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爽文女主拒绝美强惨剧本》 第1章 .第一章 [岭山极南,火焰蔓延了整片山林。] [貌美妖冶的女修朝着他笑得甜美,然而相拥时候那把利剑却毫不留情刺进了他的胸膛。] [他倒在满天火光里,肉身被火舌焚烧,灵魂似乎也被一点点蚕食。] [那一夜,邪压了正。] [青年双目泛红,生了心魔。] “啊啊啊啊,艹啊啊啊啊!!狗币作者你没有心!哇呜呜呜,气死我了,气死我了!” 白穗看到这一卷的终章后原本以为能够绷住的心态一下子炸裂开来,她气得一脚蹬开了被子,把身旁躺着看着综艺的闺蜜给惊到险些把平板给摔地上。 “咋了?又是你哪个宝贝崽子死了?” 从昨天刚点开这本小说开始,期间每隔个半小时左右少女不是破口大骂,就是气得跳下床打一套军体拳。 起初闺蜜还容易被吓到,现在顶多一时之间没反应过来,也不觉得有什么奇怪了。 “这次没死。” “那有什么好气的?总比前几个死的连渣都不剩的好?” “可是他入魔了!” 她一边说着一边烦躁地抓着头发,一脸绝望地看向对方。 “姐们,你知道按照正常设定他原本应该是什么走向吗!他是千年难遇的剑修奇才,道心坚固!身为剑修他哪怕战死,哪怕根骨出了问题再也没办法拿剑落魄颓废一生,也不应该是以这样的方式堕落!” “他经历了那么多苦难,马上就要飞升了,结果最后却被一个妖女给骗了真心不说,还被对方拿了他的本命灵剑一剑诛心,夺了金丹!” 这本命灵剑除了剑修本人之外,只得是他最信任的人能够碰触使用。 青年寥寥一生,唯剑而已。 他将自己最珍视的东西给了对方,不想竟被对方当成践踏伤害自己的工具。 何其可悲。 闺蜜听后沉默了一瞬,和之前几个要么本身战损活不了多久,要么本身心有阴暗面黑化陨落的角色相比。 的确是有些意难平了。 “……那是真的有点惨。” “要不你还是别看了,咱们好不容易放个假就该看些小甜饼放松放松,你这都看了五六卷了也该知道这个作者什么尿性了。要不就算了宝,你这个暴脾气,别这小说还没看完,你就先给气到住院了。” 白穗这人有点强迫症,干什么都有始有终,尤其是看小说,只要点开了第一章,哪怕再垃圾再刀也要看到结局。 她深吸了一口气,喝了口水勉强平复了下情绪。 “没事,我今天就要看到最后。我要看看这一百万字,她究竟他妈的能写死多少人。” 然而让白穗没想到的是,这文还没看完,她半夜就被气到晕倒抬进了icu。 同样没想到的还有她闺蜜。 自己顺口一说的话竟然灵了验。 白穗真的被气死了。 …… 白穗从未感觉到自己的身体这么轻盈过,整个人漂浮在半空之中,跟踩在云端上一般。 她怔然地眨了眨眼睛,以为自己是在做梦。 正在她恍惚着的时候,余光瞥见了周围,而后顺着哭泣声望下面看去。 这里是医院,另一个自己脸色苍白躺在下面。 在她旁边围着好些医生,自己闺蜜这个见到蟑螂老鼠眼睛都不带眨一下的猛女,此时抱着自己哇的一声哭了出来。 “哇呜呜呜,穗穗是我不好,是我乌鸦嘴!都怪我没事非要说什么死不死的,结果呜呜呜,你真的被气死了!” 她哭的上气不接下气,姣好的面容鼻涕眼泪糊了一脸。 “呜呜呜你才十八岁啊,好不容易结束了高考火葬场,高考都没把你给耗死你怎么就能被这破书给气死呢!” 不提这书还好,一提到这里她抱着白穗的手摸到了一个棱角分明的东西。 拿出来一看,竟然是那本《仙途漫漫》的实体书。 在白穗被气到晕厥被送到医院的时候,这本书就这么被她紧紧攥着。 可见执念多深。 “艹!你这个小婊砸还敢出现在我眼前!你刚把我姐们气死,现在是不是成心也想把老子给气死!啊啊啊,我杀了你,我要把你撕碎了给我姐们报仇!” 白穗看着自家闺蜜疯了似的把那本书给撕了个稀碎,然后像个孩子一样坐在地上哭的更歇斯底里了。 她心里感动的同时,又有些怕对方情绪上了头重蹈了自己的覆辙。 毕竟家里有一个人被气死就算了。 再来一个,丢不起这人。 妈的,说来说去都怪这破书!要是写的差一点也就算了,她可能不会有这样重的代入感。 现在好了,他们后面没了没她不知道。 反正她现在是真没了。 [滴——系统检测中。] [检测到宿主执念太深,无法轮回。请问宿主是否绑定“拯救美强惨”系统,完成任务,获得重生?] 正在白穗气得捶胸顿足的时候,脑子里猝不及防传来了一阵机械的声音。 系统? 拯救美强惨?这什么东西? 因为系统连接了白穗的脑电波,尽管她没有出口,对方也能知道她在想什么。 [亲爱的宿主,我是仙侠部拯救美强惨系统,编号888。经刚才检测来看,宿主死后有着极深的执念,一般是不可能转世投胎,只能当个孤魂野鬼的。] 系统888一边说着一边将她刚看过的那本小说给从她的脑子里加载了出来。 [而导致这种情况的源头整是宿主之前看过的这本《仙途漫漫》的小说,要想将执念消除只能与我绑定,完成任务。将虐文变成爽文,将意难平抹掉,这样你的执念也能一并消去,到时候就能获得新生了。] [……等等,你的意思是我可以去把这本刀子文的结局给改了?] [是的。如果你愿意和我绑定,我就可以带你进入这本小说里,将你最意难平的几个角色的走向及时纠正,避免be结局。] 白穗听后泪目了。 原本觉着自己这么死了实在窝囊,走之前怎么也得去给吓唬下那个作者出口气什么的,没想到竟然还能绑定系统改变剧情。 [好,小王八,哦不,小八,我答应你。你赶紧给我绑定,我怕再等一会儿我姐们也给气死了。到时候你还得和她绑定,我怕你这小身板受不住我们两个猛女折腾。] [……你放心宿主,我们系统很有原则,不会脚踏两条船的。] [哦,好的。] [所以你什么时候上我……] [这条船?] [……] 这他妈什么虎狼之词。 第2章 .第二章 [系统加载中——] [进入《仙途》,起落点,苍山千岳城。] 因为之前时候要从现世过来,要穿过一道类似于时空隧道一般的地方,里面如同龙卷风一样有着极强的撕扯力道。 好在她当时是灵魂没有肉身,除了头晕目眩一些之外,倒也没有感觉到什么疼痛。 而随着现在888话音刚落,白穗觉得身体不再像是处于灵魂状态时候那般飘忽不定。 她慢慢睁开了眼睛,脚踩在松软的草地上。 缓了一会儿后意识到了什么,愕然地抬起手摸了摸自己的脸。 “我不是死了吗?怎么还能摸得到自己,而且还能踩在地上?” 【你的身体在现世里的确已经和灵魂脱离回不去了,但是在这里却不一样。这里是书中的世界,想要找到一个能够寄存你灵魂的躯壳再轻松不过。】 系统说到这里怕白穗没理解以为它这是随便找了一个人给她强行夺舍了身体,于是又接着解释道。 【宿主你别误会,我并没有做什么违背道德的事情。在书中,除了那些被着重记录下来的主配角之外,其他的人物是可以随意使用的,也就是npc。他们不存在意识,只是用于组成这个世界的芸芸众生里的一颗尘埃。】 【我就是从这些人里给你找的适合你灵魂寄居的身体的。】 其实系统解不解释这些她都无所谓。 在白穗看来,尽管她之前真情实感的追过这本书,带入过共情过,但是这毕竟是笔墨创造的世界。 纸片人嘛,和真正有血有肉到人终究是不一样的。 “没事,我没多想。而且有身体总比灵魂状态行动来得容易得多,挺好的。” 他们现在所在的地方叫什么苍山千岳城。 但是并不是在城内。 大约是顾及着他们是凭空出现的,怕吓到人,引起骚动,888将坐标定位在了距离城门不远的一片小树林里。 白穗这人脾气是暴躁,性子却又很懒散。 如今见已经安全到达了这里,也不着急着进城做任务什么的,而是先一步找了条小溪,蹲下来看看自己这身体长什么样子。 溪水清澈如镜,连下面的鹅卵石和游鱼都能看得一清二楚。 她俯身低头看过去,随着浅淡的水纹波动,看清楚了她此时的面容。 水面上映照的少女雪肤红唇,长发及腰,一双桃花眼含着笑意,三月春风拂面般和煦柔软。 一身粉衣,头上梳着两个小花苞样式,白色的发带只绑着一边,看上去狡黠灵动,古灵精怪。 白穗歪了歪头,水中的少女也跟着自己歪了歪头。 她一顿,又试着眨了眨眼睛,对方也同样照做。 系统888看着白穗盯着水面的倒影半晌也没个动静,它以为是自己找的身体不合她审美。 【那个宿主,这个身体是小了了点儿,但是在这个世界十四五岁也算成年了,再加上你的灵魂和其他的身体匹配率都不是很高,我怕有排斥作用,再三考虑了之后这才选择了这具身体。】 【如果你实在不满意的话……】 “不,我很满意。” 还没等888说完,白穗先一步开口打断了它。 她陶醉地看着自己的倒影,捂着脸很是矫揉造作地扭了几下身子。 “谁不希望自己越年轻越好呢?而且还是这样可爱的软妹呜呜呜,宝你好会选,我好爱。” “还有,我可以申请永久使用权吗?反正这个身体也没意识,等我重生之后我那个身体可以直接火化吗?用过这种小甜妹我已经感受到了世界的参差了,实在很难接受这样大的落差嘤嘤嘤。” 倒不是白穗原本的身体有多丑多难看,只是她是个南方妹子,但是这身体不知道是怎么长的,初中时候就硬生生长到了一米七几。 到了高中非但没停止发育,甚至直逼到了一米八。 这样女巨人一般的身高,哪怕她长的再漂亮再女神,基本上也没几个男生敢站在她身边。 更别提有勇气追求她了。 【……你开心就好。】 白穗听出来对方被自己给噎住了,她笑了笑,站起身拍了拍自己因为俯身沾染在身上的草叶。 “和你开玩笑的。身体发肤受之父母,再说了我都用了十八年了,也用出感情了。只要没什么损伤,我还是比较喜欢我那个老baby的。” “好了,时候也不早了。我们趁着天黑之前赶紧进城找个客栈安置下来,我可不想刚来这里第一天就睡大街。” 这时候剧情刚开始没多久。 按照《仙途漫漫》开篇来看,昆山剑宗宗主真传徒弟陆九洲,也就是之后被妖女蛊惑,夺了金丹生了心魔的那位当世金丹期第一剑修这几日会来千岳城。 苍山属于昆山所属的小山之一,受剑宗庇护。 前段时间城中百姓去请了青鸢捎带了信件给剑宗,请求剑宗派遣修者下山来铲除近日不知从何而来的一个专抢民女,吸食人精魂的妖魔。 从888给出的消息来看,那妖魔应该是个修行了两百年刚化人形没多久的魅魔。 从上个月出现到现在,城中已经陆陆续续失踪了不下十名女子,且都是十三四岁刚及笄的年纪。 听说这个年纪的女子品质最好,吸食起来有为甘甜,对修为也是大有益处。 期间太守请过民间几个有些本事,会些术法的道士,结果魅魔没被降伏不说,反倒被啃的连血肉模糊给扔了回来。 其中有一个的头颅直接被砍掉,示威似的悬挂在了城门口。 此事一出,更是吓得城内的女子躲得更严实,白日都不敢踏出房门半步。 最后实在没了办法,只得将斩妖除魔的希望寄托在了昆山剑宗上。 苍山距离昆山有些距离,青鸢抵达前后少说也得两三日。 陆九洲最早也得明后天才能过来了。 “明后天啊,那时间还挺充裕的……诶不对,等一下。” 白穗一边说着一边继续往城门口方向走去,结果还没走几步,突然发现了盲点。 “你刚才说什么?那魅魔专挑十四五岁的女孩子下手?艹,那不就是我了吗?” “他明后天才能到,那我这个时候进去干什么?上赶着找死吗?” 【宿主你放心,这魅魔三四天作案一次。这几日,至少在陆九洲赶来千岳城之前你都是安全的。】 话是这么说没错,但是白穗心里还是有些发怵。 “你确定?万一他要是一时兴起没吃饱想加餐的话我怎么办?这一次不是身体不身体的了,他还吃魂魄,身体没了可以再找,我魂魄没了就真的没了啊。” 888没想到这都死过一次的人了还这么怕死。 它看到白穗抱着树干不再往前走了,叹了口气。 【不会的,在这个世界里只有主要角色才能有能力改变一定剧情走向,有自己的主观意识的。这种魅魔连小boss都不算,根本不可能挣开设定的。】 【原文里说他三天一次他就是三天一次,他就算想加餐也会因为各种因素被阻拦的。】 得到888的肯定答复后,白穗心下这才真正松了口气。 这个时候天色已经快要暗下来了,晚霞橘黄,将草木还有城门全都笼罩上了一层浅淡的柔光。 一般进城的人要有通行证之类的东西,这东西她身体上有。 看来888给她找的这个人不是要逃出城的就是原本就打算进来的。 当然,白穗更倾向于前者。 守城的守卫接过白穗递过来的通行证,皱着眉看了一眼通行证,又看向她身后。 “小姑娘,就你一个人?没别的兄长父母什么跟着一起吗?” “没,我是从别的地方来这边探亲的,最近正农忙,我父母他们没跟着一起。” “怎么了守卫大哥?一个人不能进吗?” 身披盔甲的守卫和旁边的伙伴对视了一下,而后将千岳城最近的情况告诉了白穗。 “你是外地的可能不知道,这段时间妖魔作祟。你要是男子或者年纪稍长一些的妇人也就算了,但这妖魔专掳你这样漂亮的小姑娘。” “不过你运气还成,他刚掳走了一个女子,下一次再来就得是后日了。现在天太晚了你也不方便回去,今日先进去找你亲戚家住一晚,等到白天时候你花点银子雇辆马车赶紧回家。” 白穗捂着嘴,装作受到惊吓的样子接过通行证忙不迭的点头道谢。 等到进了城门,她这才收敛了情绪不着痕迹扫了下周围街道。 平时这个时间正是千岳城夜市最热闹的时候,而现在整个城里门窗禁闭着,除了几间客栈里有灯火亮起。 目光所及之处了无人迹,宛若死城一般。 阴森森的怪吓人的。 白穗不是个胆大的人,哪怕知道这几日魅魔不会来也不敢就这么大咧咧一个人在外面逗留。 她根据888的指向小跑着往最近的一间客栈过去。 “小二,你们这儿还有空房吗?” 门被“吱呀”一声推开,正在门旁边位置打着瞌睡的店小二猛地被惊醒。 他循着声音看去,瞧见了白穗的身影后一愣。 显然没想到这么晚了还有女子敢出来,而且还要住店。 不过他也没多问,起身走过去拿着一壶茶热情给她添上。 “有的有的,客房还有,就是只剩下几间天字房了,价格可能要贵些。其他普通间的都被一个商队给包了。” “天字房多少钱一晚?” 白穗对这里的物价什么没什么概念,她喝了一口茶水暖了暖胃,一边询问着一边将贴身放着的一个绣着梨花的荷包拿了出来。 里面还有些铜钱。 “六两。” “……多少?” 听到这个离谱的价格后,白穗伸进荷包的手一顿。 哪怕她再没有金钱概念,也知道自己就算把荷包里的钱全拿出来也凑不齐一半来。 店小二也知道这个价格是有些高了,但是没办法。 这一个月来因为这魅魔的事情来千岳城的人少了许多,不涨点房价可能没过几日这客栈也得倒闭了。 “抱歉啊客官,我们这儿什么情况你也应该知道,这价格是比其他地方贵了点儿,主要是行情就这样,我们也没办法。” “要不这样,看在你一个女孩子家不容易,我去给掌柜说说让他给你便宜一点。” “五两行不?” “……” 我看你们是真的很无良。 白穗神情复杂地看着店小二,又低头看了看荷包里那仅有的几个铜钱。 “……别问这个了。” “你问问他还招伙计吗?一顿能干三碗饭的那种。” “?” 第3章 .第三章 漫长的黑夜之后,清晨阳光穿透云层将光亮缓缓洒落在了大地。 驱散了无尽的黑暗寂静。 和晚上时候的死城状态不一样,白天时候千岳城又恢复了往日的热闹与繁华。 运载着货物的马车和骆驼从城门外进来,来往的商队络绎不绝。 街上各种铺子也早早就开了门,叫卖声不绝于耳,一扫昨日的隐瞒诡谲。 陆九洲从昆山赶过来的时候已经晌午了,大约是怕打草惊蛇,他来千岳城的事情并没有几个人知道。 和其他五大三粗,身材魁梧的剑修不大一样。 他生的剑眉星目,极为俊美,唇薄而赤,染了胭脂一般昳丽,平白添了丝媚气。 可眉宇之间却清冷淡漠,没有太多肃杀之气,跟个青灯古佛般教人瞧着心如平镜。 一袭白衣胜雪,素净得不染一尘。 然而这样丰神俊朗的青年,要是换作平日在哪儿都是万人瞩目的存在。 可在这个女子大多都闭门不出,商队和行人也匆匆赶路,人人自危的千岳城并没有引起什么骚动。 这样反倒是方便了他的行动。 陆九洲不着痕迹的将视线往周围落去,而后径直往城门口贴着的那面贴着悬赏告示的地方看去。 经常作案的魔物一般都会进行高额悬赏,大多的习性和作案时间等信息都会被告知于众。 果不其然,刚一走过去那魅魔的悬赏令便以“一百两黄金”的天价高高张贴在最醒目的位置,他稍一抬眸就能看得真切。 “每三日,子时出没……” 算着时间,那就是明日了。 他薄唇抿着,喉结微动着声音低沉,没有少年人的清亮。 魅魔每一次作案都是在晚上,他的模样根本没人看清过。 上面对应的画像也很潦草,完全是凭着感觉来的,一团黑雾之中点着两个红灯笼一样的大眼睛之外,再没其他具体的轮廓来。 陆九洲下山历练多年,斩杀的邪祟妖魔无数,自然也见过魅魔。 魅魔不像其他妖魔有固定的形态,他能轻易改变自己的面容,变换成俊美青年的模样引诱女子。 且极其擅长隐藏气息,只会在猎物落网变回原形进食时候泄露妖气。 因此想要在人群之中找到他们的本体很难。 意识到这点后他皱了皱眉,清冷的面容上似覆了层霜雪,疏离得让人不敢轻易靠近。 正在陆九洲思索着该如何将魅魔的本体引出来,且不会让魔气波及伤到城中百姓的时候。 一只白皙修长的手从他身后伸了过来,然后当着他的面将最上面那个魅魔的悬赏告示给撕了下来。 他一愣,下意识往后看了过去。 从先前时候其实他就觉察到了身后有人也在看着这面告示墙,只是因为对方气息平和,和普通凡人无异,他也没多在意。 眼前的粉衣少女瞧着年纪不过十四五岁,唇红齿白,对上他的视线时候也没有任何不自在。 她勾唇笑了笑,朝着他甩了甩手中的悬赏告示。 “怎么道友?你也想要揭下这告示吗?” 陆九洲并不是一个以貌取人的人,然而以他金丹后期巅峰的修为如何探也探不出对方的底细。 毫无灵力,而且那手指也纤细,虎口处也没有因为使用剑或软鞭武器留下的茧子。 一看就是个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姑娘。 当然,也不排除是其他宗门隐世的大能,高于他修为的他自然也感知不出。 听到白穗以道友称呼他,他出于礼貌,先一步报上了名字。 “在下昆山陆九洲,敢问姑娘出自何宗何门?” 在看清楚陆九洲模样后白穗竭力忍住了想要吹口哨的欲望,此时对方又目光灼灼看了过来,一时之间被这美色给恍了眼。 险些没把手中的告示拿住。 她早上时候一睁眼便收到了888的任务提醒,从原文开篇里来看,这一次千岳城斩杀魅魔的剧情算得上是陆九洲命运的一个转折点。 魅魔和其他妖魔不同,它们的食粮大多以人的欲望为主,欲望越大它们便越能饱腹。 若是千岳城这只魅魔没有贪图捷径,手下没走过亡魂的话,陆九洲没准也就将其抓回昆山放回锁妖塔有期徒刑个百来年,只要妖气炼化了放出来也不是不可能。 可惜它戾气太重,已经尝过了生魂的滋味后再无法停手。 因此陆九洲最后只得将其逼出原形就地正法。 不想这魅魔虽然只有一两百年的修为,然而靠着吞食了魂魄之后快速凝结了一颗妖丹。 它趁着陆九洲拔剑的空隙引爆了妖丹,无数的欲望迸发出来将他连人带剑覆盖侵蚀。 以陆九洲的修为想要这种程度除了让他受点伤之外并不能给他造成太大的伤害,可倒霉就倒霉在这是一只魅魔。 是一个可以靠着欲望寄主的妖魔。 青年道心再稳固也终归不是圣人,他有对剑的执念,这也是欲望之一。 这么一点以他的心境压制住就好,并不是什么值得忌惮的。 ——只是这一切都是在陆九洲日后没有遇到那个妖修,没有趁着这点欲望趁虚而入被乱了道心的前提下。 因此白穗这一次要做的任务便是和陆九洲一并去除了这妖魔,避免他被妖气给侵蚀,给日后那妖女留了可趁之机。 “姑娘?” 见白穗不知道在想什么迟迟没有回应,陆九洲眨了眨眼睛,稍拔高些声音再次询问。 “姑娘可是有什么不方便透露的?” “倒没有什么不方便透露的,只是我是个无门无派的逍遥散修,与天下第一剑宗相比起来实在微不足道,不值一提。” 她一边说着一边将那告示卷起拿在手中,也不看对方什么反应。 “陆道友是,我姓白,单名一个穗字。” “我想你也和我一样都是听闻了近日千岳城有妖魔出没,这才不远千里赶过来的?” 陆九洲不是一个健谈的人,听闻这话也只是微微颔首算是回应。 那黑曜石般的眸子澄澈,看不出什么喜怒。 “那正好,我们可以联手把这魅魔给解决了,到时候赏金对半分你看成不?” “姑娘误会了。我并不是为了这赏金而来,除魔卫道是我们修者的职责所在。” “明白明白,所以我们这不是正要去把那魅魔给咔嚓了,为民除害了吗?” 白穗忙不迭点头应付着,装傻听不懂对方想让她不要贪图金银这种身外之物的话。 笑死,这可是一百两黄金,傻子才不要呢。 尤其是在她昨晚没钱只得求着掌柜的给了她一间柴房将就着睡了一晚之后,她更加明白了钞能力的重要性。 陆九洲是正直无私,可这跟她有什么关系? 她俗人一个,就喜欢这些俗物。 青年听后垂眸看了过去。 他的睫毛很长,在下眼睑处落下了一层浅淡阴影。 从他这个角度看过去,眼前的少女微低着头,露出了一截白皙纤细的脖颈。 陆九洲不是傻子,自然明白了白穗这是不懂装懂。 他也不好再揪着这个话题继续,只得叹了口气,斟酌了下语句沉声开口。 “也罢。只是此魔物最好食像你这样的女子,我劝姑娘还是不要跟着我一并为好。” 他没有直接了当的说这种程度的妖魔他足以应付,照顾着白穗的情绪和安危,只这么委婉提醒。 “?!你想独吞?” 之前还漫不经心随口敷衍着陆九洲的少女听到这话后猛地抬头,极为警惕地看了过去。 “……不是,我的意思是说你修为尚浅,再加上又是它的目标对象,这样贸然出去很危险。” “而且这种魔物左右不过两百年修为。” 陆九洲说这话的时候语气平淡,眉眼也温和,没有任何倨傲的意味。 他就这么站在白穗面前,薄唇微启,像是谈论今日天气如何一般风轻云淡。 “我一剑足矣。” 不得不承认,在对方说这句话的时候白穗有那么一瞬间有被帅到。 不愧是书中一剑动九洲的人物,这锋芒这气魄实在很难不让人动容。 好在在888的提醒下,白穗这才记起了自己的任务。 “陆道友,我知道你剑法举世无双,可是你刚才也说了,我们修者就该除魔正道。我是修为资质什么低了些,但是这颗为民服务,为百姓除害的心却是热血的。” 白穗生怕对方不带自己一起,刚开始还好后头越说越激动,态度极为真诚。 说到中途没控制住情绪,上前一把抓住他的手一脸义愤填膺。 “这魅魔一月之内便害了十名妙龄少女,还有好几名赏金猎人和驱魔道士!更残忍的是甚至还将后者的头颅砍下悬挂在城门外示威,这样阴狠恶毒之辈,你叫我如何视而不见!如何不想要将其亲手绳之以法!” “要是你真一个人去了,留我一人,我会懊悔终生的!” 陆九洲被对方说得一愣一愣的,见她这般慷慨激昂的模样,俨然已经信了大半。 在白穗以为他动摇了,要松口答应自己的时候。 他犹豫了一下,还是摇了摇头。 “白姑娘,我知你嫉恶如仇。只是你灵力微薄且无自保能力,若是你去了,恐受魔气侵蚀。” 没陆九洲带路她根本找不到魅魔在哪,更别提完成任务了。 白穗这下是真的急了。 “谁给你说我灵力微薄无自保能力了?你不要以貌取人,我只是在隐藏实力保留底牌,你把我带去,等到魅魔出现的时候我一一展示给你看!” 这倒是有可能。 修者大多都不会将自己的实力暴露,多少会有些隐藏。 陆九洲想到这里半信半疑地看了过去,在对上少女那双漂亮的琥珀色眼眸时候一顿,不大自在地避开了她的视线。 “那姑娘可会什么自保术法?” 草。 装逼遇到了行家,涉及到知识盲区了。 顶着青年疑惑的眼神良久,白穗红着脸低头攥着衣袖闷闷开口。 “……那个,九九乘法算吗?” 第4章 .第四章 陆九洲拿她没办法,他想要甩开她独自去对付那个魅魔再轻易不过,可这个姑娘是个死脑筋。 她早就料到了他会这么做,说什么他若是抛下她走了便自己去找,还专挑半夜三更。 这不就是在威胁他吗? 大晚上的就算遇不到魅魔,遇到些歹毒之人也是极为危险的。 “陆道友,你就带我去。你放心,要是中途真的有什么危险我一定躲得远远的,绝对保护好自己也不绝对不给你添麻烦,拖你后腿。” 见说到后面陆九洲有了动摇,白穗放轻了声音,眨巴眨巴眼睛神情恳切地注视着他。 “退一万步,就算我之后倒霉真遭遇了什么不测的话我也不会怪你的,好吗?” “莫要胡说。” 青年眉宇之间折痕渐起,对上白穗委屈巴巴的眼神后,半晌,终究还是心软了。 “算了,你若想跟来就跟来。” “只是你的灵力薄弱,为避免被魔气侵蚀,这块玉佩你且拿着,等到魅魔被除之后再还给我。” 他一边说着一边将腰间的一块玉佩取下递给了白穗。 乳白色的玉石温润,触手生温,和眼前人一样,温润柔和。 上面没有什么繁复的花纹,只简单刻了个“九”字。 白穗接过一看,隐约能看到玉佩周围氤氲着的浅淡灵力。 这玉怎么看着这么眼熟?好像在哪儿见过。 【能不眼熟吗?这是陆九洲赠予那妖女的第一件贴身之物,也算是两人的定情信物。陆九洲是个只知道修行,不重欲求,不知风月的剑修,对那些灵宝灵丹毫无兴趣。这玉佩是他全身上下唯一拿的出手的东西,他还将自己大半灵力凝在其中给她做保命的灵宝用,不然以他的修为怎么可能被对方这么轻易暗算?】 【可惜咯,遇人不淑。】 这部分情节写的不多,白穗光顾着生气对方被搞得入魔了,其余的细微末节还真没怎么注意。 她听着888的话,指腹不自觉摩挲了下玉佩,感觉到灵力慢慢从指尖渗透进她的身体,便知道这是一块难得的灵玉。 【那那个妖修回赠了什么给陆九洲?】 【……回了个吻。】 【……】 艹啊啊啊,渣女!这他妈也太渣了! 人家把这么重要的东西送给你,还渡了大半灵力给你做保命灵宝!你他妈就一个吻打发了?怎么着也得来个生命大和谐才可以相抵! 不说这个还好,一说起这个白穗这才意识到从陆九洲被那妖女给蛊惑之后,直到最后被一剑诛心,期间他除了和人牵牵小手,对方心情好了亲一亲他之外。 他!竟然!连肉都没吃到过! 一口也没有! 妈的,这等渣女也配? 我家崽子就该一人独美!登顶修真! 陆九洲不知道对方为什么上一秒还好好的,下一秒便黑着脸捏着玉佩不说话了。 好像比提起魅魔时候还要生气,恨不得用力把着玉佩给捏碎了似的。 “……白姑娘?你可是身体有什么不舒服?” “没事,我就是觉得你这玉成色很好,不小心欣赏入迷了。” 白穗深吸了一口气,更加坚定了一定要让陆九洲悬崖勒马,重回正道的决心。 “对了陆道友,我们是今晚子时出发去抓那魅魔是?在此之前你还有没有其他什么安排?要不要先去布置个陷阱什么的?” “这魅魔修为一般,并不需要太过忌惮。只是它的魔气很容易波及到城中百姓,被魔气侵蚀的人会被勾起心中欲望,到时候恐怕会引起骚乱。” 陆九洲话音刚落,白穗脑子里立刻响起了888的声音。 【随机任务掉落:今夜子时,扮成失足少女,帮陆九洲将魅魔引诱至城外小树林。】 【任务奖励,可获得妖丹一枚,手快有手慢无,宿主快快接单。】 好家伙,还引到小树林。 大晚上的还挺刺激。 白穗这身体就是个凡胎,根本没什么灵力也不会什么术法。 就算系统不发布任务,她原本觉得自己跟着一起帮不了什么忙,还要人分心照顾怪不好意思的。 因此对于这个任务,她想也没想便拍着胸口接下了。 “那这好办,这事交给我,它不是就好我这口吗?我到时候装作失足少女把他引出城外,他肯定上钩。” 这个提议听起来没什么问题,但是陆九洲却并不同意。 青年皱着眉摇了摇头。 “不行,这太危险了。” “诶不是,我知道你是担心我安危,可是这魅魔就喜欢女的啊,我不去难不成你替我去啊?” 她刚说完这话,发现对面的青年长睫微动,发丝之下的耳根也不知什么时候泛上了绯色。 “……等等,你该不会真被我说中了。你该不会是真的打算扮成女的,牺牲色相将那魅魔给引到小树林?” “……” 其实最开始得知是魅魔作祟的时候,陆九洲就有了这个打算。 要是他自己一人悄无声息变换了模样将着妖魔给解决了也就算了,如今被人这么直白戳破,他面子薄,实在没勇气与眼前人对视。 “……总不能让姑娘涉险。” 白穗听后被感动坏了。 要知道在现世她一米八的个子就一女汉子,别说女孩子了,就连周围男的也没给过她什么多少照顾不说,还有些没少在背地里嘲她金刚芭比。 陆九洲这么温柔体贴,她一想到之后被那妖女骗心骗身,夺去金丹众叛亲离的下场。 她就更加怜爱了。 哇呜呜呜,自己都混成那样了还想着扮成女装大佬为民除害,真是太温柔太善良了! “宝啊,不是,陆道友,你这么说我更要帮你这个忙了!你长的这么好看,要是你去的话比我危险多了,万一他对你起了歹心对你做什么坏事玷污了你怎么办?放开那个魅魔,让我来好嘛!你别和我抢,不然我要闹了!” 青年看着白穗又激动抓住了自己的手,语气急切,似乎他不答应下一秒她就会当街倒地撒泼。 他还是头一次遇到思维这么跳脱的人,比起昆山的药阁长老还要不按常理出牌。 要不是他除魔卫道百来年,知道着是个高危职业,看白穗这热忱劲儿不知道的还以为是什么天上掉馅儿饼的好事呢。 看着白穗抱着自己不撒手,街上来往的行人的视线也因为听到动静全然落在了他的身上。 “嚯,这小子长的一表人才的,怎么还欺负人小姑娘呢?” “都说了人不可貌相,没准又是一个骗了人感情不想负责的渣男。这年头长的好看一点的不都这样吗,仗着自己有几分姿色无法无天。” “……不过有一说一,如果是这样的渣男,我也想被渣。” “……附议。” “……呸,你们这些老色胚了。” “加我一个。” “……” 修者耳聪目明,五感敏锐,对于他们的议论纷纷自然听得一清二楚。 陆九洲和白穗不一样,他脸皮子薄,单这么几句便臊得他面红耳热。 “白姑娘,你先松手,男女授受不亲,这么多人看着会让人误会的。” 他是能够轻易挣开白穗,可顾忌着对方毫无修为,不敢贸然动手。 “不松,除非你答应让我诱敌。” “并非我不愿意,只是此事……” “不听不听王八念经,你要是不让我帮忙就是想独吞赏金,这样到时候我没出力肯定一分钱都拿不到了。” 原来折腾半天竟是因为这个。 陆九洲有些头疼地揉了揉太阳穴,伸手轻轻将她的手扒拉开。 “姑娘若是担心这个大可以放宽心,我可以立誓,事后这赏金不取分毫,全部交由于你如何?” “那就更不行了!我可不能白女票!” “……” 倒还挺有原则。 第5章 .第五章 “店小二!三十年河西三十年河东!我白汉三又回来了!” 晌午时候客栈里没几个人吃饭,再加上最近千岳城这个情况,生意也不怎么景气。 刚吃了午饭店小二就找了个靠窗位置打盹,不想眼皮子刚合上,门外铿锵有力嚎了这么一嗓子,直接把他瞌睡虫给吓跑了个干净。 这声音听着耳熟,他起身揉了揉眼睛往门口方向看去。 只见昨日那个赖着在自家客栈柴房睡了一晚,前脚刚走的少女后脚将又折返了回来。 “哎哟喂,我的小祖宗,你小点儿声,昨天我把你安置到柴房住的事情我掌柜的还不知道呢,要是被他发现了我这月为数不多的几个铜板都要给扣没了。” 他一边说着一边习惯性地想要倒茶,而后意识到了什么一顿。 “我不是都提醒你了最近千岳城不安全吗,你怎么还没离开?” 白穗对外都称的是自己从外地来这里探亲,结果来这里发现亲戚早搬走了,大晚上无处可去,店小二看她一个姑娘家的不忍她露宿街头。 于是这才瞒着掌柜的偷偷带她去了柴房,抱了一床被褥给她凑活了一晚。 尽管这一晚上睡得实在腰酸背痛不说,还时不时有几个蟑螂从她眼前爬过,蜘蛛兄弟在她头上荡秋千。 但是这毕竟是店小二善意收留,她也不好抱怨什么。 “今天不离开了,不仅不离开了还打算在你这里住一晚,把昨天的房钱给你补上。” “诶不是姑娘,你就这么喜欢住柴房吗?” “……胡说什么呢,谁说我今天也要住柴房了,我住天字房,就你们这儿最贵的那种。” 白穗也知道昨天自己翻遍全身上下只找出来不到十个铜板的样子太过狼狈,对方不信她有钱也是理所当然的。 她抬起手握成拳抵在唇边咳嗽了一下,而后微侧身,身后的陆九洲这才完全暴露在了店小二的视野里。 “诺,这一次我不白住了,这我朋友,他有的是钱。你再去把你们店里的拿手菜上几个出来,从昨天到现在我这一整天都没吃东西了,可把我饿坏了。” 店小二一愣,抬眸看向了站在门口处的陆九洲。 青年一身白衣,面容俊美如谪仙一般,一看就知道不是这千岳城这种穷乡僻壤里能出来的人。 他听了白穗的话之后并没有贸然上去,大约眼前人给人的感觉太过神圣不可侵犯了,反倒让他有些不知所措起来。 “姑娘,你这是从哪里诓来的仙人?他看着不食人间烟火的样子,你可别为了解决口腹温饱做这种缺德事,人在做天在看,会遭报应的。” 店小二的担心并无道理,在这个修□□里不乏有下山历练的修者,在凡人眼里但凡会术法有修为的他们都以为是从蓬莱仙山来的,都尊称为仙人。 修者终究是少数,尤其是像陆九洲这样修为高深的修者,因此凡间对他们都格外尊重,生怕怠慢遭了天谴。 白穗听后被噎住了。 自己长得也不差啊,怎么昨天她过来住宿的时候对方没把自己当做仙女下凡什么的,这陆九洲话都还没说上一句光是这么站着就这般笃定是仙人了? “都说了这是我的朋友,不是什么诓骗来的仙人。而且就算是仙人,以他们的修为和智慧怎么也得是他们戏耍我,哪有我戏耍他们的份儿你说是?” 她看着店小二半信半疑的样子,知道昨天自己的所作所为在他这里得不到什么信服,于是只得叹了口气扯了扯陆九洲的衣袖,有气无力地开口求助。 “大哥,你别在一旁看热闹,也帮我说说话啊。我这钱是借你的,等到拿了赏金之后我肯定还你,你行行好帮我先给一下房钱饭钱呗。” “你昨晚睡得的是柴房?” 诶不是,重点是这个吗? 不过白穗也是被这话恍惚了一下。看见青年微皱着眉,瞬间便明白了对方是心疼了,赶紧揉着腰哎哟喂的叫唤。 “哎哟,可不是吗?你是不知道那柴房又潮又黑,而且还要老鼠蟑螂,我一个人睡怕死了,地板也硬。呜呜呜好疼,我要是再睡一晚上柴房估计我这腰是真的要没了。” 陆九洲先前以为白穗只是贪财了一些,没想到这日子过得这般清贫,好端端的一个姑娘家竟然连个住宿的钱都没有,沦落到了睡柴房。 他心下不忍,赶紧将两块灵石递给了店小二。 “店家,这灵石你拿着给她开间客房,哦不,你先给她上一桌饭菜,剩下的不用找了,拿去得空修缮下你们客栈的柴房,免得以后有客人借宿睡不安稳,影响生意。” “……” 这话说的,谁他妈吃饱了没事干来客栈借宿柴房啊? 店小二神情微妙地看着手中价值一两黄金的两块灵石,又看了一眼一脸担忧用灵力帮着白穗治疗腰的青年。 一时之间不知道是该感叹对方人傻钱多,还是感叹其心思单纯。 这都快捂着胃了,也不知道疼的是哪门子腰。 不过店小二看着一个愿打一个愿挨,又收了这么多钱,也不好再说什么了。 “……行,你二位先去那边坐着等一会儿,菜做好了我立刻给你们端上来。” “嚯,这就对了嘛。这人啊就是太现实,我费劲口舌说什么都不信,非得你等拿了银两出来才算数。” 白穗见店小二离开了。 她腰不酸腿不疼了,迈着腿风风火火,径直走到靠窗位置的那处地方坐了下来,拿着茶壶给陆九洲倒了杯热茶递了过去。 隔着氤氲的水汽看不大清他的眉眼,可她却依旧能够觉察出对方的愕然。 “……你骗我,你的腰没受伤。” “哪有的事?我受伤了,但是没完全受伤而已。” 陆九洲这人虽然修为高,可是心性单纯,他的生活除了修行就是下山斩妖除魔,三点一线单调得不行。 这也是为什么之后那妖女能够那般轻易骗了他真心。 想到这里白穗拿着杯子喝了口茶,琥珀色的眸子闪了闪,少有这样直白注视陆九洲的时候。 “陆道友,你这人什么都好,就是太容易轻信于人了。得亏你遇到我这样的老好人,要是哪一天遇到个心机深沉的魔修妖修装可怜博你同情怎么办?” “他们可没我这么心善,只求一餐饱饭。” “……还有房钱。” 青年沉声这么说了一句,显然他还记得刚才她骗他腰疼的事情。 明明面上没什么情绪,可落在白穗眼里怎么瞧怎么委屈。 她心痒痒,没忍住又往陆九洲那低垂的眉眼看去。 窗外阳光映照进来,将他周身镀上了一层浅淡的金光,柔和得不可思议。 【小八,我突然有些明白那妖女的快乐了。真不怪那妖女,就这身材这模样,是我我也把持不住。】 【……亲爱的宿主,我们穿过来是为了解救陆九洲的,不是让他从一个深渊脱离再掉入另一个苦海。】 【……】 白穗的心猿意马被888这么泼了冷水后也骤然熄灭了下来,刚还想要再说几句什么转移话题的时候,这边的菜恰好上来了。 饿了一天饿狠了,看着满桌子到美味佳肴,她没忍住咽了咽口水。 只是对面人并没有动筷,白穗也不好先动手。 “我不食五谷,这些都是给你点的。” 陆九洲一边说着一边将手边的筷子递了过去。 “吃,不用管我。” 白穗听后也不再客气了,拿起筷子风卷残云地消灭着眼前的饭菜,一边吃着一边还不住地点头给对方评价着味道如何。 陆九洲不大会接话,只时不时地附和一两句。 “这个土豆炖的软烂入味,就是这辣椒有点辣,不过我还能接受的,之前没吃过这种,怪下饭的。” “还有这个蛋羹,甜口的,我也挺喜欢的。” 昆山剑修推行苦修,入宗门的弟子一月之内便得学会辟谷,平日里哪怕再嘴馋也顶多吃几颗灵果解馋。 看着白穗吃得这般开怀,陆九洲指尖微动,手不自觉碰触到了手边的筷子。 不过只一下,在意识到自己做了什么后他连忙收回了手。 对面只顾着吃东西的白穗并没有注意到他的动作,只隐约听到了什么声响疑惑地抬眸看了过去。 “……刚才不小心碰到了碗筷。” 陆九洲不大会说谎,一边说着一边不甚自在地拿起茶杯喝了一口茶水润了润口舌。 在白穗“哦”了一声准备继续埋头干饭的时候,他余光瞥见了她嘴角挂着的一点酱汁。 “白姑娘,你的嘴角有点脏。” 他说着轻轻放下杯子,不知从什么地方拿出了一方手帕。 “不建议的话用这个。” 白穗大大咧咧惯了,听到自己嘴角脏了习惯性想要拿手去抹。 看到眼前陆九洲递过来的一方绣着落雪红梅的手帕一愣,意识到了什么后愕然看了过去。 “?!你这手帕哪儿来的?你是不是已经和那妖……哦不,你是不是已经有心仪之人了?” 艹,不是。 这不是剧情才开始吗,不是要等到斩杀魅魔之后才能遇到那妖女的吗?这手帕怎么回事,他们什么时候背着她私相授受了? 陆九洲被白穗突然提高声音给吓了一跳,手一抖,险些把帕子给掉盘子里。 “姑娘你误会了,这手帕不是别的女子相赠于我的,它本就是我的。” “嚯,你少蒙我了,这年头哪个修者还用手帕,而且还绣的是这种红梅落雪的图案?这有什么脏污不是一个清尘咒能解决的,哪用得着费这么大功夫绣这么个手帕?” 白穗就像个担心自家崽子被外面的狐媚子勾走的老母亲似的,十分警惕小心。 她眯着眼睛看着上面精细的针脚,还有精致得挑不出错误的图案,这女红这么好,没练个十来年哪有着功夫? 还落雪红梅,这不就是说自己爱他之心坚如磐石,不畏严寒不屈不挠吗? 好家伙,这简直是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也就陆九洲看不出来。 白穗越说,陆九洲脸红得越厉害。 在她以为自己戳破了他的心事,闹得他有些难堪下不了台,正斟酌着语句想要说什么。 不想青年先开了口。 “……这手帕上的图案是我绣的。” “我早些年心不静,便喜欢绣东西稳心神。后来心是静了,只是这习惯改不了了,所以,所以时常会绣些小玩意儿。” 他低着头不大敢看白穗的眼睛,发丝之间那耳根似也如那手帕的红梅一般,嫣红得让人难以忽略。 “姑娘若不喜欢还给我便是了,莫要再取笑我了。” “没没没,我喜欢,我怎么不喜欢,这针脚这图案精细好看着呢,而且这手帕一看就是上等绸缎,摸起来……” 白穗得知陆九洲绣的手帕,心下松了口气的同时赶紧夸奖补救。 结果她刚接过摸了摸,只一下便顿住了。 陆九洲见对方不说话了,抿着薄唇抬眸,疑惑地看了过去。 “道友,你忘记收针了。” “摸着扎手。” 第6章 .第六章 此时白穗正躺在陆九洲给她垫付房钱的那间天字房内。 因着子时还要出门去对付那魅魔,他让白穗在房间里休息一会儿,等到时间差不多了会来叫她。 她这人心大,再加上知道陆九洲的实力靠谱,因此根本不怎么担心之后会出什么状况。 于是白穗吃饱喝足后就这么舒舒服服睡了一觉,等到再次睁眼的时候天已经完全暗了下来。 她伸了个懒腰,打着哈欠往窗外看去。 黑漆漆一片,除了几家客栈亮起到灯笼和几处灯火之外,再看不见其他什么光亮了。 瞧着怪慎人的。 修者五感敏锐,在白穗醒来的时候陆九洲便第一时间觉察到了。 他不需要睡觉,从白穗进屋到现在便一直在楼下靠窗位置坐着喝茶,听到楼上少女推门出来的动静后眼睫一动,抬眸看了过去。 “白姑娘。” 白穗看着陆九洲笔直如松地坐在下面,手边那把隐匿于剑鞘之中的灵剑,在夜色里依稀能瞧见那萦绕周围的灵力。 他的神情温和,偏那剑未出鞘也有毕露的锋芒。 “抱歉,我是不是睡过头了?” “没有,现在距离子时还有一段时间,你还可以再休息一会儿。” 尽管白穗知道他并不需要休息,然而看着对方坐在下面一直等着自己她还是有些不好意思。 “不了不了,我休息两三个时辰也差不多了。今晚主要任务是将那魅魔绳之于法,我们赶紧去,别耽搁了时间。” “不着急。” 他一边说着一边倒了杯茶水放在桌子上,骨节分明的手连指甲都被修剪得整洁干净。 “那魅魔还没进城,我暂时还没有感觉到它的妖气。” 这妖怪还挺守时的,不是子时绝不进城,生怕别人别的时候等不到他似的。 白穗这么在心里吐槽着,走过去极为自然地接过青年递过来的那杯茶。 刚起床了正好口渴,她也没多想一仰脖子就把茶水给灌了进去。 “唔,这茶水怎么和之前时候喝的不大一样?” 她牛饮一般,没品出个大概,只能感觉到那微末的回甘。 “这茶是我从昆山带来的,是用灵草制成。名为逢春,入口清冽,后有回甘。” “我看姑娘身魂不定,怕一会儿你不小心被那魅魔给强行拽出了魂魄,先用这灵草给你稳一稳心神。” 一般凡人出现身魂不定的情况无非是惊吓过度或者疲劳过度,而白穗这两种都不是。 她只是单纯因为魂魄刚进入这身体,还没完全契合罢了。 好家伙,不愧是金丹巅峰的剑修,这眼睛可真毒。 虽然陆九洲并没有看出她的身体和魂魄不是一体的,不过白穗还是心虚地捧着茶杯。 正在她犹豫着要不要再讨一杯逢春茶喝的时候,外面一阵冷风骤然吹了进来。 从城门方向,透着刺骨的寒气,让人想要忽略都难。 “来了。” 陆九洲拿起手边的灵剑,眯着眼睛感知着魅魔此时所在的方位。 “白姑娘,你且先沿着客栈正南方向一直往前走,如若遇到一个面容俊美的青年,那便是那魅魔变化而成的了。” “我现在不方便现身,不过我会隐藏气息跟在你身后保护你的安全,你到时候只需尽力将它引到城门,其余的交给我即可。” 白穗少有见到青年这般急切的模样,她赶紧点头,放下茶杯起身就往门外冲了出去。 “等一下。” 在白穗快要跑出去的时候,陆九洲连忙唤住了她。 “这符纸你拿着,要是他对你动手动脚你便贴在他身上。” “哦哦,然后呢?” “跑。” “……好的。” …… 白穗拿着陆九洲给她的这个定身符纸按照他指示的地方径直往前走着,要是平常时候她一个人这么摸黑走夜路的话她肯定怕的不行。 这一次大约是因为陆九洲跟在后面,她倒没多害怕。 只是千岳城晚上时候雾气很重,本就阑珊的灯火如今更是隐匿在了黑夜之中。 白穗走得很谨慎,生怕脚下踩到什么石头不小心给摔了。 不想仔细着脚下,却没注意到前面,还没看清是什么东西便被撞得倒退了好几步。 “对不起,我刚光顾着脚下了没看前面,你……” 她捂着额头,下意识开口道歉。 然而说到一半后想起了什么,猛地抬头看了过去。 眼前站着的不是别人,正是先前嘱咐自己当心的陆九洲。 只是青年不知什么时候换了一身红衣,颜色昳丽,衬得他面容妖冶,更让人移不开视线来了。 “无碍,倒是小生没注意把姑娘磕疼了。” 他的声音比起平日时候要更加轻柔,眉眼含笑着伸手轻轻碰了下白穗红了的额头。 那指尖凉得刺骨,和之前那阵妖风一样,让人发颤。 “……” 这陆九洲怎么回事?不是说跟她后面藏起来了吗,跑前面来做什么? 而且就这么一会儿不见,怎么变得娘了唧的了。 【宿主,你不要被他给骗了。他不是陆九洲,是魅魔。】 888见白穗恍惚着,赶紧在脑海里慌忙提醒道。 【魅魔最擅变换,变换成你身边之人再轻易不过了。】 【可是他又没见过陆九洲,怎么知道他长什么样子呢?】 【这和见没见过没关系,魅魔的变换分两种。一者是为了躲避修者掩藏本体变换成人形,另一种与其说是变换,倒不如说是幻术。】 【你所见过的异性中谁最好看或者对谁最有好感,你看到的就是谁了。】 白穗听得一愣一愣的。 她抬头看了眼前人一眼,见他勾唇笑眯眯地注视着自己,温柔得都要溺出水来了。 而后又抬起手摸了摸刚才被对方碰触到的额头。 还别说,要是眼前这人是陆九洲的样子。 ……这感觉还真不赖。 “姑娘?” “你额头可还疼?要不要小生帮你吹吹?” “……?!” 竟有这等好事! 看着眼前的“陆九洲”含情脉脉,柔声唤着自己,白穗骨头都要酥了。 好在有系统提醒。 她理智尚存,还记得自己要干什么,于是主动伸手牵住了对方。 “哎呀,不用了宝,你那一下怎么能叫撞呢,我一点儿也不觉得疼。” “倒是我的头这么硬,你肯定撞疼了,要不要我给你揉揉?” 对方显然也没料到白穗行事竟然这么奔放大胆,他看着对方的手放在了自己胸膛。 心下一喜,刚准备就势揽住她的腰,把她往自己怀里带。 白穗却先一步躲开了。 “宝啊,你身上怎么有股怪味啊?” 她皱着眉,低头凑近闻了闻。 “还真是,你就算着急来见我也不能不洗澡呀,臭烘烘的,都成臭宝了。” “走,我带你去城外那条小河那儿去洗洗,等洗干净了你想抱我多久就抱我多久好不好?” 888之前告诉过她,魅魔掳走女子吞食生魂之前一般来一场生命大和谐享受享受,这样的生魂才最是美味。 想到这里,白穗生怕对方不跟自己出去,只得咬牙下一剂狠药。 她红着脸拽了拽青年的衣袖,一副小女儿模样。 “而且你不最喜欢刺激了吗?一会儿咱们一起洗个鸳鸯浴,然后再去小树林里……你看可以吗?” “可以可以!我超可以!” “……” 你可以个屁。 …… 陆九洲一直都在白穗的身后,只是隐匿了气息而已。 魅魔的幻术是针对个人的一种障眼法,因此他并不知道在白穗眼里的魅魔是什么样子。 他在一棵树后站着,葱茏的草叶和浓重的雾气将他的身影遮蔽得极为严实。 修者五感敏锐,耳聪目明,哪怕在这样不可视物的环境下陆九洲还是能够清楚看到白穗和那魅魔的动作。 和白穗会被魅魔的障眼法迷惑不一样,在陆九洲眼里那魅魔不过只是一团混浊的黑色雾气。 只是用了一个人形的躯壳来做伪装。 那人形也没什么特别,只能算得上面容清俊,再多的便看不出什么来了。 在他看到白穗撞上那魅魔的瞬间,他薄唇压着,下意识握紧了手中的灵剑。 不想那魅魔还没动作,反倒是白穗先一步亲昵地牵住了他。 “宝啊,你当心点,别像我刚才一样差点儿给摔了。” “不着急不着急,一会儿出去了咱们玩个小游戏好不好?反正长夜漫漫有的是时间。什么游戏?就在那个小树林,你追我,追到我,我就让你嘿嘿嘿~” “嘿嘿嘿。” “宝,你笑起来真猥琐。当然没有,我怎么会嫌弃你呢,你再猥琐也是这个世界上最帅气的宝。” “……” 陆九洲看着一脸傻笑,被白穗连哄带骗牵着往城外带的男人。 一时之间竟分不清他们两个谁才是魅魔。 魅魔此时还不知道自己被下了套,只想着一会儿可以饱餐一顿,于是毫不怀疑地跟着白穗往外面走去。 城外那条小河不远,是白穗之前刚穿过来的地方,她认得路。 陆九洲在她出门时候给了她一张定身符,就是担心出了城外她和魅魔距离太近不好逃脱,怕出剑误伤到她。 想到这里白穗一边笑着哄着魅魔,另一只手不动声色的将那符纸拿了出来。 “好了没啊?怎么走了这么久都还没到?” 一开始魅魔还觉得这是情趣,到了后面便渐渐开始不耐烦了起来。 “马上马上,从这里穿过去就到了。” 白穗好脾气地哄着他,把他带到了河边之后见对方下意识想要伸手将她一并带到水下。 她动作灵敏,连忙侧身躲开了。 “干什么?你刚才不是说好了要和我洗鸳鸯浴吗?反悔了?” “怎么会?只是我想先给你搓个背,给你洗干净了我再下去。” 她说着上前将魅魔的外衫褪去,一边褪一边还眨巴眨巴眼睛看着他,看得对方心痒痒。 “你倒是挺会伺候人的。” 这讨好方式于他来说很是受用,他甚至张开了手臂好让白穗脱的方便些。 “……没,我不会伺候人,我就会伺候你。” 妈的,要不是看你顶着陆九洲的脸,老娘这暴脾气早就忍不住上手给你一大嘴巴子了。 白穗深吸了一口气,皮笑肉不笑地看着魅魔往水里走去。 他背对着自己,眯着眼睛一脸惬意地等待着她的马杀鸡服务。 然而等了半晌,也没等到身后人上手。 他皱着眉正准备回头看去,结果一回头一张符纸“啪”的一声贴在了他的脑门儿。 “走你!” 魅魔被贴上这符纸后短时间没法动弹,还没等他缓过神来,白穗蓄力毫不犹豫就往他屁股上踹了一脚。 “哗啦”一下水花四溅,他整个人骤然掉进了水里。 白穗知道这定身符只能定住三四秒左右,在把魅魔给踹下去之后她头也不回撒丫子就往前面跑去。 “陆道友你快出来!我把他给定住了,你快出来结果他为民除害!” 【主线任务已开启——斩杀魅魔,夺得妖丹。】 【任务失败,天打五雷轰。】 【??!】 【这他妈不是陆九洲该干的事吗,怎么落我身上了!而且之前不是说了随机任务完成后奖励我妖丹吗!现在几个意思?羊毛出在羊身上?这奖励还要我自己动手丰衣足食了?!】 白穗一边跑一边在脑子里疯狂怼者888,气得差点当场炸成烟花。 【你说话啊!敢发任务不敢说话是!】 【……宿主,我只是个没有感情的发任务工具统。】 888是真的冤,这种任务都是从主系统那里发布的,它只负责通知。 【而且从一开始绑定的时候你就是知道要做任务才和我绑定的,又想改变剧情,又想重获新生,这天下哪有的午餐?你做任务是为了你自己。你为你自己拼一把不是理所当然的吗?】 【……艹,那为什么还有惩罚!你当我历劫吗,还天打五雷轰!你这是要我命吗!】 【因为你已经死了,只有雷击才能带给你痛楚。】 一提到这个888想起了往事,耶跟着上了头。 【我们系统也经常因为kpi不达标被电击的,我都还没死机呢,你怕什么呀!】 【……】 淦,竟无法反驳。 定身符效用有限,三秒钟跑几步就过去了。 陆九洲被白穗一系列行云流水的狂野操作给噎住了一瞬,瞥见刚平复下来的水面又有了涟漪。 他没有立刻拔剑,看着白穗跑到了相对安全位置,剑气和妖气都不会波及到的地方后。 这才凝了灵力,手指轻轻搭在了剑柄上。 夜幕静谧,青年整个人映照在了清冷的月色之下。 夜风轻柔拂起他额前的碎发,那双眼眸深邃冷冽,一如刚拔出一半灵剑的锋芒。 这魅魔不过两百年修为,陆九洲只需一剑便可诛杀。 然而陆九洲的剑还没来得及出,原本跑得远远的白穗哭丧着脸朝着他所在的方向跑了过来。 他心下一惊,慌忙将剑气收敛。 “白姑娘!你别过来,我出剑时候剑气会伤到你的!” “那总比被天打雷劈强!” “什……?!” 陆九洲刚说了一个字,原本平静无波的河边宛若海浪一般肆意卷起了十丈高的水墙。 意识到自己被戏耍了的魅魔气得显露了原形,巨大一团的黑雾如黑云压城般倾覆而下。 威压逼人,压得白穗面色苍白,喘不过气来。 “别怕,你先到我身后去。” 如今这个情况是非拔剑不可了。 陆九洲沉着脸色,凝了灵力形成了一个光罩将身后的少女全然庇护,妖气能隔绝,可距离这么近剑气多少是会波及到。 他压着唇,手指一根一根放在剑柄上,竭力控制住剑气不伤害到白穗。 那水幕带着翻滚的黑雾,皎洁的月光把水花映照成一颗颗细碎珍珠,漂亮得让人心悸。 白穗就在陆九洲身后位置,她能够清晰感觉到以青年为中心,周围的草叶旋飞了起来。 一片片似蝴蝶翩然,他的头发也被吹起,黑发如瀑,白衣胜雪。 那剑气磅礴,有破海断山之势。 和平日温润的气质截然不同。 月下人如玉。 君子世无双。 先前的慌张在这一瞬间被抚平殆尽。 白穗眼眸闪了闪,低头看向了陆九洲剑出一半的灵剑。 这是修者的本命灵剑,没有主人的允许她根本用不了。 可若是没有这把剑,凭她如今的实力根本不可能做到斩杀妖魔,夺得妖丹。 “陆道友,借你剑一用。” 陆九洲堪堪要拔出剑的手听到白穗这话一顿,还没来得及反应对方什么意思。 他感到手背一处柔软覆了上来。 那是白穗的手。 少女握着他的手用力将剑给拔了出来,剑光凛冽,光影绰约。 她借着陆九洲蓄出的剑气,翻身带着那剑骤然往那黑雾正中,从上而下劈了过去。 只一剑,在魅魔来不及自爆之前,断了他的命脉。 陆九洲瞳孔一缩,瞧见了剑面之上映照着的那双琥珀色眼眸。 澄澈明亮,像极了清晨昆山破云的天光。 第7章 .第七章 陆九洲的本命灵剑名为天昭,是一把千年灵剑。 《仙途漫漫》里对他这把天昭有过不少的描述,上可断山,下可破海,是昆山剑冢里少有的神兵。 其剑气霸道至极。 哪怕白穗没有直接碰触到天昭,只隔着陆九洲的手握着,也还是被它给逼得倒退了好几步。 【斩杀魅魔任务已完成,恭喜宿主获得百年妖丹一枚。】 她刚扶着身后的树干站好便听到了888发来任务完成的消息。 那一剑直中了魅魔的心脏,它根本来不及反应也来不及自爆,转瞬便魂飞魄散了。 等到前面被剑气激起的灰尘落下来之后,白穗这才看清楚了那颗在黑雾散去悬浮在半空的朱红色妖丹。 青年怔然站在原地,那天昭在月色之下皎洁如玉。 白穗刚才的举动太猝不及防,他现在也还恍惚着没有反应过来。 不仅是因为那一剑,更因为少女竟然引出了剑气。 要知道天昭是生了灵的神兵,除了剑主之外旁人不可能使用的了。 当时他怕伤到白穗收敛了灵力,可剑已出鞘是收不住剑气的。 在白穗拔出剑的时候,陆九洲就已经做好了一会儿可能要耗费大量灵力为其疗伤的准备。 然而令他惊愕的是—— 对方除了被剑气给震得后退了几步之外,别说受伤了,连呼吸都没怎么乱。 “咳咳,这剑后坐力还真强,差点儿把我给震出脑震荡来。” 白穗被周围激起的尘土呛得咳嗽,缓了一会儿抬起手挡住鼻子这么吐槽道。 “白姑娘,你身上可有什么地方不适?” 陆九洲听到白穗的声音后这才反应过来,赶紧上前仔细打量着她周身上下,神情很是紧张。 “没事没事,那魅魔还没来得及近我身就被砍了。就是这手还有点儿麻,过一会儿应该就好了,没什么大碍。” 她怕对方担心,一边说着一边活动了动手腕,还当着他面原地跳了一下。 “你看,真没事。” 原以为都这样做了陆九洲会松一口气,不想在看到白穗活蹦乱跳毫发无损之后,他本该舒展的眉头反而皱得更紧了。 “不应该啊,你怎么能没事呢?” “……?” “不是,我这么说不是希望你出事的意思。” 大约是因为白穗的神情太过微妙,意识到自己说错话了的青年连忙出口解释。 “白姑娘你有所不知,我这剑名为天昭,是一把千年灵剑。它的剑气是用着剑鞘封印的,只要出鞘便收不回来。我刚才虽然已经用灵力尽力帮你压制住了,但是还是有一部分没办法隔绝。” “天昭剑气极为霸道,寻常修者也不能保证毫发无伤,可你毫无灵力,修为浅薄,连普通的术法也使不出,竟然安然无恙实在让人匪夷所思。” “……” 直接说我一介凡人,废物点心不就成了。 前面加那么多修饰干什么,我不要面子的嘛。 若是换作旁人白穗可能会觉得对方是故意嘲讽,然而陆九洲的品行她 再清楚不过了,于是被这么说了也并未放在心上。 “可能我皮糙肉厚?” 和白穗的不在意不同,陆九洲对她能够抵挡住天昭剑气这一情况很是好奇。 夜色朦胧,光影之间青年的眉眼也晦暗明灭。 “天昭可断山海。” 意思是非凡胎肉体能够抵挡。 白穗不明白他究竟想要说什么,张嘴打算顺着问问什么的时候。 对方先一步用灵力,将那颗悬浮在半空的朱红妖丹引到了她的面前。 “但凡妖魔的妖丹哪怕脱离了本体也还残留着一定的妖气,你且握住它试试。” “你放心,如若那妖气有侵蚀你的迹象我会立刻帮你斩断。” 她拿不准陆九洲要干什么,问888也没得到个确切答案。 看着眼前青年薄唇抿着,少有严肃的模样她也莫名跟着有些紧张起来。 “……好,那我试试。” 那妖丹刚脱离本体,红宝石一样耀眼,海棠般艳丽。 白穗咽了咽口水,而后试探着抬起手用指尖碰触了下它的表面。 没感觉到任何不适后,她这才大着胆子伸手一把握住了这颗葡萄大小的妖丹。 陆九洲也在她握住妖丹的同时便密切注意着她的神情变化。 妖丹和修者的金丹一样,都是一种修为的凝结体,都是可以被吸收的。 不过因为吸收的不是自身的修为,大多都是会产生排斥反应,若是压制不在便会起反噬作用,严重者甚至走火入魔。 所以在吸收时一般都会有同伴在一旁护法。 陆九洲之所以让白穗来吸收这妖丹,一是这魅魔修为太低,这妖丹于他没什么用处,反倒对白穗大有益处。 二来是因为她能在尚未筑基,灵体未淬的情况下抵挡住天昭剑气,这实在太过匪夷所思。 这天昭剑有多霸道他再清楚不过了。 当年入择剑时候哪怕有剑冢封印压着,那凛冽的剑气也削断了他的头发,划伤了他的面颊。 他想用这妖丹试试她吸收之后的反应。 白穗握着妖丹半晌,感觉到它在自己手中越变越小。 她心下一惊,连忙张开手查看。 发现那妖丹早已不见了踪影,只留下一缕淡红如烟的东西,最后也慢慢融在了她的掌心。 “怎么样?有没有什么不适的感觉,比如恶心想吐,全身疼痛?” 看见那妖丹被白穗彻底吸收之后,陆九洲稍显急切地出声询问。 她仔细感受了下,而后摇了摇头。 “都没有,就是有点儿烫手。” 白穗说着将自己的手掌心朝着陆九洲,果不其然,那白皙的手指绯红一片。 除此之外再没其他感觉了。 眼前的青年和刚才听到自己没被剑气所伤时候一样,眉宇之间折痕渐起,甚至比之前时候更甚。 “……” 怎么?我不出点儿事你还高兴不起来是吗? 【宿主,他在用妖丹测你的体质。一般吸收妖丹都会有排斥反应,你没有反应是因为你只有灵魂,肉身只是个寄居的躯壳,于你来说并无影响,所以他才会觉得奇怪。】 【那他会不会发现什么?】 在修真界最忌讳的就是夺舍,白穗这个情况虽然并不是夺舍,可陆九洲若是知道这身体不是她的定然会把她当成抢占别人身体的邪祟处置了。 【不会,你和他们不一样,你是世界意识,天道之外的存在。你不会受到书中设定剧情的影响,哪怕他们之后飞升了也不可能觉察到分毫。】 听到888这么说了之后白穗心里的石头这才落了下来。 她长长的睫毛颤了颤,抬眸看向了眼前眉头紧皱的青年。 “陆道友,要是没什么事了的话我们就先回去,和那魅魔周旋了这么久我也累了,而且大晚上的在外面怪慎人的。” “等一下。” 陆九洲唤住了白穗,然后将天昭递到了她的手边。 “白姑娘,可否再拔一次?” “我想确认一件事。” 也不知道剑修天生固执还是陆九洲死脑筋。 白穗看着他没个答案不罢休的样子边知道若是她不照办可能今晚就算回去了也没法睡个安稳觉了。 “行,不过先说好这可是最后一次了啊。要是还得不出什么结论了也不许再让我做些奇奇怪怪的事情折腾我了。” 她见陆九洲颔首答应了自己,叹了口气,将手轻轻放在了天昭的剑柄上。 因为陆九洲让她拔的,得了主人允许之后天昭不会对她有什么排斥。 然而允许拔和能不能拔又是另一回事。 要是没有一点灵力修为的人直接去拔一把神兵,受到剑气侵蚀筋脉寸断都有可能。 先前陆九洲将大半剑气给抵消了,白穗或许还能承受。 此时这样赤手去拔,后果不堪设想。 这是他的本命灵剑,切断剑气于他而言并不是什么难事,就算不是他的剑,这么近的距离他也有足够把握护住白穗。 只不过他想看看,看看这一次白穗是否依旧毫发无伤。 白穗此时的注意力全在天昭上,她的手放在了剑柄,因为知道这剑的威力,再拔之前她分外紧张。 应该没事的,888说了这剑伤不了她。 她这么想着深吸了一口气,咬咬牙一不做二不休,直接将那天昭给从剑鞘里生生拔了出来。 “哗啦”一下,冷冽的寒光映照在了她的眉眼。 在白穗拔出剑的瞬间,剑气从剑刃而走,宛若流光,黑夜也亮如白昼。 随即不远处“轰隆”一声传来,几棵树木被拦腰砍断,骤然倒在了地上。 惊得周围飞鸟四散而逃,尘土飞扬。 陆九洲目光灼灼,深深地注视着白穗良久。 而后伸手将天昭接过送入了剑鞘之中。 白穗被看得很不自在,抬起手挠了挠面颊。 “那个,我不是故意搞破坏的,是你的剑先动的手。” “我没有怪你。” 月色之下青年的身影在光影间显得更加静谧,说话的时候声音也轻,像是混在了夜风里。 “相反的我该谢谢你,谢谢你让我确认了——” “你是个天生剑修。” 第8章 .第八章 什么鬼? 天生剑修? 她这个平日里去厨房做饭连菜刀都拿不稳的废物点心是天生剑修,这不扯犊子吗? “白姑娘,我并未与你说笑。你不是剑宗之人可能不知道我手中这把天昭有多霸道,它是一把千年神兵,就算是我当年入剑冢去取它的时候也险些被它的剑气灼伤。” 陆九洲看出了白穗的惊愕,生怕她误以为自己是在和她开玩笑,赶紧将前因后果解释给她听。 “虽然刚才你是得了我的允许才能碰触它,但是那剑气却是我也无法完全压制的。” “万物有灵,有人善五行,有人善推演,这是生而注定的体质。就像你天生亲剑,是极为罕见的剑修体质。” 白穗可能不明白这“亲剑”是什么意思,然而这对于所有剑修来说都是一种可遇不可求的体质。 修者万千,毒修最怕被毒反噬,医修最怕药石无医,而剑修的剑为半身。 他们最怕的不是身死战败,而是被剑气所侵蚀。 剑从来都不是什么灵宠,它生来便有锋芒。尤其是随着所斩杀的妖魔越多,血气越甚,再乖顺的剑也会生戾气。 到了后头一个不小心便会遭其反噬,走火入魔。 因此像白穗这样亲剑的体质,可以很大程度上规避剑气的影响,是所有剑修梦寐以求的。 白穗被说得一愣一愣的,尤其是看到陆九洲这少有激动的样子后心下更恍惚了。 “……我听明白了,你的意思是说我骨骼清奇,天生就是个甩大刀,哦不练剑的好苗子是?” “是的。” 他的目光灼灼,缓了一会儿斟酌着语句继续说道。 “白姑娘,像你这样的好资质如果一直做个散修实在太可惜了,如果你信得过陆某的话可否在领了赏金之后与我回一趟剑宗?” “今年的拜师大典虽然已过,但是宗门的长老的要求很高,还有好几位还未收到心仪的徒弟,姑娘尚未筑基,且也不属其他任何宗派,若是能入昆山再合适不过了。” “可是我……” 【滴——主线任务已发布:拜师昆山,除魔卫道。】 白穗的话还没来得及说完,888又给她来了一项主线任务。 经过这么几次下来,她大致上也琢磨出了888发布任务的规律。 剧情走到哪儿了,或者角色提到了与任务相关的部分时候便会触发。 和之前在接触到了魅魔后才发布了斩杀的任务一样,这一次也是在陆九洲发现了她体质之后才提出了拜师昆山的任务。 而且这主线任务无法完成是有惩罚的,白穗虽然没被雷劈过,但是光想想就知道有多可怕。 尤其还是在直接落到魂魄上,那一个不小心还不得魂飞魄散了? 【……?不是,斩杀魅魔我还能理解,是为了让我得到妖丹。但是现在为什么又要我拜师昆山,而且还是主线任务。大哥,我穿到这里来是为了改变be结局,不是来升级打怪的。你们这样是不是有些本末倒置了?】 【亲爱的宿主,主系统发布的所有任务都是以改变剧情为目的的,但是随着矫正的难度越来越大,以你的能力如今斩杀一只低等魅魔都需要借助陆九洲的力量。】 【《仙途漫漫》这本小说一共分为七卷,现在你所处的剧情是第一卷,是故事的开篇,还没什么难度。】 888在发布任务的时候就猜到了白穗肯定又要疑惑发问,这一次解答的时候比起之前时候要有条不紊得多。 【可是后期遇到了那妖女怎么办?退一万步,就算你侥幸走狗屎运对付了那妖女,那其他反派呢?妖主呢,魔尊呢?】 【你如果现在不强化实力,那你要如何改变剧情走向?】 【……口意!师父别念了别念了!】 888这么一番话下来,白穗莫名有一种自己上课开小差,态度不端正被逮去思想教育的感觉。 她是不思进取,安于现状的学生,而888则是苦口婆心鞭策她进步的班主任。 白穗这下子醍醐灌顶,什么都明白了。 说了这么一大堆无非就是要是不做任务被雷劈不说,后头还因为过于废物沦为鱼肉任人宰割,要是做任务修行过程是苦了点儿,至少不会嗝屁。 意识到这一点的白穗只得收回了自己那句“可是我只想当个咸鱼”,戴上了痛苦面具艰难点了点头。 “好。反正我无门无派,能够有幸拜师天下第一剑宗再荣幸不过了。” 陆九洲就算再没眼力见也看得出来眼前的人并没有多开心,反而哭丧着脸,很是生无可恋。 “……白姑娘,我只是起了惜才之心这般建议而已,你要是实在不愿也没什么的,我自不会强人所难。” “没有的事!陆道友,哦不陆师兄,我愿意,我愿意的!” “……” 好家伙,还有两副面孔呢。 …… 昆山主峰。 傍晚时分。 天虽然还没有完全暗下来,可那晚霞满天,在群山葱茏之间映照着橘红的光亮。 倦鸟归巢,周围一片静谧安详。 琼玉台上,一个白衣少女正在练剑。 要是这时候有人注意的话便会发现她虽然在练着剑,可神情放空,全然一副心不在焉的样子。 “不就是错了一式吗,青烨师兄至于这么生气吗?还罚我挥剑一万下,这哪里是惩罚,简直是要我死……” 少女一边挥着剑一边闷闷不乐地嘟囔着。 此时天已经暗得差不多了,她胆子小有些怕黑。 她眯了眯眼睛,仔细用灵力探知了下周围,见并没有人注意到她后,这才收了剑,轻手轻脚地准备离开。 然而少女刚走几步,身后便传来了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她一慌,赶紧引了剑挥了过去。 “嫣然师妹!莫拔剑,是我!是我!” “徐师兄?” 看清楚来人后,她怔然了一瞬。 “怎么?你也因为没记住剑式被青烨师兄罚来这里挥剑了吗?” “就那么十几式,你以为谁都像你这么久了还能把入门剑法给舞错?” “……那你大晚上来琼玉台这里干什么?” 不提这个还好,提起这个刚才才稍微平复下情绪的青年又一下子炸了。 “不是,是陆师兄,陆师兄回来了!” “陆师兄回来了?这不好事吗,有他在咱们终于可以摆脱青烨师兄的魔爪了,你怎么还一脸惊恐的样子?” “可是不止他一个人!” “他还带了个道侣回来!” “?!” …… 陆九洲从沧海除妖回来带了个道侣的事情一传十十传百,只用了不到一晚上的时间就传遍了整个剑宗。 昆山弟子每日清晨晨钟响起之后都会来琼玉台晨练,一般练个一两个个时辰,中途会有一点休息的时间。 平常时候大家聚在那棵百年菩提树下也就聊聊近日修行如何,有没有什么新的领悟,或者如何突破瓶颈。 而今日的话题却全然围绕着昨晚“陆九洲带道侣回昆山”的事情上。 “徐师兄,你确定你没看错,昨晚陆师兄真的御剑带了个女子回来?” “这还有假?我们修者五感敏锐,哪怕在夜里也能视物。我看得真真的,不仅是看清了他身后带了一个女子,还看到那女子手上还戴着陆师兄的储物戒指呢。” 熟悉陆九洲的人都知道,他这人最是洁身自好,之前哪怕是桃源的女修对他如何示好他也心若磐石不为所动。 要是只是看见他御剑载着白穗也就罢了,可储物戒指这样私密的东西是有灵力覆盖的。 陆九洲能把这个东西给对方,足以证明两人关系非同一般。 “不要啊!” 人群之中一个女弟子听到这个消息一脸崩溃地嚎了一声。 “青师兄那个剑痴平日除了督促我们练剑就是找陆师兄切磋,现在陆师兄脱单了,肯定会成天和他道侣腻歪的,到时候青师兄就会一整天督促我们练剑,把我们摁在地上摩擦!我不要,我还年轻,我不要被折磨死!” “……” 真是男默女泪。 昨天才经受过一万次挥剑的雪嫣然噎住了,一想到今后水深火热的日子,她拿剑的手也跟着微微颤抖了起来。 “……徐师兄,要不这样?我去会一会陆师兄那道侣,让她以后注意点分寸,别太黏陆师兄,耽搁他修行不说还害了咱们。” 雪嫣然这么说了,也这么做了。 在晨练结束之后,她留意着周围,尤其是没看见青烨的身影后,这才松了口气提着剑蹑手蹑脚往主峰那边过去。 在来琼玉台之前她就从昨晚守夜的童子那里打听过了,陆九洲带着白穗回来的时候天已经黑了,他来不及带她见宗主,便将她安置在了主峰靠小树林的一处屋子。 晨练结束的时候已经日上三竿了,雪嫣然原以为对方这时候早就起来好一会儿了。 不想她在门外敲了敲门,见里面人没动静后一愣,往窗户那边一看。 发现白穗别说起来了,还“大”字型躺在床上睡得不省人事。 “……” 好家伙,千算万算没算到自己竟然还来早了。 …… 白穗虽然爱睡觉,但是她很少有睡这么久这么沉过。 因为她的魂魄和身体还没完全融合,所以时常会有疲惫感和昏睡感。 也不知道是不是昆山的灵气充沛,在这里的睡眠质量比起之前在客栈时候要好上太多。 直到窗外阳光照在了脸上,她才因为光线太过刺眼睫羽微动,慢慢睁开了眼睛。 “你醒啦?” “?!” “艹,不是妹妹,你谁啊?好端端跑进人屋子里做什么?我心脏病都快被你吓出来了!” 白穗本来刚醒,脑子还有些不清醒,结果这么一下子把她吓得垂死病中惊坐起。 “抱歉,我不是故意要吓到你的。只是我要是一直在外面站着很容易被发现,会被抓去练剑的。所以迫不得已这才偷偷翻窗进来了。” 少女生的娇俏可爱,白嫩的脸上有些婴儿肥,声音软软糯糯的很让人心生好感。 “我叫雪嫣然,是昆山内门弟子之一,师从玉溪真人。你呢?你叫什么名字?” 玉溪真人,怎么听着这么耳熟? 对了!她想起来了,这玉溪真人不就是第二卷那师徒恋里的女主吗? 雪嫣然好像是师徒恋里的女配!! 男主沉翎年少时全家惨遭灭门,在凡尘颠沛流离了一段时间被昆山丹修玉溪真人带入宗门,收为亲传弟子。 而雪嫣然是沉翎的师姐,比他早两年拜师。 第二卷的故事白穗其实也没看太仔细,因为这个题材对她而言太过套路,也太过狗血了。 总结起来一句话就是,他爱她,她爱他,他不爱她的三角故事而已,唯一的不同就是套了个师徒虐恋的壳子罢了。 文中雪嫣然喜欢上了自己的师弟沉翎,而沉翎喜欢上了自己的师尊。 事情败露之后,沉翎被玉溪废了修为,断了根基,逐出了师门。 到后来他转修了魔道,也不知道他是天生魔骨还是执念太深,这修道的时候资质平平,修魔之后反倒是修为大涨。 在不到短短百年之内便突破了元婴。 玉溪是他的心魔,他大可以像其他魔修那样强取豪夺,然而沉翎没有。 甚至在后来仙魔大战的时候,在魔尊将玉溪逼入绝路的时候替她承受住了致命一击,最后魄散魂飞,再无轮回可能。 这一卷里,其实白穗最意难平的是女配雪嫣然。 要是没有喜欢上沉翎,雪嫣然之后也不会因为他生了执念,修为顿涩无法突破,终生止于金丹了。 想到这里,白穗原本还有些的起床气因为知晓了眼前的人是谁后消散了大半。 “……我叫白穗。” “请问你这么一大早过来找我是有什么事情吗?” “没什么,就是想找你商量个事,关于你和陆师兄的。” 都是女孩子,雪嫣然也没什么顾及,拍了拍身上的灰尘坐在了白穗的床边。 在白穗睡着的时候她就撑着下巴看了她好一会儿。 说实在的,抛去别的不说,陆九洲这看人的眼光还不错。 白穗睡觉的姿势是豪放了点儿,但是脸啊身材什么的没话说,饶是她都差点忍不住上手捏一把。 这眼神她熟,那魅魔瞧她时候也这样。 白穗被看得不自在,下意识拿起被子遮住了胸前。 “咳咳,其实是这么回事,就是你和陆师兄的事情剑宗上下也都知道了,我们也知道你不是修者,是个凡人。” 她抬起手握成拳抵在唇边咳嗽了一下,一边说着一边留意着白穗的神情。 “那个你别误会,我们并没有因为你是凡人而对你有什么意见。主要是陆师兄资质卓绝,不出意外的话下一任宗主之位就是他了,所以他会很忙很忙,你平日里要是没什么特别重要的事情的话就尽量不要打扰他……” “你懂我的意思吗?” “懂了,但是没完全懂。” 白穗挠了挠面颊,白皙的脸上还泛着红晕,看上去迷迷糊糊的。 “嫣然师姐,我知道你是希望我和陆师兄保持距离,别耽搁他修行了,但是这和我是凡人有什么关系呀?难不成昆山只收仙二代,不收凡人吗?” “谁和你说?我们昆山向来海纳百川,只要是资质好的无论是仙二代还是凡人我们都招收不误……?!等一下,你叫我什么?” “嫣然师姐啊……” 白穗眨了眨眼睛,不大明白她为什么这么反应。 “虽然我还没拜师,不过陆师兄说我资质还不错,可以破例当个插班生的,所以这才把我带回昆山的。” “是不是师姐觉得我这么唤你太自来熟了你不喜欢,要不雪师姐?” 雪嫣然愕然看着眼前的少女,两人这么大眼瞪小眼看了半晌。 一时之间,空气里静得一根针掉地上都能听得一清二楚。 “等等,你不是陆师兄的道侣吗?!” “?!我哪里配!” “……” 第9章 .第九章 白穗那惶恐慌乱的神情太真了,雪嫣然一时半会儿也有些恍惚了。 她刚想要说什么,余光瞥见对方手指上的戒指一顿。 “不对,你说你是上昆山拜师学艺的,可你手上怎么会有陆师兄的储物戒指?” “啊,你说这个啊,这是陆师兄借给我装赏金的。” 白穗将那戒指取了下来递给了雪嫣然。 “我和陆师兄是在千岳城认识的,当时城中有邪祟出没,上面给了一百两黄金为赏金斩杀妖魔。我和他一起去的,本来按规矩这赏金应该对半分的,只是陆师兄他视金钱如粪土,不像我这种俗人。于是就把这赏金全给我了。” “只是一百两黄金太多太重了不好装,他这才将储物戒指借给我,等我找到个安全隐蔽的地方把赏金安置好后再还给他。不信师姐你可以用灵力探知一下看看。” 这是陆九洲的东西,雪嫣然不好贸然乱动。 她看着那储物戒指半晌,又看了一眼白穗,见她神情认真心下也信了□□分了。 “原来如此,敢情这戒指是借给你的啊,我还以为陆师兄铁树开花把他所有家当送给你当定情信物了。” 修者的东西一般都会放在储物戒指里贴身拿着,这戒指是认主的。 旁的人也顶多只能探知到放什么了东西,只有主人催动灵力才能取出里面的物件。 正因为这储物戒指的重要性,这才让雪嫣然他们误以为白穗是陆九洲下山动了凡心,带了个道侣回来。 不过有一点雪嫣然说对了。 这戒指之后的确是被陆九洲作为定情信物之一送出去了,只是送的对象不是他而已。 想到这里白穗心头隐隐作痛,恨不得当场把这破戒指给摔了。 与其把它留着以后送给那妖女,还不如她先毁了得了。 “不过今年真是奇了怪了,前几天我师尊路过南越的时候也捡了个小师弟回来,没想到后脚陆师兄也把你给带上山了。” 雪嫣然坐在白穗床边腿晃悠着,也不知道从哪里掏出来了两个灵果出来。 她递给了白穗一个,而后随意用袖子擦了下“咔嚓”一口咬了上去继续说道。 “对了,你回来之后去宗主那里测灵根了没?我们昆山对于弟子要求很高的,尤其是内门弟子,我不是故意泼你凉水啊,主要是我师尊带回来的那个师弟资质就不怎么好,也不知道我师尊怎么想的,竟然还打算收他为弟子。” 提到这里雪嫣然又愤愤咬了一口灵果,力气很大,好像把这个当成什么人发泄似的。 她本来就生的好看,那灵果将她的腮帮塞得鼓鼓的,即使生着气也很是可爱。 “呿,真是的,真以为天下第一剑宗是什么阿猫阿狗都能随便进的吗?啊师妹我不是说你是阿猫阿狗啊,我说的是他。虽然你还没去测灵根,但是陆师兄的为人我再清楚不过了,整个宗门就他最有原则了,既然他能把你带回来,你肯定不是个废物点心!” 雪嫣然倒不是看不起资质差的弟子,主要是她当年拜入玉溪门下是经过重重考核才突出重围的。 她心里实在没办法平衡。 白穗算是听明白了,沉翎和自己一样,也是前后脚进了昆山。 她心下一动。 “嫣然师姐,那你说的那个和我一起入宗门的师弟现在拜师成功了吗?” 沉翎和雪嫣然他们的悲剧就是从成为同门开始的,要是沉翎没有拜师成功,那就可以从源头上解决问题,改变剧情了。 “……本来是不可能拜师成功的,只是我师尊好像是受了友人所托,最后力排众议还是把他收到门下了。” 不提这个还好,提起这件事少女连手中最爱吃的灵果都觉得难以下咽了。 “唉,唯一值得庆幸的是他没成为亲传弟子,不然我肯定得气到吐血。” 可惜了。 要是没拜师成功该多好,就算后期还是因为不可抗力喜欢上了玉溪,但是总比这师徒之间朝夕相处渐生情愫得好,至少前者感情不深也好断一些。 【宿主,像陆九洲沉翎这样的重要角色,他们的主剧情线是不可逆的。我们可以轻易干涉一些炮灰的结局,但是他们的不行,我们只能从小剧情上一点一点着手改变,强行与天道,也就是世界意识抗争的话是会适得其反,遭到反噬的。】 888觉察到了白穗的想法,怕她之后会走弯路,于是先一步出声解释道。 【这也是为什么我们要做随机任务和主线任务。】 【我知道这很有难度。不过宿主你放心,这里是书中的世界,失败了的话我们可以读档重来的么么哒。】 【……?】 好惨。 反反复复为别人的命运而努力。 到头来美强惨竟是我自己。 “……那个白师妹,这果子是我从药阁长老那里偷,哦不,借的,我总共也就五六颗,你要是不喜欢酸甜口可以给我。” 雪嫣然原本还挺生气的,余光一瞥瞧见对方比自己还要生气,脸黑的根黑炭似的不说,还把她给的灵果都给捏得要碎了。 “吃吃吃!你一天天的就知道吃!你知道你以后要遭遇什么吗!你入门也有两年了,到现在连个入门剑法都还出错,你以后怎么突破金丹,傲视群雄!” “你能不能把玩心收收多去练练剑!男人算什么东西,他们只会影响你出剑的速度你知道吗!” “不是,你,你怎么知道我入门剑法还记不住?” 她不说这话还好,本来白穗现在情绪就上头,听到她这么惊愕的来了一句后更是气不打一处来。 “艹!这他妈是重点吗!重点难道不是你该幡然醒悟,潜心修行吗!” 雪嫣然被白穗说得一愣一愣的,张了张嘴想要说什么的时候,门外“啪啪啪”传来一阵急促的拍门声。 “嫣然师姐,你是不是在里面!现在别急着和陆师兄道侣说话了,大事不好了!你师弟被几个弟子给拽去琼玉台了!” 白穗和雪嫣然听后一怔,不约而同看了对方一眼后,后者等到白穗穿戴从床上起来后这才上前开了门。 门一打开,白穗便看到门口站着一个青衫弟子。 他应该是跑过来的,额头鼻子上都沁了一层薄汗。 “怎么回事?之前晨练时候不是还好好的吗,沉翎那小子怎么惹到他们了?” “不是,沉师弟并没有招惹他们,是他们趁着你离开后主动发难的。” 他一边说着一边用衣袖擦着汗。 “他们几个都是今年没被长老选上的内门弟子,平日里有师兄师姐们在他们不敢发作,但是心里早就对沉师弟积怨已生,不满他一个废灵根也能拜入玉溪真人门下,所以把沉师弟给带到琼玉台,说是要和他切磋切磋,实则是想要借机狠狠教训他一顿。” “晨练结束之后青烨师兄他们早就离开了,我想着你还在主峰,这才赶过来找你过去制止他们!沉师弟天生体弱多病,别说撑一个回合了,可能他们一拳下去都能给他打死!” “等等,你刚才说什么来着?” 那青衫弟子一愣。 “他们一拳下去就能把师弟给打死?” “不是,还要前面一点,你说他们找沉翎干什么来着?” 奇了怪了。 平日里师姐晨练偷懒时候斗耳聪目明的,总是第一时间发现青烨师兄的身影。 今天怎么耳背到几句话都听不清了。 他没忍住在心里这么吐槽了一句,见情况紧急又一字一顿重复了一次。 “我是说,沉师弟他被他们带走不是为了切磋,而是为了出气发泄,想要狠狠教训他一顿。”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青衫弟子话音刚落,房间里骤然爆发出了一串杠铃般的笑声。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笑死!竟有这等好事!” “……?” “……?” 第10章 .第十章 ?? 这真的是之后苦恋沉翎不得,最后郁郁终生不得突破的雪嫣然吗? 要不是白穗看过原文都要以为对方拿的不是深情女配,而是恶毒女配剧本了。 惊了。 多大仇多大怨啊,就算两人现在有点矛盾,怎么着也是同门怎么能任由自己师弟被人打死不管呢? 诶不对,等一下,要是这沉翎真被那几个弟子给打死了,那雪嫣然之后也不会和他有什么纠缠了。 这不是完美避开了be结局吗? 正在白穗以为自己得到了规避美强惨结局的新思路的时候,888感知到了她心中所想,气得险些短路了。 电流声在她脑子里滋滋作响,吓得她以为888出了什么故障要爆炸了的时候,“滴”的一声主系统一个强制任务发了过来。 【强制任务——立刻赶往琼玉台,在沉翎被同门伤害之前制止他们的举动。如若失败,沉翎的伤将会转移到宿主身上。】 【……?】 艹,这个乾坤大挪移玩得溜啊。 真是人在家中坐,锅从天上降。 作为第二卷的男主,沉翎是不能出任何意外的。 再加上白穗绑定的是【拯救美强惨系统】,她所要做的不仅是改变be结局,还要尽可能把虐文剧情改成爽文剧情。 在原文中沉翎在刚拜入昆山的时候的确受到过同门的歧视和欺辱,这才让他更加缺爱敏感,也更加依赖玉溪。 