真是毒得让齐王妃想吐血。 按照规矩,世子继位不需要皇帝批准,但新王需要上个折子,请皇上将自己的母亲加封为太妃。 至于是请封嫡母还是生母,那都得看这世子的折子怎么写。 现在小世子在花锦和添香的手里,都还只是个裹在襁褓里的婴儿,这加封的折子随花锦和添香怎么写。 甚至,不认齐王妃这个嫡母,那也是可以的。 齐王妃气得心口起伏不定,指着花锦怒道: “本妃才是小世子的嫡母,自然是要册封本妃为王太妃,那个添香只不过是我齐王府的一名美姬,从小培养着,当成个玩意儿送给了你们小厉王,小厉王都不要的二手货,凭什么能当上太妃?” “这话可不能这么说,英雄不问出处不是吗?齐王侧妃虽然出身是差了些,可是她好歹还是替死去的齐王叔生了个儿子,如今谷旗州没有四分五裂,可全仰仗着添香侧妃的功劳呢。” 花锦这张嘴,真是气死人不偿命,她笑眯眯的说着,也不管这话落入齐王妃的耳朵里,齐王妃心里会不会好受。 一身富贵的齐王妃,气得面目扭曲,明明才三十多岁,可她看起来一瞬间像是老到了四十几岁。 只见她一甩袖,指着花锦怒道: “现在齐王都死了,说这些又有什么用,你以为你们手里握着小世子,本妃就会任由你们为所欲为了吗?可别忘了,本妃的阿爹是孙国公。” “就是那个意图谋反的孙国公?” 花锦挑眉看她,一副看好戏的表情, “齐王妃确定孙国公屯兵百万,帝都很开心?” “开心不开心的,本妃不知道,本妃只知道,在帝都,人人都忌惮本妃那就够了。” 因为孙国公手里的兵太多了,即便让太子的心里很不舒服,可是他也不得不对齐王妃客客气气的。 就怕一个不小心,孙国公带着他手里的百万雄兵乱搞。 同时,太子还有个小心思,既然孙国公的手里有那么多兵,倒不如让孙国公与厉云卿鹬蚌相争。 反正谷旗州与北地比邻,两边打的越厉害,对于帝都来说,就越有利。 似乎全天下都在等着小厉王死掉,然后好再次跑到北地来挖矿。 花锦安静的坐在首座上,神色平静的看着齐王妃, “齐王妃太有自信了,这也不太好哦,太过于肆无忌惮的后果,往往会忽略掉身边的危险。” “本妃最大的危险,就是来自于你!” 很显然,齐王妃没意识到自己现在正处于一个怎样复杂的境地里。 她现在只想得到齐王世子,将这个孩子记在自己名下,然后顺理成章的成为齐王太妃。 至于她阿爹屯兵多少万,那自然是囤的越多越好了,她实在是太享受这种连太子都要对她和颜悦色的感觉了。 所以齐王妃现在没什么忧虑,只要花锦不挡着她,一个无权无势无背景的添香,她分分钟就能搞死。 花锦耸耸肩, “那就非常不好意思了,本妃可以很负责任的告诉你,齐王侧妃,本妃是护定了,谁要动她,谁就是跟本妃做对。” 她站起身来,双手背负在身后,通身气势凛人,凤仪毕现, “齐王妃大可来试试,看看能否从本妃手中抢人。” 对面的齐王妃被花锦这气势骇的往后退了几步,脸皮涨得紫红。 她重重的哼了一声, “陛下如今身体抱恙,急召各封地宗妇入帝都侍奉,本妃就看你能把添香捂到几十。” “你若不去,你便是抗旨不尊,小厉王纵然再是战功赫赫,也不得不考虑到是不是有异心了。” 花锦脸上的笑容渐渐褪去,露出一丝冰冷的神色来, “是嘛,真正屯兵百万的人不去堤防,却要堤防我们家这位辛苦戍边守国门的清苦王爷,看来帝都也是没太搞清楚状况,也罢,那就连着请封齐王太妃的折子一起,向帝都诉诉衷肠。” “你!” 齐王妃气的已经说不出话来了,她瞪着花锦,仿佛要把花锦的脸给瞪出一朵花儿来。 然而她一个妇道人家,如今又是在花锦的地盘儿上,再怎么说也说不过花锦,只能自己生着闷气,转身怒气冲冲的回了自己下榻的客栈。 齐王妃一离开,莲儿便忧心忡忡的上前,问道: “娘娘,我们真的不去帝都吗?” “为什么不去?陛下有召,咱们能不去吗?” 花锦一扬手,吩咐下去, “通知齐王侧妃,即刻启程前往帝都。” 南线城城主府开始有条不紊的忙碌起来,奢华宽大的马车排成了一长条队伍,一只只箱笼往马车上搬运。 暗地里便有人将城主府门口的热闹禀到了齐王妃和黄公公面前。 第174章 今儿晚上就让她们尝尝厉害 齐王妃一脸的阴毒,眼底闪烁着愤恨又嘲弄的光, “本妃还以为她这小厉王妃有多大的胆儿,还不是要听召去帝都,来人,去通知阿爹,本妃不想看到她活着到达帝都。” 这是她与孙国公早就定好的计划,小厉王妃死,添香死,独留下添香生的那对龙凤胎便可。 黄公公与齐王妃一般,同时收到小厉王妃起程去往帝都的消息,他一击掌,激动又兴奋不已, “好啊,小厉王妃一离开北地,这北地势必管理松散,快些去召集人手,往矿上出发。” 他早就瞄准了一座金矿,现在可以动工了。 底下的干儿子们也是一脸的高兴,他们断了子孙根,早已了断了世俗的尘缘。 可是内心的贪恋却是一点儿都没有了断,于是纷纷出门奔走,到处召集壮丁,也没说是做什么去,只说要去干苦力活。 然而这番动作,很快就汇报到了花锦这里。 她坐在宽大平稳的马车里,看着躺在榻上,还在坐月子的添香,笑道: “估计这一路上,要我们性命的人还不少,谁都不希望我们活着啊。” 添香一脸的虚弱,因为生产不久,元气还没有恢复,她垂目看着放在身边的两个孩子,又抱歉的看向花锦, “对不住,都是妾连累了您。” “谈不上什么连累不连累的,你不在,未必他们就肯放过我了?” 花锦一脸的无所谓,侧脸拍了拍身边结实的马车, “正好,这北地本妃也待烦了,去谷旗州逛逛。” 说着,她从添香的马车里跳出来,往自己的马车走去,吴天跟上了她,低声将黄公公在北地的详细动作,汇报给了花锦。 花锦微微点头,脸上带着愉悦的笑意。 “工部掌控着北地绝大多数的劳动力,黄公公要在北地找苦力挖矿,注定是场悲剧。” 说着,她又回头看向吴天,凤眸里有着璀璨的光, “让他出钱去找人,工部配合一下,挖出来的矿全都运到厉王府府库里去。” 这是花锦惯常用的手段了,毕竟她比较抠门儿,虽然如今的厉王府在她的主持下,富裕得流油,但是能省一点人工费,她还是很乐意的。 工部的苦力们全都跟厉王府签订了劳动合同,有人给工部的苦力发工资,挖出来的矿又全搬进厉王府的府库。 这怎么不好? 吴天抿唇笑着,应了一声,转身吩咐工部的官吏,让他们安排着,给黄公公派人。 这体现在黄公公的干儿子们,一开始在南线城外找苦力,压根儿就没有人愿意去干,甚至在南线城外,想要找个无所事事的壮汉,他们都找不着。 黄公公大为恼火,忍不住骂他的干儿子们太不中用,大家正排排站在黄公公的面前挨训,有个干儿子却是兴高采烈的跑进客栈,喊道: “干爹,有人了,有个人主动来找儿子,说他们有一整个村子的苦力,可以替咱们干活,但是他们要的薪酬有点儿贵。” 对外招苦力时,干儿子们当然不会明目张胆的说,是要去偷挖小厉王的金矿。 这在北地是触犯例法的。 他们统一只说有活儿要干。 黄公公闻言,激动的从椅子上站起来,扬手, “快,多少钱都应了,一座金矿啊,只要开挖了,还怕没钱付他们的薪酬?” “不,干爹,他们需要先付一部分的定金,而且说是薪酬日结,干一日的活儿,就要给他们结一日的薪酬。” 干儿子说着,还抹了一把额头上的汗,整个天景国都没有这样摆架子的苦力,在天景国,卖苦力是一种很卑贱的职业。 甚至很多人雇佣了苦力,干完活儿后不给工钱,那都是常有的事儿。 黄公公气的在房内走来走去,好几次要说话,话到了嘴边又咽了下去,因为没办法,挖一座矿需要大量的劳动力。 可是在北地和谷旗州这两块地方,不知道为什么,找几个劳动力容易,但找大批的劳动力,那是相当的困难。 如果要从别的地方去招人,那来去不知又要耽误多少时间。 过了好久,黄公公才是一咬牙, “行,你们将身上值钱的东西,能卖的都卖了,先给他们一部分的定金,另外,咱家在帝都还有许多产业,都卖掉一些,给那些苦力们日结薪酬。” 干儿子们内心诸多不情愿,抠抠索索的开始往外掏身上的财物。 有人小声嘀咕着, “我这些东西,都是帝都贵人们打赏的,就这么给拿去当了,实在心疼的紧。” 他的旁边,有人认命的劝着, “干爹说让咱们干什么,咱们就得干什么,只要金子能被挖出来,还愁这点子钱?” 这话一出,再没有人抱怨什么,稀稀拉拉的将身上值钱的掏了个干净,凑了一笔款子,雇佣了百来个苦力,朝着北地深处的一座金矿出发了。 而随着厉王府马车的推进,鹰枭在高空盘旋,一队神策军伏卧在对面的山坡上。 有亲兵匍匐着来到厉云卿身边,低声道: “王爷,孙国公那边准备动手了,他一路在给咱们王妃设埋伏。” “行,那咱们就一路杀过去!” 厉云卿眯了眯狭长的双眸,眼底都是嗜血的兴奋,一扭头,带着神策军们,就去解决孙国公的人了。 如今孙国公人在湖山郡搜刮,整个谷旗州只留下了部分兵力,这是用来打算杀掉花锦和添香的。 然而一路走到谷旗州的都城外面,花锦和添香都没有遇上半分危险。 都城外面,厉王府的车队停了下来,吴天穿着战甲,骑着马来到花锦的车窗外,恭敬道: “娘娘,都城的守卫都换上了孙国公府兵,他们有请娘娘入城。” 纤纤玉指,撩开了窗帘一角,露出一点弯起的红唇来。 花锦轻轻的嗤笑一声, “总算是来了,这一路上无惊无险的,本妃还以为会一路顺风的直往帝都去呢。” 说着时,孙福领着一众都城武将,从城内出来,笑容可掬的站在厉王府车队前,迎接花锦下车。 花锦也不跟他们客气,她落落大方的下了车后,添香也和朱儿一起,抱着两个孩子一同下了车。 她来到花锦的身边,孙福正好给花锦行完礼。 待孙福行完礼,看了一眼添香,他的腰杆儿挺的笔直,连个眼神都没给添香,直接看向添香手里的孩子。 一言不发。 跟在他身后的都城武将,也是一脸的忽视,仿佛根本不认识添香,也不知道添香的手里抱着的,就是齐王小世子。 很显然,他们是在替齐王妃出气,花锦当时说要请封添香为齐王太妃,那如果都城武将都不承认添香的身份,甚至连小齐王的身份都不承认,添香又能拿他们如何? 一时间,都城城门口,气氛变得尴尬又紧张。 添香的内心有些不安,表面上却还保持着平静,抱着怀里的小世子,看向花锦。 都城的那些武将不承认她齐王侧妃的身份,不可能不承认花锦小厉王妃的身份。 就只见花锦仪态端庄道: “怎么?孙管家就打算一直让本妃与你们的齐王侧妃,站在这里吹冷风?” 孙福立即朝着花锦拱手, “不敢,不敢,小厉王妃娘娘请。” 一众武将这才让开了条道儿,让花锦与添香带着车队入城。 刚进城门,孙福给周围武将使了个眼色,便有人上前,示意花锦往孙国公府的方向走。 添香跟在花锦身后,小声道: “娘娘,这不是去齐王府的路。” 花锦便是停下来,似笑非笑的看着孙福, “本妃这次是与齐王侧妃一同来的,没到底到了齐王的地盘儿,却不去主人家做客,反倒你们孙国公府去的。” 不等孙福回答,她转头看向添香, “侧妃还是走在前面的好,本妃也不认识去齐王府的路呢。” 她其实是知道的,上回还在都城住了一阵子,不过那时候,根本就没有人知道花锦的真正身份。 添香上前,孙福的脸色一僵,笑呵呵道: “侧妃许久没回王府,如今齐王走了,齐王府缺人洒扫,早已遍布灰尘,且齐王妃就在孙国公府住着,侧妃也正好过去孙国公府,带着小世子给齐王妃请安,让小世子也见见嫡母。” 他一边说着,身后的武将纷纷上前,有种要把添香与花锦拱着往前走的感觉。 花锦的脸色一板,一个转身,就甩了孙福一巴掌,怒斥道: “你真是个没规矩的东西,本妃好歹也是小厉王的正妃,你带着这些外男,靠本妃这样近,是想做什么?” 她的话音还没落,素娘便是上前来,狠狠的推了孙福一把,硬是将他一名习过武的男人给推的往后退了两步。 只听素娘横眉冷对道: “小厉王妃娘娘什么身份,你个狗东西是个什么身份?如今小厉王妃娘娘路过谷旗州,这封地之主理当尽地主之谊,什么时候轮到你们孙国公府越权接待一名正妃娘娘了?哪里来的道理?” 她说着时,一队身穿兵甲的厉王府侍卫,领着一队齐王军,“哐哐哐”的走上前来,将花锦和添香半围住,阻挡了孙福那一群武将的靠近。 孙福也不好说什么,毕竟花锦是贵眷,他可以无视添香,可不能冒犯花锦。 就这样,原本他们计划将花锦和添香弄去孙国公府,伺机杀死这两个女人,却不得不让花锦与添香回了齐王府。 由于齐王身死,齐王妃不是在帝都,就是长住孙国公府,因而整座齐王府少人搭理,加上齐王府府库被孙国公消耗殆尽,如今的齐王府奴仆被遣散了不少。 等花锦与添香回到齐王府时,这里的院子都长草了。 孙福等武将跟在花锦和添香的身后,原本他们是想靠花锦和添香近一点,却不想,一众人被吴天等厉王府侍卫一直往后排挤。 最后竟然只能跟在了厉王妃仪仗的最后面。 孙福拉住一名武将,低声说道: “这样不行,不能让她们反客为主。” “如今她们已经进了齐王府,我们能怎么办?总不能动手把小厉王妃拉出来。” 另一名武将左右看看,靠过来,朝孙福比了个用手割喉咙的动作,说了几个字, “今晚就解决,否则夜长梦多。” 孙福微不可见的点了点头,没再说话,抿唇跟在小厉王妃的仪仗后面,排了很长时间的队,才终于进了齐王府。 因为齐王妃不在,齐王府又荒废成了这个鬼样子,添香一回来就开始搞大扫除。 她当然是没有人的,所有供她调配的人手,都是找花锦借的。 就连齐王军,实际上也听令于花锦,如果添香要用到齐王军,还要去找花锦请示。 等排队到了孙武等武将时,齐王军已经将齐王府围了个水泄不通,就连狗洞都被封了起来。 望着拦住他们的齐王军,孙福笑道: “各位弟兄,我等是孙国公府的,此次负责接待小厉王妃娘娘,你们不让我们进去,这恐怕不行。” “你们只是孙国公府的府兵,这都城本是齐王殿下的,如今小世子即将继位,咱们效忠的是齐王,小世子让咱们怎么做,咱们就怎么做。” 这些齐王军,实际上也不是原先的那一批不中用的齐王军了,而是花锦借了齐王军的编制,从护城军里挑选了一批人,塞入齐王军编制里的。 所以他们的精气神,都与曾经的齐王军不同。 孙国公一时噎住,只问道: “你们这样做,让我们回去如何同孙国公交代?” “那是你们的事儿了,干我们什么关系?” 门口的齐王军说的毫不客气,上来一人便要催赶孙福等人,只道: “外臣就要有外臣的规矩,更何况你们还只是府兵,要想见厉王妃及齐王侧妃,还轮不着你们,得你们的主子孙国公来才是。” 孙国公等人憋着一肚子的气,只能转身离开。 有人一边走,一边低声骂道: “就俩小娘皮,也不知她们在牛气什么,整座都城如今都在咱们的掌控中,今儿晚上就让她们尝尝厉害。” 这话引发了一名武将的笑声, “反正是要死的,我看那小厉王妃果然如传说中的容颜跌丽无双,难怪能把小厉王给迷得晕头转向,连毕月郡主都不要了。” 其余人也发出了一种类似淫邪的笑声,大家摩拳擦掌,准备着今天晚上去享受一场饕餮盛宴。 一群人身后,都城内一个不起眼的角落里,厉云卿缓缓的抬起脸来,神色冰冷。 “一个不留。” 第175章 你竟然敢软禁宗妇 “是!” 厉云卿身后乔装入城的神策军们,四散着离开,没一会儿,都城内的孙国公府兵一个接一个的离奇消失。 到了晚上时候,孙福准备妥当,带着一队人匆匆出了孙国公府,来到约定地点等其他武将带人来。 他们初步商量好了一个计划,直接粗暴蛮横的攻入齐王府,等凌虐完小厉王妃和添香之后,将整座齐王府付之一炬。 当然,这个计划里还有一环,必须要先潜入一队人,将齐王小世子与小郡主给抱出来。 然而,孙福左等右等,都没有等到那些武将们带兵来汇合。 他立即遣人去问,结果去问的人,也没有一个人回来。 一名府兵瞧着天上高悬的圆月,问道: “孙管家,我们要继续等吗?动手的时辰已经过了。” 孙福也是看了看天色,一咬牙, “不能让她们站稳脚跟,走。” 今日添香抱着齐王小世子,回到了齐王府,明日这个消息就会传遍谷旗州的各个角落。 而谷旗州又是齐王封地,如果不能掌控住齐王小世子,孙国公府兵的存在,就会变得不伦不类。 一行人在孙福的带领下,悄悄来到齐王府外围。 塔楼上,厉云卿身穿一袭黑色锦衣,负手而立,垂目看着脚下移动着的孙福一行人。 他的身后有亲兵问道: “王爷,这是最后一队人马了,再不拦着,他们马上就会冲入齐王府,届时娘娘会有危险。” “这点人,她还不放在眼里。” 厉云卿不动,目光又看向脚下灯火通明的齐王府,负在背后的手指,把玩着蝉翼刀,冷嗤一声, “走,这座都城里的府兵实在是太多了,替你们的小厉王妃娘娘清理清理。” 一声令下,一群训练有素的神策军悄无声息的上了城墙,开始收割孙国公府兵的人头。 就在这个时候,花锦正和添香一同,坐在暖阁里逗孩子。 莲儿匆匆的进了屋子,低声道: “娘娘,孙福领着一队府兵攻进来了。” “才一队府兵?” 花锦侧卧在榻上,觉得有些奇怪,偏头看向莲儿, “不对啊,他们今日那么多武将,一人领一队人马,都能把齐王府的城墙给踩垮了,怎么就来一队府兵?” 闻言,添香担忧的看向花锦, “娘娘,会不会有诈?” “不至于,可能是王爷暗地里帮忙解决了一大部分的府兵。” 花锦摇头,如果有诈,二狗子那边早就拿到信息了,如今二狗子那边没有示警,那就肯定没问题。 “娘娘,咱们杀吗?” 莲儿站在一旁,请示花锦。 花锦用手指逗着齐王小郡主, “现在他们还才在外围,等他们进了齐王府再杀,免得惊扰城中百姓。” 天太晚了,街上打打杀杀的容易扰民。 没办法,花锦就是这么的为民着想。 莲儿有些无语的退了出去,没一会儿,窗子外面就响起了金戈碰撞声。 等花锦逗完孩子,起身来,慢悠悠的踱步出暖阁。 挂着明黄宫灯的长廊上,一条条红色的穗子随风轻扬,吴天领着几个齐王军过来,其中两个齐王军的手里,拖着一个浑身是伤,宛若从血水里裹了一圈的人。 血人被丢在花锦的脚前,她面无表情的坐在长廊的靠手上,看向趴在地上的血人, “这是哪里的贼人,知道本妃在齐王府做客,还敢上齐王府来为非作歹。” 地上浑身都是血的孙福,身子动了动,艰难的抬起头来,刚要说话,吴天一脚踩在他的后脑勺上,将他的脸往地上一压。 “咚”的一声,孙福的脸被狠狠的踩在地上,他抽搐着,断断续续道: “我,我是孙国公的人,你,你你不能” “本妃不能杀了你?” 花锦娇懒的靠在美人靠上,看着孙福的眼神,就宛若看着垃圾, “你身穿夜行衣,半夜三更闯入齐王府,谁知道你是什么身份?如今你看看自己的这幅德行,谁又认识你?” 她这话说的没错,孙福浑身血淋淋的,乍一眼看上去,的确没有人认识他。 这时候,孙福才是急了,他急切道: “你不能杀我,我们老爷手里有四十万府兵,你敢杀我,我们老爷不会放过你。” “这四十万府兵,可都是靠偷挖我们北地的矿养活的,你们究竟是怎么恬不知耻的,做到自以为天经地义这个程度的?。” 花锦厉声,脸上浮现出冷然的笑, “而且,你们现在只剩下了四十万府兵了?啧啧,真是太不中用了。” 这才过了多久,孙国公就被厉云卿打掉了十万兵,这孙国公是带兵出身的吗?这搞事情的能力让人怀疑啊。 望着挣扎在地上,已经开始破口大骂了的孙福,花锦一抬手, “吴天,将这贼人与其他闯入齐王府的匪寇尸体,悬挂在齐王府外面,也教后来的人都看看,强行闯入齐王府,是个什么后果。” 吴天应声离开,拖着孙福在地上走,拖拽出了一条长长的血痕。 而就在今夜,都城内外的百姓都不知道,就在他们的睡梦中,都城的城墙被悄然换岗,由神策军接收了都城。 孙国公府,齐王妃一觉起来,便问身边的丫头, “那对龙凤胎呢?” 丫头摇头,表示自己不知道。 齐王妃一巴掌打在丫头的脸上, “这点事都不知道,把孙福给本妃叫过来。” 莫名挨了一巴掌的丫头,红着眼睛退了出去,转了一大圈回来, “娘娘,孙管家昨夜出去没有回来。” “一点小事,还没回来?” 齐王妃知道孙福昨夜去做什么了,不出意外,今早她就会看到那对龙凤胎,且会听到别人说齐王府因长期无人打理,昨夜走水了。 但是这天色已经大亮,不但孙福没有回来,就连那对龙凤胎也没给她抱回来。 此事蹊跷。 齐王妃急忙梳洗一番,领着人出了孙国公府,往齐王府去。 走到半路上,便听周围百姓议论,一个个的脸上都是猎奇。 齐王妃派人去问,这才知道,原来齐王府外的大街两边,悬挂了一整条街的尸体,宛若一面面旗帜般,让人看着害怕又莫名的敬畏。 这消息让齐王妃的心头颤了颤,她站在街头位置,远远的望过去,果然街道两边都是血淋淋的尸体。 有一名小府兵匆匆来报, “娘娘,昨夜城墙哗变,神策军借口替齐王军值岗,强行攻占了城墙,我们的人被杀了个殆尽,城墙失守了。” 这话的意思,是都城重新被齐王军掌控,不,只是表面上被齐王军掌控,实际上谁不知道,齐王军效忠小世子,而齐王小世子,还只是个孩子。 说到底,这座都城已经成了花锦的掌中之物。 齐王妃的身子摇摇欲坠,看向街边挂着的尸体,面色苍白的转身,赶紧的回了孙国公府。 一回府,她便召集府里仅剩下的府兵, “快,速去通报阿爹,都城失守了。” 几名府兵急忙离开孙国公府,然而,还不等他们出城去,就被花锦的齐王军给拦了下来。 不过一个时辰,几颗人头从墙外抛入了孙国公府,正是齐王妃派出去,准备给孙国公通风报信的府兵。 望着这几颗人头,齐王妃被吓的花容失色,又在孙国公府里气的直跺脚, “这么多的尸体挂在路两边,花锦以为她瞒得住吗?瞒得住吗?!” 根本瞒不住,因为每天进出都城的人有很多,就算齐王妃不派府兵去通知孙国公,都城落入花锦手中一事,也迟早会由别人的口中,传到孙国公的耳朵里去。 齐王妃焦虑的在屋子里走动着,只觉得这孙国公府已经待不下去了。 她急忙吩咐下人收拾了自己的行装,带着她齐王妃的仪仗,准备离开孙国公府,去往湖山郡找阿爹。 然而,不等齐王妃出门,花锦带着一队齐王军将孙国公府给围了。 “花锦!你这是什么意思?本妃的辈分比你大,你敢对本妃如此无礼?这里可是孙国公府,本妃可是齐王正妃!” 齐王妃气的要死,指着花锦只差破口大骂了。 一身盛装的花锦,却是悠哉悠哉的跨过门槛儿,走入了孙国公府, “昨日本妃下榻齐王府,结果有数名贼人意图闯入王府,想对本妃与齐王侧妃不利,这些贼人皆已伏诛。” “如今齐王府已是重兵把手,一只苍蝇都飞不进去,本妃是安心了,但是本妃又想着,齐王妃乃齐王正妃,辈分又比本妃高,自然更要好生保护起来,否则对不起齐王叔的在天之灵。” 她说着,脸上的笑容可掬,看着齐王妃的眼神,就如同在看真正的长辈一般, “所以自今日起,这孙国公府还是交给齐王军来守卫,您也不必客气,都是一家人,有什么需要,就尽管吩咐齐王军便是。” “花锦!你这是软禁,你这是在软禁本妃!” 齐王妃气的要爆炸,指着花锦的手指都在颤抖,连话都说不圆溜, “无法无天,你简直无法无天,本妃乃皇室宗妇,你竟然敢软禁宗妇!” “话可不能这样说,这怎么能算是软禁?” 花锦施施然负手而立, “如今情况就是这么个情况,本妃也是为了齐王妃好,如今外头的局势还挺乱的,齐王妃就不要出去乱晃了。” 说完,也不等齐王妃什么反应,花锦转身便走,随着她跨出孙国公府的门槛儿,厚重的大门在她身后关上。 同时关上的,还有齐王妃又气又惊的叫喊声。 便是这般尝试冲闯出去几次无果,齐王妃气的拉过了身边的丫头,在她耳际小小声的说了几句话,再把丫头往外面一推, “去,事情没办妥,你不要再回来了。” 丫头哆哆嗦嗦又小心翼翼的,躲在恭桶里,被运出了孙国公府,没多久,恭桶被送回孙国公府,那丫头又哭丧着一张脸,从恭桶里钻了出来。 她强忍着恶心,将自己洗刷了一遍又一遍,才匆匆回到齐王妃处,禀报她此次出去办的事。 “都城内的所有府兵都没了?” 齐王妃有些不敢置信,她强忍着恶臭,往后退了两步,看着跪在地上的丫头,嫌恶道: “那你出去这一趟,你都找了谁帮忙?” 丫头面色苍白,浑身抖的厉害,她摇头, “禀娘娘,奴婢只找到黄公公的人,除了黄公公的人,都城内所有咱们的府兵将领,都已经死了。” “哗啦”一声,是瓷器落地碎裂的声响,齐王妃急得站起身来, “都死了?所有人都死了?一个都没留下吗?” 她原还只望着孙福虽然没了,可是都城内还有其他的府兵将领,只要她能联合其余将领,未必不能从都城外调兵,直接杀回都城来。 届时她就自由了。 可是这都城内一个府兵将领都没了,那她岂不是坐在瓮中,只能任由花锦为所欲为? 很快,齐王妃反应过来,她急忙对浑身屎臭的丫头说道: “那你再出去,告诉黄公公的人,只要他能想办法让本妃出去,将来本妃必有重谢。” 那丫头跪在地上晃了晃,她的嘴唇动了一下,低声嘀咕着, “娘娘若是要出去,其实也可以的,就是得委屈娘娘钻恭桶了。” 其实她进进出出很容易,恭桶那么臭,只要能够忍受这种臭味,跟她一样躲入恭桶内,孙国公府就能够实现出入自由。 可是这话说给齐王妃听,对她简直就是一种侮辱。 她堂堂王妃,就是死,都不可能去钻恭桶。 丫头只能再次忍受着熏天臭味,钻入恭桶内出了孙国公府。 这样来回几次,她终于将消息送到了南线城的黄公公处,让黄公公想办法,把齐王妃弄出孙国公府 这期间,花锦全然没管齐王妃的这些小动作,她只管住在齐王府里,每天逗逗添香的那两个孩子之余,就开始规整谷旗州的所有大小事务。 之前齐王在世时,花锦拿了齐王王印,决定给谷旗州修水渠,因为资金问题,水渠只修了谷旗州北面的几个村子。 现在她占据了都城,就开始大刀阔斧的,准备给整个谷旗州都修上水渠。 从北地带来的户部,正在齐王府里算着府库,添香红着眼,委屈又气愤的来到花锦的面前, “娘娘,妾身听说了,孙国公要养他的府兵,他没了钱用,于是就将王府的府库都搬空了,钱全被他拿了去养兵,这可教妾身与一双儿女怎么活啊?这谷旗州的百姓,又怎么活?” 第176章 你没钱本妃也没有钱 添香怎么都没想到,她筹谋了这么久,好不容易回到谷旗州的齐王府,还是以当家做主的身份回来的。 结果齐王府的府库,居然没有钱了。 一个铜板都没有剩下! 原先的齐王就喜欢颁布一些名目繁多的苛捐杂税,毕竟老齐王奢靡惯了,如果不能偷采北地的矿,他就只能压榨自己封地上的百姓。 齐王死后,孙国公为了养兵,不仅仅将齐王府府库搬空,还变本加厉的压榨谷旗州百姓。 如今谷旗州的村子,十户九空,留给添香及小世子的,也不过一片贫瘠的土地,与一批穷困潦倒的,饿得浑身干瘦的百姓。 当添香得知这个现实时,她都不知该先哭上一哭,还是先卷铺盖逃走,只能通红着眼来找花锦,希望找花锦给她想想办法。 花锦拍着手里的府库账本,示意添香, “你只是个侧妃,如今生活用度都没了,当然得找正妃要了。” 钱都是被孙国公拿走的,如今孙国公不在都城,可是齐王妃在,父债子偿,天经地义。 受到了启发的添香,忙擦干净脸上的眼泪,回去换了一身儿最朴素的衣裳,哭哭啼啼的跑到了孙国公府里,找齐王妃要钱过日子。 被软禁在孙国公府的齐王妃,一见添香就气不打一处来,她将手里的薄胎茶盏往地上一砸,怒道: “本妃如今被困在这孙国公府里,哪里来的钱给你?你个贱人也不是早就傍上了小厉王?小厉王坐拥北地无数矿脉,还差你那几个卖身钱。” 这话说的要多恶毒,就有多恶毒。 添香哭得更大声了, “娘娘这是说的什么话?妾身与小厉王清清白白的,娘娘可不能这样污蔑人,且妾身与小厉王妃交好,这话若是传到了小厉王妃的耳朵里,平白给小厉王妃添堵,这又是何必?” 齐王妃听得冷笑, “你也知道这是在给小厉王妃添堵?那你个贱人有本事,就不要躲在花锦的后面啊,怎么,现在你缺钱用了,小厉王妃又不罩着你了?早知道这样,你当初生完了小世子,你干嘛去了?” 她如今落得这般田地,就是因为添香不将小世子给她,如果当初添香肯把小世子过继到她的名下,不就没这么多事儿了吗? 至少,齐王妃早就带着小世子去帝都了,哪里还会被软禁在谷旗州这破烂地方。 添香继续哭哭啼啼, “娘娘,您可是齐王正妃娘娘,如今齐王府连一粒米都买不起了,您是当家主母,妾身不来找您想办法,难道还去伸手找外人要钱不成?娘娘,您可是咱们齐王府的顶梁柱啊。” 几句话的功夫,添香就把齐王妃给架了起来,齐王妃才是正妃,把齐王府库搬空了的,又是齐王妃的阿爹。 这事儿无论怎么说,齐王妃都责无旁贷,必须担负起她的职责来。 但齐王妃哪里有什么钱? 她嫁给齐王多年,孙国公府里的钱放在什么地方,她也不知道,孙国公也不会将这些事情告诉她。 齐王妃气的拍桌子, “你闭嘴,你是打量本妃现在没办法弄死你,所以你就敢跑到本妃面前来哭哭啼啼了是嘛?别说本妃没钱了,就是本妃有钱,也不会给你这个贱人。” “那,那小世子怎么办啊?” 添香跪在地上,脸上露着不知真假的愁苦神情, “这几日小世子就要举行袭王仪典了,妾身这些日子一直在写帖子,旁的封地王爷只怕早就在来参加仪典的路上,若是他们来了,见着咱们齐王府是这副穷困潦倒的模样,丢的,可是您齐王妃的脸面。” “你别想威胁本妃,你写的帖子,你如今才是小世子的生母,你邀请的客人,与本妃有什么干系?滚!” 齐王妃一听这件事就心里堵的慌,如果小世子在她名下,至少今日操心这些事情的就是她了。 望着添香跪在她面前的样子,虽然添香的姿态很恭敬,可是齐王妃却一点都没有感觉到自己被尊重,反而只想动手掐死添香了事。 然而,添香并没有滚,她的身后,花锦拿着账本走了进来,也没对齐王妃行礼,只径自坐在了八宝榻上,道: “齐王府小世子承袭王位,这是一件大事,怎么弄得哭哭啼啼的?” 花锦一抬手,当着齐王妃的面,对添香说道: “侧妃还是起来说话,这一家人做什么这样剑拔弩张要死要活的,又不是智障,又什么话是说不清楚的?” 一听花锦这话,添香立即起身来,自己寻了个位子坐下,然后擦干了脸上的眼泪,看着齐王妃。 齐王妃拍着八宝罗汉榻上的小几,冲花锦怒道: “你比本妃的辈分小,怎么敢与本妃平起平坐?” 又指着添香,气得不行, “谁让你起来了?本妃是齐王府的正妃,你不过是个妾,谁让你起来的?还不快点跪下!” 添香不动,只是看向花锦,仿佛花锦才是她的正妃娘娘一般。 抿唇笑的花锦,将手中的账本放在了小几上,看向齐王妃, “方才齐王妃不是说齐王府的事儿,您不管吗?既然齐王妃承认自己是正妃,那么咱们就一切好说,本妃到底是个外人,你们的世子承袭王位大典的事儿,本妃就不参与了。” 她说着,动手翻开桌面上的账本, “只是前些日子,谷旗州北要修建水渠,从咱们北地引水入谷旗州,这水费、工钱、建造费等等,齐王妃是不是得给咱们北地结清一下?” “什么水费?” 齐王妃一把拽过账本,水还要钱?她真是听都没听过。 又仔细一看账本,她气得将账本直接摔在了地上, “花锦,你不要欺人太甚了,这修水渠的事儿本妃根本就不知道,是齐王殿下花钱,找的你北地工部的劳力,如今水渠修了,你找本妃来要钱你你,别的就算了,从你北地引水都还要钱,你你!!!” 账目并非不清楚,而是太过于细致了,各类名目甚至可以细致到用了一块石料,用了一根钢管,这厚厚的账本上都有记载。 也不过修了几个村子的水渠而已,欠账就已经高达几十万两白银。 齐王妃哪里来的那么多钱,还北地这几十万两白银? 她往前走了几步,将添香从椅子上一把拽起,看向花锦, “你找她就是了,你们不是交情好?她的儿子如今是世子,很快就会成为小齐王,将来这谷旗州都是她儿子的,她来还你这几十万两就是。” 反正齐王妃不管。 她也没有能力管这笔帐。 添香的脸上还有泪痕,推拒着, “娘娘可不是说笑呢,妾身能有几个钱?如今齐王府的府库里一个铜钱都没有,妾身与小世子、小郡主的吃穿用度,都是借了小厉王妃娘娘的,都,都还等着当家主母去还呢。” 这话说完,她还做出一个强颜欢笑的表情来,显示自己过得真的很愁苦。 “那怎么办?本妃没钱,你没钱本妃也没有钱!” 齐王妃一甩手,直接坐在了椅子上,摆出一副老赖的表情,看向花锦, “你能拿本妃怎么样?本妃是皇室宗妇,同你一样,都是上了玉牒的,你总不能把本妃给砍了。” 不管孙国公有没有野心,也不管齐王妃想不想杀花锦,花锦若是因为逼债,把齐王妃给逼死了,花锦也吃不了兜着走。 至少宗室那边,花锦就没办法交代。 花锦玩弄着自己的指甲,一副好整以暇的模样, “如今齐王府什么窘境,齐王妃自己也看见了,本妃说了,你们齐王府的家事自己解决,本妃只要谷旗州欠北地的工钱,白纸黑字,雇佣契书上还有你们齐王的王印,这钱不能拖欠。” 添香一脸哀戚的起身来,看着齐王妃, “娘娘,妾身和小世子、小郡主母子三人,已经是吃了上顿没下顿了,娘娘,您身为正妃,需得想想办法啊。” 两人一强一弱,一前一后的夹着齐王妃,把个齐王妃的心态都要搞崩了。 她大叫一声, “本妃没钱,把本妃当了,本妃都没有钱!” “好,有齐王妃这句话,那就可以了。” 花锦突然起身来,一招手,莲儿和月儿领着一群齐王军进了屋子。 还处于崩溃状态的齐王妃,还没搞明白发生了什么事,就只听花锦吩咐道: “将孙国公府都搜一搜,看看有什么值钱可当的东西,全都搜出来当了。” “是!” 齐王军们齐齐应声,四散着开始查抄孙国公府。 大厅里的齐王妃呆呆的望着博古架上的花瓶,被齐王军给搬出去,过了好一会儿她才回过神来,气的尖叫, “花锦,你这是什么意思?你在查抄本妃娘家?” “说什么查抄,这字眼真难听,不是齐王妃说的吗?钱不够,就把能典当的典当了。” 花锦又坐回了自己的座位,慵懒闲适的看着齐王妃, “您自己说的,您可是宗妇,本妃又不可能真的将齐王妃给当了,自然是看着齐王妃家里有什么值钱的,帮忙典当典当。” 随着她的话,一块玉屏风又被齐王军搬了出去。 齐王妃也来不及和花锦争论,匆匆跑出门,大喊着, “住手,你们都住手,谁允许你们查抄国公府的?住手!” 她上前,一把拽住一名齐王军,这齐王军的手里捧着一方砚台,齐王妃一见,气道: “这是紫玉砚,价值连城的宝贝,这是我阿爹书房的东西,谁允许你们进我阿爹的书房了?” 她已经气的连“本妃”的自称都忘记了,伸手便来抢那方价值连城的紫玉砚。 又是一偏头,看见身后一名齐王军抱着她的妆奁走过。 齐王妃也来不及管那方紫玉砚,扑过去抢自己的妆奁, “这是我的,里头都是我的首饰,你们想干什么?放开我!” 这套妆奁里头,存了她的许多店铺地契,还有几套位于帝都的私宅房契,坚决不能让花锦拿去典当。 然而,她一个养尊处优惯了的妇道人家,怎么可能抢得过齐王军? 更何况源源不断的衣帛财物从内宅里被翻出来,有北地户部的官员,站在院子里开始给每一样物品计价。 “烟罗纱二十匹,一千两黄金。” “水雾屏风一座,四千两黄金。” “紫竹宣纸一百斤,黄金一万两” 因为搬出来的财物太多了,一个户部的官员都计价不过来,户部临时又派了几名官员过来。 被计完价的财物都搬了出去,全都运往北地的厉王府府库,用以抵消谷旗州修水渠的工钱,以及水费。 还有的玩意儿,户部的官员们见都没见过,更不知道价格多少。 比如,比人还高的红玉珊瑚,吹毛断发的匕首等等。 这些就归拢归拢,先搬进厉王府府库里存着,等以后知道价值多少了,再抵消水费就是。 随着一样又一样绝世珍宝,从孙国公府里搬出去,齐王妃一脸的欲哭无泪。 她奔跑回了自己的房间,发现自己的房间空空如也,就连床上的绫罗床罩,都给齐王军扒拉了下来抵账了。 “天了,天了,这究竟还让人活不活了?” 齐王妃原地转了个身,双眸气得通红的往大厅跑。 大厅里的花锦听着户部官员此起彼伏的计价声,粗略算了算,眉开眼笑道: “一个国公府,竟然能把所有的欠账都抵消了,还有多出来许多的钱,这些钱把整个谷旗州的水渠都铺满,那都足够了。” 添香的眼角也有着掩饰不住的喜意。 她早在很久之前,就和花锦达成了协议,她与小世子、小郡主享谷旗州的户税,也就是一户人家缴纳的税,户数越多,户税就会越多。 除此之外,所有的一切都归花锦管理。 另外,添香、小世子和小郡主,也可拥有自己的私产。 现如今齐王府的私产,就归添香、小世子和小郡主继承。 只要谷旗州能够发展起来,水渠修好,田地就能恢复生产。 到时候谷旗州的人口多了,户税自然就会多,添香带着儿女们,也能过得更滋润一些。 因而谷旗州的水渠一定要修好,这能从根本上,解决谷旗州人口愈见稀少的困境。 添香立即表态, “只要能留一些钱财给妾身与孩儿们度日,一切单凭娘娘做主。” 花锦“嗯”了一声,正要说话,就见齐王妃披头散发的冲进来。 她直接往花锦的身上扑,状态疯癫的大喊道: “把钱还我,花锦你这个贱人,你把我的娘家都抄没了,我阿爹不会放过你的,把钱还给我!!!” 第177章 阮王妃找本妃究竟什么事 花锦侧身一让,眼底有些嫌恶的看着齐王妃, “把钱还给你?你有没有细数过你这国公府里,究竟有多少东西是你们自己的?以国公爷的收入,能买得起这么多的珍奇宝贝?” 她一边说着,抬脚将齐王妃踹在地上。 又听花锦冷声道: “你阿爹那五十万府兵是怎么养起来的?你们这些年持续不断的从北地偷挖了多少矿?本妃真要跟你们细算,就是把国公府掘地三尺,都不够偿还的。” “那些事情我根本不知道,都不是我做的!” 齐王妃尖叫着匍匐在地上,刚要爬起来,又被莲儿踢了一脚,复趴在了地上。 她气的捶着地, “花锦,你简直太欺负人了,你说的那些事情,都是男人们做的,跟我一个妇道人家又有什么干系?你连我的妆奁都抄走了,你让我今后怎么活啊?” 从国公府里查抄出去的那些宝贝,不仅仅有齐王妃的私产,还有孙国公各房姨娘的产业,包括但不限于各种地契与房契。 总之,现在的孙国公府,除了一栋房子外,什么都没剩下。 穷到下个月奴仆们的月银都发不出来的程度。 这时候,一袋种子从天而降,落在齐王妃的脸颊边。 她的哭喊声一顿,齐王妃抬头看向花锦。 只听花锦声线冰冷,道: “本妃瞧着你们国公府的院子,土壤还算肥沃,这里是一袋种子,如果不想饿死,齐王妃可以自己种块地,有手有脚还有这么大的房产,怎么都不会把人给饿死的。” 随着她的声音远去,孙国公府里的齐王军也陆续撤离,留下一个空荡荡的孙国公府,以及一大群无所适从的下人。 这时候,齐王妃的丫头提着裙子走了进来,跪在齐王妃的身边,低声说道: “娘娘,黄公公那边回信了,他说这事儿需要运作,如果娘娘能给他一万两黄金,他可以替娘娘想想办法。” 话音刚落,齐王妃就坐起身来,甩手给了这丫头一巴掌。 她指着空荡荡的国公府大门,崩溃道: “连大门上的铆钉金箔,都给花锦刮走了,我哪里来的一万两黄金?啊?哪里来的那么多钱?” 踉跄着,齐王妃起身来,提着裙子走到大门边,大笑起来, “这里没有守卫了,一个齐王军都没有了,本妃需要黄公公帮忙接应?还不是想走就走。” 笑完,齐王妃又哭了起来,摇晃着走出孙国公府,没走多远,她哭着走了回来, “如今我身无分文,我能去哪里?我连去找阿爹的路费都没有,阿爹啊,您快点回来救救女儿,您的国公府都被抄了啊” 凄厉的哭声,含着浓浓的怨气,回荡在孙国公府的上空。 然而古代的消息传递并没有那么的快,如今孙国公还在湖山郡和阮王周旋,根本没有时间管自己的老家。 传送消息的驿兵,又被厉云卿半路拦截了下来。 一直到现在,孙国公都还不知道,自己的老巢居然被花锦端了。 谷旗州都城渐渐恢复了安宁,二狗子开始召集谷旗州的劳动力,到工部登记报道,着手修建水渠事宜。 与此同时,小齐王袭王仪典也渐渐拉开了序幕。 因着帖子很早就发往了天景国各地,便是各地的王爷们没有来的,也都陆陆续续派了人来恭贺。 添香开始隐隐有了正妃的派头,待人接物也越来越像那么回事儿。 而正在袭王仪典的头一天,齐王府门口停了一队仪仗,来的正是阮王妃。 下人将话回到了添香处,她吓了一跳,急忙穿戴整齐的走出齐王府,迎接阮王妃。 都说这阮王妃是天景国首富之家出生,如今一看,果然穿金戴银不同凡响。 见着添香出门迎接,阮王妃嘴里哼了一声,仰着鼻子直接走入了齐王府。 添香起身来,急忙跟在阮王妃身后,嘴里含着, “阮王妃娘娘,请往这边走。” “本妃知道怎么走,轮不着你一个侧妃指指点点的。” 头上晃动着金步摇的阮王妃,转了个身,领着一群身穿绫罗绸缎的丫头婆子,直接进了为女眷准备的偏厅。 在里头看了一圈儿,她眼底透着警惕的转身,看向紧跟在身后的添香, “怎么不见齐王妃?” “倒是有请过娘娘呢,但她说不来了。” 添香眉眼恭顺的回着阮王妃的话,因为不知道这阮王妃是个什么来头,因而她说话也是仔细的斟酌着。 阮王妃嘴里不轻不重的“嗤”了一声,让人分辨不出是个什么意思,便径自往偏厅的首座上去。 添香跟在后面,及时道: “阮王妃娘娘,那是小厉王妃娘娘的位置。” 往前走着的阮王妃,脚步明显一顿,她回头看向添香,停顿一会儿,便转身走向了另一个位置。 没有人知道她心里怎么想,在场也有各个封地派来的贵女,但正王妃级别的贵眷,就只有阮王妃与小厉王妃。 因而,在场的贵女也都没敢出声询问,甚至连与阮王妃攀谈的人都没有。 大家都安静的坐着,仿佛一具具雕塑一般,便是连动筷子喝酒水,都没有发出一点声音来。 阮王妃仿佛等了一会儿,眉头蹙起,不耐烦的问添香, “你不是说小厉王妃也会来吗?她人呢?” 添香急忙放下手中的筷子,有礼道: “妾身去看看。” “不必了。” 上座的阮王妃回得有些不耐烦,很明显并没有这个耐心与添香周旋。 她扯动着手里的绢帕,身上挂着的金银玉器,随着她的动作轻微碰撞作响,一股焦躁的氛围,开始在偏厅里无声的蔓延。 添香瞧着这位阮王妃的情绪,偷偷的给身边的丫头使了个眼色。 丫头立即会意,悄无声息的退出了偏厅,快步将阮王妃来了的事情,汇报给了花锦。 花锦还在自己住的小楼里看账本,她从一开始就没打算出去跟那些王公贵眷们见面,因而只是身穿常服,连妆发都没有。 听了丫头的话,花锦斜卧在贵妃榻上,奇怪的问道: “阮王妃?她的湖山郡不是正在接待孙国公吗?她一个人跑到谷旗州来做什么?” “侧妃也不知道,不过那位阮王妃看起来很是不好对付,因而侧妃让奴婢来禀报娘娘,只怕是来者不善。” 丫头尽职的回禀着,如今外头的局势混乱,谷旗州好不容易才稳定下来,让百姓休养生息的政策一项接着一项出台,可都出自这位小厉王妃之手。 不管是都城的百姓,还是齐王府的下人,对小厉王妃都是崇敬有加。 就是没有添香侧妃的刻意吩咐,这齐王府里大大小小的事,其实都会有人断断续续的汇报到花锦这儿来。 花锦沉吟片刻,思索道: “先不急着下判断,让你们侧妃按照流程,将小齐王的仪典办完再说。” 待丫头下去,素娘才是捧出一盒针线来问道: “娘娘,您不准备出席仪典吗?” “不去了,没什么意思。” 让花锦盛装打扮,刻意对着一众贵女假笑,她还不如多舞两把剑,这还来得酣畅淋漓一些。 紧接着,花锦看向素娘手里的针线,问道: “你这又是在做什么?” “奴婢准备做两对虎头鞋给小世子和小郡主。” 素娘兴致勃勃的拿出布料来给花锦看,又忍不住满心的期待, “小世子和小郡主真是可爱,奴婢看到了就忍不住欢喜,也会忍不住想啊,以后咱们厉王府的小世子出生了,会不会” 她说着说着,突然停下了话语来,小心翼翼的看向花锦。 素娘突然落了泪,更咽道: “娘娘,都是素娘没有保护好您,如果当时素娘能更好的保护您,现在,现在,唉,都是素娘不好。” 说到后来,素娘都有些泣不成声,小厉王妃与小厉王至今没有骨血,可不就是因为当初那把绝育粉吗? 这么长的时间了,小厉王妃的肚子还没有动静,说明那把绝育粉还是给娘娘的身子造成了一些影响的。 花锦诧异的看着素娘这副感伤落泪的样子,她哭笑不得的坐起身来, “你们王爷整日在外面打仗,你瞧瞧他与本妃在一起过几回?这都是几率的事儿,本妃都不担心,你也不要整日里记挂这个事情,一切与你无关。” 但是她越劝,素娘越是伤心难过,只要厉王府小世子一天没有影儿,素娘就无法原谅自己的过错。 都是她没有好好保护王妃娘娘。 “是小厉王妃娘娘的院子吗?” 一道清脆的声音,出现在了院子外面。 屋内的花锦忙示意素娘把眼泪收起来,出去看看是谁来了。 素娘将针线盒夹在腋下,打开门帘出去,站在台阶上问道: “你是谁啊?” 来人是个穿着绫罗绸缎的丫头,脖子上戴着一个明晃晃的金项圈儿。 她朝着素娘行了个礼,道: “奴婢名叫英儿,奉我家王妃的令,来问小厉王妃娘娘何时去偏厅?” 这话让素娘忍不住一愣,她上下打量一番英儿, “我家娘娘身子有些不舒坦,今日就不去仪典了,恭贺小世子的礼单已经送到,我们厉王府的吴管家,也已经代为出席仪典,我们娘娘就不必去了。” 英儿莫名有些失望,又道: “那你们娘娘可会参加宴席?” “你是有什么事吗?” 素娘警惕的看着英儿,又道: “若有事要说,便直接说事就好,我们娘娘很是大方豪爽的。” 对面的英儿便不再说什么,简单行了个礼就退了下去。 素娘转身进了屋子,心里头还觉着奇怪,嘀咕着, “莫名其妙的,也不知道是来干什么的。” 贵妃榻上的花锦全程听着英儿与素娘的对话,她也觉着这里头透着古怪,但对方不说明来意,她也不愿费心去猜,只当这是个无足轻重的小插曲便是。 花锦不动,添香也就继续装作没有察觉出异常,等偏厅的宴席结束,她安排着诸位贵眷歇息,还专程将齐王的小别院收拾出来,打算让阮王妃住过去。 结果阮王妃坐在椅子上,用着吩咐的口吻说道: “小厉王妃不就住在你们齐王府内吗?怎么?她能住得你们齐王府,本妃住不得?” 这话得意思,阮王妃也要住齐王府里,不去小别院了。 添香脸上的笑容一僵,解释道: “小厉王妃娘娘住的那个院子,已经是齐王府里最大的院子了,您是正妃娘娘,妾身自然不好让您住小院子。” “无妨,本妃不介意,就住你们齐王府。” 阮王妃坐着不动,主意已决,添香也不好再说什么,只能转头让底下的人准备着,安排了个小院子给阮王妃。 入了夜,齐王府内依旧灯火通明,阮王妃身后的奴仆点起宫灯,再游廊抄手上蜿蜒走动着。 添香引着阮王妃去她的住处,阮王妃却是停了下来,偏头看向英儿。 英儿说道: “娘娘,往这条路去,便是小厉王妃的住处。” 一旁引路的添香急忙停了下来,她看了看此处的位置,果真离了小厉王妃不远。 于是添香看向天上圆圆的月亮, “白日时候,听厉王府的管家说小厉王妃娘娘的身子不适。” 她的意思是都这个时候了,还是不要去打扰花锦。 但阮王妃却宛若听不明白一般,将手搭在英儿的胳膊上,直接往花锦的住处走去。 待到了花锦居住的院子外面,阮王妃也没让丫头通报,直接往院子里去,一边走,一边扬声说道: “听闻小厉王妃在这里,真是闻名不如见面,本妃来见见小厉王妃。” 院子门口把守的厉王府侍卫立即伸手去拦,把阮王妃一行人给拦在了外面。 “你们大胆。” 英儿怒斥厉王府侍卫, “知不知道这位是谁?这可是阮王妃娘娘,你们竟然也敢拦!” “这有什么不敢的?” 一道娇懒得声音,自院子里的游廊传来,一派紫罗兰垂挂在靠手上。 大家顺着声音望去,就只见紫色的一片鲜花中,坐着一名未施粉黛的绝色佳人,脸上正嚼着隐隐的笑意,目光清淡的看着阮王妃一行人。 阮王妃没有动,英儿正要说话,却是被阮王妃捏了捏手腕,英儿便不再说话,领着一众仆从退了下去。 “有什么话就进来说。” 花锦屈膝,手肘撑在膝上,手指撑着额头,吩咐齐王府侍卫放人。 待阮王妃一人走入院中,她才是问道: “今日阮王妃找了本妃一天,旁敲侧击,差人直接来问等等方式都用上了,如今阮王妃亲自登门,本妃实在好奇,阮王妃找本妃究竟什么事?” 那名穿金戴银的阮王妃,定定的在院子里站了一下,才是提起裙摆走入了游廊,目光复杂的看着一身素淡清爽的花锦, “本妃以为你会是个不服输的性子,就跟小厉王一样。” 花锦的脸上露出一丝疑惑的神情,依旧闲适的坐在靠手上,看着阮王妃走近。 又听阮王妃说道: “本妃也就不故弄玄虚了,本妃之所以会来谷旗州都城参加小齐王仪典,其实本妃原意是想找齐王妃,想找找齐王妃的门路,让齐王妃劝她阿爹离开湖山郡。” 花锦露出一副了然的表情, “齐王妃如今也是泥菩萨过江自身难保,加上孙国公人在湖山郡,她想劝孙国公,估计有些困难。” 花锦自抄了孙国公府后,并没有限制齐王妃的自由,只要齐王妃想,她随时可以离开都城。 只是齐王妃自己都不知道自己能去哪里。 她已经穷困潦倒,一旦离开孙国公府,可能连一片栖身之地都没有。 因而是齐王妃自己不愿意离开罢了。 第178章 本妃也不知道怎么就嫁给了他这么一个绣花枕 花锦很大方的看着阮王妃, “如果阮王妃是想带着齐王妃去湖山郡,那只管与齐王妃商量便好,本妃这边没有任何意见。” “不,本妃并不是想带走齐王妃,本妃临时改变了主意,想与小厉王妃做笔交易。” 阮王妃拧着眉,看着花锦, “孙国公兵临湖山郡都城,将我阮王府层层围住,若阮王府不给他大笔银钱,便是阮王爷出个门都是困难。” 她说着,语气中流露出一丝愤恨来, “我们王爷性子软弱,一开始还是给钱的,但孙国公要的银钱一次比一次多,几乎已经掏空了阮王府之后,孙国公就将目光瞄向了本妃娘家。” 在最开始,孙国公对阮王和阮王妃的态度还算好,即便是要钱,也是恭敬有礼。 但随着阮王一次又一次的退让,孙国公的胃口越来越大,态度也越来越恶劣。 只听阮王妃说着说着,眼圈儿就红了, “他说他想要娶本妃阿妹,这不就是要将本妃娘家整个拆吃入腹吗?” 站在花锦身后的莲儿,听得头皮发麻,她插嘴问道: “孙国公说要娶您的阿妹?” 没听错?孙国公多大年纪了?至少四五十岁了,阮王妃的年纪不大,那她阿妹顶多才十几岁。 这孙国公是哪里来的脸皮,公然提出这种要求来的? “是的,聘礼都已经送到了本妃的娘家,本妃实在是无奈,打又打不过他,所幸这段日子,都有小厉王时不时的牵制着孙国公,才不至于让他的行为越来越嚣张。” 阮王妃的阿妹如今就住在阮王府,孙国公最肆无忌惮的一次,便是直接闯入了王妃妹妹的闺房。 这可把整个阮王府上上下下都吓傻了。 阮王妃的阿妹更是哭哭啼啼的,当夜就收拾了行李,赶紧的逃回了娘家。 然而她前脚刚回娘家,孙国公的聘礼后脚就送了过去。 事到如今,虞家到底嫁不嫁?即便不想把虞佳佳嫁给孙国公,迫于孙国公的那三十五万大军,虞家也不得不表面应和着。 但暗地里,虞家给阮王妃的压力也颇大,阮王妃是从首富虞家嫁入皇室的,虞家如果要再嫁女儿,肯定也要嫁个皇族。 退一万步讲总不能嫁得比阮王妃还要差才是。 花锦听了阮王妃这话,心中大概知道阮王妃来找她是为了什么。 她只觉着有些好笑的问道: “孙国公原本有五十万大军,如今到了你们湖山郡,竟然只剩下了三十五万大军?” “据说陆陆续续的,被神策军牵制了不少。” 具体的阮王妃也不清楚,阮王府对于行军打仗这一块儿实在不在行。 她也是听一路上过来的人说起,才知道神策军一直在拉扯孙国公的府兵,因为都不是大仗,只是小打小闹的游击,所以也没有造成多少轰动。 但孙国公只剩下了三十五万兵,这是肯定的,阮王妃所有的消息途径,都是这样说的。 花锦沉思一瞬,说道: “如果要对付孙国公,除了咱们小厉王牵制孙国公之外,还得要阮王自己支棱起来,毕竟北地与北戎的仗才打完,边疆还不够稳定,如果在这个时候分散了神策军太多的精力,万一北戎有变,整个天景国都会有危险。” 阮王妃脸上的笑容有些勉强,她点头应和着花锦的话, “说的也是,只是我们王爷的性子,是所有王公贵族里面最好说话,也最软弱的,本妃也不知道怎么就嫁给了他这么一个绣花枕头,小厉王妃是不知道湖山郡如今的状况,说句不好听的话,咱们湖山郡就连一支像样的阮王军都没有。” 虽然让人不能置信,但阮王妃这话没有说谎,每个王的封地都有各自的军队,就连谷旗州都有一支不中用的齐王军。 湖山郡却是其中最特殊的存在,除了衙役之外,一个兵丁都没有。 也不为别的原因,只是因为阮王不喜欢舞刀弄枪的,湖山郡处于天景国内陆,封地富庶,没有任何内忧外患。 根本就不需要用到王军。 原本阮王妃不以为意,没有王军便没有王军,她每日与阮王过得风花雪月,也是一对神仙眷侣了。 可是这样的想法仅止于孙国公来之前。 孙国公轻轻松松的领着几万人,就进入了湖山郡都城,不费一兵一卒就将阮王府控制在自己的手中。 今日阮王妃能来到谷旗州,都是借口回娘家规劝阿妹虞佳佳,才得以逃脱孙国公的监控。 花锦拿过一旁的团扇,娇懒的歪坐着,摇着手里的团扇, “所以孙国公敢这么欺负你们,也是有原因的,湖山郡都城虽然才几万孙国公府兵,可湖山郡却连一个阮王军都没有,依本妃看,阮王妃娘娘与其将银钱给孙国公,还不如雇佣一帮子人,跟孙国公府兵拼个你死我活。” 阮王妃犹豫了,问道: “这天底下哪里有这么些能耐人,还能跟几万人拼个你死我活的,本妃从未听过。” “没有就去找啊,总能找得着的,不说给这孙国公一点厉害瞧瞧,至少也不让他过得这样痛快。” 花锦笑看着阮王妃,没有继续往下说,也不等阮王妃再问,她起身来,背负着双手就走了。 “阮王妃娘娘,请。” 莲儿上前来,示意阮王妃该起身离开。 于是阮王妃面上带着思索,跟着莲儿往院子外走,又急忙伸手拉住莲儿,问道: “莲儿姑娘,你一直是伺候小厉王妃的,你告诉我,哪里才能找到那么些能耐人,本妃也不图将孙国公的府兵杀回谷旗州,如今只解个气便是了。” “若是阮王妃想要解气,这个容易啊,您派人去谷旗州都城外的三里城隍庙,去那里找一个名字叫做二狗子的人,付钱给他请一队人,把围住阮王府的孙国公府兵都清理掉,换成这些人便是。” 莲儿给阮王妃指了条明路,笑嘻嘻的走了。 当天晚上,阮王妃就派人去了莲儿指定的地方,联系到了二狗子,二狗子随口开了一个数字,阮王妃眼睛都没眨,直接付了一半的定金。 一箱子金票。 这一箱子金票送到了花锦的房里的时候,她刚起床。 望着这一箱子金票,花锦上前,随意翻了翻,说道: “这么多的钱,这阮王妃也真舍得。” “要不怎么说虞家是天景国的首富之家呢。” 莲儿跟在花锦的身后,也是感叹阮王妃的大方之处,又问道: “娘娘,我们接下来该怎么办?” “怎么办?咱们王爷最近不是闲着没事儿吗?让王爷领一队神策军,把阮王府的孙国公府兵全清理掉呗,然后换成北地护城军接管阮王府。” 花锦说着,将金票箱子的盖子盖上,打发了莲儿出去通知吴天。 很快,鹰枭从齐王府一飞冲天,蒲扇着它的翅膀,飞往厉云卿所在的方向。 绿色的草地上,厉云卿正骑在马上,听见鹰枭声,他抬头看了看天,剑眉微皱。 身后有亲兵尽责翻译, “王爷,娘娘说给咱们找了个活儿干,让咱们乔装成江湖人士,去把阮王府打下来,她说佣金四六分,咱们六,她四。” “本王听得懂。” 厉云卿在马背上坐直了,他的心中只觉有些滑稽,他的王妃这是嫌弃他游手好闲无所事事了? 竟然还收了阮王妃的佣金,把堂堂神策军当成了买卖。 他领着神策军一直在北地与谷旗州境内打击孙国公府兵,并非无所事事。 一旦孙国公府兵有所异动,比如,偷偷潜入北地想要偷矿,或者意图攻入谷旗州都城,想要对小厉王妃不利。 那都会被厉云卿重点打击。 只是打击着打击着,孙国公只剩下了三十五万大军,而且北地与谷旗州境内的府兵都已经被厉云卿清理干净了。 现在孙国公的府兵全分布在湖山郡。 因而厉云卿就处于无仗可打,却又不能立即回到花锦身边的“无所事事”状态。 “王爷,那咱们去湖山郡都城吗?” 亲兵有些拿不准厉云卿的意思。 厉云卿一扬马鞭,喝道: “王妃有令,不能不从,出发!!!打下阮王府!” “打下阮王府!!!” 神策军迅速精神了,只要有仗可打,他们十分精神。 原本无精打采的队伍立即整顿起来,浩浩荡荡的前往湖山郡都城。 没过多久,正在湖山郡虞家村做客的孙国公,就收到了消息,阮王府失守,他放在阮王府的府兵被诛杀殆尽。 “这是谁干的?!” 孙国公板着一张脸,匆匆的从虞家走出去,询问驿兵。 负责传讯的驿兵也不知道,因为湖山郡的阮王府失守后,整个都城方向传来的消息,都是断断续续,并且没有时效性的。 望着这个不中用的驿兵,孙国公心乱如麻,他回头招来自己的亲兵,问道: “孙福呢?他怎么还没从谷旗州回来?” 得知小厉王妃起程要前往帝都,孙国公就吩咐了孙福回谷旗州,将小厉王妃杀了,并将齐王小世子与小郡主抱给齐王妃抚养。 结果孙国公等了这么多时日,孙福还没有回来。 如今仔细一想,非但孙福没有回来,就是谷旗州也好久都没有来信了。 这不应该啊,他在谷旗州都城放了一万兵马,不应该一点消息都没有。 孙国公的心头沉了沉,立即吩咐亲兵,去找谷旗州的讯息。 他的背后,虞家家主面色不善的,从金碧辉煌的大门里走出来,看见孙国公还没走,碍于孙国公的面子,虞家家主站在了原地,脸色很臭。 孙国公收敛了心情,转身去看虞家家主, “虞公这是要往何处去?” “在家中憋闷的慌,出去走一走。” 被称为虞公的虞家家主一甩袖子,一副敢怒不敢言的样子。 这实在是太过正常了,他与孙国公的年纪相当,可是孙国公却肖想上了他的小女儿,领着上万大军,把整个虞家村给围了。 如果说孙国公是真心的喜爱虞佳佳,虞公也没这么生气。 关键是谁都能看得出来,孙国公要娶虞佳佳,为的只是虞家的钱。 他还有三十五万大军要养,正是缺钱的时候。 孙国公看着虞公,皮笑肉不笑道: “虞公要出去,可是去见二小姐?正是好,老夫也想与二小姐见一见,培养一番感情。” 等他赶来虞家村时,虞佳佳已经被虞家以身体不适为由,收到了不知什么地方。 成功杜绝了孙国公想要对虞佳佳用强的想法。 孙国公自然不甘心到嘴的鸭子飞了,如今他的三十五万大军,已经拖欠了一月军饷,如果再不能从虞家榨出钱来,容易军心不稳。 所以孙国公就在虞家村住了下来,这整个村子都是虞家一家的产业,如果虞家不把女儿嫁给他,他就不走了。 只要孙国公能够将虞佳佳的藏身之处找出来,他就会立马将虞佳佳变成他的人。 虞公知道孙国公的打算,对于孙国公的恬不知耻,这些天他是深有领教,只隐隐带着讽刺的“呵呵”一声, “小女身子不舒服,不宜见外男,我也只是随意走走,若是孙国公有兴致,老夫领你在这虞家村里转转如何。” “甚好。” 一心想要搞钱的孙国公,强压下内心的焦躁,陪着虞公在这虞家村里乱转。 虞公的内心也是一片焦灼,但越是这个时候,越是要和孙国公好好的周旋。 两人各怀心思,倒也十分和谐。 就这么溜达着,溜达着到了晚上,孙国公和虞公告别,他心急如焚的回到住处,叫来亲兵, “打听出来了没?到底谷旗州出了什么事?” “据说小齐王已经袭了王位。” 亲兵说的,都是临时去打听的,茶余饭后那些老百姓嘴里的谈资,并不是第一手消息。 所以这件事,只怕已经发生了好多日,才从谷旗州传到湖山郡来。 “小齐王” 孙国公咀嚼着,仿佛还有些不太习惯般,又急忙问道: “小厉王妃呢?死了吗?” 虞佳佳找不出来,但若是小厉王妃死了,他便可派兵,趁乱进入北地挖矿了。 亲兵摇头,低声道: “没有,据说齐王侧太妃代小齐王缴印,如今小厉王妃正在坐镇齐王府,全权处理谷旗州一应事宜。” “砰”的一声,孙国公一拳头砸向桌面,气得吹胡子瞪眼, “添香那个贱婢,她竟然代王缴印,她有什么权利把谷旗州交给小厉王妃管理?她懂什么?” 孙国公以前是谷旗州的实际掌权人,可是现在这个掌权人变成了花锦,他自然不干。 他都已经掌管了谷旗州几十年,绝不可能将谷旗州轻易的让出去。 第179章 其实阮王的丹青在业内风评并不是很好 “国公爷,属下还听说听说” 那位亲兵有些难以启齿,但想了想,这消息迟早都会被孙国公知道,根本瞒不住。 他便又挺了挺胸,道: “属下听说,齐王妃变卖了孙国公府的所有财物,自愿替老齐王归还北地欠债,如今,如今孙国公府,已经穷得一个铜板都不剩了。” 还有据说齐王妃摘了孙国公府内的枇杷,拖到大街上卖枇杷的。 说齐王妃在孙国公府里种地的,孙国公府所有下人都被原地遣散了的等等。 这些话亲兵都没敢说,他择了择,捡着不那么难堪的说了一些。 但仅仅这一些话,就让孙国公气的差点儿吐血。 “老夫究竟是生了什么样的蠢货?!她自愿替老齐王还债,把她的娘家都当了个干净?” 这是什么样的智障才能做出来的事? 一旁的亲兵沉默着,不敢回孙国公的话,他怕自己说错了什么,被孙国公给一刀砍了。 过了一会儿,孙国公愤怒震惊的心情平复了一点,他迅速的派了一队人马,前往谷旗州摸底。 他得知道自己现在还剩下多少家底,才能谋定如何反攻回谷旗州,夺回属于自己的大本营。 派回去的那一队人用的是快马,一身轻便装束,没几日就到了谷旗州,他们刚入谷旗州,行踪就被花锦知晓。 花锦转手便低声吩咐莲儿,将这消息传给厉云卿。 齐王府内,莲儿低声应着,站直了要退出凉亭。 阮王妃穿金戴银的笑着走了进来, “小厉王妃妹妹。” 她也不管两人的辈分了,只觉着自己比花锦年长几岁,便自己决定了要与花锦姐妹相称。 便只见阮王妃笑着走入凉亭, “解决了,妹妹真是神通广大,这才几日啊,我们阮王府里头,那些孙国公的人就全解决了。” 花锦面带微笑, “只要钱到位了,这也不是什么难事,别说是本妃神通广大,本妃什么忙都没帮,都是阮王妃的功劳。” 她什么忙都没帮,就给神策军介绍了一笔业务,从中就赚得盆钵满钵了。 阮王妃也不说破,毕竟湖山郡已经处于了天景国内部,神策军无召深入天景国腹地,是一件会让很多人敏感的事情。 比起孙国公屯兵五十万,还要教人敏感。 因为阮王府的危机解决了,阮王妃整个人也放松了许多,她上下打量着花锦,自顾着坐下, “妹妹这样如花似玉的人儿,与小厉王真是般配,比起当年的厉王妃,更是美上许多呢,也难怪会被小厉王看眼珠子一般的看着。” 花锦一听,心中生了些好奇, “厉王妃?可是小厉王的阿娘?” “那自然是,这天景国里的王公贵族,也就只有厉王只有一名王妃,便是我们阮王,整个天景国里出了名的才情王爷,都还有一妃一妾呢。” 阮王妃说的很理所当然,脸上没有分毫的嫉妒,相反还觉得挺光荣,毕竟阮王只有一名王妃,那个妾,依旧只是妾而已。 她的目光扫向花锦的小腹,很是真心的说道: “妹妹至今还没有为小厉王生下一儿半女?” 花锦没有回话,只是保持着礼貌的微笑,侧身捻了颗葡萄,放在手指尖把玩着。 又听阮王妃愤愤不平的说道: “说起来,这个毕月郡主真是不应该,她怎么能这样害你!” 在北地城时,毕月郡主借了花府姨娘的手,给花锦撒绝育粉,害得花锦无法再生育一事,早就传遍了整个天景国。 这件事阮王妃自然知道。 见花锦不搭话,阮王妃继续说道: “本妃瞧着你身边的莲儿不错,你干脆将她给了小厉王,要是她能生下一儿半女的,就直接记在你的名下。” 刚要走的莲儿一听,立即跪下来,朝着阮王妃磕头道: “阮王妃娘娘,奴婢已经有了婚配,是我们娘娘亲赐的婚。” 阮王妃立即笑道: “唉,是本妃消息不灵通,只是瞧着你这个丫头好,想着替你谋一条好的出路,哪里晓得你是个不能享福的。” 她的话语里全是遗憾,听得莲儿与花锦微微蹙起了眉头。 莲儿垂目道: “阮王妃娘娘,莲儿的未婚夫婿虽然有诸多不足,可莲儿自个儿也不是什么十全十美的人,他对莲儿一心一意,莲儿对他亦然。” “说你这个丫头见识浅,还不会看男人,也就难怪一辈子只能做个伺候人的丫头了。” 阮王妃的脸上笑眯眯的,又打量了一番莲儿,了然道: “许是第一眼见着你,觉着你长得好看,兴许能帮你主子一把,如今仔细瞧了瞧,也难怪你伺候了小厉王妃这么长时间,最后也没有被小厉王瞧上,你这样的长相,的确不耐看。” 她说的无所谓,但这话听在花锦耳朵里,却是相当的刺耳。 花锦捻着葡萄笑道: “阮王妃身边的英儿,本妃瞧着长得极好看,莫非这是阮王妃替阮王爷准备的?” 又看向英儿,继续说道: “不是说阮王已经有了个妾室?阮王妃还准备给自己的夫婿塞人?” 她原本是想讽刺讽刺阮王妃,谁知道,阮王妃很大方笑了一声,仿佛在笑话花锦太小气, “男人三妻四妾不是挺正常的?你们家小厉王如今只有你一个人,但他不可能永远都只有你一个,否则,这不就成了不正常吗?” 说着,阮王妃意有所指的看向花锦,把自己当成个过来人,给她传授经验, “你真正要做的,就是将这个女人压在你之下,与其让王爷自己看上中意的,宠妾灭妻,不如自己找个听话的,好掌控的塞给你的男人。” 所以一开始,阮王妃就暗示了,花锦可以将莲儿给厉云卿,奈何莲儿已经有了婚约。 花锦不太明白的看向阮王妃, “阮王除了阮王妃的那个妾,是阮王妃亲手塞给阮王爷的?” 见阮王妃颇为自得的点头,花锦顿觉有些夸张,她又问了一遍, “你亲手塞女人给你的丈夫?” “那个妾原本是本妃的一个陪嫁丫头,我们王爷清心寡欲的很,原来是不想收的,可是本妃自生下小世子后,身子有些亏损,怕是再难为阮王府开枝散叶,就劝说了本妃夫君,将本妃那陪嫁丫头收下了。” 阮王妃说起来,十分自得, “别说,本妃那丫头还挺争气的,三年时间就替阮王添了两个孩子,全都记在了本妃名下。” 这话让花锦“呵呵”笑了两声,带着一抹让人不易察觉的讽刺, “那你可真大方。” 塞女人给自己的男人,大方接受小三的孩子,还认养了小三的孩子,这种事在这个操蛋的古代,看样子是一种美德。 花锦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才好,反正让她塞女人给厉云卿,她是做不到的。 就算他们俩只是名义上的夫妻,花锦都不可能做这种事。 厉云卿必须身心都对她保持忠诚,她也亦然,否则两人一拍两散。 再看阮王妃,她丝毫没有听出什么不妥当来,还沾沾自喜,觉得自己在诸王妃里头,堪为表率。 正要与花锦继续说自己的御夫术,凉亭外,便有阮王府的下人匆匆来报, “娘娘,王爷派人送的礼到了。” 阮王妃笑着起身来,跟着下人一路转过了园子,她刚走,花锦和莲儿互相看了一眼,眼底都是受不了的神情。 受花锦的影响,不光是莲儿还是月儿,甚至是素娘,都奉行的是一夫一妻制,自己的男人不能三妻四妾,否则这是对另一半的不负责及背叛。 这种不但能接受丈夫纳妾,还主动给自己的丈夫送女人的想法,整个厉王府都无法苟同。 过了一会儿,阮王妃带着一队人又回了凉亭, “小厉王妃妹妹,你看,这些都是我们王爷为了感谢你,特意差人送来给你的。” 说着,身后的一队人捧着托盘上前, “这是我们王爷亲手写的诗本。” “这是我们王爷亲手画的画。” “这是我们王爷收集的食谱。” “这是” 阮王妃一一展示给花锦看,末了,还心疼的补了一句, “平时本妃想求王爷的丹青,那都是求不来的,如今见王爷的手笔,可是十足的大方。” 花锦有些诧异的盯着这些东西,脸上很克制的保持着礼貌的微笑。 对不起,是她肤浅了,在阮王妃这种有钱人看来,真金白银的感谢太过于庸俗,只有拿出自己的心爱之物,才能真正的表达阮王的感激之情。 但花锦其实最想要的还是钱。 待阮王妃一走,花锦急忙把吴天召进来, “把这些东西都拿去换钱,能卖多少卖多少。” 她琢磨着,阮王是当今天景国最清贵最有才情的王爷,一副丹青的价值,应该类比一座城池。 这些什么食谱,什么诗本的加起来,应该也有不少的钱。 原谅花锦是个俗人,这世道说不好,越是往天景国腹地走,局势似乎越乱,所以花锦得把一切到手的东西都变现。 这样她才有安全感一些。 结果吴天从外面转了一圈儿回来,很是尴尬的朝花锦摊手, “娘娘,属下去问过了,这些东西换不了多少钱。” 所有的东西加在一起,估计也就几千两银子,而其中价值最低的,便是阮王亲手画的画。 最值钱的是那本古食谱。 花锦的表情一呆,问道: “才几千两银子?怎么会?” “现在天景国兵荒马乱的,老百姓哪里来的钱与兴致,收集这些东西?食谱还有些实用价值,因而价格略高,可是诗本与丹青,实在是卖不起价。” 吴天也是欣赏不来这些东西,他出生底层,保持着小农思想,觉得吃喝拉撒最实际。 尤其是这种兵荒马乱,人均穷困潦倒的年月。 就只见吴天的嘴唇动了动,最后还是干脆实话实说, “专门做字画生意的老板说了,其实阮王的丹青在业内风评并不是很好,也没有多少价值,他说阮王爷的丹青是空有形而无神韵。” 那位老板还说了很多很专业的话,吴天没记住,反正他理解了个大概的意思,其实阮王的画并没有多好,跟名家远远不能比。 之所以阮王会自以为自己画的很好,完全是因为身边人对他的吹捧。 以及阮王妃完全不懂画,只要是出自阮王的手臂,阮王妃就捧为瑰宝。 得知这个结果,花锦是意外的。 她看着面前只能卖几百两银子的画,简直欲哭无泪。 想了想,她也只能认这个亏, “算了,把这些东西都供起来,总归是阮王府的心意,就这么拿去换几千两银子,总归还是不妥当。” 如果能换个几万金,那花锦眼睛都不眨一下。 关键是只能换几千两银子,钱太少了,花锦也就不折腾这个了。 所幸的是,雇佣神策军救下阮王府的尾款,是扎扎实实的用金票结,这个阮王妃还没有打算用阮王的画来结神策军的尾款。 此时,鹰枭已经将孙国公派人潜回谷旗州一事,告知给了厉云卿。 他一扬手,将这队人的行踪锁定,很快就跟着这一队人,摸到虞家村。 也就是孙国公的所在地。 孙国公刚刚听闻属下的汇报,他留在谷旗州的所有资产,包括所有的店铺与房产、田产等等,全都没了。 非但如此,还有他在各个郡,以及帝都的私产,也全都被变卖了。 变卖的这些钱,全都被小厉王妃拿去了给谷旗州修水渠。 “花锦!!!” 孙国公气的几乎晕厥,恨不得立即将花锦一道十八段,不,恨不得把花锦剁成肉末。 他在房内走来走去,走来走去,正好有一名亲兵匆匆来报, “国公爷,找到虞家二小姐的踪迹了,她被虞家藏在城外尼姑庵里,假扮做了一名尼姑。” 孙国公捏紧双拳,一击桌面,冷声笑道: “好,正好,今日这虞家的二小姐,是嫁也得嫁,不嫁,也得嫁!” 虽然他此时此刻很痛恨花锦,但他带来湖山郡的,还有三十五万大军。 他的私产都已经被花锦抄了,如果他不能得到虞家的资助,没过几天,他的三十五万大军,可能连吃饭都成了问题。 孙国公领着一队府兵出了门,快速的朝着虞二小姐所在的尼姑庵去。 第180章 厉王府的良娣 此时的虞二小姐虞佳佳,完全没发现危险即将来临。 她穿着灰色的尼姑长袍子,一脸忧愁的站在简陋的院子里,抬头看着前方的一株枫树。 枫叶火红,虞佳佳忧郁道: “也不知道我什么时候才能离开这里。” 她的背后,教养嬷嬷叹了口气,劝道: “二小姐还是先回屋,如今那个贼人正在咱们虞家村里,外头到处都是他的府兵,要是让他知道了我们的位置,对二小姐不利。” 虞佳佳咬着下唇,面上神情非常的委屈,更咽道: “我在这里真是一天都呆不下去,就出来院子透透气,也没有事的,嬷嬷,孙国公不会知道我在这里的。” 她又跺脚,眼底含着泪光, “我想给阿姐写一封信,让阿姐派人来接我回阮王府,上次阿姐派来的人不是都说了嘛,小厉王将阮王府救了下来,现在湖山郡都城已经没有孙国公的府兵了。” 教养嬷嬷为难的看着虞佳佳, “我天真的二小姐,您现在还是安分些待在这里,要回阮王府这可得是多大的事情,一定会惊动孙国公的,咱们还是不要出去抛头露面的好。” 听闻教养嬷嬷这话,虞佳佳的眼泪流了出来,她跺脚, “我只是待得烦了,这里根本就不是人住的地方,要什么没有什么,床太硬了,地上还有随处可见的虫子蟑螂,我不要住在这里。” 她委屈的要命,长这么大,还没睡过这么破烂的地方。 而且在这里,她也没有办法结识到那些青年才俊,更不可能找个王公贵族当如意郎君。 虞佳佳长得比阮王妃漂亮,还比阮王妃年轻,从小受尽了万千宠爱,又有阮王妃这样一个王妃姐姐,她要嫁的男人,自然不能比阮王的身份低。 也就是说,再怎么样她都得嫁个王爷,当个正王妃才成。 可是她如今人被藏在这个破破烂烂的尼姑庵里,她上哪儿挑选王爷去? 教养嬷嬷也不知该怎么劝虞佳佳才好,当务之急还是要先从孙国公的虎口脱险,才能去想以后的事情。 但是虞佳佳觉得这似乎并不困难,即便很困难,那也应该是别人替她操心,她唯一要操心的,就是如何嫁个好男人。 “砰”的一声,尼姑庵后院门被一脚踢开。 院子里正在悲春伤秋的虞佳佳偏头一看,来人正是她的噩梦,孙国公。 “啊!!” 她惊恐的尖叫起来,被教养嬷嬷护着往后退。 “把院子看好。” 孙国公宛若个魔鬼,脸色沉沉的一步步走进院子,双眸盯着虞佳佳,就宛若盯着一只猎物。 他往前走,虞佳佳就往后退,府兵们在孙国公的身后四散开,将整个不大的尼姑庵控制的死死的。 虞佳佳转身就跑,孙国公大步上前,被教养嬷嬷拦住。 他一抬手,拿着手里的刀,便将虞佳佳的教养嬷嬷劈死在了地上。 虞佳佳面露惊恐的回头看了一眼,也来不及管自己的教养嬷嬷如何,直接跑回了她的房间。 一进房,她就将房门关紧,又准备拖来桌椅板凳,妄图将门抵住关紧。 但是从小养尊处优的虞家二小姐,拖了把凳子之后,很快就没有了力气,她哭着低头看了眼自己通红的手掌心,满心无助。 孙国公根本不费吹灰之力,就将虞佳佳的房门给踹开,他大步走入房内,在虞佳佳惊恐的哭喊声中,将虞二小姐一把扛起,丢在了梆硬的床上。 悲惨的求饶声,哭喊声,夹杂着衣帛撕裂声,从虞佳佳的房里传出来。 床帐在摇晃,虞佳佳渐渐没有了声音 突然,门外有府兵大喊, “国公爷,快走,神策军来了!” 赤裸着上身的孙国公猛然从虞佳佳的身上起来,他充满了得逞的笑,望着床上躺着的虞佳佳,伸手一摸,将虞佳佳贴身的肚兜拿在手里。 “走!” 孙国公抱着衣服,扫了一眼虞佳佳大腿上的落红,在府兵的掩护下,从尼姑庵里撤了出去。 外头响起了兵戈相撞声,几乎是孙国公前脚刚走,厉云卿就带着人后脚冲入了房里。 “孙国公跑了!” 神策军亲兵扫了一眼床上的凌乱,回身禀告厉云卿。 厉云卿剑眉皱起,他当然也看到了床上的虞佳佳,随着进入房内的神策军越来越多,厉云卿转身,大喝一声, “都出去,去追孙国公。” 一声令下,所有进入房内的神策军,立即转身离开。 这时候,虞公带着一群人匆匆的赶了过来,正好把厉云卿给堵在了房门口。 虞夫人跟在虞公身后,往屋内一看,尖叫一声,指着厉云卿哭道: “你,你,你这个畜生啊!” 话音刚落,她就晕厥了过去。 厉云卿的剑眉皱得更深,看着虞公解释着, “与本王无关,本王刚刚才来,是孙国公干的。” 然而,虞公却是充耳不闻,只是手忙脚乱的吩咐丫头婆子将虞夫人扶下去,又让婆子去给虞佳佳穿衣。 见这一家人忙碌着,厉云卿正打算离开,继续去追击孙国公。 身子却是被虞公抬手拦住。 只见虞公一脸严肃的问道: “阁下可是小厉王?小厉王如何会在我们湖山郡?还来了我虞家村?” 厉云卿立在原地,眼神锋利的看着虞公,抿唇不语。 他这样通身矜贵气势的男人,站在原地不说话,都能给人一种自上而下的压迫感,非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王公贵族,根本养不出来这样的贵气。 再加上长久的沙场历练,厉云卿一身的杀伐,便是虞公这样富贵的人,也不敢长久的直视他的眼睛。 来不来虞家村,他一个战神王爷,需要同一介白丁解释? “让开!” 厉云卿的薄唇中吐出两个字,整个人的气势就如同一把锋利的剑。 这让虞公觉着,他必须得退开,如若不退,自己就会受伤。 他的身子不由自主的往后退了两步。 厉云卿立即抬脚离开,领着神策军去追击孙国公。 虞公看着厉云卿的背影,再看向屋子里,已经被婆子们扶了起来的虞佳佳,一脸心痛的问道: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怎么回事啊?” 他收到消息,说孙国公带着人找到了虞佳佳,于是赶紧的和虞夫人赶了过来。 院子里全都是尼姑的尸体,但也有活着的尼姑说孙国公闯了进来,此刻正在虞佳佳的房内。 也有尼姑说就在孙国公之后,虞公到来之前,又有一伙人进入了尼姑庵。 目前看来,这伙人是厉云卿无疑。 虞佳佳穿戴整齐,在一群丫头婆子的簇拥下,不哭不笑的被抬了出去。 有婆子拿着沾血的衣裙,一脸悲痛的来到虞公面前,低声道: “老爷,二小姐已经她已经” 不必明说了,现场这境况,不就代表了一切吗? 虞公的内心钝痛,无言的摆了摆手,让虞家人先回去再说。 回了偌大的虞家,整座虞家府邸都沉浸在了一种巨大的痛苦中。 虞夫人醒了又晕,晕了又醒,醒的时候不是哭天喊地,就是要死要活,虞公一脸的阴郁,将自己关在房中,几天都没有出房门。 此事件里,虞佳佳倒是最平静的一个,整个人就如同个木头娃娃一般,该吃的时候吃,该睡的时候睡,别人问她什么她就回答,别人不问她,她也就不说话。 阮王妃收到消息的时候,虞家已经这样过了半个多月,她匆匆的离开齐王府,轻车简从的回了湖山郡,进了家门。 偌大的虞家,寂静无声中,时不时的传出虞夫人的惊嚎声。 阮王妃的回来后,整座死气沉沉的虞府,才稍微恢复了一丝人气。 她匆匆进了母亲的房间,对着哭天喊地的虞夫人哭道: “阿娘,如今事情已经发生了,其实最受伤的人是阿妹才是,您也不能整日里这个样子,你都这样了,阿妹以后的日子还怎么过下去啊?” “她还有什么以后?她都已经被孙国公那个老匹夫那样了,她还有什么以后?” 虞夫人整个都要崩溃,她哭着摇头, “没有以后了,没有了,她如今便是连个王爷的妾,都当不了了。” 听闻这话,阮王妃的眉头也难受的皱了起来。 整个虞家,对于虞佳佳的婚事都报以很厚的期望,没有人会怀疑虞佳佳的未来,她一定不能比阮王妃嫁的还要差。 “阿娘,事情其实也不是没有转机。” 阮王妃突然想到了什么,低声问虞夫人: “女儿听说当时进了屋子的,还有小厉王?那小厉王有没有看过二妹的身子?” 虞夫人一愣,又哭喊了起来, “天杀的啊,自然是看到了的啊,我可怜的女儿啊。” 一开始她还以为欺负了虞佳佳的就是厉云卿,毕竟刚进门时,看到虞佳佳那副样子,屋子里又站着厉云卿等一众神策军。 那虞夫人会误会也是自然的。 当时虞夫人在晕厥之前,她还骂过厉云卿畜生。 这又是虞夫人要死要活的一个点了,她冰清玉洁的女儿啊,身子就被这么多人看光了。 阮王妃仔细听着当时屋子里发生的细节,无奈道: “如今二妹已经这样了,咱们总不能真的把二妹嫁给那个孙国公,反正当时小厉王也在场,不如” 虞夫人的哭声嘎然而止,她泪眼婆娑的看向阮王妃, “你的意思是说?” “女儿正是这个意思,当时二妹的身子也被小厉王看了去,那我们不如顺水推舟,将二妹嫁给小厉王,至少比嫁给孙国公强。” “可是。” 虞夫人有些犹豫,不等她把话说完。 阮王妃又道: “阿娘,现在也没有别的办法了,二妹发生了这种事,也不是她自愿的,如今就当小厉王救咱们家于水火好了,孙国公迟早会回来,他是强占了二妹身子的人,如果小厉王不能娶二妹,谁知道这个孙国公会怎么拿捏我们?” 孙国公为的就是虞家的钱,这一点虞家一定要搞清楚,一旦将虞佳佳嫁给孙国公,虞家就会被孙国公吃得骨头都不剩。 于情于理,阮王妃和虞家都不可能让孙国公得逞。 “那,那这样会不会对小厉王不公平?你也知道,他是个王爷,也是极要面子的。” 虞夫人动心了,只是她知道虞佳佳如今的身子已经破了,天下无论哪个男人都会介意这一点。 阮王妃一副胸有成竹的模样, “实话同阿娘说了,我是见过小厉王妃的,您也知道,小厉王妃被那个毕月郡主害了,直至如今都还没有生育,小厉王身边又无半个姬妾,甚至他连个通房都没有,咱们二小姐嫁过去,绝对不会受委屈。” “而且,咱们虞家是什么人家,就算二妹的身子已经破了,只要咱们的嫁妆给的丰厚,小厉王也不会不动心的,这一点阿娘救不用担心了。” “现在只是说,咱们二妹嫁过去,是给个良娣还是侧妃的位份问题。” 她劈里啪啦的说了一队,听得虞夫人心动不已。 只见虞夫人正儿八经的考虑了一番,大度道: “侧妃就不强求了,毕竟佳佳这情况嫁过去,怕小厉王心有芥蒂,就像是你说的,只要咱们的嫁妆给的丰厚,要个厉王府的良娣,也不算过分。” “阿娘这样想,已经十分同情达理了,要是将来咱们佳佳能够给小厉王添上小世子,再让小厉王给咱们佳佳晋位份好了。” 阮王妃没有说的是,其实她不太看好花锦这个小厉王妃。 毕竟花锦不能生。 这世道,无论是王公贵族,还是普通百姓人家,都很看重女子的生育。 一个不能生孩子的女人,在夫家就一辈子抬不起头来。 所以如果将来有一天,虞佳佳给小厉王生下了小世子,就能跟添香一样,名为侧妃,实际位同正妃。 阮王妃没有把这话说出来,只是因为花锦明里暗里的也帮过阮王府,她对花锦的印象还不坏。 如果虞佳佳真有那么一天,可以位同正妃,阮王妃也会劝虞佳佳善待花锦。 虞夫人一扫心中阴霾,脸上露出了多日来第一个笑意, “如今也只能这样办了,厉王府,嗯,虽然佳佳只能做良娣,可她也算是嫁入了王府,不算辱没了虞家的门楣。” 原本虞夫人根本就没有考虑过厉王府,毕竟厉云卿已经有了正妃,他们虞家的女儿,只能嫁给王爷做正妃。 但现在这种情况,只能把要求降低,好在厉云卿坐拥北地,厉云卿的封地也是所有封地疆域最大的。 大不了,虞家在北地给虞佳佳修一座府邸,让虞佳佳和厉云卿住在这座府邸里,完全撇开小厉王妃生活,到时候整座府邸也只有虞佳佳说了算。 后期加上虞家的财力,慢慢的架空小厉王妃,也不是不可能。 第181章 给你们小厉王纳个妾 “虞夫人与阮王妃商量着细节,门外,虞佳佳突然冲了进来,跪在虞夫人膝前,声泪俱下, “阿娘,阿娘,女儿不愿意做良娣,再怎么说,至少要让女儿做小厉王侧妃啊。” 她那么痛苦,明明已经受到了这样大的伤害,现在她做不了某个王爷的正妃,便是让她屈尊到只能做良娣的地步了吗? 明明不是她的错啊,为什么要她委曲求全? 虞夫人为难又心疼的看着虞佳佳, “儿啊,你得接受现实啊,如今形势已经由不得我们了,你不嫁给小厉王做良娣,就只能嫁给孙国公了,你宁愿嫁给那个畜生吗?” “不,女儿不要,不要!” 虞佳佳听到“孙国公”这三个字,浑身直打哆嗦,吓的不住颤抖,眼泪更是一颗一颗的往外冒, “女儿不要嫁给那个畜生,可是阿娘,女儿合该是做正妃娘娘的啊,如今女儿也不奢求如阿姐一般,做个正妃娘娘了,难道以咱们家的财力,以及阿姐的身份,连小厉王侧妃的位置,都不能替女儿谋到吗?” 这让她怎么甘心呢? 阮王妃瞧着虞佳佳这样子,实在是可怜,她上前来,心疼的抱住虞佳佳, “阿妹,现在也不是说,一定就是让你委屈做小厉王良娣了,咱们还没有同小厉王去谈,无论最后的位份是什么,都是要去谈的,阿妹先不着急。” 说着,阮王妃同虞夫人使了个眼色,她留在这里安抚虞佳佳,让虞夫人去找虞老爷。 毕竟要让厉云卿娶虞佳佳,这事儿还得让虞老爷去周旋。 将自己关在房内的虞公,听了虞夫人的话,整个人瞬间活了过来。 虞家家财万贯,现在缺的便是权势傍身,正好厉云卿有身份,有地位,也有天下奇兵之首的神策军。 只要虞家与厉王府联姻,孙国公便不敢再来欺辱虞家。 虞公急匆匆的吩咐下人,给他穿戴好衣帽,又叮嘱虞夫人, “我这就去阮王府一趟,让阮王妃娘娘随同我一起回去,你留在家里,好生的照顾着佳佳。” 即便阮王妃是他的亲生女儿,可是她做了皇室的人,虞公还是得尊称自己的大女儿一声阮王妃娘娘。 这便是权势的魅力。 虞夫人的脸上带着久违的笑, “成,还是老爷您考虑的周到,您慢点儿,这件事咱们身为女方,主动去提亲也不合适,让阮王爷替咱们从中周旋,实在再好不过了。” “也不必费什么功夫,虽然咱们佳佳已经不是黄花闺女了,可是咱们给的嫁妆丰厚,这小厉王若是个聪明的,就应该给佳佳一个侧妃的位份。” 虞公在这一点上,表现得相当自信,这自信来源于,虞家有钱! 虞夫人也是点点头, “老爷这样一说,妾身也觉得理当如此,那咱们就尽量给佳佳谋个侧妃的位份。” 夫妻两个商量好,虞公当天晚上就出发,前往湖山郡都城,找到了阮王爷,同他在书房里耳语许久。 到了凌晨,阮王爷唉声叹气的从书房里出来,同虞公说道: “岳父,您看本王这阮王府,是一个神策军都没有了,这件事虽然不难办,可是您让本王去哪里找小厉王,同他说起这门亲事呢?” 没有人知道厉云卿的行踪,甚至如果不是虞公亲眼所见,都没有人敢肯定厉云卿就在湖山郡。 当初阮王府落入孙国公手里,孙国公派兵将阮王府围了个水泄不通,就是阮王在自己的王府里,出入都需要同孙国公府兵交代一声。 后来是来了一群人,将孙国公的府兵赶走了,阮王猜测是神策军,但对方一言不发,杀了府兵之后没多久,就换成了隔壁齐王军来守护阮王府。 从头至尾,厉云卿都没露面。 没有丝毫的证据证明,杀光府兵的就是神策军。 虞公也是一脸的难办,他看向面前斯文俊秀阮王, “那如今怎么办?王爷您的妻妹也是无辜可怜,这如何是好啊。” 阮王重重的“唉”了一声, “本王倒是有个办法,这件事不如直接去找小厉王妃,左右妻妹要入厉王府,也是要知会小厉王妃一声的。” “这” 虞公有些犹豫,毕竟小厉王妃的名声在外,他也是有所耳闻, “据说这小厉王妃十分的厉害,如今的北地护城军就是小厉王妃在统领,这件事要让她点头同意,比直接去找小厉王,只怕要更难一些。” “话不能这么说,她自己生不了,还不允许小厉王纳妾了吗?” 阮王嗤之以鼻,当今世上也只有一个阮王妃,堪为人妻楷模。 要知道,阮王原本也是不愿意纳妾的,他对自己的王妃是真心实意的喜爱。 但是阮王府就一个孩子,还是太过于凋零了些。 为了子嗣着想,他的妻子主动提出了要给他纳妾,这让阮王很感动,因而对于阮王妃愈发礼重有加。 甚至他的那个妾,若是表现出半点对阮王的不恭敬来,都会被阮王发自内心的厌恶。 因而他一直认为,只要妻子完全忘我的替丈夫着想,并且不妒不恶,这才是一个贤妻良母该做的。 推己及人,阮王认为花锦也应该有这样的肚量。 虞公觉得有道理。 两人再次合计了一番,决定还是先将阮王妃派去找花锦,为这件事铺个前奏。 阮王妃找到花锦之前,花锦就已经知道了这件事。 但凡齐王军、护城军所到的地方,二狗子的手就伸到了哪个地方,如今守护阮王府的都是北地护城军,这阮王府里发生的任何一点鸡毛蒜皮的小事,都会被二狗子整理成册,送到花锦的手中。 她一面感叹着二狗子织罗的这情报网越来越庞大,一面翻看着手里的情报册子。 当看到虞公和阮王密谋的内容,花锦忍不住笑了起来。 一旁的素娘急得直跺脚, “娘娘,快些想办法啊,这虞家都是些什么人,怎么什么歪瓜裂枣的,都敢往咱们王爷跟前儿送?” “虞家?天景国首富之家,他们有什么不敢的?” 花锦将手里的情报册子合上,又问身后的吴天, “王爷去哪儿了?” 吴天的脸上也有些愤愤不平, “回禀娘娘,王爷正在湖山郡追击孙国公,现在孙国公只剩下了三十万大军。” 因为被厉云卿咬的很紧,孙国公又没从虞家得到多少金银,因而带着大军一路往帝都逃窜,一路都在洗劫湖山郡的百姓。 “许多湖山郡的百姓都在往谷旗州逃,近日也有不少北上的,往咱们北地去了。” 因为大旱,能背井离乡的都背井离乡了,后来因为长公主的暗示,各封地王爷,都将难民往北地驱赶。 这导致了北地异常的繁荣昌盛,尤其是厉王府所在的北地城,前日工部才写了折子给花锦,北地城又要扩建。 再建下去,北地城只怕会成为整个天景国最大的都城。 最终成为让帝都忌惮的存在。 不,其实现在的厉云卿,已经很让帝都忌惮了。 因而在了解到那些前往北地的难民,并没有拖垮厉王府时,帝都方面又悄然给各地封王下令,让他们停止将难民驱赶往北地。 因而很多人因为户籍限制,想走都走不了。 现在孙国公在湖山郡祸害,湖山郡的很多百姓瞅准这个机会,一路北上。 说不清到底多少人是真的活不下去。 但每个人都知道,如果不趁着这个机会离开湖山郡,下次再走,只怕没这么容易。 花锦沉吟一瞬,拿出北地城送来的折子,用朱笔在上面写了一段批示,务求妥善安置迁居往北地的百姓,不能让北地城无限扩张。 如有必要,北地城可以建立第三座大城,就建在南线城边即可。 写完这些折子的批示,外头便有人来报,阮王妃来了。 花锦没有拦着不见阮王妃,反而大大方方的换了套王妃朝服,在齐王府的花厅里坐着,等着阮王妃来见她。 “娘娘。” 添香抱着孩子,匆匆的走进花厅,脸色很不好的低声说道: “我听说阮王妃这次来是因为” 花锦抬起手来,制止添香再继续说下去。 因为阮王妃已经带着一堆人走了进来。 “妹妹!” 阮王妃一脸的喜气洋洋,一边往花锦坐的地方走,一边招呼着身后的丫头婆子, “快,将本妃送给小厉王妃的礼物都送上来。” 说着,她自己坐在了小厉王妃的旁边,与花锦平起平坐。 一群丫头婆子手中捧着各式各样的锦衣华服,还有一大堆的精美首饰,无一不名贵,无一不好看。 “这次本妃回了趟娘家,阿娘对妹妹的仗义相助十分感激,特意挑选了这些衣裳首饰,让本妃一定要送给妹妹。” 阮王妃说着说着,拿团扇遮着唇,笑道: “这不,本妃又来齐王府了。” 她看向下首坐着的添香,眼眸弯弯, “侧太妃可不要介意啊。” 添香矜持有礼的向阮王妃福了福身,没说什么,只用着一双忧虑的眸子,看向花锦。 花锦的手中捧着一盏茶,慢悠悠的用茶盖拨弄着水面上的茶叶, “这些东西,本妃很喜欢,虞夫人有心了。” 可不喜欢吗?比起上次那些丹青食谱的,这些锦衣华服和首饰,更得花锦的心。 她面上看不出高兴还是生气的抬起眸子,很清淡的吩咐素娘和莲儿, “将虞夫人送的礼都收起来。” 而后,又看向阮王妃,花锦不说话,一副等着对方说的表情。 阮王妃觉得有些尴尬,她抬起手来,摁了摁鬓角边的鸾饰,思索半晌,才是一脸诚恳的看向花锦, “妹妹啊,上回姐姐同你提的大夫,对调理女子身体很厉害的那个,你派人去请过了吗?” 花锦似笑非笑的看着阮王妃, “还未,这段时间太忙,没来得及。” “唉,要尽快的去请啊,你看这日子一天天的过去,你这肚子还没见动静,你就不担心你们家小厉王随便在路边上捡捡,给你带回来只野狐狸啊?” 阮王妃装作面上很急的样子,很是替花锦着想, “这种事不能有一个,有了一个,男人的心就野了,妹妹,本妃都是为了你好。” “那本妃就谢谢姐姐的关心了。” 花锦一动不动,一点都不着急,也没有说立即站起身来,吩咐吴天去请大夫,更像是一种敷衍阮王妃的姿态。 但阮王妃心里有事琢磨,丝毫没察觉出花锦这敷衍的态度。 她端起茶来,微微润了润唇,才是语重心长的又说道: “这女人的身子啊,亏的可是自个儿的,妹妹就听姐姐的,先暗地里把身子调养好,尽早给小厉王生个小世子,另外呢,妹妹还是要做个两手准备。” 花锦挑了挑眉梢,问道: “阮王妃说的这两手准备,是什么意思?” “嗨,就是我前次同你说的,给你们小厉王纳个妾。” 阮王妃拿出丝帕来,掩饰性的扬了扬,笑道: “你屋子里的莲儿不是已经有婚配了吗?你的丫头月儿又还小,素娘的年纪又大了,还是得从外面去找人。” 越来越接近主题了。 花锦按兵不动,顺着阮王妃的话往下说, “是啊,两手准备也是要的,阮王妃的意思,是让本妃相看良家女子,给王爷做通房?” 这话让阮王妃脸上的笑容一僵, “这,通房的位份是不是太低了些?” “那依阮王妃的意思,若是本妃要给王爷纳妾,纳进来应该给个什么位份?” “你们小厉王不是还没有侧妃吗?” 阮王妃脱口而出,然后看向花锦。 花锦笑了起来, “真是好大的阵仗,哪家的良家子,一入我厉王府,就要来做侧妃的?这般人物,本妃也不是个傻子,主动给王爷纳进来,将来若是得了个一儿半女的,岂不是将本妃踩在脚下欺凌?” 她觉得她不是个傻子,而是虞家人和阮王府的人,把她当成了个傻子。 下首坐着的齐王侧太妃添香,也是及时帮腔, “小厉王妃娘娘说的是,想当初,妾身也是自侍妾的位份,一路坐上来的,除非是个公主郡主的,尚且能压得住这侧妃位份,否则,寻常人家的女子要入厉王府,自然是从最低的位份坐起。” 关于虞家二女儿,被孙国公毁了清白一事,早已经被添香知道了。 她和这花厅里的所有人一样,都知道阮王妃是为着什么而来。 只见添香笑道: “不过话说回来,身份清白的公主郡主,又何必委屈自己做个侧妃?去做王妃不是挺好的吗?” 想当初毕月郡主就挺看不上侧妃的位置,甚至还有意将花锦这个正妃降为侧妃,毕月郡主为正妃。 毕竟毕月郡主的身份摆在这儿,虽然毕月郡主作是作了点,但人家身子清白干净,虽然是长公主独女,集万千宠爱于一身,但人家一心一意的要嫁厉云卿,也从来都没有和哪个男人传过绯闻,不是吗? 第182章 把事实真相刻意的往别处引导 这一番话,让阮王妃的脸色青一阵,又红了一阵。 她冷眼看着添香,说道: “本妃想要给小厉王妃举荐个人,这人自然不是普通小门小户的女子,若非近日遭了难,凭她的身份背景,便是正妃也做得的。” 虞佳佳与添香这样的美姬出生,自然有着天壤之别,别忘了虞佳佳是什么人,她可是天景国首富之家的二小姐。 而添香只是齐王府养的一名美姬,是王公贵族间,打算当作礼物送出去的。 所以添香可以从一名侍妾慢慢往上爬。 可是虞佳佳不能。 花厅里有着片刻的沉默,花锦和添香对视一眼,双双不说话,也不接阮王妃的这个茬。 于是阮王妃继续说道: “不瞒小厉王妃,本妃给小厉王妃举荐的人,正是本妃的阿妹,虞家的二小姐,这等身份背景及财力,给你们厉王府做个侧妃,应当够资格了。” 她的姿态上,带着一丝隐隐的倨傲,似乎只要报出了虞家的名号,花锦就不可能不同意。 于是这话说完,阮王妃就安静的等待着花锦的一口应下。 花锦却是继续慢条斯理的喝了口茶, “这事儿本妃觉得还是太早了些,咱们王爷没说要纳新人,本妃目前也还没有这个打算。” “妹妹,你还没想明白吗?本妃一切都是为了妹妹你打算啊,如今时间一天天的过去,小厉王的名声一日比一日威风,与其让他从外面带个人回来,你不好掌控,还不如让我们虞家的二小姐入府” “虞二小姐入了厉王府,本妃就好掌控了?” 不等阮王妃说完,花锦就打断了阮王妃的话,她笑睨着阮王妃,将手中的茶盏放下,又摸出一把团扇来扇着风, “别的不说,虞二小姐又岂是甘居人下的性子?阮王妃不要再同本妃开玩笑了,令妹是含着金汤匙出生的金贵人儿,嫁个疼她的王爷,当个正妃才配得上虞二小姐的身份,就不必屈就咱们这偏壤封地上的王爷了。” 添香也是笑着说道: “是的呢,方才阮王妃娘娘也说了,以虞二小姐的身份,便是去做正妃也是有资格的,厉王府远在北地,那里风大苦寒,又紧邻北戎,战事频繁,虞二小姐必吃不得这个苦。” 首座上的阮王妃,被花锦和添香轮流拱起,一时间不知该如何说起,她坐立不安了一阵,最后才是说道: “本妃要小厉王纳了佳佳,实在是有原因的,小厉王妃你不知道啊,就在不久前,小厉王在虞家村外,已经,已经已经将本妃阿妹的身子” 后面的话,阮王妃显得难以启齿,故作为难的看向花锦。 她想,如果是个明白人,肯定都明白了她的未尽之意。 阮王妃就是在故意的引导着在座所有人,往她的意思上去联想:厉云卿已经把虞佳佳的身子清白给毁了。 花锦一偏头,明艳的脸上带着一丝冷意, “你说厉云卿将你阿妹的身子怎么样了?阮王妃,说话不要说一半留一半,这样很容易让人误会的。” 听出了花锦语气中的冷意,阮王妃的脸色也冷了下来,她挺直了脊背的坐着,双眸看着前方,拿着绢帕的手往膝上一搭。 摆出一副不欲多言的姿态。 这种姿态很容易让人误会,毕竟她是女方的人,男方做出了欺负女方的事情,女方当然可以把姿态摆高一点儿。 然而花锦不肯就这样模糊过去,她再一次冷声问道: “阮王妃说话真是令人好奇,是我们王爷撞破虞家二小姐与孙国公私会亲热时,看到了你们虞二小姐的身子,还是我们王爷打了骂了欺辱了虞家二小姐的身子?这话阮王妃可得说清楚,否则传出去了,教世人误会,还以为我们王爷把虞二小姐如何了呢。” “什么私会亲热?小厉王妃这话说得也太过分了。” 阮王妃一听“私会亲热”这四个人,心里头就是一股无名火冒起来,她生气地看向花锦, “本妃二妹那是被迫的,她也是被那个孙国公害了,她自己并不愿意。” “所以话要说清楚,说话就不要模棱两可让人琢磨,否则别人也不是当事人,也不知道真相怎么样。” 端庄坐直的花锦,挑眉直视阮王妃,一双眸子里全是清澈的冷然,又听她说道: “本妃并非要揭虞二小姐的伤疤,也同情虞二小姐的遭遇,可是该怎么样就是怎么样,否则天下人还以为是我们小厉王做了孽,平白污了小厉王的名声。” 当然,在这个世道,花锦也看明白了,夫妻就是一体,她与小厉王的利益是息息相关的,如果厉云卿被冠上一个强x犯的名号,花锦的名声也好不到哪儿去。 所以不管阮王妃心中在谋算些什么,先把话说清楚了,厉云卿把虞二小姐的身子怎么样了? 不要说些误导别人的话,在这个信息不透明,传递又极为缓慢的时代里,说不清楚一件事,很可能会将事情导向另一个结果。 阮王妃渐渐冷静下来,面色冰冷难看的抿唇,看向花锦的目光有些幽怨, “小厉王妃真是一张好嘴,这心也是够狠够冷的。” 她慢半天才反应过来,自己这是被花锦套了话,看样子花锦早就知道了虞佳佳被孙国公强迫了的事。 原想着,趁着花锦还不知道真相,就这样顺水推舟的把虞佳佳推入厉王府,用虞家的财力打动花锦,把虞佳佳的小厉王侧妃位置给定下来。 如今看来,花锦比她想象的还要厉害。 也就几句话的功夫,就激着阮王妃自己把真相说了出来。 花锦淡笑不语,添香及时补刀, “既然是这样的话,也就是说小厉王并没有欺凌虞二小姐,只是一不小心撞破了孙国公在强迫虞二小姐,那虞家应当找孙国公负责才是,怎么又找上了小厉王?” 一旁的素娘早就气得要死,她的双拳紧紧的捏着手帕,几乎快要将手中的绢帕绞断。 只听素娘不客气的戳穿真相, “说不定是想找个冤大头,让咱们王爷接盘虞二小姐这个残花败柳。” “放肆!” 阮王妃一拍小几桌面,恼羞成怒的指着素娘, “这里有你这个下贱胚子说话的份儿?贵人说话,你插什么嘴?来人,给本妃掌她的嘴。” 话音刚落,阮王妃身后的婆子就要上前。 花锦一抬眸,看向吴天。 一队厉王府侍卫迈着整齐有力的步伐,身穿兵甲,“哐哐哐”的上前,将素娘护在了身后。 “小厉王妃!” 阮王妃大叫一声,愤怒的看向花锦, “你就是这样纵容这些下人的?” “她又没说错什么。” 花锦漫不经心的看着自己的指甲,又轻轻的瞟向一旁的阮王妃, “素娘不过说了句实话,虽然话不好听,但也是为了维护本妃,阮王妃不必这样生气,喊打喊骂的,把个好好儿的轻松气氛,搞得这样剑拔弩张,更是不好。” 她没将这件事放在心上,因而也没有展露出她性格中锋利的那一面。 但若是阮王妃要来硬的,花锦也会亮出她的獠牙,也好教阮王妃收敛着一些,别在她的面前放肆。 阮王妃的气势一萎,泄气一般的坐在榻上,肉眼可见的遇强则弱。 只见她的眼泪扑簌簌的往下掉,更咽着, “这件事佳佳多可怜,你们这些人,可以站着说话不腰疼,宛若看笑话一般的看着我们虞家蒙遭大难,可是你们体会过吗?一个清清白白的姑娘,被人这样侮辱,她该有多难受多可怜。” “你们的心肠,可怎么这么硬啊。” 花厅里鸦雀无声,添香看向花锦。 花锦将手搭在膝上,微微倾身面向阮王妃, “话并不是这样说的,本妃先前就说过了,很是同情虞二小姐的遭遇,也痛恨孙国公这样禽兽不如的行为,可是这件事,到底关我们厉王府什么事呢?就因为厉云卿撞破了这桩事,就要替你们虞二小姐负责吗?” 她的语气顿了顿,摇头, “道理不应该这样摆,是怎么样就怎么样,你们虞家要如何,需要我们厉王府帮什么忙,尽管直说便是,阮王妃你一上来,就把事实真相刻意的往别处引导,想让我们厉王府糊里糊涂的,就这么把虞二小姐娶回来,你们当我们厉王府是什么地方?” 素娘点头,应和着, “就是!该怎么样就怎么样,我们厉王府也不是那样不仗义的人家,什么话直说就好了,这样坑蒙拐骗着来,我们厉王府也不是个傻的。” 一听这话,阮王妃揩了揩脸上的眼泪,看着花锦, “既然如此,那小厉王妃就帮帮忙,让你们家王爷,把佳佳纳了,给她一个侧妃的体面,我们虞家一定会给佳佳准备丰厚的嫁妆。” 花锦摇头, “不能这样,本来就只有你们虞家受害,若是硬将虞二小姐塞给我们王爷,那我们王爷不也成了受害者?” 阮王妃急道: “这,这,小厉王能有什么损失?我们虞家愿意用丰厚的嫁妆陪嫁,他与阮王也是亲上加亲,从此后你们厉王府在朝廷里,也多了阮王府的帮衬,这对你们只有好处,没有坏处啊。” 本来因为神策军、北地、战神这样的标签,厉王府的两任厉王都在被帝都忌惮。 当初厉王府被满门抄斩,罪名莫须有,但没有任何人出面替厉王府求情。 如果以后发生了同样的事情,至少阮王府会帮着厉王府,阮王也会与小厉王结成一党。 更甚至,还有虞家作为小厉王的后盾。 虞家拥有庞大的财力,别说虞佳佳现在的身子破了,就是她的条件再差一点,只要她想嫁,天下英才都会排着队的来娶她。 所以这件事,怎么会让厉云卿受害? 花锦静静的看着阮王妃, “娶一个自己不爱的女人,一辈子和一个不相爱的人纠缠,这不是婚姻的受害者吗?” 看着阮王妃一脸的茫然,花锦叹了口气,又说道: “本妃的意思是说,这件事还是得看我们王爷的意思,他若是喜欢,怎么样都好,他若是不喜欢,虞二小姐的一切,都会成为他痛苦的根源。” 这一点,花锦还是很开明的。 见阮王妃还待再说话,花锦明艳的脸上,神色一点点的冰冷,口气也一点点的强硬, “不过本妃有句话,今日也放在这里,在厉王府里,无论上至王爷王妃,下至护卫侍女,对于感情都必须忠诚,厉王府的蚊子都不允许纳妾,厉云卿若是要纳妾,本妃立即让位,将这小厉王妃的位置让给虞二小姐也无所谓。” 这话已经说得相当绝决,听得阮王妃心头发颤。 她难堪的看向花锦,认为花锦是在故意说气话, “小厉王妃何必这样说,若是小厉王妃容不下佳佳,直说便是了,我们也不是一定要侧妃的位份,若是小厉王妃担心自己的地位受到危害,让佳佳做个良娣,将来若是能替王爷生个一男半女的,再晋位份便是。” “阮王妃误会了,本妃的意思是,无论厉云卿怎么选择,他就是对旁的女人起了心思,还没碰着旁的女人的衣角,这小厉王妃的位置,本妃就不坐了,不信服的大可试试。” 花锦勾唇,看向阮王妃,又说道: “本妃并非刻意为难你们,这是本妃的原则,这世上能配得上本妃的男人,必须对本妃忠贞无二,一心一意,并视天下女人为无物!” 这一番惊世骇俗的话,让阮王妃直接惊呆了,她颤抖着手指,指着花锦,半天才找回自己的声音, “你,你,你真是疯了,你简直就是个疯子。” 这是什么大逆不道的想法?花锦是个什么了不得的天仙人物吗?竟然把自己的位置摆在了厉云卿之上。 她认为,厉云卿要配得上她,就必须对她保持忠贞。 这,这,这完全反过来了,不应该是女子以夫为天,女子要努力做到贤惠,才能配得上自己的丈夫吗? 就比如阮王妃自己,她在嫁给阮王之后,也是努力的学习琴棋书画,将自己的文采提升,做一个能够配得上阮王的妻子。 怎么到了花锦的嘴里,反而是要求厉云卿努力配得上她? 榻上的花锦耸肩, “这就叫做疯了?不,本妃并没有疯,女子应当将自己看得贵重一些,即便遭遇不幸,也不应该将希望寄托在某个男人身上,为什么不自己尝试着,努力的挣扎出一片天地来?为什么要把嫁人,伺候好一个男人,作为自己的终极目标?” 说到最后,对面的阮王妃几乎听不下去了。 她捂住耳朵起身来,匆匆的跑出了花厅,不想再听花锦这疯妇惊世骇俗的言论。 第183章 小厉王既已经对女儿做了那样的事 见阮王妃跑了,花锦没意思的起身来,弹了弹身上的衣裙,负手往自己居住的小楼走。 花锦的身后,添香怔怔的看着花锦的背影,一时间陷入了沉思。 她的脑海里,反复浮现出花锦说出来的每一个字。 为什么一定要无限的修正自己,让自己去匹配一个男人? 为什么不认为自己很好,为什么不选一个能配得上自己的人? 一时间,添香觉得自己的思想宛若茅塞顿开,悟了许多许多的事情。 花锦这头,刚一进自己的屋子,身子就落入了一具温暖宽阔的怀抱。 “小厉王妃娘娘,在下对娘娘十分倾慕,一心一意、忠贞不二,立誓保证一生不纳妾,不看别的女人一眼,连对别的女人心思都不动,娘娘觉得在下如何?” 说着,男人便将她横抱起来,低头胡乱的亲她。 花锦“噗嗤”一声笑了,抬手推开厉云卿的那张脸,斥道: “你怎么鬼鬼祟祟的,不知道的人,还以为我的房里藏了个野男人。” 说话间,她已经被厉云卿放在了床上。 他蹲身在她的面前,双手握住她的手,一双深邃的眼睛里,柔意能满溢出来一般。 只听厉云卿说道: “关键是这个野男人,还真是个挂名的。” 这语气里的遗憾与渴望的意味,显而易见。 他是花锦的男人没错,可只是名义上是的,又不是真的。 花锦微微红着脸,抬手打了一下厉云卿的肩, “你别贫了,这次偷摸着跑回来到底是为着什么事?” “怕你误会,所以专程回来跟你解释。” 厉云卿伸手,用自己的大手包住花锦的小手,他这边收到的消息,比花锦的慢一些,得知虞家想将虞佳佳嫁给他之后,厉云卿就急忙往花锦这里赶。 他生怕因为信息传递的不及时,阮王妃会在花锦面前说些对他不利的话。 结果他和阮王妃前后脚进入齐王府,就听到了花锦对阮王妃说的那番话。 “我很感激你,从头至尾都是相信我的。” 厉云卿的自称换成了“我”字,他此刻的剖白,是发自内心的感动。 旋即,厉云卿将花锦的手捏紧,道: “爱妃前面的话都说的很好,就是后面那些,说若是我将来对别的女人动了心思,你就把小厉王妃的位置主动让出来,这话有点儿欠妥当。” 花锦微微歪头,反问, “你都喜欢别的女人了,还不允许我去寻找诗和远方吗?” 话音未落,她的手里就握了一把刀,正是厉云卿的蝉翼刀。 他握住花锦的手,把刀抬起来,架在他的脖子上, “那到时候,在你去寻找什么诗和远方之前,先杀了我解气。” 听了这话,花锦不由得笑了起来, “杀你做什么?” 她的话还没说完,厉云卿抬手,大手握住她的后脖颈,将她的头压向前,他的头微微一歪,吻住了她的唇。 花锦挣扎了一下,方是想起手中还握着厉云卿的蝉翼刀,她若是挣扎的太厉害,这把蝉翼刀就会直接割破厉云卿的颈部大动脉。 那是要人命的。 于是花锦也不敢动,任由厉云卿吻着她。 近在咫尺的男人,动作渐渐的凶残了起来,用力的抵死了吮吻着她的唇。 他的身子一起,将花锦趁势压在了床上。 花锦手中的蝉翼刀,落在了地上,发出清脆的铿锵声响,她捶着厉云卿,晕头转向的被他折腾着,心里头又慌又乱。 就在外间,传来月儿与莲儿的小声说话声。 过了一会儿,素娘来了,将她两个赶走,自己也拉上房门,笑着将门关上。 门刚关上,厉云卿便喘着粗气,咬着花锦的耳垂,一只手探入她的衣裳斜襟里。 花锦惊了一下,伸手压住他的手。 暧昧又旖旎的气氛中,厉云卿哑声道: “就摸一摸,嗯?” 花锦不让他胡来,平时这亲一亲,抱一抱的,已经足够教她脸红心跳的了,厉云卿还要得寸进尺,是想教她心脏爆炸吗? 他却是像个无赖一般,尽管被花锦压着手,可还是在她的衣襟内动作着,继续往内滑。 花锦惊的深呼吸,看着厉云卿的眸子,就宛若蒙着一层水雾,脸颊更是通红。 偏生在这个时候,厉云卿不仅揉弄着她,还在她耳际用着气音,悄声道: “好软” 花锦死死的咬住了唇,贝齿压在她的红唇上,绯红的脸颊上全都是慌乱的羞意。 最后,实在是忍不住,低声骂了厉云卿一句, “流氓。” “只对你流氓。” 厉云卿有些乐不思蜀,反复的在花锦衣襟内把玩,整得两个人都口干舌燥,浑身难受的不行。 花锦挣扎着,想将他的手从她的胸上拨开。 厉云卿却是哑声道: “让我摸一摸,爱妃啊,我长这么大,还从来没摸过这么软的比馒头柔软。” 他说话的口吻,有着一丝丝的可怜,哪家的王爷长他这么大,连个女人都没有摸过的? 就只有他。 听这话里的委屈,花锦忍不住“扑哧”一声笑了,她只觉得厉云卿为了与她亲近,都已经开始扮起了可怜。 天下哪家的王爷,如他这般可怜的? 她通红着脸,捶了厉云卿一下, “谁不准你摸了吗?那么多女人想要爬你的床,你尽管去摸就是了,挨个儿的摸。” “那些都是洪水猛兽,摸了她们,本王的爱妃就跑了。” 厉云卿的嘴里吐着甜腻腻的话,撒泼耍赖一般,硬是占了花锦的许久便宜。 一直到临近,厉云卿才从花锦的身上翻身下来,他与她都是一副衣衫不整的靡乱模样,无力的躺在床上,努力平息体内一触即发的烈火。 “爱妃啊,你什么时候才能心甘情愿的从了本王?” 厉云卿叹息着,偏头看花锦,将自己滚烫的唇,印在花锦的额头上。 她没有说话,只是将头枕在厉云卿的肩上,缓缓的闭了闭眼眸。 过了一会儿,花锦微微仰面,看着厉云卿的下巴,问道: “虞家二小姐的事儿,你是怎么打算的?” “我不会要她。” 厉云卿也闭上眼睛,一只手搂着花锦的肩头,一只手紧握着她的手, “一个连面都没看清的人,我不要。” 当时他冲进屋子的时候,就看见了一具白花花的女体,还是那样凄惨无辜的姿势,要他当时能对虞佳佳产生什么想法,那他真是禽兽不如。 “那虞家据说是天景国首富之家,方才阮王妃说的话,你也听到了,说是能给许多嫁妆呢。” 花锦垂着眼眸,说话的口吻很清淡。 厉云卿猛的睁开了双眸,单手掐着她的下颌,迫她抬头看他。 只听厉云卿冷声道: “王妃这话说的可真有意思,你在北地的生意,林林总总算起来,财富比得上两个虞家了,还别说那些矿,随随便便开一条,王妃便是富可敌国,本王若是图钱,直接找王妃不是更省事儿?” 花锦不说话,下颌被厉云卿捏的生疼,她只是微微的蹙了蹙眉,眼眸看向厉云卿,里头清澈的映着他那张俊美无俦的脸。 厉云卿又是冷哼一声,生气道: “说到底,你说这样的话,还是不放心本王,自己一个人琢磨着试探本王的心意,不若直接说出来。” 她刚开口要说话,厉云卿又低头,狠咬住她的唇瓣,不许她说。 “反正你长这张嘴儿,也是说些气话来气本王的,别说话还显得可爱些。” 花锦只觉得唇上生疼,喉间溢出一声细细的痛呼,厉云卿已经松开了她的唇,起身来走了。 花锦朝他的背影空踹了一脚,捂着被他咬破了皮的唇,怒道: “你这个喜怒无常的性子,真是该改改了,厉云卿你是野兽吗?” 没有人回答她,厉云卿已经被她气走了。 过了一会儿,素娘匆匆的走进来,一脸担忧的看着坐在床上的花锦, “娘娘,王爷怎么这么快就走了?” “谁知道他的?跟个姑娘似的,还知道使小性子了。” 花锦翻了个白眼,负气似的倒回了床上,她承认,她是有点儿试探厉云卿的性质,毕竟虞佳佳的嫁妆丰厚,厉云卿要是动心了,也无可厚非。 可厉云卿气什么?他好好儿的跟她说话,会死吗? 又听素娘哀声叹道: “娘娘,王爷使小性子,那是他想让您哄哄他,您看看,他好不容易才回来一趟,又给您气走了,这样下去,娘娘您什么时候才能怀上小世子啊?” 花锦怀上小世子,已经成为了素娘的一块心病。 只要花锦一天没有怀上,她就会不停的责怪自己,总认为是自己当初没有护卫好娘娘。 床上的花锦拿过被子来,用被子捂住自己的头。 一副啥都不想听的烦躁姿态。 而在齐王府另一头,阮王妃问底下的人, “你看清楚了吗?真的是小厉王?他没在小厉王妃处过夜?” 底下跪着的丫头是齐王府的粗使丫头,负责伺弄小厉王妃院子里的花花草草。 在阮王妃入住齐王府没多久,就被阮王妃的元宝给征服了。 她急忙点头, “奴婢没有看错,正是小厉王没错,奴婢确定他根本没在小厉王妃的屋子里过夜,只进去了好大一会儿才出来。” 这不挺奇怪的吗?按说小厉王又没有别的侍妾,进了王妃的屋子还不过夜,要么是小厉王遇到了什么急事儿。 要么是小厉王同小厉王妃之间的感情,并没有传说中的那么好。 阮王妃思索着丫头的话,挥了挥手,让这丫头下去后,急忙招来身边的一名婆子, “速传讯回虞家,让二小姐来齐王府。” 婆子低声问道: “娘娘可是有主意了?” “自然的,既然这个小厉王对小厉王妃的感情一般,那他就不是块铜墙铁壁,佳佳只要俘获了小厉王的心,还忌惮那个小厉王妃做什么?” 阮王妃将事情看的很明白,花锦的话说的很,可是这到底还是个男人做主的世道,只要小厉王肯纳了虞佳佳,小厉王妃再闹腾,也只会让小厉王更厌恶罢了。 她到时候真的不做小厉王妃了,岂不是更好? 直接把位置让出来给虞佳佳,还省了虞家和阮王府对付花锦的功夫。 消息一路送回虞家,虞夫人欢天喜地的走进了虞佳佳的闺房。 此时的虞佳佳,正在自己的闺房里,看着厉云卿的画像。 都说有钱能使鬼推磨,他们虞家有钱,所以能从各个途径得到厉云卿的画像。 虞佳佳就这样怔怔的看了厉云卿的画像许多天。 “佳佳,你阿姐来信,说让你赶紧去齐王府。” 虞夫人一进门,就将阮王妃信上说的事,同虞佳佳一五一十的说了,包括小厉王与小厉王妃之间的感情并不好。 但虞佳佳却是一副充耳不闻的姿态,双眸只是紧盯着手中厉云卿的画像,显得神智都有些不太清醒了。 虞夫人劈里啪啦的一顿说完之后,才是察觉到虞佳佳竟然过分安静。 她有些担忧的皱起眉头,坐到了虞佳佳的身边,拿手碰了碰她, “儿啊,你怎么不说话?” 虞佳佳这才仿佛从自己的世界里回过神来,脸颊陡然一红,满目羞涩的看向虞夫人, “阿娘别说了,小厉王既已经对女儿做了那样的事,女儿就要嫁鸡随鸡嫁狗随狗,别说去齐王府了,就是去北地城,女儿都会找到小厉王,让他对女儿负责。” 这话听到别人的耳朵里,似乎有些怪,但虞夫人却是一脸的眉开眼笑, “你能振作起来,这真是再好不过了,放心,你阿姐也说了,那个小厉王妃也就是姿色上长得好看,实则行为怪异,言语无状,疯疯癫癫,小厉王厌弃她得紧,只要你能抓住小厉王的心,说不得,这个小厉王妃的位置,就是你。” 虞佳佳听话的点点头,眼眸瞄到了厉云卿的画像上,脸颊又是通红的, “小厉王应当是喜欢女儿,喜欢得紧。” 否则,他不会强迫她,要她与他发生那样的事。 事已至此,所幸小厉王看起来俊美非凡,气势凌冽,无论身份还是气度,都配得上她。 她也就不怪他当初的孟浪,只要他能对她负责就好。 虞夫人完全没有发现虞佳佳的不对劲,她笑着点头, “你这样儿的,男人怎么可能会不喜欢,放心佳佳,咱们整个虞家都是你的后盾,你一定要好好儿的抓住小厉王的心,小厉王妃不是你的威胁,你只有抓住了小厉王的心,才是人生翻盘的关键。” 她说这些话的时候,根本就没有注意到,虞佳佳脸上那副不屑一顾的表情。 小厉王的心早就在她这儿了,虞佳佳还需要费力去抓吗? 她如今的敌人,就只有小厉王妃一个。 第184章 没见过这么不要脸的 虞家人很快就将虞佳佳送到了阮王府,经由阮王府再送到齐王府处。 花锦收到消息的时候,说虞佳佳已经进了齐王府,是以看望阿姐的名义来的。 莲儿忍不住啐骂道: “什么来看望阿姐,分明就是想入我们厉王妃,所以刻意来堵咱们王爷的。” 世人都知道小厉王妃借住在齐王府,虽然小厉王不住在这里,可是时不时的也会来看看小厉王妃。 只要有小厉王妃在的地方,迟早都会蹲到小厉王。 坐着绣花的素娘,脸上的表情冰冷,哼了一声, “见过不要脸的,没见过这么不要脸的,当初的毕月郡主比起这位来,都要好上不少,呸,真是把自己当个玩意儿了。” 她与莲儿你一句我一句的骂着,只觉得这个虞佳佳堪为婊首。 本来嘛,她被孙国公那样了,是一件很让人同情的事,如果她有什么困难,厉王府也会尽全力的帮她。 可是这并不代表着,她就可以肖想小厉王妃的男人。 而且她自己怎么样,她没点儿数吗?都已经是被孙国公强占过的人了,究竟是凭着什么,觉得自己可以这样堂而皇之的来抢男人? 花锦也是微微的蹙眉,她料到了虞家和阮王府不会善罢甘休,可是她没料到虞佳佳敢来。 如今虞佳佳就住在齐王府里,也不知道以后会掀出点儿什么风浪来。 正在想着,齐王侧太妃添香匆匆的走进来,对花锦说道: “娘娘,阮王妃那边说想请您与小厉王今晚去赴宴,她娘家的二小姐来了。” “来了就来了,一个富户小姐,究竟是个什么了不得的大人物吗?还值得我家娘娘专程去见一面?” 莲儿怒从心中起,对着添香这个侧太妃就怨怪道: “你也是的,你到底是哪一边的人?她叫你来请我们娘娘,你就乖乖的来了?以前怎么没见你这样好性儿的?” 面对莲儿这个丫头的埋怨,添香也不恼,只是笑道: “我原也是不想来的,但是我不来,那位阮王妃还会派别人来,那还不如我来。” 而后,添香看向花锦,认真的说道: “那位虞小姐来者不善,瞧她那架势,若是白丁户送来的富贵小姐,齐王府自然不会接待,但她是由阮王府送来的,齐王府就算是不冲虞家想想,也得看看阮王爷的面子。” 所以说这位虞二小姐的心机还真是不简单,至少现在,齐王府不但不能将她拒之门外,还得厚待着她。 再加上一个阮王妃在旁边帮衬着,虞佳佳未必不能如愿以偿。 添香看着花锦,想给她提个醒,但花锦一直没有说话,只是在知道虞佳佳入齐王府的消息后,就安静的看着美人靠外的一池残荷。 也不知道厉云卿还在生气没? 好奇怪,她这几天怎么时不时的就会想起厉云卿来,她以前把他气得吐血,她都没心没肺的,一点儿也不在意的样子。 今次是怎么了? 过了一会儿,花锦回过神来,看向厅里的一众人,这些人里,有替她满脸气愤的,也有替她满脸担忧的。 花锦晒然一笑, “没什么大不了的,要相信我们王爷的定力,咱们去看看这位虞二小姐就是了。” 厉云卿为什么生气?就是因为花锦试探他对虞家“钞能力”的反应,既然如此,花锦也应该学着去相信厉云卿。 她起身来,往阮王妃所住的地方走,身后的素娘、莲儿、小月儿及添香一并跟上。 路过一处长廊,花锦的步子缓缓的停了下来,她招手让添香上前,与她并排走在一起,一边走,一边叹道: “你说这些男人的心思,怎么这么难琢磨,比赚几个钱难多了。” 她是搞不懂厉云卿的想法,琢磨了几天也没琢磨出来个所以然。 添香微微一愣,旋即看向花锦,思索片刻,忍不住用手绢遮唇笑道: “娘娘,莫非您到如今,才对小厉王爷动心吗?” “什么?什么东西?动心?” 花锦心头一跳,茫然的看向添香,她早就对厉云卿有好感了啊,所以才允许厉云卿对她搂搂抱抱的。 但添香说的是什么啊?花锦竟然不明白。 若是动心,她不是已经对厉云卿动心了? 添香看向花锦,一脸的恍然大悟, “其实娘娘看着精明干练,当真是不懂男人,也不懂感情这回事儿的。” 她算是明白了,花锦其实对于男人,并不是很懂,甚至可以说是个感情方面的低能儿。 这样的花锦,让添香无端觉得亲近了许多。 她略靠近了花锦一些,低声说道: “娘娘,您之前对王爷的,那是喜欢,喜欢一个男人,就像是喜欢一幅画,一串手链,一朵花,可以爱不释手,可以把玩欣赏,也可以日日都离不开他。” “可是对男人动心啊,那是完全不一样的感情,您这是对小厉王爷动心了呢,所以才会琢磨他,打心底里,想要弄懂他,并走进他的内心,了解他,参与他” 这话让花锦越听越糊涂,她难道还不够了解厉云卿吗?她做了厉云卿的小厉王妃,就是参与了他的人生,同他的利益绑定在一起。 添香说的,花锦早就做过了了。 她现在略觉得烦恼的,只是整日里琢磨着厉云卿,她就不明白了,他干嘛要生气,还气得拂袖而去。 明明在几句话之前,他还那样孟浪的揉弄着她的那一团。 她就不明白这个。 所以就时不时的会把厉云卿搬出来,在脑海里琢磨过来,又琢磨过去,烦死她了。 “感情这种事,本来就是琢磨不透的。” 添香理解的看向花锦,又是抿唇的有些得意, “妾身倒是十分期待,有一天宛若个女战神一般的娘娘,陷入感情内无法自拔的样子呢。” 说话间,一行人已经走到了阮王妃住的院子里。 这院子里外,已经被这对财大气粗的虞家姐妹打扮的金碧辉煌。 奴仆如织般的穿梭着,很快就有穿着软缎丝绸的丫头婆子迎上来,克制有礼的将花锦与添香迎入了后院的小花厅。 两人一进去,阮王妃就带着虞佳佳绕过屏风。 只听阮王妃笑道: “小厉王妃妹妹,来,本妃为你引见,这就是本妃的阿妹,虞家的儿姑娘,佳佳。” 一阵珠钗晃动间,阮王妃伸手握住虞佳佳的手,将她往花锦的面前拉动,又道: “佳佳,这位就是小厉王妃了。” 虞佳佳肆无忌惮的上下打量了花锦一眼,草草的行了个万福礼,不情不愿道: “见过小厉王妃娘娘。” 这般敷衍的姿态,让花锦身后的素娘冷冷的哼了一声。 不知道的人,还以为这个虞佳佳是什么公主皇妃呢,见到一王正妃居然这样行礼,一介白丁之女,这已经算是犯大不敬之罪了。 花锦看向阮王妃,抿着红唇笑,也不说话。 阮王妃装作没看见花锦这眼神的样子,只招呼着花锦, “妹妹快些来,本妃阿妹从家里带了好些东西来,也给咱们小厉王带了不少的礼,唉,说起来,小厉王怎么没同妹妹一起来?” 她知道虞佳佳给花锦行的礼不符合规制,但阮王妃心里根本没将花锦当回事。 花锦了然的点了下头,偏头,看向添香,又扫了一眼莲儿、月儿和素娘,道: “虞二小姐不拘小节,阮王妃也是个爽快人,你们往后啊,在阮王妃这儿,尽可以自在一些,不必拘泥小节。” “是!!!!” 四个人同时朝着花锦恭敬下蹲,齐齐应声,然后起身来,也不向阮王妃行礼,也不同虞佳佳打声招呼,就开始嘻嘻哈哈的一拥而上,跑去了桌子边坐着。 莲儿更是冲旁边端着托盘的丫头婆子吩咐道: “哎呀,姐妹们,你们愣着做什么?快些上菜,饿死老娘了。” 素娘一手抄起桌面上的茶壶,对着茶嘴儿就喝了一口茶,末了,还直接抓起金丝缎桌布的一角,揩了揩嘴角。 月儿最是斯文,一只手抓着糕点,另一只手抓起一串葡萄,吃的津津有味。 添香呢,一只脚踏着凳子,另一只手叉着腰,撸起袖子来,同莲儿开始划拳,要端庄没端庄,要形象没形象。 这副画面,看得阮王妃和虞佳佳的脸色都变了。 阮王妃臭着一张脸,神色冰冷的看着花锦, “小厉王妃这是什么意思?本妃以礼相待,小厉王妃却是纵容下人如此形容无状,厉王府是不是该整顿整顿风气了?” 花锦原本在笑,闻言,明艳的脸上,神色一点一点的冷下来,看向阮王妃的凤眸,宛若透着两把利剑,直刺向阮王妃, “说起形容无状,不该是阮王妃先纵容的令妹?既然虞家二小姐一介民女,都能同本妃这般敷衍了,那本妃自然可以效仿阮王妃,让本妃的人怎么高兴怎么来。” 她说话间,一扫衣袖,坐在了首座上,吩咐添香等人, “尔等尽管造,不必同阮王妃讲客气,一切后果,本妃担待。” 阮王妃此处,也就只设置了一把首座八仙椅,花锦坐了,阮王妃这个主人,就只能坐在花锦的下首。 她转身来,直盯着花锦,怒道: “小厉王妃,你可不要太过分了,本妃虽然唤你一声妹妹,可是论辈分,本妃的名号前,可不带一个‘小’字。” 有带‘小’字的,都是辈分矮一级的,比如添香的儿子小齐王,虽然也是个王爷,可是在阮王面前,小齐王只能坐下座,不能坐上座。 这是规矩。 花锦百无聊赖的掏了掏耳朵, “上次同本妃说这句话的是谁来着?哦~~是齐王妃,如今齐王妃怎么样了?” 她看向手持利剑,身穿兵甲的吴天。 吴天恭敬道: “禀娘娘,齐王妃自愿献出娘家全部家产,从北地买五十年的水,并给谷旗州全景修建水渠。” “嗯,这位齐王妃可是个聪明人。” 花锦笑看着阮王妃,眯了眯凤眸,宛若一只精美的凤鸟,居高临下的藐视着阮王妃,及阮王妃身后的虞佳佳。 只听花锦意有所指道: “阮王妃家财万贯,想必也是愿意贡献出全部家财,帮帮谷旗州的,有了虞家助力,谷旗州势必能建设得更好。” “你这是在威胁我们!” 说话的不是阮王妃,而是阮王妃的阿妹虞佳佳。 只见虞佳佳满面怒容的上前,指着花锦,气得杏眼圆睁, “你不过是个被王爷厌弃的女人罢了,你以为你这个小厉王妃的位置还能坐多久?等我见到了王爷,一定要让王爷把你打入大牢,让你今日敢威胁我们虞家!” 这话说的,让阮王妃都有些诧异了。 她偏头看向虞佳佳,伸手拉了拉虞佳佳的袖子,低声说道: “佳佳,你先别说话。” 阮王妃的意思是,虽然大家都是这样想的,花锦不被厉云卿喜爱,虞佳佳有机可趁,只等抓住了厉云卿的心,就立马让花锦从小厉王妃的位置上滚蛋。 但是现在八字还没一撇,小厉王的面都还没见着,虞佳佳就不要说这么大胆的话了。 还是悠着点好。 但虞佳佳却跟爆发了洪荒之力般,一把甩开阮王妃的手,神情固执的继续指着花锦, “你赶紧的给本妃起来!这是本妃的位置!!!” 这句话,让所有人都震惊了,包括花锦和阮王妃。 花锦面色怪异的看着阮王妃,眼底透着两个问号:?? 阮王妃也觉得有些不妥,这八字都还没有一撇,二妹怎么就开始自称“本妃”了? 这自称,只有一王正妃才可以,就是个侧妃,都只能自称“妾身”。 她一把拽住虞佳佳的手腕,低声斥道: “佳佳,有什么话,我们回房再说,你别这样。” 但是虞佳佳却是再一次的,狠狠的甩开了阮王妃的手,她看着华金冷笑,端着姿态上前两步,故意偏过身子去,干呕了两下,然后得意洋洋的看着花锦。 只听虞佳佳说道: “本妃已经怀了小厉王爷的骨肉,你知道为什么王爷不在你的房里过夜吗?因为他心仪本妃,早已经与本妃颠鸾倒凤,生米煮成了熟饭,只一次哦,只一次本妃就有了王爷的骨肉,他早就厌弃你了!” 花锦惊讶的微微长唇,起身来,看向面色铁青的阮王妃, “阮王妃,这个,那个要不,你们虞家和阮王府,还是先请个大夫,给二小姐好好看看。” 然后花锦赶紧的招呼了添香几个, “咱们先回去,改日再来,改日再来。” 添香、莲儿、月儿和素娘四个人,赶紧的收拾好自己,把被自己弄乱了的所有东西,都恢复了原状。 月儿把手里吃了一半的糕点重新放回了盘子里,一行人跟在花锦的后面,面色透露着怪异,急匆匆的告辞了。 厉王府一行人的身后,虞佳佳还在斥道: “花锦,本妃一定会告诉王爷,让王爷休了你,本妃肚子里怀的是王爷的骨肉,是厉王府的小世子,将来就是小小厉王,你不算什么?你只是个弃妇,王爷一纸休书,就能够休了你!” “够了!” 阮王妃一巴掌拍向余佳佳,“啪”的一声,把虞佳佳的脸打向一边,她怒道: “佳佳,你在胡说些什么?你到底怎么了?我们今日时宴请小厉王妃,让你与她认识一下,你自己也能知道,自己即将面对的对手,是个什么样的女人。” “本妃没有胡说!” 虞佳佳一只手捂着自己的脸,一只手护着自己的小腹,癫狂的笑道: “在来齐王府的路上,本妃就觉得身子不妥,葵水多日未来,于是偷偷的寻了个大夫瞧过了,本妃已经怀了小厉王的骨肉,哈哈哈哈,阿姐,那个花锦同王爷在一起这么多时日,都没有怀上,可是本妃一下就中了,这就是命,这就是命啊,哈哈哈哈~~~” 随着她癫狂的笑声,阮王妃惊愕的瞪圆了双眸,她急忙转身,向外大喊, “来人,请大夫!!!” 第185章 如今二小姐这神智越来越不清醒了 夜色渐深,一轮冷月悬挂在厉王府上空,秋风萧瑟里,数名大夫匆匆进入齐王府,隔着帐幔替虞佳佳把脉。 这时的花锦已经快要入睡,她正坐在梳妆镜前,拆着自己的发饰。 素娘步履匆忙的进了里间,站在花锦的身后低声道: “娘娘,大夫的诊断出来了,是喜脉,正是她与孙国公的那一日中的。” 花锦的手指间捻着一支鸾钗,看向铜镜中的自己,问道: “大夫还说了什么?” “还说,虞二小姐只怕是得了极严重的癔症,不过这个结果已经被阮王妃封口了,不许写在诊案上。” 同阮王妃一样,她在花锦身边收买了细作,花锦也在她的身边放了细作,而花锦的细作就是阮王妃的身边人。 所以花锦能知道阮王妃想隐瞒的,但阮王妃却不知道花锦想隐瞒的。 月光下,青葱的指尖把玩着精致的鸾钗,花锦挑眉, “事情只怕有点儿棘手,你速去,吩咐王府侍卫,将那几名大夫护卫起来,如有必要,将他们藏到个秘密的地方,让阮王妃及虞家的人,都找不到的地方。” “是!” 素娘匆匆退了出去。 不过一个时辰,莲儿又进来,跪在花锦的床帐外,压低了声音禀道: “果然不出娘娘所料,那几名大夫离开齐王府之后,阮王妃就派了人,要杀人灭口,但阮王府的人实在太不中用,被咱们的人两三下就打跑了,如今那几名大夫已被阿兄安置妥当,娘娘放心。” 花锦闭眼躺着,轻应一声, “明日阮王妃只怕要来找本妃,你们都且先睡,好打起精神来应付她。” 帐外的莲儿退了下去,花锦翻了个身,寻思了一会儿,也沉沉的睡去。 到了第二日,花锦还在梳妆打扮,齐王妃就踏着清晨的露水来了。 她一进屋子,就朝着里间客气的唤了一声, “妹妹,妹妹醒了?” 花锦抬手,将鬓边的鸾钗压了压,款款走了出去,扫了一眼齐王妃,没有应声,只是自顾着坐在首座上。 见着她这副姿态,阮王妃也不恼,只是嘴里“嗨”了一声,道: “真是误会啊,妹妹,这误会大了。” 莲儿捧过涑口水来,扫了一眼阮王妃,伺候着花锦洗漱。 一屋子的人都不理阮王妃,阮王妃只能继续笑道: “妹妹,原先呢,咱们都以为是孙国公欺负了我们佳佳,可是昨日佳佳亲口说了,那日欺负了她的人,其实是小厉王,你说这算是怎么回事儿啊,如今佳佳肚子里,有了小厉王的骨肉,这个呢,妹妹还是择个日子,趁着这肚子没大之前,赶紧的将佳佳接入厉王府。” 花锦不说话,只是冷眼看着阮王妃,她就想看看这个阮王妃的脸皮到底有多厚。 但是阮王妃丝毫不觉得尴尬,她自顾着和稀泥一般,想将一池水搅乱,见花锦沉默,她就继续说道: “其实,本妃也理解妹妹的心情,无非就是不得男人宠爱,又迟迟不能替你们家王爷开枝散叶,所以佳佳这一胎来的正是时候,没准儿你们家王爷一高兴,往妹妹你的房里多来几趟,妹妹就会有了呢?” “阮王妃是把本妃当傻子,还是把小厉王当个傻子?” 花锦放下手里湿润温热的帕子,起身来,一双凤眸中含着凌厉,看着阮王妃,冷声道: “几乎知道这件事的所有人都知道,当时欺辱了虞家二小姐的人是孙国公,我家王爷也否认了对二小姐有什么心思,如今你们虞家二小姐怀了孙国公的骨肉,怎么?是想着让我们小厉王喜当爹,替别人养孩子?” “小厉王妃这话说的也太难听了,什么叫做替别人养孩子?这是你们厉王府的孩子,是小厉王如今唯一的骨肉。” 阮王妃的态度也强硬了起来,她开始挺直了腰杆,摆出一副王妃的款儿来, “这可是佳佳亲口说的,难道还能有错?女子怎么会用自己的闺誉开玩笑?佳佳说当时强迫了她的是小厉王,不信,小厉王妃可亲自去问佳佳。” “你们虞二小姐患了臆想症,说话能有什么可信度?” 莲儿忍不住插嘴,双眸看着阮王妃,都快要气喷火了。 谁知道阮王妃闻言,仰头哈哈笑了一声, “臆想症?本妃看莲儿姑娘一个丫头,还有这个胆子来顶撞本王妃,莲儿姑娘才是患了臆想症,有什么证据能证明佳佳患了臆想症?真是可笑。” “你!” 莲儿被阮王妃的不要脸,给气的说不出话来了。 她刚要撒泼大骂,花锦往前走两步,冷声, “话说不明白了,是吗?鉴于阮王妃这话里的真实性,本妃认为还是把当事人叫过来,三方核对清楚,并开堂过审,才算是公道,来人!” 吴天带着一队身穿兵甲的王府侍卫走进来, “请娘娘示下。” “将虞佳佳身怀有孕一事昭告天下,通知孙国公、小厉王前来滴血认亲,另广召当日的目击证人,一旦核实言辞可信,赏黄金万两!” 麻痹的!花锦已经被彻底的搞毛了,平日里极为抠门儿的她,开口就是赏金万两,她相信重赏之下必有勇夫。 不把这个事情弄清楚,她就把姓倒过来写。 吴天得令要离去,阮王妃却是急忙大喊一声, “且慢!” 她冷冷的看向花锦,问道: “小厉王妃这是什么意思?是在怀疑本妃说谎?” “没错!就是怀疑你说谎!” 花锦一身锋芒毕露,直视阮王妃。 阮王妃的目光闪了闪,心里头蕴含着一股怒气,指着花锦的鼻尖, “你大胆,本妃乃阮王正妃,你!” 她的手,被花锦一把打开,“啪”的清脆一声,阮王妃只觉得自己的手快要断了一般,疼的让她忍不住皱眉,甚至还捂着手弯下了腰。 “当谁不是个正妃似的,给你一点颜色,你就敢跟本妃开染坊了。” 花锦再次上前两步,冷笑连连的看着阮王妃, “你真该去北地打听打听,至今为止敢在本妃面前说谎的人,都是些什么下场,怎么着?你有钱你了不起?你有钱你就能指鹿为马颠倒黑白?没有本妃,你们阮王府至今还在孙国公手里当哈巴狗。” “不给你说点儿狠话,你还真能拽的二五八万的,阮王妃,现在本妃给你两条路自己选,要么昭告天下,去请孙国公来滴血认亲,要么把你们家的二小姐,给本妃看好了,否则下一个死的,就不是孙国公的人,而是你们阮王府的人了。” 说完,花锦招手来,素娘领着几个婆子,拖着一个血肉模糊的人进了门,将那血人直接丢在了阮王妃的脚下。 她吓了一跳,低头看去,正是她收买的那个在花锦院子里,侍弄花草的细作。 “你,你,她,她怎么了?你要把她打成这样?” 阮王妃不忍再看,这丫头不过给她传递一些细碎的消息,让她知道花锦平时都在做什么,小厉王什么时候会来找花锦。 仅此而已。 怎么就被打得血肉模糊了? 花锦面无表情的上前,一脚踩在地上丫头的血手上,厉声呵道: “厉王府的小厉王乃神策军之首,本妃在北地,便是军法治家,但凡有将厉王府私事外传者,都以通敌罪处置,没打死她,还是看在她是齐王府丫头的份儿上。” 虽然没把这往外通风报信的丫头打死,但花锦的心也够狠,直接令人将这丫头满嘴的牙拔了。 如今这血人就趴在阮王妃的脚边一动不动的,简直快要把阮王妃吓死。 她战战兢兢的看着花锦,哆嗦道: “你,你,你也太,太狠了” “不狠一些,怎么在群狼环伺的北地生存下去?” 花锦冷冷的看着阮王妃,突然冷笑一声, “你以为厉王府是个什么富贵乡温柔冢?你们以为小厉王就跟阮王一样整日里只知道风花雪月?本妃告诉你,阮王府里就是一个孩子,都必须学会拿起刀来杀人,就你们这些蜜罐里泡大的千金小姐,嫁去北地分分钟就会被剁成肉泥,不信你尽管把你们二小姐送去北地试试!” 这话已经说得够狠,但也绝对够真,并非花锦虚张声势,而是厉王府和小厉王的处境,就是有这样的艰难。 阮王妃面色苍白的后退几步,最终无法直视花锦凌厉的目光,也不敢看地上的血人丫头。 她一句话不说,哆嗦着匆匆转身,又逃难一般的跑回了自己的院子。 一进去,就看见虞佳佳正一只手护着肚子,一只手搭在一名婆子的手臂上,从屋子里款款迎出来,理所当然的问道: “阿姐,那个花锦什么时候搬走?王爷什么时候将本妃的名字记上宗室玉牒?” 一脸雪白的阮王妃,上前就是一巴掌,直接扇在虞佳佳的脸上,怒斥道: “你清醒一点,佳佳,你知道你自己惹上的是什么人吗?” 就花锦展现出来的凶狠,一般闺阁女子根本不是她的对手。 这个时候,阮王妃才意识到,花锦的手里有兵! 她跟她们这些王爷的王妃不一样,她是北地的王妃。 寻常王妃顶多钱多一点,人多一点,眼线多一点,门路多一点,人缘好一点,这在王公贵族的圈子里,已经很了不得了。 甚至算得上是手眼通天。 可是这所有的一切,都不能和在外拼搏的男人比,因为男人掌握着这个世界的局势。 而要掌握这世界的局势,光有钱没有用,有才情更没有用,最有用的就是兵权! 花锦的手里,就掌握着兵权。 阮王妃刚要说,关于花锦把细作的牙齿拔光了的事情,她想让虞佳佳知道花锦的厉害。 谁知道虞佳佳突然一甩手,指着阮王妃,吩咐身边的人, “你居然敢打本妃,简直胆大包天,来人,把这竖子给本妃拿下!” 一院子的人全都面色怪异,看看阮王妃,再看看虞佳佳,不敢再动。 阮王妃气得眼都发黑了,她一只手捂着额头,一只手指着虞佳佳, “赶紧的,把她给本妃弄回屋子去,快,快!” 一大堆人手忙脚乱的上前来,簇拥着虞佳佳往屋子里走,她大声喊道: “住手,你们这些乱臣贼子,给本妃住手,放开本妃,本妃乃小厉王正妃,本妃的名字都记载在了宗室玉牒上,你们敢对本妃无礼,放开本妃!该死的,本妃一定要禀告王爷,把你们的头都砍了!” 身后,阮王妃摁着头,赶紧的挥手,催促那些丫头婆子把虞佳佳给弄回去。 她实在是心急如焚,原先想着,就借着虞佳佳以为的那样,先把虞佳佳给嫁入厉王府再说,只要虞佳佳入了厉王府,她再疯疯癫癫,虞家和阮王府完全可以将责任硬赖给厉王府。 到时候就可以说,反正人在阮王妃手里的时候,是好好儿的,怎么一进了厉王府,就疯癫了呢? 到时候厉王府搞清楚了事情真相,想将虞佳佳退回来,那都不能。 事后加上虞家的财力和阮王府的施压,厉王府必须好好儿的将虞佳佳供起来! 但现在花锦不上这个当,甚至如此态度强硬狠绝的戳破了阮王妃的谎言,这虞佳佳就滞留在了阮王妃的手里。 她急得宛若热锅上的蚂蚁一般,在自己的房里走来走去,不知该如何办才好。 一旁奶娘虞嬷嬷上前来,心忧道: “娘娘,您还是要替二小姐的将来谋算谋算啊,如今二小姐这神智越来越不清醒了,可怎么办才好啊?” 虞嬷嬷是虞夫人派来的人,为的就是督促阮王妃,让虞佳佳好顺利嫁入厉王府。 见阮王妃只是干着急的走来走去,也拿不出个主意来,虞嬷嬷便说道: “老奴已经将二小姐来了齐王府之后,发生的所有事情,都一五一十的写信给了夫人,夫人已经启程来齐王府的路上了,娘娘,您现在当务之急,还是要拿出个章程来。” “本妃这不是在想办法吗?” 阮王妃被催得不耐烦了,她皱眉停下脚步,看着这虞嬷嬷,问道: “二小姐在来齐王府的路上,就没有表现出什么异样来吗?你们都是近身跟随伺候的人,这人刚来齐王府就这样了,本妃也没对她做什么,怎么可能就这样了?” 这样大的责任,谁能担得起? 虞嬷嬷赶紧的跪在地上,冲阮王妃磕头,哭诉道: “娘娘慎言呐,老奴自小生在虞家,长在虞家,对虞家是忠心耿耿,说句僭越的话,在老奴的心目中,将大小姐与二小姐看得跟两颗眼珠子似的,平日里好吃的好喝的,都想着二位小姐,这一路上对二小姐是无不尽心,无不尽力,娘娘啊,您可不能这样怀疑老奴啊。” 如果人是在来的路上发疯的,虞嬷嬷的责任就大了,不管为着什么,势必要给虞嬷嬷扣一个护主不利的罪名。 到时候虞嬷嬷真是长八张嘴都说不清了。 她开始忆往昔,一把鼻涕一把眼泪的,从阮王妃小时候说起,那个时候阮王妃还在虞家做大小姐,她怎么怎么对阮王妃好,又是怎么怎么袒护着阮王妃拉拉杂杂的说了一大堆。 说的阮王妃心头软了不少。 她坐在了椅子上,看着跪在脚下的虞嬷嬷流泪,更咽道: “本妃也知道你劳苦功高,本妃与阿妹能健健康康的长大,少不了虞嬷嬷的功劳,自然也没有怨怪虞嬷嬷的意思,只是你也看到了,阿妹如今这个样子,情况似乎越来越坏,那个小厉王妃又是个厉害角色,一旦阿娘怪罪,你与本妃都脱不了皮。” 又拿出手绢来,揩了揩眼角的眼泪,阮王妃哭道: “这些年,你也是看着本妃的日子是怎么过的,表面上本妃与王爷琴瑟和鸣,可是湖山郡的人口越来越少,是一日不如一日的多,咱们湖山郡也没有王军,这才被孙国公欺辱到头上来,说到底,还是咱们不强啊。” 因为人口日渐减少,相对的各种税收、商业来往的也就少了,其实整个湖山郡已经呈现出了一种颓势。 但阮王的花费却不少,风花雪月也需要强大的金钱做支撑,更何况他事事都讲究到细节,便是阮王府的奴仆穿戴,都要求比寻常大户人家的公子小姐要好。 这种情况下,就不要提养王军了,就是养个阮王都够呛。 于是阮王妃就只能一次又一次的从娘家拿钱,供养整个阮王府。 所以尽管湖山郡的税收一日不如一日,但阮王府却依然过得光鲜亮丽,挥金如土。 与整个湖山郡的现状相比,阮王府只能用“何不食肉糜”几个字来概括。 这也导致了虞家虽然对阮王妃毕恭毕敬,但在心理上,虞家其实是高于阮王妃的。 毕竟阮王妃也是吃人嘴软,拿人手短。 她对于虞佳佳如今的现状,一半是处于阿姐对阿妹的真心心疼,另一半,也担心虞家责怪她没有照顾好虞佳佳。 于是阮王妃只能和虞嬷嬷抱头痛哭。 哭了一阵儿过后,虞嬷嬷才是揩了揩眼泪,脸上透着一抹算计, “娘娘,事到如今,二小姐已经这样了,当时二小姐遭遇了些什么,也就只有二小姐、孙国公和小厉王说得清,老奴想了想,还是只能咬紧牙关,先将二小姐推入厉王府再说,这样等老爷夫人发现二小姐得了臆症,但她终生有靠,老爷夫人也不至于太难过。” 阮王妃点点头,更咽着, “本妃也是这样想的,可是那个小厉王妃委实难对付,嬷嬷你方才没看见,那个小厉王妃吓都快把人给吓死了。” “她也只是虚张声势罢了,其实哪个女人敢不听男人的话?咱们只要在小厉王回来之前,让二小姐顺利入府便是。” 虞嬷嬷在阮王妃耳边说了几句,阮王妃不断的点头,两人躲在房内商议许久。 第186章 简直就是说书版的春宫图 也没过几日,添香匆匆的跑入花锦所住的小楼,对花锦慌张道: “娘娘,不好了,出事了,外头说书的人,都在说小厉王与虞家二小姐的风流韵事。” 她夸张的比划着,世人都爱说些才子佳人的奇艳故事,尤其是小厉王长得俊美,又是百战百胜的年轻战神,虞佳佳貌美温柔,又是千金小姐出生。 这两个人放在一起,足够给那些文人墨客提供故事素材,让他们写出一个又一个狗血满天飞的故事了。 外头的故事版本满天飞,无一例外都是在说小厉王与虞二小姐尼姑庵里私定终身,有的故事里有孙国公,不过那都只是一个连虞佳佳衣角都没摸着的小配角。 有的故事版本里,则没有孙国公,反倒有个恶毒女配小厉王妃。 添香气愤的捏紧拳头, “他们那些说书先生,说的是有鼻子有眼的,故事香艳的都精确到了细节,娘娘,这肯定是人为的啊。” 一旁的莲儿也是气红了脸, “呸,不用说了,肯定是阮王妃那边儿搞的鬼,真是太不要脸了,跟咱们来硬的不行,她们就来这一招。” 素娘扯着手里的线, “也不知道她们究竟是哪里来的脸,实在是太可气了,娘娘,您得想想办法,再不想办法,她们都要欺到咱们头顶上来了。” “对啊娘娘,这样对小厉王爷的名声也不好,现在外头的人都在说,小厉王就是个多情种,家里放只母老虎,外头有多解语花。” 添香说着,脸上的的神情极为复杂。 她是勾引过小厉王的人,知道小厉王根本不是那种为美色所惑的人,但在那些说书人的嘴里,说好听点儿的,这是一个才子佳人的故事,说难听点儿的,这就是一个色胚调戏强占黄花大闺女的故事。 时间长了,对小厉王的名声是非常不好听的。 花锦的神色自若,不慌不忙的起身来,冲众人招手道: “这么好听的故事,怎么能不随本妃去听听,走,招呼着齐王府所有人,就说本妃请整个齐王府听书去。” 厉王府这边的人立即挨个儿的去通知齐王府所有的人,就连朱儿和奶娘,也抱着小齐王与小郡主出了门,浩浩荡荡的跟在花锦的身后,一同往都城内最大的酒楼去听书。 消息很快传到齐王府内的阮王妃处,她仓皇的看向虞嬷嬷,琢磨着问道: “这个花锦是什么意思?为什么听到这些风声,不但没来找本妃,还带着整座齐王府出去听书了?” 那位经验老道的虞嬷嬷气定神闲道: “小厉王妃肯定是相信了,所以她的心里才有了慌张,带着人出去听书,肯定是想知道外头的人,都是怎么说的。” 这就是虞嬷嬷和阮王妃的计划,既然她们说的话,花锦不相信,那就多雇佣些人,让所有人都说,就是小厉王强占了虞佳佳的身子。 全都城的人都这样说,三人成虎,花锦想不信都难。 听虞嬷嬷这样一说,阮王妃又放下心来,她故意笑着说道: “反正此事,本妃是不知情的,纸包不住火,肯定是小厉王对虞佳佳做了什么,才导致这么多人说这件事。” “对了,此事与咱们无关,悠悠众口,他们说的都是民心所向,咱们什么都没做。” 虞嬷嬷与阮王妃相视一笑,就等着花锦被天下人扰乱心神,随她们摆布。 就这样过去了几个时辰,外头听书的丫头婆子们都回来了,大家躲在暗处小声的议论着,待阮王府的人走近,每个人的脸上都带着一抹暧昧又羞涩的笑容,慌张的跑开了。 又过一日,阮王府的丫头出门去采买,走在都城的集市上,突然屁股被人摸了一把。 她一惊,回头去看,就看见个大汉色眯眯的盯着她的胸脯笑。 丫头通红着眼睛,哭着跑回了厉王府。 且不止一个丫头遭遇了这样的事情,更过分的是,有个丫头甚至还在光天化日之下,被几个五大三粗的男人拖到巷子里,险些就被糟蹋了。 这些都发生的莫名其妙,但也让阮王府的这些丫头婆子们人心惶惶,大家私底下都不敢再单独离开齐王府了。 但她们不出门,倒是有事儿找上了门。 这谷旗州的都城里,以前是齐王妃的天下。 但自从孙国公府被花锦抄家之后,那些原先与齐王妃交好的都城贵眷们,一个个的转而巴结上了添香。 这时不时的,就会有个贵眷提着礼物上门来拜访。 女眷们之间最爱这样的场面,这也是拓展自己人脉的好时机。 这次又听说添香办了个赏秋宴会,全都城的贵眷都会来,齐王妃也好生的打扮了一番,准备去赴宴。 出门前,阮王妃还不忘叮嘱一旁的虞嬷嬷, “将二小姐好生看护着,今日来的女眷们,据说都是谷旗州有头有脸的,许多还同咱们虞家有些生意往来,二小姐什么情况,你也知道。” 她的语气中含着一丝警告,这话里的是什么意思,想必她不说通透,虞嬷嬷也应该知道。 虞佳佳这样疯疯癫癫的样子,要是一个不小心,让那些来赏秋宴的贵眷们瞧见了,无端惹人笑话。 虞嬷嬷知道事情利害轻重,急忙应着时。 她的身后,虞佳佳却是护着肚子,穿着一身鸾袍,雍容华贵的走过来, “阿姐,听说今日有赏秋宴,本妃同你一起去。” 正在整理衣裳的齐王妃,手中的动作一顿,旋即回头,笑看着虞佳佳, “阿妹,你今日先在屋子里头待着,就不随阿姐一同出去了。” 她是去结交谷旗州的贵眷,这要是让虞佳佳跟着去,万一虞佳佳犯了病,还不知旁人会怎么看她。 见虞佳佳柳眉倒竖,一副要发火了的模样,阮王妃急忙说道: “别急啊,本妃是听说今日小厉王会回来,阿妹,你说他若是回来,却是见你不在屋子里等着他,小厉王会不会失落啊?” 一听这话,本来要发火的虞佳佳,突然就安静了下来,她满脸羞涩的点了下头, “也是,王爷喜欢本妃的紧,若是他回来见本妃不在,定然会生气的,那本妃就在屋子里等着他。” 说着她转身就离开,身边的丫头稍微慢了她一步,虞佳佳便是一掌推过去,怒道: “本妃肚子里怀的可是厉王府小世子,你敢不小心伺候,待王爷回来,本妃定要让王爷砍了你。” 那位慢一拍的丫头,委屈的双眸含泪,又充满了恐惧的瑟缩着身子,不敢再上前。 她的旁边,虞嬷嬷走过来,冲她暗示性的摇了摇头,警告这丫头不要乱说话。 只见虞嬷嬷转身,对虞佳佳行了个大礼,哄着她道: “娘娘,这丫头是新来的,您别动气,当心伤了小世子。” 她一边说,一边伸出手来,扶住了虞佳佳,将余怒未消的虞佳佳扶回了屋子里。 见她们走了,阮王妃才是松了口气,急忙带着一行仆从前呼后拥的往赏秋宴上去。 远远的听见宴席上环佩翠响,贵眷们莺声燕语,好不热闹。 阮王妃扬声笑道: “听闻今日添香侧太妃宴请了许多贵眷,本妃来迟了。” 她这不出声还好,一出声,赏秋宴上鸦雀无声。 阮王妃直接往前走,直接进入了宴席上,看着首座一脸尴尬的添香, “侧太妃真是好不够意思,这么大的场面,竟然也不派人来知会本妃一声儿。” 大家继续默不作声。 添香匆匆起身来,一脸不太好看的走到阮王妃面前,故意用大家都能听见的声音,低声道: “阮王妃娘娘,今日来的都是一些清白人家的女眷,这个还有不少的黄花闺女,因此” “哎呦,瞧你这话说的,当谁不是个清白人家出生似的。” 阮王妃白了添香一眼,径自从添香的身边走过,带着一应仆从,直接坐到了首座上。 添香一脸的抱歉,看着那些贵眷们。 距离阮王妃最近的,是齐王军校尉家的小姐,她的脸色一白,仿若身边坐着什么脏东西一般,起身来就坐到了别处。 连礼都没有同阮王妃行一个。 旁边的几个女眷见状,也纷纷的起身来,离得阮王妃远一些。 阮王妃这边带的仆从有些多,她看到大家都坐得离她远了一些,但是她一点儿也没有放在心上。 只宛若个女主人一般,笑着问添香, “怎么没看见小厉王妃?想必妹妹还在同本妃置气,所以不愿意出来?” 她就说了,花锦这么凶残的人,怎么会知道这种场合,是贵女们拓展人脉的好时机?花锦不来最好,如此风头便全都是她阮王妃一个人的。 添香艰难的笑了一声,低头垂目,没有说话。 阮王妃又大方的冲她招手, “侧太妃,你是齐王府的主子,你坐到本妃身边来。” 全宴席上的女眷们,都用着一种同情的目光,看着添香。 添香脸上的表情带着僵硬,硬着头皮上前,缓缓的坐在了阮王妃的身边。 又听阮王妃故作亲热的说道: “这几日满都城闹的是沸沸扬扬的,本妃也没时间去看小厉王妃,她还好吗?” 该不会是听到了那些小厉王与虞佳佳的爱情故事,气的都不想出来见人了。 添香的身子一抖,冲阮王妃看了一眼,沉默。 下座上,不知是谁冷哼了一声, “这也太不要脸了,原先我还以为这是外头的人胡说八道的,不成想,真有这样的事儿吗?” “谁知道真假呢?传的那样香艳绝伦,越听越不像是小厉王所为。” “小厉王乃北地战神,怎么可能会做出那样不讲究的事情?他又不缺女人,啧啧。” 底下响起了一片议论声,传到阮王妃的耳朵里,她满意道: “怎么就不可能了?这可是本妃的二妹,亲口说出来的” “虞二小姐亲口承认了,她的确做过那些事儿吗?” 有胆子大的,直接开口询问阮王妃,得到阮王妃的点头,满座哗然。 竟然还有贵妇直接起身来,脸色很不好看的向添香行礼, “侧太妃,我等虽然都是些小门小户的家眷,可到底都是些清白人家,您怎么能这般侮辱我等?” “侧太妃告辞了。” 陆陆续续的,便有女眷站起身来,满脸通红又怒气冲冲的离开。 还有女眷没走的,也纷纷找借口,不与阮王妃同席。 如果一个两个是这样,阮王妃还没当回事,可整场赏秋宴,所有人都是这样,就有些离谱了。 阮王妃看向坐立不安的添香,板着脸问道: “侧太妃,这是怎么回事?” 添香扭着手绢,一副大姑娘上轿头一遭的扭捏作态, “这,这,阮王妃娘娘还是不要问了,哎呀,怪羞人的。” “什么怪羞人的?” 这时候,阮王妃才终于觉得不太对劲了,她一手握住添香的手腕,厉声问道: “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还不是外头说书的人,说说了些虞二小姐的故事” “本妃知道!” 阮王妃叫了起来,她当然知道外头在说虞佳佳与小厉王的故事,并且传的相当厉害,因为这故事就是她花钱找人编撰了,让说书人满城去说的。 目的就是为了让花锦相信,那天欺负了虞佳佳的,就是小厉王。 她只是想给花锦一些舆论压力。 按照阮王妃的设想,今日她参加赏秋宴,一定会有许多贵眷赞叹虞佳佳与小厉王那可歌可泣的爱情。 顺道大家一起讨伐一波花锦,谴责花锦这个原配狠心棒打鸳鸯,不肯成全厉云卿和虞佳佳。 但看添香及那些贵眷们的姿态,似乎并不这么的简单。 问了添香半天,她通红着脸,干脆道: “阮王妃娘娘还是不要问了,如果您真的想知道,就亲自出去听听说书先生,都是怎么说的。” 实在是,不堪入耳啊。 阮王妃半信半疑的起身来,匆匆带着一行人出了门,隐在一栋酒楼的后堂,听说书人讲故事。 故事主角正好是虞佳佳和一名山野村夫不得不说的香艳情事。 阮王妃听着听着,只觉得内容粗俗下流,各种私密部位用词充斥着整个故事内容。 故事结构简单,但说书人说了整整一个时辰,这其中绝大部分内容,是在说虞佳佳和这名山野村夫的各种细节,精确到了毛发的程度 听得阮王妃及她身后的仆从,都是脸红心跳不已。 这故事内容说的是虞佳佳吗?明显说的也不是厉云卿,而是一名路过尼姑庵的山野村夫啊。 这也不是什么爱情故事,这简直就是,简直就是说书版的春宫图! 阮王妃双眸发黑,被仆从搀扶着回了齐王府。 她歪躺在床上,有气无力的吩咐着赶来的虞嬷嬷, “你,你快点去,快点去看看,到底发生了什么事?让外头不要再传了,怎么会传成这样?” 虞嬷嬷也是从丫头口里得知了齐王府及酒楼说书人的事,她感觉到大不好,急忙吩咐底下的人到外面去打听,并将之前撒出去的说书人都召集回来。 但是,之前被他们收买了的说书人,竟然一个都不见了,外头说香艳故事的说书人,其实都是在原来的故事版本上再加工。 那一开始都是在说虞佳佳和厉云卿的爱情故事,可是总是说一个故事,观众也会听累。 于是说书人开始进行再加工,就是,观众喜欢听什么,他们就怎么编。 越是香艳,越是细节的,就越能抓住观众的胃口,于是故事版本一再升华,终于从一个爱情故事,升华成了一个充满了情和欲的下流小说。 而城内的说书人行业,也是有竞争的。 一旦一个故事类型走红了,争相效仿的就有很多人,于是下流故事一再被妖魔化,各种屎尿屁集合在一个故事里,最终,大家不再满足虞佳佳和厉云卿如何了。 观众需要新鲜的,于是男主就开始不停的变换。 有时候,是一个王爷路过尼姑庵,和虞佳佳各种翻云覆雨。 有时候,是当朝太子路过尼姑庵,有时候,是什么文人墨客,也有时候,就是各种下九流的人,还有个版本,说是姐夫阮王爷,也路过了尼姑庵。 这个姐夫版本,最近还挺红的。 什么东西都是物极必反,现在的都城人,反而不爱听虞佳佳和厉云卿如何了,他们爱听姐夫和小姨子这个版本的下流故事。 第187章 总是会遇上一些流氓地痞 当然,观众的胃口都是不停变化的,连带着阮王爷、阮王妃及阮王府的那些下人们,都开始拥有了自己的故事。 也有一些都城内的下九流们,开始瞄上了阮王府的丫头,说阮王府的丫头们如何如何。 那话说的就如同阮王府是个勾栏院,而那些丫头们其实就是勾栏院里头的姑娘。 虞嬷嬷说着说着,一脸的恍然大悟, “老奴就说了,最近咱们阮王府的丫头出门采买,总是会遇上一些流氓地痞,前几日还差点儿舍了个丫头,原来是为了这档子事儿。” 说完,虞嬷嬷又看了一眼阮王妃。 就只见阮王妃撑着额头,身子一软,倒在了榻上。 “娘娘。” 虞嬷嬷急忙上前,扶住了阮王妃。 过了一会儿,从阮王妃的嘴里,爆发出一声声凄厉的哭喊声, “天了,本妃究竟是做了什么孽啊,天爷啊,这还教人怎么活啊?” 她活不下去了,身为王妃,她如今是面子里子都没有了,怎么办?怎么办? 哭天抢地的声音里,虞嬷嬷急切的宽慰道: “娘娘,那些都是假的,全都是假的,咱们也不必这么慌张,就把外头的那些说书人全都抓起来,让他们不要再乱传,这样不就好了吗?娘娘,您要振作啊,如今阮王府和虞家,可都只能指望着您了。” “怎么办?怎么办?” 阮王妃喃喃着,只知道自己如今的名声已经同香艳沾上了边,这对于堂堂王妃来说,简直就是一身洗不干净的污水。 这个时候,虞佳佳还怒气冲冲的闯了进来, “阿姐,你看到王爷了吗?本妃一直在屋子里等他,可是等了一天他都没有来,他是不是去找花锦那个贱人了?” 她还活在自己的臆想中,如今外头风言风语的,全都是阮王府的桃色故事,而这个始作俑者,却还只是活在自己的世界里当王妃。 一时间,阮王妃对虞佳佳充满了怨怪,她突然起身来,指着虞佳佳怒道: “你清醒清醒,你根本就不是王妃,还整天里一口一个‘本妃’的,在外人看来,你就是个笑话,你就是个笑话!” 虞嬷嬷一惊,直接站起身来,拦住阮王妃,仓皇大喊, “娘娘,别说了娘娘。” “本妃为什么不能说?就因为她一个,搞得本妃的阮王府乌烟瘴气的,为什么不能说?” 阮王妃崩溃的大喊着,头上的鸾钗都被她晃掉了。 而始作俑者虞佳佳,一脸苍白的后退两步,混沌的双眸有着片刻的失神,旋即,愤怒的冲着阮王妃大吼, “你大胆,你就是嫉妒本妃得了王爷的喜爱,王爷为了本妃,可以将花锦那个贱人抛弃,而你的王爷除了你之外,还纳了个妾,所以你嫉妒本妃!” 她说着说着,自己就对这样的猜测信以为真,只觉得阮王妃之所以冲她愤怒,完全就是因为自己过得不如意。 对,阿姐是在嫉妒她。 阮王妃被虞佳佳的自以为是气得直接跌坐回去,她抄起手边的软枕,朝着虞佳佳丢去, “你赶紧的把你身上的这身儿鸾袍给脱了,你没有上宗室玉牒,穿着这一身是要被砍头的!” 虞佳佳没有防备,被枕头打了一下,当即也叫了起来, “啊~疯妇,你这个疯妇,你敢打本妃,若本妃肚子里的孩子有个三长两短,王爷一定不会放过你!你这个疯妇啊!” “谁疯?你自己才是个疯子!” 阮王妃也不甘示弱,不顾虞嬷嬷的阻拦,就要上前去打醒虞佳佳。 姐妹俩一时间闹得不可开交。 正是闹腾的时候,门外突然传来一声厉呵, “这是在闹什么?” 虞佳佳与阮王妃同时停顿下来,转头望去,正是虞夫人来了。 两姐妹立即蹲身行礼, “阿娘!!” 虞夫人满脸铁青,但也不忘给阮王妃行礼,冷声道: “阮王妃娘娘如今好大的阵仗,连自个儿的阿妹都容不下了。” 身穿鸾袍的虞佳佳闻言,得意的扫了一眼阮王妃,上前挽住了虞夫人的手臂,撒娇道: “阿娘,阿姐是嫉妒女儿得了小厉王的独宠,所以她在拿女儿撒气。” 虞夫人眼神复杂的看了一眼虞佳佳,关于虞佳佳的病情,虞嬷嬷已经在信中提了,得了信之后,她立马从虞家赶了过来。 为了不刺激虞佳佳,虞夫人还是拍了拍二女儿的手背,安抚道: “小厉王妃先下去,阿娘同阮王妃说道说道。” 虞佳佳听到这“小厉王妃”四个字,立即眉开眼笑,连眼神都清明发亮了许多,她满脸春风的朝阮王妃“哼”了一声,乖乖的下去了。 阮王妃心里又是一股气,不满的看向虞夫人,嘴里发酸道: “这外人不明白的,还以为女儿是阿娘捡回来的,同样都是从阿娘肚子里蹦出来的,阿娘对二妹,比对女儿可好多了。” 虞夫人斜看了阮王妃一眼,抬手拍她, “你也知道她是你二妹,如今她这样了,你还同她争什么?” 又是眼眶发红道: “我这是做了什么孽,生了两个女儿,这一个两个的都不省心,让我可怎么活啊。” 虞嬷嬷上前来,扶着虞夫人坐下,嘴里宽慰道: “夫人莫急,现在事情已经这样了,咱们还是要商量出个解决的办法来才是。” 紧接着,虞嬷嬷怕自己被责怪,立即推卸责任一般,道: “其实都怪那个小厉王妃,如果不是她执意不肯成全二小姐与小厉王,咱们二小姐也不会得了癔症。” 话音刚落,虞嬷嬷看了一眼阮王妃。 阮王妃会意过来,立即点头, “是的,是的,二妹之所以这样,其实都是那个小厉王妃的错。” “既然是她的错,那她就要负责!” 虞夫人面色很不好看,只道: “我好好儿一个女儿,遭受了这样大的打击都活得很坚强,在家里的时候都还好好的,怎么一送到齐王府来就出事了?老身一定要小厉王妃给个交代才行,否则,老身就是倾尽家财,也要扒掉厉王府一身皮。” “是这个理呢。” 阮王妃面带忧愁的望着虞夫人, “阿娘,您来这里,是替阿妹将事儿给解决了,可女儿与阮王府怎么办呢?如今女儿和阮王府的名声都毁了。” 她说的很焦急,这年头若是没有了名声,还不如死了算了。 虞夫人轻描淡写的看了一眼阮王妃, “你都已经是做王妃的人了,怎么还是这么的沉不住气?不过就是几个说书人在胡言乱语罢了,你这个王妃是个摆设吗?他们这样诽谤阮王府,污蔑宗妇清誉,你就应该派人将这些说书人都抓起来处死。” 一旁的虞嬷嬷当即点头,凑上前道: “老奴方才也是这样说的,凭咱们阮王府的身份地位,岂能容几个说书先生碎嘴,把他们全杀了,看以后还有人敢乱嚼舌根吗?” 被虞夫人和虞嬷嬷左右这么一说,阮王妃也渐渐找回了一丝身为王妃的气势。 对啊,她是王妃,掌握着生杀大权,凭什么不可以杀几个说书人? 阮王妃立即振作起来,转身出去找阮王府的小厮出去抓人。 他们阮王府是没有王军的,能用的人只有小厮。 结果,几个小厮去了没多久,就一个小厮鼻青脸肿的回来,朝阮王妃哭诉道: “娘娘,我们的人去了最近的一栋酒楼,正要动手,就被谷旗州都城的齐王军给痛揍一顿,他们说咱们扰乱都城治安,除了小人一个,其余的都被抓入了都城府衙大牢。” “什么?!” 阮王妃震惊了,她瞪眼问面前的小厮, “你没说你们都是阮王府的人吗?” “小人说了,齐王军一围上来,小人就说了,但是齐王军根本不听。” 鼻青脸肿的小厮说着说着,都要哭了,只觉得这谷旗州是个什么破地方,齐王军居然连阮王府的小厮都敢打,还把其余人都关了起来。 齐王军的胆子什么时候这么大了? 阮王妃气的站都站不稳,她被虞嬷嬷扶着,颤抖着怒声道: “走,随本妃去找添香,走!” 虞嬷嬷看向一旁的虞夫人,虞夫人的脸色也不好看,不过现在急于去安抚虞佳佳,分不了多少心思到阮王妃的身上。 她只朝着虞嬷嬷点头,让虞嬷嬷陪着阮王妃一同去找添香理论。 一行人很快来到了添香居住的院外,一问之下,添香根本不在自己的院子里,而是抱着小齐王,去寻小厉王妃了。 阮王妃又气冲冲的到了花锦的住处,她等不及下人通传,一进去,就劈头盖脸的骂道: “添香!你以为自己如今是个太妃了,就能飞上天了?即便你是太妃,可依照天景国的祖制,你的品级还不够本妃的高,怎么着,你是想逾越到本妃头上去,快些把阮王府的那几个小厮放了!” 里头鸦雀无声,众人惊愕的看着闯入的阮王妃。 阮王妃定睛一看,这大厅里哪里有添香和花锦的影子,里头分明坐着厉云卿和阮王,以及厉王府、阮王府两座王府的所有幕僚。 “王妃!” 阮王的声音低沉,板着一张脸,双眸难得严厉的看着阮王妃, “本王与小厉王在此,不得无礼。” “王,王爷您怎么来了?” 阮王妃结巴出声,后知后觉的想起来,立即跪下给阮王行礼, “妾,妾身见过王爷。” 行完礼,又扫了一眼首座上的厉云卿。 厉云卿一双狭长的眸子里,透着冰冷锐利的光,直迎阮王妃的目光。 吓得阮王妃一个哆嗦,“见过小厉王!” 身穿黑色战甲的厉云卿,闲适的坐着,身子一低,一只手肘撑在膝盖上,又看向阮王,眼神中透着冷嘲, “阮王府的风气可真是奔放自由,本王与王叔叙旧而已,阮王妃竟能直接闯进来大呼小叫,还能直呼齐王侧太妃闺名,可见王叔爱妻心切,竟能给自家王妃如此体面。” 他越说,阮王的脸色越黑。 本来嘛,这世道的男人都爱面子,尤其是身为天皇贵胄,一举一动都是普通百姓效仿的榜样。 阮王妃公然闯入男人的叙事场合,本就没有体面,偏生厉云卿还长着一张毒嘴,三两句话功夫,便教阮王没脸极了。 他转头呵斥阮王妃, “还不快退下,你这也是做长辈的样儿?” 阮王妃连滚带爬的离开了叙事厅。 她魂不守舍的被虞嬷嬷扶着,行走在秋风萧瑟的齐王府园子里,对虞嬷嬷哽咽道: “虞嬷嬷,你方才瞧见王爷的脸色了吗?他的眼里对本妃充满了厌恶,这是王爷第一次用这样的眼神看本妃。” 还不等虞嬷嬷开口说话,阮王妃又落泪道: “你说他是不是听信了外头的那些流言,以为那些说书人嘴里的胡说八道都是真的?” 虞嬷嬷心疼的看着阮王妃, “娘娘,您别这样,方才只是一场误会罢了,我们是去寻齐王侧太妃说理去的,又不是故意闯入小厉王与王爷的叙事厅,这事儿不怪咱们。” “怎么能不怪呢,那些男人的重要议事场合,本来就不该我们女人去掺和。” 阮王妃内心自责不已,对自己方才的冒失也感到懊悔。 更怕从此失了阮王的欢心。 正煎熬着,听到前面一片梅园里传来笑声,她与虞嬷嬷同时看去,就只见花锦和添香,带着一众丫头,还有小齐王、小郡主,在前面梅园里散步。 阮王妃真是气不打一处来,她这里正为了方才自己的冒失而忐忑,这边就看见添香和花锦跟没事儿一般在嬉笑。 于是阮王妃直接走过去,对着转身过来的添香就是一巴掌。 添香被打懵了,半天没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事。 “朱儿。” 花锦抱着齐王府小郡主,面色清淡的吩咐朱儿一声, “你的主子被欺负了呢。” 朱儿立即上前,抬手就甩了阮王妃一巴掌。 阮王妃也被打懵了,立在原地,一脸不敢置信的看着朱儿这个丫头。 她,堂堂阮王妃,居然被个丫头给打了一巴掌?! 虞嬷嬷立即反应过来,叫道: “好大的胆子,居然敢打王妃娘娘,你!” 她的话还没说完,朱儿又给了虞嬷嬷一巴掌。 只听朱儿充满了厌恶的高声道: “哪里来的狗奴才,没见着小厉王妃娘娘在这里?还敢大声喧哗?” “你看清楚本妃是谁!” 阮王妃垂手甩袖,怒瞪朱儿。 朱儿这才故作惊讶道: “哟,原来是阮王妃娘娘。” 她身后的花锦笑着上前来,将怀里的齐王府小郡主抱给朱儿, “太不应该了,朱儿,你没长眼睛吗?竟然打到阮王妃了,不中用的东西,还不快点把小郡主和小齐王抱回去,免得吓着孩子。” “是!” 朱儿打完了人,抱着小郡主,领着几个丫头赶紧溜了。 这让阮王妃想要发作,都找不着人。 她只能臭着脸,看向花锦,想要痛骂花锦一顿,但脑海里突然想起那个被拔了牙齿的血人。 阮王妃浑身冷汗直往外冒,只能指着添香骂道: “你真是好不要脸,就会狗仗人势,小门小户的低贱出生,如今当上了个侧太妃,就连本妃也不放在眼里了,怎么着,你的齐王军是不是连本妃都要抓起来,关进你们都城的衙门啊?” 添香一脸无辜的神情,看着阮王妃哽咽道: “娘娘这顿火发的好生奇怪,妾身一直在齐王府是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齐王军也是循规蹈矩的按照谷旗州例法维护都城治安,怎么齐王军不抓别人,偏生要抓阮王妃?莫非是阮王妃做了些什么见不得人的事儿,触犯了谷旗忠例法吗?” 这一顿抢白,让花锦都忍不住的想叫好。 她在一旁帮腔, “是啊,阮王妃,你跟齐王军什么恩怨?是齐王军里的谁看你不顺眼吗?什么仇什么恨,值得你今日跑到齐王侧太妃面前来大动干戈了?” 虞嬷嬷张口就开始训斥花锦, “小厉王妃娘娘,按道理老奴不该说什么,但您是晚辈,怎么可以这样同长辈说话,您” “把这刁奴拖下去打死!” 花锦不想听这么多,直接一挥手,吴天领着一队侍卫上前来,就把虞嬷嬷给拖了下去。 虞嬷嬷突然慌张大喊, “这是做什么?啊?老奴伺候虞家两代主母,没有功劳也有苦劳,你们敢!” 一名厉王府侍卫上前来,找了块石头,塞入虞嬷嬷的嘴里,把虞嬷嬷的嘴给堵了起来。 阮王妃吓都快吓死了,她哆嗦着再不敢看花锦的眼睛,也不敢同添香理论,此时此刻,更不要说替虞嬷嬷求情了。 厉王府的侍卫们,把虞嬷嬷摁在梅林外面,就在阮王妃入目可及的地方,厚重的板子敲打在虞嬷嬷的身上,传来虞嬷嬷的闷哼声。 清晰可闻。 第188章 不也是占了齐王侧太妃的便宜 “阮王妃,这等对上位者不敬的老虔婆,本妃今日替你处理了。” 花锦挽着披帛上前,凤眸看着阮王妃,又贴心的问了一句, “你可有意见?” 阮王妃低着头,急忙摇头,她没有意见,这种情形下她怎么敢有意见? “既然没有意见,那就请阮王妃冷静冷静,听本妃同你说说道理。” 嶙峋梅枝间,花锦缓缓走到阮王妃身侧, “首先,这里是谷旗州都城,你与本妃都是齐王府的客人,你不能因为小齐王还小,齐王侧太妃又是个孤寡女人,你就可以在这谷旗州都城里肆意妄为。” “国有国法,家有家规,便是你贵为王妃,可天子犯法与庶民同罪的道理,本妃也就不用重复给您了。” “不光是阮王妃的人,不能在都城内动用私刑,便是齐王侧太妃的人,也不能在都城内动用私刑,阮王妃可是明白?” 阮王妃急忙点头,又看了一眼梅林外,已经被打了没了气息的虞嬷嬷,她不敢说,花锦这不也是在动用私刑吗? 花锦同样也看到了阮王妃的目光,她抬手,轻拍阮王妃的肩,凑到阮王妃的耳际,轻声道: “知道为什么你不可以,本妃可以吗?因为本妃就是这谷旗州的律法。” 这话让阮王妃瞪大了双眼,她惊愕的偏头看向花锦, “你,你在说什么,太狂妄了,怎么能这样狂妄?” “为什么又不能呢?” 花锦面无表情的整理着自己的披帛, “强大的人是不分男女的,无论是在北地,还是在谷旗州,本妃说什么就是什么,更何况你身边这个老虔婆,顶撞本妃,本来就该处死。” 她一扬手,手腕上缠着的披帛随着轻风飞舞,花锦又是轻飘飘的说道: “也正好,阮王来了谷旗州,这次阮王妃就随着阮王一同回湖山郡,本妃就不奉陪了。” 阮王妃闻言,颤抖道: “可是,可是这谷旗州都城里的说书先生,都在说本妃和阮王府的谣言。” “那是因为谣言是阮王妃自个儿放出来的,这才有人先去说。” 花锦冷哼一声,领着添香等人离开,丢下一句, “本妃可没做什么,只是放任谣言自行传播罢了,在释放谎言之前,阮王妃就应该明白,舆论就是一头洪水猛兽,利用舆论者,物极必反。” 在这件事情上,花锦的确什么都没有做,她还带着整座齐王府去听了几个说书人说的故事呢。 因为她的放任与不制止,甚至还表现出了对虞佳佳这风流情事的兴趣,说书人的胆子便越来越大。 在舆论没有得到明显有效控制的情形下,就会往失控的方向飙速。 这个道理,后世的人都明白。 看看末世之前,那些上过热搜的明星们,一个丑闻被揭发之后,连带着就会有无数的丑闻冒出来。 最后舆论根本控制不住的往不利方向发展。 阮王妃想要利用舆论,给花锦造成压力的行为,简直就是愚蠢至极。 一簇人渐渐的离开,留下阮王妃站在原地,还有不远处已经被打死了的虞嬷嬷。 望着虞嬷嬷的尸体,阮王妃浑身冰冷。 她头重脚轻的走回了自己的住处,正好,遇到了虞夫人走出来。 “听说阮王爷来了,为的是什么事?” 虞夫人是想着去看看自己的女婿,刚出门就碰到了阮王妃回来。 见阮王妃不说话,虞夫人急切的伸手,握住了阮王妃的胳膊, “你这是怎么了?阮王爷来了,你怎么也没去作陪?他怎么突然来齐王府了?” 阮王妃这才回过神来,失神的目光重新找回了焦距,看着虞夫人“哇”的一声哭了出来, “阿娘,阿娘,我活不下去了,我的路,我的路已经被堵死了,我真真是活不了了啊。” 她不能在谷旗州动用私刑,杀了那几个说书人,流言蜚语只会越传越夸张,可是放任这些流言蜚语不管,阮王如今又到了齐王府。 那阮王迟早会听说这些流言蜚语,到时候怪罪下来,阮王妃不死也得扒层皮。 所以事到如今,她哪里还有什么心情,去探究阮王为什么跑到齐王府来? 虞夫人将大哭不止的阮王妃带回了屋子,一问缘由,也是着急了。 就只见虞夫人在屋子里走来走去, “这都没有王法了吗?那个小厉王妃,凭什么打死我们虞家的老奴仆,她的心中就没有王法吗?” 问题有点棘手,这与虞夫人想象的不一样,她在来齐王府之前,认为花锦是那种不被夫君喜爱的女人,只要虞家花点钱,一定能让虞佳佳当上小厉王侧妃。 结果这个花锦竟然如此凶悍。 虞夫人这时候也难得有些怯弱,她想了许久,才对阮王妃说道: “为今之计,我们只能先将阮王的耳目都遮住,不让他知道外头的那些事,先保住你阮王妃的位置再说。” 满脸都是泪的阮王妃,毫无主意的问道: “如何将王爷的耳目遮住?这又不是一日两日的事,这可是长长久久的事啊。” “将他身边一应伺候的人都调离,先全部换上我们的人,等我们回了湖山郡再说。” 虞夫人说着,坐在了阮王妃的身边,握住她的一只手,心疼道: “儿啊,咱们虞家百年富贵,靠的不单单祖上积累下来的财富,更是因为咱们虞家在朝中有人,如今佳佳这里越来越悬,你可千万不能出事,你这个阮王妃的位置,一定要坐到底啊。” 至少,在虞家出来另一位王妃之前,阮王妃的位置是一定不能丢的。 否则谁来庇佑虞家的荣光? 一个光有富贵,却没有一点势力的家族,分分钟就会被虎狼环伺的世道,给拆的骨头都不剩。 而由此看来,虞佳佳也必须要嫁入厉王府,兵力强盛的厉王府,至少可以保住虞家后面几十年的富贵。 阮王妃哭着点头,“一切单凭阿娘做主了。” 然而,母女两个计划的好好儿,只等阮王过来后,就将阮王身边的人全都换掉。 但当天晚上,阮王并未上阮王妃这里来,阮王妃差人去问了好几次,都是阮王还在同小厉王叙事。 同样去问过的人还有花锦,不过花锦也不着急厉云卿回不回房,她只顾着自己吃过洗过,便睡下了。 深夜,迷迷糊糊间,花锦只觉得自己被搂入了一具温暖的怀抱。 帐外的长明灯彻夜长燃,往帐内透着模糊温暖的光,花锦闭着眼睛,翻了个身,将自己的脸颊埋入厉云卿宽阔的怀里, “几点了?” “嗯?” 厉云卿低醇的嗓音里透着疑惑,他没听懂。 于是花锦慵懒的换了个说辞, “什么时辰了?” “睡,离卯时还早。” 卯时是上朝的时辰,厉云卿习惯了用这个时辰做为起床的时间线。 花锦浓着鼻音,又问道: “你怎么又回来了?不是还在生气吗?” 男人心海底针,厉云卿上次走的时候还怒气冲冲的,结果这次回来又抱着她睡,真是难琢磨。 突然,花锦的腰肢被男人的大手狠狠捏了一把,头顶传来厉云卿有些恼的声音, “本王就是再生气,可该抱着你睡的,还是得抱着你睡。” 况且,他什么时候生她的气,能超过二十四个时辰的?她哪一回不是把他气个半死,没多久,他又乖乖的回到她身边,继续受气的? 想起他与花锦在一起后,她都是怎么气他的,厉云卿就恨的牙痒痒,恨不得咬上怀里的女人一口。 他的大手掐着她的腰,花锦轻轻的哼了一声,反常的没有如以前那般,同厉云卿打闹,只是乖乖的窝在厉云卿的怀里,宛若一只娇懒的猫咪一般。 这让厉云卿突然觉出了一丝不对劲,他低头,长指掐着花锦的下颌,将她的脸抬起来,借着朦胧的暖光,问道: “怎么了?突然这么的乖顺,遇着什么不顺心的事儿了?” “没。” 花锦颤着卷长的睫毛,伸出白嫩的手来,将厉云卿掐着她下颌的手握住,轻轻的拿开,又把自己的脸埋回了厉云卿的怀里。 她心中突然生出一种十分奇怪的感觉,只觉得这个男人的怀抱,是这样的温暖,又是这样的宽阔。 就这样什么都不说,什么都不问,什么也都不管的蜷缩在他的怀里,就仿佛一只流浪了许久的动物,终于找寻到了一处干燥又温暖的窝般。 懒的让她什么都不想做。 察觉到她的变化,厉云卿的心中一阵紧缩,担忧中透出了巨大的喜悦,他伸手圈紧了怀里的小女人,将她护在自己的怀里,自顾着解释道: “这次是阮王来了谷旗州,我一直关注着阮王的动向,他亲自到谷旗州来,也是为了见我一面。” “嗯,见你做什么?” 花锦昏昏欲睡,有一搭没一搭的听着。 “孙国公把湖山郡霍霍得不浅,整个湖山郡十室九空,都城的人都快跑光了,阮王没有办法,上书帝都,想让帝都来管管孙国公,但帝都也没办法,他只能亲自来谷旗州找本王求援。” 这件事情,厉云卿早已经有了准备。 毕竟综合整个天景国的兵力,只怕都找不出一支想要的队伍来跟孙国公硬刚。 就连帝军都拿不出手。 所有的王军也同当初的齐王军差不了多少,整合起来可能连花锦的护城军都打不过。 那就更不要提和孙国公拼命了。 但是放任孙国公不管,也不是个事儿,原本被厉云卿牵制的只剩下了三十万大军的府兵,等孙国公霍霍完了湖山郡,又被他拉了几万人头的壮丁。 如今孙国公的府兵又有了三十五万。 但整个湖山郡,也已经变得民不聊生了。 花锦打了个呵欠,懒洋洋的问道: “虞家不是也在湖山郡吗?虞家怎么样了?” “虞家除了虞家村外,所有在湖山郡的生意都断了。” 厉云卿说,这件事也是阮王告诉他的,本来阮王就活在云端,对于湖山郡的局势并没有那么敏感,可是虞家供应给阮王府的钱财一断,他本人日渐捉襟见肘。 阮王府再也没有办法让他待下去,于是干脆携带仆从,前往谷旗州,名义上是想找小厉王求助,但实际上,估计是来谷旗州躲难,兼并过来打秋风。 说起“打秋风”三个字,花锦就忍不住冷笑, “阮王这么大个人了,也真是好意思的很,齐王府就只有添香和一对儿女,他如今和阮王妃两个人都住在齐王府,一切吃穿用度都算齐王府的,这是欺负添香孤儿寡母呗。” 厉云卿笑着揉弄花锦的纤腰, “那本王也没交过一金一银给齐王府,如今本王与王妃同住在齐王府,不也是占了齐王侧太妃的便宜?” “那怎么一样?如今这齐王府的一应开支用度,还是从我这儿支的呢。” 花锦软软的打了厉云卿一下,他这是明知故问,如今她是谷旗州的实际掌权人,谷旗州的税收上来,得先入花锦的户部,做好登记之后,才会拨款给添香母子。 这拨出的款项,也额外添上了厉王府一众人的吃穿用度,并且还给了有多的。 所以花锦带着厉王府住在这儿,同阮王妃带着阮王府住在这儿,那可是性质不同的。 “嗯,本王的王妃最是明白事理了。” 厉云卿的嗓音里,有着一丝宠溺的奉承,他亲了亲花锦光洁的额头,哑着嗓音又道: “睡,你也累了,相公抱着你睡。” 此时此刻,他不是个王爷,也不是厉云卿,他只是她的相公。 一夫一妻里的那个相公。 就跟后世中的老公一样。 这样的认知,让花锦募然心跳不已,但她又实在是太困了,厉云卿的怀抱太温暖,不知不觉间,她就这样沉沉睡了过去。 到了第二日醒来时,厉云卿早已经起床,不知做了什么去。 花锦推被坐起身来,恍恍惚惚的出神。 以她的警惕心,以及她的能力,身边不知不觉的多了个人,抱着她睡了一晚上,一大早又悄无声息的离开,实在是太匪夷所思。 关键问题还在于,她真的在厉云卿怀里沉睡着了。 “娘娘。” 素娘欢天喜地的进了里间,手里捧着一碗坐胎药, “娘娘,快点趁热喝了,这可是从帝都皇宫里流传出来的坐胎方子。” 她以为昨天厉云卿在花锦的房里睡了一宿,两个人肯定发生了点儿什么,所以一大早的天还没亮,素娘就折腾着给花锦熬坐胎药了。 一股苦味冲入花锦的鼻翼,她微微蹙眉,接过素娘手里的苦药, “放着,本妃一会儿喝。” 会喝才怪! 花锦也不跟素娘解释那么多,只等素娘一个不注意,就把手里的那碗坐胎药给倒入了床边的盆栽里。 素娘完全不知情,还一副放下了心来的样子,自言自语, “现在好了,只要王爷肯多来娘娘房里几次,咱们的小世子就有望了,哎呀,我得快点儿准备些好点儿的布料,小孩子的皮肤都嫩,衣服呀,帽子呀,鞋子呀,这些都得快些准备好。” 她的嘴里絮絮叨叨的,又生怕自己忘记,赶紧的退出了里间,去挑选给孩子做衣裳的布料。 这幅充满了期待的样子,让花锦忍不住摇头叹息。 这个她和厉云卿之间清清白白的,昨晚真是盖着被子纯聊天呀喂。 而不光光是素娘误会了什么,就是厉王府这边所有的人,都是欢天喜地的,只要他们的王爷王妃同房,他们的小世子就有望了。 就算头胎不是小世子,生个小郡主给他们,也是好的。 于是厉王府的每个人都表现得喜气洋洋的,简直比过年还要精气神。 很快,整座齐王府,也都知道了昨晚上厉云卿睡在了花锦的房里。 “啪”的一声,虞佳佳摔碎了一个价值不菲的花瓶,她气得尖叫, “王爷怎么又去花锦那里了?她已经被王爷废了,她怎么还在勾引王爷?” 虞佳佳脸上的表情多变,很快,她又惊恐不安的吩咐那些战战兢兢的丫头, “你们快点儿去熬避子汤给那个贱人,不准她怀上王爷的骨肉,快点去!” 丫头们就是长了十个胆子,都不敢给小厉王妃送避子汤。 大家恨不得离虞佳佳这个疯子越远越好,于是纷纷抢着离开, “奴婢马上去熬避子汤。” “奴婢去看看避子汤熬好了没。” “奴婢给那个,那个女人去送避子汤!” 谁也不敢骂花锦是“贱人”,毕竟花锦昨日才把虞嬷嬷给打死。 没一会儿,屋子里的丫头都跑光了。 第189章 小厉王称不能公然出兵湖山郡 虞佳佳的这番疯狂的举动,很快经由下人,传到了阮王妃的耳朵里,她还没说什么,就看见屋子外面,站着道挺拔清贵的身影。 阮王妃立即起身来,迎出去, “王爷,您怎么现在才回来。” 这都一个晚上过去了,阮王妃也等了阮王一个晚上,究竟是有什么大不了的事情,让阮王彻夜未归。 阮王眼神闪躲的看了阮王妃一眼,进了屋子,由阮王妃服侍着坐下来,叹道: “去处理了些事情,唉,爱妃,我们坐下说。” 他没有说的是,其实昨天半夜与小厉王聊完,心烦意乱的根本就不想回王妃的房间。 这次整座阮王府都被他搬到了谷旗州的都城来,他的那个小妾,也随着他一同来了。 于是昨天晚上,阮王破天荒的去搂着他的小妾,说了一夜的烦恼。 今日才整理好自己的心情,来看他的王妃。 阮王拉过阮王妃的手,将湖山郡已经被孙国公祸害的十户九空的事情说了。 阮王妃一听,急得站起身来, “那,那虞家村怎么样了?” “孙国公暂时还没有动虞家村,甚至还十分礼遇虞家村的人,估计是看在佳佳的面子上。” 这话的意思已经很明显了,孙国公想要做虞家的女婿,自然不能把事情闹得太难看。 但是湖山郡里,除了虞家村及孙国公府外,每家每户几乎都被孙国公的府兵洗劫过。 又听阮王说道: “除了虞家村和齐王府,湖山郡已经没有商户了。” 因为商户都被孙国公抢了。 这也代表着虞家在湖山郡的所有产业,都被孙国公直接吞抢了个干净。 阮王妃一听,眼睛一黑,直接昏死了过去。 “爱妃,爱妃。” 阮王抱着阮王妃焦急的大喊, “来人,快给王妃请大夫,齐王府没有府医的吗?府医也叫来!” 这时候,虞佳佳余怒未消,想了想,自己跑到了阮王妃住的屋子里,直接闯了进去,大声喊道: “阿姐,阿姐随本妃去看看花锦那个贱人如何了。” 她想去把花锦的那张脸打烂,所以要找帮手随她一起去。 结果一进阿姐的屋子,里头乱成了一团,没有人再顾及到虞佳佳如何,任凭虞佳佳如何喊破喉咙,大家都只忙着照顾晕死过去的阮王妃。 虞佳佳这个冒牌王妃,根本没有人搭理。 虞夫人匆匆的赶过来,直接往屋子里去看大女儿。 被忽略了个彻底的虞佳佳,急忙抓住虞夫人的袖子, “阿娘” “你乖,到房里玩儿去,你阿姐出了事,这多事之秋啊,你阿姐可不能再出事了。” 虞夫人急得满头都是汗,一把甩开虞佳佳的手,急急忙忙的去照顾大女儿。 被自己阿娘都忽略了的虞佳佳,心里头又是气又是怨,她的眼底透着一股仇视,看着屋子里那一大群忙忙碌碌的人。 同样是王妃,她还是以战神闻名的小厉王妃,怎么别人都只关心阮王妃,却没有一个人搭理她? 不公平,妥妥的不公平。 虞佳佳气上心头,决定自己去找花锦,当即也不耽误,提着裙子就往花锦的住处冲。 因着她是一个人来的,平时被虞家和阮王府的人哄着,也鲜少在齐王府的逛,所以路也不知道走,胡乱的便闯入了一片橘树林。 黄澄澄的橘子挂在枝头上,硕果累累中,一道黑色的劲瘦笔挺身影,自带凌冽气质的男人,正在这林子里摘橘子。 他的身后,吴天兜着兵甲,锐利的兵甲上堆满了橘子,他苦着脸道: “王爷,这已经够多了,娘娘吃不了这么多。” 王爷?虞佳佳痴痴的看着那道劲瘦身影,同她记忆中的那道身影渐渐的重合。 是那天,出现在她房中的男人,是小厉王,是厉云卿! 虞佳佳认出了厉云卿,心儿开始砰砰的跳。 原来王爷是这样的爱她,竟然在给她摘橘子。 虞佳佳绯红着脸颊,摸了摸自己还没有显怀的小腹,嘴里故意“哎呀”一声,吸引厉云卿的注意。 这橘园里的人不多,但来来去去的也有几个零星的丫头婆子。 因为虞佳佳没有杀意,厉云卿也没注意到她,只等她叫唤一声,他这才拧着剑眉转过身子,往虞佳佳的方向看了一眼。 这一眼,教虞佳佳的心儿彻底的沦陷了,如此俊美无俦,气宇轩昂的铁骨男儿,就该是她虞佳佳的才对。 她的思想混沌,愈发坚定了一个事实,那天强迫她的男人,一定就是厉云卿。 不可能是别人,只有厉云卿,只有他这样的男人才配得上她! “王爷~” 虞佳佳娇嗔着,护着自己的小腹,撒娇道: “孩儿踢了妾身一脚。” 这话让厉云卿的眼神陡然冰冷,他也不摘橘子了,负手走到了虞佳佳面前,冷声问道: “你的孩儿踢了你一脚,干本王什么事?你脑子有病?” 身后兜着橘子的吴天急忙低声说道: “王爷,这是虞家二小姐,日前大夫诊断她患了癔症。” 虞佳佳眨巴着眼睛,眼中透出一层水光来,她指着吴天,对厉云卿说道: “王爷,他说谎,妾身没有患癔症,妾身是佳佳啊王爷~~” 虞佳佳泫然欲泣,抬起绢帕来,委屈道: “昨日听闻王爷回府,妾身在房内等了王爷一日,不成想,王爷竟然没有来妾身房里,反而去了” “你脑子有问题就要去看大夫,身为女子,本身遭遇不幸是值得别人的同情,想要逃避痛苦,也没有人说你不对,每个人都有不想面对的痛苦,然而你不想面对,这件事就没有发生过?还是应当勇敢一些,想想接下来怎么好好儿的活下去才是。” 考虑到虞佳佳曾经遭遇过的不幸,厉云卿还是稍微有点儿耐心的,但旋即他的口气一厉, “但你这样无故拖人下水的行径,只会消耗别人对你的同情,将周围所有想要帮助你的人,都变成厌恶你的人,所以别让自己变成‘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否则你活着,终究也只不过是一场笑话罢了。” 这一字一句,就宛若往虞佳佳的心头钉钉子。 她晃晃悠悠的立在原地,面色苍白的流泪, “不是这样的,王爷,妾身” “你不是本王的妾,本王也不会娶你这样的菟丝花,以后不准再靠近本王。” 两三句话过后,虞佳佳还不能领悟,厉云卿便不耐烦了。 他本就是一个对女人没多少耐心的人,这一辈子他所有的爱与耐心,都给了花锦。 再分不出一丝一毫的精力,给别的女人。 即便这个女人再凄惨,再可怜,再需要男人的保护。 虞佳佳的眼泪宛若决堤一般,哭喊起来, “王爷,您不能说这样绝情的话,王爷您别走,您难道一点儿都不顾及我们的孩儿了吗?” 眼看着厉云卿已经转身走了,虞佳佳急忙追上去,然而她还没有追几步路,就被厉王府侍卫给拦了下来。 那些不近人情的侍卫们,直接将虞佳佳推倒在地上,不等虞佳佳爬起身来,他们“唰”的一声抽出佩剑, “王爷有令,你再靠近格杀勿论!” 侍卫们只听令行事,可不管虞佳佳疯不疯,又或者有没有身孕。 只要虞佳佳敢妄动丝毫,等待她的就是抹脖子。 虞佳佳被吓住了,求生的本能让她不敢再去纠缠厉云卿,只哭着起身来,跌跌撞撞的往回跑。 她孤身一人,自然没有办法挽回小厉王的欢心,这个时候就应该找她阿姐与阿娘想想办法。 而这时候的阮王妃已经清醒过来,与得知了湖山郡现状的虞夫人抱头痛哭。 只听虞夫人哭道: “我走的时候还是好好儿的,湖山郡也只不过是比前几年更凋零一些,还远没有达到十户九空的地步,这才短短几日啊,咱们湖山郡都已经这样儿了。” 税收不上来,虞家在湖山郡的产业全被孙国公抢了,整个阮王府都被阮王搬到了谷旗州来,可见形势已经严峻成什么样儿了。 问题是虞家村,还在湖山郡里头,孙国公虽然没有对虞家村下手,可也派了重兵严防死守,就连一只蚊子,都不允许放出虞家村。 现在的事情多如牛虻,大家一时要捋,都不知从何着手。 阮王妃本就被外头的流言蜚语弄得心力交瘁,如今除了哭,依旧只是哭。 完全没了平日里的主母风范。 这时候,屋子里最有主意的人,反而成了阮王,他坐在外间,同阮王妃和虞夫人隔着一道屏风, “岳母不要过分焦急了,依本王看,当务之急还是要先将岳父等其余虞家村人救出来才行。” 毕竟,现在的阮王府没有任何收入,如果不能尽快将虞家从孙国公的重兵围困中捞出来,阮王府的这些奴仆们,很快就要养不起了。 虽然虞家在湖山郡的所有产业都被孙国公抢了去,但虞家百年富贵之家,积累的财富是多途径的。 只要虞家也能来到谷旗州,阮王府就会重新富贵起来。 阮王妃与虞夫人互相对看一眼,只听阮王妃哭着哽咽, “不是说孙国公那个贼人,将我们虞家给重兵围了起来吗?如何将虞家救出来?” 阮王又没有王军。 没有王军真是麻烦,以前还不觉得有什么不方便之处,现在这兵荒马乱的,才让人觉出不便来。 早知道就该在几年前,好生的训练出一支王军来才是。 阮王有些烦躁的捏着眉心, “昨日本王与小厉王谈了半宿,想让小厉王出兵支援,但没有帝都的圣旨,小厉王称不能公然出兵湖山郡。” 他分辨不清厉云卿的真实意图,只苦说了好几个时辰,厉云卿说不出兵,就不出兵。 明明之前厉云卿都在暗中牵制孙国公,现在却跟阮王摆起了谱。 这一点,让阮王相当心烦,他起身来,只想离开阮王妃这充满了压抑的屋子,便说道: “你们好好的商量商量,看看这个事情怎么解决,本王先出去一趟。” 话音刚落,阮王就迫不及待的离开了,甚至还带着那么一丝逃离的意味。 他从小便生长在富贵乡温柔冢里,抗压能力相当差劲,遇到点儿什么困难,首先想到的不是迎难而上,而是如何逃避。 就譬如此刻,他觉得再待在阮王妃的房里,听着阮王妃和虞夫人无助的哭泣,阮王觉得相当烦躁。 于是出了阮王妃的房门,他转身就去了侍妾的房里。 没过一会儿,从侍女妾房中传出了一阵丁零当啷的琵琶声,阮王已经听上曲儿了。 虞佳佳披头散发的哭着回来,也没有人管她,她想去找阿娘与阿姐,但这两个人也烦着。 让丫头将她哄回了房后,阮王妃和虞夫人更是手足无措,一点主意都没有。 就这么过了两三日的时间,关于阮王府的一应开支,送到了花锦的手中。 就如同花锦自己说的那样,她们厉王府的开支,都算得明明白白,每隔一段时日,按时交给添香点数。 但阮王府自从也搬入齐王府后,就从来没有给过添香一个铜板。 于是添香拿着账本到花锦的面前诉苦, “娘娘,不是妾身说什么,原先只有阮王妃姐妹在妾身这里住着,开支尚且应付得过来,可是这阮王爷来了之后,样样都要讲究排场,昨儿听说他又买了一副画儿,花费千两银子,自己没给钱,反而让字画店的老板上齐王府找妾身结账娘娘啊,您看这个事儿,到底怎么办?” 除了这些消费不给钱,让人找添香结账之外,阮王府奴仆五百多人,吃穿用度一切都要是最高的。 说句不好听的话,就是阮王府的一个最低贱的马夫,穿的都是绫罗绸缎,吃的每顿饭菜里,都要求有大鸡腿。 如果阮王给钱,那都还好说,谷旗州北靠北地,物产丰富,并不缺鸡腿。 但关键问题是,阮王不给钱呐。 “虽然才几日,但这五百多人每一日的消耗,都是一笔巨款,尤其是那个阮王,一顿饭菜至少需要布上三十道菜,这还是他一个人吃的,他吃得完吗?估计皇帝都没他吃得多。” 添香继续吐槽,一顿饭啊,三十道菜啊,阮王还要求一日要准备三顿饭,中间加两道甜点。 甜点还要精致,必须按照他的食谱来。 “他那个食谱,就是一道百合银耳羹,都需要十几道手续,里头的一粒枸杞,都必须雕成花儿的形状,咱们齐王府是没这样吃过的,他活得这样精致,还不给钱。” 说着说着,添香都快要哭了, “娘娘啊,您看咱们孤儿寡母的,享点儿税收容易吗,阮王府这些人,可真真是欺人太甚。” 坐在首位上的花锦,翻看着手里的账册,精致的柳眉微蹙,乍舌道: “这花费的也太多了,一日用度比本妃厉王府一月用度都要高。” 她原以为自己已经算是挥金如土了,毕竟她开给厉王府员工们的工钱,非常的丰厚。 哪里知道阮王比她还会花钱。 简直极尽奢靡。 看了一半,花锦已经被这几日的天文数字给惊呆了。 她将账册合上,对添香说道: “这样下去别说你们母子三人吃不消,就是穷尽谷旗州之力,也未必供应得起阮王府这五百多人的用度,这般,你就说齐王府要修葺老屋,住不下那么多的人,让阮王府搬出齐王府,自力更生去。” 这样庞大的一个群体,整日里吃着喝着齐王府的,还不给一个铜板,本身就离谱,不管阮王府有什么苦衷,先赶出去,与他们撇清干系要紧。 添香立即领命离去,消息通知到阮王府那边,却是没有一个主子接收。 阮王忙着作画听曲儿,阮王妃和虞夫人还现如惆怅中,虞佳佳疯疯癫癫的不堪重用。 几个下人虽然知道齐王府要修葺老旧房屋的事儿,但都做不了主,更无法替五百多人决定,所以这个消息传递过来,就宛若石沉大海一般。 阮王府该不动的,依旧不动。 隔了一日,又是一笔天文数字送到花锦的案桌上,添香的表情都快要哭了。 花锦一拍桌子,怒道: “这阮王是打定主意装聋作哑了是,行,添香,收拾东西,齐王府与厉王府搬去别院住,一粒米都搬走!” 赶不走,那就躲起来! 第190章 这次我得好好儿的治治阮王这毛病 花锦一声令下,厉王府和齐王府的所有人都动了起来,没半日功夫,几百人大包小包的,有的手里拿着辣椒,有的扛着米袋,有的赶着马车,马车上是最新采摘下来的橘子。 大家浩浩荡荡的往别院去。 花锦坐着马车,身后就躺着厉云卿,他打了个呵欠,从花锦身后,搂住她纤细的腰身, “其实何必这么麻烦,你们若是嫌弃阮王府吃得多,将他们强行赶走不就好了?” “强行赶走?那阮王就会到处说我们欺负他们,他们湖山郡遭了这样大难,同是皇族宗室,齐王府却是落井下石,不伸手帮他们一把,那我们到时候去哪里说理去?” 花锦偏过身子,看向身后的厉云卿,一脸冷笑, “更甚者,他们若是发了狠,跑到咱们北地去打秋风,到时候怎么办?” 依阮王那性子,也不是没有可能的事。 又见花锦勾着红唇,对厉云卿说道: “无妨,这次我得好好儿的治治阮王这毛病。” 厉云卿抬手剥了个橘子,往花锦的嘴里塞了一瓣,满满都是奉承道: “王妃最厉害。” 大车队缓缓往别院去时,留在齐王府本宅里的软王府众人,还没察觉出什么不对劲来。 只是有些下人私下里讨论着,还觉得更舒心自在了些。 “原先三座王府的人挤在这一座宅子里,委实转不开身,如今齐王府与厉王府都走了,这座大宅子,可不就是咱们说了算?” “就是,走,我瞧见东面的橘子都熟了,咱们去摘几个尝尝。” “听说这齐王府的橘子可甜了,往常齐王府的下人不让咱们摘,要偷偷摘他们一个橘子,他们的脸臭的就像是茅坑里的大粪。” “现在可是好了,没有人管咱们了,走,咱们多摘几个。” 几个穿着丝绸的丫头说笑着,往橘林去。 结果到了橘林一看,原本挂满了黄澄澄果子的橘子树,全都光秃秃的。 橘子被齐王府和厉王府的下人扒了个干净。 零星有几个果子,全都是又小又青涩,还没有成熟的。 几个软王府的丫头看得有点儿懵。 这么大一片橘子树,全被扒拉了? 竟然真的一个黄果子都没给阮王府留。 她们还没回过神来,又有几个丫头慌张的跑过来,说道: “今日王爷想吃全席宴,我心想着这得有一百四食菜,想着让厨房早些准备,就过去看了下,这齐王府得大厨房里,一粒米都没有了。” 岂止一粒米都没有,连菜刀、砧板、柴禾都被搬空,更别说别的食材,真的一点都没给阮王府剩下。 这时候,丫头们才慌了,她们急忙回到主子们所住的院子。 刚好看见阮王一手墨汁的从屋子里走出来,他不耐烦的吩咐下人, “去打一盆水来,用本王的紫玉盆盛好。” 平日里,他作画时要用往年收集的雪水净手,但现在他人在谷旗州,周边事物不必样样讲究精致,用井水洗手便好。 结果下人拿着他的紫玉盆在院子里转了一圈儿,空着盆儿回来, “王爷,咱们的水井里没有水了。” 大户人家的每个院子里,都会有一口水井,每座水井都是相连的,也就是说,阮王居住的院子水井,在地下连通着整座齐王府的水井。 他奇怪的问, “没水了?什么原因?谷旗州不是修了水渠,从北地引了水?怎么缺水了?” 有几个小厮支吾着,最后干脆实话实话道: “王爷,齐王府的所有水井,都被填了。” 所谓填井,这也是有规章的,毕竟在这世道里,打一口水井能养活许多人。 水井属于相当昂贵的私产。 主人家要出远门,为了防止别人在自家水井里乱霍霍,都会用巨石及专门的工具,将水井填起来,不让别人用。 齐王府的所有水井都被填了,地下水流不通畅,便造成了阮王院子里的水井干涸。 阮王一时震惊的立在原地,感觉自己都有点儿说不出话来了。 他反应过来,这时候也已经到了饭店,便烦躁的皱眉, “那就先摆膳。” 今日他要吃全席宴,有一百四十多道菜,想起那些精致的菜肴,阮王的心情又好了那么一点。 结果,几个丫头瑟缩着站出来, “王爷,厨房里没有米,齐王府与厉王府的人都去别院,说是,说是去度假” 度假是什么,丫头们也不知道,更加不理解。 反正就是走了,走之前,齐王府和厉王府的人,还把整座府邸都搬得空空如也。 阮王一听,气不打一处来,怒道: “走,随本王出去酒楼吃。” 反正吃完后挂添香的帐,添香是齐王府的头一号人物,总得替他销账才是。 一大群人只能跟在阮王的身后,饿着肚子去齐王府外的酒楼吃饭。 刚想进去,就被酒楼小二给拦住了, “阮王爷,这是阮王爷吗?哎呦真不巧,阮王爷,今日咱们酒楼客满了,实在坐不下你们这么多人呐。” 小二点头哈腰的,身后却是站着四个膀粗腰圆、怒目而视的大汉,一排站着堵在酒楼门口,摆明了不让阮王府的人不让进去。 阮王这一生,哪里受过这样的羞辱? 他梗着脖子,脸皮发红的怒道: “本王肚子饿得狠,也不想再去找别的酒楼了,如果你们的酒楼客满,塞不下本王这么多人,那让本王带着亲近心腹进去,先吃一顿再说。” 小儿笑着,拿出上回有着阮王亲笔签名的单据来, “阮王爷,不是小的不让您进,上回您在咱们这儿赊欠了总计一千多两银子的食钱,这笔钱咱们掌柜找了齐王府,可是齐王府根本就没人管这件事,要不,您先将这笔账结了。” “结了您再进。” 虽然话是笑着说的,可是其中透露出来的意味,还颇耐人寻味。 阮王气的心梗,他叫道: “本王天皇贵胄,莫非还会赖你那区区一千多两银子不成?等着,本王这就回去取银子。” 他实在是太丢脸了,也对添香这位齐王侧太妃太失望,不过一千多两银子罢了,她替他先结了又怎么样? 等虞家从湖山郡迁过来,他会双倍返还给添香。 但现在,别想双倍了,阮王对添香的怨气已经达到了顶点。 他领着一众身穿绫罗绸缎的下人,往回走没两步,字画店的老板追了上来。 “阮王爷,阮王爷,这是您上回在小人这里签的单,齐王府没人理会这件事儿,您还是自己结了,带上那幅名家字画一起,总计五千两。” 这已经算得上是一笔巨款了。 上回是因为阮王爷的宗室身份,再加上都城里的人,都以为齐王府会替阮王结账,所以能赊欠的,都会让阮王赊欠。 结果拿着这些签单去找齐王府兑钱,齐王府却说阮王并没有知会他们,以不知道这件事为由,拒绝给阮王付账。 这下整座都城都知道了,阮王欠下的帐,只能找阮王自个儿讨要。 如果不能保证阮王有这个支付能力,那就不要赊账给他。 大街上,阮王面红耳赤的甩袖,大步走回了齐王府。 身后除了阮王府的下人之外,陆陆续续又跟了几个店铺老板,手里全都拿着阮王的签单。 本来阮王想借机回齐王府,跑到侍妾的房里躲躲清净,等心情好点儿再想办法去找添香,结果那些店铺老板也带着人跟进了齐王府。 望着这些店铺老板们急切的眼神,阮王也不好意思直接去躲清静,只能故作镇定的去了阮王妃的房间。 一入阮王妃的屋子,阮王便道: “你手里还有多少金票,全拿出来,本王有点急事要用。” 躺在床上心情抑郁的阮王妃,头上绑着一根通风带,抬起羸弱的手指,指了指自己的箱子, “上回用了两箱子金票后,还剩下一箱子金票,这可是咱们如今所有的钱了。” 虞家若是再救不出来,就会被孙国公直接吞并,那么这一箱子金票,就是余下的,支撑整座阮王府的所有钱了。 阮王没有理会那么多,直接从箱笼里抱出那一小箱子金票,不满道: “怎么就剩下这么点儿了?这能够几日用的?” 虽然钱少,但阮王也顾不了那么多,先拿去应急再说。 他将金票箱子抱了出去,先将外头的欠账结了,又大摇大摆的领着阮王府所有人,去了方才的酒楼。 “给!” 阮王阔气的甩出一张金票,砸在小儿的脸上, “狗眼看人低的东西,多余的便是本王赏你的了。” “哎哟,阮王爷可真是豪气,这天景国第一富贵王爷,当真属阮王莫属。” 小二眉开眼笑的拍着马屁,反正千穿万穿马屁不穿,只要有钱,让小二跪着舔阮王的脚都行。 这下子,酒楼也不客满了,膀粗腰圆的大汉也不堵门了。 大家恭恭敬敬的将阮王一行人,引入了酒楼里,大开宴席,觥筹交错,好不热闹。 冷冷清清的齐王府里,阮王妃昏昏沉沉的睡了一觉,只觉得口渴的厉害。 她支起眼皮来,唤了两声贴身丫头的名字。 匆匆进来个丫头,蹲身恭敬道: “王妃,您唤奴婢?” “死丫头,快给本妃拿点水喝。” 阮王妃心里头阴郁,没空和这个伺候不周到的丫头计较,现在只想喝水。 结果那丫头端起茶壶来,往杯子里倒了倒,为难道: “娘娘,没有水了,奴婢去找点水去。” 说完,丫头拿着茶壶就往外走,这一走,一晚上都没有回来。 到了第二日早上,虞夫人灰头土脸的冲入阮王妃的房间,气道: “这齐王府是疯了吗?竟然这样薄待咱们,昨日说是水井被填了,咱们没了水用,我当即打发了人去找齐王府的人,给咱们恢复供水,可是一整个晚上了,我已经一口水没喝,一粒米没吃了,这水井里还是没水。” 她早上的头发都没梳,因为没有水! 阮王妃已经被渴得面色发黄,听了阿娘的话,她起身来,去自己的箱笼里拿钱, “先出去买些吃食回来,等吃饱了,吃饱了,本妃定要去别院找添香那贱人的麻烦!” 说着,她费力打开了箱笼一看,里头放金票的小箱子呢? 阮王妃有些发懵,后知后觉的才是想起来,那只装着满满金票的箱子,似乎是被阮王给拿走了。 这时候,阮王妃的内心有了点儿不太好的预感。 她枯槁着一张脸,茫然无措的看着虞夫人, “阿娘,我,我没有钱了。” 一般阮王妃讲这样的话,就代表着想要娘家给她一点钱。 但是虞夫人这次出门,其实也没有带多少钱,她表现得比阮王妃更急,忙问道: “钱呢?你的钱呢?” “王爷昨日说要拿钱用,我以为他就拿几张金票去应急,哪里知道” 哪里知道,阮王趁她昏昏沉沉之际,将一整只金票箱子都拿走了。 阮王妃跌坐在地上,一脸绝望的捂脸哭泣, “天爷啊,这日子简直是雪上加霜,这可怎么过得下去啊?” 一片愁云惨雾笼罩在了这对虞家母女的头顶上。 这时候,屋外传来虞佳佳的歌声,听起来充满了哀怨及凄婉。 她活在了她编织的男欢女爱中,并无法自拔出来,压根儿就不知道这些现实中的困境。 一直到了深夜,阮王才拿着一堆高价买来的字画古籍,在一众仆从的簇拥下回了齐王府。 阮王妃在虞夫人的搀扶下,哆嗦着走上前来,朝着阮王行礼后,问道: “王爷,妾身的那箱子金票呢?” 她已经饿了有几天时间,现在迫切的想要一张金票,出去买点米面。 阮王闻言,满不在乎的将一只空箱子丢入了阮王妃的怀里, “已经花光了,这谷旗州都城的好东西还真不少,爱妃,你那里还有多少钱?都给本王拿来,本王看中了一本古琴谱,要价一万两黄金,这金票箱子里的钱已经没了,本王忍痛便没有买。” 他已经习惯了伸手向阮王妃要钱,完全没顾虑到现在自己和整座阮王府是个什么处境。 反正虞家有钱,没有了,阮王妃也一定会给他的。 虞夫人心中升腾出一股怒气,看着这个富贵闲王, “王爷,虞家现在还困在湖山郡,若是要钱的话,至少要将虞家从湖山郡里捞出来才行。” 阮王妃也是一脸欲哭无泪的看着怀里的空箱子,这才多久,这才多久,这么多的金票,就没有了现在这情形,即便她的娘家再有钱,可她也拿不到啊。 却是见阮王并未放在心上一般,略烦躁的摆摆手, “你们去找找那位小厉王妃,让她劝劝小厉王,出兵去救岳丈他们,就这样了,本王今日太累,先去歇息。” 他知道这是一件很现实的事,可是他从小就是个富贵闲人,从来没有经历过这些,让他一时半会儿的也想不出个对策来。 反正该说的,他都和小厉王说了,该求的,他也求过小厉王了。 厉云卿不出兵,他能有什么办法? 想太多让他觉得过于心烦意乱,还不如找些自己喜爱的事儿来打发。 阮王跟逃难似的,直接去了他那位侍妾的房里,仿佛这世上,只有他的那位侍妾才不会给他压力,也不会整日里皱着眉头,睁着一双泪眼看他。 更不会遇到点儿什么事儿,就让他想办法。 前头的阮王一走,阮王妃和虞夫人就陷入了慌乱中。 但两人实在是太饿了,后头的虞佳佳又哭着闹着要见小厉王,闹得不可开交。 没办法,阮王妃只能拿出自己的几样头面首饰,让丫头出去当了钱,换点柴米油盐,几个人凑合着吃了一顿。 还不等她们喘口气,下人们又来要工钱。 阮王妃如今哪里来的那么多钱给工钱,拖赖了半天,直接晕死了过去。 外头吵吵嚷嚷的,闹得不可开交,阮王却是躺在侍妾的腿上,听着他的侍妾唱着小曲儿。 一曲终了,侍妾柔声问道: “王爷,外头好像吵起来了。” “估计是那些天杀的下人,找王妃没要着工钱,所以闹腾开了。” 阮王皱着眉,仿佛要赶走什么脏东西般,一个转身,将自己的头埋入温柔乡里, “别理他们,王妃会解决的。” 如果不能解决,还做什么王妃呢? 不能解决那便是德不配位。 看着怀里的阮王,一副无忧无虑的样子,侍妾的脸上充满了忧虑。 在她隔壁的房里,还躺着她给阮王生的一儿一女,那两个孩子都还小,一个才两岁,一个尚在襁褓中。 待阮王睡着了,侍妾悄悄的起身来,拉开了房门,外头就站着她的一个丫头一个婆子。 丫头和婆子的怀里皆抱着孩子,正是这侍妾生的两个孩儿。 “该当的,都当好了?”阮王侍妾悄声询问。 那名婆子点头,也是悄声回道: “王爷最值钱的东西,都被咱们当了,换了有两万多金,足够咱们节省点过一辈子了。” “好,快走!” 阮王侍妾回头看了一眼里间,咬牙,狠心出了门,带着一应财物连夜奔往北地。 她留了一封信给阮王,坦言自己带着孩子走了,这几年她被阮王错爱,心中无限愧疚,但现在的情形已经相当危险,都说人不为己天诛地灭,阮王眼看着越来越像个扶不起来的阿斗。 那她也没有必要死耗在阮王身边,只能趁着还能捞一笔的时候,尽快为自己和孩子筹谋出一条生路来 她带着孩子刚离开齐王府,消息就送到了花锦那里。 花锦嘴里“呵”了一声,低声吩咐莲儿, “她们进了北地后,找人看着她们,毕竟那两个孩子是阮王血脉,或许以后有用得着的时候。” 莲儿低声应是,退了下去,花锦又从外间走回里间,左右看了看,没找到厉云卿在哪儿。 她便百无聊赖的往屋子后走。 看样子阮王府已经被她逼入绝境了,不出意外,明日就会有人来找她。 虞家一日无法从湖山郡脱身,阮王府的窘境就一日无法解决,这件事还是得问问厉云卿的意思,看厉云卿是怎么想的。 他到底打算救不救虞家? 第191章 这是她第一次听厉云卿讲这些 齐王别院比起正经的齐王府来,竟然要宽大不少。 花锦走着走着,厉云卿没见着,倒是看见添香站在一座白玉石桥上,怔怔的看着远处一座红色屋顶的房子。 “在看什么呢?” 她提起金红色的石榴裙,走上了桥,疑惑的看着添香的侧脸。 添香的下巴抬了抬,示意前方的红石榴屋子, “喏,娘娘您看,那里便是妾身长大的地方。” 花锦顺着添香的目光看过去,前方那座红色屋顶的房子,看起来十分雅致宽大,她不明所以道: “这里环境不错,这座红屋子应当是别院里最大的一座屋子了。” “环境是不错,可是与妾身同住的,还有宛若被看那样的一大批姐妹,我们每天都要练习大量的琴棋书画,歌舞弹跳。” 添香的表情有些难得的悲哀,她指着前面的红屋子, “除了这些,娘娘,您知道我们每日必修的,还有什么吗?还有如何以色侍人。” 她说着,眼中忍不住的湿润, “讨好一个男人,琢磨男人的心思,如何巩固一个男人的欢心,这样的手段与技巧,几乎已经刻入了我们的骨子里,可是” 添香偏头看向花锦,很显然,她的心里憋了一肚子的话想要说, “可是,妾身曾经也是清清白白的人家出生,妾身的阿爹曾经也是天景国的官,妾身曾经也是个贤良温顺的官家小姐。” 天景国的官场一团混乱,添香的阿爹却是个难得的清官,但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就被卷入了某个案子里,结果什么都没做的添香阿爹,就这样被推去菜市场口斩首示众。 添香一家女眷全都充做官妓。 她家的其余人,全都在充官妓的路上陆续死亡,或者被青楼买走,又或者流落到了某些不知名的旮旯里不知生死。 就只有添香一人,被齐王府的采红使看中,最后将年纪尚小的她采买入了齐王府,被当作礼物一般的培训了起来。 和添香一样的小姑娘还有许多,而行卧吃住的地方,便是在齐王别院的这栋红楼里。 “知道嘛,我们并不是只学技巧和手段,我们还需要伺候能进入这里的唯一一个男人,那就是齐王。” 添香哭着,忍不住又笑了起来, “在不将自己的身子破掉的情况下,我们必须用尽手段,让齐王舒服,把他弄出来否则,迎接我们的便是生不如死的折磨。” “可是娘娘啊,您知道我们那时候才多大吗?” 正因为她是清白人家出生,所以添香的心里保存了一丝耻辱感,她知道自己这样做不对,可是她无力挣脱这样的命运。 她的力量实在是太渺小了。 而且她也清楚的知道,自己的姿色在那些姑娘里面,并没有任何优势,所以她只能靠自己的脑子,努力的让自己表现优异,留在这座红楼里。 “只有想尽办法留在这里,妾身才不用去伺候形形色色的男人,而一旦走出红楼,妾身便是这齐王府里最低贱的姬妾,是寻常齐王府聚会上,随时可以被留宿下来的客人,给搂上床的那一种。” 她们这样的姑娘,还能得到齐王府的保护,毕竟齐王府花费了大力气去训练她们,为的就是以后做为礼物,送给某个达官显贵。 但是那些低贱的姬妾,其实已经同外头青楼里的妓女们,没有任何的差别。 所以添香年纪小小的,就必须想尽办法,让自己留在红楼里。 她红着眼眶,看向花锦, “娘娘,其实妾身也知道,妾身工于心计,手段不入流,爬到今时今日这个地位,靠的都是一些见不得光的手段,可是妾身自小就是这样走过来的,这些手段与算计,已经刻入了妾身的骨子里,那都是妾身的过去,想洗都洗不掉了。” 听着添香的哭泣,花锦疑惑的问道: “你为什么要这样嫌弃你自己?本妃从没有觉得,一个为了生存而工于心计,用不入流手段活下去的人,有什么可看轻的。” 她往前走了几步,将添香的身子掰过去,正面向不远处的那座红楼, “每一个努力生存下去的人,都应该值得被尊重,因为维护自己的生命安全,是一个人最基本的权利,换成本妃,也是一样的。” 她也是为了能够在这个世界好好儿的生存下去,所以选择了抱上厉云卿的大腿。 那这是不是,又是另一种意义上的委曲求全,及出卖自己呢? 只不过她的经历看起来比添香更光鲜,遇上的男人,比齐王更上得了台面罢了。 看着添香哭泣的侧脸,花锦安抚道: “如今你有能力了,这样的能力是你凭借自己的努力换取来的,无论过程是什么,结果对你来说是满意的,那便很好。” 她说着,一个弹指,“啪”的一声脆响,前方的红楼突然冒出了烟来,有人仓皇大喊, “红楼走水了,红楼走水了。” 添香一惊,看向花锦,花锦脸上带着一丝缥缈又神秘的笑意。 她的红唇轻启, “看,有时候障碍问题很好解决,当你足够强大,曾经所有能造成你伤痛的障碍,弹弹手指,便能灰飞烟灭,就是这样的简单。” 花锦轻飘飘的说着,转身离开,金黄的秋色中,她那红色的石榴裙上,金线绣的花纹,闪烁着五彩斑斓的光。 映在添香的眼中,仿若神女下凡一般,让她忍不住的想要追随崇拜。 红楼的大火依旧在燃烧着,顷刻间,便将这座臭名昭着的红楼烧成了灰烬。 别院里却又没有伤到一个人,甚至旁人急急忙忙的提着水桶去灭火,也没浇几桶水,红楼的大火就自己灭了,期间也没有连带着烧到别的地方。 所有人都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纷纷暗叹这场大火来的蹊跷,又灭的诡异。 倒是花锦,悠闲自在的踱回了自己的房间,一看,她要找的男人这会子正好好儿的坐在圆窗下,手里有一搭没一搭的翻着书。 “我到处找你。” 花锦走过去,想在厉云卿的对面坐下。 她的手腕却突然被厉云卿一拽,身子跌坐在了厉云卿的大腿上。 花锦原本要说的话,猛然卡了个壳,一下子就想不起来自己本来要说的是什么了。 完球,她怎么变成了这样? 花锦的脸颊不自觉的绯红,坐在厉云卿的大腿上,就忍不住想往他的怀里靠。 募然间,花锦的脑海里突然冒出三个字,“恋爱脑”。 她一惊,赶紧收起自己的思绪来,眼神复杂的看向厉云卿。 厉云卿挑眉看过来,狭长的眼底透着一抹疑惑, “怎么了?” “没,就是想问问你,湖山郡那边的事儿,你到底是怎么打算的?” 花锦才不会承认,自己对厉云卿方才的那一点点旖旎心思。 但厉云卿的手,却是不规矩的摸上了她的后腰,他微微勾着唇,声音愈发的低靡, “湖山郡都没人了,孙国公还能霍霍什么?他有本事就上谷旗州,或者去玲河郡霍霍,到时候就算是我不出兵,都会有人要求着我出兵去救援了。” 玲河郡虽然不是长公主的封地,可是长公主的大部分产业,都在玲河郡。 天景国的那些王公贵族们,不是一直提防着厉云卿吗?届时,厉云卿倒要看看,究竟是他们提防着他去天景国腹地,还是求着他去天景国腹地。 看着厉云卿脸上的冷笑,花锦突然想起第一次看到厉云卿的时候,他一身冰冷,满身重伤,还被锦衣卫追杀。 那个时候,花锦毫无所感,甚至还打算杀了厉云卿,抢走他的蝉翼刀。 想起当时的心情,花锦忍不住抬手,指尖轻抚厉云卿的脸颊,蹙眉问道: “你的心中似乎充满了仇恨?因为那些王公贵族没有替厉王府说过一句公道话?” “怎么能不恨?” 厉云卿垂目,抬手握住花锦的手,将她柔嫩的小手贴在他的脸颊上,脸上虽然带着些微的笑意,但他的眼神却是锐利的冰冷,与深刻的恨。 这样的恨意,此前从未被厉云卿表现出来过。 又或者,花锦此前并没有多关心厉云卿,所以她也没有切身的感受过厉云卿的情绪。 但现在她感受到了。 正要说话,厉云卿却又开口,轻轻道: “我厉王府总共几百口人,全都以莫须有的罪名被处死,我父王从无反意,却一辈子被老皇帝提防,他的皇位来的本就名不正言不顺,所以对我父王早有了杀意。” 这个故事,就要从上几代说起了。 天景国开国之处,本不是如今这皇帝一支打下的天下,而是厉云卿祖上这一支人,打的天下。 古人都有宗室,厉云卿的先祖和如今这老皇帝的先祖,都是同一个宗室。 但厉云卿这一脉人当了几代皇帝后,人丁逐渐凋零,等到了厉云卿的父王这一辈,就只剩下了老厉王一人。 几十年前,老厉王还当过几年的太子。 可是被老皇帝用阴谋诡计给搞了下来,直接从太子变成了老皇帝的过继子。 既然是过继子,老皇帝登上皇位,那就名正言顺了许多。 “当年,我祖父突然过世,如今的陛下跟宗室保证,为了天景国国朝安稳,他愿意认下年幼的太子为过继子,等当上皇帝后,太子还是太子,不会有任何改变。” 厉云卿将头凑到花锦的耳边,悄声说着这些皇室秘辛, “宗室欺负我父王年幼,便同意了让如今这个皇帝登上皇位,岂知这皇帝翻脸无情,穿上龙袍后就将我父王从太子变做了厉王,从此后,拿着自己当皇室正统自居。” “所以这个皇位,本就是从你们这一脉的手里窃取来的?” 花锦相当讶异,这是她第一次听厉云卿讲这些,简直比说书的还要复杂精彩。 厉云卿哼了一声,算作回答了花锦。 于是花锦想了想,来劲了一般的说道: “厉云卿,所以说这些什么齐王啊,阮王啊,其实从一开始都不是王爷,而是因为他们的爹拿了你家的皇位,所以他们才一个个的都变成了王爷,是这样吗?” “哼。” 厉云卿又重重的的哼了一声,他抱紧了花锦,手指玩着她的手指头,闭目道: “我不在乎他们怎么样,老皇帝杀我全家的时候,他们一个个都没有说话,现在孙国公在湖山郡折腾,那又怎么样?湖山郡的百姓,不早就被他们赶去了北地一大半?” 剩下的那一小半百姓,也在孙国公霍霍的时候,自行往北地和谷旗州迁居了不少。 一片空地,又能被孙国公破坏多少? 说句不好听的,孙国公能抢到的,恐怕也只有那些跑不掉,也不能跑的王公贵族了。 他冷声说着,又偏头亲了一下花锦的脸颊, “还是本王的王妃最厉害,将逃难来的天景国百姓给照顾得妥妥的,这样本王也就没那么束手束脚了。” 如果今天湖山郡里挤满了无辜百姓,为了这些百姓考虑,厉云卿便是冒着天下之大不韪,也得出兵去平息孙国公这个祸害。 可是湖山郡里空空如也,太子如狼似虎的盯着厉云卿,他也省得麻烦,只管在谷旗州里看戏就好。 了解到厉云卿的想法,花锦心中也有了方向,她点点头,想起了个不相关的事儿, “你说你的祖宗是怎么回事儿?怎么生啊生啊,男丁越生越少?到了你父王这一辈,就一个孩子了?两个公主都没有吗?” 她说着,垂目,很隐晦的瞄了一眼厉云卿的腰子。 是不是祖传的毛病啊?不能生,少精症什么的? 厉云卿敏锐的察觉到了花锦的目光,他抬手,拍了一下花锦的额头,有些生气, “想什么呢?你要不是试试,看看本王到底行不行?” 花锦赶紧瑟缩了一下脖子, “没想什么没想什么,爷~~您继续说,妾身听着呢。” 瞧她那副怂样儿,厉云卿藐视一般,嗤笑了一声, “那是因为本王这一脉都是痴情种,从本王祖上开始,就没有纳妾的。” 所以不是他们不行,而是他们专情。 一个男人一生一世只有一个女人,那生的孩子自然就少。 看着厉云卿脸上那副恨恨的表情,花锦忍不住就笑了,她将厉云卿的脸退开,起身来往外走, “好,那本妃知道了,再等阮王府那边上门来人,本妃就知道怎么做了” 再等阮王妃和虞夫人上门来拜访的时候,花锦只管教人上茶,什么也不说。 她就坐在别院的正厅里,看着阮王妃和虞夫人,当她们俩就是寻常上门来唠嗑的亲戚。 阮王妃头上的首饰少了不少,原先一走路就丁零当啷响的金银玉器,也不见好多个。 