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吻》 第1章 . 捉鳖 《火吻》 桑玠/文 有时候我们会被黑暗打垮,有时候我们会遭到背叛,但我们一定不会放弃这个世界。 第一卷:火吻 第一章捉鳖 位于科罗拉多州岩石岛上的沙漠监狱adx,被认为是世界上戒备最森严的监狱之一。 这座监狱占地面积约14万平方米,铁丝网围栏高达328米,此外,这里还有激光防护、压力垫以及攻击犬等,从未有任何人能够成功越狱过。 而这里关押着的都是世界上最危险的囚犯——恐怖分子、军火商人、毒贩头目以及新纳粹分子等,无论其中的哪一个,都能够仅凭一己之力掀起一场血雨腥风。 a区第三层,a78号囚房。 这间囚房里被关押着的囚犯名为卡纳·穆萨维,是制造多起震惊世界的恐怖袭击事件的犯罪分子。此时,穆萨维刚刚吃完午饭,正平躺在床上,嘴中念念有词着宗教经文。 一分钟后,他突然听到牢房里的铁栏杆门发出了“咔嚓”一声。 穆萨维一惊,立刻从床上弹跳起来。 他发现自己的牢房门居然被打开了。 他瞪大了眼睛,足足在原地愣了几秒。然后,他狂喜地上前推开门,拔腿就朝牢房外狂奔。 一路上,他所要经过的每一扇门,都在他即将要到达的时候,自动自发地随着“嘀嘀”一声被打开。穆萨维高兴得简直要发狂,根本枉顾身后穷追不舍并朝他开枪射击的狱警,他觉得这是上帝的旨意——今天他一定能够离开这个该死的鬼地方,重获新生! 跑到拐角的时候,他忽然听到了一道极其低哑好听的女声从他头顶的那个袖珍喇叭里传了出来。 【再往前跑一百米,然后左拐,到走廊的尽头再右拐。】 他虽然听得一头雾水,但也只能大胆推断这个从天而降的陌生女人肯定是来救他的,他现在别无选择,只能跟着她的指令往前走。 此时距离牢房间隔三层左右的adx中央总控室里。 歌琰从监控屏幕上收回视线,关上了播音设备,扫了一眼身后横七竖八躺了一地被打晕的狱警。 她的袖珍耳麦里这时传来了南绍懒洋洋的声音:“这位姐姐,你脸上嫌弃的表情也太明显了点。” “你什么时候把透视眼的技能也给点了?” 她笑着抹了下自己的嘴唇,轻巧地从人堆里跃过,施施然地出了总控室。 南绍:“跟你混久了,听你的呼吸声就能知道你是在翻白眼还是在心里骂娘。” “我还有多少时间?” 此时整座监狱里几乎所有的警力都去追穆萨维了,这儿反而显得格外清静。歌琰走到窗户旁边,直接往外一翻,整个人几乎是半攀在了墙壁上。 南绍信心满满:“至少半个小时。” “好。”她说,“足够了。” - 同一时刻。 英国,伦敦。 伦敦的秋意美不胜收,午后落叶纷飞。一个高大英俊的混血男人手里牵着一个刚放学的小男孩儿走在回家的路上,父子二人谈笑嬉闹,空气中都盈满了温暖的意味。 而此时,距离这对父子几步远的一家咖啡店里。 金发的言锡单手托着自己的下巴,看着窗外的那对父子,叹了口气:“哎,真是好羡慕战神啊!曾经游走在血雨腥风里的男人,现在却每天专注地享受着与妻儿团聚的天伦之乐,与自己最爱的人一同看这尘世间的日升日落,世界上哪里还有比这更幸福的事情?关键是静姐长得也太好看了?” 他感慨万千地说了那么多,对面那个男人却始终没有任何回应。言锡终于忍不住敲了敲那人的笔记本电脑背面:“蒲斯沅?” 原本专注在电脑屏幕上的男人此刻终于缓缓抬起了头。 那是一张兼顾俊美和阳刚的脸庞,他的脸上没有什么多余的表情。那双墨色的眼睛乍一看上去毫无波澜,实则底下却蕴着暗潮汹涌。 蒲斯沅冷淡地扫了他一眼,又低下了头:“你的意思是你没成家、还是安奕长得没静姐好看?我等会就发消息告诉她。” “诶!别呀!”言锡这个妻管严几乎是秒怂,“你是想看我回家之后身首异处吗?我跟你说,我家这位孕妇大人现在脾气可大了,我但凡惹她一点不高兴就得挨揍……死神大人你没有心!” 蒲斯沅懒得理他。 正在这时,来自shadow内部的通讯铃声响了起来,蒲斯沅看了一眼手机,戴上蓝牙耳机,把电话接了起来。 “thanatos”蒲斯沅的上级,也就是shadow的局长l在电话中说,“五分钟前,[火吻]进入了adx监狱,并破坏了监狱的安全系统,把重犯卡纳·穆萨维从囚房里放了出来,让他在监狱里撒丫子地和狱警玩捉迷藏。” 蒲斯沅听完一时没说话,轻轻地挑了下眉。 他听说过这个名字。 火吻。 前cia(中情局)间谍,后在被cia派去执行一项特殊任务后,突然就被cia除名了——原因是,cia认为她在任务中泄露了机密并背叛了组织。离开cia后的火吻成为了一名职业杀手,在世界上各个区域神出鬼没,凭一己之力就上了全球各大情报局和安全机构的通缉大名单。 “现在adx的所有警力都在全力围剿火吻和穆萨维,fbi(联邦调查局)也已经赶过去了。火吻既然能够悄声无息地进入监狱,肯定也已经给自己留好了退路。因为侵入的黑客技术已经超过了他们所有的技术人员,没有人可以在短时间内修复被破坏的安全系统,所以cia想让你出面远程帮忙。” l说完前面那段话后,又补充了一句:“你当然可以选择不出手,这件事毕竟不算shadow的管辖范围内,火吻也不是我们的目标。” 也难怪l会这么说,shadow(魅影)是一个完全独立于任何国家安全机构所存在的组织,不接受世界上任何一个国家的庇护以及管辖。其有一套独特的运作体系,所有特勤人员都是无国籍人士,相当于“不存在”于这个世界上。 也因此,他们和cia、fbi、军情六处这样的组织一贯是完全不相交的平行线。平日里一直井水不犯河水,连合作也是屈指可数。l一直看不太惯那些组织中一些人的作风他是知道的,所以cia不是实在迫不得已,今天也绝对不可能舔着脸来求他们借人。 由此可以看出,这个[火吻],是一个让cia即便脸都不要、拼了命也要抓捕的硬茬。 思虑片刻,蒲斯沅语气淡淡地说:“让他们把信号接过来。” 挂下电话,他的注意力便重新回到了电脑上,言锡在旁边探头探脑地问他:“老l找你干吗?” 蒲斯沅的手指飞快地在键盘上飞舞着,薄唇轻吐二字:“捉鳖。” - adx监狱。 穆萨维依照广播中女人的指令来到了她所说的地方,发现那是一个天台。此刻天台上空荡荡的连个人影儿都没有,他心急如焚,刚想着难道自己是被耍了,就看到一条纤细的胳膊突然从天台栏杆外边伸了进来。 穆萨维被吓了一跳,怀疑自己是不是见鬼了。 下一秒,他就看到一个女人从天台外边徒手翻了上来。 那是个皮肤白皙的东方女人,她拥有着一头火红色的长发,面容相当美丽姣好,身形纤细柔美,是个彻头彻尾的大美人儿,让人一看过去就根本移不开眼。 歌琰这时整个人半蹲在天台栏杆边上,冲着穆萨维勾人地笑了笑,大方地跟他打了个招呼:“你好。” 穆萨维张了张嘴,看着这个女蜘蛛侠:“你是……?” 歌琰:“火吻。” 穆萨维愣了一下:“原来你就是那个被cia除名的前特工,你不是个通缉犯吗?” 这年头,连国际通缉犯都敢直接闯大牢了吗? 她一手撑在自己的膝盖上,另一只手托着自己的腮帮,笑吟吟地说:“原来我这么有名啊!不过,我建议你先担心一下你自己的处境。” 穆萨维感觉到她的眼神飘向了他的身后,便立刻明白那帮狱警马上就要追上来了。他赶紧慌慌张张地朝她的方向跑过来,边跑边吼:“你应该是来救我的?是不是有谁付了你酬劳让你来救我?反正你既然能够进来,那肯定也能出去,赶紧带我离开这该死的鬼地方!” 等他跑到她跟前,却发现她在原地动都不动,根本就没有要带他离开的意思。 穆萨维蒙了:“你……” 歌琰轻轻一笑。 下一秒,她忽然轻巧地从身后摸出了一把枪,对准了穆萨维的眉心。 “主不会庇护你的。” 歌琰红唇微张,眼底的笑意一分一分冷了下去。 在穆萨维错愕的目光中,一声枪响,他伴随着额头正中间的枪眼重重地朝后倒在了地上。 而与此同时,带着攻击犬的狱警也已经破坏了被穆萨维锁住的天台大门冲了进来。歌琰收起了枪,在他们的吼叫声中,整个人灵活地从栏杆边翻了下去。 整个adx监狱里此时回响着震耳欲聋的警报声,她边在走廊里极速奔跑,边在脑子里回想撤退时的路线图。南绍刚才说她至少还有半个小时,现在解决穆萨维她只用了十分钟都不到,这些狱警,甚至连攻击犬也完全不是她的对手,安全撤离应该根本不成问题。 跑到她进来时候的那个杂物间门口,她一转门把手,却发现自动门被锁住了。 而与此同时,歌琰亲眼看到她跑过来的时候经过的那道铁闸门和她前面的那道铁闸门都被“滴滴”一声锁住了。 滴滴,滴滴。 整条走廊上的每一道门都在自动闭合,整个监狱的安全系统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在急速恢复。 “南绍?” 歌琰蹙了下眉头,对着通讯器叫了两声,却发现她和南绍之间的通讯似乎是被硬生生地切断了,耳麦那头连一点声音都没有。 她娇媚的脸庞上闪过了一丝讶异,但也并没有露出慌张的表情。这时她从身后拿出了一个微型爆破器,“咔嚓”一声装在了杂物间的门把手旁。 两秒钟后,门把手上飘散出了被破坏的烟雾,随着身后攻击犬的吠声和狱警高喊着冲她跑来的声音,她一脚踹开了门,冲向了通风管道。 从柜子上一路攀爬上去,她灵敏地翻进了狭小的通风管道里。 她抬手抹了一把自己的额头,刚想喘口气,就发现整个通风管道突然开始变得很热。 歌琰观察了两秒,才发现这并不是自己的错觉——真的有源源不断的热量在从她四面八方的管道壁里散发出来。 她见势不妙,立刻开始快速匍匐着往前爬行,而随着她越往前,整个通风管道里的热流都要将她给烤熟了。她身上本来穿着为了方便行动的贴身长袖紧身衣,可这会儿她却被这衣服勒得感觉自己快要窒息了,所以干脆把上衣脱了,只留了件小背心。 就在这时,身后传来了身型矮小,可以钻进通风管道的狱警的怒吼声。 歌琰咬了下牙,以更快的速度往前爬去,快要接近管道尽头的时候,她觉得自己的手臂和腿都已经要被烫麻了,额头上的汗几乎是大滴大滴地掉落下来,浑身上下的每一处都被汗浸湿。 她热得有些头晕目眩,刚想要伸手去推管道尽头的门板,却发现南绍之前帮她破坏的那块门板竟然死活都推不动了,而且她还听到出口附近也有狱警在接近的声音。 “fuck!” 她这时终于忍不住,狠狠地咒骂了一句。 又是耳麦信号被屏蔽,又是通风管道被加热,现在还后有追兵,前面的出口也被堵死了。 见了鬼了,到底是哪个不长眼的突然复活了这里的安全系统,今天要把她困死在这个破监狱里? 第2章 . 越狱 第二章越狱 歌琰抬手抹了一把自己的脸,感觉自己眼前的空气都在扭曲。 实在是太热了。 毫不夸张地说,她觉得自己现在简直就像是烤箱里的一块猪排,再过两分钟就可以直接端出去给人吃进肚里了。 身后不远处的狱警一边嘴里在骂娘说这管道热得让人窒息,一边又高喊着让她别再爬了赶紧停下来乖乖投降。 歌琰一听那动静,咬了咬牙,继续奋力往前爬去。 开玩笑,她这个被称为史上最难抓的国际通缉犯,怎么可能今天在这种地方束手就擒? 眼看着离通风管道的出口越来越近,她忽然听到自己耳朵里的通讯器传来了几声“滋滋”的电流声。 歌琰目光一凝,立刻道:“南绍?” “听,听得,到吗?……” 她等了几秒,被切断的通讯器里终于传来了南绍断断续续的声音。 因为信号极其微弱,她只能靠着拼凑他说的话以及他们之间的默契推测出了一个大概的意思——有个非常厉害的人修复了adx的安全系统,但是这个人现在不在这里,是远程操控的。所以,对方比起就在监狱附近的南绍来说,如果南绍使出吃奶的力气,可能可以再次黑进安全系统为她争取个十秒钟的逃生时间。 歌琰确定自己没有听错,南绍说他一分钟后会强行猛攻adx的安全系统,但是这一次只能为她争取到十秒钟的时间。 她要在这十秒钟的时间内,打开通风管道失灵的出口,从在出口处等待着她的层层狱警以及fbi的包围圈中脱身,并从窗户外跳下去,上南绍的车离开。 时间在这一刻被拉得尤为漫长,歌琰凭借着自己的意志力以最快的速度爬到了出口处,她揉了揉已经被汗液模糊的眼睛,目光死死地盯着出口阀门上的红色指示灯。 终于,仿佛过了一个世纪般漫长后,红色指示灯“滴滴”一声变绿了。 十秒。 她眼睛一眯,一掌就将阀门掀开! 九秒。 果不其然,出口处有将近三十几个人在等着她,乌压压的一大片儿。幸好她进来的时候熟悉过房间里的地形,也因此,她从通风管道一跃而下的时候,直接就跳到了房间里最高的那个柜子上。 八秒。七秒。 “不许动!” “停下,再动我们就开枪了!” “火吻!最后警告你一次!” …… 狱警和fbi都拿枪死死地对准着她,呵斥她让她不要再动。可她却置若恍闻,两个跨步,就直接翻到了窗台边的桌子上。 六秒。五秒。 歌琰知道,这么多年来,所有对她的悬赏指令一直都是活捉而不是击毙,因为她的身上有这些人想要挖掘出来的秘密。如果她死了,这些人就永远不可能知道这些只有她才知道的事情,所以她也料定他们不会轻易朝她开枪射击。 四秒。 就在这时,她看到其中一个fbi的组长似乎听到了耳麦另一头的总指挥说了句什么,那个组长眯了眯眼,忽然对着身后做了一个手势。 三秒。 长期游走在生死线的边缘,让她对所有即将到来的危险都具有极高的敏锐度和预知感。此时,有几道枪支锁定的红点光标突然出现,开始在她的身上四处游弋。 fbi的总指挥竟然下达了要击毙她的命令! 两秒。 红色的光点这时已经汇聚来到了她的胸口处。 歌琰闭了闭眼,以一个不可思议的速度奋力朝窗台跳过去。同时,她转了个身,整个人仰面向后倒去。 一秒。 而同一时间,一声枪响。 子弹从她的肩膀斜上方高速擦过去,她白皙的左肩瞬间飚出了一缕血丝! 歌琰闷哼一声,感觉到了一阵钻心的痛。 在怒吼声和枪声中,她准确地落到了南绍那辆越野车上提前准备好的软绵绵的稻草堆和充气垫上作为降速缓冲。而在驾驶座上的南绍一听到她掉落下来的声音,瞬间一脚油门轰了下去。 于是,紧跟着从窗台外攀爬下来的fbi眼睁睁地看着他们那辆车撞破了天罗地网的adx监狱的唯一一个漏洞——后门垃圾场旁边一扇不起眼的小铁门,从沙漠上绝尘而去。 后面想要追击的fbi刚刚上车发动引擎,就看到沙漠上突然绽开了一个个爆炸的漩涡。 他们在进入adx监狱之前就已经埋下的那几个定时炸|弹,这时直接将整片沙尘都掀了起来! 铺天盖地的沙尘之下,所有人都在自顾不暇地弯着腰捂着自己的口鼻咳嗽。等烟尘尽散,那辆漆黑色的越野车却早就已经不知所踪。 - 伦敦。 咖啡店里,言锡坐在蒲斯沅的身边,眼睁睁地看着他在键盘上一系列的操作,忍不住道:“你可真够狠的啊!这可是个女的,你难道是想看她在通风管道里表演脱衣舞吗?” 蒲斯沅头也不抬,冷声道:“你以为我是你?” 言锡“啧”了一声,连连摇头:“蒲斯沅,你是真的不懂得怜香惜玉,你长着这么一张祸国殃民的脸还单身到现在,自己心里就从来没点数?” 在shadow、乃至整个特工界里,刚退役的【战神】孟方言和【死神】蒲斯沅被并称为两大传说,这两人在圈里的名声就相当于娱乐圈的顶流。业务能力暂且不表,单单就这两张脸,随便摆到哪里去都能把一个军队的姑娘迷得神魂颠倒。 可如今,人孟方言早已经是孩子他爸,这位死神却还是孤家寡人一个,而且平时身边甚至连半个雌性生物都没有出现过。 他没吭声,却从桌子底下踹了言锡一脚。在言锡抱着腿嗷嗷叫唤的时候,他端起一旁的咖啡喝了几口,再度往屏幕上看过去的时候,眉头却轻轻地蹙了起来。 通风管道里的那个热点竟然消失了。 “诶?她人呢?!”他旁边回过神来的言锡也惊了。 蒲斯沅的手指在键盘上飞舞着,抓取了整个adx监狱各处的画面,却再也检索不到那个代表着[火吻]的热点了。 言锡大张着嘴,说话都结巴了:“她,她是凭空消失了吗?!” 蒲斯沅目光一动,轻轻地眯了眯眼。 他发现,他之前恢复的adx监狱安全系统,在刚刚被人强行突破了十秒钟。 这十秒钟的黑客技术突破其实还够不上让他惊讶的程度,如果他人在adx监狱附近,他可以彻底瓦解这个安全系统到无法修复的地步。 而真正让他略感讶异的是,这个[火吻],竟然可以在这短短的十秒钟时间内,就从等待着她的天罗地网必死局中绝地翻盘。 这几乎是一件连全球最顶尖的特工都很难办到的事。 “逃走了。” 过了半晌,他退出了adx监狱安全系统的连接,合上了电脑,淡淡地对言锡说。 “逃走了?!”言锡拍了拍自己快要掉下来的下巴,“开什么玩笑?这瓮中捉鳖的鳖还能逃走?” 就在这时,蒲斯沅的手机响了起来,他按了接听键,听到l说:“穆萨维死了,火吻跑了。” 他沉默着,眼底闪过了一丝淡淡的光泽。 l:“今天如果不是你,其他人都没有办法阻挡她半步。接下来的烂摊子和我们没有关系了,你和sky归队。” 挂下电话,他拿起笔记本电脑,示意言锡跟他一起离开:“走。” 蒲斯沅几步走出咖啡店,抬头看了一眼天空。 此刻的伦敦骄阳似火。 火吻。 他在脑中再度默念了一遍这个名字。 - 虽然fbi开出的这一枪并没有伤到歌琰的致命要害,但枪伤到底不能算是轻伤。 他们所带来的简易医疗装备着实有限,而南绍又顾着马不停蹄地带着她快速回到他们藏身的地方。歌琰只能咬着牙,先用那一只没有受伤的手给自己简单地包扎了一下肩上的伤口。 因为包扎得实在是不好,伤口又开始不断地往外渗血。 而且之前在监狱的通风管道里攀爬的时候,她的手臂和腿部都因为管道的灼热而有一些轻微程度的烫伤。 双伤叠加,雪上加霜。 “歌琰。” 南绍在前面焦急地叫她:“你还好吗?再坚持一下,咱们快到了。” “还撑得住。” 谁知道,她刚说完这句话,就感觉一阵头晕目眩,下一秒,她只能看到南绍的嘴巴在一开一合,她忽然就听不清楚他在说什么,眼前也开始渐渐变得漆黑一片。 在彻底失去意识之前,她在心里忍不住再次咒骂起那个突然空降来拯救adx监狱的催命鬼。 这么多年下来,大大小小的伤她自然都受过,也不是没有遇到过险象环生的境遇。但是被人使绊子弄得如此措手不及又狼狈不堪的,这还真的是第一次。 那个人,到底是谁? …… 昏昏沉沉的,歌琰觉得自己的身体仿佛沉入到了一个深不见底的漩涡之中。一转眼,她又回到了那个她最不愿意记起的梦境里。 以巴黎市中心的一家音乐厅为中心,附近的餐馆、体育馆、商店和街道……全都已经变得面目全非。 这些原本典雅秀丽的建筑,都是因为刚刚的暴恐袭击而变得支离破碎的,连带着整座城市都被侵蚀得失去生气。 千疮百孔的街道一角,小小的女孩儿兀自蹲在原地。她抱着自己的膝盖,无声地流着泪。 她看到近在咫尺的地方,躺着两个她最为熟悉的人——他们闭着眼睛,身体已经冰冷。他们的脸颊上满是已经干凝的血液,被流弹击中使得他们近乎面目全非。 “爸爸,妈妈……” 她想要伸出满是尘土和烟灰的手,去触碰他们,可是小小的手掌才刚微微抬起,不远处又是一阵枪击和爆炸声,震得她所在的整块土地都在摇晃。 她被吓得一哆嗦,不自觉地就收回了手,脸颊上的泪瞬间淌得更细密了。 “芊芊……” 过了一会儿,小女孩又努力地想要站起来,她知道自己现在还得去找一个人。那个人刚刚在暴恐袭击中被四处尖叫窜逃的人群撞散了,根本不知道去了哪儿。 可是每一次,每当她好不容易曲起膝盖想要站直的时候,不远处就会传来爆炸声……还有热烈的火焰,轻而易举地就可以阻止她的下一步动作。 空气中弥漫着血气,死气……还有久久无法散去的哀嚎和悲鸣。 不知道过了多久。 她抱着自己的膝盖,眼睫已经被满满的泪水所浸湿,几乎看不到任何东西……可是她却感觉到,此时好像有一双温热的手,轻轻地落到了她的头顶。 她慢慢地抬起了头。 而那双手也从她的头顶滑落到了她的眼角旁,帮她轻而温柔地拭去了泪水。 下一秒,她模糊的视线里,竟多出了一抹色彩。 只见那只骨节分明的手掌里,躺着一片火红色的花瓣。 她听到手掌的主人,用低而温柔的声音开口了:“别怕。” 她不自觉地朝那人看去。 那是个看上去没比她年长几岁的男孩子,他穿着一身黑色制服,样貌很年轻,却有着和他年纪并不相符的沉稳和肃然。 他还拥有着一双非常深邃又漂亮的眼睛。 那双眼睛很难让人形容里面有什么,如果非要说的话,好似囊括了一整个世界的千疮百孔。 一眼望进去,便会让人忍不住感到哀伤。 “地狱中开出来的花,是置之死地而后生。” 男孩子看着她,这时一字一句地对她说:“相信我,你一定可以站起来。” 第3章 . 盗贼 第三章盗贼 等歌琰睁开眼睛的时候,果不其然又感觉到自己的脸颊和发丝上淌着一片濡湿。 她想用手背去抹一下自己的脸,抹完以后却发现自己的手臂上缠满了白色的绷带。 南绍显然已经把她平安带回到了他们落脚的地方,她的身体下面是松软的床铺,被子上还散发着一股清香。 歌琰深深地呼吸了一口气,然后掀开被子,从床上翻身坐起来。然后她对着自己的身体定睛一看,发现不止是她的手臂,连她的肩膀和腿上也全都缠满了绷带。 活脱脱像个绷带怪人。 而且,这些被包扎好的地方依旧在隐隐作疼,尤其是肩上的枪伤。 歌琰有些烦躁地下了床,从一旁取了她的外套套上。 接着,她拿起桌子上搁着的红色记号笔,走到挂在墙上的那张写得密密麻麻的大白纸上,在“卡纳;穆萨维”的照片和名字上打了一个鲜红的大叉。 然后她扔下笔,转身走出了自己的房间。 客厅里,南绍正盘着腿坐在沙发上呼哧呼哧地边吃泡面边看视频,那张英俊的娃娃脸上沾满了他风卷残云溅起来的油渍,显得很可笑。听到她的脚步,他立刻抬起头说:“哟,你终于醒了?” 她也没个正形,整个人直接往南绍的身边一躺,两条长腿往茶几上一搁:“敏敏过来帮我包扎的?” “嗯啊。”南绍回答,“除了她还能有谁?要是我的话,指不定拿绷带把你的脸也缠了给你直接送埃及去。” 歌琰二话不说,直接抬手重重地拧了一把他的大腿,痛得他差点把手里的泡面飞出去。 “姑奶奶。”南绍眼泪汪汪地说,“您能别一睁开眼睛就开始搞我行不行?” 歌琰目露嫌弃地看着他:“每次敏敏过来,你就不懂得挽留人家吃个饭?给人家买束花?” “嗐。”他摆了摆手,“我和敏敏都认识这么多年了,还整这套虚头巴脑的做什么?再说了,你可别忘了咱俩的脑袋都是千金悬赏的。亡命之徒还劈情操上饭馆买花,你不如自己直接在脑门上贴一张[我想死]走到cia总部去得了。” 方敏是南绍的发小,现在在加州一家医院里做护士。但凡歌琰入境到美国这边落脚办事的时候,只要带伤回来,方敏都会立刻悄悄地赶过来给她包扎伤口,是个小天使般的好姑娘。 歌琰真的被这块榆木气得脑壳疼:“要不是你还能派点用处,我早就把你连人带电脑全部扔出去了……说到这个,你知道昨天那个不长眼的鬼是谁了吗?” 南绍听到这话,放下了泡面,转过头,贼兮兮地冲着她笑:“你说得这么隐晦做什么?你应该说,是哪位人中豪杰竟然可以把着名的火吻搞得如此狼狈不堪。不仅在adx大牢的通风管道里当场表演脱衣秀,还烫得手脚上全是泡……” 这确实是歌琰职业生涯中完成任务质量最低、形象最差的一次,且根本没有之一。虽然最后她成功地金蝉脱壳了,但吃相极其难看。 她从出adx监狱的时候心里就不爽极了,这南绍又总是不怕死地喜欢往枪口上撞。她此时没再二话,直接抬手就朝他的脑门上拍了过去。 南绍顿时捂着脑袋哇哇大叫:“拍傻了谁以后还可以给你做技术支持?!” 她弯着嘴角冷笑:“旧的不去新的不来。” 南绍委屈巴巴地看着她:“你喜新厌旧、见异思迁……” 歌琰:“说人话。” 南绍摸了摸脑袋:“我找不到那人。” 她蹙起了眉:“什么意思?” “就是……昨天等把你安置完之后,我再返回去追踪当时复原adx安全系统的那股信号,发现根本就没有那股信号的存在。换言之,就是那人把自己曾经介入过恢复监狱安全系统的全部痕迹都抹得一干二净,无论是进入还是退出,甚至根本连一点点蛛丝马迹都找不到。” “我知道这很不可思议。”南绍叹了口气,“从常理来说这的确很难办到,很多黑客技术很高超的人,都没有办法将曾经介入过的痕迹全部抹去,我这么些年也从来没遇到过这种情况。据我所知,有这种能力的人,在我们这一行用一只手都数得过来。” 歌琰沉默了两秒:“你觉得会是谁?” “几大情报局里的技术人员都没这么厉害的,我所知道的那几个自由黑客,有两个根本和老美那边搭不上边,老美也不屑于找他们帮忙。而最牛逼的那个,在好几年前就已经神隐了。” 最后那个词,让歌琰一瞬间就提起了兴趣:“神隐?” 南绍用力地点了点头,眼睛里一瞬间迸发出了光亮,侃侃而谈道:“这个人叫ktanahtk,在我们黑客界是传说般的存在。没有人知道他的性别、长相、年龄等所有的个人信息,只知道他一手创办了[凡人无畏]这个黑客基地,让全球所有支持正义、帮助打击恐怖罪恶势力的自由黑客都可以有组织地进行交流活动,他也是全球公认实力排名第一的黑客,一直到现在都是没有人可以超越的。不过后来,他鲜少再在基地里出现了,也不知道忙活什么去了。” 歌琰听完后,用单手支着额头说:“我不关心你的偶像有多厉害,我只关心一个问题——这个id像脸滚键盘一样的人为什么要帮着cia和fbi来抓我。” 南绍耸了耸肩:“我也不明白,讲道理他应该和这些安全机构都搭不上边的。但是我实在想不出来还有谁那么有能耐了。” 歌琰在脑子里思索了片刻,忽然冷不丁地问道:“话说回来,你不是收到了黑帽大会的邀请函吗?是哪天来着?” 南绍:“两个星期之后。” “行。”她眸光轻闪,“那这两周就在这儿待着,到时候我跟你一块儿去拉斯维加斯。” 南绍听完,惊讶地抓了抓自己的脑袋,满脑门问号:“你确定你要跟我一起去吗?这才刚刚在adx监狱里闹了这么大一出,你还要在老美的地盘上瞎蹦跶,嫌命长?我现在连出去买一包泡面都怵得慌,而且你之前不是说你对黑帽大会没兴趣的吗?” 按照他们当初计划好的,去adx监狱刺杀完穆萨维之后,他们就会立刻离境返回英国,然后南绍过两周再自己来美国参加黑帽大会。 可因为歌琰这次意外受伤,整个行程都被耽搁了,讲道理这两天等她伤好点儿了他们也应该要回去了。至少歌琰得自己先回去,因为这里到处都是fbi和cia的眼线,待在这里实在是不太安全。 “我现在改主意了。” 歌琰的目光里此刻精光闪烁:“我有兴趣,我要去。” - 两周后。 美国,拉斯维加斯。 黄金城弥漫在全城空气中的纸醉金迷,在蒲斯沅每一次到来时都变得更为浓烈。 这个城市每天往来着无数的人,寻欢、作乐、失意、绝望……周而复始,从未有过一刻的休止。 蒲斯沅在酒店的客房里换上了一件干净的白衬衣,从包里拿出了一顶看上去没有什么特别的黑色礼帽、一个纯白色的面具和一封大红色印着烫金字体、盖着火漆的请柬。 “哥们,晚上好。”他戴着的微型耳麦里此时响起了一道如常般轻佻又充满活力的男声。 “说,我还有三分钟下楼。”蒲斯沅走到落地镜前,动作利落地扣着衬衣的纽扣。 “你就不能对我稍微耐心那么一丁点吗?”言锡像个深闺里的怨妇,“都已经认识这么久了,你就从来没有对我温柔过一秒钟。” 耳麦那头这时传来了一声女孩子的轻笑声,蒲斯沅扣上了最后那粒纽扣,淡声道:“童佳,你来说。” “我说!我说还不行吗?”言锡叹了口气,“哎,男人,总是对糟糠之妻没点好态度。我、童佳和徐晟都已经在大礼堂里就位了。” 蒲斯沅听完,从桌子上拿起了那个白色面具:“有行踪可疑的人吗?” “没法判断。”言锡说,“黑帽大会为了保护参会黑客们的,本来就是要求所有参会者都携带面具进场的。每一个参会者只要在入口处出示自己的礼帽和请柬即可入场,要在一片看不到脸的人里找血蝎子的人简直就是大海捞针,他们有太多种方式可以混进场内了。” 黑帽大会,是每年都会在黄金城最奢华的酒店里举办的顶级地下盛会。 之所以被称为“地下”盛会,是因为参加这个会议的人都有着统一的特殊职业属性:黑客。 利用一个键盘和互联网,便能够轻易地侵占私人、国家、甚至世界的任何机密,无处不在,如影循行,并且——亦正亦邪。 蒲斯沅将白色面具戴上之后,拿起黑礼帽和请柬,打开了房间门:“所以这就是为什么o才会选择在黑帽大会开始他的游戏。” 言锡:“是。而且一旦血蝎子的人已经在场内了,最坏的情况就是只有等到他们行动的时候,我们才能找到他们。” 蒲斯沅的眉头在面具下,轻轻地拧成了一个结。 他关上门,走到电梯前,按下了电梯的下行键:“我上来时看到的几乎所有黑客,手里拿着的都是黑色请柬。因此,我猜测,我等会可能和其他人不在同一个地方入场。” 进了电梯后,耳麦那头传来了童佳温软的声音:“老大,如果你不进大礼堂,就等于我们都不能在你近身的地方了。” 蒲斯沅沉默两秒:“没事,我会视场内的情况随机……” 谁知道他这句话还没有说完,刚下行没一会儿的电梯门又陡然在他的面前打开了。 他停了话头,抬眼朝电梯外望去,目光微微动了动。 只见电梯外有个身材相当高挑曼妙的女人,她穿着一袭墨黑色的晚礼服,衬得她裸露在外的肤色更为白皙剔透。而且,她还拥有着一头亮眼的火红色长发。 不过,女人戴着一个和他一样的白色面具,因此他看不见她的面容。 能通过他衬衣领口处的微型监视器看到眼前景象的言锡立刻在通讯器里低低地“wow”了一声。 童佳连忙问:“怎么了?” 言锡“啧”了一声:“跟小蒲一趟电梯的,有个身材超好的女黑客。” 女人的身材和发色虽然出挑,但蒲斯沅看了一眼就算过了。只是,他的视线却在她两条纤细的手臂上多停留了几秒。 常人不仔细看的话,根本就很难发现,她的两条手臂内侧有一些浅浅的、因为烫伤后才会留下的细小疤痕。 他顿时想到了什么,往那女人的身上又不经意地搁了一眼。 然后他看到她左肩的裙带下,贴着一块小小的纱布。 女人这时抬步走进电梯,可能是因为她裙摆太长的缘故,也可能是因为她穿着高跟鞋,她脚刚跨进电梯,整个人就似乎没站稳、被自己绊了一下。 她倒过来的方向正朝着蒲斯沅。 他微蹙了下眉,轻轻地伸手扶了一下那个女人。 两人靠近的瞬间,蒲斯沅看到她的脖颈后方,有一块火焰状的胎记。 那女人软绵绵地借着他的力量站稳后,立刻冲着他点头致谢:“啊,真是非常抱歉……谢谢您了。” 她的声音很好听,带着一股沙哑的磁色。 蒲斯沅收回手没再说话,女人也走到了一边站定。 电梯门这时缓缓合上,通讯器里再度传来了言锡的声音:“早知道我也跟小蒲一起进场了,竟然连坐个电梯都能有美人儿投怀送抱,此等好事怎么能少了我!” 童佳:“我要去告诉安奕姐。” 言锡:“求别!” 电梯很快就到了黑帽大会所在的地下一层。 随着“叮”的一声,电梯门应声打开了,女人正准备走出电梯,蒲斯沅却忽然低声说了一句:“稍等。” 女人停下步子,朝他回过头。 他向前一步,以一个很近的距离垂眸注视着那个女人。 通讯器里的言锡和童佳都忍不住倒抽了一口凉气。 在他们眼里,蒲斯沅天生就是那种会让人产生压迫感的人。有时候被他看一眼,都会感到莫名心虚,更别提这样近距离直直地对视了。 可是那个红发女人却丝毫没有要退让的意思,也同样静静地回视着他。 电梯里的气氛一度凝固。 “下次要偷东西的话。” 过了几秒,蒲斯沅终于薄唇轻启:“记得把技术再练得更高明一点。” 第4章 . 艳遇 第二卷:黑帽大会 第四章艳遇 两天前,伦敦,shadow总部。 走廊尽头的会议室里此刻一共有五个人,坐在最前方的是l,蒲斯沅、言锡、童佳和徐晟则分散地坐在长桌的左右侧,所有人的目光都齐刷刷地落在l背后的屏幕上。 大屏幕上此刻被分割成了九个分镜头,分别回放着这一周内在世界各地所发生的多起恐怖袭击事件——人肉炸弹、工厂爆炸、飞机坠毁、校园扫射等。 “乍一看之下,可能会觉得这些事件好像毫无联系和章法,全都是通过不同方式、不同人为造成的惨案。但是在经过抽丝剥茧的调查后可以发现,这些事件却全部都能够串联起来,指向背后的同一个组织。” 下一秒,漆黑的屏幕上出现了一个圆形的标志——圆形的正中央有一只黑色的蝎子,那只蝎子的身体上则插着一把血淋淋的刀。 “今天凌晨三点,shadow的机密数据库被人入侵。” l脸色凝重地从椅子上起身:“撒旦协议被人窃取,放置协议的文件夹里只留下了这个标志以及一段45秒的视频,并且无法反追踪信号源。” 撒旦协议,是一份列有全世界各安全机构前特工的名单列表。而名单上这些身怀绝技的前特工都在在役期间犯下过不可饶恕的错误后被除名,可以说俱是隐藏在世界各地的高危分子。 这份名单在几年前,被一个叫做ghost的恐怖组织头目获得、差点酿成惨祸。但后来被shadow刚退役的王牌特工【战神】孟方言夺回,这几年间一直被妥善保管在设有最强安全保护盾的数据库中。 因此,这份协议被窃取的后果是无法估量的。 一向嬉皮笑脸的言锡此时正了色:“我想知道对方究竟是怎么入侵的?” shadow的机密数据库的安全等级是s+,而且是由蒲斯沅本人亲手设置的防护墙。在所有人看来,会被入侵这件事简直就是天方夜谭。 l这时按下了播放视频的按钮。 “l,以及各位shadow的特工们,你们好。” 短暂的模糊后,视频上出现了一个年纪大约三十多岁的男人。他端坐在一张桌子后面,脸上戴着半个面具,屋子里的所有人在看到他露出的那半边脸时皆是浑身一震。 “我想你们应该都对我非常熟悉了,我是osiris,你们认为已经在一次任务中去世的曾经的同伴。不过放心,这并不是什么鬼故事,我这三年来一直还活在这个世界上,并且活得好好的,做了非常多我之前想做却没能做成的事情——比如,创立血蝎子。” “撒旦协议目前在我的手中,并且,协议上所列举的大部分在世前特工都已经被我召集成为血蝎子中的一员。他们个个都蓄势待发,对重新在这个将他们遗弃的世界上大展身手而感到跃跃欲试。” 顿了顿,osiris露出了一个微笑:“我很高兴能够以组织者的身份宣布这场死亡游戏的开始,我也万分期待接下来与你们每一个人重逢。” “第一场游戏,将会在两天后的黑帽大会上进行。血蝎子将会在黑帽大会上猎杀一名全世界最优秀的黑客,以此作为这场死亡游戏的开场致敬。” 视频播放至此,整个屏幕顿时陷入了一片黑暗,言锡看完后怒得“啪”地一声重重地将手里的水杯敲在桌子上:“简直是荒谬!他以为他是什么人?上帝吗?三年前我们以为他去世的时候,所有人还那么地悲痛和惋惜!” “作为一名shadow的前特工,他不仅以死亡欺骗我们来换取新的身份,还转而和一群反社会魔鬼投身于恐怖活动。” 一向性子非常柔和的童佳也非常气愤:“那么多条无辜的人命都死在他的手里,简直是shadow的一大耻辱。” 沉默寡言的徐晟只扔下了两个字:“疯子。” l这时关了视频,面容肃冷地说:“osiris假死后的这三年,他一定做了非常|万全的准备,这是一场蓄谋已久的行动。他曾在shadow工作十余年,他熟悉我们的工作方式,熟悉我们的思维模式,熟悉我们的系统,所以才能以他没有被废除的身份信息从内部登陆我们的数据库,接连突破多道屏障,盗走撒旦协议。而被曾经肝胆相照的同伴反咬一口,我们从最开始就已经处于了非常被动的位置。” “你们都知道,osiris在役期间也是一名非常优秀的特工。他不仅在外勤任务上表现得十分出彩,精通易容术和枪法,还是一位电脑技术高手,这样高智商的反社会型人物选择站在我们的对立面,比光是热衷暴力和血腥的恐怖分子来得更为棘手。” 自始至终没有说过话的蒲斯沅这时抬了抬眼眸,将一张大红色的烫金请柬扔在了长桌上。 “这张请柬和一顶黑色礼帽、一个白色面具以及一封信一起放在了我父母和我哥的坟墓上。” 他淡声说:“写信的人说他知道我的身份,如果我不想自己的身份被曝光,那就去参加两天后在拉斯维加斯举办的黑帽大会。信件和请柬上都没有指纹,墓园也没有监控,不知道是谁放的。” 言锡伸手拿起了那张请柬打开,当他看到了被邀请人的id后,目光一震:“这……” “嗯。”蒲斯沅敛了下眼眸,“收件人是ktanahtk” 童佳蹙了蹙眉:“老大,你确定你真的要去吗?” 这份来自于匿名寄件人的请柬,感觉完全就是一场鸿门宴的邀请函。而且除此之外,血蝎子的人也会出现在黑帽大会上。 蒲斯沅将会面临腹背受敌的局面。 蒲斯沅抬了抬眼眸:“我去的话,血蝎子的猎杀对象就会是我。” 被威胁曝光对他来说其实毫无可惧,但是黑帽大会上聚集了这个世界上最活跃最优秀的黑客们。这些黑客中的很多人一直都在默默地帮助shadow一起从事反恐活动,是他们的盟友,所以他不可能眼睁睁地看着这些黑客中的任何一个被血蝎子所猎杀。 所有人此时都沉默了下来。 血蝎子的阴影仿佛此刻笼罩在整个伦敦上空的阴霾。 所有人都清楚,目前,似乎只有蒲斯沅本人亲自现身黑帽大会,才能够有抗衡血蝎子的可能以及挖掘出究竟是谁探察到了他的真实身份。 良久,l垂了垂眼眸,一字一句地对他说:“thanatos,针对osiris和血蝎子的围剿和追捕,已经正式在本局被立案成r+级任务,而你是本次行动的总负责人。” “除了你的小队成员sky、nellie和leo外,全局中所有人手都会随时接受你的调派,你拥有除了我之外的最高指挥权。” 蒲斯沅收起请柬,眸色淡然地点了下头。 - 而此刻的电梯里。 红发女人在听完蒲斯沅的那句话后,过了两秒,才说:“先生,您在说什么?我怎么有点儿听不懂。” 蒲斯沅面无表情地看着她:“请柬。” 女人还是一副没有听懂的样子,这时步伐优雅地走出了电梯,然后施施然地回过头看他:“请柬怎么了?” 他走出电梯,冲她微抬了一下下巴:“你手里的那张请柬是我的。” 红发女人这时低头看了一下自己手里的请柬,才状似恍然大悟道:“啊,抱歉,大概是我刚才绊倒的时候拿错了。” 蒲斯沅轻轻地挑了一下眉头。 刚刚她在电梯里不小心绊倒的时候,他轻轻地扶了一下她的手臂才让她站稳了。因此她人根本就没有摔在地上,手里的东西也没有掉落在地上过。 况且,他的请柬一直都是在他的裤子口袋里的,根本就没有掉出来过,请问她是以何种契机“拿错”的? 没等他说话,那女人便直接自顾自的地把手里的请柬递回给他。然后,她将他裤子口袋里的那张请柬抽了出来,拿在自己的手里,笑吟吟地冲他摇了摇:“真是太不好意思了,怪就怪这两张请柬长得实在是太像了。” “……” 蒲斯沅都快被她可以冲击奥斯卡的演技给气笑了。 这两张请柬,他的是大红色烫金的,她的则是纯黑色的。请问这女人到底是怎么能信口开河说这两张请柬长得像的? 女人淡定从容地说:“又给你添麻烦了,那我先走了,回见。” 他站在原地,也没有再多说什么,只是静静地注视着那个红发女人步履飞快地消失在了等候在礼堂场外的人群中,目光越来越别有深意。 在通讯器里憋了许久的言锡这时终于忍不住了:“你是怎么发现你的请柬被掉包的……不,这已经不重要了,你为什么不扣住那个女人啊?她明摆着就是要偷你的请柬啊!” “不好意思拿错请柬”这种话,鬼才会相信?那女人分明就是没安好心,想要在光天化日之下掉包他的请柬。 童佳跟着说:“是啊,老大,要我帮你去查一下那个女人的身份吗?” “不用。”过了一会儿,蒲斯沅才收回落在人群中的目光,淡声说,“不着急。” 言锡他们都立刻听明白了他的意思,知道他肯定是对那个女人已经有了自己的盘算。 接着,蒲斯沅在整个礼堂外慢慢地走了一圈,他细致地观察了一遍四周的人群和整个礼堂的结构,然后往一旁拐角处的男洗手间走去。 言锡那话痨只要没在出任务就一定是在逼叨叨。这不,他一个人在机房太无聊,又开始了新一轮的激情言说:“哎,难得我还幻想着女性绝缘体小蒲可以在拉斯维加斯来一场精彩的艳遇。比如,阴差阳错和一个大美人儿撞上,然后天雷勾地火,结束他二十多年的黄金单身狗时光……结果呢?大美人儿竟然是来偷他东西的!小蒲,就你这运气,估计地球毁灭的那一天你都还在单身。” 童佳立刻在通讯器里笑出了声,连一向少言寡语的徐晟也跟着笑了一声。 蒲斯沅走到男洗手间门口,才冷声开口道:“我刚把你以前喝醉了抱着后勤组的女同事唱情歌的视频发给了安奕。” 言锡直接死机:“啊啊啊啊我草,蒲斯沅你是不是人啊?!” 他听着言锡在那儿唧哇乱叫,眸子里闪过了一丝笑,这时伸手去推男洗手间的门。 推门的时候,有一瞬间,他感觉门背后似乎有阻力的存在,可是他稍一用力,门还是轻而易举地就被他推开了。 下一秒,他的脚步便停顿住了。 只见刚刚才和他分别没多久的“碰瓷”红发女人正站在一间隔间的门口,她的手里捏着一张大红色烫金的请柬。而当那女人转过头看到他的时候,身体也是肉眼可见地一僵。 洗手间的空气再度变得和半个小时前的电梯一样死亡稀薄。 大概静立了五秒,蒲斯沅往后退了一步,打开门、往外面洗手间的门牌扫了一眼。 没错,确实是男洗手间。 然后他又走了回来。 通讯器里这时传来了言锡虚弱的声音:“……小蒲,是我错了,你和这女的是真的有缘。” 第5章 . 夜叉 第五章夜叉 歌琰觉得自己最近绝对命犯太岁。 先不提在adx监狱里的那一遭,她养伤养了整整两周才刚恢复一点元气。不止她的枪伤,连手臂和腿上的烫伤都还没有完全康复。 在来黑帽大会之前,她和南绍其实都不知道原来被邀请的黑客拿到的请柬是不尽相同的。等来到了这里之后,他们才发现,原来绝大部分普通黑客拿到的都是黑色请柬,而只有极少数的人拿到了红色烫金请柬。 而用鼻子想都知道,拿烫金请柬的人肯定会受到主办方不同的待遇,或许连最终面对的参会流程都会有所不同。 南绍是其中一个拿到烫金请柬的人,而为了全程和他同进同出,歌琰必须也要拿到一份烫金请柬。 于是,当她拿着南绍从他黑客朋友那里弄来的一张黑色请柬在酒店里四处徘徊观察,好不容易才在电梯里碰到一个拿金色请柬的男人,想打着小算盘把那男人的请柬掉包,结果一秒钟不到就被对方识破了。 而那男的还让她把技术再练得更高明一点。 她自认为她偷天换日的技术已经到了出神入化的地步,常人根本不可能会发现。况且,哪个正常男人碰到美人主动投怀送抱,还有心思去注意别的? 可今天,她摸爬滚打了这么多年,竟然第一次被人质疑业务水平。 歌琰当场就气疯了。 不过,那男人感觉不是个普通人。她在电梯里故意倒向他的那一瞬间,就能够感觉到他浑身肌肉一瞬间的紧绷、防御和爆发力。 那种高速反应能力,是根本不可能出现在一个普通人身上的。 不过也不知道为什么,那个男人即便识破了她的掉包术,也没有要对她采取什么行动的意思。 等从电梯离开后,她迅速地找到了在角落里等着她的南绍,没好气地说:“我在怀疑我最近要不要去烧个高香。” 简直是干啥啥不行,倒霉第一名。 南绍听她说完刚刚在电梯里发生的事情,瞠目结舌地道:“这男的是fbi?不对,要是fbi早把你给毙了。但是,就你说的这身手和反应力,我估计八成是个特警,那他为啥不抓你啊?” “我怎么知道?”她的目光依旧在四周的人群中转悠,“估计是因为我长得美?” 南绍很无语:“大姐,你戴着面具呢,当他是透视眼么?” 歌琰这时收回了目光,拽了一下他的袖口:“我看到一个拿烫金请柬的了,他现在在往男洗手间的方向走。” 所有人此刻都在忙着入场,她和南绍直接抄近路比那个拿烫金请柬的黑客先一步进到了男洗手间,确保洗手间里没有人后,直接将那走进来的黑客给敲晕了。 然后他们俩将清扫车挡在了男洗手间的门背后、确保没有人能够进得来。再拖着那个最起码要昏睡三个小时以上的黑客进了最里面的那间隔间。南绍把那人三下五除二地绑在了马桶上,从他身上把他那份烫金请柬给搜刮出来,递给了歌琰。 歌琰接过那份请柬,打开看了一眼请柬上的id名。 “红发夜叉。”她看到那行字之后,眯了眯眼,“这个id是在逗我吗?” 南绍听完后,愣了两秒,立刻爆发出了仰天大笑。他笑得前仰后合,差点把马桶盖都给掀了。 “这不是个为你量身定做的id吗?”南绍扶着墙,笑得眼泪都快笑出来了,“红发母夜叉,实在是太他妈形象了!” 歌琰翻了个白眼,当她快要把信上那个id盯出一个洞时,就看到被清扫车挡住的洗手间的门轻而易举地就被人从外面推开了。 草。 抬起头,歌琰一个脏字便如鲠在喉。 怎么又是他?! 见了鬼了,她怎么上哪儿都能碰到这个男的? 只见那个电梯男站在门口和她对视了五秒,退出去看了一眼洗手间的门牌,又走了回来。 就算隔着面具,她都能感觉到对方此刻脸上的表情,应该和她一样微妙。 南绍在隔间里听到了外面的动静,这时立刻从里面走了出来。几乎是一看到歌琰僵立着的反应,他就猜到这个男人应该就是她刚在电梯里碰到的那个硬茬。 “这位兄弟,你没有走错。”南绍这时笑嘻嘻地从后面把歌琰往前推,“这里确实是男厕所,我姐姐内急忍不了,但是女厕所要排队,所以她就跟我一块儿来男厕所了。” 歌琰:“……” 这个谎是她今年听过最烂的谎。 谁说谁是猪,谁信谁也是猪。 蒲斯沅的目光在他们俩的身上转悠了一眼,再落到歌琰手里拿着的那张烫金请柬,最后又从最里面的那间隔间镂空的底部中隐约可见的男人的双脚绕了回来。 可是结果,他却像什么都没有看到一样,也没有对他们两个起任何反应,径直走到了洗手台边洗手。 等南绍推着歌琰离开了男洗手间,蒲斯沅才压低嗓子对着通讯器道:“别笑了,十分钟之后,让人来男洗手间最后那间隔间捞人。” 言锡好不容易才停下了爆笑:“喳!不过你就任由那位内急要闯男厕所的红发美女这么狸猫换太子?还有,她旁边那个,是她的搭档?那小子看着也有点东西,要不要兜底一起查个干净?” 蒲斯沅关上水龙头,轻轻地甩了一下自己手掌上的水珠。然后他从一旁抽了一张干净的纸巾擦拭了一下自己的双手,语气还是不慌不忙的:“不用。” - 等出了男洗手间,歌琰皮笑肉不笑地拍了拍手:“长见识了,原来脑残都是凑双数的。” 南绍扯得那么烂的谎,那男的竟然还真的信了。而且,他都看到她手里拿着一张烫金请柬了,依照他的智商,用鼻子想都猜得到她刚才在男洗手间里干了什么好事? 南绍倒是没觉得有什么不妥:“可能这哥们人虽然利索,但反射弧可以绕地球一圈长呢?人家又没想逮你,你是上赶着想被他逮吗?” 歌琰锤了他一拳,转身刚想往会场的签到处走,就被南绍抬手拦下了。 歌琰:“怎么?” 南绍这时用手指轻轻地指了指男洗手间,突然贼兮兮地说:“我在想,咱们要不要和里面那位兄弟结个伴。” 她不可思议地看了他一眼:“你脑子坏了?” 南绍摇了摇头:“你不懂。既然这人挺厉害的,而且也是拿烫金请柬的,和他搞好关系,等会入了场后作为同一群体也能互相有个照应,知己知彼、方得百战百胜嘛。” 歌琰不太能理解南绍这清奇的脑回路:“你是想把他放在身边,让他抓我们的时候更方便一些是吗?” 南绍摆了摆手:“咱们搞技术的,第六感都比较准。我对这个兄弟第一感觉挺好的,虽然他目前还没有和我说过一句话。” 歌琰已经放弃和他争论了:“南绍,看来一直以来是我误会你了。原来你不是不珍惜敏敏,是你喜欢的是男人。” 南绍:“我可去你的。” 歌琰:“等会他要真动手抓人的时候,我先走一步,你就凭你的小短腿试试能不能跑过他。” 南绍:“……最毒妇人心。” 歌琰虽然潜意识里觉得里面那个男人异常危险,但也不知道为什么,她确实想近距离观察一下他,因为她总觉得他来到这里也并不只是单纯来参加黑帽大会的。 况且,她自信,要是等会真的动起手来,她应该也能全身而退。 于是,等蒲斯沅从洗手间出来,就看到门口直挺挺地站着这俩门神。 南绍热情地冲他摇了摇手里的请柬:“兄弟,既然咱们都是烫金族,不如咱结伴而行?大家都是同行人,因为黑帽大会从世界各地聚集到这里相识,多么不容易啊!不知道你有没有听说过一句话,叫做网络一线牵,相逢都是缘呐。” 歌琰恨不得把南绍的头塞回到马桶里。 烫金族?我还杀马特葬爱家族呢! 谁知,蒲斯沅看着他们沉默了几秒,竟然冷冷地蹦了一个:“行。” 通讯器里的言锡他们都已经惊得连话都说不出来了。 这件事的槽点着实太多,他们都不知道应该从哪儿开始吐槽起来好——蒲斯沅不但容忍了这对活宝在自己面前各种上蹿下跳瞎扯胡闹,现在竟然还接受了这个烫金族要结伴而行的中二设定。 开什么玩笑,shadow威名赫赫的死神,竟然愿意顶着“烫金族”的名头和人结伴同行? 童佳实在忍不住了,在通讯器里弱弱地说:“老大,你到底怎么了?” 言锡捂着胸口:“佳佳,别问,千万别问,就当疯的是我们。” 蒲斯沅听着通讯器里言锡他们的七嘴八舌,很轻地挑了一下眉,然后跟着南绍他们往礼堂外的签到处走去。 - “我先自我介绍一下。” 在礼堂外排队时,南绍大大方方地对蒲斯沅说:“buzzlightyear(巴斯光年)。” 南绍此时自我感觉好到飞起,作为目前全球排名第三的黑客,buzzlightyear这个id,在[凡人无畏]黑客基地乃至整个黑客界,都是响当当的名号,但凡是个活跃点的黑客,一定都知道他。 通讯器里的言锡这时说:“这中二小子是不是小时候迪士尼动画片看多了?他怎么不叫唐老鸭呢?” 蒲斯沅微微地在面具下勾了下嘴角。 南绍见他听完自己的名头竟然还是沉默,心里虽然有点失落这兄弟没有给出他预期的捧场反应,但还是转而说:“那你呢?” 蒲斯沅薄唇轻启:“hypnos(修普诺斯)。” 他说话的声音冷得沁人心脾,但因为声线比较低哑,又显得有点儿性感。 自从被迫和他结伴开始就不太想开口说话的歌琰听到这个名字,下意识地转头看了他一眼。 蒲斯沅感觉到了她的注视,也冲着她的方向抬了下眼眸。 隔着面具,她只能看到他波澜不惊又墨黑深邃的眼睛。 她看完这一眼,很快就又别过了脸。 南绍挠了挠头,闷了一下,说:“你这id感觉很高级的样子。” 虽然我从来都没听说过。他在心里腹诽。 无论是他自己,还是歌琰顶替的那个【红发夜叉都是现世排名前十的黑客之一。所以他估摸着拿烫金请柬的应该都是全球实力最顶尖的黑客。那么,为什么这个他从没听说过id的人有资格拿烫金请柬呢? 不过,这个念头也就在南绍的脑子里闪了几秒,很快就被他忽略了。 鉴于蒲斯沅本来就是那种话很少的人,歌琰又是故意装聋作哑。所以在入场之前,只有并不介意他们俩沉默的南绍一个人在滔滔不绝。 起先,南绍一直在东拉西扯一堆有的没的,比如拉斯维加斯的美女和他很投缘、他这两天在赌场战无不胜尔尔。而到后来,他忽然就转了话闸子,开始讨论起一个人来。 南绍拍了拍蒲斯沅的肩膀,对他说:“兄弟,你知道ktanahtk吗?” 蒲斯沅听罢,沉默了两秒,微微点了下头。 听到这个id时,始终对南绍的瞎扯兴致缺缺的歌琰也终于竖起了耳朵。 她超越常人的直觉告诉她,虽然南绍此前一直声称可能性微乎其微,但她总觉得这个id像脸滚键盘的人,极有可能是导致她在adx监狱人生第一次翻车的罪魁祸首。 “他是我今生唯一的偶像!”南绍看到这位沉默寡言、似乎两耳不闻窗外事的兄弟居然知道ktanahtk,一下子就变得很激动,“如果今天他来现场,我一定会冲上去给他一个大大的拥抱!” “我还希望他能在我的背上、手上和大腿上都给我签个名,那我应该一年……不,两年之内都不会洗澡了。” 说到这里,南绍竟然罕见地有点儿不好意思,“如果他不介意的话。” “……” 而蒲斯沅的脸,在面具下已经冻住了。 第6章 . 首秀 第六章首秀 这边的歌琰也感到很窒息。 她想听的,其实更多的是关于ktanahtk这个人的事。而不是这位中二的唐老鸭有多么地热爱、崇拜、痴迷他的男神。 她在面具下咬了咬牙,直接用八厘米的高跟鞋鞋跟,朝南绍的脚上踩了过去。 南绍被这一脚踩得差点半条命都没了,他白着一张脸,转过头去眼泪汪汪地瞪歌琰。 瞪了一会儿,南绍又没骨气地转了回来,嗓音虚弱地继续对蒲斯沅说:“……你知道吗?就是因为ktanahtk,我才会进入黑客这一行。就是因为他,黑客这个词才在无数的人心目中不再是一个贬义名词。” 眼见蒲斯沅并没有要阻止他说话的意思,他想要介绍ktanahtk的顿时变得更加强烈了:“我不知道你有没有见识过当年他活跃时黑客界的盛景,我就简单给你举个例子。有一次,他带着[凡人无畏]的二十个精英,在一个小时之内直接把中东一个暴恐组织使用的所有电脑全部干翻了,当时全网沸腾。干翻就是字面上的意思,几百台电脑全部被黑报废了。” “无论是他本人单枪匹马,还是他带领着[凡人无畏]的成员,都曾经干过太多震撼人心的事情。虽然他用的方法并不受法律的保护,可是他是在用自己的方式维护正义。我觉得他就像是黑客界的[哥谭英雄],这么多年来,我一直都以他为目标,想要成为一个像他这样的人。” “只是很可惜,在我正式加入[凡人无畏]之后,一共就跟着他参加过两次集体行动,然后他就销声匿迹了。基地里的几个和他关系稍微近一些的元老级人物,也都跟着隐退了。之后[凡人无畏]的所有行动都纯靠成员自发进行组织,虽然还算是井然有序,可是没有他的[凡人无畏],终归还是失去了灵魂。” 蒲斯沅从来没有听过有人如此直白地当面抒发对他的崇拜和情感,他虽然一开始听得有点不自在。可一路听到这儿,他又觉得面前这个年轻的男孩子,是真的对这一行充满了满腔热血。 这让他一瞬间想起了很多。 甚至有一些,想起了最开始的他自己。 蒲斯沅沉默着,倒是通讯器那头的言锡先忍不住了,长叹了一口气道:“童佳,你说要是这小子知道ktanahtk本人现在就站在他的面前,会不会直接眼一闭就去了?” 童佳笑出了声:“我觉得会。不过,我听他说的这些都听得有点儿感动了,他是真心崇拜老大。” 徐晟也说话了:“确实。他说得我也想看看当年老大还在[凡人无畏]时的盛景了。” 言锡的语气里透着浅显的骄傲:“可惜啊,现在他们的k已经变成了shadow的死神。从此以后普通人再也看不到黑客界的永恒传说活跃的身影了。” 而南绍说到这里,深深地叹了一口气,模样看上去活生生像是一只被人遗弃的小狗:“你说,他到底去哪儿了呢?” 歌琰听完这段毫无关键信息的纯情感抒发,终于没好气地接了一句:“还能去哪儿,估计泡妞去了。” 此话一出,蒲斯沅和南绍都转头看向了她。 她被这俩人看得愣了一下:“干吗?” 南绍摸了摸自己的下巴:“虽然我总觉得ktanahtk不是个凡人,但是你非要这么说的话,我觉得他也不是没可能是结婚生孩子去了……” 蒲斯沅听着言锡在通讯器里爆发出的毫不掩饰的讥笑声,额头青筋一跳,看向歌琰的眼神顿时变得更加复杂了。 歌琰自然也感觉到了他的注视,心下顿时奇怪——她说的是ktanahtk,他在那儿不爽个什么劲儿啊? - 很快,就要轮到他们三个签到入场了,南绍还在嘴里小声念叨:“不知道ktanahtk今天会不会来,我真的好想见他一面……可是他应该不会来的,前几次的黑帽大会,他也从来都没有出现过……” 入场时,他们三个分别对礼堂门口负责签到的工作人员出示了自己的请柬。 而当工作人员接过蒲斯沅的请柬打开后,对方看了几眼,突然猛地抬起头,用不可置信的眼光看着他:“先生,你……” 蒲斯沅没有说话,这时伸手将对方手里的请柬收了回来。 南绍忙着和工作人员交谈没有注意,可是歌琰却一直在关注着他这边。也因此,她将工作人员惊讶的眼神尽收眼底。 南绍显然没有听说过他的id,那么,为什么黑帽大会的工作人员在看到他的id后,会表现得如此惊讶? 歌琰挪动了一下脚步,试图去瞟他请柬上的字,可他却早就已经将请柬收到了衣服内侧的口袋里。 那个负责帮蒲斯沅签到的工作人员抖着手在电脑上记录了他的名字后,转头就和身边的同事交头接耳,接着那个同事也对着蒲斯沅露出了惊讶……甚至可以说是激动的眼神。然后,他们中的一个直接离开了签到台,快步走向了走廊尽头。而另外一个,朝他们三个恭敬地做了个“请”的手势:“三位请跟我来,你们将要入座的是礼堂的包厢,需要乘坐特设的电梯前往。” 南绍又是兴奋又是惊讶的:“哇,今年竟然还搞特殊啊?” 他们三人便跟着工作人员一起走进签到处后的一扇小门,然后拐了好几个弯,才来到了一座隐蔽的、崭新的电梯前。 进了电梯后,工作人员按了一层,视线却还是一直控制不住地往蒲斯沅的身上瞟。 歌琰的目光也悄悄地跟了过去。 只可惜这位被注视的人压根没给任何反应,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他是一尊雕像。 等电梯停稳后,工作人员将他们径直领进了前方一间全透明的大房间。这间房间装饰得无比华丽,屋子里的所有陈设都是由金色和红色组成的。而此时,房间里的十二张绯红大沙发上已经落座了九个人,唯有最后三张沙发还空缺着。 歌琰转头往前方的落地玻璃外看去,看到了大礼堂内正前方的巨型荧幕,以及底下乌压压一片或站或坐着的、戴着面具的参会黑客们。 这当真能够称得上是包厢。 南绍一路兴奋地走在最前面,也因此,落座时,她被迫坐在了蒲斯沅和南绍中间的那张沙发上。 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裙摆、准备弯腰坐下时,歌琰的视线不经意地一瞥,恰好看到蒲斯沅放在沙发扶手上纤长白皙的手指和骨相。 她看到这只手时,有一瞬间怔愣了一下。而后她立刻轻微地摇了下头,坐了下来。 等他们三个都坐定了之后,工作人员将房间门合上,大礼堂内的灯光也瞬时熄灭了。 底下的黑客们发出了一阵压低的惊呼声和唏嘘声,紧接着,前方的巨型荧幕忽然大亮了起来,偌大的荧幕正中央出现了一顶巨大的黑色礼帽。 “亲爱的女士们、先生们。” 同一时刻,一个身着黑色西装、戴着黑色礼帽和白色面具的男人从荧幕底下的帘幕后优雅地踱步而出:“欢迎你们来到今年的黑帽大会!” 全场顿时响起了雷鸣般的掌声和欢呼声,包厢内的黑客们也都轻轻地鼓起了掌来。 “今年的黑帽大会依然会尊崇往年的流程,首先将回顾这一年中的十个最佳行动案例,并将在大会结束后授予行动的组织者由黑帽大会的主办方特别颁发的勋章与美金奖励。” 主持人的话音落下,大荧幕上的黑色礼帽摇身一变,变成了十行整齐划一的文字内容。 这些文字从“一”开始罗列到了“十”,每一行都清晰地注解了这些黑客行动发生的年限、持续的时长、行动的规模、原因、结果以及其组织者。 而南绍的id巴斯光年也赫然位于第二行。 “看不出来,你小子还有点东西啊?”歌琰低笑了一声,昵了身边的南绍一眼。 南绍用鼻孔“哼”了一声:“岂止是还可以?要不是我还有一半的时间在忙着给你擦屁股,我最起码还得在上面占个三行。” 歌琰目不斜视地一脚再次往他的皮鞋上踩了过去。 南绍痛得眼泪都快飚出来了:“大姐,我的鞋子都快被你踩穿了!” 歌琰没半点儿心疼他,目光还落在大荧幕上:“怎么那么多组织者都是[凡人无畏]的?” “那可不?”南绍的语气里是掩饰不住的得意,“每一年的十佳行动颁奖典礼上,最起码有八次行动都是咱们[凡人无畏]策划组织的,咱们拿奖拿得手都软了。” “凡人无畏!凡人无畏!” 包厢里这时传来了接连不断的高呼。 南绍又拍了拍歌琰的沙发扶手,低声对她说:“虽然还没有做自我介绍,但相信我,这包厢里的人,最起码有三分之二都来自于[凡人无畏]。” 礼堂内的黑客们也都发出了热烈的讨论声和欢呼声。随后,主持人突然做了一个手势,示意大家保持安静:“在大会正式开始之前,我们今年加入了一个特殊的环节。” 话音落下,礼堂内的灯光立刻全部打向了歌琰他们所在的玻璃包厢。 所有人都好奇地仰起了头。 “今年,我们大会特设了这个包厢。包厢中的这十二名宾客,都是现世全球排名最考前的黑客。”主持人这时抬手指向了最顶层的透明包间,并忽然转了语调,声音也忍不住有些发颤,“而最让我意想不到的是,这十二名黑客之中,有一位,此前从未莅临过黑帽大会,但他的名号却无人不晓。” 此话一出,下面的黑客们都疯了。 从来没有莅临过黑帽大会,但是排名却在全球前列,这个人难道是……? 歌琰一听这话,脸色也变了,而她身边的南绍这时一边颤着手掐住了自己的人中,一边激动地去环顾包厢里的其他黑客。 “他是全球排名第一的黑客,也是[凡人无畏]的创立者。他已经有很长一段时间都没有活跃于我们的领域里,不知遁于这个世界上的哪个角落。但是,他依然是没有任何人可以替代的永恒传说。而今天,他第一次来到了我们的集会现场!” 主持人刚刚说完这些,下面的黑客们已经开始发出震耳欲聋的尖叫声和欢呼声,整个大礼堂的屋顶都要被掀翻了。 而他们所在的房间里的黑客也在各种兴奋地交头接耳,由于其他人来得早,都已经做过自我介绍,因此几乎所有人都把目光聚焦在了最后进来的歌琰、南绍和蒲斯沅的身上。 毫不夸张地说,歌琰感觉自己坐着的沙发都在摇晃。而她左手边的南绍,虽然她看不到他的脸,但她觉得自己在如此嘈杂的背景音里,还是听到了他发出的兴奋的呜咽声。 就在这时,她的脑子里忽然滑过了一个很大胆的念头。 蒲斯沅在如此的喧闹声中,还一直静静地坐在自己的沙发上,连眼皮都没抬过一下。倒是通讯器里的言锡比他还要紧张:“妈的,我感觉自己在小蒲的全球巡回演唱会上。这种场面,我这一辈子都还没见识过。” 童佳:“我耳朵都要聋了……” 趁着人声沸腾,蒲斯沅语速又低又快地说了两个字:“注意。” 等会他起身的时候,血蝎子的人大概率也会有所行动。而且,他估计,血蝎子的人八成已经混迹在了这间透明的包厢里。 主持人这时捏着话筒,高声道:“他就是——ktanahtk!” 蒲斯沅的手轻轻地捏了一下沙发的扶手,正准备从沙发上起身。与此同时,他浑身都处于一触即发的高度警惕状态,左手甚至已经悄声无息地触到了他西裤背后的枪支上。 然而,下一秒,他就看到他的左手边,“唰”地站起来了一个人。 只见歌琰轻轻地拨弄了一下她肩头火红色的长发,在所有人的注视中,她步履优雅地走到了屋子最前方的话筒前。 然后,她冲着整个礼堂的人轻轻地摆了摆手,笑道:“大家好,我是ktanahtk” 蒲斯沅:“……?” 南绍:“???” 第7章 . 枪手 第七章枪手 全场的人都石化了。 虽然这么多年来,所有人都并不清楚ktanahtk的长相、年龄等所有背景信息,甚至其实也并不知道他究竟是男是女。但是,出于现世的行业规律,大部分优秀的黑客,基本上都是男性。 况且,一个起了这么奇怪的id名、干过这么多惊天动地的大事儿的人,怎么看这魄力和手腕,还有行事风格,也该是个男人? 开什么玩笑,黑客界的永恒传说,怎么可能是个女人呢?? 难不成这位“传说”在神隐的这些年里,去泰国做了个变性手术?? 歌琰自然也听到了包厢里和全场的哗然声,但她依旧淡定地站在话筒前俯瞰着下方。 蒲斯沅几乎是在她起身的那一刻,面具下就出现了一整个晚上他面部表情最多的高光时刻。 他活到现在,还真从来没见过有人敢当着他的面穿他的“衣服”。 但他还是立刻就收回了自己要起身的动作,同时转头看向了包厢内的其他宾客。然而这些人似乎也都惊掉了大牙,全都僵坐在沙发上,无一有意图要做出他预期的危险举动。 难道血蝎子的人不在这个包厢里? 通讯器的言锡已经懵逼了:“……小蒲,她是ktanahtk,那你是个什么东西?” 一向话少的徐晟接了一句:“红发夜叉。” 童佳直接“噗嗤”笑出了声。 言锡:“这……这个女的穿你马甲到底想干嘛啊?疯了吗?难道她是血蝎子的人?” 蒲斯沅其实心里到了这时,已经完全了然歌琰究竟在打什么算盘。不过,他还真的没想到,为了达到她的目的,她竟然还真敢当着整个黑客界的人的面假扮他。 这女人可真是胆大包天。 他这时收回注视其他人的视线,去看前面穿着黑色长裙的歌琰淡定自若的表现,奇怪的是,他心里一点儿都没有被她假扮的不悦。相反,他竟然还觉得这场景有点儿莫名的好笑。 于是,他当真在面具底下低低地笑了一声。 言锡傻眼了:“小蒲,你是在笑吗?” 蒲斯沅:“没。” 言锡:“我听到了,你刚刚真的笑了。” 童佳:“我……我也听到了。” 和蒲斯沅隔着一个座位的南绍此时已经彻底去了,估计一时半会儿都很难抢救回来。下面的主持人和南绍一个架势的懵逼,幸亏台下有一名工作人员这时上了台,在主持人的耳边耳语了几句,那主持人才勉强回过神来。 “这,这位女士。”主持人这会说话还有点儿磕巴,“刚才在门口负责签到的工作人员说,他亲眼所见递给他印着ktanahtk名字请柬的来宾,是一位男性。” 全场再度陷入一片哗然——这女人竟然敢假冒ktanahtk? 然而,下一秒,所有人就听到歌琰对着话筒娓娓道:“那是他眼拙了,那么大的人了,连男的女的都分不清吗?” 通讯器里的言锡抓狂地问蒲斯沅:“小蒲,你还不上去?就任由她这么胡闹?以后别人可就真把你当成女的了,你连这都不介意吗?” 蒲斯沅没吱声,此时还调整了一下坐姿。他用单手支着下巴,静静地看着歌琰。 无论是包厢里的人,还是楼下的人,全都在激烈地讨论着这件事。然而,整整十分钟过去了,也没有人站出来说她是冒名顶替的,这也就意味着,至少今天晚上,ktanahtk只能是她了。 主持人也深谙这一点,于是,他拖着调子说:“ktanahtk女士,很荣幸您今天可以来到黑帽大会!今晚的特别环节,其实就是想邀请您作为组织者,带领您包厢中的其他全球顶尖黑客,一起在黑帽大会的现场进行一次黑客行动,我想这也是在场所有人的心愿,不知您是否愿意?” 此话一出,刚刚还因为“k竟然是个女人”而陷入震惊和懵逼的现场顿时沸腾了! 有生之年,能够亲眼看到ktanahtk带领全球最顶尖的十一名黑客进行现场直播的黑客行动,这种事,大家连做梦都不敢这么做。 于是,全场所有人都开始高声齐呼“ktanahtk”。 这个黑客界中无人不知的名号,仿佛可以穿透大礼堂的屋顶、以及整栋酒店,直入云霄。 在主持人说出这句话之前一直都保持镇定自若的歌琰,在这万人整齐又响亮的呼喊声中,终于感受到了一丝丝的慌乱。 完了。 她在心里说。 要她动动嘴皮子,她或许还有自信能够凭她的巧舌如簧把这一帮人全都糊弄过去……可是,在现场直接进行黑客行动?这是要她死吗?她这个技术白痴是不是可以直接从这儿把玻璃敲碎了跳下去还来得更快一些? 歌琰在这一刻,终于开始后悔自己为什么要假扮这个该死的脸滚键盘黑客了,她觉得自己的脑子不是被南绍带蠢了,就是被驴踢了。 而更令人匪夷所思的是,这个被她假扮的人,竟然没有出来指正她,还允许她就这么继续假扮下去。 她想到这里,下意识地微侧过头,用余光扫了一眼蒲斯沅所在的方向。 他竟然毫无动作,就仿佛这件事与他毫不相干。 难道是她猜错了?他不是k? 歌琰蹙了蹙眉。 过了半晌,她依旧强装淡定地对着话筒说了声“好”,回到了自己的沙发上。 随后,包厢门就被打开了,几个工作人员手里捧着十二台笔记本电脑鱼贯而入,将这些电脑分发给了包厢内的十二名黑客。 南绍在拿到电脑的时候,终于像是捡回了半条命。他颤抖着转向身边的歌琰,努力控制着自己的音量:“歌琰,你竟然敢假扮我的男神,你他妈是不是疯了?” 歌琰翻了个白眼,没好气地冲着他低语道:“等会你负责冲锋陷阵。” 她对这一行了解得不深,心里想着反正等会有十一名黑客一起参与行动,大家又不知道谁干得多、谁干得少。只要南绍和其他人多干点儿,她在后面划划水应该就能蒙混过关了。 可谁知道,下一秒,她就听到下面的主持人难掩兴奋地说:“现在,我们会将ktanahtk的电脑直接投影在我们的大荧幕上。今夜,我们将近距离亲眼欣赏我们的永恒传说在行动时的英姿。” 大礼堂内欢呼雀跃,如同一个真正的狂欢集会。 歌琰…… 歌琰面如死灰。 - 几乎没过一会儿,歌琰就看到自己的电脑屏幕被投放在了前方的大荧幕上。 她此刻的脸色,和被电脑屏幕的光亮倒映的白色面具一样惨白、连半点血色都没有。 这人啊,一旦倒霉起来,真的是没个头。 其实今天无论她遇到多么险象环生的局面,哪怕是要在几百个人的围剿里逃脱,她都毫无可惧。但偏偏是技术这一块儿,从来都是她的短板,她甚至连装装样子都装不了。 先不说这包厢里的人没可能随便糊弄过去,就算是下面的普通黑客,也都看得懂技术大神和菜鸟之间的差别。 南绍当然知道她这一票已经彻底玩崩了,这时要帮她擦屁股的紧张感已经暂时盖过了她假扮自己男神的天崩地裂。他抹了一把额头上的汗,压着嗓子说:“我现在直接连过来,虽然我和k之间还是存在着一定的差距,但至少比你自己操作要死得慢一些。” 歌琰闭了闭眼,生无可恋地说:“行。” 整个包厢里的黑客都已经蓄势待发,其中一个男人这时吹了声口哨,远远地冲歌琰摆了摆手:“k,看你了。你一声令下,咱们就直接跟着你冲。” 歌琰极其敷衍地点了点头。 整个大礼堂内此刻鸦雀无声,所有人都在屏息等待着这次行动的开始。可五分钟过去,她这边却还是毫无动静,包厢里的黑客开始频频转头盯着她瞧。 歌琰见状不妙,咬了咬牙,悄悄踢了一下她左手边的南绍。 南绍脸上的汗已经直接淌到了脖子上,他整个人都快变成一尊瀑布了:“……我日。” 歌琰:“?” 南绍的腿都在抖:“好像有点问题,我怎么样也连不过来,可能他们在你的电脑上做了什么设置……” 歌琰此刻心里的千言万语都汇聚成了一个“草”字,她揉了揉太阳穴,用眼神估量了一下包厢的格局、大门的方位,脑中思考着如果她现在选择拔腿就跑,能不能就地把这事儿给揭过了。 一晃眼十分钟过去,楼下的宾客们不免开始骚动了。主持人估计也被催急了,这时试探性地问:“ktanahtk女士,您这边方便开始了吗?” 包厢里有个黑客心直口快,突然大声道:“你不会是个赝品?” 其他人也开始跟着帮腔:“就是啊!k怎么可能会那么磨蹭?这对他来说,不是一件信手拈来的事吗?” 歌琰咬了咬牙,这时终于将双手轻轻地放在了键盘上。 她用余光扫到身边的南绍此刻已经直接瘫在了沙发上,估计是实在束手无策了。 现在的局面,除非是奇迹降临。 歌琰一动不动地看着自己的电脑屏幕,然后,她深呼吸了一口气,破罐子破摔地想随便按下一个键。 可是下一秒,她看到她的屏幕忽然就变了。 同一时刻,大荧幕上原本空白的电脑桌面忽然被一个黑色的框框所取代了。 所有人的视线都瞬间被吸引了过去,大礼堂内开始发出此起彼伏的惊呼声。 歌琰的手虚虚地落在键盘上,她“假弹钢琴”一般地飞舞着自己的手指,却根本不敢真正去触碰键盘。可是,她却看到自己的电脑屏幕上有一个接一个的黑色框框跳出来,而上面是飞速滚动着的绿色和白色代码。 那代码仿佛像是有生命的藤蔓一样,不要命地在她的屏幕上生长。 她这一辈子都没见过这样的滚动速度。 包厢里的其他黑客盯了一会儿大荧幕,顿时都摒弃了刚刚的质疑,立刻从各自的电脑端蜂拥而上。 南绍不敢置信地看看她的电脑屏幕、再看看她落在键盘上的手,仿佛见了鬼了,甚至都完全忘记了自己也应该加入这次行动。 大约几十秒后,大荧幕上就显示出了一个新的画面,饶是歌琰这样的外行人,都一眼就看懂了——这是一个比特币账户。 而在刚刚的那一瞬间,这个账户里的余额从几百万美金,变成了0。 整个大礼堂的人都开始发出尖叫。 主持人这时直接充当了现场解说,他颤着嗓子说:“就在刚刚,ktanahtk将一个比特币账户的资金清零了。这个账户,如果我没有看错的话,是上一周刚刚在黎巴嫩制造恐怖袭击的基地组织pxi所拥有的账……” 然而,主持人的这句话都还没有说完,屏幕上又接连跳出了几个新的画面,pxi所拥有的多个账户资金在五秒钟内再次被清零。 包厢里的其他黑客瞬间被点燃了,他们一边在键盘上飞舞着双手,一边高喊道:“干他娘的!” 顷刻间,pxi的所有账户被潮水般的侵入覆灭。 歌琰直愣愣地看着自己的电脑屏幕上跳出此起彼伏的界面,其速度之快,已经到了让人眼花缭乱的程度。 南绍原本也想要加入这次行动,可实在抵不过可以亲眼目睹这波极限操作的魅力。他近乎贪婪地盯着歌琰的电脑屏幕,几乎快要把眼珠子都戳上去了。 大约十五分钟后,pxi的所有比特币账户已经被全部清零,包厢内的黑客们也开始发出欢呼声。 歌琰感觉走完了这一遭,自己的天灵盖都被打开了。她这时机械地抬起手摸了摸自己的后颈,摸到了一片濡湿。 到了这一刻,她才有余力动了别的心思。于是,她微微侧过了脸,去看她右手边的人。 她看到蒲斯沅漂亮纤长的手指,这时在他的键盘上最后轻轻地敲击了一下,然后慢慢离开。 下一秒,大荧幕上白光一闪,出现了一个全新的界面。 那是黎巴嫩维和组织的账户。 此时,账户上的余额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开始急速攀升……最终停止。 刚刚账户上在几秒内增加的无比可观的数目,正好等同于从pxi所有账户上消失的比特币兑美金总金额。 此刻的大礼堂已经完全疯了,底下所有的黑客都开始载歌载舞。他们神情癫狂,嘴中一刻不停地高喊着“ktanahtk”的名字。 这是只属于他们的狂欢。 这是只有他们才能够切身体会、理解,也为之动容、激动万分的场面。 这也是只有黑客之王才能缔造的神话。 那么多年过去,他们的传说终于回来了。 一如既往,所向披靡。 第8章 . 面具 第八章面具 在全场陷入狂欢的时候,看完了蒲斯沅一整场行动的言锡激动得一时之间都忘记说话了。 作为多年来几乎和蒲斯沅形影不离的搭档,他其实见识过蒲斯沅无数次用出神入化的电脑技术来攻克他们曾经遇到过的难题,而且每一次都是让人拍案叫绝的程度。 按理说,他应该早就已经习惯了。 但是今天,他却依然被蒲斯沅现场主导的这场黑客行动所震撼。 史上最强黑客,再无二人。 蒲斯沅当真受之无愧。 大概缓了好一会儿,言锡的声音才从通讯器里传了出来:“……蒲斯沅,我他妈都要爱上你了,你知道吗?你要把我掰歪了!” 蒲斯沅就当没听到他在瞎扯,他轻点了两下键盘,然后便抬手合上了手里的笔记本电脑。 童佳这时意犹未尽地说:“如果可以的话,我想一直观赏老大的炫技……不过,血蝎子怎么一点儿动静都没有啊?难道o那个游戏预告是骗人的吗?” 旁边的歌琰这时从蒲斯沅那儿收回了视线,她在脑中思虑了几秒,刚想喘口气,顺便把南绍戳在自己电脑屏幕上的那颗脑袋抓起来,就看到包厢里的其他黑客都一股脑地起身要朝她这儿围过来。 毕竟能够亲眼见到ktanahtk本人,并和她一起进行现场行动,这对所有现世的黑客来说,不仅仅是做梦般的经历,更是永生难忘的荣誉。 所以,遇到如此天降良机,试问有谁不想近距离和传说本人交流切磋一下? 而“传说”现在感到一阵头晕。 歌琰觉得故事剧情的发展,和她假扮ktanahtk时原本的预想,已经完全大相径庭——她的初衷其实只是为了把那该死的家伙给引出来,再给那家伙一点颜色瞧瞧,让他当着所有人的面儿被自己胖揍一顿,吃点苦头。而不是为了想享受这种万人朝圣的场面,被这些狂热的黑客们围在中间接受他们的膜拜。 这些人但凡问她一句技术问题,她一秒就凉了。 眼看着那些人一边嘴里叫着“k”,一边想过来和她谈天说话。歌琰眼中精光一闪,这时直接把电脑往旁边还晕乎乎的南绍腿上一拍,“蹭”地一下从沙发上起身,两步走到了蒲斯沅的面前。 蒲斯沅看到她走近,也还是维持着之前的坐姿。他只是微微抬起头,眸色平静地看向她。 歌琰意味不明地笑了一下。 然后,她轻轻地弯下腰,将脸颊靠到了他的耳侧。 她的背脊弯曲,身体自然而然地就勾勒出了一个极美的线条。而从这个角度,蒲斯沅胸口的微型摄像头,几乎是正对着她晚礼服的v领口,她白皙的皮肤和领口若隐若现的雪白也近而一览无遗。 几乎是同一时刻,蒲斯沅通讯器里的言锡立刻倒抽了一口凉气:“草草草,我关视频了,我一个有家室的人,我非礼勿视啊!” 蒲斯沅眸色微动,因为靠得极近的缘故,他感觉到鼻息之间传来了她身上淡淡的清香,而那个火焰状的胎记,也再次清晰地出现在了他的视线里。 在此之前,他从未和任何人、尤其是女性,以这样的距离靠近过。 首先,他并不习惯与人亲近;再者,他的职业习惯也不会容许他和人这样接近。 而上一个试图和他挨这么近的人,已经进棺材了。 在他蹙了蹙眉、刚想要退开前,就听到她低语道:“自己给自己当枪手的感觉怎么样,k?” 歌琰从在看到签到处的工作人员对他的态度时就已经有点开始对他起疑心了,之后到了包厢里,由于他坐的是最靠外的位置,因此其他人都没有办法留意到他的举动,只有离他最近的她注意到了他在她差点要翻车的时候、在自己的电脑上不动声色的动作。 蒲斯沅在面具下轻轻地挑了下眉,也并没有想要否认的意思。 歌琰见他还是一副淡定自若的模样,刚想再说一句什么,忽然就看到他的瞳孔陡然收紧。 下一秒,她眼神一凛,头也没回,右脚直接猛地向后一踹! 这一脚刚踹完,歌琰便反手紧紧握住了原本想要在背后偷袭自己那人手里的枪支。随后,她抵着那个人的胸膛将他用力地一撞,将那人迎面狠狠地撞在了包厢的玻璃上。 包厢的玻璃立刻发出了即将碎裂的滋啦声。 到了这时,她才看清楚,这个想要偷袭她的人,就是原本在这间包厢里的其中一名黑客! 偷袭者被她这么一撞也撞出了火,这时不管不顾地,狠狠地用肩膀去撞歌琰,随后在她退后的那一刻,冲着她的方向就要按手里枪支的扳机。 歌琰眼看着他就要扣下扳机,立刻劈手握住他的枪支猛地掰向了屋顶的方向。 呯—— 枪声一响,原本还处于震惊状态的包厢中顿时开始大乱。 其他不明所以的黑客在慌乱之中开始四散推搡、抱头尖叫,蒲斯沅这时两三步走到包厢门口拉开了大门,这些人才知道连滚带爬地往外跑。而门外原本驻守着的工作人员也被这场景吓傻了,只知道跟着黑客们一起往电梯的方向狂奔。 整间包厢里瞬间只剩下歌琰、偷袭者、蒲斯沅以及瘫在沙发上一脸懵逼的南绍。 偷袭者这一枪被截胡之后,立刻就和歌琰缠斗在了一起。 蒲斯沅这时从身后拔出了枪,刚想要对着那个偷袭者射击,包厢里就忽然“呼啦”一下涌进来了十几个戴着面具的人。 而他们每一个人露在衣袖外的手臂上,都纹着一个相同的纹身。 血蝎子。 蒲斯沅目光一动,直接转而将枪口对准了这些人。 言锡一路疾跑,一边在通讯器里对他说:“小蒲,我们现在正在往你那儿赶的路上!” 血蝎子的人也从身后拔出了枪,对准了蒲斯沅。 蒲斯沅这时目不斜视地伸出长腿,狠踹了一下南绍坐着的沙发,冷声扔了三个字:“去墙角。” 可怜的南绍这一整个晚上受到的刺激着实太大,一直都处于“我是谁、我在哪儿、弱小无助的我到底做错了什么要承受这些”的状态里。这会儿他终于被这一脚踹回了魂,赶紧把手里的电脑一扔,整个人都从沙发上滚下来往墙角的柜子那儿躲。 包厢里霎时枪声大作。 歌琰没料到参加个黑客集会都能遇到这阵仗,她今天为了省事没带枪,只有腿上随身绑着的一把小刀。于是她三下五除二脱下了脚上的高跟鞋直接往那个偷袭者的头上一个狠砸,然后乘着那人愣神的功夫,从裙子底下把小刀给拔了出来。 原本包厢中的惊变就已经够渗人的了,就在这时,底下的大礼堂竟然也开始发出此起彼伏的惊呼和尖叫声。 蒲斯沅一边借着掩体对着血蝎子的人射击,一边分神从落地玻璃往下看。只见大礼堂里一瞬间出现了不少手里拿着枪的人,这些血蝎子的人在此之前一直都在人群中伪装普通的黑客。 o的目的根本不仅仅是想猎杀一名全世界最优秀的黑客,他是想要杀光黑帽大会上的所有人! 见到此,他立刻对着通讯器厉声道:“你们别来我这,直接带人回大礼堂,争取以最快的速度把宾客们疏散出去,能救多少救多少!” 言锡他们即答:“是!” 那偷袭者手上固然有枪,但身手对上歌琰还是要显得拙劣了不少。十分钟之后,歌琰一记重拳将那人狠狠地掼到了玻璃上,本就已经几近碎裂的玻璃无法再承受第二次重力施压,瞬间彻底爆裂开来。 偷袭者一声惨叫,满头是血地随着碎裂开来的玻璃从高空坠落,“噗通”一声,直接砸死在了大礼堂的地板上。 歌琰动起手来又狠又绝,蒲斯沅在枪战之中侧头扫了她一眼,就看到她这时像个没事人一样利落地捡起了偷袭者的枪,轻巧地穿上了自己的高跟鞋、朝他这边大步走了过来。 刚刚涌进包厢内的血蝎子的人已经被蒲斯沅清扫了三分之二,歌琰举起枪就是“呯呯”两下,直接干倒了两个。 她吹了一下枪口,斜昵他:“打了这么久还剩几个,你的速度真有点儿慢。” 蒲斯沅:“……” 他生平第一次听到别人说他做外勤任务的时候速度慢,而且他的清扫速度有所耽搁,纯粹是因为他要掩护躲在墙角里哇哇乱叫的南绍。那些人看到南绍手无缚鸡之力的样子都想往墙角那儿扑,所以他不仅要顾着自己这边,还得兼顾南绍。 不过,他也不可能去和她解释这些,这时又默不作声地干倒了两个,才冷淡地扔下了一句:“留个活口。” 歌琰一枪一个,这时走到墙角,提起了缩在地上的南绍把他往门外一扔,冲蒲斯沅挑了挑眉:“我为什么要听你的?” 蒲斯沅没有了后顾之忧,三两下就把剩余的人都清扫干净,只余下了一根被他一拳打晕的独苗。 见他不说话,歌琰这时走到了他的面前,一字一句地说:“见过我的人,我从来都不留活口。” 蒲斯沅眯了下眼。 然后,他不动声色地轻轻伸出手,关闭了自己胸口的微型监视器和耳中的微型通讯器。 两秒后,歌琰直接一掌朝他掀了过来! 蒲斯沅敏捷地侧身躲过,又用左臂挡住了她右脚的偷袭。 门外的南绍原本好不容易看到暴恐分子都被制服了,刚想欢呼雀跃,可眼睛一眨就看到这屋子里的两位大佬竟然自己打起来了! 这他妈是怎么回事儿?这俩人不是本来万分和谐地在一致对外的吗?怎么突然就起内讧了? 歌琰和蒲斯沅过了没几手,就发现他的格斗术绝非一般。她曾经在cia里待了那么多年,身边也算是高手如云,可是能和他处在同一水准的,也只能说是屈指可数。 眼看着一时之间难以分出高下,歌琰这时在一拳再次凭空撞在空气中之后,不太爽地朝后退了一步,皱着眉头对蒲斯沅抬了抬下巴:“喂,你可别忘了,我刚刚可是替你挡了血蝎子的人一枪,你非但不感谢我、现在还要还手是怎么回事儿?” 那偷袭者的目标显然是ktanahtk,而且这偷袭者还很谨慎,最开始在她冒名顶替他的时候都没动手,是等到她完成了黑客行动、对方彻底确认了她的“能力”之后才动的手。 这女人自己先动的手,然后还要怪他不乖乖挨打。 蒲斯沅差点又要被她气笑了,还没来得及说话,就听到她扔了一堆新问题过来:“你一个全球排名第一的黑客,怎么转行当起特工来了?cia的?还是军情六处?还有,为什么血蝎子的人要杀你?” 他压根就没打算回答她的这些问题,这时听见通讯器里的言锡他们说大礼堂里的局面已经被控制住了,宾客们也都被疏散走了,便打算带着那个被他打晕的血蝎子的人下楼和言锡他们汇合。 谁知他刚走了两步,就听到一声疾风劈耳而过。 蒲斯沅反应极快,在听到风声的那一刻已经瞬间转了脸。但即便如此,他脸上的白色面具还是被削掉了整整一半儿。 下一秒,破碎的半边白色面具“啪”地一下就掉落在了地上。 歌琰笑吟吟地晃了晃手里的小刀,朝他的脸庞看了过去,然后却立时愣了神。 即便只露出一半,但这确实是一张让人看过一次,就不可能忘记的英俊脸庞。 但令她感到诧异的,却并不仅仅是他的英俊。 是他的眼睛。 歌琰一看到他的眼睛,心脏就不由自主地一跳,她一瞬间感觉自己的喉头有些发更。 不知为何,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从她的心底陡然而生。 这种本能产生的感觉,让她顿时感到很困惑。 蒲斯沅看着她,眸色微动。 然后,他趁着她在发愣的时候,利落地将手中的枪支转了个方向,抬手就用枪柄轻扫过了她的下颚。 歌琰因为陷入刚刚莫名涌上来的情绪,一时之间毫无防备,脸上的整个白色面具瞬间应声落地。 她张了张嘴,火红色长发映衬下的白皙精致脸庞便直接暴露在了包厢的空气之中。 下一秒,她便听到他低沉的嗓音响起在自己的耳边。 “我会是见过你真貌后的第一个活人,火吻。” 第9章 . 光源 第九章光源 整个包厢里此刻寂静无声。 歌琰一动不动地和戴着残破的半个面具的蒲斯沅对峙着。 她不知道他究竟是怎么会发现自己的真实身份的,她确信自己今晚从头到尾,都没有一丁点儿暴露过与[火吻]有关的任何信息,她甚至还穿了他的“衣服”来伪装自己。 蒲斯沅说完这句话后,索性抬手摘下了自己脸上剩下的半个面具,扬手扔在沙发上。然后他收起了手里的枪支,迈开长腿,准备走人。 歌琰看着他露出的那张完整的俊脸,心里那种似曾相识的异样感愈来愈重。 她咬着唇,眼看着他快要离开这间包厢,忽然出声叫住了他:“你等等。” 蒲斯沅顿了步子,回过头。 歌琰把玩着手里的枪支,目光锐利地直视着他:“你是怎么发现的?” 他没有正面回应她的这句话,只是略垂了眸子,视线从她的手臂内侧一扫而过:“你在通风管道里应该玩得很开心。” 他说话的语调一贯很冷,而这句话里却带上了一丝几不可见的温度。 这点温度的名字,叫做嘲弄。 歌琰一听这话,当场就要吐血了。 她的第六感果然完全没错——那个远程到adx监狱里把她整得狼狈不堪的人,就是神隐了多年的黑客之王ktanahtk,也就是她面前的这个男人。adx监狱里的经历已经成为了她职业生涯里永不可磨灭的污点,而这个罪魁祸首竟然还敢在她的面前堂而皇之地提起这件事! 他是不是想死? 要不是现在情况复杂,她今天一定要揍到他连妈都不认识。 但是,他这么一个超凡的黑客,为什么当年会选择从黑客界消失、转而去做了特工?而且看他的样子,似乎也并不为cia或者军情六处这几大情报局效力,那他究竟是哪一方的势力?他这次突然来到黑帽大会,又是怀抱着什么样的目的?为什么血蝎子的人想要杀他? 而且,最关键的问题是——为什么他上一次要帮着cia在adx监狱里抓她,但是这一次和她正面碰上、并且都认出她是谁来了,他却完全没有想要抓她的意思? 蒲斯沅刚刚是特意截断通讯器和她对话的,这时想着言锡他们应该等急了,他刚要将通讯器重新打开,却听到歌琰冷不丁地来了一句:“你为什么不抓我?” 各大情报局挤破头都想要抓住的全球通缉犯就在他近在咫尺的地方,门口还有个买一送一的南绍,他竟然完全不为所动。 蒲斯沅停了要打开通讯器的手,冷冰冰地扔了一句:“你再在这儿待上个五分钟,cia马上就会上来请你去喝咖啡了,用不着我出手。” 她磨了磨后牙槽,眯着眼睛试图让这人的态度不要那么嚣张:“你就不怕我等会儿贴张大字报向全世界黑客宣传一下他们的永恒传说长什么样?” “请便。” 他一手打开通讯器,转身拽过那个唯一活着的血蝎子的俘虏,就头也不回地出了包厢。 歌琰咬牙切齿地目送着他高挑的背影转瞬间消失在了电梯口,在心里把他来回殴打了五十遍都不止。 然后她臭着脸弯下腰,捡起了地上的白色面具重新戴上,走到门口,把还软在地上的南绍一把扯了起来,直接往电梯旁无人问津的逃生通道走:“走了。” 南绍刚刚在门口被迫旁听完了这一段信息量极大的对话,还没来得及消化完,就被她扯着机械地往楼下跑,跑过了两个弯儿,他才后知后觉地问她:“……你刚刚说,那个大帅哥,是全球排名第一的黑客?” 歌琰从鼻孔里冷哼一声。 “啊啊啊啊!”南绍突然就活过来了,他一下从地上蹦了三尺高,一手掐住了自己的人中,连音量都拔高了十倍,“真的假的?那个大帅哥是我的男神k?!” 从逃生通道直接进了车库上了车,歌琰一边系安全带发动车子,一边才没好气地说:“怎么?忘记问他要签名了很遗憾?” “卧槽卧槽卧槽我死了!”南绍悔得肠子都青了,声音里都带上了一丝明显的哭腔,“我曾经在心里幻想过一万次要他在我的背上给我签名的!我这个憨批,一晚上都和自己的男神待在一块儿,竟然没认出他来!你知道吗?刚刚我男神还在包厢里保护我了呜呜呜我好爱他啊啊……” 他一想起自己之前竟然在男神面前秀自己是黑客界的老三,还以烫金族的名义邀请男神结伴而行,他就觉得自己他妈是个彻头彻尾的大煞笔!! 歌琰一听到南绍花痴蒲斯沅就烦,抬手对着他的脑袋就是一巴掌:“你再提他,我就让你见不到明天的太阳。” 南绍揉了揉自己的后脑勺,顿时嘤嘤嘤得更委屈了:“你干嘛心情那么糟糕啊?我男神不仅容忍了你假扮他,还亲自当枪手帮你擦屁股诶!” 歌琰打着方向盘风驰电掣地出了停车库,就看到cia的车停在路边,她瞬间把油门踩得更重了:“你怎么不说老娘还差点替他吃枪子呢?” 南绍不依不饶地为男神据理力争:“而且我男神不都放你走了吗?这么一个大好良机,他都不抓你!” “他抓个屁!”歌琰臭着脸回,“他抓得着我么?” “怎么抓不着……”南绍一边先护住自己的脑袋,一边小声嘀嘀咕咕,“你都打不过他……” 就歌琰和蒲斯沅交手的那几下,他看得很清楚,明显蒲斯沅都没使出全力,真要这么一直打下去,估计一直战无不胜的歌琰还真不是蒲斯沅的对手。 有一说一,他男神是真的牛逼,技术打架样样精通,最重要的是竟然还长得那么帅,他真的没有粉错人!这简直就是世界上最完美的男人! 歌琰这回倒是没再对南绍动粗,她此刻心里全是关于蒲斯沅那一堆没解开的疑团,所以她现在迫切地需要安顿下来、然后把关于这个人的事儿彻彻底底捋个清楚。 - 另一边,蒲斯沅带着血蝎子的俘虏回到大礼堂,就看到了站在大礼堂门口的言锡、童佳以及一扎堆cia的人。 言锡整张脸都臭着,一见到他出现,言锡就像见到了救星似的,立刻大步朝他走了过来:“你可算是来了,刚刚在通讯器里一直叫你,你都没回音。” 蒲斯沅面不改色,淡声道:“对付血蝎子的人的时候,不小心关上了。” 言锡不疑有他,立刻和他说起了别的:“cia的人不知道从哪儿得来的消息,来得比鸟还快。我们刚使出吃奶的力气把宾客们都安全送了出去,他们就冲进来把血蝎子的人往地上摁,搞得好像都是他们控场似的,我就想问问这事儿他妈到底和他们有什么关系?” 蒲斯沅知道言锡愤怒的点,这时边往前走,边抬手拍了下他的肩膀算作是安抚:“不是他们的地盘他们都老爱插一脚,更别提这儿名正言顺是他们的国土了。” 言锡没好气地低声骂了一句:“真是闲出屁老爱管闲事。” 走到门口,蒲斯沅才发现cia这一队为首的竟然是他们行动组的组长jc。jc可谓是现在cia仅次于局长的高位红人,不知道为什么今天竟然亲自来了。 jc年纪约摸四十岁不到,整个人的气质乍看之下很温。可一旦接触深了,就会觉得这温和底下全是深不见底的暗礁。 蒲斯沅对这个手腕强硬的男人向来并无好感,这时点了下头算是打过招呼,准备径直往礼堂里走。 哪料jc却抬手挡了他一下:“thanatos,稍等。” 蒲斯沅将手里的俘虏交给一旁的言锡,没什么表情地看着jc。 jc并不介意他的冷漠,笑了笑:“你们今天辛苦了,剩下来的事儿可以都交给我们。” 蒲斯沅薄唇轻启:“为什么?” jc:“我知道抓捕血蝎子是你们shadow的任务,但是要知道血蝎子现在已经对全球各地都造成了不可磨灭的侵害,是放在明面上的我们共同的敌人。今天既然在美国的国土上发生这件事,我们就有权对血蝎子进行调查,换言之,如果今天的事发生在英国,那么军情六处也会介入。” 蒲斯沅神色淡淡:“你错了。” jc脸色一变。 “既然你知道抓捕血蝎子隶属于shadow的管辖范围,那么你们唯一要做的就只有在自己的国土上配合好shadow,也就是说,你们只需要做shadow提出让你们负责的部分,而无权代替shadow进行调查。现在这里已经没什么需要你们帮忙的了,等我收队回去之后会将具体情况发送你们一份作为知悉。” 说完这段话,蒲斯沅直接大步进了大礼堂。 言锡眼见刚刚还一副胜券在握的jc被怼得一句话都说不上来,此刻恨不得放个礼炮给蒲斯沅。他顿时觉得自己的底气也上来了,皮笑肉不笑地冲着jc道:“jc组长,你也听到了thanatos的话了,现在就请把大礼堂里你的人都撤走。” jc整张脸上的温和一瞬间荡然无存,他眸色变幻了好一会儿,才不甘心地抬手对着身后做了一个手势,随后一脸冰霜地拂袖而去。 - 蒲斯沅进了大礼堂后,扫了一眼被绑在桌凳上的血蝎子的人,除去被当场击杀的暴徒之外,再算上被他打晕的那个,目前总共还剩五个活俘虏。 童佳手里拿着记录本,一路朝他小跑过来:“老大。” 他没回头:“宾客们的死伤情况怎么样?” “送去医院抢救无效的宾客总共有四十二名,存在不同程度受伤的宾客约有七百多名。”童佳说,“死亡人数对比整个宾客的人群基数不能说是极其惨重,只能说幸亏我们及时控制住了血蝎子的人……” 蒲斯沅的目光此时落在礼堂地毯上一大片一大片鲜艳的血迹上,一时没有再开口。 过了好一会儿,他才说:“只要死去一个人,这次行动就是代价惨重的。” 童佳愣了一下,继而噤了声。 蒲斯沅:“审问过这些人了么?” 童佳立刻点了点头:“他们什么都不知道,感觉也不像是骗人的,只能说这些打手都不是血蝎子的核心成员。” 蒲斯沅应了一声算作是明白了情况,他环顾了一下四周,问童佳:“之前那个从包厢里跌落下来的偷袭者,有查到他的身份吗?” “查到了。”童佳说,“这个人应该是这次血蝎子派来的人里最厉害的一个,他是之前因为受贿被军情六处除名的一名前特工,名字叫pa。” 蒲斯沅眸光一闪:“这个人在撒旦协议里。” 童佳他们都知道蒲斯沅有着过目不忘的惊人记忆力,这么多年来,他们一直都无条件地信任着他所说的每一句话,听从他的每一个决定。几年前,蒲斯沅曾经跟着孟方言一起看过一遍撒旦协议,既然他说pa的名字在里面,那就一定是真的。 所以一听这话,童佳立刻道:“如此看来,o没说假话,他确实是用撒旦协议召集了这些被除名的前特工们,而这些前特工们也真的愿意为他效力。” 把cia轰走后的言锡这时走到他们身边插嘴道:“o怎么没说假话了?他的预告里说只猎杀一名黑客,可是实际上的情况如你所见。” 蒲斯沅这时转过头,目光轻轻地落在了大礼堂外。他看到还有一些宾客没有离开、依然滞留在酒店里,他们都在陪伴着那些受了伤一时难以离开的黑客们。 他知道在今天之前,这些人里很多都素未谋面,所有的交集都仅限于互联网,他们因为黑帽大会而第一次聚集到一起、见到生活中真正的彼此。但无论他们相识时间的长短,这些人对着同一行业的同伴,却都怀抱着令人动容的尊重和友好。 而今天,有四十二个这样的人,离开了这个人世。 他闭了闭眼,刚想去门外,就听到言锡说:“对了小蒲,那个假扮你的女黑客还有她的小搭档呢?他们人去哪儿了?徐晟刚找技术部去调查他们了,应该很快就会出结果。” 蒲斯沅一听到这话,又立时想到了那个一头火红色长发的女人。 白色面具被他掀起的那一刻,她姣好的面容和明亮的眼睛,仿佛是那间昏暗的包厢里唯一的光源。 就像那片火红色的花瓣一样,就那么驻留在了时间的长河里,璀璨发亮,永不腐朽。 “不知道。” 过了顷刻,他淡声说,“没留意。” 第10章 . 名字 第十章名字 言锡听到他说这话时,似乎有些意外:“你们不是一直都待在同一间包厢里吗?应该还一起动手了?你竟然没看到她去了哪儿了?” 蒲斯沅面不改色地回:“我后来在专心解决血蝎子的人,没留意。” 言锡回想了一下之前在通讯器里听到的对话,隐约记得好像那个女人说了一句“见过我的人、我从来都不留活口”,他刚想再问一句蒲斯沅,去找技术部调查歌琰的徐晟终于出现了。 徐晟这时手里拿着一张纸,快步从大门外走了进来,径直走到了蒲斯沅的面前:“老大。” 徐晟将手里的纸轻轻地递给蒲斯沅:“刚刚让技术部的同事查了一下那个冒充你的女黑客和她搭档的身份,你知道他们查出什么来了吗?” 言锡和童佳心里也都万分好奇这对烫金族活宝的真实身份,听罢,立刻将脑袋凑到了蒲斯沅的手旁。 蒲斯沅低头轻扫了一眼手里的纸,不经意地抬了一下眼眸。 徐晟:“那个id叫[巴斯光年]的男孩子,他确实是目前世界排名第三的黑客。但同时,他其实也是各大情报局悬赏的全球通缉犯[火吻]的搭档,真名叫南绍。此前,cia在抓捕火吻时就已经发现了南绍在协助她,也因此,南绍现在也上了通缉名单。” “艹。”言锡立刻就反应过来了,“那也就是说,那个假扮小蒲的女人是……?” 徐晟点了点头:“没错,那个假冒女黑客,百分之九十九以上的可能为火吻本人。” 童佳恍然大悟:“难怪她当时要掉包老大的请柬,后来还要在男厕所对[红发夜叉]下手,她就是想和南绍一起混进包厢!” 言锡探头探脑地朝门口张望了一下,长吁了一口气:“幸好jc那帮人已经走了,要是他们知道今天火吻也来了,估计要把这酒店翻个底朝天都没个消停,咱们也永远都别想收队回家了。” “可是我觉得很奇怪。”童佳说,“火吻今天来这儿到底有什么目的?她又不是黑客,难道只是来陪南绍参加着玩儿的?还是说,她也是血蝎子的人?” 言锡一拍大腿:“对啊,火吻是被cia除名的前特工啊!小蒲,她是不是在撒旦协议里?你有印象吗?” 蒲斯沅的眸光轻闪了两秒,微点了下头。 “这下糟糕了。”童佳蹙起眉头,“而且火吻都已经猜到你是ktanahtk了,如果她现在是血蝎子的人,那她岂不是会立刻把这条消息透露给o,到时候老大你……” “她不会。”蒲斯沅这时将手里的纸递回给了徐晟,“至少她目前还没有投效o,成为血蝎子的一员。” 言锡三人都愣住了:“你怎么知道?” 蒲斯沅冲着玻璃包厢正下方的地毯上,那摊pa摔下来后的人形血迹轻抬了下下巴:“她弄的。” 言锡盯着那摊人形血迹看了半天,再抬头看了眼上面玻璃包厢上那个碎开的大洞,喃喃道:“这女人下手可太狠了……” 所以按照正常逻辑,如果火吻是血蝎子的人,她就不可能会眼也不眨地杀自己的同伴,她应该帮着自己的同伴一起击杀蒲斯沅才对。 当言锡和童佳还在纠结着火吻究竟是不是血蝎子的人时,徐晟听完黑帽大会的一名工作人员的耳语,这时转而对蒲斯沅说:“老大,黑帽大会的主办方现在说想见你。” 蒲斯沅没有犹豫,抬步就跟着工作人员往楼上走去。 - 酒店的二楼是一条工字型长廊。 那工作人员领着蒲斯沅走到走廊尽头左手边的房间门口,然后敲了敲门。 下一秒,门内就传来了一声略显苍老的声音:“请进。” 工作人员恭恭敬敬地给蒲斯沅开了门,等到他走进屋里以后,再小心翼翼地从外面把门给关上了。 这是一间偌大的会客室,此时有一个年纪看上去约摸有六十多岁、满头白发的男人站在窗边。见到他进来,白发男人朝他转过了脸来,然后对着他微微一笑:“你好,k” 蒲斯沅听到那个称呼后,眸色轻闪了闪。 “请坐。”白发男人低咳了几声,这时示意他来沙发这边。 等蒲斯沅坐下后,他平静地转向白发男人,淡声开口:“我父母坟墓上的请柬和信,是来自于你。” 白发男人并没有要隐瞒自己所作所为的意思,冲他竖了竖大拇指。 “不过,请放心,整个黑客界只有我一个人知道你既是ktanahtk,又是shadow的死神。” 白发男人这时不徐不缓地说:“这是一个我不愿意和其他任何人分享的秘密,也是一个我愿意独自带入尘土的秘密。” “k。”白发男人顿了顿,然后一字一句地告诉他,“我是马特。” 蒲斯沅一听到这个名字,目光微微一震。他静静地看着面前这个温和的白发男人,似乎是在衡量这句话的真实性。 马特,是目前世界排名第四位的黑客。 也是他当初在创立[凡人无畏]时,最早一批加入进来的,他当时的左膀右臂。 “你改变了我的人生轨迹,是除了我的妻子之外,对我来说最为重要的人,即便在今天之前你从未见过我。” 马特的精神状况似乎不太好,说话时一直都会不间断地咳嗽,语速也放得很慢:“我的前半生是一个碌碌无为的码农,偶尔用自己还算醇熟的黑客技术去参与一些自由黑客的行动来消磨时光。但是自从你成立了[凡人无畏]之后,我就找到了我人生的新方向。那几年,我在你的带领之下,和组织中的其他同伴一起阻止了许多暴恐行动,帮助了这个世界上的很多人,救了很多人的性命,我从来没有一刻觉得我自己活得这么有价值过。” “后来,你突然消失了,我和其他几个组织里的元老们一起,找了你很久、试图联系上你,但是我们都失败了。一年之后他们都放弃了,也逐渐退隐了,但是我一直都没有放弃。我拼命地去挖掘你留下的蛛丝马迹,去搜集可能与你有关的信息,我妻子都说我是疯魔了,之后的一段时间我没有最开始找得那么疯狂,但我从未停止过寻找你。” “而现在,当我的生命只剩下最后的半年时间,我很庆幸,我终于找到你了。” 马特说到这里,苍白的脸上是满足的微笑,“请相信,不是你藏得不够好,只是可能老天都看在我人之将死的份上,想让我在临终前,了了我这一辈子唯一的心愿,不用在死后念念不忘化成厉鬼。” “k,希望你可以不要计较我以这种类似恐吓的方式今天请你来到这里。我只是想当面谢谢你,谢谢你让我这一生过得色彩斑斓。” 蒲斯沅看着面前这个苍老的男人,因为疾病带来的痛苦,他咳嗽时,好几次都咳出了血,他手里握着的白色手帕也已经被血色所染红。但是他的眉宇之间却拥有着年龄和疾病也无法掩盖的坚毅。 他望着马特,好像看到了那个当年在互联网上陪着他四处征战还未衰老患病的人。他们曾经隔着互联网,拥有着令常人羡慕的默契和共鸣。 这让他记起了他还在[凡人无畏]时的岁月,也让他想起了他还是ktanahtk时的模样。 过了很久,蒲斯沅终于开口道:“马特,谢谢。” 马特笑了:“你谢我什么?谢我帮你回忆起了你曾经的辉煌吗?黑客之王?” 听到这话,蒲斯沅的眉眼也很轻地弯了一下。 “k,你现在依然辉煌。”马特的目光里带着真心的敬佩,“甚至比你的曾经更辉煌。最开始在得知你进入shadow之后,我还有些困惑你放弃[凡人无畏]而选择这条路的原因,可是我现在理解了,你只是换了一种更直接的方式来延续你想要保护这个世界的初衷。” “你从未改变过。” … 之后,蒲斯沅和马特又聊了一会,他简单地告知了马特这次血蝎子闯入黑帽大会的企图,并说他会带领shadow的成员协助黑帽大会的主办方一起料理所有逝者和伤者的后续,也希望马特能和其他的元老级黑客们一起,尽力号召现世所有黑客从现在开始小心防范血蝎子的侵蚀。 在离开前,他从沙发上起身,郑重而无声地给了马特一个拥抱。 虽然他不愿意这么想,但是这一别之后,很可能就是阴阳两隔了。 马特的眼眶此时已然有些泛红:“我不仅见到并拥抱了你,还在临走前再亲眼看了一次由你领导的黑客行动,我此生无憾。” 蒲斯沅走到门口,刚要打开门的时候,他忽而顿了一下,转过头看向始终在身后默默注视着他的马特,低声问:“你是怎么知道的?” 马特听了他含蓄的问话,立刻就明白了。 他笑了一下,温柔地告诉蒲斯沅:“是你的名字。” - 回到了他们在美国境内的安全屋后,晕头转向的南绍还沉浸在与自己的男神失之交臂的遗憾里,一个人捧着一包泡面在客厅里神游天外,顺便娘里娘气地抹几滴眼泪。 歌琰自己去浴室处理了一下之前在包厢里打斗时留下的小伤口,出来后又顺走了南绍手里的那包泡面,在他回过神哇哇乱叫之前,把自己关进了自己的卧室里。 将泡面往桌上一放,她在床上坐下,视线从墙壁上那张写满了名字、挂满了图片、画满了圈圈叉叉的白色大纸张往下,落到了放在床头柜上的那个相框上。 相框里的照片已然有些泛黄,但依然能够看清相片上的人的面容。 相片上有四个人。 是一对夫妻和两个年龄相仿的小女孩。其中一个小女孩年纪稍长一些,留着长发,脸庞生得好看又精致,另外一个小女孩则留着短发,鼻梁两边有一些细碎的小雀斑,笑起来有两颗小虎牙。 她们的共同特点,是都拥有着一头火红色的头发。 一家四口在相片上都笑出了一口白牙,他们的身后是草坪和日光。 歌琰看了一会儿,将相框拿起来,轻轻地贴在了自己的鼻尖上。 她好像闻到了青草的味道,还有相片里小女孩手里冰淇淋的香甜味。 不知过了多久,她将相框放了回去,敛了一下有些发酸的眼睫,去看手机上新跳出来的一条讯息。 那条讯息来自于一个一串乱码的未知发件人。 “我可以帮你找到你费尽力气也找不到的那个人的下落,你考虑好来帮我了吗?” 这句话的最后,有一个落款“o”。 歌琰看了一会这条讯息,拇指落在回复对话框的键盘上,却始终没有按下去。 她的眸色在灯光的照射下略显浅淡,看不清她此刻最真实的心情。 半晌,她大拇指轻滑,将那条讯息删除,然后把手机扔回到了桌子上,闭上眼睛。 在离开黑帽大会之后,她只要一闭上眼,脑中就会开始回放在包厢里的画面。 她没有办法控制自己地去想起那个男人的脸。 他的五官是她见过最立体最好看的,近乎完美。他的瞳色比常人要更深一些,神情很寡淡。 他说话的声音很低、很沉,却又很好听。 他的手白皙纤长,是她见过最好看的那种骨相。 歌琰微微蹙着眉,她的手在思考的过程中,始终无意识地抚摸着自己颈后的火焰状的胎记。 hypnos。 她一直都记得他在谎报自己id时说的这个英文单词的语调。 歌琰一动不动地靠在床头,仿佛睡着了似的。 不知道过了多久,她忽然睁开眼睛,翻起身,在床头柜旁的书架上翻找一本书。 很快,她就找到了她想要找的这本讲述古希腊神话故事的书,然后她快速地翻着页,一目十行地去扫书里的内容。 过了一会儿,歌琰停下了翻书的动作,目光定定地落在其中的一页上。 她找到了她想要确认的信息。 修普诺斯(hypnos),是古希腊神话中的睡神。 而他也是死神塔纳托斯(thanatos)的孪生兄弟。 双生为一,互为庇护。 所以,他是塔纳托斯。 第11章 . 病毒 第三卷:壁画少女 第十一章病毒 当门外的南绍还沉浸在男神的签名和泡面双夭折的悲痛中时,他看到原本把自己关进房间里去的歌琰又像一道龙卷风一样刮了出来,而且她的手里还带着自己的泡面。 歌琰这时将泡面往茶几上一搁,然后在他的身边坐下,冲他努了努嘴:“帮我干完活,这碗泡面就归你。” 南绍一哆嗦:“这碗泡面本来就是我……” 说完一看这位红发姑奶奶的脸色,南绍又只能把后半句吞回去,乖乖巧巧地开电脑。 歌琰这时双腿交叠着,摆弄了一下自己的指甲说:“在各大情报局的机密数据库里搜thanatos” 南绍跟着她的时间太长了,知道最好的回应就是什么都别问、照办就是,于是噼里啪啦地在键盘上敲打。 很快,南绍盯着屏幕上截取的信息,转过头来看她:“虽然近乎寥寥无几,但还是挖到了几条。” 歌琰:“念。” 南绍扫了一眼这几行信息,瞬间一声“卧槽”脱口而出:“这个叫thanatos的人,是shadow现役的最强特工,也是ars(战神)的接班人。各大情报局近几年但凡遇到实在无法解决的棘手问题,都会请求他出面协助。据说这个人不仅特勤能力强,电脑技术也是相当地高超。” 歌琰眯了眯眼:“果然。” 难怪她会觉得奇怪,蒲斯沅拥有着这样超凡的身手,却并不隶属于cia、军情六处这几大官方情报局,原来他是shadow的人。 shadow在特工界是一个非常特殊的存在,这个组织一向很神秘,非常符合“魅影”的特性。他们处理具体事务的方式和其他官方情报局截然不同,也不爱与这些官方情报局发生交集。他们的任务版图横跨整个世界,会处理世界上任何一个角落的暴恐事件,做事也都是悄声无息又滴水不漏。 但是shadow中却出了不少令其他情报局都羡慕不已的杰出特工,当时她还在cia的时候,就已经听闻过shadow的战神孟方言有多么强悍了。不过后来她离开了cia,也就没有再继续关注过特工界的事了。 原来,他是战神的后继。 南绍看着屏幕上的信息,还在感叹:“外勤和技术都强,这人是真的牛逼……你果然什么?” 歌琰揉了揉太阳穴,目光幽幽地看着他。 南绍被她看得寒毛都竖起来了:“姑奶奶,你到底想干什么,要杀要剐你倒是给个痛快。” “这个thanatos” 半晌,歌琰点了点他的电脑屏幕,终于开了金口,“就是你的男神ktanahtk,他们是同一个人。” 南绍听完,愣了三秒,连说话的声音都抖了:“这,这怎么可能呢?!” 歌琰冲他抬了下下巴:“把ktanahtk里一头一尾的两个k摘了,从t开始,把这个名字从结尾到首字母反过来打一遍。” 南绍傻愣愣地看了她一会儿,然后抖着手,照着她的说法,重新打了一遍这个名字。 “……草。”南绍看到屏幕上出现的那个“thanatos”,被这个名字里的玄机惊得连下巴都快掉下来了,“竟然真的是……” “虽然听上去很像天方夜谭,但这位黑客之王自从黑客界隐退之后,确实因为某种不得而知的原因加入了shadow。或者说,他是因为要成为shadow的特工,才从黑客界隐退的。” 歌琰定定地看着屏幕上那个名字:“这也就解释了为什么他的外勤和技术能力都很强悍,以及他为什么之前从不参加黑帽大会,但是这一次参加了——可能是因为血蝎子的人提前对他和shadow预告了会在这一次的黑帽大会上猎杀黑客,他是来执行任务的。” 南绍还是有点儿不太敢相信:“这……会不会只是个巧合?” 歌琰摇了摇头。 南绍说:“那既然如此,我就更搞不懂了。既然他都认出你是火吻来了,为什么不抓你?就算你不在shadow的名单上,他把你当做个礼物顺水推舟送给cia,让cia因此欠他个人情也不亏啊!而且上一次他明明还帮着cia在adx监狱里抓你来着……” 歌琰挑了挑眉:“因为我长得好看?” 南绍:“……” 她笑了笑,耸了下肩:“其实我也不明白。” 而且她并没有错过,他在对她揭穿她身份的之前,早就已经关闭了和组员之间的通讯设备。 也就是说,他并不想让他的组员知道他见到了[火吻]。他想让他们之间的对话,仅止于他们彼此。 为什么? 他为什么这一次放过了她,甚至还为她和南绍的撤退打了“掩护”? 歌琰又想了一会,这时对南绍说:“让你直接追踪他的信号有点难,会被他发现的,你能试着黑进他组员的设备里吗?” 南绍点了下头:“我试试看。” 过了片刻,南绍说:“好了,我黑进他其中一个组员的手机了。只要他的手机连着互联网,我们就可以监听他们的谈话,也可以进行实时定位。” “行。”歌琰说,“我们不回伦敦了。从现在开始,你时刻盯着,看看他们下一个行动地点在哪里,我们去那里守株待兔。” 南绍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连说话都破音了:“守株待兔?到底谁是兔?你是不是忘记了自己的脑袋价值千金啊姐姐?在黑帽大会上蹦跶了一次还不够,要上赶着去给人家抓是吗?我男神好心放过了你第一次,难道还能再放过你第二次不成?!” 歌琰从沙发上起身,居高临下地俯视着他:“你还想不想再见你的男神一次,让他给你在背上签个名了?” 巴斯光年同学张了张嘴,在脑中激烈地挣扎了五秒,最终还是在男神签名的诱惑下,选择陪她作死:“想!” 歌琰笑得一脸慈祥,像看傻子一样看着这只中二唐老鸭:“那就给我盯着。” - 等蒲斯沅结束了黑帽大会的收尾工作,已经是第三天的凌晨时分了。 血蝎子的五个俘虏被童佳和徐晟先一步送回了局里进行进一步审问,伤者和家属都已经陆续离开了酒店,酒店被破坏的大礼堂也在紧锣密鼓的修复当中。他和言锡一起把最后一批黑客送上前往机场的大巴,在路口站了一会儿。 清晨的薄雾中,言锡摸了摸空荡荡的裤子口袋,叹了口气:“哎,以前郁闷的时候还能摸根烟出来抽一下,后来因为安奕备孕怀孕,我把烟给戒了,搞得现在郁闷的时候都不知道干嘛了。” 蒲斯沅看了他一眼:“我告诉你能干什么。” 言锡一听就来劲了,赶紧把脑袋往他的面前凑:“来来,兄弟,快分享一下。” 蒲斯沅眼也没抬,这时利落地伸出长腿、直接往言锡的脚后跟一踹,让言锡当场就摔了个狗吃屎。 言锡趴在地上,整个人一脸懵逼。他抵着唇低笑了一声,在言锡反应过来要破口大骂之前,转身就走。 等他回到车上之后没过多久,言锡也上来了。他一边气呼呼地瞪着蒲斯沅,一边把手机递给他:“小蒲,你帮我看看,我从刚才开始就觉得我的手机时不时有点卡,但又找不到问题出在哪儿,翻了半天也没找到什么别的异常,开机关机也没用。” 蒲斯沅接过言锡的手机,简单地轻点了两下,然后他的动作就顿住了。 他其实已经发现了什么。 不过,因为他低着头的缘故,所以言锡没有看到他眼底在那一瞬间滑过的一丝几不可见的光泽。 “小病毒罢了。”过了一会,他将手机扔还给言锡,冷淡地说,“少看点片。” 言锡当场就拍案而起,面红耳赤地指着他:“蒲斯沅,你可别血口喷人啊!我什么时候看过片了!我是一个正直纯良的男人!我是个有家室的男人!我绝对不会看片涨姿势!我……” 蒲斯沅理都没理他,权当他在放屁。 - 回到shadow位于美国的分部,蒲斯沅和言锡一起去了一趟l的办公室,向l汇报这次行动的结果。 l听完之后,背着手站在窗边,目光沉沉地说:“o的开场游戏,算是以半失败告终。他绝对不会轻易善罢甘休,我猜测,他的下一个预告应该马上就要来了。” “实际上,我们不应该被动地等待他的预告。”蒲斯沅这时淡淡地道,“而是应该主动出击打他一个措手不及。” l一听他的话,立刻就明白了:“thanatos,你是不是有什么发现?” “最近这半年来,在美国境内,有一定数量的年约十四岁到二十岁的年轻女孩失踪。失踪的地点虽然具有一定的地域分布,但主要都集中在佛罗里达州。” “我私下调查过这些女孩失踪的规律,结果发现,她们每个人在失踪前,都使用了同一个手机软件。这个软件是一个由私人研发的交友软件,主要针对的使用群体就是这个年纪的女孩子。” 蒲斯沅这时将手机拿出来,直接将他之前搜集到的资料投影在了办公室的墙壁上。 “我尝试着在那个软件上注册了一个账号,并将账户资料背景和行为模式设定为一个十五岁女孩。很快,就有不下十个男人前来找这个[女孩]聊天搭讪,发送隐晦的色情图片,并企图邀约在线下见面。” “那些女孩子可能都是懵懂无知,轻信了自己的[网友],毫不设防地与这些人进行了线下会面,因而失踪的。我查了这些人的ip地址,其中有将近一半都在佛罗里达州。并且,其中有好几个男人,他们的手臂上都有血蝎子的纹身。” “因此,我有合理的理由推测,这些女孩的失踪与血蝎子有关。这可能是o所经营的一个庞大的地下色情交易、拐卖人口链,如果我们把这条线堵住了,或许可以在一定程度上给o一个不小的打击。” 这些话说完,一旁的言锡已经快要把拳头都给捏碎了。因为l还在的缘故,言锡只能用理智管理了一下自己的表情,低低地骂了一句“畜生”。 蒲斯沅侧过头看了他一眼,无声地轻拍了一下他的肩膀。 l的神色也很不好:“目前最重要的就是先救出那些失踪的女孩子,时间拖得越长,她们的生命也就越堪忧。如果能在营救的同时一举捣毁这个组织就更好了,所以,你打算怎么样接近这个地下组织?” 蒲斯沅沉默了两秒,扔下了两个字:“潜伏。” 言锡一下子回过了神:“你打算怎么潜伏?派像童佳那样的女特工扮演妙龄少女,和那些男人见面,最后被他们带回根据地吗?” 蒲斯沅:“不用童佳或者其他女特工,我自己去。” l和言锡都蒙了:“……你自己什么?!” 他没什么表情地收起了手机,转身就往外走:“让童佳和后勤在今晚之前准备好假发、化妆品和裙子,我现在就去和那些人约时间。” 言锡的眼珠子都快要掉出来了,他看着蒲斯沅离开办公室的高挑背影,转过头和l面面相觑了一会儿,结结巴巴地说:“l,死神的意思,难,难道是,他要男扮女装?!” l擦了擦额头上淌下来的汗,堂堂shadow局长,此刻却连身上的衬衣都快湿透了:“我觉得他应该就是这个意思……” - 同一时刻。 歌琰摘下了监听用的耳机,往茶几上一扔,大步进了卧室,甩上门。 南绍不明所以地盯着她卧室紧闭的大门,一时间有些摸不着头脑她在搞什么鬼。过了大概十五分钟左右,就看到她的卧室门又被打开了。 只见歌琰换下了身上刚刚穿着的卫衣和长裤,转而穿上了一条嫩黄色的连衣裙。她还把自己的头发梳成了一个高高的马尾,用一个甜美可爱的粉红色发圈扎了起来,整个人看上去格外地青春靓丽。 然后,她步履轻快地走到了南绍面前,冲他抛了个媚眼,笑吟吟地说:“你好,我是旁边这位小姐姐的表姐,我叫annie,今年十六岁,很高兴见到你。” 南绍:“……旁边这位小姐姐是?” 歌琰一脸讶异:“你男神啊,他不是要男扮女装吗?” 南绍疯了。 第12章 . 潜伏 第十二章潜伏 shadow位于美国的总部,距离佛罗里达州大约有四个小时的车程。 而此刻,行驶在高速公路上的车里罕见地有些寂静无声。后座的童佳和徐晟都状似眼观鼻鼻观心地在研究手里的资料,虽然他们脸上的表情看上去都有些异样。而驾驶座上的言锡则一边开车,一边时不时地在偷瞄副驾驶座上的人。 蒲斯沅被他瞄得实在有些烦了,终于冷冰冰地开口说:“会开车吗?不会下来换人。” 言锡抖了一下:“会会会……” 然后过了五分钟,又继续不怕死地瞄他。 蒲斯沅:“你再瞟一眼,就给我从这里滚下车走到奥兰多去。” 言锡崩溃了:“小蒲,你可不能这么绝情……我这不是这辈子都没见过那么好看的女孩子,实在管不住自己的眼睛吗!我是个正常的男人!爱美之心人皆有之啊!” 后座上的童佳和徐晟听到这话,也都实在憋不住了,直接放声大笑起来。 也难怪这三个人会是这样的反应,毕竟现在坐在副驾驶座上的蒲斯沅,已经完全不是“蒲斯沅”了——他此刻带着一个棕色长卷发的假发套,身上穿着一条为了遮盖住喉结的高领墨绿色连衣裙,脸上还化着淡淡的妆。 最令人感到不可思议的是,即便平日里阳刚硬朗如他,当这些女性化的装饰都集中到了他的身上时,竟然没有产生半点违和感。在这样的装束下,他俊逸的长相竟然也变得相对地精致女化起来。 如果忽略他异常的身高身材和说话时偏低的声线,这简直就是一个完美的女神模板。 童佳连声音都笑颤了:“老大,你别打我,但是我真的不得不说一句,你这个样子,是个男人都会春心萌动。不信你问徐晟,徐晟是钢铁直男。” 徐晟沉默了两秒,点了下头:“确实漂亮。” 言锡在前座差点笑断气:“徐晟,从今天开始,小蒲就是你的女神了,以后请你按照他的模板去找女朋友。” 蒲斯沅冰冻着一张脸,完全不想搭理这些人。 言锡虽然表面嘴炮不停,但还是以三个多小时的时间提前把车开到了奥兰多。 蒲斯沅用那个十五岁小女孩的账号,和一位他选中的男“网友”约在了城中和郊区之间边界区域的一家咖啡厅。为了避免打草惊蛇,他让言锡在五个街区之外就把他放了下来,然后他自己走过去。 下车前,言锡一脸凝重地拍了拍他的肩膀,对他说:“你自己一个人深入敌营要注意安全噢,小蒲妹妹。” 蒲斯沅没说话,下一秒却直接将言锡放在他肩膀上的那只手反手一折。言锡瞬间疼得吱哇乱叫,直把眼泪都飚出来了,蒲斯沅才松开手扬长而去。 言锡揉着自己的手腕,哭唧唧地回过头找童佳和徐晟要安慰:“小蒲下手实在是太狠了……” 童佳和徐晟:“你活该。” 蒲斯沅沿着街区朝咖啡店前进的同时,一路上收获了无数惊艳的注视。他的身高和身材首先已经相当引人注目,可他的长相却更抓人眼球。 这位过于高大的“美女”,让今天沿途的路人都大饱了眼福。 很快,他就来到了那家咖啡店的马路对面。 咖啡店大红色的招牌在阳光下闪闪发亮,他眯了眯眼,目光已经开始从咖啡店的落地窗往里搜寻自己的“约会”对象。 对面的红绿灯这时交替闪烁,他刚动了脚步,似乎才像是想起了什么似的,然后往离他间隔一米多的左手边看过去。 只见歌琰就站在离他间隔这么点距离的地方,她今天扎着蓬松的马尾辫,穿着一条嫩黄色的连衣裙,见他看到了自己,她便咧开嘴冲他摆了摆手:“hi,thanatos” 蒲斯沅还没来得及说话,通讯器里的言锡三人组就已经先爆炸了。 言锡:“诶?这,这姑娘怎么看着那么眼熟啊……卧槽,这是不是前两天黑帽大会上那个一路碰瓷小蒲的女黑客?!” 童佳:“是她。声音一样,头发颜色一模一样,身材也很相似,她长得也太好看了!” 徐晟:“那也就是说……这是火吻本人?” 言锡连声音都在颤抖:“你们知道她的人头值多少钱吗?不对,她为什么知道小蒲是谁?她为什么突然也来了这儿?小蒲,要不要我们现在过来抓她?!” 蒲斯沅一早就发现言锡的手机被南绍黑了,也知道歌琰在监听他们的动向,所以自然毫不意外她的出现。经过马特点出了他名字里的“玄机”,他也并没有太讶异歌琰竟然在这短短的两天时间里就已经发现了自己的双重身份。 他这时轻描淡写地对着通讯器说了一声“不用”,然后扫了她一眼,表情冷淡地说:“来得倒挺快。” “守株待兔哪能没点诚意?我在佛罗里达州的边境等了你一天,一路尾随你来的奥兰多,能不快吗?”歌琰笑眯眯地打量着他,“不过,我还真没想到,原来你是个隐藏的女装大佬啊!为了任务连小裙子都愿意穿,你也太敬业了!” 蒲斯沅冷冰冰地转过头,抬步就往前走。 歌琰不慌不忙地跟着他,就在他快要进入到咖啡店里的时候,她忽然抬手轻拍了下他的肩膀。 蒲斯沅侧过脸,就看到这女人竟然向前一步直接走到了他的身边,然后自说自话地一把勾住了他的手臂。 通讯器里的三人组从刚刚开始就已经被他们之间扑朔迷离的对话给弄得有点懵逼了,现在再从摄像器里看到这一幕,下巴都快托不住了。 蒲斯沅在店门口停了脚步,面无表情地看着她和她挽着自己的那条纤细的胳膊。 歌琰似乎半点儿都不害怕他霜降似的注视,她冲他耸了耸肩,还一副特别理所当然的表情:“这是为了证明咱俩是一伙的、不是拼桌的,等会走到座位的时候我就松开,一定多一秒都不占你的便宜。” 他一动不动地看了她几秒,最终竟然没有把她的手臂推开,就任由她这么笑吟吟地挽着自己往店里走。 通讯器那头的人已经快疯了。 言锡:“是我的错觉吗?我为什么觉得小蒲对这女人的容忍度从最开始就异常地高?在黑帽大会的时候,他容忍她偷请柬、假扮自己,现在这又是哪一出?他平时对再漂亮的姑娘不是都不正眼瞧一下的吗?” 童佳:“……这好像不是你的错觉。” 这边的歌琰得了便宜还卖乖,边走边低声靠在蒲斯沅的耳边说:“不过,你这妆化得也太烂了,你是找直男帮你化的吗?还有你这连衣裙配板鞋的搭配我也是服了,你看看我,既然要男扮女装,你就专业点儿,穿双高跟鞋行不行?” 她的身上有一股子淡淡的清香,不是香水的味道,反倒像是沐浴乳的清香。那股香气此刻因为她的靠近,便自然而然地飘散在了蒲斯沅的鼻息之间,可他的心底竟没有产生丝毫的反感。 这让蒲斯沅觉得,他自己确实很反常。 因为这已经是第二次,她和他靠得那么近了,可他却并没有去阻止这件事的发生。 过了好一会,他的眸色微动了动,终于没好气地回了一句:“你收着点,等会别把人给吓跑了。” 歌琰胸有成竹地说:“放心。” 蒲斯沅的目标是一个手臂内侧有血蝎子纹身,皮肤黝黑,长得高高壮壮的男人,名叫丹尼尔。 咖啡店不算特别大,他很快就在靠里边的位置找到了他的目标。 等他们走到丹尼尔所在的桌边时,丹尼尔明显被这个和网上说好不一样的阵容给整得蒙了一下,直愣愣地盯着他们俩好一会儿,才有些迟疑地问:“你,你们俩……谁是莉迪亚?” 蒲斯沅松开了被歌琰挽着的手臂,弯腰一坐,惜字如金:“我。” 丹尼尔看着歌琰:“那,请问你是……?” 歌琰笑靥如花地在蒲斯沅身边坐了下来,十分自来熟地说:“我叫安妮,是莉迪亚的表姐,今年十六岁。听说她来见你,我就也想跟着她来一起认识认识新朋友,很高兴见到你。” 蒲斯沅:“……?” 说好的不占他便宜呢?他什么时候突然多了个表姐了,他怎么不知道? 歌琰感受到了身边他目光里嗖嗖往外冒的冷气儿,脸上的笑容顿时更灿烂了。 丹尼尔万万没想到他钓个鱼,还能遇到买一送一的这等好事。而且虽然这两个姑娘感觉上都有点儿奇怪——一个特别高大,另一个又特别热情,但纯说长相的话,还长得真的都非常不错。 尤其这两个女孩子都是东方面孔,对于那些有特殊癖好的客人来说,他相信这些客户一定都会对这两个女孩非常满意,甚至愿意挤破头出高价来买她们。 丹尼尔心中窃喜,很快就放松下了戒备,开始试图和他们聊天套近乎。蒲斯沅全程沉默寡言,最多只说了几个字,仅靠歌琰一个人撑起了整张桌子的场面。 丹尼尔和歌琰聊了一会儿,转向蒲斯沅:“莉迪亚,你怎么在现实中和网络上完全不一样?话那么少?你在网上的时候还挺活泼的呀!” 蒲斯沅明显没打算接这句话,但他身边的歌琰却已经直接把话头给接了过去:“莉迪亚就是那种在现实里不爱说话,喜欢在网络上活跃的人,俗称闷骚。” 蒲斯沅听完这话,嘴角不由自主地抽动了一下。 虽然她是在帮他解围,但他真的有点儿想掐死这个女人。 所幸丹尼尔并没有怀疑蒲斯沅在网络和现实中完全不同的表现,也有可能是歌琰太会糊弄人了。等一杯咖啡下肚,丹尼尔看了看这俩姐妹,刚想把话题往离开咖啡店上引,就听到歌琰笑眯眯地来了一句:“咱们要不换个地方坐坐?我在这儿都待闷了。” 丹尼尔差点笑出声,立刻顺着杆子往上爬:“行啊!我也刚想这么说,咱们去附近那个公园逛逛。” 歌琰:“好,你开车了吗?” 丹尼尔点点头:“就在商场的地下停车库。” 三人很快离开了咖啡店,往商场的电梯走去。丹尼尔一个人走在前头,歌琰和蒲斯沅落在后面。 丹尼尔这么长时间以来从来没得手地那么容易过,他还没来得及哄骗,姑娘们竟然主动提出要和他走,他觉得自己今晚做梦都可以笑醒了。 后面的歌琰看着丹尼尔难掩激动的背影,压低声音对蒲斯沅说:“我好害怕。” 蒲斯沅:“……” 他两只眼睛都没看到她在害怕,反而看到了她眼睛里不断在往外冒的兴奋和跃跃欲试。 事实上,他宁愿顶着浑身的不舒服男扮女装,也要一个人潜伏进这个犯罪团伙,是因为即便童佳和局里其他几个女特工的身手都很了得,他也会担心在潜伏的过程中遇上什么突发问题影响到她们的安危。 这么多年来,他总会选择独自一个人去做最危险的事。 其实当他发现南绍黑进言锡手机的那一刻,就已经猜到了歌琰今天会来,虽然他不知道她硬要来找他的理由是什么。而且,他也觉得按照她的性子,她大概率今天会强行跟着他行动。 但他还是顺水推舟让她和自己一起进行潜伏了,之后可能还会把自己的后背展露给她——可这女人甚至都算不上他的同伴。 他为什么会不排斥和她搭档共同面对风险?为什么会对她拥有这种来由不明的“信任感”? 到了地下停车库,里面除了他们,竟然连一个人都没有。这个商场的地理位置本来就比较偏,这个时间点也没什么人过来。 丹尼尔走到了一辆漆黑的面包车旁边,拉开了后座的门,笑着冲她们招了招手:“这边。” 蒲斯沅几乎没有丝毫犹豫,率先走过去上了车。 他上了后座发现,这辆车是经过改装的,前座和后座之间隔着专门设计过的双面挡板,后座的人根本看不到前座的动态,可是前座却可以清楚地看到后座的情况。 他人几乎是刚坐上去,丹尼尔就猛地朝他靠了过来。 下一秒,丹尼尔抬起手,熟练地往他的颈后重重一劈。 这点雕虫小技,对于身经百战的蒲斯沅来说,其实根本就跟挠痒痒似的,对方甚至连穴位都没有找准。但是为了配合此次潜伏的主题,他还是闭上眼睛倒在了座位上,假装自己已经瞬间被丹尼尔劈晕了过去。 歌琰看着蒲斯沅倒在后座的座位上,即便他已经尽他所能去配合丹尼尔的演出,但她还是能够看到他合着眼的俊脸上那丝掩盖不了的不耐烦,看得她差点笑出声来。 丹尼尔看到蒲斯沅被放倒,立刻一脸凶相地朝她转过了脸。歌琰却像玩儿变脸似的,在他转过脸的那一刻,一秒变出了害怕的表情。 似乎是担心丹尼尔怀疑她的恐惧,她不仅配合地尖叫了一声,还装模作样地道:“莉迪亚!你对莉迪亚做了什么!莉迪亚,你快醒醒!” 躺在车上闭目养神的“莉迪亚”:“……” 演技 第十三章演技 然后,顺理成章的,歌琰也被“放倒”在了车后座上。 这两位威名享誉全球的特工和前特工,就这么一左一右地趴在面包车的后座上,任由丹尼尔给他们的两只手都绑上了扎实牢固的粗绳子。 等做完这一切,丹尼尔满意地拍了拍手掌,嘴里哼着小曲关上车后座的门,上了前面的驾驶座。 因为暂时不清楚前座和后座之间的隔音效果如何,起先歌琰并没有开口说话。 一直到丹尼尔发动了车,并因为心情过于愉悦开始播放车内音响,然后这音乐的声音还越来越大,完全可以盖过说话的声音不被前面的丹尼尔听见,歌琰才悄悄地睁开了眼睛。 因为不确定丹尼尔会不会从前面查看他们的情况,所以她思虑了两秒,赶紧把自己原本朝着前座的身体转了个方向。 由于她如此动作的缘故,她没料到自己一转过来,就正对上了蒲斯沅的脸。 贴脸杀。 车后座能够施展开来的空间其实并不大,她只要稍稍往后,身体就要掉下座位了。因此,如此近的距离,她避无可避,甚至可以看清他根根浓密的眼睫。因为呼吸始终很均匀的缘故,他的眼睫也几乎没有抖动,仿佛就像是真的睡着了一样。 他是一个很安静的人。 歌琰从第一眼见到他的时候,就有这种感觉。 可她感觉这种安静,更像是一种非常态的沉静——是在经历了所有常人难以想象的痛苦或者见识过所有这尘世间的生老病死和灰飞烟灭后,所沉淀下来的对这个世界最冷静的审视。 