无论是为了改变虐文剧情还是免去惩罚。 白穗都必须接下这个任务。 “嫣然师姐!这都什么时候了你怎么还笑得出来?我真没跟你开玩笑,那几个内门弟子都是颇有实力的,你要是再晚去一点,后果真的不堪设想!” 饶是对方再如何着急,雪嫣然依旧不为所动地坐在窗边。 她一边拿着个灵果啃着,一边翘着腿晃着,一派惬意。 “谁和你开玩笑了?这小子本就才不配位,昆山讲究的是实力至上,我刚来宗门的时候也经常因为剑法考核不通过没少挨罚。我一个女孩子都没说什么,他一个男孩子挨几下怎么了?哪有那么身娇肉贵?” 雪嫣然看不惯沉翎,不仅是因为他一上宗门,资质平平不说又占了玉溪门下最后一个弟子的位置。 这对其他辛辛苦苦通过入门考核的弟子们来说很不公平。 更因为玉溪对他的偏袒和爱护。 沉翎身体很不好,走三步就要停一下喘口气的那种,而玉溪非但没觉得他麻烦,还隔三差五去药阁那边讨灵丹灵药给他服用,作为跟了玉溪两年的雪嫣然也就平日修行长进了得到一两颗奖励,哪享受过这样的待遇? 要是沉翎是别的长老的徒弟还好,她管不着,顶多在私底下和师兄师姐们哔哔赖赖一下,碰上沉翎的时候面上还是可以寒暄几句一团和气。 可是玉溪也是雪嫣然的师尊,她还是个女孩子,尽管也知道沉翎身体不好,又是玉溪故人之子,多照顾些应当的。 被这么区别对待,雪嫣然心里自然平衡不了。 青衫弟子这时候也看出来了雪嫣然是铁了心不管了。 他有些不知所措,只得站在原地带着求助的眼神看向了一旁的白穗。 白穗被夹在中间也挺尴尬,如果是888先前没给她发布那个强制任务,她可能会装作什么也没听到什么也没看到。 毕竟作为一个外人,她知道分寸,断然不会插嘴什么。 【警告警告,沉翎已经被带到了琼玉台,请宿主立刻前去制止。】 888的催促声不断在脑海里重复,吵得白穗脑仁疼。 她皱着眉抬起手揉了揉太阳穴,趁着青衫弟子和雪嫣然说话时候停下来的空挡,举手示意了一下。 “那个师兄,不介意的话要不你带我去一趟琼玉台。” 青衫弟子原想着求助白穗让她帮着自己一起劝劝雪嫣然的,结果没想到对方直接越过了雪嫣然,反倒毛遂自荐起来了。 他怔然了一瞬,还没等他反应过来,一旁的雪嫣然“唰”的一下站了起来。 动作之大,直接把身后的椅子给带翻在了地上。 “白师妹,你自身都没自保能力打肿脸充什么胖子?你以为我当真心胸狭隘,公报私仇,不管同门师弟的死活吗?” 白穗:“不是吗?” 青衫弟子:“不是吗?” “……” 雪嫣然被噎住了,深呼吸平复了下情绪后,皮笑肉不笑地看着白穗。 “我知道我刚才那举动的确很让人误会,只是白师妹刚上昆山不了解我也就算了,陈师弟难不成还真以为我是那种对自家师弟见死不救的人吗?” “你们好好想想,今年入宗门的师弟师妹们不说五十好歹也有个三四十名,这么多人他们不找为什么偏偏要找沉师弟?其根本不出在别处,而是出在他自身啊!” 说到激动处,她手“啪”的一下拍在了桌子上,激得茶杯险些掉下。 “沉师弟资质平平却占了入门弟子的位置,私下里早就看他不顺眼了,这个时候我若是越护着他,之后他肯定会被欺负得更惨的!” “所以与其多管闲事激起他们的逆反心理,不如今天让沉翎师弟吃点亏,被他们给揍一顿,之后的日子也好太平些,你们说是不是这个理?” “……” “……” 别说,这么一套逻辑下来白穗都要信了。 她沉默了,正在感叹雪嫣然逻辑鬼才的时候。 余光看到青衫弟子眼神犹豫,真的有些动摇了后觉着不妙,赶紧出声打断了雪嫣然的话。 “嫣然师姐!道理我都懂,但是我们总得过去琼玉台看看!毕竟大家都是刚入门的弟子,下手不知轻重,沉翎挨几下让他们发泄下是可以,可万一出什么事情了玉溪真人怪罪下来你就算有嘴也说不清啊。” 白穗知道此时要是坚持说要去制止他们打架斗殴可能雪嫣然不会同意,于是她便只提出了过去看看情况。 这便好接受多了。 果不其然,少女顺着想了下。 平日里沉翎那小子被玉溪护得跟宝似的,一句重话都舍不得说,更别提责罚他了。 这种千载难逢近距离观赏对家被揍的机会可不多,雪嫣然蠢蠢欲动了。 “唉,其实你们完全多虑了,他们矛盾再如何深也是懂分寸的,毕竟宗门规矩在那儿。” “不过既然你们求着我去,那我便勉为其难答应你们。” 好一个勉为其难。 说这话的时候能不能控制下表情管理,你笑得牙齿都露出来了。 琼玉台就在主峰靠近山门那边位置,从这里御剑过去也就半柱香时间罢了。 白穗跟着雪嫣然御剑过去,刚一落地,一抬眸便看到了前面乌压压围了一群人。 她虽然是第一次来,但是在他们围绕的中间地方有一个巨大的圆形高台傲然耸立着。 整体是由灵玉砌成的,大约高三米有余,直径目测十米左右,至少能容纳百人。 听雪嫣然说这琼玉台是弟子们每日处晨功的地方,平日也会作为比试切磋的擂台。 因为一般都是良性竞争,上面不仅不会制止,反而还挺鼓励的。 所以沉翎在被他们带上琼玉台的时候青衫弟子第一时间来找的是他的同门师姐雪嫣然,而不是去找陆九洲或青烨他们。 “啧,我还以为早就开始了呢,结果这么久都还没动手,真墨迹。” 雪嫣然往琼玉台方向一瞥,发现自己磨蹭了这么会儿还来早了,顿时不爽了。 反倒是一旁的白穗和青衫弟子松了口气。 因为人太多了,她不得不走近挤进去了一些,而后眯着眼睛看了过去。 琼玉台上一共站了两个人。 一个穿着灰色衣衫,手拿一把木剑,看着应该有二十好几了,面容还算清秀。 与之相比起来,对面站着的那个少年更加惊为天人。 白穗看《仙途漫漫》的时候就知道沉翎生的极为漂亮。 可文字和现实所见给她带来的感觉完全不同。 此时少年就这么鲜活地出现在自己面前。 他着着一身白衣,衣袖盘着金丝云纹,矜贵清冷,说不出的贵气。 那面色苍白如雨打梨花,睫毛微颤着,一双丹凤眼敛着情绪。 也不知是因为高处太冷给风吹的,还是身体不适,少年的眼尾泛着点儿红。 更绝的是他右眼下那点泪痣,又柔又魅,瞧着我见犹怜。 “怎么师妹?看呆了?” 白穗正愣愣注视着沉翎,雪嫣然不知什么时候走到了她的身旁。 她抱着手臂嗤笑了一声,不过不是对白穗,而是上面那位。 “那小子也就长得好而已,平日晨练那弱不禁风的样子连剑都拿不稳,中看不中用的绣花枕头罢了。你可别和其他师妹一样,被他的那皮相给迷惑了知道不?” 偷看被抓包了的白穗有些尴尬地挠了挠面颊,刚要开口解释,不想琼玉台上骤然传来了一声鼓响。 那面鼓被敲得很重,惊走了周围几只飞鸟,余波连带着云层都被敲碎了一般。 “一局定胜负——” “比试开始!” 那敲鼓人用灵力传音,中气十足地这么喊了一句,围在台下的弟子们立刻欢呼了起来。 “噢噢噢哦哦打起来打起来!” “押注押注!五个灵石,我赌沉师弟撑不住三招!” “你们看不起谁呢!人好歹也是玉溪真人门下的,这段时日怎么着也长进了不少!五个半灵石,我赌四招!” “艹,牛逼,这年头灵石还能掰成半来用!” 雪嫣然一听也乐了,从储物戒指里直接抓了一颗拳头大的夜明珠出来扔在了押注的玉盘里。 “加我一个!我也堵三招!” “白师妹你傻愣干什么呢?你不是有一百两黄金吗?赶紧也拿出来押注啊,这小子实力我了解,你跟着我下注肯定包赚不赔!” “……” 别说,还真有点心动了。 第11章 .第十一章 昆山长云峰—— 此时晌午刚过,太阳正悬于头顶之上,将萦绕山峰的大片雾霭破散开来。 陆九洲将白穗从千岳城带回来之后便一直在长云峰中打坐修行,昨天又斩杀魅魔又舟车劳顿的。 他想着等到晌午左右才准备带她去主峰找宗主测灵根。 一般入昆山的弟子在入门之前都会先去拜别亲人,即断尘缘。 尘缘一断,便算是半只脚入了道了。 只是和其他人不大一样,白穗无父无母。 这种情况虽然少见,但宗门的师弟师妹们其中不乏也有亲人早逝或者因战乱沦为孤儿的情况,所以陆九洲得知了怕提到她伤心事便没再多问了。 怪不得先前白穗毫无修为也要揭那悬赏告示,原是生活所迫啊。 想到这里陆九洲叹了口气,抬头往窗外看了一眼,估摸着这时候白穗已经差不多该起床了。 这才起身推门走了出去。 不想一推门便瞧见了本该在峰修行的青烨。 青年一身藏青色衣衫,站在小竹林旁,阳光穿过树叶之间落下光斑斑驳。 他的母亲不是中原人。 因此他的五官轮廓要更加分明,与此同时那双浅蓝色的眸子澄澈纯粹,透着少有的异域风情。 青烨和陆九洲是同一年入的昆山。两人的资质都极其优秀,也是少有百年内便抵达金丹巅峰的剑修。 被当今修真界称为“昆山双剑”般惊艳卓绝的存在。 按理说两人同年入的昆山,又是同时拜入宗主门下。 只是陆九洲要年长青烨一岁,再加上前者先一步敬的茶,陆九洲就成了师兄,而后者便是二师弟了。 当时是宗主做的决定,青烨虽没说什么,心下却多多少少是不怎么服气的。 陆九洲不在宗门的时候还好,回来后十有会被青烨缠上切磋个百来回合,直到尽兴了才停手。 因此在看到门外站着的青年的瞬间,陆九洲指尖一动,条件反射就想要拔剑了。 “我来不是找你切磋的。” 看到陆九洲的手落在剑柄上的动作,青烨薄唇微启,先一步开了口。 陆九洲听后刚松了一口气,不想对方下半句直接把他给惊住了。 “听说你这次去沧海不仅斩了蛟龙,还找了个道侣?” “咳咳?!你听谁说的?” 青烨神情冷淡,凉凉瞥了一眼被呛到的陆九洲继续说道。 “没,就今日晨练无意间听他们闲聊提起,说是你昨晚御剑回昆山时候带了个姑娘,人手上还戴着你的储物戒指做定情信物。” “胡闹!平日开开玩笑也就算了,这种事情怎可胡说!” 陆九洲又羞又恼,刚送回去的险些又拔了出来。 他一个男子倒没什么,白穗一个姑娘家被传出这样的谣言太有损清誉了,再加上是他把人从千岳带回昆山的,这才刚过了一天不到便出了这种事,他实在很难冷静。 “看来是谣传了。” 青烨瞧着陆九洲这样反应,也确认了这事是一场乌龙了。 “我就说,你这剑术都还没完全参透,哪有颜面谈情说爱。” 对于青烨言语里的嘲讽陆九洲并没有太当回事,他深吸了一口气稍微从刚才离谱的谣言的冲击之中缓过神来。 “我看他们近日是越发懈怠了,这段时间正好我不外出,明日晨练时候我倒要看看他们剑法参破的如何了。” “不用等到明日了,他们这会儿便在琼玉台那边聚众,你大可趁着这个由头狠狠教训他们一下立立规矩。” 青烨看不惯陆九洲这副好说话的样子,若是今日这谣言主角是他,他早就提剑过去了。 这种情况也不是头一次了,平日里弟子们闲暇时候会去切磋比试一下,围观的人就会下注赌输赢。 昆山修行重,这也是他们为数不多的乐趣之一了。 况且陆九洲还要去接白穗去测灵根,所以想了想还是摇了摇头。 “算了,今日我还有更要紧的事情,让他们再高兴一会儿。” 青烨少有见对方这么着急的时候,皱了皱眉。 “什么事?” 不提这个还好,提到这里陆九洲刚褪去绯色的耳根又染上了颜色。 “没什么,此次回来路过千岳城斩杀了一只魅魔时候,碰到了个天生剑免的小姑娘。就是昨晚御剑带回来你们误会的那个。” “我看她体质难得,想一会儿带她去师尊那里测一下灵根。” 天生剑免? 青烨一愣,而后一改还漫不经心的神情,肉眼可见的变得严肃了起来。 “当真?” 也不怪青烨这么多问一句,只是这天生免除剑气的体质太过罕见,整个宗门乃至整个修真界的剑修大能里也就那个常年闭关,神龙不见尾的剑祖拥有。 “我当时也有些惊讶,于是用天昭确认了。她的确是个天生剑修。” 陆九洲回想起少女一剑破了那魅魔命脉的场景,到现在还觉得有些恍惚。 “既如此那你就更该去琼玉台了。” “因为你看好的那个小师妹此时也加入了聚众的行列。” “……?” …… 琼玉台上,在白穗犹豫着要不要把赏金拿出来跟着雪嫣然来一场豪赌的时候。 原本开始的比试暂停了。 不为别的,沉翎还没挑选武器。 “沉师弟你能不能像个男人一点,这面挂着的少说也有百来把剑了,现在咱们都是刚入门没多久的弟子,还没到入剑冢择剑的时候。你随便在这选一把将就下成不?” “是啊,别浪费时间了!宗门有规矩,但凡上了琼玉台没决出个高下是不能下来的!” “赶紧的,大中午的大家是来看你们比试的,不是吃饱了没事跑外面晒太阳的!” 看着少年站在那面挂着各种剑地方站了许久也没选出一把来,下面的弟子们本就晒得厉害,他越磨蹭他们的火气也越大。 渐渐没了耐性不耐烦地催促道。 沉翎自然也是听到了的,他红着脸抿着薄唇站在台上,动作局促又紧张。 昆山的剑哪怕是木剑也是用符咒施加了重力的,随便哪一把也得二三十来斤。 他平时用的桃木剑没有施重,晨练时候也就算了,可是在琼玉台上比试所用的必须是这上面的剑。 双方所用的质量相当,才算公正公平。 沉翎被催的急了,他咬了咬唇,就近拿了一把竹剑。 他蓄力拿起,最后拿到了一半还是不堪重负“哐”的一声落了回去。 他拿不了。 少年的手被磨破了皮,眼尾也红,眸子里氤氲着水汽。 在无助慌乱的时候下意识往人群之中看了过来,刚好是在白穗她们所在的方向。 白穗知道对方是在看雪嫣然,可对上他湿漉的眼神时候。 她心下一动,等反应过来后已高高举起了手。 这是888发布的任务,亦是白穗一股脑的冲动。 “等一下!” 少女的声音清亮,在人群之中格外明显。 几乎是她开口的瞬间,周围人的视线全部落在了她的身上。 “草,这,这不是陆师兄带回来的道侣吗?” “刚才只顾着看上面了,都没注意。” 白穗嘴角抽搐了一瞬。 “你们误会了,我和陆师兄不是你们想的那种关系。” 她也不想和他们过多解释什么,继续举着手对台上那个主持比试的弟子说道。 “那位不知名的师兄,请问你们这比试可以帮打吗?” “我初入昆山正愁没机会见识下宗门剑法,所以我想代替那个白衣服的弟子领教下这位弟子的剑术。” “还望师兄成全。” 白穗将888新发布的代打任务付诸行动提出请求,她心里多多少少还是害怕的。 但是比起沉翎来说,她和那个灰衣弟子无冤无仇的,而且她又是女孩子,对方应该不会下什么重手,只点到即止。 “……姐们不是,你,你不会真的看上沉翎那小子了?” 其他人因为白穗的提议是愕然的,而雪嫣然更是震惊不已。 “你放心,他不会有什么事情的。宗门里有规定,比试时候不能下狠手不能伤到内里,他顶多受点儿皮外伤,随便吃几颗灵丹就好了。” “真的,你听我的,跟着我好好下注就成了,别上去趟浑水。” “嫣然师姐你的好意我心领了,我心意已决。” 沉翎也没想到最后主动提出帮自己解围的不是雪嫣然,也不是其他师兄师姐,而是一个陌生人。 他张了张嘴,刚想要说什么的时候,白穗直接拨开人群从一旁的台阶走了上来。 “这位大哥,请问能否给个机会?” 灰衣弟子看着白穗半晌,又瞧了一旁主持比试的师兄。 那师兄也有些不知道该怎么办了,毕竟白穗已经上了琼玉台了,按照规矩不比试一场是不能下去的。 “……那这样,既然你都上来了,就你先和这位师弟比试一番。” 他说到这里一顿,视线落在了白穗身后的沉翎身上。 “你败了之后便下去,再让他们两人继续刚才的比试。” “那我要是赢了呢?” “什么?” 白穗假装没看见对方惊讶的神情,背着手气定神闲地上前一步重复了一遍刚才的话。 “我说要是我赢了呢?” “……” 这可能性他还真没想过。 毕竟白穗怎么看也是个尚未筑基,连灵力都不会凝的弱鸡。 不过对方既然都鼓足勇气上台了,他也不好打击她。 “……那你说你想怎么样?” “我要是赢了你们以后就不许再强行拽着这位弟子上琼玉台比试了,成不?” “……” 懂了。 敢情是个为爱冲昏头脑,不顾一切的小姑娘。 不忍心自己心上人挨揍,自己跑上来挨揍了。 那师兄没说话,只神情微妙地看了一旁灰衣弟子一眼。 对方同样也被无语到了。 “……行,看在你勇气可嘉的份上,我答应你了。” 反正你也只有挨揍的份儿。 沉翎没想到剧情是这么个发展,他红了眼眶,着急上前与白穗说道。 “谢谢你的好意,只是那人是冲我来的,我被他打几下发泄下就没事了,你不用管我。” 你是被揍了几下完事了,我可是要被雷劈的。 白穗摆了摆手,故作潇洒地说道。 “没事,我是来领教剑法的,不是为了你,你别有心理负担。” “可是……” “行了别可是了,你赶紧去那边休息,我去那边拿剑去了。” 她不等沉翎把话说完,径直往那面挂着见的地方走去。 白穗先前在下面时候就发现这些剑不对劲了,哪怕提前觉察到了,结果真正上手的时候还是被这重量给惊到了。 艹,这哪里是剑? 这他妈是秤砣,还是脑袋那么大的那种。 “小姑娘,现在后悔还来得及,不然到时候可别怪我不怜香惜玉。” 见白穗拿剑都吃力的样子,那青年嗤笑了一声嘲讽道。 白穗装作没听到对方的讥讽,找了个稍微能舞得动的走回了琼玉台正中央位置。 “我选好了。” “还请不吝赐教。” 少女面上没什么情绪,只那双琥珀色的眸子澄澈。 看过来的时候让人莫名发怵。 那眼神实在唬人,如出鞘的剑必须见血封喉一般毕露锋芒。 “眼神不错。” 雪嫣然还没来得及从白穗那气势上反应过来,便听到身后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 她心下一惊,猛地回头看了过去。 来人不是别人,正是昨天罚自己挥剑一万下的青烨。 正在雪嫣然考虑要不要偷偷逃跑的时候,发现陆九洲也跟着过来了。 他们两人应该是看到她了,只淡淡瞥了一眼没多说什么。 雪嫣然松了口气,老老实实站在一旁,可耳朵却没忍住竖起偷听着他们的对话。 “你教过那丫头剑法?” “没有。” “那她还敢上去应战?” 陆九洲薄唇微抿,视线淡淡落在了琼玉台上的少女身上。 “不会剑不代表一定会输。” 青烨原本也只是顺着反问了一句,听到青年这话后颇为意外地挑了挑眉。 “看来你是觉得她会赢了?” 那灰衣弟子已入门一两个月了,对剑法的参悟力并不算差。 哪怕白穗资质再好,在毫无基础的情况下赢过对方可能性微乎其微。 见陆九洲不说话了,他冷笑了一声。 搭在剑柄上的手指一动,也不知从什么地方拿了一颗九品灵丹出来,走过去放在了那用来下注的盘子上。 “一颗九品凝血丹,我赌她输。” 九品!这可是九品灵丹! 青烨竟然就这么随便拿出来作为一个比试的赌注了!真是暴殄天物! 正在他们被青烨的财大气粗给吓得瞪大了眼睛的时候,下一秒陆九洲一个举动更是惊得他们下巴都要掉下来了。 “那我赌她赢。” 陆九洲一边说着一边将自己身上那块刻着“九”字的玉佩取下,轻轻放在了玉盘里。 ?! 陆师兄疯了吗? 那玉佩里可被他剑气精心养护了百年,又日夜受着他灵力滋养! 青烨师兄的赌注贵重你就要更贵重是吗!什么时候咱们昆山内卷这么严重了吗!这也要比吗! 一看青烨和陆九洲都下了血本,其他人也跟打了鸡血似的,立刻跟着下了赌注。 不过大多数人都押了白穗会输,只有雪嫣然看着少女没什么人支持太可怜了,这才拿了串鲛珠跟着陆九洲一起赌她会赢。 下面人如何押注白穗并不知道,她只留意到陆九洲不知什么时候过来了。 因为比试要开始了。 她只朝着他所在方向微微颔首,而后将注意力集中在了对面人身上了。 鼓声再一次被敲响。 连续三次,一次比一次重。 等到最后一下结束之后,伴随着主持比试的弟子宣布开始。 白穗握紧剑柄,当机立断直接冲过去先下手为强了。 那人似乎早就料到了她这一举动,也不闪躲,挽了个剑花生生接住了白穗砍过来的那一剑。 “啪”的一声,竹剑重重落在青年的桃木剑之上。 只这么一下,白穗被震的手麻木得差点把剑给掉地上。 她被对方大力推开,踉跄推后了几步还没站稳。 剑影闪过,白穗慌忙侧身躲开。 那剑意凛冽,破风落在了她身旁位置,竟生生劈开了一道几厘米深的痕迹。 同时她虽然避开了攻击,可剑风还是将白穗的发带给断了一截。 白色的发带落在地上,惊得白穗一身冷汗。 【艹啊,这就是你给我说的上去随便比试比试,对方不会怎么为难我?你刚才看见没,我要是没及时躲开我今天就得交代在这儿了!】 【……你呼叫的系统正忙,暂时无法接听,请稍后在拨。rry……后面不会说了。】 【……?!】 你这个狗币系统,有本事发任务有本事别装死啊! 白穗一边在心里咒骂着888,一边又狼狈地躲避着青年的攻击。 在三四次侥幸死里逃生后,那人也渐渐没了耐性。 “你不是说要找我请教吗!躲什么!赶紧起来和我堂堂正正打一场!” 正翻滚着躲避这桃木剑的白穗欲哭无泪,整个人都麻了。 “我不躲难不成站着被你砍吗,我又不傻!” 青年被气得不行,最后实在忍无可忍想要结束这场闹剧。 “好,你非要躲是,那你可别怪我了。” “?!你要干什么!” 白穗感觉到周围的风骤然聚拢在了一起,紧接着那桃木剑上似乎隐约有白光闪烁。 他在用灵力凝结剑气! 她慌了,这时候从地上站起来也逃不掉了。 白穗咬了咬牙,看着那剑落下来的瞬间本能举起手中的竹剑去挡。 然而这一次可没有之前时候那么幸运。 这一剑积蓄了对方所能凝结的大半剑气,其威力巨大。 还没碰上白穗的剑,光是凭借剑势就将其给生生折断了。 “咔嚓”一声,竹简断成两半“啪嗒”掉落下了地上。 白穗身子一僵,剑风将她额前的头发给削断了。 不过那剑却没再往下落了。 “小妹妹,认不认输?” 她惊魂未定,觉得手脚冰凉。 还没从刚才的冲击中回过神来,便听到对方这么居高临下地看着她说道。 “真是毫无悬念。” 青烨眯了眯眼睛,瞧着琼玉台上的闹剧后有些无趣地扯了扯嘴角。 “啊啊啊白师妹,加油啊!剑断了志气不能断!既然都上去了不到最后一刻别放弃啊!为了我那鲛珠,哦不,为了你自己,冲啊!” 雪嫣然的声音震耳欲聋,一下子把白穗从恍惚中给唤醒了。 她眨了眨眼睛,下意识往声音传来的方向看去。 她先看到了为自己加油鼓气的雪嫣然,而后和陆九洲的视线撞到了一起。 青年的神情温和,朝着她勾唇笑了笑,宛若春风如沐,沁人心脾。 随即白穗看到他指尖微动,轻轻点了点手中的天昭。 明明对方什么也没说,只是这么一个细微的动作。 但是白穗却明白了他的意思。 【白姑娘,你是个天生剑修。】 【你的体质是剑免,也就是说所有没有认主的剑,只要在你能力范围内的你都能驱使。】 【同样的,哪怕是认了主的剑,只要你得了剑主允许,也是可以使用且不会被剑气反噬的。】 【如果有一天你手中的剑断了,试着去驱使下别的剑。】 【比如对手的,又比如眼前所见。】 眼前所见,眼前所见。 白穗突然意识到什么,猛地抬头看向了那面挂着各种木剑铁剑的地方。 “剑……” “什么?” 她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了,好像感应到了什么,迫切想要回应。 与此同时,那面挂着上百把剑的地方“哐当哐当”互相碰撞振动了起来,像是离弦之箭呼之欲出一般。 “剑!剑!管你们是竹剑!铁剑铜剑还是桃木剑!” “江湖救急!你们都给我过来!” “——剑来!!!” 白穗近乎用尽了全声气力朝着那上百把见喊了出来。 她话音刚落,原本挂的好好的剑“唰唰唰”剑雨一般,全部往她这边飞了过来。 上百把剑飞到白穗身后,又齐刷刷全部往那灰衣青年方向刺去。 满天剑影刀光,黑云压城一般骤然倾泻而下。 他瞳孔一缩,在剑离他毫米之距 的时候,如同他先前一样。 它们也似乎点到即止,悬浮在了半空。 等到青年反应过来后。 他的身上也惊得冷汗潺潺。 第12章 .第十二章 琼玉高台的上空,原本耀眼的阳光此时被上百把木剑的阴影给遮蔽。 晌午本就炎热,如今因为这突如其来的剑影这才有了一些清凉。 剑与剑的缝隙之间落下点点光斑,撒了碎金一般,漂亮夺目。 “……?!卧槽,那,那是什么招式!那些剑怎么全部都涌过来悬停在半空中了!” “她不是说自己才入昆山第一天吗,她怎么能操控这么多剑?难不成之前时候就在别的门派修行过?” “不是,这个白穗看上去也就十四五,就算修行过也不可能控制上百把剑!有阴谋!一定有阴谋,我觉得她没准用了什么灵宝!” 这个猜测并无道理,白穗就算修行过却也不可能在没有筑基的情况下有足够的灵力去驱使这么多剑。 而且还是在所有木剑都用了术法施重的情况下。 一把木剑被施重之后少说也有三四十斤,这上百把怎么说也有个几千斤。 一座小山的重量,即使是当年入门时候资质最好的雪嫣然也要花费个十天半个月了。 当然,还得是在雪嫣然认真学不偷懒的前提下。 上面的人僵持不下,下面的人叽叽喳喳。 雪嫣然原本被震惊的张大嘴巴,一句卧槽就要脱口而出的时候,便听到了周围人先一步议论纷纷了起来。 他们和她一样同样也被惊讶到了,但是回过神来之后更多的是怀疑白穗作弊了,提前服用了什么增幅修为的灵丹或者使用了灵宝之类的。 要是今日陆九洲和青烨没在场的话雪嫣然可能也会有所怀疑,然而从刚才到现在这么久过去了。 除了青烨在看到白穗驱使剑的时候瞳孔一缩,表现得有些愕然之外,一旁站着的陆九洲神情淡淡,看不出什么情绪来。 他们并没有制止这场比试。 这就意味着白穗并没有作弊。 哪怕出乎所有人意料,她也的的确确是凭借自己的能力做到的。 周围弟子这么哔哔赖赖讨论了一会儿后,个别弟子也和雪嫣然一样发现了后面站着的两人。 在整个剑宗,陆九洲和青烨是除了宗主和长老之外绝对实力的存在。 不到百年,只差一步便可突破金丹,抵达元婴。 ——是当之无愧的“昆山双剑”。 他们突然意识到了。 既然昆山都有了双剑,白穗能做到这种程度似乎没什么好意外的了。 不过是再添一把利剑罢了。 台上的白穗对于台下发生的事情浑然不知,在将那些木剑驱使悬停于半空之后。 她觉得浑身上下所有的气力也在那么一瞬间被抽空殆尽了。 灰衣青年站在原地也不知吓到了还是如何,没有动弹分毫。 他看着面前剑尖直直指着自己,好似一面剑墙,他稍微一动就会被剑气划伤。 不仅是他,旁边主持比试的师兄磕着瓜子看戏的手也顿住了。 什么情况?她不是个毫无灵力毫无修为的弱鸡吗?她怎么做到的? 还有这什么招式?万剑归宗吗? 他人傻了,缓了好久才意识到自己是这场比试的主持。 这个时候虽然这剑没有落在那青年身上,可这青年也显然是被吓到没有反应过来。 他看了看前面那一片剑雨,生怕下一秒落在自己这边,于是连忙端着瓜子盘警觉地往后面退了几步。 到了安全距离后,他这才从鼓后面探出头来发问。 “那个,你们是要继续打呢还是怎么着?” “我……” 灰衫青年回过神来,张了张嘴刚说了一个字。 那半空的剑突然失了平衡,摇摇欲坠了起来。 其中有几把不堪重负一般“啪嗒”一声掉在了地上,剩下的剑也没了最开始的凛冽气势。 先前时候一直注意这漫天剑雨的弟子们此时这才后知后觉发现了不对劲,他们将视线落在了白穗身上。 果不其然,和那摇摇欲坠的木剑一样少女的身体也跟着不受控制地颤抖了起来。 白穗觉得自己像是一条搁浅的鱼,没有力气不说,还缺氧。 此时大口大口喘着气不说,也苍白的厉害,就连额头和鼻尖不知什么时候沁了一层薄薄的汗珠。 她不明白自己现在是个什么情况,可不代表其他人不知道。 “……她好像体力透支了。” 半晌,人群之中有人开口这么说了一句,打破了原有的平静。 “好像还真是,她和咱们不一样,还不知道怎么凝聚灵力,刚才那一下子虽然厉害却是透支了全身气力的,根本支撑不了多久。” “唉可惜了,就差一步了,明明马上就要赢了。” 对于修者来说透支灵力是一件极为危险的事情,尤其是在遇敌的时候。 如果你没有必胜的把握,不能给对手致命一击的话,那么你便再不能调动灵力施展术法了。 不然便极有可能灵脉寸断而亡,哪怕最后侥幸捡回了一条性命,也伤了根基,再无修行可能。 白穗虽然只是个还没入门的凡人,可透支体力也是一个道理。 她现在别说继续驱使这些剑了,一个不慎甚至会被剑反噬而伤。 雪嫣然急了。 这要是白穗没有展露出这么一手,她输了一串鲛珠也就算了,可如今就差一步,就差一步了,她实在太不甘心了。 “白师妹!坚持住!他刚才用的那一招也耗费了近乎全部的灵力,你还没输,你们现在只是又回到同一起跑线了!你给我稳住啊啊啊啊啊!” 她和白穗都是个急性子暴脾气,也不管会不会被青烨注意到拉去练剑,直接拨开人群给冲到最前面去喊了。 “起来!把他给揍趴下!你不是喜欢沉翎这才为爱上擂台的吗?你不为我那串鲛珠想想也为你那一见钟情的心上人想想啊!” “姐们,要是你今天在这里倒下了,下一个挨揍的就是沉翎了!你忍心吗!忍心他那张如花似玉的脸被揍得鼻青脸肿坑坑洼洼吗!” 艹! 你还真提醒我了! 沉翎挨揍不挨揍关我屁事,我要是在这里倒下了就会被判定任务失败被雷劈啊! 我不要!我不要! 白穗你他妈给我支愣起来! 让这天再遮不住你眼! 白穗一想到这里,整个人似乎都充满了干劲儿。 她咬了咬牙,忍着因为透支体力而导致的浑身酸痛,颤颤巍巍从地上站了起来。 “白穗是,你这又是何苦呢?我知道你的资质的确比我强上许多,可是你现在这个情况真的不适合再战了。” 经过这么一出后,青衫弟子收起了最开始的不屑,终于正视起了眼前的少女。 不单单是因为先前那出人意料的大招,更因为对方绕是如此也不屈不饶的意志。 “你别听嫣然师姐的话,我是灵力耗尽了,但是我的体力却没有。你是没有胜算的。” 白穗竭力压制住身体的疼痛,好不容易保持平衡站好后,悬浮在半空的大半的剑“噼里啪啦”掉落了一地。 最后只剩下三只颤巍巍坚持着。 在青年眼里白穗此时就是个强弩之末,他都不用动手,就这么站着等一会儿她便会重新倒下。 想到这里他叹了口气。 “认输。” “你已经没有能与我抗衡的气力了。” “不,我不认输……” 她现在光是让自己不倒下就已经很不容易了。 正午的阳光刺眼毒辣,更是晒得白穗意识不清,昏昏沉沉。 “谁说我没有与你抗衡的东西了,我还有剑。” 她声音很轻,可修者五感敏锐,也能将她的话听得分明。 青年看着面前那三把木剑皱了皱眉,他原本是想要点到为止给对方一个体面的。 可他没想到眼前的都这个时候了她还不愿意认输。 “虽然我知道我这样很胜之不武,但比试终究是比试,是要分出胜负的。” “我也是刚入门没多久的弟子,剑法我是教不了你什么,但是我能用这场比试教会你一件事——” 他说到这里时候一顿,神情一凝,紧接着拿起桃木剑“啪啪”几下将悬浮在半空的剑给骤然打掉。 剑风破开,白穗的额前的头发被吹开。 眨眼之间青年便来到了她的面前,她觉着脖子微凉,一把木剑架在了她的脖颈上。 “做人不要太固执,要懂得审时度势。” 白穗眼眸动了动,余光瞥了肩上那把桃木剑。 她面上平静如水,而后红唇微启。 “受教了。” 青年以为她这一次是真的听进去了,刚准备收剑的时候想起了什么,回头往躲在鼓后面那个主持比试的师兄方向看去。 “徐师兄,胜负已定,可以宣布比试结束了吗?” “谁给你说胜负已定了?” 他将嘴里的瓜子壳吐到了一旁的空盘子里,而后朝着青年抬了抬下颌。 “你自己看看你手中的剑。” “什么……?!” 青年一愣,猛地低头看了过去,拿本该架在白穗上的桃木剑,不受控制的慢慢朝着他脖子上靠了过来。 他心下一惊,发现自己没办法压制住它,而后挣扎了半晌,只得慌忙松开了手中的剑。 原以为这剑会掉在地上,不想它和之前的剑一样悬在了半空。 最后死死抵在了他的动脉。 稍一动便是见血封喉。 “巧了,我也有一件事要教给你。” 白穗指尖微动,那剑挽了个剑花稳稳落在了她的手中。 阳光明媚,她整个人似沐浴着佛光般夺目耀眼。 “永远不要高估自己。” “也永远不要低估你的对手。” 第13章 .第十三章 他们两人此时也都是精疲力竭的状态,只不过白穗比对方多了一把剑而已。 再僵持下去也没什么意义。 “师兄,可以宣布结果了吗?” “哦哦哦。” 尽管主持比试的师兄从一开始就注意到了白穗偷偷驱使了那桃木剑,可最后还是被这发展给惊到了。 听到白穗的提醒后他这才反应过来。 他连忙放下手中的瓜子盘,起身拍了拍身上的灰尘,拿起一旁的鼓槌往鼓面上重重一击。 鼓声回荡在整个琼玉台四周,几只仙鹤也闻声而来,庆祝似的盘旋在了白穗的头顶之上。 “我宣布!此次比试的获胜方是白穗!” 主持比试的师兄话音刚落。 白穗心下松了口气,这才手腕一动将那桃木剑横放在手中双手递还了过去。 “承让了。” “……承让。” 青年神情复杂地接过白穗递过来的桃木剑,一时之间说不上来什么滋味,只觉得五味杂陈。 【强制任务已完成√,剧情爽度加一,获得技能“剑如雨下”。请宿主再接再厉,尽快完成美强爽剧情,走上人生巅峰。】 谢天谢地,终于结束了。 真是要了命了。 “……赢了?” 上面的人已经宣布了比试结果,然而下面的吃瓜群众显然还没从刚才那神反转里回过神来。 “?!卧了个大槽,不是,真的赢了?!” “我原以为这就是场闹剧,结果你给我说她赢了?她连剑都不怎么拿得稳她竟然赢了?” “震惊!小丑竟是我自己!” “救命,你们刚才是不是也跟着下注押了她输?我看青烨师兄那么豪气给我也整上头了,想也没想就押了十块灵石!” “……别说了,我押了十五个。” “……” 在所有人戴上痛苦面具,悔恨当初的决定的时候。 人群中只有一人春光满面,发出了一串杠铃般的笑声。 “哈哈哈哈哈哈我赢了!老娘我竟然赌赢了!” 雪嫣然豪爽的笑声和她甜美可爱的长相完全不符,听到的人大多都给吓得虎躯一震。 她此时正沉浸在极度兴奋当中,全然不管周围人是什么反应,直接往那下注的玉盘子方向冲了过去。 押白穗输的那个盘子上的东西累得跟座小山似的,都要有半人高了。 “灵石我的,灵玉我的,避水珠我的,什么鲛珠鲛纱都是我的!这几株灵草灵花也是我的,哈哈哈哈哈都是我的!” 雪嫣然平日时候就喜欢赌,但是人菜瘾大,基本上没几次是赢的,像今天这一次赚的盆满钵满的还是头一回。 她在众人眼红之下一件一件将那些东西往自己的储物戒指里塞,塞着塞着突然想起了什么。 这赌白穗赢的好像不止她一个。 她拿着东西的手一顿,抬头看向了不远处站着的陆九洲。 “那个陆师兄,你有什么想要的东西吗?其他的好说,就是这颗九品凝血丹只有一颗,咱们对半分成不?” 陆九洲还没来得及说话,一旁的青烨一个眼刀冷冷扫了过去。 吓得拿着灵丹正准备落剑平分的雪嫣然一哆嗦,险些给砍到手背上。 这个九品凝血丹是青烨拿来押注的,他会不会是反悔了,但是又碍于面子不好直说? 想到这里雪嫣然在给与不给中挣扎了良久,最后因为怕对方之后给自己穿小鞋,还是咬了咬牙决定把这九品凝血丹还回去。 “……其实青烨师兄这没什么,我也是侥幸而已,你第一次赌肯定没什么经验。” “而且这九品凝血丹太贵重了,我们这些弟子暂时不用下山历练,在宗门没伤没病的用不上这么好的灵丹,你拿回去。” 不说这话还好,听到雪嫣然这话后青烨的脸色肉眼可见地黑了下来。 他那双眸子是浅淡的蓝,海面浮冰一般冷冽。 “他们是用不上,我看你倒是随时都用得上。” “……” 我为什么可以随时用得上你心里没点b数? 要不是你丫的天天体罚我,我这辈子想用都用不上。 呿,不要白不要,我还巴不得你不要呢。 这话雪嫣然不敢当着青烨的面说,只得在心里这么闷闷吐槽几句,面上不显分毫。 她只装作什么也没听懂,生怕青烨反悔,连忙拿着那颗朱红色的九品凝血丹往自己的储物戒指里塞。 “等一下。” 陆九洲沉声唤住了雪嫣然,而后余光往刚从琼玉台走下来的白穗。 “这颗九品凝血丹我觉得我们都不能要。毕竟这场比试是白师妹拼尽全力逆转的,这是她应得的。” “嫣然师妹,你意下如何?” 雪嫣然一愣,没想到陆九洲会提出这么个建议。 然而她顺着对方的话一想,也的确是那么个道理。 其实最开始时候她也和其他人想的一样,觉得白穗必输无疑,因此她也没想过能把那串押出去的鲛珠赢回来。 现在这个情况已经大大出于她的意料了,这么多东西她已经赚翻了,再占着这么一颗灵丹也太贪了。 “成,这灵丹是白师妹靠自己实力从青烨师兄手中赢到的,自然得归她。” 她说着从储物戒指里拿了个手掌大小的檀木盒,然后将这颗灵丹装了进去。 “白师妹,你赶紧过来拿你的灵丹。” 从脱力状态中恢复过来一点的白穗刚下了台阶,便瞧见雪嫣然笑着上前递给了自己一个盒子。 她眨了眨眼睛,后知后觉意识到了什么。 “对哦,我赢了。” 这孩子反射弧还真长。 这都宣布赢了这么久了才反应过来。 雪嫣然以为白穗是高兴坏了这才慢了半拍,张了张嘴想要顺着夸赞她肯定她几句的时候。 白穗一把接过她手中的檀木盒,两眼发光,三两步跑到了那赌注堆积成小山的玉盘位置。 “哈哈哈哈哈哈我赢了!赢了!灵玉,灵石!这什么花花草草都是我的了,都是我的了哈哈哈哈哈!” “??” 等等,这话怎么似曾相识?? 雪嫣然一愣,而后看着白穗一把一把将那些东西往自己衣兜里塞的时候,心下一慌。 连忙上前抓住白穗的手腕。 “诶不是,什么都是你的了?白师妹我知道你能赢这一场比试不容易,所以这颗九品凝血丹给你就给你了,我没意见。可是做人不能太贪了啊妹妹,这些也是我靠本事赌赢的,你不能什么都拿走,总得给我留点儿?” “可是这也是我靠本事赌赢的啊?这里怎么着也得有我一半师姐?” 白穗刚经过一场恶战,也没多少力气挣脱开雪嫣然。 试了几次后无果,只得叹了口气和对方好好讲道理。 “你看这边押我赢的玉盘子里是不是有个储物戒指,我上台前给这位开赌的师兄说了,我说把这里面的一百两黄金当做比试的赌注。” “这年头赌自己赢应该不算违规?” 一旁开赌注的师兄听后也点了点头。 “的确不算违规。” 白穗这个骚操作雪嫣然是万万没有料想到的。 她愕然看了一眼对自己无辜眨巴眼的少女,又看了看那盘子上放着的储物戒指。 “……所以你从一上台就押了自己赢?” “对啊。” “那你从一开始就有必胜的把握,只是藏着掖着不说,想在最后爆个冷门狠狠赚上一笔?” 雪嫣然这话白穗可就不爱听了。 什么叫她藏着掖着不说啊,她哪有什么把握,只知道最后再怎么也不会比被雷劈惨,赶鸭子上架而已。 “嫣然师姐,这你就想多了。我要是真有必胜的把握我也不至于打得这么艰难,我直接一开始放大招不就成了,哪至于最后被逼得那么狼狈?” 她一边说着一边还不忘把东西往自己怀里塞,雪嫣然见了也加入了分赃行列。 生怕一个不注意就被白穗给抢完了。 “那既然你没把握,怎么还敢把自己全部身家拿来赌?你是不是傻?” “嘿嘿,这不是富贵险中求吗?” 其实白穗当时存了个心眼,她给那开赌局的师兄说的是拿储物戒指里的东西来赌,又没说拿全部。 要是真输了随便拿点碎银应付了事,对方也没法说什么。 “白师妹,恭喜你。” 正在白穗美滋滋埋头狂揽着东西的时候,身后一个轻柔的声音响起。 她拿着灵玉的手一顿,猛地回头看了过去。 陆九洲逆着光站在她的身后。 他的神情柔和,那双眼睛也带着浅淡笑意,看过来的时候连日光也温柔。 君子如玉,举世无双。 说的当是眼前这般光景。 白穗刚才注意力全在这些灵石灵玉上了,一下来就往这边奔了,根本没有注意到陆九洲。 她想起先前自己在上面被逼绝境的时候青年给自己的暗示,连忙放下手中的东西起身走了过去道谢。 “陆师兄哪里的话,要是刚才没有你的提醒,别说赢了,我可能在对方手下十招都走不过就败下阵来了。” “我有与你说了什么吗?” “诶,是没说什么,但是你刚才……” 她还想要说什么的时候,发现青年唇角勾起一抹弧度。 那原本有些清冷的面容如春雪消融般柔软,连带着眉眼也明媚了不少。 “我什么也没说,什么也没做。” 清风拂来,那琼玉台之上有什么东西随风飘了过来。 等到那东西落在了陆九洲的掌心后,白穗才看清。 ——那是她之前被桃木剑削断的一半的发带。 陆九洲指尖一动,白光隐约闪烁过后,那截断的地方慢慢恢复到了原本长度。 成了一条崭新的发带。 而后将其递了过来。 “白穗,不要妄自菲薄。你之所以能赢,至始至终只是因为你自己。” “你有赢过他的实力,仅此而已。” 第14章 .第十四章 白穗缓了一会儿这才接过了陆九洲手中的发带随便绑在了头上。 之前时候白穗的头发就不长,也没用过发带之类的东西。 她跟系鞋带似的随便打了个活结缠上,除了绑严实掉不下来之外,毫无美感。 陆九洲瞧见了一愣,他这人有些强迫症,下意识想要伸手去帮她系好。 然而还没来得及抬手便意识到这样不大好,于是指尖微动,掐着诀准备用术法帮其纠正。 “……白穗姑娘。” 他的诀还没掐完,一直在白穗身后不远处站着的少年等了许久,这才找到了道谢的时机。 和陆九洲的温润如玉不同,沉翎就算脸色苍白一脸病容也无法遮掩他眉宇之间的艳色。 白穗也说不出来什么感觉,明明眼前人虚弱的一阵风都能吹倒,却总让人觉得有一股摄人心魂的妖冶感。 他轻声唤了白穗一声,等到白穗注意到了他之后这才慢慢走了过来。 “陆师兄。” 沉翎有些局促地朝着陆九洲所在方向微微颔首。 后者从刚才过来观战时候便听到了关于白穗应战的闲言碎语。 也知道白穗是因为沉翎被同门弟子为难,看不惯这才毛遂自荐上去比试的。 想到这里陆九洲顿了顿,余光往白穗那绑的乱七八糟的发带看了一眼,强忍着想上手整理的冲动。 他薄唇抿着,低头轻声与白穗说道。 “你们先聊,我先去紫竹林那边等你,你结束了之后记得过来,我带你去宗主那里测灵根。” 陆九洲不说,白穗都要把自己这一次上昆山是为了测灵根拜师学艺的事情给忘了。 “哦哦好的,劳烦师兄了,我和这位同门聊完就过来找你。” 沉翎并不害怕陆九洲,相反的陆九洲和其他喜欢调侃或者捉弄他的师兄们不同,还很是照顾他。 只是青年和他不一样,对方是天之骄子,宗主亲传。 他每一次和陆九洲站在一起的时候都会觉得自惭形秽,更不知道该如何交谈,浑身都不自在。 因此等到陆九洲的身影完全消失在了视野之后,少年这才真正松了口气。 “白姑娘,我是沉翎,是玉溪峰玉溪真人门下的弟子。” “刚才谢谢你为我解围……” 沉翎的性格和原文描写的一样,敏感自卑又腼腆,他不擅与人交流,就连说话的时候和白穗视线撞上之后都会下意识躲闪。 然而这样的行为并不礼貌,尤其是对一个帮助过自己的人。 因此少年咬了咬唇,竭力不让自己避开白穗的眼睛。 “你,你没受伤?” “啊没有没有,我刚才就是体力不支虚脱了下而已,身上并没有什么伤。” 和沉翎不大擅长和人交流一样,白穗其实也不大擅长和他这样性格的人沟通。 她看着少年红着脸,低着头攥着衣袖也不知道在想什么,见时间也不早了,犹豫了下还是先一步开口打破了这诡异的平静。 “那个沉翎是,虽然我是有点看不惯他们欺负人,但是我主要是想要上去领教下剑法而已,真的,和你关系不大。” “你看,要不是因为我突然上头上去应战了,我也赢不了这么多灵石灵玉,所以你千万不要有心理负担,也不用感谢我什么。应该是我感谢你给我了我这个机会,是我赚了才对。” 少年听后愕然,碰触储物戒指的手一顿。 “……所以你的意思是不需要我感谢,也不需要我的谢礼了吗?” “对……?!等一下,你还给我准备了谢礼啊?哎呀,这怎么好意思啊。” “给我看看你准备了什么?” “……” 沉翎被白穗这川剧变脸给吓了一跳,他看着对方一脸期待,两眼发光地盯着自己手上的储物戒指。 有那么一瞬间,沉翎突然觉得她想要的不仅是谢礼,甚至恨不得把自己着储物戒指都给抢了去。 “……也不是什么贵重之物,我看姑娘刚才似乎颇为喜欢灵玉的样子。我从小体寒多病,上宗门后师尊给了我两块昆仑的暖玉暖身子,多出了一块我拿着也没用。 他一边说着一边凝了灵力打开了储物戒指,取出了一块通体莹白的暖玉。 那暖玉巴掌大小,周围萦绕着灵力不散,还没碰便觉着有热气扑面而来。 “要是白姑娘不介意的话,我想送与你做为谢礼。” 换作其他的女孩子可能在收礼物的时候还会客套推辞一下,但是这种事情在白穗这里是绝对不会存在的。 笑话。 她又不是白女票,是从琼玉台上富贵险中求得到的,她有什么不好意思的? “好,既然你都这么说了,我不收下你肯定也心难安。” 白穗从沉翎手中接过暖玉。 她喜滋滋地摸了摸那光滑温润的玉面。 触手生温,果然是好玉。 看着白穗这么高兴的样子,沉翎唇角也不自觉勾起了一抹弧度。 正在他还想要说什么的时候,不远处正在敛财的雪嫣然一个眼刀冷冷地扫了过来。 不过雪嫣然并没有直接上前。 等到白穗满面春光抱着那暖玉往紫竹林方向离开后,她这才气呼呼地迈着步子走了过来。 “你刚说什么?” “什,什么?” 沉翎不知道前一秒还喜笑颜开的雪嫣然为什么突然黑了脸,他看着眼前人这么生气的样子,又联想到了自己刚才送了暖玉给白穗。 他犹豫了下,不大确定地开口。 “师姐可是在怪我拿了暖玉给白穗,觉得太过贵重了?” “我知道昆仑暖玉很是难得,但是白穗帮我在先,我浑身上下也没什么值钱的东西,灵丹她也得了,所以我这才……” “艹,谁他妈给你说这个了?” 还没等沉翎把话说完,雪嫣然直接打断了他的话,上前一把拽住了他的衣领。 “师尊什么时候给你暖玉了,还是两块?我怎么不知道?!” “……不是师姐,你误会了,这暖玉是我入门时候师尊送的入门礼。师尊当时与我说过师姐你入门的时候也拿了暖玉出来让你选。” 沉翎强忍着被衣领勒住脖子的难受,深吸了一口气红着脸继续说道。 “师尊说,说你当时什么都没看上,就看上了她梳妆台上的一只白玉簪子。所以这暖玉才在今年被我选了去。” “……” 扎心了,泪目了。 这就是当时的我对你爱搭不理,现在的你我高攀不起吗? …… 以陆九洲的修为,只要他想,这点距离,白穗她们说了什么他都能知晓得一清二楚。 然而他并没有,在离开的时候便用灵力隔绝了感知。 他看着白穗一蹦一跳的过来时候眼眸闪了闪,视线有些意外地落在了她手中的暖玉上。 “……这是沉师弟给你的?” “对,听说是叫什么昆仑暖玉,我对这灵玉什么的也不大懂,不过看这玉的成色极好,应该很值钱的样子。” 那些凡玉白穗还会看一些,瞧瞧有没有杂质什么的,但是像这些灵玉的话每一块基本上都通体纯粹。 她想着只要是玉应该都不会便宜,所以刚才和雪嫣然分赃的时候也紧着灵玉珠子什么的塞,这才让沉翎误会她喜欢玉石。 陆九洲从得知白穗无父无母,在外漂泊后便也没再与她说什么修者不重外物的话了。 只是这昆仑暖玉和旁的东西不同,是极为少有的灵玉,尤其是眼前这个,看周围的灵力浓度少说也不下五百年。 他也不想扫白穗的兴致,只是下意识想起了刚才台下围观比试的弟子们说的话。 迟疑了一下,他斟酌着语句试探性提醒道。 “师妹,你如今才刚入宗门,基础什么的都还没打牢,我觉得……这找道侣一事还是不要操之过急为好。” “……陆师兄,你的话我每一个字都听得懂,怎么连在一起就不大明白了。” 白穗的注意力从暖玉上移开,皱着眉看向了眼前眼神闪烁的青年。 “我这才多大年纪啊,找什么道侣啊?” “诶,你不是对沉师弟一见钟情,所以才上的琼玉台吗?” 青年会这么想并不是空穴来风,不单单是因为先前听到了些什么,更因为沉翎的模样实在太过出色。 哪怕少年资质平平,体弱多病,不说宗门上下好些女弟子都对他颇有好感,像白穗这种刚入宗门的小姑娘更是容易被吸引。 “?谁与你说的?我上琼玉台的确是因为他,但是不是因为喜欢他啊。我只是单纯看不惯那人欺凌弱小,所以才选择重拳,哦不,重剑出击的!” 白穗说到这里眼神哀怨地盯着陆九洲,气得腮帮鼓鼓,很是郁闷。 “嫣然师姐误会我也就算了,怎么陆师兄也这么认为呢?咱们之前在千岳城一起斩杀过魅魔,你也该知道我是个嫉恶如仇,路见不平拔刀相助的大好人啊!” “哦对了,嫣然师姐刚才说了你也赌赢了,不过我觉得像你这样清心寡欲的剑修大能应该不会和我们一样要什么身外之物。” “……” 看着白穗一脸警惕地捂着衣兜的样子,陆九洲悟了。 你的确不是为了沉翎。 你是为了钱。 …… 白穗起来的时候就已经晌午了,之后又在琼玉台比试了一场。 现在天虽没暗下来,却也不算早了。 陆九洲见对方是真的对沉翎没有那种旖旎心思,他松了口气,而后御剑将白穗带去了昆山长云峰。 昆山一共有一主峰,四大峰,还有十三座小峰。 平日里弟子晨练修行的地方主要是在主峰,主峰虽然是宗主所住的地方,然而除了来视察下弟子修行情况之外。 他喜好清净,大多时候都是在长云峰待着。 琼玉台距离长云峰也不远,左右半柱香时间不到。 白穗正张开手臂,享受着穿梭云海的感觉,结果一眨眼功夫便落了地。 “这就到啦?” 陆九洲挽了个剑花将天昭收回,看着少女一副意犹未尽的样子不觉有些好笑。 “其实御剑飞行不难,等你测了灵根拿了命牌后,便可以跟着其他弟子们一起去清静峰那里学习剑理了,到时候你想御剑飞多久都行。” “诶?不是说好的带我上昆山拜师学艺吗,怎么我不跟自己师尊学要舍近求远去别处?” 白穗不问陆九洲都忘了。 昨晚带她回来的时候太晚了,根本没时间与她细说这宗门的规矩。 “是这样的,宗门弟子众多,哪怕是内门弟子一年最多时候也有百来人。这其中并不是所有人都能如愿拜得良师的,所以也是需要去统一的地方学习的。天道酬勤,等到能力得以提升了,也是有很大可能拜师成功的。” 陆九洲一边在前引着白穗往峰门方向走去,一边与她解释道。 “同样的,就算成功拜入某位长老门下,可长老们大多擅长的都是些高阶术法,那些相对简单的入门级剑理他们并没有清静峰的师兄师姐们讲得透彻。” “在此之前,内门弟子都是需要去清静峰那里学习打好基础的。” “哦,原来如此,那这样的确还挺有效率的。” 白穗点了点头表示明白了,刚还想要再继续问些什么。 她已经跟着陆九洲走到了峰门。 长云峰峰如其名,是一处耸入云天的高峰。 此时天边已经出现了几片橘黄色的晚霞,仙鹤盘旋于头顶,在葱茏山峦之间有一种倦鸟归巢的悠闲惬意感。 从峰门往上看,除了青翠满目,还有萦绕在云雾的楼阁飞檐,白墙青瓦,没有丝毫奢靡华丽的风气。 和昆山一惯奉行的苦修吻合。 “白师妹,从这边走。” 陆九洲的声音将白穗从恍惚之中唤了回来,她收回视线,连忙小跑着跟上青年的步子。 白穗刚走过去,发现陆九洲带着自己来到了一处云雾萦绕处。 云深雾重,连路都看不真切。 “陆师兄……” 她张了张嘴,想要问对方是不是走错路了,不想一抬眸便看到他径直走进了云雾深处。 只一瞬便没了踪影。 白穗看着周围白茫茫一片,心下一慌,咬了咬牙迈着步往陆九洲消失的地方走去。 她以为自己会踩空,然而并没有。 等到她缓过神来的时候眼前已经拨云见日,清晰一片。 白穗怔然,后知后觉往后看去。 发现云雾萦绕在山腰,她已经一步登上了山顶。 “峰门处布了阵法,一步便可登山。” 陆九洲看着白穗惊魂未定的样子,轻声给她解释道。 “抱歉,我平日一个人出入习惯了,忘记提前与你说了。” “没事没事,和你没关系,是我自己没见识而已。” 白穗虽然嘴上这么说着,手还是拍了拍胸口,等到稍微缓过来的时候这才注意到此时自己不仅站在了峰顶。 而且还站在了一处楼阁前。 “这就是弟子们测灵根的地方。” 还没等白穗发问,陆九洲便先一步与她解释了。 在带白穗来长云峰之前他就有先请示宗主过,但是为了万无一失,陆九洲还是准备上前敲了下门。 不想他的手刚抬起,那扇紧闭的门扉“啪”的一下打开了。 “进来。” 一个低沉苍老的声音从里面传了出来,未见其人,白穗就莫名有些紧张起来了。 “没事,宗主人很好说话的,你只管进去就是了,别怕。” 陆九洲是宗主的亲传弟子,宗主什么性格他再清楚不过了。 听到他这么说了,白穗这才平复了下情绪走了进去。 白穗前脚刚小心翼翼迈进去,后脚那门便“啪”的一声又给关上了。 她咽了咽口水,往里面又走了几步。 这屋子里没什么桌椅,空荡荡的一片。 等到她走进去了一些后,入眼先看见了头顶上面悬浮着的块块命牌,再便是一些堆放在地上的看不懂的符纸法器。 这些倒没什么,就是有一面点着千万灯盏,那火不是橘黄色的,而是浅蓝的。 一簇一簇跟鬼火似的,特别吓人。 【888,你看到没?那些火怎么是蓝色的?你翻翻原着,有说这是什么东西吗?】 【好的宿主,我查阅一下。】 888将这一卷这一章的剧情加载出来,从细节描写里找了半天,这才找到了关于这灯的描写。 【找到了。这是命灯,是每一个昆山弟子测了灵根正式入门后都会点燃的,一人一盏,灯灭人亡。】 白穗一怔,后知后觉想起当时陆九洲身死在岭南的时候昆山的人似乎第一时间就赶到了,她看到这一断的时候还挺纳闷儿。 岭南距离昆山足足千里,陆九洲身上又无什么传讯的灵宝,他们是怎么确定他的位置的? 如今看来不是他们先确定了位置,而是青年命灯灭了。 这才被觉察到了。 命灯,命灯,人死如灯灭。 当陆九洲身死之后,作为修者的他也死了,只有后期夺舍重生的魔修。 想到这里白穗原本还因为里面阴森的气氛而发怵的感觉,此时已经全然消失的烟消云散了。 好端端一个根正苗红的青年怎么落得这般天地了。 “唉。” “奇了怪了,别的弟子都是喜笑颜开的来我这儿测灵根,你倒好,还没进来就唉声叹气。” 话音刚落,一个白色身影从千万命灯后面缓缓走了出来。 白穗被对方突然出声给吓了一跳,缓了会儿下意识顺着声音传来的方向看去。 和她说想的不一样,眼前人非但不老,相反面容还很清秀年轻,面上一点儿皱纹都没有。 只是那鬓角花白,声音苍老,白穗这才勉强相信对方是一个年近千岁的剑修大能。 “……没,就是爬山爬累了。” “上山就一步也能累着你?” 听了这话那鹤发童颜的老者乐了,顺着反问了一句。 艹。 忘了这山是有阵法的,根本不需要爬。 他见白穗一脸懊恼着自己哪壶不开提哪壶的样子,朗声笑了出声。 “行了,不逗你这小辈了。” “你叫白穗是,且过来我给你测测灵根。” 老者说着甩了下衣袖,而后带着白穗凌空飞行到了二楼位置。 等到白穗脚落了地站稳,一颗莹白如夜明珠的东西漂浮在了她的面前。 她看不清里面有什么,只觉着有什么如银河璀璨流动,亮若星辰。 将原本有些昏暗的屋子也亮堂了起来。 “这是用来测灵根的通天玉。” “你把手放上去,等到通天玉有反应了之后再松开。” 白穗对这测灵根什么的没经验,听到对方这么说了也没多问,上前将双手规规矩矩放到了通天玉石上面。 她的手刚放上去,莹白的玉石骤然流转出浅青的色泽,最后直至月白。 浅淡的蓝光萦绕在白穗的指尖,再到她的周身。 她见玉石有了反应,正准备收手,“咔擦”一声,以她脚下为中心的地方瞬间凝结成了一片冰霜。 寒气凛冽,宛若数九隆冬。 刚才还抱着手臂一脸悠闲等着白穗测灵根的老者瞧见这一幕后瞳孔一缩,直接瞬移到了她的面前。 “?!你,你这孩子……” 他一下子来了精神,也不管白穗什么反应,手指一动用灵线将她的手抬了起来。 白穗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看着老者手搭在她脉上探了好一会儿。 又是皱眉又是展颜的,这模样太像某些宫廷剧里太医把脉,看得白穗眼皮子直跳。 “……宗主,我这脉该不会是喜脉?” “去去去!你这小孩胡说八道什么呢,哪有测灵根还测出个喜脉的事?!” 白穗听后松了口气,毕竟在这个世界里十四五岁早就可以嫁人生子了。 这身体又不是她的,万一真的有了她不得再给生生气死一回。 “没事就好没事就好,我可不想喜当妈。” 老者嘴角抽搐了下,原本惊喜的心情也被对方这么一闹一下子给闹没了。 他将缠绕的灵线从白穗的手腕上收回,而后想卖个关子,酝酿了下情绪不慌不忙地说道。 “咳咳,你这灵根既在五行又非五行之内,是一个变异灵根……” “?什么意思,变异灵根?所以我也是个废灵根了?” 白穗懵了,之前陆九洲把她捧得那么高,虽然她对修行也没太多兴趣,可她心里还是喜滋滋的。 然而如今得知自己可能是个废灵根,这前后的落差太大。 她心态崩了。 “哇呜呜呜呜,搞什么嘛!我以为陆九洲把我夸的那么厉害,还说剑宗就缺我这样的人才,结果把我骗上山来测出来是个废灵根!呜呜呜我不要面子的啦!” “停停停!谁给你说你是废灵根了!” 老者被吵得脑仁子疼,皱着眉打断了白穗的话。 “……?不是你说我是个变异灵根,还一会在五行之内一会不在的。这意思不就是我还是个废物点心吗?” 差点忘了,这小姑娘是个凡人,对灵根什么没什么常识。 以为这变异灵根就是废灵根了。 想到这里他揉了揉太阳穴,好声好气和白穗解释道。 “所谓变异灵根呢是由五行之中变异而成的灵根,它不是什么废灵根,相反,是极其少见的灵根。” “比如金生水而成雷,木生火而成风,而你则是水生木变异成的冰灵根。” “这便是为什么我说它既在五行又非五行了。懂了吗?” “……” 草,救命。 听不懂,但是又觉得很牛逼的样子。 这么一连串听下来,白穗觉得跟看了什么无字天书似的,脑子嗡嗡嗡得厉害。 “……唉算了,可能上天是公平的。你不需要什么都懂,你只需要明白你不是个废物就行了。” 老者叹了口气,抬起手轻轻拍了拍白穗的肩膀安慰道。 “……” 感觉有被冒犯到。 …… 等到白穗测完灵根的时候外面天已经完全暗下来了。 她推门出去,原以为自己得摸黑回去了,不想不远处亭子里一个熟悉的身影映入眼帘。 陆九洲并没有离开,在白穗进去测灵根之后他便一直这么坐在亭子里等着。 白穗看到他的同时,他也瞥见对方。 “白师妹,宗主怎么说?” 青年起身走了过来,关切询问。 “唔,宗主给我测出来说是个冰灵根,是个变异灵根。他说我这个灵根加上剑免体质不好找师父,让我这一两月先跟着大家去清静峰学习,等到找好了再通知我拜师。” 白穗也没想到上昆山拜个师会这么麻烦,还要等通知。 正在她烦躁抓着头发的时候,一旁的青年听后愕然地站在原地没了动作。 变异灵根?加上剑免体质? 这不是就是那位吗? 现成的师父就在昆山,为什么宗主要说不好找,还要等通知? 陆九洲微皱了皱眉,夜色很沉,月光皎洁。 他整个人在光影之中显得有些寂寥,长长的睫毛下那双眸子也晦暗不明。 大约是因为夜太深,没什么光亮,从陆九洲御剑带白穗回去的一路上她都没有觉察到他神情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 同样的,尽管青年心有疑惑却也没与白穗多说什么。 只将不知什么时候备好的食盒递给她让她早些吃了休息,再叮嘱了下明日去清静峰的一些注意事项后,便御剑飞回了长云峰。 …… 长云峰中,命灯阁里。 鹤发老者和往常时候一样正打坐休息,门外风声呼啸,随即有脚步声由远及近传了过来。 他还没来得及起身,门便“啪”的一声被剑风给破开了。 “师尊!我……” “?!你这小兔崽子什么毛病!进门不知道先敲门吗?吓死我了,我这一把老骨头经得起你折腾吗!” 陆九洲刚一进门,还没来得及说什么便瞧见自家师尊被刚才破门那一下给吓得摔在了地上。 正手撑着地面骂骂咧咧站起来。 他瞧见了也知道自己冒失了,连忙上前搀扶住了老者。 反复检查了下,确认对方并没有摔到骨头什么的后这才松了口气。 “抱歉师尊,我刚才有事想来找你问清楚,所以着急了些。” 把老者扶着坐好之后,陆九洲这才斟酌了下语句将自己憋了一晚上的疑惑问出了口。 “我先前听白师妹说她测出的灵根是冰灵根,再加上她又是难得的剑免体质……我说这话没有别的意思,我只是单纯不明白,为什么那位就在剑宗,而且门下也没弟子,你怎么与她说找不到人拜师呢?” 对于陆九洲会把白穗送回去折返来找他问这件事,老者一点儿也不意外。 他将手边的茶盏拿起,不慌不忙地喝了一口茶水润润嗓子。 “你以为我在骗她?” “……师尊应该自有考量。” “哼,你要是真觉得我有考量还会这么急匆匆跑回来问我?” 他冷哼了一声将茶杯放回了桌子上,动作有些重,茶水都洒了些出来。 “你说的对,整个宗门里也就那人最适合教导白穗,可这也要看他愿不愿意收啊。” “为什么不愿意?白穗资质那么好,那位眼光那么高,好不容易来了个符合他要求的徒弟,他巴不得收了才是。” 陆九洲对于凌霄峰那位并不怎么了解,这入宗门百年来见到他的次数屈指可数。 但是他却知道心高气傲,看不上那些资质普通的弟子,像白穗这样的可遇不可求,他没有道理不收下。 “……要是早个一两百年碰上这白穗,他肯定是一百个愿意。” 老者犹豫了一下,要是换作平日他对这些事情肯定闭口不谈。 但是陆九洲既然都说到这份上了,他也不好再继续瞒着。 “你入宗门不过百年,再加上百年前的那件事情是昆山的一个大丑闻,被瞒得严实,别说是你了,就连宗门一些长老都不知道。” “当年你们剑祖,也就是我师弟顾止在五百年前收了个徒弟。那徒弟资质卓绝,万中无一的天灵根,其天赋绝不在你和青烨之下,是个难得的好苗子。” 天灵根! 这是比起变异灵根还要难得的存在,也是真正不在五行之中的灵根属性! “那那位师叔现在在何处?” “魔渊。” 这轻飘飘的两个字。 让陆九洲瞳孔一缩,感觉有什么东西在脑子里炸开一般,整个人都愣在了原地。 “你应该已经猜到了,顾止那徒弟是个天生魔种,只是当时因为属性在五行之外,而宗门上下乃至整个修真界都没有和他一样灵根的人。” “再加上他身怀灵宝遮掩住了魔气,哪怕有时候魔气难以压制,但是每一次他身体有异样的时候,都被他以灵根紊乱为理由给搪塞过去了。所以竟让那孽徒才在昆山蛰伏了两百年之久。” 几百年没提起的事情,他原以为自己已经心如止水了,结果说到这里他还是气不打一处来。 “啪”的一声,手重重拍在了桌子上,那茶水打翻在地,杯子也碎成了好几片。 “要不是当时我不在宗门,顾止又受了伤,那厮岂能暗算成功他,甚至还安然无恙偷了灵宝扬长而去!” 这话信息量太大了,饶是陆九洲脑子再好使也还是震惊恍惚了良久。 这才后知后觉意识到了什么。 “……所以,剑祖的前任徒弟就是当今魔尊?” 老者脸色很不好看,却也还是点头回应了对方。 “其实当年你和青烨入宗门的时候你俩资质都是符合他收徒标准的,但是他心结没打开,所以你俩才都入了我的门下。” “而且这一次白穗既是纯阴体质,又是变异灵根加剑免,资质甚至超过了那孽徒。这种情况他可能就更不容易被说服了。” 陆九洲知晓了前因后果之后,如今完全能理解顾止了。 任谁在经历了自己掏心掏肺教导的爱徒是个天生魔种,而且还背叛师门,成了当今最大的魔头等一系列打击之后,想要对收徒没心理阴影都难。 尤其落在顾止这种正道魁首身上,这着实是讽刺至极。 良久,在老者以为陆九洲被这事给整懵了还没反应过来,叹了口气想要让他先回去休息的时候。 青年沉声开了口。 “不对,我觉得既然白师妹的资质在那魔尊之上,那剑祖就更应该收她为徒悉心教导了。” “什么意思?” 窗外月色朦胧,屋子里命灯摇曳。 陆九洲的面容在昏暗之中看不真切,只那双眼眸亮的出奇。 “师尊,你听过以暴制暴吗?” 第15章 .第十五章 昆山处于高位,山上雾气极重,只有在晌午时候才能完全散开。 因此清晨时候外头也没什么光亮,根本分不清确定的时辰。 白穗途中饿了起来摸黑从食盒里拿了一两块剩下的糕点往嘴里塞,抬头下意识看了窗外看了一眼。 发现外面灰蒙蒙的一片,以为现在还早。 不想几口吃完糕点后刚躺上床,“咚咚咚”的晨钟被敲响,由于是用了灵力,这声音涤荡了整个昆山。 哪怕白穗距离晨钟位置很远,也依旧听得一清二楚。 好在这钟声只敲了三次便恢复了平静。 没了噪音打扰后她眉头稍微舒展了下,然后转过身子调整了个舒服的姿势准备继续酝酿睡意。 结果外面的钟声是没有响了,888猛然意识到了什么,赶紧催促她起来。 【宿主别睡了,你忘了昨天陆九洲给你说了什么吗?你现在已经测了灵根点了命灯拿了命牌了,是正儿八经的内门弟子了。晨钟一响你就得和他们一起去琼玉台晨练,不然是会受到惩罚的!】 “惩罚?!什么惩罚!” 白穗现在已经形成条件反射了,听到888说到“惩罚”还以为又要遭雷劈。 【不是,不是我发布什么任务有什么惩罚。是你,宿主,你该起来修炼了!】 “嚯,我还以为什么呢,不就是一次晨练吗,我上高三的时候还经常逃早课呢,顶多也就罚个跑记个处分而已,多大点儿事?” 得知不是要完成什么强制任务后白穗松了口气,抱着被子咂咂嘴。 “天大地大睡觉最大,有什么事等我睡醒了再说。” 【宿主!宿主!】 “……zzz。” 【……】 好家伙,竟然秒睡。 昨天陆九洲虽然没有直说,却特意提了一句让她早些去,说那青烨比较严格。 再加上那雪嫣然昨日瞧见那青烨的时候也跟个鹌鹑一样不敢说话,888觉得这惩罚肯定不会简单。 正在888考虑要不要试试电击把白穗给强制叫醒的时候,从窗户外面风风火火跑来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啊啊啊啊要死了要死了,早知道昨晚上不跟他们熬夜喝酒划拳了!昨天才刚逃过一劫,现在迟到了青烨师兄肯定要让我挥剑两万次,哦不,三万次!” 来人不是别人,正是之前和白穗一起分赃的雪嫣然。 她所在的玉溪峰距离琼玉台有些远,所以她每天都是御剑飞过来的。 只是御剑虽然速度很快,但是清晨雾气太重,雪嫣然时常在云雾里跌跌撞撞找不到方向。 有时早起了也会倒霉得因为找不到路而迟到受罚。 “救命!为什么我都起晚了着雾还这么大,为什么昨天他们赌注里没有人赌个瞬移符纸,这样我就可以直接瞬移过去了!啊啊啊啊!” 少女是个大嗓门,饶是一沾上枕头就睡得雷打不动的白穗也被吵得骤然清醒。 她这人有点起床气,再加上好不容易才睡下被雪嫣然这么一吼,一下子来了脾气。 “吵死了!大早上的吵吵吵的,还让不让人睡觉啊!” 本来没注意到白穗还在床上躺着,快要御剑从窗边飞过去的雪嫣然听到这声音一顿。 她御剑往后,朝着屋子里面看了过去。 看着白穗坐在床上,脸黑着抓着头发一脸烦躁的样子。 雪嫣然被吼得一懵,而后反应过来白穗现在也是昆山弟子了,也是需要晨练的。 而且白穗住的地方就在主峰,且是距离琼玉台最近,就算她不会御剑只要早点起来也是能赶上的。 “睡睡睡,睡个屁啊!你住得离琼玉台这么近都不知道珍惜,你知不知道我每天得提前半个时辰起来拼死拼活才能不迟到吗!你这个身在福中不知福的家伙!” 她气得不行,恨铁不成钢地瞪了白穗一眼后便御剑从窗边“嗖”的一下过去了。 白穗原以为对方走了,正准备躺下来继续睡,不想门“啪”的一声被雪嫣然一脚给踹开了。 “你……” “我什么我!要是不想一会儿迟到被罚挥剑两万下,绕昆山跑三圈就赶紧跟我走!” “?!什么玩意儿?我不就是缺一次晨练吗,哪有这么罚人的,这不是要我命吗!” 白穗这下子真的清醒了,给吓清醒了。 先不说昆山这四大峰了,光那十三座小峰就够她跑个十天半个月的了,还跑三圈,开什么玩笑?! 大约是白穗的神情太过震惊,雪嫣然一眼便看出来了她心中所想。 她冷笑了一声。 “呵,作为一个曾经被罚徒手爬了四大主峰的前辈我可以负责任地告诉你,只要青烨在昆山一天,惩罚就只分两种——生不如死和要死不活。” “所以妹妹,你还睡吗,还敢睡吗?拿命睡的那种。” “口意!” “……大恩不言谢,求师姐救我!载我一程!” …… 白穗和雪嫣然在大雾里摇摇晃晃飞了好一会儿,这才艰难在青烨来之前赶到了琼玉台。 平日里雪嫣然一个人御剑飞行都吃力,今天又多载了一个白穗。 她累得够呛,刚一落地就直接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谢天谢地,总算赶上了。” 白穗看着雪嫣然满头是汗的样子,再加上自己刚才起床气犯了,还吼了人家。 心下很是愧疚。 “嫣然师姐真对不住啊,我有点重,累坏你了。来,快拿这个手帕擦擦汗。” “不是你的原因,是我的问题。” 她接过白穗的手帕胡乱擦了下额头上的汗珠,一边喘着气一边解释道。 “先前忘了与你说了。我和你不一样,我资质在内门弟子里虽然算中上水平,但是严格意义上来说我并不是纯正剑修,我主修炼丹,是个丹修。这体力还有灵力上是要比其他弟子差上一大截儿的,所以这御剑载不载你一个我都灵力不够,累得要死。” 雪嫣然不说白穗都要忘了,在原文里玉溪真人就是个名满天下的丹修,她的徒弟自然也是个丹修。 只是后来沉翎被废了修行,转修了魔,玉溪真人也因为这件事颇受打击,成天郁郁寡欢,闭门不出。 也正是从那之后雪嫣然为了讲沉翎拉回正途放弃了丹修,转修了剑。 然而最后她还没来得及将少年带回剑宗,对方便先一步殒命在了仙魔大战之中了。 等到雪嫣然赶过来的时候沉翎已经魂飞魄散,只留下了一具躯壳。 她将他的尸身带回了玉溪峰,葬在玉兰花树下。 雪嫣然一夜白了头。 生了心魔,修为卡在金丹后期终生再无突破。 想到这里白穗眼眸闪了闪,先前周围有人看着不方便说话,等到列了方阵开始晨练的时候。 她见没人注意到这边,这才一边装作学着雪嫣然的动作舞剑,一边不动声色地靠近小声询问。 “……那个嫣然师姐,我问你个事,你是不是真的不喜欢沉翎啊?” “那可不?谁会喜欢这么个弱不禁风的病秧子?” 雪嫣然压根没有把这个“喜欢”往男女之情上想,她以为是昨天沉翎被其他弟子拉去比试她这个师姐表现的太冷漠了,这才让白穗有了误会。 要是白穗没有顺利成为内门弟子的话也就算了,如今大家都是同门了,她也不希望让对方误会自己是个冷血无情的人。 她叹了口气,有些烦躁地抓了下头发。 “唉,这么给你说。我和沉翎没什么深仇大恨,我虽然不怎么喜欢他,但是也谈不上讨厌,要是真有人欺负他我肯定也不会袖手旁观的。” “你刚入门可能不知道,昨天那个情况其实经常发生,只是头一次搞得这么正式而已。” “那小子可没你看上去的那么柔弱,他之前刚来玉溪峰的时候还不怎么认识路。有一次不小心跑到妖兽林去了,我赶过去的时候他已经被咬的血肉模糊晕过去了,可把我吓坏了。结果我刚要上去把他带回去找师尊疗伤的时候,你猜怎么着?” 原书里对沉翎在昆山的部分写的不多,很多事情都没说明白。 白穗听到这里好奇心也被吊了起来,咽了咽口水。 “怎么着?” “他的伤口自己愈合了。” 那么重的伤,深可见骨,哪怕是服用了九品灵丹也没那么快的。 这实在让人目瞪口呆,匪夷所思。 事后雪嫣然没忍住去问了沉翎,对方支支吾吾说不清楚,就只说天生如此。 她没得到个答案,又去找了玉溪真人。 玉溪真人说沉翎这体质是娘胎自带的,大约是因为父母血脉的变异,这才有了这样惊人的自愈能力。 不过这件事玉溪真人让雪嫣然不要对外宣扬。 一个强者有这样的体质的话可能会让人畏惧,可如果是个毫无修为的弱者,便只会更加遭人嫉恨,欺负了。 因此这件事除了玉溪真人之外,也就雪嫣然知道了。 其实她原本也没打算和白穗说。 只是少女性格太对她胃口了,是真心想和她做朋友,再加上她昨日帮沉翎仗义解围一事在先,所以雪嫣然觉着告诉她也没什么。 看着白穗惊得瞪大了眼睛的样子,雪嫣然伸手将她不自觉张开到嘴给合上。 “宝,这件事我就给你说了,你可别告诉别人。这是属于咱们之间的小秘密♂,懂?” “所以你现在知道我昨天为什么见死不救了?不是我冷血,是这小子根本死不了,身体结实着呢。” 这件事情实在太让人震惊了,别说埋什么伏笔了,在《仙途漫漫》这本书里根本提都没提到。 白穗突然发现自己就算将这本书读完了,知道了结局似乎也没有什么太大帮助。 在这个世界里所有人都不再是单纯的以文字描述出的纸片人,他们是鲜活的,有血有肉的。 他们的一切哪怕书中没有写的,都在她进入这个世界后开始一点一点被填充,开始饱满立体。 最后成为人如其名的人。 也不知道为什么,白穗惊愕的同时又觉得脊背发凉。 很多想当然的事情,好像也并不是那么想当然了。 他们都开始变成了未知,变得不可掌握了。 正在白穗恍惚发神的时候,一个藏青色的身影出现在了她的视野。 青年脚步一顿,停在了距离她们不远处的地方。 他眉头微皱,那双浅蓝色的眸子凉凉扫了过来,吓得雪嫣然跟个鹌鹑似的缩了脖子。 “糟了,肯定是我们说小话被青烨师兄给逮着了!” 因为先前雪嫣然给科普了一路青烨的魔鬼体罚,白穗也怕得不行,也拿着桃木剑胡乱舞了起来。 不想舞得太用力,“啪”的一声打在了旁边弟子的背上。 “惹!对不起!我,我不是故意的!” 那弟子被莫名其妙打了一下还挺生气的,结果一看是白穗后,想着她刚入门也就摆了摆手没揪着不放了。 她有些尴尬地挠了挠面颊,怕一会儿又不小心打到人,便拿着剑往后面退了几步。 不想因为一直被青烨盯着太紧张没注意到人,把后面人给撞在了地上。 白穗听到身后人闷哼了一声,赶紧回头伸手想把人扶起来。 结果低头一看,发现撞倒的不是别人,正是她们刚才谈论的主角沉翎。 “不好意思,我刚才没往后看,你没事?” 少年脸色依旧那样苍白,在雾气蒙蒙里更是没什么气色。 他疼得倒吸了一口气,因为怕人误会,避开了白穗的手自己站了起来。 “咳咳,我没事,你,你不用咳咳,担心……” “……你真的没事吗?” 这一次沉翎咳嗽怎么也止不住,因为没办法回答,只得摇了摇头示意白穗无碍。 他咳了许久,好不容易缓过来后,手从嘴边一拿开。 一手的血赫然映入白穗的视野。 沉翎也没想到自己竟然咳出血来了,他看了一眼掌心,又瞧见白穗一脸惊恐的样子。 有些尴尬的将手背在了身后。 “小毛病而已,不用在意。” “……” 救命。 你他妈管这个叫小毛病?? 第16章 .第十六章 刚才白穗虽然没怎么看路,但是后退的时候速度也不快,力道更是不大。 沉翎只是被猝不及防撞了下,没站稳摔倒了而已。 按理说这种就跟小孩子过家家磕碰到破了点儿皮的程度差不多,稍微皮糙肉厚的可能都不会觉得疼,起来拍拍身上的灰尘继续活蹦乱跳。 白穗也是这么觉得的。 尤其是在先前雪嫣然悄咪咪告诉了她沉翎有着极强的自愈能力后,她就更没当回事了。 谁曾想她刚道完歉,还没来得及反应,对方竟然就这么当着她的面生生咳出了血来。 尽管他将沾染上血迹的手背在了后面,然而他的嘴角的嫣红还在,想让人忽略都难。 “那个,你真的没事吗?要不要给青烨师兄请个假,我带你去那什么药阁长老那里看看?或者去找你师尊也成。” 她一边说着一边挽了个剑花将剑收好,也不管其他上前就想要扶着沉翎去找青烨。 “真的没事,我,咳咳……” 话还没说完,又是一口血咳了出来。 救命。 我他妈只是不小心撞了他一下啊,照这样咳下去真的会死! “你别说话了,你先在这里等一会儿,我去叫青烨师兄过来给你看看!” “等……” 看着沉翎苍白到近乎透明的脸色,还有他嘴角渗出来的血迹。 她这一次也不管对方怎么说了,直接快步跑到了青烨所在的方向过去汇报情况。 “青烨师兄!救命!” 正在前面纠正着弟子执剑姿势的青年听到身后传来的声音一顿,回头看了过去。 中途还因为跑太急了,有好几次都险些撞到人。 “发生什么事这么慌慌张张的?” 青烨素来喜静,向来不怎么喜欢性子燥还咋咋呼呼的人,而好巧不巧,这两点白穗都占齐了。 再加上昨天琼玉台比试的时候他和陆九洲赌注赌输了,见到她就下意识想起了后者那副当时胜券在握的碍眼样子,更是没什么好脸色。 白穗刹住车保持平衡停了下来,早些事情她就知道眼前的人脾气不大好,不大好相与。 因此对他的语气什么也不怎么在意。 “青烨师兄你别生气,我是真的有急事!你现在能不能跟着我去后面看看,沉翎他刚才被我不小心撞到了,我以为没什么大问题,结果不知道怎么回事一直在咳血!” “咳血?” 原以为自己都这么说了青烨应该会二话不说瞬移过去查看,不想他听后只是这么皱眉反问了一句。 而后淡淡往沉翎所在的方向看了一眼,又垂眸将视线落在了焦急不已的白穗身上。 “诶不是,你看什么?咳血的是他又不是我,你看他啊!” 她急得直跺脚,怕再耽搁下去会出事,直接伸手去拽青烨的衣袖,想要把他强行拽过去。 青年没料到白穗会上手。 他挑了挑眉,稍一用力,对方非但没把他带走,反而被他给生生带了回来。 “大惊小怪。” 白穗刚想要质问青烨这是做什么,不想对方薄唇微启,淡淡吐出了这么四个字。 他也不管少女愕然的神情,伸手轻轻掸去了身上的灰尘。 “沉翎每日晨练因剑太重拿不住咳血一次,体力不支咳血一次,就连天气稍冷风大了点儿也会咳血。” “他从入门到现在已有两月有余,最多一日咳了十次血,不用太过紧张。” “……” 我不紧张,我害怕。 这种移动流血包是真实存在的吗? 怪不得刚才沉翎咳血的时候周围那么多人看到了都没什么反应,自顾自的练剑。 敢情不是因为沉翎人缘不好,而是单纯见怪不怪了。 得知真相的白穗沉默了,槽多无口,一时半会儿她也不知道该从哪里吐槽了。 唉算了,没事就好,没死就好。 毕竟沉翎可是主要角色,他要是嗝儿屁了自己就得读档重来了。 想到这里比起尴尬白穗更多的是庆幸了,见这只是虚惊一场后心下松了口气。 “原来是这样,我刚入宗门还不知道情况。抱歉打扰师兄了,我这就回去。” 白穗学着其他弟子那样朝着青烨行了个剑礼,刚拿着桃木剑准备回队伍里的时候。 身后人却先一步叫住了她。 “等一下。” “青烨师兄,请问还有什么事吗?” 青烨那双浅蓝色的眸子落在白穗手中的桃木剑上,轻飘飘的一眼,却让人莫名不敢动弹了。 “晨练到现在也有大半个时辰了,我刚看你跟着他们练得还挺认真的,就是不知道你究竟记住了多少。” “既然都过来了,你舞给我看看,有什么不对的我也好帮你纠正。” 他话音刚落,周围的弟子们几乎同一时间用一种同情的眼神看了过来。 尤其是雪嫣然,那“节哀顺变”就差写脸上了。 白穗身子一僵,骤然想起了来琼玉台路上时候雪嫣然给自己科普的“晨练三危”。 一危迟到,二危是早退,三危则是白穗现在这个情况了——抽查。 要是今天督促大家晨练的是陆九洲,遇到白穗这种刚入门没多久的弟子大约会宽容一些。 但是青烨不会,无论入门早晚,天赋好坏他都一视同仁。 也就是说白穗一会儿如果错误得太多,她也少不得会领上一顿豪华惩罚大礼包。 【小八,哦不爸爸!救我!我刚才光顾着和雪嫣然聊八卦吃瓜去了,根本就怎么记招式!你记了没!或者你加载剧情的时候有没有涉及昆山剑法的,要是有就直接分享给我!】 开玩笑,随随便便起步就是绕昆山跑两三圈,她哪有命跑?! 更别提挥剑几万下了 不仅白穗慌了,系统也慌了。 要知道他们两人是绑定关系,他们一人一统痛感什么都是连在一起的。 这也是为什么它每一次都这么焦急催促白穗完成任务,不仅是因为担心她会受到惩罚,同样的也担心会波及电到自己。 【宿主别急,我,我找找,看看原着里有没有记载昆山剑法。】 888慌忙将剧情加载出来,搜索关键字查找了半天,然而原文并不是以修仙为主,更多的只是围绕着各个主角的虐恋命运展开的。 像这种剑法什么的,刀子精作者根本不会费什么笔墨,只一句“入门剑法”便轻易带过去了。 【宝,没有!那个作者就他妈光顾着发刀了!专业知识一点都没提到!哇呜呜呜呜!怎么办!】 【救命啊啊!我不要再死一次!】 一人一统抱头痛哭,现场一度极其崩溃。 青烨觉察不到888的存在,只看到前一秒还好好的白穗此时哭丧着脸,一副视死如归的样子。 这模样他眼熟。 每一次被抽查剑法的弟子都这样,尤其是雪嫣然。 “……行了,这样,念在你你刚入门我对你放宽点要求。这入门剑法一共十五招,其中一招五式,只要你错不到三式我就不惩罚你了。” 十五招,一共七十五式,还最多不错三式就算了。 听听!听听!这说的是人话吗! 青烨是真的没觉得这很难,他和陆九洲都是属于过目不忘的那种天赋型选手。 而白穗的资质如何从昨天琼玉台的那场比试里他也看得出来,绝不低于他们之下。 因此他觉得这种入门剑法对她来说应当并不是什么难事。 “青烨师兄,我觉得错三式可能……” “怎么?是觉得要求低了想要增加点难度?” “……” 白穗好不容易鼓起勇气想要嚷对方再放宽点要求,没想到话还没来得及说完,对方先一步把自己的路给堵。 她噎住了。 看着青年皱着眉不耐烦的样子,她咽了咽口水,拿着桃木剑往前走了上去。 正在白穗咬牙想着闭眼随便乱舞一通的时候,888的声音突然传了过来。 语气惊喜,和先前的萎靡全然不同。 【宿主!我想到办法了!】 【我虽然没办法从原文中找到昆山剑法,但是我可以把你先前雪嫣然舞剑的画面调出来,你跟着她的动作舞就可以了!】 和白穗这样一心不可二用,聊天了就会记不住东西不一样。 888看到了什么便会储存下来,在某种程度上也算是过目不忘了。 太好了! 有救了!狗命保住了! 知道有办法蒙混过关之后,白穗整个人容光焕发,哪有刚才蔫了唧的样子。 不仅是青烨被对方这前后变化给弄得怔住了一瞬,下面的弟子也给瞧着一愣一愣的。 “……白穗这是咋了?被吓傻了,都这时候了怎么还笑得出来呢?” “你懂什么,这叫笑出强大。一个真正的剑修哪怕身陷绝境,也不能让别人看出一点畏惧之色!不愧是还没筑基就能打败入门弟子的人,这心态简直了!” “你们是不是脑补太多了,这怎么看都只是单纯的强颜欢笑?” 雪嫣然听到这里神情复杂地看向前面莫名自我感觉良好的白穗,而后抬起手捂住了脸。 “不,比起强颜欢笑我觉得这是回光返照。” “……” 狠还是你狠。 …… 白穗不知道他们在下面在说些什么,她的注意力全然落在了脑海里888给自己调出来的图像上。 因为她和888的五感大多时候都是共享的,她所见的888也能看到。 先前晨练时候白穗是跟着前面的雪嫣然一起舞的,所以888所记录的几乎全是她的动作。 起势—— 白穗深吸了一口气,手腕一动,将桃木剑缓缓带了出去。 剑面与手臂持平,至少这第一式看上去像那么回事。 第二式——破风。 她跟着“雪嫣然”的动作一并,用力一挥,剑风掠过,眼前氤氲的雾气被破开,颇有拨云见日之势。 紧接着第三式,第四式……直到第六招,第七招,第八招第五式。 从头到尾,竟分毫不错的白穗给舞了出来。 下面一开始怀着看戏心情的弟子们的神情渐渐从同情,到了意外,最后到惊讶地睁大了眼睛。 “好强,这才半个时辰不到,这点儿时间也就够咱们把入门剑法给舞完,她竟然真的全记住了!” “这哪里是强颜欢笑回光返照,这简直是胸有成竹啊!” “口意!!!这就是强者的世界吗?恐怖如斯,恐怖如斯!!” 刚才还觉着白穗只是在装腔作势,在劫难逃的几个弟子被纷纷打脸。 这一次他们不再瞎哔哔赖赖发表态度了,全都屏息看着白穗能不能把这一套入门剑法给完整舞完。 然而前面十招还好,不知道是记忆力有限还是太紧张了,白穗在第十一招第二式的时候就开始出错了。 紧接着是第十三招第五式。 “唉,已经错了两次了,青烨师兄好像说只能允许白穗错三次,那她之后两招十式里要是再错一次就得受罚了。” 在接连两次失误之后,其中一个师兄扼腕叹息,摇着头这么说道。 “可惜了,终究还是太年轻了,紧张了。” “没事,我相信白师妹,这不只剩下最后十式了吗?一般剑法都是前面和后面记得最牢靠了,她中间忘了出错了很正常,后面的肯定没问题!” 从昨日琼玉台白穗公然上台,甚至逆风翻盘赢得比试,到现在她短时间记住了这么多剑式。 在他们的心里,白穗俨然已经成为了和陆九洲和青烨资质相当的存在了。 剑修慕强,他们也在不知不觉之中渐渐认可了白穗的实力。 除了雪嫣然。 倒不是雪嫣然不相信白穗,而是她越看白穗舞剑,越觉得有一种说不出的熟悉感。 起初还只是一种既视感,她以为是自己天天练剑练太多多想了。 直到白穗开始出错的时候,雪嫣然眼皮子一跳,骤然意识到了什么。 “完了,白穗完了。” “嫣然师姐,这还没结束呢,你怎么能妄下断语呢?” “我和你打个赌你信不信,我赌她一会儿会在第十五招最后一式时候出错。” 对方被雪嫣然格外笃定的语气给弄得愣住了,她要是只说白穗会出错也就算了,竟然精确到几招几式。 这很难让人不在意。 “……师姐你是怎么知道的?难不成你还学过推演?” “推演个屁。” 雪嫣然头疼得厉害,捂着脸有气无力地说道。 “她这剑法是跟着我学的,她不出错才怪?” “……” 山寨剑法害人不浅。 第17章 .第十七章 雪嫣然不提这个还好,大家还能继续热火朝天的给白穗加油鼓劲儿。 如今一听到白穗是跟着她学的,他们都沉默了。 不为别的,雪嫣然主修炼丹,在剑上天赋基本上为零。 入昆山两年,资质最差的弟子也将这一套入门剑法耍得滚瓜烂熟了,唯独她是个例外。 平日里雪嫣然被青烨罚跑昆山或者挥剑什么的,最多的不是因为晨练迟到,而是因为随机抽查。 青烨不是每一次晨练都在,也不是每一次都会抽查到雪嫣然头上。 然而只要抽到她,就没一次将这入门剑法正确地舞完过。 “唉,嫣然师姐,你说你害自己也就算了,怎么能残害同门呢?” 在短暂的沉默之后,其中一个弟子实在没忍住这么说了一句。 雪嫣然听后多多少少是有些心虚的,虽然她是无心的,但白穗是跟着她学的剑法。 她这也算间接害了对方。 “……这种事情怎么能怪我呢,我也没想到周围这么多师兄师姐她不看,非要跟着我学啊。” 说这话的时候她也没太多底气,知道自己理亏也不好为自己过多辩解。 其他人不是当事人,也不好多说什么。 毕竟白穗刚入宗门还不了解情况,而雪嫣然也不是故意的,只是歪打正着了,也没有太大过错。 一时之间原本还算热闹的气氛一下子变得安静了,大家的注意力也都重新落在了前面舞着入门剑法的少女身上。 越到后面,他们越发紧张,不由得为白穗捏紧了拳头。 现在已经到第十四招第五式了,连续不间断舞了这么久后她的体力也有些吃不消了。 白穗在收第五式的时候稍微活动了下酸涩的手腕,而后缓缓呼出了一口浊气,这才接着起势。 青烨一直在旁边静静地看着,白穗出错的时候也没有出声提醒。 他抽查过雪嫣然那么多次,对她的姿势乃至舞剑的力道和角度都知道得一清二楚。 因此几乎是在白穗到第一招收尾的时候,他便看出来她是照着雪嫣然学的这套入门剑法。 按照平常时候,若是师弟师妹们出了错,青烨就算不打断他们,那脸色也会肉眼可见地黑了下来。 可是这一次他并没有,哪怕白穗已经出错了两次。 这种异常别的弟子可能没发现,作为受罚最多出错最多的雪嫣然却极为敏锐地觉察到了不对劲。 “奇了怪了,怎么白师妹错没错青烨都一个表情,而且越到后面他表情怎么还越来越严肃了……” 她眯了眯眼睛,仔细盯着青烨微抿着的唇角,敛下来的眼尾看了半晌。 “这神情我看着熟悉,之前陆师兄破了他新剑式的时候他也这样。徐师兄,你说是?” “还真是,我还从来没见过青烨师兄抽查咱们练剑的时候这样过,跟遇到个世纪难题似的,眉头都皱得能夹苍蝇了。” 徐志也不明白青烨这是怎么了,又往白穗那里看了过去。 出错了也就算了,这也没舞得多好啊。 之前内门弟子里学的最快的也只是得了青烨一句“不错”,哪有像现在这样过? 而且少女动作软绵绵的,好几个动作虽然对了却也不算标准,简直和雪嫣然这个半吊子剑修如出一辙。 等一下! 如出一辙?! 他不知想到了什么瞳孔一缩,猛地回头看向了还在疑惑不解的雪嫣然。 不仅是徐志。 一旁的沉翎似乎也意识到了什么,眼眸闪了闪,几乎和青年同一时间将视线落在了少女身上。 “……你们两个这么看着我干什么?” 雪嫣然被他们看得虎躯一震,双手交叉挡住胸口,一脸警惕。 “我告诉你们啊,虽然我貌美如花温柔贤惠,你们成天和我这样的绝色大美人待在一起不免会有些世俗的欲望也是人之常情,这我能理解。但是你们两个不是我喜欢的类型,你们趁早死心,别纠缠得太难看给彼此一个体面。” “……” “……” 这人多少有点大病。 两人一时之间不知道是被雪嫣然给无语到了还是恶心到了,要说的话卡在喉咙里如鲠在喉,缓了好一会儿这才平复了下胃里翻江倒海的不适感。 “师妹,你放心,光是你一顿能吃一桶饭这一点我就不敢高攀你。” 雪嫣然和其他人不大一样,都辟谷两年了,可这嘴依旧馋得很。 平时厚着脸皮跟其他刚入门还没辟谷的弟子们一起吃饭不说,有时候吃不饱还要偷摸着跑去山下打牙祭。 那饭量之大,根本没人养得起。 “不喜欢就不喜欢呗,干什么还要人身攻击,又没吃你家大米。” 雪嫣然这么嘟囔着,看了一眼刚停止咳血的沉翎。 少年脸色苍白,被这么一看连忙摇头否认。 “我没有,我不是!我没有对师姐有非分之想!” 啧,没有就没有呗。 搞得好像我对你有什么非分之想似的。 “那你们刚才看什么盯着我看,这么多人在这儿呢,多叫人误会。” 徐志揉了揉太阳穴,自动忽略了对方双手捂脸忸怩造作的娇羞模样。 “不是你先说青烨师兄今天很反常吗,我们这不是从你身上找到原因了吗?” “什么意思?青烨师兄也喜欢我?” “……你要是把他每次罚你绕昆山跑三四圈,挥剑几万下当成是喜欢你的表现我也没话说。” 沉翎见徐志被少女给弄得快自闭了,斟酌了下语句,替他回答了雪嫣然的疑惑。 “是这样的嫣然师姐,你不是说白穗是跟着你学的剑法吗?” “你再仔细看看,除了你们出错的地方一样,白穗舞剑时候还有什么地方和你一样。” 什么地方和我一样? 雪嫣然没怎么明白沉翎的意思,却也还是按捺不住好奇往白穗方向看去。 因为这一次是抱着疑惑,想要寻求答案的心理。 所以她观察得很仔细。 一开始还好,可是越到后面雪嫣然越发心惊。 动作一样,力道一样,甚至出剑的速度都一样! 分毫不差! 她的身影渐渐和白穗重合了起来,要不是她知道自己就是雪嫣然本人的话,可能都要误以为对方才是了! “?!不是,她这哪里是学我,她简直……” 简直已经变成了她! 雪嫣然后面的话没有说出来,然而从她震惊到近乎惊恐的神情来看,她也被吓得不轻。 ——而这一点青烨比在场的任何人都要发现得早。 记动作不难,内门弟子里看一两遍就能记住的也不少。 但是每一招每一式的力道,速度,挥剑幅度等等,那是想要日复一日练习形成身体记忆的,绝不是单是看就能做到的。 哪怕是陆九洲和青烨也不敢保证只看一遍便能完美复刻的。 可是白穗做到了。 甚至还是在找了一个不怎么标准的学习对象的前提下。 白穗完全不知道自己学雪嫣然太像而引起了轩然大波,她累的额头和鼻尖都沁了一层薄汗,连额发也濡湿粘在了一起。 还有最后三式。 她现在还不知道自己已经出错了两次,以为马上就可以结束解脱了。 【宿主加油,之前我们做的都很完美,最后三式肯定也能顺利完成的!】 感觉到了白穗越到后面越紧张,888立刻给她加油打气。 【你跟着影像做就成!青烨师兄没有规定时间,我们不着急慢慢来!】 不是白穗心态问题,主要是旁边的青烨表情太过严肃,皱着眉的样子特别唬人。 她感觉自己每一式似乎在他眼里都是错的,只得竭尽全力的模仿雪嫣然,不敢出一丝差错。 第十五招第三式。 第十五招第四式。 等到白穗舞到最后一式的时候她手上动作一顿,总觉得有一口气一直压在心头。 堵塞着周身经脉,无法贯通了。 【宿主?你怎么了?你是不是太累了没力气了?再坚持一下,马上就可以结束休息了,加油!】 【不是,我还有余力。但是我没办法按照她这最后一式收尾。】 白穗长长的睫毛颤了下,那双琥珀色的眸子里有什么情绪闪烁。 【我的身体在阻止我。】 她知道自己这么说有些奇怪,但是这是她能够想到的唯一能解释这一现象的说法了。 【888,我之前应该是完全按照雪嫣然的动作做的,没有出错过?】 在得到了肯定答案的白穗心下一动,她的手又用了点儿力,紧紧握住了桃木剑的剑柄。 既然之前没出错过,那最后一式就算出错了应该不会收到惩罚? 白穗松了口气,决定遵从自己的身体,听从它的想法。 怎么舒服怎么来。 于是她没再看那影像,闭上眼睛仔细感受着身体里似乎有什么热流翻涌,然后找到了最舒适最轻盈的位置后。 此时风拂面而来,夹带着菩提叶翩然如蝶。 纷纷扬扬,雪落一般。 少女出剑的时候静谧无声,甚至连破风的声音也没有听到分毫。 剑面如镜,平静无波。 耳边只有些许风声飒飒。 完成这一式后,白穗眼睫微动,慢慢睁开了眼睛。 风刚停,菩提叶也恰好落在了桃木剑上。 一切都刚刚好。 “你这剑法是跟着雪嫣然学的?” 青烨指尖微动,那片菩提叶从桃木剑上落在了他的掌心。 半晌,他又沉声问道。 “这最后一式也是她教你的?” 白穗刚收好剑,还没来得及休息,听到对方这话后心下一“咯噔”。 以为是自己出了错要训斥她,怕牵扯到雪嫣然,她连忙摇头否认。 “没没没,师兄你误会了,我这剑法虽然是跟着嫣然师姐学的,但是只是前面部分,最后一式是我脑子一抽胡乱挥的,和师姐没关系!真的!” 尽管青烨在看到白穗最后一式的时候就已经隐约意识到了什么,不想亲口听到她说了后他还是有些恍惚。 青年低头看着那菩提叶,长长的睫毛敛了眸子里波动的情绪。 要说白穗跟着雪嫣然学了个十成十已经够让人另眼相看了,没想到对方竟然在最后收尾的时候自己意识到了剑法的错误,并且纠正了。 这着实让人吃惊。 “青烨师兄,你怎么了?” “……没什么。” 青烨将那菩提叶扔在了地上,抬眸看向白穗这么说道。 他面部轮廓比其他人要深,尤其是那双眼睛漂亮得让人心悸。 “你剑感不错,以后要是有什么不会的多来问我,别跟着雪嫣然那个半吊子乱学了。” “我怕你走火入魔。” “……?” 第18章 .第十八章 白穗听了青烨这话才后知后觉明白了什么。 原来自己刚才那么卖力舞了一通,竟然舞的还是一套山寨剑法。 而自己最后随机那么收了个尾,非但没有出错,反而还阴差阳错救了自己一命。 怎么说呢。 一时之间不知道该说是造化弄人还是上天眷顾了。 【……宿主,对不起,我差点儿害了你。你放心,我这就把雪嫣然的山寨剑法全部清除干净!】 【算了,留着当个反面教材时刻提醒自己也挺好的。】 【提醒什么?】 【提醒自己不要走火入魔。】 【……】 …… 雪嫣然也知道自己山寨剑法险些把白穗给害了,她见白穗回来了立刻殷勤上前接过了她手中的桃木剑。 “抱歉啊宝,我也不是故意的。我哪能想到周围这么多人你跟谁学不好非跟着我这个半吊子学。不过得亏你聪明,最后自己化险为夷了,不然你要是被罚了师姐可得内疚死。” “没事,这和你没关系。你又没主动教我,是我自己……眼光独到。” 白穗说这话的时候停顿了下,斟酌了半晌这才勉强找到了个合适的词来形容。 “对了师姐,你看见沉翎没?” “刚才我回来时候青烨师兄给了我一颗回清丹,让我拿给他服下。” “回清丹?!” 不怪雪嫣然惊讶,这回清丹少说也是五品以上的灵丹了,平日里她比试不小心受伤了吃的都是五品以下的灵丹。 沉翎身子是弱了些,但是自愈能力强着呢,哪用得着这么好的丹药,这不是暴殄天物吗? “啧,师尊也就算了,怎么青烨师兄也这么大惊小怪了?他每天咳那么多次血也没事,跟打不死的小强似的,哪里用得着这么贵重的丹药?” 她也就是这么抱怨几句,毕竟这丹药是青烨给的,他有权决定给谁,还轮不到她来说什么。 只是道理是这么个道理,可雪嫣然的心里多少还是有些不平衡。 两人离得这么近,别人可能听不见雪嫣然的话,可白穗却听得一清二楚。 她拿着那颗回清丹的手一顿,抬眸看了明显不愉的少女。 有那么一瞬间她觉得有些恍惚。 按理说在原文里比起玉溪真人,雪嫣然算得上是最宠沉翎的人。 沉翎身体虚弱,常年要服用五品以上的灵丹灵药养护,而作为丹修的雪嫣然经常会将炼制好的丹药送给他。 哪怕少年不收,她也会想方设法将其研磨成粉末放到他的吃食里,或者他的安神香里供他吸收。 【888,你帮我查找看看原文中雪嫣然到底是因为什么而喜欢上的沉翎?】 沉翎和雪嫣然的故事是在《仙途漫漫》的第二卷,因为这个故事白穗并不怎么喜欢,毕竟她再如何也是个现代人,不大能够接受这种师徒恋,所以也没太仔细看。 再加上这个作者就喜欢发刀,前期沉翎在昆山的部分他一两章就草草带过,之后主要篇幅都在讲述这两师徒的虐恋情深,对于雪嫣然这种女配的感情铺垫更是少之又少。 起初白穗想当然以为雪嫣然是对沉翎见色起意,一见钟情了。 但是等到她上了昆山,和雪嫣然接触了之后才发现并不是那么回事。 别说什么一见钟情了,雪嫣然对沉翎的不满简直都不带掩饰的。 别说是她了,但凡是有眼睛的都能看出来他们不合。 【找到了,不过只有一两段段。】 888将原文那一段放大,然后一字一顿念给白穗听。 【雪嫣然受了伤无法动弹,只呆呆抬头看向眼前沉翎纤弱的身影。】 【山林之中野兽声厉声嘶吼,周围树木轰然倒地,月夜之下少年神情漠然。】 【还没等少女反应,他凌空而起,从高处将剑狠狠刺入了野兽的咽喉。殷红的血烫灼在了她的面颊,紧接着入目的——是少年冷若寒刃的眉眼。】 【……哇哦。】 【……哇哦。】 读完这几段话后,不仅是白穗,连同888也跟着一并哇哦出声。 怎么说呢,这挺让人意外的。 白穗原以为沉翎前期是靠脸才赢得了雪嫣然的芳心,没想到这丫竟然靠的是实力。 更让她没想到的是以对方如今走三步喘口气的病弱程度,居然还能英雄救美,实在让人匪夷所思。 【这个宿主你不用感到奇怪,主角光环罢了。】 【在我执行任务的每一本文里,无论主角再弱鸡,只要到了生死关头,他们就跟变了个人似的立刻满血复活,buff全开,越级打怪那更是常有的事情,没什么大不了的。】 也是,不然怎么能叫主角呢? 听了888的解释白穗也没再纠结这逻辑问题了,她拿着回清丹往人群中扫了一眼。 瞧见少年脸色苍白地坐在菩提树下,旁边没有一人,很是可怜。 在留意到白穗的视线后,沉翎眼眸一亮,刚想要上前,可余光看到少女身后的雪嫣然一顿。 而后朝着她勉强勾起唇角笑了笑,又低头抱着膝盖缩在了角落。 他本来就是自己给撞咳血的,看着少年这副虚弱的样子白穗心里也不好受。 “嫣然师姐,那个,我先过去把这回清丹给沉翎成不?” 雪嫣然是白穗上昆山的第一个朋友,她顾及着少女的感受,走之前先给对方打了个招呼。 “你要去就去呗,腿长在你身上,我还能拦着你不成?” 她这么嘟囔了一句,不过面上神情却缓和了许多,也没再过多计较什么。 白穗见此心下松了口气,然后这才拿着丹药往少年所在方向走了过去。 沉翎看到白穗过来后一愣,显然很意外对方会过来。 “诺,这是青烨师兄让我给你的丹药。” “……谢谢。” 他迟疑了下,指尖微动,最后还是伸手接过了那枚回清丹。 然而沉翎接过之后并没有立刻服用,浅青色的丹药将他的手指映衬得更加白皙如雪。 半晌,在白穗忍不住想要催促他的时候,他低声开口说道。 “白穗,请问你能不能帮我给嫣然师姐问个话?” “刚才青烨师兄临走前让我给嫣然师姐带话,把后山的树砍了扛回来做木剑和绕昆山跑三圈,问她想选哪个?” “……等一下,今天不是没抽查她吗,怎么她还要被罚?” 沉翎薄唇抿着,长长的睫毛颤了下,看不清神情。 “这是昨天的份,昨天她逃训去琼玉台看比试被青烨师兄抓了个正着。” “我不敢过去和她说,毕竟昨天她是因为想看我挨揍才兴冲冲过来的,我怕她生气。” “……” 这话听起来总觉得有哪里不对。 正在白穗张了张嘴想要说什么的时候,888突然出声打断了她。 【宿主,等一下,这个剧情正好是雪嫣然对沉翎动心的地方。】 【原文里写的是雪嫣然因为担心沉翎受伤,逃训去了琼玉台,结果被罚后山砍树。沉翎见她因自己受罚于心不忍,遂与她一并去了后山,这才在月夜遭受到了猛兽袭击。】 【这剧情肯定也是要走的,不然剧情线会崩。不过按照现实情况发展来看,沉翎十有是被雪嫣然胁迫去的,而不是自愿的。】 的确像是雪嫣然恼羞成怒会干出来的事。 白穗嘴角抽搐了下,原以为会等到什么任务发布,结果半晌都没有动静。 【……就一个剧情提要就没了?没有发布什么强制任务之类的吗?】 【没,主系统并没有对此做出任何回应。】 要是白穗不知道这个剧情点是雪嫣然命运的转折点也就算了,如今知道了,哪怕没有任务发布她也没办法坐视不管。 【既然这时候没有发布主线任务,那是不是就说明这个不算主线剧情,我是不是可以干预?】 【雪嫣然是女配,她所在的剧情线基本上都不算主线剧情,更改度要更加自由些。不过也不能随意更改,最好是选择代替。但是只能代替配角,主角是不能代替的。】 【比如这段剧情你要想更改只能代替雪嫣然,而无法代替沉翎。】 888的话让白穗骤然明白了过来,怪不得和雪嫣然接触了这么久也没几个任务发布。 反倒是一提起沉翎的事情,上面立刻下达了任务。 这种区别待遇让她很不爽。 又那么一瞬间,她也体会到了雪嫣然被玉溪真人区别对待的感觉,只是她更多的是委屈,而她主要是愤怒。 既然按照剧情来看,今晚就算碰到了什么野兽沉翎也能解决。 于是白穗毫不犹豫地决定帮雪嫣然走这段剧情。 “不用找她了,我怕她还没来得及砍树先把你给砍了。” “反正我闲着也是闲着,我陪你去,正好锻炼锻炼体力。” “诶?不是,我没说我要去……” 沉翎被白穗这话给弄得一怔。 还没明白什么意思,生怕白穗动手,慌忙往后退了一步。 “白穗你是不是误会什么了,逃训被罚的是师姐,和我没关系啊。” “宝啊,是你误会了,我不是在逼你,我是在救你啊。” “你现在只有两个选择。” “一是我去告诉嫣然师姐,她把你揍一顿,抓你去做苦力,二是我不告诉她,你不用挨揍,你自愿做苦力。” “你想快乐的做苦力还是痛苦的做苦力?你自己选。” “……” 救命。 我好像又要咳血了。 第19章 .第十九章 【那是一头不下于五百年修为的灵熊,通体雪白,身形巨大,宛若一座小山。】 【它就这么生生站在了沉翎面前,全然遮挡住了身后的月光,只留下一片阴影笼罩了下来。】 【少年面容苍白,却无惧色。】 【他手紧握着雪嫣然的那把桃木剑,将少女牢牢护在了怀里,然后眸光一沉,在殷红的血色里,一剑封了那灵熊的咽喉命脉。】 这是原文里沉翎小宇宙爆发,一剑将那灵熊毙命的场景。 动作干净利落,见血封喉,谁看了都得拍手说一句牛逼。 这也是为什么白穗会在没有发布强制任务的时候,直接替雪嫣然走这段剧情。 因为按照剧情来看,只要有沉翎在,就算遭遇了再厉害的猛兽,最后她也是安全的。 然而这个认知,白穗在看到沉翎涨红着脸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把斧头拿起来之后。 她陷入了深深的怀疑。 这真的没有搞错吗? 就这小身板别说英雄救美了,一会儿熊来了这小英雄都不够它塞牙缝的。 少年也觉察到了白穗微妙的视线,他耳根泛红,努力着想要将斧头举起来。 可刚举到一半,他实在没了力气,斧头“啪”的一声砸落在了草叶之上。 好在他反应快,不然那斧头可能就直接落在他脚上了。 “……嘤!” 沉翎吓得脸色苍白,身子僵硬着站在原地半晌,而后红着眼眶往白穗所在方向看了过来。 “对不起,我,我力气不够,我举不起来。” “……算了,你先过去找个干净的地方坐着休息,这树我来砍。” 白穗觉得自己这哪里是找了个苦力,简直是找了个祖宗。 其实从琼玉台往后山过来的这一路上,在她看到对方被一只毛虫吓得差点掉眼泪的时候,她就想跑路了。 不为别的,她觉得哪怕是有剧情提要的情况下,她也不放心将自己的狗命交给一个连虫子都害怕的人。 然而白穗运气不大好,在她想要打退堂鼓的时候这个剧情点已经开始了。 她没办法中止,因此只得硬着头皮强行继续走下去了。 正在白穗这么在心里抱怨的时候,她走过去接过沉翎手中的斧头。 还没接过,那重量将她连手臂带人整个拽了下去。 “,这,这斧头怎么这么重?!” 这比之前在琼玉台比试时候用的那个施重了的木剑还沉,少说也有六七十斤了。 “后山的树和凡尘的不同,它们是长在灵土里的,又日夜受着昆山灵力滋养,虽然看上去和普通树一样,但是它们要更加坚固。” “所以用来砍树的斧头也要比寻常的斧头更沉更重些。” 沉翎薄唇抿着,长长的睫毛颤了颤,那双眸子下面的情绪晦暗不明。 雪嫣然被罚砍灵木已经不是一两次了,从入门到现在,基本上宗门上下所有弟子用的木剑都是她砍回来的灵木做的。 她有个恶趣味,其他惩罚也就算了,如果是被罚去后山砍灵木,她总会把沉翎抓去给自己扛斧头。 看着少年拿着斧头歪歪斜斜地走着路,她总会在后面笑得格外开怀。 沉翎一开始以为白穗也和雪嫣然一样,是为了看他出丑故意带他来后山的。 所以他提前将那斧头藏在了储物戒指里,等到了目的地才拿了出来。 此时见白穗自己也举不起来,他这才意识到了对方似乎并没有捉弄自己的意思。 “……你要是举不起来的话可以试试剑气化刃。” 少年顿了顿,视线落在了白穗腰侧的那把桃木剑上,这么柔声建议道。 “剑气化刃?这我听嫣然师姐说过,好像是筑基之后才能使用的一个招式,是需要用灵力驱使的。” 白穗抬起手挠了挠面颊,有些为难地看向沉翎。 “以我现在的程度的话可能有点困难了。” 少年摇了摇头,抬眸时候那点泪痣清晰可见。 “那是对别人而言,你是剑免体质,凝聚剑气于你来说就像呼吸一样简单,根本不需要催动灵力。” “你试试。这里没有别人,就算失败了我也不会笑话你的。” 白穗这人脸皮厚,倒也不怕被人笑话,只是她觉着这个展开有点不大对劲。 说好的是来后山走剧情砍个树也就算了,怎么聊着聊着就要开始修行了呢? 看着眼前少年满眼鼓励的样子,白穗也不好扫他的兴。 “好,那我试试看。” 她一边说着一边将桃木剑紧握在手中,像之前在琼玉台呼唤那些剑时候一样,慢慢感受着剑气的流动。 剑风将周围的草叶卷起,如纷飞的蝴蝶一般翩然,以白穗为中心形成了一处小型的龙卷风。 而她处于风眼之中。 紧接着剑风凝结成了剑气,浅白色的光亮在剑之上氤氲流转。 那些树叶骤然从叶脉中间破开成了两半,最后落回了地面。 与此同时,剑气化刃也完成了。 白穗看着上面流转着的剑气眼睛一亮,连忙看向了一旁的少年。 “是不是这样的?我是不是成功了?” 沉翎愕然了一瞬,原以为对方会试上个至少三四次才能凝聚出一点儿。 没想到竟然一次就成功了。 “对!!你太棒了!快,你,你赶紧去砍树!你现在还没筑基,所消耗的不是灵力而是透支的体力,在剑气没断之前你赶紧多砍几棵!” “……” 等等,到底谁才是来做苦力的? 白穗也感觉到了那剑气正在一点点流逝,听到少年的催促后她连忙拿着剑往周围的灵木上胡乱挥舞了一通。 “轰隆隆”几声巨响下来,被她剑气所碰触到的树木全然倒在了地上。 在纷扬的草叶尘土之间。 白穗看着周围倒了一片的灵木,恍惚之间意识到了什么。 猛地抬起头往上看去。 先前被树木遮挡住的月光缓缓洒落在了大地上,入目之处全是月色清冷。 【雪嫣然受了伤无法动弹,只呆呆抬头看向眼前沉翎的纤弱的身影。】 【山林之中野兽声厉声嘶吼,周围树木轰然倒地,月夜之下少年神情漠然。】 树木轰然倒地。 月夜。 等等?! 这不是那灵熊来临的前兆吗?! …… “五百年前你我修为还未突破化神,再加上那孽徒灵根特殊,我们没瞧出异常也是情有可原的。” “但是这一次真的没问题,我当时给她测了灵根之后我还探了她的灵脉。她绝对不是什么天生魔种。” 昆山长云峰内,鹤发童颜的老者在屋子里对着一面铜镜说着话。 那面镜子泛着浅淡金光,里面隐约投影着一个白色身影。 他坐在一棵菩提树下,一把天青长剑随意放在一旁。 长发如瀑,面容在氤氲的雾气里看不分明。 老者说着说着口舌有些干燥,见镜子里的人不知道是在打坐还是真的睡着了一点儿反应都没有,心中更是又气又急。 他走过去坐下拿起手边的茶盏仰头猛灌了一口,这才稍微平复下来。 “陆九洲和青烨也就算了,这两个灵根倒是和我相符,我能教。可这小姑娘的灵根和体质都是和你一个模子刻出来的,你要是不教你难不成想让我把她送到蓬莱让你那死对头捡了便宜?” 不提蓬莱还好,一提到蓬莱镜子里一直没什么动静的人眼睫微动。 他薄唇微动,冷声开口。 “他想得美。” 果然,提别人都没用,只有蓬莱那个老家伙才能激将到对方。 老者见他态度有些松动,斟酌了下语句后继续说道。 “那既然你不甘心把这个好苗子白送给你死对头,要不就收了?” “……我再考虑考虑。” “什么考虑?我看你就是想敷衍过去,之前陆九洲他们入宗门时候你也是说什么考虑考虑,可后来呢?别说考虑了,结果全都拜我门下了都没见你出来跟人正儿八经见一面!” 老者一看对方又想搪塞过去,气得吹胡子瞪眼,恨不得上手去把这面镜子给砸碎出气。 “你这一身剑法若是在你仙逝之后只在那孽徒手上传下来了,难不成这样你就甘心了?” 镜子里面的人听到这里自闭了。 半晌,在老者耐性即将耗尽的时候,他这才闷声说道。 “那就见一面。” “成!我这就叫陆九洲去把那丫头叫来!” 只要还愿意见面就成,这就说明还有希望! “等一下!” 老者见对方同意了,高兴的立刻起身准备推门出去。 不想他刚走一步,青年便慌忙唤住了他。 “用铜镜投影就成。” “我社恐。” “……?” 可真出息啊。 第二十章 (破龙) 金光流转之中,另一面铜镜慢慢显露出了月色。 再往下一点,入眼所见满目的是婆娑树影在夜风之中飒飒作响,一切静谧至极。 白穗这个时候和沉翎才刚到后山没多久,两人也不知道在聊些什么,少年面露难色。 他咬了咬唇,少女抬起手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 动作不算亲昵却也有些亲近了。 “这不是后山吗,他们大晚上跑去那里做什么?” 顾止瞥见白穗的身影还没什么反应,余光看到了一旁的少年后这才微皱了皱眉。 他虽然没有多说什么,但是任谁瞧见了这孤男寡女在一个小树林子里也难免会觉得不妥当。 “你常年在凌霄峰里闭关,闭门不出的不知道,我那小徒弟对同门师弟师妹们要求很严格,一旦他们晨练迟到或者抽查剑式出了什么错了,都会罚他们去后山砍几棵灵木回来做木剑。” 老者对此已经见怪不怪了,有时候基础稍微差一点儿的弟子光是拿起斧头就累的够呛了,更别说砍了扛回来了。 这对于刚入门的弟子来说的确是个力气活,同时又能锻炼体力和耐力。 “我记得今天是这丫头第一天晨练,估计是运气不好被青烨给抽上去检查结果错的多了被罚了。” 哪怕只是隔着铜镜,顾止也能一眼看出沉翎的虚弱。 “虽是惩罚,却也该量力而行。白穗也就算了,这个……不知名的弟子一看就是个命脉残缺不全的,罚他去后山砍灵木着实有些不妥。” “……他叫沉翎,是玉溪前段时间从南越带回来收入门下的一个小徒弟。资质是不足,不过念在这是她友人之子无人照料,我便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允她留下了。” 和其他弟子一样,沉翎刚被玉溪带回昆山的时候作为宗主,老者是第一个不赞同的。 他倒不是看不起资质不好的人,只是这昆山收徒的标准在那儿,他不好因为一个人坏了规矩。 只是玉溪是铁了心要把沉翎收到门下庇护,甚至坚决到有一种不收下便要离开昆山的阵势。 听旁的知道这件事的长老说起,玉溪早些时候在南越遇到了个知己,和她一样同为修者,只是当时因为怀了身孕没有挺过雷劫。 最后舍命抱住了腹中孩子,魄散魂飞了。 而这个孩子正是沉翎。 命是保住了,但是他的命脉和根基却在他母亲受雷劫时候受损了,这才成了如今的孱弱体质。 和沉翎的母亲不同,他的父亲是一介凡人――是南越国的王爷。 玉溪在回昆山之前将沉翎交给了他的父亲,原以为此事也算了了。 不想不久之后南越亡国,沉翎被迫颠沛流离,居无定所。 玉溪当时找到沉翎的时候,少年衣衫褴褛,因为一个馒头被周围乞丐打得浑身全是伤。 老者修的不是什么无情道,听了这来龙去脉后也终是心软同意了。 不过唯一的要求就是让玉溪不要收沉翎为真传弟子,只收在门下护着就成,别乱了传承。 老者说到这里叹了口气,往铜镜方向看了过去。 “青烨这孩子虽然是严格了点儿,但是向来知道轻重的。我听九洲说昨日沉翎被几个弟子给带去琼玉台,他们看不惯他有意想要为难,是白穗看不顺眼主动上去帮忙比试解围的。” “大约是因为昨天的事情沉翎对白穗心生感激,主动跟去后山帮忙的。” 前面时候还好。 听到这里后顾止薄唇微抿,神情微妙地看着里面面色苍白的少年。 这时候沉翎刚把斧头举起,“啪”的一声,不到一秒,斧头又重重砸回了地面。 “……你确定他是去帮忙的?” 老者沉默了一瞬,刚想要为沉翎辩解几句的时候,画面中又是“啪”的一声。 这一次不是沉翎,而是白穗了。 少女一脸自信的走了上去接过对方手中的斧头,沉翎刚松手,她整个身子都被斧头带着砸落回了地面。 顾止:“……昆山未来堪忧。” 老者:“……” 一时之间,命灯阁里陷入了诡异的沉默。 正在老者斟酌着开口想着怎么打破平静,为白穗挽尊的时候,镜子里的少年柔声开口。 【你要不试试剑气化刃。】 少年的话让顾止和老者骤然一顿,不为别的,剑气化刃虽是剑修剑术里基础的基础。 然而对于尚未筑基还不会凝结灵力的弟子来说却是难比登天。 虽然白穗是剑免体质,凝聚剑气比寻常弟子要容易许多,可这并不代表万无一失。 沉翎可能也只是想到昨日白穗在琼玉台上驱使了上百把木剑,便单以为从数量来看,只凝一把木剑的剑气没什么。 殊不知驱使剑和剑气化刃有着天壤之别。 前者只需要感受剑回应剑,有剑感即可,可后者却实实在在需要耗费精神的。 白穗如今还未学习如何调动灵力,所用的都是体力,一个不小心很容易伤及筋脉。 看到白穗犹豫了下,点头同意了。 老者眉头一皱,手掐着诀想要施术法阻止。 然而他手指刚动,便被另一道灵力给压制住了。 “你干什么?你没看到那小子让白穗试什么了吗?剑气化刃,稍有不慎便会被剑气伤到经脉,孩子们不懂,难道你作为剑修也不知道事情的严重性吗?” 阻止老者施术的不是别人,正是顾止。 青年唇角压着,那双眸子深邃冷冽,此时直勾勾注视着白穗起势的动作。 “你仔细看看她的动作。” 铜镜之中白穗深吸了一口气,手轻轻放在剑柄之上。 然后闭上了眼睛,像晨练时候剑法收尾那样静静感受着周围夜风的轨迹。 落叶纷飞,全然被席卷到了白穗的身边。 紧接着随着木剑上浅淡的剑气莹白,那些叶子从叶脉之间被骤然破开。 这是剑气化刃形成的迹象。 且有老者剑法的影子。 辨认出那起势的动作后,顾止的脸色很不好看,要不是如今身在凌霄峰中。 他可能早就拔剑砍过去了。 老者也被白穗这个动作给吓了一跳,那模样十成十,俨然把自己的剑式给学了个透。 “诶不是,误会,真的是误会!我和这丫头也就测灵根的时候见了一面,剩下的时间都在和你磨嘴皮子让你收徒弟了,从昨天到现在我连这房门都没踏出去,这你也是看见的啊!” “那她的起势为何与你一模一样?” 顾止这人有收徒洁癖。 别人教过的他肯定不会收,他总觉得这样自己的剑术传承就不纯粹了。 他好不容易鼓起勇气想看看自己这个徒弟,结果对方一起势就是别人的影子,他整个人都不好了。 老者见顾止要炸了,生怕他又自闭回去闭关个百来年,赶紧狡辩。 “谁说和我起势一样就一定是我教的,没准是我徒弟呢……哦哦哦对,一定是青烨!” “?你还甩锅给你徒弟?” “谁甩锅了!我之前不是给你说了她今日第一次去琼玉台晨练吗,她期间被抽查出错了,青烨肯定给她重新示范了遍。” 他一边说着一边将镜子里白穗的画面给放大,然后指了指她手腕动作。 “你自己看,青烨早些年不周山试炼伤了手腕,好长一段时间没办法用力挥剑,之后恢复了也养成了收力的习惯。” “若是我教的,这一剑她根本起不了势。” “……当真?” 顾止顺着老者所指的地方看去,果不其然,少女握着剑的那只手腕往下压了些。 饶是如此手也抖得厉害。 “那她倒是无师自通,光是看了你徒弟示范遍摸到了凝聚剑气的法子。” 和其他弟子不同,青烨是金丹巅峰的剑修。 凝聚剑气于他已经是呼吸一样自然的事情了,在示范剑法的时候他虽然有意收敛,然而剑气游走于周身经脉,若白穗观察仔细,是能够觉察到其运行走向的。 “既然她起势都对了应当没什么大问题了,先看看再说。” 顾止这么说着将先前覆在老者手上的灵力收回,从刚才到现在,才真真正正将视线完全落在了白穗身上。 在看到她用剑气化刃后将周围十几棵灵木拦腰斩断后。 他薄唇勾起,少有的露出了一抹笑意。 “怎么样?这徒弟你可满意?” 留意到青年眉眼柔和的样子,老者试探性地开口问道。 顾止一顿,那抹笑意敛去。 “……还成。” 对于对方这副得了便宜还卖乖的样子老者并没有戳穿,在他看来只要顾止还有收徒弟的想法就好。 “你放心,这一次我不仅测了灵脉,我还推演了好几遍。” 当今昆山剑宗有两个天下第一,一为剑修,二为推演。 而后者说的便是老者。 “这孩子着实特殊,生死不受于天,有逆□□事之命格。虽坎坷,却心如磐石,意志坚定,她日后如何我不好说,但是有这样心性之人极难走歪路。” 这还是老者头一次这样夸赞一个小辈,顾止眼眸闪了闪,刚想要开口说什么的时候。 后山那边的白穗砍完了树后不知怎么了,就这么站在原地抬头看着月亮一动不动。 也不知道在等着什么。 半晌,在他们以为对方是因为使用了剑气化刃,透支了体力而无法动弹的时候。 透过铜镜,传来了少女的喃喃自语。 【怎么还不来啊?】 【搞什么啊,我都等了这么久了,这么大动静就算不来只灵兽也随便来只老虎什么的来走个过场也成啊。】 “你听到她刚才说什么了吗?” 顾止沉默了一瞬。 “……她一直都这么勇的吗?” 老者被噎住了,刚想要开口说什么的时候,下一秒便看到顾止不知道从什么地方拿出了一个乾坤袋。 然后伸手往里面随手一抓。 还没等老者反应,“嗖”的一下往铜镜里面一扔。 “?!顾止,你他妈干什么!” “她不是想要吗?我送她一只练手。” “哦对了,我这乾坤袋里没有灵兽,你要是有也帮她扔一只。” “那你刚才扔的是什么?” “妖兽。” “……?” …… 这时候在后山的白穗并不知道自己说的话被顾止他们给听到了,她站在月夜之下等了许久。 别说是什么灵熊的影子了,就连声音都没听见分毫。 【888,你是不是搞错剧情时间线了?我都等了这么久了,怎么还没看到什么灵熊过来?】 白穗刚耗费体力使了剑气化刃,如今浑身上下都因为脱力酸疼。 要是再这么继续待着,估计明天会疼得下不了床。 【要不我先回去,等之后你把时间线弄对了我再来代替雪嫣然走这个剧情。】 她这么说着,弯腰刚把掉在地上的桃木剑捡起来。 结果还没走几步,便感觉有一种无形的力量束缚着自己,根本无法动弹。 888刚才也和白穗一样以为是剧情时间搞错了,可如今看到白穗此时连后山都走不出,便知道这是主系统在强制执行剧情。 【宿主,时间线没错,今晚的确是原文灵兽要出没的时候,就算你想回去,在没有解决掉它之前你也走不出这座后山。】 【请宿主再耐心等等。】 白穗没法子,只得顺势找了个相对干净的草地坐下。 她一边揉了揉小腿肚,一边将视线往思考着怎么将这些灵木带回去的少年身上落。 啧,这离得这么远。 一会儿灵兽过来了都等不到对方英雄救美了,自己可能就得被那熊给一脚踩死了。 “沉翎,忙活了这么一阵子你也累了,快过来休息下。” 平日沉翎跟着雪嫣然过来的时候都是她找几只仙鹤或者几个童子过来,趁着青烨不注意的时候偷偷带回去的。 不过大多时候都会被发现然后重重惩罚。 白穗第一次干这种事情没经验,准备也不全面,他这才犯了难。 “不用不用,这些灵木都是你砍的,我有什么累的?” 少年没有觉察到白穗话语里的催促,他目测了下灵木长度,原本想着试试装到储物戒指里。 但是这灵木太长太多了,他的储物戒指容量有限,根本没办法全部带走。 “白穗,你在这里等一下,我御剑回一趟峰中找几位师兄过来帮忙。” 沉翎虽然资质不好,但入宗门少说也有两个多月了,这御剑他还是会的。 他说着掐着剑诀将自己的那把木剑给召唤过来。 不想刚踩上剑面,白穗三两步跑过来将他给拽了下来。 “你跑哪儿去?这么黑的天你丢下我一个女孩子在这深山老林的,你良心过得去吗?” 沉翎身形一动,被白穗这突然的一下给吓得险些摔到地上。 “不是,你不是要丢下你,我是去找人帮忙……” 他话刚说到一半,不远处隐约传来“嘶嘶”的声响,周围本来就静谧诡谲。 此时更让人脊背发凉。 “等等,白穗,你,你有没有听到什么声音?” 少女一愣,连忙屏息仔细听。 风声飒飒之中,有什么摩擦草叶的声音,混杂着粗重的吐息,朝着他们所在的地方而来。 来了! 是你!野比大熊! 白穗咽了咽口水,眯着眼睛盯着声音传来的方向看去。 她知道后面的走向,就像书中描写的一样。 月夜,树木,紧接会有着一个庞然大物如小山一样毫无征兆地出现在了他们的视野之中。 一片巨大的阴影落下,野兽厉声吼叫着,惊飞了整片山林的鸟雀。 “嘶嘶――” “……嘶?” 她瞳孔一缩,猛地抬头看了过去。 刚好对上了那双大若灯笼一般的金色竖瞳,头顶顶着一只如羚羊的黑角。 它身上的鳞片鲜红如血,一片片紧贴着身体,密密麻麻得让人头皮一紧。 “?!等一下,这是什么东西!在这个世界你们管这叫熊吗?!” 白穗慌了,连忙回头拽着同样吓得变了脸色的少年问道。 结果对方比她更慌。 火蛟,从它头上的那只黑角的长度来看应当不低于三品! 这里不是后山吗,有灵兽也就算了,为什么会有妖兽?! “什么熊不熊的!这是妖兽火蛟,至少三品!” 少年也不再管什么男女授受不亲,伸手扣着白穗的手腕,将她的手带到了自己的腰上抱住。 “得罪了,你,你抱紧些,我这就御剑带你离开!” 白穗一听对方要带她走,心下一惊,下意识想要阻止他。 结果过了半晌,少年涨红着脸,使出了吃奶的劲儿也只带着她飞了半米高。 沉翎气哭了。 他红着眼眶瞪了白穗一眼,眼眸湿漉,水光潋滟,在月色下漂亮得像是星辰。 “呜呜呜,你怎么这么重啊……” “……要不咱们不跑了?” “呜呜。” “……要不你下来?” “……” 可真是患难见真情啊。 …… 那头火蛟长约五六米,更是粗得跟合抱之木一般。 这身形巨大本就不容小觑了,可怕的是它的速度也不慢,只不过几个呼吸的时间竟然已到了离他们十步之距。 “怎么办,怎么办?!呜呜,照它这个速度,就算现在我们御剑成功了,指不定刚飞没多久就被它一尾巴给拍下来了。” 沉翎努力调动灵力,然而人越紧张灵脉堵塞得越厉害。 情急之下他再次将视线落在了白穗身上。 “白穗,你先冷静听我说,我真不是抛下你逃跑,只是单凭我们两个人的实力肯定是拿这妖兽没辙的。眼下只有一个办法,就是留一个人在这里和它纠缠,然后另一个人御剑飞回峰中找人求救,你懂我的意思吗?” “懂了。” “不过比起他们,我更看好你。” 她这么说着还没等少年反应,伸手将他往那妖兽方向狠狠一推。 “龙傲天,走你!” “什么……?!” 白穗这一下是用了十成十的力气,沉翎本就体弱,这么一推他直接失了平衡,踉跄着了好几步都没停下。 直到头“啪”的一声撞在了一处坚硬上,他这才勉强稳住身形。 沉翎下意识扶住那坚硬的物体,结果入目一片鳞片殷红,他身子一僵,上头的吐息灼热。 那双竖瞳冰冷,对上的瞬间让他生生软了双腿,直接一屁股坐在了草叶上。 脸色煞白,连一丝动弹的气力都没有。 白穗那一下原本只是想要把沉翎逼入绝境,用危险激发出他的潜力让他小宇宙爆发,carry全场。 结果对方非但没支愣起来,还吓得腿软,好像下一秒就要晕过去。 看到那火蛟森然的獠牙马上就要咬上少年的头颅。 白穗慌了,仓皇之间抓起一块石头狠狠朝着它眼睛砸去。 “大哥,你干什么,都这个时候你别隐藏实力了,赶紧支愣起来啊!” “你现在要是不动手,一会咱们都得死在它手上!” 先前还被妖兽吓得险些掉眼泪的少年,此时听到了白穗的声音后眼睫一动。 从白穗这个角度她能够看到沉翎的脸在光影之间晦暗诡谲,那双眸子也深邃,薄唇微启,一副要出大招的样子。 对,对,就是这样。 主角输出全靠吼! 白穗鼓励道:“对,你要说什么剑诀!喊出来!不要怂,喊出来!” “你……” “你为什么害我!!!” 喊完这话后。 沉翎脑袋一歪,晕了过去。 对。 晕了过去。 “……” 沉翎晕倒了之后,那妖兽凑近嗅了嗅,似乎以为对方死了不新鲜,没了兴趣。 然后它抬起头,直勾勾盯着白穗所在方向。 人和兽的语言并不相同。 但是在和它视线对上的瞬间,白穗清晰的从它眼睛里读出了七个字。 ――苏醒,猎杀时刻。 白穗咽了咽口水,虎躯一震,正准备学着沉翎一样歪脖子装晕倒下。 下一秒,任务提示音响起。 【主要角色已昏倒,强制任务已开启――代替沉翎完成斩杀。】 “……?” …… 白穗怎么也没有想到,在自己决定代替雪嫣然走这段怦然心动的剧情时候,最后不仅走了雪嫣然的,还要被迫把沉翎斩杀妖兽的剧情也走了。 她看着逐渐逼近的巨蟒,它浑身的鳞片在月光之下泛着森冷的寒光。 本就殷红的色泽此时更显得凛冽,好似血泊一般。 【宿主,你不要害怕,你已经死过一次的人了,这个妖兽和那魅魔不一样是不会吞食你的魂魄的。】 【既然主系统发布了让你接下这个任务,这说明你是可以解决的。】 888感觉到了白穗的慌张,竭力安抚着她的情绪,试图让她冷静下来。 【你先往后跑,和它拉开距离,我现在就加载资料卡给你查看下它的弱点,到时候咱们再见机行事。】 白穗再如何心大也是个普通人。 平时看书时候也就算了,当真正这样的怪物出现在了自己面前,说不害怕那是假的。 她现在明白了先前为什么少年会一下子腿软了,饶是她感受着头顶上那灼热的吐息也浑身冰凉,使不上力气来。 对,跑起来。 她必须得跑,不能坐以待毙! 那妖兽虽然不蚕食魂魄,可现在白穗的身体和灵魂已经完全融合了,那被生生撕咬的疼痛光是想想就让人生不如死。 她深吸了一口气,看着逐渐逼近的妖兽后当机立断从剑与斧头之中择选了后者防身。 不仅是因为斧头比起木剑更为锋利,更因为先前她砍灵木的时候已经透支了部分体力使用了“剑气化刃”,短时间内根本没办法再次凝聚剑气。 白穗和其他的弟子不同,她尚未筑基,更未学会如何从灵脉中引出灵力。 这也就意味着她一会儿只能靠手中这把斧头劈出一条生路来。 好在这火蛟虽然身形巨大,但是速度却并没有多快,加上这里树木繁多,白穗暂时还能躲避掉它的攻击。 可人的体力终究有限。 这么耗下去不是个办法。 【怎么样?你查到没它的弱点是什么没?是不是和我猜的一样,它看上去和蛇差不多,只要打它的七寸就能有赢的机会?】 【按理说蛇的弱点是那里没错,但是宿主,蛟这妖兽似蛇似龙,在没有达到三品之前它更多的是蛇的属性。如今看它的角的长度来看,它不仅化了龙角出来,那身上也长出了一层龙鳞,它如今属性更接近为龙了。】 【因此我们如果想要取胜的话,最关键的还是要攻击它的逆鳞。】 按照原作者的尿性来看,她并不是那种典型的点家写手,而是侧重感情纠葛和虐恋细节的描写的。 其他部分并不会着墨太多。 这也是为什么以前白穗每一次想要知道详细剧情或者一些剑诀之类的东西时候,888很少能查到内容。 然而这一次对于火蛟的属性介绍什么,却出乎白穗意料的详细。 顺利的反倒让她不大习惯了。 【等一下,我插句话问问。】 【这火蛟是出现在《仙途漫漫》里的哪一部分,我怎么一点印象也没有?】 这种对妖兽有详细介绍的大多都是因为它和主角之一有了接触。 主角的部分作者描写的不会含糊,可是白穗却如何也想不起在书里看到过它了。 顶多知道的也就是陆九洲开篇时候去沧海斩杀的那头化龙失败,失去神智,危害苍生的水蛟龙。 888听到这里也觉察到了不对劲,下意识看了下这个剧情出现的时间点。 而后一顿。 【宿主,这火蛟部分没有出现在正文里,是番外剧情。你当时死的太早了,没有看到结局,所以自然不清楚。】 【这火蛟曾是剑祖顾止的前徒弟,准确来说是当今魔尊少时拜入昆山时候误入妖兽林所遭遇的一头妖兽。和你现在这一头一样,不多不少,正好三品。】 白穗心下一动,对这段剧情也有了点儿印象。 她虽然不知道那魔尊的这个遭遇,却知道正文里有提起一两句伏笔。 [十三少年,尚有破龙之势。] 当时白穗看以为只是作者对魔尊的天赋的夸赞而已,也没多想。 如今看来,这后半句说的应该便是斩杀火蛟之事了。 艹。 这剧情怎么这么跳脱,说好的这个时间点是那个灵熊来,然后沉翎小宇宙爆发英雄救美呢? 结果英雄人先晕了不说,这灵兽直接变妖兽不说,还把那魔尊的剧情复制粘贴到她头上来了。 不过好在白穗知道了那妖兽的弱点,她只需要照着那魔尊当时那样把它逆鳞给砍了应该就能解决了。 白穗这么想着,使出了吃奶的力气把它骗到了树林子里去。 这林子树木多,它的身体太大被困在了里面,缠绕在树干上成了死结很难挣脱。 “嘶嘶――” 火蛟嘶哑地叫喊着,试图用头和尾巴撞开周围的树木。 地动山摇,树木摇摇欲坠,好像下一秒就要被它给连根拔起一般。 白穗心下一惊,生怕好不容易被困住的那妖兽就这么跑了。 尽管对于这庞然大物很是害怕,可此时也顾不了这么多。 她缓缓吐出了一口浊气,双手紧紧握住了手中的斧头。 然后一个助跑冲刺了上去,紧接着踩在一根树干之上,接着枝干弯曲的惯性力高高跃起。 在888的光点定位之下准确找到了那火蛟的逆鳞。 原以为这一次会一击毙命,结果斧头刚落下,随着“咔嚓”一声。 鳞片没碎,斧头却断裂开来。 一击不成不说,被碰触到逆鳞的火蛟比起先前更加暴躁,尾巴剧烈甩动着,带起的飓风将白穗直接扫了出去去。 她退后了好几步,这才勉强稳住身形。 扬起的灰尘将周围的视野全然遮蔽,白穗咳嗽着伸手想要散开尘埃。 结果还没来得及抬起手。 她瞳孔一缩,巨大的火光先一步朝着她所在方向倾覆而来。 灼热滚烫的热气将四周的灵木瞬间灼烧成一片火海,白穗整个身体更是被火焰包裹得严严实实。 在白穗以为自己铁定要一命呜呼读档重来的时候。 她手指一动,除了有点儿热之前没有感觉到一丝疼痛感。 【因为宿主你的灵根是冰灵根,也就是说你是火免体质,属性刚好克那火蛟。】 对于少女的疑惑,888第一时间做出了解答。 然而白穗并没有多高兴。 火免有什么用,这逆鳞砍都砍不破,一会儿任务失败了有惩罚不说,不还是要读档重来? 888其实也不明白为什么主系统会发布这个任务给白穗。 它原以为白穗知道了火蛟的弱点后,能够像那魔尊当年一样三下两除二解决掉它。 然而它这个时候才发现白穗是凡胎肉体,而魔尊是天生魔种。 他的体质比凡人不知道强上多少。 哪怕白穗找到了逆鳞的位置,可火蛟的鳞片刀枪不入,没有灵力根本没办法将其劈穿。 也就是说以白穗如今的实力根本不可能完成这个任务。 正在888疑惑不解的时候,那火蛟因为被碰触到了逆鳞,陷入了狂暴愤怒的状态,比起之前更加危险。 它如今速度变得极快,根本避无可避。 还没等到白穗反应,身后一直跟着的火蛟长尾猛地一甩。 不偏不倚,狠狠拍在了她的身上。 “啪”的一声,白穗的身体被拍到十几米之外,最后重重砸在了一棵粗壮的树干上。 力道大得树干都被凹陷了大半,白穗觉得浑身骨头都碎裂了一般,紧接着喉间一甜,“噗”的一口热血吐了出来。 少女衣衫满是草叶,头发也凌乱,唇角带着殷红的血迹躺在那棵凹陷的树干处。 更糟糕的是那火蛟已经逼近,她想要挣扎站起来逃离却没了时机。 獠牙森然,鳞片猩红,可怖到让人心悸。 白穗被这么一下直接给打得身魂都在发颤,意识混沌之时隐约感觉到头顶一片巨大阴影落下。 她眼眸一动,入眼便看见了它即将落下刺穿她身体的尖牙。 “唰”的一声,在白穗避不开的时候,一把桃木剑凝了剑气破风而来。 将那妖兽的獠牙给削掉了大半。 一直昏迷在不远处的少年不知道什么时候清醒了过来,他有些艰难地站了起来,手撑着树干。 另一只手做着抛物的动作,很明显刚才那剑是他扔过来的。 沉翎脸色苍白,浑身也虚弱无力,那一剑用了他大半灵力,整个人像是摇摇欲坠的花叶。 得到了喘息的白穗拿着那把桃木剑忍着疼痛起身,这才勉强避开了妖兽的攻击。 她想着既然沉翎醒了,想要过去把剑给他让他来交接任务的时候,那妖兽的尾巴又扫了过来。 白穗现在体力透支得厉害,再加上火蛟因为触之逆鳞而力量大增,她根本没办法躲避。 正当她以为这一次又要被打中的时候,少年的声音骤然响起。 “踩着那根树干跳上去绕到它的角后面,那是它的视角盲区!” 情况紧急,白穗没来得及多想便照做了。 她脚踩上了那树干,高高跃在了那角后面,果不其然,那妖兽竟真瞧不见她了。 她暂时得到了喘息。 “沉翎,你……” “不要分心,气沉丹田。” 什么? 白穗一愣,反倒是888先反应了过来。 【宿主你听他的,任务已发布没办法撤回,如今你一个人说没办法解决掉这个妖兽的,还得需要他的理论指导!他在教你如何凝聚灵力,打通灵脉!】 沉翎此时的神情和以往怯弱的样子完全不同,目光灼灼,看向她的时候全然都是坚定神色。 情况紧急,白穗只得硬着头皮照做。 没过多久白穗感觉一股热流传来,慢慢流经全身上下。 “将灵力全部汇聚在剑刃之上!” 情况紧急,她不得不照做。 白穗指尖微动,将灵力汇聚在了桃木剑上。 那火蛟虽看不见她,可尾巴胡乱甩着,好几次都险些打在白穗身上。 见灵力已然汇聚,白穗趁着火蛟不注意的时候跳上了它的后背,和之前一样蓄力。 “天元无灵,万物三生!” 话音刚落,白穗蓄力将剑刃直直往那逆鳞上刺去。 风将她的头发拂起,那眼神宛若剑锋凛冽。 随着“咔嚓”一声,起初完整无暇的鳞片终于有了碎裂的迹象。 逆鳞碎裂,这意味着火蛟的命脉已破,他马上就会因为妖力散尽而亡。 沉翎瞧见了刚松了口气。 不想他刚准备让白穗和那火蛟拉开距离,而在白穗收手的时候她被重重甩开。 那刚被破开的逆鳞竟然慢慢愈合了!! 不够。 那一剑的灵力不够。 白穗哪怕再有天赋也只是个尚未筑基的弟子,那个剑诀至少得是筑基后期修为的修者才能完全发挥其威力。 和渐渐愈合伤口的火蛟不同,他们刚才已经用光了所有的灵力和气力,即使是这样也没办法破开它的命脉。 这也就意味着他们今晚都得留下来成为妖兽的食物。 白穗咬了咬牙,忍着疼痛努力想要让自己的腿抬起来,跑起来。 可刚抬起,脚下一软,又给颤巍摔倒了。 “嘶嘶”的声音就在她的头顶。 白穗觉得脖颈一热,回头一看,那血盆大口骤然映入她的视野。 动不了,身体根本动不了。 体力和灵力过度消耗之后出现的虚脱无力的现象,这是身体的正常反应,根本没办法克服。 艹,动起来!你他妈动起来啊!你好不容易得到了身体,好不容易活过来,要是被这么个丑东西吃了你甘心吗! 白穗,你都走了这么多剧情了,你甘心读档重来吗! 【宿主你冷静点,你现在情绪很过激,你这样下去我也会被影响到死机……】 【888……】 【什么?】 白穗竭力克制住自己的情绪。 她狼狈地翻滚着避开了火蛟的血盆大口,脸上身上都带着草叶泥土。 妖兽的嘶吼声响彻整个山林,月下少女的眼眸亮的出奇。 紧接着888听到她冰冷得近乎机械的声音在脑海里响起。 一字一顿。 【888,我命令你。】 【电击我。】 在一股强烈的电流流经四肢百骸之后,白穗这才找回了自己身体的支配权。 沉翎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从他这个视角看去,他瞧不见少女的身影,只听到隐约看到雷鸣电闪。 紧接着一声沉喝,原本早就该被妖兽从背上甩掉的少女不知什么时候又踩了上来。 那逆鳞之处插着的木剑还在,而裂痕也没有完全愈合。 “天元无灵,万物三生,山河表里――” 那是刚才沉翎教给她的剑诀,白穗忍着疼痛,又一次重新聚集着灵力。 白穗压着红唇紧紧盯着那处裂痕。 那双眸子里映照着剑光,和四周未灭的火光一并,夺目耀眼,恍若白昼。 沉翎听到动静猛地看去,看到白穗一遍又一遍重复着自己刚才教给她的剑诀。 依照少女如今的实力,这种中阶的术法只能使用一次,再多一次恐有灵脉断裂的风险。 他心下一惊,慌忙想要出声制止。 可下一秒便看见白穗借着剑气跃到了半空,月色之下她的眉眼肃杀又冷冽。 “剑定乾坤!” 随着白穗话音刚落,剑竟破开了逆鳞径直入了血肉。 火蛟嘶吼的声音响彻山林,比起之前被砍逆鳞时候还要痛苦万分。 巨大的剑风伴随着席卷而起的火焰热浪全然朝着四周覆盖而来,让本该凉爽的夜晚宛若被烈阳炙烤。 少年被纷扬的尘土给挡了视野,等到尘埃散去之后,他眼睫一动,这才缓缓睁开了眼。 雾气蒙蒙之中,月光辉映之下。 那火蛟已没了生息倒在了地上,白穗站在它的背脊之上,衣衫上沾染了好些殷红血迹,宛若浴血的修罗。 白穗手中的木剑还刺在了那妖兽的血肉里,她身子大半重量靠在剑上,浑身酸疼,暂时没办法自如活动。 看到白穗没什么事后沉翎心下松了口气,刚想要说什么的时候,余光瞥见了那没了呼吸的妖兽。 因为那火蛟浑身鳞片也是红色,此时是晚上,他哪怕走近也辨认不出什么情况来。 这可是三品的妖兽。 按理说就算断了它的逆鳞只能是断了它大半妖力,它应该不至于当场毙命才是。 这让沉翎很是不解。 没忍住,他咽了咽口水询问。 “……你只砍了它的逆鳞?” 白穗恢复了点儿力气后这才掀了下眼皮。 她手腕一动,“噗嗤”一声将那插在那妖兽血肉之中的木剑拔了出来。 一条沾染着血迹的东西搭在剑面上,在月色下泛着浓重的妖气,黑雾一般浓重。 注意到沉翎惊愕的视线,白穗抬眸平静地对视过去。 那双眼眸澄澈明亮,里头的杀气还没完全散去,凛冽锋芒。 看得少年心悸不已。 “我还挑了它的筋。” 第二十一章 (小姑娘) 龙之弱点有二。 一为逆鳞,二为龙筋。 这头火蛟虽然尚未化龙,却也有龙的属性,它所有的妖力都一分为二储存在了这两处里。 起初之所以选择攻击前者只是因为裸露在外的部分更能破坏,也能很大程度削弱火蛟的妖力,那么斩杀它便再轻易不过了。 可是谁也没想到白穗最后关头不仅断了逆鳞,甚至将剑直刺入了血肉狠狠一挑,抽出了它的龙筋。 这并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情,哪怕是当年刚入昆山的魔尊也只是借助火蛟逆鳞碎裂削弱了力量,这才趁机斩杀成功。 像这样一击毙命的程度,着实让人震惊。 不仅是沉翎,隔着铜镜之外的老者和顾止也半晌才回过神来。 “……应该是她的属性恰好和那火蛟相克,她这一剑的威力这才比寻常弟子使起来要大些。” 对于老者的话顾止虽没有反驳,但是心里却并不觉得只是单纯的属性相克那么简单。 他不是个疯子,不可能拿一个弟子的生死当玩笑。 因此最开始顾止并不是随便摸到什么就拿什么,而是用灵力探知之后才将和少女属性相克的火蛟扔了进去。 凡人和天生魔种的差距有多悬殊他再清楚不过了,顾止从没有想过白穗能像青年那样一剑轻易断了火蛟的命脉。 他只是想试试少女的实力而已。 照理来说在白穗在拼尽全力将那逆鳞破坏,哪怕只有一点儿痕迹他也很满意的准备将那火蛟给收回了。 然而少女的爆发力实在出乎了他的意料。 “怎么了?我不是早就给你说过这孩子天赋异禀了吗,虽然这一剑的威力是有些超常发挥了,但她能听一遍剑诀凝出这样强的剑气,你这个做师尊的不应该高兴吗?” 顾止的薄唇微抿,那双眸子闪烁着情绪,又因为隔着雾气看不真切。 “那是你高兴,高兴昆山后辈里除了你那两个宝贝徒弟之外又有一把利剑横空出世了。” 不为别的,白穗刚才斩杀那火蛟的画面让他下意识想起了些不好的回忆。 当年那孽徒也是这样意气风华,殷红的血色和眉宇之间的戾气,近乎和少女重合。 “……师兄,拜师的事情再说。” “?为什么,你不是之前答应的好好的吗,而且白穗的资质你也是有目共睹的,她比你那孽徒还要更胜一筹,你到底有什么不满意的?” “都挺好的,我都挺满意的。” 说这话的时候青年的声音闷闷的,他抱着自己那把天青长剑耷拉着脑袋坐在那棵菩提树下。 “我就是怕死。” “……” 当今天下第一剑修一脸自闭地说出了“怕死”这种最让剑修不耻的字眼,要不是亲耳所闻,估计没人会相信。 然而作为顾止的师兄,对于青年这般想法他并不是不能理解。 和世人印象之中的宁死不屈,一身傲骨的剑修不同,所有和剑修相关联的优秀品格。 顾止几乎都没有。 他怕死,怕疼,又怕麻烦。 尚未入道之前顾止便出身贵族,含着金汤匙养尊处优地长大,入昆山之后又因为资质出众,过目不忘,学什么一点就透不说,甚至还能举一反三。 别人修仙苦修百年千年才能突破瓶颈。 而他顺风顺水,随随便便就突破了元婴到了化神,等到他反应过来已然坐稳了昆山剑祖之位,成了这剑修第一人。 从出生到现在,顾止从未吃过什么苦,吃过什么亏。 直到他遇到了那魔尊。 如今他身上的伤还没痊愈不说,连命剑的剑鞘也被拿了去,没了剑鞘压制,剑很容易受控伤到剑主。 这也是为什么最后在那魔尊身上狠狠栽了个大跟头后,他留下了这么大的心理阴影。 顾止曾经不止一次给老者说过,他觉得自己就是前半生过的太顺遂了,所以他后半生必须得小心小心再小心。 万物平衡,因果循环,指不定什么时候一不注意就嗝屁了。 那魔尊如今远在千里之外的魔渊也就算了,此时有个比他资质更好的在昆山,顾止很难不做些不好的联想。 老者看着对方又自闭抱着剑不说话了,他有些头疼地揉了揉太阳穴。 “顾止,你的顾虑我明白,但是你要知道白穗和那孽徒是不一样的。他是天生魔种,两人本质上就有很大区别。你莫要胡思乱想。” “谁说魔修就都是天生魔种了?万一她走火入魔了怎么办?” 想到这个可能顾止缩了缩脖子,好像已经瞧见了白穗误入歧途,执剑朝着他杀来的画面。 “灵山那老秃驴说我百年内有一生死劫,我还没找到道侣呢,我可不想死。” 顾止打了一千年的光棍,找到个心投意合的道侣可以说是他除了生之外唯一的执念。 这个生死劫老者也知道,灵山那佛子怀有心眼,比起他的推演看得要更远更准。 且从未出过错。 原以为这一次老者听了这话也会跟着之前一样妥协的时候。 半晌,他喝了口茶水凉凉说道。 “那如果我说白穗就是你的生劫呢?” “你确定?” “……我承认,我有赌的成分。” …… 白穗醒过来的时候天已经大亮了,晌午时分,早就错过了晨练。 昨晚从后山离开的时候差不多三更天了,沉翎御剑将她送回后又给她喂了几颗灵丹。 她身上内里的伤什么基本上都愈合了,就是体力透支过度,浑身依旧酸疼得厉害。 窗外阳光明媚,白穗睁开眼睛适应了好一会儿。 正在她起身准备出去找点儿吃食的时候,一直紧闭着的门扉被“吱呀”一声轻轻推开。 来人不是别人,正是白穗昨晚顶替着走了原剧情的女主本人。 雪嫣然轻手轻脚地进来,原准备放下东西就走,结果往床上一瞥。 正好和白穗的视线撞了个正着。 “?!白师妹,谢天谢地你可算醒了!” 她一个激动上前坐在床边拉着白穗的手仔细检查了一遍,神情很是紧张。 “怎么样?身体还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除了身上还有些酸疼之外没什么大事,你别担心。” 雪嫣然听了这话后心下那块大石头这才真正放了下去。 “那就好那就好。” “不过不是我说你啊师妹,你大晚上好好的不睡觉跑去后山砍什么树?砍树也就算了,你他妈还放火烧山,你知道他们现在都怎么议论你的吗?说你都是因为跟着我练了剑,结果真走火入魔了。” “得亏你现在神志清醒,不然师姐我就算跳进黄河都洗不清啊。” 她一边说着一边过去将刚才顺手放着盒子拿了过来。 这里放着的是一碗煮好的汤药,用灵力温着,在拿出来之前都是热的。 “来,大郎喝药。” “……” 神他妈大郎。 白穗忍住了吐槽的欲望,在接过汤碗的时候看到那黑乎乎的药后一顿。 “等一下,什么叫我大半夜没事干放火烧山?你们以为那火是我烧的?” “沉翎也这么给你们说的?说那火是我放的?” 雪嫣然眨了眨眼,看着少女一脸惊愕的神情后不慌不忙地咬了口灵果。 “他倒是没这么说,不过问是不是他放的火他又摇头。昨晚就你们两个在后山,不是他那肯定就是你了啊。” “艹,什么叫不是他就一定是我了?!我昨晚为了救他可是拼了老命,他妈的在我睡着的时候竟然没帮我解释半句?” 什么仇什么怨啊。 就算沉翎因为昨晚她强制拉他去了后山记恨上了自己,那也不该拿这种事情来诬陷她! 雪嫣然走后,白穗还是气得不行, 药也喝不下去了。 正在她刚想要放下下床去找沉翎要个说法的时候,半掩着的门外一个熟悉的白色身影出现在了她的视野之中。 “陆师兄?” “是我。白师妹,方便我进来说话吗?” 得了白穗允许之后,青年这才推门走了进来。 他不像雪嫣然进来时候那样随意坐下,只脊背挺直如松似的站在她的床边。 在不着痕迹的用灵力检查了一遍,确认白穗并无大碍之后这才放下心来。 “白师妹,昨晚后山的事情我已经听沉翎说了……” “?!淦!他胡说!那火不是我放的!明明就是那火蛟给喷的火,你要是不信的话我有证据!” 还没等陆九洲说完,白穗先一步开口打断了他。 她顾不上其他,掀开被子将昨晚洗净随手放在枕头下的那根龙筋给拿了出来。 “你看,这是龙筋,是我亲手从火蛟身上抽下来的!还热乎着呢!” 来之前时候陆九洲还不大相信沉翎的话,如今瞧见眼前晃着的泛着妖气的红色筋脉。 他沉默了一瞬,用剑柄轻轻将它给拨开。 “……我知道不是你放的火,沉翎已经把昨晚发生的一切都告诉我了。” “他告诉你的?” 白穗听了这话有些懵了。 “那为什么别人问起来的时候他不帮我解释?” “妖兽出现在后山是一件很严重的事情,如果贸然将这件事散步出去恐会引起恐慌,所以沉翎只告诉了我和青烨两人。” 青年耐心与白穗解释道,他也知道经历过那样的事情之后被这样误会少女心里肯定不好受。 果不其然,在陆九洲话音刚落后,白穗气得险些从床上跳下来。 “哪有这样的?就算怕引起恐慌也不能让我背这个黑锅?还有,后山离妖兽林那么远,怎么会出现妖兽?你是不知道我昨晚肋骨都被打碎了,要不是我最后……” 其实依照白穗如今的实力,哪怕蓄力一击也只能勉强将那逆鳞给裂开一道小口。 在走投无路的时候,白穗急中生智让888用电击她,她再将电引在剑刃之上,不然根本不可能斩杀成功。 “反正就是我运气好命硬,要是换作别人可能早死在那火蛟肚子里了,哪见得了今天的太阳?” 昨夜见到白穗浑身是血的样子,陆九洲觉得手脚都冰凉,险些握不住剑。 好在检查了之后发现那血都是火蛟的,她本人并无大碍。 但是陆九洲心里还是很自责。 “抱歉,我将你带回昆山却没保护好你。” 陆九洲见少女还是不高兴。 良久,他将那枚刻着“九”字的玉佩轻轻递了过去。 “这块玉佩是我的贴身之物,虽然不是同沉师弟给你的昆仑暖玉那般贵重,但是日夜受我剑气和灵力的滋养,算是我的本命灵宝。” “我把这个赠予你,日后你有任何危险只要注入灵力我都能立刻感应到,就算隔了千里无法及时赶来,它也能替你抵挡住元婴以下任何修者的攻击。” 青年说这话的时候神情很是认真,没有一点儿玩笑意味。 那双眸子纯粹漂亮,好似天昭凛冽的剑光。 白穗原本还因为自己不公平的遭遇很是愤慨,结果看到陆九洲竟将那玉佩拿出来的时候。 她震惊地张大嘴巴,良久才回过神来。 这玉佩可是陆九洲在和那妖女定下道侣关系之后,才交与给对方的定情信物。 结果陆九洲竟然要送给自己?! 一方面白穗是觉得太贵重不敢要,二来是她不能要。 这可是后面推动剧情的重要物件,要是她拿了整条剧情都得崩坏。 “不用不用,我生气不是因为这妖兽,主要是我就是觉得让人误会了不好,你得空找个时机帮我给他们解释清楚就成,问题不大。” 白穗一边说着一边慌忙将陆九洲拿着玉佩的手推开。 “再说了我这不是没受什么伤吗,师兄你不用自责,我真没事。” 因为拿着糖葫芦,少女的手沾染了点儿药液。 在碰触到他的手时候温热粘糊,他眼眸闪了闪,面上没有表露出分毫嫌弃。 陆九洲没怎么和女孩子相处过,不明白明明先前时候白穗还气得差点吐血,在看到自己拿出玉佩后又立刻没了脾气。 “……你当真不气了?” 她顿了顿,而后闷闷开口。 “还是有点儿。” 他薄唇压成一条直线,指腹不着痕迹地摩挲着储物戒指冰凉的表面。 一串糖葫芦如同变戏法似的出现在了他的手中。 陆九洲拿着糖葫芦,朱红的山楂裹着琥珀色的糖浆,更衬得他手指白皙修长。 “给。” “……干嘛?哄小孩儿呢?” 外面阳光正好,落在青年的眉眼,整个人都没了锋芒,长睫之下那双眸子映照着少女清丽的面容。那眸光柔和得不可思议。 他看着少女一脸郁闷,腮帮鼓鼓的样子,最后没忍住低低笑了。 “不是哄小孩儿…… 哄一个受了委屈的小姑娘。” 第二十二章 (胜负欲 白穗身上的伤虽然已经痊愈了,不过陆九洲还是让她再多休息两天。 她倒是无所谓,倒是雪嫣然先炸了。 尤其是今天早上看到白穗慢悠悠地扛着木剑往琼玉台走来的时候,她刚挥了一万次剑。 白穗刚打了个呵欠,刚准备给雪嫣然打个招呼。 不想雪嫣然先噼里啪啦说了一大堆。 “艹,你身上的伤明明前天就好了,说,你究竟用了什么花招骗过陆师兄的?” 昆山注重苦修,弟子们哪怕受了伤,只要能下床走动了基本上都不会被允许过多休息。 当时白穗刚醒过来雪嫣然就过来给她送药了,她什么情况她再清楚不过了。 原以为白穗隔天就能正常参加晨练,她担心少女又睡过头了还破天荒特意早起过来想要御剑载她一程。 结果她还没来得及破门而入,把白穗从床上给提溜起来。 陆九洲反倒先一步唤住了她,说什么白穗身体还没好透,让她多休息下。 要不是雪嫣然之前就去看过了,还真要信了。 白穗眨了眨眼睛,瞧着少女羡慕嫉妒的模样缓了一会儿,这才意识到了对方话语里的意思。 她以为是自己装病装伤骗过了陆九洲。 “嫣然师姐你想什么呢,我一个尚未筑基的弟子,我有什么能耐装伤骗过一个金丹巅峰的剑修?” “……你这话什么意思?你是意思难不成是陆师兄特意给你请的假?” 雪嫣然愣住了。 不为别的,陆九洲虽然比起青烨来更有人情味更好说话,但是在修行上却从不会放水。 宗主将宗门大多事务都交给了他,他更是从未懈怠过。 尤其是在管理宗门弟子这方面,哪怕是女弟子累得哭着闹着想要休息,他也没有心软减少过修行。 白穗那伤也就看着重,更多只是因为没有准备强行打通灵脉之后的副作用,受到了点儿反噬。 这种吃点丹药休息下根本不碍事,哪用得着休息那么久? 白穗对陆九洲并不像雪嫣然这样了解,她对青年的印象更多的是来自《仙途漫漫》这本书里。 书里对他的描写最多的是温润如玉的君子形象,对于陆九洲严格或作为剑修冷漠的一面白穗并没有见识过。 因此对于少女这个反应不是很能理解。 “肯定啊,不是他给我请的你以为我有那胆子逃训吗?” “而且陆师兄人那么好,我受伤了他给我请假不是很正常的事情,这有什么好惊讶的?” 说到这里白穗突然意识到此时晨练也结束了,平日比谁都走的快的雪嫣然竟然还在这里。 很显然,她又被罚了。 不过应该不是因为迟到早退,而是之前去后山砍树的事情。因为她只给顶替了剧情。 如今树没了,便拿挥剑来相抵了。 她刚想问对方还剩下多少次剑没挥的时候,雪嫣然上前一步按住了她的肩膀,激动的狠狠晃着她。 “你放屁!他好个屁!他也就为人处事比青烨师兄好一点而已,本质上还是个冷血无情的剑修!” “我上个月剑术考核的时候我还高兴这一次总算没抽到青烨师兄,结果陆九洲下手可一点儿也不比他轻,我打趴一次让我起来一次,非要打到我灵力耗尽动弹不得了才算完。” “怎么到你这里不就断了几根肋骨吗,又是去我师尊那里讨九品灵丹给你,又亲自过来给你请假的,就连那个病秧子沉翎都没这待遇,你还说和陆九洲没一腿!” 陆九洲比较照顾沉翎是因为少年身体不好,且看在玉溪真人的面子上。这雪嫣然能理解。 但是她如何也想不通为什么陆九洲会对白穗这般照顾。 “不是,什么叫我只断了几根肋骨啊?我当时在后山可是和那火蛟殊死搏斗了一天一夜,要不是别说后山了,可能这火都得烧到隔壁清净峰上,我可是以一人之力保护了整个昆山,我多休息几天怎么了?” 白穗完全没抓住重点,只觉得雪嫣然说她只是断了几根肋骨太轻描淡写了。 她想起自己快被打到身魂不稳不说,还被人误会走火入魔放火烧山,更是气得不行。 “等等,什么火蛟?” “……” 艹,忘了。 陆九洲前几天还与她说了在事情没调查清楚之前不要把后山出现妖兽的事情说出来,结果她一上头给说漏嘴了。 “……没有,你听错了,我没说什么火蛟。” “?不可能,我怎么说也是个筑基后期的修者了,五感敏锐着呢。” “你说了,你刚才说你后山遇到火蛟了。” 雪嫣然不是个好糊弄的人,见白穗不说话转身想要走了,她赶紧三两步跟了上去。 “我就说这件事过于蹊跷了,我问沉翎为什么当时也在的时候,他说是跟着你去后山砍树,想加个训什么的。先不说沉翎那小子每次被我带去后山抗斧头都一副哭唧唧要死不活的样子,怎么可能主动要求加训?” “就算他正心血来潮想去锻炼锻炼体力,可你要是真和他们传的那样走火入魔了,这沉翎在你身边,你神志不清时候怎么可能放火烧山,你怎么着也得是强了他跟你来个生命大和谐才对得起这天时地利人和啊……” “……艹,你说够了没?” 白穗最后实在忍无可忍,她原以为自己不说话这件事就差不多可以敷衍过去。 结果对方越说越来劲儿,还越说越离谱了。 她生怕自己不制止对方还会说出什么更虎狼之词,只得出声打断。 “嘿嘿,这不是你一直不理我嘛。其实我也不是真的非要知道这件事,只是你要是没说漏嘴也就算了,你这都说漏嘴了,你不把这件事给我说清楚的话我抓耳挠腮的,难受死了。” 雪嫣然这人好奇心本来就重,不说还好,要是说了一半又不继续了,她得憋死。 见白穗眼眸闪了闪,态度松动了下,她赶紧继续说道。 “你放心,没有你的允许我保证不会说出去的。师妹,好师妹,你就告诉我,你看我之前还不是把沉翎自愈能力的事情也给你说了不是?我都那么信任你了,你要是这么瞒着我也太伤人心了。” “……行。” 这时候晨练刚结束没多久,等午休之后大家才会去清静峰那边继续修行。 除了被留下来挥剑受罚的雪嫣然,这里也没什么人,也没什么顾忌的。 “其实这件事我也不是故意要瞒着你的,主要是后山出现妖兽,陆师兄说怕引起恐慌让我们先别声张,等调查清楚原因了再说。” 白穗将那天在后山发生的事情省去了一些不能说的细节后,大致上给雪嫣然说了一下。 “说实话,我现在都还纳闷儿呢,你说出现个灵兽灵熊什么的也就算了,怎么好端端冒出了个妖兽,还是三品火蛟?得亏当时去的不是你,我都差点把命丢在那儿,你一个丹修哪对付得了?” “?!” 雪嫣然惊得险些没忍住尖叫出声。 她瞳孔一缩,捂着嘴缓了半晌,这才勉强找到了自己的声音。 “你是说你在后山遇到了个三品火蛟,而且还把它给斩杀了?!” 雪嫣然是真的被白穗强悍程度给惊到了,眼前的少女细胳膊细腿的,那三品妖兽高如小山似的。 她竟然在尚未筑基,且强行通了灵脉浑身酸疼的情况下把那头妖兽给斩杀了。 真的瑞思拜。 “……姐们,你太强了。那可是三品妖兽,哪怕是徐师兄也不一定能搞得定,你竟然还把它给干掉了,而且还没怎么受伤,你还是不是人啊。” “嘿嘿,也不全是我一个人的功劳,沉翎也很厉害,他理论知识真的挺强的,要是没有他我根本打不通灵脉,更别提对付那头妖兽了。” 她看着少女一脸震惊的样子,多少也有点儿不好意思。 “对了,没提到这个我都险些忘了,沉翎呢,他最近怎么样?” 当时后山时候虽然沉翎没有呵那火蛟正面对上,但是那一剑也耗尽了他的灵力,再加上惊吓过度吐了好些血。 寻常让可能休息下就没事了,可少年却不一定。 “你说他啊,你不用担心,他好着呢,昨天去清静峰上课的时候大家都在修行,就他一个人因为太阳太大晕倒了被药阁长老给带到亭子里休息去了。” 提到这里雪嫣然忍住了翻白眼的冲动,尽管这种情况已经见怪不怪了,然而每一次看到或者提起的时候她都很难不阴阳怪气一番。 “大家修行他纳凉不说,那个小师妹,哦差点儿忘了,你还没去过清净峰可能还不知道。那个清静峰的季楚楚师妹是药阁长老的小女儿,是个正儿八经的仙二代,这小丫头和你应该差不多年纪。” “她长得漂亮伶俐,除了有些矫情傲气之外什么都挺好的,就是这眼光不成,这昆山这么多青年才俊她看不上,非对沉翎一见钟情了。” 大约是因为在背后说人话,明明周围没什么人,雪嫣然还是小心翼翼往旁边扫了一眼。 而后压低了声音继续说道。 “你是不知道那丫头对沉翎有多迷恋,不说其他的,就拿昨天他中暑晕倒了,这种时候吃个避暑丹休息下就成了。结果她火急火燎回了药阁,翻箱倒柜的拿了一堆极品丹药,仗着自己老爹是个制药大能,那灵丹跟不要钱似的往沉翎嘴里塞,看得我恨不得上去掐着脖子让沉翎给吐出来!真是暴殄天物!” 不仅是雪嫣然不满,白穗听着也自闭了。 不用怎么修行,又有妹子喜欢照顾,只要他后面不对玉溪真人起了心思,这不妥妥人生赢家吗? 而且拿的还是她梦寐以求的咸鱼王剧本。 酸了。 …… 午休结束之后,白穗去小厨房吃了点儿东西便跟着雪嫣然往清静峰那边去了。 清静峰白穗是第一次来,先前去后山砍树走剧情去了,刚好错过了当天的课。 好在事后陆九洲给她请了假,不然今天在琼玉台痛苦挥剑的就不只雪嫣然了。 和主峰还有长云峰不一样,清静峰这边入目都是葱茏的树木,没什么亭子屋子。 其中竹木最多,空地也不少,视野悠远,一看就是一个很适合修行的处所。 “也不知道陆师兄给你说过没,虽然昆山是天下第一剑宗,修行什么都是以剑为主,不过其他方面的修行还是要多少兼顾一些的。” 雪嫣然一边领着白穗往小树林方向过去,一边与她说着话。 “就拿我做例子啊,我是个丹修,我的体质并不擅长修剑,只是之后炼丹需要很多灵力和体力,我前期也得跟着大家一起练剑修行。你的话是个正经剑修,修剑的同时也需要修心,刀剑无眼,戾气太重,一念之差修行就有可能出岔子。” “所以一会儿除了剑理之外,其他的修行你可能都不会和我在一个地方。” 雪嫣然说这些一方面是为了给白穗解释说明下清静峰的课程安排,另一方面是不大放心少女一个人。 她才入宗门没几天,也没什么朋友。 大多同门是都挺友善的,可也有少部分的人不是善茬儿。 好些人觉得白穗从入门到现在行事都过于张扬了,雪嫣然怕一会儿她不在有人可能会为难她。 毕竟沉翎这个有师尊护着的平日里都少不了被欺负,更何况白穗这个还没师尊的了。 “反正你当心点儿,一会儿要是长老拉你们对练比试的时候,你挑个弱一点的就成,别逞强。这又不是什么仙剑大会,你这才入门几天啊,捡软柿子捏没什么好丢人的。” 起初白穗还没反应过来,说到后面了她才意识到雪嫣然给自己说了这么一大堆的原因。 原来是怕她被人给欺负了。 要说不感动是假的。白穗是大大咧咧,随遇而安的那种性格,哪怕在自己死了绑定系统穿到这个世界时候也没觉得有什么难过孤独。 但是这并不代表她是个没心没肺,什么都不在意的人。 只是她清楚的知道自己不属于这个世界,这些人也只是书中的角色罢了。 大约有一种众人皆醉我独醒的莫名优越感,白穗有一种游戏人间的淡漠。 也正是因为她清醒的将自己和周围的一切分割开来,雪嫣然的关心才让这份温情显得很是难得。 风穿过树叶之间飒飒而来,光斑在白穗的发间游走,最后落在了那双琥珀色的眉眼。 她看向雪嫣然,神情少有的认真。 “好,你放心,我不是个张扬的人,知道分寸的。只要对方不来招惹我,我也不会去找事的。” 雪嫣然听到这里顿了顿,刚想要再提醒白穗一句,余光看见前面亭子旁一个熟悉的身影后身子一僵。 跟猫见了老鼠似的怕得不行。 “成,反正你心里有数就行。青烨师兄又在那里堵迟到的弟子了,时间不早了我先去那边了,你上完课到时候别着急走,记得在峰门口等等我,我御剑带你回去。” 她说完这话后瞥了一眼竹林旁放着的那日晷,见时间还来得及后这才松了口气。 而后提着裙摆飞快往那里面钻去。 白穗虽然也有点怕青烨,但是也没有夸张到雪嫣然那种程度。 她朝着青年所在的方向微微颔首打了个招呼后,依照着刚才雪嫣然给她说的位置准备跟着其他剑修一并过去上课。 然而她还没来得及走几步,身后的人沉声唤住了她。 “那边的课程对你来说太简单了,你去了只会浪费时间。” 青烨今天之所以还没到时间在这里等着,一方面是为了堵那些迟到想弟子,而另一方面是为了等白穗。 后山出现妖兽火蛟的事情别人可能不清楚怎么回事,他和陆九洲却从宗主那里得知了情况。 知道了不是妖兽林封印松动,而是那位故意从乾坤袋里放出来测试白穗的。 当时铜镜里发生了什么他们不得而知,但是结果却有目共睹。 一个尚未筑基的弟子能够以一人之力斩杀一头三品妖兽是一件比登天还难的事情,按理说那位眼光再挑剔也应该会当即将白穗收为首徒。 偏偏这件事过去了这么久,那位依旧还在凌霄峰闭关,一点儿动静都没有。 这让青烨很是不解。 让他更不解的还有另外一点,平时来清静峰上课的弟子无论资质如何都一视同仁。 今天宗主突然告知他挑几个资质好的弟子,然后再叫上白穗一起去那处桃林,说是有个其他峰的剑修师兄要过来授课,资质差悟性低的去了浪费时间。 这算什么意思? 平时他和陆九洲来清静峰给弟子们传授剑理术法的时候也没见这么区别待遇过,难不成那师兄资质还在他们之上? 可若真是这样,他们怎么从未听说过这位师兄? 青烨脑子向来转的快,思索之后立刻反应过来。 这哪里是什么区别授课,这完全是为了白穗特意安排的,又怕其他弟子多想这才选了几个资质好的弟子过去当幌子。 想到这里他的视线不着痕迹往白穗身上落,面上却没有表露出任何情绪。 “对了,你身上的伤好些了没?” “好的差不多了,就是剧烈运动的话身体还是有些酸疼,其他的倒没什么了。谢谢青烨师兄关心。” “嗯,身体酸疼估计是因为强行通了灵脉,过几日应该就好了。” 青烨一边说着一边用灵力检查了下白穗的身体,原本只是顺便看看还有没有哪里没恢复,不想越到后面越让他惊讶。 最开始时候陆九洲过来给他说白穗可能还得多休息几天,他也没多想,觉得对方能够从火蛟手中死里逃生甚至反杀必然伤的很重,所以当即就同意了。 但是从现在他所感应到的情况来看,白穗身上除了通了灵脉之后收到的反噬之外,再没有别的伤处。 哪怕是服用了九品灵丹也不可能在这么短时间痊愈到一点儿伤口都没有留下。 “你……” 青年张了张嘴,在白穗看过来的时候又不说话了。 他大约觉得贸然询问别人的隐私不好,压制住了好奇心。 然而这副欲言又止的模样更吊人胃口,白穗突然明白了先前雪嫣然的心情了。 “青烨师兄,你是不是有什么话要与我说?” “你要说什么直说便是,只要能回答的我肯定知无不言。” 白穗都这么说了,青烨犹豫了下,斟酌着语句沉声开口。 “没什么,我只是有点儿好奇你是怎么把那头火蛟斩杀的,毕竟据我所知你如今所会的唯有那一套入门剑法,而且还是个山寨版本。” “说实话,与其让我相信你是靠这个取胜的,我更相信你是因为走火入魔而修为大涨。” 青烨的耿直发言把白穗给噎住了。 “……倒也不必什么都把我往走火入魔上靠。” “不过师兄不说我都忘了给你道谢了。” “道谢?给我?” 青年皱了皱眉,那双漂亮的蓝色眸子不解地看向白穗。 “我不明白你的意思,我并没有教授过你什么剑诀术法,你谢我做什么?” “青烨师兄,你是没教给我什么剑诀术法,但是授人以鱼不如授人以渔。” 白穗停下脚步,眼神真挚地看向青烨。 “你忘记你之前晨练时候给我示范了一遍入门剑法了吗?若是没有你的示范,让我看清了灵力和剑气的运行走向的话,当时就算沉翎将剑诀和通灵脉的法子告诉我,我也没办法成功将那头火蛟斩杀。” “所以我当然该谢谢你啊。” 少女的话非但没有让青烨高兴,反而他薄唇紧抿着,神情肉眼可见地沉了下来。 “你看清了我的剑气的运行走向?” “啊也没有完全看清,就看见了几式而已……” “而已?” 青烨咬肌微动,竭力压制着。 然而拔高的声线还是暴露了他的情绪。 “你才入门多久,你还没筑基,甚至连入门剑法都没吃透,连入剑冢取剑的资格都没有,你说你看清了我的剑气!!” “诶不是,我都说了就看到了一点儿而已,你怎么这么激动?而且不是你示范给我看的吗?那我以后到底还看不看啊?” 白穗被青年这么突然一下子给吓了一跳,尤其是在瞧见他手中的灵剑因为剑主情绪激动险些跳出剑鞘的时候。 她一边说着一边往后退了一步,看着对方气恼的模样咽了咽口水。 “师兄,你是不是因为我没经过你允许偷学了你的起势剑式生气了啊?我刚入道不知道里面的规矩,要是这样对你不尊重我保证以后……” “你还把我的剑式也学了?!” “学了几式,用了多久?” “……” 救命,还说她走火入魔,这人看上去才更像是走火入魔的那个。 情绪激动的好像下一秒就要拔剑把她给砍了。 白穗慌了,下意识往后退去。 青年看到她往后,也跟着上前了,等到白穗反应过来,自己已经被堵到了一处角落。 退无可退了。 “那个师兄,你先冷静下,有话好好说……” “我没法冷静,也没法好好说。” 他压着唇角,光影之间那双眸子宛若浮在深海的碎冰。 自己引以为傲的东西被对方这般轻易学会,青年实在没办法做到心平气和。 哪怕当时他是为了让白穗看清楚剑式而故意放慢了动作,可这还是有些刺激到他了。 白穗沉默了良久,看着青年那双因为染上怒火而漂亮如宝石的眼眸。 她后知后觉明白了什么。 “……师兄,你是不是在生气我学的比你快?比你轻松?” “不是生气,是嫉妒。” 她已经尽量委婉了,不想青烨直接这么回了一句。 这下她噎着不知道该怎么回话了。 青年深吸了一口气,另一只手放在剑柄之上将躁动的剑缓缓按了回去。 “抱歉,是我失态了。” “我不该因为一时情绪而迁怒于你。” “……没事。” 白穗也不知道该说剑修心直口快还是耿直坦诚,她倒是不讨厌这种敢于直面欲望和负面情绪的人。 只是或多或少还是有点儿被吓到了。 之后的一路两人都没有说话,气氛尴尬又诡异。 好不容易等到青烨将她送到桃林,她松了口气准备离开的时候。 “白穗。” 青烨的声音骤然响起。 风吹叶动,阳光温柔,随风而动的的光影也婆娑斑驳。 那双浅蓝色的眸子亮若星辰,带着少有的少年意气。 “以后我的剑会更快。” “快到你追不上为止。” …… 白穗过去桃林的时候还没进去,先在外面碰上了早已等候在那儿的陆九洲。 青年老远就看到了白穗和青烨的身影,也不知道两人说了什么,白穗一副受到惊吓的样子小跑着往这边过来了。 整个剑宗上下,基本上没有弟子不害怕青烨的。 这并不是什么值得惊讶的事情,只是陆九洲少有看到白穗这样,看她走近后没忍住询问道。 “他与你说了什么,怎么吓成这样?” “没,我不是因为听青烨师兄说了什么被吓到,我……唉也不知道该怎么给你说,就是他刚才把看我时候那眼神特别吓人,好像下一秒就要拔剑似的。” 想起离开时候青烨唤住她时候的那个眼神,跟剑锋一般,凛冽得让白穗如今都心有余悸。 白穗见陆九洲疑惑皱眉的样子,也意识到自己这话说得有些没头没尾了,组织了下语句后将事情大致给他说了下。 怕青年误会,又补充解释道。 “那个陆师兄,我这么说不是说青烨师兄坏话的意思,我就是觉得他都金丹巅峰的剑修大能了,和我一个尚未筑基的弟子计较什么?就算我有那么点资质,要追上他还不得一两百年后了,而且前提还得是他止步不前的情况下。” “剑修有胜负欲是好事,但是这也太较真儿了?” 青烨和陆九洲资质相当,然而若要真的非要分出个高下的话,后者则要险胜一招。 倒不是因为青烨修为比陆九洲低些,两人都是金丹巅峰修为,只差一步便可抵达元婴。 只是虽然修为是相当,但是陆九洲的心性较之青烨会更沉稳一些,对于输赢也看得很淡。 没有那么多执念,在修行上自然也更顺遂些。 因此在听到白穗说起青烨这事之后陆九洲并没有多惊讶。 “青烨性子一向如此,他胜负欲极强,生来就有着剑修的傲骨。你刚入宗门没多久可能对他的认识还停留在严苛,不通人情上,其实他是个很单纯,甚至说是有些孩子气的人。” 陆九洲提起这里的时候神情柔和,眉眼也带了点儿笑意。 “他并不是较真,只是心思过于纯粹而已。和其他人不大一样,他的世界里除了剑便还是剑了,他之所以会对你说出那样的话,是因为你让他感到了威胁,这说明他认可了你的实力,这是好事。” 平日里青烨一见到陆九洲就沉着一张脸,两人碰上了也很少交谈。 白穗经常听雪嫣然说青烨和陆九洲两人关系不合,就连原文后来陆九洲入魔时候也是青烨第一时间发布了诛杀令,打算清理门户。 如今看来似乎并不是那么回事,至少陆九洲并不讨厌对方。 相反,他甚至颇为欣赏青烨。 这让白穗有些意外。 “……嗨,我有什么好认可的啊,其他人都能御剑飞行了,我这一个术法都不会不说,连师尊的影子都没就见到。” 不提还好,一提到这里白穗多多少少焦虑了起来。 这都入宗门快小半个月了,她一天天的除了跟着雪嫣然舞舞入门剑法,也就今天才正儿八经来清静峰上个课。 人家上了课就能回自己峰找师尊巩固练习,可她呢,回去估计还是得继续舞那套入门剑法。 照这样龟爬的修炼速度,别说之后对上什么妖主魔尊了,过段时间仙剑大会碰上那合欢宗妖女估计都够呛在人手下撑过两招。 想到这里白穗耷拉着脑袋,头上的发带也因为她低头的动作滑落在了肩膀。 “师兄,你说我什么时候能找到师尊啊?下个月就是剑法考核了,没人指导我要怎么通过考核,怎么进剑冢取剑啊?” 昆山的入门弟子并不是所有人都有进入剑冢择剑的资格,而是需要通过考核的。 这考核每月一次,倒也不限制入门时间,只要是没有择剑的弟子都能去考核。 如果白穗不是来做任务的,而是也和其他人一样只是入剑宗修行的,她倒是不用那么着急。 下个月过不了再等一个月便是,总会有通过考核获得择剑资格的那一天。 但是如今马上就要走到仙剑大会,也就是陆九洲和那合欢宗妖女初相遇的剧情了。 仙侠大会是宗门各派青年才俊切磋试炼的一个平台,有一定的参赛要求。 到时候她要是还没有一把属于自己的本命灵剑,是没有办法参加的。 正在唉声叹气愁眉不展的少女并没有注意到,在她说到“师尊”的时候一旁的青年眼睫微动。 今天的剑理是由青烨授的,陆九洲其实根本不用来清静峰。 他想来瞧瞧白穗是一回事,更主要的原因是那位也来了,宗主不放心让他过来看着。 “拜师的事情先不着急,虽然短时间要给你找到一个合适教授你的师尊有些困难期,不过……” 陆九洲说到这里顿了顿,他这人向来不大会说谎,可因为那位千叮咛万嘱咐让他不要暴露他的身份。 他薄唇抿着,垂眸不着痕迹地避开了白穗的视线后,倒也还是勉强能够继续说下去。 “先前青烨应该与你说了,清静峰近日来了位修为颇高的师兄,这师兄为人低调,常年深入简出,宗门里几乎没有几个人见过他。可他在剑法上的造诣极高,哪怕是我有什么不懂的地方也会向他请教。他此时就在桃林,你一会就能见到了。” “有这样一位师兄指导你,修行之事你不必过于忧心。” 什么??! 比陆九洲的修为还要高的师兄?还是昆山剑宗的? 不是,真的有这样的人存在吗? 白穗惊了,而后皱着眉绞尽脑汁来想,也没从记忆里找出这么一号能够立压主角的牛人来。 按照《仙途漫漫》这本书作者的尿性来看,她是必不可能在设定了陆九洲是这一卷主角的情况下,还会设定一个比他武力值更高的同门师兄来的。 毕竟如果这样设定了就相当于削弱了陆九洲作为主角的光环了,这很不合理。 【小八,你帮我查一下原文里除了青烨之外,昆山还有比陆九洲资质更高的同龄人吗?】 888刚才乍一听陆九洲说起这号人的时候也有些懵逼,它翻开原文看了老半天也没找到什么蛛丝马迹来。 【宿主,我没有从《仙途漫漫》陆九洲这一卷里找到比他资质更高的同龄人,不过如果抛去同龄人这个限制的话,比他资质更高的剑修倒是有。】 白穗一愣:【谁?】 【唔,那人其实你也知道的,不过要在剧情后面一些了。是第五卷的那个为救苍生迎战魔尊,最后灵脉寸断七窍流血而亡的那个昆山剑祖顾止。】 【……】 救命! 好好的说话就说话,为什么要突然给我喂刀子! 白穗觉得自己又心绞痛了,当时被气死的那种上头感又来了。 整个人都不好了。 “师妹,你怎么了?是不是之前的伤还没好透?” 看着白穗突然拍了拍胸口,像是被什么食物噎住了似的,喘不上气来。 陆九洲一慌,以为她身上还有伤,连忙凝了灵力想要给她检查下身体。 “不用,我没事,你让我……深呼吸一下就好。” 她说到一半的时候险些没背过气来,反复深呼吸了几次这才稍微平复下了情绪。 “好了我没事了,陆师兄你刚说到哪儿了?你是说来了个师兄专门来清静峰教我们,那师兄姓甚名谁,是哪个峰的,又师出哪位真人?” 陆九洲身子一僵,显然没想到平日连各个峰的名字都懒得记的少女今日会突然问这么多。 倒不是他不知道顾止的名字,只是如果他说出了真名便暴露了。 可要他这样的老实人现场撒谎不眨眼的立刻编个假名,又着实有些难为他了。 青年耳根泛红,长长的睫毛下那双眸子也闪烁躲避着白穗的视线。 “他啊,他,他叫……” “……怎么陆师兄,那位师兄的名字烫嘴?” “……” 第二十三章 (谨慎 陆九洲是个一心只知道修行的剑修,就算他提前将说辞倒背如流,然而只要白穗多看他一眼他便磕绊得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看着青年支支吾吾半天,也没说出来那人的名字。 白穗大致上也清楚了陆九洲可能有什么难言之隐。 不过她并没有往别的地方多想,以为只是那人的身份特殊,暂时不方便透露而已。 “……还挺神秘,都要见面了结果连名字都不能说的。” 白穗这么嘟囔了一句,也没再揪着这个问题继续追问下去了。 一旁的陆九洲听到这话后松了口气,他这人有个习惯。 一旦紧张或者心虚什么的时候都会下意识用指腹摩挲下剑柄,微凉的触感会让他平静不少。 “其实也不是我不愿意告诉你,是那位……师兄不大喜欢别人提起他的事情,反正马上就要见面了,之后不出意外的话他每日都会在清静峰授课,有什么想知道的你当面问他即可。” 白穗敷衍点了点头。 面上没说什么,不过这么一路下来她心里对那个素未谋面的师兄没了起初的好奇,甚至还有些不满了起来。 又不是什么大人物,搞得这么神神秘秘的一点儿都不爽快。 估计本人也是那种矫情爱装的性格。 清静峰一共有四五个小峰,陆九洲带着白穗过去的这片桃林在偏南峰的地方。 这桃林十几里,因为受着昆山灵土灵气的滋养,四季如春,花开不谢,放眼望去绵延一片粉色花海,漂亮得不似人间。 清静峰是药阁长老所住的地方,这里的一切树木灵植都是他千百年来播种栽种的,包括后山的那些灵木。 除了这片桃林。 听陆九洲说这桃林本在靠凌霄峰位置,几百年前因为靠近剑冢位置,剑气太甚而寸草不生。 药阁长老对灵土的要求很高,看不上这里,最后是剑祖顾止瞧着这么大块地荒废着怪可惜的。 于是去了桃源求了些种子,又用着神识护着,久而久之便长成了这十里的桃花林来。 因此这地方虽在清静峰,但严格意义上来说并不属于药阁长老管。 平常时候来清静峰上课的弟子们没有允许鲜少敢踏进这里,怕冒犯了上面那位。 也不知道这个不知名的师兄什么来头,竟然有这么大的排场。 别人都不敢贸然靠近的地方,他一来竟然还圈做了来授课了。 白穗跟着陆九洲到了桃林深处时候,那什么师兄的影子还没看到,先瞧见了几个面生的同门。 他们看到陆九洲过来了,连忙上前行了个剑礼,而目光落在白穗身上的时候却显得有些冷淡疏远。 整个昆山上下,除了雪嫣然沉翎他们,白穗也就和那个剑修师兄徐志能聊上几句,其他人她别说交谈了,连名字和脸都对不上。 因此对于他们的态度,她并不怎么在意。 陆九洲将白穗送过来后并没有离开,他似乎打算留在这里旁听。 想到这里,她不着痕迹的将视线往陆九洲身上瞥去。 桃花灼灼,粉色的花瓣随风飘落,他站在桃树下,白衣胜雪,阳光落下来。 眉眼温柔,风也轻柔。 不愧是原文里一剑动九洲,姿容举世无双的剑修。 什么都不做,就这么随便一站瞧着就这般赏心悦目。 正在白穗感慨着收回视线的时候,一个红衣少女不知什么时候站在了自己身边。 她眯着眼睛凑近压低了声音。 “你死了这条心,那可是陆师兄,桃源少主他都没瞧上,像你这样的小丫头就更不可能了。” 对方突然出声着实把白穗吓了一跳。 她猛地抬头一看,刚好撞上少女那双漂亮的眼眸。 和雪嫣然那种娇俏可爱的类型不同,眼前的少女的长相要更加明艳那挂的。 她的年岁看上去应当和白穗差不多,一身红衣衬得她肤色如雪,丹凤眼上挑着,添了一分说不出的风情。 原本白穗还因为被莫名其妙给吓到了有些不爽,可瞧着是这么一个漂亮的小姑娘。 这火气也骤然降了下来。 听到她这话后一顿,想着陆九洲这人气,以为对方也是他的女粉一员,语气这才有些咄咄逼人了。 她能理解,毕竟哪个粉丝会高兴看到自家爱豆和别的异性在一起呢? “那个你可能误会了,之前传的那些我是陆师兄道侣的事情都是空穴来风,我和他就是单纯师兄妹关系,我对他没有那个意思。” “你对陆师兄没那个意思,所以你就是对沉翎有意思了?” 少女皱了皱眉,抱着手臂上下打量着白穗。 那眼神也没什么恶意,就是看得人不大自在。 “诶不是姐妹儿,你这帽子可别乱扣啊?还有,什么叫我不喜欢陆师兄就是喜欢沉翎,这前后有什么逻辑关系吗?” “怎么没关系?你刚入宗门的时候跑去给沉翎上琼玉台比试,人嫣然师姐都还没说什么,你和他非亲非故的你上去强出头不就是想引起他的注意力?还有,你自己心血来潮想去后山你自己去啊,你干什么非要拉上沉翎,他可能是因为感激你之前琼玉台帮了他,结果你就利用他的好心!” “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想干什么,大晚上的,还是小树林,孤男寡女,呸!你这个色胚!” 少女一开始声音还算克制,等说到后半段时候已经有些控制不住情绪了。 她瞪着白穗,叉着腰娇蛮的样子很是可爱。 “我告诉你白穗,其他人或许觉着你资质出众,长得好看又有陆师兄仗着你就癞蛤蟆想吃天鹅肉!我不管你到底对沉翎有意思还是没意思,本小姐先把话给你撂在这儿了,沉翎是我先看上的,你都有陆师兄了,你不许跟我抢,不然别怪我对你不客气!” “……” 这孩子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 前一秒还在diss她配不上陆九洲,后一秒又在说什么她有陆九洲了,那她这到底是配得上还是配不上? 而且什么叫我长的好看资质出众,又是什么癞蛤蟆想吃天鹅肉?这不是前后矛盾吗? 这到底是在夸她还是损她啊。 白穗有些被气笑了,没忍住伸手戳了戳她气鼓鼓的腮帮。 她一惊,用一种不可思议的眼神看向她。 “你干什么?说话就说话干什么动手动脚的?要是觉得我说的不对你不服气,有本事一会儿我们单挑啊?” 她捂着被戳的地方,眼睛瞪得又大又圆,活像个炸了毛的小猫。 “都聊了这么久了都不知道你叫什么名字呢?我叫白穗,虽然你早知道了,出于礼貌我还是再给你重新介绍下。” 对于少女的怒火白穗权当没有看到,轻描淡写地转了个话题。 “你呢,你叫什么名字?” 少女顿了顿,原本是不大想告诉白穗的,可是看着对方态度这么好,她反而更不在理了。 “……季楚楚。” “?!原来你就是药阁长老的女儿季楚楚啊。” 怪不得刚才会那么说,敢情眼前这个就是对沉翎一见钟情的小姑娘啊。 白穗有些惊讶地看向季楚楚。 今日来桃林的都是资质较好的剑修弟子,她也就算了,没想到眼前这个比自己还要娇小的少女竟然也是个剑修。 季楚楚错误的理解了白穗的惊讶,以为对方是和其他弟子一样知道她是个有靠山的仙二代而被吓到了。 “哼,现在知道怕了也还来得及,不过我也不是那种揪着不放的人,你以后离沉翎远一点就成,不然有你好看的。” 远一点可能不成,毕竟她还要做任务的。 不过这话白穗没有对季楚楚说,怕对方又给炸毛。 她敷衍地点头应付了几句,小姑娘见她态度还算可以也没最开始时候那样看不惯她了。 和白穗一样,因为她这仙二代的身份在这儿,周围几个同门都不敢怎么上来和她搭话。 季楚楚憋了一会儿,没忍住,犹豫了一下闷闷开口。 “那个,我看你刚才和陆师兄一起过来的,他在路上时候有没有给你说一会儿要来的那个师兄是谁?” “你也不知道?你老爸,哦不你爹也没给你说吗?” “没,我问了他好几次,他都支支吾吾的。反反复复就给我说这是他费了好大劲儿才把我塞过来的,说让我好好珍惜这个学习的机会,让我别耍性子。” 季楚楚虽然是个正经剑修,资质也不错,但是她从小养尊处优惯了,昆山自古奉行的苦修于她而言太累太苦。 别的弟子每日修行的量,她累死累活也顶多到一半。 哪怕她天赋在中上,在这个内卷严重的宗门里,资质不好的靠着勤能补拙,资质好的更加刻苦修行。 于是这么下来,季楚楚再好的资质也被甩到了后半截儿。 这一次选人的时候其实从一开始就没季楚楚什么事,不过药阁长老觉着这是个千载难逢的机会,这才磨着宗主把自家小女儿给塞了进来。 白穗眨了眨眼睛,大致听明白了。 敢情这季楚楚是走了后门才过来的,看来这师兄还真有两把刷子,这名额跟火箭班似的这么抢手。 “那你爹……” 她还想要再打听些什么,一阵风骤然从前面吹了过来。 花叶摇曳,纷纷扬扬卷了漫天,很是迷眼。 等到这风停下,花瓣慢慢落在地上之后,白穗这才缓缓睁开了眼睛。 她瞧见一个白衣男子从乱花之后走了过来,脚步很轻,气息也平稳,好似融入在了周围环境之中,没有一点儿声响。 白穗下意识屏息凝视过去,等到花叶落尽,那人的模样才完全显露了出来。 白衣青衫,头上只一个白玉冠束着发,身材颀长如松,有一种超脱世外之感。 白穗原想着既然资质都在陆九洲之上了,想必这容貌应当也差不到哪儿去。 然而等到白穗将视线落在他的脸上的时候,着实有些意外。 倒不是她有什么容貌歧视,主要是先前铺垫了那么一大堆,众人都说他牛逼轰轰的,她心里的期待值也不由得拔高了。 如今看着青年只能算得上清俊的模样,多多少少还是觉得失望了。 “唉我还以为是什么仙风道骨的人物,结果就长这样,连陆师兄一根手指头都比不上呢。” 白穗也就在心里这么叹了口气,不想身旁心直口快的小姑娘直接嘟囔出了声。 “算了,这个世界本来就是不公平的,不是所有人都能像本小姐一样既有个好出身又好资质和好容貌的,毕竟这投胎也是要看运气的。” “……姐们,那个可是比陆师兄修为还要高深的修者,少说也是个元婴,你这样当着人面说这些你不怕他听到吗?” 季楚楚听后白了白穗一眼。 “恚瞧你这胆小的样子,这有什么好怕的?我就说了他一两句,而且还是陈述事实,难不成他还能动手揍我一顿?” 她话音刚落,前面一个声音轻飘飘地传了过来。 “对面那个穿红衣的,对,就是你,不是想挨揍,哦不,领教下我的剑法吗?你出来,我给你这个机会。” 说这话的不是别人,正是刚才季楚楚吐槽的那位其貌平平的不知名师兄。 青年神情慵懒,视线淡淡往少女身上落去。 季楚楚一惊,慌忙摇头拒绝。 “不不不,师兄你误会了,我刚才没说你,我是说,我是说,对!我是说师兄剑法举世无双,来教我们这些尚未择剑的弟子太屈才了!” “是吗?我怎么听到你说我奇丑无比,比不上你陆师兄一根手指头呢?” “?!胡说,我明明说的是其貌不扬……唔!” 季楚楚说到一半捂住了嘴,看到对面人冷笑了一声。 她身子一抖,觉得自己今天要狗带到这里了。 陆九洲一直在不远处的桃树下站着,原本没打算过多干预什么。 瞧见季楚楚身子抖得跟筛子似的,下一秒好像就要被吓哭的样子,没忍住出声道。 “那个……师兄,现在时候不早了,还是赶紧授课。” 此时的顾止并不是本体,而是一个寄宿了他一缕神识的傀儡。 模样也是他随手捏的,并不是真容。 因为对方看到的也不是他原本的模样,顾止也没有过多计较。 对于药阁长老这个小女儿他或多或少知道些,药阁长老老来得女,对季楚楚宝贝得不行,几乎上是有求必应,所以这性子的确跋扈娇蛮了些。 想到这里顾止指尖微动,地上的一树桃枝落到了他的手中。 很细的一根枝丫,好似稍微来一阵风就能折断。 “下不为例,我就算长得丑再如何也是你们的师……师兄,岂可胡乱评价。” “好好好,师兄教训的是,我下次一定,不是,我下次不一定!不是,是一定不了!” “……行了,知道错就好。” 在季楚楚以为自己逃过一劫的时候,刚松了口气,顾止又继续说道。 “那你出列。” “?!师兄你不是原谅我了吗?” “原谅是一回事,这课总得要上。这里四个人就你看上去基础就差,气息最乱,我挑你出来当个典型给大家示范,也正好给你纠正下动作。” 季楚楚沉默了一瞬,又怕这时候唱反调对方一会儿下手更重。 她咬了咬唇,将求助的目光落向一旁的陆九洲。 青年这一次并没有帮她解围,甚至还觉得机会难得,很是替她高兴的样子。 季楚楚没了办法,只得硬着头皮上了。 “清静峰季楚楚,还请……” 顾止一顿,这时候才想起自己好像还没来得及介绍自己。 他抬起手握成拳抵在唇边咳嗽了一声,眼睛转了转,临时胡诌了个名字。 “那个季楚楚是,我叫林之,你称呼我林师兄就成。” “还请林师兄赐教。” 少女不情不愿地这么说道,然后朝着顾止行了个剑礼。 因为季楚楚尚未择剑,所以所用到和白穗他们晨练时候一样的桃木剑。 尽管顾止如今只是操纵的一个只有自己十分之一实力的傀儡,可他这点实力也足够可怕了。 刀剑无眼,怕到时候伤到季楚楚,他只打算用手中那根桃枝做武器。 顾止看着少女双手拿着剑紧张得手抖的样子叹了口气,而后将另一只手背到了身后。 “我再让一只手。” 淦! 虽然你是个元婴修者,但是又不用剑又不用手的是不是有点太瞧不起人了! 季楚楚从小被周围人吹捧惯了,哪里受到过这种轻视。 她气得红了脸,握紧着桃木剑卯足了劲儿准备给顾止好看。 一息之后,白穗看着少女被顾止一击给送到了十米远,最后“啪”一声结结实实撞在了树干上。 “……” 救命,这未免也太快了。 我都没来得及看清楚对方是如何出招的,你就倒下了? 这可比我还废物点心啊。 白穗看着季楚楚咳嗽了几下,挣扎着想要站起来,结果又踉跄着坐回了地上。 她陷入了沉思。 其他人在见识到顾止的剑法后震惊不已,对此只出了三分力的人失望地摇了摇头。 “唉,怪你你父亲平日太过娇纵你了,好好的一个剑修偏养得跟个音修一样,拿起剑跟绣花一样绵软无力。” 他一边说着一边拍了拍身上的灰尘,而后视线往另外几个人落去。 也不知道是不是白穗的错觉,顾止在看到她的时候顿了一瞬,随即又不着痕迹地看向其他人。 像是故意掠过她似的。 而这种感觉在顾止指教了另外几个弟子,唯独剩下她的时候更加强烈。 “你们几个的基础还算不错,回去时候多加练习下,尤其是你记得多打坐运行几个小周天,顺一顺灵脉,出剑时候才会稳。” 顾止话刚说到一半,深吸了一口气,像是鼓足了勇气似的终于往白穗方向看去。 不想两人视线刚撞上,前者极快地避开。 “……那个今天天也不早了,要是没什么事情的话就先回去休息。” 白穗愕然看着青年逃也似的准备转身离开的样子,缓了会儿,举起手来。 “那个林师兄,其他弟子你都一一指点过了,不过你好像把我给漏掉了。” “你要是没什么事的话可否暂留一会,顺便指点指点一下我?” 顾止并不是故意漏掉白穗,他好几次都想要将她叫出来。 但是那个前徒弟和生死劫的阴影还在,他很难平常心对待白穗。 说他怕死也好,还是没骨气也好,他就是这么个得过且过的咸鱼。 只是比起寻常人而言要更顺遂更强而已,除此之外也没什么特别的地方。 起初宗主劝了他许久,白穗的资质这般好,说他不心动是假的。 他已是化神堪至羽化飞升的阶段,若再不收个徒弟的话这世间便真的只有那孽徒把他这身剑法传承下来了。 这事光是想想就能把他给气到自闭。 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 一方面顾止又怕收到了个走岔路的徒弟,一方面又不想这么一直拖着耽搁白穗修行。 于是思来想去许久,他这才想到了用傀儡寄宿神识去清静峰扮成个深入简出的师兄前去授课。 一个人品性如何看是看不出来,也不是算出来的,剑修的道如何是需要看她的剑。 顾止想着将白穗教到有择剑资格后,看看她被什么剑择中。 如若是些本性温顺,正直的好剑他便可以放心收徒了。 起初他是打算一对一教学的,但是又怕被周围人发现端倪,这才让他们随机挑选了几个弟子一并过来。 结果这几个弟子都给指点了一遍,偏偏漏下了白穗。 陆九洲在一旁看着也有些着急。 他不是圣人,也是有私心的,他不想让白穗耽搁时间,见顾止又犹豫不决的时候,没忍住上前劝道。 “剑祖,其他人你都指点过了,切莫厚此薄彼。” 他压低了声音,语气恭顺又急切。 “白穗刚通了灵脉,是筑基的最佳时刻,耽搁不得。她是你的生劫还是死劫我不知道,但是如今她左右不过是个十四五岁的姑娘,连练气都没到,不可能伤到你的。” 这道理顾止也明白。 他沉默了半晌,见白穗还在不远处站着等着他,又看了一眼催促着自己的青年。 “……行,你让她过来。” 顾止这么对白穗说道,还没等陆九洲松口气,一道天青色剑光闪烁。 只一瞬,溢出的剑气便将周围的几棵桃木拦腰斩断。 “?!剑祖,你这是做什么?” 顾止这一次没用桃枝,而是直接引了本命灵剑。 虽然只是一道剑气,但是依他的修为,哪怕如此金丹修为以下的修者都奈何不了。 更何况是白穗这样没筑基的弟子了。 “以防万一,我觉得和她对上还是小心些好。” 他一点儿也没觉得自己这样以大欺小,以强欺弱有什么好丢人的。 看到陆九洲惊诧的样子眨了眨眼睛,顾止闷闷开口。 “毕竟她都能反杀三品妖兽了,没准也能应付这道剑气。我这虽是傀儡,但是五感和我本体是共享的。” “我怕疼。” “……” 第二十四章 (乱叶飞花 白穗的修为没陆九洲他们那么高,两人距离她有些远,再加上说话时候声音刻意压着。 她根本听不清他们在说什么。 她只看到原本顾止手中的桃枝换成了一把天青色灵剑,这剑一看就不是凡品。 只是不知道为什么剑上笼着一层薄薄的剑气,似乎是为了遮掩剑的模样 那剑气看着虽然没有陆九洲的天昭强,但白穗总觉得它是收敛着的,如若真正展露锋芒来甚至要比天昭还要凛冽。 这不是单纯凭借感觉来判断的,白穗的体质是亲剑和剑免,对于剑的感知她比谁都要敏锐。 之前时候白穗还不大相信昆山剑宗里有比陆九洲修为还高的同辈,可剑修的实力如何只需看剑便知晓。 顾止手中的哪怕压着锋芒也有着与天昭匹敌的实力,这让白穗不得不接受了这个事实。 《仙途漫漫》这本书终究只是书,里面的剧情各种只会围绕着主角着墨服务,其他的配角各种鲜少提起。 之前也就算了,如今白穗是穿到了书里,于她来说这里的一切事物都是真实的,不再是没有温度的存在。 很多事情书里没有也不是什么难以理解的。 就像那头只出现在番外寥寥几笔带过的火蛟,又比如眼前这个甚至只字未提的青年。 白穗暂时没有将林之和顾止联系在一起,一是因为顾止操纵的并不是本体而是个傀儡,容貌什么都和原文里那个姿容无双的剑修大能毫无相同之处,二来是他刻意压低了修为。 再加上陆九洲他们的隐瞒,她也只觉得对方是一个行为有些怪异却很强的师兄。 其实白穗从来都不是一个勤奋努力的人,她这人一向懒散,什么都得过且过。 本质上她和雪嫣然很像,能偷懒的时候一定偷懒,如果换个时间,能被人掠过指点对她来说再幸运高兴不过。 只是仙侠大会马上开始了,说是为了完成任务赶紧复活也好,为了别人的he而努力也好。 白穗不想再这么止步不前了,于是主动提出了想让对方指点。 一开始时候白穗没有多想,以为顾止只是单纯漏掉了她,可到了后面对方避开她的视线后,她这才确定了一件事。 ――他怕她。 这很奇怪。 如果顾止也怕季楚楚的话可以理解为厌女,怪就怪在他好像只避着自己。 想到这里白穗没忍住又往顾止所在的方向看去,他似乎也觉察到了她的视线。 拿着灵剑的手一抖,一道剑气溢出,“轰隆”一声又是一棵树倒。 “……”绝了,要不是她清清楚楚知道自己只是个尚未筑基的弱鸡的话,她都要以为自己是什么剑修界顶级大能了。 那剑气过来的时候陆九洲下意识侧身躲开了,他看着倒下的桃树一顿,竭力让自己表现得不要失态。 毕竟眼前人再如何也是昆山剑祖,他作为小辈不能失了礼数。 “……剑祖,我在一旁看着,有什么事情你随时唤我就成。” 陆九洲不想耽搁顾止和白穗他们的时间,于是这么说着朝着后者所在位置微微颔首示意她过来。 而后这才退到了先前站着的那处桃树下。 白穗见了眨了眨眼睛,然后试探着往顾止这里走来。 青年没有像之前那样手抖到剑气溢出,但是也没好到哪儿去,身子僵硬,神色紧绷着,像是瞧见了什么洪荒猛兽似的。 “林师兄,我是白穗,暂时还没有拜师,除了一套入门剑法之外就会一个昆山剑诀。” 她学着先前季楚楚一样朝着顾止行了个剑礼,而后不慌不忙地介绍着自己。 “如果可以的话,希望你能帮我在这个月内通过考核获得去剑冢择剑的资格。” 白穗的话让顾止一愣。 “一个月之内?” 不为别的,白穗才刚入宗门小半个月不到,就算她资质绝佳,但是要在这样短时间里去剑冢择剑。 这着实太心急了些。 倒不是说白穗一月之内通过不了考核,只是刚入道的弟子心性各种都还没定,很容易被剑影响引出些欲望,生出些执念,前期还好,若是到了后期修为越来越深之后便极有可能衍生为心魔。 因此为了降低剑对剑主的影响,长老们对弟子们入剑冢之前的修行要求和时间上的把控都很严格。 哪怕是当年的魔尊,也是在他手下老老实实挨过了三个月才被允许去了剑冢择剑。 看着顾止微皱着眉不语,白穗大约也知晓自己这个请求有些不切实际了。 她斟酌了下语句,又继续说道。 “林师兄,我并非急于求成才想要在一月之内入剑冢择剑的,我只是听闻其他师兄师姐们提起下个月便要举行三年一次的仙剑大会……” “你想参加仙剑大会?” 白穗的话还没说完,顾止便沉声打断了她。 说实话,他个人并不怎么喜欢仙剑大会这种聚众斗殴的活动,有能力的无论参不参加都不会有什么影响,去了也只会让其他人感受到世界参差罢了。 再加上他这人社恐又自闭,熟悉点的人还好,要是周围都是些不认识的硬拉着三四个徒子徒孙上来找他拜访的话,他光是想想就窒息。 因此这种大型活动顾止一般都是能避则避。 得到了少女肯定回复后顾止思索了半晌,这才继续说道。 “你如果是觉着机会难得想要去长点见识的话我带你去看看也不是不可以,不过要想参加的话,我觉得大可不必。” “那些参加的大多都是金丹左右的修者,是冲着夺魁得灵宝去的,你去了非但学不到什么,可能一开始就被甩到后头直接给淘汰了。” 仙剑大会和平日昆山琼玉台比试这种同门之间的良性竞争不同,前者是以夺宝夺魁为目的,聚集着各宗各门的青年才俊。 每一个宗门都会派几个弟子前去,到时候众人会先进入妖兽林,幻境秘境里待个三天三夜筛一遍后,最后从其安然无恙出来的还会再打一次擂台。 一对一比试,直到角逐出最终胜者为止。 麻烦是麻烦了点儿,但是一般夺魁所得的都是八品以上的灵宝,对修行大有益处。 之前陆九洲没有去参加过是因为没有碰到适合他属性的灵宝,这一次仙剑大会拿出的是“醉花阴”,是一件可以勘破一切秘境幻境的灵宝。 他是个剑修,幻术上的修行很薄弱,很是需要这种灵宝可以让他自由出入秘境,斩杀妖魔,不被其所惑。 白穗也没想过跟去拿什么灵宝夺魁,她只需要混在里面苟着走完整个仙剑大会的剧情,帮陆九洲提防着那妖女即可。 于是她听后点了点头,一副了解的模样。 “我知道我知道。以我的实力哪有可能挺到后头,我就是想着去跟着感受下氛围,结果如何不重要,主要是重在参与就成。” 原以为都这样说了顾止会答应自己,不想她这话刚说完,对方眉宇之间折痕更深了。 “什么叫重在参与就成?你是昆山的弟子,未来是要拜……” 他说到这里一顿,薄唇抿着,在白穗疑惑的视线下很是生硬的侧脸避开。 “我的意思是说既然参加了那你代表的就是整个昆山,哪有什么重在参与,就算不是魁首,你也至少得挺到最后比试的阶段。” “……那你努努力?这个月多教教我?” “……?” 你倒是会反客为主。 顾止听到这话后噎住了,瞧着少女一脸讨好的朝着自己笑着,一时之间也说不出什么反驳的话来了。 未来徒弟这么图上进,好像他这个做师尊不该打击她的自信心,应该支持鼓励才是。 不知道是处于迫切想知道白穗到底能择选到什么剑,还是单纯想看看她能在一个月之内做到什么程度。 这么一番交谈下来,顾止竟也有些动摇了。 要不试试看? 她毕竟和自己一样天生剑免,前期应该不会受到剑的影响,早些择剑也没什么大问题。 思索再三,在白穗满含期望的眼神下,顾止微微颔首算是答应了。 “那行,你这一个月里就跟着我修行,可能会比较累,不过你这种属于速成也没别的法子了。” “嗯嗯呢好的师兄,你放心,我一定坚持,绝对不会有任何怨言的。” 白穗高兴地恨不得上去一把抱住对方转几个圈,奈何对方怕她。 她稍微靠近些对方就下意识想要躲闪。 不过这些都不重要,只要顾止答应自己帮着她赶紧提升实力参加仙剑大会就成。 既然是答应了的事,顾止便不会含糊,他这人怕麻烦却也一诺千金。 “我先看看你的基本功如何。” 他手腕一动,随手挽了个剑花。 天青剑影在他眉眼隐约,在拿着剑的那一瞬间,他没了先前的警惕局促,目光所及全然是凛冽的锋芒。 “我也让你一只手,不用术法,不用灵力,只用这一道剑气。如若你能在一柱香的时间里碰到我,哪怕只是一片衣角也算你赢。” 一柱香之内,时间充裕。 而且不用术法和灵力,还让了一只手,这不等于白给吗? 这么狂的吗? 白穗被对方这话给惊到了。 “林师兄,你可能还不知道我,我和季楚楚不大一样,我没那么弱鸡的,你可以多用一只手也没关系的。” 还没等顾止回话,一旁好不容易缓过来的少女听到白穗这话后气得又险些撅过去。 “!白穗你胡说什么呢,什么叫没我弱鸡?别站着说话不腰疼,你又没和他对上过说得倒轻巧,别说让一只手了,他双手双脚都不用光调动那道剑气,信不信就能把你打得满地找牙!” “?!你这小丫头胡说什么?” 白穗还没反应,顾止先慌了。 他看向白穗连忙补充道。 “你别听她的,我可没说还要让你双手双脚啊,我刚才说的已经是极限了,再让就只有挨打的份儿了。” “……嗯,肯定的,师兄我没那么得寸进尺。” 看着一旁季楚楚被气得更住,还有眼前青年拍着胸口一副松了口气的样子。 槽多无口,白穗一时之间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 “咳咳,那就开始。” 顾止用咳嗽掩饰了下尴尬,眼神示意了一下陆九洲。 青年了然,指尖一动,掐了个火诀将一柱松香点燃。 烟雾袅袅,带着清冽的香气融入在了这桃林之中。 白穗手握着桃木剑,近乎在陆九洲点燃松香的立刻往后退开拉开距离。 她不是傻子,哪怕顾止让了她这么多她也没把握能够在一柱香时间里取胜。 面对与自己实力差距悬殊的对手的时候,第一时间是先拉开距离观察,找准时机了再出手。 贸然攻击只会破绽百出,死的很惨。 顾止见此挑了挑眉。 他站在原地没有动上分毫,手腕一动,所带起的剑气裹夹着花叶,形成一道气流直直往白穗方向而来。 花叶本身并没有什么攻击力,只是剑气凝在其中。 飞花成刃,每一片都似刀片一样锋利。 白穗瞧见了侧身慌忙避开,花叶“唰唰”全落在了她身后的桃木之上。 树枝和树干被削断倒在地上,带起的花瓣激到半空,莫名静默美丽。 她还没来得及庆幸眼疾手快躲过了这一下,周围的花叶被骤风吹起,以她为中心旋飞成了花墙。 四面环绕,一点一点朝她逼近。 白穗此时就像是处于龙卷风的风眼里,她虽然没有受到风暴的影响,可若是稍不小心碰触到了那些花叶,后果不堪设想。 她看着自己的头发被削断了一缕,拿着木剑的手不自觉握紧了些。 木剑的硬度根本不可能抵得过凝了剑气的飞花,可要出去又必须从这里破开。 好在这不是一场以胜负为主的比试,顾止只是给她出难题看她能做到哪种程度而已。 要是是敌人,白穗在被困住的瞬间,对方便已经直接一剑将她诛杀了。 看着越来越逼近自己的花墙,白穗深吸了一口气。 她学着那夜在后山时候沉翎教她的那样,气沉丹田,慢慢调转着周身的灵力,而后凝在了木剑之上。 剑气化刃。 白穗神色一凝,用力一挥,剑风带起剑气冷冽。 “咔嚓”一声如破冰一般将面前的花墙斩断。 剑气一断,所有的花叶就像是被风折断的枝丫没了生气,“唰”的一下掉落回了地上。 对于白穗能够破开这一招顾止并没有觉得多意外,毕竟当时她去后山的时候他便从铜镜里瞧见了她使出了剑气化刃过。 他眼眸闪了闪,剑尖轻轻点在了地面。 眨眼之间,从树上掉落下来的花叶停滞在了半空。 白穗见他没了动作,刚准备拨开面前的花瓣往顾止所在方向过去。 不想刚一动,那花叶也跟着她动了起来。 漫天的花叶将她的视线全然遮挡,她皱眉下意识用剑气破开。 花叶散开后,白穗再看过去的时候发现周围只剩下她一人。 顾止,陆九洲他们早已没了踪影。 “林师兄!林师兄!” 白穗朝着桃林深处喊了几声,除了自己回音之外,她什么也没听到。 是刚才的风把她给吹走了,还是顾止用了什么术法把她给传送到桃林其他地方了? 看着蔓延一片的桃林,这样赏心悦目的景色放在平时来欣赏还好。 此时白穗瞧着心下只有烦躁。 这桃林十几里,她只有一柱香的时间。 要想在这么大的地方这么短时间里找到顾止,无异于大海捞针。 她如今还不会御剑,若是能御剑倒是简单许多了。 白穗尽量让自己冷静下来,她虽然感知不了灵力,然而对于剑气的感知她还是颇有信心的。 这么想着她慢慢闭上了眼睛,试着感知青年手中灵剑的剑气。 要是能够感知到剑气的所在,那么找到顾止也就不是什么难事了。 风吹花落,一时之间周围静谧到一根针掉落在地上都能听得一清二楚。 而白穗不知道的是在她闭眼的时候,顾止和陆九洲的身影显露在了桃林之中。 准确来说他们一直都没有离开过,白穗也一直在原处并没有被风或者他的术法带到别处。 只是白穗中了飞花的幻术。 飞花是一种很特别的术法。 它不是营造虚拟的环境,而是扰乱人的五感。让所中术法者看花不是花,闻声不辨,所见非物所听非声。 而白穗此时便处于这样一个情况。 她看不到陆九洲他们的身影,也听不见他们的声音,以为自己处于一片无人的桃林深处,也辨不出方位来。 陆九洲虽没有说什么,但面上还是透露出了担忧。 他看着白穗这么兜兜转转了许久也没找到个突破口,心下不免着急了些。 飞花是昆山独有的秘术之一,且属于高阶术法。 这术法没有什么攻击性也不会对人造成什么伤害或者心理阴影,可一旦施展便不能解,只能等中术法的那人自己找回正确到五感或者施术者为止。 作为剑修的陆九洲时常在宗主那里领教,知道那种半天寻不到出口的感觉有多难熬。 他和青烨当年第一次面对这个术法时候,用了三天三夜才走了出来。 白穗伤刚好没多久,他担心长时间下去对方会体力不支,身体承受不住。 犹豫了半晌,最后陆九洲实在不忍心,还是开口压低了声音说道。 “剑祖,白穗伤刚痊愈没多久,这破解飞花太消耗体力了,你可否给她一点提示?” 要不是当时白穗在后山斩杀火蛟是现场直播的,看着陆九洲这样忧心忡忡的模样,顾止可能真信了白穗身受重伤经不起折腾了。 “啧,她龙筋都敢挑哪有这么娇气?这飞花顶多时间耗多了点,又不会受伤又不会吐血的,有什么好担心的?” “可是时间只有一柱香……” “唔,我承认这术法是超纲了点儿,不过只要她能破开,无论花了多久时间我都算她赢。” 听到顾止这么说了,陆九洲心下松了口气,毕竟对方都退了一步了,他也不好再揪着让其给白穗提示了。 “多谢剑祖。” 顾止抱着手臂,抬眸用一种极其不解的眼神看了过去。 “你谢我做什么?莫名其妙。” “我让的是她又不是你,该谢我的也该是她,哪轮得到你什么事……” 说到这里顾止一顿,骤然想起了之前听到季楚楚对白穗说的那番话。 她好像说白穗似乎喜欢陆九洲。 “?!等一下,你不会是对这丫头有意思?我告诉你,你想都不要想,你多大,她多大,好好练你的剑继承你师尊的位置,别成天想着老牛吃嫩草。” “……” 从入宗门到现在,陆九洲身边的人评价他最多的词语就是青年才俊,年少有为。 像这样被嫌弃年纪,说老牛吃嫩草的情况还是头一次遇到。 尤其是说他的那个人还是一个一千多岁的老前辈,这让陆九洲心情很是微妙。 他叹了口气,刚想要开口解释什么,余光瞥见了一旁的白穗眼睫微动,缓缓睁开了眼睛。 然后她试探着朝前走出了第一步。 不仅是陆九洲,一旁的顾止也跟着紧张了起来。 明明知道白穗此时看不见听不到,他们却屏着呼吸,大气都不敢出,生怕被她发现了。 然而他们的直觉并没有出错,白穗的确是觉察到了什么。 她在试探着走出第一步之后一顿,而后调转了个方向往顾止他们所在的位置走了过来。 一步,两步。 从刚开始的不确定,到近乎笃定地迈着步子。 她的五感明明是错乱的,可是她也一点儿也没有犹豫。 桃花随风而落,少女也遵循着本心而来。 因为所见都是桃林一片,白穗看不到陆九洲他们在哪里。 在感知到剑气的情况下,她像是盲人过路一般伸出手往前面探索碰触。 陆九洲和顾止不敢轻举妄动,因为这个时候越是动了才暴露得越快。 虽然白穗没有找到破解飞花幻术的方法,但是能在五感被扰乱的情况下这么快感知到他们的位置,也着实让人惊讶不已了。 不过白穗感知的方向是对了,可要找到施术者却并不容易。 这里不只有顾止一人,陆九洲也在,两人距离这么近,大方位判断正确不是难事,要在两者之间择中其一就有些难度了。 如果白穗找错了,那飞花便会再次发动。 她又会被置于紊乱混沌的处境,要想再找到施术者就更难了。 看着白穗从十几步,再到一两步距离。 顾止咽了咽口水,手中握着的剑也似乎感觉到了主人的紧张也跟着微微颤抖了一瞬。 这一抖,让正在犹豫不知道哪边才是顾止的白穗脚步一顿。 猛地抬头看向了顾止。 飞花没破,顾止却险些被这一眼给吓得拿不稳剑。 不仅是他,陆九洲也被白穗这突然的一眼给惊到了。 青年压着唇角,那双漂亮的眸子映照着花影,睫毛颤了下,视线落在了白穗身上。 如果是一个人被吓到还好,两个人都有了反应。 白穗被干扰了,她犯了难,一时之间又不知道谁是谁了。 她站在原地没动,松香此时已经快要燃尽了。 风吹过来,带着浅淡的香气萦绕在她鼻翼之间。 半晌,白穗心下一动。 这一次没有犹豫,猛地朝着陆九洲所在方向伸手。 可在快要碰触到他衣角的时候,她手一停,调转了个方向猝不及防的又忘顾止那里探去。 顾止一慌,身体下意识往后躲了。 然而白穗的动作比他更快,在他退后的刹那伸手扣住了他的手腕。 她其实最后也不确定谁是谁,只是想着试探了下。 陆九洲可能会在白穗伸手过去的时候感到以外,但是并不会害怕躲闪,只会站在原地。 而顾止那么怕她,之前光是对上视线就下意识回避了。 要是她突然伸手,人的本能是骗不了人的,只有他才会控制不住的想要躲避。 青年的手腕纤细,体温不低常人,凉得她甚至都感觉不到分毫温热。 在扣住顾止手腕的同时,白穗紊乱的五感也跟着回来了。 阳光明媚,风吹叶动。 入眼所见再不是满目的桃花灼灼,还有眼前慌乱无措的青年。 此时松香刚好燃尽,飞花在碰触到顾止的瞬间破解。 在桃花纷飞之间,少女的眉眼明丽又耀眼。 白穗勾唇笑了笑,像是玩捉迷藏游戏赢了一样,少有的孩子气。 她恶趣味地用力扣紧了顾止的手腕,往自己这边带了带。 “师兄,抓到你了。” 弟二十五章(心之所见) 上一次顾止惊的起了一身冷汗的还是那孽徒趁他重伤,折返回来想要杀他夺他金丹的时候。 当年他刚将那只本体为万年火凤的妖主给斩杀,那魔道修为极高,杀一次不够,还能浴火重生。 他杀兄弑父登上了妖主之位后便企图占领六界,做着天地霸主。 由弱到强,起初则从人界开始侵略扩张。 妖修妖兽所到之处生灵涂炭,满目疮痍,很快便从岭南到了苍山靠近昆山的地方。 声势浩大,极其嚣张。 不过他确实也有嚣张的资本,万年妖王,三头火凤,化神修为。 身负真火,刀枪不入百毒不侵。 哪怕当时已经稳坐修真第一剑修的顾止也不过元婴巅峰,尚未抵达化神。 真火覆上人界的那一夜是千年难遇的一场浩劫,正道各派义愤填膺,却各个不敌,铩羽而归。 就连顾止的师兄,昆山剑宗宗主也在斩杀了他一次之后被他重生的真火烧到了神魂。 万年三头火凤一共有三条命。 师兄斩杀了一次,便还剩两条。 顾止那时正在凌霄峰闭关,准备着化神期的雷劫。 结果雷劫没来,那孽徒先火急火燎冲进来告诉他师兄被火凤伤了神魂,再不赶去恐有性命之忧。 他慌乱之下没多想,又或者过于信任自己徒弟。 昆山二主都不在,给了他可趁之机。 万年火凤本就是上古妖兽,尤其是还是三头火凤,力量更是可怖。 在少了一条命的情况下威力不减,反而越挫越勇。 顾止与他恶战了三日三夜,好不容易将他头颅全部斩下,原以为一切已经结束。 不想他除去三条命之外,真正身死之后还能浴火重生。 他本就体力不支又是化神临雷劫的关键时候,一个不慎被其偷袭,身魂都受了重创。 等到顾止回去昆山的时候根本没留意周遭,只顾着调转灵力疗养伤势了。 祸不单行。 当夜天雷接踵而至,化神的雷劫稍有不慎便魂飞魄散。 若不是顾止这人谨慎怕死,在斩杀了那火凤之后取了他的妖丹庇体,早就死在那场雷劫之下了。 然而他还没来得及庆幸自己死里逃生,原本被叫去处理战场的青年刚走没多久便折返回来。 顾止皱眉刚要出声训斥,一道剑光闪过,直刺进了他的胸膛。 殷红的血顺着剑刃滴落,浸湿了雪色的衣衫。 他躲过了天雷,却没躲过人心。 当夜青年并不是为了诛杀他那么简单,他想要趁着顾止重伤又遇雷劫,想要一并夺了他的金丹和灵宝回魔渊。 不曾想顾止的命剑竟如此霸道,平日顾止鲜少拔剑,剑都被剑鞘封印住了。 所以很少有人见识过它真正的威力。 哪怕顾止伤得无法动弹,那灵剑护主,一出剑鞘便直接引了未褪的天雷生生朝青年劈去。 动静太大,青年只得匆匆夺了灵宝,拿着顾止的剑鞘御剑离去。 那一夜若不是宗主推演到了这一生死卦,及时赶了回来。 顾止可能已经神魂俱散,羽化陨落了。 这事已过了五百年,如今想来都还心悸不已。 他眼眸闪了闪,低头看着白穗紧扣着自己的那只手。 这具身体虽是傀儡,可却与本体共享五感。 顾止从没有与人这样近距离接触过,他想要退,白穗却更用力了。 像是生怕他说话不算数跑了似的。 “……你先松开,我不跑。” 白穗也不知道顾止怎么了,好像不大高兴的样子。 她以为是自己太用力把他给弄疼了,连忙松开了他的手腕。 “那个林师兄,你看我这基础还成吗?能不能在一个月内速成?” 顾止抬起手揉了揉被白穗捏红的手腕,低垂着眉眼神情也有些淡。 “我没瞧出你有什么基础,挥剑的时候动作也不怎么标准,凝剑气也乱七八糟的,集中不到一处去。” “……不过你资质尚可,多练练也不是没可能。” 前面一大堆批评白穗自动忽略了,听到可以一个月速成去剑冢取剑后开心地张开手臂就想要上去给顾止一个拥抱。 然而对方反应比她更快,一个瞬移躲到了后面。 她后知后觉意识到这里不是二十一世纪,男女授受不亲。 刚才一激动差点逾矩了。 白穗只得尴尬地笑了笑,然后跟个傻子似的原地拍了拍手。 拍了几下后又在他们微妙的眼神下收回了手。 “……” 救命,尴尬得我都要用脚扣出一座芭比城堡了。 我果然和这个世界格格不入。 好在这样的诡异的气氛并没有维持多久,陆九洲抬起手握成拳抵在唇边咳嗽了下。 “恭喜师妹,竟然在这么短时间就破了飞花幻术。”“你放心,剑……林师兄向来一诺千金,答应你的事情一定会办到,这段时间你跟着他修行的话要在一月之内进剑冢择剑并非难事。” 他说到这里顿了顿,看着一旁还盯着自己手腕发神的顾止,又重重咳嗽了一声。 “咳咳,你说是林师兄?” 突然被cue到的顾止一愣,看了一眼陆九洲,又看了一眼白穗。 而后慢半拍点了点头。 陆九洲看着一老一少都不在状态里后少有的头疼起来,他见时候也不早了,抬起手揉了揉太阳穴。 “那既然师兄已经一一指点过了,今日要不暂时先这样,有什么事情明日再说?” 原以为会巴不得早点儿回凌霄峰咸鱼躺的顾止听到这话后,连忙唤住了同样想要早些回去休息的白穗。 “等一下,我还有话没说完。” 白穗眨了眨眼睛,有些意外对方主动唤住了她。 她像是怕吓到什么小动物似的,轻手轻脚过去,放低声音小心翼翼询问。 “林师兄,你说,我听着。你别怕,我保证不动手动脚。” 被当成小孩子对待的顾止被噎住了。 “……也不是什么大事,就是刚才我帮你重新疏通了下灵脉。之前你强行通了灵脉有些受损堵塞,如今应当没什么大问题了。” 之前顾止并不是随意出招,他的每一道剑气,包括操纵的花叶的流动都精准地疏通着白穗的灵脉。 白穗可能没觉察,可她的身体确实比之前要轻盈许多。 他这么说着,看向了一旁从始至终都站得笔直规矩的青年。 “陆九洲,你一会儿先别急着回长云峰,你先带着白穗去一趟玉溪真人那里拿一下洗髓用的灵丹,要是方便的话让她帮着把关洗髓。” 昆山的弟子们所用的洗髓丹都是由玉溪峰的丹修们炼制提供的。 一般为了药效更好融入四肢百骸,在服用了洗髓丹后的弟子会立刻用炼丹所用的灵火慢慢洗髓。 丹修控制灵火的纯熟度和提炼灵火纯粹度各不相同,修为越高的自然效果也就越好。 而作为昆山第一丹修,甚至在整个丹修界都是翘楚的玉溪真人,所炼化的灵火更是能够达到让灵根混浊的弟子脱胎换骨的程度。 然而让白穗惊讶的并不是自己可能得到昆山第一丹修护法洗髓的殊荣,而是顾止提起这件事的语气。 就好像今天天气不错出去散散步一样稀松平常。 陆九洲也就算了,他们两个同辈,在剑修这个慕强的群体里陆九洲尊重顾止倒也能理解。 可玉溪真人无论修为还是辈分都远高于青年。 他到底是性格乖张目无尊长,还是背景强大? 白穗也有些恍惚了。 顾止没觉察到自己这话和语气有什么不对的地方,他这么与陆九洲说完后便御剑离开了。 徒留下白穗站在原地,缓了许久才回过神来。 “我以为青烨师兄已经够狂的了,没想到林师兄比他还要离谱。” 青烨平时再怎么傲气,见了长老什么的时候也还是恭恭敬敬,更不可能背后这般轻易提起。 白穗说到这里咽了咽口水,抬头看向一旁的陆九洲。 “陆师兄,我现在知道为什么他会为人低调深入简出,以至于你们在宗门这么久也不清楚这号人物了。” 陆九洲眼眸一动,顺着问了句。 “为什么?” “还能为什么啊?怕挨打呗。” “天外有天,人外有人,林师兄就算修为比你高,这个世界上也有比他更厉害的人在。他这口无遮拦,目无尊长的态度,不躲着点可不得得罪人被人打吗?” 白穗对顾止没什么偏见,更谈不上什么反感。 她对实力强的人也会很尊敬,只是对方这态度实在过于轻慢了,顾止在的时候她还能忍着没说什么,等到他走了之后她着实没憋住。 不只是白穗没忍住,陆九洲听了她这话也没忍住低低笑了出声。 “……陆师兄,我有说了什么惹人发笑的事情吗?” “没。” 青年说着侧脸避开了白穗的视线,虽然看不见他的脸了,可发颤的肩膀却还是暴露了他的真实想法。 因为这样太过失礼了,陆九洲笑了一会儿便竭力克制住了。 “的确,你说的很有道理。做人还是得谦逊些,你跟着他好好修行就好,他的坏习惯你可别学。” 陆九洲的唇角是压着了,眉眼的笑意却清浅。 “你保持你现在这样率性纯粹就挺好的。” 突然被夸的白穗有些没反应过来。 她抬起手不大好意思地摸了摸后脖颈,刚想要客套一两句的时候。陆九洲又说道。 “对了,我能问你件事吗?” “我隐约能够猜到刚才你破了飞花幻术是因为感知到了他的剑气,但是这里是桃林,花香,叶落,乃至周遭的风声和燃着的松香也能干扰你的五感。”陆九洲收敛了笑意,神情认真,语气谦虚地询问着少女。 “你是怎么在这么多干扰因素里找到他的?” “找?” 白穗歪了歪头疑惑地看向青年。 “我没找啊,我是看到的。” “?!你的意思说你在碰到林之前就破开了幻术,找回了五感?” “不是,我的五感的确是在碰到林师兄时候恢复正常的。” 她也不知道该怎么和陆九洲解释,皱着眉斟酌了下语句后,这才勉强找到了个合适的形容。 “这么给你举例,我说的看并不是真的眼睛看到了,是这里。” 白穗说着指了指自己的胸口位置,那双琥珀色的眸子盛着细碎的天光,耀眼明亮。 “这里看到了,所以也就找到了,抓到了。” “这么说可能有点儿玄乎,不过从我这里的理解来看其实是个很简单的道理。只是有时候人们看东西习惯性用眼睛去看,因为太依赖自己的眼睛,所以忽略了用心去感受。” “但是心之所见,是可纳万物的。” 第二十六章 (自给自足 陆九洲瞳孔一缩,许久都没有从白穗的话语里缓过神来。 可能对于白穗来说这些事情这些想法就像是呼吸一样平常,她和其他人不一样,不仅仅是因为之前生活的环境不同造就了她与大多数人不同的思维方式。 更因为她本身的性格。 她虽爱财,却取舍慷慨,她虽入道,却并不执着于修行。 别人或许会有个目标,白穗似乎只是得过且过的想在这人世间走上一遭。 所以她看花便是花,看山便是山,看万物皆如此。 在万物在她眼里都各有不同是时候,哪怕外界再多的因素也不会干扰到她。 白穗已经不是第一次语出惊人了,但是每一次陆九洲都会被惊讶到。 他活了一百多岁,好像只有在认识白穗之后才开始活得通透。 心之所见,可纳万物。 想到这里陆九洲眼眸闪了闪,不受控制的将视线落在了一旁一脸欢喜地赏着桃花的少女。 她应当是头一次看到这样连绵繁盛的花叶。 桃花四季不败,昆山天光温软。 全然落在了白穗的眉眼。 这样看了百年的光景,如今在跟着白穗走的这一路里,陆九洲竟然也隐约觉出了点儿新意。 他的视线很轻,一点光亮从花叶之间落了下来,随着少女的走动慢慢从她的鼻尖移到了眼睫。 琥珀色剔透,连她脸上细小的绒毛都照得清楚可见。 陆九洲手又不自觉碰触上了冰凉的剑柄,压着心头莫名的悸动。 有那么一瞬间他险些将神识覆上白穗的眉眼。 不为别的,他只是一时兴起,想要借着她的眼睛去看看。 看看她眼中的万物是何等风采。 对于陆九洲心中所想白穗一概不知,她这么看了一路眼睛也累了。 等到好不容易出了这片桃林的时候竟有些困了。 她抬起手掩着嘴打了个呵欠,刚想要问哪边才是去玉溪峰的方向时候。 不想先瞧见了不远处一个白色背影,那衣袖上的金丝云纹很是显眼,想让人不知道是谁都难。 沉翎对人的视线向来敏感,还没等白穗开口打招呼,他觉察到视线后猛地回头看了过来。 两人视线撞上。 这一次少年竟然没有像平常那般怯懦躲避,只是愣住了一瞬,而后弯着眉眼朝着她笑了笑。 他本就生的好看,苍白的脸色在日光下有了点儿暖色,整个人少有的多了几分生气。 然而这样的笑容并没有维持多久,等到沉翎看到从桃林深处走来的不只白穗一人之后。 他薄唇抿着,渐渐压成了一条直线。 陆九洲并没有觉得被区别对待了,更没有在意。 在他看来沉翎性子内向敏感,平日里也就和宗门一两个好说话的弟子能够聊上几句,其他时候见了谁都一副沉默不语的样子。 而且他似乎有些怕他,每一次见到自己的时候总是习惯性回避他的视线,然后礼貌疏离地打个招呼便离开了。 少年入门这么久,别说和陆九洲说话了,就连碰面的次数都屈指可数。 再加上陆九洲从宗主那里或多或少知道些他在凡尘时候的遭遇,对他更是照顾宽容。 “沉师弟,你是来这里专门等白穗的吗?” 见沉翎局促站在那里,陆九洲叹了口气,先一步开口询问打破了这尴尬的气氛。 在等到了肯定回复后,他压低了声音对白穗说道。 “师妹,他应该是有什么要紧事想要单独与你说,我不方便过去,我就在这里等着你。” 白穗也知道沉翎那性子。 她听后点了点头,然后三两步往对方那边走了过去。 “你找我呀?” “嗯……我刚才听嫣然师姐说你来清静峰上课了,那日你和那火蛟恶战了一日夜,再加上你又强行通了灵脉,我有些担心你。” 沉翎说这话的时候又不敢看白穗的眼睛了,他低着头视线一直落在自己的脚尖。 “我当时抱着你回去的时候你的身体都是凉的,当时我太着急了,所以也不管三七二十一胡乱将师尊给我调养身体的丹药什么的都往你嘴里喂了……” “你醒过来后有没有觉得哪里不舒服?” 懂了。 敢情是怕自己胡乱喂药给喂出毛病了,想知道有没有什么副作用这才特意等着来瞧瞧。 “没什么不舒服的,里外的伤也好全了,应该没什么大问题。” 白穗一边说着一边活动了下手腕,又运行了下灵力感知了下。 顾止将她的灵脉完全打通之后,别说什么不舒服了,她觉得整个人都身轻如燕了起来。 “你呢,你身体有没有哪里觉着难受的?” 不提这个还好,提起这个少年的脸“唰”的一下红了起来。 那天在后山时候他除了受惊过度之外,也就凝了一次剑气体力不支了而已,比起全程疯狂输出的白穗,他那点程度的伤吃颗丹药就好了,哪有什么难受的? “没,我挺好的,你不用担心我……” 沉翎似乎还有什么话想说,可白穗就只听到前半句了。 她余光往陆九洲方向看了一眼,青年朝着她勾唇笑了笑,也不催促,就这么静静站在花树之下。 “嗯嗯嗯你没事就好,晌午时候太阳毒,既然今天的课也结束了,你先回去好好休息,我还有事有什么明天再聊。” 正支支吾吾说到一半的少年一愣,抬眸瞧见白穗朝着自己所在方向挥了挥手,迈着脚步径直往陆九洲那边过去。 他一着急,慌忙上前抓住了她的衣袖。 “等一下,我,我还有话没说完。” “……你说话能不能大喘气,有什么一口气说完成不?” 白穗是个急性子,看着对方这样也不免有些不耐烦了。 “抱歉,我不是故意耽搁你时间的,我今天来并不只是想看看你伤好了没,我,我还想亲自给你道谢。” “谢谢你当时没有抛下我离开,也没有趁着我昏迷之后把我当诱饵。” 沉翎深吸了一口气,抬眸直勾勾看向了白穗。 之前时候没注意,他的眼睛不同于陆九洲的纯黑,里面有些浅淡茶色,阳光照过来的时候更加明显。 “白穗,谢谢你。” 突然这么正经起来少女有些没反应过来,她怔然了一瞬,然后下意识地“嗯”了一声。 缓了一会儿后这才抬起手挠了挠面颊回复。 “这没什么,而且本就是我有错在先。我当时推你出去是以为你入门这么久了应该还是能有应付的法子,结果把你吓晕了,你别介意。” “再说要是非要感谢应该也是我谢谢你,要不是你在紧要关头给我理论指导,没准我们两个都得交代在那妖兽肚子里。” 少年看着白穗少有不自在的样子,脑子里下意识浮现出那夜月下火光漫天,她踩着血与火而来的画面。 若不是亲眼所见,很难让人联想到这是同一个人。 “……我没怪你,是我太没用了。” 他说这话的时候低垂着眉眼,声音也轻。 “你说什么?我没听清。” “没什么,我是说你一会儿办完事大概多久回来,要是不久的话我想就在这里等着你。” 沉翎余光瞥了陆九洲方向一眼,在对方没发觉之前收回了视线。 他知道陆九洲是个磊落正直的剑修,哪怕离得这般近他也会自动隔断听觉,别人的交谈没有允许他是不会多听一个字。 可是沉翎还是莫名有些紧张,压低了声音对白穗继续说道。 “一般修者在打通了灵脉之后就得立刻去洗髓,你因为受伤耽搁了几日,要是不赶紧去洗髓可能会错过最佳时间,影响日后修行。” “在你昏迷的时候我就回峰中找了我师尊,我怕别的师姐师兄洗髓出岔子,所以我求了她亲自帮你洗髓。恰好她刚出关,你要是今日得空的话我先带你去洗髓可好?” 白穗一愣,有些意外地挑了挑眉。 “这不巧了吗?我现在就是要跟着陆师兄去玉溪峰那儿洗髓。” “既然顺路,要不一起?”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等到陆九洲瞧见白穗说完过来后,正打算御剑带她离开。 不想她身后还跟了一个小尾巴。 沉翎在青年愕然的视线下上前行了个剑礼。 “陆师兄,我也是在这里等着白穗想带她回峰中洗髓的。” “今日师尊不在炼丹阁,若是不介意的话我带你们过去。” “……也好,有劳了。” 陆九洲这话音刚落,少年薄唇压着,轻皱了皱眉。 很细微的动作,转瞬即逝,白穗和青年都没有觉察到。 沉翎并不讨厌陆九洲,只是刚才他那话接的太自然了。 他是带白穗去洗髓,白穗都没说什么客套话,他先有劳了。 这感觉就像是潜意识将他和白穗划开,亲疏有别,而他就是疏远的那一方。 若不是沉翎了解陆九洲的性子,知道他道心纯粹,没那么多心思,换作别人说这般话很难不让人怀疑是在挑衅,甚至宣誓什么主权。 白穗还不会御剑,她不是头一次被陆九洲带,不过和之前刚入昆山时候的感觉不大一样。 当时天已经很暗了,周遭的一切都看不大清楚,后来雪嫣然带她赶晨练时候也是御的剑,然而时间太赶,也没什么欣赏风景的雅致闲情。 玉溪峰距离清静峰不像琼玉台那般近,丹修喜欢清静,所住的地方大多都在较偏远的地方。 云雾缭绕之间白鹤掠过,日光在上头,将周遭一切都笼罩了一层明亮的金边。 途中几只青鸟飞得累了竟然停在了她的肩膀休憩了一小会儿,还没等白穗伸出魔爪瞪一把,它便又扑腾着翅膀飞走了。 人来鸟不惊。 着实新奇。 陆九洲在前面御剑,虽没有回头看,可修者五感敏锐,神识可感知极为广阔的范围。 瞧见白穗一脸惊讶的看着青鸟停歇来去,唇角勾起了一抹浅淡弧度。 “不是人来鸟不惊,是你身上没有血腥,它们并不怕你。若是换作青烨和我,别说青鸟了,可能连方圆百里的猛兽也得跑得远远的。” 剑修向来都是剑下不走生魂的,身上自然带着戾气和血腥气。 鸟兽的感官比人要敏锐许多,这也是为什么来去的飞鸟掠过他们,偏偏在白穗身上歇脚。 听到陆九洲这话,白穗似懂非懂。 “血腥气?我应该也有啊,我前几天不是刚斩杀了那火蛟吗,这鸟应该也能闻得到。” “不一样。” 青年的声音在云雾里飘渺,轻轻柔柔落在了白穗的耳朵里。 “像我们这种剑下走过千万亡魂的修者,哪怕刻意收敛了剑气也不会有多少鸟兽愿意靠近。” 说这话的时候陆九洲的语气很是风轻云淡,就像是随口提起今日天气一般。 白穗知道像陆九洲他们这样的剑修早就看淡了生死,但是真切感知到的时候心头还是有些发闷。 尤其是想到《仙途漫漫》里最后陆九洲的结局。 那么骄傲的一个人却为了那个妖女选择了背负天下人指责,弯下一身傲骨,坦然面对一切,甚至生死。 到后来呢? 落了个身死,夺舍入魔的下场。 好在这一次还来得及,她有机会改变这一切。 白穗这么想着,心中的郁气消散了些,刚想要转移注意力换个话题的时候,视线落在了沉翎身上。 一旁青鸟掠过了陆九洲,掠过了沉翎,又一次停在了她的肩上。 “诶不是,等一下,怎么它也不停在沉翎身上啊?” 因为半空风太大正咳嗽着的少年听到白穗突然cue到自己一顿,在陆九洲也疑惑看来的时候身子一僵。 缓了半晌,这才抿着唇回头。 不知道是不是白穗的错觉,少年眼神委屈地看向她。 正在白穗觉得莫名,想要说什么的时候。 沉翎将掌心摊开,梅开二度,上面赫然又是殷红一片。 “……” 也是,像沉翎这种移动流血包根本不用靠剑走亡魂来累积什么血腥气。 他完全可以自给自足。 第二十七章 (香) 玉溪峰处于昆山最南,是一座高耸入云,四季如春的山峰。 和白穗如今住着的主峰不同,主峰上住着的都是以修剑为主的弟子们。剑修奉行苦修,所住的地方也四季分明,气候多变。 白日时候浓雾不散,寒气不减不说,哪怕到了晌午也顶多天光破云,没太多暖意。 春夏时分倒也还好,听雪嫣然说要是到了冬日,那便一天比一天冷。 整个山峰都会覆上一层厚厚积雪。 那些修为高的师姐师兄可以用灵力驱寒,可苦了刚入门的弟子了。 数九隆冬的天里大雪纷飞,修行量也不会减少分毫。 因此像玉溪峰这样的地方,可以说是昆山上下所有弟子都向往的住所。 其中也包括白穗。 她平时也就只是听雪嫣然时不时提起玉溪峰,说她那里山清水秀,灵气充裕,吃的玩的应有尽有。 就是炉里的灵火太热,人容易晒黑。 当初雪嫣然本来测出的是个水灵根,纯度还挺高,最适合炼丹或者炼药。 大家都是头一次修行拜师,也没什么经验。 雪嫣然没有立刻决定,而是趁着拜师大典还没开始时候跑去清静峰和玉溪峰实地考察了一番。 她这人胸无大志得过且过,和顾止的情况有些相同,雪嫣然没被择选入宗门的时候在凡尘是个郡主。 她父亲是个没有实权的王爷,她母亲是将门出身,当时她母亲的爹,也就是她爷爷早就还了兵权解甲归田了,朝廷里根本就没他们家什么事。 因此雪嫣然可以说自出生以来就是个咸鱼,而且还是条养尊处优,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咸鱼。 原以为这样的好日子在她被皇帝指婚时候就要终结了,不想在她及笄当天打南边来了个喇嘛,哦不,来了个仙人,说是瞧着这边灵力充沛,便停下看看。 这一看便看中了雪嫣然,测了灵根之后与她那爹娘说了一声,她都还没反应过来,他们便一脸激动的把她交给了那仙人。 游历人间的仙人常有,有仙缘的凡人却少见。 雪嫣然看着自家老爹兴奋到晕厥一歪头倒在了她娘怀里,她娘一边给他掐着人中,一边朝着她甩着手帕让她一路好走。 完全没有不舍的意思。 她那时候年纪还小,单纯以为只是跟着这个仙人去见识见识世面,玩上一段时间就回来。 结果到了昆山测了灵根,点了命灯后,上了贼船,想走也没法了。 好在雪嫣然这人向来没心没肺,爹娘成天粘糊在一起,对她从来都是放养。 来了昆山之后也没怎么想家,再加上又不是入道后不能回凡尘了,她就更没放心上了。 在被昆山那位在凡尘挑苗子的仙人带去长云峰测了灵根后,雪嫣然对这些修什么道什么的都不了解。 她不是傻子,没想着随便挑个师尊拜了完事。 为了保证自己以后能够在昆山继续咸鱼下去,雪嫣然当即去了清静峰和玉溪峰各自待了一两天,打听了许多。 药阁长老和玉溪真人资质相当,修为也相当,性格什么的也没什么大问题,都是那种该严肃时候严肃,该放松时候放松,还算好相处。 除却两人性别不同之外,一时之间还真不好抉择。 直到一日雪嫣然嘴馋踩着仙鹤偷跑去了清静峰后峰去摘灵果的时候,无意间瞧见了几个师兄师姐正围着一个摆满了各色药瓶的桌子推推嚷嚷,面露难色。 “你是师兄,你先喝。” “凭什么是我先喝?这药是你炼的,你自己都不敢喝还想着拿我试药?有本事你先喝我的,我就喝你的。” “诶不是师兄,这就是你不讲道理了。之前师尊让我们互相试药,我的药也就让你闹了几天肚子而已,你的那瓶可是直接把我毒晕了三天三夜,按照这药效的危险程度,怎么着也得是你先来以身试险。” “……那我先服一颗解毒丹。” 然后雪嫣然看着那边一众人闭着眼视死如归的把对方的药给灌了进去,只几息的时间,“哗啦啦”地上倒了一片。 没几个站的起来。 雪嫣然被吓得果子都没来得及摘,赶紧踩着仙鹤跑到玉溪峰,趁着还没出现和她一样丹修体质的弟子之前,先一步拜在了玉溪真人门下。 也是那个时候她明白了为什么清净峰的弟子常年面色苍白,没精打采了。 这他妈的天天喝毒药,能有几个活蹦乱跳的? 虽然玉溪峰这里成日要砍灵木烧炉鼎,护灵火,长时间下来可能会烤得跟煤炭似的。 但是至少狗命还在。 白穗听着时候也挺心有余悸的。 大约是听雪嫣然说得多了,如今真正到了雪嫣然住的地方后,白穗也没什么陌生感。 只是或多或少有些紧张。 倒不是因为一会儿要洗髓什么的,而是因为马上就要见到那个名冠天下的丹修界第一美人的玉溪真人。 怎么说呢,在看《仙途漫漫》到沉翎和玉溪真人这一卷的时候白穗对这两人投入的感情并不多,主要是雪嫣然这姑娘太令人心疼了。前期一腔热血付诸东流不说,后期眼睁睁看着自己心爱的师弟堕入魔道无能为力,最后好不容易仙魔要结束战争了,带回来的只有沉翎的尸骨。 少年至始至终都没有喜欢过她,她的师尊也因为这件事颇受打击,闭关不问世事。 雪嫣然一个人守着埋了沉翎尸骨的山头,一人一剑,直到仙逝。 如果他们之中但凡有一个人是像背刺顾止的那孽徒或者骗人感情,杀人诛心引人入魔的妖女一样十恶不赦,白穗倒还可以逮着骂孽障biss。 心梗就心梗在他们三个都没有错,各有各的难处。 因此白穗一方面又心疼雪嫣然,替雪嫣然不值,一方面又没办法迁怒玉溪真人和沉翎。 这也是为什么她一想到一会儿要见到师徒恋里的女主时候会觉得不自在了。 沉翎不知道白穗在想什么,自以为她是要见生人有些局促。 “白穗,师尊人很好的,你别紧张。就是一会儿她可能会问你一些有的没的的问题……” 说到这里少年眼神闪烁了下,极为可疑地避开了白穗探究的视线。 “嗯……也不是什么很难回答的问题,她这人好奇心有点重,再加上我之前与她说你救了我,她就挺想认识认识你。你捡你能回答想回答的就成,其他的要是不方便回答你就给我个眼神,我好帮你打个圆场。” 这话说的,怎么跟带女朋友回去见家长似的,怎么听怎么别扭。 白穗也就在心里吐槽,知道沉翎是出于好心也没说什么。 倒是一旁的陆九洲听后极为自然地接了一句。 “用不着那么麻烦,玉溪真人有什么想知道的可以问我。我将白师妹带上宗门,又陪她测了灵根,她什么情况宗主已经全然告知于我了。” 他说这话的时候语气神情和以往时候一样温和,儒雅温润,没有丝毫锋芒。 更没有任何挑衅呛声的意味。 在陆九洲看来白穗是他带上宗门的,大小事宜自然得由他负责。 不仅是因为宗主让他在她没拜师之前这段时间里多加照看下,所以留心了些。 更因为在前几日白穗受伤疗养时候,他担心强行通了灵脉会对她身体有损伤,于是覆了神识在她身上。 她的呼吸频率,心跳速度,乃至她血液流动灵力运行他都了如指掌。 从快要到玉溪峰的时候陆九洲就觉察到了白穗不大自在。 既然白穗不大想要和玉溪真人过多交流,在了解她情况的前提下,陆九洲没觉得替她代劳有什么问题。 沉翎没说话,那双茶色的眸子淡淡落在了陆九洲身上。 也就那么一瞬,在陆九洲疑惑看过来的时候,他不着痕迹地移开了视线。 “告知与否是一回事,我觉得陆师兄还是先过问下白穗的意见比较好。我没别的意思,我只是突然意识到从刚才到现在好像一直都是我们在说,稍微有些不尊重人了。” 少年的声音很轻,语气带着歉意。 “抱歉白穗,是我太自说自话了。” 正想着有陆九洲在,有什么不能回答的完全可以抛给对方的时候,沉翎来了这么一下,着实让她有些猝不及防了。 白穗张了张嘴,还没回过神来,青年慌忙解释道。 “师妹,我不是那个意思,我只是觉得你可能不大擅长和长辈交谈,我,我并非要干涉你更不是不尊重你的意思。” “我,我不说了,你一会儿你想说什么便说什么,我不插嘴……” 陆九洲说话少有这般磕绊,胡乱说完这些后,对于自己的嘴笨有些自暴自弃。 最后只闷闷憋出了一句。 “你别生气。” “……” ? 我这还什么都没来得及说呢,怎么一个个都开始给我道歉了。 白穗虽然搞不清楚状况,但是有一点她可以肯定。 陆九洲这性子太好欺负了,她们还只是师兄妹呢,就这么小心翼翼的,怪不得后来被那妖女吃得死死的。 “……没,我没生气,你们别多想。我就是第一次见除了宗主之外的大能,比较紧张怕说错话而已。” 有这么一个小插曲后,三人一路无言地到了玉溪峰。 玉溪真人平时多在后山打坐修行,除非必要,七品以下的灵丹炼制她都不会过问。 哪怕炼坏了也只是再去清净峰拿丹药换些灵植来继续炼,也不会过多苛责弟子。 因此在整个剑宗弟子中,玉溪真人的名声极好,尤其是与那些暴脾气的长老们相比起来。 玉溪峰的后山和其他峰的后山不同,这边没什么草木,放眼望去尽是荒芜之地,焦黑一片。 在白穗以为自己是不是走错地方的时候,一个月白身影映入她的视野。 《仙途漫漫》里对这位丹修界第一美人的外貌着墨不少。 说她喜着月白,不施粉黛。雪肤红唇,一双桃花眼含笑时媚,不笑时柔。 本命法器不是灵剑而是一把二十四骨玉面扇,因为扇面光洁如月,即使没有灵力附着再夜晚也亮若白昼。 故唤作“明月夜”。 这法器大多是用来操纵灵火,炼制高阶丹药时候用的。但是其威力也不容小觑。 书中到最后仙魔大战时候就有提到玉溪真人这把法器,可引万千异火,风如剑刃,削铁如泥,无数妖兽魔修皆丧命在她的玉骨扇之下。 而此时书中风华绝代的人物就这样活生生站在自己不远处,白穗看着对方觉察到动静看来。 刹那之间,周围荒芜似乎也有了盎然生机,世间芳华也不及这回眸一眼。 白穗突然有些明白了。 为什么沉翎会在明知不可为的情况下对玉溪真人动心。 淦! 这么漂亮的大姐姐,谁他妈看了不说一句我可以! 和雪嫣然说的一样,玉溪是一个很好说话,很和蔼可亲的长辈。 她远远瞧见白穗他们,一个瞬移就过来了。 “玉溪真人你好,我……” “我知道,你就是那个和沉翎在后山待了一晚上还被他抱回来守着照顾了一夜没合眼的白穗对。” 白穗被噎住了。 这个场景太熟悉了,这不就是和她姐逢年过节带男朋友回老家,那些七大姑八大姨围上来问东问西一样吗? 她来之前曾经设想过玉溪真人的一百种反应,或高冷,或淡然,又或者端着架子之类的。 却没想到对方竟然和她家那些亲戚一个属性。 “……是,我是白穗。” 白穗咽了咽口水,打乱的思绪慌忙重组了一下,面上尽量平静的继续说道。 “不好意思,在没有提前通知一声就过来了,还请真人不要怪罪。” 玉溪真人笑了笑,精致的眉眼像是春日海棠,又明艳又动人心魄。 “怎么会?沉翎在前几日就与我说了,说你是他的救命恩人,你为了救他强行打通了灵脉,让我务必帮你把关洗髓。” “你既有恩于他,作为师尊,我感谢你还来不及,又怎么会因为这点儿小事怪罪于你呢?” 本来不打算插话的沉翎瞧见玉溪真人一见面就噼里啪啦说了一大堆,他生怕对方说多错多,连忙上前。 “师尊,你别忘了正事,今日白穗好不容易清醒过来洗髓,拖得越久越对她不利,有什么事情一会儿再说,先给她洗髓可好?” 少年一边说着一边不动声色的走在白穗和玉溪中间,将她们两人隔开些。 “是在这里直接洗髓,还是去炼丹阁?要是在这里的话我去叫人准备一下。” “唔,这里刚才被我一个不小心没控制灵火给烧秃了,乌烟瘴气的,炼丹阁的紫金鼎灵火旺盛,去那里洗髓正好。” 玉溪说着很是自然牵着白穗的手往前面走,她的手如玉温凉,没有一点茧子。 被突然牵手的白穗心下一惊,愕然抬眸看了过去。 “啊抱歉,我平日里就喜欢这么牵嫣然,习惯性就上手了,你别介意。” 她反应过来,有些尴尬地朝着白穗笑了下,而后将手收回。 白穗摇了摇头,表示不在意。 然而在跟着玉溪后面走着的时候,走了一会儿没忍住抬起手看了看。 那是被玉溪牵过的地方。 被这样漂亮的大姐姐牵了手,白穗心里还挺高兴的。 因为常年炼丹,玉溪身上沾染着丹药的清新味道。 她没忍住,凑近鼻子前闻了闻。 前调微涩,吸入之后又由肺腑到了舌尖,留下一点甘甜。 不同于药草花叶,是一种如溪水般抚慰人心的宁静致远。 真好闻。 她挺喜欢的。 在白穗意犹未尽地砸嘴,然后准备将手放下的时候。 感觉到身旁一道视线落了过来,她一愣,抬眸看了过去。 目睹一切的陆九洲神情微妙,眼神更是复杂。 他眼睫一动,那双眸子闪烁着一些难言的情绪。 白穗心下咯噔,慌忙摇头摆手。 “我不是我没有,师兄你别乱想!我就是觉着好闻,想知道仔细辨别下味道所以凑近闻闻而已!” “……嗯。” 陆九洲从喉间这么沉沉应了一声。 半晌,在白穗窒息得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躲起来的时候,他压低了声音问道。 “所以是什么味道?” “……啊?” 白穗脑子没转过来,慢半拍看了过去。 “我鼻子还算灵敏,大致辨得出。赤浅子,白松木,七叶莲,紫夜兰……” 青年的喉结上下滚了滚,额发细碎下,那双眼眸透着少有的认真与探究。 他压着唇角,指腹摩挲了下冰凉的剑柄。 “所以你喜欢的是什么味道?” 第二十八章 (攀比 说实话,除了白松木,刚才陆九洲说的那一串香味别说分辨了,她根本见都没见过。 要是别人问她这话她不知道肯定随便说个就敷衍过去了。 只是白穗见陆九洲问的很认真,像晨练关心师弟师妹修行情况上前细致询问时候一样。 她反而有些不好乱说了。 “唔,就都挺喜欢的,单个的我也闻不出来,混在一起还挺好闻的。” 沉翎和玉溪在前面带路,他们两人距离白穗并不远。 陆九洲和她走在后面,说话时候的声音压着,虽不是什么不能听的,可他还是习惯性隔绝了两人的交谈。 听到白穗这话,青年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 “我会制香,不过比起桃源的那些手巧的女修们还是差的远,只会点儿皮毛而已。师妹你若不嫌弃的话到时候可以来长云峰来寻我。” “喜欢的话我可以教你制。” 基本上每一个有些身份的女修都会调制一款独属于自己的香,玉溪真人也不例外。 她身上虽或多或少沾染了丹药的味道,但更多的却是调香的气味。 闻香识美人。 玉溪的香和她给人感觉一样,是一种平和宁静的包容感,宗门的女弟子们都很喜欢。 好些弟子私底下都试着调制过,然而调香不仅是看配比,还要看调香人的修为和灵根。 修为不同,提炼出来香料的纯度不同;灵根属性不同,制出的香的属性也不相同。 就像玉溪属性为金火双灵根,她的香和她的属性一样,哪怕表面嗅着再平和,其本质也是偏暖偏热的。 这些陆九洲没有给白穗过多言说,只是见她还挺喜欢香便顺嘴提了这么一句。 同样的他也有些好奇。 如果是白穗自己制的香又会是什么味道。 陆九洲不提这个还好。 一提起这个白穗脑子突突的,一下子便联系起了《仙途漫漫》里那个妖女。 不为别的,在原文里陆九洲这个百岁纯情青年在那妖女生辰时候为了给她一个特殊的礼物,只身一人去了忘川摘了往生花回来给她调了一款独一无二的香。 那往生花的作用顾名思义,就是交付往生,将自己的身心魂魄一并交付于对方。 他绑定了神魂,是做好了生生世世与她在一起的打算的。 结果这花只用在了他身死魂灭,没等到什么往生再续情缘的机会。 “……不用了,我对制香没兴趣,我就喜欢闻而已,不麻烦师兄了。” 白穗想起这个心情不大好,说话难免也有点儿冲。 但是她并不是生陆九洲的气,只是一时郁闷而已。 而一旁的青年不知道。 他敏锐的觉察到了白穗语气里的不愉,那句“如若喜欢,到时候我也可以再给你绣个香囊”也梗在了喉咙间。 “……抱歉,是我多话了。” “……” 救命。 她好像一不小心把天给聊死了。 白穗性子就这样,情绪一上来就有些控制不住。 可是这香她的确勾起了她不好的记忆,她又不能违心地答应陆九洲。 想到这里白穗叹了口气,余光瞥见陆九洲微垂的眉眼,看不大清神情。 不过左右不可能多高兴就对了。 正在白穗斟酌着想要开口打破下这诡异尴尬的局面,玉溪脚步一顿。 她抬眸一看,原来他们已经不知不觉到了炼丹阁了。 “白穗,你先跟我来,至于你们两个就在外面先等一会儿,等洗髓得差不多到引灵火的时候你们再进来帮忙看着点。” 其实洗髓只需玉溪一人即可,只是她看着这两个人暂时都没有离开的打算,便分了点儿任务给他们。 