大厅里的气氛沉闷,阮王妃满脸的憔悴,坐在下座,看着首座的花锦,主动开口说道: “怎么不见齐王侧太妃来?” “昨儿别院走水,烧了一座楼,损失太大了,齐王侧太妃处理这事儿去了。” 花锦的表情还算和蔼,说完还悠闲的拿起茶盏喝了一口茶。 这样慢条斯理的态度,让阮王妃和虞夫人相当的不满。 最先沉不住气的是阮王妃,她急道: “那齐王侧太妃什么时候打算回齐王府?如今当家的主子都不在了,不光光是齐王府乱成了一团,就是谷旗州的都城,也乱成了一团。” “都城也乱了吗?没有。” 花锦似笑非笑的看着阮王妃, “这也太夸张了,都城怎么可能会乱?齐王军又不是个摆设。” 她仿佛已经看透了阮王妃的小心思,如果不将事情说的严重一些,花锦根本就不放在心上,添香也不可能回齐王府。 如今阮王府的所有人,都住在齐王府里,要什么没什么,唯一剩下的一箱子金票,还被阮王一天花光了。 说句不好听的话,如今吃的喝的,全都要靠阮王妃一个人想办法,那些该死的下人们,上回还同她闹了一回。 都把阮王妃给气晕了。 不得已,还是虞夫人做主,将阮王妃的首饰当了一大半,才凑齐了一个月的月银给他们。 如果添香再不回齐王府,阮王妃还得不停的拿着首饰出去当,可是她能有多少首饰当?已经没剩几样了。 第192章 本来这个孩子就不应该存在 下座的阮王妃仿佛一只斗败了的孔雀,低垂着头,突然就哭了起来, “小厉王妃这样说,莫非是嫌弃我们阮王府住在这里,挤到了你们厉王府吗?如今齐王府一个主事的人都没有,我们阮王府又远来是客,关于齐王府的什么章程都没有,都城内日日都有事要禀,咱们能拿个什么主意啊?说到底,只是来做客的罢了。” “都城内有例法,百姓若是触犯了例法,自有衙门管事,怎么也不会找上齐王府来。” 花锦继续喝茶,慢条斯理的与阮王妃周旋, “你们阮王府的人,大可放心的在齐王府住着,宅子那么大,你们也就区区五百多人,尽管放心大胆住就是。” 面对她的不紧不慢,阮王妃一时无语,虞夫人却是冷笑一声,坐直了身子,严厉道: “不知道的人,还以为这给齐王府当家做主的,是北地小厉王妃呢,怎么着,老身与阮王妃今日来拜访齐王侧太妃,却是小厉王妃在替齐王侧太妃说话?” 话音一落,大厅里安静异常,阮王妃的眼底露出惊惧,偏头看向虞夫人,暗示虞夫人不要招惹花锦。 但虞夫人哪里见识过花锦的厉害,她没有亲眼看见过花锦打死人,因此现在还具有大无畏精神,只道: “难道老身说错了吗?这里是齐王别院,可不是厉王别院。” “这位夫人!” 花锦放下茶盏,起身来,带着一身五彩斑斓的光,立在虞夫人和阮王妃的面前,问道: “可有诰命?夫家在哪里做官?” 阮王妃心头发寒,急忙回道: “这位是,是本妃的阿娘。” “既是民妇,用这样的态度同本妃说话,当真是欠教训了。” 花锦负手而立,凤仪万千,同略显窘迫的阮王妃相比,她的身上根本没几件首饰。 但一个人的气势,根本就不是通过那些金银玉器堆叠出来的。 可是虞夫人没什么眼力,她虽嫁入首富之家,但同样也是被虞家养在深闺里的,只阴阳怪气道: “老身生的女儿也是王妃,论辈分,阮王妃还是小厉王妃的婶婶,老身的态度也没有任何问题,只是就事论事罢了,别说这齐王别院不该小厉王妃做主,小厉王要纳妾,也不该小厉王妃做主。” “是吗?本王的王妃,竟做不得本王的主,这话就连本王的母妃都未曾对本王说过,反而经由个不想干的老虔婆说出来,倒也是个新鲜事儿。” 一道充满了威严的男声,从厅外传来。 厅内三人皆看过去,正是身穿玄色扎绣锦袍的厉云卿,踱步走入。 “见过小厉王爷。” 阮王妃和虞夫人急忙行礼,花锦象征性的弯了弯膝,在外人面前给厉云卿点儿面子。 平常时候,她不会给厉云卿行礼。 厉云卿也不要她给他行礼。 进入厅内的小厉王,握住了花锦的手,同她一起坐下来。 虞夫人张口就要告状,今日正好遇到了小厉王,这是个千载难逢的机会,她一定要把花锦残害了虞佳佳的事儿,告诉给小厉王听。 在虞夫人看来,花锦不让虞佳佳进厉王府,才是造成虞佳佳得了臆想症的主要原因。 结果,虞夫人刚张口,厉云卿锋利的双眸落在虞夫人身上,声音充满了威严, “这是哪里来的混账东西?见到本王,竟不下跪。” 两名身穿银色战甲的神策军走进来,这一招就把虞夫人给架起来,压在地上,给厉云卿和花锦各磕了三个头。 “咚咚咚”的,额头触到地上的声音响起,各磕三个头,也就是六个头之后,虞夫人的脑门儿都已经是鲜血淋漓。 花锦挑眉,抿着红唇没有说话,她不太习惯别人给她磕头。 下座的阮王妃早已经吓的跪了下来,冲浑身杀伐气的厉云卿大呼, “小厉王,小厉王不要啊她可是我阿娘啊” 再怎么说,她都是个王妃,该有的体面还是得有,但这小厉王比花锦都还要不讲情面。 那是可她娘亲,就这样被两个兵摁在地上行大礼,这让阮王妃的心里怎么想? 厉云卿神色冰冷,示意神策军放开虞夫人。 虞夫人晕头转向的跪在地上,嘴里却还没忘告状, “小厉王饶命,是老身,老身实在气不过,我们虞家的二小姐对小厉王一片衷情,想嫁小厉王为妾,却屡屡遭到小厉王妃的阻拦,是老身不好,一时情急了,实在是小厉王妃只手遮天,就这样,害得我那小女儿得了失心疯,她可都是为了和王爷在一起啊” “又是为了这个事情!” 厉云卿不耐烦了,他烦躁道: “你们虞家是有多大的脸,以为虞佳佳怀着别的男人的孩子,还能进本王的厉王府?早知道你们这样难缠,当初就该直接让孙国公把你们这个二小姐带走,省得纠缠上本王,也浪费了本王王妃的时间和精力。” 关于虞佳佳的痴心妄想,上回厉云卿就已经有所见闻,毕竟虞佳佳是真的疯的很厉害,他以为虞家至少有点儿自知之明。 结果看这样子,不仅仅是虞佳佳疯,就连这个虞夫人,也一样的疯。 虞夫人趴在地上,跪行了两步,急切道: “不是,不是,佳佳肚子里的孩子,我们会想办法弄掉,虞家的意思是,只要王爷肯纳了她,虞家,虞家愿意拿出一半家产来,给佳佳做嫁妆。” 她突然抛出这么一个重磅消息,让阮王妃都忍不住震惊了。 只听阮王妃尖叫道: “阿娘!” 虞家只有她和虞佳佳两个女儿,阮王妃如今的日子过得这样简单,人生破天荒第一次,竟然被下人们围住讨要工钱。 而即便是这样,虞夫人也没有拿出钱来,替她将工钱付了。 反而是趁着她气晕之际,将她的大部分头面首饰给当了。 阮王妃心里头本来就有些膈应,又听虞夫人说,愿意拿出虞家一半的家财给虞佳佳当嫁妆,只要小厉王肯接受虞佳佳,阮王妃这下便是彻底的心里不平衡了。 这手心手背都是肉,阿娘怎么能这样? 怎么能这样? 阮王妃上前,将虞夫人的袖子拉住,想和她讲讲道理,虞夫人却将阮王妃的手甩开。 她现在只想让厉云卿接受虞佳佳,于是还待再说,厉云卿却是起身来, “简直不知所谓,本王懒得同你们纠缠,轰出去。” 又是一群神策军过来,架着虞夫人和阮王妃的手臂,不管她们俩怎么挣扎喊叫,一点儿情面都不讲的,就这样把这俩人给丢出了齐王别院。 直接将这两个养尊处优惯了的妇人,给摔的七荤八素。 阮王妃从地上爬起来,也顾不得其他,只扯住虞夫人的袖子, “阿娘,您不是说您出来时没有带多少银钱吗?如今佳佳的嫁妆,您又是哪里来的?阿娘啊,您看看女儿我,如今您的大女儿过得这是什么日子啊,您怎么也不心疼心疼我啊。” “我还不心疼你?你自己数数看,这几年你从娘家拿走了多少钱?” 虞夫人满脸都是血,哭着拍打起阮王妃来, “儿啊,你们这阮王府就是个无底洞啊,现在不比当初了,你看看阮王爷和小厉王爷,你比一比这两个男人的气势,只有不顾一切的把佳佳塞给小厉王,咱们家才有翻身的机会。” 说虞夫人傻吗?面对花锦的时候,她实在是太不会看人脸色了,看起来就是个傻的。 但这个时候,她又想的相当明白。 阮王就是个绣花枕头,是个扶不起来的阿斗,这个时候再给阮王贴钱,虞家都会被这个男人给拖垮。 但是小厉王跟阮王不一样,小厉王手里有兵,还是百战百胜的神策军,只有和小厉王联姻了,虞家才有机会从湖山郡里脱困而出。 如果虞家还剩下一笔钱,那就应该花在刀刃上,以嫁妆的形式投给小厉王,助他招兵买马打下湖山郡,总比拿给阮王乱花的强。 阮王妃哭哭啼啼的,心里还是不太服气,可是被虞夫人苦口婆心的那么一说,她也总算是不闹了。 只哽咽着,坐在马车里问虞夫人, “可是阿娘,您方才也看到了小厉王的态度,他根本就不愿意娶佳佳,咱们虞家如何同小厉王联姻?” “他不愿意娶,还不是膈应你二妹肚子里的那个孩子?” 虞夫人擦着满脸的血,脸上浮现出狰狞的神情, “只要那个孩子没有了,咱们再将佳佳送去,看在嫁妆的面子上,小厉王怎么可能不动心?” 说着,虞夫人又笑了起来, “我都打听过了,他们北地穷山恶水的,就算地底全都是矿,可小厉王回到北地并没有多久,根本没时间挖矿,他的家底还不丰厚,又要养神策军,又要养护城军,还有好多逃难的百姓进入北地,这些都要钱养,小厉王肯定缺钱。” 这一点认知,给了虞夫人极大的信心。 只要厉云卿缺钱就好,他缺钱,即便郎心似铁,面对虞家的一半家财,也会产生动摇。 “到时候他将你阿爹救出来,把孙国公从湖山郡赶出去,你们阮王府又能回到自己的封地上去,你有这么一个威武强势的妹夫,阮王敢把你如何?” 虞夫人拍了拍阮王妃的手,语重心长道: “因此,儿啊,你要看准现在的形势,千万不要盲目的再给阮王爷钱了,咱们已经给不起了。” 阮王妃心中哀怨,虽然心里还是很不平衡,但也没有反驳阿娘的话。 的确,真的给不起了。 母女两个在车子上合计着,准备一回齐王府,就把虞佳佳肚子里的孩子拿掉,然后让虞佳佳休养几日,再直接给厉云卿送过去。 也不讲究名分,也不说什么排场了,如今之际,只要厉云卿肯收了虞佳佳,那后面的事情,就再说便是。 结果回到齐王府,就看见阮王披头散发的满院子乱跑。 阮王妃一惊,问伺候阮王的丫头, “王爷这是怎么了?” “姨娘将王爷的宝贝全偷出去当了,然后带着孩子跑了。” 丫头低声的汇报着,那些阮王经年收集的宝贝,一个都没剩下,全被姨娘偷了出去。 因而今日一早,发现了这事儿的阮王,一时受不了打击,又哭又闹的折腾到了现在。 阮王妃和虞夫人皆是诧异的很,虽然说阮王花钱无度,经常性买回来一些没什么价值的东西,但大多数还是挺值钱的。 如果真折算起来,阮王的那些宝贝估计能换上好几万金。 全给阮王的那个妾给卷走了? 一时间,阮王妃和虞夫人心头十分的复杂,早知道这样,上回她们或许就不用当掉阮王妃的首饰,随便偷阮王的一样宝贝出去换成钱,做得隐蔽些,阮王也不会知道。 “爱妃!” 披头散发的阮王发现阮王妃回来了,他小跑着冲到阮王妃的面前,一把握住了阮王妃的手, “爱妃,快,快些去替本王将那些宝贝赎回来,你给本王找的那个妾,也赶紧的抓回来,本王要打死她,打死她!” 他恨得咬牙切齿,那侍妾就是个贱女人,表面上对他恭顺有加,骗取他的信任,背地里却把他的那些宝贝全当了。 太贱。 但生气归生气,阮王的那些宝贝都被当入了谷旗州都城的当铺,因为那位侍妾急着换钱,所以都是贱当,现在要赎回来,还是可以赎回来的。 时间长了,那些价值连城的古琴谱、奇石、古乐器等,可就流落出谷旗州帝都了。 到时候再要一一寻回来,可不得需要更多的钱,耗费更多的精力。 他殷切的看着阮王妃,要阮王妃给他拿钱。 但阮王妃没有说话,只是一脸为难的看着阮王,嘴唇嗫嚅。 阮王便又看向虞夫人,他领会过来,急忙给虞夫人行了个礼, “岳母,请岳母给小婿十万金,让小婿将那些宝贝赎回来。” 赎回他的宝贝只需要几万金,多的钱,可以给他继续花销。 阮王已经算好了。 虞夫人被阮王这张口“十万金”给吓了一跳,她扫了阮王妃一眼,冲阮王强笑道: “唉,阮王爷,老身,老身从湖山郡出来的时候,真的没带钱啊,您想要钱,哪怕一千两银子,那都得将虞家从湖山郡捞出来,虞家的钱都是您岳父管着的,老身一个妇道人家,哪里能拿这么多的钱?” “以虞家的财力,才十万金而已,不是随随便便就有的吗?” 阮王疑惑的看着虞夫人,以前问虞家要钱,他要一万金,虞家会给两万金,手气阔气得不得了。 现在要十万金是比较多,可是虞家在谷旗州也是有产业的,要调集这点钱过来,那应当也就是随随便便一句话的吩咐。 虞夫人立即纠正阮王这不切实际的异想天开, “王爷,您也不想想,咱们虞家一直住在湖山郡,那大部分的家财,也都应该是在湖山郡里才是,如今湖山郡已经被孙国公抢空了,别的地儿便是有那么几间铺子,可也只认咱们老爷面子,老身,老身一介夫妇人,如何能调集到这么多钱?” 她同阮王周旋着,阮王妃便趁机抽出身来,急忙来到虞佳佳的居住的院子,将路上早就买好了的落胎药交给丫头。 等丫头熬好了药,阮王妃亲自端着药碗,来到了虞佳佳面前。 “阿妹。” 阮王妃轻声诱哄着,将落胎药送到虞佳佳的唇边, “这是坐胎药,对胎儿很好的,来,喝了。” 瞧她那表情,跟诱人犯罪的老鸨,也没什么区别了。 虞佳佳眼神涣散的扭过头来,看到阮王妃碗里的药,原本很平静的她,突然暴跳如雷,一把打翻了阮王妃手里的药碗,滚烫的药汁溅落在阮王妃的手背上。 烫的阮王妃痛呼一声。 “你是哪里来的贱婢?竟然敢害小世子?” 虞佳佳站起身来,匆匆的起身就往外跑。 阮王妃也顾不得手疼,起身就要来追,又急忙喊着周围伺候的丫头, “来人呐,将二小姐抓住,快点,抓住她!” 虞佳佳疯了一般的,一边跑,一边抄起手边的所有东西,砸向来追她的人,如今她的肚子已经有了一些硬度,她每天摸着她的肚子,每次都会幻想着肚子里的孩子,是个什么模样。 如果是女孩儿,那肯定很像她,如果是个男孩儿,那就一定同小厉王长得一模一样。 或许是出于一个母亲的本能,她直觉阮王妃给她的那碗药不对劲。 所以她拼命的往前爬,一直跑,一直跑。 然而,她再快又能有多快? 很快,虞佳佳就被几个丫头给抓住,直接给她摁在了地上。 “啊!!!放开我,你们放开我,不要,放开我!!!” 她挣扎着,踢打着,喊叫着,就如同那天一样,那一天,那一天 那个男人将她拖入房里,无论她怎么哭喊打闹,怎么哀求痛呼,他就是不停下来,好可怕,好可怕的感觉! 虞佳佳摇头,下巴却是被阮王妃捏住。 “早知道你不会乖乖的听话,所以阿姐一共准备了好几碗的药,佳佳,你听话一些,如今咱们虞家和阮王府想要翻身,就只能指望小厉王的帮忙了,你肚子里怀着这个孽种,小厉王根本不可能替别人养孩子,佳佳,你听话!” 她的嘴里说着、哄着,手上的动作却不停,强势的将一碗新的落胎药,给灌入了虞佳佳的嘴里。 这都是为了虞佳佳好,也是为了整个虞家和阮王府好,没有办法的事。 “本来这个孩子就不应该存在,这个孽种是孙国公的,小厉王不可能承认它,佳佳,你认清现实,这个孩子不能留!” “啊~!!!啊啊啊啊~!!!!” 痛苦的惨嚎声,从虞佳佳的喉咙里发出来,她想吐,想把灌入她胃里的落胎药给吐出来。 但是吐不出来,她的肚子渐渐的开始疼痛,最后开始剧烈的疼痛。 丫头们也不抓着她了,只任由她躺在床上翻滚,一个人承受着那种撕心裂肺的痛苦。 为什么?要用这样的痛,将她从美梦中拽出来? 她们究竟知不知道,她每痛上一分,就会提醒她,让她想起被孙国公侵犯的事实? 为什么不能让她继续做梦下去,就让她把肚子里的孩子,当成是小厉王的,这样不好吗? 至少啊,小厉王俊美非凡,又神勇矫健,她在臆想中还能当小厉王是真心的喜欢她。 为什么要让她面对现实?为什么为什么啊? “啊!!!!!!” 第193章 莫非这孩子落的正是时候 凄惨的嚎叫声持续了大半夜,到了后半夜时,惨叫声停止了,阮王府的所有人都松了口气。 到了第二日,阮王妃和虞夫人去看虞佳佳,丫头们已经将她收拾妥当,落下来一个不成形的肉团,也只是让阮王妃和虞夫人看了一眼,就拿出去丢掉了。 虞夫人满眼都是泪的坐在虞佳佳床边,看着满脸苍白,睁着一双血红的双眸,不哭不笑的虞佳佳, “儿啊,你也别怪你阿娘和阿姐,这个孩子没了,你就收收心,以后去了厉王府,好生的伺候小厉王,咱们虞家和阮王府,可就全靠你了。” 虞佳佳一动不动的,眼睛直直的看向床顶,也不知听没有听进去阿娘的话。 一旁的阮王妃看着不对劲,将虞夫人拉到一边,低声说道: “阿娘,您看二妹这个样子,跟没发病之前,是不是一样的?” “是有点儿像,莫非这孩子落的正是时候?一下子把佳佳的癔症给治好了?” 虞夫人觉得十分欢喜,这对他们所有人来说,都是一个好消息。 只要虞佳佳恢复正常了,她就能用一个正常的思维,去夺取厉云卿的关注和宠爱。 这无疑让虞家和阮王府都坚定了一点信心。 阮王妃也是笑了起来,让阿娘好生的安抚虞佳佳后,她转身离开,去寻阮王。 自昨日阮王没要到钱后,拿着自己的一块玉佩出去当了几百两银子,也不知去了哪里。 阮王妃原本想撒几十个下人去找一找,但偌大的齐王府里,她找了一大圈,竟然没找到几个下人走动。 一问之下才知道,也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这阮王府里的下人,竟然一个一个的减少。 有的跑了,有的被阮王做主发卖了,也有的就是这样莫名的,没有任何交代的就消失了。 阮王妃心里头的感觉十分不好,她回了自己的房间,在箱笼里找了找,发现存放下人卖身契的那个匣子居然被人翻动过。 这让阮王妃心中一惊,打开匣子一看,里头的卖身契,居然也没剩下了几张。 也就是说,他们阮王府里五百多奴仆,已经被卖,或者自己跑了一大半。 阮王妃惊慌失措的找到了虞夫人,哭着将没剩下几张卖身契的匣子给虞夫人看了。 虞夫人冷笑一声,数了数里头的卖身契, “这里面被卖掉的,大多数是虞家给你的陪嫁。” 也有一些齐王府的老下人,这些据说是求了阮王,让阮王主动放了他们离开。 阮王妃心里慌乱,坐在椅子上,抱着卖身契匣子哭道: “如今这下可好了,钱没了,人也没了,这,这让我怎么活?” “怎么活,怎么活?你好歹也是堂堂王妃,这些事情你本来就应该自己收好。” 虞夫人没有那么多的心力去管这些事,本来那些奴仆的卖身契抓在阮王妃的手里,关键时刻,还能卖几个奴婢换些银钱。 可是阮王妃整日里浑浑噩噩的,这点子家当都保不住,现在找虞夫人又有什么用。 被自家阿娘嫌弃着,阮王妃内心更是悲痛,她抱着轻飘飘的匣子,气的站起身来就往门外走。 刚好看到自己的丈夫,满脸酡红的被一个小厮搀扶着走入院子。 显然,他去喝了酒,还醉的有些厉害了。 阮王妃哭着迎上去,问道: “王爷,妾身的那些丫头呢?妾身娘家给妾身的那些丫头呢?” “嗯?那些丫头啊” 阮王晃了晃晕乎乎的脑袋,说道: “外头有人想求娶她们,让本王成全,一个个的开价还不低,本王就,就把她们卖了。” 他最近手头紧,缺钱缺的厉害,眼看虞家没钱给了,为了应急,也不管外头那些人是什么来历,只要看上了阮王府的丫头,给钱就卖。 但卖了丫头的钱,总共加起来也没多少,还不够他出去吃喝一顿的。 瞪着迷茫的醉眼,阮王还不忘安抚阮王妃, “反正那些丫头,都是你们虞家送过来,准备给本王做妾用的,那早晚也是本王的人,卖了就卖了,不值当说这个事情。” 他转了个身,就要进屋子。 阮王妃追上来,看着阮王内心悲痛, “王爷,您把她们卖去了哪里?那卖掉她们的钱呢?那些钱去哪儿了?王爷,咱们连吃的都快没有了。” 那些个丫头,的确是虞家准备给阮王妃,让阮王妃固宠用的,所以一个个的如花似玉一般,长得俊不说,琴棋书画也是手到擒来,都是按照阮王的喜好培养的。 如果真要卖出去,一个个的也能卖些好价钱。 阮王一口气全卖了,这也是一笔不菲的数目。 但是阮王两手一摊,醉醺醺道: “一顿就吃没了,还有多的钱,本王全赏给了青花楼的花娘们,王妃你不知道,这青花楼是北地城的分店,里头还有不少北戎的姑娘” 青花楼的业务越做越好,总店在北地城里,随着花锦进驻齐王府,青花楼的业务,也扩展到了谷旗州的都城。 今日刚开业,生意火爆的人都快要挤炸了。 阮王也是豪掷千金,才能在青花楼里包下一个房间。 他兴致勃勃的说着,再看向阮王妃,只觉阮王妃面色不对。 也来不及等他询问,阮王妃张口,喷出一口血,然后直接栽倒在了地上。 寥落几个人的院子,似乎早已经习惯了阮王妃动不动就晕倒的毛病,如今剩下的几个奴仆,不慌不忙的把阮王妃抬回了院子,也没时间给她请大夫,只将上回没用完的药熬了熬,给阮王妃灌了下去。 事情传到花锦的耳朵里,她细数着这短短几日时间内,阮王府发生的这么多事,直摇头叹道: “都说树倒猢狲散,阮王府这下可真是败惨了。” 坐在蒲席上同孩子玩儿的添香,忍不住冷声道: “还是娘娘心太善了,咱们也不必替阮王府这帮子人觉得可惜,他们这就叫自作自受。” 本来也是这个理儿,阮王妃管理不善,阮王爷花钱无节制,虞家各怀鬼胎,好好两个大家族,会变成今天这个模样,那一点儿都不教人感到意外。 花锦坐在石凳上,看着手里的青花楼谷旗州分店的一日流水,特意找到阮王的消费明细看了一眼,嗤笑一声, “的确不值得人同情。” 青花楼是她的产业,生意好到来谷旗州开分店,那是市场需求,毕竟谷旗州在花锦的治理下,水渠修了,田地供水充足,加上戚津的谷种,谷旗州百姓的日子就越过越好。 他们手里的钱也越来越多。 满足了生存需求后,人们就要搞点娱乐活动了。 然而这样的娱乐活动,并不适合生活四处漏风的阮王。 但阮王在青花楼的豪掷千金,已经成为了青花楼当日之最。 花锦将手里的账册盖上,让莲儿拿下去,吩咐添香, “本妃瞧着也差不多了,这几日便将阮王府的人赶出齐王府,再让他们折腾下去,弄出人命来倒没什么,人死在齐王府,到底晦气。” 添香连声应是,当即将孩子抱给朱儿,自个儿起身去安排后续事宜。 没过两日,添香就领着大批齐王军回到了齐王府,将阮王府的东西都收了收,好生客气的搬出了齐王府。 “住手!” 阮王从梦中醒来,连鞋都没穿好,急忙去扒拉自己的衣物,又披头散发的看向添香,怒问道: “齐王侧太妃,你这是何意?” “昨日湖山郡传来消息,说湖山郡与谷旗州接壤地,已经没有了孙国公的府兵,想来捞不着什么油水,所以那些府兵都撤了。” 添香笑得十分和蔼,摆出一副真心替阮王着想的姿态, “听说阮王在那里还有一处别院,妾身是想着,妾身孤儿寡母的,实在是不宜收留阮王,这说出去,对妾身与阮王的名声都不太好,妾身还是送阮王爷与阮王妃去你们的别院住。” 本来也是这么个理,她如今算是寡居,为了避嫌,厉王府虽然同她一起住,但厉云卿从来不公然进出齐王府。 对外,厉王府的人与齐王府的人都只会说,只是小厉王妃借住在齐王府里罢了。 从来不会说厉云卿也住在齐王府里。 影响多不好。 这一点,阮王也知道,但是现在让他一时半会儿的回到湖山郡去,他回去了能干什么? 他哪里来的钱回去? 阮王看着添香,摇头, “不,齐王侧太妃,孙国公还会卷土重来,本王留在这里也没有多少时日,小厉王呢?他去了哪里?本王要见他。” “这个妾身就不知道了,妾身整日里待在别院,怎么会知道爷们儿的事情。” 添香说着就要进齐王府,还不忘叮嘱抬被褥的那些齐王军, “这些可都是阮王府的东西,务必好生的给他们送到阮王府别院去。” 她的身后,阮王追上来,大喊道: “你不能就这样把本王送回去,湖山郡有孙国公,他定然不会放过本王,本王不回去!” 但是他的身子却被齐王军给拦了下来, “阮王爷,您自重,虽然您是王爷,但侧太妃可是齐王遗孀。” 论身份,添香虽然不及阮王,甚至连阮王妃都及不上,可她又不是阮王的妾,而是已死了的齐王的妾。 大家还是保持着该有的体面,不要拉拉扯扯的最好。 仓皇无措的阮王,就这样被半推半架的弄出了阮王府,随后便是虞夫人,以及还躺在床上起不来身的阮王妃和虞佳佳。 因为这两个病号,添香也不麻烦了,只大手一挥,连着床给她俩个抬了出来。 “快,送阮王及阮王妃去阮王别院。” 添香宛若送瘟神一般,将阮王府的几个主子,连同仅剩下的十几个奴仆,一路往南送。 而就在阮王府离开谷旗州都城时,消息一路往城外飞,落到了一处隐蔽的山坳里。 孙国公身穿战甲,一面研究着谷旗州的地形图,一面听着属下汇报。 旋即,他一拍桌子,呵道: “这齐王遗孀还真是好大的胆子,竟敢公然欺辱老夫的未婚妻,便是连个小小的胎儿都不肯放过,此仇不报,老夫何以为人?” 属下顿了一下,以为是自己的话没说明白,于是重复道: “虞二小姐肚子里的孩子,是阮王妃亲手落的。” 为的,据说是想将虞二小姐送给小厉王做侧妃。 但孙国公不听这么多,他眯眼,手指捋着自己的胡须, “老夫手里已经拿到了虞公亲笔写的,与虞二小姐的婚书,这虞二小姐的肚子里也怀着老夫的骨肉,阮王妃如何能做主落了这孩子?老夫的未婚妻在齐王府做客,她肚子里的孩子没保住,那便是齐王侧太妃的错。” 不是添香的错,也要找个错出来。 因为孙国公已经在湖山郡搜刮了一大批油水,现在要打道回府,把自己的老巢给抢回来了。 紧接着,孙国公又吩咐道: “你们分一批人去接应老夫的岳母及未婚妻,另,阮王乃老夫连襟,也得好生得接来。” 至于那个已经病的要死不活了的阮王妃,随便。 没有利用价值的人,孙国公都不太想浪费口粮去养。 属下应声离去。 随着孙国公府兵的移动,花锦这边,厉云卿也正在整装。 他坐在灯下,细细的擦着手中的蝉翼刀,眼神专注且锐利。 花锦站在院子里,静静的看着厉云卿的侧影,看他俊美中透着凌冽的气质,清贵里,身上的杀伐气息一日比一日的严重。 她默默的摁了摁自己的心口,怎么有点点痛? 这种感觉好陌生,为什么看到厉云卿这即将上战场拼命的样子,她会觉得心痛? “怎么不进来?” 厉云卿没有抬头,只是依旧专注的看着手中雪亮的刀。 花锦回了神,转过身去,背对着窗子, “你就要走了,我进去做什么?” 背后没有说话,轻轻的风里,枫红的树叶落下,“嘎吱”一声门在花锦的身后打开。 不过一瞬,她的身子便落入了厉云卿的怀里。 第194章 连她的那一份主动一起 厉云卿从花锦的身后将她抱住,低声说道: “你不进来,那我便出来。” 她不肯主动,那他就多主动一点,连她的那一份主动一起。 也是一样。 花锦没有说话,只是看着面前的树叶,一片一片的落在地上,她知道厉云卿又要去拼命了。 认识他这么长时间,大多数时候,他都是在拼命。 可是唯独这一次,花锦突然心很痛。 她抿了抿唇,蹙眉感受着自己内心的这种疼痛,别扭的不肯吐露一丝自己内心的感受。 才不要承认,她是在心疼他呢。 “孙国公的府兵动了,不出几日,就会对谷旗州有动作,他在湖山郡怎么样,本王不管,可你如今人在谷旗州,我就不会让他在谷旗州胡来。” 这谷旗州如今在花锦的治理下,日子过得蒸蒸日上,某种意义上来说,齐王府已经归顺了厉王府,其中也与北地产生了许多利益关系。 孙国公一旦拿回谷旗州,北地将蒙受巨大损失,厉王府在谷旗州的许多投资,也将血本无归。 更何况,谷旗州往北就是北地,厉云卿不可能放着孙国公这么一个威胁在家门口。 这一仗,只要孙国公敢来,厉云卿必将正面迎上。 花锦将手搭在厉云卿的手背上,回头看着他, “那孙国公手里三十几万大军,你的神策军现在满打满算才十五万,分散了十万大军留在北疆盯着北戎人,现在手里才五万,能行吗?” “不许怀疑你相公的能力。” 厉云卿眯了眯眼,咬了一口花锦的鼻尖。 这一下,便将花锦内心的担忧全都冲散了,她挣脱出来,抬脚去踢厉云卿, “你是狗吗?动不动就咬我!” 打闹间,厉云卿已经笑着飘远,几个腾挪间就提着蝉翼刀出了院子。 留下花锦气呼呼的停在了原地,又抬手摸了摸自己的鼻尖,疼倒是不疼,就是被厉云卿莫名咬了一口,好想咬回来。 没过一会儿,她蹙眉,觉着自己有点儿神经病一样,心又开始疼。 一个男人,得把自己逼成什么样儿,才会把战场当成个家,一年到头的,竟没过过几天的舒坦日子。 花锦双手抱臂,抬头望天,深深的叹了口气。 怎么对厉云卿,就开始想念了呢? 战事一触即发,但阮王府一行人丝毫没有察觉出危险即将来临。 以阮王为首的这一群人,灰头土脸的被齐王军送到了驿站。 此处刚到谷旗州南边,过了驿站便是阮王别院,距离并没有多远,稍稍走几里路就到了。 刚到驿站,齐王军们纷纷松了口恶气,不是因为别的,而是只要送到这里,他们就算是完成了任务,可以甩脱阮王府这些人了。 实在是太不容易了,这一路走来,阮王府的人就闹腾了一路。 为的也不是什么很重要的事情,都是些鸡毛蒜皮的小事儿,不是阮王今天要吃山珍海味,就是虞夫人嫌弃齐王军伺候不周到。 那些齐王军为了完成任务,好声好气的将阮王一行人送到驿站这里,便准备撤走。 阮王等人自然不干,和虞夫人连成一气,拦住周牙,不让他离开。 只听虞夫人叉着腰,蓬乱着头发大声骂道: “狗东西,你知道我们都是些什么人吗?阮王妃娘娘和虞二小姐的身子都不好,你要么把我们送回齐王府,要么留下来伺候,就把我们丢在这驿站里算怎么回事儿?” 阮王也是一脸的难看, “本王好歹也是皇室血脉,你这个狗奴才这么薄待本王,等本王禀奏父皇,定要把你们的头都砍了!” 这过得都是什么日子啊?原本阮王以为自己在谷旗州都城的日子,已经过得够稀碎了,结果日子没有最差,只有更差。 他是从都城到这里的路上,才真正体会了什么叫做人间疾苦。 说罢,阮王低头看着自己的破鞋子,心中无限愤恨。 这一路上,无论他如何威胁谩骂,这个齐王军统领,名字叫做周牙的,就是不给他买新鞋! 他堂堂阮王,什么时候穿过这么破的鞋子? 日前他们路过一处市集,那双三千两银子的软底绸面的鞋就很适合他。 才三千两银子而已,他要周牙买下来给他,但周牙却抠抠索索的掏出二两银子,表示自己的钱不够。 就是把在场所有齐王军身上的钱加起来,都凑不够三千两银子。 把阮王气的要死。 这之后,阮王就一直看周牙不顺眼,今日周牙想要带兵离开,阮王说什么都不让。 只听阮王恨声道: “这里地势偏僻,兵荒马乱的,说不定就有孙国公的人埋伏在周围,你要是走了,把我们留在这里,我们万一被孙国公抓了怎么办?” 周牙一脸的耿直,他朝着虞夫人和阮王拱手, “夫人,王爷,末将只是听令行事,上峰下令,只让末将将阮王府一行人送到这里,剩下的路便由凭王爷等自行想办法了。” 这一群天皇贵胄,个个都是行走的麻烦,花锦吩咐下来的时候,并没有说,必须一定要将阮王一行人送到目的地阮王别院不可。 她只点了点这处驿站,最起码,将阮王他们一行人送到这里,就不必再管阮王一行人的死活了。 周牙为人耿直,一路上咬牙受气,坚持到了这里,已经再也坚持不下去。 他是个当兵的,一直当自己是个铁骨铮铮的军人,之前不管齐王军如何垃圾,他在齐王军里又遭遇了如何,周牙都咬牙坚持了下来。 幸运的是,他领着的齐王军,终于遇到了小厉王妃这样的明主,自小厉王妃接掌齐王军以来,齐王军以肉眼可见的速度,一日比一日好了起来。 但被阮王等人一路折磨下来,周牙竟然第一次产生了想要退役的想法。 毕竟阮王这群人的难伺候程度,比起以前的齐王是有过之而无不及。 “想办法?我们怎么想办法?你没看到阮王妃娘娘都快要病死了吗?她若是病死,你,你就是凶手!” 虞夫人尖叫着,上前就要扭打周牙。 她受够了,这一路上她被这些齐王军像赶犯人一般,日夜不停的赶路,硬是给她送到这鸡不生蛋,鸟不拉屎的地方来。 前面再一点点就是湖山郡,要是她被孙国公抓住,还不知道会被孙国公敲诈多少钱财去。 周牙赶紧的往后退,拱手躲开,粗声道: “虞夫人,末将的任务已经完成,该回去复命交差才是。” “不准!你知不知道我的二女儿,那是要送给小厉王做妾的,你赶紧的把我们送回都城去,或者,或者你们留下来,誓死保护我们,等局势平缓一点,再把我们送到齐王别院去!” 虞夫人口不择言起来,反正不管怎么说,周牙等人不能离开! 这里的条件这么艰难,周牙带兵一旦离开,他们吃喝都成了问题。 但周牙执意要走,无论阮王和虞夫人怎么阻拦,他就是要走。 驿站二楼,一身阴冷的虞佳佳,静静的看着下头的闹剧,眼底翻涌着深沉的恨意。 她背后简陋的房里,传出一阵轻咳,是阮王妃躺在里头。 “阿妹” 阮王妃面色蜡黄,两鬓染上了白发,抬起枯瘦的手,指着虞佳佳的脊背,虚弱道: “阿妹,给本妃,本妃,倒杯水来。” 她身边的丫头都被卖掉了,为数不多的几个丑陋婆子,要么去伺候虞夫人,要么去伺候虞佳佳,根本没人伺候她。 这一路上,阮王妃的病也是有一搭没一搭的养着,身子越来越差,人也越来越老。 如今看起来,她竟比虞夫人的年纪都还要显大许多。 虞佳佳缓缓侧头,眼角透着阴沉的恨光,静静的看了阮王妃好一会儿,才冷声吩咐身边的婆子, “给她倒水!” “是。” 身边的婆子审时度势,如今阮王府已经败成了这样儿,依靠虞家倒还有条生路。 毕竟虞夫人自己也说了,虞佳佳长得不错,从小又是倾尽心血的照着王妃的路子培养的,将来是打算把虞佳佳送给厉云卿做妾的。 厉王府总比阮王府要强许多。 因而这些婆子一路上对虞佳佳还算恭顺。 但到了阮王妃这儿,婆子们便显得很不耐烦了。 给阮王妃倒水的那名婆子,将水碗往阮王妃的床边一放,不耐烦道: “给,娘娘,您自个儿起来喝。” 说完也不管阮王妃有没有力气,翻了个白眼转身又去了虞佳佳身边巴结。 阮王妃连生气的力气都没有了,她挣扎着起身,哆嗦着手,拿起水碗来凑到干涸的唇边,刚要喝,就听到外头遥遥传来一大片轰隆隆的声响。 “是马蹄声!” 驿站一楼的周牙大喊一声,耳朵一动,又大喊道: “是湖山郡马!不是咱们的人,快,出去看看怎么回事!!!” 他也不走了,这种情形走也走不了。 跟在他身后的一名齐王军问道: “周队,您怎么知道不是咱们的人?” “齐王军、护城军和神策军,都不用湖山郡马!” 周牙一听这个马蹄声就知道不对劲,带着一队齐王军一路往驿站外面冲。 驿站外黄土干裂,远处的风沙连天,周牙一惊, “糟了,孙国公府兵兵力远胜咱们,目测” 他眯了眯眼,用肉眼丈量一番黄沙高度,焦急道: “目测兵力是咱们的十倍!” 跟在他身后的齐王军,也不知道他是怎么通过黄沙高度测算出兵力的,只大声喊道: “那我们现在该怎么办?” “通知阮王,赶紧走!” 周牙也不耽误,急速的又领着齐王军回转,要求阮王府一行人赶紧往别院去。 虞夫人还不知道事情的严重性,只端着架子坐在椅子上,手里抓着一把瓜子, “你是什么东西?要我们走就走,要我们停就停?想得美,老身哪里都不去!” 阮王也不说话,他虽然听到了马蹄声,可并没觉得这有什么,都还不知道来的都是些什么人,就匆匆离开,太累了。 他不走,更不愿意这样狼狈仓惶,身无分文的徒步离开。 周牙大吼道: “你们快走!是孙国公的人来了!再不走就没机会了。” “呸!我说还是小厉王的人呢,你看都没看见,就说是孙国公的人,等人来了再说。” 虞夫人不慌不忙的,依旧还是坐在那里嗑瓜子。 她就讨厌周牙,这一路上都快要把周牙的祖宗十八代给骂光了,如今有这么好的机会,虞夫人看周牙越急,她心里就越得意。 这可把周牙急出了一脑门子汗。 如果他今日已经离开了,对于阮王府这群人的死活,他也就顾不上了。 但现在关键是他还没走脱,这群人还是他的任务。 情急之下,周牙这个耿直的人,只能朝着阮王拱手, “阮王爷,末将得罪了!” 说完,周牙一招手,身后的齐王军冲上前,一手一个,把阮王府的人都抓了起来,扭送着往别院的方向去。 阮王和虞夫人开始破口大骂,各种问候祖宗,要诛周牙九族的话都骂了出来。 每个人,都挣扎得特别厉害。 但其中有一个人没有挣扎,那个人便是虞佳佳。 就只见虞佳佳面对来捉她的齐王军,她阴沉又平静道: “别碰我,我跟你们走。” 而后,果真拿上了行礼,乖乖的跟着齐王军走了,全程表现得非常配合。 路过阮王妃的房间,虞佳佳偏头,一脸冷漠的看着两个齐王军去搀扶阮王妃,没有丝毫要上去帮忙的意思。 “你们,你们好大的狗胆” 阮王妃有气无力的抵挡着,最终也只能任由自己被拖下床,浑身无力的随齐王军摆布。 客栈里,除了阮王府一行人有些慌乱之外,几个齐王驿兵早已经听话的收拾好了一切,跟在周牙的身后有条不紊的撤退。 大家往别院的方向一路跑。 但不光光阮王和虞夫人不配合,就连那些婆子们也不够配合。 周牙的这队伍带得非常辛苦,折腾出一身斗大的汗来,还没跑多远。 第195章 这根本就是比以前更疯了 奔逃间,周牙一路听着地上的马蹄声,刚过边界线,便摇头道: “不必走了,孙国公已经追上来了。” 一听这话,阮王和虞夫人又不干了,大叫着让周牙去拦住孙国公。 周牙听得心里有气,这群人真是大爷,他让他们快点跑,一个个闹脾气的不肯跑,现在不必跑了,又骂他不尽心尽力。 负气之下,周牙只能提着剑,对阮王等人做着最后的交代, “接下来的路,就是阮王殿下自己走了,末将能拦多久不知道,但阮王殿下若是不想沦为孙国公的阶下囚,还是应当尽全力的寻条出路便是。” “当然,若是阮王殿下愿意与孙国公同流合污,那末将这条性命,便枉葬在此了。” 没有人用眼睛盯着阮王,也没有人需要阮王拿出一个立场,更没有人一定要阮王不能投靠孙国公。 无论是花锦还是厉云卿,甚至是齐王侧太妃添香,都不觉得这个阮王有多重要。 所以花锦才要周牙将阮王送回湖山郡。 即便阮王投靠了孙国公,对于谷旗州和北地来说,影响都不大。 但周牙只是听令行事,他没有交任务,就必须将阮王顺利送出谷旗州,即便赔上自己的这条性命,那也必须要这样做。 跟在他身后的齐王军们见状,一个个的也不含糊,当即抽出手中的武器来,面对着孙国公大军追来的方向,摆出视死如归的表情。 今日一战,虽死犹荣! 为数不多的齐王军,才寥落上百人,大家围成了半个圈,将阮王等人护在圈内,而阮王等人的身后,便是一条长桥。 桥下是一条天堑,深不见底。 只要阮王等人过了这座桥,砍断长桥,便可暂时阻挡孙国公的府兵追击。 届时阮王等人,要何去何从,便不是周牙这等小兵队长能管得着的了。 但是阮王他们就不走,十几个人惊慌失色的聚在齐王军们的背后,夸张的鬼哭狼嚎。 “你们快走啊!” 有齐王军着急的冲阮王等人喊,还不走这是要闹哪样?阮王是想等着被孙国公捉吗? 那他们即将到来的战死,又有什么意义? 虞佳佳一脸阴冷的看着这一切,她的身子缓缓的往桥上退,她不想看见孙国公。 那个畜生,她不想看见她。 远处的沙土飞扬,愈发近了,一群身穿铁甲的兵,骑着湖山郡马冲出沙尘,身后是密密麻麻的府兵。 人数,果然是齐王军的数倍之多。 “迎战!!!吗的,甭管为的是什么死的,今日有幸能杀几个孙国公这狗贼的府兵,也死得值了。” “值了!!!” 周牙大喝一声,领着齐王军就冲了上前,很快,便是一场厮杀。 他们是齐王军,所有齐王军都是谷旗州人。 不管他们是老兵,还是齐王死后才入伍的新兵,都无一例外是谷旗州人。 只要是个谷旗州的底层人,便没有不痛恨孙国公的。 曾经的老齐王好歹还是荒淫无道,但孙国公是真真实实的把控了谷旗州几十年。 在这几十年里,谷旗州苛政猛如虎,百姓活得是水深火热,对孙国公这个人,恨不得啖其肉啃其骨。 孙国公一倒台,谷旗州百姓迎来了小厉王妃花锦。 在花锦的手中,谷旗州福利政令层出不穷,只要是个谷旗州人,都不得不感叹,相比较花锦的治理与孙国公的治理,谷旗州的百姓生活水平简直就是两个样儿。 一个天一个地。 所以这样一对比,谷旗州百姓对孙国公的恨意,便愈发鲜明。 只要是条血性汉子都知道,不能再让谷旗州落入孙国公手里,孙国公就是个乱臣贼子,是个过街老鼠。 必须人人喊打。 而真正厮杀起来后,阮王这边才后知后觉的惊慌着,转身想要过桥。 他们的嘴里不停的咒骂,怪周牙对他们不尽心,没有将他们送过桥。 如今又让他们仓惶逃命,让他们遭受了战争的恐惧与无能为力。 虞佳佳阴沉沉的立在桥中央,听着身后的人们对周牙的怒骂。 她的脸色依旧苍白着,眼神,却愈发的阴蛰。 养尊处优的这群人,无论是阮王,还是虞夫人,便是寻常的婆子小厮,哪里见过这种血肉横飞的场面,一个个屁滚尿流,连滚带爬的往桥上跑。 不知道怎么搞的,原本应该搀扶着阮王妃的婆子,被飞来的利箭射中,也不知是谁射的,直接匍匐在了上桥的石板上,后又被阮王一脚扒拉开。 这样厮杀,让任何人都觉得恐惧。 阮王妃软软的趴在地上,朝着石桥爬了几步,又抬起灰扑扑的脸,看着桥上的虞佳佳,她伸出枯瘦的手来,指着虞佳佳,想要虞佳佳帮她一把。 虞佳佳没有动,只是站在摇晃不止的吊桥上,双眸通红。 而其余的人,包括虞夫人,都在拼了命的往桥上跑,没有人管阮王妃如何,所有人似乎都忘了她这样一个存在。 本来嘛,一个快要病死了的人,一座早已经败落的王府,对任何人来说,阮王妃都是累赘。 一颗泪,从阮王妃的眼中落下来,她一直看着虞佳佳,伸出去的手,却是重重的落在了地上。 而虞佳佳还是没有动,只是看着阮王府这边所有人都上了桥。 不远处的厮杀还在继续,她分不清那些浑身是血的人,谁是齐王军,谁是孙国公的府兵。 只听阮王冲过来,指着虞佳佳大喊, “孙国公要的是她,把她献给孙国公,我们就全都安全了。” 这个时候,每个人都在想着如何活下去才是正理,哪儿有人会管虞家究竟是要把虞佳佳送给谁做妾? 反正对阮王来说,即使虞佳佳做了厉云卿的妾,他的阮王府也不可能回到曾经富贵奢华的日子。 毕竟这段时间他已经穷怕了,无论他怎么从阮王妃和虞夫人手里逼钱,这两个虞家的女人都是统一口径, “没钱!” 所以将来的日子还有什么指望?厉云卿就算是把虞家从湖山郡里捞出来,对阮王又有什么好处? 那还不如把虞佳佳主动送给孙国公,反正孙国公要的是和虞佳佳联姻,得到虞家的所有家产。 到时候说不定还会看在阮王献人有功的份儿上,好生优待着阮王。 阮王打着这个主意,伸手就来抓虞佳佳。 而对面的府兵距离越来越近。 虞佳佳红着眼,看着已经冲到了她面前来的阮王,她忍不住大笑起来, “你们这些人,除了把我送给这个,送给那个,你们就不会自己活了吗?” 她多么痛恨自己宛若个物品一般,被这些人随意的决定送给谁,才能换取到最大的利益? 尤其是痛恨自己被送给孙国公! 阮王一把握住她细瘦的手腕,将她往谷旗州的方向拉。 他大声喊道: “你去,你去告诉孙国公,让他给本王钱,很多很多的钱,本王所有的一切都可以听他的,只要他给本王钱!” “钱钱钱,你没了钱,你就不是个人了。” 虞佳佳痛恨的看着阮王,也不挣扎,只是将目光看向虞夫人。 虞夫人早已经没有了以前富贵夫人的光鲜,她穿着皱皱巴巴的衣服,从为数不多的一群人身后挤上来,急切的看着虞佳佳。 “佳佳啊,你,你就听你姐夫的话,先去和孙国公周旋周旋,等我们都安全了” “阿娘?” 虞佳佳轻喊一声,她似乎早已经有了这样的预料,但又似乎无法接受,这样的话竟然会出自她的母亲口中。 虞佳佳倔强的摇头, “阿娘,那是个畜生,那是个畜生啊。” 阿娘不是要把她送给小厉王吗?为什么现在却要她去和孙国公周旋? 早知如此,那当初又为什么打掉她肚子里的孩子? 这不是儿戏吗? 虞夫人一脸为难的看着虞佳佳,急道: “佳佳,你看看现在的形势,难道你的疯病还没有好吗?如今已经容不得你任性了,小厉王人都不知道在哪里,如果你现在不跟着孙国公,我们这一群人就都要没命,很可能,你阿爹他们再也没法儿被救出来了。” 以前还能指望厉云卿帮忙救人,她以为拿掉了虞佳佳肚子里的孩子,就能顺利的把虞佳佳送入厉王府。 可人算不如天算,谁能想到添香会带着齐王军,将他们从谷旗州都城扫地出门? 现在不巴结着点儿孙国公,马上就要没命了。 “哈哈哈,哈哈哈~~!!!” 虞佳佳疯狂的大笑起来, “儿戏,儿戏啊,在你们的眼力,我与阿姐都是一样的,就是个工具,就是个儿戏!哈哈哈。” 她并不想要怀上孙国公的孩子,如果她是清醒的,得知自己身怀有孕之后,也会选择将孩子打掉。 可是这个过程中,发生了这么多的事情,她完全忘记了自己被孙国公强迫过的事。 于是也曾真心实意的期盼过肚子里的孩子出生。 然而,这些人说要将她送给厉云卿,说这样对虞家好,对阮王府好,从来没有问过她同意不同意,就轻易的拿走了她肚子里的孩子。 多么的儿戏。 “佳佳!”虞夫人焦虑的劝着,“别发疯了,你听话。” “不,阿娘,我从未有过今日这样的清醒,清醒的看透了你们每一个人的真面目。” 温文尔雅的姐夫,在生活窘迫时,也可以将曾经的爱妻弃之如敝履。 爱她疼她的阿娘,从来没有真正的为她着想过,即便她遭受了人生莫大的磨难与痛苦,她的父母姐姐们,考虑的也是如何将她卖个更好的价钱。 而她曾经敬重的姐姐,那个闺中女子典范,那位贤妻良母,就这样静悄悄的死在了长桥那头。 有人看过吗?有人关心过吗? 有人为她流过哪怕一滴眼泪吗? 这便是虞家女儿的命运啊。 当这些人榨干了她们身上最后一点价值,等她们死的时候,连一首挽歌都没有。 有什么意思? 虞佳佳笑着哭,哭着笑,这副模样却没有换来任何人的关心。 阮王急的上火,他松开虞佳佳的手腕,大声喊道: “这些孙国公的府兵都要杀过来了,你还在这里哭哭笑笑,真是个疯子。” 然后,阮王急忙举起双手,朝着谷旗州的方向大喊, “国公爷,国公爷,虞家二小姐在这里,我们不跑了,本王自愿献上虞家二小姐,国公爷快点来。” 十几个人站在吊桥上,除了哭哭笑笑的虞佳佳,每个人都朝着谷旗州的方向大喊, “杀了那些齐王军,我们在这里。” “多谢国公爷救我们一命!” 其中就包括了虞夫人。 他们的阵营倒戈的如此之快,全然忘了当初是怎么被孙国公一步步鲸吞蚕食的榨干他们的财富,吞并他们的封地。 他们又是如何奔赴逃往齐王府,一个个像条丧家犬般,在谷旗州寄人篱下的。 虞佳佳恨,对,她恨他们所有人,痛恨他们每一个! 雪亮的匕首,从她的袖子里抽出来,她一刀看向吊桥的麻绳。 锋利的匕首吹毛断发,吊桥晃了晃,十几个人在桥上,依旧兴奋的冲着孙国公府兵大喊,没有发现异常。 第二条麻绳砍断,大家开始站不稳了。 有人看到了虞佳佳的动作,惊恐的大喊, “不好,她的疯病还没好!” 每个人都以为虞佳佳自落胎之后,臆症就已经好了,大家都放松了下来,以为虞佳佳不会再出任何状况,从今往后任由他们摆布了。 结果,她的疯病哪里好了?这根本就是比以前更疯了好。 阮王和虞夫人齐刷刷的回头,脚下的吊桥一倾斜,他们俩还来不及惊恐,身边就有个下人没站稳,直接滑下了吊桥。 “啊!!!” 惨叫声,在无尽的天堑中响起,让人毛骨悚然。 虞夫人大喊,“拦住她!!!” 阮王朝着虞佳佳扑过去,她还在笑,疯狂的笑着,眼角都已经笑出了眼泪来。 一刀,整座吊桥彻底翻了过去,十几个人,如同下饺子一般,在还来不及阻止与惊恐之际,就被投入了深渊。 包括阮王和虞夫人。 也包括虞佳佳。 虞佳佳啊,她本应该是这个世上最富有,最天真烂漫的千金小姐,她本可以慢慢选一位才情与性情皆中她意的如意郎君。 她啊,她本可以过得最好,比那个小厉王妃都还要好。 一切都被那个孙国公毁了。 无论怎么样,她都不可能去孙国公身边委曲求全,所以这些人,就跟着她一同去死。 第196章 实际上做的都是些打家劫舍的勾当 一场厮杀,没有人发现虞佳佳和桥上的那十几个人,已经掉入了天堑,唯一的观众,只有趴在桥边已经咽气了的阮王妃。 周牙浑身是血,杀了无数府兵之后,才是回头看了一眼。 吊桥已翻,桥上的人都已经不知了去向。 他来不及往深渊看一眼,转身又投入了厮杀里。 但敌方的人数实在是太多了,他们根本就杀不过来。 周牙抬起手里的武器,往锋利的刀身上吐了口嘴里的血沫子,将刀身擦得更亮。 “杀啊!” 他大吼一声,已经杀红了眼。 他附近的齐王军们,一个个也如同血人一般,浑身都是湿答答的滚血。 每个人,都没准备活着回去。 也就是在大家都准备横尸沙场的正当时,他们的头顶,突然响起了嘹亮的鹰啸声。 对面谷旗州都城方向,一片银甲闪亮,他们手起刀落,收割府兵的人头,就如同收割地里的庄稼一般。 一看这杀阵,不等周牙等人回过神来,便有府兵惊慌大喊, “不好了,是神策军,神策军来了!” “神策军怎么来了?” 府兵们慌了神,有的根本就没敢迎战,提着武器便跑,有的干脆投降,反正他们跟着孙国公也是发了这个月的军饷,下个月的军饷还没着落,早就有点不太想干了。 也有的倒是直面迎战神策军,但无一例外,都被收割了人头。 一具又一具府兵尸体倒下,周牙等浑身浴血的齐王军们还没反应过来,就被神策军给接应了。 厉云卿身穿黑甲,身后的黑色披风扫过地上的尸体,站到了周牙的面前。 周牙一时没反应过来,眨巴着眼睛望着面前气势凌人的厉云卿,嘴巴张了张。 “干得好。” 厉云卿抬起手来,拍了拍周牙的肩,笑道: “你是齐王军的骄傲。” “威武,威武,威武!” 周围的神策军拿剑碰撞击打着自己身上的铠甲,发出震耳欲聋的敲击声。 这声音激昂人心,让周牙等人热血沸腾。 没有人问过阮王一家和虞家母女如何了,无论是齐王军还是神策军这边,都没有派人下去天堑打捞过。 大家整顿好自己,神策军带上周牙这一小股齐王军,一路追着溃逃的府兵,杀往孙国公的营地。 这是一种全新的游击打法,因为神策军的人数非常少,只有几万兵被厉云卿抓在手里,还被他分成了数股小队作战。 谁也不知道神策军会从哪里冒出来,时不时的就杀几个孙国公的府兵,无论孙国公派出去多少斥候,都摸不出神策军的规律。 到了晚上,就地扎营时,周牙看着身边威风赫赫的神策军,再看向那个席地而卧,将自己当成个普通神策军一般无二的小厉王,他拿着一床厚点的行军被过去,递给厉云卿, “王爷,已经接近深秋了,盖厚点儿。” 厉云卿接过周牙手里的厚被子,展开,拉着周牙坐下,将身上的厚被子分了他一半。 周牙吓都快吓死了,他急忙将身上的那一半被子还给厉云卿, “王爷,王爷使不得,使不得,末将就是个粗野武夫,使不得。” 他不配,王爷血统高贵,而他出生低贱,他的阿娘还是天景国的妓籍,这样宛若泥巴一样的他,怎么能同天上的神同盖一条棉被? 厉云卿俊朗的笑道: “在本王这里,没有什么使得使不得的,都是同生共死的兄弟,沙场男儿不拘小节,就不用讲究这么多了。” “因为神策军经常要徒步翻山越岭,所以我们尽量将自己的行装精简,出门在外拼命杀敌,能不带的东西我们都不带,军被两三个人用一条,已经够了。” 说着,厉云卿重新将那条棉被盖在周牙的身上。 寒冷的夜里,身周也都是棉被不够用的同袍,大家躲在一条棉被里,在荒野里等着深夜到来。 目标已经锁定,只等到了孙国公营地里的人都睡熟了,他们就会偷摸进去,收割府兵人头。 周牙喉头一哽,不知道怎么回事,心里头堵得慌。 靠在周牙身后的一名神策军亲兵,低声问道: “周牙,怎么样?跟着咱们神策军出来杀人,是不是没有想象中的那么威风凛凛?” 很多人都说神策军如何如何勇猛精进,如何如何以一敌百,又是如何如何的威武但他们只看见神策句好的一面,不知道原来神策军也会这么狼狈。 周牙很老实的点点头, “的确跟末将想象的不一样。” 他哪里知道神策军也会在荒郊野岭里,静悄悄的蜷缩在寒冷的夜里,就为了突袭一座军营。 更没想到,天下奇兵的首领,战神小厉王,居然也会和他这么不起眼的一个虾兵蟹将,同盖一条被子。 就为了这,周牙的这条命给小厉王都值得。 厉云卿爽朗的笑着, “你是条汉子,也有了不起的才能,等这场仗了了后,本王同王妃说说,让你来本王的神策军如何?” 这话让周牙吃了个大惊,他不由得结巴道: “这,这,末将,末将” “你不必急着做决定,神策军过的日子,这几日你也看见了,比起天景国的任何一支王军都要辛苦百倍,你好好儿的想想,也好好儿的考虑考虑。” 厉云卿并没有急着把周牙要过来,事实上,他那位王妃会不会放人,厉云卿都没有把握。 毕竟论强势,花锦和厉云卿比起来,也不相上下。 夜越来越深,渐渐的,目标营地的府兵们陷入了沉睡。 厉云卿这边的神策军们,经过了短暂的小憩,再次睁开眼,一个个跟打了鸡血一般,精神奕奕的摸入了府兵营地。 一场深夜的人头收割,就这样悄无声息的展开,很多府兵还在睡梦中,就这样被摸了人头。 等他们收割完人头,厉云卿也不恋战,更不贪功,领着神策军和为数不多的齐王军便撤出了营地。 等到第二日,孙国公领着大部队来到这座营地,他放在这里的所有府兵,都成了无头死尸。 孙国公气的牙痒痒,自从他暴露出自己的野心之后,他从没有一次捕捉到过厉云卿的踪迹,更没有在收割到一次神策军的人头。 “总是这样!” 孙国公一拳头砸向桌面,冲自己手下将领们怒道: “为什么总是这样?小厉王人呢?到底在哪儿?” 好不容易穷尽整个湖山郡的力量,他的府兵才涨了几万人,可是自从他回到谷旗州后,这些兵力一点一点的减少。 虽然每次人数都不多,但每天都有少那么几千人,时间长了,他现在又只有二十九万兵了。 这个起伏不断的数字,让孙国公这边的所有将士,都显得异常低迷,甚至在府兵中还有传言,说神策军有什么神仙招魂手段,可以撒豆成兵,招魂收命。 实在是这神策军来无影去无踪的,根本就无法反攻。 将士们都不敢说话,此刻人心浮动,心中就算有话要说,面对孙国公的责难,也不敢再说。 又听孙国公吼道: “虞儿小姐人呢?她人呢?” 一阵令人难堪的沉默之后,有人小声禀道: “有人看见虞二小姐自己砍断了吊桥绳索,和和阮王、虞夫人等人,一同跌下了天堑” 回禀的人说话声越来越小,因为每个人都看见了,孙国公的脸色越来越黑。 这一次,他们派出去抢虞二小姐的人,不光没有把虞二小姐抢回来,自己还损失了好几千人。 孙国公的脸色阴沉发黑,沉默良久,才是问他的这些将领, “现在怎么办?” 那么高的天堑,别说是个人了,就是个物件,掉下去也会摔的粉碎,连找都不用找,这个虞二小姐铁定是死了。 孙国公娶不了虞二小姐,虞公的两个女儿和夫人都死了,怎么都不会无缘无故的便宜了孙国公。 他想要虞家的所有家产,已经变成了个空想。 又是一阵难堪的沉默过后,有人小声出着主意, “反正虞家村已经在咱们府兵的包围中了,不如不如直接杀光虞家村的所有人,让虞公把钱都交出来!” 虞家明面上的所有产业都成了孙国公的,但虞家能富贵百年,底蕴绝对不止这么一点点。 孙国公也不止一次的威逼利诱虞家村的所有人,想要知道虞家到底还有多少家底,但没有一个人知道。 除了虞公之外。 所以干脆来个杀鸡取卵,杀光虞家村的所有人,不信虞公不说。 孙国公想起虞公那个臭骨头,不妥的摆手, “如今虞公的家人全死,他这种人,万一将他逼急了,带着虞家家底直接去死,那也不是没可能的事,这事儿不能这样做,得想个更妥善的办法。” 又有将领出主意, “不然,咱们就另辟蹊径,湖山郡已经是寸草不生,再炸不出任何油水来,可标下见谷旗州与北地,倒是两块越来越肥的地儿。” 说着,大帐内的所有将领都心照不宣的笑了起来。 他们本就是被北地的矿养起来的,早已经习惯了油水滋润的从军生涯,跟着孙国公的很大一个原因,就是油水多。 这一趟在湖山郡搜刮,每个人都揣满了衣兜。 而眼见谷旗州越来越好,如果能把谷旗州也搜刮一边,他们的手头就更阔绰了。 当然,北地比谷旗州更富有,在那个小厉王妃的治理下,早已今非昔比,搜刮完了谷旗州,再上北地,在北地找片金山银山当山头,孙国公可自立为王。 孙国公的眼珠子转了转,很显然,他也正有此意, “那便这样定了,虞家继续困着,谷旗州本就是老夫的家,老夫只是将小齐王从添香那个妖妃手里救出来,天经地义。” 大家心照不宣的点头,对,他们只是为了解救小齐王,跟造反动乱扯不上半点干系。 一群穿着军甲的土匪,开始了热火朝天的讨论,完全没注意到守在帐外的小兵,将他们的讨论,一字不漏的都记了下来,不到一个时辰,便将这些人说的话给传出了营地。 这些话在二狗子的手里,被整理成册,又以极快的速度马不停蹄的被送往都城,放在了花锦的案桌上。 她正坐在铜镜前,由莲儿替她拆着发辫,手里翻动着孙国公与他那群高级将领们说的话,冷笑一声, “都是些冠冕堂皇的借口,实际上做的都是些打家劫舍的勾当。” 站在她背后的莲儿也是一脸的气愤, “这个孙国公和他的府兵,其实就是土匪,还把自己标榜成正义之士,说要来解救小齐王,实际他们的心思就是想把谷旗州变成第二个湖山郡。” 说着,莲儿又是气不过, “真想把这个孙国公一刀杀了。” “杀了他,你有这个本事?” 花锦回头,看向身后的莲儿,她的嘴一嘟,知道自己杀不了,被王妃这样一问,就更气闷了。 看着莲儿的表情,花锦站起身来,将手里的册子递给莲儿,笑了, “现在本妃给你这个机会,去煞一煞这些土匪的威风。” 原本正在气闷的莲儿一听,眼睛都亮了,问道: “娘娘,咱们要如何做,才能煞煞这些土匪的威风?” 外头风影摇曳,花锦披着长发,穿着宽松的寝衣,她招招手,拿起桌上的烛台,来到长桌前,示意莲儿将桌上的一份天景国舆图打开。 牛皮绘制的舆图,在烛光中徐徐展开,花锦拿着烛台,站在舆图前,指了指湖山郡的方向。 她白嫩的指尖点着虞家村的位置,问莲儿道: “这里,目前正聚集着几万府兵?” 莲儿几乎下意识的回应, “阿兄送来的消息说有八万府兵。” 她的阿兄是小厉王妃手中最大的情报头子,许多情报的传递,都是通过莲儿,送到的花锦手中,所以对于花锦记不太清楚的事情,莲儿可以精确的记住细节。 许多时候,花锦想要知道更详细的情报,都还要问莲儿相关。 第197章 自己的女人自己疼 花锦点头,指尖轻滑至湖山郡与谷旗州衔接的地方, “孙国公的大部队在这里,王爷也在这里,现在孙国公想要进攻都城,王爷势必与他纠缠到底,根本就分不出兵力来管虞家村的事儿。” 神策军十五万兵,北疆留了十万守着北戎,五万放在谷旗州南对付孙国公,哪里还有余力做更多的事? 烛火跳跃中,花锦的声音媚如鬼魅, “但本妃手中,如今有护城军二十万,齐王军十万。” 这个数字是谁都没有想到的,花锦经营着两块封地,疆域越大,生意做的就越大,需要的兵力就越多。 所以她赚了许多的钱,但往兵力上也投了许多的钱,久而久之,手里养的兵就越来越多,越来越多。 而且她的征兵条件和厉云卿的不一样,厉云卿要的是奇兵,十五万神策军个个身怀绝技天赋异禀,所以能够进入神策军的条件相当苛刻。 但护城军和齐王军的门槛儿就宽松许多,只要身体健康,膀大腰圆,符合条件,就都可以入。 时间不长,护城军与齐王军的数量暴涨,加起来,如今比孙国公的府兵还多了一万人。 只见花锦的脸上挂着一丝嚣张的笑,她的手指又回到湖山郡, “孙国公想要榨干谷旗州,入主北地,咱们的小厉王自然不会同意,如此一来,府兵与神策军必然会打个难分难舍,可是,本妃该做点儿什么呢?所谓鹬蚌相争,渔翁也该得点儿利了。” 世人都说她有治国之才,可是谁也不知道,在末世里,她还是个狼人,比狠人都还要狠一点的狼人! 不管她对厉云卿有没有恋爱脑,不管厉云卿与她是什么关系,利益当前,放着虞家村那么大一块肥肉不去咬,她是傻吗? 莲儿瞪大了眼,看着花锦,嘴里轻声惊道: “娘娘” 她是万万都没想到,王妃会想着去打湖山郡的虞家村。 这个,这个,怎么有点儿激动? 莲儿心中仿佛瞬间装了一片壮阔大海,海浪澎湃,让她忍不住浑身热血涌动。 这是一种区别于任何儿女情长的感觉,让她忍不住想象自己跟在王妃的身后,宛若个男人一般驰骋沙场,征战四方。 “传本妃令,孙国公意图不轨,想要对小齐王不利,齐王军全力以赴,必将护小齐王及齐王侧太妃一世安宁。” 花锦将手中的烛台放在舆图上属于湖山郡那一块儿,不等莲儿出去传令,又道: “传本妃令,北地护城军紧邻谷旗州,深感局势不稳,为维护北地安宁,为体现小厉王与小齐王弟兄情深,应齐王侧太妃之邀,特遣十万护城军,进驻谷旗州,以供小齐王调遣。” 两道军令前后不过一呼一吸的时间,两块封地都紧锣密鼓的动了起来。 齐王军率先发难,举起了誓死护卫小齐王的大旗。 护城军紧接着拔营跨过边界线,打着支援齐王侧太妃的名号,二十万护城军,正式与十万护城军合二为一。 所有王府侍卫,直接换上了护城军的将领铠甲,古尊领着一小部分神策军,掺在齐王军里头,不过几天时间,古尊一天跳了数级,成了齐王军的总兵。 三十万大军,一部分用来守护谷旗州与北地的几座大城,一部分打着对付孙国公的旗号,整天在谷旗州都城外摇旗呐喊,隔空对孙国公喊打喊杀。 另一部分,总计五万人,由花锦领着,直奔湖山郡去了。 收到消息,厉云卿正坐在一片荒野上,和周牙一同研究舆图。 他的手里拿着一片树叶,拿着树叶当排兵布阵的棋子。 天空中鹰枭飞来,传递着消息,厉云卿长指间的树叶,轻飘飘的掉在了舆图上。 周牙听不懂鹰枭在说什么,只是敏锐的察觉到厉云卿脸色的变化,问道: “王爷,出什么事了?” 一名神策军匆匆奔来,单膝跪在厉云卿身后,抱拳道: “王爷,王妃说孙国公乃乱臣贼子,不光残害了阮王一家,如今还想对齐王不利,娘娘昭告天下,她与阮王妃情同姐妹,王爷您与小厉王更是高山知己,娘娘说她为替阮王府报仇,要领兵去打湖山郡的孙国公,如今快到湖山郡北,要与孙国公府兵对接上了。” 厉云卿狭长的眸子里全是无奈,他看向周牙, “听到了吗?本王的王妃去打湖山郡了,。” 周牙的下巴都快要惊掉,他讶异的看着厉云卿,都忘了身份差别,问道: “是小厉王,王,王妃娘娘吗?她,她要替阮王一家报仇吗?” 什么时候的事?阮王妃与小厉王妃竟然情同姐妹了?小厉王与阮王什么时候又成了高山知己?为了阮王这么一家,小厉王妃竟然要冲冠一怒,领兵去湖山郡打孙国公??? 可是,孙国公如今人也不在湖山郡啦。 而且孙国公这边也举了张大旗,说是为了解决落入添香妖妃手里的小齐王,准备大肆搜刮一番谷旗州。 所以最近的孙国公带着大军正在谷旗州南活动。 “小厉王妃娘娘是不是信息有误?” 周牙担忧的看向厉云卿, “娘娘若是千里迢迢的扑向湖山郡,岂不是扑了个空?孙国公那贼人并不在湖山郡。” “她又不傻。” 厉云卿捡起舆图上的那片树叶,犀利的眸子里带着一抹温柔的笑意, “她知道本王不会放孙国公深入谷旗州,所以趁着本王牵制孙国公之际,她想去咬掉孙国公的一块大肥肉。” 大肥肉就是虞家村! 喜欢这个女人这么久,就是她的尾巴一翘,厉云卿都知道这只妖精打的是个什么主意。 周牙更是惊讶了,他仔细想了想,犹豫着问道: “娘娘怎么?” “怎么像个男人一般行事?” 厉云卿将他没有胆子说出来的话补全,他起身来,看向花锦所在的方向, “因为她不输于这世上的任何一个男人,所以她有这样的胸襟与气魄,也有这样的野心与抱负。” 这世上再没有如花锦一般的女子了。 她有她的倔强与抱负,她虽然是厉云卿的王妃,可是更多的时候,她只是她自己。 对,她就是她自己,花锦从没有当自己是厉云卿的附庸。 更多的时候,厉云卿觉得他给她的,无论是王妃的地位还是北地的财富,亦或者是充分的自由,都是在成就她自己。 所以她会这样做,厉云卿竟一点儿都不感觉到惊讶。 本质上来说,花锦跟他、孙国公、屈乐长都是一样的,她和他们一样具有群雄争霸的野心,一样想在这片土地上驰骋争夺,逐鹿乱世。 只是她当初的实力不允许,她还没有做好充分的准备,没有寻找到合适的时机,所以这只妖精选择按兵不动,蛰伏发展。 如今,她找到了她的时机,她也完成了她的财富积累,她用这样的方式昭告天下,自今日起,她正式挽袖下场,加入这场厮杀。 她不是在帮厉云卿解决孙国公,这场厮杀里,花锦和厉云卿的身份是一样的,她要她的好处。 周牙已经混乱了,他看着厉云卿的背影,想了半天,才是抓耳挠腮的问道: “那王爷,咱们现在怎么办?末将是否该归队了?” 他还没忘记,他是齐王军,不是神策军。 既然小厉王妃领着齐王军与护城军去湖山郡“诛杀孙国公”,那他这个齐王军,就该回到自己的队伍里去。 厉云卿回头,勾唇,嘴角边隐匿着一丝笑意, “你没听见吗?咱们的王妃娘娘马上要同孙国公的府兵对上了,为了让爱妃顺利进入湖山郡,这些挡路的府兵,本王得替自己的爱妃清扫清扫。” 没办法,自己的女人自己疼,花锦要把天捅个窟窿,厉云卿也只能给她递杆子。 身为花锦的男人,总不能劝她不要往天上捅。 神策军全力开拔,宛若一把尖刀,跟在孙国公的屁股后面,准备直接捅他一刀。 这时候,孙国公正在准备迎战花锦那五万人。 没有人把花锦放在心上,孙国公及他手底下的所有人都觉得花锦就像是个笑话。 “或许这个娘们儿有点儿做生意的能力,可是要说打仗,她不是来给咱们送辎重的?” 有将领觉着好笑,骑在马上,等着去同花锦厮杀一番。 也有将领骑着马,在孙国公的身边,仔细的算计着, “若是这回能将小厉王妃拿下,也可趁机拿捏住小厉王,不是都说小厉王百战百胜吗?他婆娘都被咱们给俘了,看天下英豪还怎么唯他马首是瞻。” 孙国公但笑不语,显然,他的心里也是打的这个主意。 花锦那个婆娘,真是给他送来的一步活棋。 就在行军的队伍里,袁幼瑛挺着肚子,找到了白惊鸿。 她见白惊鸿一脸的阴冷,便是叹了口气,问道: “师兄,听说那位小厉王妃要来了,国公爷吩咐我们制作些毒药,以备战时之需。” 白惊鸿冷冷的扫了一眼袁幼瑛,从行军的马背上,拿下了一大袋的毒药,交给了袁幼瑛。 这袋子毒药很重,看样子他早已经准备好了。 袁幼瑛挺着大肚子,扛着这袋子毒药,再次看向白惊鸿,她想着如今行军条件艰苦,白惊鸿能不能看在她肚子这么大的份儿上,和她一起把毒药交上去。 毕竟挺着这么大的肚子,也挺不方便的。 但白惊鸿转身离开,看都没看袁幼瑛一眼。 她大着肚子又怎么样?那是她的事,与白惊鸿无关。 袁幼瑛的心中委屈,但上面又要得急,只能自己一个人辛苦扛着毒药去见医药营的营长。 蜿蜒的队伍一路往前,袁幼瑛挺着肚子本来就不方便,见到营长的时候,那位胖营长还调侃她, “你相公也没说帮帮你?我说,你这肚子里的孩子,到底是不是你相公的?” 孙国公府兵医药营的都知道,袁幼瑛和白惊鸿是一对夫妻,并且两人以前还是天一谷的弟子。 在这里,这两人的医术是最高超的。 但孙国公却鲜少让这两人治病救人,更多的是让这两人炼制毒药,用毒药去对付神策军和湖山郡的那些平民。 但这两个人很奇怪,女方袁幼瑛似乎对男方白惊鸿情深意重。 白惊鸿却对袁幼瑛爱理不理的。 而相较于袁幼瑛,一直在医药营里兢兢业业的炼制毒药,白惊鸿似乎更喜欢跟在府兵将领的身边,替他们做事。 他迫切的想要往上爬,几乎已经到了不择手段的地步。 听着那些军医们的调侃,袁幼瑛心里头麻木不堪,这么长的时间,这种话她已经听了无数编,从一开始内心的愤怒与难受,到现在的无动于衷。 袁幼瑛早已经听腻了。 医药营的军医们调侃了一阵,又冲着袁幼瑛啧啧叹息, “你说你这又是何苦呢,听说你曾经是天一谷的掌门之女,还是天一谷的医派弟子,长得也不差,要不是大着肚子,什么样的如意郎君找不到?” “对啊,我看你相公对你又不好。” 这些军医们替袁幼瑛觉得不值,又看袁幼瑛一脸的麻木,便越说越起劲,仿佛这个话题永远都说不够,永远都那么的有意思。 等到了晚上,行军停了下来,袁幼瑛和医药营的一起,将毒药分发给将士们。 领到了毒药的将士,会将毒药擦在自己的武器上,这样见血封喉的毒药,会极大的增强他们的杀伤力。 有人抛着手里的小药瓶,轻蔑的看着袁幼瑛, “不就是对付个娘们儿吗?也要用到你们天一谷的毒药?这也太小题大做了。” 袁幼瑛没有说话,她挺着大肚子,一身的臃肿,继续将毒药发给下一名将士。 见她不理人,便有府兵嘻嘻哈哈, “喂,大肚婆,听说你和你男人以前是天一谷的医派弟子?是不是医术不好啊?如今改成用毒害人了,哈哈哈。” 袁幼瑛的脚步一顿,寒风中没有回头,只是挺着肚子看着手里没有分发完的毒药。 她麻木的脸上,终于有了一丝难堪,但稍纵即逝,很快又抬起叫不来,继续往前分发毒药。 第198章 把那个大肚子的妖女看管起来 袁幼瑛一路发着毒药,一路找寻着白惊鸿的身影,最后在一处将领们寻欢作乐的帐篷里,找到了正在孙国公身边伏低做小的白惊鸿。 因为太过于轻视花锦,所以府兵们并没将花锦这个娘们儿放在心上,扎营之后,就将沿途抢掠来的女人拉出来,开始喝酒取乐。 白惊鸿伺候着孙国公,免不了也被分了个女人。 袁幼瑛在帐外看着,神情怔愣,白惊鸿的脸上带着她从未曾见过的笑意,是市侩,是巴结,是一种随波逐流。 “哟,你媳妇儿来了。” 有将领看到了站在帐外的袁幼瑛,也开始调侃白惊鸿。 大家都知道白惊鸿和袁幼瑛这两个天一谷的弟子,自从他们来了之后,既不救人,也不跟别的军医一样闲时制作些军需药品。 反而转向研究毒药。 但听说这对夫妻以前并不是天一谷毒派的人。 白惊鸿抬起一双冰冷的眸子,带着浓浓的厌恶,看向帐外的袁幼瑛,然后小声同孙国公说了几句,走出帐去。 到了帐外,他也不和袁幼瑛说话,只是居高临下的看着袁幼瑛,用眼神逼得袁幼瑛不得不往后退两步。 “师兄,我不是故意来打扰你,我只是刚好在发毒药的时候路过。” 袁幼瑛喃喃的解释着,最后声音越来越小,她觉得这样挺不是个滋味儿,又振作起来,看向面前一脸陌生的白惊鸿。 她问道: “师兄,你变了好多,你现在,你现在开心吗?” “开心?” 白惊鸿“呵”了一声,仿佛袁幼瑛在说一个笑话一般,脸上终于有了一丝表情。 但他脸上的表情全是讥讽与嘲弄, “你觉得每天被人当成一条狗般,呼来喝去的,会开心?” 如果这都有人开心,那这人就是天生的奴才命。 袁幼瑛扬起脸来,看向白惊鸿,她的肚子如今已经很大了,如今每天都过得很艰辛,可是这一切,她都要一个人承担。 从她怀孕到现在,白惊鸿的态度,一直都是这样,仿佛这个孩子根本就不关他的事。 袁幼瑛难得的,心中有所感悟,她站在寒风中,对白惊鸿说道: “师兄,我们回天一谷,虽然天一谷如今只有了我们俩人,但我们回去我们依然可以研究医道,慢慢的恢复我们天一谷昔日的盛况。” 虽然这很难,但袁幼瑛这一天天的,越过越不是个滋味儿。 她都想不起来最后一次治病救人是什么时候了。 而且当初投靠孙国公,是因为发现阿爹身死,天一谷就只剩下了她和白惊鸿,袁幼瑛一时彷徨无措,才想着找个依靠。 结果她看现在的白惊鸿,他不开心,而她也不开心。 这样的日子,他们俩没有一个是开心的。 白惊鸿冷笑一声, “现在还做梦,还想着天一谷昔日的荣光呢?袁幼瑛,你醒醒,你看看这些人,他们哪一个活得不比咱们师傅、师叔更有面子?” 这是白惊鸿这段时间最深的领悟,他为什么会被花姑娘嫌弃?不就是因为他过得没有那个魔教男人光鲜吗? 如果他能一路往上爬,至少爬到孙国公手底下,那些领兵将领的位置,他就能领着府兵杀了那个魔教男人,花姑娘便不会再看轻他。 没错,他至今还在想着那位明艳的魔教姑娘。 比起面前这个身材臃肿的袁幼瑛来说,花姑娘在白惊鸿的心中,已经不值一文。 尤其是他还杀了她的 袁幼瑛摇头,对白惊鸿说道: “师兄,这里到底不是我们的正途,往上爬,爬什么呢?就这样爬到哪里去?” 她没办法理解,这些东西难道很重要吗?比重振天一谷还要重要?比替她阿爹报仇还要重要? 给孙国公当狗,让自己变得市侩,让自己越来越巴结一个人,姿态越来越低,这样很好? 为的是什么呢?袁幼瑛不能理解,看到这样的白惊鸿,她也觉得十分陌生。 白惊鸿嗤笑一声,内心越发嫌弃袁幼瑛,他要的东西,袁幼瑛给不了。 而他现在心中所想,袁幼瑛也理解不了。 “你这种女人,只配一辈子当个乡野村姑。” 白惊鸿转身,懒得再和袁幼瑛说下去,他在离开之前,对袁幼瑛留下最后一句话, “别再来找我,以后要毒药,就让别人来取,我不愿意看到你这张脸。” 那会让他想起,他亲手杀了自己师父的事实。 “你就有这么讨厌我?” 袁幼瑛的眼红了,她看着白惊鸿的背,哽咽着摇头, “师兄,无论我们之前发生了什么,可是现在天一谷只剩下了我和你,为什么?你会这样讨厌我?为什么?” 这是袁幼瑛最想不通的一件事,她也对白惊鸿失望透顶,她也觉得白惊鸿不是个男人,是个人渣。 可是现在天一谷就只剩下了她和白惊鸿两人,她对他就算是没有了爱情,也还剩下同门情谊。 而且她和他从小一起长大,他们之间还有亲情。 可是白惊鸿对她,就完全不是那么回事,他对她除了恨,就是嫌弃。 白惊鸿没有回话,更没有回头,他直接走入了大帐,继续搂着军妓,一脸巴结讨好着孙国公。 颇义无反顾。 别人嘲笑他不要紧,别人讥讽他更不要紧,只要能够让他往上爬,爬到顶点去就行。 这是袁幼瑛最后一次主动找白惊鸿,她默默的看了白惊鸿好一会儿,仿佛要记住孩子父亲的这张脸一般。 然后回头,袁幼瑛义无反顾的离开了。 她已经决定离开这里,当初走投无路内心慌乱,所以她才会想着投靠孙国公,可是如今她心灰意冷,内心空荡无依无靠,现在只想回天一谷。 回到自己的帐内,袁幼瑛开始收拾衣物,又抚摸着圆滚滚的肚子,听着帐外的军医抱怨着,这么冷的天儿,只怕没过多久,就要下雪了。 袁幼瑛在闹钟声琢磨着回天一谷的路线,必须赶在孩子出生之前离开,否则这冰天雪地的,也不好坐月子。 突然,外头的军号声响起,有人大喊, “快,我们被突袭了,快!是神策军!” 当他们喊出这句话的时候,其实人头就已经被摸走了一大半。 袁幼瑛心中一惊,不知道神策军怎么又摸到营地里来了。 是的,这样的事情其实发生过不少,她和白惊鸿自投靠了孙国公之后,就一直处于这种时不时被神策军偷袭的状况。 依照经验,没多久神策军就会撤了。 袁幼瑛继续收拾东西,反正撤不撤的,也跟她这个军医无关,她说是军医,实际上现在做的事,除了替孙国公炼制毒药,就是分发毒药,与天一谷毒派也没什么差别了。 但没多久,外头就越来越乱,仿佛一点火星,渐成一片燎原之势。 袁幼瑛心知不对,她忙背着包袱出了营帐,外头火光冲天,神策军这次似乎打定了主意,要将孙国公赶尽杀绝一般。 就只见前方身穿银甲的神策军,在前方一路杀将而来,她瞪眼看着,领头的一名身穿黑甲的男人这位,不是那个花狐狸精的魔教男人? 这是?这 “王爷!这里有个大肚子的女人。” 周牙满脸血的指着袁幼瑛,很显然,他根本不认识袁幼瑛是谁。 厉云卿只扫了一眼袁幼瑛,手起刀落间,就是两颗府兵人头落地。 “闪开!” 他也没认出袁幼瑛来,主要是袁幼瑛如今这粗糙形象,同之前那个天一谷小师妹的刁蛮形象相差甚远。 厉云卿从来都是个对女人不感兴趣的花锦除外,所以他压根儿没将眼前挡路的大肚婆,与天一谷的袁幼瑛联系起来。 大着肚子的袁幼瑛,呆呆的立在原地不动,被仓惶逃命的府兵撞了一下,她这才回过神来,蜷缩在了角落里不敢再动。 这一刻,她的脑子里闪过许许多多的细节,为什么她这好好儿的天一谷,会变成如今这个模样。 是谷旗州的老齐王与北地的小厉王联合官方盖印,将她天一谷打为魔教。 花姑娘就是花锦,花锦这个名字,袁幼瑛这段时间听的太多了,花锦就是小厉王妃。 而小厉王妃杀了她的师叔,灭了天一谷战部,甚至,她还将天一谷医派收归己用。 更有可能,她的阿爹还是花锦杀的。 这一切的一切,都指明了一个事实,她天一谷之所以变成今天这样,全拜厉云卿与花锦所赐。 几乎是在这瞬息间,死气沉沉的袁幼瑛,终于找到了一丝鲜活的恨意。 她快速的,用颤抖着的手找出来白发毒女给她的那瓶毒药,在脑子里迅速组织出了一个大胆的计划。 此时,在孙国公的营帐内,孙国公一把扭住白惊鸿, “你出去看看,神策军是个什么情形!快去!!!” 等白惊鸿一走,孙国公赶紧的穿上衣物,招呼上亲兵们,开始迅速撤离。 他领着几万大军,想着去俘虏了小厉王妃,给厉云卿一些颜色看看,结果小厉王妃的面都还未见着,就被神策军摸了屁股。 这让孙国公难以招架。 目前月黑风高的,还不知道多少人死在神策军的刀下,只能先撤走为先。 白惊鸿还不知道孙国公的打算,为了巴结孙国公,他将自己当成了孙国公的亲兵使,冲出营帐四处一看,到处都是火光。 到处都是手起刀落的杀人场面。 白惊鸿迅速回转,想要劝孙国公先撤走,结果孙国公已经带着一小股残兵跑了,白惊鸿心中一沉,当即也要跑,转身,已经被齐王军的刀架在了脖子上。 天光大亮,收拾战场时,一地都是府兵残骸。 厉云卿提着蝉翼刀,站在尸山血海中寻找活口,旁地里突然传来一道哭声。 他满脸都是血珠,偏头望去,一名大肚婆从一堆尸体里爬出来,浑身血淋淋的,吓的浑身发抖。 “不要杀我,不要杀我。” 袁幼瑛哭喊着,跪着爬向厉云卿, “王爷,都说您爱民如子,不要杀我,我只是被孙国公抓来的,我什么都不知道啊王爷。” 厉云卿还没说话,他身旁的神策军亲兵便呵斥道: “别过来,我们王爷不会拿你怎么样,自走开便是了。” 他们要杀的是孙国公,此次也是为了让小厉王妃娘娘顺利入关,所以人杀的多了些,否则达不到牵制孙国公的目的。 见大肚婆依旧还是哭喊着,仿佛听不见话一般,厉云卿皱起剑眉,吩咐周牙, “把这种人统计统计,在附近找个村子,先将他们安顿下来。” 一座营地里,难免会出现这种不应该出现在战场上的人,比如说被俘虏来的女人,不管是强行的还是自愿的被充作了军妓。 最后,这些军妓怀上了不知道是谁的孩子,这种情形在战场上经常遇见。 所以厉云卿并未放在心上。 他刚要走,就见尸体上的大肚婆突然暴跳起身,朝着厉云卿的身上丢出一只瓷瓶。 “王爷小心!” 周牙大喊一声,厉云卿的身子一让,瓷瓶没有砸中他,只是砸在了地上。 瓷瓶碎裂,里头的液体流淌出来,接触空气后,迅速发出“滋滋”声,宛若油煎一般。 而在当时,厉云卿就已经捂住口鼻后退了,但他后退的速度,似乎赶不上这种毒药的传播速度,很快,他的眼一黑,厉声道: “别杀她!” 他中毒了,而袁幼瑛的身上有解药。 话音刚落,厉云卿整个人就彻底的陷入了黑暗中,不能动弹,也没法儿说话。 身周有人在说话,周牙焦急的喊着,“王爷,王爷” 越来越多的神策军围拢过来,他们说的每一句话,厉云卿都能听到,可他就是说不了话,也给不了任何的回应。 黑暗,无边的黑暗,此刻正笼罩着厉云卿。 就只听周牙大声道: “快通知娘娘!把那个大肚子的妖女看管起来!” 身周的神策军和齐王军立即行动,找了个大笼子,将袁幼瑛丢了进去。 第199章 厉云卿不该是这个样子的 袁幼瑛猖狂的大笑出声,仿佛已经看到了厉云卿的死期一般, “小厉王,你还记得我吗?我知道你还有知觉,可是你放心,这种毒是我师叔配的,我师叔已经死了,还是死在你的王妃手里,所以这世上根本就没有解药,这是不是就是天道好轮回啊?哈哈哈哈,哈哈哈” 这瓶毒药,原本是白发毒女给袁幼瑛,让袁幼瑛对付白惊鸿的。 可是到最后,也没用在白惊鸿的身上,而是用在了厉云卿的身上。 哈哈哈。 真是报应,报应呐。 花锦很快就收到了鹰枭传来的消息。 这个时候,其实她离了厉云卿并不远,正要入关。 原本以为在入关时,花锦会遇上孙国公的阻拦,结果二狗子的情报连接往她的手上送,前方畅通无阻,根本没有孙国公府兵的影子。 如果不是鹰枭的消息,花锦都要怀疑这个孙国公是不是个傻子。 明显她是要入关去搞虞家村,孙国公竟然拦都不拦她一下,不是个傻子是什么? 一直到吴天将鹰枭的叫声翻译给她,她才是了然,不是孙国公不想拦她,而是厉云卿一路都在牵制孙国公,让孙国公的府兵,根本没有时间拦她。 “娘娘!” 吴天身穿战甲,站在花锦的面前,一脸的忧虑, “我们接下来该怎么办?” 前方畅通无阻,正是入关好时机。 但神策军那边的消息,着实让人担忧,小厉王中毒了,并且现在人事不省。 花锦回答的很果断, “放弃入关,随本妃去找王爷。” 这是一个根本就不需要考虑,甚至不需要花时间去抉择的事,在虞家村与厉云卿之间,花锦毫无疑问的会选择厉云卿。 寒风萧萧,神策军在湖山郡入关口扎了个大营,花锦领齐王军、护城军与神策军汇合。 她骑在马上,穿着红衣铁甲,进入神策军营的大门。 看守严密的神策军营地,兵障一层一层的解除,让小厉王妃长驱直入。 进入营地,她跳下马,往厉云卿所在的大帐走,路过一处木牢,看见里头大着肚子的袁幼瑛,及一脸不敢置信的白惊鸿。 这两人已经被观察细腻的周牙第一时间排查了出来,虽然白惊鸿隐藏的很深,在袁幼瑛给厉云卿投毒之后,他一直装作不认识袁幼瑛。 但根据周牙的观察,这两人就是一伙儿的,与小厉王的中毒脱离不了干系。 木牢里,白惊鸿忍不住站起身来,双手抓住木牢的柱子,冲花锦喊道: “花姑娘?” “大胆!” 周牙一鞭子甩过去,打在白惊鸿的身上,怒斥, “这是小厉王妃娘娘,不准冒犯娘娘,” “小厉王妃?” 白惊鸿不敢置信,他不相信自己眼前看到的这一切,花姑娘不是魔教人吗?她怎么可能会是小厉王妃? 那当初下令将天一谷打为魔教的,便是小厉王? 白惊鸿摇头,就算是周牙的鞭子落在他的身上,他都无动于衷。 不可能啊,花锦怎么可能是小厉王妃? 木牢外的花锦一脸冷漠的走过,丢下一句, “别让这两个人死了,一会儿本妃要把他俩的肉一片一片割下来!” “是!!!” 神策军们齐齐应声,看着白惊鸿与袁幼瑛,面色不善。 “花姑娘!” 白惊鸿急切的呼唤着花锦,想要花锦看他一眼,一眼就好,他就想知道,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周牙的皮鞭继续落下,而花锦连头都没有回。 仿佛白惊鸿只是一个不起眼的蚂蚱。 在她的眼里,白惊鸿的确就是一个不起眼的小蚂蚱。 一直等花锦的身影没入大帐,白惊鸿才回身,看着坐在木牢一角的袁幼瑛,眼里的神情仿佛像是在吃人, “袁幼瑛,你早知道那个魔教男人就是小厉王?是吗?” 他恶狠狠的问着,表情宛若要吃人一般。 袁幼瑛撩起眼皮看着白惊鸿,眼底都是讥讽, “是,我早就知道,正是因为我知道,所以我才要下毒杀了他,怎么?你心里在想什么呢?” “你是不是在想,如果你早知道‘花姑娘’就是小厉王妃,那你又何必找孙国公摇尾乞怜?花锦那里不是一条现成的,攀龙附凤的捷径吗?” 白惊鸿躲开袁幼瑛的目光,捏紧拳头, “闭嘴,这些都是你一个人干的,关我什么事?现在这件事连累到了我,你自己去跟花姑娘解释清楚。” 他的确如袁幼瑛说的那样,如今心中全是懊恼。 孙国公并不是良主,白惊鸿跟着孙国公这么久,早就看清楚了这一点。 但是没有用,白惊鸿只认识孙国公这么一个有权有势的人,他如今一无所有,能往上爬的通道,也只有孙国公这么一个。 可是现在不一样了,如果早知道他心中一直喜欢着的‘花姑娘’就是小厉王妃,他可以选择的通道就多了。 袁幼瑛不愧是最了解他的人,简直一语中的。 见袁幼瑛闭上眼睛不说话,白惊鸿蹲身在袁幼瑛的面前,一把握住她的手腕,恨声道: “我跟你说的话,你听到了没有?你去跟花姑娘解释,让花姑娘明白下毒之事,是你一人所为,我根本不知情。” “花姑娘花姑娘?什么花姑娘?” 袁幼瑛突然睁开了双眸,死死的盯着白惊鸿,冷声道: “白惊鸿,你是不是忘了,你口里的这位‘花姑娘’是小厉王妃,是皇亲国戚,是小厉王的妻子,是皇室命妇!” 她宛若这世上最冷情冷性的刽子手般,一字一句, “白惊鸿,你配得上她吗?” 这句话刚落音,白惊鸿直接给了袁幼瑛一巴掌。 他之所以会不择手段的往上爬,就是因为他想要掌兵,他想要权势,他想把厉云卿踩在脚底下。 可是厉云卿就是小厉王,花锦就是小厉王妃。 这无疑告诉了白惊鸿一个真相,就算是他手里有兵了,就算是他顶替到了孙国公那样的位置,他还是不如厉云卿。 是的,厉云卿根本就不是一个魔教男人,他是小厉王! 那个威震四方的不败战神小厉王。 就这个名号,这个血统,就赤裸裸的宣告了一个事实,无论白惊鸿怎么努力,他都不可能将厉云卿踩在脚下。 袁幼瑛的脸被打的歪在了一边。 只听白惊鸿压低了声音,从喉管里咕隆出声, “有机会的,袁幼瑛你真是帮了我一个大忙,你不是杀了厉云卿吗?哈哈哈,谁说我配不上?厉云卿再厉害又怎么样?他已经死了,他已经死了。” 白惊鸿知道白发毒女的毒,那是十分的厉害,她尚且活着的时候,她制作出来的毒就无人能解,更何况她现在已经死了。 所以厉云卿必死无疑。 厉云卿一死,白惊鸿只要洗脱自己的嫌疑,他就是无罪的,他可以转而投效花锦。 想到这里,白惊鸿突然从地上站起身来,他冲着厉云卿的王帐大喊, “我是冤枉的,花姑娘,小厉王妃娘娘,我是冤枉的,这都是袁幼瑛一个人干的好事,我,我有关于孙国公的事情要禀奏,娘娘,娘娘啊” 无情的皮鞭落下来,意思是让白惊鸿不要再喧哗。 可是这一次白惊鸿没有再管,他内心火热,嘶喊的声音一声比一声要大。 传入王帐内,让坐在厉云卿床边的花锦不耐烦道: “把白惊鸿的舌头割下来,让他再喊!” 烦死了,这种渣滓竟然还活在世上制造噪音,她现在是没空出去,这俩人的账,花锦一会儿再出去慢慢的算。 担忧的目光再次投注在厉云卿的脸上,花锦精致的眉头紧锁,她的手指尖搭在厉云卿的手腕上,看样子是在给厉云卿把脉,实际上,正在往厉云卿的身体里,源源不断的注入生机。 这是花锦第一次感觉到内心的暴躁。 有种想杀人的戾气,在花锦的心中徘徊,尤其是看到厉云卿这样人事不省,生机不断流逝的样子。 让花锦不仅想要杀人,还有一丝难过。 曾经这是一个多么意气风发的男人,如今却只能死气沉沉的躺在这里。 不,厉云卿不该是这个样子的。 待将厉云卿体内的生机补满,花锦才抽了个空出来,起身走出了王帐,一扫袖,坐在了木牢前。 “袁幼瑛,把解药交出来。” 花锦坐在一把鸾椅上,红衣铁甲,脑后高束的发辫落在肩上,平添一丝肃杀。 她不像往常那样懒懒散散的坐着,而是坐得笔直,双手放在椅子的扶手上,充满了气势。 熟悉她的人都知道,这样坐姿是因为花锦此刻心中正在压抑着自己的怒气。 不要招惹她,否则会生不如死。 然而袁幼瑛却不怕花锦,她只是坐在冰冷的地上,靠着木牢的柱子,一脸无所谓的看着花锦。 远处传来白惊鸿的惨叫声,他在不久前被拖了出去,神策军要剜掉他的舌头。 “不交是吗?” 花锦挑眉看着袁幼瑛,微微的弯腰,她的凤眸中透着危险, “那本妃就让你看着,本妃是怎么一片一片的,把你心爱的师兄拆成零件儿的。” 听闻这话,袁幼瑛不由得笑了起来, “白惊鸿吗?你觉得事到如今,我还会在乎他?他也是天一谷的弟子,当我决定要替师门报仇的时候,他就应该做好为师门牺牲的准备。” 对这一点,不管白惊鸿愿意不愿意,袁幼瑛都这么做了,那么白惊鸿只能配合。 看她这个样子,是已经义无反顾了。 花锦站起身来,冷冷的看着袁幼瑛,嗤笑道: “所以你和白惊鸿的这两条命,再搭上你肚子里的这个孩子,就为了一场注定不可能成功的刺杀?” 她往前走两步,站得离袁幼瑛近一些, “袁幼瑛,你我也不是第一天认识了,你也应该听过本妃的许多事,你真以为你的毒,能够刺杀小厉王成功?” 虽然花锦现在不出现在军营里救人了,可是她医术高超的名声,无论是在北地还是谷旗州,都是响当当的。 有江湖传闻,但凡送到花锦手中的病人,便是个死人,也能给她救活。 这些传闻当然有些夸张,但至少能说明一件事,厉云卿是死不了的。 所以袁幼瑛根本就是在白做工。 袁幼瑛“呵呵”讥讽一笑, “他就算不死,但也活不了,便是真的活了,你以为他还跟以前一样?” 袁幼瑛用的毒,可不是普通的毒药,那是她的师叔,为了让她对付白惊鸿,而特意给她研制出来的毒。 这种毒,要杀白惊鸿是其次,让白惊鸿生不如死,让他听话才是主要的。 “娘娘!” 吴天穿着铠甲匆匆跑出来,站在花锦身后拱手, “您快去看看王爷。” 花锦来不及和袁幼瑛再多说,只转身急忙入了王帐。 一看,厉云卿原本刚被她充满的生机,竟然正在以飞一般的速度在狂掉。 这生机流逝的速度竟然比之前快了许多,体现在别人眼里,就是厉云卿的气息越来越微弱。 花锦急忙伸手握住厉云卿的手,厉声问道: “这是怎么回事?” 正常来讲,如果是中了毒,起病即高峰,也就是说,中毒的当时,便是生机流逝最多的时候。 只要花锦持续不断的往病体里注入生机,随着病体的自然新陈代谢,体内毒性就会越来越弱,需求的生机也会越来越少。 最后病体的生机可以取代毒性的消耗后,病人只需要将养着,慢慢进入一个良性循环便好。 但厉云卿现在这个情况,似乎反了过来。 他中毒的时候,表现仅仅只是睡着,等花锦赶过来时,他体内还有一大半的生机没有流逝。 但现在,他的体内只剩下了三分之一的生机,也就只是在花锦出去和袁幼瑛说了几句话的功夫,生机就消失了一大半。 一旁的几个军医急忙跪了下来,不断的朝着花锦磕头,他们根本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把天一谷的军医叫过来。” 花锦下令,神策军里,是有天一谷医派弟子的。 在对付天一谷的时候,花锦几乎完整的收归了天一谷的医派弟子,并利用从北地赚来的财富,培养出了大量优秀的医学人才。 所以于医一道,她救的人或许还没有一个普通的大夫救的多,但花锦在医学上的地位正在迅速攀升。 因为医学人才的大量培养,这些人才对于解毒,以及钻研疑难杂症方面,也颇有建树。 孙国公这边好用毒,他会吩咐白惊鸿和袁幼瑛炼制毒药,将毒药涂在将士们的刀身上。 但花锦培养出来的医学人才,擅长炼制各种解毒丹的大把。 针对孙国公的喜好,厉云卿专程挑选了几个非常优秀的天一谷医派弟子,破格收入了神策军,专门给神策军炼制解毒丹。 第200章 她想要体面的退出厉云卿的生活 那几个天一谷医派军医赶过来一看,也没什么把握。 一筹莫展之际,有一名天一谷军医拱手道: “娘娘,这种毒太特殊,应是出自毒派白发毒女之手,除非找到特定的解药,否则” 未尽的话意思很明白,虽然这些天一谷军医们经过了花锦科学系统的洗脑,一个个的三观正直,又相当唾弃天一谷。 但就事论事的讲,白发毒女制作出来的毒,还是挺厉害的。 寻常大夫根本解不了。 寻常的解毒丹也拿这种毒没有办法。 得到这个答案,花锦半天没有说话,她的手正握着厉云卿的手,目光落在厉云卿那张雪白的俊脸上,最后缓缓道: “把白惊鸿弄过来。” 已经被割了舌头的白惊鸿,被神策军拖着丢在了王帐门口。 花锦起身来,从王帐的里间走到外间,隔着一层门帘问道: “你有没有解药?” 白惊鸿匍匐在地上,嘴里的血不受控制的往外流,他微微抬起头来,透过厚重的门帘缝隙,看到里头一片火红的衣角, “啊,啊” 这时候的白惊鸿有点情绪激动。 他拿手拍着地,仿佛想要爬进去,拽那片衣角。 这是他心目中遥不可及的神女,带着无尽的财富,与诱人心神的权势。 花锦一把掀开门帘,低头看着地上的白惊鸿,宛若看着垃圾一般,怒声再问, “本妃问你,你到底有没有解药?” 见白惊鸿摇头,伸手向她,花锦走过白惊鸿,一直来到袁幼瑛的面前, “解药呢?” 袁幼瑛轻蔑的闭上双眼,一副视死如归的样子。 这个态度将花锦彻底激怒, “来人,把白惊鸿拖下去,将他身上的肉全割下来,别让他死得太舒服了。” 神策军又将白惊鸿拖了下去,惨叫声响起,其凄厉程度,让袁幼瑛听了都忍不住皱眉头。 “没有解药,这个毒没有解药!” 袁幼瑛忍不住捂住了耳朵,她有些恐惧的看着花锦,竟不知自己惹上的是这样一个魔鬼一般的女人。 在白惊鸿的惨叫声中,她见花锦打开了木牢的门,弯腰走了进来,袁幼瑛忍不住护住了自己的肚子,不断往木牢的角落里退去。 她朝着花锦大喊, “我都说了,没有解药,你害了我天一谷,还杀了我阿爹,如今的这一切都是你罪有应得,就算是你杀了我,你也救不回小厉王了。” “信口雌黄!” 花锦一巴掌扇过去,将袁幼瑛扇倒在地上, “本妃是灭了你天一谷不假,可是你阿爹是怎么死的,与本妃无关,你们当时躲得这么好,凭本妃的能力,若是能将你们找出来,必定斩草除根,还容你和白惊鸿这两个蚂蚱蹦跶?” 人是她杀的,她不会不承认,反正不过是个无足轻重的江湖人士而已,死了又怎么样? 但关键问题是,花锦没杀袁幼瑛的爹。 袁幼瑛护着肚子倒在地上,不敢置信的抬头看向花锦, “我不信,我亲眼看见我阿爹倒在血泊里,我” “本妃当时正忙着杀你师叔,以及翻遍角落的找你师兄,你们躲的可真好,本妃手底下的人,愣是没将你们给找出来。” “我不信,我不信,你杀了我阿爹,是你杀了我阿爹。” 袁幼瑛的神情扭曲,疯狂的摇头。 见她这副样子,花锦弯腰,单手提着她的衣襟,将她从地上提了起来,一字一句道: “本妃再同你说一遍,本妃手里人命无数,杀了就是杀了,没杀就是没杀,你自己好好的想想,本妃是不是有这个必要骗你,蠢货!” 的确,袁幼瑛必死无疑,既然左右都拿不出解药来,花锦又有什么必要,一定要在这件事情上说谎? 袁幼瑛难得的慌了。 因为她发现,这件事的确疑点重重。 包括当时她阿爹死的时候,似乎还拽了一片衣角,而白惊鸿的衣裳,正是缺了这一片衣角 这个细节让袁幼瑛五雷轰顶,她仔细的看着花锦,惶恐的摇头, “我不信,我不信,我真的不信。” 她不信她的阿爹是死在白惊鸿的手上,那可是她的阿爹,是白惊鸿的师父啊。 白惊鸿为什么要这么做? 为什么? 袁幼瑛突然大声喊道: “我,我知道有个办法可以救小厉王,但是也不一定有效,你可以试试。” 花锦冷冷的站在袁幼瑛面前, “条件!” 任何事都是有条件的,尤其是她和袁幼瑛之间还隔着血海深仇。 所以袁幼瑛不会无缘无故的将办法说出来。 袁幼瑛红肿的脸上,神色一沉, “你把白惊鸿交给我,我知道我难逃一死,可是在死之前,我要问清楚我阿爹到底是谁杀的。” 对面的花锦没有说话,仿佛在权衡,但没过多久,她就想好了, “可以。” 与厉云卿的命比起来,什么深仇大恨,花锦都可以不报。 特么她人生从未如此憋屈过,如果让末世里的人知道她如今还学会了委曲求全,不知会不会惊掉那些人的大牙。 尤其是在袁幼瑛低声说了几句话之后,花锦更是沉默了。 她蹙眉,看着袁幼瑛, “你说的办法最好管用,否则,你会明白什么叫做想死不能。” 说完,花锦钻出了木牢,吩咐周牙, “把白惊鸿和这个魔教妖女都放了。” “娘娘!” 周牙看向花锦,有些着急,袁幼瑛诡计多端,要是真把这两人放了,岂不是便宜了这两人? 但花锦说一不二,不容周牙再说什么,她已经大步进了王帐。 帐内,吴天和一众军医都在,莲儿也穿了铁甲,迎了上来。 “都出去。” 花锦的表情有些不自在,不等莲儿等人询问,便将所有人都赶出了王帐。 待帐内除了她和厉云卿之外,再无他人后,花锦这才坐回了厉云卿的床榻,垂目看着厉云卿。 “厉云卿?” 花锦附身,在他耳际轻轻的唤着他的名字。 他一动不动的躺在床中,曾经俊美的脸颊瘦削下来,整个人带上了一点阴柔的美。 这个人无论什么时候,都是美的。 花锦微微闭目,想起袁幼瑛的话,轻咬下唇, “唉,你说我矫情什么,占了你这么久的便宜,现在就当把利息付给你了,反正你什么也不知道,是” 她试探过了,厉云卿现在毫无反应,而袁幼瑛也说了,这个毒是无解的,但根据白发毒女的用毒习惯,如果将厉云卿全身的血都换了,说不定能起到缓解的作用。 但袁幼瑛也不敢保证,花锦真把厉云卿全身的血给换了,厉云卿就一定会好起来。 她决定先试试。 袁幼瑛说,给厉云卿换血的这个人,一定要是从活人身上现抽的血,并且只能用一个人的血。 其实就是以命易命的意思。 这样很没有科学依据,可是曾经的白发毒女也不是没有这样干过,关键是还干成功过。 花锦重重的叹了一声,其实她不是没看出来,按照袁幼瑛说的方法,什么把厉云卿的血抽干,再把她的血放干,到时候厉云卿能不能活下来另说,反正她是死的透透的了。 但眼看着厉云卿体内的生机越丢越多,丢失生机的速度越来越快,花锦也顾不得了。 她一边骂自己是个恋爱脑,一边割破厉云卿的手腕,开始放血。 等厉云卿溜出来的黑血落了满地,花锦咒骂着自己的同时,直接催动自己的木系异能和火系异能,将生机催到最旺,将自己体内最精纯的生机催生了出来。 天色稍暗,王帐内,花锦就坐在厉云卿的床边,她微微张嘴,口中凝出一颗绿莹莹的珠子。 这珠子的光芒映照在花锦的脸上,她的两鬓迅速雪白,她的身体似乎知道,她正以燃烧自己的方式,将最精纯的生机逼离她的身体。 所以她开始迅速的苍老,一头乌发,迅速化为三千银丝。 但花锦没有丝毫的犹豫,她附身,用自己的唇贴着厉云卿的唇,将她毕生所有的生机,都哺入厉云卿的嘴里。 这还不算,花锦硬是手起刀落,割破自己的手腕,分了她一半的血给厉云卿。 靠,她是不是真的爱上厉云卿了?竟然能为了一个男人做到这个地步! 花锦无力的趴在厉云卿的胸膛上,耳际还在回想着袁幼瑛说的话。 袁幼瑛说,其实这种毒最厉害之处,在于这个男人如果侥幸不死,醒了之后也会性情大变,很有可能根本就不认识花锦了。 这让花锦忍不住“呵”笑一声。 因为她讽刺的发现,就算是厉云卿并不认识她了,她觉得那也没有关系。 穿到这个世上的第一天,她认识了厉云卿,从此后的每一天,花锦都在借着厉云卿的财势,在这个世上依旧骄傲的活着。 厉云卿没有给过她太多的束缚,他没有古代男人迂腐的思想,相反,他给了她一片十分广阔的天地。 所以现在,就当是花锦还给厉云卿的利息。 她努力的撑起自己这副半死不活的身躯,再次看了一眼躺在床上的厉云卿。 银色的发丝落在厉云卿的胸膛上,花锦的眼眶忍不住湿润了。 “我走了,都这么熟了,我也不矫情的和你说再见了,你醒了之后,如果你还对我有那么一点点的印象” 花锦垂目,看着自己布满了皱纹的手,颇嫌弃的撇了撇嘴角,再次看向厉云卿, “我希望你记得的,是个如花似玉的我。” 谁不希望自己在心爱的人眼里,永远都是最美的呢? 嗯,花锦对于自己有没有爱上厉云卿,她持怀疑态度,毕竟她虽然在末世里混成了个大能,可她从没有爱上过谁。 她不太懂这个。 但这也并不妨碍她想要体面的退出厉云卿的生活。 风轻轻的钻入王帐缝隙,落在厉云卿的脸上。 他猛的睁开眼,大喊一声, “锦儿?” 帐内,除了一滩恶臭的黑血,早已没有了花锦的身影。 吴天和莲儿听见了动静,冲入王帐内,见厉云卿一脸怔忪的坐在床上。 吴天当即大喜,“王爷,您醒了。” “锦儿呢?” 厉云卿回过神来,掀开被子就想从床上起身。 但是他的脚一软,跌倒在床下,被吴天一把扶住。 厉云卿推开吴天,急道: “去找锦儿,别管我,快点去找她,把她找回来!” 他有一种预感,如果不能将她找回来,这辈子,花锦就会从他的世界里消失。 就像是从来都没有来过一样。 这时候,吴天和莲儿也发现了王帐内竟然没有了花锦的身影。 他们俩也是大为慌张,这是从来都没有过的现象,如果厉王府少了小厉王妃,没有人能现象得出,接下来会发生些什么。 一时间,神策军、护城军和齐王军同时出动,开始大范围的搜索花锦。 寒风凛冽,仿佛也就是那么一眨眼的时间,就从秋天走到了冬天。 花锦裹着黑色的头巾,穿着一身再简单不过的黑色长裙,经过一夜跋涉,终于找到了个荒废的村子。 此处已经进入了湖山郡内,果真如二狗子的情报上所说的那样,整个湖山郡已经被孙国公搜刮成了一片废土。 她从神策军的营地里出来,一直到这里,都没有看见一个活人。 湖山郡的所有人都迁徙去了北地和谷旗州。 想起北地,花锦的心中就不免想起厉云卿,这让她的心中一疼,又看向自己满是褶皱的手。 唉 她这副苍老的模样,就是厉云卿不在意,别人也会将她当成个妖怪。 哪里有人会在一夜之间老成这样的? 寒风中,花锦裹紧了头上的黑纱,在荒村中游荡着,正准备找一间还不错的屋子进去睡一晚,就看见前方一座破庙里,正燃烧着火光。 只一眼,花锦就看到了袁幼瑛和白惊鸿的身影。 她放弃了随意找间屋子的想法,干脆抬脚靠近这间破庙,找了个不起眼的角落,静静的注视着破庙里剑拔弩张的两个人。 说是剑拔弩张也不尽然,毕竟白惊鸿在花锦的吩咐下,被神策军折磨得不轻。 如今他浑身宛若被泡在了血水里一般,加上天气寒冷,已经是出气多,进气少的状态。 可是,白惊鸿依旧靠在供桌的一条腿上,倔强的瞪着袁幼瑛。 袁幼瑛大着肚子,正坐在白惊鸿的对面生火,脸上的表情阴测测的。 这两人谁也没有关心破庙里的花锦,对这两人来说,来的不过是个陌生的白发老人,谁也不曾经这个老妇人同那个明艳高贵的小厉王妃联系在一起。 “我阿爹是怎么死的?” 袁幼瑛用一根树枝拨弄着火堆,终于开口说话了。 白惊鸿抖着身子,看着袁幼瑛冷笑, “啊啊啊啊,啊啊啊!” 他的舌头已经刚剜没多久,一张嘴只能简单的发音,根本不能成语,只能比画着,表示自己不知道。 袁幼瑛死死的瞪着白惊鸿,朝他丢出一片衣角, “这是我阿爹死前牢牢握在手里的,我记得你的那件衣服,也缺了个角,白惊鸿,你还不承认?我阿爹是不是你杀的?” 其实已经不用再问了,在花锦否认自己杀了她阿爹的那一刻,袁幼瑛几乎已经确定,真凶就是白惊鸿。 所有的细节都告诉袁幼瑛,杀她阿爹的就是白惊鸿。 对面的白惊鸿不说话,在袁幼瑛的瞪视下,他突然艰难的比画着,指了指袁幼瑛的大肚子,再比了比天一谷的方向,表示要跟袁幼瑛回天一谷。 他也是个聪明人,知道自己现在这种情况,如果袁幼瑛不救他,估计他离死也不远了。 可是袁幼瑛不肯罢休,她一直看着白惊鸿, “不,我现在已经不想回天一谷了。” 曾经她很想很想回去,如果不是因为发生了这些事,可能她早已经踏上了回天一谷的路。 她站起身来,手中提着一把匕首,正是在她阿爹身死现场发现的那一把匕首。 袁幼瑛挺着肚子,蹲身在白惊鸿的面前,她的眼底有着深深的痛, “师兄,我给过你机会,我和你谈过的,让你和我一起回到天一谷,可是你拒绝了,为了你的青云路,为了一路往上爬,你拒绝了。” 如果那个时候他们走了,一切的结局都会不一样。 也许袁幼瑛会和白惊鸿两人,从此隐居在天一谷里,他们会带着孩子,为了复兴天一谷而奋斗一辈子。 她永远不会知道她阿爹的身死真相。 那样的一种人生里,她会恨花锦一辈子。 “师兄,我从来都没搞明白过你,以前的你根本就不是这个样子的,为什么会变成这样?你,我,还有我们天一谷,我想了很久很久,我都没弄明白,你为什么要杀我阿爹?” 袁幼瑛的情绪非常激动,她抬起手来,削下白惊鸿身上的一块肉,疼的白惊鸿惨叫出声。 他抖着身体,浑身伤口的血都在往外冒,整个人倒在地上,蜷缩着,嘴里“啊啊啊”的乱叫。 这不是他愿意的,如果他可以,其实他也不想杀掉他的师父,可是他师父威胁他,说要将他送入刑堂。 那个时候,白惊鸿整个人沉浸在一种极端的挫败感里,他被花锦拒绝,明明他是天一谷的大弟子,却还比不上一个魔教男人。 当然他那个时候并不知道魔教男人就是小厉王。 如果他知道,就不会有后来的,领着天一谷战部去送死一事。 一个人沉浸在不断的挫败感中,是很容易迷失自己的本心,也十分容易冲动。 白惊鸿就是一时冲动。 事后他也后悔过,可是后悔没有用,后悔也救不回师父,也无法让天一谷恢复昔日荣光。 所以他想通了,他要往上爬,他要爬到顶点去,一个人只要拥有了权势和地位,要什么样的女人没有? 他有了权势和地位,天一谷是魔教还是正道之光,那还不是他一句话的事? 袁幼瑛的刀,再一次朝向白惊鸿,她宛若泄愤一般,将白惊鸿身上的肉一片一片割下来。 一边割,她一边哭。 曾经她是多么的喜爱这个男人啊。 曾经多么的喜爱,现在就有多么的恨。 惨叫声中,花锦默默的看着袁幼瑛和白惊鸿,她没有出声制止。 虽然心中很感慨,可是无论是袁幼瑛还是白惊鸿,都不值得花锦同情。 破庙中,花锦站起身来,转身就要离开,她又不是变态,对这种血腥的场面并不是很感兴趣。 突然,背后传来袁幼瑛的惊呼。 花锦转身看过去,是白惊鸿,他不知道哪里来的力量,临死前突然抢过了袁幼瑛手里的匕首,朝着袁幼瑛扎了一刀。 扎扎实实的一刀,整个匕首刀身没入了袁幼瑛的心口,估计也是存了要袁幼瑛死的心。 第201章 把这个女人给老夫找出来 花锦微微蹙眉,抬步准备离开,还是不想管他俩这个闲事。 却是听见白惊鸿扎完袁幼瑛,竟然满嘴都是血的哈哈笑了起来。 于是花锦好奇的又折返回去,看着地上护着肚子,不断往后退的袁幼瑛。 她没有管心口致命的刀,而是第一时间护住了肚子里的孩子。 “她的肚子里怀着你的孩子,而且马上就要临盆了,你竟然要她死?” 花锦指着袁幼瑛,不能理解的看着白惊鸿。 白惊鸿的生机已经枯竭,他倒在血泊里,没有搭理花锦,只是充满了恨意的盯着袁幼瑛。 是恨的。 他的这一生,从他在天一谷时开始,就和袁幼瑛绑定在了一起。 很小很小的时候,他身边所有的人都告诉他,他以后要娶袁幼瑛,他将来是天一谷的掌门人。 仿佛要当掌门人的代价,就是娶袁幼瑛。 后来,他遇上了一个他喜欢的女人,他也很想循规蹈矩,他也痛苦的挣扎过。 可是他抗拒不了自己对袁幼瑛的厌恶。 但袁幼瑛绑住了他,他将不能追随花锦的所有怨恨,都倾注在袁幼瑛的身上,直至如今,他与袁幼瑛不死不休。 缓缓的,白惊鸿闭上了他的眼睛,他的眼中是袁幼瑛的影子,便是这么的恨她,可他也不得不看着她死去。 死之前,也只有袁幼瑛陪着他了。 花锦拧眉,看着白惊鸿咽气,她转过头去,又看向袁幼瑛。 跳跃的火光中,袁幼瑛也离死不远了。 她心口还插着那把匕首,整个人靠坐在墙根边,充满了哀求的看着花锦, “我,我要生了,婆婆,你帮帮我” 婆婆? 花锦为这个称呼蹙眉,她将自己最精纯的生机都给了厉云卿,直接把自己的身体釜底抽薪,如今已经老到被别人叫婆婆的地步了? 果然恋爱脑要不得! 花锦撇嘴要走,耳际却听见袁幼瑛,一声一声痛苦的呼喊声, “帮我,婆婆,帮帮我,我要生了,我要生了,啊啊啊!~~~” 这个孩子并不足月,可是如果现在不把这个孩子生下来,孩子就只能随着袁幼瑛一起死。 “我,我是个活不了的人,可是孩子是无辜的,无论这个孩子的父母犯过什么罪,这个孩子是无辜的,求求你了,求求你了!” 袁幼瑛满脸都是泪,心口的匕首随着她的情绪激动而起伏着。 原本要离开的花锦,一脸冷漠的转过身子来,站到了袁幼瑛的面前,用着沙哑苍老的声音说道: “我帮不了你什么,但你如果能把孩子安全生下来,我可以承诺,将这个孩子交给一户好人家去抚养。” 听了花锦这话,袁幼瑛突然来了许多的勇气,她留着眼泪点头, “够了,这已经够了,谢谢,谢谢!” 对于袁幼瑛来说,她从小学习医术,生产一道难不倒她,也不知她是怎么用力的,在自己的肚子上一压一按,没过多久,一个小小的,红彤彤的婴儿便出生了。 花锦找了条干净的棉被,将袁幼瑛的孩子包起来,刚想抱给袁幼瑛看,却是发现她睁着眼睛,双眸看着孩子,脸上带着微笑,已经咽了气。 这个表情还是挺触动花锦的,对于一个在末世里生活了多年的冷血大能来说,不管袁幼瑛生前做过些什么,这个看着自己的孩子,微笑着咽下最后一口气的表情,就值得花锦替她收尸,给她一个葬身之地。 而白惊鸿?算了,暴尸荒野,值得白惊鸿的所作所为。 抱着婴儿的花锦,手指着一旁的篝火,指尖一点,燃烧的篝火动了动,不听她的使唤。 花锦微微蹙眉,双指并拢,用力往火上一点,终于引了一点火星,炸到了袁幼瑛的身上。 尝试了好几次,她才将袁幼瑛的尸体烧着,最后聚成了一坛子骨灰,被花锦埋在了破庙的院子后面。 天已经大亮,第一次带婴儿的花锦,看着袁幼瑛的墓碑,再看向怀里抱着的婴儿, “行了,你阿娘就埋在这里了,你呢也算是个命大的,碰上了我那是你的造化,如果你将来能够长大成人,你也不必知道自己是谁,也不必追寻你的生父是谁,可是你阿娘待你不错,今后你要来给她磕头,感谢她拼尽全力,也要将你生下来。” 她絮絮叨叨着,抱着个不足月的小婴儿,便往湖山郡腹地去。 依照花锦的计划,反正她现在这副鬼样子,她也不想见厉云卿了。 估计这辈子,她和厉云卿也缘尽于此。 所以她既不想回谷旗州,也不想回北地,那就只能去湖山郡,看看湖山郡有没有个适合她的地方。 在此之前,她得想办法给怀里的孩子找户人家养着。 然而就在花锦前脚刚离开这座废村,一群身穿银甲的神策军就冲入了村子。 一群猎狗横冲直撞的到了破庙里,围在白惊鸿的身周嗅来嗅去。 周牙随后赶到,在破庙里转了一圈儿,停在袁幼瑛产子的地方。 不过一会儿,周牙匆匆出了破庙,停在身穿黑甲的厉云卿身后, “王爷,娘娘来过这里。” “人呢?” 厉云卿一脸冰冷,狭长的眸子里,全是怒火! 跑啊,欺负了他这么长的时间,玩儿够了就跑是? 就算是跑到天涯海角,厉云卿都得给这只狐狸精抓回来! 他要让她知道,这世上没有的男人让她欺负,她必须给他负责到底。 周牙摇头, “娘娘已经走了,似乎还带走了个刚出生的婴儿。” 虽然袁幼瑛已经被烧成了灰,但根据现场留下的痕迹来看,袁幼瑛肚子里的那个孩子,应当是生出来了。 猎狗可以循着花锦的气息一路追踪到这里,关于破庙中发生的事情,周牙大致也推算了出来。 厉云卿抬手,“追!所有带着孩子的女人都不能放过。” 他不清楚花锦为什么要离开他,但他当时只是表面上昏迷着,其实意识一直都是清醒着的。 因而花锦在他耳边说的每一个字,厉云卿都听的清清楚楚。 她离开了,离开之前,她一定是花费了极大的代价来救他。 所以别的厉云卿不担心,花锦他是一定要找回来的,哪怕天涯海角,他都要把她找回来。 他唯一担心的,是花锦为了救他而付出的这个代价,会伤害到她的自身。 这是厉云卿急切的想要将花锦找回来的最重要的一个原因。 大批人马撒出去,自然动静不小,孙国公那边很快就知道了,小厉王妃失踪的消息。 他此刻正在撤出谷旗州的路上。 为了逼迫孙国公给花锦让路,厉云卿这次是下了死手的打击孙国公的府兵,这也就导致了孙国公原本拉壮丁拉起来的三十五万人,死了好几万,被神策军吓的逃了好几万。 最后撤出谷旗州的时候,只剩下了二十万府兵。 关于花锦为什么会失踪的具体原因,外界没有人知道,只能凭借一些蛛丝马迹探知,花锦不见了。 得知这个消息,孙国公一拍桌子,大声道: “找,把这个女人给老夫找出来,老夫就不信了,她一个娇滴滴的妇人,能跑多远!” 他的认知还是没有变,不觉得花锦能有多厉害,把他打成这样的人是厉云卿,而不是花锦。 所以孙国公一定要抓住花锦,他要用花锦来狠狠的羞辱厉云卿。 同时,远在北地的黄公公也收到了同样的消息。 他最近正陷入一个可怕的债务危机,因为之前瞄中的一个小金矿,所以黄公公一直不断的在往这个金矿投钱。 甚至已经将他自己,和他的那些干儿子们身上的钱全都掏空了。 可是投出去的钱,依旧没有见到半块金子回笼。 每次都是这样,就在最新投了一笔钱,马上就要看见收益的时候,他的金矿上总会出点事儿。 不是今天塌方,就是明天挖出来的金矿被抢走。 总之工钱是一天天的宛若流水般的出去,但收益是半点没见着,时不时的还要应付北地护城军的巡逻,搞得黄公公是心力交瘁。 很快,已经穷到连最好的客栈都住不起了的黄公公,只能和干儿子们赁了个北地城外的郊区小院子住。 而帝都这边的贵人们又催得紧,尤其是太子和长公主,迫切的想要从北地挖出矿来,所以一直不断的在派人询问黄公公,关于北地的局势。 被逼无奈,黄公公只能选择欺骗太子和长公主,让他们以为一切尽在掌握中,从中骗取太子和长公主的钱财,用于金矿的周转。 得知花锦失踪后,黄公公宛若找到了个立功的机会,忙写了封密函给长公主和太子,将这件事报了上去。 信写好了,其中一个干儿子有些不解的问道: “干爹,其实这个小厉王妃失踪不失踪的,跟咱们也没什么关系,她离开北地这么长的时间,可北地护城军依旧把这块地方看得死死的,搞得咱们挖个矿,都要偷偷摸摸的,甚至咱们挖出来的金矿被抢了,咱们都不能报官。” 报官,可不就直接说明了,他们在北地偷挖小厉王的矿了吗? 这在北地律法里是要被砍头充军的。 所以黄公公的干儿子们不能理解,为什么干爹听到小厉王妃失踪了的消息,会表现得这样高兴。 黄公公阴笑了一声, “对咱们来说,虽然算不得一个好消息,但对长公主就不一样了,长公主一直想将毕月郡主嫁给小厉王,这机会可不就来了吗?” 顿了顿,黄公公又说道: “咱们的金矿又要出一批金子了,这些工人的工钱马上就要结,只要长公主认为毕月郡主入主北地有望,就会同意继续往北地拿钱,咱们手里的钱,不就又盘活了一笔?” 前头长公主在北地也是偷摸着挖了一条矿的,但厉云卿回了北地之后,便将长公主的那条矿封了。 原本以为分封给毕月郡主的鱼头山,如今看起来就是个龙潭虎穴,漫山遍野的老虎根本开采不了里头的玉。 所以尽管鱼头山是封给了毕月郡主,可是帝都的长公主及幕后的太子,一点儿好处都没有。 他们俩也不愿意继续往鱼头山投钱。 于是黄公公便一直唆使两人,在北地重新开一条矿。 但因为护城军巡逻的特别频繁,许多帝都的贵人都尝试过,偷摸着到北地来开矿,但都没有成功。 究其原因,还是因为护城军的治军越来越严了。 如今护城军的掌军小厉王妃失踪,不管北地是不是真的会乱,至少帝都那边的贵人们,会认为北地将乱。 黄公公也是被巨额债务逼得焦头烂额,现在只想着赶紧的忽悠长公主和太子往北地投钱挖矿,所以忙不迭的将花锦失踪的消息报了上去。 至于后面的事,北地是否真的会乱,那都是之后的事情了。 到时候黄公公的金矿已经挖出了金子来,何愁向太子和长公主交代。 干儿子们听着黄公公的这解释,一个个的直赞道: “干爹高啊。” “还是干爹考虑周到。” 这一群人的对话,毫不意外的,一字不漏的又传到了二狗子的耳朵里。 就住在黄公公隔壁破庙里的二狗子,一声冷笑,他坐在地上,同面前一群朴实无华的庄稼人说道: “娘娘临走时,同我说过,她归期不定,让我同古尊将军合作,将北地给她看牢实了,今日我二狗子便将话放在这里,只要娘娘一日不回,外人休想带走咱们北地一块矿石!” 花锦待二狗子一家恩重如山,有些事根本就不必花锦吩咐,属于她的东西,二狗子自会替她看好。 而坐在二狗子对面的,那一群低调的庄稼人,一个个的也是点头, “如果没有娘娘,我们全家老小都会饿死了,我们就把北地好好儿的看护起来,等着娘娘回来。” “因为有了娘娘,咱们才能在北地成功落户,还有片庄稼让咱们种,那些贵人们的事儿,咱们也搞不懂,但是跟娘娘做对的,就一定是坏人。” 第202章 只能给孩子找些野兽的奶水来喂养 朴实的劳动人民,压根搞不清楚上层建筑的弯弯绕绕,以及那些恩恩怨怨。 他们大多祖祖辈辈都是农民,并且大字不识一个,所知道的道理,也无非就是谁对他们好,他们就对谁好。 但他们却是天景国里数量最多的人。 这种群众力量一旦被组织起来,是相当可怕的,他们可以无障碍的渗透到方方面面,包括黄公公的那个小院子。 消息从破庙里传出去,很快就传遍了北地的所有村镇,就是北地最底层的下九流都知道,在娘娘归位之前,北地不能乱。 谁要作乱,谁就是北地的敌人。 一匹快马从谷旗州奔入南线城,莲儿从马上跳了下来,直接进了古将军府。 古尊已经被花锦提拔为护城军的大将军,代她统领北地护城军。 如今的古尊早已不是之前那个神策军的小队长,而是已经有了自己将军府的护城军大将军。 他静静的立在将军府外,看着莲儿从马上下来,便迎了上去。 “进去说。” 莲儿将手搭在古尊的手里,拉他入了将军府大门,两人相见,并没有未婚夫妻之间的浓情蜜意。 反而是一种紧张与肃穆,充斥在两人的神情里。 遭遇小厉王妃失踪这样大的事,谁都没有心情浓情蜜意。 但进了古将军府,莲儿却是一愣,将军府的院子里立着一大片的护城军将领,全都是花锦经过精心考量而提拔上来的。 见莲儿披星戴月的进了府门,护城军将领们很恭敬的朝莲儿拱手, “莲儿姑娘。” 古尊解释道: “我们刚刚在商议,如何稳住北地,娘娘如今不在位上,不知会有多少宵小想要暗中破坏北地安宁,这内忧外患的,实在是教人担心。” 提起娘娘,莲儿的眼眶都湿了。 她松开古尊的手,往前一步,朝着那些护城军高级将领们深深的福了福身,哽咽道: “北地是小厉王与小厉王妃的北地,没有娘娘,就没有今日北地的繁华与安宁,莲儿在此,多谢诸位将士了,还要辛苦诸位,一定一定要替娘娘将北地护好。” 花锦走的时候,没有任何的交代,可是北地是她的心血,莲儿是亲眼看着这样一片荒芜的土地,在花锦的治理下,是一天一个模样的在变化。 这是一份功勋,属于小厉王妃。 可以料想得到,小厉王妃失踪,小厉王去找小厉王妃,北地无主的情况下,这片肥沃富有的土地,会引来多少人的觊觎。 莲儿这才紧赶慢赶的回到南线城找古尊,她要古尊在这个时候稳住,替娘娘把北地护好了。 结果这些事情根本就不用任何人交代,在莲儿来之前,北地护城军的将领们,就已经聚集起来表态,一定要维护好北地安宁。 一名将领拱手, “莲儿姑娘说的话太见外了,这里也是千千万万北地百姓的家,我们是护城军,护的是娘娘的北地,护的是北地的城,也护的是城内外的百姓,北地不能乱,我们一定会好好儿的守着这片土地,等着娘娘归位。” 将军府里,每一个人的神情都是庄严肃穆,他们都是被花锦亲手提拔上来的,人,是花锦的人,死,是花锦的鬼。 在这种思想与信仰的影响下,整片北地从下至上,从民间到官方,全都稳的一批。 黄公公继续骗,帝都的贵人们全都摩拳擦掌的,准备等北地乱了好来偷矿。 结果护城军和北地百姓,每天该巡逻的巡逻,该遛弯的遛弯,该盯着北地的矿,不准闲杂可疑人等在矿脉边上私自逗留,依旧盯得死死的。 孙国公这边找不到机会越过谷旗州,到达北地去偷矿。 他只能头疼的,将精力投注在寻找花锦这一条支线上。 而孙国公的动作,汇报到了厉云卿这里。 厉云卿赤脚坐在王帐内,手中拿着花锦常戴的一支鸾钗,眼神专注的看着这支鸾钗, “让他找,也算是个助力。” 神策军不好大张旗鼓的进入天景国腹地,但孙国公可以,帝都对孙国公的忍耐度,比对厉云卿包容许多。 所以在找人这事儿上,有了孙国公那二十万残兵的帮忙,会快上许多。 单膝跪在厉云卿面前的吴天,应了一声便要离去,却是又被厉云卿叫住, “本王在外头打仗的时候,你们娘娘闲暇时都做些什么?” 吴天的心头沉重,哽声回道: “娘娘几乎没有空闲的时候。” 花锦是个很能打发自己时间的人,一般寻常深闺女子,在丈夫常年不回家时,总是充满了哀怨,甚至做什么事都提不起兴致来。 仿佛人生就只有一个男人了一样。 但花锦不一样,厉云卿不在的时候,她每天都有忙不完的事,从一座王府的兴建,到北地的规划,再到谷旗州的治理,许许多多的事情都等着她拿主意。 好不容易坐下来,她也有看不完的账本。 厉云卿狭长的眸子,看着手里的鸾钗,忍不住的生气, “所以你看她,从来都没有想过本王,她与本王凑了个对子,就像是在搭伙过日子似的。” 很多次,厉云卿都在想一个问题,如果当初在土匪的手里,花锦遇上的不是他,是另外一个男人。 她是不是也会跟这个男人过上日子,将这个男人的家打理的井井有条? “她想走,丢下这么个烂摊子,直接就走掉了,这个女人啊,没有心的。” 厉云卿说的牙痒痒,眼底的怒火几乎都要烧起来了。 吴天张了张嘴,也不知该怎么说。 因为在他们这些伺候小厉王妃的人看来,花锦的确不爱厉云卿。 她更多的,就像是在和厉云卿搭伙过日子。 “但是她为了救本王,连她最喜欢的钱和权势都不要了。” 厉云卿的手指攒紧手中的鸾钗,这是最让他心痛如绞的地方,他宁愿花锦看着他死去,也不要花锦付出伤害自己的代价,就为了救他。 跪在厉云卿对面的吴天,眼底忍不住落了泪, “王爷,娘娘的内心,应当是十分喜爱您的。” 只是这样的喜爱,连花锦自己都不知道罢了。 “她当然是的,否则她那样一个自私自利的女人,怎么可能会为了本王付出这么多?” 厉云卿弯了弯唇,内心有些高兴,又十分的生气。 这种矛盾的心情,让他的心一直被撕扯着。 他挥了挥手,让吴天下去,领着人继续去找花锦,自己握着花锦的鸾钗,闭上了眼睛。 王帐内阴阴沉沉的,狂风在帐外呼啸着,厉云卿的心口微微起伏,灯一灭,便有微弱的绿光在他身周缭绕。 他原本只是想小寐一会儿,脑子里却突然出现了花锦的脸。 不是,不是花锦是花锦。 只是厉云卿看到的花锦,穿着一身奇怪的衣服,白色的薄衣裳,没有袖子,百褶的深蓝色短裙,还露出了她白嫩的双膝。 她一脸的惊惶,在学校的楼道里奔跑。 “锦儿!” 厉云卿张开双臂,想要将花锦护在怀里。 她却是直接穿过了厉云卿的身体,往楼道深处跑去。 一具具手脚不协调的尸体,在她的身后追赶着她,看得厉云卿直皱眉头。 这些都是什么?人?还是怪物? 他扭头看向花锦逃走的方向,又看向那群怪物,怒道: “什么鬼怪?胆敢伤害本王王妃!” 说着便要拔出他的蝉翼刀来,身周画面却是一转,就看到四处都是人吃人的景象。 混乱的,黑暗的,绝望的世界,一幕幕让厉云卿震惊。 这是什么地方?他的王妃去哪儿了? 厉云卿猛的睁开双眸,心痛的让他几乎呼吸不过来,他的额头上冒着冷汗,眼神混沌不清,还未从噩梦里完全清醒过来。 不是假的,厉云卿突然无比坚信,他脑海里的那个世界,那个在地狱里奋力奔逃的短发姑娘,就是他的王妃。 这是什么时候的事?上辈子,还是现在? 厉云卿焦虑起来,他赶紧的起身,手里捏着花锦的鸾钗,冲出了王帐, “找,快点去找你们的娘娘,不惜一切代价,一定要将本王的王妃找回来。” 所有能撒出去的人,都被厉云卿撒了出去,包括孙国公的那二十万府兵,全都在找一个花锦。 但花锦的行走路线是一路往湖山郡腹地走,所以一路上鲜少有人烟。 她没有生育过,所以没有奶水,也不懂要怎么养孩子。 想要给怀里的孩子找户可靠的好人家收养,还挺不容易的。 于是行走在荒郊野岭里的花锦,就只能给孩子找些野兽的奶水来喂养。 她没什么目的地,本来就宛若浮萍一般,正在寻找落脚地,因为怀里的这个小婴儿,花锦完全随心所欲了起来。 哪里有母兽,她就往哪里走,最后过了一座乱葬岗,花锦发现自己的路线已经完全偏离了湖山郡,她跨过阮王封地,竟然游荡到了泉水郡。 进入泉水郡后,便渐渐的见到了一些人。 不过都是路边逃难的人。 花锦已经完全迷失了方向,抱着个孩子也不知道接下来往哪儿去,就往路边这么一站。 旁边的泥路上坐了一群精壮小伙儿,为首的小伙儿抬头看了看花锦,很是憨厚道: “婆婆,你也是逃难去玲河郡的?” “玲河郡?” 脸上全是皱纹的花锦,拿着黑色头巾,将自己的脸全都遮住,只露出一双明亮的凤眼,以及头巾下银白色的发尾。 “听说孙国公已经将湖山郡祸害完了,下一个不是谷旗州就是咱们泉水郡,所以这一片儿都是逃难的。” 小伙儿实话实说,目光又看向花锦怀里抱着的孩子,充满了同情的问道: “这是你孙儿?” 孙儿?花锦听到这话,心里头一片复杂,她两辈子都还是小处处呢,这下在别人眼里都是个有孙儿的人了。 早知如此,当初就该把厉云卿给睡了,好歹还体会了一把男欢女爱的滋味。 现在可是好,她啥也没体会,就当奶奶了。 “哎呦,这可不是你亲生的孙儿。” 不等花锦回答,小伙儿后面,一个年约三十来岁的妇人坐在板车上,好奇的看着花锦。 说不清是种什么感觉,一路上身形佝偻的老太太不少,但宛若花锦这般身段儿窈窕曼妙的老太太还挺少的。 再看花锦抱孩子的动作,是一只手抱的,另一只手闲着没事儿的垂着,竟让人觉出一股子娇懒的意味。 花锦低头看了看自己单手抱着的婴儿,言简意赅的回了一声, “这是我捡的。” “哎哟,真不是亲生的啊?” 妇人干脆从板车上站起身来,走到花锦的面前,瞧着襁褓中红彤彤的婴儿,可惜道: “瞧着挺俊的,这孩子的父母怎么就不要他了呢?还是个男娃儿呢。” 花锦很大方的让那妇人看孩子,没多说关于袁幼瑛和白惊鸿的事,只说这个孩子是在湖山郡捡的,瞧着可怜,就一路带过来了。 “你是从湖山郡来的啊?” 姚娘子一脸的同情,看着花锦啧啧道: “那你这么大年纪,能从湖山郡活着逃出来,也挺不容易的。” 在泉水郡人的眼里,湖山郡那就是个水深火热的地方,但凡从湖山郡逃往泉水郡的人,无一不惨。 只见姚娘子很是热情的指着那群精壮小伙儿, “这是咱姚家铁匠铺的伙计们,这是我儿子。” 她指着方才第一个同花锦说话的壮汉,一脸骄傲的介绍着儿子的气力有多大多大,铁打的多好多好。 壮小伙儿姚军一脸的不好意思, “阿娘,别逢人就夸了,臊不臊啊。” 正说着时候,前方突然打马冲过来一队人,为首的身穿飞鱼服,也不管路上有些什么人,马速丝毫不减。 眼看着就要撞上了姚娘子,花锦伸手,将姚娘子一个拨拉,从泥路边拉着后退几步。 为首锦衣卫骑着的大马,铁蹄踏着姚娘子方才站的地方,一阵风般的冲了过去。 紧接着,一大群马蹄呼啸而过,有人大骂道: “好狗不挡道,眼瞎啊。” 骂完,还扬起马鞭来,朝着花锦和姚娘子抽了过来。 第203章 这就是传说中的世外高人吗 本来花锦并不想惹事,她急于给孩子找户可靠的人家收养,然后找个地方窝着去,结果她不找别人麻烦,麻烦反而找上了门。 就在马鞭落下之前,花锦将怀里的孩子往姚娘子的手里一塞,护着姚娘子躲过打来的马鞭。 随后,就在这一眨眼间,花锦一个回身,抬脚一踹,将打人的锦衣卫连人带马的踹翻在了地上。 很多人甚至都还没看清楚,花锦是怎么动作的。 姚军和姚娘子都呆住了,姚娘子更是傻乎乎的抱着被花锦塞过来的小婴儿,一脸不知所措的样子。 已经骑着马跑出去老远的锦衣卫们,在远处停了下来。 为首的回过头来,与花锦遥遥对视,这锦衣卫竟然还是个熟人。 花锦“嗤”声一笑,原来这就是她刚穿到这个世界来的那一日,遇上的那个追杀厉云卿的钱公公。 好呀,冤家路窄,她就连同当日逼得她和厉云卿跳崖的仇,一道报了。 钱公公有着一张僵化的老脸,盯着花锦的眼神,仿佛一条阴沟里的毒蛇般,让人不寒而栗。 他一言不发,骑在马上,远远的指了一下花锦。 马上的锦衣卫们纷纷跳下来,朝着花锦抽出绣春刀,围拢过去。 姚军要出声提醒花锦,被他阿娘拉了一把,一群壮汉便往后退去,不敢出这个头。 “找死!” 围拢过来的锦衣卫率先发声,举着绣春刀就准备把花锦劈成两半。 花锦不含糊,她虽然为了救厉云卿,用釜底抽薪的办法,将自己最精纯的木系生机给了出去,但手脚的功夫还在。 对付这么一点锦衣卫,并不在话下。 前方打了起来,姚娘子拉着姚军不断的往后退,周围准备逃亡玲河郡的百姓,也是不敢上前半步。 “阿娘,您看,真厉害,阿娘!” 姚军充满了羡慕的看着花锦,把令人闻风丧胆的锦衣卫们全都打得趴下。 这就是传说中的世外高人吗? “阿娘,阿娘,我要拜这位婆婆为师!” 姚军的双眸放光,只等花锦站定,他甩开了姚娘子的手,完全不顾危险,直接扑了过去,跪在花锦的脚下, “师父,师父您收我为徒师父。” “闪开!” 花锦一个回旋踢,将姚军踢开,他与她站立的地方,便插上了数根银针。 那银针上闪着绿光,看样子是淬了剧毒的。 花锦一抬头,便见着对面的钱公公,手里拿着一根竹筒,方才射出去的密集毒针,便是从这根竹筒里射出来的。 她一时觉得有趣,脚尖一点,飞身到了钱公公的面前。 钱公公大吃一惊,看着露出黑色头巾来的银发,没料到这个古稀老妇人,居然身手这么矫健,他当即举起手里的竹筒,想要再次拿毒针射花锦。 花锦一扬手,黑纱缥缈飞起,便将钱公公手里的竹筒夺了下来, “这个暗器不错,给我研究研究。” 她垂目,一脸新鲜的看着。 对面的钱公公却是充满了气愤的大声喊道: “大胆,咱家替圣上去送圣旨,你敢阻拦!” “圣旨?什么圣旨?” 花锦抬起眼眸,瞧着这条官道,绕过了湖山郡直通谷旗州,这钱公公的圣旨是送给谁的? 钱公公冷笑一声不说话, “官家的事,你也配知道?” “你不说,我就没法儿知道了?” 花锦朝着钱公公一扭手中的竹筒,里头的银针跟机关枪似的,“嗖嗖”飞出,直接扎在了那位钱公公的脸上。 他瞪眼,满脸都是针的看着花锦,死人僵的白脸迅速变青,最后变成了黑色,一身僵硬的倒在了地上。 花锦一看钱公公居然死了,再看了看手里的竹筒,忍不住惊叹古人的智慧,这根竹筒的杀伤力,跟把枪似的。 她蹲身在钱公公的身边,伸手在他怀里一摸,果然摸出了一道明黄色的圣旨,及一沓金票。 花锦好奇的打开圣旨一看,是一道赐婚圣旨。 “那个小厉王真的要娶毕月郡主了。” 姚军不怕死的靠近过来,大胆的偷瞄着花锦手里的圣旨。 这圣旨上的内容,正是给毕月郡主和厉云卿赐婚。 见花锦抬眸看过来,姚军急忙双膝跪下,冲花锦磕头, “师父,请收弟子为徒师父。” “我不收徒。” 花锦干脆坐在了地上,手里拿着那卷圣旨,看到手里的圣旨,她的心情就不太好,也不太想搭理任何人。 远处倒了一大片的锦衣卫,姚娘子抱着婴儿,战战兢兢的绕过那些锦衣卫,想着要把姚军给拉回来。 但是姚军似乎铁了心的要拜花锦为师,她坐在地上不理人,姚军就一直跪着。 见花锦情绪不高的认真研究着手里的竹筒,姚军便说道: “师父,这个叫天女散花,里头一次能装一万根银针,只要将银针淬上剧毒,便可杀人于无形。” 很厉害的一门暗器,能在这门暗器中活下来的人,简直就是凤毛麟角。 反过来说,能从这门暗器活下来的人,一定是高手中的高手。 花锦收起手里的竹筒,仔细的看向姚军,问道: “你怎么知道这是天女散花?” “我们姚家铁铺祖祖辈辈都是打铁的,怎么会不认识?师父,弟子不仅认识,弟子还会做这个呢。” 姚军说时一脸的骄傲,铁打的多了,自然能将这门手艺发挥到极致。 地上坐着的花锦终于来了点兴致, “行,你教我做这个,我收你为徒。” 反正她也没有地方去,收个徒弟学着做个暗器,将来还能卖暗器赚点钱,太好不过。 姚军大喜过望,当即冲花锦磕了几个头,看得一旁的姚娘子只差心梗。 等拜完师,姚军恭恭敬敬的请花锦坐上了板车,姚娘子才是抱着婴儿,拉过姚军到一边,急道: “儿啊,你没看见吗?这婆婆方才杀了这么多的锦衣卫,她,她还拦了圣旨,天了,咱们真要带上她去玲河郡?” “说什么呢阿娘,她可是我师父。” 姚军一门心思的要跟着花锦学功夫,瞥眼看着地上的那一片锦衣卫尸体, “这些锦衣卫死得活该,平常他们都是怎么欺压咱们的了?呸,都不是好人,我师父杀的应该。” 见姚军铁了心,姚娘子也不好再说什么,她直骂道: “你真是跟你那个死去的阿爹一样,脾气比铁还硬。” 又示意自己怀里抱着的孩子,低声问道: “这个孩子呢?怎么弄?这可是你师父抱给我的,你要孝敬你师父,是不是还得养个小的?” 穷苦人不能轻易的拜师父,因为这意味着,自己从师父那里学了吃饭的本事,以后就得给师父养老送终。 既然姚军拜了花锦当师父,那花锦带来得这个孩子,也得给姚军养了。 姚军一脸无所谓, “养着呗,咱家又不缺这一双筷子。” 闻言,姚娘子伸出一根手指头来,狠狠的戳着姚军的额头, “你呀你,你个还没成亲的大小伙儿,就要养孩子了,这传出去看还有哪家的闺女愿意嫁给你!” 骂完了,姚娘子也只能随他,跟着上了板车,小心翼翼的坐在花锦的身边,怀里的孩子也没敢还给花锦,只帮忙一路抱着,往玲河郡的方向去。 路上也有不少的跟着迁徙的人,拖家带口的不敢管这些闲事,花锦也乐得保持神秘,别人不问,她也从不主动跟人说话。 他们刚走,玲河郡方向又打马出来一群人,看着躺在官道上曝尸荒野的那一片锦衣卫,一个个只觉大事不好,赶紧分了两批,一批继续往谷旗州的方向走,一批回了帝都报信。 没过一会儿,孙国公的府兵赶来,勘查了一番地形,指着花锦等人离开的方向,继续追踪了过去。 他们谁都没法确定,杀人的是不是小厉王妃。 但是找了这么久,一路上都没遇上什么异常,有人敢杀锦衣卫,这已经算是一件很异常的事儿了。 必须追踪上去搞清楚。 前方的花锦随着姚家铁铺的人走了没几天,因为地形的复杂,结果又进了湖山郡境内。 这条跋涉路上,姚家铁铺的准备还算充分,一路上吃的喝的都不需要花锦操心。 而姚娘子似乎很喜欢孩子,也不必花锦多说,只要摆出一副不管孩子的姿态,姚娘子就会母爱泛滥,自动自发的把孩子照顾得好好儿的。 花锦观察了好几天,觉得孩子就交给姚娘子抚养,似乎也是个不错的归宿。 她的心中打定了主意,正准备找个机会,同姚娘子说说这个事儿,就见姚军在布满了杂草的荒原上,找到了新鲜的马蹄印。 于是花锦又跟着姚家铁铺的人,顺着这些马蹄,拖着板车,拖家带口的徒步走入了一座集镇。 集镇并未荒废,相反还生活着不少的人。 “阿娘,师父,我刚才问过了,这座集镇上的人,都是从别的地方逃难过来的,而且大多都是玲河郡的人。” 姚军抹着额头上的汗,手里捧着干粮,将干粮分给姚娘子和花锦。 花锦拿过一张干饼,从板车上下来,仔细的看着这里的地形。 她的身后,姚娘子抱着孩子,疑惑的问道: “玲河郡的人怎么也往外跑了?过了玲河郡就是帝都,那边也不太平?” “哪儿能太平呢?玲河郡好几年不下雨,人都跑了一半儿,听说陛下要修行宫,在玲河郡的征丁,这又跑了一半儿。” 姚军摇头,脸上都是忧愁。 板车上的姚娘子一听“征丁”两个字,顿时吓了一大跳,眼泪噼里啪啦的往下掉,直哭道: “那可怎么办?儿啊,你长得这么壮士,咱们姚家铁铺又有这么多的壮小伙儿,铁定是要被当壮丁抓走的啊。” 不远处,刚勘查完地形的花锦,面无表情的回头, “那你们就去谷旗州或者北地,那里不会有这样的事发生,万一碰上招苦力的,以你们的身体条件,也能拿到个不错的价格。” 而且姚家铁铺还会制作暗器,这怎么都是一些不可放过的人才,以花锦以前的脾气,一定要把他们安排进工部,日夜打造暗器。 姚军和姚娘子同时摇头,姚娘子哭道: “路太远了,有孙国公的人沿途拦着,他们的人到处在抓兵丁,咱们铁匠铺子的伙计们,大多都是咱们姚家从小培养着长大的,个顶个儿的壮实,正是兵丁的最好人选。” 这人长得壮实了也是一种烦恼,饥荒年代,壮实的人比一个瘦骨嶙峋的人更危险。 因为抓壮丁,抓的就是姚家铁铺里的这些人。 花锦无奈的摇摇头,她如今自身难保,也帮不了姚家多少,只叹了口气, “这样逃来逃去的,你们不累吗?” “那能有什么办法?” 姚娘子抱着孩子,苦着一张脸, “咱们姚家的日子,过得还算是好的,这世上太多人过得不如咱们,但即便咱们这样的人家,面对那些官啊匪啊的,也没有半分还手的能力,遇到事儿不逃,吃亏的就还是我们自个儿。” 这就是底层人的悲哀,其实他们的要求不多,就只是想好好儿的过个小日子而已。 但如今这样简单朴实的愿望,也成了一个奢望。 入了夜,姚军同伙计们商议着,干脆就在这处集镇先落脚,以后的事情以后再看,没准儿小厉王什么时候发了威,将孙国公的府兵全杀了,他们一路北上也能畅通无阻了。 花锦随他们折腾,只寻了处僻静破落的屋子住着,顺便让姚军给她讲天女散花的暗器解构图画下来。 打算没事儿的时候,她就一边教姚军一些简单的拳脚功夫,一边学着打铁。 结果入了夜,她刚歇下,就听得一阵马蹄声响。 姚军冲入她的房间,大喊, “师父,快走,孙国公的府兵来了。” 集镇里一阵儿鸡飞狗跳的,府兵冲进来的时候,就跟鬼子进村儿似的,见到东西就抢。 许多人跑都来不及跑,就被府兵的刀劈在了地上,东西被抢了,命也没留住。 这些府兵是追寻花锦来的不错,可也不妨碍他们见着百姓就抢。 烧杀掳掠,这已经成为孙国公府兵做事的老习惯了,要不这湖山郡是怎么被搜刮一空的,全拜这群蝗虫一般的府兵所赐。 第204章 把娘娘接回来 花锦从床上坐起身来,蹙眉看着姚军, “去哪儿?我这被窝都还没睡热。” 她在睡觉的时候,并不会裹头巾,因而这副面貌落在姚军眼里,也不知是不是姚军的错觉,总觉得花锦看起来并没有他想象中的那名老。 他上前来,快速的替花锦收拾着东西, “先离开这里再说,府兵已经冲到镇子东头了,马上就会来咱们这儿,伙计们也在收拾东西,会护着阿娘和铁头离开,我们也立即跟上去。” 铁头是袁幼瑛那孩子的名字,也不知道是谁取的,这几天大家都是这样叫的。 花锦没有任何意见,反正也不是她的儿子,叫铁头木头的,只要这孩子过得好,她都无所谓。 而经过几天的观察下来,花锦发现这姚家铁铺里都是大小伙儿,突然养了个孩子,一群精壮小伙儿都稀罕得紧,争着抢着的替姚娘子看孩子。 虽然没有年轻女人照顾铁头,但这孩子的确是找了户好人家。 看着姚军在她房间里收拾,花锦“唉”了一声,起床穿鞋, “要我说,直接杀出去,日子都过成这样儿了,只能揭竿起义跟孙国公直接开搞,你们越是躲他,他越发变本加厉。” “师父您这是在教唆弟子造反吗?” 姚军一脸无奈,三两下已经将花锦的东西收拾了妥当。 她的东西本来就不多,仅有的一些打铁工具,还是姚军送给她的,因而收拾起来也很简单。 屋子里,还不等花锦说话,就见姚军背后闪着一把锐利的刀,府兵已经搜杀到了她的院子里。 这可不能忍,花锦伸手将姚军一推,随手抄起破屋子里的砍柴刀,就杀了出去。 月光下,她一边杀,一边扬声道: “我是不能理解你们,造反不造反的我没那意思,但谁让我过不下去,我就要反抗,今日我只想好好儿睡一觉,哪里都不想去,扰我者,死!” 离开厉云卿,她似乎已经漂泊了很久很久,好不容易给铁头找了户好人家,有了张床睡。 结果花锦的枕头都还没沾上,就又要逃亡。 这下可把花锦给彻底惹毛了。 姚军见状,心里头发急,但他是个老实人,既然已经认了花锦当师父,师父都冲上去拼命了,那咱也不能含糊。 于是姚军一咬牙,拿了一把自己打的铁刀,跟在花锦的背后,也冲了出去。 那些府兵与他比起来,身手都差不多,甚至姚军因为从小学打铁,他的力气比起府兵的力气更大。 加上花锦在前头大杀特杀,府兵的气势萎靡,竟然也让姚军劈死了几个府兵。 “还忍什么?都欺负的我们无路可走了,还忍什么?” 姚军大喊着,在黑暗得夜里,提着滴血的刀,越劈杀越起劲, “姚家铁铺的儿郎们,都出来,随我杀啊!” 正站在一座荒废院子里准备再次逃亡的姚家伙计们,当即也不能忍了,拿出平日里自己打的刀来,十分勇猛的也杀了出去。 实在是忍无可忍,他们背井离乡的从泉水郡一路迁徙到这里,就是为了逃离孙国公的魔掌。 结果还是没能逃掉。 那还忍什么? 集镇上原本还在躲躲藏藏,跪地哭求的男人们,也是哆哆嗦嗦的站了起来,有一个人开始反抗,便会带动一大群的人。 因为实在是忍受不了这样的压迫了。 一场血腥的杀戮,本来是一群府兵围攻花锦一个人,最后变成了一整座集镇的男人,堵着那些府兵打。 当最后一名府兵被打死,整座集镇爆发出激烈的欢呼声,这是他们第一次干这样的事儿,每个人都还没有反应过来。 他们只知道自己战胜孙国公的府兵,原来那些穿着铠甲的府兵,也不是那么的令人畏惧。 一旦他们拿起了武器奋力反抗,府兵还不一定能打得赢他们。 而就在所有人都一片沸腾的欢庆胜利的时候,姚军遍寻不着花锦,最后他问了很多的人,才知道花锦一个人提着那把生锈了的砍柴刀,已经静悄悄的回到了自己的破屋子里去了。 她没有觉得兴奋,也没有别的什么感受,就如同上辈子那样,仅仅只是完成了一场厮杀,回到屋子里倒头便睡。 而让花锦没有料到的是,这里发生的这么一小场反抗,已经连夜飞越了千山万水,传回了孙国公所在的军营,也传到了厉云卿面前。 孙国公那边自不必说,死的是他的府兵,反抗现场又发生在湖山郡里,此事很不寻常,他连夜调了一万兵马,打算将这件事弄个清楚明白。 而神策军营里,厉云卿铺开舆图,看着事发地点,凌冽的双眸里,带着深思。 吴天和周牙分立在他两侧,见厉云卿一直没有说话,吴天便问道: “王爷,会是娘娘干的吗?” “八九不离十。” 回答吴天的是周牙,他的语气里是肯定,同时也带着一丝期盼。 两人中间的厉云卿也是点了点头, “你们娘娘是不能受气的性子。” 顿了顿,厉云卿又侧头来,看着周牙问道: “你怎么看?为什么说八九不离十了?” 周牙指着泉水郡上的某个点,道: “几日前,这里死了一批锦衣卫,正是钱公公替陛下颁赐婚圣旨的路上,据咱们的人回报,钱公公身上除了钱不见了外,那封赐婚圣旨也不见了。” 周牙并不太爱说话,但是他的观察细致入微,别人容易忽略的小细节,都会被周牙注意到。 又听周牙说道: “这个事发地点,与湖山郡的这场厮杀,也没多远。” 虽然按照花锦的能力,要日行千里并不是什么难事,可她还带着个小婴儿,难保不用正常普通人的脚程走路。 奔波了这么多天之后,她刚找了个地方落脚,就被孙国公的府兵上门搜刮,她自然受不了这个气,按照她的性子,能放过这些府兵才怪。 听着周牙的分析,吴天深以为然,他忙道: “那我们还等什么,王爷,我们立即出发,把娘娘接回来。” “她要是愿意回来,还会跑?” 厉云卿一脸冰冷,垂目看着湖山郡舆图,眼底隐藏着怒火, “既然她想在这里落脚,那就别惊动她,让孙国公的人先去探探路。” 在厉云卿刻意的放水下,孙国公带着大军已经回到了湖山郡,并派了一万府兵前往花锦所在的集镇,准备将那一处集镇围起来。 逼出花锦之后,再行烧杀抢掠。 集镇里头,花锦用小炉子烧了碳,熔了些铁水,准备做银针,突然听得隔壁传来一阵吵嚷声。 有人指着姚军怒道: “那些府兵是你们先动手杀的,现在我们被围了,该怎么办?” “对啊,你们这么多精壮后生,快些想想办法,不然那些府兵冲进来,我们依旧还是个死。” 破败院子里的花锦,双眸专注的注视着手指中的铁水,对于隔壁发生的事,完全不在意。 如果是她上辈子,要凭空凝出几根银针来并不在话下。 但她现在不但没有觉醒金系异能,就连她好不容易觉醒的木系和火系异能,都被她给弄得七零八落的。 木系异能完全消失,火系异能只剩下一点点控火能力。 那剩下的金系、土系和水系异能,要觉醒也不知何年何月。 因此如今她要用银针,就必须得自己动手做。 “婆婆。” 姚娘子抱着孩子,从隔壁偷溜出来,进了花锦的破院子。 就只见她一脸的忧愁的坐在了花锦的对面,唉声叹气, “这些人真是不知道该怎么说,之前是他们要跟着咱们出去杀府兵,现在集镇被府兵围了起来,这些人又来怪咱们得罪了府兵,真是,唉” 姚娘子虽然才三十多岁,可古人在三十来岁这个年纪,就已经算得上年纪大的。 甚至许多三十岁的妇人,孙子都有了。 只是因为这天景国的世道不安宁,因此姚军至今还没有成亲,也就耽误了姚娘子抱孙子。 不过现在姚娘子也有孩子带,她完全是把铁头当成了自己的孙子那般的照顾着。 没事儿的时候过来找花锦唠唠嗑,等着局势安顿下来,再操持姚军的婚事也不迟。 她絮絮叨叨的同花锦抱怨着, “其实外头那些府兵也没说什么,咱们自己倒先慌了。” “早知道这些人都是这种过河拆桥的性子,咱们当初就不该救他们,就该让他们被府兵给杀了,免得现在讹上咱们。” 花锦将手中的铁水倒入银针模具里,抬眸看向姚娘子, “都被府兵围了,还不开始慌的话,那心也是挺大的。” 这句话特指姚娘子,花锦看着姚娘子脸上那副满不在乎的样子,规劝道: “你也应该要把日子过得紧张起来才行,别等府兵的刀都落到你的头上了,你才开始哭。” 所以说姚娘子这种不紧不慢的性子,看得人也急,她似乎完全没意识到,自己是被臭名昭着的府兵给围了。 又见姚娘子撇嘴, “那些府兵也只是将咱们给围了,又没直接冲进来杀人,现在急也没办法,吵吵闹闹的更没有办法,还不如过一天算一天。” 花锦嗤笑出声,“上一个和你一样想法的人,已经被杀了。” 听花锦这样一说,姚娘子的脸上神情一顿,也开始有点儿担忧了, “那,那我们该怎么办?婆婆,您老见识多,能不能给出出主意?” 整座集镇,宛若花锦这样,满头白成了银色的人,也就只有花锦一个。 所以大家自然而然的,认为花锦是他们当中年纪最大的一个。 花锦也不反驳这种观点,只是瞟了一眼姚娘子, “你来找我抱怨,说集镇上的人把你们姚家人给围了,但你要仔细的分析,这些人为什么会这样做,在我看来,这些人的意思,并不是要让你们为杀府兵一事负责,而是他们需要你们负责。” “什么意思?” 姚娘子不是很明白的看着花锦,让他们负责,需要他们负责,不是一个意思吗? 花锦深吸口气,解释道: “让你们负责,是把你们贡献出去,让你们承担杀府兵的所有责任。” 她的话音刚落,姚娘子便是着急道: “不不不,这不可能,当时是什么情况,婆婆您也是知道的,如果我们不反抗,现在死的可能就是我们,这座集镇,也会再一次变成荒镇。” 杀府兵的责任,怎么能够全让姚家承担呢? 大家都参与了杀府兵,如今集镇上还活着的男人,哪个没参与过那天晚上的暴动? 凭什么要把姚家贡献出去? 花锦等待着模具中的铁水冷却,她嗤笑一声, “所以他们没这个意思,他们只是需要你们负责,需要的意思,就是要你们牵头,领着他们跟府兵再干一场。” 说白了,这集镇上的人,都是一群无组织无计划的乌合之众,那天晚上被逼上梁山,勇敢了一回,结果没过几天好日子,又被府兵围了。 这种时候,除了拉起一支武装力量和孙国公的府兵拼个你死我活,还能有什么别的办法? 府兵的名声实在是太臭了,谁都不信,府兵会放他们一条生路。 纵观整座集镇,也就姚家这些精壮小伙儿有把子力气。 除此之外,因为姚家伙计们都是铁匠,他们的精气神也与旁人不一样。 看起来,就是比寻常男人更有阳刚气一些。 姚家人不牵头领着他们干,他们也找不出合适的人来了。 这就是集镇上的人,将姚家围住指责的最深层原因。 听花锦这样一说,姚娘子吓了一跳,抱着孩子大惊失色的问道: “可是,这不就是要我儿带头造反吗?不不不,这是会被砍头的。” 她就是一个妇道人家,哪里会懂这些事情,杀几个府兵都把她吓得要死了,还让她儿子牵头造反,那些集镇上的人可真是阴险。 自己不牵头,反而要姚军牵头, “婆婆,不是我说,我们姚军虽然看起来壮实,可是他是个没脑子的,你看他像是有脑子的人吗?我们姚家祖祖辈辈都是铁匠,哪里会组织队伍造反,也太看得起我们姚家了。” 第205章 这世上的人性就是如此 姚娘子说的坑坑巴巴的,但也全都是实话。 姚军或许有个大侠梦,但他绝对没有组织领导能力,可以拉出一支队伍来跟孙国公对着干。 更何况,在天景国,平民不能与官斗,聚众反抗官兵,都属于造反。 不管孙国公如今都干了些什么,帝都至今都没有说孙国公是在造反,那么孙国公的府兵不管怎么欺压平民百姓,那都是合法合规。 对,就有这么的不公平。 花锦深以为然的点点头,以姚军的资质,要他干一番改朝换代的大事,还是不够有气魄。 这个人好好的打个铁,学点拳脚功夫,偶尔来个行侠仗义,那就已经是他的能耐极限。 “可是一直让府兵这么围着也不是办法,还是得想办法,把外头的府兵解决掉。” 花锦空出模具里的银针,见姚娘子一脸茫然的样子,她叹了口气,冲姚娘子招手, “这世上的人性就是如此,怪不得他们,因为他们也很平庸,撑不起这个大局来,但凡有个格局大点儿的,自己就把担子挑上了,也不会围着你们姚家,要你们姚家牵头了。” “你去把姚军叫过来,我同他说几句话。” 她如今生活在这座集镇上,自然也被孙国公的府兵包围着,不能对现状视而不见。 但花锦也不想出这个头,以她的脾气,又不想什么事儿都没干,就直接跟府兵投降。 思来想去,她还是需要姚军出面去解决这个难题。 姚军很快被叫了过来,他一来就乖乖的跪在花锦的身边, “师父,您叫我?” “叫你来是要安排你去做几件事。” 花锦将银针并排放在桌面上, “但在你去做这几件事之前,我想先问你,对于孙国公的府兵,你有什么看法?” 跪在地上的姚军,茫然的抓了抓头发, “那些都不是人,那是豺狼虎豹。” 他能对府兵有什么看法?除了恨的牙痒痒,就没有别的想法了。 花锦默然片刻,又问道: “那你除了觉得他们比较可恨,有没有想过,把他们全杀了?” 姚军这才露出一脸恍然大悟的表情,点头, “想过,只要他们敢再冲进集镇,我就领着姚家儿郎,把他们全杀了。” “那你打算怎么杀?” 花锦拿出两根银针对比一下,装入竹筒还是有些粗了,这些银针远远比不上绣花针的纤细,她这打铁的技术还是不太行。 跪在她面前的姚军,有些茫然的抬手抓了抓头, “师父,杀人还有什么讲究不成?您教我的那几招拳脚功夫,我这几日都有在练,等府兵一进来,我就跟他们拼命。” “拼什么?你把命拼掉了,那跟随你的那些人怎么办?” 花锦抬眸,看着铁匠姚军,见他还是一脸茫然的样子,花锦叹了口气,耐心教导, “姚军,你得明白,现在这个集镇上有多少男人,有多少女人,有多少孩童与老人,哪一些可以组织起来去打仗,哪一些必须妥善安排好,不让他们成为拖你们后腿的累赘。” 这就跟在末世里,幸存者抱团生存是一样。 老弱妇孺没有办法出去杀丧尸,但末世里又不养闲人,所以得安排他们做些力所能及的事情,比如做饭、洗衣、暖床、寻找物资等等。 孔武有力的男人,拿命去战斗的同时,他们的后勤工作,就归这些“累赘”们操持。 “行军打仗,搞事情造反,从来不是你拿起一把武器,跟人出去拼力气就可以的,你得有这个组织能力,你得把每一个人放在适合他们的位置上,让他们去产生价值。” 花锦苦口婆心的说着,见姚军目光涣散,一副完全没听懂的样子。 她放弃了,真的,姚军根本就不是搞事情的料。 他和厉云卿比起来,完全两个级别。 厉云卿从一开始,就将城市规划、后勤保障、物资囤积、赚钱生产等工作,完全撒手给花锦。 他目标明确,管理清晰,定位精准,集中一切精力与火力发展武装。 从一开始厉云卿就知道自己想要的是什么,他应该怎么做,才能尽快的发展起来。 再反观姚军,一脸茫然,不知所措,除了杀人拼命的时候有那么几分血性外,就剩下了一个不甚清晰的方向感。 他只知道府兵很可恨。 然后呢? 后续呢? 花锦倾身,一双凤眸中透着凝重,仔细的看着姚军。 不知道为什么,姚军突然觉得这双眼睛还挺好看的。 虽然师父用黑纱蒙着脸,但白天看师父时,眼角周围的细纹似乎浅淡了许多。 其实师父除了没有他想象的那么老之外,年轻的时候应该也是个极美的姑娘 “回神!” 花锦厉呵一声,抬手,一根银针扎在了姚军的手臂上。 他疼的一激冷,委屈大喊, “师父!” “你的注意力太不集中了,现在听我的安排。” 花锦完全放弃了,她起身来,身姿娉婷,仪态毕现,负手而立, “首先,你出去吩咐姚家儿郎,将外头吵闹最凶,对你最不恭敬,说要把你们推出去给府兵的人绑起来,砍了他的头,挂在集镇最高处。” “啊?为,为什么?” 姚军吓了一跳,怎么这还没有开始杀府兵,就要把自己人的头给砍了? 他看向花锦,花锦背对着他,头一侧,凤眸里全是冷光。 “你要拉队伍,就要众人服你,要不然今天有人要把你们贡献出去,明天有人说你这里不对那里不对,你这队伍能带几天?” 姚军被师父训斥了,耷拉着脑袋,小声嘀咕着, “还要带很长时间的队伍?好麻烦” 在他的认知里,大概就是府兵来了,就拿起武器去杀府兵,府兵走了,该打铁的人打铁,该教书的人教书。 只要撑过了这一波府兵围攻,说不定小厉王就把孙国公给解决了。 听着这嘀咕声,花锦心里头暴躁,怒声, “让你去做你就去,再废话,你就不要跟着我学功夫了!” 姚军这才听话的跑了出去,把叫嚣最凶的,指着他鼻子骂人的那个男人,给直接砍了。 人头也按照花锦的吩咐,挂在了集镇的最高处。 原本围着姚家儿郎吵闹的集镇百姓,突然安静如鸡,在姚军的目光看过来时,一个个低下了头,不敢再与姚军的目光对视。 花锦坐在自己的院子里,磨着手里的银针,听着外头的动静,脸上露出一丝满意的神色来。 只有队伍听话了,后续才好发号施令。 等姚军再次跑过来,花锦开始吩咐姚军,统计男人、女人、残孕妇孺的数量,男人去挖壕沟,放地刺,女人去生活做饭,老人去带孩子。 因为有那一颗人头的震慑,姚军听吩咐,跑出去一说,集镇上的百姓也不敢耽搁,更不敢有意见,很快就将人口成分归纳好。 每个人都忙碌起来,孩子和老人待在一起,女人在集镇里做大锅饭,男人甩开膀子开始挖壕沟放地刺。 不多久,花锦的第二项指令,通过姚军发布了出来,她抽调了一部分男人,开始在镇子外围巡逻,并在镇子的四个角落安置了了望哨。 又抽调了一部分女人在镇子内部巡逻,一切可疑细节,必须上报,隐瞒可疑细节者,诛! 玩忽职守者,诛! 不听号令者,诛! 混水摸鱼者,诛! 不过两天时间,原本一盘散沙的集镇,被花锦的一番动作,打造成了个妥妥的军镇。 虽然是山寨版的。 甚至她还结合了末世里对付丧尸的经验,将这个山寨版的军镇武装到了牙齿。 土弓,落石,土电话,都用上了。 但这还远远不够,根据花锦派出去的不专业探子汇报,围住集镇的府兵至少有一万。 到了晚上,姚军猴急火燎的跑进花锦的院子,心急道: “师父,接下来我们该怎么做?已经过去两天的时间了,那些府兵什么时候会冲进来?” “不着急,他们两天都没动,一定是他们对这座镇子有需求,咱们先发展着,等他们先开口说话。” 花锦还在磨针,反正她也没事儿干,这几天都是睡醒了,就坐在这里磨银针。 姚军看着花锦的桌面上,磨出来的一堆银针,他心中诧异,也就两天时间,他的师父居然制作了这么多的银针? 这速度也太快了。 但因为这几天的事情实在是太多,姚军也没多想,听了花锦的吩咐,便安心的等着府兵提条件,这期间全力加速发展集镇上的武装。 到了次日,姚军和几个姚家伙计来到花锦的院子里,说府兵的条件是让小厉王妃出去,否则就要把镇子给夷为平地。 条件写在纸条上,纸条绑在箭上,射入了集镇的镇口。 已经打磨出一小堆针山的花锦,听闻“小厉王妃”四个字,猛的抬起头来,看向姚军。 姚军说道: “咱们这里哪里有什么小厉王妃?真是奇怪了,小厉王妃来咱们这儿做什么?” 他的身边坐着个伙计, “我听说小厉王妃失踪了,那些府兵是不是以为她来了咱们这儿?” “不是失踪,是因为得知了陛下给毕月郡主和小厉王赐婚的圣旨,所以负气出走了。” 另一个消息比较灵通的伙计,比手画脚的说着,神情特别认真,就好像自己认识小厉王妃一般, “孙国公不是正和小厉王对着干吗?就抓准了这个机会,到处找小厉王妃,想要挟持小厉王妃,好威胁羞辱小厉王。” 花锦忍不住蹙眉, “依小厉王妃的性子,小厉王若是同意娶毕月郡主,那她只会把毕月郡主和小厉王给劈了,不会负气出走。” 有伙计立即一副很懂的样子, “你们都说错了,圣旨是才下的,可是我听说小厉王妃已经失踪了有一段时间,她不是出走,她是被人暗杀了。” 这个解释还比较靠谱。 花锦点点头,她虽然没有被人暗杀,但现在这副尊荣,跟社死差不多。 又听姚军说道: “不管那个小厉王妃是怎么回事,咱们这里没有这号人,让我们怎么交出去?” 传闻小厉王妃美艳绝伦,被称为天下第一美人,这么美的人如果出现在这处集镇上,教人看一眼都不会忘。 但集镇上所有的女人里,没有特别的,让人过目不忘的。 姚家伙计们又是点头,不错,他们集镇上没有美人。 花锦思索着, “你们的方向是不是搞错了,其实你们现在应该考虑的是,那些府兵说的,只要你们交出小厉王妃,那他们就会撤兵,这种话究竟可信不可信。” 根据花锦的经验,一点儿都不可信。 大概只是为了先把她给逼出去,然后再将这座镇子夷为平地。 毕竟府兵的名声真不咋地。 可她现在能出去吗? 就算是她愿意牺牲自己,主动走出去了,说自己就是小厉王妃,谁又信? 小厉王妃不是天下第一美人?她这白发苍苍,满脸皱纹的鬼样子,谁会信她是小厉王妃? 对面的姚军这才是反应过来,一拍脑袋, “对啊,其实不管咱们这里有没有小厉王妃,府兵都不可能会放过我们,我们也就不用纠结,那位天下第一美人究竟在不在咱们这里了。” 该发展的还是要发展,该武装的还是要武装,只有武装到了牙齿,才能不惧风雨。 说完,姚军去看花锦,等着师父给他下一步的指示。 就只见花锦的目光出神,盯着面前的那一座小山般的银针,一言不发。 “师父,师父?” 她回过神来,应了一声,吩咐姚军, “先不着急,你们把手头的事情赶紧做完,等府兵给的期限到了,你们再拖一拖,就说有了小厉王妃的线索,但还需要确定,这样多赢几日时间,你们的准备也更充分一些。” 话音落下,花锦起身来,回了自己的屋子。 她没有再管院子里的人,只是关上了自己的房门,拿出那封赐婚圣旨来,一个人坐在窗子边看了许久。 第206章 你都穿得这样放荡 其实花锦的心里一直在想,就连孙国公都在满世界的找她,厉云卿呢? 他有没有找过她? 袁幼瑛说,就算是厉云卿被侥幸治好了,他也会变成与之前截然相反的一种人。 这个“截然相反”,很有可能是他根本已经忘记了她。 所以现在厉云卿毫无动静,是因为他已经将她遗忘了吗? 花锦望着手里的圣旨,就觉得挺狗血的,这特么是小说里才有的情节啊,女主角拼了性命救下了男主,结果男主醒来就把女主给忘了。 然后各种虐,虐身也虐心的那种 花锦突然觉得自己挺不值的,早知道,早知道就该把厉云卿给睡了,至少赚个回本! 她烦躁的将手里的圣旨团团,丢到了破屋子的角落里,丝毫没有注意到,她的院子上空,一只鹰枭盘旋着飞过。 府兵的包围圈外,一处山涧中,厉云卿负手而立,听完身后吴天的禀报。 他面目冰冷,问道: “那个叫做姚军的,经常去他师父的屋子?” “就在院子里坐坐,鲜少进屋子。” 吴天得把这事儿给回明白了,因为根据他们的调查,武装集镇的并非姚军本人,而是他身后那个刚拜没多久的师父。 能在短短数天时间内,将一座普通的集镇,武装到这个程度的,全天下也就只有小厉王妃一人。 她建立、恢复、武装城市的速度,端看北地的北地城、南线城以及谷旗州都城就知道,这世上没有第二个人,可以与花锦媲美。 前方气势冷冽的男人,嘴里“哼”了一声,就只在院子里也不成! 鲜少进屋子,也就是说这个姚军,还是进过他师父的屋子。 厉云卿钻着牛角尖,纠结着一些细节,表情相当的生气。 他身后吴天不是很能理解这种大龄青年的小心思,很耿直的继续说道: “据说这个镇子里的人,除了姚军之外,没有人见过他师父的真面目,王爷,这个人是娘娘吗?” 没有人见过,只有姚军一个人见过! 厉云卿的心头都冒酸水儿了。 “随本王入镇。” 到了约定时间,小厉王妃还没有出去,府兵那边收到孙国公的催促,决定不再给姚军等人时间。 他们趁着一个还不错的天色,开始动手。 四角岗哨里的人早已经看到了一切,将府兵异动的消息传报给了花锦。 等对面的府兵开始发动第一波进攻时,花锦直接命人点燃了手里的枯草,往对面投掷过去,枯草散发出浓烟,无数枯草将整片战场都蒙上了一层厚厚的烟雾。 这是她搞出来的山寨版的烟雾弹! 一万府兵其实并没有多少,一部分围住集镇没有动。 往前冲,准备进入集镇去烧杀抢掠的府兵,也就几千数量。 这几千府兵好不容易冲出呛死人的浓烟,眼看着已经贴近了集镇,马上就要进入集镇了。 结果掉入了壕沟里。 壕沟早已布上了地刺,掉进去的人要么被戳的肠穿肚烂,要么支离破碎,反正没有完好无损的人。 关键是,这一道壕沟被挖的又长又深又宽大,似乎这么多日的时间,整座集镇开足马力什么事儿都没干,所有的人力都用来挖这一条壕沟了。 事实上,也的确如此。 姚军从镇口匆匆的跑回花锦的院子,隔了老远便大声喊道: “师父,师父我们赢了,我们赢了。” 院子里正在磨银针的花锦,手指一顿,指尖下的银针不受控制的,自动开始打磨。 没有人注意到这一点,就连花锦自己也没有注意到。 她的注意力完全放在了姚军的身上。 见姚军一脸喜出望外的神情,裹着黑纱头巾,蒙着脸的花锦冷声, “就一次进攻,你便欢喜成了这个样子?” 太不中用了,后面还有几十万府兵,这才干掉了多少人?一千有没有? 姚军见师父一身冰冷的威严姿态,他立即收起自己的欢喜,虽然内心还是很高兴,这是他第一次不费力气,就杀了这么多的府兵。 “师父,接下来我们该怎么做?” “前几天拖延时间的时候,让你们挖的地脂呢?” 一来到这处集镇的时候,花锦第一时间就将这里逛了一遍,发现这座集镇的发展,在湖山郡里还算不错。 是一个规模很大的镇子。 之所以荒废下来,全是因为孙国公的功劳。 在这样的年代,能够建立起这样一个规模的集镇,一定有其特别的原因。 于是这几天花锦除了做银针,就趁着夜里,在集镇周围转了转,发现这里就是天一谷弟子们所说的,地脂源地。 当初天一谷战部用地脂围攻花锦和厉云卿,被花锦透支火系异能,将全村人都救了下来之后,花锦特意吩咐下去,将那些用地脂围攻他们的天一谷弟子严刑拷打。 最后得知了地脂所在地。 原来就在湖山郡的这一处集镇外。 古人还没有那么高的科技,可以充分利用石油,只当这是一些可以燃烧的水,这些石油没有人开采,丰富从地里都冒了出来。 因为取火方便,所以这一片儿便逐渐有了人聚集,渐渐形成了一个集镇。 花锦在要姚军拖延时间的时候,就吩咐了他去取地脂。 姚军担忧道: “那些黑色的水已经收集了好几车,师父,接下来那些府兵会什么时候再来?” 因为大家都是临时拉起来的一支队伍,也是在府兵围了这处集镇之后,他们才开始做攻防准备。 前些天所有的时间都用来挖壕沟放地刺了,根本就没有时间做别的防御建设。 所以如果府兵发现了这一点,冲过第一道壕沟,后面就只剩下了烧杀掳掠,别的半点阻拦都没有。 在姚军的心目中,他的师父已经堪比神了。 从一开始到现在,他师父说的从来都没有出错过。 后面该怎么做,姚军完全不知道,只知道他的师父怎么说,他就怎么做。 花锦冷笑一声, “不着急,可以给你们足够的时间布防。” 第一波攻击惨遭不测,对面的府兵便没有再攻。 如果小厉王妃真的在这集镇里面,里头的攻防绝对不是他们这一万府兵能够对付的。 虽然谁也没有将小厉王妃本人放在心上,可她究竟是为什么会离开小厉王,来到湖山郡这里,还没有人能够搞得清。 毕竟是小厉王的王妃,身边的侍卫据说都是神策军里的精锐。 她也不太可能放弃荣华富贵,一个人来到这里。 所以第一波攻击失败了,就只能证明,这集镇里的确藏着小厉王妃的兵马。 这个时候府兵们的攻击,反而越发谨慎,这又为集镇上的人,争取到了大把的时间。 壕沟里的尸体被一具具打捞上来,挂在了壕沟上方,就像是竖起了一排旗帜,只要府兵敢过来,就会让孙国公的府兵同这些死尸一样。 姚军根据花锦的吩咐,将镇上的男人分为两拨,一拨继续挖壕沟,将壕沟往外推了一圈,另一拨往壕沟里倒地脂。 而花锦则每天坐在她的破院子里磨银针。 她已经分不清自己磨了多少根银针了,只知道制作银针的速度越来越快,越来越快。 原来一天只能磨出十几根银针来,但现在一会儿就是一小堆,一会儿就是一小堆。 等她反应过来的时候,她的双手离开了正在打磨的银针,垂目一看,手指尖的银针不需要任何外部工具的打磨,只随着她的心意,就自己开始熔化褪去钝感,成为了一根纤细的银针。 花锦仔细的看着手中的针,心里头恍然回神,这是她的金系异能觉醒了。 刚有些高兴,她直觉不对,身周似乎有人在偷窥她。 花锦一个转身,手中的银针射出去,直射暗中隐藏着的那人。 对方瞬息间离开了原地,不见了踪影。 什么人,身手居然这么好? 花锦追出破院子,一路追出了镇子,站到了壕沟边上,都没追上暗中偷窥她的那个人。 晚风吹拂,她身上的黑纱飘扬,露出银色的发丝。 一旁壕沟里,姚军趴在泥巴上,冲花锦招手, “师父,您来看我了吗?弟子这边很快就完工了。” 花锦侧身,这才看见姚军在这里挖壕沟,她默然走过去,又看向四周,充满了警惕的催促道: “动作要快点儿,这集镇上来了个高手。” 连她都打不过的高手。 姚军一听,急忙从壕沟里爬出来,赤着上身的膀子,问道: “真的?师父,那我们该怎么办?” “继续做你们自己的事,他要对付你们,你们早死了。” 花锦说着,转身就飘回了自己的院子。 她说的没错,虽然自己被暗中偷窥了,但她并没有感觉到杀意。 这世上连她都打不过的人,想要对付姚军这么一帮子普通人,实在是再简单不过。 但因为有这么个人存在,花锦也心生了不少警惕,晚上睡觉的时候,她都没将头上的纱巾取下来,手中握着一把银针,让自己保持一个浅眠状态。 夜风吹着破败的屋子,她床上的被子都是从姚娘子那里匀来的,料子极为粗糙,里头的被芯也薄。 所幸花锦的金系异能觉醒,代表着她的火系异能也没有完全被她挖断根,总有那么千丝万缕的连接,让她的身子不至于发寒发冷。 夜一点点的深了,花锦躺在破屋子里,意识在半梦半醒间游弋。 一只骨节分明的大手,在黑暗中轻抚她银色的长发,高大的身躯转了个方向,替她将破窗子上最大的一个洞给挡住。 都已经入冬了,风从洞里灌进屋子,让整个屋子凉飕飕的。 这么差的地方,让站在花锦床边的男人心里头钻心的疼。 如果这一切,都是花锦为了救他而付出的代价,厉云卿宁愿不要这样的代价。 凌厉的双眸落在花锦覆着面纱的脸上,她的头微微的动了一下,仿佛要清醒过来的样子。 厉云卿及时伸手,一个弹指在花锦的太阳穴上,让半梦半醒的她昏睡过去,然后他倾覆下身,拉开花锦身上的被子,将她抱入了他的怀里。 尽管她现在将自己从头到脚裹了个严实,从不以真面目示人,可是厉云卿在看她第一眼时,就知道她是花锦。 这是根本就不需要去证实的一种感觉,他将她放在心尖上,无论她变成什么样子,厉云卿只单凭感觉,就能感觉得出。 这就是他的王妃。 抱着他的妻子,厉云卿眼角都是热的,有多少天了?自从她离开了之后,厉云卿已经就没有这样踏实的睡过觉了。 这一刻,他就宛若找到了陆地的小船,在狂风暴雨里漂泊半生,终于可以靠岸休息会儿。 几乎是在拥着花锦的那一刻,厉云卿的倦意便袭了来。 梆硬又破烂的床上,花锦紧皱的眉头,缓缓的松开,厉云卿身上的热量,缓缓的传递到她的身上。 这让花锦完全干涸了的木系异能,又逐渐的得到了一些回升。 她美美的睡了一觉,几乎不受控制的陷入了深睡中。 在深层睡眠里,她似乎又回到了末世,在末世之初,经历着各种天灾人祸,以及社会秩序的崩塌。 站在一大片倒塌的建筑前,花锦默认无语的看着,四周都是悲痛哭泣的人。 她的背后,突然传来一道熟悉的声音, “这到底是什么地方?” 花锦猛然回身,看着身穿扎袖锦袍,一身清贵逼人的厉云卿,她微微蹙眉, “这里大概是我的梦。” 虽然身周的一切都很真实,但花锦对自我有个很清晰的认识,她都已经是个穿越人士了,除非发生了什么不可琢磨的灵异事件,否则她大概率没办法再回到自己原来的世界。 所以这是一个梦,而眼前突然出现的厉云卿,也是个假的。 都说日有所思,夜有所梦,大概就是她白日里太想念厉云卿了,所以晚上做梦才会梦见他。 一片凄惨的哀嚎声中,半长碎发的花锦,仔细的看着厉云卿,他没变,一如她记忆中的样子,意气风发又气宇轩昂。 关键是,他看着她的眼眸,一如既往的执着,甚至似乎比以前更甚,还带上了一些些的偏执。 梦里的这个厉云卿,没有忘记她。 他皱着剑眉,看着花锦被削成及肩的发,短袖的衣裳,奇怪的深蓝色裤子,露出了小腿,一双奇奇怪怪的鞋子,很是不满道: “你的梦里,你都穿得这样放荡?” “放荡?!” 花锦低头看了看自己的t恤衫,气氛牛仔裤,球鞋,这是末世里最简便的逃跑装束,方便蹦跳又清爽,怎么放荡了? 她朝厉云卿白了一眼,插腰仰面看他, “你要么就不出来,一出来就骂人,你个虚拟人也想跟我吵架是不是?” 话还没说完,对面那个虚拟厉云卿伸手,一把抱住了花锦。 “喂!” 花锦刚刚拉足了火力,准备和梦里的厉云卿吵一架,这个厉云卿却不按她的逻辑出牌,竟然还一把将她抱在怀里, “厉云卿,不带这样的,别占我便宜。” “你梦里怎么这么多奇奇怪怪的东西?” 厉云卿仿佛没听见花锦的抗议般,将她搂得紧紧的,生怕她跑掉了似的。 又指着对面摇摇晃晃走过来的一群人形怪物,问道: “这都是些什么?是僵尸吗?” 僵尸厉云卿还是认识的,但他王妃的梦里,这种人形的怪物跟僵尸类似,都会咬人,却又有很大的不同。 花锦被困在厉云卿的怀里,艰难的扭头看了一眼对面街头的丧尸潮,她推了厉云卿一把, “还不快点跑。” 虽然是在梦里,可是花锦也知道,这才是她经历过的末世初期,那也就意味着,这个时候她的异能武力值,也就跟她在现实中差不多。 在和厉云卿的那个世界里,打打孙国公的府兵,扮个武林高手还差不多。 但要打丧尸潮呵呵,那还是有点儿困难的。 厉云卿也察觉到了那些人形怪物的数量之多,放眼望去,就如同一片浪潮,几乎是从四面八方涌过来的。 身周有跑得慢的人,被那些人形怪物抓住,没挣扎几下就被咬死了。 他被动的由花锦牵着,在废墟中快速穿行,最后花锦将他拉入一处地下室,将厚重的铁门“砰”的一声关上,算是彻底的隔绝了身后那些人形怪物的攻击。 “这是我以前住的地方。” 花锦卸下了背后的背包,从拿出一个太阳能蓄电池,接在了电源上,打开了地下室的灯。 厉云卿这才看清整个地下室的全貌,密密麻麻的堆满了东西。 他皱着眉,闻着这地下室里,因为空气不流通而久久不散的怪味,再看向花锦。 她已经将自己抛进了沙发里,趴在沙发上一动不动了。 “这不像是个梦。” 厉云卿走过去,坐在花锦的身边,伸手拨开花锦脸上的发丝, “这里精确到了细节,究竟是个什么地方?锦儿,你以前都经历过什么?” “就这些,你看到的这些。” 花锦趴着不动,任凭自己的半张脸露出来,她懒洋洋的瞟了一眼这个虚拟的厉云卿,仿佛剖白一般, “我每天都被这些人形怪物追赶,身边所有的人,一个个的被它们咬死,再站起来,他们就会成为新的人形怪物,每一天都是如此,本来没有吃的,没有喝的,但随着变成怪物的人越来越多,吃的喝的也渐渐够了,因为根本就不会有人再跟我抢这些。” 第207章 几乎是摆明了在邀请厉云卿 “这真的只是一个梦吗?” 厉云卿皱着剑眉,眉头凝成了一个深刻的“川”字。 这已经是进入这个地方第二次了,第一次他不懂这是在哪里,可是这一次他明白了,他在锦儿的“梦”里。 一个人为什么会做这样的梦?真实的就好像这个地狱一般的世界是真实存在的一般。 趴在沙发上的花锦,一下子坐起身来,满脸都是讥讽的看着厉云卿, “梦?这是一个梦,但却是我真实经历的上辈子。” “上辈子?”厉云卿充满了犀利的看着花锦,“你有上辈子的记忆?” “为什么没有?我上辈子的这个时候,每天都是过着这样的日子。” 花锦冷笑着,伸手摸向厉云卿的俊脸。 反正是她梦里虚构出来的一个人,她爱怎么摸就怎么摸。 “厉云卿,你以为你是最惨的那一个吗?可你的人生里,前十几年也享受够了荣华富贵与锦衣玉食,你再看看我,我从小无父无母在孤儿院里长大,每一天都要用最快的速度把分配给我的食物吃完,不管好不好吃,因为我吃得稍微慢一点点,食物就会被别人抢走。” 小时候她经常挨饿,虽然现代的社会福利完善,可是无父无母的孤儿也有不少。 尤其是在孤儿院那样的地方,稍微软弱一点点,就会成为众人欺凌的对象。 饿得久了,快速护食几乎已经成为了花锦的本能,在潜意识里,让她有一种可怕的危机反应能力。 她奋力挣扎,努力学习,刚刚考上大学的社会管理专业,眼看着奖学金就要到手,她马上就能开始自立。 呱唧一声,末世来了。 “也要感谢我在孤儿院长大的经历,厉云卿你看,在这个地狱一样的末世里,我的反应比别人快,抢的比别人多,我的危机意识比任何人都要强。” 花锦从沙发上站起身来,指着自己这满满一屋子的物资,又看向厉云卿, “可是你呢,你总以为你很惨,但你根本不需要考虑吃的喝的问题,你的心中有仇恨,但你招招手,就有无数的人为你上刀山下火海,你还有好大好大的一片封地,地底的矿,比沙特的石油都要多。” 坐在沙发上的厉云卿伸手,握住了花锦的手,将她一把拉过来。 她一个重心不稳,踉跄一下,身子往下跌,眼看着就要跌入厉云卿的怀里,她也不抗拒,反正都是个梦,梦里的这个厉云卿是她幻想出来的。 于是花锦干脆跨坐在了厉云卿的腿上,双臂勾住他的脖子,与他平视。 厉云卿的手,依旧放在花锦的手腕上,他直视着她, “我的,不就是你的?锦儿,你凭良心讲一讲,你跟了我之后,我待你怎么样?” 花锦微微抿唇,目光不受控制的往厉云卿的唇上滑, “你待我挺好的,我两辈子加起来,你是待我最好的一个。” “那你跑什么?” 厉云卿皱眉,今儿一定要把这个事情给他交代清楚,他待她这么好,身家性命全都给她了,她跑什么? 一声不吭的就给他玩离家出走,这种行为习惯就不该惯着,若是给她养成了瘾,三天两头的撂挑子不干了,他还要不要过日子了? 花锦的头微微一偏,不说话了。 厉云卿心里头的火气蹭蹭的往上冒,她不说话是什么意思?不知道自己做错了吗? 刚要发火,花锦的唇凑上来,贴在了他的唇上。 厉云卿心里的怒火“嗖”的一下收了起来,他的身子一僵,抱着花锦,将她的身子,往他的腿根上坐。 这似乎是一场极为难得的福利,因为花锦表现得相当主动,她近乎渴望的纠缠着他,而他根本就受不住她的勾引。 很快厉云卿就忘了自己在哪儿,也忘了质问花锦为什么要从他身边逃跑,甚至忘了要生气。 他化被动为主动,将她压在厚软的皮沙发上,喘着粗气,大手在她的身上游弋着。 往常这个时候,花锦就该抗拒他了,虽然他还会赖她一会儿,但到底不会有多过分,但今次不一样。 她娇红着脸,眼神迷离的躺在他的身下,身子柔软细腻,双腿勾住了他的劲腰。 这样的柔顺,几乎是摆明了在邀请厉云卿。 他的手,顺着她的腰肢往下,滚烫的呼吸落在她的耳际,哑声的问, “这是在勾引本王吗?嗯?” 花锦没有回答,她就宛若一滩水那般,温柔到了极致。 厉云卿的身子缓缓下沉,紧紧的抱住了她,两人从厚软的沙发上,翻滚到了地上,仿若天雷勾动地火一般,气氛迷乱又热烈。 他将她完全的占有,也将自己完全的交付给了她,虽然是在梦里,可是一切的感受与体验,都是真实存在的。 第二天一早,花锦猛的睁开双眼,下意识的往身边看去,梆硬的床上空空如也。 她遮在黑纱中的脸颊通红,屈腿坐在床上,想起梦里的种种细节,忍不住“哎呀”一声。 这是做了个什么样的春梦啊,简直是羞死人了。 虽然她平日里口嗨惯了,一直都在懊恼没有把厉云卿给提前睡了,也一直嘴花花的说要把厉云卿怎么怎么样。 可是真让她付诸行动,她还是有许多的羞涩与胆怯。 没办法,嘴上的巨人,行动的矮子,说的就是花锦这样的人。 她这样的胆量,也就只配在梦里睡男人了。 花锦又愣了会儿神,想起梦里的迷乱,仿佛厉云卿的手还在她的身上一般,这个梦真真实。 外头的姚娘子在喊她,花锦这才回过神来,应了一声,掀开身上的薄被起身来。 结果腿上一凉,她低头一看,被褥上湿答答的,也不知沾上了什么东西。 她羞的脸颊通红,以为那些东西都是自己的,只管口里应着屋外的姚娘子,随意找了套粗布衣服来,出了屋子,找了点水,把那套换下来的黑纱衣洗掉。 又拿出被褥来,晾在了屋子的后面,洗洗刷刷折腾了一上午的时间。 与此同时,镇子的偏僻院落里,厉云卿泡在热腾腾的水里,将自己的整个身体都浸入了水中。 屋外守着的吴天与周牙,都换上了一身再普通不过的平民装束。 只听吴天疑惑且小声的问周牙, “昨儿王爷去找娘娘,是不是发生什么事儿了?” 周牙看了吴天一眼,那眼神很是疑惑, “没什么动静儿啊。” 的确没什么动静,就是一开始,王爷在暗中窥伺娘娘的时候,被娘娘发现了一次。 但后来王爷点了娘娘的睡穴,就在娘娘的房里睡了一宿。 周牙守在外面,没听见一点儿动静。 想来两人都是睡着了的。 吴天有些好奇的抬手,用大拇指指了指身后紧闭的门, “天没亮就回来了,让咱们添了四五次水,一直泡水里没出来,这还叫没动静儿?” 昨晚上肯定发生了什么,不然王爷不会这么反常。 周牙不服气的斜了吴天一眼, “你是信不过我的听力?还是信不过我的眼睛?昨晚上静悄悄的,什么都没发生!” 他昨天在寒风中,替王爷王妃站了一夜的岗,一整夜都没睡,连个盹都没打,一丁点儿异常动静都会引起他的警惕。 所以昨天晚上真的什么都没有发生。 真的! 眼看吴天还要再说,两人背后的门被“嘎吱”一声拉开。 这两人同时回头,就瞪大了眼,看见厉云卿嘴角带着春风拂面般的微笑,穿戴整齐的立在门外。 他看起来精神抖擞,心情格外的好。 再仔细看他,他一脸回味的站在原地,丝毫没觉得自己这副表情,在御下看来多么不正常。 对,就是不正常。 厉云卿少年老成,虽然出生享尽荣华富贵,可他的性子一向很深沉。 尤其是经历了人生的大起大落,去了北地之后,他在战场上锻炼了出来一股子杀气与泠冽的锐气,几乎很少有笑的时候。 现在这个厉云卿,才真正的有了活力,看起来像是符合了他的年龄一些。 吴天看了周牙一眼,意思是:看,我就说出事了。 周牙愣了愣,又无奈的回看了吴天一眼:真的没出什么事。 两人再看向厉云卿,厉云卿已经从屋内走出来,站在了院子里,背对着两人,抬头望着冬日的暖阳,微笑。 “王爷” 吴天有些怀疑,他们王爷是不是被人夺舍了。 厉云卿却是低下头来,双手背负在身后,用着几乎溺死人的温柔嗓音,问道: “你们娘娘起来了吗?” 周牙和吴天脊背发寒的又互相对看了一眼,这么温柔的王爷,真的没有被人夺舍吗? 只见吴天硬着头皮回道: “娘娘已经起来了,她,她晒了被子,开始,又,又开始磨针了。” 这是这么多天的时间里,王妃一直在做的事,那院子里到处都是小山一般的银针,也不知道娘娘是怎么办到的。 总之,就是很神奇。 之前厉云卿听到御下汇报,说花锦整日待在院子里磨针,他就十分的生气。 好好儿的王妃不当,奴仆成群的日子不过,偏生要跑到这么个犄角旮旯里磨针,他心里一半疼一半气。 但今天,厉云卿满脸都透着好心情,他竟然大方的没有生气, “让她磨,回头想办法,找几个人伺候她。” 周牙与吴天很不适应这个完全没有任何脾气的王爷,两人犹疑的应下,扒拉着脑袋,想着该找谁来伺候王妃。 之前的小月儿、莲儿、素娘都不合适了,王爷并没有着急将王妃抓回来,他们也就不能捅破这一层窗户纸。 绞尽脑汁的正在想着时,就这么又到了晚上。 天气已经十分寒凉,花锦制作完一个天女散花的暗器,到后院摸了摸自己晒的被褥。 那一块湿答答的还没干。 她正想着如果能有个火儿,将被子上这块润润的烤一下,不然晚上得睡湿褥子了。 突然感觉到手心发烫。 花锦低头一看自己通红的手心,心里头讶异,她她的火系异能什么时候恢复这么多了? 之前为了救厉云卿,花锦的木系异能几乎被她挖断了根,连带着火系异能也几乎受损殆尽,就是烧个尸体都要引半天火星子。 如今她却感觉到自己的火系异能有所回升,不,她的木系异能也充沛了起来。 花锦后知后觉的这才反应过来,抬手一摸自己面纱下的脸,脸上的皱纹竟然淡了不少。 咋回事儿?做个春梦而已,居然让她的异能起死回生了? 她怀着疑惑,伸手将湿润的被子瞬间烤干,抱着暖烘烘的被子回了房,洗簌后,躺在床上琢磨着春梦对异能的影响。 外面围着的,孙国公的府兵很快发动了再一次试探性的攻击,但是花锦早有准备,就在对方准备渡壕沟时,不知碰到了什么机关,壕沟对面挂着的府兵尸体上,居然响起了铃铛声。 集镇岗哨上的人迅速警惕起来,赶紧摇动手中的铃铛,放声大喊, “府兵来了,府兵来了!” “点火!” 火把被投入壕沟内,倒了地脂的壕沟迅速窜出冲天大火,将想要偷渡过壕沟的府兵烧死不少。 火势太大了,因为燃烧的是地脂,府兵扑都扑不灭。 也因为地脂只投灌在壕沟内,所以并没有火势泛滥,只形成了一道天然的火墙,挡住了府兵的这一次偷袭。 过不去,府兵还是没有成功进入集镇。 消息经由姚家伙计,传到了花锦的院子里。 花锦只是应了一声,“知道了”,便让姚家伙计退下,不再有任何动作。 今晚可一夜无虞。 她依旧躺在床上,琢磨着做春梦的好处,不提防间,破烂的窗外射入一颗小石子,直接弹在她的睡穴上。 花锦的神情一松,偏头便睡了过去。 不过多久,趁着天黑,厉云卿又站到了她的床边。 他的目光温柔的溺死人,倾身来吻她的脸颊,滚烫的唇落在她的面纱上,带着一股登堂入室的嚣张。 “这可怪不得本王,是锦儿你自己不愿意随本王回去。” 他是个有妻子的人,晚上抱着妻子入睡,那是天经地义的? 如果她心里有什么过不去的,厉云卿允许她想通,但他必须得抱着她睡。 就这样,厉云卿理所当然的躺在花锦的身边,将她抱入怀里,放任自己投入到她的梦里去。 这是经过了昨夜之后,厉云卿突然发现,原来他做的“梦”,并不是真的梦,而是经过了某种神秘的联系,他进入到了花锦的内心深处。 他看到了层层包裹下,花锦的“真面目”。 这很让人着迷,因为在花锦的内心深处,她就像只狐狸精一般,主动又妖媚,几乎要把厉云卿榨干一般。 让他毫无自制力。 厉云卿迫切的想要知道为什么,甚至在白天时,控制不住的一遍遍回忆和花锦的共赴沉沦。 他穿过层层迷障,正要去找自己的王妃。 就只见得四周群魔乱舞。 人形怪物的吼叫声,将厉云卿从旖旎的心思里拉回来,他的剑眉一皱,看见汹涌如潮的人形怪物中间,花锦和一群人被围了。 厉云卿刚要冲过去,就见他的王妃被身后的人推了一掌,跌入了怪物堆里。 “放肆!你找死!” 厉云卿对那人怒斥一声,拔出蝉翼刀来,将推了花锦一把的人给劈死在地上,再转身,一路砍着丧尸,一路朝花锦靠拢。 花锦被丧尸围在中间,手里的砍刀已经豁口,见厉云卿又来了,她拿出一根布条,将自己的手掌与砍刀缠在一起,冲厉云卿大声喊道: “你又来干什么?这不是你该来的地方。” 厉云卿杀过来,与花锦背贴背的站在一起,周围有无数只怪物的手朝着他们伸过来,他俩个手起刀落间,拼命的杀,拼命的砍,也没能从丧尸的包围圈里脱困。 “那个人,为什么要推你?” 厉云卿一边杀,一边生气,他以为今日进入花锦的梦,等待他的还是昨日的旖旎,结果一来就看见他的王妃被人欺负。 他方才看得分明,其实花锦是在帮那群人,她在护着他们离开。 结果她身后的人,却将她一把推入丧尸潮里。 花锦惨笑一声,和厉云卿好不容易杀出了一条生路,她伸手拉着厉云卿,拔腿狂奔。 到处都是丧尸,黑暗的城市,黑暗的人心,绝望的未来,她与他在夺命奔跑,一路朝着远处跑去。 “为什么要推我?因为他们也想活命,需要一个人替他们阻断后路。” 花锦熟悉这个场景,在她成为大能之前,她总会遭遇这样的事情。 一个人一生,被人背叛,被推出去一次,就已经算是悲惨的了,可是花锦遇到过很多。 多到她一点儿都不再相信人性。 她就是这样的一个人,危难关头只需要顾着自己就好了,因为末世里的人,都是只顾自己。 两人一路跑,上了一栋废墟楼,楼下不断的有丧尸围拢,嘴里发出凶残的叫喊声,一点点将花锦和厉云卿的路堵死。 “不用跑了。” 花锦站在残破的废墟里,双手撑着膝,看着天际露出的一线白。 厉云卿回过头来,看向花锦,皱眉问道: “你在这里发生了什么?” 他大约知道一点,他进入的是花锦上辈子的记忆,她是一个有上辈子记忆的人。 可是他没有想过,花锦的上辈子竟然生活在地狱里。 按照这样的形势来看,四周都是怪物,那些怪物越叠越高,并以花锦为中心逐渐聚拢。 那么以花锦目前这个身手,肯定跑不出去。 想到这一点,厉云卿又着急的问道: “回答本王,你在这里怎么了?” 缓缓平复了呼吸的花锦,满头都是汗的偏头,看向厉云卿,勾唇笑道: “这是我上辈子最绝望的一刻,可是再经历一遍,有你陪在我身边,突然感觉好多了。” 天际缓缓的露出了一线白,晨曦的光落在花锦的侧脸上,她看起来美的惊心动魄。 厉云卿微微愣神,刚想朝着他的王妃走过去,便看见花锦的背后升腾起一片火光, “锦儿?” 不等厉云卿诧异,花锦一个转身,带着迸射的火光,投入到无止尽的杀伐里。 是的,就在这里,在她经历生死,被丧尸逼到这栋废墟来的这一天,她的火系异能觉醒,开启了她的魔法打怪模式。 人总是要成长的,末世大能也并不一开始,就是末世大能。 一个无敌的人,总要经历一些痛苦,一些黑暗,一些危险过后,才会渐渐的成长起来。 花锦永远记得这一天,自天际的一线白露出来之后,她原本不断逃亡,不断苟且的末世人生,开始一点点变得强大。 最后,一步步踏上强者巅峰。 但这绝对不是美好的一天,因为这一天,她经历了人生的第一次背叛与这辈子最大的恐惧,这才激发出具有攻击性的火系异能。 每每回想这一天,花锦就会不断的告诫自己,人心险恶,人不为己,天诛地灭。 她带着火花,在丧尸潮里大杀四方。 偶尔看向身后,厉云卿贴近过来,替她将身周的威胁一一剿灭。 花锦便是笑了起来。 因为有了厉云卿的干扰,以后想起这糟糕的一天,她至少不会觉得人性有这么的丑陋。 虽然这个厉云卿是她幻想出来的虚拟人 和厉云卿杀了一夜丧尸,花锦再次从床上醒来,感觉浑身疲惫。 就跟被人拿着棍子浑身上下都揍了一遍似的。 她神情有些抑郁,带着些起床气往院子外走,一直走到壕沟边上,放眼远眺。 姚军从旁边跑过来,有些不认识一般,试探性的喊道: “师父?” 她依旧还是蒙着面,但体态却十分的轻盈纤细,身姿亭亭玉立,看起来一点儿都不像是个老婆婆。 当然花锦以前的静态姿势也很聘婷,但却显得死气沉沉的。 如今再看,姚军竟然从花锦站立的姿势,看出了一股子生机蓬勃的少女感来。 花锦侧过头来,单手负在身后,拿出一个天女散花的暗器, “我做出来了。” 姚军一见,花锦手里的天女散花,比起从钱公公那里抢来的,更显精致许多。 他便冲花锦笑道: “师父果真厉害,这么快就参悟透了这门暗器的玄机。” 虽然他也会做,但要他短时间内磨这么多的银针,他做不到。 想起花锦院子里那成堆成堆的银针,姚军又问道: “师父,那些银针怎么办?” “我回去再给你们一人做一个,若府兵还不来第二波,我们就主动出击。” 计划有变,原本花锦的计划是拖着,拖到厉云卿把孙国公的府兵都蚕食殆尽。 可是现在她的异能日渐恢复,做几个暗器而已,并难不倒花锦,只要人手一个天女散花,杀进对面的府兵营地,就跟拿着机关枪突突似的。 既然能主动出击,那为什么不主动出击? 两师徒站在壕沟边,认真商讨着进攻计划。 然而这副画面看在暗中某个男人的眼里,简直碍眼极了。 集镇的偏僻一隅,周牙和吴天待在院子里,正在畅想着一夜又过去了,再见到王爷的时候,这位战神王爷的脾性,会不会又好了一些。 毕竟前天晚上,王爷搂着王妃睡了一夜,第二天脾气性格简直不要太好。 所以今天肯定还会更好,以后每一天,王爷都比前一天更开心,长此以往,他们这些当人属下的,日子也能更好过一些。 “周牙,你是不知道啊,咱们厉王府以前的日子可好过了,王妃娘娘不仅给咱们丰厚的月银,还经常会带着咱们整个王府的下人,出去搞团建。” 吴天忆往昔,只要有娘娘在的日子,他们才知道给人当属下,是多么幸福的一件事。 可后来,他落到了王爷的手里。 不是说王爷不好,王爷也挺好的,该训练训练,该高标准严要求,也一样高标准严要求。 可是,王爷不懂娱乐,没有团建! 对,关键是没有团建了。 周牙听不太明白,问道:“啥叫团建?” “团建,团建就是,所有人一起出去搞腐败,这是娘娘的原话。” 吴天也不知道怎么解释,真要说,其实王妃和王爷对于身周人的要求同样严格。 无论是带兵打仗,还是守护王府,都是高标准严要求。 但花锦比厉云卿会搞娱乐,经常性一大王府的下人,被她拉去搞搞野炊,看看歌舞表演,听听说书人说书整个王府在花锦的带领下,十分具有凝聚力。 每个人,就是王府的一个孩子,心都是向着王府的。 可是自从王妃走后,团建就没有了,大家再也不能开开心心的搞腐败了。 周牙听得一头雾水,但这也不能妨碍他对小厉王妃的认可。 毕竟小厉王妃掌齐王军时,齐王军的伙食和军饷是真的好,军纪也比以往严明许多,而且还有什么五险一金的福利,老兵退役时,据说还送铺子田地什么的。 两人正抱头感慨时,“哐当”一声,摇摇欲坠的木门被踹开。 吴天立即反射过来,拔刀大喝一声, “什么人?” 一旁的周牙扯了扯吴天的衣角,示意吴天仔细看。 不是别人,正是一脸铁青的厉云卿。 “王爷!” 吴天立即收起了刀,和周牙规规矩矩的朝着厉云卿行礼。 在梦里杀了一夜丧尸的厉云卿,手里拿着一兜铁块,直接坏脾气的丢给吴天和周牙, “磨成针!” 他言简意赅的丢下这么几个字,就回了屋子。 看得吴天和周牙又不懂了。 怎么一夜过去,王爷的脾气不但没变好,反而越变越坏了? 还有,为什么要让他们俩大男人,把铁块儿磨成针? 天了呢,这么多的铁块儿,要磨成一根根的绣花针,这得需要多少功夫? 吴天和周牙两人苦着一张脸,也不敢忤逆王爷的意思,只能认命的找来工具,奋力的开始磨针。 所幸没过多久,厉云卿又板着一张脸出来,冷声吩咐两人, “将我们的人调二十个进来,你们娘娘要动手了。” 就凭姚军那只软脚虾,还当不起花锦的聪明才智。 这集镇上的男人,全都是些没有经过训练的乌合之众,小厉王妃要动手杀府兵,小厉王还是得给她配上专业的杀手才行。 丢下这句话,厉云卿又气呼呼的回了房,坐在微微敞开的窗子前,拿出他的蝉翼刀擦拭着。 第208章 厉云卿第四次进入花锦的梦里 这头,花锦已经仅凭一人之力,制作出了几百个天女散花。 别问她是怎么做出来的,金系异能在制作武器方面,就是这么的高效。 入了夜,镇子上的男人都被姚军召集来,花锦决定挑出一百个男人,每人拿着四个天女散花,去突袭对面的府兵。 她站在姚军身后,看姚军开始数着人头。 数来数去,姚军觉得不对头,又纳闷儿的从头开始数。 花锦微微拧眉,看着姚军这副木讷又搞不明白的样子,低声问道: “怎么了?” “师父,我总觉着不对啊,这镇子上,好像没这么多的男人。” 姚军指了指对面那一片攒动的人头,是他统计人数的时候,统计错了吗?怎么突然多了二十个男人? 周牙糊着一张脸,用蹩脚的方言喊道: “快些,要搞些什么突袭,俺们已经准备好了。” 厉云卿隐在周牙的身后,一双狭长的眼睛,冷冷的看着隐在姚军身后的花锦。 后槽牙在发痒! 这妖精贴得姚军太近了,太近了,中间连一尺都不到!!! 姚军被催得有些烦,怒道: “多了人,怎么这里多了二十来个人?” 黑夜里本来就看不清,大家还动来动去的,他数了好几遍,硬是没把人头给数明白。 糊了脸的吴天粗声粗气道: “没多人,我刚刚数了一遍,就是这么多的人。” 要搞突袭自然是要趁月黑风高夜,这黑夜里又冷又没有月光,而且这都是一群没有经过专业军事训练的乌合之众,勉强被花锦整合了一番,稍微规整出了一支队伍。 但和正规的军队还是没法儿比。 端看他们平日里站着,依旧是站没站相,一个个的仿佛得了多动症似的,不是手动就是脚动。 花锦也有些不耐烦了,她低声对姚军说道: “让愿意去突袭的领天女散花去突袭,回头再数人头,不要耽误时间。” “是!” 姚军虽然资质鲁钝,但对花锦言听计从。 他当即让愿意去突袭的人出列领天女散花。 去搞突袭,就意味着去送死,当然没几个人愿意去,犹犹豫豫的出列了五十来个人,一人拿了八个天女散花。 花锦疑惑的盯着黑夜中,那五十个人里,身形颇熟悉的一个男人,这男人的身形有点儿像厉云卿 她刚要仔细看,那五十个人就零零散散的又没入了人群里。 算了,厉云卿怎么会在这里,没准儿已经失忆了的厉云卿,正在他的王帐里等着迎娶毕月郡主呢。 花锦没放在心上,只等偷袭的五十个人没入黑夜中,她也揣着十个天女散花,准备去杀府兵。 没走两步,就察觉到背后有人跟着她。 花锦猛然回身,见姚军跟在她的身后,她蹙眉问道: “你做什么去?” “弟子去偷袭府兵。” 姚军笑嘻嘻的举起手里的大刀,这是他趁着这些日的空闲时间打的,比起市面上的刀都要好。 他的师父都亲自动手去偷袭府兵了,那他也要身先士卒。 花锦上下打量了姚军一眼,覆在面纱下的唇动了动,终究没说什么,只是微微点了点头,领着姚军一路往府兵所在的包围线冲。 因为集镇上的人都是非专业的军人,所以花锦这次的任务也不定高了,只让偷袭的人自由发挥,能杀多少府兵就杀多少府兵。 杀完就退回来。 不要恋战。 所以危险不大。 五十几个人偷偷度过了壕沟,黑夜里,其中二十二人,包括吴天和周牙,在过了壕沟之后,就自然的围拢到了厉云卿身边。 厉云卿低声吩咐了几句,二十二人便四散开,快速进入府兵包围圈,大杀特杀。 而厉云卿本人,则暗中跟在花锦和姚军身后,越看越火大。 这个姚军是狗皮膏药做的吗?这么大个人了,就不会单独去杀人了?怎么一直跟在他的王妃身后? 啐,没用的男人! 已经入了夜,几千府兵大多数都睡着了,动静起来的时候,很多府兵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他们怎么都不会料到,原本被他们围困住的小集镇百姓,居然敢出来偷袭他们。 而让花锦也没想到的是,原本随意挑选出来的五十几个自愿搞偷袭的好汉,竟然这样的勇猛,拿着天女散花就一路突突过去。 没到天亮,竟然把围在集镇外面的府兵杀了个小半。 还有一大半的府兵,自己溃逃了。 这战斗力绝对超过了花锦的预期,她没想过随时拉起来的队伍,竟然还能这么勇猛, 因为花锦并不直接与集镇上的人接触,因而她并没有发现厉云卿进了镇子。 吴天与周牙两人都易了容,另外二十名精挑细选出来的精锐,也都是花锦从没见过的生面孔。 全程,厉云卿只跟在花锦的身后,他比她的武力值高,花锦带着姚军在前面杀得不亦乐乎,根本没注意到自己的身后还跟着个人。 偷袭完成之后,花锦吩咐姚军将现场府兵留下来的东西,全都搬回集镇统一分配,又仔细叮嘱了姚军一番, “多出来的那些人,你要把他们的身份和来历搞清楚。” 她还是很在意这个的,郑重叮嘱了姚军一番,自己便离开了。 但花锦在意是花锦在意,姚军却是个傻的。 镇上多出来了二十几个男人,他虽然觉得有些奇怪,然而统计人数的事儿,他也是交给了姚家伙计来做。 姚家的伙计只知道打铁,集镇上这么多的人,他也没将人认全,只等花锦一离开,周牙和吴天便交换了个眼神,一左一右的将姚家伙计给夹在中间。 一阵儿天花乱坠的忽悠,外加哥们儿你好我好大家好,干脆三人来个桃园三结义什么的,姚家伙计就拍着胸脯,将集镇人数统计的事儿,交给了周牙来做。 事情汇报到花锦处的时候,已经变成了这样的说辞, “新多出来的人,是因为之前在统计人数的时候,他们贪生怕死,所以一直躲藏在家里,没有露过面,所以我们才会漏掉二十多个人。” 姚军站在花锦的院子里,手里拿着一本周牙搞出来的人口花名册,双手举起来,递送到花锦的面前。 花锦懒得看。 她用炭炉熔化着铁水,只扫了一眼姚军手里的花名册, “人丁增长的事儿,一定不能马虎,今天多一个,明天少一个,就不成了样子,这件事一定要重视,以后切不可再犯类似错误。” 如果是按照花锦以前的脾性,漏统计了二十多个人头,已经算得上是严重的玩忽职守,负责统计的人,一定要被她推出去砍头的。 但据说负责统计的这个人是姚家的伙计。 那这个事情,就不能这样干,法理之外,还要讲些人情。 姚军赶忙应着“是”,再次偷看师父,她虽然蒙着脸,但火光映在她的眼眸上,那双丹凤眼可真是好看,明亮又有神。 待花锦的目光看过来时,姚军又急忙的收回了自己的视线,心儿莫名其妙的砰砰跳。 他急忙要找个借口离开,却又被花锦叫住。 只见花锦熔着铁水,吩咐姚军, “现在府兵被冲杀殆尽,但孙国公越发不会放过你们了,我的桌子上放了一些图纸,你是个铁匠,应该看得懂,加紧赶工,把这些东西做出来,好迎战孙国公后面的进攻。” 府兵溃逃不少,孙国公应该很快就会收到消息,大部队的进攻,也应该很快就会过来,现在就应该准备起来。 否则到时候再匆匆忙忙的应对,那就是个死。 姚军急忙拿过花锦身边放着的一大叠图纸,上面用精密的线路,画着整个集镇的攻防建设。 这绝对是个大工程。 然而后面还没有完,除了整个集镇的攻防外,花锦还将天女散花给改良了一下。 她将天女散花和弓弩结合起来,自己设计出了个十分奇怪的冷兵器。 银针装在弓弩上,发射速度与之前比起来,更快了,如果在弓弩上灌入地脂,射出去的每一根针,会自动沾上地脂射出,这个时候只需要一把火,就能引发一场扑不灭的火灾。 弓弩要量产,花锦一个人是做不出来的,就算她现在觉醒了金系异能,一个人也做不了那么多。 所以姚家铁铺这时候就派上了用场,那些精壮的铁匠们,完全可以形成一条生产线。 姚军拿到图纸,立即按照花锦的吩咐,在集镇的不同角落开始制作攻防机关,同时姚家铁铺的伙计们全都拉满风箱,开始集中制作花锦设计出来的弓弩。 而掌控了集镇人口统计大权的周牙,在厉云卿的示意下,又往集镇里调了一百名神策军。 周牙对外的说辞,是新逃难了不少的难民,经过核实后,放他们进入了集镇。 已经跟周牙、吴天桃园三结义的姚家伙计,对这种说法深信不疑,姚军也就没觉察出异常,所以更没当回事儿汇报给花锦。 整座集镇以一种非常快的速度,建出了一堵围墙,就位于壕沟的后面。 而孙国公也收到了消息,自己派出去的一万府兵,竟然在这处集镇全军覆没,他一拳头锤在案桌上,怒道: “这里头究竟都有些什么?小厉王妃到底在不在里面?” 没有人知道里头的信息,因为花锦的管理,集镇上的人只能进不能出,所以消息根本送不出来。 每次花锦有什么动作,也不会提前发布通知,只会临时告诉姚军,让姚军立即着手去办。 事实上,集镇上还有许多的人都不知道,姚军的师父就是整个集镇的幕后掌控者。 孙国公下方坐着的府兵将领们,一个个的全都陷入了沉默。 这么诡异的集镇,他们也是第一次碰见,如果说小厉王妃不在里面,那就有鬼了。 “再派五万人过去!” 孙国公咬着牙,几乎已经有了七八成的肯定,这个小厉王妃肯定在集镇里头。 “国公爷,如果我们再不能去谷旗州,接下来弟兄们只怕要喝西北风了。” 有将领低声提醒着孙国公。 孙国公又是一怒,斜眼看去, “老夫不知道吗?” 他当然知道,但他又不是没有领军进入过谷旗州。 这不,被神策军给打出来了连谷旗州都没进得去,更别提去北地了。 原本他们都以为,小厉王妃这一失踪,北地和谷旗州一定会乱,厉云卿的神策军一定无暇顾及。 到时候府兵就能趁乱进入谷旗州烧杀掳掠,大赚特赚一番。 结果孙国公的斥候回报,小厉王妃手里掌握着的齐王军和护城军,都停在湖山郡和谷旗州的交界线处没有动,并且一直在征兵。 因为高军饷,高福利,去投小厉王妃的兵还挺多的。 现在差不多已经囤了三十万人,比起孙国公手里的兵都还要多。 这三十万人就这么大刺刺的放在湖山郡和谷旗州的边境线上,挡着孙国公的府兵不让过去。 再加上神策军时不时的,对孙国公来个奇袭,把孙国公逼得只能往湖山郡里头一直退。 湖山郡可是块荒地啊。 这里的油水已经被孙国公刮了一遍又一遍,早已经被榨干无几。 再没有油水,孙国公仅剩下的二十万府兵,可能都要跑光光。 “如今我们只能背水一战,拿下小厉王妃,好歹也是一条生路。” 孙国公望着舆图咬牙切齿,五万大军,他就不信拿不下一个小小的集镇! 小集镇里,花锦在外面逛了一圈儿回来,铺好被子睡下了。 她刚刚看过集镇外竖起的围墙,越来越有末世基地堡垒的感觉,在这个基地堡垒里花锦的安全感越来越足。 破落的屋子里,她一点点陷入沉睡,丝毫没警觉她的床上多了个人。 厉云卿第四次进入花锦的梦里。 梦中,她正背着一个硕大的行囊,跟着一条长队往前走。 “重吗?” 他走在花锦的身边,伸手,将她背上沉重的行囊卸下来,背在了自己的背上。 花锦一点儿也不意外的看着厉云卿,仿佛个老朋友般,跟厉云卿打着招呼, “嗨,你又来了?” 他不经常进入她的梦里,因为花锦并不经常做梦。 但最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如果晚上她会做梦,那厉云卿就一定会跑到她的梦里来。 厉云卿背着重重的行囊,皱眉看着花锦脸上轻松又吊儿郎当的笑容,再看向这条蛇形的队伍,每个人的脸上都是一副受苦受难的沉重表情。 还有人哭哭啼啼的在跋涉。 他不由得问道:“你们这是往哪里去?” 花锦一抬头,笑道: “听说附近建立了一个基地堡垒,可以让幸存者恢复正常的生活,所以我们打算迁徙到基地堡垒里去。” “走过去吗?” 厉云卿皱眉,垂目看着花锦脚上已经烂掉了的球鞋。 他干脆将行囊背在了前面,拉住花锦,身子往她前方一蹲, “上来,本王背你。” 花锦一愣,原本不想这样娇气,这条路再怎么难走,她也还是一个人走过来了,结果厉云卿说要背她。 她想说不用,但转念又一想,干啥不用?反正这个厉云卿是她幻想出来的人,她怎么奴役他都没关系。 于是花锦大大方方的跳上了厉云卿的背,还挺高兴的拍了拍厉云卿的肩, “小伙子不错啊,会来事儿。” 厉云卿回头白了花锦一眼,她就是这样,给她三分颜色,她能开个大染坊。 但他并不生她的气,这辈子他的王妃好苦,每一次他进入她的梦里,都发现她过得凄凄惨惨戚戚的。 有些居住条件,连花锦现在住的集镇小破屋子都不如。 这样的花锦,让厉云卿根本舍不得生她的气。 见他不生气,花锦依恋的将双臂勒紧,抱住厉云卿的脖子,脸颊贴着他的侧脸,感受着这条漫漫迁徙路上的陪伴。 他们俩身周,都是面无表情,仿佛毫无所觉的幸存者,这些都是花锦梦里的人,对于厉云卿的出现,并没有任何诧异。 寒风吹来,夹杂着雪花,末世的冬季似乎特别的冷,走在路上的人一个接着一个的倒了下去,看得厉云卿皱眉头。 上辈子,他并没有陪在花锦的身边,这条迁徙路竟然这么长这么长? 还有这个天气,怎么能冷成这样?路上全都是冻死的人。 那他上辈子不在,花锦是怎么坚持走下去的?还是,她也冻死在了这条路上? 想到这里,厉云卿的心又揪疼起来。 他干脆将花锦放在地上,在地上找了条被子,抖干净上面的雪,将她全身都裹紧,问道: “冷不冷?” 花锦低着头,没有回答,任凭厉云卿把她裹得宛若粽子一般。 “问你话呢?现在还冷吗?” 厉云卿皱眉,他担心这种极端严寒的天气,已经把他的王妃冻坏了。 催得极了,花锦才是指着路边一对冻成了冰雕的母子, “你看,她虽然自己也很冷,可是依然将自己的孩子抱在怀里。” 这是对花锦触动最大的一幕,因为她从小在孤儿院长大,所以对于亲情这方面缺失的厉害。 上辈子她其实打算抢了这对母子的毛毯,裹在自己身上的,反正这母子俩都已经死了,要毛毯也没有用。 可是仔细一看,这条毛毯被裹在孩子身上,妈妈将孩子护在了怀里。 虽然母子两人都被冻成了冰雕,一条毛毯而已,在这个极其严寒的恶劣天气里,实在不能起什么作用。 但到最后,花锦也没有忍心下去手。 第209章 谢谢主子赏饭 “厉云卿,把他们俩埋了,下辈子希望他们不会再投身到末世里,寻个好世道,再去做母子。” 花锦低声说着,眼中没有泪,脸上的表情也是一片麻木。 厉云卿仔细看着花锦,最后叹了口气,将这对母子搬到蛇形队伍的远处,给这对冰雕母子挖了个坑,将这对陌生的母子埋了进去。 天很阴沉,狂风夹杂着雪花,在天地间怒号。 裹着被子的花锦,静静的站在一处雪包上,看着厉云卿在埋人。 如果这放在现实里,真难以想象,厉云卿那样一个清贵王爷,竟然会替他的王妃做这样的事。 待厉云卿把人埋完了,他回头,便是看见花锦裹着被子宛若个粽子一般,站在他的身后,正一脸怔忪的看着他。 他走过去,将花锦搂入怀里,心肝都疼了起来, “这都是你上辈子的真实经历吗?我不能一直陪着你,那你可不可以告诉我,每一次你遭受过磨难后,你的后来怎么样了?” 第一次,他看见她被怪物追赶,他想救但救不了。 第二次,他看见她在寻找物资,生活条件极差。 第三次,他看见她被人背叛,在怪物堆里涅盘重生。 这一次呢?这么冷的天,这么长的路,她是怎么熬过去的? 厉云卿好想好想知道。 因为他每一次进入花锦的梦境,剧情都是不连贯的,也许下一次,她又经受了新的磨难。 花锦的脸被闷在厉云卿的怀里,她闭上眼,感受着厉云卿的温暖,瓮声道: “后来我去了基地堡垒,就开始逆袭了。” 她跋山涉水,从冬季走到春季,终于和最后剩下的,为数不多的幸存者一起来到了基地堡垒。 因为一路上的感触太多,到达基地后的花锦,就开启了强者争霸的路线。 她知道自己再冷,都不会有人给她一条毛毯裹身,从小到大,都不会有那么一个人,宁愿自己死掉,都要将仅剩下的最后一点生存机会给她。 所以花锦在走完这条路后,无论从战斗力还是从身体上,都彻底蜕变成了一个强者。 说着,花锦自厉云卿的怀里扬起脸来,笑了, “所以你下次再看见我,我就是个强者了。” 强者,无论走到哪里,都会是强者。 这辈子的小厉王妃,之所以那么的强悍,强悍到手握几十万大军,就是因为她有强者思维。 而这强者思维,都是这受苦受难的上辈子塑造了她。 看着花锦脸上的笑,厉云卿却一点都笑不出来。 他宁愿花锦不要那么的强,也不想她经历这些苦难。 可是他无能为力。 虽然他现在可以抱着花锦,可以给她温暖,可是这只是在花锦的梦里。 而她真实的经历过了一辈子,那一辈子里,没有厉云卿。 大雪缓缓纷纷扬扬的落下,厉云卿的双眸有着红润,泪水从他的眼中滑落,滴在花锦的脸上。 她伸出手来,将厉云卿眼中落下的泪抹开,这一刻,她突然很想知道,现实中的那个厉云卿怎么样了。 于是,花锦低声问道: “厉云卿,我走之后,你过得好不好?” 他抱着她摇头,“不好,我每天都很想你,你不在,所有人的日子都乱套了。” 其实表面上看,是厉云卿给了花锦身份地位与通天的财富,可是实际上,无论是厉云卿还是厉王府,甚至衍生到北地和谷旗州,都是因为有了花锦,才有今天这样的日子。 她是他们所有人的主心骨。 所以厉云卿生气,就气在这里,她从没有想过,如果没有了她,他的日子会怎么样。 他要忙着打仗,要忙着复仇,要忙着抵抗北戎人与拖垮孙国公。 而他自去了北地之后,就从没有管过北地的庶务。 如果没有花锦替他打理厉王府和北地,他对于北地的现状真是一窍不通。 更何况现在还有个谷旗州,也归顺了北地。 当然,这所有的所有的一切,都抵不过一样,他舍不得她走。 但她就是这样,想走就走了,任性的就如同当初她张口就说,自己和他是一对同生共死的亡命鸳鸯。 一点都没有担心过,她这样的任性,会为厉云卿带来什么。 风雪漫天中,花锦抱紧了厉云卿,努力的汲取这个男人给自己带来的温暖。 她没有说话,对她的所有指责她都认,硬着嘴,就算是在梦里,也不肯解释她为什么要走的原因。 才不要让厉云卿知道,她如今满头银发,满脸皱纹呢。 就算是面对虚拟的厉云卿,花锦也要貌美如花。 清晨的第一缕光,穿过破烂的窗子,落在花锦的眼帘上。 她的意识还不够清醒,阖上的羽睫微颤。 姚军大呼小叫的从院子外面跑进来,嘴里喊着, “师父,师父,外面来了许多的难民,他们说府兵正在往咱们这儿来,说是有几万府兵。” 话还未落音,就见眼前一道黑影快速闪过。 姚军以为自己眼花了,揉了揉眼睛一看,师父的院子里一个人都没有,方才的黑影是什么? 疑惑之际,花锦打着呵欠,推开了破门,靠在摇摇欲坠的门边, “才几万府兵,瞧你这点儿出息,把难民都放进来,关上镇门,一切照旧。” 姚军嘴里“哎”了一声,直接愣住了。 因为花锦刚清醒,听见姚军的大呼小叫声,她便直接起身拉开了房门。 裹在脸上的黑纱早已落在了鼻尖下,露出了她的大半张脸。 也就是这大半张脸,肌肤细腻,白嫩赛雪,五官精致,眼尾微挑,完全看不出一点老态。 这根本就不是一个老太太的长相,反而少女感十足。 “师,师父父。” 姚军的眼睛都看直了,他果然没有猜错,他师父年轻的时候真漂亮。 不,什么年轻不年轻的,师父除了一头银发外,明明非常的年轻。 因为姚军的异样,让花锦稍微清醒了一点点,她顺手整理好自己脸上的黑纱,遮住自己这张老态龙钟的脸,又冷声吩咐姚军一声, “不要耽误时间,快点去!” “是!” 姚军来不及说些什么,只能抠着头皮纳闷儿的离开。 他不明白师父长得这么好看,为什么要把自己的脸给遮起来。 更不明白为什么师父年纪轻轻的,怎么就长了一头银发? 不过,师父的那张脸配上一头银发,冷冷清清还怪好看的。 只等姚军一走,花锦伸了个懒腰,胡乱揉了一把脸,看了看天色,这一场梦还真长。 她胡乱的搞了搞洗漱,刚在院子里坐下来,准备熔铁水继续制作银针,院子外面就站了两个半大的丫头。 花锦随意瞟了一眼,这两丫头长得不错,站得扎实,皮肤稍微有点儿蜡黄,看得出来胚子不错,是两个穷苦人家的孩子出生。 但若是养一养,也能养出水嫩感来。 “请问,您要丫头吗?我们姐妹俩可以卖身为奴。” 两丫头里,年纪大的开了口,神态间,对花锦全是恭敬。 花锦淡淡的磨完一根银针,“不需要。” “主子,主子您就收下我和阿姐。” 年纪小的丫头闻言,“啪唧”一声给花锦跪下了,冲花锦磕头, “我们是刚刚逃难进这镇子的,我们不要您的钱,就给我和阿姐一口饭吃就成,主子!” 年纪大的丫头也赶紧的跪了下来, “主子,我们姐妹什么都能干,铺床叠被做饭洗衣,这些都能干,主子,您就赏我和阿妹一口饭吃,奴婢给主子磕头了。” 让她们俩过来的那个男人说了,只要她们姐妹俩将这院子里头的人伺候好了,她们就再也不会颠沛流离,也再也不会被人欺负。 花锦不说话,只是疑惑的看着这两姐妹。 很诡异的呢,这集镇里看起来比她有钱的人多的是,院子比她这院子好的一大把,这两个刚进来的小难民,为什么就一定她赏口饭吃? 院子门口跪着的俩姐妹,见花锦不说话,年纪小的丫头伶俐一些,当即一不做二不休,朝着花锦磕头, “谢谢主子赏饭。” 年纪大的那位稍显愚钝,但也跟着磕头, “谢谢主子赏饭。” 两人就跟赖上了花锦似的,主动进了院子来,手脚勤快的开始打扫。 花锦无语的看着这一幕,突然出现的俩诡异丫头,没一会儿功夫,就给她这破烂院子整理了个干干净净。 院子里的落叶被扫了,小破池塘里的水,被清理了,满院子乱堆的银针,也被整理到了一处,一摞一摞的,码得整整齐齐的。 就跟变戏法儿一般。 还给她整了一桌子的饭菜,色香味俱全。 花锦看她俩殷勤了一上午,终于在这俩丫头恭恭敬敬请她吃饭时,花锦开口问道: “谁派你们来的?” “没有人!” 年长的阿姐,名字叫大大,乖巧的站在花锦的面前,过于认真的摇头。 年纪小点的阿妹,名字叫做小小,她冲花锦笑得甜甜的, “主子,奴婢与阿姐以前的日子过得可惨了,如果不是主子的收留,奴婢与阿姐肯定会被人牙子抓走,卖去青楼,多谢主子救命之恩。” 忽悠,继续忽悠! 花锦冷眼看着大大小小,丢下两块碎银子在桌子上, “辛苦你们俩个在这里忙活了一上午,院子码得很整齐,我很满意,这是你们俩的工钱,桌子上的饭菜你们俩自己吃了,我出去一趟,回来之后,不要让我再看见你们。” 说完,花锦起身来,径自出了院子。 留下大大小小不知所措的站在院子里,一脸的担心。 大大转头问小小, “怎么办?那个人说如果主子不留下我们,我们就要继续流浪去了。” “那,那咱们就死皮赖脸的留下。” 小小不想继续去过那种吃了上顿没下顿的日子。 把她们姐妹俩从难民堆里挑出来的男人说了,主子是个面冷心热的人,只要她们俩把主子伺候好了,真心实意的待主子,将来少不了她们俩的荣华富贵。 为了不再颠沛流离,就是哭着喊着,都得留下。 姐妹俩下定决心,一个继续打扫院子,一个把饭菜热了又热,站在院子口,张望着花锦的身影一次又一次,就是没走。 暗中观察着这俩丫头的花锦,被这俩人的执着气的笑。 好呗,她俩不走,那她就不回院子了。 反正花锦也没别的事,当即离开了镇子,在镇子的外面游荡了起来。 她的拒绝,很快被汇报到了厉云卿处。 厉云卿正在自己的偏僻院子里看兵书,听得属下的话,他抬起利眸看向吴天。 吴天立即抱拳,单膝下跪, “是属下无能。” 王爷见不得娘娘吃苦,早就吩咐了下去,让吴天安排人来伺候娘娘。 这个人选着实让吴天费了些功夫,又不能明目张胆的把莲儿和月儿俩丫头调过来,又不能给娘娘安排俩练家子。 思索半天,吴天才从难民堆里发现了大大和小小。 结果俩小丫头用力过猛,直接让娘娘产生了警觉。 现在娘娘连院子都不肯再回,吴天完完全全的把这件事办砸了。 厉云卿放下手里的兵书,淡身吩咐着, “举铁一万次,自己去领罚。” “是!” 吴天苦着一张脸,起身来站到一边去举铁。 这还是花锦在的时候,发明的一个处罚,但凡有玩忽职守,或者没办好差事的下属,就要举铁。 也就是举重,侍卫举重铁,丫头婆子举的铁稍微轻点儿。 举铁次数也有多有少,处罚重的举铁上万次,处罚轻的举铁上千次。 久而久之,但凡厉王府的人,一个个力气贼大。 这都是举铁举出来的。 一旁的周牙心惊胆战的看着吴天举铁,小心翼翼的问厉云卿, “王爷,娘娘不肯让人伺候怎么办?” “重新找人,本王的王妃,少不得人伺候。” 厉云卿丢下这句话就出门了。 他是北地之主,坐拥富可敌国的财富,他的王妃怎么能过得这么寒酸? 不找那么几百个人伺候花锦,厉云卿心里不舒坦。 他出了门,就悄悄的跟在花锦身后,看她在前方飘飞的身影,厉云卿远远的坠在后面,用他的方式,陪着她绕了集镇一圈儿又一圈儿。 到了晚上,花锦捉摸着那两个大小应该识趣的离开了她的院子,便回了集镇。 她踩着月光,正往自己的院子走,隔了老远,看见自己的破院子门上,挂上了两只明亮的灯笼。 那俩厚脸皮孩子,正瑟缩着身子,站在院门口张望着。 老远见着花锦回来,大大高兴的跳了起来, “主子,主子您回来了。” 小小原本正耷拉着脑袋,看见花锦的身影,眼中也是一亮,小跑着迎上去,伸手就递给了花锦一个暖烘烘的汤婆子, “主子,您可算回来了,奴婢和阿姐等了您许久,您吃了吗?饭菜都是热的,奴婢这就给您端上来。” 就殷勤的让人无法拒绝。 花锦手中握着汤婆子,看着大大小小这两张欢天喜地的脸,被两人簇拥着回了院子。 她刚坐下,就发现原本破破烂烂的窗子,已经被粗布重新糊过,破掉的屋顶也被重新修好了。 就连床上的被褥,也被清洗烤干。 如今她坐在这不透风也不漏雨的屋子里,再看向大大小小两个丫头,叹息一声, “你们俩这又是何必呢?谁让你们来的?你们自回去找他,我不需要人伺候。” 俩丫头闻言,立即跪在花锦的脚下,开始哽咽起来。 见状,花锦的表情冷了下来, “不许哭,你们要说实话,否则不管你们背后的人,出于什么目的把你们指使过来,我都断不敢留下你们的。” 又缓了缓语气,花锦继续说道: “你们一路逃难过来,也知道日子过得有多难,这世道人心险恶,你们来历不明,保不齐哪一日在背后给我一刀,我是防不胜防。” 既然要做她的人,花锦的要求不高,至少保证忠诚。 对她的忠诚。 大大为人耿直,哭道: “主子,奴婢与阿妹都是苦命人,对您绝对没有什么坏心,是有人让我们来这儿的,可是他也只是给我们指了条道儿,我们会来这里,只是因为想要有个落脚的地方,而您恰好就出现了。” 她本不想说这些话,可是如果不说实话,主子是断不可能收留她们的。 可是将她们从难民堆里捞出来的男人说了,只让她们来伺候,并没有说自己是谁,要伺候的人又是谁。 所以她们知道的也就只有这么多。 小小也是哭道: “主子,您就留下我们,您是个好人,跟着您,奴婢和阿姐就再也不用被欺负了。” 逃难的日子是真的苦啊,难以想象的让人绝望。 不仅仅是没有吃的喝的,还会受到来自人性的许多威胁。 尤其是她们俩姐妹,因为底子不错,又是半大的姑娘了,这一路上,自阿爹阿娘死后,她们分明看到了许多垂涎的目光。 最危险的一次,是她们姐妹两被一群许久没有碰过女人的流民盯上,若不是姐妹俩拼了命的逃跑,互相扶持着一路逃到这处集镇,当真还不知道将会发生些什么。 这世道,对于没有根的女孩儿来说,实在是太危险太危险。 第210章 盯着本王项上人头的眼睛更多了 花锦靠桌坐着,指尖轻轻的点在桌面上,目光落在面前的两个丫头身上,似乎在权衡着。 过了一会儿,她说道: “既然你们俩要留下,那就留下,不过我同你们俩说好,我这个人看着好相处,为人也大方,但最是个心狠手辣的,不要教我发现你们俩吃里扒外,有任何背叛我的行为,否则,你们会知道什么叫做生不如死。” 