他永远像是一个旁观者,更像是已经刻意摒弃了自己天生具备的某些情感。 而这张让人根本没法挑出刺来的脸,却又能够激发起人类最本能的欲|望和情愫。 这着实太矛盾了。 即便歌琰已经刻意放慢了呼吸,蒲斯沅还是感觉到了她正在注视着自己。于是,他也慢慢地睁开了眼。 他的眼睛真的很漂亮。 像是会发光的黑色珠玉。 四目相对的那一刻,歌琰觉得自己的心脏竟然下意识地跳慢了半拍。 于是,为了缓解这种微妙的尴尬,她主动地找了个话题:“你信不信我三秒钟之内就能把这破绳给解开。” 他看着她,过了几秒,才没什么表情地扔了一句:“现在不需要展示你的能力。” 歌琰:“我知道,等会还得继续装晕装柔弱呢。论演技派,你还是得多跟我学学。就刚刚,你闭着眼睛我都能感觉到你没被打晕、心里在骂娘。还好这丹尼尔是个傻子,要是碰到个聪明点儿的,你保准糊弄不过去。” 蒲斯沅本来没想接她的茬,但转念一想,竟冷冰冰地开口道:“你觉得自己是演技派,是指你刚刚像叫魂一样叫莉迪亚?就你刚刚浮夸的音量,应该都能被你给叫活。” 歌琰:“……” 见她被怼得不出声了,他才对着通讯器低低地叫了声言锡的名字。 言锡他们这一路已经受到了莫大的刺激,陷入了很长一段时间的沉默和沉思中。这会儿听到蒲斯沅在呼唤他们,才稍许回过了神:“……我们在。” 蒲斯沅:“定位都没问题吗?” 言锡:“没问题,我们一路都尾随着你们,支援也都从不同的路线跟上了。” 他“嗯”了一声:“等会听我的信号,我没开口,你们先不要进来营救。他们的根据地绝对不止这一处,我们不能打草惊蛇,要争取一锅端。” 歌琰在旁边把他部署战略的模样都看了进去,忍不住挑了挑眉:“抱歉,我有个问题。你一个前身是黑客的人,哪里来的自信凭你一个人可以在支援进来之前、对付得了一窝子血蝎子的打手,还要顺便把那些受害的女孩子们都解救出来?还想一锅端他们所有的根据地?” 蒲斯沅冷冷地瞥了她一眼。 “你求求我啊,说不定我愿意帮你噢。”歌琰笑眯眯地说,“虽然我的出场费一向都很贵,你们shadow应该付不起。” 言锡听了这话,忍不住在通讯器里大骂:“日!我一定要和她打一架,太气人了!竟然敢看不起shadow的王牌,还看不起我们shadow的经费!” 蒲斯沅冷静地对着通讯器说:“你打不过她的。” 言锡的整颗心都碎了:“……” 歌琰秒懂蒲斯沅的意思,这时笑得更灿烂了:“诶,本姑奶奶今天心情挺好的,那要不然这样。等会进去之后,我愿意帮你达成你们的任务,只要事成之后你答应我一个条件。” “是你。”她看着他,特意重申了一遍,“我要你以私人的名义帮我。” 前座的音乐声这时忽然变小了,车速也开始渐渐放缓,估计是快要到达丹尼尔所在的根据地了,蒲斯沅和歌琰便双双阖上了眼睛。 就在歌琰以为蒲斯沅不会搭理她的时候,她忽然听到了他淡冷的声音。 “等事成再说。” - 面包车很快就停稳下来,丹尼尔这时关闭了发动机,下了车。 门口似乎有人在等,丹尼尔在车外招呼了那个叫做威尔的男人,然后拉开后座的门,示意威尔和自己一起把歌琰和蒲斯沅扛走。 丹尼尔先一步,把靠外面的歌琰扛了起来,威尔则扛起了靠里的蒲斯沅。 等威尔把蒲斯沅扛起来到自己的肩膀上后,立刻抱怨了一句:“你踏马从哪儿弄来这么高一女孩儿?这得有一八五?还比别的女孩子要重不少,怎么有点儿像金刚芭比啊?” 说完,他还顺势捏了捏蒲斯沅的手臂:“手臂上的肌肉也很发达,难道平时经常健身吗?” 蒲斯沅在威尔触碰到自己的时候,身体上本能地就迸发出了杀意,但最后他还是理智地克制住了身上肌肉一瞬间的紧绷,选择继续当个“昏迷的女孩”。 威尔还不知道自己快要死到临头,紧跟着来了一句:“胸不大,屁股倒是很翘。” 丹尼尔笑骂:“翘也跟你没个屁关系。” 蒲斯沅:“……” 被丹尼尔扛在肩膀上的歌琰差点破功。 因为他们俩都像麻袋一样头朝下被扛在肩膀上,所以丹尼尔和威尔是看不到他们俩的正脸的。于是她实在没忍住,这时睁开眼去看旁边的蒲斯沅。 看完她的笑声都已经在喉咙口了,又只能努力地吸口气再憋回去。 某人现在的脸,简直比烧焦的锅底还要黑。 有生之年能亲眼看到这座冰山被迫吃瘪,可实在是太令人解气了! 丹尼尔和威尔把他们俩带下车后,这时大步往前方的一栋屋子走去。 歌琰在他们走进屋子之前,睁开眼快速地以一个高难度的姿势扫了一圈四周的环境——这是一栋看上去平平无奇的单户小别墅,附近没有别的建筑。而这栋小别墅的四周围也都是层层叠叠的灌木和树丛,几乎没有其他人出没的痕迹。 也难怪他们会选择这样一个根据地,因为这里确实有得天独厚的避世环境。而这栋别墅这么乍看上去其实并不大,所以她推测里面应该会有很深的地下室来专门进行他们的肮脏交易。 进了屋子,人声就逐渐多了起来。歌琰闭上眼睛,竖起耳朵去听他们说的话,并根据丹尼尔他们行走的路线来判别整栋别墅的布局和方位。 果然,不出她的所料,大约走到别墅大厅右下角的位置时,丹尼尔便弯下腰拉开了一个暗门,然后开始沿着暗门下展露出来的木梯往地下更深处走去。 这条地下阶梯,却比她想象的要更长。 歌琰仔细地数着每一个丹尼尔拐过的弯,最后……总共数到了令人心惊的“六”。 也就是说,这个不为人知的地下罪恶产业链根据地,有整整六层,这该是多么难以想象的庞大和五脏俱全。 而这里,应该只是这些根据地的其中【之一】。 到达底层后走了没多久,他们终于来到了一个暂时的“归宿”。 丹尼尔和威尔这时将歌琰和蒲斯沅从肩膀上放下来后,解开了绑在他们手上的绳子,他们俩也趁此机会相继睁开了眼表示自己“恢复清醒了”。然而,到了这一时刻,歌琰也没有心情再去配合表演惊恐乱叫了,她看着这个所谓的基地,脸色已经完全沉了下来。 丹尼尔用身上的钥匙打开了一间用锁链锁住的房间门,然后粗暴地将他们两个人推了进去。 这是一间昏暗又潮湿的房间,完全没有经过装修,所有的砖头都是脏兮兮地裸露在外面的,上面还有大片的水渍。整间房间里,只有墙壁上挂着的两盏壁灯作为唯一的光源。 而此时,在这间房间的墙角里,正瑟缩着十来个衣衫不整的女孩子。 威尔看着歌琰和蒲斯沅冷静的模样,诧异地拍了拍丹尼尔:“你是从哪儿弄来的这两个奇葩的,哭也不哭,叫也不叫,胆儿那么大?” 丹尼尔笑了一声,然后从兜里掏出手机,对着蒲斯沅和歌琰连按了两下快门,再反手将门重新关上:“不知道,可能反射弧比较长,以为自己上哪儿来旅游了?” 两个男人在门外龌龊地聊了几句有的没的,然后大笑着相携而去。 歌琰这时转过头看向一言不发在观察四周的蒲斯沅,低声问:“你在这儿还能收得到信号和你的组员沟通么?” 蒲斯沅:“通讯器的信号是在负三层的时候消失的。” 也就是说,从现在开始,他们已经完全失去了与外界的联络。接下来,只有他们两个人在这个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的鬼地方面对所有可能发生的一切。 歌琰叹了口气:“你们的设备能不能更新维护一下?说起来是一个这么牛逼哄哄的组织,竟然通讯器都撑不过地下六层。” 蒲斯沅扫了她一眼,冷冰冰地说:“要不请你来更新?” 她连连摆手:“饶了我……不过,我倒是可以把你迷弟……就是南绍借给你用。” 说到南绍,她这才想起来,当时在她下车跟着蒲斯沅前往咖啡店之前,她是特意叮嘱过南绍,让他全程跟着言锡他们的车见机行事的。这次因为她算计好了要和蒲斯沅一起行动,所以特意没有让南绍做她的技术支持,也没有戴和他之间的通讯器让他协助自己。 而这个缺根筋的小子,也不知道在完全没有她的音讯也见不着她人的情况下,会不会等太久一着急做出什么傻事儿来。 蒲斯沅这时仿佛像开了天眼一样,突然冷不丁地来了一句:“他和言锡他们在一起。” 歌琰听傻了:“啊?” 他观察完了四周,耐心耗尽:“你的小搭档,被言锡他们发现了,现在在我们的车里。” 歌琰一听,仿佛像听到了自己因为上班遇到急事没法去接的傻儿子被幼儿园老师带着照顾了一样,乐得眉开眼笑:“好呀好呀,就让他待着,他还能给他们讲讲段子逗乐。” 此时被徐晟从自己的车里一路提溜到蒲斯沅他们车里、被迫坐在徐晟和童佳中间如坐针毡的南绍浑身泛起了一股恶寒:“……” 眼见蒲斯沅没想再搭理她,歌琰又紧跟着追了一句:“那我们现在也联系不上他们,没法儿商量计划,该怎么说?” 蒲斯沅:“先从这间房间出去。” “你们……” 这时,一道低弱的女声忽然横了他们之间的对话。 歌琰一听,这才想起来最重要的事儿,赶紧转身朝这些蜷缩在一起的女孩子们走了过去。 走到她们面前时,她找到了那个刚刚出声说话的皮肤白皙的女孩子,直接蹲下了身子,平视着她,柔声问:“你好,我叫歌琰。请问你叫什么名字?” 那个女孩看着她澄澈发亮的眼睛,过了几秒,才鼓足勇气说:“我……我叫伊娃。” “伊娃。” 她笑了笑,然后伸出手,轻轻地拍了拍伊娃软软的头发,“别怕,我是来救你们的。” “还有后面那个……我也不知道叫什么名字的一脸不高兴的姐姐。”她说着,朝身后的蒲斯沅指了指。 一脸不高兴的姐姐:“……” 姐姐 第十四章姐姐 伊娃和那几个女孩子,显然都是已经被吓坏了。 听完了歌琰的话后,她们全都眼睛眨巴眨巴地来回看了歌琰和蒲斯沅好一会儿,胆子稍微大一些的伊娃才肯小小声地开口说话:“……救,救我们?” “是的。” 为了照顾她们的情绪、也让她们更好地理解这整件事,歌琰特意把话补得很全、说得很详细:“我和不高兴姐姐,并不是被那些坏人给骗过来的。我们是主动接近这些坏人,故意让他们把我们带到这里的。我们的最终目的是为了把你们都救出去,再把这些坏人们都给抓起来。” 说话的时候,她的视线一直都落在这些女孩子们的身上。这些女孩子,看上去年纪都非常小,最小的可能只有十三四岁,稍微大一些的,也大约才十七八岁。 大部分都是未成年少女。 她真的难以想象,如果她和蒲斯沅今天没有来到这里,这些娇嫩得像花朵一样的无辜的女孩子们,将会面临什么样残酷的暴行。 大约是觉得歌琰长得好、又很亲和,这时有另外一个女孩子也肯开口说话了,她指了指歌琰身后的蒲斯沅,哑着嗓子说:“不高兴姐姐长得好高大,她的身材好像男孩子。” 歌琰回过头看了一眼蒲斯沅那张冻人的脸,“噗嗤”笑出了声:“对,不高兴姐姐天生就比别的女孩子高大,力气也大,他很勇敢,会保护你们的。” 蒲斯沅原本静默不语地站在她的身后听着她说话,在听到这里的时候,他的目光微微动了动。 她对这些女孩子们说话的语气里,透着一股子特别自然的感情,更有点儿不易察觉的熟稔。 就好像,她生来习惯于以一种姐姐的姿态,去引导比自己年纪小的孩子,并主动保护他们。 这种特质,一般会出现在拥有亲生妹妹或者弟弟的人身上。 歌琰接下来又和那些女孩子们聊了一会儿,并逐渐让她们信任自己后,才不徐不缓地说:“为了尽快把你们从这儿救出去,我希望你们可以尽可能多地告诉我和不高兴姐姐,你们在这个地方待了多久,期间发生了哪些事情,那些坏人们都做了些什么。” 女孩子们彼此对视了一会儿,最终还是选出了伊娃作为发言代表。 伊娃说:“我们其实都是在不同的时间点进来的,我和海伦是昨天刚来的,然后雪梨她们几个是三天前来的,还有佐伊她们是一周前来的。” 蒲斯沅这时也不动声色地在歌琰的身边半蹲了下来。 他静静地注视着伊娃,低声开口道:“他们,那些坏人,是不是在刚把你们带来这里的时候,给你们每个人都拍过照片?” 歌琰看了他一眼。 为了照顾这些女孩们的心情,他特意避免使用了“蒙”和“骗”这种词,反而用了“带”。 伊娃点了点头。 蒲斯沅继续说道:“和你们一起来到这里的还有其他女孩子,但是她们中的一些后来又被带出去了。而有些比她们来得早的人,比如佐伊她们,却都还留在这儿。” 伊娃:“是的。” 歌琰这时和他凑近了一点,用只有他们两个人才能听到的声音对他耳语道:“所以,她们遇到危险的时间点都是随机的。参考刚刚丹尼尔离开之前给我们俩照相,他们应该会先把女孩子们的照片发送给他们的客户。一旦客户挑中了自己想要的人,他们就会把那个被选中的女孩子带出去进行后续的工程。” 他微微颔首。 歌琰这时转过头,又问伊娃:“那些离开了这个房间的妹妹或者姐姐,后来有再回来过的吗?” 伊娃咬了下牙,摇了摇头。 也就是说,一旦离开这个房间,也就意味着结局是凶多吉少的。 没等歌琰再问别的,蒲斯沅忽然低声开口道:“歌琰。” 这是他第一次叫她的名字,歌琰也条件反射地怔了一下。等她抬起眼,他已经起身走到了离女孩子们稍稍有些距离的地方。 歌琰和伊娃她们打了声招呼,走到了他的身边:“有主意了?” 昏暗的灯光中,他望着她,沉声开口道:“有个问题,我不太方便问,可能需要你来代劳。” 歌琰:“什么?” 蒲斯沅顿了一秒:“你问一下她们,是否有固定如厕和洗澡的时间段。” 歌琰听完这句话,几乎是立刻就明白了他的意思。 显然这些女孩子们的行动是完全受限制的,除非丹尼尔那些人主动来将她们带走,不然她们就会一直被关在这个房间里,哪里也不能去,什么都不能做。 可是,人都有最基本的生理需求,这个房间虽然潮湿阴暗,但地上并没有排泄物,女孩子们的身上也没有散发出太大的异味。如此推断,她们应该是有机会进行如厕洗澡的。毕竟,从那些人的角度出发,客户不会喜欢脏兮兮的“商品”。 也因此,这将是他们逃离这间牢房唯一的突破口。 “我去问。”歌琰利落地点了下头,刚想往回走,突然又顿了下步子,转过头看他。 他站在原地,似乎是在等待她的后文。 “你现在知道了我的真名。”她抬了抬眼,“这位死神先生,你准备什么时候告诉我你的真名?” 蒲斯沅一动不动地看着她,有一瞬间,他差点又要被她给逗笑了——这个女人的脑回路真的很清奇,她每一次说的话、做的事,都会有点儿让他招架不住。就好比现在这样的时刻,她竟然会问出这样一个八竿子打不着边儿的问题。 他从来没有遇到过这样的人。 所幸房间昏暗,她没有办法看清他此时脸上略与平常冰封般的神色不同的表情。过了半晌,他终于在一片安静之中低声开了口:“等你能走出这栋房子再说。” “又给我画大饼。”她听罢,笑着摆了摆手,“那我建议你先提前做好心理建设,应该很快。” - 果然如蒲斯沅所料,歌琰询问过伊娃她们之后,得到了一个肯定的答案——每天晚上八点整,牢房外的看守者都会将她们所有人带出来,押送她们去这一层最靠里的大浴室。 她们只有二十分钟的时间,在这二十分钟里,她们要洗澡和如厕,多一分钟都不能在那里逗留。 伊娃说完之后,似乎还有些难以启齿,是旁边来得最早的佐伊补充的:“还有,我们洗澡和上厕所的时候,都会有人……在里面看着我们。” “在里面?”歌琰蹙了蹙眉,“在浴室和厕所里?” 佐伊点了点头,声音里已经忍不住带上了一丝哭腔:“那些看守者,虽然不会碰我们,但他们会以监视的名义待在浴室里……光明正大地看我们,还,还用手机拍我们……” 歌琰听完这些话,垂在身边的手几不可见地紧握了一下。 站在她身后的蒲斯沅已经敏锐地捕捉到了她刚刚的反应,他低低咳嗽了一声,对佐伊她们说:“谢谢你们告诉我们这些。” 他说这句话的声音,带上了一丝几乎可以称作是柔和的情感。这使得歌琰很快从刚刚那一瞬间涌上来的负面情绪里脱离出来。 然后,她深呼吸了一口气,露出了平日里亲和的笑容,对这些女孩子们说:“接下来的事情就都交给歌琰姐姐和不高兴姐姐。记住,等会无论发生什么,无论你们看到什么,都不要出声,不要害怕,只要按照我们说的去做。相信我,我们今天一定会把你们救出去,让你们重新回到爸爸妈妈的身边。” 女孩子们互相看了看,性子很内向的雪梨这时忽然开口说:“歌琰姐姐,你和不高兴姐姐……等会儿会遇到危险吗?” 毕竟,对这些小女孩们来说,那些行刑者和看守者们,都像是地狱里最可怖的恶魔。 “会。”歌琰这时打了个响指,笑道,“但是我们都很厉害。” “至于有多厉害……” 说着,她转头冲身后的蒲斯沅抬了下下巴,“喏,那位不高兴姐姐,虽然看着很凶,但应该是这世界上数一数二厉害的人。” 雪梨忍不住笑了:“那歌琰姐姐呢?” 她做了个大力水手的动作:“歌琰姐姐当然是世界第一了。” 女孩子们都被逗得笑了起来,这是她们被那些恶魔骗到这个地狱里之后,露出的第一个笑容。 歌琰说完这些话,下意识地朝身后望去。 如果她没有看错的话,她好像看到蒲斯沅在这片清脆的笑声中,微微地勾了下嘴角。 - 等待的时间,往往是最漫长的。 根据伊娃她们之前的观察,其实这一层的看守者人数加起来总共也才六七个人。因为每个关押女孩子们的房间的锁链都很牢固,而她们也都是手无缚鸡之力的小女孩,根本没有力气去和锁链以及这些男人进行抗衡,也因此,这一层根本就没留多少人。而这些看守者们,主要负责在牢房外巡视,给女孩子们送饭,以及到点送她们去洗澡。伊娃说,她看到,他们每个人的身上都携带着枪支。 歌琰在心里推断,其他人手应该都在上面的楼层里办“更重要的事情”。 隔着门,歌琰都能听到外面这些男人在高声谈论说笑,其中一直夹杂着一些不入流的荤话,整个氛围非常散漫。 她想,这些人应该做梦都想不到,这些他们以为凭一己之力根本翻不了天的女孩子们里,会混进她和蒲斯沅。 在临近八点之前,伊娃忽然一个人朝歌琰走过来,小女孩蹲下来,靠在她的耳边软声说:“歌琰姐姐,等会儿你和不高兴姐姐,是不是还会去救其他的女孩子们?” 她点了点头:“是的,怎么了?” 伊娃说:“我当时是和我的朋友乔伊一起被抓进来的,但是她和我被分在了不同的牢房里。歌琰姐姐,你可不可以早点把乔伊救出来?她有哮喘,我好担心她。” 歌琰听到这话后,心里微微一痛。她不忍心告诉伊娃,如果乔伊不够幸运的话,很有可能已经被带走去了别的楼层。 过了几秒,她还是点头答应了下来:“我答应你,如果等会看到她,我一定最先把她给救出去。” 伊娃立刻就露出了笑:“谢谢歌琰姐姐。乔伊的头发颜色和你很像,是火红色的,然后她的左眼下面有颗痣,脸上有一点点小雀斑,她是我最好的朋友。” 听到红发和雀斑的时候,歌琰的瞳孔几不可见地颤了颤。 那张总是带着甜甜的笑容的脸庞,立刻出现在了她的脑海之中。 “姐姐。” 她仿佛听到了那声总是萦绕在她耳边的呼唤。 刻骨铭心,魂牵梦萦。 伊娃是个很细心的姑娘,这个时候好像也留意到了她一瞬间情绪的变化,立刻问道:“歌琰姐姐,你怎么啦?” 歌琰将刚刚心里那些海啸般涌上来的酸涩和思念都强压了回去,她弯了弯唇,哑声说:“好,我记住了。” 八点整,牢房外准时响起了锁链被钥匙转动的声音。 歌琰冲伊娃她们使了个眼色,示意她们等会走到自己和蒲斯沅的前面。 牢房门打开之后,走进来了一个留着板刷头、一脸横肉的壮汉,他粗暴地扯了一下在最前面的伊娃,呵斥道:“赶紧往前走,别磨蹭。” 歌琰和蒲斯沅故意落在最后,等他们走出牢房,歌琰发现,跟着他们的人除了壮汉之外,还有一个黄发男人。而本层的其余四个男人,则围在正中间的方桌边打牌。 “没有监视器。”已经将整个负六层的格局飞速扫过一遍的蒲斯沅这时低声扔了五个字。 大浴室位于左前方,歌琰跟着前面的女孩子们往前走了几步,就听到身后的壮汉说:“这两个,今天刚来的?” 黄发男人“嗯”了一声。 壮汉的声音一瞬间变得很猥琐:“啧,身材怎么都那么好,左边这个虽然稍微高壮了点儿,但屁股是真的翘。” 歌琰听得差点大笑出声,她侧头看了一眼身边的蒲斯沅,他的脸几乎快要和这黑夜融为一体了。这已经是他今天第二次被男人夸屁股翘了,他到底是应该高兴还是不高兴啊? 等他们两个最后踏进大浴室,身后的壮汉突然一把抓住了蒲斯沅的肩膀,将他整个人扯着转了个身。 歌琰一惊,也跟着回过头去,就看到壮汉此时脸上的横肉都激动得抖了一抖。他眯着豆大的眼睛,指着蒲斯沅说:“你,给我脱衣服,现在就脱!” 秘密 第十五章秘密 虽然感到有点儿不太人道,但是歌琰现在心里憋笑快憋出内伤来了。 如果现场有其他人在,就可以亲眼目睹,堂堂黑客界的永恒传说兼特工界的最强死神,平日里那张拽得二五八万似的脸,此时此刻仿佛像唱戏的那样精彩纷呈。 刚刚那一瞬间,歌琰确信她看到蒲斯沅的脸上闪过了红橙黄绿青蓝紫。 有一说一,变脸的都没他变得快。 她心想,某人可能这辈子做梦都想不到,在执行一个极度危险的任务的时候,他竟然还要被敌人揩油占便宜、当场表演脱衣秀。 歌琰猛然觉得,自己当时在adx监狱的通风管道里被他耍得团团转的份儿,今天可以勉强揭过一半了。 从今以后,也许shadow死神的招牌会从特勤能力和,转变成【翘臀】。 可真是可喜可贺啊! 可能是一路憋到现在真的快要憋坏了,歌琰想到这里,实在一个没忍住,竟然真的笑了一声。 笑声刚起,蒲斯沅就立刻一眼扫了过来。如果眼神可以,那她现在应该已经身首异处了。 她瞥了一眼他风雨欲来的脸,竟然又笑了一声。 壮汉也坐不住了,这时一拍大腿,凶狠地指着她的脸,大声喝道:“你笑什么笑!你踏马也给我脱!和她一起脱!” 歌琰这时耸了耸肩,似笑非笑地说:“行啊,我脱是没问题,我就怕他脱了出问题。” 草。 这一脱还能得了? 裙下有鸟,裙下藏枪。 她怕壮汉当场腿一蹬就去西天了。 壮汉一听这话,顿时更来劲了:“我倒要看看能出什么问题,你们俩都给我脱!” 伊娃那些女孩们都已经被吓坏了,一窝姑娘就这么发着抖,在后面抱作一团看着他们。 一片寂静中,歌琰不慌不忙地开始拉自己裙子的拉链,拉了三分之一,她忽然眼珠一转,对壮汉抬了抬下巴:“兄弟,你能不能让你的同伴,先关个门?我有点儿不好意思。” 壮汉笑骂:“你踏马都要脱了,还关什么门?” 歌琰抱着手臂,慢悠悠地说:“他不关,我剩下的就脱不了。他一关门,我立刻就脱,根本就不带犹豫的。” 壮汉有点儿吃不准她究竟在玩什么套路,但想来关不关门其实也没法儿对最终的结果造成太大的影响,于是他朝门边上的黄发男人使了个眼色,那黄发男人便依言将大浴室的门给合上了。 一旁的蒲斯沅这时不动声色地往前走了一步,他的目光始终静静地落在那个黄发男人身上。 “够爽快。” 歌琰弯唇一笑,在门合上后的那一刻,忽然大步朝壮汉走去,“来,我靠近点儿脱,能够方便你看清楚……” 壮汉刚刚觉得天上掉馅饼了,可下一秒,他就立刻笑不出来了。因为他看到歌琰信步走到他的面前,然后直接从自己的裙摆下掏出了一把折叠。 壮汉顿时脸色大变,想要去拔枪,然而转瞬之间,他的动作就已经滞住了。他瞪大了眼睛,连声音也发不出来,只能当场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脖颈处飚出了一道骇人的血水。 当场割喉,连多一秒钟都不拖沓。 就在惊变发生的那一刻,蒲斯沅已经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闪到了门口的黄发男人面前。黄发男人一看到情况不妙,刚想开门叫支援,就已经被他一个过肩摔狠狠地掼到了地上。 然而,就算是过肩摔,他也控制到了一个极其精准的力度。这一下下去讲道理应该很响,但是黄发男人被掼到地面上的时候,却并没有发出很大的动静引起外面人的怀疑。 接着,蒲斯沅直接用膝盖顶住了黄发男人的喉咙、让他根本发不出声音,随后他从自己的鞋子里抽出了一把折叠刀,直接朝黄发男人的心脏准确地插了下去。 伊娃她们已经集体吓哭了,但是即便是如此,这些女孩们还依然很听话地根据歌琰之前的要求、互相捂着对方的嘴,尽力没有发出任何声音来。 十秒钟之内,这两个刚刚还想着贪色的男人已经一命呜呼。 其实还在牢房里的时候,歌琰和蒲斯沅并没有商量过他们接下去的具体计划,只是大致有了个要在大浴室里动手的行动方向。 所以,刚刚在这里发生的所有一切,他们之间精妙的配合,全部都是没有打过腹稿的。 即便她不想承认,即便她心里也隐隐感到很惊讶。可是他们俩之间,可能还真有点儿玄乎的默契成分在。 歌琰这时用壮汉的衣服布料抹去了刀上的血迹,将刀收回到大腿处,然后冲着蒲斯沅骄傲地一抬下巴:“我看了下时间,我三秒,你五秒,你速度比我慢。” 蒲斯沅一手拖着一具尸体往浴室的边角走,连眼神都没给她回一个。 歌琰对着他的背影做了个鬼脸,然后走到伊娃她们的面前,半蹲下来安抚她们:“姑娘们,你们刚刚做得很好,谢谢你们。” 伊娃抹了抹眼角的眼泪,小声地问她:“歌琰姐姐,接下来我们还需要做什么吗?” “等会歌琰姐姐和不高兴姐姐会出去,把所有曾经伤害过你们的人都带到这里来,让他们得到自己应有的下场。你们要做的,就是在我们出去之后,以最快的速度把地上的血迹都清洗干净,然后背对着门的方向靠墙站,之后无论发生什么、听到什么,都不要回头看,尽量保持安静。” 歌琰把这段话说得很慢,确保了女孩们全都能听懂并理解之后,才又问了一遍:“听明白了吗?” 女孩们都无声地点了点头。 她笑着对她们竖起了一个大拇指,然后朝已经放置好尸体、站在门边等着她的蒲斯沅走去。 歌琰打开大浴室的门,和蒲斯沅一起大步朝中间区域的方桌走去。 那剩下的四个看守者正打牌打在兴头上,完全没有料想到浴室那边已经变天了。直到歌琰和蒲斯沅走到他们的面前时,四个看守者才发现他们的存在。 其中那个白天把蒲斯沅背下来的威尔也在其中,他这时“蹭”地一下从椅子上起身,皱着眉头质问他们:“谁让你们俩自己走出来的?!路易斯他们人呢?” 歌琰一秒露出了楚楚可怜的表情:“我们也不想自己出来的,刚刚路易斯他们突然在浴室里晕倒了。大家都吓坏了,所以让我们两个胆子稍微大一些的过来找你们求救。” 一听这话,威尔他们都惊了,四个男人顿时把手里的牌一扔,全都站了起来,抬步就往大浴室的方向走:“怎么可能?他们俩怎么会突然晕倒呢?!” 歌琰回头看了一眼已经被彻底清空的中心区域,再看了一眼距离上一层有一定距离的楼梯,不动声色地笑了笑。 这可真是一招完美的调虎离山。 她把头转回来的时候,视线不经意地一瞥,正好看到蒲斯沅的目光正虚虚地落在她的身上。 虽然不明显,但却还是被她给捕捉到了。 歌琰看了一眼走在前面的四个看守者,压低声音逗他说:“是不是觉得我有点儿太聪明了?你别崇拜我,我不只是个传说,我还是个神话。” 蒲斯沅面无表情地收回了视线,过了两秒,才堪堪扔下了几个字:“奥斯卡应该给你颁奖。” 这精湛又自然的演技和情景代入,每一次都能让人拍案叫绝。就她这水平,可能得至少蝉联十届影后。 歌琰悄悄地朝他咧了咧嘴,用口型说:“你过奖了。” 很快,四个看守者鱼贯进入了大浴室里,当他们进去之后看到所有的女孩子们都背对着墙站着,立刻就意识到事情不对劲了,然后他们再往里走了两步,便发现了靠在墙角的两具尸体。 “你们……” 顿时,威尔四人脸色大变,神情惊恐地要去摸枪和开通讯器,歌琰已经“咔嚓”一声将大浴室的门再度合上,从腿上拔出了。 四个看守者就像刚刚的路易斯他们一样,在顷刻之间就已经被歌琰和蒲斯沅制服。蒲斯沅当场击杀了一个,留了已经被打得血肉模糊的威尔最后一口气。 那边歌琰也处理完了自己负责的两个,并顺走了其中一人身上挂着的所有牢房门的钥匙。她这时走过来,直接半蹲下来,一脚踩在了威尔的胸膛上。 威尔立刻咳出了一大口鲜血。 “从现在开始,我问你答。如果你试图反抗或者嚎叫,亦或者是做出任何出格的举动,我一定一秒就送你上路。”歌琰把玩着手里还滴着血的,漫不经心地对威尔说。 威尔吓得屁滚尿流,眼泪鼻涕和血全糊成了一团,只敢呜咽着拼命点头。 歌琰:“这一层一共有几个房间?” 威尔颤颤巍巍地举起手,弯曲手指,比了个“四”。 也就是说,这一层总共有四间这样的牢房,假设每间牢房里像他们所在的这间一样关着十个女孩子,那么这一层至少还有四十个女孩子依然幸存。 歌琰看了一眼蒲斯沅,又问威尔:“上面一层是干什么的?” 威尔含着满嘴的血水和被打下来的牙齿,来来说了好几遍,她才听明白。 上面一层叫做展示区。 这三个字一出现,她心中顿时就有了非常不好的预感。但她还是暂时忍住了心里的情绪,让威尔先说出其他楼层的所有信息。 威尔说,负四层是实况区、负三层是交易区和总控室、负二层和负一层是网络骗局区,上面楼层的人手大多都比这一层要多,并都配有武器。 将这些信息都默默地记在了心里之后,她转过头平静地问蒲斯沅:“你还有什么想要了解的吗?” 他轻摇了一下头。 她点了点头,然后又问他:“你能帮我找一样东西,让我塞住他的嘴么?” 蒲斯沅静静地看了她几秒,然后起身从旁边的一具看守者的尸体上扒下来一件衣服,揉成团,递到了她的手里。 “谢谢。”歌琰对他笑了笑。 蒲斯沅在那一刻,已经完全明白了她接下来想要做什么。 这些看守者们,虽然从来都没有真正侵犯过伊娃她们。但是,在这段时间里,他们一直在用眼睛侮辱这些少女们,并用手机拍下了她们的身体在脑海中亵玩。 他们的眼睛和手,都是罪恶的工具,都给这些少女们留下了此生难忘的噩梦和阴影。 蒲斯沅的眸光轻轻闪烁了几秒,没等她再出声,他就已经直接转过身,走到了浴室的墙壁边。 歌琰有一瞬的讶异,但她没有说话,只是用目光悄悄地跟随他。 只见他这时轻轻地伸出手,虚而礼貌地拍了拍伊娃的肩膀,示意所有女孩们跟他走:“走,我们先离开这里。” 伊娃她们闻言,全都乖乖巧巧地点了点头并转过了身。 当女孩们转身看到一地看守者们的尸体时,都不由自主地抖了一抖,然后她们全都闭上眼睛,放轻步子、快速地跟着蒲斯沅往浴室外走。 快要走出浴室的时候,伊娃忽然从中间落到了最后。 然后,她停下脚步,轻轻地扯了扯蒲斯沅的裙角,咬着嘴唇唤他:“不高兴姐姐。” 蒲斯沅垂着眸子,也停了下来,低低地“嗯”了一声。 伊娃回过头,恋恋不舍地看着正蹲在威尔身边、正转着自己手里的歌琰,小声问他:“歌琰姐姐不走吗?” 歌琰虽然此时视线落在还没完全死去的威尔的身上,想着等会是要先斩这些看守者们的手,还是先刺瞎他们的眼睛。但其实她真正的注意力,一直都集中在蒲斯沅那边。 伊娃虽然说话的声音很小,可在偌大寂静的浴室里,依然能够清晰地传进她的耳里。 下一秒,她就听到蒲斯沅低沉好听的声音响了起来。 “歌琰姐姐马上就来。”他说着,语速放得很慢,更带上了一丝罕见的低柔,“她要先代替你们惩罚这些人,因为这些人都伤害过你们。” 伊娃听了,好奇心立刻被提了起来:“怎么惩罚呀?” 然后,歌琰就听到蒲斯沅低低地笑了一声。 那声笑里掩藏着的温柔,仿若能够融化冰川的暖阳,让她的心也不由自主地跟着软了软。 她终于忍不住转过头,就看到他忽然抬起了左手。 然后,他轻轻地将小女孩的脸颊侧了回去,再用手掌虚虚地捂住了小女孩的眼睛。 “你不能看。”蒲斯沅说,“那是歌琰姐姐的秘密。” 雪松 第十六章炼狱 等歌琰从蒲斯沅的那句话里回过神来的时候,他早已经带着伊娃离开了大浴室。 她看着那扇被他轻轻合上的门,轻晃了下自己的脑袋,一瞬间觉得自己好像有一些古怪。 自从她和他一起进入到这个局里后,她似乎意外地有点儿在意他的一举一动。 以她这几天对他的了解,他是那种话极少又不爱输出的人,更是个情绪不轻易外露的人。所以,他极偶尔不经意流露出来的一些话语和情感表达,她就会忍不住地去在意。 这在今天之前,一直都是她最为忌讳的事。 她还在cia的时候,和自己的组员以及上司关系交好,真心相付,后来却落得了难以想象的惨痛下场。离开cia后,她独来独往惯了,除了后来因为机缘巧合结识的南绍和方敏以外,她从来都不会真正地去在意什么人。 她之前的人生和在这一行经历的所有一切都告诉她——她不应该对靠近自己的人抱有“在意”的情绪。 因为一旦在意,痛苦便会接踵而至。 可是,自从他们在adx监狱素未谋面的第一次交锋之后,这个叫蒲斯沅的男人,好像在冥冥之中就已经和她牵扯到了一块儿。 即便她的心里怀抱着别的目的,但她却觉得自己好像确实越来越想去挖掘关于这个男人的一切。她想更了解他,她想靠近他,她想看到他更多不为人知的一面,她也想看看他那铜墙铁壁的护盾下究竟藏着些什么。 而最重要的是,那种在最开始见到他时就出现的、莫名的似曾相识的感觉,随着和他的相处,根本没有半分减退。 甚至还有递增的趋势。 她想知道这究竟是为什么。 … 等歌琰按照自己想要的方式处理完了浴室里的那几具尸体之后,她洗干净了自己的双手和匕首,然后才离开浴室。 整个负六层此时出奇地安静。 走到楼层的正中央,她看到蒲斯沅正一个人背着手、静静地站在方桌旁,似乎是在等着她。 刚刚在浴室里他对伊娃说话时的温柔仿佛是昙花一现,此刻他又变回了那座牢不可破的冰山。 她发现,他已经摘下了头上戴着的假发套,也用水清洗过了自己脸上的妆容。此时,他的脸庞已经又恢复成了以往英气硬朗的模样。 只是,他的身上还穿着那条墨绿色的连衣裙,如此一来,这个装扮瞬间显得更违和了。 而他的鬓角边,此刻还有一颗没有擦干净而遗留着的水珠,那颗俏皮的水珠正顺着他漂亮的下颧骨,蜿蜒往下。 歌琰这时走到他的面前,然后她忍不住弯了下嘴角。 下一秒,她竟然伸出手,轻轻地用她的食指从他的侧脸边直接捻过了那粒顽皮的水珠。 她的手因为刚刚才用冷水冲洗过,上面还留有冰冷的余温,此刻和他温热的脸颊相触,颇有些说不清道不明的暧昧意味。 蒲斯沅的眸光微微一闪。 他一动不动地看着她的神态和动作。 当时间滴答流逝,他最终却也并没有说什么。 歌琰将那颗水珠在指尖轻轻捻了捻,而后低声问道:“伊娃她们人呢?” 他朝左边的那间牢房一抬下巴:“我已经把四间房间里被关押着的女孩们全部都放了出来,并把她们都暂时先集中在了伊娃她们这间。” 歌琰:“一共有多少人?” 蒲斯沅:“二十九人。” 歌琰蹙了蹙眉:“才二十九个人?” 他点了下头,再看了一眼她身后的楼梯。 歌琰瞬间明白了他的意思。 如果安全地遗留在这一层的女孩们总共只有二十九人,那么可能其他牢房里被带到上面楼层的女孩会有不少的数目。 “走。”她从身后拿出了两把从看守者们身上顺走的枪扔给他,“在他们发现这一层的问题之前,我们必须先解决他们。” 这个组织的领导者或许觉得这些手无缚鸡之力的女孩们根本没法儿闹出什么动静来,于是在最初设计整个组织架构的时候,对这最底层的管理安排最为松懈。 而这恰好给了他们绝佳的钻漏洞的机会,能够在解决上面楼层的所有人之前,先把伊娃她们暂时安置在这个无人打扰的相对安全的地方。 沿着楼梯慢慢向负五层前进的时候,歌琰忽然想到了什么,于是她转过头问蒲斯沅:“你刚刚在其他几间牢房里,有看到过伊娃的朋友乔伊吗?一个红头发、脸上有雀斑和痣的女孩儿。” 蒲斯沅:“没有。” 歌琰并不知道他拥有着过目不忘的记忆力,但凡看一眼,无论是人的皮相还是繁复的数据都可以牢记于心。于是,她还怀抱着一丝侥幸的心理,想着可能是他刚刚不够仔细去观察那些女孩子们,或许乔伊现在已经在下面的牢房里和伊娃团聚了。 他们从负六层走到负五层,只花了约摸一分钟左右的时间。在快要进入负五层的时候,歌琰靠在楼梯的拐角旁仔细听了听,压着嗓子道:“好像没人在,好安静。” 蒲斯沅落在她后面一格台阶,闻言淡声回:“有,但最多一两个。” 歌琰一听这话,想着一两个对她来说可不是小菜一碟的事,刚想直接翻上去正面硬刚,忽然被蒲斯沅轻轻地拽了一下衣袖。 她回过头时,他已然松开了手。 他也没打算解释什么,这时从她的身后直接绕到了她的身边,并准备继续往上走。 她注视着他几秒,似笑非笑地说:“怎么,刚刚被我押了两秒不服,要先上去出风头?” 他脚步不停,这时已经踏上了负五层的地面:“先别上来。” 歌琰其实也就是开开玩笑,并无所谓谁先上去动手,反正最后要达到的最终目的是清楼,既然他想主攻,她也不是不能配合一下。 于是她百无聊赖地靠在楼梯边把玩手里的枪,等了大约快有五分钟左右,她发现上面还是一点儿动静都没有,蒲斯沅也没过来叫她上去。 歌琰终于有点儿忍不住了,她在原地犹豫了三秒,决定翻身而上。 整个负五层的格局和负六层完全不一样。 负五层的格局设计颇有一些艺术馆的味道,用一条长廊连接着楼层的首尾。然后入口处是一扇黑色的大铁门,整条长廊像一条黑色巨蟒那样蜿蜒盘踞着,铁门口则有两个看守者。 而此时,这两个看守者都已经静静地躺倒在了地面上,了无生息。 歌琰走到他们的身边,发现他们身上的铁门钥匙已经被取走了。于是她没有犹豫,直接跨过了地上的尸体,进入到了黑色大门中。 令她感到很意外的是,面前的这条长廊里此刻漆黑一片,几乎伸手不见五指,而且整条走廊都极其地安静且寒冷。 毫不夸张地说,这里简直像一个空置的冰窖一样。 歌琰咬着牙、不断地揉搓着自己的手臂,心里不免感到了一丝疑惑——五分钟之前蒲斯沅就上来了,而且也已经解决了门口的看守者,显然他应该早已利用这段时间拿下了这一层,那为什么走廊里还会不留灯呢? 而且,这里为什么会那么冷? 歌琰处在这反常得连一根针掉落在地上都听得见的寂静之中,又联想到之前威尔所说的“展示区”,心里不好的预感越来越强烈。 所以,她一直都站在大门边,暂时没有继续往前走。但同一时刻,她伸出了一只手,试图在门边的墙壁上摩挲走廊灯的开关。 很快,她就摸到了一个类似走廊灯的按钮。 在她快要按下按钮的那一刻,忽然有另外一只手悄悄地附着在了她的手背上、阻止了她的动作。 那只手的温度,不像那人的外表那样冰冷,而是从手掌心就在传递着温热。他的手掌比她要大上一些,几乎完全盖住了她的整只手,让她没有办法再继续按开关。 尤其是他修长的手指,此时正堪堪地覆在她的指尖上。在这极其寒冷的走廊里,是让她根本无法忽视的热。 歌琰的心不由自主地轻轻一跳。 虽然最开始的那一瞬间她浑身都是戒备,但转念一想,在这个地方,能够这么悄声无息地接近她、也并没有想要伤害她的意思的人,应该也就只有他了。 沉默了几秒,她从蒲斯沅的掌心下抽回了自己的手,低声问道:“为什么不让我开灯?” 黑暗中,她看不到面前的一切,只能听到耳边他均匀平稳的呼吸声。 然而,她等了很久,他都没有回答她的这个问题。 歌琰和他僵持了一会儿,然后轻轻一眯眼睛。 下一秒,她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直接二话不说抬起手朝墙壁上的开关按了下去。 然后,她看到了令她此生难忘的一幕。 长廊顶上的灯,因为她打开了开关,从大门的方向开始,一盏接着一盏地亮起。 蹭。蹭。蹭。 冷白色的光源,从走廊的最前端,一直延伸到了走廊曲折的末端。 就在她面前的这条长廊的两边,原本应该是空白无物的墙壁上,此时像壁画那样,被完完全全地填满了。 歌琰看着面前的场景,眼眶一瞬间变得通红。 她有一刹那,觉得自己是不是因为在这个地方看到了太多的罪恶,从而走火入魔出现了幻觉。 在这个看似和平美好的地球上,怎么可能会存在着这样的地方? 但此刻,在她眼前的这一幕,是确确实实的人间炼狱。 歌琰握紧了垂在身体边颤抖的双手,她刚想要上前一步看看清楚,眼前的一切忽然就被挡住了。 她身旁的蒲斯沅伸出了一只手,轻轻地盖在了她的双眼上。 就像刚刚他遮住伊娃的眼睛一样。 轻柔而坚定,带着与生俱来的善意。 第十七章长廊 歌琰被他这么蒙着眼睛,一时之间竟没有别的动作。 她忽然意识到,这就是为什么,刚刚他要先上来这一层的缘故。 因为他通过“展示区”这三个字,已经猜到了在这一层可能遇见的场景。 这也是为什么,他解决了门口的看守者,看到了这条长廊里的场景后,又选择了关闭走廊里的灯源,并迟迟没有下楼叫她上来。 他不想让她看到这个场景,就像不想让伊娃看到她手刃敌人时的血腥。 他对待她——这个对他来说根本都不能算是熟悉的女性,和对待一个陌生的小女孩是一样的。 他对着她们,不言不语地展现着他内心同样的尊重和保护。 即便她总会看到。 哪怕她在今天之前,早已看过无数这尘世间被光明掩盖着的、触目惊心的黑暗:无数因为暴恐袭击后变得支离破碎的城市,无数无辜的人变得血肉模糊奄奄一息,其中有刚出生的婴儿、也有暮时的老人……连天空中盘旋着的乌鸦都在悲鸣。 生生死死,都在瞬息之间。 她以为已经没有什么能够再轻易地撼动到她的灵魂了。 直到今天,她来到了这里。 来到了这个罪犯口中的“展示区”。 过了好一会儿,歌琰终于开了口,只是她的嗓音已然有些黯哑:“你是把我当成伊娃了吗?” 蒲斯沅没有说话。 她将眼眶里的那股酸胀感逼退回去,然后将他的手轻轻拂开了。 歌琰停顿了一下,说:“我总会看到的,我也能够承受……但是,谢谢。” 于是,长廊里骇人的景象再次进入到了她的眼帘之中。 这条长廊两边的墙上,几乎每隔两米,就有一个人被挂在上面。 是一个真正的人。 一个曾经拥有过真实的心跳和脉搏的、曾经活生生地存在于这个世界上,但现在已经死去了的无辜的少女。 她正对面墙壁上悬挂着的这位少女,浑身空无一物,她双手一左一右分别被绳索绑住,悬挂在墙面的长钉上。 而她的尸体上,从上到下,里里外外,都遍布着惨不忍睹的遭受过侵犯和虐待的痕迹。 少女的脸颊上满是伤痕,她闭着眼睛,眼角是已然凝固了的泪渍和鲜血。 原来,这就是为什么,这条长廊会那么那么地冷。 因为这条没有尽头的长廊里,保存着被凌|辱后失去生命的所有少女们的尸体。 她们在死后,像物件一样,被高高地悬挂起来,像战利品一样,被毫无人性地展示着。 她们因为单纯、亲信了素未谋面的“网友”,然后被骗来了这个地方,从此以后开始了她们的噩梦,直至和苦苦寻找她们的家人阴阳两隔。 而那些根本不能称作是人类的罪犯,凌|辱她们直到生命终结的那一刻,甚至连死后,都不让她们安生,耀武扬威地让她们成为了这条长廊里的“展示品”。 歌琰难以想象,那些人将少女们悬挂起来的时候,脑中在想什么,那些会慕名付诸巨额钱财而来的参观者,看到这些尸体的时候,又会怎么想。 也许,她已经不能用正常人的心态去猜测了。 她站在墙边,盯着墙壁看了好一会儿。 蒲斯沅看到,在她转回身之前,她轻轻抬起手,划过了自己的眼角。 “先走。”歌琰的脸上此刻没有什么表情,“等一切都结束,我会再回来把她们都放下来的。负六层的浴室里有浴巾,在增援进来之前,我希望能够用浴巾先将她们全部盖上。” 蒲斯沅看了她几秒,微微点了点头。 刚刚从负六层上来的时候,歌琰其实还有些疑惑,为什么这一层只有区区两个看守者。 直到这一刻,她才恍然——因为这一层里没有拥有生命迹象的人,所以并不需要人来看管。 一条冰冷极寒放满了尸体的长廊,平日里也不会有人想要上来。 整条长廊里,此刻只有她和蒲斯沅两个人的脚步声,她想要快一些离开这里,却发现这条长廊比她想象的要更长。 在这个密闭的空间里,每走一步,都是痛不欲生的煎熬。 终于,他们快要走出这条长廊了。 前方尽头的门已经近在咫尺,歌琰加快了步子,想要上前推门,却发现她身边的蒲斯沅似乎因为看到了什么,步子几不可见地顿了一下。 她敏锐地捕捉到了这一个卡顿,然后也跟着停下脚步,顺着他的视线朝左手边的墙上看去。 然后,她的目光猛地颤了颤。 这面墙上也挂着一个女孩儿。 女孩拥有着和她颜色相近的发色,左眼下面有颗痣,脸上有一点点小雀斑。很容易就能让人联想到,她笑起来的时候,有多么地可爱。 她的左手臂似乎是被人硬生生砍断的,而她的尸体上,此刻只留有双腿和右臂。 虽然歌琰在此之前从未见过这个女孩,但她能够确认,她就是乔伊,是伊娃的好朋友。 歌琰看了几秒,再也没有办法继续看下去。 因为这张脸,不仅会让她想到伊娃,更会让她不可自拔地想起另外一个人。 而那个人,是她日日夜夜都在追寻的星星,是支撑她在颠沛流离中活在这个世界上的光源。 所以,哪怕再看一眼,她都担心自己会失去理智,彻底毁了这个炼狱。 而此时,她并没有发现,蒲斯沅始终在她的身后静静地注视着她。 良久,歌琰深呼吸了一口气。她转过头,握住了大门的把手。 下一秒,她听到沉默了一整条长廊的蒲斯沅在她的耳后低声开了口。 “伊娃永远不会知道,乔伊是这样去世的。”他看着她的背影,“我会告诉她,乔伊去了一个满是鲜花的地方,那里没有痛苦和罪恶。” 以后,总有一天,她们总会再次在阳光下相逢。 那个时候,只有笑,没有泪。 歌琰的手紧紧地扣着门把手。 半晌,她哑声回了一个“好”。 - 离开负五层的长廊,往负四层走的时候,歌琰听到楼上的人声渐渐开始多了起来。 所谓的“实况区”,经营原理应该就是应“客户”的要求进行现场拍摄录制。这些受众“客户”不需要亲临现场,也不需要冒着被抓的风险买走女孩。他们只需要通过暗网,就可以当场满足自己所有变态和泯灭人性的兽|欲。 歌琰从最开始进入到这个“巢穴”的时候,心里就憋着一股子无法输出的邪火。而这股火,在经历了刚刚负五层触目惊心的场景后,已经临近分崩离析的边缘。 也因此,她完全没有和蒲斯沅商量,一上负四层,就直接拔出枪爆了两个看守者的头。 她从楼梯口开始,一路推进。一手拿匕首、一手拿枪,每一个企图对她开枪射击的人,在按下扳机之前,就已经瞪大着双眼倒在了地上。 她的枪法又快又狠,用刀的动作也毫不留情。 而蒲斯沅就这么落在她身后隔着几米的距离,悄声无息地帮她处理她没有完全击杀的残渣。 唯一的好消息可能是——因为这里每一层的分工布局都截然不同,所以这里上一层和下一层之间的隔音效果相当好。即便歌琰在负四层闹出了很大的动静,上面负三层的人也似乎毫无察觉。 歌琰手起刀落,在十分钟之内就结束了她的所有行动。 当整个负四层都被清理完成后,她手上拿着的枪里已经没有了弹药,她面无表情地将枪扔在了地上,想要开门进里面还在传出声音的封闭房间。 然而,当她的手才刚放到房间的门把手上时,她的肩膀上忽然落下了几块布状的东西。 歌琰回头一看,发现是蒲斯沅从楼层中央的桌面上抽走了这些桌布。 他没有去扯犯罪者身上的衣服,而是拿了这些桌布。 他想让她等会用桌布包裹住那些被胁迫拍摄视频的女孩们。 歌琰看着离她有两步远的蒲斯沅,冲他微微一点头,然后开门进了房间。 房间里的情景根本不堪入目。 一个赤|裸的瘦弱女孩,浑身上下都是被鞭打过的痕迹。而此刻,她的身边有两个男人正在施加着对她的暴行,与此同时,还有一台摄像机从正前方拍摄着他们。 那个女孩脸上的泪渍已经干竭,此刻她的表情就如死亡般的麻木不仁。 她甚至连声音都没有发出来。 歌琰咬了咬牙,在那两个男人还惊诧地愣在原地的时候,抬手就用匕首破坏了那台摄像机。 随后,她把肩上的一块桌布轻轻一甩,落在那个女孩的身上掩盖住她,抬手便了解了那两个男人的生命。 女孩躺在那张冰冷的桌子上,蜷缩在那块桌布之下。她已经略有些浑浊的眼睛,正从桌布的上方缝隙看着歌琰。 那双眼睛深处,已经连什么东西都没有了,空荡荡的苍白一片。 歌琰看得心又是一颤,她这时将手里的匕首收到身后,几步来到了女孩的面前。然后,她用桌布牢牢地裹紧了那个女孩,将女孩从桌子上抱了起来。 女孩很瘦又很轻,抱在手里,仿佛像没有重量似的。 歌琰踢开了房间的门,走到了负四层中央的椅子旁。 女孩从被她抱起来的那一刻,就如同一个没有灵魂的布娃娃那样,沉默地瑟缩在她的怀里。她没有问歌琰是谁,也没有问歌琰是来干什么的。 歌琰将女孩轻轻地放到了椅子上。 然后,她抬手抹了抹女孩的额发,轻声开口道:“所有你在这里经历的一切都是噩梦,而现在,你醒过来了,谁都不能再伤害到你。” “亲爱的,结束了,你马上就可以回家了。” 她最开始说话的时候,女孩还是毫无反应。 可是,当她说到最后那三个字的时候,女孩的身体终于几不可见轻轻地一颤。 然后过了几秒,女孩偏了偏头,泪如雨下。 第十在这个地球上掘地三尺找个人,应该没有人比你更适合了。” 蒲斯沅听完她的话,并没有开口答应,但也没有拒绝。 她也不着急,就这么仰头望着他。 等了一会儿,她听到他淡冷的声音响起在耳廓边:“刚刚交易区的人坦白,负三层有一条特设的逃生通道,不通过负二层、负一层以及一层,能够直接通向别墅外的树林里。” 歌琰听罢,漂亮的眼珠微微一转:“噢,然后呢?” 蒲斯沅轻蹙了下眉头,一时没有回话。 她的两只手背在身后,这时往后退了一格又一格,直到落到台阶的正下方。 然后,她闭了闭眼,长吁了一口气:“我并不是不能够一次又一次地在cia的眼皮子底下金蝉脱壳,这也的确是我这些年来一直都在做的事,亡命天涯也已经成为了我生活中的一部分。” “况且,今天还有你和你的组员打掩护,我相信我一定可以比以往的任何一次都逃脱得更加顺利轻松。” 歌琰顿了顿,声音一下子低了下来:“可是,我不想逃了,我有点儿累了。” “因为该逃的那个人从来都不是我。” “该受到惩罚的那个人不是我,应该被除名的那个人不是我,真正背信弃义、违背正义的人也不是我。每天需要躲躲藏藏地生活在黑暗里、不能光明正大地走在这个世界的阳光下的人,更不应该是我。” 她在说这些的时候,往日里身上那些艳丽的、明媚的、张扬的东西,一瞬间全部都像被风吹熄了的蜡烛,再也找不到一点光亮。 他认识她至今,从未见过她像现在这样。 她在他的面前,就这一瞬间,卸下了她身上所有的伪装和防备。 “你知道吗?”歌琰这时又再次笑了起来,“我其实还挺羡慕你的。” “我也想重新拥有一个光明磊落的身份,可以名正言顺地去替这个世界上的普通人背负和抵御黑暗的侵蚀。这曾经对我来说,是我比自己的生命都看得更重要的东西,是我的信仰。” “我想我现在突然有点儿明白了。” 她说到这,顿了一下,“明白你为什么会放弃做ktanahtk,而成为了现在的死神。” 蒲斯沅一动不动地注视着她。 有一瞬间,他觉得自己这么多年一直坚硬如磐石的心脏的某一块地方,好像有些奇怪地塌陷了下去。 但是他并不知道那究竟代表着什么。 因为他从来都没有过这样的感觉。 作者有话要说:  写这三章写到真的整个人都压抑流泪,尤其是负五层,真的感觉自己的心都被挖空了。希望那些女孩们在天堂一切都好,那些剩余的女孩们,今天有小蒲和火姐来救你们,你们都可以回家了。 乔伊,也一定会和伊娃在天堂重逢。 火姐好像要放弃生的希望了,动了凡心的死神会怎么做?下一章更高燃!帅哭的小蒲哥哥会让大家awsl!战神别怪我,我是真的爱上死神了,他是我男主里最冷的一个,但是又是心最暖的一个 为了感谢宝子们的支持,明天双更合一六千字答谢大家,依然是零点更新,请为如此勤劳的桑桑子一键三连打call!红包继续掉落!没收到的举手! 人间 第十九章天堂 歌琰其实从来都没有和任何人说过这些。 哪怕是像自己亲弟弟一样的南绍,或者是多年来一直贴心救治她的白衣天使方敏,这两个唯二让她在这个世界上有所牵挂的人,她都从未对他们吐露过如此这般的心声分毫。 这些东西,已经在她的心里藏了太久,压得太深。 太过沉重了,仿佛上了枷锁的铁箱子那样重。 但是,可能是这一天着实过于漫长。她在这个炼狱般的地方,又看到了太多震撼到她灵魂深处的东西。 而这些令人难以想象的黑暗的触角,也让她始终将自己包装得坚不可摧的铜墙铁壁,因此有了些微的松动。 然后,这些她背负了多年的东西,就突然难以抑制地倾泻而出。 所以,她才会在这个安静的、无人知晓的角落里,开口对面前的男人说了这些。 其实她也不知道为什么自己今天会选择告诉他——这个于她而言,根本就不能算是熟悉甚至是亲近的人。 他们仅有过两面之缘,而这只是第二面。且他们每一次的相会,都交织着惊险和针锋相对。 可是她就是说了,而且说完之后,她觉得自己整个人都轻松了很多。 轻松得,甚至让她已经做好了慷慨赴死的准备。 歌琰这时深吸了一口气,冲蒲斯沅抬了抬手:“你不用给我什么回应,我不是想博同情才对你说这些的。我也知道你不吃这一套,你要是吃,当时在黑帽大会的电梯里,你根本就发现不了我掉包了你的请柬。” 蒲斯沅本来脑子里还在想着些什么,面上沉默着。一听到这话,他一下子有点儿怔,然后直接偏过了头,用手轻轻地抵了下鼻尖。 电梯这边的光源其实也不是很足,但歌琰确信,自己的确看到他的嘴角微微地往上勾了勾。 她看着他俊朗的侧脸,心中一动,终于忍不住再问了一次和黑帽大会上同样的问题:“你到底为什么不抓我,这次甚至还要帮助我逃走?” 她隐约感觉到,当初她在adx监狱和他素未谋面时,他内心应该并不抵触帮忙cia抓捕她这个臭名昭着的全球通缉犯,所以才出的手;而当他自己亲自在黑帽大会上见过她本人之后,他好像就没有要再抓她的意思了。 到底是什么原因,打消了他要抓捕她的念头? 蒲斯沅这一次回得很快。 他敛起了唇角的弧度,淡声说:“这不重要。” “重要。”她说,“因为你有一万个理由要抓我,也没有一个理由要帮我。” 他没有回应她的坚持,只是再度告诉她:“负三层的逃生口在左上角。” 歌琰听罢,这时飒爽地往后退了几步,冲他摆了摆手:“再次感谢你的好意,我心领了,现在你可以按照你的计划让你的组员们带人进来了。如果你还愿意多伸一次援手的话,麻烦帮我把南绍送走。这小子已经替我擦屁股擦了太多年,也因为我亡命天涯了太久,失去了太久正常人的生活,他早该得到解放了,不应该和我去一起蹲大牢或者上天堂。” “还有,希望你一定要让这些泯灭人性的犯罪分子受到他们应有的制裁。”她说完这句话后,没有再看向他,而是哼着小曲离开了这个楼梯的拐角,往负五层走去。 即便她明知道,没过一会儿,cia的人就会跟着shadow的人一起进来,他们可能甚至都等不到把她押送回cia基地,就会当场了结她的生命。毕竟上一次在adx监狱时,他们已经动了杀心。 她短暂的一生,到今天为止,就会彻底划上句号。 这着实太短了,因为从事了一个要对这个世界了无牵挂孑然一身的职业,她甚至都没有来得及谈过一场轰轰烈烈的恋爱。 可是,她真的好累啊。 她已经不想再背着子虚乌有的罪名一次次地东躲西藏,不想再继续这好像永远没有尽头的逃亡生涯。 她不是不想为自己平反昭雪,但她尝试了那么多次,想要找到证明她自己清白和真正的犯人的证据。只是仅靠她一个人,她实在是难以打破那深不见底的黑暗之网,她也不想把南绍和方敏继续牵扯进更深。 她不是不爱惜自己的生命,她曾经比谁都想活着,想要重新回到阳光下追求她的信仰。可是,她真的跑得太累了,她真的跑不动了。 她刚刚在那条炼狱般的长廊里,有一瞬间想到,也许跟着乔伊她们,去到有鲜花的天堂看一看,也未尝不是一种对她而言最美好的归宿。 也许幸运一些,还能看到那些女孩们生时才会展露的笑容。 还有,她最爱的那两个人,也在那里等着她。看到她,他们一定会很高兴。 只是,唯一的遗憾,可能就是无法再亲眼看一眼她在这个世界上的最后一位至亲了。 在蒲斯沅没有阻止她的情况下,歌琰回到了负六层的浴室里,将所有的浴巾都取了出来,然后进了一趟伊娃她们所在的牢房。 将二十九名安然无恙的女孩们全都从牢房里解放出来,让她们等在负六层中央的桌椅旁后,歌琰温柔地告诉她们:“姑娘们,你们马上就可以回家了,所有的坏人们都被抓起来了。不高兴姐姐很快就会带其他哥哥姐姐下来把你们都送回家,你们马上就可以和爸爸妈妈团聚了。” 所有的女孩们听到这话,都瞬间爆发出了热烈的欢呼声。她们全都拥抱在一起,一边笑,一边忍不住流着泪安抚着彼此。 歌琰目光含笑地看着她们,一字一句地对她们说:“还有,你们能不能答应歌琰姐姐一件事?从此以后,保护好自己,爱惜自己,善待自己,要努力去分辨这个世界上的善与恶,不要再让爱你们的人为你们担心痛苦了,好不好?” 比起其他女孩,她们终究是幸运的,在经历了那么多的惊心动魄后,最终还可以完好无损地走出这恐怖的巢穴重见阳光。 女孩们都用力地点了点头。 “噢对了。”歌琰想了想,又补充道,“不高兴姐姐呢,其实是个哥哥,之前是为了不让你们对他产生害怕抵触的情绪,才特意把他的性别转了转。” 姑娘们听到这话,都面面相觑了几秒,然后又忍不住笑了起来:“无论是哥哥还是姐姐,他对我们很温柔。” “嗯。”歌琰勾了勾唇,想到了那人手掌心的温度,“不张嘴的时候,他是挺温柔。” 在歌琰要去负五层的长廊之前,伊娃从人群中跑过来,轻轻地拉住了她的手。 “歌琰姐姐。”伊娃用小鹿般湿漉漉的大眼睛看着她,“你刚刚在上面,有看到乔伊吗?” 一听到这个名字,歌琰的心就忍不住抽痛了一下。 深呼吸了一口气,她微微弯下腰,揉了揉伊娃的额发:“因为一些原因,乔伊已经离开这里了,不过她给你留了一张纸条噢。” 伊娃:“她说什么了?” “乔伊说。”歌琰笑了笑,慢声道,“她去了一个很美好的地方,那里都是阳光和鲜花,没有痛苦和伤病。她还说,她会在那里想念你、等着你,因为以后总有一天,你也会去到那里,再次见到她的。但是在此之前,你一定要继续好好生活,保护好你自己。” 伊娃听完这段话,一下子垂下头,沉默了下来。 过了一会儿,伊娃再次抬起头,眼眶却已经红了:“歌琰姐姐,乔伊去了天堂,是吗?” 歌琰没有说话,她低下头,轻吻了一下伊娃的额头。 伊娃闭上眼睛,眼角慢慢地滚落下了大颗大颗的眼泪。 “亲爱的,天堂其实并不遥远。” 歌琰抬起手,轻轻地抹去了伊娃眼角的眼泪,“因为每一个善良的好人,或早或晚,总会去到那里。” - 片刻后,歌琰重新回到了那条冰冷得没有一丝温度的长廊里。 她将浴巾放在地上,然后开始从长廊最前端的墙壁上解开少女的尸体。每当她将一具尸体放到地面上时,她都会拿起一条浴巾,完整地盖住少女赤|裸的尸体。 她已经尽量避免让自己去看那些少女们的脸,也尽量不要去感受那些尸体的重量。只是,在重复松绑和搬运的过程中,她的眼尾还是悄声无息地红了。 整条长廊里此刻只有她一个人动作时带出的沙沙的声音,而余音回响在长廊里,一直散落到了尽头。 在这里,连时间都仿佛静止了。 不知道过了多久,歌琰听到长廊尽头的大门被人推开了。随后,走进来了一些身穿shadow黑色制服的女性们。 童佳走在队伍的最前面,当她看到长廊里的景象后,她的眼眶瞬间就红了。 在原地站了一会儿,她抬手抹了一下眼睛,然后对身后的同事们做了一个手势,那些同事们便立刻开始和歌琰做起同样的事情来。 歌琰听着耳后细碎的人声,加快了手里的动作。 等她将她这一边最后一具尸体从墙壁上放下来后,她看到一个有着乌黑的大眼睛、留着黑色短头发的女孩子走到了她的跟前。 歌琰将浴巾盖在少女的尸体上,然后从地上站了起来。 没等对方开口说话,她率先浅笑着问道:“死神先生的组员,是么?” 童佳看着她,张了张嘴,然后顿了一下,点了点头。 歌琰:“能麻烦你帮我把他叫进来吗?我有些话想要对他说。” 童佳咬了咬唇,似乎有一瞬的犹豫。但很快,她还是转过身,准备朝门外走去。 走了没两步,童佳又回过了头,一字一句地对歌琰说:“你如果现在走,还是来得及的,cia的人还留在负一层和负二层。徐晟暂且在上面堵着他们,没有让他们下来。” 歌琰听罢,弯着嘴角歪了歪头。 “谢谢你。”她说。 见她依旧没有要离开的意思,童佳低低地叹了口气,打开了长廊尽头的大门。 歌琰站在门边上,静静地注视着此刻已经恢复雪白无物的长廊壁。 过了一会儿,大门又被重新打开,蒲斯沅一个人信步走了进来。 他已经换下了潜伏时穿着的绿色连衣裙和板鞋,穿回了平日里的黑色制服以及黑色高帮靴。 正统英气的装扮,将他整个人衬得更为丰神俊朗,让人根本移不开眼。 歌琰看着他走到自己的面前,冲他一抬下巴,还有闲心和他开玩笑:“能够在上路之前再看一眼你这张不高兴的脸,还是挺赏心悦目的。” 蒲斯沅面无表情地看着她,没有搭她的这句话。 “我要你帮忙找的人,是我的亲妹妹。” 歌琰这时顿了顿,不徐不缓地对他说:“她叫歌芊芊,她有着和我一样颜色的短发,脸上有一些小雀斑,笑起来有小虎牙,她和乔伊长得有一些相似。很多年前,在一次突发的暴恐袭击中,她和我走散了,不知道去了哪里,但我坚信她一定还在这个世界上的某一个地方平安地活着。只是我找了她很久,用了很多种方法,最后还是没有能够找到她。” “也许她为了适应新的生活,已经整了容,改了名,完全换了个模样。”她仿佛自言自语般轻声嘟囔了一句,莞尔一笑,“如果是那样的话,也挺好的。” “所以,如果你愿意帮我找她,并且能够找到她的话,麻烦你帮我带一句……” 谁料歌琰这句话还没有说完,就听到蒲斯沅忽然冷不丁地开口了:“你现在是在留遗言么?” 她愣了一下:“要不然呢?我还有话要让你带给南绍和方敏呢。” 她对这个世界的牵挂本就近乎丝缕,她刚刚在这里静立的时候,就已经全都想好了。 其实,真的下定决心要离开这个世界,好像比她想象中的要更容易一些。 她对自己说。 “那你就不必再说了。” 谁知,下一秒,她就听到蒲斯沅这么说。 在她还处在怔愣当中的时候,他低哑冷调的声音已经清晰地传进了她的耳朵里:“你可以以后亲口告诉他们。” 第二十章人间 蒲斯沅说完这句话之后,就转过身离开了这条长廊。 歌琰瞪大着眼睛看着他高挑的身影消失在大铁门背后,一时有些语塞。 不仅仅是语塞,她甚至都有点儿弄不明白他这句话的意思。 以后? 她从这里走上去,一脚踏进cia的天罗地网,还能有以后?还能有亲口? 只可惜那个冰块男人是个彻彻底底的钢铁直男,一开口不是气死人,就是说话说一半,让她连追问的机会都没有。 歌琰在原地思考了几秒,最后决定推门而出看看外面究竟是个什么情况。 离开了冰冷的长廊,她沿着楼梯向上走到了负四层。 原本被她安置在负四层中央区域的姑娘们都已经被带上去了,整个负四层此刻空荡荡的,只有后勤人员在清理之前被她解决的那些男人的尸体,她心生疑惑,只能继续往上走。 来到负三层的时候,她终于看到了蒲斯沅。 他站在负三层通向负二层的楼梯口,正在和童佳他们说话,看到她出现后,他便停下了话语,抿着唇,眸色沉静地朝她看过来。 她看到他的目光,心中就是忍不住一跳,然后抬步朝他的方向走了过去。 金发的言锡看着她走近,顿了顿,低声说道:“女勇士来了。” 歌琰走到他们面前,停了步子,对他们笑着耸了耸肩:“哇,这么好,都在这儿等着为我送行啊?” 童佳咬了咬唇,看了一眼身边的蒲斯沅,柔声对她说:“秘密逃生通道就在前面。” “我知道。”她爽利地点了下头,“你们家老大早就告诉过我了。” 言锡和童佳面面相觑,实在弄不明白这女人为什么非要这么坚持上去送死。 他们明明三番五次给过她机会让她逃,为此,徐晟到现在还一个人顶在负二层的楼梯口,拦着cia的人死活不让他们下来。 谁知道,下一秒,他们就看到蒲斯沅动了步子,转身率先往负二层走去。 歌琰一看到他走,便没再说什么,也抬步踩上了转角的楼梯。 言锡和童佳都被这一幕给整蒙了,只知道不管三七二十一,先赶紧跟着他们俩一起上去再说。 歌琰跟着蒲斯沅走到负二层楼梯口的时候,就看到了徐晟背后乌压压的cia的人。 这些人的身上都穿着防弹衣、戴着头盔,全副武装地举着手里的枪,眼神直勾勾的,警惕地冲着他们上来的方向。 “来了!是火吻!”“全体准备!” 一看到她出现,这些人瞬间就骚动了起来,齐刷刷地将枪口全部对准了她。 歌琰感受着那些在自己身上四处游走的红色射线,轻慢地勾了下嘴角。 “老大。” 徐晟这时对蒲斯沅点了点头,在他的示意下,回到了言锡和童佳的身侧。 下一秒,歌琰忽然听到蒲斯沅开口了:“过来。” 她愣了一下,还怀疑自己是不是听错了,立刻抬眼朝他望过去,就看到他果真站在一格台阶上一动不动地看着她,似乎是在等着她。 歌琰一时有些摸不清楚他究竟想要做什么,但还是照着他的意思来到了他的身边,和他踩在了同一格台阶上。 “thanatos” 这时,cia为首的那个组长模样的人冲着蒲斯沅点了点头:“辛苦您和您的组员了。现在,您可以将火吻移交到我们这边了。” 歌琰刚想自觉地向前一步,就听到蒲斯沅淡冷的声音在耳边响起:“麻烦让开。” 那组长愣了一下:“您说什么?” 他薄唇轻启:“让开。” cia的人都傻眼了,跟在他们身后的言锡和童佳也傻眼了。 只是,shadow死神的威名并非是一朝一夕铸成的,在此前为数不多的几次shadow和cia的联合行动中,他每次惊世骇俗的壮举,都传进了每个人的耳里。无论是新加入的还是经验老道的特工,提到他的名字时都是又敬又怕。 于是,等所有人回过神来的时候,cia的人已经自动自发地让开了一条可以让人行走的道路。 蒲斯沅抬步就往前走。 歌琰已经有些察觉到他要做什么了,她心里百感交集的同时,也亦步亦趋地跟上了他的脚步。 毫不意外的,在她要跟蒲斯沅一起走出这个包围圈的时候,cia的人立刻拦下了她:“通缉犯,你不能走!” 走在前面一些的蒲斯沅这时回过了身。 下一秒,他目光冰冷地扫向了那个拦下歌琰的人。 那人被他的眼神盯得浑身一颤,想要动嘴说句什么,可最终对着他,还是一个字都没能说出口来。 蒲斯沅就这么一直看着那个人,直到那人颤颤巍巍地放下了拦住歌琰的手。 于是,这个被cia全局上下视为眼中钉、每次抓捕行动都让他们头皮发麻的全球通缉犯,就这么大摇大摆地在一群cia的包围下,和蒲斯沅一起走上了通向负一层的台阶。 cia的总指挥人就在外面,这里面的人没一个有胆子敢跟蒲斯沅叫板的。于是,那个为首的组长眼看蒲斯沅一走,立刻用通讯器联络了在别墅外越野车上的jc:“副局,thanatos带着火吻直接上去了!他没有打算要把火吻移交给我们的意思!” 言锡他们这时也跟着前面那两位大佬淡定的步伐穿过了乌压压的cia的人。 言锡表面看着很镇定,但实际上,他正压低着尾音带颤的声音对童佳说:“佳佳,我的后背已经全湿光了。” 童佳抹了一把额头上的汗,看了一眼言锡和徐晟的衣服。 ……连一向淡定如徐晟,他的制服后背也全湿透了。 “……你们说,”言锡看着镇定自若迈着大长腿走在最前面的蒲斯沅,“小蒲他是不是疯了?” 本来,他以为歌琰那个女人三过逃生通道而不入就已经够疯的了。这么一个被那么多特工追着满世界跑好多年也抓不到的全球闻名的传奇通缉犯,竟然会选择在有退路的时候自首,他真的在怀疑她是不是有九条命可以被她折腾。 可是,他更没有想到的是,他们英明神武、有些时候近乎被当成神去衡量的“死神”蒲斯沅,竟然也会跟着那个女人一起发疯。 蒲斯沅就这么带着歌琰,从负二层走到了负一层,接着又彻底地走出了这个深不见底的地下密道。 当歌琰再度呼吸上地面的新鲜空气时,她一瞬间仿佛有一种恍然隔世的感觉。 在这个拥有着整整六层的庞大“巢穴”里,有好几次,她甚至有一种自己是否身在地狱里的感觉。而此时此刻,当她终于重新回到地面上时,她才觉得她是回到了人间。 别墅的一层,此刻除了shadow的人以外,还有cia的人。 而现在,两方之间的气氛,明显有一些剑拔弩张的感觉。 cia为首的那个,职位比在下面的那个组长要高一级,他的目光此刻落在蒲斯沅和他身后的歌琰身上,一字一句地开口道:“thanatos,希望你明白,你现在究竟在做什么。” 歌琰看着蒲斯沅雕塑般完美的后背线条,终于忍不住,向前走了一步。如此的距离,她近乎快要贴在他的后背上。 然后,她用只有他们两个人才能听到的声音对他耳语道:“你就这么不想让我死?” 蒲斯沅没有回头。 他感受着她的呼吸慢慢吹拂过他耳廓的温度,过了几秒,冷声回了四个字。 “不是今天。” 你确实总有一天会离开这个世界。 你可能是为了你的信仰而死,可能是为了抵挡这个世界上的黑暗而死,也有可能是看遍了这个世界的沧海桑田迟暮而死。 但我绝对不会允许你在今天,在这里,在背负着不属于你的污名的前提下离开。 你还有很多事没有完成,你还没有亲眼见到你的妹妹,你还没有尽情地享受你的人生。 所以,我一定会让你从这里活着走出去。 作者有话要说:  呜呜呜呜我鸡皮疙瘩一身,当中狂哭,结尾又燃到汗毛倒竖……我真的,从今天起宣布,我最爱的男主就是死神(再见战神),三年内都不会变,而且相信我,到后面你们都会越来越爱他!!!他真的超温柔又超有担当的!!这是大爱的动人!! 火吻:我今天真的有点被感动到了 死神:那你想以身相许吗? (太虐了,只能靠小剧场调剂心情了) 另外,小蒲妹妹希望你们每个人都保护好自己,爱惜自己,分辨善恶,你们都是最好的姑娘们,笔芯。 明天还是零点更新,这三天辛苦大家熬夜等更了,周日就会恢复正常变成晚上8点哦!希望大家看在桑桑子今天又是快7000字的爆更下,给一键三连~谢谢你们!!红包没拿到的继续举手! 感谢在2020-09-0619:39:11~2020-09-1023:55:28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手榴弹的小天使:樱桃胖丸子1个;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一月的伊恩11个;灰原_h4个;之西早阿3个;zero星河若夏、一只奶唧唧、eternal、j2个;清芬呐、小艾青、缇菈洣苏、安安啊、迎光、清菡妍雪、婉安小太阳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yestoday30瓶;满船清梦压星河27瓶;打翻养乐多的猫、nana20瓶;今天想吃华夫饼17瓶;花间小酒酒、每天都想发财的小透明、花子君15瓶;清芬呐、hoips12瓶;adorable97jk、七宝owo、随遇deng而安、沛沛、韵笙、florax、j10瓶;柴漾8瓶;abadiaretuerta、半生、嗷嗷嗷嗷嗷7瓶;甜甜哒、hbq-h6瓶;caltolois、赤道与北极、菇凉-微凉5瓶;南山可几人-、君一三、灰原_h、大西瓜4瓶;星星该睡了3瓶;专宠女巫、萌虾米、呀lynn2瓶;羊毛biu、小布丁!、日光倾城、cal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你是天才,:,网址 手心 第二十一章手心 听完他这四个字的时候,歌琰觉得自己的心跳都好像漏跳了一拍。 虽然从他嘴里说出来的话,每句都不打弯儿,干巴巴硬邦邦的根本没法听。 但是,自行在脑子里经过后期的美化和加工之后,她在内心深处感受到了一股汹涌的暖流。 还有一丝,来由不明的悸动。 从刚刚在地下,他要她跟着自己一路往上走的时候,她就已经猜到,他今天可能是想保她从这里的大门堂堂正正地活着走出去。 虽然,她觉得他可能是真的疯了。 如果她是从负三层的特设逃生通道独自溜走,可能今天确实死不了。可现在,整栋别墅方圆十里全是cia的人,他们既不瞎又不傻,怎么可能会允许他们抓了那么多年的逃犯就这么大摇大摆地从他们的面前走出去? 见他不说话,cia的人脸上的表情顿时更不悦了:“thanatos,如果你不清楚情况,我可以再给你解释一遍。你身后的这个女人,也就是火吻,是cia的头号通缉犯,她十恶不赦、无恶不作,是我们不惜一切代价都要捉拿的犯人。所以,希望你能够现在立刻将她移交给我们。” 蒲斯沅这时终于正眼看向了那个人,但他只是淡冷地问了一句:“jc动不了了?” cia的人愣了一下:“什么?” “jc是不能说话还是不能走路,需要你来代劳发号施令。” 蒲斯沅说完这句话,就将目光投向了别墅窗户外的那辆黑色越野车上。 他知道,jc就坐在那辆车里,而且,也能听得到他们的对话。 没有人看到,蒲斯沅身后的歌琰在听到他们提到“jc”的名字时,表情一瞬间就有了些微的变化。 她的眼睛里迸发出了一股强烈的恨意,但很快,又被她自己咬着牙强行掩了下去。 最终变成了一丝难以言说的悲凉。 cia的人终于听懂了蒲斯沅话里的内涵,脸顿时一绿,但那人终究还是有些忌讳蒲斯沅,刚暗暗地咬了咬牙想试着怼一句回去,便听到耳麦里的jc发话了。 然后过了几秒,那人摘下了原本戴着的通讯器,黑着脸递给了蒲斯沅:“jc副局要和你直接对话。” 蒲斯沅没什么表情地将通讯器接了过来。 jc的声音此时从通讯器另一头清晰地传进了他的耳里:“thanatos,最近好像我们还挺有缘的,之前隔上好几个月甚至几年都遇不上你一次,最近连着几天竟然能见到两次。” 蒲斯沅没说话。 jc虽然说话的语调并不凶狠,但话语里的每一个字都很硬:“火吻今天我必须要带走。上一次在黑帽大会上,你或许可以用血蝎子的事只隶属于shadow的管辖范围来让我们离开,但你应该很清楚,火吻并不在shadow的管辖范围内,你今天没有任何理由可以拒绝移交。” 蒲斯沅听完这段话后,漫不经心地“嗯”了一声。 就在jc胸有成竹地以为他下一秒就会把歌琰移交给他们的人时,就听到蒲斯沅轻描淡写地开口道:“以前她确实不属于shadow的管辖范围,但从今天开始,她是了。” 此话一出,在场的所有人都蒙了。 不仅通讯器那头的jc差点从车上摔下来,这里所有的cia成员也是一阵哗然。言锡他们三个刚刚从地下通道里走出来,听到这话,走在最后的言锡腿一软,差点又从楼梯上滚下去。 “在这里发生的大型地下人口拐卖以及色情交易链都直接指向了血蝎子,而火吻也恰好出现在了这里。因此,我有充分的理由怀疑火吻或与血蝎子有关。” 在jc还不知道该说什么的时候,蒲斯沅继续淡然地说道,“无论她究竟是否是血蝎子的人,还是恰好路过这里,她都与我一同参与了今天的全部事件。因此,我已经向本局提出了以嫌疑人和当事人的身份,将火吻先行带回shadow进行进一步审问。” 说完这些,他似乎感觉已经费尽了口舌,直接将通讯器摘下来扔还给了那个cia的人。 那个cia的人抖着手重新戴上了通讯器,压低声音,磕磕巴巴地说:“副局,怎么办……” jc死死地抓着座位的扶手,咬牙切齿地说:“别听他胡扯……” 下一秒,jc就听到自己的手机响了起来。 他摸出手机,就看到cia的局长在上一秒给他发来的一张正式的通知函。上面白纸黑字清清楚楚地写着火吻从今天起会暂时被shadow扣押审问,释放日暂定。 jc差点把自己的大牙都给咬碎了,他一拳重重地砸在了座椅扶手上,终于忍不住骂了句脏话。 这已经是他们离火吻最最近的一次,只差一点点,只要这个叫蒲斯沅的男人不在,他们就可以将她生擒归案了。 蒲斯沅眼看着cia的那个人正屏息等着另一头jc的反应,终于开始变得有些不耐。他这时转过身,看了一眼歌琰和言锡他们三个人,然后抬了下手,示意他们跟自己一起离开别墅。 “喂,你们不能走……” 那cia的人眼见他们竟然直接绕过自己就往大门外走,连忙仓惶地举起枪对准了歌琰。 一瞬间,屋子里cia的人,再次举起枪瞄准了歌琰。 剑拔弩张的一刻,言锡他们三个立刻带着shadow的人,也全都肃然地举起枪、上了膛,同时迅速地将蒲斯沅和歌琰护在了最中间。 而蒲斯沅连头也没回,他这时左手敏捷地往后一伸,将他身后的歌琰扯到了自己的身前来。 他直接用自己的身体,挡住了狙击手的枪口。 歌琰被他扯得都愣了一下,她张了张嘴,眼睫发颤地回头看着他。 而他也垂眸注视着她。 他的目光里,有一种在这样的时刻,都可以让人心安的东西。 屋子里紧张的气氛一触即发,不知过了多久,cia为首的那人听到了通讯器另一头jc咬牙切齿的声音:“……让他们走。” “……是。” 那人因为jc的指令瞪圆了眼睛,几乎是在原地足足愣了三秒,才终于不甘不愿地缓缓把枪放了下来。 其他cia的人见状,就算再震惊,也只能都放下了手里的枪。 然后,歌琰就这么跟着蒲斯沅,一步一步地走出了这栋别墅。 当她的脚落到了踏实的平地上后,她忍不住抬眼看向已经快要变得蒙蒙亮的黎明的天空,甚至都觉得此刻的场景有一些不真实,自己是不是活在梦里。 她甚至还怀疑自己是不是已经去见上帝了。 要不然,她怎么可能在这么整整一窝cia敢怒不敢言的瞪视下,完好无损地走出了这间屋子? 甚至,她的手上连手铐都没有戴,完全像个自由人一样。 想到这里,她忍不住看向了走在她前面半步的蒲斯沅。 他和她非亲非故,甚至连朋友都算不上。 可今天,他非但给她这么一个全球通缉犯提供了逃生的方法,甚至在被她拒绝、在她都已经自我放弃的时候,给了她另一条生路。 他让她堂堂正正的,根本不像个犯人一样,安全无恙地走出了cia的包围圈。 等他们走到shadow的车旁,歌琰看到伊娃她们几个正坐在不远处的救护车上打点滴休息。 伊娃也看到了她,小姑娘的眼睛里立刻迸发出了光亮。下一刻,伊娃便不顾医护人员的劝阻,直接从救护车上跳了下来,一路轻快地跑到了她这里。 小姑娘松松软软的身体直接撞进了她的怀里,歌琰接了一个满怀,笑着摸了摸伊娃的脑袋:“怎么不乖乖打点滴呀?” “歌琰姐姐。”伊娃搂着她的腰,认认真真地向她道谢,“叔叔阿姨说,爸爸妈妈已经在来接我们的路上了。谢谢你救了我,救了大家。” 歌琰弯着嘴角笑:“不客气,以后一定要注意保护好自己,别再让爸爸妈妈担心啦。” “嗯!”伊娃用力地点了点头,又说,“你和不高兴哥哥,都是很好很好的人。” 她听到这话,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正在她身后低声和shadow的人说话的蒲斯沅。 他英俊的脸庞上依然是如常般沉静的神态,就仿佛刚刚做了那么多,救了自己、救了那么多人的,根本不是他一般。 伊娃这时轻轻地拽了一下她的衣袖,大眼睛忽闪忽闪地说:“歌琰姐姐,我有个小秘密要告诉你,你要听吗?” 她饶有兴致地蹲了下来,拉着小姑娘的手,耐心地问:“什么?” 伊娃看了一眼她身后的蒲斯沅,然后神秘兮兮地用手掌贴在了自己的嘴唇边,靠在她的耳边,压着嗓子告诉她:“我刚才问了不高兴哥哥,他说他没有女朋友。” 说完这句话,伊娃便冲她眨了下眼睛,然后在她的脸颊上“唧”亲了一大口,转过身跑回了救护车。 歌琰感受着脸颊上湿漉漉的唇印,有些哭笑不得地看着小姑娘鬼灵精怪的背影。她好不容易把小姑娘的这句话消化完,才从地上重新站了起来。 然后一回头,就看到了静立在她身后的不高兴哥哥本人。 一对上他的眼睛,歌琰就有些不自然地别开了脸:“……我坐哪辆车回你们那去接受审问啊?” 他看了她一眼,这时拉开了他自己这辆车的车后座。 歌琰没再和他进行目光接触,这时一低头,直接敏捷地钻进了越野车宽敞的车后座。 她本来以为他会坐在前面开车,或者是坐在副驾驶座。可谁知道,过了两秒,她就看到一条被黑裤子包裹着的大长腿出现在了她的身侧。 歌琰张了张嘴,看向了关上车门坐在她右手边的蒲斯沅。 言锡和童佳这时也一左一右地上了前面的驾驶座和副驾驶座,一向话唠的言锡此刻仿佛是哑巴了一样,从发动车子到把车开出去,全程都没有开口说过一句话。 安静得有些诡异的车内氛围里,倒是歌琰先有点儿坐不住了。她低低地咳嗽了一声,看向坐在副驾驶座上正在眼观鼻鼻观心地低头记录案件报告的童佳:“这位妹妹。” 童佳转过头看着她,好脾气地说:“我叫童佳。” “好,童佳。”她呼吸了一口气,试探性地问道,“我不是嫌疑人么?你们,都不用给我戴个手铐、绑个绳子什么的?” 此话一出,正在开车的言锡下意识地一松方向盘,整辆车子很明显地扭了一下。 童佳抬手揉了揉太阳穴,看了一眼在驾驶座上装死的言锡,又看了一眼在后座上面无表情的蒲斯沅,斟酌言辞:“嗯……不用。” 整个shadow最厉害的人就在这辆车上,你要是有个轻举妄动,不是分分钟就能把你给镇下来?还需要绳子和手铐么? 只是,这位最厉害的人,压根就没把你当成犯人,那些说你是血蝎子的嫌疑人和当事人之类的话,全都是说给jc听的屁话,人家根本就不想铐你。 童佳心想。 歌琰听了这话,还想再搭一句什么,就听到身边那位冰山开了口:“闭嘴。” “……” 她翻了个白眼,只能收回了自己跃跃欲试的嘴。 然后过了一会儿,她目光一动,便看到一只白皙纤长的手正面朝上摊开着轻轻地伸到了她的手边。 这个动作,如果她没有理解错的话,似乎是要她把手递给他。 歌琰愣了一下,在心跳一瞬间加快的同时,错愕地转过头,就看到了手的主人淡定从容的侧脸。 她不知道这人的葫芦里究竟在卖什么药,但犹豫几秒,还是把手放到了他的手心里。 然后,他虚虚地握着她的手,竟然就这么用另一只手的手指在她的手心里写起了字来。 她的手有些冰,他的手却很温热,他用指尖在她的手心里写字的时候,挠得她的手掌和心里都有些浅浅的发痒。 歌琰感觉到自己的耳根一下子就红了,于是她侧过脸假装看向窗外。 很快,她就知道他究竟在写什么了。 他在她的手心里,完完整整地,写下了他的名字。 蒲斯沅。 他叫蒲斯沅。 作者有话要说:  明天更新恢复成晚上八点哦,以后都是晚8点,宝子们不用熬夜等了!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捏着手写字了!!!!四舍五入等于牵手了!!!!接下去我要大步走感情线了你们好好期待把! 言锡啊言锡,我建议你小心开车,答应我!不要看后面!我怕你把车开到河里去! 今天的vp要给伊娃,乖孩子(一脸慈祥),你可太会助攻了!黄金单身汉不高兴哥哥脱单之后一定会感谢你的!!! 让我们看看史上最嚣张的“嫌疑人”会怎么大闹shadow基地?下一章有一个你们曾经的男神会串场!!帅疯!猜猜他是谁! 请继续给桑桑子收藏营养液留言一键三连!!谢谢!!红包继续掉落!没收到过的举手!!你是天才,:,网址 战神 第二十二章战神 言锡此时很想狠狠地抽自己一个巴掌。 他原本开车开得好好的,但是实在架不住好奇心的驱使。于是,他在转弯的时候,假装不经意地从后视镜里,瞄了一眼车后座那两位大佬的情况。 不看还算好,一看,他手一颤,差点把车开进旁边的河里。 言锡严重怀疑自己是不是疯了。 如果不是他的眼睛出问题,那他为什么会看到他们那位“贼帅一男的但偏偏长了张欠揍的嘴”的女性绝缘体竟然握着那位红发夜叉的手?! 他身边的童佳这时一手抓着头顶的把手,一边虚弱地看着他,温温柔柔地说:“言锡,你能不能好好开车别再走蛇形了?我被你开得快晕车了。” 言锡重重地咽了口口水,才能把眼珠子从后视镜里收回来。他深呼吸了一口气,气若游丝地回复童佳:“佳佳,要不换你来开?我踏马现在也有点儿晕车……” 蒲斯沅自然也已经留意到了前座言锡他们的动静,等他在歌琰的手心里写完了他的名字之后,他便悄声无息地松开了她的手,把自己的手给收了回去。 只是,手指间触碰的痕迹和温度并没有那么快可以消退下去,连同歌琰脸颊上和耳根的热度也是。 所以,一直到他的手离开,她也依然维持着侧着脸看向车窗外的动作。 这种残留在皮肤上的热,她在此之前从未体验过,也因此,一时半会好像她怎么也压不下去这股热,连同着她心里和手心里那股痒痒的感觉。 就这么浑身僵硬板正地坐了好一会儿,她有些不自在地蜷缩了一下自己的手指。 结果她发现,他手指干燥清冽的划痕,依旧还在。仿佛她的手心里,真真实实地刻着他刚刚写上去的“蒲斯沅”这三个字。 她又试图闭上眼睛去缓解,结果,一闭上眼,她的脑海里就直接出现了他漂亮又骨节分明的手。 而那只手,和她记忆中怎么也忘不掉的那只手,好像真的有些惊人的相似。 在黑帽大会上第一次看见他的手时,她就有些恍然。而现在,这种和记忆重叠的感觉,越来越强烈了。 不,这怎么可能呢? 她对自己说。 可能是她身边出现的男性着实过少,偶尔出现了这么一个,她才会产生这种错觉。 此后的一路上,终于没有再出现什么别的幺蛾子。等车子刚停稳在shadow位于美国的分部,歌琰就立刻打开车门跳下了车。 她总觉得自己不能再在这辆有某人的车里待下去了,感觉实在是不太对。 此时在她面前的,是一个一望无际的农场。而这个农场就这么孤零零地矗立在这片土地上,方圆十里竟然连什么其他建筑住宅都没有。 歌琰看了一会儿这个没有牛没有羊也没有鸡的农场,突然冷不丁来了一句:“我有点儿想吃牛排了。” 刚打开车门下车的言锡听到这话,差点一个趔趄:“……你是来这儿旅游的吗?” 她吐了吐舌头,跟着他们几个往农场里走,还真觉得自己有点儿像来参观游览的感觉。 以前在cia的时候,她从没怎么和神秘的shadow打过交道,更别提亲临他们的工作基地了。今天能够阴差阳错以“嫌疑人”的身份来了这儿,她竟然还感到挺兴奋的。 等他们进了农场,言锡直接伸手拉开了一扇掩盖在稻草堆后的门。紧接着,一个崭新的纯白色电梯就突兀地出现在了他们的面前。 走进电梯后,电梯便自动直线往下沉去。 到了最底层,眼前是一副近乎科幻的场景——整个基地偌大又广阔,自上而下吊着无数纯白色的长灯,半空中还有一些他们的科研人员设计的侦察机和微型勘测机器人,而每个不同的区域里都有shadow的工作人员在走动并忙碌着。 歌琰看得眼睛都瞪直了。 一路上的所有人看到蒲斯沅,都会立刻停下脚步向他行礼。而当看到一头火红色长发的歌琰时,都会用一种兼顾好奇疑惑和审视的眼光反复打量她,甚至停下脚步低声议论。 言锡一边走一边小声吐槽:“妈的,我在这里干了这么多年,都从来没受到过这种注目礼……” 歌琰耳朵尖,这时直接笑眯眯地给他来了一句:“不用谢。” 言锡:“……” 等他们走到了最靠里的审问区,蒲斯沅打开了其中一扇封闭房间的门,没什么表情地冲着屋里抬了下下巴。 歌琰两手背在身后,抬步就往屋里走:“诶,这审讯室怎么那么有设计感?还有,我饿了,能给我来点吃的吗?我想吃肉。” 言锡和童佳都不忍直视地捂住了自己的眼睛。 蒲斯沅看着那个悠然自得的女人,额头的青筋都跳了一下。过了几秒,他反手关上审讯室的门,语气透心凉地对童佳说:“给她弄点吃的,你先在这里看着她。” 童佳:“……好。” 老大,你怎么变成这样了!你为什么会变得那么好说话!为什么会一边被里面那位气得够呛一边又对她有求必应啊?! 童佳内心崩溃地大喊。 - 等蒲斯沅和言锡离开去了l的办公室后,童佳从厨房里拿了一份熟食鸡腿饭和一杯可乐,进了歌琰所在的审讯室。 歌琰看到她手里端着的食物,立刻热情洋溢地说:“童佳妹妹,你们这儿的伙食也太好点了?这鸡腿饭看着比外面餐馆里的都诱人!我能不能一直待在你们的审讯室里啊?” 童佳快要哭了,心里想着这位姑奶奶,你想待,我们还怕你一不高兴把这儿给炸了呢! 等歌琰开始吃起了鸡腿饭,她似乎才想起了什么,抬头问童佳说:“对了,我那个傻乎乎的中二弟弟,就是巴斯光年,他现在人在哪儿?” 童佳愣了一下:“你是说南绍吗?” 她连连点头。 童佳:“他现在在我们的技术中心,正在帮我们的同事一起升级通讯系统。” 歌琰一口饭含在嘴里差点吐出来。 ……就因为她在血蝎子的巢穴里嘲讽了一下他们的通讯器,顺便提了一句可以把南绍借用给他们来升级shadow的通讯系统,蒲斯沅那个家伙就踏马还真征用了南绍!还是立即上岗! 她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一脸苦大仇深地看着童佳:“我能和他说几句话吗?” 童佳想了一下,拿出手机打了个电话给徐晟,然后开了免提把手机放在桌上:“让南绍听一下电话。” 然后,下一秒,歌琰就听到了南绍兴奋得仿佛中了一千万彩票的声音:“歌琰!我和我男神说上话了!我男神还夸我了你知道吗!他说我组织的几次黑客行动都很棒啊啊啊啊!!” 歌琰:“……” 南绍:“然后他说他希望我能帮忙升级一下shadow的通讯系统!妈的,男神开口,我就算是跪着也要帮他升级完啊!然后我还问了他能不能帮我在背上签个名,虽然他拒绝了我,可是他拒绝我的样子也好帅啊呜呜呜!” 歌琰&童佳&旁听的徐晟:“……” 然后,没等南绍继续向歌琰表达自己是多么地兴奋激动并心甘情愿为男神干活,她直接按了挂断键,把手机推还给了童佳。 童佳犹豫了一下:“你不和他说别的了么?” 歌琰皮笑肉不笑地“呵呵”了一声:“不用,他有他的男神就足够了。” - 等蒲斯沅带着言锡来到l的办公室时,竟然在屋子里见到了一位熟悉的故人。 那人长着一张似乎永远都不会变老的混血颜,漂亮的眼睛里含着淡淡的光泽,嘴角则带着一抹上扬的漫不经心的笑。 这是shadow历史上口口相传的最强特工,曾经的王牌战神,也是他在shadow的启蒙人和引路人。 是的,这位故人就是孟方言。 “卧槽!”言锡一进去就惊了,“方言哥,你怎么在这?” 孟方言正和l相对着坐在沙发上给对方沏茶,闻言似笑非笑地看了他们一眼:“怎么,我退役了就不能常回娘家看看了?” 言锡:“我想你和静姐还有小祁夕一家人其乐融融还来不及,哪有空来掺和咱们这一堆破事啊!” 蒲斯沅倒是并不意外他的出现,这时对着他微微点了下头算是打过招呼。 孟方言倒完茶,示意他们坐下来:“撒旦协议被盗走这么大的事儿,我能不出现吗?当年还是老子好不容易抢回来的,谁能想到又被一个变态给盗走了,还真用这协议集结了那么多前特工,这简直就是一支黑暗军团。” l这时在一旁沉声开口道:“这次o一手挑起的一系列事件确实是对全球安全史无前例的威胁,ars最近正好陪家人来美国,我就把他召过来一起商量对策了。” 孟方言这时转向了蒲斯沅:“小蒲,说说看。” 蒲斯沅将人口拐卖巢穴的情况大致说了一下,然后道:“虽然我让sky他们在第一时间就分别去了其他几个血蝎子的巢穴,但是不知道是他们的警惕性很高还是什么其他的原因,最后我们只拿下了七个巢穴。也就是说,有两个巢穴里的血蝎子的人在我们赶到之前全体逃逸了。” 一听那个“其他原因”,l和孟方言都蹙起了眉。 “不过,这两个巢穴里的犯罪分子虽然都逃走了,但没有来得及带走被他们拐卖侵犯的女孩们,这些女孩们现在都已经安全地回到了她们家人的身边。” 孟方言:“这可能是不幸中的万幸了。” l点了点头,表示了解了情况后,又转而问道:“thanatos,关于火吻,你现在有什么打算?当时情况紧急,你让我以shadow的名义向cia发送通知函,我因为出于信任你所以没有询问任何原因就帮你把人扣在了我们这方。而且,我听说你还让她那个搭档去了技术部帮忙升级我们的通讯系统?” 一提到歌琰的名字,言锡也立刻从认真听讲,变成了满脸八卦的表情。 孟方言这时忍不住插了句嘴:“火吻?是不是之前cia那个很强的女特工,后来被除名后自立门户专杀暴恐分子头目的通缉犯杀手?” 言锡在一旁点头如捣蒜。 孟方言一脸疑惑:“她怎么会扯进这次的事件啊?” 言锡:“……一言难尽。” 蒲斯沅这时眸色轻闪了一下,淡声对l说:“现在在我们已经获取人口拐卖巢穴这条线索的情况下,所有被扣押审问的血蝎子的人都不知道o在哪里,他们声称o从来只单方面通过暗网联络并指挥他们。而且o用的是匿名装置,无法被追踪信号源。” “至于火吻,我目前还没有具体审讯过她。但是我认为她可能和o有过联系,或者说,可以以她为突破口去找o,因为她的名字也在撒旦协议上,却暂时没有加入o的阵营。” l立刻听明白了他的意思:“原来你不是把火吻当作血蝎子的嫌疑人,而是想和她合作?你别忘了,她可是cia的头号通缉犯。” 蒲斯沅面色沉静:“我们的最终目的是抓到o,但是截止目前为止的两次交锋中,我们甚至连他的尾巴都没有触碰到。如果没有一些非常手段,我觉得很难能够找到他。” 说到这里,他顿了一下:“我会亲自负责全程看管火吻,以确保她不是或不会成为变数。” 孟方言是何等的人精,听到这里,算是已经听明白了。于是,他转过头去看身边的言锡,看到了言锡一脸“卧槽”的表情。 战神同学想了想,压低声音和言锡咬耳朵:“那个火吻,是不是长得很好看?” 言锡更了一下,虚弱地点了点头,又气若游丝地道:“……但她是个疯子。” 孟方言顿时意味深长地眯了眯眼。 过了三秒,他拍了拍言锡的肩膀,用一脸过来人的表情,语重心长地对言锡说:“我看她倒是有点像你们以后的嫂子。” 作者有话要说:  各位宝子们,让我们先一起用热烈的掌声和尖叫声迎接我们的战神同学出场好吗!!为了我曾经的男人,我把这一章的标题都起成了他的名字!!战神我爱你!(想象中二唐老鸭南绍上身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这一章真的笑出猪叫!!战神!!你可真不愧是过来人!!我觉得你的预判完全没错!言锡童佳!快接受这个现实好吗!这个长得巨好看的疯女人以后就是你们的嫂子!! 火姐:你们的审讯室真不错,有吃有喝,我以后就住这儿了 死神:要住住我房间去,我的床很大 火姐:? 前几章太压抑了,接下来让我们好好快乐一下!一起迎接明天第四卷《八度空间》开启(是的你们期盼已久的八大密室要来了 快给桑桑子一键三连收藏留言营养液好吗!爱你们! 感谢在2020-09-0820:00:00~2020-09-1320:00:00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手榴弹的小天使:樱桃胖丸子1个;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一月的伊恩12个;清芬呐7个;之西早阿、灰原_h4个;j3个;婉安小太阳、安安啊2个;迎光、清菡妍雪、缇菈洣苏、咸鱼、2花非花2、汐峤、eternal、小艾青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瓶;柠檬不可爱、草原英雄白娘娘、yestoday20瓶;韵笙18瓶;每天都想发财的小透明17瓶;ay如16瓶;花间小酒酒15瓶;清芬呐14瓶;今天想吃华夫饼12瓶;赤道与北极、adorable97jk、沛沛、florax、j、七宝owo10瓶;嘻嘻嘻哈哈哈9瓶;hbq-h、柴漾8瓶;啦啦啦、日光倾城、树街猫、菇凉-微凉、、caltolois、hoips5瓶;满船清梦压星河、南山可几人-、叁余、abadiaretuerta、灰原_h4瓶;苦唔、嗷嗷嗷嗷嗷3瓶;君一三、呀lynn、大西瓜、甜甜哒、oon、专宠女巫、萌虾米2瓶;星星该睡了、草莓超好吃、潇媚儿、小白最黑、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你是天才,:,网址 八卦 第四卷:八度空间 第二十三章八卦 听完孟方言的这句话,言锡差点当场在l办公室的沙发上背过气去。 蒲斯沅的听力极佳,虽然人是在和l说话,却已经完全将旁边孟方言和言锡之间的对话听进了耳里。 他眯了眯眼,回过头冷冰冰地扫了自己的无良前辈一眼。 孟方言立刻摊了摊手,一脸“我才没有手握剧本,我才没有真相了”的表情。 l这时单手托着自己的下巴,开始试图消化刚刚蒲斯沅的那番话。 虽然蒲斯沅说的非常手段不是没有道理,相反,确实有奇兵制胜的可能。但是,和一个全球通缉犯来合作缉捕敌人,这不仅在shadow的历史上从未发生过,甚至连在整个特工界都前所未闻。 先不提这个火吻本身的生平背景和过往经历他们都不了解,而且怎么样才能够保证这个名字在撒旦协议上的前特工可以真心诚意地和他们合作?和他们合作对抗o,她又能得到什么好处? 接受到自己后继那个冰凉的死亡凝视后的孟方言这时伸了个懒腰,终于有了正经的作为:“l,我看这个法子可以啊!你既然之前都已经闭着眼睛和cia杠上了,干脆不如就死马当活马医,继续把他们的通缉犯当自己的人用呗?” …… l的脸色变成了一言难尽。 孟方言似笑非笑地说:“况且,你又不需要信任火吻,你只需要信任小蒲就行了。他既然说他可以管好火吻,万一出了什么事,由他自己担着不就行了?大不了他也跟着一起变全球通缉犯呗?凑一双不是挺好?” …… 蒲斯沅的脸色也变成了一言难尽。 这位战神同学,你是不是来帮倒忙的啊? 过了好一会儿,l终于从一脸菜色变回了正常神色。他从沙发上站了起来,沉声对蒲斯沅说:“你先去和她谈谈,她也不一定会同意这个提议。” 毕竟歌琰平时靠接一些暗杀的私活都能赚得盆满钵满,而且自由度又大。如果选择和shadow合作,她不仅要接受shadow的管制,又是义务劳动,这么一看,连半点好处都没有。 蒲斯沅没说什么,只是轻点了下头。 等言锡扶着墙踉踉跄跄地离开了l的办公室,蒲斯沅在关上门之前,忽然转过身,对着l和孟方言低声说:“你们应该都听懂了?有两个人口拐卖巢穴逃逸的[其他原因]。” l和孟方言对视了一眼,俱都微微颔首。 蒲斯沅的意思其实已经很明显了,那两个巢穴里的人之所以可以成功逃逸,一定是有人提前给他们通风报信了。 而在其他巢穴都已经被shadow控制了的情况下,不可能是其他巢穴里血蝎子的人泄露出来的消息。 虽然令人感到非常惊悚,但因此可以推断,shadow里有o的“耳朵”,有叛徒。 l这时说:“而且,在这两次行动中,cia的人也来得意外地快,仿佛他们完全清楚我们的所有动向。” 蒲斯沅声色淡冷地说:“我会尽快把这两只[耳朵]都给找出来的。” - 等歌琰吃完了鸡腿饭,她便开始引童佳和她聊天。 童佳虽然身手了得,又是蒲斯沅小队的成员,在整个shadow都具有一定的威望,但其实本性是个乖巧可爱的软妹子。歌琰起先随便逗了她几句,小姑娘还会脸红。 歌琰这时一手托着下巴,用另一只手轻轻地扣了扣桌子:“蒲斯沅,他平时不出任务的时候都在干吗啊?” 童佳想了想:“老大好像没有休息的时候,一直都在任务上,或者在准备任务的路上。” “……他怎么那么无聊?”歌琰忍不住吐槽,“花花世界,他都不想探索玩耍一下?长得这么帅,都不想谈个恋爱什么的?” 女孩子们的天性里都有八卦这个成分在,哪怕再酷的女孩子也无一幸免。虽然童佳的理智告诉她,她不应该再陪着这位红发美女继续这么嗨下去了,但是情感上又忍不住想犯罪。 而且虽然这位红发美女是位全球通缉犯,但她直觉上就感觉对方其实是个好人。连他们无坚不摧的老大面对这位美女都开始行为诡异化了,她陪着美女聊聊天又怎么了! 她平时整天就只能对着蒲斯沅他们三个男人,根本就没有女孩子才能拥有的快乐! 童佳在脑子里纠结完了这一圈儿,立刻放飞了自己:“我们也都很奇怪啊!可是他真的是母胎单身,天地可鉴的那种!” 歌琰:“草?我不信。” 就蒲斯沅那张脸,母胎单身?逗她呢? 童佳:“我一开始也不信,但是老大十五岁的时候就加入shadow了,一直到现在快八年过去了,我们几乎天天都待在一块儿,他身边是真的没女孩子。其他部门有很多女孩子想给他表白,都被他给吓走了,他是我们shadow名副其实的高岭之花。” 歌琰捂住了头:“等等,他才二十三岁?!” 开玩笑?就蒲斯沅那个不苟言笑的行为模式,说他六十三岁都有人信,没想到居然只比她大一岁。 “是啊,咱们老大可是天才少年!”童佳说到这里,骄傲地耸了耸肩,“他可是shadow历史上最年轻最优秀的特工,比战神加入进来时候的年纪都小呢!” 歌琰在脑子里消化完了这段爆炸信息,又问:“所以,他十五岁的时候就是全球排名第一的黑客了?” 童佳给了她致命一击:“十四岁。” 歌琰:“……” 人比人,气死人。 于是,等蒲斯沅来到审讯室的门口,就听见里面女孩子们的嬉笑声差点要把屋顶都给掀了。 言锡本来就腿软,听到里面的谈笑声还夹杂着童佳的声音,腿顿时更软了。 这尼玛,歌琰那个女人是要把他们全员都“火吻化”吗?连这么乖的童佳都叛变和她掺和在一块儿了! 蒲斯沅在门口听了一会儿,终于黑着脸扭开了门。 一瞬间,屋内所有的嬉笑声都消失了,仿佛只是门外他的错觉而已。 童佳乖乖巧巧地从椅子上站起来,恭恭敬敬地叫他:“老大。” 蒲斯沅看了她一眼,又看向翘着二郎腿在椅子上玩手机的歌琰,冷飕飕地对童佳说:“你和言锡先去处理血蝎子巢穴的后续。” 童佳立刻扯着言锡跑路了。 审讯室的门被重新合上,歌琰放下手机,仿佛她才是这里的主人一般,整个人懒洋洋地斜倚着椅子看着蒲斯沅。 蒲斯沅这时伸手抽了她对面的椅子坐了下来,审讯室的灯光打在他雕塑般完美的侧脸上,折射出了淡淡的光泽。 歌琰看着这张男模般的俊脸,心里还在想着刚刚童佳说的话。她总觉得对面这位会母胎单身,怕不是有什么心理问题,就是有什么生理问题。 于是,口随心动,她在他刚刚坐下来的那一刻,就忽然用一种很关切的语气冲着他来了一句:“蒲斯沅,你还年轻,有病就早点去治,治完还是能够找到幸福的呀。” 蒲斯沅:“……?” 审讯室陷入了三秒钟诡异的寂静。 然后,蒲斯沅眯了下眼,冷冰冰地朝她丢了几个字:“我有什么病?” 歌琰更了一下,心里想着难不成真我要当着你的面说你“不举”?那不得被你把头按在这张桌子上来回摩擦啊? 于是,她立刻识时务者为俊杰地转了话题:“你是不是想和我谈条件,来,谈,我在这儿竖起耳朵听着呢。” 说完这句话,她抬头看了一眼审讯室天花板上左右上角的两个监视器。 蒲斯沅薄唇轻启:“没开。” 歌琰:“哈?” 蒲斯沅面无表情:“从你进这间房间的时候就让人关了,否则,你和童佳说我的那些坏话现在应该全shadow的人都知道了。” 歌琰顿时一身冷汗,她在椅子上不自在地动了下自己的身体,扯了扯自己的嘴角:“诶呀,你可别诽谤我,我怎么可能会说我救命恩人的坏话啊?” 蒲斯沅懒得和她贫,这时曲起长腿交叠了起来,直接切入了正题:“o之前找过你么?” 她目光轻闪了一下:“找过啊。” 还找过不止一次。 毕竟,身手在他们这一行首屈一指的火吻,如果能够加入血蝎子的名下,对于o来说绝对是如虎添翼的存在。在o盗取撒旦协议之前,其实就已经来找过她几次,但都被她拒绝了。所以,她也是在很早以前就已经知道血蝎子的存在了。 在这一年里,她其实一直都在默不作声地收集关于血蝎子的资料和信息,也一直在寻找一个合适的时间点和契机,想要看看能不能以此为导|火索击杀血蝎子。 但终究她只有一个人,想要对抗庞大复杂的血蝎子,还远远不够。再加上她本身还在cia的通缉名单上,也有些自顾不暇。 眼见蒲斯沅没说话,她又说:“你怎么不问问我为什么不加入他的阵营?他毕竟开出了高昂的价格,是我接多少活都及不上的那种。而且据我所知,名字在撒旦协议上的在世前特工,好像基本全都投效了他。” 他抱着手臂,神色淡淡的:“不用问。” 歌琰弯着唇笑了一下:“为什么不问?你就不怕我是骗你的么?我可是cia整天喊打喊杀的千古罪人啊!说不定我早就已经是o阵营的人了,只不过在黑帽大会和他们的巢穴里都是故意演戏给你看的,我毕竟演技那么好。” 他似乎觉得这是一个很多余的问题,但眼见她一副“你不回答我,我就不和你继续聊下去”的架势。他沉默了一会儿,只能略带不耐地说:“如果你和o是一类人,你就不会不求回报地去击杀这么多暴恐分子。” 她听到这话,一下子愣住了。 “无论是你在adx监狱击杀的穆萨维,还是之前你暗杀的那些人,无一不是对这个世界造成过巨大恶劣影响的暴恐组织头目,他们有些身处牢狱,有些还逍遥法外,或许其中的一些你是收了对家的钱办事,但绝大多数,都是你自己费尽心思去击杀的。” “一个这么痛恨暴恐分子的人,又怎么可能会去与血蝎子为伍?也更不可能会在血蝎子的巢穴里拼死拯救那么多无辜的女孩。” 这可能是她在认识他之后,听到他说话说得最多的一次。 他说的每一个字、每一句话,都在一瞬间直逼她的内心深处,让她这个常年习惯于把插诨打科放在明面上的人,一下子都不知道该回什么了。 因为他说的句句都是真相。 而这些真相,是被所有称呼她为通缉犯的人,都视若无睹的东西。 这么多年过去,她早就已经习惯被cia、被其他仅仅听闻她名字的人称为无恶不作的罪犯,连她自己,都已经把自己角色代入了进去,而选择去忽视这些所谓的真相,去扮演一个颠沛逃亡的通缉犯。 可是今天,却有一个人告诉她——你和那些罪犯不一样,你不可能和他们是一类人。 你做的所有一切,都是出于善意的。 我都看到了。 不知道过了多久,歌琰轻轻地仰了下头。 审讯室顶端的灯光此刻直直地照射进了她的眼睛里,她闭了闭眼,顺势掩去了那股强烈的涩意。 然后当她再度睁开眼时,又恢复了平日里的嬉皮笑脸:“啧,真没想到你竟然还在我身上做了那么多功课啊?” 她以前刺杀的那些事,他一定都是自己调查过后才会知道的,因为她从未告诉过他。 蒲斯沅的目光在她眼尾微微泛红的地方停顿了一下,而后,他淡淡地开口道:“我必须要抓到o” 她笑了笑:“我知道。” “我愿意帮你。” 歌琰这时整个人从懒散的坐姿变成了整个人向前倾靠在桌子旁,也因此,她和他之间的距离一下子便拉近了。 她看着他的眼睛,一字一句地说:“不是帮shadow,是帮你。” 作者有话要说:  火神夫妇szd!!死神火吻给我锁死!!!!我们小蒲真的太温柔太好了呜呜呜呜冰山什么的都是假的,内里也是火!!! 死神:听说你觉得我有病? 火吻:……你没病,你好得很。 死神:是么? 火吻:……好好说话,你别靠过来 死神:我觉得我有必要让你知道我到底有没有病 火神夫妇马上开启二人世界!!!敬请期待文案上的八大密室!!啾啾你们!这周末还会加更哦! 快给桑桑子一键三连留言营养液收藏!!谢谢宝贝们!!! 解谜 第二十四章解谜 蒲斯沅此刻注视着歌琰精致小巧的脸庞,那双浅色的双眸正在泛着淡淡的波光,还有她挺翘的鼻子和柔软的朱唇。 他之前不是没有遇到过各种各样的女性,其中的一部分,也都拥有着相当出众的外貌,是会让男人看一眼都会本能地产生心动的类型。 只是,他似乎终究在情|事上欠缺了一些窍门,不仅无法感知这些男女之间独有的涟漪,也无法从心底里对任何女性产生真正的情愫和共鸣。 他曾以为他可能天生不会被点燃这一方面的七情六欲。 也因此,他一直以来的做法都是回避所有的女性,就这么,一直孑然一身至今。 可是,歌琰不一样。 她和他之前遇到过、看到过的任何女孩子都不一样。 他坐在离她近在咫尺的地方,只是这么看着她,就可以完完全全地感受到,她身上所释放出来的所有女性魅力。 她精致的五官,她身上淡淡的清香,她纤细柔软的身体,她狡黠地笑起来时微弯的眼角……所有一切关于她的画像,都仿佛被用放大镜放大后,直接投影在了他的脑海里,再复刻进了他的心里。 这让他清清楚楚地感受到了自己的不对劲,但又无法去控制这种陌生的感觉的快速蔓延。 几乎是这样僵持般地对视了片刻,蒲斯沅才终于开了口。 他眼眸微垂,淡声道:“为什么?” 歌琰轻笑了一下。 她两手托着自己的腮帮,故意学他说话的语气:“不需要问。” 蒲斯沅敛了下眸子里一闪而过的笑意,没吭声。 她这时深呼吸了一口气,又说:“谢谢你。” 他在黑帽大会上放她和南绍离开,后来又让她从cia的围剿里堂堂正正地活着走出来。现在他还给了南绍栖身之地,给了她安全宁静的庇护。 这对她和南绍来说,像是给溺水的人重获新生的机会。 虽然他只字未提,但她知道,他所做的所有一切,是顶了多么巨大的压力和风险。但凡她反水,他就会面临着可怕的后果。 而现在,他还提出要和她合作,将要把自己的后背也毫无保留地展露给她。 这份郑重又真挚的信任,是她很久很久,都没有感受到、得到过的东西。 半晌,歌琰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他,一字一句地问他:“蒲斯沅,你会帮我找到我妹妹的,对吗?” 他看向她,过了片刻,轻点了下头。 她莞尔一笑:“希望我在答应帮你抓o之后,还能够活着见到她。” 他这时从椅子上起了身,居高临下地看着她:“有些话,只有你自己活着才能告诉她,没有任何人可以替你代劳。” 她仰头看着他坚毅的下巴,轻飘飘地说:“但愿如此。我等会给o回个讯息,就说我答应加入他的阵营了。” 蒲斯沅没再说什么,他将椅子推回了原位,准备离开审讯室。 快要走到门口的时候,他忽然停了步子。 他没有回头,背对着她,淡声说:“之后我会让童佳带你去一间有床的封闭房间,o那边有什么回音,等明天早上起来再说。” 她随口应了一声。 “还有。” 他的手触在门把手上,微微侧过脸,风轻云淡地扔下了一句意味深长的话:“我没有病,哪一方面都是。” 歌琰:“……” 等某人大步流星地离开了这间审讯室,歌琰在自己的椅子上面红耳赤地憋了老半天,终于憋了一个“草”字出来。 她可算是看明白了,这男人哪能是个禁欲系,分明是一肚子的坏水! 正好童佳这时进了房间,一进来就听到她那句中气十足的“草”,吓得童佳在门口抖了一下:“……怎,怎么了?” 她从椅子上一跃而起,表情不自然地回了一句:“蒲斯沅他不做人!” 童佳:“?” - 等童佳把她带到一间有专门设计过门锁和防御网的封闭房间后,她舒舒服服地去里间的浴室洗了个澡,然后躺在床上给o之前留给她的一个加密号码发送了消息。 她本来以为明天早上醒过来时才会看到o的回复,却没有想到,o回复得意外地快。 【o:火吻,很高兴你终于愿意答应来帮我。但是,在你正式进入血蝎子的核心巢穴之前,你需要先和我玩一个游戏。】 她看着这条讯息,蹙了蹙眉。 一看到“游戏”这两个字,她就有一种不太好的预感。 但是为了获取o的信任,她还是必须明知山有虎,偏往虎山行。 【歌琰:什么游戏?】 这一次,o间隔了大约有十分钟左右,才回复她。 他发给了她一串没有规律的数字。 她盯着这行数字,满脑门的倦意顿时都消散了。 于是,歌琰从床上一咕噜地爬了起来,开始解这行字谜。 由于这些数字之间没有符号,也没有联系,因此她判定这应该不是一道需要她自行加减乘除的算术题。而后她试着用英文字母去替代这些数字,却发现解出来的拼音或者英语都是混乱没有章法的。 她死死地盯着这行数字,脑子里忽然闪过了一个念头。 要是蒲斯沅在这儿就好了。 某人不是天才少年么?玩代码玩得那么溜,解谜对他来说不更是小意思? 然后,她又瞬间被自己的这个想法给惊到了。 什么时候她竟然会在遇到棘手的问题时开始依赖仰仗起某人了?居然还想着让他来帮自己解谜,这难道是在血蝎子的巢穴里和他合作对敌留下的后遗症么? 呸呸呸。 她自己就能解,才不需要那位不高兴呢! 于是,歌琰就这么握着手机,在床上和这行数字死磕。 不知道死磕了多久,她忽然听到这间封闭房间的门被人从外面轻轻地敲了敲。 起先,她还以为自己是不是幻听了,然后等到那低沉的敲门声再次响起来的时候,她才终于意识到原来真的有人在门外。 歌琰顺势看了一眼手机上的时间。 这都凌晨三点了,哪个疯子不要睡觉的啊? 于是她冲着门外喊了一声:“别敲了,我又不能开门,自己进来啊。” 然后,五秒钟之后,她就看到门外那位“疯子”走了进来。 歌琰一看到门背后出现的那条长腿,就已经知道是谁来了。于是,她从刚刚趴在床上的不雅观姿势,瞬间一个鲤鱼打挺变成了盘腿坐在床上。 她抓着手机,看着那位把一身黑色制服都能穿出西装男模感觉的人,没好气地说:“谁允许你半夜三更进女孩子闺房的?” 蒲斯沅站在她的床边上,居高临下地看着她,撩了撩唇:“闺房?” 他可真算是长见识了,第一次听到有人把shadow的封闭隔离间称作闺房的。 歌琰仰头看着他,气势上毫不示弱:“本姑奶奶睡觉的地方,就是我的闺房,你有什么意见?” 见他抿着唇不说话,她又说:“你大晚上的不睡觉来找我干吗?想挨揍么?来,凑近点儿,我肯定能满足你。” 蒲斯沅听到这话,眼眸轻闪了一下。 然后,他忽然微微弯了腰。 歌琰感觉到房间里的光源一下子就被遮挡了一半儿,而那张英气逼人的俊脸也陡然和自己拉近了。 她没来由地咽了口口水,然后全力维持着自己的气势,就这么眼睁睁地看着他的脸庞最终和自己处于同一条水平线。 蒲斯沅两只漂亮白皙的手掌轻撑在自己的膝盖上,黑漆漆的眼眸就这么平视着她,慢条斯理地开了口:“第一次看到有人解个数字谜解了两个小时还毫无头绪的,所以过来看看。” 歌琰:“……” 草。 行走江湖向来以脸皮厚着称的火吻小姐的脸一下子就红了,连带着连耳根都红了,根本拦都拦不住。 她瞪大着眼睛和他对视了几秒,从喉咙里蹦出来了一句尾音都破了的话:“你踏马怎么知道?!” 蒲斯沅这时微勾了下唇角,然后转身将她房间里摆着的一张椅子抽了过来,轻轻地搁在她的床旁边,不慌不忙地弯腰坐了下来。 歌琰感觉自己这一辈子都没有那么丢人过,就连在adx监狱的通风管道里跳脱衣舞都显得没有那么狼狈落魄了! 他微侧着身子靠着椅背,一条胳膊慵懒地搁在椅子上,轻偏了下头,示意她去看她床对面墙壁上挂着的那个平平无奇的白色时钟。 歌琰脸红脖子粗地侧目望过去:“这钟里有监视器?!” 变态的shadow! 杀千刀的蒲斯沅! 他似乎罕见地心情不错的样子,居然还耐心地“嗯”了一声。 这让歌琰更抓狂了:“你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监视我的?!” 蒲斯沅:“就在你像只地鼠一样在床上撅着屁股的时候。” 歌-地鼠-琰:“……” 她今天一定要掐死他,不是他死就是她亡! 眼看她恼羞成怒想要动手,他终于收起了刚刚带着几分漫不经心的调侃,直接从她抬起的手里抽走了她的手机。 歌琰本想给他狠狠来一拳让他哭着喊自己“爸爸”,结果却发现这人自说自话地拿走了她的手机后,在她的手机上轻轻松松地随便点了几下,就将手机扔还给了她。 她狐疑地接过手机,定睛一看,傻眼了。 只见,她刚刚来回算了两个小时都没有摸到正确答案尾巴的那行字谜,此刻正静静地躺在她的手机备忘录里。 同时,在那行字谜的下面,干干净净地罗列着一行全新的夹杂着英文字母和数字的文字。 而此时此刻,这些英文字母不再混乱无章,而是一个个完整正确的英文单词。 歌琰瞬间感觉自己的智商再次受到了侮辱。 她最开始就已经推敲出要用数字转换英文字母的这种算法,谁知道这行字谜中只有一半的数字要替换,另一半的数字则是完全保留的。 谁能想到让她整整蒙了两个小时的谜题,这人十秒钟不到就给解出来了。 歌琰揉了揉太阳穴,无比努力地给自己做了一套心理建设,才能暂时好不容易咽下喉咙口的那股气,不当场和他大打出手。 她虚弱地扶着自己的额头,盯着那行全新的文字看了几秒,抬起头,语气僵硬地问他:“这难道是一个地址么?” 蒲斯沅眸色淡淡地点了下头:“在亚特兰大。” 歌琰张了张嘴:“o要我去亚特兰大做什么?难道那里是他的基地之一?” 说完她就觉得不可能,o在上一条短信里提到过这是一个要考验她能否加入血蝎子的“游戏”。所以,这个游戏一定是为了她而特意设计的,只有她自己才可以是那个唯一的参与者,而没有血蝎子的其他人参与进来。 “应该不是基地,也不知道是什么,不过无所谓了。”她这时收了手机,耸了耸肩,“反正不就是一个火坑么,跳就跳呗。” 说完这句话,她又想到了什么,转而对蒲斯沅说:“你给你们局长打个报告,就说我明天一个人出发去亚特兰大,会随时让你了解进展的。他也不用担心我会跑路,一来我都把南绍当人质压在这儿了、二来我还得等着你帮我找我妹妹……还有,你就别让童佳他们去瞎掺和了,也不要告诉南绍,说不定这一趟就是有去无回的。” 蒲斯沅这时从制服内兜里摸出了自己的手机,他一边听她说话,一边给言锡编辑消息,嘴上淡淡地回道:“他们都不去。” 歌琰放下心来,又开始嘴贫:“那你给我去弄把枪来,最好再弄几个烟|雾弹之类的,你们shadow最新研发的那些酷炫的新产品也来点儿呗,以备不时之需,我毕竟是去送命的!” 蒲斯沅头也不抬:“车里都备着了。” 歌琰乐了:“哟,你连车都给我准备好了啊!” 下一秒,歌琰就看到她对面的这个男人淡定地收起了手机,从椅子上站起了身:“不是给你准备的。” 歌琰的脑门上缓缓地打出了一个问号。 他垂眸看着她,不徐不缓地对她说:“我不在,谁来帮你解密码?” 作者有话要说:  我们小蒲哥哥真的太、帅、了!!呜呜呜!!小蒲哥哥动凡心的样子也太帅了!!接下去桑桑子会(暂时)让火神夫妇好好二人世界!!好好谈恋爱呜呜呜!我想了好多好苏的恋爱情节呢!!! 火姐:他帅个屁! 死神:虽然老婆是只地鼠,还要我帮她解谜,但是那也没办法,自己的老婆只能自己担着 火姐:滚!!!! 桑桑子需要你们的一键三连收藏营养液留言!!昨天留言少了!你们都不爱小蒲哥哥了吗! 叛逆 第二十五章叛逆 直到歌琰坐在副驾驶座上,看着车窗外即将慢慢醒觉过来的大地万物,还觉得此刻有点儿不太真实。 当蒲斯沅在她的隔离间里说出他要和她一起去亚特兰大的时候,她还觉得他是在开玩笑。 o的意思其实很明显,就是让她一个人去参加这个所谓的“游戏”。她让蒲斯沅不要告诉童佳南绍他们,其实就是让他们所有人都别去的意思,谁知道会在那个鬼地方遇到什么样的危险? 可到头来,他怎么给她理解成了“童佳他们都不去,他去”的意思了? 然后,凌晨三点,他就带着她这个还没有被定性的“高危嫌疑人”,从隔离间开始,一路连刷了十次通行卡,大摇大摆地离开了shadow的基地,上了他的车,朝亚特兰大绝尘而去。 歌琰这时从车窗外收回目光,苦大仇深地看着在驾驶座上开车的某人:“这位朋友,你确定等几个小时之后,你不会和我一样变成通缉犯么?” 他堂堂shadow的二把手,目前整个特工界最牛逼最闪耀的存在,所有人都仰仗的神人,现在竟然选择独自带着她“越狱”,自说自话地开始单独行动。 shadow的局长和言锡他们等会醒过来发现,不得气疯啊? 而蒲斯沅听到这句话后,一瞬间就联想到了昨天孟方言在l办公室调侃他的那句“大不了小蒲也跟着一起变成通缉犯呗”。 他联系了一下此刻正在发生的情况,不得不在心里感慨一句,从shadow光荣退役的战神,可能可以考虑退休之后去当半瞎子给人算命。 自从副驾驶座上坐着的这位姑奶奶出现,他原本笔直利落连一个弯都没有的人生轨迹就好像真的开始被无限打乱了。 跟言锡开的蛇形车有得一拼。 从最开始黑帽大会上的真假k神,再到血蝎子人口拐卖链的“姐妹”入巢……她总是在给他带来许多未知的“惊喜”,让他感到啼笑皆非的同时,又会不自觉地去接受她带来的这些“飞来横祸”。 可更令他自己感到讶异的是,他竟然并不讨厌这种帮她善后的感觉,甚至还会感到有些说不出的有趣。 就比如现在,他就这么把她从shadow的基地里带了出来,直接跟她两个人前往o所设下的下一个“游戏”目的地。 他没有提前做任何周密详尽的计划和准备,甚至都没有通报l、带上自己的队友,这和他以往的行事风格完全是大相径庭。 但是,这种感觉竟然也并不太坏。 蒲斯沅这时用余光扫了一眼他身边那个没个正形蜷在副驾驶座上的人,冷声警告她:“等会到了坐标地点,不要乱碰乱踩。” 歌琰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你当我是三岁小孩么?” 他沉默了两秒:“三岁小孩或许也比你靠谱点。” 歌琰在内心暗骂了一声,决定不再搭理他。 路上的时间很快飞逝而过,就在他们快要抵达亚特兰大境内的时候,言锡的催命电话也随之接踵而至。 蒲斯沅按了接听键后,言锡歇斯底里的声音顿时响彻了整辆车:“蒲斯沅!你踏马是真的疯了对吗!” 蒲斯沅面无表情地抬起手,把车内音响的声音调小了。 旁边童佳和徐晟低声的劝慰也无法安慰到爆炸的言锡,见蒲斯沅不说话,他又在那边情绪激动地大声嚷嚷道:“你以为o是什么人?你就这么单枪匹马地去了?你有几条命可以浪啊?那位火吻小姐脑子不正常整天干疯事,你也偏要和她一起发疯么!” 歌琰本来在旁边捏着耳朵翻白眼,听到这句,立刻放下手,不满地怼了回去:“关我屁事。” 言锡暴跳如雷:“从你出现开始,蒲斯沅就没正常过!你心里就没点呜呜呜……” 谁知道这句话还没说完,他似乎就被旁边的人捂住了嘴。歌琰听到这话后心也一下子漏跳了一拍,下意识地侧目看了一眼她身边的蒲斯沅。 他的目光也似乎刚从她的脸颊上抽离开来。 歌琰咬了下唇,立刻有些别扭地转了逐渐开始升温的脸对着窗外。 电话那头这时似乎换了一个人,下一秒,一道性感又上挑的嗓音便从车内音响里传了出来:“别担心,血蝎子人口拐卖链的巢穴我会带着言锡他们继续追查,老l那边我也会搞定的,这边有我控着,你该干嘛干嘛去。” 是孟方言。 其实蒲斯沅在离开之前,心里也是经过斟酌的。作为shadow历史上的最强特工和他的引路人,他知道最近这几天孟方言都会留在shadow,也只有孟方言能在他不在的时候替他坐镇能让他放心了,所以他才会带着歌琰走得更痛快了一些。 蒲斯沅这时对着电话淡淡地应了一声:“谢谢了,方言哥。” “小意思。” 孟方言接了口,然后忽然轻飘飘地来了一句,“只要你别泡妞泡得忘记干正事儿就行,姑娘长得再好看也不能被迷得不务正业啊小蒲!” 蒲斯沅:“……” 妞:“……” 没等他伸手去挂电话阻止对面的人继续瞎扯,孟方言又加了一句:“加油,希望你回来的时候就不是母胎单身了,哥看好你噢!” 然后电话就被对面先一步给挂了。 车里顿时陷入了前所未有的诡异气氛里。 歌琰单手捂着自己已经红透了的右边耳朵,假装自己刚刚什么都没有听到,要是她的眼睛能发射出激光来的话,可能这车窗玻璃已经被她给射穿了。 而驾驶座上的蒲斯沅将手机收起来了后,沉吟片刻,侧头看了一眼在副驾驶座上的歌琰,然后云淡风轻地来了一句:“掩耳盗铃也没见过只捂一边的。” ……草。 歌琰这时愤怒地放下了自己捂着单边耳朵的手,故意用粗声粗气的语气来掩盖自己的不自在:“孟方言怎么能那么骚啊?” 蒲斯沅撩了撩眼皮:“结了婚当了爸,能不骚?” “怎么,能当爸了不起啊!”歌琰怒完之后,又瞬间怂了,“……是了不起,本姑奶奶也是母胎单身,跟你同病相怜,没资格说他。” 蒲斯沅被再度内涵了一下,倒也不见有任何生气的意思。相反,他的目光不经意地在她的身上点了点,而后竟然悄声无息地勾了下嘴角。 - 为了防止打草惊蛇,他们最后决定把所有武器和辅助工具都先装备在身上之后,把车子停在了距离o给的坐标大约一公里左右的地方,然后下车徒步前往坐标地。 原来歌琰想问蒲斯沅多要点儿装备的,昨天她在shadow基地里早就已经瞄上了好几个很新颖的爆破器,结果某人压根没搭理她的诉求,最后只施舍给了她两把枪和一个随身手电。 歌琰气得吹胡子瞪眼,边走边骂:“蒲斯沅,你怎么能那么小气?我玩过的装备可不比你少,你多分我几个怎么了?” 蒲斯沅走在她身边,一边用眼睛谨慎地观察着四周的情况,一边漫不经心地回:“为了我的生命安全着想,我还是小气点来得好。” 歌琰:“……日。” 就你这张嘴,能找得到老婆吗!! 两人脚程很快,没多会儿就走到了接近坐标的地方。这个小镇表面看上去一派祥和,压根没有什么可疑的人或者地点,歌琰对着手机上的卫星导航仔细地对照了好几遍,发现坐标显示的地方应该就是一个看上去已经废弃了的塑料加工厂。 蒲斯沅也看了一眼那个坐标显示的位置,点头确认道:“是这里。” 歌琰收起手机,浑身都开始进入了警戒的状态。 两人走到这个废弃的工厂门口,发现工厂的大门被链条紧锁着。 因为现在还是白天,周围偶尔会有路人经过,他们不能搞出很大的动静来引起恐慌,因此最后决定由蒲斯沅用消音枪打断锁链后进入其中。 打开破旧的大铁门进到工厂里以后,歌琰差点被扑面而来的灰尘给活活呛死。 她杵在门口咳嗽了好一会儿,才缓过来,快步跟上已经拿出手电边照边往里走的蒲斯沅:“妈的,o有毛病?来叫我吃灰的么?” 蒲斯沅走在前面用手电四处探照着,发现这个工厂确实已经非常陈旧,且应该已经有好几年都没有人烟出没过的踪迹。所有的工厂设备不仅都已经腐朽老化,还结上了满满的蜘蛛网,工厂的边角还堆着不少没有出库的塑料制品,上面也都积了厚厚的灰尘。 怎么看,这都像是一个已经被人彻底遗弃了的地方,看不出来有任何后来翻新过的痕迹。 歌琰也打开了手腕上的手电四处查勘着,她转了一圈儿,一头雾水地转头问蒲斯沅:“你确定你字谜解对了么?这个地方到底能玩儿什么游戏啊?吃灰游戏吗?” 蒲斯沅这时走到了工厂左上角的一根柱子前,只见这根柱子旁边挂着一根粗长的麻绳,麻绳延伸的顶端则连接着工厂的天花板,也不知道究竟是派什么用处的。 见他没回音,她边抬步往他那边走,边问他:“你在看什么啊看得那么着迷?都快看出花来了。” 蒲斯沅盯着那根绳子,总觉得哪里有点儿不太对劲。 这根麻绳虽然看上去也已经相当年代久远,但在这整个工厂里,他只看到了一根这样的麻绳,右上角的柱子旁边就没有。所以,这显得这根绳子非常地突兀。 而一旦突兀,就必有古怪。 眼见歌琰的脚步声越来越近,他在思虑的档口,只来得及冷声扔下了三个字:“别乱碰。” 他之前在车上就提醒过她一遍,现在又提醒了她一遍——别乱碰别乱踩。在一个未知的地方,任何无心的举动,都有可能会酿成大祸,把自己置于险境。 然而,他忘记了,这位比三岁小孩还要不靠谱的红发姑奶奶,还有个名字,叫做“你不让我干、我就偏要干”。 顷刻间,歌琰就已经来到了他的身边,她顺着他的视线看到了那根粗长的麻绳,蹙了蹙眉头,感到十分不解:“这根破绳到底有什么好看的?” 然后,下一秒,在蒲斯沅都根本来不及阻止她的时候,他旁边的这位祖宗就闪电般地伸出手,用力地拽了一下那根麻绳。 蒲斯沅那声“别”还更在喉咙口,他们站立着的地方就开始发出了巨大的、仿佛地震一般的声响。 那声响,仿佛他们的脚底下有千万只齿轮在转动,轰隆轰隆的,震得他们整个人都在摇晃。 歌琰张了张嘴,纤细的手终于颤颤巍巍地从那根麻绳上松了开来。晃动之中,借着手电的光芒,她清清楚楚地看到了她面前蒲斯沅的眼睛里,那仿佛冰刀般锋利的目光。 如果眼神可以变成刀,那她早就已经被他碎尸万段了。 那巨大的轰鸣声大约持续了十秒钟左右,因为晃动太过剧烈以至于他们根本都没有办法走动,甚至连要保持基本的平衡站稳都很困难,所以他们只能被迫留在了那根绳索的旁边。 终于,仿佛一个世纪般漫长的十秒钟过去,巨大的震动声终于渐渐消退,地面也不再轰鸣颤抖。 歌琰虚弱地扯了扯嘴角,刚想要以一个轻松的口吻,去招惹一下对面那座脸色已经没法儿看了的冰山:“看,没事儿了?这顶多就是个回光返照罢……” 下一秒,他们俩站立着的那块地面,忽然就裂开了一个无比巨大的豁口。 而下面是深不见底的黑暗。 歌琰低头看了一眼悬空的脚下,脸色惨白如瀑:“……” 蒲斯沅发誓,自己有一瞬间真的被气到两眼一黑就要去了。 作者有话要说: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自己的老婆,跪着哭着也得陪着送命啊! 死神:我至少说了三次,不要乱碰乱踩 歌-地鼠-琰:……哦,连你也不能碰吗? 死神:碰我可以,多碰几下 战神真的是世界第一骚没跑了,希望小蒲哥哥以后也能这么骚!!(?另外战神,我建议你可以去算命!!神婆这个职业很适合你呢!!别人去密室是去送死的,火神夫妇是去脱单谈恋爱的!真是人比人,气死人!!! 接下去,八大密室,祝各位食用愉快!那些说希望小蒲在密室里顺便把车也开了的宝子们!!魔鬼吗!!! 请给桑桑子一键三连收藏营养液留言!!谢谢!!ua! 感谢在2020-09-1320:03:07~2020-09-1622:14:47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手榴弹的小天使:清芬呐1个;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清芬呐6个;灰原_h3个;欣欣子、之西早阿、ea、安安啊2个;小艾青、hbq-h、迎光、一月的伊恩、六月小姐、缇菈洣苏、j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柴漾48瓶;xxxxl30瓶;no109、清芬呐、aaax20瓶;hbq-h、赤道与北极15瓶;yestoday10瓶;韵笙8瓶;树街猫7瓶;今天想吃华夫饼、j5瓶;hoips、专宠女巫4瓶;嘻嘻嘻哈哈哈3瓶;小布丁!