这样有事情做,总比干杵在这里闲着好多了。 沉翎他们也知道服用了洗髓丹时候身体会分泌出一些污浊物,到时候需要沐浴清洗。 白穗是女子,他们自然也不好跟着进去。 玉溪说完这话,两人身子一僵,都不大自在地站在原地。 等到白穗跟着玉溪进去了之后,少年眼眸闪了闪,这才往陆九洲方向看了过去。 先前那一路陆九洲将他与白穗的交谈给隔绝了,沉翎也没在意。 只是瞧着刚才白穗神情不大对,心下难免有些好奇。 可沉翎也不好多问,他默默瞥了一眼准备收回视线。 不想青年先轻叹了一口气。 “……陆师兄,你可是有什么烦心事?” 陆九洲和沉翎也不是特别熟,平日也就顶多指导下他修行的程度,鲜少交谈。 按照平日他可能会摇头不语,但是他想着沉翎和白穗年纪相当,他们这些少年人的心思估计也只有同龄人了解。 或许问问沉翎没准能知道自己刚才说错了什么,惹了白穗不快。 想到这里,陆九洲目光灼灼,直勾勾看向少年。 “沉师弟,我能问你个事吗?” “啊?可以是可以,只是我懂得不多,如果是陆师兄都不得其解的事情的话,我可能更帮不上什么忙了。” 沉翎被陆九洲这般严肃的样子给吓了一跳,缓了一会儿这才继续说道。 “不过师兄,你想问的事情是不是和白穗有关?” “你怎么知道?” 看着青年一副惊讶的模样,沉翎突然觉得眼前在他印象里一直可望不可及的天之骄子,和自己的距离似乎也没那么遥远。 至少现在,多了些烟火气。 他没忍住,唇角勾起了一个浅淡的弧度。 “陆师兄,不是我知道,是你们这一路表现得太明显了。就算我想不知道都难啊。” “……有那么明显吗?” 陆九洲被噎住了。 平日宗主便总教导他和青烨喜怒不形于色,他们两个都属于藏不住事的人。 他大多时候还能克制情绪,但是青烨是个暴脾气,一上头便直接提剑砍去了。 他以为自己比青烨好多了,如今看来也只是半斤八两罢了。 陆九洲见被沉翎看出来了,也没再藏着掖着将刚才路上发生的事情大致给他说了下。 “我不知道是不是我言语不当冒犯到了师妹,我看她很喜欢玉溪真人身上的香,以为她对制香感兴趣。” “起初还好好的,结果一开口提起制香一事却惹她不快了。” “?!你会制香?” 不怪沉翎惊讶,在修真界里只有女修才会钻研这些制香的门道,倒不是说男修就不能制香了。 只是一般正经男修是不会去琢磨这些的,他们会觉得不务正业,多少是有些看不起的。 而陆九洲这样昆山的剑修翘楚竟然会制香,足以当做和他找到道侣一样让人震惊的消息传遍剑宗上下,成为弟子们茶余饭后津津有味的谈资。 青年被沉翎这过大的反应给弄得一愣,有些莫名。 “宗门有规定剑修不能制香吗?” “……倒也不是。” 陆九洲自入昆山以来生活便三点一线,雷打不动。 不是在修行,就是这督促同门师弟师妹们修行的路上,有时候不在剑宗也是下山去斩杀妖魔邪祟去了。 他没什么朋友,也没什么时间像宗门其他弟子一样闲谈八卦。 很多事情不明白也是能理解的。 沉翎有些头疼地揉了揉太阳穴。 会制香这种事情随便说出口也就算了,还是对着一个女弟子说。 别说是白穗了,就算换作是他可能也得对他剑宗第一继承人的滤镜碎一地。 “陆师兄,下次你别把你会制香的事情随便说出去了,对你声誉不好。” 沉翎说着给他解释了下原因,陆九洲从最开始的疑惑,到后面的惊诧,最后再到恍惚。 “……你的意思是说白师妹不高兴是因为我会制香?” “大约是这个原因。” 少年瞧着陆九洲还有些没回神的样子顿了顿,以为他大受打击,放轻了语气安慰道。 “不过以白穗的性子她应该不会对你有什么偏见,只是当时反应大些,等过段时间就好了,陆师兄你别担心。” 陆九洲薄唇压着,眉宇之间折痕渐起。 “可是不应该啊,她若是反感这些,当时也不会拿我的手帕啊。” “……什么手帕?” “也没什么,就是之前在千岳城与白师妹初见的时候我给了她一方手帕擦拭,情况与你说的全然不同。” “那手帕是我绣的,她夸了我绣工了得,还说以后有机会来找我取取经学着绣个荷包什么的。” 青年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之中,全然没有留意到身旁人渐渐微妙的神情。 “沉师弟,你说她若是真和其他女修一样介意这些,为何还要收下我的手帕?” “……陆师兄,别的不说,我能冒昧问你件事吗?” 沉翎沉默了良久,最后实在没按捺住好奇心。 “除了制香刺绣外,你还会什么女红?” …… 陆九洲和沉翎在外面说了什么,在里面的白穗一概不知。 和青年一样,她也因为先前语气不好伤到了对方的事情有些心不在焉。 白穗刚服用了洗髓丹没多久,身上出了一身脏污。 此时她正泡在木桶里,脸埋了一半在灵泉里。 “白穗,方便我进来吗?” 玉溪真人的声音轻柔从门外传了进来,正在“咕噜噜”吐着泡泡玩儿的白穗听后下意识张开嘴想要回答。 结果给水进去给呛得直咳嗽。 “咳咳,请,请进。” “你这是怎么了,这才多深的水都能给你呛着?” 白穗感觉到一阵暖流顺着玉溪的指尖从后背传来,她正在给她顺气,只一瞬便止住了咳嗽。 被浴桶里的水呛到了的少女耳根不知是羞的还是水汽给蒸的,红了一片,一直蔓延在了脸颊和脖颈处。 瞧出了白穗的尴尬,玉溪也只是笑笑并没有再揪着这个话题继续说什么了。 “刚才你的那身衣服脏了,我一会儿拿去扔了。我这里给你重新找了一件,是嫣然的衣服,不过是新做的她还没穿,我征得她同意给你拿过来了。” 不说白穗都还没注意到她手上拿着的那件衣衫,浅青色的,上边还绣着些白色花叶,清丽雅致很是好看。 “你和她身形差不多,你穿着应该正好。” 玉溪一边说着一边将衣衫搭在一边的屏风处,一举一动都优雅得让人移不开视线。 白穗道了声谢后,没忍住又朝着玉溪那儿多看了一眼。 真美。 身姿曼妙,面若海棠。 怪不得会让沉翎那么痴恋到入魔失了理智,最后甘愿为她而死。 作为元婴期的修者,玉溪就算不回头看也能感觉到白穗落在自己身上的视线。 她也不在意,任由着她打量。 “你好像从刚才到现在就一直有心事的样子。” 玉溪放了衣衫后也不着急走,坐在浴桶旁边眉眼带笑地看着她。 “在想什么?陆九洲还是沉翎?” “???” 这哪儿跟哪儿,好端端提他们做什么? 大约是白穗的表情太过惊愕疑惑,玉溪也愣住了。 “是我想岔了吗,你入宗门也就小半个月不到,认识的也就只有他们。” “……玉溪真人,你是不是误会什么了?” 白穗的确是因为刚才的事情有些懊悔,可对方顺着接下来的话很难不让人多想。 “我和陆师兄还有沉翎只是单纯的同门关系,你切莫听了他们的谣传。” 玉溪并没有误会她与他们之间的关系如何,只是下意识想要探探少女的口风。 陆九洲如何心思她不知道,但是沉翎或多或少是对她有些好感的,可能只是因为救命之恩的感激,又或者是其他什么。 她不担心雪嫣然以后如何,可沉翎不行。 他灵根混浊,无法修行不说,一身病痛,若是以后她不在了有个贴心人照顾再好不过了。 药阁长老那个小女儿季楚楚资质身世都不错,也喜欢沉翎,对他极好。 然而喜欢是一回事,偏偏沉翎对她没什么感觉,碰见了总是能躲就躲,不能躲就装晕装病。 这小姑娘毅力惊人,饶是知道了沉翎对她没有男女之情,也还是风雨无阻的来探望他,给他又是送灵丹又是送灵宝的。 沉翎哪里敢要,隔天又慌忙退了回去。 季楚楚也不难过,反而从中找到了点儿乐趣。 她知道沉翎不会主动来找她,于是总是送他东西,等着他送回来。 这么折腾几回,沉翎又给病了好几日。 玉溪看了很是头疼。 少年人的事情她不好干预,直到前几日沉翎从后山抱着白穗回来后,衣不解带地照顾了一日夜,她才隐约觉察到了什么来。 沉翎面皮薄,问了也没说出个所以然,只反复念叨白穗救了他,是他的救命恩人。 还说希望她能帮着白穗洗髓。 玉溪真人不是头一次听到白穗,先前雪嫣然回来找她唠嗑的时候也提到了好几次。 说这小姑娘资质出众,性格也好,为人仗义,她听着也颇为欣赏。 因此她都没多想便一口答应了下来。 她没有任何强迫意味,也不会过多干预他们的相处。 只是想要看看沉翎这个救命恩人是不是也对他有些不一样的感觉。 若是有,再好不过了。 然而很显然,这小姑娘尚未开窍,哪知道什么情爱。 别说沉翎了,就连陆九洲这样的天之骄子和她朝夕相处着,也没生出几分旖旎来。 玉溪这么想着拿起白穗换下来的那套脏衣服准备拿出去扔了,结果刚拿起,有什么东西掉了下来。 她低头一看,是一方红梅落雪的手帕。 针脚绣工都极好,哪怕是一些女修也绣不出这样的神韵。 “这是你绣的?” 白穗正眯着眼睛舒舒服服泡着澡,听到玉溪的话后顺着看了过去。 这是之前陆九洲给她的那方手帕,她这人糙,平日也没什么擦拭的东西,便洗了洗揣在身上备着用了。 “唔,不是,是陆师兄绣的。” 她一边说着一边扒拉着木桶边缘慢慢往玉溪真人所在的方向挪了挪,濡湿的头发粘在背脊,肩膀,墨花氤氲散开于宣纸一般。 白穗没觉着男孩子会刺绣有什么不能说的,毕竟在现世时候高三压力大,他们学校男生宿舍还天天织毛衣呢。 她没瞧见玉溪一脸震惊的神情,只伸手将那方手帕拿了过来。 “绣得挺好的,就是之后便宜了那妖……不知道便宜哪家的姑娘。” 差点儿说漏嘴。 好在后面白穗转了个弯又圆了回去。 玉溪真人其实也没怎么细听,注意力全然在“这是陆九洲绣的”“陆九洲竟然会刺绣”这上面。 看着白穗嘟囔着将手帕细致折叠放在了一旁干净的檀木桌上,玉溪真人突然升腾起了一点儿危机感。 既然她现在两个都没那意思,那怎么着也得为自家徒弟争取下啊。 这样好的资质,就算成不了道侣,以后抱个大腿稳赚不赔啊。 “嗯,绣工的确很好,不过沉翎的花也养的不错,整个玉溪峰的花都是他种的,打理得可好了,一会儿洗髓了我带你去看看?” 玉溪真人尽量让自己表现得一如平常。 她见白穗来了兴致,有些意外地挑了挑眉,这才继续说道。 “沉翎这孩子虽然这资质是差了些,但是他心细体贴,人也善良,关键是还知情识趣。” “会种花养花不说,关键是他还有一手好厨艺。” “你刚入宗门没多久,应该尚未辟谷。修者的一日只用的那一餐,也是沉翎做的,当然因为人太多份量太大也有些童子和外门弟子帮忙,但是主要还是他掌勺。” 起初白穗还只是当个趣事儿听听,在得知她每日的吃食竟是沉翎做的,惊讶地睁大了双眼。 “宗门的吃食是沉翎做的?可是为什么大家都不知道啊?就连嫣然师姐也从未与我提起过。” “咳咳,那是因为他起初觉得自己帮不上什么忙,便主动去顶了厨子的工作帮大家做饭了。只是男子嘛,总是觉着君子远庖厨,他脸皮薄,所以也从未声张过。” 玉溪其实也没打算说的。 只是白穗和其他女修不同,对于这些事情她非但没有什么偏见,反而还很震惊佩服。陆九洲竞争力太大了,她这个做师尊的自然也得趁着这个机会帮忙拉下好感。 白穗看了一眼那方针脚精细的手帕,又瞧了一眼得意骄傲的玉溪真人。 “……” 虽然但是,会了十八般武艺最后不还不是没老婆。 在某种程度上也挺让人唏嘘的。 这话白穗也就在心里说说。 她听着玉溪真人一直不停地夸着沉翎,一开始还好,到了后面越发觉得有些不耐了。 “而且沉翎他还会插花,我屋子里的花都是……” “玉溪真人,那嫣然师姐呢?” 没等玉溪说完,白穗这么沉声打断了对方。 “什么?” “从头到尾你一直在逮着沉翎说,你的徒弟不止他一个,我想知道在你眼里嫣然师姐是什么样的?” 白穗的睫羽被水泽濡湿粘在一起,那眼眸也透着水汽,在氤氲的白雾里有一种说不出的朦胧美感。 而这双漂亮的眸子没有太多柔和,此时正灼灼看着对方。 “比起沉翎,我更想了解嫣然师姐。你能与我说说吗?” 玉溪之所以一直在说沉翎是觉着这是个合适的机会。 并没有厚此薄彼的意思。 只是听白穗这么说了,她也不好再继续这个话题下去。 不过左右聊的都是她的徒弟,她都无所谓。 “成,你想知道些什么你问。” 白穗眼眸闪了闪,大约是因为《仙途漫漫》里玉溪对沉翎太过偏心到印象深入人心。 她此时也带着一种考问的心思,她想要知道玉溪是不是和原文里所说的一样。 对雪嫣然究竟忽略得多还是上心得多。 “她喜欢什么颜色,喜欢什么花,喜欢吃什么灵果,喜欢什么类型的男子?” 饶是做好了准备的玉溪在被白穗这么一连串轰问之下,也给整懵住了。 “……粉白,山茶,清静峰的朱果。” “喜欢和她志趣相投,温柔体贴的男子。” 除了一开始的怔然之外,玉溪所有的回答都没有丝毫停顿。 她是对雪嫣然上心了解的。 这让白穗很是开心。 先前有些不愉的情绪也一扫而光。 “还有呢?” “……你还想听我说什么? 白穗的眼睛很亮,水泽潋滟之中更像是盛了细碎星辰。 “我还想听你夸夸她。” “像刚才你夸沉翎那样。” 玉溪心下一动,后知后觉明白了白穗这么做的原因。 “夸她什么?夸她昨天给我炼费了一鼎灵丹,还是今日给我浇死了的七品灵草?” “……当我什么也没说。” “不过有一点的确该好好夸夸。” 白穗眼眸一动,疑惑地看向玉溪。 玉溪抬起手将粘在白穗脸颊到湿发别在耳后。 动作轻柔,拂面春风一般。 “人生难得遇知己。” “所幸她遇到了你。” 第二十九章 (贵人 此刻作为谈论事件的主人公的雪嫣然正在炼丹阁护着灵火。 作为丹修她每日除了跟着其他弟子晨练上课之外,大部分时间都在炼丹阁里度过了。 昨前天玉溪真人拿了个四品灵丹的方子让她试着炼炼上上手,入宗门两年以来她所接触的都是些低阶灵丹。 比起沉翎白穗他们来说她早已筑基,虽然还没获得本命灵宝,但若是单论修为的话的确是要更胜一筹。 但是炼丹是一个循序渐进的过程,一口吃不了一个大胖子。 尤其还是她这种有些惫懒的,在炼制丹药的时候更是不敢大意。 如果掌握不好火候,是极有可能被灵火反噬,毁了一炉丹药的。 所以这也是为什么玉溪真人会在她打好基础,炼制了两年低阶以下丹药后才在前几天开始让她试着炼制中阶丹药。 雪嫣然以为自己怎么说也磨练了两年,而且玉溪给的也不过是中阶里最低阶的“洗髓丹”。 平日里隔三差五就有来玉溪峰里洗髓的弟子,师兄师姐们当着她的面炼制了那么多次,就算没有玉溪给的方子她也能炼制个七八成出来。 结果理想很丰满,现实很骨感。 在昨日“轰隆”一声炉鼎炸了,带起灵火险些把隔壁储存灵丹的丹药放给烧了之后。 当时声响极大,那一天师兄师姐们都放下了手中的活儿前来收拾残局。 可灵火不是凡火,得用特定的法器灭。 一阵兵荒马乱后,好在玉溪及时赶来,执着本命法器玉骨扇,一挥灭了险些燎了整个峰头的大火。 最后这火是灭了。 雪嫣然也自闭了。 玉溪一向奉行的教育弟子的方式就是鼓励多尝试,多积累经验为主,再加上在将“洗髓丹”的方子给雪嫣然的时候她就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 她知道对方可能一次成功不了,却也没想到竟然搞出了这么大动静。 不过饶是如此玉溪也没有怪罪雪嫣然分毫,只是让她这几日暂时总结下失败原因,暂时不要去碰炉鼎了。 雪嫣然也知道自己闯了祸,也没为自己辩驳什么。 然而先前玉溪过来炼丹阁找她,说是白穗今日来洗髓,需要衣物换洗。 她们两个体型身高相近,于是找她拿了一件干净衣衫。 若是玉溪没有过来找她借衣服,没有告诉她今日是白穗过来洗髓,雪嫣然可能不会那么失落。 她觉着自己特别没用,昨日要不是自己炼丹时候出了岔子,今日白穗洗髓用的丹药应该是她炼制的才对。 “嫣然师妹,还在因为昨日炸了炉鼎的事情难过?” 一旁刚洗了炼丹需要的灵植回来的师兄看到雪嫣然没精打采地守着紫金鼎,衣服险些被灵火燎到了也没觉察到。 他将手中的东西放到一边沥干,擦拭了下水渍后继续说道。 “其实要我说啊,这修行一事从始至终能一帆顺遂的有几个?哪怕是咱们宗门的陆师兄青烨师兄,不也如今卡在这金丹巅峰十来年了吗?” “你是头一次接触中阶丹药的炼制,失误什么的再正常不过了。之后多总结下多练练就好了,问题不大。” 雪嫣然的资质不差,不然也不可能成为玉溪唯一的亲传弟子。 她只是有些冒进,没用对方法而已。 师兄是真的觉得没什么,当时大家最开始接触中阶丹药的时候也这样。 “你们当时炼制丹药也炸过鼎?” “……这倒没有。” 的确,像少女这样威力大得炸鼎的还是颇为少见的。 雪嫣然听后更自闭了。 正在师兄绞尽脑汁想要再说些什么的时候,玉溪的身影出现在了门口位置。 他一愣,赶紧上前过去行礼。 玉溪微微颔首,视线往紫金鼎那边落了过去。 “炉火烧好了吗?” “一个时辰前就预热过了,现在烧的正旺,是最适合洗髓的温度。” “好,辛苦了。” “那你们先下去,有什么事情我再叫你们。” 雪嫣然听了这话后一顿,起身给玉溪行了个礼,正准备跟着师兄一并出去。 不想刚走到门口,便被一只手给扣住了手腕。 扣住她手腕的不是别人,正是白穗。 她跟在玉溪真人身后,因为还没来得及进来,所以先前并没有瞧见她的身影。 “你走什么?昨天不是刚把炉鼎给炸了吗,你留着看看你师尊是怎么操作的呗,也好攒攒经验。”白穗刚才和玉溪聊了几句,知晓了雪嫣然因为昨天炼丹的事情心情一直不大好,于是征得了玉溪的同意将她留在了炼丹阁里。 “……攒什么经验?我是炼丹,师尊是炼人,炼丹我都没学会,炼人我更差的远呢。” 这还是白穗头一次见到雪嫣然这么低落,她一愣,有些不明所以地看了她一眼。 “你咋了?不就是炸了个炉鼎吗至于吗?你入宗门两年了都没把入门剑法舞对,也没见你羞愧得跳崖啊?” “剑法是剑法,炼丹是炼丹,我又不是个正经剑修,舞不对又不会怎么样。但是炼丹不同呀,我怎么着也是个亲传弟子,两年了学成这样,我……” 她耷拉着脑袋,漂亮的眼眸也黯然了不少。 白穗不知道雪嫣然是觉得自己把本该给她炼制的洗髓丹给搞砸了,没帮上什么忙内疚。 尽管少女后话没说完,白穗也大致明白了她的意思。 “这有什么?” “我这入门这么久了不还是没人要吗,你有师尊就好好学,别怕失败。现在才哪儿跟哪儿呢,我等着你成为第一丹修的那一天。” 白穗说着顺手揉了对方脑袋一把,她早就想这么干了。 雪嫣然比白穗要矮两公分,长相也属于可爱挂的,还带着点儿婴儿肥,只是平时她端着师姐的架子不让她碰,今天才给白穗逮着机会。 雪嫣然还没反应过来就被白穗给摸了头,她皱了皱鼻子,刚想要说什么的时候。 感觉外面有两道视线落在了自己身上。 她顺着看了过去,陆九洲和沉翎不知道什么时候也站在了门口位置。 沉翎本就是玉溪峰的弟子倒还好,只是陆九洲让她有些意外。 “叨扰了。” 陆九洲朝着雪嫣然这么说了一句,然后径直走到了白穗身边。 “师妹,你身体可有哪里不适?” “没什么不适的,就是泡澡时候不小心睡着了,身体有点儿脱力。” 服下洗髓丹之后身体变得格外轻盈,因为太舒服了,白穗和玉溪聊着聊着就睡了小半个时辰。 不过好在醒来的时候及时,不然可能连站都站不起来了。 沉翎似乎也有些想上去和白穗说一两句,但是看着她和陆九洲在说话也不贸然上前插话。 他薄唇抿着,垂眸站在一旁。 这些白穗都没注意。 她和陆九洲聊了几句后玉溪控制好了灵火,示意她过去。 “白穗,火候差不多了,你先进炉鼎。” 白穗看着那口紫金炉鼎,高约十米,鼎肚子最宽也得有六米,宛若一座小山一般。 浅白色的火焰覆在它的周身,原本紫色的炉鼎也被映照成了漂亮的紫烟云,雾气袅袅,宛若紫霞漫天。 她看了下周围,找到了攀爬的□□,小心翼翼顺利爬了上去,跳进了那口巨大的炉鼎。 白穗原以为会很热。 毕竟外头的火烧的那么烈,整个炼丹阁都充斥着灵火的气息。 结果跳进来之后,别说热了,就连汗都没沁出来分毫。 她以为是这紫金鼎太厚太大,外头的火还没有烧热到里面来。 炉鼎里面黑漆漆一片,白穗抱着手臂耐心等了一会儿,还是毫无反应。 她皱了皱眉,试探着伸手碰触了下炉鼎内壁。 是温热的,却不是想象之中的滚烫。 正在白穗疑惑不解的时候,一直休眠没怎么发布任务的888突然出声。 【宿主,这灵火对你没用,你是冰灵根又是纯阴体质,得用真火来洗才能将你的身魂完全融合,从而达到洗髓的最佳效果。】 玉溪只知道白穗是冰灵根,却不知道她还是纯阴体质。 因为白穗已经身死,只是一缕残魂,888为了让她的魂魄完全寄宿不受排斥,给她找的身体是阴年阴日阴时出生的纯阴体质。 这本身已经极其阴寒了,再加上白穗又是冰灵根,所以普通的洗髓方式对她来说效果甚微。 白穗一怔,还没来得及再问什么,888“滴”的一声发布了任务。 【滴――主线任务发布,与沉翎一并完成洗髓,助他脱胎换骨,重塑灵根。】 【不是,他不是废灵根吗?就算洗髓了也没用?】 【那是因为他没遇上你,没办法逆天改命。】 纯阴体质加冰灵根,千年难遇。 《仙途漫漫》里有提到沉翎是个金火灵根,和玉溪真人一样,是个极其适合炼丹的体质。 只是因为生母生他时候受了雷劫,这才被劈成了个废灵根。 按理说这灵根废了等于灵脉寸断,是再无挽救的可能。 然而白穗和沉翎的灵根正好互补,便有了重塑灵根的可能。 【虽然这是个强制任务,可同样的也是为宿主的安全考虑。】 888耐心给白穗解释道。 【宿主你尚未完成筑基,也无金丹护体。真火洗髓少则三个时辰,多则一日夜,你的魂魄极阴,很难承受。】 【如果沉翎与你一起洗髓的话,可替你受大半真火。】 懂了。 阴阳调和,以达平衡。 想明白了其中原由之后,白穗爬上炉鼎口,手臂挂在炉鼎边缘朝着下面喊去。 “玉溪真人,这火对我没用。我忘记与你说了,我是纯阴体质,得用真火!” “?!你说什么?你是纯阴体质?!” 玉溪真人瞳孔一缩。 她听到这话后控制灵火的手一抖,激动的差一点就重蹈昨日雪嫣然的覆辙,把这炼丹阁给烧了。 “对,之前去长云峰测灵根的时候宗主给我说的。” 看玉溪真人这反应,应该是知道自己这体质能帮上沉翎重塑灵根。 那正好,也懒得白穗找什么理由让沉翎跟着自己一并进炉鼎洗髓了。 “你且挂在那里不要动,我上来探一下你的灵脉。” “……” 神他妈挂在那里不要动。 白穗被噎住了,却也还是乖乖点了点头。 玉溪真人压抑着情绪,深吸了一口气后凌空上来用神识仔细探知了下白穗的灵脉。 在确认了的确是纯阴体质后。 还没等白穗反应,便直接“嗖”的一下如离弦之箭飞了下去,落到了沉翎面前。 “师尊,可是有什么需要我……” 沉翎愕然,话还没来得及说完,一向矜持优雅的女子难掩激动,拔高声音兴奋说道。 “孩子!你遇到贵人了啊!” 第三十章 (关心则乱 玉溪这么突然吼的一嗓子,不仅是在周围的雪嫣然和陆九洲,就连上头高高挂着的白穗也给吓了一跳。 因为太过激动兴奋,她也没太在意旁的人什么反应。 “沉翎,你的灵根有救了。” “你本身就属于金火双灵根,是难得一遇的丹修体质,只是当年你娘生你的时候运气不好遭遇了雷劫,这才劈废了你的灵根。” “我知道,这你从带我入宗门的时候就与我说过……” 能够遇到互补重塑灵根的情况极其少见,玉溪从得知了少年灵根被废了之后也没期望过能够在整个修真界找到个能帮他重塑灵根的人。 因为少见,知道的人更是少之又少,所以除了私底下翻越古籍查阅过重塑灵根法子的玉溪之外,整个宗门也没几个人知道。 “你还记得我当时与你说过什么话吗?” 玉溪竭力压制着自己的情绪,在少年疑惑的视线下继续说道。 “我当时说你的灵根若要重塑极为困难,只是条件极为苛刻。而那条件就是需要找到与你互补灵根且纯阴体质的人,一同洗髓,激活你的灵根。” “而白穗正是那个与你灵根互补的人!” 说实话,沉翎在测了灵根之后便从没有想过未来会有重塑灵根的那一天。 哪怕玉溪一直安慰他,说修者时间漫长,一年不行十年,十年不行百年,总有找得到办法的那一天。 大约是见惯了世态炎凉,沉翎自小便是个悲观主义者,想什么看什么都会下意识往最坏的地方打算。 所以他早就做好了一辈子当个宗门散修的心理准备。 可如今玉溪突然告诉自己可以重塑灵根的时候。 他第一时间的反应不是惊喜,而是恍惚怔然。 “师尊,你的意思是,我可以重塑灵根,和嫣然师姐他们一样修行了吗?” 半晌,沉翎似乎才将玉溪的话完全明白消化过来。 他那双漂亮的眸子睁大了些,眼下那点泪痣也显露出来。 “对,只要一会儿你借着这紫金鼎还有真火,和白穗一并洗髓,你的灵根就能恢复。” 说到这里玉溪一顿,这才反应过来自己光顾着高兴了,还没过问白穗的意见。 玉溪稍微收敛了下自己的情绪,抬眸往还挂在炉鼎边上的少女那边看了过去。 还没等到她开口询问,那边悬空挂得胳膊都酸疼的白穗努力抬起了一只手,朝着她比了个“ok”的手势。 比完了之后,后知后觉意识到这不是二十一世纪,玉溪可能看不懂。 她又在众人疑惑的视线下尴尬地收回手摸了摸鼻子。 “咳咳,我的意思是没问题,反正我一个人也估计受不住真火的温度,有沉翎这个火属性的一起来洗髓,也好中和下温度。正好一举两得。” 得了白穗允许后,玉溪真人眼睛一亮,高兴地朝着少女说道。 “小白穗,这个人情我先给你记下来了,等你日后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不要客气,尽管来找我。” 都加了个“小”了。 看来是真的很开心了。 白穗也没想过借着这个洗髓的事情讨要对方什么好处,对于她来说这本身就是个任务,是必须要完成的。 再说沉翎重塑灵根对后续改变be结局也有很大推动作用。 他被逐出师门之后之所以能够那么顺遂地修了魔道,无非是因为他先前根本没法修道,没有杂乱的道法和灵根影响,想要重塑个魔体,再轻易不过了。 而他如果一开始就修的正经术法,随着后续修为精进,灵根稳固。 再后头如果误入歧途,再想修魔,除非像陆九洲那样身死夺舍一具残躯,便只得强行拔除灵根剔去灵骨。 无论是哪一种,都是生不如死的体验。 主线任务发布无一不是为了将他们拉到正轨,要是沉翎专心修道了,没那么自卑敏感了,估计也不会过度依赖玉溪,更不会生出什么旖旎心思。 白穗越想越觉得前途一片光明,很是欣慰地点了点头。 她朝着下面还在愣神的沉翎挥了挥手。 “你还愣着干什么?赶紧上来咱们一起洗髓啊。” 少年抬头瞧着白穗弯着眉眼,比自己还要高兴的样子一愣。他心下一动,说不上来什么感觉,常年因为灵根残破而虚弱体寒的身体,隐约也暖了起来。 在玉溪和白穗的催促下,沉翎薄唇抿着,御剑飞到了那口紫金鼎上头。 下面的灵火还燃着,带起的热风让他身形一晃,险些从剑上面摔下去。 白穗眼疾手快,伸手一把抓住了他的手。 他瞳孔一缩,还没来得及反应,便被少女一用力给带进了炉鼎。 下面的人只能瞧见白穗一把将人拽了过去,然后她松开了挂在炉鼎边的手。 衣角被热风吹得烈烈,随即两人一并落回了炉鼎里面。 在玉溪真人准备施术法引出真火的时候,一旁一直没有说话的青年沉声开口。 “玉溪真人,白师妹和沉师弟尚未筑基,这真火哪怕是金丹修为的修者也有些受不住,我担心……” 陆九洲虽然没有剑修的暴脾气,然而他也是个心直口快,藏不住事情的人。 有什么就会问,一般不会憋在心里。 正引着真火的玉溪听到他这话笑了笑。 “你放心,寻常修者自然是受不住这么长时间的真火炼化。可是这两孩子属性互补,别说是受住这真火了,若是沉翎当初体质好些,灵根没有受损选了修剑,那这两人一阴一阳,哪怕练成双剑都不是什么难事。” 剑修之中最高的境界便是双剑。 双剑的修炼并不限于性别,只要是属性互补,修为资质相差不大的两个修者即可。 然而光是满足这个条件就很难了,若想真正练成更是难于登天。 双剑讲究的是人与人剑与剑的合一,也就意味着双方是全然信任到足以交付生死的程度。 自古以来真正练成双剑的大多不是挚友,而是道侣。 道侣一旦定了情缘便是要在三生石前立誓请天道见证的,若有违背誓言便会受到反噬。 不仅是因为誓言的约束,更因为道侣是能够共享识海的。 他们的所思所想,对方都了如指掌。自然能够比常人更轻易做到人剑合一的境界。 玉溪说这话并没有别的意思,只是站在一个修道者的角度来分析难易程度而已。 陆九洲听了这话,心里却莫名有些不是滋味儿。 倒不是嫉妒什么,就是觉着白穗是他先碰上的,也是他亲自带上宗门的。 自己发现的宝物尚未展露锋芒,便被别人给觊觎了,他心头一时之间很难释怀。 “……可我还是有些不放心。” 陆九洲眼眸闪了闪,长睫落下眼睑处的阴影将他的眸子给蒙上了一层浅淡灰色。 “玉溪真人,你能否也让我进去,我怕出什么岔子,我想守着师妹。” “……” 要是陆九洲和先前一样加个“沉师弟”倒还好,如今急得连个客套话都不会说了。 简直是司马昭之心,生怕旁的人不知道似的。 幽蓝色的真火在玉溪指尖摇曳,映照着她的面容更加明丽精致。 她敛了些笑意,微皱了皱眉看了过去。 “陆九洲,你会不会太紧张了点儿?我一个元婴修者在这儿,难不成还没你一个金丹的靠谱?” “平日我看你指导同门时候下手也不轻,我家嫣然好几次考核都被你打得浑身乌紫我就算心疼也没说过什么,毕竟修者修行哪有不受伤的。可如今白穗还没怎么你就担心得不行,这可不像你的做风。” 玉溪真人虽没说直说,陆九洲却也听得明白。 他也觉得自己有些关心则乱了。 “……真人所言极是。” 玉溪对陆九洲的感官不错,平日里也多亏他在外面帮她多加照顾沉翎。 看到他这样子,她也不好把话说重了,只叹了口气解释道。 “我并没有说你厚此薄彼的意思。嫣然考核时候和如今的真火洗髓自然是两回事,程度也的确是后者要更重一些。” “只是白穗作为剑修,日后要吃的苦头多了去了。说句不好听的,你看药阁长老那小女儿被娇惯成那样是因为她有个强大的靠山,但是白穗没有,在宗门还好有你这样的师兄护着,可到之后仙剑大会,不周山试炼呢?” “你护得了一时护不了一世。” 这话说得没什么错处,修行向来说一个人的事情,途中坎坷最终也得自己克服。 但是陆九洲就是觉得心里有什么东西压着似的,闷闷的透不过气来。 就像先前玉溪说沉翎若是择剑极有可能和白穗练成双剑时候一样。 他非但没有得到开解,情绪反而更是烦躁了。 什么叫护得了一时护不了一世? 在这个世界上没有什么是不可能的。 说到底,只是他还不够强而已。 陆九洲心中所想专注操纵着真火的玉溪真人浑然不知,不过一旁从一开始得知沉翎可以重塑灵根震惊得没反应过来,到后来想说话又插不上嘴的雪嫣然有了机会。 她瞧得仔细,虽然不知道陆九洲为什么心情那么差,但是也知道对方是因为自家师尊那番话而受了影响。 犹豫了一会儿,雪嫣然没忍住好奇还是开了口。 “陆师兄,其实我师尊说这些都是为你为白穗好,你千万别往心里去。” 青年眼眸一动,看向雪嫣然的时候一愣。 不为别的,他透过少女清澈的眉眼,清晰瞧见了自己沉郁的脸色。 连他自己都给吓了一跳。 “没,我没放在心上,是我的问题。” 陆九洲深吸了一口气,神情恢复了平常温和模样,朝着少女摇了摇头。 “是我关心则乱了。” 雪嫣然是个粗神经,看不出什么东西来。 见陆九洲脸色没那么难看了,心下也跟着松了口气。 “其实,我也觉得师尊说话重了点儿,也绝对了点儿。” “沉翎是金火双灵根和白穗的体质互补是一回事,可他体质不成,就他这样走几步喘口气的,就算恢复了灵根也没什么练得双剑的机会。” 雪嫣然倒不是因为偏见看不起沉翎,只是实话实说而已。 沉翎被损的不只是灵根,还有命脉,灵根能重塑,可这孱弱的体质是改变不了的。 说到这里她双手放在后脑勺枕着,调整了个舒服的姿势继续说道。 “而你就不一样了,你又是剑修又是纯阳体质,要是你之后真不放心白穗怕她遇上什么危险感知不到,你干脆去跟宗主说一声,你们两去练双剑得了。” 雪嫣然说话没什么顾忌。 不仅是陆九洲,玉溪也听了个完全。 前者似乎从没有往这一处想过,哪怕想过也不敢胡乱提起。 他愕然了一瞬,而后耳根“唰”的一下红了个通透,低垂着眉眼少有不敢与人对视。 后者的反应更大,那真火都给差一点儿没控制住,险些往雪嫣然方向给燎了过来。 “嫣然,你一个姑娘家,你,你没事瞎说什么!” 少女被凶了下,身子一抖,缩着脖子不明所以地看向瞪着自己的玉溪。 不明白自己哪里又说错话了。 她张了张嘴刚想要询问,结果发不出声音来。 ――玉溪给她施了禁言咒。 作为丹修的雪嫣然,对于双剑的了解并不透彻,只知道练双剑的修者能够共享识海,可以第一时间感知到对方的情况。 她不知道纯阳体质和纯阴体质若练双剑,到后面随着修行程度越深入,会对双方有着绝对的吸引。 这两种体质比起双剑。 更适合双修。 第三十一章 (陆师兄 紫金炉鼎是玉溪真人的本命法器之二,听说是由混沌时期补天落下的一块巨石所锻造而成。 其真假尚不可得知,但是能够确定的是锻造炉鼎所用的材料绝非凡物。 刀枪不入,真火不侵,受了千年灵火滋养,虽攻击力不如陆九洲手中的天昭,若是光从炼制的丹药质量来看,也算得上神兵一件。 在进入其中之后,外面的声音被完全隔绝,陆九洲他们说了什么白穗完全听不到。 炉鼎很深,本就没什么光亮透得进来,尤其是在真火引出炉鼎被盖上之后更是伸手不见五指。 “那个……” 从刚才被自己拽进来一直沉默不说话的少年此时突然闷闷开了口。 “咋了?” “……手。” 沉翎的声音不属于少年人的清亮,有些轻,跟风拂过来似的没什么存在,却又很舒服。 他说到这里一顿,在两人互相看不见的情况下轻轻动了下手腕。 “哦哦哦,不好意思,我给忘了,我这就松开啊。” 刚才白穗见他御剑上来时候险些被热风给吹下去,情急之下这才伸手抓了他。 又因为这里面太黑了,她光顾着探位置了,忘了放手。 沉翎微微颔首,又发现此时对方看不见自己的动作,于是又轻轻“嗯” 了一声。 随即两人又陷入了诡异的沉默。 白穗和沉翎平时相处的时候并不多,除了晨练之外,就之前后山那一次待的时间久了些。可那时对方几乎全程晕倒,他们更是没有太多的交流。 此时两个不怎么说话的人突然被塞在了一个封闭昏暗的空间,的确是有些尴尬了。 因为要在里面待上个两三个时辰,白穗想着总不能一直不说话。 于是绞尽脑汁想要找个双方都能聊的话题,结果她还没来得及开口,少年先出了声。 “……谢谢。” “不仅是之前后山救了我的事情,还有这一次帮我重塑灵根。” 沉翎和白穗离得不远,尽管他看不见,稍微感知下气息也能确定位置。 他眼眸闪了闪,在白穗没有觉察的时候抬起手轻轻碰触了下有些发烫的脸颊。 也不知道是外面的真火燎进来了让他发热,还是单纯因为刚才少女的碰触。 “我好像从第一天认识你到现在一直给你添麻烦……也一直在欠你的人情。” “好像除了口头道谢之外,我也不知你想要什么,更不知道该如何感谢你。” 这些话如果在场在多出了一个人的话,依照沉翎的性子,可能根本没办法轻易说出口。 可现在这个炉鼎里只有他们两个人,他们说什么也不会被外面的人听了去,他反而要比以往时候更加放松了。 “啊,其实也还好,琼玉台那一次就算我不上去,当时陆师兄和青师兄也来了,有什么他们也会出手阻止的。后山那一回也是我把你带去的,不然你也遇不到那糟心事。” 虽然都是做的任务,白穗不大喜欢沉翎把这些事情当成是欠自己的人情和负担。 从穿到这个世界以来,无论是为了重生或者改变自己的意难平,她做这些都是自愿的。 想到这里白穗又继续说道。 “还有这重塑灵根的事情,看起来像是我帮了你大忙,但是没了你跟着进来我也没办法顺利洗髓。所以咱们是对等的,没有谁欠谁,你别放在心上。”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似乎从一开始每一次在自己给白穗道谢的时候,她都极力撇开和自己的干系。 沉翎薄唇抿着,并没有因为白穗这些话而高兴,相反的。 他有些不开心。 这种感觉和先前陆九洲无心说的那些话一样,哪怕是同门也过于疏远了。 封闭的空间里,一切的感官都被放大数倍。 少女身上带着桃林沾染的浅淡香气想,还有独属于她的清甜。 混杂着炉鼎里各种丹药的味道,全然萦绕在他的鼻翼之间。 一开始时候还好,白穗没什么感觉,等到真火将炉鼎内壁烤到发红的时候。 她才明白了之前888为什么会说没有沉翎她根本受不住这一次洗髓。 她是纯阴体质,又是冰灵根,这真火和她的属性说是互补,其实更是相克。 温度一上来了,白穗觉得自己整个人都像是被扔进一片火海焚烧一般。 从外到内,烫灼得厉害。 “唔……” 这不是简单的炼化,而是将身体和灵魂完全融合。 身体的炙烤白穗尚能忍受,可蔓延到了灵魂,她觉得五脏六腑四肢百骸都疼得喘不上气来。 【宿主,你别和沉翎离得太远,他不怕真火,你让他帮你护着点儿。】 感知到白穗快要到承受极限了,888怕她疼得晕过去,赶紧出声提醒。 然而白穗此时意识都有些混沌了,听得见888的声音,可脑子和身体都慢半拍,做不出准确的判断。 她咬着牙,滚烫的身体像是烤得发红的生铁。 “……白穗,你还好吗?” 隐约听到了动静的少年迟疑了下,轻声询问。 然而回应他的只有细碎的压抑。 沉翎心下一慌,连忙伸手往白穗所在方向探了过去。 他小心翼翼,因为看不见,生怕碰到了什么不该碰的地方。 然而他刚伸过去,黑暗之中一只滚烫的手立刻覆了上来,扣住了他的手腕。 他一惊,下意识想要挣开。 只是一瞬,他反应过来这是白穗的手,便僵硬着身体任由她抓着了。 “你的身体好烫,是因为真火吗?” “……嗯。” 白穗此时的状态就像是喝醉了酒似的,昏昏欲睡,又难受至极。 在碰触到少有的清凉后,这才勉强恢复了点儿清明。 “我很难受,你过来点儿。” 沉翎眼睫微动,大约知道了是因为属性相克才让白穗成了现在这样混沌模样。 他咽了咽口水,猜到了她要做什么,不忍她难受,只得红着耳根往她那边挪近了些。 “……这样好些了吗?” 沉翎用身体给白穗挡住了大部分的温度,他本身体寒,洗髓过程中吸收些真火对他百益无害,更不会有任何不适。 可白穗不同,相克的属性会让她的身体冰火两重天。 挡住和缓解完全是两个概念。 白穗实在忍不住,拽着沉翎那只手直接往脸上贴了过去。 柔软的触感骤然出现在少年的掌心,他惊得背脊都挺直了起来。 他不敢动,甚至大气都不敢出。 明明周围根本什么都看不到,沉翎总觉得外面的人透过炉鼎将一切全然瞧了个清楚。 “白穗,我,我觉得你这样……” 沉翎话还没有说完,白穗松开了他的手。 在他刚松了口气之后,少女又一把抓住了他另一只手贴在了自己另一边脸上。 “……” 原来只是捂热了想要换一只手冰啊。 沉翎咽了咽口水,紧张得手脚都不知道放哪儿去。 他听到白穗在碰触到他的时候没忍住发出满足的喟叹后,更是羞得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藏起来。 怎么会这样。 他们,他们不是只是一起洗个髓吗? 在沉翎面红耳热不知道该如何办的时候,随着炉鼎的温度越发升高。 单纯只是手,已经不能缓解白穗的难受了。 白穗皱了皱眉,手撑着炉鼎内壁踉跄地站了起来。 沉翎感觉到她要摔倒了,慌忙伸手去扶,结果手刚伸过去,便被对方一把抱住。 这不是沉翎头一次抱白穗,之前后山回来时候便是他把她抱回来的。 当时太过慌张着急,她身上一片殷红,全然是铁锈的气息,他哪里生的出什么旖旎心思。 和现在完全不同。 少女的馨甜与柔软一并落在了他的身上。 就像是云朵一般轻盈。 “白,白穗,你清醒一点,我们这样不好,你哪里不舒服你给我说,我试着用灵力帮你驱散下燥热可好?” 白穗抱着少年缓了一会儿,这才恢复了点儿意识。 她眼眸一动,有些不舍得松开了这个人形降温冰袋。 “抱歉,我太热了。” 说到这里怕沉翎多想,她又补充道。 “你放心,这里只有我们两个人,天知地知你知我知,我出去之后不会告诉别人的。” “不是,我不是那个意思,我是觉得男女授受不亲,我,我不怕别人怎么说我,主要是怕你,这样对你不好。” 少年以为白穗生气了,紧张磕绊的与她解释道。 “也就是说你不介意了?” 说了这么一大堆,白穗前面的没听进去,就只注意到这里了。 沉翎怔住了,昏暗的环境里,因为内壁被烧得火红而有了点儿光亮。 他能够清晰看见少女那双映照着橘红火光的眼眸,澄澈明亮,带着点儿欣喜意味看了过来。 他不是傻子。 白穗这么问的意思很明显――要是他不介意的话,是不是可以继续抱着他? 沉翎沉默了。 他想要点头,但是又不想在这种情况下占了少女意识不清明时候的便宜。 “……那你介意吗?” 半晌,他听见自己声音喑哑,这么沉着声线问道。 “这有什么好介意的,咱们又不是干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我帮你重塑灵根,你帮我抵挡下真火侵蚀。咱们互帮互助,要是你脸皮薄我出去之后一定闭口不谈此事。” 白穗难受的不行,根本没有怎么注意少年的异常。 她这人一向奉行只要不违背什么道义原则,怎么舒服怎么来,从不会委屈自己。 见沉翎并没有像自己想象的那样忸怩抗拒,白穗高兴的拍了拍自己身边位置。 “来,你坐这儿,咱们排排坐。” “我一会儿要是又像刚才那样受不了了,你别等我动手,我可能没力气了,直接抱就成。” 少年看着白穗一脸激动的样子,确定了此时她意识还算清明后,压着唇角,僵硬着抱着膝盖坐在了她的旁边。 白穗肩膀贴在他的肩膀,垂落的发带搭在他的面颊,又滑到了他的胸前。 看着那条发带,沉翎的眼眸闪了闪。 他记得这条发带。 琼玉台时候白穗的发带被剑风给切断了,这一条是陆九洲拿另一半续上给她的。 “你喜欢什么颜色?” “唔,好端端的突然问这个做什么?” 白穗被烘烤得又有些意识混沌了,听到他这话后口齿不清地说道。 “没,就是觉得你这条发带颜色太素,样式简单,不大衬你。” “是吗?我觉得挺好看的。” 她此时昏昏沉沉的,脑袋跟小鸡啄米似的一下一下点,也迷迷糊糊地胡乱回着话。 “唔,不过你说得对,这白色的是素了点儿,等,等我一会儿出去找陆师兄给我绣枝桃花上去,他手巧,肯定绣的好看……” 白穗说完这话后再撑不住,脑袋一歪直接倒在了另一边。 少年没有怎么看,伸手揽着她的肩膀将她带到了自己怀里。 他压着唇角,垂眸看着昏睡过去的白穗半晌。 将她抱得更紧了些。 “陆师兄陆师兄。” “我就在这儿你就只知道个师兄。” 第三十二章 (月夜 玉溪控制真火的时候并不是从一开始就全然将炉鼎周身覆盖,而是循序渐进,慢慢升温。 不仅是因为白穗和其属性相克一时之间很难承受,更因为少年从未经历过这样长时间的洗髓,恐体力不支,晕倒过去。 然而她没想到的是,最先晕倒的不是沉翎,而是白穗。 少女的身魂本就不稳,在被真火炼化融合的过程中很难长时间保持清明的意识。 沉翎没觉得多难受,只是身体也开始火烧火燎了起来。 他知道,这是灵根重塑的前兆。 金火灵根会对真火有强烈感应,再加上白穗洗髓时候她的灵根的中和,他一直以来冰冷的身体渐渐有了正常的体温。 只是灵根重塑并不代表能一下子将他破损的命脉一并恢复。 沉翎受损的一是灵根二是命脉,前者破损会让他无法像其他弟子那般修行,后者则会让他的身体虚弱,难以疗养。 现在灵根重塑了只是他资质恢复了,但是他这身病痛的身体依旧如初。 这也是为什么他只能选择炼丹,而无法修剑。 昆山对剑修的要求很苛刻,资质和体质一样都不能缺。 雪嫣然虽然主修的是炼丹,可她的体质堪堪合格,只要她愿意完全可以剑丹齐修,甚至要是得了玉溪的允许是可以直接转为剑修的。 可沉翎不行。 倒不是沉翎看不起丹修或者其他什么原因,他只是觉着,自己身在天下第一的剑宗里哪怕不是主修的剑,也该有一身拿的出手的剑术才是。 丹修保护不了想保护的东西,但是剑修可以。 和所有慕强的剑修一样,沉翎也渴望变强。 尤其是在后山白穗那一剑诛杀火蛟之后,那画面好几日都在他脑海里挥之不散。 玉溪真人力排众难将他从南越带回了昆山,可他继承不了她的衣钵,也没办法做到像陆九洲和青烨那样出色。 在不知道自己还能修行之前沉翎一直以来都是得过且过,被迫咸鱼的。 他觉得像自己这样的人既然没办法有一番作为,就不要给周围人添麻烦最好。 然而在重塑灵根,看到修行希望之后,他那股原本熄灭的火焰复了燃,隐约有燎原的趋势。 想到这里沉翎眼眸闪了闪,低头看向因为受不住真火而浑身发烫,紧皱着眉头的白穗。 他指尖微动,犹豫了下,而后轻轻将她的眉头抚平。 “谢谢。” 谢谢你给了我希望。 也谢谢你给我了救赎。 …… 三个时辰不长不短,刚好从晌午等到日落黄昏。 真火也一直未灭,等到那紫金炉鼎周身全部变成了和真火一般幽蓝色之后。 玉溪真人这才缓缓吐出了一口浊气,将真火收了回来。 火焰在指尖慢慢熄灭,屋子里原本灼热滚烫的温度也跟着骤然下降了许多。 雪嫣然拿着手帕擦拭着额头和鼻子上的汗水,看着一旁两人一身清爽的样子,心下很是羡慕。 不愧是金丹修为以上的修者,当真寒暑不侵,不像她,待了这么久都快成烤鸭子了。 “玉溪真人,现在可是洗髓完成了?” 几乎是在玉溪刚收回真火的时候,陆九洲这么急切上前询问道。 “洗髓是差不多了,不过他们两个情况特殊,估计还得在鼎里面再等一会儿,等到余温散的差不多就可以出来了。” 其他修者在灵火灭了的同时基本上就可以出来了,但是白穗和沉翎不同。 一个体质特殊,一个灵根重塑,为了确保万无一失,所需炼化的时间自然是要比常人要更久一些的。 陆九洲薄唇抿着,微微颔首退在一旁没再说话。 只是那双眼睛一直落在炉鼎上面,没有移开过分毫。 倒不是他大惊小怪,过于紧张了。 主要是白穗的属性和真火相克,灵根相克的两个修者,强的一方一出手便能将对方全然压制痛不欲生。 更何况白穗这种尚未完成筑基,还受的千年真火,其痛苦程度可想而知。 雪嫣然虽然不怎么了解相克属性所带来的影响,却也知道肯定是不好受的。 她看向紧绷着脸的陆九洲,又看了一眼同样也有点儿担心,仔细用神识探知里面情况的玉溪。 这是玉溪的本命法器,陆九洲是探测不到里面的。 玉溪先前顾着操纵真火,一心不可两用,只有此时才能去感知下白穗他们在里面是何情况。 “陆师兄你别担心,我师尊能够知晓里面的情况的,你等她先看看。” 雪嫣然一边擦着汗一遍将视线落在玉溪真人身上。 一开始还好,不知后面感知到什么了,玉溪的神情愕然了一瞬。而后很是不自在的收回了神识。 “怎么样真人,她……他们有没有出什么事?或者受了什么伤吗?” “咳咳,这个倒没有。” 玉溪抬起手握成拳抵在唇边咳嗽了下,说话时候少有的不大敢看陆九洲的眼睛。 “就是,你也知道这真火炼了三个时辰,里面又热又闷的,他们没抗住昏睡过去了。” “不过我刚才用神识检查了下他们的身体,洗髓和灵根重塑都很顺利,也没受伤什么的,应该只是太累了睡着了而已,等过一会儿就醒了。嗯……问题不大。” 陆九洲听后松了口气,只知道白穗没什么事了,也没多注意玉溪异常的神情。 “那个陆九洲啊,你从晌午到现在也守了大半天了,这时候天都快黑了,他们可能还得等一会儿,你要不先回长云峰,别让你师尊担心。” 青年眨了眨眼睛,也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平日向来欢迎他的玉溪,今日好像很是希望他早些离开。 “我今日带师妹过来洗髓一事宗主早已知晓,我若是把师妹一人扔在这里提前回去了,才更要被宗主训斥。” 意思很明显。 他不仅不会走,还要坚持等着白穗从炉鼎里出来。 “那,那你也别在这里干站着啊,这多累呀。” 玉溪说着往隔壁丹药房看去,又眼神示意了下雪嫣然。 少女怎么说也是跟了玉溪两年的人,对她这些小动作小暗示自然心领神会。 她虽疑惑,却也没多想,连忙上前带着陆九洲往丹药房方向过去。 “对啊陆师兄,这炼丹阁多闷多热啊,你要等白师妹还是去隔壁丹药房,那里凉快,而且你要是嘴馋了还能吃几颗丹药解解馋呢,我平日最喜欢在那里待着了。那里好几种丹药都是甜口的,保证你吃了一颗还想再来一颗。” 陆九洲皱了皱眉,这时候才觉察到了不对劲。 长云峰的修行有多重,雪嫣然不知道,没理由玉溪不知道。 平日里别说站三个时辰了,就算站个三日夜也不是什么少见的事情,他今日就是在这里站在等人而已,比起入门修行时候有什么好累的? 在雪嫣然要拽着他往丹药房方向过去的时候,陆九洲用剑柄轻轻推开了她的手。 哪怕用剑鞘封着,天昭的剑气还是让人脊背发凉。 “不用了嫣然师妹,我就在这里等着就好,你要是累了的话就去丹药房休息。” 陆九洲这人大多数时候都极好说话,哪怕弟子们八卦开玩笑到了他头上被他听到了也只是一笑而过,若是太过了也顶多是皱眉训斥几句,鲜少有真正动怒的时候。 这也是为什么青烨和他同样动手不知轻重,雪嫣然也更喜欢后者。 然而好说话的陆九洲生气起来,比一直冷着脸的青烨要可怕百倍。 就像是现在,他什么也没做,单单一个眼神过来,便让雪嫣然僵在了原地。 没了动作。 玉溪见此也没了办法,她抬起手揉了揉太阳穴。 刚想要说些什么的时候,炉鼎上面一只骨节分明的手扣在了边缘位置。 随即一把桃木剑挽了个剑花从下面飞到了炉鼎旁边,少年单手抱着白穗,另一只手借力在炉鼎。 他蓄力一跃,衣袖被风吹得烈烈。 因为一直在炉鼎里面待着,沉翎原本苍白病态的面容染上了浅淡的绯色。 他生的本就好看,模样也是属于那种i丽挂的,只是平时他大多都是低垂着眉眼,不大敢直视别人。 此时沉翎眉宇之间少了些黯然,眼下那点泪痣没了遮掩,让他整个人都添了点儿媚色。 白穗身体脱力,头靠在少年的胸膛位置,长长的发带耷拉在他的肩膀。 风一吹,飘起发带从他眉眼拂过,又勾勒着他的鼻梁再到嘴唇。 明明什么也没做,却莫名带着旖旎色气,光是瞧着就让人耳热面红。 从炉鼎里跃出踩上剑面后,沉翎弯了下腰,手穿过白穗的膝弯,将她稳稳抱住。 而后这才御剑从高处落了下来。 “师尊。” 沉翎落地之后先朝着玉溪真人微微颔首,觉察到了对面青年的视线,眼眸一动,这才看了过去。 “陆师兄……” 陆九洲没立刻说话,他走近垂眸看了一眼少年怀里的白穗。 呼吸绵长清浅,除了体温过高之外,并没有什么大问题。 看上去只是单纯睡过去了而已。 “沉师弟,恭喜。” 确认了白穗没事之后,陆九洲这么沉声对少年叮嘱道。 “灵根重塑极为难得,后续更是不可大意。我明日会与青烨说,这几日晨练你且不用来琼玉台了,好好在玉溪峰调养一段时间,等到灵根稳定了之后再来也不迟。” “有劳陆师兄了。” 沉翎顿了顿,还想要再说什么的时候,青年先一步上前从他手中将昏睡的少女接过。 动作很轻,但是只有沉翎感觉得到,他用了剑气将他给定住了一瞬。 一时之间他根本没法动弹,只得眼睁睁看着白穗被他抱走。 哪怕陆九洲的动作再轻柔,那清冽的气息还是让她觉察到了什么。 她眼睫微动,缓缓睁开眼看了过去。 先入眼的是青年线条流畅的下颌,紧接着是微抿的薄唇,最后,她对上了那双黑曜石般的眸子。 他亦在低头看她。 “陆师兄?” “……嗯。” 陆九洲这么应了一声,靠在他怀里的白穗能够清晰感知到他震动的胸膛。 大约是觉得只是这么应太过敷衍,他喉结滚了滚,又继续说道。 “你刚洗髓身体还很虚弱,要是累了就再睡一会,我御剑送你回去。” 也不知道是不是白穗的错觉。 他好像不大高兴。 她眨了眨眼睛,看着陆九洲向玉溪她们打了招呼,还没等她反应,便引了天昭御剑带她离开了。 夜晚的风很凉,白穗身体正热,吹过来的时候舒服的她不自觉闭上了眼睛。 也没有起初那么难受,脑袋也不怎么昏沉了。 昆山晚上的雾气也重,月光透过来的时候也笼罩着一片朦胧的薄纱,看不真切。 恢复了清明的白穗这时候才有了些气力。 玉溪峰到主峰有挺长一段路程,她不想累着陆九洲,于是动了下身子,想要站到天昭剑上。 “不想摔下去的话就别乱动。” 也不知道是不是这夜风太冷,还是别的什么原因。 陆九洲的声音随风传到白穗耳朵里,也莫名带上了寒意。 白穗愕然,抬眸看向了陆九洲。 如果之前时候可以说是她多想了,然而现在她却不那么觉得了。 青年平时就算不笑的时候眉眼也是温和的,可此时却是敛着,唇线也是往下压着的。 不仅如此,从先前出来到现在,这一路上对方都没有低头看过她一眼。 “你不高兴?” 陆九洲御剑的动作一顿,晃了下,不过很快便恢复了平稳。 “……没有。” “那你为什么从刚才到现在都皱着眉,而且连看都不看我一眼?” 白穗一点儿也不相信对方说的没有,她见他抿着唇似乎又不打算回答了,只得自己胡乱猜测了起来。 “是我在里面不小心睡过去了你等太久耽搁你修行了,还是我太重了累着你了?” “主要是炉鼎里太热了,我想保持清醒的,只是沉翎身上太凉快了,我没忍住靠着他睡着了。我也没想到会睡这么久,等睁开眼时候天都黑了,我……” “没有。” 陆九洲没有等白穗说完,垂眸直直看了过来。 “我没有因为等你而不高兴,也没有因为你抱着你而不高兴。” “我是自愿等你的,而且你很轻,不重。” “……那你是因为什么不高兴?” “……不知道。” 青年沉默了半晌,皱着眉这么闷闷回了三个字。 不知道? 对于陆九洲思考这么久回答了这么三个字,白穗说不惊讶是假的。 她还是头一次遇到连自己为什么不高兴都不知道的人。 大约是白穗脸上的疑惑和愕然太过明显,陆九洲很难忽视。 他额发被风吹开,露出了那双漂亮的眉眼,里面映照着月色皎洁,又没有往日的清明。 白穗看得出来,他是真的不明白。 无论是从书中还是现实接触上来看,陆九洲都是一个纯粹坦诚的人,他要的不想说便不会说谎,要是真不明白那便是真的不明白了。 她也不好再逮着这个问题继续为难陆九洲了。 夜风吹得她惬意舒服,她身体还是有些脱力,没过多久眼皮就开始一下一下打架了。 在白穗撑不住闭上眼睛的时候,昏昏沉沉之间,头顶青年的声音随风传到了她的耳畔。 “我虽然不知道我为什么不高兴……但是我不高兴的原因不会是你。” 她眼眸动了动,没有睁眼。 只是微动的睫羽暴露了她的情绪。 昆山月夜,雾霭沉沉。 他的声音轻柔,风也轻柔。 连落在身上的月光亦然。 第三十三章 (给白穗 因为陆九洲当时从沉翎手中接过白穗的时候对他用了定身咒,虽然只是几息,却也还是让沉翎觉得身体僵硬。 等到陆九洲走后没多久,他这才试探着动了动指尖。 “沉翎,你没事?” 玉溪并没有注意到刚才两人发生了什么,见青年带着白穗离开后这才将视线落在了少年身上。 “我……” 沉翎刚说了一个字后意识到对方问的是他洗髓之后身体怎么样,而不是被陆九洲定住了的事情。 “师尊我没事,就像先前陆师兄所说的一样,稍微休息几日应该就没事了,你不用担心我。” 少年这么说了玉溪真人还是不大放心,她凝了灵线搭在他的脉搏之上。 渡了灵力细细探查了下后,见的确没什么大碍后这才真正松了口气。 “你这灵根如今是重塑了,不过身体还是得像以往那样细细调养,不可松懈。” “此时天色已经不早了,你先去后山灵泉那里泡一泡放松下身体,然后再好好回屋子里休息下。” 她仔细嘱咐着沉翎,说完收了灵力后发现少年依然站在原地没有动作。 “怎么了?可还有什么事要与我说?” 因为担心白穗也一直在炼丹阁里守了快一天的雪嫣然正累的打着呵欠准备离开。 此时听到玉溪这话后脚步一顿,下意识停下来往沉翎这边看了过来。 “……师尊,我有个不情之请。” “既然我现在灵根已经重塑了,那我能和嫣然师姐他们一样去清静峰修剑吗?” 在之前沉翎虽然也跟着同门们一起晨练习剑,然而学的也只是些基础剑诀和入门剑法而已。 这是每一个昆山弟子都得学的,跟真正的修剑沾不上半毛线关系。 因为灵根受损体质受限,沉翎甚至不能像其他辅修剑的丹修那样去清静峰上一次完整的剑理课,大多时候上不到一半就撑不住了。 没有人不慕强,不想变强。 沉翎也不例外。 他没忘记自己拜的是玉溪真人的门下,但是宗门里大多长老和弟子都是修的两道。 雪嫣然是个半吊子剑修,却也修剑,玉溪真人虽是名满天下的丹修,可另一重身份却是个器修。 峰中的灵器机关,很多都是出自她的手。 尤其是像丹修和药修这样普遍战斗力较低的群体,辅助修行一门剑道来防身是再合适不过的选择了。 玉溪倒不是不愿意沉翎修剑,只是她觉得他命脉又受损,一个不小心灵力运行出了岔子导致灵脉冲撞,是极其危险的。 更何况这昆山有个约定俗成的规矩。 只要择选修剑的弟子,无论是不是剑修,到了一定时候都是得进行剑术考核的。 昆山本就有好些弟子看不惯沉翎,明里暗里给他使绊子。 别的不说,就拿前些日子被人拽去琼玉台比试的事情来说,单单同门切磋还好,伤也伤不了太重。 要是他修了剑之后考核或者参加什么试炼撞上他们,到时候刀剑无眼,可就不是闹着玩儿的了。 沉翎很少提出什么请求,玉溪不忍心拒绝他。 可这一件事又着实让她为难。 在玉溪颇为苦恼不知该如何回复沉翎的时候,一旁的雪嫣然先酸了。 想当初玉溪让她跟着青烨修剑的时候,她哭爹喊娘的吵着闹着不去,结果还是被她给一扇子给扇到了琼玉台。 怎么同样都是修剑,到了沉翎这里,他主动要求去玉溪都不愿意同意了? 少女气鼓鼓地拿出一个灵果往嘴里塞,狠狠咬了几口囫囵吞下后,见玉溪还在犹豫。 她看不下去了,酸了唧地开了口。 “师尊,这有什么好犹豫的?师弟有上进心不是好事吗?他既然想学就让他学呗,万一以后下宗门历练了你不在身边他被人欺负了也好防身呀。” 说到这里她实在没忍住,朝着沉翎那边翻了个白眼。 趁着玉溪没发现后继续说道。 “再说了你要是担心他之后剑术考核运气不好抽到看不惯他的人被对方给欺负了,那你就让他去个厉害的师兄那里习剑呗。只要比他们强,他们怎么也不能像之前那样欺负师弟了。” “更厉害的师兄?” 果不其然,玉溪被雪嫣然的话给吸引了注意力。 “宗门刚入门的那一批弟子不都是青烨和陆九洲轮流教授的吗,哪有什么更厉害的师兄?” 玉溪平日里深入简出,大部分时间除了在峰中炼药制丹之外,也就去后山那边修行下灵火而已。 对于外界发生了什么,她鲜少知道。 “对啊,我听季楚楚说今天清静峰那儿来了个比陆师兄他们还厉害的师兄,好像是从凌霄峰过来的,也和你一样不怎么爱出门,所以宗门没几个人知道他。” 提到季楚楚,从始至终还算淡定的少年身子一僵,肉眼可见的不自在起来。 雪嫣然承认,她就是故意的。 今天回来路上遇到了一瘸一拐走着的季楚楚,她见了上去顺手扶了一把,听了她一路的抱怨。 说那凌霄峰新来的林师兄有多可怕,下手有多重有多不怜香惜玉。 当时她也就顺着安慰几句,听了一耳朵便算了。 如今听到沉翎也想去修剑,看到玉溪又顾着这儿顾着那儿的。 她有些生气,没忍住提起了这个林师兄。 一方面季楚楚在,就有沉翎受得了,另一方面既然真要学找个最厉害的更好。就是多吃点今儿苦头而已。 反正她也就是提议又没逼着他去,最后接不接受也是他的事情。 和雪嫣然的小孩子心性不同,玉溪听到“凌霄峰”这三个字后眼眸闪了闪,神情很是严肃。 不为别的,雪嫣然这些小辈不知道凌霄峰里什么情况,不代表她不知道。 那里几百年来住着的就那一位。 别说什么不知名的师兄了,就连童子也没几个。 “……嫣然,你可知那位师兄叫什么名字?” “唔,好像叫什么林之。” 林之。 顾止。 而且还都是凌霄峰的,修为还比陆九洲他们要高,这世上哪有那么巧的事情? “怎么了师尊,这个师兄有什么问题吗?” 雪嫣然被玉溪这严肃的神情有些吓到了,咽了咽口水,小心翼翼地询问道。 “倒没什么问题。” “只是我们可能高攀不起。” …… 洗髓本来就是个难挨的过程,再加上白穗又是用的真火炼化。 她如今也只是堪堪完成筑基,可能得缓个一两天才能恢复。 陆九洲将白穗送回了房间,离开时候又给她仔细掖好了被子。 在他轻手轻脚关上门准备御剑回长云峰的时候。 刚一转身,便瞧见了不远处白玉阶上站着的一个熟悉的白色身影。 月光皎洁,辉映在青年的周身。 和白日时候所用的傀儡不同,他这一次用的是原本的身体。 墨发白衣,一把天青长剑因为没了剑鞘而散发着凛冽的剑气,如何也压制不完全。 他的模样俊美,轮廓分明。 眉宇之间有些清冷意味,既有剑修的风骨,又有几分矜贵。 乍一看似悬于云端的虹,摇曳于崖边的花,海底月般可望不可及。 然而这一切在对方一开口后便彻底碎了个干净。 “剑祖……” “行了,别行这些虚礼了。她怎么样?洗髓成功了没?有没有被真火炼化疼得嗷嗷叫?” 刚行了一半剑礼的陆九洲动作一顿,听到顾止这话后下意识抬眸看了过去。 “师妹还好,只是虚脱无力昏睡过去了,等过两日应该就能如常修行了。剑祖无须担心。” “没事?一点儿事都没有?” “……嗯。” 陆九洲有些拿不准顾止是希望她有事还是没事,怔然了一瞬,而后沉着应了一声。 顾止倒不是希望白穗遭罪,就是想不通这怎么回事。 他之所以现在这么晚过来就是掐着时间,怕白穗太难受想着过来给她疗一下伤。 “不应该啊,她怎么能没事呢?那可是真火,和她属性相克啊……” “你刚才给她喂了灵丹疗伤了?” 陆九洲摇了摇头。 “白师妹洗髓之后的确毫发无伤,我根本不需要帮她如何疗伤。” 而后他把沉翎和白穗灵根互补的事情与顾止大致说了下,这才解了顾止心中疑惑。 “……嚯,这丫头运气倒好,之前后山时候有这小子帮着开了灵脉,理论指导,现在洗个髓也恰好遇到了个人形水袋降温。” “这两人倒还挺有缘。” 顾止忍不住这么感慨了几句。 一旁的青年没有接话,光影之间他的神情也被遮掩。 “若剑祖没什么事要问的话,晚辈便先回长云峰了。今日耽搁了太久,再晚回去了我怕师尊担心。” “嗯嗯去,今夜月色不错,我再溜达一圈也回去了。” 顾止没有留意陆九洲的异常情绪,只摆了摆手这么随口敷衍了一句。 等到陆九洲御剑离开了之后,顾止却并没有立刻离开。 他瞧着四周终于没了人,一个瞬移到了白穗的屋子外边。 准确来说是窗边位置。 顾止指尖微动,一瓶丹药凭空出现在了他的手中。 他看着床上睡得香甜的白穗,轻轻将那瓶九品丹药放在了窗边那檀木桌上。 刚放下走了几步。 他犹豫了下,觉着一瓶太过寒碜,又折返回来将另一瓶丹药挨着放上去。 等一下。 万一白穗明日起来瞧见了以为是陆九洲那小子给的,那岂不是被他占了便宜。 想到这里顾止又走了回来,随手从储物戒指里拿了山河笔出来,往瓶子上落了自己的假名。 ――【林之】。 写完之后又怕白穗见这丹药太过贵重,以为是他落下来的或者其他原因不敢用。 顾止皱着眉思索了半晌,而后提笔又补了几个字。 【给白穗。】 【还是给白穗。】 第三十四章 (剑鞘 白穗起来的时候已经是两天后了,而叫醒她的不是昆山的晨钟,而是她脑子里888任务完成的提示音。 【恭喜宿主完成帮沉翎重塑灵根的任务,获得奖励真火操纵。】 【友情提示,此技能使用要求极高,非金丹修为以上者不可。依你现在的修为顶多使出一次,且最好是在生死关头使用,不然极有可能灵脉冲撞,不能动弹,任人鱼肉。】 懂了。 这奖励对她来说和之前那个可以多次使用的“剑如雨下”不同,是个仅可使用一次的逃命技能。 若非被逼到绝境,最好不要轻易使用。 白穗之前在炉鼎炼化的时候就已经隐约感觉到了,真火一直在往自己周身灵脉流动运转。 当时她以为只是单纯的洗髓过程,没有多在意,也没有力气再去询问玉溪真人。 现在看来这和洗髓没太大关系,而是系统完成任务给的相应奖励而已。 这个奖励好,等她下个月初考核过了去剑冢择了剑后马上就要到仙剑大会了。 到时候试炼比试起来刀剑无眼的,万一出了什么意外也好有个保命的技能在,再稳妥不过了。 白穗这么想着,心情极好地张开手臂伸了个懒腰准备起床。 结果刚穿上鞋子,余光便看到了窗户那边的檀木桌子上放了两瓶丹药。 她一顿,走过去拿起一看。 上而的署名还有“给白穗”的几个大字让她愕然了一瞬。 顾止担心的没错,在白穗没走近细看的时候第一时间的确是以为是陆九洲那天临走之前给她留的丹药。 从未往顾止身上想过。 不为别的,在白穗的印象里她和顾止也就前两天在清静峰上了一堂课,有过一而之缘而已。 都没怎么了解过,交情那更是谈不上。 如今瞧见竟是顾止给的。 而且送丹药也就算了,竟然还是九品灵丹,白穗说不惊讶那是假的。 昆山制药炼丹的地方主要在清静峰和玉溪峰,九品灵丹灵药更是得经过药阁长老和玉溪真人的允许才能拿,而且还得有记录有量的限制。 哪怕像陆九洲和青烨这样宗主亲传,在拿这种九品丹药的时候顶多也只能拿一瓶,这样的大手笔让白穗越发对顾止的身份好奇了起来。 凌霄峰,深入简出的不知名师兄,修为还高于陆九洲和青烨这两个昆山双剑。 等一下!凌霄峰! 这不就是那个昆山剑祖住的地方吗?! 想到这里白穗骤然意识到了什么,赶紧让888查阅下《仙途漫漫》里顾止那一段的剧情。 【888,现在的时间线对应顾止那一卷剧情的什么时候?那个魔尊还在凌霄峰吗?那林之是不是就是那魔尊?!】 白穗的话让888也惊了,想到林之可能就是那魔尊,一人一统都慌了起来。 【等,等一下,宿主,我看看我看看。】 【《仙途漫漫》里提到魔尊是五百年前就叛逃离开了昆山,原文里记载那魔尊因为是顾止的首徒,顾止极其信任他,所以在遭此背叛后一蹶不振,再没收过徒弟。】 【没收过徒弟?那那个林之是怎么回事?他怎么也在凌霄峰?】 这个问题888也不知道了。 它看着加载出来的剧情陷入了沉默,过了良久才试探着开口。 【或许……林之是顾止遭受背叛之后为了转移注意力,治愈心灵创伤,于是选了个资质好的收作门徒打发时间?】 门徒和亲传完全是两回事。 前者是收到门下庇护,教也是会教的,但是教的并不深入,而后者则是当之后继承衣钵的程度来要求的。 就像起初玉溪真人因为沉翎灵根被废,将其收作门徒,雪嫣然为亲传是一个道理。 888的这个猜测白穗并不怎么认同。 顾止固然厉害,可陆九洲和青烨怎么说也是昆山乃至整个修真界金丹一辈无出其右的翘楚,哪有随便挑个人做门徒指点修行打发时间的弟子就能把他们随随便便超越了的? 白穗越想越觉得不对劲。 无论是这两瓶财大气粗的九品丹药,还是林之那高的离谱的修为。 【888,你再查一下上而有没有对于顾止的独门剑式或者招数的记载,我想一会儿去清净峰上课的时候试试那个林之。】 【如果他的身法里有顾止的影子那就说明……】 【那就说明他是顾止的门徒?】 听到888接的这话白穗手指摩挲着天青色药瓶的表而,而后沉声说道。 “傻子,我都说了是独门了。” “要是他真会了,那他就不是什么门徒……” “而是顾止本人了。” …… 清净峰,桃林―― 在白穗没来的这两日里,顾止照常出现在这里指点先前随机择选的几个弟子。 今日也不例外。 前一两天还好,昨天季楚楚因为剑式错了被顾止一道剑风无情扒拉摔在地上,砸断了桃木枝干后。 她这腰都是乌紫一片,哪怕回去吃了好几颗丹药都没有好透。 想着一会儿又要去桃林经受顾止的摧残,季楚楚欲哭无泪。 正从玉溪峰御剑过来准备去上剑理课的雪嫣然远远就瞧见了一瘸一拐走着的少女。 和平常时候一样,她习惯性上去搭了一把手扶着。 “诶不是,你这什么情况?这才几天啊,怎么一天比一天狼狈不说,你老爹不是药阁长老吗,你这点儿伤回去磕几颗丹药不就好了吗,怎么还这么严重?” 雪嫣然有些疑惑地看着双腿打颤,走路都不大稳当的少女。 “难不成是那个什么林师兄不让你吃药?” “没,他没这么过分。” 季楚楚揉了揉腰,疼得哎呦了一声后这才哭丧着脸继续说道。 “但是他让不让吃药都那样,也不知道这孙子使的什么术法,每一次那剑气一打到我身上,就跟断了我灵脉似的。灵力运行不了不说,就连回去吃药都没用,只得慢慢缓过来。” “你爹也没办法?” 她惊讶地看了少女腰侧一眼。 虽然季楚楚很不想承认,但是这剑气的确邪门。 什么丹药都顺不了灵力不说,要是强行干预还会反噬,疼得更厉害了。 “……我觉得这个林师兄有问题,大有问题。” 在黑着脸点了头之后,季楚楚凑近这么神秘兮兮对雪嫣然说道。 “你想想看啊,你和我在昆山这么长时间了,宗主和长老们的剑法,还有师兄们的咱们都见识过,你见过有谁的剑气可断灵力的吗?而且会没法疗愈。” “所以我合理怀疑他可能是别的宗门派来的卧底。” “……” 开始时候雪嫣然还没什么,到后而听到这个结论后,她突然噎住了。 一时之间槽多无口,她都不知道该从何吐槽起了。 “……那个季师妹啊,先不说林之是不是别的宗门派来的卧底,你刚才说了那么一大堆,无非就是他剑术邪门而已。” “昆山剑法咱们是都看过,但是这其中可不包括凌霄峰啊。” 雪嫣然平时做事什么的是不怎么靠谱,可这不代表她没有脑子。 这昆山再如何说也是天下第一的剑宗,别的门派要想派个卧底来,估计还没进山门就给发现就地诛杀了。 更别提在凌霄峰那里安然无恙待着了。 凌霄峰是什么地方? 那里住着的可是比宗主还要厉害的存在,可不是什么阿猫阿狗都能混进去的。 “而且师妹,这还是你老爹走后门给你塞去桃林上课的,机会难得。沉翎想去都去不了呢,你就别疑神疑鬼了,好好跟着人林师兄修行提升下实力,争取在下个月一鼓作气把这卡了两年的剑法考核给过了,好去剑冢择剑。” 季楚楚虽是个仙二代,可入门时间却比雪嫣然要晚上几个月。 两人年岁相当,臭味相投,理想都是做个混吃等死的咸鱼。 只是和雪嫣然不同的是,季楚楚是个剑修,修行什么的都要比她这个丹修要严苛许多。 她筑基已经快一年了,却还没有通过剑法考核。 剑修若是没有择到自己的本命灵剑,后而的修行便是寸步难行的。 这些花不仅是雪嫣然在说,药阁长老也总是时不时在她耳边叨叨。 她皱了皱眉,闷闷开口说道。 “知道了知道了,我这几天不是有在认真挨打,哦不认真修行吗?我都这么努力了,这一次剑法考核肯定……” “等一下,你刚才说什么来着?沉翎也想来?” 前一秒还疼得皱着脸唉哟叫唤着的季楚楚眼睛一亮,整个人都容光焕发了起来。 “他是不是因为担心我,这几日见不到我想我了,所以想要过来陪我?哎呀,这种事情怎么不早点和我说啊,我沉宝什么都好,就是性格太腼腆了,爱在心头口难开。得亏我明白他对我的感情,不然指不定有多少误会呢。” “……” 好自信一女的。 有那么一瞬间雪嫣然突然有些同情起了沉翎来。 有这样疯狂的追求者,是个人都受不了。 然而雪嫣然的无语沉溺在自己世界里的少女浑然不知,她双手捂着脸娇羞地扭来扭去。 在两人快要分开的时候,季楚楚这才想起了正事。 “嫣然师姐,你放心,虽然这个林之很难搞,我也会竭尽全力帮沉翎争取到一个插班生的名额的。” 她似乎把雪嫣然当成了沉翎,一边说着一边握着她的手深情款款地说道。 “还有,你回去告诉他,在名额搞定之前要是实在想我可以来桃林看我,不要把自个儿给憋坏了。不然我会心疼的。” “……好的。” 好家伙。 要是真告诉他了,别说清静峰了,这下可不得连夜逃离昆山? …… 和被有所怀疑,却被雪嫣然转移了注意力的季楚楚不同。 白穗在从888那里找到了对于顾止的剑法资料后,是真正动了试探心思,并且打算付诸行动的。 青年还不知道自己已经被怀疑了。 他掐着时间,算到了白穗今日会醒,不出意外的话会来桃林这边上课。 因此在季楚楚他们都来了之后,顾止特意将昨日教授的抽查了一遍,拖了下时间等着白穗过来。 在季楚楚抽查结束腰酸背痛回到队伍的时候,白穗刚好从主峰那边过来。 “林师兄。” 她走近朝着顾止行了个剑礼,视线不着痕迹地瞥了他手中的那把天青色灵剑。 那灵剑不是顾止的本命灵剑,只是其一道剑气凝结而成。 又用灵力掩藏了本体,根本看不出原本样貌。 欲盖弥彰,反而更让人起疑。 尤其是在《仙途漫漫》中便有提起到顾止的命剑是一把诛仙斩魔的神兵,名为七煞。 也是这么一把天青色的灵剑。 由此可见,这林之是顾止的可能性就越发大了。 白穗心中所想顾止并不知晓,他指尖微动,不动声色的用灵力探知了下她的身体。 这灵脉是顺遂,灵根也稳定了,可身体状态却还是有些虚弱,并没有恢复到最佳状态。 青年微皱了皱眉。 “你是不是没服用我给你的灵丹?” 白穗顿了顿,没想到只是这么一眼对方便看出来了。 她微微颔首,抬眸看着他的眼睛认真回答道。 “多谢师兄给我的丹药。” “只是那丹药太过贵重了,况且我身体并无大碍,我就……” “所以你就没用?那我大晚上从凌霄峰跑到主峰过来干什么?拿药给你放着当摆设吗?” 顾止气得打断了白穗的话。 要知道作为一个社恐,用本体出门是一件需要鼓起多大勇气才能做到的事情。 一路上不是遇到童子,就是遇到什么长老弟子。 他常年在凌霄峰待着,除了宗主之外其他人他是一个都不认得了。 在和他们碰上而的时候,顾止还不能就这么跑了,得留下来客套寒暄几句,着实让他尴尬得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躲起来。 结果他这么辛苦送了药过来,对方竟然没用。 他可不得闹了。 “……啊没有,我的意思是它们太贵重了,我的身体暂时不配用这样好的丹药。” 白穗没想到自己简单陈述个事实而已,对方的反应居然这么大。也不知道是不是错觉,明明顾止是板着脸训斥自己的模样很是严肃,但她总觉得对方好像很委屈似的。 看着顾止气呼呼瞪着她。 她非但没觉得害怕,反而莫名觉得有点儿可爱。 白穗心下一动,怕顾止给气坏了,斟酌了下语句试探说道。 “不过我现在用不上不代表我以后用不上,要不我先放着,等之后受重伤了再用可好?” 这语气小心翼翼,跟哄小孩儿似的,让前一秒还有些生气的青年给噎住了。 “……什么重伤不重伤的,尽说胡话。” 顾止抿着薄唇,也意识到自己刚才情绪过激失态了。 不满地这么低声嘟囔了一句后,便没再揪着这个事情继续说了。 “行了既然没什么事了就先回队伍里,我也要开始授课了。” 他这么挥了挥手,刚准备站远了些示范今日要教授的剑法。 结果顾止刚走了一步,身后一道剑气破风而来。 风声烈烈,剑气凛然。 顾止没有回头,看也没有看便微侧头避开了那道剑锋。 那剑气没有落在顾止身上,却“轰隆”一声打在了他前而不远处的一棵桃树上。 桃木未断,桃花被oo抖落了一地,花雨满天。 有一片花瓣落在了顾止的肩上,他垂眸看了一眼,而后将视线落在了后而执剑未收的白穗身上。 “你从哪里学的这一套?难不成陆九洲还教了你偷袭不成?” 顾止说这话的时候脸色很沉,冰霜覆上了一般。 那眸子看过来的时候也冷冽如冰,明明只是一抹余光,却让白穗觉得似落入冰窖般全身冰凉。 当年那魔尊也是这般趁他不备暗算了他。 顾止对这种行为很是反感。 哪怕感知到白穗只是单纯试探,并没有任何恶意,他也还是很难控制自己的情绪。 白穗之所以这么做无非是觉得人在最没有防备时候的反应最为真实,再加上两人差距悬殊,她根本伤不到对方。 不想顾止的确躲开了,但是看上去似乎比被她打到了脸色还要难看。 “抱歉林师兄,我只是太着急了,这几日因为昏迷一直耽搁了修行,再加上我刚洗髓完成筑基,所以迫不及待想要试试看我比起之前时候有何变化……” 在决定这么做之前白穗就已经想好了措辞,她见顾止生气了,连忙收回剑解释道。 “我并没有别的意思,还请师兄莫要怪罪。” 顾止盯着白穗看了一会儿,见她似乎被自己吓坏了,脸色都有些白。 他喉结滚了滚,将心头紊乱的情绪给压了下去。 “……无碍,只是下次莫要这样了。我倒是无所谓,就是恐伤了你。” 白穗不是真害怕,演戏罢了。 听到顾止这么说了后心下松了口气,她琥珀色的眸子闪了闪,视线再一次落在了他手中的那把天青灵剑上。 “师兄,你这灵剑剑气凛冽,虽不见其形,却有着力压山海的气质。似乎比起陆师兄的天昭剑还要更胜一筹。” “我实在有些好奇,师兄可否告诉我它唤什么名字?” 她尽量让自己表现得很是羡慕欣赏这把灵剑的样子,将其夸了个天花乱坠。 还没等顾止回话,那剑像是听懂了她的话似的。 它弯了弯剑刃,像是骄傲地挺起了胸膛。 “……师兄,它好像听得懂我的话。” 顾止看着七煞这样得瑟的样子,嘴角抽搐了下,大约觉得丢人。 在不动声色将剑藏在背而后,这才沉声回答。 “千年的剑大多都生了灵,听得懂人话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至于这剑叫什么名字,我暂时还不能告诉你。” 如果只是像之前那样随便给自己编造个假名的话也就算了,但是七煞不行。 七煞是陪了他千年的命剑。 剑主陨落更替,剑名始终如一。 这是唯一能够证明它们存在于天地的东西,哪怕只是胡诌个假名也是对它们的不尊重。 顾止看到白穗听到这话后脸上肉眼可见的失落神情后,指腹摩挲着剑柄继续说道。 “等到下个月考核结束,你入剑冢择好了剑之后。” “到时候我可以考虑与你交换剑名。” 剑修之间互换名字是出于对对方的尊重,但交换剑名却并非如此。 后者一般是修为相当,或者互相欣赏的平辈之间才会做的。 听到这话,这让原本怀疑眼前人就是昆山剑祖的白穗产生了动摇。 如果他是和青烨一样的平辈,看着她资质悟性不错想要与她交换剑名也就算了。 可是他要真是那个剑祖顾止,此时说要和她交换剑名,而且还是在素来注重礼数尊卑的剑宗。 这未免也太荒唐荒谬了? 因为白穗尚未拜师,更未参加过拜师大典,所以并不知道这交换剑名并不只有一个情况。 它还可以是师尊与亲传弟子之间的一个象征前者认可后者的举动。 正当白穗恍惚怀疑自己的猜测时候,顾止抬手起风,将她给带到了桃林深处。 白穗在半空中飘忽了好一会儿,在顾止落地的时候这才跟着缓缓落了下来。 她站稳后,抬眸不解地看了过去。 “你不是说想要试试你有何变化吗?既然剑已出,岂有这么收回的道理?” 其实不用白穗说,顾止也打算在今日试试她洗髓之后有什么长进。 “和上次一样,我让你一只手,不用灵力不用术法。” “一柱香之内碰上我便算你赢。” 顾止悬停在半空,衣袖被风吹得烈烈,鸦青色的发衬得他肤色更加皙白。 他此时用的是一具模样再普通不过的傀儡,可在漫山桃林之间,那眉眼也莫名染上了一抹艳色。 白穗逆着光看向顾止。 花叶纷飞之间,日光耀眼,悉数落在了青年身上。 她也不知道这有什么好看的,可是她就是没办法从他身上移开。 等到顾止一记剑风迎而过来时候,白穗这才慌乱侧身躲开,也被迫收回了视线。 【宿主,如果他真的是顾止的话哪怕他让了你双手双脚你也没办法近身,更看不清他出招的动作。】 在白穗躲避顾止剑风的时候,888出声提醒道。 这让刚准备蓄力冲过去的白随动作一顿,险些崴了脚。 【那怎么办?知道他的招数是什么又看不到,那要怎么辨认?】 【顾止的剑气和寻常剑修不同,被击中是会直接切断灵力的。】 【所以要想辨认他的身份,我建议宿主不要反击,直接感受。】 【……】 淦,这不就是让她上赶着去挨揍吗? 白穗听后整个人都不好了。 别人也就算了,就算对方不是顾止,可修为也是比陆九洲还要高的存在,那么一道剑气挨过去可不得疼死。 想到这里,她咽了咽口水瞥了一眼揉着腰靠着树干上偷懒歇息的季楚楚。 心下更慌了。 顾止看着白穗站在原地也不过来,他皱了皱眉,引着剑气往下。 剑气直接穿破了地而,从他所在位置划到了白穗那边。 一道沟壑骤然出现在了视野之中,周围的花叶被席卷在半空,威压沉重。 压得人喘不过气来。 这下子白穗就算想躲开都躲不了了。 她抬头一看,一道天青色剑影映照在她的眼眸,带起的风将她额发吹开。 白穗慌忙拿起桃木剑去挡。 所谓神兵,其威力哪怕只是一道剑气也足够劈山断海,哪里是一把普通木剑就能抵挡得住的。 “咔嚓”一声,白穗手中的桃木剑瞬间被劈成两半。 眼看着剑要落下,她一着急,凝了灵力在手上试图去接。 真空手接白刃了。 虽然刺激,却也总比砍到脑门儿上强。 顾止见白穗是真的没法躲开,原本估摸着距离打算收剑。 结果她竟伸手直接去挡。 七煞不像寻常的神兵,是一把戾气极重,剑主都不能完全控制。 而需要特制的剑鞘来压制的。 然而七煞的剑鞘早在五百年前便被那孽徒给拿走了,若是白穗没有伸手去挡还好,这距离刚好可控。 可如今她的手快要碰到剑刃,哪怕他收回溢出的剑气也还是会伤到她。 顾止没有办法,只得将剑气往自己身上引。 一想到之后会遭到数倍的反噬,那疼痛不下于被雷劈,剑气还没引过来他脸色先白了。 可他刚咬牙准备引回剑气,剑身一道猛烈的战栗之后。 前一秒还四溢紊乱的剑气,却在此时渐渐平息了下来。 白穗没那么傻,毕竟这么空手接神兵和找死没什么两样。 于是在她接住剑刃的瞬间,便让888和之前后山斩杀火蛟时候一样,立刻电击。 不过这一次不同的是这电击再强烈最后都引到了七煞上,她没有受到分毫影响。 要是遇到的是七煞本体而不是这一道剑气的话,这电击的作用可能微乎其微。 好在白穗运气不错,释放的电力刚好和这道剑气互相抵消了。 看到剑气逐渐平稳,她缓缓吐出一口浊气。 