她话说的轻飘飘的,但听在大大小小的耳朵里,却是打了一阵寒战。 反应过来,两人又觉得喜出望外,连忙给花锦磕头,只要她们俩能留下,什么都好,什么都好。 花锦摇摇头,也不再搭理这两个丫头,吩咐了两人去烧水,她要好生的洗个热水澡。 泡在热水里头,花锦不由得感慨,她果真是被厉云卿的钞能力给养的娇气了,如今竟也觉得,身边没有几个丫头伺候着,哪儿哪儿都不便利。 有人伺候她之后,花锦的日子过得舒坦了,每日心情也好了不少。 竟也有时间让姚军拿了集镇的花名册来,查看最近新入了多少难民。 姚军很快就取了花名册过来,与他一同来的,还有带着铁头的姚娘子。 就听姚娘子抱怨着, “也不知道这些人的消息怎么就这么灵通,知道咱们这儿刚刚跟孙国公干了一架,还打赢了,许多泉水郡的人,就都跑到咱们这儿来了,唉呀,这样下去,这个小镇子都要挤不下这么多的人了。” 泉水郡以前的人口就不少,因为惧怕孙国公,所以大家都在准备往帝都方向逃难。 因为地形的复杂,很容易就从泉水郡走入了湖山郡,借湖山郡的道儿,可以更快的进入玲河郡。 所以花锦的这处集镇居然凭借自己的力量,把孙国公给打败了,这绝对是个大新闻,很多附近正在迁徙的难民,干脆转道就来了这里。 花锦翻开着手里的花名册,微微蹙眉, “这几日,每日都有大量难民过来,这样下去,这处集镇住不住得下,并不是一个问题,主要是隆冬一来,吃的喝的,就全成了问题。” 湖山郡的地形以草原居所,耕地很少,集镇附近更是被挖上了复杂的壕沟,不适合耕种。 就算适合,如今这个季节怎么种地? 花锦说的这些问题,姚军一样都没考虑过。 他的脑子里,每日塞了太多杂七杂八的东西,忙完这些琐事,他就一头扎进工具房,开始打他的铁。 打铁,才能让他获得片刻安宁。 于是姚军茫然的问花锦, “师父,那接下来我们该怎么办?” 他旁边抱着孩子的姚娘子嘴快道: “那也只能劝那些难民到别处去讨生活了,咱们这个镇子实在是太小了。” 花锦瞟了姚娘子一眼, “虽然小了点,但正是因为镇子小,所以做起攻防来不难,再大一些,工程量就大了,到时候府兵都打到了家门口,一条壕沟却都还没有挖完。” 说完,花锦思索着,一双美眸看向姚军, “你们姚家是铁匠传家,如今我有个办法,你派几个可靠的人去北地的工部买铁,运回来打成各种农具,再卖去谷旗州。” 北地的耕地多,一大片一大片的,几乎全民种地。 因为发展的关系,北地的农民大多用的都还是木质农具,虽然木质农具用着也还好,但以北地百姓的消费水平,完全可以买点儿铁锄、铁犁等等。 然后,花锦又开始薅北地的羊毛, “北地少耕牛,湖山郡多草场,我们可以从现在起,多养耕牛,不出两年,不管是北地还是谷旗州,都会找我们买耕牛了。” 因为前几年一直在闹干旱,整个天景国都被霍霍的民不聊生,当然北地和谷旗州也不例外。 但现在北地和谷旗州已经被花锦发展起来了,她用极短的一段时间,让北地和谷旗州焕发出了蓬勃生机。 同时,因为步子迈得太大太快,许多配套没有发展起来。 而现在就是一个很好的机会,北地和谷旗州的羊毛何其多,可劲儿薅就是。 薅羊毛的终极境界,就是如花锦这样,薅起自己的羊毛来,也十分起劲! 姚军虽然没什么大局观,也没什么管理领导才能,但他有一点好,对花锦的话是深信不疑,并且言听计从。 花锦吩咐他做的事,他必定当成头等大事来做。 于是立即安排下去,让姚家伙计去北地买铁。 姚家伙计刚走出集镇,就被吴天拦住了。 举了一万次铁的吴天,冲姚家伙计笑得格外灿烂, “兄弟?俺是北地工部的人,手里有大批铁矿,要买不?” 姚家伙计个个都是憨厚老实人,赶紧的点头,当然要买,他出来就是准备跋涉千里,去北地买铁的。 正好遇上了北地工部的人,当然要抓住这个难得的机会。 就这样,姚家伙计带着北地工部签署的正规契约书,回到了集镇,花锦疑惑的看着这封契约书,有这么巧? 不管她心中怎么怀疑,契约书是真的,无论是纸张还是契约内容,都是非常正规的文本,花锦当了北地这么久的王妃,工部的正规契约书还是认识的。 所以北地究竟发生了什么事?一个工部的官员,竟然跑到湖山郡里来卖铁矿? 花锦难得的,开始忧心北地的现状,也不知道这些复杂的庶务,厉云卿一个人能不能处理过来。 集镇的角落里,吴天将一式两份的契约书,递到了厉云卿的身侧, “王爷,契约书已经签好了,不过” 犹豫了一瞬,吴天还是说道: “不过这个速度太快了,也太巧合了,娘娘会不会有所怀疑?” 已经来了集镇多日,厉云卿一直没有和花锦相认,也没有接花锦回去的打算。 吴天拿不准王爷是什么意思。 要说王爷不着急,他是真的一点儿都没有表现出着急的意思。 但要说王爷在徐徐图之,他知道娘娘想要从北地买铁,便直接让吴天扮成北地工部的官员,在集镇外头拦住了姚家伙计。 这样的明目张胆,以娘娘的聪明才智,怎么可能会没有丝毫的怀疑。 所以吴天相当疑惑。 厉云卿负手立在窗子前,眼眸看着窗外的小院子,嘴角嚼着一丝冷笑, “她那么聪明,一定会觉得奇怪,不知道北地发生了什么事。” 厉云卿要的就是这个效果。 没有人可以在玩弄过他后,拍拍屁股就走人,北地是花锦的心血,她走的时候,就没想过没有了她,北地会不会陷入混乱吗? 还是花锦根本就是将厉云卿的能力想得太好,认为他失去了她,不仅能打仗,还能把北地打理的井井有条? 那不好意思,厉云卿就算是有这个能力,也没打算按照花锦期望的好好做。 “猜猜看,你们娘娘若是知道北地乱了,她还能不能如现在这般坐得住?” 一旁的吴天偷偷看着厉云卿脸上冰冷的表情,忍不住脊梁骨发寒,这对夫妻啊,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两人都是狠角色。 他突然觉得双臂发酸,急忙低下头,垂手恭立,不敢多话。 花锦那边持续疑惑着,当天晚上做梦,就梦见厉云卿拉着她在雪地里走。 厉云卿看起来满脸都是忧虑, “锦儿,北地乱成了一锅粥,官员不受控,多有反意,看样子北戎人又要卷土重来,孙国公虎视眈眈,偷矿宵小屡禁不止,你不在,盯着本王项上人头的眼睛更多了。” 花锦吓了一跳,她忧心忡忡的看着这个虚拟出来的厉云卿,在漫天飘雪的一片银装素裹里,仔细交代着, “北地的管理自成一体,目前各个部门都有牵制,都察院虽然刚建立不久,但里头的官员都是我手把手提上来的,个个类比包青天,还不至于让上层官吏嚣张成这样儿,厉云卿,你支棱起来,别把自己过得这样窝囊。” 可能是日有所思夜有所梦,所以梦里虚拟出来的厉云卿,一直在讲花锦忧心的事情。 她都已经离开北地,也离开了厉云卿这个男人,实在是不想再操心北地的政局和厉云卿。 然而架不住一整个晚上,梦里的厉云卿都在絮絮叨叨的说着自己的难处。 这也难,那也难,厉云卿过得好惨。 哪里有这么难?真是离开了花锦,厉云卿就妥妥变成了个废人,连厉王府都有了偷盗行为。 花锦怀着忧心,躺在梆硬的床上睁开了双眸。 大大端来一盆水,放在一旁新打出来的架子上, “主子,水温刚好,奴婢来伺候您洗漱。” 小丫头满脸都是笑的转过身,刚想上前,就见花锦坐在床上,一脸怔忪的脸上,缓缓滴落两颗晶莹的眼泪。 大大急忙跪下,慌张道: “主子,是奴婢伺候的不好吗?” “起来,与你无关。” 花锦叹了口气,抬手擦干脸上的眼泪,掀开被子起床来洗漱。 她跟丫头们说不清楚,本来她就疑心北地是不是乱了,结果一个梦境过后,这种忧思更甚。 坐在新打出来的梳妆台前,小小上前,替花锦洗洗梳着银发,没心没肺的赞道: “主子,您长得真好看。” 花锦低头看着自己的银发, “这样也好看?我都是个老人了,还能好看到哪儿去?” 站在她身后的小小笑道: “主子该给自己添置一面铜镜,每日瞧瞧自个儿,您可一点都不老。” 其实从一开始,大大和小小也以为自己要伺候的,会是一名古稀老人。 可是见过花锦起床后,没有遮蔽的容颜,两人都不这样认为了。 这哪里是一张古稀老人的脸,主子分明是个十六年华的少女。 不,她的脸比起十六年华的少女都要显得更嫩滑,更白皙,更冷艳好看。 而对于两人说的话,花锦一律当她们俩是在奉承。 就是为了留下来,所以这俩丫头什么好听的话都往嘴上挂。 她现在心里正烦着,也没有心情买什么铜镜,这破屋子里的东西,全是大大小小这俩丫头新添置的。 花锦也由得她们,见两人的确是真心实意的在收拾这个小院子,花锦便给钱挺大方,出门之前,给俩人一把银子,让她们俩尽管看着去买。 集镇上的物资有限,但也不是匮乏到一无所有的程度。 知道这个集镇上有百姓聚集,很多走街串巷的货郎,便会趁着难民队伍进入到集镇里头,兜售一些小玩意儿以及买卖些二手货。 价格便宜得死。 花锦站在刚兴修起来的城墙上,脸上蒙着面纱,望着日渐兴隆起来的小集镇,担忧着北地。 这个时候城墙下聚集的难民中,有人高声说道: “听说了吗?孙国公派了几万大军往这边来了,咱们就算进了这镇子,也不是个长久之计啊,还是稍做休整,继续往帝都去。” “等到了玲河郡,那里是长公主的势力范围,局势就稍微安稳一些了。” 他的话,得到了周围几个难民的一致点头同意。 另有难民发表了不同意见观点, “不是说神策军动了吗?孙国公摆明了在满天满地的作死,小厉王妃也说了,她与阮王妃情同姐妹,阮王与小厉王是高山知己,阮王一家是因为孙国公死的,小厉王不会放过孙国公的。” 神策军动了? 城墙上的花锦听到“神策军”三个字,耳朵都尖了。 她急忙凝神去听,原来是孙国公派了几万人来打她的集镇,结果被神策军一路偷袭。 也不知最后到达集镇的府兵能有多少。 这一方面,神策军倒是帮了花锦一个大忙,毕竟五万府兵袭过来,花锦这边就算准备的再充分,也需要有一点牺牲,才能从五万府兵的铁蹄下存活下来。 得到消息的花锦,急忙回转,招来姚军,让姚军去做征兵准备。 姚军应了一声刚要走,又被花锦叫住, “你再去问问北地的消息我担心北地现在的局势” 她刻意的没有吩咐姚军去打听小厉王,虽然花锦很想知道厉云卿现在怎么样了。 但不都已经决定了,要离开这个男人,就不要拖泥带水的。 望着姚军离开的背影,花锦拧着眉,止不住的心烦意乱。 她心不在焉的回了自己的院子,进门就看见自己的院子门不仅被休整好了,还刷上了新的漆。 两只精致到过分的灯笼,挂在院门上,进了院子,这不大的院子里还被栽种上了几株梅花。 这寒冬腊月里,红色的梅花傲然挺立,一朵朵开得十分努力。 不仅有这些改变,屋门修好了,屋子里的家具也焕然一新,原本梆硬的床被移走,换上了一张与环境十分不搭的拔步床。 拔步床上是缎面的被褥,高床软枕,无一不透着奢华。 花锦疑惑的看着这一切,她就出了趟门,大大小小这俩丫头都干什么了? “主子,您回来了?” 大大高兴的抹着一头的汗,手里拿着个五彩斑斓的花瓶,从花锦身后进门来, “主子,您刚走没多久,奴婢就遇见了个倒卖家什的货郎,这些东西都好便宜啊,那个货郎说给钱就卖,还都是新的呢。” 最近集镇上是出现了一些搞倒买倒卖的货郎,大大没有丝毫的怀疑,反正给钱就卖,她就将主子出门时候给她的那把银子全给了货郎。 几乎将花锦的这破院子焕然一新。 屋子里的花锦,低头揉了揉自己的鼻梁,她看大大的神情不像作伪,看样子是真的遇上了个货郎,买了这么些东西。 花锦头疼的问道: “大大,你知道就这架床,得多少钱吗?还有你手里的这个花瓶,你知道价值多少吗?” 望着大大茫然不知的小脸,花锦拍了拍大大的肩, “我相信你是因为不知情,被人指使了来伺候我,但以后不能这样乱买东西了,因为就你手里的一个花瓶,都能买你和小小两条人命了。” 原本花锦也不知道这个世界的物价,包括这些床啊,这些花瓶啊,都有些什么好坏,价值多少。 可是挡不住厉云卿家里有矿啊。 穷奢极侈的日子过得久了,花锦的一双眼睛,就自然而然的能够分辨出东西的好坏。 就这么些家伙什,哪里是一个普通货郎能够弄到手的? 花锦对于自己的处境有些忧虑,她仿佛陷入了一个莫大的陷阱里,有人站在陷阱外面,一直在看着她,给她送下人伺候,给她装饰屋子。 就是不走进来,让她搞个清楚明白。 事情还远远没到最诡异的时候,没过两天,府兵还没来,花锦的院子前面,倒是躺着了两个逃难来的婆子。 大大小小给了这俩婆子一碗水后,这俩婆子就非要留下来伺候花锦。 说辞就跟大大小小一样,只要赏口饭吃就行。 花锦都麻了。 她瞧得出来,不管是这两个婆子,还是大大小小,对她都没什么恶意,这些突然出现在她身周死乞白赖的要留下来伺候她的人,是真的在伺候她。 所以花锦也就随她们住着,她反正幕后那个人不着急,那她也就不着急,看看这个站在陷阱外的人到底想要干什么。 第211章 神策军终于来救我们了 花锦摆明了躺平,隔壁的姚娘子却是忧心忡忡,她经常抱着铁头过来找花锦串门,就很明显的感受到花锦的院子越来越高端大气,越来越不像是个普通人家待的地方了。 她一脸忧虑的找到姚军,苦着脸问道: “儿啊,你说你师父究竟是个什么来头?她会不会真跟那个小厉王妃有关系?” 普通人家哪里有这个阵仗?原先那院子破成什么样子,现在那院子又漂亮成什么样子,简直就是俩院子。 姚军刚打完铁,闻言,一脸憨厚, “不会,我师父根本不认识小厉王妃,她要认识的话,还用得着给咱们出谋划策吗?直接拉上她的三十万大军,碾死孙国公的这几万府兵,跟碾死一只蚂蚁似的。” 姚娘子白了姚军一眼, “她碾死府兵,不就跟碾死蚂蚁一样简单吗?” 别人不知道,姚娘子还是知道一些的,就凭她这么个蠢儿子的脑子,万万搞不出来这么大的阵仗。 一切都是他师父在背后出谋划策。 于是在他师父的策划下,那些府兵是前仆后继的死。 更不要提现在每天都有不少的难民来投奔这座集镇,渐渐的,这座集镇每天都在以惊人的速度发展与改变。 看看外面竖起的围墙,俨然就是一道城墙啊。 但姚军还是坚定的摇头, “阿娘,您没事儿就别老琢磨我师父了,我师父日理万机,那些下人不找她自卖为奴,我都还打算给我师父找几个人伺候着呢。” 一听这话,姚娘子酸不溜丢的看着姚军, “哎哟,我儿出息了,你阿娘现在辛辛苦苦的给你操持这个,操持那个的,都没见你说要买几个下人给你阿娘,啧啧啧,现在晓得孝敬你师父,不晓得孝敬阿娘了。” 姚军立即笑了起来, “给您老买几个丫头,您老舍得这个钱吗?您要的话,那我这就去给您买去。” “别啊,那多浪费钱啊。” 姚娘子气得直捶儿子,她就是心里酸,觉着自己辛苦养大的儿子,对师父都比对她好。 她又不是真的想要买丫头了。 而且都是穷苦人出生,姚家铺子还有那么多的伙计要养,她也才三十几岁,还有把子力气,还没到需要人伺候的程度。 这不免又让姚娘子想起了花锦一头的银发,她的心里宽松了些,也就婆婆那样大年纪的人才需要人伺候。 顿了顿,姚娘子的脸色一板,又对姚军正经说道: “儿啊,你别老想着花那些个不必要的钱,你说你年纪也不小了,现在又是这座集镇上的统领,你啥时候才能给阿娘娶个儿媳妇回来?” “阿娘,我有事儿,我这事儿特别急,回头再说哈。” 姚军站起身来就跑,等跑出了院子门,才是停下来,喘着气,眼睛看向花锦的院子。 眼眸突然深邃了起来。 他不敢再多看,在里头的婆子发现之前,赶紧低头,拼命的往城墙方向跑去。 刚到城墙上,就有人匆匆来报, “姚统领,不好了,府兵要来了!” 城墙下熙熙攘攘的挤了不少匆匆逃难来的难民,他们带来了个消息,差不多有几万之多府兵正在过来,很快就会到达集镇位置。 “怎么就来了?不是说有神策军在背后牵制他们吗?” 姚军听了有些慌,急忙回头去找他的师父拿主意。 但花锦早料到会有这么一天,听了姚军的话没有丝毫惊讶,只是若有所思道: “以小厉王的用兵习惯,神出鬼没的咬掉孙国公一两万人,然后突然消失不见,这并不奇怪。” 他在用兵诡道上,迄今为止无人能及,更没人可以琢磨出厉云卿的套路。 所以既不能将集镇的命运寄希望于厉云卿,也不能对厉云卿完全不抱幻想。 毕竟厉云卿并没有特别的理由,一定要保下这座集镇。 花锦定了定神,对姚军说道: “你也不用着急,我们之前做的准备已经足够充分,又有小厉王牵制着孙国公,想来攻击咱们的府兵人数不会多,准备下去,放最后一批难民们入集镇之后,拉上吊桥,不再允许任何人进入。” 在花锦的建设中,如今的壕沟俨然一条护城河般的宽广深邃了。 壕沟底部灌了一层地脂,想要渡过壕沟,只能集镇这边放下吊桥才行。 姚军领命离去,集镇上的铜铃拉响,有负责传令的人,敲着铜锣,让挨家挨户的都出来,老人带上孩子进入花锦设计挖好的避难所,女人们在集镇中央开始生火做饭,男人上城墙准备御敌。 整座原本氛围还算不错的平静小镇,作风突变,几乎人人都紧张并忙碌起来。 新来的难民还不知道这座集镇的厉害,但他们也被分了类,孩子被专人抱走保护起来,女人则去集镇中央,男人则一人分发了一把铁做的武器。 从天明到天黑,城墙上值岗的汉子们都换了两拨,终于,前方沙土开始飞扬。 月光下,岗哨上的号角响起,城墙上的人握紧了手中的弓弩,花锦站在高处,静静的立着,看着远方。 万众瞩目中,一辆马车冲出沙土,驾车的马夫狂喊道: “放吊桥,放吊桥,来者泉水郡侯盼县主,速放吊桥!” 侯盼县主? 城墙上的人纷纷望向姚军,他们大多都是从泉水郡逃难过来的,因为想去北地去不了,所以退而求其次,先到这座集镇落脚。 所以对于侯盼县主这名讳也是相当熟悉,正是泉水郡侯王府老侯王的孙女,侯郡主的女儿。 “姚统领,咱们放吊桥吗?” 有人低声询问姚军,这是他们泉水郡的县主,若是不救,有些说不过去。 又有人急忙说道: “不能放啊,你们没看见吗?府兵已经来了。” 可不是嘛,就在高空那一轮皎洁的月盘下,天际一线已经隐隐能看到一长排黑压压的人影,正在围拢过来。 相比较之下,侯盼县主的那一辆小马车,简直是微不足道。 “快放吊桥!快啊!” 侯盼县主的马夫还在怒吼。 再布放吊桥,他们就要被府兵追上了。 那么多的府兵,他们就一辆小马车,根本没办法保全自己。 姚军左右看了看,终于在高处找到了他师父,他急匆匆的跑过去,昂头看向站在墙垛上身上黑纱随风飘舞的花锦, “师父,现在怎么办?” “这个人对你们来说很重要?” 花锦垂目,眼底不带丝毫情绪的看向姚军。 在姚军刚想点头之际,她又问道: “比你们的妻儿父母还要重要?如果是这样,你们可以放下吊桥,让他们过壕沟,希望在吊桥升起来之前,府兵不会趁机过桥。” 吊桥垂下与升起,都需要一个过程,侯盼郡主究竟是个什么人,花锦并不清楚,她只是就事论事而已。 姚军的犹豫,立即被花锦的这一番话打消,他立即表态, “师父,那我们不放吊桥,不要冒这个险。” 人都是自私的,这种情况下,姚军也要为整个集镇上的人负责。 花锦没有再说话,她的目光远眺,看着已经接近了壕沟的那一辆小马车,再看向马上就要到达的府兵。 以她的推测,根本来不及放下吊桥,接侯盼县主过壕沟,再升起吊桥。 时间根本不够。 几万府兵围拢过来,仿若黑压压的一片潮水般,马蹄踏得地面都在颤抖。 马车里,身穿锦衣华服的侯盼县主,哆嗦着被姆妈扶出来,她泪流满面的看着前方深深的壕沟,无力的跌坐在地上。 可怜的侯盼县主,嘴里还在低声呢喃着, “让本县主过去,让本县主过去啊” 因为她人长得好看,身段儿看起来羸弱又纤细。 这副模样落在城墙上这些男人们的眼里,还挺不忍心的。 姆妈回头看了看已经近在咫尺的府兵,又看向壕沟对面的集镇,气得破口大骂, “你们还是人吗?你们都不是人了是吗?这位可是侯盼县主,是泉水郡侯王爷最疼爱的孙女。” 在泉水郡逃难的队伍里,都在传说这里有个集镇,可以收留泉水郡逃过去的难民。 所以他们侯王府才一路往这边来。 可是在路上的时候遇上了府兵,那些府兵简直就是杀千刀的,根本不问他们是谁,只管上来烧杀抢掠就是。 老侯王也是拼了性命,才掩护着侯盼县主离开。 结果千辛万苦的逃到了这里,这座集镇上的人更是没有人性,竟然对他们见死不救。 姆妈的怒骂声,在府兵们的铁蹄声中,就宛若蚊蝇一般,根本教人听不真切。 可就算如此,立在墙垛上的花锦也不难猜出,这位侯盼县主的姆妈嘴里,究竟会吐出些什么难听的话来。 她微微挑眉,吩咐下方伺立的姚军, “放弓弩。” “放弓弩!!!” 姚军得令大喊,城墙上的男人立即将早先准备好的弓弩端出来,对着已经冲到了壕沟边上的府兵一顿射击。 没错,经过花锦的改良,沾上了地脂的银针从弓弩里射击出来,会经过一个小摩擦。 摩擦原理同火柴差不多。 经过了这个小摩擦,银针上的地脂就会开始燃烧,然后变身成一根根小火线,射入府兵的阵营。 一副瑰丽的,宛若流星雨般的特效,从黑夜中划过,冲过来的府兵还未靠近壕沟,就被射倒了一片。 壕沟边上的侯盼郡主,仓皇抬头间,就看见姚军站在城墙上发号施令, “再放!!!” 那样盖世英雄的气概,教人心头怦砰直跳。 身后一片火光燃起,侯盼县主回头,看见身后的府兵纷纷拿出了盾牌,盾牌后面架起了弓箭。 她的心一缩,躲在姆妈和马夫身后,一路往壕沟的方向缩。 墙垛上的花锦也看到了这一幕,立即吩咐姚军, “投石机!” 投石机又被架了起来,而且是经过了花锦改良过的投石机,不仅仅投程远,石头落在地上,还会产生爆炸。 很快,在姚军的大声命令下,对面拿着盾牌的府兵们被炸散了队形。 他们紧急集结,也搬出了投石机来,准备远程砸死对面墙上的姚军等人。 就在城墙上的众人紧张应对之际,姚军突然指着府兵身后的一线银色,大声喊道: “师父,您看,那是什么?” 花锦心头重重一跳,看着月光下渐渐靠拢的那片银色,低声道: “是银色的战甲。” “是神策军?” 姚军面露喜色,只有神策军才会穿银色的战甲。 他的话被高墙上的其余人听了去,个个面上都露出了如释重负的表情, “太好了,神策军终于来救我们了。” “真的是神策军,传说中神出鬼没的神策军。” “我们有救了,我们有救了!!!” 一片喜色中,花锦的心里也是松了口气,虽然她对于这一仗有必胜的把握,可是神策军的到来,还是让她觉得更稳妥了些。 她看向正在等待吩咐的姚军, “放吊桥,出去杀个痛快。” 对于一场没有悬念,会稳赢的战争,花锦是很享受杀戮的。 说完这句话,她便纵身跃下了高墙,飞身飘过壕沟,迎着火光与府兵直接冲杀了上去。 见师父都冲出去了,姚军也不含糊,当即下令放下吊桥,领着一众好汉,也冲了出去。 路过地上的侯盼县主,姚军伸手,握住侯盼郡主的胳膊,将从地上拉起来, “往镇子里跑,别回头,快跑!” 说完,姚军提着刀,就去追寻他师父的那一抹纤细的身影。 花锦杀得很嗨,自从来到这个世界之后,她还没酣畅淋漓的好好杀过一场,所以她将四周的府兵,完全当作丧尸在杀。 杀着杀着,她便找出了策划这场袭击的将领。 花锦提着她的刀,直接冲杀了过去。 一个回身,在混乱的战场上,她劈开面前的一名小兵,就看见一道熟悉的身影,直接抬手,将她的目标人头给砍了下来。 是厉云卿,先她一步,将府兵将领给杀了。 花锦愣在了原地,看厉云卿回身,俊美的脸上全是血珠,那一刻,她的心脏都紧缩了起来。 这个不是她虚拟出来的,这个是现实中真实存在的厉云卿。 他也来了,他来了。 他怎么来了? 真是可笑啊,神策军都来了,厉云卿为什么不能来? 花锦瞪大了她的凤眼,与厉云卿犀利的眸子对上。 糟糕,她感觉自己有点儿走不动道儿,果然是爱惨了这个男人吗? 花锦控制不住自己,覆在面纱下的唇张了张,正要出声。 她的身后,姚军被几个府兵围攻,急得大喊一声, “师父!” 花锦猛然回过神来,暗自唾弃自己这条颜狗,厉云卿貌美如花,她苍老得满头银发,凭什么要跟厉云卿相认? 对面的厉云卿提着沾血的蝉翼刀,往花锦走了一步,正要跟花锦来个战场夫妻相认,就火大的看见花锦突然转身,去救她的徒弟了。 她去救她的徒弟了。 救她的徒弟了。 她的徒弟了。 徒弟了。 了~~~ 厉云卿气的要吐血,侧身的两刀,把身周的府兵劈成了好几块儿,追着花锦冲了上去。 花锦刚将姚军救下,还没跟姚军说上话,一个人头丢过来,砸在了姚军的身上,把姚军生生的砸在了地上。 她转头看去,正好看见厉云卿一刀将一个府兵劈得炸开,很显然,这个人头是厉云卿砸过来的。 也不知道他是不是故意的,花锦也只能提醒厉云卿一声, “小厉王,你注意点儿,别砸到我徒弟了。” 这话不说还好,一出口,厉云卿冷眼瞟来,一刀,朝着花锦脸上的面纱劈过来。 “你有病?” 花锦躲开,看着一脸冰冷的厉云卿,不知道他在干吗? 在厉云卿的眼里,她跟他不认识?没仇没恨的,厉云卿这是发什么疯? 醋意大发的男人冷嘲一笑,继续劈杀府兵,阴阳怪气道: “战场上刀剑无眼,本王劈错人了呢。” 这话让花锦也有点儿生气了,是,她是喜欢厉云卿不错,她是个恋爱脑也没错,可这不代表着,她会惯着厉云卿这狗东西。 “劈错人?小厉王的刀法跟谁学的?竟然还能劈错人。” 她嘲讽他,抬起手里的武器,也朝厉云卿劈了一下,厉云卿躲开,杀了两个府兵后,跟花锦有一下没一下的对打了起来。 从地上站起身来的姚军,在混乱的战场上,看着败局已定,只剩下了仓皇逃窜的府兵,又看向他的师父和小厉王。 两人气势如虹,跟比赛似的杀人,一路从战场这头杀到那头,期间还互相对打着,就这么从姚军的视线里,打得没影儿了。 花锦被厉云卿这个够男人气的要死。 他是来搞事业的啊,他是去撕咬孙国公府兵的,一直攻击她算怎么回事儿? 是的,表面上看是花锦和厉云卿打个难分难舍,但实际上,只有花锦自己知道,是厉云卿一直在挑衅她。 她其实也不是很想和厉云卿在战场上打来打去,但厉云卿攻击她,她的性格使然,又不能不打回去。 打完之后,花锦就打算离开他,转身去别的地方杀府兵,厉云卿却是很来劲,他始终没离花锦左右,非但如此,时不时的还要攻击花锦一下。 虽然并没有对花锦造成什么实质性的伤害,但是他这个挑衅的行为,就很让花锦恼火。 他攻击她,她不打回来,她就不姓花! 然后打着打着,就被厉云卿引出了战场。 第212章 不是没有救援 花锦蒙着脸,黑色的裹巾下,露出银色的长发,她自认为厉云卿根本没认出自己来,于是跟厉云卿打架,恨不得把这个狗男人往死里打。 有时候人的心理就是这么的奇怪,她是喜欢厉云卿没错,可是他认不出她,花锦心里头就很生气。 特么的,她想弄死厉云卿的心,跟她喜欢厉云卿,这一点儿都不矛盾。 对面的厉云卿也是越打越来火,花锦这不要命一般的攻击,让他都要错误的以为自己是不是她的杀父仇人了。 这个女人还能称之为女人吗? 简直就是个女金刚! 对,厉云卿好歹也入了花锦的梦好几次,他知道金刚是什么。 “够了,别再打了!” 厉云卿板着脸,飞身往后退,再打下去,他可不会再让着她了。 花锦轻盈的飞身上前来,手里拿着一把比她人还高的关公刀,冲他一边砍一边冷笑, “你说不打就不打?你挑衅我的时候怎么不晓得收敛一些的?” 这把关公刀被花锦舞起来,简直是虎虎生风,比厉云卿手底下最凶猛的神策军将领,都还要有气势。 厉云卿一把握住关公刀的刀柄,将花锦手里的关公刀扯过来,连带着将花锦的身子拉近了他一些。 寒风萧瑟,满地都是枯黄的草根,花锦和厉云卿同时一愣,保持着抢夺关公刀的姿势,贴近了站在一起。 不动了。 这个时候,两人十分有默契的想起了,在梦里的时候,厉云卿和花锦在沙发上做的那一次 厉云卿狭长的眼眸,陡然变得深邃,目光看着花锦的眼睛,他凸起的喉结滚了滚。 梦里的那一次,都是两人的第一次。 这话说得有些怪,但事实就是如此,花锦虽然活了两辈子,但她两辈子都是个事业批,感情经历就是一片空白。 而如厉云卿这样年纪的王孙公子,刚过懵懂之际,家中都会安排通房丫头,早早知晓了人事。 但厉云卿某种意义上来说,虽然出生尊贵,也是个事业批。 他对女人不感兴趣,从小就醉心武学兵法,住在兵营里的时间比住在自己家还多。 所以那一次,他才真正做了个男人。 不,虽然细节清晰,有血有肉,但他只是做了个精神上的男人,现实里,他和花锦还什么事儿都没有发生。 如今花锦就这样近距离的贴着他,独属于她身上的香气袭来,钻入他的鼻翼间,让他浑身的血液,直往下流。 她是他的女人,从她与他相遇的那一刻开始,她就属于他。 厉云卿狭长的眸,微微眯了一下,宛若野兽看着自己的猎物一般,充满了野性的欲。 花锦还在想入非非。 不过她所想的,和厉云卿有着些微的不同。 她只是在回味自己做的那个梦。 梦里的她可真是主动啊,现实中她就没这么大胆了,虽然她很会口嗨,但绝不敢实质性的将厉云卿推倒。 “师父!” 远处找来的姚军,大声的喊着。 厉云卿突然伸手,想要拿下花锦脸上的面纱,花锦却是松开了手中的关公刀刀柄,飞身而退,站到了姚军的身边。 她一挥黑色的长袖,看着一脸铁青的厉云卿, “小厉王身手果然不凡,领教了。” 她还是没打算回到厉云卿的身边。 这认知把厉云卿气狠了,他按捺住心头怒火,负手,气势凌厉的立在荒原上,一双眸子里闪着狼一般的光,狠狠的看着花锦, “都说这集镇上的姚统领,有勇有谋,如今看来,这有勇有谋的人,倒不太像是姚统领。” 讥讽又冰冷的语调,从厉云卿的嘴里说出来,让姚军心头一颤,小厉王不愧是小厉王,只一个照面就知道了,原来幕后一切都是师父在拿主意。 他没什么主见的侧头看了花锦一眼,不知现在该怎么办。 花锦白了厉云卿一眼,想怼他一句,你一个神策军的掌军人,管湖山郡一座小集镇上的事儿做什么? 仗打完了,孙国公的府兵也被干的差不多了,你走就是了,别在这里叽叽歪歪的。 但她现在的身份,可不是小厉王的王妃。 对于自己的女人,厉云卿的包容度是很高的,就是花锦怎么作死,厉云卿都不可能一掌劈了她。 换了个身份,花锦如今是个满头银发的老太太,厉云卿也不一定记得她了,如果花锦再出言不逊,厉云卿很有可能跟她不死不休。 于是花锦忍辱负重,冲厉云卿笑了一下, “小厉王说的这是哪里话,这里只是一座小集镇,再有勇有谋,也翻不起什么大浪来,又何必纠结有勇有谋的那个人到底是不是姚统领呢。” 意思就是,咱们只是个微不足道的小镇子罢了,还不值得尊贵的小厉王关注。 哪里知道,厉云卿仿佛听不出花锦这话里的意思一般, “以一己之力,能够扛下孙国公几万府兵的进攻,本王对这个人相当欣赏。” 他说着,一双眼睛看着花锦,又说道: “神策军正是用人之际,本王瞧你也是个人才,就跟了本王,为神策军效力如何。” 话是疑问句,但说出来的语气,却是十分的肯定。 他要她。 姚军闻言,一脸慌张的看着师父,加入神策军乃天下奇人异士趋之若鹜的存在,他的师父虽然是一介女流,但才智无双,又武功高强,正够神策军的门槛标准。 加入神策军,无疑给师父提供了一个更大的,更能发挥自己聪明才智的舞台。 可是,然而,但是,他怎么办? 以姚军的脑子和身手,是不可能加入神策军的,他没办法跟着师父去神策军。 他私心里,不想和师父分开。 再看花锦,她一愣,嘿呀,兜兜转转,怎么从他的王妃,要变成他的兵了?鬼才做他的兵呢,花锦做了厉云卿的兵,保证分分钟想突突了厉云卿,取而代之! 于是花锦很干脆,“不了,我喜欢闲云野鹤,自由自在。” 拒绝了厉云卿的招揽,花锦又冲对面神情莫测的俊美男人笑道: “小厉王日理万机,还有好多事要忙,我们就不留您吃饭了。” 快走快走,快去搞你的事业,拜拜! 花锦冲厉云卿摇了摇手,转身就带着姚军往回走,仿佛厉云卿是什么洪水猛兽一般。 这副德性,说她喜欢厉云卿,说她非常主动的和厉云卿搞了一次,谁信啊? 厉云卿恨的牙根都痒了起来。 这个女人妥妥的欠收拾。 他抬脚就跟在了花锦和姚军的身后。 三人走了一阵,已经看到了前方的战场,姚军回头看了看,担忧道: “师父,小厉王还跟在咱们身后。” 花锦一直都知道,但是她不敢回头,就怕自己回头了,忍不住和厉云卿怼起来。 结果两人又会莫名其妙的牵扯不清。 上回她会成为厉云卿的王妃,就挺莫名其妙的。 “别回头看了,赶紧回去。” 花锦拉了姚军一把,师徒两个绕过战场,正要回集镇。 就看见放下的吊桥上,集镇上的男人们欢天喜地的围着一众神策军将领。 那些神策军将领也没有什么架子,和集镇上的男人有说有笑的,不少还勾肩搭背,一起往集镇里头走。 花锦和姚军一看,都有些懵,只见花锦转过身去,看向施施然跟在身后的狗皮膏药厉云卿, “小厉王,这是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 厉云卿皮笑肉不笑的看着花锦, “本王替你们杀了这么多的府兵,也累了,将士们进去歇歇脚不过分。” 这是摆明了今日不会走了。 花锦怒瞪着厉云卿,她明明已经决定好了,要永远的退出这个男人的生活,她有想过要一个人好好的过日子来着。 为什么厉云卿又冒了出来? 还一副闯入她的生活,死赖着不走的姿态。 “随你!” 花锦不再搭理厉云卿,气哼哼的独自进了集镇,往自己住的院子去。 再这样下去,她都不知道该以什么样的态度面对厉云卿了。 真是心痛如绞。 花锦大步走回了自己的院子,没注意到院子里又多了两个膀大腰圆的护卫。 这又是主动找到花锦这院子里来的两个苦命人,死活要留下来,说不给工钱都行,只要给口饭吃,就给花锦看家护院。 大大小小没有办法,打又打不赢这两个护卫,只让这两个男人先留下,等主子回来再定夺。 结果花锦心事重重的回到家,直接倒头就睡,压根儿没和大大小小说上话。 她很快进入了梦乡,这一次做梦,厉云卿没有冒出来。 一开始,花锦发现自己站在一片绿色的变异草上,天气晴朗,万里无云。 她抬头看了看天,不知道自己这场梦,又回到了末世里的哪个节点。 因为这个梦里发生的事情,就跟连续剧似的,前后几场梦,时间一点一点的往后退。 按照时间线来说,此时花锦已经成为一个强者了。 一旦她成为了强者,就再没有遇上处理不了的困难,那个时候,花锦的心境已经磨得相当圆润了。 高空中,忽然坠下一滴雨,就这样落在了花锦的脸上。 雨越下越大,厚重的乌云将天空的遮得密密实实的,不见一点光亮。 花锦往后看,她突然发现,自己站在破碎的基地堡垒外,雨水顺着她的发丝往下淌,遮住她的侧脸。 她的手中拿着豁口的剑,身上的衣服早已经破碎,冰冷锋利的剑身,因为砍丧尸,已经豁了口。 丧尸还在攻城,百万丧尸潮,将她身后的这座基地堡垒围了整整三个月。 身后,泼天大火拔地起,老人、孩子、女人在火中哀嚎。 望着这泼天的火光,花锦原本平静的脸上,瞳孔逐渐扩大。 她两辈子加起来,只见过一次这样大的火。 仿佛无边无际的浩瀚火海一般,一眼望不到尽头。 原来,她这一场梦,回到的是这一天啊 是基地堡垒的首领弃城离开,临去前吩咐灭掉这座基地堡垒,不烧了这座基地堡垒,几十万幸存者就会被丧尸感染成几十万丧尸。 护城队在基地内四处纵火,火势之大,足以看出首领亲手毁灭这座基地堡垒的决心。 花锦愣愣的站在雨中,一把推开面前的队友,朝着哀嚎不断的基地堡垒内冲过去。 灭世吗?不,这是她好不容易才安顿下来的地方,基地里还有几十万的幸存者,区区百万丧尸围城,就要灭了他们的家吗? 她一边往基地内走,一边在大雨中喃喃着, “还有机会,为什么不能再等等,一定会有救援来的,一定会有的,还有机会的” 手臂被身后的队友一把拖住,队友将她扯回来。 她却是抬手一剑扫过去,控制不住的大声吼着问道: “你们为什么要烧了基地?你们不知道里面还有几十万人?你们这是在做什么啊?” “花锦,你别发疯,快点走,首领说的对,没有人会来救援我们,末世这么多年了,你还搞不清楚人性的自私吗?” 拉着她的队友也是急了,又怒道: “我们本来就已经活的很艰辛了,丧尸数量居高不下,怎么杀都杀不完,怎么杀都杀不完,再添几十万,这已经是让丧尸如虎添翼了。” “首领和基地高层管理员们已经走了,他们不能再给末世制造几十万新丧尸出来,所以只能把这些幸存者全都烧了。” 花锦茫然又愤怒的看着队友,无论这样的场景再来多少次,她都觉得愤怒。 她的耳际,幸存者们还在哀嚎,孩子的哭声一下下击打着她的心,她轻轻摇头, “不是没有救援,有救援,有的。” 厉云卿会来,她在一个新的世道里,待在一座小集镇上,她领着一群难民,艰难的抵抗着孙国公的觊觎。 厉云卿来了。 他来了! “没有救援,没有!” 队友显得十分急切,双手握住花锦的双肩, “我们也得赶紧的走,你是末世大能,一直以来,你的战斗力都很强大,首领非常重视你,他会去建立一个新的基地,那个基地相当的安全,我们会有一个新的家,花锦!!!!” 第213章 厉云卿没有感情经历 花锦静静的看着面前的队友,吐出一个字, “滚!” 几十年为生存挣扎,几十年对基地的守护,她一直在努力的维持心中道义。 可是这一刻,她的道义被她的首领,她的队友亲手击的粉碎。 因为迟迟没有救援,所以他们放弃了希望,因为不再有希望,他们选择了离开,离开之前,他们将基地烧了。 为的,是不再给丧尸大军添砖加瓦。 还信誓旦旦的跟她保证,他们会建立起一座新的基地堡垒,他们需要她继续为新基地卖命。 多么可笑。 多么可悲! 花锦转身,一剑将冲到了基地墙边的丧尸劈碎,继续去杀丧尸。 基地内的火已经烧得大旺,雨再大都淋不灭这样的大火。 身后的队友们一个个浑身血淋淋的,他们默默的站在原地,看花锦依旧在杀丧尸,就算满城都是大火,但她依然拼命的,不让任何一只丧尸进入城内。 有点傻。 “傻子。” 有人暗骂了一声,又道: “走,我们再不走,也走不了了。” 昔日的队友们,稀稀落落的离开,有人不忍,回头看了一眼花锦。 他们当然知道自己选择了一个错误的方向,丧尸围城,首领火烧基地,护城队弃城不顾,这与他们当初进入护城队时,宣过的誓言不符。 可这是末世啊,人情冷漠,自私自利,生存困难的末世。 在这里,花锦这样的人才是最活不长久,她为了誓言而生,既要护城,生死护城。 整个末世里,也就一个花锦? 火光与丧尸的吼叫声,渐渐湮没了那一道细瘦执着的身影。 花锦知道自己要死了。 做为一个末世大能,以她的能力,其实完全可以全须全尾的离开。 可是她不想,这个末世让她感到太绝望,从开始到最后,让她心中的美好一点一点的被磨灭掉。 然后她死在了这场火与丧尸的狂欢中,和哀嚎的幸存者一起。 这就是她的上辈子。 有点儿可笑的,无一建树的上辈子,虽然混成了个大能,但最后却死在了丧尸攻城里的一生。 “锦儿!” 一道劲瘦挺拔的身影,奋力杀出了丧尸的重围,艰难的跋涉到了花锦的面前。 厉云卿惶恐的看着这一切,他一把将浑身血淋淋的花锦抱住,急切的问道: “怎么又变成这样了?你怎么流了这么多的血?” 他站在很远的地方,看到了这一切,宛若一个旁观者的角度,看到花锦辛苦守护的基地堡垒,被自己人烧成一片火海。 他奋力的朝她靠拢,也眼睁睁的看着她的队友们摇头离去。 只留她一个人,依旧在守护身后的基地。 但是丧尸太多了,还有怎么扑都扑不灭的大火。 这一次花锦遇上的危机,比起以前遇上的还要凶险百倍。 她流的血,比以往每一次都要多。 厉云卿奋力的杀着丧尸,将几乎支离破碎的花锦,从丧尸堆里抢了出来。 他颤抖着手,将她抱着放在地上,单手想要将她脸上的血迹擦干净。 可是怎么擦,都擦不完。 “锦儿,你这次是怎么逃脱的?你回答我。” 厉云卿的声音近乎哀求,他的锦儿那么厉害,在这个地狱里,每一次都能化险为夷,每一次危机过后,都会涅盘重生,并且变得特别厉害。 花锦摇摇头,头枕在厉云卿的臂弯里,艰难的抬起手指来,想要去擦厉云卿脸上的眼泪。 却将他这一张俊美的脸,涂抹上了血色。 “别哭,厉云卿,等我再睁开眼,我,我就会遇到你了。” 这一句话,让厉云卿一脸骇然,这是什么意思?花锦没有以后了吗? 她死了?她死在了这里? “锦儿?锦儿?” 抚摸在他脸上的手指,无力的垂落,丧尸的狂欢中,花锦的身子一点点被火光映红。 她在厉云卿的怀里,微笑着化为了星星点点的流沙,随着热浪,渐渐变成了虚无。 这是最后一场梦了,在这连续剧一般的梦境里,厉云卿经历完了花锦的一生。 从最初一个普普通通惊慌失措,到处逃难的小白,成长为一个末世大能,最后死于一场泼天大火的故事。 悲情的让厉云卿心痛的佝偻着身子,跪在花锦消失的地方,痛哭失声。 仿佛一首挽歌。 也是花锦上辈子,唯一的一首挽歌。 虽然这首挽歌迟到了整整一世。 末世第一百年,人类最后一座城破,花锦护城战死,从此后,人类再无大城 花锦再次睁开眼,鬓角已是一片湿润,她从铺了锦缎的拔步床上坐起身来,眼底都是泪。 天还未亮,察觉到她醒了,大大和小小急忙端了热水从屋檐下走过,准备进来伺候花锦洗漱。 路过精美的院子,大大惊叫一声,看着站在假山旁的高大男人,问道: “你你你,你是谁?” 厉云卿站在院子里没有动,双眸看着花锦的紧闭的房门,不理会大大小小的慌张。 平时与这两个丫头接触的都是吴天,所以这两个丫头根本就不认识厉云卿。 而她们俩的惊呼声,很快就引来了新来的两个护卫。 这两个护卫是厉云卿从神策军里亲自挑选的,一见厉云卿站在娘娘的院子里,互相对视了一眼。 也不知道王爷和娘娘和好了没,他们俩该不该上前去给王爷请个安。 正犹豫着,身穿黑色纱裙的花锦,拉开了自己的房门,她依旧裹着面纱,眼睑下的泪已经被擦干了。 天将亮,就见着厉云卿站在她的院子里,花锦也是心里头复杂,习惯性的想怼他,但是想起他在她梦里哭得撕心裂肺的,花锦的心头又软了下来。 如果现实中的这个厉云卿没有忘记她,还喜欢着她,那他看见她上辈子濒死的那副场景,就真的会哭成那个样子。 “你这一大早的,又是来游说我,要我加入神策军的?” 花锦走出门外,黑纱随着她的动作飘动,她在院子里安置着的木凳子上坐下,看向神色阴郁的厉云卿, “如果我还是不答应,你会怎样?” 她还是没打算和厉云卿相认。 厉云卿幽深的眼底,闪过一丝火气,他转过身来,坐在花锦对面的木凳子上,一双利眸直盯着花锦的脸, “不怎么样,只是打算把你的腿打断,把你扛回去而已。” “呵呵呵~~” 花锦笑了起来,感觉厉云卿说的这个笑话真冷,还有那么一丝莫名的亲昵。 或许是她的错觉,亲昵个毛,厉云卿根本没认出她来。 她不自在的低头,轻捻垂落在肩头的一缕银白色发丝,无奈道: “你手底下能人二十万,怎么就跟我一个乡野村妇过不去了?” 厉云卿不说话,只是死死的盯着花锦,就在花锦以为他不会开口之际,厉云卿才是一字一句道: “本王的北地乱了。” 这话让花锦心中“咯噔”一下,她一改慵懒的坐姿,不由得直起脊背来, “乱成什么样子了?” “比湖山郡还乱。” 厉云卿也不说得很明白,究竟乱成什么模样儿,花锦可以自己回北地去看看。 他说完这句话,眼底一团墨黑,看着花锦的反应。 花锦显得十分不解,问道: “你怎么让北地乱了的?” 对面的厉云卿不回答她,只摆出一副一言难尽的模样。 这让花锦的心头宛若装上了一块沉甸甸的石头,不断的下沉,下沉。 她从来没有见过厉云卿这副样子,就在厉云卿最落魄的时候,他都显得从容有度,从没有这样的为难过。 北地的局势,看样子很危重。 “你再好好儿的想想,本王需要一个治世之才。” 厉云卿站起身来,居高临下的看着坐在凳子上的花锦,嘴角勾起了一抹不易察觉的笑。 而一直到他离开,花锦都没察觉出厉云卿的异样。 在花锦的心目中,厉云卿从不对他用手段,从认识花锦的第一天,厉云卿的心,一直都是赤忱的。 可再赤忱的心,也挡不住花锦这样的揉搓,她不肯回来,厉云卿就让她主动的,乖乖的回来。 自厉云卿走后,花锦就陷入了沉思。 她坐在院子里,四周都是来来去去的仆从,那些仆从齐心合力,将她那一个破败荒凉的小院子,打造得日渐精美。 看着突然冒出来的两个护卫,举手投足间,那副标准的军人姿态,花锦突然了然。 她倏地起身,手指间夹着一根银针,朝着那两名护卫攻了过去。 两名护卫反应过来,下意识的抵挡了一下,然后反应过来,纷纷站定,单膝跪地, “主子!” “你们是不是小厉王派来的?” 花锦站在原地,收起了手指间夹着的银针,看向跪在地上的两名神策军。 地上的两个男人垂目,跪地,不说话。 其实不用他们说,这个姿态已经表明了,他们就是厉云卿的人。 “真是” 花锦是又想生气,又觉得心头复杂,她生气自己被厉云卿监视了这么久,才发现幕后的人是他。 也复杂,厉云卿对一个陌生的女人,竟然比对自己那个“失踪了的王妃”还要上心。 不,是对一个陌生的老婆婆,都比对自己的王妃还要上心。 花锦捻着肩头的那一缕银发,面无表情道: “回去告诉你们小厉王,我同意了。” 她是一个负责任的人,北地既然是她一手发扬繁华的,那就不能给厉云卿这败家子给整没了。 地上的俩人互相看了一眼,当即高兴道: “是,主子!” 他们还不敢叫花锦娘娘,毕竟王爷王妃这两口子演得正嗨,要是胡乱的叫,打乱了王爷的布局,两人就是罪该万死。 待两人回到厉云卿处,将花锦同意加入神策军的事儿汇报给厉云卿时,他正坐在长榻下,屈着一条腿,手里拿着花锦的鸾钗看着。 一旁的吴天立即高兴道: “王爷,娘娘答应了,太好了。” 他仿佛已经看见娘娘归位的曙光,美好的团建又近在眼前了。 厉云卿却是目光带着偏执,看着手中的鸾钗,嘴里“嗤”了一声, “她为什么会答应?她不是为了本王回来的,她是为了北地!” 吴天纠结的看着厉云卿, “王爷,这,这有什么区别吗?北地可是王爷的封地,既然娘娘愿意加入神策军,不就代表着,娘娘已经回到了王爷的身边?” 而且是王爷自己不戳破娘娘的。 王爷也不直接说,他已经知道了那位蒙着面纱的银发女子,就是他的小厉王妃。 反而说要娘娘加入神策军。 现在王爷又纠结,娘娘回来不是为了他,是为了北地。 吴天也不知道王爷为什么要把事情搞这么复杂。 一旁的周牙眼底含着同情,看着吴天摇头,示意吴天不要说。 坐在榻上的厉云卿却是收起手中的鸾钗,看向吴天, “去举铁,一万次。” “啊?又举铁啊?” 吴天苦着脸,不明白他这回又做错了什么,但面对厉云卿的坏心情,他也不敢反驳,只耷拉着脑袋出去了。 周牙随后走出来,低声对吴天说道: “吴总管,你不懂吗?这陷入感情中的毛头小伙子啊,就希望自己的心上人眼里心里就围着他一个人转。” 举铁中的吴天哭丧着一张脸,想了半天,才是问道: “敢情是说,咱们王爷这么纠结,把简单的事情复杂化,就是因为感情让他盲目了呗。” 本质上来说,花锦是厉云卿的初恋,他虽然贵为北地之主,统领神策军,但他在爱情方面,同其他楞头楞脑的小伙子是一样的。 因为厉云卿没有感情经历,所以很容易患得患失。 他心疼花锦上辈子经历过的一切,又期待她同别的女人一样,眼底只有他这个丈夫。 强取豪夺得来的感情,不是厉云卿所要的,他想要花锦自己回来。 但当花锦表现出要跟他断个彻底干净,坚持不肯和他有任何牵扯的时候,厉云卿又用了心机,让花锦对北地放心不下。 然而花锦真的为了北地局势,答应了加入神策军,厉云卿又觉得特别的恼火。 尤其是他意识到,他在花锦心目中的地位,竟然比不上他的封地,厉云卿的心情就更差了。 这个时候吴天的欢天喜地,在厉云卿眼里就觉得特别讨嫌。 第214章 你总不能依靠你的王妃一辈子吧 经过周牙的一通点拨,吴天终于悟了。 感情自己成为了王爷感情成长的牺牲品啊,多么杯具。 他一边举铁,一边摇头叹息, “唉,看样子咱们王爷在感情方面,比个稚童还不如。” 这话吴天只敢偷偷的说,不敢说得太大声。 毕竟陷入感情中的男人,情绪都不太稳定,要是让王爷听到,吴天举铁的两条胳膊就别想要了。 正当吴天和周牙在院子的角落里,小声吐槽某个为了爱情患得患失的王爷时,院子外面,有个婆子高声喊着, “请问,小厉王住在这里吗?” 吴天与周牙互相对视一眼,吴天在举铁,他还剩下九千多次没举完,只能周牙走出院子。 只听周牙站在院子外面,粗声问道: “什么人在此大声喧哗?不要命了?” 昨日算是神策军正式进驻这座集镇。 虽然在此之前,厉云卿就已经带着人偷偷的住进来了,但之前集镇上的人都不知道这回事。 因而自昨日之后,小集镇上的每个人都知道,他们这座集镇上住了个小厉王,还住了个侯盼县主。 来者正是侯盼县主的姆妈。 那婆子一见周牙,眼底闪过一丝轻蔑,她站得笔直,扬起下巴,说道: “我们县主知道这里住着小厉王叔,特意让我过来,想要向王爷表达一番谢意,王爷呢?” 周牙怒斥一声,拔出刀来, “放肆!王爷乃掌兵之人,你是哪方势力派来的奸细,竟然敢过问王爷行踪!” 锐利的刀身抽出刀鞘的那一霎那,姆妈就被吓的往后踉跄着,一屁股跌坐在了地上。 她一脸惨白的看着高高矗立在面前的周牙,感觉自己面前就是一尊铁人似的,和寻常的兵比起来,周牙就是这么的不一样。 不,其实所有神策军都与别的王军不一样。 周牙因为跟着小厉王妃与小厉王久了,也拿神策军的那一套标准,来严格要求自己。 姆妈哪里见过这样凶狠的兵,她跌跌撞撞的跑回了集镇上最好的住处,找到了侯盼县主,大神疾呼, “不得了了啊,县主,老奴差一点儿就要惨死在小厉王的刀下了,这个人,这个人太凶残了。” 侯盼县主正拿着一柄团扇,坐在阁屋二楼的美人靠上远眺,闻言,蹙眉看向姆妈, “王叔怎么了?他不待见你吗?” “唉呀,县主,咱们还是别去招惹那个杀神了。” 姆妈将周牙抽刀震慑她的事情,同侯盼县主说了,又是一脸忧心的看着侯盼县主, “可怜见儿的县主啊,您说,咱们接下来该怎么办哪?” 昨日捡回了一条性命,他们仓促入了集镇之后,被集镇上的人安排在这最好的住处。 但是这一切都是暂时的,侯王府几百人,在逃难迁徙的路上,走散的走散,病死的病死,被不明真相的府兵砍死的砍死,如今就只剩下了侯盼县主一人。 并着一个姆妈,一个马夫。 侯盼县主长得羸弱不堪,她一脸忧郁的偏头,看向远处,自怨自艾, “现在还能怎么办呢?王叔也不肯理我,王府的资财在路上时,就被府兵抢去了大半,如今我流落在这里,可真是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了。” 原本是看在同一宗室的份儿上,侯盼县主是想着投靠小厉王的。 毕竟按照辈分来讲,小厉王算是她的叔叔。 可是姆妈根本就没见着小厉王,就被小厉王的兵给吓跑了,那接下来,她一介乱世女流该去投靠谁,才能安定下来呢? 对于自己的将来,侯盼县主只觉得渺茫与绝望。 姆妈也替她忧心忡忡, “咱们以前在王府的日子多好过啊,虽然比不得阮王府的奢侈,但咱们侯王府也是不愁吃穿的金贵人家,如今,唉,县主,您说这可怎么办?” “你问我,我又怎么知道呢?” 侯盼也是个没有主意的,正与姆妈两人,待在二楼发愁,就听见院子下头的马夫说道: “县主,姚娘子来了。” “姚娘子?” 姆妈一副鼻孔朝天的模样, “那是谁?如今什么阿猫阿狗的,够敢来见咱们侯王府的人了吗?” 虽然侯王府只剩下了侯盼这样一个孤女,可是身份摆在这里,侯盼乃宗室女,身上流着的是皇室血,再怎么流落,也不至于跟一介民妇搅和在一起。 马夫回道: “说是这座镇子的姚统领阿娘,咱们这住处,也是姚娘子安排的。” 一听这话,姆妈看向侯盼,笑道: “县主,您看呢?毕竟是统领的阿娘,也不好不见。” 侯盼县主没什么主意的点点头,由姆妈扶着从阁楼走下来。 因为整栋小楼挺大的,却又只有侯盼县主主仆三人住,马夫便一人充当多角,回了县主话后,就去给姚娘子开门。 姚娘子还挺紧张的,第一次面见县主这样的大人物,她抱着孩子的手都在抖。 进了院子,见侯盼被扶着出来,姚娘子也不知该行什么礼,只管往地上一跪, “县主,民妇见过县主。” “起来。” 侯盼柔弱的抬了下手,用手指间的绢帕遮了下唇,羸弱的咳嗽两声,在堂屋里吩咐马夫给姚娘子看了座。 “我不常见外人,往常这些人情往来,都是王府的下人打点,所以昨日也没向姚娘子致谢,实在劳累了娘子,替我安排了这样好的住处。” 坐定后,侯盼轻轻的咳嗽着,略带微喘的开始说着话。 那紧簇的小眉头,那纤弱的身子,那举手投足间的贵气,让姚娘子看得又心疼,又欢喜。 她抱着铁头,很是大气道: “多大点事儿,无妨的,往后县主需要什么,就只管同民妇说便是。” 顿了顿,她又满眼心疼的看着侯盼,问道: “郡主,您这身子是不是不太舒坦?找大夫看过了吗?” 这话似乎问到了侯盼的痛点,她脸上的表情更忧郁,更我见犹怜。 不等她说话,站在侯盼身边的姆妈便是抱怨道: “我们县主的身子本来就弱,这几年世道不好,孙国公又四处作乱,县主每日颠沛流离担惊受怕的过着日子,这不就病了嘛,唉,咱们县主也是个苦命人呢。” 姚娘子听了,心里头愈发怜惜侯盼, “这病不能拖着,还是得找个大夫来看看,咱们镇子虽然小,可是也有不少的好大夫,要不然也可以去请请小厉王的军医,听说神策军的军医可都是天一谷的弟子呢。” “还是算了,这个小厉王凶神恶煞的,一点儿都不顾念宗室亲情。” 姆妈噼里啪啦的,又将之前同侯盼讲过的话,再次跟姚娘子重复了一遍,而且她越说,话术越是偏向自己。 听在姚娘子的耳朵里,就变成了厉云卿不近人情,罔顾血脉亲情,见死不救。 姚娘子生气的附和着姆妈, “我当初以为这个小厉王是个好人,没想到心硬成了这样儿,自己的侄女都病了,乱世里也不知道帮扶一把,唉,真是人心如铁。” “可不是呢嘛。” 姆妈与姚娘子说得起劲,主位上的侯盼低头一言不发,眉眼间全是柔弱。 待姚娘子气呼呼的回去后,后抱着铁头找上了花锦唠嗑。 反正她一天到晚没什么事,除了带孩子就是照管姚家铁铺。 如今姚家铁铺里的伙计都在打铁,一应闲杂事都由花锦找人去做了,姚娘子便彻底地闲了下来。 于是每天抱着孩子,不是这里逛逛,就是那里逛逛。 她尤其喜欢去找花锦八卦,因为花锦经常自己干自己的,也不怎么回应姚娘子。 于是姚娘子就跟花锦说着东家长西家短,跟找了个树洞似的,什么都跟花锦说。 此时,花锦正坐在院子里,把玩着手里的铁块,听姚娘子絮叨着说起厉云卿如何如何不近人情。 花锦忍不住了,道: “这事儿也不能这样说,宗室跟你想的不一样,尤其是皇家事,复杂得很,不是你想象的那样。” “这皇帝也有几门穷亲戚呢,怎么就不一样了?” 姚娘子不是很明白,她的出生局限了自己的思维, “婆婆,可不是我说,宗室都是血亲,守望相助那是必须的,否则在这么个吃人的世道里,没有宗室帮衬着,会被别人欺负死的。” 他们姚氏也有宗室,只是宗室里的人都跟侯王府一样,要么在颠沛流离的路上失散了,要么死在了路上。 到最后来到这里的,就只剩下了姚军这一脉。 但仅只一脉,算上伙计一起,也有二十来个人了。 花锦的眸子从指尖铁块上,挪到了姚娘子的脸上, “那是民间的宗室,民间宗室守望相助是真的,但是皇室,是会吃人的。” 一开始花锦对于皇室的了解不多,皇室跟普通宗室有什么区别,她也不明白。 可是跟了厉云卿,当了他这么久的宗室命妇,她慢慢了解到,皇室之大,大到这个宗室里究竟有多少人,根本数不清。 当今皇帝有几十个皇子公主,每个皇子有的封了王,有的没封王,封王的又有好几个世子,每个世子又有好几个公子。 皇子与王爷之间有间壁,王爷与王爷之间,年纪隔得比较远的,都还不一定认识。 因为皇子到了年纪就要出宫,封王了的有自己单独的府邸,有封地的早早就去了封地享受,去封地之前,皇帝的妃子还在生皇子。 这还是在厉云卿这一脉数代单传,最后皇位被窃取的基础上。 如果每一代皇帝皆是如此生生生,估计天景国的国土都不够封王的。 所以话说回来,皇室里能有什么守望相助?皇室只讲究利益,附和他们利益的时候,他们就是一家人,不附和他们的利益时,厮杀起来比谁都狠。 “侯盼县主只是一个县主而已,她的姆妈要见小厉王,根本不够资格求见,凡事要从大局上看,小厉王手握重兵,随随便便一个奴仆就能见到他,他一天要见多少人?这些人里,谁能保证没有刺杀他的?毕竟他这么厉害,想要他性命的不少,尤其是皇室人。” “侯盼县主的姆妈说小厉王的走狗拿刀吓唬她,首先这‘走狗’两个字,我就非常不赞同,保家卫国,奋勇杀敌,救你们于水火的盖世军人,被称之为‘走狗’?那被救下的你们又是什么?” 花锦难得这多话,言辞犀利的给姚娘子解释了一通,又说道: “小厉王虽然凶,但他的本质并不坏,相比较许多封地之主来说,他对自己封地上的百姓负责,他抵抗北戎,兢兢业业的守护着天景国的国土,你们实在不能仅凭妇人间的几句不平话,就这样诋毁小厉王。” 一番话将姚娘子说得羞愧极了,她艰难的笑着, “这个,这个我一个没见过世面的妇人,也不知道这么大的道理。” “所以更不要人云亦云,你得有自己的分辨,在我看来,能够搬弄这种是非的奴仆,也定会扰得家宅不宁,这样的人要远离才行。” 花锦给姚娘子提了句醒,但姚娘子懵懵懂懂的,也不知听没进去花锦的话。 只等姚娘子刚离开,一道挺拔的身影出现在了花锦的身后。 她吓了一跳,快速回头一看,竟然是厉云卿站在她身后。 只见厉云卿嘴角带着微笑, “难得,本王在你的心目中竟然评价这么高。” 她在外人面前维护他唉,让原本不高兴的厉云卿,心情十分舒畅。 这情绪的起伏放在花锦的眼里,就觉得厉云卿可能得了什么大病。 有些人在遭受了重大打击后,心理会有些变化的。 花锦眯起丹凤眼,仔细的观察着厉云卿。 厉云卿却是兜头丢给她一堆折子, “这些是本王王妃离家出走后堆积下来的北地庶务,本王已经吩咐了谷旗州的齐王侧太妃,将谷旗州的折子也送过来,你全批完。” 真是兜头一大堆,就这么毫不客气的往花锦的身上淋下来,把花锦都差点儿给埋在了这些折子里头。 她扒拉掉头上的一本折子,望着厉云卿怒道: “这是你的封地,难不成你的王妃走了,你就不管事儿了吗?” 这么多折子,这么多这么多,厉云卿到底是干什么吃的? 等等! 花锦突然反应过来,坐在堆积如山的折子里,抬头看着厉云卿,他刚刚说什么?说他的王妃离家出走? 意思是厉云卿根本就没失忆,他还记得他有个王妃? “本王吃软饭惯了,不通庶务。” 厉云卿的眼底闪着恶毒,嘴里吐出来的话,快要把花锦给气死。 她被噎住,恼火道: “你好歹也是北地之主,这些庶务你不通谁通?你总不能依靠你的王妃一辈子,厉云卿,你总得自己支棱起来,她走了,难不成你的封地你都不管了?” 这话落音,花锦直觉厉云卿会反唇相讥,甚至他们可能又会打起来。 院子边上站着的两名侍卫、两个婆子、两个丫头,全都紧张兮兮的看着厉云卿与花锦。 打起来了,打起来了,看这氛围,只怕又是你死我活的场景。 结果反常的,厉云卿没有开启嘲讽模式,他眸光深邃莫测,看着暴跳如雷的花锦,凸起的喉结滑动着, “不想管了,没有她,本王什么都不想管。” “你!” 花锦突然站起身来,心儿在心房里重重的捶了一下,她蹙眉看着厉云卿,将手里的几本折子往厉云卿的怀里一甩,转身就走了。 一边走,眼泪就止不住的往外流,特么的,好不容易说服了自己,要对这个男人断情绝爱,相忘于江湖,他又跑出来说这些话来勾搭她! 不,她应该清醒一点,厉云卿这话是在缅怀那个貌美如花的小厉王妃,而不是如今这个满头银发的婆婆。 花锦一路飞掠出了集镇,心里头乱的不知如何是好。 好不容易她停了下来,坐在在一片地脂池边,拿出了袖子里那一封赐婚圣旨。 仿佛只有看着这封圣旨上的文字,才能稍微坚定一些自己的道心,别让自己不顾一切的飞扑入厉云卿的怀里。 冷风吹来,黑色的粘稠天然池子边,花锦身上的黑纱随风飞扬,垂落她脸上的黑纱,露出银白的发与一张倾世容颜。 姚军吭哧吭哧的跑过来,正好看见花锦坐在一片黑色的粘稠沼泽地边,手中拿着那封明黄色的圣旨在看。 他走过去,站在花锦的身后,眼神复杂的看着花锦满头的银发, “师父,小厉王应该还不知道这封圣旨。” 要告诉他吗? 帝都已经知道小厉王妃失踪的消息,正好趁着这个机会,将毕月郡主嫁给厉云卿。 赐婚的是皇帝,厉云卿也没办法拒绝。 花锦收起手里的圣旨,回头看向姚军。 灯火阑珊,广阔的天地间,倾世回眸的这一眼,仿若能颠倒众生。 美得不可方物,更不知用什么样的形容词,来形容这一瞥。 而就在姚军径自为花锦倾倒时,就只见她扬手一掷,手中那封明黄色的圣旨,便掉落入了地脂沼泽里。 若非轻功极好,否则根本捡不到这封圣旨。 第215章 老娘招安他还差不多 姚军不懂师父这是什么意思,只能挠挠头,问道: “师父,听说您被小厉王招安了?” 他准备去跟师父说说话,但到了师父的门外面,就被两名神策军给拦了下来,说他师父已经成了厉云卿的幕僚,并加入了神策军。 今时不同往日了,姚军要见花锦,必须要通报才行。 花锦扫了姚军一眼,将面纱重新整理好, “招安?老娘招安他还差不多,只是权宜之计,等给他把庶务捋顺了,他爱咋咋地。” “可是师父” 姚军不安的看向花锦,花锦却不等他将话说完,从他身边擦身而过。 她没有时间和姚军多说什么,因为厉云卿给了她山一般高的折子让她去批阅,这还只是北地一块封地的折子,谷旗州的折子还在路上。 所以她的心情平复之后,得赶回去把折子给批了。 望着花锦的背影,风姿绰约,窈窕纤细中,却又透着一丝坚韧,姚军心里头的不安越来越重,越来越重。 北地庶务之重,花锦是深有感触,所以她在北地时,就一直在完善政务系统,一般小事情根本就不需要花锦亲自操持。 城防有护城军,监督护城军的有监察院,监督检察院的有二狗子,还有一整套赏罚分明的奖金制度。 基本上,小事儿他们自己能处理。 但是看着厉云卿送过来的折子,也不知道是不是厉云卿故意的,按照这个折子上写的来看,整个北地的政务系统完全陷入了瘫痪,一点点小事都要写在折子上,往厉王府捅一捅。 看得花锦心肝脾肺肾,无一不疼,恨不得现在就冲回北地去,把那些不中用的北地官吏都捆起来,一人抽一百鞭子。 她就这样被成堆的折子绊住,而侯盼县主那边,正积极开始活动。 姆妈劝着侯盼, “眼看着这世道已经这样儿了,县主,咱们还是要早做打算呐,是走是留,也要想好了。” “走,又能走到哪儿去?去帝都吗?可是咱们孤苦伶仃的,去了帝都又有谁能帮咱们呢?” 侯盼县主柔弱无力的坐在美人靠上,虽然日子安定了下来,可身上的肉,却没长几两。 她的眼中落下了泪来,眉心微微拢起, “我的命怎么就这么苦啊?” 一天中,没有睡着的时候,侯盼大多数时候就是这样,坐在这里感叹命苦。 侯王府的资财早已经丢失大半,王府如今没有主事的男丁,去了帝都,便是宗室县主,却半个人都不认识。 更何况侯王府在帝都没有资产,侯盼去了帝都连个住的地方都没有,又能去投靠谁? “原本想着,在这里能遇上小厉王叔,正好是个照应,可是,可是” 说着说着,侯盼县主的眼泪宛如决堤的洪水一般,哭成了个泪人儿。 姆妈只能叹气, “这有什么办法呢,咱们还是要坚强的活下去才是。” 话一顿,姆妈又说道: “老奴瞧着,那个姚统领的阿娘,似乎还挺喜欢县主您的,县主,您有没有想过,不如咱们就留在这儿,至少还有个依靠。” 天景国的皇室女,是没有封地的,这一点便是长公主也一样,再说侯盼是县主,而非郡主,她只是老侯王的孙女,这还隔着一辈儿。 也享受不到侯王府的税收。 所以就算是去了帝都,大概率也只是去宗人府报个备,最后由宗人府上报到宫里去。 运气好的话,宫里会指个人给侯盼婚配,运气不好的话,侯盼就一直待在帝都,等着有人想起她来。 至于泉水郡这块儿封地,因为侯王府没有世子可以继承,所以会被收回帝都,由哪个王公贵族继承。 听了姆妈的话,侯盼低着头,脸颊微微的红了一点,抿唇不说话。 过了一会儿,才是小声道: “姆妈,我不嫁。” 但她这个样子,没有人会觉得她是真的不想嫁。 姆妈看一眼就明白了,她笑了起来, “老奴之前也瞧见过姚统领几次,又壮实又有才智,听说他以一己之力,整合了这个镇子,抵御住了孙国公的霍乱,但真称得上是人中豪杰。” 她越是夸姚军,侯盼的脸颊就越红,最后干脆转过身去,拿着绢帕捂住了自己的脸。 这副小女儿家的羞涩,根本不必多说,侯盼也是想嫁给姚军的。 姆妈当即去找了姚娘子,身为侯王府的人,自然不能说侯盼想嫁给姚军,毕竟姚军只是一介白丁。 而侯盼是皇室血脉,身份尊贵,就算是她有这个意思,也得让姚家先开口求娶。 姆妈从侧面问了问姚军的家世,又是对姚娘子叹道: “你们姚统领啊,这是什么都好,一表人才,有勇有谋,只是身份上差了那么一点,否则以他的能耐,定能干出一番宏伟的大事业。” 这话可不是姆妈随口乱说的,而是她和侯盼,真是这样认为的。 本来姚娘子被花锦叮嘱了要远离侯王府的人,这段日子也没上门去寻侯盼县主话家常,但又不好直接拉下脸来,显示出自己有心想疏远这个侯王府的姆妈。 于是姚娘子只能不住叹息, “可不是这样吗?我们姚军真是不错,起初我也没料到,我们姚军会这么厉害呢。” 她多少知道一些,姚军之所以能够成为姚统领,是因为他的身后一直有他师父帮忙。 但这事儿不能出去乱说,姚娘子也只能附和着姆妈,随意敷衍着。 那位姆妈便是暗示道: “如今之际哪,依我看你也只能给你们家姚统领娶个身份高贵的媳妇,让你们姚家更是添些彩头,提提这身份出生上的短板。” 姚娘子一愣,想了半天,才是反应过来,她试探性的问道: “这个,这个集镇上,哪里有身份高贵的贵女?真要说尊贵,除了你们县主,还能有谁?” 姆妈但笑不语,看着姚娘子,那将说不说的样子,已经暗示了许多。 一时间,姚娘子的内心也不知道是种什么滋味儿,半天没回过神。 姆妈一见,脸便板了起来, “怎么?姚娘子这是什么意思?难不成你们姚家还不愿意不成?” 一介白丁,能娶上皇室女,怎么着都是一件感恩戴德的事情,可是这个姚娘子却看着不怎么高兴。 姚娘子扯出一个笑容, “怎么会呢,唉呀,这可是天大的好事儿,我们姚军这是走了什么运,能娶上县主,真是祖上烧高香了。” “能不能娶得上,还得看我们县主的意思。” 见姚娘子一副欢天喜地的样子,姆妈这才心情舒坦了一些。 但又不想男方那么的得意,身为女方,好歹还是得摆一下架子。 能不能成的,总得姚家先去求娶了再说。 姚娘子内心复杂,表面上又不好得罪侯王府的人,只与侯王府的姆妈周旋着,等送走了姆妈,便去找姚军商量这事儿。 姚军根本就没心情娶娘子,因为最近几天都见不到师父,有关集镇上的事儿,得写在折子上,才能汇报到师父那里。 这让姚军的内心十分难受,仿佛他与师父已经成为了两个世界的人般。 原本每日都能见到的师父,如今竟然变得高不可攀。 因而姚娘子说起侯王府的姆妈,他便烦躁道: “她的姆妈又没说啥,阿娘,您只怕是会错意了。” “这怎么能是会错意呢?侯王府姆妈就是那个意思,她就是要咱们去求娶侯盼县主。” 姚娘子一听就急了,她一只手抱着铁头,一只手捶着姚军, “你这个榆木疙瘩,你懂个屁啊你,她都这么说了,咱们要是不上门意思意思,你这就是在得罪人你知道吗?” “不知道。” 姚军摇头,显得很耿直憨厚,他认真道: “阿娘,她一个县主怎么可能会想嫁给我,就算是真的,我对那位侯盼县主也是一点儿意思都没有。” “谁成亲之前,跟要娶要嫁的那位是两相情愿的啊?不都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 姚娘子对姚军翻了个白眼,又琢磨道: “按说啊,那位姆妈说的也挺有道理的,你如今是这个集镇上的统领,的确就是身份上差了那么一点儿,若是你娶了侯盼县主哎,哎我话还没说完呢,回来!” 望着姚军已经离去的身影,姚娘子气得要死。 她本来就是个没主意的,姚军不理她,她便又想去找花锦商量商量。 结果到了花锦的院子门口,她也没见着花锦。 这回倒不是花锦门口有神策军拦她,而是花锦去找厉云卿了。 姚娘子没人商量了,只能回到家里自己琢磨。 但是没两天,姆妈又上门来,暗示姚娘子赶紧的去求娶县主,话里话外都是姚军高攀了王府的意思。 现在侯王府给他这么一个不可多得的机会,姚军错过了这村,便没这店了。 三番两次的催促,让姚娘子感觉压力挺大的,干脆心一横,自己拿了主意,找媒人提了礼去侯盼县主那里提亲。 反正姚军现在又没娘子,侯盼县主长得不错,人又标致,体质弱了些也没关系,大户人家出来的姑娘,一定知书达理,又品行端正。 姆妈拿着礼品单子,有些嫌弃的看着礼品数量,因为侯盼是待嫁女,这个时候不方便出面,便由姆妈一手操办她的婚事。 她忍着心里的气,暗示坐在媒人身边的姚娘子, “按说我一个做下人的,也不该管这么多事儿,但我在侯王府几十年,伺候过郡主,也将县主伺候了长大,当年郡马爷求娶咱们郡主的时候,那聘礼可是从侯王府门口,一路排到泉水郡都城的城门口。” 所以现在来提亲,就提这么点儿东西,那就算了,但聘礼可不能少了,否则怎么对得起侯王府的脸面? 媒人和姚娘子同时一愣,姚娘子聪明的没有在这个时候表现出内心的不满来,只是嘴里应着,身为侯盼县主的未来婆母,在一个下人面前,表现得唯唯诺诺的。 媒人做事比较可靠,当即笑道: “那是如此,县主身娇体贵,咱们姚统领自然不会委屈了县主,定然倾尽全力置办聘礼,只是不知县主可有娘家长辈兄弟来商量商量此事?具体要多少聘礼,也得仔细说个数才是。” 姆妈当即仰着鼻子,嗤道: “你们尽最大的努力去置办便是,不能委屈了我们县主,否则,小厉王可是我们县主的王叔,他就在集镇上住着,若是丢了皇室脸面,咱们县主好说话,小厉王爷那边儿,可就不那么好说话了。” 听到对方搬出小厉王来,媒人与姚娘子都不再说话了。 只等两人从侯盼住的地方出来,媒人才拉过姚娘子,语重心长的对姚娘子说道: “这自古以来啊,婚事都讲究门当户对,低娶高嫁,抛去身份来讲,你们这家世如今比起侯盼县主来,可谓游刃有余,姚娘子,你也别把自己看得太低了。” 她做了这么多年的媒,其实不太看好这段婚事,原因无他,侯盼似乎还搞不太清白,自己现在究竟是个什么处境。 若说侯盼真有小厉王做依靠,那她根本就不用嫁给姚军,毕竟姚军只是个白丁。 若说侯盼无依靠,她的姆妈字字句句都在踩压姚家,一个下人尚且如此,侯盼县主就不用说了。 其实事到如今,侯王府算什么?几乎所有人都知道,侯王府如今什么也不算,侯王府的下人,也就只能在这个小地方,欺负欺负姚娘子这种没什么见识的妇人。 真是去了帝都,以这侯盼县主的身家,能配上谁啊? 姚娘子也有些后悔自己冲动了,可一想到小厉王,她又有些后怕,虽然花锦说了,皇室之人的感情并不如寻常百姓的宗室那般团结。 可是这不怕一万,就怕万一。 而且她也有一种侥幸心理,她家姚家确确实实需要这门婚事,来提高身份。 一想到以后她们姚家的后人里也有了皇室血统,姚娘子就想不到更深更复杂的东西了。 媒人见状,叹息着摇摇头,也不再说什么了,只管帮扶着姚娘子,准备姚家的聘礼,好迎娶侯盼县主过门。 就在她们身后等媒人一走,姆妈就对侯盼县主抱怨着, “这小门小户的就是小气,要是放在以前,就这么点儿见面礼,也想见县主您一面,啐,穷死了。” 侯盼县主坐在里间的屋子里,望着媒人提来的礼,委屈的拧着手绢。 这点子礼,便是平日里有个什么人来拖侯王府办事,送给下人打点的礼都不够,更遑论这还是媒人上门议亲。 又听姆妈精明说道: “县主,老奴已经打听过了,这姚家儿郎的铁铺生意做得大,往年在咱们泉水郡的时候,姚家铁铺就挺出名,如今又手握这么大个集镇,往后您进了姚家,中匮都归您管,咱们的日子还是能慢慢好起来的。” 听她这么一说,侯盼也只能哀怨道: “还是只能冲以后的日子想想,唉我的命怎么就这么苦啊。” 她整天都在哀叹自己的命运,哀叹完了又哭,哭累了,便吃点东西歇下,醒了之后,又坐起来哀叹自己的不幸。 花锦对此事还不知情,她这几天找了厉云卿好几次,他要么在集镇外练兵,要么在去练兵的路上,反正就是没得空。 今日好不容易逮住了厉云卿,她将手里的一沓折子丢进了厉云卿的怀里,怒道: “厉云卿,你是吃干饭的啊?你自己看看这么点常识性的东西,你都还要我给你批阅,你没长手吗?北地是你的封地又不是我的封地,我的时间和精力全给你处理这些屁事了!” 火大,花锦是真的火大,这些折子都写的是什么啊? 春季要放粮,奏请王妃批阅,谷旗州要收水费,奏请王妃核算怎么折子上写的全都是“王妃”?那是因为厉云卿这个废物,自去了北地之后,就没管过北地庶务。 现在花锦都走了,这些折子上还写着“奏请王妃”,吗的这就算了,关键是这些放粮啊,收水费啊,这种事厉云卿不会管吗? 他不懂吗? 厉云卿厚颜无耻的坐在榻上,摆出一副佛祖自在坐的姿势,挑眼看着花锦, “本王的手杀人杀惯了,从未批阅过折子。” “那你就写个‘已阅!!!’” 花锦朝他吼着,气到了极致,也没想那么多,往厉云卿的手里塞了一支朱砂闭,抓起厉云卿的手来。 她的小手,握住厉云卿的大手,在一封折子上写下两个大大的红字, “已阅。” “就这么写?你告诉我你不会?嗯?你杀人都杀傻了吗?你敢说这两个字你不会” 她靠得他太近,近到厉云卿可以清晰的闻到她身上所散发出来的香气。 自在坐着的厉云卿,眼眸深不见底,眼睛从面前的折子,挪到了花锦的侧脸上。 她依旧裹着那层黑色的面纱,银色的发在黑纱下晃动着,仿佛闪着碎光一般。 第216章 老娘真是上辈子欠你的 “厉云卿,你也是个成熟的王爷了,你该学会自己批阅折子,你的王妃已经走了,这点小事你自己要管!不然你跟个废物有什么区别” 不等花锦喋喋不休的骂完,她的身子突然被厉云卿拉入了怀里,不知怎么的,她突然就坐在了厉云卿的大腿上。 花锦:“呃” “不骂了?” 厉云卿低头看她,眼睛危险的眯起, “再骂一句你试试?” 花锦紧紧的抿住唇,浑身失力的躺在厉云卿的臂弯中,瞪眼看着厉云卿。 她那嚣张的气焰,瞬间偃旗息鼓,安静的宛若一只鹌鹑。 “让你去做,你做就是了,本王会不会写这俩字,这都是你应该做的。” 厉云卿一只手搂着她,另一只手轻抚上她的腰肢,感受到怀里的女人身子一僵,厉云卿冷笑一声,低头,将自己的脸颊贴在花锦的脸颊上。 他的薄唇轻启,用气音在她耳畔说道: “这世上,所有敢指着本王鼻子骂的人都死了,只有一个人例外,你知道她后来怎么样了?” “她后来做了本王的王妃。” 这话让花锦更不敢动弹,什么意思?厉云卿突然跟她讲这些做什么? 花锦垂目,卷长的羽睫慌张的乱颤,被厉云卿抱在怀里,两人之间没有丝毫缝隙的紧贴着。 她抬手捶了捶厉云卿的肩,咬牙切齿,低声道: “放开我!” 他不想放,如果用强的,直接将梦里发生过的事情变为现实,她也只能认命。 反正她是他的女人,从头到脚,她都是他的。 那一刻,厉云卿的心思动了,他抬眸,一双满含危险欲望的眸子,紧紧的盯着花锦,仿佛捕获到了猎物的野兽,缓缓露出他锋利的獠牙。 花锦难得慌了,她使出吃奶的劲跳起来,宛若战败后仓皇溃逃的残兵,不敢再与厉云卿针锋相对,只整理好衣服,拉开门跑了。 周牙正在备饭,见娘娘从院子里飞身而出,急忙跑回了厉云卿的房间,问道: “王爷,娘娘不吃饭吗?” 他还以为娘娘会多留一会儿。 厉云卿坐在榻上,一脸的荫翳。 这时候,分几天举完一万次铁的吴天走了进来,懵懵懂懂的说道: “王爷,娘娘一出门就遇上了姚军那小子,他俩说说笑笑的去吃饭了。” 他很负责,只要看到花锦,就会将娘娘的一举一动都汇报给王爷。 周牙面无表情的侧头,无力回天的看着吴天。 厉云卿的眼眸一团墨黑,缓缓的挪过来,放在吴天的身上, “继续举铁,一万次。” 吴天吃惊的望着王爷,他又做错了什么?他只是个侍卫啊 后来,吴天是怎么走出王爷的屋子的,他已经全然不记得了。 因为举铁,他胳膊上的肌肉已经比来湖山郡之前增厚了一倍。 屋子里,周牙担忧的看着厉云卿,想了好久,还是劝道: “王爷,娘娘心里肯定是有您的,她只是” 可能心里有什么坎儿,不肯说出来,但是自己又过不去。 否则以花锦的性格,怎么会为了救一个男人,付出这么多? 而且她并不是这种拖泥带水的人,只要决定了一刀两断,就绝不会再回头。 如今她还肯管北地的事,一定是因为厉云卿在她的心中,占据着极为重要的地位。 厉云卿嗤笑一声,手中拿着自己的蝉翼刀,墨黑的双眸没有丝毫的情绪。 突然,他手起刀落,一刀砍向自己的胳膊。 周牙大吃一惊,慌忙上前,“王爷!” 这,这,这是在干什么啊? 厉云卿眉头都不皱一下, “本王说过,她既然是自愿走的,那就必须给本王自愿的滚回来。” 既然她的心中有他,那他就必须让她放不下。 此时,在集镇新开的一家面摊子边,姚军用自己的袖子将桌面上的油渍擦掉,又用袖子将凳子擦了几遍,这才笑道: “师父,您坐这儿。” 花锦走过去,扫袖坐下,她以为姚军说的请她吃饭,是要请她去下馆子,结果看见姚军接下了面摊子老板的竹笠,亲手给她下了一碗面。 热腾腾的面条端上桌,花锦闻着这面条的香味,赞道: “没想到你除了会打铁,还会下面条。” 姚军一脸赫然,他小声且恭敬道: “师父若是喜欢吃,徒儿每天都给师父做。” 只要能每天见到她。 花锦没放在心上,拿起筷子来刚要摘下面纱,身后周牙匆匆出了门,站定在花锦的身边,单膝跪下, “主子,王爷出事了。” 现在王妃和王爷别扭成这样,没人敢称呼花锦为“娘娘”,但称呼她“姑娘”、“婆婆”?也不像那么回事儿。 因而最贴切的,就是“主子”了。 姚军茫然的看着周牙,这不是小厉王的左膀右臂?他怎么称呼师父为“主子”? 还没等他想明白,花锦丢下筷子,直接往厉云卿的住处跑去。 那一碗面,一口没动 冲进厉云卿的屋子,花锦直接问道: “怎么了?厉云卿你怎么了?” 厉云卿没有动,只是坐在榻上,手里拿着一本书在看,不阴不阳的问道: “和你的徒弟吃完饭了?” 见他一副没事儿人的样子,花锦怒火冲天,直接上去捶了厉云卿一下, “厉云卿,你幼稚不幼稚?现在还学会撒” “嗯~” 一声闷哼,从厉云卿的喉管间溢出,花锦一顿,察觉到不对劲,这屋子里怎么隐隐有血腥气? 她急忙膝盖压着榻, “厉云卿,你怎么了?我看看你怎么了?你是不是受伤了?” 厉云卿不理她,闷声道: “本王受伤跟你有什么关系?你不是和你的徒弟在吃饭?” 她是他的谁啊?那么关心他做什么? 赶紧和她的徒弟亲热去。 花锦顾不得厉云卿的别扭,干脆上了榻,跪坐在他的身边,拉开他肩上的衣服,一看,胳膊上裹着白色的绷带。 在她方才的捶打下,绷带下的伤口已经渗了血。 “怎么受伤的?谁干的?” 花锦一把拧过厉云卿的领子,又问了一遍。 厉云卿抿着唇,双眸定定的看着花锦,就是不说话。 花锦暴跳起来,气的头发昏, “厉云卿,你是个白痴吗?你不是挺能打的?是怎么受伤的?老娘干死他!” “痛。” 厉云卿嘴里吐出一个字,特意将受了伤的胳膊对着花锦,还在渗血。 这一刀,他丝毫没留情。 原本不依不饶,一定要逼问个清楚明白的花锦,气的一把拽过厉云卿的胳膊, “老娘真是上辈子欠你的。” 厉云卿抬眸,看着花锦近在咫尺,她一边低声骂,一边将他胳膊上缠着的绷带拆开,瞧着那一道深可见骨的刀痕,花锦的眼圈一下就红了。 她骂骂咧咧的拿来金创药,一整瓶全倒在厉云卿的胳膊上,怒道: “你好歹也被别人叫做战神,一个战神都能被人暗袭,厉云卿你这院子里的安保也铽差劲了。” 厉云卿全程抿唇不说话,只是用着一双温柔的眼睛,定定的看着花锦骂他。 他享受极了这样的关心与在乎。 给厉云卿重新将胳膊上的刀伤缠上绷带,花锦又出门去转悠了一圈,她没走远,只是在厉云卿的院子里外仔细找着刺客的蛛丝马迹。 得出来的结论,这个刺客一定是个高手中的高手,因为厉云卿的院子里外,完全没有留下刺客的半点踪迹。 花锦招来在一旁举铁的吴天, “你就在这院子里,王爷遇刺的时候,你看清楚刺客没有?” 吴天苦着脸摇头, “主子,属下一直在举铁,什么都没看见。” 真有刺客,凭吴天的能耐会发现不了? 问题是刺客就是王爷他自己。 这事儿吴天只能咬碎了一口大牙,丝毫不敢说给花锦听。 花锦双手抱臂,娉婷立于廊下,上下打量一番吴天,感情是她离开之后,厉王府这群人开始懒惰了? 一个刺客都发现不了! “举铁,再加一万次。” 花锦很自然的脱口而出,吴天的眼泪都快要流了出来。 “是!” 他转身去努力举铁,之前王爷吩咐的一万次都还没举完,现在又加了一万次,吴天怎么感觉这么冤呢? 看着努力举铁的吴天,花锦又招手唤来周牙,先是问了一番这个院子的防守,结果也不知道厉云卿是不是故意的,这个院子根本就没有布防。 花锦蹙眉问道: “你不知道你们王爷什么身份?他住的院子为什么不布防?” 周牙低头,额际流下一颗斗大的汗来。 他担心自己会被罚去举铁,毕竟吴天就是他的前车之鉴。 却是见花锦负手,往前走了一步,黑纱宛若云雾一般的飘动着,她吩咐道: “你去将之前厉王府的侍卫都调过来,神策军只会打仗,要论护卫防御,厉王府侍卫称第二,无人敢称第一。” 这可不是花锦在自夸,而是的确如此。 本来厉王府的那些侍卫,就是厉云卿从神策军精锐中挑选出来的。 他原本的意思,是让这些精锐守护花锦和厉王府。 结果这些神策军的精锐们,落到了花锦的手里,她用末世标准将这些侍卫百般的锤炼着,如果有人能在这些侍卫面前亮兵器,那除非这个人是神。 以前这些厉王府的侍卫都跟着花锦跑,因为花锦停留的地方,厉云卿才会进城,否则他常年行踪飘忽不定,真要有个刺客刺杀他,也找不着他的人。 但现在他停留在湖山郡的集镇里,他的“小厉王妃”不在,厉王府的侍卫们全都停在谷旗州和湖山郡的交界线上,自然给了刺客可乘之机。 周牙感觉自己捡回了一条命,他心情飞扬的应“是”,领命转身之际,看了一眼正在辛苦举铁的吴天。 吴天属于厉王府的嫡系,而他现在还是齐王军编制,这个嫡系的待遇,和他这个旁系的待遇,还是有差别的。 周牙第一次庆幸,自己还好不是嫡系。 廊下的花锦吩咐完周牙后,她又把进入集镇的神策军全都召到了面前。 因为神策军是兵,所以他们一直往兵法进攻方向发展,出其不意的收割人头,搞游击战术,他们天下第一。 对于固定地点的防御,他们并不擅长。 花锦画了一张厉云卿院子的平面图,又画了一张整座集镇的俯瞰图,现在开始细细的吩咐神策军们做内围与外围的防御。 一番功夫费下来,天都已经黑了。 花锦没时间回自己的院子,她忙上忙下的开始规整厉云卿身边的防守。 反倒将厉云卿闲了下来。 一阵鸡飞狗跳中,厉云卿推开了房间的窗子,凉凉的看着窗子外正在努力举铁的吴天, “先歇歇,把娘娘的行李都搬过来。” 吴天举铁的手一顿,满头大汗的看着厉云卿, “王爷?娘娘同意搬来与您同住了?” “不然呢?她这么捯饬下去,一整个晚上肯定忙不完,再说本王伤的很重。” 厉云卿挑眉,狭长的眼眸里,都是算计,又强调着, “本王的伤特别特别严重,已经生活不能自理了。” 看,这举手抬足间,都疼。 所以他需要照顾。 放眼望去,也就吴天一个人能近他的身。 院子里的花锦听见动静,朝着这边看过来。 正好看见吴天萌萌的对厉云卿说, “王爷,您需要什么,尽管吩咐属下,属下一定将您照顾的妥妥的。” 厉云卿咬牙,靠在窗子边对吴天说道: “不方便!你手太重了。” “而且你也没有空,你要举铁,每天每天都要举铁!” 吴天是个男人,这换药啊,擦洗身体啊,都挺不方便的。 而且吴天的手太重了,厉云卿需要一个女人贴身照顾他,尤其需要一个姓花名锦的女人 院子外面,姚军一直等着花锦从厉云卿处出来,结果月上中天,只看见神策军快速的调动来,调动去的,排布着姚军根本看不懂的阵型。 有花锦院子里的婆子,背了一包东西进了厉云卿的院子。 姚军心中咯噔一下。 他急忙往后看去,看见大大小小手里大包小包的,也准备进入厉云卿的院子。 于是姚军急忙喊住了姐妹俩,问道: “师父今日不出来了吗?” “不出来了,小厉王吩咐了,从今往后,主子就和他住在一起了。” 小小快人快语的,伶俐的笑着回答。 姚军一听,怎么品,怎么觉着不对劲,不等小小离开,又拦住问道: “师父和小厉王住在一起?可是,可是” 他师父那么强势的性格,本来答应加入神策军,就让人有些奇怪了。 结果现在还和小厉王住在一起了? 他不由得又问道: “此事是师父自愿的吗?” 小小的脸一板, “姚统领这话是什么意思?主子的能耐怎么样,姚统领又不是不清楚,不是主子自愿的,难不成是小厉王胁迫的?” 又见小小拉过大大,两人朝着姚统领匆匆一福身,道: “还没恭喜姚统领即将成为侯王府的乘龙快婿,恭喜恭喜。” 她说完拉着姐姐就入了厉云卿的院子。 留下姚军一人,呆呆的站在夜风中,从今往后,师父与他的距离更远更远。 如今,他见师父一面本来就难,现在师父还搬去了与小厉王同住姚军心里空落落的。 他就这么失魂落魄的回了自己的住处,一进门,姚娘子就迎了上来,噼里啪啦的说着关于他和侯盼县主的婚事。 末了又问一句, “儿啊,你有什么意见吗?” 姚军这才是恍然回神,摇头,“没有。” 他根本就没在听他阿娘说了些什么。 姚娘子见姚军没什么意见,也放下了心来,虽然侯盼县主的下人有些拿捏,但侯盼县主还是个好的。 她也就放心的筹备起婚事来。 对于迎娶侯盼县主一事,姚娘子可谓十分上心,也含着十足的诚意,几乎将姚家一半的家底儿都拿了出来做聘礼。 但聘礼单子送到侯盼县主处,请侯盼县主过目的时候,姆妈还是忍不住发了火。 她站在堂屋里,怒不可遏, “姚娘子,你们这是在打发叫花子呢?你们娶的人可是县主,县主!不是大马路上什么阿猫阿狗的,你这是什么意思?这么点聘礼就想打发了谁?” 姆妈的手里捏着红彤彤的聘礼单子,气的将单子往姚娘子身上一砸, “真是什么东西,前头的见面礼就算了,这回竟然拿这么点聘礼来羞辱我们县主,不嫁了,不嫁了!” 姚娘子被一个下人羞辱的面红耳赤,她捡起掉落在地上的聘礼单子,气的浑身发抖,偏生她一个老实本分的普通妇人,还不敢跟这些皇室人硬呛。 最后只能委屈的憋出一脸的眼泪来。 姆妈见状,只觉得这个姚娘子越发的好拿捏,她径自坐在了主位上,抓起一把姚娘子之前送来的瓜子,往地上吐着瓜子壳, “回去,好好儿的清算清算你们姚家到底都有些什么资财再来,别委屈了我们县主。” 那副模样,看得陪同来的媒人直叹息。 第217章 不是一个准新郎该有的行为 只等姚娘子含着憋屈的眼泪,拉着媒人往外走时,又听姆妈说道: “说起来,这总归以后都是要做一家人的,我们县主从小金齑玉脍的长大,如今身边就我这么一个婆子伺候着,终归不太方便,你们姚家送八个丫头伶俐点的过来,县主出嫁,总不能这点排面都没有。” 八个丫头,四个小丫头,四个大丫头,那是大户人家的最低配置。 除了贴身伺候的丫头外,还要有粗使丫头,管家婆子,粗使婆子若干这些下人以侯盼的能力,肯定是养不起的。 那她既然早晚要进姚家,自然该姚家给侯盼配齐这些伺候的下人。 姚娘子闻言,一个没站稳,差点儿从台阶上跌下去。 还好旁边的媒人扶了她一把。 她俩个走出了侯盼县主的住处,媒人往后看了一眼,再看向姚娘子,摇摇头,叹着气走了。 事情都到了这个地步,姚军要娶侯盼县主的事儿,已经被传的人尽皆知,大家都道这是一段好姻缘。 可是也就这个媒人看得清楚明白,这段姻缘实实在在不咋地。 现在侯盼县主的娇气已经初见端倪,她的姆妈又摆出了一副赖上姚家的姿态,连侯盼县主贴身伺候的丫头都要姚家给配备。 将来还不知道会怎么狮子大开口呢。 但这个时候说不娶,集镇上的氛围都被烘托了起来,到时候更是一场笑话。 陷入了两难中的姚娘子,直接往花锦原先住的院子走去,结果里头却是人去楼空,打听之下才知道,原来花锦已经搬去了厉云卿的住处。 她一时间仿佛又看到了一丝希望,直接跑到厉云卿住的院子外面,想见一见花锦,让花锦给她拿个主意。 现在是侯盼县主的下人,拿着小厉王压他们,让他们根本就不敢得罪小厉王,但姚军也不是没有人,他还有他的师父做靠山。 他的师父如今投靠了小厉王,他们也是有后台的。 这件事被侍卫们直接禀到了吴天处。 因为小厉王吩咐了所有人,但凡姚家的消息,首先应当向他先禀报,再将消息送到“主子”处。 拥有完美健身身材的吴天,进入了王爷的房间,他手臂上的肱二头肌宛若大力水手一般,原来的衣服都快要撑不下他的肌肉了。 他看着正懒散靠在窗子边,手捧一卷兵书看的厉云卿,低声将姚娘子的来意说了。 厉云卿不轻不重的“哼”了一声, “想要娶皇室女,又不想出多的聘礼,这姚家人一个个的怎么都这么厚脸皮?” 对于姚家人,厉云卿有着天然的敌意。 别以为他看不出来姚军对花锦的心思,男人的直觉告诉厉云卿,姚军喜欢花锦。 敢肖想他的女人,简直就是不知天高地厚的厚脸皮。 又见厉云卿丢下了手中的兵书,直起身来,又对吴天吩咐道: “这个侯盼也是个不懂事的,要嫁就嫁,以为自己还是在侯王府当县主的时候?你去交代侯盼的那位下人一声,有心要嫁就不要刁难,不嫁就赶紧的滚去帝都,别把湖山郡当泉水郡,没那条件给她主子矫情。” 厉云卿并不偏帮哪个,这样的小事情如果不是牵扯到了姚家,根本无需他做主。 门外忙了好几天,将布防精确到了细节的花锦,进了门来,刚好听到“矫情”两个字,便是问道: “什么矫情?谁又惹你小厉王不高兴了?” 厉云卿抬起一张俊美无瑕的脸,歪坐在榻上,避重就轻的说道: “没什么,本王说那个侯盼矫情,侯王府都没落成了这样儿,还在想着摆她县主的谱。” 对这一点,花锦深以为然,她走到里间去,怀里抱着一个捡来的花瓶,花瓶里插着一支顺手折来的红梅,放在厉云卿里间的屋子里。 吴天给花锦行了个礼, “主子安。” 花锦冲吴天点了下头,打了个惯常用的手势让吴天退下,毫无所觉的坐在了厉云卿的旁边,问道: “你的属下是见人就叫主子?” 她在厉云卿这里忙了好几天,这才想起来这一茬,不管是周牙还是吴天,甚至是厉云卿的神策军亲卫,见着她都是一口一个“主子”的喊着。 原谅她至今都没搞清楚这个世界的尊卑等级,难不成被厉云卿亲自招揽进神策军的,都是主子? 厉云卿没有回答,只是把自己受了伤的胳膊递给花锦,顺便递上绷带和金疮药。 花锦的注意力很容易被转移,尤其是一见到厉云卿的伤,她会瞬间降智,跟个傻子没什么区别。 果然,花锦忙着处理给厉云卿处理伤口,也就忘了纠结吴天周牙等人对她的称呼。 正往厉云卿的胳膊上撒着金疮药,就听厉云卿哑着声音说道: “为了本王的事,你也几天没合眼了,我让人将隔壁的房间收拾了出来,你去歇歇。” “是有点儿累。” 不提这个事还好,一提这事儿,花锦就打了个呵欠,她仔细的给厉云卿重新包扎好伤口,回了自己的房间。 只等第二天早上醒来,花锦才觉着有点儿什么不对,她望着房里忙忙碌碌的大大小小,还有原本该放在自己房间里的东西,竟然一样不差的全搬到了厉云卿的隔壁 哪里不对? 花锦正要想个明白,外头的吴天喊道: “主子,谷旗州的折子都送过来了,齐王侧太妃交代了,有一些必须在开春前得定下来的,要紧急批阅,现在谷旗州乱得很,宵小肆虐,齐王侧太妃实在是心急如焚啊。” 折子,又是折子! 花锦立即从床上站起身来,大大赶紧捧过一身儿精致的衣裳。 她看也没看,让大大伺候着给她穿上,吩咐道: “调北地工部、户部、刑部、兵部、吏部、礼部的官吏来湖山郡待命,设湖山郡太守职,擢升周牙为齐王军大将军,无论他用什么手段,开春前若不能平定谷旗州局势,让周牙自刎谢罪” “是!” 一切都有条不紊的开始运转起来,花锦虽然没读完末世前的社会管理大学专业,但对于管理方面还是很擅长的。 隔壁的厉云卿听着花锦发号施令,嘴角露出一丝满意的笑来。 就该如此,他的女人,就应该站在最高的地方挥斥方遒。 窝在这么个小地方,太屈才了。 花锦这边忙得焦头烂额,昨晚厉云卿对侯盼的一番训斥,被吴天带到了侯盼县主处。 侯盼的脸都吓白了。 等吴天走后,侯盼趴在床上哭得撕心裂肺的, “王叔怎么能这样凶我?我,我做错了什么?我不过是想过得舒坦一些,这就变成了刁难他们姚家吗?” 又是愤愤不平道: “之前我想投靠王叔,王叔都避而不见,怎么现在姚家要娶新妇,这件事就惊动了王叔了呢?王叔还帮着姚家来训斥我不懂事,呜呜呜呜呜” 一旁的姆妈满脸都是惊惧道: “县主,您先别哭,老奴打听到了个消息,是说姚统领的那位师父,现在小厉王麾下效忠,所以姚家应当是走了这条路子,这才惊动了小厉王。” 顿了顿,姆妈又劝道: “郡主还是要忍住这口气,换个方向想想,咱们嫁给姚家,也算是找了稳妥的靠山。” 虽然聘礼少了些,可进了姚家之后,就是关起门来的家务事儿了,也算得上是跟小厉王亲上加亲的关系。 别的不说,以后侯盼要掌中匮,姚军的师父总不能再请动小厉王说三道四了。 但如果侯盼有什么事,大可指使姚军去求他的师父,让小厉王出面解决。 而且以小厉王的能耐,以后大有作为,姚军的未来也不可估量。 如此算下来,倒也不亏。 侯盼依旧哭着,道理她都懂,可是姚家的家底太差了,她总觉得自己受了委屈。 而这世上,也就只有姆妈最懂她。 姚家是真的配不上她的身份地位啊。 哭了一夜,侯盼最终听了劝,要把自己的目光放长远些,为了以后着想。 一切都是忍辱负重。 想通了这一层关系,待姚娘子第二次再上门时,在侯盼的授意下,姆妈也就没过多的刁难姚娘子。 要伺候的下人从八个,减少到了两个,聘礼也按照之前的数量,没有再提出异议。 姚娘子狠狠的松了口气,接下来,就开始认认真真的给姚军置办婚仪。 姚军对此事还不太清楚,他每天都在仰首望着厉云卿的住处,希望能看到师父从里面走出来。 然而每一天,从早上到晚上,给他的就只有失望。 望着院子外面的神策军,以及进进出出的人,姚军再也忍不住了,拉住一名身穿北地官吏服饰的人,问道: “你们有没有见到我师父?她已经进去好多天了,但一直没有出来过?” “放肆!” 工部的官吏一甩袖,望着这个集镇姚统领,怒道: “本官乃北地工部尚书,你一个小小的湖山郡集镇统领,也敢拉扯本官!” 他没见过什么“师父”,鬼知道姚军的师父是谁。 “就是,就是那个特别聪明,现在指挥你们的人。” 姚军急得很,又不敢继续拉扯这名工部的官吏,只能比划着花锦的样子, “白头发,穿着黑色的纱裙,喜欢蒙着脸。” “哦,你是说‘主子’啊。” 这位北地官吏一言难尽的看着姚军,很是好心肠道: “你别找了,她不是你能高攀上的人,她做了我们王爷的幕僚,跟你不是一路人若不是她落了难,教你碰上,这辈子你想拜她为师,那只能是做梦。” 说完,这位北地官吏便大步走了。 其实他们这些北地六部官员,一开始并不十分清楚那位白发蒙面女的身份。 但一见到她,看她说话的语气,摆出来的凤仪,果断狠辣的手段,以及小厉王放手包容的态度。 大家还有什么怀疑的呢? 这不是他们的小厉王妃娘娘是谁? 只是花锦自己从来没承认过,小厉王也不急着将她的身份确定,于是所有人也都跟着一起装傻。 回事儿的时候,是按觐见王妃的礼仪见礼,嘴里确实不伦不类的喊着“主子”。 所以小厉王的王妃娘娘,是那种阿猫阿狗能随便攀扯的吗? 能将姚军拉扯到这个地步,已经是普通人一辈子都求不来的福气了。 姚军一动不动的站在原地,看着前方,那些来来去去的官吏们,嘴里说的都是一些封地大事。 有讨论水渠修建的,有讨论民生修养的,有讨论北戎贼寇的,也有讨论春耕大忙的这是一个姚军完全无法触及的世界,他们说的这些,姚军一点都听不懂。 他知道他的师父懂,他师父很擅长规划与治理。 他的师父,与这些官吏是一个世界的,他们做的事,可以决定千千万万百姓的性命,而姚军,如果不是因为碰上了师父,他也是这千千万万普通百姓里的一员。 是的,师父不是他这种人能够肖想的。 姚军终于回转,失魂落魄的回到了自己的住处 当花锦从成堆的折子里抬起头来,知道姚军和侯盼县主的这件事时,他俩个的婚期都已经定了。 跳跃着烛火的书房里,花锦看着坐在对面窗子下看兵书的厉云卿, “我怎么之前没收到一点风声,姚军要娶侯盼县主?” 她记得自己前不久才和姚娘子说过,让姚家离那个侯王府远一些,这侯王府就是个大麻烦,怎么姚娘子并没有听她的话? 厉云卿的目光放在手中的兵书上,嘴里“嗤”了一声, “姚军想要提高身份地位,搏一个更好的将来,侯盼县主想要找个好拿捏,家底不错的人,继续过她锦衣玉食的日子,两个人一个愿打一个愿挨,你管那么多闲事做什么?” 真是咸吃萝卜淡操心,她有这闲工夫,还不如关心关心她自己的相公。 花锦白了厉云卿一眼, “养你的伤去,阴阳怪气的,姚家可没抢你的矿。” 她真是一沾上厉云卿,就变成了个妥妥的劳碌命。 整个人宛若陷入了沼泽里一般,怎么都脱不开身。 想要忙里偷闲的清净几天都不行。 上回也是这样,明明只决定在厉王府住几天,搞点钱就走,结果变成了日理万机的“小厉王妃”。 手里还管着两块封地的庶务。 现在也是一样,自发现厉云卿受伤,以及他的身周毫无防守的那天起,花锦就因为各种放心不下,以及为了照顾厉云卿的伤,莫名其妙的就这么住在了厉云卿这里。 她每天看折子,从早看到晚,偏生始作俑者还一副富贵闲人的姿态,整天在她边上闲闲的坐着。 花锦丢了一堆折子给对面的厉云卿, “把这一堆折子看一看,你也是个成熟的王爷了,该学会怎么整理北地的庶务了。” 厉云卿看也不看身上的折子,将这些折子拨弄到一边,伸了个懒腰, “本王累了,要歇息了。” 说罢,径自走到花锦的床上,直接就这么躺了下去。 花锦扭头一看,“喂” 这是她的床!她的床!!! 然而厉云卿并不管这么多,就跟以前一样,他想睡哪儿就睡哪儿。 花锦要是不服气,可以跟他睡一张床。 花锦当然不会,她闷生了会儿气,批了几封折子,想起姚军和侯盼的婚事,觉得自己还是得去问问。 毕竟铁头这孩子是她亲手送出去给姚娘子抚养的,往后侯盼入住姚家,要是把姚家搅个天翻地覆,铁头的成长环境也会受到影响。 她不干预姚军娶谁,但铁头的归属,花锦还是得搞清楚。 于是花锦趁着厉云卿睡着了,便蹑手蹑脚的从椅子上起来,拉开房门,宛若做贼一般掠出了厉云卿的住处。 别问她为什么要这么做,因为她也不知道自己这心虚的姿态是从哪儿来的。 只能花锦一出门,原本躺在床上睡着了的厉云卿,猛的睁开了双眼。 他的眼底醮着冰冷的光。 就这样儿的,姚军还是赶紧的把侯盼娶回家! 圆月高悬,花锦一路掠上城墙,找到了姚军。 他正一个人坐在城墙上,对着天空的一轮圆月喝闷酒,看起来似乎很不开心的样子。 花锦走过去,站在他的背后,淡淡唤了一声: “姚军。” 本来花锦想直接去问姚娘子,但以这个古代的年龄来算,三十多岁的姚娘子如今已经算是高龄。 更何况姚娘子寡居多年,如果突然冒出一个儿子来,别人会说闲话。 因此姚娘子就准备把铁头记在了姚军的名下,一直教铁头喊她阿婆,喊姚军阿爹。 所以今后侯盼若是进入了姚家,嫁给姚军之后,铁头就会喊侯盼阿娘。 因而关于铁头的事,花锦觉着直接来问姚军本人的安排,会更好一点。 姚军慌忙从墙垛上跳下来,“师父,您什么时候来的?” “刚来。” 花锦微微拧眉,瞧着姚军这副借酒消愁的样子, “你不是要成亲了?怎么喝成这样?” 这感觉不是一个准新郎该有的行为啊。 人家娶新娘子,不是都欢天喜地的?姚军怎么一个人喝上闷酒了? 第218章 今日你必须将你的庶长子处理了 姚军的身子晃了一下,低着头,垂目不敢看花锦,他抱拳的手紧紧捏住,半晌之后,才苦涩道: “师父,弟子不喜欢她。” “不喜欢为什么又要娶?” 花锦不懂这个,因为侯盼是县主? 她看姚军也不像是那种攀附权贵的人。 旁人或许是有这个心思,觉得姚军是白丁出身,一无功名,二无官身,所以娶个皇室女,可以增长一些自己的身份地位。 可是姚军自己是没有这样想法的。 如果不是因为喜欢,姚军为什么要娶侯盼? 姚军一脸的苦涩, “因为弟子喜欢上了一个不该喜欢的人,一个永远都不可能和弟子在一起的人。” 一开始,当听到自己要娶侯盼县主的时候,姚军也是不能接受的。 但是随着对自己感情的清晰认知,他又觉得,这辈子娶谁都无所谓。 他阿娘希望他早点成亲,好延续姚家香火。 如果他不娶,他阿娘就会不开心。 “师父,与其让所有人都痛苦难受,现在的局面是最好的。” 现在只有姚军一个人痛苦难受,但他身边的所有人都求仁得仁了。 花锦原本想和姚军谈谈关于铁头的事,但这一刻,却是仔细的看着铁头, “你有点儿像我认识的一个人。” “什么?” 姚军不明所以的抬眼,看了花锦一眼,又迅速低下头去。 生怕多看一眼便是亵渎一般。 花锦往墙垛边走去,看着远处的壕沟, “以前我认识一个人,也娶了一个他不爱的女子,他过得很痛苦,他的娘子也是一样,他总是怨天尤人,觉得是因为他的娘子,才禁锢了他的自由,耽误了他去追寻真爱。” 冷风吹来,扬起花锦身上的黑纱,裙角飞扬,在月光下散发出璀璨的星点。 这便是传说中万金一两纱的鲛月纱,这样名贵难寻的纱,厉云卿却用来给花锦做了几十套衣裙。 各种颜色,各种款式的衣裙,他都给她做了一套。 花锦不太识货,只挑了其中的一套黑色的衣裙穿,其余的让大大小小全给她锁在了箱笼里。 她只知道,以现在她这样白发苍苍的样子,实在是不适合穿得太过艳丽。 却不知道自己锁住的衣裙,每一套都价值连城。 姚军听故事入了神,怔怔的看着光彩夺目的花锦,不由问道: “后来那个人怎么样了?” “死了。” 花锦回头,面无表情的看着姚军, “他的娘子将他身上的肉,一片一片的削了下来,而他一刀扎入他娘子的心口,一对夫妻,就这样给了自己这段婚姻一个痛快。” “这个,这个故事”姚军艰涩的开口。 却是被花锦打断, “并不是故事,是真实发生过的事,他们就是铁头的父母。” 她在月光下,充满了讥讽的笑道: “我无意破坏你的姻缘,只是想要告诉你,铁头的父母,是我见过的,彼此伤害最狠绝的一对夫妻,所以如果你决定了要娶一个你不喜欢的姑娘为妻,那就好好的待她,如果你实在是不能好好待她,那就放开她,让她离开,总比彼此折磨,走到最后一步,无路可走了强。” 婚姻从来都不是儿戏,既然要找个人过一辈子,至少要认真努力,充满诚意的对待。 否则,就是耽误自己,也是耽误别人。 姚军低头,沉默了许久,才在月光下抱拳,冲花锦恭敬道: “弟子谨记师父教诲。” 他一直都是一个很听话的好徒弟,也许这个师父是他走了狗屎运撞上的,也许他不聪明,不精明,也没有学武的天赋,更没有干一番大事业的野心。 可是做为弟子来说,他至少能做到“听话”两个字。 花锦点点头,知道铁头已经有了自己的选择和坚持,她也不过问,只是抬手拍了拍姚军的肩, “铁头这个孩子,你怎么安排?” “这个孩子是师父送给弟子的儿子,弟子一定会好好的将他抚养长大,教育他成人。” 姚军的眼底有着坚毅的光。 以前没听过铁头父母的故事,他对铁头这个孩子,或许还没有那么深的感情。 但听过袁幼瑛和白惊鸿的故事后,姚军对于这个孩子,更多了一份怜惜。 他也会用铁头时时刻刻的警醒自己,要自己一定好好对待自己的娘子。 见姚军这么想,花锦也就放心了许多。 然而当她费心潜回自己的住处,却见到原本应该在她床上睡着了的厉云卿,正坐在窗下,捧着一本《列女传》在看。 花锦摸摸脸上的面纱,莫名心虚的,看了一眼专心看书的厉云卿, “你不是睡了?” 窗子边的厉云卿眼皮都没抬,淡淡道: “醒了。” 吼吼吼,好冷淡的感觉。 花锦讨好似的凑过去,坐在厉云卿的对面, “我刚才出去转了转,透口气。” “嗯。” “我还见了姚统领一面。” “哦。” “你看的是什么书?” 听闻花锦这样问,厉云卿跟来劲了一般,将手里的书合上, “《列女传》,以前有个叫赵飞燕的女人淫乱无度,光禄大夫刘向看她如此作为,实在忍无可忍,但又不好直接说明,只好编了一本《列女传》暗示她要恪守妇德,不要半夜三更溜出去与别的男子私会!” 花锦瞪眼看着厉云卿,嘴里“呵呵”两声,眼神乱瞟,心虚的起身来, “这个人好无聊,还编书暗示别的女人不要红杏出墙唉,还好我不是这样的女人,今儿累了,我睡觉了。” 说罢她就往床上跑,跑到半路上,被身后的厉云卿一把抓住,将她压在了旁边的柜子上。 他紧贴在她的背后,双臂宛若铁箍一般,将要她腰身牢牢固定住,粗重的呼吸落在花锦的耳廓上。 花锦的心“砰砰”乱跳,蒙了面纱的脸颊贴在柜门上,只感觉到背后的男人,简直就是sss等级的危险。 sss是末世最高级别。 “厉云卿,你放开我,光天化日的,你想干什么?” 花锦急的大喊,努力挣脱出一条手臂来,用手肘往身后捅过去。 厉云卿接过花锦的手腕,将她的手臂反过来,压在她的后腰上。 “一则,现在不是白天,该是就寝的时辰。” “二则,本王想干什么就干什么,你是本王的人,就是本王把你生吞活剥了,那也是天经地义的。” 他充满了冷酷的说着,鼻尖碰触她的鬓角,宛若野兽般,嗅着自己伴侣身上的香气。 花锦冷笑着, “放屁,你敢动老娘试试,老娘让你直接去” 她不敢再骂了,因为她背在腰后的手,察觉到厉云卿的某个部位,起了变化。 这个流氓,正用那根混账玩意儿,压在她的手上。 花锦的脸红得透透的。 “再不乖,试试!” 厉云卿闭着眼,心口起伏着,薄唇一动,便能含住她的耳尖。 被他压在柜子上的花锦,抿唇,银色的发丝凌乱无序的落在黑色的鲛月纱上,她的心跳的厉害,手心中贴着的那一根,硬得硌手。 “不要再让本王看到你半夜三更偷偷的溜出找别的男人。” 厉云卿哑着嗓音,说着威胁花锦的话。 她就跟个鹌鹑一般,不敢吱声儿。 待厉云卿好不容易松开了她,花锦胀红着脸,将自己摸到那一根的手背在身后,转过身来,警惕的离了厉云卿八丈远, “流氓!你是对谁都能发个情吗?大流氓!” “只对某个人。” 厉云卿懒懒的往花锦的床上走,又回头, “睡不睡?不睡本王继续陪你” “睡!” 花锦赶紧爬上榻,憋屈的直接躺下。 察觉到厉云卿的视线,一直紧紧盯着她,她翻了个身,抱紧自己,拿背对着厉云卿这个臭流氓。 “啐,鹌鹑!” 厉云卿低低骂了一句。 也躺下了。 自从上回花锦在梦里死了之后,厉云卿再也没有入过她的梦,也再没有在梦里与花锦有过肌肤之亲。 现实中他其实挺想办了花锦的,他相信在梦里发生的一切,她其实也有与他一样的记忆。 可是这只妖精一回归现实,就变成了鹌鹑。 原本循序渐进的感情,自她变成了一头银发后,就走了回头路。 她连自己的小厉王妃身份都不敢承认。 厉云卿怕直接用强,会把她吓跑。 无声的叹息一声,厉云卿将手臂枕在自己脑后,看着花锦的背影,久久无法平息内心的躁动。 同样口干舌燥的也有花锦,她一动不敢动的坚持到了天亮,甚至迷迷糊糊的连自己有没有睡着她都不太清楚。 只知道第二天一起来,又是各种庶务要处理。 就在她每天忙忙碌碌之际,姚军将侯盼县主娶进了门。 跟着侯盼县主进门的是她那位姆妈。 洞房花烛夜,姆妈嫌弃的在洞房里转了一圈儿,又对坐在喜床上的侯盼县主低声说道: “县主,老奴打听了一番,其实这个姚军有个儿子。” “什么?” 蒙着盖头的侯盼动了动,没一会儿,落下了一串眼泪来, “他,他竟然负我至此,欺人太甚了。” “可不是呢嘛,还是个儿子呢,县主您还才刚过门,这庶长子都有了,真是不将咱们侯王府放在眼里。” 姆妈也很气愤,尤其是姚家给的聘礼本来就少,婚仪也是十分的寒酸,这样的人家本就配不上皇室女,结果连庶长子都搞了出来。 事先竟然还没有跟他们侯王府通过气。 侯盼县主又开始哭,眼泪跟不要钱似的,一串一串的往下掉, “姆妈,你说现在我能怎么办?我这嫁都嫁了,我往后的日子还有什么盼头啊” “可怜的县主哟!~~” 姆妈也跟着哭。 外头一阵人声攒动,是新郎官来了。 姆妈赶紧将脸上的泪收一收,低声道: “县主,您可要记住了,您是县主,姚统领只是一介白丁,咱们不必怕他。” 蒙着盖头的侯盼点了点头手指紧张又气愤的攒紧了嫁衣裙摆。 洞房外面,姚军手中捧着自己精心打造的一盒钗环,笑着送走了来闹洞房的宾客,看着房门上的喜字,深吸了口气。 他谨记师父的吩咐,既然无法和自己真正喜欢的人在一起,那就认真的对待这个即将和自己过完一生的娘子。 所以他特意花了几天几夜的时间,熔了几块金子,替侯盼县主倾尽心血,打造出了一盒首饰。 从今往后,他会用尽自己的全力,努力的爱上侯盼,呵护侯盼,做她一生的依靠。 整理好自己的心情,姚军面带微笑,推开了洞房的门,往里头走去。 “跪下!” 姆妈冷冷的站在侯盼身边,带着命令的口吻,喝令着姚军。 姚军一愣,手中还捧着那只精美的首饰盒子,一脸茫然的看向喜床上坐着的侯盼。 侯盼没有动,很显然,对于姆妈命令姚军跪下这件事,她没有任何意见。 “还不快点儿跪下!” 姆妈的眼神冰冷,为了凸显自己侯王府的做派,她的口气十分严厉, “姚统领,你要明白,你娶的人可是皇室的县主,你一介白丁能够娶到县主,可是几辈子的造化,还不赶紧的给县主跪下。” 或许,侯王府是这样的规矩?姚军皱着眉,想起侯盼一个孤女,如今流落到了这里也不容易,让她一些也无妨。 他跪了下来,对侯盼好声好气道: “娘子,我知道聘礼上委屈了你,因为外面兵荒马乱的,婚仪也只能一切从简,所以特意给你打了些首饰” “姚统领,请听老奴告知您一番规矩,县主未问话前,您不能说话,就寝时,县主未宣,您不能进入房内,县主未诞生子嗣前,您不能有嫡子及长子,因而您的那位庶长子,要么摔死,要么赠给旁人抚养,这,便是规矩!” 姆妈说的铿锵有力,一字一句皆是冰碴子。 姚军当即起身来,张了张嘴,指着喜床上坐着的侯盼要骂。 然而想想她如今孤苦无依的处境,姚军摇头,深深的叹了口气,将手里打的一盒子首饰放在了洞房里的桌子上,拂袖而去。 别的,他都可以忍,都可以让,但让他摔死铁头,或者把铁头送人,姚军做不到。 便不是他亲生的儿子,但也养了这么久,怎么都有感情了,送人他舍不得,摔死更不可能。 “回来!” 姆妈见姚军拂袖离去,突然发现这件事脱离了自己的掌控,立即大声喊道: “姚统领,你自己好好的掂量掂量,今晚上你若是离开了,羞辱县主的大罪,你可担待得起?” 前方的姚军停下了脚步,头顶上一盏红色的灯笼,在风中嘎吱嘎吱的摇晃着。 他回过头来,看向姆妈,手中的拳头捏紧, “铁头是我的儿子,我是绝不会伤害他,亦或者将他送给别人。” 姆妈冷笑一声,表面上气势依然强硬,但暗地里也有些着急。 要是万一姚军梗着这一口气不入洞房了,那他们侯王府不就成了一桩天大的笑话? 于是姆妈回头望了望喜床上的侯盼县主。 侯盼县主只是轻微的抖动着身子,看起来既柔弱,又无助的无声啜泣着。 一言不发。 姆妈只能咬牙说道: “这是后面的事情,劳请姑爷先回洞房。” 她的称呼从“姚统领”,变成了“姑爷”,心理上气势已经不足,偏还要撑起侯王府的门面,拿着一副高高在上的姿态,看着姚军走了回来。 回到洞房里,这回姆妈也没有再叫姚军跪下,他无奈的看着哭得浑身颤抖的新娘,还是按照婚仪,将新娘子头上的盖头掀了。 露出一张泪流满面,充满了委屈的脸。 这大喜的日子,侯盼带着一张充满了忧郁的泪脸,低下了头,哭得更加悲惨。 仿佛自己被迫嫁给了什么旷世渣男一般,把这洞房里的喜气都冲淡了不少。 姚军硬着头皮,皱眉看着侯盼,心里头怀疑侯盼哭成这个样子,莫不是他阿娘和媒人拿刀胁迫了侯盼下嫁给他? 若真是如此,可就是罪过了。 一时间,姚军手足无措的坐了下来,柔声安慰侯盼, “县主放心,若是你不愿意,我即刻去同阿娘说,让阿娘放你走。” 这话一出口,侯盼哭得更大声了,甚至委屈的趴在了床上,仿佛姚军对她做了什么十恶不赦的事一般。 姆妈的神色冰冷又严厉,挑剔的看着姚军, “姑爷连洞房花烛夜都不肯入,还要即刻休了我们县主,也算不得个男人。” “唉,这不是” 姚军百口莫辩,他一个本本分分的老实人,也只有在丧仪上,才见过女人哭成这样。 怎么好好一个小登科,他的新娘子也能哭成这样的? 跟嚎丧似的。 突然,趴在床上的侯盼直接坐起身来,手里拿着一把匕首,横在了自己的脖子上,泪流满面的看着姚军, “你羞辱我,此前你们姚家从来没说过,你还有一位庶长子,今日你必须将你的庶长子处理了,否则休想碰我。” 第219章 现在还入什么洞房 侯盼牢记侯王府生存规则,在侯王府里,所有妻妾都在争嫡争长,在民间,嫡庶也是一样的重要。 所以姚军若是不将铁头摔死或者送人,那今天晚上别想好过。 本来打算离开洞房,又被姆妈喊了回来的姚军,一脸着急的看着侯盼, “县主,你先把匕首放下,什么事情都是可以慢慢谈的,你这样,你这样” 她这样,就算是姚军想碰她,也提不起这个兴致。 洞房的噩梦,估计能影响姚军一辈子。 但侯盼却不管那么多,直接拿着匕首架在自己的脖子上,穿着嫁衣冲出了门,狂喊道: “来人,把那个贱种抱过来,快点去!” 姚军吓得六神无主,他的身上还穿着大红色的新郎喜袍,急得追了出门。 他绝没料到,看起来柔弱不能自理的侯盼县主,性格竟然这样不可理喻。 又想起伺候这位县主的姆妈,她可是侯王府的老人,应当能够劝住侯盼县主,便慌忙看向姆妈。 姆妈一副不可一世的样子,不紧不慢道: “姑爷还是先把那个庶长子处理了,时辰已经不早了,姑爷还要急着入洞房呢。” “洞房,现在还入什么洞房?” 姚军觉得这侯王府从上至下,可能都有些什么大毛病,一个好好儿的洞房花烛夜,人生小登科,折腾的是鸡飞狗跳的。 很快,姚家人,还有一部分没有离开的宾客,都被后院的动静吸引了过来。 一开始人们只以为姚军和侯盼两口子搞那回事儿,给折腾的太厉害了。 结果大家带着神秘又暧昧的微笑,跑过来一看,侯盼竟然拿着一把匕首,横在自己的脖子上。 她非逼着姚家人把铁头抱出来不可。 姚娘子也是急的痔疮都要犯了,她挤出看热闹的人群,哭着恳求侯盼, “县主啊,这天都已经晚了,铁头人小早已经睡下,您还是先入了洞房,有什么事明天再说。” 侯盼也是哭着,仿佛自己受到了莫大的委屈般,回头看向姆妈。 姆妈走过来,直接给了姚娘子一巴掌,惊得姚军上前,用力的推了姆妈一掌。 “你做什么打我阿娘?” 是个男人,都不能容忍别人在他面前欺负自己的阿娘,姚军是又惊又怒。 他的手劲很大,直接将姆妈推的翻倒在了地上。 侯盼架着匕首扑过去,凄惨的大嚎一声, “姆妈,姆妈,这个姚家,简直就是欺人太甚,快些去帝都上报宗人府,治他们姚家一个满门抄斩的罪过。” 姆妈也是双眼充满了恶毒的坐在地上,仰面看着姚军母子,冷笑, “好大的胆子,你们这些刁民,不仅欺瞒我们县主,还肆意殴打侯王府的人,简直就是反了天了。” 姚军刚要怒斥,姚娘子却是后怕的将姚军的手臂一拖,冲姚军哭着摇头。 她只是一个小妇人,没有多少的见识,对于这些王府啊、县主啊的规矩,真是一点儿都不明白。 所以侯盼县主说要上报宗人府,就把姚娘子给妥妥的吓住了。 宗人府啊,她印象中,宗人府应该是个很可怕的地方。 姚军也有点慌,但这侯盼一过门,又是要摔死他儿子,又是殴打他阿娘,还要死要活的,他怎么都没办法让步。 一时间,这场闹剧就这么僵持在这里。 周围的看客一个个的皱着眉头,充满了同情的看着侯盼县主。 毕竟侯盼县主看起来柔弱极了,她从形象上就拉了很多的同情票。 而且她是县主,刚过门就有庶长子了,这在天景国来说,的确不够给正头娘子脸面。 有人便劝着姚军, “算了算了,人家到底是县主,你们就低人一头算了。” “你去同县主道个歉,孩子的事儿还是好说的,你们姚家那么多的伙计,随便交给谁养都不是问题,何必把个人生大喜事,闹成这样呢。” 姚军听着委屈的不得了,也不是他想把事情闹成这样,他明明已经大事化小,小事化了了,结果侯盼把匕首都架在了脖子上。 他一个新郎官,他也只不过娶了个女人当娘子而已,是犯了什么十恶不赦的大罪,一定要招致这样的折磨? 侯盼和姆妈见周围的人都在帮她们,主仆二人便越发觉得自己政治正确。 就只见姆妈从地上跳起来,指着泪水涟涟的姚娘子怒道; “不行,今日一定要把这个贱种的事彻底解决,要么直接当着我们县主的面摔死,要么正式过继给别人,不准放在姚家养,谁知道以后会不会成个祸患。” 给姚家的伙计,那不还是吃着姚家的饭长大?也就是不占个庶长子的名号而已,将来时间长了,日子过下来了,谁知道姚娘子和姚军会不会把铁头又接回自己抚养? 姚军当仁不让, “不行,什么都可以答应你们,铁头的事没得商量。” 闻言,侯盼又哭了起来,直接嚎啕大哭那种。 姆妈一手叉腰,一手指着姚军大骂, “呸,你这个不知好歹的东西,我们县主嫁给你,那是你祖上烧了高香,给你脸面你还不要了是,宗人府的手段你怕是没见识过” “宗人府什么手段?我还真没见识过!” 一道清丽的声音,自人群外响起。 众人纷纷回头看去,姚娘子脸上一喜,大喊一声, “婆婆,你终于来了。” 姚军匆忙上前,双手抱拳,满心都是羞愧的跪了下来, “师父,弟子不孝,没有办到您的叮嘱。” 他是想好好的对待侯盼,也想好好的学着爱她,可是可是这个女人,让他怎么爱? 谁能告诉他,让他怎么爱? 姆妈的怒骂,及侯盼的大哭,此时消停了一瞬。 就只见围观的人群自动分开了一条路,让后面的花锦进入了主院。 她仿佛穿着一身星光而来,一身银发黑裙,身姿宛若少女般窈窕,虽然遮着面纱,却吸引了在场所有人的注意。 姆妈指着姚军的手指,又指向花锦, “放肆,见到县主还不下跪啊!” 花锦身后的吴天上前,一把握住姆妈的手指,“嘎吱”一掰,将姆妈的手指给生生掰折了。 “老虔婆,看清楚你指的人是谁,这是你能撒泼的人?” 跟在吴天身后的大大,嘴一蹶,双手叉腰。 姆妈疼的捂手大喊,叫了起来, “杀人了,杀人了,天了,有人要杀我们侯王府的人了。” 她一脸求救的看向周围那些人,方才他们不是都在帮着侯王府说话吗?现在怎么一个个的都沉默了? 周围的看客不敢吱声,因为花锦身后跟着的,是一串身穿兵甲的兵看他们铁甲上的徽印,乃厉王府的侍卫。 谁敢跟厉王府作对?这不是活得不耐烦了吗? 侯盼县主还将匕首举在自己的脖子上,冲花锦哭道: “你敢欺负我,宗人府不会放过你。” “掌她的嘴。” 花锦轻描淡写的看了侯盼一眼,径自往洞房的廊下走去。 有厉王府侍卫赶紧的给她搬了把调花金漆的椅子,就放在洞房的门口,恭敬的伺候花锦坐下。 两个婆子上前,一左一右的钳住了侯盼的胳膊,将她的胳膊用力往后一掰。 侯盼脖子上架着的匕首“哐当”一声,掉落在地上。 她慌张的抬头,大大已经撸起袖子走了过来。 “你敢!” 侯盼的话刚落音,脸上就挨了大大一耳光。 清脆的耳光声持续响起,周围的看客一个个的低着头,在厉王府侍卫的盯视下,全都不敢发言半个字。 大大整整打了十个耳光,将侯盼的嘴角都打出了血,她停了下来,看向坐在台阶上的花锦。 “继续!” 花锦面无表情,双眸透着冷淡的情绪, “我没喊停,以后这种事,就不准停。” 她虽然爱搞团建,但御下跟厉云卿一样的严格。 大大赶紧铆足了劲的扇侯盼耳光,把侯盼一个娇滴滴的县主,生生的打成了个猪头。 一旁的姚娘子看得胆战心惊的,她往前两步,讨好似的对花锦说道: “婆婆,这,这再打下去,县主只怕得破相了。” 花锦瞟了姚娘子一眼, “你以为我是为了你打的她?” “不,我打她,纯粹是看不惯她这副要死要活的样子。” 说着,花锦站起身来,微微一抬手,大大立即收了手,退到了一边去。 花锦踱步走上前,看着猪头一般的侯盼,冷声训斥道: “你好歹也是个县主,如今这个行为,就跟个市井泼妇有什么区别?既然要死,那就拿出点气魄,干脆死了算了,不想死,想要好好儿的活着,那就活成个人样儿来。” 侯盼的两条胳膊还被钳在厉王府侍卫的手里,眼里流着泪,嘴上不敢再说一个字。 又听花锦说道: “也不知道你这是在哪里学来的下三烂手段,姚军的这个儿子,是我捡来抱给他养的,占了庶长子的名分怎么了?一个无辜的孩子,能跟你争什么?你一个皇室贵女,连一个小婴孩的命都容不下,你丢人吗?” 她就觉得这个世道的人,三观都奇怪的很,贵女不像个贵女,所谓贵女,难道就是金齑玉脍的喂养长大,学一声内宅妇人的阴私手段,把名分看得比人命都还要重要。 这便是个贵女了? “所谓贵女,品格高尚乃是其一,知书达理,通情慧觉,这也是最基本的,广阔的见识,信手拈来的才艺,这才是贵女的标配,你觉得你配这个‘贵’字吗?” 花锦的一双凤眸,冷冷的看着侯盼。 侯盼的双眸混沌,根本就没听懂花锦这话里的意思。 花锦瞧了一眼她身上的嫁衣,又看向姚娘子, “铁头是我送给你们姚家养的,姚娘子你之前承诺过我,会好好儿的将铁头养大,若是这个孩子实在是教你们为难,还给我便是。” 姚娘子急忙摇头,她养了铁头这么久,早已经对这个孩子有了感情。 她把铁头当成了亲亲的孙儿在养,怎么舍得还给花锦。 姚军也是站出来,捏拳道: “师父,铁头已经入了我姚家的族谱,这个孩子是我的儿子,师父既然已经送给了姚家,就不兴再要回去了,弟子一定好好的养大铁头,不教任何人欺负了铁头去。” 看到姚娘子与姚军这样的态度,花锦又回头看向侯盼, “原本你们夫妻俩的事,我不应该过问,可事关这个孩子,我就不得不管,今日我将话放在这里,你侯盼如果要待在姚家,这个孩子你得好好儿的给我看好了,但凡他有个三长两短” 她的话还没落音,只偏头看了一眼吴天,吴天领会,手起刀落间,将姆妈那根折断的手指砍了下来。 惨叫声响起,侯盼被吓的脸色发白。 花锦继续说道: “今日断你姆妈一根手指,你们主仆两个,身上有那么多的东西,总有能慢慢切下的。” 心狠手辣! 周围的看客被花锦这一番操作,心里就只有四个字可以形容,这狠辣的手段,和传闻中的小厉王妃差不多。 震慑完了侯王府的这主仆两个,花锦这才带着王府的侍卫离去。 她刚走出姚家大门,身后,姚军匆匆的追了出来。 但他并没有叫住花锦,只是目送花锦的背影,双手抱拳,深深的弯腰行了一礼。 事情搞成这个样子,一场欢喜宴,变成了血腥收场,因为花锦的强势介入,加上铁头这个孩子的身世揭晓,众人也没办法责怪姚军如何。 毕竟,铁头又不是姚军亲生的,是他师父送给他养的。 而他师父又是小厉王的幕僚。 没见花锦的身后跟着的都是厉王府侍卫嘛。 姚军送走宾客,抬头瞧了瞧天色,都快要天亮了,这时候让他再去与侯盼洞房,他直不起来。 于是吩咐了伺候侯盼的两个丫头,好生的伺候好侯盼县主,就去了铁匠铺子打铁。 侯盼主仆被吓的在洞房力窝了一宿,第二天早上,侯盼也没去拜见婆婆,她病了。 第220章 因为本王喜欢女儿 手上裹着纱布的姆妈,通红着双眼,用颤抖的手拿着一只药碗,站在侯盼的床边,哽咽道: “县主,事已至此,咱们纵然落入魔窟,还是得好好儿的把自己的身子养好啊。” 侯盼不说话,脑袋昏昏沉沉的,眼角流下了两颗眼泪。 姆妈见状,用勺子将药喂至她的唇边,像伺候个不能自理的孩子一般,将药给侯盼喂下,才是擦擦自己的眼泪, “县主啊,老奴寻思着,既然这个孩子不是姑爷亲生的,要不咱们还是算了,您想想,已经是这样了,这堂也拜过了,现在总不能和离了。” 不算了,又能如何呢?如今这个世道,对女子十分的苛刻,就算是跟别人说,侯盼县主还是完璧之身,姚军根本就没有碰过侯盼。 但到底是和离过的女子,就算贵为县主,也不值钱了。 说着说着,姆妈又哭了起来, “县主,咱们就任命,这辈子也只能这样了。” 躺在床上的侯盼,忍不住又哭丧一般,伤心欲绝的哭了起来, “是姚家误了我啊,我这一辈子都完了,呜呜呜呜呜~~” 婚前,她怪自己命运多舛,怪府兵颠覆了侯王府,怪自己投身于乱世,于是左思右想,匆匆选定了姚军做她的夫婿。 议婚时,她怪姚家给的聘礼太少,不够尊重她,看轻了她,但想着姚军的师父好歹做了小厉王的幕僚,姚军该大有可为,于是委屈自己下嫁。 婚后,她怪姚家隐瞒了铁头的存在,怪姚军不爱惜她,不和她洞房,怪姚家耽误了她的美好前程,觉得如果不是因为姚家,或许她就能够找个更好的男人。 现在没有了,她锦绣灿烂的未来,全被姚家这么个破落户给耽误了。 侯盼与姆妈抱头痛哭,那悲惨的哀嚎,让院子里头伺候着的丫头,都觉得有些莫名其妙。 明明姚家当家娘子和姚军都交代过了,不要拘着县主,还是要好好儿的精心伺候着县主,让县主想吃什么就吃什么,想去哪儿逛就去哪儿逛。 怎么县主还能哭成这样? 姚家真的没有虐待这位县主啊。 抱着铁头,遛弯到侯盼院子外面的姚娘子,皱眉听着里头凄凄惨惨戚戚的哭声,她怀里的铁头不安的扭动着。 孩子人虽然小,懵懂也不知事,但还是能凭直觉,知道这个院子不能进。 氛围感太差了。 姚娘子头疼的又将铁头抱了回去。 她是个普通的憨厚妇人,本来想着既然侯盼这么在意铁头的存在,她就把铁头多抱给侯盼看看,让侯盼也喜爱上这么可爱的铁头。 真的,看见过铁头的人,就没有不喜欢他们家铁头的。 姚家人还是想要把日子过好。 结果侯盼哭成这样,真把铁头抱过去,还不得把孩子吓出毛病来? 抱着孩子没处遛弯的姚娘子,又去了厉云卿的住处,反正闲着也是闲着,找婆婆聊聊人生去。 这回神策军让姚娘子进去了。 大概他们都知道了,姚娘子怀里抱着的铁头,是“主子”送给姚家的,因而给了铁头面子。 进了院子,姚娘子立即被几个婆子围了上来,大家和姚娘子聊着,又逗弄了一番铁头,一整天的时间便这么过去了。 姚娘子过得可开心了,她觉得自己找到了知音似的,伺候花锦的那几个婆子,跟侯王府那个姆妈可一点儿都不像。 虽然都是伺候贵人的人,但花锦的婆子,一个个都和蔼可亲的很,一点儿架子都没有。 一扇隐蔽的窗子里,花锦批完了折子,站在窗子里头,目送姚娘子抱着铁头离开,宅子里的下人们开始将灯笼一盏一盏的点亮。 厉云卿进得屋子来,便是看见花锦立在窗前,负手远望的样子。 他走上前去,手中拿着一件孔雀翎披风,披在花锦的身上,也看向姚娘子离去的背影, “你喜欢这孩子,怎么不带在身边养?” 厉王府又不是养不起一个孩子,很多厉王府的侍卫都带着孩子跟着花锦到处跑,比如以前的大宝和吴大郎。 现在这俩孩子现在大了一点,被选进了神策军的童子军受训。 但年纪更小一点的孩子又不是没有。 花锦没有回头,只是看着窗外,说道: “我这日子过得朝不保夕的,怎么带孩子?” 她离开厉云卿的时候,是当真下定了决心,此生和厉云卿老死不相往来。 那个时候,她的身体功能衰老,心情抑郁,又过着风餐露宿颠沛流离的生活,好不容易遇上姚家愿意收养铁头,为了铁头好,花锦就把孩子送给了姚娘子养。 姚娘子把铁头养的不错,白白胖胖的,要是交给花锦养,还不一定有姚娘子养的那么好。 半晌,花锦感觉到有点儿不对劲。 她回头看向厉云卿,平常不是她说一句,厉云卿怼一句吗? 怎么今天厉云卿这么安静? 事实证明,事出反常必有妖,只见厉云卿冷笑一声, “总该学着怎么带孩子的,本王的王妃若是没跑,也该和本王有个小郡主了。” “郡主?” 花锦没反应过来,好奇的问道: “为什么会是郡主?” 厉云卿一脸的理所当然, “因为本王喜欢女儿,你有意见?” 被怼的哑口无言的花锦,哪里能说出什么意见来?敢情这生男生女是厉云卿一句话的事儿呗。 他喜欢女儿,所以花锦肯定会给他生个女儿。 啊呸!花锦突然开始幻想,自己和厉云卿的女儿,该是个什么可爱模样。 她匆忙摇头,将脑子里的想法给甩掉,低头摸了摸鼻尖, “我去批折子。” 然后推开厉云卿,灰溜溜的走了。 其实她不是没有想过,自己现在这样,和厉云卿之间到底算什么。 两个人日日相对,总能将明明很单纯的上下级关系,搞成办公室恋情的感觉。 真的,花锦时常会有种错觉,觉得自己和厉云卿就像是在厉王府里的时候一样。 大概是自己的原因,所以每次有那种办公室恋情的感觉时,花锦就觉得,这一定只是自己单方面的认为。 坐在书桌前的花锦,看着厉云卿又踱步去了窗前的榻上看兵书,她实在忍无可忍,问道: “喂,老厉啊,你现在是退休了吗?不用出去练兵了?不用去杀孙国公了?” “老厉?” 厉云卿的眼皮一跳,抬眼看向花锦,这么油腻的称呼,她也能唤出口? 正奋笔疾书的花锦,过了几天好日子,嘴皮就闲不住的要口嗨一下, “那,小厉啊,你整天待在家里吃软饭,你都不去搞搞事业哦?附近的府兵杀完了吗?” 榻上的厉云卿,将手里的兵书往小案上一放,端正的坐着,看向花锦, “孙国公往虞家村去了,要是你不快点儿行动,虞家的钱,可就会全落入孙国公的口袋。” 入了冬,其实都不用厉云卿去主动的打孙国公。 发不出军饷的府兵们已经跑了好几万人,据内探回报,如今孙国公也就剩下了十二万府兵。 这个规模比神策军的人数还要少。 所以孙国公只能铤而走险,无论动用什么手段,都要把虞家的钱给逼出来。 而“小厉王妃”之所以领兵进入湖山郡,就是为了虞家的钱。 花锦坐在书桌前,怔怔的看着面前的折子,朱笔上的一点朱砂落在折子上,成了个小小的红点。 她仿佛才想起来,自己也曾有过这样的雄心壮志。 “我出去透透气。” 花锦心烦意乱的将手里的朱笔放在笔架上,起身来走了出去。 她刚走没多久,院子的门突然打开,从外头风尘仆仆的进来了两个丫头,分别是莲儿和小月儿。 莲儿神情激动的牵着月儿的手,往院子里头走。 这栋宅院本来不大,花锦住过来后,为了布防需求,将周围几栋房屋也都圈入了她的防御圈,因而宅子就显得大了许多。 但主院还是只有这么一个。 当然,被看做主院的原因,是因为花锦住在这里。 她所在的地方,就是所有人的中心。 见这两个一身灰尘的丫头如此放肆,大大和小小急忙上前拦住她们俩, “你们是什么人?未经通报也敢往主子的院里跑,快点停下。” 大丫头莲儿牵着月儿停下来,冷静了些许,她上下打量着拦住她的大大小小,心知这两位便是阿兄情报中提到的,被吴总管指使来伺候娘娘的大大小小。 小月儿人小,还扎着两个双丫髻,却是大丫头气派十足,叉腰怒道: “什么主子主子的?没规矩的野丫头,娘娘都不知道唤吗?不伦不类的,咱们厉王府可不兴有你们俩个野路子出来的丫头。” 大大和小小这段时间跟着花锦,性子也渐渐的被养得刁了些。 没办法的事,花锦本就属于那种天不怕地不怕只怕厉云卿的人,从来只有她捶人,没有人捶她的。 因而她带出来的丫头,跟着她性子都会变成那种,只有我欺负人,没有人能欺负我的。 小小比月儿高了一个头,她冷哼一声, “谁是野丫头?主子都没说我们姐妹俩什么,你一个突然冒出来的野丫头,竟然敢对我们大呼小叫的,不知道我们主子的厉害了是。” 这四个丫头里面,莲儿的年纪最大,因为有了婚约,也是最沉稳的一个。 她皱眉看向大大小小, “你们的确是野丫头,不知道我们厉王府的丫头,都是要登记造册的吗?可是你们不在我们的册子上。” 这本册子,被王妃娘娘乘坐《厉王府员工花名册》,只有上了这本册子的,每个月才有绩效奖,年终才有年终奖,也才能去参加团建。 大大的年纪比莲儿小一点,她满不在乎的一挥手, “什么厉王府的丫头,我与阿妹只知道伺候主子,主子就是我们的天,就是我们的地,主子在哪里我们就在哪里,谁稀罕当你们厉王府的丫头,哼。” 虽然大大和小小找上花锦之前,是因为奔着想要一个好前程,以及一个稳妥的生活去的。 可是时间长了,她们俩发现花锦虽然手段狠辣果决,但那是对于不听她话的人。 但只要听她的话,她其实是一个相当宽厚的主子。 每个月的月银给的丰厚不说,隔三岔五的,她还会让厨子给她的两个丫头两个婆子两个侍卫做一大桌好吃的。 说她日理万机,又会让人把镇子上说书的、演皮影戏的等等手艺人请入宅子,让全宅子的奴仆侍卫一起看。 总之,只要保持忠心,交代好花锦交代的每一件事,这些奴仆侍卫们的日子,过得相当舒心。 这世上再没有比花锦更好的主子的。 所以大大小小从一开始的,为了生活而来,变成了死心塌地的认准了花锦。 她们才不管什么娘娘呢,反正她们只效忠主子就行。 小月儿人小气性不小,直接怒道: “没规矩,不给你们点儿教训,你们还不知道个先来后到了。” 她先动手推了小小一掌,小小也不含糊,上前一把抓住月儿的头发,大大和莲儿也打了起来,四个人在院子里打成了一团。 旁边的侍卫一脸的不知所措,这个都是娘娘的丫头,该帮谁? 夭寿咧,娘娘的丫头都这么彪悍了,看这空气里被揪下来的头发毛,到处飞! 他们还不赶紧的练起来。 四个丫头打起来的事,很快被汇报到了厉云卿处。 他“呵”的冷笑一声, “都是些不服管教的,找本王有什么用?让你们娘娘赶紧回来管管,看看她不在,她底下的人闹成什么样子了。” 神策军亲卫应了一声“是”,正要出去派人找娘娘。 厉云卿又喊住了他, “让莲儿与月儿打完后,先去做些别的,别出现在你们娘娘面前。” 莲儿与月儿跑过来,肯定控制不住自己,会直接扑到花锦面前哭哭啼啼,这就无形中逼着花锦承认了自己的身份。 但厉云卿要花锦自己想通,自己回来。 第221章 这天下就没有你柳生拿不下的女人 此时的花锦正站在集镇外的旷野里,看冰雪逐渐消融。 她最近的体力越来越好,虽然与末世里最巅峰期的自己没得比,但比起她做小厉王妃时,体力好了不少。 毕竟她现在也算是觉醒了三系异能。 最寒冷的冬季已经过去,湖山郡身处天景国内陆,一年中也只有最冷的那几天会下雪,平整的地上已经冒出了一根根青草的嫩芽。 再过一段时间,湖山郡的草就能喂马,孙国公如果能够顺利拿到虞家的钱,他又能给自己续命好长时间。 如果要从中获取利益,这个时候花锦再不出手,等孙国公把虞家的钱消耗一空,她毛也捞不着一个。 思索间,身后有响动声。 花锦微微偏头,用眼角余光看着身后来人。 是神策军,他单膝跪地,拱手道: “主子,王爷请您回去,大大小小被打了。” “没打回来?” 花锦回头,微微拧眉询问。 那名神策军低着头,“打回来了” 可是打回来的人,还是娘娘的丫头。 因为王爷不让莲儿和月儿出现在王妃的面前,因而他们也没法提。 听说打回来了,花锦便显得很满意,她一扫袖, “那就行了,回去告诉你们王爷,让他整合一下谷旗州南的护城军与齐王军,我要去虞家。” 她不打算回去做小厉王妃,那就只能借厉云卿的名头发号施令,虞家那么多钱,花锦不拿白不拿。 集镇上的神策军决定开拔的消息,很快传到了姚家。 花锦特意给姚军写了一封手书,让他留守集镇,神策军离开,会有护城军过来接替神策军的防守。 她还给姚军画了一个草图,是一个用来保护地脂的防御建筑,这样可以杜绝别人抽取这里的地脂。 姚军立即准备起来,几乎整日都在外面,一直带着人在忙活这些防御建筑,很少有回家的时候。 侯盼天天在家里哭,洞房花烛夜,姚军不入洞房,她守了一夜的空房,现在更是每天连个影子都看不见。 她只能抱着姆妈哀痛自己悲惨的婚姻, “姆妈,现在我可怎么办呐,我的一生难道就这样了吗?” 被花锦砍断一根手指的姆妈,也是没有办法的陪着哭,她哽咽着, “日子已经这个样子了,县主,咱们还是得自己想想办法,怎么挣脱出这个泥沼才是,您也别整日闷在家里,也出去看一看外面,活动活动,才能知道姑爷每天都在做些什么。” 被姆妈劝着,侯盼哭着起身来,换了身衣服,带着一双兔子般通红的眼睛,出了姚家的门,在集镇上闲散的逛着。 因为她从不出门,所以集镇上的人都不认识她,又见她穿着高贵,向她兜售招揽的人就多了许多。 侯盼厌恶的看着这些不知礼数的人,也厌恶的看着这乡下集镇,狭窄的巷道,看向姆妈的眼眶一红,似乎又要哭出来, “这里怎么能和泉水郡的都城比?我的命好苦啊,姆妈” 姆妈也相当的嫌弃这里,但现在已经被姚家人坑了,她们主仆俩个还能去哪里? 正要劝,就到了前方一座戏楼,听着里头有人在唱泉水郡的戏,姆妈赶紧说道: “县主,别伤心了,咱们去听戏去。” 以前在王府,她们可没少听戏,这是上流社会的惯常消遣,如今虽然没有王府了,可听戏的瘾还在。 侯盼被姆妈拉着进了西楼的包厢,听着台上的人唱着的戏,心里的抑郁也好了不少。 她指着台下唱戏的小生,突然说道: “姆妈你看,那是不是柳生?” 柳生正是泉水郡唱戏的名角儿,怎么也到了这里? 姆妈定睛一看,果然是的,这侯王府还在时,柳生可没少进王府唱戏,姆妈也是个爱唱戏的,自然十分喜爱柳生这个角色。 又见侯盼充满了梦幻的倚靠在包厢窗子边,看着台上的柳生, “他真是个痴情的好男人。” 台上的柳生为了爱,可以反抗权贵抛弃所有,最后因为无法和心爱的姑娘相守,郁郁寡欢,病死在了家中。 虽然柳生就跟姚军一样没有什么钱,但是柳生爱那个姑娘,爱得撕心裂肺,甚至爱得付出了生命。 这正是侯盼目前最想要的爱情。 一场戏唱完,侯盼拿出手绢儿来,揩了揩眼角的泪,让姆妈去传柳生上来,她想见柳生一面。 待柳生卸了妆上来,侯盼一见他,英俊潇洒,一双眼中满含风情,和姚军完全是两个不一样的类型。 柳生更柔弱许多,而姚军常年打铁,一身腱子肉教人一看,便像是个做苦力的。 天景国重文轻武,越是往上流阶层走,男儿们个个一身羸弱,充满了文人书卷的文弱气息。 越是往底层走,男人因为要做苦力,常年锻炼出来的好体质,让底层男人们看起来越是壮硕结实。 “柳生” 一见到昔日熟人,侯盼忍不住又哭了起来。 面向英俊斯文的柳生急忙拱手,一脸的感慨与疼惜, “县主,许久不见,您还好吗?” 他显得十分彬彬有礼,嗓音温柔好听,张口便是成串的诗词,比起直来直往的姚军来说,显得有文化许多。 没聊几句,侯盼便开始向柳生倾吐心声。 她哭着说自己是如何如何过得不如意,哭着说姚家是如何如何欺骗她,姚军的师父是如何如何的威胁她,姚军又是如何如何的冷落了她。 听得连柳生都是一脸的哀愁。 他忍不住,将手轻轻的放在侯盼的手背上,柔声, “听得柳生心都痛了,县主,您曾经是多么身娇体贵的一个人儿,怎堪得这般作践。” 这话让侯盼觉得,他也是懂她的。 非但懂她,身为一个痴情的男人,柳生也怜惜她。 侯盼的脸颊微红,她的手还在柳生的手下,这样不好,侯盼便轻轻的一抽,却教柳生将她的手握住。 这般僭越,让侯盼忍不住心儿慌乱,她看向姆妈,伺候在一旁的姆妈并未瞧见这样的小动作,她的注意力全都在窗栏外的戏台子上。 这样偷情一般的感觉,让侯盼将曾经的苦难全都抛掷脑后,她看着柳生,轻声呼唤, “柳生别这样。” 柳生也看着她,双眸含情,宛若水一般的温柔,从他的神情里流泻。 直淌入侯盼的心里。 那一刻,侯盼觉得自己为他心动了。 她与柳生早就相识,曾经她是高高在上的县主,他不过一个低贱的戏子,侯盼从没有想过,会对柳生产生什么感情。 但是经历过人生的大苦大难后,侯盼也不在意柳生的身份了。 她活得太苦闷,她需要这份说不清道不明的悸动。 这一夜,柳生在她的心里留下了小小的一串种子,让她日日都往戏楼里跑,日日都为柳生捧场。 反正在姚家,也没有人管她。 姚娘子现在对侯盼的最低要求,就是她不要再作妖。 只要侯盼不再作妖,随便侯盼去哪里都行。 这样下去没有几日,柳生再去包厢见侯盼的时候,就打眼色让侯盼把姆妈支开。 侯盼完全沉浸在了柳生的柔情蜜意里,柳生让她怎么做,她就怎么做,找了个借口,让姆妈下去替她买东西。 包厢里就只剩下了侯盼和柳生两个。 就见柳生迫不及待的一把抱住了侯盼,嘴里喊着, “县主,是柳生唐突了,可是这些日子,柳生眼里心里都是县主,便是那梦里,也全都是县主。” 他很懂得撩拨女人,一双手十分有技巧的抚弄着侯盼的某个地方,她一下子就意乱情迷了, “别这样,柳生,柳生” 或许是空虚太久,从未经历过这些的侯盼,在柳生有技巧有目的的抚触下,很快就软成了一滩儿水,倒在了柳生的怀里。 根本不用费柳生的什么功夫,侯盼就被柳生得逞。 甚至连张床都没有,侯盼头昏脑胀的便将自己的第一次,就这么交付给了柳生这种人。 回去的路上,她仿佛做了什么错事一般,早早的就睡下了,姆妈问什么她也不说,只一个人躲在被子里,偷偷的回味。 听说第一次都是会疼的。 但是柳生弄她的时候,她一点儿都没感觉到疼。 为了怕被人发现,他还特意脱掉了她的衣裙,时候,用干净的布,替她擦干净血迹。 真是体贴温柔的,让侯盼一想起来,就格外心动不已。 这样的柳生,这样销魂的体验,让侯盼都要期待与柳生的第二次见面了。 姚军对于侯盼和柳生的事一无所知,但这世上哪里有不透风的墙,侯盼与柳生多幽会几次,就有风言风语传到了姚娘子的耳朵里。 姚娘子内心就有些不太高兴,她抱着铁头,第一次进了侯盼的房间,看着一脸不耐烦的侯盼,还是小心翼翼的试探着问道: “县主啊,听说您最近经常往戏楼跑?” 侯盼正急着要出门和柳生幽会,冷不防就被姚娘子给堵住,她也是急了,怒道: “本县主整日里被你们晾在姚家这院子里,被你们作践不算,如今便是连出门听个戏的自由都没有了吗?” 她这一招先发制人,让姚娘子一时语塞,愣了半晌,才是好声好气道: “不是说您没有出门子的自由,虽然这个事情闹得也确实唉,但是您到底入了我姚家的门儿,外头已经有人在说闲话了。” 一听说有人讲闲话,侯盼的心里一慌,又想起自己和柳生这件事做得很是隐秘,根本就不会有人知道他们每次在戏楼的包厢里都做过些什么。 她便梗起脖子,为了扞卫自己和柳生之间的感情,大声说, “什么风言风语?我怎么从来没有听说过?我贵为县主,行得正坐得直,堂堂正正的出去听戏,谁若是对这件事有异议,大可跟着我一同去便是。” 一声声,一字字的,特别斩钉截铁。 让姚娘子也有些怀疑,自己是不是太过于小题大做了。 没准儿真的只是出去听戏而已。 而且侯盼到底是个县主,县主也是有教养的,怎么可能会做出与戏子私会这种事? 她的气势更低,在侯盼的面前,几乎已经低到了尘埃里, “这个,这个最近集镇里来了不少泉水郡过来的难民,咱们还是别每日都出门了,怕是有危险。” 一旁的姆妈见状,想起自己的断指之痛,又想起近日听说的,神策军已经开拔离开了集镇。 那姚军的那位师父也定然是跟着一同走了。 于是姆妈上前,将抱着孩子的姚娘子一推,直接把姚娘子给推倒在了地上, “闪开,耽误了我们县主去看戏,你担待得起吗?” “要不要每日出门,那是我们县主的自由,你虽然是婆母,但也管不到我们县主的头上。” 姚娘子怀里的铁头大声哭了起来,额头磕在门槛儿上,起了好大一个包。 “哭哭哭,真是晦气,哭丧似的。” 姆妈嘴里骂着,扶着侯盼抬脚走过了姚娘子和铁头。 地上的姚娘子根本顾不上自己的手掌被粗粝的地面磨出了血,只心疼的哄着铁头, “哦哦哦,乖啊,铁头乖啊,阿婆给呼呼,呼呼” 等姚娘子哄完铁头,又气又急的望向侯盼离开的方向。 哪里还有侯盼的影子?她早已经出了门,去了戏楼。 一入包厢,侯盼就迫不及待的让姆妈出去买东西。 这段时间每天都是这样,整的姆妈都有些怀疑的看着侯盼, “县主,今儿咱们还是不要见柳生了,免得旁人说起来不好听。” 侯盼当即又开始落泪, “怎么,姆妈也觉得我是那样的人吗?如今我的夫婿不理我,婆家苛待我,我也就只剩下了柳生一个可以说说话儿,姆妈你拦着我见柳生,还不如教我死了好。” 见状,姆妈也心疼了起来,县主到底是她一手带大的,虽然她觉得县主对于柳生,也委实太在乎了些,可是县主这段时间,好不容易开心了些,她也只能依她。 姆妈犹犹豫豫的出了门去给侯盼买糕点。 但她留了个心眼,并未走多远,只是站在巷子角落等了会儿,这才进了戏楼。 就这么眼睁睁的看着她一走,柳生就迫不及待的进了门。 姆妈的脸色大惊,急忙贴在房门上听着里头的动静。 这柳生一进门,就一把抱住侯盼,将她双腿提起来,压在了墙上。 屋子里自然不会有什么正经的声音传出。 姆妈羞愤的不敢再听下去,苍白着一张脸,跌跌撞撞的跑了。 一顿激情过后,柳生替侯盼将衣服穿上,他手中拿着侯盼的金钗,叹道: “唉~~这样偷情般的日子,我真是过够了。” 侯盼不由得抱紧了柳生,害怕道: “柳生,你是知道我的,我的身与心都给了你,不管别人怎么说,你都不能离开我。” “这自然是。” 柳生笑了起来,掂了掂手里的金钗,一脸深情的看着侯盼, “我只是想着,如果我有钱,就在这集镇里赁一栋独门独院的房子,到时候你我就不必在这戏楼子里相会了。” 侯盼立即将柳生手里的金钗拿起,直接给了柳生, “这是我成婚那天,姚军给我打的首饰,你拿去卖些银钱,赁栋房子,往后你有什么短缺的,也尽管同我说。” “县主,盼儿,吾爱” 又是一顿温存,柳生带着心满意足的笑,掂着手里的金钗出了门。 侯盼这个女人,根本不费柳生吹灰之力,就到手了。 这到手还不算,看样子靠着侯盼,柳生能吃很久,毕竟侯盼命好,整个侯王府都散架了,独留下侯盼一人,竟然还让侯盼嫁给了这集镇上的统领。 要知道,整个天景国中部地区,也就只有这么一处教人安生的地方。 如果背井离乡的百姓无法选择千里迢迢的北上,那么来到湖山郡的这个集镇,倒是个十分不错的选择。 生活在底层的人就知道,这里一定会发展得越来越好,姚军的地位也会越来越高,姚家会跟着越来越兴旺。 于是傍上了侯盼,也就等于得了姚家这么个源源不断的财库。 柳生典当了金钗,便上了一处暗娼聚集的巷子,和里头的三教九流喝酒吃肉,并不忘大肆吹嘘自己是怎么把侯盼弄到手的。 这个时候,他哪里有半分儒雅与文弱,谈吐间跟变了两个人似的,满身都是粗俗。 这些贩夫走卒最是爱听这样的故事,一个个听得津津有味。 有人大声喊着, “柳生,侯王府县主的滋味儿,怎么样啊?” “哈哈哈,她呀,她竟然还是个雏儿。” 柳生将这当成了一件功勋来炫耀,他经历的女人多了,如侯盼这样深闺难耐的,还是第一次有缘碰上。 又有人笑说着, “这天下就没有你柳生拿不下的女人,县主你都睡过了,往后什么王妃公主的,你不手到擒来?” “那是,小厉王妃在的话,我柳生都能给她拿下,妥妥儿的。” 第222章 还是不要亵渎菩萨了 柳生说着大话,原以为这又是一件引人乐呵的事。 结果周遭却突然安静下来,在听到“小厉王妃”这个名号时,并没有人调笑出声。 有人小声道: “小厉王妃治理有方,如今北地和谷旗州的繁荣,全仰赖小厉王妃,她可是个大好人。” “还是不要亵渎菩萨了。” 虽然这些难民没有享受到北地和谷旗州的安宁,但人心雪亮,小厉王妃做出来的政绩,已经传扬到了很远很远的地方。 去过北地和谷旗州的,都说小厉王妃治理的好。 没去过的,也深深觉得,小厉王妃治下,一定是人间净土。 甚至在这里停留的许多穷苦百姓,无论三教还是九流,想着的都是,能在这个集镇做个短暂的停留,赚得一些钱财后,还是要去北地安家落户。 见拿着小厉王妃打趣儿不起来,柳生也觉得没意思,丢下一个铜板儿便走了。 只这之后,柳生越发的变本加厉,不仅仅要拿侯盼的银钱,要睡侯盼这个人,甚至还要侯盼向姚军进言,给他个差事做做。 侯盼这颗深闺少妇心,被柳生拿捏的死死的。 便是趁着姚军回家时,入了夜,破天荒的让姆妈做了一碗银耳羹,端着去敲开了姚军的房门。 他俩个一直都是分床睡的。 甚至洞房之后,姚军就很少回姚家,忙是一方面,实在是不想面对侯盼,又是一方面。 今日侯盼来找他,他心中也是稍稍欢喜了一下,觉得时间已经过去了这么久,侯盼也应当能想通了,总能认命了些。 他也应该放下心中的芥蒂,与侯盼好好儿的过个日子。 哪里知道,侯盼一开口,就要求姚军给一个叫姚军的安排个差事,最好是清闲的领头事。 姚军眉头一皱,对侯盼说道: “这个柳生是什么人?为什么要给他安排差事?” “是我们侯王府的一个远方亲戚,身份方面你不必多疑,我可以替他作保。” 侯盼说得信誓旦旦,这些话也是柳生教她说的。 柳生还说了,唱一辈子的戏,总归不是个办法,他还是想争下一份家业,将来能够和侯盼堂堂正正的在一起。 所以他想做这个集镇的管事,也就是姚军之下,有权力管理整个集镇的那个人。 但侯盼还未将柳生交代她的说完,姚军便是摇头, “这座集镇的各个方面都有专人负责,没有空闲的差事给你这位亲戚。” 不是姚军要拂侯盼的意,而是这座集镇的负责人,全都是他师父给安排的。 花锦挑出来的人,在各个方面都可以达到互补,却又可以起到相互制衡的作用。 任何一个职位,都多不得一个人,少不得一个人。 这个时候侯盼要安插一个远方亲戚,姚军也很为难。 侯盼又开始哭, “你们姚家本来就对不起我,虽然说铁头不是你亲生的,可是你师父是个什么人,她随便抱个野种给你,你就当成了庶长子养,你也一直忙,从来都不搭理我。” “如今我就只剩下了这一门远方亲戚,你都不肯帮帮我,我们侯王府是欠你的吗?” 原本姚军见侯盼哭了,还好生的哄劝她,但听侯盼嘴里三番两次的吐出“野种”两个字,他的脸便一板, “我实话同你说清楚,这座集镇能发展到今天这个规模,全是我师父在出谋划策,铁头是师父给我养的,他就是我的儿子,以后不准再说铁头是野种,他不是,他是我的儿子!” 侯盼一点儿都不怕姚军这个老实人,她已经深深的陷入到了柳生给她编织的情网里,如今只想办好柳生交代她的事。 便是拍了一下桌子,叫道: “你师父你师父,谁知道这个孩子是怎么来的?没准儿就是你和你师父生的!” 话还没落音,姚军一巴掌扇向侯盼,把侯盼打的直接跌倒在了地上。 刚打完,姚军便清醒了过来,他谨记师父的叮嘱,也多次发誓要好好的待侯盼,于是震惊的看着自己的手,不敢相信自己竟然打了侯盼。 门外的姆妈冲了进来,哭天抢地, “天了啊,你们又打县主,我们县主究竟是遭了什么孽啊,县主,老奴可怜的县主啊” 凄惨的哭嚎声又开始了,姚家似乎都已经习惯了这对主仆时不时哭丧式的闹腾一下。 远处的姚娘子嘴里重重的叹息一声,真不知道娶个县主是福还是祸。 因着姚军心中愧疚,最后还是妥协了,给柳生安排了个押运粮草的闲差。 花锦将整片湖山郡一分为二,北边的护城军与齐王军联合作战,咬死了孙国公的后援,她则带着王府侍卫和厉云卿,埋伏在了虞家村外面。 因为孙国公还未现身,虞家村外本来就围了快要五万府兵。 花锦也不急于一时,只每日安排厉云卿去搞搞奇袭。 而这批人马每日要用到的辎重,都是通过姚军的集镇中转来的。 虽然花锦千叮咛万嘱托,让姚军一定注意这条押送辎重路线,万万要安排上妥当的人才行,但目前唯一能插人的,也就只有这押送粮草的职位了。 柳生初得知自己被派了这么个差事,气的朝侯盼吼道: “我不是说了吗?我要做集管事,管事!你拿这么个押送粮草的破差事打发我,把我当什么?你是真的爱我吗?” 侯盼急得直掉泪,她拼命的解释着,集管事这个位置,姚军安排不上,也轮不到他来安排,只听她哭得撕心裂肺一般, “我怎么可能不是真的爱你?柳郎,你是知道我的处境的,姚军根本不是真心要娶我,他娶我只是为了给他提高他的身份地位,柳郎,我已经在尽力替你谋求了,可是他打我,他还说这个镇子的实际掌控人,其实并不是他,而是他的师父,柳郎,你相信我。” “他的师父?” 柳生眼底的神色不明,嘴里呢喃着。 关于姚军的师父,其实柳生也听过,据说是一位鹤发老妇人,但身段儿却宛若少女一般。 当然也有不少底层的消息,说姚军的这个师父其实除了一头银发外,一点儿都不像是个老人。 不管外头的消息怎么说,有一点柳生是可以确定的。 那就是姚军的这个师父,已经投靠了小厉王。 柳生迅速的在脑海里捋着,如果他能顺着姚军师父的这条线,一路傍上厉云卿,那不比做个集管事威风? 他很快权衡好了利弊,接受了押送粮草这份差事。 但侯盼这个不中用的女人,柳生也不能便宜了她。 毕竟她没有办到自己的要她办的事,那就该难受几天。 给侯盼摆了好几天的脸色后,柳生在侯盼的泪眼中,骑上马,押送着粮草往虞家村的方向去了。 一路上他都在琢磨着,该怎么见到那位身段儿窈窕的老妇人。 只要让他见到姚军的师父,他就能成为这老妇人的入幕之宾,对于女人,下至懵懂少女,上至八十岁老妇,柳生还从没有失手过的。 虞家村与姚军的集镇并没有多远。 所以花锦才将姚军的集镇设置为一个中转站。 她如果要进驻湖山郡,姚军的集镇就是一个最好的补给点。 柳生没几天就随着押送粮草的队伍到了花锦所在的虞家村外围。 他将自己精心捯饬了一番,手中拿着一个锦盒,跟领队的说,这是姚军要送给他师父的礼,希望能亲手呈上。 因为柳生的确是姚军吩咐了下来,安插入押送粮草的队伍,所以领队也没有怀疑那么多,直接将柳生引到了花锦处。 花锦最近特别爱站在高处眺望远处的府兵。 孙国公往虞家村外放了八万府兵,这几天被厉云卿带兵偷袭了不少的人头,于是还没等花锦出手,包围在虞家村外面的府兵就跑了大几千。 柳生见到她时,她正站在一处高崖上,背对着所有人。 身上的鲛月纱即便是在春日的日光下,也散发着点点璀璨的星光。 束起的银发随风轻扬,光从背影看,既有少女感,也有一股超脱世俗的神性。 柳生别的先不看,只看花锦身上的那套鲛月纱做的衣服,都已经价值连城了,更何况花锦的身段儿好,除了一头银发外,一点不见老态。 这个老妇人,让他更有兴趣了一些。 把这样的老妇人弄到手,不比从侯盼县主那儿捞的油水更多吗? 就见柳生一脸英气正直的站在花锦背后,声音铿锵有力, “婆婆,这是姚统领派属下来孝敬您的。” 说着,他捧出自己早先准备好的一只木盒,双手捧着上前。 花锦负手,脑中的思绪被打断,半侧回身,扫了相貌英俊的柳生一眼。 这男人长得浓眉大眼,五官周正,身材匀称,但力量感不足,刻意被修出来的一对眉毛,似乎还有人工修饰的痕迹。 一个古代的大男人,修眉??? 他以为他是厉云卿呢?天生就长着一张俊美无俦的脸,压根儿都不需要修。 一时间,花锦对这个男人心生了不喜,但人都有自己的爱好,没准儿有的男人就喜欢修眉呢? 那她虽然不喜,也该尊重别人的喜好才是。 于是花锦并不多说什么,只是伸出指尖,挑开柳生捧着的木盒子,一瞧,这里头是一捧黄土。 “姚统领说婆婆陪小厉王征战在外,久不得归家,这是集镇边的泥土,这故土,一直在等婆婆回家。” 柳生说的动情,语气铿锵,眼角还实时的带上了泪。 看的花锦的眉头又蹙紧了许多, “净整些没用的玩意儿。” 花锦从不矫情这个,她的故土不在姚军的集镇,也不在谷旗州和北地。 甚至也不在上辈子的末世。 她哪里有什么故土?要那玩意儿干什么? 人总要往前看,把眼前的困难与问题打倒,建立起属于她的地盘儿,那便是她的故土。 她打到哪儿,故土就在哪儿。 而姚军会送给她这么一捧土,这是让花锦没料到的。 姚军也学会给人送礼了? 花锦口气不是很好的开口, “滚回去告诉你们姚统领,下次别送土,送金子银子和房产地契。” 既然要送礼,搞点实际的来,她喜欢实际的。 柳生哑然,这一巴掌没拍在马屁上,反而拍在了自己的脸上。 他手中捧着那只木盒子,低头垂目,身板儿显得是那么的不卑不亢。 但若是仔细看,这个人的下盘稳是稳,却不阳刚,虽然穿着一身兵甲,但额头满是虚汗,很显然,沉重的兵甲对于这个人来说,是个负担。 花锦挑眉,很好心肠的劝着, “你回去后,重新换个差事去做,行军打仗的苦你吃不了。” 她是没法儿理解姚军,搞这么个绣花枕头一样的男人来送辎重?脑子呢? 柳生闻言,心里一急,他忙抬眼看向花锦,双眸含着顾盼生辉的情意, “婆婆” 看我,快看看我,我这么英俊的人,留在你的身边当个男宠,多好。 花锦径自从柳生的身边走过,站在辎重运输队队长的前面, “你们这辎重运输队的人也该换了。” 是她的疏忽,决定来抢钱的时候,她就走得很匆忙,拉上厉云卿说出发就拔营,结果后勤方面没有安排好。 现在辎重运输队的成分参差不齐,大多数来自集镇上的普通汉子,也有几个姚家的伙计。 这个运输队队长,便是姚家的伙计。 因为都不是专业的人,辎重运输队就是个大漏洞,只要能找到过硬的关系,就能往运输队里塞人。 之前的花锦就不说了,现在竟然让一个绣花枕头进入了辎重运输后勤。 这个她不能忍。 古人都说兵马未动,粮草先行,可见后勤是多么的重要。 一条稳妥的辎重运输线,可以决定一场战役胜负。 话毕,那名辎重运输队队长的脸色陡然煞白,却又不敢当着花锦的面表现出任何。 他只能等花锦走了之后,才是拿着一双充满了怨怪的眼睛,看着柳生。 柳生是走了后门儿进的辎重运输队,这个全队都知道。 因为路程不远,柳生尽管显得好吃懒做了些,大家都没有说他什么。 但现在就因为他一个,花锦要换了整个运输队,这么肥的差事,就这么弄丢了,运输队里的人不恨死柳生了才怪。 柳生丝毫没觉察出队长的眼神有什么不对,他的全副心思,都放在琢磨花锦这个“老妇人”身上。 他跑江湖久了,流连女人堆无往不利,看女人也自有一番独特的犀利。 花锦这个女人,可能没有别人想象的那名老。 柳生跟着队长回了马厩,见运输队的人都在喂马,他便凑到队长的身边,打探着, “队长,你以前是姚家的伙计,知不知道咱们姚统领和他师父是怎么认识的?” 队长心里憋着气,没好气道: “你问这么多做什么?不知道自己什么身份?让你送辎重你送就是了,那么多事儿做什么?” 一把黄土,就这么捧到了“婆婆”面前,他都不知道姚军是怎么想的。 姚家现在也不缺钱,金子都能熔化给侯盼县主打首饰,怎么给自己的师父,就一捧土? 也难怪“婆婆”会生气。 柳生被呛了一鼻子灰,他气道: “哟,这是吃火药了?怎么着?我什么身份?我是侯王府侯盼县主的亲戚,侯王府的人,你都敢这么说话的?” 摇身一变,柳生从侯王府的远房亲戚,就变成了侯王府的人。 他搬出侯王府来,果然,队长也不说话了。 真是气死,什么东西,本事没本事,惹祸了让人背锅,偏生身份来历还挺大的。 见这队长老实了,柳生又问道: “现在我问一句,你答一句,姚统领怎么认识他师父的?” 队长翻了个白眼, “逃难的路上认识的。” 他原是姚家的伙计,因为做事牢靠,才被安排进辎重运输队,对于姚军和花锦相识的过程也相当清楚。 但因为不知道柳生问这些干什么,队长便说一点不说一点。 但也就他随随便便说的这么一点,教柳生至少肯定了一点,“婆婆”肯定不老,也没有什么身份背景。 “婆婆”是后来才投靠的厉云卿。 柳生是个唱戏的,对于一个人的身段体态最是了解,一个老婆婆,哪里来的这样年轻的体态? 所以这个“婆婆”莫非是个什么妖怪?否则年轻女人,怎么可能会长一头白发? 他抓住了这个关键点,当天晚上,便闹着要见“婆婆”。 这一次他是豁出去了,抓住了“婆婆”的痛点,他就有把握留下来。 柳生要求见的消息,很快传到花锦的营帐里。 她正在看案桌上的舆图,闻言,想了一小会儿,才想起来这个“柳生”是谁。 也不知道这个人到底想干什么,花锦便让人将柳生带入了她的营帐内。 因为是在晚上,营地里篝火通明,柳生被带来的时候,特意将自己洗干净,还用了些玫瑰皂角,让自己闻起来香香的。 他站定在花锦面前,双眸宛若能放电一般,看着花锦, “婆婆。” 案桌后面坐着的花锦,微微抬起头来, “听说你在闹。” “是,属下是在闹,为的只是见婆婆一面。” 对于这方面,柳生很大方的承认了,如果他不闹,他明天就会被送回集镇,然后撤销他押送辎重的差事。 从此后,他就再也见不到“婆婆”,也失去了唯一一个可以攀附小厉王的机会。 对于他的坦诚,花锦显得有些意外,她摆出一个相当闲适慵懒的坐姿,在黑色纱裙的衬托下,显得神秘又娇艳。 对,虽然看不见她的脸,但她这样的体态风貌,可以说是女人中的尤物了。 便是姿色再差一些,也能迷得男人神魂颠倒。 第223章 也只有柳生会爱我重我一些 柳生暗暗咽了口口水,拿下这个白发怪物,对他来说是双重享受。 既有钱财声望与地位的满足,也有来自身体上的销魂。 花锦鲜嫩的指尖,撑着自己的额侧, “见我做什么?说。” 柳生的目光,从花锦的一双美眸上,落到了她的一头银发上,那目光,让花锦眼中的杀意迸现。 她突然发现自己相当讨厌别人盯着她的头发看。 “属下想,婆婆这的这头发可真是好看。” 柳生微微笑着,脸上的笑容十分自信迷人,仿佛他就知道些什么。 花锦挑眉,眯眼看他,不回应。 于是柳生继续道: “每个人都有一些自己的小秘密,属下走南闯北这么多年,所见的奇人轶事多了,但如婆婆这样的,少女白发,可从未听说过。” 他继续自信的笑着,往花锦走近几步, “这世上没有什么妖魔鬼怪,我相信姑娘是个人。” “姑娘从小便是一头银发?那想必受尽了人世质疑嘲笑。” 他已经将话里“属下”的自称都去掉了,改成“我”,他在心理上,已经将花锦征服。 虽然柳生也没见过少女白发的人,但他也听过伍子胥一夜白头的故事。 他看花锦这怪物,就大概能推断出,这个女人从小是怎么过来的。 定然是被世人所不容,不爱,不喜。 甚至还有可能会被殴打、虐待,当成妖怪一样的折磨。 这便是世人对待异类的方式。 柳生很了解。 他知道,受过伤痛的女人,缺爱的女人,最是容易被哄得手,只要稍微对这怪物表达一些理解,以及安慰,她马上就会对他投怀送抱。 就如同侯盼一般。 “婆婆,不,姑娘,你大可相信我,我虽然知道你的异常,但不会告诉别人,也会替你保密。” 花锦听了半天,眼神冰冷的看着柳生, “所以你跑到我面前来说这么大一通,你认为我是什么?异常?” 少女白发在这个世界,果然是一种异常,这个花锦从来都知道。 但她只是不敢面对厉云卿,对于其他人,甚至对于这个世界的芸芸众生,她没有那样自卑自惭的心思。 银发又怎么样?在她以前所处的世界里,多的是那种头发五颜六色的人。 她并不惧怕别人用异样的眼光看她。 只单单不想看见厉云卿,有那种惊诧与嫌恶的目光。 柳生宽慰的一笑,弯腰,伸出手来,想要抚触花锦的手,给她一点安慰, “虽然你很异常,但我并不会像别人那样看轻你,在我的心目中,你很美。” 就这样,握住她的手,让她感觉到安慰,她就会爱上他,对他死心塌地。 没有人能够拒绝柳生的魅力。 然而,刚伸出去的手,突然没了。 就没了。 柳生低头,看着自己光秃秃的手腕,从断腕处喷射出了鲜红的血。 对面的花锦嫌弃一般的躲开喷出来的血线,身形一晃,站到了柳生的背后,低头无聊的把玩着手中带血的匕首。 “啊,啊?啊!!!” 柳生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是花锦把他的手给砍断了。 直接从手腕处,齐齐的,将他伸出去的整个手掌砍断。 现在他的断手躺在地上,手指头还抽搐似的动了动。 他捏着断腕,大喊大叫的倒在地上,疼的打滚。 “拖出去。” 花锦宛若对待垃圾一般,让人将柳生拖走,甚至连一句解释,都懒得跟柳生说。 有什么可解释的? 都对她动手动脚了,她也才砍断柳生的一只手掌,她很仁慈了。 空旷的荒野上,护城军将柳生抛在地上,又将那只断掌丢在了柳生的身上,啐道: “呸,也不看看自己是个什么东西,竟然还敢对我们主子动手动脚的。” 不知道主子就是小厉王妃吗? 但凡接触过小厉王妃的人,再接触这个“主子”,用心就能感受出来,这根本就是一个人好不啦。 大家都知道,只是大家都不说罢了。 马蹄声远去,柳生躺在寒冷的荒原上,浑身冷的发抖。 他捂着断腕挣扎起身,深一脚浅一脚的往集镇的方向走。 虽然他疼的钻心,但求生的本能告诉他,如果他继续待在原地,不是被冷死,就是会被荒原上的豺狼虎豹吃掉。 所以他必须振作起来,只要他能回到集镇,他就能得救。 这一走,就没日没夜的走了好几天,最后他被孙国公的府兵捉了。 “国公爷,他身上穿着湖山军的兵甲,疑似湖山军的逃兵。” 湖山军是花锦新立的兵制,名义上是顶替阮王军的兵制,实际上是为了顺利的往湖山军里塞她的兵。 孙国公囤兵五十万,帝都的人虽然没有说什么,但心底里都暗暗的警惕着。 花锦的护城军越来越多,她对外宣称护城军才三四万人,实际上已经超过了三十万。 每支王军的最基本规格也差不多二十万的样子。 苏联北地的护城军归小厉王妃掌兵,但也算在了小厉王的王军里头。 因而护城军加上神策军,目前已经超过了五十一个北地而已,养这么多兵,是想干什么? 神策军就不说了,毕竟厉云卿要领兵去打北戎人。 但护城军那三十万大军,算怎么回事儿? 更何况,谷旗州还有十五万齐王军,其实也是小厉王妃的。 花锦左思右想只能扒拉着,看阮王没有王军,于是设立了个湖山军,打算顶替阮王军的编制,把自己手里掌握的几十万兵,挪十万进湖山军的编制。 不然,她这野心也太明显了。 一身狼狈的孙国公,立即挥手, “带过来!”qqnew 属下将叫花子一般狼狈的柳生带了过来,直接丢死狗一般,丢到了孙国公的面前。 “不要杀我,不要杀我,我知道怎么进入姚军的集镇,那里现在已经成为了一个护城军和齐王军的辎重供给镇,国公爷,您只要把这个镇端掉,不怕突破不了护城军和齐王军的封锁。” 孙国公一听,本来准备要杀了这个断腕废物的,当即改了主意,笑道: “随手捡的个废物,没想到还有点儿用处,行,你说说看,老夫怎么才能端了姚军的集镇,若真能端了这集镇,老夫不但不杀你,还重重有赏。” 柳生立马摇晃着站起来,向孙国公献了一计。 孙国公听完,当即哈哈大笑,又看向柳生的断腕,遗憾道: “你这般有才之士,如今断了一腕,真是可惜了,可惜了。” 他原本该是个风流倜傥,在女人堆里无往不利的男人,如今断了一只手,魅力该是大打折扣了。 但柳生却是相当的有信心,至少他这魅力在侯盼面前,就从来没有失利过。 就这样,侯盼再一次见到柳生时,柳生是跟着难民一同进的城,他托人给侯盼递了个信,约侯盼在他赁的那一套宅子里见面。 侯盼迫不及待的出了门,结果就看见柳生这样一副落魄又断腕的模样。 深陷在了爱情里的侯盼,哭得肝肠寸断, “柳郎啊,你真是受苦了啊,我的柳郎怎么弄成了这样?是我害苦了你,是我” 是她没有替柳生谋一个好差事,是她轻易的就同意了,让柳生去押送辎重,也是她,没有替柳生据理力争。 侯盼简直恨死了自己,也连带着怨恨起了姚军。 柳生还在想着怎么引发侯盼的怜惜与愧疚,好进行接下来的事儿,结果侯盼就自动自发的将所有过错,都往她自己的身上揽。 天真得让柳生都对她心生了一丝怜惜。 这么蠢的女人,再和那位“婆婆”对比一下,简直无趣的让柳生没有丝毫挑战感。 想起那个怪物“婆婆”,柳生的眼底有止不住的阴毒,他咬牙切齿, “盼儿,害我成这样的人,我一个都不想放过,你是我的女人,你必须替我报仇。” 侯盼泪眼婆娑的点头,她自然会的,她深爱柳生,很听柳生的话。 “都是因为姚军和他的师父,盼儿我跟你说,那个婆婆就是个怪物,你知道嘛,她其实并没有那么老,但是满头都是银发,这种怪物,就应该被火烧死,免得为我们所有人带来灾难。” 柳生将花锦的体态,与一个真正的老妇人有什么不同,都说给了侯盼听。 侯盼本就对姚军的那位师父心有怨恨与忌惮,听了柳生这话,愈发觉得那个“婆婆”不是妖怪又是什么? 她扭着手里的手绢,一脸的愤恨, “柳生,这个妖怪一定得除了,否则我们所有人都不会有好日子过。” “正是这样。” 柳生脸上笑得阴蛰,拿出一只瓶子来, “但要除了那个白发妖怪,还得先将她的徒弟给除掉,今日晚上,你将这瓶药撒入姚家人吃的饭菜里。” 他细细叮嘱着,让侯盼今儿晚上务必将此事办妥。 侯盼应了,也不管柳生给她的是什么药,只管拿在手里,按照柳生的吩咐去做。 事情交代妥当,侯盼一脸羞意的看着柳生,很显然,柳生押送辎重这么久,已经许久没有与她温存了。 看她这么一副表情,柳生的心里莫名的厌恶。 他可是断了一只手,这断手的疼痛整日里折磨着他,他哪里有心情跟女人搞这个? 但是现在正是要用到侯盼之际,否则今日晚上孙国公的行动怕是不会成功,于是柳生忍着疼痛与反感,和侯盼草草温存了一番,就把侯盼给送出了门。 门外正守着侯盼的姆妈,见侯盼从柳生处出来,姆妈一脸担忧的凑上前去,张了张嘴,“唉”了一声,什么也不说了。 她又不是傻子,侯盼三天两头的往这里跑,再加上之前的事姆妈早已知道,她当然能猜出侯盼在这里头都干了些啥。 回去之后,姆妈还是没忍住,坐在房里劝着侯盼, “县主,那个戏子终究不是个依靠啊,您贵为县主,又何必” 自降身价,作践自己。 侯盼却是一心只想着替柳生教训姚军和他师父,压根儿就没将姆妈的劝告放在心上。 她不耐烦的扭了一下身子, “如今我这个县主,已经被姚家人作践的差不多了,也只有柳生会爱我重我一些,我与他不过走得亲近了些,不光外头都是风言风语,便是姆妈你都这般的说我,我,我” 说着说着她又哭了起来,仿佛自己委屈的不得了。 姆妈看着也是无奈的紧,想着县主现在情绪激动,也没法儿好好的劝,便先出了门去做自己的事。 屋子里就只剩下了侯盼,与另外两个丫头伺候着。 侯盼赶紧指使着丫头去引开厨房里的人,她自己一个人钻进了厨房,将柳生给她的药,一股脑全都倒入了今日的晚饭里。 姚家吃的是大锅饭,无论是姚军、姚娘子,还是姚家一个普普通通的打铁匠,都是吃着一个锅里的饭。 不存在给谁开什么小灶。 唯一开小灶的人,就只有侯盼了。 对这一点,姚家大方的很,只要侯盼有想吃的,都尽量给她弄过来。 以前侯盼没觉得这有什么,今天她还是第一次感觉到,姚家对自己还算可以。 但这并不代表侯盼会收手。 她已经被爱情蒙住了双眼,一心只想着,是姚军和他师父先对不起柳郎的,她要给姚家所有人一些教训。 下完毒,侯盼刚出厨房的大门,就看到了姚军。 她心里一紧张,站定在原地,几乎忘了动弹。 是被发现了,那她现在该怎么办? 姚军朝着她走了过来,就在侯盼以为姚军要责怪她的时候。 没想到姚军却是站定在她面前,用着一脸愧疚的表情,对侯盼放低了声音, “县主,这段时间我想了很多,我们好好儿的聊聊。” 或许是因为内心的惶恐,也因为怕被姚军发现自己都做了些什么,这次侯盼没有哭哭啼啼的,只是眼神乱飘的点了点头,随姚军到了姚家后院的一处凉亭里。 “我们初到这处集镇时,并没有这样大的宅子。” 姚军站在凉亭中,看着亭外的一片空地。 这空地上养了些鸡鸭,都是姚娘子没事儿的时候侍弄的。 姚军说的很感慨,又充满了诚意, “后来我们在这座集镇上安了家,越来越多的难民来到我们这里,大家一开始也没打算在这里久留,只想着在这里休整一阵子,还是要往北地去落地生根。” “但渐渐的,我们守住了这座集镇,也守住了我们的落脚地,我们的心一点点安稳下来,很多人都跟我一样,觉得在这里安家落户似乎也不错。” “于是我们开始将荒镇改造,一点点将我们的房子扩大,做生意的又重新汲汲营营,想要考取功名的,继续寒窗苦读” 他说着说着,眼眶不禁湿润了起来,这一路的颠沛流离,太不容易了。 “我们姚家除了一群精壮的小伙计,并没有养过闺中小姐,我阿娘从小家贫,也并不懂的同贵人打交道。” 姚军转过身来,一脸诚恳的看着侯盼, “我知道你出生王府,从小金尊玉贵的长大,从议亲开始,姚家人便对你多有薄待,你心中有所不甘,我都理解。” “但是县主,侯王府已经不在了,姚家也在一日日的变好,我还是希望您能多一些耐心,放下心来,等姚家发达起来,你也能过会以前锦衣玉食的日子。” 他想了很久,本来对侯盼已经没有一点儿心思了,但经过这么多时日的冷静,姚军还是决定和侯盼谈一谈。 毕竟他娶了她,如果做不到恩爱两白头,至少也要相敬如宾。 所以姚军又来找侯盼,他告诉她,他从今往后会尽可能的对侯盼好,也希望侯盼能够好好儿认清自己,放下以前当县主的高傲。 一段婚姻,一定要两个人都做出改变与努力,才能继续下去。 说完这番话,姚军又从袖子里掏出一份和离书来, “我师父曾经说过一句话,如果我不能好好的,充满了诚恳的对待你,那么还不如放你自由,县主,我将这份和离书给你,如果你在姚家过得不开心,可以自由离去,你也不用担心自己离开姚家之后的生活,只要你未再次与人缔结良缘,姚家便会负担你的日常开销。” 这是姚军的肺腑之言。 不开心的两个人,无心走到一起的话,彼此放手,才是最好的选择。 侯盼一开始心生不耐的听着姚军的话,觉得姚军现在是在求自己,要和自己好好儿的过日子了。 她的内心对这个男人十分鄙夷,只觉得姚军不会说话,连柳生的一半都比不上。 好好儿过日子?那早先怎么不跟她好好儿的过日子? 等她将一颗真心交付给柳郎之后,姚军才跑来说要跟她好好儿的过日子,谁稀罕呢? 结果姚军又拿出了那封和离书来,不软不硬的说要放她自由。 放了她自由,她和柳生的日常开销,谁供应? 侯盼捏着那份和离书,怒火中烧的看着姚军, “你负担我的开销有什么用?我乃侯王府县主,我一日要用多少金银,你算得清吗?” 和离之后,保证基本的生活开销,和住在姚家,不断的从姚家拿出大笔金银来,这两者还是有天差地别的。 而且柳郎最近有很多要花钱的地方,如果她给不了柳郎很多的钱,柳郎就会生她的气。 那侯盼会相当的难受。 第224章 集镇危 见侯盼又拿出她县主的身份来,姚军好不容易下好的决心,又开始瓦碎。 他努力的拿出自己最好的态度来, “县主,我希望你也能想想目前我们所有人的处境,我是个粗人不会说话,但侯王府的败落不是我的责任,如果我们和离,我也只能尽全力供养至你再次婚配之前。” 总不能让他花钱,养着侯盼及她未来的夫家? 不是姚军舍不得钱,而是天下没有这样的道理。 侯盼跺脚,通红着眼眶,又开始委屈的哭了起来, “你们姚家真是没有一个好人,把我骗了进来,如今又弃我如敝履,你,你” 她的话还没说完,突然觉得胃里一阵翻江倒海的,忍不住转过身去,趴在凉亭的栏靠上吐了起来。 姚军关心的上前, “县主,你没事儿?” 正好,姚娘子抱着铁头从旁边走过,瞧着侯盼这反应,看了看姚军,又看了看侯盼,狐疑的上前, “这是怎么了?这怎么,怎么好好儿的吐了起来?要不要请个大夫瞧瞧?” 她也是好心,虽然因为外头的风言风语,有点儿疑神疑鬼的,但终究没往深处想,说要请大夫,还是关心侯盼的成分居多。 侯盼吐完,直起身来刚要说话,姆妈匆匆忙忙的走过来,一把拉住了侯盼的手。 只见姆妈冲姚娘子难得一见的笑了, “许是这倒春寒给折腾的,往年这个时候,我们县主的脾胃最是不好,无妨,吃几副补药便好了。” 说完,姆妈就赶紧的找了个借口,拉着侯盼回了她的房间。 刚一进门,侯盼还没说话,姆妈就急忙说, “县主,您糊涂啊,您与姑爷还没圆房,怎么就能和那个柳生这该不会是有了孩儿?” 侯盼本来没想那么多,一听姆妈说孩子,立即慌乱的摸着自己的小腹, “这,不会,每回过后,我都照着王府的法子,避子了。” 有一些后宅手段,比如说男女阴阳交合后,会采用蹲身的方法,或者用些麝香等等这些都是侯盼听来的。 所以她一直觉得自己并不会有孕。 姆妈急得捶胸顿足, “县主,您应该早些同老奴说,这些法子哪里能那么管用,您如今离开了姚家,又能去哪里?” 虽然姆妈有些狗眼看人低,还十分嫌弃姚家这个破落户,觉得以姚军的血统,根本就配不上身份高贵的县主。 但是她有一点好,就是将时局看得很分明。 她知道柳生不是个能托付终身的依靠,也知道侯盼在姚家还能穿金戴银吃香喝辣,一旦出了姚家,日子并不会如在姚家这般好过。 “县主,我给您找个大夫偷偷的瞧瞧,若是有了,这个孩子不能留。” 姆妈嘴里叹息着,又看向眼圈儿通红的侯盼, “柳生那边,咱们还是断了,他实在是” 实在是比姚军更加配不上县主。 侯盼六神无主的听着,直至外头突然响起了一声惊呼。 整个姚家的下人,突然叫喊了起来。 正是姆妈与侯盼在房里商讨请大夫这件事时,姚家的大锅饭开了。 大家正热热闹闹的吃着,突然一个个的开始腹痛如绞,没一会儿,地上就倒了一大片的人,瞧着像是不太好了的样子。 侯盼和姆妈互相看了一眼,走出去一看,倒在地上的的已经开始吐血了,看样子中毒不轻。 “啊,怎么,怎么这样?” 侯盼吓了一跳,柳生只说让她给他报仇,没说他给她的药瓶里都是些什么啊。 地上的姚娘子抱着哇哇大哭的铁头,一只手抱着姚军的头,痛哭出声, “儿啊,儿啊,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 哭着哭着,姚娘子像是想起什么来,头一偏,指着侯盼, “是不是你给我们下毒了?一定是你,你这个贱人。” 今日不该出现在厨房的侯盼,今日去过厨房。 姚家人中毒的细节根本就经不起推敲,厨房里的人是侯盼的丫头引走的,姆妈之所以会找侯盼到厨房外面去,就是因为很多人都知道侯盼去了厨房。 而侯盼贵为县主,是从来不去厨房的。 姆妈也是瞧着这一地哇哇吐血的姚家人,一脸慌张的看向侯盼,很显然,她也在怀疑侯盼。 侯盼没料到自己下个毒而已,怎么这么快就被人知道了,她一脸无措的站在原地,摆出一张极为无辜的嘴脸。 姆妈想了想,拉着她赶紧的转身回去,开始收拾他的细软。 侯盼跟进来,慌张道: “姆妈,你这是做什么?” “快走,我们赶紧的离开这里,县主,您闯祸了,快。” 侯盼是个傻的,为了爱情而做了一件十分盲目的事,她甚至都没有想过,这件事做下之后,她的将来该怎么办。 但姆妈看得很清楚,今日姚家人若是全死了,集镇肯定会乱,侯盼一个弱女子,还大着肚子肯定不能留在这集镇上。 乱世的苦,侯王府的人还没受够吗? 若是姚家人没死,一定恨不得劈了侯盼,她就更不能留在这儿了。 这个时候,左思右想,只怕也只剩下了跑路。 姆妈一边给侯盼收拾着东西,一边分析着,听得侯盼也开始着急了起来。 这个时候,侯盼才第一次感觉到,自己是不是做了一件追悔莫及的事,毕竟她是真不想再出去颠沛流离。 而且她在姚家吃的好睡的好,还有人伺候着。 但姚家买给她的那两个丫头,现在也被她毒的趴在地上哇哇的吐血。 趁着夜色,侯盼和姆妈两人大包小包的赶紧从姚家后门跑了出去,她们俩直奔柳生的住处。 而她们没有注意到的是,一地吐血的姚家人里,姚娘子再也没有力气,又是抱铁头,又是抱姚军了。 她倒在了地上,看着同样倒在地上的姚军,哭道: “儿啊,是阿娘对不起你,阿娘给你娶了个灾星入门啊。” 她怀里的铁头磕在了地上,小手刚好压到了地上的碎瓷碗,割出了血来。 小家伙哭着哭着,有些累了,感觉到阿奶没有像往常那样抱紧他,哼着好听的歌哄他睡觉。 他吭哧吭哧的自己爬到了阿奶的心口,拿着带血的小手,拍着阿奶的嘴。 “啊,啊,啊咦呀,啊啊啊” 小手手上的血,擦在了阿奶的嘴上,阿奶不理他,铁头又爬向阿爹,用流血的小手,继续拍着阿爹的嘴, “啊啊,咦咦呀喂” 阿爹也不理他,铁头只能继续爬,爬去找那些平常老是逗他玩的叔叔伯伯们,挨个儿去拍他们的嘴。 铁头要睡觉,铁头要听歌歌睡觉觉! 呜呜呜~~ 姚家渐渐陷入一片死寂,匆忙奔出姚家的侯盼和姆妈二人,已经找到了柳生家里。 听说她得手了,柳生忍不住哈哈大笑一声,跑到简陋的小院子里,往天空发了一枚信号弹。 姆妈见状,暗暗的留了个心眼,这柳生真的是为了一己私仇,才将姚家给毒成这样的吗? 侯盼这时候还没想那么多,只是担忧的问道: “柳郎,姚家人一直在吐血,他们不会有什么事?” “他们?哈哈哈,今晚上姚家人会全死。” 柳生一脸癫狂的回头,打不走到侯盼面前,伸出他完好无损的那只手, “拿过来!” “什么?” 侯盼不明所以的看着他,一脸的懵懂。 “你从姚家带出来的金银,都拿过来给我。” 柳生的信号弹已经发了出去,孙国公很快就会领着府兵来进攻集镇。 现在姚家人全死,无人领兵作战,纵使姚军的师父再是神通广大,也没法儿在短时间内赶回集镇。 等那个白发怪物得知消息的时候,孙国公早就已经将集镇打了下来。 到时候黄花菜都已经凉了,自己的后勤补给被端,白发怪物也坚持不了多久。 孙国公也就能顺利突破封锁线,到达虞家村取钱回血。 而这个时候,柳生自然要趁乱跑掉,否则府兵一杀进来,到处烧杀抢掠,哪里会管他是不是孙国公的人。 侯盼习惯性的要给柳生钱,她正掏着银票,旁边的姆妈伸手,将侯盼的袖子一拽。 柳生看向姆妈,眼神不善。 “柳公子,咱们现在如今为了您,可是将姚军的师父给得罪的死死的,要是万一,老奴说句不好听的,小厉王这战神的名号,也不是白来的,万一” 姆妈的话未说尽,但意思已经相当的明显。 孙国公这次要攻入集镇是妥妥的,但他能不能守住?这还得另说。 万一进来了,守不住呢? “柳公子还是得将我们县主一同带出去,否则外头一旦乱起来,咱们县主又被留在了这集镇里,可怎么办啊?” 孙国公的府兵尽不干人事儿,一路上烧杀抢掠不说,遇上好看的黄花大闺女,或者俊俏的小娘子,那都是一群一群的轮着去欺凌的。 他们才不认识什么郡主县主的。 人被玩死了,就是一具尸体。 柳生压根儿不想带这侯盼一起走,但姆妈的下一句,又让他犹豫了。 “我们县主已经怀了柳公子你的骨肉。” 他的眼神微动,看向侯盼的小腹,眼珠在眼眶里乱转。 那样一副獐头鼠目的样子,哪里有半分曾经的风流倜傥文质彬彬? 原来一个人的样貌,真的可以伪装,只要演技到家,什么样的人都可以扮演。 他收回了伸出去要钱的手,看着侯盼笑了, “哟,原来已经怀了我的骨肉啊,这感情好,那还等什么,我自然是会带着你们母子一起走的。” 听他这么说,侯盼悬起的心放了下来,一脸感动的看着柳生, “柳郎,我就知道你不会不管我。” 三个人连夜套了辆马车,从集镇离开,反方向往泉水郡的方向跑。 就在路上的时候,侯盼小声的问姆妈, “姆妈,你一直都不赞同我和柳郎在一起吗?你看他多有担当,不会不管我和孩子的。” 姆妈无声的嗤了一声,眼睛撇向前面驾车的柳生, “如今这也是权宜之计,等我们回了泉水郡,还是得想办法去帝都,左右我们从姚家也带了些钱财出来,去了帝都打点些关系,凭咱们侯王府的名号,也许能让宫里的娘娘指门好婚事呢。” 但她们主仆两个根本没法儿独自往帝都去,原先的马夫也去投了湖山军。 “可是,我如今已经怀了柳郎的孩子。” 侯盼一开始不想和姚军和离,因为离开了姚家之后,她没办法和柳生再过上衣食无忧的日子。 但现在姚军被她堵死了,既然是这样,侯盼也接受了现实,并不想嫁给别人,并且从姚家出来之前,她从姚家卷了许多的金银,足够她和柳生去帝都买个宅子,再买两个铺子。 到时候他们依旧能过上一份锦衣玉食的日子。 姆妈却是难受的看着侯盼,她急道: “县主啊,您还没看清吗?那个柳生唉,他若是个肯安分过日子的,那倒还好了。” 反正姆妈觉着柳生不靠谱。 这些话现在说跟侯盼听已经不中用了。 她已经对柳生情根深种,容不得别人说柳生的半点不好。 而且她们主仆二人,的确一时半会儿的,还不能和柳生闹翻。 而就在他们的马车离开集镇的当夜,埋伏在集镇外面的孙国公府兵,就对集镇开始了再一次的进攻。 这一次比之前更凶猛百倍。 他们似乎知道,山穷水尽的府兵,只有洗劫了这座集镇,才有可能继续滋润的活下去。 而且关于这次进攻,所有府兵将领都是极具信心,因为柳生的信号弹一旦发出,就是告诉府兵,他已经成功将姚军一家毒杀。 “冲啊,现在那座集镇群龙无首,杀啊!” 宛若蝗虫一般的府兵,从四面八方密密麻麻的拥上来。 守集镇的湖山军立即发现了府兵的动作,四房了望塔上的铜铃被敲响,一声一声,很快,集镇内的人就武装了起来。 湖山军的将领去敲姚家的门,没有回应,他也不着急,只回头大喊, “通知护城军!” 花锦在拖着厉云卿离开之前,早已经在外围安置了一圈护城军。 所以看着集镇里头只有一些改制之后来投军的湖山军,但实际上,还有一支护城军没有浮现出来。 府兵们开始进攻,弓箭、投石机、云梯都用上了。 集镇这边有条不紊的在防守,改进版的天女散花,壕沟内的地脂被点燃,裹了地脂的投石机等等,都被湖山军依次用了一遍。 少量的府兵突破了熊熊燃烧的地脂大火,火墙后的府兵踌躇的问身边的人, “不是说姚家都死了吗?怎么集镇里的人还在做防守?” 这跟他们之前想的群龙无首的局面不一样啊。 他们以为姚军死了,集镇再无领头人,府兵只要跟以前一样,冲进人群里奸淫掳掠一番即可。 结果却遭遇了湖山军顽强的抵抗。 战局汇报到了孙国公处,他依旧显得相当有把握, “吩咐下去,继续攻!” 目前他的手中还有十几万大军,留在虞家村外面几万,手里几万。 而根据可靠消息,虽然湖山军是厉云起新设立的军制,说是有十万的编,打算将护城军里的十万兵挪入湖山军的编制。 但这还只是“打算”而已,并没有实现。 所以现在的湖山军,实际上都是一些逃难到集镇里头的男人,临时入伍的。 他们起初只是听姚军的吩咐,被组织起来抵抗府兵的劫掠,后来厉云卿在集镇里住了一阵子,这些男人也搞不清楚为什么,自己就变成湖山军。 在外人眼里,湖山军连个最基本的军训都没干过。 所以孙国公不觉得对方有多大能耐,更何况厉云卿现在在虞家村外面,而姚家人都死绝了。 他从未想过,其实花锦将这个集镇当成了一个小型的北地,在集镇上设计了一整套管理运作系统。 每个点,每件事都有她亲手提拔上来的人负责。 所以有没有姚军,其实这座集镇还真无所谓的。 姚军在固然好,他可以带头吆喝。 姚军不在,集镇上的管事们就闷头抵抗,按照程序等待救援呗。 “杀啊!” 一群震天吼声,从孙国公的身后呼啸而来。 府兵们正在努力突破地脂火墙,此时纷纷回头望去,真是要了亲命,他们的身后居然是护城军。 “护城军怎么也在这儿?” 混乱的战场上,孙国公顿时有些慌了。 他匆忙应对着大喊, “这时候,我们只能放手一搏,不然我们会被护城军和湖山军双面夹击,不进则退,冲啊。” 不得不说,孙国公也是个狠人,他知道逃是没法儿逃了,护城军的人数比起府兵来,数量少了快一半儿。 只要拖的时间足够长,府兵稳赢。 怎么拖? 此时奋力一搏,杀入集镇内,还能挡一挡后头的护城军。 受他的话影响,原先的府兵将领竟然拿出一股子破釜沉舟的勇气来,不知从哪里推来了巨大的石头,往壕沟里填,将地脂火墙就这样压灭了。 府兵们过了壕沟,在背后护城军的进攻下,开始玩儿命的进攻集镇。 集镇危! 第225章 姚家被害了 护城军的传旗兵骑着快马,冲入了花锦和厉云卿的营地, “王爷,王爷,孙国公正带大批府兵进攻集镇,集镇内有消息传出,姚家家门紧闭,侯盼县主与侯王府姆妈,及一名叫做柳生的戏子,在孙国公进攻集镇之前,离开了集镇。” 他的背后背着三根旗子,离了很远的斥候队一看,就知道这意思是要救援了。 因而早在传旗兵进入军营前,营地里就开始了紧锣密鼓的整装。 尽管厉云卿还在偷袭虞家村,这里只有花锦一人。 她正坐在王帐内,双眸紧闭,准备开大。 听传旗兵一路喊着话,策马冲入营地,她双眸猛然睁开,眼中精光毕现, “姚家被害了。” 这是很明显的事,侯盼那个贱骨头什么德性,她会离开供养她的姚家? 还有那个柳生,他怎么会跟着侯盼一起离开集镇? 他不是被剁了一只手吗? 花锦还以为将他丢在旷野里,他会死掉呢。 结果命竟然这样的大。 看样子,在她离开集镇的这段时间,集镇发生了很多的事啊。 花锦缓缓的站起身来,大大和小小将王帐的门帘往两边打开,花锦走出了王帐。 外头,留守的部分神策军将领,及护城军将领、齐王军将领、湖山军将领,已经整装完毕,提着武器,一排排站在王帐前。 待花锦出来,众将领右手握住武器,叩向心口,将心口的护心镜叩的铿锵作响。 “主子威武!!!” 他们齐声做喊,响彻云霄。 花锦负手而立,扫视一番四军将领,扬声道: “我从来都是个不容人欺辱的,我的城,我的人,谁要是惦记上了,让他提头来见!” “杀,杀,杀!!!” 四军齐喊,士气高涨,将士们听从花锦的命令,一个一个领命而去。 护城军支援在集镇外的护城军,对府兵形成外包围,不放过一个府兵离去。 湖山军主先锋释放天女散花,杀入府兵内部。 齐王军主中锋,控场。 神策军负责奇袭,出其不意搞突击,孙国公的人头,归他们取。 妈的隔壁,花锦这辈子就收了姚军这么一个徒弟,还没教会他成为绝世高手,他就被侯盼这个贱人给害了。 还有铁头,那么小的一个孩子,也不知道死了没有。 姚娘子虽然嘴碎了些,人也没多大见识,但在花锦失恋的灰暗时期,姚娘子的嘴碎,转移了她的不少伤心难过。 敢对这一家下毒手的人,花锦一个都不会放过。 四军齐发,对府兵形成摧枯拉朽之势,几十万大军呼啦啦冲向集镇,俯瞰战场,四军面积比几个集镇都要大。 一场完全没有任何悬念的战争,几万府兵就这样倒在了地上。 集镇的门已经被孙国公破开,但他根本就没来得及入城,就被神策军抓了,反押着双手,拖行到了花锦的面前。 集镇上,家家户户大门紧闭,界面上都是府兵的尸体。 几乎是府兵前一瞬刚冲入集镇,后一瞬就被收割了人头。 花锦身穿黑衣,站在姚家紧闭的家门前。 她的眼神清冷,只等身后的孙国公被拖近了,她才冷声, “让他跪下。” 神策军给孙国公摆了个跪姿。 他挣扎着要起来,看着花锦露出裹头黑纱的银发,狼狈大骂, “怪物,你这个妖怪,哈哈哈,厉云卿可真是好本事啊,上哪儿弄来你这么个妖怪给他当幕僚,你这个贱女人,该死的贱女人。” 养了几十年的五十万大军啊,孙国公苦心经营了这么久,结果刚起事,就一路败北。 面对厉云卿,他是一场仗都没胜过。 结果最后竟然被神策军活捉,送到了这个白发怪物面前。 简直恶心透了他。 花锦依旧仰面,抬头看着姚家的门匾。 姚家都是一屋子老实人,格局不高,却很善良,这么一屋子的人,其实就如同这世上芸芸百姓,活得并不出彩,但也是兢兢业业的在为生活奋斗着。 他们做错了什么,要被全家灭门? 花锦缓缓的转过身来,低头看着孙国公,声音很冷,很淡, “我与你比起来,谁更像个怪物?丑陋的人心,让你的所作所为跟禽兽无疑。” “你自己看看你都做了些什么。” 花锦一抬手,身后的护城军将姚家的门推开,一屋子倒在地上的尸体,还有一个趴在姚娘子心口的婴孩。 这一幕,与满街府兵的尸体比起来,场面并不算得什么。 可是屋内屋外都是尸体,让整座集镇看起来就像是人间地狱。 花锦一步步走向孙国公,直接甩手给了孙国公一巴掌, “我平生有三恨,一恨打家劫舍者,二恨奸淫掳掠者,三恨为一己之私,置人命于不顾者,很不巧,孙国公,你这三样都占全了。” 虽然花锦也不喜欢虞二小姐,但孙国公强了虞二小姐这件事,让花锦早就觉得孙国公该死了。 挨了一耳光的孙国公,似乎才反应过来,自己的小命儿即将完蛋,他从怒骂花锦,态度瞬息转变, “不要杀我,你杀了我,对你也没有半点儿好处,对厉云卿也没有,帝都正盯着他呢,如果我死了,帝都的下一个目标,就是厉云卿,不要杀我,啊啊啊啊啊。” 因为有他的存在,所以帝都才没有动厉云卿,为的就是让孙国公和厉云卿两虎相斗,彼此牵制。 如果孙国公死了呢?整个天景国,就只剩下厉云卿一家独大,帝都不搞厉云卿,搞谁? 花锦面无表情的垂目看着孙国公, “你必死无疑。” 她早就想杀孙国公,这一回,孙国公落到她的手里,不可能活下去。 “不,你这个贱人不,放我了,求求你放了我,我” “乱刀砍死。” 在孙国公语无伦次的大喊大叫声中,周围的护城军冲上来,围成了一个圈圈,把孙国公围在了圈里。 他站起来要跑,护城军便是你一刀我一刀,硬生生的将他乱刀砍死在了包围圈中央。 “主子,孙国公已伏诛。” 有神策军站在花锦身边,拱手禀。 花锦点点头,回头看了一眼身后的姚家, “厚葬了这家人。” 这乱世,怎生个了得,跟她以前所在的末世,真是有过之无不及,普通老百姓想要好好的过个日子,简直比登天还难。 这让花锦不免又想起孙国公的话,孙国公死后,天景国里,就只剩下了厉云卿一人兵力雄厚。 又不知帝都的那些人,会想出些什么阴谋诡计来对付厉云卿了。 她倒是想放手,去过她自己的逍遥日子,可是她走了之后,厉云卿该怎么办? 这男人再是厉害,再是战神无敌,可总归双拳难敌四手啊。 一时间,花锦的心头蒙上了一层重重的阴影,有些让人喘不过气来。 突然,一声微弱的啼哭声响起。 众人回头一看,是那个趴在姚娘子心口的铁头,他睡醒了。 花锦一愣,众将士也跟着一愣,这这不是全家都死光了吗?怎么还有个孩子? 很显然,铁头已经饿的不行,他这两天是哭了睡,睡了哭,哭的嗓子都破了。 小孩子不懂外界的纷纷扰扰,又去拍打推搡着阿奶的脸,铁头饿了,铁头想要吃的。 破碎的哭声,看得四军将士都忍不住要泪崩。 却是惊讶的见着,原本应该被毒死了的姚娘子,居然缓缓的抬了抬手,她闭着眼睛,下意识的把铁头抱住,嘴里哄着, “哦哦,铁头乖乖哦,要吃的哦哦~~” 然后,众人就看见姚娘子居然闭着眼睛,抱着铁头,坐起身来。 她没死,她看起来就仿佛睡了一觉。 紧接着,让众人更惊讶的一幕来了,原本姚家那倒了一屋子的死尸,一个个的都坐了起身,有的伸着懒腰,有的睁着迷蒙的大眼睛,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仿佛才睡醒一般。 这一幕,让花锦感觉到好眼熟。 仿佛被丧尸咬了了的人,变异成了丧尸,一个个嘎嘎嘎的站了起身,让她警惕到了浑身的汗毛。 “师父!” 姚军站起身来,终于看到了门外站着的花锦,他扑了出来,跪在花锦的脚下,又一看姚家门外一地的府兵。 瞬时,姚军吓得浑身一哆嗦,练习中毒昏迷之前发生的所有事情,姚军不难想象侯盼将他们全家毒倒之后,集镇发生了什么。 是孙国公率兵来攻集镇,最后被他师父反杀。 一时间,姚军只觉内心愧疚自责,他捡起地上的一把刀来,跪在花锦的面前,拿刀就要自刎谢罪, “师父,是弟子引狼入室,弟子罪大莫及,不死不足以抵消弟子的罪过” 是他,是他娶了侯盼这个贱人,如果他不娶侯盼,侯盼就不会跟孙国公里应外合,给姚家人下毒。 如果他没有中毒,孙国公的府兵肯定不会踏入集镇。 而他现在一点事儿都没有,睡一觉醒来,足以颠覆全镇人性命的危机,已经被他的师父解决了,劳烦了师父,姚军更是罪该万死。 即将隔断喉咙的刀,被花锦扫袖打了下来。 她表情冷漠的垂目,看向姚军, “你的膝盖骨可真不值钱,起来,旁人的错,不必全揽在自己身上。” 其实花锦很高兴,至少她这唯一的一个徒弟没事儿。 至于后续该怎么样惩治,那都是后事了。 姚军背后,姚娘子迟钝的看过来,这才发现花锦竟然站在门外。 她急忙抱着哭哭啼啼的铁头出来,慌张的喊道: “婆婆,不好了,侯盼那个小贱人要毒杀了我们全家。” 这个,好像不是什么新鲜事,在场所有人都知道了。 姚娘子却是一把鼻涕一把眼泪的,把细节说给花锦听,包括她还听到一些风言风语,说侯盼与柳生如何如何。 花锦微微拧眉,看向姚娘子, “你的心也真是大的很,都听到这种风言风语了,你还能容得下那个侯盼?” 本来侯盼与姚军的婚事,花锦觉着是这两个人自己的事,她也无权干涉,但是现在一个侯盼,差点儿覆灭了整个集镇。 这个问题就搞大了。 而早已经发现不对了的姚娘子,居然还一直把侯盼留在姚家,还好吃好喝的供着。 花锦真是搞不明白了。 姚娘子一脸的赫然,她抱着铁头,站在原地接受花锦的审视, “我,我看她一直否认,又觉得她到底是个县主,怎么可能和戏子有首尾,我就” 她就放松警惕了。 花锦不说话,这人太善良了,也是个软肋。 跪在地上的姚军,往前膝行两步, “师父,都是我的错,与阿娘无关,是弟子御内无能,弟子发誓,从此以后终身不娶,以赎己过。” 他再也不会娶妻了,这一生有了铁头一个儿子,他已经足够。 从此后,他将常驻集镇,为花锦做中转及后勤补给,终身不再踏出集镇一步。 “若有违此誓,弟子愿被五马分尸而死。” 姚军发了毒誓,声音斩钉截铁,目光异常坚毅,让花锦和姚娘子想阻止都来不及。 看着一脸决绝的姚军,花锦叹了口气,不再说什么,也不知道该怎么说。 在姚军成婚之前,花锦挺怕姚军娶了个自己不爱的女人,结果会步入铁头亲生父母的结局。 但现在,姚军没事,姚家一家人也没有事,这就已经很好了。 只要姚娘子觉得没什么,姚军选择单身一辈子,也没什么关系。 姚娘子抱着铁头流泪,不敢说任何反驳的话。 其实侯盼和姚军的婚事,都是她一力做主的,事情搞成这样,姚军对她这个阿娘一句责怪都没有。 她以后也不敢再自作主张的给姚军娶亲了 待花锦离开了集镇,领着四军将领回到营地里,厉云卿已经从虞家村回来了。 他坐在王帐内的榻上,单手支着额头,另一只手里拿着一卷古兵书在看。 安静的仿佛不知道自己的神策军,被花锦拉出去打仗了一般。 花锦很自然的就走到了厉云卿的旁边坐下,说道: “我带着你的神策军出去干了件大事儿?” “嗯,领着本王的兵,去救你心爱的小徒弟了。” 厉云卿表现的很平静,但语气里的酸味,显而易见。 见他这样,花锦有点儿莫名其妙的心虚。 本来就是,现在他俩关系奇奇怪怪的,她又不是他的谁,严格来说,她仅仅只是他的幕僚而已。 天下人皆知,神策军是厉云卿的私兵。 但是花锦却指使动了厉云卿的神策军,还领着神策军去把孙国公给杀了。 就,特别的魔幻。 厉云卿阴阳怪气的也就可以理解了。 她玩着黑裙子上的一根流苏,想着该怎么跟厉云卿解释。 或者认错儿。 又偷眼看厉云卿,他依旧在看兵书,神情认真的不得了,若是忽略他语气的阴阳怪气,还真以为他没有任何意见。 花锦讨好般的笑道: “那个啊,毕竟是我徒弟嘛,他都被灭门了,我总不能看着不帮忙,是。” 厉云卿还是不笑不怒的,依旧一副认真看书的模样。 花锦彻底抓瞎,这领兵一时爽,爽过之后,才想起来她用了人家厉云卿的私兵。 嗯,要不,算算租神策军干一天的活儿多少钱,算个工钱给厉云卿? 正忐忑不安的胡思乱想着,却见厉云卿放下了手里的书卷,侧眸看她, “你说姚家这一家人,不是被侯盼给毒死了吗?怎么又活了过来?嗯?” 撇开一切不说,关于这个,他还挺好奇的。 花锦略想了想, “因为铁头,他是白惊鸿与袁幼瑛的儿子,他们天一谷的人,全身都有那么点儿奇奇怪怪的功能。” 比如说金水,她是白发毒女和白发医仙的女儿,所以她浑身都带毒,还必须得和男人交合,才能抑制住自己浑身的毒性。 那铁头身为白惊鸿与袁幼瑛的儿子,天生能解毒,也就没什么可奇怪的了。 厉云卿点点头,觉得这个解释合理,可他下一句话,就语出惊人道: “那等本王找到了王妃,就按照天一谷的法子做,将来本王与王妃的孩儿,也能自解百毒,极好,再也没有人能害本王与王妃了。” “这是什么话?你把咱们孩儿当个解毒的工具吗?” 花锦脱口而出,气得只想拍厉云卿一巴掌。 她的手刚抬起来,突然愣住,她这是在干什么啊?厉云卿说的是他和他的王妃生孩子,关花锦什么事? 在花锦的巴掌下,厉云卿依旧保持闲适的坐姿,一瞬不瞬的看向花锦。 仿佛早已洞悉一切。 !!! 中计了。 花锦的心中警铃大震,她收回巴掌,起身来就往外跑。 她怎么就嘴那么快,接话就接的那么自然来着? 厉云卿也是突然起身,从她的身后,将她一把抱住, “往哪儿去?又想跑?!” “放开我,你要命吗?动不动就对别人搂搂抱抱的,不要脸。” 花锦急得大喊出声。 厉云卿却是将她的腰肢抱得更紧一些,低头咬住她的耳尖, “你是不是别人,你自己不知道吗?本王的神策军为什么会听你的,你不知道?你是怎么能调动几十万四军干掉孙国公的?你敢说你一点儿都不知道?” 除了他的小厉王妃,没有人能办到这件事。 厉云卿御下幕僚无数,可也没见四军都听哪个幕僚的。 第226章 厉云卿肯定是嫌弃她这幅白发苍苍的样子 其实有些事,大家都心知肚明,就连花锦自己也心知肚明,可是她要装傻,于是所有人也都只能配合她,一同装傻。 原本厉云卿有这个耐心与毅力,陪她继续演戏。 幕僚就幕僚,主子就主子,左右本质没有变,她还是陪伴在他的身边。 可是她居然拉着他的神策军,去救别的男人。 还是一个对花锦怀着某种不可言说情感的男人。 天知道厉云卿从虞家村外拼杀回来,看到空空如也的营地,他内心的感受有多复杂。 嘿呀,他还以为这次拿下府兵这么多人头,迎接自己的会是花锦的微笑。 结果呢,一杆飘扬的旗帜,孤零零的迎接了他。 作为一个男人,还能保持厉云卿这样的理智,已经很不容易了。 他怀里的人不说话,沉默且执拗的挣扎着,无声的反抗他的亲昵。 厉云卿伸手,握住她的心口,他闭上双眸,感受着掌心下的充盈,他的唇间裹着她的耳珠,低声的呢喃, “你什么都知道,你只是不敢承认,你不敢。” “但是本王倦了,这种不可掌控,不能琢磨,甚至还不知道要继续多久的局面,本王不喜欢。” 他没有了耐心,是的,男人的耐心总是那么的短暂。 他受够了。 花锦被他撩得又急又气,她咬紧了唇,满面通红,挣扎间,她同他无声的滚落在长榻上,兵书被扫掉,发出“哒”的一声。 她挣扎着想起身,却被厉云卿压住四肢,于是花锦瞪眼看他,心口起伏间,气息不稳, “你想干什么?放开我,厉云卿你到底想干什么?” “干你!” 厉云卿低头,身子往下沉,隔着花锦脸上的黑纱,含住了她的唇。 滚烫的温度,透过那一层薄薄的黑纱,传递到她的唇上。 花锦的心哐哐的跳动着,挣又挣脱不出来,打又打不过这个男人,就这样被他占着便宜,偏生自己还觉得浑身发软,被撩拨出了些难言的感觉。 气死了! 直到厉云卿的手将她的黑裙提上来,花锦才是清醒过来,她真的慌了,梦里她曾经和厉云卿做过一次,那种感觉相当的真实。 真实到,每每回想起来,就如同真正发生过一般。 但与现在这种撩拨相比,曾经梦里的那一次,就宛若蒙着一层薄纱般,远不如现在这碰触的感受,以及彼此的体温,仿佛都清晰了好几个度。 眼看着火欲燎原,即将一发不可收拾,花锦的眼眸一眨,眼角便有泪珠落了下来。 厉云卿愣了一下,他松开了花锦的唇,皱眉,低头看她, “哭什么?以前又不是没有亲过你。” 在北地与谷旗州的时候,厉云卿经常对花锦做些擦边的撩拨,她应该是能习惯的。 现在却是哭了,这是为什么? “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花锦偏过头去,死活都不肯承认自己是他的小厉王妃。 “好,你不知道。” 厉云卿也是火了,他坐起身来,靠在榻上的软枕上,眯眼看她, “既然放着王妃的位置不做,那做个侧妃怎么样?本王是北地之主,要个女人而已,想来本王那个寻不着的王妃,是不会介意的。” 坐起身来的花锦,宛若看着个疯子一般的看着厉云卿,她的眼尾通红,因为哭过,曾经那双漂亮的凤眼,生生的变成了一双勾魂摄魄的狐狸眼。 厉云卿伸手,握住她的双肩,又来压她,他扯落她的衣襟,露出她雪白的脖颈,言语中透着一股狠意, “不说话是,不说话就代表着你同意了,小厉王侧妃娘娘。” “你简直就是个无赖,疯子!” 花锦一把推开压在身上的厉云卿,恨的捶了他几下,又反手一把扯落自己裹在头上的黑纱, “厉云卿,你是眼瞎吗?你自己看看我现在这个样子,你没听见别人在外面都是怎么说我的?” 无论是孙国公还是柳生,都张嘴骂过她白发怪物。 是啊,一个年轻的女人,拥有一头这样惨白的头发,在别人眼里,她不是怪物是什么? 花锦知道厉云卿认出她了,他也多少能看见她满头的银发,又不是眼瞎。 既然全都看见了,那就这样保持这种王爷与幕僚的关系不好吗? 非得将她的真面目给逼出来。 好,看,现在好好儿看看她这一头白发的鬼样子,他还能硬得起来,花锦就服他是个金枪不倒的真男人!!! 她要被厉云卿给逼疯了。 黑色的头纱被扯落,烛火中,露出一张更甚从前的芙蓉娇颜,出现在了厉云卿的面前。 他从未看过花锦变成白发之后的容颜,尽管在集镇上时,他每晚都要搂着花锦才能睡着。 一时间,厉云卿被这个美得都不真实了的花锦,给震撼到了心神。 对的,他从小生活在帝都那样一个纸醉金迷的权利巅峰中心,女人于他而言,没有半分感觉。 他看不出女人的美丑来。 甚至于以前和花锦去北地时,他也没半分看出花锦有多美。 旁人说他的小厉王妃是天景国第一美人,厉云卿一笑置之,并毫无半分感觉。 美与丑,对他来说,都是花锦,就算花锦长得再美,旁人再是如何称赞她的外貌,那都只能看而不能亵渎。 因为花锦是他的小厉王妃。 自从花锦为了救他,变成了一头银发,蒙上面纱后,厉云卿从不急着去看她现在样子,也是因为他从来都不在乎花锦变成什么样子。 也许她的面目已经变得非常丑陋,也许她满脸都是纵横交错的皱纹。 甚至,她藏在衣裳下的皮肤,已不再吹弹可破。 那都没关系,他要的,始终只是这副皮囊下的那个人而已。 但现在,厉云卿突然感觉到,这天下芸芸众女里,他的女人美得是这么不可思议,甚至连他看着她的时候,都不自觉的摒住了呼吸。 她美的太过于不真实。 就仿佛从九天之上飘落下来的清冷谪仙,是画里才有的冰雪神女。 人间遍寻不着。 这样的人儿,真是他的女人? 就连厉云卿这样自负的男人,在花锦的这张绝尘容颜下,都感受到了一丝自惭形秽。 他的目光不自觉的垂了一下,那是凡人无法直视神女的胆怯。 然而,看着厉云卿这样的反应,原本有一肚子话要说的花锦,直接误会了。 看,她就知道,厉云卿肯定是嫌弃她这副白发苍苍的样子。 花锦冷笑一声,转身飞掠出了厉云卿的王帐。 她从不是一个会对爱情摇尾乞怜的人,如果她喜欢的男人有半丝对她的踟蹰与嫌弃,那不好意思,她不奉陪了。 两道黑影以迅雷不及掩耳般的速度,飞掠出了王帐。 跟在花锦身后的是厉云卿。 她在前面贴着地飞,厉云卿就在后面追,宛若蜻蜓一般,几个点纵就挡在了花锦的面前。 此时,两人已经离开了营地,飞纵到了一片旷野上。 花锦停了下来,未遮面的脸上一片冰冷, “你追我做什么?” 既然嫌弃的话,就不必再追了,省得她心烦想打死他。 厉云卿也不懂花锦怎么突然暴怒成了这样儿。 虽然不明白,但他也知道,这个时候如果不拦下她说清楚,可能这辈子就再也没有机会,和花锦把话说明白了。 不得不说,厉云卿这种野兽般的直觉,绝大程度的挽救了他和花锦的感情。 “锦儿,你先冷静下来,我们把话说清楚。” 厉云卿眯眼看她,不让她过去。 花锦转身,准备往反方向跑,厉云卿一把叩住她的手腕,态度上十分强势, “话没说明白,今日哪里都不准去。” 花锦回头,一句话不说,就和厉云卿打了起来。 但是很显然,就算她觉醒了三系异能,也没法儿打过厉云卿。 这个人简直就不能称之为人!!! 花锦被他反扣住手,直接锁在他的怀里,一动都不能动。 银色的发毫无遮掩的落在厉云卿的肩头,她气极了,拿着自己的后脑勺,直接撞了一下厉云卿的肩胛。 “哐”的一声,正好撞在他的护心黑甲上,把花锦都撞懵了。 “疼吗?” 厉云卿心疼的紧,反扣着她的双腕坐了下来,将她拉着坐在他的腿上。 又不知从哪儿找出一根绳子,将她的手腕反绑了起来,空出一只手,揉着她的后脑勺, “你要打我,过会儿我让你打就是,拿自个儿的脑袋出什么气?” 这话说的温柔。 花锦扭头正要骂,看见背后厉云卿的手,便张嘴往他的手掌咬去, “别碰我,你这个渣男!渣男!!!” “渣男是什么?” 厉云卿不是很明白,但见花锦已经气得失去了理智,他只能哄道: “好好好,本王是渣男,是渣男,你所有的指责我都认,认完之后,你告诉我,你为什么要生气。” 他不承认还好点儿,以承认,花锦又忍不住笑了起来。 就没见过有男人主动凑上前,承认自己就是个渣男的。 她的内心实在是气不过,恨不得拿脚踹死厉云卿最好,怒道: “你嫌弃我,我看到了,我如今变成这个样子,你嫌弃我了。” 厉云卿目瞪口呆的看着花锦,眨了眼睛,半晌之后,才是问道: “为什么你会觉得本王在嫌弃你?” 花锦不说话了,其实她当时只看到厉云卿的眸光垂落了一瞬,便打心眼里认为厉云卿是在嫌弃她。 因为她从一开始,就很担心厉云卿看到她这副怪样子,会厌弃她。 见她沉默不肯说,厉云卿索性直接将她横抱起来,往前一路飞掠,把她带回了王帐。 “拿镜子来。” 他进入王帐,摁住挣扎要跑的花锦,大声吩咐外头不明所以的大大小小。 大大小小完全不知所措,她们都不知道王爷和主子是什么时候出的王帐。 听到王爷的吩咐,两人也不敢耽搁,直接抬来一座一人高的铜镜,进了王帐,放在榻前。 花锦被反绑着,几次想从榻上起来,都被厉云卿一掌摁了回去。 她自己熔断了绑着她的绳子,跳起来要跑,却是被厉云卿抱起来,直接怼到铜镜面前。 花锦怒道: “你搬这个破玩意儿来干什么?” “你看看,看看再说。” 厉云卿强迫她看镜子。 花锦将头一扭,她为什么要看镜子,她又没病。 下巴却被厉云卿一把捏住,他强势的将她的脸扭向铜镜,在她耳际问道: “看见了没?你从没见过自己长什么样子吗?” 磨得发亮的铜镜里,花锦的银发染着细碎的金光,一张脸清冷中带着摄人心魄的美。 这样的一种美,介于清冷与妖艳之间,复杂又相悖,却又完美的将这两种气质揉合到了一起。 浑然天成,绝世尤物。 花锦是第一次看见自己变成一头银发之后的样子。 她疑惑的伸手,指尖碰触镜子里的人。 这是她自己? “你说本王嫌弃你?你看看你的模样儿,本王为什么要嫌弃你?” 厉云卿的眼底有着火苗在窜,他站在花锦的身后,从她背后拥住她, “锦儿,冤枉人,不带你这样的,你不想与本王在一起,你可以找些别的理由,什么都好,就是不能说本王嫌弃你的模样。” 如果连她这样儿的他都嫌弃,那他长眼睛了吗? 镜子旁边站着的小小快人快语, “主子是奴婢看过的最好看的人儿,奴婢第一次看见主子面纱下的模样儿时,都惊呆了呢。” 镜子另一边的大大也点头, “对啊对啊,奴婢也惊呆了。” 所以大家在见到她的样貌时,是被她的美貌给惊呆了,而不是因为她满头的白发,被吓到了。 花锦茫然的看看大大,又看看小小,再次看向镜子里的自己,她喃喃道: “这有什么好看的?” 这句话一出来,不光是厉云卿,就是大大和小小都忍不住要翻白眼了。 厉云卿突然想到了什么,他将花锦的身子掰过来,双手握住她的双肩,问道: “锦儿,你觉得你以前的样貌长得怎么样?” 第227章 落魄的凤凰不如鸡 “一般般。” 花锦实话实说,她这辈子的样貌,和她在末世里的样貌是一样的,末世里当然有人说她好看。 但末世是个以实力为尊的地方,长得好看又怎么样?毫无助益,甚至还会为她带来大量的麻烦。 拳头硬,才是王道! 时间长了,在这种心理的影响下,花锦看见个长得周正些的女人,都觉得麻烦,对于美丑,也渐渐的失去了鉴别能力。 来到这里,她知道很多人都说她长得漂亮,她认为那有多半是因为看在她是小厉王妃的面子上,恭维她罢了。 望着厉云卿一副了然的模样,她茫然的问道: “怎么了?有什么问题?这个问题跟你我的事情有关系?” “自然。” 厉云卿笑了起来,他将花锦拉到了榻上坐下,玩着她的手指, “你同本王一样,对女人的美丑没有任何概念。” 这个发现让厉云卿觉得相当有趣,他又了解了他的王妃一点点。 “你不觉得,你的美,与一个众人口中所赞颂的‘美人’有丝毫的区别,可是锦儿,你是不一样的,你是这世上独一无二的美。” 厉云卿发自真心的赞颂着她,因为她的认知有偏差,所以她才会害怕厉云卿会嫌弃她。 但是她应该有这样的自信,她完全有这个能力,迷得厉云卿神魂颠倒。 花锦看着厉云卿,想从他的神情中看出半分的敷衍与伪善来。 但是没有,他很真诚,真诚到花锦都不得不相信,自己真的是美的与众不同,而不是怪异的与众不同。 “那我暂时相信你。” 花锦将自己的手从厉云卿的手中抽出来,拿起自己裙带上的流苏,娇嗔一般打了厉云卿一下,坐到一边去,看向铜镜里的自己。 这白发苍苍的样子,她真没看出来自己美到哪里。 一旁的大大松了口气,太好了,主子和王爷终于不闹腾了,她赶紧上前问道: “主子,要传饭吗?” 厉云卿抬眸看去, “还叫‘主子’?” 那不叫主子叫什么?大大有些懵圈,她一直都是叫主子为主子啊? 小小也显得有些不知所措,她的内心有个隐隐约约的大胆猜测,不敢说出来。 只听得外头,莲儿喊道: “娘娘,娘娘!” 话音刚落,也不等厉云卿和花锦发话,莲儿就带着月儿冲进了王帐。 一大一小眼眶通红的跌跪在花锦的膝前,哇的一声哭了起来。 “娘娘,您要走,怎么也不带上莲儿,谁给您添衣呢?谁给您讲笑话呢?这一路上,您过得可是什么日子啊?” 莲儿哭着上前抱住了花锦的膝,哭得惊天动地的。 月儿也是哭,一边哭一边怨怪着, “娘娘,您好狠的心呐,您不要莲儿了吗?呜呜呜呜。” 她现在也大了一些,从很小不知事的时候,月儿就跟在花锦的身边了。 可以说,在月儿的心目中,花锦就是她的天,是她的地,是她的整个世界。 所以花锦跑了,月儿就宛若被父母抛弃了的孩子般,整天不是哭,就是闹着要去找娘娘。 王帐内,莲儿和月儿哭成了一片,营帐外头,有二狗子扬声喊, “小人参加小厉王王妃娘娘,恭迎娘娘归位。” 一众辛苦配合演戏至今的四军将领,包括赶来的护城军大将军古尊、齐王军大将军周牙,王府侍卫吴天等,也跟着一起喊, “恭迎娘娘归位!!!” 再看大大小小,她两个直接吓得跪了下来,真,真是小厉王妃娘娘。 她们这是走了什么运? 当初指使她们寻上主子的男人说了,只要她们将主子伺候好,将来有享不尽的人间富贵等着她们。 那个时候,她们觉得这人间富贵,不过有口饱饭,有件暖衣,亦或有许多许多的银钱。 从不曾想过,她们伺候的主子,竟然是赫赫有名的小厉王妃娘娘。 花锦坐在厉云卿的身边,在一片山呼声中,转头看向厉云卿。 他的嘴角微勾, “还是这样的尊荣适合你。” 是的,他不喜欢看花锦窝在小小的院子里,每日磨着手里的铁块儿。 他不喜欢。 他不喜欢她明明有治世之才,却收起自己的棱角与野心,躲在姚军的身后,摆弄着那么一个小小的集镇。 她不喜欢。 他见识过她如何治理北地,他明白她所有的野心,她需要一个更大的舞台,去施展她自己。 她配得起更多人的拥戴与尊崇。 她值得。 花锦的嘴唇动了动,王帐的门帘被风吹动,阳光洒在铜镜上,映着一片金光,落在花锦的一头银发上。 也落在厉云卿的眉目间。 将他向来冷峭的眉眼,生生的映衬出了一抹深情。 厉云卿从来不是个忍让的性子。 可是为了花锦,他愿意将自己缩成个小丈夫,一路扮委屈,扮懦弱,扮无能。 终于皇天不负有心人,他是将自己的王妃寻回来了。 如此,他做的这一切,便都是值得。 花锦的心微微动了动,她歪头看向厉云卿,在山呼声中,内心的情感宛若呼啸的风般,将她的整颗心都裹挟住。 她第一次感受到,相比较做个村姑,她似乎更喜欢做王妃。 做厉云卿的小厉王妃。 的确正如厉云卿所说,如今这般的局面,才适合她。 “随本王出去见见他们。” 厉云卿起身,按礼,四军致以他的王妃如此高的礼节,王妃不露面说几句话,也是不妥。 花锦立即转身,要寻自己蒙面的黑纱。 这黑纱却是被厉云卿先一步取走。 他扬手,黑纱飘落向王帐角落, “锦儿,你不需要这个。” “这世上,你从来都只需要在意一个人的喜好,那便是你的相公我,我既心中欢喜你这般出尘绝世的姿容,旁人的闲言碎语,又能奈你何?” 他的目光中含着鼓励,向花锦伸出一只手来。 花锦伸手握住,想说的是,她其实并不在意别人的眼光,说她是九天神女,说她是白发怪物,她一点儿也没放在心上过。 她只是不太想因为她的缘故,让厉云卿也沦为旁人猎奇的谈资。 别人会说,小厉王的王妃是个什么鬼?头发竟然白成了这样儿。 别人还会说,从不曾见过哪家的王妃长着一头怪异的白发,单只有小厉王妃是这样 但厉云卿说了,他并不在意。 他甚至充满了欢喜与惊艳。 那花锦是不是也应该勇敢一点,对厉云卿再有信心一点? 她看着厉云卿挺拔的身子在前面引路,他宽厚的手掌,紧紧的握住她的手。 王帐的门帘被跪在地上的大大小小从两边掀开,金色的阳光倾泻着落在厉云卿与花锦的头上。 四军将领的山呼声愈发激动与大声。 他们仿若没看见花锦一头的银发,拿着武器,不断的敲着自己的护心镜。 哐哐,哐哐,那声音连成了一片海,将花锦与厉云卿高高的捧起。 小厉王,小厉王妃,便是他们头顶的神。 许久后,厉云卿抬手,底下的四军将领们缓缓的安静了下来。 他们知道小厉王有话要讲。 厉云卿却是看向花锦,让她讲。 