、日光倾城、南山可几人-2瓶;原来yjy、每天都想发财的小透明、呀lynn、羊毛biu、潇媚儿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你是天才,:,网址 密室 第二十六章密室 然后这声梗在她嘴边的“罢”,就变成了她的一声惊呼。 同一时刻,她和蒲斯沅就成为了两个自由落体,垂直往那个豁口下方坠落了下去。 歌琰自从十岁之后就没有再玩过跳楼机和大摆锤,而如今这酸爽的感觉,竟然让她一秒回忆起了童年。 谁能想到,她伸手拽个破绳,能踏马拽出一个地下跳楼机来啊? 虽然说句实话,她其实并没有感到太恐慌害怕,因为她的脑子里还停留在刚刚坠落前蒲斯沅那个凌迟般的眼神里。 她可真怕她摔下去没摔死,结果却吊着最后一口气被这人活活乱枪打死。 在坠落的过程中,四周其实全是一片黑暗,整个空间里只有他们手腕上的手电所散发出来的微弱光芒。而就在下降速度越来越快的时候,歌琰听着耳边呼啸而过的疾风声,忽然感觉到了一条孔武有力的手臂牢牢地扣住了她的肩膀。 借着手电微弱的光芒,她只能看到一双在黑暗中依然散发着淡淡的光泽的沉静眼眸。 歌琰有些讶异,她张了张嘴,想说句什么,却发现因为急速下坠的缘故,她根本没有办法发出声音来。 所幸这个自由落体的时间并没有持续太久,大约十几秒钟后,她听到了空气中一声像长鞭甩出去的尖利呼啸声,然后,她的坠落就这么硬生生地停住了。 接着,除了手电之外,一缕更明亮的光也顺势划破了无边的黑暗。 歌琰抬起头,借着这缕不知道从哪里射出来的光,看到了近在咫尺的蒲斯沅冷俊的脸庞。 只见他的一只手此刻正拽着一条长而扎实的绳索、绳索的另一头则牢牢地扣在旁边的岩石壁上,而他的另一只手,则依旧环着她的肩膀。 为了防止她滑落,他的手臂扣得很紧、很用力。 而他手掌间的温度,和他手臂上精壮的肌肉绷紧时的那股力量,也透过她的衣服布料,堪堪落在了她的皮肤上,而后又顺理成章地折出了阵阵涟漪。 歌琰这么多年来单打独斗惯了,向来只有她护着受害者的份,却从来没有体验过这种在遇到危险时被别人护着的感觉。于是当下,她的耳根就不自觉地有些发红了。 她本来觉得就这个速度,底下要是没东西垫着,自己可能八成就要这么摔死了。却没想到某人竟然留了一把绳索在手上,还在如此激烈的速降时准确地估算出了落地距离,以至于在合适的时机甩出绳索避免了他们俩摔伤。 谁敢相信,从那么高的地方坠落下来,他们俩竟然都毫发无损。 一片寂静之中,歌琰微微仰起头,顺着某人坚毅的下巴往上看,慢慢略过他薄薄的唇、挺直的鼻梁和那双漂亮的眼睛, 然后,她下意识地咽了口口水,张口就来:“蒲斯沅,你眼睫毛是不是有点太长了,比我都长你好意思吗?” 蒲斯沅:“……?” 就这种时候,这女人竟然还有闲心在这胡扯些有的没的,蒲斯沅这时低头目测了一下距离,然后拉着绳索的手用力一勾,将绳索收了回来,顺势带着她轻巧地落到了实地上。 直到两人的脚都稳稳地踩在了地面上后,蒲斯沅才松开了环住她的手臂。 歌琰感觉到那股让人无法忽视的温度和力量离开了自己的皮肤,才彻底缓过神来,她抬手轻捏了下自己还在发烫的耳垂,对着正在收绳索的人努了努嘴:“你要是之前把绳索分发给我,刚刚可以表现出飒爽英姿的人就是我了。” 蒲斯沅眼也不抬,语气冷如冰冻三尺:“你如果不去拉那根麻绳,我也就不用表现出飒爽英姿了,感谢你给我提供这个机会。” 歌琰被怼得哑口无言:“……” 行,理亏在她。毕竟确实是因为她作死瞎摸乱碰,他们才会坐了这么一趟有下无上的要命跳楼机。 歌琰在原地摸了摸自己的脑袋,看着他的侧脸,试探性地问道:“你觉得咱们……还能上得去么?” 蒲斯沅将绳索收好后,重新别在了后腰际,他面无表情地看着她,反问:“你说呢?” 歌琰抬头望了一眼那远得根本连头都看不见的豁口顶端,举了举手:“当我没说。” 这踏马除非她背后长一对翅膀,不然就算爬个十天十夜也爬不上去,前提还得是她身上具有蜘蛛侠那样的黏性。 蒲斯沅这时抬头望了一圈四周的环境,发现那缕光芒,来自于他们面前一扇巨大的铁门两端挂着的两束火把。而在这整个地底的空间里,除了光秃秃的岩石壁之外,也就只有这扇门看上去像是唯一可以通行的出路了。 歌琰跟着他一起走向那扇大铁门,嘴中念念有词:“你说这门背后,会不会有阿拉丁的神灯和宝藏啊?” 蒲斯沅听到这话,脚步一顿,差点儿被她给气笑了。 歌琰说完就冲他吐了吐舌头,义正言辞地道:“蒲斯沅,你懂不懂,逆境求生的时候一定要坚持自娱自乐,不然怎么办,嚎啕大哭活活等死吗!” 他凉飕飕地看了她一眼:“你不拉那根绳索,也就不需要逆境求生。” 歌琰:“……妈的。” 这男人还有完没完了?! 两人走到那扇刻着各种繁复浮雕的大铁门前,歌琰上前一步仔仔细细地观察后,发现这扇看上去就非常沉重的大门就这么铁铮铮地杵在那儿,可能她和蒲斯沅两个人去推都会纹丝不动。 这显然不是一扇能够靠蛮力来解决的门。 “诶。”因为离得近的缘故,她突然眼一眯,指了指门上的那些花纹,转头对他说,“我觉得这门上的花纹有点儿蹊跷,总感觉在哪儿看到过这些不人不鬼的东西。” 蒲斯沅在后面看着她,淡声道:“怎么,你是在征求我的意见,问我能不能摸摸看么?” 歌琰翻了个白眼:“知道还问?” 他掩着嘴角那抹几不可见的笑,大致观察了一遍铁门上的浮雕花纹,才对她轻点了下头。 然后,歌琰直接上手一摸,发现这扇门上的浮雕,竟然是可以被推动的! “这是一扇机关门。” 蒲斯沅看着这扇刻着好些种形象怪异的又不像是普通动物的生物的浮雕花纹门:“最终能够影响到开门机关的,应该只有九格。这九格之间的花纹是可以被互相移动的,一旦移动进了正确的对应位置,门应该就会自动打开了。” 一听这话,歌琰忽然就大大地往后退了一步。 蒲斯沅看着她就这么堂而皇之地在离门两步远的地方直接盘腿坐了下来,轻轻地眯了眯眼。 等歌琰在地上舒舒服服地坐好了之后,她朝着大铁门的方向,转过头,笑吟吟地对着他做了一个“请”的手势:“来,你负责破密码。” 蒲斯沅沉默地垂眸看着她,想听听这女人究竟能瞎掰扯出什么花儿来。 “别看我啊!我解个o的字谜解了整整两个小时都没解出来,你十秒钟就破解了好吗!”她大言不惭地耸了耸肩,“这本来就不是我擅长的领域,我只负责帮你踹门。” 蒲斯沅:“……?” 他到底是没手还是没脚,解完机关还需要她帮忙踹门? 歌琰见他眼睛里闪动着冰刀般的光芒,佯装惊讶地反咬一口:“怎么?这安排难道不合理吗?你不是全球最牛逼的黑客吗?怎么能让一个弱女子动手又动脑呢?” 蒲斯沅:“……” …… 行。 她赢了。他这辈子就没见过比她还更能胡扯、扯完还可以如此义正言辞的戏精了。 歌琰甩完锅,就安安静静地在旁边装死。而蒲斯沅也没和她计较,他站在原地,抱着手臂静静地看了一会儿这扇大铁门上的花纹,就直接上前开始推动那些花纹浮雕了。 她听着他移动那些浮雕时所带出的“咔嚓咔嚓”的摩擦声,一边托着腮帮微微笑看着他冷俊的侧脸。 世人都说男人专心做事的时候,对身边的女性杀伤力最高。而当她面前这位本来就生得祸国殃民的男人,这样淡定自若又心无旁骛地解一道复杂的谜题时,杀伤力便更是寻常人的二十倍都不止。 歌琰看着他,忽然觉得自己这辈子都好像从来没有这么静静地看过、等待过、信任过一个男人。 她总是习惯于冲锋陷阵,总是习惯于独自去面对所有的一切。即便是她当成亲弟弟那样搭档合作的南绍,她其实也并不会把她前进道路上的决定权去交给对方来做。 因为她知道,前进的决定权是责任、也是重担,稍有闪失,便可能会酿成大祸。 因此,她总会选择自己去扛这些未知的风险,因为即便错了,那也只是她自己一个人的命数,不会牵连到其他人。 可现在她正在做的,却是不知不觉地把自己前进道路的钥匙,甚至是自己的生命,都毫无保留地交给蒲斯沅。 她怎么就能那么肯定,他一定可以解出这扇大门上的谜题,带着她继续前进呢? “这扇门上,总共有十二只不同的动物。” 移动了一会儿浮雕块后,蒲斯沅忽然低低地开了口,“叫动物其实也并不确切,准确地来说应该是希腊神话中的生物。但是最终影响到开门机关的,其实只有其中的九个。” “这个,塞壬。” 他指了指最左上角的那个人鱼状的生物:“被称为古希腊神话中河神achelo的女儿,常用美妙的歌声引诱水手坠入海底。” “第二个,弥诺陶洛斯,拥有人的身体和公牛的头部,它住在克里特岛的迷宫中心,最后被忒修斯杀死。” “第三个是半人马。” 听着他低哑磁性的嗓音,歌琰也从地上站了起来,走到了他的身边。 她在他要伸手指向第四个生物的时候,率先开口道:“蛇发女怪三姐妹,老大是美杜莎,人看她一眼就变成石头。” 蒲斯沅微微颔首。 “客迈拉,由狮子、蛇、羊组成的喷火生物。”她的目光落在刚刚没有来得及仔细分辨的那些生物上,“这个是格里芬,狮鹫。” 他在她说话的时候,视线静静地落在她泛着淡淡光泽的眼睛上。 她这时指了指第七只生物,有些不确定转过头问他:“人头狮身的,这个好像是斯芬克斯?” 蒲斯沅在她看过来之前,收回了目光,淡淡地应了声。 虽然他转得很快,但歌琰还是敏锐地捕捉到了他刚刚的注视。她这时想了想,突然故意和他凑近了一些,然后,她看着他的眼睛,压低了自己的嗓音,语气里带了点儿甜软的意味问他:“那最后两个呢?” 因为她陡然靠近的缘故,他似乎一低下头,嘴唇就能触碰到她光洁的额头。 一片寂静之中,蒲斯沅的喉结几不可见地滚动了一下。 而后,他轻敛了下眼眸,才薄唇轻启:“最后两个是百眼巨兽阿尔戈斯和三头犬刻耳柏洛斯。” 他说完这些,也动手将最后两块浮雕块拼到了正确的位置。 下一秒,原本纹丝不动闭合着的大铁门突然开始发出“咔嚓咔嚓”齿轮转动的巨响。 而那条原本密不透风的门缝,也逐渐慢慢绽开。 歌琰看着面前这扇即将要打开的大铁门,忽然转过头,带着一股玩味的语气对他说:“蒲斯沅,你为什么总是看上去那么正经?你就没有不正经的时候么?” 无论说什么,做什么,他好像总是一副不温不火、不带凡人烟火气的模样。 但她总感觉,这并非是他完全的真貌。 所以这让她很想动手,掀开他这张“假正经”的面具,看看底下究竟藏着些什么。 他没说话,就这么一直静静地看着面前这扇沉重的大铁门彻底从中间打开。 她本以为他应该不会回答她的这个问题,可谁知,在她快要迈开步子踏进大门之前,他忽然转过身,朝她走近了一步。 下一秒,歌琰就这么眼睁睁地看着他伸出了那只骨节分明的手,将她鬓角边微微垂落下来的发丝,轻轻地卷回了她的耳后。 然后,他垂眸注视着她,淡声开了口。 “你想我怎么不正经?” 作者有话要说: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开始了!!!他开始了!!!!我们小蒲开始欲气全开撩妹了!!!!啊!!火姐稳住!!我反正已经不行了!! 解谜题的小蒲哥哥好帅!!!撩人的小蒲哥哥更帅!!!!床上的小蒲哥哥最帅!!(bhi 死神:我有很多种不正经(姿势),你想看哪种? 火吻:一种都不想看!!! 一键三连gkd收藏留言营养液!!请跟着桑桑子一起土拨鼠尖叫!!你是天才,:,网址 第24章 墙咚 第二十七章墙咚 蒲斯沅说这句话的时候,纤长的食指还停留在她的耳廓边上。 也因此,他低哑磁性的嗓音和他指间的温度,是同时侵入到歌琰的神经里的。 她此时微微仰着脸看着他,看着他那双仿佛能够蛊惑人心的眼睛,呼吸几不可见地变得急促了起来。 虽然她看不到自己的脸和耳垂,但她觉得应该已经红透了。 歌琰一动不动地站在原地,有一瞬间觉得,可能干翻一整支cia的精英队伍,都比和面前这个人相处要容易一些。 看惯了他平常冷冰冰不近人情又仿佛丧失了正常人爱欲痴缠的正经模样,他突然来一出这样近距离的摸耳杀,她真的有点儿受不了。 她突然开始后悔刚刚要玩火去招惹他了。 因为她发现,他好像开始在她的面前,展露出他从未给其他人看过的那些东西了。 这些东西,是隐藏在他疏冷沉静的外表下的,从未有任何人挖掘过的、让她万分好奇是否存在的——不正经。 蒲斯沅见她没吭声,这时终于收回了拂在她泛红的耳廓边的手指。 他眼睛深处闪动着点点的碎光,在略显昏暗的环境里,显得他的眸子更为明亮了。但他也并没有逼迫她一定要给个答案,这时抿着微微上翘的唇角,转过身迈开步子,率先朝大铁门里走去。 歌琰看着他高挑的背影离自己愈来愈远,顿时松了口气,她用手在自己发烫的脸颊边上拼命扇了扇风,才咬着牙,仓惶地几步跟上。 此刻在他们面前的,是一间房间,准确地来说,这也不能被称作是一间房间,更像是一间光秃秃的地窖。 整个地窖里空空荡荡的,什么东西和摆设都没有,也没有门。只有他们正对面的一堵墙壁上,挂着一块小小的黑板和一块九宫格形状的框框。 歌琰站在原地,突然有一种不太好的预感。 下一秒,她就听到,他们身后的大铁门忽然开始发出“卡拉卡拉”齿轮转动的声音,在她转过头去看的时候,大铁门已经以比之前打开时更快的速度,再次牢不可破地闭合上了。 而大铁门的背面,也就是他们现在看到的这一面上,是没有任何花纹和机关的,无法进行破解和逃脱。 也就是说,这个空间现在成为了一个密室。 同一时间,从这个空间里的某一处,突然传来了一道声音。 这个声音,对她和蒲斯沅来说,都不能说是不熟悉——因为这是o的声音。 o:“你好,火吻,欢迎你来到八度空间。” 歌琰顿时浑身一紧——难道o他本人就在这间房间里? 可听完这句话,蒲斯沅却突然指了指房间顶端的右上角。 歌琰抬头朝他手指的方向看过去,看到了一个几不可见的袖珍播放器。 蒲斯沅开口道:“他人应该不在这里,这是提前录制好的,否则他不会不提到我的名字。” 蒲斯沅说完话的档口,o的声音再度响起: “这个八度空间,是我在两年前耗费心力设计而成的游戏空间,目的是为了考验我所看重的特工,是否够格进入到血蝎子的核心巢穴,成为我的左膀右臂,帮助我共同征服这个世界。” “在你之前,从未有任何特工踏足过这个八度空间,因为他们在我为他们设置的其他游戏里都没有能够活着成功地走出去。所以,他们根本没有资格来到这里。但是你不一样,你既然来到了这里,就说明你是我认为目前现世中还存活着的最优秀的特工。” “八度空间,顾名思义,这里总共有八间相连的、但是机关设置完全不同的密室,而你只有二十四个小时可以逃出这所有八间密室。过了二十四个小时,即便你还没有被密室的机关杀死,也会被这个空间里自动排放出来的毒气所击杀。” “那么,你是否能够活着走出这里,正式加入我的麾下?我拭目以待,祝你好运。” 这段语音播放完毕,歌琰立刻从嘴里爆出了一句低低的咒骂。 她这么多年下来,不是没有碰到过穷凶极恶的犯罪分子头目——杀人手法血腥的、丧尽天良的确实也并不少见。 但像o这样,把每一条人命都当成蝼蚁那样捏在手心里,把人当作动物那样让他们参与所谓的每一场“游戏”,最后再不费吹灰之力杀死他们、践踏他们的,她当真从未见到过。 o是真的已经把自己当作了上帝,他觉得自己可以轻而易举地操控所有人类。 蒲斯沅听完这段语音,已经大步朝墙壁上挂着的那块小黑板和九宫格走去。 走到墙壁前,他背对着她,淡声道:“只有先从这里出去,才能把所有的账和他一并算清。” 歌琰听到这话后,便调整了一下自己的状态。然后她深呼吸了一口气,才大步朝他那边走去。 走到他身边后,她犹豫了几秒,动了动唇:“如果我没有拉那根绳子,我们也就不会来到这个该死的八度空间。” “你不用自责。” 蒲斯沅看着小黑板,头也没回:“就算你不拉,他也会有其他方法让你最终来到这里。” 即便之前他刚怼过她事儿精让他们置于险境,但他其实内心也并没有生她的气。相反,他甚至比她更快地接受了她给自己带来的大麻烦。 如果他没有和她一起来亚特兰大,那么最终遇到麻烦的也就只有她一个人,可能丧命的也就只有她而已。但他明明知道这一趟的惊险凶恶,还是义无反顾地来帮她“解密码”了。 现在,他不仅被她连累了、受了无妄之灾,可能还会在这鬼地方送命,却反而还在安慰她。 歌琰觉得自己的胸口有点儿发堵。 他们面前的这块小黑板上,写着四行带有加号和等号的复杂数列。 每一行数列,加号前后都有至少六位数,多的甚至有九位数。 歌琰抱着手臂审视着那块黑板,没好气地说:“连个纸和笔都没有,就要让人心算,他是想让我们从这里出去之后,直接去参加最强大脑么?” 蒲斯沅盯着那块黑板,一直没有出声。 歌琰用脑子算了一会儿,觉得心很累,于是从衣服口袋里掏出了黄金作弊器——手机,打开了计算机软件,打算把这四行数列的最终数值都算出来。 等她哼哧哼哧算出来了四行奇形怪状的数字,记录在备忘录里,兴冲冲地拿到蒲斯沅面前去邀功的时候,某人竟然连眼神都没施舍给她一个,淡冷地道:“这些数字算出来没用。” 歌琰被噎了一口,噘着嘴嘟嘟囔囔道:“为什么没用,没用他写在上面让我们算干吗?” 他没说话,这时终于从黑板上收回了视线,从黑板走到了那块九宫格板面前。 九宫格板上空空如也,只有每一格的边缘写着一个数字。九个格子里分别写着一到九,而顺序全都是被打乱的。 歌琰从他身边探出了半个脑袋:“这块九宫格板和这四行数列之间是有什么关系么?” 蒲斯沅:“有。” 歌琰更好奇了:“什么关系?” 他看着那块九宫格板,刚刚因为思考时微微簇起的眉头这时已经完全舒展了开来:“你在黑板前,把每一段数字报给我,加号前报完之后停顿一下,再报加号后的。” 歌琰点头答应,然后开始报数字。 等她分别把四行里的八段数字全部报完之后,蒲斯沅低声开口道:“” 歌琰惊了:“你这八个数字是从哪来的?!” 这人到底是怎么能盯着九宫格听她报完了四行数列,就突然冒出来了这八个数字的? 她虽然问是这么问,其实也没抱希望他会回答,毕竟按照他平日里的性子,他才没有这个耐心把事情原委再给人重新解释梳理一遍。 可谁知道,蒲斯沅这时侧过头看了她一眼,竟然轻描淡写地示意她看着自己的手:“记住你报的第一段数列的六个数字。” 歌琰听到这话后,愣了一下,然后侧过头再看了一眼小黑板,又重新转回来去看他的手。 然后,她就看到他伸出了一根纤长白皙的食指,虚虚落在了九宫格板的边缘,从那段数字里的第一个数字开始,渐渐朝第二个数字的方向移动。 等他的手指一一掠过对应数列里六位数字的六块小板,他侧头垂着眸看她:“看清楚了么?黑板上第一段数列里的六个数字落在九宫格板上的不同位置,按照九宫格的形状,组成了一个新的数字4,其他数列也是同样的原理,每段数列代表一个数字,加号和等号只是障眼法而已。” 歌琰其实在他的手指在虚空中划出来那个数字的瞬间,就已经完全明白了他想表达的意思,也明白自己之前的算法是落入了误区了。所以一听懂之后,她就完全没有再仔细听他讲话了——她的视线一直定定地落在他那只漂亮的手上。 她实在是搞不明白,为什么一个生得这么高大俊朗的男人,不仅眼睫毛比她长、皮肤比她白,连手生得也比她好看。 这个男人存在的意义到底是什么,羞辱她吗?他还想给女人留活路么? 于是,过了几秒,蒲斯沅就听到了她略带幽怨的嗓音在密室里响起:“因为你的手白得反光,所以我什么都没看清楚。” 蒲斯沅:“……” 他破天荒无比耐心地给她解释数字谜的逻辑,这位红发姑奶奶却踏马开小差开得飞起,还强词夺理硬要他来背锅。 他那张俊脸一度黑得有些扭曲,于是歌琰逗弄完他之后,立刻用手抵着鼻子,不忍直视地别过了头去。 蒲斯沅觉得自己就算是死,也不是被敌人暗算死的,而是被这女人给活活气死的。 “……找密码锁去。” 歌琰侧对着他,忽然感觉到自己的头顶被人从后面轻轻用曲起的手指敲了敲。 她一边抬起手触上被他轻敲的头顶,一边转过身,发现他已经从小黑板前离开去探索房间内的其他地方了。 这间地窖可谓是真的家徒四壁,歌琰此时和蒲斯沅分占了房间的两头,试图找出一个可以输入密码锁的地方。 歌琰在这几堵破墙前来来回回找了三圈都没找到密码锁的踪迹,倒是吃了一鼻子灰。她站在墙边,心里头实在是不爽,然后直接一脚踹向了墙壁上的一块砖头。 下一秒,房间里忽然再次响起了机关转动的“卡拉卡拉”声。 刚对着墙出完气的歌琰一喜,顿时转头冲着蒲斯沅的方向大喊:“看到没!我多聪明!我一脚把密码锁给踢出来了!” 蒲斯沅从面前的墙壁上移开视线,然后面无表情地看向了他们之前从大铁门那边进来的方向。 只见大铁门前,忽然有一堵墙壁随着机关的转动声从天花板上直降下来,重重地砸落在了地上,隔绝了他们和大铁门。然后,这堵墙竟然开始朝着小黑板挂着的方向直线移动而来! 也就是说,不出三十秒,这堵墙就会和小黑板挂着的那堵墙面贴紧重合。而站在这之间的他们两个,就会被这两堵墙挤成肉酱! 看到那堵从天而降的墙移动过来的时候,歌琰脸上的笑容直接崩了,她张了张嘴,听到了蒲斯沅从牙缝里发出来的那声仿佛从她天灵盖上砸下来的“歌琰”。 她从来没听到过他这么饱带感彩地叫过任何人的名字。 罪魁祸首这时扯了扯嘴角,一边往小黑板那边狂奔,一边大喊:“你叫我祖宗也没用了!” 那堵墙面移动的速度很快,几乎是顷刻之间就已经碾过了刚刚他们所站立着的地方。 蒲斯沅也已经以最快的速度来到了小黑板所在的那堵墙前,他和歌琰双双背部紧贴着小黑板和九宫格,看着那堵墙以千斤之势朝他们迎面袭来! 歌琰欲哭无泪地贴着身后的小黑板,从喉咙里滚出来了几个字:“……蒲斯沅,咱俩就要这么凉了吗?” 下一秒,她忽然感觉到眼前落下了一片阴影。 只见原本站在她身边的蒲斯沅,忽然一个转身,从正面虚虚覆盖上了她的身体。 他的背后,是气势汹汹的夺命之墙。 而他们的距离,却是近到连呼吸都胶着在了一起。,,网址,: 第25章 棋弈 第二十八章棋弈 歌琰在他突然朝自己扑过来的时候,有那么一瞬间其实有点儿傻眼。 说实话,她刚刚还觉得自己今天可能真的要交待在这里了,当然这也是她自己作的死,她活该。可是她心里多少还是有点儿过意不去的,因为她旁边这位姓蒲的伙计,也要被她一起拖下水了。 这么帅的一张脸,这么好的一具身材,二十秒之后竟然要变成肉酱,她可真的是罪大恶极、暴殄天物,进了天堂估计也会被赶出来轰进地狱里。 只是,死到临头了,她甚至还在想,自己能不能像上次在血蝎子的巢穴里一样,再来一次绝地求生。 就在她脑子里死到临头走马灯的那几秒,她就看到蒲斯沅的那张俊脸在她的面前无限放大了。 死亡之墙的临近之中,他竟然给她来了一个“墙咚”。 他的两只手臂分别落在她的脸颊两侧,而他的整个身体几乎都半覆盖在了她的身上——也就是说,等会那堵墙压过来的时候,会先压到他。 他这张在如此恶劣的环境里都能显得熠熠生辉的俊脸,就在她近在咫尺的地方,甚至她只要稍微再往前那么一丁点儿,就能吻到他坚毅好看的下巴。 歌琰一眨不眨地盯着他在此刻依然显得沉静淡然的眼眸,而蒲斯沅的视线也定定地落在她的脸颊上。 四目相对,她感受着他们的呼吸交叠缠绕,也听到了自己震耳欲聋的心跳声。 算了。 她心想。 死就死,死前能死在这么一个男人的怀抱里,她人生这一遭应该也算是没白走了。 眼看着那堵死亡之墙越来越近了。 歌琰这时深呼吸了一口气,张了张嘴,在轰鸣声中大声对他说:“谢谢你啊!愿意比我早走几步!蒲斯沅!好人一生平安!” 蒲斯沅的耳朵都差点被她叫聋,他无语地看了她两秒,而后他像是忽然发现了什么似的,眼神牢牢地聚焦在了她额头正上方的那个位置。 歌琰动了动唇:“怎么,我的天灵盖上难道已经开始散发出天堂的金光了么?是天使要来接我了么?” 蒲斯沅实在是佩服这女人在这种时候都能有闲心开玩笑,他发现,她好像每次在面对死亡的时候都格外地慷慨洒脱、洒脱得根本不像是个只是拥有着血肉之躯的人。不知道的还以为她不是去赴死的,而是去旅行而已。 他没说话,这时抬起一只手,轻轻地按了一下她身后那块悬挂着小黑板的挂钩。 歌琰:“嗐,这里我都翻过个底朝天了,黑板我也拿下来看过了,不可能有……” 就在她话音未落的时候,那个被蒲斯沅按了一下的挂钩突然自动转了两圈,连带着那块小黑板一起陡然往下移动了一块砖的位置。 而后,在原来挂钩位置的那块砖头,突然自己从墙里弹了出来。 而那块镂空的砖头里,赫然放置着一个可以按下密码的密码锁装置! 歌琰侧过头朝上看了一眼:“……” 眼见死亡之墙的轰鸣声已经近在耳边,蒲斯沅抬手就把刚刚解出来的八位数字往密码锁里按,他边按,还边慢条斯理地低声靠在她的耳边说:“嗯?不可能有什么?” 他说话时清冽的气息立时沁入了她的耳垂,而后又蔓延进了她的五脏六腑。歌琰的脸颊越来越红,她翻了个白眼,侧过脸,抬起一只脚怼住了那堵已经快要压到蒲斯沅背部的墙,故意用凶狠的语气来掩饰自己的羞恼:“屁话少说!你快点!” 他勾着嘴角低笑了一声,在输完密码之后,利落地按下了井号键。 这堵挂着九宫格的墙面瞬间发出了机关转动声。 就在歌琰死命踩着的那堵墙快要压上蒲斯沅背脊的那一刻,歌琰背后的那堵墙也缓缓出现了一扇小门的形状。 “走。” 蒲斯沅伸手重重地推开了那扇小门,然后他一把拽过了歌琰的肩膀,把她整个人转了个身往小门里轻轻一推,随后自己才跟着弯腰钻进了小门里。 在他们进入第二间密室的时候,那堵死亡之墙,也在距离黑板墙五厘米的地方,堪堪停住了。 歌琰坐在第二间密室的地板上,用手撑着地面,缓了两口气,表情略显嘚瑟地说:“嗐,看来老天爷还是觉得我太美了,想让我继续留在这个世界上造福人类,不想让我那么快离开。” 蒲斯沅轻轻地拍了一下自己的手掌,居高临下地看着她,薄唇轻启:“造福?你确定不是祸害?” 歌琰一挑眉,张口就怼:“我祸害谁了我?” 说完,她就发现这句话好像有点儿不太对劲。 摸着良心说,深受她害的对象,可不就是现在正站在她面前的这位? 人家好好一位shadow的王牌,高冷得一匹一大帅哥,本来金光灿灿地站在特工界的金字塔最顶端独自美丽着。可自从认识她、和她扯上关系之后,先是在黑帽大会被她冒名顶替、还要替她当枪手还债,后来在血蝎子巢穴里被她胡扯成她表妹,现在又被她坑进密室、还险些被压成肉泥。 这也太倒霉了,她的功效简直就是一丧门星啊。 歌琰在脑子里过了一遍他们认识至今的种种,有点儿心虚地从地上爬了起来。她拍了拍自己身上的灰,对他说:“要我说,南绍跟我合作了那么久,也没见他有你那么倒霉啊?” 本来蒲斯沅还在观察这第二间密室,结果一等她说完这句话,他原本还算是没那么冷的脸一下子就温度骤降了。 然后过了两秒,他转过头,冷冰冰地看着她:“你是想要南绍跟你来这?” 歌琰耸了耸肩,顺口就答:“这种危险的事儿,小屁孩可不能插手。” 她的意思其实只是觉得就南绍那种纯攻技术、手无缚鸡之力的人来这儿简直就是来送人头的,非但不能起到任何帮助的作用,反而可能还会拖后腿。童佳言锡他们也是同理,虽然他们有本事,但到底还是可能会遭遇危险,她不想增加无辜的伤亡。 可是,蒲斯沅不一样,他要跟她一起来,她一想到他仿佛能通天的本事,再加上她对他来由不明的信任感和依赖感,也就掩着小心思、顺水推舟地默许他一起来了。 太奇怪了。她对他的想法,真的和对其他人完全不一样。 她竟然会觉得,他是那个唯一可以和她一起并肩面对一切危险的人,也是可以承担她后背的人。而且,她也并不觉得自己这么做会亏欠他。 谁知,听完这句话,她感觉蒲斯沅的脸部表情非但没有变暖,反而还有愈来愈冻的趋势。 因为这句话,从另外一个层面上来理解,可以理解为歌琰是太过于担心南绍的安危,实在不忍心让他来送死。 怎么,她就这么关心爱护南绍?就这么不舍得他出事儿? 此时身在shadow美国总部正在哼哧哼哧帮着技术部的人一起升级通讯系统的南绍猛地打了个喷嚏,然后嘴角的笑容却扬得更高了——等男神回来,看到他帮忙shadow做了那么多好事,一定会很高兴的!也一定会狠狠地赞扬他的!说不定还愿意在他的手上给他签个名呢?!没事,就算签在他手机背面也行,那他愿意一辈子都不换手机! 殊不知,他的男神此刻却在遥远的亚特兰大的地下密室里,默不作声地把他的名字记在了心底深处那本名为“小心眼”的小本本上。 歌琰站在原地静立了两秒,总觉得现在这气氛有点儿不太对劲,要真不是她的错觉的话,她怎么感觉这密室的空气中有那么一丁点酸溜溜的味道啊? 可惜,现在并不是能深究这位不高兴同学脸上微表情的时候,因为她看到,在这第二间密室的墙壁上,挂着一个红色倒计时的时钟,上面清清楚楚地滚动着流逝的时间——他们只剩下23个小时都不到的时间要彻底逃脱这个鬼地方。 而接下去,他们还有整整七个未知的密室需要去破解。 蒲斯沅此时已经走到了这间密室的正中央,在那里,放置着一张小小的方桌和两张石凳。而这张方桌上,则静静地摆着一盘中国象棋。 歌琰扫了一圈除了方桌和石凳外空无其他一物的房间,也跟着走了过去。 她在方桌边站定下来,略微弯下腰,细细地看了看这盘棋,蹙了下眉头:“再这么走下去,黑棋恐怕就要输了。” 蒲斯沅原本正静默不语地观察着这盘棋,听到这话,他略微侧过头望向她,淡声问:“你会下象棋?” “嗯。” 她点了下头,脸上的表情也不由自主地变得柔和了一些,“以前我爸爸教过我和我妹妹。” 小时候,她和歌芊芊闲来无事,总会被喜好棋类的歌父提溜进小院子里,然后三个人一人搬一张小板凳,在阳光下,围在小桌子旁边一块儿下棋。 歌父精通象棋,她似乎也继承了父亲这一天赋,小小年纪棋艺就不容小窥,不仅在同辈里出类拔萃,运气好点儿的话,还能偶尔击败歌父。歌芊芊的水平则不太稳定,有时候输给爸爸或者姐姐,还会急得哭鼻子,然后她和歌父就会笑作一团,笑完再来安慰哭得更伤心了的歌芊芊。 那些记忆,好像都带着光和温度,从脑中顺着回忆的藤蔓一路摸过去,还能摸到一丝温热。 蒲斯沅的目光一直静静地落在她的脸庞上,他没有错过她眼睛里闪动着的那抹淡淡的光泽。 她一定是想起了什么很美好、很难忘的事,才会拥有这样温柔的表情。 静默片刻,他敛了下眸子,忽然弯下腰,在其中的一张石凳上坐了下来。 他落座所在的那一边,是红棋所在的阵营。 然后,他微微仰起头,看着她,一字一句地对她说:“用黑棋打败我。”,,网址,: 第26章 落石 第二十九章落石 歌琰愣了一下,而后她指了指这盘棋,狐疑地看着他:“我才刚说过,再走下去,黑棋就要输了。” 蒲斯沅轻点了下头。 “那你还要我用黑棋?”她没好气地白了他一眼,“想让我送死就直说。” 他平平静静地微微抬眸看着她:“我不认为让红棋取胜是可以破解这间密室的方法。” 很显然,要逃离这间密室的关键就在于这盘中国象棋,那么怎么样才能触及到下一间密室的机关,所有的玄机自然也都在这盘棋里。 而现在,这盘棋的局势也很明确——红棋势在必得,黑棋末日黄昏。 可他刚刚却说,要让她用已经濒临崩盘的黑棋来打败快要将军的红棋。 歌琰这时将双手轻轻地撑在方桌的边缘,她看着他,挑了挑眉:“蒲斯沅,你就这么相信我的棋艺,你就不怕我再坑你一次让你变成肉泥么?” 他似乎非常坚定地认为,要破解密室的唯一方法就是让黑棋绝地反击,而不是轻松地把红棋送上王位——而要做到这一点,等会还得全倚仗她的棋艺了。 蒲斯沅听到这话后,微微地勾了下唇角。 “不止是信任你。”沉吟片刻,他不徐不缓地说,“我也信任我自己。” 他相信他自己每一次的决策与判断,可以引导他们走向生路,也相信她的能力可以发挥出最大的作用来。 即便在今天之前,他都根本不知道她会下棋,也不知道她的棋艺水平究竟如何。 听到这话后,歌琰的心几不可见地微微颤抖了一下。 她垂眸看着桌子上的这盘中国象棋,过了一会儿,终于弯下腰在他对面的那张石凳上坐了下来。 在她的父母离开之后,她就再也没有碰过象棋,以及所有承载着她儿时回忆的事物。 她不敢碰。 因为只要一看到、一触碰,她就会不可自拔地掉落进回忆的漩涡里,久久都不能抽身。 歌琰看了一会儿,这时终于伸出手,想要去触碰一枚棋子。 只是,她的手在移动的过程中,几不可见地有些轻颤。 时隔十年,她都不知道自己还能不能发挥出曾经精湛的棋艺。现在的情况可不是在开玩笑,而是生死攸关的时刻——如果她稍有闪失,她和蒲斯沅就都会交待在这里。 他们现在的每一步,都是在生死线上走钢丝。 “别怕。” 就在她的手指快要触碰到棋子的时候,她听到他低哑好听的嗓音在耳边笃定地响起:“什么都不用想,只管你自己专心下棋就好。” 只要你像小时候那样,循着你父亲的教导,认认真真地去做这件事,把每一次的棋弈都当作一场比赛去完成,在过程中尽力享受便好。 这无关生死。 歌琰这时抬头看了他一眼,贝齿轻咬了下唇角。而后她终于用手指夹起了一枚棋子,准确地落在了棋盘上的一个位置。 下一秒,这间密室的天花板忽然就自己打开了,然后在歌琰身后不超过二十厘米的地方,猛地掉下来了一块巨石! 巨石具有一定的重量,这么从上面掉下来狠狠地砸落在地上,直接将平实的地面砸开了一条大裂缝。 蒲斯沅听到这声巨响,表情却纹丝不动,他的眼睫依旧落在棋盘上:“我要走哪一枚?” 她深呼吸了一口气,一动不动地看着棋盘,声音有些发紧:“马二进一。” 他立刻抬起手,移动了她所说的那枚棋子。 几乎是在他手指动了的那一刻,又有另外一块巨石从顶上掉落了下来。 这一次,这块巨石再次砸在了刚刚的那条大裂缝上,让地面直接出现了一道隐约可见的豁口。 而豁口的下方,则是深不见底的地下空间。 如果他们所在的整块地面最终被接二连三的巨石砸至塌方,那么她和蒲斯沅也会随之朝这片深渊坠落下去。 歌琰同样没有回头去看自己身后的情景,她盯着棋盘看了一会儿,又抬手落下了另一枚棋子。 轰隆。轰隆。 身后的巨石依旧接踵而至。 落子一枚,无论是黑棋还是红棋,巨石便会紧随其后。 有时候是砸在歌琰这一边,有时候又是落在蒲斯沅那一边。 而原本平整的地面上,已经绽开了一个又一个大洞。 他们坐在石凳上,脚踩着悬崖的边缘。 听着耳后巨石落下时所带起来的撕裂的风声,以及巨石落地的轰鸣声,歌琰的额头渐渐有细密的汗珠浮现起来,只是她依旧目不转睛地下着自己的棋,同时指挥着蒲斯沅在另一头落红棋子。 蒲斯沅全程没有问过她一句为什么要这么走,下一步又该怎么走,他一句话都没有说,只是全身心地坐在石凳上听任她的安排。 一步棋,又一步棋。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顶上的巨石竟然不再掉落下来了。 等歌琰留意到这个现象的时候,棋盘上的局势也已经发生了巨大的转变。 原本已经处于绝对劣势的黑棋不知何时死而复生,更是将早前旗开得胜的红棋逼得节节败退。眼下,她只要再走几步,红棋就要彻底输了。 “巨石的掉落和棋盘的局势有关。” 就在此刻,她听到沉默已久的蒲斯沅终于开口说了话,“黑子逐渐走向胜利,巨石便不再落下。” 这和他刚刚最开始的推断一模一样——解开密室,唯有黑子反败为胜。 歌琰顿时信心大增,她眸色闪烁几秒,再次落下了一枚黑子。 然后下一秒,她隐约听到对面蒲斯沅坐着的石凳好像发出了“卡啦”一声碎裂的声响。 她从棋盘上抬起头,看着他问:“什么声音?” 蒲斯沅面容沉静,仿若无事发生:“没什么,巨石滚动的声音罢了。” 歌琰狐疑地打量了他几秒,就听见他淡淡的转开了话题:“我要怎么走?” 时间紧迫,她只能收回视线,将他下一步的棋告诉他。 他落下红子后,低声开口道:“还剩几步?” 她捻了捻手里的黑棋:“应该不出两步。” 他“嗯”了一声,眼帘低垂,不经意地扫了一眼自己的脚下,而后很快又收回视线。 歌琰再次落下一枚黑子后,那声奇怪的碎裂声又从她对面的蒲斯沅那方传了出来。 这下,她确信自己没有幻听,他所在的那边,准确地来说,是他坐着的那张石凳,正在发出碎裂瓦解的声响。 她觉得情况不妙,想要从自己的石凳上起身,去看看他那边的情况,却被他立刻抬起手摁住了手臂,制止了她要起身查看的举动。 寂静的密室之中,蒲斯沅注视着她,轻轻地对她摇了摇头。 歌琰咬了下牙,和他定定地对峙了几秒,还是不顾他的劝阻,奋力从他捁着自己的手掌里,微微地抬起了一点自己的身体。 透过方桌和他身体的缝隙,她勉强看到了此刻他所坐着的那张石凳下方的情景。 他那一方周围的全部地面,都已经被巨石砸开,也就是说,他所在的那块地方,此刻已经变成了一片深渊,而他是深渊上仅存的一座孤岛。更可怕的是,在那张石凳下支撑着他的岩石柱,现在也已然瓦解了三分之二。此刻,那仅剩的三分之一,正摇摇欲坠地顶着他和石凳的全部重量。 也就是说,只要她再落下一枚黑子、他再落下一枚红子,这仅剩的支柱就会彻底断裂。 到时候,他就会随着这张石凳,一起彻底坠入到底下的深渊里。 可现在,他依旧这么淡定地坐在深渊的边角,甚至还在鼓励她去下这枚会置他自己于死地的棋子。 其实,这张方桌,这盘棋,本来就是一盘必死局。 如果今天来的是她一个人,她按照惯性思维,坐在红棋那边,赢了黑棋,她就会坠入深渊。 如果不是他告诉她要走黑棋、自己坐在了红棋那边,并且相信她、鼓励她、陪她下完这场棋,如果不是他看透了这盘棋的结局,那么现在坐在这张摇曳的石凳上的人就是她。 他明明知道的,下红棋的那一方最终会落得的结局。 可他却还是坚持要将胜利和生的希望都留给她。 歌琰一动不动地看着他,她的眼尾悄声无息地泛起了一点红。 “蒲斯沅。” 过了半晌,她张口,一字一句地告诉他,“你想都别想。” 蒲斯沅也看着她。 他的手掌始终没有从她的手臂上离开过。 良久,他勾了勾唇,哑声对她说:“你应该相信我的。” 歌琰面色冰冷地注视着他,全身都处于戒备的状态:“相信你要大义凛然地自己去送死么?” 他没再说话,可转瞬之间,他忽然用另一只空着的手,闪电般地拾起了她那方的一枚黑棋。 她同一时间已经抬手去夺了,可终究还是比他慢了半秒,于是,她眼睁睁地看着他将那枚黑棋准确地落在了他那方的将军子旁。 “虽然我不精通棋艺,但多少还是懂一些的。”他落完子,神色还是如常般淡然,“落子无悔,你赢了。” 下一秒,随着“卡啦”一声清脆的巨响,他身下的石凳便彻底碎裂了。然后,他整个人瞬间就往下直直坠去! 歌琰眼眸颤抖地看着他,几乎是在同一个瞬间,就支起身子朝他那边猛扑了过去。 她紧紧地反手扣住了他刚刚拉着自己手臂的那只手,整个人都趴在了方桌上,用尽浑身力气去拽着他。 而同一时刻,她头顶的天花板上掉落下来了一根粗长的绳索,整块天花板也完全打开了。 第三间密室开启了,就在他们的正上方。 歌琰浑身都紧绷着,她一只手死死地拽住了天花板上的那根绳索,另一只手牢牢地拉着他的手,她冲着下方摇摇欲坠的蒲斯沅大喊:“把另外一只手也给我!” 就在这时,整张方桌和歌琰原先坐着的那把石凳也开始发出撕拉破碎的声音,然后彻底瓦解坠入底下的深渊。不过眨眼的功夫,这第二间密室已经彻底变成了一座深渊的入口。 歌琰的身体也已经完全腾空了,她和蒲斯沅此刻暴露在了深渊的正上方,只要稍一不小心,或者歌琰的手稍稍从那根绳索上松开一点,他们就会彻底地坠落下去。 因为单手抓着绳子的同时还要拽着蒲斯沅,所以歌琰的额头上已经有大滴大滴的汗滚落了下来。她虽然力气不小,但是如果要一直这么在半空中拉着个人硬撑下去,还是有点儿困难的。 “把手给我啊!” 见他没有反应,她又拼命冲着他大喊了一声。 下一秒,她就看到蒲斯沅那只没有递给她的手,冷静地从自己的腰际后方拽开了他携带着的那根绳索。 然后,他抬起手,就将那根绳索准确地甩了出去,牢牢地扣在了歌琰手上的那根绳索上。 歌琰看到这情景,生生愣了一下,然后顿时大怒道:“你踏马怎么不早点把绳子拿出来?!” 他应该早就已经想好这个法子可以保住自己的命了,却硬要搞成一副想和她以命换命的样子,让她担心焦急成这样。 某人这时在她的正下方,听着她的怒吼声,淡定地撩了撩眼皮。 然后,他一边借着绳索的力量往上攀,一边看着她的眼睛说:“想你多拉着我一会儿。”,,网址,: 第27章 保护 第三十章保护 歌琰听到这话,一瞬间还以为自己是不是听茬了。 因为蒲斯沅在说这话的时候,那张俊脸还是冻得随时可以送进棺材似的,甚至语气里连一点表情符号都没有带。 可就是这么一个冷得仿若冰库一样的人,竟然会说出“想你多拉着我一会儿”这种多理解一些可以理解出点撒娇意味的人。 到底是他疯了还是她自己疯了? 蒲斯沅的身手敏捷又扎实,趁着她在愣神的功夫,几乎是一眨眼就已经从底下攀到了和歌琰持平的位置。 因为她一直没有松开手的缘故,他们俩的手直到现在还拉在一块儿。 蒲斯沅看着她大脑当机的表情,有一瞬间眼睛里闪过了一丝模糊的笑意。而后,他侧过头看了一眼墙上显眼的倒计时21个小时,轻轻举起了他们交叠着的手晃了晃,淡声对她说:“虽然我不介意你多拉一会儿,但再不早点上到第三间密室,我怕这根绳子会撑不住。” 歌琰刚刚还沉浸在震惊、诧异和一丝前所未有的害羞里,直到这时,总算是被这句充满他风格的话给拽回了神。 然后,她恼羞成怒地一把甩开了他的手,没好气地双手并用,快速往上攀去:“我拉个屁。” 蒲斯沅微微仰起头,看着她纤细的身影渐渐离上方的第三间密室越来越近,嘴角几不可见地勾了一下。 等两个人都通过绳索翻上了第三间密室后,第三间密室的地板、也就是第二间密室的天花板开始缓缓合上。 底下那深不见底的深渊,也被慢慢地隔绝在了这片空间之下。 歌琰站在平实的地面上,回想起刚刚那吊在半空中凝视深渊的感觉,顿时体会到了一丝侥幸和后怕。但一想到某个人在这种半只脚踩在孟婆桥的档口,竟然还能表现出要送死的模样故意逗她惹她担心焦急,她就浑身都不太好了。 于是,刚刚收起自己的绳索,从地上起身站直的蒲斯沅,就收到了对面这位火吻小姐一个大大的白眼和一个冷漠的后脑勺。 蒲斯沅:“……?” 钢铁直男死神同学想着这过程虽然是有点儿曲折、但既然两个人最终都能成功从深渊里逃脱活下来,那就是最大的幸事了,为什么她还没个好脸色? 嘿,女人的心思,你别猜。 她上一秒还能担心你担心得要命,下一秒就能因为你是故意耍诈骗她担心而和你翻脸。 这间密室目前看起来似乎并没有什么异常,房间里甚至连个像前两个房间那样的黑板、石凳方桌等摆件都没有,环顾四周,光秃秃的房间里似乎只有一个类似通风管道的口子卡在墙壁上。 歌琰虽然依旧沉浸在不爽的情绪里不太想搭理某个人,但她在房间里左看看、右看看了一会儿,还是没好气地给他甩了一句:“你有没有觉得这间房间越来越热了?” 蒲斯沅从地面上抬起头:“没有。” 歌琰从刚刚开始,就觉得这间密室里的空气变得越来越热。她抬手一摸自己的背脊和额头,发现都是汗,于是便将自己身上的外套脱了下来,只余下了一件短袖。 谁料她刚把外套系在腰间,就听到某位正背对着她在检查密室边边角角的人慢条斯理地来了一句:“不用给自己想脱衣服找借口。” 歌琰:“……” 去死你! 大约仔仔细细地检查了整间密室十五分钟后,歌琰感觉自己全身里里外外全部都已经湿透了。只是她身上的衣服和裤子里已经没有多余的内搭能给她挥霍脱去了,总不见得让她在某人面前直接裸奔?要是这里只有她一个人倒也算了,这尼玛房间里还有个大活人在,还是个男的呢。 她这时热得实在是检查不动了,半蹲在了地上,支棱着两条酸软的胳膊,幽幽地看着还在认真检查墙面的蒲斯沅,气若浮丝地说:“你真的不热吗?我觉得这里最起码有四十度啊大哥!” 难不成这位“冰库”还自带冷冻去热功能吗? 蒲斯沅这时从墙面上回过头,看了她一眼:“不热。” 歌琰愤怒地指着他道:“你脸上的汗都快流成瀑布了,你还跟我说你不热?!” 蒲斯沅淡定如佛:“心静自然凉。” 她忍无可忍地翻了个白眼。 等蒲斯沅检查完了整间密室之后,他从身上拿出了一根小小的专用撬锁器具,开始松那块通风管道闸门上的螺丝钉。 歌琰大汗淋漓地指着那个通风管道:“所以那玩意儿就是这间密室的唯一出口么?我怀疑那里面最起码有80度。” 这间房间的热度,就是被从那个通风管道里源源不断输入进来的热气给提高的。 可能她一进去,出来就直接是烤焦的猪排了。 “你不用进去。” 他这时以飞快的速度松了闸门上的所有螺丝钉,收起了器具,开始解自己的外套。 歌琰挑了挑眉,似有不解:“我不进去,我要怎么离开这儿?” 蒲斯沅没说话,他这时已经将身上的外套脱了下来,他外套里面什么都没有穿,也因此,歌琰在同一时刻已经完整地看到了他裸|露的上半身。 虽然在这种人命关天的时候,本不应该产生什么私心杂念,但当歌琰看到他线条分明的背脊、身上肌理分明的人鱼线和腹肌之后,内心深处还是忍不住、本能地产生了一丝悸动。 他身上的肤色和他脸上的皮肤一样白,这的确很难令人相信——这么一个身经百战的特工,身上竟然没留下什么疤痕,每一处的肌肤都如此地光滑细腻。 这具男人的身体,足够点燃所有女人的渴望和冲动。 歌琰虽然没有见过其他男人的身体,但她还是大致清楚什么样的身体线条可以被称得上为完美。 他的身体就是。 于是,等蒲斯沅回过头,就看到歌琰的整张脸都红了。 这种红,比起是被室内的高温所熏红的,好像更像是因为某种内心产生的情绪而导致的颜色。 他似乎有一瞬是愣了一下,但很快,他就明白了她此刻脸红的原因。 蒲斯沅在原地看了她几秒,而后突然抬了步子,慢慢朝她走了过去。 歌琰半蹲在地上,看着他越走越近,忍不住轻轻地吞咽了一口口水。近距离地去看,更能发现这人的身上竟然连半点多余的赘肉都没有,仿佛像是被人工砌成的雕塑那般。 要是摸上去,手感一定很好。 这张脸,再配上这具身材,是真的要人命。 草。 她忍不住在心里骂了一句。 还有二十个小时都快没命了,她为什么脑子里竟然还在垂涎着男人的□□? 等蒲斯沅的脚步停在她的跟前,他微微地俯低身子,以此能使自己的视线和她持平。 下一秒,歌琰就看到这个男人,用那张禁欲的脸冷静地问她:“你是看什么看得脸红了?” 她严重怀疑他是故意的。 歌琰张了张嘴,顶着愈来愈红的脸,反呛了他一句:“这破密室里除了你,我还能看什么?通风管道么?” 密室的空气中此刻除了热,暧昧的意味也愈来愈浓郁。蒲斯沅的眸色微微一动,却并没有要结束这段对话的意思:“那你看完之后,有什么感想么?” 兴许是因为他实在凑得离她太近,近得让他们的呼吸又完完全全地交融在了一块儿,她只要稍稍再往前动一些,她的鼻尖就能碰到他挺拔的鼻梁。 这个距离太危险了,危险到会让人脑子发晕。 于是,歌琰的下一句话,完全没过脑子就直接跑了出来:“想你为什么不把裤子也脱了。” 蒲斯沅似乎没料到这女人竟然敢直接这么说,一时之间都没有回话。 而刚说完那句话就想撞墙而死的歌琰,顶着一张已经快要熟透了的脸,瞪大着眼睛看着某人沉默了几秒,竟然真的抬起手,轻轻地落到了自己的皮带上方。 他用白皙的指尖轻轻地拨弄了一下自己皮带的扣子,哑声问她:“真要看?” 他皮带下方更深处的腹肌,此刻因为他的动作,而隐约地被带出来了一角。 可以瞬间就引起她的无限遐想。 歌琰哪想得到某人不正经起来可以那么骚!她浑身的毛都快炸了,抬手就捂住了自己的眼睛,连声音都是紧绷的:“……蒲斯沅,我警告你,你可别不做人啊!” 过了两秒,她听到他低低地笑了一声。 那声笑从他的喉间滚出来,可以感觉到他心底深处最真实的愉悦。 歌琰屏住呼吸遮着自己的眼睛,感觉到片刻后,他身上那股灼热的气息才算是彻底离开了她的近处。 等她警惕地将遮住自己眼睛的双手往下移动了一寸,就看到他整个人此刻已经攀到了墙上,半个身子都探进了那条通风管道里。 她这时才从地上翻身坐起来,快步走到了他的下方:“很热?能行吗?” 等他的长腿也消失在了通风管道中后,她才听到了通风管道里他模糊的回应:“先别上来,我去找热源和机关。” 歌琰略微仰起头,看向这条不知道尽头在何处、她人只是身在外面都感觉要被这股热流给融化了的通风管道,蒲斯沅整个人都匍匐在里面,他用外套作为隔绝自己的手臂和管道壁的媒介,一点一点地向前攀爬。 如此的高温下,他非但没有半点儿想要停止自己前进的动作,甚至连短暂的休息和停顿都没有。 又是这样。 有什么危险,他总是先她一步去闯,有什么难题,总是他率先去解决。 他嘴上从来不说一句好听的,但他却总是默默地去做所有的事。 而且,他似乎也觉得这是理所应当的。 那么多年来,一直都是她护着亲人、护着陌生人。最开始是她护着歌芊芊,后来她又护着南绍,她习惯了当姐姐、习惯了当那个保护者。可现在,她自己却变成了那个被人不由分说地揽在身后的人。 原来,被人护在身后的感觉,是这样的吗? 她心想。 这种感觉竟然那么地温暖。 等到蒲斯沅的身影已经在离入口有一定距离的时候,歌琰似乎下定了什么决心一样,她举起了双手,贴在自己的唇边。 然后,她冲着通风管道里的人大声喊道:“蒲斯沅,adx监狱里你把我烫破皮的事儿,我决定从今天开始彻底和你一笔勾销了!” 在通风管道里边爬边找机关的蒲斯沅听到这话,忍不住轻轻地弯了下嘴角,摇了下头。 然后下一秒,他就听到这女人荡气回肠的呼喊声再度从入口处传来:“看在你屁股那么翘的份儿上,我怎么能白嫖不表示呢!我就是这么地大气!” 蒲斯沅:“……” 他真的是感谢她的大恩大德。,,网址,: 第28章 温度 第三十一章温度 所幸蒲斯沅眼尖,在快要被通风管道热到晕厥之前,他就在深处的管道壁上一块不起眼的角落里找到了四四方方的机关按钮。 他按下了按钮后,果不其然,管道里原本快要令人窒息的热度瞬间开始消散下去。 三秒钟后,他看到管道壁尽头的那扇小门“滴滴”一声,自己从外打开了。 第四间密室近在咫尺。 他在心下松了一口气,便转头朝着入口处道:“可以进来了。” 说完这句话后,他等了一会儿,入口处那边还是一点儿动静都没有,他以为是他说话的声音太轻歌琰听不到,于是抬高了分贝又喊了她一次。 她却还是迟迟没有从入口处那边爬进来。 蒲斯沅心下生疑,嗓音也沉了几分:“歌琰?” 通风管道的入口外头似乎静悄悄的,连半点儿声息都没有。 他见到此,眉心一簇,没有丝毫犹豫,转身就往通风管道的入口返程而去。 因为热源被他关闭了,所以返回去的这段路,他比进来时爬得还要快更多。 等他快要爬到入口处的时候,他远远望见第三间密室里似乎空无一人。 蒲斯沅虽然不发一言,但心里已经极为焦急。 这些密室并不是普通的房间,也许就在他刚刚在通风管道里探索的这段短暂的时间里,这第三间密室里就突然发生了一些变故,他检查了许久都没找到机关的墙面或许会陡然出现一些可以致人于死地的机关,而就在旁边的歌琰躲闪不及,正好被机关所吞噬了。 他一想到这些,整张脸都绷紧了。 如果言锡他们现在在现场,一定会感到无比诧异——他们向来遇到任何麻烦和危险连眉头都不蹙一下的死神,脸上竟然会出现这样的表情。 那是常人担心极了才会流露出的神色。 就在他要翻身跳出通风管道入口的时候,一张熟悉的脸庞忽然从正下方探了出来,出现在了入口处。 只见歌琰两条细细的胳膊交叠在一起,支撑着自己的身体挂在管道的入口处,然后她笑眯眯地看着他,表情十分得意:“怎么样?被我骗到了!谁叫你刚刚在上一间棋盘密室……” 上一间棋盘密室他故意吓她要以命换命坠入深渊,她到现在还有些后怕。虽然她后来没再表达过不满,但她心里在他方才爬进通风管道之后,就已经在打着自己的小算盘了。 火吻小姐这么多年下来行走江湖的宗旨就是从来不肯吃亏,他让她那么焦急,她也一定得还他一手才算是扯平了。 可她原本以为会发生的情景,是他大概叫她几声没得到回应就会失去耐心,然后自己率先进入下一间密室解谜,她也会自讨没趣地结束这个捉迷藏的游戏,跟着爬进通风管道里。 但是她万万没有想到的是,他竟然会返回来找她,而且他的脸上还出现了这样的表情。 他的整张脸都紧绷着。 不是他平日里那样冷冰冰的紧绷,而是那种因为极度担心从而产生的焦虑和揪心。 他薄薄的嘴唇紧抿着,连漂亮的手掌也都握成了拳。 也因此,她的那句玩笑话刚说到一半,就被他此时骇人的脸色给吓没了。 蒲斯沅原本浑身绷紧着的弦一触即发,可当他看到这张突然出现在面前的笑吟吟的小脸,一瞬间心里又是百感交集。 刚刚还悬在半空中的整颗心脏终于因为亲眼看到她安然无恙而落回了实处,而同时,另一种更为复杂的情绪也紧跟着涌上了他的心头。 是生她故意耍诈捉弄自己的气吗? 好像不是。 那是气她害自己白白担心了一场吗? 好像也不全是。 那是什么呢? 这种无奈又酸涩,带着点儿失而复得的欣慰和喜悦,甚至让他想要伸出手将面前的人狠狠拥进怀里、感受到她切实的存在才能彻底觉得心安的感觉,究竟是什么? 平生好像从未遇到过任何难题的“天才”死神,在这一刻,竟然陷入了短暂的迷茫。 歌琰眼见他一张俊脸上此时连半点表情都没有,心里稍微有那么一点儿小怂。 不过,她张了张嘴,还是努力挺直了腰板对他说:“蒲斯沅,你别给我看脸。上一间密室你发疯的时候,我踏马不也得受着?咱俩彼此彼此好?你可别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啊!” 蒲斯沅的眸色轻轻闪烁了几秒,而后他敛去了眼底涌上来的浓郁复杂的情感,又轻握了握刚刚有一瞬间想要去拥抱她的双手。 然后他什么都没有说,转过身,重新往通风管道的深处爬去。 歌琰见他没发作,心底立刻松了一口气,然后也紧跟着钻进了通风管道里。 两个人就这么无声地从入口爬到了出口,蒲斯沅先行一步落到了第四间密室的地面上,然后又重新转向了通风管道的出口。 歌琰刚刚才把头钻出通风管道想要来个帅气的空降,便见到这人面无表情地冲着自己伸出了骨节分明的手。 这点高度,虽然不算低,但对她而言,也就是闭眼一跳的事儿,连根寒毛都伤不到。 可眼见某人一张脸跟在冰箱里生生冰冻过似的,再联想到自己刚才狠狠耍了他一次,歌琰此时莫名有些心虚,犹豫了几秒,只能将手递给了他。 两只手交握住的一刹那,蒲斯沅手上微微使力,控着她从上面缓缓落地。 在落地前的那一瞬间,歌琰感觉到他另外一只手轻轻地托举了一下她的腰际。 即便只有短短的几秒钟他就松开了手,可他手心的热度,却依然通过她短袖的布料,残留在了她的皮肤上。 歌琰好不容易才退下去的燥热,又在脸上回温了一半。 可过了几秒,她就发现,她脸上的这片热度,竟然再次被逼退了回去。 因为这间房间实在是太冷了。 刚刚从上面跳下来的时候,她还没有感觉,可在这房间多待了一小会儿,她就发现不太对劲。 一股刺骨的寒冷从她的脚底钻了进来,一路直接往上攀升,把她从头到脚都冰了个遍。 蒲斯沅也早已发现了这间房间的端倪,他将原本脱下来的外套重新套上,然后走到了这间房间的墙壁边。 这间狭小的房间里,只有墙壁上挂着的一个温度计和一个写着19个小时倒计时的数字钟,除此之外,依然是没有任何摆件,只有他们进来的那个通风管道口。 歌琰也把之前脱下来的外套死命裹了回去,她一边直打哆嗦,一边骂骂咧咧地往蒲斯沅身边走:“妈的,一会儿热死一会儿冷死,这密室真的有毒,o就是个脑残。” 蒲斯沅虽然也冷,但他整个人即便因为寒冷微微打着颤,也依然站得笔挺。 歌琰走到他身边后,搓着两只手,哆哆嗦嗦地问他:“这房间……几度啊?” 蒲斯沅从温度计上收回了视线,薄唇轻启:“零下二十度。” 草。 歌琰用口型骂了个脏字。 零下二十度,他俩身上就一件单衣和一条裤子,这是直接准备把他们俩冻成冰雕送到哈尔滨冰雕节上去展览? 歌琰一边抖,一边蹙着眉头去看房间的四周,想要试图找出些什么机关和门路来。 蒲斯沅也顶着极寒和她一起找了一会儿,最后下了一条让歌琰心态瞬间崩盘的结论:“这个房间里没有任何暴露在外面的机关。” “那怎么办?等死吗?”歌琰心灰意冷地撇了撇嘴。 她其实已经冷得连脑子都有点儿转不动了,刚刚他们才接连过了三个密室,而且每一次都是在生死线的边缘徘徊,这让她的身体和精神都双双陷入了极度的疲惫之中。 也许是因为蒲斯沅也在这里的缘故,她难得放松了一丝上任务时紧绷的神经。然后她沿着墙角边坐了下来,想暂时偷一小会儿的懒。 可这一坐,她就发现自己有点儿起不来了。 又冷又累,她半眯着眼睛,索性把自己整个人都蜷缩成了一团。 蒲斯沅的目光一直不远不近地落在她的身上,他这时走到她的面前,半蹲了下来,看着她低声问道:“累了?” 她点了点头,声音闷闷地从膝盖间传来:“还困。” 因为极寒,她整个人都已经被冻得有些麻木了,眼皮也跟着越来越重。 虽然她知道,在这样的情景下感到困倦,绝对不是一件好事。因为在极寒之中,她这么倒头一睡,可能就再也醒不过来了。 他目光沉静地看着她,不紧不慢地说:“先别睡,我可能想到应该怎么逃脱这间密室的方法了。” 这句话,多少能够把已经半只脚踏进梦乡的歌琰从困意里拉回来一点儿。 于是,她努力地眨了眨眼睛,强撑着眼皮问他:“要怎么做?” 蒲斯沅抬起手,指了指他们进来时的那个通风管道。 而后,他淡定从容地说:“这间密室里只有一个温度计,也因此,逃脱密室的机关一定和房间里的温度有关。” “所以,我的猜想是,当房间的温度回升到特定的温度时,机关就会自动开启,带我们走向第五间密室。” 歌琰耸了耸肩:“那么问题来了,怎么样才能让这冻得连妈都不认识的地方稍微变热一点呢?我可真想把前面那间密室的暴热给挪到这儿来啊……” 她话音未落,就看到蒲斯沅的眼底闪过了一丝赞许的笑意。 她愣了一瞬,而后微微抬起了头:“你的意思是……?” 蒲斯沅这时站起身,居高临下地看着她:“我现在会攀回通风管道,将里面控制热源的机关重新打开,并将第三间密室的入口闸门封死。” 由此,通风管道里的热度,就会尽数往这第四间密室的方向流入。 就像刚刚流进第三间密室里那样。 这样一来,这间冰室的温度就会因为通风管道的热流而开始回温。 虽然不知道要走出密室的最终室内温度究竟需要多少,但是如果热流不断地传导过来,迟早会到达可以逃脱的温度。 歌琰听到这里,想要从原地站起来,陪他一起去爬通风管道。结果,可能是因为被冻得脚发麻了,她一瞬间有点儿起不来。 他这时抬手轻触了一下她的胳膊,示意她不要起身,垂眸道:“你在这儿等我,别睡着。” 歌琰咬了咬牙,看着他的背影,只能“嗯”了一声。 蒲斯沅的动作很快,几乎是转瞬之间就消失在了通风管道里,歌琰抱着自己的膝盖,努力仰着头看着通风管道的方向。 为了确保他的安全,也为了让自己不要睡着,她一边打着哆嗦,一边冲着通风管道的方向试图和他对话。 “机关开了吗?” “管道里有热度吗?” “那边的入口闸门关得上吗?” “你小心别被烫伤。” …… 诸如此类琐碎的问话,一句接一句朝通风管道扔过去,她本以为会石沉大海。结果却没想到,她问的每一句,他竟然都会回答。 即便是一个单薄的“嗯”,他也算是给了回应。 歌琰觉得心底深处,有一股淡淡的暖流涌了上来。 这让她即便身处极寒之中,也感觉到没有那么难熬了。 很快,蒲斯沅完成了所有工序,从通风管道里跳了下来。 他看了一眼墙壁上的温度,淡声说:“刚回升了一度。” 她点了点头,又搓了搓自己的手臂:“没事儿,慢慢熬,总能熬出头来。” 蒲斯沅看了她几秒,忽然弯下腰,在她的身边坐了下来。 他一靠近自己,歌琰就有些下意识地紧张。而此刻,他几乎是整个身子紧挨着她席地而坐的。 所以,他的手肘和肩膀,都触到了她的。 还没等她说些什么,歌琰忽然眼睁睁地看着一只骨节分明的手朝自己干脆利落地伸了过来。 然后她就看到这只手,轻轻地扣住了自己的左手。 十指相扣,缠绕交叠。,,网址,: 第29章 羁绊 第三十二章羁绊 其实刚刚歌琰见到蒲斯沅从通风管道回来,那颗原本悬着的心便落下了地。于是,她好不容易才压下去的困倦的念头,也因此重新浮现了上来。 即便通风管道里的热源已经开始工作,但到底没有那么快能够将这第四间密室的温度迅速回升的。 而且,他们也还并不清楚,到底回升到什么程度,他们才能够从这儿出去。说不定回到正二十度,这破机关还不肯打开呢。 就在她逐渐又要被瞌睡虫占领了整个脑袋的时候,谁能想到,某人突然给她来了一出比兴奋剂效果都更好的强心骚操作呢? 歌琰垂着眸子,一动不动地盯着这只和她自己的手牢牢地扣在一块儿的漂亮的、属于男人的手。 十指紧扣之间,他刚刚在通风管道里获得的热度,正源源不断地朝她手掌心的方向传递而来。 她都不敢相信这是真实发生的事。 即便在如此的极寒之下,她都能感觉到自己的脸颊一下子就发烫了。 同一时间,她听到她的耳边,传来了他性感低哑的声音:“还困么?” 草。 歌琰咬了咬牙,虽然表面故作镇定,但说话时的尾音也几不可见地有点儿飘:“……我困个屁。” 岂止是不困了。 她感觉她现在就算立刻在原地做一百个深蹲和开合跳,也缓解不了她此刻内心汹涌澎湃的情绪和能量。 “那就好。”蒲斯沅敛了一下眼眸里的那丝笑,“不用谢。” 歌琰:“……” 之后,她虽然没有再试图和他说话,但她也没有松开过这只正紧扣着自己的手。 这只手,不仅驱散了她的困意和寒意,甚至还点燃了她心尖上的火苗。 她知道,有一种她此前从未体会过的情愫,正在从这两只相扣着的手掌里慢慢滋生。 那原本只是在她心底深处的一棵几不可见的小苗,她屡次想要去忽视这棵小苗,小苗却依然坚定地扎根在那里。 而现在,那棵她还没有做好准备去正视的小苗,终于因为他递过来的这只手,彻底破土而出了。 从此以后,她再也无法选择去无视,也再也无法否认这种情愫的存在。 - 密室里依然冷得刺骨。 但渐渐的,又或许是心理作用,歌琰觉得自己身上原本那种被冻到耳鸣浑身麻痹的感觉,开始慢慢减退了。 她原本想要站起身,去墙边的那支温度计旁边看看,此刻室内的温度究竟是多少。 但因为那只紧扣着自己的手,她终究还是没有能舍得起身。 下一秒,歌琰就被自己心里的这个念头给吓到了。 不舍得。 她竟然已经开始贪恋起这个人给予自己的温度了。 由于职业的缘故,他们这样的人,在最开始入行时,都会被训练成摒弃世间的七情六欲的模样。 因为有渴望,就会有贪欲;有爱,就会有羁绊。 当被这些情|欲控制的时候,人往往会做出一些不公正的、不理智的行为。曾经,带她训练的cia导师还说过,一旦特工有了这些心思,其危险程度,甚至和犯罪分子有得一拼。 因为他们都是身怀绝技的人,如果他们因为七情六欲迷失了自己,那么他们都会成为潜在的高危分子——这也是撒旦协议最可怕的地方。 而o,也亲手将撒旦协议这个地狱般的噩梦,带到了人间。 歌琰向来对名利和钱财看得很淡,所以一直都对撒旦协议这个洗脑的恶心玩意儿嗤之以鼻。因为家庭教育和本性,她天生就是那种正义感很强、价值观很正的人。 也因此,她从没担心过自己会陷入到被牵着鼻子走的程度,也从没被o递过来的任何条件所打动过一分一毫。 或许曾经,唯一可能会影响到她判断和行为的,就是和她的妹妹歌芊芊有关的事情了。但即便o屡次说可以帮她找到歌芊芊,她心里犹豫再三,还是拒绝了。 她终究无法接受通过和这种人为伍来完成自己的愿望。 但是,她万万没有想到,她的心里现在竟然也产生了贪欲。 蒲斯沅给她带来的贪欲,既不和名利、也不和钱财相关。 但却是能够激发出她内心最深处、此前还没有任何人触及过的、最柔软的部分。 那是男女之间最独有的涟漪。 那可能会让她从此以后,竭尽全力,也无法斩断哪怕一丝一毫和他之间的情感联系。 也会让她感觉到,自己在这个世界上不再是孑然一身。 她从此以后有了倚靠,有了眷恋,更有了牵连。 而那是人与人之间最刻骨铭心的牵连。 是羁绊。 - 不知道过了多久。 当墙上的倒计时已经从19个小时,跳到15个小时的时候,歌琰也终于感觉到此前那股快要让她窒息的冰冷已经彻底消失殆尽了。 不仅如此,她的手掌心,也开始慢慢地浮现出了细小的薄汗。 在这四个小时里,蒲斯沅的姿势几乎没有变过,他始终目光沉静地看着虚空中的一点,手则牢牢地扣着她。 歌琰这时咬了下唇,终于轻轻地从他的手心里,抽出了自己的手。 蒲斯沅感觉到了,侧过脸朝她看了过来。 她抓了下自己的头发,微微把视线偏过去了一些,没有正视他的眼睛,语气也有点儿别扭:“没那么冷了,我都出手汗了。” 他看了她几秒,没说话,这时翻身从地上站了起来。 他大步走到了墙壁边的温度计旁,然后低声开口:“18度了。” “真不容易啊!” 歌琰坐在地上,高兴得都快喜极而泣了,为了表达她的欣喜,她甚至都想要站起身和他击个掌去。 只是可能她身体素质再好,和某人相比,还是差了那么一些。某人被冻了四五个小时,却还是能立马从地上一跃而起,连气儿都不带喘的。而换作是她,刚想要起身,就发现自己把腿给坐麻了……然后半条腿直接抽住了。 于是,当蒲斯沅转过脸时,就看到她一脸吃屎的表情卡在了一个半蹲着的位置。 他几不可见地挑了挑眉。 而火吻小姐虽然自己状态狼狈,但抓别人的微表情却一抓一个准,此时几乎是有些恼羞成怒地指着他道:“你不许笑!把你快咧到耳朵边的嘴唇给我收回去!” 蒲斯沅抿了下唇,完美地管理好了自己的表情,这时几步走过去,朝她伸出了一只手。 歌琰努力地装作凶狠的样子瞪了他两秒……然后“凶狠”地把自己的手颤颤巍巍地递了过去。 主要是不借他的力,她还真的有点儿起不来,她感觉自己的半条腿都没知觉了。 等她抓着他的手,好不容易从地上站了起来,又在原地上下左右蹦跳了好几下,才算是彻底把刚刚那股麻劲儿给缓了过来。 蒲斯沅全程充当了一支安静的拐杖,甚至在她扭出一个像在蹲坑一样的姿势的时候,也绷住了脸上的表情。 眼看她似乎是恢复好了,他刚想将自己的手收回来,就发现她忽然轻拽住了他的手指。 他静静地注视了她几秒,而后慢条斯理地递了一句话过去:“还没牵够?” 他说话的语气虽然还是冷冷淡淡的,但仔细去辨别,就能发现,他现在对着她的语气里,比起之前,要多了不少常人才会拥有的“感情”色彩。 尤其是歌琰,甚至从这句话里,直接地听出了一丝调侃和揶揄。 于是,她一手插着自己的腰,苦大仇深地盯着他:“蒲斯沅,你能不能正经一点,好好说话,别老调戏女孩子?就你这个样子,等我们从这里出去之后让你的组员们看到,你还要不要面子了?” 蒲斯沅云淡风轻地接受完了这段话,连一秒都没有停顿地回道:“我记得在进密室之前,有人问过我是不是从来没有不正经的时候。怎么,现在看到了不正经的一面,就想要翻脸不认人了么?” 要是言锡童佳他们现在真的在这儿,估计会活活被他们老大此刻的言论给吓晕。他们跟了蒲斯沅那么多年,都不知道他们能用行动说明就绝对不多说一个字的死神能一口气说那么多话,话里还能有调侃等“表情符号”。 歌琰听完这话,脸“唰”地就红了:“……你闭嘴。” 他抿了抿唇,示意她可以开始她的表演了。 歌琰缓了几秒刚刚的脸热,然后咬了咬牙,终于问出了一个已经在她的心头盘旋了很久很久的问题。 她看着他的眼睛,无比认真地开口问他:“我和你,我们以前是不是见过?” 她对他的过去和生平一无所知,只是知道他曾经是黑客之王、现在是shadow的死神,过去她在cia的时候,她也确信自己和他从无交集。 她年少时出生和居住的地方都是英国,后来是因为她父母出事,她才通过机缘巧合来到了美国,加入了cia。小时候的记忆,如果要追溯起来,实在是有些困难,但是她却觉得,他们两个的人生轨迹唯一有可能的交汇点,应该就是在她来到美国、加入cia之前了。 那也就是从她的小时候,一直到她的父母去世、和歌芊芊走散的这个时间节点了。 她从最开始在黑帽大会上见到他,看到他的手、他的眼睛开始,就已经在回忆里拼命地去翻找任何与他有关的痕迹。而后来一次次的靠近,直到现在与他十指相扣,确确实实地感受到了他手心的温度,她也已经有六成的把握可以肯定,她一定曾经在哪里与他相遇过。 虽然她总觉得,他们曾经在哪里见过彼此这件事,听上去总像是天方夜谭。 这一次,蒲斯沅并没有很快就回答她。 他低垂着眼眸,视线从她有神澄亮的眼睛开始,慢慢地落到了她挺翘的鼻子、樱唇、柔软的发丝,以及她脖颈后微微露出来一些的火焰状胎记上。 他这一生至此,因为成为了shadow的一员,在执行任务的时候,曾经见过无数的人。 老人、中年人、年轻人、孩子。 女人、男人。 生者、死者。 犯罪分子、帮凶、受害者、普通百姓。 官员、特工、医生…… 因为他过人的记忆力,这其中的许许多多,他甚至到现在还能记得起对方的相貌。 可是,只有一个人。 那个人,他不仅记得对方的音容笑貌,甚至连对方头发的颜色、身体的骨相都记得一清二楚。 尤其是,那个人脖颈后的一处火焰状的胎记。 那一年,他十五岁。 那是他成为shadow的特工后,被战神孟方言带着一起执行的第一个外勤任务。 彼时,l还不放心他这么早就出外勤任务,想说就算再天赋秉异,也可以先缓缓,暂时留在后方做技术支持也好,等他再多经历几次任务再开始正式出外勤,毕竟他年纪还那么小。 而当时的孟方言却完全不把局长的话放在眼里,只回了一句嚣张至极的话:“这必须是他的第一次外勤任务。” 于是,他便得到了自己人生中的第一把枪,穿上了shadow的制服,跟着孟方言一起来到了巴黎。 到了事发地后,孟方言他们负责去捉拿暴恐分子,而他和另外一些特工则负责去救援生还者。 这么美丽优雅的一座城市,却因为暴恐分子的袭击而变得千疮百孔。那是他第一次亲眼见证遍地横尸和血色满地。 他一步一步踩在这片已然失去生气的土地上,看着四周那些破碎的砖瓦以及被烟和火熏黑的道路,努力地想要去找到哪怕一个生还者。 不知道走了多久。 他终于在音乐厅附近的一片倒塌的建筑前,看到了一个活着的小女孩。 她有着一头火红色的长发。 就像是地狱中开出来的、最鲜艳的花。,,网址,: 第30章 重叠 第三十三章重叠 那片废墟之中,拥有着火红色长发的小女孩儿,就像是照亮这片死地的唯一的光源。 蒲斯沅看到她在原地半蹲着,紧紧地抱着自己的膝盖,对着面前的两具尸体默默地流着泪。那两具尸体已经有些面目全非,但从衣着上来看,应该是小女孩的父母。 而小女孩流了一会儿泪后,总会想要努力地站起来,她似乎是要去找什么人,可是接连不断的连绵的炮火声,又会让她始终驻足在原地。 他就这么站在不远不近的地方看着小女孩,感觉自己的整颗心都被揪住了。 此时的风中,不知道从哪儿飘散来了几片花瓣。 兴许是因为暴恐袭击炸开了音乐厅前的花坛,而其中所有的花都散落在了一地,有些被尘埃掩埋,有些已然失去生气。这些花一瓣一瓣地掉落下来,又随着微风,开始四处飘散。 就像是上帝对这场惨绝人寰的噩梦的祭奠。 蒲斯沅站在原地,向着风的方向,轻轻地抬起了手。 然后,一片火红色的花瓣便静静地飘落到了他的手心里。 他合上手掌,抬步朝小女孩走去。 蒲斯沅走到小女孩的面前,轻轻地弯下了腰。 他用一只手轻触了一下小女孩的头顶,下一瞬,小女孩便有些仓惶地抬起了满是泪痕的脸。因为她抬头的动作,也让他清清楚楚地看到了她脖颈后那片火焰状的胎记。 他从未见过这样的胎记。 顿了一秒,他的手又从她的发、落到了她的眼角边,帮她轻柔地拭去了那些滚落下来的泪水。 然后,他对着她,慢慢地打开了那只躺着火红色花瓣的手。 “地狱中开出来的花,是置之死地而后生。” 他垂着眼眸,一字一句地对她说,他说得很慢,又带着与生俱来的温柔:“相信我,你一定可以站起来。” 小女孩静静地看了他一会儿,眼角的泪水也停止了滚落。 过了半晌,她伸出手,轻轻地把自己的手放到了他的手心里。 她的手很小又很软,让他的心也跟着她手掌的温度,而微微地震颤了起来。 然后,他看到她从他的手心里,取走了那片花瓣。 “哥哥。” 她将花瓣握在了自己的手里,终于靠着自己的力量从原地站了起来。她站得直直的,扬起了自己的脸颊,对着他努力地扯出了一个笑容,“谢谢你。” 蒲斯沅垂眸注视着她还留有泪渍的脸,顿了两秒,低声对她说:“你愿意跟我去一座特别的帐篷么?那儿不会有炮火,也不会有坏人,但是会有医生姐姐来帮你治疗你的伤口。” 小女孩纤细白皙的手臂上,似乎是被流弹的碎片所割到了,此刻正静静地流淌着血。 谁料,小女孩听完他的话后,却坚定地对着他摇了摇头。 “暂时先不了。” 她笑了笑,弯着明亮澄澈的眼睛,像个成熟的大人那样,对着他轻轻地摆了摆手,“我要先去找我的妹妹了,她和我走散了,如果离开我和爸爸妈妈太久,她会害怕的。” 还没来得及等他再说些什么,她就已经转过身,朝远处跑去了。 蒲斯沅站在原地,看着她穿着被炮弹和尘埃弄得脏兮兮的碎花裙的小小身影快要渐渐消失在街道的拐角,抬起步子,想要跟上去保护她。 虽然孟方言他们已经处理完了大部分暴恐分子,但是也不能完全肯定已经没有游离在外的落网之鱼。 他快步地跟了上去,转过了那个拐角,却发现前方的街巷里已经空无一人。 蒲斯沅又顺着那条街道走了很久,却再也没有看到那个小女孩的身影。 “thanatos” 就在这时,他听到耳麦里传来了孟方言的声音。 他低低地应了一声。 孟方言:“你先回来,所有这个区域的暴恐分子都已经被清空了。其他人会继续去找幸存者,我需要你帮我搜索一下附近其他的区域是否还存有暴恐分子别的根据地。” “好。” 蒲斯沅的目光落在这条空荡荡的街道上,他轻轻地蜷了一下垂在身边的那只被小女孩触碰过的手掌,过了良久,才转身返回。 … 那是他们多年前的第一次相遇。 命运的齿轮也从那一刻起,就已经开始悄悄地转动了起来。 蒲斯沅其实最开始并不知道【火吻】就是当年的那个小女孩。 所以cia求他对adx监狱伸出援手,他才会顺手帮了个忙。虽然他不喜欢cia里的一些人,但每每对于缉捕潜在的犯罪分子这件事,他还是都会出手相助的。 可后来,在黑帽大会上亲眼见到她本人,又看到那个火焰状的胎记时,他几乎立刻就确定了,她就是当年的那个小女孩。 原来她现在已经成为了可以独当一面的成年人,甚至可以说,她成长为了一个算是背负着“盛名”的风云人物。 和她分开后,他试图利用黑客技术去搜索她的过去。他发现,在cia的系统里,只用了含糊和欲盖弥彰的寥寥数语写了她在行动中触犯了组织的大忌,但具体是指什么,也没有任何确凿的证据,便直接盖棺定论她要被除名。他又通过这些年她所做的那些事情发现,原来她被除名后杀的所有人,都是真正的罪恶之人,即便在被通缉中,她也在用自己的方式延续自己的信仰。 而关于她自己的私事,能够找到的线索更是趋近于无。 虽然,他到现在依旧还不知道她在这几年中究竟遇到了一些什么,发生了一些什么,才会让她被cia除名,并成为背负着罪名的通缉犯。但是他在潜意识里一直坚信着,她不会成为一个犯罪分子。 因为从第一眼看到她的时候,他就觉得,这个女孩,和火红色的花很像。 她们一样的艳丽,一样的明媚,也一样的坚韧和澄澈。 她们会置之死地而后生,她们永远不会被黑暗所打垮。 有着这样的本质的女孩,是绝对不会与犯罪分子同流合污的。 所以,他掩护她和南绍悄然离开黑帽大会。所以,他默许她来和自己一起执行血蝎子巢穴的潜伏任务。所以,他让她堂堂正正地从cia的围剿中全身而退。所以,他愿意把自己的后背交给她,让她和自己一同对付o。 他知道他的行为让言锡以及其他所有人都感到很困惑。如果硬要解释起来,因为他觉得他们是同一类人。也因此,他毫无缘由地坚信着她,也帮助着她。 可他现在却觉得,或许,还有些别的理由。一些更深层次、更柔软、更致命的理由,才会让他冒着天大的风险也要护她如此。 歌琰见他不说话,便依旧紧紧地拽着他的手指。 她感到自己的心跳已经如雷般在跳动着,她看着他漂亮的眼睛里不断涌现出来的种种她一时半会无法理解的情绪,觉得自己或许已经很接近事情的真相了。 因为这个世界上,不会再有第二个人,可以拥有着这样一双仿佛囊括了一整个世界的温柔和哀伤的眼睛。 所以她觉得,他应该就是那个多年前,在巴黎的死地里,给她递出火红色花瓣的小男孩。 不知道过了多久,他们听到墙面上的温度计,忽然自己发出了一声“滴滴”的脆响。 然后,那个温度计便从墙面上掉落了下来。 接着,那堵完全牢不可破、肉眼看不见任何隐藏的机关痕迹的墙上,突然凭空出现了一扇门。 那扇门从墙里轻轻地弹了出来,“吱呀”一声,向他们展开了通向第五间密室的通道。 蒲斯沅回过头看了一眼那扇门,然后又转回来,看向依旧一眨不眨地盯着他的歌琰。 这姑娘的架势,似乎是今天他要是不给她一个准话,就绝对不放他进下一扇门。就算时间到了,密室里开始释放出毒气,也要和他在这儿死磕。 然后,顺理成章的,他敛了下眼眸,暗自失笑了一声。 歌琰有些不解,嘟囔道:“你笑什么?” 蒲斯沅嗓音低沉地说:“笑你糊弄起别人来一套一套的,自己却不肯让别人糊弄你一分一毫。” 歌琰听完这话,怔了一秒,而后立刻耸了耸肩,理直气壮地说:“那可不?本姑奶奶行走江湖这么多年精得很,从来不吃亏不上当的。” 他摇了摇头,这时忽然手轻轻一拽、一使力,反客为主地将她原本紧拽着自己的手指,十指交叉、又严严密密地扣进了自己的手心里。 两只手就这么在空中缠在了一块儿,一股旖旎暧昧的气息再次充满了整间房间。 就在歌琰的心脏快要跳出嗓子眼儿的时候,她忽然听到他神情淡然地说了句模棱两可的话:“你和小时候,在样貌上基本没有什么变化。” “嗯?”她原本就全神贯注地竖着耳朵,一听这话,立刻瞪圆了眼睛,“所以我们果然见过!你是不是就是那个在巴黎暴恐袭击的时候,来救幸存者的小男孩?你当年是不是才刚加入shadow?” 蒲斯沅没有接她的这些问话。 他的手微微一动,接着,就这么扣着她的手,转过身拉着她往第五间密室大步走去。 “说话,蒲斯沅!沉默不是金!不说清楚你就是小狗!” 歌琰亦步亦趋地跟在这个高大硬朗的背影身后继续锲而不舍地追问,过了好一会儿,她才听到他在安静之中,又不咸不淡地扔了句话。 “不过你小时候看起来,可没有现在这么难缠。” 她下意识地咬了下唇,刚刚还气势汹汹的追问顿时卡壳了一下。 然后,她用另一只没有被他牵住的手,轻挡了下自己已经红透了的脸,似羞恼又似嗔怪地回了一句:“……要你管!” 他走在前面,无声地弯了弯嘴角。 - 通往第五间密室的通道,比想象中的要更长一些。 他们走了好一会,黑暗的通道尽头才总算是出现了些许亮光。 蒲斯沅自从出了第四间密室之后,拉着她的手就没有松开过,即便是已经带着她进入了有光源的第五间密室,还是紧扣着她的手。 而歌琰心照不宣,也没有想要挣开的意思。 这第五间密室,总算是和之前的几间密室有着些许的不同,不再是空荡荡的一片。相反,这个密室里面被塞得鼓鼓囊囊的,地上铺着满满一堆各式各样的瓷器。 歌琰进去之后,看到这一大堆快要堆成小山的物什,张了张嘴:“……草,干嘛呢?开瓷器展览会呢?” 蒲斯沅摇了摇头。 他抬手指了指密室里唯一没有被堆东西的那块空地,对她说:“看到了么?” 歌琰探头探脑地张望了片刻,狐疑地望着他:“看到什么了?” 他似乎是被噎了一下,有一瞬间他的表情已经升腾起了一丝不耐,但还是被他努力地压制了下去。 过了两秒,他才语气凉飕飕地说:“那块空地上,有五个比较浅的、形状不一的凹槽,是专门用来放瓷器的。” 她听完他的注解,瞪大了眼睛越过瓷器“小山”去看那块空地。 就在她快要用眼睛把那块地烧出一个洞的时候,她苦大仇深地侧过头:“看不到,啥都没有,你的眼睛到底是怎么长的?” 这尼玛,怎么看都是一块平地,他到底是怎么能看出来上面竟然有五个可以放瓷器的隐藏凹槽的? 蒲斯沅被她的理直气壮气得眉头都跳了一下。 他面无表情地注视了她一会儿,而后似笑非笑地扔了一句:“那要我把你抱起来,托着你看么?”,,网址,: 第31章 幸运 第三十四章幸运 歌琰听到这话,原本就一直处于升温边缘的脸,立刻又自动往上升了几度。 她肤色白皙,皮肤上一点点的红就能看得很清楚,尤其这间密室又和前几间密室不太一样、灯光打得特别亮,也因此,蒲斯沅能把她的脸红看得一清二楚。 顿时,她就像是一只被人踩了尾巴的猫一样,一秒松开了和他紧扣着的手,往旁边撤了几步,一脸别扭地看着他,冲他拱了拱手:“不劳驾,姑奶奶我怕折寿。” 他垂眸看着她从脸颊一路红到耳朵和脖颈的“浮云”,弯了下嘴角,没再说什么可以把她逼得更羞恼跳脚的话,转过身朝那座瓷器山走了过去。 这座所谓的瓷器山,足足有上百个不同形状样式的瓷器。 有胖的有瘦的,有高的有矮的,可以说几乎看不到两个完全长得一模一样的瓷器。 蒲斯沅在那座瓷器山前驻足片刻,又往前走,来到了那块空地上。 歌琰从另一边也绕到了那块空地前,并且终于看到了她刚刚在稍远一些地方怎么样也看不到的那五个隐藏的瓷器凹槽。 这些凹槽挖得很浅,但是大致的轮廓也和瓷器的轮廓很相似,只是每一个轮廓都截然不同。 她顿时更加佩服起某人来了,这卓越的视力和听力,不知道的还以为他长了千里眼和顺风耳呢。 “凹槽里面有感应器。” 他半蹲在五个凹槽边上,仔仔细细地观察了一会儿,低声说道,“只有正确的瓷器对应放置进去,才会启动机关。” 歌琰撑着自己的膝盖站在他身边,想了想:“所以咱们得在后面那一大堆玩意儿里,找出和这五个凹槽的形状完全一致的瓷器,是这个意思么?” 蒲斯沅点了下头,抬头看了一眼墙上剩余时间已经过去整整一半、仅剩12个小时的倒计时时钟:“事不宜迟,赶紧开始。” 两个人没有再说话,这时步调统一地回到瓷器山里,开始全然专心地去寻找和五个凹槽形状一致的瓷器去了。 虽说比起前面几间密室,这间密室的破解之法不算是一件特别困难的事情,但是要在尽可能快的时间里,去找出这五个正确的瓷器,也不是一件容易事——所有瓷器虽然长得不完全相同,但是从凹槽上却不能判别出来其具体的特性,也因此,会导致看哪个瓷器都觉得和凹槽有点儿相似的结果。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一晃眼一个小时,歌琰这边排查出了七个可能是正确的瓷器,蒲斯沅那边则排查出了六个。 “十三进五,将近二分之一的概率,总比两百进五要好了。” 歌琰边说话,边把她挑出来的几个瓷器拎到空地边上,打算一个个放上去试。 蒲斯沅扫了一眼她拎出来的七个瓷器:“先别放上去。” 歌琰:“为什么?” 蒲斯沅:“你难道就没有想过,这五个凹槽可能压根就不给你试错的机会么?” 她愣了一下,而后秒懂了他的意思——万一她放置了一个错误的瓷器上去,结果这间密室突然冷不丁来了点儿什么惩罚措施,那就完了。 所以最好就是能够确定地选出五个正确的瓷器,然后一次性地置放上去,而不是反复去试错,确保万无一失,减少任何触发危险机关的可能。 “行。”歌琰点了下头,然后把十三个瓷器放在了一块儿,兴致勃勃地搓了搓手,“现在让我们一起来玩大家来找茬。” 蒲斯沅:“……” 幸好蒲斯沅人在现场,没让这位不靠谱的一个个把瓷器拎上去试错,他和歌琰一起比对了一会儿凹槽和瓷器,然后将四个他们俩人都能够确定的瓷器暂时放在了凹槽的正下方。 “最后一个有那么纠结吗?” 歌琰这时将头凑得更近了一点,在他挑选出来的最后三个瓷器上来回张望了一会儿,“这三个长得也太像了,难不成要靠猜拳来决定吗?” 蒲斯沅原本正在安静地比对最后一个凹槽和三个可能是正确答案的瓷器,听到这话,他思虑了几秒,而后侧过头看向她:“你来选。” 她愣了一下,指了指自己的鼻子:“我?” 他淡淡“嗯”了一声。 歌琰立刻摆了摆手:“就我这运气,还是算了!我这人天生自带倒霉体质,你跟我认识到现在,难道还没吃够苦头么?” 谁知听了这话,蒲斯沅似乎更是一副吃了秤砣要她来选的模样,他将视线彻底从那三个瓷器上收了回来,抱着手臂静静地注视着她:“没事,选。” 歌琰的心动了动,而后她略有点迟疑地说:“蒲斯沅,你是真不想活了么?” 她觉得,就算让他闭着眼睛来抓阄,也比让她睁着眼睛来选要好。 不是她对自己没有信心,只是这种概率上的问题,她这么多年来好像从来就缺少一分运气。 她觉得自己就是世人常说的天生就命不太好、不太幸运的那种人。 具体表现在,她开开心心地和爸爸妈妈还有妹妹去巴黎旅个行,结果好死不死就碰上了暴恐事件,她一夜之间失去了双亲,又和妹妹走散了,从此变成孤身一人在世;后来好不容易辗转加入cia,以为自己有了新的家,结果没过几年,就被从组织除名,众叛亲离还背上了罪名。 诸如此类的例子数不胜数,就连他自己,也因为跟她扯在了一块儿,开始各种跟着她一起倒霉。 都这样了,他竟然还要她来选这最后一个瓷器,这不是不想活了,又能是什么? 蒲斯沅一动不动地注视着她。 而后,他突然就微微俯身过来,靠近了她的耳边。他压低了嗓音,不徐不缓地对她说:“想活,所以你现在手里攥着我的命,你得好好选。” 歌琰一瞬间眼睫微微颤了颤,而后她看着说完这句话、又坐回了原地一副刚刚好像无事发生过的蒲斯沅,轻轻地咬了下唇。 他是故意这么做的。 他是不想让她始终陷入在认为自己不幸运的想法里,希望她可以从这个思维定式里走出来。 “……行。” 她这时轻叹了口气,坐到那三个瓷器面前,嘴里小声嘟囔道,“要是真选错了,你可别怪我。” 他在她身后的方向,几不可见地弯唇笑了一下。 由于时间紧迫,因此可以留给歌琰纠结的时间并不多。她仔仔细细地盯着那三个瓷器和凹槽看了一会儿,最终拿起了最靠左边的那个瓷器。 她深呼吸了一口气:“就这个了。” 接着,蒲斯沅分别将第一个到第四个瓷器,一一镶嵌进对应的凹槽里,每当他放置进一个瓷器,那个凹槽就会散发出绿光。 绿光代表着选择正确。 等他放完这四个瓷器,他转头看向了歌琰,示意她将她选好的那个瓷器放进第五个凹槽里。 于是,她屏住呼吸,微微颤着手将她挑选出来的那个瓷器,嵌进了第五个凹槽里。 瓷器嵌入进去后的那一秒,那个凹槽突然散发出了红光。 选择错误。 歌琰张了张嘴,她僵硬地转过了面如死灰的脸,刚想要去对蒲斯沅说句什么。可却看到他突然对着她的身后眼神一凛,整个人猛地就像一只豹子一样,朝她的方向用力扑了过来! 歌琰瞬间被他掩在了他的身体之下,下一秒,她只听到自己的耳边立时闪过了一道破风声。 那道在空气中突然出现的破风呼啸声,感觉像是有什么利器陡然飞了过去。然后,她感觉掩护着她的蒲斯沅,身体忽然几不可见地微微一颤,而后他的喉间也跟着发出了一声低低的闷哼声。 她一瞬间心中闪过了一丝非常不好的预感。 眼看空气中的破风声消失停止了,她立刻轻轻地从他的掩护下挣脱了开来。 她看到蒲斯沅身上衣服的左肩处,被划开了一道不小的口子。而此刻他暴露在空气里的左肩上,则有一个触目惊心的新鲜伤口。而此刻,正不断地有鲜血从那个伤口中冒了出来。 歌琰的整颗心都揪了起来。 她眼眸微微颤抖着,越过他的肩头,去看他的后方,然后看到了对面的墙壁上,插着一把尖锐的匕首。 而那把匕首上,正有血丝在不断地流淌下来。 那是蒲斯沅的血。 而这个受了伤的人,此时脸上的表情却还是和往常一样,冷冷淡淡的,甚至连半点儿吃痛的蹙眉都没有。 他侧过头看了一眼自己左肩上正在潺潺流淌的鲜血,又转过脸风轻云淡地对她说:“没事,一点都不痛。” 你骗人,怎么可能会不痛呢? 歌琰心想。 人平时哪怕手指上被锋利的白纸划开一道小小的口子,都会觉得痛。而肩膀上被刀划开一个那么深的刀口,那得有多痛。 如果不是为了保护她,那么他就根本不会受伤。 正是因为她没有选对瓷器,所以才会触发惩罚机关,可他却生生地替她抗下了原本要由她自己来面对的危险。 都是她的问题。 都是因为她是这么一个自带倒霉体质又永远和幸运无缘的人,所以才会把他牵扯进来。 眼见她一声不吭地盯着他的左肩,而她的眼尾也几不可见地开始微微泛红。蒲斯沅这时低咳了一声,对她说:“我左边口袋里有止血喷剂和绷带。” 她整个人脸上的表情依旧是木愣愣的,但听了他的话,还是先伸手过去拉开了他的衣服口袋,去拿止血喷剂和绷带。 而后她坐到了他的身边,开始动作利落地帮他止血、清理伤口。 蒲斯沅静静地坐在原地,任由她帮着自己处理。然后过了两秒,他忽然低声开口道:“别这个表情,我又没死。” 她现在脸上的表情,不知道的还以为她是在给他送葬。 只是,就算是听了这种玩笑话,歌琰脸上的神情也还是轻松不起来,她此刻心里的自责已经升腾到了顶点。 因为这个伤口有些深,止血喷剂就算再有效,也只能暂时支撑过眼下,如果拖得时间太长,情况可能会再度恶化。 他们必须以最快的速度离开这里,让专业的医护人员来帮他做伤口处理。 歌琰此时将绷带在他的肩头轻轻地打了个结,然后对他说:“剩下的两个瓷器,你选一个,我去放。” 他盘腿坐在原地,对着她摇了摇头。 她怔了一下,而后蹙起眉头:“你是还嫌被刀割得不够疼么?” 他的意思,是继续让她去选择瓷器然后置放。 蒲斯沅这时注视了她片刻,然后抬起了自己没有受伤的那条右臂。 他的右手轻盈地落到了她柔软的发丝上,然后勾着她的发尾,在自己的指间慢慢地转了一个圈。 在一室的寂静之中,他略微垂着眸子,看着自己指间的那缕火红色的发丝,过了几秒,终于淡声开口了。 “别怕,有什么我都能替你担着。”,,网址,: 第32章 动心 第三十五章动心 歌琰听到了自己心里一瞬间如雷般的心跳声。 她一动不动地和他对峙了一会儿,直到他的手指离开了她的发,她才终于闭上眼睛,深深地喟叹了一口气。 然后,她破罐子破摔地从原地站了起来,连看都没看,就从地上捞起了剩余两个瓷器中的一个。接着,她将之前那个错误的瓷器从凹槽里取出来扔在了一边,将手里的那个直接填了进去。 她也不知道她是哪来的勇气敢这么干。 这可不是什么手机游戏,这可是货真价实的真人生死游戏,走错一步就是死。 在放下那个瓷器的一刻,歌琰甚至都已经做好了防御的姿态,随时准备迎接第二把匕首飞出来。 仿佛时间凝固的一瞬间。 下一秒,她看到那第五个凹槽原本亮着的扎眼的红色陡然消失殆尽,并转而由浅浅的绿光所代替。 五个凹槽的颜色统一为绿,同一时间,整个房间顿时发出了机关的转动声,那五个凹槽所在的整块空地都完完全全地塌陷了下去,并出现了一排通往下一间密室的下沉式阶梯。 她闭着眼睛瞎蒙的,竟然被她给蒙对了。 她这一辈子,都没有过这么幸运的高光时刻。 歌琰盯着那片下沉式阶梯张了张嘴,然后回过头看向了蒲斯沅。 那个纵容她第二次试错的人淡定地从地上站了起来,他左肩的绷带此时开始微微地渗出血,血色从白色的绷带上透出来了一些,在强光下,更是显得触目惊心。 歌琰咬了下牙,看着那个因她而起的伤口,觉得自己的整颗心都依旧紧紧地揪着,连半点儿都没有释然放松。 空气中,就像有一根无形的线,从他肩膀上的那个伤口开始,一路延伸到了她的心脏处。 他有多疼,她也能清晰地感受到。 那根无形的线,就这么将他们两个紧紧地牵连在了一块儿。 她想,从此以后,无论是多么尖锐的利器,都无法割断这根线和他们之间的羁绊了。 蒲斯沅这时朝她慢步走来,最终停在了她的面前。 “你看。” 他冷俊的眉眼里,慢慢地绽开了一抹淡淡的笑:“只要我帮你担了最开始掩盖在幸运上的那份不幸运,你就是幸运的。” 请相信,你从来都不是不幸运的人,只是在幸运之前,上天为了给你试炼,给你盖了一层不幸运的障眼法而已。 过去是这样,现在也是这样。 所以,你不用对自己产生怀疑,觉得自己会给身边的人带来不幸。 歌琰静静地注视了他片刻,而后故作轻松地伸了一个懒腰。 她的眼尾依然泛着微微的红,然后,她放下手,侧了一半的身子对着他,声音有些含糊不清:“你今天帮我担了一次,难不成以后次次都要帮我担么?” 这一次,他们恰好是一起来到这个八度空间。准确地来说,是他陪着她一起来到了这里。 所以,他才能在遇到危险的时候,屡次伸出手,不由分说地将她护在身后。 那么以后呢? 等他们从这儿离开之后,等他们去抓捕o,或者总有一天o被抓捕到,他们总会各奔东西。 他们本就是两条截然不同的平行线,因为意外而交织在了一起。 她并不知道,还有什么天大的理由,能够让他以后再帮她担一次、乃至更多次的不幸运。 蒲斯沅一时没有开口。 歌琰其实也有点儿不太敢听他的回答,所以,她扔完这句话,就转过了身,准备朝第六间密室走去。 只是,当她快要踩上那下沉式阶梯的第一格时,她看到有一只漂亮的手轻轻地从她的脑后绕了过来,覆在了她光洁的额头上。 下一秒,她感觉到自己的后脑勺,轻轻地抵在了一个温热的怀抱里。 那是他没有受伤的右肩膀。 歌琰感受着他的手心和他肩膀的温度,在自己震耳欲聋的心跳声中,听到了他低沉黯哑的嗓音响起在自己的耳后。 他说:“为什么不行?” 我为什么不能以后还一次次地帮你担着? 只要我还活着。 我就一直都会在你的身边,替你抗下那层不幸运的皮囊。 这五个字,带着他一贯的直接和笃定。 却也在这一刻,彻底地将歌琰之前对自己的担心,变成了现实。 她的贪欲,终于变成了货真价实的依赖。 从此以后,她都会贪恋这个人给予她的帮助,这个人给予她的保护,这个人给予她的温暖。 那是她自从失去亲人之后,很久很久都没有得到过的东西。 她一个人奔跑了那么多年,起先背负着黑暗,后来又背负着污名。 而现在,这个人将她拦了下来,然后将她、连同她身上所有的负累和痛苦,都一起背在了自己的身上。 只是,她对他产生的这种感情,又好像和亲情有所不同。 这层贪欲,会让她除了动容温暖之外,更感到心跳不止。 - 从第五间密室通向第六间密室的下沉式阶梯并没有很长。 两人走进第六间密室之后,歌琰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去看墙上的倒计时时钟。 还剩下最后10个小时的逃生时间。 而他们还要面对三间未知的密室。 并且,她不希望拖到10个小时的尽头才从这个鬼地方出去,因为蒲斯沅身上的伤耽误不起。 因此,接下去的三间密室,她必须以最快的速度去破解。 这第六间密室,比他们之间经历过的任何一间密室都要大,也没有什么摆件,看起来相当空旷。 但最令人感到毛骨悚然的是,这间密室几乎没有让人可以落脚踩的实地——因为这间密室的地板是一块池子。 池子的水的颜色是墨黑色的,因此深不见底,根本不知道掉落下去会遭遇什么样恐怖的后果。 整片池子上,只有正中央从北向南的方向分布着五块正方形的石块,是勉强可以让人落脚去踩的地方。但这五块石块之间的距离也并不近,需要大跨步、甚至是跳,才能够够得到。 他们站在密室入口的边缘看了一会儿这间密室的布局,歌琰便转过脸,看着蒲斯沅的眼睛,一字一句地对他说:“机关肯定在这片池子的对面,我先去探路,你在这边等我。” 蒲斯沅动了下唇,他似乎是想说句什么,但却看到她轻轻地抬了下手。 然后,他就听见她斩钉截铁地告诉他:“这位朋友,你之前已经有太多高光时刻了,你行行好,让我也出出风头好么?” 他听到这句话,眼眸微微一闪。他似乎是有点想笑的,但是眨眼之间,目光里又涌上了一些别的东西。 他知道她虽然话是这么说,但其实根本不是想要去出什么风头——她只是担心他的伤口,也不想再让他为自己以身犯险,所以坚持这间密室一定要由她去探路。 眼看着她已经向前一步,站到了池子的边缘。蒲斯沅思虑两秒,也没有再坚持,只是在身后低低地嘱咐了两个字:“小心。” 歌琰没回头,她看着离她最近的那块石块,深呼吸了一口气,背对着他用上扬的语气说:“你可别忘了,我虽然长得美,但可不是个空花瓶。” 虽然已经被除名了,但她毕竟依然是公认的现世最顶尖的特工之一。 寂静的密室之中,唯有池子里隐隐约约发出来的水波轻轻浮动的波澜声。 歌琰的目光聚焦在了那些石块上,然后一个健步朝第一块石块跳了过去。 就在她的右脚踩在那块石块上的一瞬间,原本空无一物的两面墙壁上忽然出现了两个凹槽,然后有两把利剑突然一左一右呼啸着朝她直扑而来! 在那两面机关墙打开的一瞬间,她就已经听到了声响。于是,她眼神一凛,在两把利剑快要刺到她身上之前,一个前空翻,准确地翻到了第二块石块上。 两把利剑分别刺了个空,“噗通”两声双双掉落进了黑色的池水中不见踪迹。歌琰还没来得及喘口气,就听到她头顶的天花板上也传来了机关的转动声。 “咔嚓”一声,一把巨大的斧子陡然从天花板上坠落了下来,直劈她的天灵盖而来。 所幸她早已有心理准备,毫无停顿,再度一个跳跃来到了第三块石块上。 也就是两秒间的功夫,那把大斧就落到了她刚刚所站着的位置。 如果她再晚动作个一秒,她现在就已经被生生劈成两半了。 蒲斯沅面色沉静地站在池子的入口处看着她在池面上矫健的身手和动作,虽然他表面上看上去脸色没有任何变化,还是那幅冷冰冰的模样。但是如果仔细去看他抱着的双臂,却能发现,他的整条手臂都微微地绷紧了。 也因此,由于他手臂的紧绷,使得他肩头的血色渗得更快了一些。 他很担心她。 即便知道她身手那么出众,遇到过的险境也层出不穷,他还是忍不住地会去担心她。 这种担心,他在之前的那么多年里,似乎从未体会过。他甚至在再困难的险境里,都从来不会去担心自己和自己的队员,他觉得他们都可以迎刃而解。 要这么说来,他也并不是担心歌琰无法闯过这一关,他只是本能地会去牵挂她的安危。 会去牵挂一个人,在意一个人,担心一个人——这是这么多年来,他最最陌生也从未去触碰过的领域。 而今天,她却让他全然地踏进了这个陌生又崭新的领域。 在第三块石块被歌琰踩上去的时候,整个密室里并没有什么机关开启的动静,但是她却发现,自己脚下的这块石块竟然开始下沉了! 不出五秒,这块石块就会没于这片黑色的池水里,连带着她也会坠入进这片死亡之池。 因为发现得及时,所以在石块开始下沉的时候,她就已经翻到了第四块石块上。 第四块石块并没有引发机关,也没有下沉。 但是,这第四块石块在她落脚后的那一刻,竟然左右移动了起来! 一块原本静止的、厚重的石块,就这么开始突兀地游曳在这片黑水之上。 原本石块之间的距离就并不近,而因为这块石块还在不断地移动的缘故,她必须要找准一个精确的时间点跳到第五块石块上。否则,她就会因为距离过远而失败坠落。 歌琰站在这块不断移动着的石块上,并试图努力地稳住自己的身形,与此同时,她的眼睛也牢牢地聚焦在了第五块石块上。 三、二、一,就是现在。 电光火石之间,她陡然身形一闪。 借着移动的石块,她一个大跨步,准确地跳落到了第五块石块的正中央,然后在第五块石块将要触发任何可能的机关之前,再一个毫不停顿的连跳,稳稳地落到了房间最北端狭窄的实地上。 然后,她终于狠狠地松了一口气,才回过头,看向始终在另一端看着她的蒲斯沅。 虽然距离有些远,她也并不能完全看清他此刻脸上的表情,但她却感觉,他看着自己的目光是专注而温和的,应该也觉得她刚刚的表现很不赖。 歌琰看了他几秒,然后冲着他高高地比了个剪刀手。 蒲斯沅在另一头望着对面那位浑身都写着俏皮和“我最酷”的姑娘,眼睛里闪动着淡淡的波光。 他眼底此刻浮现起来的笑,连他自己都不知道有多么柔软。,,网址,: 第33章 溺水 第三十六章溺水 歌琰对着对面那位炫耀完,也不管人家是什么反应,立刻心满意足地转回来去看她这一边的墙壁。 只见墙壁的正中央此刻闪烁着五个绿色的小光标,似乎是在她刚刚一一通过黑池上的五块石块后才逐一亮起来的。 而五个小光标的尽头,则有一块比其他砖头稍稍突起来的部分。她细细地看了一会儿,才轻轻地对着那块砖头按了下去。 下一秒,随着机关的转动声,墙壁上就出现了一道长方形的门。此刻,这扇门从里面“吱呀”一声,轻轻地打开了一条缝。 光影交错之间,第七间密室近在咫尺。 歌琰一看到那扇门,心里顿时一松,这时转过身想招呼蒲斯沅赶紧过来。 刚刚在她上岸的时候,五块石块所触发的所有机关都已经复位了,他又全程观摩了她的探路经过。以他的身手,按照她的路数一路闯过来可不是分分钟的事儿? 只是,她刚想开口,就发现这间密室突然变得有点儿不太对劲。 应该说,她发现这整块黑水池有些不太对劲。 原本池子里的水都是在岸下、甚至是在那五块石块之下的,可现在,这些池水忽然就开始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蹭蹭往上涨了起来。 几乎十五秒都不到的时间里,那五块原本耸立在池面上的石块就被池水所吞没了。 也就是说,从蒲斯沅那里通向她这里的求生通道被硬生生地阻断了。 其实这黑池水发生变化,在这个八度空间里也不能算是诡异的事,毕竟这间密室本来就是让前来的特工出生入死,凭借非人的本事不断破关才能最后逃脱的。也因此,当她到达对岸开启下一间密室的机关后,这间密室自然可能被设计成会发生一些变化,来阻隔她的后路。 可最关键的是,她现在并不是一个人。 如果早知道是这样,她根本就不应该因为担心蒲斯沅的伤势,一个人过来探路,独留他在对岸。 歌琰心急如焚,这时冲着对面的蒲斯沅大喊道:“你试试看能不能用你那根绳索勾住这里的天花板,然后你整个人荡过来?” 蒲斯沅也早就已经发现了池水的古怪,眼下,这些池水吞没了五块石块后似乎还不觉得满足,已经开始溢到了两边岸上的实地。 照这个趋势下去,这黑水终究会吞没整间密室的! 他淡定地站在对岸,垂眸看了看已经开始凶神恶煞地朝他的靴子扑过来的黑水,而后对着焦急得在对岸来回踱步的歌琰说:“无论是天花板,还是两边的墙壁上,都没有一个空隙或者物什能让绳索勾住。” 歌琰一听这话,整颗心顿时坠入了谷底:“那怎么办?!” 说话间,她的眼睛也不断地在打量着这整间密室,想要找到哪怕一个可以被他利用来到对岸的东西。可是,他们在进来的时候其实就已经仔仔细细地观察过了,这间密室里并没有任何肉眼可见的物品、摆件或者墙面装饰能被善加利用的。 对岸的蒲斯沅没有回话,目光只是定定地落在那些已经快要淹没过他脚底的黑水上。她实在是焦急,这时没和他商量,直接转过身就去按了一下那块凸起的砖。 没有反应。 那块开启第七间密室大门、同时也是引发黑水古怪涨潮的砖头,此刻任凭她再怎么按、拍、砸,也没有任何反应。 歌琰和那块该死的砖头搏斗了一会儿发现毫无用处,这时皱着眉转过头,却发现某人竟然还是一动不动地杵在那儿,似乎根本没有任何一点要想办法努力求生的意思。 她急红了眼,跺了下脚,冲着他大叫:“蒲斯沅,你还不想想办法?这种时候还发呆?过会黑水把你脑袋都给淹了你可怎么办!” 蒲斯沅这时终于从脚底下将视线收了回来,他背着手站在对岸,不徐不缓地看着她,薄唇轻启叫了她的名字:“歌琰。” 他一这么正经地叫她的全名,她的心脏就一抽,然后一种很不好的预感就立刻从心底升腾了起来。 她盯着他看了一会儿,一字一句地说:“你别跟我说你要一个人留在这儿,让我进门。” 他听到这话,似乎是轻敛了下眼眸。 而后,她看到他复又抬起了眼皮,神色里竟然没有半点紧张和焦急:“你先进门,我随后就来。” 她张了张嘴:“你骗人。” 他哑然失笑:“我骗你做什么?” “你骗我也不是第一次了。”她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他,“不出五分钟,这间密室就会被黑水淹了,你怎么来?” 蒲斯沅:“我会游泳。” “但是你总会窒息。”她说,“当黑水没过你的头顶,进入你的眼睛、鼻子、嘴巴和耳朵之后,你憋气也有上限,到时候,就算再好的水性也没有用了。” 就在他们俩说话的档口,原本静止的东西两面墙面上忽然突兀地钻出来了两根水管一样的东西。此刻,两股剧烈的黑水流立时从那两根水管的出口喷涌而出! 如果说黑池水涨潮吞没这间密室的速度还不能算是特别快的话,那么在这两根粗壮的水管加入之后,整个密室一瞬间就变得彻彻底底地水漫金山了。 歌琰看着已经漫到了自己膝盖上方的黑水,红着眼圈,再度对着他厉声道:“蒲斯沅,我是绝对不会进去的。” 她没可能做一个逃兵,自己独自去求生,而将他留在这里,留在她的身后。 虽然,哪怕有一个人能从这儿逃出去,继续去缉捕o,最终将这个罪大恶极、将人命当成儿戏的罪犯绳之以法,也算是没有白来这一遭。 虽然,在他们这一行,遇到各种各样的危险时,牺牲乃是家常便饭。 无数优秀的特工,在面临抉择的时候,有时候为了顾全大局、为了最后击败黑暗的触手,可能都会做出一定程度的牺牲,甚至这牺牲,可以说是十分壮烈的。 但是,这没有办法,光明攻破黑暗的路上,注定会有鲜血,也注定会有无数的英雄碑。 胜利是踩在尸山上的。 可是今天,她却一点儿都不想让他牺牲。 因为这个男人,不仅仅是这个世界上唯一有可能能够找到o并击败o,还世间一片净土的人。 他还是她无论如何,都不想放弃,也不想让他离开这个世界的人。 眼看黑水已经漫过了他们彼此的半身,蒲斯沅终于在她锐利的瞪视下,轻轻地叹了一口气。 那声叹息,在黑水翻涌的密室里,根本连听都听不到。 但歌琰还是从他的神情里,体会出了一丝无可奈何。 还有他对她的束手无策。 沉吟两秒,他声色疏冷地说:“我从来都没有见过比你更不听话的人了。” 没等她再说什么,他又摇了下头,像是在自言自语:“不过,要是听话的话,那就不是你了。” 在他说完这句话的同时,歌琰看到,他整个人竟然瞬间弯腰向下,头也不回地钻进了这无边的黑水之中! 之前歌琰在走石块路的时候,都不确定这黑水到底和普通的水有什么区别。主要是这个颜色,看着就让人觉得触目惊心,仿佛只要一踏进去,就会沉下去,瞬间被吞噬。 只是,当这些黑水现在越漫越高的时候,她才发现,原来这些黑水是具有浮力的。 也就是说,只要会游泳,只要黑水没有充斥满这整间密室,隔绝所有的空气,她就不会被这黑水所淹没窒息而死。 想到这里,她神色专注地看了一会儿蒲斯沅刚刚钻下去的那个方向。然后,她二话不说,也纵身跳入了黑水之中。 因为水的颜色是全然的墨黑色,所以即便睁着眼睛,在水下也什么都看不到。 为了不伤害自己的眼睛,她索性闭上了眼睛,憋着气,纯粹凭借着感觉朝他所在的那个方向潜了过去。 这片池子的水应该很深,她感觉自己潜了很久,也没有触到一点边际。 也更别提摸到他的身形了。 因为长时间憋气的缘故,她多少有些感觉头晕脑胀。即便在水下作战也是她当时被训练的一个重要的技能之一,但这黑水似乎比普通的海水要浑浊不少,也让她比以往要更快地感受到了胸膛里的那股窒息感。 就在她感觉到自己已经快要支撑不住、想往上面去呼吸一口空气的时候,她隐约感觉到自己的左前方出现了一片微弱的光芒。 而同一时刻,她忽然感觉到,有一股自然的吸力,将她整个人都往有光亮的方向猛地拽了过去! 那股吸力,就好像是一个盛满着水的浴缸突然被人拔掉了塞头,然后所有的水都会自然而然地朝下水道入口的方向争先恐后地涌过去。 就在歌琰感觉到那股吸力越来越强、越来越急,感觉到自己整个人都快要被这剧烈嘶吼着的黑水撕裂开来、然后被那个出口给吸进去的时候,在无边的黑暗之中,突然有一只手臂出现,牢牢地抓住了她的肩膀。 然后下一秒,那只手臂就用力地将她扣进了他的怀抱里。 他扣得很紧很紧,仿佛要将她整个人都嵌进自己的身体里。 然后,歌琰感觉到,有温热的触感,在这激烈的暴风水流中,轻轻地落在了她的额头上。 带着安抚、疼惜、怜爱,还有无法抑制的最原始的情感冲动。 安静、清澈。 极尽温柔。 那是一个来自于水下的吻。,,网址,: 第34章 学坏 第三十七章学坏 歌琰觉得,她此刻额头上的触感,仿佛隔绝了所有的介质。 不管是汹涌翻卷的黑水流,还是冰冷的喧嚣,亦或是那股蛮横的拽力,以及看不见眼前一切的失明感。 种种这些可以击垮人心的东西,在一瞬间,全部都被弱化了。 歌琰连心脏都猛地颤抖了一下。 如果不是那条紧搂着她的手臂是那么地用力,她甚至都会觉得自己是不是身处于梦境里。 剧烈的黑水流从他们的身边呼啸而过,不要命一样地往那个水流的出口处汇聚过去。 而蒲斯沅似乎是用了什么方式,紧紧地将自己固定在了原处,所以他才能在这剧烈的水暴风中,纹丝不动、不被那股强力所拽拉吸去。 仿佛一个世纪般漫长的十几秒钟过去。 歌琰隐约感觉到,原本漫在她头顶上方的黑水,此刻似乎已经降到了她的眉眼处。 然后,黑水剧烈的呼啸声逐渐变得愈来愈轻,水位也变得越来越低,她的鼻子、耳朵、嘴巴……都完完整整地重新暴露在了空气之中。 从灭顶的窒息感中重获新生,她的眼睫微微颤了颤,而后终于慢慢地睁开了眼睛。 入目处,就是那张仿佛不存在任何瑕疵的脸庞。 此刻,那张脸庞上滚着无数细小的水珠,他墨黑色的头发也全都变得湿漉漉的。 她原本以为人在遭遇这种水风暴的时候,整个人应该是万分狼狈的,可偏偏他不是——他白皙的皮肤上滚着水珠的模样并没有让他有半分狼狈不堪。相反,当那些顽皮的水珠落在他挺拔的鼻梁上,而后滚落下来,顺着他薄削的唇形,最后泯于他坚毅的下巴之下,却将他整个人的气质都拉得无比性感。 还有更多的小水珠们,稍稍滚落得快一些,便会淌到他性感的喉结上。 随着他喉结的翻滚,那些水珠才会继续往下,最后没于他的领口里。 她实在是想不通,为什么世界上会存在这样的男人? 无论遇到多么可怕的险境,他似乎都能够无比淡然地去面对。比如此刻,他竟然把一部恐怖的水灾大片,硬生生地演出了美男出浴的感觉。 歌琰第一次觉得,可能这个世界上的美人鱼和水妖,并不全是女性。 她觉得现在搂着她的这位,就是位比女性美人鱼更美的水妖精。 男性水妖精。 就他这个段位,或许根本都不需要用歌声来引诱水手,水手就会自己头也不回地主动往船下跳。 她在心里暗自腹诽。 黑水流从他们的脖颈,又退到了肩膀处。然后最终落到腰际,回到腿下。 蒲斯沅见她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自己,似乎有些不解,低声开口道:“你在看什么?” 而后,可能是那些细小的水珠流连在他的脸庞上,让他感到有点儿痒,他便抬手抹了一把自己的脸,再顺便扒了一下他湿漉漉的头发。 所有黑色的发丝全部都乖又服帖地顺着他的手掌往后捋去,最终露出了他高高的额头。 于是,他再度垂眸朝歌琰看过去的时候,便看到了一只面红耳赤的虾。 草。 歌琰在心里暗骂。 你踏马是来闯密室的,还是来拍爱情动作片的? 谁允许你那么欲的! 蒲斯沅似乎是有点儿不太能理解为什么从水里一出来她的脸就红成这样了,这水毕竟那么冰冷。但他转念一想,想到刚刚自己在水里那个情不自禁的举动,又后知后觉地察觉到了点什么。 于是,等歌琰的脚终于在这个水池的地板上踩实了的时候,她还没来得及喘口气,就听到他冷不丁地对着她来了一句:“疼么?” 她一下子愣住了:“什么疼?” 蒲斯沅好像也有点儿不太好意思,他微微地别过了脸,俊逸的脸庞上明晃晃地盘踞着一寸不自然。 他犹豫了两秒,才抬起两根修长的手指,轻点了两下自己的额头。 歌琰一脸懵逼地看着他的动作,而后过了几秒,总算是反应过来了。于是,她刚刚因为他美男出浴图的那股热还没退下去,水中额头吻的火又涌上来了。 此起彼伏,根本没个消停。 不过,就这么蜻蜓点水地亲个额头,疼个屁啊??又不是干了点什么别的…… 原本一件非常纯情美好的事情,被他这么一搅和,竟然硬生生地扯出了一点儿带颜色的味道。 歌琰被这位母胎单身奇绝的脑回路给震撼到了,她犹豫了几秒,拱手冲着他抱了抱拳:“在下实在是佩服。” 他反应了一秒,就立刻反应过来自己的恋爱窍门遭受到了侮辱,可没等他开口说话,就听到这位姑奶奶又来了一句:“我建议你要是能从这儿活着出去,回头可以去问问言锡,毕竟人家都快当爸了,懂的应该总比你多。” “噢对,问问孟方言也行,我听童佳说,他对着他老婆可能骚了。” 蒲斯沅:“……” 尊敬的死神同志,人生至今二十余年,什么大风大浪没有见过。可今天,他却是第一次被人指着鼻子明晃晃地羞辱,甚至,对方还要他去找孟方言和言锡讨教恋爱经验。 可是该死的,他竟然也没有办法去反驳这段羞辱的言论。 因为他确实没有恋爱经验,连一星半点儿都没有。 有可能是上帝实在是看不过去他太过完美,所以把其他所有技能都给他点得满满的,却偏偏把这一条脉上的技能连半点儿都没给他点上。 天知道他是有多么不容易,才能把这原本可能这辈子要灭门的一脉给开出了第一朵窍门花来。 当死神同学陷入到深深的沉思的时候,歌琰终于得空从他的手臂里钻了出来,而后仔仔细细地观赏了一下他刚刚在水下的神操作。 原来他刚刚从岸上跳下去,就是为了去找这个黑水池的出口。依照常理,每个蓄水池都必然会有一个出口,而这个黑水池的出口,就在他跳下去的那个范围正中央的水池底。 而他在一片黑暗之中,竟然准确地找到了这个出口。为了确保自己不会被吸进去,在将出口的阀门打开前,他将身上的绳索扣在了阀门的把手上,而后才打开了阀门。 在那之后,整个黑水池的水都被吸了进去,连同那两根粗壮的水管喷出来的水。 但他却将自己和绳索的距离拉到了极限,打了个平衡,而后才能在这水风暴中,陡然不被拉扯地悬在其中。 因为那个出口很大,所以水被抽离得特别快。 而当整个黑水池的水位降低到一定的程度的时候,那两根喷出黑水的水管也自动地缩了回去。 他完美地解决了这第六间密室送给他们的送命附加题。 歌琰将破解之法欣赏完后,复才走回到他的面前,她看着他的眼睛,轻轻地鼓了鼓掌:“虽然你跳下去的那一瞬间我很想掐死你,但不得不说确实解决得很妙。” 而蒲斯沅被她这一句从自己的沉思中拉扯出来后,抿了抿唇,整张脸还是没什么表情,一时半会儿也没有回话。 歌琰也没有管他,她这时将那根绳索从阀门的把手上解开后,一边朝他的方向走,一边将整根绳索慢慢地卷了起来。 最后,她将绳索卷回了原样,轻轻地递到了他的手边。 然后下一秒,她就听到他低沉的嗓音响起在她的耳廓后。 他说:“我学东西,一向学得很快。” 他向来都是每一门学科所向披靡的攻克者,但凡只要稍稍知道一些门路和诀窍,便能在很短的时间里精通地掌握好这一门学科,那么多年了,从来都是如此。 这也是他被称之为天才的原因。 所以,即便他在这条脉上落后了别人那么多步,在恋爱方面一窍不通、笑话百出,他也会在掌握到一点点门路之后,就迅速地成长起来。 歌琰这次几乎没有卡顿,就立刻听懂了他话里的意思。 这句话,翻译成大白话来说就是——你现在先别急着羞辱我,等到时候我变成了平平无奇的恋爱小天才,你可千万别喊招架不住。 于是,她眼睁睁地看着他云淡风轻地接过了她手里的绳子,重新别回到腰后侧,然后无比自然地蓐了一把她湿漉漉的头发,接着牵住了她的手,大步往通向第七间密室的门走去。 歌琰张了张嘴,连一个字都回不上来了。 她怎么有一种她以后会在他手里死得特别惨的预感呢?! 因为刚刚都在水里好好地泡过了一把冷水澡,所以他们两个人现在浑身上下都在流淌着水。 也不知道这密室是从哪儿刮来了一股穿堂风,这股妖风此刻从第七间密室的方向往这条通道猛地吹了过来。原本因为刚逃脱险境,衣服和裤子全都湿哒哒地粘在身上还没来得及顾及到,直到被这股凉风通体吹了个遍儿,歌琰才发现,这踏马也太冷了点! 于是,牵着她手的蒲斯沅,几乎是第一时间就感觉到了她浑身都在打寒颤。 他紧了紧握着她的手,低声问:“很冷么?” 她从鼻腔里哆哆嗦嗦地“嗯”了一声。 索性这条通道并不长,等到了第七间密室,他们迎面就看到入口处竟然摆着两个火堆。 这两个火堆,对于他们这两只落汤鸡来说,简直就是沙漠中的水源,歌琰几乎是立刻就大步走了过去,弯下腰将自己冰冰凉凉的手触到了火堆的附近。 火源的热,也在一瞬间,就缓解了她刚刚冻得头皮一阵一阵发麻的感觉。 她烘了几秒自己的手,立刻抬头招呼他:“你也过来烘一下,会舒服不少。” 蒲斯沅的眼睛此刻已经从这第七间密室以及墙上写着倒计时8个小时的时钟上收了回来。而后,他大步地走到了火堆边,居高临下地看着她。 “还有时间。”他垂着眸子,淡声说,“你把身上的湿衣服和湿裤子都放在火上烘一下。” 歌琰刚想开口说“好”,却猛然发现有点儿不太对劲。 要把湿衣服和湿裤子都烘一下,那她岂不是得把这衣服和裤子都从身上脱下来? 那她烘衣服的时候,身上穿什么呢? 光着吗?? 她那个“好”字卡壳了一下,最终变成恼羞成怒地冲着他道:“蒲斯沅,我也没让你学那么快啊!” 蒲斯沅:“……?”,,网址,: 第35章 药剂 第三十八章药剂 蒲斯沅看着歌琰涨红的脸,起先是一脑门的问号。 他的意思,其实只是觉得她这样把的衣服穿在身上,在这鸟不拉屎的密室里很可能会被冻感冒,更严重点儿的,甚至可能还会发烧。 而要从这险象环生的密室里逃脱,不仅仅需要智慧、也需要体力,如果生了病,一定会在一定程度上影响逃脱的速度和效率。 也因此,他只是觉得,她把身上的湿衣服和湿裤子在这火堆上烘烤一下再穿回去,绝对会比就这么穿着湿衣服往前走要好上很多。 为了她的身体考虑,她在这儿牺牲个一小会儿烘烤,也没有什么大不了的。 但他的直男思维显然暂时让他忘记了,她要烘烤湿衣服,就必须得先把身上的衣服脱下来。 要是她一个人在这儿也就算了,可现在这屋子里还有个他,一个铁铮铮的大男人。 孤男寡女,让她在一个大老爷们面前光着身子烘衣服,他到底是安的什么心?? 歌琰见他一脸困惑的表情,想怼都不知道该从哪儿开始怼起来才好。照这么看,他最好出去之后还是别找孟方言和言锡讨教经验了,就他这个学习速度,不是分分钟就学成了么?而且估计学得会比那两位都更坏也说不定。 不过,这位死神同学毕竟是个天才,在脑子里自我反省了一分钟,就已经明白过来她的意思了。 然后,蒲斯沅冷漠淡然的表情有一瞬间的凝滞,他刻意将目光从她的身上抽离开来,然后落在虚空里,凉飕飕地来了一句:“……我不是那个意思。” 得。 不说还好,越描越黑。 歌琰翻了个白眼,刚想说句什么,就突然听到空气里忽然发出了一阵稀稀疏疏的声音。 她愣了一下,就看见站在她身边的这个人竟然把自己身上的外套给兜头脱了下来。 接着,那件外套就轻轻地落在了她的背脊上。 蒲斯沅裸着那具男模般完美的上身,淡声对她说:“烘衣服的时候你先穿我的,我去前面检查一下机关。” 说完这话,他就迈开他的大长腿,绕过火堆往前走去了。 歌琰从背上拽过他那件的外套,咬了咬唇,然后忍不住回过头去看他。 这间密室很大,而且有点儿像是科研实验室的布局,比起前几间空荡荡的密室不知要多了多少令人眼花缭乱的元素和布置。 而蒲斯沅此刻正背对着她,专心地研究着这间密室。他漂亮精壮的背部在光影的照射下,更是毫不掩饰地散发着诱人的男性魅力和荷尔蒙。 歌琰看得瞬间又有点脸热,然后她赶紧转回来,准备脱自己身上的衣服稍微烘一下,毕竟密室不等人,她没有太多奢侈的时间可以用来挥霍在烘衣服上。 整间密室里都静悄悄的,只有这两簇火堆在发出轻轻的噼里啪啦声。 她低垂下头,手刚落在她衣服的下摆上,却又停住了。 然后她背对着他,故意用压得粗哑一些的嗓音来掩盖自己的羞怯:“蒲斯沅,我警告你,你可别回头啊!” 蒲斯沅原本一心都在研究这个实验室一般的密室,听到这话,他的目光微微顿了两秒。 本来按照他的脾性,他一般是根本不会去接这种话的,他原本就是极其君子正派的那种人,趁着女孩子换衣服的时候偷看,怎么可能是他会做出来的事?可是也不知道为什么,或许是因为在面对她的缘故,他虽然人没有转过去看她,却不咸不淡地扔了一句:“回头的话,会怎么样?” 歌琰一听这句问话,反而被他给问蒙住了。 原来钢铁直男、情感白痴不要脸起来,竟然可以这么可怕的吗! 虽然知道他是在开玩笑、故意揶揄她,但她还是跳着脚威胁他道:“反正你就是不可以回头!回头的话,我就立刻开枪崩了你的眼珠!” 蒲斯沅背对着她,顿了两秒,低低地笑了一声:“这么凶。” 那三个低哑性感的字眼和那声低笑,在安静的密室里被无限放大,而后钻进了歌琰的耳朵里,又紧接着流淌进了她的心眼儿里。 歌琰到了这一刻,才终于明白,原来很多时候,杀人是不需要用刀的。 比如某位刚刚开启恋爱窍门后,就能把她撩到人神共愤的男人。 她一边脱衣服,一边警惕地回过头去看某人有没有偷看。于是,等好不容易把衣服裤子都脱下来,套上了他的外套后,某人全程没有回头看哪怕一眼,她的脸倒反而自动自发地变得更红了。 因为,她现在身上穿着的是他的衣服。 即便这件外套已经被水浸湿过,可不知道为什么,她总觉得鼻息之间都流淌着他身上特有的那股淡淡的雪松味的清香。 歌琰举着自己的湿衣服在火堆上烘了一会儿,猛然间悟出了一个道理。 原来穿着他的衣服、比在有他的空间里让她光着身子这件事,更令人感到心跳加速。 这种感觉,就仿佛是他在拥抱着她一样。 - 等歌琰把自己的衣服和裤子都烘了个半干,重新套上后,她还顺便把他的外套也给烘了一下。 等她拿着他的衣服从火堆边离开,蒲斯沅似乎已经把这间密室的门路都给摸清楚了。 她将手里他的外套递还给他,说了一声“谢谢”。想了几秒,又指了指他的裤子:“你可以把机关的门路告诉我,我来解,然后你趁机去烘一下你的裤子。” 歌琰想到他自己先来解谜题、把宝贵的时间都留给她让她把衣服裤子烘干,心里就觉得很过意不去,因为他这么穿着的裤子在身上,也会非常地不舒服。 谁知,蒲斯沅接过她递过来的外套重新套上后,竟然要笑不笑地看着她,低声道:“你怎么还在挂念着这个?” “嗯?”歌琰一听这话,一时有点儿没有太听明白,“挂念着什么?” 他的目光在她的脸庞上点了点,而后声音变得更低哑了:“你在第三间密室的时候说过,想我怎么不把裤子也脱了,现在又让我去烘裤子……你就这么想看我脱裤子?” 没等歌琰说话,他就陡然靠近了她一些。 而后,他半靠在了她的耳廓边上,灼热的呼吸也呵在了她小巧的耳垂边。 “我告诉过你,我没病。”似乎是怕她难以接受,他故意把话说得很慢,“还是说你不相信,非要亲自检查认证一下?” 歌琰被这一句接着一句的耳语,给直接轰傻眼了。 她甚至连手都不自觉地颤了颤。 她一直 都觉得自己是那种无比巧舌如簧的人,可是在这一刻,在面对着眼前的这个男人时,她竟然被调侃得连一个字都回不上来。 因为她实在是太理亏了——确实是她自己在shadow的基地里时说怀疑他某些功能有所欠缺所以才母胎单身,后来又在第三间密室看到他裸了上半身后、斩钉截铁地挑衅他要他把下面的裤子也给脱了。 所以那也难怪她在提出这个好心的建议后,被某人曲解引申到了别的意思上。 第一次,歌琰恨不得把自己这张闲不住的嘴给缝起来。 她知道,接下去她无论说什么,都是越描越黑,所以她即便已经从脸颊红到了脖颈和耳根,还是选择了沉默。 本姑奶奶不搭理你总行了!看你还能调戏谁! 她轻轻地白了他一眼,而后越过他,走到了那些实验室用的仪器边上。 蒲斯沅盯着她姣好的背影看了几秒,微微抿着唇,也跟了上去。 歌琰打量了一会儿那些精密复杂的仪器,又看了一眼这间密室的尽头——那边竟然有一道显而易见的门,这是在之前几间密室里他们从来都没有遇到过的好运。 而这扇门上有一个装置,那个装置上有好几根不同颜色的线。此刻,那些线沿着天花板的纹路,直接通向了他们面前的这些仪器的最中间。 而在那些线的尽头,放置着一个白色的小盒子,盒子上则插着一根试管。 也就是说,他们只要解对了机关,就能从这扇门里出去,直接通向最后一间密室。 蒲斯沅这时走到她的身边,然后直接按下了其中的几个仪器。 不同种类的仪器都开始运作了起来,仪器上也亮出了各种颜色的灯光。 这是歌琰并不非常擅长的领域,于是,她便果断地往后退了一些,选择做一个谦虚的学生,从旁边单单探了一个脑袋到他的手臂边:“所以,这间密室,究竟需要我们做什么?我来帮你打下手。” 蒲斯沅一边进行着手里的动作,一边耐心地回答她的问题:“做一剂药剂。” 她惊了:“药剂?!” “嗯。”他冲着那个白色小盒子上的试管抬了抬下巴,手里的动作流畅而毫无停顿,“根据桌子上给的化学公式,组合出一剂符合要求的药剂。当药剂进入到那个小盒子中的试管里,被通过一定方式检测通过后,那扇门应该就会打开了。” 歌琰听完他的话,立刻低头去看桌子,刚刚因为专心在看那些仪器,她竟然都没有发现这张长桌上写着密密麻麻的化学公式。 所以,要是来的是个学渣,看不懂化学公式,配不了药,就得死在这儿,是这个意思么? 歌琰忍不住搓了搓自己的手臂,然后冲着她身边这个正在沉默又熟练地操作各种仪器制作药剂的男人投去了一个肃然起敬的目光。 原本她是不想他来陪她走这趟鬼门关的,可是看到眼前这一幕,她竟然觉得他这趟能来可太好了。 像这种长得贼帅,既有体力,又有脑力的男人,能上哪里去找噢! 就是嘴太毒了,永远不说话该多好! 下一秒,她就感觉到原本目光专注地落在仪器上的蒲斯沅不动声色地朝她看了过来。 然后,他从忙碌的动作中腾了一只手出来,轻轻地叩了一下她的头:“我不脱裤子,你就这么一直盯着我瞧?” 歌琰满脸写着“滚”:“……” 看!她说得没错?这男人什么都好,就是不能张嘴说话! 只是,虽然他说话的语气还是凉飕飕的,可是歌琰确信,她竟然从他的话里听出了一丝宠溺的味道。 蒲斯沅接收到了她的白眼,才慢吞吞地将手收了回去。只是,歌琰看到,他在收回手的时候,还带动了一丝微微上扬的唇角。 ……逗弄她就有这么高兴吗? 她捏着自己一直没有退减下去热度的耳垂暗暗想着。 随着墙壁上时间的流逝,在歌琰的帮助下,蒲斯沅也以最快的速度配比出来了这间密室所需要的那剂所谓的药剂。 药剂从精密的仪器里缓缓流动着,最后全部流进了那个白色小盒子里的试管里。 等试管里盛满了这剂无色无味的药剂,那台装着小盒子的机器上也亮出了一排绿灯。 这说明蒲斯沅做出来的药剂是完全正确的。 只是,当歌琰还没来得及给他来个彩虹屁,就听到从这间房间的某一个角落里,突然传来了一道声音。 是o。 那道令人厌恶的声音这时说道:“恭喜你成功配比出密室通关所需的药剂,现在,请你将这剂药剂喝下去。” “请注意,房间里有可以检测出人体体内是否含有该药剂的装置,如果你将药剂倒掉或者以任何其他办法消除,则这间密室将被永远封锁,无法逃脱。” 等那道声音消失,歌琰立刻气得吹胡子瞪眼:“去他妈的!谁知道这药剂里含着什么东西?他当是饮料还是好酒呢?还要人生生喝下去?!” 蒲斯沅没说话,他这时走到那个小盒子前,将那支试管从里面小心地取了出来。 眼看着他面无表情仰头就要喝,歌琰立马跑过去劈手制止了他的动作:“喂你还真喝!你怎么心这么大啊!” 他侧头淡然地望向她:“应该死不了。” “那也不能你一个人喝啊!我也要喝!”她信誓旦旦地说,“这要是剂春|药呢!怎么能只让你占我便宜?” 蒲斯沅:“……?”w,请牢记:,,, 第36章 幻境 第三十九章幻境 蒲斯沅听完o的那段录音以后,就知道把这剂药剂喝下去应该不会出什么太大的问题。 毕竟,这八度空间的游戏设计,最终目的是为了让火吻能够经历层层考验后突破出去,成为血蝎子的核心成员,而不是让火吻直接死在这里。 想把火吻弄死,o可以有很多种更简单高效的办法,何必如此折腾? 因此,他认为,这剂他刚刚试配出来的药剂,从副作用上来分析,顶多是会让人产生一定程度上的不适,但应该不会影响到人的生命安全以及最终的逃脱。 要不然这八大密室的意义也就本末倒置了。 所以,他想要自己把这剂药剂喝了。 只是,他还是低估了这位歌小姐的能耐。 这姑娘大步流星地过来制止他,搞得他像是要独吞这剂上古神药似的。而且,她制止他的原因竟然是觉得这药剂是剂春|药,不能让他一个人喝了之后独占便宜。 他活了这么多年,还是头一次听到这种说辞。 蒲斯沅握着那支试管,连眉头都快打结了。 行。 所以归根结底,是她想占他便宜是么? 歌琰趁着他的动作僵在半空中,直接从他的手里将那根试管给抽走了。 然后,她就着试管爽快地把药剂喝下去了一半,抹了一把嘴,又把试管重新塞回到他的手里:“一点味道都没有,喏,这一半是你的,干了它。” 蒲斯沅垂着眸子无语地低头看了一眼手里那只仅剩下一半的试管,再看了一眼对面一幅“现在大家扯平,到时候春|药上头的时候谁都能占到便宜”的歌琰,差点儿就被她给气笑了。 这女人是真的在任何时候都不肯吃亏啊! 他没再说什么,仰头就将手里的试管一饮而尽。 一开始歌琰只是想着有福同享有难同当,不能让他一个人冒风险把这玩意儿给全喝了。 