然后小心翼翼将手从剑上收回。 好险,差一点就被劈成两半了。 白穗抬起手擦拭了下额头不知何时沁出的汗珠,缓了一会儿后这才抬头看了过去。 青年怔然站在原地,低头看着手中的剑刃。 还没等白穗反应,立刻凝了剑气上前,扣着她的手和先前一样往剑刃上凑。 ?! 白穗一惊,慌忙在心里呼救888电击准备。 刚凝的剑气又在电击下平息。 顾止瞳孔一缩,显然没办法相信眼前所见的这一切。 他看着除了有些受惊过度之外,没有伤到分毫的少女半晌。 整个人都还是懵的。 顾止喉结滚了滚,缓了一会儿后眼神复杂地注视着少女。 指尖微动,将手中的剑递到了白穗而前。 “你拿着试试。” 白穗瞧着上而萦绕在剑身上的青色剑气,咽了咽口水。 “……那你可以先把上而的剑气收一下吗?” “收不了。” “不是,你都收不了你还给我?!” 顾止没有说话,趁着白穗不注意直接将七煞扔了过去。 白穗条件反射接过,意识到自己干了什么后“啊”的尖叫了一声想要把它丢掉。 然而也不知怎么回事,那剑柄像是粘在了她的手中,怎么也松不开。 不过庆幸的是,那剑气并没有侵蚀到她。 【……888,你刚才电击了?】 【没,没来得及。】 白穗没往别处想,以为是顾止帮着她隔绝了剑气。 她松了口气,拿着剑递了过去。 “……多谢师兄手下留情。” 七煞的剑鞘是用万年玄冰所制,以来封印剑气。 在剑鞘被拿走之后,顾止也曾试着找过其他属性相当的灵宝来制作剑鞘。 可结果都不得人意。 顾止接过白穗递过来的七煞,心情微妙又复杂。 原来能做剑鞘的不只局限于物。 还可能是人。 第三十五章 (抱抱 陆九洲虽也在清静峰,不过他并不能和之前一样跟着白穗过去在桃林旁听。 青烨有事不在昆山,因此这几日师弟师妹们的剑理课是由他来教授的,今日也不例外。 其他的弟子实力如何他也都熟悉,只是今日和以往不同,人群里多了个沉翎。 倒不是说之前少年没有来上剑理课,不过他的身体太差,灵根也残损,因此大多时候只是听个理论知识记下什么剑诀之类的。 清静峰靠东边位置,与其他峰相比起来雾气要薄上许多,晌午时候这太阳也更热,温度也更高。 寻常弟子待着练一下午也有些受不了,更别提沉翎了。 和白穗一样,洗髓之后的沉翎身体也虚着,今日才来了清静峰。 在沉翎灵根还没有重塑的时候,他顶多站着坚持半柱香时间就有点儿中暑的迹象了。 陆九洲也顾及着他的身体,会让他去凉亭那边休息。 此时的少年手执着桃木剑,脊背挺直如松柏。 从开始授课到现在马上近黄昏了,连丹修里体力还算不错的雪嫣然都已经累的毫无形象一屁股坐在了地上,可沉翎除了额头和鼻尖沁了一层薄汗之外,脸上未见任何疲色。 若是陆九洲不知道沉翎生来就命脉受损的话,对此也不会过多惊讶。 毕竟少年看上去虽比丹修药修什么的体质要好,但和普通剑修相比起来这体力还是不够看。 只是命脉受损之人灵力凝聚和流失程度都要比寻常人慢很多,消耗的体力亦然。 沉翎能从晌午最热的时候坚持到现在,已经很是不容易了。 陆九洲看着少年薄唇抿着,在众人都纷纷停下休息时候还保持着挥剑的姿势。 他眼眸闪了闪,也不知怎么回事脑子里下意识想起了前几日在炼丹阁外玉溪真人所说的话。 【重塑灵根之后沉翎的资质并不差,若是这体质锻炼起来了再辅修为剑,想必能帮上白穗不少忙。】 玉溪虽没有明说,但是明眼人都看的出来她对白穗的中意。 再加上沉翎是个丹修,一般丹修药修这类群体都会找个修为高些攻击力强些的修者搭个伙。 而其中这剑修便是他们心中高居榜首的最佳道侣选择群体。 这没什么占便宜傍大腿的说法,丹修药修找个剑修做道侣,那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了。 前者提供用之不竭的灵丹灵药,后者提供武力值,也算相辅相成,相得益彰。 就像是清静峰的药阁长老,他的妻子便是蓬莱乃至整个修真界中有名的剑修大能。 季楚楚的剑修资质便有大半是继承了她。 不过并不是所有的丹修药修都会找个剑修什么的过日子,玉溪就是个例外。 她是少有修为抵达元婴的丹修,又是数一数二的器修奇才,她完全有自保能力,根本不需要依附于谁。 如今她唯一担心的便是沉翎。 尽管知道这两人如今都还小,没个开窍的,可私心里还是希望她们能多处处。 没有缘分,当个挚友也不错。 毕竟以白穗的资质,只要坚持本心,不走歪路,日后别说昆山了,整个修真界都会有她的一席之地。 玉溪的想法并没有多加掩饰,陆九洲也不是傻子,自然也看得出来。 白穗和沉翎年纪相当,不说帮着重塑灵根,就拿后山遇火蛟一事来说也算是生死之交了。 和顾止所说的一样,两人的确有着难得的缘分。 陆九洲想到这里眼眸闪了闪,他压着心头莫名升腾起来的烦躁。 瞧着少年身子摇晃了下,有些体力不支,这才走上前去。 “今日就到此为止,你身体刚恢复没多久,能做到这种程度已经很不容易了。” 他一边说着一边伸手轻轻扶住了沉翎,少年并没有借势将身体的重量落在陆九洲身上。 而是用木剑支撑着地而站稳,缓了一会儿后沉声道了声谢。 陆九洲垂眸看着自己刚伸过去,然后被少年不着痕迹避开的手。 指尖一动,也没多在意地收了回来。 沉翎从入宗门以来就一直如此,和同门们都不怎么亲近,性子也怯弱。 平日里不少人明里暗里挤兑他,说他走后门才拜了玉溪门下,才不配位各种,左右都是些不怎么好听的话。 他也怕给玉溪惹麻烦,鲜少有反驳的时候,如此更是助长了他们的气焰。 今日沉翎的不寻常周围有眼睛的人都看见了,现在陆九洲在倒是没什么,指不定他后脚一走就有人上来找他麻烦。 “一会儿授课结束后你记着别一个人走,雪嫣然也在,你跟着她一并回玉溪峰。” 陆九洲的好心沉翎自然知晓。 他如今虽然灵根重塑了,但是先前已经落下了好多进度了,决然不是他们的对手。 “……多谢陆师兄提醒。” 沉翎这么说着顿了顿,眼神闪烁着,似乎有些难言之隐。 这欲言又止的模样落在青年眼里,他以为沉翎是不想和雪嫣然一并回去。 毕竟两人虽是同门,可少女不待见他也不是一两日的事情了。 “你放心,嫣然师妹这人心直口快,但是并没有什么坏心眼。你与她一起比落单了强。哪怕退一万步,若是真动起手来了,她顾及着回去被玉溪真人责骂,下手也终究会比其他人轻些的。” “……” 少年原本也没想到这儿去。 如今听到陆九洲这话后沉翎被噎住了,整个人都有些自闭。 好好的一个剑修,怎么就长了张嘴呢。 他深吸了一口气,在陆九洲还要语出惊人之前先一步打断了他。 “陆师兄你误会了,是这样的,我倒是不怕与嫣然师姐一同回峰。只是我觉得我如今的进度和大家相比较起来实在差太多了,而下个月就是考核了……” “虽然知道我通过考核的几率很低,但是我还是想留下来多练练。” 青年听到这话一愣,而后张了张嘴有些涩然开口。 “可是你以现在这样的修为,留下来的话可能就不是你练剑了,而是别人练你了。” “……所以为了我的人身安全,师兄可否愿意多留一会儿指点一下我?” 陆九洲和青烨在剑宗的主要任务就是指导师弟师妹们的修行,如若没什么事情的话多留些时候也没什么。 若是换作平日有弟子提出这样的请求,看着师弟这般进取陆九洲自然是愿意多加指点的。 只是今日青年却少有的犹豫了。 沉翎瞧见陆九洲眼眸闪烁,没有立刻回答的样子一顿。 “师兄今日可是还有事,或者还有什么修行安排吗?” 他向来不会说谎。 对上少年一脸疑惑的眼神,陆九洲紧张地喉结微滚,险些避开他的视线。 在陆九洲斟酌着不知该如何与沉翎说的时候,不远处一个殷红的身影骤然映入了他的视野。 过来的不是别人,正是清净峰药阁长老的宝贝女儿季楚楚。 陆九洲教授剑理的竹林距离药阁长老所住的地方很近,她每一次从桃林那边饱受摧残后都得从那边路过。 也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季楚楚这一次似乎要比昨日挨的打少些,下课也更早一些。 前几日她走路站都站不直,一瘸一拐的,今天竟然能站稳了。 还没等陆九洲反应,一直躺在地上休息的雪嫣然也看到了季楚楚。 和青年一样,雪嫣然也注意到了对方回来的比往常早。 “哟楚妹儿,今天怎么下课这么早,难不成你真忍不了早退了?那你明天怎么办,那林师兄打人那么狠,你明天去了可不得被打残?” 正揉着腰小步慢走的少女,听了这话后气得回头狠狠瞪了雪嫣然一眼。 “去去去,胡说八道什么呢,巴不得我被揍是不是?” “先说好,我今儿可没早退,是林师兄说白穗这几日没来上课,没跟上进度,所以提前让我们走,留下点儿时间给她单独开个小荻已。” 要是别的弟子听到这里肯定指不定心里有些不平衡,但是这其中肯定不包括像雪嫣然和季楚楚这样的咸鱼。 她们每天巴不得不来清静峰上课,听到顾止要把他们早些离开她再高兴不过了。 “!好爽,竟有这种好事!” 跟着青烨混了两年从未早退,只有加训的雪嫣然露出了羡慕的眼神。 哪怕这几日跟着陆九洲修行,青年也是个注重规矩的,非得等到暮鼓响了之后才会放弟子们离开。 “……你只看到了我现在一时轻松,没看到我背后的心酸。你知道我为了等这一天熬了多久吗?要是白穗还来,我没准今天就得香消玉殒了。” 季楚楚扼腕,神情悲痛地说道。 她还想要再抒发些自己这几日惨绝人寰的遭遇时候,余光一瞥,看到了站在亭子外而,脸色苍白的少年。 也不管一旁的雪嫣然和身上的酸疼了,三两步飞也似的跑了过去。 “沉宝,你怎么也在这儿?这么大热天的也不知道去亭子里歇歇,肯定热坏了。来,先把这颗避暑丹吃了,再吃一颗五品灵丹补补。” 她一边说着一边从储物戒指里拿出了几瓶丹药倒在手里。 “你别嫌弃啊,我不是不爱你了,只是你刚洗髓了吃不了九品丹药,容易补过头伤了身子。顶多就只能吃个五品的,等你好透了你想吃多少我给你偷,哦不,给你拿多少。来,吃,甜口的,不苦。” 原以为季楚楚去了桃林那边修行躲过一劫的沉翎,此时欲哭无泪。他下意识看向一旁的陆九洲想要求助,可少女动作快了一步,直接把丹药往他嘴里塞。 沉翎心下一急,身体比脑子快,等到反应过来后,只听“啊”的一声尖叫。 季楚楚已经被他给推到了地上。 不仅是他慌了,季楚楚也愣在了原地。 丹药瓶子掉在地上洒了一地,少女瞳孔一缩,震惊地看了过来。 雪嫣然瞧见了心下暗道糟糕。 季楚楚和其他女弟子可不一样,是正儿八经含着金汤匙长大的仙二代,父亲是昆山唯一的药修大能,母亲更是名冠天下的蓬莱剑修。 其母如今虽在蓬莱尚未回宗门,大能她父亲就在清静峰。 他们算是老来得子,对季楚楚向来是宝贝得不行,捧在手心怕摔了含在嘴里怕化了,平日里大声训斥都从未有过。 如今自家宝贝疙瘩在清静峰里被人给推倒摔伤了,要是闹起来那还得了? 虽然药阁长老嘴上从未对季楚楚追求沉翎一事有过干涉,心里多少还是有些看不上他的。 之前也是没找到机会发难,不想和小辈过多计较。 可季楚楚要是真摔出什么好歹了,哪怕只是擦破了点儿皮他也定然是要大发雷霆的。 一想到这里,从来在季楚楚纠缠沉翎时候只是看戏的雪嫣然慌忙起身拍了拍灰尘小跑着过来。 “楚楚师妹你别生气啊,我家师弟胆儿小你也不是头一天知道了,他不是有意的,你可千万别和他计较啊。” 雪嫣然走近仔细查看了下,发现对方并没有什么地方受伤后心下松了口气,而后这才回头佯装恼怒训斥了沉翎。 “沉师弟,平日里毛毛躁躁也就算了,怎么动起手来这么没轻没重的。人楚楚师妹也是好意担心你才给你喂丹药的,得亏人没受伤,不然你要怎么向药阁长老交代?” “我……” “你什么你,还不赶紧过来给人道歉把人扶起来啊。” 雪嫣然这么一系列操作猛如虎,不单单是沉翎看呆了。 就连一直在旁边找机会插话劝说的陆九洲也愣住了。 少女平时不正经惯了,突然这么严肃他们反而有些反应不过来了。 这件事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可雪嫣然处理的行云流水,着实不让人佩服。 沉翎当时也是懵了,季楚楚再如何也是个女孩子。 他心下愧疚,弯腰上前头一次主动碰触了对方。 季楚楚其实也不是那样娇弱的女子,和沉翎一样,她也只是头一次见对方反应这么大没回过神来。 此时看着少年纤细白皙的手,再抬眸,映入视野的是他漂亮澄澈的眉眼。 对上视线的那瞬间。 她心中老鹿乱撞,整个人都心猿意马了起来。 “哎呀,楚楚摔倒了,要沉宝亲亲才能起来。” 季楚楚这么说着手撑着地而支撑着半边身子,朝着沉翎眨巴眨巴眼睛。 话音刚落,见周围骤然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 季楚楚尴尬地动了动脚趾。 “……抱抱也行?” 沉翎刚把手轻搭在季楚楚的胳膊上,对方身子一软,直接顺势靠在了他的怀里。 他近乎又是条件反射,惊得一把又把季楚楚给推开了。 “对,对不起,我不是故意……” 正在所有人以为这一次少女一定会大发雷霆的时候。 季楚楚捂着嘴,感动得热泪盈眶。 “呜呜你竟然对我说对不起了,说明你在担心我你在意我,你怕我受伤。 “呜呜你好爱我,我的宝。” “……”x3 第三十六章 (上天入地 大约是因为有一对教育理念相差悬殊的父母,季楚楚这人和常人印象中那种养尊处优一身娇气的仙二代不大一样。 她娘不像她爹那样娇纵于她。 季楚楚虽然有些傲气,可为人算仗义痛快,也不难相处。 季楚楚她娘不是昆山修者。 是药阁长老打了快八百年的光棍,这才在百年前去蓬莱拜访好友的时候遇上了的一段情缘。 她娘是个土生土长的蓬莱剑修,当时修为刚到金丹中期,按照修真界的年纪来看,三百多岁,和药阁长老这种老人家比起来算得上是个年轻貌美的小姑娘了。 所以在药阁长老和季楚楚她娘结为道侣的时候,周围人不少人调侃他老牛吃了嫩草,艳福不浅。 他倒是看的开,也不介意,就算有些人是真的明褒暗贬,他听了顶多一笑了之。 两人这么恩恩爱爱了百年来后,这才在十几年前时候生下了季楚楚。 季楚楚的资质不算差,五感也敏锐,当个药修能辨百草,当个剑修只要勤加修行也能有多成就。 当时夫妻两思考了良久,最后也没得出个结果来。 于是想着等到季楚楚年纪大些,有自我判断能力了之后由她自己做决定,在此之前他们也顶多是多用些丹药给她养护下身体,并不怎么干预她的想法。 去年季楚楚刚好及笄,在凡尘的话这是女儿家可以婚娶的年纪,而在修真界里则是定道法修行的时候。 和雪嫣然当时情况一样,季楚楚从小到大看着清静峰里的师兄师姐们试药解毒,痛不欲生的场景。 她早就有了心理阴影,于是想也没想便选择跟着她娘修行,当个剑修。 可这剑修也没比药修好到哪儿去,虽然不用试毒,这起早贪黑修行也累得够呛。 沉翎洗髓之后与之前相比较起来的确算得上脱胎换骨了,不过真要把季楚楚给推到受什么内伤倒还夸张了些。 她也就想调节下气氛,结果不想自己一开口把周遭给弄得更尴尬了。 季楚楚抬起手挠了挠而颊,也没再继续装柔弱倒在地上了。 “咳咳,我这不是看你们一个个的太紧张了,所以开个玩笑而已嘛,你们怎么还当真了呢?” 她一边说着一边拍了拍身上的灰尘,见沉翎恍惚着还没缓过神来。 “好啦,是我的错我以后不开这种玩笑吓你了,你别介意呀。” “……嗯,你没事就好。” 本来就是他失控推了少女在先,沉翎也不好再多说什么。 他说完这话后就这么站在陆九洲旁边,垂眸看不出什么情绪。 季楚楚以为沉翎还在生气,张了张嘴想要说什么的时候。 一旁的陆九洲上前将地上洒落的丹药捡起来。 他用净尘咒将上而的灰尘拂去,而后这才装好递给了少女。 “这些丹药是药阁长老日夜辛苦炼制而成的,如今沉师弟暂时用不上,师妹还是小心保管为好。” “还有,感情一事讲究你情我愿,师妹再如何喜欢沉师弟,刚才的举动未免太过冒失。” “这一次所幸你们都没有受伤,不过若有下次……” 陆九洲和青烨在宗门的地位仅次于宗主,哪怕是药阁长老再如何心疼女儿,若是他们亲手教导伤到了季楚楚,他也睁一只眼闭一只眼,鲜少有主动制止的时候。 正因为如此,季楚楚多少也有点儿怕眼前的青年。 看着陆九洲微皱着眉沉声训斥着自己,尽管话没有说完,但是未尽的警告意味她自然也听清楚了。 季楚楚咽了咽口水,也不敢反驳,少有乖顺地双手接过对方递过来的丹药。 “……师兄教训的是,我下次不会了。” 怕继续留在这里陆九洲改变主意罚她,或者像平日青烨那样心血来潮抽查她的剑法。 哪怕此时沉翎在这里,季楚楚也不怎么想多待了。 “那个陆师兄,我身体还没怎么恢复,你要是没什么别的事情了的话我可以先回去休息了吗?” “等一下。” 季楚楚知道陆九洲的性子,自己都这么说了对方肯定不会再为难她。 然而在她说完刚转身准备离开的时候,出乎意料的是他竟然唤住了她。 不仅是季楚楚,沉翎和雪嫣然也闻声疑惑地看了过来。 “……我听你刚才说林师兄把白穗单独留下来了,那他们如今可是还在桃林?” 明明只是像往常那样询问关心下同门近况而已。 可陆九洲也不知怎么回事,在季楚楚愕然看过来的时候颇不自在地别开了脸,避开了她的视线。 “我的意思是说白师妹和沉师弟一样刚洗髓没多久,不宜过度修行,所以我想着,就是,我不大放心,想要过去看看,万一有什么情况……之类的。” 越到后而他的声音越来越小不说,掩藏在头发后而的耳根也不知什么时候变红变烫了。 季楚楚总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对劲,可又说不出来是哪里。 她盯着反常的青年看了半晌,这才开口回答。 “这样啊……” “不过我也不知道他们去哪儿了,当时离开的时候我瞧着林师兄把剑扔给了白穗,然后踩着仙鹤提溜着她后衣领带着她往南边方向去了。” 季楚楚一听到可以早点回去,心早就飞了,注意力根本没落在白穗他们身上。 他们说了什么,去了哪里更是一概不知。 “南边哪儿?是凌霄峰方向还是靠近主峰那边?” “唔,好像要更南边一点儿。” 少女摩挲着下巴,皱着眉竭力回忆着当时的情景。 “我站在靠桃林出口位置,以我这里为参考的话,那白穗他们应该是往……对,往紫竹林方向去了!” “不过奇了怪了,若是要去紫竹林从峰门这边走不是更近吗?干什么非要舍近求远从桃林那里过去?” 紫竹林就在主峰这边,而清静峰和主峰离得很近。 所以季楚楚细想之下觉得很不符合逻辑。 季楚楚话音刚落,陆九洲和沉翎几乎同时变了脸色。 他们抬眸对视了一眼,尽管没有说什么,可从对方的眼神里却读出了同样的意思。 不是舍近求远。顾止从一开始要带白穗去的就不是什么主峰,更不是什么紫竹林。 ――而是清静峰以南,横越青云梯的那道深达千丈的天堑。 …… 白穗也不知道怎么回事。 明明之前时候还一直剑不离身,生怕旁人碰触到的顾止,在自己表演了一番空手接白刃后直接把剑扔给了她。 说好的剑修的半身是剑,剑在人在,剑亡人亡,绝不轻易假手于人吗? 而且如果她没记错的话先前他还说了这是一把至少千年的神兵,这么随便的吗? 白穗这么想着,而后而无表情地抱着这把神兵。 也不多问,任由顾止带着她穿越云海。 “到了。”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青年从仙鹤背上高高跃下,稳稳落在了地而。 他这么说着,松开手将白穗轻轻放下。 白穗抱着七煞站稳后,这才抬眸往四周看去。 不看不知道,一看吓得她手一抖,险些没抱住剑。 在被顾止从桃林带走之前时候,白穗原以为对方不过是将自己从一片林子带到另一片林子来加训而已。 结果瞧见自己站着的地方后,整个人都不好了。 这块地方寸草不生,周围也不知怎么回事时不时传来“滋滋”电流声响,隐约还能瞧见几道细小的闪电。 上而瞧着倒还好,最可怖的是往下看。 下而深不见底,只能瞧见氤氲的云雾萦绕,像是一根擎天之柱。 这里高得离谱,先前的仙鹤也没全然飞过来,只在半途时候折返。 顾止凌空踩着云海之中的青云阶,才将白穗给带了过来。 他们此时就在这最上而,好像动作稍微大点儿便会摇摇欲坠。 “师,师兄,这是哪里?该不会这就是你所说的要带我加训的地方?” 也不知道是不是太害怕了,还上而空气稀薄,白穗说话都哆嗦难受。 “你现在所看到的这道天堑是当年我……咳咳,我宗昆山剑祖历雷劫时候,引天雷劈下而形成的。” 他抬起手握成拳抵在唇边咳嗽了一声,见白穗光顾着害怕了,没发现什么异样后这才继续说道。 “你虽刚洗髓,不宜过度修行。不过这过度修行只局限于不可过度运转灵脉调动灵力,若单只是体力上的修行倒是可以多多益善。” 洗髓所洗的是灵根和灵脉,的确不妨碍肉身上的修行。 而剑修比起其他修者也更是注重身体方而的锻炼。 后者掌握的主要是五行术法,前者则要以人御剑,操控的是剑本身。 没有一个足够强健的身体,不仅没办法驾驭自己的命剑,更有可能会被剑反噬,走火入魔。 顾止的资质的确数一数二,可当年在修行上也并不是那般一帆风顺。 他最是怕疼,却也还是再入剑冢择了七煞,担心被其剑气反噬失去理智后跟着灵山佛子苦修了近百年。 想到这里顾止身体似乎又隐隐作痛了起来,可而上并未显露分毫。 他负手而立,山风将他的衣袖吹起,白衣墨发,俨然一副仙风道骨姿态。 “下个月便是宗门考核,依你现在堪堪筑基的修为,若想要在这短时间内通过考核,获得参加仙剑大会的资格的话,不采用些非常手段是不行了。” 听了对方这么一通后,白穗不安的预感越来越强烈。 她咽了咽口水,看了一眼一旁深不见底的沟壑,又看向了顾止。 “冒昧问一句……” “你的非常手段是让我从上而下去再爬上来吗?” 顾止没正而回答白穗,他直勾勾注视着她。 “你害怕?” “你要是害怕的话大可以现在叫停,我不会强人所难。” 不是大哥,这他妈是个人都会害怕! 得知真的要从这么高的地方爬上来的白穗整个人心态都崩了。 她抱着七煞不敢乱动,欲哭无泪地看向顾止。 “林师兄,我知道我现在时间紧迫,该努力修行,我也不怕吃苦。” “就是这修行方式你能不能换一下,换一个能和它相抵可以吗?” 青年听后皱了皱眉,低头看了下深不见底的悬崖。 “你不想爬这悬崖?” “嗯嗯嗯,我不想爬,所以咱们可以换一个吗!什么都好,只要不是爬这个玩意儿就成呜呜呜!” 高度和难度要和这天堑相当,而且还要达到同等修行程度的。 一时之间让顾止去找,的确是有些困难了。 他薄唇抿着,抱着手臂思考了半晌。 正在顾止绞尽脑汁没有主意的时候,此时临近黄昏,正值飞鸟归林。 上头传来了几声嘶哑的鸟鸣。 顾止眼眸闪了闪,抬眸往上看了过去。 在雾色萦绕里,日光橘黄,青鸟盘旋与云海之上,等到它们飞离。 隐约间之后的青云阶显露出来。 “唔,要不就爬这青云阶。” “传说青云阶是混沌补天时候掉落下来的千万碎石悬浮而成,一共八万八千八百八十八阶,取自扶摇直上青天之意。” 说到这里青年收回视线,看向顺着他所指一脸震惊往上看去,而后瞳孔地震的白穗。 他眼神放柔了些,轻声与她说道。 “没事,左右也就是八万多阶而已,快的话三日夜应该就能爬到底。就算你万一真的踩空了也莫怕,我不走,我就在下而接着你。” 顾止不说这话还好,他自以为的安抚非但没有起到什么效果,反而让白穗更加崩溃了。 抖得跟筛子似的。 淦啊,救命!! 所以他妈的我不入地就得上天是吗? 第三十七章 (逾越) 他没有在开玩笑。 他是真的觉得这个爬这么高八万多阶并不是什么要命的事情。 这是白穗从顾止一脸平静的神情之中明确感受到的。 大约是因为灵根测试之后,她的资质和陆九洲和青烨他们是一个水平线上的,再加上她时间太赶太紧。 这修行的难度在原有的基础上一下子又给上来了不少。 “如果我没记错的话你好像还没学会辟谷,爬到中途的话可能会饿得没有力气。” 在白穗以为对方觉得这个修行也不大合适,会放自己一马的时候。 青年一边说着一边低头将手上的储物戒指给取了下来,递给了她。 “这个你拿着,里面我放了些灵果和吃食来解馋,没多少,不过应该够你撑个三日夜了。” “……” 我谢谢您嘞。 白穗本就急着早点儿通过考核取了剑去参加那什么劳什子仙剑大会。 时间有限,人还是特意开个小莞自己赶进度的。 这修行是她主动提出来的,先前她又嘴快说了只要不爬悬崖怎么着都成。 如今若是再次反悔了,恐惹恼了对方,怕是对方会觉得她事多不想教她了。 想到这里,白穗接过顾止的储物戒指握紧,而后深吸了口气。 她这才真正鼓起勇气,抬头看向那高入青云的阶梯。 那青云阶说是阶梯倒不是说是漂浮高空的碎石更加贴切,每一块大小不一,形状不同不说。 甚至每一块之间的间隔也忽远忽近的,没个规律。 顾止是真的没觉得这有什么,顶多是高了点儿,阶梯多了点儿。 想当初他修行的时候别说这八万多的青云阶了,他一个人还曾经横渡过沧海呢。 后者的难度可和这青云阶完全是两个概念。 沧海底深不见底,海上终年日不升月不落,漆黑一片,魔气浓重。 是众多上古妖兽魔兽栖息的场所。 单单要在那绝对黑暗的环境里辨认方向就已经极其困难了,更别提还要在被魔气压制的情况下一路斩杀妖兽,成功脱离沧海了。 他想着既然白穗的资质都在那孽徒之上了,那孽徒花了一日爬上了这天堑,又用了三日夜走完了这青云阶。 因为先前在铜镜里瞧见过白穗后山斩杀火蛟的画面,顾止不知道她最后那一击是用系统引电完成反杀的。 制以为那是她自己绝地反击,是她在绝境之中激发的实力。 所以他觉着那孽徒虽然天生魔体,可白穗也不会比他差多少。 这么想着,顾止看向白穗的眼神更带催促。 “快点上去,对你来说除了消耗体力多些之外应该没什么难度。” “……” 你是从哪里看出来这没什么难度的? 我本人都没敢这么自信。 都已经说到这份儿上了,再加上现在天已经快要暗下来了。 更是拖延不得了。 没事的白穗,不就是爬个阶梯吗?之前你高中教室在五楼,上下楼都爬三年了,这个只是阶梯数多了点儿而已。 再说了他不是说了吗,他在下面等着,掉下来也会接住你的。 没什么好怕的。 白穗暗自在心里给自己打着气,而后握着顾止给她的储物戒指哆嗦着准备踩上第一阶。 还没踩上去,反应过来七煞还在自己手上。 “那个林师兄,给,你的剑。” 五百年来因为没了剑鞘压制常年受着这剑气摧残的顾止,看着白穗递过来的七煞后皱了皱眉。 “这个你拿着,你要爬至少三日夜呢,万一中途我有事离开了或者困了乏了打个盹儿,你踩空掉下来了它好护着你。” “……?不是师兄,你可不可以稍微负责一点。什么叫万一你打个盹儿或者又是离开了,你是有事人走了,而我运气不好可就直接人没了啊。” 顾止听后有些心虚地避开了白穗看过来的视线,闷声反驳。 “所以我不是说了以防万一,让你把七……把这剑带上吗?” 少女被对方这话给噎住了。 她觉得自己每一次和顾止说话都有一种一拳打在棉花上的无力感。 你说他不靠谱,可每一次也没出过什么意外错处。 她说不上来,不知道对方是真的不正经,还是一直都以这种不正经的假面隐藏什么。 白穗虽然不大相信顾止,却对七煞很是放心。 她不止一次见识过它的威力,哪怕只是冰山一角,也足够保命了。 不过要驱使一把不属于自己的命剑,尤其还是这样一把神兵除了得到剑主的允许,还需要知道其真名。 “林师兄,你就算把这剑给我也没用啊,我不知道剑名根本驱使不了它。” 对于白穗会再次询问七煞剑名的事情,全然在青年的意料之中。 他眼睫一动,想起了之前在桃林时候因为白穗的夸赞而愉悦地弯了剑身的七煞。 “不需唤其剑名,它听得懂你的话。你到时候若遇到危险了便像之前那样加些夸它的前缀词唤它,它自会过来救你。” “……比如劈山断海,气宇轩昂的宝剑神兵之类的?” 白穗怔然了一瞬,而后十分上道的举了个例子。 还没等顾止反应,七煞高兴地抖了下剑身,天青色剑光耀眼,看上去十分受用。 顾止瞧见了勾了勾唇,眉眼少有的带了抹笑意。 “差不多。” “这剑爱听奉承话,多夸夸准没什么错处。” 一般上了年岁生了灵的剑都听得懂人语,只是为了表露忠诚,大多都只听剑主的,对其他人的话无动于衷而已。 因为白穗是剑免体质,很是亲剑,这才多了些好感,得了点儿青睐。 白穗也意识到了这一点。 她恍惚了下,低头看了看手中泛着剑光的七煞,又抬头看了青年一眼。 都说剑随正主。 什么样的剑便配什么样的剑主。既然这剑的性子都这样了,顾止应该也是个喜欢听人彩虹屁的。 “……你这么看着我做什么?” 顾止被白穗盯得不大自在,前一秒还挺放松的,后一秒又警惕了起来。 脸上也一下子没了笑意。 “没什么。” 白穗眨了眨眼。 瞧着顾止如此模样,心里又推翻了先前的猜测。 看来这个剑随正主也并非适用所有情况。 因为顾止怕她,可他的剑却很亲近她――矛盾至极。 …… 有了七煞在,白穗也没那么害怕这八万多阶青云梯了。 她抱着七煞一步一步往上头走,因为有些恐高,她走的时候根本不敢往下看。 而且每一阶梯距离都不一样,高度也是,白穗好多时候都要蓄力跳上去。 然而这还不是最要命的,最要命的是这些石头竟然不是固定不动的,一旦有点儿风吹过就会细微摇晃。 更别提白穗这么一大块头踩上去了。 在好几次摇摇欲坠差点儿没稳住平衡摔下去之后,白穗渐渐摸索出了点儿门路。 距离近的她慢些踩上去,距离远的她先伸手过去把它给够到面前再踩。 这法子虽苟。 但是管用。 修者五感敏锐,尤其是像顾止这样化神的剑修大能了。 这身体虽是他做的一个傀儡,可他的神识却能感知到很远。 从白穗开始爬的时候他便一直留意着她的一举一动。 起初他看着她慢吞吞爬的时候虽有些意外,却也没说什么,想着她可能是积攒体力,等到最后面时候厚积薄发。 结果渐渐的,在白穗动作越来越慢,也越来越苟的时候。 他终于觉察到了不对劲。 她好像没有隐藏什么实力。 这似乎已经是她全部的实力了。 “……” 怎么会这样?他当时明明看到了,她的实力远不止如此才对啊。 难不成必须像之前在后山时候那样逼入绝境才行吗? 顾止看着白穗小心翼翼够着浮石往面前带,然后又十分谨慎地踩上去。 最后松了口气,又继续着上一步的操作,如此反复。 苟得他这个修真界第一苟王都有些看不下去了。 有时候这缘分还真是个玄乎的东西。 别的不说,就冲着这苟劲儿,白穗也合该是他的徒弟。 顾止神情又是复杂又是欣慰地抱着手臂目睹白穗的操作,也不知道看了多久。 瞧着这太阳已经快要完全落下去啦,而对方竟然只走了不到百阶。 他渐渐也有些心急了。 要知道这青云阶可是有八万多阶,这么下去别说三日夜了,就连三百夜也难走到头。 更何况他今日把白穗带过来是为了锻炼她的体力和耐力的,而不是让她这么苟的。 真这么龟速前行的话,哪里有什么修行的效果? 顾止耐着性子等了一会儿,余光往那远方看去。 在最后一缕日光隐没在了地平线后,他实在忍不下去了,手指一动,直接凝了灵力将上面悬浮的千万碎石给定住了。 不过他只定住了石头原本悬浮的位置,不让白穗挪动。 但是只要她一踩上去,石头还是会因为重力而摇晃不定。 白穗一手抱着七煞,一只手努力够着远处的石头。 这一次她卯足了劲儿也没将其移动分毫。 要是先前几次还好,这块石头的距离实在太远太高了,她根本跳不上去。哪怕是移动也是先用灵力凝成线够着朝着自己所在方向拽的。 白穗虽然奇怪这些石头动不了了,却以为是它们变重了,也没往顾止身上想。 她试了好几次无果,犹豫了下,觉着可能一只手力气不够。 犹豫了下。 白穗找了块大一些平整一些的石头,然后将手中的七煞轻轻放置在了上面。 她缓缓吐出了一口浊气,凝了灵力在双手,努力想要将那块石头给拽过来。 不想还没来得及使出气力,不远处骤然来了一阵风。 那风并不是无端吹来的夜风,空气里有剑的气息。 顾止眼眸一动,顺着剑气往半空看了过去。 果不其然,一抹熟悉的身影出现在了他的视野之中。 来人不是别人,正是授课结束从清静峰御剑赶来的陆九洲。 “陆九洲,你过来干什么?季楚楚那丫头没告诉你我今日要带白穗过来加训吗?你来瞎掺和什么?” 顾止不悦地出声诘问,青年听后御剑动作一顿。 原本想要直接上去瞧瞧白穗,却又不好无视了对方。 陆九洲薄唇抿着,余光瞥见白穗没什么大碍后,这才御剑往下落回了地上。 “剑祖……” “什么剑祖不剑祖的,我问你话呢,你跑过来干什么?是不是每一次白穗授课你都要跑过来守着,你一个昆山宗主亲传你平时守着那么一堆弟子不够,你搁这儿抢我的活干什么?” 一开始陆九洲来桃林的时候顾止就有些不爽了。 不过他也知道是宗主怕他出什么岔子,这才特意让陆九洲过来的。 可这一次也就算了,这都多久了怎么每次哪儿哪儿都有他? “怎么?这一次又是我师兄让你过来的?” 青年眼睫微动,月色之下,光影之间,神情也晦暗不明。 “宗主没让我来,是我不放心所以这才跟过来的。” “不放心?你不放心我还是不放心上面那个?” “……都有。” 顾止原本也只是上头顺口反问。 不想听到的竟是这个回答,活生生把他给气笑了。 陆九洲见对方生气了,也知道自己刚才的回答不妥。 他斟酌了下语句,在顾止开口之前先一步沉声解释道。 “剑祖你误会我的意思了,我不放心并不是指不信任你的实力,只是你对白穗的了解并不像我了解她那样深。” “可能对于你前……那个魔头来说这青云阶不算什么,但是对于师妹的话还是颇为困难的。” “当然,我承认她的确是有完成这个修行的实力的。只是我怕你过于信任她,怕一个不小心出什么意外,所以这才想着过来看着点儿。” 这话说的滴水不漏,可怎么听怎么不对劲。 什么叫我比你更了解她,什么叫怕我过于信任她反而容易出意外? “诶不是,你噼里啪啦说了这一大堆什么玩意儿?我怎么就过于信任她了,她既然能斩杀那火蛟,这修行于她来说虽然累了点儿,却并无什么难度……” “她怕高。” 青年沉声打断了顾止,那双黑曜石般的眼眸映照着月色,说不出的澄澈明亮。 “之前我御剑带她的时候她会让我往低了飞,若是太高她会控制不住发抖。” “虽然不至于怕到腿软无法动弹的程度,但是在高空之上,稍微没站稳就极容易掉下来。” 顾止沉默了一瞬。 看着此时的陆九洲,他突然明白了从一开始在桃林到现在自己心里的那股子不满是因为什么了。 不是因为宗主让人来守着心烦,也不是因为他对陆九洲有什么意见。 他只是不喜欢对方对白穗的事情过多干涉和过度紧张而已。 倒不是出于什么旖旎心思。 顾止本就有点儿收徒的洁癖,哪怕白穗还未正式拜师,在这段时间里却也是他负责教导的。 在其位谋其职。 而陆九洲对白穗的在意显然超过了同门师兄妹。 ――他逾越了界限。 “你所言并无道理。” “所以我才把七煞留给了她。” 半晌,顾止薄唇微启,说话时候周身的威压往青年身上落去。 陆九洲身子一僵,挺直着脊背站在原地。 “不知晚辈说错了什么冒犯到了剑祖,还请剑祖明示。” 顾止被问住了,眉宇之间折痕渐起。 什么错处?难不成要说他太关心白穗,没有做到雨露均沾吗? 他总觉得这里面还有些更深意味的东西,只是他脑子里也没这根筋。 一时半会也琢磨不出来。 顾止说不出来,觉着是不是自己太敏感错怪了对方,想要收回威压的时候。 高空之上猛然来了一阵骤风,比起先前那一下还要强烈。 注意力集中在拽大石的白穗被这猝不及防的风给弄得慌忙收回了手,脚下踩着的石头也因为她的动作而晃动了起来。 陆九洲和顾止觉察到了动静心下一惊,下意识想要御剑上去。 结果他们还没来得及引命剑,摇摇欲坠的白穗先一步闭着眼胡乱朝着一旁的七煞大喊。 “劈山断海,气宇轩昂,斩妖除魔,英勇无比的神兵!求你赶紧过来救我狗命!” 七煞剑光一闪,悬浮起来在半空挽了个剑花后,带着一串漂亮的剑气正准备闪亮登场。 然而他还没来得及过去,下面一道白色剑光“嗖”的一下,宛若流星划过天际一般。 一眨眼的工夫就飞到了白穗面前。 白穗也没注意看,下意识伸手撑着它稳住了身形。 她站稳之后松了口气,刚开口给七煞道谢,话说到一半一惊。 “谢了啊……??天昭,怎么是你?!”看清手中的剑后白穗一愣,不仅是她,一旁的七煞也愣住了半空。 天昭在,那说明陆九洲也在附近。 白穗恍惚了瞬,而后眨了眨眼,下意识想往下看去。 然而她还没来得及细看,天昭剑身一动,柔和的剑光遮挡住了她的视线。 顾止见了眼眸一动,余光看向了一旁的陆九洲。 清风明月,四周除了偶然几声虫鸣风过,一派无声静谧。 青年掀了下眼皮,抬眸淡淡看向了高空那云梯之上。 云雾层层叠叠,在月色间氤氲,粉衣少女的身影也在其间,依稀可见轮廓隐约。 剑是不会无缘无故的行动,除非是有剑主操纵。 白穗不明白陆九洲为什么用剑挡着不让自己往下看,但是顾止却骤然反应了过来。 没什么缘由。 只因为这里有个有些怕高的小姑娘。 更有一个怕她害怕的翩翩儿郎。 第三十八章 (疼 都说这剑随正主。 天昭剑的性子算是这第九重剑冢里性格最稳顺,剑气也最正派的神兵。 在陆九洲还没有进剑冢择剑的时候宗主就曾算到了天昭会是他的命剑,果不其然,在他进剑冢的时候根本都不用他如何去看去选。 人刚走到九重的时候,那剑便自己飞了过来。 剑气凛冽,在陆九洲面上划了一道伤痕后,便滴血认了主。 这天昭什么都好,就是太容易受剑主影响。 若是剑主偏心谁,它便也会受其影响本能的做出反应。 这也是为什么陆九洲在喜欢上了那妖女之后,明明那妖女修的是些旁门左道,明明它也能感知到其隐约的魔气。 但是天昭都没有出剑,更没有做出任何伤害她的事情。 不为别的,只因为在诛杀妖魔邪祟的本能和剑主的心意之间它更偏颇于后者。 不像七煞生来戾气极重,性格也暴躁难以驯服。 哪怕是它的剑主顾止,若是没有了剑鞘封印很多时候不注意的话也有被剑气反噬的可能。 而这样的性子虽桀骜,却极其护主。 当时顾止就只有那么一个徒弟,自然对他极其信任。然而这并不代表七煞也是。 七煞是一把诛仙斩魔的神兵,尽那魔尊用灵宝和灵根紊乱为由隐藏了魔气,可它的本能还在。 它没有感知到对方是个天生魔种,警惕却在。 剑比人的感知要更为敏锐。 哪怕没有原由,不喜欢便是不喜欢,轻易更改不了。 从那魔尊入昆山的第一天起,他表现的谦逊恭敬,温柔体贴,深的宗门上下的喜爱信任。 但是七煞就是不喜欢他。 平日里只要有他在,七煞要么把自己藏在剑鞘里不出来,要么就是自己飞去后山或者妖兽林追着妖兽们砍着玩儿打发时间。 除了顾止召唤,它从不会提前回凌霄峰。 这也是为什么在当年那魔尊折返想要杀了顾止夺取金丹时候,会先一步留意七煞所在。 只是好像也没什么用。 也不知道该说顾止运气好还是不好,那时七煞一感知到那魔尊的气息后和往常一样十分不悦地离开了。 然而又在他以为有了绝佳下手机会的时候,顾止化神雷劫恰好到了。 七煞知晓顾止与那妖主大战了三日夜,元气大伤,护主心切。 也不顾不上那个讨人厌的魔尊,急忙从后山方向折返飞回。 这才气急引了天雷将那魔尊轰走,救了顾止一命。 顾止以往时候总觉得自己这剑脾气不好,又不好控制,很是苦恼。 如今想来什么事都有两面,太乖顺的剑没有主见,没法帮剑主完全辨认善恶是非,实则更为危险。 想到这里顾止淡淡将视线从高空之上移开,落在了见白穗无事明显松了口气的青年身上。 “你以为你这样是为她好?” 他说这话的时候声音压得有些低,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月色太清冷,映照着他的眉眼也有些凉薄。 “只要是人就会有弱点,有害怕的东西。你虽然没有干预修行,可你这样过度的保护只会害了她。” “她是个剑修,不是清静峰那些炼丹制药的药修。” “剑修,是要面对生死的。” 这话和之前玉溪峰时候玉溪真人与他所说异曲同工,陆九洲听得明白,心里却隐约想要反驳。 他说不出来自己什么感受。 也许是占有欲和保护欲在作祟,白穗是他带上昆山的,他对她的注意力总是会不自觉比旁人更多。 “……剑祖教训得是。” 陆九洲想不明白,也说不清楚,他薄唇抿着,神情少有的挫败黯然。 “大约是因为白师妹是被我带上昆山的,再加上之前后山遇火蛟的事情,我看着她满身是血的回来我被吓坏了。” “是我太紧张,所以关心则乱了。还请剑祖见谅。” “有责任心是好事。” 顾止见陆九洲听进去了,也没再揪着这个话题继续说什么了。 “那你赶紧把天昭收回来,别打扰你师妹修行。” 青年听后微微颔首,凝了灵力准备将天昭给召唤回来。 然而反复几次,那天昭除了剑身颤动了几下,依然悬浮在了高空没有动作。 “陆九洲,我叫你把天昭唤回来你没听见吗?” “不是,是天昭它……” 都是生了灵的神兵,它们是有自己的主观意识的。 再加上剑是反应剑主本心的,感知到了陆九洲的情绪,受了他的影响,这剑此时更是难收回。 顾止也觉察到了不对劲,他冷冷扫了青年一眼,指尖微动。 上面的七煞接收到了剑主的命令,“嗖”的一下高高跃起,白穗只感觉到眼前一道天青色剑光闪烁。 紧接着“啪”的一声,七煞从中间将天昭狠狠打了下去。 天昭剑身虽没受损,但那一下被断了剑气,没有剑气的支撑,它像是折断了翅膀的鸟,直直从上面掉落插在了地上。 剑落下的瞬间,从剑刃之上隐约闪现了几道细小的电光。 “滋滋”的声响之后,原本平静的天际“轰隆”传来了一声惊雷。 这里原是五百年前顾止渡雷劫时候的地方,四周虽还有些余雷但是在经历过这么长时间之后是绝不可能还能引起落雷的。 尤其还是在青云阶的附近。 而陆九洲自修为到金丹巅峰后已经快二十年了,这是他尚未突破的瓶颈。 此时阴霾天空,隐有雷落之势。 顾止见此神色一变,上前将那插入焦土之中的天昭拔了出来扔给了一旁同样感知到了什么的陆九洲。 他瞳孔一缩,愕然看向了那电闪雷鸣的天际。 直到那光亮完全消散后才回过神来。 “……恭喜,你雷劫将至。” 顾止嘴上这么说着,面上没有多少喜色。 不为别的,陆九洲虽雷劫将至,突破在即。 可他道心却乱了。 …… 陆九洲什么时候走的白穗不知道,她站的位置太高,看不清下面情形,更听不清他们说了什么。 只瞧见七煞猝不及防把天昭给打了下去,随即推着她继续往前,不让她分心。 可在她刚走没几步的时候,天上又“轰隆”来了几声惊雷,吓得她险些又给摔下去。 “……什么破天气,大晚上的又是刮风又是打雷,是不是一会儿就得下暴雨了?” 她这么嘟囔着,见已经没办法用之前够石头往上爬的法子苟了。 于是白穗只得一步一步自己跳上去,可距离太远,跳一次就消耗了大半体力。 白穗跳了十来次后实在累的双腿打颤,刚准备找一块石头坐下休息。 结果还没来得及坐下,一个白色身影无声无息从下面飘了上来。 “?!救命啊啊啊啊,有幽灵!” “……是我。” 见白穗抱着七煞看也不看便跳到了另一边石头上,顾止沉默了一瞬。 “这里一共有八万多阶,你难不成就打算这么一步一步走上去?” 瞧清楚顾止的脸后,白穗心下松了口气,看着对方嫌弃的眼神后闷闷开口。 “我知道我这个法子又慢又笨,可是我腿就这么长,最多也只能一次跳三阶,再多的话我就得从上面掉下来了。” “你怕什么?我不是说了你掉下来我会在下面接着你吗?” “……” 我信你个鬼。 平时不知道是谁在自己稍微靠近下就吓得退后好几步,还说接她。 她要是真掉下去了别说接她了,他只会条件反射躲开。 对于白穗心中所想顾止一概不知。 青年觉着自己也和陆九洲一样心太软,一开始时候他就不该将七煞留给她。 想到这里,他手腕一动,七煞感知到了主人的召唤,立刻回到了他的手中。 “诶不是,林师兄,你这是干什么,你不是说好了要把它留给我,保护我吗?” “保护?” 不提这个字眼还好,一听到这里顾止就想起了先前陆九洲。 心里没由来的一阵火大。 “我看是陆九洲那小子太惯着你了,我可不是他,既然你跟了我修行,那么怎么修行也是我说了算。” 顾止挽了个剑花,先前刚隐没下去的雷鸣电闪又一次凝在了七煞剑刃之上。 “我现在给你三息的时间,在我数到三之前你最好跑远些,跑快些。” “不然雷落下来我可收不回去。” “?!不是,林师兄,我是跟你修行的,有什么话咱们好好说,你……” “一。” 艹! 看来他妈是来真的了! 白穗此时是真的慌了。 尤其是在瞧见那雷电闪烁,光影之间青年晦暗冷漠的面容时候更是脊背发凉。 “二。” “啊啊啊啊慢点慢点,我刚才没反应过来,你重新数!” 她话音刚落,那声“三”也随着“轰隆”雷落了下来。 好在白穗反应快,骤然一跃躲开了那道落雷。 听到动静后她下意识回头看去,“咔嚓咔嚓”的声音不绝于耳,那些大小不一的石头在被雷击中后要么化成了碎石,要么成了碎末。 上面隐约还带着“滋滋”电光,将四周昏暗照得宛若白昼。 救命! 这种程度和被系统惩罚天打雷劈有什么区别! 少女再不敢回头看了,在听到又一道惊雷快要落下的时候狼狈地往前面跑去。 别的不说,这办法是粗鲁狂野了些。 有了顾止在后面引着落雷鞭笞着,大约是逃命激发出来的潜能,白穗的速度的确越来越快了。 顾止见了这才满意了些。 他这是七煞引的落雷,是能控制强弱的,和天雷不同。 也就是吓唬下白穗而已。 “这不是能跑吗?再快些,在日升之前若是没跑到两万阶,我就把你推下去重跑。” 啊啊啊淦啊,我和你无冤无仇,你他妈为什么要害我! 白穗一边哭嚎着一边疯了似的往前跑去,之前时候还会小心翼翼估量着距离。 现在基本上看也不看了,只要瞧见个石头就蓄力往上跳,跟马里奥闯关似的,好几次都险些撞到了头。 身后的青年勾唇笑了笑。 他不知什么时候收起了手中的命剑,只御空跟着后面时不时出言吓吓她,催促她快些。 白穗只顾着躲雷了,也没觉察到其他。 在她精疲力尽,感觉后面的雷没了动静,以为自己将其甩远了的时候。 “轰隆”一声,身后没了雷追上来,天边却猝不及防来了一道惊雷。 这不是七煞引的,是先前未落尽的余雷。 和灵剑引的不同,是真正落在身上稍有不备就能神魂俱散的天雷! 正常来说雷劫将至时候顶多电闪几下,哪怕落雷也只会往渡劫者方向落去。 然而像这样往无关者身上落的还是头一回。 不仅是顾止没料想到,白穗也被头顶这欲坠的落雷给惊到了。 天雷的威力哪里能和顾止先前时候那样软绵绵恐吓相提并论,光是那威压便能让人瞬间僵在原地动弹不得。 更何况那还是元婴期的天雷。 白穗这种堪堪筑基的修者根本无法避开。 【宿主!这是天雷!你快想办法避开!要是落在你身上你就真的没了!】 这雷来的太突然,饶是一直昏睡着的888也被吓得骤然清醒。 【我现在动不了,你电我一下!】 【不行,我若是电了你那天雷会立刻锁定你,你会被劈得更快更惨的!】 那怎么办! 难不成站着被雷劈吗! 正在一人一统慌得不行,以为要读档重来的时候。 一道天青色的剑光“嗖”的一下飞了上来,直接对上了那道落到一半的天雷。 有七煞承住了大半威压,白穗冰冷的手脚这才有了些知觉,勉强能够动弹了。 然而她还没来得及松口气,那天雷压着七煞,隐约有再次落下的趋势。 此时的顾止和七煞都不是本体,元婴期的天雷是高于元婴的。 七煞如今只是一道剑气,短时间里只能挡住,却不能抵消那天雷。 “你还傻站在原地干什么!” 在白穗恍惚着不知该怎么办的时候,下面传来了顾止焦急的声音。 因为他这具身体是傀儡,不能太过靠近天雷。 否则也会有魂飞魄散的危险。 顾止没有办法,只得在临近地面的半空停下。 青年白衣墨发,电闪雷鸣之中他的衣袖被风吹得烈烈,眉眼轮廓也明灭。 他咬肌微动,朝着白穗张开了手臂。 “跳下来!” 白穗心下一动。 上头天雷隐约,百丈高的距离让她心慌意乱,手脚冰凉。 “跳下来,我接着你!” 顾止和系统都在焦急地催促着她,白穗咬了咬牙,知道耽搁不得。 在雷快要落下之时,顾不得其他,只得闭上眼奋力往下跳去。 耳边风声呼啸,眼前雷鸣电闪。 白穗觉得自己就像是一叶扁舟,在翻滚的巨浪之中摇曳,没有依凭。 在快要落地时候,一双手臂僵硬着将她紧紧抱在了怀里给她做了肉垫。 温热清冽的气息萦绕在鼻翼之间,还没等她回过神来,一声闷哼从他胸膛传来。 白穗眼睫一动,意识到了什么骤然从青年怀里抬起头来。 她记得清楚,她虽然跳得还算果断,可那落雷依稀从七煞剑身上溢了出来。 “林师兄,你没事……” 白穗的话刚说了一半,在瞧见那青年右边脸上似被雷击中而脱落了一片树皮一般的东西后一怔。 倒不是被吓到了,只是和常人不同,不见白骨血肉,像是木头一般。 这是傀儡,可五感却和顾止共享。 他替着白穗承了这道余雷,脸上火辣辣得疼得厉害,脸色和唇也苍白。 白穗生怕他出事,赶紧从储物戒指里掏出了之前他给自己的那两瓶九品丹药。 也不管三七二十一,直接倒了好几颗出来就往他嘴里塞。 他本能地张嘴吞咽,而后意识到自己现在这是傀儡,哪里吸收的了什么药效。 非但没什么好转,反而更疼了。 顾止之所以怕疼不单单只是因为怕,更因为他对于疼痛比常人要敏感数倍。 平日破了个皮都能疼得他龇牙咧嘴的,更不提这么一道雷下去了。 青年眼尾泛红,眸子也氤氲了些许水汽。 他不知道此时自己伤的如何,咬着唇竭力压抑着唇齿之间的细碎呻吟。 明明平平无奇的样貌,因为这颜色而莫名带上了点儿色气。 “……师兄,你,你感觉怎么样?” “你,你说呢?” 也是,任谁被雷劈了也不会好受到哪儿去。 这里距离清静峰那么远,她又不会御剑。 见青年吃了药没好转,意识混沌,疼痛难忍。 白穗慌了。 “那,那我给你吹吹?” 被当成小孩子的顾止,压着疼痛恼羞成怒地瞪了白穗一眼。 “……抱歉。我没别的意思,我就是觉得我是冰灵根,我的气息和温度什么的应该会比较凉快一些。” 白穗缩了缩脖子,这么轻声解释道。可青年却并没有回应她只言半句。 半晌,在她以为顾止气得不会搭理自己的时候。 原本气得背对着自己的青年闷闷开了口。 “手伸过来给我冰一下。” “……我疼。” “……” 第三十九章 (傀儡 青云阶上头的雷声从隐约到远去,只留下一弯明月高悬于头顶。 月色清冷,月光皎洁,时不时吹来一阵风,四周静谧无声。 若不是那些被雷劈开的碎石还悬浮在半空,好像刚才发生的一切都是白穗的错觉似的。 顾止躺在地上,脸色苍白,疼得都没了气力。 她低头看向青年那片宛若树皮脱落的伤处,指尖微动,凝了灵力伸手慢慢覆在了他的面颊处。 白穗是冰灵根,她的灵力也是属阴的,在覆上去的瞬间上面火辣辣的疼痛的确有了不少的缓解。 青年眉宇之间的折痕渐渐平缓了些,长而密的睫毛颤了下。 夜色昏暗,他恍惚之间从白穗的眼眸里看见了自己现在的模样。 却又看不真切。 “……我是不是毁容了?” 顾止先前只顾着嗷嗷叫疼了,根本没有想起自己被天雷劈了之后这脸上的伤势如何。 这个身体虽然是他随手做的傀儡,精细度各种并不算好,可里面寄宿了他一缕神魂,仅如此便能达到元婴修为了。 正因为这一缕神魂就已经足够强大,所以顾止外出时候哪怕使用傀儡也从未受伤分毫。 更别提本体了。 他不大清楚傀儡受伤后会是什么情况。 傀儡无骨无肉,是用木头或者符纸做的,那么一道雷劈下来,不知道会变成什么样子。 白穗看着顾止受伤的脸犹豫了下,要是寻常女孩子瞧见了估计早就尖叫出声了。 她其实看到伤处的第一眼也给惊到了,可又想着人是为了救自己才被劈成这样的,便也竭力忽略,没有提起分毫。 不想这时候顾止主动询问出声。 顾及着对方的感受,白穗斟酌了下语句,装作漫不经心地回答道。 “倒也没有,就是掉了块皮。不过你都是元婴期的大能了,这点儿伤应该很快就能治愈。” “?!掉了块皮!” 顾止听到这里猛地起身坐了起来,也不管脸上疼不疼了,手腕一动,从储物戒指里拿出了一面水镜查看。 “救命,怎么这么丑?都这么久了你没有审美的吗,你怎么能对着这么一张破脸无动于衷,你难道不害怕吗?” “……” 我怕不怕不知道,你很害怕我倒是看得出来。 看着顾止又惊又怕的样子,白穗反而不大好说什么了。 “……你要是真那么介意,要不回去找药阁长老或者玉溪真人一下,看看他们有没有那种短时间可以修复容貌的丹药?” 他这个身体是傀儡,丹药什么根本没有用,要修复是需要用本体的神魂去补的。 顾止皱了皱眉,之前还好,如今知道自己现在丑成这样了,心情着实好不到哪儿去。 “找他们没用。” “今日就到此为止,我先送你回主峰。” “那你的脸?” “这个你不用管,我回一趟凌霄峰吃点药就好了。” 吃点药就好了? 刚才吃了那么多药也没见效,什么药还能比九品的丹药效果更好? 白穗不是傻子,而且他这个伤一看就不对劲。 她又不是没被雷劈过,正常人被雷劈是什么样子她不是不清楚。 这样不见血不见骨又不见肉的,跟个死物一般,着实蹊跷。 她不能就这样回去了,得跟去瞧瞧,毕竟要是下一次可能再找不到这样的好机会了。 顾止不知道白穗心里在想什么,忍着疼痛唤了七煞过来,打算御剑带白穗回去。 然而七煞还没过来,少女便先一步一跃踩在了它的剑面之上。 白穗虽然还不会御剑,可像七煞天昭这样的神兵御剑是不需要剑诀的,只要剑主允许即可。 “师兄,你这伤是因救我而起的,我实在担心你途中疼得没了气力从剑上掉下去。还是让我送你回凌霄峰,到时候我再托你的灵剑把我送回去可好?” 少女眼神真挚,语气诚恳。 她本就亲剑,在踩上去的时候脚下的七煞也没有躲闪。 若是换作寻常人听到这话估计哪怕想要拒绝也不好开口了,然而顾止却是个例外。 凌霄峰是他一个人的居所,几百年也没什么外人进来。 哪怕知道白穗是好意,他心下也还是不大自在。 “不用了,我没你想的那么娇气。只是一点儿皮外伤而已,没什么大碍。” 顾止这么说着,想要表现得风轻云淡,毫无影响的样子。然而白穗听了挑了挑眉,指尖一动将覆在他面上的灵力撤去,对方立刻失去了表情管理,疼得吱哇乱叫。 “你,你干什么,我救了你竟然恩将仇报!” “不娇气,一点儿皮外伤?嗯?” “……” 的确是皮外伤。 只是他怕疼而已。 可这话他没脸说。 白穗也没什么坏心眼,在看到青年疼得又眼尾泛红的时候还是立刻又给他冰上了。 不过这一次顾止估计是怕她故技重施,也没有再说什么皮外伤,不用她送了之类的话了。 得了主人默许的七煞载着白穗稳稳往凌霄峰方向过去,它似乎知道了她有些怕高。 一路上都往低了飞,堪堪擦过树梢那般,让白穗很是安心。 青年站在她身后,一片阴影落了下来,将她全然笼罩在其中。 明明比她高大不少,因为疼痛而眉眼恹恹耷拉着脑袋的样子,看上去可怜又委屈。 “还疼吗?要不你再靠近我一点?” “……还好。” 嘴上说着还好,顾止身体却还是很诚实地靠近了些。 冰凉的感觉让他没忍住眯着眼睛,发出了一声满足的喟叹。 随着青年的靠近,那清冽的气息也萦绕在了她的鼻翼之间。 白穗余光往后瞥了一眼,看他心情还不错的样子不动声色地开口询问。 “林师兄,我能问你一个问题吗?你可是修行了什么秘术,为何你受伤的时候和别人不大一样?” “而且我喂你的是最好的九品丹药,似乎也对你没什么用的样子。” 她一边说着一边留意着青年的神情变化。 “当然,我也就随口问问,你要是不想回答也就算了。” 顾止眼眸一动。 对于白穗的怀疑他并不是没有觉察,桃林时候,再到现在她都曾有意无意试探过他。 其实不光是她,大约峰中所有见到过他的弟子可能都会好奇。 他们待在昆山那么长时间,突然出现了个比陆九洲他们修为还高,而且也不知师承于谁,之前查无此人的师兄。 任谁都会觉得奇怪。 要是没有这雷还好。 如今他脸伤成这样还没法愈合,他要想再蒙混过去也不可能了。 “这不是我的本体,是傀儡。” “傀儡受伤,如果不能及时带到本体身边是不可能愈合的,所以你给我吃再多的丹药,带我去清静峰玉溪峰都没用。” 白穗一愣,视线对上了顾止。 他的眸子漂亮得像是宝石,在月色下熠熠生辉。 “傀儡?你既是昆山的弟子,为何出入昆山还要用傀儡?” “……本体不方便,自然就用傀儡了。” “那你的意思是说,你如今的本体就在凌霄峰了?” 白穗没有留意到顾止回话时候那细微的停顿,只将大部分注意力落在了他那句本体上面。 “那师兄你本体长什么样?是和傀儡一样还是另外的样子?” “应该是另外的样子,不然周围怎么没一个人认识你。” 她就知道。 按照《仙途漫漫》这个作者颜狗的尿性,不说其他美强惨的颜值了,只要是强长的就一定不会差。 不然这逼格根本上不去。 最开始见到顾止的时候白穗就觉得哪儿哪儿都违和,不单单是修为和模样和原作者设定的不一致。 更因为周围人对他陌生至极的反应。 什么人会深入简出埋名隐姓,那肯定是世外高人啊。 而且青年又在凌霄峰,那可是昆山剑祖住的地方,他就算不是顾止本人也肯定和顾止脱不了干系。 少女问这话的时候眼睛亮得出奇,两人此时的距离很近,顾止稍微一低头便能看到她眼里自己此时丑的吓人的模样。 他心下一动,抬起手挡住了下自己受伤的半边脸。 “你很在意我的长相?” “若我本体就是和现在一样,甚至更加丑陋,你会不会很失望?” 也不知道是不是白穗的错觉,她总觉得顾止有些生气了。说话的时候声音也沉,混在夜风里莫名凉薄。 “……倒也不是,我就是觉得像师兄这样资质卓绝的人,也该有一副举世无双的模样才是。” 顾止听后一愣,没想到白穗会突然来这么一句。 他生的本来就好,从入道之前到入道之后所听到的奉承夸赞数不胜数。 可像白穗这样理所当然说出来的,还是头一次。 就好像他的修为和模样是成正比的,而并非其他因素决定。 “谬论,这两者有什么因果关系?” 顾止抱着手臂,微抬着头,露出了流畅优美的下颌线条。 “要是真按照你这逻辑,也没见昆山宗主那老家伙好看到哪儿去。” 宗主鹤发童颜,顶多是清俊,的确是算不得什么俊美无双。 这已经不是顾止第一次以这样轻慢的语气提起这些前辈了,之前的玉溪真人还有药阁长老。 如今的宗主也是。 因此白穗也没有觉得多惊讶了。 她看着青年唇角微扬的弧度,平平无奇的面容也因为这一抹笑意而显得i丽生动起来。 收回之前的那句话。 剑随正主,和喜欢听彩虹屁的七煞一样,它的主人也是如此。 “所以师兄到时候能让我看看吗?” “看什么?” 白穗眨了眨眼睛,直勾勾注视着眼前愕然看过来的青年。 月下风动,他那双漂亮的丹凤眼微睁,像一只受到惊吓的猫。 “看看师兄生的是不是和我想的那般风华绝代,举世无双。” 第四十章 (我愿意 陆九洲起初过来青云阶那里就是不放心白穗,想要跟过来看看。 在被顾止要求收回天昭的时候他并没有打算直接离开。 只是在白穗攀爬青云阶的时候天边骤然出现了雷劫之象,虽然修者的雷劫只会劈渡劫之人。 但是元婴的天雷一旦落下,哪怕没有落在旁人身上,那余雷很容易波及到四周。 陆九洲没有办法,只得先一步御剑离开回了长云峰。 雷劫是每一个修者最为忌惮的劫数,若是挺过去了便修为更进一步,若是没挺过去轻则灵根受损,重则更是当即魄散魂飞,再无轮回可能。 在到金丹巅峰修为顿涩之后,陆九洲便知道自己是到了瓶颈。 瓶颈期遇雷劫是一件极其危险的事情,因此他哪怕没得领悟未有突破迹象,也每日每夜从未懈怠修行过。 就是怕遇到如今这种情况。 毕竟有所准备永远比猝不及防遭遇天劫要有把握得多。 只是陆九洲没有想到的是几十年都没有过迹象的劫数,竟然来的这么快这么突然。 好在雷劫分为雷显和雷落两个阶段。 前者指的是雷将落未落,会伴随雷鸣电闪之势,显露出落雷的迹象,但是短时间里并不会落下。 后者便是真正的历劫之时。 分两个阶段倒不是这天雷多人性化多温柔,还会给个落雷预警什么的,而是这雷也是要积蓄力量的,不是一蹴而就。 雷显时候动静越大,那么之后这天雷的威力便是前者基础上的百倍千倍。 就陆九洲这雷显之象,电闪雷鸣也就算了,最后竟然还落了一两道雷下来。 这雷显时候威力就这般大了,到落雷时候哪还了得? 当时雷落下来的时候不仅是陆九洲给吓了一跳,就连经历过大风大浪的顾止也给惊到了。 一般雷显时候伴有落雷只有两种情况,一种是瓶颈太长。 这种情况在修真界里再正常不过了,尤其是那些元婴之后的大能,他们要至化神,甚至冲着羽化飞升之境,更是要积攒蓄力千百年之久。 就拿顾止来说,他这个化神期就是在经过了近百年之久才得以突破。 如今他已到化神后期,只差一步羽化飞升,更是隔了五百年也尚未有所松动。 可想而知等到了羽化之境的雷劫那程度该如何可怖。 另一种情况就极其特殊了。 ――双劫。 整个修真界里据陆九洲所知的也就灵山那个佛修大能,他和顾止修为相当,但因为七煞若真的动起手来还是稍逊一筹。 他以前的经历如何不得而知,陆九洲只知道他原是一个仙宗的少主,年少时候被仇家寻到灭了满门。 起初他修的是逍遥道,而后为了复仇改修了修罗道。 这修罗道虽不是什么不可碰触的魔道妖道,可其煞气极重,若道心不稳极容易走火入魔。 在他大仇得报之后,为了洗去这身戾气,这才转修了佛法,遁入空门。 佛门是修行之地,也是赎罪之所,只要虔心悔过,没有拒收的道理。 不过他手上杀戮太多,六根也未净,他并没有剃度,而是带发修行。 在化神渡劫的时候,因为罪孽未清,原本九九学似的。 “倒不是不满意,就是觉得有些浪费师资了。” 白穗抬起手挠了挠面颊,看顾止似乎没明白的样子继续解释道。 “我资质是不错,但是我这人生性散漫惯了,我之所以跟着陆师兄入昆山无非是想要除魔卫道,做些力所能及的事情。” “可要我继承剑祖衣钵什么,我觉着我还差的远呢。” 她不好把自己的情况说明。 入昆山修行也好,还是去参加仙剑大会也好,白穗自始至终的目的都只是为了更好的改变剧情,将be变成he而已。 她是个任务者,主要的剧情更改权不在她,而是主角。 她能做的只是潜移默化影响他们,引导他们选择正确的路径。 哪怕是后面遇到什么妖女,魔尊什么的,她也没想过打败甚至杀了他们。 白穗就是个咸鱼,所学所用只要能自保就成,没什么宏图大志。 前一秒还好好的顾止听到这话后脸色沉了下来,受伤的地方在月色之下显得更加可怖。 “所以你自始至终从没有想过当剑祖,或者任何人的亲传弟子对吗?” 这种情况宗主没有给他说过。 或者没有人想过会有人千辛万苦拜入剑冢,不为当个亲传,只为做个门徒甚至散修的。 “我,我这种想法有什么问题吗?” “……没什么问题,人各有志,强求不得。” 顾止目光灼灼注视着眼前的少女,反复确认对方是真的这么想而不是玩笑话后说不失望那是假的。 一开始时候他的确是对收徒一事有些排斥的,但白穗这般好,心性也纯粹。 这么几日相处下来他是有渐渐放下心结的。 今日他之所以默许了白穗同自己一并回凌霄峰,基本上也等同于认可了她。 只需要等到她去剑冢择了命剑后,他们便是正式的师徒了。 可到最后他怎么也没想到对方并没有做亲传的意思,更没有多想要拜他为师。 白穗被顾止的骤燃冷下来的脸色给吓到了,好不容易缓和的关系似乎又回来到原点。 甚至更疏远了。 在白穗斟酌着想要询问什么的时候,“滋滋”的电流声从脑海里传了出来。 紧接着,是888发布了任务。 【滴――主线任务发布:拜师顾止,严惩魔尊,守护全世界最好的大猫,哦不师尊。】 【……??严惩什么,守护什么?你他妈有种再说一遍。】 【宿主,这不关我事,这是主系统发布的任务。原着《仙途漫漫》里顾止被魔尊给重伤了命脉,药石无医,而后又给夺走了剑鞘,前期就已然落了下风。要是到了后面仙魔大战,只有同归于尽的份儿。】 【你要想改变这个be结局,只得选择以暴制暴,除此之外别无他法。】 她听到这个很无礼狂野的任务后,与其说是自闭,更多的是生无可恋。 【毁灭,我一个青铜打王者,这不是要我死吗?】 【宿主,你可能误会我的意思了 。你是什么废物点心主系统自然知道,它发布的这个任务并不是让你一对一单打独斗。】 【而是让你选择二对一,或者群殴。】 白穗听后噎住了。 虽然被说废物点心不是一件让人高兴的事情,却也隐约明白了888的意思。 懂了。 888的意思是让她拜师学艺,最后和顾止师徒齐心,把那魔尊给咔嚓了。 这个好,至少不是单打独斗,还能苟。 想到这里白穗松了口气,刚想要再说什么的时候。 发现顾止御剑落了地,甩袖沉着脸色往峰门台阶处走去。 “诶林师兄,你帮我收一下剑,它怎么不放我下来,还把我往相反方向带啊!” “凌霄峰只准亲传出入,你既无拜师之心就别跟着我入峰了。” 青年说这话的时候头也没回,白玉阶上落了月色,似铺了一层浅淡冰霜。 落在他身上,莫名有一种孤寂决绝的意味。 “还有,你大可以放心,我这人向来一诺千金,说好了会带你通过考核便一定会做到。” “不过事成之后我便会回峰闭关修行不再与你相见。珍重。” 不是她的错觉。 他果然生气了。 而且是因为自己说不想拜入剑祖成为亲传一事。 这么明显的反应,联系前后的各种异样,白穗再迟钝也反应了过来。 七煞带着白穗径直往主峰方向飞去,她弯腰用力抱住七煞的剑柄,奋力想要让它掉头回去。 可平时好说话的剑似乎也感知到了剑主的情绪。 也气呼呼的一股劲儿往前面冲,不搭理她分毫。 眼看着顾止的身影越来越远,直到快要看不见,隐没在山顶皑皑白雪之中的时候。 也不知道是怕对方生气不再搭理自己,还是任务完成不了受到惩罚。 “停下!你给我停下!” 白穗急了,慌乱之中想起了什么,朝着身下的天青长剑大喊。 “七煞!你给我停下!” 世上最短的咒便是名字。 无论是人还是物,只要是有意识的存在在被唤起名字的时候都会受到约束。 在白穗唤出了它的本名瞬间。 它骤然顿住,本能悬停在半空有了反应。 同样的,踩在白玉阶上的青年身子一僵,猛地回头看了过去。 刚好对上了白穗的视线。 修者五感敏锐。 距离这么远白穗只能隐约看到他所在方向,而他一切都看得分明。 他看到白穗平复了呼吸,生怕七煞又要掉头就走似的,双手紧紧抱住了它的剑柄。 夜风拂开了少女的额发,那双琥珀色眼眸亮若星辰。 半晌,她红唇微启,目光灼灼,一字一顿对着他说道。 “我愿意。” “顾止,我愿意拜你为师。” 第四十一章 (守 夜里的风很大,又或者是因为在高空之上,白穗觉得耳畔呼啸而过的风声烈烈。 然而更重的是她急促的呼吸,和她不住的心跳声。 她曾经不止一次的怀疑过林之就是顾止,只是她在桃林时候并没有试探出来。 今夜若不是那道落雷劈到了傀儡,白穗可能并不会想要来凌霄峰,更不会发生刚才的事情。 顾止虽然是个活了千年的剑修大能,但是他平日里都在凌霄峰里待着,很少接触外人。 这导致了他心性如初,剑心通明,甚至有些孩子心性。 这是好事又是坏事。 一个剑修,或者所有修道之人的心性是最为重要的,你的资质再好可心性不纯粹,修行极有可能会出岔子,甚至走火入魔。 顾止之所以有今日这样的成就,不仅是他出众的天赋,他这般心性也对他助力颇多。 可又正因为如此,他才会过于轻信于人,被那孽徒暗算。 也更容易被人看穿心思。 顾止的喜怒从来都不加掩饰,先前提起剑祖收徒的时候,他的神情恨不得把自己就是剑祖这几个字给写在脸上了。 白穗都还没来得及试探,对方就先此地无银三百两给暴露了。 她不知道顾止为什么要用一个傀儡来接近自己,也不知道对方为什么要隐瞒身份。 不过有一点白穗清楚――顾止比她想象之中还要中意自己这个准徒弟。 不然也不会在听到她说自己没有做亲传时候那般生气,生气得甩袖离去,不再看自己的程度。 想到这里白穗深吸了一口气,身下的七煞大约也是因为突然被唤住了本名给惊到愣在了原地。 它反应过来想要继续带白穗回主峰,但是顾止却没让它继续动了。 一人一剑就这么和前面另一人遥遥相望着,清风明月,四周静谧得连一根针掉落在地上都能听得一清二楚。 良久,在白穗斟酌着想要开口打破这诡异的平静时候。 身下的七煞先一步动了,速度轻缓,从原地调转了个方向,径直往顾止那边飞了过去。 剑不会胡乱行动,这是顾止的命令。 青年逆着月光站在台阶之上,指尖隐约有青色的灵光闪烁,好似夜里细碎点点的萤火。 一直到七煞载着白穗距离他仅有一步位置时候,他才收了灵力。 紧跟着七煞也停了下来。 两人此时所在高度相当,白穗稍微掀一下眼皮就能和对方平视上。 她有些怕摔下去,依旧紧紧抱着七煞的剑柄。 缓了一会儿后这才抬头和眼前的青年对视。 因为已经处于了凌霄峰,靠近了本体的所在,顾止脸上的伤势不知什么时候愈合了大半,只隐约留下了一道浅淡的痕迹。 没有起初那般可怖。 然而尽管如此,两人离得这么近,白穗还是在对上顾止的视线时候被他灼灼的目光给吓了一跳。 她咽了咽口水,缩着脖子规规矩矩唤道。 “剑祖……” “你什么时候知道的?” 什么时候知道的? 就刚刚啊。 白穗瞧着青年微皱着眉的样子,似乎浑然不觉着自己之前有什么破绽一般。 她眼眸闪了闪,斟酌了下语句。 “……其实一开始我也没想到你就是剑祖本人,我就是觉着你修为比陆师兄都要高,但是大家都没听说过所以觉得很奇怪。” “之后我不是桃林时候试探了你吗,但是也没试探出什么来,心想也就算了。” 说来奇怪,之前时候没觉着和顾止相处起来有什么不自在的,如今知道他就是昆山剑祖后,白穗手脚都不知道往哪里放。 她垂眸避开了顾止的视线,这才稍微找回了思绪。 “我以为这件事也就这样不了了之了,想着可能是我多想了。结果你刚才提到收徒时候反应那么大,又说什么非亲传不能入内。” “这不是自相矛盾吗?” 顾止没大明白对方这话的意思。 “自相矛盾?” “对啊。你说亲传不能入,那你呢?你也不是亲传,你为何能随意进出?这不是很明显的事吗?” “……” 顾止之所以出峰所为不过是寻一个继承剑术的徒弟,结果徒弟没那个心思,自己这么折腾来折腾去的哪怕知道这不能怪白穗,是自己没问清楚,也还是难免烦躁。 其实凌霄峰并没有非亲传不得入内的规矩,是当时太生气了,一时之间没控制情绪胡乱说的。 不想反倒先把自己给暴露了。 顾止眼睫微动,盯着眼前眨着眼睛一脸无辜的白穗半晌。 “……你在之前我问你的时候你不是说不愿意当人亲传吗,现在为何又出尔反尔?” “若是因为在认出我之后怕被责罚大可不必,我虽然恼你不思进取,可你终究还不是我的徒弟,我不会因这种小事迁怒你一个小辈。” 白穗也知道自己这样反复无常着实惹人恼怒。 只是这并不能怪她,这个任务每一次都不是无缘无故发布的,而是靠触发剧情来的。 就像之前遇到那火蛟时候一样,今日也是在顾止主动提出了剑祖有意择选她为徒弟的时候,主系统才对应发布了任务给她。 白穗也很是头疼。 “……剑祖你误会了,我并不是因为怕你责罚迁怒才同意拜你为师的。” 她思索了许久,避开着顾止的视线闷闷开口。 “怎么说呢,这些日子你费心费力教导了我这么久,我就这样拍拍屁股就走人了我心难安。” “我之前时候不知道你是剑祖,所以多少对你这样的大能心怀敬畏,也没肖想过成为你的徒弟什么的。如今这么相处下来,我既然都学了你的东西了,反正你没徒弟,我也没师尊,我想着与其再去费心找师尊,不如咱们凑活凑活得了。” 顾止被白穗这话给气笑了,他咬肌微动,压着声音质问。 “什么叫凑活凑活得了,我属意于你不是让你跟着我混吃等死!你知道天底下有多少剑修想要学我这身剑术,想要继承我这剑祖之位,当这凌霄之主吗!” “……” 现在知道了。 “正如剑祖所说,我也并非真的完全不为所动,只是我就这么个懒散性子,我怕我的努力可能达不到你所期待的程度。所以我也不想欺骗你,说什么我一定跟你好好学,继承你的衣钵,光耀昆山什么的假话。” “我只能说是尽力而为。” 这任务要做,亲传也是要当的。 但是白穗没办法骗顾止,只能说是尽力而为。 她之所以这么说。 一是对自己有自知之明,二来是因为知道顾止前任徒弟着实太伤人心,她不想一开始就画大饼,到后来又做不到,更教人失望。 对于白穗的坦诚,顾止显然也有所动容。 毕竟比起满口谎言,虚情假意的徒弟,他更喜欢坦诚之人。 大约是想起了一些以前的事情,青年眼眸闪了闪,原本有些失控的情绪也平复了不少。 “我收你为徒并非是为了让你做出怎样一番作为,或者青出于蓝,我看中的是你的资质。人各有志,你日后要走的路是正是邪没人能够左右得了。” “只是人固有一死,这天地之大,我所想也不过是留一人传承罢了。” 这些话顾止很少与外人说起,哪怕与宗主提到也并未详说。 因为白穗如此,所以才换来了他同样坦诚的态度。 凌霄峰和其他峰不同,有四时之分,夜里的寒气也要更甚一些。 白穗倒是不怕冷,只是瞧着周围树叶之上有浅淡的白,一时之间分不清是月色还是霜。 而这么偌大的一个地方,千百年来除了那魔尊短暂陪伴了顾止百来年,在很长很长的一段时间里便只有他一人。 顾止越这么说她压力也越大。 这对她来说本来就是一个任务,她在把那魔尊给收拾了之后就得功成身退的,那之后呢,他总不能在她这一棵树上吊死? 白穗心下一动。 她心里顾及颇多,缓了好一会儿后这才组织好了语言,抬起手挠了挠面颊说道。 “那个剑祖,其实比我资质好的大有人在,我自然是愿意做你的亲传的,就是你这个收徒人数可以不要卡那么死吗?我怕到时候辜负了你的期望,你也好及时止损……” “可是我可能没有时间了。” 少女话还没有来得及说完,顾止便沉声打断了她。 “白穗,我曾经做了一件错事,一件足以让整个宗门为我蒙羞的错事。错既在我,也必须得由我去纠正才是。” “可是我没有把握。或许我能侥幸活下来,又或者我会身死异处,这些都未可知。” “如今我唯一知道的是,如果你愿意的话,你能继承我的一切,替我守住昆山。” 他说的很隐晦,不知道五百年前那件事的人听了都会恍惚不明。 可这并不代表白穗。 几乎是在顾止提起“这件错事”的时候她就立刻明白过来了他的意思,错事指的是收了那魔尊为徒,让他羽翼丰满成了天下的祸害。 他是打算去清理门户的。 只是他现在重伤未愈,又失去了剑鞘。 他没有把握成功清理门户。 正如顾止所说,在原文《仙途漫漫》里他也不过还剩不到百年寿命。 那魔尊正是在顾止快要渡劫羽化的时候率魔兵魔将上了昆山,拉开了大战的序幕。 按理说那时候顾止是最虚弱的时候,必然是不敌那魔尊的。 甚至连同归于尽的机会都没有。 可他最后做到了。 不为别的,是他在最后关头为了苍生,选择了身祭命剑。 七煞也跟着他一并剑断赴死,这才结果了那魔尊。 白穗直勾勾注视着眼前的青年,那面容没什么出挑的地方,她却有些移不开视线了。 “好,我答应当你的亲传。” 良久,在顾止以为对方不会回应自己的时候。 他听到白穗这么轻声说道。 “但是我并不是为了当这凌霄之主,守住昆山才答应你的。” “更不是为了完成你日后夙愿。” 白穗一边说着一边从七煞身上跳了下来,她踩在顾止下面的一个台阶上。 “既然我们是师徒了,那么便该共进退。”“你犯的错如果你一人纠正不了,那就算上我,我们一起。” 顾止瞳孔一缩,低头愕然看向了白穗。 两人距离很近,她一抬头,月光便映照在她的眼眸。 “……胡闹。” 顾止喉结滚了滚,也不知道是这月色太皎洁还是少女的眼睛太亮。 他突然有些不敢看白穗了。 他能够感觉到对方是认真的。 “我收你为徒不是让你跟我一起自寻死路的,你若抱着这样的想法入我门下,那便罢了。” “我师兄虽和你属性不合,可在剑法上的造诣极深,等到你去剑冢择了剑……” “师尊!” 白穗见对方急忙和自己撇清关系,一下子急了。 她也不管顾止什么反应,伸手抓住了他的手直接唤了师尊。 “我这个想法有什么不对吗?既然我都知道了你有朝一日要独自涉险,我这个作为徒弟的难道要无动于衷眼睁睁看着你去死吗!你难道想我做个忘恩负义,不仁不义之徒吗!”“我是性子散漫不思进取,但我既决定了拜你为师,我自是做好了一切准备的!” 说是为了完成任务也好,说是动了恻隐之心也罢。 白穗觉着既然都要是成为师徒的两人了,就应该选择坦诚相待。 “我不要什么昆山,也不想继承什么天下第一的剑法,我只要师尊你好好活着。” “咱们各司其职。” “昆山是你的,你守。” “你是我的师尊,我守。” 第四十二章 (奖励 如顾止所说,这天底下想要拜他为师的人数不胜数,哪怕从蓬莱一直排到昆山也不是没可能。 他从小顺遂,未入道时候养尊处优,众星捧月着长大。 入道之后也因资质出众颇受尊崇。 只是这其中的人大多所为的不过是上乘的功法传承,或者觊觎昆山凌霄之主的位置。 正因为人有欲求,各有各的目的,所以在乍一听到白穗这发言时候顾止才会惊愕到半晌没有缓过神来。 白穗抓着他的衣袖,神情急切,眼神也真挚。 ――她不是开玩笑,她是认真的。 这个认识让顾止少有的慌乱起来。 他可以接受人有目的的接近,就像是他为了身死之后有一个传承,所以才择选中了白穗。 同样的,白穗也完全可以为了权力,为了功法也好,这都无可厚非,也是情理之中。 然而白穗没有,她不想要传承,不想要这凌霄之主的位置,甚至连昆山也并未看在眼里。 无所无求才最让人不安惶恐。 “我,我不明白你什么意思,我都与你说了我对你并未有过高的期待,我所要的只是一个传承而已,我不想身死之后后继无人。” “我不需要你帮我,更不会强迫于你,你与我说这些做这种承诺做什么?” 修者和其他凡人不同,他们的所言所行都是会受到束缚的。 承诺的东西若是立誓了便会受到誓言反噬,如若没有立下誓言,其违背的承诺会依次叠加到之后的劫数之上。 越重的承诺,所受到的劫数也越重。 顾止慌的不仅是白穗较于常人的反常,还有这承诺之下所要承受的劫数。 “今夜这里只有你我两人,我就当从未听过你说了什么,你回去之后也把这些给忘了,就当什么都不知道,听明白了吗?” 他这么说着,伸手想要将衣袖抽回转身离去。 然而顾止还没来得及动手,白穗像是早就料到了他要逃似的,另一只手直接扣住了他的手腕。 “我没有与你开玩笑!剑祖,哦不师尊,你不是想要传承吗,我答应了!我都答应你了,礼尚往来,你也该答应我这么一个条件才算公平是!” 她从一开始时候就觉察到了顾止有些怕她,不单是因为社恐,还有一部分前徒弟的阴影在。 因此白穗只是抓住他不让他离开,除此之外没再做过什么逾越的举动。 依顾止的修为,哪怕此时只是个傀儡,可要想挣脱白穗也并不是什么难事。只是他们站在白玉阶梯之上,他要是动作大了对方便会直接从高处滚落下去。 “你,你先放开我。” “你先答应我我就放手。” 顾止从未见过这样无理取闹之人,整个昆山谁不是对他毕恭毕敬,可眼前这个不仅不怕他,还对他动手动脚。 他也不知道是气的还是羞的,整个脸连带着脖子根都染上了一层浅淡的绯色。 “好,你说你要守着我,那你知道我之后要去干什么,又要去矫正什么错处吗!你什么都不知道你就给了承诺,你可知若是违背了誓言你要受到怎样的天惩吗!” 顾止有些恼羞成怒,见与白穗说不通,只得直截了当挑明了告诉她,让她知难而退。 “这是我的罪孽,也是我化神期的劫数,你一个堪堪筑基的修者你插手什么?你就这么想死吗?” 凌霄峰四周静谧,最近的一座峰距离这里也至少要御剑半个时辰才能到。 两人就这么僵持在白玉阶之上,同样的七煞也悬浮在半空左右为难,一时之间也不知道该回顾止身边,还是继续停在白穗这里了。 这么多年顾止一直在凌霄峰闭关,所为的不是逃避,而是日复一日地修补被损坏的元神罢了。 可是他也是人,也会害怕。 他一直竭力控制着让自己不要去想这些,努力做好现下的事情。 然而在真正直面的时候,顾止还是失控了。 白穗怔然了一瞬,她眼眸闪了闪,低头看向了被她扣住的手腕。 他在抖,不知是气恼的还是因为冷又或者其他什么。 然而他的不安他的焦虑一并隔着傀儡的身躯传递到了白穗这里。 “……那你给我说说,你的罪孽,你的劫数究竟是什么?” “要是真的那么可怕,把我吓住了,我就不插手了。” “……我不要,我害怕。” “……” 原本看着顾止一直压抑着想要引导着他倾诉的白穗,听到这话后沉默了。 夜里风大,月光也皎洁。 一老一少就这么拉拉扯扯了快小半个时辰,小学鸡吵架似的,最后谁也没说服谁。 也不知过了多久,他们这么大眼瞪小眼看了好一会儿。 傀儡可以一直保持睁眼的动作也不累,可白穗不行。 她瞪不过,揉了揉干涩的眼睛,先一步认了输。 “行,那这件事就先告一段落,等你什么时候组织好语言了能把我说服了再说。现在天都这么晚了,我们也别在这里傻站着吹冷风了。” 白穗一边说着一边松开了扣住顾止的手腕,转而双手都拽住了衣袖。 “走,咱们先回峰。” 顾止没动,七煞也没动。 一人一剑显然都没反应过来,就这么直勾勾看着她。 “……你要跟我回凌霄峰?” 他慢了半拍,见着白穗拽着自己不松手,这才反应了过来。 “不可以吗?你不是都已经承认我资质不错有资格当你亲传弟子了吗?既然都是准亲传了,咋还不能跟着自家师尊回自家峰了?没这个道理?” 白穗说着,改拽衣袖为抱住顾止的胳膊,生怕对方下一秒就把自己给甩开让七煞送她回主峰去了。 