花锦瞪眼,小声问他, “你让我讲什么?我不会讲。” “随便,你说的每一句话,他们都会用命去执行。” 这话给花锦的压力好大。 她嗔了厉云卿一眼,摆出她小厉王妃的凤仪来,看向一大群眼巴巴望着她的四军将领, “孙国公死了,接下来我们可能会很麻烦,有来自帝都的猜忌,也有来自湖山军的民生压力!” 话音刚落,众将士齐声高喊, “为王爷战死、为王妃战死,吾辈荣幸!” 他们一点儿也不怕,谁搞厉王府,他们就搞谁。 不信就来试试。 “但在这些麻烦来之前,本妃要追回三个人,因为他们,差点儿致使你们的后援中转集镇落入孙国公的手中,这世上,没有人能够如此戏耍本妃。” 花锦的声音越发冷厉,她真正找回了自己身居高位的状态。 银发糅杂着金光,她指着泉水郡的方向, “去找他们,侯盼县主、侯王府姆妈、戏子柳生,活着带回来最好,若有反抗,格杀勿论!” “遵娘娘令!” 众将士齐声大喝,坚毅的目光里杀气腾腾。 这一刻,谁都不会怀疑,侯盼、柳生那三人的死期将至。 而这时候,柳生已经带着侯盼穿过了湖山郡,回到了泉水郡。 因为孙国公的死,一路上都是溃散逃跑的府兵,以及跪在路边,头上插着草标卖儿卖女的穷苦人。 但侯盼一路上很顺利的回到了泉水郡的都城,到了侯王府。 她望着曾经风光无两的侯王府,眼泪扑簌簌的往下落。 一旁的姆妈也是心生感慨,低下头来落了泪, “这是咱们的王府吗?这里头” 这里头已经被凶残的府兵,已经走投无路的难民洗劫了一次又一次。 偌大的侯王府里,空荡荡的、乱糟糟的,什么都没有。 物是人非,桃花依旧,熟悉的人面,却凋零在了战火纷飞的动荡时局里。 悲哉,痛哉。 侯盼回头,和姆妈抱头大哭。 哭过之后,侯盼才擦擦眼睛,看向正走进侯王府大门的柳生, “柳郎,我们接下来要去哪里?可是要去帝都?” 这泉水郡已经住不得人了,之前也不是一直有这个打算,去帝都找宗人府报备后,买栋房子,找几间铺子安顿下来? 怎么柳生将她们主仆二人带回了泉水郡? 柳生看向侯盼,露出这一路上惯常的思索表情, “我仔细想过了,你是这泉水郡的县主,去什么帝都,这泉水郡才是侯王府的封地,不是吗?” 他顿了顿,又是笑道: “这一路上我都在打听,自侯王爷离世后,帝都那边往泉水郡派了名郡太守来,近日已经到了帝都,我已经为他递了帖子,今日县主就去见见这郡太守。” 侯盼不可置信的看着柳生, “柳郎,我为何要去见郡太守?” 这郡太守严格来说,是帝都派来的官儿,帮忙封地之主管理封地的。 大多都是只有官职,并无实权。 也只有封地之主走了,封地无人管理,难以为继时,这郡太守才有这个实权。 但实际上,这郡太守还是屈居王爷之下,不管泉水郡的郡太守是谁,见着侯王府的人,都得礼让三分。 “按规制来讲,咱们侯王府的县主回来,该是这郡太守来见咱们县主,而不是咱们县主去见他。” 姆妈站出来,适时提醒柳生。 他只是个戏子,不懂这些礼制,现在姆妈教他。 却是见柳生相当粗俗的啐了一口唾沫,一脸鄙夷的看着姆妈, “落魄的凤凰不如鸡,你们现在还摆什么侯王府的架子?这郡太守是帝都派来的人,据说正想狠抓泉水郡吏治,让你们去见他,你们就打扮得漂亮些去便是,一切我都自有主意。” 这副模样,真真吓到了侯盼。 她瑟缩一下,内心只觉得不太舒坦。 打扮得漂亮些?这是将她堂堂县主当作了什么? 又见柳生变了脸,温柔写意的上前来,单手执着她的手,哄道: “县主,你且想想看,咱们这样去了帝都,也就是去帝都过个小日子,这样的日子在帝都那样繁花似锦的地方,只能算是下等人,可是如果咱们留在泉水郡,您就还是侯王府的县主,咱们有这么大的一片封地,大可拥有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风光。” “只要你去哄好了那位郡太守,要什么咱们没有呢?” 作乱的孙国公已经死了,现在天下大定,柳生虽然断了一只手,可是他有侯盼。 侯盼拥有皇室血统,她的肚子里还揣了个小的,这可比一些金票银票值钱多了。 否则柳生为什么要千里迢迢的把侯盼带上? 为的就是利用她的皇室血统,一步步往上爬。 侯盼极度不愿意,但是这一路过来,柳生已经多日不给她什么好脸色看了,如今肯这样对她柔声细语的说话,她就算再不愿意,也只能点头答应了下来。 第228章 我们县主还是黄花大闺女啊 一旁的姆妈皱眉看着,抿唇摇头叹息。 又眼看着柳生拿出了一套头面首饰,及一件轻纱薄衣,哄着侯盼去换上,姆妈终于忍不住,背着侯盼县主,找上了柳生。 “我虽然在侯王府里只是个下人,可侯王爷在世时,老身也是多被倚重,并担任过郡主及县主的教养嬷嬷,我们侯王府的主子,还不曾穿过这般不正经的衣裳。” 翘翘柳生给县主穿的那是什么啊,一件裹胸的外面,就是一层细细的薄纱,头面首饰也是艳俗得很。 看起来不像是个县主要去见郡太守,倒像是个勾栏女子要去伺候嫖客一般。 姆妈不信这点儿区分,柳生这个跑江湖惯了的戏子会不懂。 她就直接问道: “柳公子不若直接告诉老身,到底是要我们县主去做些什么,也好教老身有个明白,若是柳公子急于摆脱我们主仆,那大可不必如此大费周章,老身自会想法子去劝劝县主,让县主离开柳公子便是。” 侯王府的尊严不可折辱,侯盼与柳生私相授受一事,那是背着姆妈去做的,等姆妈发现的时候,这两人已经生米煮成了熟饭。 她也无可奈何。 可是柳生这番举动,侯盼一个涉世未深的深闺县主都觉得不妥,那姆妈就更觉出了浓浓的不对劲来。 柳生哈哈笑了一声,他坐在侯盼梳妆打扮的屋子外面,看着自己的断手,眼神底都是疯狂, “老东西,你知不知道姚军是怎么发家的?” 姆妈并不回答,她只是看着柳生这副疯癫模样,心里头有些发寒。 “你听说过小厉王妃吗?” 他也不管姆妈有没有在听,只是径自的说着, “在我们来泉水郡的路上,我听到了沿途的人在说,小厉王妃已经找到了,但不知怎么的,竟然变成了一头白发,你自己想想,姚军的那个白发师父哈哈哈,所以姚军是怎么从一个普通人,摇身变成如今这样风光的,也就不难猜了。” 底层的小道消息,永远都比官方传递的要快许多。 很多八卦已经传得满天飞了,官方才姗姗来迟的给个通告,说明事情原委。 但有时候这样的说明,更像是对底层消息的一种补充。 对于小厉王妃归位一事,柳生听得并不多,但他见过花锦坐在营帐中,指挥护城军。 一个白发苍苍的怪物,凭什么能够指挥得了护城军?而且她还是个女人。 当时柳生就觉得奇怪,难道这么怪异的女人,军营里的大男人都不嫌弃?竟然还能听她的话,她怎么说,那些将士就怎么做。 凭什么一个怪物,可以指挥那么多的铁血男儿? 这个怪物究竟有什么来历,有什么过人的地方? 他带着这样的疑惑,在无人的旷野里,一步步寻找着生机,最后在来泉水郡的路上,才从流民的只言片语里,拼凑出一个真相。 难怪那个白发怪物可以安坐军营,还能得到四军尊崇,她的真实身份其实就是小厉王妃。 也难怪姚军可以平步青云,他是小厉王妃的徒弟,他不平步青云,还能有谁一步登天? 所以姚军可以靠女人发达,他柳生为什么不可以? 姆妈总算是弄懂了柳生的意图,她气得不知如何是好,只能低声痛骂, “你也算是个男人?你知道县主对你一片痴心,可是你现在,你现在是打算借着她的身子,把她送到别的男人床上啊!” “那又如何?总比跟着我,随我去做戏子强。” 柳生似乎很能抓住人心的弱点,他看了一眼自己的断手,又看向姆妈, “实不相瞒,实际我把你们主仆带出来,一则,是为了你们手里的金银,二则,你们县主长得也还不错,她对我又死心塌地,若是将她做个生财的妓子,这一路上我的盘缠也都省下了。” “我之所以会改主意,是因为那位郡太守我也已经打听过了,是个老好人,只要咱们的县主努力一把,不怕爬不上郡太守的床,这种时候也就不必在乎手段与过程如何,结果才是最重要的,怎么?你个老奴才,就不怀念当初侯王府还风光的时候?” 这是他内心最真实的想法,当初之所以肯带侯盼从集镇出来,就是打算一边走,一边把侯盼卖给男人取乐。 想想,曾经高高在上的县主,如今只要花几个铜子儿就能睡一晚,他的生意该有多好。 而这些心思,他也不惧被姆妈听见,相比较侯盼那个傻货,这姆妈还算是个聪明人。 姆妈气得浑身发抖, “你这个畜生,你竟然有这样的想法,你简直比畜生都不如。” 这哪里是什么非良人啊,这简直就是个魔鬼! 柳生忍不住笑,不可抑制的浑身发抖,他看向这偌大的破败王府, “如今泉水郡百废待兴,郡太守肯定是泉水郡唯一的实权掌控者,一旦抓住了这位郡太守,你们侯王府也该恢复昔日的荣光了,你不该生气,你该感激我想出了这样一个绝妙的主意。” 他说着,从袖子里掏出一块雪白的锦帕,得意扬扬的展开来,上面赫然是一摊新鲜的血迹。 “这是” 姆妈看向柳生,她在后宅里待了一辈子,很快就明白了柳生的用意。 柳生笑道: “处子血,腹中的孩子,一切都已经准备好了,接下来,咱们的县主能不能当上太守夫人,端看你这老奴才能不能帮你们县主一把了。” 都是聪明人,也就不用柳生提醒了,就如柳生说的那样,跟着他,被他当成个赚钱的妓子,送给各个男人玩弄,还不如跟了泉水郡的郡太守。 至少侯盼留在了侯王府的封地上。 姆妈怒火中烧,但顺着柳生的思路想一想,似乎这也是个找回侯王府昔日荣光的办法。 她一把抽过柳生手里的帕子,一双眼睛死死的盯着柳生, “你如此煞费心机,就不怕县主做了太守夫人,将你忘到脑后?再说了,你与县主的事,终究是纸包不住火的。” “那就必须给我一个合适的身份让我想想,就说,我是侯王爷未入宗师的私生子如何?” 柳生笑得欢畅,见姆妈又要怒,他道: “如今你们侯王府可是一个男丁都没有的了,若是侯王爷没有子嗣,那泉水郡这么大一片儿地方,可就只能被帝都收回去了,姆妈是个聪明人,如今手边能用的,可就只有我一人了。” 他如此大胆,竟然要冒充过世侯王的私生子,所以按照他的计划,这戏子是想做小侯王不是? 姆妈气得呼吸急促,皇室血脉,怎可如此玷污。 但如今,但如今,但如今啊,还能有什么更好的办法重振侯王府? 无论从哪方面来看,侯王府都需要一位世子。 姆妈暗恨,但她一句话都说不出来,甚至连拒绝和柳生同流合污的勇气都没有。 又见柳生拿出了一只小瓷瓶来, “这里头是可以让人意乱情迷的好玩意儿,若是咱们的县主和郡太守都不能配合,你该知道怎么办。” 这种下三烂的东西,柳生手里多的是。 但姆妈也不陌生。 后宅女子为了争宠,也常用这样的东西来勾引当家的男人。 她沉默的接过柳生手里的催情药,狠狠的瞪了柳生一眼,再转过身去,默默的进了屋子伺候侯盼换衣。 天真的侯盼还真以为自己只是去见一见郡太守,并哄郡太守开开心,就如同她以前在王府时,哄老侯王开心一般。 虽然穿着这样暴露艳俗的衣裳,让她有些不开心,但她全程都很配合柳生。 甚至压根儿就没怀疑过,柳生带着她们到了郡太守府,自报家门时,为何自己给自己改了名字叫做侯生,还以她的小叔叔自居。 郡太守名周扶公,是个看起来十分油腻的胖子,他听说侯王流落在外的私生子及侯盼县主来了,立即大开宴席,好生的招待了这二位。 毕竟他上任前得知的消息,是侯王府无一男丁,那么他到泉水郡,可是泉水郡第一实际掌权人。 那不是一块小封地,那是一整块封地。 泉水郡往南便是铃水郡,过了铃水郡便是帝都,只要能在泉水郡扎扎实实的经营几年,再回帝都赴任,想不高升都难。 但如今侯王的私生子冒了出来,这泉水郡的权利分配,又得重新划分。 柳生是个天生的戏子。 这样的人最大的优点便是演谁像谁。 他若是想将自己装作豪门贵子,那一举一动间,便充满了贵族气派,若非侯盼与姆妈对他早相识,只怕也会被柳生这人给骗了去。 而瞧着他着一番做派的周扶公,丝毫没有怀疑柳生的身份,毕竟侯盼县主都默认了,柳生就是她的叔叔。 酒席上,周扶公一脸的犹豫,看向柳生, “如今你们侯王府已经这般光景,公子你如今带着县主来找本官,是意欲为何呢?” 不是他猜不出侯王府来的用意,而是,这利益上的事,怎么可能拱手相让? 这天景国里,虽然都是各地封王自治,由帝都管理封王,但说到底,原本封地并没有这么多,也没这么多乱七八糟的事。 因为皇位还在厉云卿那一支手里时,帝王子嗣单薄,天景国的国土也没分封出去几块儿。 后来皇位被当今陛下当今陛下生的子嗣太多,一个儿子一块封地,这天景国被切割得支离破碎。 几十年时光流逝,每块儿封地上的情况不一样,有的王爷子嗣昌盛,郡太守在这样的封地上就是挂个闲职。 但有的封地,连王爷都没有了,比如湖山郡,那里的郡太守,便是有实权的。 只是湖山郡的郡太守不是帝都任命,而是小厉王妃的人,所以帝都想要从湖山郡榨取什么油水,那是难上加难。 如今周扶公被帝都委命至泉水郡,临行前他高兴得不得了,侯王府满门凋零,他到了泉水郡,便可以大干一场。 结果,侯王爷的私生子,及侯王的孙女又找上了门来。 这到手的鸭子即将飞走,周扶公怎么可能会那么的痛快。 柳生但笑不语,给姆妈使了个眼色,姆妈便上前,斟了杯酒给周扶公。 见周扶公喝了,柳生才说道: “这孙国公真不是个东西,看把咱们泉水郡给祸害成了什么样子,我与侄女自然也有这个自知之明,以我们侯王府的力量,是不能够将泉水郡再养好了。” 他笑看着周扶公, “但周大人也不过是帝都派来的一个官儿而已,在这泉水郡里无根无基的,想要凭一己之力,将泉水郡治理好,只怕也有些难度。” 周扶公也知道这个道理,他一口喝光了姆妈斟的酒,双颊酡红,不自觉有些燥热。 他扯了扯领子,将目光放在了衣着清凉的侯盼身上,吞了吞口水。 柳生是个什么人,只一瞧周扶公这个样子,就知道催情药见效了。 他嘴里说些有的没的,朝姆妈使了个眼色。 姆妈心神领会,又安抚了侯盼几句,与柳生出去守着大门。 外头周扶公的丫头要进去伺候,却是被姆妈和柳生联手挡住,这种时候,他们怎么可能让周扶公的丫头去凑热闹。 侯盼内心极度的不安,她贵为县主,可从来没有经历过这样的场景,所以也不是很懂姆妈和柳生为什么将她和周扶公单独留在这里。 入了夜,温度下来有些凉,侯盼穿着单薄,周围又没有一个伺候的人。 她不安的抱住了自己,一抬头,就看见坐在对面的周扶公,双眼猩红的盯着自己,那胖胖的,油腻腻的脸,肥肉一甩一甩的,仿佛一条肉狗般,冲她流着哈喇子。 侯盼吓坏了,又见借口出去的姆妈和柳生还没回来,她站起身来, “周大人,我出去找找看我叔叔怎么还啊周大人你干什么?周大人啊,不要这样周大人” 她的一句话还没说完,宛若饿狗一般的周扶公,就朝着侯盼扑了过去。 惨叫声溢出了门外,姆妈听得心生不忍,转过头去,满眼都是泪的看着柳生, “她一片真心待你,可你就这么看着她,被别的男人侮辱?甚至,她的肚子里还怀着你的骨肉。” 柳生笑出了声来, “大概,这就是所谓的报应?想来姚家人,不也是一片真心的待着我的好侄女儿?” “再说了,我们这可是在携手重振侯王府,难道你真想看到泉水郡变成这周太守的囊中之物?” “我们为的,可是所有人的荣华富贵啊。” 他表现得太过无所谓,无所谓到根本就看不出来,这是个人。 只觉得这就是个披着人皮的野兽。 人面兽心,说的也不过如此了。 说着,柳生看向对面走过来的丫头,那丫头穿着大丫头的衣服配饰,手里端着个盘儿。 她似乎听到了屋子里侯盼县主的尖叫声,才刻意走过来要查看一番。 见柳生一双勾魂眼朝她看过来,丫头的脚步停下,心头一跳,惶恐的低下了头。 柳生勾着唇,走到丫头的面前,用完好的那只手,挑起丫头的下巴, “你叫什么名字?” “回公子话,奴婢,奴婢春桃。” 春桃知道柳生是过世侯王的私生子,那现在侯王府世子都死了,这个私生子必定就是将来的小侯王。 所以她在回话的时候,又害怕又心生了一丝悸动。 柳生用手指挑逗般,轻抚春桃的脸颊, “春桃,告诉本公子,你今晚听到了什么?” “没什么都没” 春桃的心跳的厉害,几乎就在这一瞬间,她的整颗心,都被柳生给拽走了。 柳生弯下腰,在春桃耳际小声道: “春桃姐姐,你今晚只听到了,周大人支开本公子与县主随行姆妈,强行玷污了侯王府县主好姐姐,你若是帮本公子一回,将来这侯王妃的位置,可是姐姐你的。” 荒唐又混乱的一夜过去,周扶公晃晃脑袋,脸上的肥肉被甩的呼呼作响。 他还没从浑浑噩噩中清醒,耳边就响起了姆妈的哭声, “县主,县主,怎么会这样?老奴遍寻您不着,这是,这是发生了什么事啊?” 天海未全亮,侯盼浑身不着片缕的被姆妈抱了起来,趁着混乱,姆妈将那块沾血的帕子丢在了周扶公的身上,大喊道: “周大人,您,您怎么能这样待我们县主,我们县主还是黄花大闺女啊” 这时候,柳生也领着春桃等丫头侍卫进来,他一见屋子里的状况,当即将一张漂亮的俊脸板起, “周大人,这是怎么回事?虽然我们侯王府落败了,可县主到底是皇亲国戚,您这般欺辱我们侯王府,就不怕宗人府拿你问罪?” 这话,让周扶公瞬间一个激灵,他急忙将衣裳等穿戴好,起身来,朝着柳生拱手, “此事是本官不对,有话好说,小公子,这边请。” 此时说什么懊恼、后悔等等,那都是虚的,官场沉浮久了的人,自然练就了一颗七窍玲珑心,这个时候,当然是先安抚住侯王府的人再说。 一片混乱里,也不等周扶公和柳生离开,侯盼突然爆发出了剧烈的哭声,春桃回头看了一眼柳生。 柳生冲春桃勾唇笑了一下,春桃立即会意过来,趁着乱,和姆妈一起将侯盼收拾妥当,暂且先送回了侯王府。 剩下周扶与柳生两人进了书房。 第229章 会压死我的马 在书房里,柳生表现得十分生气,一直强调周扶公将侯王府的脸面踩在脚下。 周扶公也是一脸的百口莫辩,他甚至还没搞明白,怎么一向自制力还算不错的自己,昨天晚上突然跟失去了理智的野兽一般,就对侯盼县主做出了那样的事。 他也叫来了昨天晚上在一旁伺候的春桃等几个丫头,仔细的询问了一番经过。 春桃不断的用眼睛睨着柳生,柳生也回以她温柔坚定的微笑。 于是春桃等丫头的说辞,都没说昨晚出现的任何异常,只说老爷是喝醉了,侯王府的小公子与姆妈都被老爷支开到最后发生的事儿,几个丫头口径一致的都说是周扶公主动强迫了侯盼。 事实也正是如此,为了将这场戏演得逼真,柳生和姆妈甚至都没有将计划告诉侯盼。 为的就是怕天真烂漫涉事不深的侯盼露出马脚。 他们需要的就是侯盼的本色演出。 周扶公颓然了,他坐在书桌后面,抹了一把脸挥退了春桃等人。 一旁正襟坐着的柳生见状,找了个借口,让周扶公好好儿想想接下来的事儿,跟在春桃等人后面出了书房。 前方的春桃正走着走着,就落到了其他丫头的后面,路过一处假山时,她被人从旁边一抱,便滚进了假山里头。 “公子” 春桃小声惊呼,话还没说完,迎接她的便是柳生炙热的亲吻。 他撩拨女人,总是有他的一套。 没一会儿,春桃便是满面通红,宛若一滩水儿般,乖乖的瘫软在了柳生的怀里。 “做的好,乖桃儿,干的极好。” 柳生一面表扬着她,一面将手伸入她的裙底。 他将春桃的惊呼声全都咽入了他的唇里,只用一只手,就可以让春桃欲仙欲死。 这个春桃是周扶公身边的大丫头,负责管理太守府的所有丫头婆子,只要搞定了这个春桃,就等于在周扶公的身边安置了个眼线。 而且方才在书房里,丫头们的口径如此一致,正是因为春桃交代了的原因。 她做的很好,这个人对柳生大有作用。 没多久后,春桃一脸通红,衣衫略微凌乱的从假山后绕出来,匆匆的离开。 而柳生就宛若个真正的浊世佳公子那般,踱着从容的步伐,再次回到了书房。 周扶公已经整理好了心情,一等柳生进来,他便给柳生行了一礼, “千错万错,都是本官的错,是本官玷污了县主的清白,若是公子不嫌弃,本官愿迎县主为平妻。” “平妻?”柳生眯眼,“那不是个妾?” 他冷笑一声, “周大人真是好大的胆子啊,你竟敢将我侯王府的县主当作妾室?” 周扶公直了身子,别的不说,只在柳生面前展示了一番自己, “公子,以本官这样大的年纪,还无一名正妻,公子觉着像话吗?” 说来,周扶公也已经有四十好几,以他的年龄,其实都可以当侯盼的爷爷了。 柳生一拍桌子, “那便休了你那位正妻,或贬妻为妾,我侯王府县主,绝不做妾。” “本官发妻乃皇后娘娘母家侄女,有诰命在身,论品阶,县主只能屈居本官发妻之下。” 说这话时,周扶公一脸的正经,并没有带任何的情绪色彩,只是很认真的在同柳生说着事实真相。 他突然有点儿疑惑,柳生似乎对官员命妇品阶并不熟悉,一个县主,到底也只是县主而已,和诰命夫人相比,孰轻孰贵,柳生这点都分不清。 这是柳生的短板,他愣了一下,旋即反应过来,略过了这个话题, “既然是要结姻亲,周大人,本公子这继侯王位一事” 说来说去,其实柳生也并不是很关心侯盼县主是妻是妾,他只关心自己能不能当上这小侯王。 但现在泉水郡这样的状况,他要凭一己之力当上小侯王,那还是不够的,至少他都不知道要怎么去找宗人府报备。 此事还是得依靠周扶公才行。 周扶公笑了笑, “公子想要继侯王位并非难事,只是这泉水郡的实权,得细细斟酌才行。” 这就是个大肥差,实际封地各自为政,是一件很麻烦的事,帝都早已发现这样的弊端太大,多年前就想从各地封王手里将权利收回来。 有这样的想法已经好几十年了。 奈何因为各种原因,一直没有付诸实践。 这就给了太守职一个很大的漏洞,也就是说,周扶公如果能掌握到泉水郡的实权,他的地位就跟王爷的地位是一样的。 只要稍加运作,这天高皇帝远的,他未必不能欺上瞒下,在这泉水郡里当个土皇帝。仟仟尛哾 这当然也需要侯王府的配合。 两人细细商量着,最后谈的竟然再不是侯盼为妻为妾,而是怎么样对泉水郡税收如何划分的内容。 就这样从白天到晚上,一直到了半夜,柳生才心满意足的离开。 他回了侯王府,正准备回去睡觉,姆妈却是匆匆的找了过来, “你去看看县主,她哭得不行。” 柳生将眉头一皱,很有主子风范的呵斥一声姆妈, “狗奴才,你这是对谁说话呢?” 姆妈一愣,心里头一阵火大, “哟,现在柳公子可今时不同往日了,怎么,这就坐稳了小侯王的王座,不需要我们县主替您证明身份了?” 这个时候柳生就开始飘了?他的名字都还未入宗室,宗人府还未为他备案,现在除了侯盼这位县主,没有任何可以证明柳生的身份。 所以柳生就想甩开侯盼?可真是做梦了。 柳生稳了稳神,看向姆妈,眼底闪过一丝杀意,但最后,他还是抿唇,冷笑了一声,跟着姆妈去见了侯盼。 一进侯盼的房门,就听到一阵令人皱眉的哭喊。 柳生显得相当不耐烦,但此刻也只能耐着性子安慰她, “县主,别哭了,我已经同周大人谈过,他愿意迎娶你为平妻。” “平妻?” 侯盼还没说话,姆妈倒是尖声叫了起来, “凭什么?我们可是侯王府的县主,这泉水郡可是侯王的封地,凭什么我们县主只能做平妻?平妻只是个妾!” 说得好听是个妻,什么都跟正妻一样,但实际上还是只是个妾。 柳生一转头,眼底透着暴虐, “那你们想如何?这周扶公的正妻有诰命在身,而咱们侯王府已经落没了,一个县主而已,能嫁给太守做平妻,这已经是我能为县主争取到的,最好的命了。” 难道侯盼与姆妈都没有想过,县主现在是个什么行情吗? 别说她已经不是黄花大闺女了,她的肚子里还揣了个小的。 如果现在不嫁人,过段时间她的肚子大了,只怕连给达官显贵做平妻都没资格。 姆妈的申请有些犹豫,她看向床上的侯盼。 侯盼却是坐起身来,一把抱住柳生, “柳郎,我不要嫁给别人,我们现在回了泉水郡,你可以做小侯王,我也会对外说你是我的小叔叔,可是我不要嫁人,我肚子里的孩子是你的啊柳郎。” 姆妈的嘴唇动了动,站在一旁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柳生却是将侯盼挂在她脖子上的手扯开,他伸出自己的那一只假手,面目阴森的对侯盼说, “你看看,我现在已经这个样子了,你跟着我这么一个残废有什么前途,我们都是阴沟里的老鼠,抱在一起只会在阴沟里发烂发臭,当然要一起往上爬才是。” 他一把揪住侯盼的头发,迫使她抬头看看四周, “哭哭哭,你整天除了哭你还能做什么?现在我是在为了我们俩今后的荣华富贵在努力,我并没有要你做更多的,你只需要去那个周大人的身边服侍他,把我们的孩儿,摁在他的头上,他可是郡太守,能做到这个职位的人,在帝都的人脉,可比咱们宽广多了。” 周扶公连皇后的侄女都能娶到手,他在帝都的根基一定很深。 就这样儿的人,还不赶紧的巴结住?说不定将来还能通过周扶公,娶个公主郡主什么的回来呢。 所以这个时候,侯盼更不能跑出来跟他捣乱才行。 柳生将侯盼的头发松开,仔细的,温柔的揩掉侯盼的脸上的眼泪, “盼儿,你要听话一些,你听话了,咱们所有人的日子都好过,你若是不听话,你想想看,你一个未婚的黄花大闺女,却跟一个戏子搞大了肚子,这事儿若是被宗人府知道,只怕为了维护皇家名誉,你怎么消失的,都不会知道了。” 这话,让侯盼的眼底又流出泪来。 她渴望爱情,但在这个时候,她更惧怕宗人府。 最终,她只能含着泪点头,答应了柳生,去做周扶公的平妻。 既然是妾,自然没有风光大半的道理,更何况周扶公也要顾忌他那位还在帝都的诰命夫人。 便是用了一顶小轿,将侯盼从侧门迎进了太守府,零星的几点红,便是象征着这场婚仪的喜庆了。 真是比姚家那场婚仪都还不如。 侯盼坐在床上,头上没有盖头,屁股下的被褥也不是喜被。 她委屈的落下了泪, “姆妈,你说我怎么就得了这样的光景,我可是堂堂县主啊,周太守他,他怎么敢这样轻慢我!” 姆妈心里也难受得紧,这时候她又能说什么呢? 其实私心里,姆妈有那么一点点的后悔,真是不比较不知道,比较之下,给太守做平妻,还不如给姚军做正妻。 然而这种话姆妈也不敢说出来,生怕刺激到了侯盼。 而接下来,更是让侯盼觉得慌张无比。 因为周扶公竟然进房了。 他可不是姚军,姚军觉着他与侯盼在精神上没有达到和谐,他就不会碰侯盼。 但周扶公可不一样,他虽然贵为太守,但他也是个男人,即便他强迫过侯盼,可是他又不是不负责。 人,已经被他娶进了门,那他就有理由睡她。 一身肥肉的周扶公走向床边,看向一旁矗着的姆妈, “出去!” 姆妈犹豫的看了一眼侯盼。 侯盼的眼底有着惊慌,冲姆妈摇头。 意思是让姆妈不要出去。 她不想,不想伺候周扶公这种又胖又丑又老的男人。 但是姆妈没有办法,只能小声安慰着侯盼, “县主,做女人都是这么过来的,您您与大人歇息。” 说着,她便出了门,临走前还将房门给带上了。 便是这一夜,对侯盼来说,做那样的事儿,已经不再觉得舒服与享受,实在是周扶公这样的男人,与柳生比起来,简直一个天一个地。 他让侯盼觉得恶心。 恶心到他碰过她的每一个地方,都让她觉得难受。 没过多长时间,太守府里就穿出侯盼有孕的消息,周扶公显得十分高兴,虽然他的孙女儿都有侯盼这么大了,但这世道,谁不喜欢自己的子孙昌盛。 多子,便是多福。 与这消息同时伴出来的,还有侯王府小公子继位小侯王一事。 消息传到花锦的耳朵里,她正和厉云卿策马在胡山郡姚军的集镇外面。 他们并没有进入集镇,而是在外面扎了营。 马背上,花锦调侃厉云卿, “这个侯生,只怕就是那个柳生了,怎么着,你们皇室血统这般容易被掺假货的?你要不要上书你们那个皇帝,查查看究竟有多少假货掺杂进了你们皇室?” 面对她的调侃,厉云卿斜了花锦一眼没说话,奔驰的马上,他一个飞身,从自己的马上,落到了花锦的马上。 就这样稳稳的坐在了花锦的背后。 “喂,你这么重,会压死我的马!” 花锦回头,拿手肘去顶厉云卿,妄想将他顶下马背去。 厉云卿一手捉住花锦的手臂,将她的双手往前抱住,控制住这个凶悍的女人, “老实点儿,好好的在本王怀里窝着,是这么着你了?” 厉云卿张嘴,在花锦的脸上咬了一口,他看别人家的女人,被自己的男人抱着,一脸的娇羞。 再看他的女人,被他抱着就张牙舞爪的,恨不得跟他掰个腕子。 他就气不打一处来。 花锦的脸上被咬了一口,只觉得厉云卿这行为同丧尸无疑,她回头白了厉云卿一眼, “下去,我俩再打一架,你输了叫我爸爸!” “今儿不打。” 厉云卿笑着,那眼睛睨向对面走来的姚军及一众集镇管事, “你的小徒弟来了,不能在你的徒弟面前打架。” 他的脸上带着胜利的笑,抱着花锦就坐在马上,看姚军等人渐渐的走近。 那些集镇管事,全都是花锦一手提拔的,大多都是从平民升上来的人。 因为早就被人交代过了,不允许对小厉王妃不敬,因而一个个的只远远的看到厉云卿怀里的银发女子,近了后,双眸反而都不敢乱瞟。 就连姚军也是一样。 虽然他的内心大为震撼,但对于这个结果,却并不觉得意外,毕竟他的师父那样有才华,控局能力乃当世大能,若没有个什么来头,姚军自己都不信。 如今被告知他的师父就是小厉王妃,又与当初孙国公一直攻打集镇一事联系起来。 一切便都形成了逻辑闭环。 他们规规矩矩的跪下行了礼,厉云卿才松开了花锦,放她下了马。 花锦转身朝着马屁股甩了一鞭,把厉云起赶跑了,这才笑看着姚军等人, “起,尽快说正事,从北地买的铁到了吗?” 这是她还在集镇上当姚军师父的时候,就定下的一项基本民生方针,将北地的铁矿进口到胡山郡来,在胡山郡进行加工冶炼,制作成精美的铁器,再销往胡山郡和谷旗州。 姚军起身来,躬身回答, “已经到了,姚家的铁匠们正在集镇召集人手,开炉打铁。” “很好,牛马呢?” 她还准备在胡山郡养战马和耕牛,也是同样准备出口到北地与谷旗州。 姚军回着, “都已经养上了,不出几个月,便会有一批牛马出栏。” 他低着头,跟在花锦的身后走,前方的花锦黑裙银发,负手往前走。 这次她没有用黑纱裹面,但根本就没有人敢直视她的与众不同。 湖山郡的一切都安排的很好,集镇也在短短时日内,比以前扩大了数倍。 没有了孙国公这个威胁,湖山郡身在天景国腹地,暂时也不会有什么危险。 现在就是如何发展的问题,以湖山郡如今的外贸出口量,想要快速发展起来,还是不太够支撑。。 花锦带着姚军及一众集管事进了王帐,她直接在王座上坐下,给姚军等人赐了座后,还未说话,就有神策军来回, “娘娘,虞公来了。” “请进来。” 花锦身子微微的斜着,手肘靠在王座的软枕上,面上的表情显得极为清丽。 甚至带着些清淡的冷意。 满座集管事,加一个姚统领,无一人敢发出一丝儿的声音。 花锦不说话,帐内安静的一根针掉下来都能听到。 这大概就是上位者的威仪,这种气势能教人肃然起敬。 外头响起一阵凌乱的脚步声,虞公被神策军领着进了王帐。 他目光直视了花锦一眼,才是慢吞吞的跪下,给花锦磕了个头, “草民见过小厉王妃娘娘。” “起。” 花锦就一个字,一双凤眸看着虞公。 虞公也不含糊,很快就站起了身来,腰杆儿挺的笔直,冲花锦拱手, “娘娘,不知小厉王爷在何处?草民被小厉王救下,带了不少礼物给王爷,想向王爷表达草民的感激之情。” 第230章 他们的银钱当然不是从税收上来的 满满一王帐的人,鸦雀无声,仿佛就只剩下虞公一个人在这儿巴拉巴拉。 花锦微微勾唇笑, “王爷去骑马了,暂时回不来,你带了多少礼物来感谢王爷的救命之恩?有你们虞家的一半家资吗?” 这话说得很直白,礼物?多少礼物?少了小厉王可看不上。 虞公低头,深吸口气,冲花锦拱手扬声道: “娘娘,您这是说笑呢,小厉王高风亮节,为民除害,救我虞家于水火,他为的可不是虞家的这点子家财。” 一顶顶的高帽往厉云卿的头上戴,虞公的意思很简单,送点礼物给小厉王就行了,虞家家资是不可能送出手的。 反正现在孙国公已经死了,小厉王乃天下奇兵之首,晾他也做不出孙国公那样强抢的事儿来。 是的,厉云卿是做不出,可不代表花锦做不出。 她冷笑着起身来,凤眸逼视虞公, “你当王爷的神策军是不用吃饭的?没有我们王爷,你虞家如今早已经被孙国公拆吃的骨头都不剩了,就凭几样不值钱的礼物,便想把我们厉王府给打发了?” 虞公的腰略弯,语气也不好, “娘娘,孙国公正是因为强抢百姓财物,得失道寡助,因而” “少给本妃摆这种大道理,什么失道寡助?在我们王爷的打压下,也要有人敢助他作乱呢,因为你虞家,厉王妃耗了多少银钱来打这一仗,本妃都给你一笔一笔的算着呢。” 花锦说着,手指一抬,莲心和月儿便捧着厚厚的两堆账簿进了王帐。 只听莲儿铿锵道: “这里便是四军自动身来湖山郡之际,一应所有开销,大至投石机、地脂、铁矿、军饷等耗材,小至将士们身上的一双鞋,每日伙食,马匹粮草等,都登记在册了。” 说完,莲儿领着月儿一同,站到了虞公的前面。 花锦起身来,双手背负身后, “白纸黑字,记得可是明明白白的,任何一笔账都可追溯核查,这些消耗,可都是为了你们虞家,账也自该你们虞家来结。” 虞公的脸唰的白了,他伸出手来,翻了翻莲儿手里捧着的账册,又看向花锦怒道: “小厉王妃这话可是有些个强词夺理了,孙国公为官不仁,人人得而诛之,小厉王乃正义之师,诛杀孙国公这是为民除害,怎能是为了我虞家。” 既然是为了天下苍生,就自然不该问虞家要钱。 花锦冷笑一声, “你好不要脸,当初是你们虞家派了一个又一个人去谷旗州,想要让我们王爷出兵,将你们虞家从孙国公的手里救出来的。” “如今将你们虞家的困局解了,你又给我们王爷盖个高帽子,那不好意思了,我们没有那么高尚,人为财死,鸟为食亡,没点儿好处的事,我们千里迢迢兴师动众的来湖山郡做什么?又不是吃饱了撑着。” 她噼里啪啦的一顿骂,将自己来湖山郡的目的说得明明白白。 什么天下苍生,什么为民除害,别跟她来这一套,讲点实际的。 实际就是她弄了几十万大军来湖山郡,可没打算自己掏腰包支付这笔军费。 虞公气的浑身颤抖,他又不敢直接跟花锦对着呛,又不想掏出虞家家资,只能站在原地面色铁青的低着头。 这时候,花锦忽然笑道: “虞公也不必这样舍不得,你也不想想,若是没有我们王爷,你这虞家的家资究竟还能剩下多少,也未可知,如今本妃也未做绝,只取你虞家家资的一半儿,剩下的一半儿,也够你们虞家花销了。” 虞公冷笑一声, “只是可惜了娘娘的好算盘,湖山郡被孙国公霍霍成了这样儿,虞家自然也没法儿幸免于难,如今我们虞家是一个铜子儿都拿不出来了,全被孙国公给榨干了。” 他的内心十分厌恶花锦。 正是因为这个女人,害得他的两个女儿和虞夫人都遭了难。 如果当初花锦松口,肯让他的二女儿嫁入厉王府,也就不会有后来的那么多事儿了。 所以虞公来拜谢时,他对花锦的轻蔑是显而易见的。 站在虞公面前的莲儿,忍着怒火,斥道: “你骗谁呢,如果你们虞家没钱,孙国公会把你们围这么久?” “那你们厉王府大可带人去搜一搜,只要你们能从虞家村搜出钱来,那尽归你们所有便是。” 虞公一甩袖,摆出一副又臭又硬的脾气来,要钱没有,要命一条。 他都已经经历过那么可怕的孙国公了,还会怕花锦这么一个小妇人? 莲儿被虞公这不要脸的样子给惊住了,她气得不知该骂这老东西什么好。 就是因为这虞公要钱不要命,反而不好打杀了他。 想必孙国公也是因为虞公这样的脾气,所以没辙了,只能派府兵将虞家村给围起来再说。 王帐内,所有人都对虞公怒目而视,说真的,小厉王妃的要求并不过分,当初孙国公要的是虞家的所有家资。 但小厉王妃只要一半儿,死伤了那么多将士来打这一仗,把虞家村从孙国公的府兵包围里救出来,拿虞家一半家资不过份。 但虞公觉得这是厉云卿和花锦应该做的。 这样别的不说,首先从他的态度上来讲,就很气。 正当众人想要将这个虞公千刀万剐了时,花锦却是笑了起来。 她缓缓的又坐回了王座, “是本妃思虑不周,事先也没同虞公谈好报酬,也没先拿着一半定金,就急哄哄的让王爷将虞家村给救了下来,不打紧,这笔钱咱们先欠着,来日啊,有虞公再上门的一天。” 虞公站在王帐内,一甩袖,不轻不重的溢出一声, “哼。” 他怎么可能还有再上门的一天?如今孙国公和他的两个女儿都死了,外头也没有了什么要用钱的地方。 而他的几个姨娘又给他生了好几个胖小子。 接下来的日子,他自然要好好的守住虞家偌大的家资,好传给他的下一代。 谁管外头的血雨腥风。 花锦微笑着,目送了虞公离开,低头看着自己的指甲。 王帐内的所有人都不敢说话,就只有莲儿跺脚,气道: “娘娘,您就这样放过那老匹夫了吗?这么这回兴师动众拉了这么多人来湖山郡,可是浪费了许多钱。” 偏安一隅不香吗? 无论是北地还是谷旗州,如今人人路不拾遗,夜不闭户,各行各业蓬勃发展,兵强马壮人们安居乐业。 如果不是为了虞家的钱,何必拉几十万大军来湖山郡折腾这一回。 花锦瞟了一眼莲儿,嗔道: “急什么?咱们这儿是往泉水郡去报仇呢,虞家的事儿,就晾着呗。” “传本妃令,湖山郡裂土而治,湖山郡以虞家村为分界线,虞家村以北,由湖山郡郡太守治理,虞家村及以南,自便。” 这话一出,王帐内的集管事,及匆匆赶来觐见小厉王妃的湖山郡郡太守脸色纷纷一变。 这是不管虞家村了啊。 换句话说,北地、谷旗州、湖山郡以北,自个儿组团玩儿去了,虞家村被孤立了出来,他们不带虞家村玩儿了。 姚军微微皱眉,他不知道这意味着什么,但看自己手底下的集管事们各个面色凝重,他聪明的没有多说一个字。 待从王帐内退出,新上任的湖山郡郡太守特意找到姚军,向他见礼, “姚统领可是看明白了娘娘今日这一出的用意?” 姚军回礼,“在下鲁钝。” “虞家村及以南部分,靠近玲水郡,面积并没有多大,舍了就舍了,娘娘心善,肯放过虞家,但咱们天景国可不止孙国公一家豺狼。” 湖山郡郡太守是花锦从北地吏部挑选来的官员,为人聪明着呢,只一眼就看出了她的布局。 他初上任,知道这姚军是娘娘的徒弟,地位在这湖山郡里,可与他形成犄角之势。 因而郡太守履合官场之道,要努力的与姚军搞好关系,保证娘娘的政令,可在这湖山郡里快速施行。 他看着姚军迷茫的眼神,笑道: “虞公以为孙国公死后,他们虞家就高枕无忧了,可是虞家乃是明面儿上的天景国首富,虞家的钱财可是积累了许多代的,绝不可能就这么垮掉,现在帝都的贵人们,可差着钱呢。” 这些事情,姚军都不懂。 于是湖山郡郡太守又只能把局势掰碎了给他讲, “天景国连年大旱,这事儿你是知道的?民生艰难,百姓流离失所,帝都却是一片歌舞升平,纸醉金迷,他们的银钱当然不是从税收上来的。” 百姓都穷成这样儿了,哪里还能养得起何不食肉糜的权贵们? “那些权贵们,几乎每个人都在我们北地偷了矿,自北地禁止私自采矿后,他们一个个穷的都急眼了,这种时候,无权无势的虞家,可不就成了个香饽饽吗?” 湖山郡郡太守是个聪明人,他见姚军一脸恍然大悟的神情,笑着拍了拍姚军的肩, “咱们娘娘是个狠人哪。” 所以虞家就如同个香饽饽,被抛入了狗群里头。 那些饿疯了的狗,还不争着抢着要吃了虞家? 到时候虞家还能剩下什么?指不定连块屋顶的瓦片都不会给虞家剩下。 如此一想,花锦不狠吗? 姚军点头,感慨万千, “如果虞家能得到娘娘的庇佑,说不定还不会被人这样惦记着,若我是虞公,我倒是宁愿舍弃一半家资,也要寻求个稳妥的势力依附着,如此还能保全剩下的那另一半家资。” “谁说不是呢?只可惜,那位虞家家主似乎看不清楚局势,等着,有他回来求咱们的一天。” 湖山郡郡太守笑着,拉了姚军一同往集镇去。 因着湖山郡的都城被孙国公毁了,再大兴土木的重建都城,不过劳民伤财,因而湖山郡郡太守决定跟姚军窝一块儿,就以姚军的集镇为基础,将这个集镇发展成一座新城。 花锦是一个很懂得将权利下放的人,所谓用人不疑,疑人不用,便是她的方针。 如今她将这位湖山郡郡太守和姚军捆在了一块儿,便是希望两个人扬长补短,好好儿的发展湖山郡。 那自不能辜负了娘娘的一番美意才是。 裂土而治的政令一出,不仅仅湖山郡哗然,就连帝都也轰动了。 此时虞公正在回虞家村的路上,看见不少人赶着牛羊往北边去。 他急忙撩开马车的车帘,看了一眼虞家村的方向,正好看到路上有个熟人。 “李员外?李员外” 虞公叫停了马车,对面而来的长队豪华马车也停了下来。 那名李员外也走下了马车,朝着虞公急匆匆的拱手见礼, “虞公,好久不见哪虞公。” 他家就住在虞家村不远处的李家村,虞家被府兵围了有多久,李员外就与虞公有多久不见。 如今再次相见,却有事在即将远行的路上,这看起来,多少让人唏嘘不已。 虞公匆匆见礼,诧异的问道: “老哥哥,你这是往哪里去?” 这虞李两家,算得上是世交,毕竟都是湖山郡里有头有脸的家族,牵一发而动全身,虞家这次被孙国公祸害的不清,若是想要再次崛起,还少不了李家的帮衬。 毕竟,李家在帝都有人做官。 李家若是走了,虞家可就少了个崛起的助力。 李员外一脸的苦笑, “还能往哪儿去?我们这是去北地讨生活啊。” 虽然李家没有虞家有钱,可是一样没有被孙国公放过。 如今湖山郡里还有点儿家当的富户,大多都只剩下了原本家资的十分之一不到。 这点儿家资,还是东收西藏,好不容易才从孙国公的魔爪下留下的那么一点儿。 虞公一听便是急了, “我这儿刚脱离苦海,如今孙国公都已经死了,正是我们的好日子要来,你去北地,人生地不熟的,难得兴旺呢。” 他还是不想李家走的,虞家正好囤了一批丝绸,正要借李家的关系销往帝都,若是这批丝绸卖掉,虞家的家资便能再翻上一番。 但是李家走了,虞家的这条路就给堵死。 李员外摇头,依旧是一脸的苦笑, “这场祸事,我们李家可是避得十分辛苦,再穷几个月,我们也招架不住咯,不跑?不跑能怎么办?虞公啊,你们虞家若想兴旺发达,还是往北地去的好,这北地人有钱。” 他知道虞家常年做丝绸生意,以往的丝绸也销得不错,可是北地如今发展的相当不错,没去过北地,焉知丝绸往北地卖,不会销得更好? 见虞公还要再劝,李员外又道: “你还不知道,湖山郡被那位小厉王妃一分为二,就以你们虞家村为界,过了虞家村的所有百姓,都能领取十头牛羊马崽儿。” 这是厉王府小厉王妃新颁布的一项福利,大概意思,就是百姓可以跟厉王府签订一个什么劳务合同,每一户可以领取十头牛羊马崽儿,这些牛羊马崽儿是不要钱的。 但是也不可以私自买卖与宰杀。 这些领取到牛羊马崽儿的百姓,需要负责好生照料牛羊马,将牛羊马养大,再以崽儿的市价卖回给厉王府。 虞公听了,冷哼一声, “这是被骗了,天下哪里来的这样的好事儿,给牛羊马的崽儿,百姓只需要负责养大,养大后再以崽儿的市价卖回给厉王府?呵呵,那小厉王妃有这样的傻?谁信呢?” 虽然这牛羊马的崽儿价格,与成年牛羊马的价格相差甚远,可崽儿不要钱。 那就是说,只需要白养几个月,就能获得这十头牛羊马崽儿的银钱。 这不是送钱给百姓? 毕竟湖山郡到处都是草,牛羊马往屋外一丢,只需要看着不丢,这些牛羊马见风就能涨。 这是捡钱啊。 李员外摇摇头,一脸无可奈何的看这虞公, “已经有很多人领到了。” 如果不是亲眼所见,李员外也不信这世上会有这样好的事儿。 这已经完全颠覆了这世上所有人的认知,上位者不剥削底层百姓,反而给底层百姓送牛羊马这小厉王妃果真是个傻的。 但不管小厉王妃傻不傻,她的这道政令一颁布出来,湖山郡的所有人都往虞家村以北跑。 有钱的,没钱的,都往北边儿去。 李员外抬手拍了拍虞公的肩, “你也知道我李家是做羊毛生意的,如今手里没有一头羊不说,连招个伙计牧羊,都没人来干了,留在原地,那就是个死啊。” 他还有些家资,再买些羊崽儿养大,依旧可以剪下羊毛来,可是,花锦有条新的政令出来,但凡拖家带口往北挪动的,都能新造户籍,安家落户。 但凡新落户者,可免三年户税。 这意味着什么? 意味着只要跑到虞家村以北,就能重新开始,有兵可护,有税可免,有钱可捡。 原先奴籍的人,只要跑过虞家村那条线,还能登记造册成为良籍。 所以李家养羊的伙计都跑了。 第231章 祖宗家法都被她败坏了 “再说了,唉,这小厉王妃把百姓都圈到了厉王府治下,越往北地越是兴旺繁荣,咱们是生意人,没有人,哪里有生意呢?” 李员外满脸都是无奈,摇着头上了马车,继续往北去。 留下虞公一人留在原地,如遭雷击。 他的身边来来去去,都是拖家带口的人,大家生怕跑的慢了点儿,牛羊马的崽儿就被领完了。 “哼,这个小厉王妃,简直是胡来!祖宗家法都被她败坏了。” 虞公强硬着姿态,嘴里骂着花锦,就这么浑浑噩噩的回了虞家村。 他觉得,就算是花锦的福利再好,那又怎么样?厉云卿再有钱,也经不住花锦这么造的,她给那么多人送牛羊马,厉云卿会允许她这小妇人胡来多久? 当亏损的多了,厉云卿肯定会出来制止。 没多久,被骗去了北地的人,就会发现自己被骗了,去了北地后,根本就不可能领取到的牛羊马崽儿。 说不定领回来的牛羊马崽儿,都是些病崽。 一定是这样没错。 虞公越想,越对花锦这等胡作非为的妇人嗤之以鼻,果然是唯小人与女子难养也,女人究竟懂什么啊。 他就这么进了村子,刚回来,就发现村子里的不少人都在收拾东西。 有人偷偷的跟他说,其实在虞公回来之前,虞家村就已经偷着跑掉了很多家奴。 这话让虞公怒从中来,他站在谷场吼了一声, “你们这是做什么?收拾什么东西?” 虞家村里有不少虞家的旁枝,这些旁枝共同构成了虞家村的上层结构, 但虞家村更多的,是虞家的家奴。 这个村子已经存在了好几百年,家奴的孩子们生在这个村子里,长在这个村子里,大了后又在这个村子里成婚生子。 听的虞公的一声怒吼,谷场周围的一圈儿人家,纷纷停下了手里收拾东西的手。 有个婆子颤颤巍巍的出来,向虞公行了一礼, “老爷,如今孙国公已经死了,咱们村儿再也不用被困在这里,听说北边儿有政令,所以孩子们都想去北边儿想点营生。” 她的话音刚落,虞公抬起手来,扇了这老婆子一巴掌, “谁准许你们走的?你们的祖辈卖到我虞家,那是卖的死契,你们生生世世,生是虞家的人,死是虞家的鬼!” 老婆子被他扇倒在地,被旁边几个壮硕的小伙儿扶了起来。 有个小伙计十分不服气的瞪着虞公, “老爷,咱们如今是连饭都吃不饱了,若是一直留在这里,只怕也是死路一条,只要离开虞家村,我们就能成为良籍,再不是虞家的人,也不是虞家的鬼了。” “放肆!谁准你讲这种大逆不道的话?你们这些没良心的东西,活该被打死,狠狠的打死!” 虞公气的要命,直接抄起谷场上的一根棍子,就往对面小伙计的身上抽,一边抽一边骂, “当年,你们的祖辈卖到我虞家,是我虞家给了你们一口饱饭吃,你们在我虞家村落地出生,是吃我虞家的米,喝我虞家的水长大成人,如今你们的死契在虞家,我打死你们这几个不知感恩的东西。” 被打的小伙子低下头,任由鞭子抽在自己的身上。 他一言不发。 旁边的几个壮硕小伙儿,虽然没有说话,但他们将拳头紧紧的捏了起来。 他们是奴才没错。 他们的祖辈被卖到虞家,是虞家给了他们的先辈一口饭吃,这也没有错。 所以他们的先辈伺候着虞家人,他们的孩子,也将世世代代的伺候着虞家主子。 这一切,虞公半点没有骂错。 可是啊 不是没有怨言。 也不是没想过反抗。 可他们是奴籍,只能将内心的不甘吞咽下来,因为即便反抗了,他们的反抗之路也走不了多远。 制度摆在这里,他们没有户籍文书,走到天景国的哪里,都会被抓住遣回原籍。 逃跑的奴才被遣回,会被主人家打死。 原本大家都认命了,自己的父母是奴才,自己是奴才,自己的儿女也会是奴才。 真的已经认命了。 可是,小厉王妃的政令来到了虞家村北。 是的,政令只颁布到虞家村北。 衙役连虞家村都没进,就在北面儿贴了张告示。 凡厉王府治下百姓,皆可重立户籍,按户申领牛羊马的崽儿。 但花锦的政令不进虞家村,也就是说,住在虞家村,及以南的百姓,根本不能享受到这些政令带来的好处。 无数奴才都在想这这个问题,如果想要摆脱奴籍,只要搬到虞家村以北,就能重新获得一个良籍。 现在不跑,还待何时? 也不怪这人都往北边儿跑,因为大家当奴才,都已经当了好几代人,就算是不为自己想想,谁又愿意自己的子子孙孙,依旧是个奴才命呢? 棍棒声响起,被打的小伙子身上已经皮开肉绽。 他依旧一言不发,但周围沉默着,聚拢的家奴越来越多,越来越多 不知道是谁,小声的说了一句, “虽然我们在这里出身,吃着虞家的,喝着虞家的,穿也是穿着虞家的,但我们没有闲着,我们也在干活儿。” 又有人小声的接了一句, “是啊,没日没夜的干活。” “我们从小就在干活。” “我想读书,我想写字,我没法儿办到这些,但希望我的儿子可以,没准儿,没准儿我的儿子学会了读书写字,他就可以做官呢。” 越来越多的声音响起,从小声的嘀咕,到大声的交谈,最后,被打的小伙子,伸出血淋淋的手,将虞公的棍棒一把抓住。 他低着头,说, “我太爷爷小的时候,被人牙子打得快要死了,最后是虞家当时的家主买下了我太爷爷。” “从此后,我太爷爷、爷爷、我阿爹、我,都在虞家当牛做马,兢兢业业的伺候着。” “天大的恩情,这一顿打,也还清了。” 他一句一句的说着,仰起面来,一双眼睛闪烁着灼灼光辉, “老爷,我们只是想像个人一样的活着,我想去从军,我想当大将军,我想戍守边疆,保家卫国!” 这,只要他成了良籍,不再只是某个人的私有财产,他就可以去追寻,去实现。 为什么不可以呢? 跨出虞家村,他就可以! 一身血淋淋的男人,轻而易举的夺过虞公手里的木棒,随手一折,木棒断成了两截。 曾经以往,他不是没有反抗的能力,他是不能反抗。 奴才不能反抗主子的殴打。 而今日,谁也不能拦住他离开的脚步。 没有人能拦住! 小伙子走了,带着他的包,大步离开。 跟在他身后的,是一个又一个虞家家奴。 男人、女人、老人、孩子任凭虞公如何愤怒的吼叫,他们背上行囊,走得迫不及待。 “报官,我要报官,岂有此理,简直岂有此理!” 虞公暴跳如雷,看着虞家村里的人,转瞬就离开了大半,他急匆匆的回了虞家。 一进家门,虞公就大喊, “管家,管家,快给我套车,我要去官衙!我要让衙役把那些狗奴才都抓回来!” 哪里还有管家的影子? 堂屋内就留下了他的几个姨娘,抱着还小的几个男孩子,哭哭啼啼的。 见着虞公进门,那几个姨娘便是哭喊道: “老爷啊,做事的婆子都跑了,我至今还没吃饭呐。” “老爷,我的丫头也跑了,说是要去北边放马牧羊,您瞧瞧我这头发,两天了,两天都没梳了,呜呜呜呜呜。” 姨娘也是主子,一个个养尊处优的,哪里能少了人伺候? 然而这空荡荡的虞家宅子里,一个伺候的下人都没有,她们的生活都乱了套。 虞公看得心烦,一脚踹中一个姨娘的心窝子, “别嚎丧了,去做饭,一会儿做完了饭,将轿子抬过来,我们去官衙报案。” 虞公习惯了出门坐轿子,便是他被孙国公围困的这些日子,出门在村子里溜达,他也是坐的轿子。 若是没有马车与轿子,虞公寸步难行。 可是现在虞家的下人都跑的差不多了,送虞公进村的马夫与伙计,这会子也不见了踪影。 只怕跟着收拾行李,随着虞家村的家奴们,偷偷的溜去了北边。 “我迟早要把他们一个一个的抓回来,全都浸猪笼!” 虞公气的牙痒痒,等着,官衙里的人,他一直都有打点,一定会帮他的。 那几个姨娘哭哭啼啼的,暗中你推我阻的,好不容易折腾出了一桌子饭菜,一个个已经灰头土脸的,满心都是不忿。 这饭菜好不好吃就不说了,毕竟她们长得不错,之所以给虞公当了姨娘,就表示之前的出生地位也不高。 但当了姨娘就是主子,既然当了主子的话,又哪里再做过这下等人才做的事? 让她们折腾出一桌饭菜还好,但让她们每天一日三顿外加宵夜点心的去做,这日子肯定是没法儿一直这样过下去的。 虞公看不见姨娘们的明争暗斗,因为姨娘不能上桌吃饭。 他一个人坐在大圆桌边吃完了饭,就让姨娘们给他抬轿子出了门子去官衙。 官衙就在虞家村附近的一处小县城上,此时里头新来了一批衙役,压根儿就不认识虞公是什么人。 虞公要进衙门报案,却是被新来的衙役伸手一推, “去去去,哪儿来的泼皮?咱们官老爷忙着呢,没空处理你的案子。” “你是新来的?原先的王二呢?” 望着面前这衙役,虞公问了几个熟悉的名字,他说的这几个人,可都是官衙里有头有脸的,最次也是在衙役队伍中的领头人。 结果新来的衙役笑道: “你是不是湖山郡本地人,难道你不知道这湖山郡已经被孙国公祸害了好几轮儿?你说的这些人,早就跑了,咱们是随新县太爷上任的,我家县太爷乃长公主驸马爷门生,岂是你这一介白身说见就见的?” 虞公还没说话,他身后刚好有一家人拖着板车路过。 只听那户人家的男人嘀咕着, “小厉王妃治下可没有这样儿的规矩,据说衙门旁边就是个状师事务所,只要有冤可诉,都是给穷苦人写状子的。” “也没听说白身不可见官这等事,据说在小厉王妃治下,若是官衙里的官太爷不肯见白身,会被当即罢免官职,严重的还会被处死。” 坐在板车上的女人,怀里抱着个奶娃娃,身边坐着两个半大的孩子,听闻丈夫这嘀咕声,赶紧催促着, “快些走,别得罪这些人。” 她受不了自己丈夫这嘴碎的毛病,知道小厉王妃好,就赶紧的投奔小厉王妃去,还在帝都治下胡乱说些什么。 这帝都的官都是情绪不稳定的主儿,爱怎么样就怎么样,完全没有章程可言,国家律法对于他们来说,根本就是个摆设。 民不敢与官斗,因为根本斗不赢。 但据说在小厉王妃治下就可以,小厉王妃在民间有个丐帮,只要民有冤情,官不及时处理,就会被丐帮直接呈递到小厉王妃的面前。 迎接这名官员的便是渎职罪。 压根儿不存在白身去官衙,还不准见官太爷的事儿。 这在小厉王妃治下简直匪夷所思。 虞公回头,看了这对夫妇一眼,心中虽然很不想承认花锦做的很好,却也难免的,暗赞了几句这样的制度。 对比治下,虞公就很恼恨的从袖子里拿出一大把碎银子,往面前衙役的手里一塞, “我是虞家村的家主虞公,劳烦通禀你们太爷一声,我家的家奴跑光了,求太爷替草民做主,狠狠惩治一番这些刁奴们。” 银子被新衙役收了,但这新衙役并没有去叫县太爷,而是拿出一沓厚厚的记事簿, “什么事儿你自己写,不就是跑了几个奴才?实话同你说了,这几天来我们县衙告状,要我们帮忙捉拿刁奴的,可不止你们虞家一家,这可多着呢。” 跑了家奴的富户可多的是,有的富户自己都拖家带口的跑了,这又怎么说呢? 有些事儿当下不处理,时间长了,这些来告官的白身们,自己也会处理好,那又何必耽误衙役们的消遣时间。 第232章 竟是人间最最安稳温暖之所 虞公盯着自己的银子,被新衙役放入了袖子里,又看了看衙役拿出来的那一沓厚厚的记事簿。 这本记事簿上前面几件案子,都已经是几年前了,但依旧没有被接纳处理,最近几天的案子,也大多都是关于家中刁奴跑了的事。 但依旧没有任何处理。 虞公不禁抬头望了望官衙的门楣,上面【明镜高悬】四个大字,仿佛透着一股浓浓的讽刺感。 他叹了口气,只能又拿出一张银票来,塞给面前的新衙役, “大人,您就帮忙通传一声,我是虞家家主,这个只是一点孝敬。” 每个人都是有价的,如果无法被收买,那只是因为收买的价格不够。 瞧着手里的银票,新衙役顿时笑开了花,他嘴里“唉”了一声, “原来是虞家老爷,您怎么不早说呢,您等着,小人这就去给您通禀去。” 这话说的,就好像虞公没早禀明自己身份似的。 很快,虞公的到来被县太爷知道了,里头传唤了虞公进去。 这县太爷是天景国长公主驸马爷的门生,端的架子也比寻常县太爷高上许多。 待听完虞公的来意,县太爷躺在罗汉床上,拿着一管烟枪抽着,在袅娜的白色烟雾中,县太爷说, “你的来意,本官明了,但是要动用官衙衙役替你捉拿虞家刁奴,怕是很难办,衙役们也忙得走不开身哪。” 虞公回头,瞥了一眼在院子里晒太阳的一群衙役,他们闲的都打呵欠了。 他笑了一声,上前来,给县太爷点了一杆烟,又递上了一沓银票, “太爷,您就帮帮忙,若是没有了这群家奴,我们虞家可就乱了套了。” “你们虞家怎么会乱套?不挺好的嘛?你们虞家家底儿大,跑了几个刁奴,就再买几个嘛~~” 抽着大烟的县太爷,话虽然是这么说,但却毫不手软的,将虞公放在桌面上的那一沓银票给拿了过去,放进了自己的怀里。 虞公一见,苦笑道: “太爷有所不知,这湖山郡的人本就不多了,如今是个人都往北边儿跑,咱们,咱们是不是也得有点儿动作,好教人不敢再跑了。” “动作,什么动作?本官自有安排的事儿,还轮不着你这个白身来置喙。” 县太爷哼了一声,明明收了虞公的钱,却没打算替虞公办事儿。 正当虞公立在他的榻边不知如何是好时,县太爷又道: “与其将你的精力放在逃跑了的几个家奴上,你还不如随本官去见见几个帝都委派来的新官儿,多认识一些人,并没有什么坏处。” 虞公嘴里应着好,心里却是心急如焚,虞家村的人越跑越多,最后剩下的都是一些“主子”,这样下去迟早得出事儿。 但县太爷这样说了,他人还在县太爷的管辖下,也不好拒绝。 破烂不堪的县城里,环境不是一般的差,毕竟遭遇了孙国公的几轮洗劫,这所谓的县城里头根本就没有几个人了。 稍微一点人气,大概就是帝都派来的官员们,所带来的那些仆从及家属。 虞公被县太爷留在了官衙内,这一坐就到了晚上,待官衙外热闹起来,几名身穿红蓝官服的人便走了进来。 有人见着虞公,大笑着, “这位便是我们天景国的首富,虞公了,哈哈哈哈,本官临行前,太子还特意叮嘱本官,见到了虞公,一定要同虞公聊聊。” 这位大人,是太子门生。 虞公心中升起一丝警惕,唯唯诺诺的应着是,又有一名官员上前来,朝着他拱手, “虞公啊,汝王同虞公问好” 长公主、太子、汝王,还有一应乱七八糟的权贵门生,纷纷上前来,拉着虞公说话,一个个说着官腔,嘴里吐出来的,都是些冠冕堂皇的客气。 却没有一个人,能真切的解决虞公现在遇到的问题。 虞公心急如焚,觉着自己现在在这里是耽误时间,他的几个姨娘将他抬到这里来,就一直守在外面,到了天黑,连饭都没得吃。 这些妇人本不该抛头露面,可是虞公实在无人可用。 他勉强应酬着,与那些来自帝都的官员们吃吃喝喝,酒过三巡,县太爷一手搭着他,笑着说道: “虞公啊,最近已经到了长公主的寿诞,你给本官出出主意,看看要送些什么好东西给长公主,才能博她一笑。” 还不等虞公说话,县太爷又说道: “这湖山郡里的有钱人都跑了,虞公啊,本官可就只能指望你了。” 这话的意思,只差赤裸裸的说,给长公主的寿礼,就让虞公准备了。 虞公低下头来,手里紧紧的捏着酒杯,不敢抬头。 他怕自己一抬头,就露出了眼底的愤怒来。 毕竟是长公主啊,天景国独一位的长公主,她的寿礼能轻了吗?必然得十分贵重才行。 然而,这事儿还没等虞公消化明白,太子的门生又来了,他拉住虞公,笑得十分和蔼可亲, “虞公,太子要迎新良娣了,咱们湖山郡不得给太子表示表示” 其后汝王的门生也来了,开口就管虞公要十万两白银,他倒是没拿着汝王说事儿,只一脸诚恳道: “汝王最近税收的不理想,汝王府府库空虚,这十万两银子是汝王同虞公借的,待撑过这段难关,必然将这十万两银子还给虞公,如何?” 虞公能拒绝吗? 望着眼前的一张张脸,他突然感到了恐惧,他们在他的眼前化为一个个孙国公,虽然说着不同的口音,带着不同的人面。qqxδnew 可每一个人,都是孙国公。 虞公心中惶恐,一脸的苦笑, “孙国公将我虞家围困多日,在下手中真的没有银钱了。” “这怎么可能呢,你虞家好歹也是首富之家,区区一个孙国公,能将你如何了?” 几乎在第一时间,众人哈哈大笑,表面上一片其乐融融,实际,没有任何一个人松口,让虞公可以离开。 他今日不拿出钱来,便回不得家了。 就这样虞公被留在了县衙一日,两日,三日,日日都有大的小的官员来,拉着他吃吃喝喝,又以各种理由借钱,或者要他出钱给帝都的皇子公主送礼。 没有人帮虞公说话,他拿不出钱来,便日日都来说,将他折磨得心力交瘁。 也不知过了多久的时日,有衙役捧着虞公小儿子的尸体进了衙门,一脸无辜道: “也不知是谁家小儿,竟饿死在了衙门外面,啧,丢了喂狗。” “啊,啊啊啊啊~~~” 吃得肥头肥脑的虞公,披散着头发从衙门里头冲了出来,他一把抱住了瘦骨嶙峋的小婴儿,哭喊着, “天爷啊,天爷啊,这是造的什么孽啊,我的天爷啊~~~” 他多次提出要离开官衙,可是今日不是这个留,明日就是那个留,大家吃吃喝喝席间觥筹交错,从没有人提过虞公那几位姨娘,及他的那几个儿子怎么样了。 而虞公最后一次见到他的那几个姨娘,还是几个姨娘抬着轿子,将他送到官衙门口。 每个人要同虞公说话,都是拐弯抹角的要钱。 他想离开,就得拿出钱来。 如今他在官衙里顿顿大鱼大肉,他的小儿子却饿死在门外,这,这教他怎么受得了啊,天爷,天爷! 撕心裂肺的疼痛,在虞公的心肺间炸裂,他搂紧了儿子的小身子,哆嗦着跪在了地上,摇头,嘴里喃喃着什么。 身边的衙役看他这幅样子,就觉着好笑,嘴里啐了一口, “你要早点儿把身家全都拿出来,至于有这么场事儿吗?” 不是一半身家,那些天景国的官吏来到湖山郡,就是冲着虞公的全部家资来的。 既然要的是虞公的全部家资,还留着他儿子的命做什么? 他儿子又没有一个铜子儿要继承。 又听虞公依旧喃喃着,衙役便凑身过去,不耐烦的问道: “虞老爷,您说啥呢?” “草民愿意,草民愿意” 虞公的眼神空洞,他紧紧的抱着自己的小儿子, “草民愿意拿出一半家资,小厉王妃,救救草民,救救草民” 早知会有今日,他死死攥着那一半家资做什么? 就应该拿出来给花锦,然后举家搬迁至北地,远离帝都来的这些豺狼虎豹。 北地多好,兵强马壮,无人敢欺。 就算去不了北地,哪怕过一片坡,去往虞家村北,那里另有一处集镇,镇上就有湖山军驻守。 没有人会饿死,人们还能领取懂啊十头牛羊马的崽儿如今再看,一坡之隔的集镇,竟是人间最最安稳温暖之所。 再看这处,那些表面和善的官员,一个个都是吃人不吐骨头的魔鬼啊。 他们竟然能眼睁睁的看着这么小的一个孩子,就这么饿死在官衙门口。 比孙国公还要恶。 孙国公的恶是恶在表面,这些帝都官员的恶,是恶在内心,看不见的恶。 啊啊啊啊! 老天爷拯救不了深陷豺狼虎豹窝的虞公,唯一能庇佑虞家的人,正在去往泉水郡的路上。 花锦坐在低调宽大且舒适的大马车里,厉云卿策马走在花锦的马车外面,笑道: “这么急着去泉水郡?本王还以为你会留下来,等着虞公如何回来求你呢。” “他来求我是必须的,只是不知道是横着来,还是穷着来。” 花锦坐在马车里,手里正在看折子,此一时彼一时,压根儿就不想谈虞公这个人。 不过一会儿,行走中的马车门被打开,厉云卿翻身进来,直接坐在了花锦的身边。 他往后一倒,睡在了花锦的身后,双臂枕着后脑勺, “累了,本王歇歇。” 花锦不理他,只是看着手里的折子,一副专心搞事业的样子。 嘴里说着很累要歇歇的厉云卿,伸手扯了扯花觅背后的银发,见她不动,他的手指就戳戳她挺直的后腰, “爱妃,你若再不管虞家,只怕到时候剩不了多少给你了。” 帝都的那些豺狼虎豹是个什么德性,厉云卿最是清楚,他没去北地之前,那些王公显贵,一年要从北地偷走他多少矿。 区区一个虞家还不够他们分的。 花锦嘴里“哼”了一声, “我也没不让虞家过来不是?这一路上,人人都往北边儿跑,虞公不来,我能有什么办法?” 政令在那里,出了虞家村往北,谁也欺负不到虞家去,可虞公不来,这能怪得了花锦? 她收起手里的折子,侧身看着躺在榻上的厉云卿, “这笔钱跑不了,帝都往湖山郡派了这么多官儿来,他们的作用,总不会只管虞公要钱。” 说着,花锦又从旁抽出一张纸来,是二狗写的密折。 她将密折递给厉云卿, “虞公的姨娘和另外两个儿子,在虞公进入官衙的当天晚上,就回了虞家村,她们收拾了家里的一应细软,带上孩子去了姚军的集镇。” “他那最小的儿子,是在去往集镇的路上被帝都抓回去的,这些帝都来的畜生,就这么活活的把孩子饿死了,还白白损失了二狗的好几个人。” 此事是花锦的疏忽,只吩咐了二狗看着点儿虞家的那几个姨娘,和虞公那几个年幼的儿子。 却是没料到,帝都痛下杀手,直接派出了锦衣卫,对那几个妇孺一路追杀。 二狗的人都是一些手无缚鸡之力的平民,为护着这几个姨娘和孩子,生生折了好几条人命。 花锦说着时,一张俏脸冷若冰霜, “帝都的人,做事太没有下限了。” 无论是末世,还是在古代,其实人心都是一样的。 不过她做事也没有章法,就不应该将人心想的那么好,一早就应该将这件事重视起来,给二狗多派几个武功高强的人。 躺在花锦身后的厉云卿,一双狭长的黑眸,看了花锦一小会儿,才是支起身子,将长臂搭在花锦的肩上,把她半拢在怀里, “你这人哪,只怕是最惜底层人性命的上位者了。” 明明是那么心狠手辣的一个人,却能因为几个没见过面的平民,就气成这样儿。 望着花锦冰冷的俏脸,厉云卿都不知该说些什么才好。 但也正因为花锦这样珍惜底层人的性命,所以她才独一无二,所以她无论对敌人多么残忍,在民间依旧享有无尽美誉。 第233章 你现在肯定被帝盯上了 花锦白了厉云卿一眼,拿起手指,戳着他的额头,将他凑过来的俊脸推远一些,正经道: “我琢磨着这些帝都来的人,把虞家榨得差不多了,就会来找湖山郡郡太守的麻烦了,你派人看着点儿,我可不想再因为这些狗东西,折了自己人的性命。” 厉云卿勾唇笑, “我们娘娘吩咐下来的事儿,本王何时办砸过的?” 他脸上笑着又凑过来,趁花锦不注意,就在她的脸上亲了一下。 花锦瞪眼看他,又被这狗男人捧着脸连亲了好几口,满心的坏情绪,都被厉云卿亲的七零八碎的。 她笑着打他,同他闹了一阵,两人跌在了榻上。 花锦枕着厉云卿的手臂,被他堵在长榻的里头出不去,她恨恨的抬手拍他心口,气道: “你就懒着,你现在肯定被帝盯上了。” 就像是孙国公临死之前说的那样,因为他的存在,帝都才更不好动厉云卿,因为帝都需要厉云卿牵制孙国公。 也需要孙国公去消耗厉云卿。 但两虎相争,一虎死,另一虎便会独霸山林,成为出头鸟。 厉云卿抱着花锦,脸上一脸冷然, “他们早就盯上了我,也不是一朝一夕的事了。” 厉王府往上数两代,还是这天景国最正统的统治者,这么敏感的身份,让厉云卿自出生时起,就被帝都方方面面的盯着。 他没被弄死,绝不是运气好的缘故。 如今,算上花锦手里的兵,厉云卿算是坐拥百万雄兵,这种兵力无论放在天景国,还是周边哪里,都是极为恐怖的存在。 帝都能容得下厉云卿就有鬼了。 不光容不得厉云卿,就连花锦,帝都都容不下。 这话说出来,让花锦突然想起了那封赐婚圣旨。 是那个老不死的皇帝,为毕月郡主和厉云卿赐婚的圣旨,被花锦拦了下来。 出于私心,花锦一直没有说出那封圣旨,送圣旨的那位公公和锦衣卫们,也全被花锦给杀了。 所以现在她应不应该告诉厉云卿? 枕在厉云卿手臂上的花锦,微微张了张唇,还没等花锦说话呢,马车外头就传出了吴天的声音, “王爷,娘娘,帝都来人了,想求见王爷。” 是帝都皇宫里头出来的两个太监,看服饰,这俩太监的品级还不低。 厉云卿和花锦对视一眼,他坐起身来,面色沉寂, “宣。” 马车依旧没停,蜿蜒的行军大队,从湖山郡一路往泉水郡去。 两名领头的太监骑着马,被厉王府的侍卫领了过来。 他们在马车外面行了礼,其中一人很是兴高采烈,道: “王爷,知道您这是要往泉水郡去,为毕月郡主送亲的车队,已经先一步去了泉水郡,只待您去了泉水郡,便可与毕月郡主完婚。” “这泉水郡与玲水郡相邻,长公主殿下已在铃水郡为王爷与毕月郡主备好了府邸,您二人完婚后,便可回铃水郡安居了。” 这话听得突兀,厉云卿下意识的看向花锦,眼底有着一抹紧张。 他怕解释不清,花锦再次跑掉。 便是伸手,将花锦扣在怀里,低头,在她耳际低声说, “我不知情,我也不会娶那个毕月。” 花锦显得很冷静,双手抱住厉云卿劲瘦腰身,闷声不语。 只见厉云卿伸出长指,微微推开一些门窗,哼声道: “此前本王可不知情,陛下什么时候为本王赐婚了?你俩个莫不是什么江湖骗子,想骗本王的银钱?” 他太有钱了,因为他的王妃实在是太能赚钱,就算他们夫妻俩个手握百万雄兵,也养得起这么多人。 一个个还养得十分阔绰。 只要在北地、谷旗州、湖山郡的人就知道,吃军饷的人,生老病死都是厉王府负责,除此之外,每逢佳节都有大量的福利补助。 什么柴米油盐酱醋茶,那都是最基本的,还有各种北地、谷旗州和湖山郡的特产,一发就得用板车拉,吃上几个月都吃不完。 每逢节日从厉王府到底层囤兵,都有皮影戏、戏曲、说书等等可以看,娱乐活动也是相当的丰富。 军属更是福利多,去户部排队领的种子时,还有专门的军属通道,只要家中有人当兵,就不用排队领种子。 去哪里都不用排队,就连去衙门打官司,也是军属的官司先打。 所以这三个地方的汉子最喜欢去当兵了。 别的郡,哪怕是帝都的兵,都没有这样好的待遇。 所以厉王府若是没点儿银钱,哪里能把兵养成这样。 厉云卿这暴发户一般的话,让花锦忍不住“噗嗤”一笑,她的脸颊靠在厉云卿的怀里,原本想说那封圣旨被她丢了的事,现在也不想说了。 反正厉云卿也没打算承认。 外头的两个太监,绝没想到厉云卿竟然敢否认皇帝的赐婚,他们一时急了,有个公公说道: “王爷,这可是陛下体恤王爷,王爷常年在外征战,这偌大的家业与王府,总不能没有个人打理” 话还没说完,就听厉云卿不耐烦道: “就毕月?她能做些什么?不帮着别人偷本王的家业就够可以的了,别拿这种借口来忽悠本王,赶紧的滚。” 几名王府侍卫抽出刀剑来,一脸凶神恶煞的将这一群太监给驱赶了老远,再不准这群太监靠近。 此事上,所有人都与小厉王一样同仇敌忾,那毕月郡主是个什么东西,竟然敢假传圣旨,觊觎小厉王妃的位置。 不将这几个太监赶得远远儿的,实在有辱他们对王妃娘娘的崇敬与衷心。 行走的马车里,花锦被箍在厉云卿的怀里,仔细想了想,才是说道: “那个,厉云卿,要不你隐一隐,就说北地北戎作乱,你回北地去震慑北戎人了。” “为何?” 厉云卿低头看着花锦,见她眼神躲闪,他的心中便起了疑,沉声说, “不是说好了,往后你我夫妻再也不分开?现在为什么又要把本王支开?” “不是真的分开,是让你名义上回北地。” 花锦垂目,不敢看厉云卿的眼睛,她扯着厉云卿腰身上的蝉翼刀刀柄, “要是万一那个毕月郡主真的等在泉水郡,你去了娶是不娶?” “自然不娶,我有王妃,为何要娶她?” 厉云卿抬手,长指掐住花锦的下巴,将她的脸抬起来,怀疑的问道: “娘娘为何这样问?莫不是知道什么?” 花锦当即尴尬的笑了起来, “嘿,我能知道什么?我是个再单纯不过的人了。” 她这反应,让厉云卿充满了危险的眯了眯眼,他低头,鼻尖轻轻蹭着她的鼻尖, “那几个太监说,有一封赐婚的圣旨,这封圣旨本王可从不曾见过,哪儿去了?” 花锦表现的非常自然, “嗯?有吗?不知道啊,送错了,哈哈哈。” “你掌管厉王府一应大小事宜,会不知道?” 厉云卿将花锦轻松抱起,迫她坐在他的腿上,她越是表现得自然,就证明这事儿一定有鬼。 的确是有这么一封圣旨,花锦见过! 并且,她没有让他知道。 也没有让任何人知道。 意识到这一点,厉云卿的眼神都热烈了许多,他摆弄着她的身子,让她跨坐在他的腿根上,双臂圈着她,不准她跑, “娘娘,你吃醋了。” 花锦清晰感知到厉云卿的变化,她的脸颊绯红,银发雪肤,两团儿红晕飞在嫩白的脸上,有股让人想要凌虐的美。 她垂目,轻声不肯承认, “胡说八道,我怎么可能吃醋。” “你吃醋了,你把圣旨藏起来了。” 厉云卿每说一个字,就在花锦的唇上啄一下。 小女人这吃醋的行为,让他极为高兴。 花锦抬手打他,却是被他抱得更紧,他的一双大手,更是不规矩的游弋着,只听厉云卿粗声道: “本王谁都不娶,这一生一世,就只要你一个,你有什么不放心的?” “你说什么,本王便应你什么,你让本王往东,本王就绝不往西去,你说让本王隐藏身份,那本王就对外宣称回北地了,可好?” 他的手胡乱的动,嗓音低得只有花锦一人听见。 她紧紧的抱住他的脖子,咬着红润的唇,面颊红得宛若要滴出血来般。 这样亲密的姿态,马车在晃动,他就这样隔着层层叠叠的衣裳,掐住她,不让她动弹。 她知道他在干什么,这男女之间,总不可能一直保持纯水一般清澈的关系。 更何况,厉云卿是个正常的男人。 他能憋到今日,还只是隔着几层衣裤动作,也是环境太过潦草。 厉云卿十分克制,并不想在此地委屈花锦。 而花锦的脑袋乱哄哄的,只觉得一片混沌,在厉云卿的动作中,紧张的不敢说半个字 不知道过去了多久,她被厉云卿放在了榻上,外面的天色似乎黑了,他低头亲吻她的唇,哑声道: “委屈你了,我去吩咐前方扎营,让你洗簌。” 他将自己弄得一塌糊涂,也沾染了花锦的衣裙许多。 这并不能让他完全满足。 但花锦不反抗他,他也懂得见好就收。 花锦抿了抿唇,拉过被子,将自己熟透了的脸颊遮住,只露出一双无辜的丹凤眼,看着厉云卿离开。 好羞耻啊,厉云卿这个色批! 比梦里的那个厉云卿还色情。 待厉云卿走出马车后没多久,军队便停下扎营,很快,大大、小小、莲儿、月儿就来请花锦下马车,热水、皂角等都准备好,可以让花锦好好儿的清洗一遍自己。 她靠在大木桶里,询问屏风后伺候的莲儿, “这是在哪儿了?” “回娘娘的话,已经过了湖山郡,进入了泉水郡境内。” 莲儿坐在屏风外面,手里正整理着一大堆的密折,都是她阿兄最新派人送来的。 这些密折只有莲儿一人能碰,不管是大大小小还是月儿,谁都不准动。 她看了一眼密折,不重要的就记在心里烧掉,重要的,便呈到花锦的面前。 花锦靠在木桶边上,闭上眼, “念。” “毕月郡主已至泉水郡都城,暂住郡太守府待嫁。” 莲儿念完密折上的内容,看向花锦,恨道: “这个毕月郡主真是阴魂不散,嫁妆都抬到泉水郡了。” 花锦闭着双眸,半晌不语,看起来似乎快要睡着的样子,过了许久,才轻声问道: “王爷呢?” “王爷方才整军,说北戎有异动,已经离开的大队伍。” 莲儿知道小厉王又要神出鬼没了,他领兵素来如此,行踪根本教人无法琢磨。 又一想,这样也好,那个毕月郡主找不着人嫁,就是有皇帝赐婚又怎么样,也只能带着她的十里红妆,干巴巴的等在泉水郡太守府罢了。 花锦这才睁开眼,白嫩的脸颊上,还带着一抹粉红的晕色,她的羽睫上沾染着细碎的水珠,宛若碎钻一般,在昏黄的烛火中,濯濯生辉。 这幅模样儿,饶是莲儿是个女子,也不由得看得痴了。 美啊,娘娘实在是太美太美。 “吩咐下去,就在此处停下,看看对方什么动作。” 花锦起身来,由大大小小伺候着穿上寝衣,停在了泉水郡和湖山郡的边界线上,就这么安营扎寨,完全没再进一步的意思。 她入泉水郡,领护城军两万、齐王军两万、湖山军两万,厉王府侍卫八百,加上伺候她的丫头婆子小厮,以及六部官吏,官吏随行仆从等等,总计七万人。 这也是一支很大的队伍了,行踪自然足够引得各方面注意。 没到第二天,泉水郡郡太守就遣了人来拜见小厉王。 花锦坐在王帐内,正在看此处地形图,闻言,笑了一声, “没打听过消息吗?北戎不安分,小厉王已经回北地了,让郡太守的人怎么来,就怎么滚回去。” 此行中,六部官吏来了不少,尤其是工部的官员,大概是受小厉王妃的影响,走到哪儿都犯职业病。 这不才停下来,他们就搞出了此地局部舆图,觉得可兴修水利。 第234章 只要郡主肯见王爷一面 只要一说起基建,花锦也来了点儿兴致,招了六部官员进王帐,大家没事儿一起开个会,嗑个瓜子,喝点儿茶,研究一下在此处修水利的可行性。 工部才发言完毕,户部就惯常开喷,一个字,钱呢?两个字:没钱,三个字,要搞钱! 每次工部要搞基建,户部就爱算账,两个部门立即互相掐起来,看得花锦及其余四部乐呵呵的。 跟看戏似的。 “娘娘,下官认为,湖山军裂土而治,终究没上正轨,所谓非我族类其心必异,在湖山郡大兴土木,得的好处又不是厉王府治下百姓。” “更且,我们北地如今人丁兴旺,娘娘今年又在北地搞九年义务教育,北地负担太重,实在不能为了湖山郡冒险。” “更何况,此处乃湖山郡与泉水郡交界处,湖山郡还未完全归我厉王府治下,泉水郡就更别说了,若在此时兴修水利,那便是为他人做嫁衣,得不偿失。” 反正户部的人管钱,不管工部干啥,都要算个账,一个铜板都不能算错。 工部的撩起袖子,恨不得把手里的茶杯往户部的脸上砸, “此处有地下河,若是挖开了,大修水利,便可绵延子孙后代千万年,还可在此囤兵,这是天时地利人和的位置,你们户部都掉钱眼子里了是。” “打起来,打起来!” 兵部暗戳戳的给工部加油。 刑部的官员手里捧着本书,正皱眉想着,若是六部官吏私斗,该怎么判。 整个王帐里,就只有礼部与吏部的最淡定,跟花锦一样闲喝茶。 外头有侍卫来报, “娘娘,毕月郡主的人来了,说是要找王爷商定,何时举行婚仪。” 这话,让闹烘烘的王帐一瞬安静了下来。 六部里头,最是好战的兵部尚书拍案而起,怒道: “婚,婚,婚个屁啊婚,王爷人都不见了,让那个毕、毕毕月郡主,和,和,和鬼成婚去。”qqnew 礼部尚书看向王座上的花锦,起身,拱手道: “娘娘,此事放在这里也拖不得,还是得派人先去告知毕月郡主一声,让这件事稳妥解决。” 礼部负责外交,思维也是用文明的手段解决问题。 毕竟现在还没和帝都闹翻,皇帝的赐婚圣旨里,又将毕月郡主赐给小厉王做正妃。 可是正统的小厉王妃娘娘在这里,毕月这档子事儿,就没法进行下去。 兵部尚书立即开喷了, “告,告知个屁,屁啊,那,那个小娘皮,皮,是,是什么东西,打,打过去,把,把她,她赶回帝都。” 小厉王妃的位置,只能是花锦的,所有人,都只认花锦。 任何人都不能染指这个位置。 兵部尚书很火大,觉得礼部的人就是温吞,人都欺负到他们娘娘头顶上了,还礼什么礼,直接拉出投石机来,干啊! 吏部尚书一脸藐视的看向这个兵油子,文绉绉的开始讲大道理,听得其余四部尚书头都要大。 一旁刑部尚书手里的律法书都翻烂了,生怕兵部尚书一个忍不住,让礼部尚书命丧王帐。 花锦打了个呵欠,在礼部尚书的喋喋不休中,挥手道: “既然如此,那这件事就让礼部负责了,你们要让那位毕月郡主明白,这小厉王妃的位置她坐不上,便是有圣旨,也是坐不上的。” “是!” 礼部尚书彬彬有礼的接下了这个任务。 看得兵部尚书吹胡子瞪眼的,暗暗骂了一句, “软,软蛋!惯会长长,长他人志气,灭灭灭自己,威、威风” 花锦瞪了一眼兵部尚书,好头疼,这个兵部尚书居然是吏部举荐上来的,吏部的官儿脑子没毛病? 吏部的脑子有没有毛病,没有人知道,但吏部尚书的脑子,可能有那么一点点的问题。 自礼部尚书接下来任务后,就向帝都洋洋洒洒的写了十几万字的折子,从花锦与厉云卿初相识,到两人互相扶持,情深似海,不离不弃,吃糠咽菜,到后来励精图治,勤勤恳恳。 礼部用了十几万字,讲述了一个无比美妙,且情节曲折离奇的爱情故事。 最后,用几百字总结,小厉王妃还在世,并已归位,小厉王不会娶别的女人,言辞委婉的谢绝了帝都皇帝的美意。 这十几万字被抄写三份,一份上奏帝都,一份送到毕月郡主处,一份昭告天下。 平民中,说书的亢奋不已,以此爱情故事为蓝本,创作出《小厉王与小厉王妃的爱情故事》一部、二部、三部、四部 民间的轰动暂且不表,毕月郡主收到这十几万字的爱情故事,气的大哭一场。 她在太守府里跳脚,将郡太守给她安顿的屋子,砸得稀巴烂, “那个贱人不是已经死了吗?她怎么又回来了?她怎么就是死不掉?” “云卿哥哥~云卿哥哥,为什么,为什么我们在一起这么这么的难。” 她哭的支离破碎,嘴里不断的咒骂着花锦,仿佛花锦就是破坏她和厉云卿终成眷属的最终祸首。 也不知哭了多久,门外伺候着的春桃听了半晌,吩咐着太守府的那些小丫头好生伺候着郡主,转身,便出了太守府,往侯王府去了。 如今的侯王府,比起之前的荒芜凋零来,稍微好上了一些。 这也多亏了柳生的倒腾,这些日子接着太守府的势力,加紧了赋税的收取,才好不容易从穷苦百姓身上,榨取出了些油水,给侯王府添置了些东西。 见着春桃过来,正在听戏的柳生,忙是将春桃扯入房中,与她一番温存。 “王爷,王爷~~您怎么的~~哎呀~~~” 房中传出春桃羞恼中又带着些欢喜的声音。 夹杂着柳生迫不及待的声音, “好姐姐,好桃儿,你快同本王说说,最近你们太守府有些什么新鲜事儿” 关于太守府的动向,柳生全靠春桃和侯盼给他递消息。 不过侯盼最近被发现了怀孕,虽然柳生、春桃和母马联手,将侯盼肚子里的孩子月份推迟了,但侯盼自个儿宛若惊弓之鸟般,生怕被周扶公发现,她肚子里的孩子不是周扶公的。 因而最近也没敢频繁回侯王府。 再加上最近毕月郡主住在太守府,预备待嫁,周扶公将太守府看得紧了许多,柳生这个小侯王,倒不好再上太守府的门了。 对于太守府的一切动向,都是来自春桃的消息。 这个春桃,算是被柳生拿捏的死死的。 颠鸾倒凤间,春桃便将小厉王拒娶毕月的消息,告诉给了柳生。 听完,柳生忍不住笑开了怀,只忍不住感慨, “听起来,这毕月郡主也是恨嫁,她又何必为了小厉王妃那等妖妇伤心生气成那样儿?” “嗯?王爷这意思,似有破解之法?” 春桃勾着柳生的脖子,不知小侯王这话是何意。 柳生笑着撞她, “桃儿姐姐若想知道,不如替本王牵牵线,让本王见上那位长公主的千金一面,如何?” 这天景国的规制便是如此,王爷虽然比郡主的身份高,但这也得分什么地方的王爷,与什么地方的郡主。 帝都的王爷,与有封地的王爷,自然是帝都的王爷身份更高,有封地的王爷更有钱。 而帝都长公主的郡主,比起这穷乡僻壤的封地王爷,身份更高,权利也更多。 毕竟,在帝都权贵们的心中,他们乃世界中心,乃天景上国,帝都的官儿走出去,都比封地上的官儿权利更大。 所以当帝都得知小厉王要往泉水郡去,便将毕月郡主送到了泉水郡。 她住在太守府上,太守府就要谢绝一切外男,便是太守自己,也得搬出太守府,住到外面去。 毕竟毕月郡主可是长公主的女儿。 小侯王更是未得宣召,不得私自去见毕月郡主。 柳生听着春桃口里说着毕月郡主如何如何,心中便打定了主意,他睡得县主,睡得太守府的大丫头,如何就睡不的这尊贵的郡主了? 这世上,也就只有一个女人,是柳生睡不上的,那便是那个一头银发的怪物王妃! 春桃不说话,也不知在想些什么。 便在被窝里,柳生伸出完好的那只手,摸到她的腿间一阵捣鼓。 意乱情迷间,春桃连连求饶, “哎呀,王爷饶了婢子,婢子,婢子去想办法,王爷~~~~婢子一定想办法,让王爷见到郡主。” 一副求告无门的淫荡模样儿,听的门外诸人脸红心跳的。 便是这般,一场春事过去,春桃踩着清晨微露出了侯王府,又入太守府。 他直接去了毕月郡主住着的院子。 里头的毕月郡主还在哭。 春桃同毕月郡主身边伺候的丫头见礼,进得屋子来,微微蹲身, “郡主,小侯王求见。” “滚!他个断手断脚的残疾私生子,来见本郡主做什么,他也配?滚!” 毕月郡主可不是侯盼那种小门小户出来的县主。 也不是春桃这等卑贱的奴才。 她可是长公主府里长大的帝都郡主,见识方面比起侯盼可不知强了多少。 一个穷封地上的王爷而已,也就春桃当成个宝一样的唯命是从,放在毕月眼里,见都懒得见上一面。 春桃的面上有些难堪,忍着屈辱低声说, “王爷说,让郡主不必为了个妖妇伤心苦闷,只要郡主肯见王爷一面,他自有办法教郡主如愿。” 一个庶子,不过是因为运气好才当上的王爷,能想出什么好办法来? 毕月对这种庶子王爷,鄙夷至极。 而且还是个断了手的残废。 她叫手下的使女将春桃赶了出去,独自坐在房中伤心了一会儿,又唤人把春桃叫回来,让春桃去宣小侯王来见她。 小侯王虽然是宗室王爷,但与毕月郡主算是外男,他心中欢快的被春桃引着,满心以为会在内室与毕月郡主单独见面。 却是被引到了奴仆成群的水榭,隔着一道屏风见到了毕月郡主。 柳生心中难掩失望,他希望见到毕月郡主的场景,是一个人少幽静,可以方便他施展男人魅力,将毕月郡主诱惑上床的地方。 而不是这种一大堆仆从,以及郡太守周扶公也在场的地方。 见了礼后,毕月开门见山,用着很不屑的语气, “小侯王让人传话给本郡主,说可以让本郡主得偿所愿,你且说说看,如何让本郡主得偿所愿。” 她唤齐王一声王舅,那小齐王就与毕月平辈。 因而这小侯王也是与她一样的辈分,故而也用不着她跟一个平辈的庶子王爷客气。 一座王府,都能让庶子当上王爷了,可见没落成了什么样儿。 更何况,听说这位小侯王还只是老侯王养在外面的私生子,若不是周扶公帮忙,这小侯王连宗室族谱都上不了。 遑论继承王位。 柳生自信一笑,拿出一把折扇来,单手打开。 他站在屏风外面,光是看身型,便是一副风流倜傥的俊俏王爷模样。 只听他道: “郡主可知,那位小厉王妃失踪许久,再归来时一夜白头的事?” 毕月嘴里“哼”了一声, “略有所闻,这等妖妇,也敢霸占本郡主小厉王妃的位置,她不知道自己正在受天下人耻笑吗?” 一头白发,不伦不类的,简直就是丢云卿哥哥的脸。 又听柳生充满了迷之自信的笑道: “郡主还不知道一件事,就是在小厉王妃失踪的这段时间,她与一个男人生了个孩子,那个孩子叫做铁头,并且送给了那个男人抚养,而那个男人大家也应当有所听闻,名叫姚军,正是湖山郡集镇的统领。” “什么?不可能,她生不了孩子。” 毕月郡主在屏风后站起了身来,对于这一点,她一直觉得很骄傲。 毕竟从一开始的时候,她就有先见之明,为以绝后患,兵行险着,给花锦下了绝育粉,否则这么长时间,怎么花锦还没有给厉云卿生下一男半女的? 柳生倒是没留意过这个,铁头那个孩子的确是花锦送给姚军的没错,所以他打算在这件事上彻底击垮花锦,所以胡诌了铁头的出生。 听闻毕月郡主一口咬定,说花锦生不了,他也没有细纠,只道: “郡主管这妖妃能不能生,她本就是个怪物,给小厉王戴绿帽,和别的男人私通生了个孩子,光这一条罪,就能将她钉死在耻辱架上,若是王爷知道这些,也会更不喜那妖妃。” 所以这是摆明了要往花锦身上泼脏水。 毕月只略想一想,便是同意了。 只要能扳倒花锦,让她顺利的嫁给云卿哥哥,就是让她指鹿为马,颠倒黑白,她也愿意。 她迅速的吩咐周扶公, “太守大人听明白了吗?快些替本郡主找些说书的先生来,让他们将那妖妃与人私通,还生下了个儿子的事儿,传予天下人知晓。” 又吩咐周扶公, “你再去写封折子送去给太子爷,让太子爷将那妖妇从宗室除名,最好是立即砍了这妖妃的头。” 毕月已经迫不及待的要把花锦摁死在泥地里,现在只要抓住个机会,无论什么脏水,她都要往花锦的身上泼。 第235章 想要小厉王妃归还泉水郡百姓五万户 坐在水榭里,一直没有出声的周扶公,微微撩了下眼皮,缓缓应了一声“是”。 他看起来有些坐立难安。 又听坐在屏风后面的毕月郡主说, “说起来你们这太守府里的饭菜,可是粗糙的很,便是本郡主的下人都不吃这些的,怎么,太守府已经穷成了这样儿?” 她在太守府待嫁,本就是不得已为之。 因为之前有过一封圣旨,为她与厉云卿赐婚,圣旨上还说,让厉云卿回帝都与她完婚。 结果那封圣旨从帝都一路往北地去,也不知有没有送到厉云卿的手上,传旨太监也没回帝都复旨。 眼看着孙国公被杀,湖山郡被裂土而治,厉云卿又管控了大半块封地,太子与长公主都觉得不能再等了。 厉云卿这个人,要么死,要么拉拢,必须得有个了断。 因而帝都的权贵们才匆匆将毕月打包,送到泉水郡等着厉云卿。 对于这趟行程,毕月自己是充满了委屈的。 没有别的,太守府太破太小,她觉得自己贵为郡主,阿娘是长公主,阿爹是名满天下的状元郎,她出嫁如此寒酸,不至于此。 因而到了泉水郡的周太守府,毕月郡主是诸多要求,今日要鱼翅,明日要熊掌,后日要燕窝,府邸需要日日挂红绸,婚宴酒席需要日日都操办。 为的,是等厉云卿随时来,她好随时嫁。 被嫌弃了的周扶公,低着头应是,咽下了嘴里的苦涩。 待郡主起身离开,周扶公才是起身来,看向柳生。 柳生正好也有别的事找周扶公,两人一派寒暄过后,柳生才笑说道: “太守大人,您看这泉水郡也要办喜事了,我们侯王府还差些银钱添置家什,我们再给泉水郡的百姓加些人头税可好。” “还加税?” 周扶公凉凉的看了一眼柳生,心里头对这小侯王是越发的看不上眼。 没有别的,这小侯王对于封地庶务是一窍不通。 他甚至都不知道泉水郡还剩下多少人丁,一味的只加赋税,想多收钱来过锦衣玉食的日子。 可是,也得要泉水郡有人头税可收才行。 原本周扶公也是本着来捞一笔的想法,才兴冲冲的与柳生合作,结果这段时间,他在泉水郡待的时间越长,对于泉水郡的现状就越触目惊心。 别说泉水郡现在没人了,就是泉水郡的都城,走在大街上,也没见几个人。 人都跑光了,找谁去加赋税? 周扶公觉着自己这太守费尽周折的跑到泉水郡来当这个太守,有些得不偿失。 更别提现在毕月郡主住在他的太守府里,她的一应开销都是周扶公负责。 这笔钱周扶公想找小侯王要,但小侯王竟然比他还要穷。 并且,柳生是真的穷,还是没有自知之明的那种穷。 周扶公斜眼瞟着柳生, “这泉水郡的都城百姓,跑的已经没剩下几户了,这月已经同这几户人家征了好几次税,若是还能征上些税来,便是你小侯王的本事。” 说罢,周扶公一甩袖,也不再搭理柳生如何,只往后院去。 后院里的侯盼,也是整日里穿金戴银的,如今大着肚子,性子也愈发的阴沉古怪,周扶公在后院溜达了一圈,烦闷的也不想回侯盼的院子,只又出了太守府,走在空荡荡的都城大街上。 没有人了。仟仟尛哾 泉水郡的富户全都跑了,没有能力跑的,就是一些没人管的孤寡老人,以及失去了父母的懵懂孩子。 周扶公这个太守每日根本无事可干,因为没有任何政务需要他处理。 他再一次觉得,不管是自己,还是小侯王,以及那个毕月郡主,都错估了泉水郡的贫穷程度。 如果泉水郡没有人,那就不会有任何收益,更不会有税收。 而泉水郡的人,要么跑去了谷旗州和北地,要么跑去了隔壁湖山郡的集镇。 姚军的那个集镇是最好的去处,不仅离泉水郡近,还在小厉王妃治下,人都爱往湖山郡集镇跑。 如果周扶公不能想办法将人丁从湖山郡迁回来,他这个太守做着也没有油水,甚至还得不断的为毕月郡主及小侯王倒贴。 现在更别说替毕月郡主找说书的先生,让那些说书先生将小厉王妃与徒弟通奸的故事书传扬出去。 就是说书先生,泉水郡的都城都找不着几个。 他目前唯一能做的,就是回自己住的简陋小院,苦笑着写了封折子给帝都,阐明小厉王妃与姚军通奸一事。 又给小厉王妃写了封信,说是想要小厉王妃归还泉水郡百姓五万户。 有了五万户,也就勉强能让周扶公捞到一些油水了。 信笺直接送出去,到了花锦的手里,她坐在王帐内,不由得笑出了声,又问来送信的周太守府小厮, “本妃若是不愿意归还你们泉水郡的五万户百姓,你们该当如何?” 太守府的小厮根本不敢抬头看花锦,这可是传说中的妖妃,据说她一头白发面若夜叉,一不小心发起怒来,还能吃人的。 他哆嗦着跪在地上, “太守大人说,一直以来,湖山郡都在窃取泉水郡的百姓,小厉王妃娘娘不应让那些百姓流离失所,如今孙国公已除,娘娘应放回泉水郡百姓,免得帝都对娘娘心生恼意。” “是本妃让你们泉水郡的百姓流离失所?” 王座上的花锦忍不住气笑了, “你们这周太守也真够意思的,说话颠倒黑白,且是非不分,滚回去告诉你们太守,本妃想在此地建座屯村,让他送黄金万两来给本妃,否则本妃打死他!” 不就是比比谁更像土匪,谁更嚣张跋扈吗?好啊,来啊。 花锦倒是想看看,究竟是她的骨头硬,还是这个周扶公更能扛事儿。 地上的小厮嘴里发苦,什么黄金万两,这太守府若能拿出黄金万两来,还用得着让小厉王妃归还泉水郡百姓吗? 根本就是穷的叮当响了啊。 但是这也不是他一个负责传信的小厮能够置喙的,这个时候,面对这个妖妃,小厮能保住命就已经很不错了。 他跌撞着滚出了王帐,匆匆赶回泉水郡都城,将花锦的话原封不动回禀给了周扶公。 周扶公一个没站稳,气的只差晕厥。 “岂有此理,岂有此理,简直是目无王法!” 难怪小侯王说花锦是妖妃,也只有妖妃才会做出这种强占别人封地百姓的事。 书房外头,侯盼的身影一晃而过。 她扶着微微隆起的小腹,一脸忧郁的想要进入书房,却是被守在外面的春桃伸手拦住。 春桃瞧着侯盼,皮笑肉不笑, “县主,老爷正在书房里发脾气,您还是不要进去的好。” “可是我想吃点儿银耳,已经吩咐厨房好多天了,就是没有给我做。” 侯盼一脸的委屈,看着春桃便是一副要哭出来的样子。 她好难过,每次去厨房要吃的,都被告知那些贵重些的食材,都是要给毕月郡主留着的。 太守府里的酒席一天一天的备着,吃不完的剩饭剩菜就打赏给了下人,反而是侯盼这个正经主子,倒不能去吃那些所谓的剩饭剩菜。 于是每日青黄不接的吃些青菜白粥的,都把她给馋坏了。 这让侯盼内心的委屈愈发加重,便是以前在姚家的时候,姚家也没有这般苛待她的。 所以今日趁着周扶公回了太守府,侯盼就找了过来,一定要给自己争取到吃些好的才行。 然而春桃对于侯盼有着天生的敌意,或许是身为女人的直觉,春桃很是不喜欢侯盼,总觉得侯盼和小侯王之间的关系不简单。 因而对于侯盼这个县主,春桃也是多有不喜,总爱在暗中给侯盼使绊子。 这回也是一样,春桃就是不让侯盼见周扶公。 她表面上不跟侯盼对着干,只是低头,用着不冷不热的态度,回答, “县主,您加入周家也是咱们的主子了,按理说,这些事也不该奴婢说给您听,可是奴婢不说,似乎也没有人同您说了,怎么说您都是从侯王府里出来的县主,如今侯王府是个什么难处,您也知道,小侯王在侯王府里,吃的也是您吃的这些。” 意思就是,小侯王吃得不好,侯盼一个县主,凭什么吃那么好? 一顿饭能吃个饱,有点青菜白粥就已经很不错了,还要什么山珍海味?真当自己是太守夫人了? 一个县主,还及不上人家毕月郡主的一分华贵。 这话让侯盼又哭了,她总是在不停的哭,其实她心里苦啊。 身为县主,她金尊玉贵的长大,如今给人家做了妾,还是自己的情郎,将自己亲手送给周扶公做妾的。 她不给周扶公做妾又不行,毕竟如今肚子里还揣了一个,以柳生那敛财的性子,估计也没法儿好好的待她和孩子。 而且周扶公也不是个老实人,跟姚军没法儿比,他把家里的钱看得很紧,也很提防侯盼,中匮是不让侯盼沾边的。 侯盼在他的眼里,仿佛就是个买来的,用来发泄的工具。 这人跟人真是比不得,也只有在这个时候,侯盼才觉得生活在姚家,她自在舒服多了。 春桃不爱看侯盼哭,那让春桃觉着心烦,只冷声哼道: “县主还是回去,先把小侯王给看顾好了,再想想自己,别太自私自利才是。” 别以为春桃不知道,其实她早就从柳生那里得知,侯盼之前是嫁过人的,而且还从前夫家那里带出了大笔银钱。 有这么多的钱,却让小侯王过得这样辛苦。 春桃真替小侯王生气,也愈发觉得侯盼不懂事,还自私自利。 侯盼被个丫头羞辱了一顿,哭哭啼啼的回了自己的院子。 还好她从姚家出来时,带了许多银钱,既然在太守府不能吃好,她还有些钱可以贴补自己。 这样想着,刚一进自己的屋子,侯盼就看见柳生不知什么时候来的,正在她的屋子里翻她的妆奁。 侯盼一紧张,扶着肚子上去,小声问道: “你怎么到这里来了?天了,要是让周扶公知道了,他怕是要怀疑什么。” 周扶公是个小气的,不仅小气还疑心很重,所以侯盼这段时间也不敢和柳生多联系,生怕她和柳生的事情被周扶公知道,周扶公会打死她。 柳生翻出两根金钗来,往自己的袖子里一收,嘴里“啐”了一口, “还以为你当了这太守大人的贵妾,能给我沾些好处,哪儿晓得你一进太守府大门,连我的面儿都不见了,啧啧,县主,你如今对情哥哥可真的是绝情啊。” “你,你胡说八道些什么。” 侯盼吓的出了一身的汗,她焦急的回头,看了眼自己的房门,姆妈也不知干什么去了,现在都还没回来。 “我是不是胡说的,你问问你肚子里的孩子,不就知道了?” 柳生笑着走过来,一把抓住侯盼的头发,将她拉近一些,嘴里抱怨着, “前几日我说让你相公多征些赋税,侯王府的银子不够用了,可你相公什么动作都没有,盼儿,本王很不高兴,本王筹谋这么多,可不是为了做个空头王爷来的,如今偌大的侯王府难以为继,你这个侯王府的县主,也该拿些提己出来,贴补贴补娘家。” 这话从柳生的嘴里说出来,十分的理所当然,他说话间,又将侯盼头上的几根银钗收走了。 侯盼满脸都是泪, “我,我真的没有钱,这些东西都是我最后的一点头面了。” 这段时间,侯盼在太守府过得如履薄冰不说,还要让自己的身体供周扶公发泄。 她渐渐的明白了过来,柳生这个人,似乎不太能靠得住。 可现在她又能靠得了谁呢? 也只能如姆妈说的那样,攥紧自己的银钱,以备不时之需。 可是她越是拼命的说自己没钱,旁人越是不信,只听柳生宛若个恶魔一般, “没有钱?好啊,那本王现在就去告诉太守大人,就说你肚子里的孩子” “不,不要,不要说,不能说。” 侯盼吓得要死,她肚子里的孩子是柳生的,这一点毋庸置疑,嫁给周扶公做妾,也不是她愿意的,而是身边所有人的算计。 但周扶公不好相处,绝不能让周扶公知道他被身边所有人给联手欺骗了,还帮着个假王爷养大了侯盼的肚子。 侯盼只能哭着拿出几张银票来给柳生, “我就只有这么多了,真的就只有这么多了。” 谁信她只有这么多了?反正柳生是不信的。 他又将侯盼手上戴着及几个戒指薅下来,这才亲了亲侯盼的脸蛋儿, “乖,这些钱也就够本王花费两天的,过两天本王再来找你,你记得把钱准备好。” “哦,若是你不够花,就管咱们的太守大人要一些,他的正房妻子可是当今皇后的娘家人,自然有钱。” 第236章 其实还不如不要离开姚家 柳生走了,留下一个欲哭无泪的侯盼,软软的跌坐在了地上。 她想起姚家,想起那个会熔了金子给自己打首饰的姚军,又想起在姚家时,只要自己想吃,就会千方百计给自己弄珍贵食材来的姚娘子。 再对比一番现如今自己的处境,侯盼只觉得眼泪都要流不出来了。 因为流干了啊。 然而,对于侯盼的折磨远没有结束,不等柳生走多久,周扶公又来了,开口就要侯盼拿一千两银子出来先应急。 侯盼直接呆楞在了原地,喃喃的看着周扶公, “我,我没有这么多的银子” “你们侯王府总不至于连一千两银子都拿不出来,如今毕月郡主住在我这里,吃喝用度都需要钱,这一千两只是我借你的,待元娘差人送了银子过来,再还你便是。” 周扶公的脸色很臭,虽说侯王府被流民洗劫了一次又一次,可是他也打听过了,当初侯盼等人离开侯王府时,是老侯王的领着整座王府自己走的,并不是被赶走的。 因为那个时候都在传言,说孙国公榨干了湖山郡,下一个就会去榨泉水郡,因此泉水郡的百姓收到风声,都在往北地或者帝都的方向跑。 老侯王便让侯王府的人收拾了细软,连夜也跑了。 也就说,侯王府的人离开时,手里是有钱的。 见侯盼挺着肚子站在他的面前,一言不发的只是哭,周扶公便是生气的吼道: “你是我周家的人吗?你如今还在一心想着你侯王府的荣光吗?我现在手头有些困难,你是我的妾,就应当为我分忧解难,这点钱你都不愿意拿出来,你跟我周家就不是一条心。” 他从没有将侯盼当成过自己的娘子,甚至一来到侯盼的房里,就是做那档子事儿,然后睡觉。 第二天早上再离开。 他就像是这世间大多数的老爷一般,看待自己的妾室,那只是一个自己发泄的工具,以及替自己开枝散叶的女人。 这还是周扶公对侯盼说话最多的一次。 在周扶公的眼里,侯盼这个女人,只是比他放在帝都的那些妾室的身份略高贵那么一点点,没有任何的不同。 因而,侯盼是他的妾,侯盼的嫁妆,也该是他的私产才对。 侯盼颤抖着,在周扶公理所当然的怒骂声中,又拿出了一千两的银票来,哽咽着, “妾身真的没有什么钱了,妾身,妾身真的没有了” 谁信她? 周扶公收了银票,哼了一声,仿佛在说侯盼不识抬举一般,拂袖而去。 姆妈进来,一脸担忧的扶住了侯盼摇摇欲坠的身子, “郡主,这样下去,可如何是好啊。” 她方才被春桃支使了出去,再回来,才发现柳生已经问侯盼要走了钱。 等她想进去找侯盼县主的时候,又发现周扶公在侯盼的房里,也同样是逼问侯盼要钱。 这可怎么得了,这么下去,她们县主不得被榨干了才行。 侯盼满脸都是泪,眼中充满了幽怨的看着姆妈, “这就是你和柳生联手给我找的好归宿,姆妈,你为什么要这样害我啊。” “县主,县主,老奴也是不想的啊,县主谁知道这个柳生他是这般的不中用啊。” 姆妈也是一脸的懊悔,真的悔,肠子都悔青了的那种。 当初说的好好儿的,侯盼能嫁给太守,有份好归宿,将来侯盼肚子里的孩子,也会在太守府里享尽富贵荣华的长大。 结果呢,柳生当了小侯王,根本就没把侯王府的脸面撑起来。 他倒是想撑,可是泉水郡的百姓都空了,没有人给他统治,他依然穷的叮当响。 能做个依靠的周扶公,又被毕月郡主拖住,好好儿一个太守府,竟然也成了个挥金如土的大窟窿。 早知道是这样其实还不如不要离开姚家。 这是姆妈心底最深的遗憾与悔恨。 见侯盼哭成这样,姆妈赶紧的又低声说道: “郡主,老奴从外面了解到,其实姚家人并没有死,这个时候,要不我们还是回姚家去。” “如何能回去?你也不是没看到当初他们毒发时候看我的眼神,我若回去,只怕也是要被姚家人打死的。” 侯盼摇头,这是她如今想都不敢想的一条路。 姆妈却是急道: “郡主您糊涂啊,姚家人宅心仁厚,你若是写信告诉姑爷,就说当初您是被柳生逼迫的,姑爷未必不会原谅您,到时候说不定还会派兵来接咱们回去。” “可是,可是” 侯盼摸了摸自己微微隆起的小腹, “这个孩子如何解释?姆妈你也知道,我与姚军并没有过夫妻之实。” “那还不简单,姚军都能收养铁头了,怎么会容不下郡主您肚子里的孩子?” 姆妈也是真的在替侯盼着想,毕竟谁都能看出来,这泉水郡已经待不下去了。 整座都城里空荡荡的,除了太守府的人,就是侯王府的人。 柳生在侯王府养了不少戏班子,整日不是唱戏就是吃喝玩乐,他压根儿就不通庶务。 周扶公倒是想要振兴泉水郡捞油水,奈何花锦将百姓圈在厉王府治下,要都要不回来。 接下去的日子,只怕这两人会问侯盼要的越来越多,一直到把侯盼榨干为止。 屋子里,侯盼很明显的被说动了,烛火映在她的脸上,她点点头, “那姆妈,你替我磨墨,我来跟姚军写信,求他助我。” 以她对姚军的了解,这个憨厚的男人,必然会帮她一二的。 然而,信刚送出去没多久,就在侯盼一心等着姚军派兵来接她回姚家时,周太守府,迎来了个让侯盼意想不到的消息。 当今皇后的侄女,有诰命在身的王兰,也就是周扶公的原配夫人,她从帝都来到了泉水郡里。 但王兰并没有直接来太守府,她入了泉水郡之后,就直接绕道去了泉水郡与湖山郡交界处。 花锦囤了几万兵在那里,至今未动。 听闻王兰要见她,花锦忍不住觉得意外,问来传讯的吴天, “这个王兰是皇后母家的侄女?这么远的穿过铃水郡,到了泉水郡却不去见自己的夫君,反而跑到我们这个穷噶啦里来,这是要干什么?” 吴天拱手回道: “听说总共有几拨人往咱们这儿来,都是从帝都来的。” 王兰的目的不明,但泉水郡再往南就是铃水郡,过了铃水郡便是帝都,小厉王妃的这几万兵就这么大刺刺的戳在这儿,放在谁心里头都是一根刺。 花锦略想了想,便勾唇笑了, “那这个人便见一见,看看她究竟想要做什么。” 帝都来的人都不可能有什么好目的,花锦都已经习惯了。 她站在一片攻防建设前面,见到了王兰。 那是一个怎么说呢,看起来特别端庄贤惠的女人。 果真是后族中人,举手投足间特别讲究礼仪,王兰给花锦见礼后,也是依循礼制,垂目站在花锦的身后侧,花锦不问,她便不说。 前方一片繁忙,休息的大头兵们都在搞囤村建设,花锦看了一会儿,才是侧身看向身后站着的王兰,好奇的问, “王夫人,你到了泉水郡,怎么也不寻你们周大人?” 王兰颔首答道: “皇后娘娘说,妾若是来了泉水郡,定要来拜见小厉王妃娘娘。” “你家皇后只让你来见本妃,不是来杀本妃的?” 花锦说着戏谑的话,半真半假的看着王兰笑, “本妃不爱浪费时间,不如你同本妃说说看,来找本妃究竟什么目的,也省了我们俩寒暄的时间。” 低眉顺目一身大家闺秀的王兰,弯唇笑道:qqxδnew “也没什么别的,只是皇后娘娘担忧孙媳的名声,想着让妾身过来,好好劝劝娘娘,娘娘该是大度一些的,现在外面的风言风语,实在是不好听,也对娘娘十分不利。” “什么风言风语?我们在泉水郡和湖山郡可没听说过。” 花锦显得兴致缺缺,也不再看王兰,只是将目光看向远处的空地。 这个王兰表面上极为贤惠恭敬的模样,实际上是个心机深沉的角色。 前方忙的热火朝天,在工部的不懈努力下,他们找出了个折中的办法,让囤积在这里的护城军、齐王军、湖山军每日休息后,来修建屯村的攻防。 这样只需要付一点加班费给这些兵就可以。 但如果召集劳力过来,不但要给这些劳力建造房屋,还要管一日三餐,又要增加不少的负担。 小厉王妃手底下的户部,恨不得把一个铜板掰成两半花,绝不允许工部这样铺张浪费。 但工部的基建之魂是刻在骨子里的,这么好的一片天然的攻守兼备的好地方,不用来搞建设,简直就是暴殄这兵家必争之地。 于是就有了现在三军闲暇搞建设的热闹场面。 王兰皱眉看着面前乱糟糟的场面,想了一会儿,还是忍不住的说, “娘娘,不若随妾身去泉水郡都城,妾身再与您慢慢说,这里污浊不堪,娘娘实在不该以千金之躯,踏足这里。” “污浊不堪?” 花锦回头,果然不该对帝都来的人抱有太高的期望,她看向王兰, “你为什么会觉得这样的地方污浊不堪?什么才叫污浊?你看那些军人,他们正在挥洒自己的汗水,努力的建设屯村,这一片欣欣向荣,百废待兴的画面,你说这是污浊不堪?” 当花锦的一双凤眸看向王兰时,王兰立即规矩的低下了头。 按礼制,花锦乃一王正妃,王兰虽有诰命在身,又是太守夫人,可是位份却是比花锦的低。 她是不能直视花锦的。 面相温婉的王兰,柔声细语的回答, “请恕妾身鲁钝,娘娘说的这些,都应是男人家去忙活的,咱们女人最应该做的是谨守本分,在家相夫教子,莫要在外抛头露面,给自己的夫君丢脸面才是。” “娘娘如今污名缠身,皇后娘娘也是为了您好,才特意让妾身往泉水郡走一趟,想要劝娘娘安分内宅,收心为小厉王绵延子嗣才是。” 这话的意思,是让花锦放下手中兵权,别搞那么多事情,回去跟内宅妇人们玩儿才是正经。 花锦忍不住仰面笑了,她问道: “本妃很是好奇,你们帝都的人都是怎么说本妃的?来,王夫人说予本妃听听。” 谨言慎行的王兰,低垂着眼眸,露出一股子柔顺的良好气质,她静默了半晌,才是说道: “娘娘若是去了帝都,再去差人问问便知,已经有人上了折子这些事不是妾身能够置喙的,都是朝堂中的事。” 她句句话都在说自己身为一个女人,不应该多嘴多舌,又句句话在暗示花锦,似乎出了个什么大事。 这种心理暗示若是碰上个心理素质差的,只怕早就慌了。 但花锦的心理素质相当的强悍,她见王兰想搞她心态,也不慌张, “行,既然周夫人不愿意说,那本妃也不着急知道,只是啊,本妃觉着很奇怪呢,也不知掉周夫人在这内宅里头究竟是活得多畅快,才千里迢迢的跑到本妃面前来,劝本妃做个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深宅斗士。” “不如你跟本妃说说,你在周大人的后宅里,都有些什么乐子?” 她的语气里毫无恶意,仿佛真的想要问个明白。 看起来才二十五六岁的王兰,已是一身的稳重,她的眉头皱的很深,为了花锦这不慌不忙,还有心情调侃她的反应,而感觉到棘手。 花锦不应该是这个反应,她应该在听闻自己的名声被传得很臭时,十分紧张的询问王兰,外界都传了她一些什么难听的话。 彼时,王兰便能借助这样的心理,一点点掌控住花锦的行为。 但现在,王兰不说,花锦就不追问了,她看起来一点儿都不关心自己是不是绯闻缠身。 王兰没法儿理解花锦,这世上怎么会有这样不将自己的名声当回事的,更是觉得花锦如今的行为离经叛道,没有半分王妃的尊贵。 但身为后族,王兰如今的一言一行,都代表了母仪天下的皇后娘娘,花锦不像是个王妃,王兰不能不像是个诰命夫人。 她垂目低声回道: “娘娘的心太大了,许是娘娘并非贵女出身,又在北地那样蛮荒地待了这样久,所以并不知许多男女大防,但天景国向来注重女子名声,皇后娘娘也是为了您好,想让您去了泉水郡后,随妾身一同学习贵妇礼仪。” 后面王兰巴拉巴拉的讲了一大堆,文绉绉的全是女子德行言行等等。 她的确是很注重女子礼仪的一个人,那位帝都皇后把她送到花锦面前来,也是有理由的。 可是王兰越是这样喋喋不休,越是让人觉出,她从骨子里透露出来的,那种隐秘的优越感。 对,王兰就是看不起花锦这样的人。 关于花锦的身世,早已经在帝都的贵妇圈层传遍,她出生不高,仅仅只是铃水郡乡野长大的一个村姑。 尽管花家在乡村里是个大户,可挡不住她的出身阶层低。 虽然后来父兄做了官,可花都尉的官是在北地,那个偏僻的北方。 对于帝都来说,同样都是都尉职,帝都的都尉自然比北地的都尉更显得尊贵无双。 更何况花锦现在这副外貌,王兰能稳住没有被吓跑,也没有表现出任何嫌弃的异样,已经是她一身气度的最佳体现。 第237章 当真是不失礼仪 花锦转过身,看着王兰,一双丹凤眼似笑非笑, “本妃尊重你的人生,你觉得你如今这样过得很好,那便好,可是你一个小小的诰命夫人,如何能来教导本妃?你的皇后娘娘想要本妃放下兵权,回归妇宅,不过是想着替帝都解决掉一个威胁罢了。” “既然周夫人不肯与本妃分享您在后宅里的乐子,那本妃就随周夫人去泉水郡的太守府小住,陪周夫人瞧瞧这后宅妇人的乐趣。” 说完,花锦便离开了王兰,她的身后,莲儿忧虑道: “娘娘为何要去泉水郡都城?如今帝都正愁找不着咱们的错漏,也不知道泉水郡都城都有些什么等着咱们。” 花锦一路往前走,一路回头笑睨了一眼莲儿, “连你与你阿兄都不知道的凶险,可见帝都是多用心的在准备了,这世上啊,有些刀是看不见的。” “所谓明枪易挡,暗箭难防,咱们不亲眼去看看,永远都不知道他们准备了些什么伎俩来对付咱们。” 很快,小厉王妃决定随王兰去泉水郡都城的事,就立即准备了起来。 就在三军正在做着准备时,王兰又找上了花锦, “娘娘,您既是同妾身去泉水郡都城学规矩的,那首先要做的,就能放下兵权,这些修建屯村的兵,便不必带了。” 花锦一听就笑了, “你们帝都还真是不掩饰自己的心思,本妃不带兵,若是路上被人暗杀了怎么办?” 王兰听得皱眉头, “若是娘娘安分内宅,又有谁能杀得了您?都说罪不及妻女,娘娘只是一个寻常的女人家,便是再大的凶险,也有侍卫们拼死保护,不需要带那么多的兵,劳民伤财。” 望着站在王帐内的王兰,花锦单手撑在下颚, “可是王爷会担心本妃安全呢,若是本妃一个兵都不带,王爷没准儿因为担心本妃,领着几十万大军入泉水郡找本妃,你说到时候怎么办?” 王兰张张嘴,被花锦噎的没话说,她是好不容易才说服小厉王妃,让她往泉水郡去一趟的, 若是因为女子不能掌兵一事,让小厉王妃又不安于室,岂不是前功尽弃? 于是王兰只能默认了花锦带兵前往泉水郡都城,但她有个条件,花锦的兵只能停在都城外,不能进入都城内。 “成交。” 花锦一口答应了下来,都兵临城下了,她也不在乎那么一点距离了。 队伍起程,一路上,兵部尚书跟在忙忙碌碌的礼部尚书身后, “我,我,我跟你说,说啊,我们娘,娘娘,不,不,不能受受委屈,要要是,帝帝都为难娘娘,你,你要,要打!要打死他们。” 礼部尚书骑在马上,斜了兵部尚书一眼, “你整天就知道打打杀杀的,难道就不能用嘴解决问题?我们还是要以理服人。” “人人人人家,都欺负到,到我们我们头上了,还还还要,以以礼服啊啊啊人本,本官不能,能见见着我们娘娘娘受委屈屈” 对于兵部尚书来说,娘娘对于军队的作用,比小厉王还要重要。 因为小厉王只管领着神策军神出鬼没的搞突袭。 厉王府治下的所有军队后勤,都是娘娘在管。 没有比娘娘治下的兵更富有的了,所以兵部尚书绝不允许别人欺负小厉王妃。 礼部尚书直翻白眼, “未必本官就能眼睁睁的看着别人欺负娘娘?你放心,本官已经有了万全的对策,既能不失礼仪,又能给那个周太守一点颜色瞧瞧。” 屯村离泉水郡都城并没有多远,马车行个半天也就到了,周扶公早已收到了消息,就站在都城那破破烂烂的大门外等着。 他也是早上才接到消息,自己的娘子带了小厉王妃来都城。 看样子这皇后娘娘一出手,就是不一样,就连小厉王妃也要卖皇后娘娘一个面子。 便是等小厉王妃的仪仗进了,周扶公立即上前相迎。 却是还未靠近,就见两名湖山军上前,将他拦了下来, “你是何人?敢拦小厉王妃座驾?” 周扶公立即上前,递上自己的官牌,自我介绍, “下官乃泉水郡郡太守,特意前来恭迎小厉王妃娘娘。” 按照礼制,封地之主离开了自己的封地,去了别的郡,就由当地的王,或者是太守负责接待与安排。 皇后也是这个意思,让小厉王妃去周太守府,好好儿的学学贵妇礼仪,以及皇家规矩。 小厉王妃不是还活着吗?她不是不让毕月郡主入主厉王府吗?那就在王兰的手里好好儿的搓磨搓磨自己的脾性。 周扶公直起腰,皱眉看着小厉王妃的仪仗里,身穿军甲的兵,不由皱眉, “这里可是泉水郡,不是北地,小厉王妃娘娘领兵入泉水郡,恐怕不符合礼制。” 对面两个湖山军笑道: “那我们不入了便是,标下这就去回娘娘,让娘娘离开泉水郡。” 闻言,周扶公脸色一变,人来都来了,他也正好要跟小厉王妃说说,关于毕月郡主这段时间在太守府的消耗,这些可都是要算在小厉王妃头上的。 可现在小厉王妃居然要走,那他消耗掉的那么多钱怎么办? 而且毕月郡主一直住在他的太守府里挥金如土,她什么时候嫁去厉王府?这都是要和厉王府商榷的事。 这会儿小厉王妃可不能走。 周扶公急忙笑道: “这礼制之下也有人情,本官不究。” 他笑着将这个话题带过,急着要见小厉王妃。 仪仗中,吏部尚书的身子一歪,对兵部尚书低声道: “去,接下来看你的了。” “什、什么?” 兵部尚书一脸的懵,什么看他的了? 但还不等他反应过来,礼部尚书就往兵部尚书的怀里塞了一封礼制流程,顺便往兵部尚书坐下的马屁股上抽了一鞭。 马儿宏亮的嘶鸣声响起,兵部尚书一马当先,从仪仗中脱颖而出,冲到了周扶公的面前。 “本,本,本官官,乃乃乃,北地地,兵兵部尚书束尧,你你你就是,郡郡太守?周啊~~啊扶公公?” 束尧硬着头皮,手里揣着一封礼制流程,骑在马上,看向下方的周扶公。 周扶公急忙上前,拱了拱手, “正是本官!” 按品级,他一个帝都委派至泉水郡的郡太守,比起北地兵部尚书的官阶要大。 因而周扶公在束尧面前架子端的足足的, “本官要面见娘娘,请束大人带路。” 束尧却是拿出那份礼部尚书塞给他的礼制流程,展开一看, “按、按礼制,你,你,你乃下放郡郡官官,要要见娘娘你可可可有斋戒三三,日,日?可可焚,焚香?可,可,可有诵经祈祈福都,都无无无,你,你,你不可可见娘娘娘” 神呢,北地礼部怎么派了这么个人物来与周扶公对接? 听着束尧这坑坑巴巴的话,周扶公一个头两个大,他到现在还没搞明白,是要斋戒三日,还是三三得九日? 于是周扶公黑着脸,道: “这礼制章程,事先北地礼部并未发给本官,本官并无准备,娘娘来北地之前,也并未有任何章程说明。” “大,大大胆,你你这是,在怪,怪,我们娘啊娘娘娘,没,没没有,事先啊先啊,通知你你?” 束尧一句话讲完,周围的人都冒出了一身的汗。 他讲话太太太慢了,尤其是这种礼制流程本就繁琐,几句话的功夫,周扶公与小厉王妃的仪仗就等了小半天。 束尧身后的仪仗都快要憋疯,更遑论周扶公这边的人。 有人突然感觉到尿急,本来不想尿的,但挺束尧一句话讲不完,就感觉到想尿急。 周扶公急着见花锦,额头冒着汗,心里急得宛若热锅上的蚂蚁,但这个北地的兵部尚书,面对他的态度还算有礼,并无唐突。qqΠéw 他只能头大如麻的解释着, “本官并无责怪娘娘的意思,只是这斋戒三三日,可否免了?本官有要事要与娘娘商议。” “你,你,你说呢呢?这,这可,可不是,不是,我北地北地一家的规矩矩天,天景国啊啊啊封地,地官,官员,迎接一,一王,王与,王王妃,都,都,都是这个礼啊啊制,你,你” “束大人不必说了,下官这就回去斋戒三三日,再来迎接小厉王妃娘娘。” 周扶公含着泪,夹着膀胱往后退,放了小厉王妃的仪仗入城。 花锦坐在鸾车上,和大大、小小、莲儿、月儿只差笑疯。 几个丫头滚作一团,肚子都快要笑疼了。 花锦更是擦着眼角的泪,一边笑一边骂礼部尚书, “这个纪勒真是个人才,竟然把兵部尚书给推出去与周扶公对接,亏他想得出来。” 如此当真是不失礼仪,又让花锦顺利入城,还给了泉水郡这帮子人一脸的好看。 这些六部官吏,除了工部是花锦亲手提拔上来的外,其余都是吏部推荐,花锦审核的。 她完全没想到,吏部居然给她举荐了束尧和纪勒这么两个活宝。 简直就是天生的绝配啊。 入了泉水郡都城,便是花锦住在哪里的问题了,但郡太守去斋戒三三日了,他底下的太守府幕僚都不敢靠近小厉王妃的仪仗。 一旦靠近,就会直面北地兵部尚书束尧。 束尧倒是很有耐心,将对方的话听完,但是别人没有担心听束尧把话讲完。 所以一直到进入都城,也没有人给花锦指个住处。 按照礼制,花锦应该去住侯王府。 但是侯王府如今只有一个小侯王,且还未婚配,并无内妇接待花锦,于理不合。 那就只能去住太守府。 周太守去斋戒了 王兰初来乍到,她虽然是太守夫人,可也是第一次遇上这种情况,原以为来了都城,接下来就是她的丈夫周扶公出面接应。 现在她人生地不熟的,对于太守府里是什么情况都还不知道,也只能硬着头皮从王妃仪仗后面赶上前,走到花锦的鸾车外,蹲身行礼, “娘娘,已经到了太守府,您同妾暂入太守府住。” 她是朝廷命妇,兵部尚书不好同王兰对接,否则也是对王兰的不敬,同样乱了礼制。 鸾车内没有动静,半晌过后,气势最足的莲儿,与嘴皮子最利索的小小从鸾车上下来。 只听莲儿冷笑道: “你把我们娘娘劝到这破落都城来,竟也没得个准备的吗?我们住在哪里,房间如何,可有守卫?同住的还有些什么人,竟无一人告知,周夫人是没这个成算,还是不将我们娘娘当回事?” 当初来泉水郡都城时,王兰只是上下嘴皮子一动,就将花锦说服了来都城。 结果呢,来了之后呢?规矩去了哪里?最讲究礼仪的王兰,如今就张口这么一说,就想把一王正妃劝进太守府住? 三请呢?按天景国的礼制,王妃若去命妇家中住,这是要命妇来请三次,以示诚意的。 王兰的脸红的宛若猪肝,她是最讲究礼仪的,要不然皇后也不会派她来教导花锦。 她当然知道这个三请的礼制,可是可是之前花锦来的时候也很干脆,根本就没有讲究过什么礼制,来了之后,人都到家门口了,说没有三请。 这一请就要备礼,二请要送贴,三请还要换衣、下跪、念请词这程序就够繁琐的,更别说还要铺花路,设宴招待王妃的仆从,送见面礼给王妃的大丫头等等等等。 忙个几天都忙不完。 王兰也是第一次进入泉水郡的都城,不得已只能匆匆进入周太守府,准备洒扫与礼品。 王妃的仪仗就在门外等着,这拨仪仗等累了,就换一波,纪勒安排的十分妥当,那些举仪仗的人,都是从三军里跳出来的军人,有的是力气。 太守府里可就没有王妃仪仗这样的气定神闲了,周扶公不在家,去斋戒了,他若是没有斋戒,不能踏足王妃的居所。 那就只剩下了哪儿哪儿都不熟的王兰。 她在太守府里一阵捣鼓,将整个太守府指使的鸡飞狗跳,偏生最近为了招待毕月郡主,这府库还是个空的。 王兰气的大发雷霆,正好看见侯盼扶着姆妈的手出来,王兰上前便是一巴掌,将侯盼的脸闪到一边。 第238章 她却说自己能体谅 “你怎么打人?” 姆妈往前两步护着王兰,生气道: “夫人您是有诰命的,但我们县主的身份地位也不差,再如何也不该平白无故的动手啊。” “身份再不差,那也是个妾!” 因为太忙乱,王兰几乎忘了自己身为正妻的风度,她是从周扶公的家信中得知已经纳了侯盼为平妻的。 此事也没有问过王兰的意见,若侯盼只是个寻常女子,王兰做主打发便是。 但侯盼可是县主,这便让王兰发卖不得,又不得不咽下这口气,听凭周扶公将侯盼抬入门做了贵妾。 她早已经对侯盼憋了一肚子的气。 这会子太守府忙上忙下的,看到侯盼养尊处优的走出来,还一副闲庭阔步的散步姿态,王兰的情绪就再也绷不住了。 只打侯盼一巴掌,那都是轻的。 侯盼委屈的当即落泪,她单手捂着脸颊,哽咽着, “主母要打妾身,妾身自然无话可说,可主母打完妾身之后,也该告知妾身,妾身究竟犯了什么错?” “犯什么错?你自己看看这府内是个什么样子?” 王兰气的发昏,她如今是要钱没钱,要人没人,小厉王妃的仪仗就在外面等着,可太守府里乱七八糟的,厨房里的山珍海味堆积如山,却不是给小厉王妃准备的。 而是毕月郡主用来备酒席,等着小厉王来娶她时候用的。 府里四处都是红色绸缎,一片喜庆,可是府库里却没有钱。 下人们没有个章程,平日里就围绕着毕月君主转,偶尔要来接待个更大的贵眷,大家匆匆忙忙的,连套统一的,上好的绸衣都拿不出来。 而这些本该由太守夫人看顾的细节,由于王兰不在,就应该由侯盼这个平妻打理。 可瞧瞧侯盼都做了些什么?她每天除了吃吃喝喝哭哭啼啼,自怨自艾,她持家了吗? 不,相反,侯盼还觉得委屈极了,因为这些烦人琐事,以前当县主的时候,她不必做这些,嫁入姚家后,她在姚家也没有做过。 毕竟姚家是白丁起家,没有这么些繁琐的规矩要注意。 “哭哭哭,你除了哭你还能干什么?” 王兰训斥着侯盼,看到侯盼这副柔弱不能自理的模样就觉得烦躁。 又看向侯盼身上质地上好的绸衣,她怒道: “府里的钱便全是被你这个小妖精给拿去了?府里的下人连套待客的好衣裳都拿不出,好料子倒是全给你穿了,贱人!” 姆妈听着,内心不忿,张口道: “夫人慎言,夫人这是刚来泉水郡,还不知府内行情,这泉水郡人丁凋零,便是侯王府,连税都收不上来,小侯王都是日日来咱们太守府打牙祭,更何况府里还住着个毕月郡主” “闭嘴!” 王兰一声呵斥,阻止姆妈继续说下去, “郡主行事可是你这老虔婆能够置喙一二的?你们没做好的事,关郡主什么相干?外头如何,岂是我们内宅妇人能够管的?便是外头再乱,你守不好一个家,那便是你没有持家的本事。” “侯王府出来的又怎么样?不过一个偏壤封地上的县主罢了,如你这般的县主,没有千千也有万万,都是一样的没有教养,不通礼仪,不懂教化!” 训斥起一个小小县主来,王兰可是气度十足,字字句句都在戳侯盼的心。 对,王兰便是打从骨子里看不起侯盼这么些在封地上长大的王公贵女。 侯盼面色苍白,被王兰这个当家主母气的浑身发抖,连日来的抑郁又让她一个受不住,身子摇摇欲坠。 姆妈大喊一声, “县主,县主!啊!!!” 侯盼还有些茫然,只觉得下身热热的,她低头一看,脚下竟然是一滩的血她的,她的孩儿啊 剩下的,侯盼已经没有了知觉,只双眼一黑,什么都不知道了。 花锦收到消息的时候,她已经在宽敞奢华的鸾车里睡了一觉。 外头的天都已经黑了,但太守府里还是乱哄哄的,完全没理出个章程来。 她依着长榻的圆枕,问莲儿, “那个侯盼的孩子怎么了?” “孩子没保住,据说是被王兰给气的流掉了。” 莲儿跪坐在榻前,一脸的嘲讽, “这个王兰也真是极有意思,之前不是明里暗里说咱们没有规矩,瞧瞧她干出来的事儿,像是个温柔贤淑,大度善良的贵妇能干出来的吗?” 一旁的小小伶牙俐齿的, “就是,莲儿姐姐说的没错,咱们就不该来这都城一趟,婢子瞧着这破烂都城,连咱们的屯村都比不上。” 这可不是小小瞎说的,自屯村开始搞建设以来,本来要北上,或者去胡山郡姚家急诊的人,都选择了往屯村去。 因为屯村是小厉王妃要建的,所有的优惠及福利都跟北地一样。 所以与其千里迢迢的往别处去,还不如去屯村安家落户。 而且因为屯村是兵家必争之地,那里的工作机会也多,所以屯村是一片欣欣向荣。 反观泉水郡都城,街道两边全都破破烂烂的没有一个人,跟鬼城差不多。 花锦抿唇笑了笑,伸出手指尖来,戳着小小的额头, “本妃既然来了这里,断没有再走回头路的道理,行,这天色也晚了,仪仗队也已经换了好几拨,就吩咐大家在太守府外扎营,预备着歇下。” “是!!!!” 四个贴身大丫头应声,走出了鸾车,吩咐王妃仪仗扎营。 就是在太守府的大门口搭帐篷。 仪仗队顿时动了,一个个的拿出早就准备好的营帐,就在太守府大门口铺开来。 周扶公听闻动静,急得浑身都是汗,也顾不得斋戒了,立即赶过来,大声喊道: “使不得,使不得,这若是传回帝都去,可教下官怎么做人啊。” 一王正妃到了他的家门口,非但没能被请进门好生的招待着,还让王妃娘娘的仪仗等了一整日,到最后仪仗扛不住,只能在大门口扎营。 这是有多藐视皇室? 兵部尚书束尧又站了出来, “那那,那能,如如何?咱们,们,腿,腿都要,要,站断了,是,是你们,你们太守,夫人人,请,请我我们,娘娘,来的又又又,不不是,我们啊啊自己,啊来来的” “是是是,下官该死,下官该死。” 周扶公急得不行,压根儿没那个耐心听束尧将话说完,赶紧的往后退,退回了周太守府内。 一进门,他就怒气冲冲的找到王兰,一巴掌闪到王兰的脸上,怒斥道: “你这蠢妇!没这么大的本事,就不要惹这么大的祸,你瞧瞧你瞧瞧,你弄这么尊大佛来,你是想害得我在同僚中再没脸了吗?” 他也不可能一辈子待在这么穷的一块封地上。 事实上在了解泉水郡的现状后,周扶公就在积极活动,想要离开泉水郡回到帝都去。 现在是毕月郡主住在他的太守府里待嫁,只要把毕月郡主嫁去厉王府,他便能结束在泉水郡的任职,再疏通长公主的关系,回到帝都去。qqxδnew 但现在小厉王没有来,来的却是小厉王妃。 本来周太守压根儿就没打算让小厉王妃来泉水郡,但他的夫人亲自去屯村把人请过来了,周扶公觉着这样也行。 只等花锦入了太守府,先把毕月郡主这段时间的开销给结了,他再劝花锦主动让出王妃之位给毕月郡主。 但现在这个情况,别的都先不说,得把人给先安顿下来,才能再去讲后面的事情。 王兰被周扶公这一巴掌,打的是眼冒金星,她一身的血腥气,刚刚从侯盼的房里出来,一晃眼,就觉着这天都黑了,但事情却还没做两样。 瞧着周扶公这副大动肝火的模样,王兰委屈的掉眼泪,反驳的话也不敢说。 三从四德是女子美德,她是个贵眷典范,自不该在丈夫发怒时,随意出言顶撞丈夫。 反而憋着一口气,还得低眉顺目,好声好气道: “老爷,这事儿是妾身想得不周到,如今那位小厉王妃就在门外,咱们总不能真让她在太守府门口扎营,您还是想个办法,将小厉王妃劝进来才是。” 三请是没法儿了,因为周太守府根本拿不出贵重的礼物来,相反,方才侯盼的孩子没了,还花了王兰的钱给请的大夫。 现在后院哭哭啼啼的,王兰一个头两个大,也还不知道要怎么跟侯王府的交代。 周扶公想起外头的那个兵部尚书束尧,他就急得跳脚,然而现在除了去与束尧正面对接,也没有别的办法,天色已经晚了。 总不能让个王妃在他家门口搭帐篷过夜。 “你啊你,你真是没事儿给我找事儿。” 他抬起手来,又打了王兰几巴掌,匆匆出了门去,硬着头皮去与束尧对接。 目的,当然是希望花锦能够摒弃一切繁文缛节,赶紧的入太守府。 束尧却是不干,他们行军打仗的在荒郊野岭扎帐篷,都已经扎习惯了,仪仗队全都是三军里的精锐男儿,有的是力气与周家耗。 反正他结结巴巴的和周扶公讲了几个时辰,讲到天都亮了,一个事情还没掰扯明白。 周扶公人都要疯。 最后他心力交瘁,什么事儿都没办成,脑子却是被束尧绕的晕了,连自己讲话都不自觉的开始结巴。 也只能随花锦去。 最后周扶公没有办法,只能头重脚轻的去请小侯王出面说情。 但围绕在周太守府外面的营帐,看起来就像是将太守府围住了似的。 这府里进进出出的都不方便,周扶公派去请小侯王的人,连正门都不能出,怕是冲撞了王妃仪仗,只能从后门出去。 侯王府里,不见了小侯王。 在得知小厉王妃入都城时,柳生就不见了踪影。 他哪里敢与花锦见面?若是见着了花锦,不正戳破了他的谎言吗? 且他当初还想调戏花锦,结果被花锦削断了一只手来着。 这时候的侯王府,简直一团乱,侯王府的那一帮戏子也跑了,带走了侯王府里所有值钱的玩意儿,比当初被难民洗劫了几轮,都还要干净。 周扶公找不着柳生的人,只感这场事独木难支,又只能恼羞成怒的找王兰发脾气。 又把王兰打了一顿。 王兰被逼无奈,顶着嘴角的青紫与脸颊的红肿,找到了花锦。 花锦正坐在鸾车里,看四个丫头坐在地上玩叶子牌。 听闻王兰求见她,花锦让人宣了王兰进来。 却是等王兰进来一看,花锦便是诧异问道: “周夫人,你这脸上怎么鼻青脸肿的了?哪个那样大的胆子,敢对你不敬?” 王兰脸上的伤其实已经用脂粉掩盖过了,见花锦看她,她不自在的将脸一侧,垂目柔声说道: “妾身没事,是妾身处事不周。” 她在花锦的榻前跪下,磕头认错, “娘娘,如今您已经到了泉水郡太守府外面,一直在这外头扎营,此事若是传到帝都去,是会被说闲话的。” “求娘娘怜惜妾身,再不要赌气,抛却繁文缛节,随妾身入太守府住把。” 花锦刚刚在鸾车里批完折子,听了王兰这话,便是笑道: “你倒是挺关心本妃的,句句话都不离本妃的名声,怎么着,你相公打你的事儿,你不在乎?” 一个诰命夫人,又是太守夫人,还是皇后的侄女,这样高的身份背景,竟然能让王朗平白挨了揍,却一副不敢声张的样子。 那打她的人,只能是周扶公了。 王兰垂目,一副逆来顺受的模样, “娘娘,自古以来,男主外女主内,乃天经地义的事,这男人在外面受了气,回家朝着妻子动手,也是因为被外头的事逼急了,妾身能体谅他。” 这话的意思,其实还是在拐弯抹角的在怨怪花锦。 要不是花锦非要讲究这些繁文缛节,那周扶公也不会气急败坏的宛若一头寻不着出口的野兽,更加不会回家拿王兰撒气。 所以这件事归根到底,还是花锦太作了。 花锦听得满脸都是问号,不能理解的看着王兰, “你说什么呢?你相公打你,你说你能体谅他?” 她没听错?王兰一脸的鼻青脸肿,连厚重的脂粉都掩盖不了脸上的伤,她却说自己能体谅周扶公? 第239章 本王不会娶她 王兰温柔的笑了, “不能体谅又如何呢?这便是我们女人的命了,嫁鸡随鸡嫁狗随狗,难不成为了这么点小事儿,还和离了不成。” 她是绝对不能够和离的,不仅仅是因为她嫁给了周扶公,还因为她是后族,她的娘家根系庞大,绝不允许自家的女儿为了这么点小事,就闹到和离的地步。 榻上坐着的花锦,对于王兰这番话简直叹为观止,她拍了拍手, “行,如果这就是你说的深宅乐趣,那真恕本妃不能苟同。” “你们这太守府里,侯盼县主肚子里的孩子没了?本妃也就不进去了住了,本妃瞧着你们太守府边上有一家客栈,倒是十分敞亮的样子,本妃叫人收拾收拾,这段时间,本妃就住在那儿。” 她是没有兴趣与毕月郡主、侯盼县主这二人日日都见面的,但这并不妨碍花锦看周家的热闹。 侯盼惹了这么大的祸,花锦得看着她怎么死才行。 跪在榻前的王兰,一脸的难受, “娘娘,您这不是为难妾身嘛,您到了泉水郡来,却是要去住客栈,这会让妾身与夫君的脊梁骨被戳断的。” 所以继家暴卖惨之后,王兰现在又试图对花锦进行道德绑架。 花锦微微眯眼,银发披在身后,宛若神女临世一般,充满了睥睨一般看着王兰, “给你三分颜色,你还真开起染坊来了,本妃说要住哪儿,那就住哪儿,你和你那个家暴男的脊梁骨,会不会被人戳断,干本妃什么事?” “总不能为了你二人,就叫本妃住到你们那乱七八糟的周府后宅里去。” 不得不说,花锦之前给王兰的印象,除了好拿捏之外,还有脾气好,不通礼仪,出身低动作粗俗。 如果这些东西给王兰壮了胆,那她无疑给花锦这个人,下了个错误的判断。 因为刚刚认识王兰,花锦性格中嚣张跋扈的那一面,还没有教王兰看见。 此刻,花锦将自己强势的一面展现的淋漓尽致,她说一不二的决定了自己的住处。 又讽刺王兰, “本妃到底是和你不一样的人,看,本妃手里有武兵、有文才,有钱,还能打,面对男人的暴力,本妃可以还手。” “而你,却要本妃放下手里的兵权,将本妃变成与你一样懦弱无能的女子,不,不可能,永远都不可能。” 家暴只有零次和无数次,王兰能忍,但花锦不会,她摇摇头,走过地上跪着的王兰, “周夫人,如果这就是你说的深宅乐趣,请恕本妃不能苟同,你自便。” 说完,她带着自己的四个丫头下了鸾车。 周太守府旁边的客栈,早已经被工部的人收拾了一通,甚至在一夜的时间里,还将里外都装修了一番。 花锦带着丫头进去一看,面上都是满意的神情, “这个装修不错,暂时也不知道这家店是谁的,咱们给这老板装得这样低调又奢华,就权做店钱了。” 能出动工部尚书亲自监工,北地工部官吏亲自动手装修的客栈,这世上只怕就此一家。 只是这泉水郡都城里没有人,侯王府的柳生,及那几个戏班子跑了之后,就剩下了太守府里的几个主子,以及伺候这几个主子的下人。 整条街冷冷清清的,十个门面里头,十个是空的。 所以这客栈装修得再好,也没有人来光顾。 更遑论花锦走后,将客栈交还给它的主人,继续经营生意。 正当花锦要上楼时,跟在她身后的吴天,突然转过身,抽出了手里的刀, “谁?” 他的话音刚落,一群训练有素的侍卫,将花锦团团护住,没一会儿,一个侍卫从客栈后院揪出了两个黑不溜秋的孩子。 “放开我,放开!” 其中一个大点儿的孩子,眼神十分凶狠,张嘴一口咬在侍卫的手上。 那名侍卫一个没抓住,竟然让这个孩子挣脱了出来。 但大点儿的孩子并没有自己逃走,反而转身回头,去救另一个小点儿孩子。 他对着厉王府侍卫拳打脚踢的,怒声吼道: “你们这些吸血水蛭,放开我阿弟,放开!” “阿兄救我,阿兄救我。” 年纪小点的孩子,在挣扎间,从怀里掉落出几个新鲜的鲍鱼。 花锦扫袖转过身,捡起地上的鲍鱼,问那两个已经被制服了下来的孩子, “你们的父母呢?” 两个孩子都不说话,大的用着一双狼一般的眼睛,死死的盯着花锦,这双眼睛让花锦想起四个字:穷凶极恶。 而小的只顾着哭,但也是咬着牙,阿兄不说一个字,他便也不说话。 没有得到回答,花锦也不恼怒,她看着手里肥大的鲍鱼,施施然坐在了客栈一楼的大堂里,对被压制着的两个孩子说道: “这绝不是你们该有的,说说看,这东西是从哪里来的?” 依旧没有孩子回应她。 花锦便说道: “不说是,把那个小的丢到油锅里炸了。” “是!” 吴天板着脸,当真打算出门去准备锅子,炸了那个小乞丐。 大乞丐孩子急忙吼道: “住手,住手!我说,我说就是了,这是我们从太守府里偷出来的。” 花锦挑眉,这太守府连个“三请”的礼都拿不出,竟然还能吃上鲍鱼? 看不出来啊。 大孩子被厉王府侍卫压着跪下来,满脸愤恨的看着花锦, “你们这些贵人,就知道鱼肉百姓,我阿爹便是这客栈的掌柜,起初我们还能靠着存粮过活,可是小侯王继位后,每日都派人来要我阿爹给侯王府供应山珍海味,我阿爹哪里来的那么多食材?” “我们连自己都养不活,怎么能每日三顿的供应侯王府?后来后来” 饶是大孩子这么凶狠的性格,在提起自己的阿爹阿娘死时情形,也忍不住红了眼眶。 他的阿爹阿娘,是被太守府的酷吏给打死的。 而那些太守府的打手,都借给了小侯王,也就是柳生,是柳生吩咐了酷吏,将这两个男孩儿的阿爹阿娘打死。 原因只是因为他们的阿爹阿娘供应不出侯王府一日三顿的山珍海味。 于是在阿爹阿娘死后,这两个孩子就日日钻狗洞进入太守府偷东西吃。 反正太守府的燕窝鱼翅,鲍鱼海珍数不尽数,他们多拿一些,少拿一些,根本就没有人发现。 大些的孩子说完,恨恨的看着花锦, “鲍鱼是我偷的,要杀要剐就冲我来,与我阿弟无关。” “你倒是个有骨气的。” 花锦笑了一声,招手让侍卫们将这两个孩子放了,又道: “既然这家客栈是你们家的,那便好了,本妃从来都不是个消费完了不认账的,这里的装修如何,你们俩躲起来偷窥的日子,也能看到的,本妃住在这里,这些装修便算作店钱,待本妃走后,你们兄弟二人便好生的经营这家店,也算日后有个谋生的家当。” 广思一愣,倔强的站在花锦面前,看着花锦不肯说话。 他倒是没料到,这位王妃娘娘看起来怪异,白发红颜不说,竟然还将他与阿弟放了? 是真的会放了他们吗? 广思有些不敢置信。 但不等他询问,厉王府的侍卫就将他与阿弟两个赶去了后院,并指着后院的一间柴房,冷声说道: “从今往后你们兄弟两个就住在这里头,等我们娘娘走了,你们俩爱怎么折腾都随意,但娘娘住在这里,你们兄弟二人就不准冲撞了娘娘。” 广思与广益都不说话,事实上,他们俩都还没从劫后余生的情绪中反应过来。 没杀了他们就算了,竟然还给他们俩指了间柴房住。 又见大大带着月儿走过来,两人手中都抱着被子,崭新的衣服,以及一应洗簌用品。 待大大与月儿将东西放入柴房,小月儿转身出门,双手叉腰,一副厉王府大丫头的派头,颐指气使道: “你们两个脏东西听好了,把自己收拾干净一些,我们娘娘可是个金贵人儿,瞧你们脏兮兮的那个样儿,别把我们娘娘给臭着了,自今日起,你们没把自己收拾干净,就不准出房门!” 广思和广益两兄弟,低头看了一眼自己,的确,自父母被打死后,他们俩就没洗过澡。 主要是他们俩还小,这些事情需要有大人的提醒,一旦没有人提醒,他们也注意不到这么多。 广思的眼眶热了热,心里头也不知是个什么感受,复杂的很。 待大大和月儿离开后,广益才悄悄的扯了下广思的衣角,qqnew “阿兄,我觉得那位娘娘还不错唉。” 广思沉默了一会儿,回过神来, “哼,她哪里不错了?你看她一头的白发,妖气冲天,那些上位者都是吃人不吐骨头的。” 又恶狠狠道: “你瞧瞧侯王府的两任主子,还有隔壁周太守,哪个不是换汤不换药的剥削我们这些穷苦人。” 上位者,不剥削穷苦人,哪里来的山珍海味可以吃? 所以不要相信那些上位者,这个上位者走了,那个来了也是一样,无论是老侯王,还是小侯王,亦或者是周太守。 都是一样。 广益没再说话,只是跟着阿兄进了柴房的门,开始收拾自己。 花锦就住在客栈最好的一间厢房里,她坐在窗子边,身前放着从广思怀里掉出来的那几只肥大的鲍鱼。 脸一侧,又看向窗外的太守府。 她这个房间的角度,安置得刚刚好,能看到整个太守府的厨房区域。 果然如广思所言,这厨房区域里堆满了山珍海味。 而与这些山珍海味一墙之隔的世界,却是饿殍遍野,甚至还为了吃食,闹出了不少的人命。 不是末世,胜似末世。 “在想什么?” 厉云卿的声音在花锦背后响起。 下一瞬,她的身子便落入了一具宽阔的怀抱。 花锦没有回头,只是动了动,寻了个舒服的位置,懒懒的靠在厉云卿怀里,她的目光依旧看着窗外的周太守府厨房。 那里的人进进出出,手里都是从帝都运来的高档食材。 她嗤笑一声,讥讽道: “你看毕月郡主为了嫁你,每日都让人从帝都运这么多血燕鲍鱼,就为了备着宴席,等你去娶她。” 背后的厉云卿双手抱住她的腰身, “本王不会娶她,是她自作多情了。” “你是活腻了,便去娶。” 花锦回头,斜了厉云卿一眼,回应她的,是厉云卿低头,往她唇上一啄。 她轻轻的打了厉云卿一下,又道: “怎么又来了?你不是隐起行踪了吗?” 窗外有个待嫁的毕月郡主,厉云卿这个时候到泉水郡,真不是个好时机。 若是让别人知道了,他是娶不娶这个毕月呢? 厉云卿无所谓的笑, “本王来没来泉水郡,还不是娘娘一句话的事儿,娘娘若不说,本王就只是娘娘的裙下宠。” 他说得大言不惭,惹得花锦连连捶他。 “你可是个正经王爷啊,现在竟然自甘堕落到要做男宠,厉云卿你不正经!” 房里笑闹着,传到了房门外去,守在房门口的莲儿与小小很默契的没有说话。 谁也不说,是王爷在房内。 与他们仅仅一墙之隔的周太守府,周扶公气的跳脚,大骂王兰无用, “你也是后族中人,就这般替皇后娘娘办事的话,我还怎么指望你替我争些脸面,好调回帝都去?” “王兰,你看看这泉水郡是个什么生存状况,我都困在这里多少时日了?你说话!” 王兰坐在床边,侧着身子只落泪。 其实小厉王妃有一句话说的没错,她出生尊贵,又是后族,在帝都一众贵眷中,算是地位崇高的。 而周扶公比起她的来,出生底下了不少。 这一路来,也都是靠着她的身份地位,周扶公才能坐上这外放太守的位子。 可是,那又怎么样呢?世人都说嫁鸡随鸡,嫁狗随狗,她嫁给了周扶公,就是周家的人,在外面无论她有多么的风光,在周家,她就只能听周扶公的。 见她只顾着哭,周扶公十分恼怒,一巴掌拍过去,打中了王兰的后脑勺,将她拍得倒在了床上。 周扶公十分的暴躁, “你跟那个侯盼都是一个德性,一天到晚的就哭哭哭,她也是个不中用的,连个孩子都保不住。” 骂完,周扶公还觉得不解气,踹了王兰两脚,骂骂咧咧的出了门。 他是个被现状困住了的男人,眼看着毕月郡主留在他这里挥金如土,厉云卿又迟迟不来泉水郡迎娶毕月郡主。 泉水郡没有油水可捞,他嫁不掉毕月郡主,就只能继续留在泉水郡受穷。 王兰身为他周扶公的娘子,竟然一点忙都帮不上,连把小厉王妃请入周家住,这点小事都做不到,当然要挨打。 第240章 她们是要生生磋磨死我 打过王兰之后,周扶公心里头舒服了一点,正好路过侯盼的院子。 姆妈瞧见周扶公走过,立即迎了出来。 她原以为周扶公是来看望小产了的侯盼,结果周扶公目不斜视的从院子门口走过去,压根儿就没打算进去看看侯盼。 他忙着呢,这些内宅妾室在他的眼里,与阿猫阿狗差不多。 若是侯盼能保住孩子,给他生个男丁,他倒能对侯盼有几分好颜色。 可是侯盼这般不中用,那她便是死了,周扶公也懒得多看一眼。 一身烦躁的周扶公,觉得还是得自己亲自出马,他走出太守府,来到隔壁客栈,对看守在客栈外面的厉王府侍卫拱手,要求见小厉王妃娘娘。 只说是有紧急要事禀告,有关娘娘与姚军的。 厉王府的侍卫不情不愿的进了客栈,没过多久,便宣了周扶公进去,让他跪在客栈大厅里,等着娘娘见他。 二楼隐隐传来说笑声,听不太真切。 过了一会儿,二楼的房门被打开,花锦着一袭黑色鲛月纱,站在二楼的扶栏内,看向底下跪着的周扶公,漫不经心的问道: “你娘子哄本妃来泉水郡时,便遮遮掩掩的说起,本妃如今绯闻缠身,怎么,你倒是实诚了,竟肯来本妃这里,告知本妃实情了。” “娘娘恕罪,下官实属无奈,当初听闻这件事,也是十分的震惊。” 他将小侯王告知的,说小厉王妃与姚军生有一子,名叫铁头一事,告知给了花锦,又将毕月郡主的态度说了一遍。 叙述过程中,隐去了是自己写的折子,将这件事捅去了帝都。 花锦安静的听周扶公说完,她负手踱步下楼,站在了周扶公的身边,垂目冷声道: “笑话,那个毕月郡主不是给本妃下了绝育粉?本妃又如何同别人有了儿子?” 她还是个小处处啊,在这些流言蜚语里,她竟然和姚军有了个儿子。 难怪王兰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 只是毕月郡主先前到处跟人说,她不能生,如今这流言蜚语,相信的人也不多。 否则皇后不会把王兰派过来,要卸她的兵权,把她劝回到深宅大院里头,做个普普通通的贤妻良母。 周扶公磕头,伏在地上,小心谨慎道: “娘娘,毕月郡主居心叵测,娘娘不若将她迎回厉王府,好生的管教她。” 这是他的迂回战术,既然小厉王不在泉水郡,那让小厉王妃把毕月郡主迎进厉王府,这也算是成功的甩脱了毕月郡主这个大包袱。 否则再让毕月郡主这样挥金如土下去,十个太守府也不够养这一个毕月郡主的。 花锦却是不接周扶公这个茬,她后退两步,坐在椅子上,笑看着周扶公,qqxδnew “我说周大人怎么突然跑来,同本妃说起这些,原来是投诚哦~方才周大人你也说了,毕月郡主居心叵测,让这样的人入我厉王府,怎么看怎么凶险,还是等王爷来泉水郡了再做打算。” 停顿一下,花锦又慢条斯理的说道: “说起来,本妃来这泉水郡,是应了你家夫人之邀,如今你们太守府有血光之灾,本妃不好入住,那本妃在这外头住着,一应开销如何算?” 她抬起手指,微微做了个收拾,吴天捧着一叠账册来,放在了周扶公跪伏着的地上。 周扶公不敢看,因为这账册太厚了。 他的额际流下几滴汗来, “娘娘,下官自上任以来,这泉水郡里便没有几个人,若是娘娘能归还泉水郡五万户,娘娘在这泉水郡里的一应开销,下官自当负担。” “现今泉水郡是怎么个状况,娘娘您也看到了,下官实在无能啊。” 花锦冷笑一声,嫩白的指尖轻轻的搁在唇角,她的背后,广思与广益两兄弟,手拉着手,偷偷的躲在后院往大厅里头看。 看见周扶公宛若一条狗般跪在小厉王妃的面前,两人捏紧了拳头。 活该! 狗官!! “你确实无能,只知从百姓身上捞油水,却不知道取之于民,用之于民,你这样的官,除了搬弄是非,殴打家中妻女,还有什么用?” 花锦的声音朗朗响起,整个大厅鸦雀无声,只剩下了周扶公的磕头声。 方才他在家中有多豪横,现在就有多苟且。 “毕月郡主的事儿,暂且先搁置着,你若是养不活她,便将她想办法送走,泉水郡里连五万户都没有,是你这个郡太守失职,而不该将此事责怪在本妃的头上,本妃又没拿刀逼着你泉水郡的百姓迁徙离开。” 花锦继续说着,声音铿锵冰冷, “想要人头收税,赚取油水,成啊,你自个儿想办法,将人都吸引回来便是,本妃也不拦着,只一样,本妃此前说了,建设屯村需要万两黄金,这个钱,本妃问你,你这个郡太守,给是不给?” 她又一招手,吴天将舆图拿出来,展示给周扶公看。 “这屯村位置,有一大半可是在泉水郡境内,本妃找户部核算过,由你泉水郡负担大笔开支,胡山郡负担小部分开支,来,给钱!” 花锦步步紧逼,今日周扶公必须把万两黄金交出来。 跪在地上的周扶公连连磕头,他哪里知道,今日明明只是想方设法的把毕月郡主塞给小厉王妃,怎么演变成旧事重提,小厉王妃又管他要起万两黄金来, “娘娘明鉴啊,下官真的没钱啊,这泉水郡里的税,大部分都被小侯王拿了去,下官哪里来的钱啊?” “小侯王?哪个小侯王?” 花锦明知故问, “本妃只知道在湖山郡时,侯王府死得只剩下了侯盼县主一丁点血脉,怎么不知道老猴王还有个私生子?” 大厅里继续安静着,仿佛一根针掉下来都能听得见。 周扶公额头的汗如斗大,磕头老实道: “是侯盼县主说明作保,说这是她的叔叔,从小就被老侯王养在外宅。” “哦~她说的可是那个名字叫做柳生的戏子?” 花锦笑了起来,不着急,她真是一点儿都不着急揭露这对狗男女的真面目。 地上的周扶公一愣,不懂花锦这话是什么意思,便抬头来看。 不过刹那,他又连连磕头,问道: “娘娘这是何意?” “没什么意思,周扶公,我们说回那黄金万两的事儿,你与侯王府什么龌蹉,本妃不管,可屯村的建设费用,你还是得给本妃的。” 花锦起身来,负手而立, “本妃给你几日时间,让你去筹钱,若是你筹不到钱那本妃大可告知你,本妃不喜欠人钱财,也不喜别人欠本妃的,你这太守府,便准备着抄家。” 她往周扶公的心中种下一粒怀疑的种子,便不再多说关于侯盼的一个字了。 周扶公差点儿把头都要磕破, “娘娘,娘娘使不得啊,使不得,下官已经被毕月郡主逼得只差倾家荡产,如何能再拿出万两黄金,娘娘啊” 他的话还没说完,就被厉王府侍卫给叉了出去。 花锦一脸冷漠的看着,转身上楼回了房。 刚一进门,她就被厉云卿一把抱住,堵在了角落里。 男人一脸的铁青色,质问花锦, “怎么不弄死他得了?一个太守,好好儿的官不做,就知道搬弄是非,乱嚼舌根。” “还有那个柳生,假冒老猴王私生子,与侯盼县主私通便算了,竟然还敢颠倒本王王妃的是非黑白,五马分尸都不为过。” 厉云卿这回是真的生气了,那些帝都的权贵们,整日里吃饱了撑着没事儿干了,就知道胡说八道。 花锦忍不住弯唇,双臂圈住厉云卿的脖颈,抬眸望着他, “你就这么相信我的清白?侯盼都能带个肚子嫁给周扶公做妾了,你也不怀疑怀疑我有没有背叛过你?” “你?不是本王说,姚军这个人做你男人,你还看不上。” 厉云卿掐着花锦的腰,话是这么说,眼神里的危险,却是赤裸裸的。 有厉云卿这个男人珠玉在前,就姚军那么个胸无大志的无脑男人,花锦若是能看上,那花锦的眼睛就是瞎的。 花锦噗嗤一笑, “对,是看不上,你是天下最好的男人。” 这话不免有些哄人的语气,但厉云卿相当的适用,他看着花锦笑,一连亲了她好几下,这才满意的放开她, “我这段时间不会在泉水郡。” “那你去哪儿?” 花锦对于厉云卿的神出鬼没,早已经习惯了,不过她看厉云卿的样子十分凝重,仿佛要去办一件大事般。 厉云卿俊美无俦的脸上,一片冷然, “去找柳生,把他捉回来,让他生不能,死不能。” 诬他王妃者,等同往他的身上泼脏水。 柳生有胆子污蔑花锦红杏出墙,就应该做好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的准备。 花锦看着厉云卿笑,突然,她往他的怀里一扑,抱着他的头,将他的头拉下来,踮脚,在他的唇边亲了一下。 趁着厉云卿愣神之际,她飞快的放开了他,转身出了房门。 留下厉云卿站在原地,嘴角勾了勾。 她若是知道,其实他们在梦里真正圆过一次房,不知还会不会有今日这般的生涩与羞怯。 厉云卿摇摇头,负手走出了房门,领兵往玲水郡去秘密捉拿柳生。 而这头,周太守府内,后胖一脸苍白,要死不活的躺在床上。 她身边伺候着的两个小丫头,正坐在一遍的圆桌嗑瓜子,一边嗑瓜子,一边肆无忌惮的聊着。 穿红衣服的丫头,回头看了看躺在床上的侯盼,小声问身边那个穿绿色衣服的丫头, “姐姐,我们这样做会不会不太好,要不我去问问她,要不要喝点吃点?” 穿绿色衣服的丫头,“噗”的一声,吐出了嘴里的瓜子壳,毫不在意的说, “关心她做什么?侯王府的人都跑光了,谁还会给她一个妾室撑腰?呸,孩子都保不住,还带累了我们夫人挨了老爷一顿打。” 没错,这两个丫头都是王兰从帝都带过来的,她们深谙后宅生存之道,不管侯盼嫁入太守府之前是个什么身份。 她既进了周家,只要为夫人所不喜,便没有人看得起侯盼。 刚刚小产完的侯盼,躺在床上流眼泪,她苍白着一张脸,哽咽道: “你们,你们这两个小刁奴,这是当我死了吗?我还活着呢,我都听得到。” “听到了又怎么样?婢子们可是兢兢业业,勤勤恳恳的伺候着你,也没敢打瞌睡,也没敢溜号,怎么着,连这点子唠嗑的乐子都不给婢子们了吗?” 绿衣服丫头显然比较泼辣,她抓着一把瓜子起身来,一边嗑瓜子,一边拿眼睛扫着侯盼,嘴里吐着十分讽刺的话, “怎么着,你还以为你自己是侯王府里的县主,呸,告诉你,如今孩子没保住,夫人也来了泉水郡,老爷还能进你的房几回?” 泪流满面的侯盼,挣扎着从床上坐起身来,抬手就要去扇那绿衣服丫头,她挥出去的手劲很软, “我好歹也是平妻,你敢以下犯上,我要让老爷,将你杖毙!” 她都已经这样了,没将侯盼放在眼里的丫头,自然不可能站在原地让她打。 那个绿衣服丫头往后退,红衣服丫头便是来火道: “姨娘还是好生的休息,往后落下了病根,又说是婢子没有伺候好,就像是,姨娘自己不小心把肚子里的孩子弄没了,还怪我们夫人一般。” 这话说的,让侯盼一口气没上来,差点儿气死在了床上。 一直等姆妈从侯王府回来,侯盼才抱着姆妈哭道: “姆妈啊,这里我待不下去了,她们是要生生磋磨死我。” 明明是王兰太过于凶悍,把侯盼肚子里的孩子吓没了,在这些刁奴们的口里,却是颠倒黑白,说是侯盼自己没保护好肚子,还冤枉王兰。 实在是欺人太甚。 姆妈红着眼眶,安慰着侯盼, “县主别哭了,咱们家啊真的没有人了。” 她也是看最近侯盼在周家的日子不好过,所以才特意回了侯王府一趟,想着无论是威胁也好,还是哀求也罢,让柳生出面,给侯盼撑撑腰。 至少要让周扶公知道,侯盼的背后是侯王府,周家的这些恶奴们,才不会这样慢待了侯盼。 结果,姆妈跑到侯王府一看,早已经人去楼空,哪里还有柳生的半个影子。 第241章 当真是比不上姚家 见房里已经没有别的丫头了,姆妈将实情告诉侯盼,又是哭道: “县主,咱们被这个柳生骗得真是不浅啊,原以为他做了小侯王,好歹能让咱们在周家的腰杆直起来,结果他也是个不中用的。” “现在咱们被留在周家,这日子过得比姚家可差太多了。” 这是姆妈的真心话,当初在姚家时,哪个下人敢当着侯盼的面,说半句僭越的话? 这周家的日子,当真是比不上姚家。 侯盼与姆妈抱头痛哭,又见侯盼擦干了眼泪,急忙问道: “军郎可是回信了?他什么时候来接我?” 如今,指望柳生是指望不上了,她当然也不能指望周扶公的宠爱,只能将希望寄托在姚军的身上。 姚军是个厚道人,他不会因为侯盼曾经犯过的小错误,就置侯盼的求助于不顾。 抱着侯盼的姆妈,脸上的表情很是悲伤, “县主,可能姚家还没收到信,姑爷一直没有回信,也并未派人来说,要什么时候接我们出周家。” 信已经托人送出去多时了,肯定是姚军没有收到信,否则以姚军的为人,不会对侯盼见死不救。 侯盼拿着丝绢,擦着泪眼, “那怎么办?姆妈,我在这里真是一天都等不了了。” 她的命实在是太苦太苦了,也只有经历了在周家的这些日子,她才真正的明白,姚家虽然是白丁户,但她在姚家的日子,才是真正舒心的。 在姚家,不会有人这样的欺负她,她想要回姚家,想要回去。 话还没落音,房间的门被一脚踹开。 侯盼主仆两个急忙看过去,是周扶公和王兰站在门口。 这二人的脸色皆是凝重且气愤的。 “老爷” 见情形不对,姆妈赶紧站起身来,迎了上去。 侯盼瑟缩着身子,面色苍白,怯怯的看着周扶公铁青的脸色。 “来人,把这老虔婆扣起来!” 站在周扶公身后的王兰开口,目光冷如冰。 之前出去的那两个绿衣服红衣服丫头,立即上前,一左一右抓住了姆妈。 姆妈急得挣扎, “这是做什么?夫人,夫人您这是在做什么啊?” 床上躺着的侯盼,急得从跌倒在地上,她匍匐着往前爬,哭喊道: “姆妈,姆妈,这是为什么?为什么要抓我的姆妈?我好歹,好歹也是侯王府的县主,你们不能这样待我!” “哼!” 周扶公上前,气得狠打了侯盼两个耳光,怒斥, “你们侯王府那个逃走的小侯王,到底是叫候生还是柳生?你说不说实话?” 地上的侯盼浑身如坠冰窟,她惊骇的仰面,哭着摇头, “老爷,老爷,妾身不知道你在说什么,老爷啊” 周扶公不是姚军,姚军从不对自己的女人动手,但周扶公会,他只要稍有些不如意,就会殴打王兰。 以前之所以不打侯盼,只是因为侯盼对他来说,还算是个新鲜人,他对侯盼有一定的耐心。 可是这个女人千不该万不该,弄个杂种来害他。 “侯盼,你好歹也是侯王府出来的县主,你不知道混淆皇室血脉,这是要诛九族的大罪吗?” 王兰上前,帮着周扶公一起,也是扇了侯盼几个耳光。 这几下子出来,侯盼的脸已经看不得了,嘴角还被扇出了血丝。 她哭着,嚎着,求着,却越是激发了周扶公的凌虐欲,对着她拳打脚踢起来。 一旁的姆妈哭得撕心裂肺, “天爷啊,这位可是县主啊,是侯王府的县主,你们怎么敢这样待她,天爷啊!” 王兰一个回身,也是扇了姆妈一巴掌, “闭嘴,你主子会做出这等欺上瞒下的事儿,少不了你个老虔婆的帮衬。” 姆妈的脸,被王兰手上戴的戒指挂上,扇肿的脸上,一道明晃晃的血痕,她摇头,哭着求道: “是老奴的错,都是老奴干的,这件事儿县主并不知情,都是老奴的错。” 她说完,看了侯盼最后一眼,哽咽道: “县主不知情,是老奴和那个柳生合计的,是老奴欺瞒了县主,老奴愿以死谢罪!” 然后奋力一挣扎,力气竟然暴涨好几分,大到身边两个丫头都抓不住。 在侯盼的尖叫声中,姆妈一头往旁边的柱子撞去,便是这般的被撞死了。 “姆妈,姆妈!!!” 侯盼爬过去,抱住姆妈的身子,撕心裂肺的哭了起来。 她的命为什么会这么苦?身边所有人都欺她、弃她、辱她,便只剩下了姆妈一个是真心实意的待着她。 可是现在她的姆妈也死了,为了保护她死了。 “啐,真是晦气。” 周扶公转身,很是嫌弃的看着姆妈的尸体, “原本想着发卖了事,竟然一头撞死了。” 大户人家是很忌讳死人的,下人要死,也不能死在主家,现在这个姆妈一头撞死,周扶公连打人都没了那个心情。 他随手叫来两个小厮,将姆妈的尸体从侯盼的手中拖出来,用草席一卷,随便丢去荒郊野岭。 又对泣不成声的侯盼说道: “既然你对柳生冒充你们侯王府血脉的事不知情,那此事我也不追究你了,从今往后,你要安分一些,别再作妖,否则我一样饶不了你。” 周扶公料想侯盼也不会有这样大的胆子,找个杂种冒充皇室血脉。 这件事肯定是姆妈那个老虔婆与柳生合谋的。 但该给侯盼的教训,他也是不能少,于是周扶公吓唬了几句侯盼,放下狠话,又吩咐王兰, “后院之事你要管好,既是当家主母,就应当有个当家主母的样子,往后这个贱人若是再作妖,你打得也骂的。” 周扶公娶了王兰,就不会管后院内宅那些事儿,也相信王兰这样大方得体的妇人,能够将他的后院照管好。 脸上还有些青紫的王兰,柔顺的蹲身, “是,老爷。” 又听周扶公恨声道: “你与侯盼都是我的妻妾,如今那位小厉王妃欺辱上门,非要逼迫我交出万两黄金来,与她一同兴建屯村,我若不从,只怕她是不会放过我的。” “你们二人将自己所有的体己钱财都拿出来,能有多少,我先给那妖妃多少,将她拖住再说。” 他说的如此理所当然,反倒教王兰与侯盼十分的无所适从。 让她们将所有的钱都拿出来? 可是,在这内宅里头,她们也就只剩下点体己钱。 待周扶公走后,王兰回身看着依旧坐在地上的侯盼,她冷声道 “听到老爷的话了吗?你把钱都拿出来,放心,只要你一心为了周家,周家是不会亏待你的。”qqxδnew 可是,他们分明才逼死了侯盼的姆妈。 坐在地上的侯盼,神情恍惚的磕头, “夫人,待妾身找找,妾身一定一子不剩的将钱都拿出来。” 她只能这样说,周家这些人才会放过她,如果她不肯拿钱出来,必然又会是一顿毒打。 现在姆妈不在了,侯盼就只剩下了自己一个人,她必须得好好的活着,活着等姚军来接她。 是的,她还有姚军。 姚军不会不管她的,现在她和柳生的孩子也没有了,她可以毫无负担的回去找姚军。 便是这般,侯盼打发走了王兰,又摒退了身边看守她的两个丫头,开水收拾银钱和衣物,准备离开周家。 侯盼的一切行踪,瞒得过周家人,却瞒不过住在周太守府隔壁的花锦。 她站在二楼的窗子内,看着打扮成丫头模样的侯盼,背着个包袱,在夜幕降临时,静悄悄的走出了周太守府的后门。 吴天立在花锦身后,恭敬问道: “娘娘,要不要把她抓回来?” “找人盯着她,看看她怎么作便是。” 就是因为侯盼的私心,差点儿毒害了姚家一家人,引来孙国公对胡山郡集镇的围困。 所以对于侯盼这个女人,花锦觉着直接杀了她,还是太过于便宜了她。 那就看看这个女人,离开了周家要去哪里作。 想起这个,花锦又回头问莲儿, “侯盼的信送到了姚军手里,他怎么说?” 莲儿捂着嘴笑, “姚统领能说什么?他早就发过誓了,此生不出姚家集镇,自然不可能按照侯盼所说,来泉水郡接她了。” 一旁的大大也是笑道: “那个侯盼还在做她的春秋大梦呢,她差点儿把姚家害得灭门,姚统领会原谅她才怪,她呀,也真是没有一点自知之明。” 大大的话刚落音,暮色中,周家人似乎发现侯盼跑掉了,赶紧派出小厮来追。 最后也不用吴天派人去看着侯盼往何处去了,她很快就被周家的小厮给抓了回去。 就在花锦就寝时,还能听到隔壁周家传来的惨叫声。 想来,那位侯王府的县主,正在被周扶公殴打。 床上的花锦翻了个身,怪谁呢?侯盼这是自作孽不可活,她若是好好的在姚家安分守己的待着,怎么会挨今日这一顿打? 便是到了第二日,周扶公拿着一叠血淋淋的金票和银票,走回了王兰的房中。 他气冲冲的将那叠金票银票往桌子上一丢,气道: “侯盼那个贱人,竟然私藏了这么多的银钱,还敢偷溜出去,简直不把我放在眼里。” 王兰赶紧上前来,小心翼翼的给周扶公端茶倒水,又是瞟了一眼桌面上放置的那叠银票,欢喜道: “这个贱人也是该打,竟然私藏了这么多的银钱,她竟不知嫁入了周家,便是我们周家的人,她便是一针一线,都该是我们周家的吗?” “自然都是我的。” 享受着王兰伺候的周扶公,答得理所当然,他是周家的支柱,周家的女人就该唯他是从。 如侯盼这种,便是打死了,也活该是他周家的鬼。 王兰笑着,替周扶公捏肩,又说道: “既然老爷已经筹了这么多的钱,想来差一点儿,那位小厉王妃也不会为难咱们了。” 周扶公闭着眼,抬手拍了拍王兰的手, “加上你的那一份儿,堪堪可以凑个五千两黄金,剩下的,你速速写信予你娘家,让你娘家送钱来。” 这是周扶公的吩咐,而不是周扶公的商议。 他的背后,王兰的脸色一僵,这还是要她拿出体己钱来的意思? 她犹豫着,吩咐丫头打开箱笼,拿出自己的体己,忍下心中的焦灼与不快,全给了周扶公,又感叹道: “真希望这位小厉王妃的胃口能小点儿,不然咱们家的日子还怎么过,老爷,你说她一个女人,张口就敢管别的男人要这么多的钱,说是去建造屯村,屯村为什么要那么多的钱去建?有必要建立这么个村子吗?” “这不是你这个妇道人家该操心的事,你现在唯一该做的,就是哄好那位小厉王妃,让她放下兵权,好好儿做个安分守己的妇人。” 周扶公拿着一叠金票银票出门,不愿意跟王兰多谈半句外头的形势。 妇道人家懂什么? 虽然花锦管他要钱,这很是让周扶公憋火,可是如果是周扶公主事,他也会选择在屯村的位置搞建设。 以为这个位置,进可攻,退可守,又处于胡山郡与泉水郡交接处。 前有平原,后有良田,可牧可耕,也是个适合居住生产的好地方。 花锦会选择在这个地方建设屯村,这证明她有极高的政治思想。 同时也说明这个女人实在是不简单。 看样子皇后娘娘的决定是正确的,让王兰去教导花锦,只等花锦回归内宅,她还敢管这外界的事? 此时,花锦正坐在铜镜前,由着莲儿与大大给她梳妆。 外头听禀,周扶公捧着一叠金票银票的,已经等在一楼大厅里了。 花锦闭目,冷笑一声, “打了侯盼一晚上,终于是把侯盼手里的钱给逼出来了,看,真是迫不及待的将钱送过来,生怕本妃抄了他的太守府似的。” 正在整理绒花的小小,闻言也是哼了一声, “侯盼手里的钱,可都是从姚家卷的,她离开的时候,可是带走了姚家的全部家资呢。” 而且姚家的全部家资,也还不够黄金万两。 毕竟姚家只是刚刚起家,当初侯盼嫁给姚军的时候,姚家集镇还只是个小集镇,远没有现在这般的雄伟壮阔。 花锦微微勾唇, “你们去给周扶公算算,看他还差本妃多少钱,不够的今日就去太守府取了。” “是!!!!” 四个丫头齐齐应声,转身鱼贯而出,到了一楼大厅。 第242章 分明就是欺负我们娘娘 细数下来,周扶公带来的金票银票,还不够黄金万两的一半儿。 莲儿立即发作起来,指着周扶公的鼻子怒道: “娘娘说了要黄金万两建设屯村,你这才拿了多少银钱过来?简直是不把我们娘娘放在眼里。” “不不不,下官还会再去筹钱,望” 周扶公唯唯诺诺的,眼珠子乱转,想着如何拖延时间。 小小上前来,又指着周扶公的鼻子,气道: “你个太守,连黄金万两都没有,骗鬼呢,你的姨娘是县主,你的夫人是后族嫡小姐,你连一万两黄金都拿不出来?” 剩下两个丫头,七嘴八舌的骂道: “分明就是欺负我们娘娘。” “小厉王妃也是你能糊弄的?吴天,走,去抄了太守府,缺多少银钱,拿太守府的财物抵账便是。” 还不等周太守反应过来,早已经准备好了的吴天等厉王府侍卫,哗啦啦一声集结在客栈外面,也不待周太守阻拦,他们便往了太守府去。 王兰被吓了一跳,带着丫头婆子集体往毕月郡主的住处去,只一扑进毕月郡主的房间,便是大哭起来, “郡主,郡主,救救我们周家,天景国哪儿来的律法,可以平白无故的抄朝廷命官的家啊,郡主!” 她真是被小厉王妃这肆无忌惮的操作给吓得不轻,明明已经给小厉王妃送了五千两黄金,还以为能歇口气,结果小厉王妃说抄家就来抄家。 知道毕月郡主还住在太守府里,这小厉王妃也没带收敛的。 深居简出,一直待嫁的毕月郡主,匆匆的从屋内走出来,她怒道: “花锦那贱人就是个疯妇,她来了,为何云卿哥哥没有来?” 旁边的丫头婆子一大堆,慌的不知如何是好,又见王兰跪着膝行上前, “郡主,郡主您救救周家,周家要被这小厉王妃给欺负死了啊。” 毕月郡主嘴里骂着,可是也当即吩咐了底下的丫头婆子,只将她的嫁妆看好了,一样都不准丢。 跪在地上的王兰,一脸惊愕的看着毕月,不知毕月郡主这是什么意思。 她不打算替周家做主吗? 仿佛看到了王兰脸上的错愕,毕月郡主不自在的说道: “你也知道,本郡主曾经在北地时,便与花锦这个贱人不对付,如今她手里有兵,这疯妇可是什么都能做得出来的。” 她是疯狂的想要嫁给厉云卿没有错,从小她阿娘,她周围的人也是这样教导她的。 可是在北地时,毕月也亲眼看到过花锦的雷霆手段。 更何况听闻花锦的手中握有几十万大军。 这个时候毕月贸然与花锦对刚,对毕月半点好处都没有。 不管怎么样,她都得先入了厉王府,才能将花锦给困死在内宅中。 想到这里,毕月弯腰将王兰给扶起来, “周夫人,你与本郡主是一条船上的人,如今我们同在泉水郡,面对花锦那个疯妇,还是要同心协力,先让她主动放下兵权才是。” 她自信的看着王兰, “本郡主是圣上赐婚给云卿哥哥的正妃,只要你们协助本郡主,顺利入主厉王府,如今花锦那妖妃抄了你们多少家资,本郡主定然双倍奉还。” 怕是王兰还要做无谓的纠缠,毕月郡主急忙将圣上把北地鱼头山的玉矿赐予她一事,同王兰说了。 这鱼头山自赐给毕月郡主之后,她就没开采到一块玉。 为此还舍进去不少的本钱。 但话可不能这样对王兰说,反正王兰身处内宅宫闺深处,对外面的事也不甚了解。 听闻毕月郡主这样一说,王兰的心中稍显宽慰了些,只擦干脸上的泪痕, “如此说来,只要郡主能够顺利嫁给小厉王爷,这北地的各类矿产,也是任由郡主予取予求的了。” 难怪长公主和太子,无论如何都要把毕月郡主硬塞给厉云卿,原来事关如此庞大的利益。 是王兰见识浅薄了,竟然还真的以为毕月郡主对厉云卿的爱意感动了长公主与太子殿下。 “这自然是的。” 毕月说得胸有成竹,她听着外头的抄家声,又对王兰冷笑道: “周夫人一定要替本郡主好生的筹谋,花锦一日不死,本郡主就不可能顺利入主厉王府,只有花锦死了,本郡主才能如愿以偿。” “而今日你周家被抢走的银钱家资,才有可能拿得回来。” 王兰吸了吸鼻子,犹豫着,仿佛被毕月说动了。 只是这个杀人,而且杀的还是小厉王妃,王兰还没那么大的胆。 但是如今之际,周家被小厉王妃逼成了这样,实在是欺人太甚。 王兰思索着,她虽然是皇后的人,平日里帝都这些沾亲带故的权贵你争我斗的不亦乐乎,但是遇上厉王府的问题,还是得团结一致才是。 毕竟当今皇帝的位置是怎么来的,年轻人可能不知道,但帝都只要过了百年的望族,以及世家都知道。 更何况北地的财富这样的诱人,厉王府若是没有个帝都的女主人,就只能干看着北地的矿产无法占用。 实在教人难受。 经过毕月郡主一番话,王兰狠下心来,任由厉王府的侍卫进入周太守府,将这太守府里的一应家财全都抄了去。 甚至,也由着花锦的人,进入太守府的厨房区域,将里头为毕月郡主准备的珍贵食材全都搬空。 对于抄家,厉王府的侍卫并不陌生。 毕竟他们的小厉王妃平生一大爱好就是抄别人的家。 原先在北地的时候,厉王府的日子过的并没有如今这样阔绰,小厉王妃为了给厉王府发福利,就找尽借口查抄北地官员的家。 北地的官员被小厉王妃查抄了个遍,也被她换血一般,换了个遍。 到了谷旗州也是一样,小厉王妃连孙国公府都抄了。 因而抄起周太守府来,侍卫们驾轻就熟,真正是将周扶公一家,抄得连一袋米都不剩。 周扶公被吴天举着大刀,压着跪在太守府门口,眼睁睁的看着自己家的一应物品,一样一样的往外搬。 他欲哭无泪。qqxδnew 等他家最后一样东西被搬空后,才是看见花锦黑色榴金裙角,出现在自己的眼帘内。 “你这个太守府里头的东西还真是不少,别说补齐剩下的五万两黄金了,便是十万两黄金都是有的。” 花锦的声音冰冷,她凤仪万千,抬眸看向这破破烂烂的泉水郡都城, “都说取之于民,用之于民,除了补齐屯村用作建设的费用外,剩余的那些银钱,我看买些米来,熬些浓粥,施舍给这城内的鳏寡孤独,倒是挺好的。” “小厉王妃饶命,小厉王妃饶命啊。” 周扶公在地上磕头,额头磕的砰砰的响。 这泉水郡的太守府里,可是有他一大半的家资啊,这把他的家抄成这样,他连活动回帝都的费用都没有了。 但花锦是什么人,哪里是别人给她磕几个头,喊几句饶命就会心软的? 她只瞟了周扶公一眼,便吩咐厉王府侍卫,带着周家的钱,去姚家集镇采购大米,半点没理会周扶公如何。 姚家集镇如今热闹着,那里已经成为一个重要枢纽集镇,每天都有大量的,马匹、牛羊、粮食、蔬菜、丝绸等等,在这里进行周转,然后南往北运,北往南运。 所以没过几天,大米就运到了泉水郡的都城。 花锦吩咐厉王府的侍卫,将都城内所有的老人、孩子、残疾,及那些被丢弃了的女人都找了出来,每人每天可以到她下榻的客栈前面,领三顿浓粥吃。 是浓浓的粥,粘稠的滚进喉咙里,都能让人发出幸福的喟叹。 花锦坐在二楼的美人靠上,看着下方的鳏寡孤独,也不知道是谁眼尖,竟然看到了坐在二楼的她。 当即,排队的人群中,有人举着双手跪下,哭着大喊, “小厉王妃娘娘,您是在世的菩萨,小厉王妃娘娘,您是在世的菩萨啊。” 她一个人喊完,花锦当即起身来,离开了二楼的美人靠,往自己的房间走去。 这种赞美的话,听的花锦还真尴尬。 尴尬的能让她用脚抠出一个三室两厅出来。 但她很快就适应了,因为有一个人这样喊,底下排队等着领浓粥的人,全都跪下山呼小厉王妃娘娘是在世的菩萨。 听的莲儿、月儿、大大、小小高兴的不得了。 花锦看过去,手里拿着团扇,轻轻挨个儿敲了一下四个丫头的头, “这有什么好得意的?他们有这个力气大声喊本妃是菩萨,还不如多吃几碗饭。” 一城的鳏寡孤独,数量再多,总共也才百来十个人,也耗费不了多少大米。 花锦下了楼去,正要找说话,让地上跪着的那些人起身来,却是见着广益广思两兄弟,竟然也在派发米粥的侍卫队伍里。 见着花锦从楼上走下来,一向对她态度不好的广思,竟然满身都不自在的向她行了个礼。 别别扭扭的。 花锦看了广思一眼,那男孩儿红着脸,扭头继续去布粥了。 待花锦站在了客栈门口,她朗声道: “都起来,吃饱了,把身体养好,你们的家人抛弃了你们,你们就更应该好好儿的活出个人样儿来。” “本妃丑话说在前头,吃了本妃的粥,就要听本妃的话,本妃的手里是不养闲人的,你们把身体养好了,手好的自有手上的活计给你们干,腿脚好的自有跑腿的活计要做,孩子必须去读书,将来做本妃的官,替本妃建设北地。” 她一向是个精明的,从来不做赔本的买卖。 这些人虽然是被抛弃的鳏寡孤独,但他们也不是没有生产价值。 人,永远是最值得投资的,只要投资在人的身上,几乎从没有不回本的买卖。 “多谢娘娘。” “多谢菩萨娘娘,我们都听娘娘的。” 地上跪着的一大片人,高声大喊着。 他们无法涌语言来形容小厉王妃的好,因为那都太过于肤浅。 一个人如果能够有赚钱的机会,谁愿意让自己腆着脸去求别人的施舍? 拥有自尊的活着,对乱世中的弱势群体来说,简直就是做梦。 小厉王妃的话说的不好听,但她却是给他们提供了了一份工作的机会,她让他们可以拥有自尊的活着,这样的人,难道不是活菩萨吗? 欢呼声从街上,一直传入太守府内。 被困在太守府内的周扶公,气的牙齿咯咯的响。 这些人说花锦是活菩萨,可是他们不知道的是,花锦用来买米的钱,都是从他的太守府抄出去的。 可是他们现在只感谢花锦,对他这个泉水郡的正经太守,没有半分的谢意。 凭什么?花锦又不是泉水郡的王妃。 这时候,王兰找到了周扶公,将毕月郡主的话,细细告知给了周扶公。 周扶公一合计,这件事情,花锦不死,毕月郡主永远不能嫁入厉王府。 只怕泉水郡的人,也永远都只知道一个小厉王妃,而不知周太守。 “毕月郡主到底是长公主的嫡女,考虑的真是周到。” 周扶公的声音阴冷阴冷的, “她说的没有错,周家这回损失这样大,如果不能赚回来,我什么时候才能回到帝都去?” 往上活动需要打点,周扶公将王兰和侯盼身上的所有银钱都拿了出来,他也不能总是指使王兰,让王兰写信回家要钱。 毕竟王兰同侯盼不同,王兰是后族,背景强大,族里人在朝中做官无数,若是让王家人知道,周扶公总是要王兰回娘家要钱,周扶公的脸面也不好看。 这夫妻两个商量着,在周扶公的要求下,王兰当天就写信回了帝都,让王家给她派人来,准备暗杀小厉王妃事宜。 她的动作不小,王家稍有动作,帝都的权贵们就宛若猎犬一般,嗅到了一丝异动。 然而,没有一个人出面制止。 无论是太子,还是长公主,亦或者是皇后,都觉着花锦死了最好。 当然,一旦毕月郡主进入了厉王府,肚子里怀有厉云卿的骨肉后,厉云卿也没有存在的必要。 第243章 心性好的简直惊人 周扶公与王兰暗中策划着,表面上,却是不动声色,日常到隔壁客栈给花锦请安。 望着这两个表现的格外虔诚的人,花锦坐在大厅里,一边看北地、谷旗州与湖山郡送来的折子,一边翻白眼, “你们夫妻两个也不用日日都来我这里表现,本妃又不是个昏聩无能的,难不成你们脑袋里想的是什么,本妃会不知道?” 都把他们的太守府抄的一根纱都不剩了,这夫妻两个还不恨毒了她,竟每日一脸温顺的来请安。 花锦觉着这夫妻两个,心性好的简直惊人。 周扶公一脸的笑, “娘娘真是说笑了,下官每日来给娘娘请安,那不是应当的吗?” 的确应当,因为他身为一名郡太守,也无别的事可以干了。 没有百姓让他收税,他自然无事可干。 花锦停下手中朱笔,将折子往桌面上一放,抬眸看向周扶公,冷笑一声, “既是如此,那周大人是个有心的,你同本妃说说看,这泉水郡都城,你该如何让其起死回生?” 周扶公弓腰,第一反应便说道: “如今都城里剩下的只是些老弱妇孺,娘娘这几日已经安排了这些人生产,那他们便可产生人头税了。” 只要这些人开始生产,就会有收入,那么就能交税。 然而周扶公的话还没落音,一块石头就丢到了他的额头上,将他的额角砸出了个血口子。 “老爷!!!” 王兰惊呼出声,看着后院的广思,她怒道: “这是哪里来到额小畜生,竟敢袭击朝廷命官,来人,把他抓起来乱棍打死!” 周太守府的侍卫,一个都不准带入客栈,而客栈里站岗的厉王府侍卫,一个都不会听王兰的。 大厅里鸦雀无声。 王兰又看向花锦,她跪下,大呼, “娘娘,娘娘,求娘娘杀了这小畜生。” 后院的广思,捏着小小的拳头,豆芽一般的身子绷的笔直,一双眼睛宛若狼崽子一般,狠狠的看着周扶公。 花锦坐在大厅中,回过头来,朝着广思招招手,语气温和, “你来。” 小广思提着拳头走入一楼大厅,站在花锦的面前,想了想,还是僵硬的给花锦行了个礼。 他很是看不惯这些权贵们欺压百姓的嘴脸,但小厉王妃娘娘是个例外。 广思给小厉王妃娘娘行礼,是因为她当得起他的这个礼。 花锦看着小广思这个别扭的样子,勾了勾唇, “你同本妃说说,为什么要打人?” 见广思不吭声,花锦又保证, “你想说什么就说什么,本妃恕你无罪便是。” “他是狗官,我们好不容易有口饱饭吃,有份活计干,这个狗官根本不为我们着想,第一反应就是如何征收我们的人头税。” 广思说着,一双眼睛恶狠狠的看着周扶公,恨不得扑上去撕咬周扶公一顿。 王兰气的指着广思, “大胆刁民,你竟还有理了!” 话音刚落,花锦起身来,扬声问道: “他没有理吗?他是有理的,没有理的是你们才对。” 她黑色的裙摆逶迤拽地,金光闪闪,彰显她的华贵与身份,更显气势夺人。 周扶公捂着流血的额头,气的浑身发颤。 他看向花锦,急躁道: “娘娘,不管怎么说,殴打朝廷命官,不可姑息啊。” “你是该打,讲出这种话来,别说一个孩子了,就是本妃都想打你。” 花锦上前,直面周扶公与王兰, “本妃实在好奇,就你这种人,跟个吸血虫一般,到底是怎么当上郡守的?帝都对官员都没有考核的?” 有是有,但是形同虚设! 周扶公捂着额头不说话,王兰涨红着脸,张了张嘴,也不说话了。 帝都的官吏是有考核,也有科举选拔人才。 但是科举选拔出来的人才,都是八股制,选出来的人才都只能做个小官,能力也不高。 高门望族要做官,不用通过科举,就能捐个官做。 甚至门路找得好,还能做个高官。 周扶公就是这样入仕的,他们周家的门第也不差,后来娶了王兰,周扶公就一路扶摇直上,最后做到了郡太守。 官位仅次于王爷。 只是泉水郡没钱罢了。 见这对夫妻不说话,花锦上前,训斥道: “想要钱,做生意去便行,做什么官?既然做了泉水郡的父母官,就应该想着如何将泉水郡治理好,你看看你们所思所想,都是如何绞尽脑汁的征收人头税,百姓不打你们打谁?” 生活本就艰难,还在想着如何盘剥可怜人,帝都的官如果一个个都是这样想的,也莫怪如今的天景国,会乱成这样。 又见周扶公一脸的血,花锦哼了一声, “周大人下去包一包自己的头,否则还没等到把本妃如何,自个儿就先挺不住了。” 她将周扶公赶走,单独将王兰留了下来。 王兰心中忐忑,也不知道方才花锦那话是什么意思,莫不是已经知道了王家要暗杀花锦一事? 不,这件事做得这样隐蔽,花锦怎么可能知道? 站在王兰面前的花锦,仔细的看着这个妇人。 她脸上的淤青已经淡去,但脖颈间,又添了不少新的指痕。 “王兰,你也知道,本妃待你还是有几分仁慈的,原因无他,只因为本妃觉得你很可怜。” 花锦说着,凤眸看着王兰,眸光冰冷, “如今本妃问你一句真心话,你与你的相公,可是在谋划些什么?” 这是花锦对王兰的仁慈,虽然花锦向来看不惯王兰,但也不曾想过要取王兰的性命。 因为王兰就像是这个世道的所有妇人的缩影,面对丈夫的打骂,王兰不怨不憎,甚至还觉着理所当然。 在这个古代里,大多数的妇人都同王兰一样的想法,什么嫁鸡随鸡嫁狗随狗,入了夫家的门,就是夫家的鬼,为了入夫家的祖坟绞尽脑汁。 花锦虽然看不惯王兰,甚至有些厌恶王兰,但她也可怜王兰。 就见面前的王兰浑身一震,她低着头,小心翼翼的蹲了蹲身, “娘娘,妾身不知娘娘在说些什么。” “呵。” 花锦充满了讥讽的冷笑一声, “行,你不知道,你不知道就不知道。” 这是花锦给王兰的机会,但王兰显然是铁了心的,要跟着周扶公一条路走到黑。 见王兰恭敬退下,花锦突然又说道: “王兰,你不明白,其实女人并不一定要出嫁从夫,夫死从子,你只是你,不是任何人的附属。” 但她说的这些,王兰并不懂。 花锦也不再解释,只等王兰退下后,她才是吩咐吴天, “传信给王爷,全力狙击前往泉水郡的杀手。” “是!” 吴天神色一凛,转身退下去放鹰枭。 大厅内,大大傻乎乎的小声问莲儿, “莲儿姐姐,可是娘娘收到了什么风声,是周家要对娘娘不利吗?” 莲儿摇摇头, “阿兄并未探知出什么不妥来,但你瞧今日周扶公与王兰的样子,分明是心中有鬼。” 这很容易猜出来,不说周家内心如何憎恶小厉王妃,就是周太守府如今住着的那个毕月郡主,就不知有多想花锦死。 周扶公与王兰日日来请安,谁会信他们俩有那么好心? 这般没过两日,神出鬼没的厉云卿,派了神策军给花锦送了几颗人头,以及刻有帝都王家人的家徽信物。 花锦满意的看着那几颗血淋淋的人头,对吴天说道: “你们王爷办事,是个最稳妥的,将这几颗人头送去给周家。” 她交给厉云卿的任务,厉云卿完成的干净又利落,从没有让花锦担心过。 而她让吴天送人头过去,也没有把窗户纸捅破,只是吩咐吴天,趁着晚上夜深人静时候,把那几颗人头悬挂在周扶公、王兰和毕月郡主的房门口便是。 这般,一直到第二天天未亮,花锦还躺在床上睡着时,突然听到隔壁太守府里,传出丫头的惊叫声。 没一会儿,整个太守府都乱了。 花锦还躺在床上,就听到她的几个丫头憋着坏笑,挤在二楼的窗子里,往隔壁的周家看。 因为怕吵醒花锦,她们还只敢小声的交流, “太好笑了,她们像是没见过世面一样,那个春桃,对,就是叫春桃的,她都吓吐了。” “周扶公也是,头发都没梳,吓的满院子乱窜。” “那个毕月郡主倒是个能沉得住气的人,一直没出过门。” “王兰吓晕了,周家的府医进去了半天,不会被吓死了。” 任谁天还没亮,就看到自己的房门口挂着个血淋淋的人头,都会被吓一大跳。 更何况周家的周扶公、王兰和毕月郡主,这三人心中本就有鬼。 在周家,王兰面色苍白的躺在床上,被褥是从毕月郡主那边借的。 花锦抄家的时候,把周家抄的什么都不剩下,倒是放过了毕月郡主。 盖着毕月郡主那边借来的被子,王兰满脸都是泪,眼底透着恐惧,看着房内走来走去的周扶公, “老爷,您看到了吗?那些都是王家的暗卫,他们都是妾身娘家的人,这,这怎么就死了呢?人头还挂在咱们的门口” “别说了!” 周扶公一脸的烦躁,用暴怒来压制着内心的恐惧,他突然回身,问道: “是不是你们王家走漏了什么风声?” 哭泣中的王兰一顿, “怎么可能呢?妾身写信时千叮咛万嘱咐,让阿爹将此事隐秘,这是不是那位有什么神通?” 她口中的“那位”,自然是在说花锦。 又听王兰神神叨叨, “老爷您看她一头银发,却又面若桃花,美艳绝伦,外头的人都说她是菩萨转世,您说,她会不会真的” “胡说八道,她若真是菩萨转世,那泉水郡为何还是这样?” 周扶公斥责王兰一声,又坐到王兰的床边,低声说, “我看她就是个妖孽,根本不是什么菩萨,你再写信回去,让岳丈大人多派些人来,花锦不死,对整个帝都来说都是灾难。” “还要继续?” 心生惧意的王兰,望着周扶公期期艾艾的,这王家人的信物都送到了她的手中,证明花锦已经知道了,王家要杀她的事。 就这样,还要继续派人来杀花锦,这不是自己找死吗? 然而,王兰的话刚落音,就被周扶公扇了一巴掌。 胖墩墩的周扶公满脸都是横肉, “让你做你就去做,你一个深闺妇人懂什么?” 周扶公不喜欢王兰想的太多,她只需要明白,她的天是周扶公一人,他说东,她就不能往西。 那就够了。 女人的想法太多,就不容易控制。 就如同那个小厉王妃一样。 看看帝都的王妃,甚至皇帝的那些妃子们,哪个像花锦这样没规矩的? 如果天下女人都跟花锦似的,男人还怎么管理这天下? 在周扶公的坚持下,王兰没法,只能重新修书一封,差人送到帝都,让王家再派人过来。 然而在厉云卿的阻止下,这些杀手莫说跨入泉水郡,就是走过玲水郡都是困难。 周扶公、王兰和毕月郡主,真是伸长了脖子等,都没等到杀手来杀花锦。 非但杀手没来,周扶公想要悄摸着征收都城内人头税的计划,也没办法提上日程。 太守府愈发的穷,王家的补给送不过来,周家又被花锦抄的一根纱都不剩下,周扶公就只能唆使王兰去找花锦,求花锦施舍他们一些银钱。 王兰无法,如果再这样下去,别说他们能不能受得了了,就是住在他们府内的毕月郡主,都是日日发脾气,他们再拿不出高贵的食材来,算是把毕月郡主给彻底得罪狠了。 王兰硬着头皮,未施脂粉,穿着一身素色出了门。 太守府的门外就有野菜卖。 卖野菜的几个老妪就坐在路边,见着王兰出门,一个个原本带着笑意的脸,纷纷垮了下来。 王兰的丫头见状,指着路边的老妪, “你们这是什么表情?见到夫人竟然还不行礼?这是找死吗?” 地上粗布衣裳的老妪这才起身来,很是敷衍的朝着王兰行了一礼,不等王兰得丫头发怒训斥,有老妪便是阴阳怪气道: “我们都是些粗人,不晓得贵人的礼要怎么行,夫人瞧着差不多得了。” 穿着绿衣服的丫头,气得脸都要歪了,她上前一步,踢翻了那老妪的野菜篮子, “你们这些贱民,竟然敢这么跟夫人说话,是嫌命太长了吗?” 然而,还不等这绿衣丫头的话说完,立即走过来两名湖山军, “大胆,竟敢寻衅滋事,抓起来!” 说完竟也不顾王兰在场,直接将王兰的这个绿衣丫头给抓了起来。 第244章 将来还有什么盼头呢 王兰的绿衣丫头何曾受过这样的待遇,当即气的大喊, “我乃太守夫人的贴身大丫头,我的主家是帝都王家,我们家的大姑奶奶可是当今皇后娘娘,你们这些贱坯子,竟敢捉拿我!” 一旁的王兰吓的攒紧了心口,她长这么大,还是第一次遇到这种情况。 想她身为王家人,何曾受过这样的羞辱,她在帝都的时候,别说她的丫头被抓了。 就是她的一个随身小厮,把人打死了,帝都的帝军都不敢抓她的人。 但是偏生到了这穷乡僻壤里,不但家被小厉王妃抄了,她的贴身大丫头还被湖山军给抓了。 众所周知,这打狗还得看主人呢,湖山军这样做,根本就没把王兰放在眼里。 绿衣丫头怒骂起来,然而湖山军可不是什么软骨头,直接一挥手,将绿衣丫头的嘴给堵住,押着她便走了。 王兰不敢追,她一个妇道人家,虽然身份显贵,可是遇上这种兵油子,她甚至都不敢出面理论。 于是只能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的贴身大丫头被带走,然后王兰哭哭啼啼的去找了花锦。 花锦永远都有批不完的折子,她坐在大厅里,见王兰进来后,就跪在她的面前,开始哭诉湖山军对她不敬, “娘娘,妾身再怎么说,也是王家的嫡小姐,湖山军如此不分青红皂白的就拿人,这也太有失公允了。” “她说谎!” 广思走进来,捏着小拳头,给花锦行了一礼,急忙道: “娘娘允了都城的孤寡老妪在客栈与太守府前摆摊卖野菜,也派湖山军负责维持菜市的治安管理,可是周夫人的丫头因与人争论,抬脚便将一名老妪的菜篮子踢翻。” “此事是周夫人的丫头无理在先。” 他说着,恨恨的看向王兰,对这些权贵们的痛恨,刻入他的骨子里。 花锦慢条斯理的吹了吹折子上她的批语,对王兰说, “天子犯法与庶民同罪,本妃前脚才告诉那些鳏寡孤独,只要有多余的野菜,尽可以放心的拿出来交易换钱,你的丫头后脚便将人家的菜篮子给踢了,本分不拿你的丫头开刀,如何服众?” “娘娘,娘娘,法外开恩啊娘娘,那些都不过是贱民,那些菜,也都是野地里生长的,不值当个什么钱啊。” 王兰往前冲了两步,被小小、广思联手挡了下来。 一身跋扈气势的月儿,双手叉腰,指着王兰怒道: “野菜怎么了?那些鳏寡孤独之所以能够活下来,就是靠吃这些野菜为生,不然早就叫你相公和那个冒牌儿的戏子给霍霍死了。” 王兰满脸都是被羞辱的怒意,她指着月儿, “你,你是个什么东西!” “她是本妃的大丫头!” 坐着的花锦终于起身来,扫袖,一双清冷的凤眸看着王兰, “也是本妃的第一个丫头,她比起本妃身边的任何一个丫头,都要得本妃看重许多。” 寻常大户人家的大丫头,都已经及得上外头娇养的富户小姐了。 更何况是王妃身边从小长大的大丫头。 花锦如今还只是个王妃,若是有朝一日她能当个皇后什么的,月儿的外放出嫁时,她的身份地位,至少够封一个郡主。 又见花锦往前走,站在王兰的面前,气势凌厉, “便是本妃自己,也会遵守本妃颁布的政令,严禁在菜市寻衅滋事,更何况周夫人你身边的一个丫头而已。” 她一回身,吩咐下去, “传本妃令,寻衅滋事者,斩!” 乱世就该用重典,这都城内好不容易有了一丝儿人气,不杀几个人杀鸡儆猴,花锦的威信如何立得起来。 王兰被吓得跌坐在地上,她的丫头就因为踢翻了一个贱民的菜篮子,结果就被花锦给斩了这小厉王妃果真是个妖孽。 滥杀无辜的妖孽。 她跌跌撞撞的回到周太守府,失魂落魄的,完全忘了周扶公给她的交代,让她去找花锦要些银钱度日。 结果王兰空着手回来。她进门后,才想起来周扶公的吩咐,顿时浑身一个激灵。 王兰无法,今天刚刚在花锦那里舍了个丫头,这个时候也不敢再回去给花锦磕头,求花锦给她送点儿银钱度日。 她只能去找毕月郡主。 听闻王兰的来意,毕月郡主一张姣好的脸,顿时黑臭黑臭的。 她斜斜的看着王兰,讽刺着, “周夫人再怎么说都是后族嫡小姐,怎么就如此不要脸面,不光光问本郡主借被子,如今还要借银钱,怎么?你们王家连这点子的本事都没有?” “你没有银钱使,王家就不给你送来一些?当初本郡主说什么来着,花锦那个贱人不死,本郡主永远都不能入主厉王妃,这话周夫人是当耳旁风了?” 任由谁被这样子打秋风,心里都不痛快,可是毕月还得留在这里,只有留在这里,才能等到她的云卿哥哥来娶她。 也才会告知给帝都的那些人,她是要嫁入厉王府的。 所以她尽管在泉水郡度日如年,可也不得不生生的熬在这里。 这个时候,周扶公与王兰这对夫妻,就显得格外讨嫌了。 毕月抬手,让她的丫头端上来两盘野菜,直接丢在了王兰的身上。 只见毕月气的脸都红彤彤的, “这是今日你们厨房送来的,这是给猪都不吃的野菜,送予本郡主吃了?你相公这太守的位置,怕是已经做得不耐烦了?” “郡主,郡主饶命,郡主饶命啊” 王兰吓的跪在地上拼命的磕头,她是有诰命在身的,论品级,其实不必同毕月一个郡主行礼。 但毕月郡主的阿娘是长公主,阿爹是状元郎,在帝都可以只手遮天。 如果得罪了毕月郡主,别说周扶公回迁帝都无望,就是勉强回了帝都,估计仕途也到顶了。 而周扶公不会管别的,只会怪王兰没有将毕月郡主伺候好。 她跪在地上吓得瑟瑟发抖, “郡主,自从上回太守府被抄家之后,太守府的日子就一日不如一日了,勉强凑出些银钱,就就只能买得起这些而且,泉水郡里没有肉” 其实不光光是毕月郡主吃了好几天的野菜,就是王兰和周扶公夫妻俩,也同样是吃了好些天的野菜。 太守府本来就有不少的丫头婆子与小厮,加上毕月郡主的仆从一起,光是买野菜的钱,每日都是一笔不小的开支。 更何况对于现在的周太守府来说,要负担这么多人的开销,只怕是野菜都要买不起了。 毕月郡主却是不管这些, “本郡主到你们太守府待嫁,那是看得起你们太守府,周夫人就不要给脸不要脸了。” “听说外面有寡妇在野外设置了捕兽夹,卖一些野味,今日晚膳时候,本郡主要看到荤腥,若你再拿这些玩意儿来糊弄本郡主,本郡主定然给阿爹阿娘书信一封,说你们太守府的人,苛刻本郡主。” “郡主不要,郡主不要啊,郡主” 王兰形容枯槁的哭着,被毕月郡主的两个丫头赶出了房门。 她在外面哭喊了一会儿,眼瞧着正午快到了,今日的午膳还未准备,念起周扶公的拳头,王兰被逼无奈,找到了侯盼那里。 自从侯盼被抓了回来后,就被关在柴房中,间歇性的喂养着。 意思就是,想起来了,就给她一点儿吃的,想不起来就算了。 王兰进去柴房的时候,侯盼已经奄奄一息,一副随时都有可能掉气的模样。 甚至在王兰进入柴房时候,侯盼都没有掀起眼皮看王兰一眼。 “侯姨娘。” 王兰领着丫头和婆子,一脸威严的站在侯盼的面前, “如今周家举步维艰,你作为周家的一份子,应该将你身上的所有银钱都拿出来,帮助咱们老爷共渡难关才是。” “侯姨娘,你还有多少银钱?把钱全都拿出来,我即刻放你出去。” 侯盼躺在一堆柴禾上,满身都是伤痕。 这是被周扶公殴打出来的。 周扶公这个人,表面上敦厚,实际上私下里,他有虐待折腾女人的爱好。 因为王兰好歹是他的正头娘子,又是后族王家的嫡女,周扶公到底不好打的太过分。 但侯盼就不一样,她先是有错在先,为一个戏子作保,让周扶公担了个混淆皇室血脉的罪名。 后来还带着大笔银钱企图离开周家。 所以她在周扶公的心目中,就是个贱人。 那周扶公想怎么弄她,就怎么弄她。 躺在柴禾上的侯盼,缓缓的睁开暗淡无光的双目,看向王兰,有气无力道: “妾身的钱,上回就被老爷搜去了。” 如今她的身上哪里能藏钱? 全身上下都被周扶公折磨了一顿,如果她的身上能藏钱,也早就被周扶公搜走了。 王兰恼恨的看着侯盼, “你别装死,都说祸害遗千年,侯盼你哪里那么容易死,你们侯王府好歹也是这泉水郡的封地之主,我就不信你的身上才那么几千两黄金。” 侯盼柔弱的,扯了一下嘴角。 她没有力气说了,事实上早在逃难去姚家集镇的路上,侯王府的银钱就散了一大半。 真要说,她其实也就带了一小点银钱到姚家集镇上。 之所以能继续吃穿不愁,还是姚家供养的她。 昏暗的柴房中,侯盼的眼角落下一滴泪,如果,如果她当初一心一意的和姚军过日子,只怕现在还是锦衣玉食,夫妻美满了。 姚军从未骗过她,也不曾打过她。 他那样憨厚老实的一个男人,便是收养了个儿子,占走了庶长子的名头,那又怎么样呢? 总不至于要了侯盼的性命才是。 耳际,王兰的咒骂声响起,侯盼的意识渐渐飘离。 她瘦骨嶙峋的身子,宛若一块破布般,躺在柴禾上渐渐僵硬,一动不动。 黑暗彻底笼罩她的时候,她还在想着,姚郎啊,为何还不来救她啊。 “你这个贱人,你就是想看着我们周家遭逢大难是不是?” 王兰骂着骂着,突然一顿,看着柴禾上的侯盼,一脸不可置信。 她的身后,丫头上前,低声道: “夫人,侯姨娘死了。” “死了?” 王兰一顿,这就死了吗? 她一时间有些发懵,总觉得侯盼的死有那么些不真实。 就骂几句便死了? 王兰神情飘忽,走上前几步,就着柴房中微弱的光,看到侯盼脖子上的掐痕。 那与她脖子上的掐痕差不多,都是周扶公施暴的时候留下的。 “死了就死了,报宗人府,说侯盼县主因为身体孱弱,哀思过多,病逝了。” 王兰恍恍惚惚的说着,一只手搭在丫头的手臂上,转身走出了柴房的门。 侯王府已经没有了人,即便侯盼死得蹊跷,也不会有人来替侯盼主持什么公道。 更何况,宗人府也没有那么多的精力,从帝都穿过铃水郡,来到泉水郡调查一个小小县主的死。 天景国的县主何其多,多侯盼一个不多,少侯盼一个不少。 只是王兰默默的坐在房中的床沿上,抬手摸了摸自己的脖颈。 这上面也有周扶公留下的掐痕。 她想起侯盼脖子上的掐痕,心中难免升起一抹兔死狐悲之感。 丫头红着眼眶走进来,朝王兰蹲身, “夫人,已经过了正午,老爷发了脾气,说今日正午怎么还是这些野菜,让夫人您也不必吃了,再拿不出中匮买些好的吃食来,夫人您就饿着。” 不光光是王兰得饿着,就连王兰身边伺候的丫头、婆子及小厮,都得饿着。 王兰缓缓的凝聚了注意力,看向说话的丫头,再看了看天色。 正午已过,周扶公还没有回房,但今日的差事办的不好,王兰已经可以预见,晚上周扶公回来,一顿打是逃不掉的。 她又想起了柴房中死去的侯盼,仿佛看见了她自己。 “夫人,夫人,这可怎么办啊?夫人还是想想办法。” 丫头急得宛若热锅上的蚂蚁,一直在王兰的眼前转悠来,又转悠去。 突然,王兰忍不住笑了起来。 她的目光看向窗外,那里是一座很小的院子,造型精巧,颇具匠心。 王兰从床沿起身来,站在窗子内,抬脸往外看,只能看见高高的围墙,看不见广阔的天空。 她已经想不出来办法了,王家的钱和杀手一样,似乎永远都到达不了泉水郡,她又不可能甩下自己的相公,一个人离开泉水郡回到帝都去。 那未来的日子几乎清晰可见,她逃脱不了周扶公的毒打与天天吃野菜的贫瘠日子。 逃脱不了。 将来还有什么盼头呢?王兰不知道。 第245章 您为何能说出这般虎狼之词 王兰就这样,任由身后的丫头如何叫唤,依旧一动不动的站在窗子里,看一方窄窄的天空上,日头渐渐没入高墙那端。 然后夜幕渐渐降临。 周扶公怒气冲冲的踹门进来,手里随手抄起个烛台,冲着王兰的后背就砸去, “我让你做的事情,你没有要来钱财就算了,怎的晚饭都没有?” “这中午尚且有几碗野菜佐饭,晚上竟然连一碗野菜都没有了踪影,怎的,你也是皮痒了?” 沉重的烛台砸在王兰的背上,王兰一点儿都不意外的回头。 她瑟缩了一下。 虽然知道自己今日会挨上这一顿打,可是,面对会让身体疼痛的暴力,她还是心生了恐惧。 忍不住瑟缩着蜷缩在地上。 贴身大丫头冲过来,抱住了周扶公的腰身,哭喊道: “老爷,老爷别打了,今儿候姨娘去了,夫人,夫人内心悲痛,实在是分身乏术啊。” 本来走过来,要踹王兰的周扶公,脚步顿在了原地。 侯盼那个小贱人死了? 他眯眼看着王兰,又是怒道: “死了就死了,是个什么值当的大事吗?也值得你这样失魂落魄的?” 王兰抬头,满脸都是泪的看向周扶公,她在这一刻突然明白,其实她同床共枕了多年的丈夫,未必真的懂她,也未必真的在意过她。 因为他根本就不明白,她心中的这一股兔死狐悲之感。 但是还不等周扶公说第二句话,毕月郡主就怒火冲天的,领着一大群的仆从找了过来。 她就站在王兰的屋子后面,阴阳怪气道: “本郡主当周夫人是有多忙,便是本郡主想吃一口荤的,都还要三催四请周夫人,且都还请不来,原来周夫人是在屋子里躲懒。” 毕月气极了,她上午时就同王兰说过了,晚上至少要看见一样野味。 可是一直等到现在,她晚膳都没吃,王兰的野味也没有送过来。 简直就是不将长公主放在眼里。 周扶公这才知道,原来王兰还应承了毕月郡主这件事。 他快要气疯。 便是当着毕月郡主的面,狠踹了王兰几脚,才是匆匆出了房门,立在毕月郡主面前告罪。 “郡主,这一切都是这贱妇办事不力,明日,明日本官一定让这贱妇将您要的一切,都妥帖送上。” 毕月郡主一脸高傲的站在月光中,只扫了屋内倒在地上的王兰一眼,完全没有一点要帮忙说句公道话的样子。 甚至,她眼底还有一丝丝的幸灾乐祸。 让这个王兰办事不力,挨打都是应该的。 一身雍容的毕月,嘴里轻哼了一声,对周扶公说, “你最好记住了,如果你们周家再敢怠慢本郡主,周扶公,你永远都别想回帝都了。” 周扶公的仕途,与毕月郡主息息相关。 她如果一个不高兴,在长公主耳旁进言,周扶公待在泉水郡一辈子都有可能。 唯唯诺诺的送走了毕月郡主,周扶公转头回去,挎着一张脸,看向王兰。 他捏了捏拳头,走入房门,对丫头吩咐, “出去,把房门关上。” 丫头哭着,看向王兰,王兰意识到周扶公要干什么,她恐惧的摇头,抱住丫头的手臂,不想让丫头出去。 可是,周扶公的命令,是让所有人都出去,房内除了他与王兰,不能留一个人。 “不要,不要~” 王兰真真切切的感受到了恐惧,她看着丫头,看着丫头离她而去,看着房门被关上,看着周扶公一步一步的朝她走近。 她想起了侯盼,想起了侯盼躺在柴禾上,双眼干涸的样子。 王兰打从骨子里,感受出了一种恐惧。 她跳起来,满屋子的跑,头发却被身后的周扶公一把抓住,惨叫声响起。 这一夜,王兰声嘶力竭的哭喊了大半夜。 侯盼的死讯被送到了花锦的房中。 她正准备就寝,闻言,顿了一下,唏嘘道: “本妃还没把她怎么着呢,她这就被搓磨死了?” 莲儿伺候着花锦,嘴里啐道: “可真是便宜那个贱人了,就这样死了,就应该把她弄回姚家集镇去,让她为那场战役牺牲的所有人磕头谢罪之后,再将她绞死。” “不是还有一个没死吗?” 花锦躺了下来,想起柳生,就不免想起厉云卿。 这个男人去了铃水郡也有些日子,也不知怎么样了。 就这样,不知不觉间,花锦想着厉云卿进入了梦乡 月落星移,客栈里,广思广益两兄弟被安排着每日清早开门。 他们刚打开客栈的大门,从外面披头散发的溜进来一名妇人,仔细一看,不是别人,正是王兰。 “周夫人,你这么早来做什么?是想当刺客?” 广思一脸冷意,挡在王兰的面前,将她往外推搡着。 王兰的嗓音嘶哑,双眸血红的摇头, “我找王妃娘娘,我想见她,娘娘,娘娘!” 她喊着,眼中干涸,头发半散着,一脸都是急切。 广思的小脸崩紧,推了王兰一把,直接将她推出客栈,气道: “娘娘还在休息,你再敢大呼小叫的,我就要喊侍卫来了,厉王府的侍卫可厉害,会把你剁成肉泥!” 王兰跌出门外,却是不肯走,只哭着跪在地上,抹着脸上的泪。 广益年纪还小,不由得看向阿兄, “她到底是太守夫人,让她这么跪着好吗?” “怎么不好?她愿意跪就让她跪着,又不是我们让她跪的。” 本就憎恨周家人的广思,直接将客栈的门打开,两兄弟就开始在客栈里里外外开始打扫。 小厉王妃娘娘在泉水郡都城开了学堂,他俩个每天都要清早起来,把客栈里头打扫一遍,便去学堂上学。 这已经被小厉王妃写入了《北地律法》,但凡厉王府治下的适龄孩童,无论男女,若是没有送入学堂读书的,父母该犯失职罪。 若是父母双亡的孩童,若是不去学堂读书,会被小厉王妃御下的兵抓起来,狠狠的打手板! 虽然泉水郡并不在厉王府治下,但小厉王妃人住在泉水郡都城,她就要求周围的人随她的规矩。 因而泉水郡都城里的所有孩童,到了点就要去学堂读书写字。 学堂是不收费的,小厉王妃管这个叫做九年义务学习,都是厉王府给出的钱,建的学堂,请的夫子。 且从厉王府兴办的学堂里毕业,据说还能去考厉王府治下几个郡的官。 因而大家都学得特别有劲,尤其是广思广益两兄弟,算得上是学堂里最刻苦的。 这两兄弟走之后,花锦才懒洋洋的起床,由四个丫头服侍着将衣裳穿好。 她懒洋洋的走下楼来,坐在大厅中央,等着上早膳。 外头跪着的王兰,还在哭。 花锦静静地看着,抬手招了王兰进来。 “这一大早的,你这儿哭哭啼啼的做什么?可是要本妃救你出水火?” 她与周家的宅子这样近,自然听到了昨夜王兰声嘶力竭的哭喊了大半宿的事情。 花锦以为王兰终于明白,这深闺女子,也毫无乐趣可言。 可是,王兰走进来,却是跪在了花锦的面前,哽咽着落了泪, “娘娘,娘娘您就施舍妾身一些银钱,您若是见死不救,我们家老爷会打死我的。” 花锦垂目看着面前的可怜女子, “哦,你竟然不是来寻求本妃帮助,竟是想让本妃资助家暴男的。” “娘娘!” 王兰猛的抬头,脸上青紫不接,嘴角红肿裂开,整张脸哪里还有贵妇的模样? 看起来只觉得触目惊心。 花锦坐在桌子后面,挑眉看她, “看样子,昨儿晚上你的丈夫打的你挺凶。” “娘娘,您是小厉王的正妃,您的丈夫虽然骁勇善战,但从不曾对您动过拳头,娘娘啊,您不明白妾身的苦与难。” 王兰落着眼泪,语气中似乎带着一丝淡淡的埋怨。 她觉得花锦不懂她,花锦只会站在高处说风凉话,如果花锦摊上她这样一个丈夫,今日就不会看着她受苦受难,还一点儿怜悯都没有了。 花锦忍不住嗤笑了一声, “本妃的家乡有一句话,家暴只有零次与无数次,你这样苦与难本妃不曾经历过,可若是厉云卿敢弹本妃一根手指头,他就不会活着见到第二天的太阳。” 虽然花锦和厉云卿经常打架,可是大多数时候,都是她控制不住脾气,和厉云卿打起来。 来往过招间,她虽然常常输在厉云卿手中,却从不曾被厉云卿真正的伤过。仟千仦哾 如果厉云卿的性子是周扶公那样儿,花锦便是打不过厉云卿,也多的是手段弄死这个男人。 她的性格这样强势,却是吓坏了王兰。 就见王兰跪在地上,伸手握住自己的心口,诧异的望着花锦, “娘娘,您为何能说出这般虎狼之词?您的丈夫可是小厉王啊,他若是知道您这样说” “当着厉云卿的面儿,本妃也这样说,有何不妥?” 花锦说着,她的身后,大大和小小端着精致的瓷蛊上来,将瓷蛊争气摆放在花锦的面前,足足有四只大瓷蛊。 瓷蛊上刻着花纹,染着釉彩,看起来就价值不菲。 王兰跪在花锦的面前,身子摇摇欲坠,有种似癫非癫之感, “娘娘,您实在是说话不腰疼,您锦衣玉食的娇养着,哪里会懂妾身的难处,毕月郡主原本该是厉王府的责任,可如今一直由周家养着,便是她那里,每日的膳食,都是一道过不去的大坎。” 她的意思是花锦成了心的把周家往死地里逼。 如果不是花锦将周家抄的一点不剩,周家也不至于苛待毕月郡主的膳食。 周扶公也不会恼羞成怒,打了王兰一夜。 “惯的你们,每日膳食怎么就是道过不去的大坎儿了?” 花锦抬了抬手指,让身后的四个丫头将面前的四只大蛊打开。 里头是一碗白粥,外加三碟摆像精致的野菜。 望着桌面上的野菜,王兰一脸愕然, “这,怎么会?” 毕月郡主说了,这些野菜猪都不吃,周扶公也日日对这些野菜表达嫌弃。 怎么尊贵如小厉王妃,也开始吃起了野菜? 不,王兰不敢置信。 花锦拿起银筷子,端碗吃着白粥野菜,又看向王兰, “有的吃就吃,野菜绿色无害,天生天养,含有丰富的矿物质元素,是顶顶好的佐饭食材,你们还挑什么挑?” “本妃也不明白了,外头那样多的老妪卖野菜,以你们家周太守的那点薪酬,不至于连点野菜都买不起,怎么就在膳食上过不去?非得山珍海味的惯着你相公,和那个毕月郡主?” 她自己也吃野菜,因为好吃! 那现在周家被抄成那样儿,也就只能吃野菜了,如果不吃野菜,那吃什么? 吃不起山珍海味,借钱都要吃。 这是什么价值观? 花锦一边喝粥吃野菜,一边看着王兰。 王兰已经惊愕的说不出话来。 她一早跪在外面,就是想求小厉王妃开恩,从指缝中漏一点出来,给她一条生路。 结果花锦其实过着和他们一样的日子。 尊贵如一王王妃都这样,他们只是太守与郡主,怎么就不能吃野菜? 王兰将额头磕在地上,眼泪啪嗒啪嗒的落下, “娘娘,娘娘,我家老爷与郡主他们吃不得野菜,娘娘,若是妾身再拿不回银钱,妾身会被老爷打死的。” 花锦笑了一声, “那你就离开周扶公,凭你王家嫡女的身份,去哪里不是去?我们北地就挺好的,你可以去哪里教我们北地女子女学。” 其实花锦不太喜欢王兰,但王兰的规矩很好,举手投足间,皆是贵女优雅。 即便王兰对花锦有杀心,但并不妨碍花锦欣赏这个女人的仪态。 如果王兰愿意放下这点子杀心,离开家暴男,花锦也愿意对王兰伸出援手。 然而,王兰对花锦的话,一脸匪夷所思。 她震惊的看着花锦, “娘娘,娘娘您怎么能说出这般大逆不道的话?妾身可是有夫家的人,您这是鼓动妾身私逃夫家?那妾身死后,连周家的祖坟都进不去了。” 祖坟祖坟,人死了就死了,葬在哪里很重要? 第246章 若是毕月郡主今年再嫁不掉 花锦感觉自己跟王兰说不明白,她将早膳吃完,才是拿起丝绢,轻轻擦了擦嘴, “行,你若是一定要死后葬入家暴男的祖坟里,那本妃也尊重你的选择。” “不过呢,本妃这里没有白拿的银钱,你看到没有,外头那些老妪买的野菜还挺好吃,你去问问老妪们都是在哪里挖的野菜,你去挖些来,到外面去卖,卖得的银钱,自可去换别人手中的野味。” 顿了顿,花锦笑看着王兰, “或者,你也可以带着你们周家的小厮,去外面捕野味,这泉水郡荒凉已久,多的是飞禽走兽。” 她说着就站起身来,上了楼,准备换上一身飒爽劲装,带上四个丫头去城外捕猎。 这几日午膳时,客栈里的所有人,都是吃她们捕猎回来的野味。 王兰跪在大厅里,十分委屈的大喊, “娘娘,娘娘您是王妃,妾身的身份再不济,也是王家嫡女,是太守夫人,怎可去干那等子下贱勾当?” 挖野菜去卖这种事,便是把王兰打死了,她也做不到。 更难以想象,以花锦今时今日的地位,竟然还在做这些事? 难道花锦就不怕别人笑话她吗? 花锦换好了劲装出门,手持马鞭,背上背着弓箭,下了楼来,英姿飒爽道: “凭自己的本事养活自己,如何下贱?周夫人也真是可笑,便是宁愿被男人打死,也不愿意想办法挣脱牢笼,又是宁愿跪地摇尾乞怜,也不愿意自食其力,本妃不理解你。” “便是借你银钱又如何?你觉得你如今的处境,是几吊子银钱能解决的?” 她不再多说,今日还要急着去捕猎。 身后的四个丫头,也分别背上了弓箭,几人一路说笑打闹着,好一派人间美好胜景。 王兰绝望的看着王妃依仗远去,她一个太守夫人,连几个丫头都不如。 莲儿那几个丫头,眉眼疏朗明媚,笑起来仿佛不知人间疾苦般,是那样的鲜活与恣意? 可是反观王兰,她也不过才二十多岁,却已经宛若残缺的迟暮老人般,找不出半分活着的乐趣。 好羡慕。 真想回到王家,她还做嫡女的时候。 因为没有讨得银钱,王兰也不敢回家,她在客栈里跪了一个上午,最后晕倒在了大厅里。 饶是如此,花锦也没有给王兰一文钱。 只吩咐了婆子去隔壁周太守府,让周太守府的人过来接人,说太守夫人晕在了客栈里。 周扶公气急败坏的领着几个人到了客栈,将倒在地上的王兰给抱回了太守府。 他是想打想骂这王兰,然而,王兰已经晕了,再打骂下去,王兰若是死了,他的确不好同王家交代。 毕月郡主又来了周扶公的屋子外面。 这回,不管周家人再怎么解释,她都不再听,因而见到从屋内迎出来的周扶公,毕月郡主将一盘子野菜,直接丢在了周扶公的脸上。 “你这个狗东西,你自己看看,你的府上每日给本郡主吃的都是什么,你这个太守是做到头了,真是做到头了。” 周扶公阴沉着脸,任由一脸被烹饪的色香味俱全的野菜,从他的脸上掉落。 他紧紧的捏紧了拳头,拱手, “郡主赎罪,内人已经被花锦那妖妃害得晕倒,她便是宁愿害死内人,也不愿意放过太守府啊,郡主~~” 这真是让周扶公头疼,因为王兰的不中用,结果为难了他毕月郡主的怒火。 这个毕月郡主也是个娇蛮任性的,都什么时候了,如果太守府待不下去,那为什么不离开? 对于周扶公来说,他当然也希望办成长公主吩咐下来的差事,好好儿的送毕月郡主出嫁。 可是现在窘境迫在眉睫,不应该考虑的是毕月郡主什么时候出嫁,而是应该考虑到,小厉王什么时候出现? 周扶公突然心生一计,他往前走了两步,对毕月郡主说, “郡主,下官有个主意,您如今已经来了泉水郡多时,但小厉王迟迟不现身,若是他一直如此避而不见,郡主,您也不能在这里一直等着小厉王不是。” 女人的青春是很宝贝的,其实按照毕月郡主如今的年纪,在帝都已经算是大龄贵女了。 她一直想要嫁给厉云卿,她身后的长公主与太子,也都属意她嫁入厉王府。 所以时光蹉跎,过了今年,毕月郡主就该十九了。 许多同年龄的女子,孩子都有了三个,可毕月郡主还未嫁出去。 眼看着一年又将过去,若是毕月郡主今年再嫁不掉,她就到了二十年华。 到时候即便不嫁厉云卿,也嫁不到什么好的如意郎君了。 所以,其实不光光周扶公着急的要让毕月郡主嫁掉,就是毕月郡主、长公主、驸马爷,都希望毕月郡主赶紧的嫁人。 可是厉云卿避而不见,他人不在,花锦又是个得理不饶人的,毕月郡主卡在这太守府里,进不得退不得。 实在是难熬至极。 毕月郡主以为周扶公是要劝她回帝都,她的脸色丕变,瞬间十分狰狞的看着周扶公, “你什么意思,本郡主在你太守府里,你嫌麻烦了是吗?” 的确很麻烦! 周扶公拱手, “郡主,话可不敢这样说,下官只是想为郡主献一计,您不如佯装遇险,只要您遇了险,必然要让小厉王来救,届时,小厉王不就出现了吗?” “且还可以演绎一段佳话,只说小厉王英雄救美,您与小厉王生死相随。” 这话让毕月狰狞的面色,缓缓趋于平静,对,她现在最想要的,就是在世人口中,她能够与小厉王宛若一对神仙眷侣般,你侬我侬,恩爱情深。 只要传闻是这个样子的,到时候,就算是花锦还在世,但在世人的眼中,她也和云卿哥哥是一对。 到时候,她去了北地,谁不卖她几分脸面? 花锦如今拥有的一切,都将是她的,都是她的。 “你可有完全把握?” 毕月郡主将信将疑的看着周扶公,不等周扶公回答,她又说道: “这一计,你若是当真能将云卿哥哥逼得出来,那本郡主便同阿娘说,让你即刻回帝都去,也不追究你太守府怠慢本郡主之罪了。” “谢郡主。” 周扶公立即说着,拍着胸脯保证此计一定成行。 便是在第二日,毕月郡主就收拾了行李,装作起程回帝都的样子。 她没有和花锦打照面,甚至身为郡主,品级比王妃要低,即便花锦这个小厉王妃住在她的隔壁,她也没有和花锦见过面。 因而要走时,毕月郡主也就不必和花锦说什么,反正她和花锦两看相厌,彼此也都懒得去做表面功夫。 花锦站在客栈二楼,看着隔壁周太守府内,毕月郡主的仪仗离开,周扶公一人出来相送,没有王兰的影子。 她微微勾了唇,回头,看着身后的莲儿笑道: “这个毕月郡主要走了,竟然只有周扶公一个人出来送,王兰只怕已经大不好。” 要不是王兰对她起了杀心,让王家三番五次的派杀手来泉水郡取花锦性命,今日花锦倒是可以拉王兰一把。 但王兰实在是扶不起来,给王兰钱容易,但王兰讨去的钱都是用来养周扶公和毕月的,花锦不乐意给。 莲儿一脸的畅快, “她那是活该,自作孽不可活,娘娘对这王兰还是极为心善的,若是往常那些想对娘娘不利的女人,娘娘早就杀了。” 一旁的吴天拱手, “娘娘,相比较一个微不足道的王兰,这毕月郡主肯突然离开,才是奇怪。” 他是个男人,考虑问题就比较全面,王兰已经是将死的蚂蚱,根本蹦跶不了几天。 但是这个毕月郡主,原本死活赖在周太守家里,怎么都不肯走,就是为了等小厉王来娶她。 今次却突然离开,这不令人奇怪吗? 窗子前的花锦,显得有些兴致缺缺,她点了点头, “莲儿,你阿兄的人有没有渗透到毕月的身边?” “是有那么两个人,借着卖野菜的名头,出入过几次周太守府,也说此前毕月郡主根本就没有要走的打算,是昨日她去找了周扶公,才突然决定要离开。” 莲儿回着,因为她阿兄的丐帮都是些下九流的人,贩夫走卒,农家乞丐等等,周扶公自上任以来,并未赚过什么银钱,他的太守府也就没有采买过新的下人。 如今太守府里的奴才,都是周扶公和王兰从帝都带过来的。 而毕月郡主就更不必说,她看不上泉水郡的那些粗糙下人。 所以二狗子的人没有机会深入敌方内部,所获得的消息,都不属于核心消息。 但也仅仅只是这些边角料,便足以说明很多的问题了。 毕月郡主和周扶公在密谈之后,毕月郡主决定离开。 花锦想了想,不由得笑了, “她怕是想着以退为进,既然留在太守府里,她的云卿哥哥也不会出现,那就离开,说不定在路上遇到点儿什么事,她的云卿哥哥就出来了。” 自己的男人,被另一个女人时时刻刻的惦记着,也就只有花锦这样的人,才能笑的出来。 她身后的四个丫头都急得跺脚,花锦却是转而吩咐吴天, “远远儿的放鹰枭看着就行,不必干扰他们的计划。” 这次,花锦倒是想看看,这个毕月郡主的脑子有所长进了没有。 吴天应是,出去放了鹰枭。 果不其然,毕月郡主的仪仗队根本就没有回帝都去的打算,他们出了泉水郡,便直奔铃水郡的一座宅子。 很快,又有毕月郡主的贴身丫头,从那座宅子里出来,坐着马车回了泉水郡。 到达泉水郡都城外面,毕月郡主的丫头将自己浑身弄的脏兮兮,徒步入城,直扑太守府。 她就这么跪在太守府门口,高声大哭, “救命,救命啊,大人,郡主路上遇到了山贼,快救救我们郡主,大人!” 声音之大,仿佛是故意喊给花锦听的。 隔壁的花锦正在喝茶,忍不住“噗”的一声,把口里的茶给喷了出来。 莲儿气着了, “娘娘,他们在说谎,根本就没有这回事,那个毕月郡主好的很,她安安全全的到了铃水郡,奴婢阿兄都摸过底了,那套宅子,正是在状元郎名下。” 吴天也是一脸的莫名, “这些人都在做什么?毕月郡主明明好好儿的,怎么就遇到山贼了?” 拿帕子稍稍压着嘴角的花锦,冷笑一声, “没看出来?这是逼着咱们王爷去救她呢,等着,一会儿周扶公就该上门了。” 她的话还未落音,就听到周扶公急匆匆的在外求见。 花锦给众人使了个眼色, “看,说曹操,曹操就到。” “娘娘,不好了,毕月郡主在回帝都的路上,遇上了山贼,娘娘,快传信给王爷,让王爷去救人哪。” 周扶公跪在客栈外面,唱作俱佳的哭喊着。 看,目的就是要厉云卿出面,把毕月郡主“救”回来。 花锦坐在大厅里,吩咐莲儿, “告诉周大人,本妃也联络不上王爷,且王爷如今人在北疆与北戎人周旋,他在守国门,这样大的事情,怎么可能让本妃知道他的行踪?” 莲儿按照花锦的吩咐,出去同周扶公说了花锦说的话。 刚转身要走,周扶公喊住了莲儿, “莲儿姑娘,毕月郡主乃长公主的掌上明珠,她若是有了意外,帝都怪罪下来,本官与娘娘都责无旁贷啊。” 这话隐隐含着威胁的成分,帝都的人都知道,毕月郡主住在周扶公的太守府里,花锦就住在太守府隔壁。 那毕月郡主遭遇山贼,不管周扶公有责任,花锦一样有照看责任。 莲儿回头,柳眉倒竖,刚要骂,花锦领着三个丫头从里头走出来。 她穿着黑色的榴金裙,一脚踹上了周扶公, “混账东西,本妃不发脾气,你就当本妃是吃素的?” “毕月郡主与本妃什么相干?本妃在这里住了这么久,也不见那位毕月郡主来觐见过本妃,她走时本妃不知情,现在人不见了,你却同本妃说,本妃责无旁贷,那她走时,究竟都做了些什么,说了些什么?该叫大理寺来好好儿的查查。” 花锦说的义愤填膺,看着周扶公,那一双凤眸中含着冰冷的杀意。 第247章 王爷刀下留人 被踹翻在地上的周扶公,抖着浑身肥肉,重新跪了下来,他低头不敢看花锦的眼睛, “娘娘,若是通报大理寺,这需要耗费许多时间,当务之急,还是要通知王爷,让王爷来寻人才是。” 