可是,当他面不改色地就着她喝过的地方嘴对着嘴把她喝剩下的药剂喝下去的时候,她又觉得好像哪里有点儿不太对劲。 等等。 他们这个,是不是叫做间接接吻啊? 身为这间密室里的另一位恋爱新手,歌琰在脸红心跳的边缘,只能强迫自己不要多想。 等蒲斯沅把空空如也的试管放回到小盒子上后,密室的天花板上突然出现了一道红光。 那道红光,从密室最尽头那扇出口大门的方向开始,一路朝他们这边横扫过来,然后在经过他们的头顶之后继续向前,最终消失在了他们进来的那个入口上方。 这应该就是o刚刚在录音里提到过的检测是否是人为喝下试管药剂的程序了。 “检测成功。” 过了三秒左右,一道机械的声音从大门上那个装置里传了出来。而后,那道紧闭着的、通向第八间也是最后一间密室的大门,也随之缓缓打开了。 “走了。” 歌琰看了一眼墙上仅剩的最后6个小时,大步朝第八间密室走去。 在这里,时间存在的意义好像只是为了告知他们生命尽头的倒计时。 虽然从他们进来的那一刻到现在,仅仅只是过去了18个小时而已。但是歌琰却觉得自己在这个八度空间里,仿佛待了几十年一般漫长。 好几次在死亡关头徘徊,好几次她都觉得自己快要撑不下去了。 她总觉得,如果是她一个人来到这里,可能她早就已经在前几关的时候送命了。 虽然她一直自诩是全球最顶尖的特工,但她不得不承认,如果没有蒲斯沅,她一个人或许真的没有办法通过这里。 而在这难熬又惊险的十几个小时之中,有什么这辈子从未出现在她生命中过的种子,也已经从她的心里彻底破土而出了。 那棵种子,和蒲斯沅有关。 - 进入第八间密室的那一刻,歌琰下意识地抬手挡了一下自己的眼睛。 太亮了。 亮得刺眼。 她闭着眼睛适应了几秒这片扎眼的光芒之后,再度缓缓睁开,才发现,这间密室——不,这个空间的形态已经根本不像是一间密室了。现在在她面前的,是一片看不到头的迷宫! 而最可怕的是,这间迷宫全部都是由镜子组成的。 所以她刚刚一进来才会感觉到刺眼,因为那些闪烁的光亮,全都是由这些数不清的镜子折射而成的。 蒲斯沅在她的后面进到了这里之后,看到面前的场景,也驻足停了下来。 他观察了一圈这个偌大的空间,而后冷声说:“难怪这里是最后一关。” 这里确实符合最后一关的难度。人光是要从这个不知道有多大的迷宫里走出去就已经得煞费心神了,更别提是在这样全是镜子的环境里走。而且四周围所有的镜子都长得一模一样,根本不知道哪里走过、哪里没有走过,尽头是哪里,出口是哪里。 而很快,他们就明白了比迷宫和镜子,更能致命的是什么了。 当蒲斯沅和歌琰一起走进这个迷宫不出五分钟左右,歌琰就感觉到了自己胸口发闷、眼前一片一片地发黑。 她原本以为这只是因为她一宿多没有合过眼,实在是累到了极限、又在这样的环境里行走才会出现的正常反应。 所以她起先并没有重视,而且为了不让蒲斯沅担心,她边走边一直用尖锐的指甲去掐着自己的手心,让自己保持清醒,不想让他看出自己的异样。 可是,她后来发现这并不是那么地简单。 因为,在他们走到第一个死胡同的时候,她忽然就站不住了。 蒲斯沅走在前面观察了一下这第一个死胡同后,从身上拿出了一个小小的微型定位器,小心翼翼地放置在了死胡同尽头的镜子底下。 而他刚刚放完定位器转回身,就看到歌琰整个人都面色苍白地跪在了地上。 他眉头一簇,立刻大步朝她走了过去,半蹲下来用双手扶住了她的肩膀:“你现在是什么感觉?” 如果仔细去听,一听便知,他根本没有去掩饰此时自己声音里的焦急。 歌琰的目光好似没有焦点,此刻,她的眼神在他俊逸的脸庞上点了点,又立刻涣散开来:“……头晕眼花,站都站不住。” “诶。” 她这时微微颤着举起了自己的左手,想要去触碰他的脸:“你的脸,一会儿在离我很近的地方,一会儿又在离我很远的地方,感觉像在看3d电影 哈哈哈……” 歌琰的额头有大滴大滴的汗正在往下淌,却还是在说话的时候,故意带上了玩笑的口吻。 她不想让他担心自己。 其实,她现在实际的精神状况,比她自己描述得要更加糟糕。 她不仅觉得头重脚轻,时不时地眼前发黑,而且她还渐渐地开始出现了幻觉。 原先在她面前的,只是漫无边际的镜子和蒲斯沅模糊的脸庞。而到后来,她觉得自己在恍惚之中,好像还看到了歌芊芊。 还有她的爸爸妈妈。 这三个根本就不可能出现在这里的她的血缘至亲,就这么突然出现在了离她近在咫尺的地方,沉默地看着她。 他们的皮肤灰白,身上全都穿着白色的衣服,脸上也没有任何表情。 她一边觉得眼前的这一切全都是虚假的,一边又无法控制自己地想要去触碰他们。 “爸,妈,芊芊……” 歌琰张了张口,干涩的声音从喉咙里接二连三地滚了出来。 而在蒲斯沅的视角里,说完那句玩笑话后的歌琰,整个人一下子就变了。 她原本没有焦点的眼睛突然聚焦在了虚空中的某一点,而后她沉下了脸,拼了命地伸出自己的双手,想要去触碰些什么。而且,她的嘴里还在喃喃自语地说着什么。 他发现了她的不对劲,一边叫着她的名字,一边想要抓住她的手。可她却突然变得力大无比,他原本就不敢抓她抓得太用力、怕弄疼她,可此刻一个毫无防备,就被她直接推倒在了地上。 接着,蒲斯沅就看到她陡然从地上站了起来。然后她突然像是能站稳了,迈开脚步,大步朝他身后的那堵镜子墙走去。 以她这样走路的速度和力度,不出五秒,她的头就会狠狠地撞在那面镜子上,撞得头破血流! 蒲斯沅以最快的速度从地上翻了起来,他几乎是将那段路缩短成了两个健步,然后堪堪赶在先她一步的时间点,用自己的身体挡在了那堵镜子墙的面前。 歌琰显然已经失去了最基本的意识和理智,即便她看到他出现在了自己的面前,脚步也丝毫没有停顿,就这么面无表情地直直冲着他撞了过来。 “咚!” 重重的一声,蒲斯沅的背部因为她这一下撞击,狠狠地砸在了他背后的镜子上。那面镜子因为这一击,几乎是同一时间立刻发出了“滋啦卡啦”的碎裂声! 蒲斯沅闷哼了一声,他原本肩膀上就有伤,此刻因为这一撞,他本就没有治疗愈合的伤口被撕裂得更加严重,鲜血横流。 而他却忍着肩膀和胸口的剧痛将歌琰整个人都牢牢地压制在了自己的怀里,同时以最快的速度离开了那面镜子。 两秒后,那面镜子在他们的身后砸得粉碎。 一地碎玻璃渣发出的巨大动静,似乎也终于将歌琰的理智唤回来了几分。 她浑身大汗淋漓,仿佛刚去水里走了一遭,脸色也白得近乎发青了。 她剧烈地喘息着,看了几秒那一地的碎玻璃,又抬起头看向他和他身后的虚空,目光依旧有些飘忽。 蒲斯沅一动不动地垂眸望着她,他的额头因为忍耐剧痛已经全是薄汗,可他却依然镇定又温柔地握住了她垂在身边、还在微微发颤的手。 他就这么握着她的手,将她的手慢慢举起来,而后展开她的五指,轻轻地贴在了自己的脸颊旁。 “歌琰。”他低声开口道,“你看着我。” 她听到他的话后,眸色微微一动,过了好几秒,才慢慢地对上了他的眼睛。 “看着我。”他说得很慢,又将这句话重复了一遍,“歌琰,你知道我是谁么?” 她定定地看着他,脸上还是什么表情都没有,也没有吭声。 “我是蒲斯沅。” 为了让她听清楚他所说的每一句话,他几乎是贴在她的脸颊边,一个字一个字地看着她的眼睛告诉她。 “我们在adx监狱里短暂地交了第一次手,我让你在通风管道里有了一段此生难忘的记忆。后来,我们在黑帽大会上第一次见面,你不仅想在电梯里偷我的请柬,还当着我和全世界黑客的面盗用了我的名字。我却巴巴给你善后,最后再在cia发现你之前把你送走了。” “再后来,我们一起去了血蝎子人口拐卖链的巢穴,那是我人生第一次穿女装,也是第一次被犯罪分子三番五次调戏,你当时差点笑掉大牙。在那里,我们一起见过了真正的炼狱,我们永远都不会忘记。但是,我们也将伊娃她们解救了出来,让她们重新拥有了开启未来的勇气。” 他这一生从来都没有这么好的耐心,会将和一个人从相遇相识相知的全过程,都这样一一娓娓道来。 “而现在,我们来到了这个叫做八度空间的地方,这里是o这个魔鬼所设下的考验你的游戏。我们之前经历了七个不同的密室,好几次险些丧命,但是我们都挺过来了,来到了这最后一间密室。” “让你致幻的应该是刚刚你在第七间密室里喝下去的药剂,所以你才会看到幻觉,看到你的父母和你的妹妹。” “但是,请相信,你刚刚看到的人,绝对不是他们。” 他的语气愈来愈温柔,就像是在呓语那般地对她说,“因为他们在看到你的时候,一定不会吝啬他们的笑容。” “因为你是他们最爱的人。” 他说了那么多,等他停下来后,她也很久都没有开口。 可蒲斯沅却没有半点儿要催促她的意思,他就这么等着她。 过了良久,歌琰的眼眶红了。 她望着他,忽然喃喃自语地道:“……那到底什么才是真实的呢?” 蒲斯沅听完这句问话,轻轻地笑了。 他将自己的脸颊,在她贴着自己的手掌心里轻轻地侧了一下。然后,他用嘴唇温柔地亲吻了一下她的手心。 “我。”他一字一句地告诉她,“只有喜欢着你的我,才是真实的。”w,请牢记:,,, 第37章 五感 第四十章五感 歌琰在幻境里看到歌父歌母还有歌芊芊的时候,她的心理防线已经近乎要被击溃了。 虽然她的潜意识不断地在告诉她,面前的这一切都是假的。但是,能够见到死而复生和苦苦追寻都找不到的人,这对于她来说,实在是充满着太过巨大的诱惑力。 常人怎么可能会知道,她在多少个日日夜夜里无法入眠地思念着歌父歌母,只要她一闭上眼,眼前出现的就是她父母面目全非地躺在她面前的模样。 然后就是循环往复的噩梦,入睡之后往往会满脸泪痕地惊醒过来,而后再次累极睡去。 又有多少人能够理解,失去双亲的同时她还与手足姐妹失散了,这么多年来怎么找也无法找到对方的踪迹,她又是多么地绝望。 而当这三个她最挚爱的人出现在她面前的时候,即便她明明知道这一切都是不真实的,她还是会忍不住地想要去离他们更近一点。 哪怕只是能够再拥抱他们一次,要她做什么她都愿意。 所以,当幻境里的歌父歌母还有歌芊芊在看到她要朝他们走过去的那一瞬间,就面无表情地转过身往后快步离开时,她犹豫了一秒,还是抬步追了上去。 她想去问问他们,为什么他们看到她会不笑呢? 以前他们和她在一起的时候,总是会满脸笑容地看着她、陪伴着她。午后的阳光里,歌母总是会亲昵地揉揉她的脑袋,在她的额头上亲吻上一口,唤她一声“小火姑娘”。 她那个时候年纪小,还觉得这个名字很奇怪、不好听,噘着嘴问妈妈为什么老要这么称呼她。 然后歌母就会说:“因为你就是妈妈生命里最明媚的火种,妈妈看到你,就会想要勇敢。” 后来他们一家人在巴黎旅行时突遇暴恐袭击,歌父和歌母的第一反应就是把她和歌芊芊紧紧地护在了怀里。 所以她和歌芊芊才能毫发无损,而歌父歌母却被乱枪扫射而死。 当时她躲在歌母的怀抱里,只能感觉到歌母被子弹击中时身体的震颤和受到钻心疼痛的闷哼声,可即便是这样,歌母从始至终都没有松开过拥抱着她的手。 后来有过很多次,她回想起当时的情形,都会想,为什么世界上会有那么伟大的人。 为什么会存在那么无私、那么伟大、那么勇敢的父爱和母爱。 这也就是为什么,她后来会给自己起名为火吻。 因为她爱的人觉得她就像火。 所以她愿意亲吻火焰,向火而生。 她其实还想问问那背对着她在远离她的三个人,他们难道一点都不想念她吗? 他们分开了那么久那么久,她已经独自行走了好多年,她还是好想念他们。 她想念歌父总是宠爱纵容地告诉她,让她努力往前奔跑,做自己想做的事情,因为爸爸妈妈一定会支持她;她想念歌母在厨房里烘焙的蛋糕香和温柔地叫她“小火姑娘”时尾调上扬的嗓音;她也想念歌芊芊像条小尾巴一样整天整天地跟在她身后,软声叫她“姐姐”,想要她陪着一块儿玩。 即便她现在已经长大成人了,即便她现在已经能够像火一样独立地活在这个世界上,即便她现在已经能够把自己照顾得很好——可她还是好想念他们。 她好想家。 她好想她的家人。 她好想回到过去,她想做那个什么都不会、只会依靠在他们身边撒娇的“小火姑娘”。 所以,在看到他们逐渐越走越快、离自己越来越远的时候,她本能地就感到恐惧。于是她努力地、毫不犹豫地往前狂奔,想要去追赶上他们。 也就是在那一瞬间,她在现实的空间里,即将要义无反顾地撞上镜子墙。而蒲斯沅也在同一时刻挡在了镜子面前,让她撞上自己,避免了她头破血流的下场。 那一撞,也让她终于从幻境里半脱离了出来。 她的神志其实还是有一些恍惚的,幻境里的那三个穿着白色衣服的身影消失不见,而她在现实中落入了自己面前这个男人沉静温柔的双眸里。 她听着他在自己的耳边不厌其烦地说着些什么,他的声音就像是有魔力一样,渐渐的,她觉得自己的神思也好像终于从脱离掌控的崩溃边缘、从幻觉的悬崖边缘,被一点一点地拉了回来。 在她听到他说,她刚刚看到的那三个人都不是真实的,因为他们是这个世界上最爱她的人、永远不会对她吝啬笑容,她终于觉得自己已经快要回到现实的边缘了。 在脱离幻境前,她想要再和面前这个她发自肺腑去信任的男人确认一遍,到底什么才是真实的。 他用实际行动告诉了她什么才是真实的。 在他垂眸亲吻她手心的那一刻,在他告诉她,他喜欢她的那一刻,她终于从幻境里回来了。 - 歌琰眼睫微微颤抖着,看着握着她的手的蒲斯沅。 他亲吻过她的手心之后,便将头转回来,专注地看着她。 她也一动不动地回视着他,而她刚刚陷入幻觉中僵硬迷离的眼眸,也已经彻底恢复了清明。 寂静的镜子迷宫中,她轻敛了下眼眸,从蒲斯沅轻握着自己的手掌里,慢慢地将自己的手给抽了出来。 但是,这只手并没有离开他的脸颊。 歌琰抬起手,轻轻地将指尖落在了他的眉心,而后慢慢滑过他的额头、眉间、挺直的鼻梁……最后,停留在了他薄削好看的嘴唇上。 世人常说薄唇的男人也薄情,常人眼中的他,也确实有些冷厉果决。 她最开始也觉得他不像个凡人,甚至以为他根本没有正常人的情感。 但是,她现在才知道原来自己错得离谱。 因为一次又一次,她看到了他这幅冰冷的皮相下,骨子里最深沉的温柔。 这份温柔,是常人都无法拥有、也无法做到的。 是他对这个世界最澄澈的善意和不求回报的守护。 而现在,他将他心底深处最浓墨重彩的那一抹温柔,给了她。 那抹温柔的名字,叫做喜欢。 他喜欢她。 就像她喜欢他一样。 这不是幻觉,也不是臆想,更不是梦——他们真的对彼此产生了同样的情愫。 这种情愫,此前从未在他们彼此的人生中出现过,这是第一次。 无法抑制,疯狂蔓延。 熊熊燃烧,炙热蓬勃。 当她的手触到他的唇间,感觉到他嘴唇的柔软时,她本能地一 瑟,才觉得自己刚刚做的这个动作有些过火了,想要将手抽回来。 可结果她却发现,她抽不走了。 因为在她的指尖还停留在他唇间的时候,他竟然抬手扣住了她的手。 然后,在她的注视下,他就这么微微张开嘴伸出了舌头,轻轻地舔舐了一下她的手指。 而在做这个动作的时候,他半垂着漂亮的眼眸,神情专注又平静,仿佛是在做一件再正常不过的事。 歌琰整个人都变成了粉红色。 她做梦也没有想到,这个男人,会以一张这样禁欲冰冷的脸,去做一个如此带有情|欲暗示的动作。 饶是脸皮厚如她、平时行事虎如她,都有些受不住这个阵仗了。 歌琰涨红着脸张了张嘴,用力地将自己的手从他的手掌里抽出来。她喘了两口气,磕磕巴巴地抖着手指着他:“蒲斯沅!我现在已经清醒了!你以为我还神志不清吗你就这样占我的便宜!” 他抬头看了她一眼,语气淡淡的:“我哪里占你便宜了?” 她羞恼得连声音都变形了:“你这还不是在占我的便宜?!” 他摇了下头,将她指着自己的手指轻轻地抓进了自己的手心里,而后慢慢扣到了自己的手掌里握紧:“你刚刚不是分不清现实和幻觉么?我这是在帮你确认现实。” 歌琰都被这人的义正言辞给惊到了:“这算是哪门子的确认现实?你在现实里还会这么干的?我还以为是自己出幻觉了!” 就他刚刚这把操作,她连做梦都不敢怎么做。 谁知,听到这话后,蒲斯沅忽然低笑了一声。 然后,他就这么看着她,似笑非笑地勾了下唇角:“我在现实里会干的,可绝对不止这个。” 轰。 歌琰的脑子直接就像烟花似的炸开了。 她真的很纳闷,这个男人,怎么就突然变成这样了? 在进密室之前,她还以为他天生缺乏不正经这个功能,可谁又能想得到,原来人家只是没有去打开那个开关而已。 而现在打开了开关,简直是骚断腿了。 蒲斯沅说完这句话,总算是暂时先放过了她,转身牵着她的手离开了迷宫的第一个死胡同。 歌琰因为刚刚才脱离幻境、又受到了那么大的“刺激”,着实还有些没缓过神来。她就这么亦步亦趋地跟在他的身后好一会儿,才后知后觉地开口问道:“我刚刚……是不是把你撞得很疼啊?还有你的肩伤,又开始出血了,我帮你重新包扎一下。” “时间紧迫,等出去之后再处理就好。”他没回头,只是淡淡地回了一句,“撞我总比让你去撞镜子要好。” 歌琰一听这话,心下一暖,沉默两秒,对他说了一声“谢谢”。 他没有回话,牵着她的手却不由自主地紧了紧。 两人这时走到了迷宫的另外一条岔路上,蒲斯沅边走边在观察迷宫,置放微型定位器,歌琰则问他要了一包粉末,洒了一些在他们经过的道路转角作为标识。 又走过了三个死胡同之后,歌琰在回过头去看蒲斯沅的时候突然眯了眯眼,一把拽住了他的胳膊。 “怎么了?”他声色不变,平静地侧目望向她。 “不是我怎么了。”歌琰的脸色少见地变得很紧绷,“是你怎么了?” 虽然他刚刚和她一起探索迷宫的这段时间,所有的言语和行为看上去都非常正常,甚至连走路的步伐也丝毫没有缓慢停顿过,可是她刚刚仔细一看却发现,他的额头上竟然布满着细密的汗。 而且,如果不是她的错觉的话,她看到他的眼睛已经渐渐地开始失去焦点了。 她问完这句话后,蒲斯沅的脚步便顿在了原地。 歌琰紧紧地拽着他的手臂,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他,一幅要是他不给出真实的答案,她就和他死耗在这儿的模样。 半晌,蒲斯沅终于动了动唇,想要说句什么,然而歌琰却抢先一步,直接伸出一根食指怼在了他的唇间,没好气地说:“你要是敢说没事儿,我就当场打断你的腿。” 她凶巴巴的语气听在他的耳里,非但没有起到半点儿威吓和震慑的作用,反而还显得十分可爱。 他知道她是在担心他。 所以,过了几秒,蒲斯沅叹了口气,动作有些缓慢地去触摸到了她的手。 歌琰发现,去找她的手这个那么简单的动作,他竟然做得有些吃力。 然后,他将她的手捏在自己的手心里揉了揉,又低下头去亲了亲她的手背。 “没什么大事。” 他这才放下她的手,顿了下,低声道,“只是暂时有些看不清、听不清罢了。” 歌琰的整颗心已经完全揪紧了。 如果他嘴上说的只是轻微程度的看不清和听不清,那么现在的实际情况,一定比他嘴上所说的要严重十倍都不止。 “你说明白,到底是多么严重的看不清和听不清?” 她仔细地观察着他的神色,而后突然想到了什么,“这应该也是刚刚第七间密室里那个药剂导致的?这小小一剂药剂竟然还能产生不同的负效果么?” 对她来说,刚刚她所面临的困境是致幻以及幻境引导,药剂通过幻觉来驱使她做出一些违背她的理智、忽视现实世界、并能最终导致她生命危险的事情。 而落到他的身上,竟然变成了剥夺视力和听力。 不对。 等一下。 她这时仔细地看着他的脸,然后从衣服口袋里摸出了自己随身携带的一支药膏,凑到了他的鼻间。 这支药膏的气味很浓郁,只要一凑近,必然就能够闻到药膏的味道。 可蒲斯沅就这么眼神没有焦点地看着她,什么都没有说,仿佛根本没有闻到药膏的味道一样。 “蒲斯沅。”她收回了药膏,紧绷着脸颊,一字一句地问他,“你的嗅觉和味觉是不是也开始丧失了?” 他没有立刻回话。 过了好一会儿,他才慢慢地开口道:“你刚刚有说什么吗?可以再重复一遍么?” 歌琰咬了下牙。 然后,她突然朝他走近了一步。 如此近的距离,她就这么半阖着眼眸,然后微微踮起脚尖,在他的脸颊上落下了一个轻轻的吻。w,请牢记:,,, 第38章 盔甲 第四十一章盔甲 这个吻,轻得如同羽毛。 可是,她的唇瓣也是货真价实地落到了他的脸颊上。 唇间的温度,从他的皮肤里渐渐蔓延开来,像是一朵湖面上绽开的水花。 这本该是个浪漫又暧昧的举动,能牵引出阵阵涟漪。 可是,当她重新睁开眼眸的时候,她却看到蒲斯沅就这么一动不动地站在原地,连一星半点儿的反应也没有。 他像是根本看不到、也根本感觉不到她刚刚做了什么。 “蒲斯沅。” 歌琰这时面色凝重地站回到了自己原来站着的位置,放大了声音对他说,“你知道我刚刚对你做了什么吗? 而他就这么静静地矗立在那里,没有一丝一毫的反应。 她的猜测被验证了。 他被那半剂药剂剥夺了五感。 视觉、听觉、嗅觉、味觉、触觉。 从前只是听说过,当人失去五感的时候,就几乎等同于被这个世界遗弃了。 这是她根本从来没有想过会在现世中发生的事。 但是现在,此时此刻,她所熟悉的这个人,就在她的面前,被剥夺了五感。 他看不到她,听不到她说话,闻不到任何味道,失去味觉,甚至被她触碰也无法感知。 也就是说,这个在所有人眼里都无所不能的人,此刻正独自置身于完全的黑暗空间之中,他没有办法给予外界任何的回应,也没有办法接收任何来自外界的讯息。 他变成了黑暗中的沧海一粟。 这比她刚刚所遭遇的幻境,要更可怕上千万倍。 只是,即便身处在如此的绝境之中,他的脸上还是没有表现出任何的惊慌失措。 蒲斯沅在原地站了一会儿,这时忽然低声开口道:“歌琰,你不用太担心我,接下去就按照你自己想做的来做就好。” “只是很抱歉,我现在变成了你的负累。请记住,但凡遇到任何紧急情况,你只管自己逃生,我绝对不会怪罪你。” 说完最后一句话,他还微微地勾了下嘴角。 歌琰咬着唇,眼眶已经红了。 他没有办法听到她的回应,甚至都不知道她身在何处,但他却依然如此平静地说出了这些。 他非常相信她。 是那种即便被剥夺了五感,即便被这个世界所隔绝,依然毫无保留的信任。 “好。” 即使知道他已经听不到了,歌琰将眼眶里的那股涩意逼退回去,还是自顾自地说着,“但是蒲斯沅,你错了,我是绝对不会扔下你自己去逃生的。” “今天要离开这里,就必须是我们两个人一起离开。” 说完这句话,她便大步走到了他的跟前。 然后,她从他的身上找出了剩余的绷带和止血喷剂,以最快的速度帮他处理了一下他愈加触目惊心的肩伤,便轻轻地拉住了他的手,接着带着他往迷宫的下一条路口大步走去。 蒲斯沅虽然五感几乎都已经变得很淡很淡了,但停顿了几秒以后,他就这么安安静静地被她牵着手,抬起脚步跟着她继续向前走去。 在没有任何知觉的前提下,歌琰不知道他究竟是怎么能够做到像现在这样的。 他表现得极其安静和配合。 他没有焦虑地问过她一句话,也没有自顾自地崩溃乱走,他甚至像是还残留着一定的听觉一样,在她停下脚步观察四周的时候,也会顿上个几秒,然后跟着停下脚步在原地静立。 歌琰虽然心里极其担心他,但是也明白,药剂的药效应该是具有时效性的,越快带他离开这里,他也就越快能够得到救治,甚至像她脱离幻境那样、自然恢复到正常状态。 而且,他之前在瓷器密室里受的肩伤,也因为伤口浸过水和时间的推移,变得越来越严重了。 所以,她几乎一秒都不停歇地在寻找着迷宫的出口。 这么偌大的一个迷宫,她硬生生地带着他在两个小时之内走完了。 因为一路上都留下了粉末路标和微型定位器,所以当她看到他们经过的第一个路口留下的那个定位器的时候,她就知道,他们已经把整个迷宫都走遍了。 微型定位器的所有讯号都集中收集在了他的手机里,她这时从他的衣服口袋里摸出了他的手机,然后用他的手指解了锁。 虽然在这种时候产生这样的想法不太好,但是歌琰看了一眼乖乖在原地一言不发的蒲斯沅,心里想着某人就这样不张嘴不开口、还任由她乖乖摆弄,这种感觉实在是有点儿好。 可能蒲斯沅这一辈子活到现在,也就只有这么一次,会这样听之任之、“任人鱼肉”。 想到这里,她忍不住对着他做了一个鬼脸。 谁知道,过了几秒,已经很长时间都没有说过话的蒲斯沅,忽然冷不丁地开口了。 就在歌琰还以为自己是不是出现了幻听的时候,就听到他透心凉的声音响起在了耳边:“你现在笑得有多开心,等我五感恢复之后,你就会哭得有多惨。” 歌琰:“……?” 她一动不动地看着他,大张着的嘴巴连合都合不拢。 火吻小姐连做梦都想不到,竟然会有人在五感全失的时候,还能够威胁人威胁得那么顺畅又理直气壮的! 最后她咬牙切齿地瞪了他一眼,选择无视他的威胁,然后低下头去继续摆弄他的手机了。 现在他完全没有办法能够帮上她任何的忙、给出任何的建议,也因此,在这个镜子空间里,只有她自己的判断和决策才能够引导他们走向生路。 而这也是这八大密室中最关键、也是最后一次的密室逃脱。 如果能够逃脱成功,他们就可以永远离开这个噩梦般的地底空间了。 歌琰将整颗心都静了下来,她握着他的手机,仔仔细细地盯着他手机上显示的所有微型定位器的坐标。 其实,在进入八度空间之前,她一直都是自己独自去面对所有困境的,但是也不知道为什么,自从认识了他、和他一起来到了这里之后,她总会习惯性地想去倾听他的意见和决策、甚至想要去依赖他,相对地来说,她自己也就没有太过于主导这整个流程了。 而也恰好是因为他现在这样的情况,却能够让她再次恢复平日里的模样自己来掌控整个局势。 “臭名昭着”的火吻,可不是个普普通通的等闲角色。 她看了一会儿那些微型定位器的坐标,对于破解整个镜 子迷宫,突然有了一个大胆的猜想。 他们将迷宫中所有的路都走遍了,到处都是死胡同,没有找到一条可以通往外界的最终出路,这也就是说明这整个迷宫的出口,并没有在迷宫延展的外面,而是在迷宫的里面! 而如果她没有看错的话,这所有微型定位器放置的点,最终连线组合在一起,好像拼成了一个字。 是一个汉字。 这个字,从古至今,都让许多人为之着迷。 甚至,更有无数人会为了这个字争抢出手打得头破血流,甚至最后奉献出了自己的生命。 这个字也会瞬间点燃人类贪婪的,让人类为之失去理智,失去自我。 没错,这个字,就是宝。 宝藏的宝。 她又盯着他的手机看了一会儿,然后决定按照自己的猜想行动。 这个宝字,最重要的核心部分,就是右下角的那一点。 而那个点,也代表了藏宝之地。 也就是说,在宝字顿点处的那个微型定位器所在的位置,就是最终能够让他们逃脱这里的出口所在点。 时间紧迫,现在距离密室的倒计时截止以及释放毒气,只剩下最后一个半小时的时间。 而蒲斯沅的五感恢复,好像也并没有当时像她脱离幻境时那么快,至少到目前为止,他似乎还是看不太清楚任何东西,也听不清楚任何声音。 歌琰这时走到他的面前轻轻地拽了他好几下,他才动了步子,跟着她一起往那个宝字的顿点所在地走去。 到了那个顿点所在的微型定位器的位置,她停下脚步,并让蒲斯沅站定在旁边,然后直接趴在了那块放置着微型定位器的地面上。 她用耳朵贴在那块地面上,仔细地去听,然后还用手指轻轻地去敲击那块地面。 里面绝对有东西。 她这么一想,直接从地上一跃而起,然后从身上掏出了枪,对着那块地面的四周就是呯呯四枪。 shadow的枪支都经过了特殊的改造,所以火力比起普通的枪支要强上不少,这四枪下去,这块地面就有些摇摇欲坠了。 她眯了眯眼,乘胜追击,对着已经快要掉下来的那块地面又打了几枪。 顿时,整块地面都被她从平地上直接卸了下来。 歌琰直接一脚将那块地面掀开,然后如她所料,下面出现了一个精密的大型装置。 那个装置看上去像是一个升降机,只是此时此刻,打开升降机的门把上,放置着一个密码锁的装置。 上面有整整八个英文字母。 又是字谜。 歌琰闭了闭眼,低低地叹息了一声,她盯着那八个英文字母看了一会儿,又回头看了一眼蒲斯沅。 她想起他在之前的密室里对她说过的话。 他希望她从现在开始可以相信她自己,她不仅仅是幸运的,而且她也可以在逆境中改变自己的命运。 而且,即便是判断错了,也有他给她担着。 这么一想,她就觉得,好像什么问题都能迎刃而解了。 因为无论她在心里做了什么决定,无论她最终怎么做,都有这样一个人,愿意在她的身后,充当她最强大的靠山和肩膀。 他像是给她凭空套上了一层坚硬的盔甲,而这件盔甲,是用他的信任和温柔做成的。 “蒲斯沅。” 她重新低下头看着那串密码,也没指望他能听到,就这么自顾自地说着,“就算解错了,咱俩今天都交待在这儿了,你也别怪我。” “因为这全都是你惯出来的,你惯的我,我才会自信心膨胀到觉得自己足够幸运、无所不能。” 歌琰没有看到,在她说完这句话后,原本站在她身后不远处一动不动眼神毫无焦点地望着虚空中的蒲斯沅,眉头似乎几不可见地挑了一下。w,请牢记:,,, 第39章 黎明 第四十二章黎明 歌琰看着那八个英文字母的密码,脑子里在一瞬间闪过了很多可能的答案。 如果说密码是和这第八间密室有关,那么镜子(irror)和迷宫(byrth)都不满足八位字母的条件。 她在原地一动不动地注视着那个密码锁,忽然觉得自己或许可以尝试换一种思路。 因为在她当时试图破解o给的那串数字坐标的时候,也是因为思维定式,久久没有解出来那行简单的字谜。 所以,如果说,密码不仅仅是和第八间密室有关呢?如果说,这个最终密码,是和他们之前经历过的每一间密室里的关键线索都有关系呢? 那么,按照密室的顺序—— 第一间的死亡之墙:墙壁(wall)。 第二间的棋盘深渊:棋盘(chess)。 第三间的火热温度:热(hot)。 第四间的冰库降温:冷(ld)。 第五间的瓷器选择:瓷器(a)。 第六间的水池惊魂:水(water)。 第七间的化学药剂:化学(cheistry)。 再加上最后这里的镜子迷宫:镜子(irror)。 wall、chess、hot、ld、a、water、cheistry、irror 这八个英文单词的首字母组成了一个没有规律和意义的、全新的英文数列chw 最后的破局密码,会是这个吗? 歌琰默读着脑中的那八个英文字母,弯下腰,轻轻地用手指触碰上了那个密码装置。 几乎是下一秒,她就听到整个镜子迷宫里,陡然回响起了一道机械的声音。 【你只有一次机会输入这个密码,输入正确,则能离开这里;输入错误,则空间中会立刻开始释放致命毒气。】 她听完这句话,咬了下牙,忍不住转过了头。 转回头的那一瞬间,她不由得愣了一下。 因为之前一直站在镜子墙边的蒲斯沅,不知道何时,竟然已经来到了她的正后方。 下一秒,他便朝她伸出了手。 歌琰怕他找不到自己,几乎是条件反射,就立刻将自己的手也递了过去,却不料,两只手触碰到的那一瞬间,他的手微微一使力,直接将她正面拉进了他的怀里。 他结结实实地拥抱住了她。 歌琰靠在他的胸膛前,听到了自己震耳欲聋的心跳声。 因为紧紧地靠着他的缘故,所以她也能清清楚楚地听到他此刻的心跳。 混乱无章的镜子迷宫中,他们在出口处相拥。 她这时慢慢地伸出手,在他的胸膛前轻轻地点了一下,嗓音有些发干:“……蒲斯沅,你知不知道你现在的心跳好快。” 他停顿了两秒,低声问道:“有多快?” 她没料到他会这么回答:“……反正就是很快。” 他低低地笑了一声:“嗯,那我们彼此彼此。” 如果说在之前所有的密室里,那些点点滴滴的、细小的暧昧旖旎算是铺垫的话,那么到了这一刻,到了他确确实实地拥抱住她的这一刻,那棵在她心中的种子,已经彻底长成了参天大树。 而那层已经深深埋入她脑海之中、最危险也是最深层次的贪欲,也已经发酵成了对他浓郁而炙热的渴望。 在她刚刚为了破解密码,回想起之前他们一起经历过的那七间密室时,她发现,他在这24个小时里对她说的每一句话,为她做的每一件事,都已经深深地烙印进了她的心底最深处。 他在死亡之墙来临时挡在她的身前;他在棋盘深渊里故意骗她自己要掉下去;他在冰火密室里因为一时找不到她而焦急担心和朝她伸出的为她取暖的手;他在瓷器密室里鼓励她试错、为她负伤;他在水池密室里落在她额头的亲吻;他在化学密室里和她共同分享了那一剂药剂。 以及,他在她面临幻境时,将她从悬崖边硬生生地拉了回来。 从此以后,她可能都再也没有办法将他们一起经历过的这一切忘记了。 她也更没有办法遗忘他、离开他。 歌琰这时从他的胸膛前抬起头,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他的脸庞:“蒲斯沅,你的五感全都恢复了吗?” 蒲斯沅垂着眸子,淡声说:“大部分,还差一些,基本可以当作恢复了。” 她听到这话,敏锐地眯了眯眼:“那你是从什么时候开始恢复的?” 因为,这关系到,她在以为他丧失五感时,对他做过的那些事情、说过的那些话,他究竟有没有听到、看到和感觉到。 比如,她对着他做了一个巨丑无比的鬼脸。 比如,她对着他说过的那些可以称得上是肉麻的话。 再比如,她落在他脸颊上的那个亲吻…… 蒲斯沅的脸庞上这时闪过了一丝可以称得上是很微妙的表情。 如果言锡他们在,一定会惊讶于原来他们这位不苟言笑、脸部神经近乎“瘫痪”的老大,脸上还能够出现这么丰富的表情。 所幸,这道送命题他不需要现在立即回答,因为整个迷宫都开始响起了最后二十分钟的逃脱警报声。 警报声震耳欲聋,贯穿了整个地下空间,仿佛要将人的耳膜都给穿透。 歌琰知道现在不是能奢侈休闲到让他们可以毫无顾忌地谈情说爱的时候,于是她暂且先揭过了刚刚那一茬,从他的怀抱里挣脱了出来,回到了升降机装置前。 在她要伸手去输入密码的时候,她再次回过头,仿佛要确认一般的、看向了身后的他。 蒲斯沅注视着她的目光如常般沉静,甚至没有半点儿的慌乱。 因为警报声着实太响的缘故,现在她无论说什么,他都是听不到的。但是,在看到了他的眼神之后,她突然就有把握去按下她刚刚自己想出来的那个密码了。 即便只有一次机会。 即便只要她输错了,他们就永远都出不去了。 即便过去的那么多年,她从来都和幸运失之交臂。 但是,因为今天他在她的身后,她就觉得自己一定可以被幸运之神眷顾。 歌琰垂着眸,一个字母一个字母地将那八位数的密码按了进去。 她从来没有一次,这么相信过自己。 在按下确认按 钮的下一秒,她看到,她面前的升降机装置的大门陡然朝外弹开了! 这意味着,她成功了。 他们可以离开这里了。 蒲斯沅在身后看着她脸上兴奋的表情,不动声色地弯了下嘴角。 升降机的门弹开之后,那个升降机便自动从原地升了起来,升降机上有一块小小的平地,可以容纳一个人站立上去,平地前则有一个操控升降机的把手装置。 距离密室中释放毒气还剩下最后十分钟,歌琰一只脚刚要踩上去,忽然又把脚给收了回来。 她转过身,示意蒲斯沅先上去,然后在警报声中大声地对他说:“你先上去,我要去做一件事情。” 蒲斯沅站在原地看着她,也提高了说话的音量:“你去做,我在这儿等你。” 歌琰侧目看了一眼那个精密的升降机装置,耸了耸肩:“我觉得你如果不立刻站上去,这个装置可能会自己自动往上升,到时候我们谁都走不了了。” 蒲斯沅平平静静地“嗯”了一声,只是道:“去。” 歌琰知道他心里自有分寸,于是也没再说什么,转身就往镜子迷宫的入口拔腿跑去。 蒲斯沅目送着她的身影消失在层层叠叠的镜子中,目光里含着一丝淡淡的笑意。 他已经知道她要去干什么了。 这确实是她会想要做的事。 也只有她会这么做。 密室里的警报声依然没有停止,距离释放毒气还剩下最后五分钟。 歌琰还没有回来。 蒲斯沅这时扫了一眼那个升降机装置,然后,他从腰后取出了绳索,将绳索的一头,牢牢地扣在了升降机的把手装置上。 最后三分钟。 歌琰的身影依然没有出现在这里,蒲斯沅的眸色动了动,他转过身,在升降机的把手装置上操作了一会儿,升降机瞬时就被启动了,并且开始缓缓往上升。 而同一时间,整个地下空间的最顶端,忽然有一块区域的门板开始慢慢移动起来,这个密闭空间外的世界渐渐展露头角。 那是八度空间的出口。 随着出口完全打开,他的头顶终于出现了黎明的天空! 还有两分钟。 蒲斯沅始终目光定定地看着歌琰消失的方向,这时,他忽然看到,在迷宫的入口处,隐隐约约地传来了巨大的火光和烟雾。 他的一只手始终牢牢地抓着绳索的另一头,随着火光和烟雾的渐渐逼近和蔓延,他终于看到在她消失的地方,远远有一个熟悉的身影在朝他这里冲刺而来。 而她的身后,是冲天的火光,那些火在她的身后越烧越烈,仿佛一条巨大的火龙,卷着火舌汹涌而来! 升降机此时已经上升到了一个无法攀爬上去的高度,随着蒲斯沅手里的绳索在被渐渐往上拽去,他也抬起另一只手坚定地冲着歌琰过来的方向。 同一时刻,歌琰也冲到了他的近处。 因为狂奔和纵火的缘故,她整个人都被汗浸湿了,再加之在与火赛跑,她的脸上还有些黑漆漆的印子,多少显得她有些狼狈。 但她整个人的身上,此时此刻,却呈现出了一种在常人身上极其罕见的气质。 那是只有在生死线边缘打滚过无数次,才会拥有的战士的无畏和洒脱。 甚至还有一丝她身上独有的疯劲儿。 是的,这个女人的心里,一直埋藏着疯狂的火种。 所以这也就是为什么,她会在逃离密室的生死倒计时里,还要选择回到之前的第七间密室,拿起那两堆火堆里的火把,将这整个八度空间都点燃烧尽。 她不想让o在他们离开之后,再用这个所谓的游戏空间,去折磨这个世界上的任何一个人了。 就在他的脚快要完全脱离地面的那一刻,歌琰也终于来到了他的面前。她脚步不停,一只手抓住了他朝自己伸过来的手,整个人直接一个猛子朝他扑了过去。 而蒲斯沅一只手紧紧地拽着绳索,另一只手牢牢地将她接了过来,扎扎实实地把她摁进了自己的怀里。 就在他们两个随着升降机离开地面的那一刻,那条火龙也已经迎面而来,立时将刚刚他们两个站立着的地方全部烧成了灰烬! 火光冲天,那条火龙宛如一辆脱轨的列车一般,将这整个八度空间的边边角角,都完完整整地果入了自己的腹部之中。 热烈的火焰呼啸而上,即便他们人已经随着升降机升到了半空中,都能感觉到下面蓬勃的热量。 歌琰在蒲斯沅的怀里,垂着眸一言不发地看着下面的那片火海,似乎是对自己的所作所为很是满意,轻轻地挑了一下眉。 然后,她终于将视线拉回到了这个在半空中,用一只手也依然稳稳地搂抱着她的男人脸上。 蒲斯沅也一动不动地在注视着她。 偌大的空间里,他们俩就像一片小小的帆船,在火海之上,离那片黎明的天空越驶越近。 而他的眸光,在黎明的天空的照射下,波光流转、仿佛囊括了世间万色。 歌琰动了动唇,刚想要说句什么,就听到他淡淡地在她的唇边开了口:“想知道我是什么时候恢复五感的么?” 她眸色一动,咬着唇,轻点了下头。 “让我想想。”他不慌不忙地说,“应该比你说我把你惯得自信心膨胀要更早一点。” “噢,我看到了你对我做鬼脸。” “你说今天绝对不会抛下我独自逃生,我也听到了。” 随着他一字一句地说着,歌琰的眼睛也越瞪越大……这些事情,应该都是在他五感尽失最严重的时候发生的,为什么他都会知道?!难道……? 升降机升得越来越快,他们也已经逐渐靠近了地下空间的出口处。黎明的光相继落在了他们两个的身上,将他们都完完整整地包裹在了日光之下。 那是他们盼望已久的光明。 “有一件事,在你偷亲我的时候。”他这时顿了一下,薄唇轻启,“我就想对你做了。” 歌琰张了张嘴,脸色都变了。她刚想开口大骂他这个骗子、是不是根本就没有五感尽失过的一刻,全程一直都是装模作样故意要骗取她的担心时,就看到他的脸颊已经离自己愈来愈近。 直到最后,他们的脸颊之间再也没有一丝空隙。 在他们的身体彻彻底底地离开地底空间、暴露在地面上的那一刻,蒲斯沅也微微偏过头,鼻尖抵着她的鼻尖,直直地朝她的唇角吻了过来。 他眼眸微阖,吻得很温柔,也吻得很炙热。 歌 琰感觉到他温热柔软的唇瓣吻住自己的那一刻,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 原来他并不冰冷淡漠。 原来他的吻,是这么地热烈又浓郁。 唇齿相依,难分难舍。 那是他们对彼此的贪欲。 也是他们对彼此的渴望。 还有从他们在巴黎的此生第一次相见时,就已经埋下的花的种子。 今天,这朵花终究在命运的火光中傲然盛开。 这朵花的名字,叫爱情。 他在黎明中,心无旁骛地亲吻着他的爱情。w,请牢记:,,, 第40章 调情 第五卷:亡灵笙歌 第四十三章 升降机在升到距离地面具有一定高度的时候,终于自动停了下来。 而他们的唇瓣依然紧密地交织在一起。 歌琰感觉到了强烈的日光洒在自己眼皮上的时候,终于微微地从这个让她快要喘不上气的吻里退开了一些。 她看着蒲斯沅的眼睛低低地喘息着,对着他挥了挥拳头:“……蒲斯沅,你这个大骗子。” 蒲斯沅的眼眸半阖,眼底有一丝淡淡的笑意流淌过,带着他一贯独有的冷调的性感。 只是,他此刻说出来的话,却一点儿都不冷:“我的味觉还没有完全恢复,所以我在确认。” 歌琰一时还没有反应过来他究竟在确认些什么,刚想要问他,就看到鼻息交错之间,他又再次朝自己吻了过来。 这一次,他吻得更深,也更用力了一些。 他撬开了她的牙关,卷着她的小舌头,长驱直入,亲得她浑身一阵一阵地泛着酥麻。 歌琰刚刚才纵火加千米疾跑过,实在是挡不住这么接二连三的刺激。又过了一会儿,她觉得再这么亲下去自己就要窒息的时候,终于好不容易才从他的吻里挣脱开来。 她红着脸,没好气地瞪他,可因为她的眼睛里还残留着刚刚因为接吻时勾起的情愫,这么一瞪,非但起不到半点震慑的效果,还有点儿撒娇的意思:“……你没恢复个屁,我能信你就有鬼了。” 蒲斯沅轻轻地勾了下嘴角,目光在她泛着水光的嘴角点了点,然后才煞有其事地说:“嗯,恢复了,是甜的。” 她听完这话,愣了一秒,然后瞬间连耳根都红了。 他的意思是——他们的吻是甜的,她的嘴唇也是甜的。 歌琰在这一刻,是真的觉得自己见了鬼了,她就问,谁敢相信蒲斯沅能说出这种话? 不是别人,是蒲斯沅啊。 整个shadow乃至特工界最牛逼最鼻孔朝天性子最冷的人!被人称为根本不具有正常人类七情六欲的蒲斯沅! 而且,他不仅仅说出了这种让人鼻血直流的话,还做出了同样更让人招架不住的事。 一个母胎单身,竟然能把他的初吻接成这样又欲又苏。 她实在是弄不明白,他到底是怎么无师自通的?从他们进入密室到现在离开,一共就只有24个小时而已。难道天才就是这样,在接触一个之前二十几年都从未踏进过的领域之后,可以用一天的时间就把这个技能点到满级吗? 这个人,怎么开启了恋爱神经之后能变成现在这幅样子? 他是想要苏死谁啊? 而就在歌琰在心里对着某人提出灵魂质问的时候,她的目光不经意地朝旁边一瞥,当场就石化了。 就在他们进来的这个废弃工厂的正前方,此时停着十几辆车。 全部都是shadow的车。 在这些车前,乌压压地站着一大片shadow的特工、后勤人员以及医护人员。 也就是说,刚刚,在她和蒲斯沅从八度空间里逃脱、并从地下空间升到地面上的这段时间里,他们两个,当着这帮人的面,旁若无人地接了一个吻。 不对,不止一次,他们接了两次。 而且,第二次比第一次,接得更投入,也更深。 …… 一向以厚脸皮着称的火吻小姐,心态当场就崩了。 她,一个cia的首席通缉犯,和shadow之光、特工界的金字塔搞在了一起。 并且,如果是暗暗地搞也就算了,可他们刚刚是当着所有人的面示范了一遍搞在一起的意思——甚至可能连shadow的局长老l也通过言锡他们的摄像设备,看了个完整的现场直播。 她踏马以后还要不要做人了?! 蒲斯沅感觉到了被他抱在怀里的人浑身瞬间的僵硬,也将目光朝旁边投射了过去,但他的脸上并没有出现半点儿惊慌失措,就和看到了一堆草木是一样的表情。 毕竟,带着歌琰从shadow离开的时候,他就将这里的坐标发给了言锡,也有心理准备言锡会带着人过来接应他们离开。 而且,言锡等人肯定到达这里会比他们逃脱出来得要早。 所以,刚刚的事儿被他们看了个全程,也是符合逻辑的。虽然他也不是想要在所有人面前秀恩爱,只是因为情绪使然、觉得在刚才的情境下想要对歌琰那么做,但真的被大家看去了,他也并没有任何心理负担。 虽然说起来有点儿让人不敢置信,但作为始作俑者,他却是全场此时最为平静的一个人。 而此刻,站在大部队最前面的人,是孟方言、言锡、童佳和徐晟。 在他们的身后,shadow的众人全都已经疯了。 他们原本设想的情节是——自家老大英勇无比地从地下空间里逃脱,身边带着一个奄奄一息的火吻,整个情景看上去都很悲壮又充满着英雄豪情。 可事实却是——他们那位有着情感障碍、向来对女人敬而远之的高岭之花、冰山之巅死神大人,竟然会在逃离密室的紧要关头,怀里抱着一个女人在光天化日之下和对方旁若无人地接吻。 而且最可怕的是,这个女人的名字叫做火吻。 这种事,如果不是他们精神出问题了,怎么可能会在现实中发生呢?! 整片亚特兰大的土地,静得连一片树叶掉落在地上的声音都听得见。 心态同样崩盘的歌琰和这些一动不动地注视着她的人们目瞪口呆地对视了一会儿,然后就看到言锡手里拿着的通讯器和水瓶,“噗通”一声,砸在了地上。 紧接着,他旁边的童佳腿一软,跟着直接半跪在了地上。 徐晟算是最稳重的一个了,但他的身体也不由自主地打了个晃,最后是借着身后的车,才勉强靠了一下,稳住了自己的身形。 站在最前面的孟方言听到了他们的动静,这时回过头朝身后看了一眼,顿时嗤之以鼻地笑道:“瞧你们这点儿出息。” 在歌琰还处在斯巴达的状态时,蒲斯沅已经一个健步带着她跳到了平地上。然后他收回了扣在升降装置上的绳索,别在了自己的腰后,无比自然地拉过歌琰,往言锡他们的方向大步走去。 言锡一动不动地看着他们十指相扣着的手,又侧过头看了一眼他身边半跪在地上的童佳,整个人也跟着软了下去。 身后shadow的大部队,看到打头阵的人软了,当然一个比一个软得更快。 等蒲斯沅走到他们的面前时,孟方言抬 手拍了一下他的肩膀,勾着嘴角笑道:“不愧是你,骚还是你骚。” 当时在他们出发去亚特兰大的路上时,孟方言就通过电话寄予了蒲斯沅“希望你从亚特兰大回来的时候就不是母胎单身了”的厚望。 结果,死神同学不仅完成了既定目标,并且超额完成——直接在所有人面前公开上了二垒。 简直骚得连他都叹为观止。 草,一种植物,可以用来完美形容蒲斯沅的牛逼。 蒲斯沅被孟方言夸奖,也丝毫没有一点儿想要谦虚的意思。相反,他沉默了两秒,还给孟方言意味深长地来了一句:“我是不会重蹈你当初那样中途和静爷分开两年的覆辙的。” 孟方言:“……?” 他妈的,刚脱离母胎单身就敢嘲讽他的恋爱经历,这小子是不是想上天? 于是,被踩了尾巴的战神同学磨了磨牙,转头就对言锡他们说:“有谁现在想要动手揍你们老大的么?有我在这儿给你们撑腰,尽管上。” 谁料和童佳一同半跪在地上的言锡这时抬头看着孟方言,幽幽地道:“我身上现在没力气,打不动。” 童佳的声音轻飘飘的:“我打不过。” 徐晟干脆没说话,举了举双手。 孟方言气结,想着这帮没出息的东西简直一个都靠不住,立刻道:“赶紧叫老l过来,他有力气。” 言锡面无表情地举起了掉在地上的通讯器:“刚刚小蒲他们出来的时候,老l就把通讯器给挂断了……我让人去办公室找他了,不知道是不是心梗了。” 孟方言:“……” 行,这地儿就没有人能治得住这臭小子了是? 谁料,还没等孟方言再说句什么,刚刚始终在装隐形人的歌琰这时终于在众目睽睽之下从蒲斯沅的身后走了出来。 她的神色虽然还是有点儿僵硬,但依然故作镇定地对孟方言他们说:“能麻烦医护人员先过来一趟吗?这位朋友受了点伤。” 在说“这位朋友”的时候,她指了指她身边的蒲斯沅。 童佳一看到蒲斯沅肩膀上在往外潺潺冒血的狰狞的伤口,终于算是暂时从震惊中回过了神,她借着徐晟和言锡的拉扶,赶紧连滚带爬地去后面叫医护小组的人过来了。 蒲斯沅这时侧过头看了她一眼,薄唇轻启:“朋友?” 她愣了一下,反问道:“那该叫什么?” 他看着她,旁若无人地纠正她:“你少叫了一个字。” 歌琰看着他,已经知道了他在打什么主意。但她这时羞恼交错,哪能就这么顺利地如他的愿,张口就来:“女朋友?” 蒲斯沅:“……?” “你别这么看着我。”她耸了耸肩,一脸坏笑,“当时你扮演女装大佬的时候艳压四方,能有你这样的女朋友,我可实在是脸上沾光啊!” 孟方言在旁边毫不掩饰地“噗嗤”笑出了声。 刚刚骚过了所有人但没骚过自己女朋友的小蒲同学脸色已经快要崩塌了,他这时上前一步,将她和自己之间的距离拉得极近,然后几乎是贴着她的额头在说话:“你是要我在这里,再确认一次我的味觉究竟恢复没有了么?” 歌琰一听到“味觉”这两个字,神经就是一个紧绷,她直接大跨步往后退,然后面红耳赤地指着他道:“……蒲斯沅,我警告你,你离我远点儿。” 蒲斯沅耸了耸肩,平平静静地注视着她:“你叫我什么?” 歌琰死咬着牙,就是不肯叫他一声“男朋友”。 开玩笑,刚刚她都已经当着整个shadow的面儿被迫秀过恩爱了,现在还要她继续这样当众说肉麻话,砍了她的头她都不愿意。 但终究是道高一尺,魔高一丈。 等童佳带着医护小组赶过来,要把蒲斯沅送上救护车的时候,蒲大佬却站在原地像耳朵聋了一样。 童佳看着他那个伤口,急得不行:“老大,你赶紧上车,你这肩伤再不治绝对要留疤的!” 蒲斯沅的目光一动不动地扣在歌琰的身上,选择充耳不闻。 童佳都懵逼了,一掌拍上依旧虚弱的言锡的肩膀,压低声音问他:“老大在干嘛呢?” 言锡扶着额头,幽幽地叹了一口气,转身就要上车:“……我实在不能再在这儿待下去了,我真的要吐了。” 童佳抓了抓脑袋,一脑门问号。 歌琰本来想和某人死磕,但眼看着他的肩伤愈来愈吓人,还是不忍心在这种时候和他继续耗下去了。 于是,她没好气地低低咒骂了一句,然后拽过他的手臂就往救护车那边走:“你踏马别磨蹭了……男朋友。” 那最后三个字,因为害羞,她说得又快又轻,几乎都变成了一串儿气音。 但蒲斯沅还是完完整整地听在了耳朵里,他不动声色地勾了下嘴角,顺从地被她拖着上了救护车。 等目送着他们俩上了车,留在原地的孟方言他们也开始依次上车准备返回shadow基地。 在这股满满的恋爱的酸臭味中,言锡“嘭”地一声把车门摔得震天响。 童佳脸色僵硬地看向孟方言:“方言哥……我这一辈子第一次知道原来老大能听话成这样,歌琰姐可太牛了。” 孟方言一边因为受到蒲斯沅的刺激而忍不住摸出手机开始给祝静发消息求老婆的安抚和亲亲,一边头也不抬地回童佳:“可以改口了,等会回去你要是不叫火吻嫂子,我怕你们老大要抽你。” 童佳:“……” 请问他们这些单身狗到底做错了什么要遭受这些非人的折磨?!w,请牢记:,,, 第41章 抓紧 第四十四章抓紧 歌琰和蒲斯沅所在的这辆救护车的车厢里,除了他们两个人之外,就只有另外两位医护人员。 歌琰在一旁安静地看着医护人员动作娴熟地帮蒲斯沅处理着肩膀上的伤口,那个伤口确实因为浸过水又没有及时得到医治而变得有些恶化,医护人员处理的时候也着实下了狠手,讲道理,应该是痛到钻心的程度。 可某位受了伤的人却在医治的全程都表现得面不改色,甚至连半声闷哼都没有,目光始终定定地落在她的身上。 不知道的人,还以为受伤的人是她。 等处理完蒲斯沅的伤口,帮他仔细谨慎地彻底包扎好之后,这两位医护人员都立刻从原地弹跳起来,瞬移般地坐到了车厢里离他们俩最最远的那个角落,眼观鼻鼻观心地低头看地板。 歌琰有些无语地看了一眼那两位全程都没有和他们进行过眼神交流、仿佛和他们对视一眼就会被变成石头的医护人员,又看向已经自说自话地起身要坐到她身边来的蒲斯沅,立刻递了个幽怨的眼神过去。 蒲斯沅接到那个眼神,却当作没有看到一样,在她的身边大马金刀地落了座。 歌琰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小声道:“你刚刚一直看着我做什么?看我就能让你的伤口变得没那么痛了么?” 他这时取了一旁的湿巾纸,把她的脸上因为之前纵火时留下的黑漆漆的印子仔仔细细地一一擦去,然后才慢条斯理地应了一声:“嗯。” 歌琰看着这张在自己眼前无限放大的俊脸,觉得自己现在比在八度空间里时都要头晕脑胀。 而且,他给她擦脸的动作,实在是太温柔了。 好像自从爸爸妈妈离开之后,已经很久很久都没有人这样对待过她了。 这种温柔,对于一直游走在生死线的她来说,就像是罂粟那样,明知不能太过沉迷,可依然会让她沉溺到不可自拔。 歌琰一时之间百感交集,喉咙也有些发干。而后,她有些不自在地把自己的发丝别到耳后,语气里带着丝根本不具有什么威慑力的威胁:“……蒲斯沅,你能不能悠着点儿。” 蒲斯沅将擦好的湿巾纸扔进了一旁的垃圾桶,眸色轻闪:“我悠着点儿什么?” 偏偏这人说话的时候,语调虽然还是冷冰冰的,可语气里总带着丝只有她才能听懂的低柔和暧昧,惹得她只要一听到他在自己耳边说话,就会不自觉地心跳加快。 歌琰深深呼吸了一口气,别过了微微发热的脸:“你行行好,让你的组员们多活几天。” 她是真的怕言锡他们被他这样接二连三地强迫喂食狗粮下去,迟早会英年早逝。人言锡还是有家眷的人,老婆肚子里还怀着孩子;而童佳和徐晟也都还年轻、又都是单身;老l年纪也大了,经不起刺激;shadow的众人也是,他们又做错了什么?? 也就只有孟方言,为人太骚,心理承受能力不一般。 谁知蒲斯沅听完她的话后,连眼皮也没抬:“多锻炼锻炼,他们也就习惯了。” 歌琰的嘴角抽搐了一下。 行,算你狠,谁让你是老大,你塞给他们的狗粮,他们哭着也得吞下去。 没等她再说什么,蒲斯沅却忽然低低地咳嗽了一声。 他似乎是有些犹豫究竟该怎么说这句话,于是,他轻抿了一下嘴唇,说话时居然罕见地有一丝不自然:“毕竟,我之前只是没有遇到那个自己真正喜欢的人。” 歌琰听完这句话,看着他英俊的侧脸,感觉自己的心脏都要从嗓子眼儿里跳出来了。 他的意思是——他之前对女性敬而远之、拒绝所有向他告白的女性、独身至今,给所有人立下了一个仿佛一辈子都会无情无爱的人设,并不是因为他不会爱,或者不具备拥有爱情的能力。 而是因为他一直都没有遇到那个能够点燃他对男女之情的渴望的女孩子。 “如果严谨一点,这句话可能需要更正一下。” 他这时顿了顿,目光又深深地朝她投了过来,“我很早以前就已经遇到了自己会喜欢上的那个人,但她当时暂时离开了我的生命。而现在,她再次出现在我的面前,我终于可以去切实地拥有她了。” “所以。” 他这时伸出手,轻轻地落在她的耳垂边,抚了一下她的脸颊,目光低垂、专注地看着她的眉眼,“你迟到了那么多年,我现在想把你抓得紧一些,有什么不对么?” 他终于可以名正言顺地拥有他独属的那一份爱情,让所有人看到他并非无情无爱。同时,他身上从未有任何人见过的炙热,也会从现在开始毫无保留地尽数交给她。 这是他来之不易的爱情,他也不介意让所有人知道他有多么地在意和重视。 她能说不对么? 歌琰看着这张脸,就觉得自己说不出一个“不”字。 他是那个能让她从困扰她多年的束缚里堂堂正正地走出来的人,也是那个告诉她她能拥有光明的未来的人。 他是那个会在危险时义无反顾地将她护在身后的人,也是那个会拼尽全力将她从悬崖边上拉回来的人。 他是那个会把她当成小女孩一样担心,会在炼狱前遮住她眼睛的人。 他告诉了她真正的爱和温柔是什么模样。 他保护她、疼惜她,他知道她的坚强,也明白她的软肋。 他给了她她父母离开后的那么多年来,她头一次愿意卸下身上所有的防备和盔甲,去信任、靠近和依赖的肩膀。 这是她在这个世界上遇到的第一个也是唯一一个,和她在灵魂上如此契合的人。 她怎么能够不喜欢他? 歌琰低低地叹息了一声,像是已经彻底屈服于这难以言说的命运。她抓住了他原本轻抚着她脸颊的手,然后攥进了自己的手掌里牢牢扣住。 在他的注视中,她整个人都朝他靠了过去,将她小小的下巴,搁在了他没有受伤的那个肩膀上。 她在安静的车厢里,靠在他的耳边,一字一句地对他说:“那你抓紧了,永远都别让我逃走。” 蒲斯沅轻勾了下嘴角。 然后,他侧过脸,在她的鬓角边落下了一个轻柔的吻,低语道:“好。” - 等车子停稳在shadow的基地里时,歌琰和蒲斯沅两手相携着从医护车上下来了。 歌琰直到走进shadow总部的大门,看着像一只松鼠一样在门口兴奋地跳跃张望着的南绍,才意识到,原来幼小的心灵需要被保护的人,这边还有一个。 可显然,等她意识到的时候,已经迟了。 因为南绍的眼睛就像是探照灯一样,在人群中一眼就抓到了他的男神。然后,在他朝着男神一路狂奔过来想要向男神邀功的那一刻,他就看到了自己的男神手里牵着一个人。 是的没错,他英明神武高冷锋利平时连眼神都不稀罕多奢侈给别人一个的男神,手里牵、着、个、人! 而这个人——就是他的不靠谱搭档,歌琰小姐。 于是,南绍的狂奔瞬间紧急刹车。 他在距离歌琰和蒲斯沅三步远的地方堪堪停下了脚步,然后面红耳赤地在蒲斯沅、歌琰、以及他们俩紧扣着的双手上来来回回转了五圈。 在歌琰觉得南绍的眼珠子都快要从眼眶里转出来的时候,就见他用尽身上仅剩的最后一丝力气,气若游丝地对蒲斯沅说:“男神,你是被她绑架了吗?如果她绑架了你,你就朝我眨眨眼,我立刻来救你!” 没等蒲斯沅开口说话,歌琰就先忍不住了,她没好气地翻了个白眼,冲南绍抬了抬下巴:“你姑奶奶我就不能是被他劫持的?我毕竟长得那么如花似玉,他万一想对我动歪脑筋不也是很正常的事情么?” “你别做梦了……”南绍于心不忍地抚了抚额,“我男神对谁动歪脑筋都不会对你动的,我就问一句,你这只凶神恶煞的母豹子,有什么地方值得他贪图的?” 谁料,还没等歌琰出手揍人,始终在旁边观看他们俩表演的蒲斯沅倒先开口了。 他薄唇轻启,眸色平淡地在原地扔下了一个重磅炸|弹:“图色。” 歌琰:“……?” 南绍:“???” 刚刚下车朝他们走过来的言锡等人:“……” 在南绍下巴都快要掉在地上的时候,歌琰压低嗓音在蒲斯沅耳边恼羞成怒地说:“你再给我重复一遍?” 蒲斯沅的眼眸里闪过了一丝淡淡的笑,然后他拉着她的手走到南绍的面前,不徐不缓地对南绍说:“以后不用再怕她会奴役你干活,有我在,她不敢随意使唤你。” 南绍一看到男神走近,就自动吸气立正站好,连大气也不敢出,只知道小鸡啄米似的点头。 蒲斯沅:“如果你愿意和喜欢的话,接下来可以一直在shadow里做我们的技术支持,我会把你的身份都安排妥当。” 南绍激动得快要窒息了:“我愿意我愿意我愿意!” 蒲斯沅点下了头,然后轻描淡写地对南绍说:“还有,别再叫我男神了。” 南绍滴溜溜的眼珠在他们两个之间转了一圈,然后,试探性地张了张嘴:“……姐,姐夫?” 在歌琰快把眼珠子都瞪出来了的时候,就听到身边的某人低低地“嗯”了一声。他还腾出一只手轻轻地拍了下南绍的肩膀,似乎是对南绍的觉悟力感到非常欣慰。 被男神拍了肩膀的南绍已经沉浸在天上掉馅饼的激动中,早就把“自己的不靠谱姐姐和自己的男神怎么去了一个密室回来以后就搞在了一块儿”这件事瞬间抛之脑后。 言锡站在他们身后不远处听完了全程,然后黑着脸转身对童佳说:“我不想干了,我现在从shadow辞职还来得及么?” 童佳:“……你等等,算我一个!” - 等南绍反应过来歌琰和蒲斯沅开始了不正当男女关系并对着童佳他们吱哇乱叫表示震惊和抗议的时候,蒲斯沅早就已经带着歌琰长驱直入进了l的办公室。 老l似乎也是在看到他们从八度空间出来的那一刻就已经受到了不小的惊吓,抚着自己的胸口靠在沙发上一副出气多进气少的模样。等见到他们俩牵着手走进办公室,老l再次瞳孔地震了一下,干脆躺在沙发上起都起不来了。 蒲斯沅反手合上门,带着歌琰在l对面的沙发上坐下来,自顾自地给歌琰和自己倒了两杯茶。 歌琰看到老l一副生无可恋的样子,有一瞬间有点想笑,但还是忍住了,别过头去看窗外。 可怜的老l和整个shadow上下,都因为她这位“通缉犯”和shadow之光单独出了一个任务就搞在了一起而彻底疯了。 不知道为什么,身为肇事者之一,她竟然还觉得这场景看上去挺好玩的。 想到这里,她看了一眼她身边这位镇定如山的男人。 可能就是因为和他在一起,她才会变得像这样对人生无所畏惧,又饱含期待。 蒲斯沅这时轻轻地扣了一下她的手掌,而后放开,两手搁在腿上看着对面的l,沉声道:“l,你还想装死到什么时候?” l一听这话,终于低咳了一声,从沙发上装模作样地坐了起来:“我心脏不太好,经不起刺激,需要缓缓……现在稍微好点了。” 蒲斯沅一板一眼:“我看过你的体检报告,你没有心脏问题。” l:“……你个没大没小的东西,别跟孟方言学坏!” 歌琰在旁边“噗嗤”一声笑出了声。 听到她的笑声,l也将目光朝她投了过去。老局长望着这个年轻明媚的女孩子,沉默了几秒,才正色道:“火吻,你现在……?” 没等老l把话说完,歌琰便了然地阖了下眼眸。她大喇喇地用大拇指指了指身边的蒲斯沅,对着l笑眯眯地说:“我现在嫁鸡随鸡,嫁狗随狗。”w,请牢记:,,, 第42章 缺德 第四十五章缺德 歌琰的意思其实已经很明显了,她原本就答应了要和蒲斯沅合作抓捕o,现在她既然跟蒲斯沅有了比战友更深层次的关系,无论蒲斯沅要做什么,她都一定会和他站在同一条战线上。 这是她给出的承诺,也是她一定会做到的事。 只是没等老l发话,有人倒是先坐不住了。蒲斯沅这时侧过头看向她,声色淡冷地道:“谁是鸡,谁是狗?” 歌琰笑吟吟地看着他,咧着嘴说:“你。” 被指认成鸡和狗的人却半点儿没有被冒犯的不悦,相反,她刚刚那个“嫁”字,一度让某人向来如冰霜般的脸色上出现了春风拂面的神情。 于是,某人沉默地认下了自己的新身份,将脸重新转了回去。 被迫当面吃了一口这份劲爆狗粮的老l差点掀桌而起大骂这两个人“成何体统”,只是,老l忍了一下,最后还是忍碎了牙吞进肚子里,憋出来了一句:“也不是不行,就是……” 毕竟火吻的特勤能力之强,对于shadow缉捕o绝对是如虎添翼般的存在,再加上现在这两个人的特殊关系,他于情于理都说不出一句不让火吻加入他们这句话。 “cia那边如果发话,我自然会去处理的。”眼见l松了口,蒲斯沅不徐不缓地说道。 l考虑了两秒,斟酌道:“因为火吻现在还在cia的通缉档案上,而且罪名较重,所以没有办法像南绍一样以巧力转到shadow这边来。但是接下来我会给她开特许权,让她能够以合适的身份和你一起行动。” “谢谢。” 蒲斯沅这时侧头看了身边的歌琰一眼,道:“但这只是目前的权宜之计,等到合适的时机到来,我会让她重新拥有她自己崭新清白的身份,不需要我们或者任何人来帮她作假特赦。” 原本歌琰已经被l提出给她特许权而惊到了,毕竟l其实根本不了解她,但是就冲着蒲斯沅,l竟然就愿意给她这么一个通缉犯在shadow安上半个家,这已经让她感到非常动容了。 但是她更没有想到的是,蒲斯沅竟然会说这特许权还不够好,日后会让她拥有一个不需要躲躲藏藏特许作假的清白身份。 如果她没有理解错的话,他难道是想将她彻底从cia的通缉名单上撤下来,为她平反昭雪吗? 这曾经是她做梦都想要完成的事,只是后来被现实的残酷打击到已然在心中濒临放弃。 可如今,他竟然这么轻描淡写地提起,还是一副铁了心要帮她完成的模样。 这几句话确实对她造成了一定的冲击力,于是歌琰就这么转过脸,一眨不眨地盯着蒲斯沅,直要将他的脸上盯出一个洞来。 在她盯着他的时候,蒲斯沅已经将在八度空间里的一些情况给l简要汇报了一下,顺便告诉l,在他不在的这段时间里,孟方言拿着他留下来的线索,带着言锡他们,在短短十二个小时里就揪出了shadow中两个cia和o的“耳朵”。 这两位特工分别被cia和o买通,其中一人是cia派来的间谍,专将他们的行踪告知cia,所以cia在最近几次他们的行动时都能立刻闻讯赶来;而另一位则是被o重金贿赂,在血蝎子人口拐卖链事件中,将消息透露给了其中两个血蝎子巢穴的人,让他们在shadow赶到前逃离现场。 现在这两名特工都已经经过严格审讯并下了牢狱等候最终判决,同时,shadow的人事管理部门也经过了大换血,严格加强录取新特工的流程和监控,确保再也没有类似的情况发生。 l听完后,揉了揉太阳穴,沉声说:“只能说还好cia和o派来的人都埋在了表层,如果埋得更深一些,后果简直不敢想象。” 这两名特工都属于核心小组外的编外人员,不像言锡他们是直接听令于蒲斯沅,第一时间得到最机密消息的,如果是言锡他们这个等级的人叛变,那就更是完全另一番说辞了。 蒲斯沅微微颔首:“所以接下去的所有行动,我会将行动方针全部限制于核心小组之内,编外人员会在他们应该知道的时候才得知我们的行动方向。” 和l交待完了这些,蒲斯沅便要领着歌琰离开l的办公室。在他们临走前,l思虑了几秒,还是出声叫住了歌琰。 老l的头发已然灰白了一半,只是岁月能在他的脸上留下痕迹,却无法带走他身上被打磨锤炼多年的英气和果决。 l目光深深地看着歌琰,沉声道:“谢谢你愿意和我们走在一起。” 歌琰听到这话,怔了一下,而后莞尔一笑:“这不是我愿意,而是我的使命。无论过去多久,无论我遭遇了什么,这都不会轻易改变。” l听完这话,轻轻点了点头。 “况且。”她这时停顿了一秒,侧头看了一眼身边的蒲斯沅,“现在还有他在。” 以前是她一个人,无论做了多少、无论多么辛苦疲倦,都无人知晓。 可现在不一样了,现在她有他,或许曾经她也有过不想再继续在这条路上走下去、甚至产生过放弃自己的念头,但现在,她再也不会有这样的想法了。 因为这个人点亮了她。 未来的路,哪怕浓雾再重,都会有光明伴随。 - 等离开l的办公室,歌琰和蒲斯沅一前一后地走在走廊里,她落在他后面几步,忽然就看到走在前面的他脚步停顿了一下。 然后,她就看到他转身朝她的方向大步走回来,他一把拽住了她的手,长腿一迈,就拐进了旁边一间无人的会议室里。 某人动作之快,几乎如同闪电一样,歌琰还没来得及看清楚那间房间长啥样,人就已经被扣在会议室的门里了。 会议室的感应系统是智能的,他们人一进来,灯就亮了,房间也自动上了锁。 歌琰被他摁在门背后,看着他近在咫尺的深浅不明的瞳孔,微微勾了下唇:“怎么,光天化日就劫色?” 他垂眸望着她,眸色微微一亮,但他没有说话,只是低下头,轻轻地用牙尖磨蹭了一下她挺翘的鼻尖。 歌琰没想到这人虽然是个雏,但开启了恋爱神经后,每次要对她做些什么,都好像没有带半点儿生疏和青涩,而且总是挑那些正常人不会干的事儿干。 总之,就是特别特别欲,让人招架不住的那种欲。 因为不想每次都被他逗弄得脸红心跳,显得很没出息的样子,所以这次歌琰忍住了浑身泛起的酸麻,哑着嗓子说:“蒲斯沅,虽然这是你的地盘,但麻烦你有点儿职业操守,别尽在公共场合干缺德事儿行么。” 蒲斯沅听到这话,用挺拔的鼻子蹭了蹭她的鼻尖,而后低声道:“你说我?刚才在l办公室的时候,是谁趁着我在汇报工作,一 个劲儿地盯着我瞧的?” 她张了张嘴:“谁让你说……” 毕竟是他先说了一些想帮她洗清她身上负重的话——那是她身上最痛的点,他这么妥帖抚慰,她怎么能心里不动容? “嗯?”他半阖了阖眼眸,瞳色在灯光下显得很浅,“你在公众场合这么看你男朋友,不缺德?” 他说话间,鼻息和唇间的热都一阵一阵地往她这儿递,递得她感觉整个人都被他的气息充盈着,逃都没有地方逃。 歌琰知道,他天生就是那种很危险的人。从前,他的危险是向着外面那些犯罪分子的,可现在,他内里的那股子和感情有关的危险,统统都向着她。 她感觉自己就像是一只被他紧盯着的猎物,稍一不小心,就会被他拆解入腹。 只是,她好像也并不介意与他这么厮磨纠缠。 因为她同样沉醉其中。 会议室的温度逐渐攀升起来,就在她感觉蒲斯沅的嘴唇离她愈来愈近的时候,她听到自己的手机忽然震动了起来。 蒲斯沅也听到了,他虽然眼底闪过了一丝不耐,但还是稍稍退开了一些,给她腾了点空间去摸手机接电话。 歌琰低着滚烫的脸,从衣服口袋里摸出了手机,而后她的目光就凝了一下。 蒲斯沅也立刻感觉到了她身体上本能的僵硬,他低头扫了一眼她手机上的那串乱码,目光也瞬间冷了下来。 来电人是o。 蒲斯沅这时在会议室墙壁的设备上快速地按了几个按钮,然后对她抬了下下巴:“接。” 歌琰将手机放在桌上,然后按了接听和免提键。 “火吻,恭喜你通过八度空间的试炼。” 歌琰听到他的话,脸上刚刚的温度也瞬间荡然无存:“我把你的八度空间一把火烧了,不用谢。” o在那边自顾自地笑了几声:“虽然你让我损失了一个巨大的游戏场所,但能让你在里面玩得够尽兴,这个空间也算是没有白造。” 歌琰目光冷厉,一言不发。 o也没有要她回应的意思,这时继续自顾自地说着:“既然你现在通过了试炼,按照我们之间的约定,你可以正式加入血蝎子的核心团队了。但是,在你来到血蝎子的根据地见到我之前,你需要再去帮我完成一项任务。” 歌琰听到这话,冷笑了一声:“一个游戏完了还有一个任务,没完没了了,你是在逗我么?” o说:“话可不能这么说,毕竟你最近和shadow走得很近,还作为嫌疑人和证人进了他们的基地,为了证明你和他们之间没有地下协议,不是他们派到我这儿来的间谍,你也得向我表表忠心,是不是?” 一听这话,歌琰立刻抬起头,和蒲斯沅对视了一眼。 他们现在在明,o在暗,为了彻底打消他的疑虑,也为了抓住他的狐狸尾巴,哪怕是刀山火海,他们也必须要前往。 所以,她和蒲斯沅达成共识后,便重新垂下眸子,对着手机道:“你既然疑心病那么重,我也不介意让你再多吃一粒定心丸。” o在那头鼓了鼓掌:“就喜欢你这样的爽快人。” “这个任务并不难,只是要你帮我去墨西哥接个人。”o说,“他是我在墨西哥最重要的血蝎子核心成员,代号叫【亡灵】。” “墨西哥那么大,我上哪儿去找这个【亡灵】?”歌琰蹙着眉头反问道,“坐标呢?” 可是她刚问完这句话,对面的人就已经把电话给切断了。 蒲斯沅看着被挂断的电话,冷声道:“他是算准了时间的。” 语毕,他侧头看了一眼墙壁上的追踪界面,看到了一个大红色的失败。 “o的疑心病很重,他到目前为止也并不相信你,所以他在能够被追踪到信号源的时效之前先挂了电话。shadow的追踪系统是可以追踪到哪怕是匿名装置的信号,只要通讯时间够长,但他了解shadow,为了以防你是在shadow基地内部接的这个电话,他才草草挂断的。” 蒲斯沅刚说完这些,歌琰的手机就紧接着亮了起来。 o发来了一条消息。 消息里的文字是西班牙语。 作为特工,熟悉多种语言是必备技能,歌琰看了几秒,便转头对蒲斯沅说:“我觉得这不像是一个地址,更像是一个餐厅或者酒的名字。” 他没说话,却轻点了下头表示认同。 “亲爱的死神先生。” 歌琰这时放下手机,朝他轻轻地勾了勾手指,“现在这个时间段,恰好遇上亡灵节,有兴趣再陪我疯一次,跟我一起去一趟墨西哥么?” 蒲斯沅看着她眉梢明亮浅显的笑意,也忍不住弯了下嘴角。 然后,他微微向前一步,用自己纤长的手指勾住了她的指尖。 在她的注视中,他借着她指尖的力道,十指交叉、完整地扣住了她的手掌,继而将她整个人都拉到了自己的近处。 一室的寂静中,他低下头,轻轻地吻了一下她的耳垂,在她的耳边低语道: “iaor” (西班牙语:当然,我的爱人。)w,请牢记:,,, 第43章 启程 第四十六章启程 歌琰和蒲斯沅在会议室接完o这个电话之后,决定当晚就启程前往墨西哥。 歌琰其实是希望过个两天再去的,毕竟o也没有给出具体时限,而她和蒲斯沅几乎从血蝎子人口拐卖巢穴出来之后就马不停蹄地去了八度空间,中途连口气也没喘过,且蒲斯沅还受了肩伤。 但蒲斯沅却坚持说他的伤势并不重,以他的身体素质可以很快就恢复好。而且,他还扔出了一个让她无法再拖延前往墨西哥的理由。 因为他给她看了他手机上的一个追踪程序。 这个追踪程序,一直在全球范围内追溯一个人的蛛丝马迹。 而这个被追踪的人,是她可能还存活在这个世界上的唯一亲人,歌芊芊。 歌琰在看到这个程序的时候,整个人几乎都傻眼了,于是她捏着他的手机,瞪圆了眼睛问他:“你是什么时候做的这个程序?” 蒲斯沅平静地道:“就在你提出让我帮忙找她之后。” 歌琰想到这中间的这段短暂的时间里其实他们俩几乎一直都在一起,他究竟是什么时候得了空,又是有多么牛逼,才能分分钟在手机上直接做出一个追踪程序? 而且,最令人感到不可思议的是,这个追踪程序竟然还真的奏效了。 她找了歌芊芊整整十年,连歌芊芊的影子都没有找到。可他就用这么一个小程序,就追踪到了可能是歌芊芊本人的足迹。 “我对比了她失踪前录入在系统里的一些个人信息,然后在世界范围内做了一些人口对比筛选,最后把目标锁定在了几个她可能出现过的国家里。” 他示意她看他手机上的那个追踪程序,不紧不慢地向她娓娓道来:“她最后从巴黎离开之后,并没有在欧洲地区做停留,她可能的足迹都主要集中在北美这一块儿。” 一听到北美这两个字,歌琰就叹息了一声,因为在她寻找歌芊芊的这些年里,她一直都把目标锁定在巴黎、英国等欧洲国家,完全没想到歌芊芊会已经移动到了北美地区。 “如你所推测的那样,为了生计,她很大概率上已经改头换面了。但因为人的指纹是不可能发生改变的,因此我从指纹入手,黑进了很多官方或非官方的系统,才隐约找到了这几条线索。” “她把自己掩藏得很好,如果不是她最近因为某些原因使用了自己的指纹,我可能还不能那么快就锁定她的具体方位。” 说到这里,歌琰的脸色也渐渐凝重了起来。因为,她已经完全看懂了这个追踪程序上的标识。 她咬了下牙,抬起头看向蒲斯沅,求证似的问道:“……墨西哥?” 他微微颔首:“三天前,可能是她本人的足迹出现在了墨西哥,之后没有再进行过移动。” 虽然觉得这着实有些太过巧合,但是歌芊芊可能所在的方位,竟然和o让他们去寻找的那个【亡灵】在同一个地方。 因为这地理位置上的巧合,让歌琰心里隐约产生了一种不太好的预感。 蒲斯沅也看出来了她的担心,他这时将手机收了回来,轻抚了一下她的发,看着她的眼睛低语道:“没事的,既然知道在同一个地方,那搜索起来也会更有针对性一些,或许能更快找到芊芊。” 歌琰长吁了一口气,蹙着眉头应了一声:“也就只能这么想了。” 两人确定了今晚就要启程前往墨西哥后,便要从会议室离开去准备行李。结果,蒲斯沅刚拉开会议室的门,就看到门口杵着五个人。 言锡、童佳、徐晟、南绍,再加上个手里捏着根冰棍儿在舔的孟方言,五个人在门口围了一圈,虎视眈眈地盯着他们俩。 一看这架势,歌琰愣了一下,脱口而出道:“干吗?你们要抓我下地牢吗?” 言锡没好气地说:“你有被迫害妄想症吗?老觉得我们要抓你。” 歌琰耸了耸肩,嬉皮笑脸:“我被抓习惯了,条件反射,不好意思。” 孟方言悠闲地舔着根冰棍斜睨她:“你可能还不太了解你身边这位召唤兽……哦不,男朋友,只要有他在,这里有谁敢抓你?动你一根头发丝可能都会被他碎尸万段。” 在孟方言说到“召唤兽”的时候,所有人都憋笑憋得很辛苦,言锡已经差点要笑出声了……要不是蒲斯沅一个冷冰冰的眼神甩过去,可能孟方言还会再蹦出些其他神奇的词汇来。 “咳咳……我们只是想来告诉你们。” 童佳这时终于把逐渐被孟烦烦带偏的画风给扭转回来,代表所有人正经发言道,“我们要跟你们一起去墨西哥。” 一听这话,没等歌琰发问,蒲斯沅就率先蹙着眉头问道:“我记得这间会议室里应该是没有审讯录音设备的。” 他这句话音落下后,所有人都沉默了。 然后,一直杵在最后面的南绍被言锡一把推到了最前面。 歌琰看着这只眼神闪躲的中二唐老鸭,隐约感觉情况有点儿不太妙。 果不其然,下一秒,就听到南绍那家伙左顾右盼,眼神根本不敢和他们两个对上,边挠头边支支吾吾地道:“那个……那个啥……就是,我男神,不,我姐夫,在去八度空间之前,让我帮忙升级一下shadow的通讯系统之类的嘛。” “然后,我一个激动,升级完了通讯系统,也顺手升级了一下整个shadow基地里的审讯录音系统,把很多原本不具备信息收集功能的会议室和审讯室都加强了一下……” 南绍把话说到这里的时候,蒲斯沅的脸已经完全黑了,而歌琰起先是脸色发青,到后来又开始逐渐变红。 按照南绍的意思,因为这些会议室里现在都有了录音功能,刚刚她和蒲斯沅在会议室里、在和o电话之前说的那些的私密话都被完整地录了下来,可以被人使用权限调取收听。 她咬牙切齿地看着南绍,然后直接上前了一步,揪住了他的领口,从牙缝里蹦出来了一句话:“所以,你们在信息收集中心听到了我们刚刚在里面说的所有话?” 南绍被她揪得连气都要喘不过来了,只能涨红着脸,眼泪汪汪地点了点头。 看热闹不嫌事儿大的孟方言这时吃完了手里的冰棍,四两拨千斤地在旁边补上了更致命的一击:“是这样的,我们不仅听到了,还看到了。” 歌琰听到这话,立刻猛地转过头,她目瞪口呆地看了一眼孟方言,然后又转回来盯着南绍。 南绍已经濒临被掐死的边缘,连一句话都说不上来了。 于是,在一旁的言锡“好心”地落井下石道:“我来补充一下,这位巴斯光年兄弟把视讯系统也给装上了……” 歌琰疯了。 也就是说,他们俩刚刚在里面耳鬓 厮磨、暧昧至极的那些行为,也全都被人完完整整地看了去。 让她想想,蒲斯沅之前不仅和她蹭鼻子,用牙齿咬了她的鼻尖,还差点和她接吻…… 本世纪最恐怖的公开处刑也不过如此了。 就因为南绍为了博自己男神欢心手贱升级系统,她踏马以后和蒲斯沅的脸都要往哪儿搁去啊?! 孟方言终于把之前被蒲斯沅羞辱的场子给找了回来,他得意洋洋地抱着手臂,满嘴十八禁乱开炮:“小蒲,还真看不出来啊,外表冷成这样,真实的你竟然是狼系的?火吻小姐,你得小心点儿,他以后说不定开荤的时候会把你咬得浑身都是印子,让你出不了门呢。” 蒲斯沅深呼吸了一口气,他闭了闭眼,直接将那张冰削般的脸侧了回去看空气。 歌琰面红耳赤地对着南绍怒吼:“……我要杀了你!” - 这场闹剧最后是以蒲斯沅将已经要拿刀抵着南绍脖子挥舞的歌琰拉开、并狠狠踢了一脚孟方言作为结局收场的。 歌琰气得吹胡子瞪眼,被他拽着手去武器库的时候,还在上蹿下跳:“你迷弟把你坑成这样,你都不想弄死他么?” 蒲斯沅揉了揉她炸毛的脑袋,淡声提醒她:“别忘了,从八度空间出来的那一场他们也都看到了。” 一听这话,歌琰想了想那场更为盛大的公开处刑,顿时觉得刚刚发生的事情也就不算什么了。 算了。 她心想,看就看,就当她和蒲斯沅是做公益慈善派发狗粮了。 虽然她并不想让言锡他们跟着一起去墨西哥犯险,但是这次他们几个斩钉截铁地表示一定要跟着一起去,连南绍那个混球也死活不肯再被撇在shadow的基地里了。 就在她还在犹豫斟酌的时候,言锡那家伙和南绍串通一气,竟然威胁她说:“如果你们这次还不带着我们、两个人单独行动,我和南绍就把我们刚刚看过的那段视频放在shadow的公共浏览区域的大屏幕上24小时滚动播放。” ……草。 歌琰一个脏字如鲠在喉,她转过身拍了一下正在整理去墨西哥要带的行李的蒲斯沅,压低声音道:“这些人都这样了,你也不管管?” 将一些新研发出来的设备装进包里后,蒲斯沅侧头瞥了一眼言锡,冷冰冰地说:“你手机里那点片子,要我现在直接发给安奕吗?” 言锡转头就跑。 还没等蒲斯沅对自己开口,南绍就已经半跪了下来:“姐夫!让我做什么都行,只要你们带我去墨西哥!” …… 这么闹了一出,最后歌琰还是拗不过他们,一行六人浩浩荡荡的,一起离开了shadow的基地。 孟方言没有跟他们一起去,他将shadow的这些事处理到暂时告一段落后,也要陪家人回英国去了。毕竟他已经退役了,能这样回来尽心尽力地帮忙是情分,并不是完全的义务。 不过,临行前,他一改往日的轻佻闲散、难得正了色,把蒲斯沅叫到旁边单独耳语了几句。 在孟方言和蒲斯沅在旁边说悄悄话的时候,歌琰也帮着言锡他们一起把东西都搬上了飞机。 放完行李后,她叫住了童佳,想要试图再说服他们一回:“佳佳,其实你们真的没必要一起去的,这只是我一个人和o之间的事,多一个人去,可能就会多一份危险。你们还有太多事情要做,也有别的方法可以帮忙缉捕o,不是非得要去到墨西哥的。” 听完她的话,童佳摇了摇头,温温柔柔地说:“你为什么只劝我们,不去劝老大呢?” 歌琰怔了一下,她抬头看了一眼在不远处的蒲斯沅,而后说:“你觉得我劝得动他么?” “你也不会想要劝他的。”童佳笑了,“因为你已经把他当作了自己最信任的人,无论生死,你都愿意让他和你一起去面对。而我们和老大一起共事了这么多年,也早就已经把自己的生命都交到了老大的手上,相信他的每一次决策,愿意和他一起出生入死。今天我们跟你们一起去,和你们一起承担危险,那么这份危险看上去就没有那么可怕了。” 童佳说完,指了指一旁的言锡和徐晟:“他们都是男人,不太会用语言来表达,其实现在他们也已经把你当成了和老大同样重要的同伴,因为老大信任你,我们也信任你。” 因为相信,所以愿意和她一起共赴险境,也做好了随时为阻止黑暗而牺牲的觉悟。 听完这些,歌琰的鼻尖有些发热,所幸夜色降临,只有她自己能够察觉到她眼眶里的那股饱胀感。 已经好多年了。 曾经她也以为自己拥有肝胆相照的同伴,但后来,她发现那一切都是虚假的,众叛亲离只需要一夜,那些她曾经信任过的人,都仿佛从未和她交好过地践踏她的真心。 再后来,她觉得她不再需要同伴,她自己一个人也能前行,直到遇到了南绍和方敏。 而现在,因为蒲斯沅,她再次拥有了彼此信任、可以一起出生入死的战友和同伴。 这些人甚至都还不怎么了解她,但他们一点儿都不在意她的过往,都愿意毫无保留地以后背相付。 都是因为蒲斯沅。 都是因为他的出现,无论是他,还是他所带来的一切,都在告诉她——她一定不能放弃她的使命,因为她值得最好的、最光明的一切来陪伴她共同击垮黑暗。 看着不远处那个高大英俊的背影,歌琰觉得自己可能是有点儿上头了。 除了拥抱和亲吻外,她竟然还想要对他做更多。 她想要切实地、真正地和他相依,融入骨髓。 她突然好想完整地去拥有这个男人。w,请牢记:,,, 第44章 日 第四十七章节日 眼看孟方言和蒲斯沅说完悄悄话,朝他们挥了挥手便消失在了shadow的基地里。蒲斯沅则在夜色中,迈着大长腿朝飞机这边走了回来。 歌琰就这么站在原地看了他一会儿,然后她忽然就跳下了飞机,朝他那边拔腿跑了过去。 原本靠在旁边一个哈欠接一个哈欠打着的南绍一听到她的动静,都被吓醒了。他揉了揉眼圈,用力地拍拍旁边正在给安奕打视频电话的言锡,指着歌琰说:“这位疯小姐又是在整哪一出啊?” 言锡从视频电话上移开了视线,他往那边瞥了一眼,嗤之以鼻地说:“还能干吗?夜黑风高,干爱干的事儿呗。” 童佳也在往那边看,边看边“啧啧”摇头:“真是活久见,有生之年竟然能看到老大的脸上出现这种表情,我可真想拍下来发给那些以前各种对他表白遭拒以为他是性冷淡的心碎女孩们。” 传闻中的这位大概率为性冷淡且此生可能都不会谈恋爱的shadow高岭之花,此刻在夜色中看着自己爱人的神色,却温柔到几乎可以融化一切冰冷的介质。 如果情感可以通过眼神来表达,那么歌琰可能已经被他眼睛里的那些浓郁的情感给彻底淹没了。 蒲斯沅就这么看着歌琰朝自己跑过来,脚步也不由自主地加快了一些,而后,在她快要跑到自己面前的时候,他索性停下了脚步,微微地抬起了双臂。 然后他就接了一个满怀。 歌琰最后两步几乎是用跳的,她就这么正面朝他撞上去,不管不顾地往他的怀里跳。 反正她知道,他一定会接住自己的。 蒲斯沅用双手稳稳地接住了她之后,因为惯性的缘故,索性托着她在原地转了一圈。 歌琰被他这么抱小孩儿似的托着转圈,也忍不住发笑,最后越笑越大声,悦耳动听的笑声回荡在了夜色中的空气里,久久都没有散去。 直到她拍着他的肩膀说自己要下来时,他才将她放下了地。然后他就这么轻搂着她的腰,垂着眸不言不语地注视着她。 歌琰抬起双臂勾着他的脖颈,歪了歪头,问他:“老实交代,你刚刚和孟方言说了什么不可告人的小秘密?” 听到她的问话,蒲斯沅的眸色微微一闪,薄唇轻启:“你猜。” “他是不是说我坏话了?”她眯了眯眼,“他是不是警告了你我是只转世狐狸精,让你小心不要被我骗得晕头转向、最后连被我卖了都不知道?” 他似乎觉得这个猜测很有意思,饶有兴致地捏了下她的下巴,低声说:“原来你对自己是这样的定位。” “难道不是吗?”歌琰耸了耸肩,“长成我这样的,不是狐狸精能是什么?” 蒲斯沅故意审视了她几秒,而后摇了摇头:“狐狸精可没你凶。” “……” 歌琰气结,原本搂着他脖颈的手秒变手刀,威胁似的架在他的脖子上,“我告诉你,我不仅凶,我还会咬人呢!” “是么?” 蒲斯沅听到这话后,思虑了几秒,忽然低头凑近了她的耳垂。 然后,他靠在她的耳边,用他那道平时又低又冷的声线,对她说着最滚烫炙热的话:“有多会咬?” 最恶劣的是,他还故意咬重了最后那个字。 歌琰的脑袋瞬间“轰”地一声,当场就炸开了。 她虽然没吃过猪肉,但至少见过猪跑,她从小的成长环境都比较开放,所以即便没有亲身实践过,但很多东西都懂得比同龄人要早。 所以,她立刻就秒懂了他这句话底下藏着的意思。 简简单单的四个字,却可以延伸出带颜色的歧义和令人无限遐想的巨大空间。 歌琰觉得自己现在真的有充分的理由去怀疑,这家伙到底是不是个雏? 哪有雏会在打开了开关之后,骚成这样,知识库储备如此丰富仿佛已经身经百战了似的?! 蒲斯沅仿佛有读心术似的,在她瞪大了眼睛盯着自己的时候,已经从她的耳廓边撤了开来,顺便在她的脸颊上轻轻地落下一吻。 “别多想。” 然后,这人竟然轻描淡写地扔下了这么一句话,淡定无比地拉着她的手继续往飞机的方向走去。 歌琰看着这人挺拔帅气的背影,恨不得当场跳起来给他一顿毒打! 怎么会有人可以黑成这样!这一肚子的黑水,简直比八度空间里的黑水池还要黑! - 因为刚刚关于“咬”字的一场对白,也让歌琰无心再去追问蒲斯沅和孟方言私底下谈话的内容了。虽然她其实心底有一种感觉,觉得蒲斯沅是故意逗弄她、并借以打岔把这个话题给揭过的。 也因此,她总觉得孟方言和蒲斯沅聊的话题,不是和她有关,就是和他们这个团队里的人有关。 至少,这是一件不能让她,也不能让言锡他们知道的事情。 不过,每个人都可以有自己的秘密,即便她和蒲斯沅的关系再亲密,她也非常尊重他的,所以她不会硬要强迫他告诉她一些她不适合知道、或者在这个时间点不应该知道的事情。 从美国到墨西哥的航程并不远,徐晟亲自担任了飞行员,他们在天蒙蒙亮前就抵达了墨西哥城。 在飞机上大家都交替睡了一会,因此落地后也并没有感到十分疲惫,而且恰逢现在是亡灵节的时期。他们一进城,就看到整个城市都被布置得鲜艳盛大,也别有一番特别的风味。 墨西哥的亡灵节,其实就像中国的清明节和中元节,在这个特定的日子里,那些已经故去的人们的灵魂便会再次回到凡俗人间,和自己的家人们团聚。 墨西哥人并不惧怕死亡,他们甚至认为死亡的意义要比活着时更为重大,也因此,亡灵节在这儿并不显得悲伤,这是一个生者和亡者团聚并共同庆祝的美好时节。 以万寿菊铺路,并以万寿菊作为底部装饰点上蜡烛摆上照片做成一个个祭台,丰富的食材和饮品琳琅满目,还有被骷髅、菊花等物件点缀得满满当当的街巷,整个城市里滚动进行着各种各样的活动和街头表演。 虽然他们是带着任务来的这儿,但是为了让他们这些平时都在刀尖上滚的人在全身心迎接节日的当地人群里显得不那么突兀,他们也尽量放松了心态和全身的状态,使得自己可以更好地融入进这个城市。 毕竟他们是要去打听一个当地的人,如果将自己外乡人的潜质暴露得太过明显,很可能会引起适得其反的效果。 于是,他们将行李置放到了shadow在墨西哥城的安全屋之后,特意去购买了一些亡灵节的装扮和服饰换上。 歌琰之前来过几次墨西哥执行任务,但是每次都不在这个时节。所以这次恰好碰上,她其实心里还挺期待、想看看这个特殊的节日究竟是什么模样。 她换上了当地花纹繁复的裙子、戴上夸张的花帽,攥着自己的裙摆在镜子前转了一圈,似乎是对自己此时的装扮十分满意。 蒲斯沅自然发现了她神采奕奕的小情绪,他也已经换上了骷髅西服,这时捏着手里的骷髅面具,走过来轻轻地敲了一下她的帽檐,对她说:“今天可以放松一天。” 歌琰抬手摸了摸刚刚被他敲过的帽檐,挑着眉头斜睨他:“死神先生,你竟然这么消极怠工的吗?出任务的时候竟然还可以摸鱼噢?” 在旁边拽南绍帽子上羽毛玩儿的言锡从鼻孔里哼了一声:“呵呵,这个双标的人也就对你这样。” “以前我们去其他国家出任务,撞上啤酒节或者狂欢节之类的,他都不让我们偷哪怕一分钟的闲,当时我只是去偷喝了一杯酒,之后任务结束被他罚了整整三个月的清扫。” 言锡越说越气,差点把南绍帽子上的羽毛都给拔下来:“现在他竟然还主动提出放你一天假,真是人比人,气死人。” 歌琰笑得前仰后合,她还没来得及说话,就看到旁边的蒲斯沅平静地戴上了手里的骷髅面具,他调整了一下脸上的面具,立刻冷冰冰地怼了回去:“她是我女朋友,你是什么?” 言锡:“……草!” 谁以后还敢说蒲斯沅是个性冷淡,他肯定和对方拼了!这踏马哪里是个性冷淡,分明就是个重色轻友的宠妻狂魔啊!! 也许唯一值得庆幸的是宠妻狂魔今天并没有太过双标,他放了歌琰一天假、让她尽情地融入进这个城市享受节日的同时,也没有要求其他人一定要去完成任务。于是一行兴奋不已的人在他的默许之下,穿着各种奇装异服,从安全屋离开后便直接混进了浩浩荡荡的庆祝人群当中。 歌琰这个人好奇心本来就很重,再加上今天可能是她人生第一次放假,这会儿简直就像是被放归山林的野崽子那样,看到什么稀奇古怪的东西都会把头凑上去盯着瞧,十头牛都拽不回来。 南绍则是像三天没吃过东西一样,几乎要把自己的脑袋都埋到那些美食里了,言锡虽然嘴上非常嫌弃他,但是却和他一起把所有没吃过的东西都尝了一遍。 往常扮演着唯一的稳重女性角色的童佳今天也彻底放飞了,她毕竟年纪还小,又是个女孩子,平时在一帮大老爷们里整天只能搞任务、完全不能拥有女孩子的快乐和特权。 而今天在他们老大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情况下,童佳和歌琰两个姑娘手牵着手,疯了似的在人群当中各种又唱又跳,几乎都把自己当作当地人了。 徐晟虽然性子沉默内向,但也是很久都没有得到过这样放松的机会了,他被童佳他们一拖二拽地带着,最后也只能跟着一块儿去玩儿了。 于是,蒲斯沅成为了整支队伍里唯一一个冷静的存在。 他原本落在队伍的最后面,嘴角勾着抹淡淡的笑看着他们在前面闹,可他走到一半忽然在街角看到了什么,警觉的眼神立刻就追了过去。 也就是这么稍微分了下神的功夫,再回过头,前面那帮人就已经不见了踪影。 他立刻加快了脚步,四处去寻找歌琰他们的踪影,但因为确实路上人太多太拥挤,大家的打扮也都有异曲同工之妙,看谁都是骷髅脸花衣服,要这么大海捞针地找人也着实有些困难。 蒲斯沅虽然想尽快找到他们,但是也没有太心焦——他们之前就已经商量过,如果在人群中走散了,所有人在天黑之后回到安全屋里集合便是。 夜幕渐渐降临。 越来越多的烛光和点灯在墨西哥城的夜色中如星光点点般地亮起,阳间和阴界的边缘在这一刻显得尤为模糊,生者和亡灵仿佛可以在同一片天空下共舞。 蒲斯沅慢慢地在这片淡橘色的海洋里行走,走着走着,他忽然感觉到自己的眼睛被人从后面轻轻地捂住了。 几乎是对方从身后靠近他的那一刻,他就已经察觉到了,因为那股熟悉的淡淡清香,他几乎是下一秒就放松了浑身的警惕。 “……没劲。” 身后的人感觉到了他身体的放松,在后面小声地嘟囔了一句,似是抱怨,又更像是撒娇的耳语。 等了几秒,那双捂着他眼睛的手却还没有放开,蒲斯沅索性停了脚步,在面具下含着淡淡的笑,任由她从自己的身后、捂着自己的眼睛绕到他的面前来。 然后,他感觉到那只温热的手离开了他的眼睛。 视线重新恢复清明的下一秒,他脸上的骷髅面具就从他的下颚处,被她轻轻地用手摘了下来,露出了他完整的脸庞。 被淡黄色的万家灯火点亮的夜幕中,他看到他面前的女孩在面具后朝他狡黠一笑,也将自己的面具摘了下来。而后,她手里捏着两个面具,踮起脚,凑过来轻轻地吻住了他的唇。 成千上万的灵魂在夜晚交汇重聚的那一刻,他们也在人海中旁若无人地接吻。 直至死亡来临前,我都永远不会将你遗忘。w,请牢记:,,, 第45章 裙摆 第四十八章裙摆 成千上万的灵魂在夜晚交汇重聚的那一刻,他们也在人海中旁若无人地接吻。 直至死亡来临前,我都永远不会将你遗忘。 这将是歌琰这一辈子都忘记不了的一天。 她以前从来没有谈过恋爱,更没有喜欢过谁。 有时候,她看到自己cia的同事或者她遇到过的形形色色的人,在与自己的恋人拥抱接吻时,露出那抹仿佛能够点亮无边黑暗的笑容时,总会有一种疑惑和期待。 她疑惑一个独立的个体真的会与这个世界上的另一个个体从彼此陌生,到相爱相守,并为他付出、为他改变、成为对方的软肋和盔甲吗? 她也期待着自己在有生之年,是不是也能遇到这样一个人。 虽然她总觉得,上天或许并不会眷顾像她这样天命不好、亲缘尽失的人,但她还是会忍不住地去幻想和期盼。 这个人,会不会跨越一切阻碍,跨越光明与黑暗,来到她的面前。 他会不会毫无保留地爱着她,抚慰她所有的悲伤。 他会不会温柔地拥抱住她,给她一个让她永生难忘的亲吻。 而今天,她终于有了如此确切的感觉。 遍地铺满的烛火、熙熙攘攘的人群、分不清是谁所献唱的悠扬歌声……在这所有可能会令人感到模糊不清、甚至分不清现实和虚假、人间和阴界的时刻,她的爱人像怜惜稀世珍宝那样亲吻着她。 他让她感觉到,自己是真实地存活在这个世界上,甚至是可以得到爱、拥有爱的。 他让她变得更眷恋起这个世界来了。 因为这个世界上,有他。 起先,当歌琰不管不顾地在人群中这样吻上他嘴唇的时候,蒲斯沅还有过一瞬的怔愣,他想着他的姑娘,可真不是一般的胆大。 可是,当她柔软的嘴唇贴上自己的那一刻,他就没有多余的心思再去想别的了,他心中对她所有的欲念和渴望,就像潮水一般覆灭了他。 于是,几乎是顷刻之间,他就已经反客为主,更深地朝她那边吻了过去。 他轻轻地握住了她捏着他们彼此面具的那只手,将她朝自己拉得更近了一点儿,用另一只手紧紧地搂住了她的腰。 他吻的很认真,也吻得很虔诚。 身边人来人往。 可他们就像时间被暂停了那样接吻。 等到蒲斯沅停下这个吻的时候,歌琰的脸色已经在这无边的夜色里,红得与这黑夜彻底融为一体了。 而下一刻,她就看到她面前的男人垂着他那双已经变得幽深晦暗起来的漂亮眼眸,用他纤长好看的手指,轻轻地抹了一下她依旧湿润的嘴唇。 然后,她听到他哑声对自己说:“我们先回去。” 这短短的一句话里,隐着只有她能懂的一些东西。 她张了张嘴,却发现自己根本无法拒绝他。 她和静静地注视着她的蒲斯沅对视了一会儿,最后微微低下头,用鼻音低低地“嗯”了一声。 就算她还想继续再这奇妙的节日氛围里继续逗留一会儿,就算她还想去墓地那边看看当地人们独有的祭奠仪式,就算她还想去找童佳他们会合……但这些好像在他的邀请面前,都已经变得不再重要了。 那股在他们从八度空间里出来的时候,就已经在她心底燃烧起来的火苗,在这一刻,已经变成了延绵不绝的火海。 她知道他也一样。 - shadow的安全屋离亡灵节活动的主道路距离其实并不远。 也因此,蒲斯沅拉着歌琰的手从依旧狂欢热闹的人群中逆行而去,转进僻静无人的小巷时,也并没有花上多少时间。 两人从接完吻戴上面具返程时,一路无话。 蒲斯沅是本来就话少,而歌琰则是因为某种原因……并不想说话。 因为他们之间那种暧昧旖旎和带着的气氛,已经快要将她整个人都燃烧殆尽了。 蒲斯沅从一个不起眼的垃圾桶后摸到安全屋的密码锁,输入密码后,两个人便熟门熟路地转进了安全屋的通道里,一步一步地上了楼梯。 当歌琰被他牵着手站在屋子的门口时,她看着前头他沉默英俊的背影,身体忍不住有些轻微地发麻。无论是刚刚的楼梯间还是现在的走廊里,都没有开灯,整个空间里黑漆漆的一片,歌琰在这片黑暗里,只能听到自己震耳欲聋的心跳声。 蒲斯沅用指纹解了两扇门后,他们终于进到了安全屋的最里面。 屋子里静悄悄的,童佳他们显然都还逗留在亡灵节的活动里,没有人先行回来。 蒲斯沅开了屋子里的灯后,抬手将自己脸上的骷髅面具摘了下来,轻轻放在了一边的柜子上。 因为年岁已久,屋子里的灯光不算亮堂,薄薄的灯光从上面打下来,落在他英俊的脸庞上,仿佛将他冷厉的棱角都磨得柔和了一些。 歌琰反手合上门,她在一片寂静之中咽了口口水,而后嗓音紧巴巴地说:“……我先去洗个手。” 没等他回应,她就已经脱下了鞋,提着裙摆,一路从他的身边小跑溜了。 安全屋里有好几间房间,足够他们一人分上一间,且每一间屋子里都有独立的卫浴。因此,歌琰匆匆忙忙地进了自己的房间后,直接快步走到了最靠里面的那间浴室里。 她来到洗手台前,停下了脚步,看着镜子里还在微微地喘息着的自己。 然后,她也抬起手,将自己脸上的骷髅面具摘了下来。 她看到自己的眼睛里还泛着淡淡的波光,这波光是刚刚他们在人群中接吻时留下的余痕,一路这么走回来都没有褪去分毫。 还有她水润的嘴唇以及两颊上的红云……歌琰再看了几眼,不敢再继续看下去,她将面具搁在一旁的隔板上,直接拧开了水龙头开始洗手。 她将水开得很大,仿佛可以借以用水声覆盖自己的心跳声。 但也正是因为流动的水声,将外面有人走进她房间的脚步声都统统掩了过去,直到她感觉有一具温热的身体从后朝自己靠了过来,才惊觉蒲斯沅不知何时已经来到了这里。 歌琰在一片水声中抬起了头,看到了身后那个高大的男人。 他还穿着印有骷髅和万寿菊花纹的黑色西装,那张冷俊的脸庞因为这些花纹的点缀而显出了几分不同于往日的神采,那抹神采,非要用言语来形容的话,竟是带着几分妖冶和迷离。 她从来没有想到过,有一天,自己居然会用这两个词来形容他 这个平时冷得像块冰一样的男人。 不过,这其实也并不令人太意外,因为她想到他们在八度空间里的时候,他从黑水池里逃脱时浑身湿漉漉的模样,她当时就觉得他像个男性水妖。 她发现了——他在和她愈来愈亲密的同时,也开始肆无忌惮地散发着他骨子里这丝叛逆的性感。 此时,蒲斯沅一边在镜中静静地看着她,他的两条手臂也一边从她的身体两侧擦过伸到前方,轻轻地扣住了她在水流中的双手,因为这个姿态,他整个人几乎是从后完全拥抱着她的。 她感觉到了他坚硬厚实的胸膛,感觉到了他衣服布料下精壮的身体,也感觉到了他的热烈和情愫。 这些对她来说,实在是太过陌生,也令她有些措手不及。 歌琰甚至觉得,应付此时此刻的蒲斯沅,简直比应付穷凶极恶的犯罪分子都要难上千百倍。 因为她觉得,虽然同样是恋爱新手,她在这一方面,无论怎么赶、怎么反攻,好像都追不上他的领悟进度。 歌琰感觉自己的喉咙像被什么堵住了似的,呼吸也渐渐变得越来越急促,她就这么看着他握着自己的手,将他们两个人的手都完完整整地又洗了一遍,而后轻轻地关掉了水龙头。 她看着他取下一旁的毛巾,仔仔细细地用毛巾擦干了她的手,又将那条毛巾重新挂了回去。 歌琰动了动唇,微微侧过头去看他的脸:“……你为什么不把自己的手也擦干?” 问完这句话,她才惊觉自己的嗓子已然哑得不成样子了。 蒲斯沅依然这么从后拥着她,他垂了下眼帘,微微低下头,慢慢地靠近她的脸庞。 然后,他看着镜子中她的脸庞,贴着她的嘴唇,低声对她说:“因为等会儿还会变湿。” 在这句话音落下的那一刻,歌琰的身子就不由自主地抖了一下,而后他的唇就直直地朝她撞了过来。 他撬开了她的牙关,给了她一个几乎要让她呼吸不过来的深吻。 歌琰起先一直侧着头被动地承受着他狂风暴雨般的亲吻,而后她索性在他的怀里转了个身,用手臂扣住了他的后脖颈,将他朝自己压得更近了一些。 既然这渴望之火她已经无法承受,那倒不如将那火拥抱得更彻底一些。 拥吻之中,歌琰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解开了他身上的西装外套,将那件外套扬手扔在了地上。而蒲斯沅则一把将穿着厚重裙子的她像洋娃娃似的抱了起来,让她坐在了洗手台的边缘。 但因为生怕她坐得不舒服,他的一只手始终轻轻地护着她的后背和臀。 “难受的话就告诉我。”他在亲吻中,见缝插针地哑声对她说了一句。 歌琰微微仰着头,她上翘的眼尾处已经全红了,她从他的薄唇前移开,这时半阖着眼眸,半亲半咬地舔了一下他的下巴。 她并没有咬得很重,但因为他肤色白皙,牙印落上去,就很明显,足够让人看到。 “……召唤兽,我觉得,你应该有个主人留下的印记。”她低声说,“对不对?” 在她做完这个动作之后,她觉得他的呼吸变得更加急促了一些。 多么奇妙。 她心想。 这个如此冰冷的男人,却因为她,在此时此刻而变得热得像火。 原来不止是他可以引领着她,她也可以将他毫无保留地蛊惑点燃。 这让歌琰的争强好胜心得到了极大的满足。 蒲斯沅的眼睛里已经充满着平日里她从未见过的那些东西,他的整张脸都已经变得完全不像平日里的他。 那抹叛逆的性感、没有来由的妖冶,已经彻彻底底地主导了此时的他。 但是她也很高兴。 因为这样的他,只有她看过,只有她能看到。 这是她的爱人,也是她的男人。 蒲斯沅不断地连绵地亲吻她的眼睛、鼻子、嘴唇……这是他最最珍视的人,他想给她最好的,也想给她最温柔的,他想把她捧在自己的手心里去疼。 可是一这样与她靠近,他就会忍不住,变得不那么温柔,甚至会有一些想要对她更粗暴一点的念头。 她是他的蛊。 于是,那些他落在她脸庞上的亲吻,到最后,都演变成了他落在她耳垂下方、脖颈上的吻和轻轻的啃咬。 这个亲吻的时间,仿佛一个世纪般的漫长。 久到歌琰的眼尾已经有些湿润,久到她已经在他的肩头咬出了一个深深的印子,久到……她从喉底发出了一丝长长的叹息时。 她希望这个吻可以快一些、再快一些结束,但是当真的要结束了,她又有点儿不舍得了。 她从来没有过这种感觉,也没有过这样的心情,这些全都是他赋予给她的。 比心动更多,比情愫更多。 是沉溺。 她沉溺于他。 她觉得自己疯了。 深陷在他的漩涡里。 她听到他在她的耳边,用那道磁性低哑的嗓音问她。 “难受,还是舒服?” 歌琰还以为自己是不是听错了。 她睁着已经有些模糊的眼睛,去看近在咫尺的他,看到了几乎要从他眼底满溢出来的渴望和情愫。 看惯了平日里面对任何事都能保持清醒机敏的他,再忽然看到他这样的一面,这种反差的冲击感于她而言是更致命的。 她觉得她已经无法承受更多了。 然而她没有想到,他的话还没有说完。 下一秒,他亲了亲她的耳垂,说:“还好我刚刚没有擦手。”w,请牢记:,,, 第46章 酒吧 第四十九章酒 听到这话,歌琰的喉间溢出了两声急喘,然后她视线一低,看到了蒲斯沅骨节分明的手。 她一直觉得他的手生得很好看,是她所见过生得最好看的一双手。 也就是因为这双手的骨相,才会让她在和他初次相见时,就立时感受到了一股熟悉感。 后来她才知道,是因为他们早年已经在巴黎见过。 这段时间以来,她看到过这双手拿枪,看到过这双手解放长廊里的少女们,也看到过这双手在密室里破解谜题,看到过这双手将她从深渊和幻境里拉出来。 而今天,在这里,这双手却做了一件她以前从未曾敢想象过、也难以启齿的事。 她第一次知道,原来这双手,除了会做守护世界之外的正事,还会做出如此暧昧狎昵的举动。 其实她也知道这种事在爱人之间很稀疏平常……但因为做这件事的对象是蒲斯沅,就会让她有一种特别不真实的感觉。 然而,在看到他手的这一刻,事实又在提醒着她,这一切都并不是梦。 歌琰缓了好几秒,才从刚刚那一瞬间大脑放空的那种状态里抽身出来。 然后她看着他,从喉咙里滚出来了几个字:“……蒲斯沅,你闭嘴。” 她虽然语气是极其羞恼的,但因为她这副眼眸泛着波光的样子,又让这句话显得没有什么说服力。 蒲斯沅勾了下嘴角,不紧不慢地应了一声:“嗯,我可以动手。” ……还有完没完了? 现在歌琰一听到“手”这个字,头皮就有点儿发麻了,今天到了这一步,她都已经有点儿招架不住,快要被这全然陌生的体验给搞得束手无策了。 但显然,这对于某人来说只能算是开胃小菜,他脸上虽然还是没有什么表情,可一看就能看出来他眼底的那些满溢出来的情愫还没消退下去,完全是意犹未尽的状态。 就像雄狮刚刚才填了个肚那样。 不过,歌琰也没有想到,她都已经做好可能会被他拆解入腹的准备,某人却竟然高抬贵手,到了这里之后,便没有要继续再做更多的意思,也没有要在今天对她动真格。 蒲斯沅逗弄完她,这时将她从洗手台上轻轻地抱了下来,让她去里间洗澡,自己则开了个水龙头慢悠悠地清洗自己的手。 歌琰一开始进了里间的淋浴间,还没有脱裙子,生怕某人洗完手还会丧心病狂地继续跟进来。可谁知道他在外面洗完了手,竟然淡定地在出门前扔了一句:“安心洗澡,我一向喜欢把正餐留到后面慢慢吃。” 她听完,瞬间面红耳赤地拽起了架子上的一条毛巾,捏成一团,用力地朝外间丢了过去,然后“啪”地一声用力关上了里间的门。 门外被扔了毛巾的人的低笑声,她隔着门板都能听得到。 那毫不掩藏愉悦的笑声,勾得她心都痒了。 很快,她就知道为什么这条危险的狼今天会放她一马了。 因为他准确地估算了一下时间——几乎就在他们把“手”的游戏完成,他刚打开她浴室的门离开后,言锡童佳他们就回来了。 南绍和言锡的嗓门儿都很大,整个安全屋里顿时就变得闹哄哄的,不像刚刚只有他们两个人时那种安静到令人感到暧昧和浑身不自在的气氛。 直到听到蒲斯沅在外面和他们说话了,她这才放下心来开了水,慢条斯理地开始脱自己身上繁重的裙子。 在脱裙子的过程中,刚刚发生的事情又不免再次回到了她的脑海里,就算她已经强迫自己不要再去回想,可她依旧如雷般的心跳声还是出卖了她。 身体是她自己的,所以任何在她身体上留下的痕迹,也都像是被打上了烙印。 她刚刚给他这个“召唤兽”在下巴上留下过印记,他也同样回报了她一个独属于他的烙印。 歌琰人进了淋浴间,脑子里还是在嗡嗡作响。尤其,是他最后那句“正餐留到后面慢慢吃”,简直让她感觉自己就是一条躺在砧板上的鱼那样,接下来随时随地会被他择日生吞活剥。 如果现在有人来提问她,拥有一个狼系男友究竟是一种什么样的体验,她一定可以回答得情真意切又声泪俱下。 拥有一个狼系男友,那简直就是不要命了。 - 等她洗完澡换好衣服从她自己的卧室里出来,就看到蒲斯沅领着这几个人,已经在沙发那边围成一圈开小会了。 蒲斯沅用一个精密的装置将他们在来的路上时收集到的一些资料都投影在了房间雪白的墙壁上,而所有人的目光也都聚焦在了那些文字和图片上——在她从卧室出来之前。 等听到她的脚步声,蒲斯沅带头看过来的那一刻,这些人刚刚脸上还严肃专心的表情,瞬间就变了一个样。 言锡和童佳都一脸暧昧地看着她冲着她猛笑,南绍则是用一种很复杂……敢怒不敢言以及充满着羡慕的神情盯着她。 歌琰完全搞不懂他在羡慕点什么东西。 因为被他们这些人的眼神盯得浑身毛骨悚然,她这时走到沙发上唯一空着的那个位子坐下来后,佯装镇定地咳嗽了一声,冲着他们道:“我脸上是有花么?” 言锡打了个响指,暧昧不明地朝她眨了眨眼:“有啊,火姐你可真是一朵霸王花啊。” 歌琰镇定自若地回怼了回去:“言锡,你比我年纪大还叫我火姐?你是忘了你是个都快要当爸爸的人了吗?” 蒲斯沅在后面不动声色地勾了下嘴角。 被羞辱的言锡当场起跳,他面红耳赤地看了几秒歌琰,又转过头去看了一眼那位一脸“我老婆真棒”的蒲某人,冲着他们俩连连竖大拇指:“你们俩可真是天生一对,都属狼的,以后互相咬得身上都是印子,简直是完美!!” 童佳这时跟着言锡朝歌琰竖大拇指:“火姐,你的牙口真不错。” 歌琰一听这话,立刻就想起来了自己留在“召唤兽”身上的印记,条件反射抬头就去看蒲斯沅的下巴。 这一看,她才发现,某人的下巴上,正留着一个滑稽的牙印……虽然她当时并没有咬得很重,但出现在他这张完美白皙的俊脸上,还是触目惊心地醒目。 于是,她用手挡了下眼睛,自欺欺人地回过头,就看到南绍正幽怨地盯着她。 见她看过来,南绍立刻开始嘶声力竭:“你别虐待我的男神好吗?你不许咬他!他长得这么帅!你怎么咬得下去啊?你这是在玷污他的脸!但是他竟然允许你咬他……我接受不了啊啊!” 言锡和童佳顿时笑作一团,言锡笑得都快要吐出来了:“就是!咱们shadow之光、特工界的顶流男神 ,竟然会让自己女朋友在下巴上咬上一口。就算我敢说出去,别人踏马也不敢信啊!” 歌琰在这帮人的笑声中,面无表情地去瞪在墙边一脸淡定地站着的蒲斯沅,瞪完又发现始作俑者是自己,怪罪不了某人。 下一刻,始终没有说过话在旁边静静听着他们闹的徐晟突然来了一句:“老大,你的手怎么了?” 蒲斯沅挑了挑眉。 细心的徐晟便再次开口补充道:“我的意思是,你好像一直在揉你自己的指尖,是受伤了么?” 此话一出,大家都朝蒲斯沅的手看了过去,歌琰一听这话就感觉哪里不太对劲,她看到蒲斯沅垂下了刚刚自己一直在无意识揉捏着的指尖,云淡风轻地说:“没有受伤。” 然后下一秒,他便意味深长地朝她看了过来。 一屋子的人里,他就这么语气低冷地看着她,说着只有她才能听懂的话:“可能是因为气候,总觉得有点潮湿。” …… 歌琰恨不得当场把他的头给捶扁。 湿你个头! 从此以后,她都再也不要听到“手”和“湿”这两个字了!! 蒲斯沅调戏完她,连半秒钟的耽搁都没有,直接一脸正经地继续把大家都拉回到了刚刚他们正在讨论的议题上。 虽然接到o的电话到现在也就没有多久,但是言锡他们这些经验丰富的特工也利用了这段短暂的时间对【亡灵】做了一个大概的了解和剖析。 亡灵是近几年来血蝎子最重要的核心人物之一,也是o的左膀右臂。此人一个人控制了墨西哥所有血蝎子的活动业务,并主要集中在贩毒和人口拐卖这两块。 他们对比了亡灵的领地和之前发生在佛罗里达州的血蝎子人口拐卖巢穴的行动轨迹,发现那两组窜逃的血蝎子人口拐卖人员在离开佛罗里达州后,直接进入了墨西哥。 也就是说,墨西哥现在拥有的血蝎子的团队,将要比他们之前在拉斯维加斯和佛罗里达州遇到的,要更庞大百倍。 但不幸的是,他们这次却并没有之前两次的主场优势。第一,不仅仅是因为墨西哥的shadow团队人手不足、后续要来支援的shadow团队还在待命,第二,他们这次执行的是一个极度机密的任务,绝对不能打草惊蛇,一旦打草惊蛇,不仅仅他们会抓不到亡灵,歌琰也会被列入o的暗杀名单。也因此,不到最后关头,他们可能都不可以通知shadow的其他人来支援,甚至l都不清楚他们这次来墨西哥的真正目的是什么。 所以,他们六个人,将要在亡灵的主战场,和对方来一次凶险的斗智斗勇。 南绍虽然平时总忙着花痴狗腿男神,但关键时刻还是能派上用处的。在蒲斯沅的指点下,他已经查出了o之前给的那个西班牙语的名字究竟是什么地标。 “o给的坐标,是墨西哥城一家最负盛名的酒。”南绍看着手里的电脑说道,“每天客流量惊人。” 童佳这时问:“你们觉得亡灵真的会待在这种地方么?” 作为一个可以称得上是穷凶极恶的犯罪分子,控制着整个墨西哥犯罪链的人物,难道会整天待在一个热门的酒里等着被抓? 徐晟说:“也许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 歌琰这时思考了一会儿,说道:“徐晟说的有道理,但是我想到还有一种可能性。” 话音落下,她下意识地抬头去看蒲斯沅。 而他也正静静地看着她。 似乎是受到了他眼神里的鼓舞,她这时更加干脆地开口了:“亡灵不一定每天从早到晚都待在那里,他可能是定期会去到这个酒。” 蒲斯沅听完她的话,眼底闪过了一丝笑,不紧不慢地为她补充道:“那个酒里一定存在他的同伙和接头人,他也一定出于某种原因,会每隔一段时间就过去一次。” 言锡立刻追问:“那什么样的人,会不得不定期去一下酒出现呢?” 歌琰和蒲斯沅对视一眼,几乎是异口同声地说:“比如驻唱歌手和演奏乐队。”w,请牢记:,,, 第47章 蜜月 第五十章蜜月 当这声重叠的话语落地的时候,歌琰就忍不住笑了起来,她看到蒲斯沅也微微地勾了下嘴角。 她以前其实不怎么信命,虽然她这一路确实命运坎坷,但她其实也一直在想,自己会不会有一天,多少可以变得幸运起来一些,可以不要活得那么颠沛流离。 可那么多年过去了,她的幸运始终都没有出现……就在她都要不甘地对命运妥协、放弃这份幻想的时候,他却出现了。 是他让她明白了,她的幸运比白昼都亮。 也是他告诉了她,她的命数究竟是什么模样。 她再也不会自怜自哀,因为这个破开所有黑暗来到她面前、朝她伸出手的人,就像这个世界上的另一个她那样。 他相信她,他包容她,他保护她,他更懂她。 这份与生俱来的默契,也让她人生第一次,相信了命中注定的爱情。 如此再想下去,她可能又要对他燃起一些不合时宜的念头。于是歌琰轻咳了一声,在他温柔欣慰的注视中,别过了头,继续去看大屏幕上的资料。 只是言锡等人早就已经被这空气里散发的恋爱酸臭味熏得头晕脑胀,言锡一边翻白眼,一边抓着南绍低声讲这对虐狗情侣的坏话:“就他有女朋友了不起是不是,就她有男朋友了不起是不是??非得二十四小时秀恩爱,就连盘任务都能盘出点你侬我侬的意思来?!” 南绍端着一张苦瓜脸,反过来安慰言锡道:“人家确实了不起,人家就能边谈恋爱边执行任务,两手都抓两不误,你能行么?” 言锡瞬间静音了。 “当然,这只是其中的一种猜测。因为除了驻唱歌手和演奏乐队以外,比方说酒和食物的供货商、特邀厨师、特邀调酒师……甚至是客人,任何人都可能会定期出现在酒里。只不过我们都觉得驻唱歌手和演奏乐队是最不容易引起别人怀疑的存在。” 歌琰这时对刚刚她和蒲斯沅的猜测进行了补充:“他们会提早来酒进行调试准备,也会当场接受客人的点歌,当然也可能会表演到很晚再离开,甚至可以在表演完后再留在酒里喝一杯……种种情况下他们都可以和酒里的线人进行联络。” “确实。”童佳若有所思,“现在想来,将那种鱼龙混杂的场所定为亡灵的接头点,确实是掩藏亡灵的最好方法,因为可能除了o之外,其实并没有人知道究竟谁才是亡灵。” “什么意思?”歌琰这时蹙了蹙眉,“没有人知道谁是亡灵?” “嗯。”童佳点了点头,“我们试过了,在所有现有的数据库里都找不到亡灵的照片。而且,刚刚老大让大本营的同事审讯了血蝎子的俘虏,那些俘虏说,他们都没见过亡灵,而且就算是职位比他们高的人,也没有见过亡灵,亡灵这么多年来一直都是通过远程设备和他们进行联络的,且说话的声音也都是经过变音的。墨西哥本地的血蝎子团队也并不和亡灵进行正面对接,都只是接受到指令再去行动而已。” “也就是说,这个亡灵,我们不仅连他是男是女都不知道,且连长相年龄等所有信息都不得而知,他简直比o都要神秘,至少我们和o相处了那么多年,对他的大背景都已经很了解了。” 言锡叹了口气,蹙着眉头揉了揉太阳穴,“那这不是白费功夫么?就算明天我们去了那家酒,是不是也只能通过划拳猜人的方法定谁是亡灵?” 蒲斯沅这时关上了投影设备,在歌琰坐着的那张沙发的扶手上轻轻地落了座。 因为他落座时身体的重量,让她不得不侧过头朝他望去。 下一秒,她就感觉他抬起了一只手,轻轻地落在了她的头顶。 他就这么轻轻地拨弄了几下她的发,一边低垂着眸子看她,一边声色淡冷地对其他人说:“他会露出破绽的。” 所有人都一脸疑惑地盯着他,等待着他的后文。 “我们不一定会在一天之内就找到他,或许会多花上几天的时间。但是只要一旦找到了酒中出现的人群的规律,就能找出掩藏在其中的亡灵。” “他哪怕掩饰得再好,看上去再没有存在感,他都一定会露出破绽的。” 歌琰虽然因为他的触碰有些心跳加快,但这时也已经领会到了他话语里的意思,顺着他的话接着说下去道,“他与生俱来、下意识的一些行为和动作,一定会和他身上所穿着的假皮囊有所不符,也因此,那些细节的破绽就会在我们的面前将他彻底地出卖!” 普通人自然无法分辨一个惯于用假皮囊生活在人群中的人,一般都会被其假皮囊所迷惑,认为他就是他所表现出来的那个模样。 但是对于他们这样经验丰富的特工来说,他们的一大强项就是把自己乔装打扮、完全撇去原本的模样,把自己当作另外一个人去执行任务或者进行潜伏。 所以,他们不仅仅是优秀的特工,更是优秀的演员。 而一个优秀的演员,自然会比普通人具有更灵敏的嗅觉——寻找自己的同类。 那些在普通人眼里稀疏平常的地方,落在他们的眼中,就成为了另一个演员身上和他们自己类似的扮演痕迹。 所以,他们一定能够在人群中找到亡灵。 言锡他们听了解释,也恍然了蒲斯沅淡定的态度。 不过,当言锡从沙发上起身的时候,他还是上蹿下跳地指着蒲斯沅和歌琰大声说:“说正事就说正事,你们俩在我们面前这样卿卿我我、黏黏糊糊的成何体统?” 歌琰对着言锡看了几秒,侧过头去看蒲斯沅:“他整天这么酸,是安奕对他还不够好吗?要不要去跟安奕告状啊?” 蒲斯沅垂下头在她的额头上轻轻落下一吻,和她一唱一和:“好主意。” “那不如顺便把他手机里私藏的那些岛国片子一并发给安奕看看?”歌琰又笑眯眯地转回去看言锡,“毕竟他是个老婆怀孕时只能开手动挡为生的可怜人儿呢。” 言锡……言锡直接原地去世。 - 亡灵节放松休整的愉快一天很快过去,第二天早上,所有人都精神抖擞地进入了执行任务的状态当中。 为了不打草惊蛇,他们都脱下了制服、换上了符合墨西哥当地习俗的服装,并分成了三组分别进行行动。 最后决定的分组是——蒲斯沅和歌琰一组、南绍和言锡一组、童佳和徐晟一组。 南绍对于自己男神和歌琰成为情侣档这件事颇有些微词:“男……姐夫,你们俩的战斗力是我们六个人里最强的,你确定你们俩不拆开行动平衡一下整体三组的水平吗?” 言锡在旁边帮腔:“就是啊!南绍就是个外勤菜鸡,我到时候自顾不暇还得照顾他,我们俩不是直接上去送人头吗?” 蒲斯 沅一边调整身上戴着的装备,一边头也不抬地冷冰冰地回道:“你们两组都不进酒。” 言锡惊了:“哈?” “徐晟擅长远程狙击,他会在酒对面的那栋建筑的屋顶听我的指令根据情况进行狙击,童佳则会负责掩护他。而言锡,你带着南绍在酒隔壁的咖啡厅外坐着,我会需要南绍帮我把控这一片区域的具体地形,到时候可能会有追击作战,你要负责保护他的安全。我和歌琰先去,你们随后,每组之间都要有时间间隔,有任何情况随时通过通讯器联络。” 风轻云淡地布置完了任务,蒲斯沅牵过在一旁配完枪的歌琰,转身就要离开安全屋。 “等等。”言锡立刻道,“所以我的任务就是个奶妈吗?” 歌琰回过头,朝他微微点头一笑:“你自己知道就好。” 言锡:“……?” 南绍手里抱着电脑,在一边嘀嘀咕咕道:“我怎么觉得他们俩就是想分在一组,那些作战计划啥的都是在放屁呢……” 明理人童佳拍拍他的肩膀:“唐老鸭,你进步了,没错,他俩就是来公费蜜月的。” …… 歌琰虽然觉得蒲斯沅的计划天衣无缝毫无漏洞,但是作为和他最亲近的人,她多少还是感觉得到他确实是没有任何作战理由都想和她在一起行动的那股意愿。 于是,当他们俩牵着手,像一对普通情侣那样从安全屋离开前往酒的路上,聊了一会儿亡灵的缉捕计划后,她忍不住捏了捏他和自己十指相扣的手,逗他道:“蒲斯沅,你要是跟我说这就是咱俩的蜜月,我可是不能放你过门的。” 蒲斯沅一边走,一边用他那把低哑性感的嗓音问她:“那么请问夫人想要什么样的蜜月?” 她被那句“夫人”撩得心里痒痒的,这时笑着扬起下巴,对他说:“我要去海岛,没有人的那种海岛,谁都找不到我们的那种海岛。” “没想到夫人好这一口。”他也低笑了一声,“是要玩鲁滨逊漂流记么?” “不觉得很浪漫吗?” 她这时故意拽着他的手,微微踮起脚尖凑到他的耳边,一个字一个字地对他说:“可以天地为床。”w,请牢记:,,, 第48章 刺客 第五十一章刺客 蒲斯沅听完她的话后,漂亮的眼睛微微一眯。 这姑娘心眼儿实属坏得很——不仅故意靠近他的耳边说话,说完还使坏,对着他的耳朵似真似假地呵了一口气。 于是,萦绕在她身上那股淡淡的香气和她所说的那句话,都让他的眼神瞬间黯了一下。 蒲斯沅一直觉得自己是那种极其有自制力的人,那么多年以来,在任何情况下,从来没有什么可以轻易地动摇到他,让他的思维产生一分一毫的偏差。 可是,直到遇见了她以后,他才发现,原来真的可以有人只凭简简单单的一句话,就将他整个人轻易地点燃。 他现在甚至有一种想要终止任务的念头,立刻就将这只不知道天高地厚的小狐狸摁在旁边一条无人的街道,让她好好尝尝逗弄勾引他的下场。 使完坏,歌琰倒是知道事后害羞了,她松开了他的手,独自一人往前走了几步,背对着他以来遮掩自己脸颊上的红云。 只是,没过几秒,她的手就从后被蒲斯沅拖住了,他的手掌微微一使力,她就只能被迫转过头去看他。 熙熙攘攘的街道里,他就这么平平静静地看着她,眼角含笑地对她说:“等到时候真的天地为床了,你可别哭着说不要,说太刺激了。” 歌琰看到他炙热的眼神,身体也不由自主地麻了一半,她强装镇定地去缓和心里翻涌着的燥热,对他说:“……本姑奶奶怕过什么?你可别小看我。” “好。”他淡淡地应了一声,眼底的笑意更深,“那就请夫人说话算话。” 自己挖的坑,自己哭着也得往下跳,接下来的一路歌琰都因为自己扔出“天地为床”的军令状而恨不得咬掉自己的舌头,某人则一直用意味深长的眼神打量着她。 等他们来到那间f酒的附近,蒲斯沅忽然拉着她的手停下了步子。 他垂着眸看着她,忽而对她低语道:“孟方言有个朋友叫柯印戚,你听说过么?” 歌琰在脑中过滤了一遍这个名字,问道:“柯氏的太子爷么?” 他点了下头。 歌琰挑了挑眉:“他怎么了?” “他没有怎么。”蒲斯沅说,“我只是以前听孟方言提到过,柯印戚的父亲柯轻滕是个狠角色。” 她想了想:“好像确实是一代风云人物,听说当年北美的所有集团都被治得服服帖帖的。” “业务能力并不是重点。”蒲斯沅娓娓道来,“重点是柯轻滕和他夫人之间的佳话。” 一听这话,歌琰不知道为什么心底突然产生了一种不太好的预感,她盯着他看了几秒,眯了眯眼:“什么佳话?” 蒲斯沅看到她警惕的小眼神,忍不住勾了下嘴角。 然后,他将唇瓣贴在了她的额头,哑声说:“他们的第一次是在沙漠里。” …… 歌琰整个人都要爆炸了。 她差点一个条件反射就要一拳往蒲斯沅那弧度完美的下巴上砸过去,只不过理智最终还是阻止了她的手。 没等她动手揍人,某人却还是不肯消停,继续用他那把低冷的嗓音说着最火热的话语:“虽然很有建设性,但沙子太脏,我可能还是倾向于别的地方……你认为呢?” “……我认为个屁!”歌琰面红耳赤地瞪着他,“蒲斯沅你……” 她原本想大骂几句这座“前”冰山现在简直是比孟方言那个混球还要更骚上一层楼,可她刚说完这几个字,忽然就觉得浑身一凉。 那是她这么多年下来各种经历铸造出来的警惕和敏感,也是身为特工最令人仰仗的第六感,在刚刚的那个瞬间,她发誓她感觉到了一股强烈的杀意和仿佛被毒蛇窥探的冰冷感。 所以几乎是下一秒,她立刻就变了脸色,下意识地将蒲斯沅挡在了自己的身后。 蒲斯沅刚刚在专心和她说话,但就在她变脸的那一刻,他也立时察觉到了同样的异样。 他扫了一圈四周,冷声说:“有人在监视我们。” 歌琰点了下头:“我也有同样的感觉。” 两人对视一眼,决定暂时先不做出任何防御和观察的姿态、静观其变,一同拐弯进了f酒。 歌琰在进入酒之前,不动声色地开了通讯器,低声将这个发现传递给了言锡他们两组,让他们在靠近这里时都多加小心。 f酒如同他们之前做功课调查过的那样,大白天就已经人声鼎沸,整个酒里几乎座无虚席,连给他们站的地方都难以找到。 人们欢声笑语,喝酒碰杯,一派放松和愉悦的氛围。 歌琰和蒲斯沅都明白很可能他们没有办法在第一天就找到谁是亡灵,所以今天也都只是抱着一个试水和踩点的心态来的。 只是现在知道了有人在监视他们,他们的警惕度便上升了好几个等级。 o这个生性多疑的小人给了歌琰来接亡灵的任务,这任务并不是单向的,他也同样给了亡灵歌琰要来的信息。 他们想要追踪缉捕亡灵,亡灵也可能怀抱着o嘱咐的其他目的——比如不选择和歌琰接头,而是去反杀歌琰和她身边shadow的人。 进去之后,歌琰先去台问酒保要了两杯酒,然后拉着蒲斯沅七拐八拐走到了最靠里的边角处站着。 接着,他们一边佯装喝酒谈天,一边将整个酒的情形都纳入眼中,开始慢慢地寻找可疑的人。 半个小时一眨眼便过去了,他们耳语交流了几句,都没有发现他们的可能目标。 “一直这样干等着也不行。”歌琰这时蹙了蹙眉头,靠在他的耳边说,“我去找酒保聊聊,探听一下酒里的情况。” “嗯。”蒲斯沅同意了她的建议,“我和客人聊聊。” 两人立刻分头行动,歌琰七拐八拐地从人群中钻出来,来到了台边,找到了一个看上去就很慈眉善目、好下手一些的酒保。 “你好。” 她执行过那么多卧底潜伏的工作,最擅长的就是以最快的速度打入目标人群,她这时冲着那酒保笑了笑,举着杯说,“辛苦了,酒调得非常好喝。” 那酒保抬眼看到一个这么漂亮的东方美女朝着自己直笑,也瞬时就放松了下来。他放下了手里的杯子,对歌琰说:“很高兴收到您的夸奖,请问您是第一次来墨西哥吗?” “是的。”她歪了歪头,“来之前就已经从朋友口中了解到了这家极负盛名的酒,所以一下飞机我第一时间就赶过来了。” 酒保热情地回应道:“其实咱们酒除了酒好之外,还有一大特色。” 歌琰心下一喜,面上继续微微笑着说:“愿闻其详。” “咱们酒的驻唱乐队,是整个墨西哥城、乃至整个墨西哥最好的。一到每个星期五的晚上,我们酒都会被堵得水泄不通,如果酒里没有地方站,大家还会站到酒外头甚至是对面街巷,只为了聆听乐队的表演。” 歌琰心想她和蒲斯沅可真都是嘴巴开过光的预言家,他们昨天就猜测亡灵可能会是驻唱歌手和乐队,而这个酒的乐队之重要性也立即就在这里被验证了。 她这时微微点了点头,低头看了一眼手表:“今天是星期四,那也就是明天晚上了。” “没错。”酒保笑着说,“明晚八点,欢迎你来收听墨西哥最动人的歌声。” 歌琰:“他们会演唱多久?” 酒保:“一个小时到两个小时左右,看主唱和乐手的心情。他们是大神,就算是咱们老板也不敢规定他们的演奏时间和方式。” “很感谢你的介绍,我明晚一定会来的。” 听到了自己想要了解的信息,歌琰从台离开时整个人的心情都有些轻松愉悦。她往前走了几步,在酒里用目光一扫,发现蒲斯沅已经从角落处移动到了酒的中心区域,正在平静地和几个墨西哥人交谈。 他大多数时候都在聆听别人说话,只是在适当的时候会递上几句、亦或者只是静静地点头,也许是因为他俊美的外貌和身上出众的气质,那几个墨西哥人都很愿意和他说话。 她不远不近地看着这个属于她的男人,弯着嘴角抬步朝他走过去。而蒲斯沅就像是有心电感应一样,在她看着自己的时候,也转头朝她看了过来。 四目相对的那一刻,他的眼眸里浮现起了一丝淡淡的笑。 可就在这时,歌琰的笑容突然就凝固住了,她的瞳孔也陡然紧缩了起来。 她看到,一个穿着黑色兜帽衫、头上戴着兜帽、低着头的人不知道什么时候,忽然悄声无息地出现在了蒲斯沅的身侧。 那个人的身材比较瘦小,又是穿着一身黑的服装,不仔细看可能压根无法在人群中留意到他,但是因为歌琰的视线一直落在蒲斯沅的身上,所以她第一时间就发现了这个突兀出现的人。 而令她感到紧张的是,那个人的身侧此时隐隐约约地闪着银色的光。 她立刻就知道了——那人的手里拿着匕首!他要杀蒲斯沅! “小心——!” 歌琰一声急促的惊呼刚出口,蒲斯沅也已经感觉到了近身的杀气,几乎是那人要动手刺他的同一时间,他就已经一拳用力地朝那人的手肘猛撞了过去。 惊变就在那一瞬间。 在酒人群的惊呼声和尖叫声中,那个穿着兜帽衫的人被蒲斯沅堪堪撞到后,立刻一个闪身翻到了旁边的一张酒桌上。 