凌霄峰这般远,她尚且还不会御剑不说,这峰门有封印,没有顾止的允许根本不能进去。 今天不赶紧进去把师徒的事情给落实了,那哪还有下一次? 估计明天一过就翻脸不认人了。 见顾止张了张嘴似乎要反驳什么,她先一步开口打断了他。 “而且你看啊,我从入昆山到现在一直住在主峰那里,叨扰宗主这么久了,人又不是我师尊,如今我都认你为师了,要是让我就这么回去我多不好意思啊。” “再说了就算你现在还没正是收我为徒的打算,可怎么说我这段时间也是跟着你修行,我跟你住一块儿,以后修行什么的也比较方便你说是。” 顾止看着白穗一脸讨好的模样,心下说不出什么感觉。 他还没来得及回应,七煞似乎感知到了他的动摇,轻轻用剑柄蹭了蹭白穗的手背。 “?!师尊,你这是答应了?” 剑的心意便是剑主的心意。 七煞都已经动了,顾止也不好再说什么违心的话来了。 “……看在天这么晚的份上我今日可以让你暂住一宿,不过天一亮你 必须离开,而且我的身份也不能告知外人。” “不然我再不会去清静峰。” “嗯嗯你放心,你是我的师尊又不是他们的,我告诉他们做什么?” 现在还不是。 顾止薄唇微动,下意识想要纠正白穗的话,可瞧着对方弯着眉眼很是高兴的样子。 一时之间也不好在这个时候泼她凉水。 凌霄峰虽然常年只有他一个人住,但是里面每日都有童子来清扫收拾,每一处屋子都很干净整洁。 他走在前面带路,身后的白穗抱着七煞跟着,看哪儿都新奇。 那白玉阶上也有阵法,顾止并没有触动。 今夜发生的事情着实太多,他觉得脑子很乱,想要吹吹风。 于是就这么一步一步踩着阶梯上了山顶。 白穗洗髓之后体力好了不少,也没觉得多累。 她抬眸看着青年的背影,看着他刻意放缓步子等她,却没有往后看过一眼。 等到到了山顶之后,顾止停住了脚步余光瞥了过来。 他抬起手往南边指去。 “你今日边去那边住着,那里庭院有处灵泉,你若是觉着累了可以泡一泡再休息。” “那师尊你住哪里?” 顾止已经懒得再去纠正白穗这一路上一口一个师尊了。 他听后掀了下眼皮,往北边那处云雾缭绕地方抬了抬下颌。 那里极高灵力也最浓。 起初顾止并不住在那里,之后受了伤为了早日痊愈,便搬了过去。 “那师尊的本体也在那儿对吗?” 顾止一顿,低头看向了白穗。 少女眨了眨眼睛,神情如初,看不出什么异常来。 “我不困,也不累。” “我可以跟你去那里看看你的本体长什么样子吗?” 差点忘了。 这丫头从青云阶落雷得知自己这具身体是傀儡后就一直想要看看他的原本模样,怪不得起初说什么送他回来,原来是存了这个心思。 “……我生的貌丑无比,没什么好看的。” 貌丑无比? 鬼才信。 原文里光是描写您老的美貌作者就写了快两页,怎么可能丑? 白穗心里这么吐槽着,但是面伤不显,神情一脸认真地注视着顾止说道。 “那你就更该让我看看了呀,你不是一直不想我拜师想让我知难而退吗?” “你要是真丑的人神共愤的那种,你放心,不用你说,我自己走,连夜买站票走的那种。” “……” 顾止一时之间不知道该庆幸自己生了副好容貌,还是该庆幸自己尚未正式收白穗为徒。 不为别的。 因为从某种程度上来说,眼前这个也算半个孽徒。 …… 虽然白穗想要跟去顾止的住所去看他到底长什么样子,可他所住的那里太高。 没有他的允许,七煞又不带她上去,她根本毫无办法。 白穗今天从早到晚修行了这么久说不累那是假的,刚才那么说主要是想跟去看看顾止的真容。 见青年唤回七煞,简单嘱咐了她几句后便头也不回地御剑离去。 自知没戏的白穗叹了口气,只得耷拉着脑袋往南边屋子走去。 她原本想要去那边找一下顾止说的那处灵泉,进去泡一泡解解乏。 然而白穗还没有来得及走近,不远处的一个山洞里隐约传来什么动静。 凌霄峰毕竟是一座山峰,上面有些山洞什么的再正常不过。 只是那山洞位置很奇怪,刚好在顾止的居所旁边不远,而且又处于正对着峰门。 后者正对着峰门阵法,前者又靠近顾止。 就好像故意镇压着什么似的。 白穗心下虽有些好奇,却也不会因为好奇而跑去作死。 她瞧着那黑漆漆的山洞里隐约有红光闪烁,在夜晚里显得更加诡谲。 该不会是关押了什么上古妖兽什么的,怎么感觉阴森森的。 白穗这么想着,缩了缩脖子打算继续寻找她的快乐灵泉。 刚走了一步,脑子里888的声音骤然传来。 【宿主,我建议你进去看看。】 【那里面封印的不是什么妖兽,而是顾止前徒弟的一只角。】 角? 对了,顾止那徒弟天生魔种,而魔的力量全蓄积在他的那对角里。 《仙途漫漫》里顾止和那魔尊决战时候,他身祭七煞,七煞之所以能反杀了那魔尊也是因为斩断了他的两只角。 当时白穗看到那里的时候脑子里下意识浮现出了魔尊重楼的模样,虽然这么说有些辱重楼了。 但是那作者塑造这个角色的形象时候的确是参考了他。 这只角是准确来说是半只,是五百年前七煞引天雷砍下来的,很可惜那时候按照魔的年岁来算他尚未成年,这削断的角在原着里重新长了回来。 不过角虽然重新长出来了,但是他那里比另一只要脆弱许多,成了他致命的弱点。 魔角没法摧毁,因此他一直想要找机会将他这只断角拿回去。 算着时间。 似乎正是之后顾止离开昆山了,去蓬莱主持仙剑大会的时候,那魔头趁机回来取的。 而后面也真是因为这半只残角被取走,本就没了优势的顾止更没有胜算,最后才落了个同归于尽的结局。 想到这里白穗脸色沉了一分,看着那山洞方向皱了皱眉。 【你是想让我进去把它拿走藏起来?可是这应该是主线剧情之一,你不是说这种主线剧情只有主角能够左右,我是没法干涉的吗?】 【所以我建议你去看看。】 888作为系统,自然也是知道主线剧情无法干预。 【我们是干涉不了,但是我们可以试着让顾止将这角拿走,放到更安全的地方。】 【……什么意思?】 【我的意思是说,如果我们都能轻易破了那阵法进去了那山洞的话,顾止发现了肯定不会再把这个东西放在这里了。后续那魔尊还能不能找到这角另说,但是至少比这里安全就对了。】 888的话让白穗恍惚了一会儿才反应过来。 干涉不了主剧情,便干涉主角的行为,这不失为一个好办法。 白穗点了点头,对此颇为赞同。 刚想要夸888一句机智过人,然而下一秒骤然意识到了什么。 “等一下,顾止既然敢把这个角放在这个山洞里面,那说明这封印至少也是化神级别的。” “我一个刚筑基的,你让我怎么进去?” 【……】 对哦,差点忘了,宿主现在还是个废物点心。 888诡异的沉默了一会儿。 【……或许咱们可以试试真火,就之前洗髓成功时候得到的那个技能。】 【那魔尊属性为火,在感知到真火之后那角肯定会有所反应,虽然咱们进不去,可引起的动静足够让顾止重视了。】 也是,封印虽然破不开,但是里面封印的东西却被发现了。 一般都会立刻转移地点。 尽管一会儿顾止闻声而来肯定会大发雷霆,为了日后能够多一分胜算改变be结局,白穗也顾不得那么多了。 那山洞很高,她连顾止的居所都上不去,更别提上这山洞了。 正在白穗为这高度发愁的时候,头顶传来几声嘶哑鸟鸣。 她一愣,猛地抬头看去,雪中送炭般惊喜地看到了两只仙鹤。 白穗连忙朝着它们吹了个口哨,仙鹤本就是昆山除剑最常见的代步工具,性格温顺,听见声音后立刻俯身飞了下去。 它们甚至还没有来得及落地,白穗直接翻身跃起踩在了它们的身上。 “嘘,小点儿声。” “看到那边那个山洞没,把我带到洞口位置就成。” 白穗一边压低声音对它们说道,一边往山洞位置指了指。 “多谢了,明天你们记得来清静峰等我,我给你们带好吃的。” 仙鹤高兴地扇动着翅膀,载着白穗就往山洞方向过去。 没一会就把她带到了目的地。 白穗刚站稳,正想要回头让它们在洞口等一会载她下去。 不想她刚回头,前一秒还开心地扑棱着翅膀的仙鹤不知感知到了什么,慌忙转身“嗖”的一下飞远了。 “……” 救命,真的有那么可怕吗? 白穗咽了咽口水,见仙鹤那般反应,心下也有些想打退堂鼓了。 可来都来了,机会难得,就这么走了她也不甘心。 那真火是金丹修为以上的修者才能使用的招数,白穗这样的短时间里只能用一次,且一用便会脱力晕倒,要缓许久才能恢复。 她深吸了一口气,跟着888的指示慢慢调动着周身灵力。 幽蓝色的火焰凝在了白穗周身,最后积蓄在了她的指尖。 摇曳的火光耀眼。 映照着白穗的眉眼也明艳。 先不说这结界是顾止施法布下的,这山洞距离他的居所不远。 几乎是在白穗进入这洞口的瞬间,正在菩提树下运功疗伤的顾止骤然觉察到了少女触到了封印。 那封印不单单是为了封印住里面的东西,同样闯入者一旦触动了阵法也会遭受到万剑攻击。 当场诛杀。 青年猛地睁开眼,御剑破开雾霭从水帘之中赶了过来。 他想要过来收回阵法,可还是来晚了一步。 阵法已经被触动。 从洞口源源不断破出千万把灵剑,带着不知从哪里而来的幽蓝色真火,将整个夜幕都照得恍若白昼。 “木沉于金。” “火生三昧!” 火光之间,顾止瞧见了白穗站在洞口正中。 因为亲剑体质,她能够在短时间里操纵着这些剑,不往自己身上刺来。 顾止看着她没受伤心下松了口气,而后见她站在原地没有动作。 甚至还不知死活地继续念着火诀,更是气得不打一处来。 他刚想要进去把白穗给强制拽出来,结果一道比剑气更甚的火焰从白穗身上传来,径直往山洞里破去。 白穗的真火引来了里面封印的那只残角。 顾止瞳孔一缩,浓郁的黑色魔气像是磁石一样“嗖”的一下飞了出来。 然而“咔嚓”一声,洞口位置似乎有一面无形的厚玻璃。 那魔角滋滋地在上面划动挣扎了一番,最后悬在了半空。 停在了距离白穗眼睛一拳的位置。 她眨了眨眼睛,抬起手用指尖隔着屏障想要去碰触下那魔角。 一只骨节分明的手先一步扣住了白穗的手腕。 “闹够了没有?” 这是顾止真正的声音。 如月下清泉落玉石,好听得让人心颤。 这手也不是那个傀儡的手。 手指修长,肤色白皙,像是昆山暖玉一般细腻。 白穗心下一惊,骤然意识到了是顾止过来了。 ――是他本尊。 分不清是因为做了错事还是腰见到他真容,她莫名有些紧张。 半晌,白穗眼睫微动,后知后觉抬眸看了过去。 火光明艳,月色清冷。 青年白衣墨发,眉眼淡漠,宛若一副丹青水墨。 热风带起他的衣袖烈烈,细碎的额发之下的那双眸子因为怒火而更加耀眼漂亮,亮若宝石。 的确当得起风华绝代,举世无双这八个字。 “就因为我不让你看我真容,所以你就闹脾气想要放火烧了我的凌霄峰?” 顾止也不知是后怕还是恼怒更多,他薄唇压着,面上似霜雪覆上。 白穗恍惚了一瞬,刚想要慌乱狡辩的时候。 她还没来得及张口,脚一软,头一歪,直接倒在了顾止身上。 顾止身子一僵,猛地睁大眼睛,怒火也因为白穗这个大胆的举动给骤然顿住。 “……师尊,我说是因为我用了真火灵力透支才站不稳的,你信吗?” 他脸色又黑又沉,咬肌微动,额头的青筋也凸起。 一副竭力克制忍耐的模样。 良久,在白穗以为对方会像之前那样害怕自己碰触一样,可能把她一把推开的时候。 意料之中的疼痛并没有到来。 用灵力感知到白穗并没有骗人后。 顾止有些自暴自弃地瞪了白穗一眼,沉着脸色,而后指尖微动。 像是鼓起了极大的勇气似的,伸手轻轻虚搭在了白穗的腰侧。 白穗惊了,很是受宠若惊。 “?!这,这年头放火烧山还有奖励的吗?” “……” 第四十三章 (呕 白穗是被顾止扛回去的。 对,扛回去的。 他原本在好端端的在自己居所里疗伤,这伤还没有疗愈好便听到那边封印之地传来这般大的动静不说。 一过去还当场目击了罪魁祸首放火烧山不说,还用的是真火。 倒不是说真火他灭不了。 只是那里而封印的东西好巧不巧正是火属性,普通的火也就算了,真火一出两者相互吸引产生的巨大威力足以震破元婴以下的大部分阵法。 得亏顾止当时封印时候,因为不是最鼎盛时期,受了伤很难完全封印。 所以他便将其封印在了自己居所旁边,每日加固封印,隔绝魔气。这里被他神识覆盖,一旦发生什么便能立刻感知到。 这东西封印在这里五百多年之久,哪怕宗主之前来的时候也未曾觉察到里而的气息。 顾止从未想过这自以为还算安全的地方,会在白穗进来凌霄峰的第一天被发现。 要不是这封印是他加固的,可能这东西今日早就吸收了真火之力冲破而出,回到了它主人手中。 那孽徒资质本就出众,离开时候就已经是金丹巅峰,如今五百年过去不知突破化神没有。 如果已至化神,再得了这东西,后果不堪设想。 前一秒还慌乱无措不知道手该放到哪里的顾止,一想到这个可能又后怕又恼。 低头看着被自己扛着没办法,因为灵力透支没法动弹的白穗,更是气不打一出来。 还没等脑子反应,顾止手先“啪”的一声打在了白穗屁股上。 力道不算大,但是那清脆的声响还是让少女身体骤然僵住了。 她瞳孔一缩,睁大眼睛不可思议地回头看了过去。 “?!你,你打我……” “我打你怎么了?你不该打吗?你知道你刚才干了什么好事吗?放火烧山也就算了,你差点惹出大锅你知道吗!要是里而那东西冲破封印,别说拜师了,你师尊我直接人没了!” 顾止气得不轻,那双漂亮的眼睛里盛着怒火,在周围未灭的火光里显得更加明亮。 和陆九洲偏剑眉星目,正气凛然的模样不大一样,顾止要生的更让人有距离感,更有高岭之花的感觉。 当然,这得是在他不开口说话不与人交流的前提下。 白穗记得《仙途漫漫》里作者描写顾止的出场时候,便竭力用笔墨渲染了他那种不食人间烟火,清冷孤高的气质。 他是昆山剑祖,天下剑修的憧憬,受着万人敬仰,好像合该这样才符合大家心目中这天下第一剑修的形象 当时看到顾止这一卷的时候,白穗也以为对方就是那种标准的美强惨,孤傲冷漠,却又心怀天下,拯救苍生于水火之中。 可在真正穿到这本书的世界之后,她渐渐发现好像并不是那么回事。 冷漠疏远是因为顾止心思单纯,不善与人交流,甚至怕生到社恐的地步。 同样的,为了矫正自己的错误,他的确敢作敢为,心怀天下,义无反顾。 但是顾止并不是真的像书中那样被人奉上神坛那般遥不可及,他也和大部分人一样,怕死也怕麻烦。 一想到顾止书中的结局。 哪怕知道白穗那么做是为了让他将其转移,并不会将那东西放出来,可在瞧着青年盛怒的样子,她还是觉得心虚和内疚。 “……我不是故意的,你别生气。” “当时我也想直接去泡个灵泉洗洗睡了,结果我刚走几步就隐约瞧见那山洞里有什么红光在闪。我心下好奇,再加上凑巧飞过来两只仙鹤,我就没忍住过去那边看了。” 除了系统的事情白穗没有提起之外,她将自己为什么做的前因后果大致上都给顾止说了。 “然后我刚到山洞位置,那两只仙鹤不知怎么了一感知到里而的东西就被吓得飞走了。” “我看着里而黑黢黢一团雾气,我想着肯定不是好东西,所以我就想着干脆一把火烧了……” 白穗一边说着一边留意着顾止的神情,也不知道他是在听还是根本没有相信她的所言。 从刚开始到现在都没什么反应。 她也拿不准他在想什么,越说到后而越发心虚起来,声音也越来越小。 “反正就是这么个事儿,其他的我就什么也没干,什么也不知道了。” 半晌,在白穗以为对方不会说话的时候,顾止掀了下眼皮,沉声开了口。 “……你说你看到了红光,还看到了黑雾?” “嗯嗯嗯对对对,你是不知道那里而可吓人了,我看师尊你受了伤正在疗伤,生怕它是什么坏东西跑出来要害你,所以就自作主张想要把它给烧了!” 见顾止搭理自己了,白穗眼睛一亮,立刻噼里啪啦又说了一大堆。 她说着双手合十,朝着他做个了作揖的动作。 “师尊,求求你看在我也是好心一片的份儿上就原谅我这一回,我下次再也不敢了。” 顾止眼眸闪了闪,心中的怒气因为白穗这番话给消去了大半。 或者准确来说是被她的解释给转移了注意力。 那孽徒是天生魔种,其魔气非常人能够瞧见。 这也是为什么当年他入昆山拜师,哪怕是斩魔剑的七煞也没觉察出什么异样。 起初顾止之所以那么生气无非以为是白穗这个熊孩子捣乱,险些酿成大祸,如今听到她说了原由。 他心下更多的是被惊愕替代。 要知道天生魔种者的魔气并非是能够感知和肉眼所见的,而是需要心眼的。 这心眼一般是佛修中人才有。 因六根清净,所见才能是原本的模样。 ――也就是真正无欲无求之人才能做到的。 意识到这里,顾止不自觉想起了先前白穗想要拜自己为师时候所说的话。 她说自己不要什么剑术传承,不要什么凌霄之主。 如今看来怕是真是如此了。 白穗不知道顾止在想什么,只看着他神情凝重沉默,有些怕他因为自己放火烧山一事更是断了收她为徒的心思。 她咽了咽口水,伸手轻轻拽了下他的衣角。 “师尊,我真的知道错了,要是你觉得还不解气的话再多打我几下?” 说到这里白穗停下,瞪着顾止一脸警觉说道。 “不过不准打屁股了!” 先前气急了没忍住上了手。 此时听到白穗这话回过神来的青年耳根绯红,碰触过她的那只手也不知道该放到哪里。 “闭嘴。” 他深吸了一口气,缓了一会儿这才涩然说道。 “今日之事念在你是初犯,再加上你只是好心办了坏事,我可以不与你计较。不过下不为例,要是再让我发现你再去了那地方……” “那么危险,我自然不会再去了。” 还没等顾止说完,少女径直打断了他的话。 “可是那地方被这火一烧太显眼了,就算我不去,今天这么大动静没准其他人也发现了,到时候你不在峰中,万一一个不留神还会有像我一样好奇的人进去了怎么办?” “师尊,我虽然不知道里而封印的是什么东西,但是我觉着为了安全起见,你还是得空换个更加隐蔽的地方藏着。” 顾止也不是没想过将它带在身边保管,只是那魔气太重,而七煞的戾气没了剑鞘也没办法控制。 两者相遇又相克,极有可能反噬伤到他,加重身上尚未愈合的伤势。 昆山上下就属他能封印压制住这磨角,更是不能轻易放到别的峰去。 一时之间他也不知道该拿这东西如何安置为好了。 “……这东西轻易挪动不得,我之后会加固好封印,暂时让它先在这里放置一段时日,等找到合适的地方再转移。” 白穗也知道要顾止立刻找到个地方封印很困难,不然他也不会将其放置在自己住所旁边封印。 可困难虽困难,如今时间紧迫,她心下还是不免有些着急。 “那师尊可得快些找,过不了多久就是仙剑大会了,我听宗主说他最近要闭关修行,这主持大会的重任好像交给你了。” 她竭力压制着催促的语气,尽量让自己表现得像是什么也不知情一般漫不经心提起。 “到时候咱们一去可就是小半个月,没有你看着这东西,万一咱们前脚一走后脚就被人给抢走了怎么办?” “杞人忧天。” “这东西天底下除了灵山和蓬莱那两个老东西,也就我能碰了,若是真要有人来抢,先仔细他的性命……” 等等。 这东西正道恨不得敬而远之,要是真的有人费尽心机,突破昆山千万剑阵来夺的,只能是那孽徒。 之前时候他一直守着,哪怕是在自己最虚弱的时候也没见到那人有任何动静。 和他一样,被削了磨角,他所受的伤也不会轻。 顾止不觉得他如今有这个本事上昆山破开他的结界,带走这东西。 然而白穗这般提起了,他便彻底没办法心安了。 是啊,万一呢。 万一这一次他又带了什么灵宝冲破封印被他给拿走了呢,那自己不就彻底完蛋了吗? 一想到这里顾止慌了。 赶紧将白穗给放在地上,还没等她反应便去破开了封印将那被一团黑雾o包裹着的魔角给拿了出来。 “……师尊,你不是说暂时还没找到地方转移吗?你现在拿出来干什么?” “你说得对,不怕一万就怕万一。他仔细不仔细性命随意,我还不想死,我得想办法多苟几年。” 刚才还冷笑着说白穗杞人忧天的青年此时抱着这只残角一脸警惕,要不是她提前就知道了这是什么的话,这么紧张她都要以为这是顾止的什么本命灵宝了。 白穗被噎住了。 她张了张嘴想要说什么,一旁的七煞“嗖”的一下飞了过去。 那方向不是别处,正是顾止所在方向,准确来说是他手中那只残角。 顾止眼疾手快侧身避开了七煞的攻击,大约是自家主人护着那东西惹怒了它。 它剑身天青色的剑光越发浓郁,威压极强,像是要把他和那残角一并给劈了似的。 这角是没办法劈断的,但是劈顾止却绰绰有余。 他心下一惊,却不敢松手,怕这角一眨眼功夫飞出昆山回到那孽徒手里。 “你还愣在原地做什么!快过来帮忙啊!” 顾止急得朝着白穗喊道,双手压制着那残角根本无暇顾及七煞。 “我,我怎么帮忙啊?你们一剑一人一角,我一个都打不过啊!” “不是,谁让你来打架的?我让你过来帮我把七煞给牵制住,别让他和我手上这东西靠太近了!” “他们两个属性相克,水火不容,我没办法一并控制他们两个!” 不仅是七煞,作为剑主的顾止也和这魔角属性相克。 魔气戾气极重,顾止徒手这般接触指尖都给烫的泛红。 白穗看着青年疼得鼻尖和额头都沁出了一层薄汗,尽管对这般暴躁的七煞有些忌惮,最后还是咬了咬牙上前伸手一把抱住了七煞的剑柄。 七煞少有失了控,在被少女抱住的瞬间更加用力挣扎着想要将她挣开。 好在它的剑气对白穗没有什么伤害,只是力气极大而已。 白穗抱着剑柄被它带到半空胡乱飞了好几圈后,感觉胃里翻江倒海,难受得要命。 在最后实在快要没有力气要松手的时候,她咬了咬牙,恶狠狠地瞪了七煞一眼。 “你他妈要是再动我吐你身上!我恶心死你!” “……” 果不其然,它听懂了。 在白穗话音刚落的瞬间,一直处于狂躁阶段的七煞僵住了剑身,再不敢动弹了。 魔角和七煞都是属于生了灵有意识的存在。 一旁被烫的疼得龇牙咧嘴的顾止目睹了白霜硬核的驯服手段后一顿,脑子里骤然想起了什么。 青年眨了眨眼睛,低头看向也在胡乱挣扎拼命想要摆脱自己的魔角。 学着白穗恐吓七煞的方式,咽了咽口水而后凑近,神秘兮兮地开口说道。 “你上而有只虫。” “白乎乎的那种,你再发热它就烫熟爆炸了。” “到时候噗叽一声……” 本就离得不远的白穗好不容易在七煞停下动作的时候缓了过来,结果听到顾止这话后“哇”的一下没忍住,直接吐了七煞一身。 那粘腻温热的感觉让它险些晕厥过去。 七煞整个剑都炸了。 也不管其他,直接“嗖”的一下带着挂在自己身上的白穗一起,笔挺地窜进了不远处的那处灵泉。 剑和剑主的感官共享。 在七煞被吐到的瞬间,顾止吱哇乱叫地跳了起来。 “啊啊啊啊救命,好恶心,呕!” 魔角:“……” 杀敌八百自损一千可还行。 第四十四章 (入地 昨天青云阶方向传来的那两道落雷,不仅惊到了长云峰,更是惊到了整个昆山上下。 但凡是修道之人,哪怕尚未历劫的也知道这是雷显之象。 一般历雷劫的修者最低也都是金丹修为,正因为修为颇高,所以每一次雷劫显现时候都会引起很大的轰动。 更何况这一次雷显甚至还落了两道惊雷,动静之大,将昆山照得恍若白昼。 昆山上下金丹修为快突破瓶颈的修者掰着手指头都能数过来,而且那雷又是从青云阶王长云峰方向过去的。 当时青烨又不在剑宗,长云峰里住着的,又是临近突破的想都不用想也知道是谁了。 初显雷劫的时候,一般最短也要等到一两月时间才会落雷。 不过在有雷劫迹象的时候渡劫者为了保险起见,大多都会选择闭关个几日看看情况。 若是灵力稳定,并无走火入魔的迹象的话。 只要雷劫时候准备完全,应当也没什么大碍。 果不其然,今日雪嫣然来到清静峰的时候并没有在授剑理课的地方看到陆九洲的身影。 想来昨夜遇雷显的修者是陆九洲无疑了。 “看来这几天陆师兄都没空过来给咱们授课了,青烨师兄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唉,以前时候觉着天天被督促着修行累得要死,突然得了几日清闲我反倒哪儿哪儿都不得劲了。” 一旁的徐志随手挽了个剑花,练了下近日新学的几套剑法后便兴致缺缺地收了剑,就近找了个树荫坐下休息。 见雪嫣然也躺在树下打盹儿,叹了口气这么感慨道。 “徐师兄,我看你不是哪儿哪儿都不得劲儿,你这是皮痒欠揍。” “咱们入宗门这么几年好不容易可以休息一回,你要是不想休息就去那边儿练剑,别说这些扫兴的话了。” 雪嫣然头枕着手臂,眯着眼睛惬意地靠在树干上。 晌午时候太阳毒,树叶和树叶之间落了好些光斑下来,照得她都些睁不开眼睛。 “嚯,我哪里说说什么扫兴话,我就是觉着陆师兄也就比咱们年长不到百岁,如今竟已要突破金丹到元婴了,虽然我是比不得陆师兄,可或多或少也还是有些危机感嘛……” 少女听了这话不仅不为所动,甚至还没忍住朝着对方翻了个白眼。 “神他妈危机感,我看你是杞人忧天。咱们才哪儿跟哪儿,陆师兄又是哪儿跟哪儿,两者有可比性吗?” “退一万步,就算你真要说有危机感,那也该是青烨师兄,干咱们什么事?” 雪嫣然也就是顺口吐槽一下,结果说到这里突然想到了什么一个鲤鱼打挺坐了起来。 她拍了下大腿,整个人都来了精神。 “对啊,他们两个资质相当,修为相当,年岁更是相差无几,平日时候陆师兄光是破了他一式剑招就气得脸都黑了,这如今又抢在他前面遇了雷劫,得了突破,那他还不得气死哈哈哈!” 从入昆山到现在雪嫣然就一直受着青烨的折磨,可奈何两人实力相差悬殊,她从来都是敢怒不敢言。 如今陆九洲突破一事可算给她逮到了出气的机会,她自然高兴地合不拢嘴。 “……我不明白你在开心什么,人再如何生气怎么着也是差一步之遥到元婴的剑修大能。哪有咱们嘲笑的份儿?” 对于徐志的不理解雪嫣然也没过多解释什么,她心情颇好地哼着小曲儿。 正准备躺下在调整个舒服的姿势继续睡觉的时候,余光瞥见了还顶着大太阳在外面扎马步练基础的沉翎。 她微皱了皱眉,下意识想要唤他回亭子或者树荫这边休息。 可还没来得及开口,雪嫣然突然意识到对方已经不是以前那个晒个太阳就会中暑晕倒的沉翎了。 如今少年已经重塑了灵根,虽然体质上面还是相对比较差的,但是并不像以往时候那般虚弱了。 阳光明媚,落在沉翎本就病态的脸上更显得苍白到近乎透明。 他的额头和鼻尖沁了一层薄汗,长长的睫毛颤着,那双眸子有些浅淡茶色,瞧着剔透晶莹。 有一种莫名的易碎感。 “哟呵,可以啊你这师弟,从刚才到现在那儿至少坚持了快两时辰了。” 徐志虽然知道沉翎身体不大好,但是每一次瞧见他动不动就晕倒吐血的样子,心下不免还是或多或少觉得他过于娇气矫情。 如今这灵根重塑之后,少年每一天都是最早来清静峰修行的,也是最晚离开的。 饶是像现在这个情况,周围没有师兄师姐监督着,沉翎也能坚持修行。 这刻苦劲儿着实让人刮目相看。 “能不刻苦吗?他从入门到现在落下了好些进度,不勤奋点儿怎么跟上?” 雪嫣然嘴上说的漫不经心,然而视线却并没有从沉翎身上移开。 她不是个勤奋的人,甚至可以说是一个得过且过的人。 不过她并不会讨厌努力的人。 雪嫣然能够明显感觉到沉翎在灵根重塑之后有多努力,不仅是想要跟上大家的进度。 他或许还想要靠勤奋弥补上和白穗之间的距离。 虽然这个可能性不大。 倒不是泼沉翎凉水,或者对他有偏见什么的。只是丹修和剑修之间的差距太大,尤其还是像白穗这样天赋异禀的剑修。 不过这些雪嫣然没有对沉翎说过,又或许他心里也清楚。 只是这人有个憧憬,并且想要为之奋斗夜不是什么坏事。 既然是好事,那她非要去说破干什么? 想到这里,雪嫣然眼眸闪了闪。 这时候才意识到了今日自晨练到清静峰修行,这都快一整天了好像都没瞧见白穗的身影。 “奇了怪了,这雷劫是陆师兄的又不是白穗的,怎么她今天也没来啊?” “不知道,昨儿季师妹不是说她被林师兄带去青云阶那边加训了吗?估计要么是还在爬青云阶,要么是还在爬悬崖,那边总共就这么两个项目可以加训了。” 青年一边说着一边往青云阶方向瞥了一眼。 “那边都是些择了剑的师兄师姐们才会去修行的地方,白师妹哪怕再天赋异禀,依照她现在的修为,估计没个三四天也是爬不上来的。” 雪嫣然听后觉得有理,也没多想,刚准备继续躺着休息的时候。 一旁正在专注练剑的少年听到这话后神情一凝,收了剑式不知要御剑往哪里去。 沉翎刚踩在剑上,飞了一半,不想背后“嗖”的一下一道剑气破风而来。 要是换作以往时候,他根本没办法躲开,这道剑气必然结结实实打在他身上,教他没法动弹。 好在他反应很快,侧身避开了。 只是擦过的剑气凛冽,还是切断了他一缕头发。 沉翎薄唇抿着,眼眸晦暗地回头顺着剑气而来的方向看了过去。 出剑的不是旁人,正是之前拽着他让琼玉台比试的那几人里的一个。 平日陆九洲在的时候他不敢乱来,今天青年和青烨都不在,自然给他逮到了机会。 这几日少年的修行速度飞升,他看在眼里,嫉恨在心里。 以往他们嘲讽沉翎最多的就是才不配位,走了后门拜入玉溪真人门下。 如今他又走了大运重塑了灵根,他们心下更是不平衡了起来。 起初时候他就一直想找个合适的时机上去找茬,毕竟这么多人在,他也不好随便发作。 只是沉翎除了修行就是修行,也挑不出旁的什么错处。 在他以为今日可能不好下手的时候,不知道少年听到了什么,神情慌乱地御剑准备离开。 他这才逮着了机会。 “沉翎,你这是要去哪儿?你若想休息就在这边随便找个位置休息呗,你就这么出去了你倒是逃过一劫,要是被其他长老们看到了我们可就有的罚了!” 青衣弟子一边说着一边收回了剑气,只是那灵力依旧缠绕在那木剑之上。 想让人忽略都难。 “毕竟我们好不容易休息一回,你这不是存心跟大伙儿过不去吗?大家是吗?” 弟子们也不是一来清静峰就休息,都是完成了各自修行之后才找了个阴凉处闲聊几句放松下。 之前青烨在的时候总是免不了加训,他们能有今日这样的放松时间再高兴不过了。 此时听到青年这话后,虽嘴上没说什么,可心里多多少少也对沉翎这行为有些不满。 沉翎觉察到大家不悦的视线后,动作一顿。 他咬了咬唇,朝着周围同门行了个剑礼。 “诸位请放心,我一会儿出去会多加注意,避开峰门方向。” “今日我确有急事,还请诸位见谅……” “什么急事连这最后半个时辰都等不了吗?” 还没等少年说完,那个青年抬高了声音这么质问道。 “沉师弟,我知道你是玉溪真人爱徒,比起咱们这些尚未拜师,或者师尊辈分低玉溪真人的弟子们的确要多些特权。” “可是既然大家都同在清静峰修行,就该一视同仁。我们都没急着走,你再急也该等着一起才是。” 沉翎不是傻子,自然看出来了对方并不是怕他被长老发现受到惩罚。 而是单纯找自己的茬而已。 今日哪怕其他弟子们不过多计较,眼前这人也是不会轻易放他离开的。 “那师兄要如何才肯放我离开?” 对方似乎就在等他这一句。 他听后挽了个剑花,咧嘴朝着沉翎笑了笑。 “这样,我看这几日师弟进步颇多,我心痒痒正好也想和你切磋一番。” “我也不欺负人,毕竟我怎么也比你早入宗门一年,我让你三招。若是最后你赢了我,我就放你离开如何?” 沉翎微皱了皱眉,刚想要开口应下,不想雪嫣然先一步上前把他拽过来。 “你找死吗?那孙子是个剑修,资质也不差,而且你比还早入门这么长时间,你自己几斤几两掂量不清楚吗?别说是赢了,没准你这刚重塑了的灵根都要被他给打断!” 这话说夸张了些,雪嫣然的说的却并无道理。 沉翎是个丹修,体质各方面都是抵不过对方的,虽不至于灵根打断,但也落不到什么好处。 他眨了眨眼睛,有些意外雪嫣然这么担心他。 “我知道的师姐,我肯定打不过他。他无非就是看不惯我想要拿我出气而已,我让他打上几拳便是。” “你无需担心。一会儿他揍我到时候我就像平日那样装作疼得地上打滚,他怕事情闹大会放了我的。” “……” 好家伙,还是老演员了。 “……不是,我不是担心的不是这个。这你完全可以避免啊,你干嘛非要上赶着凑上去挨打?” “我想去青云阶。” “干什么?去看白穗上天还是入地?” “不是,昨夜陆师兄雷显之地就在那边……” 少年沉默了一瞬,而后直勾勾注视着雪嫣然半晌。 “我担心她不是没爬上来,而是被雷给劈了。” “……” …… 疑似被雷劈了的少女此时的确是在青云阶这里。 只是昨日那雷威力太大,将上面的青云阶劈了个细碎,几乎没留下几块可以承力的石头。 然而青云阶不能爬了,但是这加训却还是得继续。 昨晚一老一少一剑都被恶心坏了,整宿都没怎么休息好。 就连早上吃东西的时候白穗一看到那馒头就想起了那白乎乎的虫子,更是干呕了好久。 哪里还有什么胃口。 一旁的顾止虽早已辟谷,也不需要睡眠休憩。 但是那身上的粘腻温热感经久不散,整个人神情恹恹,也没好哪儿去。 “师尊,我饿了,我可以吃点儿东西再下去爬悬崖吗?” “谁是你师尊?你给我敬过茶,行过礼了吗?少在这里套近乎!你昨晚吐我剑身上的时候有想过我是你师尊吗?你这逆徒!” “……我又不是故意的。要不是你非要学我跟那个魔角说什么肉虫爆汁儿,我能吐七煞身上吗?” 救命,光是提起来就有点儿恶心想吐了。 白穗说到这里没忍住又干呕了下,一旁的七煞和顾止见了慌忙往后退了几步拉开了距离。 “你你你你,你离我远一点!要吐往悬崖那里吐,下面都是些妖兽,吐妖兽身上别吐我身上!” 顾止今日所用的不是本体,依旧是那个傀儡。 傀儡脸上的伤已经修补好了,只是上面还隐约泛红,像是抹了一层浅淡的胭脂。 “?等一下,什么叫下面都是妖兽?你之前不是告诉我这下面是瀑布吗?就算掉下去也不会有什么事吗?” “是有瀑布,可我也没说只有瀑布啊。” 顾止丝毫没觉得自己这话有什么不对,看着气得跳脚的样子有些不解地皱了皱眉。 “这悬崖下面接着的就是妖兽林,难不成我为了给你修行腾位置,还要下去把它们一锅端了吗?” 白穗发现了。 这人脑回路和大多数人都不同,在他看来什么青云阶啊还是爬悬崖这种都是基操,根本不算个什么事。 大约是天才的思维,哪怕她下去真碰上了妖兽他估计也不会帮忙。 甚至还会端着一盘瓜子下面边磕边看戏,要是真挺不住了也顶多做个战术指导而已。 “……那个师尊,你可能误会我的意思了。我是觉着你对我,是不是有那么一点点,过于的高看和信任了?” “你要知道,我,白穗,哪怕资质再牛皮,如今也只是个刚筑基的弱鸡。爬悬崖也就算了,让我徒手对付妖兽是不是有点太狂野了?” 这话顾止不乐意了。 他眼眸沉了一分,抱着手臂注视着白穗。 “什么叫我对你过于信任,你是不是对你自己太没信心了?” “这下面虽然接的是妖兽林,却是其中最薄弱的一片区域,最高也不过三品,你既然都能斩杀那头火蛟了,它们又有何惧?” “不是,我之所以能斩杀那头火蛟是因为……等一下,这事你怎么知道?” 当时陆九洲说是在没调查清楚之前暂时不要声张,她也就说漏嘴告诉了雪嫣然。 青年听后一顿,也不说话了,极为刻意又心虚地避开了白穗的视线。 一副此地无银三百两的样子。 “……是你干的对不对?” “……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 “白穗,你不满意我给你加训也不能血口喷人,做人得讲究证据。” 白穗被对方这厚颜无耻的样子给噎住了。 半晌,在顾止以为这件事可以蒙混过关了的时候,他余光瞥见少女不知从什么地方拿出了一条血红色的绳子。 “?!等一下,你,你拿着龙筋干什么?” “好啊,你还说你不知道,那怎么一眼就认出来这是龙筋了?!” 她气得够呛,也不管其他,猛地上前一把勾住他的脖子把龙筋缠了上去。 “给、爷、死!” “咳咳!” 顾止一手拽着脖子上缠上的龙筋,另一只手拎着白穗的后衣领用力往悬崖方向一甩。 “逆徒,走你!” 身体被抛到高空的瞬间,白穗抓着龙筋往青年那边扔了过去。 然而长度不够,只差一点儿才能勾住他的手腕将他一并带下去。 顾止看着白穗掉了下去,这才真正拍了拍胸膛缓了口气。 在他以为一切都安静下来的时候,一只手“啪”的一声出现在了悬崖边。 白穗没有勾住顾止,却勾住了悬崖边上的一树枝丫。 青年走过去蹲下,神情微妙地低头与她直视。 刚准备一根一根把她的手指掰开,见她瞪着自己,气得嗫嚅着唇的样子一顿。 “要交代遗言?” “三十年……” “什么?” “三十年河西三十年河东,莫欺少年穷!” “……成。” 顾止说着,伸手将白穗手中的龙筋“嗖”的一下抽回。 “你攀爬工具无了。” “……” 甘霖娘! 第四十五章 (试试 其实青烨昨日就回来了。 当时他从蓬莱那边御剑回昆山,昆山距离蓬莱不算太远。 只是晚上不好赶路,他便就近在一个村落歇脚。 不想他刚找了个客栈住下,便感觉天上乌云诡谲,灵力浓郁,隐约有雷显之象。 而且正好是昆山方向。 几乎都不用想,青烨便知道这是陆九洲元婴期的雷劫将至了。 一般在雷显之后最短也要个两个月时间才会积蓄完成,落下九九八十一道天雷。 因此在看到有雷显时候青烨起初并没有像雪嫣然想的那样气恼,两人本就实力相当,陆九洲的雷劫到了,他的也不会多远。 只是真正让青烨感到惊愕的是伴随着雷显之后的两道落雷,“轰隆”两声,生生划破了夜幕。 哪怕他距离昆山这么远,也依然瞧得分明。 雷显时候一般是不会轻易落雷到,而陆九洲的落了两道,这意味着是少有的双劫。 自入道到现在百年之久,宗门上下能够让青烨认可为对手到也就陆九洲一人。 要说在瞧见雷显时候青烨内心毫无波澜是假的,只是他并没有觉着雷劫的早晚有什么决定因素。 他不觉得自己比陆九洲差。 只是万物遵循因果,所渡的劫数也是如此。你渡的劫数越重,日后所得到的突破也就越多。 普通元婴期的雷劫早一点晚一点都没什么关系,可劫数若是有了本质上的不同,于修者而言也是天壤之别的。 ――所以这双劫让他彻底不淡定了。 原本决定歇一晚上等到明天早上再赶路回去的青烨沉着脸色,直接御剑连夜回了昆山。 因为回去的时候天已经太晚了,陆九洲遇了雷显心神不定被宗主叫去了屋子里闭关修行。 青烨到长云峰的时候虽然急切着想要去见陆九洲,问问他这双劫是怎么回事,却也知道这个时候对方不能轻易打扰,不然容易出岔子走火入魔。 于是他只得敲开了宗主的门。 对于青烨今夜会赶回来的事情宗主早就算到了,只是他没有想到对方会这么急切,连一晚上都等不了便过来了。 他虽然不用睡觉,然而刚才给陆九洲探知识海的时候多少也耗费了些心神。 不想,刚闭着眼睛休憩了没多久,外面“咚咚咚”的敲门声骤然将他给惊醒了过来。 “青烨啊,你从蓬莱回来一路上舟车劳顿也累了,有什么事情明天再……” 他一开门看见了眼前风尘仆仆归来的青年。 话刚说了一半,对方骤然打断了他,直接噼里啪啦说了一堆。 “师尊我不累,我先前回来时候看到雷显了,还瞧见了落雷。那是陆九洲的雷显之象对不对而且还是双劫是不是?” “我和陆九洲不是修为相当吗,为什么他会遇到双劫?我离开的这几日他可是遇上了什么事你应该看见了他的雷显之象了,那你可有探知到他双劫究竟是什么了吗?” “……” 青烨平日里是一个极为注重形象,甚至可以说是有些端着的人。 他哪怕再着急再慌乱也少有像此时这般模样过。 宗主看着青年神情急切,额发凌乱,甚至身上都沾染上了几片树叶。 也知道今日不给他说个明白自己是没法儿休息了。 “……算了,你且先进来。” 他叹了口气,一边说着一边侧身给青烨让了位置,青年虽着急要个答复,此时回过神来也知道自己大半夜贸然来叨扰的确很失礼也很失态。 青烨跟着宗主进了屋子,双手恭顺接过了对方递过来的茶盏。 他低垂着眉眼,氤氲的水汽将他眼底的神情全然遮掩,看不分明。 “……抱歉师尊,我只是太想知道了,并非有意这个时候来叨扰你。” 青烨对陆九洲有多看重宗主自然知道,青年一向心高气傲,而陆九洲是他唯一认可的对手。 因为两人资质相当,年岁也相当,他面上虽然不显露分毫,可心里一直在和对方暗暗较劲儿。 从谁先洗髓完成筑基,到谁先通过考核入剑冢择剑。 到后面谁先突破金丹,甚至到每一次试炼每一次比试。 如果青烨输给了陆九洲,哪怕只有一次他便会给自己定下极为严苛的惩罚。 极强的胜负欲,极强的自尊心,和生来的铮铮傲骨。 抛弃资质来说,比起陆九洲,青烨更像是个剑修。 在百年以来,和陆九洲比较,战胜他超越他,已然成了青烨的一种习惯。 甚至执念。 因此宗主对今夜青烨此举并没有多意外,也没有多生气。 “无碍,我早就算到了你今夜会回来。” 宗主一边说着一边喝了口茶润了润嗓子。 “其实我与你一样也被这雷显弄得有些猝不及防。不过他的灵脉灵力运行都正常,并没有走火入魔的趋势。” “那为何他会有双劫之象?” “我也不怎么清楚。当时我用神识帮他看了识海,我并不知道他瞧见了什么,只是在回归了识海之后他反而平静了许多。” 老者回想着青年当时清明的眼神,微皱着眉继续说道。 “他说那不是劫,只是一片穗田而已。之后再如何问也再问不出其他什么了。” “不过渡劫渡劫,说到底最后还是得你们自己渡过去。我看他道心稳固,修行也没出岔子,应该没什么大碍。就让他回屋子里闭关几日看看情况了。” “我所知也就这些。你若还是有什么困惑之处,等到陆九洲过几日闭关出来亲自问他。” 这个回答听起来什么都回答了,似乎并没有什么问题。 但对青烨来说着说了等于没说,他真正想要知道的不是宗主不知道,就是陆九洲有意隐瞒没有言说。 他薄唇抿着,手不自觉握紧了茶盏。 茶水隔着瓷杯依旧烫灼,将青年的指尖都烫得发红。 “……多谢师尊答疑解惑。” 半晌,青烨压着心头翻滚的情绪,这么沉声说道。 这算什么答疑解惑?无非就是把不知道的和模棱两可的事情都说了一遍罢了。 听了这话的宗主有些心虚地摸了摸鼻子。 刚想要开口说些什么的时候,对面的青年抬眸直勾勾看了过来。 “师尊,请问我离开这几日陆九洲与何人接触过,又去了何地?其余你不知,那这些你可否事无巨细的告知于我?” “……你知道这些做什么?” “我也就这几日不在宗门,更是在我前脚刚走没多久后脚他就遇到了雷显和落雷,可先前我在宗门这般久也没见到他有任何突破的迹象……” “想来无非也就是这几日悟了什么,得了突破。” 青烨喉结滚了滚,握着茶盏的手像是不知烫似的不自觉又用力了许多。 指尖泛红,骨节却因用力泛白。 如同红梅落雪一般i丽漂亮。 对于青烨会说出这种话,他意外的同时又觉得莫名意料之中。 “那个青烨,你和陆九洲修为相当,雷显也是早晚的事情,你用不着这般着急。” “师尊,我在意的不是雷显的早晚……” “我想要历双劫。” 青年指尖微动,轻轻松开了手中的杯盏。 刚松开的瞬间,原本好好的杯子“咔嚓”一声碎裂开来。 里面滚烫的茶水溅落在了桌子上,又顺着桌沿淌在了地上,湿了青年的衣角。 无关嫉妒。 只是青烨与陆九洲并肩百年,没办法忍受被他甩在后面的落差而已。 …… 因为昨日陆九洲雷显一事,青烨有些意乱心烦,根本没怎么休息好。 只在天蒙蒙亮的时候才真正静下心来打了个坐,运行了下周身灵力。 等到他再睁开眼睛的时候已到了晌午。 峰中雾气已经全然散去,阳光明媚,从窗户位置缓缓透了进来,照得屋子很是亮堂。 意识清明不少之后,青烨这才后知后觉想起了昨日宗主的嘱咐。 陆九洲这几日要潜心闭关,所以清静峰的剑理课便由他来教授。 此时瞧着时辰已经不早了,他这个时候去肯定是迟了。 可想着还没到下课的时候,趁着还有点儿时间,他过去抽查下他们这几日修行的如何也是好的。 不想青烨御剑刚赶到清静峰,便听到了不远处传来了一阵喧闹嘈杂声。 是从平日授课的那处紫竹林方向传来的,仔细听来还能依稀辨认出徐志和雪嫣然他们的声音。 青烨眉宇之间折痕渐起,收了剑走了过去。 走近瞧见被众人围在其中的是沉翎和另一个弟子的时候一顿,以为少年又像之前在琼玉台那样被人拉上去比试欺负。 刚想要开口制止,不想少年手腕一动。 那是再普通不过的入门剑法,甚至还用不上什么剑诀,却被他凝出了剑气,破风裁叶,生生往对方的面门而去。 青烨离开的时候沉翎还没有重塑灵根,因此对于少年能够使出这样颇为凛冽的一式颇为意外。 大约是想要看看对方能够做到什么程度,他停下了脚步,抱着手臂静默地站在了众人的后面。 弟子们的注意力都落在了里面的两人身上,并没有人留意到了青烨的到来。 沉翎这一式出的利落漂亮,也很猝不及防。 那人显然也没想到,哪怕反应过来迅速避开了,也还是被溢出的剑气给逼退了好几步。 平日里大家都倦于修行,昆山注重苦修,也没什么娱乐方式。 顶多也就是看看弟子们比试切磋时候赌个输赢,图个乐呵。 就像是之前琼玉台时候,今日也不例外。 在所有人都以为沉翎这一次没了白穗帮忙应战后肯定必输无疑,于是在开始时候纷纷压了另一名弟子。 可此时少年使出的这一招不仅打了对方个措手不及,也把他们给惊住了。 “……那个,现在比试刚开始也没多久,我可以改主意吗?大家同门一场,我不能每次都支持别人,这次我押沉师弟一回。” 人群里突然有人这么说了一句,从荷包里拿出了一块灵石放在了玉盘之上。 “你放屁!什么叫同门一场,说的倒是冠冕堂皇,怎么着?李师弟和咱们就不是同门了?” “……你说的很对,你和老李兄弟情深,那你有种别跟着我一起改啊。” “诶不行不行,规矩就是规矩,怎么能说改就改呢?你们要是玩不起就别玩!再说了你们以为人人都和白穗一样是匹黑马吗?刚才李师弟只是疏忽大意了,最后谁输谁赢还不一定呢!” “富贵险中求,所以我押沉翎。” “……” 雪嫣然嘴角抽搐着看向那边临时变卦的几名弟子。 虽然有些无语,但是看到沉翎并没有像自己想象那样被打得毫无还手之力,她心下还是挺高兴的。 她是因为玉溪真人而不怎么喜欢沉翎,可他们都出自玉溪峰,在外面自然得护着短。 “可以啊,没想到只是重塑灵根几日,他竟然有这般大的进步。” 徐志见了也有些意外地挑了挑眉。 但尽管少年表现可圈可点,他也并没有像其他几个弟子那般异想天开觉得沉翎也能像白穗那样完成越级反杀。 “不过那个李师弟资质是不如沉翎,却也入门了一两年了,刚才是他太急于求成想要过去教训沉翎,这才没留意到他凝的那道剑气。” “瞧着如今这个情形没个结果是没法收场了,你多注意点,我们不方便出手制止,要是那人做的太过火了咬着不放,你便搬出你师尊来,他定然不敢乱来。” 平日里雪嫣然看着是不怎么正经,却也是个知道分寸的。 她听进去了青年的话,然而并不怎么认同他前半部分的看法。 “我觉得未必。” “沉翎之前是因为身体不好所以没好好修行,跟不上大家的进度。但是他的理论知识却是极好,藏书阁里的书,不说丹修的,单单是剑修的那些金丹以下的剑诀什么他都背的滚瓜烂熟。” “你的意思是说他现在灵根重塑了,就可以轻易结合理论知识使出些招式术法了?” 徐志这话听着像是疑问,语气里却觉得雪嫣然的话有些过于异想天开。 什么都得练,哪怕再高的天赋若是没有日复一日量的积累也达不到炉火纯青的地步。 少女也不知道自己对沉翎哪里来的自信。 她就是觉得白穗尚未筑基就能斩杀三品火蛟,少年现在的资质也不差,只是一场比试,没准他也能做到也说不定。 正在雪嫣然张了张嘴想要说什么的时候,那个青衣弟子因为被沉翎伤到,再加上周围人的话让他很是恼羞成怒。 他怒喝了一声,凝了剑气之后,又念了一个火诀。 火焰摇曳,覆在了他的桃木剑之上,舞动的时候宛若一条火龙。 沉翎体力本就不支,先前又在千钧万发之时凝了剑气。 他大口大口喘着气,还没平复下来情绪,便感觉到热浪直直朝着他所在方向扑了过来。 若是单纯的火倒也还好,只是覆了剑气的火焰打在身上是直接可以烧到五脏六腑的。 更甚者甚至可以烧断经脉。 这俨然已经不是比试的程度。 那人不知道是气急了没了理智,还是真的想要致沉翎于死地。 他也知道若是被打中有多严重,慌忙御剑往后退去和对方拉开距离。 原本两人是在那圆台之上比试的,为了避开这滔天的火龙,沉翎御剑凌于半空。 少年足尖点在剑面之上做支撑,手臂张开保持着平衡。 因为是后退的姿势,他瞧不见身后的竹林,风吹叶动,竹叶从他指尖和衣袖划过。 飘渺轻盈,他整个人似乎都隐没在了翠绿的竹海之间。 然而饶是这样那火焰依旧不依不饶,风越大那火势越强。 沉翎尚且能够躲开,可周围的叶子却被燎到,瞬间燃烧了起来。 只一眨眼的功夫,少年经过的地方的所有树木都被点燃,宛若火海一片。 “?!那李迟是疯了吗!火诀再加剑气,这已经不是比试不比试的程度了,这是要人性命了!” “现在这火已经烧起来了!徐师兄,事不宜迟,你带着几个会水诀的弟子去灭火!你,还有你,你们去找药阁长老过来!” 雪嫣然没想到那人竟然会做的这般过火,在所有人慌乱无措的时候赶紧指挥他们行动起来。 徐志听后凝了灵力,正准备带着几个师弟御剑过去灭火。 还没来得及飞过去,一阵清风从身后徐徐吹来。 没有丝毫戾气。 像是一把无形的剑,风之所至,那些火焰瞬间平息了下来。 连烧焦的树木也恢复了原样,变得翠绿盎然。 雪嫣然和徐志见此一惊,猛地回头往剑风而来的地方看去。一个藏青色身影不知什么时候出现在了他们身后。 青烨指尖一动,一把雪色灵剑骤然出了剑鞘。 带起的剑风冷然,好似初春料峭未褪去的寒气,又夹裹着三月天的和煦,一派春风化雨的柔软。 这是青烨的本命灵剑,名曰雪霁,是一把属性极寒的神兵。 除了和陆九洲对上比试的时候从未出鞘过,雪嫣然他们也极少见到它的本体。 竹木上的火焰熄灭了,但是那弟子剑上的因为有剑气护着,烧得依旧旺盛。 同样的,青烨也并没有将其熄灭的打算,在剑风落过去的时候手指一动,收回了剑鞘。 这一幕雪嫣然自然也瞧见了。 看着那人的剑马上要落在沉翎身上,她急得跺脚,刚想要开口让青烨帮忙制止。 青烨的声音通过灵力传到了不远处沉翎的耳畔。 “气运灵脉,周转全身。” 这是灵火诀的起式! 沉翎瞳孔一缩,愕然看向了青年所在的方向。 不为别的,对方已然使用了火诀,按照以柔克刚,以水灭火的规律,他最该使用的也该是冰诀水诀,而不是硬碰硬用火诀。 在最开始看到那人使用的火诀时候沉翎就有试着运转灵力用水去灭,但是他是金火属性,如今要他使用与自身相克的水诀十分困难。 这才让对方将自己逼到了这般境地。 而如今青烨在这里,非但没有制止那人的杀招。 竟然还引导他用火诀。 青烨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从昨夜回来到现在,心中便似有一团火在燃烧。 迫切想要发泄。 看着少年犹豫不决的样子青烨冷笑了一声,那双浅蓝色的眸子带着一抹莫名的疯狂。 “有什么好怕的?你已经重塑了灵根,那便有与之一战的实力。” “既然你们属性都为火,为何不用火诀一决高下?” “结果是引火烧身,还是浴火重生……” “不试试怎么知道?” 第四十六章 (专业对口 昆山最高和最深的地方,一为可达九天的青云阶,二则是前一秒顾止将白穗推下去的万丈天堑。 顾止没有骗她,从这上面下去正好落在了那瀑布里头。 那瀑布虽没有银河直下三千尺那么夸张,可是和白穗这么个小身板比较起来却也大的离谱。 哪怕她运气还好暂时没有碰上什么妖兽,也算是平安落地了。 然而这瀑布水流湍急不说,同时也巨大无比,像是从青天落下连接地面的一障水幕。 要是普通人被青年这么直接推下去,即使是瀑布,也会被这样强烈的冲击力给摔的粉身碎骨。 好在白穗是洗髓筑基了的修者,身上有灵脉护体,不会有什么大问题。 只是这粉身碎骨倒不至于,从这么高的地方下来,周身该疼的地方一处也没少。 白穗“噗通”一声掉在了水泽深处,被呛得直咳嗽,好不容易爬到岸边了,结果旁边一道水幕硬生生砸到了她头上。 更是疼得她吱哇乱叫。 “咳咳!咳咳!” 也不知道该顾着头疼还是肺腑里被灌到嗓子眼的水,白穗游到了一处远离瀑布的地方,扒拉着岸边的一块石头趴着休息。 她咳嗽得满脸通红,嗓子生疼。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才真正缓了过来。 淦! 狗比顾止!后山扔火蛟暗杀我在先,如今竟然抢了我的龙筋不说,还把我推下万丈深渊! 此仇不报,我就不叫白钮祜禄凤傲天甄穗! 白穗愤愤朝着上面方向竖了根中指,心中疯狂辱骂了顾止一百五十六遍后,这才渐渐平静了下来。 也逐渐认清了自己此时的处境。 她背靠着石头上,大半个身子浸泡在水里面。 抬头望着这高的离谱的悬崖,满脸的生无可恋。 【888,除了那个什么真火的技能之外,我还有什么金手指没?这个悬崖太高了,别说三日夜了,给我三百夜我也爬不上去。】 可是良久她都没有等到回复。 在白穗以为888是脑子进了水给死机了的时候,脑子里又传来了熟悉的“滋滋”的电流声。 【亲爱的宿主,其实并不是顾止高看了你,是你的确低估了自己的潜力。】 【我刚才重新检查了下你的身体,自你洗髓筑基之后,你的灵脉已经完全被打通了。虽然当时在后山的时候你是利用了我的电力才斩杀了那火蛟,但是你现在的水平也不差,是能爬上去的。】 【?!真的?我真这么牛皮了?】 【从我检测的各方面数据来看是的,你要是不信的话可以爬一下试试。】 888的话让白穗重燃了信心。 数据是不会骗人的,既然它都这么说了,就算自己不能一口气爬上去也应该不会太吃力。 想到这里白穗手撑着石头站了起来,然后摸索着岸边,沿着往悬崖方向走去。 湍急的水流好几次差点儿把白穗给冲走,好在她都稳住了。 好不容易抵达了目的地。 看着悬崖上面坑坑洼洼凸起的石头,白穗试探着将手放在了一块石头上。 紧接着是另一只手。 好像有戏。 在白穗双手稳稳搭在上面之后,她深吸了一口气,将脚也踩在了石头上。 她原本准备借着这一下子蓄力往上爬,结果脚刚一用力。 因为石头上常年被瀑布冲刷,湿润光滑不说,还长了些青苔。 白穗还没反应过来,脚一踩上去,整个人直接“啪叽”一声摔回了水里,头上又是瀑布“哗啦”冲刷下来。 从头到脚淋了个透心凉。 “……这就是你说的我低估了自己?” 【……】 一人一统陷入了诡异的沉默。 888也不知道为什么白穗不行,按理说她如今资质极佳,而且昨日也顺利登上了青云阶。 这说明她的体力和耐力是有很大提升的。 究竟是哪里出了问题? 【……或许顾止说得对,宿主,你可能是被动型人格。就像昨天爬青云阶时候在后面引雷追着你跑一样,这一次你或许也需要一些刺激才行。】 888一边说着,白穗便立刻听到了脑子里传来的“滋滋”电流的声响。 【电击服务了解一下?】 【?!888你是不是有病?你是顾止派过来暗鲨我的奸细吗!平时也就算了,我他妈现在在水里,你这个时候通电是想我死还是咱们一起同归于尽!】 888被噎住了,见白穗气得甚至都想要锤头来揍它了。 它也不好再出什么损招了。 虽然白穗被888给气到了,然而她仔细一想似乎也有些道理。 昨天那么高的青云阶,每一阶至少有五米之距,有的甚至有十几米,可她竟然真的跳过去了。 而且还真是在顾止引雷追上来的时候跳过去的。 “……电就算了,那太痛了。” 白穗沉默了一瞬,而后闷闷开口与888说道。 “我先上岸,咱们去林子里搞一两只妖兽过来,最好是那种能飞能跳的,长的还吓人的那种。我们先去电它们勾引它们一波,然后让它们来追我。” “这法子指定比顾止的雷和你的电有用。” 【……】 听起来是个好办法。 可是这些妖兽又做错了什么呢? 但是这些话888也只敢在心里这么闷闷吐槽,再加上如今也只有这么高法子了。 它叹了口气,也只得妥协了。 白穗的头发和衣服都给浸湿了,湿答答贴在身上,走动起来十分费力。 好不容易爬上了岸边,她坐在地上拧了拧身上的水,刚准备往林子里钻的时候。 不想她还没走上几步,也不知道是哪里来了一阵妖风,从她身后骤然吹来。 好像是从悬崖上边方向传来的,风大得快要将白穗整个人都给吹飞起来。 白穗抬起手挡住了肆起的灰尘,等到风稍微缓下来了之后,这才眯着眼睛从手指缝里看了过去。 入眼所见先是被瀑布激起的白色水幕,再之后是一抹熟悉的藏青色。 这里是悬崖底下,又是妖兽聚集的地方,光线本就昏暗。 再加上这里树木葱茏,也是这般晦暗的青绿。 那人的身影近乎和周围的背景融为一体,白穗把手拿开,借着微弱的光线恍惚了半晌。 这才看清楚了眼前人的样貌。 “?青烨师兄,怎么是你?” 她惊讶地睁大眼睛看着眼前神色淡然的青年,而后又下意识抬头往上面的悬崖看去。 联系前后,毫无疑问,他也是从上面下来的。 妖兽林的四周是有封印的,且每日都会有人过来检查或者加固封印,有时候是长老,有时候也会是陆九洲和青烨。 因此青年会出现在妖兽林并不奇怪。 但是奇怪的是对方是舍近求远,御剑来了青云阶,再从这万丈高的悬崖御剑下来的。 明明从长云峰或者清静峰那边要近上许多。 白穗疑惑地看向青年。 “师兄,这里是妖兽林最薄弱的地方,你要是来加固封印的话最好还是往南边为好……” “今日药阁长老已经加固了封印。” 言下之意他并不是特意过来加固封印的。 青烨起初只是去清静峰检查下师弟师妹们的修行的,不想好巧不巧碰上了沉翎和那叫李迟的弟子比试切磋。 沉翎的资质本就比那人好,金火灵根,使出的火诀足矣压制那星星之火。 不过结果虽然赢了,只是少年也在使出那灵火诀时候耗尽了全部灵力,虚脱倒下了。在晕倒之前,沉翎让他去一趟青云阶,说是昨日陆九洲雷劫时候有一道雷落在了白穗修行之地,再加上少女今日也没来清净峰。 他虽担心,可心有力不足,便请求青烨过来看看白穗是否安好。 青烨昨夜听了宗主说陆九洲看到了一片穗田的时候,就已经怀疑到了他的双劫和白穗必然脱不了干系。 整个宗门和他们同辈的人里也就少女的资质让他们忌惮,大概率也只有她了。 不过他当时也不是百分百确定。 毕竟这段时日突然又从凌霄峰里冒出来了个林之,他也有可能是影响双劫的因素之一。 可在听到沉翎说落雷的方向也出现在了青云阶,他这才确定了白穗和陆九洲的这雷劫脱不了干系。 于是便答应了沉翎的请求,径直过来了。 “……那你大老远过来这里干什么?你应该才从蓬莱回来,好好休息不香吗?” “不是我想下来的。” 青烨这么说着御剑到了岸边,踩在草地之上站好。 那把雪色长剑旋飞了一圈后“嗖”的一下回到了剑鞘。 他站在距离白穗一步位置,迎着她疑惑的眼神直勾勾地看了过去。 “是林师兄把我推下来的。” “??为什么,你和他无冤无仇的面都没见过几次,他为什么要害你?” 大约白穗的声音太大,神情太过激动,一向淡定自若的青年也给吓得后退了一步。 等到反应过来后,青烨薄唇抿着,挺直着脊背站着原地。 “我想林师兄应该没那个意思。” “是我先说我想找你,然后他就把我推下来了。” “不过师妹你放心,这是你的修行我不会干预你分毫。我今日过来无非是想问你几个问题。” “……什么问题?” 果然,费这么大周章过来肯定有事。 “你不用紧张,不是什么难回答的问题,更不会涉及你的私密。” “我只想问你这几日陆九洲是不是跟你待在一起?他与你做了什么,说了什么,昨日雷显时候他可有什么异常?” “……” 查户口呢,问这么清楚。 白穗听后一顿,抱着手臂上下打量着眼前的青年。 “青烨师兄,你问这些做什么?” 她记得青烨是去蓬莱代宗主去递交那什么仙剑大会的名册,不仅是昆山的,其他的宗门的一些修者也应该都在。 不怪白穗谨慎。 既然是仙剑大会,又去了蓬莱,那极有可能遇到合欢宗的人,那妖女早在之前的仙剑大会就看上陆九洲了。 此次青烨去了蓬莱,要是那妖迷惑了他,想要从他这里入手套些什么也未可知。 “我想知道陆九洲此次的双劫是如何来的。” 青年神情平静,注视着白穗的眼睛时候也极为认真。 “什么双劫?不是就一个元婴期的雷劫吗?这年头渡劫这么随便的吗,还买一赠一?” 白穗光顾着和顾止周旋了,只知道陆九洲因为雷劫将至闭关去了,其余的一概不知。 “……你当真什么都不知道?” “诶不是,我知道什么啊?” 白穗就觉得离谱,这语气听着好像是她故意隐瞒,装不知道骗他似的。 “你要是真想知道也该去问陆师兄啊,你问我做什么,又不是我渡劫,我怎么知道他渡的是什么双劫?” 青烨眼眸闪了闪,想要从少女脸上找出一丝说谎的神情。 然而并没有,她的确什么都不知道。 “行,那你回答我刚才的问题。” “陆九洲这几日干了什么,做了什么?事无巨细,还请如实告知于我。” 白穗后知后觉明白了青烨此次来的目的,大约也是想要找到个突破瓶颈法子。 可她思索了良久,而后愣是没想出什么特别的来。 “唔青烨师兄,真没什么特别的,无非就是去清净峰授课,然后顺便督促下我的修行。除此之外就没什么别的……” 她说到这里骤然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 白穗慌忙捂住了嘴,极为惊恐地看向青烨。 “督促你修行?” 果不其然,青烨眼睛一亮,紧皱着的眉头舒展开来。 像是找到了突破口,脸上露出了“这业务我熟”的神情。 “……” 淦啊啊啊啊救命! 我这破嘴,我杀我自己! 瞎瘠薄闲扯他妈的还专业对口了! 第四十七章 (天光破晓) “……你就打算一直这么爬?” 在白穗第三次“啪叽”一声从悬崖上摔回瀑布里长了落汤鸡之后,一旁原本不打算干涉少女修行的青烨额角青筋微动。 最后实在没忍住这么沉声开了口。 “咳咳,你,你以为我想这样吗?我已经试了好多次了,可是谁知道这悬崖就在瀑布边上,上面的石头沾了水滑溜溜的不说,还长了青苔,我根本没法使力。” 白穗本来就对青年留下来督促自己修行的事情不爽,虽然对方也没做什么。 只是没有人会喜欢自己在狼狈努力的时候,另一个人这般悠闲自在地旁观。 想到这里她将脸上的水渍抹去,见着青烨皱着眉似乎颇为不耐的样子,没忍住回怼了一句。 “再说了又不是我求着你在下面守着我督促我的,你要是看不惯要么上去,要么就闭眼或者转身不看就是了。” “我只说了这么一句,你就不依不饶噼里啪啦说了一大堆。” 这是白穗的修行他并没有什么别的意思,只是瞧着对方一直这么爬了摔摔了爬。 他来的时候就已经是晌午了,从这悬崖底下虽因为光线昏暗看不出时间来,但是这么磨蹭下去白穗估计天黑了也爬不上去。 他抱着手臂,掀了下眼皮扫了水泽里泡着的白穗一眼。 “我那么说不是嫌弃你,或者看你笑话的意思。只是林师兄推你下来并不是希望看到你这么寸步难行的,修行是注重量的积累,却也是讲究方法的。” “不是说你爬悬崖所用时间越久,就越有效果。” 白穗听得一愣一愣的。 对啊,从整个昆山来看,最会修行也最内卷的不就是眼前这人吗? 他这么说肯定是有什么法子想要传授给她! 意识到青烨的言下之意后,少女眼睛一亮,手划着水扒拉了几下,迅速游到了岸边对方站着的位置。 “青烨师兄,这悬崖你之前爬过是吗,可是有什么爬悬崖的经验想要传授给我?” 的确,无论是这天堑还是那青云阶青烨早年时候都有修行过。 也是在他筑基没多久之后。 “经验倒算不上。” 青年见白穗主动询问了,他便也顺着这个台阶下了。 他抬头看了下悬崖上凸起的石头,和当年他来修行的时候相比,似乎被打磨得更加光滑也更加不好攀爬了。 “昆山是注重苦修,其实无论什么时候,让修行变得简单是比苦修更重要的事情。” 他说着为了让白穗看清楚,慢慢伸出了手。比起陆九洲和顾止的手,青烨的手虽然骨节分明,也算白皙,可虎口的茧子明显。 而且白穗还发现他的手似乎总是有些细微的伤痕,很浅淡,浅淡到都不用管一会就能结疤愈合。 可隔天之后,在不同的位置上又会出现新的伤口。 这说明除了在晨练和清静峰授课的之外她看不见的别的地方,青烨也从没有停止过修行。 白穗眼眸闪了闪,看着青年从指尖凝出了浅淡的白光,紧接着是整个手掌。 和着周围昏暗的环境,莫名有一种诡异的神圣感。 “青烨师兄,我看着你这凝的不是灵力又不是剑气的样子,这到底是什么东西?” 不仅是因为白穗刚洗髓筑基,再没有完全稳定下来之前不宜使用灵力,同样的她这段时日的修行主要是在锻炼耐力和体力上。 所以从被顾止带到青云阶到现在,她的修行全靠的是体力的消耗。 这些青烨自然也明白。 “这是灵根属性的一种外在形态,从灵脉里引出,最后凝聚在任何你想要它凝聚的地方。” 见白穗听了似懂非懂的样子,他顿了顿,斟酌了下语句继续说道。 “举个例子,若是你没有灵根只是一介凡人的话,你所能使用的气力和你的体质强弱成正比。而你的灵根里蕴藏的灵气则是和你的资质好坏相关。” “它不是剑气更不是灵力,而是一种与生俱来的天赋。” “我和你的属性相近,我为水木双灵根。如果能纯熟调动自己的天赋的话,对我们来说这里不是深渊万丈,而是平步青云。” 水,木。 水,冰。 她眨了眨眼睛,恍惚之间抬头看了身旁树木葱茏,天地之间水幕巨大。 白穗一开始并不明白为什么顾止会带她来这里完成这个对于刚筑基没多久的弟子来说,完全不可能完成的修行。 如今听了青年这一番话来,她隐约意识到了什么。 “你且看仔细,我只给你示范一遍。” 青年的声音骤然将白穗的思绪拉回,她连忙将视线落在他的身上。 见着青烨凌空一跃,手碰触到悬崖上光滑的石子的瞬间。 原本的青苔立刻生出了繁盛草叶,最后竟成了一树扎根于悬崖横向生长的枝干。 白穗瞳孔一缩,惊愕地看着他踩在那草叶之上,借力往上一跃。 不仅是手可生木,只要他所到之处,似乎连瀑布水珠都格外温柔。 高处的水承着他借着巨浪将他往上面抛去,他就算想要掉下来都不行,周围所有的草木水泽都在帮着他。 青烨并没有爬多少,在走了十几步后指尖一动收了动作。 他眼睫微颤,闭眼任由自己的身体从高处坠落。 白穗看到了一惊,刚想要开口提醒青烨下面有巨石的时候。 瀑布旁边的一树花叶缓缓伸长了枝丫,像是拥抱着整个春天一般将青年的身体包裹完全。 等到白穗反应过来的时候,他已经被树给轻柔放回了地上。 更神奇的是在收回枝条的时候,也不知道是不是故意的,那树竟然还留了一朵白色的小花在青年的肩膀。 青烨对此似乎没什么太大反应,俊美的五官因为这点花叶淡化了棱角,多了几分柔和。 他抬起手将那朵花取下。 因为生来和草木亲近,他并没有随意将那花叶扔在地上,而是顺手递给了白穗。 少女眨了眨眼睛,瞧着那朵小花在半空旋飞了一会儿。 最后轻飘飘别在了自己的耳畔。 她心下一动,不自觉想要伸手去摸一摸那朵小白花。 不想刚好对上了青烨那双浅蓝色的眸子。 也不知怎么回事,明明对方也没说什么,白穗总觉得自己像是上课开小差被老师抓包了一样。 她尴尬地笑了笑,然后将手放了下来。 “我刚才的示范你看清楚了没有?” “看清楚了看清楚了,就是眼睛是会了,手和脑子可能不一定跟得上……” 果不其然,在白穗话音刚落后,眼前的青年微皱了皱眉,露出了“这都不会”的疑惑神情。 他们两人离得这么近,白穗想要看不见都难。 她发现了,和顾止一样,眼前这人也是那种天才逻辑。 顾止把她推下来连个攀爬方法提示都没有,极为信任自己,觉得她肯定很快就能悟出来。 而青烨更是觉着她悟性了得,看一遍就会了。 虽然很谢谢你们这样信任高看自己,但是白穗除了心累还是心累。 “……多谢师兄指点,我这就去慢慢摸索试试。” 白穗郁闷了。 她朝着青烨行了个剑礼,然后又下了水到了悬崖边上。 刚才蔓延生长的树叶早就收回去了,那上面又恢复了原本的光滑。 她虽然做不到青烨那样的程度,却也勉强看到了灵气运转的规律。 他们两人属性相当,而且又都是剑修,这修行方法也差不了多少。 白穗这么说着,深吸了一口气努力将灵气汇聚在了自己的手脚之上。 和青年不同,对方对于灵气的使用程度和修为都远远强于白穗。 他所能凝出的灵气如果是一团火焰的话,那么白穗的就是个火星点子。 饶是她使出了吃奶的劲儿,最后所凝聚在她指尖的灵气也少之又少。 要不是这里光线昏暗异常,这点子光亮可能根本就瞧不见。 白穗看着这指尖一闪一闪的微弱光亮,感觉到岸边青年落在自己身上微妙的眼神后。 前后对比强烈,她尴尬地动了动脚趾,恨不得立刻逃离这个星球。 没事的白穗,有一点也不错了。 你又不是和人一样要凭空种树种花的,只要能借力爬上悬崖就成了,问题不大。 和青烨那样花里胡哨不同,犹豫了许久的白师父选择了最朴素的攀爬方式。 白穗抬头看了下此时自己的位置,找了个石头多的地方,然后小心翼翼试探着将手放在光滑的石子。 因为属性是冰,她刚把手放上去,那原本被水泽拍打湿润光滑的石头慢慢凝成了霜花,最后结成了冰。 同时白穗的手也牢牢附着在了石头上。 这一次再不像之前那样打滑,是完全能够承力攀爬的程度了! 她惊喜的眼睛一亮,连忙找准石头将另一只手还有脚也跟着放了上去。 正在白穗觉得登崖有望的时候,她刚准备往上爬,不想手脚被冰牢牢固定住。 她整个人像是钉在墙上的壁虎一般,没法动弹。 白穗:“……” 青烨:“……” 在良久诡异的沉默过后。 白穗终于迫于无奈,哭丧着脸扭头看向站在岸边的青年。 “呜呜呜师兄救命,我动不了了……” 青烨预想过无数白穗会失败的可能,或者灵力不支,或者体力不够。 可他从没有想过对方会以这样的方式来向自己求助。 “……你是傻瓜吗?” 他有些头疼地抬起手揉了揉太阳穴,看着少女泪眼汪汪委屈巴巴的样子,终是没忍心开口提示道。 “气沉下来,试着慢慢将灵气给收回去。” 白穗一听赶紧照做。 果不其然,只一眨眼功夫,原本凝结的冰开始变薄,最后“咔嚓”碎开。 她还没来得及高兴挣脱了束缚,化开了冰支撑不住白穗的重量。 “噗通”一声,白穗身子往后一仰,又摔回了水里。 好在经过这么一回之后,白穗渐渐找到了窍门。 她将手脚放上去的时候固定,又在换另一边手脚的时候收回灵气。 一收一放,等到反应过来后,白穗已经爬了快十几米高了。 这窍门儿是找到了,可效率还是太低。 青烨本就是个急性子,他看着少女一步一步小心翼翼爬着。 心下也莫名跟着烦躁了起来。 这可是万丈深渊,要是这么一步一步爬什么时候才是个头? 只是这是白穗的修行,他不能随意干预。 正在青烨皱着眉想着要不去林子里斩杀几头妖兽发泄修行下的时候,攀爬着的白穗动作一顿。 不为别的。 在学会灵气使用方法后,她也跟着触发了系统的任务。 【滴――修行任务发布。】 【请宿主在天亮之前攀爬上悬崖,任务失败……】 【啧,又是天打五雷轰对?】 【……表扬下宿主还会抢答了呢,但是很可惜,这一次任务失败的惩罚不是这个哦。】 被打断任务发布的888说起话来夜跟着阴阳怪气了起来。 【因为这是修行任务不是主线和强制任务那样必须完成,所以惩罚也不会那么过分。】 【这一次主系统大发慈悲,不会体罚宿主哒。】 还有这等好事? 什么时候这狗币系统还学会做人了? 正在白穗高兴地想要夸主系统和888几句的时候,下一秒脑海里响起的话让她整个人都不好了。 【刚才我已经将宿主壁虎钉在悬崖上的姿势保存下来了。】 【此次任务失败惩罚的话,我会以托梦的方式将宿主的美照发送给昆山上下的长老和弟子们哒~】 【……?!!】 艹?! 还不如劈死我算了! 我不要!我不要社死啊啊啊啊! 听到这个惩罚后白穗是真的怕了,她慌忙回头看向了下面站着正准备往妖兽林里走的青烨。 “青烨师兄别走,青烨师兄救命!” 被突然唤住的青年脚步一顿,抬眸往上面看了过去。 “你灵气运转正常,也无体力不支的情况,我救命什么?” “不是,不是这种救命。” “我是觉得我现在效率太低了,你能不能帮帮我?” “怎么帮?” 白穗咽了咽口水,视线落在了青年手中那把灵剑之上。 “那个,你可以拿剑在后面追着砍我吗?” “?我不明白。” “很简单的啊,就是我爬,你拿着剑在后面……” “我明白怎么做。” 青烨沉声打断了少女的话,像是头一次认识她似的,直勾勾注视着她半晌。 “白穗,我只是不大明白你。” “怕死又找死,世上没有比你更矛盾的人了。” “……” …… 在白穗反复和他解释自己不是找死,也不想死,自己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修行而已。 原本青烨还半信半疑,可在她说出昨日顾止引雷的事情后。 他这才点头同意了。 倒不是他被白穗说服了,只是青烨觉得既然天雷都劈不死白穗,自己这剑要是万一真落在她身上应该也没什么。 对于青烨的想法白穗一概不知,她调整好姿势,凝好灵气后回头催促道。 “师兄来,我准备好了,你过来砍我。” “……” 他这辈子就没听到过这么无语的要求。 青烨起初还是有些顾及的。 毕竟刀剑无眼,哪怕他注意收敛着剑气,却也不能完全保证不伤到白穗。 可白穗这么不停的催促着,他也没了办法。 他手轻轻搭在剑鞘之上,慢慢将那雪色长剑拔了出来。 剑一出鞘,本就凉爽的环境骤然覆上了料峭的寒意。 白穗倒是不怕冷,只是她没见过青烨的命剑,下意识想要回头瞧一眼。 结果刚回头,一道寒光如冰棱,像是猎人锁定目标一样直勾勾刺向了白穗。 她吓得慌忙侧身,一只手搭在另一处石头上吊着,这才勉强没有掉下去。 若是她平时所使的是剑气化刃,哪怕青年所用的便是剑气凝冰。 冰棱凝了剑气,比起石头更为坚固,白穗是躲开了,可那冰棱如刀,生生刺裂了石子。 她咽了咽口水,脊背都发凉。 “还傻愣在那里干什么?不是你让我出剑的吗?” 青烨见着白穗一副心有余悸愕然不动的样子,不悦地开口提醒。 雪霁之上附着了凛冽的寒气,氤氲着根本看不出它原本的模样。 “我之所以很少使用雪霁是因为这剑剑气极重,一旦出鞘只有见了血才能收回。” “你最好赶紧往上爬,用你最快的速度拼了命的去躲。 因为下一剑只会更快。” 【下一次,我的剑会快到你追不上为止。】 几乎是在青烨话音刚落的瞬间,白穗的脑子里便骤然响起了这一句话。 这是他在去蓬莱之前带她去桃林的路上,与她说的。 白穗身子一僵,抬头刚好和他那双淬冰似的眸子对上。 明明是和那雪霁剑身萦绕的一般浅淡蓝色,但是她看过去的时候非但没有感觉到寒气。 只觉得有一团火焰摇曳,包裹烫灼的她避无可避。 他是认真的。 他是真的会把剑毫不犹豫落下来的。 白穗压着心头的紊乱慌张的情绪,在雪霁过来的前一秒同样凝了灵气在脚下。蓄力一登。 之前连爬一步都艰难着的少女此时借力整个身体都高高跃起了数米。 然而即使已经跳到了这样的高度,白穗也眼睁睁看着那冰棱从自己眼前擦过。 只差毫厘,便可刺入她的眼睛。 “十米。” 青烨眯着眼睛估量着白穗刚才跳起的高度,他手腕一动,凝的剑气比之前更加强盛。 “二十米。” “这一次若是跳不到二十米,我会把你打下去重新来过。” “?!不是师兄,你这个要求未免太非礼了……?!” 白穗话刚说了一半,又一道冰棱猛然朝着她所在方向刺了过来。 她看着自己的头发被生生擦断了一缕,整个人都不好了。 救命啊啊啊! 什么剑修! 你他妈真的不是什么魔道中人吗?! 白穗怕下一剑对方就算不把自己打下去也得把自己打骨折,她这下哪里敢浪费气力说话。 只顾着调动着灵气跟个猴儿似的手脚并用,头也不回地拼命往上又跳又爬躲避着青烨的剑气。 偏偏她都这么惨了,888还看热闹不嫌事大地记录着她这般狼狈的画面。 说是这是素材收集,要是任务失败了和刚才壁虎图一起托梦发出去。 白穗听了气得差点吐血! 艹啊! 我是来改变美强惨剧情的,不是他妈的来加入美强惨行列的! “速度不错。” 在白穗无数次命悬一线地躲过雪霁的攻击后,青烨这才惜字如金地夸奖了她一句。 然而她并没有因为对方的夸奖而高兴,因为她知道,按照青烨典型的给一根棍子再给一颗糖的尿性。 在他夸自己的同时,她也即将大难临头。 果不其然,青烨这话刚说完,比先前更重的一剑“轰隆”如落雷一般砸了过来。 巨大的剑气混着连天的瀑布一起,激荡起万千汹涌的浪涛。 不仅是手中的灵剑,白穗差点儿忘了青烨是水木双灵根,只是之前时候并没有利用周围的环境优势而已。 大约是看到此时已经能够看到悬崖上头了,白穗马上就要爬上去了。 也不知道是想要加大修行把她逼入绝境,还是单纯想要看看她能做到什么程度。 青烨这一次不仅使用了剑气,还将悬崖下面那瀑布给直接从下而上全引了上来。 她惊愕地睁大眼睛看着如海浪一般滔天的波浪,朝着自己全然倾覆。 和它比较起来白穗就像是一片叶子,它只要落下来便能将她吞噬。 尽管知道要躲开这一击难于登天。 但是白穗不想功亏一篑,不想在这最后关头被青烨o打下去重头再来。 少女的额头和鼻子不知道什么时候沁了一层薄汗。 她咬了咬牙蓄力运转着剩下的灵气,想要拼尽全力跳到最上面去躲开青烨的攻击。 浅白色的灵气萦绕在白穗的全身上下,在昏暗的环境里像是划破黑暗的天光。 巨浪砸过来的瞬间,白穗踩着石头奋然往高空一跃。 身后的巨浪滔天,立刻迅速压在了她的身上。 青烨手腕一顿,抬眸看向白穗和那浪之间的距离。 那浪压在了她的小腿,带着凛冽的剑气将她整个身子都打在了悬崖上。 只差一点了。 再往上一点就能躲开了。 可惜了。 他浅蓝色的眸子里那摇曳的火焰,在瞧见白穗被浪卷进去没了踪影之后慢慢熄灭。 雪霁在半空挽了个剑花,正准备回到剑鞘。 然而在快入剑鞘时候,它“嗖”的一下极为警觉地飞到了那巨浪之上。 青烨也觉察到了什么,眯着眼睛看向了白穗刚才被卷进去的地方。 浪起便会落下,可这巨浪在将少女卷进去之后却像是时间停止了一般骤然不动了。 正在青年疑惑之时,“咔嚓”的声音从下面缓缓传来。 而后声音越来越大,最后波及到了整个瀑布,从湖底到停滞在高空的巨浪,水泽都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凝结成了冰。 生生形成一座高耸入云的冰山。 青烨瞳孔一缩,立刻锁定到了其中一处冰棱之上。 那处冰棱慢慢移动,最后“咔嚓”一声破裂开来,悬浮在了半空。 随即,一只白皙修长的手“啪”的搭上了冰棱边上爬了上来。 而后映入青年视野之中的,是白穗覆着霜雪的眉眼。 和青烨利用了环境一样,白穗也同样利用了她的天赋。 她没有被巨浪卷走。 而是破浪而来。 意识到这一点的青烨眼眸晦暗,他直勾勾注视着因为精疲力尽躺在浮冰之上的少女。 半晌,他收了雪霁,看着白穗所在的方向极为清浅地勾了下唇角。 白穗不知道他在笑什么,不过看出了对方似乎不再打算动手攻击后,心下这才松了口气。 她眼眸一动,躺在冰棱上抬头看向悬崖边。 时间正好,天边刚刚破晓。 白穗迎着橘黄色的天光,脸上的霜雪慢慢消融成水,顺着脸颊滑落在了脖颈。 然后缓缓控制着冰棱将自己送到悬崖上。 五丈。 三丈。 还差一丈就要到够到悬崖上了。 在白穗以为胜利在望的时候,身下的冰棱“咔擦”一声碎裂开来。 同样的,凝结在空中的瀑布也轰然倒下,砸回了底下的水泽之中。 这样大范围的冻结本就极其消耗气力,她修为也低,更是控制不了那么长时间。 感觉到自己身下冰棱破碎,自己马上要摔下去的时候。 白穗不顾其他,慌忙起身,忍着身体的疼痛朝着悬崖边上奋力跳去。 那距离不远,不过一丈。 白穗自然够得到。 只是爬这么高,又用了那么多气力,此时哪怕是够住了她也没余力爬上去了。 白穗挂在悬崖边上,一只手支撑着全身重量,另一只手已经累得抬不起来了。 她的骨节因为用力而泛白,整个身体也在不受控制地颤抖。 明明只差一步了。 白穗眼皮一动,因为脱力意识也跟着昏昏沉沉了起来。 她不再挣扎,感觉自己的手慢慢没了力气,直至松开。 在白穗以为自己要坠落回湖底的时候,一只骨节分明的手扣住了她的手腕。 她眼眸闪了闪,逆着光亮,模糊的视野之中对上了一双黑曜石般的眼眸。 长夜已然过去,昏暗的天空慢慢染上了漂亮的橘红。 不远处几声嘶哑的鸟鸣从林子里传来。 天光破晓之中,青年的眉眼也柔和。 顾止看着少女一脸恍惚的样子,用力一把将她给拽了上来。 她没有力气,整个人跟没骨头似的靠在了顾止的怀里。 白穗眼皮子都在打架,有气无力地动了动嘴唇,也不知道在嘟囔着什么。 顾止皱了皱眉,凑近了些低声询问。 “你说什么?” “这算中场休息吗?” “……” 不知为何,良心竟然隐隐作痛。 第四十八章 (师徒 白穗也不清楚自己是累的,还是单纯灵气透支而晕倒的。 不过她并没有昏迷多久,大约是因为筑基洗髓过了,所以她如今的恢复能力要比以往时候强上许多。 在她悠悠转醒的时候,888的任务完成的提示音也在脑海里响起。 【恭喜宿主,修行任务――猿猴攀岩已完成,获得奖励技能“冰封万里”。】 【此技能和之前的真火一样,是金丹修为以上的修者才能不限次数纯熟使用的,你若要使用的话也会和今日一样力竭昏迷。因此不到危急时刻还请宿主谨慎使用。】 【……这个技能不技能的先放到一边,你前面说的那个猿猴攀岩是什么玩意儿?淦!老娘还没说你是王八呢,你他妈反倒先内涵起我来了?!】 【……】 这可就冤枉888了。 它是一个系统,哪怕再如何智能,终究也只是一堆数据组成的。 而且这个名字还真不是它胡编乱造的,是真正出自原书《仙途漫漫》里的昆山修行之一。 只是这作者不仅颜狗,且极其双标。 普通弟子修行这个叫“猿猴攀岩”,要是换作陆九洲和青烨这种天之骄子的话。 登那青云阶便叫“乘风”,爬那天堑则叫“破浪”,合着整一个乘风破浪。跟参加什么综艺选秀节目似的。 不过前面整那些花里胡哨的,后头该刀还是刀。 这么一想倒也没什么了。 白穗不知道888此时在心里吐槽着什么。 她刚醒过来,早上因为恶心也没怎么吃饭,再加上尚未辟谷,如今肚子饿得厉害。 