花锦闻言,拍手,吴天便领着一名侍卫上前,拉开了一张天景国舆图。 这张舆图,就在周扶公的面前。 花锦指着这张舆图上的铃水郡与北地的距离, “你自己瞧瞧,周大人,莫怪本妃怀疑你这个官是走后门儿来的,你瞧瞧,铃水郡与北地之间,得跨越多少个郡?” “王爷打完北戎人,再到铃水郡救人,少说也得个把月时间,如果毕月郡主真的被山贼掳走,这个把月的时间,什么都有可能发生,周大人,到时候你担待得起这个责任吗?” 花锦赌周扶公担待不起。 但前提是,毕月郡主是真的被山贼掳走,而现在,很明显是假的。 可是既然周扶公和毕月要给厉云卿设这么个局,花锦自然成全他们俩。 陪他们把戏唱下去,也算是花锦帮毕月郡主和周扶公捧场了。 周扶公额头流出豆大的汗,他抬起袖子来,擦了擦汗, “这,这王爷可快马加鞭” “马跑的再快,也需得好几日,有这个时间,都已经往帝都通报,搬来大理寺的人,帮忙查探到毕月郡主的去向了。” 花锦打断周扶公,似笑非笑的低头看着周扶公,宛若拈花微笑,神态悲悯的九天神女,看着肮脏而又卑劣的周扶公, “再说了,周大人千方百计的舍近求远,莫非这毕月郡主的失踪,是周大人所为?” 这句话,把周扶公吓出了一身冷汗,他猛的抬头看向花锦,迎上她了然的目光, “娘娘,借给下官十个胆儿,下官都不敢俘虏了毕月郡主啊,娘娘” “那可不一定,周大人都有这个胆子,把你的平妻侯盼县主打死,把你的正头娘子打得卧床不起了,难保不会做出人前喊冤,人后俘虏毕月郡主这样的恶事。” 花锦从周扶公身边走过,看向站在对面的一圈儿鳏寡孤独。 自花锦扶持她们以来,她们每天都会搞点儿野菜,捕点野味,拿到客栈和太守府前面卖。 只要太守府和客栈前面有点儿什么动静,她们都能看见。 见花锦朝着她们走来,这些鳏寡孤独们立即跪下, “娘娘,小人瞧见了,定然是这太守将毕月郡主掳走,讹小厉王爷去救呢,娘娘万万不能上当。” “对啊,娘娘,铃水郡去帝都,便是慢车也只需要几日时间,快马加鞭一日可到,毕月郡主真遭了贼,这个周太守舍近求远,让小厉王爷去救,分明就是有诈。” 看,便是这偏壤之地的无知贱民,都知道此事周扶公做的蹊跷。 周扶公再不敢说,他低垂着头,仓皇的样子,看起来就很心虚。 前方的花锦笑着回头看他, “周大人,如果你那边能力有限,本妃也不是不可以找人代劳,替你拟这份折子的。” 她自北地来,带来的可不止只有四个丫头和厉王府侍卫,还有北地六部官吏,北地六部能人辈出,写份折子而已,比起周扶公这个走后门来的太守,北地六部吏部的折子,可写的精彩纷呈许多。 周扶公的额头冒着冷汗,不住嗫嚅着, “娘娘,娘娘使不得啊,娘娘” 但花锦并不理会他的胡言乱语,只一扫袖,吩咐了下去,让六部官吏赶紧的写份折子,以周扶公的名义送往帝都,请求帝军剿匪。 周扶公再是巧舌如簧,也挡不住花锦的性格强势。 他这样的男人,也只能殴打家暴自家柔弱的妻妾,面对花锦,甚至是毕月,周扶公都没辙。 他急的无可奈何,眼睁睁的看着折子被送往帝都,周扶公赶紧的叫了自家的小厮,前往铃水郡通知毕月郡主。 原本按照周扶公和毕月郡主的计划,这件事不需要用一种很正式的方式通知帝都。 当然毕月郡主“失踪”,这件事还是要跟长公主通声气儿的,目的就是让厉云卿找到毕月郡主之后,长公主好带人来,见证一场英雄救美。 到时候再将此事报至圣上面前,传颂的天下人皆知,也是一桩美谈。 这其中根本就没有这个必要通知大理寺。 一旦通知了大理寺,这个局就变了性质,尤其是在厉云卿还不知道会不会出现的情况下。 稍有不慎,可能毕月郡主的闺誉,都将毁于一旦。 更重要的是,如果让帝都大理寺和帝军发现,其实这一场郡主遇袭,仅仅只是毕月郡主的一场谎言,那毕月郡主将成为帝都贵人圈的笑柄。 在阻止不了花锦的情况下,周扶公只能寄希望毕月郡主想办法,至少要告诉长公主,让长公主阻止花锦的折子被送往帝都圣人面前。 但是,周扶公派出去通知毕月郡主的小厮,在半路上,就这么不见了。 不见了 二狗子表示不知情。 花锦以周扶公名义写的折子,被顺利的快马送往帝都,直接送到了皇帝面前。 一时间,毕月郡主嫁不掉,在回帝都的路上,被山贼掳走的事,传得帝都到处都是。 更有铃水郡出现了匪贼的恐慌,让整个帝都人心惴惴不安。 帝都的人安逸太久了,即便孙国公作乱时,也没有让帝都的人有多恐慌。 那是因为帝都与湖山郡之间,隔了一个铃水郡一个泉水郡,孙国公离帝都远着呢。 可是如今铃水郡出现了山贼,还能掳走毕月郡主,这是何等的猖獗,不仅仅让帝都的百姓们慌张了,就连帝都的权贵们,也都慌了。 铃水郡里,一座深山的荒庙里,柳生和一个草台戏班子坐在一起,听着几个旅人,说起帝都近日动向。 如今这个柳生,不仅失去了一只手,还披头散发,蓬头垢面,胡子拉碴的。 他是个有办法的人,眼看着花锦进入泉水郡都城,他这假冒的身份就要曝光,于是赶紧脚底一抹油的跑了。 离开之前,他带了一些银钱。 虽然他平日里花钱大手大脚,总是管侯盼要钱,说已经把钱花的没有了,但其实穷惯了的人,总是会不自觉的存下钱来。 逃跑的路上,他又乔装改扮,将自己扮作一个江湖卖艺的,混入了一个草台戏班子,一路走一路给人唱戏。 路上他还收养了两个白面皮的孩子。 瞧着他这样一副心怀仁善,克己勤劳的模样,身周但凡认识他的人,很难将他同假冒小侯王的卑劣小人联系起来。 另外,柳生还将自己吃得胖了些,完全脱掉了曾经玉树临风的壳子。 听了半晌后,柳生起身来,带着自己收养的两个白面孩子离开。 他的身后,草台班子的班主追出破庙,问道: “你做什么去?” “去帝都!” 柳生带着孩子上了马车,头也不回,马蹄跑的飞快,哒哒哒的往帝都一路去。 入了帝都之后,柳生将这两个孩子送到了太监所,那是专为宫里选拔阉人的地方。 两个孩子一脸的懵懂,一左一右的拉着柳生的衣角,问道: “义父,您带我们来这里做什么?” “义父现在要送你们去一个很大很大的地方,你们要在里面尽心尽力的做事,伺候贵人,得贵人欢心,将来好好孝顺义父。” 柳生蹲下身来,满脸都是慈爱的摸了摸两个孩子的头,然后把目光放在太监所的牌匾上,目光中燃烧着灼灼野心。 就算是他当不了王爷,那又怎么样? 他舍弃了一切,依然可以有翻本的机会。 便是这样,他领着两个孩子,义无反顾的踏入了太监所。 铃水郡里,深山蟒林中,神策军将方圆百里都搜索了一遍,亲信跪在厉云卿的身边, “王爷,柳生应是不在铃水郡了,他最有可能去了帝都。” 厉云卿的手里握着蝉翼刀,双眸望着帝都的方向,嘴角挂着一丝笑, “那就只能派人偷偷潜入帝都,他去了帝都哪里会安分?本王与他,总会在帝都相见的。” 亲信迟疑着问道: “若是柳生在帝都,还散播对娘娘不利的言论怎么办?” “人都死光了,自然不会再有人嘲弄你们娘娘。” 厉云卿说的坦荡,但其中的血腥味,也之后跟着他神策军们,才能够体会出来。 厉王府当年可是被满门抄斩,罪名极为可笑,莫须有。 仅仅只是一个莫须有的罪名,便将厉王府上下杀得只剩下了厉云卿一人。 天下哗然,为了给天下人一个交代,当今陛下象征性的将厉云卿放回封地。 得以让厉云卿苟延残喘的活着。 然而,帝都的权贵们并没有打算就这样真的让厉云卿去往北地。 他们对厉云卿一路进行围追堵截,将保护厉云卿的侍卫全都杀光。 甚至,差点儿将厉云卿的一条性命也害死在去往北地的路上。 这辈子,厉云卿除非不回帝都,一旦他回去,帝都便是血流成河的代价。 所以柳生跑了就跑了,帝都的人也可以尽情污蔑他的锦儿。 反正人头以落地,就是长了一百张嘴,也都不管用了。 亲信跪在地上,默然片刻,又说起毕月郡主失踪,帝都人心惶惶的消息。 “娘娘那边来了消息,说毕月郡主并未被什么歹人掳走,而是与周扶公联手做局,想让王爷您去英雄救美。” 亲信继续回着话, “娘娘干脆假戏真做,用周扶公的名义写了封折子送到帝都,只当毕月郡主真的被歹人掳走,日前,帝都已经派了大理寺与帝军同行” 厉云卿冷声道: “这些人去泉水郡,指挥给锦儿找麻烦,传本王令,全力狙击帝军,严禁帝军进入泉水郡。” 他知道他的锦儿就在他的大后方,日前泉水郡都城已经被花锦实际掌控。 所有都城的鳏寡孤独,都在慢慢的休养生息,这个时候帝军随大理石跑去泉水郡,彻查毕月郡主失踪一案,会严重拖慢花锦的建设速度。 夫妻两个,从跳崖开始,到北地,再一路到泉水郡,有些话根本就不用明说。 厉云卿和花锦都知道彼此要的是什么。 山野中立着的神策军们,立即高声应, “是!!!” 这次厉云卿带入铃水郡的神策军不多,堪堪也不过上千人。 帝军数量不少,至少有二十来万的阵仗,被派出帝都剿匪的,也有一万之多。 但这天景国被现在这个皇帝霍霍了几十年,根本就没有任何精兵强将可用。 一千神策军,杀的一万帝军毫无回头路。 整个派出帝都的阵营都被打乱,大理寺官员跑的跑,跳的跳,连袭击他们的是些什么人都没看清,没跑掉的全都人头落了地。 一场不长的战役,神策军轻松俘获帝军共五千多人。 满地的尸体里,厉云卿身穿黑甲,手上提着滴血的蝉翼刀,看向前方跪在地上的帝军。 有帝军认出了厉云卿,欣喜的喊道: “小厉王?是小厉王?小厉王您不在北地?救命啊小厉王,不要杀末将。” 厉云卿远远望去,被俘虏的帝军将领朝他拼命的磕头,希望他能放过他们。 紧接着,就有第二个,第三个帝军将领跟着磕头求饶命,剩下的兵们也都大喊饶命。 望着这些磕头求饶的帝军,厉云卿非但没有丝毫欣喜,反而觉着十分厌恶, “天景国有你们这群庸军,至今还未亡国,也是奇迹。” 立即有帝军十分狗腿道: “那都是因为天景国有当年的老厉王,现在的小厉王与神策军守国门啊,如何能亡国?” 他愿意是想拍拍厉云卿的马屁,结果这马屁直接拍到了厉云卿的逆鳞上。 只见厉云卿的脸色冰冷,双眸中充满了杀意的看着这狗腿帝军, “既然知道父王为天景国做了这么多,你们这些帝都的权贵,竟然还杀了本王全家,着实该死!” 说着,厉云卿举刀便要杀。 吴天快马加鞭的奔来,扬手大喊道: “王爷,王爷刀下留人!” 前方的厉云卿,迎着铃水郡的苦风,墨发飞扬,回头望去,一双狭长的眼里全是冰冷。 第248章 要她学的规矩她一样不学 已经近了的吴天飞身跳下马背,拱手道: “王爷,娘娘几日前料到王爷必定狙击帝军,让末将快马加鞭的赶来禀告王爷,如今泉水郡都城一带认定凋零,那里的鳏寡孤独正缺男人去干苦力活儿,若是王爷有俘虏帝军若干人,万望王爷手下留情,将活口送往泉水郡都城,繁衍一城生息。” 这是花锦的打算,因为泉水郡都城太死气沉沉了。 破破烂烂的都城里,所有的精壮男人都是花锦从外地带来的。 这些男人有的是六部官吏,有的是湖山军,有的是北地护城军,也有许多的厉王府侍卫。 他们平日里也能帮忙对泉水郡修修补补,但到底各司其职,不是专业的。 如果能将帝军给打散了,丢到泉水郡里去生活搞建设,也不知省了花锦多少钱。 厉云卿收起刀,整个人从一种阴暗状态中回过神来,交代吴天, “既然是你们娘娘要的壮丁,那便靠上脚镣都带走。” 须臾后,厉云卿又问起, “锦儿还有话带给本王吗?” 吴天心中一咯噔,这个王妃娘娘向来不喜欢腻腻歪歪的,并无一句“废话”吩咐下来。 但望着小厉王殷切的目光,吴天还是硬着头皮扯了个谎, “有,娘娘说,许久不见王爷,甚是想念。” 这是他胡诌的,但想来也没差了,王妃娘娘虽然嘴上不说,可是经常对着王爷的东西发呆。 想来心中对王爷是十分挂念的。 厉云卿俊美冰冷的脸上,线条柔和许多,他的嘴角轻轻上扬,问吴天, “她既这般说,定是对本王思念成疾了,你回去同你们娘娘说,本王会将这边的事情尽快办妥,好早些回去见她。” “是!” 吴天想说,其实王爷不用这般急,毕竟娘娘除了偶尔想想王爷之外,吃好喝好消遣好,也没王爷想象的那么思念成疾。 但看着小厉王双眸炯亮的样子,吴天不忍破坏王爷的好心情。 他起身来,组织着神策军,给那五千多俘虏戴上脚镣,宛若押解犯人一般,将这些帝军俘虏,从铃水郡押送去泉水郡。 厉云卿留在铃水郡里,继续狙击帝军。 他和他的神策军们,并未身穿神策军配甲,而是统一着黑衣,除厉云卿之外,所有神策军都蒙面。 因而有活口逃走,并不知道狙击他们的就是厉云卿和神策军,只回到帝都时,说起狙击他们的人,便是铃水郡的山贼。 这前有毕月郡主被山贼掳走,后有“山贼”伏击帝军,一时间整个帝都风声鹤唳,帝都城门关闭,生怕铃水郡的山贼,会杀到帝都来。 身处铃水郡的毕月郡主,反而对于外面的事情一无所知。 她一直待在宅子里头,眼看着她的云卿哥哥一直没来救她,毕月郡主不由得也急了起来。 她派了两拨人,一拨去找周扶公,询问周扶公那边的安排,一拨去帝都,找她的阿娘,询问阿娘到底有没有来铃水郡逼迫厉云卿对她负责。 但这派出去的两拨人,无一例外,全都被二狗子的人拦下,打晕了带回泉水郡做苦力搞建设。 以至于毕月郡主对外界的情况分析错误,觉得只需要再继续等待便是。 帝都的人慌的不得了,长公主连着派了许多的人前往玲水郡,想要将毕月郡主接回帝都,都被黑衣神策军活捉。 阻塞而缓慢的信息,让长公主也分辨不清,到底现在她的女儿毕月郡主是个什么情况。 究竟是真的被山贼掳了,还是仅仅只是毕月郡主和周扶公做的一个局? 于是长公主特意安排了大理寺少卿,绕了个远路,特意避开霍乱的玲水郡,前往泉水郡找到周扶公,想要问清楚究竟什么情况。 与大理寺少卿同行的,还有王家人。 周太守府隔壁的客栈里,小小站在花锦的身后,替花锦细细的梳拢一头柔顺青丝,莲儿从外头打听了一圈回来,微微屈膝, “娘娘,据说王家派来的是个教养嬷嬷,看她说话做事,都是十分得体,不太像是普通的嬷嬷,奴婢在她的身上发现了这个。” 她说着,双手奉上一枚令牌。 月儿扫了一眼,笑道: “莲儿姐姐实在厉害,连这样贴身的物件儿都能教莲儿姐姐拿到。” 四个丫头里,月儿的可塑性是最强的,因为她的年纪最小,一直跟在花锦的身边娇养着,她素来喜欢钻研这些在旁人看来毫无用处的东西。 比如宫中礼仪,贵女们之间流行的花钿,各种配饰的花纹,命妇品级之间的区别等等,等等。 花锦也由得她去研习,人有一样兴趣是一件很好的事,不管有用没用,至少在这个男权社会里,女人有了一样兴趣,就会自己给自己找乐子。 但众人绝对没想到,在旁人看来,并没有什么用的兴趣,竟然让月儿有了用武之地。 她从一堆礼典册籍中起身来,拿过莲儿手中的令牌, “娘娘,这可是出入禁宫的令牌,若是没有这块令牌在身上,便不能随意进出帝都皇宫,这位嬷嬷并不是王家的什么教养嬷嬷,她是从宫里来的。” 坐在铜镜前的花锦回身,看向小月儿, “看样子,是皇后的人。” 没忘记的话,这位王兰可是奉了皇后的令,来给花锦教规矩的。 她们的目的是为了将花锦困死在后宅,夺下花锦的兵权。 结果花锦仅仅只是将周太守的家给抄了,就把周太守一家和毕月郡主给困死在了后宅里, 泉水郡与帝都又隔了个玲水郡,周家到底发生了什么事,皇后也不太明白。 因而这回就搭了长公主的车,假借着王家人的名义,派人来询问王兰缘由。 花锦望向月儿小手中的令牌,也是打趣莲儿, “你可堪比你阿兄了,你阿兄在宅子外头打探消息,你便在这宅子里头打探消息,就没有你们兄妹两个不知道的事儿。” “哎呀,娘娘,奴婢跟您可是说正经的。” 莲儿跺脚,不理会花锦的打趣,认真说道: “看样子,娘娘,您可是被帝都的那帮子妇人给盯住了,这明枪易挡,暗箭难防,就是不知道她们还会使出些什么手段来。” 花锦走向窗前,目光看向窗外的周太守府, “能使出些什么下作手段?便是再下作,这王兰的命都快没了。” 这些女人,让花锦没办法理解,就在后宅这方寸之地争个输赢的,真有这么重要? 重要到竟能连性命都不要? 周太守府里,王兰从黑暗中醒来,看见王嬷嬷的第一眼,眼泪便止不住的流, “嬷嬷,我想和离!” 王嬷嬷正在安排丫头给屋内点灯,她这回从帝都来,带了不少的金银用度,也算是错打错着,算是救了穷困潦倒的周太守府。 听闻王兰这样说,王嬷嬷急忙走过来, “可不能这样说,都说这女子在家从父,出嫁从夫,夫死从子,夫人还待看开些才是。” 她也是到了周太守府才知道,王兰都已经快被周扶公给打死了,原因就是因为王兰没有照顾好毕月郡主,也没有从隔壁的小厉王妃那里讨得些许银钱。 听到这么荒唐的理由,王嬷嬷起初也很生气,这女子又未犯七出之罪,就这般被打死,周扶公也太过分。 但转而,王嬷嬷又劝着王兰, “既然大小姐已经同周大人做了夫妻,这日子过得好坏,都是大小姐的命,您也不必这般介怀,好歹,周大人也是对您手下留情了的。” 就是,没被周扶公打死,便是周扶公手下留情。 床上的王兰,眼角落了泪,她就知道,她的娘家人绝对不会允许她和离。 那位小厉王妃还鼓动她私逃北地,这就更不可能了。 王嬷嬷坐在王兰的床沿边,替她将眼角的泪揩干, “大小姐,嬷嬷也是看着你从小长大的,娘娘虽然入了深宫,但咱们王家这么多人里头,娘娘最疼的就是您,娘娘常说,您是最像她的。” 端庄,识大体,聪慧,懂规矩,这便是王兰让皇后疼爱的原因。 也因为皇后疼她,所以周扶公才能扶摇直上,做到今日太守的位置。 否则以周扶公的才能,他走不远。 “当初老爷要将您嫁给姑爷时,皇后娘娘就颇有微词,认为是周扶公配不上咱们家的嫡长女,可是那又怎么办呢?大小姐,您嫁都已经嫁了,也只能咬咬牙,把这辈子就这样过下去了啊。” 王嬷嬷说的苦口婆心,一边说,还一边心疼的揩了揩眼角的泪。 或许是王嬷嬷自己也意识到,她说的这些话,给人毫无希望之感。 便又劝着王兰, “按说你们夫妻俩的事,皇后娘娘也不该管,可是姑爷这次做的也太过分了,等回了帝都,皇后娘娘肯定会敲打姑爷的,大小姐就放心。” 王兰哪里能放心? 她放心不了。 躺在床上的王兰只有流泪的份,同时也觉出了深深的绝望。 又听王嬷嬷劝着, “不为别的想想,您也得为哥儿姐儿的想想,是不是?若是让帝都的那些人,知道他们的阿爹阿娘和离,他们也抬不起头来做人。” “别说哥儿了,就是姐儿,将来也找不到个好婆家。” 她口里的哥儿姐儿,说的便是王兰生的一对儿女。 早料到泉水郡辛苦,这回王兰便没将这对儿女带出来,只放在帝都的王家养着。 提起哥儿姐儿,王兰枯竭的眼底,终于有了一丝神采。 她挣扎着坐起身来,哽咽的看着王嬷嬷, “嬷嬷,我再也不说和离的话了,再也不说了。” 儿女就是她的希望,她如何能这样自私,为了自己的解脱,置儿女的前途于不顾? 见到王兰终于振作起来,王嬷嬷的脸上也露出了笑容,她就知道,王兰是王家最识大体的女儿了。 “大小姐,当务之急还是要将小厉王妃给制住,您也知道,咱们王家以前多富贵,现如今这两年,又是过的什么日子,你知道为什么吗?” 王嬷嬷仿佛说着一件很神秘的秘密般,对王兰压低了声音说, “大小姐,您身处深闺可能不知道,以前我们王家之所以拥有享用不尽的财富,那是因为我们能够从北地获取到数不尽的财富,可是自从小厉王到了北地之后,这北地的矿便被禁了。” 这是让帝都许多权贵最恼火的事,不仅仅影响到了长公主和太子的利益,其实也影响到了很多人。 王兰诧异的看着王嬷嬷, “这北地有矿?我以前怎么不得知?” 王嬷嬷笑着嗔了一眼王兰, “这些都是外头男人们说的事儿,同咱们有什么干系?若非皇后娘娘说起,咱们也不得知。” 作为女子,只需如何养育子女,奉养公婆,打理好后宅,让丈夫毫无后顾之忧便行。 别说王兰不知道,便是帝都的许多贵眷都不知道。 很多人以为的,只是厉王府两代战神行军打仗厉害,厉王的封地却很贫瘠。 当然也有一些贵眷会从父兄们口中知道一些,关于北地遍地都是矿的事情。 不过她们之所以会知道这些,是因为自家父兄打算将她们送入厉王府联姻。 毕月郡主便是其中一位。 并且她还从小被教导着,会成为厉云卿的正妃。 所以王兰不知道这一层关系,也是正常,就连皇后娘娘,也是听王太傅说起,才知道这些年王家支持给她的钱财,都是从北地来的。 这可把皇后给急的要死,别以为她在深宫中,又是后宫之主,那便不需要花钱了。 相反,她这个地位,每一年所需要耗费的银钱,那都不是少数。 毕竟阖宫上下,需要打点的人那么多,需要疏通的事情也有那么多。 这也是为什么,皇后会派王兰来泉水郡,将花锦给劝回内宅。 她要将花锦的高度给拉低,拉低到内宅水平,好方便她用内宅手段来打压花锦。 王兰的心紧紧揪起,她不知道这其中更深层次的利益关系,如今听完了王嬷嬷的话,王兰也跟着紧张起来。 “可是这段时间,无论我怎么说,那位小厉王妃依旧我行我素,要她学的规矩她一样不学,不但抄了我们周家,还劝我出去挖野菜捕猎!” 第249章 厉云卿乃皇室正统血脉 说起花锦学规矩的这个事,王兰也是一肚子的气。 到底哪一家的王妃,能是花锦这个样子的? 每次王兰去找花锦,花锦的案桌上堆满了折子,她居然在帮厉云卿批折子! 并且周围的那些北地六部官吏,没有一个觉得这有什么所谓。 所以在他们那个蛮荒北地,后宫不得干政这个规矩形同虚设咯? 干政就算了,特别是王兰只是去求花锦高抬贵手,给他们周家一些银钱度日。 花锦却要王兰去挖野菜? 想她堂堂王家嫡女,竟然让她去挖野菜,这不是羞辱她是什么? 王嬷嬷听的也很生气,只道: “大小姐现在还是得忍辱负重,老奴一会儿便随大小姐一同去见那位小厉王妃,既然她已经到了泉水郡,就应该与其他封地王妃那般,尽快进入帝都,为陛下侍疾。” 这还是齐王过世时候的一项圣令,那时候皇帝陛下因为服用过量丹药,性命一度垂危。 可是时间都过了这么久,垂垂老矣的陛下,竟然又慢悠悠的好了。 但是各地王妃早已经到了帝都,这千里迢迢的路程又远,动不动就走好几个月的,比比皆是。 所以能到帝都的王妃,全都留了下来,其实大家不说,内心也隐隐有所担忧。 如果她们刚刚离开帝都到达自己的封地,结果皇帝殡天,那她们不是又得过来? 当然这种话肯定不能直接说出口的。 但大家都这样认为。 既然花锦也是王妃,还是正妃,那凭什么她跟别的王妃不一样? 王嬷嬷一席话,算是给了王兰莫大的力量,她当即振作起来,将自己收拾妥当,第二天,随着王嬷嬷一起去拜见花锦。 花锦不在客栈。 站在王府侍卫面前,等待通报的王兰与王嬷嬷一脸的愕然。 王兰不信,侧身看着王嬷嬷,对侍卫说, “这位是从帝都来的嬷嬷,娘娘去了哪里?什么时候回来?” 明明知道帝都来了人,长公主派的大理寺少卿也来了,花锦怎么就偏偏在这个时候不在客栈? 王府侍卫垂目,一脸面无表情, “娘娘去了哪里,怎是你配过问的?若是娘娘想见你们,自然会召见你们,若是不想见,你来了也只配干等着。” “你!” 王兰被这无礼的侍卫给气的头发昏。 她脸上的伤还没好,身上更是伤痕累累,多走一会儿路,便会觉得头重脚轻,压根儿站不稳脚。 还好,她的身边有王嬷嬷将她扶住。 只听王嬷嬷怒声道: “好嚣张的侍卫,你可知道老身是什么人,又是谁派来的?竟敢这般对老身说话。” 站在客栈门口的侍卫不说话,只是身子一动不动,似乎一尊雕像,谁都抬不走,也懒得多费半句口舌。 王嬷嬷被气的有点儿狠,良好的教养又不允许她同别的寻常嬷嬷那般一哭二闹三上吊,最后无法,也只能和王兰回到隔壁去。 周太守府里,正在宴请大理寺少卿的周扶公,听闻小厮悄声回禀,说夫人与宫里头的那位王嬷嬷并未见到小厉王妃。 周扶公的眼珠一转,便刻意说道: “这隔壁住着的小厉王妃也真是奇怪,一个妇道人家罢了,却对咱们这些帝都来的人,充满了敌视,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毕月郡主即将嫁给小厉王的关系。” 本来,大理寺少卿来到泉水郡,为的就是调查毕月郡主的失踪。 究竟是真失踪,还是假失踪,如果是假失踪的话,大理寺少卿又应该如何做,才能配合好毕月郡主将这台戏唱下去。 在这个消息闭塞的环境里,这是一件没有调查明白,就所有人都会搞不明白的一件事情。 所以周扶公决定将错就错,不将话说清楚,刻意引导大理寺少卿,也刻意夸大花锦对帝都权贵们的仇恨。 只有大理寺少卿真的相信了,这个局,才做的逼真。 果然,大理寺少卿面色凝重,开始疑神疑鬼起来。 封海清仔细的问了周扶公几个问题,皆证明了花锦怀恨在心,很有可能与山贼勾结,将毕月郡主给掳走。 于是第二日,封海清便递了拜帖,想要求见花锦,探探花锦的口风。 花锦临了要出门,压根儿就不想见封海清, “无非就是往本妃身上泼脏水,将毕月郡主的失踪,安在本妃头上罢了。” “帝都这些人能有什么新鲜的手段?” 她懒得与这些官吏虚与逶迤,这些人实在是太消耗她的时间与精力。 有这些时间,她发展民生,多搞点钱不香吗? 跟在花锦身后的四个丫头,抿唇笑而不语,跟在王妃的身后,出了客栈的大门。 这几日户部、工部的尚书没少找小厉王妃,都是为了最新押送到帝都附近的那几千帝军。 这些帝军都被卸了甲,脚上还戴上了镣铐,以帝军的血性他们根本就没有血性。 所以以帝军的尿性,想跑是不可能的,甚至一路上不知有多温顺。 这几千人被押解到帝都来,自然不可能让周扶公和大帝都大理寺的人知道。 因而这些人全都被安排在了都城的外面。 距离都城不远,但也不是大理寺少卿与周扶公能够接触得到的地方。 花锦今日正是出城要去这个关押俘虏的营地。 她刚走出客栈大门,就见封海清和周扶公齐齐跪在客栈大门外头。 见她走出来,两人同时磕头, “娘娘请留步,娘娘,下官有要事。” “娘娘,娘娘~~” 花锦的脚步都没停留,直接从两个人面前走了过去。 这两人跪在地上,用膝盖走着要去追花锦,却是被冲上来厉王府侍卫,甩着鞭子一顿赶。 待吴天的儿子吴大郎替王妃娘娘牵来骏马,眼看着花锦即将上马,周扶公一声大喊, “娘娘,娘娘乃小厉王正妃,怎可做出如此粗俗无礼的举动?” 这话可真是大胆的很,花锦当下顿住,手握马鞍,回头看向周扶公。 她吩咐吴大郎, “去把这狗东西给本妃拎过来。” 吴大郎比起进神策军童子营之前,已经大了许多,虽然依旧是个少年模样儿,但他那力气,可不是周扶公这等弱鸡可以抗衡的。 他当即走过去,单手拎起周扶公的后衣领,将周扶公这狗东西,给拖到了花锦的面前。 花锦一马鞭甩过去,直接打在周扶公的脸上,将他的脸抽出了一条血痕。 一声惨叫,从周扶公的嘴里吐出来,他整个人歪倒在一边,吓的远处跪着的大理寺少卿一动不动。 小厉王妃的随行队伍里,北地兵部尚书束尧不由得“嗤”笑一声,小声对纪勒说, “真,真,真是,软软,软蛋来的。” 纪勒点头,帝都的官,与北地的官儿,那真是不能比。 北地的官即便跪着,那也得有自己的风纪,否则会被扣仪容仪表奖。 前方的花锦,又拿着马鞭抽了周扶公好几下,将周扶公浑身都抽得血淋淋的。 突然,前方扑了出来一个人,正是王兰,她趴在周扶公的身上,一脸泪汪汪的抬头,看着花锦, “娘娘,娘娘您为何不分青红皂白,随意殴打帝都官员?” 这是一个王妃能做出来的事儿吗? 别说当街鞭打帝都官员了,身为贵眷,便是骑马弯刀,那都是一件很不雅观的事。 便是这般,会被整个帝都贵族圈耻笑。 花锦惊诧的看着王兰,指着王兰护着周扶公的姿态,用一种看癌症晚期患者的眼神,看着王兰, “你这是在做什么?你居然还护着这个男人?你是脑子进水了?” 她就不明白了,周扶公把王兰打成那样儿,花锦打周扶公,王兰居然还冲出来护着? 这是什么心态?有毛病吗? 王兰哽咽着,一副花锦是外人,她和周扶公是一家人的姿态,充满了控诉的看着花锦, “娘娘,您鞭打的是妾身的丈夫,妾身丈夫并未行差踏错一步,却惹得娘娘这般对待,娘娘,您是王妃,也不能不讲个法度不是。” “好啊,伶牙俐齿的,倒是将这份强势,都用在了你这个家暴男的身上,本妃真觉得你死不足惜。” 难得啊。 花锦自穿越到了这个朝代来,没多久就成了厉云卿的王妃。 她还真没被人这么气过。 王兰是第一个让她气得五脏六腑都疼了的人。 “来人!” 花锦指着下方这一对男女,让武大郎给她搬来一张椅子。 她坐下,对周扶公说, “本妃记得上回就同你说过,本妃不是王兰,不是你可以随意指摘的人,这话显然你是没有听进去的,怎么?想要女人听你的安排?一个侯盼一个王兰还不够,还想本妃也任你打骂不是?” 周扶公从地上赶紧跪起来,浑身疼的要命,可也不敢顶撞花锦。 他跪在地上,额头磕着地面,唯唯诺诺道: “娘娘,下官自任泉水郡太守以来,兢兢业业,勤勤恳恳,并无丝毫过失,并不知是如何惹得娘娘不喜,请娘娘示下。” 这话是当着封海清的面说的,意思就是坐实了,花锦对帝都的仇恨。 花锦也不含糊,一鞭子扫过去, “你想给本妃下套儿,那你也得掂量掂量,本妃是不是那么容易上套的人,说这么多,无非就是想诬赖本妃把毕月郡主怎么样了呗,你自己做的好事,赖在本妃身上,实在是恶心。” “娘娘饶命,娘娘饶命啊~~” 王兰哭喊着扑上来,不顾安危,抓紧了花锦手中的马鞭。 一旁的王嬷嬷也冲过来,指着花锦气道: “王妃也好大的胆子,你到底只是一个封地王妃,如何敢殴打帝都下放太守。” “本妃不光打他,本妃还连你们三个一起打!” 花锦火大的不行,从王兰手里抽出马鞭来,朝着王嬷嬷、王兰和周太守一顿抽。 那周太守也是个无用的东西,直接往王兰和王嬷嬷的身后躲。 他这是在拿两个女人当盾,自个儿那么胖的身子,竟一点儿都不知道羞耻,更不知担当为何物。 但花锦也不是在气这个,她气王兰和王嬷嬷这袒护的态度。 这些古代的女子,被教养的完全歪到了姥姥家去。 而花锦这样的“凶残”,吓的帝都大理寺少卿封海清直哆嗦。 他哪里料到,这个小厉王妃竟然这样彪悍。 果然是在北地这种偏穰野蛮之地待久了,行事作风竟无帝都女子半点婉约温顺。 若是帝都女子被人污蔑,不说别的,自个儿倒先羞愧的撞墙跳河了,哪里会如花锦这般,只将周扶公、王兰与王嬷嬷抽打个半死。 然而这些话,封海清又不敢当着花锦的面说出来。 他跪在地上,一个屁都不敢放。 花锦打了周扶公三人一顿,越看王兰,越是怒其不争,只收了鞭子,道: “传本妃令,周扶公以下犯上,按北地律法,罢太守职,原地流放,家中奴仆一律重拟户籍,原地遣散。” 顿了顿,花锦又指着王兰和王嬷嬷, “这两个不中用的东西,随她们死活,不必管。” 在北地律法中,并无株连九族一说,无论犯再重的罪,都是一人做事一人当。 如周扶公这种以下犯上被罢官的,就只是罢他一个人的官,原地流放,家资充公,那就是个普通的百姓,什么都没有了。 封海清一愣,急忙跪着上前,磕头, “娘娘,您是北地的王妃,如何,如何能罢免朝廷委派的太守?这不符合礼制。” 这时候,北地兵部尚书束尧一把将纪勒给推了出去。 纪勒回头看了束尧一眼,理了理身上被弄出了折子的官袍,文质彬彬的对封海清拱手, “封大人,来,请你与本官辩一辩,我们北地的王妃,如何不能罢免你们帝都的官了?” “这泉水郡都城的守军,如今是小厉王妃治下,这都城的孤儿寡母,如今是小厉王妃在照管,这泉水郡封地之主死的一个都不剩下,我们小厉王妃乃宗室命妇,如何就不能罢免一个小小的郡太守了?” “为官不仁,这厉家的天下,厉家的媳妇还治不的了?” “说来,有些人窃了位置,一窃便是几十年,只差把这天下的正主儿一家赶尽杀绝,如今这泉水郡到底该听谁的,来,封大人,不若我们好生的掰扯掰扯。” 说来说去,纪勒就只差把厉云卿乃皇室正统血脉这一说,给放在了嘴边。 吓的封海清一句话都不敢说。 \u000e\u000e\u000e\u000e\u000e\u000e\u000e\u000e\u000e\u000e\u000e\u000e\u000e\u000e 第250章 娘娘判你原地流放 厉云卿的身世,这在整个天景国,都是一个公开的秘密,也是当今皇室不能宣之于口的事实。 几十年前,就不知有多少人为了这件事人头落地。 但凡在官场上沉浮过的几年的,都曾秘密讨论过这件事。 若是连当今陛下皇位来路不正的秘密都不曾听说过,那一看便是个官场小白。 这在帝都官员们之间,是讳莫如深的事,但在北地官员们口中,那可没有了顾忌。 只管拿来说就是。 所以站在这个角度来说,别说罢免周扶公了,就是小厉王妃砍了周扶公,那都可以。 毕竟,当今陛下的皇位是从厉云卿的阿爹手里窃走的。 封海清不敢再说,原本一直磕头求饶的周扶公,也突然熄火了一般,停止了嚎叫。 王兰与王嬷嬷原本正在抱头痛哭,结果发现周围一片安静。 仿佛所有人都被卡壳了一般。 她两个互相看了一眼,还没搞明白发生了什么事,也更加听不懂纪勒话里的意思。 王兰张了张嘴,正要继续嚎叫,周扶公推了她一掌。 只听周扶公低声怒斥, “闭嘴!” 这个时候,若是让纪勒继续说下去,到时候他们这些参与辩论的人,说不定都会被帝都治个株连九族的大嘴。 到时候人头落地的可就不止周王两家。 说不定连他们最后的依仗,那位皇后娘娘都会落马。 花锦见这堆人再不说话,她终于收了马鞭,转身上马,准备往城外的俘虏营去。 而他们周围,突然爆发出雷鸣一般的掌声。 那是围观的泉水郡孤儿寡母,正在拍手叫好,对于周扶公的落马,恨不得放鞭炮庆祝庆祝。 王兰的鼻子都气歪了,在小厉王妃的仪仗离开之后,她和王嬷嬷一同扶着周扶公起身来。 又对四周欢欣鼓舞的百姓怒斥道: “你们好大的胆子,竟敢这般欢喜作态?” 旁边一个寡妇,将王兰狠狠的推了一把, “你都已经不是官夫人了,我们凭什么不能高兴高兴?” “就是,你们到泉水郡来,到底都做了些什么?每天不是逼着我们交税,就是逼着我们交税,除了搜刮民脂民膏,你们就什么都没做,我们高兴高兴怎么了?” 广思牵着广益,远远的站在客栈牌匾下,眼底充满了仇恨。 曾经周扶公是太守,他们不能以下犯上,可是现在周扶公的官被罢黜了,他们兄弟俩,就可以替父母报仇了。 外头的一阵喊打喊杀中。 广思将阿弟牵回了客栈后面的柴房。 说是柴房,可是小厉王妃的仆从待他们兄弟俩极好。 平日里什么好吃好用的玩意儿,都会给他们兄弟俩送来,一个简陋的柴房,也被小厉王妃的四个丫头布置的分外干净舒适。 广思虽然每次都是一张小臭脸,可是对于小厉王妃,他小小的内心充满了感激。 这天下权贵都是一般黑,就只有小厉王妃的心肠最好。 “阿兄,我们回来做什么?我想出去打死那个周扒皮!” 广益仰起小脸,全是不解。 他们这些走不出泉水郡的鳏寡孤独,私下里都叫周扶公为周扒皮。 把穷人压榨的皮都要被扒下来的周扒皮。 广思一脸的杀意, “那个周扒皮死不了,娘娘只是将他罢官,原地流放而已,他还会活着。” 跟了小厉王妃这么久,聪颖的广思看得很明白,花锦是一个严以律己的上位者。 就是任何事情,在花锦这里都有法度可依,她制定了一部《北地律法》,于是连她自己都必须遵守。 《北地律法》中鲜少将人直接处死,如周扶公这种被罢官的,只会终身不得进入北地官场。 原地流放,也不会指名周扶公会去哪里,除了断掉周扶公的生计外,对周扶公毫无性命之忧。 甚至,如果周扶公想通了,愿意在北地做一份苦力养活自己,他就能继续活下去。 并且以北地给苦力的工酬优渥,周扶公还能拿到一份不错的工钱。 这就是北地,穷人心中趋之若鹜的一个地方。 也好,也不好。 至少对于现在的广思来说,他觉得不够好,因为对坏人惩罚的力度不够。 广思捏紧了小拳头,小小的少年,眼中迸发的是凛凛杀气。 他弯下腰来,认真的看着广益的眼睛, “阿弟,你要好好儿的读书,跟着小厉王妃,她是个好人,你跟着她,将来一定会大有出息。” “阿兄,我知道的,我一定会好好儿的读书。” 广益人小,没听出来阿兄口吻中的决绝,他当然会珍惜这个机会,好好儿的把书读好。 为了不辜负小厉王妃娘娘的苦心。 要知道,在这个年代里,就是没有发生干旱之前,他们兄弟俩想要读一份书,都不容易。 因为士农工商等级分明,广思广益俩兄弟被归为商人这一层,他们俩不能进入学堂读书写字。 当然也没法儿考科举入仕。 天景国有规定,商家子弟只能请先生教授算账,其余的多教他们一个字,先生和他们那都是要被打板子的。 这一套律法很好的维护了权贵们的利益,只有家里有官身的子弟才能去读书考科举。 于是当官的人,大多祖上也都是有官身的。 没有人同这些官家子弟竞争,天景国的上层结构,就如同一潭死水般,问题越来越大,蛀虫越来越多。 但自从小厉王妃娘娘来了泉水郡之后,就带来了一股新的气象。 士农工商子弟,都可以去学堂读书,不送自家孩子去读书的父母,已经触犯了《北地律法》。 每一个孩子,都必须读书! 每一个泉水郡人,看待小厉王妃,都宛若看待救世主一般。 广益当然要好好儿的读书,他要珍惜这个机会,将来好好的报效小厉王妃娘娘。 望着阿弟坚毅的小脸,广思的脸上露出了一抹笑容。 他抬起手来,摸了摸阿弟的头,等着到了晚上,一个人来到厨房,揣了一把菜刀往外走。 隔壁的周太守府哦,不应该叫太守府了,太守府的牌匾已经被那些老弱病残给拉了下来,狠狠的踩烂,各自捡了一块儿抱回家当柴火烧。 这破破烂烂的周太守府里,一群人满脸都是愁困。 王兰和王嬷嬷被打的披头散发,此身从未如此狼狈过,正在房中抱头痛哭,周扶公坐在大厅里,满脸都是血。 堂屋外头,丫鬟、婆子、小厮都在收拾包袱,准备离开周家。 周扶公冲出来,冲那些奴仆喊道: “你们做什么去?我周家买了你们,你们的死契在我手里,便是我如今被人欺辱到这个份儿上,你们也还是我周家的奴仆,不准走。” 准备出门的那些奴仆,听闻这话,回头看了看周扶公。 表面功夫做的好的,也适当的抹了两滴泪, “老爷,您也听到小厉王妃的话了,她要遣散小的们,小的们也不得不从啊。” “老爷,胳膊拧不过大腿,咱们还是别同小厉王妃对着干了。” 他们说得依依不舍,可是也只有他们自己知道,只要走出了周家的大门,他们就可以到隔壁的北地户部尚书那里,重新领取一份户籍文凭。 到时候,他们就是平民,不再给人当奴才,子女也不是周家的家生子。 他们可以有自己的田产房屋,子女也能送去学堂上学,甚至,他们也可以做些小本生意,想去哪儿去哪儿。 只要不去往帝都管辖的郡土,只在厉王府治下活动,他们就是个堂堂正正的人。 到时候,别人再打骂他们,他们就能告官,在北地律法中,无故殴打他人,那是犯法的。 有些动作快的周家奴仆,早已经不耐烦再做这些表面功夫,只不搭理周扶公的怒吼,匆匆跨出了周家门槛,直往北地户部尚书的住处奔去。 户部尚书不住在客栈,他们这些北地六部官吏自然不可能与小厉王妃住在一处。 他们分散居住在以客栈为中心的长街上,每日会在固定的时间,准备穿上官服,来客栈议事。 如果要领取新的户籍文凭,那就要趁着户部尚书还在客栈办公的时候来,否则过了点,六部官吏就下班了。 花锦做的最好的一样,便是上班的时候,每个官员都必须给她打足了精神,不能丝毫懈怠自己的工作。 但到点下班了之后,她从不留人,该消遣的消遣,该休息的休息,她不搞九九六。 周家,无论周扶公如何怒吼,该走的人,还是没有丝毫犹豫的走了。 他气的要死,心中的暴虐猛涨,正要冲上去殴打那些要离开的周家仆从,两个厉王府侍卫又上了门来。 “周扶公,娘娘判你原地流放,你已经不能再住在周家了,赶紧的出来!” 原地流放,就是在自家门口睡大马路!花锦新发明的。 堂屋里的周扶公还没反应过来,就被冲进来的侍卫给架着,将他丢出了大门。 他一时间不能接受这样的变故,大声喊着, “凭什么?这是我的宅子,这是我的!” 说完,还要往周家大门里头冲。 厉王府侍卫又岂是吃素的?哪里能让他冲回周家去? 其中一名侍卫抬起脚,踹向周扶公的肚子,将周扶公踹翻在地, “你如果有什么异议,自可以去报我们北地的官,在报官之前,你还是安分些。” 对,如果周扶公对于自己这原地流放的惩罚不服,他还可以走诉讼程序。 北地的衙门,有一整套完整的诉讼程序,任何人都有这个机会为自己辩解与翻身。 只看周扶公是否善于利用这些北地的新规矩。 “老爷,老爷啊~~” 周家大门内,王兰在王嬷嬷的搀扶下,哭着跑出来。 她不是为了周扶公而哭,她是为了她的未来,她的子女而哭。 其实很多事情王兰都没看明白,为什么明明在帝都的日子过的好好儿,跑到这泉水郡来,一切都不一样了? 为什么北地的王妃,竟然能够罢免帝都的官。 她的丈夫被罢官之后,她的子女们要怎么做人? 以后如果有人要和她的女儿议亲,却得知周扶公被花锦这样欺负过,女儿在娘家也抬不起头。 王兰一想到未来,就觉得暗无天日。 她哭哭啼啼的出了门,扶起地上的周扶公, “老爷,之后我们该怎么办,您拿个主意。” 一直跟在王兰与王嬷嬷身后的春桃,也是眼眶红红的,见王兰这样问,也不等周扶公说话,春桃便说道: “老爷,夫人,奴婢有个主意。” 周家所有奴仆都做鸟兽散,就只有这个春桃,依旧忠心耿耿的跟在王兰身后。 闻言,王嬷嬷急忙转身,窝住春桃的手, “好孩子,你有什么主意快些说说看。” 自在帝都时,春桃就很得王老夫人的看重,因而特意将春桃送给了王兰,这意思是让春桃做周扶公的房里人。 她是王家准备给王兰笼络周扶公的。 因而这次就特意给周扶公带上,一同到了泉水郡。 原以为在路上时候,周扶公就应该把春桃给睡了。 但那时候周扶公没那个心思。 而且王家的人,他也不好打骂,便是勉强睡了春桃,也不尽兴。 更何况后来有了侯盼,睡春桃的事儿,便一再搁置。 如今再看,果然王老夫人没有选错人,春桃是唯一一个没有离开周家的奴婢。 春桃红着眼眶,自“小侯王”柳生走了之后,她日渐消廋了起来。 但周扶公和王兰的事儿多,谁也没顾得上她,即便她日日找借口不当值,只躲在房里以泪洗面,都没有人发现她的异样。 便见此时,王兰红着眼眶,眼底掩盖着疯狂的神情, “其实那位小厉王妃她是按北地律法罢的老爷的官儿,但在帝都,老爷就还是太守大人,因为在帝都,咱们可是用的天景国律法。” “所以奴婢认为,当务之急,是咱们得想办法逃脱小厉王妃的魔掌,只要回到帝都,老爷就万事不必愁了。” 春桃要离开这里,她不在乎什么良籍,什么平民,她要离开泉水郡,她要去找柳生。 王兰、周扶公及王嬷嬷一听,这话太有道理,春桃这丫头平时不显山不露水的,关键时刻,还是她冷静。 第251章 娘娘此话可当真 “只是” 王兰为难的看向自己布满了伤痕的手, “我们要回帝都,这一路上还得有盘缠,可是我们哪里来的钱?” 说完,王兰鼓起勇气来,抬头看向周扶公,想要从自己的相公那里找到点依靠。 但是周扶公却是看向她,即便他遭受如此大的磨难与羞辱,也是一脸理所当然的样子,让王兰来给他想办法筹措路费。 王兰心中说不出的失望。 但是她忍。 王嬷嬷出着主意, “将泉水郡的宅子卖了,这宅子这么大,内里又刚修饰过不久,定然能卖个好价钱。” 当初还以为周扶公能够在泉水郡捞足好几年的油水,因而才在泉水郡置办了宅子。 现在既然要回帝都,泉水郡的房子也就住不上了。 而且这么大的宅子,能卖不少钱呢。 可是,谁来买呢? 周扶公又将目光投向王兰,让王兰想办法。 一时间,王兰感觉到莫大的疲惫感。 对,就是觉着很累很累。 说不出这是为什么,王兰佝偻着肩,皱着眉点点头, “妾身来想办法。” 她并没有什么办法想,唯一能想到的办法,便是去求花锦。 花锦在俘虏营里忙了一整天。 自帝都开始派帝军进入铃水郡剿匪之后,厉云卿就越发的好战。 每一日,他都会俘虏大量的帝军。 每一日,他都会往泉水郡送来大量的俘虏。 花锦一开始还觉得不错,这下终于有了劳动力给她建设泉水郡。 结果没过几日时间,俘虏营里的帝军就超过了两万数量。 还好的是这些帝军被俘虏来,也不搞事情,花锦怎么安排他们就怎么过活。 其实仔细分析,每个人都不是生来大奸大恶的人,帝军之所以会当兵,大多的理由,也是为了一份军饷,想要好好儿的活下去。 厉云卿没有杀他们,还将他们押解到了泉水郡,这对他们来说,能从神策军手中活下来就已经算是万幸,反抗了又能怎么样? 他们又打不赢神策军。 侥幸逃脱了,回到帝都去,说不定还会被治一个作战不力的罪名,被军法处置不说,牵连家中老小,才是得不偿失。 这回他们被俘虏,其实一路上,厉王府侍卫除了给他们戴脚镣,防止他们逃跑外,还真没怎么虐待他们。 帝都那边也不知他们是战死了,还是被俘了。 反正神策军做的很干净,逃回帝都的那些官吏,没有人知道铃水郡的“山贼”就是厉云卿。 只要他们不逃跑,在俘虏营的日子还是很好过的。 花锦也特别通情达理,给这些帝军俘虏画了无数大饼,只要在俘虏营好好儿干,她就承诺将他们在帝都的家人接过来。 还能送他们天地房屋,让他们在这里好好的过日子。 把他们这些帝军俘虏说的热泪盈眶,内心充满了希望。 一个个立即表态,一定在俘虏营里好好改造。 为了早日取掉脚镣,离开俘虏营,将家人接过来。 看着那一张张充满了希望的脸,花锦也很高兴。 她几乎是哼着歌儿,一路回到的帝都客栈。 然而一回来,还没下饺子,一个蓬头垢面的妇人就冲过来,手里拿着周家的房契, “娘娘,娘娘您行行好,买了我们的宅子,娘娘啊” 深夜中,王兰哭的惊天动地,将周围的野狗都惊跑了好几条。 花锦在轿子中沉默了,等外头的王兰哭了许久,花锦才是问道: “你这是什么意思?要卖了宅子,跟周扶公走?” “娘娘,娘娘您行行好,您放过我们周家,娘娘,放过我们” 王兰在月色下哭泣,仿佛是个被花锦如何欺负的小可怜般。 前方的轿子放下,莲儿和大大上前,将轿门打开。 花锦从轿子里走出来,身穿一袭鲛月纱,在月光下闪着点点璀璨的星光。 她来到王兰的面前,垂目看了一眼跪在地上哭的声嘶力竭的妇人。 然后,花锦江王兰手里的房契拿了过来, “去,到户部尚书那里领银子。” 然后,花锦一句话不说,拿着周家的房契走了。 她的背后,王兰有些不习惯,平日里她到花锦这里,花锦总是会对她教育几句。 今日怎么不说了? 她心中有些慌张,喊道: “娘娘!” 花锦停下脚步,微微侧头,露出眼尾。 王兰哽咽着问道: “娘娘,妾身要走了,娘娘可有话交代妾身?” “无。” 花锦面无表情,连正眼都不看王兰一眼, “本妃不和将死之人说话。” 浪费口舌。 说到底,王兰的死活到底干花锦什么事儿? 她本就不是个心肠好的人,王兰几次三番的给王家去信,让王家派杀手来杀她。 按照花锦以前的脾性,早就把王兰给干掉了。 还轮得着王兰现在跪在这儿哭哭啼啼的? 花锦继续往客栈里面走,她的身后,大大有些不解, “娘娘,您怎么知道那个王兰要死了?” 她知道娘娘的医术不错,难道是因为娘娘看出了王兰身子不行了? 一旁的莲儿伸出手指来,轻轻戳了一下王兰, “你傻了,以周扶公的脾性,他忍得了王兰一时,他忍得了一世?” 此行回帝都,这一路上山高水长的,总会有些不尽人意的矛盾,那王兰还不被周扶公给打死? 一想到这个可能,花锦身后的几个丫头都忍不住瑟缩了一下身子。 尤其是莲儿,她与古尊的婚期已经定下,现在连这场婚事都恐惧了起来。 但是又能怎么样呢?这段日子,花锦也没少劝导王兰,甚至还邀请了王兰去北地教女学。 她给王兰把后路都想好了,如果王兰愿意,花锦甚至还能派人去帝都的王家,将王兰的一对儿女接出来,一同送往北地。 可是王兰自己不愿意离开这个漩涡。 王兰没有勇气重新开始一个崭新的命运,她便是被周扶公打死,那也只能是她自己的选择。 已经预见了这场属于女人的悲剧,无论是花锦还是四大丫头,都挺意兴阑珊的。 隔壁周家几个人,得了花锦的银子,连夜开始收拾东西,准备离开。 春桃和王嬷嬷出门雇马车,但没有人愿意给他们雇。 倒也不是讨厌周扶公的原因,而是因为泉水郡的人,根本就不愿意往帝都去。 他们在小厉王妃的身边儿,依循的便是北地律法,拥有的便是新户籍,这里的生活很好。 谁知道会不会因为送人去帝都,被帝都的人抓住了回不来,最后依旧被帝都盘剥。 谁愿意呢? 周扶公坐在堂屋里,一脸阴郁的看着办事不力的王嬷嬷二人,他捏着拳头,努力压下心中打人的冲动。 这里不是时候,临走在即,千万不能再出别的枝节。 为了控制自己的暴力冲动,周扶公起身来,往厨房走去。 整个周家就这样在短短几日里,迅速的衰败下来,夜色下空荡荡,没有半个人。 他显得很寥落,甚至都没有看到角落里,正拿着一把刀的广思。 今日,广思就要替他的父母报仇!!! 他的双眼充满了仇恨的看着周扶公,往前走了一步。 一双手放在广思的背上,广思一震,回头看去,是花锦站在他的背后。 “娘娘。” 小广思一脸大惊,不知道娘娘为什么在这里。 又想到今晚自己的目的,他急忙将手里的刀垂下,低着头,不敢看花锦的眼睛。 花锦淡定的将广思手里的刀拿过来,月光下,手指指尖轻弹锋利的刀尖。 细嫩的指尖不费吹灰之力,便将刀尖弹飞。 “这不是一把好刀,真正的好刀应该薄而坚韧,杀人不溅血,就如王爷手里的蝉翼刀一样。” 那是花锦见过的最好的刀。 与厉云卿的初相识,便是花锦想要抢走蝉翼刀,厉云卿不让。 她将断了刃的刀还给广思,垂目看着广思听得入神的小脸, “你若将来能当上厉王府治下的官儿,本妃亲手打造一把刀不输蝉翼刀的兵器给你。” “真的?娘娘此话可当真?” 广思听的十分向往,昂起小脸,双眸亮晶晶的。 他其实早就听说过小厉王手中的蝉翼刀,那可是兵器排名榜一的神兵,据说削铁如泥,吹毛断发,且刀身永远赛霜欺雪,即便杀再多的人,永远不会染上半点血污。 娘娘若真能给他一把堪比蝉翼刀的神兵,那能让广思珍惜一辈子。 男孩子嘛,对于这些刀啊剑啊的从小就喜欢,广思也是一样。 花锦认真的点了点头,做出承诺, “本妃一言九鼎,从不骗小孩子。” 顿了一瞬,她看向已经进入了厨房砸东西的周扶公, “你杀了周扶公,按照北地律法,算是动用私刑,即便周扶公这种人死有余辜,可是你也会被关起来,送入少改所。” 广思还未满14岁,自然不会被判死刑,可是在花锦拟定的北地律法中,有个名字叫做少改所的地方。 里头都是一些未满14岁,就犯了重大刑事案件的孩子。 她一直观察着广思广益两兄弟。 相对于广益来说,广思在律法上的钻研很有天赋,普通孩子被那些条条框框搞的焦头烂额,但广思的条理非常清晰,只看一遍,就能理解这些律法说的是什么。 换句话说,广思很适合去当律师,或者考公务员。 刑部的官员位置就很适合广益。 所以广益也应该明白,进了少改所的孩子,再出来,这辈子基本与仕途无缘了。 花锦选拔官员,从不问出身,但她有一整套完美的官员考核流程。 一旦履历上有污点,可能在官吏考核的最初一轮海选上,就会被刷下来。 更何况最后过关斩将,进入厉王府刑部任职。 如果广思今日杀了周扶公,替父母报仇了,花锦不会给他走后门。 因为她的刑部不需要一个知法犯法的官。 说完这话,花锦拍了拍广思的小肩膀,转身离开。 留下广思一个孩子,站在黑暗中,手中的刀数次举起又放下。 这是一个替他的父母报仇的最好机会,因为今日放过了周扶公,再想杀周扶公又不知何年何月。 等周扶公回了帝都,他依旧是帝都的官,依旧可以作威作福,身处高位,藐视如蝼蚁一般的穷苦百姓。 “娘娘。” 广思追上去,喊住了黑暗中那一抹璀璨的窈窕背影,他的眼中蒙着一层泪光, “难道我就这样放过这个狗官吗?娘娘!” 花锦停下脚步,回头,看着这个迷茫的孩子, “这世上不止一个周扶公,也不止你一个孩子,被害得失去了父母,你要想想,你到底要的是什么?是杀一个周扶公,还是杀尽天下狗官?” “如果你要的是后者,那你必须站的够高,你提起的刀才够有力量,否则,今日也只是以你一命,换一个周扶公罢了。” 因为规则是花锦制定的,而广思又确实有才,所以花锦才愿意和广思说这么多。 换成王兰那种执迷不悟的人试试看? 花锦不会管王兰的死活。 这一次,花锦真的走了,广思也没有继续再追着管她要答案。 他是个聪明的孩子,知道自己要的是什么。 最终,周扶公还是侥幸留下了一条命,在广思仇恨且坚毅的目光中,连夜就走了。 还是封海清听说了周扶公要离开,派自己的小厮送了周扶公一程。 但封海清还要留在都城里查探毕月郡主的行踪,所以只让小厮将周家四人送出城。 除了泉水郡的都城城门,周扶公、王兰、王嬷嬷和春桃四人就只能走路,往铃水郡去。 待周扶公一走,花锦就带上广思和四个丫头,及一众王府侍卫等,将周家重新装修了一番,挂上了厉王府别院的牌匾,搬入了别院住。 封海清看的只摇头,整日里将眼睛瞪的大大的,就想从花锦的言行中找出蛛丝马迹来,以证明毕月郡主的失踪,跟花锦有关系。 整个都城就只剩下了封海清一个来自帝都的官儿。 他在观察花锦的同时,其实全程的百姓都在观察着他。 第252章 你要不要我 泉水郡在花锦的治理下,每一日都有一番新气象,街边除了卖野菜与野味的鳏寡孤独,渐渐出现了摆摊买早点的。 有一些从铃水郡过来的人,觉着泉水郡都城还不错,也在这里落了脚,改了厉王府治下户籍。 手艺人渐渐多了起来,第一家以厉王府出资修建的学堂,孩子也收满了。 封海清每天都会求见花锦,虽然不一定会被召见,但他每日都会兢兢业业的将花锦的一举一动记录在册子上。 仆从鱼贯有序的别院里,莲儿嘟囔着嘴,问正在穿衣的花锦, “娘娘,那个帝都的官儿整日里监视您,咱们什么时候也把他赶出都城?” “走了一个封海清,就不会来一个王海清,李海清了?” 花锦穿好了衣,往别院的门口走,大大急忙追上来问道: “娘娘,您这是要去做什么?该吃早膳了。” “今日到外面去吃。” 她说着,已经跨出了别院的高门槛儿,外面守着的王府侍卫齐刷刷一个转身,将手里的武器往心口一碰。 “见过娘娘!” “见过,见过。” 花锦走下台阶,一眼就看到了站在不远处的封海清,她没有搭理他,只是出了别院的门,领着丫头,往门口摆着的早点摊子上去。 她说了,在外面吃早点。 整条街的人都被花锦这举动给震惊到了。 尤其是摆摊儿的老板,呆呆的站在自己的大铁锅子前,都还没反应过来。 这是传说中的小厉王妃娘娘? 都说她一头银发,面相妖冶,这这好像也不妖冶,看起来反倒冰清玉洁,神圣不可侵犯。 哦,不对,现在不是关注小厉王妃娘娘的样貌时,现在是啊啊啊啊啊啊,小厉王妃娘娘居然在路边摊上坐下来了,啊啊啊啊啊啊。 莲儿回过神来,立即走到老板的面前,左右看了一眼。 王府侍卫上前,拿起老板的锅盖,又抽出银针来,开始检查这个摊位有没有问题。 坐在桌子边的花锦偏头一看,笑看着莲儿, “你也太谨慎了,有什么关系,又毒不死本妃。” 莲儿还没说话,一旁的广思确实一本正经的说道: “娘娘贵体事关重大,还是回别院,若是娘娘想吃这馄饨,小人也能给娘娘做。” 他会做吃的,毕竟他家是开客栈的,什么不会? 花锦摆手, “轻松点儿,没这么夸张,就吃个小馄饨而已,你们该干嘛干嘛去。” 她就是看这个卖馄饨的,每日将摊子支在厉王府别院外面,一时兴起,想要来给老板捧个场而已。 结果看看,厉王府侍卫将这摊子围的是里三层外三层的,在北地都没这么夸张。 但这泉水郡,与北地的环境状况也不尽相同。 北地那可是小厉王的大本营,泉水郡虽然目前是厉王府治下,可最近从铃水郡跑来了好多好多的人。 谁知道这里面有没有帝都来的奸细? 要是万一小厉王妃有个三长两短的,这天都要变。 望着周围的人,那副紧张兮兮的样子,花锦叹了口气,不再制止他们。 等周围的侍卫、丫头们将现场布置好,花锦正等着馄饨端上桌,封海清却是站在侍卫们之外,高声喊道: “小厉王妃娘娘,您如此抛头露面,兴师动众,就不怕遭天下人耻笑吗?” 他虽然很害怕花锦,尤其是见识过花锦拿着皮鞭,如何抽打周扶公的。 但他观察监视了花锦这么几日,越来越觉得花锦这个女人,行事作为离经叛道,简直就是女子的耻辱。 有些话实在是不吐不快,封海清想着大不了就是被花锦罢官,那他也学周扶公那样,回帝都去便是。 于是封海清又大喊道: “女子有《女则》,有七出,小厉王若是在,知道他的王妃竟如男子一般抛头露面,也不知娘娘这小厉王妃的位置,还坐不坐得稳。” 整条街的人,面露怪异的看向封海清,一时间,封海清成为了人群的焦点。 有人小声交流着, “这个帝都奸细知道他在说什么吗?” 每个人都知道封海清是帝都的大理寺少卿,他是泉水郡都城里,唯一的一个帝都来的官儿。 也有人在封海清的身边嘀咕着, “小厉王妃是普通的王妃吗?她可是北地来的菩萨,你个帝都奸细怎么敢跟菩萨这样讲话?” 封海清侧头,看向说话的人,不期然间,竟然看到一双双对他怒目而视的眼睛。 他一惊,这是怎么回事?他只不过借机想让花锦遭受民众谴责而已,怎么反而像是惹了大祸,这么多人充满了愤怒地看着他? 有人还算是好心肠,对封海清小声说道: “小厉王妃娘娘不是普通的女子,我们能有今天的好日子过,全仰赖小厉王妃娘娘,她亲民爱民,肯与民同乐,你个帝都来的贪官,跑来对我们北地的王妃指手画脚,你更无礼。” 世人都知道小厉王是不管庶务的,他忙着去打仗保卫边疆,根本就没有时间打理厉王府庶务。 厉王府治下的所有庶务都是小厉王妃娘娘在打理。 所以他们今日的好日子,并不是来自于小厉王,而是来自于小厉王妃颁布的一项又一项福利政策。 讲真的,虽然有些话说出来大逆不道,甚至想都不敢想,但是所有享受过小厉王妃颁布的这些福利政策的人们,私下里都觉得,厉王府可以没有小厉王,但是绝对不能没有小厉王妃。 所以即便小厉王妃满头白发那又怎么样呢?她一心为民,为了百姓殚精竭虑,一夜白头,百姓更应该感念她。 她抛头露面又怎么样呢?这样冰肌玉骨般的天仙神女,就应该多出来走动走动,让所有人在有生之年,都能够瞻仰她的天颜。 在这种全民崇拜的热情下,封海清说小厉王妃不守妇道,他不惹众怒,谁惹众怒? 万众瞩目的怒目中,封海清原本有一肚子的话要当众谴责花锦,却是再不敢说出口来。 他怕自己说出来,有可能被街上的百姓给打死。 封海清灰溜溜的转身离开长街,回到他的住处,赶紧的翻出自己的笔墨来,给帝都的长公主写了一封长信。 他将这些日子在泉水郡帝都看到的,关于花锦的所有事情都禀奏了长公主,还说了关于自己的怀疑。 毕月郡主很有可能还在玲水郡。 她是否是花锦藏起来的,封海清还没有找到证据,但根据种种迹象显示,毕月郡主也没有往北地去,而是去了玲水郡。 若是长公主有所担心,可以派人前去玲水郡的宅子庄子上寻寻看。 因为当初毕月郡主走的时候,是自己离开的,并未受到花锦的任何胁迫。 甚至,封海清还调查到,在花锦和毕月郡主同住泉水郡都城时,其实两人并未见过面,连一次正面的交锋都没有。 反而是周家,整日里鸡飞狗跳的,还死了个县主。 信由封海清的小厮送了出去,但小厮根本就没走出泉水郡,身上的信就被二狗子派人偷了。 没过半日,封海清亲笔写的信,就到了花锦的手里。 她坐在窗子边,拿着手里的信看完,不由的笑了起来, “这个封海清虽然顽固了一些,但是没有证据的事,他还是并未轻易下结论,长公主倒是派了个细心的人来。” 若非看到这封信,花锦也不信帝都竟然还有封海清这样的官。 她还以为帝都的官,全都是周扶公那样的。 想起周扶公,花锦又问莲儿, “那个家暴男走到哪儿了?” 莲儿替王妃将头上的发髻拆开, “看样子,他似乎正带着王兰、王嬷嬷和春桃往玲水郡毕月郡主的住处去。” “哦?” 花锦起身来,往床上去,问道: “他这是打算去找毕月郡主?不是回帝都?” 鉴于毕月郡主和周扶公联手做的这出戏,花锦是没打算再让毕月郡主和帝都方面联系的了。 要做戏就做全套,搞逼真一点,才能骗过所有人不是。 周扶公目前什么打算,还看不太出来,但王兰离死不远了。 莲儿笑着伺候花锦躺下,嗔怪道: “娘娘如今要想的事儿越来越多了,您应该想想自己怎么才能多睡会儿,哪里有您这样操劳的呢,也难怪这头发都黑不回来。” 四个丫头里面,也就只有莲儿敢这样同花锦说话。 也只有莲儿一个,心心念念的想要将王妃的一头银发给养回来。 她总觉得,一定是王妃娘娘太过于操劳,所以这头银发一直养不回来,因而总是担忧着,这厉王府如今要打理的郡是不是太多了些。 花锦拍拍莲儿的手,乖乖的闭上了眼睛,任由莲儿将她的床罩放下。 待帐外步履轻踏,四个丫头都离开了屋子里间,花锦刚要睡下。 突然,月影斑驳的窗外,人影晃动。 她立即推被起身,穿着一袭月牙白的寝衣,掀帐而起,来到了窗子边 一道人影站在窗外,花锦猛然放下警惕,她笑着推开了窗子,问窗外立着的伟岸男人, “哪里来的小贼,竟敢夜闯王妃的屋子。” 厉云卿伸手,手掌握住花锦的后脖颈,探身上前,在她的唇上亲了一下,缠绵间,他笑道: “侵扰娘娘安寝,小人罪该万死,娘娘责罚。” “罚什么?” 花锦的羽睫乱颤,说话间,红唇碰着厉云卿的唇瓣,下一瞬,她的身子便被厉云卿从窗子里抱了出来。 他将她打横了,飞上屋顶,飞到客栈的最高那一层,又飞过桥头,出了都城。 “那就罚小人,带娘娘去看风景。” 花锦双臂勾着厉云卿的脖颈,银色的发丝在风中飞扬,与厉云卿的一头墨发纠缠在一起。 她没有问厉云卿要带她去哪儿,这个男人与她是一条战线上的人,他不会害她。 很快,厉云卿带着花锦来到了一片深林子里,他将花锦放下来,转过她的身子, “看,本王要你看的风景。” 一片银色的月华,落在鳞鳞的水光上,水潭并不大,但是环境优静,萤火在静潭四周飞扬,宛若星光拱月,美的不可方物。 饶是花锦这样见多识广的人,也被这一片景色震撼。 她往前走了几步,看着银光晃动的湖面,似乎说不出话来。 厉云卿站在她的身后,伸手抱住她,将她拢入怀里,咬着她的耳尖哑声说, “回来找你的路上,经过了这里,就很想带你来看看,无论我在哪里,做些什么,如果遇上了好看的,新奇的事情,都想要和你分享。” “锦儿,你是不是也与我一样的想法?” 他不知道这是不是爱,因为他此前从未爱过别的女人。 但随着时间一天天过去,他的生命中习惯了有花锦,他人生所经历过的所有美好,他都希望有花锦的参与。 因而,最近厉云卿越来越感觉到,当他遇到了一片美景,就恨不得将这片美景整个儿的搬到他的王妃面前,让他的王妃,感受他的震撼,他的欢喜,与他的所感所悟。 花锦没有说话,她转过身来,身周萤火飞舞,她的银发柔顺,发丝随着轻风微扬。 她看向厉云卿,手臂勾上他的脖颈, “厉云卿,你要不要我?” “嗯?” 厉云卿垂目,疑惑的看着花锦,他不是早就说过,他要她,一直都想要她? 花锦的面颊微红,垂目,羞涩的有些不敢看厉云卿的眼睛。 旋即,她的下巴被厉云卿的手指抬起。 他问她, “怎么突然又愿意给了?原先一直问你要,你都不肯给。” “就是” 花锦原先不愿意,是因为她总觉得自己在这个世界上,没有什么归属感。 她觉得她不属于这里,她应该属于杀人如麻的末世。 可是从北地到谷旗州,再到湖山郡,再到泉水郡,她一步一步稳扎稳打,这里的一切似乎比她记忆中的末世更真实,也更适合施展她的抱负。 这种归属感不是一朝一夕建立起来的,而是在潜移默化中,一点点的刻入了花锦的骨髓里,让她觉着,她在这里都不想走了。 为什么要走呢?这里的一砖一瓦,都是她努力建设起来的。 这里就是她的归宿啊。 但是这些,她怎么跟厉云卿说? 她只能垂目,轻咬唇瓣,有些羞恼, “你不要就算了。” 第253章 婚仪 因为美景,美男,还有刚刚好的气氛,让花锦有点儿上头。 她现在是一时冲动,没准儿明天她就改变了主意,不愿意把自个儿给他了。 但是,还未等她的话落音,她的唇就被厉云卿狠狠的咬住。 他似要将她拆吃入腹一般,抱着她的手臂,将她狠狠的压入他的怀里。 唯美的夜景里,衣裳一件一件的滑落,幽静的景色中,萤火如星点一般飞舞。 纠缠的身影躺在衣裳铺成的床榻上,花锦细嫩的手,被厉云卿的手掌压住。 粗粝的大手,撑开她的五指,与他十指交握。 厉云卿让她疼钻心。 花锦想着,这个事情原也没有梦里的那么美好,梦里她完全没感受到什么疼痛。 但在现实中,她快被厉云卿劈成两半。 尽管厉云卿也想控制自己,稍稍温柔一些,可是她让他失控,他引以为傲的自制力,在她的面前,仿佛被撕的粉碎。 到最后,原本想要温柔再温柔的厉云卿,也失控的宛若一匹脱缰的野马,只管撒了欢儿的驰骋。 天色微微亮,被折腾了一宿的花锦,躺在厉云卿的肩头,身下垫着的是厉云卿的衣裳,身上盖着的,是她月白色的寝衣。 鸟儿在不远处啾啾的叫着,花锦轻轻的拍着厉云卿圈在她腰身上的手背, “我没力气飞了,你把我送回去,我再睡会儿。” 血腥气,夹杂着青草的气息。 厉云卿翻身过来,将花锦抱紧,低头,在她雪嫩的肩头咬了一口, “不想把你送回去了,锦儿干脆随本王去打仗,本王就把你拴在裤腰上,本王去哪儿,锦儿就随军到哪儿。” 他想就这样把她困在身下,关在他的琼楼里,只要他想,他就能随时占有她。 这样他就不必难受,也不必承受这相思的苦。 花锦听的想笑,但她现在太累了,只能任由厉云卿咬着她的肩头,在她雪嫩的肩上留下一排排牙印, “你不兴这样的,荒唐一夜便算了,我还有许多的事要做,没有时间随你去打仗。” 泉水郡的都城还有许多建设没有完成,花锦的案上堆积了成山的折子,她只要一日不处理,第二日的折子垒着前一日的,能将她的案桌给淹没。 想起这些,花锦也不恋爱脑了,人也清醒了不少,只一把推开了厉云卿,坐起身来,将月牙白的寝衣穿在身上,只想着回去赶紧搞事业。 厉云卿难免有些食髓知味,便是荒唐了一夜,这一早上,瞧见花锦身上属于他的痕迹,他便又是想念起来。 但很显然,他的王妃事业心太强,一点都不眷念与他温存。 厉云卿没得办法,只能也起身来,穿好衣裳,将花锦横抱起,怎么来的,又怎么给她送回去。 天色大亮。 厉王府别院里,莲儿、大大、小小、月儿快要急疯了。 莲儿双手叉腰,站在堂屋内,冲吴天发了个大火, “昨天晚上你们这些侍卫都做什么去了?娘娘不见了,你们竟然没有一个人知道?” 月儿哭着上前,人小气势不小,打着吴大郎, “你们赔我娘娘,赔我娘娘。” 大大将月儿一把抱回来,交给小小看着,也是皱眉道: “娘娘不见了,你们倒是去找啊,一个个的堵在院子里做什么?娘娘若是掉了一根头发丝儿,你们担待得起吗?” 不光厉王府的侍卫担待不起,便是这全天下,都担待不起。 想来小厉王妃是个多么重要的人,大半夜的不见了踪影,还没惊动侍卫。 吴天和吴大郎父子两个,苦着一张脸站在堂屋外面,任由王妃身边的四大丫头轮着哭闹要人。 他们俩不敢说啊,昨天晚上他们家王爷,扮作了贼,把王妃娘娘给偷了出去。 这事儿他们怎么敢说? 说出去,他们家王爷不要面子的吗? 正当堂屋里外闹得不可开交时,厉云卿打开窗子,将他的王妃放回了床上,又站在门口听了会儿。 花锦躺在床上,累的腰肢酸软,问道: “你在听什么?” “你的丫头太凶了。” 厉云卿走回到床沿边坐下,伸手,握住了花锦的手,放在他的唇边亲了一下, “要是让她们四个知道,你昨晚与本王圆房了,她们会不会拿刀劈了本王?” 躺在绣枕上的花锦困极笑道: “她们会放鞭炮来庆祝,尤其是月儿的阿娘,若是知道了这件事,只怕得一天十碗的灌我喝坐胎药。” 素娘还是一个比较传统的人,总是担心花锦的肚子没动静,会失了厉云卿的欢心。 每次只要一说起这个事情,素娘就忍不住的哭,总觉得是自己害了花锦。 所以若是让她的四个丫头知道她昨晚和厉云卿圆房了,定然高兴的不得了。 床沿边,厉云卿揉捏着花锦的手,柔声问道: “想不想去帝都看看?” “嗯?” 花锦勉强睁开眼睛,看向厉云卿,想要询问他这句话是什么意思。 但是厉云卿没有再继续说下去,只是将花锦的手放入被子中, “你睡,我出去跟你那几个丫头说,让她们别扰了你,让你好睡。” 花锦微微点头,眼皮阖上,缓缓的沉入了梦里。 她在梦中,来到一处雕梁画栋的宅子里,望着前方站着的侍卫姿势,花锦顿时了然,这是厉王府的侍卫。 之所以这样肯定,是因为只有厉王府的侍卫,才会这么的精神威武。 至少穿到这个世界来后,花锦还没有看到过别的侍卫,有厉王府侍卫这样,站立的时候,会站成一杆旗帜。 她往前走,来到一处回廊上,看见一名身穿五彩襦裙的贵妇人,手里拿着一柄团扇,坐在美人靠上,一脸忧愁的看着前方的荷花池。 仿佛知道花锦在看她,贵妇回过神来,一脸疑惑的看着花锦, “你是谁?” 花锦上前,看着这个身在厉王府,却一副女主人模样的贵妇,蹙眉问道: “你又是谁?” “本妃乃厉王之妃,你是?” 贵妇站起身来,神思中充满了哀愁,尽管对花锦的来历不解,却也充满了哀愁。 花锦方才明白,她做的这个梦竟然如此神奇,见到了她的婆婆。 哇撒,这般仔细看的话,厉云卿的眉眼间,还真挺像厉王妃的。 难怪这个男人这么好看,因为他阿娘也很好看。 只是这个厉王妃看起来很不开心。 因为有着疑惑,花锦垂目一看,厉王妃的双手很自然的护着肚子。 见花锦的目光落在了她的肚子上,厉王妃的身子一侧,警惕道: “你是何人?为何会出现在这里,是太子叫你来的吗?” 又低声说道: “你快些走,本妃不愿意惹祸,也不愿王爷与太子为敌,你回去告诉太子,本妃既然已经嫁入了厉王府,便不会再委身任何人。” 听这话的意思,似乎是太子对厉云卿的阿娘有意思? 花锦仿佛一头撞入了一个狗血大剧里,她瞪开了杏眼,看向厉王妃,问道: “你和太子” 话还没落音,就听到一道爽朗的男音响起,仟千仦哾 “絮絮。” 花锦回头,正好看见一个身穿蟒袍,头戴玉冠的男人,从回廊那头走过来。 正是厉王本人。 而厉王身后,则跟着少年厉云卿。 这个花锦昨晚才睡过的男人,现在小了一个号,朝着她走过来。 让她心头五味陈杂。 少年版厉云卿眉目清冷,含着浓郁的戾气,看向花锦时,他的眉眼一动,用眼神询问,你怎么在这儿? 就这么一个眼神,花锦便知道,这个梦里的厉云卿是认识她的。 这时候,厉王已经走向了厉王妃,两个人在回廊里你侬我侬起来。 少年厉云卿挪着步子,走向花锦,虽然他看起来小了一号,但身量很高,跟花锦初遇他的时候一样的高。 前方的厉王回过头来,一脸警惕的看向花锦,正要开口责难。 厉云卿却是上前一步,挡在了花锦的面前,拱手说, “父王,母妃,这是儿子的世子妃。” 好呗,花锦从小厉王妃,降了个身份等级,变成了世子妃好讨厌哦。 因为在这个梦里,厉云卿还不是小厉王,他的父母还在世,他只是厉王府的世子。 所以他的妻子,就只能是世子妃。 “世子妃?” 厉王妃上前,扶着肚子,看向被厉云卿挡在身后的花锦,疑惑的问道: “我儿在说什么呢?你此前并未对帝都哪家贵女有过兴趣,整日里不是同你父王泡在军营,就是舞枪弄棒的,什么时候要迎娶世子妃了?” 不是要迎娶,是已经娶了! 虽然未曾举办过婚仪,但厉云卿已经将花锦的名字,写在了宗室玉牒上。 但在这个梦里,他并未向父母解释那么多,只是恭敬的回道: “儿心悦她。” 这话说出来,让花锦忍不住羞红了脸,也让厉王与厉王妃吓了一跳。 要知道他们的这个儿子,从小到大几乎没让他们操过什么心,就唯独婚事上,表现的对所有的女人都不感兴趣。 这可是让厉王妃愁死了。 不过看看厉王那个样子,也就能理解了,这对父子是一个德性,除非遇上自己喜欢的女子,否则,是懒得多看别的女子一眼的。 因为厉云卿说心悦花锦,厉王与厉王妃便也不再纠结花锦的来历。 也不知道这是在梦里的关系,还是别的什么原因,整个厉王府接纳花锦的速度非常快。 很快就有人开始采办各种婚仪用品。 花锦趁了个空,一把抓住厉云卿,将他拖到了一处假山后面,揪住他问道: “这是什么地方?我怎么会在这里?” 少年厉云卿伸手抱住花锦的腰身,将她转过来,压在了假山上。 他低头,亲了一下花锦的唇,脸上的笑容淡淡的, “这是我的梦,大概跟我当初进入你的梦里一般,你也进入了我的梦。” “什么?” 花锦有些震惊,她震惊的点在于,厉云卿说他曾经入过她的梦。 所以她记忆深刻的那几次,厉云卿是真的跑到了她的梦里,而不是她幻想出来的厉云卿? 嘿呀,这就有点尴尬了,她的秘密岂不是被厉云卿给看光了? 而且她还那么主动的勾引了厉云卿。 花锦顿时脸颊红彤彤的。 厉云卿瞧着想笑,他的额头抵住花锦的额头,用鼻尖蹭着她,哑声说, “现在多好,我很高兴,锦儿,你来嫁我了,我很高兴。” 他这个时候还是厉王府的世子,他的父王和母妃还在,厉王府的所有人都在,那些侍卫没有因为护卫他,被太子和皇帝派的人一路追杀一路死。 最后,死到一个人都不剩。 他们所有人都见证了厉王府的世子,迎娶了世子妃。 花锦动了动,刚想说话,却是看到厉云卿狭长的眸子里,似乎有着一层泪光。 她忽然想起,她第一次见到厉云卿时候的情况。 他身边的最后一个侍卫也死了。 而现在的厉云卿知道自己身在梦里,他也知道身边所有的人都会死。 花锦顿时有些心酸,她都不知道厉云卿此时此刻,应该是怀着一种什么样的心情,将她带到他的父母面前,并向整个厉王府宣布,他要娶世子妃了。 她沉默的抬起双臂,抱住了厉云卿的腰,将自己嵌入他的怀里,轻轻的说, “嗯,厉云卿,我来嫁你了,嫁给还拥有一切时候的你。” 因为这是厉云卿的梦境,所以这里面一切,都可以要多快有多快。 但这个男人很显然,并不想将就了这一场婚仪,他将一切都布置到了极致,所有的一切,都按照世子婚仪的规格,认认真真的拿着婚仪要用到的每一样东西,来仔细询问花锦的意见。 他知道花锦上辈子不是这个世界的人,所以可能对很多天景国上层社会的用度规格不是很熟悉。 云锦织锦什么的,花锦也搞不太明白。 所以厉云卿在梦里,慢悠悠的从头开始教花锦,他告诉她,每一样物件的材质区别,然后让她自己选,想在婚仪上用哪一种材质。 光是她和他的婚服上绣的纹饰,厉云卿就拿了三十几款给花锦挑。 她被他整的眼花缭乱,却也能感受出厉云卿的真心。 帝都厉王府的人私下里都在说,世子自从要娶世子妃后,整个人如同转了个性子般,再不如以往那般清冷矜贵。 厉王与厉王妃也一扫之前的警惕,待厉云卿极好。 第254章 厉王府要在各个郡建立妇幼保健所 花锦也不知道在这个梦境里究竟待了多久,她感觉过了很多天,又感觉只过了一瞬,很快就迎来了她和厉云卿的婚仪。 这并不是她第一次看古人办婚仪,却是第一次亲身参与婚仪。 没有除了厉王府之外的任何人来祝贺,但整座厉王府满满当当的都是人。 花锦穿着厉云卿精挑细选出来的嫁衣,头上盖着红色的盖头。 她坐在床上,任由自己的手,被一只少年的手握住。 虽是少年,可却也宽大有力量,能将花锦内心的忐忑和焦躁驱散。 周围都是充满了善意与祝福的笑脸,每个丫头婆子都在说恭喜恭喜,在厉云卿的这个梦境里,他与花锦的成婚,得到了厉王府所有人的欢喜。 现实究竟有没有这么美好,花锦不知道,她愿意配合厉云卿完成这一场梦中的婚仪。 她感受着他握住她的手,郑重且有力的将她牵引到厉王与厉王妃的面前。 跪在他的阿爹阿娘面前,将他的新妇带给他的父母,告诉他的父母,他找到了他爱的女人。 他也成家了。 他爱的人,会重新送他一个完整的厉王府。 一个管理虽然严格,但总是搞团建,也充满了欢声笑语的厉王府。 “起来。” 在拜过高堂后,厉王妃上前,塞给了花锦和厉云卿一人一个红包。 她温柔且坚定的握住花锦的另一只手,柔声说, “锦儿,云卿今后就拜托你了。” 这一声交代,让蒙着红盖头的花锦忍不住红了眼眶。 尽管知道这个婆婆是假的,是厉云卿梦里的人,但她还是反握住厉王妃的手, “我会好好儿照顾她的,阿娘放心。” “送入洞房~” 在内侍高唱声中,花锦握住牵红,由厉云卿牵着她往洞房去。 一路上环佩叮咚脆响,恭贺声不断。 花锦的内心复杂,她也不知道这在梦里,是不是要真的和厉云卿洞房。 等她被喜婆搀扶着跨过门槛,风一吹,将她头上的红盖头吹落。 花锦急忙抬头来看,洞房内龙凤双烛燃烧着,她的面前站着厉云卿。 少年一脸冰冷沉郁,目光落在她脸上时,才稍稍的温暖一些。 “厉云卿!” 花锦伸手,握住了他的手,回头一看,就在她与厉云卿的洞房外面,厉王、厉王妃,及所有厉王府的人,都笑盈盈的站在院子里。 仿佛一场告别。 再看向厉云卿,他紧紧的握住花锦的手,眼中落下了泪,也是看向门外的父王母妃。 花锦不由得也红了眼眶,伸手抱住厉云卿, “别哭,将来我一定会待你很好很好的,你不负我定不弃。” “好,你答应过我母妃,定会好生照顾我,这辈子,你我定不相负。” 他轻轻的说着,眼前洞房的门关上,一片红色的光,落满他与花锦周身。 父王、母妃,他有新妇了,可安心的去了。 一束光落在花锦的眼皮上,她猛地睁开双眸,从床上坐起身来。 这一夜可真漫长,在这个梦里,花锦好像过了好几个月,但其实也不过才一天一夜罢了。 “娘娘醒了~” 屋子里,莲儿、月儿、大大、小小这四个丫头,似乎听到了动静,立即上前来。 打帐的打帐,端盆的端盆,还有拿衣裳的。 弄完这一波,花锦还没好生歇口气,月儿就捧着一碗坐胎药来了。 “要命了,月儿,你阿娘也不在啊,你哪儿学的这些?” 花锦刚在餐桌上坐下,往着碧玉的碗里黑糊糊的坐胎药,怀疑的看着月儿。 小丫头一脸理所当然, “王爷走的时候吩咐的,婢子的阿娘也交代过了,让月儿盯着娘娘,若是王爷与娘娘同房了,一定要让娘娘喝坐胎药,咱们厉王府还没有小世子呢。” “你这个豆丁,才多大点儿,就坐胎药坐胎药的。” 花锦睨着月儿,有心不喝这玩意儿,可是她突然想起梦里的厉王府。 在厉云卿的记忆里,其实厉王妃的肚子里还有一胎。 但是最后肯定没有生下来,不然现在厉云卿就该有个弟弟妹妹了。 唉,想起厉云卿被满门抄斩了的命运,花锦又是一阵唏嘘。 她端起坐胎药来,乖乖的一口饮尽,苦啊! 在丫头们的盯视下,花锦放下坐胎药碗,拿起筷子来吃饭,问道: “王爷人呢?” “王爷去铃水郡了,说让娘娘好生的歇着,过几日给娘娘送苦力来。” 莲儿回着,转身出了门子,从外头的侍卫手里,接过一叠折子,放入书房里。 自厉云卿去了铃水郡,与帝军对上之后,他就有些个放飞自我,心中的恨意也越发的不加掩饰。 花锦有些担忧的喝完了粥,又起身来活动了一下身体,这才去书房批折子。 这一批不得了,她渐渐发现了大事件。 原先在北地、谷旗州、湖山郡这三个地方,花锦都囤了各五十万雄兵。 但是最近,这三个地方的兵力被厉云卿部署一番。 尤其是北地的护城军,大部分往北疆移动,并逐渐接替了原本神策军的位置。 留在北疆的神策军,却是神秘不知去向。 花锦立即招来兵部尚书束尧,询问缘由。 束尧这人,说话从来都是个说不清楚的,所以为了尽快搞清楚厉云卿想要干什么,花锦又把礼部尚书纪勒一同招了过来。 “回,回禀,娘娘娘~王爷,王爷说说,神策军~~有有有别的事~~~~不能,不能说啊说” 束尧绷直了站在花锦的案桌前,他这个兵部尚书并非神策军出身。 而是他全家都是神策军,就他一个人因为熟读兵书,却没有考上神策军,因而寻死觅活的。 最后被吏部举荐到了小厉王妃跟前,当了个兵部尚书。 虽然束尧没有成为一名神出鬼没的神策军,但是他却有着神策军的觉悟。 不该说的,谁问也不能说。 该说的,他全写折子上了。 花锦微微拧着眉,看着她的兵部尚书。 这个家伙到底是领的谁的工资? 礼部尚书纪勒及时站出来,替束尧解围, “娘娘,王爷此举定有深意,北疆调兵乃军机大事,王爷不让娘娘知道,那是对娘娘的保护,左右这神策军,也不是别人调走的。” 神策军只听厉王的,厉王不在,便听厉王妃及厉王府世子的。 这是上任厉王传下来的规矩。 所以既然厉云卿将神策军从北疆调走,肯定不会做出不利于厉王府的事情。 花锦一拍桌子,厉声喝道: “当本妃不知道他不会对厉王府不利吗?本妃只是担心,你们王爷要做些什么事,就闷着声去做,一切后援补给谁给他想办法?” “神策军再英勇,这仗打的是个辎重补给,你们不知道吗?” 即便束尧不说,可花锦也猜得出来,厉云卿把十万神策军调去铃水郡了。 他要报仇。 是帝都的那些人,让他失去了父王母妃,甚至,他母妃死的时候,肚子里还怀着他的阿弟阿妹。 这滔天的恨意,是个男人都不可能忘。 因为厉云卿的心里太恨了,他在北地卧薪尝胆这么久,隐忍了北地那些人这么长时间,一朝仇人近身,他能继续忍下去才怪。 但这天下从来都是得道多助失道寡助,厉云卿有滔天的仇恨,可是百姓不知道。 谁挑动战火,谁就让百姓生活的不安宁。 当初孙国公不就是如此? 花锦相信厉云卿,绝对不会纵容神策军如孙国公的府兵那般,对铃水郡的百姓烧杀掳掠。 但挡不住帝都玩阴的。 这个时候,没有人帮厉云卿搞舆论,他即便报仇成功,也失去了人心。 看着面前的束尧和纪勒,花锦站起身来,仪态万千,扫袖道: “传本妃令,礼部放下手中一切事宜,去铃水郡及各个郡宣传北地优惠政策。” “兵部开足马力,保证王爷的辎重后勤运输,若是王爷有个三长两短,束尧你这颗脑袋就别要了。” “是!!” 束尧与纪勒皮子一紧,齐声作答,双双退出了书房。 过了一会儿,户部、工部、刑部、吏部四位尚书,一个接着一个的被传唤,福利政令一道接着一道的传出来。 六部官员站在厉王府别院外面,都在讨论这些福利政令,小厉王妃的这些政令,已经做到了真正让利于民的地步。 有大胆的平民凑过来,搭讪道: “大人?你们在说什么?怎么我们听了半天没听懂,这生孩子厉王府也给发钱吗?” 纪勒一脸微笑的转过脸来,和蔼可亲的笑着点头, “自然,咱们厉王府可是真正替百姓着想的,自即日起,不但女人生孩子有生育补贴,全国各地还兴建妇幼保健所,孕妇孩子就诊诊金全面,药费可用药材抵消。” 这话一出口,整条街都哗然了。 要知道,男人养家糊口也挺辛苦的,尤其是这个年代,民间一到晚上也没有别的娱乐活动,就只能关在家里生孩子。 一家有个七八个孩子,那都是少的。 有的人家就是越生越穷,越穷越生。 女人生孩子就如过鬼门关。 孩子三天两头的生病,有钱就治,没钱就只能放弃治疗,任由孩子自生自灭了。 但有的家庭没那么狠心,就算孩子再多,也要倾尽家产去治疗。 每年给家里孩子女人看病要用的费用,几乎占据了全家的所有开支。 也是因为这个,很多家庭听说北地的政策好,田地免赋税,这才千里迢迢的跑到厉王府治下安家落户。 结果现在还有好事情发生,厉王府要在各个郡建立妇幼保健所。 虽然这项福利只针对妇幼,但解决了这一笔庞大的开支,又不知减轻了家庭多少负担。 大家欢欣鼓舞的将这个消息传播开去,很快,泉水郡、湖山郡、谷旗州和北地的百姓就都知道了。 隐隐也传到了铃水郡去。 因为此政策只在厉王府治下的几个郡施行,铃水郡里好多多孩家庭,宁愿不要祖产,也要迁徙到泉水郡去住。 甚至有些有抱负的,拖家带口的就这么往北地去了。 而这个时候,周扶公已经带着王兰、王嬷嬷、春桃到了铃水郡毕月郡主住的宅子外面。 他让王嬷嬷带着春桃先去拜见毕月郡主,打算在毕月郡主的宅子里先筹谋一段时间,好好儿的想想,接下来回帝都之后,应该怎么办才是。 很显然,毕月郡主嫁入厉王府这件事,被周扶公给办砸了。 当初毕月郡主在帝都所有权贵的万众瞩目中,前往泉水郡待嫁,长公主驸马便同周扶公有过交代。 只要周扶公能够顺利送毕月郡主出嫁,周扶公便能回到帝都,自选一个更好的,更富庶的郡去做太守。 这条件实在是太吸引人了,以致于周扶公铆足了劲的想把毕月郡主嫁掉。 但是,毕月郡主就是没嫁掉。 现在非但没嫁掉,反而平白担上了一身污名,让帝都所有人以为,她被铃水郡的山贼给掳走了。 周扶公虽然很想回帝都,但是他也是个有脑子的人,这样回去,非但没有办法讨得好,说不定还会被长公主以办事不力为由,直接给杀头。 所以问题的症结还是在毕月郡主这里。 周扶公回帝都之前,还是得把毕月郡主出嫁的事情给解决了才行。 得知周扶公前来,被困在宅子里,对外头情形一无所知的毕月郡主,赶紧的让人将周扶公四人给迎进了宅子。 还不等周扶公等人进入堂屋,毕月郡主就飞扑了出来,急切的喊道: “周扶公,本郡主问你,我阿爹阿娘什么时候来?云卿哥哥什么时候来?我派出去打探消息的人,为何一个都没回来?” 外头发生了什么?为什么最近宅子四周买菜农户都举家搬迁了? 毕月郡主什么都不知道。 她焦虑的不得了,此时此刻,竟想着什么都不管不顾的,直接回家去算了。 正好这个时候周扶公来了,那这个馊主意是周扶公出的,他应该能有对策,解决目前的局面? 周扶公看向毕月郡主,拱手道: “郡主,现在铃水郡真的出现了匪贼,世道不是很安稳,咱们如今只能想做办法,如何才能穿过铃水郡,回到帝都才是。” 第255章 王兰的死讯 周扶公这话让毕月郡主直接愣住,她怎么都没有想到,铃水郡竟然真的出现了匪贼。 但这位郡主的脑回路,很显然同别人都不太一样。 她当即询问, “那,那不是正好?既然真的有匪贼,叫云卿哥哥从北疆回来剿匪便是,届时,不就是假戏真做了吗?” 这般的天真,听的王嬷嬷和王兰直皱眉头。 只听王嬷嬷客气说道: “郡主说的那是什么话?您之前假作遇险,那位小厉王都未出现,更遑论现在要假戏真做,真的让小厉王带兵来剿匪。” 王兰也是上前劝道: “是啊,郡主,您想想看,外头的匪患多严重,听说帝都派出了帝军来,几万帝军都未曾将这匪患镇压下去,若是那些匪徒对我们怎么样” 她不敢再说下去,那实在是太可怕了,对于她们这些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贵妇们来说,不管有没有真的遇上匪贼,这名节是一定会受损的。 毕月郡主一听,立即对周扶公怒目而视,她指着周扶公的鼻子气道: “都是你,这都是你害的,都是你的馊主意,早知道,早知道本郡主就待在泉水郡,至少名节还不会受损。” 计划是她同意了的,但是她哪里知道云卿哥哥真的没有来? 周扶公回头,狠狠的瞪了一眼王兰。 就这妇人话多! 他肥胖的脸上,露出一丝暴虐来,继续对毕月郡主说, “如今计划有失,是下官罪该万死,可是郡主手中能用之人也不多了,还是该想着如何亡羊补牢才是。” “下官有一主意,不若郡主与下官一同扮作寻常人家,躲过匪贼耳目,先回帝都再说。” 毕月郡主丢了个杯子在周扶公的头上,把周扶公打的头破血流。 她堂堂一名郡主,竟然要她荆钗布裙的扮作一个普通人,这让她情何以堪? 这都是周扶公的错,全都是他的计划不当! 但现在,不听周扶公的,又能如何? 难道真等匪贼打过来,翻过宅子墙头,发生一些极为可怕的事情了,到时候后悔莫及? 毕月郡主怒火冲天的朝着周扶公吼道: “你们滚,滚到下人房里去,待本郡主想清楚了再说!” 她还是把周扶公夫妇留了下来,这时候毕月郡主六神无主,正是需要周扶公给她出主意的时候。 不管怎么说,这男人的办法总是比女人多。 虽然她表面上气的半死,可是毕月自己也知道,这个时候,她派出去打探消息,和去帝都报信的人,一个都没有回来。 恐怕也只能跟周扶公说的那样,扮作普通人回帝都了再说。 等回了帝都,她要阿娘和太子舅舅,直接把周扶公千刀万剐! 就这样,周扶公、王兰、王嬷嬷和春桃四人,被毕月郡主的仆从领去了下人房休息。 周扶公和王兰一个房间,王嬷嬷和春桃一个房间。 一进房,王兰刚关上房门,头发便被周扶公揪住,朝着她的肚子就顶了几膝盖。 “啊!” 王兰惨叫一声,紧接着就被周扶公捂住了嘴,使劲儿往床上拖。 她觉得分外惊恐,死命挣扎着,却是被周扶公压在床上,他一只手捂住她的口鼻,一只手掐着她的脖子,恶狠狠的压低了声音, “你这个贱人啊你这个贱人,我忍了你一路了,不该说的你偏要说,该说的你就是不说,王兰,你怎么就越来越不懂事儿了,嗯?你怎么就越来越不懂事?” 这一路上,周扶公已经在竭力控制自己的暴虐倾向,忍耐到了这里,他已经到达了极限。 对,他就是控制不住的想要打人,他喜欢看到女人在他的拳头棍棒下哭着无助求饶的样子,他喜欢这样。 周扶公的脑子里,仿佛有个声音一直在劝着他,让他狠狠的掐,看王兰多么的痛苦,她越是这样的无辜与无助,周扶公就越兴奋。 掐她,掐她! 今日王兰应该记住,她挨的这一顿打,其实并不是因为她说错了什么话。 而是周扶公就是有这样的嗜好,他就是想找一个发泄内心暴虐的借口罢了。 就算今日王兰不当着毕月郡主说那番话,控制到了极致的周扶公,也会找出别的借口来,将王兰打骂一顿。 王兰的鞋,在床铺上蹬着,鞋子逐渐脱落,双脚逐渐无力,最后双腿笔直的伸着。 她的眼睛睁的大大的,眼泪从眼角落下,到最后,眼底的那一点光失去了神采。 等周扶公察觉到王兰已经不再挣扎了的时候,她已经死了。 周扶公有些诧异,他抬起手指来,放在王兰的鼻下,一点鼻息都没有。 这个时候,周扶公才是清醒过来,他坐在王兰的尸体旁边,胡乱扒拉了一下头发,显出了无尽的懊悔。 他怎么能把王兰给杀了?王兰是他的结发妻子,他回了帝都之后,还指望着王兰能够替他活动活动,在皇后面前卖个好儿。 现在可好,人都被他掐死了。 “大小姐” 王嬷嬷的声音在门外响起,她来找王兰有事相商。 里头的周扶公反应过来,现在也不是懊恼的时候,应该尽快的处理王兰的尸体才是。 他急忙将王兰的衣衫穿戴好,遮住了脖子上的手指掐痕后,才是突然嚎啕大哭起来, “娘子,娘子啊~~~娘子!!!” 一边哭,一边跌撞了打开门,对门外的王嬷嬷说, “嬷嬷,本官的娘子~~一路太过于劳顿,方才暴毙了,啊啊啊~~” 他哭得捶胸顿足,情真意切,听得门外的王嬷嬷一个没站稳,原地腿一软。 过了瞬息,王嬷嬷反应过来,哭着爬进了屋子, “大小姐,大小姐,您怎么突然就没了?大小姐啊~~” 隔壁的春桃也被这哭喊声惊动,匆匆跑了过来,一见屋子里的状况,春桃也是吓了一跳,跟着王嬷嬷一起,朝床上躺着的王兰扑了过来, “夫人~~啊啊,夫人啊~~” 这下人房的动静,很快传到了毕月郡主处。 她躺在自己的厢房内,翻了个身,不耐烦道: “真是晦气的很,一来就死了,赶紧拖出去埋了,还留在本郡主的宅子里做什么?” 一个皇后的侄女罢了,死了就死了,有什么大不了的? 如王兰这种王家女,在后族中也不知有几十个,这个死了,王家又没倒。 天也没塌下来, 毕月郡主发话后,很快,就有小厮进入了周扶公和王兰的房间,将王兰的尸体用裹尸布一裹,就抬去后山掩埋。 这种时候,也别讲究个什么丧葬规制的了,铃水郡里到处都是匪贼,场面搞大了,若是招来匪贼怎么办。 因而王兰就这么凄凄凉凉的被埋入了黄土里,除了王嬷嬷与春桃外,这宅子里,似乎再没有半个人记得这世上有王兰这么个人。 毕月郡主一行人,很快收拾了妥当,扮作一行逃难的村民,准备穿上了荆钗布裙,往帝都走。 临行前,王嬷嬷带着春桃特意去了王兰下葬的地方,给王兰烧了一沓纸钱。 “记得还在泉水郡的时候呐,大小姐就同老身说,想要同姑爷和离,可是这才过了多久,大小姐就走了。” 王嬷嬷很是唏嘘,一边给王兰烧着纸钱,一边看着王兰的坟墓上,随意插着的一块木牌做的碑, “咱们王家的嫡大小姐,皇后娘娘最是疼爱的,如今如今” 一旁的春桃安慰的扶住了王嬷嬷,她想,她理解王嬷嬷内心那说不出口的不忿。 毕竟春桃也是从王家出来的,她知道王家辉煌用度,在天景国,王家之所以被称之为后族,那是因为在王家,出过好几任皇后,十几位王妃。 便是曾经的厉王妃王絮,那都是从王家的旁支里出去的。 这样一个庞大的家族,嫡大小姐却是如此惨淡的下葬,不仅王嬷嬷心中不舒服,就连春桃的心中,也不是很舒服。 “说起来,春桃,你不觉得大小姐死得很蹊跷吗?” 王嬷嬷一边哭着给王兰烧纸,一边对春桃小声的抱怨着, “之前大小姐就同老身说过,她经常被姑爷” 周扶公爱打人的嗜好,其实在帝都时就有传闻,不过被打骂的都是些丫头,亦或者是些养在周宅外面的外室,对王兰倒是没怎么动手。 因而王家也没怎么在意。 毕竟这年头主家打骂几个下人,那都是很寻常的事情,哪家没死几个奴才? “说起来,我也想起来了,那段时间,夫人的身上总是带着伤,经常挨姑爷的打骂。” 春桃小声的说着,还是因为王兰死太过于蹊跷了,之前还好好儿的,突然就暴毙了。 怎么都觉得可疑。 而就在她们俩的背后,站着手拿黄纸的周扶公。 他的双眸充满了极端暴虐的看着春桃和王嬷嬷,自然也将这两个下贱东西的话,全听到了耳朵里。 其实因为一时冲动,将王兰掐死时,周扶公就知道自己迟早会被人怀疑,因为这件事情,他做的太匆忙也太不隐蔽。 也因为王兰的身份足够高。 周扶公默默的后退,走回了毕月郡主的宅子,一进门,听说毕月郡主正在找他,他又瞬间换上了一副忠厚模样儿,去拜见了毕月郡主。 临行在即,许多的细节都需要靠人来打点,毕月郡主对这一切完全不在行。 而这里唯一够资格,也能担事儿的男人,便只有周扶公。 便是毕月郡主对周扶公有杀心,现在也不得不重用周扶公。 总而言之,言而总之,先挪去帝都了再说。 周扶公先是将所有小厮给打发了出去,扮作逃难的灾民,陆陆续续的往帝都走,也好在一路上照应着点毕月郡主和他。 他则驾着一辆马车,带着毕月郡主、王嬷嬷单独前往帝都。 毕月郡主一听他这样的安排,眉头皱起,问道: “你与本郡主同行?那你是以什么身份与本郡主同行?” “这,自然是郡主的马夫。” 周扶公跪在毕月郡主面前,额头触地,也没抬头,教人看不出脸色如何。 上座的毕月郡主没有说话,她斟酌的看着周扶公,最后高傲的冷哼一声, “谅你也不敢对本郡主刷花样。” 周扶公就是长公主府的一条狗罢了,虽然娶了王兰,但王皇后只是继后,当今太子与长公主根本就不是王皇后所出。 所以周扶公借不了王家多少势,这才转而投效长公主。 帝都势力盘根错节,没在各种浸淫许多年的人,根本就不知道其中的利害关系。 虽然大家的利益一致对外,就是要弄北地的矿,可是帝都的权贵里头,也存在着不少的势力与派系。 甚至利益高度一致的长公主与太子殿下,两人之间也有不少的龌龊与矛盾。 周扶公连连点头称是,笑得巴结又谄媚, “下官自然不敢对郡主玩什么花样,此行还有皇后娘娘身边的老嬷嬷,郡主大可放心。” 男女出行自然要避嫌,这一点周扶公知道,他这个做法合情合理,既避开了与毕月郡主孤男寡女的相处,也将王嬷嬷与春桃做了分开。 便是这般,宅子里的人换了粗布衣裳,陆陆续续的往帝都方向走。 周扶公驾着马车,带上王嬷嬷与毕月郡主,也错杂在其中,慢悠悠的往帝都方向赶。 而这一行人的动作,早已经被暗中埋伏在宅子附近的探子掌握,毕月郡主一处宅子的门,探子就将这个消息层层上报,最终到达了花锦的案桌前。 花锦看着折子上王兰的死讯,她叹了口气, “真是,早料到了。” 她只是没想到,王兰竟然死的这么快。 周扶公甚至都没有等他们回到帝都,也不是温水煮青蛙那般,将王兰慢慢折磨死在内宅中。 而是一到铃水郡,找到了个歇脚的地方,王兰便死了。 花锦拿起朱笔,在折子上批了个红色的“阅”字。 又吩咐莲儿, “让你阿兄找几个人,给王兰的墓上立块碑,同是女子,她的命运应当让你们所有人引以为戒。” 见莲儿退了下去,吴天又进入书房, “娘娘,封海清又来了,说这回带了圣旨来。” 第256章 动不动就是株连九族 “圣旨?” 花锦翻开着手里的折子, “那你让他进来。” 现在这情况,厉云卿还没反了帝都,圣旨还是要接的。 不过花锦可没打算给一封圣旨下跪,她让封海清书房,还不等封海清摆开架势宣读圣旨,吴天就将封海清手里的圣旨一把扯了过去,恭恭敬敬的呈给了花锦。 明黄的圣旨上,写着一大堆文绉绉的话,但大概意思花觅看懂了,是说侯王府已经绝了根,泉水郡这块地方,要收归帝都管理。 封海清看着花锦端坐在案桌后,那副无礼至极的模样,他一甩袖,怒道: “小厉王妃娘娘可是看清楚了?这圣旨上写的明明白白,如今泉水郡已经收归了帝都,您只是北地厉王府的王妃,不能协管泉水郡事宜。” 闻言,花锦一拍这封狗屁圣旨,问道: “本妃不管,谁来管?你管?你有这个本事管吗你?” 她将手里的圣旨一把丢在地上,起身来,走到封海清的面前, “如今厉王府治下海晏河清,你们贸然将泉水郡收回去,你问过泉水郡的百姓没有?” 封海清气的发抖,指着花锦怒道: “无知妇人,你可知你丢的是什么?是圣旨!那可是当今天子的旨意,怎么着,你们小厉王是想谋反不成?” 她怎么敢?她怎么敢的? 当今世上,还没有人敢丢圣旨,长这么大,封海清也只看到过花锦这么一个人丢圣旨。 信不信,花锦的这行为,在帝都是要被株九族的。 花锦冷笑着, “谋反谋反谋反?没有反意的你们硬要给人安个谋反的罪名,整天疑神疑鬼的杀这个杀那个,真正谋了反的你们反而纵容上了,本妃要看看,你们究竟在搞些什么鬼!” 在梦里,花锦和已经死去的厉王厉王妃相处了好几个月,就她来看,厉王是没有任何谋反之意的。 反倒是厉王妃,时不时的面露愁容,为了太子的觊觎而忧心忡忡。 但是现实中,厉王府还是被满门抄斩了,只留下了一个厉云卿。 他们将厉云卿一路追杀,根本就没有存心思让厉云卿真的会去北地。 孙国公倒是真正的举兵干起来了,但是帝都说孙国公什么了?帝都什么都没有说,这无形之中,就是对孙国公的放纵。 现在泉水郡都城发展的这样好,所有福利政策都在缓慢推进中,人气也越来越旺盛,帝都这个时候窜出来,说要收回去。 这是成了心不想让百姓过好日子。 是? 封海清想不到这么多,他虽然心细,也自问公平公正,但他同时也是长公主派过来查案的,他是帝都的官。 从立场上来讲,他和花锦是对立的,甚至花锦的任何一举一动,都让封海清看不顺眼。 他也是正面刚了起来, “自古都是男人治国,女人管家,这民生大事岂是儿戏?本官相信,便是周扶公在此,治理的也不会比你这妇道人家差得多少。” 封海清梗着脖子,已经报了被花锦赶出都城的危险,来说这话了。 即便他被花锦所谓的贬官,给赶出都城,这话他也要说! 花锦听的冷笑连连, “是吗,可本妃比周扶公后来这泉水郡,泉水郡在周扶公手里的时候,可是十室九空,民不聊生,本妃来了之后,这里才日渐欣欣向荣。” “这样,本妃也不同你争辩,你去外头支个摊儿,让外头的百姓写万民请愿书,若是他们都请愿,让泉水郡回归帝都管辖,本妃立即带人撤出泉水郡,一并将本妃颁布的所有政令撤销。” “如若你没有收集到万民请愿书,那便不好意思了,你个帝都的官儿,从哪里来的,便回哪里去,泉水郡恕不接待。” 封海清一甩袖,被花锦激的失去了理智, “好,既然小厉王妃这样说了,不要到时候出尔反尔就是。” 他潦草行完礼,转身就出了书房,到外头支了个摊子,收集万民请愿书。 封海清走后,吴天一脸担忧的上前,问道: “娘娘,要不要属下带几个侍卫,去远处拦人?” 万民请愿书这种事儿,以前小厉王妃也遭遇过,还是她嫡亲的阿兄召集人写的。 不过是份假的。 其实齐王府也不怕什么万民请愿书的,他们人站在泉水郡的土地上,谁还能把他们赶走了不成? 但是如今泉水郡的人,大部分都是从铃水郡迁徙过来的,还有一部分帝都的百姓,难保这些人生活在天子脚下,对当今天子忠心耿耿。 所以还是不得不防。 花锦却是走回到自己的案桌前,继续批折子, “随他去,若是这都城的百姓,连这点分辨能力没有,也就活该他们挨饿受穷。” 她的钱、时间和精力,不会浪费在一些不识好歹的人身上。 都城的百姓为什么会千里迢迢的迁徙来这里?那还不是因为在帝都权贵们的手里,活不下去了,才会另谋生路的。 如果因为在都城的日子稍微好过一点,就忘了谁给他们这么好的生活,那这群人改造起来还挺困难的。 因为花锦的吩咐,厉王府的一个人都没有动,任由封海清把摊子支在厉王府别院外面,开始收集万民请愿书。 有人觉着好奇,围拢在封海清的摊子前面问道: “你这是在做什么呢?收集万民请愿书?” 封海清立即义愤填膺的解释着, “古来男耕女织,男主外女主内,这是天理,这是纲常,如今泉水郡无主,却被小厉王妃这么个妇道人家给占了,不伦不类,无名无份,帝都要收回泉水郡何错之有?” “那妇人也说了,只要本官能够收集到一万份签名,她便带着她的人撤离泉水郡,将泉水郡还给帝都管理。” 越说,摊子周围的人越安静,一个个由原本的好奇,转为沉默。 封海清却没有意识到气氛的不对,他朝着帝都的方向拱手, “天景国不能容忍女人主政,泉水郡也并非厉王府封地,小厉王妃在泉水郡的一应政策决定,都该是无效的。” 话音刚落,一团泥巴“唧”一声,砸在了封海清的脸上。 是再气不过的广益。 他刚刚和学堂的小伙伴们放学,正要回客栈写作业,就听到这个帝都来的狗官在王府别院门口大放厥词。 忍不住,广益朝着封海清丢了一团泥巴。 紧跟着广益的那些孩子,也都手里拿着泥巴,不等封海清反应过来,纷纷朝着他的摊位上砸。 封海清浑身都是泥,终于回过神来,指着几个孩子大怒, “你们这是要干什么?竟然敢袭击朝廷命官,被抓到是要砍头的。” 旁边就有平民阴阳怪气的说, “动不动就是砍头,动不动就是株连九族,连小孩儿扔个泥巴都是要被拉去砍头,还想让我们给你签字?” “就是,也不想想我们在帝都的时候,过的那叫什么日子,现在的日子过得不好吗?生孩子厉王府管治,长大了厉王府管教,将来还能去考厉王府治下的官儿,为什么要重新回到帝都去?” 也有一些激进的声音出现, “就不应该让一个帝都的官儿出现在泉水郡,把他赶出去,赶出去!” 有人上前来推搡封海清,扯着他让他滚出都城。 封海清也是着急了,大声怒斥, “你们做什么?你们这些刁民袭官?本官告诉你们,本官可是大理寺少卿,你们敢动本官试试!” 但是他的声音很快就被淹没在了各种谩骂声中。 都说群众的眼睛是雪亮的,谁对他们好,他们就护着谁,这话一点儿没错。 于是封海清一个人名都没有收集到,就被愤怒的群众给打的头破血流,揪着他,把他丢出了都城。 人们还不解气,又冲入了封海清住的地方,将他的行李与小厮,还有来送圣旨的太监都打了一顿,全给丢出了都城去。 “呸,狗官,滚回你的帝都去,别来妨碍我们过好日子。” 百姓往封海清的身上啐着口水,还自发的组织了一些人,专门守在都城城门口,防止封海清又跑进城来传播他那套邪门歪道。 对,谁对他们好,谁就是天道,一切反之便是邪门歪道。 女人主政又怎么了?百姓们看也没什么不好,若非小厉王妃主政,还没有妇幼保健站呢。 来送圣旨的太监,也是第一次遇上这么凶残的百姓,不由得瑟瑟发抖,问满身都是泥巴,被揍得鼻青脸肿的封海清, “这,封大人,您是将他们怎么着了?把这群刁民给气成了这样儿,就这,这,那个小厉王妃也不管管?” 封海清狼狈不堪的从地上爬起来,问身边的小厮, “看看行李,有没有少了什么?” 小厮也同样莫名挨了顿打,那么多的人冲过来,你一拳我一脚的,没将他打死已经算是好的。 一群伺候封海清的奴仆也是一样的下场,他们各自清理了一番,行李少了倒是一样没少,但是被撕烂、踩脏了一大半。 损失巨大。 传旨太监又气又怕,指着泉水郡都城的大门, “反了,反了,这是要反了,天爷,赶紧的回帝都,小厉王这是要反了啊。” 他们也不敢再在都城停留,想着要抄近道进入铃水郡。 可是辛辛苦苦的刚进入铃水郡境内,就发现一路上断壁残垣的,别说人影儿了,就是个鬼影子都没有。 这和泉水郡那片欣欣向荣的风景,可不一样,看惯了沿途的农户在田间劳作,这铃水郡里路边杂草丛生,还真让人心生感慨。 等一行人狼狈不堪的坐在路边歇息,传旨太监身边,便有小太监讨好的递上了水, “公公,咱们再坚持几日,等到了铃水郡都城便好了,到了那里,咱们就给帝都写信,状告小厉王要谋反。” 传旨太监看向封海清, “这事儿定要封大人拟折子了,今日咱们的仇,不报回来可不行。” 封海清点点头,头发蓬乱,跟个叫花子一样。 当然比他们的境况好不到哪儿去的,还有毕月郡主一行人。 明明铃水郡就紧邻着帝都,路并不算太长,可是却生生的让他们走了好久好久。 主要是之前放出了宅子的那些下人,在路上走着走着,就不见了踪影,并且主动的和毕月郡主失去了联络。 他们并不是被二狗子的人给套了麻袋掳走的,而是自愿跑去了铃水郡。 因为谁也不是个傻子,铃水郡的政策那样好,他们去了铃水郡就可以另造户籍,脱离奴籍,但跟着毕月郡主回到帝都,他们就还是个奴才。 尤其是毕月郡主这种主子并不好伺候。 她出生长公主府,性格娇生惯养,对下人非打即骂,若不是跟着毕月郡主实在有利可图,又因为身契在长公主府,相信没几个人愿意跟着这种主子。 现在毕月郡主让他们零散着往帝都去,这便是一个最好的逃走机会。 因而前往帝都的这一路上,前方回馈给毕月郡主的消息越来越少。 一直快要到达铃水郡都城,驾马车的周扶公对毕月郡主说道: “郡主,前方的情况不明,也不知有没有匪贼,我们不若先找个地方歇息下来,待下官去探探路再说。” 虽然他们这一路上并没有遇上匪贼,可是越是接近都城,情况越是不好。 一郡都城附近,荒凉的到处都是坟地,这都城也不见得能好到哪里去。 毕月郡主心里头烦躁的不行,这几日她都在这马车里度过,还是一辆窄小不起眼的小马车。 关键是这马车除了她之外,还塞了个王嬷嬷。 虽说王嬷嬷是周扶公安排来伺候她的,可是这马车里就这么大点儿地方,人睡觉都坤不直,毕月郡主真是好生恼火。 听闻周扶公这样说,她便斥道: “速去就是,还有,王嬷嬷你也下车去,往后你就坐在前面赶车,不必同本郡主挤在一个车里了。” 这话让王嬷嬷一惊,她为难的看向毕月郡主, “郡主,这,老奴还没有坐过前面呢。” \u000f\u000f\u000f\u000f\u000f\u000f\u000f\u000f\u000f\u000f\u000f\u000f\u000f\u000f\u000f 第257章 连续死了两个人 想王家是后族,非富即贵,她虽然是个奴才,但也是伺候王家嫡小姐,也就是当今皇后娘娘长大的嬷嬷。 自然在王家也是养尊处优惯了的。 说句实在话,王嬷嬷出门坐马车,一向都是下面的大丫头小丫头的伺候她,还没有她真的去伺候谁的。 马车的前面座位就那么窄一点点,能坐下一个胖如山的周扶公就不错了,再加上王嬷嬷,颠簸的路上,还不得挤掉下一个人去? 然而这些事情,与毕月郡主又有什么干系? 她冷哼一声, “让你下去你便下去,一个奴才,也配与本郡主平起平坐,滚!” 对于继后的人,根本就不必客气。 王嬷嬷的嘴张了张,在毕月郡主厌恶的目光中,最终下了马车,心里头憋着气。 待回了帝都,一定要好好儿的在皇后娘娘跟前儿,告这毕月郡主和周扶公一状。 对,周扶公的状也是要告的,大小姐究竟是怎么死的,这件事儿迟早要掰扯清楚。 “嬷嬷,您来。” 周扶公双手背负在身后,指着一处破庙, “您同我进去看看,这里头有没有什么吃的。” 载着毕月郡主的马车,就停在破庙外面,而面前的破庙看起来还挺大,如果里头有吃的,凭周扶公一个人的力量,是没办法在短时间内找到食物的。 王嬷嬷心里有气,嘴里嘀咕着, “找野食有什么用?那位郡主会吃吗?” 别说毕月郡主不吃,就是王嬷嬷这等有身份地位的奴才,也是不会吃这些的。 但她还是跟着周扶公进了破庙。 刚一进去,周扶公就绕到了王嬷嬷的背后,手里拿着一块石头,对着王嬷嬷的后脑勺拼命的砸。 他刻意没将王嬷嬷砸死,而是将她打的头昏目眩,然后掐着王嬷嬷的脖子,将她一路拖拖拖,拖到了破庙的旮旯里,尽情的虐打。 天空渐渐的阴沉,毕月郡主在马车上等的实在不耐烦,她掀起马车上的布帘子,大声喊道: “周扶公,周扶公!你在哪儿,周扶公?” 破庙里头,缓缓的走出一个油腻腻,胖乎乎的男人,他卷着手上的衣袖,眼神已经走向了极端的变态。 毕月郡主一见,便是气不打一处来, “周扶公,你到底在搞些什么名堂?王嬷嬷呢?你们到底找没找着吃的?找不着就走了,这都到了都城脚下,还这么着耽误时间” 她噼里啪啦的骂着,完全没注意到,都这么久了,王嬷嬷竟然还没从破庙里头出来。 一直到马车开始往前跑,毕月郡主才是反应过来,问道: “周扶公,王嬷嬷人呢?” 前方驾车的周扶公,阴恻恻的回头,对身后车内的毕月郡主说, “跑了,这老虔婆,只怕是受够了这么奔波的日子,一进破庙就跑了。” 他们身后,几个身穿布衣的男人走进了破庙,其中一个人来到王嬷嬷身前。 看着已经被折磨的血肉模糊的王嬷嬷,男人一脸严肃的说, “速报帮主,这个周扶公的胆子是越来越大了。” 其实他们奉命跟了周扶公一路,在泉水郡的时候,周扶公表现得还算正常。 就是有脾气暴躁的地方,但也还没到杀人的程度。 可是才到了铃水郡几日啊,就连续死了两个人。 究竟是之前的周扶公掩饰的太好,还是他被生活磋磨了一路,才越发变态? 不管是怎么样的,这个人如果再放任下去,只怕他身边死的人更多。 身后的人急忙回转,将这件事报给了二狗子。 二狗子也在第一时间拟了密折,快速递交给了花锦。 但花锦还没看到折子,周扶公就已经带着毕月郡主,进了铃水郡的都城。 在铃水郡里,有大量的长公主产业。 天景国的公主郡主都没有封地,县主更惨,也就是一个封号而已,就连周扶公这么个太守,都能够娶回家做妾的。 长公主自然也是如此。 可是铃水郡却跟长公主的封地差不多少。 因为铃水郡里,遍地都是长公主的产业,甚至整座都城里的所有铺面,都是长公主的。 可以说,铃水郡至今还没有封王,也是有原因的。 因为这都城的幕后城主,实际上就是长公主。 这是整个天景国都知道的事,大家心照不宣罢了。 毕月郡主进了城,看了看沿途萧条的景色,让周扶公送她去城主府。 但是周扶公却是脚步一绕,将毕月郡主带入了都城内的一处院子。 “郡主,您请。” 周扶公掀开车帘,让里头的毕月郡主下车。 身穿荆钗布裙的毕月郡主,将头探了探,气道: “这是什么地方?周扶公,本郡主让你去城主府,你带本郡主来这种地方做什么?” 她不想下车,她尊贵的脚,不该踏足这种破落户。 周扶公躬身,将胖胖的身子探入马车,脸上宛若蒙着一片阴影, “郡主,这一路上不太平,我们还是先在这里稍作歇息,等下官确定城主府是安全的,再带郡主回去。” 这举动已经算作逾越,若是放在以前,毕月早就叫人把周扶公这狗东西拖出去打死了。 但是现在,毕月突然发现,现在这里就只有她和周扶公两人。 对,没错,她和周扶公两人已经孤男寡女的走了好几天的路。 这让毕月觉得非常不安,她往马车内一直缩, “你出去,你滚出去,不要进来,本郡主也不下马车,不管城主府安全不安全,本郡主都要回城主府。” 铃水郡都城的城主,是她阿娘扶持起来的傀儡城主。 实际上的城主,应该是长公主才对。 只要进了城主府,毕月就如鱼得水了。 而她第一个要杀的,便是周扶公。 周扶公整座肥大如山的身子,已经探入了马车一大半,他阴恻恻道: “郡主是不是想着,下官与郡主孤男寡女了一路,这事儿若是传回帝都总归不好,不但嫁不了你的云卿哥哥,便是连别的青年才俊,也都不好选择了,对吗?” 毕月将自己缩在马车内,她现在觉得好危险好危险。 不期然,她的脚踝被周扶公一把抓住,她尖声叫了起来,大声喊, “周扶公,你放肆,你敢放肆!” “郡主心里只怕对下官早就存了杀心,对,所以下官若是带着郡主去了城主府,那下官才是死路一条。” 周扶公绝对不会允许这样的事情发生,他是费尽千辛万苦的才从泉水郡来到这里,难道就是为了来送死的吗? 他将尖叫的毕月郡主拖出了马车,一把抱住她,将挣扎不断的毕月拖入了简陋的房屋内,嘴里还喃喃着, “不能就这么回去了,对,不能就这么回去,我要荣华富贵,我要高官厚禄,王兰现在没有了,我回去了,也借不了王家的东风,但是没有关系,郡主,郡主你安静点儿。” 周扶公想跟毕月解释,他很努力的想要解释自己为什么这么做。 结果毕月郡主一直在叫,叫的他热血喷张,想都没想,直接一巴掌扇过去,将毕月郡主的脸都扇肿了。 “你!你!!” 毕月郡主不敢置信的捂着自己的脸,看着面前这个可怕的,阴沉沉的周扶公。 他居然敢打她,他居然敢打她?! “你,你敢打我,你敢打本郡主!啊啊啊啊啊!” 毕月郡主气疯了,伸手就来打周扶公。 周扶公其实扇了毕月一巴掌后,立即就后悔了。 他也不知道为什么自制能力越来越差,自从王兰死后,他内心的野兽就宛若关不住了一般,稍稍不注意,就无法控制住内心的暴虐。 但毕月郡主并不知道周扶公内心的阴暗。 她只知道这个混账东西,肮脏如猪一般的狗东西,竟然敢打她! 想她身娇体贵,便是当今一个普通的公主,都未必有她这般的风光无两,就是因为她阿娘是长公主,将她看的比天上明月都要贵重。 而且,她身边所有人都告诉她,她将来是要嫁给云卿哥哥的。 云卿哥哥的北地全都是矿,富庶的流油,她自小便知道,她身来富贵,将来的夫君更富贵。 周扶公是个什么东西,竟然还敢打她。 打她不算,他竟然还敢抱她! 这样猪一般肥胖的男人,就是碰她一下衣角,对她来说都是亵渎。 毕月郡主气疯了,完全不知事情轻重的,对着周扶公又打又骂, “你这个狗东西,我一定要让我阿娘铡了你,你等着,你这个狗东西,脏死了,你敢打我,畜生啊~!!!” 周扶公内心的阴暗被彻底的挑动,他一只手捏住毕月的脖颈,另一只手使劲儿的揍她的肚子,又剥开她的衣服,使劲儿的咬她, “看不起我?你一个区区女流之辈,也敢看不起我?女人就该温顺一点,听话一点,你是郡主又怎么样?像你这么泼辣的女人,活该你嫁不出去,呸,活该!厉云卿不喜欢你,他就喜欢那个白头发的妖怪。” “啊哈哈哈,他喜欢那个白头发的妖怪都不喜欢你!!!” 一字一句,周扶公极尽本事的讽刺辱骂着毕月郡主,他要她哭,要她生不如死,要她转过来求他。 对,求他!所有看不起他的,想要他死的,都得跪下来求他。 甚至那位长着一头银发的怪物王妃,她也得跪下来求他才行。 周扶公再次控制不住自己,朝着毕月郡主一拳头,一巴掌的动手了。 那个高高在上的毕月郡主,她被他压在身下,终于向他求饶,哭着喊着让他放过她。 她知道错了,她真的知道错了,如周扶公这种人,她就不应该招惹他。 可是已经迟了,周扶公只想逞他的欲,与他的凶,他要折磨毕月,他要让她再也不敢反抗她。 对,他要彻底的征服毕月! 惨叫与哭泣声响了一夜。 但铃水郡的都城里,谁家又是欢声笑语的呢?这么个世道,帝都权贵们无止尽的盘剥着他们,每一家每一户都过得很不容易。 即便有人听到了毕月郡主的哭喊声,也不过以为是哪家死了人,没有什么可好奇的。 这年头,谁家没个死人? 谁能料到,他们隔壁哭喊的人,会是帝都尊贵的毕月郡主?是那个气焰嚣张,不可一世的长公主之女? 第二日清晨,有人从周扶公的院子前路过,低声交谈着, “听说了吗?今日都城关了城门,已经严禁任何人进出了,说是怕有匪贼混入城。” “怕匪贼混进来便算了,把城门关了,不让我们出去算怎么回事儿?” “还不是怕我们跑了,没人给那位,嗯,盘剥的机会了。” 身穿粗布衣裳的百姓,指了指头顶上的天。 他没有把话说明白,但懂的人都懂,那位,说的就是长公主。 谁都知道这铃水郡没有封王,但长公主就是这铃水郡的幕后封王。 她不能够向铃水郡的百姓收税,但这里的物价高出了天际,人们虽然不用交税,却需要支付比别的地方,贵上好几倍的价钱,寻医问药,购买生活必需品。 最近那位北地来的小厉王妃,在泉水郡兴建妇幼保健站的消息,也刮到了铃水郡来。 铃水郡的很多人都往泉水郡跑,这已经撼动到了长公主的利益。 她的店铺没有生意,自然就要想办法把人给留住了。 所以长公主留人的办法,便是关闭都城的大门,不让都城里的百姓出城去。 小声谈论着的人们从院子门口路过。 屋内,浑身都是伤,头发被薅掉了好几缕,头皮也秃了好几块儿的毕月,哆嗦着爬起身来。 伤痕累累的手,摁在窗子上。 她的衣服已经碎成了一块一块儿的,身上所带的大量金票银票,全都被周扶公搜了去。 散发着霉味的床榻上,是一滩处子血迹,想起昨晚毕月郡主又忍不住落了泪。 周扶公那个畜生! “嘎吱”一声,房门被推开。 毕月瑟缩一下,吓的直往床脚缩。 是周扶公进了门。 第258章 对待刁民就不应该那么好 周扶公仿佛个寻常的丈夫般,坐在了毕月郡主的床边,很是温和的说, “郡主啊,方才我出门去打听过了,这外头可真是凋零的很,很多人都想从咱们铃水郡逃走,转而投奔到泉水郡去,你说这个事儿闹的,可不是那个妖怪王妃惹的祸嘛。” 如果没有花锦搞那些福利政策,贱民们也不会往厉王府治下跑。 其实当权者都知道,对待刁民就不应该那么好,还让什么利?让到最后,其实那些刁民们永远都不会满足他们如今所拥有的。 人心沟壑难填,给他们越多,他们想要的就越多。 到最后,损失的还是权贵们的利益。 那还不如从一开始,就让刁民们一直受苦受难下去,让他们不知道什么叫做甜,他们就不会闹事情。 “所以你看,都是这个怪物,把我们所有人的利益根基都撼动了,泉水郡是这样,如今铃水郡也是一样。” 周扶公絮絮叨叨的说着,仿佛自言自语,他又温和的笑了起来, “郡主,我说的这些您都懂吗?也对,您是个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郡主,您懂什么呢?王兰也不懂,可惜啊~我当时下手太重了点。” 其实作为妻子来说,王兰真的没法儿挑,她素来规矩,从来不问宅子外头的风风雨雨。 又见周扶公转过身来,一双绿豆一样的眼睛,看着毕月郡主, “如今您已经是我的女人,将来也应该像王兰那样,好生的管着家,一心一意的替夫君子女着想,万万不可学那个怪物王妃,甚至,你的母亲那边儿,你也不要学。” 长公主这个人,嚣张跋扈,骄奢淫逸,跟花锦虽然是对头,但是本质上却是和花锦一样的人。 都不是好女人。 周扶公已经和毕月郡主有了夫妻之实,那不管怎么说,毕月郡主除了嫁给他,也没别的办法。 所以周扶公开始对毕月郡主有了要求。 床脚伤痕累累的毕月郡主,忍不住哭着说, “我阿娘不会把我嫁给你。” 话还没落音,周扶公一巴掌甩过去,打在毕月郡主的脸上。 他沉声说, “丈夫在说话的时候,你作为妻子,就只能听着,我说什么就是什么,你是被长公主给惯坏了,就你这样儿的,连王兰的一根脚趾头都比不上。” 现在他可不管毕月是什么郡主不郡主的,身子给了他,那就是生是他的人,死是他的鬼,敢顶嘴,就只能挨打。 毕月郡主流着泪,蜷缩着不敢再说话。 又听周扶公缓了缓口气, “你如今年纪已经这么大了,名节又被毁了,如今还能嫁给谁?长公主那边是有点麻烦,可是你作为她的女儿,你去哭求要嫁给我,说已经自愿献身给了我,长公主还能有别的办法?” 顿了顿,周扶公又说, “要不然这样,保险起见,你给我怀个孩子,这样长公主也就不会杀我了,她总不能让她的外孙,一出生就没了阿爹。” 这话说的如此理所当然,又如此厚颜无耻。 让毕月郡主内心又恨又怕。 可是,让毕月郡主更害怕的事情发生了,周扶公似乎要铁了心的,和毕月郡主生个孩子出来。仟仟尛哾 他一把扯过毕月的腿,在她的哭喊声中,狠狠的甩了她几巴掌,对着她又掐又捏的,开始施行他的计划。 毕月她没有办法,明明知道这就是个畜生,可是她一个女人,肩不能提,手不能扛的,她打不死周扶公。 这个时候,她无比的期望着,谁能救救她?谁能来救救她啊。 没有人听得到毕月郡主的呼救,每个人都自顾不暇,哪里还能顾及到她? 就连长公主也是一样。 因为最近铃水郡的人跑的太多了,她在铃水郡都城的商铺,一点儿生意都没有,对于挥金如土的长公主来说,这是一件很危险的事情。 她迅速下令给铃水郡都城城主,除了不让铃水郡的百姓离开之外,谁要走,就要抄斩谁全家。 乱世必用重典,她现在用的便是重典。 至于她那个传闻中劫匪掳走了的女儿,长公主已经顾及不上了。 然而大厦将倾,又岂能是杀几家人扶得住的? 更何况此时此刻,民心所向,长公主越是杀人,越是不得人心。 铃水郡都城的人,每日都在想着法儿的往城外跑,有的甚至家当都不要,拖儿带女的都要离开铃水郡。 杀,这个时候杀得过来吗? 城主府,身穿绯红官服的城主,走来走去,走来走去的。 几名衙役迅速上前,跨过门槛儿,拱手问道: “城主,又抓住了几个想偷偷出城的人,一家老小共十几口,杀吗?” 已经分不清这是今天的第几拨了,也已经分不清这已经杀了多少人。 长孙庆俊胡乱的摆摆手, “下去,下去。” 他心里烦的要命。 过了会儿,有衙役送了封信进门, “城主,驸马爷来的密信。” 一听这话,长孙庆俊赶紧将密信接过,屏退左右展信来看。 然后,他唤来城主府的师爷,压低了声音说, “驸马爷来信,说他托关系,找了一支民兵,来铃水郡搜索毕月郡主的踪迹,让我们打开城门,集中人手精力,务必先找到毕月郡主再说。” 师爷的脸色一震,问道: “这可长公主有令,不让开城门。” “唉,那你说现在怎么办?长公主和驸马爷虽然貌合神离这么多年,但他们俩终究还是夫妻,这神仙打架,就小鬼遭殃。” 长孙庆俊也是为难,一个不准开城门,一个让开城门,他到底应该听谁的? 只见他一脸愁苦的坐在椅子上,压低了声音抱怨着, “这长公主也是的,自己的女儿都落入了劫匪的手里,她也不急着找。” 相比较来说,驸马爷的反应,才像是个做父亲的真实反应,怎么着女儿不见了,当阿娘的就只关心自己的钱有没有赚到。 也不知道这毕月郡主是不是长公主亲生的。 师爷捋着胡须,说, “城主这话可不能往外头说,若是让长公主知道,您对她心生不满,这城主的位置能不能坐的稳先不说,命能先保住就不错了。” 长孙庆俊笑了一声, “我也就只能当着你的面说说,还能到哪里去说呢?如今这么个世道,唉~” 无声的压抑,回荡在长孙庆俊与师爷之间,过了许久,师爷才说, “城主,世道无情,人有情,驸马爷惦记着自己的女儿,我们应该站在有情有义的那一方才是。” 这本就是一个糟糕透顶的世道,城内杀死了那么多人,不但没有阻止那些平民离开的脚步,反而还激发了他们的狂热。 既如此,那就应该反思一下,他们这样的镇压方式是不是错误的。 也该是时候好好儿的想想了。 长孙庆俊点点头,喃喃道: “驸马爷心怀天下,却因尚主而无法参政,这的确是够我们读书人扼腕叹息的。” 当年驸马爷那是多么才华横溢的一个人,他师出名门,品节高尚,乃天下读书人的典范。 可一朝被长公主看中,尚主荣耀,却远离了天景国的权力核心。 若是驸马爷当年能够从政,这天景国又不知是否拥有一派新的气象。 师爷捻着胡须,叹息一声, “先找郡主,这往后的事,往后再说。” 说完,师爷叫来衙役,先吩咐下去,让衙役出城去找毕月郡主,又把城门打开,让驸马爷说的那一队民兵进入铃水郡都城。 而就在距离都城不远的地方,身穿便衣的神策军亲信,低声对前方的伟岸身影说, “王爷,长公主的驸马,有异!” 也不怪神策军发现的那么早,实在是这位驸马爷,这次做的有点儿太显眼。 他借口找了一队民兵来帮忙找毕月郡主,实际上,那哪里是民兵?那就是一支正规的队伍。 厉云卿的手中拿着一封牛皮舆图,上面绘制的便是铃水郡都城,闻言,冷声笑, “这一回,可是什么牛鬼蛇神都出来了,他们也知道,天景国已经乱了。” 原本在孙国公作乱的时候,这些牛鬼蛇神便不安分了,但那个时候有厉云卿出面牵制着孙国公。 于是孙国公这把火就还没烧到帝都去。 现在铃水郡乱成了这样儿,连那位驸马爷都坐不住了,更何况别人。 又听身后的亲信说, “王爷,吴天那边传信来,说陛下给娘娘下了圣旨,让娘娘将泉水郡归还帝都治理,如今封海清已经被泉水郡的百姓赶出了都城,进入了铃水郡。” 还不等厉云卿问个清楚,亲信又说, “陛下又给娘娘下旨,催促娘娘去帝都侍疾了,这次的圣旨,是单独下给娘娘的。” 所有封地的王妃,能去帝都的都去了,就只有小厉王妃没有去。 她这次要封海清收集万民请愿书一事,都让泉水郡的刁民将封海清这个帝都大理寺少卿给赶出了都城。 闹得实在太大。 但是帝都那边居然忍了下来,一个字都没说。 反而只是下了一封圣旨,让小厉王妃速去侍疾。 厉云卿剑眉拢紧, “那是在给锦儿下套,她若是去了帝都,将她制住,本王不听他们的,也得听了。” 所以他的锦儿不会有那么傻,真的跑到帝都去给狗皇帝侍疾。 “娘娘收了圣旨,随后就命人收拾行礼,也来了铃水郡。” 身后的亲信回着话。 这下,可是让一向云淡风轻的厉云卿意外了。 他回头看向亲信, “你们娘娘在泉水郡呆的好好儿的,跑来铃水郡做什么?她不知道铃水郡很乱?还是真打算跑去帝都给老皇帝侍疾?” “这个末将也不知。” 事实上,小厉王妃娘娘的胆子之大,大若天。 她在想些什么,估计没有人可以猜得到。 前方的厉云卿垂目想了想, “也罢,本王去见见她。” 他已经很久没有见过他的妻子了,正是想念的紧。 而花锦说是来了铃水郡,其实也只是多走了几步路,来到了铃水郡与泉水郡交界的地方。 又是一年春耕农忙时,泉水郡里飞禽走兽遍地,而与泉水郡不同的,是铃水郡里,四处都长着桑树。 有桑树便可以养蚕。 花锦领着一群人,在铃水郡的边上买了一处富户的宅院,也就稍微收拾了一下,便住了进去。 她坐在书房内,看着窗外半死不活的桑树,花锦叹道: “真是放着宝山不知利用,把个好好儿的日子,给折腾成了这样。” 北地的水利越修越好,已经接入了谷旗州遍地,又从谷旗州接入湖山郡。 最近打算从湖山郡,再接入泉水郡。 如果北地的水,也能进入铃水郡,这铃水郡的桑树便能活。 要知道,遍地桑树的地方可不好找,至少如果要在某一块郡里种植出这么密密麻麻的桑树来,还是需要费上几十年功夫的。 关键是,各郡都有各自的地势地貌,北地适合耕种,谷旗州适合半耕半牧,湖山郡适合放牧,泉水郡适合打猎。 这些地方古来就是如此,都不适宜再将原本的生存状态改变,毁掉原本的根基时,再大肆种植桑树。 她的身边,四个丫头来来去去的收拾屋子,窗外厉王府侍卫走来走去的在巡视。 没有一个人回答花锦。 没办法,要来铃水郡是花锦临时决定的,所有人都没有料到,她会真的接了圣旨,说走就走。 甚至都没有来得及和泉水郡都城的人说一声。 走的时候,广思广益两兄弟还在学堂上学呢。 不过大半天的时间,小厉王妃就带着他们从泉水郡到了铃水郡。 工部的人要临时改造一栋房子,给娘娘住也太晚了,于是户部的官员出面,直接买下了这栋宅子。 时间紧迫,也只能娘娘一边入住,工部的人一边卷起袖子搞改造。 而厉王府侍卫们,则提起十二万分的精神,将宅子无死角的看守了起来。 没有人有时间陪娘娘说话。 花锦觉着没意思,刚伸了个懒腰,想着要出去找哪个侍卫打上一架,外头便有侍卫大声道: “王爷回来了!” 第259章 读书人在意的 厉云卿? 花锦立即上前,迎了出去,正好看见厉云卿身穿黑甲,头戴黑玉冠从外头进来。 一片落叶纷飞中,满院子的仆役都蹲身行礼,花锦站在房门边笑倚着门框。 厉云卿往前快走两步,将花锦横抱起来,往屋内去。 大大急忙跟上,却是被莲儿伸手拦住,她不解的看向莲儿, “莲儿姐姐,你这是做什么?” “王爷都回来了,你跟上去做什么?” 莲儿脸上带着笑,又拦下了同样要进去伺候的小小和月儿, “去去去,把门儿关上,让王爷与娘娘说会儿话。” 说着,她上前去,将房门个关上了。 屋子里,花锦被厉云卿放在了床上,她看着外屋的门被关上,丫头们一个都没进来伺候,便是“咦?”了一声, “她们关门做什么?” “她们比你懂事儿。” 厉云卿笑,不等花锦起身来,一把抱住她的腰肢,拉着她坐在他的腿上,又问道: “能好好儿的坐着吗?你看我见你一面也不容易,让本王抱会儿。” 花锦这才安静下来,坐在厉云卿的腿上,竟无端觉着有些羞涩。 哎呀,这两人都做了几年的夫妻,虽说聚少离多,但终究有了夫妻之实,她羞涩个什么劲啊? “来铃水郡做什么?” 厉云卿搂紧花锦的腰肢,靠近了她,声音沙哑的问着。 暧昧又旖旎的气氛,在两人之间缓缓的流淌着,花锦侧头看向他,一个不小心,鼻尖就蹭到了厉云卿的鼻尖上。 她真是觉得又羞涩,又无措,好歹她也是大风大浪的活了两辈子,现在竟然被厉云卿给撩了。 不行,她要崛起。 花觅定了定心神, “不是圣旨催我去帝都吗?去就去,谁怕谁呢。” “帝都形势不分明,你去了会有危险。” 厉云卿将花觅的腰身箍紧,微微侧脸,薄唇轻碰花锦的唇, “铃水郡里的匪贼猖獗,你也过不去。” “匪贼不是你吗?” 花锦询问,厉云卿肯定不会对她怎么样,但他既然这样说,那肯定是有原因的。 她寻思着,铃水郡是不是出了什么变故,身子却被厉云卿压在了床上。 男人笑了一声, “那可不一定,帝都的水深着,娘娘又如此深得民心,保不准一举一动,都被有心人盯着。” 说话间,他的手探入了花锦的衣内。 花锦本想着和厉云卿聊点正经事情,结果这个色胚刚回来,就就 她的脸颊通红,身子酥软的宛若一滩水,躺在了床榻上。 压在她身上的厉云卿,伸手一挥,轻柔的帐幔如云纱般,将满床春光掩盖。 只余一室细密的吟声。 厉云卿回来的时候,是白天,但到了第二天早上,屋子里才传水。 莲儿带着三个丫头,捧着一应洗漱用品入了房,厉云卿早已经起床,自己穿戴好了衣物。 他行军打仗惯了,这些琐事向来都是自理。 倒是花锦,自穿到了这里,给他做了王妃之后,过的日子越发衣来伸手饭来张口,对于吃了一辈子苦的她来说,如今的日子简直就是骄奢淫逸。 如果厉云卿不在,她是连衣服都懒得自己穿的。 但今天在四个丫头进门之前,她就已经将内衫都穿好了。 不穿好没办法,厉云卿对于房事的热衷与狂放,简直就是丧心病狂等级的,看给她全身给折腾的,简直就是触目惊心。 就这样,她若是给旁人看见,还以为她是被厉云卿家暴了。 莲儿四个丫头在屋子里忙碌着,厉云卿走到花锦的身后,拿过莲儿手中的木梳,替花锦梳头, “铃水郡还得乱一阵子,你不愿回去,住在这里也好,我回来看你也近一些,咱们俩是时候该要个孩子了。” 他与花锦也在一起几年了,最近两人才圆房,而这样的年龄,对古代的人来说,其实已经算晚。 很多人在他们这个年纪,都有了两三个孩子,而厉王府的世子,却依旧不见踪影。 花锦坐在铜镜前,看站在身后的俊美男人,打趣道: “生孩子这种事,哪里是我想就有的?得看命,你若是等不及,不如给你纳个妾?” 原是一句玩笑话,身后的男人瞬间垮了脸, “你想的美,该你生的,就得你生,本王可不是什么女人都成,世子也好,郡主也好,都得你给本王生。” 如果他是什么样的女人都可以,那在帝都时,就不知已经第几房妻妾。 那些帝都的权贵们,可是变着法子的给厉王送女人,连带着厉王府的世子,也被送的不少。 正是因为这样,所以厉云卿对那些女人很是厌恶。 直到花锦的出现,他才知道,女人的滋味儿竟然这样的美好。 他知道他的女人是个狠角色,有着不输男人的气魄与手腕,这天下群雄争霸里,也不只有骑马打仗一种方式。 花锦正用她的智慧,俘获这大片民心。 厉云卿是欣赏她的,但是他同时也爱她。 没有哪个男人,不想自己心爱的女人替他生儿育女,对,厉云卿希望花锦给他生孩子。 只希望她给他生。 铜镜前的花锦,脸上带着微红, “生什么气呢,别的男人听到妻子说要给他纳妾,心里不知有多欢喜,你倒好,在你这儿反过来。” 她起身来,靠在梳妆台的台沿上,仰面看厉云卿,带着调侃的笑, “我只是同你说说,生孩子这事儿不由得我,说不定真如同毕月郡主说的那样,我生不了呢?” 话还未落音,下巴却是被厉云卿抓住,他俊美的脸上全是严肃, “不许拿这种事同本王开玩笑,本王不喜欢。” 顿了顿,他狭长的眼眸微微一眯,充满了威胁的说道: “若是真没有,那也是命,大不了从宗室里头过继个孩子。” 不等花锦愣神,厉云卿松开了花锦的下巴, “左右,本王这辈子就只有你一个女人。” 一直等到厉云卿离开,花锦还没从厉云卿这话里回过神来。 她知道这古代的人,对于子嗣看的很重,但厉云卿还是给她兜了底,他不会有别的女人。 即便没有子嗣那也没关系,他不会去找别的女人给他生。 要生,只能是花锦生。 这让花锦怎么说呢,就压力还挺大。 等吃过了早膳,月儿又尽心尽力的端上坐胎药来,花锦看了一眼,这回倒是心甘情愿的喝了。 虽然苦的掉渣。 放下碗,她叫人搬来折子,仔细看着二狗子呈上来的,关于铃水郡的所有折子。 最后,花锦一拍案桌, “这个驸马也是个有意思的人,他要反。” 这世上,只有有人存在过,就会留下蛛丝马迹,对于那位一直躲在长公主身后的驸马爷来说,也是一样。 六部尚书都在书房里,听闻这话,纪勒诧异问道: “谁?长公主的驸马爷?他反什么?” 都说这位驸马爷才华横溢,年轻时候也是冠绝天景国的人物,更是天下读书人的典范。 他手无缚鸡之力,学孙国公搞什么动乱? 束尧结巴着, “那那那怎么,就就不不能反啊了?就,就是要反能能能怎么样” 一屋子的尚书,都不敢接束尧这个话。 倒不是他们不信驸马爷要反,而是说起这位驸马爷,真是全天下读书人的痛。 如果不是长公主,这位驸马爷会进吏部为官,替国家选拔人才,然后肃清朝纲,整顿法纪,天景国的朝廷也不会如今日这般乌烟瘴气。 后来他尚了长公主,虽然不问政事,但每每都有脍炙人口的佳作流出。 的确是个才华横溢的人。 但就是这样的一个人,竟然偷偷在铃水郡里训练了一支私兵,人数不多,不过一万兵。 “不好。” 纪勒突然喊了一声,他起身,朝着花锦拱手, “若是驸马爷要反,这天下怕是会有不少读书人跟着一同起哄。” 武将骑马安天下,这天下是怎么安的,却是通过读书人的一支笔来传颂的。 世人都知道小厉王妃有治国之才,厉王府治下海晏河清,歌舞升平。 可是这些,又关读书人什么事? 天景国的读书人,都是家中有人做官的,是士农工商里的“士”,他们不会在意奔波在底层生存线上苦苦挣扎的人们。 究竟是谁,给那些底层人带来了好日子,读书人不知道。 读书人在意的,只是他们读书人的脸面与文采。 花锦琢磨着这个事情,坐在案桌后面,只觉得棘手。 书房内,大家各自都沉默着。 其实,每个人都没有说的是,按照这样的发展趋势下去,小厉王有没有可能 他本就应该是那个位置上的储君,为何又不能够想一想呢? “如果现在这件事处理不好,将来怕是会埋下很大隐患。” 吏部尚书安从友一脸的严肃。 他是帝都郡官主动叛逃到北地,自荐到花锦面前来的。 自他来了之后,不拘一格降人才,不断推荐有志之士给小厉王妃,厉王府六部才明确建立起来。 而他说的话,没有人接茬。 不是大家不想接,其实大家都听到了心里,只是不知道该不该把这个事情拿出来考虑。 所有人都明白安从友的意思。 天下事,全凭读书人的一支笔来定。 当年老皇帝窃取厉王的皇位,一开始举国震惊,朝堂动荡,反对者何其多。 那个时候老皇帝是名不正言不顺。 可现在才过去了几十年,这老皇帝竟然变成了皇室正统,反倒是小厉王拥兵,便成了大逆不道。 为什么,就因为读书人的一支笔,可以将当年老皇帝的窃取皇位,说成是临终托孤,临危受命。 也可以说成是天命所受。 如果,如果有一天,小厉王能够回到他的位置上去,或许近几年天下相安无事,可是经不住读书人指鹿为马。 那么到时候,小厉王是乱臣贼子,还是众望所归,都只是读书人手中的笔决定的。 案桌后面的花锦,看向安从友, “你们都退下,此事以后再议。” 束尧、纪勒等人立即起身来,弓腰, “下官告退。” 六部尚书里走了五个,花锦拿过一本折子,看向安从友,问道: “你为何不退?” “娘娘,下官有话要说。” 安从友目光沉重,往前一步,跪在了花锦的面前, “娘娘,请以大局为重,筹谋大位,趁早剪除驸马爷的羽翼。” “筹谋大位?” 花锦目光冷冷的看着安从友,她丢掉手中朱笔,闲适自在的靠在太师椅扶手上,问道: “没记错的话,安大人是帝都下放的郡官,主动投到我厉王府门下的。” “是!” 她看着跪在地上的安从友,继续说, “自从安大人来了之后,厉王府治下六部运转得当,百姓安居乐业,海晏河清,一派欣欣向荣,可是遂了安大人的意?” 花锦并未将安从友放在心上过,几年前还在北疆时,她要搞基建,于是建立了个工部,又因为北疆人数暴涨,需要一套行之有效且全面的律法,支撑着北疆的治安管理。仟仟尛哾 因而花锦又设立了刑部。 安从友便是从那个时候主动从帝都跑到花锦面前,说想做官。 做厉王府治下的官。 安从友的腮帮子动了动,向花锦磕头, “谢娘娘这两年的重用,如今厉王府治下的一切,皆遂下官心意。” 他主动投靠小厉王妃时,其实在帝都已经做了个不错的官,正要外放到别的郡去做个郡官。 非太守,但也仅次于太守。 但是安从友却逃了这个郡官,千里迢迢的跑到北地毛遂自荐。 “娘娘,下官虽出生士族,却也看得分明,谁是昏君,谁是明主,娘娘,您不会明白,两年前下官是怀着一种什么样的心情,心灰意冷的从帝都离开,在听到北地发生的种种时,又是如何的激动,宛若看见了黑暗中的一盏明灯啊。” 第260章 撺掇小厉王谋夺皇位 不是所有的士族子弟,都是庸庸碌碌不识民间疾苦之辈,至少安从友不是。 他心怀天下,但从小看着帝都权贵们荒唐且奢靡的生活,心有感触,这不是改变一个官场,就能改变得了的事情。 “娘娘,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天下若无明主,则天下百姓苦矣!” 这话已经很是赤裸裸的,在撺掇小厉王谋夺皇位了。 花锦没有出声,只是看着安从友,眼底神色不明。 桌面上,被她丢掷的朱笔,毛尖血红色的朱砂滴落在折子上。 花锦冷笑一声, “厉王爷当年是怎么被赶下储君之位的?现在还有人记得吗?” “安从友,当年的你,怕是还没有出生。” 九五至尊不是那么好筹谋的,一定得是天时地利人和缺一不可。 当年的厉王年纪尚小,还是不知事的程度,厉王这一脉素来都是单传,是当今皇帝花言巧语,以监国的名义,从厉王手里骗来的皇位。 当时多少人反对,又死了多少人。 这便是老皇帝的天时地利人和。 “可是现在,你看看咱们有什么?有钱,有兵,有土地,可是,咱们少了文化的根基。” 花锦起身来,走到了窗子边,看着外面的天空, “现在帝都有多少人,愿意为小厉王说话?又有多少人,愿意彻查当年皇位被窃取一事?安从友,正如你所说,成王败寇,都是读书人手里的一支笔,咱们占不了优势。” 即便现在夺了皇位,天下百姓知道,这是厉云卿拯救他们于水火,可是过几年呢? 谁都知道,厉云卿手里什么都有,可就是没有文化底蕴。 可是帝都有,士族传承几百年,拥有千万学子,这就是帝都的悠悠众口。 这悠悠众口,足以将厉云卿的夺位路,打为谋朝篡位! 安从友眼中迸发出一丝狠意来, “娘娘,所以唯今之计,只有杀了驸马爷,才能堵住这悠悠众口。” 这几年,厉王府治下兴办学堂,士农工商的所有学子,都要送学堂读书,这是不收钱的,穷人家只需要让自家孩子的去学校便是。 去了学堂,还会发有厉王府府徽的文房四宝及书本。 安从友看得出来,其实花锦从很早之前就在筹谋,她用她的方式与远见,培养着忠心于厉王府的读书人。 可是,太慢了。 安从友磕头, “娘娘,如今驸马爷已经看准了时机,开始在铃水郡布局,铃水郡隔了帝都这样近,他的就比孙国公要高,娘娘,若是让驸马爷成事,咱们就晚了。” 厉王府治下的学堂,也才开短短几年,甚至都还没有普及完泉水郡,铃水郡就更不用说了。 天景国还有那么多的郡,泱泱大国,全是文盲。 等这一批莘莘学子长起来,长到能够为小厉王发声,这天下已不知被生灵涂炭了多少回。 “你太冒进。” 花锦站在窗子边,回过头来,面无表情的看着安从友, “我的家乡曾经经历过这样的时期,冒进,跃进,妄图一口吃成个大胖子,可是最后的结果却是举国的悲剧,到处都是亏空,到处都是做假账,报假数字的,安大人,我是有经验的人,稳扎稳打,才是我们现在最应该做的。” “可是” 安从友满脸着急的看向花锦,捏紧拳头, “下官怕。” “你怕什么?不必着急,恶人自有恶人磨,有时候我们什么都不用做,让他们自己去折腾,他们也能把自己玩死。” 窗外的阳光,落在花锦的脸上,切割出一格一格的光斑,她的银发中闪烁着细碎的金光, “如果你在等待的过程中,产生了迷茫,那你就想想自己的初衷,几年前,你为何会放弃帝都的官,千里迢迢的来到本妃面前,是为了小厉王的九五至尊大位,还是为了天下黎民百姓。” 她挥手,让安从友退下,再次看向窗外,眼中闪烁着璀璨的光。 过了一会儿,花锦唤来吴天, “吩咐六部尚书,勘察地形,体察民生,将铃水郡在此次的衙官找来。” “是!” 吴天转身立即去办,很快,就将铃水郡在此地的衙官给拘了过来。 陪同一起来的,还有礼部尚书纪勒。 到底是帝都的衙官,北地王妃要拘他,纪勒不得过来,显示一下北地厉王府的热情有礼吗? 那名衙官吓得要死,他是土生土长的本地人,长这么大见过的最大的官儿,就是郡官,连什么太守、城主都没见过的。 贸然被束尧从家中的床上提了出来,也不知道为的是什么,结果来了之后才知道,他要见的人居然是小厉王妃娘娘。 那个在泉水郡人人称颂的好王妃。 她居然来了铃水郡??? “说说你们这块地方的现状。” 花锦坐在首座上,身边就是个小几,上面搁着茶水点心,摆明了打算听衙官详谈的意思。 以为自己是要被提过来杀头的衙官,不由得绷紧了身上的皮,开始说起此地现状。 正如花锦他们所了解的那样,这块地方邻近泉水郡,所以最先开始往泉水郡跑的人,就是这片地方的百姓。 一开始,有人不信小厉王妃真有这么好心,会给女人孩子看病,所以往泉水郡去的人没有多少。 后来有人家的女人要生孩子,没钱请大夫,就送去了泉水郡的妇幼保健站。 虽然那个妇幼保健站还没建好,但也尽全力接收了孕妇,并快速的给他们全家办好了更换户籍手续。 户籍文凭下来的同时,孩子就已经呱呱落地了。 那户人家带着白白胖胖的孩子回来省亲,整个村子都轰动了。 有孕妇的早早就去了泉水郡,换了户籍待产,家里没有孕妇的,也往泉水郡跑,到了那边只要换掉户籍文凭,就能上山打猎,并进入都城交易行,将打来的猎物换成钱。 甚至都不需要摆摊叫卖。 因为厉王府在泉水郡都城不但设了互市,还设置了交易行。 如果不想浪费时间,就去交易行直接卖掉,如果觉着交易行的价钱太低,那就摆在摊子上,等着人来人往的人,给一个合适的价格。 左右都有银钱进项,又没有大宗的开支,只要勤劳肯干,家业便能在很短的时间内积聚起来。 花锦听着,又问道: “本妃来之前,瞧见你们这片儿有许多的桑树,死了不少,可没死的更多,你们原先这里养蚕?” “原先咱们这儿出的蚕丝,都是御贡的,用咱们这儿的蚕丝做出来的纱衣,便是着名的鲛月纱。” 衙官的脸上带着笑,看向花锦身上穿着的衣裳,叹了一声, “娘娘身上的这纱,已经是陈年的料子了,如今还能有鲛月纱的人家,也已经不多。” 眼看着鲛月纱已经成为了一种可遇不可求的奢侈品,衙官也很无奈。 桑树虽然没有死完,但蚕却是一条都不剩下,鲛月丝再也吐不出来,鲛月纱也就越卖越贵。 因为用一匹,少一匹。 如今,用鲛月纱做的衣裳,都是几万两黄金起。 花锦的手里拿着茶盏,纤细的指尖拿着杯盖,轻轻的拨弄着水面上的茶叶。 纪勒都听呆了,他没想到,不过是娘娘随手指的地儿,他们竟然住到了传说中鲛月纱的出产地来。 “纪大人。” 首座的花锦轻唤一声。 纪勒回过神来,立即起身,拱手, “下官在。” “你都听到了?本妃身上穿的,便是有价无市的鲛月纱,可这鲛月纱,为何有价无市?正是因为没有了蚕,吐鲛月丝。” 花锦起身,在屋子里走了走,琢磨着这件事该怎么办。 她也是才刚知道,原来鲛月纱是这么没的,原来这里在几十年前,竟然出产鲛月纱。 地上跪着的衙官,继续不知所措,害怕说错什么话,被这位小厉王妃给砍头。 “宣户部尚书来。” 花锦一扫袖,仿佛下定了某种觉醒般。 等户部尚书项德强,提着他的金算盘癫癫的跑进堂屋,还未下跪行礼。 花锦便说道: “免了,说正经事,本妃决定把这一片地都买下来,这是本妃的私产,你们去找找有什么路子,手续要合法。” 这话把项德强和纪勒,甚至地上跪着的衙官都惊呆了。 就这么一块地,还要买下来做私产? 项德强急忙拨弄着手里的算盘珠子, “娘娘,您要买这片地儿做什么?这片地已经荒了几十年,即便有些桑树还未死绝,可也不值得为这片地特意花银子啊。” 更何况还是私产,虽然娘娘的私产已经有许多许多,不在乎这点儿,可是项德强是个砸钱就要听见响声的主儿。 很明显,这片地,不值得投资。 花锦笑着点头, “本妃就是要买下这块地,本妃打算种植桑树,兴修水利,灌溉土地,养蚕!让这里的蚕,给本妃吐出鲛月丝来。” 项德强和纪勒脸上的表情都是呆滞的,女人为了漂亮,竟能盲目至此? 地上的衙官拼命的磕头, “娘娘,娘娘恕罪啊娘娘,下官说的鲛月丝,已经成为了过去,几十年前,能吐鲛月丝的蚕就已经死绝了,娘娘啊~~~” “那就培育!” 花锦铁了心要干的事儿,没有人能够阻挡, “一年一年,一代一代的蚕种,给本妃培育,直至培育出能吐出鲛月丝的蚕来。” 她是个很有毅力的人,鲛月纱一两纱万两金,绝对是稳赚不赔的买卖。 项德强立即领命出去,迅速召集户部官员,召开会议,先买地! 地的事儿很好说,虽然这块地位于铃水郡,但铃水郡的地,都是以村为单位,属于村民们的私产。 衙官出了门,立即联络到了他们鲛月村迁往泉水郡的村民,召集他们回来,卖地! 整座村子的所有村民一起卖,就相当于把整个村子都卖给了花锦。 且不是卖给厉王府,而是卖给了花锦个人。 那些村民们如今在泉水郡里都有了田产,跟厉王府签订了租赁合同,活的十分滋润,听说是小厉王妃要买他们的,一个个的十分大方, “娘娘要买什么啊?那鸟不生蛋,鸡不拉屎的地儿有什么可买的,直接送给娘娘得了。” “就是,娘娘待咱们这么好,要不是妇幼保健站,我媳妇儿我儿子都得死,我家的地我作主了,送给娘娘。” 项德强笑呵呵的站在远处,拿着算盘盘算着,这感情好啊,不花一分钱,就能白得一个村子的地,买卖划算着咧。 这时候,衙官说道: “乡亲们静一静,娘娘说了,不仅要买咱们的地,还要乡亲们回来种树养蚕。” 这话一出,所有聚拢回来的村民都沸腾了, “不,为啥啊?咱们在泉水郡的日子过得好好儿的,为啥要回啊?” “我不回,说什么都不回去,我这每天能打一只山鸡呢,一只山鸡能赚haohao几两银子,听说北地的酒楼,就喜欢泉水郡的野味儿,我不回去。” “我老婆儿子在妇幼保健院都被照顾的好好儿的,娘娘真没收我们一分钱,就只让我们把钱先欠着,拿野味去销账,这泉水郡的日子过得这么好,为啥要回来养蚕?” 众人七嘴八舌的说着,一个个的摇头,不回,就是不想回。 衙官搞得没办法了,只能一脸求助的看向纪勒。 看,他早就说过,这件事儿不好办,娘娘这是用香饽饽把人吸引了过去,又想赶人家回去挨饿,村民会同意才怪。 纪勒上前,站到了衙官的身边, “乡亲们,乡亲们听本官说,我们娘娘说了,妇幼保健站,直接建到村儿,只为咱们一个村儿服务” “而且,乡亲们回来种桑树、养蚕,娘娘给你们发薪酬,签订劳务契约,有五险,有一金,这个一金好啊,有了一金,可以报我们工部,让工部给咱们修房子。” “修大房子。” “还有学堂,学堂也建立到村里头,夫子都是有名望的,单独教咱们一个村儿的孩子,不收费,成绩优异者,报送进入吏部考核。” “娘娘还给咱们修路,一条大路,直通北地,大家说好不好啊。” 医院、学校,交通,花锦全给这个村儿拉到位,她这回是铁了心的,要把鲛月纱搞出来。 第261章 也不知这几位尚书都怎么称呼 沉默,然后是窃窃私语,整个村儿的人都在讨论这件事。 有人带头问道: “那,那咱们的户籍还得换回来吗?” “要是户籍得换成帝都户部核发的,那就算了。” 他们现在的户籍文凭上,印着的是北地厉王府户部核发的章,这个挺好的,户籍文凭上有这个章,厉王府治下的兵就会保护他们。 说起来,小厉王夫妇治军真是严明,这么久了,还不曾听闻小厉王夫妇手中的兵,拿过百姓一针一线的事儿。 据说,一旦有这样的事情发生,会被军法处置。 所以在这样一个兵荒马乱的世道里,真正能够做到这一点,就已经给了百姓很大的安全感。 有这么一个厉王府户部核发的章盖在自己的户籍文凭上,简直千金难买。 纪勒笑着说, “这个是自然的了,你们把地卖给了我们娘娘,自然没有地方住了,娘娘说了,你们算是她返聘回来,给她干活养蚕的,户籍文凭肯定不会换回去,你们是娘娘的人了。” “这,这是真的吗?” 一众村民听闻这话,眼中迸发出惊喜。 他们还是思想比较固化的,给王府做活儿,甚至是给王妃做私活儿,那他们不就成了王妃的人了吗? 这可是傍上了贵人。 赶紧同意。 大家纷纷响应,没一会儿,纪勒就把整座村子的地都买了回来。 所有村民都是皆大欢喜,因为小厉王妃娘娘给的价钱非常不错。 她一点儿都没想着占村民们的便宜,每家给足了买地的钱,还给每一户按人头补了人头钱。 这些钱加起来,都够省吃俭用花一辈子的了。 有年纪大的老人,拄着拐杖,一颤一颤的来到纪勒的面前,问道: “大人,娘娘这样待我们,是想养出鲛月蚕?” “正是的呢。” 纪勒很有礼貌,并未因为对方是个平民,就因此有所轻慢。 他可是礼部尚书,这世上最知礼的人。 老人颤颤巍巍的拿出一个密封的竹筒,递给纪勒, “这应当就是娘娘想要的东西了,里头是鲛月蚕的蚕卵。” 闻言,纪勒愣住,看向面前已经苍老的满脸都是褶皱的老人。 老人爱惜的看着手里密封的竹筒, “乱世养蚕,便是蚕神也养不好,这世道不配鲛月纱这样美的东西点缀。” 自老皇帝夺位后,鲛月村的蚕,就渐渐的死了,桑树还在,蚕却已经再养不活,几十年前,鲛月蚕终于世间绝迹。 不是没有人想过,要恢复鲛月纱的生产,可是要养活鲛月蚕,需要养蚕人最精心的培育。 鲛月村的村民们,被现实逼的气都喘不过来,如何心无旁骛的精心养蚕? 养蚕的手艺渐渐失传,老一辈的养蚕人一个个的死去,新一代的村民,一个个的压根儿就不会养蚕。 “我终于在入土之前,能再看一眼鲛月纱了” 老人的眼中闪烁着泪光,颤颤巍巍的看向天上的月亮,眼神里全是向往, “那真美啊,世间最美的,也莫过于此了。” 不知道为什么,整片空地上的人们,都安静了下来。 就连衙官和纪勒,都忍不住看向那位老人,他们仿佛承载了某种重托。 盛世太平,才配得上世间最美的鲛月纱。 为了鲛月纱,也当迎来太平盛世才是。 老人的出现,让整个计划有了战略性的扭转,纪勒收起感动,急忙将密封的竹筒放在锦盒内,呈托给花锦。 花锦本来都要睡了,听闻纪勒来报,急忙披了衣服出来。 明亮的烛火中,她看向盒子内用古法密封的竹筒,也是十分的惊讶, “真是难为这些人了,竟然将这些蚕卵保存了几十年。” “是,娘娘,是娘娘心肠好,才得以让鲛月蚕重现人世。” 户部尚书项德强高兴的一张嘴都合不拢了。 原本以为还不知道要培育几十年,甚至上百年的事儿,竟然这么轻易的就办到了,这么一算,竟不知要省下多少钱呢。 项德强可是出了名的一毛不拔,从他手里抠一两银子,就跟要他的命似的。 这下项德强舒坦了。 花锦也忍不住笑,回头对伺候她的四个丫头说, “听见了吗?待这鲛月纱吐出来,回头本妃给你们四个一人做套衣裳。” “哇~娘娘真好。” “谢娘娘~~” 四个丫头高兴极了,姑娘爱俏,谁不喜欢把自己打扮的漂漂亮亮的呢。 “是什么好事情?这么高兴?” 屋子外面,传来厉云卿的声音。 一道伟岸的身影,从外面缓缓走入。 除了花锦外,一屋子的人起身行礼, “王爷。” 花锦回身在罗汉榻上坐下,对着厉云卿翻白眼, “你怎么又回来了?” 这几日,他隔三岔五的回来,一回来就折腾她。 这让以往几月见不到这男人一面的花锦,相当的不习惯。 满屋子的人都在打哆嗦,小厉王妃口吻里的嫌弃,那真不是作假的,是真实的,赤裸裸的。 厉云卿听的来火,直接走到花锦的面前,挨着她在榻上坐下, “本王回来看自个儿的王妃,你这还不让了?” 罗汉床这么这么大,他就非得贴着花锦坐一块儿,花锦起身要挪开一些,让让他。 腰身却是被厉云卿的长臂箍住,他不让她挪。 又看向纪勒手中的锦盒,厉云卿笑道: “这几日,一直在听铃水郡的百姓,说北地来的小厉王妃娘娘不得了,竟然在铃水郡里买了地,本王就想着咱们娘娘得搞大事了,啧,娘娘,你这手笔不小啊。” 花锦拿着手指,戳着他劲瘦的腰, “回头我也给你做几件衣服,让你看起来布棱布棱的。” 她能想着他,厉云卿自然高兴,也不管花锦是不是调侃的他,脸上只管笑。 笑容里全是宠溺。 满屋子的人也忍不住笑,大家找着借口告辞,将长夜漫漫,留给小厉王夫妇。 芙蓉帐内暖春宵,花锦双臂圈住身上的男人,喘着问道: “厉云卿~我问你个事儿。” “叫我什么?” 男人粗声询问,使劲儿撞她,咬着她的耳垂哑声说, “都做了几年的夫妻,你该怎么叫你的相公,还没学会?” 枕上的女人媚眼如丝,银发铺在枕上,她贴在厉云卿的耳际,玩心大起,娇声的唤, “阿兄~” 厉云卿的眼眸几乎疯狂。 后果当然是花锦无法承受的。 因为一句“阿兄”,她被厉云卿折腾的实惨,比起前几回更惨。 疲惫至极,花锦头一次,真的动了给厉云卿纳妾的念头。 这么生猛的男人,她hold不住啊。 云雨初歇,花锦松了口气,起身来穿上衣服,还没走两步,床上的男人睁开眼,又将她一把拉了回去。 花锦不情不愿的指着锁骨上一片触目惊心的痕迹, “厉云卿,你也节制一些,我明儿还得去村子里呢。” “你不来勾本王,本王还是能节制住的。” 厉云卿一个翻身,将花锦压在身下,不允许她动弹, “你说你要问本王什么事儿?” 花锦垂目,羽睫微颤,咬唇轻声的问, “就是想问问,那个位置,你要不要?” 她说的是什么,不用说明白,该懂的人都懂。 安从友说的话,其实花锦未必没放在心上,她虽然嘴上说不是时候,但还是想听听厉云卿什么想法。 厉云卿充满了欲念的眸,更是深沉了些,他将身子沉下来,倾覆在花锦的身上,仿佛永远不知满足的贪兽般,低声说, “你问阿兄想不想要,阿兄却是要问你,若你想要,阿兄便替你去夺,除此之外,帝都与阿兄,只有血海深仇。” 他这话的意思很明显,他要去帝都,但不是为了夺皇位,而是为了报仇。 如果花锦想当皇后,那他就顺便去夺皇位。 这话说的,让花锦心悸不已。 他一口一个阿兄的自称,将拨云诡谲的生杀大事,调情一般的说出来,蕴含着磅礴的力量,与自信。 花锦没有回答,因为她根本就没空回答。 第二日,花锦自然睡的迟了,她穿上遮住了脖颈的圆领衣裙,从寝房内出来时,厉云卿已经坐在厅里同六部尚书说了许久的话。 “过来!” 首座的厉云卿沉声唤她。 花锦走过去,想坐到小几另一边去,却是被厉云卿拉着坐在了一块儿。 又听厉云卿说, “本王一直不曾管过庶务,也不知这几位尚书都怎么称呼,都坐着聊了好一会儿,你可总算是来了。” 这话说的不光花锦有些无语,就连六部尚书都挺无语的。 他们可都是厉王府的六部尚书,小厉王竟然不知道他们叫什么。 好惨。 花锦扭头看向厉云卿,厉云卿不以为耻,反以为荣的说, “都说本王命好,有个好王妃,能将厉王府治下打理的如此繁荣昌盛,娘娘辛苦。” 六部尚书立即起身来,向花锦拱手作揖,齐声道: “娘娘辛苦!!!” 与此同时,安从友、项德强和纪勒都同时松了口气,小厉王此举意深且用心良苦呐。 他们三人交换了一个眼神,开始向花锦汇报厉王府治下几个郡,即将要做的各种大小事。 厉云卿陪着听了会儿,很快就找了个借口出门,跑到院子里和吴天等人练枪去了。 等花锦处理完六部大小琐事,到院子里去找厉云卿,他已经把厉王府侍卫全都打的哭爹喊娘的。 “弄完了?” 厉云卿擦着手走过来,抱住花锦, “午膳吃什么?” “你怎么出来了?” 被搂着往饭厅去的花锦,打了一下厉云卿, “厉王府是你的,你也不听一听?对我这么放心?” “听不懂。” 厉云卿是真的没听懂,并不作伪。 正如他自己所说,自到了北地,他厉兵秣马,励精图治,从没有一天懈怠练兵。 如今厉王府治下治军严厉,所向披靡,全是厉云卿的功劳。 过去三年,他集中一切精力发展兵力,回头再看厉王府庶务,其实好多事他看不懂。 比如那个妇幼保健站,里头是怎么运作的,怎么赚钱的,厉云卿不知道。 他唯一知道的是,只要有人说起妇幼保健站,人人都把他家娘子夸上了天。 在厉云卿远离庶务的这三年,花锦建立了一整套行之有效,并十分复杂的管理系统。 士农工商,三百六十行,从以前的任人唯亲,变成现在的任才唯亲,谁行谁上,带来的是整个社会的蓬勃发展。 那厉云卿看不看得懂,又有什么关系呢? 他不想当皇帝,但如果他家娘子想要坐到那个位置上去,才能够更好的施展抱负,厉云卿愿意去当这个皇帝。 厉云卿牵着花锦的手,往饭厅走。 六部尚书正好从正门出去,一出门,几人脸上都露出轻松放心的笑容来。 束尧还是一脸的耿直,完全不知道这几人为啥心情这么好。 他凑到纪勒边上, “纪,纪,纪大人人,你,你,笑笑,什么?” 纪勒横了一眼这个莽夫,看向项德强。 项德强笑道: “束大人乃兵部尚书,不会知道咱们心中的担忧,如今可好了,见着王爷的态度,咱们可都放心了不少。” 一旁的安从友也是一脸的心有余悸, “来时本官还担心王爷会收回庶务,将娘娘赶回内宅,如今可好了,本官放心了。” 小厉王妃乃一代奇女子,她的许多奇思妙想,为厉王府治下带来了天翻地覆的变化。 正因为这般,她更不应该被掩藏在内宅中,过着妇人相夫教子,不问世事的日子。 而这世间大多数男子,其实并不希望自己的妻子,能有这样大的能耐与抱负。 如今已经到了铃水郡,距离帝都已经很近,若是这个时候小厉王说要拿回庶务,不光光要上手一段时间,还会因为治下理念不同,导致先前颁布下去的政令错乱。 这严重拖慢了大家往帝都行进的脚步。 所以大家今日看小厉王的态度,大大的松了口气。 就该这样啊。 第262章 切勿伤了我们的孩儿啊 束尧还没反应过来,脑袋一直转来转去的, “啥,啥啊啊啊?啥,说说说,啥嗯~~呢?” 五个尚书里,没有一个人愿意回答他,唯一讲礼貌的纪勒,好心肠的岔开了话题, “束大人,今日要喝酒吗?走,本官陪你喝酒去。” 六部尚书高高兴兴的相邀去喝酒,铃水郡与泉水郡交界处,人来人往,鲛月村的村民们开始往回搬。 为了承诺他们的,厉王府治下的兵会保护他们,花锦将湖山郡的湖山军,一路往泉水郡铺,并稍稍过了边界,兵力刚好将鲛月村覆盖住。 此事很快传到了铃水郡都城,长孙庆俊急得很,忙写了封信准备呈报长公主。 正在此时,师爷求见。 长孙庆俊将师爷请进屋,拿着自己写好的信,道: “你来的正好,将这封信紧急送给长公主,那个小厉王妃做的也太过了些,她怎么能带兵进入铃水郡?前无古人后无来者。” 他说的很气愤,这铃水郡因为紧邻帝都,所以自古以来都没有兵。 天景国有个不成文的规矩,凡是外地封王入帝都的,在路过铃水郡时,将自己带来的兵马留在铃水郡里,只带规格内的侍卫入帝都。 但小厉王妃算什么王?她一个妇道人家,压根儿就不该掌兵。 师爷看了一遍长孙庆俊写的信,慢悠悠的说, “此事驸马爷已经知晓,但驸马爷的意思,让这妇人先嚣张嚣张,毕竟帝都如今的视线都放在毕月郡主被匪贼掳走之事上,正好有这妇人出来,转移大家对毕月郡主的注意力。” 这话说来,似乎很有道理。 但长孙庆俊仔细一品,总觉着哪里不太对劲。 他不由地问道: “驸马爷找来的那些民兵,还没有毕月郡主的消息?” 民兵的确在找毕月郡主,这个没错,这段时间民兵入城,一直进进出出的到处搜索毕月郡主的踪迹。 师爷摇摇头,叹了口气,又说道: “你别说,自从驸马爷的民兵来了之后,这铃水郡里,仿佛都见不着匪贼的踪迹了。” 之前帝军和匪贼在铃水郡里打了好几仗,皆以帝军失败告终。 但现在那些匪贼呢?莫不是真的怕了驸马爷请来的民兵? 长孙庆俊顿时点了点头, “是这样没错,看样子那些匪贼也不成个气候。” “哼,这只能证明咱们帝都的帝军,都是些尸位素餐的主儿,连区区匪贼都打不赢,毕月郡主落在这些匪贼手里,可真是受苦了。” 师爷一脸的气愤,又说, “城主,我看不如这样,咱们铃水郡不是遭遇了匪患,不如就让民兵充当咱们郡的驻军,左右铃水郡都是长公主的,长公主被这么多人盯着,也没法儿在铃水郡里设私兵,多给民兵一些钱,就当私兵那样养着如何?” “这个” 长孙庆俊没什么很大的主意,觉着师爷的话也不无道理,对于驸马爷,长孙庆俊是一万个放心的。 反而因为驸马爷尚主,他虽然是长公主一手扶持起来的傀儡城主,却也在心中,暗暗的对长公主有所不满。 既然驸马爷能找来这么厉害的民兵,那让民兵来守城,那些匪贼更不好入城了。 就在这个时候,城主府大门外的衙役急匆匆跑到门口,大声说, “城主,师爷,郡主回来了,同行的还有周大人。” 一听这话,长孙庆俊与师爷互相对视一眼。 长孙庆俊立即往前,问道: “是毕月郡主吗?她怎么突然回来了?” 谁都知道,毕月郡主这辈子算是毁了,即便她落在匪贼手中没出任何事,可是这种私密的事情谁能保证呢? 那个即将娶毕月郡主的男人,也只能在洞房花烛夜才会知道,毕月郡主究竟是不是完璧之身。 如果毕月郡主已经被匪贼到时候能怎么办?到时候是硬着头皮吃下这个哑巴亏,还是休妻另娶? 有长公主这种岳母,谁又敢对毕月郡主不满? 所以她为什么这个时候回来?她回来后,长公主及太子的颜面放在哪里?毕月郡主又如何自处? 衙役也是不太明白,他站在门外,小心翼翼的说, “郡主与周大人举止亲密,但郡主受了很严重的伤,周大人说,毕月郡主已经嫁他为妻,并且,并且毕月郡主的肚子里有了他的骨肉。” 这话出口,把长孙庆俊和师爷都给吓了一跳。 毕月郡主已经嫁给了周扶公为妻? 她究竟知不知道自己这是在做什么? 因为名声尽毁,毕月郡主不可能在帝都嫁给别的青年才俊。 但是她可以远嫁去北地,这种情况下,硬塞给小厉王,也不是不可以的。 但是一旦她嫁给了别人,就不可能再嫁给厉云卿,更不可能为长公主和太子殿下从北地获取无尽财物,及掌控神策军兵权了。 这没怀孕,和离了,或者将周扶公弄死了也成,对外一样可以宣称毕月郡主冰清玉洁,总之,把她往北地厉王府一送,便一了百了。 但现在,毕月郡主是带着身孕回来的。 这么个女人,要名声没名声,又是成亲了,又是怀有身孕了,谁还要? 不是逼着长公主那一挂的权贵势力,放弃毕月郡主这颗棋子吗? 所以毕月郡主的脑子呢? 自然,这话长孙庆俊和师爷都不可能明摆着说出来,毕月郡主毕竟身份高贵,长公主还是她的阿娘。 他们这个长公主的傀儡城主府,还是要对毕月郡主恭敬些的。 两人急忙赶出去,一看,这毕月郡主浑身伤痕累累,正有气无力的靠在周扶公怀里,似乎被人日日折磨,夜夜毒打。 就连身上的衣服,也是破破烂烂的。 还好有周扶公的外衫,将毕月郡主佝偻的身子遮盖住,否则,毕月郡主那不洁的名声,又要添置一份污名。 整个城主府都轰动了,长孙庆俊急忙唤来丫头婆子,将毕月郡主给扶进了城主府内宅,又看向周扶公。 “这周大人,这” 很显然,长孙庆俊十分无措,周扶公这个人,他是认识的,所有外放出去的郡守或者郡官,都会路过铃水郡。 自然也会留在城主府内,与长孙庆俊吃上一顿酒席。 只是,去年周扶公外放出去的时候,还是王家的女婿,今年,今年怎么就变成了长公主的女婿? 周扶公很客气的向长孙庆俊拱了拱手,一派憨厚老实的模样。 他同长孙庆俊及师爷解释着,自己被北地的小厉王妃赶出了泉水郡都城后,准备回帝都告状。 但在路上发现了毕月郡主的踪迹,她已经被那些匪贼折磨的不成模样。 周扶公使用计谋救下毕月郡主,后来毕月郡主与他互生情愫,两人就这么私定了终生。 这个故事听起来一点儿毛病都没有,哪怕有那么一点细节上不可理的,也没有人有心分辨。 因为毕月郡主已经成为了一颗弃子。 谁会在棋子身上浪费时间。 长孙庆俊一脸感慨的看着周扶公, “也辛苦周大人了,这一路上周大人必定经历了不少磨难,如今能与郡主终成眷属,也是我天景国的一番佳话。” 周扶公憨厚的脸上,露出了一抹温柔的笑, “是郡主可怜了,也可惜了本官的发妻,随本官一路颠沛流离,就这么在路上唉。” 他说着说着,脸上的表情流露出一丝伤感,看起来是真的难受至极。 师爷也想感慨两句,内宅伺候毕月郡主的丫头,突然仓皇无措的跑了出来, “不好了不好了,郡主疯了,她疯了!” 丫头跌撞着进了门,扑倒在地上,满脸都是泪痕,身上的衣裳凌乱,脸上、身上、手上都有不同程度的抓痕。 大厅里,长孙庆俊和师爷,一脸大惊失色。 周扶公却是一脸的痛色, “唉,也不必惊慌,自本官将毕月郡主从匪贼手中救下来时,她便时不时这个样子了,本官去看看。” 众人也无法,只能让周扶公去内宅看毕月郡主。 以往,周扶公这等外放太守,是没法儿进内宅见到毕月郡主的。 说实话,虽然周扶公是太守,可是他却是连给毕月郡主提鞋都不配。 但谁让毕月郡主已经和周扶公私定终身了呢? 而且毕月郡主还怀了周扶公的骨肉。 一众人来到内宅,刚好看见毕月郡主披头散发的,拿着一把剪刀,状若疯癫,到处乱扎乱刺。 她的神智明显不正常,又惊惧又愤恨一般,嘴里还喃喃着, “别碰我,别碰我,滚开,滚开,啊啊啊啊,滚开!” 周围的丫头婆子,没一个敢上前伺候。 “娘子!” 周扶公沉沉的唤了一声,给人一种莫名的惊悚感。 前方正在发疯的毕月,突然停下了动作,她充满了恐惧的回头,瑟瑟发抖的看着周扶公。 周扶公上前,很温和的拿走她手中的剪刀, “娘子,你如今身怀有孕,切勿伤了我们的孩儿啊。” 那个又喊又叫,拿着剪刀乱扎乱刺的毕月郡主,乖乖的被周扶公扶着,坐到了床上。 她恐惧的看着周扶公,不敢说话,更不敢再乱动。 站在屋外,因为礼制而无法进门的长孙庆俊松了口气,笑道: “还是郡主对周大人情深意重,那郡主劳烦周大人了,本官立即去信长公主,将情况说明。” 只待长孙庆俊与师爷走后,周扶公屏退满屋子的丫头婆子,这才阴沉着一张脸,一把扯住毕月郡主的头发。 他那张憨厚的脸上,带着一丝扭曲的变态神情, “贱人,我早就告诉过你,让你老实一点,你不听?嗯?你不听?” 他伸手,捏住毕月的胸,使劲儿的掐,扯得毕月郡主鬼哭狼嚎的。 周扶公打人已经研究出了他的方法,专掐那种不会被任何人发现的私密部位折腾。 便是被贴身的丫头发现了,也有得说法,便说这是闺房情趣,旁人也说不得什么。 而此时,站在外头的那些丫头婆子,早已经见识过毕月郡主如何发疯,听到毕月郡主在屋子里哭,她们也只当毕月郡主又发疯了。 反正疯子怎么哭喊,大家都不会觉得奇怪。 铃水郡城主府消息,很快送到了鲛月村。 花锦看着二狗子的密折,眉头微微紧蹙,转身问身后正在看兵书的厉云卿, “你说这个毕月郡主是真疯还是假疯?” 靠在迎枕上的厉云卿,放下兵书仔细想了想, “无论是真疯还是假疯,周扶公都达到了他的目的,他不仅没死,还因此成为了郡马。” 原本花锦将周扶公放回帝都,就是算准了,周扶公回帝都后,长公主不会放过他。 哪里知道这个人竟然能绝地翻盘,从此后跟长公主府绑的死死的。 花锦将手中的密折往前一推, “都城里这么热闹,我可真想去看看啊。” 她的身子被厉云卿抱住,两人一同滚落在榻上。 只听厉云卿笑道: “那就去看看,左右你这鲛月蚕也孵出来了,将来本王还得向娘娘您讨鲛月纱穿呢。” 原本花锦是打算在这鲛月村里住上很长一段时间。 至少要等第一代蚕养出来,着手培育第二代蚕,一代一代的,把鲛月蚕再次培育出来。 结果开局就有人送鲛月蚕卵给她。 那剩下的时间,就只需要用来等待鲛月纱被吐出来,织成纱,染上色,裁剪成衣料,做成美美的衣衫了。 花锦捶了厉云卿一下, “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你这人色令智昏到了这种地步,连件衣衫都得找自个儿的王妃讨。” 她推开厉云卿,坐起身来,又问他, “你说自从驸马爷的民兵出现后,你就不在铃水郡里装神弄鬼了,你心里在打什么主意?” 躺在榻上的厉云卿,因为没仗打,人都白了一个色号。 他伸手勾着花锦银色的发, “本王就是累了,想多陪陪你,哪里能有什么坏心思?” “再说了,驸马爷的民兵挺厉害的,本王得躲着点儿他走,等他先去把帝都霍霍一遍再说。” 人家想要当皇帝,厉云卿未必还能挡着驸马爷的青云路? 他当然是麻溜儿的让道儿,不跟驸马爷争咯。 第263章 小厉王妃是难得的治国之才 因为厉云卿的销声匿迹,给所有人都造成了一种错觉。 驸马爷请的那一支民兵,果然十分厉害,甚至有爱溜须拍马的,直接说驸马爷的民兵,堪比神策军。 神策军都比不上驸马爷的民兵。 帝都的贵人们松了口气,迫不及待的恢复了歌舞升平的日子。 而在这个时候,花锦又接到了一封圣旨,宣她即刻前往帝都为陛下侍疾。 这次来宣旨的,不是别人,正是长孙庆俊。 望着面前一头银发,不跪不笑的小厉王妃,长孙庆俊压下心头的惊艳与诧异,面目严肃的说, “小厉王妃既然已经来了铃水郡,与帝都不过咫尺,还是莫要蹉跎,尽快去帝都为陛下侍疾才是。” 他也想斥花锦不知礼数,面对陛下圣旨,竟然不跪。 但日前封海清到了铃水郡都城,说起自己是如何被花锦赶出泉水郡都城一事。 也特意提点了长孙庆俊。 这个小厉王妃不亏乡野村姑出身,见到圣旨毫无敬意,竟是个不跪的。 送圣旨时,不必纠结她的这些行为,只将她赶紧的诓去帝都再说。 因而长孙庆俊来送圣旨,心里大概也有个数,不可同这妖妃计较太多。 花锦一手拿过长孙庆俊手里的圣旨,随意看了一眼,嗤笑一声, “你们还真是不嫌事儿多,行啊,既然都已经到了铃水郡,那就去你们都城瞧瞧。” 这可不是她上赶着去的,而是帝都的那些人,催着请着哄着,要她去的。 长孙庆俊一听,双眸便是亮起, “那娘娘何时动身?” “就走,行李我都收拾好了,马上。” 说着,花锦大步跨出门槛,径自上了外头的马车,王妃依仗迅速归拢,一行人竟都没等长孙庆俊,直接往铃水郡都城去。 跟着跑出来的长孙庆俊都还没反应过来。 之前也有官员太监给花锦送过圣旨,都说这位小厉王妃很不容易说动。 但现在看看,花锦跑的那叫一个飞快。 长孙庆俊都跟不上 铃水郡都城的城主府里,正在发疯的毕月郡主,整日里不是哭就是笑,丫头们给她编好的发髻,总是会被她自己扯乱。 但是每次看到周扶公,疯疯癫癫的毕月郡主,就会安静下来。 私下里也有人觉着奇怪过,不过现在都城里谁还管他们? 周扶公匆匆的进了门,把丫头婆子都赶出了门,收拾起东西来,说道: “赶紧的回帝都去,花锦那个妖妃来了,快些走。” 虽然当初在泉水郡时,花锦并没有把周扶公怎么样,但周扶公生怕花锦的出现,会搅扰了他现在的好事。 没错,他现在是郡马,虽然他算是和毕月郡主私定终生,没有得到长公主和驸马爷的承认,但是这已经没有任何悬念了。 如果花锦来了,又不知要掀起一些什么波澜。 所以干脆回帝都,先将这件事直接定下,等到长公主和驸马爷的承认再说。 然而,原本还很安静的毕月,听说“花锦”这个名字,她突然发了个大疯,从屋子里一路往外跑,周扶公在后面怎么追都追不上。 整座城主府都被这个疯郡主给惊呆了,大家反应过来,纷纷去追毕月,想将她追回来。 城主府外头的人,就只见一个疯女人,微凸小腹,没命的从长街跑过,她的身后,一群人在追。 周扶公放声大喊, “郡主,郡主您还怀着身孕啦,慢些跑,郡主!” 毕月郡主却是不管不顾,见着前方有一队仪仗,急忙扑上去,嘴里疯疯癫癫的喊着, “云卿哥哥,云卿哥哥,你来娶我了吗?云卿哥哥~~” 整个仪仗都被她打乱。 突然,毕月郡主听得一道熟悉的声音, “毕月,你这是怎么了?” 她倏然停下脚步,抬眼望去,前方落下的轿子前,一名身穿月牙圆领衣裳,蓄着胡须的男子,正充满了震惊的看着她。 她突然清醒一瞬,扑过去,大哭, “阿爹!~阿爹啊!!!” 来的仪仗不是小厉王妃的仪仗,而是驸马爷的。 似乎自己都没料到,当初那个众星捧月的掌上明珠,会以这样的方式,及这样狼狈的样子,出现在他的面前,曾经的状元郎,现在驸马爷很是无法接受。 毕竟他与长公主也就只有毕月一个女儿。 回到城主府,驸马爷将周扶公叫到身边来,目光灼灼的开始询问起关于毕月郡主如何委身于周扶公的细节。 周扶公将谎话编的滴水不漏,就连驸马爷这样聪明的人,都没办法找出破绽来。 首座上,一身儒雅的男人,看向年纪只比他小个几岁的周扶公,叹道: “既然毕月的肚子里,有了你的骨肉,那这桩婚事便这样,唉” 驸马爷嘴里虽然这样说着,但是眼底对周扶公的轻蔑之意,又是如此显而易见。 任何一个有抱负的男人,只怕都看不上周扶公这样儿的。 如果当年没有王兰与王家,周扶公这样肥胖庸碌的人,又怎么可能做到太守的职位? 略思索一阵,驸马爷又对周扶公说道: “你既然作为我的女婿,自然不能什么事都不做,但如今毕月是这么个状况,你对你夫妻二人的未来,可有妥善安排?” 周扶公一听,眼底都是掩饰不住的笑,但他低着头,并未让驸马爷瞧见,只说道: “小婿想着,既然郡主病着,便不外放了罢,留在帝都有个闲散且体面的官职,也好照顾郡主,待郡主能够生下孩儿愿意交由长公主及岳父大人抚养。” 他也不愿意再养个孩子。 王兰已经为周家生下了嫡子,如今正放在后族王家抚养,待毕月生下孩子,交给长公主府养大,将来还能继承长公主府。 毕竟长公主和驸马爷,也就只有毕月郡主一个女儿。 对此,驸马爷捻着胡须想了想,挺好。 虽然毕月没有嫁给厉云卿,但也给长公主一脉延续了香火。 并无不妥。 顿时,驸马爷看周扶公的笑容,也真心了几分。 见驸马爷脸上紧绷的线条柔和了不少,周扶公有心想要询问一番近日都城内的大事。 最近都城内的风气很是奇怪。 民兵将铃水郡都城占据,兵越囤越多,明眼人一眼,占据了铃水郡都城的民兵,压根儿就不是普通的民兵。 保守估计,这都城内外起码得有五万兵马了。 很多人都在私下说,驸马爷只怕要做点儿什么。 周扶公也觉着驸马爷是个有野心的人,或许他跟着驸马爷,将来能成事? 但他刚起了个头,驸马爷的脸色又板了起来, “你的任务便是好好儿的照顾毕月,这些家国大事,你也没有那个脑子去管。” 这话里的意思已经很明显,驸马爷看不上周扶公,认为他不是干大事的料。 所以不愿意带周扶公一起玩儿。 他愿意给周扶公谋个富贵闲职,就把周扶公和毕月两人,当成两个闲人养着便行。 周扶公立即磕头, “是,是小婿僭越。” “下去,以后没什么大事,不必来见我。” 驸马爷挥手让周扶公离开,宛若挥开什么小猫小狗。 旁边城主府的师爷,低声问道: “驸马爷可要去见见毕月郡主?” 首座上的驸马爷想了许久, “罢了,不见了,见了又会难过,她如今住在你们城主府内,你们将她好生照顾着便是。” 又顿了顿,说道: “小厉王妃也快来了,先办正事才是要紧。” 他这次来铃水郡,有好几个目的,见他的女儿毕月,只是附带着。 而最大的目的,便是来见花锦。 花锦来的很快,不过几日,就到了铃水郡的都城城门口。 驸马爷一切依循礼制,在城主府内,由花锦坐在主位上,长孙庆俊作陪,驸马爷坐下首位,终于齐坐一堂。 虽然讶异花锦的一头银发,可是驸马爷并未表现出半点惊讶,亦或者是别的任何情绪。 这个人,一身儒雅且彬彬有礼的气质,也是教花锦见识了。 果然正如传言那般,驸马爷这个人,算是被长公主耽误了一生。 “小厉王妃娘娘。” 驸马爷手里拿着青铜制的酒杯,向花锦敬道: “我在帝都时,便听过小厉王妃娘娘的美名,都说娘娘具有惊世治国之才,与小厉王妃去往北地三年,不仅仅将北地治理出一片欣欣向荣之景,也将谷旗州等郡照管得极好。” 他说“照管”。 花锦知道迟早都会有这么一天,以前她可以心无旁骛的在北地、谷旗州、湖山郡和泉水郡里搞基建,发展民生,那是因为她离帝都很远。 而且大旱之后,又有北戎南下,孙国公作乱,帝都还要提防厉云卿。 根本就无暇顾忌她一个暗中发育的小女子。 现在北地富庶,谷旗州、湖山郡和泉水郡日益繁荣昌盛,帝都突然回过神来,才发现这几片地方已经暗戳戳的被花锦接管了过去。 但这本来就应该是帝都的地。 只见驸马爷温文尔雅道: “天下皆知,我天景国泱泱大国,地域宽广,许多地方顾及不上,也无暇顾及,若非有小厉王妃娘娘力挽狂澜,天景国百姓,竟不知要死伤多少。” 看他字字句句,都在夸花锦。 她所有的政绩他都承认,她所有的好,他都赞同,她所有的政令,他都觉得非常有道理。 小厉王妃是难得的治国之才,这闺阁内帏,不该是小厉王妃的战场。 “所以,难道小厉王妃,也愿意看到这天景国一分为二吗?” 驸马爷眼神温柔且鉴定的看向花锦,一语中的, “我听说现在有个‘厉王府治下’的说法,在厉王府治下,百姓用的又是另一种户籍,王妃娘娘真的觉得,这样对天景国的百姓很好?” “有多少人手持两张户籍文凭,游走在帝都与厉王府之间,杀人放火,无恶不作,但他换一张户籍,便是一种新的人生,娘娘也觉得这样没有关系?” 一字一句,倒是教花锦不由得,认认真真的看向驸马爷。 她坐在首座,按品级,她也只比长公主低一个品阶,却是比附马爷高半个品阶。 是以,驸马爷只能坐在她的下座。 “说的也是。” 花锦眯眼看着驸马爷,倏尔笑道: “所以驸马爷是什么意思呢?是试探本妃,小厉王有没有反意,还是劝本妃归还那几郡的庶务?” 她是个不喜欢拐弯抹角的人,驸马爷很明显自己就有反意,瞧瞧这都城内有多少民兵就知道了。 所以他究竟什么意思,明说便是。 长孙庆俊手中的酒杯一顿,看向驸马爷,又看向师爷。 师爷朝他摇摇头,意思是不要管。 很显然,这宴席上谈的任何一件事,都不是他一个小小的傀儡城主,能管得了的。 驸马爷手中拿着酒杯,摩挲着杯沿,眼底有着深意, “不,我的意思,有没有一种可能性,小厉王妃择一明主,辅助明主,将这天下打理得更好。” “明主?驸马爷说的可是太子殿下?” 花锦仰面笑,那样的恣意不羁, “本妃可没见过这位太子殿下,暂时也不知这位是不是明主呢,得等见过之后才知道。” 她笑着看向驸马爷,驸马爷也是满脸高深莫测的笑。 他并不回答她。 于是花锦开玩笑一般,又问, “莫非,驸马爷说的明主,是你自个儿?” 驸马爷当即大笑起来,举起酒杯来, “娘娘说笑了,我只是长公主府的驸马爷,不掌实权,便是心系家国天下,也无力啊。” 宴席上歌舞升平,丝竹妙曼,这个话题再无人说起。 待花锦回到给她安置的房里,对正在灯下看书的厉云卿发脾气, “这个驸马爷,比我们以往遇上的任何一个帝都人,都要来的心机深沉,你听他都说了些什么,云里雾里左一句右一句的,每一句都没落到实处,每一句都让人猜,厉云卿,我太不痛快了。” 她入城,没有人知道小厉王也跟着她一同入了城。 当她在宴会上应酬驸马爷时,厉云卿就坐在她的房中,等着她回来。 \b\b\b\b\b\b\b\b 第264章 这个女人真的是太心狠手辣了 听闻花锦的抱怨,厉云卿不由得嗤笑一声, “他哪里是想让你顾全大局,他分明是想试探你,若是他去帝都直取天下,本王会不会出手阻止。” 听听这位驸马爷的话,若是花锦反驳他的话,那就代表着厉云卿要出来搞事。 若是花锦对驸马爷的话没有反应,则代表着厉云卿还是偏安一隅。 前前后后的所有事,都被驸马爷算计到了。 说话间,厉云卿伸手握住花锦的手腕,让她坐在他的身边, “帝都的这些人呐,心思就没有一个单纯的,一句话不小心,就会教他们看个透彻。” 花锦想想那个深不可测的驸马爷,第一次感觉到登顶之路也没有那么的简单。 她偏头问厉云卿, “那我们该怎么办?怎么才能掩饰好自己?” “对待他那样的人,有什么可掩饰的?” 厉云卿伸手拦住花锦,仔细给她分析着长公主府的那几位情况。 诚如花锦所了解到的那样,长公主府里,说一不二的人乃是长公主,不管世上的读书人承认不承认,又或者甘心不甘心,驸马爷的确是尚了公主,并且已经当了十几年的驸马爷。 而帝都的权贵们对待厉云卿是个什么心思? 那也不必猜,拉拢不了,必定除之后快。 这种情况下,大家努力维持的,也不过是张虚假的脸面而已。 “他便是胸有大志又如何?锦儿,你从来都是个嚣张跋扈的,怎么临近了帝都,却又瞻前顾后起来?” 厉云卿捏着花锦的鼻尖,笑道: “拿出你小厉王妃娘娘的气势来,怕他做什么?他顶天了也就几万民兵,大不了咱们把手里的百万大军拉过来,踏平铃水郡。” 他这话,真不像是个明君能说得出口的。 是的,现在的形势应该调转过来,厉云卿再也不是当年那个被帝都权贵一路追杀,苟延残喘的厉王府小世子了。 他已经是手握百万雄兵的战神小厉王。 不是他厉王府的人怕帝都,而是帝都的人怕厉王府的人。 这般嚣张的气焰,莫名的让花锦高兴起来。 她双臂圈住厉云卿的脖子,巧笑倩兮, “冷静,厉云卿,你是要当皇帝的人,千万不要意气用事。” 那模样,仿佛偷了人心的狐狸,明明得了好处,却又在被偷心的男人面前卖乖。 厉云卿墨黑的眼眸渐渐染上欲色。 他一个转身,将花锦从榻上横抱起,往床上去。 又是一夜春色旖旎。 第二日早,花锦困倦起身时,厉云卿已经不知去了哪里。 她由着丫头伺候着她穿衣洗漱,还未等她坐下来吃口热乎的粥,屋子外头,莲儿说道: “娘娘,帝都的太子差了人来催问,娘娘什么时候能去帝都?” 慢条斯理喝着粥的花锦,拿着白瓷汤勺搅动着瓷碗里的粥,冷哼一声, “回他们,就说本妃觉着这铃水郡的风景甚好,要在这里多留几日,待本妃想去帝都时,自会通知他们。” 就像是厉云卿说的那样,虽然帝都的人都不简单,一个个的全都是人精。 但也不必怕他们。 花锦手里可是握着百万雄兵,他们肯好好的礼重她,那她和厉云卿就愿意在规则内,玩这场游戏。 若是他们拿乔,花锦可以比他们更拿乔。 “是。” 莲儿下去,回了太子差来的太监。 那太监气的指着莲儿的鼻子,尖声怒骂, “你这个下贱胚子,你主子当自己是个什么身份,太子殿下三催四请的,都请不来你家主子是?” 不就是个偏壤之地的封地王妃?这帝都里头的王妃少说也有百来位之多,花锦算是个什么东西? 算上今日,帝都的权贵们已经请了她多少回了? 无论是太子殿下,还是长公主殿下,甚至是驸马爷都亲自来了铃水郡都城,这位小厉王妃还一动不动不紧不慢的,她都不知道帝都究竟有多少权贵在等着她吗? 然而,太监的话还没说完,就听到莲儿身后,传来一道清丽的声音, “掌嘴!” 太监拿着架子,翘着兰花指,指着走花厅走来的花锦, “你敢!” 事实证明,花锦真的敢。 厉王府侍卫上前去,将骂人的太监一左一右的架着,就这么拖到了后院的院子里,拿着一块玉牌,一下一下的打着太监的嘴。 周围有不少城主府的下人围观,那名太监起初还在骂着, “你这个封地庶妃,竟也敢打杂家,杂家是太子殿下的人,救命啊,来人啊~~” 虽然花锦乃是小厉王正妃,可是当今世上,宗室中默认了,只有皇帝一脉才是嫡脉,其余皆是庶脉。 因而帝都的人,都管花锦叫做北地庶妃。 庶妃?可笑,若非现在坐皇位的是个小偷,今日究竟谁嫡谁庶,还不一定呢。 花锦立在屋内,厉声一呵, “不必手下留情,作死的打便是。” 侍卫们齐声应是,拿着玉牌抡的更用力了些。 惨叫音一声接着一声。 没有人敢上前劝阻,因为城主府的人,压根儿就没遇到过这种阵仗。 渐渐的,被架在院子里的太监,也不敢再放狠话了,只喊着, “救命啊,饶命啊,小厉王妃娘娘,您放过小人” 待长孙庆俊发现了此事,和驸马爷赶到后院时,那个骂人的太监,早已经被打成了个猪头。 侍卫手中拿着血淋淋的玉牌,呈给花锦, “娘娘,此人已经晕厥过去。” 花锦正在凉亭中,看着城主府的荷花,闻言,轻轻一抬手,侍卫便退下,将那骂人的太监也一并扯走。 不知丢弃何处。 长孙庆俊看向驸马爷,不知如何是好。 驸马爷也皱着眉,上前,拱手道: “王妃也真是大胆,可知此事必然得罪太子?” 曾经他也听过小厉王妃心狠手辣的传闻,但渐渐的,底层人传颂最多的,却是小厉王妃的治国之才如何如何的惊艳绝伦。 竟然将她心狠手辣的名声,生生的盖了过去。 如今得见,驸马爷心中暗惊,只觉这小厉王妃手段果然了得。 她竟然如此明目张胆,连太子殿下的面子都不肯给,甚至理由都懒得找一个。 这是何意? 驸马爷一时间神色莫名。 花锦望着驸马爷微微地笑,红唇微勾,眼尾翘起,容颜秾丽, “本妃若是胆子不大,也没法和咱们王爷自北地那样荒芜一片的地方生存下来,驸马爷,您说是?” 一时之间,驸马爷的心头一悸。 他垂目,很好的掩饰住了内心泛起的异样情愫。 这样的动心,十几年来,驸马爷有过无数次。 他是个男人,面对风情万种的女人,难免有心猿意马的时候。 可是,他同样也是长公主的驸马,他尚长公主一日,便一日不能纳妾,即便天下女人各有风情,他也只能看着,默默压抑住内心的悸动。 再在夜深人静时,待长公主没有宣他陪伴时,他再将这份悸动悄悄的独自释放。 第二日,依旧是那个唯长公主命是从的好驸马。 “话虽然如此,可是小厉王妃刚入城,便得罪了太子殿下,往后可如何是好?” 驸马爷在说这话时,眼底神色不明,语气是担忧的,可是姿态间,却似乎一点也不担忧。 花锦这般与太子殿下交恶,他心里更多的是一种暗喜。 对,驸马爷对于这种现状,实际喜闻乐见。 花锦笑着说, “这就不劳驸马爷操心了,太子殿下的人先出口无状,本妃不过是打了个奴才几嘴巴子而已,这已经算是轻的了。” “若是在本妃的北地出现了这样的事情,别说打几嘴巴子,必然是要被绞断舌头的。” 说着,花锦像是才想起来曾经有那么回事儿,对驸马爷好生的说, “本妃之前有个阿妹,也是对本妃言语无状,不但被剪了舌子,还被打为妓籍,便是临死,她的户籍都未换回来。” 在天景国的律法中,拥有妓子户籍的女人,下葬时都有规格的。 寻常良籍女子死去后,可用棺木下葬,但妓籍女子死后,严禁用棺木,只能用草席裹身。 花仙儿死的时候好惨啊,连一床草席都没有,义庄的人严明正身后,就用裹尸布将她随意一盖,丢入了乱葬岗里。 当然,花仙儿的死,也不全是辱骂花锦的原因,可是如果不是因为花仙儿时妓籍,她原本还能得一块棺木,好生地入殓。 后来花锦组织刑部,好生修改北地例律,取消了户籍上的三六九等,所有人都只用厉王府户部核发的户籍。 不分贵贱。 城主府内,不等驸马爷说话,花锦看向铃水郡都城城主长孙庆俊,又说, “说起来,你这府内的人事管理制度真的不行,不如让本妃替你将这后宅理一理,如何?” 听她这样一讲,长孙庆俊的额头流下一滴汗来,直道: “不敢劳烦小厉王妃娘娘,是下官管家不严,以后一定吸取教训。” 他其实也不知道,太子殿下差来的人,得罪了小厉王妃,怎么就与他这个城主府管理不严扯上关系了。 不过身为长公主的傀儡城主,长孙庆俊绝对不能让城主府的管事权,旁落到小厉王妃的手里。 不然这成什么了? 瞧他一副如临大敌的模样儿,花锦显得相当遗憾,半真半假的劝着, “你别说,本妃打理厉王府治下的几郡,颇有心得,这治理一府,未必还比治理一国还要难?长孙城主,你说是?” 长孙庆俊浑身冷汗直冒,不住的点头。 他已经快要支撑不住了,这小厉王妃的强势,竟然比长公主不遑多让。 甚至比长公主的气势更强硬,更让人心惊胆战的。 站在长孙庆俊身边的驸马爷,眼中的光亮灼人。 两人这般与花锦说了几句后,身为外男也不好在后宅久留。 自小厉王妃入住城主府后,便是驸马爷和长孙庆俊,都避到了城主府外居住。 并没有隔多远,中间还用了一道角门连通,长孙庆俊平日里有什么办公需求,也还是会入城主府的外厅。 但到底不好一直留在内宅。 尤其是驸马爷,长公主善妒,驸马爷在这方面,尤其要注意避嫌。 因此,没说几句话,两人便告辞了。 刚走出内宅,驸马爷朝着城主长孙庆俊打了个眼色。 长孙庆俊意会,带着驸马爷,两人直接绕道,去看被打晕的那个太监。 那个太监的脸,已经被厉王府侍卫打的血肉模糊。 长孙庆俊低声的说, “驸马爷,这个女人真的是太心狠手辣了!她怎么能把人打成这样儿?” 这只怕是长孙庆俊第一次看到一个女人,竟然敢打太子殿下的人。 要知道,就算嚣张跋扈如长公主,也不敢对太子殿下派来的人如此无礼。 这个太监只怕已经被打得没有用了。 这样打太子殿下的脸,也不知道太子殿下那样睚眦必报的人,将来会怎么对付小厉王妃这个女人。 而且太监的性格都比较极端,曾经有人得罪过宫里当差的太监,据说被整得家破人亡不说,那户人家里还有个小女儿,被这个太监养在了宫外的宅子里。 每逢休沐,那太监都会出宫去,将她折磨得不成人样。 要知道太监都是没有子孙根的人,但没有子孙根并不代表着他们就没有属于男人的欲望。 相反,他们有欲望,只是不知如何发泄出来,便想尽了自己的办法去折腾女人。 所以生长在帝都的人,都知道得罪谁都不能得罪太监。 说真的,花锦仅仅只是一个封地王妃而已,虽然这几年,小厉王妃的治国之才被人津津乐道,但是她依旧只是一个女人。 而且看她昨天晚上在宴席上的意思,似乎并不打算插手帝都事宜。 都说小厉王妃这个封地庶妃,虽然长得十分美丽,但是她是村姑出身,空有跋扈,而无礼仪。 出身不高,是花锦的局限。 她并不知道帝都的水到底有多深,也完全不了解得罪了帝都的太监,将来会受到怎么样的报复? 看她这么莽撞,只怕这个女人到现在还没搞清楚,她究竟是为什么会被叫来帝都侍疾。 宁得罪君子,勿得罪小人呐。 \u0005\u0005\u0005\u0005\u0005 第265章 他选择冷眼旁观 纵有治国之才,可到底只是一个女人。 一辈子只能依附男人,就如同月亮一般,只有在太阳的光辉下,才能散发出灼灼的银辉。 这便是小厉王妃的局限之处。 众人皆知,花锦之所以会被叫到铃水郡来,完全是因为帝都的那些人主动的去招惹她,而不是她去招惹帝都的那些人。 长孙庆俊忽然感觉花锦有那么一丝的可怜,因为在帝都完全没有一个人帮助她。 尤其是在小厉王还整日忙着打仗,市场冷落小厉王妃的情况下。 将来花锦若是去了帝都,可谓水深火热。 站在长孙庆俊前面的驸马爷,一直看着床上奄奄一息血肉模糊的太监。 在长孙庆俊看不见的地方,驸马爷的双眸有着明亮的光。 他觉得花锦在某一方面上,与长公主很像。 毕竟是他尚了十几年的长公主,多少还是有些感情的。 更何况,强大且自信的女人,其实十分的有魅力。 但像,又不像。 至少花锦并未如长公主那般容颜衰老,虽然一样的脾气不小,可花锦的脾气没有长公主的阴沉感。 甚至于在花锦的身边,他感觉不到压抑。 她的跋扈,在于她性格中的恣意,而不是仗势欺人。 驸马爷毫不在意的冷笑一声,对长孙庆俊说, “你也太替那位王妃杞人忧天了,你看这位公公,这张脸若是好了,便从此好了,这张脸若是没有好,也没办法在太子殿下面前继续做事,太子身边总不能有个面目可憎的人走动。” 权贵们素来如此,自身便是极为爱俏的人。 连同在他们身边走动的奴仆,也得相貌端正,否则便是污了贵人的眼。 看着床上满脸烂掉的太监,驸马爷转动着手上的玉扳指, “我们只管做好我们的事情,这位小厉王妃只要乖乖的待在都城里,没有惹什么大事,那便随她去!” 长孙庆俊听得有些糊涂,他不知道驸马爷说的是什么意思。 他们到底是偏帮哪一边的? 驸马爷可是长公主那边的人,长公主又与太子殿下利益挂钩,所以小厉王妃打了太子殿下的人,驸马爷怎么反倒如此平静? 难道现在不是大家齐心协力,将小厉王妃弄到帝都去软禁起来,借此胁迫小厉王出来吗? 长孙庆俊想不通。 实在是因为他长至今日,所有的一切都是听长公主的意思办事,许多事情,不需要他考虑的那么多。 便是在离开了太监处,长孙庆俊正要着驸马爷细问,却是被随行的师爷伸手拦住。 师爷默默的朝着长孙庆俊摇摇头,示意不要再问。 待驸马爷走远,师爷才是低声的说, “难道城主大人还没有看出来驸马爷的意思吗?” “什么意思?” 长孙庆俊一脸的疑问,看着面前干的师爷,他至今还没搞懂驸马爷的意思。 真的。 师爷摇摇头,叹息的指了指帝都的方向,对长孙庆俊说, “驸马爷是要去够登天位置的人,而他现在最大的威胁就是小厉王,只要这位小厉王妃在驸马爷的手中,将来的作用还大着呢。” “所以驸马爷并不愿意同小厉王妃交恶,至少驸马爷现在不愿意得罪这位小厉王妃。” 实际上也称不上什么愿不愿意得罪。 驸马爷要登顶,但是放眼望去,目前整个天景国有这个兵力可以制止他登顶的人,就只有小厉王了。 要知道厉王府坐拥百万雄兵,而驸马爷就只有几万兵力。 就算是驸马爷占据了天时、地利、人和,那也没有用,一旦小厉王决定对驸马爷动兵的话,就算是驸马爷的几万民兵,加上帝都的几万帝军,也挡不住小厉王手中的百万大军。 所以在知道陛下和太子殿下都希望小厉王妃赶紧的进入帝都,好用小厉王妃牵制厉云卿的时候,驸马爷干脆将计就计。 他告诉长公主,自己要来铃水郡,一则是来接毕月郡主,二则是劝小厉王妃尽快进入帝都。 但实际上驸马爷他有他自己的打算 世人都知道厉云卿很喜欢花锦这位小厉王妃,并且为了这位小厉王妃,厉云卿拒绝过很多的女人。 毕月郡主和虞二小姐都只是冰山一角而已。 所有人都知道厉云卿爱小厉王妃爱得不得了。 帝都的人都有这个脑子,知道牵制住厉云卿的筹码便是花锦,驸马爷这么聪明的人,当然也知道了。 既然别人都可以想到这一点,难道想登顶的驸马爷不知道吗? 所以从一开始,驸马爷的意思就没有想过让花锦回到帝都去。 他昨晚在宴席上也试探过花锦的意思,从花锦的态度里,驸马爷并没有看出厉云卿想要谋夺皇位。 如果厉云卿对于皇位有什么想法,花锦就不可能来到铃水郡。 她不得好好儿得把自己缩在更安全的地方?又何必跑到铃水郡这种地方来受制于人? 当然,驸马爷也没有看出来,花锦对太子殿下有化干戈为玉帛的意思。 几年前的厉王府是怎么被满门抄斩的,驸马爷再清楚不过。 现在对于驸马爷来说,太子和厉云卿交恶并不是一件坏事,至少可以给驸马爷转移一些火力。 师爷同长孙庆俊这样一解释,长孙庆俊惊得都快要呆住了。 他有些不敢置信的问道: “师爷说的可是驸马爷吗?驸马爷竟然有这样的心思吗?” 他不敢说出来,说驸马爷想要当皇帝?这也太让人匪夷所思了些。 又瞪圆了眼睛,看向身边的师爷问道: “你是驸马爷推荐给本官的人,难道你也是这样想的吗?” 这位师爷自他上任时起,便跟在他的身边替他出谋划策了。 虽然长孙庆俊只是一个傀儡城主,但是当城主的琐事也很多。 绝不仅仅只是完全的听长公主的话而已,还是有很多地方要自己拿主意的。 这位师爷自长孙庆俊上任第一天起,便跟在了长孙庆俊的身边,可以说城主府能有今日的顺遂,这位师爷居功至伟。 然而,如今再听这位师爷的话,长孙庆俊突然意识到,这位师爷能够来到自己的身边,目的也许并不简单。 师爷却是很大方的点头,笑道: “城主大人,您如今也有自己的主意了,能想到这一层,小人感到十分欣慰,只是大人啊,这些家国大事大人可不必理会,你本来就是一个傀儡而已,并不需要想那么多。” “等到天下大定届时,若是驸马爷胜了,您这城主也可继续当着,若是驸马爷败了,您是长公主的人,也必然不会受到多大的牵连?” “大人,您说是吗?” 长孙庆俊顺着师爷的话想了想,好像还真有那么一点道理,他只要做好他自己身为一名城主分内的事情即可。 其余的那些事情,他看不懂,帮不了忙,也没有办法帮忙。 待长孙庆俊悻悻的离开,师爷转身进了驸马爷的房间,跪地说道: “驸马爷,长孙庆俊那边,小人已经打点妥当,他不会将您在铃水郡的任何事情告诉长公主的。” 驸马爷沉着脸点了点头,对师爷说, “大事将成,一旦有任何不妥,你知道该怎么做?” 长孙庆俊是长公主的人,驸马爷不可能在这一个小小的城主身上,露出什么败笔。 师爷站在驸马爷的背后,没有说话,过了一会儿,才是点了点头躬身,对驸马爷说, “是,属下一定办到。” 没错,这么多年的时间过去,虽然表面上铃水郡都城的城主长孙庆俊是长公主的傀儡。 但是细节方面都是师爷在替长孙庆俊拿主意。 而师爷的背后,便是驸马爷。 所以说,许多的事情,其实都是驸马爷在替长孙庆俊掌舵。 这些年来,关于铃水郡的大小事务,驸马爷也在潜移默化地影响着长公主,也就是说,实际上铃水郡还是暗中被驸马爷操纵着。 这也是是为什么驸马爷能够在长公主的眼皮子底下,偷偷的练了几万民兵,而没有被人任何人发现的原因 那一些帝都权贵都在削尖了脑袋的,想从北地挖矿弄钱,驸马爷这十几年来,也在削尖的脑袋的,从长公主手中掏钱出来养私兵 各种利益,实在是一环套着一环。 真真假假,谁又能说得清呢? “师爷,长公主的人,宁杀勿留。” 驸马爷吩咐着,他的嘴上轻飘飘的说着关于长孙庆俊的生死,语气中隐藏不住的,是一种冷冷的恨意。 怎么能不恨呢?想他当年也是多么风光霁月的一个人,如今又是这样充满了算计。 究其原因,他是怎么一步一步走到今天这个地步的,长公主便是罪魁祸首。 而他与长公主夫妻十几年,在这十几年中,驸马爷丢失的又岂止只是仕途这样的简单。 他丢失的是一个男人的尊严。 这其实是很矛盾的,驸马爷欣赏花锦,因为花锦的性格和长公主很像,都不属于那种寻常循规蹈矩,在家贤妻良母的女子。 这样的强势的性格,长公主让驸马爷觉得憋屈,伤自尊。 可是花锦却是让驸马爷觉得想征服。 他固执的被这样性格的女人所吸引,却又不肯屈居在这样强势的性格之下。 干净的室内,驸马爷的手中持着一卷书,他垂目看着手里的书卷,突然问师爷, “你说,那位小厉王是否也同我一般?” 他想,他应当是理解小厉王的,小厉王肯定也同他一样,花锦的性格这样强势狠辣,小厉王能忍受吗? 小厉王是否既恨着花锦,又不可避免的,被这样明艳嚣张的女子所吸引? 这回师爷没有回话,他不敢回。 因为驸马爷要的东西,似乎太模糊,且遥远而不可及。 这个时候,谁都知道,不能去招惹小厉王。 所以探索关于小厉王对小厉王妃的喜爱如何,又有什么意义? 都城的局势,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紧张起来。 任何想要随意进出都城的人,都需要有路引才行。 但同时,都城也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冷清萧条了起来。 此前驸马爷在引进民兵时大开了城门,让百姓可以自由进出,那些铃水郡都城的百姓,就已经走的差不多了。 如今整座城内,除了兵还是兵,半个普通人的人影子都看不见。 这样紧张的氛围,在萧条中透着一股浓浓的肃杀 莲儿每天都会将外面发生的任何事情,汇报给花锦,花锦听了也没有任何的动静,她和厉云卿都是一个意思,驸马爷想要做什么,厉王府暂时不管,放手让驸马爷去做。 只是前几日,她将太子派来的太监打得烂脸了之后,太子那边又惊又怒,一连又派了好几拨的人过来。 一开始,所有人的话,都说的挺好,想让花锦尽快的到帝都去,但后来见花锦一直不动,太子派来的人便日渐敷衍。 花锦知道,估计这位太子是等不了。 如果她办法听话,乖乖的走到帝都权贵给她设计的陷阱里去,那么唯一一个让她听话的办法,就是把她强行掳过去。 针对花锦的夜袭突然开始变多了。 一开始只是一个两个黑衣死士,半夜三更的翻过城主府不高的围墙,提着寒光闪闪的剑,杀入花锦的卧房。 这些死士当然不会成功,除非花锦和厉云卿都是手无缚鸡之力。 后来就是一批一批的来。 有时候一个晚上能来好几拨。 不断的有死士来城主府里送死,也不断的有死士的尸体被抬出去。 对此,驸马爷一切都看在眼里,他选择冷眼旁观。 那么长孙庆俊及城主府的所有人,都选择了冷眼旁观。 来的死士多了,花锦其实也有些腻。 她私下里也问过厉云卿, “帝都的那些人,就不能找点儿新鲜的花样来?他们派再多的人来,也杀不死我,为什么还要每天晚上都派人来刺杀我。” 厉云卿当时正在看兵书,闻言,将手中的书放下,朝花锦招了招手。 花锦走过去,坐在厉云卿的身边,还不等花锦询问,厉云卿伸手握住她的柔嫩的手,低声的说道: “那些帝都的人如果用刺杀的没用,很快就会对你毒攻了。” 第266章 去招惹这个疯子干什么 “帝都的人下毒,很有一套自己的方法,你总是会在各种出其不意的地方,遭遇到他们的毒手,在这方面他们比任何人都要专业。” 花锦听着厉云卿的话,眼角眉梢忍不住都是笑。 她弯唇说道: “我会怕他们下毒吗?我若是怕他们下毒的话,今日也不会好好的活到如今了。” 从北地一路走到铃水郡来,花锦遭遇了多少毒手,真是掰着手指头数都数不清的。 她的异能虽然比不上上辈子,可是已经够了。 对付这个世界的毒物已经足够应付。 厉云卿含着笑,将花锦揽入怀里,说, “我当然知道你是不怕他们下毒的人,我只是心有余悸,这种事情防不胜防,也不想让你吃进去一些奇奇怪怪的,连自己都不知道那些毒,都是从一些什么样的东西里面提炼出来的东西。” 花锦听他这样说,想来这个人也是从小到大,不知道吃了帝都多少苦头。 那么多人都想要厉王府销声匿迹,厉云卿自小也应当是没有少被人下过毒的。 于是她怀着一种不耻下问的精神,好奇地看着厉云卿,问道: “那你给我说说,你从前都吃过什么样的毒物?” 她这话里含着一股子护犊子的戾气,厉云卿禁不住笑出了声,他伸手,用修长的手指刮了一下,花锦的鼻尖眼底含着宠溺的笑, “爱妃问这么多做什么?莫不是想可怜本王?” “我是想着,以彼之道还治彼身,将来咱们去了帝都,把你从小到大尝过的毒,都给他们轮番儿的来一遍。” 花锦说的戾气横生,小拳头还捏的紧紧的,仿佛这一刻,脑子里早已经想好了要怎么报仇雪恨。 她这般模样,看的厉云卿眼眶热热的。 他仿佛看见当年那个年纪小小的自己,看着因为替自己试毒,而横死在自己面前的侍卫,小厉云卿哭的稀里哗啦的,跑到他的父王面前告状。 孩子被吓到了,而他的父王却是严厉的斥责他, “哭什么?将来你遇到这样的事不会少,你要学会习惯!” 因为老厉王,他也是这样一步步走过来,在明枪暗箭中踉踉跄跄的长大。 是男儿,就不该流泪。 也不应害怕,更不应心生不满。 这些都是懦弱的情绪与行为,男儿应当强大,强大的人,只会一刀斩杀敌人的头,而不该娘娘腔般,被人欺负了,害怕的来找大人告状。 老厉王不允许厉云卿懦弱,也不会替厉云卿报仇。 而厉王妃虽然疼爱厉云卿,却是极为胆小忧愁,性格又十分懦弱的人,她不是不会替厉云卿报仇,而是她没有这个能力,也不敢。 “本王吃过的毒物可多得是,像是从某种恶心的蛆虫里提炼出来的毒,又或者是从死尸中提炼出来的毒,本王可都遇到过。” 厉云卿细数着,将这些毒的作用,他几岁被下的毒,以及下这些毒的人是谁,全都一一的告诉给了花锦。 暖灯下,他抱着怀里的女人,将头靠在她的肩上,宛若个告状的孩子般,说一件,他抬起一双黑亮的眼睛来,看着花锦问道: “爱妃可记住了?” 花锦点点头,不由地问, “还有从蛆虫和死尸里提炼出来的毒?” 花锦想一想,只觉得这两样东西的确是太让人恶心了,不由得侧过身子来,做出一个呕吐的动作,又充满了同情的看着厉云卿, “那你从小到大可真是过得太坎坷了,看着你锦衣玉食的,没想到是吃这种东西长大的。” 她在厉云卿的梦里时,过的可不是这样的险象环生。 在厉云卿的梦里,吃食上极为精致,更没有任何外来的人威胁厉王府。 他让花锦感受到了身在厉王府里,最美好的一面。 可是那终究只是梦而已,现实中的厉王府,可谓四面楚歌,如履薄冰,厉云卿更是无数次的险象环生。 他是在锦衣玉食高床软枕中长大的。 更是在锦衣玉食,高床软枕中,艰辛的扒拉着生机长大的。 厉云卿握着花锦的手,捏了捏,语气十分温柔, “所以入口的东西还是应当注意些才好,你素来都爱干净,虽然百毒不侵,但是挡不住这些毒物太过于恶心了。” 花锦很乖巧的点了点头, “是的,没错。” 谁愿意自己吃进嘴里的东西,是些自己都不知道的恶心玩意儿? 这些帝都的人,手段是防不胜防。 更何况他们还住在别人的府邸里。 得想个以防万一的办法来才是。 暖黄的灯下,花锦和厉云卿耳鬓厮磨,细细的商议着。 他们做了万全的准备,到了第二日,花锦将长孙庆俊叫过来,对他说她准备再多叫一些人来伺候,因而要将城主府的后院,以及后院外面的那一条民房收拾出来。 因而现在原城主府的吓人,都不能再住在城主府里,即便是住到城主府后面的那一条长巷子也不可以。 长孙庆俊一脸的为难。 之前,因为要挪出空闲的屋子来招待小厉王妃,包括驸马爷在内的城主府所有男丁,都挪到了城主府后面的巷子里。 自然,毕月郡主和周扶公也被挪了过去,但现在这个小厉王妃有这么多人伺候,还不满足,依然要调更多的王府侍卫来伺候她。 这妖妃的生活居然这样奢侈? 就小厉王妃的这个仪仗,以及侍卫的数量,只怕已经超出了当今皇后的规制。 小厉王妃都不害怕的吗? “这” 长孙庆俊不知该不该答应。 吴天怒斥一声,“大胆!竟敢对我们娘娘不敬!” 说完,他“唰”的一声抽出刀来,似要来砍长孙庆俊的头。 这长孙庆俊哪里见识过这样的阵仗,他吓的从凳子上跌下来,抱住头, “是,是,娘娘如何说,便如何是!” 等长孙庆俊好不容易从自己的城主府里出来,赶紧的去问师爷,应该怎么办? 师爷一切都听驸马爷的,驸马爷认为不必在小厉王妃的细节上面过多纠缠,他现在是要做大事情的人,得罪了厉王府,对他并没有半点好处。 这些事都记下来,将来驸马爷登了大宝,再去找小厉王妃算账便是。 于是师爷将驸马爷的意思,转述给了长孙庆俊,又说, “如此的话,还是要去跟毕月郡主和周大人说一说,让两人尽快搬出城主府后面的宅子。” 长孙庆俊一听,这两人竟然还住在城主府外的宅子里? 因为一个疯疯癫癫,一个不足以入得了任何人的眼,所以在小厉王妃入住城主府之后,所有人都把这两个人给忘在了角落里。 没有想起来这条后巷还住着一个郡主,和一个郡马。 可见疏忽的有多严重。 于是长孙庆俊想了想,问道: “何不将这两人送回帝都去?” 师爷摇头, “长公主未召二人,这二人便不得回帝都。” 话是这么说,其实是因为长公主并不想见到这两个人。 想当初,长公主和太子殿下,对毕月郡主寄予厚望,希望毕月郡主能为他们带来财富的同时,也替他们掌握到神策军。 可是现在呢? 当初的期盼有多深,现在的失望就有多深。 那倒不如不见的好。 不见,就不会心痛,也不会心怒。 叹着气,长孙庆俊着急忙慌的去通知周扶公,让周扶公搬离后巷。 他并没有说明让周扶公带着毕月郡主搬离去哪里,也没有再给二人安排住处。 连驸马爷都已经不管毕月郡主的生活起居了,长孙庆俊管那么多做什么。 周扶公表面上应的好好的,回了屋子之后,又将毕月郡主一顿痛打。 自然这一回打毕月郡主也一样,没有打在毕月郡主的脸上。 他将毕月郡主压在床上,一只手紧压着毕月郡主微凸的小肚子,疼得毕月郡主眼泪都要流了出来, 但时至今日,她这样疯癫,其实并没有多少人愿意过来伺候她。 不管她在屋子里怎么喊疼,都没有人管。 驸马爷,也就是她的阿爹,也只是在最初时候见过周扶公除了,让周扶公好生的照顾她,并许了个周扶公不错的官位之外,再没有半句对她的关怀。 周扶公一脸阴森说道: “我将你这个疯婆子娶进家门,真是倒了八辈子的霉,你看那位小厉王妃多么的风光,而你呢?你的阿爹就在咱们的隔壁住着,你倒是去求他呀。” “叫你的阿爹给我安排个城主做一下,也是可以的,也不至于我们到现在,还得为了迁就那个妖妃搬离这边了。” 狠狠摁压在孕肚上的手,让疯癫中的毕月郡主,也感觉出了一丝危险。 她充满了恐惧的摇头,嘴里叽里咕噜的,不知道说些什么。 周扶公也懒得搞清楚,他站起身来,将自己的手拿开了毕月郡主凸起的孕肚。 这个时候,他当然不可能对毕月郡主肚子里的孩子怎么样,他还需要这个孩子,也需要毕月郡主诞下他的骨肉。 一直到周扶公拿开了手,陷入疯癫的毕月郡主才是松了一口气。 她一脸痴痴的,坐在床边,面对周扶公的责骂与殴打,她就像是一个木头人般,一动不动的护着自己的肚子。 过了一会儿,等周扶公骂够了,出了门子去,毕月郡主这才起身来,坐在铜镜前面,对着已经混沌不堪的铜镜,仔细的理了理头发。 她看向铜镜中自己憔悴的容颜,浑浊的眼中透出一股悲切。 她脸上的伤已经好的差不多了,根本就看不出来有被周扶公打过,至于身上的累累伤痕,穿着衣服旁人也看不出来。 “云卿哥哥,你到底在哪里呀?你有没有和那个女人一同来呢?” 她自言自语着,脸上的神情如痴如醉。 尽管疯癫,但她还是听明白了“小厉王妃”四个字。 铜镜前,身形瘦削的女人起身来,宛若一道幽灵般,没有叫上任何人,痴痴的往角门走去。 如今她们住的这条后巷,与城主府的院子是连通的,只用一道门隔着。 只要打开了那道门,便能够进入到城主府的后院去。 毕月郡主一路走,路边有不少奴仆看到了她这失魂落魄的样子。 有个婆子想开口唤住毕月郡主,却是被身边另一个婆子伸手拉了一把,那个婆子低声的说道: “你不要命了,去招惹这个疯子干什么?” 大家都知道毕月郡主已经疯了,所以没事大家都不往毕月郡主的身边凑。 如今毕月郡主从屋子里走出来,能不和她说话就不要和她说话了 被拉住的婆子急忙紧闭了嘴,低着头,不敢与毕月郡主对视,甚至沿途的仆人都不敢拦住毕月郡主。 生怕毕月君主跟以前一样发了疯,会掏出一把刀来对着他们。 没有人阻挡的毕月郡主,一个人晃晃悠悠的来到了角门边,她推门进去 里头有守门的小厮见状,伸手将毕月郡主拦住。 其中一人满脸堆笑,对神情呆滞的毕月郡主说, “郡主,这里头住的可是小厉王妃娘娘,这个驸马爷专程吩咐了,不能够得罪她,您就别往前面去了。” 毕月郡主转头看着这位小厮,突然伸手,直接闪了这小厮一巴掌。 她恶狠狠地尖叫道: “让我进去让我进去,啊啊啊啊啊。” 疯狂的叫声响起,叫外人听起来,还以为这俩小厮把她怎么样了一般。 她这个反应也把这两个小厮给吓得不轻,毕竟这角门内外可都是伺候贵人的下人,毕月郡主尽管在疯癫,那也是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她也还是长公主的女儿。 并且驸马爷也还住在这条后巷上。 另一名小厮并不想惹事,他低声说道: “算了,算了,还是让她进去,管这疯郡主在里面搞什么事情,你看那个银头发的妖妃也不是那样好对付的,就让这个毕月郡主和那个妖妃自己去折腾,咱们做奴才的跟着折腾什么呢?对。” 看着这道角门的所有小厮,都觉得十分有道理,便是让了让身子,真的将毕月郡主放入了宅子里。 \u000e\u000e\u000e\u000e\u000e\u000e\u000e\u000e\u000e\u000e\u000e\u000e\u000e\u000e 第267章 下官府上的人都犯了什么错 这毕月郡主神志不清醒,大着个肚子在城主府后宅里走来走去的,奇怪的是,竟然还没有人拦住她。 她就这么一个人在城主府里走来走去,越走胆子越大。 忽然,就见得前面的身影晃动着,看起来就像是自己的云卿哥哥站在面前一般。 毕月郡主当即心中一喜,狂跑上去,大声的哭道:看书溂 “云卿哥哥,云卿哥哥,我真的好想你啊,你是来娶我的吗?” 她完全没搞明白,自己的臆想和现实有多大的差距? 这时候的毕月郡主,想当然的认为,只有她的云卿哥哥才能将她救出苦海,却没有想过她如今这副模样,这般大着肚子,究竟能不能配得上厉云卿。 她上前抱住男人,闭上眼,满脸都是幸福的笑。 前方的人转过身来,却并不是厉云卿而是厉王府的侍卫。 毕月郡主当即脸色一变,往后退了两步,指着这王府的侍卫大声斥道: “大胆,竟敢猥亵本郡主,本郡主要禀报阿爹阿娘,将你剁成肉泥。” 说完,毕月郡主大闹起来,她的记忆已经开始错乱,仿佛面前的厉王府侍卫便是周扶公般。 又见毕月郡主又怕又气的拿着拳头上前,捶打着这王府侍卫,大哭大叫, “你还敢来?本郡主要叫云卿哥哥打死你,你竟然还敢来本郡主面前。” 她左右看了看,看见一名小厮站在不远处,当即喊道: “快,快去把云卿哥哥叫来,替本郡主杀了周扶公这畜生!” 这般疯癫,弄得被错认了的那厉王府侍卫都连连不断的往后躲。 天可见怜的,他就穿着便衣站在这儿,突然被毕月郡主抱住,他动都没动,竟然就说他猥亵郡主。 面对疯子婆,真是有两张嘴都说不清了。 毕月郡主这样闹,动静自然不小,很快就引来了吴天以及其余侍卫的注意。 吴天诧异的看着这毕月郡主,问道: “她是怎么进来的?不知道这位郡主现在是个什么情况吗?” 这可是众所周知的疯子啊。 然后,吴天看向角门的方向,气的大方雷霆, “你们城主府简直就没将我们王妃娘娘的安危当一回事,疯子都能放进来,岂有此理,岂有此理!” 空地上的毕月郡主还在闹,撒泼一半抓着路过的人,要路过的人给她找云卿哥哥。 吴天也在生气的骂人。 一时间,外头好不热闹。 莲儿匆匆进了门来,正要将外头的事情汇报给花锦。 却是见小厉王妃娘娘正站在圆窗内,手中摇着折扇,纤细的背影背对着房门,静静的立着。 那一瞬,莲儿觉着,自家王妃运筹帷幄,竟有种一切都在掌握之中的感觉。 角门守着的那两个小厮,本不是厉王府的人,见吴天大发雷霆,他俩个急忙跪了过来。 一个说,这毕月郡主是自己要进来的,他们拦不住。 一个说,咱们也是做奴才的人,都是主子,也不知道该听谁的,毕月郡主非要进来,他们思来想去,她也只是一个怀着身孕的贵人,想来不会冲撞小厉王妃娘娘,对。 吴天闻言怒火中烧,上前一巴掌,将其中一名小厮打的牙都碎了两颗。 小厮捂着肿高的脸,跪在地上不敢说话。 周围原城主府的下人们见着,也纷纷低着头,眼观鼻鼻观心,不敢说话。 只听吴天怒道: “你们这些人都狡猾狡猾的,巴不得我们娘娘被人给害了。” “若是我们北地的王妃娘娘,在你们这里受了什么委屈,你们便当心着,将你们这个城主府夷为平地,我等在所不惜。” 他的话音一落,周围厉王府的侍卫,纷纷拔刀震慑。 连个角门都看不好,这样的奴才要来有什么用? 这等货色要是放在厉王府,早就已经被打发出去哦不对,厉王府压根就不会采买这样的奴才。 屋子里,一直站在窗边看戏的花锦,声音很冷的吩咐莲儿, “告诉吴天,先把那个毕月郡主弄出去,她毕竟大着肚子,若是在我们面前作死,还不知道长公主那边要给我们安排个什么罪名。” 莲儿应了声“是”,走出去,到了院子里,看着还在不断闹腾的毕月郡主,赶紧的挥手,对跪在地上的两个小厮斥道: “娘娘正在睡午觉,若是被你们吵醒,杀了你们都是轻的,赶紧的去找驸马爷,将他的女儿弄回去,别在这里丢人现眼。” 疯疯癫癫的毕月郡主什么话都没听到,“丢人现眼”这四个字倒是听到了心里去。 她看着莲儿,隔空啐了莲儿一口,骂道: “本郡主要阿娘阿爹诛了你九族,你敢说本郡主丢人现眼,来人,给本郡主将这贱人拖下去打死!” 没有人打理毕月郡主,倒是两个厉王府的侍卫上前,架着毕月郡主,将她从角门又推了出去。 然后,将守着角门的两个小厮直接抬脚踢了出去 那两个看守角门的小厮立即飞奔着去找城主,生怕晚了一步,就会被花锦砍了脑袋。 等长孙庆俊知道这件事情的时候,已经过了几个时辰,他匆匆地赶到城主府,正要向小厉王妃来个场面性的敷衍道歉时。 就见到他城主府的一干奴仆、小厮、婆子、丫鬟,全都被罚跪在院子里。 而一头银发的小厉王妃正坐在正厅中,宛若个女主人那般喝着茶水,一副闲适的模样。 城主长孙庆俊立即上前,站到了小厉王妃的面前,弯腰拱手,态度颇为恭顺道: “娘娘,这是何故?