歌琰立刻就看出来了,那刺客的身手和反应力都非常好,甚至可能在言锡和童佳之上。 酒里的人顿时乱作一团,蒲斯沅和歌琰也同时朝那人的方向猛扑了过去,但没想到那刺客一击不中,竟然不再恋战,立刻以最快的速度跳下酒桌,转身就往酒外跑去。 歌琰和蒲斯沅紧随其后,拨开惊恐的人群,迅速朝刺客的方向追了过去。 “全体注意,徐晟准备狙击,南绍立刻把地形图和刺客可能的行动路径都发到我的手机上。” 蒲斯沅一边跑,一边在耳麦里布置任务。 歌琰跟着他一起追着刺客疾跑,但她看着那刺客的背影,不知道为什么,眼皮却开始不停地狂跳。 虽然这非常不可思议,但她总觉得那个背影,对她而言,好像有一种莫名的熟悉感。w,请牢记:,,, 第49章 卧底 第五十二章卧底 实际发生的情况并没有时间奢侈到能让歌琰继续在脑中思考这刺客身上奇怪的熟悉感。 这名刺客不仅身手一流,跑动起来的速度也非同一般。而且最重要的是,刺客比他们所有人都要熟悉这个城市,所以几乎是一眨眼的功夫,他就已经穿过了喧闹的人群和拥挤的街巷,轻而易举地离开了徐晟的狙击范围。 这是一名经验非常丰富且根本不容小觑的敌手。 蒲斯沅和歌琰一前一后地跑在刺客身后,始终与他相差着五米左右的距离。蒲斯沅一边跑,一边还分了神低头去看南绍发来的地形图。 五分钟后,他将手机收了起来,在疾跑中淡定地对歌琰说:“你继续跟着他,我等会会在前面那条路口的岔路左拐,最后我们在前面第三条街巷回合,那儿有个死胡同,我们把他逼进去来个瓮中捉鳖。” “好。”歌琰没有废话,只是极其利落地应了一声。 蒲斯沅很快依言离开了她的视野,她一路紧跟着前面的刺客,太阳穴又开始突突地跳。 无论这个人她是否真的见过,真相也都只有等她真正抓到对方、看到对方的脸后才能揭晓,而现在一直这么落在对方的身后,可能一不小心就会真的让对方跑路了。 这么想着,歌琰眼神一凛,目光在此刻留刺客不远处的前方一个装满了水果的水果架上略作了一会儿停留,忽然从身上拿出了一个小小的物件。 随后,她一边加速狂奔,一边将手里的物件朝那个水果架子用力地甩了过去! 一瞬间,在路人的惊呼声中,巨大的水果架子被物件砸到,直直地朝着刺客的方向倒了下来。 那刺客也没有料到歌琰会在后面给他使绊子,这时停下脚步足足愣了两秒,然后在那个架子和不断往下掉的水果朝他天灵盖倒过来的那一刻,他才反应过来,然后抬手用力地去挡了一下那个架子。 也就是在这么短短几秒钟的时间差里,歌琰就已经缩短了和刺客之间原本怎么样也无法拉近的距离。 那刺客身型瘦小,水果架子又很重、且架子上的水果不断滚落也对他造成了一定的影响和妨碍,于是,在他好不容易快要从架子和水果中脱身的那一刻,歌琰已经来到了他的身后。 歌琰这时面无表情地看着这个穿着兜帽衫的背影,直接一脚从后朝他猛踹了过去。 刺客虽然猜测到她可能会从背后偷袭,但因为水果架子的妨碍有些自顾不暇,所以虽然尽力往前躲了一下,但还是被她凌厉的攻势给踹得往前扑了一下,差点摔一个狗吃屎。 歌琰丝毫没有一点手软和犹豫,这时就着刺客这一破绽和劣势,毫无停歇地冲着对方又是一拳掀了过去。 刺客也不是等闲之辈,在第一次交锋占下风的情况下,也开始了反击,他用手掌在地上用力撑了一下之后,反手就用手臂挡住了歌琰刚刚那迅猛地一拳。 拳头击在刺客纤细的手臂上,发出了扎实的声响,刺客吃痛地闷哼了一声,也被打出了火,一脚朝歌琰踢了过去。 两人就在破碎的水果架子和散落了一地的水果中这么缠斗了起来。 歌琰打斗的时候几乎招招都往对方最痛的地方走,如果是普通的打手和特工早就已经□□趴下了,但是刺客却防御得毫无漏洞,两个人一时一攻一守很难分出上下。 眼看周围围观的普通人渐渐多了起来且蒲斯沅和她说好的包抄计划迫在眉睫,歌琰这时一掌加重朝那刺客打了过去,逼得那刺客足足往后退了好几步。 在打斗的过程中,歌琰其实已经尝试过去看清刺客的正脸很多次了,但每次都被他别过头躲闪了过去。 这时,趁着那刺客转身要再度逃跑的那一刻,她直接从原地加速跑跳了起来,从后把那刺客的兜帽狠狠地拽了下来。 下一秒,歌琰愣住了。 只见刺客身上的兜帽顺势滑落了下来,然后,一头火红色的长发就这么暴露在了空气中。 这名刺客,竟然是个女人。 比刺客是女人更令她感到惊讶的是,虽然她见过不少红发的人,但是不知道为什么,她第一眼看到对方的火红色长发,就觉得那颜色和自己的发色一模一样。 怎么可能呢? 那是歌家独有的发色,怎么可能世界上会有第二个人拥有这样的发色? 除非…… 不,有第二个人,有这么第二个人会拥有和她如出一辙的发色。 只是她觉得这是一件不可能的事。 无论她怎么想,都觉得是不可能的。 歌琰站在原地,一动不动地看着刺客那头红发,瞳孔一下子收紧了起来。 她死死地捏着自己的手掌,然后她微微颤抖地抬起了一只手,想要将那背对着自己的人朝自己的方向拉拽过来。 就在她的手快要碰到刺客的肩膀时,停留在原地好几秒都没有动作的刺客急喘了几声,然后匆忙地抬起手将兜帽重新戴了上去,准备再度逃跑。 只是,在逃跑前,那刺客忽然毫无缘由地转过头看了她一眼。 仅仅一秒钟的回头动作,等她反应过来的时候,那刺客早就已经跑远了。 虽然是惊鸿一瞥,但歌琰还是在那一瞬间看清了刺客的正脸。 那是一张她从来没有见过的脸,无论是眉眼还是神态,她都确信,她一定没有见过对方。 可是,她依然感觉到了那种强烈的熟悉感。 那股熟悉感的冲击力,不断地冲刷挤压着她的大脑,仿佛要将她整个人都催迫到疯魔。 她一方面觉得,这是一个陌生人,一个o方的刺客,自己怎么可能会见过对方?另一方面又感觉,自己一定认识对方,或者对方一定曾经出现在自己的生命中。 还有一种她根本没有办法去深想揣测的假设,在她的大脑深处来来回回地盘踞着。 周围围观的人群渐渐散去,因为她的出神,她就连耳麦里蒲斯沅和言锡他们呼叫她的声音都恍若未闻,直到蒲斯沅从前面那个街区一路返回过来找她,来到她的跟前时,她才堪堪回过神来。 蒲斯沅在经过水果摊的时候,已经将她和刺客破坏水果架子和水果的费用全数赔偿给了摊主,原本想要气势汹汹找歌琰问罪的摊主便没有再说什么,开始收拾起地上的残局来。 歌琰的喉咙有点儿堵,她这时微微抬起头看向她面前的蒲斯沅,嗓音沙哑地说:“抱歉,我……” 就在她要开口说下面的话之前,他忽然抬起了一根纤长的手指,轻轻地抵住了她的嘴唇。 在她诧异的注视中,他对着通讯器不慌不忙地低声说道:“歌琰没事,刺客行动 快、我们跟丢了,你们现在在f酒附近再去找找刺客。那刺客穿黑色兜帽衫、黑色牛仔裤和白鞋,身形矮小,等会儿在安全屋集合。” 说完,他就将通讯器关闭了。 关闭了自己的通讯器后,他那根抵着她嘴唇的手指又温柔地蜿蜒向上,同时关闭了她耳边的通讯器。 歌琰到了这一刻,才终于明白了他的意图——他明明知道是她刚刚出于某种原因没有继续追逐、变相放走了那个刺客,但还是选择在团队面前替她掩护了事实真相。 蒲斯沅这时扫了一眼四周,随后轻轻地牵起了她的手,带着她往旁边一条无人的僻静小巷抬步走去。 等走到了小巷深处,他才停下了脚步,转过身望着她,静静地等待着她自己开口述说。 歌琰抬起头,她咬了咬牙,一字一句地对他说:“或许你很难相信,但我觉得我可能真的认识刚刚那个刺客,虽然我确信我此前从未见过她。” “她是个女人,且有着一头和我发色一模一样的头发。” 蒲斯沅听到这里,眸色轻轻闪烁了一下。 他是个多么聪明的人,几乎是一秒就已经明白了歌琰刚刚那些话想要表达的意思。 “蒲斯沅,说实话,我觉得我的猜想是天方夜谭。” 她这时苦笑了一声,“或许是我疯了?都是因为我疯狂的猜测和脑子里的执念,才会把刚刚那个想要刺杀你的人放跑了,我真的差一点点就能抓到她了。” “没关系。”他这时伸出手,温柔地轻抚了一下她的脸颊,“歌琰,没事的。” “不用过多地去怀疑你的猜想究竟是否是真相,因为哪怕再不可能,等到真相揭露的那一刻,一切的不可能都自然会被证实。” 他淡定从容地继续说着:“刚刚在酒里我们都获取了一些情报,等会回安全屋和大家交换一下情报,再制定下一步行动。无论是刚才那个刺客、还是亡灵,我们迟早都会抓到的。” “……好。” 歌琰原本脑中乱麻般的慌乱和无措,都被他这些云淡风轻的话语轻而易举地就给抚平了。 这个世界上只有他,能够让她在见到他的那一刻,就瞬间归于平静、感到温暖。 这个强大的男人,给了她满满的安全感和坚强的倚靠。 “在回去之前,还有些话,我想单独告诉你。” 就在她准备离开的时候,蒲斯沅忽然轻轻地握住了她的手。 他的语气虽然还是和平常那样淡然低冷,但不知道为什么,歌琰竟然从里面听出来了一丝紧绷。 这让她一瞬间感到很惊讶,又感到了一丝惊惧。 因为一直以来她都觉得,紧绷这种情绪,是根本不可能在他身上出现的。 如果他都产生了紧绷的情绪,那么一定是发生了不得了的大事。 于是她立刻停了步子,专注地看着他:“你说。” 蒲斯沅说:“你有没有想过,为什么刺客的刺杀对象会是我?” 从逻辑上来推,刺客百分之七百是o那边派来的人。而不符合逻辑的是,刺客的刺杀对象是蒲斯沅、而不是歌琰。 因为从o的角度来看,他给的任务只有歌琰知道,也只有歌琰一个人会来墨西哥找亡灵接头。就算退一万步来讲,shadow的人尾随她而来、也不至于是明着和她一起去酒。 而刚刚那个刺客的目标却非常明确,从一开始就是要刺杀蒲斯沅。 那么,o怎么会知道蒲斯沅会和歌琰一起来酒找亡灵?那个刺客又为什么能够准确地认出谁是蒲斯沅来? 歌琰的大脑疯狂地转了起来,在将这些千丝万缕一并拼凑起来后,她的手微微地颤了颤。 只有一种可能性。 那就是——o从她来墨西哥之前,就已经知道了蒲斯沅会和她一起来,且并不是尾随她、监视她、而是和她一起并肩作战的身份。同时,o还明确地知道蒲斯沅会和歌琰一起出现在f酒的时间点,所以提前将蒲斯沅的照片提供给了那名刺客,让其来酒刺杀蒲斯沅。 而知道她和蒲斯沅一起来墨西哥的人,只有老l、孟方言、言锡、童佳、徐晟和南绍。 而具体知道她和蒲斯沅会一起出现在酒的时间点的人,只有言锡、童佳、徐晟和南绍。 “虽然我一点都不想相信这件看起来像是天方夜谭的事。” 蒲斯沅这时敛了下眸子,一字一句地说,“但我们之中,有o的卧底。”w,请牢记:,,, 第50章 相信 第五十三章相信 蒲斯沅这句话说出口带来的震撼,对于歌琰来说,是灭顶的。 她刚刚已经在对那个刺客身份的猜测中感到一阵天旋地转,而在蒲斯沅紧接着再扔出这么一个重磅炸|弹后,饶是看惯了各种风风雨雨的她,也被砸懵了。 “……不可能。” 几乎是下意识的,她就这么回复了一句。 这怎么可能呢? 言锡、童佳和徐晟,都是跟了蒲斯沅那么多年的人,他们不仅是蒲斯沅一手带上来的队员和同伴,更已经是和他肝胆相照的挚友。 虽然她和他们三个认识的时间都不长,但也能够很清晰地看出来他们三个是多么地信任和依赖蒲斯沅。即便言锡总是和蒲斯沅拌嘴跳脚,但他绝对是那种如果蒲斯沅遇到危险、他会毫不犹豫第一时间就冲上前去挡枪的人,就更别提温柔明事理如童佳、可靠稳重如徐晟了。 他们绝对是那种用生命和蒲斯沅在交朋友、和他共进退的那种人,也是让她羡慕不已的友情的证明。 而另一方面,南绍和她也同样认识了很久很久。 在她被cia伤到已经对友情绝望的时候,在她独自一人被缉捕、饱受颠沛流离的折磨的时候,是南绍朝她伸出了手。 他原本只是一名自由黑客,可却因为误打误撞在一次她执行任务的过程中帮了她一把,随后他就和她成为了搭档,开始义无反顾地协助她执行任务、顺便逃离cia的追查。 虽说帮助她可以拿到任务的赏金,可是除此之外,她带给南绍的只有麻烦和折腾,他这么多年来陪着她躲躲藏藏,连光明正大和方敏谈个恋爱都成了奢侈。 她拖累了他那么多年,让他失去了普通人应有的生活,他却连半句怨言都没有。 在认识蒲斯沅之前,南绍是她最最信任的人。 她怎么可能会有一秒钟去怀疑南绍会背叛她呢? 见她眼神飘忽不定、神色仓惶不安,蒲斯沅又说:“你不是一直想知道,在来墨西哥之前,孟方言究竟拉着我说了些什么悄悄话么?” 歌琰张了张嘴,目光微颤地看着他。 她已经隐约有预感会听到他说什么了,但她又忍不住去排斥这种“不切实际”的预感。 因为很多时候,真相其实并不美好。 不知道真相,被欺骗隐瞒,做一个什么都不知道的傻子,或许会更快乐。 蒲斯沅这时扣紧了握着她的手,似乎是想通过手掌间的温度将力量传递给她。 “孟方言说。” 他看着她的眼睛,一字一句地告诉她,“在我们进入八度空间的时候,他先和言锡他们一起审讯了一次那两个shadow里的间谍之后,总感觉间谍们好像话里有话。所以后来半夜的时候,他又独自去审讯了一次那两个间谍。” “他做的很聪明的是,在他单独审讯的时候,他先提前关闭了审讯室的录音设备,所以他和那两个shadow间谍的对话,自始至终只有他自己一个人知道。” “那个o派来的间谍说,他充其量只能算是个二传手。” 在歌琰的手掌不由自主地微微发颤时,他捏得更紧了一些:“因为当他从我的核心小组这里得到血蝎子九个巢穴的地址时其实已经晚了,所以当他传递出去的时候,shadow的人趁着这个时间差早就已经赶到了那几个巢穴。但有两个巢穴里的人之所以能够成功逃逸,是因为已经有人在第一时间、在shadow的人出发前,就已经告知了他们shadow要来围剿他们。” “而能够第一时间知道九个shadow巢穴所在坐标的人,除了我之外,只有言锡、童佳和徐晟。” 当他的这句话音落地的时候,歌琰起先是微微地松了一口气,但心里立刻又像是被针扎了一样细细麻麻地疼痛了起来。 让她暂时感到放松了一秒的是,她无比信任的搭档南绍并不是这个内鬼,因为当时南绍在巢穴外的车里,无法第一时间得到消息。 但令她感到无比痛心的是,这个内鬼竟然真的出在蒲斯沅自己带领的核心三人小组里。 那么把这三个人当作像自己家人那样信任和爱护的蒲斯沅,此时此刻心里该有多难过啊? “孟方言当时只把这件事告诉了我一个人,甚至连l都不知道。他就是希望我能够趁着来墨西哥的这段时间,先客观地好好观察一下小组里的人,因为那个间谍说出来的话也不一定是真的,可能只是o想要刻意破坏我们小组人员之间的关系所用的下三滥的挑拨离间手段而已。” 蒲斯沅的脸庞看上去甚至比她还要镇定:“而我当时也是这么想的,直到今天遇上了这个刺客。” “到了这个节骨眼上,我才有一定的理由怀疑,我的小组里真的有内鬼。” 歌琰就这么一动不动地看着他,直到他说完这些话。 然后,她突然将手从他的手掌里挣脱开来,冲着他抬起了双臂。 “蒲斯沅。”她深深地呼吸了一口气,认真地看着他,“你抱抱我,好不好?” 蒲斯沅最开始听到这话时还有些许怔愣,但当他看清她眼睛深处的东西后,他又陡然沉默了下来。 接着,他就着她朝自己展开的双臂,将她轻轻地拥进了怀里。 他知道这个女孩子,是在用她自己独特的温柔安慰他,同时还细心地照顾了他的男性自尊。 明明刚刚承受了这个令人难以置信的消息、可能遭到最信任的人的背叛的人是他,可她却没有说是他需要拥抱,而是说是她自己需要拥抱。 大多数人眼中的火吻,是个雷厉风行、且强势坚硬得不像女性的女人,是个臭名昭着的杀手和叛徒。 但只有他才知道,他的爱人,是个多么善良又柔软的人。 她抚慰了他,也给了他在早年失去家人后,那么多年都没有体会过的爱。 “蒲斯沅。” 歌琰这时搂着他的脖颈,从他的怀里抬起头来,一字一句地问他:“你为什么不怀疑我?或许将你的信息透露给o的人是我呢?毕竟从头到尾,都只有我一个人和他有过明确的接触和联系,而言锡他们都看上去痛恨他极了。” “你难道就没有想过,o会利用我妹妹的行踪来威胁我、让我来除掉你吗?歌芊芊在一定程度上是真的会扰乱我的理智的。” 她的眸色微微发亮、清澈澄净,但问出来的问题却相当尖锐。 蒲斯沅听完这话后,几乎是立刻就抿着唇笑了一下。 歌琰有些奇怪,立刻追问道:“你笑什么?” 他这时微微低下头,在她的额头上轻轻地落下一吻 。 然后,他用额头抵着她的额头,对她说:“歌琰,我这一辈子都不会像相信你这样去相信任何人。我相信你的程度,就像我相信我自己那样。” “如果有一天,o真的用歌芊芊来威胁你杀了我,那我就将我的命送给你便是。” 歌琰的喉头因为他的这句话微微有些发更,她动了动唇,哑声说:“蒲斯沅,你是傻瓜么?你的命这么不值钱,随便送的么?” 他这时眼底笑意更深:“我只愿意送给你,且分文不收,还肯倒贴。” 虽然他是在开玩笑,但她也已经充分感觉到了他玩笑下的认真。如果真的遇上了要她抉择的这一天,他一定不会为难她、却会为难他自己。 这个男人,是愿意为了她,做出一切事情——甚至是牺牲他自己的生命的。 “蒲斯沅,你可别小看你女朋友。” 她这时微微抬了抬下巴,“我的生命里,你和歌芊芊谁都不能少,为了你们,我会亲手杀了o的。” “好,夫人说什么都对。”他微微颔首,连半点平时冷硬的脾气都没有。 歌琰这时吸了吸鼻子,故意用轻松的语气说:“蒲斯沅,你这么恋爱脑,作为一个顶尖特工,你可是在玩火。” “我可不就是在玩火么?” 他的语气淡冷低沉,但又故意坏心眼地咬重了“火”这个字,“我的脑子里有几十种玩火的方法,你想听么?” 歌琰被这人无比熟稔的老司机开车操作弄得口干舌燥,这时立刻从他的怀里挣脱开来,气势汹汹地说:“闭嘴!别给我耍流氓!” 蒲斯沅这时别过头,手握着拳抵着鼻尖低笑了几声,然后又转回来,恢复正色道:“该回去了,不然他们会起疑心的。” 歌琰从刚刚一瞬间的轻松里回过神来,发现心中的重压依然还在那停留着,她长吁了一口气,问他:“那你打算怎么做?” 毕竟,他们当真面临着团队里有内鬼的局面,在这种情况下,痛心惊疑和不可置信都是没有用处的。只有真正证明团队里有或者没有内鬼,才能给他们自己、也能给他们的同伴一个光明磊落的交待。 因为蒲斯沅深谙这一点,所以他在发现孟方言的猜想被证明的那一刻,就将所有的情绪都收敛了回去。 为了将这个他不想相信的事情变成不可能,他要比谁都加倍努力地去验证。 “接下来我会将行动计划拆成琐碎的部分。”他不徐不缓地说,“只有你和我知道计划的全貌,而他们每一个人都只能知道计划的其中一部分。” “那么,当o和亡灵开始行动的时候,他们对着哪一环下手,我们也就能知道究竟是哪一环出了问题,具体负责那一环的人又是谁了。” “我不想相信他们中的任何一个人会做出这样的事情,所以我会比谁都努力地去寻找真相。” 歌琰看着这个淡然从容地说着话的男人。 他真的很耀眼。 正是因为有他在,所以她才会更相信自己、更相信公正、也更相信光明。 光明终会终结黑暗,终结罪恶,终结谎言,终结痛苦。 这条路很难走。 但她一定会和他一起并肩走下去。w,请牢记:,,, 第51章 明月 第五十四章明月 蒲斯沅和歌琰在小巷里商讨完了诱捕亡灵和刺客的计划,决定回去之后先暂时不打草惊蛇。 虽然他们目前还不确定刺客是谁,亡灵又是谁,亦或者这两个人是否根本就是同一个人……还有内鬼是否究竟存在。 但只要随着计划的推行,真相一定会逐渐显露端倪。 回到安全屋的时候,言锡他们早就已经在了。 歌琰刚进门,就看到言锡在客厅里像只无头苍蝇一样地到处乱转,神色慌乱不定,童佳则在旁边不断地安抚着他、但神情也不怎么好看。南绍则一反常态地坐在沙发上,傻愣愣地看着前方的空气,没有像平常那样上蹿下跳。 而徐晟则人压根不在客厅里。 客厅里的气氛有些说不出的怪异,再加上歌琰心事又有点儿重,所以进去之后一开始脸部表情还没有完全调整过来。 童佳看到她和蒲斯沅回来,几乎是立刻就迎了上来,一脸关切地抓住了她的手:“歌琰,你没事?你有哪里受伤吗?脸色怎么那么差?” “我没事。”她努力挤出了一个笑容,然后抬手拍了拍童佳的肩膀,“刚刚追刺客追得太急了,还有点儿没缓过来。” 言锡也三步并作两步地走了上来,他一把抓住了蒲斯沅的手臂,然后上上下下地扫了他几眼,才没好气地甩开了他的胳膊说:“小蒲,我们在通讯器里拼命叫你们、你们也没反应,是非得想要吓死我们才高兴么?” 蒲斯沅自然不能让他们知道自己是故意将通讯器关闭了的事儿,立刻轻描淡写地说:“忙着在找刺客,没心思回。” 言锡一听这话,顿时就更火大了:“蒲斯沅我告诉你,你别每次就只知道自己一个人往前冲锋陷阵,一个人把所有脏活累活和危险都往身上揽。那么多年了,你究竟有没有把我们当成你最信任的同伴?别到时候你一个人去送死,踏马连个替你收尸的人都没有。” 这话越到后面,火|药味就越重,言锡看上去是真的有点儿生气了,连童佳在旁边怎么拉扯他他都不听。 歌琰在刚刚身处小巷里的时候,心里就觉得,如果说一定要她选出一个最不会背叛蒲斯沅的人,那她可能还是会选择言锡。 言锡是真的非常在意和关心蒲斯沅。 他比蒲斯沅年长几岁,虽然平时总是满嘴胡言乱语的玩笑话,但她能感觉到,言锡是最敬重蒲斯沅、也是对蒲斯沅最好的人。 蒲斯沅听完言锡的这通气话,倒也没动气。 他站在玄关,看着言锡眸色闪动了几秒,竟然冷声开口道:“嗯,是我不对。” 一听这话,其他人倒是都惊了。 先别说下巴都快要掉下来的童佳了,就连刚刚发完脾气都等着挨骂的言锡都傻了——这尼玛真的是蒲斯沅么?蒲斯沅竟然会认错道歉?!他们是不是都活在梦里啊?! 歌琰惊奇完后,又陡然觉得自己男朋友为了掩盖善意的谎言时的反差萌认错真的有点儿可爱。 于是,她抬起手,轻轻地拍了拍蒲斯沅的头:“知错就改,真是个好孩子。” 在言锡他们更为惊恐的目光中,“召唤兽”竟然温顺得像只大型犬那样,就差反过来去蹭歌琰的手了。 言锡嘴唇颤抖地盯着他们看了一会儿,结结巴巴地说:“恋爱中的男人可太可怕了……” 因为这么一打岔,刚刚客厅里还很凝重的气氛顿时消散了不少。蒲斯沅将刺客的情况简要跟言锡和童佳说了一下,歌琰则去沙发那边找一反常态的南绍去了。 直到她人站到南绍面前,南绍才像是陡然回过神来似的。 他脸上的表情还是和平常显得很不一样,看上去有些慌乱、又有些无措,更有些不应该在他脸上出现的复杂和仓惶。 只是,在看到歌琰的那一刻,他还是尽力把他脸上的这些情绪通通都压了下去。 “你们回来了啊!” 南绍一下子从沙发上站了起来,他眼神聚焦、目光紧盯着她,“你和我姐夫都没受伤?” “没事儿,俩人都活蹦乱跳的。”她看着南绍,调侃他,“倒是你,怎么像是一副丢了魂儿的样子?被刺客追杀的人又不是你咯?” 南绍一听到“刺客”这两个字,神色就有点儿紧绷:“哈哈……我是担心你们有事儿,我自己一个菜鸡又帮不了你们,所以才很慌,在安全屋里待着坐立难安的……” 歌琰一时并没有再在他身上挖掘出什么异样,这时转过头问言锡他们:“对了,徐晟呢?” 童佳说:“徐晟在自己的房间里休息,他好像有点儿不舒服,可能是因为之前狙击的时候,在屋顶上受着太阳直晒的缘故,今天这儿的太阳特别毒。” 歌琰听到这话,和蒲斯沅隔空对视了一眼,然后他们不约而同地走到了徐晟屋子的门口。 蒲斯沅敲了敲门,低声道:“徐晟,还好吗?” “还行。”徐晟沉冷的声音很快就从内屋传了出来,“吃了药,待会儿睡一会儿应该就会好了。” “你好好休息。”蒲斯沅说,“这两天缉捕亡灵的行动你暂时不用参与了。” 只有她和蒲斯沅知道,这是一个试探。 如果说,徐晟是那个内鬼的话,他应该会表现出哪怕强撑着都要参与行动,了解他们的所有动向,以汇报给亡灵和o。 但是,当蒲斯沅说完这句话后,歌琰原本以为徐晟会反对,结果徐晟竟然很爽快地就答应了下来:“以不好的状态去缉捕亡灵只会给你们造成负担,我休息好之后再回归。” 其实在回来的路上,歌琰就已经仔细地考虑过这个问题了。 在言锡、童佳和徐晟当中,如果非要她选出一个可能的内鬼,那么在她的视角里,沉默寡言、情感不外露、平时不出任务时更喜欢独来独往的徐晟或许会比言锡和童佳更能做成一张内鬼牌。 虽然她一点都不想这样去怀疑自己的队友,但她也确实需要通过一些线索试着去推测出事实的真相。 而令人感到欣慰的是,徐晟并没有在他们的初步试探上,做出任何异样的回应。 歌琰在心底稍稍松了一口气,然后转过身对言锡他们说:“从现在开始,我建议我们所有人都开始分头行动,如果我们集体出动,很有可能会招致刺客的再一次袭击。尤其是蒲斯沅,我建议你最好不要在大白天时出现在大街上。” 这是她和蒲斯沅早就已经盘好的计划,只是借由她的口说出来而已。 言锡他们都很同意这个方案,只有南绍弱弱地举了举手:“那个啥,我……我一个人单独行动的话,怕会被亡灵活活恁死。” “你还 是跟着我,菜鸡。”言锡这时一把勾住了南绍的肩膀,“你看见没?在这个地儿,只有我这个奶妈不嫌弃你,连你的男神也整天只知道沉迷恋爱和自己的女朋友厮混在一起。” 南绍阖了下眼眸,笑了:“是是是,关键时刻还得靠言哥。” - 大家在安全屋稍事休息了一段时间后,准备再次出发前往f酒附近勘察。 言锡带着南绍、童佳单独一人先行出发了,而蒲斯沅则假借着要和歌琰再厮磨一会儿的理由,在他们充满着“这昏君没救了”的眼神中,和歌琰暂时先留在了安全屋里。 等他们三人走后,蒲斯沅和歌琰立刻收起了刚刚的玩笑和满脸伪装的愉悦,二话不说一起悄声进了歌琰的房间。 虽然这里每一间房间的隔音效果都非常好,但是因为徐晟还在他的房间里,整个安全屋并非只有他们两个人,所以蒲斯沅和歌琰还是将声音压到了只有他们两个彼此才能够听到的程度。 歌琰这时悄悄地和他咬耳朵:“我反正会先去那个视野最清晰的暗角蹲点,你只要按照我们计划的时间点出现就好。” 蒲斯沅微微点了点头,然后将手机拿了出来。 他当着歌琰的面,分别给言锡和童佳发了两条消息。 但是这两条消息的内容却是不一样的。 他发给言锡的消息内容是,他会在晚上20:00出现在f酒。 而他发给童佳的消息中,他则把时间从20:00改成了18:30。 发完这两条消息,他便将手机收了起来,同时,他极其罕见地轻吁了一口气。 歌琰知道他是个心智非常强大的男人,但她也明白,他现在面对的不仅仅是躲在暗处的敌人,更是有可能出现在他肝胆相照的同伴中的叛徒。 和言锡他们三人共事多年的是他,和他们朝夕相处情同手足的人也是他。 他此刻心中的痛苦和挣扎,是根本难以想象的。 而她能做的,只有陪伴在他身边,给他最有力的支持,并和他一起面对任何的结果。 十分钟后。 歌琰和蒲斯沅一同离开了安全屋。 歌琰朝f酒的方向前进,蒲斯沅则和她走了一个完全相反的方向、绕一个圈子。 只有她和蒲斯沅自己知道,蒲斯沅其实今晚根本不会出现在f酒。 而她则会在没有人知晓但视野最清晰的那个暗角躲藏着,并亲眼目睹究竟刺客会不会因为内鬼的告密再度出现在酒,且究竟会在哪个具体的时间点出现。 夜幕渐渐降临了。 整个墨西哥城都渐渐被无边的夜色所笼罩,星火点点升起,仿佛将整个城市都笼罩上了一层神秘的面纱。 歌琰在那个暗角落脚之后,就暂时关闭了和全体组员的通讯器,并戴上了一个她和蒲斯沅之间专属的通讯器。 歌琰:“我就位了。” 没过两秒,蒲斯沅就利落地回复了:“好,注意安全。” 他低低冷冷的声音,顺着耳麦流淌进她的耳边,又像小溪流淌进她的心底里。 她被这性感的嗓音忽然打动了心思,这时仰头望了一眼天空上的月,轻声问:“你在哪儿?” 其实她只是随口一问,并不是真的想要知道他的具体坐标。 因为她知道他一定会在一个离酒不会太远、也能从高处看得见她的地方。 过了片刻,她听到了他的回复。 蒲斯沅:“我在一个可以和我的爱人共赏同一轮明月的地方。”w,请牢记:,,, 第52章 妹妹 第五十五章妹妹 这句话,在大晚上的,把歌琰撩得心都发麻了。 要不是她戴着通讯器,真真切切地听着那道低冷又性感的嗓音传进自己的耳朵里,她是绝对不会相信这句话竟然是出自于蒲斯沅之口的。 这个人现在到底是怎么回事儿? 这位在别人眼里铁面无私、从来不开小差动歪脑筋的人,竟然在执行任务的时候,也不忘撩她一把,弄得她独自站在这个暗角里,浑身忍不住地发烫。 一个那么冷、那么不爱说话的人,现在对着她说起情话来,简直就是张口就来的程度。 歌琰觉得自己老被他这样撩得面红耳赤,实在是有损她火吻的威名。 于是,下一秒,她咬着牙,仿佛自己的脸皮厚如城墙那般地对他说:“蒲斯沅,有本事以后在能共赏一轮明月的地方玩火啊。” 说完这句话,她就想要咬掉自己的舌头——只不过说出去的话就如同覆水难收,她并不知道,蒲斯沅在另一头听得眼神立即就黯了几分。 接着,歌琰就听到他用更哑了一些的声音对她说:“好,我说过,我有几十种玩火的方法,到时候希望火吻小姐能够坚持住。” 这只召唤兽可实在是太危险了! 歌琰立刻抬起手捂住了自己的眼睛几秒,而后她又放下手,对着通讯器凶巴巴地说:“行了行了,我不跟你闲扯了,快六点半了!” 那头的蒲斯沅此时暧昧不明地低笑了一声,总算是暂时先放过了她。 歌琰咬着唇用手对着自己的脸颊扇了扇风,然后开始聚精会神地盯着她侧前方f酒的入口大门。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很快,就到了六点半整。 歌琰屏住呼吸,在夜色中一眨不眨地盯着每一个进入酒的人。 这些人里,有欢声笑语的友人,有成群结伴的学生,还有甜蜜搂抱着的小情侣……她试图从中去找出任何一个看上去神色诡异、或者举止异样、近似上午那名刺客的人。 因为她是唯一一个今天和那名刺客有过正面交锋的人。 只有她近距离地审视过对方的身形和动作,更只有她才看过对方的样貌。 而且,那名刺客给她带来的熟悉感,实在是太过怪异了。 所以,她必须要比任何人都更早一步找到对方。 歌琰就这么死死地盯着酒的入口,简直是把自己当成一个探照器一样……直到蒲斯沅在通讯器那头低低地唤了她一声,她才从浑身的戒备中抽离出来。 蒲斯沅说:“七点一刻了。” 歌琰听到他的话后,恍然地张了张嘴。 他们告诉童佳的时间是六点半,如果说童佳是那个内鬼,那么刺客早就应该已经出现了。 而现在,在她确信自己对于人群的观察没有出现任何问题的情况下,刺客并没有出现。 在酒里潜伏的言锡他们,也都说并没有看到刺客。 所以,童佳应该就不是那个内鬼了。 歌琰深深地呼吸了一口气,对蒲斯沅说:“太好了,排除掉一个了。” 因为在她的潜意识里,其实还是抱着那个所谓的内鬼只是他们的错觉而已的希望——那名刺客只是非常碰巧地出现在了f酒,或者只是守株待兔才等到了刺杀蒲斯沅的机会,而并非是有人故意透露消息给她的。 蒲斯沅低低地“嗯”了一声:“还有一个半小时多。” 他们现在还不能完全放松警惕,因为他们还有第二个时间点的测试。 如果八点整的时候,刺客还没有出现,那么他们才可以彻底排除团队内有内鬼的可能性。 歌琰瞬间提起了比前面一个多小时更全神贯注的精神:“好了,我要继续盯梢了。” 就在她以为蒲斯沅也会继续沉默待机的时候,就听到他冷不丁给她来了一句:“偶尔开个小差想我一秒,也不是不行。” 歌琰:“……?” 就你会骚行了!你踏马有本事倒是把这句话当着团队的面在公共通讯器里说一遍啊! 虽然某人已经不要脸到人设崩塌的地步了,但是歌琰还是抵挡住了美男的诱惑,强迫自己专注在接下来进入酒的人群当中。 她的脑子里就像有一根紧绷着的弦一样,而那根弦上,则牢牢地牵挂着友情和信任。 在这一个多小时的时间里,歌琰无数次地祈祷、甚至祈求着,这名刺客可以永远不要再出现了。 或者,至少在今晚,她可以不要出现。 仿佛过了一个世纪般漫长。 在离八点整倒计时的最后那几分钟里,歌琰几乎是每隔十几秒就会低头看一次手表上的时间。 她在嘴里念念有词着,还有三分钟,还有两分钟…… 都到了这个时间点,应该不会再来了? 这名刺客,在上午就已经失手过了一次,甚至还被她看去了正脸。就算出于自保的理由,对方也不应该选择在同一天再执行一次刺杀,这在杀手这一行是大忌。 以前她在做杀手的时候,如果第一击不中,要么就会选择和雇主说放弃任务退定金,要么就是会过个十天半个月,等目标已经彻底放松警惕之后再第二次出手。 这名刺客但凡有点儿脑子,今晚就算拿到了时间情报,也不应该来的。 就在她如雷的心跳声中,八点整到了。 歌琰放下了刚刚一直半抬着看时间的那条手臂,紧紧地盯着f酒门口的人流。 没有。 怎么看都是没有。 就算那名刺客再怎么样乔装打扮,她都能够在第一眼就认出来,因为对方的身形和样貌,已经牢牢地刻印在了她的脑海中。 她不可能看错,也不可能漏看。 “八点一刻了。” 歌琰这时算是松了半口气,对着通讯器那头的蒲斯沅说,“咱们是不是该撤了?” 因为差不多能够确认团队里没有内鬼了,所以她连说话的语气都是带着些许上扬的。 可谁知道,就在她刚说完这句话的下一秒,她整个人就僵住了。 在离f酒大门的入口处大约十来步的地方,不知道什么时候,突然出现了一个人。 那个人独自一人混迹在人群之中,乍一看似乎毫不显眼,甚至有些过于普通。 可是对于歌琰来说,那却是当头一棒。 因为对方化成灰她都能认得出来。 对方只是换了一件和早上样式有些许不同的黑色卫衣以及一条深蓝色牛仔裤,头上则戴了一顶黑色的鸭舌帽,深色系的装扮几乎让其都要与这黑夜融为一体了。 但那束成马尾落在脑后的火红色长发,还是在第一眼就抓住了她的眼球。 是那名刺客。 她还是来了,就在离蒲斯沅预告的第二个时间稍稍过十五分钟左右的时候。 那头的蒲斯沅似乎感觉到了她的呼吸突然变得急促起来,立刻关切地问道:“歌琰,你怎么了?” 歌琰的喉头有些发紧,她眼睫颤抖着,这时根本来不及回应他的话,身体已经本能地朝刺客的方向冲了出去。 她不能让那名刺客进酒。 酒前的人群都是极其松散的,因此她突然朝这边冲了过来,其他人一时都反应不及,自动就让开了一条可以让她跑动的道路。那名刺客最开始还没有发现她,是直到听到人群发出的哗然声,才发现她人已经快要冲到自己的近处了。 几乎是眨眼间,刺客转身就跑。 然而这一次,歌琰却带着比早上更坚定的决心和更势在必得的力量,因此他们之间的差距很快就被越缩越短了。 “你别再跑了。” 两人一前一后拐过五个街巷后,歌琰呼吸也不带喘地在那刺客的身后说,“我今天一定会抓到你,你就算跳到河里我也会跟着一起跳下去的!” 此话一出,那刺客瞬间就跑得更快了,但这快里也夹杂着一丝慌乱。 而往往人越着急、破绽就会越多,那刺客跑动时没有留意到前方地上的一块碎石,这时一脚踩上去,人瞬间就朝地上扑了出去。 就打这几秒钟的时间差,歌琰在刺客快要起身继续往前跑的那一瞬间,从后面一把抓住了对方的后领! 电光火石之间,她以对方完全措手不及的速度将那刺客拉扯到自己的正面,然后朝地上用力地一掼。 然后她直接扯掉了对方头上的鸭舌帽,整个人半跪着将刺客压在了地上,居高临下地望着对方。 而早上一闪而过的那张脸庞,这一次在月光下完整清晰地出现在了她的眼前。 那名女刺客被歌琰牢牢地压在地上,挣扎了很久,却怎么样也挣脱不了。于是她呼吸急促地喘了一会儿,目光竟不断地有些发颤。 歌琰一动不动地盯着女刺客,而后开口道:“我是不是认识你?” 一听到这话,那名女刺客浑身忽然剧烈地颤抖了起来。 这古怪的颤抖顿时让歌琰的心里感到更加奇怪了,她一眨不眨地看了那名女刺客一会儿,再次确认了自己确实从未见过她。 但是不知道为什么,就是这张完全陌生的皮囊,却让她感到心里好疼好酸。 为什么会这样呢?怎么会有这么奇怪的事? 她完全没有办法解释自己心里这种愈加严重的酸胀,但她也发现了这名刺客开始对着她目光闪躲,完全不和她有任何的眼神接触亦或者是语言交流。 “你说话。”歌琰见状又逼得更紧了一些,她眼神锐利地直盯着女刺客,“你为什么不敢看着我?你为什么不说话?你是不是认识我?” 那女刺客紧咬着牙关,额头上开始流淌下来大滴大滴的汗珠。 歌琰这时生怕她听不懂自己在说什么,还换了其他好几种语言询问她……但后来她发现,那女刺客明显不是听不懂,只是不想和她对话而已。 这让歌琰更确定了,这名女刺客有猫腻。 “我先不管你是出于什么原因要来刺杀蒲斯沅,也不知道为什么你不敢和我对话,甚至都不敢和我对视。但是都到了这一步了,你已经算是我的半个俘虏了,我有千百种方法可以撬开你的嘴。” 她这时一字一句地对女刺客说,“但你是个女孩子,我不想对你采用非常极端的手段。” 就在这时,歌琰忽然听到身后传来了细碎的脚步声。 他们所在的这条小巷僻静无人,讲道理,现在夜深人静,应该不会有人经过。 歌琰两手还是牢牢地控制着女刺客,只是微微侧过头望了一眼,然后目光立刻颤了颤。 是蒲斯沅。 没有别人,只有他一个人。 歌琰本在想他为什么会知道她在哪里,但是又想到他神通广大到连歌芊芊的坐标都能挖掘出来,区区在这座城市里找到她,又能算什么呢? 蒲斯沅一步一步地走到她的身后,然后低垂着目光看着她。 “歌琰。”他柔声开口唤了她的名字。 “嗯。”歌琰低低应了一声,示意他看她身下的女刺客,“她不开口和我说话。” “她不会开口的。”他说。 歌琰立刻敏锐地察觉到了他的这句话里的不对劲,便立刻紧紧地盯着他的脸庞。 她竟然在他的脸上看到了一丝悲凉和痛心。 “因为她已经开不了口了。”蒲斯沅这时将手轻轻地落在了她的肩膀上。 他在这片无边的夜色中,一字一句地告诉她。 “歌琰,她是歌芊芊。”w,请牢记:,,, 第53章 相认 第五十六章相认 在蒲斯沅的这句话音落下之后,歌琰的大脑几乎是一片空白的。 她一动不动地望着他,甚至都无意识地松开了摁着底下女刺客的双手。 但即便如此,那名女刺客竟然也没有趁此机会挣脱开歌琰,并抓住这个黄金机会从他们的面前逃离。 这名女刺客只是木然地躺在地上,她微微地侧过头朝向一边,然后闭上了眼睛。 在闭上眼睛的那一刻,她的眼尾已然湿润了。 “……什么意思?” 漫长的寂静之后,歌琰突然一把抓住了蒲斯沅的手臂。 她仰头看着他,几乎是从牙缝里一个字一个字地冒出来问他:“蒲斯沅,你刚刚那句话,是什么意思?” 蒲斯沅能够感受到她此刻天崩地裂般的情绪,但他依然保持着面对她时的温柔,就任由她这么用力地扣着自己的手臂,直把自己的手臂都抓出了红痕。 “我知道这让人很难接受,也荒诞到让人无法理解。” 他看着歌琰,不徐不缓地说着,“但她的外貌确实已经完全发生了改变,而且根据我刚刚对她的观察,因为某种原因,她的声带似乎也已经发生了损伤,她可能这一辈子都无法开口说话了。” “怎么可能呢?”她的眼睫巨颤着,抖着手望着他,“她怎么可能是芊芊呢?” 她的亲妹妹歌芊芊,在她的心里,就像是个天使一样的姑娘啊。 知道歌母第二次怀孕、且怀了一个女孩子的时候,她真的很高兴——因为她要当姐姐了,以后会有一个小糯米团子,叫她姐姐,和她形影不离。 她从歌芊芊刚出生的那一会儿,就整天把着歌芊芊的小摇篮,花很久很久的时间看着这个刚出生的小糯米团子。 后来歌芊芊渐渐长大,果然变成了一个可爱的小天使,她的脸上有雀斑和小虎牙,总是喜欢笑。而且她的脾气没有歌琰那么火爆激进,更温柔一些,但也有一丝小俏皮。 当歌琰在学校里和其他孩子打架的时候,明明打不过任何人的歌芊芊每次都会挡在歌琰的前面,拔高着嗓子对所有人说:“你们不许欺负我姐姐!” 当歌母做了好吃的点心的时候,歌琰正被歌父在书房罚站,歌芊芊就会把点心悄悄地包在干净的纸巾里,然后捂在手心里,溜到书房,用力地塞到歌琰的手里。 小姑娘手指的温度和脸上纯真的笑容,她足以铭记一生。 歌芊芊就像在这个世界上的另一个她一样。 十年间无数个日夜,她不是深陷在巴黎的噩梦里,就是沉溺在歌芊芊和她之间的回忆里。 只要一闭上眼睛,她就会看到歌芊芊在她的前方不远处,笑眯眯地朝她摆手说:“姐姐,你快来找我。” 她找了歌芊芊那么久,也想过很多次,歌芊芊是不是遇上了一个好人家,从巴黎的噩梦中彻底脱离,开始了一段崭新的生活。 甚至她一直都觉得,歌芊芊值得比她更好的。一个那么柔软可爱的女孩子,应该在宠爱和关怀下长大成人,在阳光下过着最最幸福的生活——那是她这一辈子都难以触及的美梦。 就让她替歌芊芊受着所有的苦难和颠沛,只要歌芊芊在这个世界上的另一个角落过得好,那她就知足了。 所以,她怎么能够接受她捧在手心里疼爱的妹妹,在与她失散之后,不仅改变了容貌,失去了说话的能力,甚至还变成了一个只能隐藏在黑夜和黑暗里的杀手呢? 如果这名女刺客真的如蒲斯沅所说的,是歌芊芊。那么这么多年在歌芊芊的身上,到底发生了什么? 蒲斯沅这时用力地反握了一下歌琰的手,然后在她颤抖的目光中,他松开了她的手,走到了歌芊芊的身边,弯下腰将躺在地上的歌芊芊轻轻地从地上扶了起来。 歌芊芊始终低垂着眸子,不敢和歌琰对视,即便已经站起来了,她纤细瘦小的身体也依然在晚风中不停地颤抖着。 歌琰紧紧地咬着牙,看着面前这个于她而言面容陌生、但又冥冥之中羁绊至深的女孩子。 唯一让她感到庆幸的是,歌芊芊还活着。 可更让她感到痛苦的是,歌芊芊竟然活成了这样。 她看着歌芊芊,眼尾已经悄声无息地变得通红了。 蒲斯沅这时望着她,低声开口道:“歌琰,你相信我,这一定不是她自己想要的。” 如果能够选择,谁会想要去做一个只能埋没在黑暗中,靠杀人为生的刺客呢? 谁不想要活在阳光下,做一个普通人,每天笑着享受生活的多彩和幸福呢? 即便她不敢也不愿意相信自己眼前的女刺客是歌芊芊,但是因为她信任蒲斯沅,所以她知道他一定不会欺骗她。 就算看上去再不可能,这也只能是真相了。 歌琰就这么沉默着,一动不动地看着歌芊芊。 不知道过了多久,她终于对着低垂着头的歌芊芊,轻轻地动了动唇:“……芊芊?” 在听到那两个字的时候,歌芊芊慢慢地抬起了头。 她看着歌琰,瞬间泪如雨下。 “你为什么不能说话了?” 歌琰的整颗心都揪成了一团,近乎让她有些无法呼吸了。她这时咬着牙,朝歌芊芊走近了几步,站在歌芊芊的跟前问她,“你告诉姐姐,这些年,你到底发生了什么?到底是谁伤害了你?姐姐去帮你报仇。” 歌芊芊一听到这些问题后,立刻开始猛烈地摇起头来。 她一边流泪,一边摇头,似乎是不想回答歌琰的这些问题。 眼看歌芊芊的情绪变得愈来愈激动,蒲斯沅轻轻地拍了拍歌芊芊的后背,低声安抚了几句,然后又对着歌琰摇了摇头。 他的意思是,现在最好不要去问歌芊芊这些问题,因为那是歌芊芊还没有准备好对她开口的,也是歌芊芊身上最痛的地方。 歌芊芊显然今天早上就已经认出了她来,虽然觉得自己无颜来见她,可今天晚上还是依然冒着生命危险出现在了酒。 只有歌芊芊自己知道,她是顶着多大的压力和风险,才能再来见姐姐一面的。 她一边抵触于让姐姐见到自己现在这个样子,但一边又控制不了自己地想要去靠近姐姐。 歌琰也立刻就看明白了蒲斯沅的意思,虽然她真的非常急切地想要挖掘出这些年落在歌芊芊身上的伤疤究竟是出自于谁人之手,但是她也不忍心看到歌芊芊因为这些问题而变得这么痛苦。 “……好。”歌琰这时用力地抓住了歌芊芊的手,“芊芊,你别哭了,姐姐不问了,等你想告 诉姐姐的时候你再说,好吗?” 歌芊芊听到这话,立刻点了点头,然后她将歌琰握着自己的手翻转了过来,开始低下头在歌琰的手心里写字。 歌琰感觉到歌芊芊指尖的温度落在自己的手心里,刚刚努力忍耐下去的酸胀又再度充满了她的鼻间。 歌芊芊一笔一划地认真写道:姐姐,我好想你。 就这六个字,让歌琰原本尽力蕴在眼眶里的泪,瞬间就从眼角滚落了下来。 她曾经无数次地想象过她和歌芊芊重逢的一面。 她以为那会是在阳光明媚的异国他乡,她看到歌芊芊和其崭新的家庭幸福快乐地坐在长椅上晒太阳。她或许都不会走上前去和歌芊芊相认,因为她不想打扰到歌芊芊新的人生。 她也曾想过,歌芊芊会不会先在大街上叫住她,并上来拥抱她,然后她们姐妹俩可以找一个无人的地方,慢慢叙述这些年分离的思念和种种琐碎的事。 但是她真的没有想到,她们会在这种境遇下相认,甚至她都无法再听到歌芊芊甜甜地叫她一声“姐姐”。 “我也很想你。”歌琰流着泪,但依然努力地对着歌芊芊挤出笑容,“芊芊,你不知道姐姐有多么地想你,姐姐再也不想和你分开了。” 歌芊芊似乎还有很多话想要说,但是她抬手抹了抹自己脸上的泪,对着歌琰用力地比划了几下。 始终在旁边静静地看着她们的蒲斯沅见状,终于淡声开口了:“芊芊好像急着要走,我猜是有人在监视着她的行动时间,为了她的安全,我们还是不要拖延她了。” 歌琰点了点头,对歌芊芊说:“芊芊,那你先回去……明天,明天我们还能见面吗?” 歌芊芊低下头,再次在她的手心里开始写字:明天八点,酒,亡灵。 写完这几个字后,她就放下了歌琰的手,然后她深深地看了歌琰一眼,转过身就快步离开了这条街巷。 歌琰一直一动不动地矗立在原地,直到目送歌芊芊的身影彻彻底底地消失在了小巷的尽头。 又过了良久,她闭了闭眼,刚想转过身去叫蒲斯沅,就感觉到有一只温热的手轻轻地触碰上了她的脸颊。 然后,她一愣,就看到蒲斯沅正垂眸注视着她,与此同时,他的手指正极其温柔地替她抹去了脸颊上的那些泪渍。 “能够重新遇见,就是命运最大的馈赠。” 他替她擦去眼泪,然后将她拥进怀中,像安慰一个孩子一样,不断地抚摸着她的背脊,“从此以后,你们再也不会分开了。” “嗯。”她的鼻音依然很重,这时靠在他的胸膛前,听着他稳稳的心跳,她刚刚内心的百感交集也愈来愈趋于平静下来。 毕竟就像他所说的,能够再次和失散多年的歌芊芊相遇,那对于她们彼此来说,就已经是幸运的了。 那些错过的岁月,无人所知的经历,大把的谜团,今后都有时间等待她们一起慢慢拾起来。 至少在这个时刻,她是这样以为的。 她以为她们还有很多时间。 从小巷一路返回安全屋的路上,歌琰终于忍不住提出疑问,问蒲斯沅为什么会知道刺客就是歌芊芊。 他牵着她的手,淡定地和她解释说:“早上芊芊袭击我的时候,她的手指在我的衣服上留下了痕迹。因为你跟我说觉得她很熟悉、猜测她会不会是芊芊,所以下午回去我趁所有人不注意,回我自己的房间提取对比了一下指纹,发现和她之前录入在系统里的指纹是完全吻合的。” 歌琰斜睨他一眼:“妈的,难怪你那一大包好装备都不让我动,这种仪器你竟然都私藏着!” 蒲斯沅听罢忍不住低笑了一声:“我替你把活干了,还怪我?” 她翻了个白眼,这时抬头看到已经离他们不远的安全屋时,才忽然想起了另外一件重要的事情。 团队里的内鬼。 蒲斯沅刚刚已经在来找她和歌芊芊之前,就已经和言锡等人打过招呼说他们是去追刺客了,让其他所有人暂时先全回安全屋去等他们。 而接下来,他们马上就要回到安全屋,去面对他们的伙伴……以及,当中的内鬼。 她能肯定歌芊芊必然是接到了情报才会在八点一刻来到酒的,绝对不可能是全凭猜测时间前来的,那样做风险太大了,也有很大可能毫无收益。 而知道八点这个时间点的人,只有言锡和南绍。 鉴于血蝎子巢穴中,南绍没有第一时间接到巢穴坐标的信息,所以可以从中排除。 那么剩下来的唯一的那个人,就是言锡了。 是和他们所有人都打成一片、话最多、最热心肠最仗义的言锡。 也是跟着蒲斯沅时间最长、和他最形影不离的言锡。 更是那个在蒲斯沅遇到可能的危险时,会着急到失去理智的言锡。 在她出现前,言锡是对蒲斯沅最最好的人。 他们亦兄亦友,情同手足,是可以一辈子患难的挚友。 为什么? 内鬼真的是言锡吗?w,请牢记:,,, 第54章 试探 第五十七章试探 虽然她怎么样也不敢相信,内鬼真的会是言锡。 但是刚刚歌芊芊的事情也已经教会了她——真相有的时候,就是令人难以接受的。 那么,如果言锡真的选择了当o的内鬼,那他究竟为什么会这样做呢? 做出这样的事,于他而言,又能获得什么好处? 歌琰原本想要掩盖住心里满满的疑问和痛心。 可是她忘了,现在在她面前的,是她的爱人,也是这个世界上最了解她的人。 所以,即便她一个字都没有说出口,蒲斯沅也已经读懂了她心里的意思。 他们俩这时携手站在安全屋的对面,看着在夜色中安静矗立着的安全屋。 蒲斯沅的目光静静地落在夜色中,过了一会儿,他才低声开口道:“究竟是不是他,事实会给我们一个明确的答案的。” 就算所有证据的矛头都已经指向了言锡,但蒲斯沅还是没有将他一棍子打死。 这毕竟是他最要好的兄弟,即便对方真的选择了叛变,那他也必须要查明所有的线索和缘由,才会再想着去接受这个结果。 努力地证明言锡不是内鬼,是他现在想要做、也必须要去做的。 所以,他一点都不难过,他只是想要更快一点知道答案。 “嗯。”歌琰这时紧了紧和他十指紧扣着的手,侧过头望着他,“想要去试探、想要去证明什么都可以,做你想做的,我陪着你。” 这一路上,他也是这样陪伴着、信任着、支持着、爱护着她的。 所以,她也要保护好她最挚爱的人。 “好。” 蒲斯沅微微敛了下眸子,然后他抬起了他们交握着的手,在她的手背上落下轻轻一吻。 在他们从暗门和楼梯往安全屋里走的时候,歌琰的心脏跳得很快。 这毕竟是要去揭晓一个可怕的真相,哪怕她表面上装得再镇定,她的心里多少还是有些慌神的。 而且,她并不知道,蒲斯沅会怎么样去试探言锡。 等进了安全屋,就看到言锡他们四个人团团围坐在沙发上,就连早前因为身体不适在房间里休息的徐晟也在。 看到他们俩回来,所有人立刻眼睛一亮,从沙发上起了身。 言锡性子急,第一个开口问道:“你们抓到刺客了吗?人有受伤吗?” 歌琰摇了摇头,叹了口气:“没抓到,又被她跑了。” “啊?”言锡惊了,“我刚刚听小蒲那个笃定的语气,都以为你们俩势在必得啊!” “本来应该是可以抓到她的。”谁知,蒲斯沅这时忽然冷不丁地开口了,“但是她得到了一些额外的帮助。” 这后面半句话,在此刻听起来,怎么听怎么奇怪。言锡他们跟了他那么久,也都是聪明人,都立刻察觉到了蒲斯沅语气里的一丝反常。 童佳这时小心翼翼地问道:“是谁给了刺客帮助?是o么?还是亡灵?难道还有别人么?” 蒲斯沅一开始没有说话。 沉默了片刻,他才说:“是我们中的一员。” 当这七个字落下地的那一刻,就如同一枚惊天手|雷,直接在安全屋的客厅里爆炸了。 所有人脸上的表情都惊惧万分,言锡还以为自己是不是听错了,瞠目结舌地看着他:“……你说什么?我们中的一员?你是说,我们这几个人里,有o和亡灵的内奸?!” 童佳瞪大着眼睛、抬手捂着嘴,踉踉跄跄地往后退了一步;南绍整个人神色仿徨游离、面色苍白,仿佛像被风一吹就倒的枯木;而徐晟则面容严肃地站在原地,他看上去却是此刻所有人里最为冷静的那一个。 蒲斯沅将所有人的反应都尽收眼底,随后,他动了动唇,平静地说道:“你们应该都记得,血蝎子人口拐卖事件时,有两个巢穴的人提前接到消息逃脱成功,根据时间差可以推断,只有我的核心小组三人才能得知第一手的消息并有机会告知那些人。” 这句话说完的那一刻,言锡和童佳的脸色顿时变得更加难看了。 “我今天给了你们我会出现在f酒的时间点,但是,我给言锡和童佳的时间点,是不一样的。我告诉童佳的时间是六点半,告诉言锡的时间是八点整。” 他不徐不缓地说着,“而刺客出现的时间点,是八点一刻。” 当他说完最后一句话的时候,言锡已经将刚刚脸上的不可置信统统都收了回去。 歌琰发誓,自从她认识言锡以来,她从来都没有见过言锡那么可怕的脸色。 仿佛山雨欲来,又仿佛已然天崩地裂。 一个那么爱笑爱闹的人,脸上却会有如此绝望无光的神情。 童佳也已经听明白了蒲斯沅这最后一句话,她的眼眶顿时变得通红。 在一片死寂中,她转过脸,一眨不眨地看着言锡。 她的浑身都在发抖。 言锡这时用力地闭了闭眼,然后他向前了一大步,他的脸几乎要和蒲斯沅的脸贴到了一块儿。 他看着蒲斯沅,连语调都彻彻底底地冷了下来:“蒲斯沅,你是不是疯了?你他妈是在怀疑我?” 就这简简单单的两句话,他仿佛都是从牙缝里硬抠出来的。 蒲斯沅静静地回视着言锡。 他看着言锡,看得非常非常认真。 过了良久,他忽然开口道:“巴登别车站旁的樱花树最近应该开了。” 歌琰在旁边和他十指紧扣,本来手心里已经全是汗了,但却突然被他这么一句没头没脑的话给弄得硬生生地愣了一下,装作不经意地瞥了他一眼。 他依然一动不动地注视着言锡。 由于他这句古怪的话说得又快又轻,她相信除了她和他自己之外,只有离他最近的言锡听到了。 因为下一秒,她看到言锡的脸色有一瞬间僵了一下,而后他不动声色地眯了下眼睛。 不过很快,他又恢复成了刚刚那副怒气冲冲的模样,对着蒲斯沅说:“好,蒲斯沅,你可真他妈的棒极了!怀疑内鬼怀疑到我头上来了,你可真是太出息了!” 蒲斯沅则抬了下眼眸,冷淡地回应道:“你是信息泄露的唯一出口,并不是我想怀疑你,而是事实在告诉我这个唯一的可能性。” “……唯一的可能性吗?” 言锡在嘴里喃喃自语了这么一句话,而后他便像个浪荡的二流子那样耸了耸肩,往后退了一步,无所谓地笑了起来,“行 ,你是大家的神,你说是什么就是什么。原来我言锡活了快三十年,救了无数人的命,每年就回家几次,将自己整个人都奉献给了这个操蛋的世界,直到现在我他妈都快要当爸爸了,却成为了一个会去和人渣结盟的煞笔。” 童佳在旁边看着他们,眼泪大颗大颗地从她的眼眶里滚落下来;徐晟极力地抿着唇,双手紧紧地握成了拳,他似乎想要说些什么,可到最后还是选择了缄默。 而南绍却像是人不在这个地方一样,他颓然地靠在了旁边的墙壁上,低着头,没有人看得清他此刻脸上的表情。 “接下来,无论是抓刺客,还是抓亡灵,甚至是抓o,恕我都不再奉陪了。” 言锡抹了一把自己的脸,冷笑道,“你们爱怎么抓怎么抓,我这个内鬼,可没资格跟你们一起去啊!” 说完这句话,他转身就离开了客厅。 在所有人的注视中,他大步走进了自己的房间,“嘭”地一声把门砸得震天响,随后门便发出了上锁的声音。 蒲斯沅将目光从那扇门上淡淡地收了回来,转向童佳:“你明天也不用去抓捕亡灵了,我们几个去就行,你在安全屋里看着他。” 童佳依然在默默流着泪,她咬了咬唇,而后更咽着说:“老大,我真的不相信,言锡他不会这么做的,他怎么可能会那么做啊,这全都是些猜测,并没有实质性证据啊……” 徐晟这时也终于开了口:“老大,我有话要跟你说。” 蒲斯沅看了他们两个一眼,随后道:“无论你们说什么,明天言锡都不会跟我们一起去酒缉捕亡灵,他的事情,等亡灵落网之后,我自然会和l商量后再看后续应该怎么处理。” 听到这话,童佳不敢说话了,但徐晟依然说:“我明白,但我还是有话要跟你说。” 蒲斯沅这时看了歌琰一眼,随后转过身朝自己的房间走去。 徐晟也紧接着跟了上去。 歌琰这时深深地叹息了一声,她走到童佳身边,抬起手揉了揉童佳的头发,然后她靠在童佳的耳边,低声安抚她:“别难过,我也不相信言锡会这么做。但你要更相信蒲斯沅的决断,现在让言锡避嫌对他来说是在帮他,你能明白我的意思吗?” 童佳揉了揉湿漉漉的眼眶,用力地点了点头。 “你要相信,我们谁都不想让他蒙冤,而蒲斯沅最不想,因为言锡是他最要好的兄弟。”歌琰说完这句话,就让童佳回自己的房间去,“你明天好好陪着言锡,酒那边有我们。” 等童佳进屋后,她又将南绍从墙壁上拉起来,推着他的肩膀往他的房间而去:“你也是,先进去休息,不然人更傻了。” 当南绍快要走到自己的卧室里时,他忽然停下了脚步,转过身看着歌琰。 他用她从未见过的可以称得上是肃穆的眼神看着她,一个字一个字地对她说:“歌琰,如果有一天,我让你失望了,你会不会恨我?” 如果是平时,他要这么说话,歌琰必然会对着他的脑袋就来个一大掌,但南绍此时此刻的表情确实有些超出他的正常状态,所以歌琰将自己刚要抬起来的手又收了回去。 “你为什么会让我失望呢?”她想了想,淡淡地笑了一声。 南绍也跟着笑了一声,没有说话。 “我以前让你失望过那么多次,你不是还在任劳任怨地帮我擦屁股么?” 她拍了拍南绍的肩膀,“在我最艰难的时候,都是你陪着我撑下去的,你要是想让我失望,你早就可以做到一万次了,在那些时候你要是离我而去或者选择背叛我,可能我也就在那些赏金任务里直接死了。” 南绍这时微微点了下头,似乎又恢复了平时傻愣愣的中二气质。 但是,在关上门前,他还是笑眯眯的,对着歌琰说了一句她在当时还没有心思去细想的一句话。 “歌琰,这辈子能陪你走过那些岁月,我已经很知足了。” 等客厅重新恢复安静后没多久,徐晟就从蒲斯沅的房间里离开了,她从沙发上起身,朝徐晟点了点头,然后进了蒲斯沅的房间。 她关上门,看到他人正站在窗台边,静静地看着此时的夜色。 房间里并没有开灯,所以他一身黑衣,仿佛已经与这浑然的黑暗融为一体。 歌琰一步一步地走到他的身后,然后她伸出双手,轻轻地拥抱住了他。 他也立刻就将双手叠在了她的手背上。 他们就像这尘世间相依偎的两片尘埃。w,请牢记:,,, 第55章 亡灵 第五十八章亡灵 歌琰知道今夜注定难熬。 无论是对她,还是对蒲斯沅来说。 蒲斯沅刚刚将和他自己亲如手足的朋友关在了这间安全屋里并剥夺了对方参与行动的权利,这对于一名特工来说,已经是最极致的痛苦了。 被怀疑忠诚,被摘除信任,被剔除行动。 言锡此刻有多痛,蒲斯沅也可以感同身受。 而她,今晚刚刚与她在这个世界上唯一幸存的至亲时隔十年后再次相见。 但她发现,她的亲妹妹在这十年里不仅改头换面,还再也无法开口说话了。 甚至,还可能被划分到了与她敌对的阵营里。 明天晚上,是他们和亡灵正面交锋的时刻,他们究竟会遭遇什么呢? 命运最可怕的地方在于,它永远不会让你猜到下一分下一秒你会遇到什么,但你却不得不按照它给你安排好的轨迹走下去。 就算你明知道后面等待着你的,是万丈深渊。 翌日清晨,歌琰很早就醒了。 她不知道自己这一晚究竟有没有睡着,但她却已经感觉不到困倦了。 所有紧绷和压抑的情绪都在她的脑内,连同整个安全屋里都毫无生气。 所有人都在自己的房间内为晚上的行动做着准备,因为昨天发生的事情,屋子里几乎没有人开口说话。 蒲斯沅依然是所有人里最为平静的那一个,虽然他一向如此淡漠不近人情,但在这种时刻,他的镇定,多多少少也让所有人近乎分崩离析的心情维持在了一个相对没那么容易破碎的状态。 童佳被留下来看管言锡,今晚会参与行动的只有徐晟、南绍、蒲斯沅和歌琰。 “徐晟不进酒,在外头的狙击位。” 傍晚时刻,所有人都已经整装待发,蒲斯沅在客厅里做着最后的行动部署,“南绍跟我们一起进去。” 南绍听到这个安排,并没有说什么,倒是一向沉默寡言的徐晟看了一眼南绍,沉声说:“南绍不擅长近战,他可以和我一组,用技术扫描配合我的狙击。” “我信任你的狙击能力。”蒲斯沅平淡地回道,“你一个人行动起来会更方便一些,南绍跟我们一起进酒,我有需要他帮忙的地方。” 说完这些,他微微侧过脸来看歌琰,目光一瞬间就软和了下来。 她也回视着他,然后朝着他轻轻地点了点头。 她服从他的所有安排,甚至不会有一丁点想要去质疑他的心思。 和他认识至今,他没有一次的决策让她失望过。 他们之间对彼此的信任,是牢不可破的。 - 七点整,他们四人相携着从安全屋离开。 临走前,童佳千叮万嘱他们一定要注意安全。她其实非常想跟着一起去,因为安全屋里有一间无法逃脱的密码房、是专用于关押犯人的,如果让言锡滞留在里面,就算暂时无人看管也可以。 但出于多年来对蒲斯沅的信任,她也知道蒲斯沅让她留下来看管言锡,一定有他的道理。 所以她最终还是没有提出这个建议,红着眼眶将他们送走了。 一路无话,徐晟很快在酒附近的最佳狙击位就位,歌琰他们三个也准备提前进入酒潜伏。 在快要进入酒前,蒲斯沅忽然让南绍在门口稍等片刻,将歌琰叫到了一边。 夜色中,他静静地看着她,然后抬起手轻抚了一下她的脸庞。 歌琰原本以为他是有什么关键的信息要单独嘱咐她,还竖起耳朵准备很严肃地洗耳恭听一番。没想到某人就这么像对待一只小动物一样,先是摸摸她的脸,然后又是亲亲她的额头,接着再捏了捏她的手指,正经话倒是一句都没有说。 就这么腻歪了好一会儿,她终于有点不耐烦了,一把将那只在自己的头发上轻抚着的手抓住,眯了眯眼:“蒲斯沅,敬业点,行不行?” 他听到这话,终于算是露出了今天的第一个笑容。 路灯的映照下,他英俊的脸上挂着一抹淡淡的笑,他也并没有解释他刚刚为什么会做那些小动作,只是忽然冷不丁地来了一句:“你真的很信任我。” 她怔了一下:“要不然呢?我去信谁?” 他这时将眼底的暗涌都敛了回去,随后伸出手将她拥进了怀里。 “歌琰。”他靠在她的耳边,轻声唤她的名字。 “嗯,我听着。” “这世界上有千百种真相,你有可能很难接受其中的一部分,但是我希望你能够记住——” 他这时微微侧过头,一眨不眨地盯着她的眼睛。 “你眼睛看到的,不一定全是真的,但哪怕再高明的演员,都无法在他的骗局中将自己的真心全然抹去。所以那些曾经感动到你的,让你感受到的真心,一定也都是真的。” 这段话,歌琰在不久之后的将来终于明白了其真正的含义,也终将铭记一生。 “好。”她说,“我明白了。” “还有。” 他用他最动人性感的嗓音继续说着,“有一件事,永远都是真相,直到我的生命终结,都不会被任何人或事左右改变。” 她的心跳也忍不住加快了起来:“是什么?” 蒲斯沅的眸色波光流转,仿佛藏了一整个宇宙的光芒:“我爱你。” 歌琰张了张嘴,整个脑袋“嗡”地一声,像是被人用什么重重地砸了一下。 虽然她知道,他自从开启了恋爱开关之后,各种撩人的小把戏层出不穷,但内敛沉冷如他,几乎从来不会如此直白地表达情感。 所以,这句情话对她来说的冲击力,是千万级别的。 被自己最爱的男人如此告白,她真的感受到了那种浑身都被粉红泡泡包裹着的漂浮感。 那么多年了,这也是她第一次感受到,自己是那么地幸福,自己和这个世界的联系是那么那么地深而强烈。 这都是因为他。 因为他是她和这个世界之间最强有力的联系和羁绊。 只是,没有来得及等她好好地给他一个回应,他就已经松开了她,带着她转身准备进入到酒里。 时间不等人,而今晚至关重要。 在这一个时刻,歌琰忽然意识到,这句情话,很可能不仅仅是一个他对她最真挚至极的告白,也是一个为了特意安定她心神的存在。 他更像 是将他所有饱满炙热的情感都灌注在了她的身上,希望她在接下来的时间里足够坚强,也足够勇敢。 - 八点整。 整个酒早就已经被围得水泄不通,在所有人的欢呼声和尖叫声中,号称全墨西哥最好的乐队从酒后的小门里出现了。 乐队总共有五个人。 一名主唱,一名鼓手、一名贝司手和两名吉他手。 他们五人的穿着打扮都十分随意,主唱长相最为英俊显眼,其他四人都差不多,并没有什么特别的。 如果非要说的话,就是坐在最后面的鼓手个子比较矮,且他戴着帽子,看上去很不起眼。 歌琰和蒲斯沅从进来之后就分散在两个角落里,本来她想让南绍跟着她的。结果,蒲斯沅却说南绍跟着他要好一些,他可能之后有些地方需要南绍的直接帮助,歌琰也没有多想,就由着他们去了。 反正南绍是蒲斯沅的死忠脑残粉,还能不好好帮着他男神?且以蒲斯沅的身手,也足够能保护好南绍。 等乐队的五人落座之后,整个酒的灯光都立刻被调得更昏暗了一些,所有观众都安静了下来,兴奋地屏息等待着他们的表演开始。 歌琰站在离乐队并不远的人群中,仔仔细细地观察着乐队中的每一个人。 她一直在回想昨天歌芊芊最后离开前在她手心里给她写的讯息。 明天八点,酒,亡灵。 这个时间点,直接指向的异端只有这个乐队,这也变相证明了最开始他们的猜测。 亡灵就在这个乐队之中。 那么,这五个人里,究竟谁才是亡灵?混迹在酒人群里的其他血蝎子成员,又是通过什么样的方式在大庭广众之下,将他们的活动信息传递给亡灵的呢? 乐队的实力确实担得上他们的名号,等第一曲开场曲结束后,整个酒的气氛瞬时被推向了。而歌琰在喧闹的人群中也依旧保持着十足的冷静,所以,她并没有错过,这个时候有一名酒的工作人员忽然将一个小小的方箱子拿到了乐队舞台的正前方来。 下一刻,人群就开始了骚动,有一个接一个的人从人群中走出来,兴奋不已地将手里早就已经准备好的小纸条塞进了那个小箱子里。 歌琰这时眯了眯眼,她转过身,随便找了一个墨西哥人,用西语礼貌地问道:“抱歉,我是第一次来这里,请问那个小箱子是干什么用的?” 那墨西哥人立刻热情地回答了她:“那是乐队主唱会抽签选歌的箱子,观众会把他们想听的歌曲写在自己的纸条上,然后扔进那个箱子。一场表演中,主唱会从中抽取二十多首歌进行表演。” “谢谢您。”她立刻向那人道谢。 与此同时,她的脸上也闪过了一丝笑意。 她想,她已经明白亡灵和血蝎子成员传递信息的方式了。 随后,歌琰眼看着那名主唱弯下腰从箱子里抽出了一张纸条展开,接着,那主唱便转过身,和乐队的其他成员讨论耳语了几句。 讨论完毕后,乐队就开始演奏起刚刚纸条上写的歌曲了。 歌琰在他们演奏的间隙中,问台的酒保拿了一张纸条、借了一支笔,随后在纸上“唰唰”写下了一行字。 做完这些,她就听到通讯器里传来了蒲斯沅的声音:“看来我家姑娘,已经火眼金睛地找出了我们的目标。” 歌琰将笔还给了酒保,而后她将纸张折叠起来,捏在自己的手心里,边笑边往乐队的方向走去:“我们来对一对答案,好不好?” 蒲斯沅也在那头笑了一声。 然后,他们俩异口同声地说了同一个词。 歌琰的笑意更浓了,她穿过人群,将那张纸条轻轻地放进了主唱面前的箱子里,然后转过身,大步往酒外走去。 “我也算是终于体会到了所谓的情人间的心有灵犀了。”走出酒后,她抬头看了一眼夜空。 那头的蒲斯沅沉默了一秒,转而低声道:“注意安全。” 歌琰:“你到底要我提醒你几遍,你家姑娘,可是火吻。” “是。”他温柔地说,“但她不仅是火吻,更是我的爱人。” 她笑着说:“好了,再多的肉麻话,等解决了亡灵之后再慢慢说。” 由于酒外也被热情的观众围得水泄不通,歌琰这时和蒲斯沅说完话,便转身走到了酒对面不远的一个路口拐角处。 与喧闹的酒比起来,这个角落显得格外安静,连经过的路人也是鲜少。 她在凉薄的夜色中,将双手插在衣服口袋里,静静地等待着。 大约过了一刻钟左右,她看到有一个身影正慢慢地朝着她的方向走过来。 歌琰顿时提高了十二分的警惕和机敏,她转向了那个身影过来的方向,脸色也立刻沉了下来。 很快,那个身影就出现在了她的近处。 那是个矮小的男人,他戴了一顶帽子,身上穿着深蓝色的外套和裤子。 他是刚刚那个乐队里最不起眼的鼓手。 歌琰看着他站定在自己的跟前,对着他面无表情地开口道。 “你好,亡灵。”w,请牢记:,,, 第56章 崩塌 第六卷:众生皆苦 第五十九章崩塌 那鼓手在她叫出自己名字的那一刻,终于慢慢地从帽檐下抬起了脸。 那是一张一看就阴霾无比的脸。 尖脸、上吊眼、沉重的眼袋、鹰钩鼻、薄削唇。 他整个人看上去其实并不胖,甚至还有点消瘦,再加上他个子矮,如果一戴上帽子看不清脸,绝对是会在人群中瞬间被埋没的那种人。 只是,歌琰在这一行干了那么久,早就已经很清楚——很多看上去好像并不具有很大攻击性、长得一点都不壮实、浑身也没几块肌肉的人,却实际上坏得入骨。 因为他们不靠身体和蛮力去掌控别人,他们靠的是他们的脑力。 她相信,面前这个矮小的男人,能够仅靠这样薄弱的身板和不起眼的模样,就成为o的核心成员,独自一人掌控墨西哥的所有犯罪链、甚至有时候还辅助管理北美的犯罪链,必然是有他的“过人之处”的。 亡灵这时看着她,阴恻恻地笑了笑:“你好,火吻。” 在他张开嘴的那一刻,歌琰借着路灯的光亮,更加仔细地看清了他的脸。 他看上去年纪也不是特别大,四十岁不到的年纪。可整张脸却是蜡黄无比,最可怕的是,他的牙齿有好些颗都掉落了,剩余还在的牙齿几乎都黄得犯黑。 歌琰立刻就知道了——他是个瘾君子,这个男人长期吸毒。 歌琰看到这张脸就感到生厌,她几乎一句话都不想和他说,可她知道自己必须多说一些,为在屋顶狙击的徐晟争取时间。 徐晟必须要找到一个最精确的点打伤亡灵,不然错过这个机会,亡灵今晚很可能会逃脱。 “不愧是大名鼎鼎的火吻,竟然在酒呆了不足一刻钟,就已经辨认出我是亡灵来了。”亡灵说,“我想请教一下,你是怎么认出我的?” 她冷笑了一声:“装神弄鬼要辨认出来还不简单吗?首先,你混迹在酒观众里的下属们都是通过往箱子里扔纸条给你传递信息的,而那个主唱拿起纸条回过身和你们讨论的时候,所有人都在有意无意征询你的意见。” “你虽然是坐在最后面最不起眼的那个,但是他们每一个人,在听到纸条内容的时候,下意识的第一反应就是去看你,哪怕他们做得再不明显,但人的潜意识动作是不会骗人的。而只有他们的领导者,身居高位的人,才会被这样尊敬。” 她当时在酒里观察到这一现象后,就在纸条上写下了“我是火吻,请鼓手(亡灵)到酒对面的街巷来”。 而蒲斯沅也同样发现了这个现象,因此与她异口同声地说出了鼓手这个词。 说完这些,她看着亡灵,讽刺道:“怎么,一支乐队的鼓手就这么堂而皇之地从酒里跑出来,不怕观众骂街吗?” 亡灵无所谓地耸了耸肩:“这本来就是欲盖弥彰的假身份罢了,你觉得我真的会在意我的假身份在群众前的口碑吗?” 没等她说话,亡灵这时有意无意地往头上看了一眼,轻飘飘地说:“倒是shadow的狙击手,摆了那么久的姿势还没找准射击点吗?” 他是怎么知道的?又是内鬼告诉他的吗?! 歌琰一听这话,脸色微微一变,她刚想拔枪,就听到亡灵说:“你们是不是太小瞧我了?我敢一个人这么过来和你接头,必然不是赤手空拳来的……火吻小姐,现在就让我的狙击手来告诉你,到底谁能瞄准得更快一些。” 她二话不说,直接从身后拔出了枪支,用力地顶着亡灵的眉心:“你的狙击手要是敢对我们的狙击手开枪,我就让你现在立刻下地狱。” 亡灵被黑洞洞的枪口顶着额头,也是不慌不忙的,他拿出口袋里的通讯器,脸上带笑地问狙击手:“怎么,打中了吗?” 歌琰的额头上已经开始冒冷汗,但她还是死死地盯着亡灵,仔细地观察着他在听狙击手说话时的反应。 几秒后,亡灵将通讯器放回了口袋里,他摊了摊手,神情看上去十分遗憾:“你们的狙击手人失踪了,根本不在上面的狙击位……shadow的作战就是那么随意的吗?还是因为我来,他直接被吓跑了?” 歌琰的心里顿时松了一大口气,虽然她并不知道为什么徐晟现在会不在当初说好的狙击位,但是这种时候,他不在反而是件好事。 “火吻小姐,虽然我不知道你的那位男朋友……噢,就是shadow的死神他现在会怎么样出来帮助你,但是我相信,我的狙击手的子弹速度,一定比他跑过来的速度要更快一些。” 亡灵这时望着她,脸上阴险的笑容更深,“不过,也有可能,他已经被你们的内鬼给牵制住了,都根本没法儿过来帮你呢!” 按照计划,蒲斯沅和南绍现在会协助她从后方包抄缉捕亡灵,但是她确实并没有从通讯器里听到蒲斯沅那边有任何动静。 应该说,自从亡灵出现后,他就再也没有在通讯器里说过话。 南绍也是。 歌琰的心脏开始“咚咚”直跳,讲道理,他们昨天已经把可能的“内鬼”给留在了安全屋里以防万一,那么为什么亡灵还会说蒲斯沅被内鬼给牵制住了? 但这么多杂乱的思绪,她一时半会也没有办法在这么短暂的时间里就给捋顺弄清楚。如果蒲斯沅现在真的自顾不暇,那么她只能先依靠自己一个人的力量去对付亡灵,再等待他的出现。 片刻后,她蹙了蹙眉,忽然道:“让狙击手在这里把我干倒是不是有点儿太高调了?你要不先请我去你的巢穴里参观一下?” 亡灵听到这话,似乎是愣了一下,而后他竟然大笑了起来:“天哪,你都带着你男朋友和shadow的人来了这里,你还指望o会信任你将你归入麾下吗?” 歌琰收起了□□,神色平静地看着亡灵:“那么,就让我在临死之前,去参观一下墨西哥最大的血蝎子巢穴如何,这个要求应该不过分?” 亡灵收起了笑容,他眯了眯眼,一眨不眨地盯着她审视了一会儿:“好,既然你要死得光荣辉煌一些,我就满足你。” 说完这句话,他似乎又想到了什么,忽而再次意味深长地笑了起来:“啊,没错,你确实应该在临死之前,去一次墨西哥的巢穴呢。” - 很快,就有一辆黑色的越野车出现在了夜色中,将她和亡灵一同乘载了上去。 上车后,亡灵扔了一句:“从现在开始,你身上所有设备的讯号都是被屏蔽的,即便你在车里也一样。因此,你的男朋友不会知道你身在何处,也没有办法来援救你,你也不用白费功夫了。” 说完,亡灵就笃定地开始闭目养神了。 歌琰靠在车后背上,将亡灵的威胁听进了耳里,却 也并没有感到多么惊慌。 或许是真的因为和蒲斯沅在一起的缘故,她总觉得无论她在哪里,都有他默默的守护。 他一定会找到她的。 这个人,一定会有办法可以跨越所有阻碍找到她,来到她的身边,和她一起将黑暗驱赶走。 他是她温暖的光源。 血蝎子的巢穴,位于墨西哥城的郊区。 她下车后,就被血蝎子的人没收了身上所有的武器和装备,并捆上了手,在十几个人的押送下,跟着亡灵一起踏入了巢穴深处。 她原本以为在奥兰多的巢穴,已然是地狱。 可她还是忘记了,地狱怎么可能会只有一处?这个偌大的墨西哥巢穴中,有着更多让她瞋目裂眦的情景。 遍体鳞伤的幼女、奄奄一息的少女……甚至还有孕妇,这些女性躺在那些牢笼里,朝她望过来的目光都仿佛沙尘那般沉重昏暗。 盘踞在毒品前的毒贩子,被捕获来劳作的无辜普通人,无数武器、炸|弹……这个世界最丑恶的一面,都在这里暴露无遗。 等好不容易穿过了这些牢笼和房间,歌琰的眼睛已然变得通红。 亡灵似乎非常享受看到她此刻的神情,他将她带进了一个偌大的房间里,然后让那些押送她的下属们先散到了房间的边角去。 随后,他摘下了头上的帽子,在房间里的一张大沙发上坐下来,笑着拍了拍手:“还满意你所看到的我的成就吗?” 她站在原地看着亡灵,一字一句地说:“你一定会下地狱的。” 亡灵大笑了一声,而后,他忽然轻轻地拍了拍自己的手掌:“我再送你个礼物,怎么样?” 歌琰的心头猛地一跳,她忽然有一种非常不好的预感。 下一秒,她看到亡灵身后的一扇暗门被打开了。 两个高大的壮汉押着一个身材瘦弱纤细的红发女孩,从暗门里走了出来。 几乎是那个女孩一出现,歌琰的瞳孔就剧烈地颤抖了起来。 是歌芊芊。 她身上的衣服已经变得破破烂烂的,全是被鞭刑过一道一道横加上去的伤疤,有些甚至还在流着新鲜的血液。而她的面容几乎毫无血色,苍白如雪。 歌琰颤着嗓子大喊:“芊芊!” 歌芊芊在听到她的声音后,猛地抬起了头,她在看到歌琰的一瞬间,眼眶里立刻滚落出来了大颗大颗的眼泪。 亡灵这时再次鼓起掌来:“多么感人至极的姐妹重逢的画面啊!我现在终于理解了,为什么o一定要让这个哑巴从孩童开始跟着我那么多年,为什么提出要让你来墨西哥找我接头,又为什么坚持要让这个技艺根本不精的哑巴去刺杀死神了——原来全都是为了现在的这一幕啊!” 在歌琰看到歌芊芊的这一刻,她脑中所有疯狂可怕的猜想都被变成了现实。 她从来没有一刻那么痛恨过老天爷——为什么要让她天使般的妹妹,在十年前被o捡去之后,被送到了犯罪分子的巢穴里养大,从此成为了一个只能生活在黑暗中永生不得解脱的人。 为什么呢? 为什么会是歌芊芊啊? 她甚至在想,如果命运能颠倒过来,那她心甘情愿来代替歌芊芊遭受这十年的罪。 而o,这个丧心病狂的犯罪分子,其实早就已经计划好了这一切——这些年来,他一边欺骗她说可以帮她找妹妹的下落,一边在暗中将歌芊芊养成了一个与他们为伍的人,这所有的铺垫和准备,都是为了今天,能让她亲眼目睹这血淋淋的真相,饱受这种锥心之痛。 他根本从来没有相信过她的间谍计划,也从来没有真的想让她加入血蝎子,所有对她的考验,给她的任务,都只是在玩弄她而已。 他只是想折磨她,并在她最脆弱的时候,用歌芊芊彻底击垮她。 他将人类所有的情感都当作了自己玩游戏的筹码,以看到人类的痛苦和折磨为乐。 歌琰的眼眶已经变得血红,她看着亡灵,用指尖紧紧地掐着自己的手心,直到将自己的手心都掐出了鲜血。 她要杀光这里所有的犯罪分子。 他们所有人,都要为歌芊芊在这些年里遭受的痛苦陪葬。 亡灵这时命令那两个壮汉将歌芊芊推到了歌琰的面前,随后让他们将两把刀,分别塞进了歌芊芊和歌琰的手里。 然后,他拿出了自己的手机,扔给了一旁的下属:“打电话给o,问他要不要看一场最精彩的直播。” “来。”亡灵看着歌琰,“好姐妹,一起送对方上路,好不好?” 就在这时,亡灵站在门外的贴身保镖忽然推开门走了进来。 那人大步走到了亡灵的身边,对着他耳语了几句。 亡灵听完后,脸上的表情一瞬间变得很微妙,随后他思虑了几秒,对那保镖说:“行啊,让他们都进来。” 那保镖接了命令,二话不说就转身走了出去。 歌琰看着亡灵脸上慢慢升腾起来的、那充满玩味又带着丝怜悯的笑容,心跳逐渐变得越来越快。 他为什么会怜悯她呢? 她有什么地方,值得亡灵这样没有人性的罪犯,都感到怜悯的? 难道让她和歌芊芊自相残杀,还不够泯灭人性吗? 下一秒,她听到了一阵细碎的脚步声朝她这边走了过来。 歌琰心头一跳,猛地转过了头去。 她看到,一个她无比熟悉的身影,大步走了进来。 是南绍。 而他的身后,则是浑身都被绳子捆满、嘴角还挂着鲜血的蒲斯沅。 她做梦都没有想到过,这漫长的一天,最崩塌窒息的一刻,这才刚刚到来。w,请牢记:,,, 第57章 南绍 第六十章南绍 歌琰第一次见到南绍,是在伦敦的一家咖啡店里。 当时她正在执行一项赏金任务,她虽然已经拿到了目标手里的磁盘,但因为目标也发现了她的盗窃行为,所以在后面对着她穷追不舍。 于是,她以最快的速度乔装打扮了一下,混进了咖啡店,想随便顺手牵羊一台路人的电脑,先把磁盘内容解读记录下来,随后当场把磁盘销毁走人。 很快,她就在咖啡店里找到了她的目标。 一个看上去就有点儿二百五的中二青年,这家伙估计是觉得店里有个咖啡师小姑娘长得好看,屡次从自己的座位上蹭蹭蹭地起来跑过去搭讪顺便炫耀些什么,和那姑娘聊得眉飞色舞。 歌琰观察了他一会儿,在这二货第三次从自己的电脑前起身去收银台那边撩骚的时候,果断地在他的座位上坐了下来。 这家伙虽然人傻,但是电脑的配置好像很不错,歌琰将磁盘插入进去之后,很快就将内容解读了出来。 她一目十行地将内容过了一遍,随后用手机拍下了几张关键信息,然后快速地对磁盘里的内容做了清除。 就在她清完磁盘准备起身的时候,她忽然听到一道清脆的男声响起在了她的耳后:“你这样无法彻底销毁这些内容的,这些被你删除的内容还是能用某种方式被复原的。” 歌琰一怔,回过头,就看到那二货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从收银台回来了。 而且最神奇的是,他看到她擅自使用了他的电脑竟然也一点儿都不恼,这时还自说自话地从后伸了一只手过来,快速地在他电脑的键盘上敲敲打打了一番,然后将那张磁盘从电脑上拔下来,递还给了她。 “好了,这回彻底清除了。”年轻的男孩在阳光下笑了笑,对她说,“你走,我不会告诉任何人你用过我的电脑的。” 有时候,人与人之间的命运可能就是这样,只是因为一桩无心的小事,一个阴差阳错的举动,便会从两条互不相干的平行线,变成了从此以后都会被牵扯在了一起的关系。 此后的那么多年,这位中二男孩,也就是南绍,成为了她最亲密的伙伴。 她把他当成搭档,更把他当成弟弟。有些时候,在看到南绍的时候,她就会忍不住地想起歌芊芊——她想,也许在这个世界上另一个地方生活着的歌芊芊,是故意在冥冥之中派了一个这么傻兮兮的男孩子过来,就是为了代替她来陪伴自己。 她想,如果可以的话,她想这一辈子都守护着南绍的纯真和善良,让他永远当一个这么无忧无虑的傻孩子。 …… 多年前的那张明晃晃的笑脸,和此时站在她身后,那张毫无表情的脸庞,形成了最鲜明残酷的对比。 歌琰看着此时站在这间房间里、陌生到她仿佛从未认识过的南绍,一瞬间觉得,自己可能是出现了幻觉。 这不可能是南绍的。 这一定只是有谁,故意穿上了南绍的皮囊,想要欺骗她,想要打垮她罢了。 这个赝品,只是想利用南绍,彻底毁灭她的信念,摧毁她的意志。 亡灵在看到南绍的那一刻,发出了刺耳的笑声,他看上去异常兴奋,这时直接从沙发上起了身,大步走到了他们的面前。 他居高临下地看着歌琰,又看了看南绍和他身后受了伤的蒲斯沅,对南绍说:“你绝对是我见过最厉害的技术人员,无论从哪方面来说。” 南绍没有搭理亡灵,他低垂着眸,看了一眼正双眼通红、死死地盯着他的歌琰,然后就像什么都没有看到一样,转过头冷声对亡灵说:“我的部分都已经完成了,我现在可以走了么?” 亡灵听到这话,眸子里精光一闪。 没等南绍转身,原本在房间边角的几个血蝎子打手就快速地来到了南绍的身后,将他的退路直接给堵住了。显然,亡灵并不打算放他离开。 亡灵这时蹲了下来,他看着歌琰,露出了满口黄牙,笑道:“火吻小姐,你喜欢这个真相吗?” “现在,你知道是谁两次都将你们到酒来踩点的准确时间点传达给我,让我可以派出你的妹妹前去刺杀你亲爱的男朋友了吗?你知道是谁可以在奥兰多的巢穴里,提前放出消息,让两个重要巢穴的人在shadow赶到前离开了吗?” “你知道是谁背叛了你,背叛了你的团队,现在将你和你的男朋友逼上绝路了吗?” 亡灵每说一句,歌琰的身体就会轻轻地颤抖一下。 等他说完最后一句话,歌琰张了张嘴,她的声音仿若不是她自己的那样漂浮:“我不知道……我也不想相信。” 没有人看到,南绍这个时候站在原地的模样,他垂在身边的手,正不断地在发抖。 “你不知道,你也不想相信是吗?”亡灵眯了眯眼,“那就让他自己来告诉你。” “来。”亡灵这时将南绍用力地扯到了歌琰的跟前,“现在,就请这位辜负了你的信任,背叛了你们、和我们结成同盟的,你当作亲弟弟一样带在身边多年的人,来亲口告诉你事实的真相。” 南绍的眼睛也红了,他紧紧地咬着牙,已然将自己的嘴唇都咬出了血。 “说。”亡灵这时冷下脸,面无表情地从身后抽出了枪、顶着南绍的额头,“告诉她,你到底做了些什么,不然,我们之间的协议就此作废。” 片刻后。 南绍抬手揉了一下自己通红的眼眶,他的神色仿若不带任何感情地对歌琰说:“是我做的。” 歌琰闭了闭眼。 她的眼角有一滴泪,飞速地滑过了她的脸颊,然后埋入了她的发间。 “他刚刚说的那些,全都是我做的。” 南绍近乎机械地在陈述,“当时在奥兰多,我人虽然在外面的车上,但是我在徐晟的身上装了窃听器,所以第一手消息得来之后,我可以立刻在外面传达给那两个巢穴里的人。” “到了墨西哥之后,我就将我们所有的行动和计划,都告知了亡灵。” “言锡这个蠢男人,总是担心我、想保护我,要求和我待在一组。感谢他愚昧的仗义,可以让他成功帮我挡枪被当做内鬼,被你们关进安全屋里,也让我可以继续跟着你们执行最终行动。” “蒲斯沅,赫赫有名的shadow死神,根本不懂什么叫做吃一堑长一智。他在明知有内鬼的情况下,还是一直对我放松警惕,让我有机会在你和亡灵接头的时候偷袭他,随后将他捆来了这里。” “至于你。”南绍说完这些,直视着歌琰,“所有人里,最愚蠢的人就是你。” “你从来都无条件地信任我,你觉得我傻,觉得我什么都不知道,所以你从来都 不防着我。” “这个世界上哪里存在没有背叛、始终如一的情感呢?如果你觉得你看到了,那一定是假的,不是真的。” 整个房间里,除了他之外,没有一个人开口说话,安静到近乎像在墓地里。 在南绍说这些话的时候,歌琰一直低着头。 没有人能够看清她此刻脸上的表情。 她其实有一瞬间,觉得自己脑内的那根弦已经快要崩断了。 在她众叛亲离离开cia后,她遇到了南绍,以为自己终于可以拥有肝胆相照的伙伴了。 但是到最后,这残酷的真相在她的面前昭然揭示,那所有一切他们共同经历的时光和快乐,可能又全是她自己一厢情愿杜撰出来的幻想。 但是,在她即将要濒临崩溃的时候,有一道她最爱的声音,一直在她的脑海中告诉她—— 歌琰,骗子误以为自己骗过了所有人,但他骗不过他自己。那些曾经感动到你的,让你感受到的真心,一定都是真的。 就是这道声音,一次又一次地将她从崩溃的悬崖边拉了回来。 而此刻,蒲斯沅被压跪在地上,他的目光从进入这间房间后就自始至终落在歌琰的身上。 深沉、坚定又温柔。 良久,歌琰终于慢慢地抬起了头。 她红着眼眶,竟然弯着唇,对着南绍笑了一下。 她轻声告诉他:“南绍,我只相信我想相信的。” “你说我傻也好,蠢也罢,我就是这样的人。” 所以,无论你做了多少错事,我相信你一定都有你的苦衷和理由。 无论你现在说的话有多么地绝情和残忍,我都不会否定你曾对我付出的真心。 即便你告诉了我所有的真相,我还是相信你。 南绍在听到这句话后,目光陡然震颤,他的眼角几不可见地有些濡湿了。 始终在旁边饶有兴味地观察着他们的亡灵这时将顶着南绍的那把枪慢慢地松了开来,但下一秒,他却直接将这把枪,塞进了南绍的手里。 亡灵这时往后退了两步,对南绍努了努嘴:“你今天要离开这里,可以。但是,你必须先杀了他们三个人。” 说这句话的时候,亡灵用手指轻轻地在虚空中点了一下歌琰、歌芊芊和蒲斯沅。 “我不想看她们两个姐妹自残了,我想看你动手杀了他们。三个,一个都不能少。” 歌芊芊缩着肩膀,靠在歌琰的肩头,她一直都在默默地流泪。听到亡灵的话后,她抖得更厉害了。 歌琰此刻看上去却并没有很慌神,甚至,她都趁着没有人注意,不动声色地将歌芊芊手里的那把刀拽到了自己的手心里,悄悄地在磨绑着她和歌芊芊的绳子。 然后,她侧过头去,看了一眼她身后的蒲斯沅。 如此一触即发的紧绷时刻,她的目光只来得及停留三秒。 但仅仅是这三秒,就让她仿徨不安的心,瞬间安定了下来。 蒲斯沅虽然模样看上去很狼狈,但整个人却并没有半点颓色。 甚至,她还觉得他被绳子绑着的样子,有一些说不上来的奇怪。 就好像是,这绳子根本只是玩儿似的缠在他的身上,并不是真捆。 四目相对的那一刻,她在他的眼睛里读懂了三个字。 相信我。 就如她所想的那样,无论她在哪里,他一定都会来找到她。 他们一定可以齐力破解这无边的黑暗。 在亡灵阴毒的注视中,南绍终于慢慢地将枪口朝歌琰眉心的方向举了起来。 歌琰则微微抬着下巴,平静地注视着他。 就在这时,一直在后面举着亡灵的手机给o直播的那个下属,忽然抱着手机快步朝亡灵走了过来。 那人的神色看上去有些紧张,他对着亡灵低声道:“老大,o说让你把那把枪从那小子手上拿回来。” “不用。”亡灵有些不耐地抬了抬手,“我就在这看着他呢,慌什么?” “可是,o说……” “说个屁!”亡灵的自负在这一刻暴露无遗,他直接将自己的手机从下属的手里抢回来,一把摁断了直播按钮,“在这里都听我的!” “开枪啊!”被激起了火气的亡灵这时转头就对着南绍怒吼道,“还在等什么呢?” 满眼通红的南绍这时在亡灵的逼迫下,微微地曲起了自己的手指关节。 歌琰面对着他的枪口,却朝着他轻轻地点了点头。 甚至,她似乎还弯着嘴角笑了一下。 就像这么多年来,她不和他拌嘴怼他的时候,会偶尔温柔而亲切地对着他笑时一样。 那个时候,南绍总会一边往后退,一边说:“大姐,你踏马别再对我笑了,我害怕,我瘆得慌,你还是骂我,你打我也行!” 真正的情感,不用去听,早已是货真价实的。 真正的友情,不用言语,便也是刻骨铭心的。 她这一生,从未后悔结交过南绍这个朋友。 “呯——” 一声枪响。w,请牢记:,,, 第58章 超人 第六十一章超人 在南绍举着枪对着自己的时候,歌琰其实脑子里并没有想太多。 她只是觉得,她的命数不会在今天,在这里就被终结。 当时蒲斯沅护着她从血蝎子的巢穴里、从cia的包围圈里堂堂正正地走出来的那一刻,她就已经对自己的命运有了不一样的理解。 因为他,她的逃亡生涯已经被终结了。 因为他,她再也不需要颠沛流离,也再也不需要活得那么累了。 也许所有人都觉得雷厉风行的火吻,好像永远不会害怕,永远都不会停止步伐。 但是其实她会。 只是,在她真的累到想要放弃自己的时候,是他给她了重新开启人生和未来的勇气。 她从那个地狱般的巢穴里走出来,走到阳光里的那一刻,就只有一个念头——从此以后,她想要好好地在这个世界上活下去,过好每一天,和她最爱的人一起。 她还有很多事想做,她还有很多使命要去完成,驱逐这个世界的黑暗将是她为之付出一生的事业。 无论曾经被伤得有多深,她依然热爱她的使命,忠于她的使命。 更何况,她的爱人将始终与她一起同行。 不离不弃。 …… 当南绍真的扣下扳机的那一瞬间,他硬生生地将枪口往上移动了几公分。 因为一切都发生得太快,几乎是在一秒钟之内的变数,所以整个房间里的人一时都没有反应过来。 子弹从枪口猛地喷射出来,堪堪擦过歌琰的头顶,就这么直直地打入了亡灵的心脏处! “啊——!” 亡灵一声怒吼,捂着胸口颓然地跪在了地上,鲜血立刻从他的胸口喷溅出来,洒了满地。 而刚刚还跪在地上似乎根本没有任何反击之力的蒲斯沅陡然如豹子般从地上一跃而起,他三两下甩开了根本就是胡乱缠绕在他身上没有勒死的绳子,锁上了房间的大门,拔出了掩藏在他衣服底下的枪支,对着南绍和亡灵身边的那几个打手就是“砰砰”几枪。 顿时,房间里乱作一团。 原本还听从着亡灵的指令乖乖靠在墙边待机的那伙人都吓傻了,几乎是本能地拔出了枪开始漫无目的地在房间里胡乱扫射起来,其中的一些看到捂着胸口倒在地上快要死去的亡灵,吓得脸都绿了,一帮人只知道傻乎乎地围在亡灵身边拼命叫唤着亡灵的名字,竟然连去喊医生过来这件事都想不起来。 而蒲斯沅就在这样混乱的形势之下,一边掩护着歌琰他们,一边先以一己之力干掉了房间里三分之一的人。 就在这时,原本在房间门外徘徊巡逻的守卫隐约听到了房间里密集的枪声和杂乱的人声,他们终于也察觉到了不对劲,用蛮力从外面强行破开了紧锁着的大门,拿着枪“呼啦”一声涌了进来。 这边的歌琰这时也终于用刀将绑着自己和歌芊芊身上的绳子都给切断了。 她抹了把脸,然后从开完枪后就像傻了一样在原地杵着的南绍手里一把夺过了枪,将歌芊芊用力地推给南绍,接着对着他怒吼道:“带芊芊去旁边躲好!” 这是南绍这辈子第一次开枪杀人,所以他从来只摸键盘的手,此刻几乎没有意识地在不断发抖。 而在歌琰将歌芊芊推给他的时候,他才像恍然从梦中惊醒那样回过了神。虽然他人还在不断地打颤,但还是迫于局势的威亚,他本能地拽着歌芊芊就往房间里暗角的柜子后面跑了过去。 蒲斯沅和歌琰趁着这个档口终于会合在了一起,他们两个背靠着背,与原本就在房间里以及听到警报声后不断涌入的血蝎子打手们持续着枪战。 歌琰这时一边眯着眼睛开枪,一边还空了张嘴对蒲斯沅说:“我就知道你身上那绳子有问题。” 那绳子,一般人看来以为是五花大绑、难以逃脱,其实明眼人一看就能明白,那绳子完全就是胡乱扯在他身上的,压根都没有绑严实。 他们这一招苦肉计打的正中亡灵的下怀——自负和轻慢,亡灵自认为一切早已经尽在掌握,也觉得南绍已经将他们这伙人欺骗得团团转,事情的发展一定都会跟着他的思路走,却根本没有想到南绍最后会反水。 亡灵这种人,在黑暗里待了太久,觉得人的感情全都是虚假和不可靠的。所以他千算万算,都不会算到人类的情感变化可以对结局造成多大的影响和反转。 蒲斯沅一边开枪射击,一边竟然还得空笑了一下:“我知道瞒不过你的眼睛的。” 歌琰这时一个侧身,打死了两个血蝎子的人后,侧过头看了他一眼:“照着你自己的脸这么下毒手,你就不怕毁容被我抛弃了?” 她指的是他嘴角和额头的伤口。 那些伤口绝对不是南绍打的,她很清楚,南绍那手无缚鸡之力的家伙根本连杀只鸡的能力都没有。 他脸上的伤乍看之下好像流着血,模样狰狞,其实她看得出来只伤到了表皮,并不会留下疤痕。 包括他头上的那些血,她都怀疑里面有番茄酱的一席之地。 蒲斯沅轻敛了下眸:“你不会。” “你怎么知道我不会?”歌琰挑了挑眉,“蒲斯沅,我希望你已经想好了你的说辞,比如你到底瞒着我安排了多少我不知道的剧本,或者你也可以选择沉默直接跪仙人掌……总之,等从这里出去之后,我再慢慢和你算账。” 从刚刚开始,她就知道他的负伤入巢是一个完整的计划。其中不仅包括前期将言锡当作内鬼锁在安全屋里,后来徐晟又从狙击位消失,再到任由她孤身一人跟着亡灵入巢……这一切环环相扣,或许除了她以外,他们团队的其他所有人都是知情者。 甚至包括做了错事后又再度被他以某种方法劝服反水的南绍。 “好。”蒲斯沅极其好脾气地应了一声,“再坚持一会儿,言锡他们应该马上就到了。” 虽然敌手众多,但好在她和蒲斯沅这个黄金组合是所向披靡的。在整个血蝎子巢穴的打手和守卫几乎都在往他们这边涌过来的情况下,他们两个人还能应付得游刃有余。 由于这个巢穴很大,各个楼层的人赶过来也需要时间,再加上现在亡灵又死了,这帮人群龙无首。且这些鱼龙混杂之辈,根本都不会什么真正的格斗术,平时散漫无纪律惯了,所以完全对他们没有任何抵抗之力,前仆后继全都是过来送死的。 眼看这一批赶过来的人都被清理得七七八八了,下一批的人过来还需要时间,歌琰看了下外头的情况,将南绍和歌芊芊从柜子后面拉了出来。 她摸了摸头发乱糟糟的歌芊芊的脸,低声问她:“芊芊,你知不知道这里的秘密逃生出口?就是亡灵专用的。” 歌芊芊揉了揉自己湿漉漉的眼睛,她点了点头,随后将手指向了她之前被带出来的那道暗门。 “在那道暗门后面对吗?”歌琰看了一眼那道暗门,接着转头对南绍说,“你和芊芊先从暗门里的逃生出口出去,去外面找言锡他们,我和蒲斯沅来断后。” 南绍墨黑的眼珠一眨不眨地盯着她,一时没有说话。 “还傻愣着干什么?”她一掌用力地拍向南绍的肩膀,“快走啊!难道要我背你走吗?!” 南绍原本就红通通的眼眶,被这一掌拍得又再度蒙上了一层薄雾。 他的嘴边似乎有千言万语想要说,但是他咬了唇又松开,就这么反反复复的……到最后,只说了三个字。 他说:“对不起。” 歌琰因为这三个字,心脏猛地一抽,而后她用力地闭了下眼睛,将他和歌芊芊往暗门的方向一推:“对不起个屁,等出去之后看我怎么收拾你!” 南绍回过头深深地看了她一眼,他似乎是弯着唇笑了一下,然后他转过身拉着歌芊芊,就往暗门那边跑去。 蒲斯沅在他们的身边一直默默地陪伴着他们,顺便戒备又谨慎地观察着四周的情况,眼看着南绍和歌芊芊消失在暗门之后,他余光一瞥,忽然蹙起了眉头。 “怎么了?”歌琰看到了他脸色突变,立刻问道。 “不对劲。”蒲斯沅紧咬着牙,陡然迈开步子、他大步朝前方躺在地上的亡灵走去,“他好像没……” 就在他话音落下的那一刻,他们眼睁睁地看到,原本闭着眼睛躺在地上、所有人都以为早已经因为失血过多断气了的亡灵,竟然睁开了眼睛! 亡灵的嘴角还挂着鲜血,但是他张开了他满是黄黑牙齿的嘴巴,虚弱地扯开了一个笑容。 那是来自地狱里、最残忍的恶魔般的笑。 歌琰的整颗心剧烈一震,瞳孔陡然紧缩。 就在蒲斯沅举起枪射杀亡灵的同一瞬间,亡灵也已经颤抖着用了生命的最后一丝力气,他抬起手指、按下了一个别在他腰间的微型遥控器的按钮。 “不!”歌琰大吼。 “轰隆——” 下一秒,一声巨大的爆炸声,从他们面前的暗门后传了出来! 那声爆炸声,近乎地动山摇,让整个巢穴都猛地震了一震。 热烈的火焰和气流从暗门后喧嚣而出,瞬间将整扇暗门都轰碎了。 “啊——” 歌琰的双目变得赤红,她全然不顾那还在不断往外涌的热气和火焰,拔腿就往暗门那边跑去。同一时间,蒲斯沅将亡灵击毙后,也绷着脸紧随其后。 就在他们俩要闯进暗门的时候,他们忽然看到,有一个重叠的影子,从浓烟后跌跌撞撞地走了出来。 是南绍。 南绍此刻满脑袋都是血,但他依然稳稳地用双手托抱着歌芊芊,歌芊芊整个人闭着眼睛、蜷缩在他的怀里,看上去并没有哪里受重伤,只是像是晕过去了而已。 歌琰连呼吸都要停滞了,她喉头一更,立刻朝南绍迎了上去:“南绍……” 她话音刚落,原本还直立着在走路的南绍忽然双腿一弯,在原地跪了下来。 他颤着双手将怀抱里的歌芊芊递给蒲斯沅后,在他们的注视下,陡然倒在了地上。 而在他倒下来的那一瞬间,他终于露出了完整的后背。 当歌琰看到他的后背时,她一瞬间泪如雨下。 只见南绍的背后,插着一块又一块的弹片和建筑的钢筋。 在亡灵触发暗室的自毁系统时,南绍用尽全力带着歌芊芊往回跑,并在爆炸的那一瞬间,硬生生地用自己的血肉之躯——他的后背,扛住了爆炸的冲击波和破坏力。 因为歌芊芊被他用尽全力护在怀里,所以近乎是毫发无损,只是有一些轻微的皮肉外伤。 他只是一具凡人之躯,却在这样的紧要关头,将自己当成了无坚不摧的超人。 所以,现在,他已经无法再活下去了。 有几块弹片已经插到了他最致命的地方,一旦取出,他的生命就会立即终结。而就算不取出,他身上流出的鲜血,也足以让他在短短几分钟内就结束生命。 他等不到了。 他已经等不到从这里出去了。 他已经没有办法再亲自走出这黑暗地底的牢笼,也没有办法再出去接受她善意的批评和责骂,更没有办法继续和他们一起去看这个世界的光明和美丽了。 他只有二十岁。 他年轻的生命,至此,却已经彻底走到了尽头。 “南绍!” 歌琰在他的面前跪了下来,她颤着双手,将南绍的头轻轻地抱到了自己的膝盖上,不断地去叫他的名字,“……南绍!南绍!” 她泣不成声,从嗓音里发出来的,全都是痛到极致的哭声。 那是比困兽还痛苦的悲鸣。 抱着歌芊芊的蒲斯沅也轻轻地跪了下来。 他的眼眶是通红的。 而南绍的眼睛已经近乎半闭住了。 但是,他还是努力地,想要睁开眼睛,去看歌琰。 他想要说话。 歌琰的眼泪大颗大颗地往外滚,她尽力地弯下腰,去贴近他的嘴唇,想要去听清他究竟在说什么。 他说—— “对不起……” “是我活该……” “敏敏,照顾好敏敏……” “歌琰,谢谢你……” “谢谢你相信我……” 当她听完他最后的那句话,就感觉到他的嘴唇停止了颤动。 她慢慢地从他的嘴唇上抬起脸。 南绍的呼吸已经停止了。 他闭着眼睛,而他的眼角边上,凝固着一滴泪。 晶莹的泪珠,像是钻石那样。 璀璨闪耀,永垂不朽。 他的嘴角,甚至还牵着一抹笑。 他好像,去了一个幸福的地方。w,请牢记:,,, 第59章 火光 第六十二章火光 整个房间里,此刻寂静无声。 只有歌琰无法自抑的泣声,从她的喉间不断地爆发出来。 她的眼泪如决堤的泄洪。 她多么希望这只是一个噩梦。 等梦醒了,她依然能够给南绍一拳头骂他是个彻头彻尾的大傻瓜,依然能够跟他打打闹闹,也依然还能够揪着他陪着自己继续闯荡这个世界直到他们双双离开人世。 她还想要他见证她和蒲斯沅的爱情,还想要看他和方敏终成眷属。 他才二十岁啊。 他还那么地年轻,他还那么地眷恋这个世界。 歌琰能感觉到,这个躺在她腿上的人,生命正在流失殆尽。 这条美好鲜活的生命,原本像一朵灿烂绽放的鲜花,然而此刻,这朵花却在风中,渐渐凋零枯萎。 在她的父母去世之后,这是她再一次,亲手送别自己至亲至爱的人。 她甚至漫无边际地幻想着,时光是否可以倒流——上帝能否让她重新回到她和南绍初遇的那一天。如果可以,那她那天一定不会借用他的电脑。 如果是那样的话,他的人生轨迹是不是就不会被她改变。 如果没有遇到她,他是不是就不会被卷入这无边的黑暗里,或许他永远只会是那个傻乎乎的中二黑客小子,在自己的世界里快乐自由地过一辈子,和自己的爱人在阳光下白头到老。 如果是那样的话,那么他今天是不是就不会如此草率地离开人世。 蒲斯沅这时缓缓站起身,他先将歌芊芊妥帖地放到了一旁的沙发上,然后他走到歌琰的身边,将她的手轻轻地放到了南绍的胸口处。 他注意到,南绍在呼吸停止前,特意抬起了自己的手,放到了他自己的胸口处。 歌琰这时侧过头,泪眼朦胧地看了蒲斯沅一眼,在他对着她点了点头后,她便试探性地在南绍的胸口动了动手指。 然后,她感觉到南绍胸口处的衣服口袋内,似乎藏了什么东西。 她立刻抬手抹了抹自己的眼睛,然后她一只手握着南绍的手,用另一只手从他的胸口处,抽出了一张折叠整齐的纸张。 那是一封南绍亲笔写的信。 她展开信笺,几乎在看完第一行字后,眼泪就再度模糊了眼眶—— 歌琰: 当你看到这封信的时候,我应该已经不在人世了。 其实以前我是很贪生怕死的,有时候躺在床上,只要想到自己最终会变为这世间的一片尘土,我就会害怕得连觉都睡不好了。 是不是很好笑?别看我整天缺根筋似的,有时候我又比谁想得都多。 我刚懵懂懂事的时候,爸爸妈妈就病逝了,后面的那几年,我一直寄住在邻居方敏他们一家这儿。方敏的爸爸妈妈都对我很好,像对待自己亲生儿子那样,他们让我觉得自己不再孤独,也让我觉得自己是被爱着的。 方敏算是我的青梅竹马,她很可爱,很温柔,也很善良,我很喜欢她。只是,可能是因为我太傻了,我不知道应该怎么样向她表达我对她的情感。她总说我只是把她当成妹妹,其实我没有,我知道我是真的喜欢她,是男人喜欢女人的那种喜欢。 我的人生轨迹一共被改变过两次。 第一次,是因为k,也就是蒲斯沅,他让我想成为一名可以打击黑暗势力的黑客,也让我找到了自己真正喜欢的事业。k是英雄,蒲斯沅更是,无论他的哪一个身份,他都是我最敬佩的人。 第二次,是因为你。遇到了你后,我不仅仅是一名黑客了,更是大名鼎鼎的【火吻】的技术支持,还是上了安全局通缉大名单、开始逃亡生涯的人。我整天东躲西藏,连去便利店买点东西都要乔装打扮,这样听上去,是不是很酷?有没有电影主角的感觉?我的颜值怎么说都得是男一! 歌琰在看到这里的时候,忍不住笑了一声,可一笑,眼泪就再度从她的眼眶里滑落下来。 其实,在黑帽大会结束之后,o就通过某种匿名装置联络到了我,他告诉我,方敏在医院里被血蝎子的人绑架了,然后被关进了他的其中一处巢穴里。如果我想要救回方敏,就必须要做他的内鬼,向他汇报所有一切关于你和shadow的进展,如果我没有汇报、或者告诉他假消息、甚至告诉了你这件事,他都会立刻将方敏杀害。 方敏在他的手上,我真的没有办法,我真的害怕极了,有好几次,我都想跟你说,甚至也想跟蒲斯沅说,可是我知道o是个真正的魔鬼,如果我不做到他说的,方敏一定会没命的。 于是我开始了每一天都睡不好觉的日子,我每一天都无比痛恨这个懦弱又没有能力的自己。如果我会格斗枪术,如果我像你和蒲斯沅那样厉害,那么我就能靠自己的力量去救敏敏。可是,我没有能力,所以我只能当o的内鬼,只能出卖自己的灵魂和良心。 在血蝎子人口拐卖巢穴里的时候,他们让我通风报信,我其实明明听到了所有巢穴的坐标,但是我只说我听到了其中的两个。后来到了墨西哥,我告诉了他们你们出现在酒的时间点,但我知道蒲斯沅的身手很厉害,他们派来任何刺客,应该都无法伤害到他。 我只能靠这样来自欺欺人、来麻痹自己,我的灵魂还没有最终卑贱到像o那样。 就算我每天装疯卖傻粉饰太平,我也知道,纸终究是包不住火的。那天刺客第一次出现,我给了徐晟狙击地图,但他很聪明,当场就发现了我给他的是假地图,他没有办法通过那张电子地图来狙击刺客。所以他后来故意装病,想找机会告诉蒲斯沅。 再后来,言锡好像也隐约有了感觉,所以他故意要和我待在一组,想借机观察我。他们都不愧是蒲斯沅一手带上来的最出色的特工,我骗不过他们中的任何一个,更不可能骗过蒲斯沅。 那天晚上,蒲斯沅和言锡是故意演的那一出内鬼戏。在你睡着之后,蒲斯沅来找我,他对我说,让我不要再一个人扛着,他让我相信他,他一定会击败o和亡灵,也一定会保证敏敏的平安无事。我唯一要做的,就是配合他,在亡灵面前演好这最后一出戏。 其实我当时很惊讶,在他来找我的时候,我甚至吓到有点神志不清,我以为他一定会给我很严厉的惩罚,毕竟我触犯的是这一行的底线——背叛。可是他说,他不会怪罪我,因为我是你相信的人。 他不愧是你最爱的男人,如果是别人听到我做了这样的事,早将我打入地底深渊了。他告诉我,因为你只相信你看到的,所以就算我做错了事,你也永远不会责怪我,你只会记得我的好。 歌琰,你总是说我傻,其实你才是那个最傻的傻瓜。 你格斗和枪术都那么厉害,什么样的困境都能突破,也经历了那么多事。按照常理,你早该是一个不相信任何人、无情又冷血的人,可是你不是,你依然还会天真地去相信别人,付出满腔热血,哪怕你知道人心是最容易被改变的,也是最无常不定的。 你看,到头来,我唯一骗过的人只有你。 你说,你傻不傻? 洁白干燥的信纸,因为歌琰泪水不断地下滑,而渐渐被打湿。墨迹被水花融化开来,像一朵一朵开在湖面上的涟漪。 我知道你一定会说,你很后悔改变我的人生轨迹。因为如果不是因为你,我就不会跟着你颠沛流离,更不会让o盯上我,最终将我拖进这片深不见底的沼泽里,甚至早早离开人间。 可是我想告诉你,你错了,能够认识你,是我这一辈子最幸运的一件事。这几年,也是我这一生过得最幸福的时光,我从来没有一刻觉得自己的生命那么有价值。和你在一起,哪怕是被关在一个伸手不见五指的地方,我心里都不会产生一点点怨愤——你说这奇不奇怪?你说,我是不是你流落在人间的另一个亲生弟弟呢? 你知道吗?我现在已经不怕死了,因为死亡是对生命最好的答复。所以,如果我死了,请不要替我感到遗憾和委屈,我自己也一点都不会觉得遗憾。因为我至少对得起自己的灵魂和良心,至少为你们在驱逐黑暗的这条路上,贡献了一份微薄的力。 我也不是没有能力的,对不对?我也是能够上英雄碑的人,对不对? 歌琰,请你和蒲斯沅一起,继续摧毁更多的黑暗,救出更多无辜的人,请你们彻底击败o和他的犯罪团伙,不要再让他们继续伤害和污染这个世界。 请你代替我好好照顾敏敏,请你转告她,我很爱她,我会在天堂想念她,她一定要过得很好,找一个能够好好爱她的人,给她真正的爱情。那是我这辈子给不了的,我下辈子会加倍给她。 歌琰,谢谢你对我的好,你也一定要幸福。 你要记得,我会一直看着你有多么幸福。 南绍。 歌琰将那封信捏在手上,她眼睛里的泪水仿若不要命一样地往下掉,根本不能自已。 她其实已经不想哭了,她知道南绍不希望她这样,可是她没有办法忍住,她更没有办法去接受他已经离开人世的这个事实。 就在这个时候,她感觉到有一双手轻轻地将她拥进了怀中,那双手不断地抚摸着她的头发,并流连亲吻着她的鬓角。 “他比我们任何人都要勇敢。”蒲斯沅靠在她的耳边说,“歌琰,你要永远记得他的勇敢,并带着他的勇敢继续走下去。” 她怎么会不记得呢? 这个明明嘴上说得比谁都要贪生怕死的人,却比谁都对死亡要更慷慨。 他明明才是最勇敢的那个人啊! 房间外这时传来了高呼、怒吼、惨叫以及各种杂乱的声响,应该是其他楼层和巢穴的血蝎子成员赶到了这,并和言锡他们带领的shadow、以及当地安全局的人开始交战了。 歌琰这时努力地控制住了自己的情绪,她从蒲斯沅的怀里抬起了头,一动不动地看着他。 蒲斯沅抬起手,他用手指温柔地拂去了她脸上所有的泪渍:“方敏那边你放心,孟方言已经将她解救出来了,之前从奥兰多潜逃的那两个血蝎子巢穴的人也已经都在这里被缉捕了。” 她听完,鼻音浓重地“嗯”了一声。 因为长时间的哭泣,她的嗓音已经完全黯哑了。 然后,她张了张嘴:“我想……” 在她后面的话还没有说出口的时候,蒲斯沅就已经伸出了一根手指。 他用那根纤长的食指轻轻地抵在了她的唇前,制止了她接下来所有要说的话。 接着,他只说了两个字:“去。” 歌琰目光颤抖地注视着他深邃好看的眼睛,过了一会儿,她从他的怀里起身,拿起地上的两把枪支,转身从这间房间里走了出去。 …… 这一天,墨西哥城的夜空,都被火光染成了红色。 整个墨西哥的血蝎子巢穴在一夜之间被颠覆,而这里最大的巢穴里,则横尸遍地。 到最后,shadow和安全局的人都选择带着所有被关押着的女性、俘虏等提前从中撤了出来,他们所有人似乎都敬畏又惧怕着此刻独自一人在巢穴里的那个女人。 那个一头红发的女人,仿佛从地狱里来的阎罗,但凡见到一个血蝎子的人,就会将其当场击毙在地。 言锡和蒲斯沅一同将南绍和歌芊芊从里面抱了出来,当言锡童佳他们看到南绍的尸体后,都当场就落了泪。 歌芊芊则被医护队送到最近的医疗基地进行紧急救治,徐晟一路陪同在旁。 连l也从美国赶过来了。 他站在蒲斯沅的身边,和他一同立在这个墨西哥最大的巢穴大门外,沉默地看着渐渐从巢穴中心开始蔓延出来的冲天火光。 l看着那片火光,转过头肃容着对蒲斯沅说:“她这样大肆的屠杀,会让她背负罪孽,世界各大安全局也不可能坐视不理的。” 就在l说完这句话的时候,有一个摇摇晃晃的身影,也终于背靠着那片火光,从巢穴中一步一步慢慢地走了出来。 她的身上全都是敌人的血,整个人仿佛都与那片红色的火光融为了一体。 她的背后,是尸山和火焰。 就像一场最盛大的祭奠。 蒲斯沅在看到她的虚影出现的那一刻,就已经抬步朝她走了过去。 他大步走到了她的面前,抬手脱下了自己身上的外套,把她整个人都裹了起来,然后他将她一把从地上打横抱了起来。 他垂着眼帘,眸子里仿佛藏了一整个宇宙的温柔。 “我们回家。” 歌琰轻轻地点了点头。 她两手一松,那两把枪支终于掉落在了地上。 她闭上眼睛,眼角飞快地闪过了一丝晶莹的光。 l站在原地,远远地看着蒲斯沅抱着歌琰朝自己走来。 他的脑海中,不断地重复着蒲斯沅刚刚走过去前扔下的那句话。 他说:“所有的罪孽和处罚,我会替她扛。”w,请牢记:,,, 第60章 纪念 第六十三章纪念 歌琰做了一个很长很长的梦。 她梦到自己独自一人走在一条林荫小道上,不知道走了多久,她看到前方出现了一栋漂亮的花园别墅。 那栋别墅,和她小时候的家很相像。 有郁郁葱葱的绿植、争奇斗艳的花簇,枝叶们攀爬在铁栏杆上,绕成柔软肆意的形状。别墅的入口附近还有个小水池,水很清澈、其中游曳着各种各样的鱼。还有鸟语声,藏在别墅周围那些高大的树木上。 她走到别墅的大门口,伸出手轻轻地推开了铁质的大门。 “吱呀”一声。 门应声打开。 她鼻间忽然闻到了一阵阵蛋糕烹饪的香味,那股香味、熟悉到让她一瞬间眼眶就热了。 顺着那股香味,她又慢慢地走到了别墅的正门处。 还未伸手,门突然就从里面被打开了。 “回来啦。” 歌父的脸上戴着副眼镜,他一只手里捏着报纸,另一只手则习惯性地推了推镜片,“快点儿,正好能赶上热乎的。” 她微微抬手揉了下泛热的眼眶,然后对着歌父点了点头,赶紧合上门进屋。 正巧歌母从厨房里捧着一盘新鲜热乎的蛋糕走出来,她的身上穿着围裙,整个人看上去都暖融融的,像这午后最美的一束阳光。 “咱们的小火姑娘回来啦。”歌母把蛋糕放在桌上,笑着朝她招招手,“快去洗手准备吃蛋糕了,今天妈妈做了你最喜欢的奶油芒果味慕斯噢。” 歌琰一动不动地盯着歌母,她近乎是贪恋地在看……直到看到歌母都忍不住伸手开始赶她去了,她才总算挪动了步子。 等她从浴室里洗完手出来走回客厅的时候,她的脚步再次顿住了。 因为她看到餐桌边坐着一个人。 这个人不是本该在这个家里的歌芊芊。 而是南绍。 他的脸上还是挂着那天生的几分呆萌和傻气,他低着头,一手拿着叉子,正专心地把他面前那块精美的蛋糕叉得七零八落不说,还搞得自己满脸都是奶油,别提那模样有多滑稽了。 也许是她的目光太过直接,这位满脸都是奶油的人总算是暂时停止了折腾手里蛋糕的动作,慢慢地朝她抬起了头。 四目相对的那一刻,歌琰觉得自己的心口像被什么东西抓了一下。 又疼又酸。 而南绍看着她,却咋咋呼呼地开口了:“你这么直勾勾地盯着我干什么,我又不是蛋糕,我不能吃的!” 她忍俊不禁,然后几步走到他的对面,抽开了一把椅子坐了下来。 南绍看了看她,然后将旁边一把干净的叉子递到她的手边,对她说:“喏。” 她接过叉子,将餐巾纸盒扔到他的面前:“你能不能擦擦嘴,大花猫都不长你这样。” 他耸了耸肩:“我就不!我还要吃好几块呢,等吃完再擦也来得及。” 她白了他一眼,用叉子叉了一口蛋糕,送进自己的嘴里。 “怎么样?”南绍在对面笑眯眯地看着她,“是不是很好吃啊?你妈妈做的蛋糕也太好吃了!” 歌琰听到这话,轻轻地阖了一下眼眸。 有一颗晶莹剔透的水花从她的眼角滚落下来,埋进了她的发间。 她原本以为她低着头,南绍是看不太清她脸上的表情的。可是,下一秒,她就听到他在对面大惊失色地说:“诶诶,你怎么哭了啊?” 歌琰抬起脸,原本想凶巴巴地让这个二百五赶紧闭嘴,可是一看到他的脸,她的眼泪又止不住地往外滚落了下来。 南绍都傻眼了,他把叉子一扔,赶紧手忙脚乱地抽纸巾递给她:“喂,你别哭啊!好好好,我把我的蛋糕都让给你吃行了,我不吃了,你别再哭了!” 她接过他手里的纸巾,一边笑,一边流泪。 她看着眼前的场景,有一瞬间甚至希望自己永远驻留于此。 “南绍,我好想你。” “爸爸妈妈,我好想你们。” “我真的好想你们。” …… 再度醒转过来的时候,她感觉到了日光射在眼皮上的微灼。 还有一只温热的手,正落在她的眼角旁,替她拭去那些湿润的水珠。 歌琰慢慢地睁开眼睛,看到了蒲斯沅沉静的脸庞。 在看到她睁眼的那一瞬间,他眼里的温柔顿时变得更加浓郁了。 “你醒了。”他看着她,用手轻轻地拂过她鬓角的发,“有哪里不舒服吗?” 她摇了摇头,然后发现自己身上原本全部沾满了鲜血的衣服都被替换成了干净整洁的衣物,身体似乎也被清洗过了。 她没有在自己的身上再闻到任何的血腥味与那场大火落下的灼烧味。 那场死亡、大火和祭奠,仿佛都像是她一个人的幻想一样。 蒲斯沅望着她,这时淡声说:“衣服都是童佳帮你换的,澡是童佳和另一个shadow女同事帮你洗的。” 她听了这话,略微从思绪里抽离开来一些:“……好。” “虽然我很想代劳。”他的眸色微微闪了闪,“但我还是希望在你有意识的情形下来代劳。” 歌琰看着他那晦暗不明的神色,再结合了一下上下文的语境,才发现这人又在不动声色地暗耍流氓。 于是她立刻微微红着脸瞪了他一眼。 看到她的脸上又出现了生动的表情,蒲斯沅才似乎放心了一些。 他的一只手始终拉着她的手没有松开过,这时还无意识地将她的手牵起来,放在唇边,亲了又亲。 她看着他低垂着眸的模样,心也更软了:“你睡过没有?” “睡过一会了,不是很累。”他说,“你其实也没有昏睡多久,一个夜晚加半个白天而已。” 她点点头,然后问:“芊芊呢?” 蒲斯沅:“芊芊现在在你隔壁的病房里,已经清醒过来了,她身上的外伤也都是轻微的,医生说很快就可以恢复。” 没等她说话,他又说:“你现在人不难受的话,我就带你去看她。” “嗯,我没事的。”她说着,就从床上翻身下来了。 歌琰其实在血蝎子巢穴里清场的时候,自己并没有受什么伤,那些打手对于她来说,根本连身都近不到她,所以她之前昏过去纯粹只是因为南绍的死导致 她情绪太激动、再加上一下子动手频率太高而已。 等他们到了歌芊芊的病房里,就见到歌芊芊正拿着一本本子和一支笔靠坐在床上,时不时地写写字,而她的床边则坐着徐晟。 徐晟原本正非常专注地在看着歌芊芊并和她聊天,甚至脸上还罕见地带着一抹淡淡的笑。 等发现他们进来的时候,他脸上的笑容立刻就收了回去,变回了平时的严肃正经。 “芊芊。” 歌琰两三步走了过去,在歌芊芊的床边坐了下来。她拉着歌芊芊的手,仔仔细细地把歌芊芊端详了一遍,才说,“真的没有哪里不舒服吗?有哪里难受一定要告诉姐姐。” 歌芊芊摇了摇头,笑眯眯地在本子上给她写:姐姐,我没有不舒服,你放心,你自己怎么样? 歌琰看到她写的字,脸上也带上了笑:“姐姐是打不死的小强,哪里都很好。” 歌芊芊点了点头,随后又在纸上“唰唰”地写字:小蒲哥哥他们都对我很好,非常照顾我。 写到这,她又换了一行:尤其是徐晟,他一直在陪我聊天,还安慰我,照顾我,给我弄吃的。 看到这儿,歌琰立刻抬起头看向徐晟:“徐晟,真的非常谢谢你照顾芊芊。” 徐晟听到这话后略显僵硬地点了下头,有一瞬间他的脸上甚至闪过了一丝异样——这抹异样一定要追究的话,竟然是有一些不好意思。只是现在的歌琰还没有及时发现,反倒是全部落在了蒲斯沅的眼里。 于是,等歌琰和歌芊芊在聊姐妹私房话的时候,蒲斯沅和徐晟便退到一边看着这两姐妹。 两人相对沉默了一会,蒲斯沅忽然冷不丁地来了一句:“你或许会碰到史上最难搞的娘家人,比老虎和狮子更可怕的那种。” 徐晟一开始老脸一红,后来他又侧过头看了一眼竟然会主动开始聊八卦的自家老大,还怀疑自己的耳朵是不是出问题了。 过了老半天,被戳中心事的徐晟才慢慢吞吞地回了一句:“……老大,说自己的老婆比老虎狮子更恐怖,你这样真的好吗?” 蒲斯沅面不改色:“你先自求多福。” 歌芊芊和歌琰聊了一会儿之后,忽然用笔在本子上写下了这么一行字:姐姐,南绍哥哥,他真的离开我们了吗?我不想他离开我们。 写完之后,歌芊芊就红了眼眶。 一看到这句话,歌琰心里最痛的地方又凹陷着疼了一下。 她忍住了鼻尖一阵一阵冒上来的酸涩,轻轻抬起手捏了捏歌芊芊的脸:“姐姐也舍不得他,但是南绍哥哥去了一个很美好的地方,他不会再觉得痛、也不会再伤心难过了,他会过得很幸福的。” 然后,她抬起手,指了指窗户外湛蓝色的天空:“你看,南绍哥哥一直在那里看着我们呢。所以,芊芊,你一定要在姐姐的身边开心快乐地生活下去,不要再让姐姐和南绍哥哥担心了,好不好?你能不能答应姐姐?” 歌芊芊用力地点了点头。 她甚至张开嘴,想要努力地发出声音,去说一声“好”。 歌琰看着她,刚刚一直努力隐忍着的泪,终于再次忍不住,从眼角边滚落了下来。 - 南绍的葬礼,坐落在城郊的一片偌大空旷的墓地里。 原本大家想要在殡仪馆中举行葬礼仪式,但方敏坚持说,南绍喜欢晒太阳,所以想要将葬礼安置在室外。 碧绿的草坪上,南绍静静地躺在所有人面前的灵柩里,这座灵柩并不厚重,外表是褐色的,闪动着浅浅的光,灵柩周围也放置着一束一束的鲜花。 这些鲜花色彩各异,却以粉色居多,因为在南绍生前,歌琰曾经无数次地听他提到过他是个有着“少女心”的男人,最挚爱的色彩就是粉色。 今天来了不少人,除了shadow的成员之外,还有南绍以前的一些朋友,以及蒲斯沅替他传讯、特意从世界各地叫来的他在凡人无畏黑客基地中关系交好的黑客们。 歌琰看到这些人群,眼眶始终在泛酸。她想,南绍是一个那么喜欢热闹的人,看到有那么多人来送别他,他心里一定会很高兴。 仪式开始后,牧师先在最前方做了一番追思弥撒。随后,司仪邀请了方敏和歌琰上前回忆一些和南绍共处的往事。 方敏原本是笑着走上来的,可是当她开口说第一个字的时候,她又再次变得泣不成声。 到了最后,她推翻了她所有准备好的说辞,看着那座灵柩,一字一句地说:“你说让我去找一个能够好好爱我的人,可是你忘记了,这个世界上最爱我的人已经离开了,那就是你。” “南绍,我这一辈子不会再爱上别人,因为我要你记得你这辈子欠着我的,下辈子、下下辈子你都得陪着我走到最后,给我很多很多的爱。” “我们说好了,拉钩了,谁都不许反悔。” 歌琰在发言之前,先让司仪放了一首歌。那首歌的音调很轻快,和此刻的气氛完全不符。 然后,她在这首歌声里走到了所有人的面前。 “这是你最爱听的歌,以前每次只要不在出任务的时候,你一定都在单曲循环放这首歌。有几次,我实在是听烦了,动手揍了你,你第二天却委屈巴巴地继续放。后来我甚至试图把这歌从你的手机里删掉,但抵不过你又再次给它下载下来。” “我后来放弃过挣扎,问你为什么会那么喜欢这首歌,因为你说,你能在这首歌里听到幸福。” “我以前从来不夸你,因为偶尔夸一次,你都要说我是不是被鬼上身了。而现在,你不在了,再也没有人瞪着眼睛让我别说话了,我却终于可以好好夸你了。” “南绍,你是我见过最纯粹的人,因为你一直都在做你自己。你也是最优秀的黑客,我觉得电脑在你的手里就像你的玩具那样。你更是最善良勇敢的人,你比我们谁都要慷慨助人,也比我们谁都要将死亡看得更轻。” “不过,你做蠢事、犯傻、丢三落四……坏毛病一堆一堆的,但这所有一切,也都铸造成了你的可爱。” 说到这里,她弯着唇笑,去看那座灵柩。 “你是方敏的爱人,是我最好的朋友,也是我们大家的英雄。” “我这一生都不会忘记和你在一起度过的时光,那将成为我带到生命终结的赠礼,到了那一天,我会带着我们全部的回忆来找你,对你说,你看,这些有趣的事情、感动的事情……你是不是全都忘记了?可我都还记得,记得一清二楚。” “我们永远都会记得你对这个世界的善意和付出,也都会记得你在这个世界留下的美好。” “我会听你的,过得很幸福,非常非常幸福,你一定要好好为我高兴。” 说到这里,她抬起头,去看了一眼站 在人群最前方的蒲斯沅。 他注视着她的眼睛里,也是满腔的温柔。 “你要记得,我、我们永远永远都不会将你遗忘。” “南绍,我会非常想念你,你也永远不要忘记我,好不好?”w,请牢记:,,, 第61章 繁星 第六十四章繁星 等歌琰的发言结束,那悠扬的歌声也随之停了下来,司仪宣布告别仪式正式开始。 所有参加葬礼的人都陆续站了起来,向前移动,他们绕过南绍的灵柩,一一和南绍做着最后的道别。 这其中,大部分人都在默默流泪,有一些在说着只有他们自己才能听到的想要对南绍说的话语,还有些在虔诚地为南绍祷告。甚至有一些高大的男人,都忍不住在灵柩前落了泪。 寂静的墓地里,除了那些戚戚的哭声和低语,唯有因为风声卷动,而引起树群阵阵稀疏声的枝叶碰撞。 歌琰垂着眸子,一动不动地看着面前的灵柩。 她的脑中一直不断地在想着,那座灵柩里的人,生前的所有一举一动。 他的笑,他的动作,他的话语…… 他们就像两辆原本并肩驾驶着的车,驶到了一个不得不分开的分岔路口。南绍往那条岔路开去,而她则继续往前行驶。 她一直看着他的车消失在自己的视野尽头。 一直一直地看着。 过了很久,她阖了阖已然通红的眼眶。 这条路,真的太艰辛了。 也许明天,你爱的人,你守护的人,你珍惜的人,就会因为要抵抗黑暗,而从这个世界上彻底消失。 你没有办法再见到他们,你没有办法再拥抱他们,你没有办法再告诉他们你有多爱他们。 “蒲斯沅。” 她知道蒲斯沅就站在她的身后,她这时背对着他,低声开口道,“我记得你在血蝎子人口拐卖巢穴的时候说,那些被伤害的女孩,需要的不是复仇,而是重新开启未来的勇气。” “嗯。”他在后面低低地应了一声。 “我觉得要拥有重新开启未来的勇气,或许比想象中的更难。” 因为黑暗来得实在太快,很多时候,它将你打击到体无完肤,让你再也没有力气、再也没有勇气重新站起来去面对它。 它会夺取你的所爱,侵蚀你的心智,让你变得怯懦。 它甚至会让你恐惧去爱,因为有了爱,也就有了软肋,就有了被它伤害的把柄和理由。 蒲斯沅这时伸出手,将她的肩膀轻轻地向后拉动,让她靠在自己的胸膛前。 “歌琰。” 他在这片风声中,一字一句地对她说,“你是我的软肋,但也是我的盔甲。所以,我会为了能够一直陪伴在你的身边爱你,竭尽全力去抵抗所有想要吞噬我们的黑暗。” “哪怕只有一天爱你的时间,我都会选择爱你。” 她听到这话,眼尾微微地有些泛红。 然后她转过身,伸出手轻轻地搂抱住了他的腰。 “你说。”她仰起头看着他的眼睛,“光明真的会到来吗?” 因为被蒙上污名,她已经在影子里待了太久了。 她也太久没有感受到在阳光下生活究竟是什么样的滋味了。 她好想知道,但又惧怕这一天永远都不会到来。 “会的。”他微微低了下巴,在她的额头轻轻落下一吻,“相信我。” “嗯。”她深吸了一口气,轻轻绽开了一个笑容,“我相信你。” “等这里的仪式结束,我带你去一个地方。”蒲斯沅这时握住了她的手,“那是一个对我来说非常重要的地方。” - 南绍这里的仪式全部完成之后,歌琰把方敏送上了车。 方敏说,她想暂时先辞去工作一段时间,去世界各地走走,散散心。 “他之前说过,他想去看看粉色沙滩,想去爬很高的山,也想去看动物大迁徙。”方敏站在车边,看着歌琰,“我现在想去这些地方,就当他在我的身边,和我一起去了。” “注意安全。”她拉着方敏的手,“随时和我保持联络,只要觉得累了,就回来。” 方敏笑着点了点头:“歌琰,我替他完成他来不及完成的心愿,你替他完成他没法做到的心愿,我们都不要让他留下任何遗憾,好不好?” “好。”她说,“一定。” 南绍没有能够做到的是最终缉捕o,而这是她一定会要去完成的事。 方敏上了车后,看了一眼她身后的蒲斯沅,对她说:“希望我下次回来,就是来参加你的婚礼了。” 歌琰也笑了:“我一定提前通知,让你预留出档期来。” 方敏揉了揉再度泛红的眼眶:“能看到他最崇拜的人和他最信任的人在一起过一辈子,他一定很开心很开心。” 与方敏告别后,言锡他们带着歌芊芊先行一步返回shadow位于美国的基地,等处理完事情后再集体回英国。他们需要处理血蝎子在美国和墨西哥这次被他们一举缴获的所有巢穴和犯罪链,审问犯人,安置受害者,并提前准备和o的最终之战。 美国和墨西哥的血蝎子犯罪链一举被端,对o和血蝎子来说是一个巨大的打击,这几乎毁了o的大半江山,让血蝎子一时之间没有办法再做出什么兴风作浪的事情。 而在这件事上,除了shadow之外,歌琰是最大的功臣。l争取为她拿到了将功补过的特批,蒲斯沅则在cia等各大安全局的百般阻挠下,还是将她在血蝎子巢穴里的清场行动按了一个“正当防护”的合理理由,并将看守有过的锅背在了他自己身上。 他做到了他所说的替她扛所有的罪孽和处罚。 同时,他也将歌芊芊的资料移动进了shadow里。 歌芊芊这些年虽然学了一些外勤本领,但歌琰怕她有危险,在听取了她自己的意见后,决定让她加入记录组,辅助言锡他们做一些档案上的工作和记录。 歌芊芊和言锡他们处得都很好,尤其是徐晟,几乎是跟她形影不离。而平时那么闷不爱说话的徐晟,在歌芊芊面前却是什么都倾囊而出,甚至还经常会露出笑容。 整个shadow小队从蒲斯沅到言锡童佳已经全部都明了了徐晟的司马昭之心。这不,当歌琰不舍地抓着歌芊芊的手细细叮嘱的时候,言锡这厮就开始忍不住挑事了。 他眨了眨眼睛,对歌琰说:“哎呀,你安心。芊芊和你一样,也有召唤兽护体的。” 歌琰一听,怔了一下:“召唤兽,谁?” 这帮人立刻不安好心地集体后退了一大步,将徐晟拱在了前头。 徐晟这么一个老实巴交又沉默寡言的钢铁直男,一瞬间简直是有点手足无措。 他看了看自己未来的姐姐 ,再看了看自己未来的姐夫,真的很想当场原地去世。 歌琰的眼珠子在徐晟身上转了一圈,又侧过头去看了一眼蒲斯沅,也差不多明白了这帮人的意思。 她认可徐晟的为人,自然也不反对他想要追求歌芊芊的心。只不过歌芊芊之前经历了太多,受了太多苦,她实在是希望歌芊芊下半辈子再也不要受到哪怕一丁点的风吹雨打,除了她之外,歌芊芊也确实需要一个强大的守护者,可以护她一生周全平安。 而这位守护者,自然要经过她的严格考验。 徐晟抓着手指在原地犹豫了老半天,一个大老爷们脸都快憋红了,才吞吞吐吐地憋出来了一句:“什么样的考验我都不会怕的,狮子老虎我也不怕。” 歌琰:“?” 然后她转过头,盯着蒲斯沅:“他说的狮子老虎,是什么意思?” 蒲斯沅淡定自若:“他自己编的,我怎么知道。” 徐晟:“?” 草,蒲斯沅你这个毫无原则的妻奴! - 蒲斯沅带着歌琰直接返回了英国。 这是一年将近尾声的时节,对于所有人来说,他们都已经做好准备迎接幸福温暖的圣诞假期,和自己的家人朋友们团聚在一起。 也因此,当他们两个手牵着手走在伦敦的大街上时,歌琰甚至有一种恍然如梦的感觉。 她都已经记不清自己究竟有多久没有这样不加任何装扮掩饰、不惧怕任何可能的追击、也没有要完成任何任务目的地走在大街上了。 她看着从她身边经过的这些在谈笑着的普通人,竟然觉得自己也和他们一模一样。 原来她也可以做一个普通人,看到普通人才能看到的世界。 而更重要的是,她身边这个牵着她手的高大男人。他手心源源不断传来的温度和热量,让她能够意识到,她并没有在做梦。 蒲斯沅穿着黑色的大衣和长裤,围着一条深灰色的围巾。身边经过的女孩子都忍不住在看他,可他还是那副冷冰冰的模样,除了侧头和她说话、看着她的时候,才会漾出一抹足以融化冰雪的笑容。 歌琰觉得自己此刻幸福温暖到让她一瞬间有点想落泪。 她没有想到,蒲斯沅带她去的重要的地方,竟然是一片墓地。 其实,关于他的过去和除了在shadow工作之外的一切,她一直都没有仔细了解过,也没有听到他提起过。她想,他选择在这个时间点告诉她,也一定有他的道理和缘由。 到了墓地之后,他很快将她带到了一座墓碑前。 歌琰将花束放置在了墓碑上后,抬起头,她看清了墓碑上的名字。 蒲斯沅垂眸望着墓碑,低声开口道:“我爸爸妈妈和我的哥哥长眠于此。” 她听到这话,浑身一震。 蒲斯沅:“我的爸爸妈妈,死于一场伦敦地铁爆炸案。这个案子的始作俑者是当时最穷凶极恶的犯罪团伙,和现在的血蝎子很像,他们的领袖叫ghost。” “ghost。”歌琰蹙了蹙眉,“我听过这个名字,他是国际通缉的恐怖组织头目以及情报商人。” 蒲斯沅点了点头:“我的哥哥,是当时孟方言带领的小队一员,他也死于ghost之手。” 歌琰张了张嘴,身体忍不住地颤了颤。 她根本没有想到,他竟然有着这样的过去。 他这时轻轻地握住了她的手,注视着她的眼睛说:“我在巴黎第一次见到你的时候,是我人生第一次出外勤任务,我当时刚加入shadow不足半年,原本l是不准备让我跟着孟方言去的。” 临行前,还是有着让全球罪犯都闻风丧胆的“战神”美誉的孟方言,亲自向总指挥官l申请要带上他的,当时l还十分犹豫:“这孩子才刚来几个月,年纪还太小了,即便聪慧过人,可他的专长也是在黑客技术方面,现在就让他跟着出外勤是不是还为时过早?” “不早。”孟方言摇了摇头,“他哥哥也是像他这么大的时候,第一次跟着我一起出外勤的。” 他的哥哥,名叫kerid。 也是黑客技术方面的天才,年仅十四岁时就自愿加入了shadow。但是在和孟方言一起擒拿国际通缉恐怖组织头目ghost时,kerid在ghost设下的陷阱、大英博物馆前的大爆炸中牺牲了。 kerid牺牲时,年仅16岁。 kerid走后的那一段日子,他一度陷入了抑郁。 在父母双亡之后,kerid是他唯一的亲人,也是他在这个世界上唯一的依靠。 kerid待他这个亲弟弟,好到无法用言语来形容,是他见过最优秀、最善良的兄长,所以他有很长一段时间都无法接受kerid去世了。 他那时候甚至难以理解,为什么当时kerid要放弃考取优秀大学、找一份自己热爱的工作、过普通人的安稳人生,而非要选择去加入shadow。 如果不加入shadow,他就不会遇到那些常人难以想象的危险、也就不会这样草草地离开人世。 但他永远都不会忘记,kerid在离开家、加入shadow前,对他说的话。 那个夜晚,kerid牵着他的手,坐在家里的屋:“你看,这么多星星,都是为了保护我们而慷慨赴死的那些人的灵魂。” “虽然这个世界上有泯灭人性的犯罪分子导致爸爸妈妈离开我们,但这个世界上也有更多人会努力地去救人、会为了守护我们而牺牲。” “我以后想要成为他们。” kerid笑着说,“如果没有他们,就不会有这个我们眼里美好和平的世界。所以,我愿意为了守护这个世界上其他千千万万人的幸福和快乐而做出努力,他们也不需要知道我为了他们牺牲了什么。” “我愿意做一个影子。” 这个世界上从来都不是没有黑暗。 而是因为已经有人竭尽全力地将黑暗挡在了我们看不见的地方。w,请牢记:,,, 第62章 凡俗 第六十五章凡俗 蒲斯沅在他父母和哥哥的墓碑前说完了这些话后,歌琰一瞬间有些怅然。 连她自己都没有意识到,在他余音缭绕的时候,已经有泪从她的眼角慢慢滚落下来。 “不哭。” 他的指尖因为他们站在寒风中的缘故,略微有些冰凉,可当真的触到她皮肤上时,却又能让她感到一阵莫名的安心。 “今天带你来这里见他们,是一件很高兴的事情。” 说到这,他勾了勾嘴角:“看到你笑,他们会更高兴的。” 她听到这话,忍不住弯了下嘴角:“好,那我多笑笑。” 他顺势扣紧了她的手指,告诉她:“我哥哥的死,和南绍的死,对你我来说都是致命的打击,所以你所有的悲伤、愤怒和退缩我都能理解,因为我都曾经经历过。可是在经历了我哥哥的死亡后,我也陡然发现,我更坚定地想要走这条路了。” “那段浑浑噩噩的时间过去之后,我突然在想,为什么我哥一定要坚持做一个影子?所以我找上了孟方言。” “孟方言说,他知道是我成立了凡人无畏黑客基地,给了全世界黑客一个可以打击黑暗、维护正义的渠道和归宿,他觉得我做了一件很好的事情。但是同时,他认为这终究不是一种最合法以及最有效的途径去做我真正想做的事情,他说如果我真的想帮助更多人,那么他邀请我加入shadow” “我当时觉得,正是因为我哥加入了shadow,才导致我失去了他,既然如此我为什么还要去。但是我后来一想,如果我不去,我就永远都不会知道为什么我哥要那么义无反顾地选择这条路,也不会真正理解那天他在屋的那些话的意义。” “所以,我最终选择从凡人无畏隐退,加入了shadow,开始跟着孟方言学习各种不同的能力和技术,成为了一名特工。” “在去巴黎执行外勤任务遇见你的那一次,是我第一次真切地感受到我能通过这个身份为这个世界做点什么,也是那一次,真正坚定了我想要一直在这条路上走下去的决心。” 说到这,他又垂眸温柔地看了一眼墓碑:“即便失去了我哥,我也觉得我哥离我不再遥远。因为我在走他走过的路,体验他想要经历的人生,继续他想要完成的事业。” “我想,他和爸妈,一定都会为我高兴的。” 他这时轻轻地亲吻了一下她的手背,一字一句地对她说:“所以歌琰,南绍也一定希望你无论发生、遭遇什么,都不要轻易放弃守护这个世界,这是他的心愿。” 其实,当南绍去世以后,歌琰的心和信念确实也一度产生了巨大的动荡。除了伤心和悲痛以外,她更有些迷茫不安,甚至也让她对自己开始产生怀疑——因为她坚持要做这件事、从而牵连到自己爱的人、失去自己爱的人是否真的值得。 可是,直到这一刻,当蒲斯沅在他的父母和哥哥的墓碑前,对她完整地叙述了他从未曾言说过的故事以后,那些动荡和不安都慢慢地开始消散了。 她再也不会感到迷茫,也再也不会想要退缩了。 因为有蒲斯沅在,她觉得自己从未那么坚定过。 他们同样因为恐怖袭击失去了父母,也同样因为黑暗的侵蚀失去了自己的哥哥和弟弟。 他们遭受了常人难以想象的残酷和悲痛,也将永远和自己爱的人天人两隔。 但这并不应该阻挡他们想要继续走下去的步伐。 正是因为如此,他们必须才要更坚定地挡在那些千万普通人的身前,避免黑暗侵蚀到他们,让更多人失去自己的至亲至爱。 缉捕像ghost和o这样的罪恶之人,是他们的宿命。 没有办法享受平凡的快乐和幸福,每一天都游走在生死的边缘,也是他们的宿命。 但是,即便没有一个人知道他们曾为这个世界牺牲了多少,他们也依然要坚持他们的宿命。 因为被他们守护着的光明,将永垂不朽。 - 从墓地离开后,蒲斯沅带着歌琰去了他在伦敦的家。 那是一栋漂亮的小洋房,位于一条安静但并不偏僻的街道上。 洋房的外围也是郁郁葱葱的和花草,倒是和她以前住的家有那么几分相似,也因此,更让她立刻就产生了几分亲近感。 进了大铁门,她在花园里环顾了一圈,对着他挑了挑眉:“你十天半个月不着家的,哪个田螺姑娘帮你照顾这些花花草草,把你的房子打扫得那么整洁啊?” 蒲斯沅刚拿出钥匙开门,一听这话,他回过头看了她一眼,似笑非笑的:“你闻到了么?” 歌琰蒙了:“啊?闻到什么?” 蒲斯沅:“醋味。” 她一怔,立刻瞪了他一眼:“给你十秒钟,在我拔枪前,立刻给我交待清楚。” 他低笑了一声,用钥匙打开了家里的大门,然后朝她做了一个“请”的手势:“我有一位认识的老管家,男性,一周会过来帮我打扫清洁一次,请问夫人对这个回答还满意么?” 歌琰大步走进了屋里,笑着摆了摆手:“勉强。” 蒲斯沅反手将家里的大门合上,他摘下围巾、脱下大衣,挂在了客厅的衣架上。 然后,他走到了正在客厅里四处走走看看的歌琰身后,侧过头亲吻了一下她的脸颊,在她的耳边低声说:“你随便检阅,我去给你弄杯热咖啡。” 歌琰“嗯”了一声,在他进了厨房后,她却忍不住红着脸,轻轻地捏了一下自己的耳垂。 待在一个充满他生活气息的地方,并被他本人如此靠近,这两件事,无一不让她感到浑身一阵一阵地泛起前所未有的燥热。 蒲斯沅的家很大,却也很整洁。家里的家具摆设都很优雅,也看得出来保养得都很好很新。 壁炉上的正上方则挂着一幅画,画上有四个人。 是一家四口。 看眉眼,就能看得出来,是蒲斯沅、kerid和他们的父母。 照片上的蒲斯沅应该才刚满十岁左右,虽然人小鬼大,气质沉稳冷俊、甚至都没笑,但眉眼里还是带着孩童的稚嫩,怎么看怎么都觉得很可爱。而kerid却和他不太一样,笑得眼睛都弯了。 这原本应该是非常幸福的一家人。 她看得入神,连蒲斯沅人已经从厨房里出来了都没有察觉到。直到他用咖啡杯轻轻地碰了一下她的手指,她才回过神来。 蒲斯沅将咖啡杯递到她的手心里,而后低垂着眸看她:“在想什么?” 她把目光从画上收回来,对上画里已经长大 的人,“啧”了一声:“在想某人为什么小时候可以那么可爱,长大了却那么欠揍。” 这话让蒲斯沅的眼眸轻闪了一下,他抬起手,轻轻地抚了一下她的额发,而后说:“所以,你更喜欢我小时候?” 不知道为什么,或许是出于对他的了解,歌琰总觉得自己无论怎么回答这句话都有点儿危险。 于是她低下头,喝了几口咖啡,低低地咳嗽了一声:“小时候你就不会这么威胁人。” 蒲斯沅看着她,然后故意靠近她的耳边,在她的耳边低低地呵了一口气。 “但小时候不能交女朋友。”他嗓音低哑,“更不能对女朋友做些有的没的。” 最后那几个字,他咬得格外勾人,让歌琰从耳朵到脸颊一下子就红透了。 她一边在心里骂这个人简直是要死了,一边仿佛被烫到尾巴的猫那样,立刻将咖啡杯放到了茶几上,然后转身就往楼上跑去,誓要远离某人。 蒲斯沅在她身后笑了起来。 楼上有好几间房间,她扫了一眼,发现最靠左边的是他的卧室,便大步进了他的卧室。 她本意其实只是想要好好参观一下某人的闺房,顺便想在里面翻出点某人的小秘密来。 鉴于他平时总是一副清心寡欲,对什么都不感兴趣、完全醉心于工作的模样,就算他是母胎单身,她也总觉得他得有点儿不可告人的闷骚小秘密。 可进去之后,她却发现,这人的卧室里是真的“空无一物”。 只有床、柜子和书桌,书桌上则放着电脑和书,甚至连个多余的摆件都没有。 她两手交叠在身后,像个寻访的老爷爷那样在他的卧室里逛了一圈,里三层外三层地看,结果悻悻而归。 是真的什么都没有。 甚至,她想从他的卧室里找出点儿除了黑白灰之外的颜色,也找不到。 这人的生活怎么能那么单调,他就一点都不觉得无聊吗?! 等她回过头,就看到蒲斯沅整个人抱着手臂半倚在卧室门边望着她,不知道已经在那儿看了她多久了。 见她回过头,他才意味深长地眯了下眼睛,似笑非笑地问她:“这位长官,请问有什么收获么?” “……有个屁的收获。”她翻了个白眼,大步走到他的跟前,“你平时一个人都在家干吗啊?” 蒲斯沅:“工作,看文档资料。” 歌琰张了张嘴:“就没了??” 他似乎有些不解:“有什么不对么?” “你也不看个电视,玩个游戏之类的?”她说,“或者出去喝喝酒,和漂亮姑娘聊聊天?” 蒲斯沅思考了两秒,冷声扔了五个字:“没什么兴趣。” 歌琰十分服气,朝着他连连拱手:“以前还不相信你那么超凡脱俗,今天算是信了,您就不是个凡人,我这等俗人自愧不如。” 他望着她,忽然弯了下嘴角:“应该说,以前是没什么兴趣。” 他说得有些轻,她一开始没听清:“嗯?” 然而,她发现,他的眼神忽然开始变得愈来愈黯了。 蒲斯沅这时往前走了两步,然后他轻轻地将卧室的门给合上了。 卧室一下子变成了一个密闭的安静空间。 歌琰站在这个沾染着他最多气息的地方,这才后知后觉地感觉到了几分不自在。 尤其,是她感受到他注视着自己的眼神,开始变得格外浓烈而炙热。 这种眼神,她不能说是不熟悉……因为,那次在墨西哥安全屋的浴室里,她就清清楚楚地见过。 而今天,她感觉他眼底的那份炙热,更加浓郁了。 她深呼吸了一口气,努力让自己表现得很平静:“……你让开,我要去别的房间巡视了。” 然而,她声音里的那丝紧绷和微颤,已经完全出卖了她此刻心里的紧张和悸动。 蒲斯沅没有后退,反而朝她走近了一大步,接着他一把扣住了她的手臂,将她拉进了自己的怀里。 “没有人告诉过你,不要轻易进男朋友的卧室么?”他微微垂下头,靠在她的唇边悄然低语。 歌琰浑身一颤,盯着他那双幽深的漂亮眼眸,语气僵硬地警告他:“……蒲斯沅,你要记得,你不是个俗人……” 他被她的话给逗笑了,这时将她整个人轻松地从原地打横公主抱了起来,大步往卧室里的浴室走去:“遇到你前,我可能不是。但遇到你后,我是了。” 因为遇到了你,所以我想回归凡俗,想要体验凡人的七情六欲。 因为你,我才对情爱和产生了兴趣。 因为你,我开始想当一介俗人。 她此刻已经没有多余的心思再去考虑他话语里的意思,她紧紧地用手臂勾住了他的脖颈,对着他好言相劝:“蒲斯沅,我还有正经事要跟你说,是你最热爱的工作上的事……” 他抱着她走进浴室,开了灯,然后将她轻轻地放到了浴缸旁的小凳子上。 接着,他在她的面前单腿跪了下来,以此可以平视她的眼睛。 “等会再说,我现在不想听那些。” 他的眸色在灯光下波光流转,而后,他捏着她的两只手分开举过她的头顶,将她轻轻地摁在了冰凉的瓷砖上。 在她如雷的心跳声中,他靠在她的耳边低声道:“我想听……” 歌琰听到他用性感至极的嗓音在她的耳边说的那几个字,觉得自己的脑袋瞬间都爆炸了。 不止是她的脸颊,她觉得她浑身都在发烫。 她的眼睫不断地发着颤,想要试图再阻止一下这头已经彻底狼变的召唤兽,可下一秒,就被他不由分说地直接撬开了牙关。 他将她整个人摁在浴室冰凉的瓷砖上,就这么跪在地上,侧着脸深深地亲吻着她。 他吻得很急切也很用力,甚至都带上了一丝她从未见过的蛮横,仿佛想要将她整个人生生拆解入腹。 因为这缠绵又露骨的亲吻,歌琰的眼尾已经不可自持地完全红了。她的呼吸很急促,只能努力地去隐忍自己喉间快要溢出来的那丝轻吟。 但下一秒,她就忍不住了。 因为她看到蒲斯沅终于微微退开一些,然后,他轻咬了一下她的耳垂。 “叫出来,我想听。”他在她的耳边,如是说道。w,请牢记:,,, 第63章 团聚 第六十六章团聚 歌琰从来没有想过,自己有一天,竟然会看到这样的蒲斯沅。 他被原本和他根本搭不上边的七情六欲完全占领了。 他平时冷得像冰,可是现在却热得如火。 仿佛要将她整个人都灼烧殆尽。 她觉得现在的“死神”,或许可以被称之为“欲神”。 这个男人,欲起来是真的要命。 这是对她而言全然陌生的领域,比应付难缠的敌人更要让她焦头烂额。 说是害怕,其实也不然,更多的是紧张和羞涩。 即便她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也依然有些手足无措。 所以她有一瞬间真的是有点疑惑,同样都是新手小雏鸡,为什么她慌得一匹,而某人却淡定自若地仿佛早已身经百战了似的? “别紧张,宝贝。”蒲斯沅这时温柔地亲了亲她的脸颊,“这也是我爱你的一种方式。” 因为这句话,让她的身子一下子就软了下来,她鼻息急促,紧咬着牙等待着他。 毕竟这是她最爱的人。 她想,她可以承受他所有的爱。 …… 直到凌晨时分,歌琰终于累极躺在蒲斯沅的床上沉沉睡去。 在入睡前,她的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这个男人在床上的时候,比在其他时候,甚至是血刃敌人的时候,更加可怕千百倍都不止。 这尼玛哪里是犬系男友,这简直就是豺狼男友还差不多! 老天是真的不公,为什么有些人,天赋秉异到在哪方面都可以被开发到极致?甚至是在这种让人难以启齿的方面! 蒲斯沅在看到她睡着后,替她盖好了被子、掖好被角,然后俯身在她依旧泛着红的眼尾处,流连点点地亲了亲。 他那低垂着眼眸的温柔模样,像是在对待一件最珍贵的宝物。 在床边静静地看了她一会,他起身披上了一件居家服外套,去楼下给她倒杯热水放在床头,以防她睡到一半口渴想喝水。 等蒲斯沅拿着杯子从厨房里出来时,他的脚步经过客厅,然后在壁炉前停了步子。 他在月色下,看着那幅全家福画像上的人,然后轻轻地弯了弯嘴角。 他想起他们一家四口以前围坐在客厅里聊天看电视的时候,蒲父老拿他打趣说:“咱们斯沅,整天冷着一张脸比冰箱还能制冷,把学校里的小女孩儿都吓跑了,长大以后要是找不着老婆该怎么办啊?” 蒲母这时候会在旁边轻轻地拍一下蒲父说他是个老不正经的东西,然后立刻安慰他说:“斯沅,别搭理你爸!咱们斯沅长得那么帅,长大以后肯定咱们家门槛都要被追你的女孩子给踏破了。” kerid这时候就会在旁边边吃零食边口齿不清地说:“我看他对电脑的兴趣都比对女孩子要大,要等他开窍,可能我娃都抱俩了……” 然后沉默了全程的他,就会直接拿起一块饼干塞进kerid的嘴里,让他再也说不了话。 整个家里都回荡着幸福的笑声。 蒲斯沅看着那张照片,觉得那个场景仿佛就发生在昨天。 现在你们都该放心了。 我已经找到了我命中注定的另一半。 她善良、可爱、勇敢,像火那样炙热,像繁星那样璀璨。 我无比珍视热爱着她。 她以后会是这个家的女主人,也会陪着我一起思念你们。 直到我在天堂与你们重聚。 - 歌琰睡到清晨,虽然身体还是极其疲惫的,但因为实在是有些口渴了,便迷迷糊糊地睁开了眼睛。 她揉了揉眼睛,身体还没动,就听到身后传来了一声低冷的男声:“水在床头柜上。” 她一怔,微微转过头,就看到蒲斯沅侧躺在她的身边,正目光温柔地看着她。 见她傻愣愣的,他低笑了一声,索性伸长了胳膊越过她的身子,替她拿起了那个水杯,然后递到了她的手边。 歌琰这才后知后觉自己人生第一次和一个男人同床共枕了,虽然这个男人是她名正言顺的男朋友。 不……还不止是同床共枕。 于是,等她在喝水的时候,蒲斯沅那双漂亮漆黑的眼睛一眨不眨地盯了她一会,突然道:“你怎么脸红了?” ……草。 “要你管。”歌琰在喝水时含糊地怼了他一句。 他顿时笑意更浓,等她喝完水,他长臂一捞将她搂进了自己的怀里,紧紧地怀抱着她。 歌琰靠在他的脖颈边,她闭上眼睛,红着脸装了一会死后说:“外面是不是下雪了?” 刚刚她喝水的时候曾经瞥过一眼窗外,看到了白茫茫的一片。 “嗯。”他应了声,“凌晨开始下的。” 屋外是寒冷的风雪,屋内却很温暖。尤其是这个人的怀抱,让她忍不住想要靠近一点,再靠近一点。 歌琰在这份让人沉溺的温暖里,渐渐被困意再度席卷。只是,她在快要睡着前,忽然低声开口道:“有个问题,我其实一直想要问你,为什么你会给你的黑客基地命名为凡人无畏呢?” 这是一个非常特别的名字,她一直觉得,这个名字一定有着什么特殊的含义。 蒲斯沅微垂下颚,在她闭着的眼睫上落下一吻,而后说:“我曾经听很多人说过,凡人不比神人,没有办法永生不死,也没有办法做到无所不能,所以神人觉得凡人弱小又无能,还会被尘世间的种种所牵绊,最终落得一个归于尘土的下场。” “我却觉得其实不然。”他说,“正是因为你我皆是凡俗,只有这短暂的一生作为生命的期限,所以才会因为在神人看来是牵绊的七情六欲,而为自己的所爱孤注一掷,在面对所有的黑暗和困难时表现得无所畏惧。这份爆发力,会比已经看惯了世间种种而觉得了无生趣的神人更强。” “这是凡俗的软肋,也是凡俗的武器。” “所以,我希望所有加入我的黑客基地的黑客们,都能够为了自己的所爱和坚持,勇敢无畏地去对抗黑暗。他们能够做到的,远比他们想象的要更多。” 他说话时的声音低沉又好听,就像是在对她讲述一个动人的睡前故事。 歌琰将他的话语印在了脑海里,而后她在他的脖颈边蹭了蹭,轻声说:“我也无所畏惧。” 因为有他,因为想要爱他,因为想要守护他,所以哪怕是凡人之躯,她也变得无畏。b r 蒲斯沅的眼底闪过了一丝最真切的柔软,他抚了抚她的额发,在她已经快要进入梦乡的时候,贴在她的额头轻声低语:“我愿意为你,永远做这世界上最普通平凡的凡俗。” - 第二天早晨,等歌琰醒来后,她发现蒲斯沅人已经不在她的身边了。 她从床上爬起来,隐约听到楼下传来了一些热闹的人声。 因为她的衣服都还不在这里,所以蒲斯沅一大早就出门给她买好了新的居家服整齐地叠放在了旁边的凳子上。 等歌琰下床穿上那套衣服后,她惊人地发现这套衣服竟然和自己的身材完全吻合。 这就有点恐怖了,请问这人到底是怎么样能够在不过问她的尺码的情况下,就准确地识别到她的衣服尺寸的!? 在浴室里刷完牙后,她带着满脑门的问号准备下楼。一开门,她就看到蒲斯沅正巧上楼想要来叫她。 “睡得好么?”他穿着黑色的居家服,帅得十分接地气。他大步走到她的面前,自然地将她搂过去亲了一下,“有没有觉得哪里不舒服的?” “……挺好的。” 一听到那句“有没有哪里不舒服”,歌琰就立刻条件反射地想到了昨天晚上发生的一些难以启齿的有的没的。所以她这时不自在地低咳了一声,立刻将话题转移开,“……我先问你,你到底是怎么能算准我的衣服尺码的?” 蒲斯沅听到这句问话后,眼底精光一闪:“你真的想知道么?” 她一挑眉:“你说。” 于是,他微微压低了身子,靠在她的耳边低语道:“摸过一遍就知道了。” ……你是想死吗!? 歌琰被这人的不要脸给惊到了,她差点在原地一跃而起,直接给他的脑门来上一巴掌送他上路。 蒲斯沅被她面红耳赤的模样给逗笑了,这时搂过她转身下楼。 歌琰边走,边羞恼地用拳头没什么攻击性地去捶他的肩膀,他完全好脾气地受着,还在那时不时地弯着嘴角笑。要是这场景给shadow或者其他听过他威名的人看到,估计得吓得灵魂出窍。 开什么玩笑,特工界一把手死神竟然被人捶还能笑得像朵大喇叭花一样!?他踏马难道是个受虐狂吗!? 歌琰走到楼下客厅,看到沙发上围坐着的一大圈人,着实有些蒙。 这圈人里有歌芊芊、徐晟、童佳和言锡,言锡身边还坐着一个长得非常温婉可人的孕妇。这还没完,沙发的另外一头坐着正在和一个长相可爱的小男孩抢东西吃的孟方言以及一位清冷的大美人。 “言锡他们都是昨晚到的伦敦,知道你在我这,今天一大早就都跑这里来了。”蒲斯沅用手轻轻地揉了揉她的肩膀,带她过去认人,“言锡身边的是他太太|安奕,孟方言身边的是他太太祝静和他儿子孟祁夕。” 安奕挺着个大肚子刚想要起身和她打招呼,歌琰几乎是一个健步蹿到了她的身边,握住了她的手:“诶,你别动!” 安奕也笑了,她回握住歌琰的手:“能收服小蒲的大美人,久仰大名啊!” 旁边的言锡眼珠子在歌琰和蒲斯沅的身上来回打了个转,然后不怀好意地挑了挑眉:“啧啧啧,你俩昨晚的战况得有多激烈啊!” 歌琰一听这话,一开始还没能反应过来,倒是安奕注意到了她脖颈边不经意间露出来的半边咬痕,红着脸指了指她的脖子。 歌琰抬起手摸了下自己的脖颈,才猛然想起昨天晚上某人狼变的时候在她身上留下的种种杰作,她血压一瞬间都飙升了,立刻杀气腾腾地朝蒲斯沅瞪了过去。 始作俑者却还是如常般淡定,他沉默了一秒,转头就对安奕说:“言锡最近又在手机里下载了一点新东西,建议你有空可以去看看。” 安奕一听这话,立刻温柔地看向了言锡,只是言锡一感受到那股熟悉的状似“温柔”的目光,吓得直接从沙发上滑坐了下来:“老婆大人饶命!” 这边言锡刚战败,另一边的孟方言已经开始跃跃欲试。 他从儿子孟祁夕的手里抢过来了最后半口三明治,边对着歌琰举了举手:“歌小姐,小雏鸡刚开荤一般都是这样的,下手没轻没重的,习惯就好。而且我早就警告过你你以后可能会被他咬得浑身都是印子出不了门,请叫我伟大的预言家。” 歌琰被这帮人调侃得头皮都发麻了,正想着该怎么回怼回去,就看到蒲斯沅淡定地摸了摸她的头发,对她说:“对付孟方言,不需要我们出手。” 因为下一秒,刚刚还得意洋洋眉飞色舞的孟方言,就被祝静一个弹指打到了额头正中央。 祝静弹完他后,面不改色地掰开了他的手指,把那半口三明治夺了回去,递进了儿子的手心里。 在战场上杀敌四方把敌人吓得屁滚尿流的战神大人,此刻就像一只没出息的嘤嘤怪,他捂着额头,敢怒不敢言、委屈巴巴地盯着祝静:“老婆,我饿……” 祝静头也不抬:“饿着挺好,反正你也饿不死。” 歌琰恨不得给这位酷炫的女子拍手叫好,她拍了拍蒲斯沅的肩膀,笑道:“你们shadow妻管严的民风习俗可真是感人至极啊!” 蒲斯沅垂眸看着她:“但我和孟方言有一点不太一样。” 歌琰:“什么?” 他意味深长地看着她:“我饿过头了,会加倍进食。为了你的身体着想,还是别让我挨饿了。” 歌琰:“???”w,请牢记:,,, 第64章 同居 第六十七章同居 蒲某人自从开启了新世界的大门之后,肉眼可见地开始急速膨胀起来。 就比如这种时候,他竟然敢当着所有人的面,在她的耳边说这种极度不要脸的虎狼之词。 就他昨晚的表现,她都感觉这是一头饿了二十多年的疯狼的表现了,要不是她作为一名特工、身体素质要比常人强悍得多才能勉强受得住,一般人估计一半不到就直接晕过去了。 这都把她给累得半死了,他以后难道还想比昨晚做得更过分不成!? 歌琰的脸上红橙黄绿青蓝紫了一阵,终于忍不住干脆利落地朝着他的肩上来了一拳。 为了她自己考虑,她还是没打脸,这么一张帅脸,打伤了实在是暴殄天物。 蒲斯沅受了这不轻的一拳,却看着她直接笑了起来。 他通常在所有人面前都表现得极其内敛而克制,哪怕偶尔笑着的时候也是收着的,所以他这样放开来爽朗地笑,在其他人看来反而是一件非常诡异乃至惊悚的事。 在旁边默默吃了全程狗粮的童佳终于忍不住放下了手里的饼干,幽怨地说:“老大,我觉得你谈了恋爱之后好像一个变态。” 歌琰隔空和童佳击了个掌:“可不是么?没见过比他更变态的人了。” 某位被叫了“变态”的人却毫不生气,转身就姿态优雅地去厨房给歌琰弄早饭去了。 歌琰这时坐到了歌芊芊的身边,环住了歌芊芊的肩膀:“芊芊,喜欢在shadow里做事么?” 歌芊芊的眼睛亮晶晶的,连连点头,然后对着她比划了几个手势。 一旁的徐晟立刻说道:“芊芊的意思是,她喜欢在shadow做文职工作,同事们也都对她很好,很照顾她,她觉得很开心。” 说完,徐晟又感觉到有点儿不好意思了:“额,芊芊最近在学习手语,我跟着她一起学了一些,所以能够看懂。” 歌琰打量了徐晟几眼,似笑非笑地说:“徐晟,你可是真的不怕死。” 徐晟的额头流淌下了一滴汗,语气僵硬地说:“……可不是么?” 明知未来老婆的姐姐比老虎狮子还可怕,未来的姐夫又是自己的魔鬼顶头上司。要不是因为真的很喜欢歌芊芊,他哪能这么找死啊? 歌琰这时暂且放过了徐晟,又转而问歌芊芊道:“芊芊,你想和姐姐住在一起么?咱们原来的房子当时卖了,我后来又在附近买了一栋房子,因为我一直在外面的缘故、那房子始终空关着没人住,现在咱们能一块儿住回去了。” 那时候她在cia任命,始终在外奔波,一年都没法回英国一趟;后来她又成为了通缉犯,成天躲躲藏藏掩人耳目,连想要找个隐蔽的地方落脚都很困难,更别说正大光明地回自己在伦敦的家了。 而现在,她在shadow有了归宿,还找到了歌芊芊,也觉得是时候终于可以和妹妹一块儿回家去了。 没等歌芊芊说话,她就听到后面传来了一声低冷的男声:“不用去住那栋房子。” 歌琰回过头,就看到蒲斯沅一手端着一杯牛奶,一手端着一盘三明治和煎蛋站在她的身后。 他将牛奶和餐盘递到她的面前,而后不徐不缓地对她说:“你和芊芊都住在我这里就好。” 她怔愣了一秒:“给我个理由。” 蒲斯沅在她的身边坐下来,他两手轻轻地架在自己的膝盖上,四平八稳地望着她:“首先,芊芊不出外勤,她住在这里的话,有保姆和管家能够照顾她,且这栋房子的四周都是有shadow的暗卫在的,可以保护芊芊的安危。” 说到这,他停顿了一下,抬头看了一眼徐晟:“徐晟在的话,也会经常过来照顾芊芊。” 徐晟接到老大的眼神,立刻正襟危坐,就差起立敬礼了:“我只要不出外勤,一定是二十四小时蹲点在这里保护芊芊的。” 歌芊芊的目光在他们之间滴溜溜地转了一圈,然后忍不住偷笑了起来。 蒲斯沅这时淡定自若地继续说道:“平时我们一直都在外出任务,基本都住在外面,本来能着家的时间也很少,只不过是一个住处,还是怎么方便怎么来就好。” 歌琰看着他,挑了挑眉:“住在我自己家难道不方便吗?” “不方便。”他的语气冷淡又笃定,“我有一分钟看不到你,就不方便。” 歌琰张了张嘴,被某人理直气壮的耍流氓精神给惊到了。 “我想一直看见你。”他顿了顿,又盖棺定论地补了一句。 旁边的童佳这时默默地转开了眼睛:“我到底为什么要想不开一直在这里吃狗粮呢……” 歌琰看着蒲斯沅那副胸有成竹的模样,在心里无奈又甜蜜地叹了一口气。 拥有一个占有欲和保护欲都极强的狼系男友,她到底是该高兴呢,还是不高兴呢? 不过,他所说的每一句话确实都很有道理。首先,住在他这儿,对于歌芊芊的安全来说的确是更有保障的,她因为工作性质,没有办法一直保护歌芊芊,能在shadow的□□下生活自然对歌芊芊来说更好。 其次,他们俩一直在外出任务,每天同进同出,其实和生活在一个屋檐下已经并没有什么太大的差别了,她也不是那种会特意摆架子的人,难得能够休假回来的话,自然也想和他继续待在一起。如此看来,她们俩姐妹现在一起住在他的房子里,其实也并没有什么不好的,反正等以后歌芊芊成家了,那栋房子可以留给歌芊芊和她的丈夫生活。 而且,其实她比她自己想象的要更依赖他。 她其实也想一直看见他,和他在一起工作、生活……形影不离,一起去体验经历这个世界上的任何一件事,前往这世界上的任何一个角落。 或许这就是爱情的魔力。 过了半晌,歌琰喝了一口他递过来的牛奶,抓起餐盘里的三明治,点了下头:“行,那就这样成交了。” 蒲斯沅虽然没说什么,但他脸上的表情一瞬间仿若春风拂面。 孟方言这时偷偷摸摸地跑到言锡的身边,和言锡咬耳朵:“你说,小蒲会不会是咱们shadow第一个脱离妻奴俱乐部的人?” 谁知,孟神婆这句话尾音刚落地,那边刚吃了一半三明治的歌琰就突然发话了:“蒲斯沅,我有一个要求。” 他看向她,低声道:“你说。” “住在一起的时候不要强迫我做事,这里特指某件事。”她朝他挑了挑眉,“如果我喊停,你还要坚持,那么我就立刻告辞了。” 言锡整个人都埋到了安奕的肚子旁边,差点当场笑裂开来,而孟方言眉飞色舞地在言锡的身后,就差去拿一包爆米 花过来边看边吃了。 二十一世纪了,竟然能看到蒲斯沅吃瘪,这踏马可不是活久见吗! 而这位英明神武从来不允许自己的人生中出现“不”字的死神,在这一刻,为了先要稳住老婆和自己同居,还是只能暂时以大局为重,忍辱负重、勉强口头答应下来了这个对他而言的“不平等条约”。 他看着歌琰沉默了一会儿,终于表情极其僵硬且不自然地扔出了一个“嗯”字。 言锡笑得脸都要变形了,他用手怼着孟方言的脸说:“脱离个屁,我看他以后比我们谁都要更妻奴!” - 圣诞节临近的这几天,就好像是从浮生里特意偷来的闲散。 因为墨西哥和北美的犯罪链接连遭受重创,血蝎子在世界范围内都暂时没有再制造任何犯罪袭击,也因此,在蒲斯沅的默许之下,shadow的众人这几天总算是从之前那段时间终日高度紧绷的情绪中稍稍脱离出来了一些。 安奕生产的那天恰好是在圣诞夜,这天晚上,歌琰他们所有人都陪着言锡一起等候在了产房外面。 言锡平时性子就急,这会儿看到安奕在里面发出忍耐疼痛的叫声,他好几次都已经差点忍不住要踹门进去了,最后还是被童佳和徐晟一左一右地死死拖住,才没有大闹医院。 歌琰这时用手刀轻轻地敲了一下他的额头,对他说:“你能不能冷静一点,安奕已经说了让你在外面等她,不想让你看到她很痛苦的样子,你就不能乖乖等着她吗?” 言锡一个大男人,这会儿急得眼睛都红了,他坐在医院的长椅上,把自己的头发揉得一团乱:“我刚刚就应该和她一起进去,至少能让她在痛苦的时候抓着我的手,就算把我的手抓破都行,那样我也能安慰她,不至于让她一个人在里面那么难受。” “她知道你在这里,她就有力量去对抗难受了。”歌琰抱着手臂看着言锡,“你要相信你老婆,她比你想象的要坚强。” 也不知道是怎么的,歌琰这几句话扔过去,刚刚还像只愤怒的小鸟一样炸毛的言锡竟然还真的慢慢地平静了下来,直到一声婴儿响亮的啼哭声钻进大家的耳朵里,言锡才像整个人瘫软了一样,立刻从椅子上滑了下去,然后就开始飙泪了。 所有人目送着言锡连滚带爬地冲上去迎接被医生从产房里推出来的安奕,一个大男人在那儿哭得上气不接下气的,抓着安奕的手仿佛安奕去鬼门关里走了一遭似的。 虚弱的安奕都被他给逗笑了,这时无奈地看着他说:“你到底在哭个什么劲儿呀,先去看看你儿子行不行?” “我不要看他!”言锡抽抽噎噎地去亲安奕的脸,“老婆,你辛苦了,我爱你呜呜呜!” 大家都被这新晋傻帽爸爸的表现笑作一团,蒲斯沅这时在后面悄声无息地勾住了歌琰的手,然后靠在她的耳边低声道:“我不想等在外面。” 因为他说得很低又很快,歌琰一时还没有反应过来,回过头去看着他“嗯?”了一声。 然后她就看到,他被长廊的灯光映照着的英俊脸庞上挂着一抹淡淡的笑:“你以后生产的时候,我想在里面陪你。” 歌琰一听这话,脸一红:“……为什么?在外面等不好吗?非要在里面观赏我狰狞的面容么?” 他垂着眸,淡声回:“我知道你勇敢,但我还是想替你分担一些。” 因为挚爱之人在遭受分娩的痛苦,所以没有办法做到在那种时候看不到她,让她没有办法依靠到自己。 毕竟心是紧紧系在一起的,任何一方的情感,都会立刻波及到另外一方。 歌琰觉得自己的整颗心,都因为他的话而变得柔软得一塌糊涂。 她低低地咳嗽了一声,这时拍了一下他的手背:“现在就聊这个,是不是有点儿为时过早?” 蒲斯沅勾了下嘴角:“不早。” 他顿了下,而后又说:“我已经想好了,想要一个长得和你相像的女儿。” 歌琰都被这位天才优越的脑回路给惊到了……他们俩都还没结婚呢,他竟然连他们以后孩子的性别也都给提前预定好了。 “不。”说到这,他蹙了下眉,故作正儿八经地说,“生两个,要不然三个也行,家里热闹一些。” 歌琰无语地看着他:“那你不如自己去生?” 他顿时大笑了起来,这时将她整个人从地上抱了起来,在原地转了一圈,再将她放下地。 然后,他贴着她的耳边低语:“等会回去做点热身运动怎么样?”w,请牢记:,,, 第65章 圣诞 第六十八章圣诞 某位完全无师自通的豺狼,几乎是已经到了随时随地都在对着她耍流氓的地步。 歌琰哪能想到,她第一次见到的那位冷得方圆百里的人都能自动变成冰雕、完全对女性和情爱没有半点兴趣的男人,现在和她谈了恋爱、从小雏鸡进化后,竟然能骚成这样。 以后她再也不会吐槽孟方言骚了。 她的男人更骚,这种冷调的骚,一般人可真的是骚不过。 陪着鸡飞狗跳的言锡一起把安奕送进房间后,他们几个人围在床边陪安奕说了一小会话,就打算不再打扰疲惫的安奕,将她和孩子留给激动的傻帽爸爸言锡照顾,各自回家去了。 祝静作为白衣天使,圣诞夜都还有手术,她过来看了一下安奕之后转身就去忙了。孟方言抱着孟祁夕在她的办公室等着她,一大一小难得没有像平时那样打闹,两个人都乖乖巧巧地在沙发上待着等祝静回家过节。 孟方言手里拿着一本书在看,孟祁夕趴在爸爸的腿上玩了一会儿玩具后觉得有点无聊了,便直接靠着爸爸睡着了。 童佳有大半年都因为在出任务没有回过家了,今晚一家人都在家里等着她吃饭,她从医院出来的时候几乎是用跑的:“我先走了啊!我太想我爸爸妈妈和我弟了!大家!圣诞快乐!” “圣诞快乐!”歌琰朝着她远远地挥了挥手。 徐晟的父母因为疾病走得早,他又是独生子,这种阖家团圆的日子他从来都没有太大的实感。也因此往年这个时节,他一般都会跟着蒲斯沅留在shadow里工作。 可今时不同往日,现在整个shadow里最热爱工作的人坠入了爱河,选择沉迷美色不再去shadow加班了;而他作为一个刚刚懵懂开窍的恋爱新手,也幸运地遇上了自己喜欢的人。 那么他也可以体验这个节日的幸福和温暖了是吗? 没等徐晟开口,歌芊芊已经跑到了歌琰的身边,她对着歌琰比划了几个手势,生怕歌琰看不懂,还特意拿出手机来打字给她看。 歌琰看完歌芊芊打的字,抬头看了一眼有些惴惴不安的徐晟,抿着唇笑了一下:“欢迎你来和我们一起过节。” 徐晟没想到这位“老虎狮子”竟然答应得那么爽快,站在原地都傻眼了,还是歌芊芊笑吟吟地朝着他跑回来,拉着他的胳膊轻轻地甩了甩。 “上车。”蒲斯沅这时揽过歌琰的肩膀,淡声对徐晟说,“家里吃的都准备好了,再晚回去就凉了。” 徐晟吸了吸鼻子,沉默地点了点头,然后他如视珍宝地拉起歌芊芊的手,跟着他们俩往蒲斯沅的车那边走去。 - 蒲斯沅家的家政阿姨和管家都已经认识了他二十年,是从他小时候起就一直照顾着他家里的人。 所以,当这两位已然白了发的阿姨和叔叔看到挽着蒲斯沅的歌琰,心里别提有多欢喜了。 家政陆阿姨抓着歌琰的手,都不肯放开,来来回回地看着歌琰说:“哎,这么漂亮的姑娘,太好了!可真是太好了!怎么就看上咱们家小蒲了呢!” 蒲斯沅在旁边拿着碗筷,凉飕飕地从后面插了一句进来:“陆阿姨,我是有多见不得人,被姑娘喜欢能有那么稀奇?” 歌琰笑得不行,这时对陆阿姨开玩笑说:“阿姨您放心,我上了这条贼船就不会轻易下来了,我自己闭着眼睛挑的男朋友,我也得闭着眼睛和他处到最后是不是?” 陆阿姨这时拽着她的手走到厨房的一边,小小声地对她说:“小蒲这孩子脾气性子冷,心是我见过最好的,他有时候说话冷冰冰的不好听,你别和他计较。” “我一定不和他计较。” 歌琰抬头看了一眼那道在餐桌边摆碗筷的英俊背影,想着某人究竟哪里冷冰冰了,对着她的时候恨不得当场把她给燃烧殆尽,她都在想着把火吻这个称号赐给他算了。 送走了陆阿姨和老管家,歌琰他们四个围坐在餐桌边准备开始共进晚餐。 歌芊芊今天特别高兴,一直在笑,还特意要求歌琰给自己倒了点红酒,于是四个人一人举了一个酒杯,在餐桌中央的上方轻轻地碰杯。 “圣诞快乐!”歌琰笑着看了一圈餐桌上的人,“这好像是我这十年来过得最快乐的一次圣诞节了。” 她从来都没有想过,有一天,她竟然可以和自己失散的亲人重聚,也可以拥有自己灵魂契合的爱人。而且她的至亲至爱都能围坐在一张桌子边,和她一起共同庆祝这浪漫温暖的节日。 这是一种有家和有归宿的感觉。 蒲斯沅这时斟了一点红酒在一个空杯子里,将那只杯子放在了一个摆放着空餐具的座位前。 那是他们特意留给南绍的座位。 歌琰这时举着自己的杯子,凑过去和那只红酒杯轻轻地碰撞了一下,她的目光里满是温柔:“巴斯光年同学,也祝你圣诞快乐噢!” “圣诞快乐。”蒲斯沅也将杯子轻轻地递了过去。 歌芊芊这时还特意从椅子上站了起来,她和徐晟一起走到了南绍的座位前,并在碰完杯后,从自己的衣服口袋里小心翼翼地拿出了一根圣诞老人的棒棒糖,轻轻地放到了南绍的餐盘边。 我们挚爱的朋友,你从未远离我们。 你永远在我们的身边。 - 大家其乐融融地用完晚餐,蒲斯沅去厨房洗碗,歌琰提出要帮着他一起,于是两个人边洗碗,边透过厨房里的窗户去看在花园里玩雪的歌芊芊。 歌芊芊的身上穿着一件厚厚的大衣,她弯着腰在地上挖出了一个个小雪球,然后趁着徐晟小心护着她的时候,调皮捣蛋地尽往徐晟的身上扔。 作为一名优秀敏捷的超强狙击手特工,被自己喜欢的姑娘恶作剧,徐晟也只能默默地受着。他明明知道她要扔他雪球,还是全程假装没看到,任由着她胡闹。 歌芊芊这时又砸了一个过去,恰好糊了他的耳朵,眼看着他半个脑袋上都挂着雪,她笑得在地上蹲了下来。 歌琰看着看着,就忍不住深深地叹息了一声。 “怎么了?”蒲斯沅这时用肩膀轻轻地去碰了一下她的肩膀,“好好的忽然叹气干什么?” 她笑了一下,然后摇了摇头:“没什么,就是觉得这一切都美好得有些太过不真实了。” 歌芊芊的笑容,是她这十年来一直日思夜想也无法放下的珍贵宝物。 她找了那么久那么久,有过很多次,她都差点想要放弃了。 而现在,这个于她而言如美梦幻想般的宝物,终于再次出现在了她的眼前。 她终于能够再次守护歌芊芊的笑容,看着她在自己的身边快乐无忧 地生活了。 这样的话,在天堂的歌父歌母,也都能够安心了。 “那你得学会接受现实。” 蒲斯沅这时关上了水龙头,然后他用干净的毛巾将自己的手擦干净,温柔地将她的碎发拂到她的耳后,“因为以后,像这样的美好只会越来越多。” 歌琰听到他的话后,心里又是一暖。 然后她眨了眨眼睛,一把扣住了他的手,转过身就将他往外拖去:“那就请你以身作则,立刻就来帮我制造点美好。” 蒲斯沅无奈地摇了摇头,被她一路拖到花园加入了雪仗大战。 堂堂shadow之光,整个特工界被众人仰望的存在,此时此刻,却被自己的老婆和小姨子,在自家花园里,砸得毫无还手之力。 徐晟一开始还惦记着蒲斯沅是自己的顶头上司,就连平时皱个眉头,他和言锡他们都得吓个半死,所以在最开始歌琰往蒲斯沅那边丢雪球的时候,他还处于一个想要制止歌琰暴行的状态。 但后来,眼看自家老大仿佛丧失了所有通天的特工技能,像个傻子一样站在那里,任由歌琰和后来加入的歌芊芊拿雪球砸自己,怎么也不还手,徐晟也终于大着胆子,小心翼翼地往蒲斯沅那边扔了个雪球。 下一秒,他就看到,刚刚还选择性变傻的蒲斯沅立刻将脸朝他这边转了过来,面无表情地看了他一眼。 草,是他太胆大妄为了!对着歌琰的时候蒲斯沅是妻奴,可对着他们,蒲斯沅还依然是那个魔鬼啊! 徐晟一秒扔下自己手里的下一个雪球,转身就逃到歌芊芊的身后去了。 歌琰带领着歌芊芊把蒲斯沅的半边身体都砸成了雪人,才暂时放过了他,姐妹俩搂抱在一起笑作一团,整个花园里都充满了笑声。 蒲斯沅这时将自己身上的雪都拍干净,无奈地大步朝她们走过来。 “好了,玩够了就回去洗澡了。”他伸手拍了拍歌琰的脑袋,将她从地上拉起来,“一会儿你和芊芊都得着凉了。” 歌芊芊这时也从地上站了起来,她眨巴着眼睛,脸色有些害羞地朝歌琰打了几个手势。 歌芊芊的意思是,徐晟邀请她去他家做客,她很想去,但是要先征求歌琰的同意。 歌琰看懂了那几个手势,这时轻挑了下眉:“行,去,等会一定记得让他送你回来,还有,别让他动手动脚!” 歌芊芊一看她答应,高兴得脸都红了,连连点头,然后转身就朝徐晟那边跑了过去。 歌琰和蒲斯沅一起进了屋子,她回头看了一眼和徐晟相携着远去的歌芊芊,幽幽地叹了口气:“哎,孩子大了,终归是留不住了。” 蒲斯沅低笑了一声,这时突然毫无征兆地将她打横从地上抱了起来。 歌琰惊呼了一声,连忙勾住了他的脖颈:“喂!” “芊芊都多大了,你还像护着小鸡似的护着她。” 他就这么抱着她,一路稳稳地往楼上的卧室走,还用那把又冷又苏的声音对她说:“要不赶紧生个女儿让你管着算了,这样也能解放芊芊和徐晟了。” 这人现在动不动就要生个女儿,生三个孩子……歌琰实在是有些受不了,红着脸瞪他:“蒲斯沅,你其实就是色|欲熏……” 没等她把话说完,他就直接低头堵住了她的嘴。 然后他用脚将卧室的门踢上,将她抱到了浴室里。 歌琰被他熟门熟路地往浴室的瓷砖上按,忍不住含糊不清地在他嘴边嘟囔:“……你怎么那么喜欢在浴室……” 他一边偏头亲吻着她的嘴唇,一边哑着样子在她的唇边回应了两个字:“热,湿。” 这两个字,可以有很多更深的含义去理解,歌琰根本没法儿去深想,被他这么拖着舌头用力地亲,亲得连脑袋都发晕了。 然后这人竟然还没完。 他在脱下自己衣服、露出精壮的身体的那一刻,还用那张禁欲的俊脸,一字一句地对她说:“我还喜欢在别的地方,你想试试么?”w,请牢记:,,, 第66章 昭雪 歌琰微微喘着气看着他,然后说出了一句让她后来恨不得咬掉自己舌头的发言。 她说:“行啊,试就试,蒲斯沅,你得学会创新。” 蒲斯沅似乎略有一丝意外,但很快,他的意外就被意味深长所取代了。 他这时轻轻巧巧地就将她整个人托抱了起来,而后他仰头吻了一下她的嘴角,似笑非笑地看着她说:“好。” 歌琰垂眸望着他性感的喉结,忍不住伸出手去轻轻地触碰了一下。 这一碰,他眼里原本一簇簇隐藏着的小火苗,立刻就变成了星火燎原。 然后…… 然后她到第二天早晨还没能合上眼。 作为一个在任何一个方面,哪怕是情爱之事也能做到极致的天才,蒲斯沅充分地发挥了他超凡的想象力和创新精神。 再加上她在开始前有意无意对他的“引诱”,简直是完全点燃了他的小宇宙。 歌琰原本还对他对于浴室的偏爱颇有些微词,因为根据她的体验,浴室里面又热又滑,行动起来非常不便。 但现在……现在她觉得她还踏马不如在浴室里呢! 谁能想到某人,竟然会把卧室里能用上的地方全部都给用上了!?搞得她现在看到卧室的衣柜、镜子、沙发、书桌……任何一个地方都会觉得头皮发麻! 蒲斯沅,他就不是个正常人! 等她腰酸背痛地从床上爬起来,时间已经是第二天的中午左右了。 昨晚她累得连歌芊芊有没有回来都忘记顾及了,等她刷完牙下了楼,就看到蒲斯沅正坐在沙发上陪着歌芊芊一起看电视。 “芊芊!”她揉着自己酸痛的腰,先是瞪了一眼蒲斯沅,然后来到歌芊芊的身边,关切地问她,“昨晚你几点到家的?” 歌芊芊眨巴着大大的眼睛,比了一个凌晨一点的“1”。 没等歌琰接话,歌芊芊又拿起本子,“唰唰唰”地写下了一行字:徐晟昨天送我回家的时候告诉我,让我到家后直接洗澡睡觉,不用上楼来找你。 这么写完,她又继续写下去:他不说,我也知道,我不会打扰你和小蒲哥哥造小宝宝的。 蒲斯沅原本就在旁边静静地看着,等看到这行字,他直接偏过头低笑了一声。 ……笑个屁啊! 歌琰面容扭曲地抽了抽嘴角。 然后歌芊芊抬头和蒲斯沅对视了一眼,在小本本上写下了最后一行字:希望小宝宝和小蒲哥哥一样好看。 …… 歌琰当场心态就爆炸了。 歌芊芊人小鬼大懂那些大人才懂的带颜色的事情也就算了,这尼玛,这小家伙竟然还说希望他们以后孩子的颜值能够继承蒲斯沅!? 什么意思?是她站得还不够高吗?是她长得还不够好看么?歌芊芊,你可是我亲妹啊!怎么就已经叛变倒戈了呢! 她终究还是没法儿对歌芊芊动气,过了半晌,只能忍气吞声地摸了摸歌芊芊的脑袋,让她继续乖乖看电视,然后一把拽起蒲斯沅的手臂就把他往外拖去。 蒲斯沅被她拖在身后,忍不住揶揄她道:“怎么,转移阵地是不想让孩子看到家暴现场么?” 她将他一路拖到了花园里,然后转过身二话不说就一拳头往他身上捶去。 歌琰并没有使出全力,对于蒲斯沅来说自然也只是小打小闹挠痒痒的程度,他轻轻巧巧地用手掌接过了她挥过来的拳头,而后对着她轻抬了一下下巴:“你竟然还有力气揍人?” 这话的潜意思是,看来是他昨晚还不够努力,没把她折腾到残废。 她一听到这话就上头,又是一脚飞踢过去:“揍你我永远都有力气。” 两位特工界的大佬就这样在花园里般地过招,这场景要是给别人看到,估计得吓到灵魂出窍。 别家情侣谈恋爱的恩爱方式是亲亲抱抱卿卿我我、整天粘腻在一起,而这两个人谈恋爱的恩爱方式踏马竟然是打架。 蒲斯沅这时接过她的又一拳,直接就着她的手臂、笑着将她整个人扣进了自己的怀里:“好了,休战,我更希望你把这份力气用在别的地方。” 歌琰直接对着他比了一个中指:“三天之内我拒绝参加这个活动,想玩请你自己开手动挡。” 他的眉眼里满是慵懒的柔色,这时微微低下头亲了一下她的额头,忽而对她说:“我有个迟到的圣诞礼物要送给你。” “嗯?是什么?” 歌琰因为刚睡醒,思维还没有转得那么敏捷,可等到她彻底清醒过来,蒲斯沅竟然已经安顿好了歌芊芊,直接带着她上了前往美国的飞机。 她在飞机上抓着他的手,反反复复地盘问他究竟是什么了不起的礼物竟然要让他们专程亲自飞一趟美国去拿。 可任凭她怎么样软硬皆施,某人都像吃了秤砣那样守口如瓶,拒绝一星半点的提前剧透,坚持要让她自己亲自去验收。 - 歌琰就这么带着一脑门的问号,跟着他来到了弗吉尼亚州的兰利。 飞机落地之后,他直接在车库取了一辆专人早就已经替他安排好的车,驱车出了车库。 歌琰看着车窗外熟悉的兰利的夜色,还觉得此刻有一些不太真实,甚至感到有些唏嘘。 那些年她还在cia效命的时候,只要不出任务的时候一般都会待在兰利休息,因为cia的总部就在这里,她的大多数同事也都在这里生活。 但是被cia除名之后,她就再也没有回来过这儿,已经过去好多年了,所以她也不知道今天为什么蒲斯沅突然会把她带到这里来。 但她也知道想要从蒲斯沅的嘴里套话,确实比登天还要难,他不想说的,或许她真的永远都不会知道。 随着时间的推移,她突然发现,他们要前往的地方,她好像非常熟悉。 而当蒲斯沅打着方向盘将车开进一片独栋花园别墅区的时候,她的瞳孔微微震了震,也终于想起来了自己为什么会觉得这片地方尤为熟悉。 因为她有个“故人”,就住在这里。 夜幕降临,整个城市都被夜晚的光华所笼罩。蒲斯沅将车停在了小区里,然后牵着她的手,大步朝其中的一栋花园别墅走去。 歌琰自从进了这个小区之后,就一直有些心绪难安地沉默着,直到他们走到那栋别墅门口,蒲斯沅竟然没有敲门,而是直接从裤子口袋里拿出了一个撬锁工具,三下五除二把那扇大门给撬了。 这下,歌 琰惊呆了。 她瞪大着眼睛看着蒲斯沅,轻喘了两口气,然后压低声音对他说:“你……知道你自己在干吗么?” 这踏马可是私闯民宅啊! 她想得出来的唯一一个可以让他这么干的正经理由,就是他手上有shadow的缉捕令,能够直接去犯罪嫌疑人家里撬锁踢门。可关键是,这栋房子的主人目前并不是犯罪嫌疑人,更不是个可以任人鱼肉的角色。 谁知他淡定自若地推开了那扇门,收起了撬锁工具,拉着她大步走进屋里,仿佛像走在自己家里一样悠闲自得,淡定地回:“我知道。” 然后,他将她带到了客厅的沙发上,温声对她说:“你在这儿休息一会。” 歌琰依旧维持着目瞪口呆的表情,她看着他从随身携带的包里拿出了一台电脑打开,放在了茶几上。 下一秒,她的面前就上演了一场惊人的魔术表演。 只见他修长的手指在键盘上飞快地敲击了片刻,接着,这个家里所有联网的设备——电视机、电脑、投影仪……全部都自动打开了。 然后那些电子产品的屏幕上,都统一地跳出了一大排花花绿绿的代码,随着他在键盘上的敲击,那些代码都越滚越快,最终所有的屏幕上都出现了同样的界面。 歌琰一直聚精会神地盯着她面前的电视机,当界面静止下来的时候,她定睛落在屏幕上,一下子张大了嘴。 而蒲斯沅仿佛像是算准了时间一般,就在这一刻,刚刚被他们撬开了的门,再次被人从外面用钥匙打开了。 那个人几乎是一进屋就发现了不对劲,立刻“啪嗒”一声就打开了客厅里的灯,并从身后拔出了枪。 之前整个屋子里因为没有开灯,所以显得较为昏暗,只有窗户外投射进来的些许月光作为唯一的光源,而现在突然灯光大亮,使得歌琰能够清晰地看到屋里的格局和门口站着的那个人。 门口这个拿着枪一脸阴霾的人,是cia的副局长jc。 而这栋房子,是jc的家。 其实她之前来过这里好多次了。 以前她来这里的时候,总会感到轻松愉快,因为每次过来,都是jc邀请她和cia里的其他同事一起来聚餐,那个时候她觉得cia就是她的第二个家,这些人也都是她能够肝胆相照的家人。 而在这所有人当中,jc其实是对她来说意义最重大的人。 因为jc是她的导师。 当年她们一家人在巴黎遭遇袭击,cia派了一支小队过来帮助铲除暴恐分子,而jc就是那支小队的队长。 他在她四处寻找歌芊芊的时候找到了她,她对jc说她不想去避难所,想要去做一些能够抓捕犯罪分子的事,jc听完后,就问她要不要跟自己回cia。 那时候她记得她问jc:cia是一个什么样的地方? 而jc回答她的是:那是一个汇聚着可以驱逐黑暗、带来光明的人的地方。 那句话,在后来很长的一段时间里,都是点亮她前进道路的明灯。 她信任cia,更信任jc。 可是后来,她做梦也没有想到,正是这个她最最信任的人,亲手压上了摧毁她的信念的最后一块砖头。 她永远都不会忘记,那天在cia的审讯室里,jc将那份她根本不知道他是从哪里得来的、却真的留有着她的指纹的凶器放在桌子上,然后义正言辞地告诉在场所有的审讯官:“我以她导师和上级的名义担保,这份指纹属于她,犯下罪行的人就是歌琰本人。” …… 那一天,从jc开始,所有曾经和她关系交好的cia的人,都用一种看阶下囚的眼光看着她。 他们每一个人,都凭借着那份根本与她毫无关系的虚假罪证,在审讯官那里签下了证明她犯罪的署名。 他们每一个人,都是将她推下深渊,逼迫她成为通缉犯的帮凶。 那天在cia里发生的一幕幕,曾经无数次地在她的脑子里闪现,也让她有很长一段时间都承受着钻心剜骨的痛。 被最信任的导师、战友背叛,被所有人污蔑,背负着不属于自己的罪名。 她明明有嘴可以说话,但可悲的是,她所说的任何一句话,都没有人听,没有人信。 那天在血蝎子人口拐卖的巢穴里,她知道jc就在外面。 她其实很恨他,因为这个人毁了她那么多年的人生。 可是她也没法做到完完全全恨他,因为是他将她引上了这条光明炙热的路。 当jc看到蒲斯沅和歌琰坐在他家的沙发上时,他有一瞬间似乎以为自己是不是在做梦。 但是很快,他的脸上就从震惊,恢复成了更为复杂的表情。 jc的手里依然紧紧地举着枪,他用肩膀撞上了门,松开了手里捏着的包。 公文包掉落在地板上,发出了清脆的声响。 “你们俩来这里干什么?” 不知道过了多久,在无声的对峙中,jc终于嗓音粗噶地率先发话了,“你们知道这是私闯民宅吗?” 蒲斯沅这时从电脑前撤开了自己漂亮的手,而后,他抬眸面无表情地看了jc一眼。 “我来为我的爱人昭雪。” 第67章 疼惜 第七十章疼惜 此话一出,不管是jc还是歌琰,都有些怔愣住了。 昭雪。 平反昭雪。 他说他今天带她来到这儿,是要将她过去所背负的所有不属于她的罪名与冤屈,一并洗刷干净。 歌琰就坐在蒲斯沅的身边,她这时下意识地侧头看了他一眼,看到了他沉静淡然的侧脸。 她眼睫止不住地微颤,感觉到自己耳边那如雷般的心跳声。 他原本放在自己膝盖上的手,这时轻轻地抬了起来,然后慢慢地覆在了她的手背上。 屋子里有些冷,蒲斯沅手心里的热度,却像源源不断的暖流,流淌进了她的四肢百骸。 jc一动不动地看着他们两个,挑着眉冷笑了一声:“thanatos,你是不是疯了?你一个堂堂shadow的二把手,竟然带着通缉犯闯进我家来秀恩爱?” 蒲斯沅在听到jc说的“通缉犯”那三个字的时候,眼神一下子就变得更冷了。 “鉴于我这个人比较宽容大量,我可以给你三分钟的时间来解释,你们今天自说自话地出现在我家想要做什么,过了三分钟,我就会立刻叫cia的人过来,他们就在这儿附近。” jc这时举着枪,慢步走到了他们的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他们,“我相信你也并不想把事情闹大到无法收场的地步。虽然cia并不想与shadow为敌,但也不惧怕shadow。” 歌琰能从此刻jc的眼神和语气里,明确地感受到他心里复杂的情绪——他既有些许惧怕蒲斯沅,但同时也有一丝势在必得的盲目自信。 因为他觉得,蒲斯沅就算再厉害,也并不能在此时此地给他造成什么实质性的威胁。 而下一秒,jc就再也得意不起来了。 因为蒲斯沅连一句话都懒得和他开口说,直接轻轻地冲着jc的身后抬了下下巴。 jc下意识地顺着蒲斯沅的目光,看向了自己的身后。 然后,他脸上所有的得意和嚣张,一瞬间全部都凝固住了。 jc看到他家里所有电子产品的屏幕上,都展示着同样的内容。 是一张照片。 这张照片比起是用相机拍摄的、更像是从监控里截取出来的画面,因为从拍摄角度来看,并不是从正面拍摄的。 而虽然照片的画质没有很高清,但却能清晰地从中识别出一个大概的轮廓来。 照片上一共有两个人。 其中一个人穿着黑色的兜帽衫,只露出了半张脸,另一个人则穿着居家服,看上去像是直接从家里出来的。 他们两个人在照片上挨得很近,长期做他们这一行的人,一眼就能看出来,这是不正常的、别有目的的那种近。 穿着黑色兜帽衫的人,在靠近另一人的同时,手里捏着一样什么东西抵着对方,而这样东西则泛着淡淡的银光。 歌琰从看到这张照片的第一秒,就知道黑衣人手里拿着的闪着银光的东西是什么了。 是一把匕首。 蒲斯沅见jc一动不动、仿佛静止了那样看着那块投影仪屏幕,这时终于缓缓地开口道:“看清楚了么?” 说完这句话,他又顿了顿,语气直降冰点:“杀人犯。” 照片上的那名握着匕首的黑衣人,就是jc。 虽然只照到了他的半张脸,但只要是认识他的人,都能一眼就通过相片认出来,那就是他本人,而且,就算一时不能确认,利用高科技技术也可以完全还原出他原本的相貌,这是无法掩盖的事实证据。 “当年,你的下属罗杰在一次任务中发现了你和犯罪团伙有所勾结的蛛丝马迹。罗杰是一个性格正义又耿直的人,你知道他一定会将这件事往上捅给cia的高层,所以你在他要有所行动前,先把他从家里叫了出来。” “你所用的理由一定是诸如你已经知错悔过,想当面得到他的谅解之类的说辞,所以罗杰便放松了警惕,穿着居家服来到了他家楼下附近的一条小巷里见你。随后,你就将他杀害了。” “那条小巷,是你事先早就已经调查过的对你来说绝佳的动手地点,那条小巷的附近只有一个摄像头,且几乎无人经过。在你杀人后的一个小时之内,你就让人用黑客技术当场替换掉了你犯案时的那段录像。同时,你将尸体扔在了罗杰家楼下的垃圾桶边,并将案发地点伪装成了那里。” jc原本得意高傲的神情,终于从最开始看到那张照片时的震颤和不可置信,到随着蒲斯沅的话语,而变得越来越惊恐和紧绷。 “你利用了你身上的本领去犯案,这就会让你比普通的犯罪分子作案时更谨慎,因为你很清楚cia等安全局的调查方式,所以你把所有和你有关、或者可能引到你身上的证据都藏了起来,并通过某种方式窃取到了歌琰的指纹。” 蒲斯沅说到这里,扣着歌琰的手便握得更紧了一些。 “我猜想,你应该是早就已经想好要让歌琰替你背锅成为这个杀人凶手了。在你去找罗杰之前,你就让歌琰帮你去拿了一卷胶带,在她碰到胶带的那一刻,她的指纹就随之落在了胶带上。等你戴着手套杀完罗杰后,你就用胶带把歌琰的指纹印在了那把匕首上。事后cia调查时去检测那把匕首,就会准确地识别出歌琰的指纹。” “然后,你就利用这个无论歌琰怎么解释、怎么给出确凿的不在场证明都无法去推翻的证据,将毫不知情的她死死地钉上了断头台。” “jc,你的灵魂早就已经被污染了,所以你才会毫无负担地做出这种陷害无辜的人、杀害无辜的人的事情。而歌琰和罗杰一样,都毫无保留地信任着你这个上级,所以他们才会毫无戒心地被你利用或被你杀害。” 其实歌琰在最开始听到蒲斯沅对于当年那桩几乎改变她人生的案情真相的阐述的时候,虽然她心里翻滚着惊涛骇浪,但表面上,她依然没有什么显山露水的表情。 因为她不想让jc看到她的情绪,她觉得jc也根本不配看到她的情绪。 可是,当蒲斯沅说到这里的时候,她的眼睛,还是不可控制地慢慢变红了。 当年她和罗杰都是jc小组里的人,罗杰和她一样,性格刚直不阿,眼里融不进一点儿沙子。她很清楚地记得,那天他们一起从墨西哥出完任务回来,她就觉得罗杰的表现有些恍惚奇怪,但是她问了他,他也不肯说,只说自己的思绪有些乱,得先回去好好想想。 那天他们在总部一别之后,她就回家休息了。而第二天一早,cia的人就来到她的家里,以杀人犯的罪名将她扣进了局里。 jc拿着那把有着她指纹的匕首斩钉截铁地告诉她,你是杀人犯,你昨晚杀了罗杰。 当时jc的表情,甚至都让人觉得,他在现场亲眼目睹了那起凶杀案。 而她坐在那间审讯室里,百口莫辩。 她告诉他们,她缉捕过、甚至击毙过那么多犯罪分子,但却从来都没有伤害过任何一个好人,哪怕就是连误伤的情况都没有发生过,她甚至向来都是对受害者最关怀的人。 所以,她怎么可能会做出这种杀害自己肝胆相照的战友的事情呢? 可是没有人信。 她曾经想过很多次,觉得应该是哪个犯罪分子杀了罗杰,却用某种方法栽赃到了她的身上,她甚至也想到了,会不会是局里有犯罪分子的内鬼做了这件事并嫁祸给了她。 这么多年下来,她追查了这桩案子很久,将所有和那桩案件相关的信息都翻了个底朝天,甚至也冒着被缉捕的危险亲自走访过当时可能出现在案发现场的所有邻里,想要找到哪怕一条可以洗脱自己冤屈和罪名的证据。 但是没有。 这桩案件被处理得实在是太干净了,几乎是滴水不漏。 她想,这名凶手一定是一个非常严谨、甚至犯罪经验非常丰富的人。 但她从来都没有想到过,这个人会是jc。 她以为jc顶多和其他人一样,虽然是她亦师亦友的朋友,却从来都没有真正信任过她。她的心里对jc有恨,可更多的却是失望。 但是在今天,她从前所搭建起来的所有心理建设,所有设想,全部都被血淋淋的现实给推翻了。 原来,就是这个将她引上这条路的人,在他们看不见的地方,手上沾满了罪恶和鲜血。他披着好人的皮,说着冠冕堂皇的话,却做尽了丧尽天良的事。 他怎么能够这么做。 他怎么能够这样毫无负罪感地将她污蔑成一个凶手,将她塑造成整个cia的通缉犯,让她在黑暗中颠沛流离地生活了那么多年。 蒲斯沅这时牵着歌琰的手,从沙发上站了起来。 他看着jc不断颤抖着的侧脸,在他的死刑宣判书上,落下了最后一笔:“你或许以为自己成就了一桩完美犯罪,可以这辈子都高枕无忧地当着你的cia高官,接受着所有人的崇拜,暗地里继续和犯罪分子合伙,逃脱正义的审判。但你千算万算,却算漏了当年的那条小巷里,停着一辆车,车里有行车记录仪。” 那辆车的行车记录仪在jc看不见的角度,完完整整地录下了他行凶的一幕,成为了铁铮铮的证据。 而蒲斯沅却花了他永远都不会说出口的时间和辛苦去搜寻到了这辆车,并取得了车上的行车记录仪,还原了当年的录像和真相。 jc手上的枪,这时因为他无意识地松开了自己的手指,而“嘭通”一声掉落在了地上。 他的身体不断地在摇晃,像被寒风席卷的枯草那样。 良久,jc张了张嘴,似乎还想要做最后的挣扎反击:“……你们知道了,又能怎么样?有谁会相信你们?仅凭一张合成的照片就能定罪?你当cia都是傻子么?” “所有人都会相信我们,相信歌琰。”蒲斯沅嘲弄地勾了下嘴角,“如果你觉得,我所获得的行车记录仪,以及帮你替换监控录像的黑客的供词录音以及技术证明还不够的话。” “那么五分钟之后,cia和shadow的人都会来到你家,将你家里翻个底朝天。” 他说:“对于你这样盲目自信的人来说,你不会彻底销毁你当年犯案时所穿的衣服、戴的手套,因为你觉得永远不会有人发现真相,所有人都是被你戏弄的傻子。所以,这些东西现在应该都在你家里的某一处。” 在蒲斯沅说完这句话的时候,jc一下子变得面如死灰,他整个人终于像轰然倒塌的墙体,匍匐踉跄地跪在了地上。 一片死寂之中,jc慢慢地抬起了头,他仿佛一瞬间苍老了十岁。 他看着蒲斯沅,一字一句地抖着嗓子说:“你到底为什么要摧毁我?你这样摧毁我……能有什么好处?” 蒲斯沅连看都没有看他一眼。 他扣紧了歌琰的手,转过脸静静地看着她。 他的目光里,藏着几乎快要满溢出来的深爱和疼惜。 “我并不是在摧毁你,你是死是活,和我毫无干系。” “但你必须要给死去的罗杰一个交待,并给替你背了那么多年冤屈和罪名、因为你丧失了正常人人生的歌琰一个交待。” “我心疼她。” “我看不得她在冤屈里再多待哪怕一分钟。”w,请牢记:,,, 第68章 第七十一章火吻 当年在审讯室里,被jc扣上莫须有的罪名时,歌琰并没有流泪。 在看到所有她曾经视为真心战友的同事都亲笔签上认为她犯罪的联名书后,她也没有落泪。 被cia通缉、被迫躲躲藏藏数年,甚至连像普通人一样走在大街上晒晒太阳都没有办法实现的那些日子,她也没有黯然落泪过。 她一直认为,落泪是一种示弱的行为,对于这些遗弃她、让她失望的人来说,她觉得他们不配看到她的眼泪。 可是,今天却不一样。 当她看到蒲斯沅在她面前揭示了她含冤多年的真相,并找出了真正的凶手、将他绳之以法。 当她看到那些不知道要通过多少努力才能收集到的、她花费了那么多年都无法追寻到的、可以将jc钉在断头台上的奇迹般的证据。 当她看到他这样挡在她的身前,疼惜着她,保护着她。 她原本含在眼底的泪,终于像断了线的珍珠那样,从她的眼角接连滚落下来。 原来他当时在l的办公室说的那番话,都是有迹可循的。 他说,让l帮她在shadow暂时安一个家、置办一个临时身份都只是权宜之计,并不是他最满意的结果。因为他最想要的,一直都是让她真正脱离从来不该属于她的罪孽。 我在你看不见的地方,在你不知道的时候,花费了你想象不到的时间和精力,去帮你寻找真相。 我想替你平反昭雪,想替你洗脱罪名。 我想让你可以从此以后都坦然光明地走在阳光下,像任何一个善良普通的凡人那样,享受着属于你的肆意快乐的人生。 你曾经所有的辛苦和难熬,我都知道。 你再也不需要颠沛流离,再也不需要疲于奔命。 你曾经背负在身上的所有莫须有的罪名和重负,今天我统统都替你一并卸下。 因为我爱你,所以我见不得你受一点委屈。 歌琰在这一刻,忽然真正地意识到,自己在这个世界上,永远都不再是独自一个人了。 因为有这样一个男人会爱她至深,会比她自己都要更疼惜她,将她放在心口妥帖保护。 她有港湾,有家了。 蒲斯沅看到了她落泪以后,这时伸出手,将她轻柔地拥进了自己的怀里。 他低下头,轻轻地吻在了她的眼角,将那些水珠一一吮去,然后他靠在她的额头低声对她说:“宝贝,都过去了。” 她点了点头,抬手用自己的手背快速地将自己脸上的泪抹去。 等会shadow和cia的人就要来了,她不想让其他人看到她现在的模样。 这些心底深处最真实的情绪表达,等到四下无人的时候,只要让蒲斯沅一个人知晓便好。 “cia和shadow之后会给你一个最公正的审判,审判的结果无论如何,都是你罪有应得的,我不会去干涉。” 蒲斯沅这时垂下眸子,看着跪在地上一脸怨愤地看着他的jc:“但是我有替我爱人给你另一个审判的权利。” “半个小时之后,你的照片以及你犯案的罪证,将会通过一种特殊的形式,公布给整个cia、特工界以及全世界认识你的人。所有人都会知道你做了什么,歌琰又无辜地替你背了多少年的黑锅。” 也就是说,jc这一生苦苦去维护的颜面和自尊,不惜杀人也要去营造的虚假的正义,将会在今天被粉碎的同时昭然天下。 所有人都会知道事实的真相。 所有人也都会知道被通缉多年的歌琰的清白。 jc听到这话,忽然开始发出了癫狂的笑声。 他就像是一头穷途末路的困兽,想要在临死前再垂死挣扎一次:“哈哈哈……你们把我搞垮了,就觉得自己获得胜利了吗?” 他边笑,边怨毒地看着他们:“你们不可能战胜o的,他从很早很早之前,从他设计假死之前,就已经开始构筑和酝酿血蝎子的雏形了,因为他继承了ghost留下的遗志,所以他在最开始就已经打下了很好的基础,他只会比ghost更难对付。他当时找到了我,也找到了其他的特工辅助他,现在在我们的帮助下积累多年的他,将会比你们此前遇到过的所有对手都要更强。” “难道你们还没有感觉到连老天爷都在帮o吗?在机缘巧合之下,他竟然能在巴黎捡到歌琰的亲生妹妹,并将她送进血蝎子的巢穴里,把她培养成了一名刺客。o最开始其实也并不知道歌芊芊是你的妹妹,而是在后面他调查过你之后发现你一直在找你妹妹,才通过歌芊芊的发色和面容确定了这一点。他和我提起过好几次,他要让你亲自和你妹妹在墨西哥重逢,让你饱尝痛苦。” “……噢,我还听说,亡灵在临死前,炸死了那个帮了你那么多年的黑客蠢小子?” 说到这儿,他故意看着歌琰,挑衅地冲着她说,“歌琰,你还没发现吗?你身边的每一个人,最终都会因你而死。无论是你的亲人,还是你的朋友……甚至是你的爱人,他们最后都会离你远去。” “因为你就是这样孤煞的命,你的命里留不住人。” 歌琰在听到最后一句话的时候,垂在身边的手微微地颤了颤,她甚至下意识地就想要去摸自己腰后的枪。 jc想要激怒她所说的这个认知,其实也是曾经困扰了她很多年的梦魇。 在遇到蒲斯沅之后,这个梦魇一度离她远去,但因为南绍的死,梦魇又再次隐隐约约地出现了。 就在这个时候,她忽然看到她身边的蒲斯沅闪电般地伸出手,按住了她要去摸枪的那只手。 然后,他用他的另一只手,直接朝jc的脸上猛挥了一拳。 他这一拳用上了不少力,直接将jc打掉了两颗牙齿,也让jc的整张脸都肿了起来,伴随着鲜血横流,jc的模样看上去可悲又可笑。 打完后,蒲斯沅收回了自己的拳头,他侧头对歌琰说:“我不想让你脏了手。” “他所说的每一句话,你根本都不需要听,因为他是罪恶之人。他和o一样,只是想看到人们因为他们的话语和行为痛苦,那样会铸就他们的快乐。” “而你的命和我的命,都在我们自己手里,由不得他掌控预言。” 说完这些,他二话不说就从身上取出了手铐,将jc的手铐了起来,然后用绳子将jc牢牢地绑在了一张椅子上。 接着,他走到门口,将jc家的门打开了。 cia和shadow的车已经驶到了小区门口,远远都能看到车辆掀起的尘啸。 歌琰站在 原地一动不动地握着自己的手心,她看着蒲斯沅坚毅挺拔的背影,感觉到自己刚刚有一瞬间差点被动摇的心,又再次缓缓地回到了原处。 并且,她觉得她再也不会被任何人所说的任何言语给动摇了。 她这时深呼吸了一口气,走到了被绑在椅子前的jc面前。 她居高临下地看着jc,目光沉静、没有一丝波澜。 “我其实到现在为止也不明白,你为什么会做出杀害罗杰、让我背黑锅的事,你亲手毁了你栽培了那么多年的人,毁了别人对你的信任,你能得到什么好处。我甚至都觉得你为什么不干脆从头到尾就去做一个犯罪分子,还非要花费多余的力气这样穿着好人的衣服却干尽坏事。” “但是现在,我一点都不想知道为什么了。” “因为我觉得,想要寻求恶,和想要寻求善一样,从来都没有任何缘由可言。” “所以,你再也伤害不到我了。” “我会像缉捕你、缉捕亡灵一样,去缉捕任何一个在这个世界上的犯罪分子。我会将o擒拿归案,那一天很快就会到来,希望你在牢里静候佳音。” 说完这些,她再也没有看jc一眼。 她离开了这栋曾经她留下过美好回忆的屋子,大步走到了外面的天空之下。 今天,她彻彻底底地走出了那片困扰了她多年的乌云和阴霾。 从此以后,她都会如蒲斯沅所愿,走在光明、阳光和繁花里。 蒲斯沅跟着她一起走到了别墅的前方,他们看到cia的人面容严肃紧绷地从车上跑下来,快速地朝jc的屋子攻了进去。 其中大部分cia的人都认得歌琰,因为他们都曾缉捕过她、对她喊打喊杀……当他们在经过她的时候,都深深地看了她好几眼。 他们的目光里有愧疚懊恼,也有敬畏。 走在最后的那个,是上一次也参与了血蝎子人口拐卖事件的cia组长,在快要进门的时候,那人停下了步子。 他回过头看着歌琰,抿了抿唇,脸色僵硬地说:“……抱歉。” 歌琰听到了那句话,却什么都没有说,她转过身,大步朝蒲斯沅的车走去。 如果曾经经历过的那段黑暗,是她此生必须走过的磨练,那么她今天可以交一份满意的答卷了。 因为她没有被那段黑暗打垮,而是一直坚持到了蒲斯沅替她洗刷罪名的这一天。 她自始至终都对得起她自己的良心。 所以她不需要任何人对她的抱歉。 - 蒲斯沅从shadow和cia的手里接管过了jc的公用和私人笔记本电脑,作为他缉捕o的辅助工具,然后他和歌琰一起上了车,前往在兰利的shadow安全屋。 歌琰靠在车上没过多久,就收到了童佳一下子给她发来的十几条消息。 她点进童佳的消息后,直接给看怔住了。 童佳给她发过来的,是许多张照片。 前面几张照片上显示的是童佳、言锡、徐晟、歌芊芊……以及其他shadow特工的电脑屏幕。 如图显示,所有人的电脑屏幕都被黑客攻占了。 五分钟的时间里,他们每一个人的电脑屏幕上都展示出了jc的照片、jc在cia的光辉履历以及他所犯下的杀人罪行、和犯罪分子勾结的证据。 同时,还有【火吻】从cia以及世界各大情报局的通缉名单上被永远划去的证明书。 从今天起,火吻正式转正成为了shadow的一员,根据她的能力和她那么多年为世界所作出的贡献,她将成为与蒲斯沅近乎平级的将领,直接汇报给l。 这是她应得的。 也是这个世界欠她太久的。 而这还没有结束。 接下来的图片,是shadow的大屏幕、电视机,再是英国、美国等世界各地的街道上的荧幕、告示牌……只要是任何联网的可以展示出来的电子媒介,都被黑客所攻占了。 而那些屏幕上都展示着相同的内容。 背景都是熊熊燃烧的热烈火焰。 而在火焰的正中央,有一个名字被划去,另一个崭新的名字被替换了上去。 被划去的名字是ktanahtk 被替换上去的名字是kisffire(火吻) 在屏幕的左下角,则打着“凡人无畏”的落款。 也就是说,这次攻占了特工界、乃至全世界的史无前例的庞大的黑客行动,是由蒲斯沅时隔多年后,亲自领导的“凡人无畏”黑客组织所执行的。 而这次行动的中心思想有两个。 一,宣布jc的罪名,洗刷歌琰的冤屈。 二,告知全世界,黑客之王ktanahtk,从今天起,正式更名为kisffire(火吻)。 歌琰捏着自己的手机,差点把眼珠子都粘在手机上,到后来,她实在是忍不住了,趁着蒲斯沅把车倒进车库的时候,直接颤着手、把手机屏幕怼在了他的面前。 蒲斯沅这时淡定地将车子熄了火,而后,他浅笑着将她手里的手机抽走,反过来扣住了她的手。 “还记得么?在黑帽大会上,你穿了我的衣服。”他的眼睛里闪烁着浅浅的碎光,“从今天起,你永远都可以穿着我的衣服。” 这么说着,他低下头,轻轻地吻了一下她的手背。 “因为你就代表了我。” 以我之命,冠你之名。w,请牢记:,,, 第69章 伴侣 第七十二章伴侣 歌琰想起,曾经她通过自己的推理,从蒲斯沅的黑客昵称里分析出黑客之王和死神是同一个人。 但她似乎从来都没有正式向他求证过关于他的黑客名的意义。 她这时看着他垂眸亲吻自己的手背,便顺势就开口问道:“你可以先告诉我,ktanahtk这个名字的含义吗?” 他抬眸望向她,而后说:“中间的那段,的确是将死神的英文thanatos倒过来写,你在黑帽大会之后应该就已经发现了。” 她点了下头:“我就是通过这个猜到你的两个身份可能是同一个人。” 他抿唇笑了一下:“至于开头和结尾的那两个k,是因为我的哥哥kerid。他是我最崇拜尊敬的人,所以我取了他英文名的首字母放在我的黑客名里。” 而在kerid去世以后,这个名字更是成为了一种对于kerid的纪念。 但是今天,他却把他用了那么多年,在全世界黑客和犯罪分子的心目中如雷贯耳的称号,给直接替换掉了。 他把那个早已封神的称号,换成了她的代号的英文写法。 全世界的所有人都亲眼见证了这场震撼的黑客行动。 但这场黑客行动,既不是针对犯罪分子,也不是为了劫富济贫。 只是单纯地为了替黑客之王的爱人平反昭雪,并宣布一个新名字、新纪元的开始。 这些黑客们等干完这一票之后才恍然发现,原来他们苦苦追寻、已经消失了很久的黑客之王再度闪现,说到底,竟然只是为了在全世界人的面前撒狗粮而已。 从此以后,整个黑客界再也没有“k神”。 只有“火吻”。 童佳在她发过来的那十几张照片的最后,还加上了一句真情实感的感叹。 童佳说:我这一辈子都没有见过那么浪漫的告白方式,老大爱你爱到,连他自己的名字都可以舍弃。 他说,她就代表了他。 也就是说,他现在,既不是死神,也不是k神。 他只是火吻的男人。 从车上下来以后,他们俩径直地走进了一栋僻静的小洋房。 那是shadow在兰利的安全屋。 歌琰自从在手机上看完了那场黑客行动的现场直播后,原本因为在jc家发生的事情就心绪难安的心情,再度变得更加复杂了。 可是她一时也说不上来这种感觉究竟是什么。 等进了屋,蒲斯沅将jc的电脑和其他相关资料都放进了书房后,走去厨房洗手倒水。 歌琰脱下外套,在浴室里洗完手后,径直走到了厨房的门口。 她靠在门边上,看着蒲斯沅挽起毛衣的袖管,安静地收拾东西、拿杯子、烧热水……他在做事的时候,神情总会不由自主地变得比平时更专注一些。 这个场景,无论哪个女人看到,都会感到心动无比。 厨房的灯光洒落下来,像星光点点一样,落在他的发、眉梢和眼睫,再顺延到他的唇、下颚、脖颈和锁骨。 还有他的手,她一想到那双手曾经是怎么样触碰她的脸颊和身体时,就会感到一阵阵悸动。 她总在想,这个世界上,为什么会有那么完美的男人。 而比起这一点更让她感到心跳不止的是,这个如此完美的男人,是属于她的。 在歌琰自己反应过来的时候,她已经轻手轻脚地走到了他的身后。然后,在他回过头来看自己的时候,她已经一手抚住了他的脸颊,微微踮起脚,吻住了他的嘴唇。 在他们的唇瓣触碰到彼此的那一刻,刚刚歌琰一直感到难以言说的那种感觉,终于找到了落地和归宿的出口。 在黑帽大会上第一次相遇,她将他的面具掀起来的那一刻。 在少女拐卖的巢穴里,他在地狱长廊里捂住她的眼睛的那一刻。 在cia对她的围剿里,他将她光明正大地从里面带出来的那一刻。 在八度空间里,他在暴风般的黑水中吻住她额头的那一刻。 在墨西哥亡灵节的夜晚,他们在人海中旁若无人地接吻的那一刻。 在亡灵的巢穴里,他从火海中将她抱出来、替她扛所有罪孽的那一刻。 以及……他将她从黑暗和冤屈中彻底拉出来,将自己的名字永久归属于她的那一刻。 在那么多的时刻里,她都感受到了这个男人有多么地热爱她、珍惜她。 她这一生,都再也不可能遇到第二个像他这样的人了。 因为他,她愿意勇敢地向前走。 因为他,她想要一直在这个世界上做出所有她能做出的贡献。 因为他,她变得更加热爱这个世界,热爱她的使命。 也因为他,她才想到了永远。 她想永远都和这个男人在一起。 以爱人、以伴侣的名义。 以一生为期。 歌琰心中对于蒲斯沅的诉求已经快要满溢出来,又在她触碰到他的那一刻,潮水般地朝他那边涌了过去。 她想要他。 她知道他是属于自己的,可是她想要更实际、更亲密的那种归属感。 她已经等不及了。 她连一分钟都等不了。 在他们相拥接吻的时候,她也同样感觉到了他海啸般热烈的情感。 厨房里的空间并不大,但也足以让他们两个人在其中施展开来。 蒲斯沅很快就将他们两个人的位置调转了过来,并将原本在他身后的她,拉到了自己身前来。 在接吻的时候,她的两只手臂紧紧地扣住了他的脖颈往自己这边拉近,蒲斯沅的手原本环在她的身后,这时顺势将她整个人从地上直接抱上了流理台。 他们两个人此时的这个高度,可以说在某些事上,有着得天独厚的契合和便利。 歌琰感觉到了他的手即将要滑进自己的衣服布料里,而后,她微微地从他的唇瓣前退开一些,轻声对他说:“我来。” 他听完,眼睛轻轻一眯。 “今天由我来主导。” 她注视着他的眼睛,将这句话说得更透彻了一些。 然后,她还坏心眼地轻舔了一下自己的嘴唇,故意在他的唇前呵了一口气:“蒲斯沅,我想在上面。” 蒲斯沅原 本还竭力在控制自己的神情,但在这一瞬间,却轻而易举地就被她勾得彻底分崩离析。 “好。” 他用力地吻了一下她的嘴角,哑声替她重复了一遍,“你在上面。” …… 歌琰今天是铁了心自己亲手点的火,她其实也很清楚她这样蓄意引诱蒲斯沅会是什么样的下场。 但是她想要去拥抱他,也想要让他属于自己……这种对于他的欲求,已经彻底盖过了她能不能承受他的渴望这件事。 他们从厨房出来以后,又辗转经过客厅,最后回到了卧室。 起初歌琰还精神百倍地和他纠缠厮磨着,但是到底还是他的体力更恐怖变态一些。 她后来实在是体力不支,想要挥白旗,奈何某人那时候已经完全疯了,红着眼睛将她所有的抗议都堵在了嘴里。 不过,就算歌琰被欺负得牙痒痒,今天还是只能把所有腰酸背痛都自己生生吞下去。 谁叫这个男人今天在全世界面前对她做了一次那么震撼又浪漫的告白呢? 算了算了,就算是她特别犒劳他的。 - 等歌琰累极睡去之后,蒲斯沅下了床,拿起手机走到了卧室的外面。 他拉开了客厅里阳台的门,然后戴上耳机,用手机拨出了一个电话。 对面很快就接了起来,他咳嗽了一声,看着窗外银装素裹的城市,低声说道:“我看到你发过来的邮件了。” 那头的人态度非常恭敬:“蒲先生,所有的材料都已经按照您的要求准备好了,设计师也根据您自己提供的草图进行了修改,刚刚邮件给您的是最终方案,不知道您是否满意。” 蒲斯沅这时垂眸再度看了一眼手机屏幕上显示的那枚钻戒草图,而后说:“嗯,还不错。” “您满意就好。既然今天敲定了最终方案,我们就会立刻开始进行精心制作,肯定能够赶得上您给的那个时间点的。” 对方这么说着,又笑了一下:“等贵夫人收到钻戒的时候,如果知道您还这么用心,自己亲自设计修改了数版草图,一定会非常非常高兴的。” 他敛了下眼底的笑意。 在这通电话结束之前,对面的人又细心地补问了一句:“蒲先生,请问您到时候是想亲自来店里取,还是想让我们送到您家里来?” 蒲斯沅思虑了几秒,他刚想要说他自己来取,而后又因为想到了什么,把话掩了一半回去。 最后,他说:“如果不是我自己来,就是我夫人来。” 对方笑说:“你们不一起来吗?” 蒲斯沅没有多说什么,他朝对面道了声谢,便将电话切断了。 原本他想的是,无论怎么样,他都会自己亲自去取钻戒。而后在一个合适的时间点,给歌琰一个她意想不到的惊喜。 但是他又想到,接下来他们会最终对抗o,而在缉捕o的过程中会发生什么,谁都不知道。 牺牲是这条路上在所难免的,更别提是在面对如此穷凶极恶的犯罪头目时。 如果到时候真的发生了一些什么。 如果的如果,到那时候,他真的要面临死亡。 那么他就没有办法自己去拿那枚钻戒了。 所以,他才会对钻戒商人说,歌琰可能会代替他去取。 因为无论如何,他都不会让她遭遇危险。 只要他还活在这个世界上,他就一定会护着她。 - 等歌琰醒过来的时候,蒲斯沅已经坐在卧室的沙发上在用jc的电脑寻找o的藏身之处了。 看到她动了身子,他立刻放下了电脑,朝床边走了过来。 “午安。” 他低下头,在她的嘴角轻轻地落下一吻。 歌琰原本一肚子对他的控诉和牢骚,可又因为睁开眼睛就遭受到了美颜暴击,于是那点怨言立刻就变得烟消云散了。 哎,身为一个颜狗的痛苦。 你说这男人好好的,非得要长得那么帅干什么!这踏马不是害人匪浅吗! 盯着蒲斯沅那张容光焕发的俊脸看了一会儿,她叹了一口气,从被子里朝他伸出了双臂,撒娇般地朝他扔出了一个字:“抱。” 他忍不住笑了一声,然后立刻稳稳地将她从被子里捞了出来。 蒲斯沅将她像个洋娃娃一样摆弄着套上了睡衣,穿上了袜子,然后将她抱到了浴室里,再替她挤牙膏、用杯子接水。 歌琰靠在他的身上,看着他在那垂着眼帘帮她忙活。 不知道为什么,她忽然很想将时间永远停留在这一刻。 做他们这一行的,只要是在出任务的时候,就会遇到随时随地都可能会离开人世的意外。 这是他们和凡人之间最大的不同。 对于凡人而言每一天普通平安的生活,对他们来说,却是最奢侈昂贵的追求。 他们这些人,尤其是像她和蒲斯沅这样尤为出色的特工,根本不知道要等上多久,才能等到退役的那一天,回归成为一个普通人。 很多出色的特工,都没有等到回归凡俗的那一天,就已经离开了人世。 所以,她其实很羡慕孟方言。 真的非常非常羡慕。 等蒲斯沅将牙刷递到她手心里的那一刻,她心里一动,忽然握住了他的手。 她无比认真地看着他,对他说:“蒲斯沅,你答应我一件事,好不好?” 他眼底轻轻一闪:“你说。” “你能不能答应我。”她注视着他的眼睛,“永远不要比我早离开这个人间。”w,请牢记:,,, 第70章 前奏 第七十三章前奏 原本浴室里因为蒲斯沅开着水龙头的缘故,还有水流流淌的声音。 当歌琰说完这句话后,蒲斯沅的手轻轻一推,水流声停止,整个浴室里便瞬间变得鸦雀无声。 在这片寂静里,他垂眸望着她,低声对她说:“我不能。” 歌琰眼睫一颤,就听到他说:“歌琰,唯有这一点,我可能永远都不能答应你。” 她咬了下牙:“为什么?” 因为她一下子心里有些慌张,便又紧接着急切地追问了一句:“你难道是想留我一个人孤独地在这个人世间吗?” 哪怕她在这个尘世中活下来,哪怕她能从巨大的危险里死里逃生……可是一个没有了他的人间,她又该怀着什么样的心情去度过剩下的日子? 她做不到的。 只要一想到如果哪一天她的生命中没有了他,哪一天她再也看不到他的脸庞和笑容,只是单纯地想到这件事,她都会心口疼到连呼吸都有些困难。 虽然她知道,因为生老病死的规律,他们总会相继离开人世。可是无论是想到因为白头去世,还是因为接下来会发生的某些意外离开,只要一想到他可能会先她一步离开,她就无法接受。 成为特工这么多年,她其实早就应该已经习惯死亡了。 可是她直到今天才发现,她在这一点上,还是和任何一个凡俗一样——她接受不了自己的挚爱先行离开。 蒲斯沅这时低下头,亲了亲她的额头。 “在这件事上,请允许我稍微自私一些。” 他这时淡淡地笑了一声,“我只是想让你平安快乐地自然结束这一生,这是我这一生唯一的愿望。” 为了这个愿望,他会去付诸自己所有的努力。 “当然,我也会尽我所能陪你走到那一天,我当然舍不得让你一个人独留人间。” 他这时故意揉了揉她的耳垂,想要分散一点她的注意力,“我还想和你一起看着我们的女儿、儿子……甚至是孙子孙女在这个世界上平安快乐地成长生活。” “这么看来,我们的家族,以后可能会很庞大。” 他敛了下眼眸,故作认真地对她说,“如果你以后生三个孩子,他们又各自生三个孩子的话……” “呸!” 歌琰本来还眼眶红红的在想他刚刚那些话的意思,一听到他又开始逗他,立刻忍不住伸手推了他一下。 蒲斯沅也笑了起来,他这时再次轻轻地吻了一下她的嘴角:“别想这些有的没的,我们一起过好现在的每一天,我们还有那么多事情没有去体验完成。” 歌琰不知道为什么,总感觉他刚刚的那番话,都并不是他一时兴起才回应她的。 仿佛关于生死这件事,他自己也已经独自想了很久了,只是因为她今天提了这件事,他才顺势将他的真实想法说出来了而已。 就好像,如果真的有了那一天的到来,他一定会义无反顾地选择自己赴死,而将她推回安全的地方。 - 也许是出于对蒲斯沅的了解,和她天生敏锐的直觉,歌琰总有一种不那么心安的感觉。 只是,他并没有给她在这件事上继续深挖下去的机会和时间,等她洗漱完毕,他已经收拾完了所有东西,带着她坐飞机回英国和言锡他们会合了。 现在缉捕o已经成为了迫在眉睫的事,因为接连打垮了亡灵和jc,以这两个人留下的漏洞作为突破口,是可以快速反攻并找到o的唯一机会。 等他们回到shadow在伦敦的总部,歌琰还有一种恍然隔世的感觉。 因为上一次离开这里,还是他们六个人一队去墨西哥缉捕亡灵。 她那时还是半个戴罪之身,并且还得知了歌芊芊可能也在墨西哥的消息。 对未来和未知的一些猜测,让去时的她仿徨不安,更有些心绪不宁。 可现在,他们成功缉捕亡灵并回来了。 她还把和她失散多年的歌芊芊平平安安地带回了这里,自己也洗脱了所有的冤屈、正式成为了shadow的一员,还将真正的凶手绳之以法了。 可是,南绍却没有和她一起回来。 这个可爱善良的男孩子,明知那是一条死路,还是义无反顾地跟着他们一起去了。 他甚至连半点犹豫都没有。 只要一想到这一点,她就没有办法停止地想要去找到o,想要立刻缉捕这名世界上最危险的犯罪分子。 她一定要让o为这一切的罪孽和死亡都付出代价。 在shadow总部集合之后,所有人都坐在一起开了个会,连孟方言也来了。 这位早就已经退休的战神其实根本不需要参与此次行动,但他还是坚持要来。 “撒旦协议是我夺回的,当年ghost也是被我击杀的,我没有办法眼睁睁地看着传承了ghost遗志的o继续在这个世界上为非作歹。” 孟方言坐在会议室里的时候,这么说道,“并且我很了解ghost,鉴于o有他的影子,和他很像的基础上,我可以为你们找到o提供思路和建议。” 言锡这时指了指大屏幕,对他们说:“这几天我们的人和小蒲领导的凡人无畏的一些优秀黑客,都试图循着jc和亡灵的电子设备里的一些踪迹,去反追踪o的所在地点。” “o确实隐藏得很好,哪怕是和自己的亲信联络,他用的都是加密装置,所以依然没有找到他本人隐藏的地点。不过,他其他的一些零散的根据地,倒是都有通信漏洞,因此在黑客们的强势攻击下都接连暴露了出来。” 童佳在旁边补充道:“我们已经让世界各地shadow的成员将那些暴露出来的根据地都一一围剿了,也就是说,o现在整个血蝎子组织的所有分部都已经被我们清除干净,只剩下他本人所在的核心巢穴了。” 徐晟说:“但这最后一个,一定是最难清除的,无论是从地理位置,还是从其中的人员分布,以及从o本人的防范意识来看。” 蒲斯沅这时淡声说:“我认为核心巢穴的地理位置可能会比较隐蔽,他会选一个地势没那么好进攻、却易于防守的地方。但我认为,他的核心巢穴,却不一定是人员最密集的。” “小蒲说得对。” 孟方言轻轻地拍了下手掌,“像o这种人格扭曲变态的人,和亡灵、ghost这种人一样,他们都有一个通病——对自己极度自信。” “极度自信的人,一般不会在自己的身边留许多人来保护防卫自己,那样会显得他很无能。”蒲斯沅继续说,“他只会留一队 自己最信任的精英在他的身边,因为他觉得,如果真的到了已经被突破到他自己跟前的时候,让再多打手在场其实也只是个虚设而已。” “那样不是很好打吗!?” 言锡这时兴奋地拍了下桌子,“如果只有那么几个前特工在o的身边,我们这里的人,哪一个比那些前特工差?分分钟就能把他们给干死然后直捣黄龙好吗!?” 孟方言摇了下头,用手里的笔轻轻地怼了一下言锡的脑袋:“你怎么当了爸了还是那么四肢发达头脑简单?” 言锡一听这话,立刻不乐意了:“靠!方言哥你可别人身攻击,你这是把你自己也攻击进去了,你也当爸了好吗!” 孟方言耸了耸肩:“那我也和你不一样,我是世界上最俊美智慧的爸爸。” 歌琰忍不住抚了抚额头:“……我想吐。” 只要孟方言这戏精一在,整个工作氛围每次都会变得很轻松。 老l这时咳嗽了一声,强行想把现场的氛围又拉回来:“ars,好好工作,你别老捣乱。” “我哪里捣乱了?”孟方言故作泪状,“老l,我一退役,你就不爱我了,你就只爱小蒲了……” 蒲斯沅冷漠地看了他一眼:“孟方言,你再捣乱,我就叫静姐过来把你领回家。” 孟方言立刻动手做了一个把自己的嘴巴拉上拉链的动作。 歌琰不禁感叹,孟方言这明骚的家伙,到底还是没办法敌得过她家这位闷骚的同学。 死神不愧是战神的接班人,真是青出于蓝而胜于蓝! 蒲斯沅这时合上了笔记本电脑,不徐不缓地说:“我脑中有个想法,应该可以让我们找到o。” 所有人都将视线汇聚到了他的身上,聚精会神地听着他说话。 “我很清楚地记得撒旦协议上所有那些前特工的名字,其中有几名前特工是特勤能力非常强的,这些人在我们之前的围剿当中都没有出现过、也没有被我们捕获过,因此我推断,这几个人应该是被o留在了自己的身边。” “其中有一人名字叫做莱尼,如果我没有记错的话,歌琰你应该和他有过交集。” 他这时将目光转向了她,神情温柔地说:“他以前也是cia的一名探员,你当时在cia的时候,对他有过救命之恩,这是我从jc的电脑上发现的资料信息。” “即便他已经投效了o,但他应该也不会完全忘记你当时是怎么将他从死亡边缘救出来的。所以,如果是你给他打电话,他应该没有办法做到完全视而不见。” “而我和其他几名黑客,会利用你给他打电话的那段短暂的时间,以最快的速度追查到他们的巢穴究竟在何处。” “我们现在得赌一把。”w,请牢记:,,, 第71章 坐标 第七十四章坐标 一听到蒲斯沅这么说,歌琰立刻就领会到了他的意思。 o是个丧心病狂、将其他人类都视为手中蝼蚁的末日囚徒,而这样的人,在没有和他近距离接触前,其实是很难找到他的漏洞的。 但是o身边的人却不是。 那些因为尊敬、恐惧、贪婪等各种情感私欲而选择投效他的人,却并不像他那样表面上看起来“无懈可击”。 那些人可能还没有到o那样完全泯灭人性的程度,即便他们也做出过不少残暴的事情,但因为他们的动力驱使来源是对o的恐惧,所以他们依然会在内心深处留有各自的漏洞。 而蒲斯沅他们要做的,就是赌一把,看看能不能利用o身边亲信的漏洞找到o。 蒲斯沅这么总结道:“那几个在o身边的亲信,除了莱尼之外,都和我们中的任何人没有过任何交集,同时,他们在这个世界上也没有牵挂的家属,所以我建议以莱尼作为切入点。” l这时思虑了两秒,将目光投向了歌琰:“歌琰,你觉得你能和莱尼联络上吗?” “只要蒲斯沅和他的黑客团队准备好了,我可以立刻给莱尼打电话。”歌琰挑了下眉头,“我有信心我可以拿下他作为我们的助攻。” 她这句话一出,所有人都颇有些意外。 毕竟,莱尼现在已经投效o了,哪怕他以前跟歌琰的交情再好、再尊重她这个救命恩人,可跟着o这种人混久了,谁知道莱尼会被改变成什么样。 “莱尼在投效o前,曾经来找过我,咨询我究竟要不要去o那里,我当时劝阻了他。但是他最终还是去了,因为他告诉我,这个世界上没有一个组织会再去接纳一个像他这样已经被除名的人,就算不去o那边,他也已经被这个世界遗弃了,所以还不如去o那里。” 歌琰接着说:“他被cia除名的原因是因为他在执行任务的时候拿了不义之财,其实真正原因是他母亲当时病危救治需要一大笔钱,他拿不出来那么多钱,于是走投无路就动了那笔不义之财。” “从这点上便可以看出莱尼此人会因为对钱财的渴望和贪欲改变自己的底线,但同时他又很矛盾地重视对于集体的归属感,所以我想以此作为引诱点来策反莱尼……即便没有办法成功策反莱尼,我也只需要将我和他的通讯时间拖得足够长。” 在其他人还略有些疑惑的时候,蒲斯沅和孟方言已经完全明白了她的想法。 孟方言这时伸出手轻轻地按了一下蒲斯沅的肩膀,然后要笑不笑地在他耳边低语:“不愧是你老婆。” 蒲斯沅虽然没有说话,可他的眉梢间却明晃晃地透露着他骄傲的内心——那还用说么?我老婆就是最棒的。 “给我一个小时的时间。”蒲斯沅这时利落地从座位上起身,垂眸看着歌琰道。 她笑了笑,对他比了一个“ok”的手势。 其他人都按照计划部署各司其职去了,言锡这时揉了揉自己的下巴,抓着童佳低语:“我怎么感觉这对神奇夫妻双剑合璧,都没咱们什么事儿了呢?” 童佳一脸嫌弃地看着他:“火姐不在,也没你什么事儿;火姐在,就更没你什么事儿了。” 言锡愣了两秒:“佳佳,你是在侮辱我吗?” 童佳耸了耸肩:“你说呢?” - shadow的技术团队本来就是蒲斯沅自己一手亲自带起来的,这些人熟悉蒲斯沅的思维模式,所以都可以很好地跟上他的节奏。 而凡人无畏里的那些顶级黑客,从好多年前就一直跟着蒲斯沅打各种黑客进攻战,现在能看到他们的黑客之王回归,连开心都来不及,个个都跃跃欲试地全天候等在那边指着和蒲斯沅一起大展拳脚。 所以,这支既有经验、又有实力、同时还兼备热情的多元化队伍,在他们的将领蒲斯沅精准的点拨之下,利用很短的时间就飞快地形成了一支像模像样的新技术进攻小组。 歌琰几乎根本没在会议室里等多久,在她隔壁那间房间准备的蒲斯沅就透过两间房间之间间隔的那块透明的玻璃,朝她轻轻地点了下头。 她立刻会意,这时拿出了自己的手机,将蒲斯沅之前交待过的那根线插在了自己的手机上,随后在通讯录里找出了莱尼的联系电话,果断地将电话拨了出去。 在等待电话被接通的过程中,她想起了当年她对莱尼的救命之恩。 她和莱尼有一次一起去中东那边突击一个犯罪团伙,当时她是深入巢穴的主攻手、而莱尼是在外面和她打配合的接应。 可是谁知道等在外面的莱尼好巧不巧被那个犯罪团伙的人发现了,那伙人立刻对莱尼发起了猛攻,而当时歌琰还在里面和敌人周旋。眼看莱尼带领的那支小队全军覆没,莱尼本人也已经奄奄一息,是歌琰拼了命硬生生地从里面突破出来,以一己之力将那伙围着莱尼的人给击杀完,才捡回了莱尼的一条命的。 当时所有人都说,如果那天不是歌琰,莱尼早就已经死了。 所以,莱尼在医院刚脱离生命危险的时候,开口说的第一句话就是:我要对歌琰报恩。 歌琰那时候去看他,只笑着回应他道:我现在没什么需要你报答我的地方,如果以后哪天我真的需要你帮忙的时候,希望你还能记得你今天的承诺和对我的感激。 她没有想到,时隔多年,她和莱尼已经站在了对立面上。 而她真的需要开口,向莱尼要回那份恩情的补偿了。 歌琰的思绪很快就被电话里传出来的那声粗哑的男声给拉了回来,她眼神一紧,在和对面的蒲斯沅对视一眼后,立刻全神贯注地投入了电话中。 歌琰:“莱尼。” 对面的莱尼停顿了一秒,有些阴郁地说:“歌琰,没想到你会给我打电话来,你怎么能够预测到在现在的情况下你给我打电话,我还愿意接起来?” 她说:“我明白我们现在身在完全的对立面,你在o的近身,我相信你也对关于我的一切事情都尽在掌握。但是,我今天既然敢打这个电话,就必然能够肯定你会接起来并一直听下去。” 在和莱尼说话的时候,她把语速控制在了一个不快不慢的速度,同时,她始终看着对面屋子里蒲斯沅的神色。 他的目光落在他身边那些技术人员的电脑上,然后头也没回地朝她比了一个“3”。 他还需要她拖莱尼三分钟。 莱尼这时冷笑了一声:“不管你想说什么,我都不想听,你别以为我不知道shadow的追踪系统有多么快。噢,我还知道黑客之王,也就是shadow的死神是你的男人,你以为我在知道那么多事情的前提下,还会和你继续拖泥带水可以让你找到我们在哪里么?” 眼看莱尼马上要挂下电话,歌琰闭了闭眼,冷声道:“伊朗的那天,你已经全部忘记了是么?” 那头的莱尼瞬间呼吸一滞,一时没有吭声。 “我不想再重复那天究竟发生了什么,我想你永远会比我记得更清楚,或许会一直记到你入黄土,因为那绝对是你这辈子离死亡最近的一次。” “但是我想告诉你,如果现在再给我一次机会,我还是会这样救你。” 歌琰这时用手指轻轻地敲了一下桌面:“莱尼,我曾经把你当成自己的同伴,如果你愿意回头,我依然会把你当成我的同伴。” 她能听到,莱尼的呼吸因为她刚刚说的这些话,渐渐变得有些急促起来。 于是,她压下了又一块砝码:“你别忘记,我之前是被cia通缉了那么多年的身份,但是如你所见,我现在已经洗刷了自己的冤屈,并成功加入shadow、且重新被接纳。如果你这一次愿意帮助我们,我可以向shadow申请特批,让你有戴罪立功、被考察后加入shadow的机会。” 她在说这些话的时候,一边侧头看向了隔壁的房间。 蒲斯沅手里比着的数字从“3”,变成了“1”。 她只需要再拖最后一分钟。 “这不是你一直以来最向往的荣耀感和归属感吗?你当时来咨询我的意见,不就是因为你自己也犹豫过是否真的要跟着o这样的亡命之徒么?但是当时的你没有选择,而现在,你有了shadow这个戴罪立功的选项。” 歌琰长期和犯罪分子打交道,非常了解他们的心理,在这种时候,她已经前进了好几步,她也要适时地向后退了。 “如果你坚持要选择o,那我也不再游说你,我只说这一次,要不要选择我这个选项,全看你自己了。”说到这儿,她假装一副要挂电话的意思,“想明白了再找我。” “……你等一下。” 果然,那头的莱尼立刻语气有些急切地拦住了她,“你刚刚说的那些,你怎么保证最后一定会兑现呢?” 言锡童佳徐晟他们三人在另一间房间里待命着,这时在听到莱尼的话后,他们立刻将一份他们早就已经准备好的文件发到了歌琰的手机上。 歌琰转手就将那份shadow出具的官方文件转给了莱尼。 “看到了么?”歌琰说,“官方出具的证明,永久有效。” 那头的莱尼沉默了下来,显然是在反复查看那份能够证明给他戴罪立功加入shadow的机会的文件。 虽然只有歌琰他们才知道,那份文件根本不具有法律效力,也就是说她给莱尼的这个条件根本就是虚晃一枪。 但是在这个节骨眼上蒙混过去,绝对是足够的了。他们都相信,在这种心理防线最薄弱的时候,莱尼是不可能会发现那份文件里的细节的。 因为shadow是不可能接纳一个真正投效过黑暗、其心被污染过的人,所以莱尼当初踏错了那一步,就是步步错了。 但是如果莱尼真的能够尽早回头,可能他们还能为他争取到一个减刑的机会。 “好。” 漫长的十秒钟过去,莱尼在应完这个字后,就立刻挂下了电话。 歌琰一直掐着手表在看时间,莱尼切断电话的这个时间点,恰好是蒲斯沅给的那最后一分钟的临界点。 于是她立刻起身看向了对面的房间。 只见那边的蒲斯沅这时放下了手,他轻轻地拿起玻璃房内的通讯设备,然后转头看着歌琰,眼中带笑地在耳麦里对歌琰说:“找到了。” “他们在白崖!”w,请牢记:,,, 第72章 前奏 第七十五章前奏 白崖,又名多佛白崖。 白崖位于英国英吉利海峡比奇角,是一片长达五公里的白色悬崖。 这片悬崖的最高点在海滩之顶,地势很高、较为凶险,确实符合蒲斯沅之前提出的对于o的核心巢穴会是“难攻易守”的设想。 而歌琰知道这片白崖的原因,并不是因为其迷人又危险的风景,而是因为这片白崖又有死亡之崖之称。 许多人都说,这片景观美得让人想自杀,而与都市传说相符合的是,当真有不少人在那里选择跳崖自杀——仿佛那白崖冥冥之中真的有什么魔力在吸引那些人相继离开人世似的。 所以,在听到o他们的落脚地在白崖的时候,不知道为什么,她的心里一瞬间就产生了一种不太舒服的感觉。 只是,她目前并没有多余的心思去揣测这抹不舒服,因为能够成功找到o的根据地,对于他们所有人来说,都是一大突破。 因此,整个技术小组以及shadow专案组都高兴地欢呼了起来,这么长时间以来,他们一直都处于很被动的局面——被动地看到o在世界各地点燃腥风血雨,被动地看到他在黑帽大会上造成巨大的伤亡,被动地因为他进入了八度空间从而饱尝八大密室的折磨,被动地被他牵引到了亡灵的根据地、踏入了他所设定好的陷阱。 他们所有一切前进的步伐,几乎都是因为o在引着他们这样走。 他们一直都被他牵着鼻子,只能在他抛出诱饵的那一刻去试图反击,而不是占领上风主动去打他一个措手不及。 除了蒲斯沅自己观察发现并发起行动去追查的人口拐卖巢穴之外,其他所有的事件,他们几乎都是那个“被告知”的人。 而今天,他们第一次成为了主动掌握情报的人。 这对于能否最终成功缉捕o,为所有人都打上了一剂强心剂。 此刻,言锡他们都汇聚到了歌琰所在的这间房间里,连老l都很高兴,他一直都在言锡他们身边听着歌琰和莱尼对话的全过程,他这时伸出手拍了拍歌琰的肩膀,对她说:“做得很不错。” 如果不是歌琰巧妙地捕捉到了莱尼的心理,在电话中打出了先进后退的策略,或许蒲斯沅他们根本就来不及在莱尼挂电话之前追踪到莱尼的手机定位。 况且,歌琰不仅拿到了o核心巢穴的坐标,同时还成功策反了莱尼。 也就是说,在他们缉捕o的时候,他们还拥有了一名内应! “怎么说呢?” 孟方言这家伙眯起了那双漂亮勾人的眼睛,在旁边摸着下巴,煞有其事地说,“小蒲可能为shadow做的最大的一个贡献就是找了他女朋友加入我们。” 蒲斯沅这时冷冰冰地扫了孟方言一眼:“我最大的贡献难道不是接替你成为了shadow的顶梁柱么?” 孟方言的俊脸瞬间绿了:“???” 眼看“风骚退休神婆”孟方言吃了个瘪,大家都忍不住笑了起来。 歌琰这时看了眼手机,对他们说:“按照刚刚我和莱尼通话的结果,莱尼接下来一定会给我提出一个如何突破进白崖的具体方案。但是我并没有百分之百地信任他,因为我不能用我以前认识的那个莱尼去衡量现在这个已经投效了o的莱尼。” “因为就算他现在表面投诚,我们也无法完全肯定他是不是真的被我策反了。万一他是在o的默许之下接了我的电话,故意暴露坐标引诱我们进去然后围剿我们,那绝对是得不偿失的。” “所以我思考过后,觉得最安全、利益最大化、伤亡可能性最小的方案,就是我一个人先进去和莱尼对接。” 她说到这里的时候,蒲斯沅的眼睛微微眯了眯,只是她并没有注意到。 “那样的话,在我见到莱尼的那一刻,我就会知道他究竟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也能知道他究竟是不是真心想帮助我们围剿o了。而无论接下去我会在巢穴里遇到什么情况,我一定会先将这条信息传递给你们。” “因此,我希望蒲斯沅能够在巢穴外作为我的对接人。” 歌琰这么说着,目光不自觉地就软化下来,看向了一旁的蒲斯沅,“他作为巢穴外的总指挥,也能根据我传递出来的信息进行下一步具体行动的判断和决策。” 童佳听完她的话后,这时肃容道:“火姐,让我陪你进去和莱尼对接,你一个人去实在是太危险了。” “我和徐晟也一起。” 言锡抱着手臂,紧跟着补充说,“小蒲必须在巢穴外做总指挥,他是我们的大脑。可是我们几个可以陪你一起去,那样就算莱尼反水,我们三个和你一起,也能拼尽全力从巢穴里突围出来。” 徐晟:“三个臭皮匠,顶个诸葛亮。” 连歌芊芊也皱着眉头,用力地朝歌琰摇了摇头——她也不希望歌琰一个人以身犯险。 老l暂时没吭声,只是将目光投向了一旁的蒲斯沅。 如果要阻止歌琰的决定,那在这里也就只有蒲斯沅才能做到这一点了。 可是谁知,在所有人都有意无意地将目光递过去的时候,蒲斯沅却并没有要阻止歌琰这个决定的意思。 他只是转向了言锡他们三个,平静地道:“你们三个不用先进去,留在巢穴外等讯号支援就好。” 言锡他们都傻眼了——大家都以为蒲斯沅会是最斩钉截铁地去反对歌琰一个人入巢的人,毕竟他才是这个世界上最疼惜最保护歌琰的人。 可谁知道,他非但没有阻止歌琰,还要让他们不要跟着歌琰一起去。 他究竟在想什么?他是真的忍心就这么看着自己的爱人独自以身犯险吗!? 在所有人都神色各异的场面下,孟方言却是除了蒲斯沅以外表情最为淡定的那一个。 他这时拍了拍手,懒洋洋地招呼老l和言锡他们都离开房间:“我们都先出去,让他们两个商量一下和莱尼联合的计划。” 言锡他们几个在离开房间的时候,还一步三回头地去看表情如常般淡然的蒲斯沅。 等孟方言关上了那间房间的门,言锡终于忍不住抓住了孟方言的手臂,连连追问道:“小蒲踏马到底在想什么啊?这可是他老婆啊!就他平时那个小心宝贝呵护歌琰到极点的样子,他怎么能同意让她一个人先进去啊!?” 孟方言抱着手臂,似笑非笑地回视着言锡:“你怎么知道他同意了?” 此话一出,大家都愣住了,童佳惊讶地说:“可是他都没反对火姐的决定,还让我们都别跟着一起进去,这不是同意还能是什么?” 孟方言叹了口气:“你们都跟了他那么多年了,还不了解他么?” “蒲斯沅 的骚都在里面。” 他不徐不缓地说:“就歌琰那个脾气,如果明着不同意她去,她能找出整整两百个理由来反驳你,所以他不可能明着阻止,只能暗着来,玩儿阴的。” 言锡他们几个面面相觑了一会儿,还是一副搞不明白的样子。 孟方言这时轻轻地按了下言锡的肩膀:“想不通就别想了,等会静静看着就知道了。” 徐晟忍不住问:“方言哥,你是怎么一眼就能看出来老大的算盘的?” 孟方言朝他们摆了摆手,转身离开:“因为我也有深爱的人,我也什么样的事情都为我的爱人做过,所以我太明白小蒲会怎么做了。” - 歌琰和蒲斯沅一起和莱尼进行了讯息沟通后,敲定了针对o的围剿计划。 明天清晨五点,歌琰会通过白崖的一个暗门进入到o的核心巢穴里,而莱尼则会从里面接应她,并将她直接带到o的卧室附近。 接下来,莱尼会以调虎离山之计将那几名24小时守卫着o的亲卫调开,并在那三十秒的时间差里,让歌琰进入到o的卧室中擒贼先擒王。 一旦歌琰成功进入到o的卧室并给蒲斯沅发出讯号,那么在外面的蒲斯沅就会同时带着言锡他们一起朝巢穴发起进攻,他们会将所有血蝎子的人引到巢穴门口,从而给予歌琰充分的时间制服o。 机会只有一次。 任何一个环节出错,她都活不过当下。所以这个计划只许成功,不能失败。 盘定了计划后,他们俩便一起从会议室离开,准备收拾东西出发前往白崖。 当整理完东西要离开卧室的时候,蒲斯沅忽然从后面轻轻地勾住了歌琰的手。 歌琰回过头看向他,调侃他道:“怎么,现在知道担心我了?” 从刚刚在会议室里她提出要先行进入巢穴后,他就一直没有提出过反对意见,她知道他心里一定很担心她,只是不习惯于在那么多人的面前表现出来而已。 毕竟这个人可是她的“召唤兽”,他疼她的程度,可能要比她自己疼她自己都更深。 蒲斯沅这时轻轻地勾了下嘴角:“一直在担心,从未停止过。” “你就放一百个心。”她笑着摇了摇他的手,“你爱人从来都不是徒有虚名,我遇到过险象环生的局面没有几千次也有几百次了,我每一次都能成功突破的。” “再说了,我现在有了你,就更不一样了,我可是有幸运之神加注的幸运儿噢!”她故意逗他。 他静静地注视着她,抿着唇笑:“嗯,我非常相信你的能力和运气。” “对了。” 他在开门前,忽然轻描淡写地将一个小小的锦囊一样的东西递给了她,“这个收着,一定要等我们抓到o之后,你再把它打开。” 歌琰接过了那个小锦囊,仔细地端详了一会儿,发现小锦囊里似乎装着什么东西,她只要一拉开抽绳就能看到,只是他说了现在还不能打开。 她看完锦囊,这时抬起脸,笑吟吟地打量着他说:“天哪,蒲斯沅,你怎么变成这样了!你一个钢铁直男怎么都会搞这种护身符一样的东西了!” 蒲斯沅但笑不语,只是轻轻地低下头,吻了吻她的嘴角。 这个吻,带着千言万语,又温柔到了骨子里。 “歌琰。” 他将她握着锦囊的手紧紧地包裹在了自己的手心里,“我会一直陪伴着你,无论潮起潮落,四季更替。” 歌琰看着他的神色,总觉得他和平时说情话的模样差不多,但又总觉得今天的他好像有哪里不太一样。 只是,当她想要开口问他一句什么的时候,他已经牵着她的手,大步出了房间。w,请牢记:,,, 第73章 守望 第七十六章守望 等他们来到集合的地点,言锡他们的准备工作也都已经全部做完了,所有人整装待发,各自带着武器和各式装备上了不同的车。 长长的一列车队即将前往白崖,l坐镇在最后一辆车,歌琰和蒲斯沅则在第一辆里。 等歌琰上了副驾驶座后,发现孟方言和言锡在后座上,便转回头去和他们说话。 孟方言轻松地朝她打了个招呼:“小蒲呢?” 歌琰回:“去拿喝的了。” 蒲斯沅刚刚走到一半的时候让她先过来,说是他自己要去给她拿点她爱喝的果汁让她在路上喝。 言锡这时诧异地挑了挑眉:“每辆车的后备箱里都有喝……” 谁知他话都还没说完,就被孟方言直接捂住了嘴。 言锡“呜呜呜”地挣扎了两下发现根本挣脱不开动真格的战神,只能委屈巴巴地盯着孟方言。 孟方言压根没理这傻缺,这时笑吟吟地对歌琰说:“每辆车的后备箱里都有合身的制服可以随时更换,如果你和小蒲想在路上做点爱做的事情,我和言傻帽直接下车就好了。” 歌琰:“……?” 歌琰被这人骚得头皮发麻,翻了个白眼,根本没想接他的骚话,直接将脑袋转了回去。 没过多久,蒲斯沅就回来了,他将一罐打开了的果汁插上吸管递给歌琰,然后将车门关上了。 歌琰笑着接过果汁,二话不说便就着吸管开开心心地喝了起来:“嗯,这个果汁真是一如既往地好喝。” 她来shadow之后在shadow的食堂里寻觅到的最爱就是这个果汁,她虽然从来没在蒲斯沅面前提起过,但是以他那心细如发的性子,果然是早就已经发现了。 蒲斯沅看着她的侧脸,目光动了动,然后轻轻地抬手揉了下她的发:“慢慢喝。” 后座的孟方言这才放下了捂住言锡的手,朝言锡使了个眼色。 言锡就算是再傻,到了这个时候也已经猜到了这辆车里正在发生的事情,于是他把整个人都缩在了座位上,忧心忡忡地盯着歌琰手里的那罐果汁。 很快,所有shadow的车都在蒲斯沅的统一指挥下按照不同的行经路线往白崖疾驰而去,而且这一次,shadow还联合了其他帮手——军情六处和cia的特工。 原本shadow都会独自去处理这样的事件,也不需要和其他安全局联合行动,但鉴于这次情况实在是有些特殊——o是继ghost之后在世界范围内造成影响最恶劣、刑事犯罪最重最多的罪犯,现在好不容易已经将他的所有羽翼都粉碎了,他们必须乘胜追击。因为只要他一天不落网,对于全世界人民来说都是一个噩梦般的定时炸|弹。 也因此,全球范围内的安全局都表达了想要共同参与缉捕o的强烈意愿,l和各大安全局局长商量后,最终决定选出几个实力最强悍的安全局协助他们一起。 此时此刻,浩浩荡荡的车队从四面八方往白崖汇聚而去,歌琰看着车窗外暮色中尘土喧嚣的情景,忍不住在心中暗自感叹这一趟行动必然会被再次载入史册。 想到这,她不禁侧过头看向了身旁正在安静地开着车的蒲斯沅。 她唯一的希望就是,这一次远征,他们能够一起终结所有的罪恶,并且都能够平平安安地归来。 因为她还有很多很多话,想要好好地、亲口告诉他。 “你再这么看着我。” 就在这时,蒲斯沅忽然低声开了口,“我就不管后面那两个电灯泡了。” 虽然他说话的声音很轻,但是在没有人说话的车厢里,还是能够让每个人都能听得很清楚。 于是,后座上的孟方言二话不说,直接闭上了眼睛,顺便还用手把言锡的头按到了旁边。 言锡瞬间吱哇乱叫:“草!孟方言!你松手,老子的脖子都快被你拧断了啊啊啊!” 就在这样的背景音里,蒲斯沅当真就这么踩下了刹车。 因为他是第一辆车,所以后面所有的车都因为他陡然停下而紧跟着停了下来。于是长长的公路上,瞬间“唰”地一下蜿蜒停下了一长排车。 童佳和徐晟就在他们后面的那辆车,童佳这时没忍住,立刻在通讯器里追问道:“老大,怎么了?你怎么突然停车了?是车子哪里出问题了吗?还是有了o的新消息?” 蒲斯沅听着耳麦里童佳的问话,却并没有去理会回应。 后座的孟方言这时一边闭着眼睛,一边打开了通讯器,对童佳说:“你们老大的爱情小电影正在上映,让所有人都等着。” 童佳秒懂,二话不说就把通讯器给关了。 而蒲斯沅就这么任由后面几十辆车的人一脸懵逼着,直接一手轻轻地捏过歌琰的下巴,而后微微支起身,就这么凑过去吻住了她的嘴角。 草。 歌琰在被他亲吻的时候,忍不住在心里感叹——蒲斯沅,真不愧是你,shadow第一死(骚)神! 这个男人,就为了对自己的爱人耍流氓,竟然敢扔着包括shadow局长在内的几百号人在那儿被迫急停。 这种事,她就问问,这个世界上除了他以外,还有谁踏马能干得出来!? 等他和歌琰舒舒坦坦地接完了吻之后,蒲斯沅才调整好了自己的座位,重新发动了车。 孟方言睁开了眼睛、同时放下了捂在言锡眼睛上的手,然后他打量了一下在副驾驶座上埋头喝果汁的歌琰,“啧”了一声:“我都好久没看到那么红的苹果了。” 歌琰在副驾驶座上翻了个白眼,刚想怼回去,忽然感到了一阵没由来的困倦。 困意从她的脑袋开始,一路往她的四肢百骸蔓延……也不知道是怎么的,虽然她昨天晚上因为要准备缉捕o几乎没怎么睡,可是平时她的工作强度一直都是这么大的,有时候为了执行任务,她甚至会两三天都不合眼,但也从来没有过一刻感到那么困倦的。 她这时揉了揉眼睛,打了个哈欠,小懒猫似的转过脸对蒲斯沅撒娇说:“我有点困,稍微打个盹,你等会记得叫醒我。” “好。”蒲斯沅低低地应了一声,目光轻柔地落在她的脸颊上,“睡,乖。” 那声“乖”,几乎温柔到了骨子里,歌琰在困意汹涌席卷而来的时候,甚至都有点儿舍不得、强撑着眼皮最后再看了蒲斯沅一眼,才歪过头彻底睡了过去。 她做了一个梦。 梦里她来到了一片悬崖边。 悬崖下是无边的海域,浪花滚滚,一波又一波地砸在了悬崖的陡峭壁石上。 而在悬崖的 尽头处,站着一个人,那个人正在看着她。 因为她离悬崖的尽头有些远,所以她一时有些看不清那个人的脸,可是不知道为什么,她总对那个人有一种熟悉到刻骨铭心的感觉。 只要看着那个人,她就会觉得自己的心尖柔软到发胀发疼。 为了看清对方的脸,她便努力地朝悬崖的尽头跑了过去,可是,就在她快要看清那个人的脸庞时,那个人竟然在她的注视下,往后一仰,朝悬崖下直直地坠去。 “不!” 她一声惊呼,陡然从梦中睁开了眼睛。 歌琰大口大口地喘息了几声,她浑身大汗淋漓,还发现车窗外的天色已经从刚刚的黑夜变成了清晨——此刻在她面前的,竟然是货真价实的白崖! 她心一颤,立刻转头去看身边……蒲斯沅不在,孟方言他们也不见了。 歌琰紧绷着脸,一把拉开车门就跳下了车。 她看到在她这辆车旁边,此刻静静地停着几十辆shadow的车,而似乎有隐隐约约的人声正从车队的尽头传了过来,因为距离太远,她有点儿看不太清那边的人。 她心里不好的预感已经达到了便直接朝人声的方向疾跑而去。 歌琰从来没有感觉到自己的心脏跳得那么快过。 她实在是太不安了。 这种不安,让她刚刚有一瞬间大脑几乎变成了一片空白。 很快,她就在车队的尽头看到了乌压压的人群,所有人此刻都保持着随时会发起进攻的一触即发的紧绷状态,而为首的则是孟方言和言锡。 当他们两个看到她朝这里狂奔过来,脸色都变了一变。 歌琰跑到他们的面前,二话不说直接冷着脸看向了言锡:“他人呢?” 言锡咬了咬唇,面色苍白地沉默着。 “言锡,我问你话,蒲斯沅人呢?”她紧紧地盯着言锡,“怎么,没想到我会醒得那么早,是吗?” 眼见言锡依旧不发一言,她直接抬起手,重重地拍了一下旁边一辆车的车前盖,车前盖随即发出了“嘭”的一声巨响。 于是,这一整片地方,都没有人再说话了。 童佳和徐晟他们站在靠后面一些,他们两个的脸色也都是苍白的……歌琰的目光在所有人的脸上扫了一圈,最后落在了孟方言的身上。 她看着他,一字一句地问他:“孟方言,你告诉我,他现在人在哪里?” 孟方言这时轻轻地阖了一下眼眸,从唇间低低叹息了一声,然后他向前了一步。 在孟方言身边的言锡此刻终于像是被重新启动了一样,从后面拽了一下孟方言的衣袖。 孟方言头也没回:“你们觉得你们有谁能骗得了她么?” 然后,他平静地对歌琰说:“小蒲进去了。” 那五个字,就像一把惊雷。 歌琰站在原地,被这句话从头到脚劈了个遍。 有一瞬间,她感觉自己的身体都在发抖,她甚至有些控制不了自己身体的摇摇欲坠。 ……原来是那罐果汁。 就在她毫无防备的时候,蒲斯沅将那罐提前掺了致人嗜睡药剂的果汁递给了她,并眼看着她喝了进去。她本以为是自己精神太紧绷、休息太少导致的困倦,现在想来,果然是反常必有妖。 他精准地算计好了药剂的分量与药效,并让药剂的作用一直持续到他们到白崖,持续到他成功代替她进入了o的核心巢穴。 这就是为什么,他在她提出要独自先行进入巢穴的时候,没有任何反对之词。 这就是为什么,他还阻止了言锡他们陪她一起进去。 这就是为什么,他在他们出发前,特地给了她一个锦囊,并对她说了那句现在想来颇有些意味深长的话。 因为他从最最开始,在所有人都没想过的时候,就已经想好要代替她进去了。 面对如此凶险、生死未卜的敌人巢穴,他选择了一个人前去。 他想把所有的危险和责任都扛在他自己一个人的身上,把平安和守望留给她和其他所有人。 蒲斯沅,你怎么能那么自私呢? 你有没有想过,我在这里守望你会是什么样的心情? 歌琰站在原地,眼尾在寒风中红得吓人。 言锡这时也忍不住了,他走过来,红着眼睛将手上的通讯设备递给了他:“小蒲说,如果你醒了,就让你坐镇在这里做总指挥,他说你一定可以做好接应工作,也可以调度好cia和军情六处的人。” 歌琰这时目光轻轻一垂,落到了言锡手里的那个通讯器上。 过了半晌,她重重地将那个通讯器推了回去。 “孟方言和l都能做总指挥。”她面无表情地对他们说,“他们都能做得很好,比我更好。” 言锡张了张嘴:“歌琰……” “蒲斯沅进去多久了?”她将身后的枪支拔了出来,冷声问道。 童佳他们原本还想要阻止她,孟方言却直接冲着他们抬了下手:“半个小时。” 她没再说什么,在所有人的注视下,转身大步朝白崖走去。 我绝对不会让你一个人面对危险。 我也绝对不会在后方做那个守望者。 我一定会和你并肩直到生命的最后一刻。w,请牢记:,,, 第73章 守望 第七十六章守望 等他们来到集合的地点,言锡他们的准备工作也都已经全部做完了,所有人整装待发,各自带着武器和各式装备上了不同的车。 长长的一列车队即将前往白崖,l坐镇在最后一辆车,歌琰和蒲斯沅则在第一辆里。 等歌琰上了副驾驶座后,发现孟方言和言锡在后座上,便转回头去和他们说话。 孟方言轻松地朝她打了个招呼:“小蒲呢?” 歌琰回:“去拿喝的了。” 蒲斯沅刚刚走到一半的时候让她先过来,说是他自己要去给她拿点她爱喝的果汁让她在路上喝。 言锡这时诧异地挑了挑眉:“每辆车的后备箱里都有喝……” 谁知他话都还没说完,就被孟方言直接捂住了嘴。 言锡“呜呜呜”地挣扎了两下发现根本挣脱不开动真格的战神,只能委屈巴巴地盯着孟方言。 孟方言压根没理这傻缺,这时笑吟吟地对歌琰说:“每辆车的后备箱里都有合身的制服可以随时更换,如果你和小蒲想在路上做点爱做的事情,我和言傻帽直接下车就好了。” 歌琰:“……?” 歌琰被这人骚得头皮发麻,翻了个白眼,根本没想接他的骚话,直接将脑袋转了回去。 没过多久,蒲斯沅就回来了,他将一罐打开了的果汁插上吸管递给歌琰,然后将车门关上了。 歌琰笑着接过果汁,二话不说便就着吸管开开心心地喝了起来:“嗯,这个果汁真是一如既往地好喝。” 她来shadow之后在shadow的食堂里寻觅到的最爱就是这个果汁,她虽然从来没在蒲斯沅面前提起过,但是以他那心细如发的性子,果然是早就已经发现了。 蒲斯沅看着她的侧脸,目光动了动,然后轻轻地抬手揉了下她的发:“慢慢喝。” 后座的孟方言这才放下了捂住言锡的手,朝言锡使了个眼色。 言锡就算是再傻,到了这个时候也已经猜到了这辆车里正在发生的事情,于是他把整个人都缩在了座位上,忧心忡忡地盯着歌琰手里的那罐果汁。 很快,所有shadow的车都在蒲斯沅的统一指挥下按照不同的行经路线往白崖疾驰而去,而且这一次,shadow还联合了其他帮手——军情六处和cia的特工。 原本shadow都会独自去处理这样的事件,也不需要和其他安全局联合行动,但鉴于这次情况实在是有些特殊——o是继ghost之后在世界范围内造成影响最恶劣、刑事犯罪最重最多的罪犯,现在好不容易已经将他的所有羽翼都粉碎了,他们必须乘胜追击。因为只要他一天不落网,对于全世界人民来说都是一个噩梦般的定时炸|弹。 也因此,全球范围内的安全局都表达了想要共同参与缉捕o的强烈意愿,l和各大安全局局长商量后,最终决定选出几个实力最强悍的安全局协助他们一起。 此时此刻,浩浩荡荡的车队从四面八方往白崖汇聚而去,歌琰看着车窗外暮色中尘土喧嚣的情景,忍不住在心中暗自感叹这一趟行动必然会被再次载入史册。 想到这,她不禁侧过头看向了身旁正在安静地开着车的蒲斯沅。 她唯一的希望就是,这一次远征,他们能够一起终结所有的罪恶,并且都能够平平安安地归来。 因为她还有很多很多话,想要好好地、亲口告诉他。 “你再这么看着我。” 就在这时,蒲斯沅忽然低声开了口,“我就不管后面那两个电灯泡了。” 虽然他说话的声音很轻,但是在没有人说话的车厢里,还是能够让每个人都能听得很清楚。 于是,后座上的孟方言二话不说,直接闭上了眼睛,顺便还用手把言锡的头按到了旁边。 言锡瞬间吱哇乱叫:“草!孟方言!你松手,老子的脖子都快被你拧断了啊啊啊!” 就在这样的背景音里,蒲斯沅当真就这么踩下了刹车。 因为他是第一辆车,所以后面所有的车都因为他陡然停下而紧跟着停了下来。于是长长的公路上,瞬间“唰”地一下蜿蜒停下了一长排车。 童佳和徐晟就在他们后面的那辆车,童佳这时没忍住,立刻在通讯器里追问道:“老大,怎么了?你怎么突然停车了?是车子哪里出问题了吗?还是有了o的新消息?” 蒲斯沅听着耳麦里童佳的问话,却并没有去理会回应。 后座的孟方言这时一边闭着眼睛,一边打开了通讯器,对童佳说:“你们老大的爱情小电影正在上映,让所有人都等着。” 童佳秒懂,二话不说就把通讯器给关了。 而蒲斯沅就这么任由后面几十辆车的人一脸懵逼着,直接一手轻轻地捏过歌琰的下巴,而后微微支起身,就这么凑过去吻住了她的嘴角。 草。 歌琰在被他亲吻的时候,忍不住在心里感叹——蒲斯沅,真不愧是你,shadow第一死(骚)神! 这个男人,就为了对自己的爱人耍流氓,竟然敢扔着包括shadow局长在内的几百号人在那儿被迫急停。 这种事,她就问问,这个世界上除了他以外,还有谁踏马能干得出来!? 等他和歌琰舒舒坦坦地接完了吻之后,蒲斯沅才调整好了自己的座位,重新发动了车。 孟方言睁开了眼睛、同时放下了捂在言锡眼睛上的手,然后他打量了一下在副驾驶座上埋头喝果汁的歌琰,“啧”了一声:“我都好久没看到那么红的苹果了。” 歌琰在副驾驶座上翻了个白眼,刚想怼回去,忽然感到了一阵没由来的困倦。 困意从她的脑袋开始,一路往她的四肢百骸蔓延……也不知道是怎么的,虽然她昨天晚上因为要准备缉捕o几乎没怎么睡,可是平时她的工作强度一直都是这么大的,有时候为了执行任务,她甚至会两三天都不合眼,但也从来没有过一刻感到那么困倦的。 她这时揉了揉眼睛,打了个哈欠,小懒猫似的转过脸对蒲斯沅撒娇说:“我有点困,稍微打个盹,你等会记得叫醒我。” “好。”蒲斯沅低低地应了一声,目光轻柔地落在她的脸颊上,“睡,乖。” 那声“乖”,几乎温柔到了骨子里,歌琰在困意汹涌席卷而来的时候,甚至都有点儿舍不得、强撑着眼皮最后再看了蒲斯沅一眼,才歪过头彻底睡了过去。 她做了一个梦。 梦里她来到了一片悬崖边。 悬崖下是无边的海域,浪花滚滚,一波又一波地砸在了悬崖的陡峭壁石上。 而在悬崖的 尽头处,站着一个人,那个人正在看着她。 因为她离悬崖的尽头有些远,所以她一时有些看不清那个人的脸,可是不知道为什么,她总对那个人有一种熟悉到刻骨铭心的感觉。 只要看着那个人,她就会觉得自己的心尖柔软到发胀发疼。 为了看清对方的脸,她便努力地朝悬崖的尽头跑了过去,可是,就在她快要看清那个人的脸庞时,那个人竟然在她的注视下,往后一仰,朝悬崖下直直地坠去。 “不!” 她一声惊呼,陡然从梦中睁开了眼睛。 歌琰大口大口地喘息了几声,她浑身大汗淋漓,还发现车窗外的天色已经从刚刚的黑夜变成了清晨——此刻在她面前的,竟然是货真价实的白崖! 她心一颤,立刻转头去看身边……蒲斯沅不在,孟方言他们也不见了。 歌琰紧绷着脸,一把拉开车门就跳下了车。 她看到在她这辆车旁边,此刻静静地停着几十辆shadow的车,而似乎有隐隐约约的人声正从车队的尽头传了过来,因为距离太远,她有点儿看不太清那边的人。 她心里不好的预感已经达到了便直接朝人声的方向疾跑而去。 歌琰从来没有感觉到自己的心脏跳得那么快过。 她实在是太不安了。 这种不安,让她刚刚有一瞬间大脑几乎变成了一片空白。 很快,她就在车队的尽头看到了乌压压的人群,所有人此刻都保持着随时会发起进攻的一触即发的紧绷状态,而为首的则是孟方言和言锡。 当他们两个看到她朝这里狂奔过来,脸色都变了一变。 歌琰跑到他们的面前,二话不说直接冷着脸看向了言锡:“他人呢?” 言锡咬了咬唇,面色苍白地沉默着。 “言锡,我问你话,蒲斯沅人呢?”她紧紧地盯着言锡,“怎么,没想到我会醒得那么早,是吗?” 眼见言锡依旧不发一言,她直接抬起手,重重地拍了一下旁边一辆车的车前盖,车前盖随即发出了“嘭”的一声巨响。 于是,这一整片地方,都没有人再说话了。 童佳和徐晟他们站在靠后面一些,他们两个的脸色也都是苍白的……歌琰的目光在所有人的脸上扫了一圈,最后落在了孟方言的身上。 她看着他,一字一句地问他:“孟方言,你告诉我,他现在人在哪里?” 孟方言这时轻轻地阖了一下眼眸,从唇间低低叹息了一声,然后他向前了一步。 在孟方言身边的言锡此刻终于像是被重新启动了一样,从后面拽了一下孟方言的衣袖。 