下官府上的人都犯了什么错?” 花锦慢条斯理地将茶盏放下,拿过桌面上的瓜子,放在细嫩的指尖上轻轻的揉捏着, “早先本妃就同你说过,你这个城主府的人事管理制度不行,本妃说要替你管管,你偏生不将本妃的话当回事,如今什么阿猫阿狗的都敢闯入本妃的院子,你如今反倒来问本妃,你府上的人犯了什么错?” “这不是你府上的人办事不妥当?整的你一个做城主的,还不知道你自己府上的人犯了什么错!?偏生还要来问本妃,也实在是太可笑了一些。” 长孙庆俊急忙说道: ”娘娘下官已经知晓,今日闯入院子的并非刺客或者什么不三不四的贱人,而是毕月郡主。” “娘娘您也知道,这毕月郡主想来也是个命苦的人,如今神智上似乎有些不甚清醒,娘娘您大人不记小人过,如此便算了。” 话还未落音,花锦“嘭”地拍了一下桌子,把桌面上的茶水震得响动。 她板了脸, “本妃同你说东,你非得跟本妃扯西,本妃说的是闯入本妃居住院子的人,是不是这位毕月郡主吗?” “本妃说的是一个住在院子外头的人,是如何能够闯入到内宅来的?必然是你府上的人办事不牢靠的缘故,根源在你府上管理出了问题,而不是毕月郡主走没走错路,神志清醒不清醒的关系。” 花锦认为长孙庆俊是在故意混淆视听,不等长孙庆俊开口要解释,她直接抬起手来制止了长孙庆俊的废话。 只听花锦说道: “此事不必再说,既然你管不好,你的宅子那本妃愿意替你代劳,自今日起,只要本妃在你这城主府内住一日,这府内发生的任何大小事情,本妃都要过目,都要管。” 她说着,姿态间宛若个女主人那般, “这满院子的丫头婆子和小厮,本妃一个都不信任,过会儿全都给你打发了出去,你要卖也好,或者是收留在别处也好,都与本妃无关。” 长孙庆俊听的脸色发白,唯唯诺诺间,也不敢插话。 “待本妃走了之后,你如何折腾本妃不管,如今本妃卧榻之侧,不容他人安睡?这些人今日一个都不准留下,不走者全斩了。” 花锦说的斩钉截铁,却是让长孙庆俊大惊失色,他急忙跪下,磕头说道: “娘娘此举,若是传出去未免惹天下人口舌,娘娘,您毕竟是北地城的小厉王妃,却跑到铃水郡城主府来当家做主,这可如何是好?” 本来长孙庆俊就只是一个傀儡城主,他并没有城主的半分气势,甚至与北地城的城主钱宏比起来,长孙庆俊差的不止一星半点。 因而在面对花锦的雷霆之怒时,长孙庆俊也想不到更好的办法,除了跪地求饶还是跪地求饶。 但是花锦的性格如此蛮横刚硬,怎么可能心会软? 她派厉王府侍卫,直接将满地跪着的城主府奴仆,全都轰了出去,然后填补成为了自己的人。 速度之快,前后不过半炷香的时间,手法也是极为娴熟,仿佛经常干这种鸠占鹊巢的事。 有不愿意走的奴仆,花锦就让厉王府侍卫直接敲晕了丢出门外,那一些来不及收拾的行李,也如同抄家一般,全都给奴仆们丢了出去。 甚至连长孙庆俊这个城主,花锦也都没有给面子,吩咐了厉王府的侍卫将跪在地上,一脸失魂落魄的长孙庆俊也一同丢了出去。 没过一会儿,厉王府侍卫便将长孙庆俊放在城主府的私人物品,都给都出了城主府。 甚至在这之前,长孙庆俊每天都会回到城主府的前厅办公,而那些办公所要用到的公文器具,也全都给长孙庆俊搬了出来。 城主府外哭嚎声震天,仿佛一场别样的抄家。 对,没错,其实就是抄家,把曾经城主府的一切,都抄了出来。 事到如今,长孙庆俊很是无奈。 他匆匆的起身来,也来不及管满地城主府的奴仆,赶紧的跑到城主府后巷找到了师爷。 “师爷这可如何是好啊,你看那个妖妃,她现在已经将本官的城主府都给占了,下一步,她想要做多少什么?下一步她是不是就要把铃水郡也给占了去?” “这天下还有纲常吗?” 至今,长孙庆俊还不敢置信,厉王妃以个小小的庶妃,怎么能够胆子大成这样? 果真如帝都权贵们说的那样,她是乡野出身不懂规矩吗? 师爷也觉得小厉王妃这样的做法,似乎有点不安牌理出牌,按说她一个做客人的,怎么能够将主人赶出府去? 他竟然也做的那样好意思? 实在是太过无耻了一些。 师爷头疼的摇头, “城主,忍辱负重,忍辱负重啊,现在能怎么办?等驸马爷成了事后再回头料理这位小厉王妃,如今只能哄着把她留在都城里,哪里都不去,暂时的,什么事情都依着她就好。 一切都是为了驸马爷的大事。 必须忍! 师爷这样宽慰着长孙庆俊。 长孙庆俊也没有别的办法,他一个傀儡城主,平日治理铃水郡,全靠师爷出主意,师爷都这么说了,那他遇到这种事情,他只能忍。 然而到了第二天,花锦不仅将他府里的所有奴仆都赶了出来,还找来了北地工部的官吏,要在城主府修攻防建设。 这个妖妃,她要在别人的城主府修攻防建设??? 长孙庆俊气到了,气的还挺狠的。 他虽然是个傀儡城主,饶是这样,心中也是极为不舒服,那可是他的城! 于是他将这件事情写了折子,呈给了长公主,想等长公主示下。 竟不知长公主与太子殿下是怎样合计的,当即写了一封密信给驸马爷,让驸马爷动兵,将花锦拿下再做打算。 收到这封密信,驸马爷神情自若的带着信上了城主府,求见花锦。 并将长公主写给他的密信呈给了花锦看。 花锦扫了一眼信上的内容,眼眸一抬,看向驸马爷问道: “驸马爷这是何意?你们夫妻这般豪迈,竟也能将你们夫妻之间的私信拿给本妃看,这是本妃不花钱就能看的东西吗?” 端坐在花锦下手位置上的驸马爷,被花锦的话逗笑。 他手中拿着一把折扇,三十多岁的年纪,正是一个男人最有魅力的时候。 只见驸马爷轻摇手中折扇,对花锦说道: “将这封信拿给王妃娘娘看,是想告诉王妃娘娘,我与长公主早已离心,不会对王妃娘娘有所不利,王妃娘娘尽可放心,近日帝都那边已经撕破了脸面,如果王妃娘娘,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尽管开口便是。” 第268章 城主府彻底的成为了厉王府 铃水郡的天要变了。 驸马爷坐在城主府的花厅里,微微抬眸,看着首座上的花锦。 他清隽斯文的神情里透着一丝撩人。 任是怎样跋扈的女子,见了他这般斯文俊秀的书生,也不由得会放柔了身段。 但花锦不为所动。 驸马爷看着花锦,对上的也只是她那一张带着淡淡不屑神情的秾丽容颜。 其实,驸马爷看明白了,花锦将整个城主府清空,全都换上厉王府的人,并不是别的原因。 不是因为毕业郡主闯入城主府,看门小厮不作为的原因,也不是在这城主府里,她住的不舒心。 更不是她看到城主府里的那些下人,在她面前晃来晃去的,她觉得心烦。 而是花锦要将城主府彻底的掌握在自己手中,免得帝都的权贵混进来对她不利。 正是因为看明白了这一点,所以驸马爷不在意花锦把长孙庆俊都赶出了城主府这等小事。 他连自己的女儿被花锦如此欺辱,也不在意,怎么可能会在意一个小小的傀儡城主? 更何况长孙庆俊这个傀儡城主还不是他立的,而是他的妻子长公主的傀儡城主。 从某一方面来说驸马爷的利益,实际上花锦的利益是一致的。 他是想要反了天,重振夫纲,找回他身为男人的尊严与自信。 花锦是为了更好的保护自己,以免帝都权贵们对加害于她。 这段日子,帝都的权贵每晚都来刺杀花锦,其中自然少不了长公主的热闹。 驸马爷都看在眼里。 他在心中,将他与花锦都归为一类人,同样是独立于世,对身周一切都充满了不满,以及想要反抗压在身上的这些威胁,还有轻视。 是的,驸马爷身为一个男人,竟在妻之下,见着自己的妻子,还要弯腰行礼,天下读书人也不知替他惋惜,甚至嘲笑了他多少回。 花锦也是一样,帝都的贵妇们,都称呼花锦为北地庶妃,仿佛在她们的印象中,北地是一个茹毛饮血,不通礼教的可怕地方。 于是连带着花锦这人,也是不懂礼数,不知上流社会人情世故的。 听得驸马爷一番剖心之论,花锦顿时笑了起来,她坐在首座上,对驸马爷说, “你们这对夫妻可真是有意思,一个要捉拿本妃,一个要放了本妃,那行,本妃就在这里坐着,哪里也不去,看着你们唱戏就行。” 驸马爷摇着折扇,笑抿着唇,不再说话。 而他迟迟不动兵拿下花锦,终于引起了长公主的极大不满。 便是在长公主写第二封信,斥责驸马爷不作为时,驸马爷开始明目张胆的不再理会长公主。 甚至他还明目张胆的开始挑衅帝都权贵们的权威,直接将囤积在铃水郡都城内外的五万民兵中的一万,拉到了帝都的城门口。 这样整个帝都的权贵们都慌了,不明白这是一个什么操作,难道驸马爷也开始学孙国工造起反来了吗? 帝都的风向日渐紧绷,长公主跟疯了似的,一日几封信的送给驸马爷。 她骄傲跋扈了一辈子,除了皇权外,她便是站在最巅峰处。 却是没想到,一直隐居在她背后的驸马爷,竟然突然来了这么一招。 这是要把长公主给气死。 驸马爷心硬如铁,无论长公主给他去多少封信,他既有反意,就已经做好了今日夫妻反目的准备。 不过几天时间,帝都紧急调动帝军,共五万人之多,与城外驸马爷的兵马成对峙之势。 一场仗,一触即发。 很快,驸马爷也走了 这夫妻两个先胶着,铃水郡里,没有人再来管花锦的闲事。 如今,她爱在铃水郡里怎么样,便怎么样了? 城主府彻底的成为了厉王府,只差换个牌子而已。 铃水郡都城里,距离城主府三条巷子外,长孙庆俊正在房中和师爷说话, “也不知帝都消息如何?长公主与驸马爷到底夫妻一场,他们俩不至于闹到你死我活的地步。” 师爷闻言,冷笑一声不说话。 驸马爷此行究竟能有几分胜算?师爷并不知情,他笑的是长孙庆俊太过于天真。 寻常人家或许讲个“夫妻床头吵架床尾和”,可是皇家的夫妻,一旦闹崩,便是你死我活的结局。 长孙庆俊还在感慨,门被敲响。 是厉王府的侍卫敲门,说是王妃娘娘差他们来拿折子的。 “什么折子?” 长孙庆俊有些反应不过来,还不知道厉王府的侍卫说的是些什么? 他身后的师爷急忙上前,拱手问道: “娘娘可有说错吗?这铃水郡的折子素来只有城主能看,娘娘到底是北地王妃,如何能看我们铃水郡的庶务?” 外头站着的厉王府侍卫笑道: “娘娘也是无聊,原先在泉水郡时,娘娘是每日都要看折子的。” “但近来厉王府治下风调雨顺,庶务也有六部照管着,寻常出不了大乱子,因而娘娘想看折子的瘾犯了,便叫弟兄几个来找城主取铃水郡的折子来看。” 长孙庆俊和师爷互相对视一眼,十分客气的推辞。 厉王府的侍卫们直接冷了脸, “有什么顾忌,城主大人尽可说出来,小人亲自去回了娘娘便是,咱们是来取折子的,今日折子必须得取回去,才算是完成了咱们的差事。” 这话的意思,十分的强硬,让长孙庆俊和师爷同时无语,竟不知该说些什么才好。 怎的这厉王府里的侍卫说话,都是这般的蛮横无理。 果真是从北地那种蛮郡里来的。 这时候厉王府侍卫已经进了屋子,直奔长孙庆俊的书桌,来取书桌上的折子。 长孙庆俊要怒,被师爷一把扯住,两人看着一共进了好几名侍卫,其中一名侍卫,看起来像是个领头的,他大声交代道: “不要将折子弄丢一本,这庶务上的事情息息相关,丢了一本折子可就不全了。” 师爷示意长孙庆俊后退,不要出头,他上前去,厉声喝斥道: “你们如何能这般行事?住手,快点住手” 但是他的话还未说完,一名厉王府侍卫便“唰”的一声,抽出刀来,直接挡在师爷面前。 厉王府侍卫一言不发,冷冷地看着师爷,那意思不言而喻,师爷若是胆敢再往前走一步,便是血溅当场的局面。 他们这些厉王府的侍卫,可不是帝都贵人们府上中看不中用的花架子。 所以,花锦这哪里是派人来取折子? 这分明是在抢折子看! 长孙庆俊和师爷,就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厉王府的侍卫,将这屋子里的所有折子全部搬空。 他们俩是遇上土匪了。 又听厉王府的侍卫们说, “娘娘吩咐了,从此以后,这铃水郡里的所有折子,就不必送到长孙城主这里来了” “娘娘说了,长孙城主照管了铃水郡这么多年,也是劳苦功高,听说长孙城主的身子不太好,娘娘希望长孙城主今后能好生的将养着身子,这些繁琐的庶务,娘娘可以替城主操心。” 说完,这些厉王府的侍卫头也不回,搬着折子就跑了。 长孙庆俊的脸啊,惨白惨白的,一脸生不如死的对师爷说, “这可怎么办?咱们这个铃水郡已经被那一个妖妃给彻彻底底的掌控在了手中,长公主那边又迟迟没有示下,这让本官怎么办?” “天爷啊,以后可怎么跟长公主交代?” 师爷的脸色也不是很好看,但听长孙庆俊这样一说,师爷便是哼了一声,说道: “驸马爷去了帝都,想来长公主的日子应该不太好过,不知他们会有什么协商,咱们也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别着急,那妖妃越是跋扈,咱们越是要忍辱负重,待驸马爷登上皇位,再来问罪那妖妃不迟。” 这话说完没有两天的时间,花锦接到了一封信,邀请她到城外风波亭一叙。 银发的尊贵女子,容颜迭丽,手中捏着信,坐在房中的罗汉榻上,问送信进来的吴天, “可看到是谁送来的信?” 吴天低声的说, “是一个孩子,咱们的侍卫已经将他拿下,从他的嘴里听说,让他来送信的是一个声音尖细的男人,身上还有一股子脂粉香气。” “声音尖细的男人?还有脂粉香” 花锦疑惑的侧头,看向厉云卿, “这是什么人?王爷知道吗?” 厉云卿笑着说道: “声音尖细,身上又有脂粉香气,必然是宫里的太监了。” 民间的孩子没见过什么贵人,只要衣裳干净不臭,便觉得气息清新。 而帝都的贵人爱熏香,伺候贵人的太监们,自然也会带上熏香气息。 这熏香的香味,便被民间的孩子误以为是脂粉气。 花锦恍然大悟“哦”了一声, “那是太子的人,还是长公主的人?” 与她一同坐在罗汉榻上,挤在花锦身边坐着的厉云卿,面上带着笑,摇了摇头, “不知道,但目前最头痛的,应该是这两人没错。” 帝都的人都活的精明,长公主飞扬跋护了这么多年,一直当驸马爷是她的私有财产,从未曾想过,驸马爷也会有带兵堵了帝都城门的那一天。 估计这几日驸马爷脱离了长公主的控制,长公主一时半会儿的想不太明白。 长公主那边,正陷入兵荒马乱之中,分不出神来找花锦。 而太子,是那个即将继承皇位的人,帝军并没有多大的作用,几万的帝军几十年没有打过仗,前段时间还被厉云卿灭了三万。 帝军士气低落,能挡的住驸马爷的民兵才怪。 驸马爷展露出他的野心,最直观的就会威胁到太子的地位\/ 因而目前急得火上墙的,应当是太子。 厉云卿将自己的猜想告诉了花锦,花锦便是笑了起来, “这些人平日里一个个矜贵着呢,竟然迂尊降贵的,约我这北地庶妃一叙,好啊,我去会会这人。” 花锦去见了这人,她到城外风波亭的时候,太子并没有来,来的人是太子妃。 这位太子妃,大约四十来岁的年纪,用幕笠遮着面,身周全都是伺候着她的丫头婆子。 远处,还有一堆的东宫侍卫。 而与这位太子妃比起来,花锦的这张只大不小。 虽然花锦身周只有四个丫头伺候着,但是花颈带的侍卫竟然有两百人人之多。 与花锦这阵仗比起来,太子妃的仪驾,那都算是小的了。 见花锦从轿子中袅袅挪挪地走下来,头戴幕笠的太子妃,脸上有着很明显的不愉神色,她坐在风波亭中,对花锦阴阳怪气的说, “早就听说小厉王妃非同凡响,如今一看果然也是如此,咱们帝都可没有哪位贵眷能比得上小厉王妃这仪仗的。” 顿了顿,这位太子妃看向花锦身上的鲛月纱,又说道: “也不知小厉王的侍卫,有没有小厉王妃这样的多,小厉王妃可当真不输你们家王爷呢。” 说起来,这皇亲国戚命妇之首,应当算是太子妃了。 毕竟她可是将来的国母。 可是她这未来的国母与花锦比起来,无论是是侍卫的仪仗,还是周身的穿戴,都不如花锦。 看花锦一身的鲛月纱,便是身着黑色,也是十分璀璨动人。 行走间更是光彩夺目。 而太子妃呢,她虽然是太子妃,可是太子妻妾众多,挥霍无度。 这几年自厉云卿去往北地之后,东宫的收入缩水至曾经的十分之一不止。 大手大脚花钱惯了的人,怎么能够忍受的了一朝节衣索食的生活? 都说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说的便是这样如今的东宫。 但即便是在东宫最鼎盛时,太子妃也不曾穿过鲛月纱做的衣裳。 整个帝都能配得上穿鲛月纱的人,就只有当今皇后娘娘。 因为整个帝都的皇宫里,总共也没有几匹鲛月纱的料子。 都说物以稀为贵,鲛月纱自然只能配得上最尊贵的人。 因而今日太子妃见花锦这一身的鲛月纱,心里难免冒酸水,说话间便也有些阴阳怪气起来。 甚至,她定睛一看,连花锦身边伺候的四个丫头,也是一人一身的鲛月纱。 这!这等挥霍,教太子妃又气,又眼红。 \u0003\u0003\u0003 第269章 感恩戴德你们抄了厉王府全家? 花锦刚刚走入风波亭,闻言,站定在原地,一扫袖,带起一片璀璨的星光。 她双手负在身后,问坐在对面的太子妃, “若本妃没记错的话,应当是太子妃写了信,请本妃一叙,怎么?太子妃,这是不欢迎本妃吗?那行,本妃回去便是。” 说着,花锦还真的转身就要走,太子妃一拍桌子,怒喝一声: “站住!!!” 瞧瞧这个小厉王妃,这是什么样的态度啊? 太子妃贵为东宫女主人,还从来没有见过这样嚣张的王妃。 满帝都的王妃,哪一个见着了太子妃,不是恭恭敬敬的给太子妃下跪,就独独这个小厉王妃见着了她,竟然连个礼都不行。 太子妃实在是受不了这口气。 花锦却是不理这个太子妃,她一面往外走,一面回头看着太子妃冷笑一声, “太子妃来之前,想来多没打听打听本妃的脾性如何,走了,话不投机半句多。” 帝都的城门都被堵上了,这太子还能做多久都说不好,太子妃搁她这里摆架子的给谁看? “本宫让你站住,你没听到吗?” 太子妃见花锦还在往外走,立即起身来,指着花锦的背影,吩咐身边的婆子: “将这北地庶妃给本宫拿下!” 一群孔武有力的婆子便要上前,她们只将小厉王妃当做寻常王爷的妃子,并没有放在心上。 平日里有哪一个王爷的王妃得罪了太子妃,太子妃吩咐她们将那些王妃拿下的时候,她们上前,可以很轻松的就能够将那位王妃拿下。 所以花锦也是必然是一样。 胆敢得罪太子妃,真是活的不要命了。 结果这几个婆子上前,刚要靠近花锦时,风波亭外厉王府侍卫便弯弓搭箭,也不知是谁,抬手便放了一箭,射中了一个婆子的心口。 这婆子僵着脖子,直接被钉在了地上。 当即就这么丢了性命 “啊~~!!!” 太子妃吓了一大跳,尖叫了一声,她身周的丫头婆子也纷纷慌乱的叫出了声。 一个个曾经白皮细嫩的脸上,都带着惨白的脸色,风波亭里顿时混乱了不少。 想来,这一些人全都是被困在深宅大院中,没有见过什么真正血腥世界的温室花朵,她们会的所有,不过都是内宅妇人的阴私手段罢了。 即便今日太子妃带了几十个东宫侍卫,可那也仅仅只是个摆设而已。 今日太子妃来见花锦,压根就没有想过会搞出人命。 她面色惨白地跌坐在地上,旁边的丫头早就吓得腿软了,来扶一把太子妃都不记得。 杀了一个婆子,花锦也站在了原地,她弹了弹衣袖,隔着一具婆子的尸体,冷冷地看着地上的太子妃,直道: “我还当太子妃来见本妃是有什么大事情,要同本妃商量,却原来也不过是同以前的那一些女人般,怀着一腔孤勇,跑到本妃面前来说几句狠话。” 正事不说个正事,这是花锦最讨厌的事情,也不知道太子都火烧眉毛了,却还派这么一个无知妇人出来做什么。 这是强迫花锦展开降维打击还是怎么着呢? 被花锦一提醒太子妃,这才想起来自己来找花锦的目的是什么。 她急忙站起身来,战战兢兢地站在风波亭中,对花锦说: “你等等,驸马爷不知发了什么神经,竟然领了一万大军将帝都的城门给堵住,本宫今日是来给你送陛下口谕的。” 神情张皇失措的太子妃,正了正神色,一脸浓重, “传陛下口谕,让小厉王即调神策军回帝都护驾。” 听太子妃这样一说,花锦忍不住转过身来,正面看着太子妃。 那太子妃以为花锦是被陛下的口谕震慑,便一脸的得意,对花锦说道 “本宫是替陛下传口谕的,你听到陛下的口口,竟然不跪?” 没有人会有花锦这样的嚣张,至少在整个帝都,太子妃没有见到第二个 她已经想好了,待小厉王率神策军来救援后,太子妃回到帝都,便要将花锦今日的嚣张,一五一十的告知给圣上。 届时花锦就算不会被诛九族,也会落得一个对圣上不敬的罪名,砍头是肯定的事情了,正好也替太子解决了一件心事。 只要将这厉王妃的位置空出来,太子和长公主便能再选贵女,将这贵女捧上小厉王妃的位置。 而此时此刻,太子妃在脑海中,已经将她娘家的几个侄女都过了一遍,她娘家倒是有几个侄女挺适合厉云卿的。 便是在太子妃这洋洋得意的目光中,花锦忍不住嗤笑一声, “本妃这是第一次见求人相助,竟然还一副高高在上的样子,那可真是见识到了。” 可不是见识了吗?明明帝都被驸马爷给堵了,太子急得宛若热锅上的蚂蚁,让太子妃前来联络小厉王妃,为的就是让小厉王妃背后的厉云卿出兵,好平息驸马爷之乱。 结果这太子妃一脸施恩的态度,仿佛来解救帝都被堵的危机,是帝都权贵给了小厉王一个难得可贵的机会一般。 看得让花锦都忍不住发笑。 她也果真仰面笑了起来,那清丽的笑声宛若一串银铃,回荡在风波亭内外。 风波亭内的太子妃恼羞成怒,心口起伏的指着花锦怒道: “你笑什么,你究竟在笑什么?你可知晓厉王被贬回封地,是终生不能回到帝都的,现在陛下愿意给小厉王这样一个机会,让他回到帝都来,小厉王还不感恩戴德吗?” “为什么要感恩戴德?仅仅只是因为你们让我们王爷回到这个破破烂烂的帝都,所以我们王爷,以及本妃,都得对你们感恩戴德吗?” 花锦觉得这个太子妃要么脑袋有点不清醒,要么就是对自己所在的环境,以及自身的定位不是很明白。 她干脆走上前去,对太子妃说道: “本妃若是没有记错的话,是你们这些帝都的权贵联合起来,给厉王安上了一个莫须有的罪名,屠杀了厉王府几百口人。” “之所以留下一个厉云卿,不过是欺他年少无力,在你们的围追堵截下,没法走到北地去而已。” “你们觉得就以你们的所作所为,遇到今日这样的事情,王爷会原谅你们,会不计前嫌带着神策军前来救你们吗?” “难道你们今时今日遇到的这些事情,不是你们活该的吗?” “还要对你们感恩戴德!如何感恩戴德?感恩戴德你们抄了厉王府全家?” 花锦越说,声音越是严厉,她一步步上前,逼得那弱不禁风的太子妃一步步的往后退。 在她凌厉的目光盯视下,太子妃壮了壮胆,尖声叫道: “大胆!本宫乃太子妃,将来的国母,你胆敢对本宫这样说话?!” 到底是谁给了小厉王妃这样的胆子? 谁给花锦的胆子? 花锦仰头清朗一笑,直接伸手,一把打翻了太子妃头上的幕笠,问道: “国母?国母就是你这样胆小如鼠的性格吗?你这样的也配做国母?” 真不是花锦要说什么,而是她小时候看那些电视剧,能当上一国皇后的人,气势上多少还是有些凌厉的。 但这太子妃怎么说呢弄这个幕笠遮遮掩掩的,生怕别人发现她一般,胆小如鼠!偷偷摸摸,还颐指气使。 这样的人真做了一国国母,难道不是这个国家的悲哀吗? 太子妃被气得不知如何是好,又惊觉花锦将她头上的幕笠打掉,她慌忙往后退了多步,指使着身边的奴仆, “快快,将本宫的幕笠捡回来。” 都说女子贞静,不要抛头露面是为美,太子妃生怕她这样的面貌,在众人面前露了脸,会被驸马爷的人发现,然后将她捉住,再对她为所欲为。 望着这个畏畏缩缩的太子妃,花锦连打击的兴致都没有,她一扫袖,指着太子妃说道: “滚回去告诉你的太子爷,王爷还在北疆镇守边关,你们之前防着我们王爷,不让他来帝都,如今王爷分身乏术也来不了,帝都如今遭遇,既然是你们长公主自己的家事,那就让长公主去解决,咱们王爷毕竟是个外人。” “王爷管不着,也不想管。” 她如此耀武扬威的说完,转身便走,完全不管太子妃惊愕苍白的脸色。 待走出风波亭,花锦看向周围的东宫侍卫,她负手在身后,一脸漫不经心。 就是她给这些东宫侍卫一百个胆子,他们也不敢上来对她怎么样。 就那些东宫侍卫,总共不过二十来人,各个手中拿着武器。 在他们启程来到铃水郡都城外的风波亭之前,太子告诉他们,倘若那个叫做小厉王妃的女人不听话,那么就先拿住小厉王妃,先将小厉王妃压送至帝都。 只要小厉王妃进了帝都,也就不怕厉云卿不派兵来救帝都了。 但是现在看着这个情况,实在是太复杂了,他们这边总共才20来人,也都是一些没有经过实战的侍卫。 毕竟东宫是什么地方,谁敢不怕死的跑到东宫里面去闹事?所以东宫的侍卫自当选上侍卫的那一天起,便是养尊处优的存在。 甚至比起一个地方官员来,东宫的侍卫地位都要高一些。 这样的情况下,东宫侍卫还苦哈哈的练什么武功?好好的享受不就好了吗? 因而这些肥头肥脑的东宫侍卫,与厉王府侍卫比起来,区别就非常的大,更何况厉王府侍卫的人数,比他们东宫侍卫的人数整整多出了好几倍。 倘若他们敢动小厉王妃一下,保证下一瞬,倒在地上的尸体便是他们。 风波亭外的东宫侍卫,没有一个人敢动手,一直到小厉王妃带着她的仪仗远去。 太子妃扶着一个丫头的手急匆匆的出来。 望着外面这一些蔫头巴脑的东宫侍卫,太子妃气得只想砍他们的脑袋。 但是她现在远离帝都,仅仅只带了二十几个侍卫,将这二十几个侍卫全砍了头,谁来护送她回帝都去? 更可怕的是,她是带着任务出来的,如果没有将小厉王妃带回帝都,或者是没有从厉云卿那里要到救援,她如何去面对太子殿下? 东宫本就是一个生存环境极为艰难的地方,尤其是太子殿下的妻妾众多,当年太子妃嫁给太子殿下,也就获得独宠了半个多月,太子殿下便开始纳妾。 时至今日,东宫妻妾无数,每个女子都是使尽了妖娆的手段,哪怕只让太子殿下回顾一眼,大家都是在削尖了脑袋的想办法。 这种艰难的后宅生存环境中,只要太子妃办错了一件事,便会被太子厌弃,甚至连休弃的可能都有。 不,太子妃绝对不能让自己被休弃。 眼看着老皇帝的身体一日不如一日,如今许多国之政策都是太子殿下代为拿主意,甚至太子已经监国。 距离太子登上皇位,也就只差皇帝断那一口气了而已。 如果这个时候被太子殿下休弃,那岂不是离皇后这个宝座就无缘了? 所以太子妃没有办成太子交代的事之前,她绝对不能够回到帝都去。 这时候,太子妃身边的一个丫头给太子妃出了个主意, “娘娘,听说长公主的女儿毕月郡主,还有女婿周大人,也在都城内,太子妃娘娘何不去见见这位毕月郡主?” “咱们说不定能从毕月郡主下手,劝驸马爷退兵了,那岂不是比拐弯抹角的,找上小厉王妃方便的多?” 这丫头一说,太子妃便陷入了沉思,是啊,她怎么没想到呢? 又有些犹豫的对那小丫头说, “可是毕月郡主已经是残花败柳,她对太子殿下和长公主都无益处,明显是一颗弃子了,驸马爷还会在意毕月郡主吗?” 丫头劝说, “娘娘,不去试试,又怎么知道不行呢?饶是那毕月郡主再是疯癫,又经历了多少男人,她到底也是驸马爷的骨肉。” “咱们便将那位毕月郡主接到两军对垒前,让那毕月郡主劝说自己的阿爹退兵,驸马爷乃天下读书人的典范,总不能当着天下读书人的面,从自己女儿的尸体上踏过去。” \u0006\u0006\u0006\u0006\u0006\u0006 第270章 他也想尝一尝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滋味 太子妃茅塞顿开,立即侧身,握住身边丫头的手, “你真是个聪明的好姑娘,放心,待本宫办妥这件事,回到东宫后,必定向太子殿下进言,将你收入房中,将来太子登基,你便是个有福的了。” 这话的意思已经很明显了。 即便是如今东宫一个小小小的侍妾,那都是太子殿下的女人,都是被太子殿下沾过的人。 将来太子贵为一国之君,这些侍妾不是嫔位,便是美人,总好比做一个丫头要强的多。 给人做妾,那个丫头还分外的欣喜,直接跪在了地上,对着太子妃磕头,还一脸的感激涕零, “谢谢娘娘,谢谢娘娘” 这是太子妃对她的恩赐,她应该感恩戴德。 就这样,便是在花锦回了都城之后,太子妃也跟着进入了铃水郡的都城。 她直接来到了毕月郡主和周扶公住的简陋院子里,望着这个破败的小院,太子妃简直不敢置信。 堂堂毕月郡主,曾经也是长公主被捧在手心里娇生惯养的人,如今竟然住在这样的地方,伺候她的人,一个都没有。 太子妃戴着她的幕笠,一招手,让侍卫去请周扶公和毕月郡主出来。 结果并没有在正屋里找到周扶公的人,反而是在一旁的耳房中,找到了正与一名婢女在床上厮混的周大人 东宫侍卫将赤条条的周大人,一丝不挂的婢女,双双提了出来,丢在院子里。 他俩这副模样,看的太子妃都忍不住侧过身去,不肯看外男的裸体。 “阿弥陀佛,这到底像个什么样子,周大人,你好歹也是郡马爷,怎可做出这等不要身份的事?” 太子妃的话还没说完,毕月郡主就大着个肚子冲出了堂屋来,她的手里还拿着一把刀,对着东宫侍卫便是一顿乱砍,嘴里还啊啊的大喊着, “啊~~你们是什么人,你们为什么要闯到本郡主的家里来,你们到底是什么人?本郡主是长公主的掌上明珠,是将来的小厉王妃,怎可让你们如此欺辱?” 她还依稀记得,曾经的自己那般高高在上,任何人都不能欺凌她,也不敢欺凌她。 她的阿娘是天景国的长公主,阿娘从小就对她说,她是要掌握神策军的女人,所以世人不得欺她! 太子妃立即大声呵斥, “将她拦住,快!将这疯子抓起来!” 侍卫们立即上前,也不敢靠近了去抓毕月郡主,只敢伸出竹竿,将毕月郡主绊跪在地上,再出其不意的将她拿下。 “啊啊啊啊啊,你们这群混账,本郡主要杀了你们,统统的把你们都杀了!” 她疯狂的喊着,挣扎着,撒着泼。 周扶公一脸难看的跪坐在地上,他的身边,一身赤条条的婢女低头啜泣着,只听那婢女哭着跪上前,对太子妃哭哭啼啼道: “娘娘,请替奴婢做主,奴婢也是不愿意的,但,但郡马爷说如今郡主大着肚子,不能够伺候他,于是便叫了奴婢进房间,结果结果一进去” 那丫头说着说着便哭了起来,众人这才知道,原来委身周扶公实在是这丫头不愿意的事情,而是周扶公强迫的这丫头。 “这都是些什么乱七八糟的事情?” 太子妃紧紧的蹙起了眉,说实话,她并不是很想管周扶公和毕月郡主之间的事情。 但是想到如今驸马爷,带着兵堵住了帝都的城门,让帝都里的权贵压根就跑不出去,她还是端坐在院子的石凳上,对哭哭啼啼的丫头说道: “你哭什么?郡马爷能够看的上你,那是你的福分,将来你若是能生下一儿半女的,郡马爷赏你个姨娘做做,总比你当丫头强的。” 地上跪着的丫头蜷缩在地上,双手捂着自己的胸口,她的身周还有不少东宫的侍卫,这些侍卫可都是些男人。 如今在这些男人的目光中,她没穿一件衣服,就这么跪着,对一个女人来说,这可是赤裸裸的羞辱。 春儿哭着摇头,对太子妃说娘娘, “可是奴婢的心中已经有了喜欢的人,并不想做郡马爷得姨娘。” “放肆!” 太子妃一拍石桌,对着春儿怒道: “做郡马爷的姨娘,比你嫁给一个穷小子做正头娘子,不来的风光?你这个没见识的东西,赶紧的给本宫滚,本宫不想看见你!” 当即便有两个婆子上前,将春儿拖着,从毕月郡主和周扶公的院子里丢了出去。 春儿受尽了羞辱,赤身裸体被丢出门之际,周围便有人对着她指指点点的,仿佛被人侵犯,被人从被窝里揪出来,是她的错一般。 可是她到底有什么错呢?明明郡马爷要她伺候的时候,她也是拼死反抗过的,现在她的身上也落下了不少被周扶公打出来的伤痕,她究竟有什么错呢? 春儿实在是想不通,当季羞愤的要死,直接朝着一旁的石阶上撞去。 然而在下一瞬,她的身子被一个女人挡住,春儿抬起头来看时,泪眼婆娑中看到了莲儿的一张脸。 紧接着,站在春儿背后的大大,找了一件长衫,披在春儿的身上。 周围的人指指点点,莲儿扫了周围那些指点的人。 只见莲儿板着一张脸,吩咐大大将春儿带回去。 然后莲儿回头,又看了一眼周扶公和毕月郡主的院子,没有说话,在众人的指指点点中,她跟在春儿和大大的身后,一同入了城主府的角门。 此时周扶公正跪在地上,感谢太子妃对他的宽容,他已经将身上的衣服穿上了,又看着被婆子们控制起来,正在奋力挣扎的毕月郡主,一副神情模样。 因为毕月郡主疯疯癫癫的太过于吵闹,所以婆子们将毕月郡主双手架住的同时,也拿了一块干净的棉布,塞进了毕月郡主的嘴,免得她搅扰了太子妃娘娘清净。 端坐在石亭中的太子妃,也是看向毕月郡主,她皱着眉头问道: “毕月郡主就一直是这个样子吗?怎么也没请个大夫来看看?” 周扶公跪在地上磕头, “回禀太子妃娘娘,原先也是请过大夫的,大夫看过之后,说郡主这是受了刺激,才神智略微不清醒” “微臣想着,可能是毕月郡主曾经在土匪窝里受过大难,没准儿她现在这般疯癫,对她来说也是一件好事情,免得她想起曾经那些不堪的事情来” 周扶公说的情真意切,让太子妃听了不住的点头, “你能有这样的心思,证明你对毕月郡主情真意切,只是驸马爷最近太过于混账了些,毕月郡主这个样子,如何去劝说她阿爹退兵?” 地上跪着的周扶公,一直用额头贴着地面,听太子妃这般说,便知道太子妃前来,竟然是为了驸马爷将帝都城门堵上一事。 周扶公立即表态, “娘娘,前几日微臣才同毕月郡主商议,说想要回到都城去孝敬长公主殿下,微臣夫妻,都觉着驸马爷这件事,做的太过了些。” “但毕月郡主这个样子,微臣又带不走,她随时随地都会发病,更何况前段时间,毕月郡主擅闯了一次城主府,结果让那妖妃借机闹得城主府鸡犬不宁。” 一说起花锦,太子妃便十分的感兴趣,她将毕月郡主的事情放在一边,对周扶公说, “你且细说一说,那位小厉王妃是怎么将城主府闹得鸡犬不宁的?” 于是周扶公便将毕月郡主进入城主府,被花锦请出来,然后花锦借此机会说城主府里不安全,城主长孙庆俊管理城主府不严格。 她将城主府的所有下人都赶出了城主府,并替换上了厉王府的人。 说着说着,周扶公见太子妃对花锦的事情十分在意,于是周扶公又将花锦大骂了一顿,把花锦在泉水郡如何将他罢官的事情也说了一遍。 其中不乏添油加醋的说花锦如何如何嚣张跋扈,又说花锦将自己比作皇后娘娘云云,云云。 这样的谎话都编了出来! 太子妃不由得冷笑着, “她是皇后娘娘,那本宫将来是谁?” 周扶公讲出这样的话,太子妃一点都没感觉到惊讶,毕竟花锦的仪仗规制,已经大大的超出了一个北地庶妃的规制。 花锦背着所有人,将自己类比皇后,不也是理所应当的吗? 只见太子妃双目冒光,对着周扶公又是一阵赞许, “你倒是个心细如发的,待本宫回了帝都,太子殿下度过这番劫难后,本宫会在太子殿下面前替你多说几句好话的。” “谢太子妃娘娘!”周扶公激动地磕头。 又听太子妃说道: “你竟然是个能办事情的,就不如好好的劝劝你这个毕月郡主,她阿爹做出来的事情,该是被千夫所指的,不日本宫即将回到帝都,希望你能将毕月郡主带上,并让她拦着她的阿爹犯浑。” “是!微臣定当竭尽所能,替太子殿下解忧。” 周扶公做下了保证,只等太子妃等人一走,他站起身来,满脸的横肉扭曲的抖动着,一双绿豆大小的眼睛,阴沉沉的看着毕月郡主。 这时候的毕月郡主,双手还被两个婆子用棉布绑在椅子扶手上,她的嘴中塞着棉布,只看见周扶公那一脸阴沉地向她走来,毕月郡主便是惊恐的摇头,拼命地在椅子上挣扎起来。 尽管毕月郡主现在神志不清,但她依然知道周扶公想要对她做什么。 趋利避害是一个人的本能,并不会因为她的神智疯癫而忘了这样的本能。 “贱人!” 周扶公卷起袖子,一巴掌甩在毕月郡主的脸上,她差点就因为这个疯郡主被太子妃怪罪。 想来周扶公哪里知道,就这么一个破落的小院子,居然还能迎来太子妃的大驾。 结果太子妃不仅来了,还坐在了他的院子里,这个疯郡主也不管坐在院子里的是谁,抄了把菜刀就冲出来要打要杀的,哪里有半分郡主的娴静与尊贵? 在毕月郡主那发不出声音来的惨哼声中,周扶公一巴掌接着一巴掌的打在毕月郡主的身上。 他打毕月郡主自然是避开了,毕月郡主的大肚子,单挑大腿腿肚子之类的地方打。 打在这种地方,根本就没有人看见。 “还好太子妃娘娘大度,没跟你这个疯子计较,不然今日我得死透!” 只听周扶公骂道: “你这个贱人,若不是看在你身份尊贵的份上,我早就杀了你,现如今你阿爹阿娘都不管你,你真是一点用处都没有,刚才你也听到太子妃娘娘说些什么了,她要你去劝你那个要造反的阿爹,让你阿爹退兵,你说你这该去还是不该去呢?” 在周扶公的心中,他其实也偷偷的在想过某种可能性。 如果驸马爷的事成了。驸马爷就是皇上,而驸马爷的膝下就只有毕月郡主这么一个女儿。 所以有没有一种可能性,驸马爷当上了皇帝,毕月郡主变成了长公主,而他这个郡马爷,有可能就成了驸马爷?! 当然做驸马爷也没有办法满足周扶公这欲壑难填的也行。 他真正想做的,是在驸马爷百年之后。登上那个至尊位置! 为什么不可能,说不定就有这种可能。 只要驸马爷当上皇帝,可能性还很大。 他不断得在想:如果驸马爷事成了,他的这些想法就真的能成。 所以周扶公表面上答应了太子妃,让毕月郡主去劝驸马爷退兵,但实际上,周扶公并不想这么做。 人的欲望是无穷无尽的,周扶公当了那么多年的官,遇到那些皇亲国戚都只能自称臣下,遇到比他高一级的官员,只能自称下官。 他也想尝一尝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滋味。 可是现在长公主找上门来,周扶公怎么才能够将自己和毕月郡主给摘出去? 他将目光放在了毕月郡主的孕肚上,然后顺着毕月郡主的孕肚往下,将目光放在了毕月郡主的腿上 是的,如果毕月郡主的腿断了,她自然没法走到两军对垒的阵前,也没办法去劝说她阿爹退兵了。 于是在周扶公的贪欲下,屋子里传来毕月郡主的惨叫声~~“啊啊啊啊” \b\b\b\b\b\b\b\b 第271章 她知道周扶公不会放过她 很快,周扶公一身都是血的从院子里跑出去,大声喊道: “郡主发疯了,郡主发疯了,郡主拿着刀乱砍人,结果把自己的腿给砍伤了,快点来救人啊!!!” 要知道,在这条巷子上住着的人,全都是从城主府里迁出来的,当然也有一部分驸马爷带来的奴仆。 这些伺候驸马爷的奴仆,大部分都是从长公主府里出来的,只有少数是驸马爷自己的人。 听闻周扶公这样叫喊着,又有人看见他满身都是血的从自己的院子里跑出来。 当即,所有人都吓得要死,毕竟毕月郡主还是皇亲国戚,也是驸马爷现今唯一的女儿。 虽然毕月郡主疯疯癫癫的,但众人也只敢在暗地里欺她神志不清醒,并不敢让她受到半点的伤害。 按照周扶公的说法,如今毕月郡主自个儿将自个儿的腿给砍伤,众人没有办法,一面在暗地里觉得毕月郡主实在是太过于荒唐,一面只能自认倒霉,蜂拥至毕月郡主的房中。 一时间,照顾的照顾,请大夫的请大夫,整条巷子都忙碌了起来,务必要在驸马爷回来之前,将毕月郡主的伤给治好。 这条街上的动静,也很快的传到了花锦的耳朵里。 此时的花锦,正坐在房中看着哭哭啼啼的春儿。 她倒是没想到,原本自己的丫头是去看太子妃的热闹,反而带回来了个寻死觅活的人来。 看着春儿那一身狼狈的样子,花锦蹙眉问道: “这世上做人奴婢的,不都是想要嫁给达官显贵吗?即便不是嫁人,给人做小的那就是愿意的,你既然有这样的机会,怎么还要去寻死?” 今日也真的是凑巧了,莲儿和大大听说太子妃竟然出现在了都城里面,还去了那一条汇聚了城主府和驸马爷所有仆役的巷子。 于是两人便往那条巷子里去,想要看看太子妃究竟搞些什么名堂,结果就发现了春儿这么一出。 两人想着孙国公那不为人知的恶劣爱好,便将春儿救下带回了城主府。 春儿穿上了一身簇新的衣服,哭着跪在了花锦的面前,只听春儿哭泣着说道: “世人虽然都是这样想的,可是我的阿牛哥说了,待他攒够了娶我的钱,便要娶我做正头娘子。” “这世上并不是所有的女子,都上赶着想要去给人做小的,娘娘您今日救了奴婢,可是奴婢死意已决,便是娘娘也拦不住的呀。” 她是从长公主府里来的丫头,这次跟着驸马爷出来,最后被驸马爷留在了毕月郡主的身边,想着伺候郡主的起居。 结果不曾想,被那个禽兽一般的周扶公给一把抱住,将她拖入了房中。 无论春儿怎么挣扎求饶,周扶公就是不肯放过她,甚至周扶公还对她又打又骂,仿佛虐打人是上了瘾的。 春儿这话倒是叫花锦觉得意外,她端坐在罗汉榻上,手中拿着团扇,微微挑眉,示意春儿继续说下去。 因为春儿是拨过来伺候毕月郡主的人,她多多少少也能听得到隔壁正房里头,经常传来毕月郡主的哭声,呜呜咽咽的仿佛嘴里堵着什么,尽管疼痛,却发不出多大的声音来。 到了第二日,春儿也会发现毕月郡主的衣裳下,怎么掩饰都掩饰不了的伤痕,所以春儿猜想,可能郡马爷会趁着所有人不注意虐打毕月郡主。 可是这种话春儿不敢说。 直至今日,她被周扶公欺辱的有了寻死的心,才是跪在地上给小厉王妃磕头,哭着说道: “娘娘,若说主人家是个好相与的,便是要奴婢和阿牛哥分开,强留了奴婢在身边做小,奴婢也不至于去寻死,可是娘娘,郡马爷那样的人,实在是太可怕了,他真的是太可怕了。” 说完春儿便一边哭,一边断断续续地将自己发现的种种迹象同小厉王妃都说了,包括毕月郡主身上那些遮掩不住的伤痕。 满屋子的人静静的听着春儿说完之后,却并没有人觉得惊讶,他们所有人早就知道了,周扶公是这样的人,没什么可惊讶的。 莲儿冷哼一声说道: “这便是那个周大人的老毛病了,他将自己的妻子打死了不算,如今娶了毕月郡主竟然还狗改不了吃屎。” 莲儿转身又向花锦行了一礼, “娘娘,这个人不能再纵容下去了,若是再纵容那个丧心病狂的周扶公,又不知将会有多少无辜女子受害。” 虽然在这之前她们发现的祝福公所打杀的女子都或多或少有着一点自己的问题,比如说王兰,花锦给过王兰太多太多的机会,让王兰离开周扶公。 可是王兰依旧秉承着女子的三从四德,一定要跟着周扶公回到帝都去。 于是便这么丢了性命。 当然,王兰的三从四德,并不是她该死的理由,无论任何原因,王兰都不应该死在周扶公这样的人手里。 可以指责王兰迂腐顽固不开化,但不能指责王兰这个人该死,并且这个人还活该被自己的丈夫家暴死,这是不应该的。 无论任何原因,任何性格奇葩的女子,被丈夫家暴都是不对的,家暴这件事情本身就是一件错误的。 更何况现在周扶公的魔爪,已经伸向了身边无辜的人,他已经不再满足殴打毕月郡主了。 周扶公自己也知道,毕月郡主这个人现在不能被他打死,因而周扶公觉得不爽。 他是一个真正的变态,性格天生的扭曲,在这样一个时代,又遭遇了官场上的挫折,于是这个变态内心的阴暗,便一点一点地被放大了。 既然没有办法弄死郡主,他就要寻找新的目标,他需要更加柔弱可欺,并且打死了也不会有任何影响的女人,他要在这样的女人身上,再次满足他的欲望。 很显然,春儿就是周扶公新的目标,虽然春儿对周扶公以前的事情不是很了解,但是同样的,她也有趋利避害的本能,她下意识地知道自己不能靠近周扶公。 尤其是在被周扶公强暴了之后,春儿对这种感觉更加明显,她知道周扶公不会放过她,周扶公压根儿就对她的身子不感兴趣 他是对她的命感兴趣。 花锦手纤细的手指尖,拿着团扇的乌木色的柄,微微的摇晃着,她坐在屋子的罗汉榻上想了想,对春儿说道: “这个周扶公内心的阴暗进化得非常快,的确,如果他不死,将来指不定有多少无辜的女子,会受到他的迫害。” 虽然花锦没有学过心理学,但是周扶公这样一开始看起来很正常,后来慢慢的越来越暴力,甚至最后进化到主动杀人的变态,在末世里也并不少见。 要知道,末世那样的环境最容易滋生变态。 而周扶公这个人,放过他,实属花锦大意了。 起初会放过周扶公,是因为周扶公到底是帝都的官员,按照北地的律法,周扶公有罪,但罪不至死。 当时小广益就准备杀掉周扶公的,是花锦放过了他,将他驱逐出泉水郡,想要借助毕月郡主的手,让周扶公死。 她料想到以周扶公这样的办事能力,跑到毕月郡主那里,毕月郡主必然不会放过他。 既然到了毕月郡主那里,周扶公也是个死,那又何必脏了广益的手呢? 哪里知道这个周扶公的内心,隐藏着一只变态的小怪兽。 而且这只变态小怪兽是进化型的,随着现实生活的不如意,周扶公的内心越发的阴冷黑暗。 直至如今,已经让周扶公成长为了一个妥妥的变态。 “如今本妃就住在这铃水郡里,并且协助长孙庆俊城主处理铃水郡的庶务,这周扶公既然也在铃水郡中生活,那自然该是本妃管着的人了。” “传本妃令,就说毕月郡主在本妃的眼皮子底下伤到了腿,此事可疑,遂将所有相关人等皆都拿下。” “着长孙城主调查明白。” 她细细的吩咐吴天,毕竟周扶公是毕月郡主的郡马爷,此时整个帝都的目光都集中在驸马爷身上。 这个时候若是驸马爷的女婿周扶公被小厉王妃杀了,又不知引来帝都多少关注。 说不定帝都还会说她是怀恨在心,故意弄个什么罪名,栽赃给周扶公。 所以花锦并不打算明目张胆的去杀周扶公,而是先找个由头将周扶公关起来,让长孙庆俊去审理。 正好,长孙庆俊是长公主的傀儡城主,由他审理周扶公,公平的很。 又听花锦冷冷的说道: “反正这个周扶公这么爱折磨女人,那就将他送入大牢里,也好好儿的折磨折磨他,让他享受一下被人折磨是一种什么样的感觉?” 吴天应了一声“是”,当即领着厉王府的侍卫便去捉周扶公。 春儿哭着跪在地上,拼命的冲小厉王妃磕头, “谢谢娘娘,谢谢娘娘救了奴婢,娘娘大恩大德,奴婢无以为报,来世定当结草衔环,做牛做马,报答娘娘救命之恩!” 花锦拿着团扇轻轻地往上一抬,隔空让春儿起来, “既已经替你报了仇,你现在可还是想死了?” 春儿满脸都是泪,她将脸上的泪擦干,对花锦摇了摇头。 看着春儿脸上柔弱的表情,花锦觉得有些稀奇,便问道: “,你不是已经被周扶公毁了清白之身吗?为何你同别的女子不一样?” 她认识的这个世界的姑娘,全都是视贞洁如性命一般,即便在北地那样彪悍蛮荒的地方,女子都需小心翼翼的守着自己的贞洁。 一旦贞洁被毁,按照常人的理解,女子就该用自己命洗刷贞洁被毁的耻辱。 而这个叫春儿的,不光光被周扶公强占了清白之身,她被太子妃抓住的时候,是赤身裸体的从周扶公的被窝里被揪出来的。 当时东宫所有的侍卫都看到了她光着身子的样子。 最后春儿又被太子妃身边的婆子,丢出了院子大门,整条巷子的人都看到了,她没穿衣服的身子。 即便是这样,现在再问这个叫做春儿的,她还是摇头说自己不想死了。 “奴婢当时想要自尽,是的确觉着自己的清白被毁,又遭受了周围人的目光羞辱,她们对着奴隶指指点点,仿佛奴婢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肮脏事情一般。” “在这样的指责下,奴婢一想到将来可能依旧逃不脱郡马爷的魔掌,因此一时想不开,便想着自尽了事。” “可是奴婢被娘娘所救,奴婢有了一条活路,突然就想明白了,被人玷污并不是奴婢的错,奴婢也不想被玷污的,如果可以,哪一家的女子不愿意清清白白的出嫁?去给人做正头的娘子呢。” “所以错的人不是奴婢,该死的人也不是奴婢。” 听的春儿这般解释,花锦微笑着点头, “你有这样的觉悟,本妃很是欣赏,那你现在可有什么别的打算?是希望回去嫁给你的阿牛哥还是另谋生路?” 一起她的阿牛哥,春儿脸上的神情便暗淡了下来。 她缓缓地摇了摇头,对花姐说道: “娘娘,奴婢虽然想得通,可世人未必想得通,不管是城主府的下人,还是长公主府的下人,如今都已经知道奴婢的清白被毁,阿牛哥至今还没有来找奴婢,他必然也是介意的。” 大家都知道了的事,阿牛哥不可能不知道,他的人就在巷子里当差。 甚至很有可能,当时他也看到了春儿赤身裸体被拖出周扶公院子的狼狈模样。 可是她的阿牛哥并没有出现,没有在她被千夫所指的时候,给她一件蔽体的衣裳。 也没有在她要一头撞死的时候,伸手拉住她。 所以春儿也知道,阿牛哥不要她了。 他不要她了。 春儿说的很难过,脸上落寞的神色,让她显得愈发的狼狈。 见春儿这般,花锦说, “你是对的,咱们身为女儿家的,应当将自己的身子看得贵重些是没有错,对于这件事,本妃也认为错不在你。” “本妃常常觉得,这世道对女儿家太过于苛刻,尤其对于女人的贞洁,矫枉过正,那便是错了。” “这样,你竟然已经不愿意去死,也不愿意去嫁给你那个阿牛哥,那本妃做主,让你并入厉王府治下户籍,从此往后你便不是给人端茶送水的奴婢,而是个堂堂正正的平民了。” “本妃再给你一百两银子,你可去往一个没有人认识你的地方,也可以留在这铃水郡里,做点小生意或者买几亩良田过活。” “春儿,生活中有男人帮衬着自然是好的,可是没有男人,咱们也得好好儿活着,方不枉来世间走一遭啊。” \u0004\u0004\u0004\u0004 第272章 没有任何人再是你的主子 一听说自己从此以后不会再给人做奴婢,也不会再卑躬屈膝的伺候那一些难缠的贵人们。 春儿立即磕头,痛哭流涕, “娘娘娘娘,您的大恩大德春儿可怎么还呢?这是春儿第一次遇到这样好的主子。” 花锦抬了抬手,示意春儿, “你说错了,本妃不是你的主子,从此往后,没有任何人再是你的主子。” “是,是春儿还没有习惯,是春儿的错,谢谢娘娘,谢谢娘娘。” 底下跪着的春儿拼命的磕头, 在春儿的认知中,所有的贵人都将奴才的性命视为草芥,奴才受了委屈,那便只能委屈着。贵人对奴才非打即骂,从来没有一个贵人,能这样替一个奴才出头的。 这让春儿想到,那些同样给人做奴才的人,对小厉王妃的评价,每一个人对小厉王妃的评价都非常的好。 她一心为民,除了那一些达官贵人不喜欢小厉王妃外,所有的人都觉得小厉王妃是个好人。 尽管小厉王妃将他们这些奴仆,都赶出了城主府,可是在暗地里,小厉王妃也会补贴他们一些零钱。 甚至他们这些给人做奴婢的,几乎各个都会做很好的针线活,小厉王妃会让她手底下的婆子高价收购这些针线活,也算是对她们变相的扶持。 也不至于让他们离开城主府后,心中生出什么怨怼来。 这世上哪里会有人同银钱过不去呢? 望着春儿感激涕零的离去,花锦的脸色一板,又看向莲儿和大大, “说起来,那位太子妃蹦哒着闹完了没有?” 莲儿的消息最为灵通,她上前,恭敬的对小厉王妃说, “娘娘,据奴婢所知,太子妃去到毕月郡主的院子里,是为着想让毕月郡主劝说驸马爷退兵。” 说来说去这一场祸事缘起,还是因为太子妃不死心,想要凭一己之力让驸马爷退兵,可是太子妃也不想一想,帝都权贵搞的整个天景国民怨沸腾,怨声载道。 多年大旱的元气还没有恢复过来,各项赋税多如牛虻,百姓能活得下去都已经是不幸中的万幸。 今时今日,驸马爷举着大旗要造反,那都是因为天景国的权贵自己没有这个逼数。 接下来的话不用莲儿说,花锦都已经猜得个七七八八了,无非就是,周扶公不想退兵。 周扶公心里有他的小算盘,想要打主意,让驸马爷夺了皇帝的宝座,然后周扶公去摘驸马爷的桃子。 为着这个小算盘,周扶公无论如何,也不会让毕月郡主回到帝都去,更加不会让毕月郡主回去劝说她阿爹。 花锦将手肘搁在软枕上,白嫩嫩的指尖撑着自己的太阳穴,冷笑道: “周扶公野心勃勃,可他也不曾想一想,驸马爷都能将自己的女儿嫁给他这样的货色,又怎么会为了一个毕业郡主,放弃自己多年苦心筹谋的大事?倒是可惜了毕月郡主的一双好腿,从此往后就落得了个残疾。” 正说着,吴天已经回来了,他站在屋子外面对花锦拱手说道: “娘娘,周扶公已经被拿下,毕月郡主的一条腿被砍断,她又大着肚子,疼痛惊动了肚子里的胎,孩子早产了下来,是个男孩儿” 吴天一五一十的将毕月郡主那边的惨况汇报着。 周扶公没留一点情,几乎将毕月郡主的一条腿齐齐的砍断。 也就留着一点皮连着。 估计周扶公自己都没料到,他一刀下去这么狠。 这可真是造孽,毕月郡主虽然活该,但她肚子里的稚子何其无辜。 花锦算了算日子,微微蹙眉,问道: “这孩子不足月就生了下来,可已经没了?” 月份太小了,早产儿养不活的。 现在这个世道的医疗环境可真是一言难尽,这么小的孩子生下来若是放在现代,肯定会进保温箱。 在末世那种缺医少药的艰难环境里,如果有能力的人,也能为自己的孩子找来保温箱,可是在这样的环境下,哪里来的保温箱给这么小的孩子住呢? 果然,吴天面无表情的摇头, “毕月郡主的那个孩子,在肚子里就没安生过,想来周扶公对毕月郡主长期的殴打所致,那个孩子生下来就便是一个死胎。” 花锦点了点头,又让吴天去通知长孙庆俊这件事情,便看长孙庆俊如何处理了 铃水郡的大牢里,长孙庆俊一脸愁苦的,看着面前这个正在被帝王府侍卫不断鞭打的周扶公。 他的心中暗暗恼恨着花锦,只觉得花锦给他找了个烫手山芋。 明明花锦都说了,关于铃水郡里的一切事物,都由花锦接管。 长孙庆俊以前该怎么逍遥快活的,现在依旧怎么去逍遥快活。 但是这话说出去还没几天,花锦就给长孙庆俊送了这么一份大礼,让他来负责审讯周扶公。 天哪,长孙庆俊什么都不知道,他怎么去审问? 他唯一知道的事情,就是她本来在家里和师爷下棋,下的好好的,帝王府的侍卫来敲门叫他。 侍卫说毕月郡主早产了,还被砍掉了一条腿,周扶公有极大的嫌疑,让长孙庆俊去大牢里提审周扶公。 除了这些话,再没有别的多余的话给长孙庆庆俊。 长孙庆俊只觉得麻烦的要命。 他偷偷的问师爷, “师爷,你说厉王府侍卫说的都是真的吗?毕月郡主的腿真的是周扶公给砍断的吗?他为什么要这么做?” 按照常理,周扶公根本就没有理由这样做,他如今是郡马爷,如果驸马爷夺得了天下,这周扶公自然也跟着水涨船高。 这无缘无故的一看,郡马爷就没有动机嘛。 师爷有些无语的看着长孙庆俊, “城主,难道您还没看明白吗?这就是小厉王妃自己不想管,但又不想放过周扶公,所以才让您来审理这个案子。” “为什么要找本官来审理?” 长孙庆俊感觉有些想不通,这铃水郡里那么多的人,谁不能审理这个案子?为什么要找他来? 师爷摇摇头,叹息一声, “因为您是长公主的人,而周扶公又是长公主府的郡马爷,小厉王妃当然是要让长公主的人去审理长公主府的人,这样才不会引人注目。” 所以周扶公有没有作案动机,又有什么关系,他们甚至都用不着费心的去找证据。 因为花锦的目的,就是要周扶公死。 长孙庆俊一听,只觉得花锦这个女人的心机还挺深沉的,他也是叹了口气, “如今毕月郡主名声尽毁,又没有了孩子,腿又断了,想来这辈子是没什么男人肯要她的了,咱们就这么定了郡马爷的罪,岂不是要让毕月郡主守一生的寡?” 可若是就这么放过了周扶公,他真的把毕月郡主的腿砍断,又整日里不断的殴打毕月郡主,却还享受着长公主府,郡马爷的名头,也着实让人可恨了些。 将来长公主若是知道了事情的真相,岂不是要怪长孙庆俊今日办案不力? 说来说去,都是“为难”两个字,办也不好,不办也不好,但若是事情这样的好办,花锦也不会推给长孙庆俊来办了。 师爷低头沉默的想了好大一会儿,才站在阴暗潮湿的大楼中,低声的对长存庆俊说, “既然不好办那就不要办了。” “可是小厉王妃那边也不好交代。” 长孙庆俊有些犹豫,他想起花锦那个泼妇,一头银发妖艳无比,如果自己不听花锦的话,也不知道花锦会想出什么样的手段来对付他。 既然是花锦交代下来的事情,这又怎么能够不办了? 师爷沉声, “城主,小人的意思是,如果周扶公在狱中自裁了,咱们办不办这个事情?也就无所谓了。” 说话间,师爷的一张脸上全是杀意。 长孙庆俊愣了好大一会儿,才回过头来看着师爷,低声的说, “那这件事情便交给师爷来做,务必处理的干净一些,只伪装成周扶公自杀的模样便行。” “是,小人定当竭尽所能替城主分忧。” 只等长孙庆俊一身悠闲的晃出了大牢,师爷一直待在大牢里没有离开。 厉王府的侍卫将周扶公鞭打了一顿,转身走时,还同师爷打了声招呼。 师爷对厉王府的侍卫相当客气。 只等着帝王府的侍卫走了之后,他才是来到周扶公的面前。 周扶公被绑在柱子上,胖胖的身躯上全都是血,看到师爷走过来,周扶公满眼都是惊喜, “快,快,救我出去,本官就知道,长公主一定不舍得她的女儿守寡,快救本官出去” 到了这个时候,周扶公还有恃无恐,正如长孙庆俊担忧的那样,毕月郡主已经是个残花败柳,十个没有人要的胚子了,周扶公肯要她,那是给长公主脸面。 如果他不要毕月郡主的话,毕月郡主这辈子就只能守活寡,所以看在毕业郡主的面子上,长公主和驸马爷都不会让他出事的。 他催促着师爷,迫不及待的要让师爷放了他,可是师爷一脸的阴沉,一双眼睛宛若看着阴沟里的老鼠,充满了厌恶的看着周扶公。 周扶公浑身是血的扭了扭胖墩墩的身子,脾气暴躁的威胁师爷, “快点将本官放了,否则本官一定要禀明驸马爷,日后将你大卸八块。” 师爷阴沉沉的笑着说, “周大人打算如何将小人大卸八块?小人倒是很想看一看呢,只是周大人,你现在已经成了阶下囚,马上就要去死了,小人想看到周大人发威的那一天都看不到了。” “什么?什么意思?为什么要这么说?我可是郡马爷,我的岳丈可是手里有兵的驸马爷,我的岳母娘是长公主。你胆敢不放我?” 周扶公心中有着难得的慌张,这比他在泉水郡的时候,被妖妃花锦罢了官都还要慌乱。 毕竟花锦是一个讲究律法的人,她要以身作则,就不能滥杀无辜。 未审先杀的事情,花锦不会当众去做。 可是在这个大牢里,周扶公看到师爷这一张阴沉的脸,心中难得的慌了。 便是被五花大绑在柱子上,周扶公也在拼命的扭动,他朝着师爷大声的嘶吼, “你敢对我怎么样?你不敢对我怎么样?赶紧的放了我快点。” “师爷,师爷,我知道你也是驸马爷的人,师爷你放了我,我们的利益是一致的,你放我出去,我去长公主府杀了长公主,这样,这样驸马爷就不用背负杀妻的罪名了师爷” 周扶公的心理扭曲的厉害。 他这样的人,天生就带有与旁人不一样的视角,他看一个人,总能另辟蹊径。 所以他知道,驸马爷对长公主的爱恨,否则驸马爷不会不管自己和长公主的骨肉毕月郡主。 驸马爷要夺皇位,非议者必然不少,他的妻子是长公主,若是长公主不死,她必然要拦下驸马爷。 驸马爷不能杀长公主,尽管他迁就了长公主十几年,尽管天下文人都替驸马爷觉得可惜。 一旦驸马爷杀妻杀女,他就算夺得皇位,也是难免会为这皇位蒙上一层血色无情,罔顾伦理,抛弃发妻的阴影。 所以这个时候,长公主如果能死了,且死在一个毫不相关的人手里。 驸马爷的路,便能走得更顺畅一些。 “驸马爷?” 师爷喃喃地走近了两步,悄声在周扶公的耳边说, “世人都说我是驸马爷的人,连你也看出来了,就是驸马爷自己也是这样认为的,长孙城主,当然也这么怀疑,可是,你们都错了,你们都不知道,我效忠的人,可是” 他的声音说的很小很小,在周扶公耳边轻轻的念了个名字。 “什么?你说什么?” 周扶公不敢置信,师爷怎么可能是他的人? 他,他 师爷却是不理周扶公,只转身将自己准备好的东西一一的摆出来。 他辅佐长孙庆俊管理铃水郡这么多年,这铃水郡衙门里的大大小小衙役,与他都是相熟的,想要拿一些东西,悄无声息的弄死一个人,衙门里多的是办法,也多的是手段。 “周扶公,伏法!” 一声声的惨叫,从关押着周扶公的牢房里传出来。 曾经周扶公是怎样虐打女人的,今日,系数奉还! \u0001 第273章 看看你们拦住的都是什么人 大牢内,阴暗的甬道上,两个衙役正坐在火把下面吃着瓜子,喝着酒。 火光散发出橘色的光,噼啪作响。 听得一声惨叫,年轻的那个衙役抬头,往大牢里头望了望。 年长的衙役便是笑着伸手,拍了一下对面那年轻衙役, “你是新来的?不用管,这都是正常的事儿,咱们做这份差事的,什么事情没见识过?将自己的嘴闭牢,才能活的更长久。” 但凡是守过几年大牢的人都知道,能被抓进来的人,嘴巴里多多少少都有些秘密。 太多太多的人,不想让这些被抓进来的人开口说话,也不想让这里头的人活着走出去,所以外头的人有的是办法,让这里头的人自杀。 年轻的衙役低着头,一脸受教的朝着年长的衙役拱手, “师傅,多谢您带我入门,今日的酒我请。” “哈哈哈哈,好说好说。” 两人继续把酒言欢,大楼深处的惨叫声没有停过 到了第二日,周扶公自尽的消息送到了花锦的面前。 花锦不由地笑着,对身后的厉云卿说, “这个师爷倒是个妙人,本来我是想出个难题给长孙庆俊,让长孙庆俊为难为难,结果就这么让这个师爷给化解了,太遗憾了。” “偏生他还让周扶公死的那么痛苦,倒像是听了我的命令,刻意让周扶公不得好死一般。” 厉云卿笑得仿若妖孽,他坐在窗子边,手中拿着一只玉杯,掩住眼底的深意, “那是,你可是小厉王妃娘娘,民心所向,将来迟早有一天,天下皆如娘娘所愿。” 他说着奉承自个儿王妃的话,别有一番风流情态,又说, “爱妃,没有了毕月郡主,如今周扶公也死了,那位太子妃又要来烦你了。” 这话还没落音,外头的莲儿便快步进了屋子,朝着花锦行了一礼, “娘娘,那个太子妃到了城主府门口,被侍卫们拦在了府门口,没有让她进来。” 这城主府也没有多大,至少装一个厉王府是装不下的。 要不然花锦也不会清掉城主府的所有人,甚至还要将城主府后面的巷子空出来,才能装得下所有厉王府的人。 因为宅子不大,太子妃在城主府门口吵闹的声音,便遥遥的传到了后院那来。 花锦抬手摁了摁鬓角上的鸾钗,看了一眼厉云卿,她又不傻,方才厉云卿说的那番话,很明显是别有深意。 该不会那个师爷是厉云卿的人? 花锦瞪了厉云卿一眼, “回头再审你,我先出去看一看,太子妃到底想说什么?” 说完,花锦便领着莲儿,及一群侍卫婆子,前呼后拥的往城主府门口去。 还未到城主府门口,就听到太子妃的丫头在训斥厉王府的侍卫, “睁大你们的狗眼,看看你们拦住的都是什么人,这位可是太子妃娘娘,我们太子妃娘娘要找小厉王妃有正经事情,若是耽误了大事,你们这些狗奴才可担当得起吗?” 丫头叫嚣着,厉王府的侍卫们却是不为所动, “什么太子妃?太子怎么可能会跑到这种地方来?” 厉王府侍卫们声正严词,说什么都不肯给太子妃行礼。 他们大多都是看不惯帝都老皇帝那副做派的人,会千里迢迢追随小厉王去往北地,并不会为了回来,对着他们讨厌的统治者奴颜婢膝的。 而花锦最烦的,便是路边随随便便蹦出来的阿猫阿狗,指着她的人骂狗奴才,她当即便是扬声道: “也不知道是哪里来的狗奴才骂人呢?” 城主府门口正在站岗的两排厉王府侍卫,立即双手抱拳,弓腰,齐声喝道: “见过娘娘。” 花锦一抬团扇,示意两排侍卫不必行礼,又看向站在城主府门口一脸铁青的太子妃,她挑眉问道: “这是太阳打从西边出来了?太子妃娘娘来找本妃串门子呢,只是可惜啊,本妃这里没有好茶,也没有好菜来招待太子妃,毕竟本妃是从北地那样偏僻蛮荒的地方来的。” 她一番调侃的话说完,太子妃的脸色更青, “本宫以为你这庶妃已经够没礼教了,却是不知,你们厉王府的侍卫,也是一样无礼,还不快将这些侍卫拖下去打死!” 胆敢对太子妃不敬,放在帝都,早就被打死了,在打死之前,还要受剥皮之刑。 花锦不动,也没有一个厉王府的侍卫行动。 只见花锦抬手,摁了摁自己的鬓角, “唉,今日天气不好,总是在这门口站着,本妃有些累了。” 摆明了无视太子妃的姿态。 太子妃气的直想把花锦推出去斩了。 但她进不去城主府,她只能领着一堆被拦在城主府外面的丫头婆子,甩袖,冷斥道: “你不必在这里装无辜,花锦,本宫知道周扶公被你抓走了,快点把周扶公交出来,本宫还要用到他。” 花锦一挑眉,站在城主府的门槛内,笑着说, “太子妃娘娘不是神通广大吗?怎么也不知道周扶公已经自尽了。” “什么?!他是怎么自尽的?” 听到这个消息,太子妃一脸的震惊,她才见过周扶公不久,那个时候周扶公还好好的。 太子妃认为一切都没有问题,周扶公答应了她,会带毕月郡主去都城。 结果她正在都城最好的客栈里歇脚,突然就听到有人来禀报,说毕月郡主出事了。 再没过多久,又听说周扶公将毕月郡主的腿砍断,证据确凿,被下了大牢。 太子妃料想,可能是小厉王妃不想阻止毕月郡主去都城,所以给周扶公设下的圈套。 因此她着急忙慌地赶过来,想要命令花锦把人交出来。 哪里知道,竟然在这城主府门口听到了周扶公的噩耗。 实在是太让人不甘心了,好不容易想到这个办法,可以阻止驸马爷犯下大错,却没想到被花锦给截胡了。 太子妃气得甩袖,指着花锦怒声呵斥, “是你,一定是你?这周扶公怎么能自尽?一定是你撒谎,你不想本宫带毕月郡主和周扶公回帝都去。” “本宫不管,你今日不交出周扶公,那你就随本宫去帝都。” “周扶公真的死了,那也是你害死的,你要为了此事负责!” 到最后,太子妃已经气得口不择言了,她赖定了小厉王妃。 花锦笑的有些欢, “这可怎么能怪得了本妃呢?周扶公要寻死,未必本妃还能亲自下大牢阻止不成。” “你们帝都兵荒马乱的,还有驸马爷的民兵堵门,本妃可不敢去那么乱的地方。” 她身姿娉婷的站在高高的门槛内,笑看着太子妃。 与太子妃相比,尽管花锦一头白发,但仪态上比太子妃高贵矜骄许多, “太子妃也知道,本妃来自北地,到这铃水郡只能算得上是客人,虽说长孙城主分身乏术,委托本妃处理铃水郡的各项庶务,可是本妃到底是个外人,如何能潜入铃水郡的大牢,将周扶公杀死呢?” “太子妃就是看不惯本妃,也不必这般污蔑本妃,本妃一个妇道人家,可是柔弱可怜的很呢。” 这话可不是花锦撒谎,虽说她的手段强硬,不顾长孙城主的意愿,硬是将铃水郡的庶务抢了过去,自己在这铃水郡里当家做主起来。 可是花锦才接触铃水郡的庶务没有几天,这铃水郡里里外外还有许多她顾及不到的地方。 就比如说这个都城大牢,花锦顶多只能派几个厉王府的侍卫进去,将周扶公打一顿。 其他的事情,可都是长孙庆俊那位好师爷做的。 当然,这个话花锦自然不会说给太子妃听,师爷做得很好,让周扶公死的极为痛苦,花锦很满意。 太子妃怒指着装柔弱的花锦,她的指尖只差怼到了花锦的鼻尖上, “你说这样的话,谁会信呀?如你这般长相妖孽的女人,谁知道会不会什么妖术?” “太子妃慎言,若是本妃会妖术的话,太子妃想想,本妃第一个不放过的人是谁?” 花锦说着这话,一双丹凤眼似笑非笑的,就这么看着门外的太子妃。 风一吹,扬起她丝丝顺滑的银发,端是看她这似有飘飘欲仙,乘风而去的谪仙风姿,便不似凡人。 早有传闻,这北地来的小厉王妃花锦,是九天神女转世,也有传闻说小厉王妃是观世音菩萨降世,特意降临天景国,来拯救天景国受苦受难的贫苦百姓的。 原本太子妃并不相信这样的传言,可她现在就站在花锦的面前,看着花锦这副仙姿飘飘的模样,太子妃心里有些犯怵。 一时间,她拿不准花锦说的是真是假,也不敢上前跟花锦对着硬扛,只用鼻子哼了一声,冲花锦放着狠话, “本宫早晚要揪出你的狐狸尾巴。” 说完,太子妃摆着她的仪仗转身离开,瞧着背影颇有那么些慌张无措之感。 走在路上时,太子妃身边的丫头,便是小心翼翼的问道: “娘娘,如今周扶公自杀,咱们接下来该怎么做?” 这个丫头便是当初给太子妃进言,说只要把毕月郡主弄到帝都去,让毕月郡主劝说驸马爷退兵便好的人。 太子妃一时心里烦躁,停下脚步,甩手一巴掌打在那丫头的脸上, “本宫让你说话了吗?一个没大没小的狗奴才,别以为前几天你出了个馊主意,本宫承诺你,让你给太子做通房,你便能飞上枝头当凤凰了。” “本宫告诉你,即便你做了太子殿下的女人,日后见着本宫,你也还是个奴才,一辈子只能做本宫的奴才。” “什么叫做‘咱们’?你也配和本宫同称?!” 原本想着自己即将飞上枝头做主子的丫头,急忙低下头,一副认错的态度, “是,奴婢遵命,太子妃娘娘说的是,奴婢以后再也不敢僭越。” 见这丫头听话,太子妃心里的气才稍微的舒坦了一些,她摆架走了两步,又侧身看着身边的那个丫头,直接吩咐她, “不管那个毕月郡主的腿有没有断,她始终是驸马爷的女儿,这一点改变不了,便是她的腿断了,就是你们抬着,也得给本宫将她抬到帝都去。” 刚刚被打了一巴掌的丫头立即表忠心, “是,娘娘放心,交给奴婢来办便是!” 便是这般,毕月郡主的腿刚断,又才小产下一个死胎没过两天的时间,她便被几个婆子从屋子的床上抬起来,送上了一辆马车。 马车从铃水郡都城驶出去,车轮碾压着官道,直奔帝都。 押送毕月郡主的马车离开都城没多久,花锦依偎进厉云卿的怀里, “你说,这世上为什么会有这样的一对父母?自己的女儿在自己的眼皮子底下遭受了这样非人的折磨,他们不是不知道,但是他们却能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的女儿受苦,我真的有点没办法理解。” “是你们的心肠太硬吗?还是这个世道的女儿家,就是这么的不值钱?” 这是花锦很早很早就想问厉云卿的话。 所有的人都跟她说,毕月郡主是长公主唯一的女儿,所以郡主从小锦衣玉食、高床软枕、奴仆成群的长大。 可便是这样一个捧在手心里娇养着的女儿,长公主却舍得将她送到北地去,和厉云卿这么一个被帝都权贵视为眼中钉的男人成婚。 他们说北地王妃拥有神策军一半的管辖权,神策军先忠于厉王,次忠于厉王府世子与厉王妃。 难道这个神策军有这么的重要,比自己用金齑玉脍养大的女儿还要重要? 厉云卿单手抚摸着花锦的身体曲线,咬着她的耳,垂在她耳边低声的说, “他们哪里有什么真正的亲情?对他们来说,只有利益至上,符合他们的利益,他们便会捧在手心里疼惜,一旦与他们的利益背驰,或者不能被他们所利用,不管是不是亲生的,都会被他们抛弃。” “但是锦儿,你与本王的孩子,无论男女,都会被本王真心的疼爱。 ”所以咱们两个孩儿还是要的,最好是,你先给本王生一个男孩儿,再给本王生一个女儿。“ 第274章 依然记得当年这一场风波血案 花锦被他撩拨的浑身难受,在厉云卿的纠缠下,她忍不住深吸口气, “这都是没影的事儿,你现在就讲这些,也想的太早了。” 顿了顿,花锦努力的忽略厉云卿伸入她衣衫的那只手,奇怪的问道: “厉云卿,你不是说无论男女,你都真心的疼爱吗?那为何要先生男孩再生女孩呢?既然要做到平等,头胎生男孩女孩不都是一样的吗?” “这如何一样呢?长子头胎如果是男孩的话,那便是阿兄,阿兄生来便是要保护阿妹的。” “若头胎是阿姐,再遇上个不争气的阿弟,不得像长公主一般操碎了心?” 厉云卿喘息着,他的声音淹没在花锦的脖颈上。 长公主是当今陛下的第一个女儿,先皇后在长公主之后才生的太子,这位太子的脾气秉性如何,先不说。 只说长公主,这几十年来,长公主替她的阿弟做了多少事情,操了多少的心? 可以负责任的说,如果没有长公主,当今的太子还是不是这位太子,那都不好说。 特别要牵扯到一系列极为复杂的宫斗,总之不管那些后宫的女人怎么斗,先皇后是死去了,现在这个王皇后也不是个省油的灯。 只待一番云雨,欢好过后,厉云卿伸手,搂过花锦的身子,替她将鬓角边细密的汗,细细的擦干, “这驸马爷已经堵在帝都城门外好多天,本王要去帝都一趟。” 闻言,花锦猛的抬起头来问道: “你去帝都没有危险?” “无妨,本王只能好好的为驸马爷这次造反添把柴火,否则他一直蹉跎在城门外,什么时候才能当上这个皇帝?” 马爷这个人什么都好,有文采,性格也不错。 可就是在做大事上不够果断,若是厉云卿,他不会堵在帝都城门口那么多日,他会先杀进帝都再说。 考虑太多反而贻误了战机。 花锦将头枕在厉云卿的肩头,听厉云卿这样一说,又抬起头来看着厉云卿的下巴,问道: “你还真的打算让那个驸马爷当皇帝啊?你不是说要让我做皇后吗?你不做皇帝的话,那我如何做皇后?” 这皇后的位置还是厉云卿亲口承诺花锦的呢,他说只要花锦想当皇后,他便去够那个位置。 厉云卿冷笑出声,眼眸中泛着丝丝冰凉的杀意, “本王自然不会忘,答应了你的事情,本王什么时候食言过?” “只当初帝都的这一帮人,是如何让父王断了储君之路的,今日本王便要让他们如何求着本王回去,重新夺回皇位。” 他冷声的说着,一个翻身,又将花锦压在他的身下,长指勾着花锦的下巴,悄声的说, “爱妃,放心,承诺你的后位本王说到做到,只是得等一等,等着他们心甘情愿的将皇位让出来,求着让咱们回去。” 说白了,就是厉云卿嫌弃帝都权贵们的姿态不够低,现在来铃水郡求他去帝都救援的,也就只有太子妃一个。 这还不够,远远的不够! 那一些曾经陷害过厉王的人,以及那一些在厉王府出事时落井下石的人,还有屠杀了厉王府几百人口的人。 厉云卿一个一个全都记得。 花锦躺在柔软的床榻上,伸手勾住厉云卿的脖子, “虽然不知道你将要做什么,但是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尽管开口,我们相识于微时,无论遇到什么困难,我与你必定患难与共。” “不会再有患难,锦儿,自从遇到你之后,本王再未受过人世间的苦,你带给本王的一直都是幸运。” 强壮的男人用力的挺动着,眼中泛红。 他说的没有错,自从遇到花锦之后,厉云卿的运气一直都很好。 当然这些都已不必细说,他与花锦之间早已分彼此,所有的一切,都体现在他对她的动作中。 又是一夜春意盎然 第二天天未亮,厉云卿便着装整齐,领着藏在铃水郡都城里的神策军,偷偷地前往帝都。 花锦在铃水郡里等着厉云卿的消息。 没过两天,帝都便传来讯息,说驸马爷原本只带了一万兵力,将帝都的城门口堵住,他起兵时,打着仁义之师的称号,手段也挺温和的。 从占领铃水郡都城开始,驸马爷的民兵就未伤过一兵一卒,这也确实符合他天下读书人之首的个性,他让天下读书人觉得,他始终心怀仁善。 被逼造反,那也是实在是被这帝都权贵欺辱的无可奈何之故。 对此天下人褒贬不一,但总的来说,未曾有过什么人出面,指着驸马爷的鼻尖大骂他谋朝篡位,是狼子野心。 但直至前天晚上,驸马爷突然一改常态,派了一队人秘密的潜入帝都,一路杀入了皇宫内,将皇宫内的帝军杀了尸横遍野。 据说从皇宫内流出来的血都能直接没过脚背,据说又有帝军站在城墙上冲驸马爷吆喝,放出狠话说要与驸马的民兵决一死战。 驸马爷显出了一幅伪善的姿态,起先还用满口的仁义道德,谆谆善诱站在城墙上的帝军,说自己无心皇位,只为天下人讨个说法。 最后驸马爷秘密吩咐自己队伍里的人,朝站在城墙上的帝军射了一箭,将那帝军首领从高高的城墙上射了下来。 到最后驸马爷还装作一脸的无奈,在形势逼迫下,无法,只能够先下手为强,派兵冲入都城内。 说他伪善,那真的是伪善至极,因为就在驸马爷对着城墙上的帝军首领谆谆善诱时,他早已秘密派了一队人,摸到了帝都城内,并打开了城门。 帝军自然不是民兵的对手,很快败落,整个皇城的人都在往避暑山庄跑,听说皇帝和东宫的人也去了,整个都城内只留下了一个长公主。 这果真是应了厉云卿说的那番话,长公主一个做阿姐的,真是时时刻刻的都在为了阿弟的皇位操心。 这个时候太子和皇帝都跑了,就只剩下长公主留在帝都城内,独自面对驸马爷。 小道消息听到这儿,花锦也忍不住笑出了声,她坐在餐桌前一边吃,一边忍不住抖着肩。 而她的面前就放着两菜一汤,身为一名王妃这生活已经算是极为节俭了。 四个丫头正在伺候花锦用膳,听花锦这般笑,莲儿便是问道: “娘娘何事这般开心?” 每次用膳的时候,莲儿都很不开心,因为她觉得她家娘娘在吃的方面,对自己很残忍。 别的稍微富裕些的人家,膳食上极为将就,都是怎么丰盛怎么来。 可是她的娘娘却是怎么简单怎么来。 而且娘娘每一顿,都以吃粗粮居多,少荤腥居多。 莲儿真是想不通,现在厉王府十分富裕,为何娘娘还要这般苛刻自己。 连小厉王也是一样,每一顿饭菜都是刚刚好,便是要剩余,也剩的不多。 “如何能不开心呢?你们王爷实在是波云诡谲的一把好手,他先是伪装成驸马爷的人,潜入帝都城内杀入皇宫,搞得血流成河,激的城墙上的敌军首领,忍不住对付驸马爷破口大骂。” “后又吩咐藏在驸马爷队伍里的细作,射杀了城墙上的敌军首领。” “再将城门打开,放了驸马进城,如此一来,那驸马爷想仁善,都仁善不起来了,流了这么多的血,死了这么多的人,可全都是驸马爷干的。” 花锦一边说一边笑,这样一来,即便全天下读书人都以驸马爷为首,现如今驸马爷在形象上也有了这样一个瑕疵。 往后,天下读书人也没办法闭着眼睛瞎吹捧。 但,要谋夺大位,哪里有不流血的? 便是当今皇帝,从厉云卿阿爹手里窃来的皇位,当年也死了一大片的人。 厉云卿的好谋算,他知道自己直接去取皇位,会被天下读书人诟病,但让驸马爷把前面的人杀尽了,他再行动,那便是拨乱反正。 真正的正义之师,是厉云卿。 四个丫头里面,没有人能听得懂花锦在说什么,大大懵懵懂懂的说, “咱们做老百姓的,自然是希望坐上皇位的是位明君,可是娘娘,奴婢觉得只有咱们王爷才配做的上那个皇位,现在外头都有传言,说这个皇位本来就是咱们王爷的” 这天下人是杀不尽的,当初老皇帝窃取了厉云卿父亲的皇位之后,杀了很多很多的人才将这个真相给掩盖下来。 从此后帝都朝堂内再无人说起这件事情。 但天下人那么多,几十年前的事情,总是还有很多很多人记得的,即便朝廷里敢说真话的官被杀完了,还有不少底层的老人家,依然记得当年这一场风波血案。 尤其是自厉王府被满门抄斩之后,底层百姓突然开始讲起了皇室正统。 天下英豪纷纷追随小厉王的脚步,前仆后继的往北地去投奔被流放回了封地的小厉王,其根本原因就是,其实在很多人的心目中,小厉王才是皇室正统。 底层百姓十分热衷皇室秘闻,尤其是在老一辈人的心目中,正统之位不能撼动。 他们总是津津乐道,说当今皇帝往上数几代,只能是厉云卿家的旁支。 而且是很远的那种旁支,算是族亲里不常来往的人。 是开国祖皇夺得天下之后,当今皇帝这一支才兴旺起来。 大大的话还未落音,莲儿便站到了大大的面前,厉声喝斥道: “你真是口无遮拦,做了咱们厉王府的丫头这么久,还不知道怎么说话吗?” “这些事情是你一个丫头能够随便议论的?你张嘴就来,但隔墙有耳,倘若因为你的这几句话,给咱们厉王府招来祸事,你担待的起吗?” 当初帝都的老厉王,是如何的小心谨慎,在帝都皇帝的严密监视下,苟且偷生那么多年都没事。 就是因为底下几个下人的闲言碎语,聊起帝都皇帝窃取厉王皇位,于是便着了皇帝的道,以一个莫须有的罪名,将厉王府上下几百口子人全部屠杀干净。 如今大大还在说这件事,莲儿拿着手指头。使劲的戳着大大的眉心,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模样,骂道: “你就长长心,将来怎么放心将娘娘交给你照顾?” 她和古尊的婚期将至,不日,古尊会以迎娶新妇的名义,领军来到铃水郡。 实际上古尊是领兵巩固铃水郡,牵制驸马爷留在铃水郡的四万民兵。 为了不引人注意,他需要莲儿真的嫁给他。 莲儿不介意古尊利用他们的婚仪,替小厉王稳定后方。 她唯一担心的是,如果她和古尊成婚了,就不能时时刻刻的照顾着王妃娘娘。 而她离开之后,大大就是几个丫头里面年龄最大的丫头。 可是看看大大这没心没肺,又口无遮拦的样子。 莲儿真的不放心极了。 花锦却是坐在餐桌边,笑着说, “无妨无妨,本妃自己能照顾好自己,不用这般小心翼翼的,莲儿放心,你便是嫁了人,定然也与本妃住的不远,将来本妃给你个女官做做,专司情报工作可好。” 她无所谓自己身边的丫头说些什么,即便这种话传出去到了,现在也没有人敢将她如何。 胆敢来屠杀她厉王府的人,花锦保管来一个杀一个,来两个杀一双就是。 饭厅里正是十分热闹的时候,吴天匆匆地站到了院子里,恭敬道: “娘娘,太子妃去而复返,正往城主府来了。” 想来是那位太子妃刚到帝都,便发现驸马也已经冲入都城内,并且直接杀入了皇宫中。 因而太子妃折返,觉着此事不能冒险,一个毕月郡主明显已经劝不动杀入了皇宫内的驸马爷,如今帝都乱成了一锅粥,太子妃也不敢进帝都。 她思来想去,还是得找小厉王妃才行。 毕竟花锦的手上有兵,如果能说动花锦一同去帝都,太子妃至少不会丢掉性命。 若是关键时刻,花锦能拼死守护太子妃,她说不定还能趁乱将驸马爷给拿下。 花锦慢条斯理的吃完饭菜, “来人,关门,放狗!\" \u0003\u0003\u0003 第275章 太子妃还是认命吧 这个时候,太子妃已经走到了城主府的门口。 她吃惊的看着紧闭的城主府大门,花锦这庶妃,竟然敢关门?! 实在是放肆的很!!! 太子妃直接一挥手,吩咐身后的婆子们, “来人,给本宫将这城主府的门砸开。” 伺候太子妃的那些婆子、侍卫和丫鬟们,一个个的面面相觑,气氛难得有些统一。 他们都知道小厉王妃不是个好对付的角色,便纷纷踌躇着不敢应这个声儿。 太子妃等了半天,没见着婆子上前,她一个回身,头上的珠钗乱晃,用染了鲜红色蔻甲的手,指着几名丫鬟身后的婆子怒道: “让你们将城主府的门砸开,你们一个个的是耳朵聋了?还是当本宫已经死了??” 这些狗奴才莫非是要反了天不成?驸马爷也只刚刚攻入皇宫,还未登基呢,他们就一个个的不听话了。 一个婆子上前来,显得特别小心翼翼,又冲太子妃笑的十分谄媚, “娘娘,咱们还是想想别的办法,这个小厉王妃就是个疯的,实在是没有必要跟她硬着来。” 大家都是聪明人,多多少少也看懂了现在的局势,局势就是这样,驸马爷已经杀到皇宫里面去了。 帝军死了不知多少,改朝换代估计已经成了定局,这个时候小厉王都还没有出面,那估计接下来的日子里,小厉王也不会出这个头。 婆子的话还没说完,太子妃一巴掌甩过去,打得她自己的手生疼,只听太子妃指着这婆子,惊声叫道: “放肆,是谁允许你说这种话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的话?他小厉王身为皇室子,受陛下恩泽,便有这个责任与义务维护帝都安危。” “食君之禄,忠君之事,他小厉王不懂吗?” 太子妃没有办法接受这样的局面,只差一脚,真的只差临门一脚,太子便能登基成为皇帝,而她便能成为母仪天下的皇后,现在全被那个驸马爷给搅和了。 无论如何,太子妃都不甘心,她的仪仗后面还拖着一辆马车,马车里躺着已经奄奄一息的毕月郡主。 见所有人都不动,太子妃只得亲自上前去敲打紧闭的城主府大门, “花锦!你给本宫出来,花锦你身为小厉王妃,再怎么说你也是宗室命妇,难道就眼睁睁的看着外人窃取厉氏江山吗?” “花锦啊,无论如何,你这个小厉王妃的位置,也是宗室承认了的,你不能只享受身为王妃的荣耀,而不顾宗室危机,花锦,你必须出来。同本宫一起去帝都。” 必须?这世上哪里有什么必须?便是小厉王,都使唤不动她,更遑论一个小小的太子妃。 花锦端坐在堂屋内,站起身来,一脸的冷笑。 无论太子妃如何叫嚣,该紧紧闭拢的大门纹丝不动,并丝毫没有打开的迹象。 太子妃气的在门上踹了几脚,她这样金尊玉贵的人,何时受过这等鸟气? 也就只遇上了这个小厉王的王妃,才让她屡屡受挫。 太子妃气得不得了,又吩咐身后的东宫侍卫, “赶紧的,你们快点来,把这道门给本宫砸开!!!” 她习惯了恃强凌弱,尤其是她的身份,除了皇宫里的娘娘们,太子妃在内宅贵女们面前,几乎是横着走的。 所以她尽管知道小厉王妃不好对付,可是习惯性的要用强势的权力,逼迫小厉王妃听话。 侍卫一动不动,这个时候,侍卫也知道,上去破门,后果肯定不太好。 太子妃正要大骂,一个丫头哆嗦着上前,小声的对太子妃说, “娘娘您看看头上” 说着她示意太子妃抬头往上看。 太子妃白了这胆小如鼠的丫头一眼,就这么点儿胆子,可还是东宫里伺候的? 没见过世面的东西! 但她还是狐疑的抬头,就只见城主府围墙上,正静静的趴着一排手持弓箭的厉王府侍卫。 他们一动不动,也不知在围墙上趴了多久,安静的仿佛蛰伏在墙头的野兽,只等东宫侍卫向前半步,那一些趴在城主府墙头的侍卫,便要放开手中的利箭。 定要将东宫侍卫射成筛子。 太子妃吓了一跳,她还是第一次遇上这种,被无数锐利的利箭瞄准的危险,不由得往后退了一两步,差点从城主府的台阶上跌了下去。 还好,身后的丫头扶了她一把,不然她这个太子妃今日可要丢脸了。 有凶恶的狗吠声,自城主府门内传出,仿佛只要打开了面前的这一道城主府大门,便会有凶狠的大狗冲出来,对着太子妃一行人撕咬。 太子妃不敢再强行破门,只能改变自己的姿态,她站在城主府大门口,声音软了不少,只好声好气的说道: “花锦,本宫同你是无怨无仇的,今日本宫只同你说几句真心话,你与本宫同时宗室妇,你可知那位驸马爷如果篡位成功,不光本宫这太子妃之位不保,你这小厉王妃的位置也同样不保。” “我们都是一家人,又何必闹成今天这样呢??” 她说的言辞恳切,天知道太子妃这辈子,就没这般好声好气的同人说过话。 来到在门后的花锦,忍不住冷笑,她就站在门内,冲门外的太子妃说, “闹成今天这般模样的,难道是本妃吗?太子妃就不曾想过,是你们多行不义必自毙?” “今日太子妃来本妃面前,要本妃同你一同去帝都,太子妃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就连皇帝陛下和太子殿下都去了避暑山庄避难,你我两个女流之辈,难道还能在帝都翻了天不成?” “依本妃看,太子妃还是认命,本妃出生不高,也只待驸马爷登基之后,本妃依旧做个乡野村妇,那也挺满足的。” 门内的花锦说的从容自在,这可把门外的太子妃急得不行,花锦愿意做个村妇,那是花锦没见过什么大世面。 真正见过了帝都繁华的人,都不会愿意回到一无所有的日子里去。 尤其是太子妃,她即将做皇后,又怎么甘心成为一个庶民? 只见太子妃好生相劝着, “酯媳,这都什么时候了,你就别说笑了,你这小厉王妃当的何其风光,去做什么庶民?真让你去做庶民了,小厉王怎么舍得你受苦?” “想必你自个儿也受不了庶民的苦日子,还是听本宫的,跟本宫一同去帝都。” 花锦笑着同莲儿等几个丫头交换了个眼色。 这位太子妃以为天下人人贪图权贵,却不知,就在北地,花锦就在厉王府里开辟了一块田地。 她亲力亲为,每日都要下田去种地。 受她的影响,无论是北地官员,还是厉王府治下的其余官员,家中都有田地。 大多数的官员都会闲时亲自下田种地。 所有厉王府治下的官员,齐心协力,励精图治,正在为她开辟一个空前盛世。 而这其中亲耕亲种的乐趣,又哪里是这养尊处优,整天只知内宅宫闱乱斗心机的太子妃,能够懂的? 紧闭的门内再无话,无论太子妃如何相劝,好话歹话说尽了,门就是没开。 一个时辰过后,太子妃说的口干舌燥,有侍卫匆匆来报,他站在太子妃身后低声的说, “娘娘毕月郡主已经不行了” “什么?!?” 太子妃大惊失色,猛的转身,用沙哑难听的嗓音问道: “之前不是还好好的?怎么说不行就不行了呢??” 这也太让人震惊了,让她如何同驸马爷说? 侍卫低着头,不知道该怎么说。 实际上将毕月郡主强行的从住处带上马车的时候。 那个时候,毕月郡主的情况就很不好了,她是神智不清、小产,又加上断了一只脚。 这种状况,其实本来就该待在屋子里好好的修养,不应该这样的折腾。 可是这位太子妃不管那么多,与她的利益相比,毕月郡主的利益算个屁? 她就一直在折腾毕月郡主,不光吩咐下人,将毕月郡主抬上了颠簸的马车,从邻水郡都城日夜兼程的跑到帝都城门外。 又马不停蹄的从帝都城门外,跑回到铃水郡。 在这样不断的奔波下,毕月郡主撑到现在才掉气,已经很给太子妃脸面了。 太子妃站定在城主府门口,额头留下了一颗斗大的汗。 她虽然很是看不起毕月郡主如今狼狈的模样,但是毕月郡主好歹也是驸马爷唯一的女儿。 现如今驸马爷冲入了皇宫,很快便是皇帝了,他若是知道自己唯一的女儿是死在太子妃的手里,还不知道会用什么手段来对付太子妃。 一想到将来的事情,太子妃莫名的后怕,她生怕驸马爷以此为借口,找她秋后算账。 于是太子妃急忙吩咐身边的侍卫, “赶紧的将那个死人带上来,就丢在城主府门口。” 侍卫犹豫着, “可是娘娘,小厉王妃不开门。” “她若是不开门,你们把马车停在门口就走,只说毕月郡主身子不好,不宜舟车劳顿,本宫给小厉王妃将毕月郡主送回来,希望小厉王妃将毕月郡主照顾好。” 太子妃毫无心理负担的吩咐着侍卫,看的出来,她嫁祸别人已经成为了一种习惯。 但是不等最后一名侍卫,将毕月郡主的马车牵过来,墙头上的厉王府侍卫放了一箭,将牵着马车的侍卫直接射杀。 一根利箭,从侍卫的眉心穿入,直接穿出后脑勺。 “啊啊啊啊~~~啊啊啊~~” 太子妃的仪仗里,那些丫头婆子立即尖声大叫,整个队伍立即乱成了一锅粥。 死了个侍卫啊,并且就是在她们这些人的眼前死的。 东宫的人哪里经历过这些?便是伺候太子妃的普通丫头,那可都是从宫里精挑细选出来的可人儿。 高墙高耸入云,她们被保护在那四四方方的围墙中,哪里见过这般干脆利落的杀人。 太子妃的脸色也是惨白一片,连腿都在打颤。 她回头,看着紧闭的城主府大门,强笑着, “侄媳,你这又是何必,长公主的掌上明珠,便是借助在你这里,由你暂时照料着,也不累着你” “嗖!” 太子妃的话还没落音,一支利箭继续射来,将太子妃身后的一名东宫侍卫射杀。 死了两个人。 那侍卫的嘴里喷出了一大口的血,就这样落在太子妃的侧脸上。 她再也受不住,尖叫一声,“啊!” “快走,快走!” 太子妃实在是受不了了,花锦就是个疯子,一个妥妥的疯子!再不离开,她怕她死在这个疯子的手里。 这个时候,谁也管不上要不要留下毕月郡主的尸体,只管跟在太子妃身后闷头跑。 等她们一行人跑出了都城大门,太子妃才是晦气的指着在队伍最后的马车, “把那个贱人连同马车一起丢了,真是,死了还不叫人安生!” 她又心情混乱的摸了一把染满了血的脸颊,又恐惧,又嫌肮脏道: “快,快去找水给本宫,本宫要沐浴,多找些水来!快去!!!” 脏死了,实在是太脏了,一个卑贱侍卫的血竟然沾到了她的脸上,简直让太子妃难以忍受。 跟在太子妃身后的那一群丫头婆子,慌乱中跑散了不少,听得太子妃这吩咐,立即回头看去。 这东宫侍卫,竟然也跑掉了不少 有婆子慌里慌张的提醒太子妃, “娘娘,想来咱们好多人都逃了,不如,不如咱们别捯饬了,直接去避暑山庄同太子汇合,如何?” 外头乱的很,帝都已经回不去了,但是她们还能去避暑山庄。 据说整个东宫的妾室,包括太子侧妃,也都被太子带去了避暑山庄,太子妃娘娘反而在外面颠沛流离的替太子奔走。 这些其实并不是女人家该干的事儿。 太子妃犹豫着,再回头看看自己的侍卫,跟着她一同从都城跑出来的,大概也就五六个。 这么点儿侍卫,在这乱世中,根本就不顶用。 “那便弃了毕月郡主的尸体,随本宫去避暑山庄,旁人问起,你们只说毕月郡主自己驾着马车要去都城找她阿爹,与本宫无关。” \u0007\u0007\u0007\u0007\u0007\u0007\u0007 第276章 金尊玉贵的长公主 在心硬如铁这一方面,太子妃做的非常的好。 她吩咐手底下的人,直接丢掉了装有毕月郡主尸体的马车后,当即也不耽搁时间,直接领着人前往避暑山庄的方向。 既然已经到了这铃水郡里,便离帝都和避暑山庄都不远了,她很快就会赶到避暑山庄,和太子等人汇合。 而就在太子妃领着人前往避暑山庄时,那个一直伺候在长孙庆俊身边的师爷,其实就站在铃水郡都城高高的城墙上,看着太子妃一行人离开。 没有人知道他站在这里想要干什么,只有少数几个人看见,那一辆装有毕月郡主尸体的马车,竟然慢慢悠悠,慢慢悠悠的,在没有任何人驾驶的情况下,将毕月郡主的尸体拖着离开。 就这么一路拖到了帝都城。 这时候的帝都城早已经在驸马爷的命令下戒了严,整个天景国最核心的政治文化交流中心,现在死气沉沉的。 人走在路上都是瑟缩着脑袋,看起来战战兢兢的。 本来天景国的帝都,并不是如此,天景国大多数权贵都生活在帝都里,这里应该是整个天景国最繁华的地方。 驸马爷的人杀入皇宫之后,帝都里的权贵们跑了绝大多数,能跑的都跑掉了。 甚至整座皇宫里,除了还守在皇宫中的帝军之外,皇帝及那些后宫妃子,跑的一个都不剩。 剩下的一些,便是自诩清流一派的世家子,以及不少的读书人。 那一些读书人尽管看不惯驸马爷杀的帝都皇宫血流成河,但是毕竟驸马也在他们的心目中,当了那么多年的天下读书人之首。 而且驸马爷的文采特别的好,当年也是连中三元的金科状元。 所以他们还是愿意给驸马爷一次机会,只要驸马爷能给一个合理的解释,那些读书人就不会轻易的站出来指摘驸马爷什么。 总的来说,整个帝都的气氛非常的紧张,并且陷入了一种前所未有的萧条状态中。 所有的人时时刻刻的紧绷着脑袋里的一根弦,有的想要以死明志。有的哦想要名垂千古,还有的早已做好了墙头草,风吹两边倒的准备。 这些墙头草只等着驸马爷上位,便时刻准备巴结奉承新的主子。 夜色很静,月亮如水,一辆马车仿佛历经风霜,穿过重重黑雾,径直的来到了帝都城门口。 也不知道为什么,原本把手很严的帝都城门,这一次竟无人询问与检查,就这么放了那一辆马车进入了城去。 入了夜又是宵禁,街上根本无人,这般凋零的帝都,说是说这里是整个天景国的政治文化中心。 但就这样的一座城,放在北地人眼里怎么都不信。怎么这政治文化中心,竟然比他们北地城还要萧条不少? 论今日北帝城的繁华与壮阔,别的先不说。只说北地城的大小范围,便是有帝都十来个的大。 这种规模的城市若是放在北地,那真是小巫见大巫了。 甚至是放在整个厉王府治下的城里比较一番,都是不足为道。 而且帝都特别的萧条,就算是没有驸马爷冲入帝都城内,其实天景国三年大旱,早已折腾的百姓民不聊生,还有天景国的权贵们,对底层人们的盘剥,都已经让这个国家的平民不堪重负。 所以帝都的衰败早已刻入了命运的轨迹。 孤零零的马车在长长的街道上行驶着,被路过巡逻的民兵见到。 那些民兵将马车拦了下来,有人拿着长枪,挑起马车的帘子,好奇的伸头一看,当即吓的从马上跌了下来,大声喊道: “这,这人是谁?这人是谁?” 恐惧的嘶喊声响彻了整条寂静的长街,没有办法,其实这些民兵说到底并没有经过任何的实战。 驸马爷手里的民兵,很多连人都没有杀过,自当兵以来。他们就被驸马爷秘密的养在铃水郡里。 而冲入帝都的,其实并不是驸马爷的民兵 他们并没有做过什么血腥的事情,也从没有在真正的战场上与敌人厮杀过,见着个死人,都能把这些民兵吓得半死。 很快,马车里的尸体身份便被众人查了出来,不是别人,正是已经攻占了皇宫的,驸马爷的女儿毕月郡主。 这事儿闹大发了,深夜独行的马车,无人驾驶的车内,支离破碎的女尸所有的元素都是很热门也很新奇的。 很快,毕月郡主的死讯便传遍了整个帝都的大街小巷。 这离奇的死法,以及毕月郡主如今的身份,多少让驸马爷如今的行为,带上了一丝诡异的阴影。 人们总是对离奇的事情充满了兴趣,即便这种事情不能堂而皇之的拿出来兴致勃勃的讨论,但是私底下,这已经成为了茶余饭后的一则奇谈。 渐渐的,关于这些年毕月郡主、驸马爷及长公主的所作所为,也一一的传了出来。 他们这一家人并不好。 毕竟权贵嘛,总有些欺压霸道的行为,更何况长公主一家人,对于自己的行为从来不加掩饰。 便有风声传出,只说驸马爷非天命所归之人,他要谋朝篡位,老天爷都看不过去,要让她断子绝孙。 尤其是曾经毕月郡主没有嫁给小厉王,反而嫁给了一个胖乎乎的大胖子周扶公,且周扶公还在泉水郡当太守时,就被小厉王妃罢免了官职。 这林林总总的事情说出来,曲折又离奇,特别的吸引人的眼球。 人们私下里,最爱的便是讨论这件事。 而毕月郡主的死讯,就这么传入了长公主府里。 那个嚣张跋扈了一世的长公主,正被驸马爷软禁在府中,她听闻这个讯息,明艳的脸上一片茫然。 最后,喃喃的问身边的宫人, “毕月死了吗??” 她的女儿死了吗? 或许谁都没有准备她会死掉,便是长公主,也没有做好这样的心理准备。 虽然毕月郡主已经失去了利用价值,再也不能嫁给北地的小厉王,没有办法替长公主和太子殿下谋得到半分的利益。 但是毕月郡主到底是从长公主的肚子里出去的,十几年的养育,便是长公主心硬如铁,也从不曾想过要让自己的女儿去死啊。 长公主分外悲痛的痛哭了一场,又问身边的宫人, “驸马他到底想要怎么样?如今这个家算是分崩离析了,他接下来到底要将本宫如何?” 一身宫装的婢女,微微的福身,对长公主说, “驸马爷没有传任何话来,只说让长公主您待在公主府内,这段时间便不必外出了。” 长公主明艳的脸上透着一股苍老的神态,她自嘲的笑了笑, “那你就传话给他,就说本宫与他生的女儿死了,他要如何做??” 婢女闻言,“扑通”一声,跪在地上给长公主磕头, “殿下,您不要这样,殿下,驸马爷是不会杀您的,驸马爷是个好人,他一定不会杀您的。” 长公主惨笑着,看向身边这个为了驸马说话的婢女。 好人?是啊,他在她身边十几年,表现得从来都是斯文清隽,宽容有礼,所有人都认为驸马是个好人。 看看这长公主府内,一面倒般,都在替驸马爷说话的奴才,长公主浑身发冷。 就是这个大家公认的好人,在她怒不可抑的打骂下人时,他会站出来做好人。 在她为了阿弟的皇位,谋害忠良时,他会做一首痛心疾首的阴阳诗词,来表达他无可奈何,又悲痛万分的心情。 他在外人面前,总是显得自己多么无奈,又多么委屈。 仿佛个胸有大志的大男儿,被她这样一个长公主以权势压迫,不得不被困于内闱之中,整天只做描眉画诗之态。 但是世人皆不知,也是在当年,长公主明明就问过了驸马爷,他可愿尚公主? 是驸马爷自己说的,他愿意。 现在,他变成了那个卧薪尝胆,忍辱负重,终于得偿所愿的人。 而她,则成了千夫所指,嚣张跋扈的长公主。 哈哈哈哈。 长公主昂天长笑, “他当然不会杀我,我毕竟是他的结发妻子,他是天下文人清流之首,一朝得势,翻身做主便要杀掉自己的妻子,将来即便他坐上皇位,也不能服众。” “但是他隐忍多年,心中想必对我恨之入骨,端只看他现在打算怎么解决了我这个碍眼的绊脚石,哈哈哈哈。” 她活得极为清醒,长公主是一个与太子妃截然不同的女人,太子妃活在内宅中,她的心思与眼界,也就只有在内宅那一方天地里钻营与研磨着成长。 可是长公主不一样,长公主为了太子的皇位机关算尽了十几年,太子妃与她自然不同。 所以长公主清楚的知道,她的驸马一旦谋朝篡位成功,她便不对自己的驸马有丝毫的幻想。 毕竟如果她的驸马对她还有感情的话,就不会做出这些事情来,对待感情,长公主已经想得很明白了。 她不再对驸马抱有可笑的缱绻情意,毕竟她已经不是才十几岁的小姑娘,不会再为了那一个连中三元,骑马游街而过的状元郎心驰神往。 金尊玉贵的长公主,盘腿坐在一株花树下,披着长发,对身后的宫人说, “下去,按照我说的去问他。” 待宫人离开她身周,在无人伺候时,长公主冷笑一声,起身来走到后室院内。 那里养着一只信鸽,她将信鸽放出去之后,就昂面望着碧蓝的天空许久,才是怔怔的回到方才自己坐的地方,又盘腿坐了下来。 这一个在天景国帝都城内,权势滔天的长公主,也仅仅只是为了她那个可怜的女儿,内心柔软了一刻。 再回过神时,她又是那个心硬如铁的长公主。 还有机会,还有机会的,长公主不信,她厉氏江山,就这么断送在了自己的手里。 是她给了驸马一个往上爬的机会,她不信自己是厉氏的千古罪人。 而此时,身在皇宫内的驸马爷,也接到了毕月郡主惨死的消息。 他有些苦恼的坐在皇位上,低头摁了摁眉心,似乎为这棘手的事情感到伤神不已。 ,对没错,毕月郡主死了,身为父亲,他的第一反应并不是伤心难过,而是在这个风雨飘摇,所有人的心都绷成了一根弦的时刻,这样的消息对他来说并不是很好。 实在是因为帝都传的太过于邪乎,将他并非天命所归之人的话都扯了出来。 那么谁是天命所归之人? 既不是当今垂垂老矣的陛下,也不是那个庸碌自大、贪婪如猪的太子。 有些话不必明说,天下所有人都晓得皇室正宗,还有一个小厉王还活着。 所有的人都知道,小厉王才是皇室的正统血脉,隐隐的,关于当年皇帝窃取皇位一事又被提起。 天下人是杀不尽的,悠悠众口,也是堵不住的。 坐在皇位上的驸马爷,脸色阴沉,他的双眸中有着扭曲且执着的光,低头看着座下纯金打造的皇帝宝座。 辛苦筹谋了十几年,他今日终于有机会坐到了这把宝座上,怎么可能会轻易的离开? “来人,传朕旨意,宣小厉王妃进宫。” 还未正式登基,驸马爷就迫不及待的以“朕”自称。 他自以为掌握了天下学子,却不曾想过,今日名声有了污点。 既然天下人都觉得厉云卿才是那个天命所归之人,那驸马爷就让他们看看,究竟谁才是真正的天命所归。 吩咐传下去后,驸马爷又问身边伺候着的大太监, “你说当时那队兵马冲入皇宫时,将这宫里洗劫一空?” “是,是!” 大太监乃皇帝身边伺候的太监总管洪义春,也是驸马爷的人。 他躬身伺候在驸马爷身边,说, “当时他们冲了进来,见着宫里的什么都抢,还好娘娘们与陛下都走的快” 驸马爷听着,脸上的表情一点点冷肃铁青,他想过很多自己会夺得皇位的方式。 却没想过,会连自己都不知道,哪一路的人马冲到了他的前面,把整个皇宫都抢空了。 现如今,除了他身下搬不走的宝座,这皇宫里的国库都被搬的一块金子都不剩。 \u0003\u0003\u0003 第277章 你还是头一个敢在本妃面前这般威胁本妃的人 在驸马爷的心目中,他只要派人去叫花锦,花锦就一定会来帝都。 这无关花锦愿意不愿意,而是他还有四万民兵留在铃水郡都城里! 就算是花锦不愿意,这四万民兵也会让花锦愿意。 而驸马爷要花锦来帝都的唯一目的,就是要花锦住到皇宫里面来。 于公于私,他都想这样做。 派去接花锦的老嬷嬷一脸奉承的笑,看着花锦说, “娘娘,这可真是天大的喜事啊,驸马爷刚打下皇城,便派了奴婢来接您,将来您可是荣华富贵,承宠不断了。” 花锦端坐在堂屋的首座上,冷眼看着面前这个由驸马爷派来的老嬷嬷。 她冷声问道: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承宠?承谁的宠?” 老嬷嬷这话听的花锦十分生气,她需要承谁的宠?厉云卿都不敢在她面前这样说,这个老东西竟然敢用这俩个字来羞辱她! “这” 底下的老嬷嬷似乎没料到花锦的态度这么冷淡。 为什么,她可是未来新皇说要抬进宫的第一个女人。 又听花锦怒道: “说起来,驸马爷打下皇宫,占领了帝都,这是一件好事儿,他不是该接他的结发妻子进皇宫吗?来找本妃做什么?本妃与驸马爷又没有什么关系。” “你们这驸马爷的行为也真是奇怪的很,他这般动作,难道就不怕天下人耻笑他吗?” 花锦见过敢打她主意的,没见过这么明目张胆打她主意的。 老嬷嬷笑的一脸有深意的样子, “娘娘这话可是怎么说呢?驸马爷是做大事的人,那厉氏的长公主,如今就是个罪人” “这位长公主掌控权势这么多年,也不知害死了多少忠臣良将,对她的审判还未开始呢,驸马爷怎么会接那位进皇城呢?” 短短几句话,倒是将驸马爷抛弃发妻,惦记别家妇的龌龊,给全推在了长公主身上。 站在花锦身边的莲儿,便是忍不住露出讥讽的笑, “这话可就说的更怪了,驸马爷要改朝换代,连自己的妻子都不接,却千里迢迢的跑来接我们小厉王妃,这传出去,可让我们娘娘如何做人?” 花锦也是冷哼, “什么都怪长公主,本妃就觉着啊,男人都是大猪蹄子这句话,果真是没说错的。” “反正男人什么错没有,当他厌倦了一个女人,便能把所有的错都怪在这个女人的身上。” 老嬷嬷的脸色一僵,听得花锦说这些,便是心知花锦不愿意入宫。 她便是阴阳怪气的说, “娘娘,比较起来恶,这小厉王怎么说,都只是厉氏的一个边疆封王而已,便是他的身份在曾经是挺高贵的,但现如今,那都是过去式了。” “一旦驸马爷登基,小厉王便什么都不是,娘娘是个聪明人,聪明人就是要会审时度势,所以娘娘自然也应当明白,向哪位靠拢,对娘娘才最有益。” “说白了,若是娘娘不听驸马爷的,娘娘将来也什么都不是,还很有可能有牢狱之灾,但娘娘若是今日跟奴婢去了帝都,入了皇宫,好歹也能做个妃子。” “这荣华富贵也是享用不尽的。” 一个是废王,一个是新皇,花锦竟然还要犹豫拒绝?真是蠢死了。 老嬷嬷看过这么多贵女贵眷,还没见过比花锦更蠢的。 这位老嬷嬷并不认为与花锦这等残花败柳有什么好说的。 二嫁妇的身子,也没法儿坐到什么高位上去,所以她对花锦也并无半分尊敬之心, “奴婢劝娘娘,还是趁着驸马爷对娘娘有几分真心的时候,努力的抓住驸马爷。” “否则啊,这女人的容颜易老,待娘娘再后悔时,可就连个妃子都捞不着咯。” 新皇登基,自然要挑选新的皇后,帝都城里还有不少墙头草一般的势力权贵,没有离开帝都。 他们家也有如花似玉的女儿,不光身份高贵,还从未曾出嫁过,娶一个更清白的女儿做新皇的皇后,岂不美哉? 而花锦不光光身子被小厉王破了,还长着一头不伦不类的银色头发。 这般怪异妖孽的女人,驸马爷肯给她一条活路,还将她纳入皇宫为妃,她还有什么不知足的呢? 听闻老嬷嬷这话,莲儿气的抽出鞭子来,就要打这老嬷嬷一顿。 首座上的花锦抬手,制止了莲儿,她站起身来,冷冷的看着老嬷嬷,笑了一声, “按你这样的说法,本妃还要对这位驸马爷感恩戴德不成?” “你可知,他刚刚进入帝都城,还未正式登基做皇帝,便要强抢了一国王爷的正妃进入皇宫为妃,这是不类。” “本妃按照辈分来说,乃是他的侄媳,他要纳自己的侄媳做他的女人,这是不伦。” “这般不伦不类,你还要本妃对他这祸乱纲常的行为感恩戴德?” “且,你同本妃说,他要本妃去帝都,是入皇宫做妃子,若本妃没记错的话,这册封皇妃是要有册封大典的,驸马一无三媒,二无六聘,就想让本妃这么义无反顾的跟着他进皇城,本妃是否也太不值钱了一些?” 一番话说下来,有理有据的,让人不服也得服。 那位老嬷嬷阴阳怪气的回了花锦一句, “难不成娘娘还以为自己的身子很金贵吗?” “奴婢就不妨同娘娘说实话了,驸马爷的意思,是娘娘自愿的跟着奴婢去帝都,那固然是好的,若是娘娘不愿意,那就让铃水郡里的四万民兵护送着娘娘去帝都,这阵仗可就大了。” 这话的意思已经很明显,如果花锦不听话的话,驸马爷就要用强行的。 便是绑,也要将花锦绑去帝都了。 花锦一拍桌子,指着那老嬷嬷,怒声呵斥, “你好大的胆子,本妃执掌厉王府庶务这么几年,你还是头一个敢在本妃面前这般威胁本妃的人。” “来人啦,将这老虔婆的舌头给本妃勾出来,再仗责二十大板,丢出城主府去。” 那个阴阳怪气了一路的老嬷嬷,心中开始慌张。 她在历王府侍卫们的手中,大声的喊道: “你敢,我可是未来新皇派来的人,你敢动我!” “你是不给新皇一点脸面了吗?” 莲儿两步走上前,一巴掌甩在老嬷嬷的脸上, “什么新皇旧皇的,你也不打听打听看看,咱们小厉王是谁,咱们的王妃在外头又是有着怎么样的名声,什么都不知道的老虔婆,也胆敢在我们娘俩面前大放厥词,赶紧的把这东西拖下去。” 吴天等人不敢再耽搁,将那老嬷嬷立即拖了下去。 惨叫声响起,没多久,除了打板子的声音外,再没有任何的声音了。 很快,这个帝都来的老嬷嬷,浑身是血,半死不活的被丢出城主府。 跟着老嬷嬷一起来接花锦去帝都的宫人,都停在城主府外。 此时一见,皆大惊失色。 有不知情况的民兵当即抽出剑来,站在城主府门外,怒声大呵, “放肆!!!一个小小的王妃也敢忤逆新皇?!” 他们决定先强行拿下花锦再说。 本来驸马爷的命令就是这样的,如果花锦不配合,便要将她强行押往帝都。 结果那一行民兵和宫人,还没冲入城主府,就被埋伏在四周的厉王府侍卫一一射杀。 而在城主府门口发生的这一场血腥,很快惊动了驻守在铃水郡都城的其他民兵。 长孙庆俊带着师爷,惊慌失措的跑到城主府来,只听长孙庆俊大声的喊道: “这可怎么办呀?这可怎么办呀?小厉王妃,这样下去可怎么办呀?这是要把都城的民兵都惹出来呀。” 他这都城的城主,虽然是长公主的傀儡城主,但是长孙庆俊也不想自己的这座城被洇灭在战火中。 他所有的家当,可都在这都城里啊。 长孙庆俊哭天撼地时,一双眼睛看着正在喝茶的小厉王妃,心中不禁对这个女人也有了一丝怨愤。 这个女人抢了他城主的庶务不说,还招惹了即将成为新皇的驸马爷。 她怎么就这么爱招呢? 都说新官上任三把火,更何况这天景国要改朝换代,要换个姓氏坐江山,驸马爷还不大肆的将全国整顿一番? 一朝天子一朝臣,新皇继位,脾气秉性谁都摸不准,花锦是怎么敢杀新皇的人的? 她哪里来的这么大的胆子? 现在驸马爷要接小厉王妃入宫,不管驸马爷接小厉王妃入宫干什么,是做皇妃还是挟持小厉王妃,用来压制对付小厉王。 又或者仅仅只是要用小厉王妃来羞辱厉云卿。 现在都应该看看目前的形势,目前的形势就是,铃水郡都城里里外外,全都是民兵!!! 站在长孙庆俊身后的师爷板着一张脸,微微的躬身,劝长孙庆俊, “城主不必惊慌,既然驸马爷想要的是小厉王妃去帝都,想必他是不会让小厉王妃受到任何伤害的,所以驸马爷再怎么震怒,他也不会把铃水郡的都城怎么样。” 长孙庆俊回头看了一眼师爷,他倒是忘记了,这位师爷正是驸马爷的人。 所以师爷说的话,肯定也代表了驸马爷的意思。 长孙庆俊顿时松了口气,他的口气和缓了许多,又看向正静静喝茶的花锦,一脸不好意思的说, “娘娘恕罪,娘娘,下官也是怕那些民兵动起手来,娘娘无力招架。” “娘娘活的金尊玉贵,倒不如看清形势,先去帝都再继续筹谋?” 不管怎么说,所有人都觉得现在不是跟新皇对着干的时候。 就连长孙庆俊也是这么觉得的。 “不可!” 说这话的并不是花锦,而是站在长孙庆俊身后的师爷。 正在喝茶的花锦抬起眼眸,看了一眼这长相平凡的师爷。 她知道这位师爷不是长公主的人,也不是驸马爷的人,而是厉云卿的人。 只要有这位师爷在都城,这里发生的任何事情,厉云卿都会知道。 长孙庆俊一脸疑惑的看着师爷,这师爷不是驸马爷的人吗? 怎么驸马爷现在要小厉王妃,师爷反而不帮着驸马爷把小厉王妃弄去帝都,却在说不可? “不可什么呢不可?” 长孙庆俊急了,他暗暗的朝师爷使眼色,想提醒师爷究竟是哪一边的人? 师爷却是对长孙庆俊的眼色视而不见。 他朝着花锦拱手作揖, “娘娘,乃是小厉王的正妃,若真的随了驸马爷的意愿,去了帝都都城,王爷必定怒火中烧。” 然后,师爷看向长孙庆俊, “城主放心,如今驸马爷做出的这个决定,定然不是明智的,我等阻止了驸马爷的不明智,将来驸马爷定然会感激我们今日的阻拦。” “新皇登基,百废待兴,实在不宜树敌。” 师爷这话说的模棱两可,既是对长孙庆俊说的,也是对花锦说的。 长孙庆俊听在耳朵里,心中升腾起一股恐惧感,他还记得厉云卿在天景国素有“小战神”之称。 这位王爷去往北地之后,就跟北戎人打了几十仗,百战百胜。 甚至将困扰天景国多年的北戎人,打的毫无还击之力。 神策军才是真真正正的,从尸山血海,真枪实刀中滚过来的兵。 这些神兵个个骁勇善战,天赋过人,若花锦真的被驸马爷纳入后宫,做了个皇妃,打的是小厉王的脸,小厉王必定会报复驸马爷。 届时驸马爷领兵从北疆打来帝都,必然要经过铃水郡的都城,这帝都的驸马爷还没打上,在铃水郡的都城,肯定要打上一架的。 到时候铃水郡的都城也就离支离破碎不远。 想到这里,长孙庆俊浑身一震,一时间也不知道该不该继续劝花锦去帝都皇宫了。 而师爷的这番话,听在花锦的耳朵里,又有另外一层意思,师爷自然是在告诉花锦,不要小看一个男人的嫉妒心。 不管花锦多么的强悍,有没有能力保护自己,一旦花锦进了帝都皇城,厉云卿发起疯来,只怕来个屠城,那都是轻的了。 以厉云卿的性格,他是真的会做出这样的事情来。 毕竟他对帝都恨之入骨。 这位师爷害怕花锦看不起现实,真的会被“皇妃”之位打动,因而在劝诫她。 \u0006\u0006\u0006\u0006\u0006\u0006 第278章 你是我们家王爷的人? 花锦静静的,陷入了沉思。 其实按照她的脾气,既然驸马爷敢接她去帝都,她倒真想去帝都看一看。 做不做皇妃的倒是另说,先去帝都搅他个天翻地覆的,这才符合花锦的脾气。 不过师爷既然这样说,那便算了 只思考了很小的一会儿花锦将手中的茶盏放在身边的小几上,看向长孙庆俊身后立着的师爷, “不必担心那么多,都城内这才四万民兵而已,本妃已经调动了三十万大军,就在都城外面。” “一旦这四万民兵有任何异动,本妃保管叫他们尸骨无存。” 一听“三十万大军”这个数字,长孙庆俊的嘴巴惊讶的张大,都能塞下一颗鸡蛋了。 他突然才想起来,之前帝都就有传言,说帝都权贵们很是不满花锦更改厉王府治下几个郡的兵制。 实际上厉王府根本就不应该有附属郡。 小厉王早已经成为了帝都权贵们的心腹大患,他们之前派了后族的王兰去招小厉王妃,就是想要变相夺取小厉王妃手里的兵权。 本来北地除了护城军,还有一支神策军,就已经超过了一块封地的编制。 结果花锦当了小厉王妃之后,不仅没有裁减护城军,反而将护城军的人数扩大。 后来齐王军也归顺了小厉王妃。 不仅如此,湖山郡、泉水郡的王军虎符,可都在小厉王妃的手中。 也就是说,光小厉王妃一人,还不算上神策军,她的手中就有了上百万大军。 一个女人的手里握有上百万大军,这是什么概念?简直要把长孙庆俊给吓死。 他心中暗惊,还好自己没有把这小厉王妃给得罪死,这小厉王妃,竟然比长公主都还要彪悍。 而师爷的反应与长孙庆俊完全不一样。 他就站在长孙庆俊的身后,听闻小厉王妃这话,师爷大大的松了一口气。 但他又一想,只觉得寒毛都立起来了,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小厉王妃居然不声不响的,就在铃水郡的都城外面,囤了三十万大军? 他们竟然全无防备。 花锦也不愿解释什么,只让师爷留下,将一脸惊吓的长孙庆俊打发了回去。 只等长孙庆俊从他自己的城主府离开,师爷才是朝着小厉王妃虔诚的磕头, \"见过娘娘。” 首座上的花锦,那原本冰冷的脸色稍稍和缓了许多,她对于替厉云卿做事的人,从来都是态度很好很好的。 “你是我们家王爷的人?” 花姐开门见山的问,声音和缓,如沐春风。 师爷双手叠加,放在额头,朝着花锦又是一拜,他很老实,且很虔诚的答道: “回娘娘的话,小人是。” 花锦便是疑惑的问道: “据我家王爷说,当年厉王府的所有人,都被那个皇帝老儿以莫须有的罪名全部屠杀,仅留下他一条血脉。” “而当年所有保护他的厉王府侍卫,以及暗卫,都死在了对王爷的围追堵截中,却是没想到,他还在铃水郡里留了一人。” 所以不怪花锦有疑惑,实际上按照当时的状况来说,厉王府的牺牲不可谓不惨烈。 所有保护厉云卿的力量都被皇帝弄死,他是倾尽了所有的一切,一无所有的去往北地的。 想起几年前的惨剧,师爷娓娓道来,他其实不是在厉王府出事之后才到铃水郡长孙庆俊身边当细作的。 而是从很早之前,老厉王那一辈便安排他到了驸马爷的身边。 “当年老王爷察觉到驸马爷有异动,他便派了小人,本是想潜伏在驸马爷的身边,抓住驸马爷想造反的证据,谁知,竟阴错阳差的将小人留了下来。” 那个时候,师爷被驸马爷派到了铃水郡辅佐长孙庆俊,实际上驸马爷是想通过他,来控制长孙庆俊,决定铃水郡的庶务。 上一代的老帝王的确是忠君爱国的好王爷,他从未曾有过谋反的意思,甚至为了天景国的繁荣安定,一直兢兢业业、鞠躬尽瘁。 这不让人觉得可笑吗?长公主和太子一天到晚的想揪住厉王府的小辫子,认为厉王对自己被赶下皇位,肯定有着十分的不甘心。 他们总觉得厉王心怀叵测,肯定是背着他们所有人在筹谋着什么,想要将自己的皇位拿回去。 即便厉王没有筹谋,那也应该尽早拔除厉王这颗眼中钉肉中刺,以防万一。 谁知道真正想谋反的人,竟然是长公主的驸马爷。 实在是太搞笑了。 花锦听师爷说完,忍不住充满了讥讽的笑了起来。 她又充满了善意的问师爷, “所以你后来也知道了,驸马爷的确有反意,但你却并没有将此事禀告给长公主,任由驸马爷发展壮大,直至今日?” 跪在地上的师爷,双眸中迸发出沉痛的神色,他充满了仇恨的说, “这些天景国活在云端上的权贵们,配不上老王爷的一片忠君爱国之心,当年小人曾将驸马爷要谋反的证据,交给过老王爷,但老王爷还未来得及将此事上报给皇帝,厉王府便遭了难。” 这便是命运最好的安排,如果当年帝都那一些尸位素餐的贵人们,愿意给厉王府一条活路,那么今日或许就不会被驸马爷赶出帝都。 “后来小人知道帝都的那一些权贵,虽然表面上放过了小王爷,但是那也仅仅只是为了向天下热血英豪们有个交代而已。” “厉王府素来深入人心,很得天下英豪簇拥,若是让咱们厉王府从此后一条血脉不流,天下英豪必定群起而反之。” 因而帝都权贵表面上答应厉云卿离开帝都,回到北地区,实际上在铃水郡就埋伏了不少自民间募集来的杀手。 以及训练多年的锦衣卫。 师爷跪在地上,痛说着当年追杀小厉王的人数有多少,比起厉王府侍卫多了数倍有余。 这也便是厉王府侍卫,虽然个个神勇善战,但依然死的一个都不剩的原因。 师爷一脸悲痛的继续说, “小王爷的那一场逃亡,小人倒真是想拼了这一条老命,护送小王爷安全到达北地,即便最后尸骨无存,可小人也算对得起老王爷的提携之恩。” “后来是小王爷劝住了小人,小王爷说,他迟早有一天会回到帝都来,让那些人为厉王府数百条人命,一一偿命。” “到那时,一定需要有一个人替他做内应,为了小王爷的大业,小人这才苟且了自己的一条烂命。” 一番话说下来,师爷已经潸然泪下。 也让花锦不由得心生感慨, “师爷起来,不要一直跪着,本妃并不是一个爱让人下跪的人。” “你同本妃相处的时间多了,便知道本妃对自己人是极好的。” 一旁的莲儿与大大笑着将师爷搀扶了起来,只听莲儿轻快的说, “师爷忍辱负重多年,正是我等效仿的榜样。” 此时正在说着,城主府外面又响起了刀剑拼杀之音。 原来是带着老嬷嬷来铃水郡的宫人,找到了看守都城的民兵,将花锦不愿遵从新皇之命,并将新皇派来接人的老嬷嬷打成重伤的事情,告知了驻守都城的民兵。 都城的民兵也接到了新皇的命令,一旦花锦不愿意配合,他们就强行攻占城主府。 结果这都城的民兵刚来了一波,就被厉王府侍卫拦下。 杀声震天。 没过一会儿,吴天一身是血的从城主府外归来,他手中提着剑,朝花锦拱手, “娘娘,第一波民兵皆以伏诛。” “很好。” 花锦笑看着师爷,又道: “本妃看这新皇是不要脸皮了,来人,取本妃的剑来。” 堂屋内,被花锦赐了座的师爷,立即惊讶的站了起来,他看向花锦。 花锦转身去了内屋,大大捧来了两把剑,同师爷笑道: “师爷为何不坐着了?咱们这里很快就好。” “这外头” 师爷惊声问道: “娘娘干什么去?” 又见娘娘身边年纪最小的月儿,穿着一身小小的铠甲出来,那月儿的手中也拿着一把很小的弯刀。 整座城主府里,除了大大和小小之外,所有的丫头婆子都穿上了一身兵甲。 莲儿说道: “咱们厉王府自娘娘照管着以来,都是要习武的,大大与小小底子太差,娘娘特意吩咐了,今次就让他们留在府里守着家。” 这时候师爷才惊讶的明白,小厉王妃娘娘莫非是要亲自上阵去杀敌吗? 小厉王妃倒是与曾经的厉王妃很是不一样。 又见花锦已经换上了一身红色的劲装,从内室出来,她双手拿起莲儿捧着的那两把双剑,仔细的看着剑身,脸上露出满意的表情。 又对师爷笑道: “这是本妃闲来无事,自个儿给自个儿锻造的两把剑,怎么样?” 师爷将目光放在那两把剑上,定睛细看,这剑身雪亮中,透着一抹淡淡的青色,叫人一看便是两把好剑,他赞道: “薄如蝉翼,轻巧锋利,不输蝉翼刀。” 真没想到,世人都说小厉王妃不会琴棋书画,不温柔娴淑,不堪为一王正妃。 他们又哪里知道,这小厉王妃竟有一身治国之才,又医术了得,现如今又多了一项才艺,她锻造出来的刀,竟堪比世上最好的工匠。 又见花姐笑着说, “师爷若是喜欢,今日本妃便将这两把剑许诺送给师爷,这一仗本妃便给这两把剑饮了血,仗打完后,这两把剑便是师爷你的了。” 她倒是个十分大方的人。 师爷被小厉王妃吓了一跳,他何德何能,敢得这样两把绝世好剑? 要知蝉翼刀乃小厉王手中的兵器,已经排上了兵器榜上的第一,如今小厉王妃亲手锻造的这两把剑,不输蝉翼刀。 好兵器自然要配最英勇善战的将士,师爷他,他已经多年不上战场,心中有些失落。 但师爷还没来得及说什么,花锦就提着两把剑,领着一众厉王府的侍卫,出了城主府的大门。 正在此时,都城的民兵扑了上来,这是第二波,花锦也不含糊,等师爷,追出城主府大门时,花锦已经和门外的民兵硬碰硬的干了起来。 她杀人其实并不含糊,也不比厉云卿斯文多少。 师爷瞧着小厉王妃在一堆男人中飞上翻下,宛如一只红色的鸟儿,身姿轻盈,不过多时,小厉王妃的身周便是一片民兵尸体。 便是在第三波民兵要补上来时,突然从门口吹响了号角,有敌来犯。 正跟在小厉王妃身后,奋勇杀敌的莲儿,手中提着一把刀,听着这号角声,立即大笑着喊道: “古将军来了。” 是她的相公,带着十里红妆,三十万兵马,来迎娶她了。 一时间,群情激昂,花锦扬声, “走,随本妃去接应古大将军。” 她的身姿轻盈,往城门方向飞去,一群厉王府侍卫跟在她的身后,一路往都城城门口杀。 便是已经四十来岁的沉稳师爷,也被这激情染红了双目。 他突然想起了当年的雄心壮志,便是没有被老厉王派到驸马爷身边为细作时,他也曾想过,仅凭一腔热血,便可抛头颅,保家卫国,上阵杀敌。 而这一刻,师爷仿佛找到了自己当年的那一番热血豪情。 他抽出自己的刀来,大喝一声,也跟在了帝王府侍卫们的后面,朝着城门口的方向杀去。 古尊领兵在城外冲击城门。 花锦带着厉王府侍卫接应,很快城门大破,古尊攻入了铃水郡都城。 剩下的民兵见大事不好,急忙弃城朝着帝都方向跑去。 一时间,朝野哗然,怎么把帝都搅的天翻地覆的驸马爷,一直以放在铃水郡的四万兵马为最大的仪仗。 结果,驸马爷的仪仗就这么被花锦的护城军给赶出了铃水郡都城。 轻轻松松,毫无难度。 避暑山庄里,油头粉面的太子,对着刚刚赶到的太子妃怒吼, “你回来干什么?赶紧的回去,吩咐那个小厉王妃,让她带兵去帝都把驸马杀了,趁热要打铁,你个妇道人家懂不懂啊?快点儿回去!” 太子妃一脸的茫然,让小厉王妃去打驸马? \u0006\u0006\u0006\u0006\u0006\u0006 第279章 那是从皇姐府里头走出来的祸患 避暑山庄里,太子妃站在太子的面前,一脸泫然欲泣。 她没想到自己千辛万苦的赶到避暑山庄,人都还没坐下,太子就要她回去。 而且,让小厉王妃去杀驸马爷? 这这是日夜颠倒,阴阳失调了吗? 女子如何上阵杀敌? 见太子妃一脸怔然,太子上前两步,双手握住太子妃的肩,脸色陡然变化,又是一脸深情的说, “爱妃,孤希望你能明白我们现在的处境,若是不能将驸马给杀了,厉氏江山易主,后患无穷。” “你是孤的结发妻子,孤将来是要做天子的,而你将来是母仪天下的皇后,你要担得起‘母仪天下’这四个字。” “孤知道你不愿意回到铃水郡去,可是现在除了你又有谁能替孤分忧呢??” 看看这满朝文武,跟着他和皇帝陛下逃到避暑山庄来的人,就有十七八九,剩下的那十分之一二,便是所谓的墙头草,又或者是被驸马暗中买通了的人。 没有一个人站出来,替太子与皇帝说一句公道话。 虽然驸马杀入帝都,举世哗然,可是那又怎么样?现在还有人站出来,不畏强权,公然痛斥驸马谋朝篡位吗? 没有! 天下学士何其之众,甚至连一篇像样的檄文都没有。 为何这样?太子不解,要说那些墙头草不说话,那便也罢了,可这满朝文武,为何也是一个硬骨头都没有? 还好他还有个能干的太子妃。 太子的眼中灼灼生辉,他捏着太子妃的双肩,掩饰不住内心的兴奋, “这个小厉王妃出现的正是时候,厉云卿没有来,而她一个女流之辈,却能将驸马的民兵给赶跑,这正是天都在助孤。” 只要厉云卿不来帝都,那么花锦手里有再多的兵又怎么样?这天下总不会让一个女人独占了去。 太子打的就是这个主意,并且也不觉得有什么不好意思的。 女人,就该作为男人的附庸存在,一个王妃手握那么多兵做什么? 小厉王妃应该听太子的命令办事。 毕竟太子才是未来的天下之主,小厉王妃手里的三十万兵,也该是太子的。 太子妃有苦难言,她张了张嘴,想告诉太子,那个小厉王妃并不是好惹的,也非同寻常的女流之辈。 只怕太子想要利用小厉王妃杀了驸马,夺回帝都,这是痴人说梦。 可是看着太子脸上充满了希冀的神情,太子妃嘴里的话又咽住了。 她顺着太子说的话想了想,心中尚存一丝侥幸心理。 或许太子是对的,只要能够回到帝都,太子迟早继位,而她迟早是母仪天下的皇后。 只等太子妃马不停歇的离开了避暑山庄,那油头粉面的太子一个转身。又扑到了成群的美妾中。 他的那些妾侍环肥燕瘦,各有风情,一个个的搔首弄姿,都比太子妃年轻漂亮,又能歌善舞,自然也更懂得太子的各种喜好。 一阵荒唐的玩乐后,太子累的躺在了侧妃的怀中。 侧妃抱着太子的头,娇声问道: “殿下,驸马如今霸着帝都,您怎么不跟太子妃娘娘一同去铃水郡,劝劝那位小厉王妃呢?” 她们搬到了这避暑山庄,也没见太子担心帝都局势,太子的这些妾侍们,表面上不说,其实暗地里,每个人都很担心,若太子殿下一直回不去帝都了,可怎么办呀? 太子往自己的嘴里灌了一口酒, “此事有太子妃替孤去做,自然不用爱妃操心~嗯,至于帝都的驸马,那是从皇姐府里头走出来的祸患,皇姐定会负责周旋解决。” 这太子倒也不是什么都不管,只是此事到了如今,已经不是他一个人能够左右的了的。 以前在政事上,他的皇姐总爱替他拿主意,什么事情都不必他过于操心,只要他起个头,他的皇姐就是他手里最好的刀,什么都会帮他去做。 现在皇姐捅了这么个篓子,竟然养虎为患多年。 这件事以皇姐的性格,不会坐视不管。 太子反而觉着,这个时候,只要厉云卿不出现在帝都,那他的皇位就没多大问题。 只要父皇一死,他坐上皇位便稳稳的。 说来说去,这太子殿下竟然一点都不为现在的局势心焦,他的院子里还是笙歌曼舞,歌舞升平,一派虚假的繁荣景象。 侧妃有点儿心焦,还要再说,太子却是一把勾住侧妃的脖子,将她压倒在榻上, “爱妃,别净说些扫人兴致的话,有这时间担心那些有的没的,还不如让孤高兴高兴。” 便是一番云雨过后,太子搂着太子侧妃在炕上睡着了。 而可怜巴巴的太子妃,正在为了太子大业,于深夜中奔波,她尽管觉着疲惫异常,但只要想到将来自己的皇后之位,咬咬牙,一个时辰又一个时辰地熬了下来。 突然,前方的马车停了下来,马儿撅起了蹄子嘶鸣。 太子妃吓了一跳! 她打开了马车车帘,怒问东宫侍卫, “你们做什么?赶个车都干不好吗?” 却是见得一支利箭破空而来,射中了她身边一名侍卫的心口。 侍卫应声落在地上,没了声息,吓得太子妃惊叫一声,蜷缩在马车内,不敢再出声。 “听说有人要去铃水郡,强要本王王妃去上阵杀敌?” 一道清喝声响起,带着一丝冷意, “本王王妃金尊玉贵的人儿,怎能去上阵杀敌,本王看,还是太子妃去。” 躲在马车内的太子妃,一身惊惧,瑟瑟发抖的大声问道: “外面是哪位?” 她不敢出去看,不敢,就怕她一个冒头,便有利箭射来,将她一箭毙命! 紧接着,她的马车动了,似乎调转了个方向,开始疾驰起来! 太子妃不敢再问,甚至连出去看看自己的马车是往哪里去的,她都不敢。 而整个太子妃仪仗,除了太子妃外,全部不见了踪影。 也不知是生是死。 便是一方欢喜,几家忧愁。 太子身在避暑山庄,正琢磨着父皇什么时候咽气,他又如何回到帝都去身在帝都的驸马正准备着他的登基仪式。 这个时候驸马也收到了消息,自己放在铃水郡的四万民兵,居然被花锦杀的只剩下了三万多。 这三万民兵已经狼狈的逃到了帝都城外。 驸马铁青着脸,要不是他还需要仰仗这三万兵马,真恨不得现在就下令,将这三万兵马全部坑杀,绝了这份耻辱。 但是他忍住了,论忍气吞声,当今驸马为第二,便没有人敢称第一。 “来人!” 驸马唤伺候的人进来。 这皇城里,有不少见风使舵的阉人,立即躬身走了进来。 即便驸马还未登基,他们就已经将驸马当成了新皇,给与了驸马九五至尊的恭敬。 “皇上!” “随朕去长公主府。” 便是在他的登基仪式前一晚,驸马回到了公主府里。 曾经繁华气派,奢靡无比的长公主府,如今落叶萧条,精致的屋舍仿佛许久没有被打扫过。 到处都是一片颓废。 驸马就在他与长公主大婚时的寝房内,找到了披头散发一身素白的长公主。 如今的长公主已经是三十来岁的妇人,她盘腿坐在罗汉榻上,正在看手中的棋谱。 见得驸马从屋外走进来,长公主只抬眸看了驸马一眼,再次垂下眼来,望着手里的书,轻声道: “今日是便是本宫的死期了吗?驸马还真是看得起本宫,要来亲自为本宫送行呀?” 驸马斯文俊秀的笑了,他坐在长公主的对面,熟稔的拿出棋盘来,将和田暖玉做成的棋子,铺在了棋盘上,温和的说道: “殿下何必同我置气呢,我们夫妻十几载,我哪里会舍得让殿下去死?若我真是想让殿下死的话,便是攻入皇城的那一刻,殿下就已经不在这人世了。” 长公主抬起眼眸来,冷冷的看着驸马,嘴角含着一丝讥诮的笑意, “如今说这些又有什么用,你谋夺了厉氏的江山,明日便是你的登基大典,今晚却跑来本宫这里,说这样一些话,从什么时候开始,驸马竟然也这般的虚伪了?” 他曾经与她在一起时,是那样的光风霁月,仿佛人间谪仙般,出尘不染。 以至于让沉陷在政治漩涡中的长公主,每每面对他,竟都能生出一股自惭形秽之感。 面对长公主的讽刺,驸马也不生气,这些年他早已习惯了长公主这样的说话方式。 想想,的确和花锦有些相似。 他坐在长公主的对面,看着长公主一身的素净,便微微的皱了眉头说, “你素来爱将自己打扮的高贵又明艳,如今穿的这样素净,倒是让我不太习惯了。” 顿了顿,他又说道: “殿下还是随朕回皇宫去,那里是你长大的地方,将来你也可以一直住在你从小长大的宫殿里,朕将那里赐给你,成吗?” 这说话的口吻,竟全然不是他对别人那般的严厉,且具有气势,只充满了他一贯以来的迁就与无奈。 长公主冷笑一声, “若你没有夺了我家的江山,本宫的寝宫,用得着你来赐给本宫吗?那本来就是本宫的。” 说起来,长公主也只比老厉王小了几岁,她是自她父皇得到皇位之后,在皇宫里出生的。 当时皇上大喜,长公主尚在襁褓中时,便赐了长公主凤藻宫。 这凤藻宫本就是父皇赐给她的宫殿,自她出宫住到长公主府后,凤藻宫也没有给别的公主居住,一直保留着原来的模样,只待她随时回到皇宫,随时皆可入住! 这一点,面前这男人身为驸马,又不是不知道。 现如今,他竟然还能大言不惭的说,将凤藻宫赐给她,一切都跟原来一样? 他是哪里来的脸?又是怎么好意思的? 长公主冷冷的看着面前这个,陪伴了她十几年的男人, “这么多年,本宫倒是从来都没看明白过你,你在本宫身边看似无欲无求,从来只知吟诗作画,却是没想到,你竟然有这样一般雄心壮志。” “驸马,你骗的本宫好苦啊。” 坐在她对面的驸马,脸上的笑容带着一点点的消失,甚至还带上一丝伤感, “夫妻两个,就别说你骗我还是我骗你了,有些人做了一辈子的夫妻,都不一定知道陪伴在自己枕边的,是怎么那样的一种人?” “如你所说,我们到底也是做了十几年的夫妻,这其中便是没有爱情,也有了亲情,朕心里是有你的。” 驸马说着,从自己的袖子里拿出一封圣旨来,他将这封圣旨徐徐展开,摊放在长公主的面前, “殿下,这是一封禅让皇位的圣旨,只要你让当今陛下,在这封圣旨上盖上玉玺,那朕便可名列正言顺的登基,兵不血刃,成为新朝的皇帝。” “将来的事,殿下放心,在朕这里,你的一切都和原来一般无二,你依旧是朕的妻,无论将来朕娶了谁做朕的皇后,你依旧是朕唯一的结发妻子。” 他还未登基,便是一口一个“朕”的自称,所有一切都是皇帝的排场。 一身素净的长公主,垂目看着展开在面前的圣旨,忍不住笑出了声来。 甚至,就连她的身子,也笑得发抖。 她抬头,看着面前这个脸皮巨厚的驸马,问道: “那本宫倒是很想知道,你做了皇帝之后,是想娶谁做你的皇后??新皇心中可有中意的人选?” 这个人呐,便是与她同床共枕了十几年的丈夫,她亲手挑选的驸马啊。 如今她的丈夫,却是要将她堂堂长公主贬妻为妾! 简直滑天下之大稽。 驸马看着长公主脸上跋扈依旧的神色,脑海中不禁浮现出一头银白的长发。 他见过一种人间盛景,宛若高岭白雪,神圣且高不可攀。 若要立后,他想,自是小厉王妃那样的女子,才配得上他的皇后宝座。 可惜的是,花锦已经被破了身子,非完璧之身。 且花锦太过于不驯,他好意接她入帝都,想以后妃之位许之,她却领了三十万大军,将他的民兵赶出了铃水郡。 这般桀骜的女子,得仔细磋磨些她的傲气才行。 \u0005\u0005\u0005\u0005\u0005 第280章 领着三十万大军虎视眈眈的小厉王妃 长公主公主与驸马做了十几年的夫妻,她竟然从来都不知道,原来她的驸马竟是这样一个卑鄙无耻的小人。 无耻到竟然要她这样一个厉氏的长公主,奉劝自己的父皇,在禅让皇位给他的圣旨上,盖上玉玺。 长公主不禁气的冷笑,只问道: “驸马,若是本宫不同意替你去劝父皇,你待如何?” 驸马依旧不慌不忙的笑,他看着长公主的眼神,一如既往的温柔,问道: “殿下觉得事到如今,有没有这样一封禅让皇位的圣旨,对朕来说有什么不一样吗?” 是的,没有什么不一样,无论有没有这样一封圣旨,他明天就登基了。 只是有这样一封圣旨的话,这天下便少了许多的怨怼。 那个在铃水郡里,领着三十万大军虎视眈眈的小厉王妃,也会变得名不正言不顺起来。 毕竟驸马的皇位,可是皇帝禅让给他的! 那小厉王妃又凭什么领着三十万大军,驻扎在铃水郡都城里呢? 这不是在赤裸裸的威胁驸马吗?威胁驸马也就等于威胁厉氏的老皇帝。 便是要公然与皇权作对。 毕竟驸马的皇位可是名正言顺的来的。 长公主不禁仰头哈哈大笑,她拍了拍双手,赞道: “驸马啊驸马,本宫竟不知,驸马的心思如此厉害,这方方面面,可都是让驸马想到了。” 原来她的驸马这么厉害的呢,今天来并不是因为什么夫妻情深,而是小厉王妃在铃水郡作妖。 所以驸马急切的想要这么一封圣旨,是要讨伐小厉王妃。 长公主冷笑着,给驸马仔细的算了一笔账, “且不说,父皇愿意不愿意,在你写的这封禅让圣旨上,盖上他的玉玺,他便是愿意,避暑山庄距离帝都,少说也要一日的路程。” “你明天就要登基,本宫便是用飞的,也来不及飞到避暑山庄去,让父皇盖上玉玺,若他不愿意的话,将本宫后在避暑山庄回不回得来?这又是另一说法了。” 驸马说, “此事,朕已经替你想好了,玉玺可以留待以后再盖,只要殿下同朕是一条心,殿下便可先参加登基大典。” “明日,登基大典上,殿下作为长公主可先宣读圣旨,待明日过后,长公主再带着圣旨前往避暑山庄,让父皇补上玉玺即可。” 这便是驸马打的好算盘,长公主的身份自不必说,整个天景国的皇子皇女里,除了太子之外,长公主是独一份的尊贵。 只要长公主出面,宗室便再无话可说。 一旦长公主在驸马的登基大典上,宣读了禅让圣旨,这封圣旨的真假,根本无人怀疑。 谁也不会凑上前去看一看,这封圣旨究竟有没有盖上玉玺。 人们只知道长公主代表了厉氏皇族,她的话,便有十分之八九的可信度。 这前前后后的谋算,驸马当真算计的清清楚楚。 这让长公主的内心十分的凄凉,她面上流露出一丝悲伤,双眸也忍不住浮现出一层泪光。 便是看着驸马,长公主轻声的说, “你可知,你这是要陷我于不仁不义,众叛亲离之地。” 驸马伸手,轻轻的握住了长公主的手,宛若两人感情正浓时,轻言细语地哄着她, “殿下还有朕,殿下便是在亲族那边众叛亲离,那又如何呢,毕竟还有朕在。” “再过几年,待天下海晏河清,文官歌唱传颂朕的丰功伟业,谁还记得朕的皇位是怎么来的?” 他不必对长公主说,她父皇掌控的厉氏江山,有多么的糟糕,看看这民不聊生的天下,也不必他多说。 驸马自认自己可以做的更好,他将来一定会成为一个旷世明君。 为此,在达成这个宏愿的过程中,略施一些手段,那又如何呢? 成王败寇,史书都是他的门生们写的,当他做得够好,天下人自然会为他歌功颂德。 长公主的眼底露出一丝厌恶的神情来,她将自己的手从驸马手中抽出,起身,背对着驸马, “此事容本宫考虑考虑,新皇还是请回,明日事多。” 她的背后,驸马起身来,颇有自信的对长公主说, “那朕明日派人来接你入宫,殿下打扮的好看一些,毕竟明日是个喜庆的日子,不要再穿着这样素净了,朕还是喜欢看你穿红色的衣裳。” 说完,一身皇帝气派的驸马,转身走到了门边。 长公主回头,突然轻声的叫住了他, “驸马,本宫想问你一句,你在本宫身边精心筹谋的时候,也可曾想过毕月那个孩子吗?” 走到了门边的驸马,脚步顿了顿,他回头,看着长公主说, “毕月的事情朕已经知道了,是谁害死的她,朕心里清楚,待朕登基之后,必将太子妃千刀万剐。” “殿下放心,所有伤害了我们孩儿的人,朕都不会放过。” 他说这话时,眼底是冷漠的,神情是清冷的,甚至脸上连一丝伤感的表情都没有。 长公主笑了一声, “到底也是我们捧在手心里长大的孩子,虽然她对本宫没有了利用价值,但本宫偶尔想起时,也还是会觉得有些难过。” 她在驸马的身上找不到一丝难过的神情,或许这就是这个男人的可怕之处。 想当初,长公主沉浸在争权夺利的权势海洋中时,她总以为身后的驸马对他们的毕月郡主是极尽疼爱的。 所以当得知,驸马想去铃水郡寻找毕月时,长公主便同意了。 甚至驸马说,让他雇用来的民兵驻守在铃水郡都城,长公主也同意了。 她以为他们的女儿在邻水郡都城,会被驸马照顾得很好,结果,回来的只是毕月的一具尸体。 长公主最近常常在想,她忽略了这个女儿很久,久到这个女儿究竟经历过什么,长公主都不知道。 争权夺利的人,总是会在权势的海洋中沉浮,忽略掉人生的许多事情,比如说,曾经长公主,也曾真心实意的爱过毕月那个孩子。 最后,真的在她的女儿失去了利用价值之后,将她的女儿当成了一颗弃子。 甚至在毕月回了铃水郡,长公主也没有急着将毕月召回来。 如今再想一想,这个孩子,只怕是她和驸马之间唯一真实的存在了。 什么都是假的,唯独毕月是真实存在过的。 而这个唯一真实的存在,如今也已经死了。 驸马叹了一口气,深深的看了一眼长公主,最后转身离开了长公主府。 毕月是他的女儿,他的女儿死了,他怎么可能内心没有触动,但现在他登基在即,事情多如牛虻,得先稳固好局势,才能替自己的女儿风风光光的办个葬礼。 届时他一定要以国葬,厚葬了女儿毕月。 如此想着驸马回到了皇宫,一个眼生的宫人端上了一壶酒来。 一旁的老太监接过了酒,眼看着端酒的小太监有些面生,但想着如今都要改朝换代了,多几个面生的小太监又如何。 “皇上,这几日辛苦了,明天大事过后,一切大局已定,饶是什么小厉王妃,小厉王的,都将不再是陛下的对手。” 老太监嘴里说着奉承的话,给驸马倒了一杯酒。 驸马端起来喝下,他的内心有些烦, “方才朕去见过了长公主,她同朕说起了毕月,那个孩子,死的冤枉啊。” 再怎么说,毕月到底是他的孩子,偶尔想起来的时候,驸马心里也挺不舒服的。 “皇上是重情义的人。” 老太监脸上笑着,劝道: “但皇上现在还年轻,迟早还是会有孩子的,将来嫡子生了,国祚绵长不息,那才是百姓之福。” 至于那个毕月郡主,其实老太监不说,驸马也知道,这些年,毕月郡主的骄纵跋扈,早已不得人心,现在她死了,其实也是一件好事。 就是传闻死的蹊跷,对驸马改朝换代,蒙上了一层不祥的阴影罢了。 又听老太监意有所指的说, “皇上,今儿晚上有官员给皇上献上了个美人,皇上只要回了寝殿,便可好好的享受美人了。” 驸马一听,便是露出了会心的笑。 当了皇帝就是这样好,以前他做驸马的时候,可没有人敢往他的寝室里塞女人。 毕竟人人都知道,他虽然是个状元郎,却尚了公主。 看在长公主的面子上,便是有文人墨客去青楼喝花酒,都不敢叫上他。 如今他一跃上了龙门,这还没有登基呢,便有人往他的寝宫内塞女人驸马被酒麻痹了神智,他竟然对于自己寝宫内的这个女人,产生的一丝莫名的冲动。 他连这女人的面都没有见过。 驸马摇摇晃晃的起身来,回到了自己的寝宫内,就见龙床上轻纱晃动。 一名肌肤细腻的女人,正在难受的轻声哼着,听着这声音,驸马急不可耐的扑了上去。 他将女人翻过来一看,燥热的脑袋一懵,床上不着片缕的,怎么是太子妃? 驸马:“” 算了不管了,什么太子妃不太子妃的,对于他来说,都是他的女人。 他连小厉王妃那种银发妖女都能接受,更何况是太子的女人? 这样一想,驸马立即附身在了太子妃的身上。 一夜云雨,无穷无尽时。 到了第二日早上,正是登基大典开始时,文官们匆匆的感到乾清宫中,正有急事要禀奏驸马。 却是听得内寝中传来一声尖叫。 也不知是谁,喊了一声, “不好,皇上有危险!” “快救驾,只要能救下新皇,必定加官进爵!” 如今还留在皇宫里的文官们,大多都是墙头草,或者是厉氏皇朝里不怎么重要的小官儿,又或者是原驸马,现新皇的文人门生。 大家一听到“加官进爵”四个字,便如同疯了一般,一股脑的往乾清宫内殿挤。 结果就是看到,那位今日要举行登基大典的新皇,正坐在龙床上,双手撑着额头仿佛十分苦恼的样子。 而发出尖叫的人,正是此时应该在去往铃水郡路上的太子妃。 也就是说,即将迎来改朝换代的新皇,将旧朝的太子妃娘娘给睡了 众人一时间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才好,随即每个人都很庆幸,撞破这种皇室丑闻,若只是一个两个人的话,今日必定是会被新皇给灭口。 但还好的是今日他们有一大群的人,所有的人都看到了新皇和旧朝的太子妃娘娘,正衣衫不整的在一张龙床上。 新皇要杀,总不能将他们所有人都杀光灭口,这样一来的话,新皇的皇朝将无人当差办事。 再者也不符合他希望做一个明君的初心。 当即,便有自诩清正的文官,“扑通”一声跪在地上,呼天抢地的大喊, “皇上,这是怎么回事?皇上这位可是太子妃呀。” 新皇还没有登基,原先旧朝的太子还没有被废,因而这位太子妃依旧是太子妃。 大家不知道该怎么称呼她,便依旧称呼她为太子妃,如今这一切都已经乱了套,前有毕月郡主的尸体,躺在深夜独行的马车内,后有新皇在登基大典前夕,凌辱了旧朝的太子妃。 这不但是不祥之兆,还给人一种荒诞的感觉 这个时候满朝官员不禁想起了,现在正在大街小巷疯狂传送的小道消息,说这位新皇一旦继位,百姓必将迎来举世暴君。 实乃千古一遇。 如今看这新皇的作派,这小道消息似乎很是已经印证了所有人的未来。 他们不怕伺候庸碌之辈,怕就怕伺候暴君,一旦与暴君为伍,那无意与虎谋皮。 而就在此时,那位正在龙床上用被子裹着自己的太子妃,放声尖叫起来,止都止不住的那一种。 就在众目睽睽之中,她满脸都是泪水,头发蓬乱,抬起拳头扑到了新皇的身上,发了疯一般的打他,一边打一边在口中大声喊道: “放肆,你这个小人!竟敢玷污本宫,放肆,本宫要杀了你!!!本宫要杀了你!!!” 乾清宫里顿时鸡飞狗跳起来,太监、侍卫与官员一起上去,阻拦的阻拦,拖人的拖人。 竟将好好儿的太子妃,从龙床上直接拖到了地上,她赤身裸体的模样,其境地,与当初的春儿如出一辙。 \u0010\u0010\u0010\u0010\u0010\u0010\u0010\u0010\u0010\u0010\u0010\u0010\u0010\u0010\u0010\u0010 第281章 他机关算尽 太子妃只觉自己现在羞愤得要死,她浑身全都是与新皇欢爱之后的痕迹,面对满朝文官,还有不少文官曾经是东宫的簇拥。 她只能伸手托过床上的锦被,将自己全身裹了起来,哭哭啼啼的,只叫人心烦意乱。 驸马~哦,不是,现在应该叫他做新皇了,在满朝文官的盯视下,新皇冲着太子妃怒吼, “给朕滚出去,滚出去,来人,把她给朕弄出去。” 门外守着的大小太监,立即匆匆忙忙的跑进来,将裹着被子的太子妃抬起,就往乾清宫外走。 太子妃被抬着,嘴里还在喊着没脸见人了要去死。 但现在也没有人有这个耐心搭理她。 老太监一面走,一面埋怨着小太监, “不是说送给陛下的,是个瘦马吗?怎么变成了她?” 他说话时,那语气里的口吻,充满了埋怨与轻视。 而昨晚那个面生的小太监,早已经不见了,现在与老太监一同抬着太子妃的,是老太监的干儿子。 小太监也是一脸的百口莫辩, “儿子也不知道怎么会变成太子妃呀,父亲,咱们该不是被人算计了?” 此事肯定有鬼,但搞这个鬼的究竟是谁没有人知道。 说起来这座皇宫,如今就宛若一个大筛子似的,但凡对旧朝皇帝有着那么一丝忠心的,全都跟着旧朝的皇帝与太子,去了避暑山庄。 能留下来的,也不见得是对新皇有多少期望。 关键是,如今的天景国朝堂里就只有文官而没有武官,这是因为,但凡武官,都已经被旧朝的皇帝杀的杀,贬的贬,流放的流放。 都说满朝文武,满朝文武的,如今能用的却就只有文官。 因为太子妃的出现,新皇的登基大典,又被蒙上了一层淫秽,霍乱纲常的阴影,满朝官员自不会当着新皇的面乱嚼舌根,见面都只用一个“你懂我懂大家都懂”的眼神,互相交流着这件事情。 而就在登基大典时,新皇才知道,他昨天晚上和长公主说了那么一大通的话,结果一点作用都没有。 到了今天早上的时候,那些文官来到乾清宫外面,就是想要告诉他,长公主已经跑掉了。 “找,就算是掘地三尺,也要把那个贱人给朕找回来。” “她怎么能走?她怎么能丢下朕一个人走掉?她可是朕的结发妻子!!!” 仓促的登基大典过后,新皇在尚书房里大发脾气,这跟他设想的登基大典不一样。 在他的登基大典上,长公主会出现宣读禅让皇位的圣旨,他的登基名正言顺,从此后,整个天景国百废待兴,即将迎来举世明君。 可是现在呢,就是因为长公主的逃走,现在千头万绪,所有的事情都没了一个章程,首先他这皇位就来的不正当,天下所有人都知道,他的皇位是从厉氏手中夺来的。 从此往后,除非他彻底的掌控天下学子,及言官手中的笔,否则他就是乱臣贼子,他霍乱了朝纲。 还有那个太子妃,到现在新皇都不知道该拿这个女人怎么办? 如果仅仅只是一个普通的女人,他睡过之后随便封个美人,才人什么的都可以,但他是旧朝的太子妃。 而且那么多官员都看到了,他和旧朝太子妃赤身裸体的待在一张龙床上,若是将这旧朝的太子妃杀了,也有为他明君的作风。 可若是不杀这旧朝的太子妃,他又背上了一个没了纲常的罪名。 就这么着,新皇登基之后,什么事情都没做,整天的就为了这些事情烦。 此时的避暑山庄,原本正搂着侧妃在沉睡的太子,突然睁开了双眼,他浑浊的眼中绽放出了一抹精光。 屋子里,太子悄悄地披衣而起,来到了屋子外面,吩咐守在屋外的侍卫, “通知皇姐,孤已经派了太子妃去游说小厉王妃,让小厉王妃领兵攻打帝都,让皇姐伺机行事,不要感情用事,找准机会杀了驸马。” “必要时候,小厉王妃也不可留下性命。” 侍卫应声而去,留下太子静静的站在屋檐下看,看着帝都的方向。 身为一国太子,他当然不会如表现出来的那般色欲熏心,但是现在在他的身边,又不知有多少驸马的人,便是他的皇姐长公主,都被驸马控制了起来。 他如今的处境可是艰难异常。 所以越是这个时候,他与他的皇姐长公主就越应该齐心协力,共同铲除驸马与厉云卿。 新皇暂时登基无所谓,他们得忍,得仔细筹谋。 最好是让花锦这个妖孽,与驸马互相撕咬,等时机成熟,筹谋妥当后,太子便可领着他的一众妻妾回到帝都去继承大统。 然而侍卫去了没多久又转身回来,太子刚要问,便见侍卫身后站着一个披着斗篷的人。 太子大惊失色,问道: “皇姐,你如何来了?” 此时的长公主不应该在帝都吗? 据说今日是驸马的登基大典,太子还想着,只等那个乱臣贼子登基大典过后。 小厉王妃会领着三十万大军前去帝都,将他的皇位夺回来。 过程中,长公主先杀驸马爷,再杀小厉王妃。 太子的计划很周全,只要花锦将驸马的民兵打下来,太子便可顺利回去。 那个时候长公主已经将小厉王妃杀了,于是太子正好回去接收小厉王妃手里的那三十万护城军。 最后,太子再以厉氏皇帝的名义,给厉云卿下旨,随便以什么名义,只要能让厉云卿从北地回来。 只等厉云卿从北地回到帝都,太子便可用手中的三十万护城军,将厉云卿杀死在帝都城内。 这一层一层的谋算,太子都已经设想好了。 他机关算尽,进却是没料到,长公主竟然不在帝都,反而出现在了避暑山庄 长公主摇摇头,显得很严肃, “帝都出事了,太子妃” 她斟酌着,将太子妃被新皇玷污了的事情说了。 太子面色顿时铁青,站在原地,一时说不出话来。 长公主有些担心他,上前两步,伸手碰了碰太子的胳膊, “太子,你没事?” “别碰孤!” 太子大吼一声,手臂一晃,将长公主的手甩开。 因为力气太大,甚至将长公主丢在了地上。 长公主诧异的看着这个太子,他竟然对她动手? 他们一母同胞,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现如今,他不仅同她动了手,还一脸仇恨的看着她? “都是你,都是因为你!” 前一瞬,还特意让人传信,让长公主忍辱负重的太子,这一瞬便将所有的仇恨与埋怨,都倾注到了长公主的身上。 他大声的喊着, “如果不是你养虎为患,孤与父皇也不会躲到这避暑山庄来,都是你,都是你的错!” “就像当年,若非你的首肯,父皇也不会立继后王氏,孤也不会过得这样忐忑难安!” 这些都算了,这些都算了,他可是太子啊,长公主的驸马,怎么能玷污他的太子妃? 这是对他妥妥的羞辱! “还有絮絮,如果当年你肯替孤争取,絮絮就不会嫁给厉王,她就不会死,她就不会死!” 太子声嘶力竭,整个人都不好了。 他什么都不知道,他只知道自己很气,一时间,将所有的陈年旧事都翻扯了出来。 而这些,全都是他和长公主这对姐弟之间,这么多年彼此都秘而不宣的事。 他们姐弟利益一致,却又有许多的龌龊,导致了彼此看似同心协力,内里也是颇多怨怼。 这一刻,太子全都痛斥了出来。 对,他其实对自己的长姐,怨气很大。 长公主缓缓的站起身来,她垂目,看着面前情绪崩溃的太子,眼底充满了苍凉。 “你就是个罪人,你是厉氏的罪人,如果没有你的纵容,我现在说不定已经是皇帝了。” 太子痛斥着,开始口不择言。 没办法,虽然他并不宠爱太子妃,但任何一个男人,都受不了新皇给的这等羞辱。 而太子说的每一件事,长公主都做过,并且以自身利益出发,以她和太子的皇位出发,做的极为坦荡。 亲自操刀,不留余地。 当年太子其实爱的是王家旁支的女儿王絮,是长公主认为王絮的身份匹配不上太子,于是设计让王絮嫁给了当年的厉王,成为厉王妃。 最后生下了厉云卿。 当今陛下要立继后时,其实很在乎长公主的意见,是长公主认为要同王家打好关系,认为继后可立。 对,所有的一切都是长公主从利益出发,是她主导了一切。 可是,她做的这一切,都是为了谁? “太子还少说了一样。” 长公主站在清冷的夜里,形单影只的看着太子, “本宫为了充盈东宫与长公主府用度,在毕月还小时,便决定牺牲她一生的幸福,让她入主厉王府。” 尽管结局不尽人意,可这一件事,也应当算在里面。 只说起这一件,太子便颓然了下来。 他抱着头,坐在了屋檐下,在他的长姐面前,显得十分痛苦与无能, “现在还能怎么办?他连孤的太子妃都能凌辱,看样子,他一点儿都不顾忌我们了。” “孤是派了太子妃去铃水郡找小厉王妃的,可是小厉王妃没去帝都,反而是太子妃去了那个淫妇,为何不自戕?偏留这般羞辱给孤。” 太子妃自戕,都比今日这般羞辱要强,至少还能突显了厉氏皇族的些许气节。 没错,对于皇室来说,气节这东西很重要,士可杀不可辱啊。 站在太子身后的长公主,一脸面无表情, “看样子太子妃与本宫都指望不上,想要拿回这厉氏的江山,还得太子亲自出马,不若太子亲自去铃水郡,请那位小厉王妃一趟。” 原本坐在屋檐下的太子,突然站起身来,回身,用手指着长公主, “你这是什么意思?你这是要将孤的江山,拱手让给厉云卿那个毛头小儿吗?” “皇姐你可不要忘了,是你我联手,将厉王府上下几百口人全部推上了断头台。” 这是太子不敢去铃水郡的一个重要原因,就是因为他怕自己到了铃水郡之后,被厉王府的人抓起来直接给杀了。 所以太子才唆使自己的太子妃,去找小厉王妃进入帝都杀新皇。 如今兜兜转转,太子妃不中用,长公主又离开了帝都,事情与责任又回到了太子身上,要让太子去铃水军。 这是要送太子去死啊。 长公主冷冷的看着太子,她问, “若非如此。我们如何使唤的动小厉王妃手里的三十万大军?你当真以为你的太子妃,是无缘无故的出现在帝都皇宫里吗?” 这件事不是长公主做的,也不是太子授意的,那么当今天下,还有谁敢这么算计厉氏皇族? 说是那个刚刚登基的新皇,想要给太子一点下马威,那大可不必。 长公主了解自己的驸马,这个男人爱惜自己的名声,比爱惜自己的命还要重要,怎么可能在登基大典举行的前一晚,给自己背负上一个没了纲常的名声? 所以做这件事情的人,要么就是厉云卿,要么就是花锦。 但不管是不是花锦和厉云卿,现在唯一可以拯救厉氏江山的,就只有花锦手中的这三十万大军。 长公主又劝道: “太子也可好好的想一想,时间再拖下去,诛杀叛贼的最好时间便过去了。” “我们要利用这位小厉王妃,自然要给予她一些诚意才是。” 太子亲临,便是最好的诚意。 正在太子犹豫不决时,避暑山庄的侍卫突然跌跌撞撞的跑过来,大声喊道: “太子殿下,长公主殿下不好了,皇上,晕过去了,皇上又晕过去了” 这皇帝的身子是一日不如一日,一旦皇帝掉了气,帝都的新皇便是这天晋国唯一的皇帝,到时候太子的皇位更加夺不回来。 无奈之下,太子只能下定决心, “好,孤去,孤去就是了。” 避暑山庄里人心浮动,长公主垂下了眼眸,掩饰住眼底深深的算计。 \u0004\u0004\u0004\u0004 第282章 没有人敢来招惹她 花锦的那三十万护城军,依旧停在铃水郡都城里,遥遥的望着帝都的方向。 她不动,也没有人敢来招惹她。 无论是对新皇,还是对旧朝的太子来说,这三十万大军也着实太多了些。 谁都想要得到这三十万大军,但谁都明白,这时候最好不要轻举妄动。 因为把花锦这个女人惹毛了,她是真的有可能,领着三十万大军跟别人硬杠上的。 便是这样,在帝都、铃水郡都城、避暑山庄三个地方,就这么形成了一个奇怪的犄角之势。 就在太子从避暑山庄起程,去往铃水郡时。 城主府里的花锦,正躺在床上,一个转身,便被一具温热的身体压在身下。 她不由得笑了起来,拍打着身上的男人, “厉云卿,你起开,你太重了。” 话还没落音,男人霸道强势的吻,便封住了她的口。 缠绵许久,花锦才是娇喘着,推开了身上的男人问道: “你要做的事情都做完了?” 厉云卿的眼中闪着笑意, “效果比我想象的要好,我原本只是想送太子妃去帝都的皇宫,到新皇的身边,好给咱们的太子殿下长点教训,别什么事情都推女人出来做。” “结果,这太子妃和新皇却是搅和到了一起。” 这件事绝对不是厉云卿的意思。 他哪里会知道太子妃的马车,和送瘦马入宫的马车混淆,而太子妃又被急于讨好新皇的那一些宫人们,急匆匆的灌下了一壶美酒,送到了新皇的龙床上。 新皇应当是看过,躺在他床上的人并非瘦马而是太子妃的,只是他当时气血冲脑,自认为自己已经夺得了天下,没有任何事情可以阻挡他称霸一切,所以也就不在乎睡不睡太子妃了。 花锦听的想笑,她躺在绣枕上问, “厉云卿,那现在呢?现在我们应该怎么做?” “现在?” 厉云卿低头吻她,咬着她的耳垂,笑道: “现在我们就好好的待在铃水郡里,等着太子上门来求咱们入帝都去。” 说完这话,厉云卿一挥手,轻纱遮住了整张床,将一床的春光掩盖。 第二日早上,花锦腰酸背痛的起床,瞧着她的三个丫头抿着唇偷偷的笑,花锦便是羞恼发怒,斥责道: “笑什么笑,赶紧干活去,莲儿出嫁之后,本妃身边可少了个人手,该她干的活儿,全都得分摊到你们三个人的身上,你们还不赶紧的做事去。” 这时,吴天走到门口,“娘娘,春儿求见。” 春儿便是被周扶公凌辱了身子,最后被花锦所救,还赠了她几百两银子,让她去过日子的那个长公主府丫头。 站在花锦身后,大大小小和月儿几个丫头,都不知道春儿怎么又回来了,于是面面相觑,低声的交谈着, “她不是走了吗?怎么还没走?” “难道又不想走了,又想回到长公主府为奴役吗?” “说不定是她的阿牛哥回来找了她,所以她决定和她的阿牛哥留下来成亲呢。” 倒是花锦显得很平淡,让吴天叫了春儿进来。 春儿一进来,便跪在了花锦的面前, “娘娘大恩,春儿无以为报,只近日,春儿得到了消息,太子欲请娘娘去帝都杀驸马,后长公主会伺机将娘娘除掉,然后太子借陛下名义,召小厉王回帝都,再杀掉小厉王。” “春儿知道了这件事后,坐立难安,娘娘待春儿有大恩,春儿说什么都要回来,告诉娘娘这件事,确保娘娘安全。” 她一口气说完,终于放松了,跪在地上的身子也觉得瘫软了一些。 而听了春儿这话,花锦笑着让大大上前将春儿扶起来,待赐了座后,花锦才是问道: “这件事你从哪里知道的?” 。“我” 春儿叹了口气,一脸忧伤的表情, “娘娘知道的,春儿与阿牛哥曾经有过婚约,如今阿牛哥还在长公主府当差,这次长公主去了避暑山庄,阿牛哥便是随行的侍卫之一。” 说起春儿,她自得到花锦的资助之后,便想着她要忘掉一切不如意,要往泉水郡去,开始她新的生活,。 之前,她的阿牛哥一直没有找过她,原本她对阿牛哥已经死了这条心。 倒是阿牛,在前几日,听说春儿从小厉王妃那里,拿到了厉王府户部核发的良民户籍。 所以在春儿临行之前,阿牛特意来问了问情况,看样子,阿牛也有心想要去往厉王府治下,也脱离奴籍。 两人宛若许久不见的朋友那般,聊了一下近况,大家都很有默契的,谁都没有去说关于彼此之间婚约的事情。 也就是这般,阿牛对春儿倒是挺放心的,反而什么都跟春儿去讲。 春儿从阿牛的口中得知了,长公主和太子之间的矛盾,她原本坐在座位上,说着又跪下来给花锦磕头, “娘娘待春儿极好,春儿不能眼睁睁的看着娘娘落入太子与长公主的圈套,因而特意告知娘娘,生怕娘娘中了他们的计。” “你这说着说着,怎么又要磕头了?快点起来。” 花锦让大大和小小将春儿搀扶起来,又很是感慨的问道: “春儿,你与你那个阿牛哥,从此往后当真没有可能了吗?” “没有了。” 春儿摇摇头,一脸释然的表情。 自然是因为她现在过得挺好的,如她现在这般手中有钱,又不给人做奴婢,也不一定需要嫁一个人,才能将日子过下去。 花锦便是又问道:“可是后悔?” 她见过许多将自己用的特别凄惨的女子,因为男方的放手,女方觉得十分不甘心,于是由爱生恨,将一段原本美好的爱情,生生的变成了一段怨憎。 如春儿与阿牛这般,在这样一个资讯不发达的古代里,两人处成了朋友关系的,倒是挺少。 春儿又是摇头, “娘娘,春儿都已经放下了。” “既然如此的话” 花锦指了指自己身边的三个丫头,说, “本妃这里最大的那个丫头嫁了人,不经常在本妃身边伺候,这里里外外要办的事情挺多,这三个丫头年纪又小,不得稳重。” “今日正好你来了,你若没有别的去处,不若留在本妃身边,先伺候本妃几年。” “若是将来你能找到知心良人,本妃定然为你添妆!当然这也全在你的意思,本妃不强求。” 花锦挑丫头也是非常挑剔的,在她身边的丫头,不一定要拳脚功夫特别的好,但一定要活得特别的通透。 若是一心只寻死觅活的想着男人,觉得没有了男人,人生便没有了依靠,那这样的丫头便与她气场不合。 她与这样的丫头也过不到一处去。 花锦穿到这个地方来,也已经有了好几年的时光,她发现大户人家过日子,与其说是与男人过日子,倒不如说是与身边的丫头婆子过日子。 所以挑丫头,得一定挑一个自己中意的,与自己气场合的,不会整日里气自己的。 春儿一听花锦这样说,当即又是要跪,大大小小却是将她按着,不让她下跪。 月儿小大人一般,走到春儿的面前,双手叉腰,指着窗外说, “咱们娘娘可是天底下最好的娘娘,娘娘说了,没有犯什么大错,咱们是不用跪的,便是见着王爷,咱们也可不必跪他,福身便可。” 春儿双眸含着泪,看向花锦, “娘娘,春儿只是一个罪人,如今身子破败,如何配得上到娘娘身边去伺候?” 花锦手中拿着团扇,笑了, “你看你又在自轻自贱了,你说这样的话本妃便不爱听,就如你之前说的那样,你的阿牛哥若是因为你的身子,便要与你取消婚约,那这样的阿牛哥不嫁也罢。” “到本妃身边伺候,你也应当有这样的底气才是,你应当想的是,这样的主子,若是因为我的身子而嫌弃我,不要我伺候,那这样的主子我也不伺候了。” 花锦说这话,成功的逗笑了春儿,春儿脸上还挂着泪“扑哧”一声,笑道: “哪里是这样的说法,这是不一样的呀,娘娘是娘娘,阿牛哥是阿牛哥,便是一百个阿牛哥,也及不上娘娘的半分金贵。” 春儿真心实意的看着花锦,说 “只要娘娘看得上春儿,春儿一辈子都可不必嫁人,一辈子都替娘娘做牛做马。” 说着,春儿从怀里拿出自己好不容易才得到的,那一张厉王府户部核发的户籍文,凭就要交给花锦。 交出这张户籍文凭之后,她便是花锦的奴仆。 因为小厉王妃值,得能够伺候小厉王妃,她真心觉得,即便这一生都没有自由,也无怨无悔了。 大大却是笑着将春儿递过来的户籍文凭,又给春儿塞了回去。 面对春儿不解的目光,大大解释着, “你自己的东西就好好的收着,在咱们厉王府的每个人都不是奴隶,大家之所以在娘娘面前自称奴婢,是因为大家真心实意的想要伺候娘娘一辈子。” “但实际上,咱们厉王府的人只签署这个” 小小拿过来一份劳务合同,对春儿说, “签了这个之后,你就会拥有跟我们一样的待遇若是将来你嫁了人,娘娘还会送你田产、地契与铺子。” “真的,莲儿姐姐便是如此,娘娘给莲儿姐姐的陪嫁可多了。” 不等小小说完,春儿急忙拿起笔来,在劳务合同上签下了自己的名字。 再起身,正式的给花锦行了一礼, “自此往后,春儿唯一的主子便是小厉王妃娘娘,小厉王妃娘娘在上,请受春儿一拜。” 花锦抬手虚扶了一下春儿,又看向春儿在劳务合同上签的名字,不由的赞道: “你这字写的倒是挺好的。” “是的,娘娘,奴婢此前一直在长公主府驸马爷书房伺候。” 要说这个春儿其实与寻常的奴婢也是不同,她长得面容姣好,不然也不会被周扶公给看上。 正是因为这张脸,以及她温婉柔顺又细致的性子,导致周扶公玷污了她。 丝毫不顾忌春儿是驸马从长公主府带出来的人。 因为春儿自小也是在长公主府长大,其谈吐与见识,与别的人自是不同。 比起大大小小来,说实话,春儿的见识也不知宽广了多少。 如此一来,月儿倒是很是高兴,春儿能来娘娘身边与她作伴。 看着安静的站在自己身边的春儿,月儿悄声的说, “你来了便好,从此往后,我也有了个可以商量的人了。” 她自几年前一直在厉王府长大,待遇比起寻常大户人家的小姐还要好。 但说实话,娘娘虽然重视月儿,也请了不少名师教导月儿琴棋书画,但相对于帝都宫廷的规矩来说,这一片是月儿的盲区。 这北地不比帝都。 北地人活的稍微粗犷与大气一些,帝都却是要事事讲究。 月儿人年纪小,许多事情也照管不过来。 之前伺候在娘娘身边的莲儿,那倒是个能干的,不过莲儿主要负责替娘娘传递情报,而大大小小出生底层,能够将娘娘的衣食住行给捯饬明白,就已经很不错了。 再精细一些的要求,比如会见什么客人,需要穿什么样的衣服?配什么样的首饰?娘娘身边并无这样的人帮衬。 因而月儿伤透了脑筋。 说这些并不是说大大小小不行,月儿也没有瞧不起大大小小的意思。 她本就出生底层,月儿的阿娘还只是一个绣娘,怎么可能会瞧不起大大与小小? 只是现在王爷入主帝都在即,娘娘的身份也即将提升,许多事情已经不能如在北地那般自由自在,但凡娘娘身边的衣食住行,都必须要讲究起来,如此才能不在这些帝都权贵面前闹笑话。 春儿来了之后,月儿倒是与春儿有了许多话题可聊。 她也能一名良师益友般,教月儿许多权贵们之间需要注意到的礼仪与穿戴。 于是这两个丫头整日里没事做,便折腾着花锦的衣裳首饰,就连厉云卿都感觉到,自从春儿伺候花锦之后,花锦的所有一切便都讲究了起来。 小到衣裳配饰,大至出行用度,越来越符合一个王妃的身份。 一个王妃能配得上的最高规格。 第283章 臣妾这样一个手无缚鸡的女子 不少认识花锦的人都说了,曾经的小厉王妃,美则美,悍则悍,可就是没什么架子。 现在却是在仪态上,只让人觉得她身在云端,高不可攀,宛若真正的神只般,只可远观,不可亵渎。 便是太子从避暑山庄赶到铃水郡都城,见到了花锦之后,也从花锦身上挑不出任何的错误来。 她的一切,都给人一种恰到好处之感,并不像是从偏僻的北地来的王妃,也没有逾越礼制,穿戴不属于自己王妃仪制的衣物。 但太子还是不客气的,领着他的仪仗到了城门口,指着出城来迎的花锦说, “你手里有三十万大军,快点派你的那三十万大军进攻帝都,孤就在铃水郡等着你。” 他都已经从避暑山庄亲自来请花锦出兵了,花锦还有什么可犹豫的?面子里子都给了这位小厉王妃,赶紧出兵便是。 花锦站在都城城门口,诧异的看着面前的太子,她问道: “太子殿下是要让臣妾去打仗吗?臣妾这样一个手无缚鸡的女子,如何能打仗??” 虽然早就从厉云卿口中得知,太子到都城来的目的,是为了要花锦领着三十万大军去攻打帝都城。 但花锦还是小小的被太子这厚颜无耻的口吻给恶心到了。 她就听厉云卿的,直接拖着这个太子,就是不动。 太子焦急的站在城门口,指着花锦怒道: “让你去你就去,你若是不去,便将三十万大军的兵权交出来,孤派人领兵,去将帝都夺回来。” 花锦一脸无辜的看着太子, “臣妾手中没有兵符,兵符都在小厉王的手中,这次也是我们王爷察觉到臣妾有危险,才派兵来救臣妾的。” “太子殿下,若是没有小厉王的命令,这三十万大军,臣妾也调不动啊。” “你!” 太子穿着锦衣,抬手便要打花锦。 她在睁着眼睛说瞎话,其实花锦手里有超过上百万的兵,这是所有人都知道的事。 但是她就是不承认。 所有人都知道的事实,当事人自己不承认,旁人就是再觉得匪夷所思,她不承认,又能把这个小女子怎么样? 花锦她就不爱被面前这个油头粉面的太子指挥,见太子要打她,花锦往后退了一步,她身后的吴天与吴大郎父子俩,立即上前,挡在了太子与花锦之间。 “太子殿下,臣妾好歹是小厉王妃,是宗室命妇,有什么话,太子殿下好好儿的说,不好在天下人面前动手动脚。” 师爷也在这个时候冒了出来,身后还跟着一大群的文人墨客。 这些是师爷邀请来的,以前都是驸马爷的至交好友,一个个文采斐然,又清高正直。 今日师爷说太子要来,便邀请了这些文人墨客来瞻仰太子仪容。 结果他们一来,便看见太子正在呵斥宗室命妇。 花锦一头怪异的银发,这个不必多说,早已经被天下文人妖魔化的不能再妖魔化了。 所以负负得正,当花锦的名声已经被极端妖魔化之后,她本身仪容得当,礼数没有出任何问题,且向天下人声明,她的确没有手握百万雄兵,虎符都在她的男人手中。 那太子突然亲自动手要打女人,这行为就特别的上不了台面。 太子只差被这个小厉王妃气死,也被师爷的这番操作,给惹急了。 他都能想象得出,就在师爷说这番话时,那些文人就已经不知在肚子里打了多少腹诽,明日大街小巷,必然开始传唱多首脍炙人口的歌谣。 那些歌谣里,无一不在针砭时事,暗讽他非储君最佳人选 太子将所有的恼火,都对准了花锦一人,他指着花锦怒道: “来人,将这疯妇给孤丢入大牢里去。” 谁都知道小厉王妃手里屯兵百万,她这般不给太子脸面,太子也可不给花锦脸面。 东宫侍卫便要上前捉拿小厉王妃。 还未靠近小厉王妃,高高的城墙上便站了出来一排手持弓箭的护城军,古尊立在城头之上,大声呵斥, “谁敢动我北地王妃?” 太子大惊失色,仰头看着城墙上立着的古筝,再看一下花锦, “你这孽障,你是要反了不成?你是要反了啊?” 又抬头,指着古尊, “放肆,孤才是这天景国的储君,你拿箭对着孤,你是要谋逆不成?” “又说虎符不在你们小厉王妃手里,怎的?孤来调兵,你们就要谋逆?” 古尊冷笑一声,他回头,看了一眼站在身后的厉云卿。 厉云卿说, “告诉那位猪太子,你们只听军令行事,你们只知道听小厉王的,誓死守护娘娘安全。” 古尊照着厉云卿的话,重复了一遍给太子, 师爷身后的文人墨客连连点头,他们可不管太子气的头脑发昏不发昏,是了,当兵的人只听军令,小厉王吩咐了古尊,让古尊来保护小厉王妃。 那不管对方是不是太子,只要有人敢对小厉王妃不利,古尊就剑指向谁。 这从道理上来说,没毛病啊。 花锦一脸似笑非笑的表情对太子,小声的说, “今时不同往日,太子还觉得厉王府的人,是你随随便便便能欺负得了的吗?” 好好的同她说话,她倒是可以先礼后兵,但是这个无脑太子一上来,便摆出一副可以随意指使的动花锦的模样。 开玩笑,花锦是什么人?就是厉云卿,也不一定能将花锦调动。 她素来便是如此,高兴往哪去便往哪去,不高兴往哪去便不往哪去。 谁都管不住她,要是谁敢勉强她,那就干一架再说。 “你竟然敢藐视皇命?” 太子十分的生气,几乎是咬着后槽牙,把这句话说完。 说归说,现在他的头顶上到处都是手持利箭的兵。 对于只有上百东宫侍卫的太子来说,这三十万护城军,简直是莫大的威胁。 太子也不敢再将话说的太狠,只能一边气的发抖,一边对花锦说, “你不能对孤怎么样,你如果对孤如何的话,你便是谋朝篡位,你便是弑杀储君,你会被盯上历史的耻辱架,是整个天景国的罪人。” 花锦不由得冷笑出声, “臣妾当然不会对太子怎么样,臣妾又不傻,但是太子,如今天景国已经有了新皇,据说国号也得改,你确定杀了你,是弑杀储君?” 皇帝都换姓了,面前这个太子还是太子?? 太子一愣,刚要说话,花锦又说道: “太子殿下不是找臣妾借兵攻打帝都吗?太子胸怀大志,本妃也不能做那样不懂事的人,毕竟臣妾是还是厉氏宗妇不是吗?” “刚才太子也说过了,臣妾若是不能领兵去将厉氏的江山夺回来,那么太子便要换将,替臣妾手中的这三十万大军另找将领。” “臣妾看大可不必如此,太子殿下不是已经在这里了吗?不如太子殿下亲自领兵去帝都一趟,将厉氏江山夺回来,也就对得起列祖列宗了。” 这是要太子亲自去打仗吗? 太子看着花锦,一时间气的说不出话来,谁不惜命呢?可是花锦现在又没有拒绝他借兵,她很大方的借了,只是要太子亲自领兵。 他怎么可能亲自领兵去打仗? 从没有这样的事,也从不需要他亲自去干这样的事。 再看向花锦,花锦的面上全是冷然, “据臣妾所知,你们将天景国的武将,杀的杀,贬的贬,如今咱们天景国能用到的将领少之又少,太子殿下手中有什么出名的将领,能够领兵打这一仗吗?” “没有?既然如此的话,太子方才又说要重新找人来领花锦手中的这三十万大军,岂不只是说说而已?” 太子真的只是说说而已。 站在花锦面前的太子一扫袖,指着城墙上面站着的古尊对花锦说, “孤看他便很好,让他领兵去攻打帝都,将厉氏江山夺回来,只要他能够将厉氏的江山夺回来,那孤便让他做天景国的大将军。” 花锦忍不住笑道: “古大将军乃是臣妾北地的大将军,他早已在北地做上了大将军,又何必千里迢迢的跑到帝都去做这将军?” “帝都的大将军又岂是那样好做的?只等天下太平兔死狗烹,他的下场还不如在北地做他的大将军呢。” 她左右都有话,反正就是拖延时间,不轻易的答应太子。 太子生气的问, “这样也不行那样也不行,那你说怎样才行?你究竟要怎么样,才肯替孤去打这一仗?” 太子已经被花姐逼的没有办法了,如果他有别的办法,他真想一刀杀了花锦,也好过在花锦面前受这个气。 花锦却只是冷冷的看着太子,身子一侧,对太子说, “太子殿下先入都城,将来的事情将来再说,咱们好好儿的商量出个办法来。” 太子一想,现在也只能如此,便跟着花锦往都城内走。 花锦将太子接回了铃水郡都城,只派人好吃好喝的伺候着,却绝口不提领兵去帝都城一事。 而在太子刚刚下榻在都城内的一栋奢华宅院内后,他的四周便冲了出来一大群身穿黑衣的蒙面人。 那些蒙面人一句话不说,对着太子的仪杖又打又杀,将太子东宫一百侍卫杀的只剩零星几个人。 太子吓的屁滚尿流,跌跌撞撞的爬到了城主府门口,深夜中,拍打着城主府的大门, “开门,小厉王妃快点开门,有人要杀孤,快来救孤啊!!!” 城主府内的花锦,听得这深夜凄惨的叫声,转头看向身后的厉云卿,他问道: “杀太子的杀手,可是你派的?” 厉云卿嘴里忍不住嗤笑,他靠在窗边招手,让花锦过来,长臂一卷,将花锦抱在了怀中, “不是,但本王知道是谁要杀他。” “是谁?” 花锦觉得好奇。仰头问, “可是驸马?” 肯定是驸马,她猜就是这个人,因为这位新皇怕太子求助花锦,花锦会真的派三十万大军给太子,让太子去帝都将皇位夺回来,所以干脆一不做二不休,直接杀了太子。 但是厉云卿却是摇摇头, “不一定是那位刚刚登基的新皇,虽然新皇有足够的理由会杀太子,但是想要皇位的,不一定只有一人,说不定是长公主呢。” “这帝都的水啊,一直都很深很深。” 厉云卿嘴里说笑着,脸上的神情却是很认真,他了解自己的这位姑母。 长公主的野心从来不小,但是奈何她身为女子,没有继承皇位的权利。 如果一旦长公主和太子闹掰,不排除长公主决定豁出去了,将弑杀太子的罪名推到小厉王妃或者是当今新皇的头上。 又听厉云卿说, “只要太子一死,你看身后有谁站出来号令天下诸王讨伐帝都新皇,便知道要杀太子的是谁了?” 城主府门口的太子还在奋力的拍门,他浑身都是血,吓得惊慌失措,偏生这个时候,都城还下起了大雨,太子浑身淋的透视,披头散发的,哪里还有那个金尊玉贵的储君模样。 然而,紧闭的城主府大门却是纹丝不动,任凭太子如何拍打,就是不开门。 雨下的大了,长街街头,提着刀的黑衣人追来。 门内花锦依偎在厉云卿的怀中,问道, “咱们开门吗?” 厉云卿抬头,看了看天上皎洁的月亮, “夜已经深了,理他做什么?” 说这话时,他眼底一片冰凉,当初,厉王府被屠,他也是这般,深夜大雨里,拍遍了所有帝都权贵们的大门。 无一人向他敞开大门。 没有。 今日,面对帝都权贵们,对皇位的争夺,他便是袖手旁观了,又如何? 上百东宫侍卫,被杀的就剩下了两三个,对方似乎没有要太子立即就死的意思,终究留了太子一命。 但正因为此,太子回去便生了一场重病,也没有再提要花锦领兵去打帝都的话。 因为他现在有心无力,整个人变得昏昏沉沉的,就是起程回避暑山庄的力气都没有。 花锦将他丢在那座奢华的宅院里,每日给点汤汤水水的养着,随他死活。 \u0010\u0010\u0010\u0010\u0010\u0010\u0010\u0010\u0010\u0010\u0010\u0010\u0010\u0010\u0010\u0010 第284章 她根本就没把王皇后放在眼里 很多人都说太子疯了,他被关在那一座奢华无比的都城宅院中,一到了风雨交加的晚上就开始疯狂的大喊,有人要杀他,有人要杀他。 但实际上除了第一天他来到都城的时候,被一群黑衣人吓得屁滚尿流之外,根本就没有任何人再来杀他。 如今太子这样,很明显,他的精神已经被吓出了问题。 这个人即便不死也没有用了,从精神上已经废了,就算厉氏以后将江山拿了回来,也不可能让一个神经病当皇帝。 而就在这时候帝都城内的新皇,给花锦送了一封圣旨。 圣旨上尊花锦为护国大夫人,希望花锦能与帝都的新皇保持一个好的关系。 花锦还是一如既往的嚣张,圣旨送过来的时候,她连跪都没跪,传旨的太监深知这位小厉王妃的脾气,他也不敢叫小厉王妃跪下接旨。 只战战兢兢的宣读完了圣旨,又抬了进来十几二十只大箱子,十分客气且一脸巴结的对花锦说, “娘娘,这些都是陛下赏赐给娘娘的,希望娘娘能将过去的一切不愉快抛诸脑后,从今往后,娘娘和咱们陛下都是一家人。” 看样子帝都的新皇,已经完全接受了花锦就在他的眼皮子底下,屯兵三十万的这个事实,也不敢将花锦强行的在纳入他的后宫中。 毕竟他现在的后宫一团乱泥,前有长公主在避暑山庄,是他的结发妻子,后有太子妃在他的后宫里,被他睡过了之后,至今放着,不知如何打算。 现在封花锦一个护国大夫人的头衔,正是刚刚好。 而且这个“护国大夫人”的头衔封的极为巧妙。 如今一切都是百废待兴,正是要仔细筹谋的时候,很显然,新皇正在见机行事。 按照新皇的想法,新皇并不承认花锦的小厉王妃身份,就证明,旧朝的王在他的新朝,还不一定能够继续做王爷。 也就是说厉云卿在新朝不一定能够继续做他的王爷。 但是新皇现在承认了花锦护国大夫人的身份。 花锦是新皇登基之后第一个被封,并有了封号的夫人。 新皇在拉拢花锦,让花锦和他成为一家人。 这一家人就不说两家的话了,花锦的三十万大军,自然要替自家人好好守护都城,并待在都城不要往帝都去才对。 花锦皮笑肉不笑的看了一眼圣旨,将圣旨往公公的怀里一丢, “送客!” 厉王府侍卫上前,把公公与那封圣旨丢出了城主府去,独留下了那十几二十只木箱的赏赐。 公公一脸的便秘神情,站在城主府门口,嘴里“唉”了一声。 也不知道花锦这是什么意思。 这小厉王妃也没有个准确的话,这到底是接受了新皇的示好,还是拒绝了新皇的示好? 花锦也不说,公公也不知道怎么回去跟新皇交代。 而此时,在避暑山庄的长公主,收到了关于太子疯了的消息,她没有任何的反应,只是将自己打扮一番,坐在铜镜前,拿出唇纸来,微微的抿红了她的嘴唇。 然后她穿着自己最盛大的衣裳,前往避暑山庄老皇帝所在的殿宇。 “长公主殿下!” 长公主刚刚走到皇帝居住的院子外面,便被王皇后给挡了下来。 王皇后看着长公主一脸似笑非笑的表情, “今日长公主殿下打扮的可真美,就是不知陛下看见了长公主如此盛装打扮,心里会作何感想?” 毕竟太子都疯了,长公主还这样一副花枝招展的模样,外人还以为长公主准备去继承皇位呢。 长公主一脸高傲的表情,扫了一眼王皇后,这位王皇后的年纪其实比太子大不了多少,也只是三十来岁的样子。 她根本就没把王皇后放在眼里, “本宫想去见见父皇,太子受困于铃水郡都城,本宫想问父皇接下来该如何做?” “接下来该怎么做,长公主殿下,不是有自己的主意吗?” 王皇后不愿长公主见到皇帝,她拦在长公主面前,对长公主说, “陛下吃过了药后,已经歇息了,关于国事,自有王丞相拿主意,长公主便不必操这个心了。” “如果有这个时间,还不如写信给鸠占鹊巢的新皇,劝新皇早日回头是岸,不要一错再错。” 所有人都知道新皇便是长公主的驸马,虽然长公主对外说他们夫妻已经闹掰,可是谁知道究竟是怎么回事呢? 说不定就是长公主在暗地里协助新皇登基的。 所以现在旧朝的官员,及旧朝的权贵,对于长公主的感情非常的微妙,一方面大家看在帝都新皇的面子上,不愿意得罪长公主,一方面又觉得造成了今日这样的局面,长公主有一定的责任。 长公主平端着双手,穿着拖地的长裙,往前走了两步,站在了王皇后的面前,她的双眸犀利的看着王皇后,语气有着前所未有的刚硬, “皇后娘娘,本宫说了,本宫今日要见父皇,无论你怎么阻拦,本宫今日也一定要见到父皇。” 见王皇后还要伸手拦她,长公主抬起手来,一个耳光打过去,直接打在了王皇后的脸上,将王皇后打的头偏到了一边。 王皇后一脸不敢置信,抬手捂着自己被打肿的脸,看向长公主瞪大了眼睛, “你放肆,本宫乃是皇后,你不过一个公主,竟敢对本宫无礼!” “你算是什么皇后?你不过是一个继后,本宫的母后才是天景国真正的皇后,是我父皇的原配妻子,你以为本宫让你做这个皇后,你便拿自己当本宫的母后了吗?” 长公主一脸冷笑的模样, “你可真是个笑话,活的就像是一个妥妥的笑话。” 王皇后被长公主气的要死, “你,你,简直无法无天,简直是无法无天。” 但是无论她怎么生气,依旧挡不住长公主往内室走的脚步。 话说这个避暑山庄,修建的其实只有帝都皇宫的十分之一大小,就这么十分之一大小的一块地方,挤了旧朝的皇帝、太子、长公主,以及皇帝后宫的大大小小妃嫔,以及这些伺候这些主子的奴仆,总计上千人。 跟着旧朝皇帝来到避暑山庄的那些官员,都没有地方住,只能住在避暑山庄的四周。 因为旧朝的奢侈手笔,这个避暑山庄虽然没有帝都皇宫那么大,却是被布置的美轮美奂。 皇帝真的已经喝过了药,不过他并没有在床上休息,而是招了两个美人,一边看着这两个美人歌舞,一边躺在龙床上,昏昏欲睡。 至于他的儿子是否被囚禁在铃水郡都城,又是否疯疯癫癫的,皇帝一概不担心。 见到长公主进来,老皇帝只扫了一眼自己的这个大女儿,便依旧沉浸在美人的软玉温香中。 长公主进来之后,站在皇帝的面前,给她的父皇行了一礼,开口便说, “父皇,太子殿下出事了,父皇请速拿主意。” 太子出了事,皇帝早已经收到了消息,这么大的事情,肯定不止长公主一个人来到他面前说。 他有些烦躁的坐直了身子,抬手,将身边的两个美人挥退下去,对长公主说, “你皇弟这么毛毛躁躁的性子,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稳重一些,他都已经是三十好几的人。” “当年厉云卿那个小畜生,朕早就说过,一定要想尽一切办法将这个小畜生杀死在路上。” “现在倒好,这个小畜生忘恩负义,叫他的王妃领兵,替咱们厉氏将江山夺回来,他的王妃还跟新皇勾连在一起,颠覆我厉氏江山。” “朕已经下旨,让厉云卿将那个妖妇休掉。” 长公主微微抬头,看着龙床上父皇披头散发的样子,她心中的期望,一点一点的冷却。 正待开口,龙床上的皇帝又说道: “你呀你呀,你终究只是一个女儿家,朕早就同你说过,有些事情你应当放手的让太子去做。太子便是被你这样惯坏了,所以现在不堪重任。” “既然如此的话,营救太子的事儿,你也不要管了,让皇后的阿弟王丞相去做这事。” 想来这帝都的水,深的一塌糊涂。即便是太子离开了避暑山庄,去往铃水郡都城,他在都城疯疯癫癫的,避暑山庄还有一个王皇后与王丞相,把持着朝政。 长公主内心焦虑,脸上便显得分外焦急,她跪在自己的父皇面前, “父皇,王丞相此人不堪重任,如何能将营救太子殿下,及朝中大小事情交给王丞相?” 长公主想要去营救太子,她需要的是皇帝的圣旨。 只有以营救太子殿下的名义,才能让父皇下令,给她权力,让她监国,让她的话如同天子的话,可随意命令小厉王妃。 但现在突然冒了出来一个王丞相。 打乱了长公主的一切计划。 “不让王丞相主事,难道给你一个女子主事吗?这些年你在朝中胡作非为,朕看在你逝去的母后面子上,对你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如今你最应该做的是,将你的驸马劝回来,等王丞相将太子接回避暑山庄,你要负责治好你的皇弟。” “不该你担心的事情,你实在是不必要这样心心念念的担心。” 顿了顿,老皇帝终究放了一句狠话, “不管你再怎么聪明能干,你始终是个女子,你没有办法继承皇位。” “如今你的母后膝下的十五皇子,即将长大成人,若是你的皇弟,没有办法回来继承大统,朕考虑将太子之位给你的十五皇帝。” 这话让跪在地上的长公主心中猛然一惊,她抬头,不敢置信地看向她的父皇,她失声道: “父皇,你忘了如何向母后承诺过的吗?” 她说的母后并不是指王皇后,而是已经逝去了的元后,也就是老皇帝的原配妻子。 提起元后,长公主流下了眼泪来,她哽咽的看着老皇帝哭道: “您答应过母后,会将皇位传给她的孩儿,您忘了母后是怎么死的吗?” 当年有多少人不满老皇帝窃取皇位,老皇帝迫切的需要一个女人,来替他巩固朝政及天下民心。 为了给王皇后让位,元后自缢让位给了现在的王皇后。 这是利益取舍,有时候容不得任何人情。 正是因为当年的元后,做出了这样的牺牲,所以她在老皇帝心中占有相当重要的分量。 所以这么多年来,老皇帝将元后生的一双儿女看得十分重要。 即便太子毫无治国之才,但是老皇帝依旧没有过改立太子的意思。 他一直记得自己答应过元后,只要她去死了,她的儿子就是未来的皇帝。 她是为了自己儿子的皇位坐得更稳固,所以才牺牲的。 也正是因为元后在老皇帝心目中的重要位置,错误的给了长公主一个认知,那就是,如果没有了太子,那么老皇帝就会将国本传给长公主。 她一直是这样认为的。 所以这么多年,长公主一面尽心尽力的辅佐太子,为了太子的皇位,她殚精竭虑、鞠躬尽瘁。 一方面心中又暗暗的不服气,比起治国之才,她哪一点逊色于自己的皇帝了? 可是一直到今天,长公主才发现,原来自己真正逊色的地方,不在于别的,在于从一开始她便生错了性别。 从老皇帝处出来,长公主一身的落魄,她辛苦筹谋这么久,监国的权力没有得到,反而为他人做了嫁衣。 特别是看到王皇后笑着,牵着她十五皇子的手,走到了她的面前,长公主眼中的痛恨,都快要喷出了火来。 “来,皇儿,见过你的长姐。” 王皇后一只手牵着十五皇子,一只手搭在十五皇子的肩上。 十五皇子相当有礼貌的,朝着长公主行了一礼, “见过长姐。” 长公主立在原地,一双眼睛看着王皇后得意扬扬的模样,咬牙切齿, “本公现在才知道,原来你们王家才是这世上最大的白眼狼,当初你不过是一个小小的美人,是本宫上了折子,让你做了继后,甚至忽略了正是因为你们王家,才让本宫母后自缢。” “没想到今日你竟然反咬本宫一口。” 第285章 这也是多方利益角逐的后果 关于元后自缢,此事说来话长。 自从元后去世之后,老皇帝痛不欲生,无论是长公主还是太子殿下,都坚定的认为,老皇帝对于自己的母亲情深意重。看书喇 后来在朝中,长公主要争权夺利,便与王家达成了一致,她举荐王家的女儿为后,王家让利于长公主,这是一种权势上的衡量。 王氏女为继后,这也是多方利益角逐的后果。 当时举荐王皇后时,长公主也与王家做下了协议,她可以举荐王皇后做继后,但是继后不能生下皇子。 哪晓得王皇后当了几年皇后之后,渐渐的关不住她的野心,与自己的阿弟协商着,偷偷的怀下了龙子。 这件事被瞒的滴水不漏,一直到王皇后生下了十五皇子,长公主和太子才知道继后已经生了个儿子。 此事早就在长公主和太子之间埋下了一根刺,太子埋怨长公主走了一步错棋,让自己的地位受到了威胁。 长公主也是有苦难言,当年她走这一步棋的时候,其实也是为了她与太子的在朝中的利益,想要讨好老皇帝,也想要拉拢王家。 毕竟王家为后族,厉云卿的祖母与太祖母,都是出自王家。 他们的父皇得位不正,当然需要王家替他背书。 要知道一个出了几任皇后的家族,在天下人的心目中,王家的女儿便是皇后的最佳人选。 先定下皇后,皇帝的宝座便坐得更稳,当时王家也承诺过,会保证太子殿下在朝中的地位,也会替太子殿下拉拢朝臣的支持,让太子殿下的太子之位坐的更稳当一些。 可是这才过了多久啊,王家就要站出来,谋夺大位了。 王皇后的脸上还隐隐有着一个巴掌印,她一脸端庄的看向长公主,将十五皇子挡在自己身前。 只见王皇后得意扬扬的说道: “长公主这是什么话?陛下爱重本宫,太子如今不堪重任,陛下想另立太子,与本宫并无什么关系呢,本宫也是今日才听说这件事。” “当年本宫的确是由长公主举荐为继后没错,但这么多年来,长公主得益于王家,王爷也在朝中给长公主行了不少的方便,若没有王家的周旋,公主不一定能对朝廷里的大小事情呼风唤雨。” “这本就是两相得益的事情,怎得在长公主嘴里,成了本宫与王家是白眼狼了?” 又见长公主往前走了两步,王皇后立即将十五皇子藏在了自己的背后,生怕长公主要对她的十五皇子有任何不利那般。 就见王皇后带着十五皇子往后退了两步,对长公主说, “殿下还忙着,本宫便不打扰殿下了,陛下还要见他的十五皇儿,本宫告辞。” 她急匆匆的带着十五皇子走了一段距离,十五皇子才仰头看着他的母后问道: “长姐这是怎么了?长姐似乎一脸不开心的样子。” 小小的十五皇子,因为身在皇家,显得比同龄的孩子要懂事许多。 王皇后牵着十五皇子的小手,对十五皇子说, “你不必在意她如何想,再过不久,你便是咱们天景国的皇帝,你的阿舅会替你监国。” “一个长公主而已,她的驸马是咱们厉氏皇族的罪人,因而你也不必在意她怎么想的,因为再过不久,在你登上皇位之后,她能不能留下这条性命还得另说。” 王家是不可能留下一个,足够威胁到十五皇子地位的人存在的,王皇后既然能够说出这样的话来,便表明了王家对长公主起了杀心。 帝王之家,从来没有什么仁慈的人存在。 当然长公主也同样不会放过十五皇子。 便是在王皇后牵着十五皇子离开之后,长公主回到了她的住处,立即唤来了她的侍卫。 长公主对她的侍卫说, “本宫要修书一封,送予小厉王妃,你们即刻给本宫送过去。” 她很快将信写好,送信的人也不是别人,正是春儿的曾经那位未婚夫,名字叫做阿牛的侍卫。 阿牛最近往邻铃水郡都城去的颇为频繁。 第一个是因为他知道,小厉王妃已经将厉王府户部搬到了铃水郡都城,只要进入铃水郡都城的人们,都可以办一张厉王府户部核发的平民户籍。 无论之前在天景国帝都治下的任何地方为奴为婢,便是为娼为妓,亦或者是从事任何下九流的行业,只要拿到这张厉王府户部核发的户籍文凭,便能够去往帝王府治下任何一座郡城,开始他们新的生活。 阿牛将这样的消息带回了避暑山庄,在避暑山庄伺候的所有人,几乎都知道了这件事,并且知道了春儿已经拿到了这张户籍文凭。 因而前往铃水郡都城送信这个差事,不少人抢着都要去。 他们打算将信送到之后,便一去不复返了。 阿牛有幸得到了这样的差事,他收拾好自己的所有行装,安排家里人先他一步离开了避暑山庄。 他带着信,跟在家人身后,很快就来到了铃水郡的都城,将信送完后,阿牛又去见了春儿一面。 望着已经今时不同往日的春儿,阿牛的内心有着一种莫名复杂的情绪,他看着春儿吞吞吐吐的问道: “春儿,我以为” 他不知道该怎么说,他以为以春儿经历过周扶公那样的事情之后,能够得到小厉王妃赠予的几百两银子,以及一张平民户籍,去往新的郡城生活,对春儿来说是最好的选择。 哪里知道,春儿反而因此留在了小厉王妃的身边,做起了小厉王妃身边最大的婢女。 对于一个寻常的男人来说,能够娶到王妃身边的大丫头,比娶寻常大户人家的小姐,都还要来得风光。 更何况很多人都能看出来,小厉王妃的将来不一定一直是个王妃,也许,有可能 不,这样的可能性,现在没有人敢说,即便在小厉王妃治下,也没有人会将这样的话提前说出来。 阿牛的意思是,如果有可能,春儿一定要他负责的话,他会负责。 毕竟,春儿如今的身份地位不差。 春儿站在城主府后院,朝着阿牛微微的摇了摇头,她一脸云淡风轻的表情,对阿牛说, “阿牛哥,此去一别,不知未来还能不能再见面,你们多保重。” 从一开始,她的身子被周扶公侮辱了之后,阿牛没有第一时间来找春儿,春儿与阿牛便没有了可能。 从今往后,春儿真的会如她自己所说的那样,不再嫁人,不再对任何人有男女之情。 她这一生将奉献给小厉王妃,小厉王妃回北地,她便跟着她回北地,小逆王妃若有朝一日能够入主中宫,春儿这辈子便在皇宫中老死。 这是春儿此后一生的夙愿。 阿牛终究转身,默默的离开了城主府,他将信送到,自己在长公主身边的责任与义务也已经完成。 而他与春儿之间再没有任何一句承诺,这个人从此往后,便消失在他们彼此的生命中。 此时长公主的信已经送到了小厉王妃的手里,她将信展开,靠在厉云卿的怀里,仔细的看着长公主的信。 看完后,花锦将手中的信纸揉成一团,回头看向厉云卿, “长公主说,她知道你人就在铃水郡都城里,让你去杀了帝都新皇,自己登基为帝,厉云卿,这是你想要的吗?” 厉云卿摇了摇头,这当然不是他想要的,就长公主一人,来求他登基为帝有什么用? 他从花锦的背后,抱住花锦的腰肢,将自己的脑袋搭在花锦的肩上,沉声说, “远远还不够,他们这些人自作自受,尔虞我诈,将好好的厉氏皇朝折腾成这个模样,眼见兜不住自己做下的孽,便想让本王出来收拾这团烂摊子。” “本王便是这么好打发的吗?先让他们再内斗一阵子,咱们就在这铃水郡都城里,坐山观虎斗,日子过得也挺好的。” 这是厉云卿的大实话,当年老皇帝窃取了他父王的皇位后,急需稳固朝纲,逼迫自己的元后自缢,让出了后位,又与出了几任皇后的王家联姻,迎娶王家继后,得到了王家的支持。 这其中无论是现在这位老皇帝,还是王家都不无辜。 长公主为了帮助自己的父皇站稳脚跟,也为了巩固她与太子的地位,主动上折子请求父皇迎娶王家嫡女为继后。 多年以后,长公主的驸马霍乱朝纲谋朝篡位,将他们这一大群人赶往避暑山庄,桩桩件件里头,哪一个人是无辜的呢? 真要说无辜,无端枉死的,原本毫无反叛之心,对皇位也没有任何野心的老厉王府才是最无辜的。 所以现在这样的程度,仅仅只是疯了一个太子,那些所有人都还活得好好的,难道就够了吗? 厉王府的几百条人命,就能得到慰藉了吗? 长公主报复她的父皇不让她监国,不给她皇太女的权力,长公主一人的书信,要求厉云卿称帝,这还远远不够。 小几上的宫灯明亮,灯皮上画着一只美人,美人在明亮的烛火中,眉眼带笑,花锦背靠在厉云卿的怀中,说, “厉云卿,我突然想起了我家乡的一句话,雪崩时没有一片雪花是无辜的。” 她转过身来,双手抱住厉云卿的脖子,一双美丽的凤眸看着厉云卿, “无论你做什么决定,我都是支持你的,但是我还是那样一句话,无论你做什么决定,你都要让你自己开心一点,这开心是过一天,不开心也是过一天,你人生最大的彩蛋,命运已经馈赠给了你,不要这样一直折磨自己了。” “彩蛋是什么?” 厉云卿不解的看着花锦,她总是会说一些让她觉得奇怪的话。 有可能是花锦上辈子身处的世界,与他所在的这个世界完全不一样,所以她的话,他有时候搞不懂。 花锦便是笑道: “彩蛋的意思便是礼物呀,你人生最大的礼物便是我,难道不是吗?” “怎么会不是?” 厉云卿抱紧了花锦,将她的身子拖到了他的大腿上坐着,他的手往花锦的衣襟中探去, “这个礼物不错,本王非常的喜欢,现在本王便要拆礼物了。” 他说着说着便不正经起来,面对花锦,厉云卿似乎已经完全没有了曾经的高冷,越来不成个调调。 花锦厉云卿笑闹着,两人倒在了榻上,放在小几上的那一团寄予了长公主无限希望的信,被撞到了桌子底下。 最后掉在了榻上。 衣衫褪落,那封信便被埋在了层层叠叠的衣裳里面。 自然花锦也没有再给长公主回信,至于长公主说的,她知道厉云卿就在铃水郡都城里,这件事谁也没有证据。 如果有证据的话,不光长公主会派人来找厉云卿,皇帝的圣旨也早就到了铃水郡都城里。 总之局势便这么僵硬着,厉云卿不动,帝都的新皇也不动,避暑山庄的旧朝老皇帝,与那些权贵们,便被卡在当下,也是一动不动。 终于没过几天,老皇帝下了一道圣旨,将原来的太子废黜,立了十五皇子为新的太子。 皇帝的身子越来越不好,又找长公主长谈过几次,意思是让长公主认命,不要再搞事情。 长公主气的在自己的住所,直接掀翻了桌子,她一脸扭曲的愤恨,对长公主府的幕僚低声的说, “父皇这是糊涂了,立一个黄毛小儿做太子,这对于如今厉氏的局面来说,有任何的帮助吗?” 长公主府的幕僚摇摇头,一脸严肃的说 “长公主殿下,只怕您还不知道,那位王丞相已经打算与帝都新皇谈合作,说是要将天景国一分为二,共同治理。” “这是要裂我天景国的疆土啊。” 闻言,长公主气的抽出挂在墙上的宝剑来,她只恨自己身为女子,没有监国的权力,否则定要斩一下王丞相的头, “父皇这是糊涂了,他经历了多少磨难才得以稳住如今的皇位,却还要同新皇协商裂土而治,简直是糊涂到顶。” 又是气道: “那个厉云卿也真是的,明明手中握有那么多兵,却任由新皇窃取厉氏江山不管不顾,他手里的兵,也是我厉氏的兵!” 第286章 这么多的死士 如今的长公主,已经被头脑崩坏的老皇帝逼的没有办法。 厉云卿又迟迟不回她的信,她只能吩咐幕僚, “为今之计,只有先杀了新太子,斩下王丞相这奸相的头,才能以表我厉氏稳固疆土统一的决心。” 话说的这样豪情壮志,让人热血沸腾。 幕僚纷纷应“是”,院子里,立着一排死士。 这些死士都是长公主这么多年来偷偷摸摸训练出来的,有上百人之多。 这么多的死士,足够控制住整座避暑山庄了。 月黑风高,天景国又进入了一年的初冬。 死士们提着剑,一路杀往王皇后的住处,王皇后正在自己住的地方发脾气。 她指着下面跪着的几个丫头,尖声的说, “本宫让你们做一点小事都做不好,你们可知道本宫的皇儿,以后是要继承这天景国皇位的,你们竟敢如此怠慢本宫。” 她的儿子是未来天景国的皇帝,她就是未来的太后。 她可是太后! 说起这个事情来,王皇后就觉得十分的生气,以前在帝都的时候,这些宫人伺候的还算不错。 可是自从来到了避暑山庄,她想喝一杯热烫的茶水都喝不到。 要么就是这些宫人上茶上的慢了,要么就是上的茶水温度不合她的心意。 今天晚上,她明明想叫人给她烫一些热水来,让她沐浴身子,结果等了快要一个时辰,烧水的宫人都还没有来,这可把王皇后给气得要死。 竟不知她的皇儿被立为太子之后,这些宫人竟然还敢如此待她。 难道她们就不怕有朝一日,她的皇儿登上了皇位,将这些宫人全都打杀了吗? 跪在王皇后面前的宫人拼命的磕头,吓得只打哆嗦, “皇后娘娘饶命,皇后娘娘饶命,实在是因为这几日从避暑山庄逃走的侍卫奴才不计其数,咱们这处院子人手越来越少,就连娘娘的娟儿,今日也不见了踪影。” 娟儿是王家给王皇后的陪嫁,在宫人中的地位算高的了。 连娟儿都不见了,可见人手流失的多严重。 这些莫名其妙消失的宫人,在以前的帝都皇宫里面也有,不过那个时候,是因为上面伺候的权贵们难伺候。 一旦有不合贵人们心意的事儿,就将这些宫人最后都打杀了了事。 而现在这些宫人们消失的无影无踪,则是因为她们偷偷的跑到了铃水郡郡。 铃水郡距离避暑山庄其实并不远,骑马的话几个时辰就能到,若是走路过去,也就一天的光景。 只要咬咬牙从避暑山庄跑到铃水郡去,她们就能获得一张平民户籍,从此后脱离奴籍,并且从厉王府治下再租赁几亩地。 哦,对了,在铃水郡里,小厉王妃不提倡种地,她提倡植树养蚕,发展纺织业。 铃水郡以前就是做这般营生的,还有许多老一辈的手艺,保存在铃水郡里,现在想要光复铃水郡的纺织、丝绸业,并不是一件很难的事情。 只要肯扎实努力的去做,未尝没有翻身为主的机会。 因而这些奴仆们便削尖了脑袋的,要往铃水郡里跑。 王皇后听到此话,气的五官都歪到了一边,她拿起旁边小几上放着的茶水来,往面前的丫头身上泼去,怒道: “那你呢?你是不是也想弃了本宫离去,跑到铃水郡里养什么蚕,种什么桑树?” “这等下贱的事情,也只有你们这些贱民才会去做。” 没错,对于王皇后来说,伺候她们这些皇亲国戚,是一件高尚的事情。 贱民也分高低贵贱,伺候皇亲国戚的贱民,就是比那些靠自己努力植树,养蚕种地的贱民高尚许多。 地上跪着的丫头不住的磕头, “娘娘,奴才不敢,奴婢不敢,娘娘” 便是王皇后,正要继续打骂这丫头时,窗子外面突然传出一阵刀枪碰撞之声。 不多时,一名侍卫浑身带着血,匆匆的闯入了王皇后的住处,大声的喊着, “娘娘快走,长公主带人杀过来了。” 王皇后惊的赶紧从内室走出来。 她还没搞明白什么事情,只问道: “长公主?她竟然有这样大的胆子?” 就只见她面前的侍卫背后,冲进来几个身穿黑衣的蒙面人。 那几个蒙面人,抬起手中闪着寒光的刀来,将王皇后面前的侍卫一刀砍死。 皇后吓得脸色苍白,她急忙转身往内室跑去,一边跑,一边吩咐身边的丫头婆子, “拦住他们,拦住那些杀手!!!” 她要去找她的十五皇儿,只有将十五皇儿安全的保下来,她才能够保住她的太后之位。 将来王家才能继续永享荣华富贵。 但是,几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丫头婆子,怎么能够和专业的死士相比? 那些死士冲上来,没几刀,便将王皇后身边的丫头婆子,全都杀了个干净,只留下王皇后一人。 王皇后慌不择路,一脚踩空,扑在地上,她满脸都是泪,仓皇转身,看着死士手中寒光闪闪的刀,哭道: “不要杀我,求求你们不要杀我。” 又突然想起刚刚侍卫所说的话,王皇后立即喊道: “长公主,长公主,我知道是你,你不要杀我,我让,让皇儿将太子之位让出来给你,不不不,我求皇上命你为皇太女,长公主不要杀我” 她紧张的连“本宫”的自称都忘了,一口一个“我”的,听的长公主心里无比的舒畅。 死士之后,长公主缓缓走上前来,她站在了王皇后的面前,居高临下的看着王皇后,红唇轻启, “迟了。” “本宫当初就跟你说过,让你不要太过于得意,你偏生要在本宫面前耀武扬威,自以为你就赢了结果?\" “没想到,你也有今天!” 长公主上前来,弯腰,涂着鲜红豆蔻的手指,紧紧的掐住了王皇后的下巴,迫使王皇后抬起头来。 长公主冷笑着,双眸中有着阴狠的光, “就凭你也想同本宫斗?你的手段还太嫩了些。” 她长公主是谁呀?长公主可是生于当今陛下窃取皇位的那一年,她出生之时,陛下正在大开杀戒,将那些反对他登基的朝臣杀了个精光。 血流成河中,是长公主的一声啼哭,拉开了当今陛下统治天景国几十年的序幕。 于情于理,长公主都觉得自己才是那个天命之女。 她不夺了这天景国的政权,简直天理难容。 缓缓的,长公主松开了王皇后的下巴,王皇后立即跪下,冲长公主磕头,她那磕头的卑微模样,同方才跪在她面前的那个丫头如出一辙。 长公主眼里透着鄙夷的光,正在这个时候,内室中,十五皇子揉着眼睛走了出来,他懵懵懂懂的问道: “母后,您这是在做什么?” 王皇后身子一僵,转过身来,一把抱住了自己的皇儿,惊慌中,大声的喊道: “你出来做什么?快走你快走!” “倒是把咱们的小太子给忘了。” 长公主站在死士面前,手一摇,指着王皇后和十五皇子, “杀了这两人,提他们的人头来见本宫。” 惨叫声响起,伴随着孩子惊恐的哭声,在黑夜中戛然而止,这两个混乱朝纲的东西,终于被长公主解决了。 提着王皇后与十五皇子的人头,长公主走出了王皇后的住所,她将这两颗人头丢在了匆匆赶来的王丞相脚下。 门外,王丞相大惊失色,站在原地一动不动。 他,他看见了自己的阿妹,与小太子的头? 长公主面无表情的对王丞相说, “方才王皇后住所遭遇匪徒,本宫赶来救援时,王皇后与小太子殿下皆已被歹徒所害。” 王丞相见状,忍不住“哇”的一声大哭起来。 已近不惑之年,他先是失去了自己的爱女王兰后,又失去了自己的阿妹,及他们王家唯一的倚仗十五皇子。 王丞相不由的上前,抱住王皇后与十五皇子的头,又悲痛的看着长公主,怒斥道: “你这个毒妇,竟然连孩子都不放过,你简直就是至毒至极!!!” 长公主忍不住怪笑出来, “王丞相说的这是什么话?这与本宫何干,本宫是赶来救皇后娘娘与太子殿下的,哪里知道本宫救延迟了。” “对,这都是本宫的错,本宫就是错在来救人救得太晚罢了” “毒妇!你还在说谎,你这个毒妇!本官一定要去见皇帝陛下,将你这个毒妇绳之于法。” 王丞相气得转身就走。 哪里知道,他的背后,长公主阴沉着一张脸说, “看样子,王丞相今日是不置本宫于死地,不罢休了,也罢,本宫问心无愧,若是王丞相执意如此,本宫也只能豁出去了。” 话刚落音,王丞相背后便冲了上来一群蒙面黑衣人,还不等王丞相说话,黑衣人便亮出兵器来,将王丞相乱刀砍死其中。 而发生这一切时,皇帝已经喝了药,躺在龙床上昏昏欲睡,他什么事情都不知道。 老皇帝如今清醒的日子越来越短,在他昏迷时,长公主已经将他住处内外的所有人都换了。 没有任何人将王皇后、王丞相及小太子的消息,禀报给老皇帝。 老皇帝还躺在床上,以为在他死了之后,他的皇位会传给十五皇子。 清醒时,老皇帝抬手招来身边的宫人,对身边的宫人细声的说, “告诉皇后,一定要好好的教养朕的小太子,让他将来收复帝都,将厉氏皇权重新拿回来。” 身边的宫人只是应着,也不将实情告诉老皇帝,等老皇帝睡下之后,宫人便将老皇帝的话,全部汇报给了长公主。 长公主冷笑一声,站在明亮的烛台前,手中拿着一只金勺子,挑着烛台上的灯芯, “父皇只怕要失望了,将来收复厉氏天下的,可不是她的小太子而是她的长公主。”qqnew “传本宫令,将陛下的玉玺及圣旨都拿过来,本宫要下令,父皇令本宫监国。” “另,传旨给厉云卿,让厉云卿攻打帝都后,尊本宫为天景国女帝。” 顿了顿,长公主,不禁又笑道: “这个厉云卿还真是不识好歹,如果他当初接受了本宫的提议,直接领兵进入帝都城,杀掉驸马爷,继位为天景国的皇帝,今日登上皇位的也不是本宫了。” “若不是厉云卿的袖手旁观,本宫还不会下这样大的决心,要坐这皇位。” 说来说去都是别人在逼她。 她杀了王皇后和自己的十五弟,是因为王皇后反水咬了她一口,而她要登基做女帝,是因为厉云卿只想坐山观虎斗,袖手旁观。 这怎么可能呢? 长公主布了这么大的一个局,怎么可能会让厉云卿这么一颗好用的棋子,成为观棋人而无法成为她手中的棋子呢? 收到以老皇帝名义起草的圣旨,花锦忍不住笑着,对来送圣旨的公公说, “也不知道写这封圣旨的人是当今陛下呢?还是长公主自己写的这封圣旨?” “若是长公主自己写的话,那可真是搞笑了,哪里有人冒充自己父皇的,让别人尊称她为女帝的?” 长公主选定的这个人还是厉云卿,曾经的储君,是老皇帝窃取了厉云卿家的皇位,长公主还要厉云卿打完新皇之后,上书尊长公主为女帝? 有毛病这女人。 花锦觉着这个长公主是丧心病狂了。 送圣旨的公公,一脸的讪笑,他也不好怎么评价长公主,因为花锦的名声,他更不愿意得罪了花锦。 所以只能一直讪笑。 又扭头,问道: “娘娘,王爷呢?” \"他?他现在人在北疆。\" 花锦笑着说,但厉云卿想要打这一仗的时候,他就不在北疆在铃水郡了。 “是,是,咱家明白。” 公公笑着,也不戳破花锦的言外之意,他很有礼貌地后退着告辞。 只等这位公公走后,花锦才转过外厅,来到内室,问厉云卿, “你怎么想的?这一仗你打不打?” 说完,她将手里的圣旨丢在了厉云卿面前的桌子上。 第287章 是时候带你去看看帝都的厉王府了 厉云卿扫了一眼放在桌子上的圣旨。他知道花锦这是等不及想要做皇后了。 “是时候带你去看看帝都的厉王府了,今天晚上早点睡。” 厉云卿说得十分轻描淡写,他站起身来,双目沉沉的看着花锦。 他上前两步,走到花锦的面前,腰一弯,将花锦横抱起来,就内室里走去。 被横抱在厉云卿的怀中花锦,忍不住踢着双脚,问道: “厉云卿你这是在做什么?放开我!!!” 厉云卿俊美无俦的脸上,堆着满满的笑,他说, “自然是要向咱们的皇后娘娘讨一点赏。” 想当初是花锦说要做皇后的,如今厉云卿将这皇后的位置,送到花锦的手中,她还不好好的犒赏犒赏他? “厉云卿,你大白天的你” 花锦的话还没有说完,断断续续的,厉云卿也不让她将一句话完整的说完。看书喇 没有时间。 他将花锦丢入到床铺中,身子压上去,大白天的,他便在这内室中,与花锦胡乱折腾了起来。 到了下午时分,内室中一片暧昧的凌乱,花锦不着片缕的趴在床上,身子一动,便觉得整个身子的骨头宛若散架了一般。 没办法,她这回被厉云卿折腾得太狠。 他仿佛要弄死她一般,身上带着一股狠劲,床都差点被厉云卿给折腾散架。 花锦通红着一张脸,不明白一个人怎么可以流氓成这样?简直就是怎么孟浪怎么来。 再看一眼那个折腾她的混蛋男人,厉云卿已经坐起身来,在一片跳跃的烛火中,将身上的衣服穿好。。 “你做什么去?” 花锦问他。 却是见厉云卿已经穿上了重甲。 他站在床边没有回头,只是一边整理着自己身上的重甲,一边对花锦说, “你在这里等我,我去拿回属于我的东西。” 说完厉云卿抬起脚步,大步的往前走,没有回头。 他这个话的意思,是他终于要去帝都打这一仗了。 也就是说自这一仗过后,厉云卿就会称帝,而花锦便是他的皇后。 是这天景国的皇后。 花锦从床上坐起身来,拿着锦被捂住自己的胸口,便在厉云卿离开内室后,不多久时间,她的四个丫头便进入了内室。 春儿向花锦微微的福身,恭敬的说, “娘娘,古夫人来了。” 古夫人便是莲儿,自从嫁给了古尊之后,莲儿便不经常在小厉王妃的身边伺候。 花锦点了点头,“宣。” 月儿走了出去,让古夫人进入内室,几个丫头忙忙碌碌的替花锦穿衣打扮。 莲儿双手捧着沉甸甸的皇后衮服,向花锦恭敬的说, “娘娘,古将军正在整兵,准备随王爷往帝都进发。” 这一回,古尊领的不是护城军,而是神策军。 所有潜伏在铃水郡和帝都的护城军,都动起来了。 每个人都知道,现在已经是时候了,厉云卿也说过,是时候要去拿回属于他自己的东西了, 这是一场没有任何悬念的仗,因此在厉云卿走后,便吩咐花锦曾经的丫头莲儿,将皇后的衮服拿给了花锦 看着这簇新的衮服,花锦诧异的问道: “这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制作的?” 根据花锦的认知,这个时代的制衣技术并不发达,一针一线都要靠人工缝制,一件普通的衣服也得花上几日的时间来制作。 若是一件稍微繁复一些的衣服,上头的花纹也需要靠绣娘花上一月或者半年的时间,才能将一件成衣制好。 而皇帝、皇后的衮服,少则一年,多则几年的时间。 花锦瞧着莲儿手中捧着的衮服,用金线绣的百鸟朝凤,层层叠叠的牡丹花,开满了整件衮服,还别说那些细小又精致的配饰。 铺满了整件衮服,好看又显得庄重。 莲儿笑着说道: “娘娘说想要做皇后的时候,王爷便偷偷的令人开始赶制衮服了。” 他知道他不会败。 励精图治这么几年,为的就是今天,所以厉云卿怎么可能会败? 他其实一开始并没有想过要做这个皇帝,这是实话,真的是花锦说他自己想要做皇后,厉云卿才命人赶制了这件衮服。 他才想着要去做皇帝的。 一旦决定了的事情,厉云卿就显得信心十足的,一早就开始让手下的人给花锦制作衮服,他要给花锦最好的。 他说过只要花锦想要的,就是天上的星星,他也会想办法给她弄下来。 花锦抬起手来,纤细白嫩的手指尖,细细的抚摸着衮服上面的金线。 她突然对身边的几个丫头说, “将这件衮服带上,取本妃的甲来。” 莲儿一愣,不知小厉王妃娘娘说的是什么意思?怎么这衮服不穿反而要装甲了? 花锦说, “本妃竟然承了厉云卿的恩,他要本妃做他的皇后,给了本妃这般无上崇高的地位,那本妃也不能不做点事情。” 她知道这个时候去帝都城也帮不了,也帮不了厉云卿多大的忙,对于这场战役,其实厉云卿已经有了他自己的规划。 他会赢,无论是他自己还是花锦,都不曾怀疑过,他一定会赢。 花锦仅仅只是想要做一点事而已。 几个丫头很快将小厉王妃的铠甲取了过来,花锦让她们替他穿上,又取出她新打造的一把圆月弯刀,对几个丫头说, “去传本妃嗯令,立即整顿王府侍卫,去帝都城支援王爷。” 虽然厉云卿行军打仗犹如神助,并不需要花锦特意为他做什么。 但此时此刻,就在这个时候,花锦突然不想让他一个人回到帝都城里去。 她说不清楚自己心中是一种什么样的感受,只是希望在这个时候,能够陪在厉云卿的身边。 厉云卿并没有带多少兵去帝都城,毕竟对于厉云卿来说,这只是一场小仗而已。 花锦不想做一个只是在男人背后,等他将所有的好处,都送上来的那么一个女人,她要做就做和厉云卿一起肩作战的人。 帝都城内,正在帝都皇宫内的新皇,还不知道自己。即将迎来灭顶的风险,他看着帝都城内送上来的折子,皱着眉头问下面的一名官员, “怎的折子这样少?” 虽然新皇此前从未处理过任何政事,但是他也看到过老皇帝每天都要批阅大量的奏折,这些奏折来自天景国各个郡。 所以新皇觉得十分奇怪,怎么轮到他当皇帝了,奏折竟然这样的少。 底下站着的那名官员,一脸不知如何才能说清的表情, “陛下有所不知,都以北的几郡,如今全都在厉王府治下,这几郡的折子,是全部送往小厉王妃手中的。” 天景国总共也就只有这么几郡,如今除了帝都以南的蓝水郡之外,天景国所有的郡都在小厉王妃手中。 而蓝水郡与帝都交界的地方,便是避暑山庄。 因而蓝水郡的折子都送到了避暑山庄,交给如今的长公主处理。 所以算来算去,新皇虽然登基做了这天景国的皇帝,但是能送到他手里的折子,也就只有帝都这座城的折子而已。 帝都是一座很小的城,位于蓝水郡与铃水郡之间,从舆图上来看的话,大概也就一颗纽扣那么大。 尚书房内的官员还待再说,新皇抬手,一把扫落了案桌上总共也没几本的折子,怒声道: “滚,滚出去,赶紧的给朕滚出去!” 他完全没有料到事情竟然还能崩坏成这样,这与他之前设想的完全不符,他心目中的天景国封地王爷,会对他心服口服,四海称臣,万民跪服。 绝对不会像现在这样,他这个天景国新皇,就仿若是个假的皇帝一般。 到最后自己争来的这弹丸之地,竟然还没有他的妻子手中所掌控的一郡之大。 此时,不管帝都的新皇心里是怎么想的,厉云卿已经带着古尊,先往帝都的方向去。 而花锦就跟在厉云卿的身后,开始忙碌起来。 整座厉王府的人都在整装待发。 很快,帝都方向便有传令兵过来传话,说王爷已经到了帝都城下。 花锦点点头,看向站在厉王府侍卫最前方的师爷。 今日师爷也身穿兵甲,他留着胡须,年纪上看上去已经比身后的新厉王府侍卫大上了一轮。 花锦心中感慨万分,上前两步,对师爷说, “你也要跟着本妃一同去帝都吗?” 师爷点头,神情刚毅,声音中带着一丝悲怆, “离开了这支队伍许久,如今正是属下重新回到厉王府侍卫的队伍中来的时候。” 他的年纪比吴天的年纪要大,但当初的老厉王府侍卫中,如今也就只剩下了师爷这么一个人。 或许师爷的武力已经比不上这些年轻人,但新旧两代厉王府的侍卫,如今总算是齐聚了。 他一个人扛下了老厉王府侍卫们心中的期望,今日他们便要看着,他们的小王爷,是如何拿回属于厉王府的荣耀,还厉王府一个清白。 “好,出发!” 花锦一声令下,她同样也想去看看,厉王府真相大白,扬眉吐气的那一天。 城主府里的厉王府诸人,都抽出了身上的武器,就连纪最小的月儿也不例外。 春儿是第一次见到厉王府的这种阵仗,她心中震撼的同时,握紧了手中的匕首。 这把匕首是小厉王妃娘娘亲手为她锻造的。 事实上厉王府的所有人手中的武器,几乎都是小厉王妃娘娘亲手锻造。 每一把都是削铁如泥,吹毛断发,丝毫不输小厉王手中的那把蝉翼刀。 人群分成两边,为花锦让了一条路。 花锦走上前去,身后跟着她的四个丫头,再就是现在已经成为了大将军夫人的莲儿,以及厉王府的侍卫。 整座铃水郡都城似乎已经知道了。今日一定会出一件大事。 都城里头的人全闭门不出,长街上一个行人都没有,但他们并没有将自己关在房中瑟瑟发抖。 这与寻常的打仗又有许多的不同,也许每个人都知道,小厉王妃与小厉王都曾明令禁止过,他们的军队,路过百姓的城池与村庄,皆不可以打扰百姓。 也不可以拿百姓的一针一线。 一旦出现欺凌百姓的情况,必定军法处置,重则打个半身不遂,砍头示众,轻则踢出军队,贬为奴隶。 大家好不容易能够在厉王府治下的海晏河清,一片盛世中,有个好日子过,再也不想回到曾经那种担惊受怕,吃了上顿没下顿,还没要为了每日的生活,卑躬屈膝的日子。 而且说实话,小厉王妃给厉王府治下的军队很高的军饷。 一旦贬为奴隶,这些高军饷,高福利全都会没有。 所以,无论是小厉王还是小厉王妃手中的军队,都不敢欺负百姓,也正是因为都城的百姓知道这一点,所以他们不出门给小厉王妃和小厉王添乱。 但他们又实在很想看看小厉王妃的飒爽英姿,所以都城的百姓们,打开了房子的窗户。 他们看着小厉王领着古大将军,及传闻中的神策军,往帝都的方向去。 又看着夜幕降临,小厉王妃领着厉王府的侍卫,走过那条长长的街道。 终于是要变天了。 天景国百姓长达几十年的苦难日子,是不是终于要结束了? 厉云卿终于拿回了属于他的皇位,纲常回到正轨,他们也终于要过上好日子了。 没错,在底层人的心目中,小厉王才是皇室正宗。 当今的老皇帝手中的皇位,是窃取的,终究是要还的。 帝都城打了起来,也不知道是谁率先进入了帝都城,告诉了帝都城里的百姓,说帝都即将迎来一场大战,让帝都城的百姓都躲一躲。 但是帝都城的百姓知道,来攻打帝都的是厉云卿所带领的神策军之后,竟然没有一个百姓,愿意跑到帝都城外去,他们的心态大概同铃水郡都城百姓的心态是一样的,都想着见证厉云卿重新夺回皇位的历史性时刻。 正是因为帝都城的百姓不慌不忙,导致帝都城皇宫内的新皇一点紧张感都没有。 第288章 新皇早已经前后封了好多位美人 收到消息的时候,新皇正在为今年选秀的事情忙碌着。 他看着尚书房中,铺在案桌上的几家权贵中的秀女图,正在仔细的权衡自己应该选多少名秀女,才能够充实他的后宫。 之前和长公主在一起,他是尚公主,没有长公主的许可,他不能够纳妾。 而这些年长公主管他十分严格,绝不会允许他在外面有别的女人,所以一旦放松,新皇便想着,定然要给自己选几个好的妃子来充实他的后宫。 一旁的大太监为新皇端来茶水,看了看天色,对新皇说, “陛下,天已经晚了,今日是找哪位美人侍寝?” 就是登基的这短短一段时日里,新皇早已经前后封了好多位美人。 这些美人的身份地位都不高,有一些是之前在长公主府里,就同做驸马的新皇眉来眼去的,甚至也有几个是同驸马暗度陈仓过的。 当年的驸马爷,没有办法将她们的身份摆在明面上,就只能够在长公主的眼皮子底下偷偷摸摸的和她们处着。 现在驸马爷成了天景国的新皇帝,进入帝都皇宫的第一天晚上,驸马就将长公主府的那几位婢女接入了皇宫,将她们封成了美人。 当然也有一些别的官员,为了巴结他,给他送的歌姬舞女,甚至还有不少的瘦马,只要新皇能看得上的,并有过肌肤之亲的,都为她封了美人。 但选妃,选秀女这件事,是没办法从这些身份低微的女人里头选的。 秀女的身份与婢女不同。 新皇将手中的朱笔放下,捧起大太监为他端来的茶水,掀开茶盖,用茶盖轻轻的撇着水面上的茶叶,叹了口气, “这皇帝也是不好做的,既要批阅折子,还得为了江山稳固权衡利弊,看看这些选送来的秀女画像,每位秀女皆身份高贵,为了她们背后的家族势力,朕也得广开后宫才行。” “是。是,陛下说得对,陛下思虑周全。” 大太监点头哈腰,躬身拿着茶盘出去。 新皇琢磨着,这皇后的人选,还是得从王家出来,虽然王家的家主跟着旧朝的皇帝去了避暑山庄,但是王家家族庞大,早已在帝都城内生根多年。 且厉云卿的祖母及太祖母,都是出自王家,甚至厉云卿的阿娘也是王家旁支出来的嫡女。 新皇的想法,就同当年老皇帝的想法是一样的,如果想要让天下百姓承认新皇的身份,选专出皇后的后族王家嫡女为后,将是个不错的选择。 新皇又一想,如今厉云卿娶的那个王妃,虽然没有王家的血脉,但是她有治国之才,于是新皇想着从王家的嫡女中,选出一个拥有花锦那样治国之才的女子,便是最好的。 其实他曾经的妻子长公主,也拥有经天纬地的治国之才,只是长公主为人跋扈嚣张,不然新皇倒真是可以将长公主接回后宫,给她一个贵妃的位置,让长公主替他周旋帝都的权势。 这样新皇对于巩固自己的王朝,将事半功倍。 不一会儿,正当新皇圈定了几个人选,打算查查她们背后的势力根基时。 大太监匆匆忙忙的从外面滚了进来,大声喊道: “陛下快跑啊陛下,那个小厉王杀进来了,赶紧的跑,陛下” “什么??小厉王杀进来了?” 新皇大惊,他这屁股底下的龙椅都还没有坐热呢,突然听到这件事,立即大声呵斥, “厉云卿,这是疯了吗?竟敢以下犯上,朕都已经坐在了这皇位上,他还想要怎么样?” 天景国百废待兴,新皇本没有多少可管的事情。 许多事情,比如收复厉王府治下的几郡,以及长公主手中的蓝水郡,都需要徐徐图之。 他正为了稳固自己的朝纲殚精竭虑,想着要广纳后宫,收复帝都城内对他不服的势力。 结果厉云卿根本就不给他时间。 他想证明自己是一代明君,只需要天下人给他一些时间,他会渐渐的证明他自己,但是厉云卿为什么这么短的时间内就杀过来了? 他总共坐这天景国新朝的皇帝,还没有做几天呢。 新皇匆匆的跑出了尚书房,整个皇宫里已经乱成了一团,新皇也来不及去找他的那几位美人,只吩咐着身边的侍卫,带他赶紧的离开皇宫。 厉云卿的神策军势如破竹,正如厉云卿自己所料的那样,对于打这一仗,他根本就没有任何的悬念。 不光光帝都城的皇宫被厉云卿占据,就连整座帝都城内,也被厉云卿的神策军给占据了。 花锦在第二日凌晨的时候,赶到帝都城。 她根本就没来得及和厉云卿并肩作战,这一场仗厉云卿就赢了。 甚至帝都城地上的尸体,都已经被厉云卿给收拾了干净。 “娘娘。” 古尊一身是血的从帝都城内出来,站在晨曦中,背后是敞开的帝都城门。 他双手抱拳,对花锦说, “奉王爷的令,标下在此等着娘娘。” 花锦点了点头,看向古尊身后除了浴血奋战的神策军将领之外,并没有那一个她心心念念的男人。 不知道厉云卿去了哪里? 于是花锦由古尊领着进入帝都城,问道: “你们王爷呢,人在哪里?” “王爷在老厉王府,请娘娘随标下来。” 说着,古尊便领着花锦等一行丫头、婆子及厉王府侍卫,往帝都城老厉王府的方向走去。 老厉王府位于帝都城平民街区,并不是在常规的权势一条街上。 这是因为,当年的老厉王被老皇帝从储君之路上赶了下去后,因为忌惮老厉王,因而,厉王府被整个帝都城的权贵所排挤。 那些帝都权贵们,便将厉王府的位置,特意安在了平民街区。 花锦听着身边的师爷,老泪纵横的说着这些憋屈的事情,她微微的点了点头。 其实这些事情,在她和厉云卿成亲的那个梦中,早已经得知过了。 来到老厉王府的门口,这里已经被清洗干净,花锦领着一行人进入破旧的老厉王府大门,左拐八拐的,穿过游廊,来到了老历王府家的祠堂。 祠堂很干净,厉云卿跪在祠堂里面。 花锦迈过高高的门槛,提着圆月弯刀,穿着铠甲,甲靴踩在光可鉴人的地砖上。 她缓缓的走到厉云卿的背后,看着厉云卿面前摆放着两个牌位,一个是老厉王的,一个是厉王妃的。 这让花锦不由的想起,在梦中的那两个人来,老厉王严肃、固执、忠君爱国,是铁骨铮铮的汉子,厉王妃温柔贤惠,端庄大气。 如果当年老厉王没有从储君之路上被赶下去,那个厉王妃,一定会是百姓心目中最想要的皇后人选。 事实上,关于废太子和厉王妃的故事,在梦中的时候,花锦也略有所闻。 大概的意思就是说,废太子在年轻的时候,其实爱的是厉王妃,王絮絮。 但是长公主认为,王絮絮的身份低微,只是王家旁支的嫡女,并不是王家正室的嫡长女,因而棒打鸳鸯。 并设计让废太子与当今废太子妃在一起。 王絮絮在阴差阳错之下,才与老厉王结为夫妻。 这件事便成为了废太子怨怪长公主的第二个理由。 废太子认为,如果不是当年的长公主横插一杠,王絮絮即使做不成他的废太子正妃,至少也是一个废太子侧妃。 后来王絮絮受老厉王牵连,被斩首的时候,废太子对长公主的恨意便达到了一个峰值。 这也埋下了现在废太子与长公主闹崩了的隐患。 “锦儿,你知道为什么?厉王府宗祠中,只有本王的父王与母妃两个牌位吗?” 厉云卿跪在厉王与厉王妃的牌位前,他没有回头,但他知道这个时候,除了花锦来到他的身边之外,没有任何人会来找他。 花锦摇摇头,又往前走了两步,正站在厉云卿的背后。 她的手被厉云卿抬起的手握住,厉云卿将她扯落下来。 花锦便干脆与厉云卿一同跪在了厉王与厉王妃的牌位前。 她的双膝从不跪任何人,这一点,厉云卿也是知道的。 只是花锦现在跪的人并不是别人,而是她的公公婆婆,她在梦中见过的公公婆婆,也是两个非常好的人。 只听厉云卿继续的说, “因为本王的祖上都是皇帝,往上数三代,还是天景国的开国皇帝。” “他们不允许本王祭祀祖父、太祖父、大祖父,本王的宗祠如果摆上了祖父、太祖父与大祖父的牌位,那便是一次又一次地提醒他们,本王才是这天景国正宗的皇帝。” 厉云卿跪在牌位前,一边说着一只手紧紧的捏住了花锦柔软的手。 花锦也不知该说什么才好,她反手,握住了厉云卿的手,偏头看向身边的这个男人, “都过去了,从今往后,你就是这天景国的皇帝,一切都过去了。” 厉云卿摇了摇头,闭上双眸,两行清泪自他的眼中滑落, “想听听本王以前的打算吗?锦儿,其实本王去往北地之前,并没有打算在北地做出多大的事业,拼了命的,本王一定要回到北地去,理由并没有多么的伟大,而是为了召集北地的神策军,一路杀回帝都城来。” “所以无论花多少代价,本王都一定要回到北地去。” 他曾经是这样想的,当时已经做好了玉石俱焚的打算,没有人相信他的未来会活着,并且娶妻,在北地开创一番伟业。 连厉云卿自己也不相信自己能够做到。 他没有想过会给北地的百姓什么很好的生活,从不曾有过这样一丝半点的念头。 “一直到遇见了你,锦儿,如果没有你的话,厉王府不会在北地扎下根来。” 自从遇上了花锦之后,厉云卿无数次的,为曾经那个莽撞又充满了仇恨的自己捏一把汗。 如果没有花锦,他当时去往北地,就会直接打回帝都城,从不曾想过要抗击北戎人,甚至也没有过,要好好照顾北地百姓的想法。 更加没有想过要做这天景国的皇帝。 是的,不管是他,还是他的父王,谁都没有这样的想法。 是帝都城的权贵,将他们父子俩想的太过于险恶了,如果不是他们做贼心虚,一定要置厉王府于死地,今日他们还会活在老厉王,或者是这位天景国新皇的统治之下。 花锦侧过身来,双手抱住厉云卿的脖子,轻轻的吻去厉云卿脸上的眼泪, “都过去了厉云卿,从今往后,你有我陪着,一切都过去了。” 曾经厉云卿不止一次的告诉过花锦,她是他人生中唯一的甜,那么从今往后的日子里,花锦一定会好好的爱这个男人,好好的做他人生中的,那一个最幸运的彩蛋。 厉云卿双手抱紧了花锦,将她纤细柔软的身子,紧紧的嵌入自己的怀中,她对花锦说, “你说的对,是的,一切都过去了,从今往后,本王便是这天景国唯一的皇帝,锦儿,走,本王带你去皇宫,祭拜本王的祖父、太祖父及大祖父。” 老皇帝即便再想掩盖自己窃取皇位的事实,也没有办法不在每次祭祀祖庙的时候,将厉云卿的祖父与太祖父、大祖父拿出来祭拜。 这是祖宗,这是纲常,这也是家法。 厉云卿带着花锦来到帝都皇宫的时候,所有的帝都权贵们,但凡没有跟着新皇走掉的,都跪在了帝都皇宫的门口。 他们见风使舵惯了,以为这一次新皇走了,厉云卿攻占帝都皇宫,也跟以前一样,只要他们肯臣服厉云卿,那么他们的身份地位,就跟以前没有任何的改变。 但是厉云卿看都不看他们一眼,牵着花锦的手,一路走到了皇宫内的太庙前。 接下来的流程,就已经完全让花锦不由自主了,祭拜过太庙之后,便是厉云卿忙着登基称帝。 而在历明清还没有正式登基之前,给花锦的皇后册宝,便已经送到了花锦的坤仪宫中。 住在坤仪宫是厉云卿给花锦挑的,历代皇后都住在这里,她自然也是要住在这里的。 第289章 王妙儿 原本一切都还算是正常顺遂。 但花锦拿到皇后的册宝及凤印之后,王家有一支旁系便递了牌子,要入皇宫来觐见皇后娘娘。 花锦指着这名字叫做“王氏胡氏夫人觐见”的牌子,问春儿, “这是个什么人?在这种敏感的时刻,她竟然要来见本宫,为的是什么?\" 任谁都知道,花锦新封了后位,要是没摸准她的脾性,最好不要贸然往前冲。 春儿微微一屈膝,对花锦说, “回皇后娘娘的话,这位王夫人应当算是陛下的外祖母,但是隔了层肚皮的外祖母。” 说是外祖母,其实也不是那么的亲,这其中的原因相当的复杂,还得牵扯到厉云卿的母妃那一辈子的恩怨上去。 话说,还留在帝都城的王家,属于后族王室旁系中的旁系。 也就是厉云卿母妃的那一脉,很弱小无助的一支。 从他们并没有跟着旧朝皇帝离开帝都城,就可以知道,其实王家这一支,在后族中并不算得上十分起眼的。 不过风水轮流转,今年就到了王家这一支头上,因为这一支王家出了个女儿,也就是厉云卿的生母王絮絮。 递牌子进来的王家胡氏,并不是王絮絮的母亲,而是王絮絮父亲的续弦。 自王絮絮的父亲,也就是厉云卿的外祖父死了之后,这个胡氏,可以说和厉云卿是八竿子都打不着的那么一个人了。 花锦听春儿这么一解释,当即明白了,她笑看着春儿, “还好本宫有先见之明,将你给留了下来,本宫身边也的确需要你这么一个人,来替本宫解说一番这帝都城里的弯弯绕绕,否则本宫都要被这些错综复杂的关系给绕晕了。” 春儿蹲身,一脸恭顺的对花锦说, “娘娘您是看得起春儿,其实这些事,除了春儿之外,娘娘若想知道,那会有很多人跟娘娘说的。” “娘娘现在是要宣这位王夫人吗?” 花锦想了想,对春儿说道: “还是见一面,毕竟是咱们陛下的亲戚,不见也说不过去。” 虽然来者非善,但花锦当了这个皇后,必然是要面对帝都的这一堆人的。 如今一个一个的见了,总比今后一起来的强。 春儿立即出了坤仪宫,吩咐吴京将人带入。 吴天如今已经被升为了皇宫大内侍卫总管。 他的儿子吴大朗,也跟着升做了金吾卫。 很快在原潜邸厉王府丫头婆子的引领下,那位王家胡氏来到了花锦的面前。 她进坤仪宫时,身后还跟着一名妙龄女子,两人跪拜在花锦面前,道: “拜见娘娘,娘娘万福金安!” 花锦很平淡的让两人平身,落了座,再看一下跟在胡氏身后的那个妙龄少女。 花锦便是笑着说, “这位妹妹生得好生精致,我瞧着怎么有些眼熟呢?” 胡氏急忙一脸谗媚的对花锦说, “娘娘,她的名字叫王妙儿,是陛下的表妹,几年不见陛下,妙儿心中怪想念的,就希望这回能跟着臣妾进宫来时见娘娘时,她也能见一见她的表兄。” “王家人啊。” 花锦看着王妙儿,露出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容来,又扫了一眼春儿,春儿点点头。 大概就是花锦所领会的那个意思。 因为后族王家出了不少的皇后,所以新皇登基的时候,王家自然也想再接再厉,再出一任皇后。 只是厉云卿的动作比谁都快,自己的皇位还没坐几天,就趁着所有人都没有反应过来之际,将花锦的后位定了下来。 他大约知道,这件事如果拖下去,会被帝都这群权贵们把水搅浑。 所以他也没有任何人时间来运作。 所以帝都的这些权贵没能阻拦住花锦当皇后。 不过没关系,就算花锦当了皇后那又怎么样? 当年的老皇帝,不是也有自己的元后吗? 后来的元后,不是也自缢而死,将后位给让了出来? 王家人什么打算,暂时还不明朗,反正后位他们谋算不着了。 但就算暂时王妙儿当不了皇后,也可以先入宫做个美人,或者是贵人什么的。 往后的事情再徐徐图之便是。 又见这个王夫人支着头,左右张望的问道: “臣妾都来了这么长时间,怎么不见陛下过来?陛下也真是的,竟然不知道他的外祖母来了。” 说着说着,那语气中,竟然还有了诸多埋怨之意。 也不知道她是埋怨厉云卿对她无礼呢,还是埋怨花锦这个皇后,对她的怠慢。 花锦眼底闪过一丝精光, “陛下刚登基,必然是政务繁忙,有许多的琐事要做,他不过来也是正常,王夫人也不必这般失望。” 花锦同王夫人打着哈哈,王夫人不说明此行的目的,花锦也没有打算问。 这又不由得让王夫人和王妙儿同时露出了失望的表情来。 又见王妙儿一直扭头张望着坤仪宫宫门的方向,似乎并不死心。 花锦将她的反应看在眼里,便是问道: “不知道王夫人这次来找本宫,是有什么紧要的事情?” “倒也没有十分紧要的事,只是咱们小王爷初登大宝,也没说同咱们这些亲戚通声气儿,不然,咱们也能帮帮忙不是。” 说着说着,王夫人居然笑了起来,仿佛自己已经在小厉王的成龙道路上,添了一把柴禾,满脸都是自豪的表情, “哎呀,臣妾一早就知道,陛下是个能成大事儿的,当年” “当年厉王府遭难,你们家的人都做什么去了?” 不等王夫人胡氏把话说完,花锦就嘴快的问了一句。 没办法,她是真的好奇。 听说老皇帝窃取皇位的那一年,所有帮着厉王说话的官员,死的死,贬的贬。 后来到了厉王府被满门抄斩,帝都权贵,没有一个出声的,更别说伸出援手了。 王家同厉王府的渊源这么深,都得以保全了自身,可见在厉王府被满门屠杀这件事上,王家没少落井下石。 王夫人被噎住,她头顶珠钗乱晃,一双眼睛转来转去的,一幅獐头鼠目的丑恶模样。 就见她一急,扯了一把坐在她身后的王妙儿,将王妙儿扯着站起身来,推到了花锦的面前。 只听王夫人挤出一脸强笑,话锋一转,聪明的不再提之前的话题,只说道: “娘娘,娘娘您有所不知,之前在帝都时。妙儿便与陛下的感情深厚,只是当时因为有了一个毕月郡主从中作梗,才让妙儿与陛下不得不劳燕分飞,暗自神伤。” “呵呵呵,现在可是好了,如今陛下苦尽甘来,妙儿就想向皇后娘娘讨个赏,不如成全了她与陛下这对苦命鸳鸯,让妙儿入宫伺候陛下。” “就随便封妙儿个贵妃就好,这孩子不贪心的。” 胡氏的这话说的倒也不客气直接上来就要把王妙儿塞入宫,半点含蓄都没有。 还上来就是贵妃?但贵妃是大白菜呢。 花锦不由得冷笑一声, “这事儿本宫可做不了主,本宫刚拿到皇后册宝,还没两天呢。” “这皇后的位置,本宫还没坐热乎,你们这就想让本宫退位让贤吗?” 胡氏笑着,看她那不慌不忙的态度,还真是这样想的, “话不能这么说,皇后娘娘。” 胡氏从凳子上站起身,挺直了腰杆,对花锦说, “咱们王家可没有说要皇后娘娘退位让贤的意思,只是妙儿从小就心仪陛下。” “如今陛下终于得登大宝,回到了他自己的位置上去,妙儿只是想来伺候他的表兄而已,皇后娘娘不必如此紧张,您还是陛下的糟糠妻。” 话虽然这样说,可是胡氏脸上的得意表情,早已经出卖了她内心的想法。 没错,她就是这样想的,就是想要花锦主动退位! 最好啊,花锦也学学旧朝的那位元后,为了巩固老皇帝的帝位,自缢了事,大家都痛快。 花锦也不怒,只是抬手,将一旁的春儿招了过来,让春儿弯下腰。 她在春儿耳边说了几句。 春儿立即应了一声, “是!” 她匆匆的走过王妙儿身边,看了王妙儿一眼,然后往尚书房去。 王夫人也不知道这位春儿究竟是干什么去的,她也不关心,因而也不问。 只笑看着花锦,问道: “娘娘,您意下如何?咱们的位份也不要求高了,就给妙儿封个贵妃,按说以妙儿和陛下的情分,咱们妙儿要个皇贵妃,都不为过的。” 皇贵妃,她还真的敢想! 花锦冷笑, “别着急,这件事情陛下都还没有跟本宫说过,总不能本宫听你一面之词,便将陛下的妃位,随随便便给个不相干的人封出去?” “而且你说这王妙儿是咱们陛下的老相好,又说他们两个人在帝都时,便眉来眼去的,还说这王妙儿是王家的人,是厉云卿的表妹。” “那这件事本宫总得一一查实了才对,若是确实如王夫人说的那样,这两个人的感情的确深厚,那本妃总不能棒打鸳鸯了不是?” 花锦拖延着时间,心里对这位王妙儿实在是喜欢不起来,开什么国际玩笑,有人要抢她的男人,她还能喜欢的起来?那就有鬼了。 于是花锦冷眼看了王妙儿一眼。 显然这王妙儿对此行十分胸有成竹,见花锦看来,她不但没有任何怯懦的姿态,反而挺直了胸脯。 丝毫不将花颈放在眼里的感觉。 本来就是这样,她的身边所有的人都在说,花锦不过是陛下在北地时遇到的糟糠妻,是一个连闺秀礼仪都没有过的乡下村姑。看书溂 即便花锦长得有那么一些颜色,但终究上不得台面。 在北地,这位王妃据说口碑不错,可是做王妃跟做皇后截然不同。 只有他们王家才能培养出一个符合一国之母标准的王后人选。 别的人家,甚至是世家出来的女子,都不及王家的女子端庄聪慧,如何配得上做这一国之母? 那位王夫人显然对花锦的性格不太了解,见花锦这样拖延着,说一些场面话,就是不肯收下王妙儿。 于是王夫人便脸色不好看,鼻孔朝天地对着花锦说, “娘娘,您这样拖延,莫非是怕妙儿入了宫后,会分走陛下对娘娘的宠爱?” “娘娘大可不必这样小家子气,对于帝王之家来说,后宫佳丽三千,那都是正常的事情。” “正常的事情吗?” 花锦反问一句,微微偏头,看一眼王夫人,说道: “怎么本宫听说厉云卿这一脉人丁单薄,从来都是一帝一后,并没有后宫佳丽三千这样的说法。” 后宫佳丽三千,那都是后世的人,对这古代人不了解,所说的说法。 想一想,哪有可能后宫有三千的佳丽? 三千个人啊,皇帝就是要睡上十年,每天换一个,都没可能睡到那么多的女人。 这位王夫人是欺负花锦从乡下来的,不懂这帝都的皇室。 所以拿这种话来诓骗花锦。 王夫人脸上青一阵红一阵的,见花锦不那么好骗,便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的。 还从鼻孔里发出一道声音,对花锦一脸鄙夷的说道: “娘娘到底是从小地方来的,太过于较真,一帝一后那都是以前的事情了,如今陛下皇位已经坐稳,正是广开后宫的时候。” “而且陛下与娘娘之间啊唉,这个毕月郡主是挺造孽的,想必娘娘今后也怀不上子嗣了,不若趁这个机会,让妙儿入了宫,为陛下早些开枝散叶,也免得便宜了别的世家。” 花锦继续和王夫人打机锋, “王夫人这话说的,好像是这天下不是厉氏的天下,反倒是你王家的天下一般” “那本宫可要问一问皇帝了,他喜欢哪个女子,不喜欢哪个女子,是不是旁人随口一说,本宫便得给他抬回家来,摁着他跟着那女子圆房才是?” 花锦说着说着,声音越发冷了下来。 她站起身来,朝着王夫人走了两步。 这时候王夫人才发现,她与花锦两人的气势天差地别,花锦自带一身杀伐之气,这并不是帝都城贵女身上有的。 第290章 娘娘还是要大度些 帝都城的贵女,大多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养在深闺中,整日里学习着琴棋书画,以及贵族间嫡女、庶女之间的礼仪。 并不能养出宛若花锦这般,从尸山血海中历练出来的杀伐之气。 便是王夫人这样大年纪的人,见着这一身杀伐气息的花锦,也不由的往后退了两步。 只见王夫人脸色骤然惨白,脊背上冒出了一层的汗来。 她往后退了两步,花锦就往前进两步,于是王夫人不得不膝盖一软,跪在了地上, “我,我,臣妾臣妾也不是这个意思,臣妾的意思是说,这历代帝王,哪个没有妻妾成群的了,娘娘还是要大度些,大度些嗯对。” 她哆哆嗦嗦的话,也没说的个全。 但意思就是那么个意思,花锦也听明白了,就是王家要给厉云卿塞女人的意思。 于是花锦冷声笑道: “王夫人说的这历代帝王,不知道应不应该算得上避暑山庄的那位逆皇呢?” 稍微明白一点这时代历史的人,就都知道,避暑山庄的那位逆皇,之所以被称作逆皇,就是谋逆的皇帝的意思。 现在厉王府上下所有的人,都是这么称呼逆皇的。 当然也有人不敢苟同,可是今时不同往日,当初厉王府的人,就是个小丫头,都是地位高超。 他们爱怎么称呼这位避暑山庄的皇帝,就怎么称呼他,别人管得着吗? 而且这位逆皇的确是通过不正当的手段,窃取了厉云卿家的皇位。 叫他一声逆皇还算是给他面子的。 目前天下大定,事情千头万绪,还没直接将这位逆皇打为叛贼,砍他全家的头,就已经算是好事了。 花锦冷笑着说, “说起那位逆皇,王夫人倒是说对了一件事,那便是逆皇家啊,每一个人都是妻妾成群。” “瞧瞧已经故去的齐王,别说妻妾成群了,就是齐王府的佳丽三千,那都是有的。” “王夫人别装作不知道,你们这帝都城里的新贵,每个人家里估计都有齐王送的美人?怎么样?这些美人伺候的你们家的家主,可算是舒服?” 说这个话,花锦是存了想要戳痛王夫人的心思。 本来就是这样,若王夫人不想着给她一点颜色瞧瞧,不在花锦拿到皇后册宝的第二日,就把个王妙儿带到她的面前来,花锦还会给王夫人一些颜面。 毕竟这个王夫人也算是厉云卿的继外祖母。 但是如今王夫人不给花锦颜面,花锦也就用不着给王夫人留脸面。 齐王当年养了那么多的歌舞姬,就是现在的齐王侧太妃,也是齐王府中的歌舞姬出身。 那些歌舞姬是给谁养的?当然是给帝都的权贵了。 齐王的这些歌舞姬,用来给帝都的权贵做人情用的。 王家虽然是后族,但是也的的确确是收到过齐王送的美人儿。 当然,收到美人儿的,是去了避暑山庄的那一支王家血脉的家族。 而不是王夫人这一脉。 王夫人这一家的府上,没有齐王送的女人。 那就只能代表着王夫人这一家,在所谓的后族里,的的确确是很小很小的一脉,并不怎么出名。 毕竟齐王是出了名的爱送美人,就算是一个稍微上得了台面的帝都权贵,都被齐王送过美人。 没有被齐王送美人的,那就只能证明这个人,甚至这个家族的这一脉,在帝都的权力、身份、地位,一点都不重要。 王夫人脸上青一阵红一阵的,也不知道该不该承认,自己府上有没有齐王送的美人。 送了,落了话柄,没送,证明自己家权势不大。 她尴尬的笑了一声, “唉~我们现在说的可是妙儿的身份,娘娘。” “娘娘,您明白这是什么意思吗?臣妾的意思是说,这天下就没有不娶妾的男人。” 花锦当然明白,可她干嘛要顺着王夫人的话说? “本宫刚刚也说过了,你说的是逆皇,竟然你那么爱效仿逆皇,给自己家的男人娶三妻四妾,那么本宫成全你,你相公死了多年,还有几个儿子。” 花锦吩咐着,“来人。” 旁边的大大立即上前两步,福身在花锦的面前, “娘娘,请您吩咐!” 花锦说, “看看这宫里有多少到了年龄要出宫的女子?问问她们是否愿意去王大人家里养老?本宫为她们赐婚。” “娘娘,这,这,这可如何是好” 王夫人急得不行,这适龄出宫的女子,大多已经到了二十五岁。 都是一些无亲无故的,也有一些被逆皇睡过的,并没有子嗣的。 也有一些长得不周正,或者身子有什么毛病的。 这些人赐给王夫人的儿子为妾室,王家磋磨不得,怠慢不得,这不给王家找糟心事儿吗? 王夫人不得不“啪叽”一声,重新跪了下来,不断的给花锦磕头, “娘娘饶命,娘娘饶命啊,娘娘,我们家就是一小门小户的人家,哪里养得起这么多的人。” “即便咱们家的王爷做了皇上,可也消受不起娘娘赐下的这么多美人~” 说来说去到了,她还将厉云卿算做了他们王家的王爷? 什么叫做他们家的王爷做了皇上?真的是有病! 花锦冷眼看着王夫人,抿唇不松口。 她好不容易才找到点儿做皇后的感觉,那就是可以随便给人赐婚,今日得好好儿的享受享受,这给人赐婚的权利。 站在王夫人身后的王妙儿,从鼻子里哼了一声。 她倒是不怕花锦。 王妙儿弯腰将王夫人给扶了起来,只见那位王妙儿对花锦说道: “娘娘好大的威风,不知娘娘在我表哥面前,可也是这般的威风凛凛?” “你表兄,你表兄?你表兄可是当今的陛下!” 花锦上前两步,正在这个时候 “娘娘。” 春儿在坤仪宫外头唤了一声。 不多时,春儿捧着一卷画册进来了。 只听春儿跪在殿外,说道: “娘娘,这些都是从皇上的尚书房里拿出来的画册,妙儿姑娘先前已经给了逃走的‘新皇’,递了选秀的画册。” 这话一说出来,倒是叫王妙儿与那位王夫人的脸色,骤然惨白起来。 他们王家是惯会见风使舵的了,虽然有一部分王家人,跟着旧朝的逆皇去了避暑山庄,那是因为他们王家已经扶持出了一任皇后,所以不得不跟着站队。 但是还有一小部分的王家人,依旧留在帝都城里,想着倘若新皇真的起来了,他们王家说不定还能在新皇这里,也出一任皇后。 所以王家人下了赌注,一半的宝压在旧朝的逆皇这里。 只要十五皇子做了皇帝,王家就赢了一大半。 另一半的宝压在新皇这里,新皇登上皇位之后,要广开后宫,大选秀女,王家也递了画册,王妙儿作为王家姿色数一数二的姑娘,自然也被选在里面。 结果,这新皇上台没两天,就被厉云卿给赶下了台,如今也不知道去了哪里。 他要走就走,还不将这些选秀的画册给带走,就这么着,那些选秀的画册落到了花锦的手中。 花锦从一大堆的画册中,挑出了王妙儿的画册,将画册直接甩到了王妙儿和王夫人的脚下。 只听花锦厉声呵斥道: “你们好大的胆子,都说好女不嫁二夫,你们是一只脚踩在谋朝篡位,颠覆厉氏江山的逆贼的船上,一只脚又踩到了咱们的皇帝陛下头上,简直就是将皇室姻婚当做儿戏。” “就是这样的一个女人,竟然也配做贵妃吗?” 花锦打击情敌一向是不遗余力的,她还保有现代人的思维,只要厉云卿爱她一天,她就不允许厉云卿多看别的女人一眼。 没错,连多看一眼,花锦都要吃醋。 画册丢在地上,徐徐展开来,里面赫然是王妙儿手持团扇的画像。 王妙儿原本那高傲的神情,在见到这幅画像时,也不由得心中发慌。 她心慌意乱的看向王夫人,低声问道: “现在该怎么办?现在该怎么办?” 王夫人不断的磕头,额头都要磕出了血来,慌乱间,王夫人看了王妙儿一眼,低声的说, “见机行事” 她没有想到,这个花锦竟然这样的厉害。 既然如此的话,今天能不能全须全尾的出去,王夫人也没有这个把握 那就只能破釜沉舟的试一试了 王妙儿立即领会了王夫人的意思,她忙扯散了自己的长发,跟着尖叫一声,冲出了坤仪宫,一边往外面冲,一边大声的喊道: “表兄,表兄,救救我啊表兄,表兄,你在哪里?皇后娘娘要杀了我,表兄,快点来救我呀~~~” 这件事情要闹大,只有见到了厉云卿,王妙儿和王夫人才有一线生路,否则她们这次得罪了花锦,下次再入皇宫来,也不知道猴年马月。 花锦看着王妙儿疯疯癫癫的冲出去,她也不拦着,只冷眼对跪在地上的王夫人说, “你们还真是把厉云卿当成了一个普通的男人,你觉得他真的会看上你们家王妙儿?” “如果厉云卿早看上了她,便没有本宫今天坐在这里了。” 认识厉云卿这么几年,正是因为厉云卿的痴心与专一,才让花锦愿意做厉云卿的皇后。 否则花锦一个人在这异世里独自美丽,难道不香吗? 但是花锦说的这些,王夫人却是肯定不信的。 虽然说厉云卿祖上是出过几代情种,可是这天下男人哪一个不是朝三暮四、三妻四妾的? 厉云卿又怎么样? 厉云卿现在独宠花锦那又怎么样? 那只是因为厉云卿年少被流放去北地,并不知道别的女人有多么的好,而他在北地受穷受苦惯了,身边只有一个花锦肯要他。 他这么几年,只有花锦这么一个女人,没有的选择,厉云卿肯定表现的对花锦足够重视。 但是如果一旦厉云卿做了皇帝,他要面临的诱惑便多了起来。 这就跟当年的驸马爷是一样的,当年的驸马爷不也是只有长公主一个女人吗? 甚至驸马爷想要宠幸哪个婢女,都还要偷偷摸摸的,背着长公主去做这件事情,生怕长公主知道。 但是当驸马爷一旦登上了九五至尊的位置,他还不是一样要广开后宫,还不是一样要帝都城的权贵们,将家中珍藏的美丽女子画像送给他,让他选秀女。 可以说,不是王夫人对自己太过于有信心,而是王夫人觉得花锦不懂男人。 只要厉云卿见过如今的王妙儿,有多么的美丽,即便王妙儿的美色比不上花锦,她都有信心,至少王妙儿一个妃子的位置,是跑不掉的。 毕竟王妙儿出自后族,也是厉云卿母族的表妹。 就算是王妙儿没兴趣,厉云卿也要替他那个被逆王府牵连的母亲想一想。 王妙儿的模样儿,同王絮絮有七八成的相似。 面对王夫人这错误的观念,花锦但笑不语。 吴天领着一队侍卫,匆匆的进来,请求娘娘示下,王妙儿是否要射杀? 花锦抬手,制止了吴天射杀王妙儿的请求。 她没有让侍卫射杀王妙儿,并不是因为她的心肠有多软,而是她要让王夫人和王妙儿,以及这帝都城的权贵们都看一看,究竟这个王妙儿究竟能不能得到厉云卿的心? 果然,那个王妙儿一路哭着喊着往前跑。 身为后族的女子,她也是经常出入皇宫的,虽然她的身份地位不高,但是王家的女孩,除了一个不争气的王兰之外,其实对于皇室的几位王爷,都是相熟的。 她们从记事时起,就开始由家中教导,这天景国里有多少位适龄的王爷,王爷的喜好都是什么? 要怎么做才能够担得起一国之母,甚至是一王正妃的职责? 这些都是王家的女子需要学的。 因而,王妙儿从小便出入皇宫,对于这皇宫的地理位置都是熟的。 她一路往尚书房的方向跑,便一路大声的喊着, “皇后娘娘要杀我,救命啊,皇后娘娘要杀我,表兄,表兄,你在哪里?表兄快点出来救我,皇后娘娘要杀我呀,表兄。” 第291章 现在已经更名为天景国总集团 终于皇天不负有心人,王妙儿这样大喊大叫就是想要引起厉云卿的注意。 果然她这样的举动,也的确引来了厉云卿的注意,不仅仅惊动了厉云卿,还惊动了厉云卿身边所有的官员。 此时的厉云卿,正坐在尚书房里与厉王府治下的六部官员谈着事情。 他登上皇位后没几天,那些墙头草,风吹两边倒的权贵,便十分巴结的主动奉他为主。 但是这些大小官员,厉云卿一个都没用,他如今用的官员,还是花锦给他选的原厉王府六部官员。 实际上,如果不是因为刚刚才登基,厉云卿早就将他手边所有的大小事情,全都甩给花锦去做了。 他这会儿应该骑着马,在兵部的演练场上带着他的神策军演练作战,而不是在这里头疼的,听着一些他现在都有点听不懂的天景国庶务。 也正是因为他刚刚才登基没两天,为了要做给天景国其他的权贵们看,所以他现在走不了,花锦现在也没办法明目张胆的直接管政事。 这对夫妻好歹也要做给旁人看一看,免得落下别人的话柄,说厉云卿这个天选之子,夺了天下刚登基的第一天,便将天景国交给了他的皇后监国。 他这般不学无术,倒是要叫某些权贵高兴了。 这帝都的水太深,厉云卿怕花锦刚上手但皇后没两天,会压不住这些权贵们兴风作浪。 因而,他们两个暂时各归各位各做各的事情,厉云卿待在这尚书房中,就算听不懂六部官员在讲什么,也只得硬着头皮听下去。 突然,天书一般的庶务中,听得王妙儿的大呼小叫声,厉云卿都不由得精神一振,终于来了个他能听得懂的了。 这实在是怪不得他,整个厉王府在花锦这几年的操作下,已经逐渐脱离了常规古人管理王府的方式,她将整座王府当做了一个集团来运作。 厉王府治下的那几郡也是一样的,花锦将那几郡当做她厉王府总集团下面的子集团。 每一个子集团都有各自的财务报表,以及各自的庶务监察方式。 光是什么检察院、海关出口,还有报税的方式等等,跟厉云卿所了解的完全不一样。 还有厉王府总集团现在已经更名为天景国总集团了。 光是这天景国总集团的财务报表之类的这些东西,厉云卿就听得头晕脑胀的。 花锦记账的方式还偏生和古人记账的方式不一样。 就是户部项德强,也是花了好长的时间,才学会花锦这一套记账的方式。 作为厉云卿来说,他已经算得上是一个很聪明的人了。 但是即便他这样聪明的人,也没办法一口气学完人类几千年的智慧总结出来的企业管理模式,以及财务记账方式。 所以厉云卿才会觉得头疼。 他甚至在私底下曾想过,早知道他的厉王府已经被花锦管成了这样,从一开始冲入帝都皇宫的时候,他就不应该称帝,应该让花锦直接登基做女皇,这岂不是更省事一些? 毕竟厉云卿回到帝都的目的,就只是为了报仇,他现在仇已经报了一小半,当这个皇帝真不是他兴趣所在。 六部中最讲礼义廉耻的礼部尚书纪勒,皱着眉头,拱手弯腰,对厉云卿说, “陛下,这帝都的女子礼仪实在是太差,也不瞧瞧这里到底是什么地方,这帝都的女子便大呼小叫的到处乱跑,实在是有失体统。” “微臣建议,不管是谁,公然在皇宫内喧哗的,先拖下去打一百大板大板再说。” 一百大板,这重重一板子打下去,人都得打懵,一百大板,估计命都会没有了去。 厉云卿皱眉听着,他倒是十分认同礼部尚书说的,这不管这大呼小叫的女人是谁,先拖下去打一百大板。 但是仔细一听,这女人喊的是皇后娘娘要杀她。 他的皇后还没封两天,便有人要找他皇后的麻烦了。 厉云卿自然不肯轻易放过,便立即吩咐吴大郎, “把那个大呼小叫的女子提上来见朕,朕倒是要看看,朕温柔善良,心底天下第一好,连只鸡都不敢杀的皇后,怎么着她了?” 这六部官吏,加上一个吴大郎,全都有点儿蒙圈儿。 这说的是谁啊? 是他们的娘娘吗? 他们的娘娘和“温柔”这个词,实在是嗯,沾不上边儿啊。 吴大郎不敢怠慢,没一会儿,便将王妙儿给压进了尚书房。 王妙儿一见,坐在龙椅上的厉云卿剑眉心目,神情冷肃。身姿挺拔,端的一幅人间好儿郎的俊美模样,顿时王妙儿那一颗少女芳心便扑通,扑通的跳了起来。 不等厉云卿问话,王妙儿便哭着扑在了地上,直接朝着厉云卿爬去。 还不等她爬到厉云卿的脚边,便被一名侍卫踹了一脚,将她又踹回去了, “大胆,竟敢刺杀皇上!” 刺杀? 王妙儿吓的一哆嗦,她就是有天大的胆子,也不敢刺杀皇上。 她只是,只是一颗春心动了,想要离她的表兄更近一些。 最好,最好是哭着倒入表兄的怀里。 于是,距离厉云卿四五米远王妙儿,忍着疼,一幅我见犹怜的可怜模样,哭道: “表兄表兄,你终于肯见我了,表兄” “大胆刺客,你是什么人?居然敢如此称呼陛下,不要命了吗?” 吴大郎少年未来可期,一口就把王妙儿打为了刺客。 没办法,他可是潜邸出来的,是皇后娘娘的死忠,奉行的可是一夫一妻制。 任何想要破坏帝后关系和谐的,都是不可饶恕的罪人。 王妙儿立即大哭起来, “表兄皇上,皇上臣女冤枉啊皇上。” “臣女只是思念皇上,难掩对皇上的一片痴心,因而想到皇上身边伺候着,哪里知道,哪里知道,皇后娘娘就生了气。” 其实花锦真的没说啥,她才刚刚开始发难,还没说要把王夫人和王妙儿怎么样呢。 这个王妙儿就自己冲了出来,要死要活的说皇后要杀她。 而她跪在尚书房,说话也十分的有技巧,关键的部分全用哭哭啼啼带过。 对她有利的部分,就口齿清晰了起来。 然后她哭得特别好看,楚楚可怜,梨花大雨,一副爱而不得,痴心无悔的模样儿。 看的尚书房内,六部官吏狠狠的替他们的皇后娘娘捏了把汗。 大约,这就是皇后娘娘常说的白莲婊? 就这么个哭法,说实话,如果不是他们有家室,也跟着皇后娘娘一起,奉行一夫一妻制了,他们只怕也会心动。 普通男人都会心动的? 然而他们错估了他们的陛下。 他们的陛下根本就不是普通的男人。 “要脸面吗?” 厉云卿板着脸问这个王妙儿, “正如纪大人方才说的那般,看样子,自朕离开帝都这么几年,这几年帝都贵女一个个连礼义廉耻都不要了。” “你竟不看看这里是什么地方,当着这么多朝臣的面,你竟然大放厥词,你连朕的面都未曾见过,便说自己思念朕,简直就是一派胡言。” 他很想去打仗! 回头他得问问兵部尚书束尧,最近有没有什么仗可以打,坐在这龙椅上的日子,可真是难熬的很。 王妙儿还要狡辩,厉云卿一拍桌子, “你这春心也动的太容易了些,哭哭啼啼的说皇后要怎么怎么害你,皇后是朕见过的,天下最心善之人,她无缘无故的为什么要害你?” “定然是你做了什么让娘娘不开心的事儿,反倒过来恶人先告状。” “来人,将此女压入尼姑庵,潜心思过十年,好好儿想想自己这春心动的羞人不羞人。” 三言两语的,厉云卿就把王妙儿的去路给打发了。 尼姑庵,十年啊,就古人的这个年纪,来了大姨妈之后,就可以议亲,十五六岁的年纪,孩子都有了,等十年从尼姑庵出来,王妙儿的同龄女子,都已经是几个孩子的阿娘。 她还怎么找婆家? 站在尚书房外面的花锦,恨不得对厉云卿点赞三连。 又听王妙儿惊慌失措的大喊起来, “不不不,臣女,臣女方才说错了,臣女并未心仪陛下,臣女只是,只是听了家长长辈的话,长辈们说,可以让臣女陆工伺候陛下。” “陛下,您饶过臣女,臣女真的错了。” 王妙儿吓的要死,这怎么与她在家中时候,王夫人跟她说的不一样啊? 王夫人说,她们王家是后族,尤其是他们这一支王家,还是当今陛下的母族。 陛下当了皇帝,肯定会对母族有扶持的,所以王妙儿只需要安心入宫,讨得厉云卿的欢心即可。 为什么一切都跟说好的不一样? 但是王妙儿的哭求,已经晚了。 厉云卿怒不可遏, “你一会儿这样,一会儿那样,朕看你不是心仪朕,你的确如朕的侍卫说的那棒,是想找机会,来刺杀朕。” \"来人呐,传朕旨意,王家意图谋刺朕,给朕围了。\" \"是!!!\" 吴大郎领命而去,连带着,将那个已经吓的脸色苍白的王妙儿也带走。 他领着侍卫,将王妙儿拖出去时,正好看见花锦站在尚书房外面。 吴大郎立即拱手, “娘娘。” “去办差。” 花锦挥挥手,让吴大郎拖着王妙儿离开。 金吾卫会将帝都王家给围住,等候厉云卿的发落。 花锦带着一大群的人,进了尚书房。 “见过娘娘。” 六部官吏立即行礼,花锦同他们打了声招呼,让他们和她的丫头等人都退下去。 待纪勒走到门边,花锦又回头叫住了纪勒, “纪大人,你能少给本宫安排些丫头婆子吗?本宫不需要这么多人跟着。” 这是她封后之后,第一次走出坤仪宫。 不出来不知道,一出来,把花锦吓了一跳。 她原本当小厉王妃的时候,就觉得自己身边的丫头婆子侍卫已经够多的了。 这四个大丫头,八个小丫头,十二个粗使婆子,已经算是很多很多的,小厉王妃就一个,每次出门跟一群,真是够够儿的。 哪里之后,当了皇后之后,跟在花锦身后的人,整整多了好几倍。 小厉王妃的礼仪规制那算什么?和皇后比起来,还有什么精细丫头,精细嬷嬷,粗使嬷嬷,教养嬷嬷花锦也就出一趟坤仪宫,身后跟了上百人有木有? 纪勒弯腰,拱手,恭敬道: “娘娘,礼不可废,娘娘值得。” 他的态度谦逊恭敬,但其中透露着的坚定,看样子是没法儿更改他的想法。 花锦略烦的挥挥手,见纪勒要开始长篇大论了,她赶紧的让纪勒下去。 整个尚书房就只剩下了花锦和厉云卿两人。 厉云卿松了口气,从龙椅上下来,一把抱住了锦衣华裳的花锦, “累啊,我这两天,快被这个纪勒给烦死。” 这可不是厉云卿在瞎说,他也不知道花锦是从哪儿找来的这个礼部尚书。 整天在他的耳边上念叨着规制,纪勒除了不反对花锦干政之外,他什么都要管一管。 这不,不仅仅伺候花锦的人增加了数倍,就连伺候厉云卿的人,也增加了数倍。 花锦不由得笑了起来,她任由厉云卿将她抱起来,放在了龙椅上, “要不你把他带去打仗,让他跟敌军去念叨念叨,我跟你说,这个纪勒可是很有才的,曾经凭借一己之力,不用一兵一卒,就把周扶公和王兰给整的鸡飞狗跳。” 笑着笑着,花锦低头看着厉云卿。 他将她放在了龙椅上,自己蹲身在她的面前,只仰面望着她笑。 眼底都是深情。 年轻的君王,他的眼底没有这天下家国,曾经充满了冰冷恨意,宛若只孤独受伤小野狼一般的男人,如今变成得这样眉眼缱绻。 这让花锦也不由得感慨起来。 她抬起手指来,轻轻的抚触着厉云卿的眉眼, “怎么了?” “没怎么,就觉得你穿得真好看。” 厉云卿实话实说,花锦穿着一身大红色的凤袍,颜色张扬又火热。 衬得她颜色倾国倾城。 厉云卿越看越喜欢。 \u0007\u0007\u0007\u0007\u0007\u0007\u0007 第292章 还需要通过一个叫做敬事房的地方 眼看着厉云卿的眼神,一点点的不对劲。 花锦终于警觉了起来,她望了望尚书房外面,一大片伺候着的人,花锦认真的说道: “我那个本宫还有点事情,晚上再说。” 开什么玩笑,以前在厉王府里厮混的时候就算了,现在她做了皇后,厉云卿做了皇帝,花锦才知道,原来他们两个人要同房的话,还需要通过一个叫做敬事房的地方。 敬事房会将他们俩同房的次数,每日记录起来的。 这个敬事房也是挺有意思的一个地方,他们会把每天晚上皇帝翻哪个妃嫔的牌子,这个妃嫔在皇帝的寝宫伺候了多长的时间? 什么时辰来的? 什么时间走的? 两人在房中都说了些什么,敬事房都会一一的记录下来。 花锦还是第一次知道,这个地方这么奇葩的。 也就是她当了皇后,厉云卿做了皇帝之后,他们两个并没有任何隐私可言,就连同房,说了些什么。 都会被一一的记录下来。 这要是让别人知道厉云卿每的那些骚话,花锦估计得羞愤而死。 然而她人来都来了,到嘴的鸭子厉云卿怎么可能会放过? 不等花锦站起来就跑,厉云卿将她拦腰抱住,举起来,扛在了肩上,就往尚书房后面,那间专供皇帝批阅奏折累了时,好休息而准备的屋子走去。 花锦急的踢脚, “你怎么又来?这都什么时候了,你还不快点去整治王家。” “厉云卿,厉云卿你听我说呀,你才刚刚将王家要送进宫为妃的女人,给送到尼姑庵去,又找了个刺杀你的名义,将王家围绕起来,这么大的事情必然引起帝都的轰动,你怎么还有心情搞这些?” “快点放开我呀,不要,不要赶紧的放开我,你们这个敬事房实在是太恐怖了,我可不想自己在敬事房面前毫无隐私可言。” 她说着,还是被厉云卿丢在了床上。 厉云卿轻笑道: “王家固然是要整治的,那么嚣张的家族,倘若不杀鸡儆猴的话,将来只怕你压制不住,但这也并不妨碍朕宠爱自己的皇后。” 厉云卿如今,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儿,随着年岁见长,欲望方面却是越发的强大了。 当然,他这个欲望并不是指对权势的欲望,而是对花锦身体的欲望。 也不知道他哪里来的这么大的瘾。 面对别的投怀送抱的女人,简直跟个性冷淡一般,但是对于花锦,却是年复一年日复一日的,保持着极端的热衷。 “若是你担心敬事房知晓,那我就严禁敬事房记载咱们俩的事儿。” 厉云卿知道花锦的想法同别人不同,她很注重自己的“隐私”。 平日里在王府沐浴,她都不允许身边有下人伺候的。 对花锦来说,同房这只是两个人的事情,与旁人无关。 她不知道的是,其实对于后宫妃子来说,若是她哪一日侍了寝,就怕敬事房的人不知道。 恨不得嚷嚷的全天下人都知道。 这意味着宠爱,后妃若是能获得帝王的宠爱,便是她们在后宫生存的资本。 但是花锦不一样,她不需要这些,本质上,如果不是厉云卿的深情如故,她没有厉云卿,也可以活的相当灿烂又美好。 “可是王家” 花锦还要再说。 声音被厉云卿吻住。 而厉云卿的确是不想打理天景国的这些庶务。 他最想做的事情就是骑着马,驰骋在战场上去打仗,然而体制就是这么个体制,社会就是这么个社会。 如果他现在不将那些足够威胁到花锦地位的人,给铲除的话,将来花锦打理她的天景国中集团,会很累的。 厉云卿不想他的妻子这么的疲劳。 关于王家,的确是所有权贵中最难对付的存在,正如王家自己所认为的那样,他是厉云卿要母族。 不管王妙儿这一支王家,曾经在过去后族中来说,有多么的不起眼,有多么的不招后族所有王家脉系的待见。 但事实就是如此,现在厉云卿做了皇帝,不管是他自己,又或者是天下人,都会用别样的眼光看待这一支王家人。 就算是王家自己不想起来,天下人也会让他起来。 而花锦管理她所谓的总公司非常的严格,她有一整套她自己非常完善的廉政标准,她会开很高的俸禄给那些帮她管理总集团的官员。 也许一个官员,一年的俸禄,能够抵得上别的官员十几二十年的俸禄,花锦管这个叫做,高薪养廉! 意思就是用很高的薪酬,来养出一个廉洁的官员,不得不说她这手法很奏效,那些给花锦管理总公司的官员,既然都能够获得这样高的薪酬了,还会拿自己的仕途去开玩笑吗? 所以在花锦的这一套廉洁标准下,王家就会像一根刺一般的存在着。 想动王家的人,还得看厉云卿的面子,毕竟厉云卿的母妃,的确是从王家出来的人。 而且是从王妙儿这一支的王家出来的。 虽然不想承认,但是也不得不承认,这一支王家已经成为了整个天景国里,无法撼动的存在,他们现在羽翼还未丰满,必须趁这个时候将王家连根拔起。 否则再等个两三年的回头弄他们,绝对不如今日这样的轻轻松松。 厉云卿知道这一点,他虽然看不懂花锦的管理国家的模式,但是他不是一个蠢笨如猪的人。 正是因为厉云卿很聪明,所以他从一开始,王妙儿送上门时就已经决定了,他要针对王家临时发难。 龙床上,厉云卿正在脱着花锦身上的衣服,他的身子压下来,气息略喘,对花锦说, “不要紧,人围都围了,接下来就是查。” 不管查得出还是查不出,总之这一回,一定得搞出点什么动静来。 根据厉云卿对这些帝都权贵的了解,家家户户都有不可见人的一些龌龊。 只要肯查,细心的查耐心的查,总能查出点东西来治王家的罪。 这般折腾到后半夜,花锦累的都睡着了,厉云卿精神奕奕的起了床。 他是怕把他心爱的妻子给弄死在床上,不然这一晚上都没得跟她完的。 厉云卿披着龙袍走到了尚书房外面。 吴大郎领着他的金吾卫,就守在尚书房外,敬事房的太监站得远远儿的。 他们站的时间太久了,站的都怀疑了人生。 见厉云卿出来,吴大郎拱手弯腰, “陛下!” 晾了王家这一脉大半天,帝都城内该知道的人早该知道了,该想办法自保的人,也该行动起来了。 别看现在整个帝都静悄悄的,但所有在帝都里的权贵,今天晚上估计没有人能睡得着。 他们突然发现了一个不争的事实,这新上任的皇帝陛下,心肠貌似有点很绝,连自己的母族都不放过的人,得心肠多狠呢。 “查,先将王家抄家,再细查。” 厉云卿下令,金吾卫立即动了起来。 “传皇帝陛下令,王妙儿公然在御花园内喧哗,意图谋刺皇上,今,将令金吾卫,将王家彻查。” “违令者,杀无赦。” 王夫人是第二天一早求到花姐面前的。 一开始花锦还没想的有厉云卿那么深远,只是觉得这个王夫人和王妙儿着实可恨了些,竟然在她封后的第二天,跑到她面前来,要做她男人的贵妃。 这让花锦如何能忍得?? 于是花锦就打算将王夫人和王妙儿先扣起来再说。 不管怎么样得给他们王家一点颜色看看才行。 她没有料到厉云卿会想的这么深,将这矛盾一竿子捅到了底,甚至现在已经发展到了,要将王家抄家的地步。 要知道,在帝都城内的那些权贵,唧唧歪歪缠缠绕绕了几百年的时光。 他们早已经是打断骨头还连着筋的关系。 抄一个王家的旁系,就会牵扯出整个王家来,这留在帝都城内的王家,也不止厉云卿母族这王家一脉。 来自各方面的压力,汹涌到了王夫人这里。 因而,王夫人到了第二日解足的时候,便哭着来到了花锦的面前。 她早已没有了昨日的嚣张与跋扈,直跪在花锦的面前哭着说道: “说来,厉王妃还小的时候,臣妾也是带过的,这臣妾与厉王妃不是母女,却情同母女,娘娘,您可不能这样狠心啊。” “咱们到底是陛下的母族,陛下一时震怒,不然会也不知分辨分辨,咱们到底是他的自己人,还是同他作对的人。” “若是真的要抄了咱们王家娘娘,可就太教人寒心了娘娘。” “妙儿这个孩子,臣妾是从小带在身边,当女儿一般养着的,她怎么可能会去刺杀陛下?这当中一定有什么误会,娘娘,可要替陛下的母族,查个分明才是。” 花锦被厉云卿折腾了一个晚上,正是腰酸背痛的时候,她坐在八宝榻上,单手撑着额头,鎏金的护甲在正午的阳光中闪烁着金黄的光芒。 当了皇后的好处之一,就是她穿衣打扮,可以随心所欲,想怎么穿戴就怎么穿戴。 只要不超过帝王规制,那用什么图案都行。 花锦的头上就戴着一支凤钗。 她以前的身份,只能用鸾图,而现在她用鸾图与凤图都可以。 甚至凤图还必须得用的比鸾图多才行。 听得王夫人哭哭啼啼的喊着冤枉,花锦不由得笑王夫人太过于天真,这都什么时候了,哭有用吗?求有用吗?跪地求饶有用吗? 一点用没有。 因为厉云卿是铁了心的,要把这件事往大了去做。 王夫人一个人怎么能够撼动的了厉云卿的决心? 而且厉云卿是替花锦做的这件事情,为了确保厉云卿不再处理政务之后,花锦的政治野心推行得更顺利。 王家必须被彻查。 再说了,当年厉王府遭难的时候,厉云卿深夜拍遍了帝都城内所有权贵的门,竟没有一家人给他开门,没有任何人对他伸出援手。 不落井下石都已经算是极好的了。 据说王家这一脉,还落井下石了不少事情,毕竟是厉云卿的母族,对于厉王府的事,他们还是多少知道一些。 说出一些污蔑厉王府的事情来,那多的都是有鼻子有眼睛的。 还是厉云卿说的那句话很对,这世上的任何一支家族,只要认真的去查,总能查出一些猫腻的。 于是面对王夫人的哭哭啼啼及跪地磕头,花锦很淡然的说道: “你们王家没有做出什么对不起陛下的事情来,自然经得住查,倘若王家真有谋逆的事情,便是本宫也保不住你们王家,此事便等待金吾卫查出来的结果如何再说。” “娘娘,娘娘不可啊,娘娘” 王夫人大哭,这世上谁经得起查啊?当年的厉王府,也经不起那样捕风捉影的查,跟何况还是有心的栽赃陷害。 她这才明白,其实不是厉云卿当上皇帝,他们家的好日子就来了,而是厉云卿当上了皇帝,正是找他们清算来了。 王夫人跪在地上,用膝盖行上前, “娘娘,娘娘您救救我们王家,否则,否则这世人若是说起,说陛下一得到皇位,便连母族都都” 还不等她的话说完,花锦就起身来,施施然走到王夫人的面前,她垂目, “哦?你是在威胁本宫?” “娘娘,娘娘,臣妾不敢。” “你不敢?本宫看你们敢的很。” 花锦抬脚一踹,将痛哭流涕的王夫人踹翻在地。 她就宛若个妖后一般,冷笑着对王夫人说, “本宫刚刚被陛下册封为皇后,你们王家莫非是从石头缝里蹦出来的?这么快就冒了出来,这不是你和王妙儿的主意,这是你们所有人,都在削尖了脑袋的,想要为自己谋利益。” “不要以为你们有多无辜,这帝都的天,已经变了,你们还以为你们犯了错,借着这些盘根错节的关系,可以永享富贵吗?” “本宫觉得你们这是在做梦!” 花锦一扫袖, “看在你们王家是陛下母族的份儿上,本宫特准许你回去,与你们家的人一同团聚,来人,请王夫人出宫!” \u0005\u0005\u0005\u0005\u0005 第293章 这些金光闪闪的北地人 王夫人简直不敢相信,竟然还有这样好的事情,花锦这个妖后居然能放过她。 她想着还要跟花锦求一求,让花锦救他们王家于水火中,但花锦却是直接出了坤仪宫,命令吴天把王夫人轰出去。 吴天听令,领着身穿铠甲的侍卫,进入坤仪宫,将王夫人连拖带拽的,就这么把人给直接轰出了皇宫。 那位王夫人本来不想这么轻易的离开皇宫,但她一个人又怎么能够和孔武有力的大力侍卫相比。 于是就这么被丢在了皇宫大门外。 众人来来去去的看她,抿着嘴偷笑。 真是这么多年了,第一次发现有被丢出皇宫的贵眷。 “看什么看?没看过啊?” 王夫人从地上爬起来,摸了摸自己满头蓬乱的发髻,气死她了,花锦这个妖后,居然真的敢丢她, “我可是当今陛下的外祖母,陛下能拿我们王家怎么样?” 什么刺杀不刺杀的,陛下也只不过是想敲山震虎罢了,说不定只是为了对付后族本家。 问题不大。 “不是说,王家已经被金吾卫给围了吗?她怎么还在这儿?” 众人窃窃私语。 听到这话,王夫人也不敢继续耽搁时间,立即朝着自己的王家走去。 刚刚跑到王家大门口,就见着金吾卫将他们家团团围住,并且从他们家抬出了一箱又一箱金银珠宝。 虽然说他们这一支王家,是整个后族中最不起眼的一支,但是相对于那一些帝都平民百姓来说,他们家还算是富贵人家。 光是他们这一支人家,就能从中抬出几十箱的金银珠宝,可以想见,那后族本家里,又是多么的有钱了。 王夫人瞧着,便是连她的嫁妆箱笼都让金吾卫抬了出来,顿时急了。 她直接扑上去,大声骂道: “你们这些人,简直放肆,知不知道我们是谁?我们可是当今陛下的母族,生下了陛下的亲身阿娘,可是我的女儿,你们竟然敢动陛下母族!” 她还要大骂,吴大郎抽出刀来,怒声呵斥, “放肆!什么人胆敢阻止金吾卫办案!!!” 金吾卫,是厉云卿专程从二狗的丐帮里头找出来的精英组成。 为了顺利的让二狗子这一群专门包打听消息的精英们,顺利过渡,拥有一个官方的身份,厉云卿相当嫌弃花锦给取的名字。 “丐帮”?一听就很拉胯。 于是厉云卿亲赐二狗子一帮人,为“金吾卫”。 金吾卫遍布朝堂江湖,江湖由二狗子领导,朝堂交给了吴大郎领导。 朝堂你的金吾卫,其实就跟锦衣卫的性质差不多,不过做事情,比锦衣卫光明坦荡一些。 坦荡到,抄家也抄的光明正大! 面对寒光闪闪的刀,王夫人不敢再上前,只愣在了原地,又心急忙慌的扭头看了看自己的家。 她的王家,有着高高的门槛,此刻这门槛中传出一阵鬼哭狼嚎的。 不多时又有几十只箱子的文书,从王家抬了出来,这些文书可都是,王家与帝都城内大小权贵往来的书信。 王夫人着急的冲入了王家,大声的喊着, “儿子,儿子,你在哪里啊?儿子” 闻言,王夫人的大儿子王侍郎,从屋子里头赶紧的跑出来,一看到王夫人居然从皇宫里回来了,他当即拍着大腿,崩溃: “阿娘,你怎么回来了?你为何不留在皇宫里运作运作?为何跑回来呀?” “完了完了,一切都完了。” 他原本还想着,自己的阿娘留在皇宫里面,他们王家这一系好歹有个希望,毕竟他的阿娘还是当今陛下的继外祖母。 虽然不是亲的。 但这打断骨头连着筋,他们王家这一脉,和厉云卿好歹还有着一半的血缘关系。 哪里知道他阿娘简直就是个老糊涂,从皇宫出来,别的地方先不去,先想到跑回来王家,跟他们同生共死来了。 王侍郎恨不得上前打他阿娘一拳,直着急道: “阿娘,您回来干什么呀?现在还只是抄家,还没有说咱们王家什么罪,也没有确定咱们王家什么罪名?您回来,不是自投罗网吗?” 现在可是好了,整个帝都皇宫里头,半个替他们走关系的人都没有。 尤其是那些书信还被那些金吾卫抬走。 天知道这些金吾卫怎么这么会搜查东西? 他们府里那么多的文书,他书房里的暗格中的书信往来,都已经被拿走了。 也只有王侍郎自己知道,他那些书信里面都说了些什么。 别的倒是不担心,其中有一封是他写给已经去往蓝水郡驸马爷的书信副本,还有驸马爷回给他的书信。 其实王侍郎也只是做好一个两全的准备,他没想过要谋逆什么的。 这天下之主转来转去的,旧朝的老皇帝夺得了天下,没过几十年,厉云卿又将他们家的天下夺了回来。 而其中驸马爷也串上了一角。 天下之主的位置坐的这么不牢靠,今天不是这个坐,明天就是那个坐,谁又能保证,有朝一日驸马爷不会卷土重来,重新夺得这天下呢? 所以尽管有计划的要送王妙儿入宫,但是王侍郎也打了一手的好算盘,他还同时与驸马爷联系着。 倘若哪一天驸马爷回来,重新做了皇帝,他们也不至于让王妙儿入宫后伺候厉云卿后,又得罪了这位驸马爷。 所以这份书信是最关键的,里头王侍郎给驸马爷说了几句好话,表明了他的忠心。 其余的,王侍郎可什么都没说。 所以这事儿说轻可轻,说重可重。 往轻了说,这不过是一颗墙头草,两边倒,无伤大雅,自己给自己准备的这么一条后路而已。 往重了说,这便是通敌叛国,可诛九族的重罪。 但是如今这封书信,已经被吴大郎领着的金吾卫给抄走了,如果王夫人现在还在皇宫内,她至少可以跪到尚书房外面,请求厉云卿的重新发落。 可是现在王夫人人从皇宫出来了,他们王家只准进不准出,如今王家一个人都不能走出去,就可妥妥的把自己的命运放到了别人的手心中。 “那那,现在可怎么办?” 王夫人也是六神无主了,她在皇宫里头屡屡碰壁,一时气急了,才想着去跟花锦对着干。 可不是她没想明白吗?要是当时想得明白的话,也就不会把主动权放到花锦的手中,任由花锦将她从皇宫里赶了出来。 所以现在王夫人明白了利害关系之后,她也不知道应该怎么办。 深闺妇人,能有多大的运筹帷幄的本事? 王侍郎脸色一沉,对王夫人说, “既然如此的话,趁着这件事还没有发酵之前,我们王家只能破釜沉舟了。” “否则不光咱们家摊上事儿,整个后族也会被咱们给拖下水。” 王夫人连连点头, “好的儿子,你告诉为娘,为娘应该怎么做?” 王侍郎让他阿娘侧耳过来,他在他阿娘的耳边细声的说着 便是这般到了第二日,王家的书信还在一封一封的审查之时。 就只见王家大门敞开,所有王家人无论男女老少年长年幼,全都统一穿上了白衣,出现在门内。 虽然整个王家都被金吾卫给团团围了起来,但是王家的大门宽,他们王家总共一百来口子人,齐齐的跪在了大门口。 并没有一个人从王家出去,而是跪在王家内,大声的哭喊着, “厉王妃娘娘,厉王妃娘娘,您在天有灵,来救救咱们家。” “您是咱们家出去的姑娘,咱们家如今遭逢大难,厉王妃娘娘,您可知道呀,若是您在天有灵的话,必定也不愿意看到自己的母族沦落成如今这个样子。” “厉王妃娘娘” 原本因为王家的事情,没有一个人敢从王家的大门口过,因为金吾卫守在王家的门外。 现在这厉云卿刚登基,他的脾气谁也摸不准,没有人敢公然跟金武卫对着干。 然而,比不上王家哭嚎的声音凄惨又巨大,隔着几条街,都能听到王家上百口人嚎啕大哭的声音。 于是不多时,王家被抄家又被困在家中,被逼无奈,只能穿上丧服,哭喊厉王妃娘娘是否在天有灵的事情,便传遍了帝都的大街小巷。 这厉王妃娘娘众人皆知是谁,便是当今陛下的母亲。 陛下刚刚登基,一切都还未定,所以也没有追封他的阿娘,因此大家都只以“厉王妃娘娘”来称呼那位死去的厉王妃。 一时间有人在底下窃窃私语, “这个新皇比上个驸马爷还狠,这才刚刚登基,未免也太狠心了。” “都说新官上任三把火,大家都可以理解,但是这火儿第一把烧的便是自己的母族,简直前所未有。” “哎哎哎,这该不是个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暴君?真是天可见怜的,咱们天景国穷苦了这么多年,早已民不聊生了,还迎来了一个史无前例的大暴君。” “看样子天要亡我天景国了” 这样的声音越来越多,仿佛有人在暗中故意推波助澜一般。 而这样的声音里,突然有人说道: “你们胡说什么呢?你们难道不知道咱们的娘娘是天女下凡吗?” “就是,娘娘执掌北地厉王府以来,何曾见过厉王府治下有饿死过的人?” 前面的声音刚刚兴起,后面便有下九流的劳苦大众替厉云卿反扑了这种言论。 毕竟曾经的小厉王妃,也就是现在的皇后娘娘,她的菩萨形象已经深入人心,每一个死里逃生的人都知道,他们现在有好日子过,是因为谁。 是谁的一系列福利政策,才让大家过上了如今不愁吃不愁喝,也不愁没钱看病的日子。 “这,这是什么道理?连自己母族都不放过的人,你们为什么对他有这么大的信心?” “就是,皇后是皇后,皇上是皇上,皇后贤惠又怎么样?挡不住皇上德行有失。” 说这些话的,是穿着儒雅的书生,这天下以孝治天下,厉云卿此举,真是触碰到了天下学子的逆鳞。 “我只怕你们是不了解我们的皇后娘娘是什么人。” 大街上有特意千里迢迢从北地赶来的平民,为的就是恭贺他们的小厉王妃娘娘封后的。 他们冲着那些口口声声说厉云卿是暴君的人喷口水, “只要有我们皇后娘娘在,陛下就个暴君,我们也认了。” “就是,不管当今陛下做了什么事情,他怎么暴那些权贵了,他至少没有对我们这些平民百姓打骂过。” “而且皇后娘娘是菩萨来的,菩萨怎么会冤枉好人?一定是这户人家做了什么该下地狱的罪孽,才让陛下如此恼怒。” “我们皇后娘娘出自我们北地,你们这些帝都人闭嘴,再说我们娘娘和陛下,我们北地人就要打你们了!” 北地人多彪悍,这次又是专门为了皇后娘娘庆贺,成群结队的往帝都来的,短短两日时间,大街小巷都是裹着兽皮的北地大款。 活像来帝都城旅游一般,把帝都城都快要买空了。 为啥,因为北地人有钱啊。 通过花锦三年的治理,就是一个北地乞丐,家里都有超过十亩地的肥田。 那为啥还当乞丐?因为懒,想投身金吾卫,为皇后娘娘打探消息。 所以在北地,北地人都知道,街上的乞丐都不能得罪,因为北地的乞丐都是金吾卫! 所以北地人实在是太有钱了,没事儿就出去搞下旅游,这里买买,那里买买。 趁着来恭贺花锦封后,大家就一起来帝都买买买。 结果一来帝都,发现帝都人居然这么穷 瞧瞧他们帝都的书生,北地的书生脖子上,人均一根金链子,谈论的都是什么《经济学》、《郡金融学》。 这帝都的书生除了嘴碎,一个个身上素的让北地人牙疼。 望着面前一群珠光宝气的北地蛮子,帝都书生们甘愿退败, “行行行行行,你们说的都有理,我们说不过你们,行了。” 之前说厉云卿是暴君的那几个人,眼见着讲不过这些金光闪闪的北地人,他们摇摇头,赶紧的走了。 \u0001 第294章 人狠话不多 帝都城内,躲在暗处准备看热闹的权贵们,被街上的舆论震惊了个够够的。 他们最近几年的日子,其实也不怎么好过,曾经天景国很富裕,可是后来慢慢的,天景国的百姓越来越穷,于是他们的收入,也就越来越说。 当然,这是相对来说。 实际上天景国帝都的权贵们,掌握了整个天景国百分之九十的财富,这么多的财富,只要他们稳住自己,让他们金齑玉鲙的再活上好几代人,那都没有问题。 所以尽管这几年天景国因为天灾人祸,日子并不好过,可是大家并没有很深刻的感触。 他们依旧觉得自己是天景国的人上人。 人上人的权贵们,面对任何外地来的人,都拥有绝对的骄傲与自信。 一个北地封王而已,就算是天选之子,那又怎么样? 北地那种地方,在帝都权贵们的心中,就是地下有矿,但地上蛮荒,那片土地上的人,活的又粗糙又凶悍。 根本就不能和帝都的精细比。 结果,也就是在今天,帝都权贵们躲在暗处,真准备摩拳擦掌,要用舆论的压力控制厉云卿一番。 然后他们就被北地来的那些人给刷新了认知。 这些北地人就跟蝗虫一般,怎么能直接把首饰铺、布料铺,等等街边的铺子全搬空? 一边买空首饰铺等等铺子,他们还要一边宣讲他们北地王妃,哦,也就是当今皇后娘娘,都在北地做了些什么。 最后,连街边的铺子老板,都快要被那些北地人洗脑,觉得皇后是天上下来的菩萨。 虽然他们没有那些读书人能说会道,可是挡不住众口铄金。 渐渐的,那些说厉云卿是暴君的书生,也不敢再说了,他说一句,身边的北地人说一百句。 这舆论战根本打不起来。 皇宫里,花锦听着来进宫的莲儿,说起帝都城内发生的事,她将手中的折子合上, “真是做戏做到让人吐,他们是怎么能把自己包装的如此情深义重的?” 大概也只有厉云卿自己知道,当年他的外祖家能落井下石到什么地步。 甚至眼睁睁的看着厉王妃被午门斩首,王家依旧闭门不出的,在伪造厉王府造反的证据。 就这么一家人,现在却披麻戴孝的跪在地上痛哭流涕,嘴里喊着如何如何的心痛厉王妃,为的不过就是自己能活下去。 并且好好儿的活下去。 “娘娘不知道,现在皇宫外,聚集了很多的权贵,大部分都是以前身负官职,现在赋闲在家的人。” 莲儿脸上有着些许气愤的神情, “阿兄说这些人都已经是计划好了的,要聚集在帝都皇宫外面,逼迫陛下替他们官复原职。” 这件事情就算莲儿不说花锦其实也隐隐听到了一些风声,主要是厉云卿继位这么长时间以来,就没有启用过之前的任何一名官员。 他用的全部都是花锦手底下的六部官吏。 偏生花锦手底下能人辈出,一个官员能抵以前的十几个官员。 也就是说花锦手底下的官儿,一个人能做十几个人的事情。 再加上其实帝都皇宫里面的折子也并没有多少,整个天景国如今除了蓝水郡之外,所有的郡都在花锦的掌控之中。 现在花锦和厉云卿他们攻占了帝都城,也就只多了个帝都城的折子,送到了帝都皇宫里面。 和以前能有啥区别?要那么多人干活儿吗? 于是这些帝都城内的庶务,由厉云卿看了两天,两天之后这些折子就全部搬到了坤仪宫里,由花锦看过,才发给六部。 没有人觉得这有什么问题,因为厉云卿现在所用的六部官吏,本来就是花锦的人。 由花锦处理这些折子,这六部官吏不觉得有什么问题。 而花锦处理帝都折子的事情,六部官吏也不可能有那么嘴碎,还专程的告诉给帝都城里的那些权贵们。 所以这些聚集在帝都皇宫外面的权贵们,就自认为他们几日不来上朝,厉云卿已经忙不过来了。 所以他们要求官复原职,否则便要永久不再上朝。 意思也就是,他们要联合起来威胁厉云卿,他们要罢官。 花锦听闻莲儿这般一解释,不由的冷笑连连,她将手中的折子叠起来,放到了大大的怀里,起身对她身边的四个丫头,以及莲儿说道: “既然如此的话,那咱们就去找找咱们的陛下,看看陛下是什么意思。” 说着花锦,便带着她的四个丫头找到了厉云卿。 这时候厉云卿已经卸下了他身上的绝大部分重担,跑到了兵部的演武场上,带着他的神策军们,在演武场上骑马演练战术。 花锦就直接进入厉云卿的军帐中,等着厉云卿演练完。 待厉云卿一身汗的回到军营里,花锦才是问道: “皇宫外头,那一群聚集着要官复原职的旧朝权贵们怎么弄?” 厉云卿卸下身上的铠甲,走到铜盆边上,鞠了一手的水,弯腰擦了把脸,就来抱花锦。 花锦却是身子一转,躲开了他的手。 只见花锦怒声说道: “我同你在说正经事情呢,你不要同我在这里拉拉扯扯的。” 皇后娘娘就是皇后娘娘,一身的帝王气息,让厉云卿都忍不住多看了两眼。 真迷人的女人啊。 他上前两步,带着强势将花锦紧紧的箍在了自己的怀中, “随娘娘怎么弄?娘娘要杀要剐都随娘娘的,既然这个国家的庶务都已经交给了娘娘打理,娘娘不必问我。” 他在花锦的面前,依旧是用“我”来称呼自己。 什么朕不朕的,反正他只有一个妻,不必在他的妻子面前摆皇帝的谱。 花锦被厉云卿压在了床上,她恨地捶着厉云卿的肩说道: “你整天把自己泡在了这个演武场上,什么乱七八糟的事情都丢给我。” “那我可事先说好了,这群人不管我怎么整治,你都不许插手干涉。” “别到时候我杀了那么几个人,突然又出现了你的什么表妹跳出来,跑到你的面前来哭哭啼啼的求情,那到时候可就烦人了。” 他最讨嫌的就是这个,因为帝都的水实在是太深了。 这帝都看似权贵与权贵之间有差别,实际上经过几百年的缠缠绕绕,大家缠着小家,小家缠着大家,这延续了几百年荣光的帝都城内,权贵们都是沾亲带故的。 前几天就有个厉云卿的表妹王妙儿跑出来,谁知道又过几天,会不会跑出来一个什么李妙儿熊妙儿的? 那花锦可就没有厉云卿那样的手软,但凡是求到了她男人的头上,想用楚楚可怜这一招,惹得厉云卿心软的。 花锦,一个都不会放过。 而这个时候,厉云卿已经将花锦抱起来,压到了他营帐中的榻上面。 他咬着花锦的唇,嘴里囫囵着说道: “随你随你,什么都随你,我什么都不要,我只要你,你把你自己给我,我就将这天下全都给你。” 本来厉云卿打这个天下,就不是为了他自己,只是在报仇的同时,附带着打了个天下送给花锦玩儿。 若是没有花锦的好名声,说实话,他就直接往暴君的路上发展了。 即便他当了暴君,那又如何呢? 花锦躺在厉云卿的军帐床榻上,忍不住翻了个白眼,她就知道来找厉云卿,往往会变成这样一种后果,没事儿做就会被厉云卿摁在床上翻云覆雨。 正事儿倒是没讲过几件,全陪厉云卿搞着这档子事情了。 好不容易喂饱了厉云卿,花锦披上衣裳起床来,走出了军帐外,问守在军帐外面的春儿: “现在是什么时辰了?” 春儿看了下天色, “已经很晚了,娘娘。” “那本宫回去继续睡,那些帝都皇宫外头堵着的权贵,他们既然爱站,就让他们继续站着。” 说完,花锦真的钻回了军帐里面,不再搭理此事。 而那些深夜还站在帝都皇宫外面,想用这招来逼迫厉云卿,让他们官复原职的权贵们,私底下正在交流着, “听说了吗?陛下的母族已经被封门了。” 白天的时候,王家的人披麻戴孝,哭哭啼啼,搞得整座帝都城都在悄声议论厉云卿。 这陛下刚登基没两天,便这般的带自己的母族,肯定是个万年难遇的暴君。 结果到了晚上,帝都的权贵们还没在帝都皇宫外面站上几个时辰,就有消息传来。 金吾卫将王家的大门关上,贴了封条,王家人不准再从里开门,也不准从里面出来。 他们要哭,便让他们关着门在里面哭个够,反正听到哭声,那就证明陛下母族还活得好好的。 至于披麻戴孝这档子事儿,外面的人看不见,随王家的人表现的如何可怜兮兮,外面的人也只能听到哭声,看不见他们哭的样子,有多么的凄惨, 人就是这样,耳听为虚,眼见为实,没有真正的看到过陛下母族哭得有多么凄惨,那么只听见一个声音,相信的人也不怎么相信了。 帝都皇宫外的权贵,站的脚都发麻了,他们自小锦衣玉食了几十年,哪里受到过这样的冷遇,就是前头驸马爷夺了皇位,也不曾这样的冷淡过他们。 有人心生不满,悄声的说道: “这王家的门关就关了,有什么关系?左右都只是王家的一只旁系。” “真正的后族王家,现在可是在避暑山庄里头。” “谁让这支王家旁系,觉得陛下好掌控,想要将他们家的王妙儿,塞到陛下的后宫里头当贵妃的?” 也有人心中有不同的意见, “哎,你这话可就说的不对了,现在是个什么情况,我相信你也知道。这可不是普通的王家旁系,这只旁系里头可是出了陛下的生母。” 他的意思是说,陛下竟然能这般带自己的母族,可以想见,心肠有多狠。 必然不会轻易的被他们所威胁, 所以这外头站了也是白站,还不如早些回去,休息休息。 抱有这些想法的权贵们有不少,有些人实在是站的受不住了,只能转身离开。 他们有这个时间等在这帝都城皇宫外头,还不如让别人先站着,自己回家吃好喝好,洗漱干净,美美的睡上一觉,到了第二日再过来摘现桃子吃。 当然一个人是这么想,一百个人也是这么想。 月亮一点一点的爬上夜空,天色越来越黑,呼呼的北风刮的人脸颊生疼。 一时间,摇头叹息离开帝都皇宫外的人有不少。 少数几个有毅力的权贵们,见着他们这一批人已经走了不少,自己还傻乎乎的站在这皇宫外头,等着厉云卿的召见,实在是有够傻的。 于是他们也离开了这帝都城皇宫外,回了自己的家,好好的回家享受享受,打算第二天早上再继续到帝都皇宫外面,站岗以示抗议。 结果到了第二天的早上,帝都权贵们收到了一则重磅消息。 王家因通敌叛国,被抄家九族,财产罚没,全族流放。 这全族流放的意思,就是不光光厉云卿母族要被流放,整个后族王家都要被流放。 其中就包括现如今还留在帝都城内的王家,以及避暑山庄的王家本家。 避暑山庄里的王家本家,倒不必说了,那是山高皇帝远,花锦的手暂时还伸不过去。 她将注意力集中在如今帝都城内的王家上面,要知道,那可是后族,根系枝枝蔓蔓的,也不止厉云卿母族这一支。 于是,现如今还留在帝都城内的所有王家旁系,一打开自家的房门,便发现自家被金吾卫给围住了。 吴大郎率领的金吾卫,人狠话不多,直待王家人一开房门,便领着金武卫冲进去,一顿输出。 先是拿文书,防止王家人烧毁重要文书,再是直接抄金银珠宝。 所有的金银珠宝抄出来,便充了国库。 一时间,后族王家怨声载道,哭声震天,甚至很多王家人都还没有反应过来,究竟发生了什么事,自己的家便被金武卫抄了个一干二净, 真正的,连块儿银子都没留。 第295章 承袭了花锦爱抄家的毛病 要知道,金吾卫是由民间打探消息的小能手,以及厉王府侍卫组成的一支新的队伍。 厉王府侍卫,承袭了花锦爱抄家的毛病。 这两只精英队伍融合成了一支金吾卫,就算是被抄的主人家想收一颗金珠子,那都没办法藏起来。 要不怎么叫金吾卫呢?金吾卫就是抄家的时候,保管把人家抄的干干净净,一点金子都不剩下的金无卫。 因为厉云卿母族这一次犯的是通敌叛国的重罪,所以整个后族王家,但凡还留在帝都城的王家旁系,都被抄了家。 皇宫中,花锦数着金吾卫递送上来的抄家册子。 册子上面详细的记载了,从这些王家旁系手中到底抄出了多少金银珠宝。 她望着这厚厚的一大叠册子,也不禁有些咂舌, “竟然没想到这小小一个后族王家,仅仅只是留在帝都城内的这一部分,便充实了半个国库。” “可以想见,若是将一整个后族都抄了的话,咱们的国库不就满了?” 花锦对她的四个丫头说着,心中只觉得这帝都权贵们,也有钱的太夸张了。 想她自进入帝都城,到了这帝都皇宫做了皇后之后,并没有挪动原厉王府总集团的那一本账。 花锦分的很清楚,北地厉王府是她和厉云卿的根基所在,这是老本儿,不能动。 所以天景国空虚的国库依旧空虚,花锦并没有打算用自己赚来的钱,来填补天景国旧朝老皇帝搞出来的大窟窿。 没这个道理不是。 她原本还想着要用上几年的时间,才能将天景国的国库给赚满,对于花锦来说,只要用点心思,想要填满国库也不是很难。 毕竟,北地厉王府总集团,就是一个很成功的例子。 自跟着厉云卿去往一地荒芜的北地之后,花锦硬生生的将北地的资源给盘活了,既然她现在做了皇后,拥有的是一整个国家。 那没有道理盘不活一个天景国。 但是花锦万万没想到,这个原本需要花上几年的赚钱计划,仅仅只抄了一个王家的那些枝枝蔓蔓,就将半个国库给填满。 那如果将整个帝都城的权贵都抄家了,那天景国的国库不就充盈了吗? 一旁的春儿,笑着给花锦奉上了一盏热茶, “娘娘为国事操劳,还是要多仔细些自己的身子才是。” 花锦摇摇头,感觉到自己的内心突然升腾起了一股难言的气愤,她对春儿,还有伺候在她坤仪宫内的另外三个丫头说道: “你们都是穷苦人出身,你们自己说说看,这些尸位素餐的官员,究竟在他们的位置上都做了些什么。” “他们根本什么都没有做,除了不断的盘剥你们,不断的压榨你们,他们从来没有在他们的位置上,做过他们应该做的事情。” 这一番感慨,让春儿、大大、小小和月儿,都经不住眼泪直流。 的确,她们都是受过苦的人,即便年纪最小的月儿,也隐隐约约记得,自己在进入厉王府之前,和阿娘过的都是怎么样食不果腹,三餐不济的日子。 当即,就只见大大、小小跪在了花锦的面前,大大仰面,眼中都是泪,对花锦说, “娘娘,天下之主由陛下与娘娘来做,是万民之福。” 难道不是吗?大大这句话一点都没有错,尽管现在有很多人都在私下里说,他们的陛下是万年难遇的暴君,但是便是换一个人来做这天景国的皇位,又有谁能做得比厉云卿和花锦更好? 对穷苦人来说,厉云卿和花锦,已经是他们最最好的皇帝和皇后了。 正在这个时候,吴天又领着一队大内侍卫进来,他们的手中托着厚厚的文书。 就见刑部尚书跟在吴天的身后。 那刑部尚书见过了花锦,便开始说起,从王家抄出来的那些文书中都有哪些问题。 问题可大着呢。 如花锦所料,这权贵之家中,哪一家没有些肮脏事情? 不说通敌叛国,跟逃往蓝水郡的驸马爷联络这些事情,只说各个王家旁系中,欺男霸女、侵占良田、逼良为娼、大妻害小妾、私放高利等等等等事情,多不胜数。 罄竹难书。 刑部尚书一桩桩一件件的,跪在地上,将王家旁系的事情说了个明明白白,每一家都不放过,每一户家中做了些什么,全被他给查了出来, 光是说着王家旁系里的事情,便总共说了一个多时辰,坤仪宫的茶水都换了四五次。 花锦一直坐在她的凤榻上,耐心的听刑部尚书说着。 这查抄九族的事情,还只查抄到王家的旁系上面,便出了这么多的事,不由得让花锦冷笑连连, “该怎么办就怎么办,这些蛀虫早就应当清理,却是让他们多活了几十年的时光。” 花锦在梦中的时候,跟着厉云卿在老历王府,生活了很长一段时间。 虽然现实中也就仅仅过了一个晚上,但在梦中的时间尚不可用现实中的时间来衡量。 所以在那一个晚上的梦中,花锦得知,其实在老厉王还是太子时,厉云卿的祖父还没有从皇位上退下来,厉云卿的祖父就开始想要着手整治帝都城里的贪官污吏。 实在是这些贪官污吏太多太多了,已经到了影响国本的地步。 也是因为厉云卿的祖父动作太大,引发了帝都权贵们的警惕,因而他们联起手来,在厉云卿的祖父过世后,追随了旧朝的老皇帝,想将老厉王从储君的位置上赶下去。 断了整治贪官污吏的这条路。 而,厉云卿的父亲当了厉王之后,终其一生都在同贪官污吏作斗争,却是收效甚微,连自己打仗打下来的北地,也成了帝都城权贵们争相获取财富的老巢。 而厉云卿的祖父与厉云卿的父亲,两代人都没有做成的事情,现在倒是叫花锦给做到了。 “来人,传本宫旨意,王家旁系罄竹难书,手中若有害人性命者,以命抵命,若无害人性命者,皆贬为奴籍,家中若有幼童不知事者,送往福利院。” 福利院是花锦用来救助那些无父无母孤儿的地方,这些孩子会在福利院接受到教育、医疗以及食物等等的资助。 他们自然没有活的在自己父母身边那样的好,但是,相对于那一些不太靠谱的青楼瓦舍来说,这福利院里的孩子已经生活得很幸福了。 所有被罚没家产的王家旁系里的孩子,都会被送往这个叫做福利院的地方,从这个福利院长大的孩子,与普通的孩子并没有什么区别。 花锦明确的说过了,在这个福利院里接受的教育,跟在厉王府私塾中出来的孩子,都是一样的。 只要有才能,一样可以考科举,为国家做一份贡献。 她是一个恩怨很分明的皇后,并不会将大人犯的错,连累到孩子的身上, 但是她也不会让那些犯了错的罪犯,继续教育自己孩子。 从花锦的观念上来说,一个拥有邪恶思想的大人,教不出一个三观正的孩子来。 所以尽管罪不及孩子这句话,是花锦最经常挂在嘴边的,但是她依然要将罪犯的孩子,与罪犯隔离开。 送往福利院,便是这些罪犯的孩子最好的归宿。 决定了王家留在帝都城内那一些旁系的去留之后,刑部尚书又说起了另外一些事情,就是跟王家有关系的那一些权贵。 有一些事,比如说欺男霸女,不止王家人做了,在欺男霸女的现场,也有旁的权贵子弟,一同做了。 有一些无辜的人被王家的人杀了,但杀人现场,也有别的权贵的人在。 这一次牵一发而动全身,如果一定要查个仔仔细细的话,估计整个天景国帝都城内的权贵,都脱不了干系。 “查,必须给本宫查到底。” 花锦是一个视人命为草芥的人,很集中的体现在了此时此刻。 一般上位者看见事情闹大了,就已经停了手,不会再往下查下去,毕竟真的是往下查的话,还不知道要查出些什么来,说不定连整个天景国的根基都要被撬动, 但是花锦不一样,不管死多少人流多少血,她要查的事情就必须查下去,她要搞个水落石出。 那一些死在了权贵们手中的人,他们的人命也是命,或许在这几百年的漫漫长河中,他们的尸体早已腐烂,他们的冤屈早已经没有人惦记。 但是没有关系,花锦来了,只要能查到的线索,花锦都必须查下去,她要给她能查到的每一笔血案,一个交代。 “是!” 刑部尚书神情严肃,身体刚直,垂下的眼眸中全是激动的神情。 他相信他自己这一次没有看错人。 果然,他的皇后娘娘很对他的脾气,花锦手下的这刑部尚书做的很解气。 想来他能够做到刑部尚书这个职位上,一定是因为他的眼中容不得沙子,而且为人正直,视法度超过人情的地步。 他跟花锦的想法是一样的,不管多少年,不管过去了多少岁月,能翻一笔冤案,便是一笔冤案,能抓一个凶手便是一个凶手。 即便对方是这个国家顶顶尊贵的权贵那又如何? 犯了错就要受到惩罚,天子犯法与庶民同罪,这是自古的至理。 整个帝都城内,一时间风声鹤唳,人人自危, 那些原本说回家歇一个晚上,第二天再到帝都城皇宫外面站着,要给厉云卿一些舆论上压力的权贵们,一个个的皆闭门不出。 这种时候谁还跑到皇宫外面出风头?那可真是枪打出头鸟了。 自己被打了还不算,一个不小心,还会连累他的九族被抄家。 而天景国帝都城发生的这些事情,被原原本本的送到了蓝水郡避暑山庄去。 此时的避暑山庄,已经被长公主掌控了,她知道厉云卿攻入帝都城之后,并没有想要迎回老皇帝的意思。 她这个公主监国跟别想了。 而且厉云卿非但没有赢回老皇帝,她的驸马爷从帝都城跑到了南水郡里来。 长公主气的将自己住所内的所有东西,都砸碎了,她费尽心机,机关算尽,结果给厉云卿做了嫁衣。 现在旧太子已疯,十五皇子这个新太子又被长公主杀了,放眼望去,老皇帝膝下能继承皇位的儿子,竟无一人。 而长公主人在避暑山庄,所能处理到的庶务,就只有南水郡这么一个郡。 而现在的蓝水郡,还多了一个驸马爷。 驸马爷虽然人不在避暑山庄,但他从帝都带了将近一万的民兵。 这一点子人们对付厉云卿肯定不够看,但是这点人若是对付长公主,那实在是绰绰有余。 毕竟如今的避暑山庄里,也就四千侍卫不到。 缘何人跑的只剩下了三千侍卫? 那是因为避暑山庄里所有的人都听说了,只要去往帝都城,或者是厉王府治下的任何一个郡,都能够找到当地的户部封机构,将自己旧朝的户籍,换成厉王府治下的平民户籍。 所以避暑山庄的几千侍卫,跑来跑去,就只剩下了三千人。 这三千人同样也没有办法对付厉云卿,甚至比那个厚颜无耻的驸马爷,更难以对付厉云卿。 但是长公主有一样,是驸马爷没有的,那就是她的身上有厉氏血脉,而驸马爷没有。 也正是因为这样,逃到了蓝水郡的驸马爷,将一万民兵扎在了南水郡都城里,并给长公主送来了一封信。 他在信中诚意的邀请长公主到南水郡都城里来,并且将自己过去的所作所为痛斥了一番。 接下来,这个男人又声情并茂的对长公主说,他们毕竟是夫妻,夫妻都是床头吵架床尾和,如今两人应该联合起来,共同将厉云卿这个谋朝篡位的乱臣贼子,给重新赶下天景国皇帝的宝座。 不得不说,这位驸马爷不愧为天下文人之首,他写给长公主的信有理有据,也有情有义,很成功的就将长公主给说服了。 如今两人都如同丧家之犬般,长公主也不怕驸马爷算计她,只管收拾收拾,将病得昏昏沉沉的老皇帝带上,一行人从避暑山庄,浩浩荡荡的去往了南水郡都城。 \b\b\b\b\b\b\b\b 第296章 是新立国某位皇帝的遗腹子 驸马爷亲自到南水郡都城外面迎接长公主。 他就宛若一个从没有发生过曾经种种的丈夫一般,深情款款的看着长公主从马车上下来。 然后,驸马爷走上前去,伸手握住了长公主的手, “殿下,您终于来了。” 长公主也是个很厉害的政治人物,她能屈能伸,宛若从来没有发生过之前那些事一般,也是同样柔情款款的看着驸马爷。 然后,长公主将自己的手,妥帖的放在了驸马爷的手心中,柔声的说, “驸马,我终于找到你了。” 这一句“驸马”,倒是让驸马爷难得的脸色僵硬了一下。 他知道,长公主不承认他的皇帝身份。 虽然现在他们夫妻两个,在那一封信中基本达成了共识,准备一致对外,共同抵御厉云卿和花锦的吞噬。 可是有一些东西并不是表面上不在意,实际上就能真的当做没有发生过的。 这一点驸马爷也明白,长公主也明白,只是两个人都不说出来而已,现在也不是宣之于口的最好时机。 而现在最重要的当然是夫妻两人联手,对付厉云卿和花锦。 其他的这一些关于称呼,以及对彼此身份的认同问题,都是内部矛盾。 只要他们在南水郡站稳了脚跟之后,再慢慢的解决他们夫妻两人的内部问题便是。 便是这般,驸马爷将长公主一行人,迎进了南水郡都城。 这也是长公主长这么大,第一次离开帝都城,来到距离帝都城这么远的地方。 如果说天景国的北边有一块疆域很大的北地,那么天景国的南边,就有一块比北地将遇更大的蓝水郡。 虽然南水郡的疆域比北地的疆域更大,但是南水郡却是比曾经北地的人显得更穷困。 这是有其历史原因的。 南水郡紧邻新立国,这新立国人比天景国的人更穷。 因为新立国实在是太乱了,这天景国好歹改朝换代之后,还能够安宁个几十年的样子。 看看天景国的旧朝老皇帝,篡位不也安坐了皇位几十年吗? 但是新立国不一样,新立国就是隔几年会换一个皇帝的样子。 在新立国,只要稍微有点儿兵权,带着上百人的队伍就敢搞政变的那一种人,比比皆是。 所以自历史以来,新立国就很乱,新立国的人也没过过几年的安稳日子,真是又穷又乱, 新立国乱了,与新立国紧邻的蓝水郡,就过得很不太平。 那一些新立国的人只要一活不下去了,就会跑到南水郡来打家劫舍。 没事儿做的时候,他们更会跑到南水郡来串门,比起天景国的官员,盘剥起天津国的百姓来,新立国的那一些土匪,比天景国的官员还要可恶。 当然其中也有不少新立国的人,其实只想要好好的过日子,于是他们就会从自己的新立国,流落到南水郡里,跟南水郡的天景国人通婚。 所以在南水郡,这个社会环境非常的坏,各种不同的习俗夹杂在一起,百姓之间拥有着不可调和的矛盾。 上一代的老厉王在打完了北疆,收复了北地之后,曾经有计划的想要攻打新立国,稳住南水郡。 但这个计划还未实行,厉王便被老皇帝给杀掉了。 而驸马爷,就是从南水郡这么一个乱七八糟的郡里,科考出去的人。 他对于南水郡诸城,比长公主对南水郡都城的了解更甚。 因而长公主带着昏昏沉沉的老皇帝,来到南水郡都城,就像是个客人一般,驸马爷则像是这南水郡的主人。 南水郡城主府门口,长公主看着南水郡都城城主,跪在了驸马爷的面前,口口声声的喊着驸马爷“陛下”。 她的心中沉了沉。 待长公主跟着驸马爷走入了都城城主府中,她笑道: “本宫竟不知,这南水郡都城的城主,什么时候也成了驸马爷的人呢?” 他到底还有多少事情瞒着她? 根据长公主的了解,其实铃水郡都城城主长孙庆俊身边的一个师爷,据说就是驸马爷的人。 那现在看这个南水郡都城城主,对驸马爷毕恭毕敬的态度,长公主心中便了然了,这南水郡都城城主,八九不离十其忠心也是偏向于驸马爷的。 所以这么多年过去,驸马爷在她的身边,究竟独揽了多少人心? 两人一同来到内室中,禀退了下人后,驸马爷见长公主不说话。 他倾身过来,一手握住了长公主的手,柔声的说道: “殿下来了南水郡,便不必再担惊受怕了,朕知道,在过去朕做了不少怠慢殿下的事情,从此往后,你我夫妻同心,就在这南水郡里扎下根来。” “当然若是能有机会,还望长公主,能与朕怀个麟儿,弥补你我毕月已去的痛苦。” 这话说的极为浓情蜜意,可也只有他与长公主自己知道,现下厉云卿继承大统,老皇帝宛若风烛残年,膝下又没有适龄的皇儿,可以承袭皇位。 即便有年龄合适的皇子,长公主和驸马爷也不会允许这位皇子,继承老皇帝的皇位。 要不然他们夫妻两个折腾这些事情,做什么? 拼死拼活的,为了别人做嫁衣裳,何必呢? 所以对外,无论是长公主还是驸马爷,都是这般宣称,如今这老皇帝唯一的血脉,就只剩下了长公主,所有的皇子皇女,都在厉云卿进攻帝都城的时候走散了。 对没错,他们刻意混淆视听,实际上在厉云卿攻占帝都城之前,老皇帝早已经带着帝都城里的所有皇子皇女,跑到了避暑山庄去。 厉云卿进入帝都城,赶走的只是驸马爷,并不是老皇帝, 但是,长公主和驸马爷就是要这样讲,他们刻意的将驸马爷对厉氏旧朝造成的伤害淡化了。 就是要让这天下所有人都知道,厉云卿对宗室都做了些什么。 这也可以更一步佐证,那一些帝都权贵对厉云卿的评价没错,厉云卿就是万年难遇的暴君,这个暴君不仅仅抄了自己的母族,还将自己的宗族杀了大半。 简直就是没有人性至极。 做好了这些舆论,天下所有人,及厉氏那一些还活着的宗室都知道了,老皇帝这一脉,唯一留下的血脉便是长公主。 这个时候,若是长公主能与驸马生下个儿子,驸马还能借着替儿子夺回江山的名义,再次拢聚宗室的力量,好招兵买马。 毕竟厉云卿和花锦在帝都的动静那么大,不满厉云卿和花锦,如此对待帝都权贵的人比比皆是,其中大部分都是宗室的人。 长公主微微地将双眸垂下,看起来就像是娇羞的样子一般。 但实际上,她隐藏在眼眸内的算计,任何人都看不到,包括正在她的身边,将她一点点往床上推的驸马爷,也看不到。 于是就这样,这对夫妻在经过了撕破脸,以及你死我活,互相算计这些事情之后,又睡到了一起。 而他们两个在南水郡都城汇合的事情,也很快传到了花锦的耳朵边。 花锦回头,看着正站在舆图上的厉云卿问道, “这件事情你打算怎么做?难道真由他们两个狗男女搞出个孩子出来,再借着这个孩子的血脉,来挑衅你的皇位吗?” 厉云卿身穿一身黑甲,他还是一副刚刚从战场上下来的打扮。 就只见厉云卿站在蓝水郡的舆图上,然后往南边走了两步,来到了新立国的舆图上。 只听他冷着声音,对自己的皇后说, “这对夫妻的问题,从来都不是大问题,任他们两个在南水郡里搞出十七八个孩子来,这孩子都只有一半的厉氏血脉。” “宗室里的人又不傻,他们知道驸马爷野心勃勃,这个时候就是扶持一个旁系的棕柿子,也比扶持驸马爷的儿子要靠谱的多。” 厉氏又不止老皇帝这一脉,以及厉云卿家族这一脉。 整个宗室是一个很庞大的家族,有一些宗室子浮于水面,他们家的日子便过得富贵逍遥些,而有一些宗室子就流落在民间,很可能仅仅只是帝都城里外,住着的那些贩夫走卒。 若是想要讨伐厉云卿,将厉云卿从皇帝的宝座上赶下来,又为什么必须一定得要长公主和驸马爷生的孩子呢?。 花锦想了想,对厉云卿说, “难不成是因为驸马爷和长公主手里有兵吗?可是也不对呀,他们手里的兵加起来也不过一万五,这一点兵,我一个手指头都能摁死。” “当然还不止于此,我曾经听过一个传闻,不过因为这个传闻太过于匪夷所思,所以当时也仅仅只是当成一则笑话来听而已。” 厉云卿站在新立国的于图上,他伸手将花锦的手拖过来,让花锦与他一起共同站在新立国的舆图上, “再加上后来长公主不再让别人谈论这个传闻,于是时间长了,便不曾有人往这方面怀疑过。” 花锦是个急性子,听厉云卿讲话只讲了一半,便忍不住靠在厉云卿的怀里问道: “究竟是什么传闻,连长公主都不准人到处乱传,这一定是个了不得的大事情。” “这个传闻便是说,其实咱们长公主的驸马爷,是新立国某位皇帝的遗腹子。” “当年这位皇帝夺得了新立国的主宰权后,不到一年的时间,便被下属背叛,将他的头颅挂在新立国国都的城墙上。” “而这位新立国断头皇帝的妃嫔全部被杀,皇帝的血脉全数被清缴,只有一位婢女逃到了南水郡的土地上。” “而当时这位婢女的肚子里,便怀着这位断头皇帝的遗腹子。” “曾经有传闻说,这个遗腹子在南水郡长大,三岁能作诗,五岁通读史书,聪明过人,长相亦是俊美非凡。” “最后这位遗腹子,通过科考的途径,从南水郡来到了帝都,被当朝的长公主看上,做了长公主的驸马爷。” 厉云卿的话还没有落音,花锦便惊讶地睁大了她的凤眼。 她诧异的看着厉云卿问道: “这是不是也太狗血了一点?你所说的这个传闻,不就是一出妥妥的王子复仇记吗?” “王子复仇记?” 厉云卿仔细的咀嚼着花锦的这话,他若有所思的点点头, “估计也是这么个意思,据说这位婢女去往南水郡之前,便带走了新立国的玉玺。” 这新立国的皇帝三天两头的换,自古以来,新帝国的百姓就没有安宁过的。 所以百姓们并不知道要听谁的命令,只认圣旨上的玉玺。 盖了这玉玺的圣旨,便是他们的皇帝要发布的命令,而他们这一些新立国的百姓,便听这圣旨上的话。 反之,不管圣旨上写的是什么,便是为这些新立国百姓们好的政令,新立国的百姓都不会听。 “锦儿,倘若这个传闻是真的话,那么在南水郡里,一定会有不少驸马爷的旧部,在暗地里保护着他,这一仗并不好打。” “听你这话的意思,你打算率兵去蓝水郡打这一仗吗?” 花锦靠在厉云卿的肩头,抬头看着他。 新立国的势力早就渗透进了南水距离南水郡,现在乱七八糟的。 其中有天锦国的百姓,也有新立国的百姓,两个国家的人互相通婚,杂居在南水郡里,谁也不知道这其中有多少人是驸马爷的人。 如果驸马爷的手中有玉玺的话,那么他的背后就站着整个新立国,这一战不仅仅是天津国内部的事,而是两个国家之间的矛盾了。 厉云卿点了点头, “大丈夫有所为,有所不为,虽然我曾经内心充满了仇恨,觉得只要解决了我的仇恨,那么所谓家国大事,我都可以不在意。” “但是如今,这天景国的皇帝是我,而皇后又是锦儿你,为了锦儿的后位,我都要去打这一仗。” 他的锦儿那么喜欢做皇后,假以时日,整个天景国在他锦儿的治理下,一定会蒸蒸日上,进入一个太平盛世。 可是有一些人就是不想让他的锦儿如愿,也不想让锦儿的政治抱负得到施展。 锦儿有一身治国之才,厉云卿又怎么舍得,给她一个山河破碎的国家,让花锦劳心劳力? 为了锦儿的抱负,以及厉云卿的仇恨,这一仗必须要打。 \u0007\u0007\u0007\u0007\u0007\u0007\u0007 第297章 我们还是要想一条退路才是 花锦同意了厉云卿打这一仗。 不日起,帝都整备帝军,往蓝水郡进发。 因为已经将帝都打了下来,所以厉云卿更改了一番帝都的军队编制,他将原本帝军的规制,扩大了整整数倍。 曾经帝军只有几万人,但是在厉云卿的整治下,帝军的数量扩展到了五十万。 这五十万的帝军编制,厉云卿也不是临时征召的。 而是他从花锦的手中调兵过来的。 一个郡里调十几万兵,凑一凑,便到了五十万人之多。 而就在厉云卿流露出,有这个要攻打蓝水郡的意思时,便收到了帝都城权贵们的联名上书。 这联名上书里头说了,如今国库空虚,国家实力虚弱,不宜征战。 如果厉云卿坚持要打这一仗的话,那么厉云卿就坐实了,千古暴君这一说。 不仅仅是千古暴君,那一些帝都的权贵还在联名上书中,给厉云卿这暴君的残暴程度加了一级,成为了万古暴君。。 此时,在蓝水郡里,驸马爷看着长公主笑着说道: “还是殿下有办法,只要能够给予我们时间休养生息,就让厉云卿那个黄毛小子做几年的皇帝,又如何?” 决定了到蓝水郡之前,驸马爷和长公主都同时料到了,一旦他们夫妻二人会合,将成为厉云卿心中一根拔不掉的刺。 为了防止他们夫妻俩做大,厉云卿必定会对南水军动兵。 不得不说厉云卿考虑的很全面周到,但是他有梯云纵,长公主和驸马爷也有过桥梯。 厉云卿想坐稳这个皇位,只怕还得再历练几年。 毕竟老皇帝如今虽然病入膏肓,他还是稳坐了天景国几十年的皇帝,这几十年的经营也不是那么容易的,让他从皇位上下来的。 光他在帝都的人脉,便是厉云卿如今不可及的。 长公主还是长公主,还未在蓝水郡安顿下来,她就指派人去了帝都,稍微的同帝都权贵们说了几句,帝都权贵们便答应了长公主,要替长公主周旋,联名上书不让厉云卿动兵。 也实在是厉云卿一登上皇位,便摆出一副要对帝都权贵们赶尽杀绝的姿态,惹了众怒。 如今他们这些权贵里,有做官的,至今都还未曾官复原职。 厉云卿这样的做法,让帝都权贵们相当的不满。 因而那些帝都权贵们听从了长公主的劝说,决定来个联名上书给厉云卿添堵。 不得不说,这一次长公主成功的利用了那一些帝都权贵。 只要厉云卿迫于舆论压力,停止对蓝水郡施压,那么长公主和驸马爷就能够在蓝水郡得到喘息。 驸马爷并不需要多长的时间,给他三年就够了。 三年之后,他必定在蓝水郡扎下根来,让蓝水郡成为一个铁桶一般的存在。 长公主这几日待在城主府内,对她目前的处境有了一个基本的了解。 可以说这蓝水郡跟她想象的差不多,她的驸马在蓝水郡里拥有极高的人望 甚至有很多新立国血统的人,根本不管长公主在不在驸马爷的旁边,对驸马爷行的都是至尊大礼。 这样的至尊大礼,自古以来,也就只有皇帝才能够享受到。 而这些就算了,最让长公主察觉到异常的,便是那一些新立国人,对驸马爷行了帝王礼后,对长公主眼睛不是眼睛,鼻子不是鼻子的。 一点恭敬的姿态都没有。 于是长公主就想着她当初袒护驸马爷,不让帝都的人传说关于驸马爷的身世。 其实当初的长公主没有觉得这个传闻是真的,她更加没有查实过这个传闻从哪里来。 毕竟当时她和驸马爷的感情很好,两人新婚燕尔,根本就看不到对方身上的缺点。 当时的长公主就只觉得,即便她的驸马爷身上有新立国的血统,那又怎么样呢? 她的驸马爷已经成为了天景国的人,成为了她长公主的驸马爷,这是一个不争的事实。 而且驸马爷长相清隽俊逸,这是很多天景国人都没有的样貌,长公主便是冲着驸马爷的那一张脸,都舍不得追究他身上新立国的血统。 然而,如今再想想当初的这个传闻,长公主心中怀疑,只怕这个传闻是真的。 所以实际上并不是她的驸马爷收买了蓝水郡都城城主,而是驸马爷从一开始的时候,便是新立国皇帝的遗腹子。 谁也没有统计过这蓝水郡里,究竟有多少新立国的人,几百年的通婚杂居,让蓝水郡的社会环境非常的混乱。 天景国帝都几任皇帝,都曾想过要在蓝水郡统计人口数量,但是都被各种各样的原因所阻挠。 一直到现如今的老皇帝,窃取了皇位之后,见蓝水郡这一滩浑水实在是管不过来,他也就不管了。 也正是因为老皇帝的甩手不管,导致了南水郡里的新立国人越来越多。 而曾经新立国皇帝的遗腹子,已经成为了新立国百姓们的众望所归。 想来在那一些新立国百姓们的心目中,驸马爷的声望与厉云卿的声望差不多。 厉云卿是天景国百姓心目中的天命之人,而驸马爷则是新立国百姓的天命之人。 长公主默默的咽下了心中所有的怀疑与肯定,她只对驸马爷温声软语的说道: “皇上,咱们也要做好两手准备,如果帝都权贵不中用,一旦拖不住厉云卿那个狼崽子,让他真的率兵来到蓝水郡,我们还是要想一条退路才是。” “关于后路,长公主放心,朕早已经想好了。” 驸马爷显得心有成竹,如今他口里一口一个“朕”的自称,反倒让长公主不觉得任何突兀。 如果传闻是真的,她朝夕相对了十几年的驸马爷,真是新立国皇帝的遗腹子。 那她的这个驸马爷便是新立国的细作。 但任何事情都有其两面性,从某一方面来说,驸马爷想要利用长公主夺得天景国的江山,那么长公主也可以反过来利用驸马爷,去夺新立国的江山。 长公主听得驸马爷如此一说,她心中放下心来,将自己的手柔柔的搭在了驸马爷的肩上,显得愈发的情真意切, “本宫知道有陛下在,本宫一切都不必操心,以往的事情,在本宫这里便是真正的翻篇了,从今往后,你我夫妻同心协力,只待生下皇儿,便一统这天景国大好河山。” 在此之前,长公主一口一个“驸马”的,称呼着她的驸马爷,并不承认驸马爷的皇帝身份。 但现在开始,她一口一个“陛下”的称呼着驸马爷,让驸马爷的心中只觉十分欢喜。 其实长公主说错了,长公主只说生下了皇儿,便一统这天景国的大好河山,但是她不知道的是,他们的皇儿,同样也可一统新立国的大好河山。 届时,驸马爷即将创造一个崭新的国家版图,将新立国与天景国二合为一,他便是这史无前例的开国明君。 就在这对夫妻,表面上彼此你情我浓,心底彼此算计的时候,厉云卿已经将帝都的帝军整顿完毕,大军亲征,压往蓝水郡。 没错,帝都的那些权贵们,千方百计的想要阻拦厉云卿,往蓝水郡动兵,甚至以国库空虚来威胁厉云卿,想要给厉云卿制造重重阻力, 但厉云卿一个两个的,全都没有鸟他们。 他想要动兵变动兵了,反正他的兵又不要这些帝都权贵们养。 干那些权贵们屁事。 便在厉云卿亲征出发的当日下午,雪片一般的折子往皇宫飞。 有天下学子聚集在帝都城的天字一号楼里,大放厥词。 “我天景国有这样的皇帝,真是我天景国的不幸也。” “国家多年大旱,好不容易风调雨顺了一些,皇位上的人却已经换了好几遭,这就是国之不幸。” “都说这当今陛下是天选之子,但他天选之子在哪里?这才登上皇位没多久,便劳民伤财,兴师动众的大军压往蓝水郡,他可知如今在蓝水郡的,是他的姑姑及姑父?” 这天字一号楼,古来便是文人最爱去的地方,此处汇聚了帝都城所有的文人。 但凡来到帝都城的文人,必要上千字一号楼去慷慨陈词、针砭时事一番。 那一些文人很明显的,就是闲着没事儿做,他们嘴里一定要骂些什么,才能同仇敌忾,寻找到属于他们文人的价值。 此时的天字一号楼里,人声鼎沸,学子们怒发冲冠。 就在这天字一号楼顶楼的包间里,花锦身穿男装,一脸冷然的,对陪着她出来微服私访的莲儿说道: “这些学子真的是吃饱了撑的没事做,上一回他们站在王家门口说的那些话,本宫没有治他们的罪,放了他们一马。” “如今本宫还在如今还在后悔呢,他们反倒愈发肆无忌惮起来,竟然在这样的公众场合来讨伐他们的陛下。” 上一回王家被抄家,这些学子便站在金吾卫的面前,说着厉云卿是千年暴君这样的话,自然被金吾卫原原本本一字不落的,转述给了花锦和厉云卿。 然而当时,厉云卿刚刚当上皇帝,花锦也刚刚当上皇后,两人都有成堆的事情要做,也没有腾出这个手来,找这些学子的麻烦。 这些学子倒好,非但不知感恩,觉得自己侥幸捡回一条命一回,反倒愈发的猖狂,言辞愈发的自由无拘无束起来。 包厢中,莲儿听到这些学子的话,也是觉得十分的生气,她对花锦说, “娘娘,不若叫金吾卫来,将这天字第一号楼给封了。” “这些学子从未受过任何的苦,整日风花雪月,锦衣玉食的长大,也不了解底层百姓过的是怎样的日子。” “他们这样肆无忌惮的中伤陛下,从未曾想过,若是没有陛下接管这天景国,这天景国又不知要被长公主和驸马爷这对夫妻,闹成什么模样。” 在旧朝,能够读得上书的,都是家里条件不错的贵族阶层。 底层百姓不能读书识字,甚至被写进了律法。 所以这些天景国的学子不知道民间疾苦,不知道底层的百姓究竟需要什么样的皇帝与皇后? 他们只是一味的批判厉云卿,说厉云卿对自己的亲族赶尽杀绝,却不曾想过,如果不向蓝水郡开战的话,任由驸马爷与长公主这样发展下去,整个天景国就会被分裂。 而蓝水郡的百姓,长期生活在驸马爷与长公主的掌控中,他们的日子不会好过。 又听到有学子在楼下大声的说着 “你们可曾知晓自从小厉王妃娘娘,也就是现在的皇后娘娘,掌管了北帝厉王府之后,便彻底的改写了咱们国家的律法,在厉王府管辖下的郡,无论出身如何,都可以读书写字。” 他的这话,让一整栋天字一号楼的学子,都哗然起来,大多数学子的心情都是十分愤怒。 因为对于他们来说,读书识字是他们这个阶层的特权,若是贱民也能够学会读书识字,曾经被他们踩在脚下的贱民,就会考科举,会有想法,会对自己的现实生活不满。 人一旦对现有阶层产生了不满,就很容易心思浮动,对上一层阶级产生威胁,甚至还有可能发生奴变。 一旦发生了奴变,就会影响他们权贵阶层的利益。 这样是很不利于权贵阶层,掌控底层贱民的。 有学子大声吼道, “真不明白,一个女人懂什么,他为什么要让贱民识字?果真是从北地这种蛮荒地方出来的。” “这个皇后什么都不懂,竟然做出这种自掘坟墓的事情。” 包厢内的莲儿,听到那一些学子之前一直在口诛笔伐厉云卿,现在居然画风一转,全都转向了皇后娘娘。 莲儿忍不住了。 她刚要站起来,大声呵斥这些高贵的学子,却被花锦摁着肩膀坐下。 就只见花锦神色冷淡的站在窗子边,看着楼下义愤填膺的莘莘学子们, “说他们是吃饱了撑着的没事干,还果然如此,你也不必大动肝火,同这一些文人去辩论,只能把自己给气死。” \u0007\u0007\u0007\u0007\u0007\u0007\u0007 第298章 用魔法打败魔法 “娘娘,那难道就如此算了吗?那些读书人真是枉读圣贤书,一个个的说话,大逆不道,该诛他们九族。” 莲儿很是生气,她不明白这样替百姓着想的皇后娘娘,为什么来到帝都之后,会被帝都人这样的误解与辱骂? 只能急得捶着桌子说, “这些人如果去了咱们北地,敢公然这样诋毁娘娘的,一定会被北极人用唾沫星子淹死的。” 这话倒不是莲儿夸张,花锦一笑,云淡风轻的说, “本宫的家乡有一句话,叫做用魔法打败魔法,想要让这些学子闭嘴,那我们就只能用学子打败他们。” “娘娘,您打算怎么做?” 莲儿双眼冒着光,看着她的皇后娘娘。 她知道她的皇后娘娘说出这样的话来,心中就肯定已经有了主意,而且是一定会让那一些学子吃瘪的主意 花锦很淡然的回头,勾着她的红唇不说话。 到了第二日,便从帝都的皇宫中,传出皇后娘娘的懿旨,她决定将科考制更改一下,改成高考制。 什么叫做高考制?全天下的人都不太明白, 他们只知道,之前天景国的科考试,是三年一大考,每隔三年才开科举,为天景国的朝廷选拔人才。 但是现在花锦将高考改为一年一考,并且还定在了每年的六月。 大家掰着手指头算一算日子,也就只有一个月的时间了。 一时间倒也没有什么才子啊,文人墨客啊,再逮着厉云卿不断的骂了,大家都在准备着这个高考。 说是说,都在埋怨花锦更改了祖宗的科考制,将三年一次的科考,改为了一年一次的高考,果然一个女人什么都不懂。 但是大家心里面其实还是在暗暗的高兴着,毕竟以前要等三年才能等来一次科考,如果一次不能考中,便又要等三年,才能有再一次考科举的机会。 三年的时间怎么说也太长了一些。 有一些读书人,便在这漫长的三年时光中,消耗了自己的热情,渐渐的不再上进,连读书的兴致都不再有了。 反正他们家有钱,拿着钱捐个官也是一样的。 如今这一年一次的高考就不一样了,今年没考中,回家再好好的读十二个月的知乎者也,明年再考便是。 懿旨发完全国各地之后没几天,吏部官员提前一个月,就被花锦招入了帝都皇宫,将他们关在皇宫中的一处宫殿里面,为高考出题目。 谁也不知道今年的高考题目都是些什么,帝都的那一些读书人,每天抱着知乎者也,闷头苦读, 而花锦的懿旨传到各个郡的时候,那一些郡的厉王府书院学子,也拿着书,带上粮食,往帝都赶。 厉云卿率领三十万大军,压往蓝水郡的事情,反而没有了高考重要。 大家卯足了心思,只将精力放在高考上,谁还有空针砭时弊说厉云卿是个暴君什么的。 就这样,在这种社会环境下,厉云卿领着三十万大军,来到了蓝水郡边境上。 正在蓝水郡都城中,忙着造孩子的长公主与驸马爷,收到这个消息,顿时显得十分的诧异。 驸马爷不由的看向长公主问道: “他没有被拦住吗?怎么就来了?” 说话的口吻,颇有点儿怪长公主办事不力的意思。 厉云卿这是不给他一点时间来发展自己啊,厉云卿来的速度太快了。 长公主也有点措手不及,她忍着气,护着自己的小肚子,起身来对驸马爷说道: “陛下,本宫已经身怀有孕,这个时候一点险都不能冒,当务之急,还是要将本宫肚子里的孩子生下来才是。” 虽然厉云卿来的很快,但是他们未必没有一点赢的机会。 长公主已经身怀有孕,只要这个孩子能生下来,一切问题便都能够迎刃而解。 驸马爷深知此事关系重大,他急忙出了门去,唤来城主府的城主, “速速召集我们的人,立即离开蓝水郡回新立国去。” 城主也收到了厉云卿即将打过来的消息,当即点头,转身便召集人马,带着已经快要病死了的老皇帝,和身怀有孕的长公主。 一路往新立国走。 这一路上舟车劳顿,老皇帝本来就病得快要死了,还没走到新立国的时候,随行的太医便告知长公主,老皇帝只怕要不行了。 长公主带着驸马爷,来到了老皇帝的马车里,看着躺在马车中,瘦骨如柴的老皇帝,长公主那常年冷硬的心,也不由得柔软了几分。 “皇儿,你过来。” 弥留之际,老皇帝用沧桑的声音,微微的抬起手来,将长公主招到了他的身边。 看着泪眼婆娑的长公主,老皇帝说道: “父皇就要走了,父皇马上就要去见你的母后了,接下来的事情,只能全靠皇儿自己了。” 他还是明白的,虽然昏昏沉沉的病着,但是长公主做的这些事情,老皇帝心里面跟明镜似的,什么都明白。 他只是已经没有力气去追究了而已。 事已至此,他还如何追究呢? 他的血脉如今能堪大用的,也就只有长公主一人了。 剩下的皇子年龄太小,便是稍微能够冒了尖的皇子,只怕也会被长公主容不下,迟早丢了性命。 “皇儿啊,你父皇一生机关算尽,临了,却只能以这样惨淡的姿态收场,不知史书将会如何写你的父皇?” 老皇帝躺在马车中,微微不甘心的想着自己的身后事,他瞪大了眼睛,看着自己的第一个女儿说, “你是女子,这一生又是要强的性子,将来没有了父皇的庇佑,凡事不可勉强。” 正是因为长公主是他的第一个孩子,所以老皇帝对长公主的疼爱是真心的。 都说帝王之家无亲情,如今老皇帝都已经要死了,他心中的那一点亲情,突然又清晰了起来。 躺在马车内的老皇帝抬起手来,微微的抚摸着长公主的头,就如同她儿时那般,对长公主眼中都是怜爱。 又满了希冀的说, “好好的活着。” 这一句话还未落音,老皇帝干枯的手便重重的垂落下来,失去了他的力量。 这一个曾经在天景国呼风唤雨,成功窃取了厉云卿家皇位的男人,便这样凄凄凉凉的死在了逃往新立国的路上。 长公主一时间崩不住,她满脸都是眼泪,趴在了父皇的身边,放声大哭。 她哽咽道: “父皇,您怎么就走了呢?您还没有看到皇儿夺回我们的江山,您还没有看到皇儿流传千古,父皇,您怎么就走了呢?不要啊~父皇!” 她强势了一辈子,似乎都在证明,身为女子,她不输他父皇膝下的任何一位皇子。 是的,长公主就是要告诉全天下,她是长公主,她是父皇的第一个女儿。 是父皇登上九五之尊那一年,诞生在血雨腥风中的天命之女。 之所以强势,就是因为要证明这个呀。 可是如今,她想要证明的这个人,已经死在了她的面前,长公主悲痛的号哭着。 此时此刻,她对老皇帝的父女之情,是真真切切的,是不掺杂任何一点利用的。 站在长公主身后的驸马爷,上前两步,将自己的手放在了长公主的肩上, “殿下,为了肚子里的孩子着想,殿下此时,都应该好好的保重才是。” 泪流满面的长公主,经过了驸马爷的提醒,这才是想起来,她肚子里的孩子既有厉氏皇族的一半血脉,也有新立国皇族的一半血脉。 即便被厉云卿赶出了蓝水郡又怎么样?回到了新立国去,她长公主未必没有翻身的本事。 于是长公主将眼泪擦干,又深情款款、柔情脉脉的,将自己的身子,靠进了驸马爷的怀中。 她拿出手绢来,捂住自己的脸,同时也捂住了眼底深深的算计,只娇声的说道: “陛下,如今本宫身边的亲人,就只有你和我们的皇儿了。” 她肚子里怀的孩子都还没有显怀,但无论是长公主还是驸马爷,现在都是一口一个皇儿的。 因为此时此刻,只有他们两个人才知道,长公主这一胎,必须生下的是个皇子,只有生下的是个皇子,他们才能在新立国翻身。 即便生下的不是皇子,那也必须得是皇子。 驸马爷抚摸着长公主的头,眼眸沉沉, “放心,厉云卿在蓝水郡的胜负,还未定呢。” 别看他已经离开了蓝水郡,逃往新立国,这蓝水郡里的仗,还没打完。 此时,厉云卿不费吹灰之力,领着三十万大军,便将蓝水郡给占领了。 他进入蓝水郡都城的第一天,整个蓝水郡都城风平浪静。 古尊跟在厉云卿的身边,从长街尽头走往城主府,只听古尊说道: “素来听闻蓝水郡很乱,如今一看,倒是言过其实了,这里委实很安静。” 厉云卿面无表情的,提着他的蝉翼刀,往城主府走。 听闻古尊这样说,他沉声道: “暂时不要掉以轻心,毕竟我们对蓝水郡不熟,这里的情况比起任何一个郡来说,都要复杂数倍。” 这话厉云卿没有夸大,他的父王还在世的时候,就常常感叹,蓝水郡虽然名为天景国的领土,但实际上跟一个小国家差不多。 更甚者,这个小国家还隐隐倾向新立国,有着要从天景国国土分裂,投往新立国的倾向。 帝都派往蓝水郡的郡太守,常常不是被杀,就是被莫名其妙的被架空。 更多的郡太守会在蓝水郡里失去自我,跟蓝水郡当地的人同流合污。 因而时间长了之后,帝都也不再往蓝水郡派郡太守了,这一块地方更加没有封王。 哪个王爷会想要蓝水郡这么一块混乱的封地,怕不是疯了? 两人正说着,便有一个孩子手中拿着一根糖葫芦,匆匆忙忙的,从街头往厉云卿的方向一路跑。 看起来这孩子也不过两三岁的样子,后面像是有人在追他一样。 古尊见状,眉头一皱,还未等他说话,这手中拿着糖葫芦的孩子,便跌倒在了地上。 他与厉云卿同时站定在孩子的面前,厉云卿正觉得心中有异,突然,面前的孩子直接炸开了。 一个两岁多的孩子,直接在厉云卿和古尊面前,炸的四分五裂,身上的血雾,瞬时笼罩住了厉云卿和古尊。 古尊大喊一声,“不好,陛下,有毒!” 当即,古尊便要护着厉云卿往后退。 然而,这都城内大街小巷,突然冲出了不少穿着新立国民族服饰的杀手,一个个手持弯刀,凶神恶煞。 他们用着新立话大声的喊道, “杀了天景国的狗皇帝。” “让我们的皇帝,坐上天景国的皇位。” 不用说,他们所谓的皇帝,便是新立国人心目中的天选之子驸马爷。 这些人都是驸马爷留在都城内,做最后一搏的。 厉云卿拿出蝉翼刀,和对方厮杀。 不一会儿,有大批的帝军冲上前来,将袭击厉云卿的新立国人给拿下。 就只见为首的新立国人,脖子上架着两把刀,被迫跪在了厉云卿的面前。 他咧嘴,露出一口黄牙,眼神阴险的看着厉云卿,怒道: “你中了我们新立国的血毒,离死已经不远了,哈哈哈哈,你现在还没有子嗣,留在帝都城的,不过是你的一个皇后而已,这天景国的皇位迟早都是我们皇帝的。” 四周全都是来突袭的新立国杀手的尸体,厉云卿上前两步,一刀,结果了地上一名正在挣扎的新立国人。 他来到被钳制的新立国杀手首领的面前,用一双墨黑的眸子,看着这新立国的杀手。 “你们以为杀了朕,这天景国便是你们新立国的囊中之物了吗?不可能的。” 他死了,锦儿还在,锦儿在一日,天景国就守得住。 新立国人擅长用毒,他们长期生活在布满沼泽与瘴气的深山密林里,对于各种毒物的研究,是世界之首。 这蓝水郡之所以这样的乱,也是因为新立国人,并不想要将蓝水郡交还给天景国完全治理。 在新立国人的心目中,这蓝水郡迟早都是他们新立国的疆土。 \u0003\u0003\u0003 第299章 理亏 厉云卿冷笑,一刀,将新立国杀手的一只胳膊砍下来。 “不要以为这天景国里,没有人有这个能力能够整治你们,你们便得寸进尺,厚颜无耻的想将这块蓝水郡,从朕的天景国版图上分裂出去。” “怎么,自己没有这个能力让自己国家的百姓安稳度日,眼见着邻国发展的相对平稳,便总是惦记着别人的疆土,你们的能耐也就仅止于此了。” “但朕今天告诉你们的,妄想!不可能!永远的不可能。” “朕的女人,想要的是一个完完整整的天景国,朕就会屹立不倒,将这天景国的疆土,死死守住。” 他冰冷的说着,一字一句,宛若立誓一般。 花锦做皇后做的极为上瘾,厉云卿说过,他不会给花锦一个山河破碎的国家。 就算死,他也要在死之前,把天景国的疆土稳固下来,打的周围邻国,在近百年内,都不敢再有宵小,敢侵犯天景国的领土。 “便是朕没有子嗣又如何,朕的皇后会将朕的国家好好的照顾好。” “你们的国家没有这样的治国之能人,就只能将那个驸马和长公主这种鱼目当成珍珠来供奉着。” 实在是可笑。 到最后,新立国的杀手头子,被厉云卿砍下了头颅,挂在蓝水郡都城的墙上。 与这位杀手头子一同挂着的,便是所有袭击厉云卿的新立国杀手尸体。 厉云卿用这样的手段,来震慑所有居住在南水郡的新立国族人,他要告诉他们,他们现在所居住的土地是天景国的土地。 如果想要在蓝水郡里好好的生活下去,那就要好好的听天景国皇上和皇后的话,不要妄图在南水郡里面在搞事情。 否则,下场就和这些杀手的下场差不多。 杀手头领的人头,和其余杀手的尸体挂在墙上时,都城的城墙下面便围拢了一大群的南水郡人。 他们有的穿着新立国族人的衣裳,有的穿着天景国的衣裳,在这样一个地方,服饰各异的人们,竟然组成了一幅别样和谐的画面。 人群中窃窃私语声响起,有新立国族人一脸的愤愤不平,他们低声的说道, “听说那位天景国新任的皇帝中了血毒,应该已经活不久了,真的是狗皇帝的报应。” 也有南水郡人听到了新立国族人这样说,便出声反击, “谁说我们的皇帝陛下活不久了,这不是说血毒会让人立即毙命吗?只要让人沾染到了血雾,便会立即毒发身亡,你们没听说吗?咱们的皇帝陛下还是活得好好的。” 这话可不是诓那些新立国族人,他们天景国的皇帝陛下,有没有被毒死,这整个都城的人都能看得到。 都说厉云卿中毒了,中的还是蓝水郡最毒的血毒,但他每天都骑着马,领着神策军和帝军在都城里面巡视。 都城百姓的眼睛又没有瞎。 新立国族人,听到这话,便抿紧了唇不再说了。 他们也觉得奇怪,都说他们新立国的杀手,用一个孩子的性命,让天景国皇帝厉云卿中了血毒。 这件事让他们新立国族人的形象,在蓝水郡人面前又崩坏了不少。 天可见怜的,蓝水郡人如今把他们新立国人都当成了洪水猛兽。 其实在新立国,会拿孩子投毒的,都会被当成过街老鼠一般,成为新立国的邪门歪道。 正常的新立国人,都不会利用孩子的命,来做这种事的。 这件事,的确是新立国这边做错了,他们新立国族人,也很理亏。 至于为什么厉云卿到现在还没死,还能活这么长的时间,这也是挺让人纳闷的。 大约厉云卿的体质有什么异常?反正血毒是他们整个新立国目前出现的最毒的毒药。 也许厉云卿因为体质特殊会多活几天,但是迟早有一天,这个毒会要了厉云卿的性命,他们新立国人就等着好了。 消息传回到帝都城去。 花锦手中的茶盏还未握稳,便一言不发,双眼一黑,直接倒在了凤榻上。 “娘娘,娘娘~您没事” 花锦身边伺候着的春儿、大大、小小、月儿,四个丫头急忙上前来。 每个丫头的脸上都是一脸的惊慌失措,这四个丫头里面,还是曾经在长公主府长大的春儿,稍微沉稳一些。 她沉着的吩咐大大赶紧的去传御医。 然后又和小小、月儿一起,将皇后娘娘从凤榻上,移到了床上。 年龄最小的月儿忍不住哭了起来,她看着娘娘苍白的脸色,慌张的说道: “娘娘肯定是因为担心陛下中毒,所以急的晕了过去,这可怎么办呀?” 小小也是一脸的忧心忡忡,他们日子眼看着已经稳定了下来,这帝都城马上就要高考了,全国所有郡里的学子们,都齐聚帝都城。 曾经日渐凋零的帝都城,这些时日又热闹繁华了起来。 这些都是皇上浴血奋战守疆土,皇后娘娘鞠躬尽瘁、呕心沥血,为国事操劳。 这样好的国父国母,为什么就不能让他们好好的将皇位坐下去? 为什么就不能让这天下百姓,有个安稳的日子过呢? 小小真的想不通,没有人能想得通。 数名御医很快来到了坤仪宫,随着御医进入坤仪宫,花锦晕倒,厉云卿中毒的消息,也从皇宫里传了出去。 这偌大的皇宫中,总有那么一些人心怀鬼胎,并不是真心实意的效忠花锦和厉云卿的。 此时在帝都的某栋奢华宅院中,曾经的帝都大理寺少卿封海清,瘦骨嶙峋的站在一群权贵中。 他正是被长公主派往泉水郡,调查毕月郡主失踪一案的那位封大人。 就只见封大人封海清,冲着面前坐着的数名大人拱手,慷慨激昂的说, “当今陛下不听劝阻,执意向南水郡开战,导致南水郡民不聊生,增加了我们天景国国库的不少负担。” “如今,据说我们这位陛下在南水郡遭人毒手,生命危在旦夕,却不知对我们来说是福是祸。” 这位封海清封大人,曾经在泉水郡里,因为顶撞当时还只是小厉王妃的皇后娘娘,因此被大花锦罢免了官职。 原本这件事情,封海清准备等到回了帝都之后,一定要参这小厉王妃一本。 毕竟他可是帝都的官员,而不是他厉王府的官员,小厉王妃也并不是泉水郡的封地王妃。 ,道理讲,花锦根本就没有这个权利,来罢免封海清的官职。 但花锦就是这样做了,她有着别的王妃没有的霸气与强硬手段,说不让封海清当这个大理寺少卿,就不让封海清当大理寺少卿。 即便帝都是承认封海清的,但是在花锦这里,花锦不承认封海清。 因此花锦还将封海清赶出了泉水郡,不让封海清在泉水郡再待下去。 这一路上,封海清走的分外艰难。 还在铃水郡里大病了一场。 所以封海清便在心中暗暗的发誓,他一定要让花锦吃到苦头。 于是他将参花锦的折子都已经写好了,一定要将这个谋逆的罪名扣在厉王府的头上。 然而,等他千里迢迢的从泉水郡,穿过铃水郡,刚到达帝都的时候,厉云卿竟然已经做了皇帝,做的是天景国的皇帝,而他要参的那个花锦,居然成了天景国的皇后。 即便心中再怎么不甘心,封海清还是默默的,将自己手中写好了的,要参花锦,和厉王府谋逆的折子给烧掉了。 没有办法,他这折子上写的是谋逆,厉云卿确确实实是谋逆了。 谋逆还成功了。 封海清总不能参当今的皇上,谋逆他自己的皇位。 因为此,封海清又大病了一场,他将自己关在自己的宅院中闭门不出,整日里神情抑郁。 直到听说厉云卿在蓝水郡中毒,命不久矣,花锦又晕了过去,封海清的病这才好了起来。 这病也刚好,便听说帝都城的权贵们都在这里聚会,于是封海清便赶了过来。 当即,便有官员配合着封海青说, “这自然是我天景国的大喜事,自从当今陛下夺得皇位之后,我们一直赋闲在家,官职不曾得到起复,实乃奇耻大辱。” “不让我们官复原职,便算了,陛下如今用的人全都是厉王府的家臣。” “他们能有多少本事?听说所谓的六部官员里面,还有不少出自贱民,甚至出自奴籍。” “工部的那个尚书叫什么来着?不就是出自奴籍吗?” 在这些人的心目中,贵族是贵族,奴隶是奴隶,不管奴隶如何聪明,那都是贵族脚下的狗奴才。 顶多是一个聪明的狗奴才而已。 既然是狗奴才的话,又是何德何能,能够做这天景国帝都的官? 想这帝都的官员,下放到地方去,便是当地的封王,也得对帝都的官员几分客气,可见帝都的官员身份如何之高? 厉云卿和花锦,居然让奴籍出生的贱民,与帝都的权贵们平起平坐,这已经严重影响到了帝都权贵们的骄傲。 又听得有人说, “这皇位坐了没几天,当今陛下又亲征去打南水郡里的长公主与驸马爷,让皇后一个女人管着这偌大的国家,女人怎么能管理得好这偌大的国家呢?” 这话一出,底下皆是人声,大家不断的点头,仿佛那个曾经在天景国权势滔天的长公主,并不存在。 全都是在说,女人不能够掌政,也不会打理政事。 “对的,没错,我们不能让我们的国家出一个女皇帝。既然当今陛下中了毒,那我们就应该联合起来向皇后进言,让皇后交出政权,我们官复原职。” “如果我们不能官复原职的话,我们天景国将国之不国,我们的国家会乱了套,奴隶都能做起我们的主来了。” 在这样的讨论声中,突然封海清说道: “依本官看,皇后应该将长公主迎回来,毕竟长公主是先皇的血脉,如今我们在这里这样讨论,其实根本不起什么作用。” “我是了解皇后的手段的,她的确是一个非常强势的人,而且她的手中有兵。” “皇后并不一定会听我们的,但是如果长公主回来的话,以长公主的手段,一定会维护我们的利益。” 毕竟长公主也是他们这个阶层的最大权贵,自然会替他们这些至今还赋闲在家的官员说话。 长公主就代表着他们这个阶层的利益。 的确如封海清所说,花锦的手中有兵并不好对付,如果长公主替他们这个阶层发声的话,他们就有了主心骨。 到时候大家的劲往一处使,一定会将花锦桎梏起来,让花锦交出手中的权利。 封海清的提议,得到了大家的一致同意,于是,当即便有人在院子中写下了联名书,联合向一个女人施压,打算将花锦手中的权力逼出来。 有官员踱步到枫海清的身边,小声的说道: “其实咱们也不必这样的,听说皇后听闻陛下中毒了的事情,当即晕了过去,还不知道会不会醒过来。” “若是她这就这样去了” 话没说完,其实封海清已经听明白了,如果花锦因为悲伤过度,就这样死掉了,他们联名上书,也就显得多此一举。 但这世上不怕一万就怕万一,倘若厉云卿的毒解了,倘若花锦醒来之后,又没什么事了呢? 封海清小声的对身边的官员说, “不瞒您,我前两日收到了长公主的信,其实长公主如今已经身怀有孕,你想一想,陛下才刚登上皇位没多久,后宫就只有皇后一人,而皇后又未有子嗣” 这话已经说的不能再明白了,封海清的意思就是说,将长公主先接回帝都来,等长公主肚子里的孩子落地后,他们便让长公主的孩子当皇帝。 长公主垂帘听政即可。 让长公主垂帘听政,其实就是跟以前一样,没有什么改变,大家该怎么过日子,还怎么过日子,之前当什么官,依旧做什么官。 每日马照跑,舞照跳,该向天景国穷苦百姓征收的税,依旧按照原来的名目征收就是了。 \u0010\u0010\u0010\u0010\u0010\u0010\u0010\u0010\u0010\u0010\u0010\u0010\u0010\u0010\u0010\u0010 第300章 你反倒一点都不着急? 站在封海清身边的官员点了点头,朝封海青拱手, “还是封大人有办法,长公主一旦回到帝都,必定重用封大人。” 这话说的极为恭维,毕竟长公主谁都不联系,单单联系了封海清,就证明封海清必定得到了长公主的信任。 若是有朝一日,长公主真的垂帘听政了,要重用的第一个人,肯定是封海清。 这一点封海清自己也明白,他表面上极为谦虚的朝着身边的官员拱手,回了一礼。 内心其实充满了得意。 两人再说了会子客套话,便去联名书上签名了。 而就在联名书签完了之后,之前站在封海清身边的官员,走出了这栋宅子的第一件事,便是对路边卖花的小摊贩低声的说, “记得告诉帮主,出事情了,他们想要将长公主迎接回来,然后捧长公主肚子里的孩子上位,做九五之尊。” 没错,这个官员表面上是跟帝都权贵一伙的,但是实际上他却是二狗子的人。 二狗子花费了极大的代价,才策反了这个官员,为的就是将自己的情报网铺到长公主身边去,把长公主的所有计划全部都探听到。 路边摆摊的小摊贩,很快就意识到了问题的严重性,等面前的官员一走,他急忙收拾了摊子上的东西,匆匆的回转到了帝都城的花街柳巷。 这帝都城里的花街柳巷,如今已经成为了金吾卫民间分支。 二狗子的丐帮分舵,就开在这里。 这小摊贩找到二狗子之前,关于帝都权贵想要迎接长公主回来,并将长公主的孩子捧上皇帝的宝座,这消息便已经传遍了花街柳巷里的青楼。 青楼的花娘,惊慌失措的找到了正在后院劈柴的二狗子, “帮主,帮主,不好了,娘娘要出事情了。” 此时此刻,二狗子的心中也在替皇后娘娘担心着,他从其他的消息渠道得知,娘娘一直昏迷着,到现在还未醒。 御医进了坤仪宫之后,便被吴天锁了宫门,不让任何人进出坤仪宫。 就连他的阿妹莲儿,古大将军夫人,暂时也不能进去。 因此二狗子心急如焚,只能够在青楼的后院劈柴,缓解一番心中对于娘娘的担忧。 跟在花娘身后的老鸨,也是一脸的紧张,见到二狗子还在劈柴,老鸨拿着手绢,便是哭天抢地, “帮主,这可怎么办才好啊?若是咱们的皇后娘娘有个三长两短的,咱们这穷苦人家的日子可怎么过啊?” 都说婊子无情,但实际上,从穷人的角度来看,这里的人都有着一番自己的生存之道。 老鸨和花娘,一脸担忧的哭丧表情,在二狗子看来,并非是在做戏。 虽然皇后娘娘离他们的生活十万八千里远,但是也只有他们这些穷惯了的底层人才知道,花锦和厉云卿上台之后,他们的日子显而易见的好了起来。 老鸨哭的呼天抢地的,那是因为,老鸨虽然表面上是这青楼的管事者,实际上,老鸨年轻的时候,同青楼的客人生下过一个儿子。 她那个儿子异常的聪明,从小就算没有上过学堂,但依然仅靠在学堂外面,偷偷的听夫子讲过几节课,便能够识得了字。 别人要花上好几年才能够通读的一本书,老鸨的儿子仅仅花了几天,便能够将这本书倒背如流,不可谓不聪明。 人都是自私的,如果放在旧朝,还是长公主那一批人掌权的话,如老鸨的儿子是肯定没有办法参加科考的。 因为老鸨自己从事的便是下九流的行当,她的儿子是贱民,并且她儿子的儿子,儿子的儿子的儿子,永远都是贱民。 如果不是天要翻个个儿,如无意外,这世世代代,拥有老鸨血脉的孩子,都是贱民出身。 但如今天已经翻了个个儿,当今的皇后娘娘废除了科考,改成了一年一度的高考,并且无论贱民、奴隶,或者是贵族,无论家中长辈是做什么营生的,都有资格读书写字,并且参加这个高考。 并且皇后娘娘还出了一项国家律法,但凡阻止学子来到帝都参加高考者,一律犯了律法,要下大狱的。 所以老鸨怎么不着急?怎么不心慌? 眼看着没几天就要高考了,她的儿子日日背书,就想着改变他们娘俩的命运 一旦做了官,老鸨便可以不用在青楼里,再做这个勾当。 有一天,她也许也能够做一个官爷的母亲。 也可以坐在轿子里,有两个穿着整齐的人抬着她,在阳光下走过大街小巷。 这样的未来,又怎么能够不让人憧憬与心动呢? 而花娘着急,是因为在花锦掌权之前,天景国有一项律法注明了,从妓的女子,除非得到官府的特赦,或者是有人替女子交了大笔赎金。 否则妓女便只能一辈子是妓女,而妓女生下的孩子,男子便是奴隶,女子也是妓籍。 哪里有人想自己的孩子,这一生还未曾展开,便被打入了妓籍和奴籍的? 这是多么令人悲伤的一件事情,自己这一辈子毁了便算了,结果还得连累自己的孩子。 自花锦掌管了天景国政事后,便出了律法,废除妓籍。 所有从妓的女子,若是想要改变自己命运的,皆可去往官府,将自己的妓籍改成良籍。 若想要离开花楼者,不得有任何阻拦,否则一样也是触犯了律法。 说一句实在话,如今还能留在这帝都青楼里面,做卖笑营生的,大多数是因为做这个营生进的钱比较多,而不是被迫无奈,想走又走不掉的。 而花锦出台的律法中,也特意说明了,从事卖笑为生的妓女,如果生下了孩子,应该是平民,而不应该从小便落上了奴隶,或者是娼妓的烙印。 她的这一系列的律法,每一条都在告诉底层的人们,在花锦这里,无论人们生活的多么不堪,他们始终会被当成一个人对待。 花锦给予了他们作为一个人的权利。 而不是如以往那般,在贵人们的眼中,他们就是奴才,就是猪狗。 如果花锦有个三长两短,这项律法必定得到阻碍,更胜者,长公主若是回到帝都重新掌权,这些从妓的女子,便只能一辈子从妓。 他们的孩子依旧会被当成奴隶,可以随意发卖,生下来的女孩,从小就在妓院中长大,长大之后也是这妓院之中的资产,到了年龄就得被迫接客。 如今想一想,这是一件多么悲惨的事情,所以无论是老鸨还是花娘。 在这青楼中,甚至在这烟花柳巷的各个角落里,没有任何一个人希望花锦出事情。 老鸨双手合十,看着皇宫的方向,一脸的哀求,嘴里呢喃着, “菩萨保佑,菩萨保佑,菩萨保佑我们的皇后娘娘,千万不要有事。” 二狗子听了花娘和老鸨传进来的消息后,一脸的凝重,他点了点头,对满脸都是担忧的老鸨和花娘说, “娘娘一定会没有事的,我现在立即进宫去。” “我会和吴大人一起守护我们的娘娘,任何牛鬼蛇神,都休想伤害到我们的娘娘。” 说完这话,二狗子就从后院走了出去,他匆匆的来到了大将军府。 正好与穿着斗篷,从正门里走出来的莲儿撞上。 还不等二狗子开口,莲儿便急忙拉住了二狗子的手, “阿兄你来得正好,我们速速进宫去,娘娘至今还未醒,宫门口据说站了许多的权贵,看样子他们是想要逼宫了。” 二狗子一听这话,气的脸都青了,低声的骂道: “这些牛鬼蛇神,可真没有半点安分的,娘娘这还没出什么事呢,他们就敢这般胡作非为。” 往皇宫去的一路上,二狗子又将封海清他们联名上书,要逼迫花锦将政权交出来,甚至还要将长公主迎回,捧长公主肚子里的孩子,为天景国新皇帝的事情,一五一十的给莲儿说了。 他说了一路,莲儿也气了一路 兄妹两个,很快来到了皇宫外面。 此时皇宫的大门紧闭,大门前面聚满了义愤填膺的权贵们。 那些权贵们一个个的扯着嗓子,喊着要见皇后娘娘,仿佛他们不知道皇后娘娘如今正昏迷着 莲儿和二狗子藏在马车里数了数,聚集在皇宫门外的权贵人数,至少有上千人之多。 此时,高高的皇宫城墙上,全都是手持利剑的帝军与大内侍卫。 不管他们的皇后娘娘有没有苏醒,吴天是下了死命令的,在皇后娘娘没醒之前,必须死守皇宫,不让任何一只讨厌的苍蝇,飞进皇宫里面来,打扰到皇后娘娘的休息。 而这已经是莲儿第五次来到皇宫外面,想要进皇宫里面去,守着皇后娘娘了。 她和二狗子在人群之外,正要想办法如何进入皇宫时,马车外面不知道什么时候,站了一名年轻的官员。 那官员低声的问道: “里头可是古大将军的夫人?” 车子里头,莲儿与二狗子互相对视一眼,二狗子悄悄的掀开了布帘的一角,看向车窗外的人。 此人正是他策反的一名官员,名字叫做史东新。 关于封海清密谋着,要迎接长公主回帝都,并捧长公主肚子里的孩子为天景国新皇帝一事,也是史东新递给二狗子的消息。 二狗子人在车内,向外面的史东新微微的点了一下头。 史东新便低声的对二狗子说道: “帮主不要着急,吴大人从里面传了信息出来,让帮主与古夫人走皇宫后门,那里会有吴小将军等着帮主与古夫人。” 前门已经被搞事情的权贵们堵住了,压根就进不去,想要进入皇宫,就只能另辟蹊径。 二狗子和莲儿同时点头, “麻烦你了,辛苦。” 史东新却是摇摇头,他向车内的二狗子与莲儿微微拱手, “本官只是想要一个更好的天景国罢了。” 他虽然是权贵一方的人,但是史东新看得出来,自从花锦掌权之后,这天景国日复一日,正在以剧烈的速度变得更好。 所以他和天景国的所有下九流一样,都不希望花锦能出什么事情。 二狗子和莲儿心中有多焦灼,史东新的心中也是一样的。 好不容易。真是好不容易,厉云卿和花锦让他看到了上位者的希望。 史东新就希望厉云卿和花锦,将这皇帝与皇后的宝座,好好的坐下去,不要有任何的动荡, 坐他个上百年的样子,这天景国必定会迎来一朝盛世。 很快,二狗子和莲儿的马车,就来到了皇宫的后门,果真,吴大郎,也就是吴天的儿子,正守在偏僻的皇宫后门。 他将二狗子与莲儿给带进了皇宫里。 路上的时候,莲儿便忍不住问吴大郎, “娘娘究竟怎么了?娘娘有没有事?娘娘现在醒了吗?” 一连串的问题,让吴大郎也不知道先回哪一个。qqxδnew 便只能捡着最重要的一个,回道: “古夫人,娘娘的身子没什么大碍,只是因为太累了,所以昏迷不醒,御医们正在给娘娘的脉案会诊,暂时还没有一个确切的说法。” 因为他们诊脉的人,是当今的皇后娘娘,所以不是随随便便张口就来的。 在得出结论之前,一定要有多位太医联合会诊了之后,大家意见统一,才会将娘娘的病情如何说出来。 所以吴大郎也不知道,他们的娘娘现在怎么样了? 吴大郎说, “只听御医说,娘娘的身子没有大碍,并不是什么很大的毛病,又说得到了太医院所有太医会诊之后,统一了确切的意见,说不定还是一件大喜事。” 这究竟是什么意思?年纪小小的吴大郎也不知道。 就只知道他阿爹以及春儿姑姑,一脸期待又神神秘秘的模样,关于御医的话,就是不让说出去,也不准说出去, 所有送入坤仪宫的东西,都要经过受到检查,所有端到娘娘面前的汤药,都要有人试过毒之后,才能够盛给娘娘喝。 听吴大郎这样说,莲儿愈发的着急了,她跺着脚,跟在吴大郎的身后,不由得埋怨道: “你从小在娘娘身边长大,怎么娘娘如今昏迷不醒,你反倒一点都不着急?” 第301章 什么大喜事 “什么大喜事,如今娘娘都这样了,还能有什么喜事?我真是不明白,你们这些人究竟是怎么伺候娘娘的?” 说着说着,莲儿的眼眶又红了,听听吴大郎说的都是些什么话呀,对于莲儿来说简直就是虎狼之词。 这吴大郎好歹也是从小就在娘娘身边长大的。怎么娘娘出了这样大的事情,至今还未醒,吴大郎居然不慌不忙的。 倘若是她的话,莲儿自己急得都要晕倒了,这些人平时都是怎么伺候娘娘的? 莲儿简直无法想象,娘娘没有她,都是活在怎样的一群人当中,她们根本就没有精细的照顾过娘娘。 她不由得对吴大郎这少年心生了一丝怨愤,怒斥道: “便是因为你们这些人的不上心,所以娘娘才晕倒了的,像当初,我跟在娘娘身边伺候娘娘的时候,娘娘何曾受过这样的累?” “可不就是因为娘娘日夜操劳,你们也不知在旁边劝阻着一些,便由着娘娘操心,娘娘这才晕倒的。” 莲儿一边说一边哭,早知如此,她就不要嫁人了,就跟春儿姑姑一样,一辈子不嫁人,就守着娘娘。 如今也不至于昏迷了多时,旁人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 吴大郎被莲儿一顿训的面红耳赤,他又不敢跟莲儿姑姑对着干。 曾经莲儿姑姑可是皇后娘娘身边最跋扈的丫头。 便是古大将军,都得让着莲儿姑姑一些,更何况吴大郎这么一个小小的金吾卫。。 二狗子适时的站了出来,劝阻着一身怒气的莲儿, “现在不是斥责人的时候,我们得先知道娘娘究竟怎么了,才能够帮助娘娘。” 这世上但凡是疾病,总有药可医的。 若是要什么奇珍异宝才能够治得了娘娘,无论是天上的星星还是月亮,亦或者是南海的珍珠,东海的龙王,二狗子都会给娘娘寻来。 所以现如今,就是得先知道娘娘究竟是怎么了。 莲儿听二狗子这般一说,便狠狠的瞪了吴大郎一眼,继续让吴大郎领着他们,来到了坤仪宫的外面。 此时的坤仪宫,早已经被吴天领着大内侍卫围的里三层外三层的。 见着莲儿过来,吴天内心哀叹了一声,有种转身要跑的冲动。 娘娘被他们照顾的晕倒了,至今都还未醒,也不必莲儿上前指着他的鼻子骂,吴天自己的心中都有所愧疚。 还未等莲儿上前骂吴天,吴天便找了个机会,急忙对着莲儿拱手说道: “古夫人您来的正好,您先在外头歇一歇,我去,将这后宫的防守再检查一遍。” 说着,吴天跑得飞快,把自己的儿子吴大郎给留在了原地,丝毫没有带自己的儿子一同去逃命的打算。 莲儿瞧着吴大郎一脸菜色,以及吴天飞快跑远的背影,不由得冷笑一声。 她的心中气的快要炸了,这便是娘娘身边伺候的人,入了帝都之后,便越发的不成个体统了。 便是在这昆明宫外面的几个人,正吵吵闹闹的时候。 躺在坤仪宫内深处的花锦,闭着眼睛,微微的蹙着眉。 她在做梦,梦中,花锦站到了南水郡的都城城门前。 黄沙随着风起舞,吹过她的长发,让她的长发与风飘扬,丝丝缕缕,扯得笔直。 花锦抬起头来,看着荒凉的蓝水郡都城,城门上挂着一颗人头,还有数具尸体。 再看这南水郡破败的城门,以及来来往往形容憔悴的百姓。 她提起自己的裙摆往城内去,仿佛心有感应那一般,花锦在这城内一路走,顺着内心的指引,来到了都城的城主府内门口。 还不等她进入城主府,便见着身穿黑色铠甲的厉云卿,从城主府里面走了出来。 两人正好在城主府门口碰见,花锦抬头看着多日不见的厉云卿,他的眉目依旧锋利中带着一丝凛然。 看见门口站着的花锦,厉云卿停下了往外走的脚步,神情一松, “我就说,应当是什么人来见我了,心中似乎有所感应一般,急忙出了门来寻,果真是你。” 他说不清这是为什么,厉云卿仿佛陷入了一种很奇妙的境地里,其实他知道自己是在做梦,也知道他的这个梦和他妻子的梦是相通的。 所以厉云卿自己也知道,当他在做这个梦的时候,其实他的妻子也在做同一个梦。 “可是出了什么事?” “可是出了什么事?” 两人似乎心有感应一般,同时将这句话问了出来。 厉云卿皱了皱他的剑眉,他算了一下时辰,现在这个时候应该是在白天。 可是为什么他的妻子在白天的时候,竟然在做梦? 往常的这个时候,他的妻子不应该坐在书案前面。对着成山成海的奏折嬉笑怒骂吗? 按照花锦的勤奋程度来说,怎么着她都不会在这个时候睡觉的。 而花锦簇眉头,是因为她知道厉云卿中了血毒。 虽然那一些南疆人,以及天景国帝都城的权贵,觉得厉云卿中毒是一件极好的事情。 他们认为厉云卿马上就要命不久矣。 但是他们不知道的是,花锦将自己的木系异能精魄,送给了厉云卿。 此一生,厉云卿不可能再中任何毒,即便他中的毒再厉害,再难解,厉云卿要稀释掉他体内的毒素,依旧只是时间问题而已。 花锦担心的是,这所谓的血毒太过于厉害,让厉云卿的身体产生了暂时的虚弱。 于是她上前两步,仔细地看着厉云卿的脸色,问道: “你可是有事?若是有什么不舒服的,就尽快的回到帝都来。” 虽然她的木系异能精魄,可以离开她自己的身体,暂时放在厉云卿的身体里,可以替厉云卿稀释百毒。 但是这颗精魄有一个很大的功效,它只要距离花锦越远,解毒的时间便会越长。 靠花锦的距离越近,解毒的时间便越短, 人不管身体如何强壮,中了毒总归是要不舒服几天的。 所以厉云卿如果想要在短时间内,将自己身体里的毒给解了,就必须尽快的回到帝都,否则他还不知道要虚弱多少天呢。 花锦想让厉云卿赶紧的回来,是因为花锦实在是太心疼厉云卿了。 这个男人,将他的身与心都献给了花锦,甚至还将他的国家都献给了花锦。 这让花锦想不心疼他都难。 厉云卿却是上前两步,将花锦抱入了怀里,问道: “告诉我老实话,你是不是在帝都发生什么事情了?那一些帝都的老东西们,有没有为难你?” 花锦看着厉云卿,这在梦里面,她也不知道厉云卿的脸色,是不是他现实中真实的脸色? 她看不出什么来。 听得厉云卿这样一问,花锦的心思被问岔了,她不由得“噗嗤”一声笑了起来,脸颊微微的泛了红,对厉云卿说道: “能有什么事情?最近倒是有一件挺特别的事,你回来之后我告诉你。” 见着她的这个神态,不像是在帝都被那些老东西欺负了的样子,厉云卿便放松下来。 又见花锦靠在他的怀中,这不由得让厉云卿心思微动,他将花锦一把横抱起来,转身往城主府里去。 花锦踢着腿,脸红彤彤的,抬手捶着厉云卿的心口, “你做什么呢?不是还在梦里吗?” 反正她瞧着厉云卿这态势就不对。 只要厉云卿的眼神一变,花锦便知道厉云卿想要做什么。 在被厉云卿放在床上之前,花锦又不由得想笑,她红着脸,轻咬着下唇,对厉云卿说, “便让你逞这个能了,反正回了帝都,你什么也做不了。” 厉云卿正用舌尖卷着她的耳垂,听得花锦这样一说,他便疑惑的问道: “为何?我回了帝都,你便不是我的女人,不让我沾了吗?” 这可如何得了?厉云卿活到这么大的年纪,才得了花锦这样一个女人,自从沾了这个女人之后,才知晓这人世间的情爱厮摩,滋味这般的美好。 因而,这如何让厉云卿回了帝都之后,能够再不沾花锦了,这不可能的事情 而就在厉云卿和花锦在梦中翻云覆雨,共赴巫山之时。 坤仪宫大殿上,一众御医简直要焦头烂额了。 有御医手中拿着脉案,捻着胡须说道: “以本官看,这就是喜脉。” 这脉相若不是喜脉的话,他这御医都要白当了。 另一个御医摇头晃脑的说, “若是喜脉,娘娘为何还不醒来?且娘娘面色潮红,脉搏跳动飞快,这怎么能是喜脉呢?” 又有一个御医跳出来, “若这不是喜脉,那依阁下所讲,这是什么脉?” “若这是喜脉,娘娘为何还不醒?便是劳累过度,娘娘睡了这样几个时辰,也该睡醒了。” 殿内,太医院的御医们分为两派,一派坚持就是喜脉,一派坚持花锦并不是喜脉,一定是什么疑难杂症,只是看起来像喜脉而已。 却是不知道,花锦此时此刻正被厉云卿缠在梦中,她几月三番的,待厉云卿满足之后,便想要从梦里头出去。 但厉云卿就是不肯,他已经多日没有见过花锦了,好不容易两人有了这样的闲暇时候,能够偷得半刻欢愉,厉云卿不尽兴了才怪。 天色渐渐的晚了下去,花锦实在是受不了厉云卿的缠磨,强行的将自己从厉云卿的梦中抽离。 她躺在床上,猛的睁开了眼睛,身边守着的三个丫头,顿时发出惊喜的叫声, “醒了醒了,娘娘醒了。” 一众御医急忙从大殿内来到内室,挨个的上前,战战兢兢的给花锦把脉。 最后,年纪最老的老御医摇头晃脑的,想要斟酌出个什么话来解释。 半天后,老御医才是小心翼翼的说, “依下官之见,娘娘这是有喜了。” 毕竟是经验丰富的老御医了,最终还是将这件事情盖棺定论,给了一个他认为最真实的回答。 站在床边伺候着的三个丫头,脸上顿时散发出一种狂喜的神情来,春儿急忙说, “古夫人还在外头,娘娘,奴婢去叫古夫人先进来。” 花锦微微点头,春儿急忙笑着离去。 又见老御医等还要说话,花锦却是抬手, “尔等不必再说,本宫什么毛病都没有,你们且退下。” 她目光凛凛的,看着跪在她面前的一众御医, “此事事关重大,本宫想,你们也应该知道,本宫的身子牵连的是些什么?” “若是有人问起来,本宫究竟是什么病,你们也当知道怎么说?” “是,是,是。” 一众御医急忙磕头。 皇后娘娘的意思,他们明白。 就是要将这喜脉遮掩下去,当成疑难杂症来对外头讲。 而在此时,莲儿拿了藤条,将江坤仪宫的一众小宫女聚集起来,挨个的询问,究竟是谁害的他们娘娘晕倒的。 她怀疑坤仪宫里是否出了内鬼? 就在这个时候,春儿从坤仪宫里,一脸喜色的走了出来。 就只见春儿见着了莲儿,忙高兴的上去,给莲儿行了一礼, “古夫人,大喜事,大喜事呀。” 莲儿一愣,本来想要抬手扇春儿一巴掌的,这时候,反倒没把手给抬起来。 在莲儿的心目中,春儿是娘娘身边四个丫头里面,最懂事的一个。 如今,春儿已经被提拔为坤仪宫掌事姑姑。 她这个掌事没有当好自己的差,累的娘娘晕倒,便是春儿的职责缺失。 莲儿想要扇春儿一巴掌,那都是轻的。 若是依照以前的脾气,莲儿定要抽春儿一顿鞭子,那才解气。 如今见着春儿一脸喜气洋洋的喊着大喜事,莲儿愣在原地。 她的身边二狗子急忙的问道, “是什么喜事?”qqnew 春儿刚要张嘴说,身后的月儿急匆匆的从坤仪宫里出来, “春儿姑姑,春儿姑姑。” 月儿小跑着来到了春儿的身边,制止了春儿即将说出口的话,又左右看了看,对莲儿与春儿说道: “两位姑姑,娘娘有令,这皇宫大内里隔墙有耳,两位姑姑请入殿内说话。” 说着,春儿便唤了莲儿与春儿一同进坤仪宫内去。 第302章 蠢蠢欲动 待春儿与莲儿两人刚刚走上坤仪宫的白玉石阶。 月儿又回头对吴天与吴大郎父子交代道: “娘娘说她如今身子不大爽利,就劳烦两位吴大人,将这后宫内所有可疑人都筛查一遍。” 想花锦晕倒一事,是怎么从这皇宫大院里头传出去的? 必然是这里头的人有了二心,所以才将宫里头的消息往外传。 花锦这辈子最恨的便是自己的身边有细作,如今她身上有了这样的一件莫大的喜事,自然,眼中越发容不得沙子。 吴天父子立即拱手低头,领娘娘的命,转身彻查这后宫里所有一切可疑人物。 莲儿匆匆的走在最前面,她很快来到了坤仪宫的内殿。 还未入得内殿,莲儿便回过身来,看向春儿与月儿,她板着一张脸问道: “你们两个说,娘娘究竟怎么了?” 春儿便是抿着唇,一脸高兴的笑着对莲儿说, “古夫人,真的是大喜事呀,是咱们天景国的大喜事,您知道吗?娘娘她有喜了。” 原本莲儿是要发火的,她最讨厌的便是这般故弄玄虚。 以她如今大将军夫人的身份,阿兄又是丐帮的帮主主,是娘娘放在民间的耳朵与眼睛。 如今娘娘人身处皇宫内院,不能轻易的从这皇宫内院中出去,于是来自民间的所有声音与事情,都由二狗子呈给花锦。 而莲儿本身自己又曾经是花锦身边最得宠的大丫头,所以她如今的身份与地位,比起月儿与春儿来要高上许多。 若是莲儿觉得月儿与春儿有做的不对的地方,莲儿自然可以教训。 便是在莲儿心中的怒火,刚刚升腾起时,她突然听到春儿一脸笑着说,娘娘有喜了 是啊,有喜了。 什么有喜了? 莲儿站在原地,怔愣愣的陷入了石化中。 她呆呆的看着春儿与月儿,仿佛不知道春儿说了些什么。 春儿有些担心的提着裙摆,走上了石阶,抬手在莲儿面前挥了挥,担忧的说道: “古夫人,怎么了?古夫人?” 莲儿猛地回过神来,眼中便是落下了两串泪来,她问道: “你说什么?娘娘怎么会有喜了?” 天可见怜的,这件事,对于她们这些厉王府的老人来说,究竟是多么的来之不易啊。 见到莲儿哭了,月儿也是悄然的红了眼眶,她哽咽着,上前两步,抱住了莲儿说道: “莲儿姑姑,你没有听错,娘娘是有喜了。”qqxδnew 几年前,莲儿还很小,她们还住在北地的厉王府,当初的北地与几年之后的北地,可谓天壤之别。 荒凉的北地城,刚刚迎来了这片土地真正的主人。 而就在北地百废待兴,一切都在往好的方面发展的时候,毕月郡主的一把绝育粉,不知凉了多少人的心, 不说别人,单只说月儿的阿娘素娘,便是最难受的一个。 因为毕月郡主当时指使的花家姨娘,往花锦身上丢绝育粉的时候,素娘就站在花锦的身边, 虽然当时素娘替花锦挡下了绝大部分的绝育粉,但是大夫依旧说,娘娘的身体,只怕将来很难受孕。 为了这样一句话,素娘难受自责了好几年。 花锦越好,将北帝与厉王府治下的那几郡,治理的越是欣欣向荣,素娘就觉得自己越是罪孽深重。 这样好的娘娘,自己当时为什么没有好好的保护她?以至于娘娘与陛下,如今连个子嗣都没有。 也是因为素娘的内心这样的自责,厉云卿称帝,花锦封后之后,素娘便去了帝都的青山寺修行,说是要为娘娘祈福。 若是娘娘没有子嗣,她便要清修一辈子,以偿还自己当时没有保护好娘娘的罪孽。 莲儿急忙哭着低下头来,对月儿说道: “你哭什么呢?还不赶紧的派人去青山寺,将你阿娘接回来?” “路上什么都不必说,先将你阿娘接回来,再告诉她实情。” 因为怕被别的有心人知晓。 然后莲儿回过神来,又对春儿交代道: “自现在开始,咱们坤仪宫必须连一只蚊子都不能放进来,自古以来皇家子嗣多招人嫉恨,你们都需得提起十二万分的小心来,照顾娘娘到生产。” 莲儿实在是激动坏了,要知道娘娘没有子嗣,一直也是她们这些丫头的心病。 男人的心是不可琢磨的,尤其是陛下贵为九五之尊,现在陛下爱的是娘娘一个,可是谁能保证将来的几十年,陛下不会变心呢? 是的,有一个子嗣,对娘娘的身份地位,便多了一重的巩固与保障。 只要娘娘的这后位做的稳,天下便可持续欣欣向荣。 那些蠢蠢欲动,想要让这天下易主的乱臣贼子们,也可稍微安分一些了。 至少,他们不会再拿着子嗣来攻击皇后娘娘。 激动了一阵后,莲儿又高兴的坏了,她朝着春儿摆手,提起裙摆飞奔入了内殿。 内殿里,太医都已经退下,到了外殿休息,未经娘娘允许,这些太医暂时不能离开坤仪宫。 甚至整个坤仪宫里,是只能进不能出的。 于是整个内殿,就只剩下了大大、小小与几个小丫头,在这内殿中伺候着皇后娘娘。 莲儿高兴的飞奔进去。 还未等她向花锦行礼,便看见她的皇后娘娘,已经从床上起来。 花锦大踏步的朝着莲儿走过来,那步伐,颇有些六亲不认的意味。 莲儿吓了一跳,急忙跪下来,喊道: “娘娘您慢些走,小心您的身子。” 花锦顿时停下了脚步,朝莲儿笑着说, “这么紧张做什么?本宫又不是玻璃做的。” 她的话音还没落地,大大和小小便上前来,一左一右搀扶住了她的手臂,将她扶着往贵妃榻上走。 大大笑着说道: “奴婢的阿娘说过,这怀胎十月啊,可是一点马虎都不行的,娘娘,您还是坐着,不然奴婢看的胆战心惊。” 莲儿也是急忙点头, “对对对,臣妾的阿娘,也同臣妾说过这些话的,娘娘赶紧的坐着去。” 说着,莲儿又看到了旁边的奏折,她皱着眉头,对花锦说道: “这些折子怎么还是这样的多?六部的官员闲着没事做吗?怎么给娘娘弄了这么多的折子?如今娘娘怀了小殿下,应当以休息为主,少看点折子才好。” 花锦笑着摆摆手,对着莲儿与大大、小小说, “究竟本宫是主子,还是你们三个是主子?如今倒是把本宫当个孩子似的给管了起来,你们的胆子忒大了。” 她这话说的没有半点气势,一听便知道是同大大、小小与莲儿开玩笑的。 四个人顿时笑作了一团,这果真是一件天大的喜事,整个坤仪宫都是喜气洋洋的。 而此时,在坤仪宫外面,皇宫内伺候的人,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 他们的消息传递的非常缓慢,只知道花锦晕倒了,至今昏迷不醒。 太医院所有的太医都入了坤仪宫,没有花锦的命令,一个太医都不准从坤仪宫出来。 所以这皇宫里的人,便将问题想象的特别严重,待他们将消息传出皇宫时,便成了花锦病入膏肓,至今昏迷不醒。 这个消息让帝都的权贵们,愈发的蠢蠢欲动。 没过的两日,消息便从帝都传到了邻国的新立国内。 在新立国窄小的皇宫花园里,长公主坐在躺椅上,轻轻的抚摸着她的小腹。 而长公主的身边,坐着一名正在替她打扇的婢女。 这婢女微微的皱着眉,对长公主抱怨着说道: “奴婢还以为新立国的皇宫有多大呢,如今一看,竟然比咱们的公主府都要小一些。” 这个婢女,是长公主从避暑山庄带过来的。 她曾经在老皇帝的身边伺候着,是长公主的父皇离世后,长公主便将这个婢女留在了自己的身边,好伺候她生产。 听得这个丫头这样说,长公主嘴角露出一丝嘲讽的笑来, “偏僻小国,如何与我天景国相提并论?” 要不是她现在被厉云卿赶出了天景国的国土,也不会委屈自己住在这么小的皇宫里。 而他的丈夫驸马爷,带着她回到新立国后,利用他们手上的1万多兵力,以及驸马爷在新立国百姓中天选之子的威望,迅速的夺取了新帝国的政权。 将长公主接入了新立国皇宫居住。 在这一方面,驸马爷的想法和长公主是统一的,他们都觉得新立国的皇宫实在是太小了,与他们二人的身份完全不能匹配。 他们总有一天要回到天景国去,天景国的皇宫里,那才是他们该去的地方。 正当长公主脸上露出讥讽的笑时,驸马爷从外面匆匆的走进来,他一脸高兴地对长公主说, “实在是天助我也,那个花锦,马上就要命不久矣。” 说着,他手中还捧着一只黑色的鸽子,将这鸽子放飞,驸马爷踱步到长公主身边来,将鸽子腿上绑着的小纸条,递给了长公主看。 这上面正是说,花锦病入膏肓,整个天景国权贵联名上书,要逼花锦让出手中政权一事。 长公主的脸上露出一丝奇异的笑容来,她看着驸马爷,对自己的驸马说道: “这的确是个好消息,陛下打算怎么做呢?” 如果花锦病入膏肓的话,那么守在蓝水郡里的厉云卿,势必要回到帝都去主持大局。 只要厉云卿回到帝都,那么帝都混乱的局势,便会被渐渐的镇压下来。 所以留给长公主与驸马爷的时间并不多,他们两个当真要好生的筹谋一番,在厉云卿回到帝都去之前,将帝都的水越搅越混。 驸马爷充满了深情的,看着长公主,对长公主说, “此事还需要殿下帮忙,朕知道,在帝都城里还有许多效忠殿下的人,这些人如今可以派上用场了。” 公主微微的点头,脸上是自信的笑容。 “此事不必陛下操心,陛下只管稳住新立国这边,天景国那边,自有本宫去周旋。” 长公主是在帝都城长大的。她一出生便是长公主,这帝都城内大大小小的官员,哪一个不卖她长公主的脸面? 而厉云清是个什么东西?在长公主得势的时候,他们厉王府,是帝都城整个权贵阶层打压的存在。 厉云卿找的那个妻子,名字叫做花锦的,还是个不入流的村姑出身。 这样一个没有任何根基的村姑,如何同长公主斗? 说起来,长公主倒真是感谢自己死去的那个女儿,她这个女儿总算有用了一回,当初那把绝育粉,撒的正是时候。 如今花锦与厉云卿成亲几年,都未有子嗣。 而且厉云卿还只有花锦一个女人。 这可以用来大作文章。 便是在长公主和驸马爷,收到了帝都来的飞鸽传书,说花锦撑不了多久之际。 便有长公主的指示,绑在信鸽的腿上,又飞回了帝都。 当即,帝都城的封海清便收到了长公主的指示,他联合了整个帝都城的权贵,打着清君侧的名义,打算冲入皇宫。 史东新站在封海清的身边,冷眼看着封海清组织策划,如何冲入皇宫的事宜。 史东新便小声的问道: “封大人这般大胆,难道不知这皇宫内有数名大内侍卫?” “这些大内侍卫,曾经是厉王府的侍卫,而厉王府的侍卫,都是从神策军中分拨出去的。” 这都是天下人尽皆知的事情,史东新就不信封海清不知道。 现如今封海清以三寸不烂之舌,唆使帝都权贵们冲入皇宫,难道就不担心有诈吗? 封海清却是摆摆手,对史东新说道: “史大人的胆子也忒小了些,若是史大人不敢随我等去谏言,史大人尽可等在宫外,等着我们的好消息便是。” 他们这些帝都权贵,站在皇宫外,都已经站了好几天。 可是皇宫大门该紧闭的依旧还是紧闭,也未曾见着这帝都城内,有什么流血冲突的事件发生。 因为六部的官吏自成一体,并不需要花锦事事亲力亲为。 当花锦躺在坤仪宫里闭门不出时,这天景国内的大小事物,自有相关部门去管理与运行。 第303章 不知花锦说的是真是假 让封海清等人失望的是,这天景国没有乱起来,帝都也没有乱起来 帝都非但没有乱,反倒格外井井有条,一切在没有人管理的情况下,又有在管理的样子。 这就显得站在皇宫外的上千名帝都权贵,特别的可笑。 因为如今帝都城内唯一的乱象,便是他们这上千名帝都权贵 谁都知道,他们在这里作乱,为的只是他们个人的利益,而与整个帝都城无关。 甚至与整个天景国的百姓,也没有多大的关系。 他们既不是为民请命,也不是为了什么正义的事情,在同花锦据理力争。 他们只是没事找事做,看不得百姓的日子越过越好,所以在这里搞事情而已。 封海清这样一说,史东新便什么都不再说了。 同为权贵阶层,史东新该劝的也都劝了,若这一些活得不耐烦了的帝都权贵们,执意如此,他又能如何呢? 于是史东新就这么眼睁睁的看着封海清等人,召集各自家中的府兵,冲到了帝都城皇宫的外面。 当年曾有孙国公豢养府兵五十万,实际上在天景国任何一家权贵府邸里,都有豢养府兵的习惯。 并没有这个明确的律法规定了,每座府邸究竟能够豢养最大数量府兵多少。 因为以一座府邸的力量,其实也豢养不了多少府兵。 曾经一座府邸,就连帝都最高规格的王爷府,也不过三四百人之多。 若是再加上府兵一起的话,超过了五百人,就会造成府邸主人的严重负担,毕竟五百人的吃喝,每日都是一笔不菲的数目。 所以天景国开国之初,并没有立下相关律法规定,一座府邸最高能养多少府兵。 而天景国发展至今,几代皇帝兢兢业业,励精图治,虽然到了老皇帝这一代,已经走向了末路, 但曾经老皇帝之前的数代,已经为天景国打下了一个非常雄厚的底子。 而发展到现如今,每一座府邸都在疯狂地囤积府兵,再加上庄子里的那一些人,方海清这一些权贵阶层,少说每人都能拿出几百名府兵来。 数千名权贵,每人出几百名府兵,这就是一支不小的队伍了。 一大群人手中拿着火把,浩浩荡荡的来到了帝都皇宫外。 看守皇宫的大内侍卫站在高高的城墙上,遥遥的望着城下的封海清等权贵,大声的问道: “好大的胆子,你们都是做什么的,竟然敢到皇宫外面来,这是要逼宫吗?” 封海清手中举着火把,脸上有着得意扬扬的笑容,他抬起头来看着城墙上的大内侍卫说道: “我等乃天景国官员,自皇帝陛下登基以来,我等一直赋闲在家,如今听闻皇帝陛下遇险,娘娘又昏迷不醒,便想着来看看娘娘。” “娘娘生了重病,便不要再打理天景国的政务了,这个时候,正是我们报效国家之时,便有请娘娘将政务归还前朝。” “这也免得娘娘受了操累,病情加重了不是。” 这话说的好生不要脸,明明他口口声声的说花锦昏迷不醒,想着要来看看花锦,但是又要让花锦将政务归还。 那如果是花锦昏迷着,又如何归还政务? 这只不过是为了自己强势夺取政权,而口口声声的在粉饰太平罢了。 城墙上的大内侍卫,一脸严肃的看着底下那一群人,还不等大内侍卫说话,吴天便赶了过来。 只听吴天冷声的说道: “封海清,你领了这么多人来,这是在逼宫吗?” “吴大人,好久不见。 封海清好歹在泉水郡呆过一段日子,对于花锦身边的吴天,也是十分熟悉的。 他笑着对吴天说道: “本官想,吴大人也是个识时务的俊杰,故而想给吴大人指一条明路。” “如今陛下生死未卜,娘娘又昏迷不醒,吴大人应该速开城门,为长公主回归天景国扫清前方障碍。” 见吴天抿唇不说话,封海清冷笑着说道: “若吴大人看不清前方局势,那本官也可以负责任的告诉吴大人,如今吴大人性命岌岌可危,奉劝吴大人还是及时站对了队伍才好。” 这话说的,可是让人觉得封海清心善至极,毕竟所有人都认为在这皇宫内,最多也就留着千把大内侍卫。 因为所有的帝军都被厉云卿给调到了蓝水郡去,好剿灭长公主与驸马爷的队伍。 所以封海清他们,认为这皇宫内不会有更多的兵力存在了,这也是他们今天晚上孤注一掷,决定来逼宫的最重要一个原因,也是最大的倚仗。 吴天继续冷漠的站在高高的墙头上,他也不回答方海清。 于是封海清看了看天色,他决定不等了,只对身边的权贵们说道: “诸位大人下令,攻入皇宫。”仟仟尛哾 各府邸的府兵纷纷上前来,拿出了撞门的工具,来撞击着皇宫的大门。 而城墙上头的大内侍卫,仿佛没有看见一般,只在吴天的带领下,从高墙上撤了下去。 这让封海清觉得自己这一仗已经打赢了。 吴天肯定是见他们人有如此众多,心生了惧意,因而将守皇宫大门的侍卫都调走。 这也就是变相的站好了队伍。 果然,封海清等人的府兵,很快就撞开了皇宫大院的门,冲入了皇宫中。 这厚重的皇宫铆钉朱漆大门内,其实压根就没有半个大内侍卫,阻止他们的逼宫。 待着他们这些人,领着大几千的府兵,冲到了一半,才有人觉得不对,问封海清, “这皇宫中怎么一个人都没有?” 不对呀,这和他们想象中的不一样啊,这偌大的宫殿,就算人数再少,连个走路的宫女都没有吗? 封海清解释着说, “这肯定是因为大多数在宫中伺候的人,都跟着先皇去了避暑山庄。” 厉云卿的后宫中,就只有花锦一个皇后,所以一个从北地来的封地王妃,能有多少个人伺候? 人少是应当的,人多了那才觉得奇怪呢 那一些领着自家府兵,像一群蝗虫一般来到皇宫中的权贵们,觉得封海清说的话十分有道理。 于是也不再怀疑其他,只跟着封海清一路往坤仪宫去。 花锦就守在坤仪宫外面的一块观景台上。 夜风吹的她身上红衣飘扬。 用皎月纱做成的红衣,仿佛糅杂了点点璀璨的星光。 这星光,映着九天之上圆圆的大月亮。 她低头看着观景台之下,涌过来的封海清等人。 花锦勾唇冷笑着,说道: “你们还真的敢来呀?” 封海清等人一愣,停在了原地,不是说花锦昏迷不醒吗?怎么现在好端端的站在他们面前? 又听封海清低声的说道: “事到如今,诸位大人,也容不得我们反悔了。” 是的,他们都已经孤注一掷,领着自家的府兵,冲到了皇宫里面,如果他们现在心生悔意,打了退堂鼓的话,迎接他们的将是诛灭九族的大罪。 但如果他们今日成功地拿下了花锦,从花锦手中夺取了政权,将长公主迎回了天景国帝都城,那么他们就是天景国的功臣 长公主今后会愈发的重用他们, 做大事者便是这样,不成功便成仁。 有人高举着火,把手中提着一把剑,指着观景台上的花锦,怒斥, “你这妖后,瞧瞧我们天景国被你折腾成了什么样子,举国多年大旱,原来是为了警示世人,即将有你这妖后降临人世。” 这话说的,将天景国多年大旱,这样重大的罪责,都怪罪到了花锦的头上。 花锦不由的冷笑出声, “难道天景国多年大旱,不是你们无力解决,民众祈求上天,上天仁慈,这才派了本宫自九天之上,下得这凡间来普济众生吗? “自本宫治理庶务以来,本宫治下风调雨顺,海晏河清,哪里有你们当政时那般民不聊生?” 她这一番话,再配上她如今这幅仙姿缥缈的模样,倒是真有几分信服度。 就连封海清也忍不住心中在犯怵,不知花锦说的是真是假。 倘若是真的,那他们岂不是逆天而为? 这时候,封海清身边,有权贵说道: “要不,咱们还是算了,这,这” 但是他的话还未落音,封海清便抬起手中的剑,将这名权贵,一剑捅了个对穿。 只听封海清义正言辞的对身边的权贵说道: “你们还没有看明白如今的局势吗?不管咱们愿意不愿意,都已经走上了这条路,一脚踩在了长公主的这条船上,我们就必须将这条船开到底。” 说完,封海清拿剑指着观景台上的花锦, “你这妖后,都是因为你,所有的一切全都是因为你,如果不是你干涉朝政,老天爷不会大怒。” “如果不是预感到你的到来,我们天景国也不会干旱多年,所以全都是你的错。” “今日你若乖乖的配合,将政务都交还给我们前朝,我们尚且能留你一个全尸,你若是不配合” “不配合又如何?” 花锦笑着,特意往前走了两步,她一边走,风吹起她的裙角,底下的那些人抬头仰望着她,生怕她会随着这一阵风,飞往九天之外一般。 那只能证实了,花锦真的是从九天之外来的神女菩萨,他们若是冒犯了神女菩萨,这生生世世都会过的惨绝人寰。 府兵们面面相觑,心中都生了惧意,生怕老天爷降罪于他们。 因为也只有他们这些给人家做奴才的人,才能切身的感受出来,花锦在底层人的心目中究竟有多少人爱戴? 她真的是一个一心为民的好皇后。 这时候,封海清还在清算花锦的罪状,他从花锦惹了天怒开始,又讲到了花锦与厉云卿成亲这么几年,竟然没有一个子嗣。 这就是老天爷在惩罚这个祸国殃民的妖女。 “不孝有三,无后为大,你这妖后是存心要断了我们天景国的龙脉,还不速速束手就擒。” 听着封海清这话,花锦忍不住仰头大笑。 她欢乐的看着天空璀璨的星星, “不得不说,封海清,你真是本宫本年度听到的最好笑的一个笑话,谢谢你替本宫表演的这么一出喜剧。” 这话刚刚说完,封海清等人四周,突然冲出来。一大群装备精良的护城军。 众人大惊,封海清忍不住脸色巨变,大声问道: “这是怎么回事?帝军不是都跟着厉云卿去蓝水郡了吗?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不对呀,三十万大军都跟着厉云卿走了呀,他们明明算计的好好的,怎么可能这皇宫内还有兵呢? 花锦笑着说, “怎么回事?当然是本妃的手中不止三十万大军了。” “怎么封大人带着这么多人来逼宫,就没有想过,为何咱们的陛下,能够放心的领着三十万帝军前往蓝水郡吗?” “他未曾做好防守,又怎么会放心的将这帝都城,交给本妃独自一人管理?” 封海清是急于成功,把自己给整傻了。 传说中,不仅仅厉云卿用兵如神,就是厉云卿的妻子花锦,手中都有百万雄兵。 当然这仅仅只是传说而已,也没有人真的见识过,花锦领着百万雄兵。 所以封海清私底下认为,实际上花锦的手中并没有那么多的兵。 如若不然,当初厉云卿和花锦,也不会在铃水郡蹉跎那么长的时间,一直等到旧朝太子疯了,新太子被长公主杀了之后,才起兵往帝都来。 若是当时,花锦手中真有那么多的兵,早就杀到帝都来逼驸马爷退位了。 当初他们夫妻两人那般的委曲求全,以至于让很多人都相信,花锦手中百万雄兵这个传说,肯定是虚报了数字。 他们哪里知道厉云卿带走了三十万帝军,花锦手中还有兵。 只见花锦站在高台上,眼神冰冷,脸上带着悲悯世人的慈悲笑容, “本宫体谅你们大多数,都是被人怂恿的,只要你们现在缴械投降,本宫保管留你们及你们的家人一条性命,只管让你们充军的了事。” “但你们要是执迷不悟,那本宫今日便要血洗坤仪宫。” 这话刚落音,四周围住封海清这几千人的护城军们,纷纷举起了刀剑。 锋利的刀剑对着封海青这几千人,把他们当成瓮中捉鳖的鳖一般,团团围在了护城军的包围圈中 第304章 这就不劳封大人担心了 这些护城军的人数,看上去就比这些帝都权贵们带来的府兵,总数还要多数倍。 密密麻麻的一大片人头,在璀璨的星光下,一动不动,陈列出一个整齐的包围阵。 每一位护城军都穿着闪亮的铠甲,地面上宛若浮起一片凌凌波光般,气势非常的宏大。 便是在花锦一声令下,数名护城军齐声大喊, “缴械不杀,缴械不杀,缴械不杀!!!” 这声音宛若雷鸣一般,直冲云霄,把几千府兵与权贵,吓得站都站不稳了。 也不等封海清说什么,立即有府兵丢下了手中的刀,大声的喊道: “奴才投降,奴才投降,奴才本就不愿意闯入这皇宫里来,是我家主子逼迫的,皇后娘娘开恩啊” 有了第一个人缴械投降,便有第二个。 最后权贵们身周的府兵,全都丢下了手中的刀,就连大部分的权贵,也跟着自家的府兵一起,一同跪在了地上。 一直到后来,就只剩下了封海青一人站着。 花锦指着依旧站着的封海清,冷笑出声, “你倒是个铁骨铮铮的人,事到如今还要倔着吗?” 封海清眼中含着不甘的泪水,他知道无论自己投降不投降,今日他都会没命。 于是封海清指着高台上的花锦,怒声大喊, “你这妖后,难道你不知后宫干政,实乃大罪吗?” “如今陛下后宫就你一人,你尚无子嗣,我倒是想要看看,这天景国在你们的手中,究竟还能不能好了?” 这话的意思,说的仿佛天景国在长公主的手中,就一定会好了似的。 花锦抬起了手中的弓箭,直指封海清的心口,冷声的说, “这就不劳封大人担心了,至少这个国家在本宫的手中,比在你们这些人的手中,会好上许多。” 这话音一落,花锦松了手中的弓弦,一支利箭穿云而过,射穿了封海清的心口。 他瞪圆了眼睛,死死的盯着花锦,最后充满了不甘心的倒在了地上 剩下的那一些冲入皇宫的权贵与府兵们,因为认罪态度比较良好,所以府兵们全部送到北地去充军。 而那一些权贵们,则送入大牢,由刑部查明罪责后,砍头的砍头,发配的发配,且全部抄家。 这一场轰轰烈烈的逼宫,也就只死了一个封海清,除了皇宫中闹腾了一夜外,整个天景国帝都,仿佛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过一般。 甚至有很多人第二天早上起来,才听人说起,整个帝都的权贵竟然联合了起来,带着几千府兵,想要冲入皇宫去逼宫。 一时间,帝都里的人们,才后知后觉的哗然起来。 人们在大街小巷,茶余饭后,皆是在讨论这件事情。 尽管这些权贵都已经伏法,但底层的人们依旧愤愤不平。 “还好这些人没有得逞,若是让这些人得逞了,咱们如今还有这样好的日子过吗?” “就是,就是,这马上就要高考了,现在正是最动荡的时候,我就想我们家的孩子,若是能给我家考个一官半职的,回来也是光宗耀祖了。” 因为没过得两日,帝都就举行了高考,所以帝都权贵们逼宫的这件事情,也没有被讨论几天,轰轰烈烈的天景国第一届高考,便拉开了序幕 那一些原本应该对花锦一口气关押了一千多名帝都权贵,这做法有所不满,而口诛笔伐的学子们,也一个个的将自己关在客栈里,临场发愤图强。 于是在高考进行的同时,帝都那些被关押的权贵,一个一个的被确定罪状。 金吾卫每天忙得飞起,一天要抄好几个权贵的家。 一时间,帝都权贵阶层,草木皆兵、唉声叹气、鸡飞狗跳的。 但不管他们怎么样,最多也就一千来个贵族家庭受到了殃及。 与几万的莘莘学子来说,高考还是人们头等的大事,整个帝都的目光也聚焦在高考上面。 就这么着一场旷世危机,便被花锦轻描淡写的化解。 甚至这件事情在厉云卿知晓的时候,花锦就已经全都处理完了。 也不知道是厉云卿身上中了血毒的关系,还是花锦的木系异能越来越强大了。 她总觉得,自从和厉云卿在梦中,不知疲倦的欢愉了一回后,只要花锦睡着,便大多数时候都能在自己的梦中,看到厉云卿这个冤家。 也不知道厉云卿哪里来的这样大的瘾,便是在梦中,他都要扯着花锦欢好几回。 在逼宫一事过去没两日,高考第一天结束之后,花锦护着自己的小腹,从坤仪宫外回到了宫内小榻上。 她只打算支着自己的额头,在榻上小睡片刻。 便见得厉云卿从殿外气冲冲的走了进来。 一时间,花锦不由的哀叹一声, “你真是个冤家,怎么又来了?” 之前也不是没有做过这样的梦,他们两人就在这空无一人的坤仪宫里,厉云卿将花锦在梦中折腾的死去活来。 然而今天,厉云卿似乎有些生气,他垂目看着从榻上坐起身来的花锦,问道: “你如今的胆子是越发的大了,什么都不想告诉我,还将我放在眼里吗?” 说着,厉云卿气得眼眶通红,垂目看着花锦的小腹, “这样大的事情,你真的是胡来,就这么让那几千府兵冲入了皇宫,若你与我的孩儿有个什么三长两短的,你让我这辈子怎么活?” 听了这话,花锦一愣,不由得在自己的脑子里思索了一会儿。 她想,自己身怀有孕的消息,还没那么快传到厉云卿那里去,虽然吴天的手中有鹰枭,可以及时的给厉云卿传递信息。 但古代的信息传递的都慢,而且花锦还特意的告诉了吴天,皇上在南水郡里身中血毒,此时正是军心不稳的时候 万不可将她身怀有孕的事情告诉皇上,分散了厉云卿的精力。 当时吴天满脸都是欢喜的,冲着花锦磕头,保证不将此事传递出去 难不成花锦前脚刚交代完,吴天后脚就将此事,捅给厉云卿知晓了吗? 花锦急忙从塌上站起身,来朝着厉云卿走了两步。 才走了两步而已,厉云卿便是冲上前来,一把抱住了花锦,急切的说道: “你别走那么的快,我也只不过是冲你说了两句重话而已,你把我蒙的好苦,怀着身孕还独自一人面对逼宫。” “我心生恼怒,也是应当。” 看他那小心翼翼的样子,花锦不由得“噗嗤”一笑,她被厉云卿横抱着放在了床上,说, “我又不是什么琉璃做的人,不就是怀个身孕而已嘛,许多女子怀着身孕还能下田种地,我觉着我的身体非常不错,即便怀着身孕,都能陪你上战场,杀他十几个来回。” 她说这样的话,其实就是想要告诉厉云卿,她的身体好着呢,没有那么的脆弱,让厉云卿不必这样小心翼翼的。 确实不知厉云卿想到了什么,脸色骤然变得惨白惨白的。 他一只手护在花锦的小腹上,抬起头来, “你身怀有孕都还想要上战场,简直是疯了,自今日起,你便好好的待在这坤仪宫里养胎,哪里都不要去。” “除了看折子之外,什么事情都不要干。” “不,往后除非重大的事情,六部官吏自己处理即可,你连折子都要少看,要少操劳。” “听说你是劳累过度之后,晕倒了昏迷不醒,才被太医诊断出怀有身孕的。” 想起吴天说的花锦晕倒一事,厉云卿便是一阵一阵的后怕。 倘若花锦累出个什么毛病来,又或者是孩子有个三长两短的。 厉云卿一定会后悔一辈子。 他抱着花锦,两人躺在了床上,这氛围,花锦竟然是以为厉云卿又要来闹腾她。qqnew 却是等了半天,也不见厉云卿有什么动作。 于是花锦抬起手指头,戳了戳厉云卿的心口。 抱着她的男人深吸了一口气,抬手握住她的手指头,声音低沉,仿佛在压抑着内心狂躁的野兽, “别闹,今天我就这样抱着你,什么事情都不干。” 花锦闻言,倒是觉得新鲜,不由得支起了头来,看着躺在她身边的男人,难得这个男人今日吃了素。 她饶有兴致的问道: “梦中的事做不得真的,便是再怎么折腾,也没有什么关系的。” 这话可是花锦说的大实话,以往在梦中的时候,每一回她都被厉云卿折腾的浑身青紫不接。 但是梦醒了之后,再看她身上的肌肤,依旧白皙光滑,没有丝毫的痕迹留在上面。 所以现在即便她怀着身孕,倘若是在梦中,她与厉云卿依旧可以翻云覆雨。 听了花锦这话,厉云卿幽黑的双眸不由的亮了起来,他抬起手,手掌压在花紧的后脑勺上,将花锦的脸压到他的怀中, “既然是如此的话,那我们就赶紧的歇息。” 这话让厉云卿显得十分迫不及待,花锦不由的愕然,又抬起头来,仔细的看着躺在枕头上的厉云卿问道, “这不是在做梦?我不是做梦,你回来了?你真的回来了?” 也不怪花锦分不清梦境与现实,实在是梦里发生的一切,都十分的真实,第二天在回想的时候,依旧能够将细节回想的清清楚楚。 所以厉云卿才这么热衷的,在梦里与她欢好,也是因为在梦中的感触都是真实的。 厉云卿听得花锦这样一问,不由得哑然失笑,他也半支起了身子,抬起修长的手指来,刮了一下花锦的鼻尖, “我什么时候同你说过这是一个梦了?听闻封海清有逼宫的计划,我便骑着快马赶回来,想要支援你,谁知道我回来了之后,竟然从吴天的口中得知了这样大的一个惊喜。” 不,其实这一开始,对于厉云卿来说,应当算是一个惊吓。 特别特别大的一个惊吓。 想起刚刚的心情,厉云卿不由得又恼起了花锦来。 这样大的事情一定要通知他呀,作为孩子的父亲,他什么事情都不做,就看着自己的妻子。怀着他的孩子,面对帝都那一群恶心透了的人。 这件事无论再过多少年,厉云卿每每想起,都会没有办法原谅自己。 花锦抬起手指来,轻轻的抚触着厉云卿皱紧的眉头,她温柔的笑着,对厉云卿说, “不必要这样的愧疚,厉云卿,自始至终你已经做得很好了,你比这世上所有的男人都要做得好。” “你也知道我是天赋异禀的人,你要往好的方面想,我的血脉,自然也会是与我一样的天赋异禀。” “我们的生命力都很顽强,哪里会被这一点小小的困难磋磨到,更何况这还不算是困难,是我特意挖了一个坑,给这些帝都权贵们跳。” 自厉云卿登基之后,花锦和厉云卿一直在找那些权贵们的错处。 可是那些权贵们,除了站在帝都皇宫之外嚎叫几嗓子,再过分的事情,他们也不敢做。 那花锦就将这些帝都权贵们的胆子养肥一点。 她就想看看,那些帝都权贵们在得知厉云卿中了血毒,即将不久于人世,而花锦又晕倒了之后,会做出一些什么来? 果然,这些帝都权贵没有让花锦失望,他们表现的非常好。 好到一口气,便让花锦将这些帝都权贵们一网打尽,当年所有欺辱过厉王府的帝都权贵们,没有缺少一个。 全都参与了逼宫。 这样花锦打击起来也不费力,仅仅只用了两天的时间,就抄了上百家的权贵家族。 这天景国的国库也前所未有的充盈起来。 甚至比起天景国的任何一朝的国库,都要丰富许多。 有这么多的钱,花锦干点什么不好? 就算是将这天景国里里外外全都修整一遍,她的钱都够了。 看着花锦这眉眼弯弯,充满了算计的样子,原本厉云卿满心的怒火,一点一点的消散无踪。 他又将花锦抱回了自己的怀中,紧紧的抱着,大手放在了花锦的小腹上, “我们还是早点歇息,有什么话我们在梦里再说。” 得知梦中发生的所有事情,都不会带到现实中来后,厉云卿便蠢蠢欲动了。 第305章 宗室的人来了 他这样一个精力旺盛的男人,让他一日不碰花锦,他的身体会很想,想的他疼。 也不知在外面行军打仗的这么几年,他都是怎么熬过来的。 也许正是因为那几年憋的太狠了,所以一旦让他吃到了花锦,厉云卿便是怎么都不过瘾一般。 但是,还未等厉云卿和花锦进入梦乡,外头便有吴天匆匆来报, “娘娘,陛下,宗室的人来了。” 宗室,说的是所有和厉云卿与老皇帝有血脉关系的,这样一个大姓家族。 当年厉云卿的祖先夺得了皇位之后,身边的那一个厉氏家族,便跟着鸡犬升天,成为了如今的宗室。 他们今日来,是因为花锦关押了上千的权贵,这两日时间又查抄了近百位权贵的府邸,动作实在是太大了。 大到连宗室都惊动的地步。 见花锦这查抄的架势愈演愈烈,丝毫没有停下来的打算,那些宗室中人再也坐不住,终于派人找到了花锦。 这个时候,宗室的人还不知道,厉云卿已经秘密地回了帝都城,他们还以为这帝都城里,就只有花锦一人做主。 于是这一些宗室的人,便以花锦撼动了厉氏皇朝根基的名义,齐聚了皇宫外,要求见花锦一面。 “让他们都进来。” 花锦的话还未落音,厉云卿便从榻上坐了起来。他皱起剑眉,看向花锦, “让他们进来干什么?那都是一群牛鬼蛇神,会把你气的心肝都要疼,到时候打扰了你养胎,你给气着了怎么办?” 这些宗室里人,压根就不用给他们脸面,寻他们一个错处,让他们打发了了事。 对于这一些所谓的宗室人,厉云卿没有一个好印象。 若非当年那一些宗室里的人,对于老皇帝窃取皇位一事视而不见。 易云青的父王,也不至于从太子的位置上被赶下来,最后整个厉王府,潦倒到被全帝都的人欺负。 也是当年厉王府获罪,老皇帝用莫须有的罪名,将厉王府上下几百口子人全都下了大狱。 厉云卿一个人奔走在帝都城内,那个时候,他多想让宗室的人出面,替他的父王母后求求情。 哪怕将他的父王母后贬为庶人,都比直接砍头了要好。 但是宗室的人,依旧跟几十年前一样,对于厉王府的遭遇视而不见。 那个时候他们干什么去了? 自那个时候起,他们当中没有一个人说老皇帝影响了厉氏的根基, 这厉氏的根基是什么? 厉氏皇朝的根基,难道不是厉云卿的祖先打下来的吗? 这一些宗室的人只不过靠着跟厉云卿的祖先,有那么一层血缘关系,便能够鸡犬升天,成为了皇室中人。 他们还有什么不满足的? 事到如今,厉云卿登基成为皇帝,他还没有主动的去找这些宗室的麻烦,宗室反倒来找起花锦的麻烦了。 实在岂有此理! 花锦看着厉云卿那紧张兮兮护着她的样子,不由的笑了起来, “我没事的,你放心,这些人还气不着我,若是万一他们太过分了,这不是还有你吗?你总不会看着我们娘俩受欺负的。” 她说“娘俩”这个词的时候,厉云卿俊美无双的脸上,明显出现了一种呆愣的表情。 这是一种已经有了具象的情感,仿佛他已经看到了他和花锦两人的孩子,在他的面前欢快的蹦达着。 就只见厉云卿一个晃神,花锦便从小榻上坐起了身,整理了一番衣裙,到了坤仪宫的大殿,端端正正的坐在大殿凤榻上,等着宗室的人前来。 宗室一共来了十几个人,为首的,便是年纪最大的八王爷,也是宗室中辈分最高的那一个人。 按照辈分来说,花锦应当称呼八王爷一声叔公。 众人入得坤仪宫大殿,很是敷衍的对花锦行了个礼。 花锦冷眼看着这些宗室中人,他们还未开口,就已经给了她这个皇后一个下马威,礼行成了这样,七零八落的,外人还以为这厉氏一点规矩都没有了。 所以如此说来,宗室便可凌驾于皇权之上了,对吗? 但是花锦暂且不发作,她就冷眼看着这些人,打算玩什么幺蛾子。 那位有着白胡子的八叔公,拄着一个代表宗族族长的龙头拐杖,冲着上方端坐的花锦吹胡子瞪眼, “听说咱们的陛下,人在蓝水郡生死未卜,皇后娘娘却在帝都城内大开杀戒,可知,这般屠戮无辜百姓的行为,会让上天降下惩罚给咱们的陛下的。” 这话一出口,帽子扣的比封海青那天扣给花锦的都大。 意思就是厉云卿若是有个三长两短的,全都是因为花锦在帝都关押了上千的帝都权贵呗。 花锦不由的笑了起来,她问这个八王爷, “八叔公的消息好生灵通,就连本宫都不知道的事情,八叔公竟然知道了。” “本宫可从来没有听说过,陛下在蓝水郡生死未卜。” “若陛下生死未卜的话,不是早有确切的消息,从南水郡送往帝都了吗?” 八王爷狠狠的瞪了花锦一眼,低声地斥责了花锦一声, “巧舌如簧,简直就是妖妇。” 他这声音说的极小,但该听见的人都听见了,花锦也不同八王爷吵闹,她只好整以暇的看着八王爷,又问了一句, “八叔公的消息是从哪里来的?可否告诉本宫?” “据本宫所知,封海青他们逼宫造反,正是因为收到了陛下生死未卜的消息,所以有了这样大的胆子,难道给封海清他们递消息的人,与给八叔公递消息的人是一样的吗?” 所以花锦当着所有宗室的面,暗指八叔公与凤海青是一伙的。 否则他与封海清的消息怎么能够做到同步? 当今陛下是花锦的丈夫,丈夫身体抱恙,作为妻子的不知道,旁人却都知道了个一干二净的。 这天下哪里有这样的道理? 第一个回合的交锋,那一位向来跋扈,在宗室中享有最高地位的八王爷,便被花锦怼了个七零八落。 他一时间恼羞成怒,拄着龙头拐杖,对花锦大声的说道: “总之,皇后娘娘这样做人做事便是不对,满帝都的权贵都被皇后娘娘关押了起来,难道皇后娘娘不知道?这段时间,整个帝都城都是怎么评价您的吗?” 其实并不是整个帝都的人都在骂花锦,而是家中稍微有些钱,又与这上千个权贵有些关系的人,在骂花镜而已。 究其原因,也只不过是因为怕自己被花锦查出什么来? “这帝都城的人都是怎么评价本宫的,本宫不知道,本宫知道的是,你们只是厉氏的旁支,而不是真正的皇位继承人。” “既然这天下是陛下的,那本宫就有这个责任,替陛下看护好这个天下。” “那一些帝都权贵做了些什么?本宫想,就不用再给诸位宗室的叔伯叔叔们重复一遍了。” “若是有不清楚不明白的,叔伯叔公便直接去问一问那些大牢里的权贵们。” “看看他们在前日晚上都做了些什么?” 先且不说这些宗室们犯的是谋逆大罪,历朝历代的律法中,哪一个犯了谋逆大罪的人不是诛九族的? “本宫暂且没有诛他们的九族,只是将他们抄家流放了事,如此本宫还不仁慈吗?” 八叔公的龙头拐杖又杵了杵地,他痛心疾首的说道: “都说法不责众,皇后娘娘象征性的抄了一家九族便算了,如此兴师动众的,直接将帝都所有权贵都抓了起来,皇后娘娘难道不知道,这牵一发而动全身的道理吗?” 所以果真是从小地方来的人,因为运气好才坐上了这皇后的位置,身居高位竟然不懂得顾全大局。 她可知道在帝都城里,所有的权贵都是各自黏着姻亲的。 就是这上千的权贵中,当中也有不少厉氏宗室的女儿。 毕竟厉氏宗室经过了几百年的发展,成年的儿郎要娶姑娘为妻,长大的姑娘要嫁儿郎。 婚姻带来的,往往是利益的交换。 因而这一些权贵与厉氏宗室利益相关。 撬动了这一千多权贵,同样也伤害到了厉氏宗室的利益。 花锦很是厌烦的一挥手,她的心口莫名的涌出一股想要呕吐的意思。 但面对面前的这一些人,花镜勉强的忍住,冲着这些宗室中人说道: “如今国库空虚,长公主与新立国余孽,在新立国虎视眈眈,尔等应当将重点放在如何才能保家卫国,巩固我朝疆土之上,而不应该把私心看的这样重。” 说完这一番话,花锦又对八王爷等人又说, “你们也太自私自利了,等到长公主领着新立国的人打过来,这天下到底还姓是不是姓厉的,你们还能不能当上宗室中人,能不能享有这份陛下给你的安宁,还得另说呢?” 说实话,这是一个很大的忧虑,毕竟在座的各位全部都姓厉。 他们也不敢保证长公主回到了帝都城,这天下是姓厉,还是跟着驸马爷姓。 亦或者是天景国都不复存在了,而是和新立国二统为一。 这二统为一倒不是最可怕的,最可怕的是,天景国从此后会成为弹丸小国新立国的附属国,新立国的百姓会居于天景国之上。 届时,就已经不是打杀了这一千多个帝都贵族,能够平息的矛盾了,一定会闹得整个天景国生灵涂炭,民不聊生,尸横遍野的地步。 这是光想一想就非常可怕的事情,八王爷身后站着的宗亲们,抿唇互相望了望,交换了一个只有自己才能懂的眼神。 有人上前两步,站在八王爷身后低声的说道: “要不今日就算了,既然事情已经这样了,这件事就放过,左右所有的人都活了下来。” 正如花锦自己说的那样,她只是将一千多个权贵关押了而已。 逼宫事件中,只死了一个封海清,试问,哪一朝哪一代出现的逼宫事件,不是血流成河的? 死一个封海清而已,根本无关紧要。 甚至确定了罪状,查出了不少罪孽深重的权贵家族,花锦也只是将他们定罪抄家流放,并没有伤及这些权贵的幸运。 更甚者,这一些确定了罪状的权贵家中,女眷与家中幼稚,连流放都没有流放,只是贬为庶民而已。 他们依旧可以待在帝都城内,不必到别的地方去。 所以这件事情才这般平稳的推进着,并没有引起任何渲染大波,甚至在帝都城内还没有高考这一盛事来的引人注目。 要说这件事撼动了厉氏皇朝的根基,那实在是言过其实,有着极为夸大的成分在其中了。 宗室中,果真是有自家的女子,在这些权贵家族中,到时候让自家的女子与这些权贵家族写一份切割书。 过的几年的,厉氏宗室依旧可以将自家的女儿接回家来,让自家的女儿们,过着曾经锦衣玉食的生活。 八王爷眼看着今日之行,实在是无法蚍蜉撼树,从花锦那里也没有办法争取到宗室的最大利益。 但是他又不甘心,就这么轻易的被花锦的三言两语打发出皇宫。 于是八皇爷盯着花锦的肚子,又是说道: “想来皇后娘娘与陛下成亲数年,如今陛下膝下无子,皇后娘娘也该早些考虑,为着国本着想,应当早些将宗室子弟过继到皇后娘娘名下才是。” 花锦安静的看着这位八王爷,心里头不由的冷笑出声,她就想说,这个八王爷为了什么找来了宗室的这么多人来? 原来是打的这样一个主意 她微微侧了侧头,将小小招了过来,低声的在小小耳边说道: “你去内殿问一问陛下,这个八王爷膝下可有合适的血脉,可以用来过记到本宫名下的。” 小小很快的进入到内殿,然后出来,俯身在花锦的耳侧,悄声的说道: “陛下说,前不久这位八王爷的儿媳妇,刚刚替他生下了一个小孙子。” “且在这宗室中,八王爷膝下的子嗣是最昌盛的,若娘娘想要过继宗室子来继承大统,最有可能的,是从八王爷府中挑选合适的子嗣。” 第305章 宗室的人来了 他这样一个精力旺盛的男人,让他一日不碰花锦,他的身体会很想,想的他疼。 也不知在外面行军打仗的这么几年,他都是怎么熬过来的。 也许正是因为那几年憋的太狠了,所以一旦让他吃到了花锦,厉云卿便是怎么都不过瘾一般。 但是,还未等厉云卿和花锦进入梦乡,外头便有吴天匆匆来报, “娘娘,陛下,宗室的人来了。” 宗室,说的是所有和厉云卿与老皇帝有血脉关系的,这样一个大姓家族。 当年厉云卿的祖先夺得了皇位之后,身边的那一个厉氏家族,便跟着鸡犬升天,成为了如今的宗室。 他们今日来,是因为花锦关押了上千的权贵,这两日时间又查抄了近百位权贵的府邸,动作实在是太大了。 大到连宗室都惊动的地步。 见花锦这查抄的架势愈演愈烈,丝毫没有停下来的打算,那些宗室中人再也坐不住,终于派人找到了花锦。 这个时候,宗室的人还不知道,厉云卿已经秘密地回了帝都城,他们还以为这帝都城里,就只有花锦一人做主。 于是这一些宗室的人,便以花锦撼动了厉氏皇朝根基的名义,齐聚了皇宫外,要求见花锦一面。 “让他们都进来。” 花锦的话还未落音,厉云卿便从榻上坐了起来。他皱起剑眉,看向花锦, “让他们进来干什么?那都是一群牛鬼蛇神,会把你气的心肝都要疼,到时候打扰了你养胎,你给气着了怎么办?” 这些宗室里人,压根就不用给他们脸面,寻他们一个错处,让他们打发了了事。 对于这一些所谓的宗室人,厉云卿没有一个好印象。 若非当年那一些宗室里的人,对于老皇帝窃取皇位一事视而不见。 易云青的父王,也不至于从太子的位置上被赶下来,最后整个厉王府,潦倒到被全帝都的人欺负。 也是当年厉王府获罪,老皇帝用莫须有的罪名,将厉王府上下几百口子人全都下了大狱。 厉云卿一个人奔走在帝都城内,那个时候,他多想让宗室的人出面,替他的父王母后求求情。 哪怕将他的父王母后贬为庶人,都比直接砍头了要好。 但是宗室的人,依旧跟几十年前一样,对于厉王府的遭遇视而不见。 那个时候他们干什么去了? 自那个时候起,他们当中没有一个人说老皇帝影响了厉氏的根基, 这厉氏的根基是什么? 厉氏皇朝的根基,难道不是厉云卿的祖先打下来的吗? 这一些宗室的人只不过靠着跟厉云卿的祖先,有那么一层血缘关系,便能够鸡犬升天,成为了皇室中人。 他们还有什么不满足的? 事到如今,厉云卿登基成为皇帝,他还没有主动的去找这些宗室的麻烦,宗室反倒来找起花锦的麻烦了。 实在岂有此理! 花锦看着厉云卿那紧张兮兮护着她的样子,不由的笑了起来, “我没事的,你放心,这些人还气不着我,若是万一他们太过分了,这不是还有你吗?你总不会看着我们娘俩受欺负的。” 她说“娘俩”这个词的时候,厉云卿俊美无双的脸上,明显出现了一种呆愣的表情。 这是一种已经有了具象的情感,仿佛他已经看到了他和花锦两人的孩子,在他的面前欢快的蹦达着。 就只见厉云卿一个晃神,花锦便从小榻上坐起了身,整理了一番衣裙,到了坤仪宫的大殿,端端正正的坐在大殿凤榻上,等着宗室的人前来。 宗室一共来了十几个人,为首的,便是年纪最大的八王爷,也是宗室中辈分最高的那一个人。 按照辈分来说,花锦应当称呼八王爷一声叔公。 众人入得坤仪宫大殿,很是敷衍的对花锦行了个礼。 花锦冷眼看着这些宗室中人,他们还未开口,就已经给了她这个皇后一个下马威,礼行成了这样,七零八落的,外人还以为这厉氏一点规矩都没有了。 所以如此说来,宗室便可凌驾于皇权之上了,对吗? 但是花锦暂且不发作,她就冷眼看着这些人,打算玩什么幺蛾子。 那位有着白胡子的八叔公,拄着一个代表宗族族长的龙头拐杖,冲着上方端坐的花锦吹胡子瞪眼, “听说咱们的陛下,人在蓝水郡生死未卜,皇后娘娘却在帝都城内大开杀戒,可知,这般屠戮无辜百姓的行为,会让上天降下惩罚给咱们的陛下的。” 这话一出口,帽子扣的比封海青那天扣给花锦的都大。 意思就是厉云卿若是有个三长两短的,全都是因为花锦在帝都关押了上千的帝都权贵呗。 花锦不由的笑了起来,她问这个八王爷, “八叔公的消息好生灵通,就连本宫都不知道的事情,八叔公竟然知道了。” “本宫可从来没有听说过,陛下在蓝水郡生死未卜。” “若陛下生死未卜的话,不是早有确切的消息,从南水郡送往帝都了吗?” 八王爷狠狠的瞪了花锦一眼,低声地斥责了花锦一声, “巧舌如簧,简直就是妖妇。” 他这声音说的极小,但该听见的人都听见了,花锦也不同八王爷吵闹,她只好整以暇的看着八王爷,又问了一句, “八叔公的消息是从哪里来的?可否告诉本宫?” “据本宫所知,封海青他们逼宫造反,正是因为收到了陛下生死未卜的消息,所以有了这样大的胆子,难道给封海清他们递消息的人,与给八叔公递消息的人是一样的吗?” 所以花锦当着所有宗室的面,暗指八叔公与凤海青是一伙的。 否则他与封海清的消息怎么能够做到同步? 当今陛下是花锦的丈夫,丈夫身体抱恙,作为妻子的不知道,旁人却都知道了个一干二净的。 这天下哪里有这样的道理? 第一个回合的交锋,那一位向来跋扈,在宗室中享有最高地位的八王爷,便被花锦怼了个七零八落。 他一时间恼羞成怒,拄着龙头拐杖,对花锦大声的说道: “总之,皇后娘娘这样做人做事便是不对,满帝都的权贵都被皇后娘娘关押了起来,难道皇后娘娘不知道?这段时间,整个帝都城都是怎么评价您的吗?” 其实并不是整个帝都的人都在骂花锦,而是家中稍微有些钱,又与这上千个权贵有些关系的人,在骂花镜而已。 究其原因,也只不过是因为怕自己被花锦查出什么来? “这帝都城的人都是怎么评价本宫的,本宫不知道,本宫知道的是,你们只是厉氏的旁支,而不是真正的皇位继承人。” “既然这天下是陛下的,那本宫就有这个责任,替陛下看护好这个天下。” “那一些帝都权贵做了些什么?本宫想,就不用再给诸位宗室的叔伯叔叔们重复一遍了。” “若是有不清楚不明白的,叔伯叔公便直接去问一问那些大牢里的权贵们。” “看看他们在前日晚上都做了些什么?” 先且不说这些宗室们犯的是谋逆大罪,历朝历代的律法中,哪一个犯了谋逆大罪的人不是诛九族的? “本宫暂且没有诛他们的九族,只是将他们抄家流放了事,如此本宫还不仁慈吗?” 八叔公的龙头拐杖又杵了杵地,他痛心疾首的说道: “都说法不责众,皇后娘娘象征性的抄了一家九族便算了,如此兴师动众的,直接将帝都所有权贵都抓了起来,皇后娘娘难道不知道,这牵一发而动全身的道理吗?” 所以果真是从小地方来的人,因为运气好才坐上了这皇后的位置,身居高位竟然不懂得顾全大局。 她可知道在帝都城里,所有的权贵都是各自黏着姻亲的。 就是这上千的权贵中,当中也有不少厉氏宗室的女儿。 毕竟厉氏宗室经过了几百年的发展,成年的儿郎要娶姑娘为妻,长大的姑娘要嫁儿郎。 婚姻带来的,往往是利益的交换。 因而这一些权贵与厉氏宗室利益相关。 撬动了这一千多权贵,同样也伤害到了厉氏宗室的利益。 花锦很是厌烦的一挥手,她的心口莫名的涌出一股想要呕吐的意思。 但面对面前的这一些人,花镜勉强的忍住,冲着这些宗室中人说道: “如今国库空虚,长公主与新立国余孽,在新立国虎视眈眈,尔等应当将重点放在如何才能保家卫国,巩固我朝疆土之上,而不应该把私心看的这样重。” 说完这一番话,花锦又对八王爷等人又说, “你们也太自私自利了,等到长公主领着新立国的人打过来,这天下到底还姓是不是姓厉的,你们还能不能当上宗室中人,能不能享有这份陛下给你的安宁,还得另说呢?” 说实话,这是一个很大的忧虑,毕竟在座的各位全部都姓厉。 他们也不敢保证长公主回到了帝都城,这天下是姓厉,还是跟着驸马爷姓。 亦或者是天景国都不复存在了,而是和新立国二统为一。 这二统为一倒不是最可怕的,最可怕的是,天景国从此后会成为弹丸小国新立国的附属国,新立国的百姓会居于天景国之上。 届时,就已经不是打杀了这一千多个帝都贵族,能够平息的矛盾了,一定会闹得整个天景国生灵涂炭,民不聊生,尸横遍野的地步。 这是光想一想就非常可怕的事情,八王爷身后站着的宗亲们,抿唇互相望了望,交换了一个只有自己才能懂的眼神。 有人上前两步,站在八王爷身后低声的说道: “要不今日就算了,既然事情已经这样了,这件事就放过,左右所有的人都活了下来。” 正如花锦自己说的那样,她只是将一千多个权贵关押了而已。 逼宫事件中,只死了一个封海清,试问,哪一朝哪一代出现的逼宫事件,不是血流成河的? 死一个封海清而已,根本无关紧要。 甚至确定了罪状,查出了不少罪孽深重的权贵家族,花锦也只是将他们定罪抄家流放,并没有伤及这些权贵的幸运。 更甚者,这一些确定了罪状的权贵家中,女眷与家中幼稚,连流放都没有流放,只是贬为庶民而已。 他们依旧可以待在帝都城内,不必到别的地方去。 所以这件事情才这般平稳的推进着,并没有引起任何渲染大波,甚至在帝都城内还没有高考这一盛事来的引人注目。 要说这件事撼动了厉氏皇朝的根基,那实在是言过其实,有着极为夸大的成分在其中了。 宗室中,果真是有自家的女子,在这些权贵家族中,到时候让自家的女子与这些权贵家族写一份切割书。 过的几年的,厉氏宗室依旧可以将自家的女儿接回家来,让自家的女儿们,过着曾经锦衣玉食的生活。 八王爷眼看着今日之行,实在是无法蚍蜉撼树,从花锦那里也没有办法争取到宗室的最大利益。 但是他又不甘心,就这么轻易的被花锦的三言两语打发出皇宫。 于是八皇爷盯着花锦的肚子,又是说道: “想来皇后娘娘与陛下成亲数年,如今陛下膝下无子,皇后娘娘也该早些考虑,为着国本着想,应当早些将宗室子弟过继到皇后娘娘名下才是。” 花锦安静的看着这位八王爷,心里头不由的冷笑出声,她就想说,这个八王爷为了什么找来了宗室的这么多人来? 原来是打的这样一个主意 她微微侧了侧头,将小小招了过来,低声的在小小耳边说道: “你去内殿问一问陛下,这个八王爷膝下可有合适的血脉,可以用来过记到本宫名下的。” 小小很快的进入到内殿,然后出来,俯身在花锦的耳侧,悄声的说道: “陛下说,前不久这位八王爷的儿媳妇,刚刚替他生下了一个小孙子。” “且在这宗室中,八王爷膝下的子嗣是最昌盛的,若娘娘想要过继宗室子来继承大统,最有可能的,是从八王爷府中挑选合适的子嗣。” 第306章 事关你将来能不能当成太后 花锦微微的点头,她明白了,可真正是无利不起早啊。 于是花锦笑看着这位八王爷说, “八叔公实在是太着急了些,本宫与陛下的年纪都不大,正值盛年,谁能说好本宫膝下会一直没有子嗣呢。?” 这位八叔公也是急了,见花锦不肯过继宗室子。 他又上前两步,拄着龙头拐杖说道: “陛下中了南水郡杀手的血毒,已经性命危在旦夕,娘娘还不肯过继子嗣,莫非要等到陛下有个三长两短了,自己当女帝吗?” 这话一出口,所有的宗室皆不说话了。 花锦一拍手边的扶枕,一声呵斥, “放肆!!” 她很明显的是动了怒,却不是因为这位八王爷说她想要当女帝。 而是因为这位八王爷张口闭口,就说厉云卿危在旦夕,厉云卿会有个三长两短。 即便花锦这样不信命的人,总是被人诅咒她的男人,她也来了一丝的火气。 她家的男人就活得好好的待在她的内殿里,如何就要命在旦夕了? 眼见花锦已经动怒,八王爷却是不慌不忙,甚至还有一丝得意扬扬的上前一步,拿出他身为八叔公的长辈气势来,逼迫着凤榻上的花锦, “请皇后娘娘立即从宗室选子,以备后患。” 跟在八王爷身后的十几位宗室长辈,也一同跪在了花锦的面前,高声的大喊着, “请皇后娘娘深思熟虑,为了天景国,为了祖宗基业着,想尽快过继宗室子。” 这可是把花锦给气着了,她刚要说话,便听得一声清冷的男音,从内殿方向传来, “朕还没有个三长两短呢,你们便在这里诅咒朕死了,怎么,朕死了你们好继承朕的皇位吗?” 听闻这声音,八王爷等人脸色突然一变,顺着声音传来的方向看去,就只见厉云卿身穿金黄色的龙袍,身姿笔挺的从内殿走了出来。 八王爷拄着龙头拐杖的身形一震,嘴角嗫嚅,看着精神状态十分好的厉云卿, “怎,怎么会陛下怎么回来了?” 厉云卿一脸的冷笑,看着八王爷的眼神中,还有一丝讥讽的神情, “朕若是不回来,你们岂不是要将朕的皇后欺负到墙角里去?” 这一些宗室的人就是这样的嘴脸,仗着自己姓厉,便从来都不将任何人放在眼里,甚至也没有将他的妻子,母仪天下的皇后放在眼里过。 厉云卿本来很想听花锦的话,乖乖的待在花锦的内殿中不出去,但是他听着这个八王爷,字字句句都在逼着他的花锦过继宗室子弟。 花锦已经动怒了,还要逼。 她的肚子里还怀着他的皇儿,若是花锦生气,伤了胎气可怎么办? 于是厉云卿便再也呆不住,直接从内殿走了出去,维护起他的妻子来。 为首的八王爷,却依旧没觉得自己错到哪里,他一脸苦口婆心的看着厉云卿, “既然皇上已经回来了,那正好,尽快将过继宗室子弟的事情,就这么定下来。” “皇上今次能够大难不死,毕竟是上苍警示我等,以防万一,皇上应该为我们天景国留下一个储君,以免女主乱政。” 他说着女主乱政,眼睛瞟了花锦一眼,很明显,说的便是花锦了。 厉云卿的眼中充满了杀意,看着八王爷,问道: “刚才锦儿不是都告诉你们了吗?朕与锦儿都还年轻,你们怎么就能笃定。朕与锦儿将来,就不会有子嗣?” “这么猴急火燎的,要将自己家中的子嗣过继到朕的膝下,莫不是打着将来让自己的孙子坐皇位的这个鬼主意?” 他这话刚刚说出口,八王爷立即跪在了地上,痛哭失声, “皇上,皇上明鉴啊,皇上,臣都是一心为民啊,皇上,为了江山社稷,臣才出此下策,这也是不得已而为之啊” 跟在八王爷身后的一众宗亲长辈,也全都跪在了厉云卿的面前,大家不断的冲着厉云卿磕头,高声的喊着, “若是皇后娘娘能为陛下生下一儿半女,我等也不必出此下策,陛下,请为了江山社稷考虑,今早过继宗室子。” 这很显然,又是另一种形式的逼宫,花锦一脸无奈的看向厉云卿。 她的手不自觉的放在了自己的小腹上。 倘若她和厉云卿真的没有孩子的话,今日是不是就会如了这些宗室的心愿,让厉云卿家中的江山,再一次沦落到别人的手中? 厉云卿终于动了怒气,他抬起手来,一群大内侍卫便从坤仪宫殿外,进入到大殿位置。 只听厉云卿指着八王爷等人说道: “八叔公言语无状,顶撞朕与皇后,特赐庭杖三十,其余人庭杖二十。 一听这个惩罚,八叔公等人便是着急了,他们匍匐着向前跪了两步,大声的哭喊, “皇上,您不能这样做皇上,本是同根生,相煎何太急啊皇上。” ,沉重的庭杖板子,打在人的身上,就是一板子都让人受不了了,更何况这三十板子。 八叔公的年纪又老了,这三十板子下去,他不死也要去掉半条命 厉云卿却是不管那么多,他就是要让所有的人看看,即便他和花锦没有孩子,那些宗室子,也休想得偿所愿。 待吴天领着侍卫,将那一群宗室连拖带拽的,拽出了坤仪宫。 花锦才是上前,抱住了厉云卿劲瘦的腰,问道: “何必这么麻烦,直接告诉他们,我肚子里已经有了孩子不好吗?” 厉云卿护住了花锦的肩,脸上带着淡淡的柔色, “锦儿,你不明白这些人的手段有多层出不穷,这皇宫里头多少孩子生不下来,又有多少孩子,没有熬到过成年。” 厉云卿是想说,他恨不得现在就告诉所有人,他有了自己的骨肉。 可是他很冷静,如今孩子还在花锦的肚子里,不到三个月。 稍有差池,这个孩子就怀不住,因此,绝对不能现在就说出来。 花锦之前也有这样的顾虑,难得她和厉云卿的想法是一致的,于是也不再多说什么。 只是他们夫妻二人,将这件事情瞒得死死的,被打了三十板子的宗亲,却是没有办法再淡定下来。 八王爷被人抬了回去,在家中吃了无数的名贵药材,这才缓过来一口气。 只待他有了把子力气,才是将他府邸中所有厉姓儿郎,都叫到了他的床前,说, “我这一次死里逃生,这皇位也该轮到咱们家来坐一坐了,我的儿孙是宗室中最多的,子嗣也是最旺盛的,有什么道理坐不上那个位置?” 八王爷的大儿子,如今是八王爷府的世子爷,世子爷也是满脸的愤愤不平。 因为若是厉云卿与花锦要过继子嗣的话,那么世子爷刚刚出生的儿子便是正好的。 他一脸愤恨的对父亲说道, “云儿的命格乃大富大贵之相,钦天监的人都替云儿算过,我们云儿将来是有龙命在身的,父亲万万不可撒手去了,您若是不保重好自己,将来云儿又能倚仗谁呢?” 八王爷府邸里,除了一个八王爷之外,膝下的子嗣大多不中用。 坦白了说,全都是一些绣花枕头,每天只知道走鸡逗鸟,不务正业。 其实不说八王爷府,就是整个宗族,都差不多是这种货色。 偏生这样的一家子,都是中看不中用的人,却对九五至尊的位置产生了肖想。 大世子越想越觉得不甘心,他跪在老父亲的床边,伸手握住八王爷的手,力劝八王爷一定要好好的活下去。 至少要将他的儿子云儿,成功过继到花锦膝下才行。 八王爷疼的抽了几口气,咳嗽了几声,这每一声的咳嗽,都会牵动着他屁股上的伤口。 三十庭杖下去,他的屁股只怕已经打开了花。 听到他的大儿子这样一说,八王爷又幽幽地叹了一口气。 如今还能有什么办法,让陛下和那个村妇松口呢? 陛下如今连宗室族长都敢打,他对长辈,还有什么可顾忌的? 八王爷也是无奈的很,就现在这样,他也不敢强行的再去劝厉云卿如何。 如果万一将厉云卿和花锦给惹怒了,他的下场,只怕比现在更惨,对此,八王爷可以说很是惧怕。 大世子跪在八王爷的床边,不甘的问道: “父亲乃是我们厉氏的族长,父亲也没有办法吗?” 曾经以往,大世子总觉得自己的父亲权势滔天,因而仗着父亲是厉氏族长的身份,耀武扬威了许多年。 他目中无人惯了,从未曾想过有一天,会遇上连他的父亲都搞不定的事情。 八王爷咳嗽几声,面上露出了苍老的神态,摇头, “你只知我是厉氏族长,却不知,那个厉云卿连族长的脸面都不给,他简直目中无人到了极致。” 宗室便是这样,愿意给面子说是一家人,那便是一家人,不愿意给面子,真正的撕破了脸,那又能如何呢? 在平民百姓中,若是跟宗室的人闹翻,会被排挤出宗室,从族谱上除名。 这般的人,独自飘零在这样一个交通不发达,信息也不发达的世界里,的确很难生存下去。 但是厉云卿是皇上,他的宗室便是皇室。 都说皇上是九五之尊,所以到底是宗室的权力大,还是皇上的权力大? 那必然是皇上的权力大。 若是宗室的权利,能够凌驾在皇权之上,要这个皇帝还有什么用? 厉云卿愿意给宗室面子,宗室就是尊贵无上的皇族,若是厉云卿不愿意给宗室脸面,不管是他的叔公还是他的叔伯,打了就打了,又能如何? 难不成宗室中人还能把厉云卿给打回去? 这连皇帝都能够打了,这世上还有能拿宗室奈何的吗? 满屋子哭哭啼啼的人,终究是没有想出一个什么好的解决办法来。 大家的心中虽然有所不甘心,但是目前八王爷受了一身的伤躺在床上,八王爷也没有别的办法。 而就在大世子,从老父亲的房中出去之后,他立即叫来了自己的妻子,对自己的妻子说道, “你的家中是不是还有年轻貌美的姊妹?” 大世子妃疑惑的看着大世子问道: “是有两个,世子爷要纳侧妃吗?” 也不怪她这样问,这些年来,大世子纳了一个又一个侧妃,大世子妃都已经习以为常了。。 但凡是个年轻貌美的女子,只要入得了世子也眼的,全都给世子纳了回来。 大世子却是摇摇头,挺着他的大肚子,对大世子妃说, “你可知道陛下回来了?” 这件事还是大世子从旁的叔叔伯伯那里得知的。 大世子妃点了点头,对大世子说, “这件事已经不是什么秘密了,几乎全帝都的人都知道。” 说不好是谁将这件事情传出去的,整个帝都的人都在说,她的公公在坤仪宫里,逼迫皇后娘娘过继宗世子的事。 说实话,对于这件事,大世子妃也是心生向往的。 虽然大世子刚刚生下的云儿,并不是出自大世子妃的肚子,可是若云儿能够真的过继到花锦膝下,那么将来云儿当了皇上,大世子妃就是太后了。 想起太后的仪仗,还能住进皇宫里去,大世子妃便是经不住的心中欢喜。 又听大世子说, “如今皇上的后宫空虚,他又没有子嗣,是应该开启选秀,广纳后宫了。” 然后大世子的绿豆眼,在他满是横肉的脸上又转了转,看向大世子妃, “你们家中若是有姿色不错的姊妹,就由宗室作保,送入到后宫里去。” “左右这后宫中,也就只有一个皇后,陛下的人也实在是太少了些,若是你家中的姊妹入宫,一年还没有子嗣的话,就让你家中的姊妹,将云儿记在她们名下。” 这世上,任何一个女子,都比花锦好摆布些, “这个” 大世子妃有些没听明白,她本来就是一个十分愚钝的人。 “你简直笨的无可救药,本世子说的,可是事关你将来能不能当成太后的大事。” 于是大世子又不得不耐着性子给她解释了一遍。 第306章 事关你将来能不能当成太后 花锦微微的点头,她明白了,可真正是无利不起早啊。 于是花锦笑看着这位八王爷说, “八叔公实在是太着急了些,本宫与陛下的年纪都不大,正值盛年,谁能说好本宫膝下会一直没有子嗣呢。?” 这位八叔公也是急了,见花锦不肯过继宗室子。 他又上前两步,拄着龙头拐杖说道: “陛下中了南水郡杀手的血毒,已经性命危在旦夕,娘娘还不肯过继子嗣,莫非要等到陛下有个三长两短了,自己当女帝吗?” 这话一出口,所有的宗室皆不说话了。 花锦一拍手边的扶枕,一声呵斥, “放肆!!” 她很明显的是动了怒,却不是因为这位八王爷说她想要当女帝。 而是因为这位八王爷张口闭口,就说厉云卿危在旦夕,厉云卿会有个三长两短。 即便花锦这样不信命的人,总是被人诅咒她的男人,她也来了一丝的火气。 她家的男人就活得好好的待在她的内殿里,如何就要命在旦夕了? 眼见花锦已经动怒,八王爷却是不慌不忙,甚至还有一丝得意扬扬的上前一步,拿出他身为八叔公的长辈气势来,逼迫着凤榻上的花锦, “请皇后娘娘立即从宗室选子,以备后患。” 跟在八王爷身后的十几位宗室长辈,也一同跪在了花锦的面前,高声的大喊着, “请皇后娘娘深思熟虑,为了天景国,为了祖宗基业着,想尽快过继宗室子。” 这可是把花锦给气着了,她刚要说话,便听得一声清冷的男音,从内殿方向传来, “朕还没有个三长两短呢,你们便在这里诅咒朕死了,怎么,朕死了你们好继承朕的皇位吗?” 听闻这声音,八王爷等人脸色突然一变,顺着声音传来的方向看去,就只见厉云卿身穿金黄色的龙袍,身姿笔挺的从内殿走了出来。 八王爷拄着龙头拐杖的身形一震,嘴角嗫嚅,看着精神状态十分好的厉云卿, “怎,怎么会陛下怎么回来了?” 厉云卿一脸的冷笑,看着八王爷的眼神中,还有一丝讥讽的神情, “朕若是不回来,你们岂不是要将朕的皇后欺负到墙角里去?” 这一些宗室的人就是这样的嘴脸,仗着自己姓厉,便从来都不将任何人放在眼里,甚至也没有将他的妻子,母仪天下的皇后放在眼里过。 厉云卿本来很想听花锦的话,乖乖的待在花锦的内殿中不出去,但是他听着这个八王爷,字字句句都在逼着他的花锦过继宗室子弟。 花锦已经动怒了,还要逼。 她的肚子里还怀着他的皇儿,若是花锦生气,伤了胎气可怎么办? 于是厉云卿便再也呆不住,直接从内殿走了出去,维护起他的妻子来。 为首的八王爷,却依旧没觉得自己错到哪里,他一脸苦口婆心的看着厉云卿, “既然皇上已经回来了,那正好,尽快将过继宗室子弟的事情,就这么定下来。” “皇上今次能够大难不死,毕竟是上苍警示我等,以防万一,皇上应该为我们天景国留下一个储君,以免女主乱政。” 他说着女主乱政,眼睛瞟了花锦一眼,很明显,说的便是花锦了。 厉云卿的眼中充满了杀意,看着八王爷,问道: “刚才锦儿不是都告诉你们了吗?朕与锦儿都还年轻,你们怎么就能笃定。朕与锦儿将来,就不会有子嗣?” “这么猴急火燎的,要将自己家中的子嗣过继到朕的膝下,莫不是打着将来让自己的孙子坐皇位的这个鬼主意?” 他这话刚刚说出口,八王爷立即跪在了地上,痛哭失声, “皇上,皇上明鉴啊,皇上,臣都是一心为民啊,皇上,为了江山社稷,臣才出此下策,这也是不得已而为之啊” 跟在八王爷身后的一众宗亲长辈,也全都跪在了厉云卿的面前,大家不断的冲着厉云卿磕头,高声的喊着, “若是皇后娘娘能为陛下生下一儿半女,我等也不必出此下策,陛下,请为了江山社稷考虑,今早过继宗室子。” 这很显然,又是另一种形式的逼宫,花锦一脸无奈的看向厉云卿。 她的手不自觉的放在了自己的小腹上。 倘若她和厉云卿真的没有孩子的话,今日是不是就会如了这些宗室的心愿,让厉云卿家中的江山,再一次沦落到别人的手中? 厉云卿终于动了怒气,他抬起手来,一群大内侍卫便从坤仪宫殿外,进入到大殿位置。 只听厉云卿指着八王爷等人说道: “八叔公言语无状,顶撞朕与皇后,特赐庭杖三十,其余人庭杖二十。 一听这个惩罚,八叔公等人便是着急了,他们匍匐着向前跪了两步,大声的哭喊, “皇上,您不能这样做皇上,本是同根生,相煎何太急啊皇上。” ,沉重的庭杖板子,打在人的身上,就是一板子都让人受不了了,更何况这三十板子。 八叔公的年纪又老了,这三十板子下去,他不死也要去掉半条命 厉云卿却是不管那么多,他就是要让所有的人看看,即便他和花锦没有孩子,那些宗室子,也休想得偿所愿。 待吴天领着侍卫,将那一群宗室连拖带拽的,拽出了坤仪宫。 花锦才是上前,抱住了厉云卿劲瘦的腰,问道: “何必这么麻烦,直接告诉他们,我肚子里已经有了孩子不好吗?” 厉云卿护住了花锦的肩,脸上带着淡淡的柔色, “锦儿,你不明白这些人的手段有多层出不穷,这皇宫里头多少孩子生不下来,又有多少孩子,没有熬到过成年。” 厉云卿是想说,他恨不得现在就告诉所有人,他有了自己的骨肉。 