孟方言头也没回:“你们觉得你们有谁能骗得了她么?” 然后,他平静地对歌琰说:“小蒲进去了。” 那五个字,就像一把惊雷。 歌琰站在原地,被这句话从头到脚劈了个遍。 有一瞬间,她感觉自己的身体都在发抖,她甚至有些控制不了自己身体的摇摇欲坠。 ……原来是那罐果汁。 就在她毫无防备的时候,蒲斯沅将那罐提前掺了致人嗜睡药剂的果汁递给了她,并眼看着她喝了进去。她本以为是自己精神太紧绷、休息太少导致的困倦,现在想来,果然是反常必有妖。 他精准地算计好了药剂的分量与药效,并让药剂的作用一直持续到他们到白崖,持续到他成功代替她进入了o的核心巢穴。 这就是为什么,他在她提出要独自先行进入巢穴的时候,没有任何反对之词。 这就是为什么,他还阻止了言锡他们陪她一起进去。 这就是为什么,他在他们出发前,特地给了她一个锦囊,并对她说了那句现在想来颇有些意味深长的话。 因为他从最最开始,在所有人都没想过的时候,就已经想好要代替她进去了。 面对如此凶险、生死未卜的敌人巢穴,他选择了一个人前去。 他想把所有的危险和责任都扛在他自己一个人的身上,把平安和守望留给她和其他所有人。 蒲斯沅,你怎么能那么自私呢? 你有没有想过,我在这里守望你会是什么样的心情? 歌琰站在原地,眼尾在寒风中红得吓人。 言锡这时也忍不住了,他走过来,红着眼睛将手上的通讯设备递给了他:“小蒲说,如果你醒了,就让你坐镇在这里做总指挥,他说你一定可以做好接应工作,也可以调度好cia和军情六处的人。” 歌琰这时目光轻轻一垂,落到了言锡手里的那个通讯器上。 过了半晌,她重重地将那个通讯器推了回去。 “孟方言和l都能做总指挥。”她面无表情地对他们说,“他们都能做得很好,比我更好。” 言锡张了张嘴:“歌琰……” “蒲斯沅进去多久了?”她将身后的枪支拔了出来,冷声问道。 童佳他们原本还想要阻止她,孟方言却直接冲着他们抬了下手:“半个小时。” 她没再说什么,在所有人的注视下,转身大步朝白崖走去。 我绝对不会让你一个人面对危险。 我也绝对不会在后方做那个守望者。 我一定会和你并肩直到生命的最后一刻。w,请牢记:,,, 第74章 生死 第七十七章生死 眼看着歌琰越走越远,童佳着急得不行,跺着脚急急对孟方言说:“从刚刚老大进去时发来一条讯息后,他就再也没有过回音了,现在歌琰又进去了,咱们在外面干等着不得等疯吗!?” 蒲斯沅和歌琰是他们这里除了孟方言以外最厉害的两位特工,他们俩都这样不按照计划和套路出牌二话不说全进了o的巢穴,要是他们俩都意外折在里面了,他们等会儿还要怎么打? 孟方言这时平静地说:“首先,我们这里的所有人,包括l,甚至天王老子都没法阻止歌琰进去找小蒲;其次,小蒲有什么能耐,你们不知道?” “最后。”他一字一句地说,“你们别忘记,歌琰这么多年误被通缉,她作为一个赏金杀手,一直在直面各色犯罪分子,她是比我们所有人都更了解犯罪分子的人。所以我相信她一定会在入巢后找到小蒲,并给我们打出进攻的讯号。” “在这种时候,我们给他们最大的帮助,就是等待。” 孟方言虽然平时轻佻随性,嘴里没有一句话能当正经话听,但是所有人都很明白,这位已经退役却依然威名赫赫的战神一旦认真起来是有多么地睿智强悍,他的传说直到现在还在世界范围内被津津乐道。 所以,他们都相信孟方言说的话,更相信蒲斯沅和歌琰的能耐。 另一边,歌琰在快要走到白崖巢穴的时候,摸出手机试探性地给莱尼发了条讯息。 “我现在快要到你们的巢穴了,你从哪个门来接应我?” 那边的莱尼意外地回得很快:“往西南方向直走五百米,有个小门,门把手上有个不起眼的小红点,我在那扇门后等你。” 歌琰收起了手机,迈过去的步伐更快了一些。 蒲斯沅已经入巢整整半个小时了。 按照他们的计划,如果莱尼遵守了他们之间的约定,即便去的人是蒲斯沅不是她,莱尼也会带着蒲斯沅避开所有在巢穴中巡逻的守卫直接上去到o的房间,并用计将o房间门口的守卫调开,让蒲斯沅趁机进入o的房间。 而在一进入o房间的同时,蒲斯沅应该就会立刻给在外面的孟方言他们发送讯号。 按照他们之间的推测,这整个过程持续的时间一定不会超过半个小时。 但是现在,蒲斯沅却迟迟没有发来消息。 不仅如此,还有一点让她感到很奇怪的是,为什么在这种时候,莱尼竟然还能有闲心回她的消息并过来接她? 这种种迹象,都无法让她放下心中哪怕一丝一毫对蒲斯沅深深的担心和紧张,她无意识地捏了捏自己的手,而后发现自己的手心完全是一片冰凉的。 很快,歌琰就来到了莱尼所说的那扇小门的门前。 那扇小门似乎没有上锁,只是虚虚地掩着。 她蹙了蹙眉头,这时一手轻轻地触到了自己后腰的那把枪上,另一只手则顺势推开了那扇小门。 小门后一片漆黑。 歌琰浑身的警戒已经到达了顶点,她反手就将枪从腰后拔了出来,握在手里上了膛。 她看了几秒门后的那片黑暗,放轻了步伐,一步一步走了进去。 等她刚走进门里,她就忽然看到旁边闪烁起了亮光。 她二话不说直接朝亮光的方向举起了枪。 “是我。” 下一秒,她看到一个人在黑暗中走到了她的近处。 那亮光是因为对方手里拿着的手机折射出的微弱光源,歌琰眯了眯眼,借着她刚刚没有关上的门外透进来的晨光,她才看清楚了对方的脸。 是莱尼。 莱尼走到了她的跟前,抬起手轻轻地推了一下她的枪,示意她可以将枪放下了:“歌琰,这么久没见,你却一上来就对着老朋友刀剑相向,这样做不太好?” 歌琰听完他的话后,并没有把手里的枪放下。 她面无表情地看着莱尼,冷声问:“他人呢?” “别告诉我你不知道我说的是谁。”她的枪口直直地对着莱尼的眉心。 莱尼静静地看着她,过了片刻,忽然低笑了一声:“他刚刚代替你进来的时候,我在他眼睛里看到的也是和你现在同样的神情。” 她一时没回应。 莱尼叹息了一声:“原来这就是爱情吗?会让所有人都认为无情无欲的男人甘愿赴死,也会让刚强铁血的女人变得柔软。” “歌琰,我本以为你会一辈子都那样在黑暗里度日,但是没有想到,你遇到了一个人可以将你重新拉回光明。”莱尼一半的脸隐藏在黑暗里,对她说,“我真的很羡慕你。” 歌琰看着他,有一瞬间,她似乎能感觉到莱尼流泻出了一丝真实的情绪,这股情绪像是悲凉、又像是他对自我的放弃。 只是,在她完全感觉到那股情绪前,莱尼已经转过了身:“跟着我走,我带你去找他。” 她没再说什么,只是暂时将枪放了下来。 莱尼很快就带着她离开了这片黑暗,进入到了一个全新的区域里。 这个巢穴的设计很像是一个海螺。 新的空间灯火通明,偌大的空间的正中央有一排长长的直通向上的阶梯。 莱尼带着她走到了那条长阶梯的最底下,然后开始慢慢往上走。 这里实在是太安静了。 整个空间安静到,似乎除了他们两个人以外,根本就没有第二个人存在。 这怎么可能呢? 这是o的核心巢穴,也是他最后的防线,哪怕他没有留很多人手在这里,但至少会有一些守卫时时刻刻在各个区域巡逻,以防被特工突破。 在转到第二个楼梯转角的时候,她终于从后面叫住了莱尼:“为什么这里一个人都没有?” 莱尼脚步未停,也没有开口说话。 歌琰心中不好的预感愈来愈强,但她现在在这里唯一的信息窗口就是莱尼,无论莱尼接下来要带她去的地方是哪里,她也只能跟随着莱尼。 她有九成的直觉,蒲斯沅可能根本没有按照原计划进入到o的房间里。 整个上楼梯的过程中,歌琰的神经都是高度紧绷的,这条长长的阶梯好似没有尽头似的,缠绕螺旋向上,仿佛可以直通天际。 终于,他们走到了楼梯的尽头。 那里有一扇门。 莱尼走到门前,轻轻地按下了门把手。 歌琰的眼前顿时出现了一个令她瞋目裂眦的场景。 偌大的房间里,空荡荡 ,几乎什么摆设和家具都没有……但她正对面的那堵白墙上,却悬挂着五个人。 是的,是五个活生生的人。 这个场景,和她当时在血蝎子人口拐卖少女巢穴里看到的,几乎如出一辙,瞬间唤醒了她深埋在脑海里、永远都不愿意再回想起来的噩梦长廊。 而在这里被悬挂着的五个人都是成年男性,他们赤|裸着上半身,身体上都是血淋淋的伤口和疤痕,而他们的手臂和当时那些少女们一样,都被捆绑起来,悬挂在了墙壁上的长钉上。 这些男人的脸上都套着布袋,因此她根本看不到他们的脸庞,只能看到那布袋上渗透着他们的血。 歌琰站在原地,她的手紧紧地握成了拳,几乎都将自己的拳头握出了咯咯作响的声音。 她这时转过头,眼神如冰剑般射向了莱尼。 莱尼没有说话,而下一秒,从这个房间里不知道哪个角落的一扇暗门后,忽然“呼啦”一下子涌出了一大群血蝎子的人。 其中几个,她以前曾经遇到过,都是各大安全局的前特工,也就是现在o的亲卫。 这些全副武装的前特工们此时在房间里站了一圈,所有人都将枪口直直地指向了她。 难怪她刚刚在下面就感觉到整个空间里连一个人都没有。 原来这些人早就已经在这间房间里守株待兔了。 她中套了。 莱尼反水了。 或者说,他根本就不是真心答应要履行和她的协议。 歌琰看着面前的场景,闭了下眼睛,冷声道:“莱尼,你这一手碟中谍可玩得真妙啊!” 莱尼耸了耸肩:“别那么说,正常操作罢了,只能说没想到你们这些身经百战的顶尖特工竟然还能那么天真地来相信我。” 说完这句话后,莱尼便朝她做了一个“请”的手势,似笑非笑地说:“你的爱人就在这间房间里,先把他找出来,你们俩再一起上路。” 在莱尼的这句话音落地的时候,歌琰的脑袋猛地“嗡”了一声。 莱尼说,蒲斯沅就在这间房间里。 可她肉眼所见的地方,那些血蝎子的人都不是蒲斯沅……那么在这间房间里,唯一她还看不到相貌的,就是挂在墙壁上的那五个男人了。 莱尼这时在她的身后阴恻恻地补了一句:“抓紧一点,你只有三分钟的时间。” 歌琰咬了咬牙。 然后,她在所有人的注视中,一步一步走到了那面挂着五个男人的墙壁前。 在距离墙壁还有两米左右的地方,她停下了步子,静静地望向了墙壁上的那五个人。 刚刚在看到这个房间里场景的那一瞬间,她其实有想要杀死这整个房间里所有人的冲动,可是,在她即将要被愤怒冲昏头脑前,她忽然想到了蒲斯沅以前曾对她说过的一句话。 他说,有时候,眼睛看到的,并不一定全是真的。 o是一个极其残忍又泯灭人性的罪犯,他的乐趣是以折磨他人、观赏他人的痛苦和悲伤为乐。 o也知道,在这个世界上,最能够激发和颠覆她所有情绪的人,就是蒲斯沅。 所以o一定会将蒲斯沅作为折磨她、引导她的诱饵,直到将她整个人拉进不可自控的情绪中,那样o就赢了。 歌琰的目光此刻落在那些男人裸|露在外的皮肤和身体形态上,她看得很认真。 她听见莱尼在她的身后说:“你难道不需要把他们头上的布袋摘下来再辨认么?” 歌琰没有说话。 三分钟的时间很快就过去了。 莱尼一步一步地走到了她的身边,然后他抱着手臂,饶有兴味地看着她:“怎么样?找到你爱人了么?” 歌琰冷静地从墙壁上收回了视线。 她看着莱尼,摇了摇头。 就在莱尼要开口说话的时候,她一字一句地补上了一句话。 她说:“因为他根本就不在这里。” o原本想利用这噩梦般的情景瓦解她的心智,将她击溃。o觉得,只要事关蒲斯沅的生死,一定会瞬间让她失去理智。 可是o忘了,她无比信任着她的爱人,她爱人曾经对她说过的话,一直都在她的脑海中影响着——不要被仇恨和愤怒蒙蔽双眼,因为那有可能是敌人所制造出来的幻觉。 她那么了解蒲斯沅,了解他整个人,甚至是他的身体。所以她在观察过那五个男人的身体后,发现其中没有一个人和蒲斯沅有相似之处。 而且,这五个男人还被套上了麻袋,这其实可以理解为根本不想让她看到那五个男人的真容。 这种欲盖弥彰的行为,不是恰恰说明了蒲斯沅根本不在其中? 刹那间,莱尼的脸色有些变幻莫测。 而歌琰在房间里所有人都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抬起了手里的枪,目不斜视地就将站在离她最近的那个血蝎子守卫给当场击毙了。 所有人都脸色大变,可是他们似乎又碍于谁下的命令,只敢举着枪瞄准着歌琰,谁都不敢真的开枪。 歌琰握着枪转回来看着莱尼,她用枪口抵着莱尼的眉心:“你知道的,这个房间里的所有人加起来,都不是我一个人的对手。” “在我把你爆头之前,我再问你一遍,蒲斯沅在哪儿?” 莱尼面色僵硬地动了动唇:“他……” 下一秒,那堵墙壁的正中央忽然出现了一条裂缝。 那条裂缝从中间开始,一点一点地往左右扩大,直到完完全全地拉开了一个巨大的门。 歌琰转过头,看到了一片悬崖。 那是白崖的最高点。 而下面,是无边的海域。 在她的正前方,此刻正站着两个人。 其中一个人是o。 他的脸上依旧戴着半个面具。 他的身体很消瘦,在被这剧烈的海风吹拂中,显得有些晃动。 而在o的身边,则站着她在这个世界上最熟悉、最挚爱的人。 是蒲斯沅。 他的双手被反绑在身后,衣服略有些凌乱,可他站得很直,尖锐挺拔,一如既往地对一切都无所畏惧。 而他望着她的眼睛里,却有一片最深沉的温柔和爱。w,请牢记:,,, 第74章 生死 第七十七章生死 眼看着歌琰越走越远,童佳着急得不行,跺着脚急急对孟方言说:“从刚刚老大进去时发来一条讯息后,他就再也没有过回音了,现在歌琰又进去了,咱们在外面干等着不得等疯吗!?” 蒲斯沅和歌琰是他们这里除了孟方言以外最厉害的两位特工,他们俩都这样不按照计划和套路出牌二话不说全进了o的巢穴,要是他们俩都意外折在里面了,他们等会儿还要怎么打? 孟方言这时平静地说:“首先,我们这里的所有人,包括l,甚至天王老子都没法阻止歌琰进去找小蒲;其次,小蒲有什么能耐,你们不知道?” “最后。”他一字一句地说,“你们别忘记,歌琰这么多年误被通缉,她作为一个赏金杀手,一直在直面各色犯罪分子,她是比我们所有人都更了解犯罪分子的人。所以我相信她一定会在入巢后找到小蒲,并给我们打出进攻的讯号。” “在这种时候,我们给他们最大的帮助,就是等待。” 孟方言虽然平时轻佻随性,嘴里没有一句话能当正经话听,但是所有人都很明白,这位已经退役却依然威名赫赫的战神一旦认真起来是有多么地睿智强悍,他的传说直到现在还在世界范围内被津津乐道。 所以,他们都相信孟方言说的话,更相信蒲斯沅和歌琰的能耐。 另一边,歌琰在快要走到白崖巢穴的时候,摸出手机试探性地给莱尼发了条讯息。 “我现在快要到你们的巢穴了,你从哪个门来接应我?” 那边的莱尼意外地回得很快:“往西南方向直走五百米,有个小门,门把手上有个不起眼的小红点,我在那扇门后等你。” 歌琰收起了手机,迈过去的步伐更快了一些。 蒲斯沅已经入巢整整半个小时了。 按照他们的计划,如果莱尼遵守了他们之间的约定,即便去的人是蒲斯沅不是她,莱尼也会带着蒲斯沅避开所有在巢穴中巡逻的守卫直接上去到o的房间,并用计将o房间门口的守卫调开,让蒲斯沅趁机进入o的房间。 而在一进入o房间的同时,蒲斯沅应该就会立刻给在外面的孟方言他们发送讯号。 按照他们之间的推测,这整个过程持续的时间一定不会超过半个小时。 但是现在,蒲斯沅却迟迟没有发来消息。 不仅如此,还有一点让她感到很奇怪的是,为什么在这种时候,莱尼竟然还能有闲心回她的消息并过来接她? 这种种迹象,都无法让她放下心中哪怕一丝一毫对蒲斯沅深深的担心和紧张,她无意识地捏了捏自己的手,而后发现自己的手心完全是一片冰凉的。 很快,歌琰就来到了莱尼所说的那扇小门的门前。 那扇小门似乎没有上锁,只是虚虚地掩着。 她蹙了蹙眉头,这时一手轻轻地触到了自己后腰的那把枪上,另一只手则顺势推开了那扇小门。 小门后一片漆黑。 歌琰浑身的警戒已经到达了顶点,她反手就将枪从腰后拔了出来,握在手里上了膛。 她看了几秒门后的那片黑暗,放轻了步伐,一步一步走了进去。 等她刚走进门里,她就忽然看到旁边闪烁起了亮光。 她二话不说直接朝亮光的方向举起了枪。 “是我。” 下一秒,她看到一个人在黑暗中走到了她的近处。 那亮光是因为对方手里拿着的手机折射出的微弱光源,歌琰眯了眯眼,借着她刚刚没有关上的门外透进来的晨光,她才看清楚了对方的脸。 是莱尼。 莱尼走到了她的跟前,抬起手轻轻地推了一下她的枪,示意她可以将枪放下了:“歌琰,这么久没见,你却一上来就对着老朋友刀剑相向,这样做不太好?” 歌琰听完他的话后,并没有把手里的枪放下。 她面无表情地看着莱尼,冷声问:“他人呢?” “别告诉我你不知道我说的是谁。”她的枪口直直地对着莱尼的眉心。 莱尼静静地看着她,过了片刻,忽然低笑了一声:“他刚刚代替你进来的时候,我在他眼睛里看到的也是和你现在同样的神情。” 她一时没回应。 莱尼叹息了一声:“原来这就是爱情吗?会让所有人都认为无情无欲的男人甘愿赴死,也会让刚强铁血的女人变得柔软。” “歌琰,我本以为你会一辈子都那样在黑暗里度日,但是没有想到,你遇到了一个人可以将你重新拉回光明。”莱尼一半的脸隐藏在黑暗里,对她说,“我真的很羡慕你。” 歌琰看着他,有一瞬间,她似乎能感觉到莱尼流泻出了一丝真实的情绪,这股情绪像是悲凉、又像是他对自我的放弃。 只是,在她完全感觉到那股情绪前,莱尼已经转过了身:“跟着我走,我带你去找他。” 她没再说什么,只是暂时将枪放了下来。 莱尼很快就带着她离开了这片黑暗,进入到了一个全新的区域里。 这个巢穴的设计很像是一个海螺。 新的空间灯火通明,偌大的空间的正中央有一排长长的直通向上的阶梯。 莱尼带着她走到了那条长阶梯的最底下,然后开始慢慢往上走。 这里实在是太安静了。 整个空间安静到,似乎除了他们两个人以外,根本就没有第二个人存在。 这怎么可能呢? 这是o的核心巢穴,也是他最后的防线,哪怕他没有留很多人手在这里,但至少会有一些守卫时时刻刻在各个区域巡逻,以防被特工突破。 在转到第二个楼梯转角的时候,她终于从后面叫住了莱尼:“为什么这里一个人都没有?” 莱尼脚步未停,也没有开口说话。 歌琰心中不好的预感愈来愈强,但她现在在这里唯一的信息窗口就是莱尼,无论莱尼接下来要带她去的地方是哪里,她也只能跟随着莱尼。 她有九成的直觉,蒲斯沅可能根本没有按照原计划进入到o的房间里。 整个上楼梯的过程中,歌琰的神经都是高度紧绷的,这条长长的阶梯好似没有尽头似的,缠绕螺旋向上,仿佛可以直通天际。 终于,他们走到了楼梯的尽头。 那里有一扇门。 莱尼走到门前,轻轻地按下了门把手。 歌琰的眼前顿时出现了一个令她瞋目裂眦的场景。 偌大的房间里,空荡荡 ,几乎什么摆设和家具都没有……但她正对面的那堵白墙上,却悬挂着五个人。 是的,是五个活生生的人。 这个场景,和她当时在血蝎子人口拐卖少女巢穴里看到的,几乎如出一辙,瞬间唤醒了她深埋在脑海里、永远都不愿意再回想起来的噩梦长廊。 而在这里被悬挂着的五个人都是成年男性,他们赤|裸着上半身,身体上都是血淋淋的伤口和疤痕,而他们的手臂和当时那些少女们一样,都被捆绑起来,悬挂在了墙壁上的长钉上。 这些男人的脸上都套着布袋,因此她根本看不到他们的脸庞,只能看到那布袋上渗透着他们的血。 歌琰站在原地,她的手紧紧地握成了拳,几乎都将自己的拳头握出了咯咯作响的声音。 她这时转过头,眼神如冰剑般射向了莱尼。 莱尼没有说话,而下一秒,从这个房间里不知道哪个角落的一扇暗门后,忽然“呼啦”一下子涌出了一大群血蝎子的人。 其中几个,她以前曾经遇到过,都是各大安全局的前特工,也就是现在o的亲卫。 这些全副武装的前特工们此时在房间里站了一圈,所有人都将枪口直直地指向了她。 难怪她刚刚在下面就感觉到整个空间里连一个人都没有。 原来这些人早就已经在这间房间里守株待兔了。 她中套了。 莱尼反水了。 或者说,他根本就不是真心答应要履行和她的协议。 歌琰看着面前的场景,闭了下眼睛,冷声道:“莱尼,你这一手碟中谍可玩得真妙啊!” 莱尼耸了耸肩:“别那么说,正常操作罢了,只能说没想到你们这些身经百战的顶尖特工竟然还能那么天真地来相信我。” 说完这句话后,莱尼便朝她做了一个“请”的手势,似笑非笑地说:“你的爱人就在这间房间里,先把他找出来,你们俩再一起上路。” 在莱尼的这句话音落地的时候,歌琰的脑袋猛地“嗡”了一声。 莱尼说,蒲斯沅就在这间房间里。 可她肉眼所见的地方,那些血蝎子的人都不是蒲斯沅……那么在这间房间里,唯一她还看不到相貌的,就是挂在墙壁上的那五个男人了。 莱尼这时在她的身后阴恻恻地补了一句:“抓紧一点,你只有三分钟的时间。” 歌琰咬了咬牙。 然后,她在所有人的注视中,一步一步走到了那面挂着五个男人的墙壁前。 在距离墙壁还有两米左右的地方,她停下了步子,静静地望向了墙壁上的那五个人。 刚刚在看到这个房间里场景的那一瞬间,她其实有想要杀死这整个房间里所有人的冲动,可是,在她即将要被愤怒冲昏头脑前,她忽然想到了蒲斯沅以前曾对她说过的一句话。 他说,有时候,眼睛看到的,并不一定全是真的。 o是一个极其残忍又泯灭人性的罪犯,他的乐趣是以折磨他人、观赏他人的痛苦和悲伤为乐。 o也知道,在这个世界上,最能够激发和颠覆她所有情绪的人,就是蒲斯沅。 所以o一定会将蒲斯沅作为折磨她、引导她的诱饵,直到将她整个人拉进不可自控的情绪中,那样o就赢了。 歌琰的目光此刻落在那些男人裸|露在外的皮肤和身体形态上,她看得很认真。 她听见莱尼在她的身后说:“你难道不需要把他们头上的布袋摘下来再辨认么?” 歌琰没有说话。 三分钟的时间很快就过去了。 莱尼一步一步地走到了她的身边,然后他抱着手臂,饶有兴味地看着她:“怎么样?找到你爱人了么?” 歌琰冷静地从墙壁上收回了视线。 她看着莱尼,摇了摇头。 就在莱尼要开口说话的时候,她一字一句地补上了一句话。 她说:“因为他根本就不在这里。” o原本想利用这噩梦般的情景瓦解她的心智,将她击溃。o觉得,只要事关蒲斯沅的生死,一定会瞬间让她失去理智。 可是o忘了,她无比信任着她的爱人,她爱人曾经对她说过的话,一直都在她的脑海中影响着——不要被仇恨和愤怒蒙蔽双眼,因为那有可能是敌人所制造出来的幻觉。 她那么了解蒲斯沅,了解他整个人,甚至是他的身体。所以她在观察过那五个男人的身体后,发现其中没有一个人和蒲斯沅有相似之处。 而且,这五个男人还被套上了麻袋,这其实可以理解为根本不想让她看到那五个男人的真容。 这种欲盖弥彰的行为,不是恰恰说明了蒲斯沅根本不在其中? 刹那间,莱尼的脸色有些变幻莫测。 而歌琰在房间里所有人都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抬起了手里的枪,目不斜视地就将站在离她最近的那个血蝎子守卫给当场击毙了。 所有人都脸色大变,可是他们似乎又碍于谁下的命令,只敢举着枪瞄准着歌琰,谁都不敢真的开枪。 歌琰握着枪转回来看着莱尼,她用枪口抵着莱尼的眉心:“你知道的,这个房间里的所有人加起来,都不是我一个人的对手。” “在我把你爆头之前,我再问你一遍,蒲斯沅在哪儿?” 莱尼面色僵硬地动了动唇:“他……” 下一秒,那堵墙壁的正中央忽然出现了一条裂缝。 那条裂缝从中间开始,一点一点地往左右扩大,直到完完全全地拉开了一个巨大的门。 歌琰转过头,看到了一片悬崖。 那是白崖的最高点。 而下面,是无边的海域。 在她的正前方,此刻正站着两个人。 其中一个人是o。 他的脸上依旧戴着半个面具。 他的身体很消瘦,在被这剧烈的海风吹拂中,显得有些晃动。 而在o的身边,则站着她在这个世界上最熟悉、最挚爱的人。 是蒲斯沅。 他的双手被反绑在身后,衣服略有些凌乱,可他站得很直,尖锐挺拔,一如既往地对一切都无所畏惧。 而他望着她的眼睛里,却有一片最深沉的温柔和爱。w,请牢记:,,, 第75章 尾声(上) 尾声(上) 歌琰在看到蒲斯沅的那一刻,眼眶一瞬间就红了。 剧烈的海风从四面八方汇聚而来,卷起了他墨黑色的发。 那些发丝飘散在他的额头……甚至也时不时地遮盖住了他的眼睫。 但是她依然能够感受到他注视着她的眼睛里囊括着的千言万语。 他的眼睛在说:我知道你一定会找到我。 即便敌人给你设下了足以迷惑你心智的陷阱,我依然知道,你一定会拨开云雾找到真相。 因为我在这里等你。 她静静地注视了蒲斯沅一会儿,然后迈开大步朝他和o那边走去。 在行走的同时,她将手伸到了自己的衣服口袋里,目不斜视地悄悄在和孟方言的对话框里输入了一行字,并立即发送了出去。 很快,她就站定在了蒲斯沅和o的面前。 o这时咧开嘴冲着她笑了起来:“火吻,真是百闻不如一见,我可真没有想到你能再次通过我为你准备的最后一个游戏呢!” 歌琰面无表情地看着他,一言不发。 这么说完,他又深深地打量了歌琰一眼:“嗯,你和你妹妹长得确实很相像。” “这让我又不禁想起我当年是怎么样阴差阳错在巴黎找到了你妹妹,并把她送进了ghost的残部,让她跟着亡灵学习的。你妹妹真的是个很单纯的小女孩,那时候我对她说,跟我走就能找到你的姐姐,她还真的相信了,就这么头也不回地被我送到了当时ghost在巴黎的一个地下场所。” “诶。”顿了顿,o装模作样地摸了摸自己的下巴,“让我想想,她究竟是怎么样变成哑巴的?好像当时是在那个地下场所,她只要不好好干活,就会被处罚,有时候是被扯头发,有时候是被拔指甲,还有的时候是被扯舌头……应该就是在被扯舌头的时候,意外丧失了说话功能的。” “太可怜了。” o虽然这么说着,脸上的笑容却越来越大,“她还那么年轻,就不能说话了,她以后的生活该有多么地不便呢?真的是太可惜了,你这个做姐姐的,看到自己的妹妹变成这样,心里一定特别痛苦?” 歌琰一动不动地站在原地,虽然她脸上的表情没有任何变化,但她垂在身体边的手已经紧紧地攥成了拳。 她知道,o就是想要激怒她,然后让她做出一些失去理智的事。 虽然,从情感上来说,她现在恨不得将o千刀万剐。 但即便是这样,其实也不足以消退她心中的恨意和愤怒。 因为o对于歌芊芊造成的伤害已经是实质性的,且已经永远在歌芊芊的身上留下了痕迹。 但是就像蒲斯沅说的,任何一个受过伤的人,需要的都不是被复仇蒙蔽双眼,而是获得重新开启未来的勇气。 她现在要做的,就是缉捕伤害歌芊芊的罪魁祸首,然后帮歌芊芊重铸勇气。 半晌,她抬了下眼眸,冲着o冷声道:“你说完了么?” o似乎有些意外她此刻的平静,他眯了眯眼,说:“看来你比我想象的要更顽强一些。” 歌琰望着o,忽然冷笑了一声:“其实我一直有一个疑问——osiris,你是不是喜欢我啊?” 此话一出,o脸上的表情有一瞬间的凝固。 而蒲斯沅立在海风中,几不可见地勾了下嘴角。 “不然的话,我实在是没有办法解释你的那些行为——比如弄巧成拙把我的妹妹送进敌人的巢穴、辛辛苦苦培养十年最后让她来刺杀我的爱人;比如威胁我的挚友南绍反水让我屠杀亡灵的基地;比如特意大费周章把我送进八度空间让我一把火烧了那儿;再比如现在特意挟持我的爱人来威胁我……说实话,伤害我对你来说根本没有任何收益点,我的遗产你也一分都继承不了。所以这只能被理解为是爱到深处自然黑,不然我实在是解释不通。” 说完后,歌琰耸了耸肩,“变态的爱,是么?我小说标题都能给你取好。” o十分罕见地沉默了一会儿,然后他有些不悦地说:“你太把自己当回事儿了。” “到底是我太把自己当回事儿还是你太把自己当回事儿?” 歌琰反唇相讥道,“只有你觉得你做了这些事能够真正伤害到我,可是你错了,因为你根本没有资格进入到我的心中,所以你做的任何一件事,其实都无法影响到我。” “况且。”她这时候压上了最致命的一击,“你觉得我会对你这种连脸都不敢全露出来的小丑产生一点兴趣么?我可不喜欢懦夫。” 话音刚落,o脸上刚刚轻松愉悦的笑容陡然消失殆尽。 他就像是被人触到了最大的雷点,脸色立时变得与这白崖下的惊涛巨浪一般恐怖。 半晌,他忽然劈手摘下了自己脸上那一半从来不曾摘下的面具。 然后,他将那半只面具用力往后一扔,面具立刻被狂风卷入了悬崖的下方。 清晨的阳光足以让所有人看清他那一直以来不为人知的另外半边脸——那半边遍布了各种各样疤痕的脸使得他如同地狱中走出来的魔鬼,有一条疤痕,甚至直接从他的眉眼处贯穿到了他的下颚。 歌琰这一辈子都没有见过那么可怖的脸。 同一时刻,歌琰听到了她身后的莱尼和其他血蝎子亲卫惊恐的低叹声和惊呼声。 原来他们也从来都没有见过o的真容。 这些人确实已经竭力在克制自己的声音和行为了,但是o的全貌实在是让人难以保持冷静和沉默。 难怪他要一直戴着半边面具。 o在所有人惊恐的目光中平静地站在原地,他扯了扯自己的嘴角,僵硬的肌肉牵动了他那魔鬼般的脸孔,就算他不发一言,也会使得人无端地就心生畏惧。 o就这样看着歌琰,一字一句地说:“怎么样?还满意你所看到的吗?” “你一定很好奇,为什么我的脸会变成这样。” 说到这,o顿了顿,侧头看向了蒲斯沅,“你应该还记得,三年前我假装殉职的时候,我们去处理的那一次案件。” “那次我们在与一个庞大的毒品团伙周旋,我是shadow派进去的卧底。在卧底的过程中,我为了假意投诚,遭受了数不尽的折磨,那个毒枭用了各种各样的工具折磨我的脸,甚至是我的身体,他让我这一辈子都无法和女人结婚甚至生育了。他认为一定要通过这样的行为才能够确认我是否是真的心甘情愿成为了一名毒贩,而不是被外派来的卧底。他认为,如果我是假意投诚,那么我绝对是抗不过那种折磨就会向他袒露真相的。” “而为了所谓的 使命,我拼了命才扛过了那非人的虐待和折磨。可是在我成功将shadow的人带进来,彻底端了这个毒品团伙的时候,我也终于确认了我究竟想要做什么。因为此前,我一直还在成为ghost的继任和继续特工生涯这个选择前左右为难。” “我花了好多年的时间一直在想,做一名特工和成为一名犯罪头目之间,究竟哪个才可以让我更快乐一些?但自从那一次之后,我便明白了。为什么平白无故要遭受虐待和折磨的人是我?我为什么要去帮那些根本不认识我、也永远不知道我为了他们付出多少的陌生人?我为什么要用自己的生命甚至是自己的人生去替那些人换取他们的光明未来、最后甚至连一丝感激都无法收到?比起救人,我为什么不站在更高的地方去伤害那些人?成为那个施暴者?” “那些我曾经守护过的人,看到我的脸都表现出了避之不及和憎恶。他们永远都不会知道,正是因为他们,我的脸、我的人生才变成了这样,我如同一只只能永远生活在阴暗里的臭虫和老鼠,一辈子都没有办法拥有爱人,一辈子都无法体验被爱的感觉。” “最开始我热血地加入shadow,因为我以为英雄都是风光的,但是后来现实的残酷告诉我,这些所谓的英雄,其实永远都见不得光。” “歌琰,我如此大费周章地折磨你、针对你,是因为你是我在这个世界上最痛恨的那类人。” o这时重新将目光落在了她的身上:“你被cia遗弃,被人污蔑,但你却还是死死地坚持着你所谓的使命和责任。就算这个世界已经遗弃你到如此地步了,你却还想要珍惜这个世界,在我看来,你就是个愚蠢至极的伪君子。” “如果你所谓的要与这个世界为敌,是要和你为伍的话,恕我直言,再给我十次机会,我也依然不会选择加入你的阵营。” 歌琰听完了o所有的话后,冷静地回视着他的脸庞:“因为你最开始想要加入shadow的初衷就是错误的,你想要的,从来就不是守护这个世界,而是掌控这个世界。” 就像kerid说的,天上的繁星都是那些为了守护凡人而牺牲的英雄,这一条路,注定铺满了死亡和鲜血,但每个人所追求的人生本就意义不同。 像他们这样的人,都是由衷地愿意为了自己的使命和理想而牺牲,并愿意一辈子像个影子那样生活的。 这并不需要理由,也不需要借口。 因为都是出自于本心。 而o,生性本恶,看任何人也都是恶,只是硬要为自己找个向恶的冠冕堂皇的借口罢了。 o看着她坚定的神情,忽然大笑了起来。 他的整张脸都因为笑容而变得扭曲,他笑着笑着,忽然满脸阴霾地说:“好,那我就希望你、像你们这样的人,这一辈子都是孤煞之命,所有你们所珍爱的人都会最终死在你们的眼前。” “就像你的父母,你的挚友……以及你的爱人那样。” o在说完这句话的同时,直接举起枪对准了蒲斯沅的太阳穴。 “咔嚓”一声。 枪支上膛。 歌琰神色未变,也直接抬起手里的枪对准了o的眉心。 同一时刻,她身后的莱尼和所有血蝎子的亲卫都将枪口对准了她。 一触即发的氛围里,o用枪口重重地往蒲斯沅太阳穴的方向:“你觉得你在这里,还能有胜算吗?” 整个白崖的顶端,现在面对敌人的,只有她和蒲斯沅两个人。 而他们要面对的,不仅是o,还有o最得力的亲卫。 最重要的是,蒲斯沅此时此刻被绑着,并动弹不得。 怎么看,这都是一个必死局。 歌琰握着枪,眼神却只是专注地落在蒲斯沅的脸庞上。 他也正看着她。 四目相对,他们彼此并没有任何言语,可她却从他的眼睛里,读到了一些不一样的东西。 她看到,他漂亮的眼睛里,仿若有一道流光闪烁而过。 歌琰这时掷地有声地说:“那就看看,究竟是谁的枪更快。” “砰——” 下一秒,一声枪响陡然响起。 歌琰在听到那声枪声后,有一秒愣了一下,因为她既没有开枪,o也没有开枪。 但枪声落地的那一刻,o手里的那把枪却被子弹瞬间打飞。 她猛地回过头,看到了手握着枪,面容肃冷的莱尼。 是莱尼开出的这一枪!w,请牢记:,,, 第75章 尾声(上) 尾声(上) 歌琰在看到蒲斯沅的那一刻,眼眶一瞬间就红了。 剧烈的海风从四面八方汇聚而来,卷起了他墨黑色的发。 那些发丝飘散在他的额头……甚至也时不时地遮盖住了他的眼睫。 但是她依然能够感受到他注视着她的眼睛里囊括着的千言万语。 他的眼睛在说:我知道你一定会找到我。 即便敌人给你设下了足以迷惑你心智的陷阱,我依然知道,你一定会拨开云雾找到真相。 因为我在这里等你。 她静静地注视了蒲斯沅一会儿,然后迈开大步朝他和o那边走去。 在行走的同时,她将手伸到了自己的衣服口袋里,目不斜视地悄悄在和孟方言的对话框里输入了一行字,并立即发送了出去。 很快,她就站定在了蒲斯沅和o的面前。 o这时咧开嘴冲着她笑了起来:“火吻,真是百闻不如一见,我可真没有想到你能再次通过我为你准备的最后一个游戏呢!” 歌琰面无表情地看着他,一言不发。 这么说完,他又深深地打量了歌琰一眼:“嗯,你和你妹妹长得确实很相像。” “这让我又不禁想起我当年是怎么样阴差阳错在巴黎找到了你妹妹,并把她送进了ghost的残部,让她跟着亡灵学习的。你妹妹真的是个很单纯的小女孩,那时候我对她说,跟我走就能找到你的姐姐,她还真的相信了,就这么头也不回地被我送到了当时ghost在巴黎的一个地下场所。” “诶。”顿了顿,o装模作样地摸了摸自己的下巴,“让我想想,她究竟是怎么样变成哑巴的?好像当时是在那个地下场所,她只要不好好干活,就会被处罚,有时候是被扯头发,有时候是被拔指甲,还有的时候是被扯舌头……应该就是在被扯舌头的时候,意外丧失了说话功能的。” “太可怜了。” o虽然这么说着,脸上的笑容却越来越大,“她还那么年轻,就不能说话了,她以后的生活该有多么地不便呢?真的是太可惜了,你这个做姐姐的,看到自己的妹妹变成这样,心里一定特别痛苦?” 歌琰一动不动地站在原地,虽然她脸上的表情没有任何变化,但她垂在身体边的手已经紧紧地攥成了拳。 她知道,o就是想要激怒她,然后让她做出一些失去理智的事。 虽然,从情感上来说,她现在恨不得将o千刀万剐。 但即便是这样,其实也不足以消退她心中的恨意和愤怒。 因为o对于歌芊芊造成的伤害已经是实质性的,且已经永远在歌芊芊的身上留下了痕迹。 但是就像蒲斯沅说的,任何一个受过伤的人,需要的都不是被复仇蒙蔽双眼,而是获得重新开启未来的勇气。 她现在要做的,就是缉捕伤害歌芊芊的罪魁祸首,然后帮歌芊芊重铸勇气。 半晌,她抬了下眼眸,冲着o冷声道:“你说完了么?” o似乎有些意外她此刻的平静,他眯了眯眼,说:“看来你比我想象的要更顽强一些。” 歌琰望着o,忽然冷笑了一声:“其实我一直有一个疑问——osiris,你是不是喜欢我啊?” 此话一出,o脸上的表情有一瞬间的凝固。 而蒲斯沅立在海风中,几不可见地勾了下嘴角。 “不然的话,我实在是没有办法解释你的那些行为——比如弄巧成拙把我的妹妹送进敌人的巢穴、辛辛苦苦培养十年最后让她来刺杀我的爱人;比如威胁我的挚友南绍反水让我屠杀亡灵的基地;比如特意大费周章把我送进八度空间让我一把火烧了那儿;再比如现在特意挟持我的爱人来威胁我……说实话,伤害我对你来说根本没有任何收益点,我的遗产你也一分都继承不了。所以这只能被理解为是爱到深处自然黑,不然我实在是解释不通。” 说完后,歌琰耸了耸肩,“变态的爱,是么?我小说标题都能给你取好。” o十分罕见地沉默了一会儿,然后他有些不悦地说:“你太把自己当回事儿了。” “到底是我太把自己当回事儿还是你太把自己当回事儿?” 歌琰反唇相讥道,“只有你觉得你做了这些事能够真正伤害到我,可是你错了,因为你根本没有资格进入到我的心中,所以你做的任何一件事,其实都无法影响到我。” “况且。”她这时候压上了最致命的一击,“你觉得我会对你这种连脸都不敢全露出来的小丑产生一点兴趣么?我可不喜欢懦夫。” 话音刚落,o脸上刚刚轻松愉悦的笑容陡然消失殆尽。 他就像是被人触到了最大的雷点,脸色立时变得与这白崖下的惊涛巨浪一般恐怖。 半晌,他忽然劈手摘下了自己脸上那一半从来不曾摘下的面具。 然后,他将那半只面具用力往后一扔,面具立刻被狂风卷入了悬崖的下方。 清晨的阳光足以让所有人看清他那一直以来不为人知的另外半边脸——那半边遍布了各种各样疤痕的脸使得他如同地狱中走出来的魔鬼,有一条疤痕,甚至直接从他的眉眼处贯穿到了他的下颚。 歌琰这一辈子都没有见过那么可怖的脸。 同一时刻,歌琰听到了她身后的莱尼和其他血蝎子亲卫惊恐的低叹声和惊呼声。 原来他们也从来都没有见过o的真容。 这些人确实已经竭力在克制自己的声音和行为了,但是o的全貌实在是让人难以保持冷静和沉默。 难怪他要一直戴着半边面具。 o在所有人惊恐的目光中平静地站在原地,他扯了扯自己的嘴角,僵硬的肌肉牵动了他那魔鬼般的脸孔,就算他不发一言,也会使得人无端地就心生畏惧。 o就这样看着歌琰,一字一句地说:“怎么样?还满意你所看到的吗?” “你一定很好奇,为什么我的脸会变成这样。” 说到这,o顿了顿,侧头看向了蒲斯沅,“你应该还记得,三年前我假装殉职的时候,我们去处理的那一次案件。” “那次我们在与一个庞大的毒品团伙周旋,我是shadow派进去的卧底。在卧底的过程中,我为了假意投诚,遭受了数不尽的折磨,那个毒枭用了各种各样的工具折磨我的脸,甚至是我的身体,他让我这一辈子都无法和女人结婚甚至生育了。他认为一定要通过这样的行为才能够确认我是否是真的心甘情愿成为了一名毒贩,而不是被外派来的卧底。他认为,如果我是假意投诚,那么我绝对是抗不过那种折磨就会向他袒露真相的。” “而为了所谓的 使命,我拼了命才扛过了那非人的虐待和折磨。可是在我成功将shadow的人带进来,彻底端了这个毒品团伙的时候,我也终于确认了我究竟想要做什么。因为此前,我一直还在成为ghost的继任和继续特工生涯这个选择前左右为难。” “我花了好多年的时间一直在想,做一名特工和成为一名犯罪头目之间,究竟哪个才可以让我更快乐一些?但自从那一次之后,我便明白了。为什么平白无故要遭受虐待和折磨的人是我?我为什么要去帮那些根本不认识我、也永远不知道我为了他们付出多少的陌生人?我为什么要用自己的生命甚至是自己的人生去替那些人换取他们的光明未来、最后甚至连一丝感激都无法收到?比起救人,我为什么不站在更高的地方去伤害那些人?成为那个施暴者?” “那些我曾经守护过的人,看到我的脸都表现出了避之不及和憎恶。他们永远都不会知道,正是因为他们,我的脸、我的人生才变成了这样,我如同一只只能永远生活在阴暗里的臭虫和老鼠,一辈子都没有办法拥有爱人,一辈子都无法体验被爱的感觉。” “最开始我热血地加入shadow,因为我以为英雄都是风光的,但是后来现实的残酷告诉我,这些所谓的英雄,其实永远都见不得光。” “歌琰,我如此大费周章地折磨你、针对你,是因为你是我在这个世界上最痛恨的那类人。” o这时重新将目光落在了她的身上:“你被cia遗弃,被人污蔑,但你却还是死死地坚持着你所谓的使命和责任。就算这个世界已经遗弃你到如此地步了,你却还想要珍惜这个世界,在我看来,你就是个愚蠢至极的伪君子。” “如果你所谓的要与这个世界为敌,是要和你为伍的话,恕我直言,再给我十次机会,我也依然不会选择加入你的阵营。” 歌琰听完了o所有的话后,冷静地回视着他的脸庞:“因为你最开始想要加入shadow的初衷就是错误的,你想要的,从来就不是守护这个世界,而是掌控这个世界。” 就像kerid说的,天上的繁星都是那些为了守护凡人而牺牲的英雄,这一条路,注定铺满了死亡和鲜血,但每个人所追求的人生本就意义不同。 像他们这样的人,都是由衷地愿意为了自己的使命和理想而牺牲,并愿意一辈子像个影子那样生活的。 这并不需要理由,也不需要借口。 因为都是出自于本心。 而o,生性本恶,看任何人也都是恶,只是硬要为自己找个向恶的冠冕堂皇的借口罢了。 o看着她坚定的神情,忽然大笑了起来。 他的整张脸都因为笑容而变得扭曲,他笑着笑着,忽然满脸阴霾地说:“好,那我就希望你、像你们这样的人,这一辈子都是孤煞之命,所有你们所珍爱的人都会最终死在你们的眼前。” “就像你的父母,你的挚友……以及你的爱人那样。” o在说完这句话的同时,直接举起枪对准了蒲斯沅的太阳穴。 “咔嚓”一声。 枪支上膛。 歌琰神色未变,也直接抬起手里的枪对准了o的眉心。 同一时刻,她身后的莱尼和所有血蝎子的亲卫都将枪口对准了她。 一触即发的氛围里,o用枪口重重地往蒲斯沅太阳穴的方向:“你觉得你在这里,还能有胜算吗?” 整个白崖的顶端,现在面对敌人的,只有她和蒲斯沅两个人。 而他们要面对的,不仅是o,还有o最得力的亲卫。 最重要的是,蒲斯沅此时此刻被绑着,并动弹不得。 怎么看,这都是一个必死局。 歌琰握着枪,眼神却只是专注地落在蒲斯沅的脸庞上。 他也正看着她。 四目相对,他们彼此并没有任何言语,可她却从他的眼睛里,读到了一些不一样的东西。 她看到,他漂亮的眼睛里,仿若有一道流光闪烁而过。 歌琰这时掷地有声地说:“那就看看,究竟是谁的枪更快。” “砰——” 下一秒,一声枪响陡然响起。 歌琰在听到那声枪声后,有一秒愣了一下,因为她既没有开枪,o也没有开枪。 但枪声落地的那一刻,o手里的那把枪却被子弹瞬间打飞。 她猛地回过头,看到了手握着枪,面容肃冷的莱尼。 是莱尼开出的这一枪!w,请牢记:,,, 第76章 尾声(中) 尾声(中) 整个场面一下子发生了巨变。 就在莱尼开出枪的那一瞬间,蒲斯沅趁着o手里的枪被打飞,直接侧过身,狠狠地朝o撞了过去! 原本捆绑着他的绳子再次像变魔术那样瞬间被松了开,他从那些绳索里挣脱出来,立刻和凶神恶煞的o缠斗在了一起。 他在和o近战的时候,一边从百忙中抬起手朝要朝他这边冲过来的歌琰比了个手势。 歌琰一下子就看懂了他的意思——他让她先去帮莱尼处理那些亲卫,他这边可以搞得定o。 但这些o的亲卫毕竟和在墨西哥时亡灵的那些亲卫有着巨大的不同,这些人都是世界上曾经最顶尖的特工,他们的临场反应更迅速,甚至都不需要太多o给的指示和命令。 所以,没等o开口,其他血蝎子的亲卫立刻就开始对着歌琰和蒲斯沅疯狂射击起来。 但同一时刻,一阵新的枪声和脚步声加入了进来。 是孟方言他们! 在和o对峙之前,歌琰就给孟方言他们发出了讯号,让他们准备突破进白崖上顶层。而经验丰富的孟方言准确地估算出了冲进顶层的时间,抓住了最好的时机对他们进行了援助。 看到孟方言、言锡他们战斗时飒爽利落的身影和动作,歌琰的半颗心都瞬间着了地。 刹那间,整个白崖顶端,shadow以及安全局联合小队的人和血蝎子的人气势汹汹地战作了一团。 歌琰这时扫了一眼在悬崖边缠斗的o和蒲斯沅,发现蒲斯沅完全占了上峰,这个时候如果贸然介入,可能反而会帮倒忙,所以她想先去找莱尼问问刚才的那一切究竟是怎么回事,再过去帮蒲斯沅。 按照她对蒲斯沅的了解,莱尼的这一枪,一定不是莱尼临时起意的反水,而是早就已经和蒲斯沅进行了事先的计划和商定,再加上刚刚蒲斯沅又是一秒挣脱了捆绑着他的绳索,说明那根绳子只是个蒙蔽o的障眼法,应该是莱尼绑的。 她的推测是,蒲斯沅在和莱尼见面后,彻底说服了莱尼坚定地协助他们,并一改原计划、让莱尼去打一出反间计——他抓住了o的心理,为了让o彻底放下心来,先让莱尼把他双手奉上送给o表忠心,然后再让莱尼假意去迎接歌琰带到上面来,让o以为他绝对可以借此机会将蒲斯沅他们一网打尽。 o这样一个生性狡诈又多疑的男人,想要骗过他,必须得先骗过自己。因此,这个计划的知情者只能有蒲斯沅和莱尼两个人,歌琰也必须被蒙在鼓里,才能确保歌琰在和o对峙时的所有情绪都是最真实的。 白崖顶上此刻一片混乱,歌琰一边清除敌人,一边四处去寻找莱尼,等她看到莱尼的时候,她的神色就猛地僵住了。 因为她看到,此刻的莱尼已经身中数枪。 她立刻冲着莱尼的方向一路狂奔,等她来到他的身边,帮他干掉了那几个包围着他的血蝎子亲卫的时候,莱尼的身体终于如同一只断了线的风筝,伴随着他身上潺潺流动的鲜血,重重地坠倒在了地上。 歌琰看得眼眶充血,她跟着跪下了地,一把扶住了莱尼的身体。 莱尼的嘴角不断地有血滑落下来,他看着歌琰,似乎努力地想要扯一扯自己的嘴角。 其实在当时,莱尼开完那一枪之后,他就已经知道了自己的结局。 即便歌琰和shadow的人已经以最快的速度帮助他一起反击其他血蝎子的亲卫,可是,毕竟他们都距离莱尼有一段距离,莱尼的身边站着一大批血蝎子的亲卫,他们在发现莱尼反水的同时,已经都将枪对准了莱尼。 在这种辽阔的、根本没有什么遮蔽物的区域,莱尼就像个耙子那样,哪怕防守和移动做得再好,也很难保证能够成功地躲过每一颗子弹。 他身上的枪眼,有的在四肢,有的在肩膀,还有一处最致命的在胸口。 莱尼的血越流越多、越流越快,她知道,就算救援队来得再及时,他也无法支撑到那个时候了。 歌琰眼看着他的呼吸变得愈来愈微弱,眼尾慢慢地湿润了。 在莱尼开出这一枪之前,她原本以为他只是个言而无信、一心向恶的无可救药的末日囚徒。 可是到了这一刻,她才发现,莱尼配合蒲斯沅,做出了帮助他们扭转乾坤的一击。 他其实可以选择不帮他们的,因为只要他选择了反水,他就知道自己很有可能会因此而死。 血蝎子的人绝对不会放过他,而他就算能侥幸苟活,其实shadow也不会真的接纳他、并如承诺的那样给他一个光明磊落的新身份。 因为他已经从过恶事,他已经不能再回到光明里,他之后的一生都只能生活在灰色的牢狱之中。 这些他其实都知道。 可是即便如此,他还是选择了帮助他们。 莱尼看着歌琰,他在他呼吸停止前的最后一秒,动了动嘴唇,轻声地说出了他在这个世界上的最后一句话。 他说:“我也看到过阳光了。” 我在黑暗中生存了很久,我也知道我无法再回到光明里。 但是在临死前,我也想为光明做出一些贡献。 而在做出这个选择的那一刻,我也看到了阳光。 那阳光,真的很美好。 歌琰这时闭了闭眼,将莱尼轻轻地放回到了地上,她扬手脱下了自己的外套、轻柔地盖在了莱尼的尸体上。 随后她转过身,大步朝在悬崖边,已经差不多将o制服了的蒲斯沅走去。 蒲斯沅将被他打得血流不止的o整个人都压在了地上,并用刚刚捆绑着他自己的那根绳子将o的手反绑在了身后。 然后,他直起身回过头,看向正在朝他走过来的歌琰,冷俊的脸庞上慢慢地绽开了一抹足以融化冰雪的笑容。 清晨的天空逐渐被初升的太阳所照亮,原本还隐藏在云层中的日光倾洒了整片大地。 歌琰看着她近在咫尺的爱人,她在风中扬起唇,通红的眼眶里有晶莹的水光在闪烁。 她的心终于落回了实地。 她终于可以心无旁骛地拥抱住她的爱人了。 孟方言他们这时已经将剩余的血蝎子亲卫尽数击毙或俘虏,医疗队也都就位了。一片忙碌的景象中,孟方言不经意间转过身,看向了悬崖的尽头。 可在他看过去的那一刻,他原本脸庞上的轻松陡然一扫而空。 “小心!——” 他一边举起枪往前狂奔,一边朝蒲斯沅他们厉声大喊。 但还是迟了。 在他扣动扳机击中o的 那一刻,o用他那张恐怖的脸扯出了一个穷途末路的笑容。 同一时刻,o用那根绑着他手的绳子的多余部分,猛地缠住了蒲斯沅的脚,他自己朝后倒去的同时,也用尽全力将蒲斯沅整个人都往后拽去! 歌琰原本看着蒲斯沅的脸庞走到他的面前,刚想要开口和他说一句什么。 她想说,他们终于还是做到了。 她还想说,他这一出反间计可真是绝唱。 她更想说,他怎么舍得从出发时就开始给她下套把她骗得那么辛苦,他打算怎么补偿她。 可是,下一瞬,她的瞳孔就陡然缩紧了——她看到o的胸口绽出了一朵血花,随后她面前的蒲斯沅就被一心寻死的o牵连着一起,向后直直地坠落下去。 他们的身后,是白崖的万丈深渊,是汹涌浩瀚的大海。 也是死亡的入口。 歌琰看得瞋目裂眦,她猛地扑过去朝蒲斯沅伸出了手,她的半个身子几乎都冲到了悬崖外,拼尽全力地想要抓住他的手臂或者肩膀……可是到了最后,就差了那么一丁点儿,她的手只堪堪触碰到了他的衣服布料。 她感受到了他的衣服布料从她的指间摩擦滑过,而后,她看着他朝她微微笑着,彻底消失在了底下汹涌翻滚的浪花之中。 他最后的笑容好像在说——亲爱的,这没有关系。 我唯一的愿望,就是你好好地生活在这个世界上。 我真的很想很想陪你走过潮起潮落,四季更替,我连做梦都想。 可是没有关系,即便我死了,只要我守护了你,那便足够了。 “啊——” 歌琰冲着悬崖,泪如雨下地发出了痛彻心扉的哭喊。 她看着那卷走了蒲斯沅的风浪,头也不回地就要跟着一起往白崖下跳去……可是她没有能够成功,因为她被及时赶到的孟方言从后猛地拽回了悬崖的平地上。 随后赶来的言锡和童佳他们都已经是泪流满面,他们一边派出了专业的搜救队立刻下白崖进行搜救,一边哭着拽住了歌琰的手,怎么都不肯让她跳下白崖。 歌琰一边流泪,一边发着抖,她不断地在说:“为什么不让我下去?我会游泳,我可以救他的,我知道他也会游泳,可是他的脚被绳子缠住了……” “你们让我下去啊……” “为什么不让我下去?晚一分钟,他就会被风浪冲得更远,我再也找不到他了该怎么办……” “放开我,让我去找他啊……” “我要找到他,我一定要找到他……” 她撕心裂肺地哭喊着,她疯狂地扭动着自己的身体想要挣脱言锡他们的手。 她在这个世界上最爱的人,刚刚跳下了白崖。 她觉得她是在做梦。 她根本不相信她刚刚所看到的那一切。 就在这个时候,她感觉到自己的脖颈被人用力地打上了一记手刀,伴随着晕眩的感觉,她彻彻底底地失去了意识。 - 歌琰感觉自己的身体仿佛漂浮在半空中,她拼命地往前划动着自己的双手,她知道自己现在要去一个地方,要去找一个人。 她知道自己一定要找到他。 在这片虚无的空间里,她什么都看不到,她只知道自己要快一点,再更快一点找到他。 不知道过了多久。 她看到自己的前方好像隐隐约约地出现了一个身影。 她看不清那个人的脸庞,只能看到那个身影在一片光芒中朝她伸出了手。 她拼了命地去够那只手。 而在她碰到那只手的一瞬间,她也猛地睁开了眼睛。 映入眼帘的是一片白色。 她动了动身子,感觉自己此刻正躺在一张病床上。 她侧过头,看到了自己手背上打着的点滴,也看到了站在她床边的人。 孟方言、祝静、言锡、安奕、童佳、徐晟、歌芊芊……还有老l。 她看到了所有人,却唯独没有看到那个她在梦中也苦苦在寻找着的人。 所有人的眼睛都是红的。 在看到她睁开眼睛的那一刻,歌芊芊哭着朝她扑了过来,紧紧地握住了她的手。 歌芊芊的眼泪将她的手掌都打湿了,可是她却好像感觉不到那些水珠一样。 歌琰微微地侧过头,她看向了站在最前面的孟方言,张了张嘴,哑声说:“蒲斯沅呢?” 孟方言的眼圈更红了。 “他在哪儿?”她静静地看着孟方言,“我想要见他,我想要和他说话,我有很多很多话想要跟他说。” 在她说话的时候,她根本没有意识到自己的眼角已经滚下了大颗大颗的泪珠。 她也根本感觉不到,自己枕着的枕头已经被她的泪水彻底打湿了。 眼见孟方言一言不发,她提高了嗓音,再次问道:“孟方言,你能不能叫他来见我?” “我求求你了。”她更咽着说,“我求求你,你叫他来见我,好不好?” “我真的好想见他。” 一旁的童佳和言锡这时已经实在忍不住,都偏过头去落下了热泪。 在整个房间压低的抽噎声中,孟方言终于动了动唇。 他说:“歌琰,我们找不到他。”w,请牢记:,,, 第76章 尾声(中) 尾声(中) 整个场面一下子发生了巨变。 就在莱尼开出枪的那一瞬间,蒲斯沅趁着o手里的枪被打飞,直接侧过身,狠狠地朝o撞了过去! 原本捆绑着他的绳子再次像变魔术那样瞬间被松了开,他从那些绳索里挣脱出来,立刻和凶神恶煞的o缠斗在了一起。 他在和o近战的时候,一边从百忙中抬起手朝要朝他这边冲过来的歌琰比了个手势。 歌琰一下子就看懂了他的意思——他让她先去帮莱尼处理那些亲卫,他这边可以搞得定o。 但这些o的亲卫毕竟和在墨西哥时亡灵的那些亲卫有着巨大的不同,这些人都是世界上曾经最顶尖的特工,他们的临场反应更迅速,甚至都不需要太多o给的指示和命令。 所以,没等o开口,其他血蝎子的亲卫立刻就开始对着歌琰和蒲斯沅疯狂射击起来。 但同一时刻,一阵新的枪声和脚步声加入了进来。 是孟方言他们! 在和o对峙之前,歌琰就给孟方言他们发出了讯号,让他们准备突破进白崖上顶层。而经验丰富的孟方言准确地估算出了冲进顶层的时间,抓住了最好的时机对他们进行了援助。 看到孟方言、言锡他们战斗时飒爽利落的身影和动作,歌琰的半颗心都瞬间着了地。 刹那间,整个白崖顶端,shadow以及安全局联合小队的人和血蝎子的人气势汹汹地战作了一团。 歌琰这时扫了一眼在悬崖边缠斗的o和蒲斯沅,发现蒲斯沅完全占了上峰,这个时候如果贸然介入,可能反而会帮倒忙,所以她想先去找莱尼问问刚才的那一切究竟是怎么回事,再过去帮蒲斯沅。 按照她对蒲斯沅的了解,莱尼的这一枪,一定不是莱尼临时起意的反水,而是早就已经和蒲斯沅进行了事先的计划和商定,再加上刚刚蒲斯沅又是一秒挣脱了捆绑着他的绳索,说明那根绳子只是个蒙蔽o的障眼法,应该是莱尼绑的。 她的推测是,蒲斯沅在和莱尼见面后,彻底说服了莱尼坚定地协助他们,并一改原计划、让莱尼去打一出反间计——他抓住了o的心理,为了让o彻底放下心来,先让莱尼把他双手奉上送给o表忠心,然后再让莱尼假意去迎接歌琰带到上面来,让o以为他绝对可以借此机会将蒲斯沅他们一网打尽。 o这样一个生性狡诈又多疑的男人,想要骗过他,必须得先骗过自己。因此,这个计划的知情者只能有蒲斯沅和莱尼两个人,歌琰也必须被蒙在鼓里,才能确保歌琰在和o对峙时的所有情绪都是最真实的。 白崖顶上此刻一片混乱,歌琰一边清除敌人,一边四处去寻找莱尼,等她看到莱尼的时候,她的神色就猛地僵住了。 因为她看到,此刻的莱尼已经身中数枪。 她立刻冲着莱尼的方向一路狂奔,等她来到他的身边,帮他干掉了那几个包围着他的血蝎子亲卫的时候,莱尼的身体终于如同一只断了线的风筝,伴随着他身上潺潺流动的鲜血,重重地坠倒在了地上。 歌琰看得眼眶充血,她跟着跪下了地,一把扶住了莱尼的身体。 莱尼的嘴角不断地有血滑落下来,他看着歌琰,似乎努力地想要扯一扯自己的嘴角。 其实在当时,莱尼开完那一枪之后,他就已经知道了自己的结局。 即便歌琰和shadow的人已经以最快的速度帮助他一起反击其他血蝎子的亲卫,可是,毕竟他们都距离莱尼有一段距离,莱尼的身边站着一大批血蝎子的亲卫,他们在发现莱尼反水的同时,已经都将枪对准了莱尼。 在这种辽阔的、根本没有什么遮蔽物的区域,莱尼就像个耙子那样,哪怕防守和移动做得再好,也很难保证能够成功地躲过每一颗子弹。 他身上的枪眼,有的在四肢,有的在肩膀,还有一处最致命的在胸口。 莱尼的血越流越多、越流越快,她知道,就算救援队来得再及时,他也无法支撑到那个时候了。 歌琰眼看着他的呼吸变得愈来愈微弱,眼尾慢慢地湿润了。 在莱尼开出这一枪之前,她原本以为他只是个言而无信、一心向恶的无可救药的末日囚徒。 可是到了这一刻,她才发现,莱尼配合蒲斯沅,做出了帮助他们扭转乾坤的一击。 他其实可以选择不帮他们的,因为只要他选择了反水,他就知道自己很有可能会因此而死。 血蝎子的人绝对不会放过他,而他就算能侥幸苟活,其实shadow也不会真的接纳他、并如承诺的那样给他一个光明磊落的新身份。 因为他已经从过恶事,他已经不能再回到光明里,他之后的一生都只能生活在灰色的牢狱之中。 这些他其实都知道。 可是即便如此,他还是选择了帮助他们。 莱尼看着歌琰,他在他呼吸停止前的最后一秒,动了动嘴唇,轻声地说出了他在这个世界上的最后一句话。 他说:“我也看到过阳光了。” 我在黑暗中生存了很久,我也知道我无法再回到光明里。 但是在临死前,我也想为光明做出一些贡献。 而在做出这个选择的那一刻,我也看到了阳光。 那阳光,真的很美好。 歌琰这时闭了闭眼,将莱尼轻轻地放回到了地上,她扬手脱下了自己的外套、轻柔地盖在了莱尼的尸体上。 随后她转过身,大步朝在悬崖边,已经差不多将o制服了的蒲斯沅走去。 蒲斯沅将被他打得血流不止的o整个人都压在了地上,并用刚刚捆绑着他自己的那根绳子将o的手反绑在了身后。 然后,他直起身回过头,看向正在朝他走过来的歌琰,冷俊的脸庞上慢慢地绽开了一抹足以融化冰雪的笑容。 清晨的天空逐渐被初升的太阳所照亮,原本还隐藏在云层中的日光倾洒了整片大地。 歌琰看着她近在咫尺的爱人,她在风中扬起唇,通红的眼眶里有晶莹的水光在闪烁。 她的心终于落回了实地。 她终于可以心无旁骛地拥抱住她的爱人了。 孟方言他们这时已经将剩余的血蝎子亲卫尽数击毙或俘虏,医疗队也都就位了。一片忙碌的景象中,孟方言不经意间转过身,看向了悬崖的尽头。 可在他看过去的那一刻,他原本脸庞上的轻松陡然一扫而空。 “小心!——” 他一边举起枪往前狂奔,一边朝蒲斯沅他们厉声大喊。 但还是迟了。 在他扣动扳机击中o的 那一刻,o用他那张恐怖的脸扯出了一个穷途末路的笑容。 同一时刻,o用那根绑着他手的绳子的多余部分,猛地缠住了蒲斯沅的脚,他自己朝后倒去的同时,也用尽全力将蒲斯沅整个人都往后拽去! 歌琰原本看着蒲斯沅的脸庞走到他的面前,刚想要开口和他说一句什么。 她想说,他们终于还是做到了。 她还想说,他这一出反间计可真是绝唱。 她更想说,他怎么舍得从出发时就开始给她下套把她骗得那么辛苦,他打算怎么补偿她。 可是,下一瞬,她的瞳孔就陡然缩紧了——她看到o的胸口绽出了一朵血花,随后她面前的蒲斯沅就被一心寻死的o牵连着一起,向后直直地坠落下去。 他们的身后,是白崖的万丈深渊,是汹涌浩瀚的大海。 也是死亡的入口。 歌琰看得瞋目裂眦,她猛地扑过去朝蒲斯沅伸出了手,她的半个身子几乎都冲到了悬崖外,拼尽全力地想要抓住他的手臂或者肩膀……可是到了最后,就差了那么一丁点儿,她的手只堪堪触碰到了他的衣服布料。 她感受到了他的衣服布料从她的指间摩擦滑过,而后,她看着他朝她微微笑着,彻底消失在了底下汹涌翻滚的浪花之中。 他最后的笑容好像在说——亲爱的,这没有关系。 我唯一的愿望,就是你好好地生活在这个世界上。 我真的很想很想陪你走过潮起潮落,四季更替,我连做梦都想。 可是没有关系,即便我死了,只要我守护了你,那便足够了。 “啊——” 歌琰冲着悬崖,泪如雨下地发出了痛彻心扉的哭喊。 她看着那卷走了蒲斯沅的风浪,头也不回地就要跟着一起往白崖下跳去……可是她没有能够成功,因为她被及时赶到的孟方言从后猛地拽回了悬崖的平地上。 随后赶来的言锡和童佳他们都已经是泪流满面,他们一边派出了专业的搜救队立刻下白崖进行搜救,一边哭着拽住了歌琰的手,怎么都不肯让她跳下白崖。 歌琰一边流泪,一边发着抖,她不断地在说:“为什么不让我下去?我会游泳,我可以救他的,我知道他也会游泳,可是他的脚被绳子缠住了……” “你们让我下去啊……” “为什么不让我下去?晚一分钟,他就会被风浪冲得更远,我再也找不到他了该怎么办……” “放开我,让我去找他啊……” “我要找到他,我一定要找到他……” 她撕心裂肺地哭喊着,她疯狂地扭动着自己的身体想要挣脱言锡他们的手。 她在这个世界上最爱的人,刚刚跳下了白崖。 她觉得她是在做梦。 她根本不相信她刚刚所看到的那一切。 就在这个时候,她感觉到自己的脖颈被人用力地打上了一记手刀,伴随着晕眩的感觉,她彻彻底底地失去了意识。 - 歌琰感觉自己的身体仿佛漂浮在半空中,她拼命地往前划动着自己的双手,她知道自己现在要去一个地方,要去找一个人。 她知道自己一定要找到他。 在这片虚无的空间里,她什么都看不到,她只知道自己要快一点,再更快一点找到他。 不知道过了多久。 她看到自己的前方好像隐隐约约地出现了一个身影。 她看不清那个人的脸庞,只能看到那个身影在一片光芒中朝她伸出了手。 她拼了命地去够那只手。 而在她碰到那只手的一瞬间,她也猛地睁开了眼睛。 映入眼帘的是一片白色。 她动了动身子,感觉自己此刻正躺在一张病床上。 她侧过头,看到了自己手背上打着的点滴,也看到了站在她床边的人。 孟方言、祝静、言锡、安奕、童佳、徐晟、歌芊芊……还有老l。 她看到了所有人,却唯独没有看到那个她在梦中也苦苦在寻找着的人。 所有人的眼睛都是红的。 在看到她睁开眼睛的那一刻,歌芊芊哭着朝她扑了过来,紧紧地握住了她的手。 歌芊芊的眼泪将她的手掌都打湿了,可是她却好像感觉不到那些水珠一样。 歌琰微微地侧过头,她看向了站在最前面的孟方言,张了张嘴,哑声说:“蒲斯沅呢?” 孟方言的眼圈更红了。 “他在哪儿?”她静静地看着孟方言,“我想要见他,我想要和他说话,我有很多很多话想要跟他说。” 在她说话的时候,她根本没有意识到自己的眼角已经滚下了大颗大颗的泪珠。 她也根本感觉不到,自己枕着的枕头已经被她的泪水彻底打湿了。 眼见孟方言一言不发,她提高了嗓音,再次问道:“孟方言,你能不能叫他来见我?” “我求求你了。”她更咽着说,“我求求你,你叫他来见我,好不好?” “我真的好想见他。” 一旁的童佳和言锡这时已经实在忍不住,都偏过头去落下了热泪。 在整个房间压低的抽噎声中,孟方言终于动了动唇。 他说:“歌琰,我们找不到他。”w,请牢记:,,, 第77章 尾声(下) 尾声(下) 歌琰在听到孟方言说完这句话的时候,大脑几乎是一片空白的。 她的记忆又回溯到了在白崖的尽头,她拼了命地伸出手想要抓住蒲斯沅,可是到最后只有他的衣服布料从她的指间堪堪滑过。 她没有抓住他。 她让她的至爱,从她的眼前坠入了悬崖。 她眼睁睁地看着他,被汹涌的海浪瞬间吞没了。 甚至连个影子都没看到。 歌琰的眼神仿若没有焦点地看着孟方言,她眼角的泪水像断了线的珍珠那样不断地坠落下来,很快就把她的头发和头枕着的半边枕头完全打湿了。 她却都根本没有意识。 “我们找到了o的尸体,o在坠崖的时候头撞到了礁石,当场死亡。” “搜救队在那片海域已经搜救了24个小时,期间我和言锡他们处理完o的遗体和血蝎子的俘虏后,也立刻登上过搜救船配合搜救队进行搜救,但是直到一个小时之前,我们依然没有找到小蒲……也没有找到他的尸体。” 孟方言在说这些话的时候,声音里几不可见地带着一丝颤抖。 这对于他这样的人来说,也是极其罕见的。 老l这时背着手站在歌琰病床的另一头,他闭了闭眼,看着歌琰,一字一句地说:“歌琰,我知道你是这个世界上最爱小蒲的人,可是你别忘记我们每一个人也都很爱他,哪怕只有千万分之一的可能,我们都会去找到他,并把他救回来。” “但是白崖那片海域本来就很凶险,风浪大、暗流湍急,一般来说,在这样的海域里,如果在12个小时以内都没有找到,生还的几率就很低了,而我们尝试了整整24个小时。” l的鼻尖也有些发红,但他的音调还是很沉静:“为了找到他,我也会让各个安全局的搜救队继续工作24个小时。” 48个小时。 歌琰知道,这已经是l能尽到的最大的努力,使用搜救队耗费人力物力巨大,而且这一次是各国的搜救队在白崖只为了寻找蒲斯沅一个人,这样的事情,在整个特工界的历史上已经是前所未有的了。 在l他们所有人这样竭尽全力的帮助和努力下,她真的没有办法、也没有理由再去苛责任何人。 “所以,歌琰。”l这时落下了最后一句话,“我希望你能做好最坏的心理准备。” 歌琰闭上了眼睛。 接下来的一段时间,她没有再开口说过一句话。 她也没有像刚刚那样仿佛把孟方言当作自己的救命稻草去祈求幸运的降临。 如果她的眼角没有那些依然在不断滚动的泪水,所有人都会觉得她只是静静地躺在床上,仿佛睡着了一般。 不知道过了多久。 在安静得连根针掉在地上都能听得到的病房里,所有人听到她开口说了一句话。 她说:“我不会做准备的,因为他绝对不会离开人世。” - 歌琰原本就没有受什么伤,只是因为受到的刺激太大再加上孟方言故意打晕她的手刀才会导致晕厥,所以在她个人的强烈要求之下,医生只能提前让她离开了医院。 况且,其他人也根本拦不住她。 于是,她跟着孟方言他们一起再次前往了白崖,并登上搜救队的船在那片海域持续搜索蒲斯沅的踪迹。 24个小时。 从白天到黑夜,她没有一分钟合过眼。 浩瀚汹涌的海域里,她企图在那些浪花中找到哪怕一丝一毫关于他的痕迹——哪怕是衣服,哪怕是鞋子,但是直到24小时的极限到了,他们也依然一无所获。 直到黎明的光亮再次照耀了整片大地,所有搜救队的成员也都在l的指挥下停下了工作,依次将船靠回了岸边。 童佳在搜救的最后几个小时里,一直都默默不断地在流泪,连那么外向的言锡也没有开口说过一句话,甚至是性子寡淡如徐晟,眼睛也始终都是红的。 48个小时过去了,他们已经搜遍了这附近、甚至是更远一些地方的辽阔海域,但是他们依然没有找到蒲斯沅。 无论他们有多么不愿意面对,这似乎也已经成为了一个定局——蒲斯沅牺牲了。 他们最信任、最热爱、最珍惜的光,离开了这个人间。 等所有人都上了岸后,l送走了其他安全局的搜救队员,然后走到了站在白崖边静静地看着海面的歌琰身边。 她的脸庞在此刻看上去格外沉静,令人感到惊讶的是,她的神情既不像是极度悲伤后的麻木,也不像是选择了放弃。 饶是l这样已经看惯了那么多年尘世间肝肠寸断的人来人往,也没有见过这样的表现。 还没有等l开口说话,歌琰便说:“我不会同意举办他的葬礼的。” 说完这句话,她转过身,看着l和站在一边的孟方言他们,一字一句地对他们说:“无论你们觉得我是疯了也好,还是觉得我不肯面对现实也好,我依然坚持我的看法,他一定没有离开人间。” “我相信他,我也更相信我自己。” 这么说着,她转过身,大步离开了白崖。 - 在shadow和各大安全局的联合努力之下,血蝎子连同之前ghost的残部都被完全瓦解,这个经营了数年、在全世界造成数不清的死亡和罪孽的犯罪团伙终于彻底被正义战胜,且再无翻身之机。 那些还活着的俘虏都经历了严格审讯,并按照法律获得了自己应有的审判和制裁。 而在最后关头反水帮助正义的莱尼,也得到了一块特别纪念的墓碑,这是所有人对他的谢意和尊敬——他虽没有英雄之身,但却在临终前做出了英雄之举。 参加完了莱尼的葬礼之后,歌琰谢绝了言锡他们要叫她一起去吃饭散心的邀请,独自回到了她和蒲斯沅的家中。 她知道言锡他们所有人都非常地担心她,她也知道他们这段时间也和她一样,没有睡过一个整觉,没有露出过一个笑容。 但是已经将近一个星期过去了,他们还是没有任何关于找到蒲斯沅踪迹的消息,哪怕他们再不想相信,生活也必须得要继续。 她又何尝不知道呢? 偌大的家中此刻空荡荡的,没有一点人声,她一个人待在客厅中静坐,目光始终落在那幅挂在壁炉上方的全家福上。 她好像还能听到他们俩在客厅里斗嘴聊天的声音,她好像还能看到他们圣诞节那天在花园里打雪仗的场景。 他们实在有太多的回忆了 。 多到哪怕她只是低头看到一个咖啡杯,都会想起他去厨房帮她泡咖啡的身影。 她无法停止地想起他面对她时会露出的温暖的笑。 她无法停止地想起他在拥抱她时有力的臂膀。 她无法停止地想起他在亲吻她时的虔诚和温柔。 那是她在这个世界上最爱的人。 这漫长的一生都是。 没有人可以超越,也没有人可以取代。 她只想和他一起走下去,走过每一天,走过四季更替,走过潮起潮落,直到他们生命的尽头。 歌琰这时忽然想起了什么。 她低下头,略微有些急切地从自己的衣服里翻出了那个无论她怎么样换衣服、都会贴身携带着的蒲斯沅在前往白崖前给她的小锦囊。 他当时对她说过,一定要留到缉捕o回来之后才能打开这个小锦囊。 她这时手指略微有些发颤地解开了系着小锦囊的带子,然后将手伸了进去,从锦囊里抽出了一张折叠整齐的小纸条。 歌琰展开了那张小纸条,在纸条上看到了一行没有规律可循的数字。 她盯着那行数字看了一会儿,募然回想起那一天,他们在前往八度空间前,她苦思冥想了两个小时都没有破解、但蒲斯沅只花了一分钟不到就解开了的坐标密码。 那是他们之间暧昧萌生的开始。 她这时果断起身从一旁拿了一支笔过来,而后按照那一次蒲斯沅推算密码的方式,尝试去解开这行数字密码。 这一次,她很快就将密码破解了出来。 破解完密码后,她几乎毫不犹豫,抓起外套和车钥匙就转身冲出了家门。 这个地址她很熟悉,位于伦敦一条繁华的商业街上。 几乎是一路飙车到了那个地址,她停完车,快步奔向了坐标所示的那家店铺。 等她来到那家店铺的门口,她的心就开始比刚才更快地跳动了起来。 因为这是一家非常有名的珠宝首饰店。 推门进去,她便看到了琳琅满目、璀璨发亮的各色珠宝首饰,一旁等候着的店员这时热情地迎了上来,和她打招呼:“您好女士,请问有什么可以帮助您的吗?” 歌琰看着面前那一排璀璨的钻戒,心里已经隐隐约约感觉到了什么,于是她沉默了两秒,嗓音有些发干地说:“……是我先生叫我来这里的。” “是您先生叫您来的吗?他是不是叫您来取他为您准备的首饰呢?”店员将她带进了一旁的小房间,而后对她说,“方便问一下您先生的姓氏吗?” 她张了张嘴,嗓音不由自主地就变得温柔了起来:“他姓蒲。” 谁知下一秒,那名店员的神情一下子就变得分外激动了起来:“啊,是蒲太太吗?” 歌琰点了点头,感觉似乎这名店员挺熟悉蒲斯沅的,立刻声音紧绷地说:“你认识他吗?” “嗯,我们都和蒲先生很熟悉,因为他已经和我们沟通了很久关于给您准备的钻戒的事情。” 店员看着她,笑吟吟地说,“毕竟像蒲先生这样,自己亲自画钻戒草图,然后认认真真地和设计师反复商量修改才最终定下来钻戒设计图的客人,我们一般也很少会遇见。” “而且蒲先生实在是太英俊了,很难不让人记住。” 说到这里,店员望着她的眼神里充满了羡慕,“蒲太太,蒲先生真的非常爱您,这个世界上愿意为了自己的太太如此默默付出的男人真的太难得了。您真的不知道,我们有多么地羡慕您,我们这段时间几乎每一天都会谈论到蒲先生。” 歌琰的心,在听完这些话后,仿佛被泡在了一罐蜜罐里。 她心中所有充沛、浓郁和饱胀的情感,都已经无法抑制地要往外流泻出来。 所以下一秒,她的声音已然有些更咽地说:“谢谢你,能把他为我准备的钻戒拿给我吗?” “当然。”店员二话不说转身就去了仓库。 歌琰坐在沙发上,抬起手轻轻地抹了抹自己的眼角,可她的手刚刚离开她的脸,那泪水又有些控制不住地在往外冒。 他到底还要为她准备多少个惊喜? 他总是在她不知道的时候,默默地为她做那么多。 他花费了那么多的精力,替她平反昭雪,现在又像个学徒那样认真勤勉地为她设计一枚世间独有的钻戒,想要等到一切尘埃落定的时候再交给她。 她知道自己从来都没有爱错人,所以她现在只是祈求老天能给她一个机会,让她当面向这个她在世界上最挚爱的人,亲口说出她想说的所有话。 她更想让他亲手替她戴上那枚钻戒,让她真正成为他的结发妻子。 很快,那名店员就折返回来了。 只是令她感到意外的是,店员的手里却并没有那个小锦盒。 “蒲太太,抱歉。”那位店员走到她面前对她说,“我上午休息,所以并不知道情况,刚刚我的同事告诉我,蒲先生已经将那枚钻戒取走了。” 在听到店员最后那句话的时候,歌琰的脑袋像被人猛地敲击了一下,发出了“嗡”的一声巨响。 她甚至怀疑自己是不是在做梦。 “你说什么?”她一下子从沙发上站了起来,猛地抓住了那名店员的手,“你说……蒲斯沅他自己取走了那枚钻戒?” 店员被她的动静吓了一跳,但还是冷静地继续说下去:“是的,蒲先生当时说过,这枚钻戒不是他来取、就是你来取,不会有第三个人来拿,而我们也不会将钻戒交给除了你们两位之外的陌生人,所以确实是由他自己亲自取走的。” “……他是什么时候来取走的?”她张了张嘴,声音已经哑得不成样子。 “两个小时前。” 店员的那五个字落地的时候,歌琰已经转过身冲出了珠宝店。 两个小时前。 两个小时前蒲斯沅自己来取走了钻戒。 按照店员的说法,他们不可能将钻戒交给别人,所以只能是他自己来取的,店员也都认识他的脸,不可能会说谎。 歌琰感觉自己的心脏,已经快要从自己的嗓子眼儿里跳出来了,她来到了繁华的大街上,看着眼前的茫茫人海,不断地急促地呼吸着。 他到底在哪里? 如果他两个小时前来取的钻戒,为什么直到现在也不联系她? 就在她漫无目的地在街道上四处寻找奔跑的时候,她视线一瞥,猛地停下了脚步。 她看到一旁公交车站的led屏幕上的广告忽然消失了 。 同一瞬间,那面led屏被一片火焰的背景所替换,在火焰的上方,打着一行清晰的字。 【他在等你回家。】 落款是凡人无畏。 歌琰看得怔住了,她走到那面led屏幕前,盯着那片屏幕足足看了一分多钟,然后转头朝自己的前方望过去。 她发现自己视线所及之处所有联网的电子设备,全部都被同样的背景和文字所替换了。 整座城市的每一个角落,全都是凡人无畏的杰作。 在路人的惊呼声中,她忍不住在心中感叹——这些人可真不愧是黑客之王带出来的好兄弟们。 过了半晌,歌琰终于从震惊中回过神来,她忍不住想笑,可是一笑,她的眼眶又开始发酸,她再也没有停顿,转身就朝停车场跑去。 这片火焰,在照亮她回家的路。 - 这段回家的路其实并不长。 只是她哪怕开得再快,也觉得那在亲眼见到他之前的每一分每一秒都很漫长。 直到歌琰将车停在了家门口,她几乎是整个人直接滑下了车,朝着屋子里狂奔而去。 她此时此刻的大脑其实是一片空白的,她所有的行动也都是出自于自己的本能。 直到她跑进了空荡荡的客厅,然后站在原地喘了两口气,才听到厨房里好像有动静。 于是她屏住了呼吸,大步朝厨房走去。 等走到厨房门口,歌琰咬着牙,微微颤着手将厨房的帘幕掀开。 然后,她就看到一个她日思夜想的熟悉身影正背对着她站在流理台边。 他身上穿着一件宽大的黑色毛衣,一只手搁在流理台上,另一只手则拿着一只咖啡杯,正在咖啡机前煮泡咖啡。 他的肩膀上似乎有伤,有纱布从他领口的地方露出了一个边角。 她近乎贪婪地看着这个背影,连呼吸都不敢呼吸。 也只不过是几秒钟的功夫,对方便慢慢地转头朝她看了过来。 “回来了。” 蒲斯沅这时放下了咖啡杯,而后慢步朝她走了过来,勾着嘴角低声说,“看来他们的执行力还是挺强的。” 他们,指的是凡人无畏的那些黑客们。 歌琰就这么眼睁睁地看着他一步一步地走到她的跟前,她看着他的脸庞、他的身体、他的手……她看着他的每一寸,仿佛她从未看见过那样专注又认真。 她总害怕自己现在是在做梦。 “取完钻戒之后,我问店员借了点钱去买了花。” 他站定在她的面前,而后抬起手,温柔地抚了抚她的发,“跑了好几家花店,才总算是买到了满意的花,而后想想,你喜欢吃蛋糕,随后又去蛋糕店挑了一个蛋糕。” “所以一来一去,就有点儿耽搁了,没想到进家门的时候,你刚好出门去钻戒店了。” 说到这,他又停顿了一下,似乎有些无奈:“我的手机在海里被泡坏了,又身无分文,所以没有办法立刻联络到你,只能先回家开电脑让凡人无畏的朋友们帮我打个路灯,接你回家。” 歌琰看着他,之前好不容易止住的眼泪又再次滚落了下来。 她就站在原地,一句话都说不出口,只是沉默地掉着眼泪。 她有那么多那么多的话想要对他说,可是当她真的看到他了,她又什么都不会说了。 歌琰似乎还觉得此情此景不够真实,垂在身边的手指无意识地在掐着自己的手心,仿佛要借此机会确认自己并没有处在幻想中。 “对不起。” 他注意到了她手指的动作,立刻将她的手牵了起来,将她攥着自己的手指抚平,放到自己的唇边连绵地亲了又亲,“让你担心了,真的对不起。” “我被浪卷到了白崖附近的一座临海城市,还好遇到了一位善良的渔民从岸边把我带回家,还请了医生帮我疗伤,我昏睡了足足一个星期,直到今天早上才刚刚清醒过来,就立刻马不停蹄地赶回来了。” “是我不好,我在路上的时候应该先给你发条消息的,但是我太心急想见到你了,而且我应该一回来就立刻赶回家的,我不应该先去取钻戒买花的……是我疏忽了,我总想着快点见到你,快点让你看到我准备的钻戒,真的对……” 这么一个沉着冷静的男人,在这个时刻,却变得有些语无伦次起来。 “不用再道歉了。”歌琰这时仰头望着他,更咽着说,“只要你回来就好。” 只要你回来就好。 只要你回来,我所有的守望、相信和等待,就都有了归宿。 “我就知道你一定不会离开我的。”她扬起唇,看着他说,“蒲斯沅,所有人都觉得我疯了,觉得我不愿意面对现实,可是我就是知道,你没有离开这个人世,我知道你一定不舍得离开我。” 在她说完这句话后,她看到蒲斯沅的眼睛也红得吓人。 她注视着他,对他说:“你让我担惊受怕的这一个星期,你让我流光了这一辈子的眼泪,所有的这些,你以后都要慢慢补偿我。” 他动了动唇,哑声说:“好。” 她又说:“用一辈子来补偿我。” 蒲斯沅微微颔首,再次柔声应允:“好。” “你的肩膀怎么受伤了?是不是撞到礁石了?”她伸出手,想要去翻他的领口,却被他抬手制止了。 “现在这不重要。” 蒲斯沅这么说着,然后拉着她的手,将她带到了楼上的卧室里。 歌琰看到,卧室的书桌上,此时放着一束火红色的花束,那些花瓣的颜色,和他们在巴黎第一次遇见时,他递给她的那片花瓣的颜色一模一样。 命运的红线从那一刻开始就将他们紧紧地系在了一起,直到他们一路走到今天。 “我找了很久。”他走到桌边,将那束花小心地捧到了她的手心里,一个这么镇定冷静的男人,她竟然从此刻的他的身上看出了一丝紧张,“喜欢么?” 歌琰垂眸看着这束花,立刻就明白了他想要对她表达的意思。 他想要告诉她,无论是她,还是他,都是置之死地而后生的地狱之花——他们一定会经历所有的磨难,再次傲然绽放在这个世界上,热爱着彼此,并为了他们的使命而奔跑。 “我喜欢。”她看着那束花,脸上绽放出了足以媲美这束花的笑容,“非常非常地喜欢。” “那就好。” 蒲斯沅也忍不住笑了,他这时深深地看着她,慢慢地对着她单膝跪地,然后他从自己的裤子口袋里小心地摸出 了一个钻戒。 这枚钻戒的形状和花朵很像,又有点像繁星,是她从未见过的模样,看得出来是经过无比精心的设计和调整,美到很难用简单的言语来形容。 这枚钻戒,仿佛是她眼中能看到的最璀璨的光源。 “歌琰,像我们这样的人,会有很多年,都一直在生死的边缘徘徊,这是我们的命。” “在正式退役之前,我们也可能无法像平凡人那样生活、享受普通的幸福和平静,而是每一天都奔袭在前往执行任务的途中,遭遇各式各样的罪孽和黑暗。” “但是,即便我们永远都是这个世界上没有人能看到的影子,我也会拉着你的手,陪你走在阳光里。” “无论我们第二天会遭遇什么,只要我活在这个世界上一天,我一定都会将我最好的给你,我想每一天都看到你的笑容,那是我这辈子最想要守护的珍宝。” 歌琰忍不住弯起嘴角,可是同一时刻,那些泪水又顽皮地滚到了她的唇边。 “歌琰,你是我的爱人,是我的伴侣,是我这一辈子唯一的归宿。” “你也是我和这个世界最强烈的羁绊和联系,是我会为这个世界的美好付诸努力的最重要的动力。” “十年,二十年,三十年……我一定会陪在你的身边,陪你度过漫长又珍贵的岁月,我答应你,我一定尽力不留下你一个人孤独地在这个世界上。无论多远,无论多久,我都会奔向你,紧紧地拥抱你,告诉你我有多么地爱你。” “请你嫁给我,让我能够以一个合法的身份陪着你,走到我们能够回归凡俗,走到我们彼此白头,走到我们一起化为尘土,好不好?” 等他说完这些,他的眼尾也已然湿润了。 午后的阳光从窗口倾洒进来,铺满了整间房间,也落到了他们彼此的肩头。 那是这个世界对他们最美好的祝福。 “好。” 她几乎没有犹豫,立刻就笑着回答道,“蒲斯沅,我嫁给你,我也答应你,我一定会和你一起走到我生命结束的最后一天。” “我们说好了。” 说完这句话后,她就看到他将那枚钻戒慢慢地推上了她的左手无名指,然后他站起身,用尽浑身所有的力气将她拥入了自己的怀中。 他们缔结了永远的誓约。 她这一辈子最幸运的事,就是遇见了他。 他将她拉出黑暗,将她带到阳光里,让她看到了这个世界上所有的美好和温暖。 他让她知道了什么是爱,也让她明白了爱的力量可以有多么地强大。 他让她相信爱可以战胜一切。 他也让她相信爱无所不能。 他是她的勇敢之心。 - 我们可能永远都不会知道,这个世界上存在着这样一些人。 他们像是世间的影子,每一天都冒着要离开这个世界的风险,默默地保护着我们。 他们无法享受平凡普通的快乐,他们也无法拥有安逸平静的生活。 当我们回过头的时候,我们也看不见他们。 但是他们一直都在。 他们是伟大的,凡俗中的无畏英雄。 (完)w,请牢记:,,, 第77章 尾声(下) 尾声(下) 歌琰在听到孟方言说完这句话的时候,大脑几乎是一片空白的。 她的记忆又回溯到了在白崖的尽头,她拼了命地伸出手想要抓住蒲斯沅,可是到最后只有他的衣服布料从她的指间堪堪滑过。 她没有抓住他。 她让她的至爱,从她的眼前坠入了悬崖。 她眼睁睁地看着他,被汹涌的海浪瞬间吞没了。 甚至连个影子都没看到。 歌琰的眼神仿若没有焦点地看着孟方言,她眼角的泪水像断了线的珍珠那样不断地坠落下来,很快就把她的头发和头枕着的半边枕头完全打湿了。 她却都根本没有意识。 “我们找到了o的尸体,o在坠崖的时候头撞到了礁石,当场死亡。” “搜救队在那片海域已经搜救了24个小时,期间我和言锡他们处理完o的遗体和血蝎子的俘虏后,也立刻登上过搜救船配合搜救队进行搜救,但是直到一个小时之前,我们依然没有找到小蒲……也没有找到他的尸体。” 孟方言在说这些话的时候,声音里几不可见地带着一丝颤抖。 这对于他这样的人来说,也是极其罕见的。 老l这时背着手站在歌琰病床的另一头,他闭了闭眼,看着歌琰,一字一句地说:“歌琰,我知道你是这个世界上最爱小蒲的人,可是你别忘记我们每一个人也都很爱他,哪怕只有千万分之一的可能,我们都会去找到他,并把他救回来。” “但是白崖那片海域本来就很凶险,风浪大、暗流湍急,一般来说,在这样的海域里,如果在12个小时以内都没有找到,生还的几率就很低了,而我们尝试了整整24个小时。” l的鼻尖也有些发红,但他的音调还是很沉静:“为了找到他,我也会让各个安全局的搜救队继续工作24个小时。” 48个小时。 歌琰知道,这已经是l能尽到的最大的努力,使用搜救队耗费人力物力巨大,而且这一次是各国的搜救队在白崖只为了寻找蒲斯沅一个人,这样的事情,在整个特工界的历史上已经是前所未有的了。 在l他们所有人这样竭尽全力的帮助和努力下,她真的没有办法、也没有理由再去苛责任何人。 “所以,歌琰。”l这时落下了最后一句话,“我希望你能做好最坏的心理准备。” 歌琰闭上了眼睛。 接下来的一段时间,她没有再开口说过一句话。 她也没有像刚刚那样仿佛把孟方言当作自己的救命稻草去祈求幸运的降临。 如果她的眼角没有那些依然在不断滚动的泪水,所有人都会觉得她只是静静地躺在床上,仿佛睡着了一般。 不知道过了多久。 在安静得连根针掉在地上都能听得到的病房里,所有人听到她开口说了一句话。 她说:“我不会做准备的,因为他绝对不会离开人世。” - 歌琰原本就没有受什么伤,只是因为受到的刺激太大再加上孟方言故意打晕她的手刀才会导致晕厥,所以在她个人的强烈要求之下,医生只能提前让她离开了医院。 况且,其他人也根本拦不住她。 于是,她跟着孟方言他们一起再次前往了白崖,并登上搜救队的船在那片海域持续搜索蒲斯沅的踪迹。 24个小时。 从白天到黑夜,她没有一分钟合过眼。 浩瀚汹涌的海域里,她企图在那些浪花中找到哪怕一丝一毫关于他的痕迹——哪怕是衣服,哪怕是鞋子,但是直到24小时的极限到了,他们也依然一无所获。 直到黎明的光亮再次照耀了整片大地,所有搜救队的成员也都在l的指挥下停下了工作,依次将船靠回了岸边。 童佳在搜救的最后几个小时里,一直都默默不断地在流泪,连那么外向的言锡也没有开口说过一句话,甚至是性子寡淡如徐晟,眼睛也始终都是红的。 48个小时过去了,他们已经搜遍了这附近、甚至是更远一些地方的辽阔海域,但是他们依然没有找到蒲斯沅。 无论他们有多么不愿意面对,这似乎也已经成为了一个定局——蒲斯沅牺牲了。 他们最信任、最热爱、最珍惜的光,离开了这个人间。 等所有人都上了岸后,l送走了其他安全局的搜救队员,然后走到了站在白崖边静静地看着海面的歌琰身边。 她的脸庞在此刻看上去格外沉静,令人感到惊讶的是,她的神情既不像是极度悲伤后的麻木,也不像是选择了放弃。 饶是l这样已经看惯了那么多年尘世间肝肠寸断的人来人往,也没有见过这样的表现。 还没有等l开口说话,歌琰便说:“我不会同意举办他的葬礼的。” 说完这句话,她转过身,看着l和站在一边的孟方言他们,一字一句地对他们说:“无论你们觉得我是疯了也好,还是觉得我不肯面对现实也好,我依然坚持我的看法,他一定没有离开人间。” “我相信他,我也更相信我自己。” 这么说着,她转过身,大步离开了白崖。 - 在shadow和各大安全局的联合努力之下,血蝎子连同之前ghost的残部都被完全瓦解,这个经营了数年、在全世界造成数不清的死亡和罪孽的犯罪团伙终于彻底被正义战胜,且再无翻身之机。 那些还活着的俘虏都经历了严格审讯,并按照法律获得了自己应有的审判和制裁。 而在最后关头反水帮助正义的莱尼,也得到了一块特别纪念的墓碑,这是所有人对他的谢意和尊敬——他虽没有英雄之身,但却在临终前做出了英雄之举。 参加完了莱尼的葬礼之后,歌琰谢绝了言锡他们要叫她一起去吃饭散心的邀请,独自回到了她和蒲斯沅的家中。 她知道言锡他们所有人都非常地担心她,她也知道他们这段时间也和她一样,没有睡过一个整觉,没有露出过一个笑容。 但是已经将近一个星期过去了,他们还是没有任何关于找到蒲斯沅踪迹的消息,哪怕他们再不想相信,生活也必须得要继续。 她又何尝不知道呢? 偌大的家中此刻空荡荡的,没有一点人声,她一个人待在客厅中静坐,目光始终落在那幅挂在壁炉上方的全家福上。 她好像还能听到他们俩在客厅里斗嘴聊天的声音,她好像还能看到他们圣诞节那天在花园里打雪仗的场景。 他们实在有太多的回忆了 。 多到哪怕她只是低头看到一个咖啡杯,都会想起他去厨房帮她泡咖啡的身影。 她无法停止地想起他面对她时会露出的温暖的笑。 她无法停止地想起他在拥抱她时有力的臂膀。 她无法停止地想起他在亲吻她时的虔诚和温柔。 那是她在这个世界上最爱的人。 这漫长的一生都是。 没有人可以超越,也没有人可以取代。 她只想和他一起走下去,走过每一天,走过四季更替,走过潮起潮落,直到他们生命的尽头。 歌琰这时忽然想起了什么。 她低下头,略微有些急切地从自己的衣服里翻出了那个无论她怎么样换衣服、都会贴身携带着的蒲斯沅在前往白崖前给她的小锦囊。 他当时对她说过,一定要留到缉捕o回来之后才能打开这个小锦囊。 她这时手指略微有些发颤地解开了系着小锦囊的带子,然后将手伸了进去,从锦囊里抽出了一张折叠整齐的小纸条。 歌琰展开了那张小纸条,在纸条上看到了一行没有规律可循的数字。 她盯着那行数字看了一会儿,募然回想起那一天,他们在前往八度空间前,她苦思冥想了两个小时都没有破解、但蒲斯沅只花了一分钟不到就解开了的坐标密码。 那是他们之间暧昧萌生的开始。 她这时果断起身从一旁拿了一支笔过来,而后按照那一次蒲斯沅推算密码的方式,尝试去解开这行数字密码。 这一次,她很快就将密码破解了出来。 破解完密码后,她几乎毫不犹豫,抓起外套和车钥匙就转身冲出了家门。 这个地址她很熟悉,位于伦敦一条繁华的商业街上。 几乎是一路飙车到了那个地址,她停完车,快步奔向了坐标所示的那家店铺。 等她来到那家店铺的门口,她的心就开始比刚才更快地跳动了起来。 因为这是一家非常有名的珠宝首饰店。 推门进去,她便看到了琳琅满目、璀璨发亮的各色珠宝首饰,一旁等候着的店员这时热情地迎了上来,和她打招呼:“您好女士,请问有什么可以帮助您的吗?” 歌琰看着面前那一排璀璨的钻戒,心里已经隐隐约约感觉到了什么,于是她沉默了两秒,嗓音有些发干地说:“……是我先生叫我来这里的。” “是您先生叫您来的吗?他是不是叫您来取他为您准备的首饰呢?”店员将她带进了一旁的小房间,而后对她说,“方便问一下您先生的姓氏吗?” 她张了张嘴,嗓音不由自主地就变得温柔了起来:“他姓蒲。” 谁知下一秒,那名店员的神情一下子就变得分外激动了起来:“啊,是蒲太太吗?” 歌琰点了点头,感觉似乎这名店员挺熟悉蒲斯沅的,立刻声音紧绷地说:“你认识他吗?” “嗯,我们都和蒲先生很熟悉,因为他已经和我们沟通了很久关于给您准备的钻戒的事情。” 店员看着她,笑吟吟地说,“毕竟像蒲先生这样,自己亲自画钻戒草图,然后认认真真地和设计师反复商量修改才最终定下来钻戒设计图的客人,我们一般也很少会遇见。” “而且蒲先生实在是太英俊了,很难不让人记住。” 说到这里,店员望着她的眼神里充满了羡慕,“蒲太太,蒲先生真的非常爱您,这个世界上愿意为了自己的太太如此默默付出的男人真的太难得了。您真的不知道,我们有多么地羡慕您,我们这段时间几乎每一天都会谈论到蒲先生。” 歌琰的心,在听完这些话后,仿佛被泡在了一罐蜜罐里。 她心中所有充沛、浓郁和饱胀的情感,都已经无法抑制地要往外流泻出来。 所以下一秒,她的声音已然有些更咽地说:“谢谢你,能把他为我准备的钻戒拿给我吗?” “当然。”店员二话不说转身就去了仓库。 歌琰坐在沙发上,抬起手轻轻地抹了抹自己的眼角,可她的手刚刚离开她的脸,那泪水又有些控制不住地在往外冒。 他到底还要为她准备多少个惊喜? 他总是在她不知道的时候,默默地为她做那么多。 他花费了那么多的精力,替她平反昭雪,现在又像个学徒那样认真勤勉地为她设计一枚世间独有的钻戒,想要等到一切尘埃落定的时候再交给她。 她知道自己从来都没有爱错人,所以她现在只是祈求老天能给她一个机会,让她当面向这个她在世界上最挚爱的人,亲口说出她想说的所有话。 她更想让他亲手替她戴上那枚钻戒,让她真正成为他的结发妻子。 很快,那名店员就折返回来了。 只是令她感到意外的是,店员的手里却并没有那个小锦盒。 “蒲太太,抱歉。”那位店员走到她面前对她说,“我上午休息,所以并不知道情况,刚刚我的同事告诉我,蒲先生已经将那枚钻戒取走了。” 在听到店员最后那句话的时候,歌琰的脑袋像被人猛地敲击了一下,发出了“嗡”的一声巨响。 她甚至怀疑自己是不是在做梦。 “你说什么?”她一下子从沙发上站了起来,猛地抓住了那名店员的手,“你说……蒲斯沅他自己取走了那枚钻戒?” 店员被她的动静吓了一跳,但还是冷静地继续说下去:“是的,蒲先生当时说过,这枚钻戒不是他来取、就是你来取,不会有第三个人来拿,而我们也不会将钻戒交给除了你们两位之外的陌生人,所以确实是由他自己亲自取走的。” “……他是什么时候来取走的?”她张了张嘴,声音已经哑得不成样子。 “两个小时前。” 店员的那五个字落地的时候,歌琰已经转过身冲出了珠宝店。 两个小时前。 两个小时前蒲斯沅自己来取走了钻戒。 按照店员的说法,他们不可能将钻戒交给别人,所以只能是他自己来取的,店员也都认识他的脸,不可能会说谎。 歌琰感觉自己的心脏,已经快要从自己的嗓子眼儿里跳出来了,她来到了繁华的大街上,看着眼前的茫茫人海,不断地急促地呼吸着。 他到底在哪里? 如果他两个小时前来取的钻戒,为什么直到现在也不联系她? 就在她漫无目的地在街道上四处寻找奔跑的时候,她视线一瞥,猛地停下了脚步。 她看到一旁公交车站的led屏幕上的广告忽然消失了 。 同一瞬间,那面led屏被一片火焰的背景所替换,在火焰的上方,打着一行清晰的字。 【他在等你回家。】 落款是凡人无畏。 歌琰看得怔住了,她走到那面led屏幕前,盯着那片屏幕足足看了一分多钟,然后转头朝自己的前方望过去。 她发现自己视线所及之处所有联网的电子设备,全部都被同样的背景和文字所替换了。 整座城市的每一个角落,全都是凡人无畏的杰作。 在路人的惊呼声中,她忍不住在心中感叹——这些人可真不愧是黑客之王带出来的好兄弟们。 过了半晌,歌琰终于从震惊中回过神来,她忍不住想笑,可是一笑,她的眼眶又开始发酸,她再也没有停顿,转身就朝停车场跑去。 这片火焰,在照亮她回家的路。 - 这段回家的路其实并不长。 只是她哪怕开得再快,也觉得那在亲眼见到他之前的每一分每一秒都很漫长。 直到歌琰将车停在了家门口,她几乎是整个人直接滑下了车,朝着屋子里狂奔而去。 她此时此刻的大脑其实是一片空白的,她所有的行动也都是出自于自己的本能。 直到她跑进了空荡荡的客厅,然后站在原地喘了两口气,才听到厨房里好像有动静。 于是她屏住了呼吸,大步朝厨房走去。 等走到厨房门口,歌琰咬着牙,微微颤着手将厨房的帘幕掀开。 然后,她就看到一个她日思夜想的熟悉身影正背对着她站在流理台边。 他身上穿着一件宽大的黑色毛衣,一只手搁在流理台上,另一只手则拿着一只咖啡杯,正在咖啡机前煮泡咖啡。 他的肩膀上似乎有伤,有纱布从他领口的地方露出了一个边角。 她近乎贪婪地看着这个背影,连呼吸都不敢呼吸。 也只不过是几秒钟的功夫,对方便慢慢地转头朝她看了过来。 “回来了。” 蒲斯沅这时放下了咖啡杯,而后慢步朝她走了过来,勾着嘴角低声说,“看来他们的执行力还是挺强的。” 他们,指的是凡人无畏的那些黑客们。 歌琰就这么眼睁睁地看着他一步一步地走到她的跟前,她看着他的脸庞、他的身体、他的手……她看着他的每一寸,仿佛她从未看见过那样专注又认真。 她总害怕自己现在是在做梦。 “取完钻戒之后,我问店员借了点钱去买了花。” 他站定在她的面前,而后抬起手,温柔地抚了抚她的发,“跑了好几家花店,才总算是买到了满意的花,而后想想,你喜欢吃蛋糕,随后又去蛋糕店挑了一个蛋糕。” “所以一来一去,就有点儿耽搁了,没想到进家门的时候,你刚好出门去钻戒店了。” 说到这,他又停顿了一下,似乎有些无奈:“我的手机在海里被泡坏了,又身无分文,所以没有办法立刻联络到你,只能先回家开电脑让凡人无畏的朋友们帮我打个路灯,接你回家。” 歌琰看着他,之前好不容易止住的眼泪又再次滚落了下来。 她就站在原地,一句话都说不出口,只是沉默地掉着眼泪。 她有那么多那么多的话想要对他说,可是当她真的看到他了,她又什么都不会说了。 歌琰似乎还觉得此情此景不够真实,垂在身边的手指无意识地在掐着自己的手心,仿佛要借此机会确认自己并没有处在幻想中。 “对不起。” 他注意到了她手指的动作,立刻将她的手牵了起来,将她攥着自己的手指抚平,放到自己的唇边连绵地亲了又亲,“让你担心了,真的对不起。” “我被浪卷到了白崖附近的一座临海城市,还好遇到了一位善良的渔民从岸边把我带回家,还请了医生帮我疗伤,我昏睡了足足一个星期,直到今天早上才刚刚清醒过来,就立刻马不停蹄地赶回来了。” “是我不好,我在路上的时候应该先给你发条消息的,但是我太心急想见到你了,而且我应该一回来就立刻赶回家的,我不应该先去取钻戒买花的……是我疏忽了,我总想着快点见到你,快点让你看到我准备的钻戒,真的对……” 这么一个沉着冷静的男人,在这个时刻,却变得有些语无伦次起来。 “不用再道歉了。”歌琰这时仰头望着他,更咽着说,“只要你回来就好。” 只要你回来就好。 只要你回来,我所有的守望、相信和等待,就都有了归宿。 “我就知道你一定不会离开我的。”她扬起唇,看着他说,“蒲斯沅,所有人都觉得我疯了,觉得我不愿意面对现实,可是我就是知道,你没有离开这个人世,我知道你一定不舍得离开我。” 在她说完这句话后,她看到蒲斯沅的眼睛也红得吓人。 她注视着他,对他说:“你让我担惊受怕的这一个星期,你让我流光了这一辈子的眼泪,所有的这些,你以后都要慢慢补偿我。” 他动了动唇,哑声说:“好。” 她又说:“用一辈子来补偿我。” 蒲斯沅微微颔首,再次柔声应允:“好。” “你的肩膀怎么受伤了?是不是撞到礁石了?”她伸出手,想要去翻他的领口,却被他抬手制止了。 “现在这不重要。” 蒲斯沅这么说着,然后拉着她的手,将她带到了楼上的卧室里。 歌琰看到,卧室的书桌上,此时放着一束火红色的花束,那些花瓣的颜色,和他们在巴黎第一次遇见时,他递给她的那片花瓣的颜色一模一样。 命运的红线从那一刻开始就将他们紧紧地系在了一起,直到他们一路走到今天。 “我找了很久。”他走到桌边,将那束花小心地捧到了她的手心里,一个这么镇定冷静的男人,她竟然从此刻的他的身上看出了一丝紧张,“喜欢么?” 歌琰垂眸看着这束花,立刻就明白了他想要对她表达的意思。 他想要告诉她,无论是她,还是他,都是置之死地而后生的地狱之花——他们一定会经历所有的磨难,再次傲然绽放在这个世界上,热爱着彼此,并为了他们的使命而奔跑。 “我喜欢。”她看着那束花,脸上绽放出了足以媲美这束花的笑容,“非常非常地喜欢。” “那就好。” 蒲斯沅也忍不住笑了,他这时深深地看着她,慢慢地对着她单膝跪地,然后他从自己的裤子口袋里小心地摸出 了一个钻戒。 这枚钻戒的形状和花朵很像,又有点像繁星,是她从未见过的模样,看得出来是经过无比精心的设计和调整,美到很难用简单的言语来形容。 这枚钻戒,仿佛是她眼中能看到的最璀璨的光源。 “歌琰,像我们这样的人,会有很多年,都一直在生死的边缘徘徊,这是我们的命。” “在正式退役之前,我们也可能无法像平凡人那样生活、享受普通的幸福和平静,而是每一天都奔袭在前往执行任务的途中,遭遇各式各样的罪孽和黑暗。” “但是,即便我们永远都是这个世界上没有人能看到的影子,我也会拉着你的手,陪你走在阳光里。” “无论我们第二天会遭遇什么,只要我活在这个世界上一天,我一定都会将我最好的给你,我想每一天都看到你的笑容,那是我这辈子最想要守护的珍宝。” 歌琰忍不住弯起嘴角,可是同一时刻,那些泪水又顽皮地滚到了她的唇边。 “歌琰,你是我的爱人,是我的伴侣,是我这一辈子唯一的归宿。” “你也是我和这个世界最强烈的羁绊和联系,是我会为这个世界的美好付诸努力的最重要的动力。” “十年,二十年,三十年……我一定会陪在你的身边,陪你度过漫长又珍贵的岁月,我答应你,我一定尽力不留下你一个人孤独地在这个世界上。无论多远,无论多久,我都会奔向你,紧紧地拥抱你,告诉你我有多么地爱你。” “请你嫁给我,让我能够以一个合法的身份陪着你,走到我们能够回归凡俗,走到我们彼此白头,走到我们一起化为尘土,好不好?” 等他说完这些,他的眼尾也已然湿润了。 午后的阳光从窗口倾洒进来,铺满了整间房间,也落到了他们彼此的肩头。 那是这个世界对他们最美好的祝福。 “好。” 她几乎没有犹豫,立刻就笑着回答道,“蒲斯沅,我嫁给你,我也答应你,我一定会和你一起走到我生命结束的最后一天。” “我们说好了。” 说完这句话后,她就看到他将那枚钻戒慢慢地推上了她的左手无名指,然后他站起身,用尽浑身所有的力气将她拥入了自己的怀中。 他们缔结了永远的誓约。 她这一辈子最幸运的事,就是遇见了他。 他将她拉出黑暗,将她带到阳光里,让她看到了这个世界上所有的美好和温暖。 他让她知道了什么是爱,也让她明白了爱的力量可以有多么地强大。 他让她相信爱可以战胜一切。 他也让她相信爱无所不能。 他是她的勇敢之心。 - 我们可能永远都不会知道,这个世界上存在着这样一些人。 他们像是世间的影子,每一天都冒着要离开这个世界的风险,默默地保护着我们。 他们无法享受平凡普通的快乐,他们也无法拥有安逸平静的生活。 当我们回过头的时候,我们也看不见他们。 但是他们一直都在。 他们是伟大的,凡俗中的无畏英雄。 (完)w,请牢记:,,, 第78章 番外一:岛 番外卷 番外一:火吻岛 这一辈子活到现在,除了求婚之外几乎没有任何惊慌失措情绪的蒲斯沅先生,这两天总有点儿莫名其妙的心虚和焦虑。 说到原因的话,是这样的——虽然那天他从昏迷中清醒过来立刻就十万火急地冲回了家,而且歌琰也当场在家里就接受了他的求婚,甚至第二天还和他一起正式去领取了代表他们成为合法夫妇的结婚证,成为了他的结发妻子。 在这样美轮美奂的梦幻展开进行的时候,他却始终觉得他的太太似乎心里对他抱有着一股子他无法理解的怨气。 蒲先生面上不动声色,却有意无意地试探过蒲太太很多回,但蒲太太给他的所有反应,在他看起来都不太正常。 比如—— 歌琰在厨房倒水的时候,他跟进来拥抱住她,她会一边和他说话,一边巧妙地从他的怀里挣脱出来。 吃饭的时候,以往他们都会浓情蜜意地给对方喂两口好吃的,但是现在,他就算递到歌琰的嘴边,她都会笑吟吟地跟他说:“没事,你自己吃。” 他回来之后,两个人睡一张床,他自然会想勾着她做些亲密的事,最开始几天歌琰会用生理期来拒绝他,到了后来她干脆就说累得想睡觉没力气。 拜托,o死亡、血蝎子被端了之后,他们这几天几乎都是处于半休假的状态,别说出外勤了,连个内勤事务都没有。 所以,她这个累从何而来? 这在以前,都是从来没有发生过的情况,哪怕蒲斯沅再钢铁直男,都能明确地从中感觉到——他老婆最近不待见他,不想和他亲近。 于是,刚刚进入新婚蜜月期一个星期的蒲先生,已经感受到了婚姻危机。 在选择狗头军师咨询的时候,他果断舍弃了连自己孩子尿布该怎么换都不知道的言锡,选择了骚气值满分的妻奴孟方言。 彼时战神同学刚接完儿子回家,在看到蒲斯沅大步走进他家门的时候,挑了挑眉,冲他道:“最近这几天又不出任务,你怎么没和火小姐在床上待着不下来?” 蒲斯沅大刀阔斧地在沙发上一坐,一张俊脸臭得压根没眼儿看。 “怎么?”孟方言把儿子送到楼上,又端了点布丁和零食上去打发孟祁夕小朋友自己玩儿,回到沙发上优雅地坐下来,问道,“火小姐嫌弃你技艺不精?诶,你不是个天才吗……” 没等孟方言把话说完整,蒲斯沅已经冷冰冰地一眼扫了过去:“和这个没关系。” “那是怎么的?”孟方言似笑非笑地看着他,“她心里对你不满?” 蒲斯沅也没想到这家伙能够一语中的:“你怎么知道?” “嗐,你懂不懂什么叫做过来人?” 孟方言往沙发上舒舒服服地一靠,“你现在吃过的亏,都是本大爷以前走过的弯路,你看看你这熊样,还有没有一点shadow之光的样子?” 蒲斯沅懒得理他,言简意赅:“说人话。” 孟方言:“你以为你这么突然起死回生回来,你老婆就得激动地欢天喜地地迎接你的到来了?” 他蹙了蹙眉:“没有激动,至少心里也应该是高兴的?” “高兴是一码事,有怨气是另一码事。” 孟方言跟开机关枪似的,“你当时失踪了一个星期,所有人都以为你死了,就她一个人苦苦地等待着你,相信着你一定会回来。而你呢,醒过来第一件事,难道不应该先通过任何方式去联络到她,让她知道你平安着吗?你踏马回来第一件事竟然还是先去取戒指买花,你怎么能那么悠闲啊?你心里一点儿都没数你在大家眼里那时候就是个死人吗?” 蒲斯沅人生头一次被怼得哑口无言。 他张了张嘴,冷声道:“渔民家没有电话……” “那你就不能先跑到有电话的地方给她拨个电话?就算回到城市的时候问人借个手机先打给她也行啊?”孟方言不以为然,“只要你想,一定有方式,也一定有机会,哪怕早个半天让她知道你活着的消息也是好事。你别给我说什么你想先出现在她面前,真人比多少电话都有效之类的,你这人最大的问题就是太喜欢闷头做事,但是嘴上一句都不爱说。” “女人是要哄的你明白吗?” 蒲斯沅彻底沉默了下来。 孟方言虽然表面滔滔不绝,但心里着实乐开了花——他和蒲斯沅认识了那么多年,都从来没有见过这位无懈可击的死神此刻这样毫无反击之力的模样。 他都恨不得把这场景录下来,明天放到shadow的基地里去大肆播放个一千遍公开处刑蒲斯沅。 短暂的沉默后,蒲斯沅再次开口了。 他的神色看上去多少有一点不自在,尽管他在竭力维持自己的面部表情:“怎么哄?” 孟方言的嘴角抽了抽:“用嘴哄啊!” 顿了顿,孟方言又说:“诶等等,也不是完全用嘴哄,你可以先用嘴哄完,然后……” 那个“然后”,已经从小雏鸡彻底飞升的死神同学一秒就明白了。 他没再多说什么,从沙发上果断地起了身准备离开。 孟方言跟着站起来,不满地冲着他的背影叫道:“蒲斯沅,你踏马一用完我就过河拆桥,你有人性吗?” 蒲斯沅头也不回:“我为了让你能回家陪老婆奶孩子,硬生生替你多干了五年,到底谁该感谢谁?” 孟方言的嗓音一点都不虚:“明显是我帮你的忙更大!我踏马是在帮你解决婚姻危机好吗?你这个刚结婚就独守空房的男人!” 蒲斯沅走到大门口时停顿了一下,然后转过头看着孟方言,面无表情地说:“那你就祈祷我早点用你的办法解决问题,然后早点让祁夕有个伴儿一起玩。” 等蒲斯沅走后,孟祁夕小朋友从楼上探下来了一个小脑袋:“爸爸,小蒲叔叔刚刚提到我的名字了,我听到了,他说啥了!?” 孟方言抬头瞅着儿子,无良地道:“小蒲叔叔说要给你找个媳妇儿。” 孟祁夕小朋友:“???” - 这天晚上,歌琰和l开完会一回到家门口,就看到蒲斯沅正杵在大铁门前看着她。 这还不算完,黑灯瞎火的,他旁边竟然还立着两个大行李箱。 歌琰瞅着这个阵仗,有些摸不着头脑:“你想干吗?” 蒲斯沅没说话,拉起她的手转身就上了车。 等上了车,她看蒲斯沅一副老僧入定的样子,伸手推了推他的肩膀:“说话呢,大晚上的拖了两个行李箱,准备去哪儿?” 他侧过头看了她一眼,而后才开口:“去个没有人能找得到我们的地方。” 歌琰沉默了两秒:“你跟老l打过报告了?” 蒲斯沅:“我想和你度蜜月,谁能管得了我?” 歌琰:“……” 也是。 她虽然不清楚他葫芦里在卖什么药,但是也知道跟着他上哪儿都不是问题,只是她没想到,在她故意冷落了他一个星期后,他竟然给她来了这一招,身为在役王牌特工,就这么一走了之要带她出远门度蜜月。 但也不能怪她在新婚的第一周就冷落她,谁叫他让她那么担心的?她就应该在他身上撒撒气——这家伙,嘴巴硬得像石头,也不会花言巧语,起死回生还搞得像一件再正常不过的事情一样。 根本就不懂得哄哄女孩子那颗绵软的心! 原本歌琰心里还有怨气,可是直到她跟着蒲斯沅上了他问shadow借用的私人飞机,再下了飞机,坐上由他自己亲自驾驶的快艇开了半个多小时,到达了一个上面似乎没有人烟的海岛后,她的怨气顿时消了一半。 下了快艇后,她终于开口问了:“这个岛叫什么名字?” 蒲斯沅:“以前没有名字,现在叫火吻岛。” 歌琰惊呆了。 我老公突然带我来了个无人岛度蜜月,这个岛还取了我的名字。 草,我老公有个岛!? 蒲斯沅这时淡定地拎着两个行李箱,往亮着灯的水上屋走去,歌琰跟在他的后头,实在忍不住踩着小碎步追问道:“这个岛我从来没在地图上见过,你是什么时候搞的这个岛?你怎么搞的?” 他有问必答:“这一片海域都是这样的无人岛,我很早就盘了一个下来,请专人过来设计了独栋的水上屋、安装了所有生活所需的设备。只要我们来这里,管家每天早中晚三次会开快艇来为我们做饭、收拾东西。至于方法,孟方言有个友人,是现在a国的首席,叫瞿溪昂,我是请他帮的忙盘下了这个岛,这个世界上几乎没有他办不到的事。” 歌琰把那个名字在脑子里滚了滚:“我有印象,听说这人好像手段特别厉害狠辣,大家看到他都很害怕。” 他应了一声:“没用,也是个妻奴。” 歌琰瞥了他一眼。 这个“也”,就很妙。 进了屋,歌琰直接大步推开窗户,走到阳台去看外面的海。 蒲斯沅放好了行李,也跟着走了过来。 夜色中的大海沉静又深邃,倒映着天上的群星点点,美得让人移不开眼睛。 她看了一会海,就感觉他从后轻轻地拥住了她。 “宝贝,不要生气了。” 他靠在她的耳边低语道。 不知道为什么,歌琰竟然从这个刚强的男人的嘴里,听出来了一丝小可怜的撒娇。 她一开始没吭声,就听到蒲斯沅继续低声说:“我很早以前就想过,要和我这辈子最爱的人去一个无人岛上相守,或者单纯只是有空来休闲。因为我这辈子看过太多尘世纠葛,所以更想找个不被人打扰的地方享受和爱人间的宁静快乐。以前我没有这个契机可以来,甚至我都以为我这辈子都没有理由能来了,但现在我有了,因为我有了你。” “这个岛永远只属于你,今后无论是退役前,还是退役后,只要你想来,我们随时可以来到这里避世。” 歌琰心里的怨气刚刚就已经消了一大半了,在听到他专门为她设立的这个蜜月岛的前因后果,几乎都快消没了。 蒲斯沅不徐不缓:“很多时候,我都喜欢先做,而不喜欢说。但是我现在觉得这样会忽略你的感受,所以我以后会尽力在做的同时向你表达我的想法。” 她听到这里,也算是知道他明白了自己错在哪儿,她刚想开口说句“今后看他的表现”,就看到他低下头直接朝自己的嘴角吻了过来。 这个吻极尽温柔,在歌琰故意不让他亲近自己的这一个星期后,简直可以瞬间点燃他们彼此心中的火。 歌琰被他亲得有些喘,在接吻的间隙里问他:“……蒲斯沅,是不是有人给你支过招了?” 因为她总觉得,以她对他的了解,这位冷感到甚至有些冷酷的死神同学,是做不出这种又带她来一个以她的名字为名的岛度蜜月,又认认真真地说出自己错在哪里这种事。 蒲斯沅脸不红心不跳:“没,我自己领悟的。” 在这么说着的时候,他卷着她的舌头亲她,边将她一把抱到了阳台自带的露天浴室的洗手台边,含含糊糊地说:“毕竟我是个天才。” 总觉得哪里不太对…… 歌琰这么想着,却被某人三下五除二地也勾出了亲密的渴望。 之后,他一手抚着她的背,另一只手捧着她的脸颊,而他那只抚着她背的手,灵活又暧昧地四处游走……甚至做了她无法轻易启齿的事。 而且,这还是在露天的环境里。 歌琰看着某人眼睛里那一簇簇热烈的火苗,才后知后觉地发现,这个闷骚狂,是真的骚断腿了——在这个没有人的岛上,他岂不是可以彻底实现他天地为床的梦想了吗? 这个岛上的每一处,岂不是都可以正中他想干坏事的下怀!? 然而等她醒悟的时候,已经为时过晚了。 蒲斯沅,不是人!w,请牢记:,,, 第78章 番外一:岛 番外卷 番外一:火吻岛 这一辈子活到现在,除了求婚之外几乎没有任何惊慌失措情绪的蒲斯沅先生,这两天总有点儿莫名其妙的心虚和焦虑。 说到原因的话,是这样的——虽然那天他从昏迷中清醒过来立刻就十万火急地冲回了家,而且歌琰也当场在家里就接受了他的求婚,甚至第二天还和他一起正式去领取了代表他们成为合法夫妇的结婚证,成为了他的结发妻子。 在这样美轮美奂的梦幻展开进行的时候,他却始终觉得他的太太似乎心里对他抱有着一股子他无法理解的怨气。 蒲先生面上不动声色,却有意无意地试探过蒲太太很多回,但蒲太太给他的所有反应,在他看起来都不太正常。 比如—— 歌琰在厨房倒水的时候,他跟进来拥抱住她,她会一边和他说话,一边巧妙地从他的怀里挣脱出来。 吃饭的时候,以往他们都会浓情蜜意地给对方喂两口好吃的,但是现在,他就算递到歌琰的嘴边,她都会笑吟吟地跟他说:“没事,你自己吃。” 他回来之后,两个人睡一张床,他自然会想勾着她做些亲密的事,最开始几天歌琰会用生理期来拒绝他,到了后来她干脆就说累得想睡觉没力气。 拜托,o死亡、血蝎子被端了之后,他们这几天几乎都是处于半休假的状态,别说出外勤了,连个内勤事务都没有。 所以,她这个累从何而来? 这在以前,都是从来没有发生过的情况,哪怕蒲斯沅再钢铁直男,都能明确地从中感觉到——他老婆最近不待见他,不想和他亲近。 于是,刚刚进入新婚蜜月期一个星期的蒲先生,已经感受到了婚姻危机。 在选择狗头军师咨询的时候,他果断舍弃了连自己孩子尿布该怎么换都不知道的言锡,选择了骚气值满分的妻奴孟方言。 彼时战神同学刚接完儿子回家,在看到蒲斯沅大步走进他家门的时候,挑了挑眉,冲他道:“最近这几天又不出任务,你怎么没和火小姐在床上待着不下来?” 蒲斯沅大刀阔斧地在沙发上一坐,一张俊脸臭得压根没眼儿看。 “怎么?”孟方言把儿子送到楼上,又端了点布丁和零食上去打发孟祁夕小朋友自己玩儿,回到沙发上优雅地坐下来,问道,“火小姐嫌弃你技艺不精?诶,你不是个天才吗……” 没等孟方言把话说完整,蒲斯沅已经冷冰冰地一眼扫了过去:“和这个没关系。” “那是怎么的?”孟方言似笑非笑地看着他,“她心里对你不满?” 蒲斯沅也没想到这家伙能够一语中的:“你怎么知道?” “嗐,你懂不懂什么叫做过来人?” 孟方言往沙发上舒舒服服地一靠,“你现在吃过的亏,都是本大爷以前走过的弯路,你看看你这熊样,还有没有一点shadow之光的样子?” 蒲斯沅懒得理他,言简意赅:“说人话。” 孟方言:“你以为你这么突然起死回生回来,你老婆就得激动地欢天喜地地迎接你的到来了?” 他蹙了蹙眉:“没有激动,至少心里也应该是高兴的?” “高兴是一码事,有怨气是另一码事。” 孟方言跟开机关枪似的,“你当时失踪了一个星期,所有人都以为你死了,就她一个人苦苦地等待着你,相信着你一定会回来。而你呢,醒过来第一件事,难道不应该先通过任何方式去联络到她,让她知道你平安着吗?你踏马回来第一件事竟然还是先去取戒指买花,你怎么能那么悠闲啊?你心里一点儿都没数你在大家眼里那时候就是个死人吗?” 蒲斯沅人生头一次被怼得哑口无言。 他张了张嘴,冷声道:“渔民家没有电话……” “那你就不能先跑到有电话的地方给她拨个电话?就算回到城市的时候问人借个手机先打给她也行啊?”孟方言不以为然,“只要你想,一定有方式,也一定有机会,哪怕早个半天让她知道你活着的消息也是好事。你别给我说什么你想先出现在她面前,真人比多少电话都有效之类的,你这人最大的问题就是太喜欢闷头做事,但是嘴上一句都不爱说。” “女人是要哄的你明白吗?” 蒲斯沅彻底沉默了下来。 孟方言虽然表面滔滔不绝,但心里着实乐开了花——他和蒲斯沅认识了那么多年,都从来没有见过这位无懈可击的死神此刻这样毫无反击之力的模样。 他都恨不得把这场景录下来,明天放到shadow的基地里去大肆播放个一千遍公开处刑蒲斯沅。 短暂的沉默后,蒲斯沅再次开口了。 他的神色看上去多少有一点不自在,尽管他在竭力维持自己的面部表情:“怎么哄?” 孟方言的嘴角抽了抽:“用嘴哄啊!” 顿了顿,孟方言又说:“诶等等,也不是完全用嘴哄,你可以先用嘴哄完,然后……” 那个“然后”,已经从小雏鸡彻底飞升的死神同学一秒就明白了。 他没再多说什么,从沙发上果断地起了身准备离开。 孟方言跟着站起来,不满地冲着他的背影叫道:“蒲斯沅,你踏马一用完我就过河拆桥,你有人性吗?” 蒲斯沅头也不回:“我为了让你能回家陪老婆奶孩子,硬生生替你多干了五年,到底谁该感谢谁?” 孟方言的嗓音一点都不虚:“明显是我帮你的忙更大!我踏马是在帮你解决婚姻危机好吗?你这个刚结婚就独守空房的男人!” 蒲斯沅走到大门口时停顿了一下,然后转过头看着孟方言,面无表情地说:“那你就祈祷我早点用你的办法解决问题,然后早点让祁夕有个伴儿一起玩。” 等蒲斯沅走后,孟祁夕小朋友从楼上探下来了一个小脑袋:“爸爸,小蒲叔叔刚刚提到我的名字了,我听到了,他说啥了!?” 孟方言抬头瞅着儿子,无良地道:“小蒲叔叔说要给你找个媳妇儿。” 孟祁夕小朋友:“???” - 这天晚上,歌琰和l开完会一回到家门口,就看到蒲斯沅正杵在大铁门前看着她。 这还不算完,黑灯瞎火的,他旁边竟然还立着两个大行李箱。 歌琰瞅着这个阵仗,有些摸不着头脑:“你想干吗?” 蒲斯沅没说话,拉起她的手转身就上了车。 等上了车,她看蒲斯沅一副老僧入定的样子,伸手推了推他的肩膀:“说话呢,大晚上的拖了两个行李箱,准备去哪儿?” 他侧过头看了她一眼,而后才开口:“去个没有人能找得到我们的地方。” 歌琰沉默了两秒:“你跟老l打过报告了?” 蒲斯沅:“我想和你度蜜月,谁能管得了我?” 歌琰:“……” 也是。 她虽然不清楚他葫芦里在卖什么药,但是也知道跟着他上哪儿都不是问题,只是她没想到,在她故意冷落了他一个星期后,他竟然给她来了这一招,身为在役王牌特工,就这么一走了之要带她出远门度蜜月。 但也不能怪她在新婚的第一周就冷落她,谁叫他让她那么担心的?她就应该在他身上撒撒气——这家伙,嘴巴硬得像石头,也不会花言巧语,起死回生还搞得像一件再正常不过的事情一样。 根本就不懂得哄哄女孩子那颗绵软的心! 原本歌琰心里还有怨气,可是直到她跟着蒲斯沅上了他问shadow借用的私人飞机,再下了飞机,坐上由他自己亲自驾驶的快艇开了半个多小时,到达了一个上面似乎没有人烟的海岛后,她的怨气顿时消了一半。 下了快艇后,她终于开口问了:“这个岛叫什么名字?” 蒲斯沅:“以前没有名字,现在叫火吻岛。” 歌琰惊呆了。 我老公突然带我来了个无人岛度蜜月,这个岛还取了我的名字。 草,我老公有个岛!? 蒲斯沅这时淡定地拎着两个行李箱,往亮着灯的水上屋走去,歌琰跟在他的后头,实在忍不住踩着小碎步追问道:“这个岛我从来没在地图上见过,你是什么时候搞的这个岛?你怎么搞的?” 他有问必答:“这一片海域都是这样的无人岛,我很早就盘了一个下来,请专人过来设计了独栋的水上屋、安装了所有生活所需的设备。只要我们来这里,管家每天早中晚三次会开快艇来为我们做饭、收拾东西。至于方法,孟方言有个友人,是现在a国的首席,叫瞿溪昂,我是请他帮的忙盘下了这个岛,这个世界上几乎没有他办不到的事。” 歌琰把那个名字在脑子里滚了滚:“我有印象,听说这人好像手段特别厉害狠辣,大家看到他都很害怕。” 他应了一声:“没用,也是个妻奴。” 歌琰瞥了他一眼。 这个“也”,就很妙。 进了屋,歌琰直接大步推开窗户,走到阳台去看外面的海。 蒲斯沅放好了行李,也跟着走了过来。 夜色中的大海沉静又深邃,倒映着天上的群星点点,美得让人移不开眼睛。 她看了一会海,就感觉他从后轻轻地拥住了她。 “宝贝,不要生气了。” 他靠在她的耳边低语道。 不知道为什么,歌琰竟然从这个刚强的男人的嘴里,听出来了一丝小可怜的撒娇。 她一开始没吭声,就听到蒲斯沅继续低声说:“我很早以前就想过,要和我这辈子最爱的人去一个无人岛上相守,或者单纯只是有空来休闲。因为我这辈子看过太多尘世纠葛,所以更想找个不被人打扰的地方享受和爱人间的宁静快乐。以前我没有这个契机可以来,甚至我都以为我这辈子都没有理由能来了,但现在我有了,因为我有了你。” “这个岛永远只属于你,今后无论是退役前,还是退役后,只要你想来,我们随时可以来到这里避世。” 歌琰心里的怨气刚刚就已经消了一大半了,在听到他专门为她设立的这个蜜月岛的前因后果,几乎都快消没了。 蒲斯沅不徐不缓:“很多时候,我都喜欢先做,而不喜欢说。但是我现在觉得这样会忽略你的感受,所以我以后会尽力在做的同时向你表达我的想法。” 她听到这里,也算是知道他明白了自己错在哪儿,她刚想开口说句“今后看他的表现”,就看到他低下头直接朝自己的嘴角吻了过来。 这个吻极尽温柔,在歌琰故意不让他亲近自己的这一个星期后,简直可以瞬间点燃他们彼此心中的火。 歌琰被他亲得有些喘,在接吻的间隙里问他:“……蒲斯沅,是不是有人给你支过招了?” 因为她总觉得,以她对他的了解,这位冷感到甚至有些冷酷的死神同学,是做不出这种又带她来一个以她的名字为名的岛度蜜月,又认认真真地说出自己错在哪里这种事。 蒲斯沅脸不红心不跳:“没,我自己领悟的。” 在这么说着的时候,他卷着她的舌头亲她,边将她一把抱到了阳台自带的露天浴室的洗手台边,含含糊糊地说:“毕竟我是个天才。” 总觉得哪里不太对…… 歌琰这么想着,却被某人三下五除二地也勾出了亲密的渴望。 之后,他一手抚着她的背,另一只手捧着她的脸颊,而他那只抚着她背的手,灵活又暧昧地四处游走……甚至做了她无法轻易启齿的事。 而且,这还是在露天的环境里。 歌琰看着某人眼睛里那一簇簇热烈的火苗,才后知后觉地发现,这个闷骚狂,是真的骚断腿了——在这个没有人的岛上,他岂不是可以彻底实现他天地为床的梦想了吗? 这个岛上的每一处,岂不是都可以正中他想干坏事的下怀!? 然而等她醒悟的时候,已经为时过晚了。 蒲斯沅,不是人!w,请牢记:,,, 第79章 番外二:天使心(上) 番外二:天使心(上) 徐晟在shadow其实已经待了很多很多年了。 虽然有些让人难以置信,但他在shadow的效命时间甚至久过蒲斯沅、言锡和童佳。 在孟方言的时代,他还没能进入到核心组,基本一直处在第二梯队。因为他的性子寡淡又低调内敛,所以平时很容易让大家忽略他。但后来,当蒲斯沅接替孟方言成为了接班人之后,少言寡语的死神却很快就将他从第二梯队提拔了上来。 蒲斯沅给到他的理由是,他的狙击能力在整个特工界都是数一数二的,并且,无论是他的能力还是他踏实沉稳的性子,都是蒲斯沅所需要和依赖的。 向来在这个世界上无牵无挂、一心埋首于工作的徐晟,在上级这样的肯定下,更加难以抗拒地醉心于工作了。 于是,一年又一年过去,他眼睁睁地看着战神孟方言有妻有儿,看着言锡成家立业、随后当了爹……再看到整个特工界都认为可能要孤独终老、原本和他互相作伴加班的高岭之花蒲斯沅都闪电般地坠入爱河并脱离了单身狗(小雏鸡)的行列。 他和童佳踏马竟然成为了整个shadow唯二的两条单身狗!这还能忍吗! 在墨西哥缉捕亡灵的时候,他是最先察觉到南绍异样的人,随后他将情况告知了蒲斯沅,并配合蒲斯沅一起演了一出戏。 等到蒲斯沅成功突围了亡灵的老巢,他和言锡童佳他们按照计划攻入巢穴中,当他冲进最里面的那间房间的时候,他的目光竟然被一个女孩子给吸引住了。 这是他人生第一次,被工作之外的东西所吸引。 在那个昏暗杂乱、鲜血横流的房间里,红发的女孩子就这么闭着眼睛,静静地躺在沙发上,她的皮肤很白皙,白得仿佛像是透明的那样。 蒲斯沅告诉他:“这是歌琰的亲妹妹,歌芊芊,她被亡灵培养成了一个刺客,并被禁锢在这里十多年了。在刚刚的爆炸中,南绍为了保护她而牺牲了,她陷入了昏迷,你现在立刻把她送到医院。” 徐晟的动作比自己的脑子动得更快,等他反应过来的时候,他已经将歌芊芊打横抱了起来,一路往亡灵巢穴的出口跑去。 女孩子的身体纤细得仿佛没有重量似的,抱在手里轻得像棉花。只是单单听到刚刚蒲斯沅那几句言简意赅的话,他就能猜到这姑娘这么多年究竟受了多少苦。她的脖颈处从衣服里透出来的那些皮肤上,还留着一些细细密密的疤痕。 他就光是这么看着,心脏都有些控制不住地在抽痛。 世界上为什么会有那样恶毒的人,会舍得伤害和虐待这样柔软的女孩子? 就算他把她这么抱在手心里,都会生怕她被磕到一点点。 当将歌芊芊抱到救护车上的时候,徐晟坐在她的身边,看着她在车窗外的月光照射下那恬静温柔的脸庞,不知道为什么想到了一个词。 天使。 他人生第一次,在这尘世间,看到了真实的天使。 从他看到她的第一眼开始,他就心生了要守护她一辈子的念头。 - 歌芊芊被医生救治的那一晚,徐晟一直都没有合眼。 原本南绍的牺牲就给他带来了巨大的打击和痛苦,即便亡灵当场死亡,也没有让他的心里舒坦多少。 再加上歌芊芊一直昏迷不醒,他的神经根本没有办法有一丁点的放松。 就这么从半夜熬到了凌晨,又从凌晨熬到了清晨……歌芊芊终于被推进了普通病房。 医生告诉他说,歌芊芊身上的那些轻伤都不是什么大问题,持续昏迷是因为受到的刺激太大以及爆炸的余波导致的,应该很快就会清醒过来。 他应了一声,继续安静地陪在歌芊芊的床边。 医生也知道他已经这么陪了一整宿了,这时忍不住开口问道:“你是她的家人吗?” 他摇了摇头,声音完全是哑的:“她的亲姐姐现在在病房里昏迷不醒,我是来照顾她的朋……也不算是朋友。” 医生诧异地点了点头,而后在出门前,回过头看着他说:“等她醒过来之后,看到你应该会很高兴的。” 言锡童佳他们在处理亡灵的事,蒲斯沅因为记挂歌琰,所以处理完亡灵的事提早来了医院,也特意过来看了歌芊芊。 蒲斯沅站在病床边望着床上的歌芊芊,这时忽然道:“她和她的姐姐很像,又不是太像。” 徐晟抬头看了蒲斯沅一眼,又回过头去看歌芊芊。 听蒲斯沅说,歌芊芊因为被亡灵他们禁锢,被强迫整了容,失去了原本的模样。可是她标志性的酒窝和小虎牙,以及她火红色的长发还是被保留了下来。 而且,她还因为曾经的遭遇,永远失去了开口说话的能力。 就算她现在的面容和她的曾经已经完全不同,他似乎还是能通过这张脸看到她过去的样子。 她和歌琰的气质确实不太一样,歌琰更锋利一些,她则偏柔软。 但她们两姐妹的身上,都有一种很难得的共性气质。 坚韧又勇敢。 他想,她还没有和歌琰失散、还拥有父母的时候,应该过得很快乐? 她应该是一个很喜欢笑的女孩子。 再多的猜想,在歌芊芊正式清醒过来之后都变成了无足轻重的东西。 歌芊芊睁开眼睛的时候,动了动手指头,侧过头,澄澈的大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他看。 他被这双小鹿般的眼睛盯得都有点不好意思了,连忙支支吾吾地做了自我介绍:“我叫徐晟,是你姐和蒲斯沅的同事,我也在shadow工作。你姐姐现在还在病房里没法过来看你,所以由我来陪着你。” 因为他缉捕亡灵的高强度再加上一晚上没合眼,所以他的脸庞看上去还是带着浓重的倦色,下巴上胡茬邋遢。 而且,他这个人,从来就不是那种第一眼看到就会让人产生亲和感的男性,甚至因为气质内敛沉闷而特别不受女孩子的待见。 他真的很怕歌芊芊醒过来一看到他,会感到很不愉快。 可是,让他感到惊讶的是,歌芊芊听完了他的话后,就这么看了他几秒,结果竟然弯着嘴角笑了起来。 因为刚刚醒转过来,她的笑容还是比较浅的,可是她弯弯的眉眼里,透露着最真挚的信任和笑意。 然后,她朝他轻轻地抬起了手。 徐晟一开始还没反应过来,还是歌芊芊动了动手指,轻轻地触碰到了他的手指,他才反应过来,她是要他把手给她。 他慌忙地将自己的手摊开递了过去。 下一秒,歌芊芊在他摊开的手掌上,很慢很慢地写了两个字。 【谢谢。】 她指尖轻柔的温度落在他的掌心,将他的整颗心都撩拨得上上下下。 他甚至都担心自己的脸有没有变红。 