可是他很冷静,如今孩子还在花锦的肚子里,不到三个月。 稍有差池,这个孩子就怀不住,因此,绝对不能现在就说出来。 花锦之前也有这样的顾虑,难得她和厉云卿的想法是一致的,于是也不再多说什么。 只是他们夫妻二人,将这件事情瞒得死死的,被打了三十板子的宗亲,却是没有办法再淡定下来。 八王爷被人抬了回去,在家中吃了无数的名贵药材,这才缓过来一口气。 只待他有了把子力气,才是将他府邸中所有厉姓儿郎,都叫到了他的床前,说, “我这一次死里逃生,这皇位也该轮到咱们家来坐一坐了,我的儿孙是宗室中最多的,子嗣也是最旺盛的,有什么道理坐不上那个位置?” 八王爷的大儿子,如今是八王爷府的世子爷,世子爷也是满脸的愤愤不平。 因为若是厉云卿与花锦要过继子嗣的话,那么世子爷刚刚出生的儿子便是正好的。 他一脸愤恨的对父亲说道, “云儿的命格乃大富大贵之相,钦天监的人都替云儿算过,我们云儿将来是有龙命在身的,父亲万万不可撒手去了,您若是不保重好自己,将来云儿又能倚仗谁呢?” 八王爷府邸里,除了一个八王爷之外,膝下的子嗣大多不中用。 坦白了说,全都是一些绣花枕头,每天只知道走鸡逗鸟,不务正业。 其实不说八王爷府,就是整个宗族,都差不多是这种货色。 偏生这样的一家子,都是中看不中用的人,却对九五至尊的位置产生了肖想。 大世子越想越觉得不甘心,他跪在老父亲的床边,伸手握住八王爷的手,力劝八王爷一定要好好的活下去。 至少要将他的儿子云儿,成功过继到花锦膝下才行。 八王爷疼的抽了几口气,咳嗽了几声,这每一声的咳嗽,都会牵动着他屁股上的伤口。 三十庭杖下去,他的屁股只怕已经打开了花。 听到他的大儿子这样一说,八王爷又幽幽地叹了一口气。 如今还能有什么办法,让陛下和那个村妇松口呢? 陛下如今连宗室族长都敢打,他对长辈,还有什么可顾忌的? 八王爷也是无奈的很,就现在这样,他也不敢强行的再去劝厉云卿如何。 如果万一将厉云卿和花锦给惹怒了,他的下场,只怕比现在更惨,对此,八王爷可以说很是惧怕。 大世子跪在八王爷的床边,不甘的问道: “父亲乃是我们厉氏的族长,父亲也没有办法吗?” 曾经以往,大世子总觉得自己的父亲权势滔天,因而仗着父亲是厉氏族长的身份,耀武扬威了许多年。 他目中无人惯了,从未曾想过有一天,会遇上连他的父亲都搞不定的事情。 八王爷咳嗽几声,面上露出了苍老的神态,摇头, “你只知我是厉氏族长,却不知,那个厉云卿连族长的脸面都不给,他简直目中无人到了极致。” 宗室便是这样,愿意给面子说是一家人,那便是一家人,不愿意给面子,真正的撕破了脸,那又能如何呢? 在平民百姓中,若是跟宗室的人闹翻,会被排挤出宗室,从族谱上除名。 这般的人,独自飘零在这样一个交通不发达,信息也不发达的世界里,的确很难生存下去。 但是厉云卿是皇上,他的宗室便是皇室。 都说皇上是九五之尊,所以到底是宗室的权力大,还是皇上的权力大? 那必然是皇上的权力大。 若是宗室的权利,能够凌驾在皇权之上,要这个皇帝还有什么用? 厉云卿愿意给宗室面子,宗室就是尊贵无上的皇族,若是厉云卿不愿意给宗室脸面,不管是他的叔公还是他的叔伯,打了就打了,又能如何? 难不成宗室中人还能把厉云卿给打回去? 这连皇帝都能够打了,这世上还有能拿宗室奈何的吗? 满屋子哭哭啼啼的人,终究是没有想出一个什么好的解决办法来。 大家的心中虽然有所不甘心,但是目前八王爷受了一身的伤躺在床上,八王爷也没有别的办法。 而就在大世子,从老父亲的房中出去之后,他立即叫来了自己的妻子,对自己的妻子说道, “你的家中是不是还有年轻貌美的姊妹?” 大世子妃疑惑的看着大世子问道: “是有两个,世子爷要纳侧妃吗?” 也不怪她这样问,这些年来,大世子纳了一个又一个侧妃,大世子妃都已经习以为常了。。 但凡是个年轻貌美的女子,只要入得了世子也眼的,全都给世子纳了回来。 大世子却是摇摇头,挺着他的大肚子,对大世子妃说, “你可知道陛下回来了?” 这件事还是大世子从旁的叔叔伯伯那里得知的。 大世子妃点了点头,对大世子说, “这件事已经不是什么秘密了,几乎全帝都的人都知道。” 说不好是谁将这件事情传出去的,整个帝都的人都在说,她的公公在坤仪宫里,逼迫皇后娘娘过继宗世子的事。 说实话,对于这件事,大世子妃也是心生向往的。 虽然大世子刚刚生下的云儿,并不是出自大世子妃的肚子,可是若云儿能够真的过继到花锦膝下,那么将来云儿当了皇上,大世子妃就是太后了。 想起太后的仪仗,还能住进皇宫里去,大世子妃便是经不住的心中欢喜。 又听大世子说, “如今皇上的后宫空虚,他又没有子嗣,是应该开启选秀,广纳后宫了。” 然后大世子的绿豆眼,在他满是横肉的脸上又转了转,看向大世子妃, “你们家中若是有姿色不错的姊妹,就由宗室作保,送入到后宫里去。” “左右这后宫中,也就只有一个皇后,陛下的人也实在是太少了些,若是你家中的姊妹入宫,一年还没有子嗣的话,就让你家中的姊妹,将云儿记在她们名下。” 这世上,任何一个女子,都比花锦好摆布些, “这个” 大世子妃有些没听明白,她本来就是一个十分愚钝的人。 “你简直笨的无可救药,本世子说的,可是事关你将来能不能当成太后的大事。” 于是大世子又不得不耐着性子给她解释了一遍。 第307章 国不可一日无储君 本来宗室就一直在说厉云卿这一脉,无论是厉云卿的父王,还是厉云卿的祖父,大多都是情种。 也就是他们向来喜欢一心一意,一生一世一双人。 这在皇室来说是非常不现实的事情 不说别人,光是老皇帝,自从他登基之后,后宫中与老皇帝只有过一夜情缘的妃子美人,便是一大把。 更别提那些的与老皇帝只有一次露水情缘的宫女。 多少宫女因为身子破了,到了年纪出宫之后,不好再找人家。 最后只能去往尼姑庵,青灯古佛的了此残生,简直就是作孽。 而与老皇帝相比,现在厉云卿的宫中,就只有一个花锦,实在是说不过去, 所以宗室早就在说这个问题了。 只听到大世子对大世子妃说, “我们可以借着宗室,一起给厉云卿施压,利用厉云卿广纳后宫的这个由头,将你的姊妹送入宫去。” “到底都是些自己人好说话一些,入宫之前,让你的姊妹都喝上绝育汤药,保证她们不会诞下子嗣。” 当然不能让他们送入宫的妻子,生下她们自己的孩子,否则哪里还有他们的云儿,过继到厉云卿那一脉去这事儿。 大世子又说, “更要保证你的姊妹,是忠于我们的,倘若宫中有哪些女人先怀了身孕,你的姊妹还需要替我们将这些孩子提前拿掉。” “如此一来,只要宫中没有孩子出生,我们的云儿便能够顺理成章的,登记在你的姊妹名下了。” 大世子想要让自己的儿子得到皇位,已经想疯了,便是连这种阴损的招,他都能够说得出口。 但大世子妃却是同意了。 她不觉得大世子说的有任何问题,权贵人家让一个女子绝孕,以绝后患,是常有的手段。 大世子妃想了想,对大世子说, “我们家中还真的有这样一个阿妹,今年十六岁,是我父亲的姨娘生的孩子,从小胆子就小,很想出头,但因为是庶出,被上头的阿姐们一直打压着。” “长相也不错,还有三分像是皇后娘娘,倘若依照皇后的那个模样去装扮,倒也有个七八分的相似。” 在这一场权贵逼宫的风波中,其实大世子妃的娘家也遭受了牢狱之灾。 她的父亲更因为是逼宫主谋,被叛抄家斩立决。 但是花锦有一点好,她的惩处动作虽然很大,却没有殃及到权贵们家中的儿女妻妾。 因而大世子妃的阿娘、姨娘及姊妹们,依旧住在原来的宅子里头。 只不过是从原本锦衣玉食的生活,沦落到要经常找大世子妃救济的程度。 既然大世子妃的娘家姊妹,都是大世子妃养着的,那么想要让她娘家姊妹听话,乖乖的喝下绝育汤,以绝后患,实在是一件太简单不过的事情。 这话一说出口,大世子相当的感兴趣,他立即对大世子妃说, “将你这姊妹接到八王爷府中来,这段时间,你好生的将她调教调教。” “本世子且同你说,这个花锦既然能够陪伴咱们的陛下这么多年,还受宠至今,肯定是有她独自魅力的。” 。“你且让你的姊妹,无论是在装扮,还是在言行举止上,都尽量的多学学花锦。” “咱们务必要让咱们送入宫的人,尽快获得六宫专宠。” 倘若开启选秀,广纳后宫的流程一旦开始,宗室中多的是人,会想尽办法往后宫里头塞人。 其实别人表面上不说话,内心里长的是怎样的一副心肠,谁又能知道呢。 大世子想要让自己的儿子过继到厉云卿膝下去,别人肯定也有类似的想法。 宗室这么大,又有这么多人,怎么可能找不出几个合适的孩子来。 “抓紧时间把这件事情办了,我去同父亲说,让父亲召集宗室中人,向皇上施压选秀的事情。” 说完这个话,大世子便离开了大世子妃的院子,他一个人进了八王爷的房中,父子两个叽里咕噜的商量了许久。 这般到了第二日,便有数名宗室老王爷联名上书。 他们也不谈要厉云卿与花锦过继宗室子的想法,只说如今后宫空虚,国不可一日无储君。 储君涉及国本,重中之重。 宗室催促厉云卿,赶紧的开启选秀,充盈后宫。 厉云卿将这些折子丢在一边,连看都懒得看,匆匆的上了一次朝后,便回了坤仪宫,去照看花锦。 因为花锦怀胎未足三月,所以厉云卿很是担心,这个坤仪宫中,有手脚不干净的人,会暗害他们母子两个。 ,因此厉云卿回到了帝都之后,他的折子看得很少,反倒是带着吴天,将整个皇宫都清理了一遍。 有些人看着就很明显有问题,而有些人的问题查不出来。 厉云卿是一个疑人不用,用人不疑的性格,但凡他有一点点怀疑的人,都全部会打发出宫去。 而那一些证据确凿,的确是别人家派进来当细作的人,全部被厉云卿下了大牢。 短短不过两日的时间,整个皇宫里头的人被遣散了一大半,新补充进来的,大多都是神策军的家眷。 而宗室的那头,一直不死心的向厉云卿施压。 要厉云卿赶紧广开后宫的折子,一直丢在尚书房的书案上,连花锦都懒得去翻起它。 反正宗室巴拉巴拉他们的,他们一些绣花枕头,手中大多又没有实权。 甚至大多数的宗室,连块儿封地都没有。 见花锦和厉云卿不着急,宗室的人急的跳脚。 这个时候,远在新立国的长公主,已经收到了封海清逼宫失败,被花锦一箭穿心的消息。 她原本还想要再派人继续暗杀花锦。 却是得知整个帝都城里的一千多个权贵,都被花锦给抓了起来,抄家的抄家,流放的流放,没有一个轻轻松松的放过。 但也没有血流成河。 这让长公主气的将自己房中的所有物品,都砸碎在了地上,她指着外头伺候她的新立国宫女, “花锦这个女人是疯了吗?她才当上皇后多久?就这样大开杀戒,天景国的人都是菩萨做的?竟没有一个人能够阻挡得了她?” 都说合纵连横合纵连横,帝都权贵们在帝都经营了几代的人,怎么就这么轻轻松松的,被花锦给连根拔起了? 宗室的人又是干什么吃的?为什么现在还在纠结厉云卿选秀的事情? 宗室就只有这点子魄力? 花锦监禁了一千多个帝都权贵,这已经严重影响了宗室的利益,宗室竟然拿花锦一点办法都没有吗? 就在长公主发脾气的时候,一个新立国的侍卫匆匆的来到了长公主的院子前面。 他拱手对长公主说, “殿下,陛下让属下来告知您一声,他收到了最新的消息,厉云卿还活的好好儿的,现在已经回了天景国帝都。” “陛下要我问您,还有什么办法,能够削弱厉云卿的实力?” 关键的问题在于,厉云卿回帝都就算了,他还将那三十万帝军留在了蓝水郡。 这三十万帝军不离开的话,新立国根本就没有办法北上。 而且这三十万帝军,已经将新立国与蓝水郡之间的边界看守起来。 从此往后,新立国的百姓想要越境去往南水郡,都是触犯了天景国律法的。 除非他们拿到正经的通关文书,否则都是违法闯入别国国境,会被抓起来。 轻则遣送回国,重则被羁押在天景国境内,按照天景国利率处置。 这一项律法出台了之后,新立国的百姓对于新上任的驸马爷,也就是他们新立国的新皇,有了很大的怨言。 毕竟新立国的人,生活的都穷,天景国再怎么乱七八糟的,终究还是地大物博,去往天景国南水郡,也好讨生活一些。 如今长公主来到了他们新立国,他们新立国的新皇又是长公主的驸马,新立国的人怎么会不明白,天景国皇帝的恼怒? 大刺刺横在蓝水郡的那三十万大军,就说明了很大的问题。 而新立国人向来好斗,他们逞凶斗狠惯了,在他们头顶上的皇帝,也是三年两头的就换。 只要对这个皇帝有所不满,新立国人就有本事造反。 驸马爷有些稳不住局势。 长公主回了一句门外的侍卫, “暂且没有,让陛下先安心处理国中事物,待孩子落地再说。” 侍卫失望离去,这之后,驸马爷再也没有来看长公主,似乎对长公主也生了怨言。 长公主院子里的奴仆们,一个个的不敢吭声,终日偷瞧着长公主的脸色。 这位天景国长公主殿下失宠的消息,渐渐的从新立国皇宫里传了出去。 然而,就在这样的流言蜚语里,还不等长公主肚子里的孩子长大一点点,好不容易安稳了没多久的新立国,又开始了内乱。 新立国各地发生各种武装流血事件,此事件层出不穷。 连着一个多月的时间,驸马爷只将长公主丢在新立国皇宫中,未有只言片语。 而他自己则忙着平息新立国纷杂的乱象。 长公主肚子里的孩子如何,驸马爷已经无暇顾及了。 就在这个时候,新立国中又渐渐的有谣言传出来说,长公主乃是天景国的长公主,尽管天景国的皇帝再怎么恼怒长公主,但如今他们新立国的皇后,依旧是皇帝的姑母。 而蓝水郡的那三十万大军,也正是长公主的倚仗,这话传出来,宛如燎原之势,迅速席卷了整个新立国。 入了夜,一个多月未见的新立国皇帝,长公主曾经的驸马爷,脸色沉沉的来到了长公主的院子里。 丫头来禀报长公主皇上来了的时候,长公主正抚着自己微微凸起的小肚子,躺在榻上修理自己的指甲。 听得禀报,长公主便是笑了起来,脸上有着前所未有的温柔, “来了便来了。” “皇上近日事忙,能来瞧瞧本宫,便是一件很好的事情。” 瞧瞧这话说的,让人瞬间想起独守空闺,心中有着小小怨愤的小妻子来。 丫头们纷纷抿着唇笑,她们身居新立国皇宫中,哪里知道外头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只将驸马爷迎了进来,还笑着对驸马爷说, “陛下好久没来看过殿下了,殿下肚子里的小皇子,可是想陛下想的紧呢。” 驸马爷脸色沉沉的,什么话都没说,对这样的马屁视而不见。 他跟着丫头们进入到了长公主的住处,双眸中含着隐隐可见的恼怒,盯着从榻上坐起了身来的长公主,沉声的说, “你可知道外头发生了什么事情?有新立国的百姓,竟然公然在皇宫面前喊话,说要立你为新立国的女主。” “毕竟你是天景国的长公主,又是厉云卿的姑母,他们竟然认为让你做这新立国的女帝,将会为整个新立国,迎来一番不一样的气象。” “这实在是太过于匪夷所思了!” 驸马爷长这么大,还未曾遇到过这样的事情,他极为恼怒的朝着长公主走了两步,气冲冲的对长公主说, “凭什么呢?你只不过是个女人而已,这新立国的百姓难道都瞎眼了吗?一个个的张嘴就来。” 长公主忍不住掩着唇笑,她看着面前这个气到了极致的男人,说道: “陛下,想知道新立国人为什么会这样吗?” 驸马爷点了点头,他果然是在天景国里长大的人,所受到的教育,全是天景国那一套,对于女人所有的认知,都该是三从四德。 所以驸马爷不知道的是,在新立国,男女其实是一样的,甚至女人的地位比男人的地位,还高那么一丢丢。 倘若一对夫妻,女人的性格更强势,便会成为新立国的一家之主。 如今长公主的肚子里,怀着驸马爷的孩子,这对于新立国的人来说,即便他们拥护长公主为女帝后,将来长公主的皇位,也还是要传给拥有他们新立国血脉的皇子。 更何况长公主还是天景国的长公主,是厉云卿的姑母。 就从这一层关系来讲,长公主的声望变的比她的丈夫驸马爷高上了许多,理所应当。 第307章 国不可一日无储君 本来宗室就一直在说厉云卿这一脉,无论是厉云卿的父王,还是厉云卿的祖父,大多都是情种。 也就是他们向来喜欢一心一意,一生一世一双人。 这在皇室来说是非常不现实的事情 不说别人,光是老皇帝,自从他登基之后,后宫中与老皇帝只有过一夜情缘的妃子美人,便是一大把。 更别提那些的与老皇帝只有一次露水情缘的宫女。 多少宫女因为身子破了,到了年纪出宫之后,不好再找人家。 最后只能去往尼姑庵,青灯古佛的了此残生,简直就是作孽。 而与老皇帝相比,现在厉云卿的宫中,就只有一个花锦,实在是说不过去, 所以宗室早就在说这个问题了。 只听到大世子对大世子妃说, “我们可以借着宗室,一起给厉云卿施压,利用厉云卿广纳后宫的这个由头,将你的姊妹送入宫去。” “到底都是些自己人好说话一些,入宫之前,让你的姊妹都喝上绝育汤药,保证她们不会诞下子嗣。” 当然不能让他们送入宫的妻子,生下她们自己的孩子,否则哪里还有他们的云儿,过继到厉云卿那一脉去这事儿。 大世子又说, “更要保证你的姊妹,是忠于我们的,倘若宫中有哪些女人先怀了身孕,你的姊妹还需要替我们将这些孩子提前拿掉。” “如此一来,只要宫中没有孩子出生,我们的云儿便能够顺理成章的,登记在你的姊妹名下了。” 大世子想要让自己的儿子得到皇位,已经想疯了,便是连这种阴损的招,他都能够说得出口。 但大世子妃却是同意了。 她不觉得大世子说的有任何问题,权贵人家让一个女子绝孕,以绝后患,是常有的手段。 大世子妃想了想,对大世子说, “我们家中还真的有这样一个阿妹,今年十六岁,是我父亲的姨娘生的孩子,从小胆子就小,很想出头,但因为是庶出,被上头的阿姐们一直打压着。” “长相也不错,还有三分像是皇后娘娘,倘若依照皇后的那个模样去装扮,倒也有个七八分的相似。” 在这一场权贵逼宫的风波中,其实大世子妃的娘家也遭受了牢狱之灾。 她的父亲更因为是逼宫主谋,被叛抄家斩立决。 但是花锦有一点好,她的惩处动作虽然很大,却没有殃及到权贵们家中的儿女妻妾。 因而大世子妃的阿娘、姨娘及姊妹们,依旧住在原来的宅子里头。 只不过是从原本锦衣玉食的生活,沦落到要经常找大世子妃救济的程度。 既然大世子妃的娘家姊妹,都是大世子妃养着的,那么想要让她娘家姊妹听话,乖乖的喝下绝育汤,以绝后患,实在是一件太简单不过的事情。 这话一说出口,大世子相当的感兴趣,他立即对大世子妃说, “将你这姊妹接到八王爷府中来,这段时间,你好生的将她调教调教。” “本世子且同你说,这个花锦既然能够陪伴咱们的陛下这么多年,还受宠至今,肯定是有她独自魅力的。” 。“你且让你的姊妹,无论是在装扮,还是在言行举止上,都尽量的多学学花锦。” “咱们务必要让咱们送入宫的人,尽快获得六宫专宠。” 倘若开启选秀,广纳后宫的流程一旦开始,宗室中多的是人,会想尽办法往后宫里头塞人。 其实别人表面上不说话,内心里长的是怎样的一副心肠,谁又能知道呢。 大世子想要让自己的儿子过继到厉云卿膝下去,别人肯定也有类似的想法。 宗室这么大,又有这么多人,怎么可能找不出几个合适的孩子来。 “抓紧时间把这件事情办了,我去同父亲说,让父亲召集宗室中人,向皇上施压选秀的事情。” 说完这个话,大世子便离开了大世子妃的院子,他一个人进了八王爷的房中,父子两个叽里咕噜的商量了许久。 这般到了第二日,便有数名宗室老王爷联名上书。 他们也不谈要厉云卿与花锦过继宗室子的想法,只说如今后宫空虚,国不可一日无储君。 储君涉及国本,重中之重。 宗室催促厉云卿,赶紧的开启选秀,充盈后宫。 厉云卿将这些折子丢在一边,连看都懒得看,匆匆的上了一次朝后,便回了坤仪宫,去照看花锦。 因为花锦怀胎未足三月,所以厉云卿很是担心,这个坤仪宫中,有手脚不干净的人,会暗害他们母子两个。 ,因此厉云卿回到了帝都之后,他的折子看得很少,反倒是带着吴天,将整个皇宫都清理了一遍。 有些人看着就很明显有问题,而有些人的问题查不出来。 厉云卿是一个疑人不用,用人不疑的性格,但凡他有一点点怀疑的人,都全部会打发出宫去。 而那一些证据确凿,的确是别人家派进来当细作的人,全部被厉云卿下了大牢。 短短不过两日的时间,整个皇宫里头的人被遣散了一大半,新补充进来的,大多都是神策军的家眷。 而宗室的那头,一直不死心的向厉云卿施压。 要厉云卿赶紧广开后宫的折子,一直丢在尚书房的书案上,连花锦都懒得去翻起它。 反正宗室巴拉巴拉他们的,他们一些绣花枕头,手中大多又没有实权。 甚至大多数的宗室,连块儿封地都没有。 见花锦和厉云卿不着急,宗室的人急的跳脚。 这个时候,远在新立国的长公主,已经收到了封海清逼宫失败,被花锦一箭穿心的消息。 她原本还想要再派人继续暗杀花锦。 却是得知整个帝都城里的一千多个权贵,都被花锦给抓了起来,抄家的抄家,流放的流放,没有一个轻轻松松的放过。 但也没有血流成河。 这让长公主气的将自己房中的所有物品,都砸碎在了地上,她指着外头伺候她的新立国宫女, “花锦这个女人是疯了吗?她才当上皇后多久?就这样大开杀戒,天景国的人都是菩萨做的?竟没有一个人能够阻挡得了她?” 都说合纵连横合纵连横,帝都权贵们在帝都经营了几代的人,怎么就这么轻轻松松的,被花锦给连根拔起了? 宗室的人又是干什么吃的?为什么现在还在纠结厉云卿选秀的事情? 宗室就只有这点子魄力? 花锦监禁了一千多个帝都权贵,这已经严重影响了宗室的利益,宗室竟然拿花锦一点办法都没有吗? 就在长公主发脾气的时候,一个新立国的侍卫匆匆的来到了长公主的院子前面。 他拱手对长公主说, “殿下,陛下让属下来告知您一声,他收到了最新的消息,厉云卿还活的好好儿的,现在已经回了天景国帝都。” “陛下要我问您,还有什么办法,能够削弱厉云卿的实力?” 关键的问题在于,厉云卿回帝都就算了,他还将那三十万帝军留在了蓝水郡。 这三十万帝军不离开的话,新立国根本就没有办法北上。 而且这三十万帝军,已经将新立国与蓝水郡之间的边界看守起来。 从此往后,新立国的百姓想要越境去往南水郡,都是触犯了天景国律法的。 除非他们拿到正经的通关文书,否则都是违法闯入别国国境,会被抓起来。 轻则遣送回国,重则被羁押在天景国境内,按照天景国利率处置。 这一项律法出台了之后,新立国的百姓对于新上任的驸马爷,也就是他们新立国的新皇,有了很大的怨言。 毕竟新立国的人,生活的都穷,天景国再怎么乱七八糟的,终究还是地大物博,去往天景国南水郡,也好讨生活一些。 如今长公主来到了他们新立国,他们新立国的新皇又是长公主的驸马,新立国的人怎么会不明白,天景国皇帝的恼怒? 大刺刺横在蓝水郡的那三十万大军,就说明了很大的问题。 而新立国人向来好斗,他们逞凶斗狠惯了,在他们头顶上的皇帝,也是三年两头的就换。 只要对这个皇帝有所不满,新立国人就有本事造反。 驸马爷有些稳不住局势。 长公主回了一句门外的侍卫, “暂且没有,让陛下先安心处理国中事物,待孩子落地再说。” 侍卫失望离去,这之后,驸马爷再也没有来看长公主,似乎对长公主也生了怨言。 长公主院子里的奴仆们,一个个的不敢吭声,终日偷瞧着长公主的脸色。 这位天景国长公主殿下失宠的消息,渐渐的从新立国皇宫里传了出去。 然而,就在这样的流言蜚语里,还不等长公主肚子里的孩子长大一点点,好不容易安稳了没多久的新立国,又开始了内乱。 新立国各地发生各种武装流血事件,此事件层出不穷。 连着一个多月的时间,驸马爷只将长公主丢在新立国皇宫中,未有只言片语。 而他自己则忙着平息新立国纷杂的乱象。 长公主肚子里的孩子如何,驸马爷已经无暇顾及了。 就在这个时候,新立国中又渐渐的有谣言传出来说,长公主乃是天景国的长公主,尽管天景国的皇帝再怎么恼怒长公主,但如今他们新立国的皇后,依旧是皇帝的姑母。 而蓝水郡的那三十万大军,也正是长公主的倚仗,这话传出来,宛如燎原之势,迅速席卷了整个新立国。 入了夜,一个多月未见的新立国皇帝,长公主曾经的驸马爷,脸色沉沉的来到了长公主的院子里。 丫头来禀报长公主皇上来了的时候,长公主正抚着自己微微凸起的小肚子,躺在榻上修理自己的指甲。 听得禀报,长公主便是笑了起来,脸上有着前所未有的温柔, “来了便来了。” “皇上近日事忙,能来瞧瞧本宫,便是一件很好的事情。” 瞧瞧这话说的,让人瞬间想起独守空闺,心中有着小小怨愤的小妻子来。 丫头们纷纷抿着唇笑,她们身居新立国皇宫中,哪里知道外头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只将驸马爷迎了进来,还笑着对驸马爷说, “陛下好久没来看过殿下了,殿下肚子里的小皇子,可是想陛下想的紧呢。” 驸马爷脸色沉沉的,什么话都没说,对这样的马屁视而不见。 他跟着丫头们进入到了长公主的住处,双眸中含着隐隐可见的恼怒,盯着从榻上坐起了身来的长公主,沉声的说, “你可知道外头发生了什么事情?有新立国的百姓,竟然公然在皇宫面前喊话,说要立你为新立国的女主。” “毕竟你是天景国的长公主,又是厉云卿的姑母,他们竟然认为让你做这新立国的女帝,将会为整个新立国,迎来一番不一样的气象。” “这实在是太过于匪夷所思了!” 驸马爷长这么大,还未曾遇到过这样的事情,他极为恼怒的朝着长公主走了两步,气冲冲的对长公主说, “凭什么呢?你只不过是个女人而已,这新立国的百姓难道都瞎眼了吗?一个个的张嘴就来。” 长公主忍不住掩着唇笑,她看着面前这个气到了极致的男人,说道: “陛下,想知道新立国人为什么会这样吗?” 驸马爷点了点头,他果然是在天景国里长大的人,所受到的教育,全是天景国那一套,对于女人所有的认知,都该是三从四德。 所以驸马爷不知道的是,在新立国,男女其实是一样的,甚至女人的地位比男人的地位,还高那么一丢丢。 倘若一对夫妻,女人的性格更强势,便会成为新立国的一家之主。 如今长公主的肚子里,怀着驸马爷的孩子,这对于新立国的人来说,即便他们拥护长公主为女帝后,将来长公主的皇位,也还是要传给拥有他们新立国血脉的皇子。 更何况长公主还是天景国的长公主,是厉云卿的姑母。 就从这一层关系来讲,长公主的声望变的比她的丈夫驸马爷高上了许多,理所应当。 第308章 大概也是要给本宫来添堵的 而驸马爷之所以那么轻松的,回到新立国便拿下了新立国的皇位,也未尝不是新立国的那些人,看在长公主的面子上,才将皇位送给驸马爷的。 他们以为驸马爷当上了皇帝之后,他们会和天景国有一个全新的关系。 结果驸马爷当上皇帝后,新立国与天景国的关系反而进一步交恶。 现在新立国人想要去往天景国,都还要拿到通关文书才可。 这简直让新立国百姓不能忍。 既然如此的话,反正他们也经常换皇帝来皇位,不如就让长公主来做女帝的好。 听着长公主这个解释,驸马爷气得火冒三丈,他抬起手来,指责长公主的鼻子,怒声呵斥道: “这是不是你故意的,夫妻多年,你什么心思手段我不知道?若非你故意而为之,事情不会发展成现在这个模样。” 长公主弯唇笑,她抬起手来,指尖轻轻的抚摸着驸马爷英俊的脸庞, “你早该知道的呀,驸马。” 从一开始的时候,驸马就应该知道,以长公主的性格,她怎么可能会在驸马爷背叛了她一次之后,对驸马爷再次选择原谅? 都说长公主那是为时势所逼,不得已,选择了和驸马重修旧好。 其实也只有长公主自己知道,从驸马爷第一次背叛她开始,长公主就已经歇了与驸马的这份夫妻之情。 从去往蓝水郡都城开始,她对她的这位驸马,就充满了算计。 驸马抬起自己的手来,恨不得扇着长公主一巴掌。 原本说好了,夫妻两个携手回到天景国去,将天景国与新立国两国合一。 这话说出来才没多久,他们夫妻二人又走到了这相互对峙的局面上。 长公主却是对驸马爷笑着说, “驸马,你有胆子现在动手,只要你敢打朕一下,你便是谋逆了。” 她的自称变了,从“本宫”变成了“朕。” 而长公主这话音刚落,门外便冲来了一群新立国皇宫侍卫。 其中有不少侍卫,都是长公主从避暑山庄带来的。 当然也有不少驸马爷的民兵。 看到这些民兵的面孔,驸马爷脸上全是不敢置信的神情, “你什么时候把我的人给策反了?究竟是从什么时候开始你就已经开始在算计我了的?” 长公主心情愉悦, “你将我丢在宫中这么多时日,你以为朕便如这笼中之鸟般,什么都不做的吗?” 也多亏了驸马爷,这段时间对长公主的疏忽,才有了足够的时间,让长公主图谋这些。 于是,驸马爷在想着要夺取厉氏江山的同时,自己的江山,却已经被长公主不声不响的夺走。 驸马爷满脸失魂落魄,过了许久,他才注意到,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长公主的自称已经变了。 是的,就在驸马爷回到新立国皇宫,准备质问长公主,是不是图谋了这一切的时候,长公主就已经顺应了新立国百姓的呼声,成了这新立国的女帝。 驸马爷指着长公主的鼻尖,手指颤抖, “你这个毒妇,这天底下,哪里有你这样的女人?便是花锦,都不及你的毒辣半分。” 花锦虽然也有治国之才,但她是爱着厉云卿的,不会为了一己之私,妄想厉云卿的皇位。 长公主冷笑着, “可是厉云卿也不会想着要利用花锦,达到厉云卿他自己的目的。” 驸马爷能做到这一点吗?他做不到,所以长公主谋夺他新立国的皇位,她没有一丝手软。 紧接着,长公主甩过来一封圣旨。 圣旨上讲明了,要将驸马爷今日的新立国皇位传给长公主。 驸马爷颤抖着身子,拿起丢在地上的圣旨,看到上面已经盖上了一个大红色的玉玺。 他颤声问道: “你如何得到这玉玺的?” 明明他已经将玉玺收的好好的,这玉玺是从什么时候,竟然被长公主夺了去的? 长公主一脸无所谓的模样,对驸马爷说, “朕并没有找到你手中的玉玺,这些时日,朕在这皇宫中闲得无聊,翻看了以前历代皇帝圣旨上的玉玺印章,令人重新雕刻了一方玉玺。” “这竟然是一个什么样的宝贝吗?驸马爷将这个玉玺,千方百计的收藏着,不让任何人知道。” 既然如此的话,只要玉玺重新被雕刻出来,谁又知道长公主手里的玉玺是真的,还是驸马爷手里的玉玺是真的? 更何况今日之后,驸马爷根本就走不出她的这方院子。 几个侍卫上前来,姜驸马爷的手脚都压住。 驸马爷挣扎着,朝长公主大骂, “毒妇!你竟然对我有这样多的算计,天底下未曾出过你这样的毒妇,简直滑天下之大稽,你竟然牝鸡司晨,霍乱我新立国朝纲。” 站在门口的长公主回头,看着驸马爷,她幽幽的说, “曾几何时,我对你也充满了一个妻子对丈夫的爱护,但是你将我的这份心意糟蹋了,那么今日,就不必责怪我反过来利用你了。” “毕竟从始至终,你我从未付出过真心,看在你当了我天景国皇帝几日,并没有杀我的份上,今日朕也不杀你,你寻个好日子自我了断。” 话说完,长公主就已经走了出去,她的裙角翻飞,小腹微凸,是去见她新立国的朝臣与子民。 而身后的驸马爷,如何的哀嚎,如何的怒骂,都已经阻挡不住长公主前进的脚步。 自今日起,她要将自己所失去的,一点点全部找回来。 不仅如此,她还要完成她与驸马爷一起定下的目标,要将新立国与天景国二合为一 长公主登基成为新立国女帝的消息,很快传到了天景国帝都,跟随着消息来的,还有新立国的使臣。 关于这一点,其实厉云卿和花锦都没太想明白,不知道长公主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 按道理说,长公主恨厉云卿和花锦,恨得牙痒痒,但是她登基的第一件事,却是忍辱负重,派了使臣来讲和。 都说伸手不打笑脸人,这使臣礼数周到,天景国实在不好将人拒之门外。 花锦翻看着礼部递上来的折子,问站在下头的礼部尚书纪勒, “你对于这些外交手段是相当熟的,那你告诉本宫,咱们的长公主成了新立国的女帝,而这次随着新立国使臣来的,有新立国公主、郡主十几位之多,这是什么意思?” 纪勒叩首, “回娘娘,新立国的意思很简单,他们送了十多位公主与郡主过来,肯定是要与天景国和亲。” 和亲便是最好的利益绑定手段,自古以来便是这样。 只要两个国家或者是两个家庭,有了利益牵扯,想要利益合作,那么便是利用和亲来促成这项合作。 花锦蹙着眉,用一根细细的银色签子,叉住面前琉璃果盘中的一块酸黄瓜,放在嘴中仔细的咀嚼着,看书溂 “本宫明白了,长公主这意思,大概也是要给本宫来添堵的,她想往陛下的身边塞人。” 现在全世界都在说花锦生不出孩子,不管是宗室还是隔壁的长公主,似乎都在看长公主的笑话。 也都在赌厉云卿什么时候才会移情别恋。 尤其是这个长公主,手段可真是了得,谁能知道已经穷途末路的她,竟然摇身一变,成了新立国的女帝。 花锦问纪勒, “长公主的那个驸马爷呢?也不知道那位驸马爷,现在怎么样了?” 纪勒回道: “天景国那边的消息是说,驸马爷已经殁了,是因染了急病去的,长公主,也就是如今新立国女帝,是受了丈夫的临危托命,不得已才做了他们新立国女帝。” 花锦点头, “长公主把她的男人杀了。” “现在她这女帝的位置是坐稳了,既然她没有要打仗的意思,又给咱们送了十几二十个公主、郡主的,咱们应该办个国宴款待她们。” “本宫要叫宗室的所有子弟们都来,尤其是家中有妻子的儿郎,都来选一选这些公主、郡主,让他们选个可心中意的人回去,也免得他们整日里惦记着陛下后宫的这点子事。” “是!” 纪勒从坤仪宫退了出去。 他刚刚出了皇宫,走到了使臣住的驿站门口,便瞧着一名打扮艳丽的女子,从驿站跑了出来,并拦在了他的面前。 那女子显得格外跋扈,十分大胆的问道: “你就是礼部尚书纪勒?本宫问你,你们的皇帝陛下什么时候才召见我们?” 她是新立国的欢颜公主。 这新立国的皇位宛若有刺,皇上坐上去就三天两头的换。 但皇上换的勤,公主、郡主什么的,却是没有人管。 于是每一个皇帝过后,都会留下一大把的公主、郡主什么的。 在新立国中,光是公主、郡主便有几百位。 而其中母家家世最好,长得最艳丽的,便是这位欢颜公主。 她见纪勒沉默不说话,欢颜便是大声的说道: “你们天景国人,别想将本宫随随便便塞给什么富家子便了事,本宫可告诉你,本宫千里迢迢的来到你们天景国,是为了嫁给你们的皇帝,当皇贵妃的。” 这话一出口,周围围观的人一脸不知说什么才好的表情。 就连纪勒,都忍不住被这姑娘的天真给逗笑了。 皇贵妃?他们的皇帝陛下,身边除了皇后之外,连个美人都没有,一个小小弹丸之国的公主,其父亲都不知道是他们新立国第几任皇帝了,竟然敢大言不惭的,说要给天景国皇帝当皇贵妃? 她以为皇贵妃,便是随随便便那样就能当的吗? 周围的百姓发出了嘲弄的声音,欢颜公主看着纪勒脸上讥讽的笑容,不由得大怒。 她甩出一根马鞭来,气道: “你竟敢嘲笑本宫,本宫要打死你!” 但是,她的鞭子还没打到纪勒的身上,就被身后赶来的束尧一手握住。 束尧他一个兵部尚书,从一个娇滴滴的姑娘手中扯过鞭子,是何等简单的事情。 只见束尧将欢颜公主手里的鞭子丢在了地上,对欢颜公主吼道: “别,别,当当,这这里,是是你们新立国,国这里,这里,可是我们啊,啊,天景国国国,帝都城!” “你你,你,可可是,看清楚了了,你,你你,这这个,小娘皮皮竟,竟敢在,在在,我我,们天景国国撒野,当当,心心我们娘娘,把你你你,配给我们们天景国的马夫” 他坑坑巴巴的说完,周围的人都冒了一头的汗。 欢颜公主大怒, “你们敢!你们敢将本宫配给你们的马夫,不日,我们新立国的女帝,便会踩着你们的尸骨,让你们的皇帝跪地求饶。” 欢颜公主大放厥辞,丝毫没有被束尧的恫吓给吓着。 她指着纪勒,带着高高在上的命令语气,吩咐纪勒, “你这个礼部尚书,速将本宫的画像交给你们的皇帝。” 就凭她的盛世美颜,欢颜公主有这个自信,厉云卿看到她的画像之后,便会招她入宫。 只要厉云卿对她有兴趣,欢颜就有十分的把握,留在厉云卿的后宫中,然后一步一步高升为皇贵妃。 甚至还能够将花锦从皇后的宝座上赶下来。 她们新立国女子,别的本事没有,远不如天景国女子那般温婉,多才多艺,什么琴棋书画,新立国女子都是不学的。 她们学的是如何制毒,如何在险象环生的丛林中生存下去。 新立国女子生命力顽强,在群狼环视的后宫中,也必然能够撕咬出一条血路,挣扎出一番新的天地来。 束尧当即要骂,但是纪勒及时将束尧拦了下来。 不是别的什么原因,而是束尧骂出来的话,就算是火气十足,也没有多少杀伤力。 生生的浪费了一腔怒火。 纪勒挽袖子,冲欢颜公主一拱手, “对不住了,这位公主,本官领的是天景国君主的俸禄,自古忠臣不事二主,您不是本官的君主,恕本官不能从命。” “好!” 周围有百姓立即叫好, “咱们天景国的官,就该只听咱们的陛下和娘娘的话。” 第308章 大概也是要给本宫来添堵的 而驸马爷之所以那么轻松的,回到新立国便拿下了新立国的皇位,也未尝不是新立国的那些人,看在长公主的面子上,才将皇位送给驸马爷的。 他们以为驸马爷当上了皇帝之后,他们会和天景国有一个全新的关系。 结果驸马爷当上皇帝后,新立国与天景国的关系反而进一步交恶。 现在新立国人想要去往天景国,都还要拿到通关文书才可。 这简直让新立国百姓不能忍。 既然如此的话,反正他们也经常换皇帝来皇位,不如就让长公主来做女帝的好。 听着长公主这个解释,驸马爷气得火冒三丈,他抬起手来,指责长公主的鼻子,怒声呵斥道: “这是不是你故意的,夫妻多年,你什么心思手段我不知道?若非你故意而为之,事情不会发展成现在这个模样。” 长公主弯唇笑,她抬起手来,指尖轻轻的抚摸着驸马爷英俊的脸庞, “你早该知道的呀,驸马。” 从一开始的时候,驸马就应该知道,以长公主的性格,她怎么可能会在驸马爷背叛了她一次之后,对驸马爷再次选择原谅? 都说长公主那是为时势所逼,不得已,选择了和驸马重修旧好。 其实也只有长公主自己知道,从驸马爷第一次背叛她开始,长公主就已经歇了与驸马的这份夫妻之情。 从去往蓝水郡都城开始,她对她的这位驸马,就充满了算计。 驸马抬起自己的手来,恨不得扇着长公主一巴掌。 原本说好了,夫妻两个携手回到天景国去,将天景国与新立国两国合一。 这话说出来才没多久,他们夫妻二人又走到了这相互对峙的局面上。 长公主却是对驸马爷笑着说, “驸马,你有胆子现在动手,只要你敢打朕一下,你便是谋逆了。” 她的自称变了,从“本宫”变成了“朕。” 而长公主这话音刚落,门外便冲来了一群新立国皇宫侍卫。 其中有不少侍卫,都是长公主从避暑山庄带来的。 当然也有不少驸马爷的民兵。 看到这些民兵的面孔,驸马爷脸上全是不敢置信的神情, “你什么时候把我的人给策反了?究竟是从什么时候开始你就已经开始在算计我了的?” 长公主心情愉悦, “你将我丢在宫中这么多时日,你以为朕便如这笼中之鸟般,什么都不做的吗?” 也多亏了驸马爷,这段时间对长公主的疏忽,才有了足够的时间,让长公主图谋这些。 于是,驸马爷在想着要夺取厉氏江山的同时,自己的江山,却已经被长公主不声不响的夺走。 驸马爷满脸失魂落魄,过了许久,他才注意到,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长公主的自称已经变了。 是的,就在驸马爷回到新立国皇宫,准备质问长公主,是不是图谋了这一切的时候,长公主就已经顺应了新立国百姓的呼声,成了这新立国的女帝。 驸马爷指着长公主的鼻尖,手指颤抖, “你这个毒妇,这天底下,哪里有你这样的女人?便是花锦,都不及你的毒辣半分。” 花锦虽然也有治国之才,但她是爱着厉云卿的,不会为了一己之私,妄想厉云卿的皇位。 长公主冷笑着, “可是厉云卿也不会想着要利用花锦,达到厉云卿他自己的目的。” 驸马爷能做到这一点吗?他做不到,所以长公主谋夺他新立国的皇位,她没有一丝手软。 紧接着,长公主甩过来一封圣旨。 圣旨上讲明了,要将驸马爷今日的新立国皇位传给长公主。 驸马爷颤抖着身子,拿起丢在地上的圣旨,看到上面已经盖上了一个大红色的玉玺。 他颤声问道: “你如何得到这玉玺的?” 明明他已经将玉玺收的好好的,这玉玺是从什么时候,竟然被长公主夺了去的? 长公主一脸无所谓的模样,对驸马爷说, “朕并没有找到你手中的玉玺,这些时日,朕在这皇宫中闲得无聊,翻看了以前历代皇帝圣旨上的玉玺印章,令人重新雕刻了一方玉玺。” “这竟然是一个什么样的宝贝吗?驸马爷将这个玉玺,千方百计的收藏着,不让任何人知道。” 既然如此的话,只要玉玺重新被雕刻出来,谁又知道长公主手里的玉玺是真的,还是驸马爷手里的玉玺是真的? 更何况今日之后,驸马爷根本就走不出她的这方院子。 几个侍卫上前来,姜驸马爷的手脚都压住。 驸马爷挣扎着,朝长公主大骂, “毒妇!你竟然对我有这样多的算计,天底下未曾出过你这样的毒妇,简直滑天下之大稽,你竟然牝鸡司晨,霍乱我新立国朝纲。” 站在门口的长公主回头,看着驸马爷,她幽幽的说, “曾几何时,我对你也充满了一个妻子对丈夫的爱护,但是你将我的这份心意糟蹋了,那么今日,就不必责怪我反过来利用你了。” “毕竟从始至终,你我从未付出过真心,看在你当了我天景国皇帝几日,并没有杀我的份上,今日朕也不杀你,你寻个好日子自我了断。” 话说完,长公主就已经走了出去,她的裙角翻飞,小腹微凸,是去见她新立国的朝臣与子民。 而身后的驸马爷,如何的哀嚎,如何的怒骂,都已经阻挡不住长公主前进的脚步。 自今日起,她要将自己所失去的,一点点全部找回来。 不仅如此,她还要完成她与驸马爷一起定下的目标,要将新立国与天景国二合为一 长公主登基成为新立国女帝的消息,很快传到了天景国帝都,跟随着消息来的,还有新立国的使臣。 关于这一点,其实厉云卿和花锦都没太想明白,不知道长公主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 按道理说,长公主恨厉云卿和花锦,恨得牙痒痒,但是她登基的第一件事,却是忍辱负重,派了使臣来讲和。 都说伸手不打笑脸人,这使臣礼数周到,天景国实在不好将人拒之门外。 花锦翻看着礼部递上来的折子,问站在下头的礼部尚书纪勒, “你对于这些外交手段是相当熟的,那你告诉本宫,咱们的长公主成了新立国的女帝,而这次随着新立国使臣来的,有新立国公主、郡主十几位之多,这是什么意思?” 纪勒叩首, “回娘娘,新立国的意思很简单,他们送了十多位公主与郡主过来,肯定是要与天景国和亲。” 和亲便是最好的利益绑定手段,自古以来便是这样。 只要两个国家或者是两个家庭,有了利益牵扯,想要利益合作,那么便是利用和亲来促成这项合作。 花锦蹙着眉,用一根细细的银色签子,叉住面前琉璃果盘中的一块酸黄瓜,放在嘴中仔细的咀嚼着,看书溂 “本宫明白了,长公主这意思,大概也是要给本宫来添堵的,她想往陛下的身边塞人。” 现在全世界都在说花锦生不出孩子,不管是宗室还是隔壁的长公主,似乎都在看长公主的笑话。 也都在赌厉云卿什么时候才会移情别恋。 尤其是这个长公主,手段可真是了得,谁能知道已经穷途末路的她,竟然摇身一变,成了新立国的女帝。 花锦问纪勒, “长公主的那个驸马爷呢?也不知道那位驸马爷,现在怎么样了?” 纪勒回道: “天景国那边的消息是说,驸马爷已经殁了,是因染了急病去的,长公主,也就是如今新立国女帝,是受了丈夫的临危托命,不得已才做了他们新立国女帝。” 花锦点头, “长公主把她的男人杀了。” “现在她这女帝的位置是坐稳了,既然她没有要打仗的意思,又给咱们送了十几二十个公主、郡主的,咱们应该办个国宴款待她们。” “本宫要叫宗室的所有子弟们都来,尤其是家中有妻子的儿郎,都来选一选这些公主、郡主,让他们选个可心中意的人回去,也免得他们整日里惦记着陛下后宫的这点子事。” “是!” 纪勒从坤仪宫退了出去。 他刚刚出了皇宫,走到了使臣住的驿站门口,便瞧着一名打扮艳丽的女子,从驿站跑了出来,并拦在了他的面前。 那女子显得格外跋扈,十分大胆的问道: “你就是礼部尚书纪勒?本宫问你,你们的皇帝陛下什么时候才召见我们?” 她是新立国的欢颜公主。 这新立国的皇位宛若有刺,皇上坐上去就三天两头的换。 但皇上换的勤,公主、郡主什么的,却是没有人管。 于是每一个皇帝过后,都会留下一大把的公主、郡主什么的。 在新立国中,光是公主、郡主便有几百位。 而其中母家家世最好,长得最艳丽的,便是这位欢颜公主。 她见纪勒沉默不说话,欢颜便是大声的说道: “你们天景国人,别想将本宫随随便便塞给什么富家子便了事,本宫可告诉你,本宫千里迢迢的来到你们天景国,是为了嫁给你们的皇帝,当皇贵妃的。” 这话一出口,周围围观的人一脸不知说什么才好的表情。 就连纪勒,都忍不住被这姑娘的天真给逗笑了。 皇贵妃?他们的皇帝陛下,身边除了皇后之外,连个美人都没有,一个小小弹丸之国的公主,其父亲都不知道是他们新立国第几任皇帝了,竟然敢大言不惭的,说要给天景国皇帝当皇贵妃? 她以为皇贵妃,便是随随便便那样就能当的吗? 周围的百姓发出了嘲弄的声音,欢颜公主看着纪勒脸上讥讽的笑容,不由得大怒。 她甩出一根马鞭来,气道: “你竟敢嘲笑本宫,本宫要打死你!” 但是,她的鞭子还没打到纪勒的身上,就被身后赶来的束尧一手握住。 束尧他一个兵部尚书,从一个娇滴滴的姑娘手中扯过鞭子,是何等简单的事情。 只见束尧将欢颜公主手里的鞭子丢在了地上,对欢颜公主吼道: “别,别,当当,这这里,是是你们新立国,国这里,这里,可是我们啊,啊,天景国国国,帝都城!” “你你,你,可可是,看清楚了了,你,你你,这这个,小娘皮皮竟,竟敢在,在在,我我,们天景国国撒野,当当,心心我们娘娘,把你你你,配给我们们天景国的马夫” 他坑坑巴巴的说完,周围的人都冒了一头的汗。 欢颜公主大怒, “你们敢!你们敢将本宫配给你们的马夫,不日,我们新立国的女帝,便会踩着你们的尸骨,让你们的皇帝跪地求饶。” 欢颜公主大放厥辞,丝毫没有被束尧的恫吓给吓着。 她指着纪勒,带着高高在上的命令语气,吩咐纪勒, “你这个礼部尚书,速将本宫的画像交给你们的皇帝。” 就凭她的盛世美颜,欢颜公主有这个自信,厉云卿看到她的画像之后,便会招她入宫。 只要厉云卿对她有兴趣,欢颜就有十分的把握,留在厉云卿的后宫中,然后一步一步高升为皇贵妃。 甚至还能够将花锦从皇后的宝座上赶下来。 她们新立国女子,别的本事没有,远不如天景国女子那般温婉,多才多艺,什么琴棋书画,新立国女子都是不学的。 她们学的是如何制毒,如何在险象环生的丛林中生存下去。 新立国女子生命力顽强,在群狼环视的后宫中,也必然能够撕咬出一条血路,挣扎出一番新的天地来。 束尧当即要骂,但是纪勒及时将束尧拦了下来。 不是别的什么原因,而是束尧骂出来的话,就算是火气十足,也没有多少杀伤力。 生生的浪费了一腔怒火。 纪勒挽袖子,冲欢颜公主一拱手, “对不住了,这位公主,本官领的是天景国君主的俸禄,自古忠臣不事二主,您不是本官的君主,恕本官不能从命。” “好!” 周围有百姓立即叫好, “咱们天景国的官,就该只听咱们的陛下和娘娘的话。” 第309章 本宫让你嫁谁你就嫁谁 多少年了,天景国的百姓,已经不记得他们天景国的官,是如何挺着腰杆子大战群儒的。 似乎在天景国百姓们的心目中,所有的官吏都是一个样子。 都是变着法儿的,除了增加他们的赋税之外,便是挺着大肚子,在想着如何盘剥他们。 他们从来没有看到过天景国的官员,有做过这样横眉冷对外国人的事情。 心中竟然觉得,有一股泱泱大国的自豪感。 有百姓低声的说道: “这位纪大人与束大人,可都是从北地来的官员呢,果然是好官。” 大家纷纷赞扬着纪勒与束尧,一时间,整个帝都城,都在将北地来的这些官员,与曾经的帝都权贵们做比较。 群众的眼睛都是雪亮的,他们得出了一个很明显的事实,就是北地的官员,的确比曾经的帝都权贵们腰杆子硬气得多。 就在大家对北地来的六部官吏,那一片的赞扬声中,宫中的国宴也徐徐拉开了序幕。 这一次是由厉云卿和花锦做东,整个帝都城内,所有宗室子弟都要来参加。 一同参加的,还有新立国来的十几位公主与郡主。 自然,八王爷的大世子,也在那一些宗室子弟中。 国宴一开始,八王爷的眼睛就盯上了欢颜公主,别的倒不说,这欢颜公主的长相,是那十几位新立国公主郡主里头,长得最好看的。 见大世子的眼睛一直盯着欢颜公主看,花锦了然的对大世子说, “听说大世子今日从大世子妃的娘家,挑选了个喜欢的姊妹,送到了八王爷府上去,可是大世子又想纳侧妃了?” 这个八王爷府的大世子,已经有了好几个侧妃的事情,是整个天景国都知道的。 闻言,大世子站起身来,冲着花锦随随便便的行了个礼,对花锦说, “回禀娘娘,臣的姨妹日前是在臣的府上学规矩,却不是因为臣想纳侧妃,而是预备着,将来好送入皇宫伺候陛下的。” 他实在是不忘在任何场合,都要提一提厉云卿选秀的事情。 “今日是国宴,扫兴的事情就不提了。” 花锦独自一人端坐在凤座上,脸上带着凉凉的笑,又对大世子说道: “我看大世子对于美人颇有心得,正好咱们的长公主,做了新立国的女帝,她才刚刚登基,便想着娘家,派了十几位公主、郡主来,想要与天景国结秦晋之好。” “方才本宫见大世子一直盯着这位欢颜公主,不若由本宫做主,替你们二人赐婚,你们看如何?” 大世子一愣,心中顿时满是欢喜,一双绿豆眼直勾勾的看向对面的美人儿。 说句实在话,这欢颜公主长得可真不赖,也就比花锦这个皇后,略逊色那么几分。 但若是能得到欢颜这么个美人儿,也定然是好的。 当即,大世子便要跪下磕头,给花锦谢恩,却是见得欢颜公主眸子一瞪,毫无礼数的站起身来,指着独坐上位的花锦, “为何今日国宴,独独只有你这个皇后参加?你们的皇帝人呢?” 她也是听说了今日有国宴,所以特意打扮了一番,就是为了引起厉云卿的注意。 然而国宴都已经开始了一半,就只见着花锦这个丑女人。 厉云卿没见着,反而叫花锦起了歹毒的心思,想要将她嫁给对面那个丑陋如猪的大世子。 什么大世子?欢颜才不屑去做他的大世子侧妃呢,做大世子侧妃,哪有做皇帝的皇贵妃来的风光无两? 更何况,她有本事做到天景国皇帝的皇贵妃,欢颜就有本事,去做天景国的皇后。 而欢颜所问的问题,也是在场所有人都想知道的问题,不是说国宴吗? 皇帝陛下没有参加,皇后一人主持大局,算什么国宴? 端坐在凤榻上的花锦,仪态端庄的笑着,对众人说, “皇上今日去城郊阅兵了,自然来不及参加国宴,他只嘱咐了本宫一声,让本宫给诸位宗室儿郎们赐婚,感谢近日宗室儿郎们,对陛下家事的担忧。” 说着,花锦也不顾众人的脸色如何,当即下令,将八王爷府的大世子,与那位欢颜公主配了一对。 “我反对,我不要。” 欢颜怒声的拒绝着,她直接对花锦说, “我来到你们天景国,是要嫁给皇上的,我来之前,我们的女帝亲口告诉我,我要嫁给皇上,我要做皇贵妃。” 花锦脸上的笑容一点一点的板起,她将手中的白玉盏瓷杯轻轻一捏,将这瓷杯捏得粉碎, “你好大的胆子,在我们天景国的国宴上,竟然如此言语无状,敢对本宫大呼小叫的,你不要忘了,如今你人在天景国,不是在你们那个弹丸小国。” “所以你还是要搞清楚自己的身份地位,本宫让你嫁谁你就嫁谁,你是来和亲的公主,你的目的就是要到我们天景国来嫁人。” “既是如此,本宫要你嫁狗随狗,你都没有反对的权力。” 见那位欢颜公主还要说什么,花锦极不耐烦的挥手,将欢颜公主即将说出的话阻了回去, “够了,关于你的婚事就这么定下来,没有意义的话,你便退下,将你的位置,留给你其余的姐妹,不要影响你的那些姐妹。” 不等欢颜说话,吴天便带着侍卫冲了上来,把欢颜给拖出了大殿 被拖行而走的一路上,欢颜大声的骂着, “你们这些狗奴才也敢碰我,你们知道我是谁吗?我可是新立国的公主!” 有几个婆子冲上来,直接给了欢颜一巴掌,骂道: “闭嘴,哪里来的野蛮女人,竟然在国宴上大放厥词,简直不要脸。” 天景国从来没有哪个女人,敢直接开口说自己要做皇贵妃。 这话说出来,就是整个国家的笑柄。 太不要脸了。 欢颜被打的脑袋歪到一边,她刚要骂,一群婆子上前,将欢颜全身搜刮了一顿。 她们把欢颜身上携带的,装有毒药的瓶瓶罐罐,都搜了出来。 那些可都是欢颜在天景国行走的依仗。 她急的大叫,但谁理她? 最后那一些婆子,给欢颜川上了粉红色的衣服,塞进了一顶花轿中,连夜送到了八王爷府上。 而跟欢颜一样的,还有其他十几位新立国的公主、郡主。 她们在国宴之上,同样被花锦配给了,宗室里的那一些儿郎。 碰巧的是,这一些儿郎家中全都娶了妻妾。 甚至家中的妻妾还有许多。 这一些长公主送过来的公主、郡主,在一夜之间,都被皇宫里的嬷嬷,穿上了粉红色的衣裳。 一个都没留的,送到了宗室儿郎们的家中。 这一些宗室儿郎们的妻妾,哪一个又是好相与的? 帝都深宅妇人们,对上了性格泼辣彪悍的新立国女子,便宛若一滴水,落入了油锅中,噼里啪啦的炸了起来。 国宴的这一天夜里,新立国的公主郡主,在宗室中不断的闹腾起来,而闹腾的最凶的,便是那一位欢颜公主。 她连打带踹的,都没有能够挣脱抓着她的婆子。 硬生生被抬进了八王爷的那座大宅院。 最后愣是被两个婆子,剥光了身上粉红色的衣服,将她丢入了池水中刷洗了一遍。 最后她被捆起了双手与双脚,用铺盖将她的身子卷住,丢在了床上,等大世子参加国宴完后回府洞房。 以欢颜的脾气,她怎么可能那么轻易就犯? 便是身上的毒药,被那皇宫里的嬷嬷们搜索走,她的双手双脚又被绑了起来,她也有的是法子折腾。 没一会儿,欢颜就趁夜挣脱了束缚,打晕了伺候在洞房里的丫头婆子,穿上了丫头的衣服,,从院子里跑了出去。 但这八王爷府,大的就如同她们在新立国的皇宫那样。 这府里养的侍卫也是很多。 欢颜根本就没有跑出去多远,便被侍卫抓了回来,她又踢又打,连带着把侍卫的身上,也抓出了不少的红印。 还在床上养病的八王爷,被这个欢颜公主折腾的吹胡子瞪眼睛,病好像又加重了不少。 等大世子从宫里头回来,八王爷便将大世子叫到了床边,对着大世子便是一通训斥。 他认为大世子这一回进宫,根本就没有办好他所交代的差事,反而往家里领回了欢颜这么个孽障。 大世子心中有气,来到了洞房里,又看到了被五花大绑着的欢颜公主。 一时间,大世子将从宫里头,以及从父亲那里所受到的委屈与气恨,全都发泄在了欢颜公主的身上。 洞房中,欢颜公主惨叫声连连,嘶喊了半夜。 其他公主、郡主,也与欢颜公主的下场差不多。 她们伺候了自家的丈夫大半夜,第二天早上,还未等她们睡个饱觉,便被家中的管教嬷嬷给叫起了床,让她们学习天景国的规矩。 天景国的女子们,有早起向婆婆请安的规矩,也有言行举止,端茶倒水,伺候男人及公婆的规矩。 该怎么说话,该怎么走路,该怎么行礼,天景国的女子,都有她们不同的规矩。 而这些新立国的女子,在她们的新立国,从来没有这么多的规矩。 一时之间,不仅仅是欢颜,所有来自新立国的公主、郡主,都十分的不适应。 在她们新立国,既然有人要让她们不爽快,她们便要让别人不爽快百倍千倍。 在新立国,从来没有委曲求全这样的事情。 而她们在被赐婚给宗室儿郎时,身上所带的所有毒,都被经验老道的嬷嬷们给收走了。 但是,这又怎么能够难得到,擅长用毒的新立国女子? 便是最最普通的食材,在新立国女子的手中,都能被折腾出腹泻、腹痛,亦或者让人高烧吐血等等效果来。 宗室们的家中,开始了日常的鸡飞狗跳,今天不是这个拉肚子,拉到整个人虚脱,明天就是那个中了剧毒,到处找能解毒的大夫。 城中会解毒的大夫,出诊的诊金飘上了天价。 而解完毒后的宗室,就要把那一些下毒的新立国公主、郡主打一顿,打完了她们之后,那一些公主、郡主,该下毒的还是下。 没有丝毫的手软,甚至越下越得劲。 杀了她们,是万万不行的,毕竟是皇后赐婚,非但不能杀,打完之后还得找大夫救活。 这又是一笔天价的诊金被花了出去。 这样鸡飞狗跳的日常,让宗室苦不堪言。 以至于也不过短短几日的时间,曾经逼着厉云卿必须广开后宫的宗室们,压根就没有时间与精力,再去管厉云卿的后宫。 甚至摩拳擦掌,计划周全的大世子,也尚未来得及,将大世子妃的姊妹送入皇宫中,用与花锦相似的容颜,吸引厉云卿的注意。 那位大世子妃的庶妹,便因为得罪了欢颜公主,被欢颜公主毁了容。 大世子气得一蹦三尺高,甩开一根鞭子,把欢颜公主抽打了一顿, “你就是个孽障吗?你可知道本世子留着她还有大作用,这府邸里,平时任你怎么作孽,本世子都忍了你,可你实在万万不应该毁了她的容貌。” 大世子指着大世子妃的庶妹,又抽了欢颜公主几鞭子,气的头脑都发昏了。 早知道这个欢颜公如此拎不清,当初就不应该被还欢颜公主的美貌所迷惑,答应了皇后的赐婚。 “我不知道,我只知道这个贱人长得有几分像那个花锦,我很讨厌那个女人,所以毁容了就毁容了,不就是一个女人吗?” 被鞭子抽的浑身都是血痕的欢颜公主一脸,不服气的看着大世子。 在他们新立国里,欢颜公主的母家是很有钱的,所以不过就是大世子妃娘家的一个庶女而已。 现在大世子妃的娘家很穷,不要以为她不知道。 这也值得大世子这么大张旗鼓的打她一顿吗?又听欢颜公主大声的说, “你想要女人的话,我再给你买几个去就是了。” “你!” 大世子举起手中的鞭子来,又要往下抽, “简直就是家门不幸,家门不幸啊,我怎么纳了你这么个丧门星进门?” 她再买多少女人,又怎么能够买得到,和皇后如此相似的女子?简直不知天高地厚。 欢颜公主可是坏了大世子的大事。 第309章 本宫让你嫁谁你就嫁谁 多少年了,天景国的百姓,已经不记得他们天景国的官,是如何挺着腰杆子大战群儒的。 似乎在天景国百姓们的心目中,所有的官吏都是一个样子。 都是变着法儿的,除了增加他们的赋税之外,便是挺着大肚子,在想着如何盘剥他们。 他们从来没有看到过天景国的官员,有做过这样横眉冷对外国人的事情。 心中竟然觉得,有一股泱泱大国的自豪感。 有百姓低声的说道: “这位纪大人与束大人,可都是从北地来的官员呢,果然是好官。” 大家纷纷赞扬着纪勒与束尧,一时间,整个帝都城,都在将北地来的这些官员,与曾经的帝都权贵们做比较。 群众的眼睛都是雪亮的,他们得出了一个很明显的事实,就是北地的官员,的确比曾经的帝都权贵们腰杆子硬气得多。 就在大家对北地来的六部官吏,那一片的赞扬声中,宫中的国宴也徐徐拉开了序幕。 这一次是由厉云卿和花锦做东,整个帝都城内,所有宗室子弟都要来参加。 一同参加的,还有新立国来的十几位公主与郡主。 自然,八王爷的大世子,也在那一些宗室子弟中。 国宴一开始,八王爷的眼睛就盯上了欢颜公主,别的倒不说,这欢颜公主的长相,是那十几位新立国公主郡主里头,长得最好看的。 见大世子的眼睛一直盯着欢颜公主看,花锦了然的对大世子说, “听说大世子今日从大世子妃的娘家,挑选了个喜欢的姊妹,送到了八王爷府上去,可是大世子又想纳侧妃了?” 这个八王爷府的大世子,已经有了好几个侧妃的事情,是整个天景国都知道的。 闻言,大世子站起身来,冲着花锦随随便便的行了个礼,对花锦说, “回禀娘娘,臣的姨妹日前是在臣的府上学规矩,却不是因为臣想纳侧妃,而是预备着,将来好送入皇宫伺候陛下的。” 他实在是不忘在任何场合,都要提一提厉云卿选秀的事情。 “今日是国宴,扫兴的事情就不提了。” 花锦独自一人端坐在凤座上,脸上带着凉凉的笑,又对大世子说道: “我看大世子对于美人颇有心得,正好咱们的长公主,做了新立国的女帝,她才刚刚登基,便想着娘家,派了十几位公主、郡主来,想要与天景国结秦晋之好。” “方才本宫见大世子一直盯着这位欢颜公主,不若由本宫做主,替你们二人赐婚,你们看如何?” 大世子一愣,心中顿时满是欢喜,一双绿豆眼直勾勾的看向对面的美人儿。 说句实在话,这欢颜公主长得可真不赖,也就比花锦这个皇后,略逊色那么几分。 但若是能得到欢颜这么个美人儿,也定然是好的。 当即,大世子便要跪下磕头,给花锦谢恩,却是见得欢颜公主眸子一瞪,毫无礼数的站起身来,指着独坐上位的花锦, “为何今日国宴,独独只有你这个皇后参加?你们的皇帝人呢?” 她也是听说了今日有国宴,所以特意打扮了一番,就是为了引起厉云卿的注意。 然而国宴都已经开始了一半,就只见着花锦这个丑女人。 厉云卿没见着,反而叫花锦起了歹毒的心思,想要将她嫁给对面那个丑陋如猪的大世子。 什么大世子?欢颜才不屑去做他的大世子侧妃呢,做大世子侧妃,哪有做皇帝的皇贵妃来的风光无两? 更何况,她有本事做到天景国皇帝的皇贵妃,欢颜就有本事,去做天景国的皇后。 而欢颜所问的问题,也是在场所有人都想知道的问题,不是说国宴吗? 皇帝陛下没有参加,皇后一人主持大局,算什么国宴? 端坐在凤榻上的花锦,仪态端庄的笑着,对众人说, “皇上今日去城郊阅兵了,自然来不及参加国宴,他只嘱咐了本宫一声,让本宫给诸位宗室儿郎们赐婚,感谢近日宗室儿郎们,对陛下家事的担忧。” 说着,花锦也不顾众人的脸色如何,当即下令,将八王爷府的大世子,与那位欢颜公主配了一对。 “我反对,我不要。” 欢颜怒声的拒绝着,她直接对花锦说, “我来到你们天景国,是要嫁给皇上的,我来之前,我们的女帝亲口告诉我,我要嫁给皇上,我要做皇贵妃。” 花锦脸上的笑容一点一点的板起,她将手中的白玉盏瓷杯轻轻一捏,将这瓷杯捏得粉碎, “你好大的胆子,在我们天景国的国宴上,竟然如此言语无状,敢对本宫大呼小叫的,你不要忘了,如今你人在天景国,不是在你们那个弹丸小国。” “所以你还是要搞清楚自己的身份地位,本宫让你嫁谁你就嫁谁,你是来和亲的公主,你的目的就是要到我们天景国来嫁人。” “既是如此,本宫要你嫁狗随狗,你都没有反对的权力。” 见那位欢颜公主还要说什么,花锦极不耐烦的挥手,将欢颜公主即将说出的话阻了回去, “够了,关于你的婚事就这么定下来,没有意义的话,你便退下,将你的位置,留给你其余的姐妹,不要影响你的那些姐妹。” 不等欢颜说话,吴天便带着侍卫冲了上来,把欢颜给拖出了大殿 被拖行而走的一路上,欢颜大声的骂着, “你们这些狗奴才也敢碰我,你们知道我是谁吗?我可是新立国的公主!” 有几个婆子冲上来,直接给了欢颜一巴掌,骂道: “闭嘴,哪里来的野蛮女人,竟然在国宴上大放厥词,简直不要脸。” 天景国从来没有哪个女人,敢直接开口说自己要做皇贵妃。 这话说出来,就是整个国家的笑柄。 太不要脸了。 欢颜被打的脑袋歪到一边,她刚要骂,一群婆子上前,将欢颜全身搜刮了一顿。 她们把欢颜身上携带的,装有毒药的瓶瓶罐罐,都搜了出来。 那些可都是欢颜在天景国行走的依仗。 她急的大叫,但谁理她? 最后那一些婆子,给欢颜川上了粉红色的衣服,塞进了一顶花轿中,连夜送到了八王爷府上。 而跟欢颜一样的,还有其他十几位新立国的公主、郡主。 她们在国宴之上,同样被花锦配给了,宗室里的那一些儿郎。 碰巧的是,这一些儿郎家中全都娶了妻妾。 甚至家中的妻妾还有许多。 这一些长公主送过来的公主、郡主,在一夜之间,都被皇宫里的嬷嬷,穿上了粉红色的衣裳。 一个都没留的,送到了宗室儿郎们的家中。 这一些宗室儿郎们的妻妾,哪一个又是好相与的? 帝都深宅妇人们,对上了性格泼辣彪悍的新立国女子,便宛若一滴水,落入了油锅中,噼里啪啦的炸了起来。 国宴的这一天夜里,新立国的公主郡主,在宗室中不断的闹腾起来,而闹腾的最凶的,便是那一位欢颜公主。 她连打带踹的,都没有能够挣脱抓着她的婆子。 硬生生被抬进了八王爷的那座大宅院。 最后愣是被两个婆子,剥光了身上粉红色的衣服,将她丢入了池水中刷洗了一遍。 最后她被捆起了双手与双脚,用铺盖将她的身子卷住,丢在了床上,等大世子参加国宴完后回府洞房。 以欢颜的脾气,她怎么可能那么轻易就犯? 便是身上的毒药,被那皇宫里的嬷嬷们搜索走,她的双手双脚又被绑了起来,她也有的是法子折腾。 没一会儿,欢颜就趁夜挣脱了束缚,打晕了伺候在洞房里的丫头婆子,穿上了丫头的衣服,,从院子里跑了出去。 但这八王爷府,大的就如同她们在新立国的皇宫那样。 这府里养的侍卫也是很多。 欢颜根本就没有跑出去多远,便被侍卫抓了回来,她又踢又打,连带着把侍卫的身上,也抓出了不少的红印。 还在床上养病的八王爷,被这个欢颜公主折腾的吹胡子瞪眼睛,病好像又加重了不少。 等大世子从宫里头回来,八王爷便将大世子叫到了床边,对着大世子便是一通训斥。 他认为大世子这一回进宫,根本就没有办好他所交代的差事,反而往家里领回了欢颜这么个孽障。 大世子心中有气,来到了洞房里,又看到了被五花大绑着的欢颜公主。 一时间,大世子将从宫里头,以及从父亲那里所受到的委屈与气恨,全都发泄在了欢颜公主的身上。 洞房中,欢颜公主惨叫声连连,嘶喊了半夜。 其他公主、郡主,也与欢颜公主的下场差不多。 她们伺候了自家的丈夫大半夜,第二天早上,还未等她们睡个饱觉,便被家中的管教嬷嬷给叫起了床,让她们学习天景国的规矩。 天景国的女子们,有早起向婆婆请安的规矩,也有言行举止,端茶倒水,伺候男人及公婆的规矩。 该怎么说话,该怎么走路,该怎么行礼,天景国的女子,都有她们不同的规矩。 而这些新立国的女子,在她们的新立国,从来没有这么多的规矩。 一时之间,不仅仅是欢颜,所有来自新立国的公主、郡主,都十分的不适应。 在她们新立国,既然有人要让她们不爽快,她们便要让别人不爽快百倍千倍。 在新立国,从来没有委曲求全这样的事情。 而她们在被赐婚给宗室儿郎时,身上所带的所有毒,都被经验老道的嬷嬷们给收走了。 但是,这又怎么能够难得到,擅长用毒的新立国女子? 便是最最普通的食材,在新立国女子的手中,都能被折腾出腹泻、腹痛,亦或者让人高烧吐血等等效果来。 宗室们的家中,开始了日常的鸡飞狗跳,今天不是这个拉肚子,拉到整个人虚脱,明天就是那个中了剧毒,到处找能解毒的大夫。 城中会解毒的大夫,出诊的诊金飘上了天价。 而解完毒后的宗室,就要把那一些下毒的新立国公主、郡主打一顿,打完了她们之后,那一些公主、郡主,该下毒的还是下。 没有丝毫的手软,甚至越下越得劲。 杀了她们,是万万不行的,毕竟是皇后赐婚,非但不能杀,打完之后还得找大夫救活。 这又是一笔天价的诊金被花了出去。 这样鸡飞狗跳的日常,让宗室苦不堪言。 以至于也不过短短几日的时间,曾经逼着厉云卿必须广开后宫的宗室们,压根就没有时间与精力,再去管厉云卿的后宫。 甚至摩拳擦掌,计划周全的大世子,也尚未来得及,将大世子妃的姊妹送入皇宫中,用与花锦相似的容颜,吸引厉云卿的注意。 那位大世子妃的庶妹,便因为得罪了欢颜公主,被欢颜公主毁了容。 大世子气得一蹦三尺高,甩开一根鞭子,把欢颜公主抽打了一顿, “你就是个孽障吗?你可知道本世子留着她还有大作用,这府邸里,平时任你怎么作孽,本世子都忍了你,可你实在万万不应该毁了她的容貌。” 大世子指着大世子妃的庶妹,又抽了欢颜公主几鞭子,气的头脑都发昏了。 早知道这个欢颜公如此拎不清,当初就不应该被还欢颜公主的美貌所迷惑,答应了皇后的赐婚。 “我不知道,我只知道这个贱人长得有几分像那个花锦,我很讨厌那个女人,所以毁容了就毁容了,不就是一个女人吗?” 被鞭子抽的浑身都是血痕的欢颜公主一脸,不服气的看着大世子。 在他们新立国里,欢颜公主的母家是很有钱的,所以不过就是大世子妃娘家的一个庶女而已。 现在大世子妃的娘家很穷,不要以为她不知道。 这也值得大世子这么大张旗鼓的打她一顿吗?又听欢颜公主大声的说, “你想要女人的话,我再给你买几个去就是了。” “你!” 大世子举起手中的鞭子来,又要往下抽, “简直就是家门不幸,家门不幸啊,我怎么纳了你这么个丧门星进门?” 她再买多少女人,又怎么能够买得到,和皇后如此相似的女子?简直不知天高地厚。 欢颜公主可是坏了大世子的大事。 第310章 春猎 欢颜公主哪里知道大世子的盘算。 她作为一个从新立国来的公主,其实对于天景国的认知,还没有天景国普通大户人家小姐的认知多。 甚至于天景国权贵们的这一些弯弯绕绕,欢颜公主更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她只看见大世子妃的庶妹,长得像花锦,于是便生了残害的心思。 此时,在屋子里大世子妃低头哭着,半真半假。 看见大世子高高扬起的鞭子,迟迟没有对欢颜郡主挥下去,大世子妃便哀怨地说道: “世子爷,妾身这个庶妹虽然出自妾身娘家姨娘的肚子,可是妾身自她出生时起,便真心实意地疼爱着她。” “如今妾身阿妹的脸,是没有办法再恢复到昔日的容颜了,就算入不了宫,想要嫁一个普通的男子,也是没有办法,世子爷可不能就这般的算了呀。” 说这个话的时候,大世子妃咬着牙,语气里都是一股暗恨。 这个欢颜公主长得实在是太好看了,自欢颜公主入了八王爷府,大世子便日日往欢颜公主的房里跑。 对于大世子院子里的这一些妻妾们来说,欢颜公主已经成了她们如今最大的威胁,而且还是一个外来的威胁。 既然现如今,大世子妃的阿妹已经入不了宫了,倒不如趁这个机会,将欢颜郡主这个眼中钉给拔掉。 于是大世子妃痛哭的声音,又真切了一点,外人听着,还以为是大世子妃被毁容了呢。 听闻了大世子妃这话,大世子原本准备歇了抽打欢颜公主的心思,这会子又将手里的鞭子举起来,狠狠的打了欢颜公主一顿。 只将这个恶毒的番邦女子打的皮开肉绽,才令人将欢颜公主丢在了柴房里头。 待下人将欢颜公主拖走,大世子才是喘着气,坐在了大世子妃的身边。 她看向大世子妃的神色十分不耐烦,说道: “行了行了,你也不要再哭了,事已至此,给你那个庶妹几两银子,让她去尼姑庵里过活便是。” 都已经被欢颜公主把脸毁成了那样,嫁人是不必想了,能有个男人看上大世子妃的这个庶妹就不错了,给几两银子打发了事,大世子也懒得在为这颗无用的棋子操心。 “妾身明白。” 大世子妃温柔的起身来,眼眶红红的,眼睛里似是藏着无限的委屈一般,又是看向大世子问道: “如今妾身的庶妹已经没有了作用,世子爷,可还有别的打算?” 既然一个女人已经不中用了,那么他们还是得想办法再送几个女人进皇宫去,否则他们将云儿过继到厉云卿那一脉去的算盘,可就要落空了。 坐在大世子妃对面的世子爷,眼神中有着一股狠绝, “事已至此,便让你的姊妹们各显神通,想想办法,如何才能吸引到厉云卿的注意。” 再过不久便是纯猎,那一日不管皇上还是皇后,都必将出行到皇家猎场去。 到时候各家适龄的女子都会出来,这便是一个往皇上身边塞人的好机会。 这一段时间,宗室被新立国来的公主、郡主们折腾的不轻,看起来宗室各家都消停了许多。 但其实关起门来,也只有自家人知道自家事,他们可没有真正的放弃,让厉云卿开启选秀,广纳后宫的想法。 既然上折子这样的方式走不通,那么他们就换一种方式好了。 便是到了春猎那一日,花锦护着她微凸的小肚子,在众人的簇拥下,走上了自己的凤辇。 刚刚一上去,便看见原本应该在前面皇帝仪仗中的厉云卿,居然坐在她的凤辇当中。 于是花锦撑着后腰,走过去问道: “你怎么在这里?这可是我的车。” 也就是短短一段时间,花锦的肚子便像气球一般,微微的凸了起来。 幸好这古人的衣裙宽大,又有不束腰身的款式,所以花锦若非刻意做出一幅身怀有孕的姿势,别人不会往她怀有身孕这上面怀疑。 厉云卿起身,一脸心疼的扶着花锦坐在了榻上,说。 “我真是担心你,怕你一个人坐在凤辇上,你肚子里的兔崽子折腾你,便特意过来陪你。” 事实上得知花锦怀孕之后,厉云卿宛若变了一个人似的,日日夜夜都要守在花锦的身边,生怕花锦和孩子出了一点差距。 便是去春猎的路上,他都要和他的妻子孩子腻歪在一起。 总觉得,如果自己不能守着花锦的话,他的心便没有办法安宁下来。 花锦无奈的被厉云卿扶到了榻上坐好,又轻抚着自己微微凸起的肚子,对厉云卿说道: “如今孩子已经坐稳了胎,什么时候诏告天下?” “寻个合适的机会便说。” 厉云卿已经在准备圣旨了,也就是这几日的事。 他掏出一张纸来,上面写了好多个名字,见花锦一脸疑问的看着他,厉云卿便是解释着, “男孩女孩的名字,我都想了一些,不知道哪一个好,你先圈两个你最喜欢的,一个男孩的名字,一个女孩的名字。” 花锦看着厉云卿拿出来的那一张纸,上面密密麻麻的写满了名字,她夸张地看着厉云卿, “哪里需要这么多的名字?随便取一个男孩的名字,一个女孩的名字,不就好了吗?” 这么多的名字,她是选不出来个好歹的,毕竟古人取名字的讲究多。 厉云卿便是笑着说, “怎么不能多取?我现在将这些功夫都做了,将来咱们的孩子,就从这张纸上选名字便好。” 这第一胎都还没有生下来呢,厉云卿就想着,往后还想和花锦多生几个孩子的事情。 花锦睨了厉云卿一眼,总觉得这个男人自从有了孩子之后,便变得傻乎乎的。 她随便的指了指纸上的两个名字,说, “这两个。” 厉云卿低头一看, “若是个儿子,便叫做厉禹铭?说是个女儿,便叫做厉依依?” “嗯嗯嗯。” 花锦敷衍着厉云卿,身子往身后的榻上一躺,对厉云卿说道: “这舟车劳顿的,我觉得有点乏了。” 厉云卿急忙凑过来,替她将榻上的薄被盖上,又对花锦温柔的说, “你先睡下,到了地方我再叫你起来。” 然而到了围场,厉云卿并没有将花锦叫起来,而是小心翼翼的,将花锦抱在怀里,将她抱下了凤辇,安顿在了他的皇帐中。 自古以来,皇帝的大帐是皇帝单独居住的,后宫妃子们哪怕身居皇后的位置,也要与皇帝的大帐分开。 后宫的大帐会单独建立一片区域,泾渭分明。 但是自厉云卿带着花锦,来到春猎围场时起,他便没有吩咐那一些宫人,另外给花锦建立大帐。 从始至终,他与花锦都是住在一顶大帐篷里面。 这样的行为,落在六部官吏们眼中,只觉得十分正常,以往在北地的时候,花锦和厉云卿都是住在一顶帐篷,或一间屋子里的。 夫妻夫妻,这才是人世间最真实的夫妻。 但这样的行为在帝都那一些宗室们的眼中,便十分的不合适。 但是现在朝中人丁凋零,所有的官吏都是厉云卿和花锦从北地带过来的六部官吏。 帝都这边的宗室人微言轻,便他们叫破了喉咙,厉云卿该不理的还是会不理。 或许是孕期贪睡,花锦一直睡,到了第二日的早晨才起来。 莲儿身为命妇之首,理所当然的来到了花锦的大帐中,伺候着花锦起床洗漱。 她见花锦的脸色不太好,便是担忧的问道: “娘娘可是昨夜没有睡好?” 提起这个事情,莲儿便是一肚子的火气。 知道厉云卿已经来到了春猎围场,昨天夜里,那一些宗室带来的妙龄女子们,不知多少次走过了厉云卿的大帐。 有的假装自己一不小心跌倒,有的说自己放的纸鸢,掉到了皇上大帐的后面,想要叩见陛下,让她们进去,捡她们的纸鸢。 天知道半夜三更的,这些娇小姐们为什么要放纸鸢? “她们这些不要脸的,这么几次三番的搅扰陛下与娘娘清静的,必然让皇后娘娘没有睡好。” 莲儿说的气愤。 花锦支着额头,任由莲儿替她盘着头发,她精神萎靡的说道: “昨夜倒是睡得沉,但是不知道为何,今天早上起来,总觉得精气神都被抽干了一般。” 见莲儿一脸的紧张,花锦又是说道: “无妨的,可能因为春日里犯困的缘故,加上这是本宫头胎,有所不适也是应当的。” 花锦之前没有怀过孩子,不知道怀孕的女子都是什么样的感受? 所以她现在也是摸着石头过河,只盼着她肚子里的小祖宗,能够少折腾她一些便好。 莲儿抚着花锦微凸的肚子,充满了希冀的对花锦说, “娘娘不要担心,也不要害怕,莲儿会一直陪伴在您的身边的。” 她已经同古尊说好了,娘娘生产的那一整个月,她都要留在娘娘的身边,照顾娘娘。 相比较和古尊一同过日子,莲儿更担心娘娘的安全。 花锦笑着伸手握住了莲儿的手,对莲儿满是揶揄的神色, “既然这么喜欢孩子的话,自己就同古大人生一个呗。” “娘娘。” 莲儿微红着脸,不由的说道: “娘娘如今是越发的不正经了,莲儿同娘娘说的可是正经事情呢。” “本宫同莲儿说的也是正经事情,莲儿怎么就觉着本宫说的不正经了?” 花锦笑着打趣莲儿,整个大帐里,伺候花锦的四个丫头,也是笑了起来。 真是好一派其乐融融的景象。 又是入了夜,用各种各样的理由,想要见到厉云卿的女子更多了起来。 而且还经常是半夜三更的出现在大帐的外面,她们总以为,皇帝到了该就寝的时候,定然是要个人伺候的。 所以一个个找着借口,一定要来厉云卿面前刷存在感。 令人心烦不胜烦。 便是在不知道第几个女人崴了脚,坐在大帐前面,对看守大帐的侍卫说道: “大人,能否帮忙去奴家唤一声陛下,就说奴家的脚崴了。” 吴天面无表情的,看着坐在草地上的这个女子,从怀里拿出了一张黄色的圣旨,对那女子说, “陛下有令,再有无故出现在大帐前,搅扰皇后娘娘歇息的,一律按军法处置。” 地上的女子立即起身来,跌撞着逃跑了。 那逃跑的速度飞快,生怕被吴天抓住,将她军法处置。 这圣旨一出,宗室带来的那些女子,总算消停了几天。 紧接着,便有各个王妃啦,世子妃啦,公主郡主的想要求见花锦。 男人们在猎场上骑着马去打猎了,女人们自然闲的无聊,要借着各个由头出来散心,搞搞集会。 花锦是这些女人之首,这种场合她也是必不可少要出现的。 但是也不知道为什么,花锦总觉得她这一胎,怀的比普通孕妇要辛苦一些,每日总是睡不醒一般,即便睡了一觉起来,也是精神不振,时常呵欠连天的。 这一日好不容易睡醒了,她刚将自己装扮好,便听到大帐外面,有人在吵嚷的声音。 她紧簇着眉头,问伺候在身边的莲儿, “谁在帐外喧哗?” 大大不屑的回道: “是八王爷府的大世子妃,她都来过好几次了。” 来过了好几次,花锦的丫头们都将这位大世子妃打发了回去,说皇后娘娘正在歇息,不宜见客。 但这位大世子妃显然听不懂人话一般,一天要来好多趟。 花锦撑着精神,问月儿, “她究竟是有什么事情?一定非得见到本宫不可。” “能有什么事?左不过她们那些女人办了一些春宴会,想要邀请娘娘过去罢了。” 莲儿从帐外走进来,见花锦起身要出去,莲儿便是招呼了大大,两人一左一右的扶住了花锦的手臂。 她忧虑的看着花锦说, “娘娘不必理,她们这些女人就是闲着没事做,以前她们也递过帖子给臣妾,臣妾也去过两次,谈论的都是一些无关紧要的东西,无聊的都先打瞌睡。” 第310章 春猎 欢颜公主哪里知道大世子的盘算。 她作为一个从新立国来的公主,其实对于天景国的认知,还没有天景国普通大户人家小姐的认知多。 甚至于天景国权贵们的这一些弯弯绕绕,欢颜公主更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她只看见大世子妃的庶妹,长得像花锦,于是便生了残害的心思。 此时,在屋子里大世子妃低头哭着,半真半假。 看见大世子高高扬起的鞭子,迟迟没有对欢颜郡主挥下去,大世子妃便哀怨地说道: “世子爷,妾身这个庶妹虽然出自妾身娘家姨娘的肚子,可是妾身自她出生时起,便真心实意地疼爱着她。” “如今妾身阿妹的脸,是没有办法再恢复到昔日的容颜了,就算入不了宫,想要嫁一个普通的男子,也是没有办法,世子爷可不能就这般的算了呀。” 说这个话的时候,大世子妃咬着牙,语气里都是一股暗恨。 这个欢颜公主长得实在是太好看了,自欢颜公主入了八王爷府,大世子便日日往欢颜公主的房里跑。 对于大世子院子里的这一些妻妾们来说,欢颜公主已经成了她们如今最大的威胁,而且还是一个外来的威胁。 既然现如今,大世子妃的阿妹已经入不了宫了,倒不如趁这个机会,将欢颜郡主这个眼中钉给拔掉。 于是大世子妃痛哭的声音,又真切了一点,外人听着,还以为是大世子妃被毁容了呢。 听闻了大世子妃这话,大世子原本准备歇了抽打欢颜公主的心思,这会子又将手里的鞭子举起来,狠狠的打了欢颜公主一顿。 只将这个恶毒的番邦女子打的皮开肉绽,才令人将欢颜公主丢在了柴房里头。 待下人将欢颜公主拖走,大世子才是喘着气,坐在了大世子妃的身边。 她看向大世子妃的神色十分不耐烦,说道: “行了行了,你也不要再哭了,事已至此,给你那个庶妹几两银子,让她去尼姑庵里过活便是。” 都已经被欢颜公主把脸毁成了那样,嫁人是不必想了,能有个男人看上大世子妃的这个庶妹就不错了,给几两银子打发了事,大世子也懒得在为这颗无用的棋子操心。 “妾身明白。” 大世子妃温柔的起身来,眼眶红红的,眼睛里似是藏着无限的委屈一般,又是看向大世子问道: “如今妾身的庶妹已经没有了作用,世子爷,可还有别的打算?” 既然一个女人已经不中用了,那么他们还是得想办法再送几个女人进皇宫去,否则他们将云儿过继到厉云卿那一脉去的算盘,可就要落空了。 坐在大世子妃对面的世子爷,眼神中有着一股狠绝, “事已至此,便让你的姊妹们各显神通,想想办法,如何才能吸引到厉云卿的注意。” 再过不久便是纯猎,那一日不管皇上还是皇后,都必将出行到皇家猎场去。 到时候各家适龄的女子都会出来,这便是一个往皇上身边塞人的好机会。 这一段时间,宗室被新立国来的公主、郡主们折腾的不轻,看起来宗室各家都消停了许多。 但其实关起门来,也只有自家人知道自家事,他们可没有真正的放弃,让厉云卿开启选秀,广纳后宫的想法。 既然上折子这样的方式走不通,那么他们就换一种方式好了。 便是到了春猎那一日,花锦护着她微凸的小肚子,在众人的簇拥下,走上了自己的凤辇。 刚刚一上去,便看见原本应该在前面皇帝仪仗中的厉云卿,居然坐在她的凤辇当中。 于是花锦撑着后腰,走过去问道: “你怎么在这里?这可是我的车。” 也就是短短一段时间,花锦的肚子便像气球一般,微微的凸了起来。 幸好这古人的衣裙宽大,又有不束腰身的款式,所以花锦若非刻意做出一幅身怀有孕的姿势,别人不会往她怀有身孕这上面怀疑。 厉云卿起身,一脸心疼的扶着花锦坐在了榻上,说。 “我真是担心你,怕你一个人坐在凤辇上,你肚子里的兔崽子折腾你,便特意过来陪你。” 事实上得知花锦怀孕之后,厉云卿宛若变了一个人似的,日日夜夜都要守在花锦的身边,生怕花锦和孩子出了一点差距。 便是去春猎的路上,他都要和他的妻子孩子腻歪在一起。 总觉得,如果自己不能守着花锦的话,他的心便没有办法安宁下来。 花锦无奈的被厉云卿扶到了榻上坐好,又轻抚着自己微微凸起的肚子,对厉云卿说道: “如今孩子已经坐稳了胎,什么时候诏告天下?” “寻个合适的机会便说。” 厉云卿已经在准备圣旨了,也就是这几日的事。 他掏出一张纸来,上面写了好多个名字,见花锦一脸疑问的看着他,厉云卿便是解释着, “男孩女孩的名字,我都想了一些,不知道哪一个好,你先圈两个你最喜欢的,一个男孩的名字,一个女孩的名字。” 花锦看着厉云卿拿出来的那一张纸,上面密密麻麻的写满了名字,她夸张地看着厉云卿, “哪里需要这么多的名字?随便取一个男孩的名字,一个女孩的名字,不就好了吗?” 这么多的名字,她是选不出来个好歹的,毕竟古人取名字的讲究多。 厉云卿便是笑着说, “怎么不能多取?我现在将这些功夫都做了,将来咱们的孩子,就从这张纸上选名字便好。” 这第一胎都还没有生下来呢,厉云卿就想着,往后还想和花锦多生几个孩子的事情。 花锦睨了厉云卿一眼,总觉得这个男人自从有了孩子之后,便变得傻乎乎的。 她随便的指了指纸上的两个名字,说, “这两个。” 厉云卿低头一看, “若是个儿子,便叫做厉禹铭?说是个女儿,便叫做厉依依?” “嗯嗯嗯。” 花锦敷衍着厉云卿,身子往身后的榻上一躺,对厉云卿说道: “这舟车劳顿的,我觉得有点乏了。” 厉云卿急忙凑过来,替她将榻上的薄被盖上,又对花锦温柔的说, “你先睡下,到了地方我再叫你起来。” 然而到了围场,厉云卿并没有将花锦叫起来,而是小心翼翼的,将花锦抱在怀里,将她抱下了凤辇,安顿在了他的皇帐中。 自古以来,皇帝的大帐是皇帝单独居住的,后宫妃子们哪怕身居皇后的位置,也要与皇帝的大帐分开。 后宫的大帐会单独建立一片区域,泾渭分明。 但是自厉云卿带着花锦,来到春猎围场时起,他便没有吩咐那一些宫人,另外给花锦建立大帐。 从始至终,他与花锦都是住在一顶大帐篷里面。 这样的行为,落在六部官吏们眼中,只觉得十分正常,以往在北地的时候,花锦和厉云卿都是住在一顶帐篷,或一间屋子里的。 夫妻夫妻,这才是人世间最真实的夫妻。 但这样的行为在帝都那一些宗室们的眼中,便十分的不合适。 但是现在朝中人丁凋零,所有的官吏都是厉云卿和花锦从北地带过来的六部官吏。 帝都这边的宗室人微言轻,便他们叫破了喉咙,厉云卿该不理的还是会不理。 或许是孕期贪睡,花锦一直睡,到了第二日的早晨才起来。 莲儿身为命妇之首,理所当然的来到了花锦的大帐中,伺候着花锦起床洗漱。 她见花锦的脸色不太好,便是担忧的问道: “娘娘可是昨夜没有睡好?” 提起这个事情,莲儿便是一肚子的火气。 知道厉云卿已经来到了春猎围场,昨天夜里,那一些宗室带来的妙龄女子们,不知多少次走过了厉云卿的大帐。 有的假装自己一不小心跌倒,有的说自己放的纸鸢,掉到了皇上大帐的后面,想要叩见陛下,让她们进去,捡她们的纸鸢。 天知道半夜三更的,这些娇小姐们为什么要放纸鸢? “她们这些不要脸的,这么几次三番的搅扰陛下与娘娘清静的,必然让皇后娘娘没有睡好。” 莲儿说的气愤。 花锦支着额头,任由莲儿替她盘着头发,她精神萎靡的说道: “昨夜倒是睡得沉,但是不知道为何,今天早上起来,总觉得精气神都被抽干了一般。” 见莲儿一脸的紧张,花锦又是说道: “无妨的,可能因为春日里犯困的缘故,加上这是本宫头胎,有所不适也是应当的。” 花锦之前没有怀过孩子,不知道怀孕的女子都是什么样的感受? 所以她现在也是摸着石头过河,只盼着她肚子里的小祖宗,能够少折腾她一些便好。 莲儿抚着花锦微凸的肚子,充满了希冀的对花锦说, “娘娘不要担心,也不要害怕,莲儿会一直陪伴在您的身边的。” 她已经同古尊说好了,娘娘生产的那一整个月,她都要留在娘娘的身边,照顾娘娘。 相比较和古尊一同过日子,莲儿更担心娘娘的安全。 花锦笑着伸手握住了莲儿的手,对莲儿满是揶揄的神色, “既然这么喜欢孩子的话,自己就同古大人生一个呗。” “娘娘。” 莲儿微红着脸,不由的说道: “娘娘如今是越发的不正经了,莲儿同娘娘说的可是正经事情呢。” “本宫同莲儿说的也是正经事情,莲儿怎么就觉着本宫说的不正经了?” 花锦笑着打趣莲儿,整个大帐里,伺候花锦的四个丫头,也是笑了起来。 真是好一派其乐融融的景象。 又是入了夜,用各种各样的理由,想要见到厉云卿的女子更多了起来。 而且还经常是半夜三更的出现在大帐的外面,她们总以为,皇帝到了该就寝的时候,定然是要个人伺候的。 所以一个个找着借口,一定要来厉云卿面前刷存在感。 令人心烦不胜烦。 便是在不知道第几个女人崴了脚,坐在大帐前面,对看守大帐的侍卫说道: “大人,能否帮忙去奴家唤一声陛下,就说奴家的脚崴了。” 吴天面无表情的,看着坐在草地上的这个女子,从怀里拿出了一张黄色的圣旨,对那女子说, “陛下有令,再有无故出现在大帐前,搅扰皇后娘娘歇息的,一律按军法处置。” 地上的女子立即起身来,跌撞着逃跑了。 那逃跑的速度飞快,生怕被吴天抓住,将她军法处置。 这圣旨一出,宗室带来的那些女子,总算消停了几天。 紧接着,便有各个王妃啦,世子妃啦,公主郡主的想要求见花锦。 男人们在猎场上骑着马去打猎了,女人们自然闲的无聊,要借着各个由头出来散心,搞搞集会。 花锦是这些女人之首,这种场合她也是必不可少要出现的。 但是也不知道为什么,花锦总觉得她这一胎,怀的比普通孕妇要辛苦一些,每日总是睡不醒一般,即便睡了一觉起来,也是精神不振,时常呵欠连天的。 这一日好不容易睡醒了,她刚将自己装扮好,便听到大帐外面,有人在吵嚷的声音。 她紧簇着眉头,问伺候在身边的莲儿, “谁在帐外喧哗?” 大大不屑的回道: “是八王爷府的大世子妃,她都来过好几次了。” 来过了好几次,花锦的丫头们都将这位大世子妃打发了回去,说皇后娘娘正在歇息,不宜见客。 但这位大世子妃显然听不懂人话一般,一天要来好多趟。 花锦撑着精神,问月儿, “她究竟是有什么事情?一定非得见到本宫不可。” “能有什么事?左不过她们那些女人办了一些春宴会,想要邀请娘娘过去罢了。” 莲儿从帐外走进来,见花锦起身要出去,莲儿便是招呼了大大,两人一左一右的扶住了花锦的手臂。 她忧虑的看着花锦说, “娘娘不必理,她们这些女人就是闲着没事做,以前她们也递过帖子给臣妾,臣妾也去过两次,谈论的都是一些无关紧要的东西,无聊的都先打瞌睡。” 第311章 咱们云儿还是有机会的 以前莲儿是有那么一丝丝好奇的,毕竟嫁给古尊之前,莲儿也只不过是一个从社会底层,爬上来的小丫头罢了。 对于这贵妇之间的集会,她也不知道都是些什么,于是莽莽撞撞的去参加过了两回。 结果那些集会上面聊的,都是一些非常无聊的东西,不是这家小姐的花样式好看,便是那家今日新添了个孙子。 哪里有他们原先在厉王府里那般。 厉王府的丫头婆子们,张嘴谈论的都是天下民生大事,即便有谈论些鸡毛蒜皮的,都是私下里谈论。 大集会时候,绝不勾心斗角。 那时候的厉王府,这般的让莲儿觉得痛快。 所以现如今,莲儿也没打入帝都的那贵妇圈层。 不过随着那一千多权贵们的下台,整个帝都的贵妇圈层也出现了重组。 与莲儿顽在一处的,大多都是北地来的六部官吏夫人,她们如今组成了一个新的帝都贵妇圈层。 不带大太子妃那些宗妇玩儿。 所以宗妇圈就只有自己玩自己的,随着旧圈层的衰落,她们的世界也越来越小。 若是她们的集会再不能去几个重量级人物,估计宗妇圈就会固步自封,人脉再也无法扩大。 因而这几日,那位大世子妃一日几趟的,想请花锦参加她们的集会。 无非也就是讲那些鸡毛蒜皮,不甚重要的东西罢了。 花锦忍不住笑了一声,对莲儿说道: “你到底还是太年轻了些,不知道这里面的门道可多着呢,自古前朝后宫都是相联系的。” “这男人在外面办的大事,与女人之间的集会,多多少少也有联系。” “最近宗室在想些什么?看着,一会儿绝不会如你想象的那样简单。” 花锦想着肚子里的孩子,又对莲儿说, “也是时候告诉她们,要消停些了,走,本宫就带你们去见识见识,她们这些旧朝贵妇之间的集会,究竟都会说些什么。” 到了集会上,大世子妃的脸都要笑歪了,她领着一众宗妇给花锦行礼。 大家十分敷衍的给花锦行完了礼之后,也不顾花锦有没有让她们平生,大世子妃便站起了身,领着那一些宗妇坐在了花锦下手的位置。 见到大世子妃这样无礼,莲儿及花锦的四个大丫头,心中十分的气愤。 这一些宗妇也未免太不将她们的皇后娘娘放在眼里了,行跪拜礼行的敷衍便算了,竟然还不等皇后娘娘让她们起身,她们便自顾着起身来。 是谁给这一宗妇这么大的胆子? 莲儿刚要发作,花锦却是抬起手来,让莲儿稍安勿躁,她坐在集会的首座,看向大世子妃,笑得不可方物。 这个反应放在大世子妃那一些宗妇眼中,便认为花锦此人极好欺负。 毕竟花锦是从小地方来的,不过是个村姑出生而已。 这种村姑只怕从来都不知道,正经的跪拜,该是怎么跪拜的。 在天景国,拜父母有拜父母的礼节,拜国母有拜国母的礼节,若非有人特意教导,并练习这些礼节十几二十年,恐怕根本就分辨不清楚,这些礼节有多么的繁复复杂。 那一些宗妇其实是同大世子妃一样的想法。 众人的脸上皆有着不同程度的轻蔑,对于花锦这么个村姑皇后,心中也没有多少的敬畏之心。 她们完全忘了,各自家里是怎样的鸡飞狗跳,而这鸡飞狗跳的罪魁祸首,便是花锦给她们家的丈夫,每人赐了一个新立国的公主郡主。 只听花锦对大世子妃说, “此前本宫做了回好人,给你们家的大世子爷娶了个美娇娘回去,今日这位美娇娘,为何没同大世子妃来春猎呢?” 提起那一个欢颜公主,大世子妃的脸上,原本有着一丝轻蔑的神情,如今这个神情,也变成了一种难以言喻的难堪与隐隐的愤怒。 她哪里知道,她们家的大世子爷,原本是那样一个喜爱沾花惹草的人物,结果欢颜公主进门之后,也不知道对她们的大世子爷下了什么蛊。 那位大世子爷竟然也不碰府里头的别的姨娘了,日日都往欢颜公主的房里跑。 即便那一位欢颜公主犯了那么大的错误,竟然将八王爷府准备献给厉云卿的女人脸都弄花了,但世子爷却只将欢颜公主打了一顿,丢入了柴房。 当世子妃以为,这一次总算可以将欢颜公主这么一个祸患给解决了,她和府里头的其余姨娘们还没有松口气。 结果没过两天的时间,大世子爷。竟然想的欢颜公主不行,又亲自将欢颜公主从柴房里放了出去。 从此往后,大世子爷不管是白天还是晚上,都往欢颜公主的房里跑,据说两人整日整夜的待在床上干那回事儿。 简直就跟魔障了一样。 也不知道这一些新立国公主郡主的,究竟有什么魔力,方才在集会上的时候,大世子妃也打听了一下旁的宗妇。 大家给大世子妃的答案都差不多,最近府里头的爷们儿,都是宿在新立国的公主郡主房里头,旁的女人都不想沾一沾的。 于是花锦的这话,让整个集会陷入了一种难堪的沉默中。 过了一会儿大世子妃才像是终于找到了主场那般,举起一杯酒来对花锦说, “皇后娘娘,臣妾敬您一杯,望皇后娘娘青春永驻,早日替咱们陛下开枝散叶。” 这话不就是妥妥的在打花锦的脸吗? 在座众人都知道,花锦和厉云卿已经成亲几年了,都没有孩子。 大世子妃这是故意的。 于是在座的人嘴角都带着笑,仿佛以这种隐喻的,刺伤花锦的方式为乐子一般。 就想看着花锦内心焦虑受伤,但是表面上又不能对她们这些宗妇表达出来。 “对了。” 大世子妃及时开口,她一招手,身后走上来几个年轻貌美的姑娘, “娘娘,看臣妾娘家的这几个阿妹如何?” “臣妾是想着,娘娘膝下既然无子,不若替陛下多充盈后宫,也全了娘娘的孝心不是。” 都说不孝有三,无后为大,在这些女人们的心目中,花锦没有孩子,那就是不孝。 就是愧对列祖列宗。 花锦手中拿着一柄团扇,睨眼看向大世子妃, “看来大世子妃是铁了心的,要往我的丈夫身边塞人了。” 大世子妃笑着,将一柄绣花团扇摇得快乐一些, “娘娘说的这是什么话?臣妾也是替咱们天景国着想。” “娘娘与陛下一直没有子嗣,咱们天景国好不容易消停了几年,又不知会因为国无储君起什么祸端,臣妾可都是一切为了大局啊。” 仿佛花锦不答应将她的那一些姊妹纳入后宫,花锦便是没有大局观一样。 首座上的花锦,不由得气笑出了声。 而下面,一个大世子妃,将自己的姊妹引荐了出来,宗妇中便有其余的女子,也将自己娘家的姊妹一一的引荐了出来。 每个人的说辞还都和大世子妃说的一样,大家都是为了大局着想,国无储君,国本动荡。 正当大家以此为手段,尽情的羞辱着花锦,不能生孩子的时候。 首座上坐着的花锦身子一侧,拿着帕子的手,捂住了嘴,干呕了一声。 她这动作很像是女人有了孩子在害喜。 底下那一些宗妇,瞬间止住了自己说话的声音,一个个的瞪大了眼睛看着花锦。 花锦也不解释,干呕完了之后,招手,大大上前来,递上一只茶盏给花锦。 花锦漱完口之后,又笑眯眯的看着众人。 终于,大世子妃忍不住了,她小心翼翼的看着花锦问道: “娘娘这是,娘娘可是身子不舒服了?” 她问这个话的时候,脸色有些许的苍白,身子还有些害怕的微微发抖。 大世子妃自然是害怕的,眼看着她们的计划即将成形,她和大世子商量了那么久,就是为了将大世子的云儿过继到厉云卿那一脉上去。 倘若花锦在这个时候有了身孕,岂不是叫他们的计划全盘皆输? 大世子妃如何能够甘心呢? 她在私底下经常做着的那一个太后梦,岂不是要打水漂了? 如此一想,大世子妃又急切的问, “娘娘可是差了御医来看过?” 没有办法,大世子妃实在是太想知道真相是什么了,但是花锦就是不说出来。 她依旧用这一脸宽容又温柔的表情,笑看着大世子妃及底下一众面露怀疑的宗妇们。 就在大家疑神疑鬼的时候,花锦又干呕了起来。 伺候在花锦身边的莲儿及四大大丫头,也是不慌不忙的,有的递上茶盏,有的递上帕子,有的递上了酸黄瓜。 看的一众宗妇,胆战心惊。 一直到花锦折腾完了,她才一脸抱歉的对面露诧异的宗妇们说, “本宫失态了,实在是本宫肚子里的这个小家伙,折腾的本宫厉害。” 这话已经没有任何怀疑了,花锦亲口承认了,她已经怀有了身孕。 大世子妃师不敢置信的站起了身,看着花锦身上宽松的衣裙, “这怎么可能?娘娘明明中了毕月郡主的绝育粉,怎么还能怀有身孕?” 她不相信这是真的,在座也没有几个人相信这是真的,如果花锦怀有身孕,那么她们打的所有如意算盘,都不作数了。 首座上的花锦,脸上的笑容一点一点的收起,她起身来,将手放在自己微凸的小腹上,对大世子妃厉声的说道, “什么叫做不可能?未必本宫这肚子是假的,实在是放肆至极,来人,给本宫张着妇人的嘴,叫她今后还敢乱说。” 没错,花锦就是故意要找个由头来打大世子妃,她之所以坐在首座上,忍了大世子妃这么久,就是为了看看大世子妃对于皇后怀孕一事的反应。 结果花锦看到了,大世子妃根本就不愿意相信,皇后已经怀孕的事实。 莲儿挽起袖子,带着两个力气贼大的宫女,钳住了大世子妃,莲儿啪啪几个嘴巴子下去,将大世子妃的脸都给打肿了 其余的宗妇也不敢再乱说话,只管一个个的低下了头,脸上惊疑不定,盼着赶紧结束了这集会,回到自家的丈夫身边,向自家的丈夫告诉这个不好的消息。看书喇 这对于所有的宗室来说,都不是一个好消息,因为宗室中的每一户人家,都想着要将自己家中的孩子过继到厉云卿那里去,将来好做皇上。 结果花锦怀孕,他们的梦想就要泡汤,所以谁愿意相信这是真的? 但花锦的肚子做不得假,她站起身来,虽然穿着宽大的衣裙,却是依稀可见凸起的肚子。 里面孩子,没有四个月,也有五个月了。 宗室们被花锦的这一招,打得措手不及,就算这个时候想要动些什么手脚,花锦的胎都已经坐稳了,如何还能对她腹中的胎儿下手? 再加上经过这么几个月的时间,厉云卿对于后宫的管理,采用了雷霆手段。 他将旧日权贵们留下来的细作,一一剔除了出来,如今的皇宫,围的就如同一个铁桶一般。 压根儿不好对花锦的肚子下手。 那既然如此的话,大家就算再不想接受,也必然只能接受这个既定的事实。 花锦怀孕了。 大世子的帐篷里,东西砸了一地,他踹了大世子妃好几脚,嘴里直骂道, “你这个不中用的东西,她那么大个肚子,都已经怀了四五个月,你们竟然一个都不知道?若是早能知道,早就想办法将她肚子里的孽种拿掉了。” “再过四五个月,她肚子里的那块肉就要生下来,这可如何是好,咱们的云儿,明明有着帝王的命格,如今咱们却没办法替他将这皇位争过来。” “你心心念念的太后之位,就是飞也飞不到你的嘴上去。” 大世子妃跪在大世子的脚下,哭哭啼啼的,这件事情实在是不能赖她,她也是满心的委屈,哪里知道,中了绝育粉的花锦,居然都还能够怀孕? 只听大世子妃哭着说道, “世子爷息怒,事情还有转圜的余地,花锦肚子里的那块肉,也不知是男是女,若她运气不好,生的是个女儿,咱们云儿还是有机会的。” 第311章 咱们云儿还是有机会的 以前莲儿是有那么一丝丝好奇的,毕竟嫁给古尊之前,莲儿也只不过是一个从社会底层,爬上来的小丫头罢了。 对于这贵妇之间的集会,她也不知道都是些什么,于是莽莽撞撞的去参加过了两回。 结果那些集会上面聊的,都是一些非常无聊的东西,不是这家小姐的花样式好看,便是那家今日新添了个孙子。 哪里有他们原先在厉王府里那般。 厉王府的丫头婆子们,张嘴谈论的都是天下民生大事,即便有谈论些鸡毛蒜皮的,都是私下里谈论。 大集会时候,绝不勾心斗角。 那时候的厉王府,这般的让莲儿觉得痛快。 所以现如今,莲儿也没打入帝都的那贵妇圈层。 不过随着那一千多权贵们的下台,整个帝都的贵妇圈层也出现了重组。 与莲儿顽在一处的,大多都是北地来的六部官吏夫人,她们如今组成了一个新的帝都贵妇圈层。 不带大太子妃那些宗妇玩儿。 所以宗妇圈就只有自己玩自己的,随着旧圈层的衰落,她们的世界也越来越小。 若是她们的集会再不能去几个重量级人物,估计宗妇圈就会固步自封,人脉再也无法扩大。 因而这几日,那位大世子妃一日几趟的,想请花锦参加她们的集会。 无非也就是讲那些鸡毛蒜皮,不甚重要的东西罢了。 花锦忍不住笑了一声,对莲儿说道: “你到底还是太年轻了些,不知道这里面的门道可多着呢,自古前朝后宫都是相联系的。” “这男人在外面办的大事,与女人之间的集会,多多少少也有联系。” “最近宗室在想些什么?看着,一会儿绝不会如你想象的那样简单。” 花锦想着肚子里的孩子,又对莲儿说, “也是时候告诉她们,要消停些了,走,本宫就带你们去见识见识,她们这些旧朝贵妇之间的集会,究竟都会说些什么。” 到了集会上,大世子妃的脸都要笑歪了,她领着一众宗妇给花锦行礼。 大家十分敷衍的给花锦行完了礼之后,也不顾花锦有没有让她们平生,大世子妃便站起了身,领着那一些宗妇坐在了花锦下手的位置。 见到大世子妃这样无礼,莲儿及花锦的四个大丫头,心中十分的气愤。 这一些宗妇也未免太不将她们的皇后娘娘放在眼里了,行跪拜礼行的敷衍便算了,竟然还不等皇后娘娘让她们起身,她们便自顾着起身来。 是谁给这一宗妇这么大的胆子? 莲儿刚要发作,花锦却是抬起手来,让莲儿稍安勿躁,她坐在集会的首座,看向大世子妃,笑得不可方物。 这个反应放在大世子妃那一些宗妇眼中,便认为花锦此人极好欺负。 毕竟花锦是从小地方来的,不过是个村姑出生而已。 这种村姑只怕从来都不知道,正经的跪拜,该是怎么跪拜的。 在天景国,拜父母有拜父母的礼节,拜国母有拜国母的礼节,若非有人特意教导,并练习这些礼节十几二十年,恐怕根本就分辨不清楚,这些礼节有多么的繁复复杂。 那一些宗妇其实是同大世子妃一样的想法。 众人的脸上皆有着不同程度的轻蔑,对于花锦这么个村姑皇后,心中也没有多少的敬畏之心。 她们完全忘了,各自家里是怎样的鸡飞狗跳,而这鸡飞狗跳的罪魁祸首,便是花锦给她们家的丈夫,每人赐了一个新立国的公主郡主。 只听花锦对大世子妃说, “此前本宫做了回好人,给你们家的大世子爷娶了个美娇娘回去,今日这位美娇娘,为何没同大世子妃来春猎呢?” 提起那一个欢颜公主,大世子妃的脸上,原本有着一丝轻蔑的神情,如今这个神情,也变成了一种难以言喻的难堪与隐隐的愤怒。 她哪里知道,她们家的大世子爷,原本是那样一个喜爱沾花惹草的人物,结果欢颜公主进门之后,也不知道对她们的大世子爷下了什么蛊。 那位大世子爷竟然也不碰府里头的别的姨娘了,日日都往欢颜公主的房里跑。 即便那一位欢颜公主犯了那么大的错误,竟然将八王爷府准备献给厉云卿的女人脸都弄花了,但世子爷却只将欢颜公主打了一顿,丢入了柴房。 当世子妃以为,这一次总算可以将欢颜公主这么一个祸患给解决了,她和府里头的其余姨娘们还没有松口气。 结果没过两天的时间,大世子爷。竟然想的欢颜公主不行,又亲自将欢颜公主从柴房里放了出去。 从此往后,大世子爷不管是白天还是晚上,都往欢颜公主的房里跑,据说两人整日整夜的待在床上干那回事儿。 简直就跟魔障了一样。 也不知道这一些新立国公主郡主的,究竟有什么魔力,方才在集会上的时候,大世子妃也打听了一下旁的宗妇。 大家给大世子妃的答案都差不多,最近府里头的爷们儿,都是宿在新立国的公主郡主房里头,旁的女人都不想沾一沾的。 于是花锦的这话,让整个集会陷入了一种难堪的沉默中。 过了一会儿大世子妃才像是终于找到了主场那般,举起一杯酒来对花锦说, “皇后娘娘,臣妾敬您一杯,望皇后娘娘青春永驻,早日替咱们陛下开枝散叶。” 这话不就是妥妥的在打花锦的脸吗? 在座众人都知道,花锦和厉云卿已经成亲几年了,都没有孩子。 大世子妃这是故意的。 于是在座的人嘴角都带着笑,仿佛以这种隐喻的,刺伤花锦的方式为乐子一般。 就想看着花锦内心焦虑受伤,但是表面上又不能对她们这些宗妇表达出来。 “对了。” 大世子妃及时开口,她一招手,身后走上来几个年轻貌美的姑娘, “娘娘,看臣妾娘家的这几个阿妹如何?” “臣妾是想着,娘娘膝下既然无子,不若替陛下多充盈后宫,也全了娘娘的孝心不是。” 都说不孝有三,无后为大,在这些女人们的心目中,花锦没有孩子,那就是不孝。 就是愧对列祖列宗。 花锦手中拿着一柄团扇,睨眼看向大世子妃, “看来大世子妃是铁了心的,要往我的丈夫身边塞人了。” 大世子妃笑着,将一柄绣花团扇摇得快乐一些, “娘娘说的这是什么话?臣妾也是替咱们天景国着想。” “娘娘与陛下一直没有子嗣,咱们天景国好不容易消停了几年,又不知会因为国无储君起什么祸端,臣妾可都是一切为了大局啊。” 仿佛花锦不答应将她的那一些姊妹纳入后宫,花锦便是没有大局观一样。 首座上的花锦,不由得气笑出了声。 而下面,一个大世子妃,将自己的姊妹引荐了出来,宗妇中便有其余的女子,也将自己娘家的姊妹一一的引荐了出来。 每个人的说辞还都和大世子妃说的一样,大家都是为了大局着想,国无储君,国本动荡。 正当大家以此为手段,尽情的羞辱着花锦,不能生孩子的时候。 首座上坐着的花锦身子一侧,拿着帕子的手,捂住了嘴,干呕了一声。 她这动作很像是女人有了孩子在害喜。 底下那一些宗妇,瞬间止住了自己说话的声音,一个个的瞪大了眼睛看着花锦。 花锦也不解释,干呕完了之后,招手,大大上前来,递上一只茶盏给花锦。 花锦漱完口之后,又笑眯眯的看着众人。 终于,大世子妃忍不住了,她小心翼翼的看着花锦问道: “娘娘这是,娘娘可是身子不舒服了?” 她问这个话的时候,脸色有些许的苍白,身子还有些害怕的微微发抖。 大世子妃自然是害怕的,眼看着她们的计划即将成形,她和大世子商量了那么久,就是为了将大世子的云儿过继到厉云卿那一脉上去。 倘若花锦在这个时候有了身孕,岂不是叫他们的计划全盘皆输? 大世子妃如何能够甘心呢? 她在私底下经常做着的那一个太后梦,岂不是要打水漂了? 如此一想,大世子妃又急切的问, “娘娘可是差了御医来看过?” 没有办法,大世子妃实在是太想知道真相是什么了,但是花锦就是不说出来。 她依旧用这一脸宽容又温柔的表情,笑看着大世子妃及底下一众面露怀疑的宗妇们。 就在大家疑神疑鬼的时候,花锦又干呕了起来。 伺候在花锦身边的莲儿及四大大丫头,也是不慌不忙的,有的递上茶盏,有的递上帕子,有的递上了酸黄瓜。 看的一众宗妇,胆战心惊。 一直到花锦折腾完了,她才一脸抱歉的对面露诧异的宗妇们说, “本宫失态了,实在是本宫肚子里的这个小家伙,折腾的本宫厉害。” 这话已经没有任何怀疑了,花锦亲口承认了,她已经怀有了身孕。 大世子妃师不敢置信的站起了身,看着花锦身上宽松的衣裙, “这怎么可能?娘娘明明中了毕月郡主的绝育粉,怎么还能怀有身孕?” 她不相信这是真的,在座也没有几个人相信这是真的,如果花锦怀有身孕,那么她们打的所有如意算盘,都不作数了。 首座上的花锦,脸上的笑容一点一点的收起,她起身来,将手放在自己微凸的小腹上,对大世子妃厉声的说道, “什么叫做不可能?未必本宫这肚子是假的,实在是放肆至极,来人,给本宫张着妇人的嘴,叫她今后还敢乱说。” 没错,花锦就是故意要找个由头来打大世子妃,她之所以坐在首座上,忍了大世子妃这么久,就是为了看看大世子妃对于皇后怀孕一事的反应。 结果花锦看到了,大世子妃根本就不愿意相信,皇后已经怀孕的事实。 莲儿挽起袖子,带着两个力气贼大的宫女,钳住了大世子妃,莲儿啪啪几个嘴巴子下去,将大世子妃的脸都给打肿了 其余的宗妇也不敢再乱说话,只管一个个的低下了头,脸上惊疑不定,盼着赶紧结束了这集会,回到自家的丈夫身边,向自家的丈夫告诉这个不好的消息。看书喇 这对于所有的宗室来说,都不是一个好消息,因为宗室中的每一户人家,都想着要将自己家中的孩子过继到厉云卿那里去,将来好做皇上。 结果花锦怀孕,他们的梦想就要泡汤,所以谁愿意相信这是真的? 但花锦的肚子做不得假,她站起身来,虽然穿着宽大的衣裙,却是依稀可见凸起的肚子。 里面孩子,没有四个月,也有五个月了。 宗室们被花锦的这一招,打得措手不及,就算这个时候想要动些什么手脚,花锦的胎都已经坐稳了,如何还能对她腹中的胎儿下手? 再加上经过这么几个月的时间,厉云卿对于后宫的管理,采用了雷霆手段。 他将旧日权贵们留下来的细作,一一剔除了出来,如今的皇宫,围的就如同一个铁桶一般。 压根儿不好对花锦的肚子下手。 那既然如此的话,大家就算再不想接受,也必然只能接受这个既定的事实。 花锦怀孕了。 大世子的帐篷里,东西砸了一地,他踹了大世子妃好几脚,嘴里直骂道, “你这个不中用的东西,她那么大个肚子,都已经怀了四五个月,你们竟然一个都不知道?若是早能知道,早就想办法将她肚子里的孽种拿掉了。” “再过四五个月,她肚子里的那块肉就要生下来,这可如何是好,咱们的云儿,明明有着帝王的命格,如今咱们却没办法替他将这皇位争过来。” “你心心念念的太后之位,就是飞也飞不到你的嘴上去。” 大世子妃跪在大世子的脚下,哭哭啼啼的,这件事情实在是不能赖她,她也是满心的委屈,哪里知道,中了绝育粉的花锦,居然都还能够怀孕? 只听大世子妃哭着说道, “世子爷息怒,事情还有转圜的余地,花锦肚子里的那块肉,也不知是男是女,若她运气不好,生的是个女儿,咱们云儿还是有机会的。” 第312章 蛇打七寸 原本挥出去的巴掌,就要打到大世子妃脸上,大世子突然停了手, 他望着大世子妃笑了起来,又一脸温情的将大世子妃从地上扶了起来,说道, “也是这样,既然她这个孩子已经坐稳了,那咱们该想尽办法让她的孩子生不下来才是。” “便是生下来了,就如同爱妃所说,是男是女,还不一定呢,咱们还有翻盘的机会。” 内宅妇人,从来都有很多的手段,想要让一个孩子生不出来,亦或者是无缘无故的活不下去,简直轻而易举。 大世子将此事全权交给了大世子妃,他单手握住大世子妃的肩头,说道, ”爱妃可不要再让为夫的失望了,不要让这个孩子生下来,生下来也不要让他是个皇子,若一定要是位皇子,那就让他活不到弱冠之年。” 交代完大世子妃,大世子又一头扎入了欢颜公主的营帐。 这次他从帝都的家中出来,参加春日的围猎,自然带上了他爱不释手的欢颜公主。 只不过这一个欢颜公主,实在是性子太过于泼辣,为了防止欢颜公主又给他惹出什么事儿来,大世子命人将欢颜公主的双手双脚都绑上。 帐篷里,欢颜公主整个人都被放在了床上,呈现一种大字形的形状,并且身上未穿一件衣裳。 瞧见大世子又进了帐篷,欢颜公主面容憔悴的,冲着大世子妃大声骂道, “你这个畜生,有本事你就杀了我,你这个畜生。” 她可是公主啊,在他们新立国里,她何曾受到过这样的待遇? 但大世子根本就不理会欢颜公主的怒骂。 对于大世子来说,欢颜公主只需要给他提供泄欲的身体就可,他对于欢颜公主没有任何怜惜之情。 女人环肥燕瘦吴侬软语,会讨他开心的女人多不胜数,但如同欢颜公主这般,做起那档子事来,能让他欲仙欲死的,直至如今,大世子才找到欢颜公主这一个。 便是青楼里最顶级的花魁,都不如欢颜公主春宵一度。 帐篷里又响起了令人脸红心跳的声音来 便是在距离大世子的帐篷很远的皇帐里,莲儿匆匆的走进帐篷。 她对帐篷里头坐着的,正在害喜的花锦,一脸兴奋神秘的说道: “娘娘,您猜莲儿方才打听到了什么?” 花锦刚刚吐完了,把今天吃进去的所有东西都给吐了出来。 她现在整个人的精神都是恹恹的,听了莲儿这话,她白了莲儿一眼, “你想说便说,这里哪里有人能对付得了你这只猴儿?还跟本宫卖上了关子呢。” 莲儿便是神秘兮兮的说, “方才莲儿听人说,他们那一些新立国的女子,之所以能够让那些男人,每夜都宿在他们的房中,是因为她们的那一处里头,塞了新立国的密药,男人若是一进去啊自然欲仙欲死的。” 说这个话的时候,莲儿一张小脸上显得红扑扑的,仿佛打听到了一个天大的秘密,又搅着手绢红着脸儿,对花锦说, “这一些新立国的女子,简直是太不要脸了,竟然用这样的手段来固宠,就跟青楼的女子那一般。” 花锦却是若有所思的瞥了莲儿一眼, “你可不要忘了,这一些女子是长公主送到咱们天景国来的。” “原本她们是冲着谁来的?她们往自己的那个里头塞密药,并不是用来对付她们如今的男人,而是用来对付咱们陛下的。” 所以从这一件事情上可以看出,长公主这个人简直阴险至极。 旁的男人做事情,都是明刀明枪的来,若是想要厉云卿的皇位,也是明晃晃的使着绊子。 但长公主这人不同,她竟然用上了这样一种阴招。 倘若厉云卿真的看上了新立国的哪一个女人,便只要一个晚上的时间,从此后,厉云卿便如同中了这个女人的魔一般,整天只往这个女人的房间里去了。 这一招可是妥妥的,挑衅到了花锦的底线,她朝着莲儿招手,对莲儿说, “如今这一些女子送到了宗室里去,破坏了长公主的计划,长公主必然不会善罢甘休,我们不能坐以待毙,将主动权放在长公主的手中。” 莲儿点头,一脸严肃的问花锦, “娘娘要怎么做?尽管吩咐便是。” 花锦侧头,对莲儿低声的说, “如今本宫怀有子嗣的事情,必然已经天下皆知了,长公主要知道这件事便是迟早的事情。” “如今唯有搅乱一池浑水,才能将此事一劳永逸的解决掉。” “你先找人接触欢颜公主,给长公主上上眼药,看着那一些受苦受难的新立国女子有什么打算。” “这段日子,本宫也不会再宣那一些宗妇们进宫来。” 正说着这话的时候,小小从外面走来,对花锦屈膝说道, “娘娘,那位大世子妃又来看娘娘了,说是要代表宗妇,向娘娘恭贺。” 莲儿挥挥手,对小小说, “她们能有什么真心的恭贺?不过是想找着机会,看看能从什么地方,对咱们娘娘下手罢了。” “全都打发了。” 小小应了一声是,转身离开。 她走到大帐外面,对一脸笑盈盈的大世子妃说, “我们娘娘身子乏,今日便不见客了,大世子妃请回。” 小小又睨眼看着大世子妃说, “大世子妃往后也不必来娘娘跟前晃悠,娘娘忙着呢,咱们小皇子在娘娘的肚子里闹腾的欢快,娘娘得忙着安心养胎。” 说完,小小转身便要走,衣袖却是被大世子妃抓住,那位大世子妃往小小的袖子里塞了一大叠的银票,笑看着小小, “本妃听人说,你这个小丫头是当年娘娘与陛下走散的时候,你来到娘娘身边伺候的。” “本妃很是好奇,那段时间娘娘都经历了些什么,不若找个时间,你同本妃好好的聊一聊,本妃也不要你做别的,就聊一聊,聊聊当年的事情即可。” 她们想要找出花锦的污点来,自然需要花锦身边的大丫头配合。 世人都有自己的价钱,如果这个人不会被好处所收买,那就只能证明给的好处不够而已。 小小颠了颠袖子里沉甸甸的那一沓银票,看着大世子妃冷笑一声,对大世子妃说, “我们娘娘能有什么事情好聊的?所有关于娘娘的事情,市井街坊都在传,都说娘娘是那样好的人,便是三教九流都舍不得说娘娘半句不好来。” 所以这一些宗室可真是讨厌至极,也不知道他们究竟哪里来的这些闲工夫,整日只知道勾心斗角。 好好的过日子不行吗?人能够活下去,真的是要很努力很努力,才能好好的活下去的。 说完,小小甩开了大世子妃的手,带着那一沓沉甸甸的银票,又回到了花锦面前。 她将袖子里的银票,一张不落的双手递给了花锦,将大世子妃向她打听的事情,一五一十的道来。 莲儿闻言气得要命,指着帐篷口对花锦说, “娘娘,趁着那个妖婆娘还没有走远,臣妾去打她一顿如何?” “对等原则。” 花锦轻抚着心口, “她准备如何对本宫,本宫就如何待她,吩咐下去,自今日起,全力追查大世子妃的过往。” 莲儿应下,很快,关于大世子妃的过往,小到在家中时,与哪个外男走得相近。 大到出门被谁调戏。 尽数整理成册,送到了花锦的案头。 她随意翻了翻,身后,抱着她的厉云卿,伸出一只大手来,轻抚着她圆鼓鼓的肚皮。 他也一同看着大世子妃的身平,笑道: “真没想到,这个大世子妃还在闺中的时候,便做过与人私通的丑事。” 往人的身上泼脏水,谁不会?这又不是谁家的特权,只能宗室们做,别人就做不得了。 花锦也一样可以做。 厉云卿是惯会给花锦递刀的人,他抱着花锦,说, “锦儿准备怎么做?让这个大世子妃身败名裂,我给你找人煽风点火。” “那有什么意思?” 花锦合上手里的册子,笑道: “既然有这一份把柄在我们手里,我们可做的事情,就多了。” 说完,她又看向伺候在殿外的吴天, “传本宫懿旨,宣大世子妃入宫。” 很快,大世子妃打扮的簇新,高高兴兴的入了宫,站到了花锦的面前。 她扬着小手绢,用一个过来人的口吻,对花锦说, “娘娘,臣妾就说了,这女人怀胎十月啊,还是得找咱们过来人,才有经验不是。” “您身边都是些小姑娘,那位古夫人也是没有生养的,如何懂得伺候娘娘。” 花锦坐在厉云卿的身边,脸上带着微不可见的讽刺,问, “那本宫问你,本宫要如何生养,才能安安稳稳的诞下皇儿?” 大世子妃的脸上,扬起笑来, “自然是要多吃了,娘娘,您就大鱼大肉山珍海味的可劲儿吃便是。” “您也不是如以前当村姑的时候了,咱们有这个条件了,该吃些好的。” 花锦的眼神更冷, “是打算让本宫把肚子里的孩子吃大了,让本宫生不出来吗?” 这不是以前电视剧里演的手段?她居然亲身经历了,花锦宛若看着白痴一般的看着大世子妃。 她身边坐着的厉云卿,直接将一本册子丢在大世子妃的身上, “朕问你,你的冯郎还好吗?” 一听“冯郎”两个字,大世子妃浑身发抖,脸色陡然惨白,她直接跪在了地上,磕头, “皇上饶命,皇后娘娘饶命啊” “饶命?朕饶了你,你可有想过,要饶了朕的皇儿?” 厉云卿怒不可遏,指着大世子妃,上前两步,一脚将大世子妃踹翻在地上。 “就因为你们的一己之私,所以你们想要皇儿的性命,非但如此,你们不光光,要杀死朕的皇儿,还要将朕的妻子一并都杀了,朕如何饶过你?” 被踹翻在地上的大世子妃,嘴里喷出了一口血来,她匍匐着趴在地上,不住的磕头求饶。 那一些年少轻狂做下来的事情,被她的家中瞒得死死的,她也不知道为何,冯郎这件事情便被厉云卿和花锦知道了。 明明连大世子都不知道的呀,倘若这件事情被传了出去,但是非得打死她不可。 不光光她的性命难保,就连她生下的孩儿,也会被怀疑,是否有宗室血统,一辈子都会抬不起头来。 于是大世子妃不住的磕头,瞧她这个样子,哪里还有方才言笑晏晏,劝着花锦一定要大吃大喝,将自己肚子里的胎儿养得越大越好,那样的自信。 花锦慢条斯理的站起身来,她扶着自己的腰,身边大大搀扶着她,花锦及时制止了厉云卿要杀大世子妃的动作。 花锦笑着说, “本宫也并不想要大世子妃的性命,特意同大世子妃说起这件事情,便是希望大世子妃能替本宫去做件事。” 地上的大世子妃一愣,又不停的磕头, “娘娘请吩咐,便是赴汤蹈火,只要娘娘肯放臣妾一命,臣妾一定替娘娘两肋插刀。” 花锦点头, “也不必你两肋插刀,你只需要去欢颜公主的身边,不断的告诉欢颜公主,她今天之所以会有这样的下场,全都是拜长公主所赐。” “你要告诉她,长公主是我们天景国的人,就算身为新立国的女帝,长公主也是心中向着天景国的。” “另外,你要折磨这位欢颜公主,只要不将欢颜公主折腾死,你便可着劲儿的折磨她,让她对长公主越发的仇恨,那你与那位冯郎的秘密,本宫就好好的替你守着。” “但若是你没有完成本宫交代你的事情,那便不好意思了,本宫会负责任的告诉你,本宫也不是吃素的。” 大世子妃吓得瑟瑟发抖,不住的磕头,不停的喊着, “是,娘娘,臣妾一定完成娘娘交代的事情,臣妾一定不负娘娘所托。” 一直到大世子妃离开了皇宫,她这才惊觉,背后竟然出了一层冷汗。 但蛇打七寸,如今“冯郎”这两个字,便是大世子妃的七寸。 第312章 蛇打七寸 原本挥出去的巴掌,就要打到大世子妃脸上,大世子突然停了手, 他望着大世子妃笑了起来,又一脸温情的将大世子妃从地上扶了起来,说道, “也是这样,既然她这个孩子已经坐稳了,那咱们该想尽办法让她的孩子生不下来才是。” “便是生下来了,就如同爱妃所说,是男是女,还不一定呢,咱们还有翻盘的机会。” 内宅妇人,从来都有很多的手段,想要让一个孩子生不出来,亦或者是无缘无故的活不下去,简直轻而易举。 大世子将此事全权交给了大世子妃,他单手握住大世子妃的肩头,说道, ”爱妃可不要再让为夫的失望了,不要让这个孩子生下来,生下来也不要让他是个皇子,若一定要是位皇子,那就让他活不到弱冠之年。” 交代完大世子妃,大世子又一头扎入了欢颜公主的营帐。 这次他从帝都的家中出来,参加春日的围猎,自然带上了他爱不释手的欢颜公主。 只不过这一个欢颜公主,实在是性子太过于泼辣,为了防止欢颜公主又给他惹出什么事儿来,大世子命人将欢颜公主的双手双脚都绑上。 帐篷里,欢颜公主整个人都被放在了床上,呈现一种大字形的形状,并且身上未穿一件衣裳。 瞧见大世子又进了帐篷,欢颜公主面容憔悴的,冲着大世子妃大声骂道, “你这个畜生,有本事你就杀了我,你这个畜生。” 她可是公主啊,在他们新立国里,她何曾受到过这样的待遇? 但大世子根本就不理会欢颜公主的怒骂。 对于大世子来说,欢颜公主只需要给他提供泄欲的身体就可,他对于欢颜公主没有任何怜惜之情。 女人环肥燕瘦吴侬软语,会讨他开心的女人多不胜数,但如同欢颜公主这般,做起那档子事来,能让他欲仙欲死的,直至如今,大世子才找到欢颜公主这一个。 便是青楼里最顶级的花魁,都不如欢颜公主春宵一度。 帐篷里又响起了令人脸红心跳的声音来 便是在距离大世子的帐篷很远的皇帐里,莲儿匆匆的走进帐篷。 她对帐篷里头坐着的,正在害喜的花锦,一脸兴奋神秘的说道: “娘娘,您猜莲儿方才打听到了什么?” 花锦刚刚吐完了,把今天吃进去的所有东西都给吐了出来。 她现在整个人的精神都是恹恹的,听了莲儿这话,她白了莲儿一眼, “你想说便说,这里哪里有人能对付得了你这只猴儿?还跟本宫卖上了关子呢。” 莲儿便是神秘兮兮的说, “方才莲儿听人说,他们那一些新立国的女子,之所以能够让那些男人,每夜都宿在他们的房中,是因为她们的那一处里头,塞了新立国的密药,男人若是一进去啊自然欲仙欲死的。” 说这个话的时候,莲儿一张小脸上显得红扑扑的,仿佛打听到了一个天大的秘密,又搅着手绢红着脸儿,对花锦说, “这一些新立国的女子,简直是太不要脸了,竟然用这样的手段来固宠,就跟青楼的女子那一般。” 花锦却是若有所思的瞥了莲儿一眼, “你可不要忘了,这一些女子是长公主送到咱们天景国来的。” “原本她们是冲着谁来的?她们往自己的那个里头塞密药,并不是用来对付她们如今的男人,而是用来对付咱们陛下的。” 所以从这一件事情上可以看出,长公主这个人简直阴险至极。 旁的男人做事情,都是明刀明枪的来,若是想要厉云卿的皇位,也是明晃晃的使着绊子。 但长公主这人不同,她竟然用上了这样一种阴招。 倘若厉云卿真的看上了新立国的哪一个女人,便只要一个晚上的时间,从此后,厉云卿便如同中了这个女人的魔一般,整天只往这个女人的房间里去了。 这一招可是妥妥的,挑衅到了花锦的底线,她朝着莲儿招手,对莲儿说, “如今这一些女子送到了宗室里去,破坏了长公主的计划,长公主必然不会善罢甘休,我们不能坐以待毙,将主动权放在长公主的手中。” 莲儿点头,一脸严肃的问花锦, “娘娘要怎么做?尽管吩咐便是。” 花锦侧头,对莲儿低声的说, “如今本宫怀有子嗣的事情,必然已经天下皆知了,长公主要知道这件事便是迟早的事情。” “如今唯有搅乱一池浑水,才能将此事一劳永逸的解决掉。” “你先找人接触欢颜公主,给长公主上上眼药,看着那一些受苦受难的新立国女子有什么打算。” “这段日子,本宫也不会再宣那一些宗妇们进宫来。” 正说着这话的时候,小小从外面走来,对花锦屈膝说道, “娘娘,那位大世子妃又来看娘娘了,说是要代表宗妇,向娘娘恭贺。” 莲儿挥挥手,对小小说, “她们能有什么真心的恭贺?不过是想找着机会,看看能从什么地方,对咱们娘娘下手罢了。” “全都打发了。” 小小应了一声是,转身离开。 她走到大帐外面,对一脸笑盈盈的大世子妃说, “我们娘娘身子乏,今日便不见客了,大世子妃请回。” 小小又睨眼看着大世子妃说, “大世子妃往后也不必来娘娘跟前晃悠,娘娘忙着呢,咱们小皇子在娘娘的肚子里闹腾的欢快,娘娘得忙着安心养胎。” 说完,小小转身便要走,衣袖却是被大世子妃抓住,那位大世子妃往小小的袖子里塞了一大叠的银票,笑看着小小, “本妃听人说,你这个小丫头是当年娘娘与陛下走散的时候,你来到娘娘身边伺候的。” “本妃很是好奇,那段时间娘娘都经历了些什么,不若找个时间,你同本妃好好的聊一聊,本妃也不要你做别的,就聊一聊,聊聊当年的事情即可。” 她们想要找出花锦的污点来,自然需要花锦身边的大丫头配合。 世人都有自己的价钱,如果这个人不会被好处所收买,那就只能证明给的好处不够而已。 小小颠了颠袖子里沉甸甸的那一沓银票,看着大世子妃冷笑一声,对大世子妃说, “我们娘娘能有什么事情好聊的?所有关于娘娘的事情,市井街坊都在传,都说娘娘是那样好的人,便是三教九流都舍不得说娘娘半句不好来。” 所以这一些宗室可真是讨厌至极,也不知道他们究竟哪里来的这些闲工夫,整日只知道勾心斗角。 好好的过日子不行吗?人能够活下去,真的是要很努力很努力,才能好好的活下去的。 说完,小小甩开了大世子妃的手,带着那一沓沉甸甸的银票,又回到了花锦面前。 她将袖子里的银票,一张不落的双手递给了花锦,将大世子妃向她打听的事情,一五一十的道来。 莲儿闻言气得要命,指着帐篷口对花锦说, “娘娘,趁着那个妖婆娘还没有走远,臣妾去打她一顿如何?” “对等原则。” 花锦轻抚着心口, “她准备如何对本宫,本宫就如何待她,吩咐下去,自今日起,全力追查大世子妃的过往。” 莲儿应下,很快,关于大世子妃的过往,小到在家中时,与哪个外男走得相近。 大到出门被谁调戏。 尽数整理成册,送到了花锦的案头。 她随意翻了翻,身后,抱着她的厉云卿,伸出一只大手来,轻抚着她圆鼓鼓的肚皮。 他也一同看着大世子妃的身平,笑道: “真没想到,这个大世子妃还在闺中的时候,便做过与人私通的丑事。” 往人的身上泼脏水,谁不会?这又不是谁家的特权,只能宗室们做,别人就做不得了。 花锦也一样可以做。 厉云卿是惯会给花锦递刀的人,他抱着花锦,说, “锦儿准备怎么做?让这个大世子妃身败名裂,我给你找人煽风点火。” “那有什么意思?” 花锦合上手里的册子,笑道: “既然有这一份把柄在我们手里,我们可做的事情,就多了。” 说完,她又看向伺候在殿外的吴天, “传本宫懿旨,宣大世子妃入宫。” 很快,大世子妃打扮的簇新,高高兴兴的入了宫,站到了花锦的面前。 她扬着小手绢,用一个过来人的口吻,对花锦说, “娘娘,臣妾就说了,这女人怀胎十月啊,还是得找咱们过来人,才有经验不是。” “您身边都是些小姑娘,那位古夫人也是没有生养的,如何懂得伺候娘娘。” 花锦坐在厉云卿的身边,脸上带着微不可见的讽刺,问, “那本宫问你,本宫要如何生养,才能安安稳稳的诞下皇儿?” 大世子妃的脸上,扬起笑来, “自然是要多吃了,娘娘,您就大鱼大肉山珍海味的可劲儿吃便是。” “您也不是如以前当村姑的时候了,咱们有这个条件了,该吃些好的。” 花锦的眼神更冷, “是打算让本宫把肚子里的孩子吃大了,让本宫生不出来吗?” 这不是以前电视剧里演的手段?她居然亲身经历了,花锦宛若看着白痴一般的看着大世子妃。 她身边坐着的厉云卿,直接将一本册子丢在大世子妃的身上, “朕问你,你的冯郎还好吗?” 一听“冯郎”两个字,大世子妃浑身发抖,脸色陡然惨白,她直接跪在了地上,磕头, “皇上饶命,皇后娘娘饶命啊” “饶命?朕饶了你,你可有想过,要饶了朕的皇儿?” 厉云卿怒不可遏,指着大世子妃,上前两步,一脚将大世子妃踹翻在地上。 “就因为你们的一己之私,所以你们想要皇儿的性命,非但如此,你们不光光,要杀死朕的皇儿,还要将朕的妻子一并都杀了,朕如何饶过你?” 被踹翻在地上的大世子妃,嘴里喷出了一口血来,她匍匐着趴在地上,不住的磕头求饶。 那一些年少轻狂做下来的事情,被她的家中瞒得死死的,她也不知道为何,冯郎这件事情便被厉云卿和花锦知道了。 明明连大世子都不知道的呀,倘若这件事情被传了出去,但是非得打死她不可。 不光光她的性命难保,就连她生下的孩儿,也会被怀疑,是否有宗室血统,一辈子都会抬不起头来。 于是大世子妃不住的磕头,瞧她这个样子,哪里还有方才言笑晏晏,劝着花锦一定要大吃大喝,将自己肚子里的胎儿养得越大越好,那样的自信。 花锦慢条斯理的站起身来,她扶着自己的腰,身边大大搀扶着她,花锦及时制止了厉云卿要杀大世子妃的动作。 花锦笑着说, “本宫也并不想要大世子妃的性命,特意同大世子妃说起这件事情,便是希望大世子妃能替本宫去做件事。” 地上的大世子妃一愣,又不停的磕头, “娘娘请吩咐,便是赴汤蹈火,只要娘娘肯放臣妾一命,臣妾一定替娘娘两肋插刀。” 花锦点头, “也不必你两肋插刀,你只需要去欢颜公主的身边,不断的告诉欢颜公主,她今天之所以会有这样的下场,全都是拜长公主所赐。” “你要告诉她,长公主是我们天景国的人,就算身为新立国的女帝,长公主也是心中向着天景国的。” “另外,你要折磨这位欢颜公主,只要不将欢颜公主折腾死,你便可着劲儿的折磨她,让她对长公主越发的仇恨,那你与那位冯郎的秘密,本宫就好好的替你守着。” “但若是你没有完成本宫交代你的事情,那便不好意思了,本宫会负责任的告诉你,本宫也不是吃素的。” 大世子妃吓得瑟瑟发抖,不住的磕头,不停的喊着, “是,娘娘,臣妾一定完成娘娘交代的事情,臣妾一定不负娘娘所托。” 一直到大世子妃离开了皇宫,她这才惊觉,背后竟然出了一层冷汗。 但蛇打七寸,如今“冯郎”这两个字,便是大世子妃的七寸。 第313章 肯定是花锦的阴谋 大世子妃匆匆的回到了八王爷府,也顾不得别的,便直奔了欢颜公主的房间,将花锦的话一字不落的说给了欢颜公主听。 意思就是,欢颜公主之所以会有今天这样悲惨的境遇,全都是长公主授意的。 长公主就是看不惯,那一些新立国的公主郡主们吃白食,所以想着法儿的要除掉这一些公主郡主,好减轻皇宫的负担。 躺在床上,浑身都是大世子折腾出来的关爱痕迹的欢颜公主,眼底迸发的是一股深深的恨意。 她咬着牙,气得浑身发抖, “长公主,长公主” 这天景国的长公主,竟然如此心如毒蝎,不报这个仇,她们又如何配做这新立国的女子? 便是在大世子妃同着欢颜公主谈过之后,没两日的时间,八王爷府里,对欢颜公主的挫磨,便多了许多。 原本欢颜公主只是在自己的屋子里,好好的待着,等待大世子的临幸即可。 但现在的欢颜公主,还得负责八王爷府的各种杂事,洗衣、打扫、端茶倒水,等等,都要欢颜公主去做。 慢慢的,欢颜公主积蓄着她的怨气,所有新立国的公主郡主,都在积蓄着她们的怨气。 花锦陪着厉云卿,待在皇宫中静静的等待着,一个很寻常的日子,莲儿匆匆入了宫,欢天喜地的来到花锦面前,对花锦说道: “娘娘真是料事如神,那个欢颜公主联系了其余新立国公主郡主,看样子她们准备行动了。” 花锦侧身躺在榻上,微微的闭着眼睛,对莲儿吩咐着, “叫人不必拦她们,那一些新立国的女子们,想做什么便让她们去做。” 莲儿应声下去,又没过得几日,便听闻,花锦赐婚给宗室的那一些公主郡主们,都在同一天的时间内,不知了去向。 二狗子来报,说是发现欢颜公主一行人,乔装打扮成了难民。 看样子,她们准备回新立国,去找长公主的麻烦了。 莲儿听后,问花锦, “娘娘,接下来我们该怎么办?” 花锦的手中端着一杯茶, “接下来自然是等着这一些公主郡主们的好消息,看看她们什么时候才能将我们长公主殿下的人头,给斩下来。” 按照新立国女子们的脾气,她们在天景国遭遇了这么多的折磨,必然不会轻易善罢甘休。 欢颜公主她们回到新立国去,该提心吊胆的不是花锦,而是长公主才对。 要知道,在新立国,男女的地位都是一样的,这欢颜公主的母族,是新立国一个非常大的家族,类似于天景国握有实权的王爷一般。 还是有钱有势的王爷。 所以要不怎么说,欢颜公主能够成为这一些新立国的公主及郡主的头头呢。 只要是欢颜公主的话,其他的公主郡主自然是听的。 而此时,在八王爷府邸里,四处都寻不着欢颜公主的大世子,整个人便宛如欲求不满一般,浑身烦躁的要命。 就连大世子妃领着一众妻妾上前来哄他开心,大世子都开心不起来。 他在他这一房的后院里,一直在癫狂的询问着, “欢颜,欢颜到哪里去了,快把欢颜公主给本世子找过来,快去,快去” 这是一种发自内心的欲求不满,仿佛一日不沾那个叫欢颜的女人,大世子便浑身宛若爬满了蚂蚁一般,怎么都不得劲。 他实在是太想要找到欢颜了。 以至于这满院子的妻妾,大世子一个都看不上。 浑浑噩噩之际,大世子一个不小心,整个人跌入了旁边的池子里。 满院子的妻妾都在惊声大叫,都在想着怎么救大世子。 最后,还是八王爷府邸内的侍卫,将大世子从池子里捞出来,但是大世子的命已经去掉了半截。 大家急匆匆的出门去找大夫过来,那大夫给大狮子看过了病之后,微微的摇摇头,表示自己没有办法。 八王爷颤颤巍巍的撑着自己的身子,来到大世子的床边,问道: “只不过是落个水而已,为何就不行了呢?” 他想不通这是为什么,寻常人家,哪里有没落过水的?更何况,大世子很快就被捞上来了。 怎么就药石罔效了? 那位大夫说道: “大世子这是纵欲过度,身子早已被坏了根本,加上落水,肺中呛入的水又太多,准备准备后事,大世子最多能撑过今晚,便会” 剩下的话,大夫没有说的太明白,但满屋子的人都听明白了,以大世子妃为首的妻妾们,开始嘤嘤呜呜的哭了起来。 八王爷的身影晃了晃,他想起近日那一些来自新立国的女子,会在自己的那一处地方,放上让男人神魂颠倒的药。 他的儿子可不是,最近日日夜夜都往欢颜公主的房里跑,所以才纵欲过度伤了根本的吗? 他的儿啊,八王爷眼前一黑,整个人翻了过去。 整个八王爷府都乱了起来。 八王爷清醒过后,他的第一句话便是哭喊着, “花锦你好毒啊,花锦,你害了我的儿子,花锦啊” 若不是因为花锦要将这些新立国的女子赐给宗室,大世子至于连条命都没留下来吗? 这要将八王爷这一支血脉,过继到厉云卿膝下的计划还未成行,八王爷这边的大世子就折了一个,他怎么甘心啊? 待得八王爷清醒过来,立即将身边的侍卫唤到了跟前,一面咳嗽,明明让侍卫给他取来笔墨,写了一封信,最后交代侍卫, “将这封信送到新立国长公主的手上去,一定要亲手交给长公主。” 话刚说完,八王爷的眼前又一黑。 他已经到了风烛残年的年纪,如今又白发人送黑发人,身子垮了又垮,看样子也没有多少时日可活了。 然而八王爷府邸的侍卫刚刚出门,便被二狗子的人拦下。 侍卫怀里的信,直接被搜走。 临了,二狗子丢给侍卫一张银票,和一张新的户籍文凭, “你也不必回八王爷府了,这些银子够你一生过活,滚。” 信丢了,侍卫回去定然会被八王爷责罚。 如今抢了他信的人,不但给了他足够一生过活的银票,还给了他一张新的户籍,新的身份。 他会回去才怪。 侍卫的信,送到了皇宫里,花锦江信拆开,与厉云卿在灯下仔细的看着,一脸的冷笑。 厉云卿抱着花锦臃肿的腰身, “这位八王爷,看样子要狗急跳墙了。” 能不狗急跳墙吗?这些宗室里,被逼死的可不只有大世子一人。 所有新立国来的女子,都往自己的那里塞了密药,跟她们成婚了的宗室子们,如今全都被她们迷的神魂颠倒。 只要他们一日不沾她们,浑身就难受。 如今大世子死了,可其余的宗室子,也是疯疯癫癫的。 情况稍微好些的,也成了不举的假男人,这辈子都不可能再碰别的女人了。 想起这些男人的下场,厉云卿不由得皱眉, “长公主的这招真的够狠。” 一辈子不举,或者一辈子只能碰一个女人,心心念念的只想和那一个女人干那种事儿。 厉云卿怎么想,怎么觉得难受。 靠在他怀里的花锦,不由得嗤笑出声,她说, “你只要不做对不起我的事,就不会有这样的隐忧,倘若哪一天你起了花花肠子,被人这般算计,那也是你活该的。” 到时候,她才不会同情厉云卿呢。 抱着她的男人,抬手掐住花锦的鼻尖, “你放心,这辈子除了你,我谁都不要。” 两人之前的气氛正好,花锦突然叫了一声, “哎呀!” 厉云卿立即紧张问道: “怎么了?发生了什么事?” 他生怕花锦如今有个什么,她怀个孩子,厉云卿比花锦还要紧张。 花锦笑着摇头,脸颊微红,她握住厉云卿的手,将他的手,贴在她的肚皮上。 厉云卿原本焦虑的眼眸,突然一怔,他抬眸看向花锦,手突然一缩, “皇儿是皇儿在踢我?” 皇儿在花锦的肚子里,踢他的手心,轻轻的,但特别有劲。 真的,厉云卿感受到了,他能感受到。 花锦笑看着厉云卿这傻乎乎的样子,她也学厉云卿,轻捏着他的鼻尖, “是啊,你的皇儿调皮极了,太不安分,就想着要出来了。” “这才几个月?皇儿就这样迫不及待了?” 厉云卿皱了眉头,紧盯着花锦凸起的肚子,他认真的隔着肚皮,叮嘱里头的孩儿, “你要乖,这才几个月,你就急着从你阿娘的肚子里出来,不要着急,你留在阿娘的肚子里慢慢的长大。” 这般认真的叮嘱着,仿佛花锦肚子里的孩子,真的能听见一般。 花锦低头笑看着这个男人,真是,这个男人让她怎么说才好呢。 总觉得傻乎乎的。 花锦的脸色怔了怔,对厉云卿说, “既然那一些宗室已经迫不及待的想要动手了,那咱们也不能坐以待毙。” 厉云卿那俊美无俦的脸上,浮现出点点杀意,他蹲在花锦的面前,双手抱住花锦。 又将脸贴在花锦的大肚子上,微微的蹭了蹭。 为了他的妻子和孩儿,厉云卿不会放过任何一丝威胁他妻儿性命的人。 便是在天景国这边,厉云卿与花锦正紧锣密鼓的筹备者时。 新立国里,欢颜公主,带着那些被长公主送到天景国的公主郡主们,发动了对长公主的政变。 能在新立国当成公主与郡主的,证明她们的母家在新立国的地位与实力并不差。 欢颜公主只一回到新立国,将她们在新立国的待遇,告诉她们的母家,十几个公主与郡主的家族便联合了起来,带领着各自的私兵,冲入了新立国的皇宫。 熊熊的大火,燃烧着新立国的皇宫,这皇宫三年两头的被攻破,那破破烂烂的宫门早已不堪负荷,在大批的人马还没有冲入皇宫之前,宫门便已经自行垮塌了。 欢颜公主领先带着一支军队,冲到了长公主的住所,但他们上上下下的,将长公主的住所翻了个遍,都没有找到他们想要找的那个贱人。 有侍卫来报欢颜公主,“女帝提前走了。” 欢颜公主气的抬手,扇了那位侍卫一巴掌, “给本公主找,一定要把那个不可饶恕的贱人,给本公主找出来。” 算一算日子,长公主马上就要临盆,她再怎么跑又能跑到哪里去? 冲入新立国皇宫的那一些侍卫,立即分头去找。 而就在距离新立国皇宫几百公里处,新立国与蓝水郡交界处的一座村子里,长公主经过了痛苦的分娩后,生下了一个孩子。 村子里的农妇,大多都是天景国的人,她们并不知道这两天来到他们村子里的人是谁? 只知道来生产的妇人,出手大方,让她们帮忙接生,于是她们便帮忙了, 只是这个孩子 农妇怀里抱着一个死胎,来到长公主的床边,对大汗淋漓的长公主说, “夫人,您这个孩子,他,他。” 长公主撑起自己虚弱的身子,急切道: “让我看看,让我看看我的孩子。” 然而,她看到了农妇怀里抱着的那一个死胎,满脸不敢置信的将农妇推开,并大声的喊道, “大胆,你是谁派来的?竟敢拿一个死胎来糊弄朕,朕要诛你的九族。” 老实憨厚的农妇,哪里听得懂长公主的官话,她操着一口方言,对长公主说, “夫人您别伤心,看起来您还年轻,回家多弄点药材补补身子,您还会有孩子的。” 说着将怀里的死胎,轻轻的放到了长公主的身边。 她正要转身离去,长公主却是命令着身边的侍卫, “将这里的人全都杀了,他们弄了一个死胎来糊弄朕,罪该万死,全都杀了,一个不留。” 长公主身边的侍卫迟疑了一瞬,最终抽出手中的剑来,在村子里展开了一场血腥的屠杀。 而在这一场血腥的屠杀中,长公主垂目看向放在她床边的那一个刚刚诞下的死胎。 死胎的浑身僵紫,分辨不清他究竟是想长公主,还是像她的驸马,长公主摇头一脸不敢置信, “这不是我的孩子,一定不是我的孩子,肯定是花锦的阴谋。” 花锦肯定已经算到了,算到长公主会来这个村子生产。 于是花锦联合了整个村子的人来欺骗她。 她是天景国的长公主,是新立国的女帝,怎么可能会生下一个死胎呢?一定是花锦的阴谋。 一定是的。 \b\b\b\b\b\b\b\b 第313章 肯定是花锦的阴谋 大世子妃匆匆的回到了八王爷府,也顾不得别的,便直奔了欢颜公主的房间,将花锦的话一字不落的说给了欢颜公主听。 意思就是,欢颜公主之所以会有今天这样悲惨的境遇,全都是长公主授意的。 长公主就是看不惯,那一些新立国的公主郡主们吃白食,所以想着法儿的要除掉这一些公主郡主,好减轻皇宫的负担。 躺在床上,浑身都是大世子折腾出来的关爱痕迹的欢颜公主,眼底迸发的是一股深深的恨意。 她咬着牙,气得浑身发抖, “长公主,长公主” 这天景国的长公主,竟然如此心如毒蝎,不报这个仇,她们又如何配做这新立国的女子? 便是在大世子妃同着欢颜公主谈过之后,没两日的时间,八王爷府里,对欢颜公主的挫磨,便多了许多。 原本欢颜公主只是在自己的屋子里,好好的待着,等待大世子的临幸即可。 但现在的欢颜公主,还得负责八王爷府的各种杂事,洗衣、打扫、端茶倒水,等等,都要欢颜公主去做。 慢慢的,欢颜公主积蓄着她的怨气,所有新立国的公主郡主,都在积蓄着她们的怨气。 花锦陪着厉云卿,待在皇宫中静静的等待着,一个很寻常的日子,莲儿匆匆入了宫,欢天喜地的来到花锦面前,对花锦说道: “娘娘真是料事如神,那个欢颜公主联系了其余新立国公主郡主,看样子她们准备行动了。” 花锦侧身躺在榻上,微微的闭着眼睛,对莲儿吩咐着, “叫人不必拦她们,那一些新立国的女子们,想做什么便让她们去做。” 莲儿应声下去,又没过得几日,便听闻,花锦赐婚给宗室的那一些公主郡主们,都在同一天的时间内,不知了去向。 二狗子来报,说是发现欢颜公主一行人,乔装打扮成了难民。 看样子,她们准备回新立国,去找长公主的麻烦了。 莲儿听后,问花锦, “娘娘,接下来我们该怎么办?” 花锦的手中端着一杯茶, “接下来自然是等着这一些公主郡主们的好消息,看看她们什么时候才能将我们长公主殿下的人头,给斩下来。” 按照新立国女子们的脾气,她们在天景国遭遇了这么多的折磨,必然不会轻易善罢甘休。 欢颜公主她们回到新立国去,该提心吊胆的不是花锦,而是长公主才对。 要知道,在新立国,男女的地位都是一样的,这欢颜公主的母族,是新立国一个非常大的家族,类似于天景国握有实权的王爷一般。 还是有钱有势的王爷。 所以要不怎么说,欢颜公主能够成为这一些新立国的公主及郡主的头头呢。 只要是欢颜公主的话,其他的公主郡主自然是听的。 而此时,在八王爷府邸里,四处都寻不着欢颜公主的大世子,整个人便宛如欲求不满一般,浑身烦躁的要命。 就连大世子妃领着一众妻妾上前来哄他开心,大世子都开心不起来。 他在他这一房的后院里,一直在癫狂的询问着, “欢颜,欢颜到哪里去了,快把欢颜公主给本世子找过来,快去,快去” 这是一种发自内心的欲求不满,仿佛一日不沾那个叫欢颜的女人,大世子便浑身宛若爬满了蚂蚁一般,怎么都不得劲。 他实在是太想要找到欢颜了。 以至于这满院子的妻妾,大世子一个都看不上。 浑浑噩噩之际,大世子一个不小心,整个人跌入了旁边的池子里。 满院子的妻妾都在惊声大叫,都在想着怎么救大世子。 最后,还是八王爷府邸内的侍卫,将大世子从池子里捞出来,但是大世子的命已经去掉了半截。 大家急匆匆的出门去找大夫过来,那大夫给大狮子看过了病之后,微微的摇摇头,表示自己没有办法。 八王爷颤颤巍巍的撑着自己的身子,来到大世子的床边,问道: “只不过是落个水而已,为何就不行了呢?” 他想不通这是为什么,寻常人家,哪里有没落过水的?更何况,大世子很快就被捞上来了。 怎么就药石罔效了? 那位大夫说道: “大世子这是纵欲过度,身子早已被坏了根本,加上落水,肺中呛入的水又太多,准备准备后事,大世子最多能撑过今晚,便会” 剩下的话,大夫没有说的太明白,但满屋子的人都听明白了,以大世子妃为首的妻妾们,开始嘤嘤呜呜的哭了起来。 八王爷的身影晃了晃,他想起近日那一些来自新立国的女子,会在自己的那一处地方,放上让男人神魂颠倒的药。 他的儿子可不是,最近日日夜夜都往欢颜公主的房里跑,所以才纵欲过度伤了根本的吗? 他的儿啊,八王爷眼前一黑,整个人翻了过去。 整个八王爷府都乱了起来。 八王爷清醒过后,他的第一句话便是哭喊着, “花锦你好毒啊,花锦,你害了我的儿子,花锦啊” 若不是因为花锦要将这些新立国的女子赐给宗室,大世子至于连条命都没留下来吗? 这要将八王爷这一支血脉,过继到厉云卿膝下的计划还未成行,八王爷这边的大世子就折了一个,他怎么甘心啊? 待得八王爷清醒过来,立即将身边的侍卫唤到了跟前,一面咳嗽,明明让侍卫给他取来笔墨,写了一封信,最后交代侍卫, “将这封信送到新立国长公主的手上去,一定要亲手交给长公主。” 话刚说完,八王爷的眼前又一黑。 他已经到了风烛残年的年纪,如今又白发人送黑发人,身子垮了又垮,看样子也没有多少时日可活了。 然而八王爷府邸的侍卫刚刚出门,便被二狗子的人拦下。 侍卫怀里的信,直接被搜走。 临了,二狗子丢给侍卫一张银票,和一张新的户籍文凭, “你也不必回八王爷府了,这些银子够你一生过活,滚。” 信丢了,侍卫回去定然会被八王爷责罚。 如今抢了他信的人,不但给了他足够一生过活的银票,还给了他一张新的户籍,新的身份。 他会回去才怪。 侍卫的信,送到了皇宫里,花锦江信拆开,与厉云卿在灯下仔细的看着,一脸的冷笑。 厉云卿抱着花锦臃肿的腰身, “这位八王爷,看样子要狗急跳墙了。” 能不狗急跳墙吗?这些宗室里,被逼死的可不只有大世子一人。 所有新立国来的女子,都往自己的那里塞了密药,跟她们成婚了的宗室子们,如今全都被她们迷的神魂颠倒。 只要他们一日不沾她们,浑身就难受。 如今大世子死了,可其余的宗室子,也是疯疯癫癫的。 情况稍微好些的,也成了不举的假男人,这辈子都不可能再碰别的女人了。 想起这些男人的下场,厉云卿不由得皱眉, “长公主的这招真的够狠。” 一辈子不举,或者一辈子只能碰一个女人,心心念念的只想和那一个女人干那种事儿。 厉云卿怎么想,怎么觉得难受。 靠在他怀里的花锦,不由得嗤笑出声,她说, “你只要不做对不起我的事,就不会有这样的隐忧,倘若哪一天你起了花花肠子,被人这般算计,那也是你活该的。” 到时候,她才不会同情厉云卿呢。 抱着她的男人,抬手掐住花锦的鼻尖, “你放心,这辈子除了你,我谁都不要。” 两人之前的气氛正好,花锦突然叫了一声, “哎呀!” 厉云卿立即紧张问道: “怎么了?发生了什么事?” 他生怕花锦如今有个什么,她怀个孩子,厉云卿比花锦还要紧张。 花锦笑着摇头,脸颊微红,她握住厉云卿的手,将他的手,贴在她的肚皮上。 厉云卿原本焦虑的眼眸,突然一怔,他抬眸看向花锦,手突然一缩, “皇儿是皇儿在踢我?” 皇儿在花锦的肚子里,踢他的手心,轻轻的,但特别有劲。 真的,厉云卿感受到了,他能感受到。 花锦笑看着厉云卿这傻乎乎的样子,她也学厉云卿,轻捏着他的鼻尖, “是啊,你的皇儿调皮极了,太不安分,就想着要出来了。” “这才几个月?皇儿就这样迫不及待了?” 厉云卿皱了眉头,紧盯着花锦凸起的肚子,他认真的隔着肚皮,叮嘱里头的孩儿, “你要乖,这才几个月,你就急着从你阿娘的肚子里出来,不要着急,你留在阿娘的肚子里慢慢的长大。” 这般认真的叮嘱着,仿佛花锦肚子里的孩子,真的能听见一般。 花锦低头笑看着这个男人,真是,这个男人让她怎么说才好呢。 总觉得傻乎乎的。 花锦的脸色怔了怔,对厉云卿说, “既然那一些宗室已经迫不及待的想要动手了,那咱们也不能坐以待毙。” 厉云卿那俊美无俦的脸上,浮现出点点杀意,他蹲在花锦的面前,双手抱住花锦。 又将脸贴在花锦的大肚子上,微微的蹭了蹭。 为了他的妻子和孩儿,厉云卿不会放过任何一丝威胁他妻儿性命的人。 便是在天景国这边,厉云卿与花锦正紧锣密鼓的筹备者时。 新立国里,欢颜公主,带着那些被长公主送到天景国的公主郡主们,发动了对长公主的政变。 能在新立国当成公主与郡主的,证明她们的母家在新立国的地位与实力并不差。 欢颜公主只一回到新立国,将她们在新立国的待遇,告诉她们的母家,十几个公主与郡主的家族便联合了起来,带领着各自的私兵,冲入了新立国的皇宫。 熊熊的大火,燃烧着新立国的皇宫,这皇宫三年两头的被攻破,那破破烂烂的宫门早已不堪负荷,在大批的人马还没有冲入皇宫之前,宫门便已经自行垮塌了。 欢颜公主领先带着一支军队,冲到了长公主的住所,但他们上上下下的,将长公主的住所翻了个遍,都没有找到他们想要找的那个贱人。 有侍卫来报欢颜公主,“女帝提前走了。” 欢颜公主气的抬手,扇了那位侍卫一巴掌, “给本公主找,一定要把那个不可饶恕的贱人,给本公主找出来。” 算一算日子,长公主马上就要临盆,她再怎么跑又能跑到哪里去? 冲入新立国皇宫的那一些侍卫,立即分头去找。 而就在距离新立国皇宫几百公里处,新立国与蓝水郡交界处的一座村子里,长公主经过了痛苦的分娩后,生下了一个孩子。 村子里的农妇,大多都是天景国的人,她们并不知道这两天来到他们村子里的人是谁? 只知道来生产的妇人,出手大方,让她们帮忙接生,于是她们便帮忙了, 只是这个孩子 农妇怀里抱着一个死胎,来到长公主的床边,对大汗淋漓的长公主说, “夫人,您这个孩子,他,他。” 长公主撑起自己虚弱的身子,急切道: “让我看看,让我看看我的孩子。” 然而,她看到了农妇怀里抱着的那一个死胎,满脸不敢置信的将农妇推开,并大声的喊道, “大胆,你是谁派来的?竟敢拿一个死胎来糊弄朕,朕要诛你的九族。” 老实憨厚的农妇,哪里听得懂长公主的官话,她操着一口方言,对长公主说, “夫人您别伤心,看起来您还年轻,回家多弄点药材补补身子,您还会有孩子的。” 说着将怀里的死胎,轻轻的放到了长公主的身边。 她正要转身离去,长公主却是命令着身边的侍卫, “将这里的人全都杀了,他们弄了一个死胎来糊弄朕,罪该万死,全都杀了,一个不留。” 长公主身边的侍卫迟疑了一瞬,最终抽出手中的剑来,在村子里展开了一场血腥的屠杀。 而在这一场血腥的屠杀中,长公主垂目看向放在她床边的那一个刚刚诞下的死胎。 死胎的浑身僵紫,分辨不清他究竟是想长公主,还是像她的驸马,长公主摇头一脸不敢置信, “这不是我的孩子,一定不是我的孩子,肯定是花锦的阴谋。” 花锦肯定已经算到了,算到长公主会来这个村子生产。 于是花锦联合了整个村子的人来欺骗她。 她是天景国的长公主,是新立国的女帝,怎么可能会生下一个死胎呢?一定是花锦的阴谋。 一定是的。 \b\b\b\b\b\b\b\b 第314章 这是最后一次机会了 其实这并不是长公主第一次怀有身孕并诞生下孩子,在这个孩子之前,长公主还生过毕月郡主。 但是这个孩子的离世,让长公主大受打击,毕竟毕月郡主是一个女孩儿。而长公主的这一胎是一个男胎。 男孩子好啊,只要是个男孩儿,无论他在新立国还是在天景国都可以大做文章。 因此这个孩子一生下来便是死胎,让长公主十分的受不了 门外的惨叫声响起,女人在喊叫,孩子在啼哭,长公主却是没有半分的仁慈。 她生下死胎的秘密不能让任何人知道,便是这一些不认识她的淳朴村民们,她也不能够让他们活在这个世界上,免得自己的秘密哪一天被知晓了。 此时侍卫来报,整个村子的人已经被他们屠杀殆尽,而另一个侍卫的怀里抱着一个哇哇大哭的孩子。 长公主撑着自己虚弱的身子,看了侍卫怀中的孩子一眼,嫌弃的说道: “这个孩子,比朕的皇儿还是大了一些。” 侍卫怀里抱着的孩子,少说也有五个月了,而长公主今日才刚刚生下孩子。 不过也没有关系,对于长公主来说,她怀里的孩子差五个月,长大之后也看不出来。 至于这个孩子的父母是谁,长公主是否刚刚杀了这个孩子所有的亲人,对于长公主来说都不重要,毕竟这个孩子才五个月大,还是不知事的年纪。 长大之后,他也压根不会记得自己的亲生父母,和所有的亲人都是怎么死的。 长公主接过侍卫怀中的孩子,吩咐侍卫, “将朕的皇儿好生的安葬,一把火把这个村子全烧了。” 侍卫依言,在村子里四处纵火,长公主抱着怀里的孩子,踏着一片火蛇,朝着天景国的方向,微微的露出了一个疯狂的笑容来。 花锦等着,花锦害死了她的皇儿,她一定会回去报仇的。 而就在众人背后,他们不知道的是,在这一场席卷全村的灾难中,一个小小的孩子,躲在了地窖里,看着这一场惨剧的发生。 也眼睁睁的看着长公主杀了她的阿娘、阿爹及所有的亲人。 然后,抱走了她的亲弟弟 天景国帝都城内,花锦的身子越来越重,而就在这个时候,沉寂了已久的宗室,突然联名上了折子,要求厉云卿携带花锦一同去祭祀祖庙。 阴沉沉的天色中,厉云卿一个人坐在尚书房中,看着手中的折子。 花锦在大大小小的搀扶下,挺着硕大的肚子,来到了尚书房外面, 她看向书房里头一片沉寂的氛围,问正在书房外面当差的吴大郎, “陛下怎么还没出来?他一整个晚上都待在尚书房里面吗?那怎么都没有一个人来禀告本宫?若非本宫心生不安,来看一看,是不是便让陛下一个人在这里头坐着了?” 吴大郎一脸为难的给花锦行了个礼, “娘娘,陛下不让臣说。” 不是吴大郎不想说,而是厉云卿怕花锦担心,不让底下的人惊扰到皇后娘娘,其实吴大郎也很为难。 他低声的对花锦说, “娘娘,那一些宗室的人可过分了,他们对陛下说,若是陛下不能够祭祀祖庙,那陛下阿爹阿娘的牌位,也不能够进入祖庙,享后世子孙香火。” 古人是很在意这个东西的,他们相信因果循环,也相信逝去的亲人并没有真正的烟消云散,而是去了阴曹地府等待着轮回转世。 所以他们的子孙,每逢大节小节都要给他们香火,供奉他们。 同时也是想让他们,能够在阴间保佑他们的子子孙孙繁荣昌盛,健康安泰。 而厉云卿这一脉的情况有点特殊,厉氏是皇族,他们这一个皇族拥有一个很大的祖庙,供奉的都是厉氏的所有祖先。 曾经厉云卿的阿爹,被老皇帝从储君之路上赶了下来。 后来又以莫须有的罪名,将厉王府满门抄斩这之后,厉云卿阿爹阿娘的牌位,也就并没有进过厉氏的宗祠。 更遑论将牌位引进祖庙,享后世香火。 花锦听吴大郎说完,她微微的蹙眉说道: “既然如此的话,陛下还纠结什么?这是迟早要去供奉祖庙的,顺道这一趟也将公公的牌位牵进祖庙便是了。” 吴大郎也觉得这一趟是必须要去的事情,他挠了挠头,又对花锦说, “娘娘,陛下自然有陛下的考虑,您问臣,臣也不知如何回答,若是臣有这个脑子,知道陛下是怎么想的,那臣今日当的官,必定比我阿爹的官还大。” 花锦看向少年长成的吴大郎,又回头看了看跟在她身后的小月儿,指着吴大郎说, “月儿,你瞧瞧这个皮猴子,如今讲话是越发的不知天高地厚了,回头本宫给你指个夫君,保管比这个皮猴子要谦逊得多。” 花锦这话一出,无论是吴大郎还是月儿,脸都红了,小月儿甚至跺着脚,一脸的娇羞, “娘娘,您在说什么呢?月儿才不要夫君呢,月儿要一辈子陪着娘娘您。” 正当尚书房外的几个人在说笑着时,里头传来厉云卿的声音, “锦儿。” 花锦立即正了正神色,朝着吴大郎和月儿看了一眼,领着她的丫头,一身笨拙的跨过高高的门槛,走入了尚书房里。 进了尚书房之后,花锦便让大大与小小退下。 她看着坐在窗子边的厉云卿,明黄色的龙袍穿在厉云卿的身上,年轻的帝王充满了威严。 但他的目光落在花锦的身上,眼底的冰冷便如消散的寒冰一般,绽放出温柔的神色来。 厉云卿抬手,又轻轻地唤了一声, “锦儿。” 花锦上前,将自己的手搭在厉云卿的手中, “你这是怎么了?吴大郎说你自收到了宗室的折子后,便将自己关在尚书房里,连晚膳都没有吃。” 厉云卿不想说话,只是沉默的将花锦拉过来,坐在他的腿上,将大手轻轻地放在花锦硕大的肚子上,神色极为温柔。 于是花锦又追问了厉云卿一遍, “你到底是怎么了?有什么事情是不能同我说的?” 她与厉云卿是夫妻,这个的时候,厉云卿最应该和她说一说。 他内心的任何事情,都应该同自己的妻子说的。 厉云卿微微的动了动唇,对花锦说, “我们都知道,这一次去祭祀祖庙,宗室那边肯定会对你动手。” 这是厉云卿一直待在尚书房中不肯吃晚饭的原因。 他不想带着花锦去祭祀祖庙,实在是这个时候,花锦的肚子太大了,他只要一动,稍微蹦跳一下,厉云卿便会胆战心惊的。 生怕那么大的肚子,会让她的锦儿站不稳。 在这个世道,女子生产就等于一只脚踏入了鬼门关,厉云卿不想在这个时候横生枝节。 即便那一些宗室说,这一次祭祀祖庙,会将老厉王与老厉王妃的牌位引入祖庙中供奉。 族谱便在八王爷的手中,祭祀祖庙的这个事情要所有宗室的人都到场。 厉云卿的手中有皇权,当然可以强迫所有宗室再另外择一个日子。 可是他却没有办法,用皇权压着宗室的所有人,必须在他挑的日子尽数到场,并不搞任何事情的,诚心实意叩拜他的阿爹阿娘进入祖庙。 宗室正是拿着这样一个把柄,在变相的要挟厉云卿,他们要厉云卿按照他们的想法,跳入他们的陷阱中。 这是最后一次机会了,一个千载难逢的好机会,既可以在所有宗室都到场的情况下,让八王爷把族谱拿出来,叩拜老厉王与老厉王妃进入祖庙。 也能将宗室一网打尽! 花锦伸手握住了厉云卿的手,温柔地看着厉云卿, “不必担心,你忘了我是天选之女,是上天送给你的神女,他们奈何不了我的,既然他们已经决定了黄道吉日,要去祭祀祖庙,那么我们也跟着去便是了。” 当初劫获的八王爷写给长公主的那一封信中,已经说了,宗室想要和长公主联手,一同对付花锦,但是并没有说他们究竟有什么具体的计划。 所以现在想那么多也是白想,如今花锦的肚子已经这样大了,再过不久便要临盆。 她必须在他们的孩儿出生之前,将孩儿的所有威胁都全部铲除掉,否则孩儿从小到大,要经过那么长的时间,有些事情真是防不胜防。 再说,其实花锦最近心中隐隐有着不安。 她实在是太嗜睡了,总觉得有一种神秘的力量在拉扯着她。仿佛要将她这个不属于这个世道的人。给排挤出这个世界一般。 接下来的日子,花锦不知道她会何去何从,正如同当年她莫名其妙的就穿越到了这个世道一般。 她害怕自己哪一天,会莫名其妙的离开。 所以有些事情,并不是宗室和长公主迫不及待,而是花锦要迫不及待的去做。 而这些事情,花锦不可能告诉厉云卿,她只是安慰着厉云卿,暗暗的催促着厉云卿,尽快将老厉王与老厉王妃的牌位送入祖庙中。 看着厉云卿的心愿达成,看着威胁到他们皇儿的人全都伏诛,也算是花锦生活在这个世道里,了却的一桩小小的心愿。 厉云卿紧皱着眉头,看着花锦,他突然脸色很不好的问道: “锦儿,你让我早日去祭祀宗庙,是不是有什么事情瞒着我?” “哎呀,你这个男人如今怎么变得疑神疑鬼的了?” 花锦笑着,将自己臃肿的身子,靠入了厉云卿的怀里, “我这肚子都这么大了,孩子都要替你生下来了,你怎么还是对我这样不放心?” 厉云卿还是不放心,花锦捏着厉云卿的手, “这是一劳永逸的最后一次机会,他们不会放过我们和皇儿,陛下,其实你明白的,错过这次机会,就再也不会将他们一网打尽了。” 最终,厉云卿还是微微的点了下头,他抱紧了花锦, “到时候,你一定要乖乖的待在我的身边,哪里都不能去,也不能自作主张。” 只有在他的身边,花锦才是最安全的。 花锦自然全都答应了下来,一直到他离开了尚书房,回到了自己的寝殿里,想了许久,才是开始安排她身边的丫头。 不知道为什么,花锦总觉得这一次对她来说相当的凶险,于是她拿了出来四个匣子,将大大、小小、月儿与春儿,全都叫到了她的面前来。 她将这四个匣子递给了四个丫头, “祭祀祖庙之行,你们四个便不必随着本宫去了,告诉莲儿,她既然已经出嫁,做了古夫人,从今往后便好生的相夫教子,那一日也不必随着本宫去。” 四个丫头面面相觑,手中拿着花锦给她们的盒子,也不知道这是什么意思。 月儿是四个丫头里头胆子最大,当即也不顾花锦说的,让她们以后再看,当着花锦的面,将手中的匣子打开。 匣子里面是一沓厚厚的银票,还有一大叠宅子与铺子的地契。 见着这些东西,月儿双膝一软,跪在了地上, “娘娘,您这是做什么呀?娘娘” 这种感觉,就好似她们的皇后娘娘在交代什么后事一般。 其余几个丫头也是赶紧的打开了手中的匣子,这匣子里头分别是一叠厚厚的银票,与宅子与铺子的地契。 紧接着大大、小小与春儿,也一同跪在了花锦的面前,几个丫头哭成了一团,不知花锦这是何意。 花锦无奈的看着她的四个丫头, “你们哭成这样做什么,本宫又不是不回来了,给你们这些东西,只是因为你们伺候了本宫这么长的时间,十分的尽心尽力。” “做本宫的丫头,你们是从来都不会收取别人的好处的,这一点本宫都知道。” “将这些银票、宅子与铺子的地契都收好,将来也是你们安身立命的本钱。” 倘若这一次花锦真的有个万一,她也希望自己身边的人能够好好的过日子,不要因为她的离开而寻死觅活的。 花锦又是对四个丫头笑道: “哭哭啼啼的,真是一点都不吉利,不许再哭了。” \b\b\b\b\b\b\b\b 第314章 这是最后一次机会了 其实这并不是长公主第一次怀有身孕并诞生下孩子,在这个孩子之前,长公主还生过毕月郡主。 但是这个孩子的离世,让长公主大受打击,毕竟毕月郡主是一个女孩儿。而长公主的这一胎是一个男胎。 男孩子好啊,只要是个男孩儿,无论他在新立国还是在天景国都可以大做文章。 因此这个孩子一生下来便是死胎,让长公主十分的受不了 门外的惨叫声响起,女人在喊叫,孩子在啼哭,长公主却是没有半分的仁慈。 她生下死胎的秘密不能让任何人知道,便是这一些不认识她的淳朴村民们,她也不能够让他们活在这个世界上,免得自己的秘密哪一天被知晓了。 此时侍卫来报,整个村子的人已经被他们屠杀殆尽,而另一个侍卫的怀里抱着一个哇哇大哭的孩子。 长公主撑着自己虚弱的身子,看了侍卫怀中的孩子一眼,嫌弃的说道: “这个孩子,比朕的皇儿还是大了一些。” 侍卫怀里抱着的孩子,少说也有五个月了,而长公主今日才刚刚生下孩子。 不过也没有关系,对于长公主来说,她怀里的孩子差五个月,长大之后也看不出来。 至于这个孩子的父母是谁,长公主是否刚刚杀了这个孩子所有的亲人,对于长公主来说都不重要,毕竟这个孩子才五个月大,还是不知事的年纪。 长大之后,他也压根不会记得自己的亲生父母,和所有的亲人都是怎么死的。 长公主接过侍卫怀中的孩子,吩咐侍卫, “将朕的皇儿好生的安葬,一把火把这个村子全烧了。” 侍卫依言,在村子里四处纵火,长公主抱着怀里的孩子,踏着一片火蛇,朝着天景国的方向,微微的露出了一个疯狂的笑容来。 花锦等着,花锦害死了她的皇儿,她一定会回去报仇的。 而就在众人背后,他们不知道的是,在这一场席卷全村的灾难中,一个小小的孩子,躲在了地窖里,看着这一场惨剧的发生。 也眼睁睁的看着长公主杀了她的阿娘、阿爹及所有的亲人。 然后,抱走了她的亲弟弟 天景国帝都城内,花锦的身子越来越重,而就在这个时候,沉寂了已久的宗室,突然联名上了折子,要求厉云卿携带花锦一同去祭祀祖庙。 阴沉沉的天色中,厉云卿一个人坐在尚书房中,看着手中的折子。 花锦在大大小小的搀扶下,挺着硕大的肚子,来到了尚书房外面, 她看向书房里头一片沉寂的氛围,问正在书房外面当差的吴大郎, “陛下怎么还没出来?他一整个晚上都待在尚书房里面吗?那怎么都没有一个人来禀告本宫?若非本宫心生不安,来看一看,是不是便让陛下一个人在这里头坐着了?” 吴大郎一脸为难的给花锦行了个礼, “娘娘,陛下不让臣说。” 不是吴大郎不想说,而是厉云卿怕花锦担心,不让底下的人惊扰到皇后娘娘,其实吴大郎也很为难。 他低声的对花锦说, “娘娘,那一些宗室的人可过分了,他们对陛下说,若是陛下不能够祭祀祖庙,那陛下阿爹阿娘的牌位,也不能够进入祖庙,享后世子孙香火。” 古人是很在意这个东西的,他们相信因果循环,也相信逝去的亲人并没有真正的烟消云散,而是去了阴曹地府等待着轮回转世。 所以他们的子孙,每逢大节小节都要给他们香火,供奉他们。 同时也是想让他们,能够在阴间保佑他们的子子孙孙繁荣昌盛,健康安泰。 而厉云卿这一脉的情况有点特殊,厉氏是皇族,他们这一个皇族拥有一个很大的祖庙,供奉的都是厉氏的所有祖先。 曾经厉云卿的阿爹,被老皇帝从储君之路上赶了下来。 后来又以莫须有的罪名,将厉王府满门抄斩这之后,厉云卿阿爹阿娘的牌位,也就并没有进过厉氏的宗祠。 更遑论将牌位引进祖庙,享后世香火。 花锦听吴大郎说完,她微微的蹙眉说道: “既然如此的话,陛下还纠结什么?这是迟早要去供奉祖庙的,顺道这一趟也将公公的牌位牵进祖庙便是了。” 吴大郎也觉得这一趟是必须要去的事情,他挠了挠头,又对花锦说, “娘娘,陛下自然有陛下的考虑,您问臣,臣也不知如何回答,若是臣有这个脑子,知道陛下是怎么想的,那臣今日当的官,必定比我阿爹的官还大。” 花锦看向少年长成的吴大郎,又回头看了看跟在她身后的小月儿,指着吴大郎说, “月儿,你瞧瞧这个皮猴子,如今讲话是越发的不知天高地厚了,回头本宫给你指个夫君,保管比这个皮猴子要谦逊得多。” 花锦这话一出,无论是吴大郎还是月儿,脸都红了,小月儿甚至跺着脚,一脸的娇羞, “娘娘,您在说什么呢?月儿才不要夫君呢,月儿要一辈子陪着娘娘您。” 正当尚书房外的几个人在说笑着时,里头传来厉云卿的声音, “锦儿。” 花锦立即正了正神色,朝着吴大郎和月儿看了一眼,领着她的丫头,一身笨拙的跨过高高的门槛,走入了尚书房里。 进了尚书房之后,花锦便让大大与小小退下。 她看着坐在窗子边的厉云卿,明黄色的龙袍穿在厉云卿的身上,年轻的帝王充满了威严。 但他的目光落在花锦的身上,眼底的冰冷便如消散的寒冰一般,绽放出温柔的神色来。 厉云卿抬手,又轻轻地唤了一声, “锦儿。” 花锦上前,将自己的手搭在厉云卿的手中, “你这是怎么了?吴大郎说你自收到了宗室的折子后,便将自己关在尚书房里,连晚膳都没有吃。” 厉云卿不想说话,只是沉默的将花锦拉过来,坐在他的腿上,将大手轻轻地放在花锦硕大的肚子上,神色极为温柔。 于是花锦又追问了厉云卿一遍, “你到底是怎么了?有什么事情是不能同我说的?” 她与厉云卿是夫妻,这个的时候,厉云卿最应该和她说一说。 他内心的任何事情,都应该同自己的妻子说的。 厉云卿微微的动了动唇,对花锦说, “我们都知道,这一次去祭祀祖庙,宗室那边肯定会对你动手。” 这是厉云卿一直待在尚书房中不肯吃晚饭的原因。 他不想带着花锦去祭祀祖庙,实在是这个时候,花锦的肚子太大了,他只要一动,稍微蹦跳一下,厉云卿便会胆战心惊的。 生怕那么大的肚子,会让她的锦儿站不稳。 在这个世道,女子生产就等于一只脚踏入了鬼门关,厉云卿不想在这个时候横生枝节。 即便那一些宗室说,这一次祭祀祖庙,会将老厉王与老厉王妃的牌位引入祖庙中供奉。 族谱便在八王爷的手中,祭祀祖庙的这个事情要所有宗室的人都到场。 厉云卿的手中有皇权,当然可以强迫所有宗室再另外择一个日子。 可是他却没有办法,用皇权压着宗室的所有人,必须在他挑的日子尽数到场,并不搞任何事情的,诚心实意叩拜他的阿爹阿娘进入祖庙。 宗室正是拿着这样一个把柄,在变相的要挟厉云卿,他们要厉云卿按照他们的想法,跳入他们的陷阱中。 这是最后一次机会了,一个千载难逢的好机会,既可以在所有宗室都到场的情况下,让八王爷把族谱拿出来,叩拜老厉王与老厉王妃进入祖庙。 也能将宗室一网打尽! 花锦伸手握住了厉云卿的手,温柔地看着厉云卿, “不必担心,你忘了我是天选之女,是上天送给你的神女,他们奈何不了我的,既然他们已经决定了黄道吉日,要去祭祀祖庙,那么我们也跟着去便是了。” 当初劫获的八王爷写给长公主的那一封信中,已经说了,宗室想要和长公主联手,一同对付花锦,但是并没有说他们究竟有什么具体的计划。 所以现在想那么多也是白想,如今花锦的肚子已经这样大了,再过不久便要临盆。 她必须在他们的孩儿出生之前,将孩儿的所有威胁都全部铲除掉,否则孩儿从小到大,要经过那么长的时间,有些事情真是防不胜防。 再说,其实花锦最近心中隐隐有着不安。 她实在是太嗜睡了,总觉得有一种神秘的力量在拉扯着她。仿佛要将她这个不属于这个世道的人。给排挤出这个世界一般。 接下来的日子,花锦不知道她会何去何从,正如同当年她莫名其妙的就穿越到了这个世道一般。 她害怕自己哪一天,会莫名其妙的离开。 所以有些事情,并不是宗室和长公主迫不及待,而是花锦要迫不及待的去做。 而这些事情,花锦不可能告诉厉云卿,她只是安慰着厉云卿,暗暗的催促着厉云卿,尽快将老厉王与老厉王妃的牌位送入祖庙中。 看着厉云卿的心愿达成,看着威胁到他们皇儿的人全都伏诛,也算是花锦生活在这个世道里,了却的一桩小小的心愿。 厉云卿紧皱着眉头,看着花锦,他突然脸色很不好的问道: “锦儿,你让我早日去祭祀宗庙,是不是有什么事情瞒着我?” “哎呀,你这个男人如今怎么变得疑神疑鬼的了?” 花锦笑着,将自己臃肿的身子,靠入了厉云卿的怀里, “我这肚子都这么大了,孩子都要替你生下来了,你怎么还是对我这样不放心?” 厉云卿还是不放心,花锦捏着厉云卿的手, “这是一劳永逸的最后一次机会,他们不会放过我们和皇儿,陛下,其实你明白的,错过这次机会,就再也不会将他们一网打尽了。” 最终,厉云卿还是微微的点了下头,他抱紧了花锦, “到时候,你一定要乖乖的待在我的身边,哪里都不能去,也不能自作主张。” 只有在他的身边,花锦才是最安全的。 花锦自然全都答应了下来,一直到他离开了尚书房,回到了自己的寝殿里,想了许久,才是开始安排她身边的丫头。 不知道为什么,花锦总觉得这一次对她来说相当的凶险,于是她拿了出来四个匣子,将大大、小小、月儿与春儿,全都叫到了她的面前来。 她将这四个匣子递给了四个丫头, “祭祀祖庙之行,你们四个便不必随着本宫去了,告诉莲儿,她既然已经出嫁,做了古夫人,从今往后便好生的相夫教子,那一日也不必随着本宫去。” 四个丫头面面相觑,手中拿着花锦给她们的盒子,也不知道这是什么意思。 月儿是四个丫头里头胆子最大,当即也不顾花锦说的,让她们以后再看,当着花锦的面,将手中的匣子打开。 匣子里面是一沓厚厚的银票,还有一大叠宅子与铺子的地契。 见着这些东西,月儿双膝一软,跪在了地上, “娘娘,您这是做什么呀?娘娘” 这种感觉,就好似她们的皇后娘娘在交代什么后事一般。 其余几个丫头也是赶紧的打开了手中的匣子,这匣子里头分别是一叠厚厚的银票,与宅子与铺子的地契。 紧接着大大、小小与春儿,也一同跪在了花锦的面前,几个丫头哭成了一团,不知花锦这是何意。 花锦无奈的看着她的四个丫头, “你们哭成这样做什么,本宫又不是不回来了,给你们这些东西,只是因为你们伺候了本宫这么长的时间,十分的尽心尽力。” “做本宫的丫头,你们是从来都不会收取别人的好处的,这一点本宫都知道。” “将这些银票、宅子与铺子的地契都收好,将来也是你们安身立命的本钱。” 倘若这一次花锦真的有个万一,她也希望自己身边的人能够好好的过日子,不要因为她的离开而寻死觅活的。 花锦又是对四个丫头笑道: “哭哭啼啼的,真是一点都不吉利,不许再哭了。” \b\b\b\b\b\b\b\b 第315章 你以为人人都像你那般鼠目寸光 一切终究只是她的臆想。 可能是因为怀孕的关系,所以花锦的情绪不太稳定,而她隐隐觉得自己身体里的异能,也开始日渐流逝。 所以她很害怕。 怕自己会莫名其妙的从这个世界上消失,正如当初自己莫名其妙的来到这个世界上一样。 而不管她如何的防范于未然,祭祀祖庙的日子终于是到了。 厉云卿和她都穿着衮服,而花锦的衮服,因为考虑到她如今的肚子已经大了,衮服改良了许多。 便是在八王爷颤颤巍巍的捧出族谱的时候,宗室中所有的子弟,按照辈分从祖庙里面一直跪到祖庙外。 站在花锦身边的厉云卿,皱眉看着花锦的身周的几个生面孔。 竟然连她平常带着的四个丫头,这次都没有来? 于是厉云卿心生不安问道: “锦儿,伺候你的那四个丫头呢?这么大的事情,她们竟然都不来照顾着你,实在是太可恨了。” 在厉云卿的心目中,他觉得锦儿对待那几个丫头,是掏心掏肺的好。 所以那几个丫头一旦不在花锦的身边尽心尽力的伺候着,厉云卿就觉得生气。 虽然一切都尽在他的掌握中,可是不知道为什么,这两天厉云卿总觉得有些事情,让他眼皮直跳。 尤其是看到花锦的那四个丫头没有出现。 花锦看着厉云卿,低声说, “我让她们这次不必跟着我了,也不知道今天会发生多凶险的事情,她们不过是个娇滴滴的小丫头,何必让她们跟着我一同冒险。” 闻言,厉云卿脸上不禁带着一丝怒气,他咬着牙说, “我说过了,我不会让你出任何事情的。” 花锦点头,充满了信任的看着厉云卿, “自然是的,我怎么可能会出事情呢?” 厉云卿是那么厉害的一个人,什么事情都在他的掌控中算无遗策,要不然这么多年,他怎么能够保持他百战百胜的战绩呢? 可是花锦没有说的是,有时候有些事情,并不是靠人力就能够制止得了的。 命到了这个时候,就算是再不愿意也没有办法。。 她的目光望向八王爷手中的族谱。 八王爷站在最前面,面对着厉云卿和花锦,他邀请二人代表宗室,给祖宗进香。 老厉王与厉王妃的牌位,便是这个时候被抬入了祖庙。 直等老厉王与厉王妃的牌位放稳,厉云卿才重重的松了一口气,仿佛完成了一件大事情一般。 就只见八王爷一脸严肃的说, “皇上面对列祖列宗,您可心中有愧?” 厉云卿一双狭长的眼眸中,透着冰冷的刀光,看着颤颤巍巍的八王爷, “朕心中无愧。” “真正有愧的该是你们,你们纵容宵小,谋夺朕的江山,纵使天下大乱,你们却为一己之私,置天下生灵于不顾,朕何愧之有?” 八王爷却是举着手中的族谱,指着站在厉云卿身边的花锦,大声的喊道: “白发红颜,容颜魅惑,妖后致使我天景国大好江山民不聊生,而陛下纵容妖后,胡作非为,如今妖后即将产子,继续乱我天景国江山,陛下还说自己无愧吗?” “这天景国的江山可是因为锦儿乱的吗?难道不是你们这些中饱私囊,尸位素餐的霾虫,将天景国腐蚀的满是虫洞?” “厉氏几百年基业,不是你们一步一步引领着走到至今的?” 你来我往,唇枪舌剑中,今日便是决一死战,在死战之前,定要将这道理掰扯的明明白白。 厉云卿眼中有着杀意,往前一步。 就在这个时候,突然有数名黑衣人冲了上来,原本跪在外面的那一些宗室也纷纷跳了起来。 原来这些人并不是宗室子弟,而是一些死士假扮的。 厉云卿冷笑,看着八王爷,又回头看了看那一些假扮宗室子的死士,他冷声的说, “果然,今天这一场阴谋,所有宗室一同都参与了,也很好,没有一个参与了此事的人能够逃脱。” 站在厉云卿身边的花锦,微微的拧了一下眉,只觉得她的肚子一阵一阵的发紧。 花锦的心中有些诧异,按照时间来算的话,她距离生产应当还有十来天的时间,不知道为何这么早就要生了。 花锦定了定神。走到了厉云卿的身边,对八王爷说, “一次性将底牌全都亮出来,你们能有今天这样大的胆子,肯定不会是你们这些宗室擅自能够决定的了的。” 毕竟宗室想要策划这么大的一场阴谋,他们也是要有人的。 放眼望去这些人,手中没有足够多的死士,能够完成刺杀皇上和皇后的任务,而且将皇上和皇后杀了后,他们也需要一个完美的说辞,来对天下人交代。 八王爷哈哈大笑,他双目通红地指着花锦, “你这个妖妇,今日我就要替我儿报仇雪恨。” “没错,光凭我们自然不能够成事,可是别忘了。长公主也被你迫害至深。” 他的话音刚落,那一些死士后面,便走来了一个抱着孩子的女人,正是长公主。 此时长公主身上穿着龙袍,她怀里的孩子,也穿着一身明黄色的太子服饰。 长公主面目阴沉,盯着宗庙内的花锦,冷声的说, “想不到,花锦,你也有今日。” 她两个皇儿都死在了花锦的手中,今日她就要替自己的皇儿报仇。 今日围攻祖庙的人,正是长公主的人。 她的手中还有当初从避暑山庄,以及从驸马爷手中留下来的私兵。 就在欢颜公主和其他十几位公主郡主联合起来,领着自家私兵,冲入新立国皇宫时,长公主刻意的没有让她的人进行顽强的抵抗。 他很干脆的,就将手中的权势,让给了欢颜公主。 因为长公主知道,相比较争夺新立国的那弹丸之地,与欢颜公主撕扯个你死我活的,完全没有必要。 花锦不正是想要让欢颜公主消耗掉长公主的人马,所以才不惜绕了大这么大一个圈子,挑拨欢颜公主对长公主的仇恨,也暗中支持欢颜公主,夺得新立国的政权吗?。 所以不能中计,长公主留着人马,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去做,绝不能在新立国和欢颜公主撕扯,浪费她更多的兵力。 如今已经到了背水一战的时候,她将自己所有的势力都赌在了这最后一波上。 只见长公主得意洋洋的对厉云卿和花锦说道: “今日是祭祀祖庙,按照祖宗家法,是不能带兵进入宗祠及皇陵的。” 她是算准了,厉云卿迫不及待的想要将自己的阿爹阿娘迁入宗祠,因此,厉云卿绝对不会错过这一场所有宗室都齐聚的盛事。 而根据厉氏祖训,为了对祖宗表示敬意,厉氏的后人,无论是王侯将相还是平民百姓,想要进入厉氏宗祠,以及皇陵,都不能够带兵马带兵器。 这一仗长公主必赢。 花锦看着长公主怀里的孩子,算了算时间,感觉长公主怀里的孩子怎么有些大了?她将这个疑问咽下,又问长公主, “本宫不是很明白长公主的心思,你本来在新立国和你的驸马爷好好的过着日子,难道不好吗?在新立国,你也是一国的皇后,为什么一定要回到天景国来,搅乱天景国的民生设计?” 这大概是花锦最没办法理解长公主的地方,如果说长公主不能接受自己,仅仅只是做一个皇后。 那么后来长公主也除掉了她的驸马爷,做了新立国的女帝,既然做了女帝,为何又要反反复复的折腾? 将自己的国家发展好壮大起来,让百姓都过上好日子,不应该是坐上这个位置的终极目标吗? 长公主却是笑了一声,充满了讽刺,她抱着怀里的孩子,一脸鄙夷的看着花锦, “你以为人人都像你那般鼠目寸光?天景国的国土范围,比新立国大上数倍,朕只有回到天景国,才是这世间最至高无上的存在。” 如今的天景国兵强马壮,等她当了天景国的女帝,再领着天景国的精兵强将打回新立国,岂不是轻而易举? “可是你当了这至高无上的存在又怎么样呢?你的身边有一个真心爱你的人吗?让你做了天景国的女帝,你还想要什么?” “除了无止境的杀戮,你一直不停的往上攀爬,人生又有什么乐趣?” 花锦摇摇头,她大概有些理解长公主了,这种女人就是欲望沟壑难填,得到的再多,对她来说都永远不够。 身为长公主,她不满足于荣华富贵一生,她要权势,当她要到了权势之后,她不满足于世人对女子的刻板印象,她要做皇太女。 待她好不容易,将她父皇的儿子们全都扼杀在储君之路上时,长公主又不满足了,她做了新立国的皇后,从皇后的位置上很快跳到了女帝的位置上。 于是新立国的女帝,也无法满足长公主的欲望,她的欲望永远难以被填满。 花锦看着祖庙外抱着孩子的长公主,微微的摇头, “人啊,还是要知足常乐才是。” 让公主却是冷眼看着花锦, “你以为人人都跟你一样胸无大志吗?多说无益,厉云卿,花锦,你们二位都去死,只有你们死了,朕作为父皇的唯一子嗣,才能够顺理成章的成为天景国的女帝。” 这是长公主答应同宗室合作的条件之一,她替八王爷报仇,替宗氏将厉云卿和花锦杀了,宗室扶持她为天景国的女帝。 一群身穿黑衣的死士冲入了祖庙,眼看着就要乱刀将厉云卿和花锦砍死。 厉云卿抽出他的蝉翼刀,一双凌厉的双目,看向八王爷问道: “这就是你们的目的?既然你们如此看不起一个女子,为什么又同意了让长公主做天景国的女帝?你们的圣贤书呢?这个时候怎么又不拿出来说了?” 用花锦的一句话说,这些宗室可真是双标狗,花锦看折子,打理天景国的庶务,被这些宗室说是女主乱政,如今长公主就不是女主乱政了吗? 八王爷充满了阴冷的笑道: “这又怎么能够一样?长公主可是拥有我们厉氏血脉的最尊贵的公主,而你的皇后,只是一个粗鄙的村姑而已,更何况你们看她满头银发,这就是妖孽的象征。” “哈哈哈哈哈” 面对八王爷的强词夺理,厉云卿除了笑,已经不想再和这些人多说半个字。 他提着蝉翼刀,一只手将花锦护在他的身后。 再看一眼围拢了过来的那一群黑衣死士,厉云卿的脸上有着嗜血的杀意。 只听厉云卿呵斥道: “尔等今日听清楚了,朕再给尔等最后一次机会,若是你们再敢往前一步,朕必将你们屠杀殆尽,尸骨无存。” “杀了他,今日不是你死便是我亡!杀了他。” 长公主的声音响起,黑衣人不退反进,手中皆是明晃晃的刀,便是在八王爷和长公主洋洋得意,自以为胜券在握时。 这祖庙里外突然冲了出来大批的金吾卫。 ,那些金吾卫个个手持利器,每一把利器都不输厉云卿手中的蝉翼刀。 不错,他们手里的利器,都是花姐锻造的。 这些金吾卫手起刀落间,长公主的死士已经死了大半。 而在这个时候,八王爷脸色骤变,他铁青着脸,指着厉云卿, “你好大的胆子,便是你身为九五至尊,也不该不遵从祖宗家法。” 厉氏祖宗有家法,无论王侯将相还是平民百姓,皆不可带一兵一卒进入宗祠。 又听八王爷怒道: “你如此作为,难道就不怕厉氏列祖列宗在天上看着你吗?迟早有一天,你会遭报应吗?” 八王爷这个话,不仅让厉云卿笑了,连花锦都笑得肚子痛。 只见花姐一只手撑着自己的后腰,一只手摸着自己宫缩频繁的肚子, “八王爷这话好生的没有道理,刚才是你们先带了死士进祖庙,想要将我与陛下置于死地,如今倒是反咬一口,说我们带了兵卒进入祖庙。” “怎么?就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了吗?” 厉云卿却是简单许多,直接挥手指着八王爷, “拿下!” \u0007\u0007\u0007\u0007\u0007\u0007\u0007 第315章 你以为人人都像你那般鼠目寸光 一切终究只是她的臆想。 可能是因为怀孕的关系,所以花锦的情绪不太稳定,而她隐隐觉得自己身体里的异能,也开始日渐流逝。 所以她很害怕。 怕自己会莫名其妙的从这个世界上消失,正如当初自己莫名其妙的来到这个世界上一样。 而不管她如何的防范于未然,祭祀祖庙的日子终于是到了。 厉云卿和她都穿着衮服,而花锦的衮服,因为考虑到她如今的肚子已经大了,衮服改良了许多。 便是在八王爷颤颤巍巍的捧出族谱的时候,宗室中所有的子弟,按照辈分从祖庙里面一直跪到祖庙外。 站在花锦身边的厉云卿,皱眉看着花锦的身周的几个生面孔。 竟然连她平常带着的四个丫头,这次都没有来? 于是厉云卿心生不安问道: “锦儿,伺候你的那四个丫头呢?这么大的事情,她们竟然都不来照顾着你,实在是太可恨了。” 在厉云卿的心目中,他觉得锦儿对待那几个丫头,是掏心掏肺的好。 所以那几个丫头一旦不在花锦的身边尽心尽力的伺候着,厉云卿就觉得生气。 虽然一切都尽在他的掌握中,可是不知道为什么,这两天厉云卿总觉得有些事情,让他眼皮直跳。 尤其是看到花锦的那四个丫头没有出现。 花锦看着厉云卿,低声说, “我让她们这次不必跟着我了,也不知道今天会发生多凶险的事情,她们不过是个娇滴滴的小丫头,何必让她们跟着我一同冒险。” 闻言,厉云卿脸上不禁带着一丝怒气,他咬着牙说, “我说过了,我不会让你出任何事情的。” 花锦点头,充满了信任的看着厉云卿, “自然是的,我怎么可能会出事情呢?” 厉云卿是那么厉害的一个人,什么事情都在他的掌控中算无遗策,要不然这么多年,他怎么能够保持他百战百胜的战绩呢? 可是花锦没有说的是,有时候有些事情,并不是靠人力就能够制止得了的。 命到了这个时候,就算是再不愿意也没有办法。。 她的目光望向八王爷手中的族谱。 八王爷站在最前面,面对着厉云卿和花锦,他邀请二人代表宗室,给祖宗进香。 老厉王与厉王妃的牌位,便是这个时候被抬入了祖庙。 直等老厉王与厉王妃的牌位放稳,厉云卿才重重的松了一口气,仿佛完成了一件大事情一般。 就只见八王爷一脸严肃的说, “皇上面对列祖列宗,您可心中有愧?” 厉云卿一双狭长的眼眸中,透着冰冷的刀光,看着颤颤巍巍的八王爷, “朕心中无愧。” “真正有愧的该是你们,你们纵容宵小,谋夺朕的江山,纵使天下大乱,你们却为一己之私,置天下生灵于不顾,朕何愧之有?” 八王爷却是举着手中的族谱,指着站在厉云卿身边的花锦,大声的喊道: “白发红颜,容颜魅惑,妖后致使我天景国大好江山民不聊生,而陛下纵容妖后,胡作非为,如今妖后即将产子,继续乱我天景国江山,陛下还说自己无愧吗?” “这天景国的江山可是因为锦儿乱的吗?难道不是你们这些中饱私囊,尸位素餐的霾虫,将天景国腐蚀的满是虫洞?” “厉氏几百年基业,不是你们一步一步引领着走到至今的?” 你来我往,唇枪舌剑中,今日便是决一死战,在死战之前,定要将这道理掰扯的明明白白。 厉云卿眼中有着杀意,往前一步。 就在这个时候,突然有数名黑衣人冲了上来,原本跪在外面的那一些宗室也纷纷跳了起来。 原来这些人并不是宗室子弟,而是一些死士假扮的。 厉云卿冷笑,看着八王爷,又回头看了看那一些假扮宗室子的死士,他冷声的说, “果然,今天这一场阴谋,所有宗室一同都参与了,也很好,没有一个参与了此事的人能够逃脱。” 站在厉云卿身边的花锦,微微的拧了一下眉,只觉得她的肚子一阵一阵的发紧。 花锦的心中有些诧异,按照时间来算的话,她距离生产应当还有十来天的时间,不知道为何这么早就要生了。 花锦定了定神。走到了厉云卿的身边,对八王爷说, “一次性将底牌全都亮出来,你们能有今天这样大的胆子,肯定不会是你们这些宗室擅自能够决定的了的。” 毕竟宗室想要策划这么大的一场阴谋,他们也是要有人的。 放眼望去这些人,手中没有足够多的死士,能够完成刺杀皇上和皇后的任务,而且将皇上和皇后杀了后,他们也需要一个完美的说辞,来对天下人交代。 八王爷哈哈大笑,他双目通红地指着花锦, “你这个妖妇,今日我就要替我儿报仇雪恨。” “没错,光凭我们自然不能够成事,可是别忘了。长公主也被你迫害至深。” 他的话音刚落,那一些死士后面,便走来了一个抱着孩子的女人,正是长公主。 此时长公主身上穿着龙袍,她怀里的孩子,也穿着一身明黄色的太子服饰。 长公主面目阴沉,盯着宗庙内的花锦,冷声的说, “想不到,花锦,你也有今日。” 她两个皇儿都死在了花锦的手中,今日她就要替自己的皇儿报仇。 今日围攻祖庙的人,正是长公主的人。 她的手中还有当初从避暑山庄,以及从驸马爷手中留下来的私兵。 就在欢颜公主和其他十几位公主郡主联合起来,领着自家私兵,冲入新立国皇宫时,长公主刻意的没有让她的人进行顽强的抵抗。 他很干脆的,就将手中的权势,让给了欢颜公主。 因为长公主知道,相比较争夺新立国的那弹丸之地,与欢颜公主撕扯个你死我活的,完全没有必要。 花锦不正是想要让欢颜公主消耗掉长公主的人马,所以才不惜绕了大这么大一个圈子,挑拨欢颜公主对长公主的仇恨,也暗中支持欢颜公主,夺得新立国的政权吗?。 所以不能中计,长公主留着人马,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去做,绝不能在新立国和欢颜公主撕扯,浪费她更多的兵力。 如今已经到了背水一战的时候,她将自己所有的势力都赌在了这最后一波上。 只见长公主得意洋洋的对厉云卿和花锦说道: “今日是祭祀祖庙,按照祖宗家法,是不能带兵进入宗祠及皇陵的。” 她是算准了,厉云卿迫不及待的想要将自己的阿爹阿娘迁入宗祠,因此,厉云卿绝对不会错过这一场所有宗室都齐聚的盛事。 而根据厉氏祖训,为了对祖宗表示敬意,厉氏的后人,无论是王侯将相还是平民百姓,想要进入厉氏宗祠,以及皇陵,都不能够带兵马带兵器。 这一仗长公主必赢。 花锦看着长公主怀里的孩子,算了算时间,感觉长公主怀里的孩子怎么有些大了?她将这个疑问咽下,又问长公主, “本宫不是很明白长公主的心思,你本来在新立国和你的驸马爷好好的过着日子,难道不好吗?在新立国,你也是一国的皇后,为什么一定要回到天景国来,搅乱天景国的民生设计?” 这大概是花锦最没办法理解长公主的地方,如果说长公主不能接受自己,仅仅只是做一个皇后。 那么后来长公主也除掉了她的驸马爷,做了新立国的女帝,既然做了女帝,为何又要反反复复的折腾? 将自己的国家发展好壮大起来,让百姓都过上好日子,不应该是坐上这个位置的终极目标吗? 长公主却是笑了一声,充满了讽刺,她抱着怀里的孩子,一脸鄙夷的看着花锦, “你以为人人都像你那般鼠目寸光?天景国的国土范围,比新立国大上数倍,朕只有回到天景国,才是这世间最至高无上的存在。” 如今的天景国兵强马壮,等她当了天景国的女帝,再领着天景国的精兵强将打回新立国,岂不是轻而易举? “可是你当了这至高无上的存在又怎么样呢?你的身边有一个真心爱你的人吗?让你做了天景国的女帝,你还想要什么?” “除了无止境的杀戮,你一直不停的往上攀爬,人生又有什么乐趣?” 花锦摇摇头,她大概有些理解长公主了,这种女人就是欲望沟壑难填,得到的再多,对她来说都永远不够。 身为长公主,她不满足于荣华富贵一生,她要权势,当她要到了权势之后,她不满足于世人对女子的刻板印象,她要做皇太女。 待她好不容易,将她父皇的儿子们全都扼杀在储君之路上时,长公主又不满足了,她做了新立国的皇后,从皇后的位置上很快跳到了女帝的位置上。 于是新立国的女帝,也无法满足长公主的欲望,她的欲望永远难以被填满。 花锦看着祖庙外抱着孩子的长公主,微微的摇头, “人啊,还是要知足常乐才是。” 让公主却是冷眼看着花锦, “你以为人人都跟你一样胸无大志吗?多说无益,厉云卿,花锦,你们二位都去死,只有你们死了,朕作为父皇的唯一子嗣,才能够顺理成章的成为天景国的女帝。” 这是长公主答应同宗室合作的条件之一,她替八王爷报仇,替宗氏将厉云卿和花锦杀了,宗室扶持她为天景国的女帝。 一群身穿黑衣的死士冲入了祖庙,眼看着就要乱刀将厉云卿和花锦砍死。 厉云卿抽出他的蝉翼刀,一双凌厉的双目,看向八王爷问道: “这就是你们的目的?既然你们如此看不起一个女子,为什么又同意了让长公主做天景国的女帝?你们的圣贤书呢?这个时候怎么又不拿出来说了?” 用花锦的一句话说,这些宗室可真是双标狗,花锦看折子,打理天景国的庶务,被这些宗室说是女主乱政,如今长公主就不是女主乱政了吗? 八王爷充满了阴冷的笑道: “这又怎么能够一样?长公主可是拥有我们厉氏血脉的最尊贵的公主,而你的皇后,只是一个粗鄙的村姑而已,更何况你们看她满头银发,这就是妖孽的象征。” “哈哈哈哈哈” 面对八王爷的强词夺理,厉云卿除了笑,已经不想再和这些人多说半个字。 他提着蝉翼刀,一只手将花锦护在他的身后。 再看一眼围拢了过来的那一群黑衣死士,厉云卿的脸上有着嗜血的杀意。 只听厉云卿呵斥道: “尔等今日听清楚了,朕再给尔等最后一次机会,若是你们再敢往前一步,朕必将你们屠杀殆尽,尸骨无存。” “杀了他,今日不是你死便是我亡!杀了他。” 长公主的声音响起,黑衣人不退反进,手中皆是明晃晃的刀,便是在八王爷和长公主洋洋得意,自以为胜券在握时。 这祖庙里外突然冲了出来大批的金吾卫。 ,那些金吾卫个个手持利器,每一把利器都不输厉云卿手中的蝉翼刀。 不错,他们手里的利器,都是花姐锻造的。 这些金吾卫手起刀落间,长公主的死士已经死了大半。 而在这个时候,八王爷脸色骤变,他铁青着脸,指着厉云卿, “你好大的胆子,便是你身为九五至尊,也不该不遵从祖宗家法。” 厉氏祖宗有家法,无论王侯将相还是平民百姓,皆不可带一兵一卒进入宗祠。 又听八王爷怒道: “你如此作为,难道就不怕厉氏列祖列宗在天上看着你吗?迟早有一天,你会遭报应吗?” 八王爷这个话,不仅让厉云卿笑了,连花锦都笑得肚子痛。 只见花姐一只手撑着自己的后腰,一只手摸着自己宫缩频繁的肚子, “八王爷这话好生的没有道理,刚才是你们先带了死士进祖庙,想要将我与陛下置于死地,如今倒是反咬一口,说我们带了兵卒进入祖庙。” “怎么?就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了吗?” 厉云卿却是简单许多,直接挥手指着八王爷, “拿下!” \u0007\u0007\u0007\u0007\u0007\u0007\u0007 第316章 问上苍 吴大郎领着金吾卫,将所有负隅顽抗的宗室一个一个的砍倒在地。 就在这个时候,一直表现的很颓败的八王爷,突然冲向了花锦,嘴里大声的喊道: “妖妇,我厉氏几百年基业,就要毁在你的手里了。” 站在祖庙门口的长公主,早已经被蜂拥而上的金吾卫拿下,长公主脸上神色灰败,一脸的不敢置信。 她不明白怎么策划了这么长的时间,如此精密的策划,竟然还是以失败告终,这个不可能啊。 又看向冲到了花锦外围的八王爷,被厉云卿的蝉翼刀,一刀贯穿了心肺,长公主尖叫一声,冲着厉云卿大声的喊道: “你好大的胆子,那可是我们厉氏的大族长,你竟然杀了大族长,你是要毁了我们厉氏几百年的基业吗?” 厉云卿抬起眼皮来,眼睫毛上还留有八王爷身上溅出来的血珠,厉云卿微微勾着唇,宛若从地狱爬出来的阴间恶鬼般,看着长公主, “容朕说一句,所谓厉氏的几百年基业,只是朕一家的基业,而不是你们这些人的基业。” 从头至尾,打天下的是厉云卿的祖先,守天下的也是厉云卿的祖先,如果不是长公主的父皇,窃取了厉云卿家的皇位,整个天景国还不至于有了那么几十年民不聊生的黯淡时光。 所以毁了厉氏的宗室又怎么样? 长公主神色灰败,抱着手中的孩子,双臂勒紧,这小孩可能因为被长公主箍的难受,张开了小嘴哇哇的大哭起来。 长公主心生烦躁,低头吼着怀中小小的孩子, “别哭了,真是个没用的东西。” 她怎么都没有想到,自己筹划了这么长的时间,还不惜屠杀了一整个村子,用一个跟她没有丝毫血缘关系的孩子,来李代桃僵她自己的皇儿。 结果这一仗还是没有赢,非但如此,她甚至还将自己手中仅剩下的兵力都给赌上了。 输了,一切都输了。 一层一层的金吾卫涌上来,长公主聪明的没有反抗,她不是八王爷,她觉得如果自己还有一条命留下的话,一定还有翻盘的机会。 是的,在世人的眼中,她怀里的孩子还有厉氏的血脉,倘若花锦 长公主双眸看向站在厉云卿身后,那个肚子硕大的花锦,她还有机会的。 如果花锦生下的是个女儿,或者是花锦根本生不下这个孩子。 要知道这个年代的女人生产,就是半只脚踏入鬼门关里,花锦有一半的机会会难产而死。 那么长公主还能凭借自己手中的儿子翻本。 于是,她并没有反抗,乖顺地跟着金吾卫走,被押往了位于宗祠旁边的行宫里等待发落。 便是整个祖庙里,宗室众人被肃清之时,厉云卿转过身来正要同花锦说话,便是看见花锦一脸苍白的看着厉云卿。 顿时,厉云卿的心一沉,急忙的问道: “怎么了?发生了什么事情?” 花锦的头一低,眼睛看着自己的脚下,厉云卿顺着花锦的目光往下看,就只见花锦站在一滩血水中。 他慌忙抱住花锦倒下来的身子,大声的喊道: “出了什么事?是不是哪里受伤了?来人啊,快点叫御医过来。” 就是在这一刹那间,厉云卿的心中想了很多很多,他不能没有花锦。 自从和花锦认识之后,他从来没有看到过他的锦儿,流了这么多的血,整个人宛若站在一个小小的血潭之中一般。 花锦握住了厉云卿的手摇头,脸色惨白惨白的说, “别着急,不要自乱阵脚,快叫稳婆来,我是要生了。” 就在这个时候,花锦的双眼一黑,整个人都晕了过去。 而就在祖庙外,莲儿乘着车,紧赶慢赶的来到了祖庙外面的官道上。 她看着站在祖庙外的大大、小小、春儿月儿,莲儿向前,急声问道: “你们四个怎么不在娘娘的身边伺候?为何在这里?难道你们不知道娘娘马上就要生产了吗?” 月儿脸色难看的对莲儿说, “娘娘这几日极为奇怪,今日去祭祀祖庙,无论我们四个怎么求着娘娘,她都不肯带我们去。” “我们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想要进祖庙,但是却被人拦了下来。” 莲儿一听便知道此行凶多吉少,她急忙提着衣裙,带着大大、小小、春儿、月儿,一同往祖庙上狂奔。 还不等她们闯入祖庙,便见到了吴大郎,他一脸灰白的从祖庙里冲出来。 远远的见着吴大郎,月儿正要骂,吴大郎却是一把握住月儿的手腕,对月儿,莲儿几个丫头说, “你们快些去,娘娘只怕她一直不醒,快些去。” 听闻这话,月儿当即“哇”的一声哭了出来,莲儿眼前一黑,整个人都眩晕了一阵,她勉强站住了自己的脚,赶紧的对吴大郎说, “快些带路,快些带我们去见娘娘,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路上说。” 于是吴大郎一路走,一路将祖庙里发生的一切,都告知了莲儿等丫头。 他又说, “娘娘已经生产在即,但是如今娘娘依旧醒不过来,再这样下去,娘娘无法用力,小皇子生不出来只怕” 后面的话吴大郎不敢再说,他们谁都无法承担失去花锦的后果。 几个丫头随着吴大郎匆匆的奔往祖庙旁边的厢房,因为事发紧急,那里临时搭建了一个产房。 数名御医正守在产房的外面,不断的交头接耳,商量对策。 路过祖庙时,莲儿看见身穿明黄色龙袍的厉云卿,正跪列祖列宗的牌位面前,双手合十,一个头接着一个头的往下磕。 莲儿心中酸楚,但这个时候根本就来不及劝厉云卿如何。 待她们奔到产房时,就只闻见一股浓郁的血腥味,从产房里传出来,稳婆手中端着一盆一盆的血水,吓的年龄较小的小小和月儿,只差晕厥。 怎么会这样?为什么会这样,没有人愿意相信这一点,曾经她们的皇后娘娘,是那样鲜活强大的一个人,就连当年皇帝陛下身中剧毒,皇后娘娘替皇帝陛下解毒,也没有难倒她。 然而现在,一盆又一盆的血水泼在院子里,丫头们的哭声渐起,莲儿强忍着眼中的泪水,进入到产房中。 她看到躺在床上气息微弱的花锦,莲儿扑过去,轻轻地摇晃着她的皇后娘娘,哽咽出声, “娘娘,您现在不能睡啊,娘娘,小皇子还在您的肚子里,您怎么能够在这个时候睡着呢?” “娘娘您曾说过,要让我们看见一个格外繁荣昌盛的天景国,您说要善待您的子民,我们还没有看到那一天,娘娘现在还不是您放弃的时候呀。” 月儿也扑了过来,她的手里拿着一件小小的衣服,握住了花锦的手,哭道: “娘娘,这是奴婢的阿娘给小皇子绣的衣裳,阿娘说已经用手洗过了,在大太阳下曝晒了三天三夜,您闻闻,上面还有阳光的味道呢。” “奴婢来时,阿娘已经细细的交代过奴婢了,只要小皇子一出生,便用这件衣服将小皇子包起来,咱们不是都已经说好了吗?要陪着小皇子一同长大的呀,娘娘。” 春儿、大大与小小也站在床边,她们三人哭成了一团,小小摇头,倒在大大的怀里,不肯相信这个事实。 为什么呢?娘娘是这样好的主子,上天为什么要这样待她? 她与大大是在乱世中颠沛流离过的人,所以格外的珍惜如今拥有的生活。 前不久的时候,她们的娘娘还在笑着同她们说,大大小小到了年纪,该择个好夫婿给她们两人了。 春儿更是哭得上气不接下气,她是立志要一辈子伺候皇后娘娘与小皇子的人,如今皇后娘娘这般没了意识,春儿只觉得自己整个人都要死了。 她泪眼朦胧的看着床上躺着的皇后娘娘。 只要外面的御医宣布,花锦没有了声息,她也要追随皇后娘娘一同去了的。 而在这个时候,距离产房不远的祖庙里,纪勒匆匆的跪了进来,对正在磕头的厉云卿说道: “陛下,如今该怎么办?陛下你想想办法呀。” 前方的厉云卿并没有搭理纪勒,他抬起头来,额头已经被他磕的血肉模糊,但厉云卿又一次,坚定而沉重的将自己的头磕了下去。 难道这就是列祖列宗对他的惩罚吗?明明是那一些宗室的人先挑衅的,他们要将他置之于死地,他只不过是维护了他与锦儿,还有他们皇儿的生命安全,列祖列宗为什么就要这样的惩罚他? 跪在厉云卿身后的纪勒急得不行,宗室刚刚伏诛,那一些人还未审理,长公主被关在皇陵旁边的行宫中,一大堆的事情全都被搁置了下来。 当然这些全都不重要,只要他们的皇后娘娘苏醒过来,一切都不重要,可是应该怎么做,才能够让皇后娘娘醒过来呢? 纪勒来问他们的皇帝陛下。 厉云卿也不知道,他除了不断的给厉氏列祖列宗磕头,祈求厉氏的列祖列宗放过他的妻儿之外厉云卿,别无办法。 纪勒揉了揉发红的眼睛,起身来,走出了祖庙,站在外面的束尧以及六部官吏,将纪勒围成了一团。 只听束尧问道: “怎么样了,娘娘怎么样了?陛下怎么说?有没有什么别的办法?” 他是真的急了,急的连自己的结巴都好了。 纪勒抬头望了望天空,晴空,万里无云,他脸色凝重的对束尧说道: “我们为官一生,从未做过任何愧对于天地的事情,自到了娘娘手下后,我等恪尽职守,一心为民,也难得遇到陛下与娘娘这样好的君主,才能让我等,施展心中抱负,让万民得以休养生息,让这天下拨开云雾,重见光明。” “诸位同僚,如今是上苍不放过我们的皇后娘娘,若是汝等也同我想的一样,只能绝食抗议,以示上苍。” 这已经是没有办法中的办法了,八王爷以厉氏列祖列宗诅咒皇后,那么他们这一些两袖清风,一心为民的文武好官,便要当真问一问这上苍了。 问上苍,为何要帮着尸位素餐的恶人,惩治贤明的君主? 问上苍,这悠悠众生,万民百姓,上苍究竟顾不顾了? 六部官吏纷纷点头,大家寻了一处开阔的地方,按照官阶大小,以六部尚书为首,往后排列整齐的站好。 只听纪勒大喊一声, “跪!” 文武百官齐刷刷的跪下,脱下头上的官帽,双手交叠放在额头上。 又听纪勒大喊一声, “叩!” 苍天之下,天景国文武百官纷纷叩首。 九天之上,风云滚动似是天道震怒。 空地上的文武百官,却是不为所动,只听纪勒大声道: “勒只问苍天,既刺我百官明君圣主,为何上天又要我天景国百姓生灵涂炭?” “如今圣主危在旦夕,上苍这是何故?” 他只差没指着老天爷的鼻子骂,老天爷,你这是要闹哪样了? 在花锦没有出现之前,天景国过的是什么日子?花锦出现之后,天景国的黎明百姓,过的又是什么日子? 他们这些文武百官,哪一个不是对天景国超灰心丧气? 他们当中,有的自暴自弃,有的心灰意冷,有的避世不出,有的剑走偏锋。 通通为的是这个民不聊生,尸横遍野的世道,为的是自己满腔抱负,一身才华无处施展的憋屈。 可是他们投奔了花锦之后,他们的才华有了用武之地,他们的理想正在一步一步的实现,一个天景国的盛世,即将徐徐展开。 而这盛世的到来,至少还要十几二十年的时光,如今花锦危在旦夕,她若是身故,以厉云卿对花锦用情至深,必不可能再引领文武百官励精图治,为天景国鞠躬尽瘁。 所以老天爷这到底是要闹哪一样?给了这些心怀天下的百官,一个盛名的君主,如今盛世还没有到来,就要将这位圣主带走。 老天爷是要看着,天景国继续生灵涂炭,死到一个人都不剩吗? 天雷依旧滚滚,文武百官继续叩首,祖庙内的厉云卿将头磕的头破血流,产房内依旧哭声不断。 第316章 问上苍 吴大郎领着金吾卫,将所有负隅顽抗的宗室一个一个的砍倒在地。 就在这个时候,一直表现的很颓败的八王爷,突然冲向了花锦,嘴里大声的喊道: “妖妇,我厉氏几百年基业,就要毁在你的手里了。” 站在祖庙门口的长公主,早已经被蜂拥而上的金吾卫拿下,长公主脸上神色灰败,一脸的不敢置信。 她不明白怎么策划了这么长的时间,如此精密的策划,竟然还是以失败告终,这个不可能啊。 又看向冲到了花锦外围的八王爷,被厉云卿的蝉翼刀,一刀贯穿了心肺,长公主尖叫一声,冲着厉云卿大声的喊道: “你好大的胆子,那可是我们厉氏的大族长,你竟然杀了大族长,你是要毁了我们厉氏几百年的基业吗?” 厉云卿抬起眼皮来,眼睫毛上还留有八王爷身上溅出来的血珠,厉云卿微微勾着唇,宛若从地狱爬出来的阴间恶鬼般,看着长公主, “容朕说一句,所谓厉氏的几百年基业,只是朕一家的基业,而不是你们这些人的基业。” 从头至尾,打天下的是厉云卿的祖先,守天下的也是厉云卿的祖先,如果不是长公主的父皇,窃取了厉云卿家的皇位,整个天景国还不至于有了那么几十年民不聊生的黯淡时光。 所以毁了厉氏的宗室又怎么样? 长公主神色灰败,抱着手中的孩子,双臂勒紧,这小孩可能因为被长公主箍的难受,张开了小嘴哇哇的大哭起来。 长公主心生烦躁,低头吼着怀中小小的孩子, “别哭了,真是个没用的东西。” 她怎么都没有想到,自己筹划了这么长的时间,还不惜屠杀了一整个村子,用一个跟她没有丝毫血缘关系的孩子,来李代桃僵她自己的皇儿。 结果这一仗还是没有赢,非但如此,她甚至还将自己手中仅剩下的兵力都给赌上了。 输了,一切都输了。 一层一层的金吾卫涌上来,长公主聪明的没有反抗,她不是八王爷,她觉得如果自己还有一条命留下的话,一定还有翻盘的机会。 是的,在世人的眼中,她怀里的孩子还有厉氏的血脉,倘若花锦 长公主双眸看向站在厉云卿身后,那个肚子硕大的花锦,她还有机会的。 如果花锦生下的是个女儿,或者是花锦根本生不下这个孩子。 要知道这个年代的女人生产,就是半只脚踏入鬼门关里,花锦有一半的机会会难产而死。 那么长公主还能凭借自己手中的儿子翻本。 于是,她并没有反抗,乖顺地跟着金吾卫走,被押往了位于宗祠旁边的行宫里等待发落。 便是整个祖庙里,宗室众人被肃清之时,厉云卿转过身来正要同花锦说话,便是看见花锦一脸苍白的看着厉云卿。 顿时,厉云卿的心一沉,急忙的问道: “怎么了?发生了什么事情?” 花锦的头一低,眼睛看着自己的脚下,厉云卿顺着花锦的目光往下看,就只见花锦站在一滩血水中。 他慌忙抱住花锦倒下来的身子,大声的喊道: “出了什么事?是不是哪里受伤了?来人啊,快点叫御医过来。” 就是在这一刹那间,厉云卿的心中想了很多很多,他不能没有花锦。 自从和花锦认识之后,他从来没有看到过他的锦儿,流了这么多的血,整个人宛若站在一个小小的血潭之中一般。 花锦握住了厉云卿的手摇头,脸色惨白惨白的说, “别着急,不要自乱阵脚,快叫稳婆来,我是要生了。” 就在这个时候,花锦的双眼一黑,整个人都晕了过去。 而就在祖庙外,莲儿乘着车,紧赶慢赶的来到了祖庙外面的官道上。 她看着站在祖庙外的大大、小小、春儿月儿,莲儿向前,急声问道: “你们四个怎么不在娘娘的身边伺候?为何在这里?难道你们不知道娘娘马上就要生产了吗?” 月儿脸色难看的对莲儿说, “娘娘这几日极为奇怪,今日去祭祀祖庙,无论我们四个怎么求着娘娘,她都不肯带我们去。” “我们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想要进祖庙,但是却被人拦了下来。” 莲儿一听便知道此行凶多吉少,她急忙提着衣裙,带着大大、小小、春儿、月儿,一同往祖庙上狂奔。 还不等她们闯入祖庙,便见到了吴大郎,他一脸灰白的从祖庙里冲出来。 远远的见着吴大郎,月儿正要骂,吴大郎却是一把握住月儿的手腕,对月儿,莲儿几个丫头说, “你们快些去,娘娘只怕她一直不醒,快些去。” 听闻这话,月儿当即“哇”的一声哭了出来,莲儿眼前一黑,整个人都眩晕了一阵,她勉强站住了自己的脚,赶紧的对吴大郎说, “快些带路,快些带我们去见娘娘,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路上说。” 于是吴大郎一路走,一路将祖庙里发生的一切,都告知了莲儿等丫头。 他又说, “娘娘已经生产在即,但是如今娘娘依旧醒不过来,再这样下去,娘娘无法用力,小皇子生不出来只怕” 后面的话吴大郎不敢再说,他们谁都无法承担失去花锦的后果。 几个丫头随着吴大郎匆匆的奔往祖庙旁边的厢房,因为事发紧急,那里临时搭建了一个产房。 数名御医正守在产房的外面,不断的交头接耳,商量对策。 路过祖庙时,莲儿看见身穿明黄色龙袍的厉云卿,正跪列祖列宗的牌位面前,双手合十,一个头接着一个头的往下磕。 莲儿心中酸楚,但这个时候根本就来不及劝厉云卿如何。 待她们奔到产房时,就只闻见一股浓郁的血腥味,从产房里传出来,稳婆手中端着一盆一盆的血水,吓的年龄较小的小小和月儿,只差晕厥。 怎么会这样?为什么会这样,没有人愿意相信这一点,曾经她们的皇后娘娘,是那样鲜活强大的一个人,就连当年皇帝陛下身中剧毒,皇后娘娘替皇帝陛下解毒,也没有难倒她。 然而现在,一盆又一盆的血水泼在院子里,丫头们的哭声渐起,莲儿强忍着眼中的泪水,进入到产房中。 她看到躺在床上气息微弱的花锦,莲儿扑过去,轻轻地摇晃着她的皇后娘娘,哽咽出声, “娘娘,您现在不能睡啊,娘娘,小皇子还在您的肚子里,您怎么能够在这个时候睡着呢?” “娘娘您曾说过,要让我们看见一个格外繁荣昌盛的天景国,您说要善待您的子民,我们还没有看到那一天,娘娘现在还不是您放弃的时候呀。” 月儿也扑了过来,她的手里拿着一件小小的衣服,握住了花锦的手,哭道: “娘娘,这是奴婢的阿娘给小皇子绣的衣裳,阿娘说已经用手洗过了,在大太阳下曝晒了三天三夜,您闻闻,上面还有阳光的味道呢。” “奴婢来时,阿娘已经细细的交代过奴婢了,只要小皇子一出生,便用这件衣服将小皇子包起来,咱们不是都已经说好了吗?要陪着小皇子一同长大的呀,娘娘。” 春儿、大大与小小也站在床边,她们三人哭成了一团,小小摇头,倒在大大的怀里,不肯相信这个事实。 为什么呢?娘娘是这样好的主子,上天为什么要这样待她? 她与大大是在乱世中颠沛流离过的人,所以格外的珍惜如今拥有的生活。 前不久的时候,她们的娘娘还在笑着同她们说,大大小小到了年纪,该择个好夫婿给她们两人了。 春儿更是哭得上气不接下气,她是立志要一辈子伺候皇后娘娘与小皇子的人,如今皇后娘娘这般没了意识,春儿只觉得自己整个人都要死了。 她泪眼朦胧的看着床上躺着的皇后娘娘。 只要外面的御医宣布,花锦没有了声息,她也要追随皇后娘娘一同去了的。 而在这个时候,距离产房不远的祖庙里,纪勒匆匆的跪了进来,对正在磕头的厉云卿说道: “陛下,如今该怎么办?陛下你想想办法呀。” 前方的厉云卿并没有搭理纪勒,他抬起头来,额头已经被他磕的血肉模糊,但厉云卿又一次,坚定而沉重的将自己的头磕了下去。 难道这就是列祖列宗对他的惩罚吗?明明是那一些宗室的人先挑衅的,他们要将他置之于死地,他只不过是维护了他与锦儿,还有他们皇儿的生命安全,列祖列宗为什么就要这样的惩罚他? 跪在厉云卿身后的纪勒急得不行,宗室刚刚伏诛,那一些人还未审理,长公主被关在皇陵旁边的行宫中,一大堆的事情全都被搁置了下来。 当然这些全都不重要,只要他们的皇后娘娘苏醒过来,一切都不重要,可是应该怎么做,才能够让皇后娘娘醒过来呢? 纪勒来问他们的皇帝陛下。 厉云卿也不知道,他除了不断的给厉氏列祖列宗磕头,祈求厉氏的列祖列宗放过他的妻儿之外厉云卿,别无办法。 纪勒揉了揉发红的眼睛,起身来,走出了祖庙,站在外面的束尧以及六部官吏,将纪勒围成了一团。 只听束尧问道: “怎么样了,娘娘怎么样了?陛下怎么说?有没有什么别的办法?” 他是真的急了,急的连自己的结巴都好了。 纪勒抬头望了望天空,晴空,万里无云,他脸色凝重的对束尧说道: “我们为官一生,从未做过任何愧对于天地的事情,自到了娘娘手下后,我等恪尽职守,一心为民,也难得遇到陛下与娘娘这样好的君主,才能让我等,施展心中抱负,让万民得以休养生息,让这天下拨开云雾,重见光明。” “诸位同僚,如今是上苍不放过我们的皇后娘娘,若是汝等也同我想的一样,只能绝食抗议,以示上苍。” 这已经是没有办法中的办法了,八王爷以厉氏列祖列宗诅咒皇后,那么他们这一些两袖清风,一心为民的文武好官,便要当真问一问这上苍了。 问上苍,为何要帮着尸位素餐的恶人,惩治贤明的君主? 问上苍,这悠悠众生,万民百姓,上苍究竟顾不顾了? 六部官吏纷纷点头,大家寻了一处开阔的地方,按照官阶大小,以六部尚书为首,往后排列整齐的站好。 只听纪勒大喊一声, “跪!” 文武百官齐刷刷的跪下,脱下头上的官帽,双手交叠放在额头上。 又听纪勒大喊一声, “叩!” 苍天之下,天景国文武百官纷纷叩首。 九天之上,风云滚动似是天道震怒。 空地上的文武百官,却是不为所动,只听纪勒大声道: “勒只问苍天,既刺我百官明君圣主,为何上天又要我天景国百姓生灵涂炭?” “如今圣主危在旦夕,上苍这是何故?” 他只差没指着老天爷的鼻子骂,老天爷,你这是要闹哪样了? 在花锦没有出现之前,天景国过的是什么日子?花锦出现之后,天景国的黎明百姓,过的又是什么日子? 他们这些文武百官,哪一个不是对天景国超灰心丧气? 他们当中,有的自暴自弃,有的心灰意冷,有的避世不出,有的剑走偏锋。 通通为的是这个民不聊生,尸横遍野的世道,为的是自己满腔抱负,一身才华无处施展的憋屈。 可是他们投奔了花锦之后,他们的才华有了用武之地,他们的理想正在一步一步的实现,一个天景国的盛世,即将徐徐展开。 而这盛世的到来,至少还要十几二十年的时光,如今花锦危在旦夕,她若是身故,以厉云卿对花锦用情至深,必不可能再引领文武百官励精图治,为天景国鞠躬尽瘁。 所以老天爷这到底是要闹哪一样?给了这些心怀天下的百官,一个盛名的君主,如今盛世还没有到来,就要将这位圣主带走。 老天爷是要看着,天景国继续生灵涂炭,死到一个人都不剩吗? 天雷依旧滚滚,文武百官继续叩首,祖庙内的厉云卿将头磕的头破血流,产房内依旧哭声不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