等她的手离开,他无意识地抓了抓自己的手心,特别认真地回应她:“不用谢,是我自己想要来照顾你的。” 歌芊芊听到这话,愣愣地望着他。 他立刻又慌了:“不是不是,我的意思是,在你疗养的这段时间里,我很愿意来照顾你,陪你聊天解闷……当然也不是说以后不能照顾,只要你想,我可以一直照顾你的……不,我也没有趁人之危的意思,因为他们都在忙别的事,所以就派我来了……当然我来照顾你不是因为我想偷懒……” 徐晟感觉自己越说越乱,这话越听越像是在占人小姑娘便宜,说到这,他干脆挫败地叹了一口气,闭了嘴。 活该他单身。 他应该还是一直沉默着别说话要好,一说话,感觉更崩了。 谁料,歌芊芊把他的话消化了一会儿,而后再次咧开嘴笑了起来。 而且这一次,她的笑容比之前更大了。 徐晟看到她那明媚的笑容,一时就这么呆呆傻傻地盯着她,有点摸不着头脑自己怎么就能把她逗得那么开心了。 不过算了。 他想。 只要她开心就好。 只要她笑,让他做什么都可以。 - 情窦初开的徐晟同学,硬生生把自己的定位搞成了一个奶妈。 从歌芊芊在医院疗养到出院,他几乎是寸步不离,简直比歌琰来看歌芊芊的时间都要多。 他干了所有一切歌芊芊自己不能干、医生不能干的事,就差把自己钉在歌芊芊的床头了。 而歌芊芊这小姑娘,也是个会撒娇的主,其实她明明自己可以下地走路,但是偏偏要在本子上写想要他把自己背出去。 连歌琰都已经看出来,歌芊芊是故意冲着徐晟撒娇的了,还特意说过几句歌芊芊,让她别老麻烦徐晟,惹得徐晟立刻一阵疯狂摇头:“没事没事!就让她麻烦我!我可喜欢被她麻烦了!” 小姑娘松软香香的身体贴在徐晟的背部,把这只“歌芊芊版召唤兽”给惹得浑身发烫。 而且小姑娘有时候还会使坏,故意靠在他的耳朵边呵气,把他弄得浑身一个激灵。 苍天啊!shadow最直的直男,已经被这个小姑娘无意间的引诱搞得快爆炸了! 没过多久,整个shadow小队的人都已经看出来了徐晟的司马昭之心,徐晟也供认不讳,像只任劳任怨的忠犬那样每天把他的小天使捧在手心里疼爱。 而小天使,其实也一直都在暗暗给他回应。 谁都能看得出来,歌芊芊除了歌琰以外,最亲近的人就是他,有什么话都只会和他说,有什么情绪也会先向他表达,有意无意就会靠近他,没有障碍的向他撒娇,全身心地依赖他。 对于有过那样不愉快经历的歌芊芊来说,她的信任,是最最难得的。 徐晟一直很感激她能那么信任自己。 圣诞节那天,他带着歌芊芊第一次回到了他住的地方。 他父母过世以后,这间屋子里永远只有他一个人,而歌芊芊的到来,就像点亮了这整间屋子和他的整个人生。 徐晟让歌芊芊坐在沙发上,然后从厨房里捧了一只非常可爱的圣诞蛋糕出来。 “许个愿望。”他将蛋糕放到她的面前,柔声对她说。 歌芊芊看了他一会儿,默默地闭上了眼睛。 在她吹完蜡烛之后,徐晟给她拿了勺子喂她吃蛋糕,小姑娘低头吃了一会儿,忽然拿出手机在屏幕上给他埋头打字。 等她打完,徐晟低头一看,整颗心都抖了一下。 她写的是——我许的愿望是,如果我可以开口说话该多好,那样我就可以把我所有想说的话,都亲口说给你听了。 徐晟一个三十好几的大男人,在看到这行字的时候,有一瞬间眼睛都热了。 而后,他立刻放下了蛋糕和勺子,用力地将歌芊芊拥进了怀里。 他抱着她,然后靠在她的耳边,郑重地、一字一句地对他说:“芊芊,我一点都不在意你会不会说话,对我来说,无论你做什么我都开心,哪怕你只是安静地坐在我面前,我都会感激上天将你带到我的身边来,你明白吗?”w,请牢记:,,, 第79章 番外二:天使心(上) 番外二:天使心(上) 徐晟在shadow其实已经待了很多很多年了。 虽然有些让人难以置信,但他在shadow的效命时间甚至久过蒲斯沅、言锡和童佳。 在孟方言的时代,他还没能进入到核心组,基本一直处在第二梯队。因为他的性子寡淡又低调内敛,所以平时很容易让大家忽略他。但后来,当蒲斯沅接替孟方言成为了接班人之后,少言寡语的死神却很快就将他从第二梯队提拔了上来。 蒲斯沅给到他的理由是,他的狙击能力在整个特工界都是数一数二的,并且,无论是他的能力还是他踏实沉稳的性子,都是蒲斯沅所需要和依赖的。 向来在这个世界上无牵无挂、一心埋首于工作的徐晟,在上级这样的肯定下,更加难以抗拒地醉心于工作了。 于是,一年又一年过去,他眼睁睁地看着战神孟方言有妻有儿,看着言锡成家立业、随后当了爹……再看到整个特工界都认为可能要孤独终老、原本和他互相作伴加班的高岭之花蒲斯沅都闪电般地坠入爱河并脱离了单身狗(小雏鸡)的行列。 他和童佳踏马竟然成为了整个shadow唯二的两条单身狗!这还能忍吗! 在墨西哥缉捕亡灵的时候,他是最先察觉到南绍异样的人,随后他将情况告知了蒲斯沅,并配合蒲斯沅一起演了一出戏。 等到蒲斯沅成功突围了亡灵的老巢,他和言锡童佳他们按照计划攻入巢穴中,当他冲进最里面的那间房间的时候,他的目光竟然被一个女孩子给吸引住了。 这是他人生第一次,被工作之外的东西所吸引。 在那个昏暗杂乱、鲜血横流的房间里,红发的女孩子就这么闭着眼睛,静静地躺在沙发上,她的皮肤很白皙,白得仿佛像是透明的那样。 蒲斯沅告诉他:“这是歌琰的亲妹妹,歌芊芊,她被亡灵培养成了一个刺客,并被禁锢在这里十多年了。在刚刚的爆炸中,南绍为了保护她而牺牲了,她陷入了昏迷,你现在立刻把她送到医院。” 徐晟的动作比自己的脑子动得更快,等他反应过来的时候,他已经将歌芊芊打横抱了起来,一路往亡灵巢穴的出口跑去。 女孩子的身体纤细得仿佛没有重量似的,抱在手里轻得像棉花。只是单单听到刚刚蒲斯沅那几句言简意赅的话,他就能猜到这姑娘这么多年究竟受了多少苦。她的脖颈处从衣服里透出来的那些皮肤上,还留着一些细细密密的疤痕。 他就光是这么看着,心脏都有些控制不住地在抽痛。 世界上为什么会有那样恶毒的人,会舍得伤害和虐待这样柔软的女孩子? 就算他把她这么抱在手心里,都会生怕她被磕到一点点。 当将歌芊芊抱到救护车上的时候,徐晟坐在她的身边,看着她在车窗外的月光照射下那恬静温柔的脸庞,不知道为什么想到了一个词。 天使。 他人生第一次,在这尘世间,看到了真实的天使。 从他看到她的第一眼开始,他就心生了要守护她一辈子的念头。 - 歌芊芊被医生救治的那一晚,徐晟一直都没有合眼。 原本南绍的牺牲就给他带来了巨大的打击和痛苦,即便亡灵当场死亡,也没有让他的心里舒坦多少。 再加上歌芊芊一直昏迷不醒,他的神经根本没有办法有一丁点的放松。 就这么从半夜熬到了凌晨,又从凌晨熬到了清晨……歌芊芊终于被推进了普通病房。 医生告诉他说,歌芊芊身上的那些轻伤都不是什么大问题,持续昏迷是因为受到的刺激太大以及爆炸的余波导致的,应该很快就会清醒过来。 他应了一声,继续安静地陪在歌芊芊的床边。 医生也知道他已经这么陪了一整宿了,这时忍不住开口问道:“你是她的家人吗?” 他摇了摇头,声音完全是哑的:“她的亲姐姐现在在病房里昏迷不醒,我是来照顾她的朋……也不算是朋友。” 医生诧异地点了点头,而后在出门前,回过头看着他说:“等她醒过来之后,看到你应该会很高兴的。” 言锡童佳他们在处理亡灵的事,蒲斯沅因为记挂歌琰,所以处理完亡灵的事提早来了医院,也特意过来看了歌芊芊。 蒲斯沅站在病床边望着床上的歌芊芊,这时忽然道:“她和她的姐姐很像,又不是太像。” 徐晟抬头看了蒲斯沅一眼,又回过头去看歌芊芊。 听蒲斯沅说,歌芊芊因为被亡灵他们禁锢,被强迫整了容,失去了原本的模样。可是她标志性的酒窝和小虎牙,以及她火红色的长发还是被保留了下来。 而且,她还因为曾经的遭遇,永远失去了开口说话的能力。 就算她现在的面容和她的曾经已经完全不同,他似乎还是能通过这张脸看到她过去的样子。 她和歌琰的气质确实不太一样,歌琰更锋利一些,她则偏柔软。 但她们两姐妹的身上,都有一种很难得的共性气质。 坚韧又勇敢。 他想,她还没有和歌琰失散、还拥有父母的时候,应该过得很快乐? 她应该是一个很喜欢笑的女孩子。 再多的猜想,在歌芊芊正式清醒过来之后都变成了无足轻重的东西。 歌芊芊睁开眼睛的时候,动了动手指头,侧过头,澄澈的大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他看。 他被这双小鹿般的眼睛盯得都有点不好意思了,连忙支支吾吾地做了自我介绍:“我叫徐晟,是你姐和蒲斯沅的同事,我也在shadow工作。你姐姐现在还在病房里没法过来看你,所以由我来陪着你。” 因为他缉捕亡灵的高强度再加上一晚上没合眼,所以他的脸庞看上去还是带着浓重的倦色,下巴上胡茬邋遢。 而且,他这个人,从来就不是那种第一眼看到就会让人产生亲和感的男性,甚至因为气质内敛沉闷而特别不受女孩子的待见。 他真的很怕歌芊芊醒过来一看到他,会感到很不愉快。 可是,让他感到惊讶的是,歌芊芊听完了他的话后,就这么看了他几秒,结果竟然弯着嘴角笑了起来。 因为刚刚醒转过来,她的笑容还是比较浅的,可是她弯弯的眉眼里,透露着最真挚的信任和笑意。 然后,她朝他轻轻地抬起了手。 徐晟一开始还没反应过来,还是歌芊芊动了动手指,轻轻地触碰到了他的手指,他才反应过来,她是要他把手给她。 他慌忙地将自己的手摊开递了过去。 下一秒,歌芊芊在他摊开的手掌上,很慢很慢地写了两个字。 【谢谢。】 她指尖轻柔的温度落在他的掌心,将他的整颗心都撩拨得上上下下。 他甚至都担心自己的脸有没有变红。 等她的手离开,他无意识地抓了抓自己的手心,特别认真地回应她:“不用谢,是我自己想要来照顾你的。” 歌芊芊听到这话,愣愣地望着他。 他立刻又慌了:“不是不是,我的意思是,在你疗养的这段时间里,我很愿意来照顾你,陪你聊天解闷……当然也不是说以后不能照顾,只要你想,我可以一直照顾你的……不,我也没有趁人之危的意思,因为他们都在忙别的事,所以就派我来了……当然我来照顾你不是因为我想偷懒……” 徐晟感觉自己越说越乱,这话越听越像是在占人小姑娘便宜,说到这,他干脆挫败地叹了一口气,闭了嘴。 活该他单身。 他应该还是一直沉默着别说话要好,一说话,感觉更崩了。 谁料,歌芊芊把他的话消化了一会儿,而后再次咧开嘴笑了起来。 而且这一次,她的笑容比之前更大了。 徐晟看到她那明媚的笑容,一时就这么呆呆傻傻地盯着她,有点摸不着头脑自己怎么就能把她逗得那么开心了。 不过算了。 他想。 只要她开心就好。 只要她笑,让他做什么都可以。 - 情窦初开的徐晟同学,硬生生把自己的定位搞成了一个奶妈。 从歌芊芊在医院疗养到出院,他几乎是寸步不离,简直比歌琰来看歌芊芊的时间都要多。 他干了所有一切歌芊芊自己不能干、医生不能干的事,就差把自己钉在歌芊芊的床头了。 而歌芊芊这小姑娘,也是个会撒娇的主,其实她明明自己可以下地走路,但是偏偏要在本子上写想要他把自己背出去。 连歌琰都已经看出来,歌芊芊是故意冲着徐晟撒娇的了,还特意说过几句歌芊芊,让她别老麻烦徐晟,惹得徐晟立刻一阵疯狂摇头:“没事没事!就让她麻烦我!我可喜欢被她麻烦了!” 小姑娘松软香香的身体贴在徐晟的背部,把这只“歌芊芊版召唤兽”给惹得浑身发烫。 而且小姑娘有时候还会使坏,故意靠在他的耳朵边呵气,把他弄得浑身一个激灵。 苍天啊!shadow最直的直男,已经被这个小姑娘无意间的引诱搞得快爆炸了! 没过多久,整个shadow小队的人都已经看出来了徐晟的司马昭之心,徐晟也供认不讳,像只任劳任怨的忠犬那样每天把他的小天使捧在手心里疼爱。 而小天使,其实也一直都在暗暗给他回应。 谁都能看得出来,歌芊芊除了歌琰以外,最亲近的人就是他,有什么话都只会和他说,有什么情绪也会先向他表达,有意无意就会靠近他,没有障碍的向他撒娇,全身心地依赖他。 对于有过那样不愉快经历的歌芊芊来说,她的信任,是最最难得的。 徐晟一直很感激她能那么信任自己。 圣诞节那天,他带着歌芊芊第一次回到了他住的地方。 他父母过世以后,这间屋子里永远只有他一个人,而歌芊芊的到来,就像点亮了这整间屋子和他的整个人生。 徐晟让歌芊芊坐在沙发上,然后从厨房里捧了一只非常可爱的圣诞蛋糕出来。 “许个愿望。”他将蛋糕放到她的面前,柔声对她说。 歌芊芊看了他一会儿,默默地闭上了眼睛。 在她吹完蜡烛之后,徐晟给她拿了勺子喂她吃蛋糕,小姑娘低头吃了一会儿,忽然拿出手机在屏幕上给他埋头打字。 等她打完,徐晟低头一看,整颗心都抖了一下。 她写的是——我许的愿望是,如果我可以开口说话该多好,那样我就可以把我所有想说的话,都亲口说给你听了。 徐晟一个三十好几的大男人,在看到这行字的时候,有一瞬间眼睛都热了。 而后,他立刻放下了蛋糕和勺子,用力地将歌芊芊拥进了怀里。 他抱着她,然后靠在她的耳边,郑重地、一字一句地对他说:“芊芊,我一点都不在意你会不会说话,对我来说,无论你做什么我都开心,哪怕你只是安静地坐在我面前,我都会感激上天将你带到我的身边来,你明白吗?”w,请牢记:,,, 第80章 番外二:天使心(下) 番外二:天使心(下) 歌芊芊原本安安静静地靠在他的肩头,可等徐晟说完这段话,他感觉到自己的脖颈渐渐变得有些湿润起来。 是她的泪。 这个姑娘,平时总是微微笑着,用一双漂亮的眼睛看着这个世界。 哪怕她遭受到了那么多的辛苦和不公,她都依然没有去憎恨这个世界。 她还是只看得到这个世界美好的一面,也只想去看到美好。 但是这不代表她的心中没有遗憾——因为她永远都无法开口说话了。 在之前还被囚禁在亡灵的巢穴里时,她总觉得自己的人生已经陷入了沼泽、这一辈子都会这样黯淡无光,她会不会说话,其实也已经无足轻重。 可是,当她无比幸运地重新回到了歌琰的身边,又遇到了徐晟。她那颗沉积已久已经麻木的心脏,再次炙热地跳动了起来。 她的人生开始重新变得鲜活亮丽,充满了那么多的色彩和光芒。她的身边多了亲人、多了朋友……也多了可能的爱人。 他们都对她很好,给了她很多很多的爱。 她也想回报他们,用自己的力量,对他们更好一些。 可是,当其他人都可以用言语表达自己对这个世界、对自己爱着的人的情感时,她却只能用笔写下来。 甚至,她都无法亲口对他们说一声“谢谢”,或者“我爱你”。 尤其,当她看到徐晟如此真心待她,将她呵护备至。 她在感到幸福的同时,又觉得很愧疚和难过。 她这时离开了徐晟的肩头,再次拿出了手机,在手机上打下了一行字——为什么一定是我? 徐晟看到这句话后,笑了一下。 而后他垂眸看着她的眼睛,用手指温柔地拂去了她眼角的泪珠,一字一句地对她说:“只能是你。” “没有为什么,你说你姐夫为什么就认定了你姐姐呢?这个世界上很多事确实都有缘由,但于我而言,爱情这件事本来就是一件没有缘由的事。” “我独身了那么多年,从来没有遇到过一个人像你这么让我心动不已,这和你的长相、你会不会说话……种种外在条件都没有关系,我就是喜欢你歌芊芊这个人的灵魂。” “芊芊。”他顿了顿,又无比郑重地说,“在我心里,你就是个天使。” “如果你不能说话,就像天使失去了翅膀那样,但我却感到很高兴,你知道为什么吗?” 歌芊芊懵懵懂懂地望着他。 “因为你折了羽翼,无法飞走,就只能留在我的身边了。” 他靠在她的耳边,低声的,如是说道,“歌芊芊,你只能和我在这尘世间相爱相守一辈子,无法再回到天上去了。” 歌芊芊的脸一下子就红了。 她涨红着脸,盯着徐晟看了一会儿,然后在手机上噼里啪啦地打下了一行字。 她写:是谁说你不会哄女孩子的? 徐晟顿时大笑出了声。 夜渐渐深了,吃完了蛋糕,离歌琰规定的门禁时间还有一会儿。 徐晟洗完盘子回来,看着歌芊芊说:“等会你回家后,直接上楼睡觉,不要去找你姐,她跟你姐夫正忙着呢。” 歌芊芊立刻耸了耸肩,表示自己当然知道不能去打扰他们。 不知道为什么,他看着她这样穿着白色毛衣娇小的一只窝在沙发里,心里忽然觉得很痒。 他想把这只可爱的小天使揉在怀里,狠狠地亲吻她,以及对她做一些更加亲密的事。 于是,等他回过神来的时候,他已经将她整个人都牢牢地压在了沙发的靠背上,细细密密地在亲吻她。 小姑娘漂亮的嘴唇已经被他吻得红红的,又泛着水光,像一颗小樱桃那样诱人。 徐晟的眼神已经完全黯了下来,甚至,他的呼吸也变得很粗重。 而歌芊芊感受到自己浑身都被浓重的男性气息包裹,完全沾染上了他的味道,害羞得更往沙发深处缩了缩。 她曾经跟着那些犯罪分子,被迫很早就知晓了这些男女之事,只是幸好因为她说不了话、又是个刺客,那些恶棍们都不想也有点不敢碰她,所以她那么多年才得以侥幸保全了自己的身体。 而这是她人生第一次,被自己所爱之人正式开启关于这方面的所有神经。 徐晟越吻越深,手掌在她的背脊上来回滑动,还在她的纤腰处流连忘返。 歌芊芊的眼睛因为他的动作渐渐蒙上了一层雾气,神志也越来越模糊。 其实她一点都不害怕把自己交给他。 因为她知道,她再也无法在这个世界上找到第二个会爱她如此、护她如此的男人。 她全身心地信任着他。 就在她做好准备要被褪下衣服的时候,她忽然感觉到徐晟火热的手掌离开了自己的身体。 她慢慢地睁开了眼睛,咬着唇,有些不知所措地看着他。 徐晟隐忍着浑身的热,克制地吻了吻她的额头,而后哑声对她说:“还是有些为时过早了。” 哪怕他浑身上下所有的细胞都在叫嚣着对她的渴望,他最后的那线理智还是将他拉了回来。 他想把这最美好的一夜留到他们正式结为夫妻之后。 他爱她爱到,都舍不得现在就碰了她。 “反正或早或晚,你都会属于我。”徐晟一字一句地告诉她,“芊芊,这是我对你永恒不变的耐心和尊重。” - 随着歌芊芊一天比一天和他的关系更亲密,徐晟也知道她已经从心底深处完完全全地依赖他和信任他。 她可能曾因为无法开口说话这件事而对他们之间的感情感到自卑过,但自从圣诞节那天过后,她就再也没有这样的想法了。 因为他给了她足够的爱,让她变得更勇敢。 因为她相信他,所以也开始变得更相信自己。 在shadow从事文职工作之余,歌芊芊开始跟着专业的老师学习手语。徐晟只要不出外勤任务,也一定风雨无阻地陪着她一起去学习。 歌芊芊很聪明,很快就掌握了最基本的一些手语,而徐晟因为耳濡目染,大致都能将她的手语看懂,并翻译解释给其他人听。 连歌琰这个亲姐姐也不得不承认,徐晟在歌芊芊身上所花的心思,已经超过了任何人,说得苛责一点,可能比她都要更周到细致了。 但即便如此,徐晟也没有麻痹大意,因为这 位他顶头上司的太太,是一只凶猛无比的“老虎狮子”。 这不,这只“老虎狮子”嘴上整天说着“恋爱自由”,实则在任何场合都不遗余力地给他穿小鞋。 o和血蝎子被彻底解决之后,但凡局里有什么出外勤的任务,歌琰都会塞给他干,有什么苦差事,歌琰也一定会第一个就想到他。 言锡和童佳整天在背后疯狂笑话他,说谁让他有熊心豹子胆要娶“老虎狮子”的亲妹妹呢?那他就必须得扛过这位未来大姨子塞给他的各种刀山火海的试炼。 而且更加过分的是,他那位已经完全变成妻奴、毫无原则的顶头上司蒲斯沅,分明看到了他被自家太太疯狂折磨的惨剧,却选择性地失明了。 草。 徐晟在心里暗骂——蒲斯沅,你就一点儿都不记得当年咱们一起相依为命的凄惨单身时光吗!有老婆了不起吗! 不过,他最后还是沉默地接受了所有好友们落井下石的嘲笑,也沉默地接受了所有大姨子给自己的下马威,甚至连对着歌芊芊,也绝口不提这些。 这天,他原本计划趁着偶尔的空闲,去珠宝店选一下给歌芊芊的求婚钻戒,谁知道,他刚刚选好钻戒,把钻戒揣在怀里心满意足地准备去给自己家小天使求婚,就接到了魔鬼大姨子的电话。 歌琰在那头跟他说,伦敦郊区现在有两个犯罪分子即将要接头,让他去帮忙远程狙击。 就这种正事儿,他根本没法说个“不”,只能开着车一路往郊区狂飚,想着尽快解决任务,就能尽快回去找歌芊芊。 谁知道,那个地方地势环境特别糟糕,他趴在屋顶上的时候搞得浑身都是灰,且因为不能被发现而一直在匍匐前进,差点把怀里的钻戒都给弄掉了。 最重要的是,为了不打草惊蛇,他必须得等对方交易结束才能下手。 所以,等到最后任务结束,他不但搞得灰头土脸、钻戒盒子上也全是灰,连时间也给全蹉跎了。 看看手表,现在都已经十一点多了,歌芊芊应该早就已经睡觉了,今天随便怎么样,她都已经看不到他为她精心挑选的钻戒了。 这一路开回去,徐晟整个人都被极低气压所笼罩。 可谁知道,就在他刚开到自己家门口的时候,他竟然看到了一个无比熟悉的小小身影正半蹲在他家大门前。 他浑身一激灵,还以为是自己太想她想得出幻觉了,立刻把车熄了火,用力地揉了揉自己的眼睛。 还真的是歌芊芊。 他慌忙从车上跳了下来,一路连滚带爬地往家门口冲,歌芊芊听到他的动静,立刻抬起了头,笑吟吟地起身朝他迎了上来。 徐晟心里是又感动又心疼,赶紧把她拉到自己的怀里,宝贝心肝地抱着她:“芊芊,这么晚了你怎么在我这儿?冷不冷?” 歌芊芊朝他打手势:我想见你,是我求姐姐把我送过来的。 没等他说话,她又继续告诉他:我还让姐姐以后再也不要为难你了,虽然你从来都不告诉我你被她为难,但是我自己有眼睛可以发现,你最近每次出完任务回来都弄得灰头土脸的,是她故意这样折腾你的。 徐晟看完她打的手势,感觉自己的鼻尖有些发酸。 她什么都知道。 她什么都看在眼里。 这样温柔善良的女孩子,他怎么能不爱? 眼见他不说话,她轻轻地踮起脚,温柔地亲了一下他脏兮兮的脸颊。 女孩子温热的唇触到他的皮肤上,瞬间就点亮了他。 徐晟扣着她的手臂,一字一句地对她说:“芊芊,为了你,让我吃多少苦我都乐意,这都不算什么,你姐姐只是想确保我以后能够保护你一辈子,遇到任何困难的时候都能挡在你的身前,她其实做得并没有错。” 歌芊芊静静地注视了他一会儿,然后朝他打了个手势:我过来,是有话要告诉你。 他点了点头,说“好”。 然后,他就看到她用右手指了指她自己。 “我。”他替她说出了她想要表达的意思。 下一秒,他忽然听到她的喉咙里发出了一声很短促的声音。 徐晟瞪大了眼睛,有一瞬间甚至以为自己是不是出现幻听了,可是当他看到她捏着自己的拳头、努力地鼓起腮帮的模样,他就知道自己并没有听错。 她刚刚真的发出声音了。 虽然只是很短很短的一声,虽然只有一个字。 但是她刚刚,确确实实地对着他开口说话了。 徐晟的眼眶在这寂静的深夜里陡然变红,连说话的声音都有些发颤了:“……芊芊,你说的,是爱吗?” 歌芊芊非常用力地点了点头,而后笑了。 可是她笑的时候,眼角却有泪。 她其实已经背着他,偷偷摸摸地练习了很多很多遍,至少有上万次。 因为她说她想要学,于是手语老师不断地教她这个字的口型,她休息的时候在练,甚至连睡觉的时候都会无意识地去说那个字。 这其实也是她第一次真正尝试去把这个字给说出口。 当她亲耳听到自己说出那个“爱”字的时候,她甚至以为她自己还在做梦。 十年了。 她竟然能开口,对着自己的挚爱,说了“爱”。 然后,歌芊芊颤抖地将自己的手放在了他的胸口。 我爱你。 这是她求歌琰一路疾驰,将她送到这里,想要亲口对他说的话。 临近零点时分,徐晟站在自己的家门口,三十多年来头一次潸然泪下。 他不是个喜欢宣泄情绪的人,甚至于有些不擅长表达自己的情绪。 但是他这辈子从来没有一刻,像此刻这样,感到那么地动容。 他在这个世界上最爱的人,竟然奇迹般地开口说了话,只是为了让他知道她对自己的爱。 “我也爱你。” 他紧紧地拥抱住了歌芊芊,靠在她的耳边,郑重地对她说,“歌芊芊,你是我这辈子唯一爱过、唯一爱着、也唯一会爱到永远的人。” 爱这件事,本就没有缘由。 它悄然降临,而后调皮地敲了敲你的心门。 从此以后,它都会驻扎在你的心口,让你感动、快乐、悲伤、幸福。 也许连歌芊芊自己都不知道,为什么她时隔十年,竟然能够开口说出这一个“爱”字。 如果非要究其原因—— 那便是因为,爱本身就是最大的奇迹。w,请牢记:,,, 第80章 番外二:天使心(下) 番外二:天使心(下) 歌芊芊原本安安静静地靠在他的肩头,可等徐晟说完这段话,他感觉到自己的脖颈渐渐变得有些湿润起来。 是她的泪。 这个姑娘,平时总是微微笑着,用一双漂亮的眼睛看着这个世界。 哪怕她遭受到了那么多的辛苦和不公,她都依然没有去憎恨这个世界。 她还是只看得到这个世界美好的一面,也只想去看到美好。 但是这不代表她的心中没有遗憾——因为她永远都无法开口说话了。 在之前还被囚禁在亡灵的巢穴里时,她总觉得自己的人生已经陷入了沼泽、这一辈子都会这样黯淡无光,她会不会说话,其实也已经无足轻重。 可是,当她无比幸运地重新回到了歌琰的身边,又遇到了徐晟。她那颗沉积已久已经麻木的心脏,再次炙热地跳动了起来。 她的人生开始重新变得鲜活亮丽,充满了那么多的色彩和光芒。她的身边多了亲人、多了朋友……也多了可能的爱人。 他们都对她很好,给了她很多很多的爱。 她也想回报他们,用自己的力量,对他们更好一些。 可是,当其他人都可以用言语表达自己对这个世界、对自己爱着的人的情感时,她却只能用笔写下来。 甚至,她都无法亲口对他们说一声“谢谢”,或者“我爱你”。 尤其,当她看到徐晟如此真心待她,将她呵护备至。 她在感到幸福的同时,又觉得很愧疚和难过。 她这时离开了徐晟的肩头,再次拿出了手机,在手机上打下了一行字——为什么一定是我? 徐晟看到这句话后,笑了一下。 而后他垂眸看着她的眼睛,用手指温柔地拂去了她眼角的泪珠,一字一句地对她说:“只能是你。” “没有为什么,你说你姐夫为什么就认定了你姐姐呢?这个世界上很多事确实都有缘由,但于我而言,爱情这件事本来就是一件没有缘由的事。” “我独身了那么多年,从来没有遇到过一个人像你这么让我心动不已,这和你的长相、你会不会说话……种种外在条件都没有关系,我就是喜欢你歌芊芊这个人的灵魂。” “芊芊。”他顿了顿,又无比郑重地说,“在我心里,你就是个天使。” “如果你不能说话,就像天使失去了翅膀那样,但我却感到很高兴,你知道为什么吗?” 歌芊芊懵懵懂懂地望着他。 “因为你折了羽翼,无法飞走,就只能留在我的身边了。” 他靠在她的耳边,低声的,如是说道,“歌芊芊,你只能和我在这尘世间相爱相守一辈子,无法再回到天上去了。” 歌芊芊的脸一下子就红了。 她涨红着脸,盯着徐晟看了一会儿,然后在手机上噼里啪啦地打下了一行字。 她写:是谁说你不会哄女孩子的? 徐晟顿时大笑出了声。 夜渐渐深了,吃完了蛋糕,离歌琰规定的门禁时间还有一会儿。 徐晟洗完盘子回来,看着歌芊芊说:“等会你回家后,直接上楼睡觉,不要去找你姐,她跟你姐夫正忙着呢。” 歌芊芊立刻耸了耸肩,表示自己当然知道不能去打扰他们。 不知道为什么,他看着她这样穿着白色毛衣娇小的一只窝在沙发里,心里忽然觉得很痒。 他想把这只可爱的小天使揉在怀里,狠狠地亲吻她,以及对她做一些更加亲密的事。 于是,等他回过神来的时候,他已经将她整个人都牢牢地压在了沙发的靠背上,细细密密地在亲吻她。 小姑娘漂亮的嘴唇已经被他吻得红红的,又泛着水光,像一颗小樱桃那样诱人。 徐晟的眼神已经完全黯了下来,甚至,他的呼吸也变得很粗重。 而歌芊芊感受到自己浑身都被浓重的男性气息包裹,完全沾染上了他的味道,害羞得更往沙发深处缩了缩。 她曾经跟着那些犯罪分子,被迫很早就知晓了这些男女之事,只是幸好因为她说不了话、又是个刺客,那些恶棍们都不想也有点不敢碰她,所以她那么多年才得以侥幸保全了自己的身体。 而这是她人生第一次,被自己所爱之人正式开启关于这方面的所有神经。 徐晟越吻越深,手掌在她的背脊上来回滑动,还在她的纤腰处流连忘返。 歌芊芊的眼睛因为他的动作渐渐蒙上了一层雾气,神志也越来越模糊。 其实她一点都不害怕把自己交给他。 因为她知道,她再也无法在这个世界上找到第二个会爱她如此、护她如此的男人。 她全身心地信任着他。 就在她做好准备要被褪下衣服的时候,她忽然感觉到徐晟火热的手掌离开了自己的身体。 她慢慢地睁开了眼睛,咬着唇,有些不知所措地看着他。 徐晟隐忍着浑身的热,克制地吻了吻她的额头,而后哑声对她说:“还是有些为时过早了。” 哪怕他浑身上下所有的细胞都在叫嚣着对她的渴望,他最后的那线理智还是将他拉了回来。 他想把这最美好的一夜留到他们正式结为夫妻之后。 他爱她爱到,都舍不得现在就碰了她。 “反正或早或晚,你都会属于我。”徐晟一字一句地告诉她,“芊芊,这是我对你永恒不变的耐心和尊重。” - 随着歌芊芊一天比一天和他的关系更亲密,徐晟也知道她已经从心底深处完完全全地依赖他和信任他。 她可能曾因为无法开口说话这件事而对他们之间的感情感到自卑过,但自从圣诞节那天过后,她就再也没有这样的想法了。 因为他给了她足够的爱,让她变得更勇敢。 因为她相信他,所以也开始变得更相信自己。 在shadow从事文职工作之余,歌芊芊开始跟着专业的老师学习手语。徐晟只要不出外勤任务,也一定风雨无阻地陪着她一起去学习。 歌芊芊很聪明,很快就掌握了最基本的一些手语,而徐晟因为耳濡目染,大致都能将她的手语看懂,并翻译解释给其他人听。 连歌琰这个亲姐姐也不得不承认,徐晟在歌芊芊身上所花的心思,已经超过了任何人,说得苛责一点,可能比她都要更周到细致了。 但即便如此,徐晟也没有麻痹大意,因为这 位他顶头上司的太太,是一只凶猛无比的“老虎狮子”。 这不,这只“老虎狮子”嘴上整天说着“恋爱自由”,实则在任何场合都不遗余力地给他穿小鞋。 o和血蝎子被彻底解决之后,但凡局里有什么出外勤的任务,歌琰都会塞给他干,有什么苦差事,歌琰也一定会第一个就想到他。 言锡和童佳整天在背后疯狂笑话他,说谁让他有熊心豹子胆要娶“老虎狮子”的亲妹妹呢?那他就必须得扛过这位未来大姨子塞给他的各种刀山火海的试炼。 而且更加过分的是,他那位已经完全变成妻奴、毫无原则的顶头上司蒲斯沅,分明看到了他被自家太太疯狂折磨的惨剧,却选择性地失明了。 草。 徐晟在心里暗骂——蒲斯沅,你就一点儿都不记得当年咱们一起相依为命的凄惨单身时光吗!有老婆了不起吗! 不过,他最后还是沉默地接受了所有好友们落井下石的嘲笑,也沉默地接受了所有大姨子给自己的下马威,甚至连对着歌芊芊,也绝口不提这些。 这天,他原本计划趁着偶尔的空闲,去珠宝店选一下给歌芊芊的求婚钻戒,谁知道,他刚刚选好钻戒,把钻戒揣在怀里心满意足地准备去给自己家小天使求婚,就接到了魔鬼大姨子的电话。 歌琰在那头跟他说,伦敦郊区现在有两个犯罪分子即将要接头,让他去帮忙远程狙击。 就这种正事儿,他根本没法说个“不”,只能开着车一路往郊区狂飚,想着尽快解决任务,就能尽快回去找歌芊芊。 谁知道,那个地方地势环境特别糟糕,他趴在屋顶上的时候搞得浑身都是灰,且因为不能被发现而一直在匍匐前进,差点把怀里的钻戒都给弄掉了。 最重要的是,为了不打草惊蛇,他必须得等对方交易结束才能下手。 所以,等到最后任务结束,他不但搞得灰头土脸、钻戒盒子上也全是灰,连时间也给全蹉跎了。 看看手表,现在都已经十一点多了,歌芊芊应该早就已经睡觉了,今天随便怎么样,她都已经看不到他为她精心挑选的钻戒了。 这一路开回去,徐晟整个人都被极低气压所笼罩。 可谁知道,就在他刚开到自己家门口的时候,他竟然看到了一个无比熟悉的小小身影正半蹲在他家大门前。 他浑身一激灵,还以为是自己太想她想得出幻觉了,立刻把车熄了火,用力地揉了揉自己的眼睛。 还真的是歌芊芊。 他慌忙从车上跳了下来,一路连滚带爬地往家门口冲,歌芊芊听到他的动静,立刻抬起了头,笑吟吟地起身朝他迎了上来。 徐晟心里是又感动又心疼,赶紧把她拉到自己的怀里,宝贝心肝地抱着她:“芊芊,这么晚了你怎么在我这儿?冷不冷?” 歌芊芊朝他打手势:我想见你,是我求姐姐把我送过来的。 没等他说话,她又继续告诉他:我还让姐姐以后再也不要为难你了,虽然你从来都不告诉我你被她为难,但是我自己有眼睛可以发现,你最近每次出完任务回来都弄得灰头土脸的,是她故意这样折腾你的。 徐晟看完她打的手势,感觉自己的鼻尖有些发酸。 她什么都知道。 她什么都看在眼里。 这样温柔善良的女孩子,他怎么能不爱? 眼见他不说话,她轻轻地踮起脚,温柔地亲了一下他脏兮兮的脸颊。 女孩子温热的唇触到他的皮肤上,瞬间就点亮了他。 徐晟扣着她的手臂,一字一句地对她说:“芊芊,为了你,让我吃多少苦我都乐意,这都不算什么,你姐姐只是想确保我以后能够保护你一辈子,遇到任何困难的时候都能挡在你的身前,她其实做得并没有错。” 歌芊芊静静地注视了他一会儿,然后朝他打了个手势:我过来,是有话要告诉你。 他点了点头,说“好”。 然后,他就看到她用右手指了指她自己。 “我。”他替她说出了她想要表达的意思。 下一秒,他忽然听到她的喉咙里发出了一声很短促的声音。 徐晟瞪大了眼睛,有一瞬间甚至以为自己是不是出现幻听了,可是当他看到她捏着自己的拳头、努力地鼓起腮帮的模样,他就知道自己并没有听错。 她刚刚真的发出声音了。 虽然只是很短很短的一声,虽然只有一个字。 但是她刚刚,确确实实地对着他开口说话了。 徐晟的眼眶在这寂静的深夜里陡然变红,连说话的声音都有些发颤了:“……芊芊,你说的,是爱吗?” 歌芊芊非常用力地点了点头,而后笑了。 可是她笑的时候,眼角却有泪。 她其实已经背着他,偷偷摸摸地练习了很多很多遍,至少有上万次。 因为她说她想要学,于是手语老师不断地教她这个字的口型,她休息的时候在练,甚至连睡觉的时候都会无意识地去说那个字。 这其实也是她第一次真正尝试去把这个字给说出口。 当她亲耳听到自己说出那个“爱”字的时候,她甚至以为她自己还在做梦。 十年了。 她竟然能开口,对着自己的挚爱,说了“爱”。 然后,歌芊芊颤抖地将自己的手放在了他的胸口。 我爱你。 这是她求歌琰一路疾驰,将她送到这里,想要亲口对他说的话。 临近零点时分,徐晟站在自己的家门口,三十多年来头一次潸然泪下。 他不是个喜欢宣泄情绪的人,甚至于有些不擅长表达自己的情绪。 但是他这辈子从来没有一刻,像此刻这样,感到那么地动容。 他在这个世界上最爱的人,竟然奇迹般地开口说了话,只是为了让他知道她对自己的爱。 “我也爱你。” 他紧紧地拥抱住了歌芊芊,靠在她的耳边,郑重地对她说,“歌芊芊,你是我这辈子唯一爱过、唯一爱着、也唯一会爱到永远的人。” 爱这件事,本就没有缘由。 它悄然降临,而后调皮地敲了敲你的心门。 从此以后,它都会驻扎在你的心口,让你感动、快乐、悲伤、幸福。 也许连歌芊芊自己都不知道,为什么她时隔十年,竟然能够开口说出这一个“爱”字。 如果非要究其原因—— 那便是因为,爱本身就是最大的奇迹。w,请牢记:,,, 第81章 番外三:鸢尾花 番外三:鸢尾花 童佳被晨光照射眼睛清醒过来的时候,感到一阵头痛欲裂。 她翻了个身背对着窗户,并抬起一只手挡住了窗外的阳光,想着自己昨天晚上睡觉难道是没有拉窗帘么?但是以她办事的严谨程度,她总觉得这不太可能。 而下一秒,更加不可能的事情发生了。 因为她半眯着眼睛,竟然通过自己手指的缝隙,看到她的旁边躺着一个人。 一个陌生男人。 童佳愣了两秒,“蹭”地一下就从床上跳了起来。 她的第一反应就是去摸自己身后的枪,可是她发现,她现在身上不但没有枪,连一件衣服都没有。 是的,她现在不着寸缕。 童佳目瞪口呆地看着面前这张陌生的床、这个陌生的房间……以及躺在床上的那个陌生男人,然后一把将盖在那男人身上的被子掀起来裹了自己一个全身。 幸好那男人身上穿了内裤,没有让她看到什么让她更崩溃的画面。 床上的男人本来安安静静地在睡觉,被她这个阵仗弄得不醒也得醒了,这时慢慢地转过脸,睁开了眼睛。 他有一双非常漂亮的眼睛,不是特别黑,瞳色有些浅。鼻梁很高,唇形也很漂亮。 而且,这男人的皮肤很白,浑身上下都很白,但是身材又很好,腹部有肌理分明的腹肌。 是那种让女人一看就会心动的身材。 童佳裹着个被子,一脸警惕地把人家上上下下地看了个遍,最后不得不在心里骂了一句——草,这也太踏马帅了!? 还不是一般的帅,是那种比标准更高的顶配帅哥。 这张脸,几乎和他们老大蒲斯沅的那张脸不相上下。 只是这帅哥和蒲斯沅完全不是一个型,被掀了被子吵醒竟然还好脾气地笑了起来:“你清醒过来了?” 童佳和他大眼瞪小眼了五秒钟:“你能不能解释一下?” 那男人从床上翻身坐了起来,而后伸手从一旁的椅子上拎起了一件棉质白卫衣套上,似笑非笑地说:“你觉得这是什么情况?” 她被他反将一军,脸色一僵,脑子里快速地将昨天晚上的事儿滚了一遍。 血蝎子被铲除后,蒲斯沅带着歌琰去度蜜月,徐晟每天都像条尾巴那样跟在歌芊芊的身后,言锡天天忙着奶孩子都来不及……整个shadow核心小组一瞬间人去楼空,她这个唯一的单身实在是受不了在这样全员蜜恋的气氛中再多吃一分钟的狗粮了。 于是,童佳小姐愤然扔下了手里的文档整理工作,换了一身性感的行头,气势汹汹地去了酒。 这家酒,说是酒,其实更像是静,没有人蹦迪,没有人喧哗,基本都是恋人或者朋友来这儿小酌一杯,气氛很是安逸。 当童佳发现自己来到了这里之后还是唯一落单的那个,她的心态直接崩了,于是她坐在台,直接闷头把自己给喝大了。 但是喝大前,她隐约记得有一个男人在她的身边坐了下来,那男人还制止了她要继续点酒的举动,绅士地劝她不要再喝了。 她似乎还和那个男人交谈了一会儿,她记得那个男人的眉眼生得非常好、在昏暗的静里也显得熠熠生辉,自己对着那张俊脸看着看着,好像就顺势往对方身上倒了过去。 再后来的事儿,她就不记得了。 童佳卷着被子看着那个男人穿好衣服裤子站在床边,心里觉得他应该就是昨晚的那个帅哥,而后她磕磕巴巴地说:“咱俩什么都没有发生……。” 身体是她自己的,她能感觉到身体上没有任何异样,虽然她脱光了。 那男人看着她,继续勾人地笑:“我倒是希望发生些什么,可惜没有。” “昨天在静,你喝醉之后,一直粘在我身上,我说要送你回家、问你家在哪里,你说那种机密的事情怎么能告诉我,非得要到我家来。” 男人平平静静地将昨晚的事儿娓娓道来,“进了我家家门之后,你还是扒着我不松手,说我长得好,非要亲我,还死命脱我和你自己的衣服。” 童佳已经感觉到了社会性死亡的凌迟,她抬起手捂住了自己的脸,而后虚弱地说:“……然后你就让我亲了脱了?” “为什么不让?”他莞尔一笑,“你是我的理想型。” 一听这话,童佳立刻怔愣地放下了手,呆呆地望着他。 男人却没有再多说什么,他从一旁的柜子里取出了一套干净的卫衣和裤子,放到了床边,低声对她说:“昨天你身上的衣服都皱巴巴的了,而且都是酒味,你先穿我这套,这套衣服偏小,应该不会拖地。” 然后他大步离开了卧室,在快要出门前,他又回过头看了她一眼:“你的枪在书桌上。” 卧室门应声合上,童佳松了手,被子从她的身上滑落了下来。 搞大了。 她这把真的玩脱了。 她算是一张乖乖牌,这辈子唯一的任性可能就是在父母的反对下还要坚持加入shadow成为一名特工。但是昨晚,她非但喝大了和一个陌生男人回了家,拼命缠着别人,然后还和人家滚了半张床单……人家现在不仅看遍了她的身体,连她的枪都看到了。 而她,直到现在连别人的名字都不知道。 她很少喝醉,也不知道自己的酒品竟然这么差,要是早知道会发生这种事,昨天她宁愿去帮言锡带孩子也不应该去“寻欢作乐”。 童佳边在脑中疯狂思考,边把他的衣服套了上去,他的衣服上有洗衣粉的清香,味道很好闻,让她的头脑更涨了。 等出了卧室,她看到那男人正站在餐桌边喝水。 见她出来,他放下杯子,看着她不徐不缓地说:“本来想留你一起吃顿早餐,但估计你现在也不愿意跟我吃。昨天晚上的事,对你一个女孩子来说确实有些抱歉和尴尬,但我想先告诉你,我是独身,且如我刚才所说,你是我的理想型,如果不是这样,我也不会真的把你带回家,而是会陪你在静呆一夜,希望你不要因此对我产生任何偏见。” “我叫柏宸,是一家花店老板。” 这么说着,他转过身,直接当着她的面,推开了客厅的门,童佳看到连接着客厅外的区域,竟然真的是一家放着琳琅满目花束的花店。 柏宸这时走到外面的花店,从里面挑了一束花扎起来递给她。 那是一束紫色的花,花瓣略微弯曲,上面有一些白色的花纹,很别致好看。 他走回到她的面前,绅士地将花束递到她手边,“这个送给你。” 童佳接 过那束花,心跳一下子变得很快很快。 她低头看了几秒花,而后抬头问他:“这是什么花?” 柏宸笑:“鸢尾花。” 童佳点了点头,而后她捏了捏自己有些泛红的耳根,边往外走,边说:“谢谢你,你的衣服我洗干净会给你还回来的。” “不着急。”他将她送到门口,“等哪天你愿意来见我,或者愿意告诉我你的名字的时候,你就来这里找我,我一定在。” 他的脸庞在阳光下看上去愈加英俊。 童佳握着那束鸢尾花,清清楚楚地听到自己的心脏传来了“咚”的一声。 - 说是得把衣服给人家还回去,可童佳把衣服洗干净了,放在自己的床头柜上来来回回地抚摸观看了一个星期,也还是没能走到那家花店去。 柏宸的花店其实离她家并没有很远,甚至是步行都可以到达的距离。 而且,衣服没还,她的魂也没有回来。 连言锡那个傻帽都发现了她这两天有点奇怪,干活的时候老是走神。 那天歌琰瞅了她一眼,直接了当地问她:“佳佳,你是不是恋爱了?” 童佳二话没说,脸已经先红了。 就她这个不打自招的样子,被这帮鸟人一顿揉搓,立刻把那天晚上发生的事情吐了个遍。 言锡说:“靠,就那种可以乘人之危的时刻,他都没对你下手,这男人可以啊!” 歌琰:“有多帅,让我看看,有蒲斯沅帅么?” 蒲斯沅:“帅不帅都和你没关系。” 最后总结还是歌芊芊用手语打出来的:“先把衣服还回去,再见他一面。” 当天下午,童佳直接被歌琰以“唯一的单身狗不得继续工作”为理由从基地里扔出来,让她去花店找柏宸,她一路来到花店门口,还没推门进去,就看到柏宸正一个人站在架子旁,弯下腰在整理花束。 她盯着那张温柔的侧脸看了五分钟,又再次听到了自己心里那响亮的一声“咚”。 可能是她的目光太炙热,正在专心做事的柏宸终于发现了她。他侧过头看到她的那一刻,脸上立刻绽放出了笑。 他几乎是一秒就放下了手里的花,然后推门出来迎向她:“你来了。” 童佳“嗯”了一声,微微红着脸把手里提着的袋子递给他:“衣服。” 柏宸接过衣服,还没来得及说话,就听到她又说:“我叫童佳。” “童佳。”他的眼睛一下子就亮了,这时低声重复了一遍她的名字,笑道,“童姑娘,请问今天晚上我能请你吃饭吗?” - 童佳答应了柏宸的邀请,两个人找了一家安静的西餐厅吃饭聊天。 柏宸是个相处起来会让人感到很舒服的人,他的举止很绅士,且说话风趣又很注意分寸,也非常照顾她的感受,这也让童佳很快就将他们初相识那天的社会性死亡经历给渐渐淡忘了。 仿佛他们俩就是自然相识,然后慢慢顺理成章地发展成这样。 吃完饭,他站在餐厅门口,帮她叫了辆车,和她道别:“路上小心,到家记得给我发条消息。” 分别后,童佳在出租车上的时候就忍不住给他发了条消息。 童佳:【我以为你会送我回去。】 柏宸回得很快:【你的地址是秘密,我得保护你的小秘密。】 柏宸:【以后如果我问你,你也不用告诉我,我等你哪一天自己带我去你的秘密基地。】 童佳握着手机笑了。 她开始和他频繁见面约会。 有时候是她去他的花店找她,有时候他会到shadow基地附近她指定的一个书店里等她下班。童佳知道自己喜欢这个男人,但她又完全不敢和他提一星半点关于她自己工作的特殊性质。 她毕竟不是一个普通人,未来的某一天,她都可能会为了自己的使命消失很长一段时间甚至付诸生命,可柏宸只是一个普通人,她不敢想象他是否能够接受一个这样的女朋友、甚至是未来的妻子和家人。 她知道安奕、祝静他们为了伴侣的使命而忍耐牺牲了多少,所以她真的舍不得苛求柏宸。 这天,她原本和柏宸说好晚上去他家看电影吃饭,谁知,临近傍晚,局里突然接到了一个十万火急的任务。 于是,她只来得及给柏宸发一句“对不起,我今天去不了了”,就和言锡他们坐飞机离开了英国。 而这一走,就是整整两个星期。 在出任务的时候,她只能麻痹自己不要去想柏宸,她不敢想他这几天会是什么样的心情,也不敢想等她出完任务回去、他还愿不愿意继续和她相处。 她真的很害怕,害怕到都不敢看自己的手机。 等到她回到伦敦的那一天,已经是深夜了,可她还是忍不住,一路狂奔到了柏宸的花店。 令她感到惊讶的是,花店里的灯竟然还亮着。 已经快要十二点了。 她站在花店前,揉了揉眼睛,发现自己真的没有出幻觉。 而后她忍不住,伸出手握住了门把,推开了门。 就在她走进花店的那一刻,连接着他家的那扇门也被从里推开了,柏宸身上只穿了件单薄的睡衣,就大步朝她走了过来。 他什么话都没有说,却直接伸手重重地拥抱住了她。 童佳被这个温暖的怀抱惹得鼻尖一下子就酸了。 “对不起。”她埋在他的胸口,脑子一片混乱,只知道跟他道歉,“抱歉,我这两周是去……” “你不用告诉我。” 下一秒,她却听到柏宸这样说。 他轻轻地松开了她,揉了揉她毛茸茸的短发,一字一句地告诉她:“童佳,你没有义务向我汇报你的行程,也没有义务将你不想说的事情非要告诉我。无论你这两周是去干什么,无论你为什么配枪,这都不会让我对你产生任何不好的想法。” “你这两天是不是都没看手机?”他这么说着,用手指轻轻地刮了刮她的鼻梁,叹了口气,“我在短信里说让你不要胡思乱想,专心做事,也不用担心我会不理你。你看你这样子,一定一直在胡思乱想?” 心事被点了个正着,童佳忍不住破涕为笑。 “乖。”他说,“这样笑起来才好看。” “柏宸。”她揪着他的衣服,仰着头问他,“我现在在做的事,和普通人完全不同,我今后可能没办法一直着家,可能会随时消失,还可能会……” 没等他说完,他就用自己 的手指点了点她的嘴唇:“你这小黄鱼脑袋,我刚刚才说过的话,你是不是又忘记了?” “童佳,那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我知道我爱你,所以我能够接受关于你的一切。” 他搂着她的腰,朝她眨了眨眼,“那天你去的静,静老板是我的好友,他看到你后告诉我,他觉得你是我的真命天女,让我一定要过去看看,所以我才去的。不得不说他真是我的好兄弟,我可真的是不虚此行。” 童佳瞪大了眼睛。 竟然还有这一出!? 他笑吟吟的:“我独身了很多年,我兄弟一直不知道为什么,后来我告诉他,我要找个女英雄,他觉得我在做梦——但现在,你看,梦变成了现实?” “还记得我第一次送你的那束鸢尾花吗?”他低头亲了亲她的额头,“你知道鸢尾花的花语是什么吗?” “爱是静候等待。” “童佳,今后漫漫一生的每一个夜晚,我都会像这样为你亮灯,照亮你回家的路。” “无论你去哪儿,无论你要多久才能回来,这盏灯一直都会为你亮着。” “而我也会一直都在这里等你回来。” (完)w,请牢记:,,, 第81章 番外三:鸢尾花 番外三:鸢尾花 童佳被晨光照射眼睛清醒过来的时候,感到一阵头痛欲裂。 她翻了个身背对着窗户,并抬起一只手挡住了窗外的阳光,想着自己昨天晚上睡觉难道是没有拉窗帘么?但是以她办事的严谨程度,她总觉得这不太可能。 而下一秒,更加不可能的事情发生了。 因为她半眯着眼睛,竟然通过自己手指的缝隙,看到她的旁边躺着一个人。 一个陌生男人。 童佳愣了两秒,“蹭”地一下就从床上跳了起来。 她的第一反应就是去摸自己身后的枪,可是她发现,她现在身上不但没有枪,连一件衣服都没有。 是的,她现在不着寸缕。 童佳目瞪口呆地看着面前这张陌生的床、这个陌生的房间……以及躺在床上的那个陌生男人,然后一把将盖在那男人身上的被子掀起来裹了自己一个全身。 幸好那男人身上穿了内裤,没有让她看到什么让她更崩溃的画面。 床上的男人本来安安静静地在睡觉,被她这个阵仗弄得不醒也得醒了,这时慢慢地转过脸,睁开了眼睛。 他有一双非常漂亮的眼睛,不是特别黑,瞳色有些浅。鼻梁很高,唇形也很漂亮。 而且,这男人的皮肤很白,浑身上下都很白,但是身材又很好,腹部有肌理分明的腹肌。 是那种让女人一看就会心动的身材。 童佳裹着个被子,一脸警惕地把人家上上下下地看了个遍,最后不得不在心里骂了一句——草,这也太踏马帅了!? 还不是一般的帅,是那种比标准更高的顶配帅哥。 这张脸,几乎和他们老大蒲斯沅的那张脸不相上下。 只是这帅哥和蒲斯沅完全不是一个型,被掀了被子吵醒竟然还好脾气地笑了起来:“你清醒过来了?” 童佳和他大眼瞪小眼了五秒钟:“你能不能解释一下?” 那男人从床上翻身坐了起来,而后伸手从一旁的椅子上拎起了一件棉质白卫衣套上,似笑非笑地说:“你觉得这是什么情况?” 她被他反将一军,脸色一僵,脑子里快速地将昨天晚上的事儿滚了一遍。 血蝎子被铲除后,蒲斯沅带着歌琰去度蜜月,徐晟每天都像条尾巴那样跟在歌芊芊的身后,言锡天天忙着奶孩子都来不及……整个shadow核心小组一瞬间人去楼空,她这个唯一的单身实在是受不了在这样全员蜜恋的气氛中再多吃一分钟的狗粮了。 于是,童佳小姐愤然扔下了手里的文档整理工作,换了一身性感的行头,气势汹汹地去了酒。 这家酒,说是酒,其实更像是静,没有人蹦迪,没有人喧哗,基本都是恋人或者朋友来这儿小酌一杯,气氛很是安逸。 当童佳发现自己来到了这里之后还是唯一落单的那个,她的心态直接崩了,于是她坐在台,直接闷头把自己给喝大了。 但是喝大前,她隐约记得有一个男人在她的身边坐了下来,那男人还制止了她要继续点酒的举动,绅士地劝她不要再喝了。 她似乎还和那个男人交谈了一会儿,她记得那个男人的眉眼生得非常好、在昏暗的静里也显得熠熠生辉,自己对着那张俊脸看着看着,好像就顺势往对方身上倒了过去。 再后来的事儿,她就不记得了。 童佳卷着被子看着那个男人穿好衣服裤子站在床边,心里觉得他应该就是昨晚的那个帅哥,而后她磕磕巴巴地说:“咱俩什么都没有发生……。” 身体是她自己的,她能感觉到身体上没有任何异样,虽然她脱光了。 那男人看着她,继续勾人地笑:“我倒是希望发生些什么,可惜没有。” “昨天在静,你喝醉之后,一直粘在我身上,我说要送你回家、问你家在哪里,你说那种机密的事情怎么能告诉我,非得要到我家来。” 男人平平静静地将昨晚的事儿娓娓道来,“进了我家家门之后,你还是扒着我不松手,说我长得好,非要亲我,还死命脱我和你自己的衣服。” 童佳已经感觉到了社会性死亡的凌迟,她抬起手捂住了自己的脸,而后虚弱地说:“……然后你就让我亲了脱了?” “为什么不让?”他莞尔一笑,“你是我的理想型。” 一听这话,童佳立刻怔愣地放下了手,呆呆地望着他。 男人却没有再多说什么,他从一旁的柜子里取出了一套干净的卫衣和裤子,放到了床边,低声对她说:“昨天你身上的衣服都皱巴巴的了,而且都是酒味,你先穿我这套,这套衣服偏小,应该不会拖地。” 然后他大步离开了卧室,在快要出门前,他又回过头看了她一眼:“你的枪在书桌上。” 卧室门应声合上,童佳松了手,被子从她的身上滑落了下来。 搞大了。 她这把真的玩脱了。 她算是一张乖乖牌,这辈子唯一的任性可能就是在父母的反对下还要坚持加入shadow成为一名特工。但是昨晚,她非但喝大了和一个陌生男人回了家,拼命缠着别人,然后还和人家滚了半张床单……人家现在不仅看遍了她的身体,连她的枪都看到了。 而她,直到现在连别人的名字都不知道。 她很少喝醉,也不知道自己的酒品竟然这么差,要是早知道会发生这种事,昨天她宁愿去帮言锡带孩子也不应该去“寻欢作乐”。 童佳边在脑中疯狂思考,边把他的衣服套了上去,他的衣服上有洗衣粉的清香,味道很好闻,让她的头脑更涨了。 等出了卧室,她看到那男人正站在餐桌边喝水。 见她出来,他放下杯子,看着她不徐不缓地说:“本来想留你一起吃顿早餐,但估计你现在也不愿意跟我吃。昨天晚上的事,对你一个女孩子来说确实有些抱歉和尴尬,但我想先告诉你,我是独身,且如我刚才所说,你是我的理想型,如果不是这样,我也不会真的把你带回家,而是会陪你在静呆一夜,希望你不要因此对我产生任何偏见。” “我叫柏宸,是一家花店老板。” 这么说着,他转过身,直接当着她的面,推开了客厅的门,童佳看到连接着客厅外的区域,竟然真的是一家放着琳琅满目花束的花店。 柏宸这时走到外面的花店,从里面挑了一束花扎起来递给她。 那是一束紫色的花,花瓣略微弯曲,上面有一些白色的花纹,很别致好看。 他走回到她的面前,绅士地将花束递到她手边,“这个送给你。” 童佳接 过那束花,心跳一下子变得很快很快。 她低头看了几秒花,而后抬头问他:“这是什么花?” 柏宸笑:“鸢尾花。” 童佳点了点头,而后她捏了捏自己有些泛红的耳根,边往外走,边说:“谢谢你,你的衣服我洗干净会给你还回来的。” “不着急。”他将她送到门口,“等哪天你愿意来见我,或者愿意告诉我你的名字的时候,你就来这里找我,我一定在。” 他的脸庞在阳光下看上去愈加英俊。 童佳握着那束鸢尾花,清清楚楚地听到自己的心脏传来了“咚”的一声。 - 说是得把衣服给人家还回去,可童佳把衣服洗干净了,放在自己的床头柜上来来回回地抚摸观看了一个星期,也还是没能走到那家花店去。 柏宸的花店其实离她家并没有很远,甚至是步行都可以到达的距离。 而且,衣服没还,她的魂也没有回来。 连言锡那个傻帽都发现了她这两天有点奇怪,干活的时候老是走神。 那天歌琰瞅了她一眼,直接了当地问她:“佳佳,你是不是恋爱了?” 童佳二话没说,脸已经先红了。 就她这个不打自招的样子,被这帮鸟人一顿揉搓,立刻把那天晚上发生的事情吐了个遍。 言锡说:“靠,就那种可以乘人之危的时刻,他都没对你下手,这男人可以啊!” 歌琰:“有多帅,让我看看,有蒲斯沅帅么?” 蒲斯沅:“帅不帅都和你没关系。” 最后总结还是歌芊芊用手语打出来的:“先把衣服还回去,再见他一面。” 当天下午,童佳直接被歌琰以“唯一的单身狗不得继续工作”为理由从基地里扔出来,让她去花店找柏宸,她一路来到花店门口,还没推门进去,就看到柏宸正一个人站在架子旁,弯下腰在整理花束。 她盯着那张温柔的侧脸看了五分钟,又再次听到了自己心里那响亮的一声“咚”。 可能是她的目光太炙热,正在专心做事的柏宸终于发现了她。他侧过头看到她的那一刻,脸上立刻绽放出了笑。 他几乎是一秒就放下了手里的花,然后推门出来迎向她:“你来了。” 童佳“嗯”了一声,微微红着脸把手里提着的袋子递给他:“衣服。” 柏宸接过衣服,还没来得及说话,就听到她又说:“我叫童佳。” “童佳。”他的眼睛一下子就亮了,这时低声重复了一遍她的名字,笑道,“童姑娘,请问今天晚上我能请你吃饭吗?” - 童佳答应了柏宸的邀请,两个人找了一家安静的西餐厅吃饭聊天。 柏宸是个相处起来会让人感到很舒服的人,他的举止很绅士,且说话风趣又很注意分寸,也非常照顾她的感受,这也让童佳很快就将他们初相识那天的社会性死亡经历给渐渐淡忘了。 仿佛他们俩就是自然相识,然后慢慢顺理成章地发展成这样。 吃完饭,他站在餐厅门口,帮她叫了辆车,和她道别:“路上小心,到家记得给我发条消息。” 分别后,童佳在出租车上的时候就忍不住给他发了条消息。 童佳:【我以为你会送我回去。】 柏宸回得很快:【你的地址是秘密,我得保护你的小秘密。】 柏宸:【以后如果我问你,你也不用告诉我,我等你哪一天自己带我去你的秘密基地。】 童佳握着手机笑了。 她开始和他频繁见面约会。 有时候是她去他的花店找她,有时候他会到shadow基地附近她指定的一个书店里等她下班。童佳知道自己喜欢这个男人,但她又完全不敢和他提一星半点关于她自己工作的特殊性质。 她毕竟不是一个普通人,未来的某一天,她都可能会为了自己的使命消失很长一段时间甚至付诸生命,可柏宸只是一个普通人,她不敢想象他是否能够接受一个这样的女朋友、甚至是未来的妻子和家人。 她知道安奕、祝静他们为了伴侣的使命而忍耐牺牲了多少,所以她真的舍不得苛求柏宸。 这天,她原本和柏宸说好晚上去他家看电影吃饭,谁知,临近傍晚,局里突然接到了一个十万火急的任务。 于是,她只来得及给柏宸发一句“对不起,我今天去不了了”,就和言锡他们坐飞机离开了英国。 而这一走,就是整整两个星期。 在出任务的时候,她只能麻痹自己不要去想柏宸,她不敢想他这几天会是什么样的心情,也不敢想等她出完任务回去、他还愿不愿意继续和她相处。 她真的很害怕,害怕到都不敢看自己的手机。 等到她回到伦敦的那一天,已经是深夜了,可她还是忍不住,一路狂奔到了柏宸的花店。 令她感到惊讶的是,花店里的灯竟然还亮着。 已经快要十二点了。 她站在花店前,揉了揉眼睛,发现自己真的没有出幻觉。 而后她忍不住,伸出手握住了门把,推开了门。 就在她走进花店的那一刻,连接着他家的那扇门也被从里推开了,柏宸身上只穿了件单薄的睡衣,就大步朝她走了过来。 他什么话都没有说,却直接伸手重重地拥抱住了她。 童佳被这个温暖的怀抱惹得鼻尖一下子就酸了。 “对不起。”她埋在他的胸口,脑子一片混乱,只知道跟他道歉,“抱歉,我这两周是去……” “你不用告诉我。” 下一秒,她却听到柏宸这样说。 他轻轻地松开了她,揉了揉她毛茸茸的短发,一字一句地告诉她:“童佳,你没有义务向我汇报你的行程,也没有义务将你不想说的事情非要告诉我。无论你这两周是去干什么,无论你为什么配枪,这都不会让我对你产生任何不好的想法。” “你这两天是不是都没看手机?”他这么说着,用手指轻轻地刮了刮她的鼻梁,叹了口气,“我在短信里说让你不要胡思乱想,专心做事,也不用担心我会不理你。你看你这样子,一定一直在胡思乱想?” 心事被点了个正着,童佳忍不住破涕为笑。 “乖。”他说,“这样笑起来才好看。” “柏宸。”她揪着他的衣服,仰着头问他,“我现在在做的事,和普通人完全不同,我今后可能没办法一直着家,可能会随时消失,还可能会……” 没等他说完,他就用自己 的手指点了点她的嘴唇:“你这小黄鱼脑袋,我刚刚才说过的话,你是不是又忘记了?” “童佳,那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我知道我爱你,所以我能够接受关于你的一切。” 他搂着她的腰,朝她眨了眨眼,“那天你去的静,静老板是我的好友,他看到你后告诉我,他觉得你是我的真命天女,让我一定要过去看看,所以我才去的。不得不说他真是我的好兄弟,我可真的是不虚此行。” 童佳瞪大了眼睛。 竟然还有这一出!? 他笑吟吟的:“我独身了很多年,我兄弟一直不知道为什么,后来我告诉他,我要找个女英雄,他觉得我在做梦——但现在,你看,梦变成了现实?” “还记得我第一次送你的那束鸢尾花吗?”他低头亲了亲她的额头,“你知道鸢尾花的花语是什么吗?” “爱是静候等待。” “童佳,今后漫漫一生的每一个夜晚,我都会像这样为你亮灯,照亮你回家的路。” “无论你去哪儿,无论你要多久才能回来,这盏灯一直都会为你亮着。” “而我也会一直都在这里等你回来。” (完)w,请牢记:,,, 第82章 番外四:长惜奕 番外四:长惜奕 shadow中的绝大部分人,都不是那种传统意义上“很幸福的人”。 因为每个人几乎都是这尘世间的一个影子,且都会被做成无国籍、无亲属、在这个世间了无牵挂的身份,相当于并不存在于这个世界上。 所以,像童佳这样父母双全、家人都在世且和她关系很好的案例毕竟是极个别的,大多数还都是类似于孟方言这样的孤儿身世。 在言锡很小的时候,他的父母就离异了,父亲离开家后从此就从他的人生中彻底消失了,他一直跟着母亲,然而母亲好不容易将他抚养大,在他成年的那一年,也因病去世了。 于是他又变成了孑然一身。 言锡是个从小就有英雄梦、且非常正义的人,更具体一些,就是他的眼睛里几乎容不下一粒沙子。这样的性格,其实在现世社会并不会受到每个人的喜欢,因为他的个性着实太鲜明又有棱角了,但他也并不在意被不被别人喜欢,依旧我行我素着。 二十岁的那一年,他在马路上行侠仗义时机缘巧合被老l偶遇,老l顺手就把他带回了shadow基地,问他要不要加入。 言锡当时对着这个像电影场景一样的shadow基地,几乎连眼睛也没眨立刻就点头答应了,他说:“遇到这种能够成为蝙蝠侠的机会我还能错过不成!?” 这位在老l眼里有些中二的毛头小子那时候才初出茅庐,什么都不会,于是直接先被下放到了初学组去当一名小学徒。 虽然他的个性有点儿毛躁,性子也是上蹿下跳跟个猴儿似的,但是说句实话,他的学习能力还挺强的,尤其是在外勤方面,似乎有一定的天赋,每一个项目都是没学多久就立刻能上手了。 当然,学得快所带来的唯一副作用,可能就是容易受伤。毕竟shadow的初学组也不是所谓的“小学生组”,为了让学徒们都快速成长为一群真正的特工,那些训练时的装置都是真刀实枪的,指导老师也都毫不留情面,所以受伤乃是家常便饭。 尤其是对言锡这种毛手毛脚的人来说,别人可能也就被刀划出一道伤口,到了他这儿,就是别人的好几倍。 因此,shadow的医疗组看到他都一个头两个大,医疗组的医生一看到他推门进来就两眼发黑:“自从你来了这儿,我踏马平均每天多长十根白头发,再过几天我看上去都能当你爷爷了。整个医疗组为你服务的次数比为人家正式特工服务的次数都要多二十倍,我求求你能不能别来了?” 然后言锡就在医疗室抖着两条腿,一脸坦荡荡地说:“我这不是为了以后能成为一名正式特工而坚持不懈地努力着么?你现在多看到我几次,以后就再也不用看到我了,你到时候可别想死我我告诉你。” 老医生没好气地冲他翻白眼:“滚滚滚。” 从医疗室包扎好伤口出来,他想着离开基地,去超市买点啤酒晚上回房间小酌可以缓解身上的痛。 等他刚从超市出来,他眼神一凛,立刻扔下了手里的两袋东西就往马路上狂奔而去。 就在那辆在道路上严重超速、无视红绿灯的跑车快要撞上一个穿着米黄色连衣裙的女孩子前的一秒钟,千钧一发之际,他用力地扑向了那个女孩子,抱着她整个人往前冲去。 因为惯性的缘故,他们在地上翻滚了好几圈,而因为怕那个女孩子被撞疼,言锡在翻滚的过程中硬生生地用自己的身体完全包裹住了那个女孩子,扛过了所有的冲击。 也因此,他下午刚刚被老医生包扎好的伤口,又再一次光荣地裂开了。 等他们避过了生死关头,那肇事的跑车却一路疾驰,连影都见不着了,黄衣服姑娘这时匆忙从他的怀里挣脱开来,脸色苍白地望着他,抓着他的手臂语气急切地问:“先生,你没事?” 言锡自己用手臂撑着从地上半坐起来,他抬手捂住了肩膀开始渗血的地方,冲着那姑娘龇牙咧嘴地摇了摇头:“我……” 可当他看清那个女孩子的脸的时候,他的后半句话忽然就顺势缩了回去。 这是一个长得非常温婉秀气的女孩子,皮肤特别白,五官很小巧精致,是柔软得像云朵一样的那种女孩子。 言锡虽然也不是没有见过好看的女孩子,但不知道为什么,当他看到这个女孩子的第一眼,他就有一种非常安心的感觉。 他忍不住就想去亲近这个女生。 “我没有那么疼,但其实还是挺疼的。” 言锡把那句“我不疼”在嘴里打了个弯,出来就变成了这幅扭扭捏捏的没出息样儿。 女孩子将他从地上扶了起来,特别认真地对他说:“我家就在附近,你现在跟我回家,我是医生,我会包扎伤口的。” 这女孩子看着性子很柔软,说出来的话却非常坚决果断。这让言锡按捺不住的心动愈加强烈,他咽了口口水,看着女孩子的脸,二话不说就点了点头:“好,那就麻烦你了。” “不麻烦。”女孩子摇了摇头,冲他笑,“你可是我的救命恩人。” “我叫安奕。”她大方地朝他伸出了纤细的胳膊,“你牵着我走。” 莽撞了整整二十年,一心想要做个扬善惩恶的英雄、从来都没有闲心考虑过男女之情的言锡同学,在那一刻,清清楚楚地听到了自己沦陷的声音。 他突然就开窍了。 他的春天来了。 - 到了安奕家之后,言锡坐在客厅的沙发上,扫了一圈这间干净亮堂的公寓。安奕则去洗了手,然后从房间里抱出来了一个医药箱,快步走回到了他的身边。 “可能会有点儿疼。” 她从医药箱里利落地拿出来了一系列工具,侧头看向他。 言锡单手将自己的外套扯下来,露出了自己的肩膀,豪迈地摆了摆手:“来,我不怕。” 安奕看到他那傻乎乎的样子,忍不住低头笑了一声,而后她抬手拿起消毒工具就朝他的伤口按了下去。 “啊——”刚刚还一脸豪迈的人一秒就变成了小虾米:“疼疼疼疼!!!” 安奕斜昵他:“刚刚是谁说不怕疼的?” 言锡倒抽了一口凉气,闭着眼睛面部表情扭曲地说:“我怂,我是个怂蛋!白衣天使请你手下留情!” 她脸上的笑容更大,手上的力度却稍微变轻了一些。 等她帮他把所有的伤口全部利索地包扎完之后,她的视线在他差不多被包裹成木乃伊的身体上转了一圈,忍不住看着他的眼睛问:“你身上原本就有的那些伤口,是怎么回事?和人打架打出来的吗?” 他因为保护她而受的伤其实是在原来伤口的基础上的加深和撕裂,如果他原本身上没有那些伤,就单单在 地上快速冲击滚一圈可能也不会伤得那么严重。 言锡不是个会吹牛的人,他想了想,告诉她说:“不是小混混斗殴的那种打架,是为了声张正义而必须要经历的磨练。” 安奕听到这话,歪了歪头:“你是警察吗?” 言锡低咳了一声:“不是,但工作性质有一些相似。” 她倒像是被提起了兴趣一样,停下了手里收拾药物的动作:“特警?” 言锡摇了摇头。 安奕:“难不成是像电视里的那种会飞檐走壁的fbi特工吗?” 他对着这双漂亮纯净的大眼睛,实在是很难说出拒绝或者谎言来,只能说:“嗯……我也不知道该怎么来形容。” 安奕也感觉到了他的支支吾吾,这时拎起药箱起身柔声告诉他:“没关系,不方便说我就不问了,我只要确认你不是在打架斗殴就行了。” 原本言锡觉得即便自己是安奕的救命恩人,出于情理也不应该在一个非亲非故的独身女孩子家里待太久。可是他刚想和她道别,她就示意他去餐桌边坐,然后说要去厨房炒两个小菜招待他一下。 言锡虽然嘴上说着“那怎么好意思呢”,但实则极力克制着自己眉飞色舞的面部表情。 “对了,还没有问你的名字呢。”安奕将香喷喷的炒菜从厨房里端出来,给他递了碗筷。 “我叫言锡。”他拿起筷子,闻了一下菜香,夸张地说,“这也太香了?看上去就好好吃啊!” 安奕温柔地笑:“那你尝尝看。” 言锡夹了一口菜就往嘴里塞,而后激动得连连点头,接着他的筷子就像雨点一样往下落去。 等他一阵风残云卷,他眼泪汪汪地看着安奕说:“安奕妹妹,这是我这辈子吃过最好吃的一顿饭。” 她实在是被他逗得不行:“哪有那么夸张。” “真的!”他看着安奕,连连点头,“真的太好吃了!你的厨艺真的是大师级水准!” 安奕这时将碗筷收拾起来,在回过身的时候,她微微低下头,有点不好意思,很轻很低地带了一句:“那你以后有空的话,可以再过来吃。” 言锡这狗鼻子狗耳朵的,立刻就把这句话给听进去了,在她背后激动得大叫:“好好好!我一定来!一定来!” 安奕边往厨房走,边忍不住偷笑。 - shadow医疗组的老医生最近感觉自己清闲了不少。 一开始他还没弄明白为什么会这样,直到后来有一天他看到和言锡关系不错的一个小伙子过来疗伤,才想起来言锡那个以前天天过来烦他的狗东西竟然很久都没光临了:“诶,言锡呢?那臭小子最近没受伤吗?” “受伤啊!”言锡的同事说,“今天早上还摔了个大的,但是也不知道他最近是干嘛,受了伤还兴奋得跟个兔子一样,每次训练一结束就撒丫子地往外冲,整天满面春光的。” 老医生惊讶地吸收完了这段新闻,一拍大腿:“这狗东西不会是谈恋爱了?” 这个叫言锡的狗东西现在每次受伤结束,都不往医疗组冲的原因是——他拥有了一个又温柔又可爱的私人医生。 而且这位私人医生既给他包扎伤口,又给他做好吃的,所以他才会每天都红光满面。 当然让他最快乐的原因不是这两个,而是他能够每天以这个为借口去找他的私人医生。 他觉得这世界上,没有什么能比见到安奕更能让他感到幸福温暖的事了。 言锡从来都没有觉得自己这辈子行侠仗义可以有这么高光的时刻,他真的无比感恩那一天老天爷可以让他在路上对安奕出手相助。 又过了个把月,安奕给他包扎完后,忽然问他说:“我觉得你最近受伤的次数比以前少了很多很多,你是不是已经变得很厉害了?” 言锡眼睛一亮:“被你发现啦!我现在已经从学徒组破格升级成为核心小组的一员了呢!而且,很有可能以后我能成为我上级那样的人,可以以一人之力独当一面呢!” 孟方言前一阵来学徒组视察,立刻就从众多学徒中一眼挑中了他,说他以后绝对是shadow的一位猛将,还和l提出要破格录取他直接进入自己的核心小组,可把言锡给高兴坏了。 虽然老l和孟方言都没明说,可是按照这个趋势,他以后绝对就是孟方言的后继了。 这对于一名特工来说,可是无上的荣耀。 安奕听完后,点了点头,语气温温地说:“那真是恭喜你了。” 言锡坐在沙发上,看着她把药箱收回去,一时还没琢磨出个明白来。 后来的一段日子,因为他跟着孟方言出任务渐渐繁忙起来,他实在抽不出空去看安奕。但只要回到伦敦,他几乎第一时间就会直接赶去她家。 但饶是他这样的猪脑子,都能看出来,安奕每次见到他虽然是很开心的,但是眼神里总带着点落寞和哀伤。 有一天,他提前出任务回来去安奕家,发现她家门都没关严实。 于是他悄声无息地走进屋,发现她一个人坐在沙发上发呆。 而且她的眼角还有泪渍。 “安奕。”他心里一紧,快步走过去,走到了她的面前后半蹲下来,“你怎么了?” 安奕一看到他,还以为自己是在做梦,恍恍惚惚地说:“言锡?” “嗯,是我,我提早回来,就立刻过来看你了。”他伸出手握住了她的手,“你的手怎么那么冰?是不是着凉了?” 她摇了摇头,眼眶突然又红了。 言锡看到她这样,心都要碎了,连连说:“到底怎么了?你快告诉我,是不是医院里有谁欺负你了?看我不把他的手给卸下来……” “不是。”她说话的声音很轻,“言锡,你以后是不是……总有一天不会到我这里来?” 他怔了一下:“为什么会这么觉得?” “虽然你从来都没有和我说过你是做什么的,但是我也能感觉出来,那应该是一份很危险的工作,我真的很怕有一天你会遇到致命的危险,让我再也看不到你,我真的好害怕,我怕到晚上会睡不着。” “你知道吗?我其实很希望你可以不要做大家的英雄,可是我不能那么自私,因为这是你最热爱的事业。而且你现在越来越厉害了,你今后会更不需要我疗伤、给你做饭,我只是一个再普通不过的人,我怕我没有办法照顾好你,给你你真正所需要的……” 她把话说到了这个份上,言锡也总算是了解了她这段时间一些奇怪的表现究竟原因是为何了。 可听完这些,他却反而松了一口气,打趣她道:“我真是好感恩!幸好你今天都说出来了,不然凭我 这个粗神经,可能你嫁给别的男人给他生了孩子我才会发现你为什么会离开我。” 安奕一怔,忍不住伸手轻拍了一下他的肩膀。 他笑了起来,而后握住了她的手,放在唇边温柔地亲了亲:“安奕,你说错了,你一点都不普通。” “你是我眼中这个世界上最特别、最美好的存在,只要看到你,我的心就会安宁,我被杀伐和罪孽所激发的暴怒就会瞬间平息,只要回到你身边,我就觉得我在这个世界上不是孤独一个人。” “是,我的工作确实很危险,我得去保护这个世界上许许多多的人,我希望他们可以永远看到光明,这是我从小到大的梦想,我一定会坚持做下去。” “但是我答应你,我会尽己所能,尽量少受伤,更不会轻易被逼上性命攸关的绝路,因为每一次我都告诉自己,我一定要从那些黑暗里走出来,回到你的身边,拥抱住你。” 安奕听得眼角又有泪滑落,她张了张嘴,更咽地问:“为什么?” “还要问为什么吗?”他笑,“因为你是我最爱的人啊!” “安奕,我喜欢你,我爱你,我想要和你过一辈子。本来我想,我就这样默默地守着你就好,因为我怕我无法给你普通爱人的生活,怕我耽误你,怕你不愿意等我,其实我纠结了好久好久,一直都不知道该怎么和你开口。但是今天,听你说了这些之后,我再也不想这样了,我想自私一点,我想强硬一点,我要把你变成我的爱人,陪我过一辈子。” 言锡耸了耸肩,“你总说我傻,我现在可算是精了一回。” 在安奕哭笑不得的表情中,他看着她,用她从未看到过的郑重神情说:“你相信我,好不好?我一定会陪你走下去,走到我们都变成老爷爷老奶奶。” “我一定不会留你孤独一人。” “……你到底有完没完呀?” 安奕靠在床头,揉了揉自己的耳朵,“就一个破故事,都来来回回和你儿子说多少遍了,你没看到他都听睡着了吗?” 言锡整个人趴在摇篮旁边,半个脑袋都在摇篮里:“不,他说他还想再听一亿次,我明天继续给他讲。” 安奕翻了个白眼,用手里的书盖住了自己的脸。 言锡同学回过头看了她一眼,耸了耸肩,而后他用手轻轻地靠在自己的唇边,对在熟睡中的儿子低语道。 “我再告诉你一个小秘密啊,你以后千万别告诉你妈。” “其实爸爸是为了妈妈,才不去做战神的后继的。” 其实当年,他是可以比蒲斯沅先成为孟方言的后继的,但他却在l的办公室里拒绝了这个提议。 春光明媚的下午,在l问他为什么拒绝他一直以来最心心念念的梦想的时候,他抱着自己的手臂,坦然地对l说:“因为当后继要比其他人多干好多年,要承担更多责任和危险,我怕安奕太担心我,我想早点儿回去陪安奕,她已经等得好辛苦了,我实在舍不得让她再多等我哪怕一天。” “没有别的理由,就是这么简单。” 我一定会为这守护这世界的光明付诸一切。 我也曾经很想很想做一个英雄。 但遇到你之后,我才发现。 我想做大家的英雄,但我更想做你的爱人。 (完)w,请牢记:,,, 第82章 番外四:长惜奕 番外四:长惜奕 shadow中的绝大部分人,都不是那种传统意义上“很幸福的人”。 因为每个人几乎都是这尘世间的一个影子,且都会被做成无国籍、无亲属、在这个世间了无牵挂的身份,相当于并不存在于这个世界上。 所以,像童佳这样父母双全、家人都在世且和她关系很好的案例毕竟是极个别的,大多数还都是类似于孟方言这样的孤儿身世。 在言锡很小的时候,他的父母就离异了,父亲离开家后从此就从他的人生中彻底消失了,他一直跟着母亲,然而母亲好不容易将他抚养大,在他成年的那一年,也因病去世了。 于是他又变成了孑然一身。 言锡是个从小就有英雄梦、且非常正义的人,更具体一些,就是他的眼睛里几乎容不下一粒沙子。这样的性格,其实在现世社会并不会受到每个人的喜欢,因为他的个性着实太鲜明又有棱角了,但他也并不在意被不被别人喜欢,依旧我行我素着。 二十岁的那一年,他在马路上行侠仗义时机缘巧合被老l偶遇,老l顺手就把他带回了shadow基地,问他要不要加入。 言锡当时对着这个像电影场景一样的shadow基地,几乎连眼睛也没眨立刻就点头答应了,他说:“遇到这种能够成为蝙蝠侠的机会我还能错过不成!?” 这位在老l眼里有些中二的毛头小子那时候才初出茅庐,什么都不会,于是直接先被下放到了初学组去当一名小学徒。 虽然他的个性有点儿毛躁,性子也是上蹿下跳跟个猴儿似的,但是说句实话,他的学习能力还挺强的,尤其是在外勤方面,似乎有一定的天赋,每一个项目都是没学多久就立刻能上手了。 当然,学得快所带来的唯一副作用,可能就是容易受伤。毕竟shadow的初学组也不是所谓的“小学生组”,为了让学徒们都快速成长为一群真正的特工,那些训练时的装置都是真刀实枪的,指导老师也都毫不留情面,所以受伤乃是家常便饭。 尤其是对言锡这种毛手毛脚的人来说,别人可能也就被刀划出一道伤口,到了他这儿,就是别人的好几倍。 因此,shadow的医疗组看到他都一个头两个大,医疗组的医生一看到他推门进来就两眼发黑:“自从你来了这儿,我踏马平均每天多长十根白头发,再过几天我看上去都能当你爷爷了。整个医疗组为你服务的次数比为人家正式特工服务的次数都要多二十倍,我求求你能不能别来了?” 然后言锡就在医疗室抖着两条腿,一脸坦荡荡地说:“我这不是为了以后能成为一名正式特工而坚持不懈地努力着么?你现在多看到我几次,以后就再也不用看到我了,你到时候可别想死我我告诉你。” 老医生没好气地冲他翻白眼:“滚滚滚。” 从医疗室包扎好伤口出来,他想着离开基地,去超市买点啤酒晚上回房间小酌可以缓解身上的痛。 等他刚从超市出来,他眼神一凛,立刻扔下了手里的两袋东西就往马路上狂奔而去。 就在那辆在道路上严重超速、无视红绿灯的跑车快要撞上一个穿着米黄色连衣裙的女孩子前的一秒钟,千钧一发之际,他用力地扑向了那个女孩子,抱着她整个人往前冲去。 因为惯性的缘故,他们在地上翻滚了好几圈,而因为怕那个女孩子被撞疼,言锡在翻滚的过程中硬生生地用自己的身体完全包裹住了那个女孩子,扛过了所有的冲击。 也因此,他下午刚刚被老医生包扎好的伤口,又再一次光荣地裂开了。 等他们避过了生死关头,那肇事的跑车却一路疾驰,连影都见不着了,黄衣服姑娘这时匆忙从他的怀里挣脱开来,脸色苍白地望着他,抓着他的手臂语气急切地问:“先生,你没事?” 言锡自己用手臂撑着从地上半坐起来,他抬手捂住了肩膀开始渗血的地方,冲着那姑娘龇牙咧嘴地摇了摇头:“我……” 可当他看清那个女孩子的脸的时候,他的后半句话忽然就顺势缩了回去。 这是一个长得非常温婉秀气的女孩子,皮肤特别白,五官很小巧精致,是柔软得像云朵一样的那种女孩子。 言锡虽然也不是没有见过好看的女孩子,但不知道为什么,当他看到这个女孩子的第一眼,他就有一种非常安心的感觉。 他忍不住就想去亲近这个女生。 “我没有那么疼,但其实还是挺疼的。” 言锡把那句“我不疼”在嘴里打了个弯,出来就变成了这幅扭扭捏捏的没出息样儿。 女孩子将他从地上扶了起来,特别认真地对他说:“我家就在附近,你现在跟我回家,我是医生,我会包扎伤口的。” 这女孩子看着性子很柔软,说出来的话却非常坚决果断。这让言锡按捺不住的心动愈加强烈,他咽了口口水,看着女孩子的脸,二话不说就点了点头:“好,那就麻烦你了。” “不麻烦。”女孩子摇了摇头,冲他笑,“你可是我的救命恩人。” “我叫安奕。”她大方地朝他伸出了纤细的胳膊,“你牵着我走。” 莽撞了整整二十年,一心想要做个扬善惩恶的英雄、从来都没有闲心考虑过男女之情的言锡同学,在那一刻,清清楚楚地听到了自己沦陷的声音。 他突然就开窍了。 他的春天来了。 - 到了安奕家之后,言锡坐在客厅的沙发上,扫了一圈这间干净亮堂的公寓。安奕则去洗了手,然后从房间里抱出来了一个医药箱,快步走回到了他的身边。 “可能会有点儿疼。” 她从医药箱里利落地拿出来了一系列工具,侧头看向他。 言锡单手将自己的外套扯下来,露出了自己的肩膀,豪迈地摆了摆手:“来,我不怕。” 安奕看到他那傻乎乎的样子,忍不住低头笑了一声,而后她抬手拿起消毒工具就朝他的伤口按了下去。 “啊——”刚刚还一脸豪迈的人一秒就变成了小虾米:“疼疼疼疼!!!” 安奕斜昵他:“刚刚是谁说不怕疼的?” 言锡倒抽了一口凉气,闭着眼睛面部表情扭曲地说:“我怂,我是个怂蛋!白衣天使请你手下留情!” 她脸上的笑容更大,手上的力度却稍微变轻了一些。 等她帮他把所有的伤口全部利索地包扎完之后,她的视线在他差不多被包裹成木乃伊的身体上转了一圈,忍不住看着他的眼睛问:“你身上原本就有的那些伤口,是怎么回事?和人打架打出来的吗?” 他因为保护她而受的伤其实是在原来伤口的基础上的加深和撕裂,如果他原本身上没有那些伤,就单单在 地上快速冲击滚一圈可能也不会伤得那么严重。 言锡不是个会吹牛的人,他想了想,告诉她说:“不是小混混斗殴的那种打架,是为了声张正义而必须要经历的磨练。” 安奕听到这话,歪了歪头:“你是警察吗?” 言锡低咳了一声:“不是,但工作性质有一些相似。” 她倒像是被提起了兴趣一样,停下了手里收拾药物的动作:“特警?” 言锡摇了摇头。 安奕:“难不成是像电视里的那种会飞檐走壁的fbi特工吗?” 他对着这双漂亮纯净的大眼睛,实在是很难说出拒绝或者谎言来,只能说:“嗯……我也不知道该怎么来形容。” 安奕也感觉到了他的支支吾吾,这时拎起药箱起身柔声告诉他:“没关系,不方便说我就不问了,我只要确认你不是在打架斗殴就行了。” 原本言锡觉得即便自己是安奕的救命恩人,出于情理也不应该在一个非亲非故的独身女孩子家里待太久。可是他刚想和她道别,她就示意他去餐桌边坐,然后说要去厨房炒两个小菜招待他一下。 言锡虽然嘴上说着“那怎么好意思呢”,但实则极力克制着自己眉飞色舞的面部表情。 “对了,还没有问你的名字呢。”安奕将香喷喷的炒菜从厨房里端出来,给他递了碗筷。 “我叫言锡。”他拿起筷子,闻了一下菜香,夸张地说,“这也太香了?看上去就好好吃啊!” 安奕温柔地笑:“那你尝尝看。” 言锡夹了一口菜就往嘴里塞,而后激动得连连点头,接着他的筷子就像雨点一样往下落去。 等他一阵风残云卷,他眼泪汪汪地看着安奕说:“安奕妹妹,这是我这辈子吃过最好吃的一顿饭。” 她实在是被他逗得不行:“哪有那么夸张。” “真的!”他看着安奕,连连点头,“真的太好吃了!你的厨艺真的是大师级水准!” 安奕这时将碗筷收拾起来,在回过身的时候,她微微低下头,有点不好意思,很轻很低地带了一句:“那你以后有空的话,可以再过来吃。” 言锡这狗鼻子狗耳朵的,立刻就把这句话给听进去了,在她背后激动得大叫:“好好好!我一定来!一定来!” 安奕边往厨房走,边忍不住偷笑。 - shadow医疗组的老医生最近感觉自己清闲了不少。 一开始他还没弄明白为什么会这样,直到后来有一天他看到和言锡关系不错的一个小伙子过来疗伤,才想起来言锡那个以前天天过来烦他的狗东西竟然很久都没光临了:“诶,言锡呢?那臭小子最近没受伤吗?” “受伤啊!”言锡的同事说,“今天早上还摔了个大的,但是也不知道他最近是干嘛,受了伤还兴奋得跟个兔子一样,每次训练一结束就撒丫子地往外冲,整天满面春光的。” 老医生惊讶地吸收完了这段新闻,一拍大腿:“这狗东西不会是谈恋爱了?” 这个叫言锡的狗东西现在每次受伤结束,都不往医疗组冲的原因是——他拥有了一个又温柔又可爱的私人医生。 而且这位私人医生既给他包扎伤口,又给他做好吃的,所以他才会每天都红光满面。 当然让他最快乐的原因不是这两个,而是他能够每天以这个为借口去找他的私人医生。 他觉得这世界上,没有什么能比见到安奕更能让他感到幸福温暖的事了。 言锡从来都没有觉得自己这辈子行侠仗义可以有这么高光的时刻,他真的无比感恩那一天老天爷可以让他在路上对安奕出手相助。 又过了个把月,安奕给他包扎完后,忽然问他说:“我觉得你最近受伤的次数比以前少了很多很多,你是不是已经变得很厉害了?” 言锡眼睛一亮:“被你发现啦!我现在已经从学徒组破格升级成为核心小组的一员了呢!而且,很有可能以后我能成为我上级那样的人,可以以一人之力独当一面呢!” 孟方言前一阵来学徒组视察,立刻就从众多学徒中一眼挑中了他,说他以后绝对是shadow的一位猛将,还和l提出要破格录取他直接进入自己的核心小组,可把言锡给高兴坏了。 虽然老l和孟方言都没明说,可是按照这个趋势,他以后绝对就是孟方言的后继了。 这对于一名特工来说,可是无上的荣耀。 安奕听完后,点了点头,语气温温地说:“那真是恭喜你了。” 言锡坐在沙发上,看着她把药箱收回去,一时还没琢磨出个明白来。 后来的一段日子,因为他跟着孟方言出任务渐渐繁忙起来,他实在抽不出空去看安奕。但只要回到伦敦,他几乎第一时间就会直接赶去她家。 但饶是他这样的猪脑子,都能看出来,安奕每次见到他虽然是很开心的,但是眼神里总带着点落寞和哀伤。 有一天,他提前出任务回来去安奕家,发现她家门都没关严实。 于是他悄声无息地走进屋,发现她一个人坐在沙发上发呆。 而且她的眼角还有泪渍。 “安奕。”他心里一紧,快步走过去,走到了她的面前后半蹲下来,“你怎么了?” 安奕一看到他,还以为自己是在做梦,恍恍惚惚地说:“言锡?” “嗯,是我,我提早回来,就立刻过来看你了。”他伸出手握住了她的手,“你的手怎么那么冰?是不是着凉了?” 她摇了摇头,眼眶突然又红了。 言锡看到她这样,心都要碎了,连连说:“到底怎么了?你快告诉我,是不是医院里有谁欺负你了?看我不把他的手给卸下来……” “不是。”她说话的声音很轻,“言锡,你以后是不是……总有一天不会到我这里来?” 他怔了一下:“为什么会这么觉得?” “虽然你从来都没有和我说过你是做什么的,但是我也能感觉出来,那应该是一份很危险的工作,我真的很怕有一天你会遇到致命的危险,让我再也看不到你,我真的好害怕,我怕到晚上会睡不着。” “你知道吗?我其实很希望你可以不要做大家的英雄,可是我不能那么自私,因为这是你最热爱的事业。而且你现在越来越厉害了,你今后会更不需要我疗伤、给你做饭,我只是一个再普通不过的人,我怕我没有办法照顾好你,给你你真正所需要的……” 她把话说到了这个份上,言锡也总算是了解了她这段时间一些奇怪的表现究竟原因是为何了。 可听完这些,他却反而松了一口气,打趣她道:“我真是好感恩!幸好你今天都说出来了,不然凭我 这个粗神经,可能你嫁给别的男人给他生了孩子我才会发现你为什么会离开我。” 安奕一怔,忍不住伸手轻拍了一下他的肩膀。 他笑了起来,而后握住了她的手,放在唇边温柔地亲了亲:“安奕,你说错了,你一点都不普通。” “你是我眼中这个世界上最特别、最美好的存在,只要看到你,我的心就会安宁,我被杀伐和罪孽所激发的暴怒就会瞬间平息,只要回到你身边,我就觉得我在这个世界上不是孤独一个人。” “是,我的工作确实很危险,我得去保护这个世界上许许多多的人,我希望他们可以永远看到光明,这是我从小到大的梦想,我一定会坚持做下去。” “但是我答应你,我会尽己所能,尽量少受伤,更不会轻易被逼上性命攸关的绝路,因为每一次我都告诉自己,我一定要从那些黑暗里走出来,回到你的身边,拥抱住你。” 安奕听得眼角又有泪滑落,她张了张嘴,更咽地问:“为什么?” “还要问为什么吗?”他笑,“因为你是我最爱的人啊!” “安奕,我喜欢你,我爱你,我想要和你过一辈子。本来我想,我就这样默默地守着你就好,因为我怕我无法给你普通爱人的生活,怕我耽误你,怕你不愿意等我,其实我纠结了好久好久,一直都不知道该怎么和你开口。但是今天,听你说了这些之后,我再也不想这样了,我想自私一点,我想强硬一点,我要把你变成我的爱人,陪我过一辈子。” 言锡耸了耸肩,“你总说我傻,我现在可算是精了一回。” 在安奕哭笑不得的表情中,他看着她,用她从未看到过的郑重神情说:“你相信我,好不好?我一定会陪你走下去,走到我们都变成老爷爷老奶奶。” “我一定不会留你孤独一人。” “……你到底有完没完呀?” 安奕靠在床头,揉了揉自己的耳朵,“就一个破故事,都来来回回和你儿子说多少遍了,你没看到他都听睡着了吗?” 言锡整个人趴在摇篮旁边,半个脑袋都在摇篮里:“不,他说他还想再听一亿次,我明天继续给他讲。” 安奕翻了个白眼,用手里的书盖住了自己的脸。 言锡同学回过头看了她一眼,耸了耸肩,而后他用手轻轻地靠在自己的唇边,对在熟睡中的儿子低语道。 “我再告诉你一个小秘密啊,你以后千万别告诉你妈。” “其实爸爸是为了妈妈,才不去做战神的后继的。” 其实当年,他是可以比蒲斯沅先成为孟方言的后继的,但他却在l的办公室里拒绝了这个提议。 春光明媚的下午,在l问他为什么拒绝他一直以来最心心念念的梦想的时候,他抱着自己的手臂,坦然地对l说:“因为当后继要比其他人多干好多年,要承担更多责任和危险,我怕安奕太担心我,我想早点儿回去陪安奕,她已经等得好辛苦了,我实在舍不得让她再多等我哪怕一天。” “没有别的理由,就是这么简单。” 我一定会为这守护这世界的光明付诸一切。 我也曾经很想很想做一个英雄。 但遇到你之后,我才发现。 我想做大家的英雄,但我更想做你的爱人。 (完)w,请牢记:,,, 第83章 番外五:双胞胎 番外五:双胞胎 歌琰发现自己怀孕,是在距离o被缉捕那一年五年之后的年尾。 当时他们俩从火吻岛度完蜜月回来之后,她知道蒲斯沅曾经去找老l谈过一些私事,而且这件私事和她也有关系。但她后来无论怎么样反复追问蒲斯沅,这位新晋妻奴死神同学面对老婆的淫威却头一次依然选择保持守口如瓶。 歌琰知道他不肯说自然有他的理由,后来问的次数多了他干脆用把她拉上床来堵住她的嘴,她索性也就不再继续问了。 毕竟比起知道他的小秘密,还是保全她自己的老腰更重要一些。 就这样,日子一天一天过去,他们在处理应对各种各样的世界暴恐案件的同时,也过着没羞没躁的幸福生活。 在这五年间,言锡和安奕的儿子都长成五岁了,而言锡却依然是那个傻不愣登的中二大男孩;童佳和柏宸从那段开始得无比奇妙的艳遇走到了恋爱,又从恋爱走到了结婚;徐晟和歌芊芊领了证后没过一年,歌芊芊便生下了一个健康可爱的女孩;而孟方言,依然是那个前战神现不老顽童退役神婆,没事就来shadow找他们唠嗑凑热闹,孟祁夕小朋友也长成了十岁的大朋友。 歌琰其实这几年里也想过很多次,她和蒲斯沅什么时候能够像孟方言那样放下他们的使命正式退役,回到凡俗的普通生活中。 而且,每当她看到歌芊芊的孩子那样地软糯可爱,咿咿呀呀学语,她在无比疼爱小宝宝的同时,又会觉得,如果在这个世界上存在着一个继承了蒲斯沅和她的模样以及性格的孩子,那该是一件多么美妙的事。 这条小小的生命,会叫她妈妈,叫蒲斯沅爸爸,并在他们的呵护下健康快乐地成长。 只要一想到这里,她就会觉得自己的内心变得无比柔软。 但是每一次,每当这种念头变得非常强烈的时候,就会出现一些不得不打断她继续深想下去的事情。 比如世界各地又出现了性质恶劣的案件,比如又有一些无辜的受害者接连离开了这个世界。 于是她转头就义无反顾地再次奔赴向了她的使命,把这一切想法都抛之脑后。 她回归凡俗的梦想,还是那么地奢侈,那么地遥远。 再等等。 她总是一遍一遍,那么反复告诉自己。 而今年伦敦入秋的时候,歌琰隐约感觉到蒲斯沅和以往有些不同,但具体表现在哪里又一时很难说清。但有一点,至少在某些方面,他有意无意会以“纵情”为借口改变“安全策略”。 歌琰虽然试图阻止过他几次,但耐不住某位小雏鸡现在已经近乎“飞升”的技巧和本领,到最后她每次都惨烈败北,只能任由他为所欲为。 她也不是没有想过这样下去会有什么后果,但是又感觉真的能够孕育一条小生命也不是一件那么容易的事情。 当年底他们又出完一个大任务后,歌琰突然感觉自己的身体产生了一些奇妙的变化,回到伦敦后,她没有和蒲斯沅说,只是抱着半信半疑的念头,自己悄悄去买了一支验孕棒。 然后,她一个人在家里的卫生间里斯巴达了。 蒲斯沅因为要给l汇报工作,比她稍微晚到家半个小时,可等到他刚踏进家门,他就看到歌琰坐在客厅的沙发上,她的那张脸,简直是比唱戏的还要精彩。 “怎么了?” 他放下了手里的包,脱下大衣外套悬挂起来,大步走到了沙发边。 歌琰抱着手臂,抬头横了他一眼,而后语气微妙地示意他看茶几:“你自己看。” 蒲斯沅低低一垂眸,就看到了那支划着两条杠的验孕棒。 他的面部表情几乎没有任何变化。 接着,他收回视线,淡定地在她的身边坐下来,然后凑过去亲了亲她的嘴角,低声说:“宝贝,恭喜我,也恭喜你,我真的很高兴,也很意外。” 歌琰从他的语气里,除了开心和欣慰外,还听出来了一丝蓄谋已久。 她审视了他几秒,而后道:“蒲斯沅,恕我直言,我没从你的脸上看到半点儿意外。” 他思虑了两秒:“嗯,被你发现了。” 歌琰:“???” 他笑了一声,英俊的脸庞像被春光融化的冰雪:“你不是一直在问我,五年前我到底和l在办公室谈了什么吗?今天我可以告诉你了。” “当时我和l说,我们会一起再为shadow干五年,等五年的期限到了,我们就要暂时回归凡俗的生活,拥有一个属于我们的孩子。” 他不徐不缓地娓娓道来,“今年就刚好满五年了,所以这个孩子来的我并不意外,因为我已经等待了他好久了。” “歌琰。”他郑重地说,“你知道,我一直都非常想要一个你为我生的孩子,这是我这些年从未改变过的心愿。” 歌琰其实在他这段时间改变亲密之事的方式的时候,心里也已经大约有了一些模糊的猜想,到了此刻,她不得不再次感叹他的老谋深算。 他又背着她,帮她完成了一个她一直想要、却一直没有机会和勇气去实现的心愿。 “我本来想要生你的气,但是你说了这些,我就没法儿生气了。”她叹了口气,无奈地道,“蒲斯沅,你每一步都算计好的是不是?算老l,还算我?怎么会有你那么一肚子坏水的人?” 他从五年前就开始下套,每一个时间点都做出了准确的行动,最后得到了一个他们彼此都想要的结果,这让全程都被默默安排的她,除了知情不报之外,也挑不出他什么刺儿来。 蒲斯沅耸了耸肩:“你是第一天认识你老公么?” 歌琰捶了他的肩膀一拳,这时又说:“但是我们目前还没有找到你的接班人,如果我们俩同时退役,老l不得头发全部掉光?” “我和老l说了,在你怀孕的这段时间里,除非是性质特别重大恶劣的案件我会亲自去,其他案件都会由言锡童佳他们负责,他们的能力很强,完全可以处理这些事。等你生完孩子之后,我会根据你的意愿进行任务分配,虽然我想一直由我出外勤、你安全地待在家里,但我知道你一定不愿意,所以这个到时候我们再协调……一直到帮l找到我的接班人后,我们会立刻双双退役。“ 蒲斯沅说,“这是我能为他、为shadow提出的收益最大、最稳妥的方案,也是我们这么多年牺牲自己的凡俗生活所作出的最大让步,他没有理由拒绝。” 她想了想,确实也觉得并没有比这个可以更好更两全的方案了。 “好了,孕妇大人。” 蒲斯沅这时轻轻地揉了揉她的肩膀,柔声道,“你什么都不需要担心思虑,这些事都交给我来处理就好。从现在起 ,你会获得你职业生涯中最长的一次休假。请你好好珍惜这次休假的机会,开开心心地在家孕育我们的两个孩子好吗?” 歌琰挑了挑眉:“两个!?你怎么知道有两个!?” 某人淡定自若:“我就是知道,可能还是三个都说不定呢?” - 世界上最可怕的事是什么? 是你的先生不仅在你不知情的时候、把你的人生按照你的心愿安排得妥妥当当,他竟然还是个比占星神婆都准的预言家。 当歌琰在蒲斯沅的陪同下去祝静所在的医院做产检,听到医生拿着报告告诉她她怀的是一对异卵双胞胎的那一刻,她的心里就是这么想的。 虽然她在孕期里发现自己的肚子规模是别人的两倍的时候,就已经有了这种猜测,但还是没有事实扔在她眼前的那一刻来得更震撼一些。 而成功得偿所愿荣升异卵双胞胎准爸爸的蒲斯沅头一次在外人的面前,脸上的表情有一瞬间难以自控。 歌琰发誓,她甚至亲眼看到他当场露出了笑容。 你敢相信吗? 特工界最高冷除了她之外无人敢靠近的冰山,竟然在医院里,露出了一个大大的、露出牙齿的那种笑,这个笑容还持续了五秒之久! “谢谢您医生,请问有什么地方需要注意的吗?” 没等她说话,蒲斯沅便将她小心地扶到了一旁的椅子上,然后他自己转身就拿出了一本小本子回到医生的面前,死盯着医生开始各种盘问。 直到医生差点被他以那种审问犯人的方式问到差点尿裤子前,她才终于忍无可忍把他拽回了家。 “抱歉。”在回家的路上,蒲斯沅难得喜形于色,“我是真的太高兴了。” “你知道吗?拥有一对异卵双胞胎孩子,这是我这辈子除了遇见你之外最幸福的一天。昨天言锡还在跟我说,他有多么想要一个女儿,然而安奕怕痛不肯再生了。” 他一边说,一边忍不住笑,“我最高兴的是,你不需要再承受一次生育之痛,就可以让我们拥有儿女双全的梦想。” 歌琰坐在副驾驶座上,看着他一个人在那儿一反人设地絮絮叨叨,一开始她有点忍不住想笑,后来又突然觉得鼻子有些发酸。 这个此刻在她的面前眉飞色舞地大谈着育儿经的男人,和当年她第一次遇见时那个遥不可及、仿佛与这世界毫无牵连、不拥有正常人七情六欲的男人,竟然是同一个人。 原来爱可以把一个冰冷的男人改变成如此鲜活的模样。 原来爱可以让人变成凡俗中最柔软的那粒沙。 等到了家门口,蒲斯沅先行下了车,然后他再将她小心翼翼地从车上抱了起来。 他站在花园里,低头亲了亲她的额头,然后目光深深地看着她:“歌琰,谢谢你,谢谢你愿意为我孕育这两条小生命。” “你和这两条小生命,是我这辈子和这个世界最深的羁绊,请你相信我,我将永远热爱你们,保护你们。” “不客气。”她仰着头,也笑了,“我也很开心可以和你一起回归到我最想要的凡俗中,做一个最普通的准妈妈。” 蒲斯沅的眼底有笑,还有些浅浅的水光。 “蒲斯沅,其实……我还有一个愿望。” “你说。” “我想给我们其中的一个孩子,取名为蒲忆绍。我想让我们的孩子知道他们有一个叔叔一直默默地在天堂守护着他们、看着他们成长。” “好。” 我如你所愿,过得很幸福,非常非常幸福。 南绍,你一定可以看到的?w,请牢记:,,, 第83章 番外五:双胞胎 番外五:双胞胎 歌琰发现自己怀孕,是在距离o被缉捕那一年五年之后的年尾。 当时他们俩从火吻岛度完蜜月回来之后,她知道蒲斯沅曾经去找老l谈过一些私事,而且这件私事和她也有关系。但她后来无论怎么样反复追问蒲斯沅,这位新晋妻奴死神同学面对老婆的淫威却头一次依然选择保持守口如瓶。 歌琰知道他不肯说自然有他的理由,后来问的次数多了他干脆用把她拉上床来堵住她的嘴,她索性也就不再继续问了。 毕竟比起知道他的小秘密,还是保全她自己的老腰更重要一些。 就这样,日子一天一天过去,他们在处理应对各种各样的世界暴恐案件的同时,也过着没羞没躁的幸福生活。 在这五年间,言锡和安奕的儿子都长成五岁了,而言锡却依然是那个傻不愣登的中二大男孩;童佳和柏宸从那段开始得无比奇妙的艳遇走到了恋爱,又从恋爱走到了结婚;徐晟和歌芊芊领了证后没过一年,歌芊芊便生下了一个健康可爱的女孩;而孟方言,依然是那个前战神现不老顽童退役神婆,没事就来shadow找他们唠嗑凑热闹,孟祁夕小朋友也长成了十岁的大朋友。 歌琰其实这几年里也想过很多次,她和蒲斯沅什么时候能够像孟方言那样放下他们的使命正式退役,回到凡俗的普通生活中。 而且,每当她看到歌芊芊的孩子那样地软糯可爱,咿咿呀呀学语,她在无比疼爱小宝宝的同时,又会觉得,如果在这个世界上存在着一个继承了蒲斯沅和她的模样以及性格的孩子,那该是一件多么美妙的事。 这条小小的生命,会叫她妈妈,叫蒲斯沅爸爸,并在他们的呵护下健康快乐地成长。 只要一想到这里,她就会觉得自己的内心变得无比柔软。 但是每一次,每当这种念头变得非常强烈的时候,就会出现一些不得不打断她继续深想下去的事情。 比如世界各地又出现了性质恶劣的案件,比如又有一些无辜的受害者接连离开了这个世界。 于是她转头就义无反顾地再次奔赴向了她的使命,把这一切想法都抛之脑后。 她回归凡俗的梦想,还是那么地奢侈,那么地遥远。 再等等。 她总是一遍一遍,那么反复告诉自己。 而今年伦敦入秋的时候,歌琰隐约感觉到蒲斯沅和以往有些不同,但具体表现在哪里又一时很难说清。但有一点,至少在某些方面,他有意无意会以“纵情”为借口改变“安全策略”。 歌琰虽然试图阻止过他几次,但耐不住某位小雏鸡现在已经近乎“飞升”的技巧和本领,到最后她每次都惨烈败北,只能任由他为所欲为。 她也不是没有想过这样下去会有什么后果,但是又感觉真的能够孕育一条小生命也不是一件那么容易的事情。 当年底他们又出完一个大任务后,歌琰突然感觉自己的身体产生了一些奇妙的变化,回到伦敦后,她没有和蒲斯沅说,只是抱着半信半疑的念头,自己悄悄去买了一支验孕棒。 然后,她一个人在家里的卫生间里斯巴达了。 蒲斯沅因为要给l汇报工作,比她稍微晚到家半个小时,可等到他刚踏进家门,他就看到歌琰坐在客厅的沙发上,她的那张脸,简直是比唱戏的还要精彩。 “怎么了?” 他放下了手里的包,脱下大衣外套悬挂起来,大步走到了沙发边。 歌琰抱着手臂,抬头横了他一眼,而后语气微妙地示意他看茶几:“你自己看。” 蒲斯沅低低一垂眸,就看到了那支划着两条杠的验孕棒。 他的面部表情几乎没有任何变化。 接着,他收回视线,淡定地在她的身边坐下来,然后凑过去亲了亲她的嘴角,低声说:“宝贝,恭喜我,也恭喜你,我真的很高兴,也很意外。” 歌琰从他的语气里,除了开心和欣慰外,还听出来了一丝蓄谋已久。 她审视了他几秒,而后道:“蒲斯沅,恕我直言,我没从你的脸上看到半点儿意外。” 他思虑了两秒:“嗯,被你发现了。” 歌琰:“???” 他笑了一声,英俊的脸庞像被春光融化的冰雪:“你不是一直在问我,五年前我到底和l在办公室谈了什么吗?今天我可以告诉你了。” “当时我和l说,我们会一起再为shadow干五年,等五年的期限到了,我们就要暂时回归凡俗的生活,拥有一个属于我们的孩子。” 他不徐不缓地娓娓道来,“今年就刚好满五年了,所以这个孩子来的我并不意外,因为我已经等待了他好久了。” “歌琰。”他郑重地说,“你知道,我一直都非常想要一个你为我生的孩子,这是我这些年从未改变过的心愿。” 歌琰其实在他这段时间改变亲密之事的方式的时候,心里也已经大约有了一些模糊的猜想,到了此刻,她不得不再次感叹他的老谋深算。 他又背着她,帮她完成了一个她一直想要、却一直没有机会和勇气去实现的心愿。 “我本来想要生你的气,但是你说了这些,我就没法儿生气了。”她叹了口气,无奈地道,“蒲斯沅,你每一步都算计好的是不是?算老l,还算我?怎么会有你那么一肚子坏水的人?” 他从五年前就开始下套,每一个时间点都做出了准确的行动,最后得到了一个他们彼此都想要的结果,这让全程都被默默安排的她,除了知情不报之外,也挑不出他什么刺儿来。 蒲斯沅耸了耸肩:“你是第一天认识你老公么?” 歌琰捶了他的肩膀一拳,这时又说:“但是我们目前还没有找到你的接班人,如果我们俩同时退役,老l不得头发全部掉光?” “我和老l说了,在你怀孕的这段时间里,除非是性质特别重大恶劣的案件我会亲自去,其他案件都会由言锡童佳他们负责,他们的能力很强,完全可以处理这些事。等你生完孩子之后,我会根据你的意愿进行任务分配,虽然我想一直由我出外勤、你安全地待在家里,但我知道你一定不愿意,所以这个到时候我们再协调……一直到帮l找到我的接班人后,我们会立刻双双退役。“ 蒲斯沅说,“这是我能为他、为shadow提出的收益最大、最稳妥的方案,也是我们这么多年牺牲自己的凡俗生活所作出的最大让步,他没有理由拒绝。” 她想了想,确实也觉得并没有比这个可以更好更两全的方案了。 “好了,孕妇大人。” 蒲斯沅这时轻轻地揉了揉她的肩膀,柔声道,“你什么都不需要担心思虑,这些事都交给我来处理就好。从现在起 ,你会获得你职业生涯中最长的一次休假。请你好好珍惜这次休假的机会,开开心心地在家孕育我们的两个孩子好吗?” 歌琰挑了挑眉:“两个!?你怎么知道有两个!?” 某人淡定自若:“我就是知道,可能还是三个都说不定呢?” - 世界上最可怕的事是什么? 是你的先生不仅在你不知情的时候、把你的人生按照你的心愿安排得妥妥当当,他竟然还是个比占星神婆都准的预言家。 当歌琰在蒲斯沅的陪同下去祝静所在的医院做产检,听到医生拿着报告告诉她她怀的是一对异卵双胞胎的那一刻,她的心里就是这么想的。 虽然她在孕期里发现自己的肚子规模是别人的两倍的时候,就已经有了这种猜测,但还是没有事实扔在她眼前的那一刻来得更震撼一些。 而成功得偿所愿荣升异卵双胞胎准爸爸的蒲斯沅头一次在外人的面前,脸上的表情有一瞬间难以自控。 歌琰发誓,她甚至亲眼看到他当场露出了笑容。 你敢相信吗? 特工界最高冷除了她之外无人敢靠近的冰山,竟然在医院里,露出了一个大大的、露出牙齿的那种笑,这个笑容还持续了五秒之久! “谢谢您医生,请问有什么地方需要注意的吗?” 没等她说话,蒲斯沅便将她小心地扶到了一旁的椅子上,然后他自己转身就拿出了一本小本子回到医生的面前,死盯着医生开始各种盘问。 直到医生差点被他以那种审问犯人的方式问到差点尿裤子前,她才终于忍无可忍把他拽回了家。 “抱歉。”在回家的路上,蒲斯沅难得喜形于色,“我是真的太高兴了。” “你知道吗?拥有一对异卵双胞胎孩子,这是我这辈子除了遇见你之外最幸福的一天。昨天言锡还在跟我说,他有多么想要一个女儿,然而安奕怕痛不肯再生了。” 他一边说,一边忍不住笑,“我最高兴的是,你不需要再承受一次生育之痛,就可以让我们拥有儿女双全的梦想。” 歌琰坐在副驾驶座上,看着他一个人在那儿一反人设地絮絮叨叨,一开始她有点忍不住想笑,后来又突然觉得鼻子有些发酸。 这个此刻在她的面前眉飞色舞地大谈着育儿经的男人,和当年她第一次遇见时那个遥不可及、仿佛与这世界毫无牵连、不拥有正常人七情六欲的男人,竟然是同一个人。 原来爱可以把一个冰冷的男人改变成如此鲜活的模样。 原来爱可以让人变成凡俗中最柔软的那粒沙。 等到了家门口,蒲斯沅先行下了车,然后他再将她小心翼翼地从车上抱了起来。 他站在花园里,低头亲了亲她的额头,然后目光深深地看着她:“歌琰,谢谢你,谢谢你愿意为我孕育这两条小生命。” “你和这两条小生命,是我这辈子和这个世界最深的羁绊,请你相信我,我将永远热爱你们,保护你们。” “不客气。”她仰着头,也笑了,“我也很开心可以和你一起回归到我最想要的凡俗中,做一个最普通的准妈妈。” 蒲斯沅的眼底有笑,还有些浅浅的水光。 “蒲斯沅,其实……我还有一个愿望。” “你说。” “我想给我们其中的一个孩子,取名为蒲忆绍。我想让我们的孩子知道他们有一个叔叔一直默默地在天堂守护着他们、看着他们成长。” “好。” 我如你所愿,过得很幸福,非常非常幸福。 南绍,你一定可以看到的?w,请牢记:,,, 第84章 番外六 大团圆 番外六大团圆 今天是蒲家龙凤胎举办三岁生日派对的日子。 一大早天刚蒙蒙亮,两位小寿星就自动自发地醒了过来。 小朋友本来就起得早又精力旺盛的,当歌琰和蒲斯沅还在睡的时候,蒲忆绍和蒲仪辰就已经实在按捺不住从自己的小房间里跑了出来,在爸爸妈妈的房间外拍门。 昨晚睡前蒲斯沅在逗歌琰说想再给这对小兄妹添个弟弟,歌琰说他在做梦,最后两个人逗着逗着又滚到了床上去。 某人现在虽然已经不像初遇时那样刚刚二十出头的年纪了,但在这方面却依然还是保持着如狼似虎的热情。 所以,当歌琰感觉自己刚睡下去没多久就听到儿子女儿在门外叽哩哇啦兴奋大喊的声音,有一瞬间真的很想把躺在自己身边的男人给掐死。 “你继续睡。” 蒲斯沅这样的人,在门外有脚步声靠近的时候就已经醒了过来,他从床上坐起身,凑过去亲了亲歌琰的嘴角,低声对她说,“我去陪他们玩。” 她翻了个身,毫不犹豫地朝他摆了摆手。 他低笑了一声,从旁边拿起睡衣睡裤穿上,下床离开了卧室。 蒲忆绍和蒲仪辰看到爸爸出现的时候,兴奋指数又上升了十个台阶。不过,他们虽然都很爱爸爸,但也非常敬畏爸爸、听爸爸的话。 所以,当他们看到蒲斯沅做了一个让他们保持安静不要吵到妈妈的手势的时候,两个刚刚还恨不得把房子都拆了的小宝贝一秒就安静了下来。 蒲斯沅欣慰地点了点头,而后弯下腰将两个小孩儿左手一个右手一个地轻松抱了起来,对他们说:“忆绍,仪辰,爸爸祝你们生日快乐。” 仪辰继承了爸爸精致的五官,再配上奶声奶气的嗓音和与歌琰相似的亲和活泼的性格,走到哪里都被大家疯狂喜欢。 小姑娘这时抱着蒲斯沅的脖颈,乖乖巧巧地在爸爸的脸上亲了一口,甜兮兮地笑:“谢谢爸爸!” “谢谢爸爸。”忆绍的长相和歌琰更像,性格则中和了爸爸妈妈两个人。小男孩儿玩起来的时候很疯,但安静下来的时候也比同龄人看上去更成熟乖巧一些。 蒲斯沅将两个孩子抱到了楼下,而后从柜子里取出了两份他和歌琰早就已经准备好的礼物,递给了他们俩。 两个小家伙立刻双眼放光,趴在茶几上开始拆各自的礼物。 仪辰的礼物是一套画笔和画本,还有一个她最近很想要的新款洋娃娃。 蒲斯沅看着女儿爱不释手的模样,笑道:“仪辰,你喜欢画画,爸爸妈妈送你画笔和画本,希望你可以把你在这个世界上看到的、你喜欢的、你想记录下来的事物都用画笔画下来。然后让你的新朋友陪着你一起继续探索这个世界,好不好?” 蒲仪辰抱着洋娃娃,高兴地连连点头。 忆绍的礼物则是一套书和笔记本,还有一套玩具枪支模型。 “忆绍,你喜欢阅读,爸爸妈妈给你买了书和笔记本,希望你读万卷书、行万里路,多发现这个世界美好的一面。爸爸也知道你以后想像爸爸妈妈这样保护这个世界,但枪支其实不仅仅是一种武器,更是一种方式,你要等积累到足够保护这个世界的能力的时候,再正确去运用这种方式。” 蒲忆绍很认真地把蒲斯沅的话给听了进去,这个小天才慢慢地把这些话都消化完,郑重地对爸爸说:“好的爸爸,我知道了。” “对了爸爸。”蒲忆绍又问,“下次我们去边郊见南绍叔叔的时候,我可以把我的笔记本带过去和他分享吗?” 蒲斯沅微笑着摸了摸小男孩的脑袋:“当然,南绍叔叔一定会很高兴,也很想听你对他说的话。” “好了。”他这时温柔地看着这双儿女,“现在你们生日礼物也收到了,该去洗漱换衣服吃早餐了,然后和爸爸一起去楼上叫妈妈,等大家来为你们庆祝生日。” 两个小孩儿异口同声地答应下来:“好!” - 生日派对虽然是中午才开始,但大家陆陆续续都到得很早。 第一个来的是言锡一家。 言相远小朋友今年已经九岁了,小男孩出落得像模像样,背着个小书包,但性子却和他那个长不大的爸爸一模一样。 这不,刚一进门,言相远就直接踩爆了地上的一个气球。 他自己吓了一跳,后退一步,又紧接着踩爆了另一个,在客厅里玩娃娃的蒲仪辰都被吓哭了。 安奕叹了口气,赶紧走到客厅里去安慰蒲仪辰,言锡本来想批评言相远两句,可没等他开口,他自己就跟着踩爆了两个气球:“草!” 一脸懵逼的言相远:“……” 抱着蒲仪辰的安奕:“……” 蒲斯沅在餐桌边围观了全程,侧头对身边的歌琰说:“上梁不正下梁歪,今天我算是彻底给弄明白了。” 歌琰笑得上气不接下气:“安奕可实在是太苦了。” 第二个到的是歌芊芊一家。 徐淳小朋友今年七岁。 她继承了歌家标志性的红发,性格和小时候的歌芊芊简直一模一样。很多时候,歌琰看到她,都感觉像看到了小时候的歌芊芊,因此特别地疼爱她。有时候歌芊芊不给她买的东西,歌琰还会偷偷买给徐淳。 歌芊芊现在的手语已经非常成熟了,而在她上次奇迹般地发声后,后来的几年里时不时能试图说上几个字,连医生都无法解释这是怎么回事,但这当然让包括徐晟在内的所有人都感到了狂喜。 至于忠实的妻奴徐晟,也一如既往地把歌芊芊当成珍宝,连徐淳有时候都会吃醋。 徐淳和言相远两个小孩年龄相近,平时在一个学校念书关系也很好,两个人很快就玩到一块儿去了。 随后到来的是童佳和柏宸夫妇。 童佳已经怀孕五个月了,今天穿着宽松的裙子,牵着柏宸的手,脸庞上挂着幸福的笑容。柏宸温柔地低头和她说话,时不时还会问她一声有没有感到什么不舒服,体贴到令人羡慕不已。 歌琰看着他们俩进来,忍不住叹了口气:“宸哥这个样子,佳佳每天都沉溺在他的温柔里不可自拔绝对不是什么奇怪的事情好吗!你不觉得他和孟方言那个叫傅郁的朋友很像么?” 蒲斯沅面无表情:“谁是傅郁?” 歌琰:“你不是见过吗?就是那个长得巨帅的帝国理工的数学老师,他和柏宸是一卦的……” 没等歌琰滔滔不绝完,蒲斯沅已经直接转过脸吻住了她的嘴。 两秒后,他才退开来,看着脸色泛红的歌琰,一字一句地说:“第一,别在我的面前这 么高兴地提别的男人。第二,他们有我帅?有我温柔么?” “是是是。”歌琰知道她现在要是不顺着他说下去,这家伙估计敢当着所有人的面直接把她给拖到楼上去,“这世界上有谁能比你更帅更温柔呢?” “我啊!”刚踩进门的孟方言笑着抬了抬手。 蒲斯沅:“滚。” 孟方言这张脸,好像过了十年都不会发生任何变化似的,甚至还比以前的精致上增添了更多成熟的男人味。而且这家伙只要人站在那里,头上就写着“招魂幡”这三个字,简直是走哪骚哪,也就只有对着祝静的时候才会瞬间变成一只没用的小虾米。 孟祁夕今年已经十四岁了,是个继承了他爸妈优越长相的优秀青少年。 但他不像言相远那样随爸爸言锡的毛躁性格,他长大后的性格更接近于妈妈祝静那样沉稳温和,也因此,这比起孟方言的招摇、其实魅力更上升了一倍。 也因此,蒲仪辰一看到他走进来,手上的洋娃娃就直接掉地上了。 然后,小姑娘就像一阵风一样,直接朝孟祁夕卷了过去。 孟祁夕刚走进屋,手里就接了个满怀。 他轻轻松松地把蒲仪辰从地上抱起来,笑道:“小公主,祝你生日快乐啊!” 下一秒,蒲仪辰的脸都红了。 平时活泼多话的小姑娘到了孟祁夕面前,此刻竟然害羞到连一个字都说不出来,憋了好半天,才从喉咙里憋出来了一句:“……谢谢祁夕哥哥。” “我给你买了生日礼物。”孟祁夕这时绅士又小心地把她放下地,然后从身后拿出了一个包装精致的八音盒递给她,“希望你喜欢。” “我喜欢!”蒲仪辰连礼物都不拆就大声地回应道,“祁夕哥哥送什么我都最喜欢!” 歌琰在旁边一阵“啧啧啧”:“蒲斯沅,完蛋了,咱们家仪辰这是要搞年上恋的趋势啊!” 孟方言连头都差点笑掉,他用力一掌拍在蒲斯沅的肩膀上:“这是我这一个星期以来看到的第八个一见到我儿子就脸红的姑娘,年纪最大的四十岁,年纪最小的是你女儿,啊哈哈哈哈!!” 由于战神同学笑得实在是太嚣张大声,下一秒就被蒲斯沅一脚踹在了大腿上。 死神面无表情地看着他:“虽然我也很喜欢祁夕,但是孟方言,你休想把魔爪伸向我的宝贝女儿,她才三岁。” “三岁怎么了?”孟无良耸了耸肩,“缘分不就要从娃娃抓起嘛!?” “你给我少说几句。” 在旁边的祝静这时忍不住伸手扯了扯孟方言的耳朵,“去问问沉吟什么时候到。” 今天祝静的堂哥祝沉吟正好在英国参加医学学术交流会,蒲斯沅便说邀请祝沉吟一起过来聚。 祝沉吟和祝静一样也是一名医生,且不仅医术高明、年纪轻轻就在国际上都具有一定的知名度,且长得也是一表人才。 孟方言装模作样地叫了几声往门外走,刚走两步,他就指了指花园:“喏,沉吟不都在这儿了吗?” 此刻在蒲家的花园里,站着一个高大的男人。 他身上穿着一件白色的毛衣,手上挽着一件大衣外套,正在和人打电话。 阳光铺洒在他俊逸精致的五官上,他的眉眼温润文雅,说话的时候总是带着淡淡的笑,是那种光看着就会让人感到忍不住心跳加速想要靠近的类型。 这也是另一种意义上的招蜂引蝶。 他这时回头朝孟方言抬了抬手,而后对着电话说:“羡羡,我到蒲斯沅家了。” 电话那头传来了一道娇俏的女声:“噢,那拜拜。姐姐我要继续去收拾d国的那个老不死去了,这老玩意儿还不下台,整天逼逼叨叨跟个疯牛病一样招惹我们。” 祝沉吟忍不住低笑了一声:“整天和你这样的外交官打交道,这位老兄弟估计也觉得够呛。” “遇到我他应该高兴还来不及,姑奶奶教他重新做人。” “是是是。”祝沉吟笑道,“不过,这位姑奶奶,我想问问,你想我了没有?” 那头的人一听这话,就像被人用塞子塞住了嘴巴一样,过了好一会儿,才没好气地回了一句:“……我想个屁,我看到你就心烦。” “是么?” 他却好心情地用手指敲了敲手机背面,“我怎么听说你最近这几天都睡不好觉呢?还说梦话叫我的名字……” “哇靠又是我身边哪个大嘴巴告诉你的!我现在就去收拾他们去!……” 祝沉吟听着她的声音,笑脸盈盈地抬头望向了伦敦的晴天。 而在蒲家热闹非凡的大团圆的同时,shadow位于伦敦的基地忽然史无前例地响起了一阵警报声。 老l在办公室都吓了一跳——几十年下来,从来没有一个犯罪分子能突破进他们的总部,到底是什么人来了? 整个基地顿时骚动起来,特工们齐齐出动,快速奔走搜索到底是哪块区域出了问题。 就在基地里全员紧急戒备的时候,中心区域最里面的那块大屏幕突然变得一片漆黑。 而后下一秒,所有人竟然看到,有一个个子瘦高的少女竟然凭空出现在了那块大屏幕上! 少女整个人坐在大屏幕顶端,她身上穿着一件黑色的卫衣和一条破洞牛仔裤,皮肤很白,五官也长得很好,正悠闲地晃着两条笔直细长的腿,仿佛是来参观旅游的一样。 但是事实却是,她一个人单枪匹马,突破了shadow基地总部的二十道屏障,悄声无息地来到了这里。 此时此刻,她的嘴里慢慢地嚼着一块口香糖,就这样在整个shadow的人震惊的注目下,她勾了勾嘴角,慢条斯理地问:“死神在么?” “我叫雅典娜。” “麻烦告诉他,我来当他的后继。” 雅典娜,athena 智慧及战争女神。 也是希腊神话中的最强女性。 (完)w,请牢记:,,, 第84章 番外六 大团圆 番外六大团圆 今天是蒲家龙凤胎举办三岁生日派对的日子。 一大早天刚蒙蒙亮,两位小寿星就自动自发地醒了过来。 小朋友本来就起得早又精力旺盛的,当歌琰和蒲斯沅还在睡的时候,蒲忆绍和蒲仪辰就已经实在按捺不住从自己的小房间里跑了出来,在爸爸妈妈的房间外拍门。 昨晚睡前蒲斯沅在逗歌琰说想再给这对小兄妹添个弟弟,歌琰说他在做梦,最后两个人逗着逗着又滚到了床上去。 某人现在虽然已经不像初遇时那样刚刚二十出头的年纪了,但在这方面却依然还是保持着如狼似虎的热情。 所以,当歌琰感觉自己刚睡下去没多久就听到儿子女儿在门外叽哩哇啦兴奋大喊的声音,有一瞬间真的很想把躺在自己身边的男人给掐死。 “你继续睡。” 蒲斯沅这样的人,在门外有脚步声靠近的时候就已经醒了过来,他从床上坐起身,凑过去亲了亲歌琰的嘴角,低声对她说,“我去陪他们玩。” 她翻了个身,毫不犹豫地朝他摆了摆手。 他低笑了一声,从旁边拿起睡衣睡裤穿上,下床离开了卧室。 蒲忆绍和蒲仪辰看到爸爸出现的时候,兴奋指数又上升了十个台阶。不过,他们虽然都很爱爸爸,但也非常敬畏爸爸、听爸爸的话。 所以,当他们看到蒲斯沅做了一个让他们保持安静不要吵到妈妈的手势的时候,两个刚刚还恨不得把房子都拆了的小宝贝一秒就安静了下来。 蒲斯沅欣慰地点了点头,而后弯下腰将两个小孩儿左手一个右手一个地轻松抱了起来,对他们说:“忆绍,仪辰,爸爸祝你们生日快乐。” 仪辰继承了爸爸精致的五官,再配上奶声奶气的嗓音和与歌琰相似的亲和活泼的性格,走到哪里都被大家疯狂喜欢。 小姑娘这时抱着蒲斯沅的脖颈,乖乖巧巧地在爸爸的脸上亲了一口,甜兮兮地笑:“谢谢爸爸!” “谢谢爸爸。”忆绍的长相和歌琰更像,性格则中和了爸爸妈妈两个人。小男孩儿玩起来的时候很疯,但安静下来的时候也比同龄人看上去更成熟乖巧一些。 蒲斯沅将两个孩子抱到了楼下,而后从柜子里取出了两份他和歌琰早就已经准备好的礼物,递给了他们俩。 两个小家伙立刻双眼放光,趴在茶几上开始拆各自的礼物。 仪辰的礼物是一套画笔和画本,还有一个她最近很想要的新款洋娃娃。 蒲斯沅看着女儿爱不释手的模样,笑道:“仪辰,你喜欢画画,爸爸妈妈送你画笔和画本,希望你可以把你在这个世界上看到的、你喜欢的、你想记录下来的事物都用画笔画下来。然后让你的新朋友陪着你一起继续探索这个世界,好不好?” 蒲仪辰抱着洋娃娃,高兴地连连点头。 忆绍的礼物则是一套书和笔记本,还有一套玩具枪支模型。 “忆绍,你喜欢阅读,爸爸妈妈给你买了书和笔记本,希望你读万卷书、行万里路,多发现这个世界美好的一面。爸爸也知道你以后想像爸爸妈妈这样保护这个世界,但枪支其实不仅仅是一种武器,更是一种方式,你要等积累到足够保护这个世界的能力的时候,再正确去运用这种方式。” 蒲忆绍很认真地把蒲斯沅的话给听了进去,这个小天才慢慢地把这些话都消化完,郑重地对爸爸说:“好的爸爸,我知道了。” “对了爸爸。”蒲忆绍又问,“下次我们去边郊见南绍叔叔的时候,我可以把我的笔记本带过去和他分享吗?” 蒲斯沅微笑着摸了摸小男孩的脑袋:“当然,南绍叔叔一定会很高兴,也很想听你对他说的话。” “好了。”他这时温柔地看着这双儿女,“现在你们生日礼物也收到了,该去洗漱换衣服吃早餐了,然后和爸爸一起去楼上叫妈妈,等大家来为你们庆祝生日。” 两个小孩儿异口同声地答应下来:“好!” - 生日派对虽然是中午才开始,但大家陆陆续续都到得很早。 第一个来的是言锡一家。 言相远小朋友今年已经九岁了,小男孩出落得像模像样,背着个小书包,但性子却和他那个长不大的爸爸一模一样。 这不,刚一进门,言相远就直接踩爆了地上的一个气球。 他自己吓了一跳,后退一步,又紧接着踩爆了另一个,在客厅里玩娃娃的蒲仪辰都被吓哭了。 安奕叹了口气,赶紧走到客厅里去安慰蒲仪辰,言锡本来想批评言相远两句,可没等他开口,他自己就跟着踩爆了两个气球:“草!” 一脸懵逼的言相远:“……” 抱着蒲仪辰的安奕:“……” 蒲斯沅在餐桌边围观了全程,侧头对身边的歌琰说:“上梁不正下梁歪,今天我算是彻底给弄明白了。” 歌琰笑得上气不接下气:“安奕可实在是太苦了。” 第二个到的是歌芊芊一家。 徐淳小朋友今年七岁。 她继承了歌家标志性的红发,性格和小时候的歌芊芊简直一模一样。很多时候,歌琰看到她,都感觉像看到了小时候的歌芊芊,因此特别地疼爱她。有时候歌芊芊不给她买的东西,歌琰还会偷偷买给徐淳。 歌芊芊现在的手语已经非常成熟了,而在她上次奇迹般地发声后,后来的几年里时不时能试图说上几个字,连医生都无法解释这是怎么回事,但这当然让包括徐晟在内的所有人都感到了狂喜。 至于忠实的妻奴徐晟,也一如既往地把歌芊芊当成珍宝,连徐淳有时候都会吃醋。 徐淳和言相远两个小孩年龄相近,平时在一个学校念书关系也很好,两个人很快就玩到一块儿去了。 随后到来的是童佳和柏宸夫妇。 童佳已经怀孕五个月了,今天穿着宽松的裙子,牵着柏宸的手,脸庞上挂着幸福的笑容。柏宸温柔地低头和她说话,时不时还会问她一声有没有感到什么不舒服,体贴到令人羡慕不已。 歌琰看着他们俩进来,忍不住叹了口气:“宸哥这个样子,佳佳每天都沉溺在他的温柔里不可自拔绝对不是什么奇怪的事情好吗!你不觉得他和孟方言那个叫傅郁的朋友很像么?” 蒲斯沅面无表情:“谁是傅郁?” 歌琰:“你不是见过吗?就是那个长得巨帅的帝国理工的数学老师,他和柏宸是一卦的……” 没等歌琰滔滔不绝完,蒲斯沅已经直接转过脸吻住了她的嘴。 两秒后,他才退开来,看着脸色泛红的歌琰,一字一句地说:“第一,别在我的面前这 么高兴地提别的男人。第二,他们有我帅?有我温柔么?” “是是是。”歌琰知道她现在要是不顺着他说下去,这家伙估计敢当着所有人的面直接把她给拖到楼上去,“这世界上有谁能比你更帅更温柔呢?” “我啊!”刚踩进门的孟方言笑着抬了抬手。 蒲斯沅:“滚。” 孟方言这张脸,好像过了十年都不会发生任何变化似的,甚至还比以前的精致上增添了更多成熟的男人味。而且这家伙只要人站在那里,头上就写着“招魂幡”这三个字,简直是走哪骚哪,也就只有对着祝静的时候才会瞬间变成一只没用的小虾米。 孟祁夕今年已经十四岁了,是个继承了他爸妈优越长相的优秀青少年。 但他不像言相远那样随爸爸言锡的毛躁性格,他长大后的性格更接近于妈妈祝静那样沉稳温和,也因此,这比起孟方言的招摇、其实魅力更上升了一倍。 也因此,蒲仪辰一看到他走进来,手上的洋娃娃就直接掉地上了。 然后,小姑娘就像一阵风一样,直接朝孟祁夕卷了过去。 孟祁夕刚走进屋,手里就接了个满怀。 他轻轻松松地把蒲仪辰从地上抱起来,笑道:“小公主,祝你生日快乐啊!” 下一秒,蒲仪辰的脸都红了。 平时活泼多话的小姑娘到了孟祁夕面前,此刻竟然害羞到连一个字都说不出来,憋了好半天,才从喉咙里憋出来了一句:“……谢谢祁夕哥哥。” “我给你买了生日礼物。”孟祁夕这时绅士又小心地把她放下地,然后从身后拿出了一个包装精致的八音盒递给她,“希望你喜欢。” “我喜欢!”蒲仪辰连礼物都不拆就大声地回应道,“祁夕哥哥送什么我都最喜欢!” 歌琰在旁边一阵“啧啧啧”:“蒲斯沅,完蛋了,咱们家仪辰这是要搞年上恋的趋势啊!” 孟方言连头都差点笑掉,他用力一掌拍在蒲斯沅的肩膀上:“这是我这一个星期以来看到的第八个一见到我儿子就脸红的姑娘,年纪最大的四十岁,年纪最小的是你女儿,啊哈哈哈哈!!” 由于战神同学笑得实在是太嚣张大声,下一秒就被蒲斯沅一脚踹在了大腿上。 死神面无表情地看着他:“虽然我也很喜欢祁夕,但是孟方言,你休想把魔爪伸向我的宝贝女儿,她才三岁。” “三岁怎么了?”孟无良耸了耸肩,“缘分不就要从娃娃抓起嘛!?” “你给我少说几句。” 在旁边的祝静这时忍不住伸手扯了扯孟方言的耳朵,“去问问沉吟什么时候到。” 今天祝静的堂哥祝沉吟正好在英国参加医学学术交流会,蒲斯沅便说邀请祝沉吟一起过来聚。 祝沉吟和祝静一样也是一名医生,且不仅医术高明、年纪轻轻就在国际上都具有一定的知名度,且长得也是一表人才。 孟方言装模作样地叫了几声往门外走,刚走两步,他就指了指花园:“喏,沉吟不都在这儿了吗?” 此刻在蒲家的花园里,站着一个高大的男人。 他身上穿着一件白色的毛衣,手上挽着一件大衣外套,正在和人打电话。 阳光铺洒在他俊逸精致的五官上,他的眉眼温润文雅,说话的时候总是带着淡淡的笑,是那种光看着就会让人感到忍不住心跳加速想要靠近的类型。 这也是另一种意义上的招蜂引蝶。 他这时回头朝孟方言抬了抬手,而后对着电话说:“羡羡,我到蒲斯沅家了。” 电话那头传来了一道娇俏的女声:“噢,那拜拜。姐姐我要继续去收拾d国的那个老不死去了,这老玩意儿还不下台,整天逼逼叨叨跟个疯牛病一样招惹我们。” 祝沉吟忍不住低笑了一声:“整天和你这样的外交官打交道,这位老兄弟估计也觉得够呛。” “遇到我他应该高兴还来不及,姑奶奶教他重新做人。” “是是是。”祝沉吟笑道,“不过,这位姑奶奶,我想问问,你想我了没有?” 那头的人一听这话,就像被人用塞子塞住了嘴巴一样,过了好一会儿,才没好气地回了一句:“……我想个屁,我看到你就心烦。” “是么?” 他却好心情地用手指敲了敲手机背面,“我怎么听说你最近这几天都睡不好觉呢?还说梦话叫我的名字……” “哇靠又是我身边哪个大嘴巴告诉你的!我现在就去收拾他们去!……” 祝沉吟听着她的声音,笑脸盈盈地抬头望向了伦敦的晴天。 而在蒲家热闹非凡的大团圆的同时,shadow位于伦敦的基地忽然史无前例地响起了一阵警报声。 老l在办公室都吓了一跳——几十年下来,从来没有一个犯罪分子能突破进他们的总部,到底是什么人来了? 整个基地顿时骚动起来,特工们齐齐出动,快速奔走搜索到底是哪块区域出了问题。 就在基地里全员紧急戒备的时候,中心区域最里面的那块大屏幕突然变得一片漆黑。 而后下一秒,所有人竟然看到,有一个个子瘦高的少女竟然凭空出现在了那块大屏幕上! 少女整个人坐在大屏幕顶端,她身上穿着一件黑色的卫衣和一条破洞牛仔裤,皮肤很白,五官也长得很好,正悠闲地晃着两条笔直细长的腿,仿佛是来参观旅游的一样。 但是事实却是,她一个人单枪匹马,突破了shadow基地总部的二十道屏障,悄声无息地来到了这里。 此时此刻,她的嘴里慢慢地嚼着一块口香糖,就这样在整个shadow的人震惊的注目下,她勾了勾嘴角,慢条斯理地问:“死神在么?” “我叫雅典娜。” “麻烦告诉他,我来当他的后继。” 雅典娜,athena 智慧及战争女神。 也是希腊神话中的最强女性。 (完)w,请牢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