此时窗外还是黑漆漆一片,月亮高高悬挂在天上。 树影婆娑,风吹叶动,不远处山顶一片白雪皑皑,在月色之下瞧着越发柔和。 这夜景再好月色再美也抗不住肚子饿。 白穗揉了揉肚子,掀开被子起身准备摸去小厨房找点儿糕点什么的垫垫肚子。 等等?! 雪山?主峰一年四季如春,雾霭沉沉的,哪有什么雪山? 整个昆山唯一有四时之分的,只有凌霄峰才是! 也就是说她之前晕倒的时候顾止并没有直接将她送回主峰,而是御剑带到了他的居所! 顾止之前不是反悔了不愿意收她为徒吗? 虽然他纠正了好几次称呼她当没听到,依旧厚着脸皮唤他师尊也没生气,可是她能够感觉得到他只是懒得纠正,不是态度松动答应她的意思。 那既然没有改变主意,为什么还把她带回凌霄峰? 他大可以给她随便塞个灵丹就回去的啊。 那他现在什么意思? 是从这几日修行,尤其是今天爬悬崖的时候见自己竟然在一日之内完成,觉得自己天赋异禀不可错过,所以改变主意了? 好耶! 只要顾止同意收她为徒,之后那个什么清理门户的任务也好办多了!到时候他们师徒强强联手,肯定能把那魔尊给揍得稀巴烂! 这样既完成了任务,又可以避免be结局!一举两得,简直爽歪歪! 白穗想到这里,一个鲤鱼打挺激动的从床上跳了下来。 然而还没来得及蹦哒几下。 一直禁闭着的门“吱呀”一声推开了,一个月白色身影也出现在了她的视野之中。 正裹着被子高兴地转圈圈的白穗身子一僵。 两人视线撞上,相顾无言。 “……你在干什么?” 半晌,顾止薄唇微启,先一步打破了这诡异的平静。 “那个,我,我在活动身体,爬了一天的悬崖了,浑身上下有些酸疼,就,就随便做一点拉伸运动缓解缓解。” 这说辞顾止显然不信,却也没再多说什么。 他推门进来,手上拿了一个食盒,还没打开饭菜的香气便从里头传了出来。 “我算着你应该也是这个时候醒,过来吃饭。” “不过我不知道你喜欢吃什么,就随便什么都捡了点儿……” 顾止走过去将手中的食盒轻轻放在了靠窗边的桌子上,话还没说完,觉察到了对方目光灼灼盯着自己。 “……你这么看着我做什么?” “没,我就是想问师尊你一个问题。” 白穗摇了摇头,那双琥珀色的眸子盛着光亮,看得人心下一动。 “你今天把我带回凌霄峰是什么意思?是承认我是你亲传的意思吗?” 青年倒着茶水的手一顿,溅起的茶水烫红了他的指尖。 他缓了一瞬,等到没那么疼了之后这才闷闷开了口。 “想得倒美,你以为当我徒弟有那么容易?” “?!可是不是你说只有亲传才能出入凌霄峰吗!这是你自己说的,我可没说,你是昆山剑祖,怎么能言而无信!” 白穗急了,扔了被子光着脚鞋子都没穿便“噔噔噔”跑了过来。 “再说了不是你不是也没时间再找其他人了吗,我冰灵根,纯阴体质,而且还剑免,怎么就做不得你徒弟了?” 她有个毛病,一着急一生气情绪就会上头。 顾止看着对方激动地靠近自己,声音拔高,气势逼人。 离得这么近,说话时候连呼吸都喷洒在了他的脸上。 他喉结滚了滚,往后退了一步和白穗拉来距离,伸出食指点在了她的额头上。 不让她再继续往前。 “……我言而无信怎么了,我又没立誓。再说你之前不也不愿意拜我为师吗,怎么就你能出尔反尔,我就不能了?” “那怎么能一样?哇你都一千多岁了,你还和我一个十六岁的人比,你不要脸我都替你害臊了!” 她气得脸都红了,那双眸子闪烁着怒火,漂亮得让人移不开视线。 “我不管,你既然把我带回来了,你就得收我为徒对我负责!不然,不然……” “不然怎么样?” “不然我就吐你一身!我恶心死你!” “……” 还没开始吐,光是听到这话,一人一剑就似乎已经感觉到了那种浑身温热的粘腻感。 顾止脸色微变,气得磨了磨后槽牙。 原本抵在白穗额头不让她靠近的手指曲起,“啪”的一声弹了过去。 这猝不及防的一下,疼得白穗眼泪都出来了。 “你干什么!说不过我还动起手来,以大欺小了?” “不是你说要拜我为师吗?我教训下自家徒弟应该不算什么以大欺小。” 白穗正要跳脚反驳。 可刚一张嘴,话好没有来得及说,捂着额头猛地意识到了什么。 “徒弟?这么说你是答应了?!” 顾止没有立刻回答,他拿起杯盏喝了口水润了下喉咙。 他的唇本就薄唇而红,沾染了水泽之后,宛若雨打海棠。 “白穗,我无意隐瞒你,在真正承你的拜师礼,喝你的拜师茶之前,有一件事我要与你说清楚。” “在你之前,大概五百年前的时候我收了个徒弟。” “那是我第一个徒弟,相貌好,资质尚佳,为人也谦虚,对待我也恭顺孝敬,我很看重他。甚至决意此生再不收徒,等到我羽化之后这凌霄峰乃至昆山的一切,我都打算交付于他。” 这些白穗都知道,《仙途漫漫》里也有记载。 顾止有多喜爱多看重那个魔尊,白穗再清楚不过了。 不然也不会在最后仙魔大战的时候,如果对方有一丝向善之心的话,甚至还打算用最后一缕神魂给他洗去魔气。 “……那师兄现在呢,为何不在昆山?” 白穗装作不知情的样子,沉默了一瞬,垂眸这么沉声询问。 “昆山太小留不住他。五百年我历劫时候刺了我一剑,叛逃去魔渊当魔尊去了。” “我前日与你说的业障罪孽,便指的是他。” 也不知道为什么,平常时候顾止提都不愿提起,甚至抗拒的事情。 如今说出来的时候竟然出奇的平静,连一丝情绪波动都没有。 顾止也觉得意外。 他指腹微动,缓缓摩挲着瓷白的杯沿。 “我与你说这些并不为其他,而是希望你能在知晓了这一切之后再好好考虑。” “你若是要个能够长长久久陪你的师尊,我可能做不到。你若只是想要从我这里学到无双的剑法,我愿意倾囊相授。” 这是一个有些沉重的话题。 触及生死,涉及苍生,又牵连大义。 无论是去原着里去迎战魔尊,还是现在,前者为着苍生,后者为昆山的传承。 顾止好像从来都没有考虑过自己。 “我明白了。” 在顾止以为对方会考虑很久,或者选择沉默不语的时候。 几乎是在他话音刚落的瞬间,白穗开口这么说道。 “不过在剑祖让我考虑是否还愿意拜你为师之前,你能否先回答我一个问题。” “因为你的回答,决定了我的答复。” 这一次白穗没有再继续唤顾止“师尊”了,神情和语气都少有的严肃。 她有一双很漂亮很纯粹的眼睛。 尚未染上欲望,也未沾到污浊,好像世间万物,只有美好能够映照在其中一般。 顾止眼眸一动,将手中的茶盏轻轻放在了桌子上。 而后对上了她的视线。 “你问。” “剑祖你想死吗?” “什么?” 这个问题的确有些意外和不按常理出牌。 饶是做好了回答准备的顾止也在听到这话的瞬间愣住了。 可白穗似乎一点儿也不觉得自己这么问有什么奇怪,或者冒犯失礼的地方。 她没有移开视线,依旧这样直勾勾地注视着眼前的青年。 “如果你想死,选择了放弃昆山,放弃凌霄峰,放弃这里的一切,甚至断了传承的话,我无话可说。” “因为我不会拜一个一心求死之人为师。” “什么叫一心求死,钟南山那老祖都活了三四千岁都还没活腻呢,我才一千多岁,你以为我不想活,非要选择英年早逝?我有病吗!” “要不是为了清理门户,扫了业障,我不仅要活三四千岁,我还想与天齐寿呢!” 白穗这话无异于是在曲解顾止的意思,他给气得厉害,猛地拍了下桌子站了起来。 一瞬间茶盏摔在了地上,桌子也四分五裂。 滚烫的茶水烫到了他的手背。 还有几滴落在了他的脚边,浸湿了衣角。 也不知道是疼得还是气得,顾止的眼尾红了一片,怎么看怎么可怜。 在看到白穗语调轻快,唇角弯起的时候,顾止这才后知后觉意识到对方刚才是故意在激他。 “不想死就好。” “那我们就一起努力活下去。” 白穗上前一步,踩过地上的水渍,迎着窗外皎洁的月光。 她站在了距离顾止半步的位置,盈盈月色如潋滟水泽,全然落在了她的眉眼之中。 而这双盛着万物美好的眸子,此时只映照着顾止一人。 “师尊,你为苍生,却不为你。” “我为苍生,也为你。 我愿为你杀宿敌。” 第四十九章 (口脂 白穗的话让人太过震惊。 如果之前说什么“守他”,他也只当做是她在得知了自己身份之后对自己的一种憧憬敬慕,以为自己是在考验她一时冲动胡乱表了衷心。 可这一次他已经将原由说清楚了,对方非但没有改变主意,反而比起一开始时候更加坚定了。 这让顾止又惊又慌。 他不知道到底是他没表达清楚意思,还是白穗的耳朵出了问题。 “我没与你开玩笑,剑祖,哦不师尊,每一个人都有自己的选择,我不想做个无情无义之人,你都愿意以一己之身为苍生赴死。” “我心没那么大,我就想护着你一个应该也不是什么难以理解的事情?” 见顾止还恍惚着没有反应过来,白穗抬起手将对方抵在自己额头,不让她靠近的手给扒拉开。 她上前了一步,他下意识往后退,可因为早已退无可退了,顾止的腰“啪”的一声撞在了桌角。 疼痛没有到来,白穗的手先一步放在了桌子上垫住了。 他碰触到的是一处温热,而后对上了少女的眉眼。 “别躲,你先听我说完。” 白穗来这里这么长时间了,还是头一次见到这样易受惊体质的人。 哪怕是沉翎也没有这么稍微上前,或者说了一两句话就给吓成这样的。 “我之所以上昆山一来的确是在凡尘时候遇上了陆师兄,听了他的建议拜入宗门的。但是我也并非得过且过,来这里混吃等死的。” “在没入宗门之前我也揭过除魔斩妖的悬赏,我是为了钱,同样的我也嫉恶如仇,有颗除魔卫道之心。” 她脑子转的快,知道若是继续说什么不为其他,就是因为想要守着你保护你这种屁话顾止是不会被说服的。 888知道白穗是在执行任务,可顾止不知道啊。 站在顾止的角度来看,他和自己见面到认识也不过小半个月,哪有这么深的感情? 之前自己还不愿意做什么亲传呢,此时态度变化这般大,还立刻表了衷心。一开始顾止或许是被惊讶到没有反应过来罢了。 但是但凡有个脑子的人事后都会觉得奇怪,觉得她不是脑子有病就是另有所图。 于是白穗早在之前就想好了要用什么样的理由来说服他,既然他可以为了矫正错误,扫除业障甘愿一死。 那她也从这个思路入手再合适不过了。 也只有推己及人,顾止才能真的站在她的角度上来思考,才有被说服的可能。 想到这里,白穗深吸了一口气,直勾勾注视着眼前明显听进去了一部分,却还似懂非懂的青年。 “师尊,容我先这么称呼你,我怕我说完之后你还是不同意收我为徒,以后没了机会。” “正如你刚才所说,没有人不怕死,也没有人不想要长长久久地活着。人生在世,总会有身不由己的时候。就像你因为这个错处,不得不去做一件事,一件明知道可能不会有什么好结果的事。” “可同样的,一个人的能力也有限。我没有师尊你这样的修为,这样的胸怀,我没法像你这样拯救苍生。” “你圆了我除魔卫道的愿望,所以我也想竭尽全力,救一救你。” 她说到这里,抵在桌角的手轻轻收回。 大约是怕顾止躲避,白穗双手摁着他的肩膀,不让他离开。 “我知道我这样说可能异想天开,不自量力。” “但是我不论结果,我只想努力做到我想做的过程,成败与否,我问心无愧。” 这些话大多数是白穗为了说服顾止而故意这么说的,她这人没那么高的觉悟,也没那么大的心。 可后半部分却是发自肺腑的。 这话是说给顾止的,也同样是她说给自己听的。 结果有好有坏,任务也有失败和成功。但是和别人不一样,白穗有重置的机会。 她没有想过能一举成功,一次不够那便两次,三次,总有一次她会成功。 夜色静谧,风吹有声。 凌霄峰的夜要比其他峰的要长些,可在皑皑白雪之下却又有着白昼的柔光。 其实从白穗把他逼到桌角之前他就可以躲开的,甚至于现在她这样双手摁着自己不松。 一个化神修者要想挣开一个筑基再轻易不过。 但是他没有。 也不知道是被吓到了还是单纯忘了,听听她究竟要说什么。 顾止入道以来好像从一开始就是这样。因为他足够强,所以继承了这凌霄峰,成了这昆山剑祖。 苍生也好,传承也罢。 处于什么位置,便做什么事情,哪怕他怕死怕麻烦,哪怕他有所欲求,也不得不尽量清心寡欲。 这是周围人都会提醒,而他也觉得应当如此的。 他受这昆山栽培之恩,受着无尽灵宝灵丹的滋养,万物都有因果回报,再说了那孽徒之事也是他亲手造的孽。 无论是为着苍生还是自己,这些都是他不可推卸,义不容辞的责任。 这已经是根深蒂固的思维了,不仅是旁人,就连他自己也是这么认为的。 认为这是理所当然的。 然而有一个人不这么认为。 这苍生不是他一个人的苍生,这世间的罪孽也不该由他一个人承担。 在连他自己都要忘了自我的时候,突然出现了这么一个人来提醒他,来明确地告诉他。 ――他不是一个人,他不愿为自己,她愿意为自己。 顾止说不上什么感觉。 自师祖死后,师兄继承了宗主之位搬去了长云峰后,这里只剩下他一人。 好不容易收了个徒弟,总归没那么寂寞了,结果落了个这般下场。 以前时候顾止觉着这或许是劫数,上苍觉得他前半生都太过顺遂,这才给了他这样的安排。 如今看来似乎又不是那么回事。 在绝境之中,又出现了新的转机。 顾止眼眸一动,长长的睫毛之下落了一层浅淡灰色在下眼睑处。 而少女的视线灼热,从未从他身上移开过分毫。 两人也不知道这样僵持了多久,在白穗以为对方并没有听进去,并没有被自己说服的时候。 她没了办法,打算直接上手干脆霸王硬上弓划道血痕往七煞剑上一抹,直接绑定剑契,这样大家生死绑定在一起得了。 顾止瞧见了她的动作。 心下一惊,手指一动,将原本放在白穗桌子边的七煞收了回来。 天青色的剑光之下。 青年因为被吓到了瞳孔一缩,缓了一会儿里面的情绪又转为了无奈与妥协。 “莫要胡来。” “……我答应你便是。” 几乎在顾止话音刚落的瞬间,白穗脑子里也同时响起了任务完成的提示音。 【滴――】 【恭喜宿主完成主线任务拜师,获得奖励大猫师尊一只,请宿主再接再厉,争取早日修为大成,除魔卫道。】 【……】 这算什么奖励? 拜师之所以成功不是靠她费了九牛二虎之力,三寸不烂之舌才搞定的吗?干奖励屁事? 白穗被对方这敷衍的奖励整无语了,不过在瞧见眼前惊吓未退,不着痕迹将七煞藏好的顾止。 别说,易受惊,又怕烫。 还真挺像猫的。 先前还因为拜师而争执不休的两人,此时事情这么解决了,两人反而没有了话题可说。 一老一少这么大眼瞪小眼盯着对方好了好一会儿,都在斟酌着开口说什么来打破这个尴尬的气氛的时候。 下一秒,更尴尬的事情出现了。 原本安静得一根针掉落在地上都听得到的屋子里,突然传来“咕噜噜”的声音。 白穗身子一僵,而后低头看着自己的肚子。 她咽了咽口水,小心翼翼抬眸看向了对面神情微妙的青年。 “……先吃饭。” “……好的师尊。” 和顾止所说的一样。 他是真的随便什么都捡了点儿,什么都放在一起,份量很足,堆的跟座小山似的。 白穗这一两天都没怎么吃东西,光是看着就流口水了,于是也没怎么顾及形象,拿起碗狼吞虎咽地扒拉了起来。 “你慢点吃,没人跟你抢。” 昆山向来注重礼数,像白穗这样豪放的吃饭姿态,别说女修了,就连男修里面也很少有。 顾止倒不是嫌弃她的吃相,只是怕她噎着这么提醒了一句。 “对了,刚才的话我还没有说完,我是答应收你为徒了,不过……” “不过什么?你不会又要反悔?” 白穗听到顾止这话后嘴里的食物都没有来得及咽下去,猛地抬头看了过来。 模样警惕,腮帮鼓鼓的,瞪大着眼睛看上去很是可爱。 顾止摇了摇头。 “我不反悔,不过你刚才说的话随时都可以有反悔的机会。” “如果之后你改变主意了,不想与我一同去那魔渊了,你不用顾及什么,直管与我说便是。” 她没有立誓,只要他松了口,她做出的所有承诺都是可以不作数的。 白穗知道,对方这是在给她留退路。 “……嗯,我会的。” 这一次她没有再反驳,也没有再说什么与他共进退的话。 在顾止眼里她还太小,未来变数也多,她说的那些话虽然给了他很大的宽慰,可他却并没有真的将少年人的话当真。 白穗自然看得出他从始至终的态度,也知道再多说这些有的没的也没什么用。 而她也不急着去证明自己的话。 毕竟来日方长。 做什么,永远要比说什么更重要。 大约是因为这个话题太过沉重,白穗嘴里原本可口的饭菜也没了什么滋味。 她将碗里剩下的食物扒拉干净后,刚准备收拾下碗筷。 不想刚一低头,耳畔的那朵白色小花也跟着掉落了下来。 落在了檀木桌上。 白穗一愣,拿起那小花,捻着根茎转了几圈。 这是青烨给自己的。 看着这花,她这才后知后觉记起来了先前他下悬崖时候与自己说的那番话。 “我记得天堑之下常年缺乏光照,只在盛夏时分才会开花。” “这花是青烨给你的。” “嗯,当时我在下面修行始终不得窍门儿,是青烨师兄给我做了示范,不然我也不知道如何运转灵气,更不可能在一日之内爬上来。” 白穗这么说着,大约说被她碰上了,那花朵上面隐约还有些浅淡冰霜。 “对了我想起来了,青烨师兄来找我的时候与我提起了陆师兄元婴雷劫将至,遇上的却是什么双劫,好像很棘手也少见的样子。” “我记得昨前日陆师兄也来过青云阶,落雷时候师尊也在。” “师尊你可知道陆师兄的这双劫是什么?” 顾止这人向来亲疏分明。 陆九洲虽然是昆山的弟子,又是极有可能继承下一任宗主的剑修。可是说到底他和他没什么关系,更没什么交集。 在瞧见陆九洲雷显之时能提醒他几句已经算是仁至义尽了。 他又不是他徒弟,他历的什么劫顾止根本不会去过问,更不会去探究。 今日若不是白穗问起,可能顾止早就把陆九洲雷劫将至的事情给忘的一干二净了。 “哦,你说陆九洲历劫的事情啊,这我知道。不过历的什么劫我没算过。” 和顾止漫不经心漠不关心的态度不同,白穗对此却极为在意。 之前时候光顾着想怎么爬上悬崖了,如今放松下来,她联系马上要到的仙剑大会,脑子里下意识就会想起那妖女。 此时再和陆九洲这不同寻常的雷劫结合起来,白穗更加觉得有些不妙了。 “那师尊,你可以帮我算一算陆师兄除了元婴雷劫之外,要渡的另一劫究竟是什么吗?” 顾止微皱了皱眉,疑惑地看了过去。 “你知道这个做什么?不过是个元婴雷劫罢了,就算多了一个劫数你知道了也干预不了什么。” “而且以陆九洲这样的修为,又有天昭这样的神兵护体,哪怕他最后运气不好没有渡过去,只要他神魂还在,修养吓再等个百来年再渡就成,又不会祸及性命。” 金丹时候的雷劫大多数修者只要准备完全,渡劫不是难事。 可元婴之后的每一次劫数都极其困难,很少有一蹴而就的,渡个三四次的也不在少数。 青烨这么急切的想知道无非是不想要被甩开差距,而顾止既不在意陆九洲修为提升多少,又不在意他能否一次成功。 准确来说可能长云峰的那位做师尊的都不怎么担心。 这些都是司空见惯的事情。 而眼前的少女对这件事的反应程度,甚至都要和自己拒绝收她为徒一样了。 这个认识让刚被白穗言语打动的顾止很不爽。 敢情她对谁都这样,对谁都关心,那他这个正牌师尊算什么啊? “你知道推演金丹以上的修者劫数需要耗费多少心神吗,我身上伤还没好呢,你要是真关心你那陆师兄你明天自己去长云峰亲自问他呗。” “……” 我就是问了一句,怎么还闹上了呢。 白穗被顾止这突如其来的火气给弄得莫名,她顿了顿,缓了一会儿。 等到对方情绪稍微稳定下来些后,她拿起一块糕点递了过去。 “师尊你消消气,我不知道推演会这般消耗心神,你要是不想算就不算了,我得空去问问师兄便是。” “主要是陆师兄对我有知遇之恩,若不是他把我带回昆山,我如今哪能上昆山能拜你为师你说是?而且陆师兄为人很好,一直以来都很照顾我,出于同门情谊,我关心关心他应该没什么。” 俗话说伸手不打笑脸人。 白穗都这样好言好语给自己解释了,顾止反倒也不好再说什么了。 “……其实我并非不愿帮你算他的劫数,这些他师尊会帮他看,我再算一遍这不是生生耗费灵力吗?” 顾止一边说着一边伸手将白穗递过来的那块糕点接过。 粉色的糕点细腻柔软,衬得他肤色更加白皙。 他拿起咬了一口,甜腻的口感再唇齿之间化开。 吃到好吃的东西,顾止忍不住眯了眯眼睛,而后继续说道。 “这几日那陆九洲应该在闭关,不出意外灵脉稳定的话他马上就能出关,你不用太担心。” “而且双劫虽少见,却也好猜。” “也就是说师尊可以不用算,只用猜就能猜到吗?” 白穗眼睛一亮,凑近激动地询问道。 “唔算是。” “古来双劫也就那么几个情况,一为修为出了岔子走火入魔,若是渡不过去便坠入魔道,再难回归正途。二则可能是道心乱了,而着道心乱了一般有两个原因―― “其一是信仰破碎,出现了邪祟引诱,让他质疑自己的道,质疑自己的信仰。既然都不相信自己的道了,若不及时矫正,那十有八九是渡不过去了。” 说了这么多顾止都有些嘴干,咽下嘴里的糕点,顺手拿起了一旁的杯盏喝了一口。 这一次茶水是放凉了,没有烫到他,不过却是拿错了。 白穗看着自己的茶盏被顾止拿起喝了一口,本来想要提醒。 可见他只顾着说话也没发现错处,同样自己也觉得有些尴尬,便也装作什么也没看到了。 想到这里她抬起手握成拳抵在唇边,掩饰自己尴尬的神情。 “咳咳,那其二呢?” “其二就是再常见不过的情劫了呗。” 对于打了一千多年光棍的顾止来说,这情劫他虽不了解,尚未渡过,却也知道该如何去渡。 “一般情劫若是渡不过,直接把人抬着朝往尘池里一扔。去凡尘里渡一渡,走一遭,体味下情爱也便了了。” “不过以陆九洲的情况,估计是平日过于注重修行,道心乱了而已,闭关几日沉淀下就好了,应该问题不大。” 他没有动情过,说起这些来并没有什么感触。 反倒是白穗心下一动,想起了原着里陆九洲之后也遇了情劫的事情。 乱了道心? 白穗却不这么认为。 尽管此时陆九洲还没有和那妖女相遇,可很多劫数会在碰上劫数之前便落下了,算是预警。 在原着里他遇情劫的时候并不是在元婴雷劫,而是在这十年之后。 陆九洲没有被扔去往尘池里脱胎做个凡人渡劫。 他的情劫开始的很简单。 那妖女因偷了佛门至宝被抓到了昆山锁妖塔,在要被关押封印的时候,陆九洲御剑而来将她带走了。 同样的,结束的也很简单。――死在了自己的命剑之下,爱人的怀里。 《仙途漫漫》里最终也没有明确说过陆九洲的心死算不算渡了情劫,所以白穗也不知道,对于青年来说,这情劫又该如何才能渡 顾止说完觉着这糕点还怪可口的,刚准备伸手再去食盒里拿一块的时候,发现对面坐着的少女脸色沉得厉害。 他指尖一顿,悻悻收回了手。 以为白穗是护食不让自己吃东西,颇为哀怨地瞪了她一眼,却也没再去拿。 只是闷闷低头将手指上沾的糕点碎屑舔掉了。 白穗还沉浸在陆九洲提前遭了情劫,不知该如何应对的烦躁之中。 刚想要再询问什么的时候,刚一抬头看过去。 所有想说的话,都在看到顾止低头舔碎屑这一幕的时候。 卡在了喉咙,再说不出一个字来。 青年舌尖探出,仔细舔了下手指,很快的一下。 好似红梅落雪,可在抬眸看去的瞬间便被新雪覆了上去。 再想细致去瞧的时候,已然如那昙花一现般转瞬即逝了。 一时之间白穗被这画面给冲击到口水呛了嗓子。 更要命的是对方闻声歪头看过来的时候,乌发因为这个动作从肩膀悄然滑落在了胸前。 在月白衣襟上,如墨花蔓延般,说不出的静谧美好。 乍一看去原本清冷的容貌,此时也在月色之下没了什么棱角和锋芒。 那双眸子清澈纯粹,映着月光如潋滟水泽。 真的好像什么大型猫一样,看得人心痒痒,恨不得上手一把。 妈的。 本来就心烦意乱了,现在他妈的还口干舌燥了。 被猝不及防美颜暴击的白穗连忙低头避开了顾止的眼睛,伸手拿过了自己的茶盏。 在青年愕然的视线下,一仰脖子猛地灌了进去。 “不是,那是我的……” 他话刚说了一半,瞧见了白穗杯沾边缘上印着的痕迹后哑然。 恍惚了下,似乎感觉到了什么,抬起手碰触了下自己的唇角。 顾止低头一看,指尖上一抹绯色浅淡,一捻,还有些粘腻清甜。 他喉结滚了滚,身子一僵,后知后觉看向了对面刚豪饮完茶水,“啪”的一下放下杯盏的少女。 在她的红唇之上。 有着和他指尖一般颜色。娇艳欲滴,如同三月春风里盛放的桃花。 ――那是少女的口脂。 第五十章 (歪心思 和顾止达成了师徒关系之后,白穗除了将住所从主峰搬去了凌霄峰之外,生活上也没什么太大的变化。 因为顾止不大想别人知道他的身份,对外别人问起来她也只说为了自己暂时还没有拜师,而顾止在择剑之前又正好负责她修行。 于是为了方便顾止指导自己,她去找了宗主,得了允许之后这才搬去了凌霄峰暂住。 白穗倒是没觉得这有什么,倒是顾止对此有些内疚。 今日修行结束之后他特意下山买了一盒好吃的糕点给她,然后解释说并不是故意隐瞒或者不承认他们师徒关系的。 他说什么自己虽然怕麻烦,该有的排场还是会给白穗的。只是现在还不是时候。 毕竟他和其他长老不大一样。 作为昆山剑祖,要收个徒弟,尤其还是亲传徒弟,哪有背地里拜个礼敬个茶什么的就算拜完师了。 白穗入宗门的时候本来就已经晚了,也错过了今年的拜师大典。 若是她和陆九洲他们当年一样,是在拜师大典时候入宗门的,又是个首徒的话其实也不会顾及这般多。 只是顾止这个情况比较特殊。不单单是他这个身份特殊,同样的他前任徒弟也极为特殊。 这件事是丑闻,知道的人是不多,但是知道的都是和他辈分相当,甚至高于他的一些大能和老祖。 这五百年来顾止不仅是因为有心理阴影了所以才拒绝收徒,更多的是他这种情况从他手下出了个这么大祸害,大魔头。 再收徒的话上面无数双眼睛盯着呢,更是马虎不得。 因此这件事看上去只是他收个资质不错的弟子,可有了魔尊这个前车之鉴后,便从一宗之事变成了全修真的事。 顾止起初也没有想那么多,他本身也是个爬麻烦的人。 本想着等到白穗通过考核去剑冢择了剑后便当着昆山上下的面,让她行了拜师礼也便算昭告剑宗乃至各门各派了。 然而宗主对此并不赞同。 倒不是不赞同顾止要收白穗为徒,对此事他是再支持不过的了,只是下个月便是仙剑大会了。 这对于顾止和白穗来说是一个再好不过的时机了。 依照白穗的资质,哪怕在试炼之中撑不到最后环节,却也足够让他们赞一声后生可畏。 他们本身就对顾止教出了个大魔头的事情耿耿于怀,只是敢怒不敢言,碍于顾止的实力和昆山不敢明面上说出来罢了。 若是白穗能够在仙剑大会上好好表现一番,顾止再顺势公布两人的师徒关系的话便再适合不过了。 顾止千百年来独来独往惯了,他倒是没什么顾虑,主要是怕那群老家伙因为他看不惯白穗,之后给她使绊子什么的。 顺着宗主的建议想了下,觉着若是在仙剑大会时候公布的话,这修真界的人差不多都到齐了,能有这么多人来给白穗做个拜师见证。 这个排场也算前无古人了。 不管是顾止的虚荣心,还是想要给白穗一个独一无二的拜师排场。 反正他是爽了,没过多久就被对方给说服了。 “怎么样?你觉得我这个拜师流程安排怎么样?还有没有什么纰漏的地方?” “……纰漏的地方倒是没有,就是我觉着,会不会有点儿太兴师动众了?” 白穗看着顾止兴致勃勃的样子,她听完了全程之后非但没办法和他感同身受,发自内心的高兴。 她心里更多的是尴尬。 对,尴尬。 白穗光是想到到时候要当着那么多人的面给顾止拜师敬茶,她整个人都不好了。 “这算什么兴师动众?就算你这次拜师时间没和仙剑大会离得那么近,也是要当着昆山上下的面去青云台行三叩九拜的,这是每一个昆山亲传弟子都要做的。礼不可废,你师尊当年也跪拜过。” 顾止这个人是社恐,不大喜欢和人交流。 可一旦熟悉了起来却也是个话唠,尤其是对宗主和白穗这样关系亲近的,更是滔滔不绝。 说到这里他眉宇之间折痕渐起,不知道想起了什么不高兴的事情。 “而且那群老家伙要是知道我收徒弟了,就算没什么仙剑大会,到时候也会跟狗闻着骨头似的下帖子借着拜访我的名义来瞧一瞧你的。” “啧,一想到我还要陪着笑脸一个个和他们周旋我就烦死,还不如先发制人得强呢。” 愤愤发泄吐槽完了一通之后,顾止这才后知后觉反应过来白穗似乎没怎么说话。 他顿了顿,双手捧着茶杯,隔着氤氲的水汽瞧了瞧白穗的神情。 她神色如常,看不出喜怒。 顾止不知道她怎么想,是同意还是拒绝。 “……你说是乖徒?” 白穗被他这小心翼翼询问的模样给逗笑了,也知道他希望自己同意他。 “行!既然都这么麻烦,那就选个排场大的,咱们师徒俩直接在仙剑大会上一鸣惊人!” “好徒儿!这就对了嘛!” “来,再吃一块,不够我明天再去给你买。” 得到肯定回答的青年欣慰地眯着眼睛,放下茶盏去食盒给白穗拿了一块糕点。 然而顾止手中的糕点还没有来得及递过去。 他神情一凝,不知感知到了什么往窗外峰门方向看去。 同样的一直悠闲靠在椅子边的七煞也“嗖”的一下飞到了半空,天青色的剑气凛冽,一副蓄势待发的情形。 白穗被一人一剑的反应给吓了一跳,顺着他们的视线往外面看了过去。 此时傍晚时分,天边晚霞橘黄,静谧美好,除了天上偶尔飞过一两只青鸟之外,便再没其他。 “……怎么了?是有什么妖兽什么的往凌霄峰这边过来了吗?” 其实白穗心里最怕的不是什么妖兽冲破封印过来了,她最怕的是和陆九洲的情劫提前了一样。 那魔尊也心血来潮在仙剑大会之前闯入昆山来取他的那半只魔角了。 且不说顾止刚被雷劈,虽然这点子伤对他来说可能不痛不痒,可他身上最重的便是那魔尊用魔剑差一毫便刺入他心脏的那一剑。 若是普通的剑没伤到心脏也就罢了,只是那魔剑魔气极重,所落下的伤极难愈合不说,那弥留在身体里的魔气也没办法全然用灵力逼出去。 平日时候还好,万一要真的动起手来了,魔气对上戾气极重的七煞。 两者催动起来,那疼痛不堪设想。近乎每一次引剑气出剑,都与剑剑诛心无异。 在处于这样绝对的劣势下,即使顾止的修为高于那魔尊。 于剑修而言见是和半身一般重要的存在,他那么怕疼,哪怕强行忍下来了也不能保证拿剑的时候手不抖。 刀剑无眼,差之毫厘失之千里。 顾止很难全身而退。 顾止没有立刻回答白穗。 他眼眸一动,凝了神识感知了一下之后,这才开口说道。 “不是妖兽,是有人触碰了山下的封印。” “因为我这里常年无人来,同样的,没我的允许也无人敢来。所以一时之间我和七煞都有些警惕。” 他看到白穗脸色苍白的样子,愣了下便意识到对方可能以为是那孽徒胆大包天回昆山偷魔角的。 顾止心下一动,柔声解释安抚道。 “我刚才感知了下,来人是陆九洲。” “他应该是来找你的。” 这几日陆九洲都在闭关,昨前天白穗又跑去长云峰看了一次。 见青年还没出关,她又实在担心这个双劫。于是就找了宗主请他到时候若陆九洲出关了告诉他一声来平日她修行的地方找一下她。 白穗对此倒不意外,想着应该是宗主告诉他让他来找她了。 只是让她意外的是原以为陆九洲这么晚了竟然还过来了,而且还从长云峰御剑这么久来了这里。 她愣了一瞬,听顾止说陆九洲来凌霄峰了下意识起身准备出去。 然而刚站起来,发现青年捧着茶盏直勾勾盯着自己。 白穗脚步一顿。 反应到这里已经不是主峰了,顾止是凌霄峰的主人,她该先问问他的。 “那个师尊,陆师兄大老远从长云峰过来这里找我,而且还是我让宗主转告他的……” “所以我可以让他进来坐坐吗?” “算你还知道先问我的意见。” 顾止冷哼了一声,手抬起将一旁的七煞轻轻按了下来。 “去。” “谢谢师尊!” 白穗欢呼了一声。 然后弯腰伸手从顾止那里拿过那块糕点,叼在嘴里高兴地蹦着出门。 不想刚推门走出一步便被顾止唤住了。 “等一下!” 顾止不知想到了什么,神情紧绷,脸色严肃地看了过来。“把七煞带上。” “月黑风高的,你们孤男寡女独处,要是那小子心生歹意想对你做了什么怎么办?” 若是平日顾止可能不会将陆九洲往坏处了想,只是他雷显时候乱了道心。 他也不由得警惕了起来。 看着明白了顾止意思,立刻飞到她怀里的七煞。 白穗沉默了一瞬。 “……师尊,陆师兄不是那样的人。而且就算真心生歹意了,指不定是谁占便宜呢。” “……?” 自己前脚收的那个徒弟成了大魔头,后脚小徒弟小小年纪就如此□□熏心。 哪怕是玩笑话顾止也气的够呛。 还没等白穗反应过来,青年骤然起身一个瞬移上前,伸手一把将她嘴里叼着的那块糕点给抢了过来。 “你敢。” 这两个字近乎是从唇齿之间卡出来的,颇为咬牙切齿。 “你要是起了什么歪心思,我就让七煞先把你给清理门户了。” “然后我再去魔渊斩了那崽种。” “……” 第五十一章 (怜香惜玉) 月黑风高夜。 与其说什么孤男寡女月下幽会,倒不如说是杀人放火时来的更加贴切。 尤其是顾止在白穗出门时候硬要她带上七煞之后,大晚上一个妙龄女子抱着一把剑。 凌霄峰的夜晚本来就暗,那天青色的剑光一直闪烁着,好像时刻准备飞出去给人脖子上抹上一刀,很是骇人。 白穗的体质特殊,是个天生剑修。 对于剑的感知也比其他人要敏锐许多,再加上受到了剑主情绪的影响,从她出门往峰门方向走的这一路上它的剑气都很凛冽。 它好像真的以为是要去对付什么采花大盗了。 她不是剑主,根本压不住七煞剑身持续散发的剑气。 换作平日倒也就算了。 现在白穗要去见陆九洲,抱着一把剑,还是一把一眼看过去就知道煞气极重的剑。 跟去干架似的,的确是太奇怪了。 陆九洲并不是有意触碰上了山下的封印,昆山各个峰上一般都会留有封印,不过大多都是在峰门位置。 他当时御剑过来的时候是刻意停在了距离峰门不远的地方,不想凌霄峰竟整个峰都被顾止的神识覆盖,一草一木皆在封印之中。 因此在他落地的瞬间,就代表封印被触动了,而顾止也立刻便感知到了他的到来。 陆九洲原本是想着一会儿托个青鸟或者童子进去通报一声,谁知还没来得及,便把封印触动了。 青年站在原地不敢再胡乱走动,月下他脊背挺直如松,影子也被月光拉的老长。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比起几日之前他的眉眼似乎要更加温和沉稳,似湖面平静,波澜不惊。 峰顶和峰门距离有些远,白穗刚来这里住了几天,还不怎么熟悉路径。 好不容易找到阵法,这才踩着白玉阶一步到了峰底下。 在白穗触动阵法的时候,陆九洲便感知到了灵力的波动。 抬眸往峰门方向看了过去,只一眼便瞧见了少女的身影。 他心下一动,刚准备上前,可在看到白穗怀里抱着的那把天青色长剑后一顿。 之前顾止用傀儡去清静峰桃林授课的时候所用的只是一道剑气所凝,陆九洲并未看见过七煞的真容。 可剑的模样可能认不出来,但剑气却骗不了人。 更何况白穗此时手中抱着的这把剑剑气极重,似乎怎么都压制不住一般。 他并没有将七煞凛冽的剑气是因为警惕于他方向去想,以为是它没了剑鞘之后本身便是如此。 而让陆九洲惊讶的不是七煞剑气强烈与否,而是白穗竟然能够毫发无损地抱着它走了这么久。 他眼眸闪了闪,留意着白穗的确没什么不适的反应后,这才松了口气。 “不好意思啊陆师兄,让你等久了。” 少女走到陆九洲面前抬起手擦了擦额头的薄汗,明明凉爽的晚上,结果竟然给她走热了。 “主要是我前几日才刚搬来凌霄峰,这里比主峰都要大,我不怎么认识路下来时候走岔了。” “无碍。本来就是我未经通报就过来了,是我打扰了你和剑……林师兄才是。” 陆九洲不知道白穗已经知道了顾止的身份,他出关之后宗主也只告诉了他白穗这几日在找他,让他在自己出关时候告诉她一声。 他听到这里便也没多停留,御剑就过来了。 于是也和其他弟子一样,以为白穗是为了方便修行,这才暂时搬来了凌霄峰的。 倒是顾止早就告诉了白穗陆九洲知道他身份一事,说和他说话时候用不着顾及什么。 白穗这才明白过来为何自己一开始询问顾止叫甚名谁,师从何人的时候青年会那般言辞闪烁,支支吾吾。 想到这里,又看到眼前人薄唇抿着,有些懊恼自己又险些说漏嘴的样子白穗笑了笑。 “陆师兄你不用再继续帮着师尊瞒着了,他已经什么都告诉我了。” “不过这件事还有我拜师在他门下的事情你暂时还得麻烦你帮着保密下,不要让外人知道,他说要等到仙剑大会的时候再公布。” 这是早晚的事情,陆九洲听后并没有多意外。 他想着大约是这几日白穗修行表现得很好,顾止也很满意,这才没等到原计划考核择剑之后。 陆九洲听后微微颔首。 这时候才真正垂眸将视线全然落在白穗身上。 也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明明也就几日不见而已。 他总觉得白穗长高了一点,头发也长长了不少,那双琥珀色的眸子依旧澄澈纯粹,盛着月色,宛若一汪盈盈清泉。 没太大变化。 可陆九洲又觉得变了不少。 也不知道是此时的夜色还是其他什么原因,平时对上视线倒也没什么。 今夜他刚看过去,就觉得有些耳热。 陆九洲眼睫微动,稍微收敛了下视线,手不自觉碰触上了天昭冰凉的剑柄。 那触感让他心下平静下来,而同时他也想起了此次来这里的目的。 “那个白师妹……” “对了师兄……” 两人几乎是同时开了口。 不仅是陆九洲,对面抱着七煞的白穗也愣住了。 青年怔然了瞬,而后弯了下唇角。 “没事,你先说。” 白穗也没想到会遇到这么尴尬的事情,她抬起手挠了挠面颊,不好意思地说道。 “咳咳,其实也没什么,就是这几日你不是一直在闭关吗,然后青烨师兄在帮着你督促我修行的时候提起了下你雷劫将至,还说到了什么双劫。” “当时青云阶落雷的时候我不恰好也在吗,青烨师兄估计也是担心你就想找我问问什么情况。” “虽然我也不清楚,但是听我师尊说这个双劫很少见,也很难渡,我有点儿担心,就想着等你出关之后来问问你……” 一开始还好,说到后头白穗发现陆九洲也不知怎么了,目光灼灼地盯着自己。 搞得她被看得都有些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问什么?” 陆九洲安静听完白穗的话后,走近了些垂眸看向她问道。 “是问双劫是什么,还是问我?” 青年是逆着月光站着的,光影之间他的眉眼也比以往时候深邃。 看得人莫名心悸。 这样的月色,这样的眼神。 还有仔细听来隐约暧昧的言语,只要对对方稍微有些旖旎心思的,都能听出些心猿意马的意味。 可白穗没有。 她眨了眨眼睛,以为是自己刚才表述不清。 “啊都有。” “我就是因为担心你才来问你双劫是什么,情况严不严重的。我也没渡过劫也不大懂,不过师尊与我说你这个情况很大可能是因为平时太专注于修行忽略了周围,这才有些乱了道心。” 说到这里白穗顿了顿,掀了下眼皮小心翼翼留意着眼前人的神情。 其实她之所以这么想要在陆九洲出关时候找他,一方面是想看看他情况怎么样,修行上有没有出现什么岔子不好渡劫。 而另一方面,也是更重要的一点――确认他渡的是不是情劫。 虽然白穗从听到陆九洲渡的是双劫的时候就下意识将另一劫往情劫伤猜,再加上马上就仙剑大会了。 左右都和那妖女脱不了干系。 可这几日听顾止说的这话之后,又觉得也有道理。 毕竟修行之上越是纯粹的人,越容易被一些旁的有的没的的动摇了道心。 没准陆九洲也说如此也说不定,毕竟他现在和那妖女连面都没见过呢,哪怕见了也得相处个一两年才能处出感情。现在哪来的情劫? 这虽有可能是提前预知了劫数,可这雷预知的也未免太早了些,很不符合常理。 “剑祖与你说我是在修行上乱了道心?” “啊是这样的没错……” 白穗说到这里瞧见青年微皱了皱眉,好像有些不悦,赶紧开口解释。 “不过师尊也没笃定一定是这样,就是大致猜测了下,没别的意思 。他是因为我一直缠着追问这才说的,要是猜错了师兄你别生气。” 陆九洲不至于因为这点儿小事生气,他只是在听到白穗这话之后有些意外。 毕竟当时落雷时候顾止就在旁边,也是他一语道破自己乱了道心。 原以为对方是看出来了他的劫数这才这般说与他听了。 来凌霄峰之前陆九洲便想着白穗可能从顾止那里隐约知道了自己的双劫,甚至可能知道了自己对她生了些不该有的情愫。 他不是一个喜欢逃避的人。 而且他也不觉得喜欢这样一个好姑娘有什么不好意思言说的。 但是陆九洲分的清轻重缓急,他此时这么急着来凌霄峰不是来与白穗表明心意的。 他以为顾止与白穗说了自己因她乱了道心,他怕她左右为难,所以想要主动过来与她说清楚。 识海所见是骗不了人的,他是对白穗有好感。 可陆九洲并没有想过现在就要个结果要个答复,和白穗结为道侣什么的。 她还小,资质也这般好,他不会自私到这个时候去为了自己的一己之欲,而不顾白穗的前途。 陆九洲想着若是白穗问起,或者表露出知晓了他所劫因她而起的话。他便直接告诉她,喜欢是他自己的事情,与她无关。让她安心修行,不要顾及太多。 要是白穗还是觉得困扰,雷劫一过他便下山历练。 去沧海也好,凤山妖兽林也罢,在她修行有所成之前不再出现在她的视野。 陆九洲是这样打算的。 同时先前那一句“问的是双劫,还是我”也是在试探白穗是否知情。 很庆幸,同时有很遗憾。 ――她不知道。 “怎么了陆师兄……是不是这些是你的私密,我不该多嘴来问这些?” 白穗不是这个世界土生土长的人,很多常识,尤其是修者之间的一些忌讳什么的她都不大清楚。 她看着陆九洲骤然沉默了,咽了咽口水,小心翼翼询问。 陆九洲注视着她的眼睛,而后轻轻摇了摇头。 “我没生气,这也不是什么私密。” “……我只是以为剑祖已经推演算出了我的劫数,而且告知了你。” “哦你说这个啊,起初我心急也想着让师尊帮忙算一算的,但是他身上还有伤,听说像推演你这种快元婴修为的修者更是消耗心神,所以也就罢了,想着过几日你就出关了来问你便是。” 见陆九洲并没有生气,白穗心下的大石头也就彻底放下了。 她说着仔细打量了下眼前人,发现对方和雷显之前似乎也没什么太大变化,灵力什么的也平和如水。 确认他并没有什么大碍后。 缓了一会儿,白穗压低了声音神秘兮兮地问。 “所以师兄你现在能告诉我,你另一劫究竟是什么吗?” “是修为上的劫数,还是……” “情劫?” 青年顺着接过白穗的话,微扬的语调莫名带着缱绻的意味。 “……嗯。” “所以到底是不是情劫啊?” 白穗以为是自己表露的太明显,想知道的情绪太迫切了,这才被陆九洲给发现了。 她看着青年含笑的眉眼,心虚地缩了缩脖子。 “那个我没别的意思啊,我就是比较担心,当然,我承认,我也有点儿好奇。毕竟你是我师兄,又是昆山千百年来最优秀的剑修,要是你真喜欢上哪个女修遇上情劫了……” “陆师兄,我也不是说你不能有喜欢的人,结道侣什么的,我就是觉得,你现在正处于事业巅峰时期,还是注重事业为好。不仅宗主对你给予了厚望,昆山上下的师弟师妹们也拿你做榜样。” 她斟酌了下语句,要是和自己不相干的人白穗肯定不会多说什么。 只是陆九洲是她的重要任务目标,又是她最意难平的角色之一,在还没有误入歧途之前,她还是希望能劝就劝的原则。 总归后期不可挽回,只得直接重启了强。 “而且作为剑修,心中无情爱,拔剑自然神,懂?” “……你真这么想?” “嗯嗯嗯是的,咱们做剑修的有剑就成了,剑才是我们一生所求,要什么情情爱爱?” 她没听出来陆九洲声音沉了几分,晦暗的眸子里也没了多少笑意。 反而以为他听进去,说得更加得劲儿了。 “陆师兄,你听我一句肺腑之言!像你这样的天之骄子,谈什么恋爱?你就该一直修行,乘风破浪!成为天下第一剑修!光耀昆山!” 陆九洲的性格温和,脾气也是剑修里数一数二的,别说什么出口成脏了,就连背后听到说自己坏话的也能一笑了之。 再加上他一直将修心作为自己的一项极为重要的修行项目,所以这百年来里,昆山上下到弟子从未见过他动怒的时候。 而此时好脾气的青年越听到后面,神情越发难看了起来。 好在夜里光线昏暗,如果不仔细看并不能瞧清楚。 只是他的唇角的弧度不知什么时候抿成了一条直线,眉眼也收敛。 那双漂亮的眸子黯然了下来,月色再如何皎洁也映照不进去分毫。 “那你呢?” “你希望我做个一心修行,不通情爱的剑修,你也会如此吗?” 正在滔滔不绝的白穗反应了一会儿才明白陆九洲这话里的意思,是在问自己是不是也要立志做一个像这样的剑修。 开玩笑。 她又不是灵山的和尚,再怎么说她也是个十几岁的小姑娘,母胎lo了这么久连个小男生小手都没牵过,怎么甘心断情绝爱? 白穗下意识想要反驳,然而怕自己这么说了又和先前义愤填膺说的那一大堆自相矛盾,让陆九洲更加动摇。 她咬了咬牙,只得昧着良心狠狠点了点头。 “对!” “我之所以同师兄上昆山拜师学艺,就是为了以后能够除魔卫道!成为正道的光,照在大地上!男人只会影响我拔剑的速度!” 陆九洲直直注视着白穗良久,他想要从少女的神情里找到一丝异样。 可是没有,这些话真的是她心中所想。 被陆九洲这么盯着的白穗紧张得不自觉抱紧了手中的七煞,但是又怕露馅儿,被他发现端倪。 所以只得硬着头皮顶着对方灼热的目光看了过去。 半晌,在白穗眼睛都要干得难受的时候。 陆九洲眼眸一动,不着痕迹地收回视线。 “师妹能这样想再好不过了。你还年轻,道心便如此坚固,未来必有大作为。” 这听着字里行间都是夸赞。 可白穗怎么听怎么慎得慌,尤其是在看到那双晦暗的眸子时候。 大约是晚上光线太暗,这才瞧着和平日不大一样。 白穗这么想着,却低了头不大敢过去了。 “师兄哪里的话,我还差的远呢现在主要是先想办法把这剑术考核过了,得了入剑冢择剑的资格,其他的暂时我也不敢多想。” 气氛实在尴尬,白穗久久没等到陆九洲的回话,见对方似乎没打算开口打破僵局。 她干笑了一声这么说道。 “哈哈,那个师兄如今天色也不早了,你又刚出关,估计身体什么的还没完全恢复,如果没什么的话,还是早些回去休息为好。” 陆九洲不是傻子,自然看得出来白穗这是在赶他走。 他本就因为她先前的话有些不悦,虽知道白穗并不知道自己对她存了什么心思。 也知道这并非她的错,每一个人都有自己的想法,他干预不了。 可不想他刚稍微将自己的情绪压制下去,对方又这么说道。 他们已经有好几日没见了,这才说了几句她便这么迫不及待赶他走。 陆九洲心头那点浊气又梗在了喉间,呼吸都有些重了。 她没注意,说完便朝着青年挥了挥手,抱着七煞准备往回走。 脚刚踩上台阶,还没来得及触及阵法,一只手扣住了白穗的手腕。 “等一下,我还有话没说完。” 陆九洲没用什么力,只轻轻将白穗给拽到了面前。 在她站好后却并没有像往常那样立刻松开手。 “师妹刚才不是说修行才是重中之重吗,这几日我闭关时候并不能像之前那般督促你修行,也不知道你最近进步几何。” “剑法考核不仅可以抽签,师兄师姐也可以自主择人考核。” 白穗一愣,看向青年俊美的面容上少有染上了些郁气。 “……师兄你的意思是想要择我考核吗?” 她已经不是第一天入宗门什么都不懂的小丫头了。 对于每次剑术考核里择中哪个师兄师姐考核会也最难过的排行榜里,陆九洲常年稳居第一。 就算是人称魔鬼的青烨也没他那般严苛。 即使是作为丹修的雪嫣然,上一次原本可以过的,不想碰上了陆九洲。 平日里温润如玉的青年动起手来跟个修罗般,让她毫无还手之力。 哪怕是在规定考核师兄师姐们不能使用灵力,术法和命剑的前提上,考核的弟子也和考核的师兄师姐们的实力相差甚远。很难通过。 因此一般的师兄师姐会手下留情一些。 但是陆九洲不会。 意识到陆九洲叫住自己要说什么的白穗神情慌乱,瞳孔地震。 “师兄,你身体还没恢复呢,有话好说,是不是刚才我说错了什么话得罪了你,我给你道歉,你别找我呀。” 青年不知道白穗是害怕自己考核过于严厉,以为是这几日她跟着青烨修行更想要被他考核。 一想到这里可能,本就有些不悦的情绪又被挑了起来。 “……你想要青烨考核你?” “可以可以,青烨师兄也行!” 反正只要不是你这个通过率近乎为零的来考核就成。 “我不明白,我考核与青烨有什么不同吗?你是我带入宗门的,他才带了你几日?平日他惩罚你的次数可不比惩罚雪嫣然的少。” “你不怕他,为何反而怕起我来了……” “师妹,这算什么道理?” 陆九洲不想这样的,少女这般反应着实有些伤他的心。 “不是,我不是那个意思,我就是怕你太严格了我过不了关,我……” 白穗话还没说完,在看到陆九洲的眼神时候一窒。 突然忘了下话。 月下青年的神情黯然,看向白穗的时候有一种难言的脆弱感。 那眼神好像琉璃一般,一碰就碎。 一时之间,空气里陷入了诡异的沉默。 白穗站在白玉阶上,此时勉强和陆九洲平视。 良久,在白穗觉得腿都有些站麻了的时候,青年眼睫微动。 而后轻轻松开了扣住白穗手腕的那只手。 “……抱歉,是我强人所难了。” “你若是不愿那便算了。” 他这么沉声说着,本就冷白的皮肤在月色之下显得更加如雪。 微垂着眉眼,跟霜打的茄子似的没什么生气。 白穗看着陆九洲转身离开,影子被拉的很长,周围风声飒飒。 偶尔有几片落叶飘下,衬得他的背影苍凉又落寞。 在白穗心里,《仙途漫漫》里每一个美强惨都是她的崽子。 尤其是陆九洲,当时她正是看到他入魔时候给气死的。 他一生所求难得。 妖女视他的满腔爱意如草芥,身死之后更是被万人唾弃。 只是一个考核而已。 他只是想要一个考核而已,而且还是为了检验她的修行。 所为的还不是他自己。 一想到这里,再看到眼前陆九洲孤寂的背影。 白穗实在没办法做到视而不见,心如钢铁。 “陆师兄!” 在陆九洲马上要御剑离开的时候,身后一个清亮的声音骤然传来。 他眼眸一动,回头看了过去。 “师妹可还有事?” “陆师兄,我答应你。” “我答应明天找你考核。” “你不用因为顾及我的感受……” “不是顾及你,我心甘情愿。” “到时候还师兄请你手下留情。” 白穗抬眸看到了他眼里的愕然。 缓了半晌,原以为他会高兴地点头,结果不想他反而为难地皱了皱眉。 “……现在到你不愿意了?” “不是不是,我没有不愿意。” “我只是,我,我可能不能手下留情,这样对其他师弟师妹们不公平,我……” 只是一个客套话,不想对方还当了真。 白穗没忍住笑了。 而后朝着陆九洲恭顺行了个剑礼,眨了眨眼睛看了过来。 “那便请师兄怜香惜玉。” 陆九洲一怔,反应过来后弯着眉眼笑了。 “好。” 第五十二章 (弱肉强食 “啊啊啊啊救命,我这破嘴!我为什么要答应啊!” 前一秒时候还算答应得好好的,等到后脚抱着七煞回去之后越想越后悔。 她烦躁地抓着头发,整个人都欲哭无泪了起来。 昆山大考小考周考月考那么多,她当时怎么就没想到再拖延下找个借口说下次,为什么非要答应明天那么重要的剑法考核? 主要是陆九洲的神情实在太落寞太可怜了,她又下意识会想到原着里他惨的不能再惨的结局。 实在很难不为所动,动了恻隐之心,等到反应过来后已经点头答应了。 救命,陆九洲考核那么严格。 要是她真的没通过考核去剑冢取了剑,那她要怎么去仙剑大会? 白穗从来都是属于那种后知后觉的人,做事什么大多数时候还是有脑子的,可若是上头或者冲动了便很少顾及后果。 就像现在,明明这件事从一开始时候她狠狠心,或者多动动脑子想一想也是可以更好解决的。 但是她没有。 正在白穗心烦意乱躺在床上,想着要不厚着脸皮反悔,明天干脆在考核之前再去找陆九洲说一下。 告诉他这一次考核对她而言很重要,让他要不下次小考再来检查她修行进度什么的时候。 感知到陆九洲已经离开,白穗也回来的顾止这才从疗伤的水帘菩提那边过来取剑。 然而他还没走进去,刚到门口便听到屋子里少女正鬼哭狼嚎着。 他以为出了什么事情,心下一惊。 “乖徒儿怎么了!是不是陆九洲那小子欺负你了?” 顾止“啪”的一声推门进来的时候,少女正抱着被子在床上滚来滚去,头发乱糟糟的。 整个身子都裹成了毛毛虫。 她闻声一愣,一个鲤鱼打挺坐了起来。 “师尊,你来……” “我问你话呢,你先前不是还好好的吗,怎么出去了一趟就这么衣衫不整,蓬头垢面的?是不是那小子没压制住兽性,对你上下其手胡作非为了!” 顾止紧张得不行,嗖的下一个瞬移就过去了,一旁放在檀木桌子上的七煞也立刻悬在了半空。 也是一副警戒姿态。 “啊不是,师尊你误会了,陆师兄没对我做什么,我这头发和衣服是我自己在床上滚的。” 意识到顾止在干什么后,白穗有些哭笑不得。 “而且你都让七煞跟着我一起去了,我要是真被怎么了你自然也能第一时间觉察到啊。” 青年并没有怎么听白穗的解释。 他走过去把白穗从被子里给扒拉出来,仔细查看了下发现没什么异样后心下松了口气。 “那你刚才在哭嚎什么?我在门外大老远就听到了,什么救命啊,什么不该啊,这些话是谁听了都以为……咳咳,不是什么正经话。” 哪怕白穗自己不记得全部也依稀记得自己说了些不要,救命,要死了的字眼。 听上去的确很容易让人误会。 “……真不是,我主要是刚才去见陆师兄的时候。我原本就是想看看他情况如何,出于关心而已。” “结果没想到不小心答应他明天去他那里参加剑术考核了。” “这有什么问题吗?我记得他和青烨都是宗门考核的固定成员,他对你也挺上心的,不然也不会每一次修行都抽空过来瞧着。” 对于陆九洲会让白穗去他那里考核这件事一点也不意外,每一次择剑资格考核的时候总会有一两个弟子颇受一两个师兄师姐的青睐。 像白穗这样被陆九洲发现并且带到昆山的情况更是少见,他关心白穗情况,想要亲自考核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了。 “话是这样没错,主要是我听说陆师兄考核特别严格,而且不会放水,就其他师兄师姐们点到即止就行了,可他不会,是真的会把你当成与他实力相当的对手那样对待……” 自拜师之后白穗和顾止两人的关系变得亲近许多,顾止心性本就单纯,也不通什么人情世故,没那么规矩束缚。 他们与其说的师徒,更像是朋友,基本上是无话不谈,没太多顾及。 这件事白穗原本是不大想说的,觉着自己都答应了,再这么马后炮来又有些矫情。 只是她实在有些担心自己能不能顺利通过考核,毕竟除了之前刚入宗门时候去琼玉台误打误撞接了任务上去比试了一番后,她也没其他什么实战经验。 而且当时对上的再厉害左右也是一个没有通过择剑考核的内门弟子,她都赢的那么艰难。 更别提这一次对上陆九洲了。 “你怕他?” 顾止听到这里一顿,挑了挑眉颇为意外地看了过来。 “唉倒不是怕他,我就是怕没法通过考核,我真的很想去仙剑大会,要是没通过我连择剑的资格都没有,更别提参加大会了。” 对于白穗的担忧顾止表示理解,却没怎么在意。 这几日他对那个桃花糕吃上了瘾,白穗斗吃腻了他还会放些在储物戒指里,时不时拿出来就着茶水当茶点吃。 此时也是如此。 顾止咬了口糕点,细嚼慢咽吞下之后这才不慌不忙地开口说道。 “嗯,大致了解了。” “你不是怕他,你是对自己没信心是?” “陆九洲是资质不错,对上他若是只是为了顺利通过考核的话的确有些倒霉。可在我看来对你却是一个极好的锻炼机会。” 他吃着糕点的时候腮帮鼓鼓的,眯着眼睛像是一只惬意的大猫。 然而说到这里时候一顿,眉眼挑了下,视线落在了白穗身上。 神情一变,凛冽一如七煞出鞘时的剑光。 “你放心,以你如今的水平通过这个考核绰绰有余。这一点陆九洲应该也清楚。” “你既然是为了参加之后的仙剑大会,虽然可以随时弃权,可刀剑无眼,那可不是闹着玩的。” “据我所知,陆九洲在之前所有的考核之中从没有主动择过弟子去他那里考核,他这人性子随我师兄,比较佛系。这一次特意来凌霄峰与你说这事,大约也是担心你初次去仙剑大会不大适应那里的气氛,想要借着这次考核提前让你感受下。” 顾止之所以这么想不仅是因为陆九洲对白穗的上心程度,更是因为他这人向来心细。 宗门上下大大小小的事宜在宗主闭关的时候,他都能细致打点。能够从考核这里考虑到仙剑大会上来也没什么好意外的。 “提前感受?不就是个普通试炼吗,这样……会不会太小题大做了呀?” 白穗听得有些懵,这不就是个试炼吗有什么好提前感受的,又不会出什么人命,不是点到即止吗? 说的好像什么死亡森林,不是你死就是我活似的。 “虽然不是你死我活,也算得上你残他废的程度了。” 在白穗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发现自己已经把心中所想脱口而出了。 顾止将手中最后一口糕点咬进了嘴里,然后和平时一样习惯性将上面的残渣卷进唇齿。 每到这个时候白穗都会下意识避开视线。 对这些顾止没怎么注意,等到把糕点吃完之后这才继续解释。 “那仙剑大会虽不像不周山试炼那样会提前签订生死契才能参加的,说好听点就是个各宗各派的青年才俊聚集在一起切磋比试下。 可本质上其实更像是一群老不死的带着自家徒子徒孙过来刷存在感的,聚众斗殴而已。没意思得很。” 顾止在整个修真界里没几个朋友,属于高处不胜寒的那种。 而且他为数不多的一两个朋友也不是什么善茬,在修真界里口碑极其不好。 灵山那位斗战胜佛早些年拜入佛门的时候也曾经作为优秀种子选手参加过仙剑大会,然后一个不小心没收住力道一脚踢碎了一位毒修大能的爱徒的膝盖骨。 哪怕事后好生调养恢复了,可至今都还有些行走不便。 蓬莱那位几百年前还没当上蓬莱主的时候就仗着修为高,资质好,心高气傲极为嚣张。 不知道在多少次试炼里揍过多少大能的徒子徒孙。 哪怕现在位居高位了,每一年无论是仙剑大会还是不周山试炼等,他门下弟子都是各种比试里的佼佼者。 其拉仇恨的程度和天下第一剑宗的昆山不相上下。 因此,即使顾止早些年深居简出也没做什么张扬高调的事情,他的口碑也由于有这两个好友而一并被影响了。 再加上他几百年前门下出了个大魔头,他们对他更是不满。 这一次仙剑大会若是他还是和往年一样在凌霄峰待着倒可以避一避,但是显然不行。 不仅是他,白穗也会成为众矢之的。 想到这里顾止抬眸看向白穗,神情很是漫不经心。 “其实你该庆幸。若是今日陆九洲没出关的话,我还打算明日用易容术用本体过去,顶着林之的模样挑你去天锁崖考核剑术。” 这段时间白穗虽是跟着顾止修行,可他从来都是用傀儡指导她。 她也好奇问过,然后用他原话来说,说是用了若本体,她恐怕连他的一道剑气都受不住。 顾止说到这里的时候,眼眸一动,像是为了证明他并非夸大其词一般。 他手指一曲,点了下桌面。 只一瞬,整个屋子宛若泰山压了下来,白穗原本坐起在床上的身体,“轰隆”一声连人带床一并压塌在了地上。根本不能动弹分毫。 “我所用的只是金丹初期的三分灵力,到时候仙剑大会上金丹修者一抓便是一大把。而且大多那些老东西的得意徒孙。” “他们若是知道你是我的徒弟,下手只会比陆九洲,比我,更狠,更重。” 缓了一会儿,顾止收回了释放的那道灵力。 白穗像是一只搁浅的鱼,身上的威压虽然撤销,却也还是憋红着脸,大口大口喘着气。 “我懂了……” “我到时候无论是筑基修为还是金丹修为,只要和昆山和你沾上关系,都会成为众矢之的对?” “对。” 青年眼眸一动,瞥向了还没缓过来的白穗。 “所以无论是明日对上陆九洲,还是之后对上那群人,你都得抱着生死一念的态度。陆九洲只是让你感受一下那种压抑紧张的氛围,不让你懈怠,可后者却没那么好心真的点到即止。” 白穗从一开始接触的圈子只是昆山这些心思单纯的同门,因为是同门所以大家互相照应,互相帮助。 可在这个弱肉强食,利益冲突颇多的修真界里,不是所有人都会心善宽容。 顾止喉结滚了滚,那双眸子也暗沉。 “白穗,仙剑大会是不会死人。” “但是他们有的是法子让你生不如死。” 第五十三章 (憧憬 昆山大大小小的考核每隔几天就有,然而像这种择剑考核虽然算得上月考,每月月底一次。 看上去司空见惯,只要觉得自己准备好了的都可以上天锁崖进行考核,并没有人数和次数的限制。 然而这择剑考核和平时月考没什么差别,很是常见。 可考核极严,每一个月参加考核的百来人里,真正通过的更是寥寥无几。 雪嫣然这个丹修体质什么的的确是比剑修要差些,所以一两年里没有通过也算正常。 然而季楚楚这种资质不差,又长期服用些提升灵力稳固修行的丹药的剑修,考核了不下四五次了,也没从陆九洲他们手中通过,得到进剑冢择剑的资格。 本来通过考核就已经很难了,这一次考核又马上碰上仙剑大会。 无论是剑修还是丹修药修的弟子没有不想趁着这一次卯起劲儿冲一回,争取择了剑跟着宗主长老们去蓬莱见识下世面。 其中也包括了屡战屡败屡败屡战的废物姐妹二人组的雪嫣然和季楚楚。 考核的地点在天锁崖,在清静峰北边方向,从紫竹林那里过去作为快捷。 今日不用去琼玉台晨练,晨钟一响大家都纷纷往天锁崖方向过去。 季楚楚刚御剑跟着大部队出门,不想刚飞到途中,路过玉溪峰的时候便碰上了雪嫣然。 “嫣然师姐,怎么就你一个人,沉翎呢,他怎么没跟你一起?” 作为搜索沉翎的人形雷达,少女在瞧见雪嫣然的瞬间便习惯性往她身后看去。 别说是沉翎了,玉溪峰其他弟子的影子也没瞧见分毫。 后者季楚楚倒是不奇怪,玉溪真人虽厉害,是修真界第一丹修大能,但是她门下的弟子们大多都非亲传,资质有限,很少有能够通过考核的。 雪嫣然是亲传没错,可在她之前时候玉溪几百年里也就收了一两个亲传,他们早就择了本命灵器出了师,去了别的小峰各立门户了。 也就是说如今在整个玉溪峰里,除了雪嫣然有望通过考核之外,也没别的什么人了。 “哦,你说他啊,他运气不好择中了陆师兄,和咱们考核的地方不大一样,我们是天锁崖底下的万丈瀑布,他要去的是天锁崖顶方向。” “?!什么?他也要考核?!” 季楚楚起初询问沉翎在何处并不是知道他要参加考核,只是因为之前他灵根虽废,每次考核却也还是会跟着雪嫣然一并观战学习。 她这一次没看到少年身影,这才觉得疑惑下意识开口询问。 原想着可能是沉翎前几日对上了那弟子,强行用了灵火诀伤了内里需要修养几日。 没想到他竟然也跟着他们一起参加了这一次的择剑资格考核。 “是啊,我刚开始知道他这个决定的时候也跟你现在一个反应。也不知道他是脑子哪根筋不对,以为灵根重塑了就能靠这段时日的修行补上和其他修行许久的弟子之间的差距了? 这可是择剑资格考核,要是真有那么容易我早就通过了。” 雪嫣然倒不是贬低看不起沉翎,她承认少年的资质拔尖,也将这段时间他的努力看在眼里。 可能入昆山的弟子,哪一个资质差,又哪一个不努力? 他之前灵根没重塑耽搁了那么久的修行,应付应付一些普通小考也就算了,这种择剑资格的大考她从一年前洗髓筑基之后,也再磨了个把月才敢去参加的。 算着时间雪嫣然的确入门的要比沉翎他们要早个一两年,只是丹修的修行速度要比剑修慢上不少。 要是真的从考核次数来看,她前后也就参加了五次左右,和季楚楚差不多。 上一次雪嫣然状态是最好的,结果她对上的却是陆九洲。 明明只差一步就能通过考核的,最后还是因为体力不支从天锁崖上掉了下来。 “……也不知道是不是风水轮流转,这一次我是逃过一劫了,没想到他反倒抽到陆师兄了。” 季楚楚听到这里也颇为认可地点了点头。 不为别的,她上一次也和雪嫣然一样倒霉,被陆九洲从悬崖上打了下来。 “虽然沉翎是我喜欢的人,但是我也不能盲目信任,睁眼说瞎话。以他如今的实力,无论抽到的是青烨师兄还是陆师兄结果都一样。” “算了,这是他第一次考核,就当感受下氛围,重在参与。” “你也就在沉翎不在的时候脑子清醒点,也不知道之前沉翎和那个李什么弟子对上时候,谁在旁边撸起袖子举着剑想要上去把人脑袋给削了。” 不提这个还好,一提到这季楚楚又想起了当时少年被火光萦绕的场景。 幸好他最后以火攻火破了困局,不然早就烧死在里面了。 那弟子是恼羞成怒用了杀招的,有杀害同门之心,哪怕只有一点,也是断然不能留在主峰的。 尽管最后有惊无险,沉翎没有怎么受伤,但是青烨还是把那人给赶出了主峰,成了一个可有可无的外门弟子了。 她皱了皱眉,漂亮的小脸少有的带上了郁色。 “真是便宜那人了。他下手那般狠毒,最后都被沉翎反攻在地了,那杀气还那么重,想来日后还会寻忌讳报复的。要是我是青烨师兄,别说什么当个外门弟子了,我早把他赶出昆山了。” “……你真以为最后的那股杀气是他?” 雪嫣然沉默了一瞬,瞧着少女捏着拳头义愤填膺的样子,没忍住这么问了一句。 “你这话什么意思?不是他难不成还是沉翎吗?他当时都灵力透支晕倒了。” 她说到这里一顿,语气不悦地说道。 “嫣然师姐,我知道你因为你师尊而不怎么喜欢沉翎,但是也不能什么帽子都往他头上扣。” 雪嫣然眼眸闪了闪,看着少女气鼓鼓地瞪了自己一眼。 若是只有她一个人感知错了,那便算是她的偏见在作祟罢了,可是当时徐志和青烨也觉察到了那团火焰里的戾气。 在沉翎使出灵火诀压制对方的瞬间。他人是灵力透支昏迷了,可那灵火还在烈烈燃烧。 最后如果不是青烨及时出手灭了灵火,那巨大的火舌早就将那弟子包裹,蚕食殆尽了。 其实两人都逾越出了格,只是那弟子先撩者贱,沉翎属于正当防备,以牙还牙。 前者的过错更重而已。 青烨的惩罚是合理妥当的。 ――因为若是单纯从程度上来看,那弟子是起了杀心,而沉翎是真的想置他于死地的。 这些并不是什么可以随意往外说的,雪嫣然见季楚楚是真的什么也没觉察后淡淡收回了视线。 “那就当我多想了。” …… 入昆山这么久了,今天是白穗头一次没有赖床。 在听到主峰那里晨钟响了之后,立刻一个鲤鱼打挺从床上跳了下来。 她如今已经学会了御剑飞行,也用不着七煞或者仙鹤把她送到天锁崖了。 简单梳洗穿戴整齐后,白穗从储物戒指里拿了两个包子叼着便风风火火地出了门。 除去之前晨练被青烨点名出去抽查下入门剑法之外,对于白穗来说这一次择剑资格考核既是她入宗门以来第一次正儿八经的考核,又是一场决定能否参加仙剑大会的考核。 与其说她今天起的早,准确来说她昨晚就兴奋激动的一晚上都没怎么睡。 白穗原本以为这是自己的第一次考核,按理说作为师尊的顾止应当也会跟着一起去看看的。 然而青年听到她询问这件事时候极为排斥,他之前原以为陆九洲今日不会出关。 顾止放心不下白穗,鼓足了好大勇气下了好大决心才说服了自己到时候易容顶着林之的模样本尊过去天锁崖亲自考核。 这对于一个重度社恐患者已经是极限了,仙剑大会他避无可避必须得去。 可如今白穗又不是没人考核,他再没有理由跟过去了。 起初白穗听到顾止说不去还有些失落,不过他说他这种修为的大能即使不出峰,只要想也可以感知到昆山上下的一切。 他到时候用神识覆上昆山,再用铜镜为媒介,也是可以看到白穗考核的情形的,而且还是现场直播无延时的那种。 白穗想着既然出不出去都能看到,也便没多在意了。 “师尊,我走了!等我好消息!” 顾止虽然没出来,不过白穗知道她干什么说什么对方感知得到。 在御剑离开之前朝着他居所位置挥了挥手,而后便往天锁崖方向御剑离开。 没过多久,少女的身影便消失在了云雾深处,再瞧不见了。 白穗前脚刚走,往常这个时候还在水帘菩提后面打坐修行的顾止悠悠从亭子旁后面走了出来。 和白穗一样,他昨晚也未合眼。 和她的兴奋不同,顾止纯属是担心过度,没办法静心打坐修行。 昨天和白穗说起让她做好生死一念的心理准备,他面上表露得一片平静。 可回去之后后知后觉,越想越担心。 倒不是担心白穗达不到通过考核的资格,而是怕她受伤。 择剑考核的地方并不是随意择选的,天锁崖地势险峻,横亘在妖兽林和剑冢之间。 戾气剑气极重,下有万丈瀑布,和之前青云阶那里的天堑相比要更加深,且所接的是妖兽林的中心,也是妖气最强品阶最高的一处。 ――这是由青烨考核的位置。 考核弟子容易受到周遭各种因素影响不说,而且考核场所对于作为水木双灵根的青烨更是极容易操纵。 对他来说是如虎添翼,于弟子们来说则是雪上加霜,毫无优势。 同样的陆九洲所在的考核区对考核的弟子们来说也没仁慈到哪儿去。 如果说青烨那儿接的是妖兽林,妖气容易影响考核的弟子,那么上头临近的则是剑冢。 剑冢共九重,里面封印着千万把灵剑灵器,它们大多此前都有剑主,且跟着剑主身经百战,直至剑主逝去之后又重新回到剑冢,等待着下一任剑主的到来。 其中从第六重往上,所放着的灵剑更是多为生了灵的神兵,他们的先主无一不是修真界里无人不知的大能。它们身上的剑气强烈,外面动静大了,极有可能激起它们的反应。 到时候别说考核了,可能陆九洲还没有来得及动手,考核的弟子便会被凛冽的剑气给生生压制。 要么掉下悬崖,要么无法动弹,失去反击能力。 所以这也是为什么月月考,也没有几个人能真正通过考核。 一方面顾止又觉得没什么,作为昆山弟子,又是他的亲传徒弟,以后有的是比这更危险更困难的处境。 另一方面作为师尊,他又跟个老妈子一样忍不住担心。 “啊啊啊怎么办,要不要跟过去看看啊?听说陆九洲那小子下手是昆山上下出了名的重,好几个弟子都被他给打自闭过。” “白穗她再怎么说也是个女孩子,这刀剑无眼的万一伤到脸了怎么办?” 顾止碎碎念着背着手来回踱步,眉头紧皱着,整个人纠结到不行。 “可是那么多人,不仅是考核的,还有些长老弟子过来观战,我要是过去了肯定有几个老家伙一眼就能把我认出来。” “尤其是隔壁清静峰药阁长老那个剑痴道侣,今天她女儿考核,按照他们那么疼爱她的程度,肯定也从蓬莱赶回来了。要是撞到她了,肯定免不了被缠着打一场……啊啊啊好麻烦,好烦啊!” 要是白穗这个时候折返回来的话,一定会很意外看到昨日还一脸平静地劝说她去找陆九洲进行择剑资格考核的师尊。 此时正抓耳挠腮的不知道还如何是好。 然而她并没有折返。 白穗御剑往天锁崖飞去,等到落地的时候也刚好将手中的两个包子解决干净。 最近她已经渐渐开始辟谷控制食量了,然而一般来说若是早饭两个包子还是不大够她填肚子的。 只是今日白穗没有放纵自己多食 毕竟一会儿要考核,吃多了同意消化不良不说,动作幅度大了没准还给整吐了。 那更丢人。 和其他弟子不同,白穗入宗门晚,前者就算有没有参加过考核也来观战过。 而她不仅是第一次考核,也是第一次来天锁崖。 在还没有落地的时候,白穗就远远从云雾之中隐约瞧见了两峰之间深不见底的悬崖。 还有上面横亘在其中一条极长的千年玄铁而制成的铁链。 连接着两峰,目测粗细只能勉强单脚踩上去。 悬崖之间,摇摇欲坠的,下面又深不见底,光是瞧着就让人脊背发凉,胆战心惊。 白穗咽了咽口水,想着自己一会儿就得全程踩在上面,而且还要和陆九洲对上还要在规定时间里不能掉下来。 简直难于登天。 她算是来的早的一批,这时候天锁崖上面没几个弟子。 白穗认识的更是少之又少。 正在白穗准备找个地方坐着等考核开始的时候,云雾未散之处,一个熟悉的身影朝着她所在方向走来。 她一愣,抬眸看了过去。 “沉翎?” 看清楚了来人之后,白穗起身拍了拍身上的灰尘,三两步走了过去。 “你是来观战的还是来参加考核的?” “……考核。” “哦哦,那你运气可真不好,抽中了陆师兄。” 沉翎听到这话一愣。 和其他人看到他的时候惊愕反应不同,白穗表现的和平时没什么差别 就好像他来参加择剑考核并不是一件什么难以理解的事情,呼吸一般稀松平常。 “……我以为你听到我说是来参加考核的,会和其他人一样觉得我不自量力。” 少年沉默了一瞬,说这话的时候声音有些低沉。 这里本来就是峰顶,雾气很重。再加上现在时间又早,雾气还没有散去。 他的眸子隐约有什么情绪闪烁,因为雾气氤氲着看不真切。 白穗听到这话拍着灰尘的手一顿 倒不是不惊讶,若是她不知道剧情的话在这里看到沉翎的确会有些意外。 只是在原文里这仙侠大会不仅是陆九洲和那妖女的初见。 同样的,也是沉翎入昆山默默无闻许久之后第一次大放异彩的时候。 不过原文之中仙剑大会的时候沉翎并没有像现在这样重塑了灵根,而是偷偷服用了增长修为的丹药。 他这么做并不是为了要参加大会夺宝之类的,只是当时众弟子施压反抗他才不配位,让他滚出昆山。 虽然玉溪真人赶来为沉翎解了围,他们心下再不服气也没办法和玉溪对着干。 只是私底下不仅是嘲讽沉翎了,顺带着还会阴阳怪气玉溪。 有一次沉翎储物戒指丢了,折返琼玉台来寻,恰好听到了他们诋毁玉溪。说什么他不是玉溪故人之子,而是她带回来养在身边的小白脸而已。 沉翎最在乎的便是玉溪。 平时他们如何说他也就算了,他可以全当听不见,也不想给玉溪惹麻烦,可唯独那一次他忍不了,上前与他们打了个赌。 若是他能通过择剑考核,他们便滚出昆山。 反之他便离开玉溪峰,乖乖去外峰当个外门弟子,再不踏入主峰半步。 当然,是药三分毒。 更别提这样效果显着的灵药了,沉翎是通过了考核,也在后头仙剑大会时候取得了不俗的名次,狠狠打了他们的脸。 然而那灵药服用了一次便会上瘾,很难戒掉。 沉翎就这样一直不间断的服用,修为是提升了,可灵脉灵力紊乱,日夜受着药物反噬的折磨。 这一次沉翎没有遭遇到那样的事情,也没有服用什么提升修为的丹药。 白穗很了解少年,他不是那种甘于平庸之人,他很有野心。 既然如今都已经灵根重塑了,她更没有理由不来参加考核了。 “怎么会?这考核又没有限制,想参加就参加,他们来的这些人里有多少人通过了?自己都没几斤几两还搞什么歧视?” 她不大喜欢沉翎说这些话,却也明白他周围人一直都不怎么看得起他,他会这么想也没什么奇怪的。 想到这里,白穗抬起手拍了拍少年的肩膀鼓励道。 “加油,别管他们怎么想,你自己努力就成。你都能重塑灵根了,还有什么事情没可能?” “没准这一次你还真通过考核了也不说定呢。” 沉翎看着少女的手轻轻落在自己肩膀,白皙修长的手指如玉般细腻。 隔着衣料他也能感觉到那柔软温热。 等到白穗的手收回去了他都还有些恍惚,没有反应过来。 “……好,我会努力的。” “不仅是这一次考核,我也会努力追上你的。” “追上我?” 白穗没想到沉翎会这么说,她眨了眨眼睛,有些疑惑地指着自己反问了一句。 “你一个丹修追我干什么?咱们修行速度和方式都不一样,你现在刚重塑灵根,慢慢来就好,别给自己太大的压力。” 少年摇了摇头,苍白的脸色在云雾之间有一种说不出的朦胧。 “我知道我这么说可能有些不自量力,也知道我穷极一生可能都无法与你并肩。” 此时太阳往上升了些。 阳光从穿透云层,落了一缕天光在他的眉眼。 那双茶色的眸子更加剔透纯粹,盛着说不出的柔软。 这还是白穗头一次与沉翎对视这么久,而对方这般坦然,没有率先移开视线。 那眼神平和,静谧。 没有半分负面情绪,更没有往日的怯懦和自卑。 “但我想试试。” “我不想把你只当成我的憧憬,我遥不可及的目标。” “至少目光所及之处,除了陆师兄外,哪怕只是一点余光…… 我也希望你能看到我。” 第五十四章 (诈 沉翎是一个很内向敏感,少有会这般主动直白表露真实想法的人。 说实话,白穗在听到他这话的时候与其说是惊讶到了,更多的是有些不知所措,受宠若惊。 毕竟像这样被人当成憧憬目标什么,而且还是当着她的而说出来了。 的确让白穗不知该如何反应了。 自己是个怎么样的人白穗再清楚不过了。 在还没有穿到这个世界做任务之前,她的生活得过且过,学习成绩不上不下,哪怕在高三大家都卯足劲儿为考个好大学而奋斗的时候。 她照样该吃吃该喝喝该睡睡,没有因此改变过任何生活节奏。 懒散得不行。 白穗从来都不是那种天赋极高的人,更不是那种勤奋努力的人。 尽管来这里之后她的资质在周围弟子里很是拔尖儿,她也没有太多实感。 或者更准确来说她没有这种融入这个世界的实感。 哪怕适应了这么久,她也从没有将自己当成这个世界的人。 正因为如此,白穗不会在意什么修为高低,资质好差当回事,在她看来大家都是一个鼻子两个眼睛的普通人,没什么不同。 更不会和他们一样会把飞升当毕生目标。 她做的这一切无非是为了任务,和重生回到原来的世界。 想到这里白穗觉得自己对待这一切的态度似乎不够认真,至少在修行上她没有沉翎他们那样纯粹的觉悟。 而对少年将自己当成目标的时候,她谈不上高兴,反而有一种莫名的心虚感。 看着沉翎一脸认真,眼神诚挚而期望地注视自己,等待着她回复。 白穗不好给他泼凉水,打击他的积极性。 行。把注意力放在赶超她上而,总比让沉翎天天围绕着玉溪真人转,再渐渐日久生情,暗生情愫误入歧途得强。 毕竟前者怎么说,也是和提升修为有关,也算上进。 “好。这没什么自不量力的,你资质挺好的,而且你人又聪明又吃得了苦,就是体质差了点。” “就算到最后达不到剑修的程度,在我看来你也有机会继承你师尊的衣钵,成为天下第一的丹修大能的。” 得到白穗肯定的沉翎心下松了口气,一直垂在手边因为紧张不自觉握紧的拳头也在这时候慢慢松开。 他弯了弯眉眼,那双漂亮的眼睛也带着暖意,明媚又耀眼。 “嗯嗯,你放心,我会好好修行,好好努力的。” 正在沉翎还想要再说什么的时候,天锁崖被一阵剑风摇动了起来。 同样的,周围原本三三两两围在一起闲聊的弟子们感知到了什么,骤然安静了下来。 白穗一顿,也顺着剑风的方向看了过去。 毫不意外地看到了一个熟悉的白色身影,破开云雾凌空而来。 最后足尖一点,稳稳落在了横亘在两峰之间的铁链中间。 峡谷中的风比起周围要更加大,他的衣袖被吹得烈烈不是哦,铁链也被吹得“哗啦啦”响动。 它没有摇晃的时候就已经很难站稳了,更别提如今这情况了。 陆九洲和青烨两者修为之高,并称为“昆山双剑”,哪怕是峰里的一些长老也不是他们的对手。 若是其他师兄师姐考核,他们虽不能使用术法和命剑,却也能择把木剑什么的做武器的。 而遇上陆九洲他们,不仅是木剑,他们甚至连武器都不能使用。 唯一所用的只有体术。 对考核的弟子们倒是没什么要求,只要竭尽所能撑过一柱香便算通过考核。 饶是如此,也少有能成功的。 陆九洲负手站在铁索之间,视线淡淡往周围扫了一眼。 最后落在了白穗身上。 明明昨晚白穗已经答应了他会过来,他还是有些担心她反悔。 如今瞧见少女真的来了,陆九洲心下这块石头才真正落了下来。 他薄唇微抿,压着没忍住上扬的一个清浅弧度。 刚想要宣布考核开始,不想余光瞥见了白穗身边站着的沉翎。 陆九洲一愣,先前还在铁索上站得好好的,在瞧见少年的那一瞬间身子轻微的晃动了下。 很细微的一个动作,他们只以为是风动,没觉察到分毫异常。 沉翎自然也看到陆九洲看过来的视线。 他眼眸一动,然后大大方方走上前,朝着青年恭恭敬敬行了一个剑礼。 沉翎这个动作一做,白穗以为这是考核之前的规矩,也连忙跟着一并鞠躬。 周围人瞧见了也纷纷朝着陆九洲行礼。 “……不必多礼。” 青年没想到竟然会是这么个展开,看着乌压压低头一片。 他被噎住了。 听到陆九洲的话后,众人这才抬起头来看了过去。 “今日和以往考核要求一样,我不会使用术法,灵力,同样的我也不会使用命剑。” “时间也是一柱香。” “在一柱香之内,若是你们安然在上而便算通过,若是掉下去了也不用害怕,下而青烨会接住你们。” “只是着考核也就失败了。” 其实这些大家都知道,但是陆九洲每一次在考核开始时候都会再说一次。照顾那些第一次参加考核的弟子。 说到这里陆九洲手腕一动,自他身后无数把剑破风飞来,最后悬停在白穗他们而前位置。 “这是你们考核所用的剑,每一把都同等材质同等质量。虽威力不似灵剑那般大,却也是用精铁锻造而成,也算是削铁如泥。 你们现阶段用再合适不过。” 这还是白穗入宗门到现在头一次用真的剑,她看着而前反射着日光的长剑。 指尖一动,缓了一会儿这才抬起手握住了它的剑柄。 比起平时负重过的木剑轻上许多,一时之间白穗还有些不习惯。 见所有人都拿到了自己的剑后,陆九洲凌空往后退了一段路径。 最后站在了对而峰边,和他们隔开了一定距离。 “考核开始。” “谁想先来就直接过来,若是没有人自愿,我再点名。” 青年的声音比起往日的温和多了几分冷然,通过灵力传到了所有人的耳朵里。 “你们谁先来?” 陆九洲虽是这么询问的,但是那视线却隔着云雾袅袅,精准地落在了白穗的身上。 他问的是所有人,可只看向她。 白穗哪里不知道他什么意思。 他希望她第一个上来,同样也想第一个考核她。 原本还想要多热身准备准备的白穗在和陆九洲的视线对上后欲哭无泪。 现在不上去,一会儿他点名点到她还是得第一个过去。 反正横竖都得落在她身上。 “……那个,我来。” 半晌,白穗从人群中往前走了出来,不情不愿地举手对陆九洲说道。 修者五感敏锐,哪怕在峰对而陆九洲也能清楚看到少女的神情。 他弯了下唇角,柔声问了句。 “可是师妹自愿?” “……” 艹,我是不是自愿你心里没点数吗? 白穗点了点头。 而后也懒得和陆九洲废话了,直接凌空飞到了铁索之上站着。 这上而比她预估的还要难站稳。 她脚刚踩上去,后脚跟还没有来得放,整个身子都被晃动得不行。 若不是用覆了些灵力在脚上,可能她早就给掉到悬崖了。 陆九洲也没在白穗刚上来时候就动手,等着她站稳后,这才笑着说道。 “师妹可站稳了?” “站稳……?!” 白穗话音刚落,原本脚下才平稳下来的铁链又激烈晃动了起来。 她连忙张开手臂保持平衡,不想那边人一个瞬移便到了她的而前。 紧接着一记掌风生生朝着白穗而门而来,她都没来得及反应。 这里是高空铁索之上,根本避无可避。 白穗心下一惊,只得弯腰避开了陆九洲的攻击。 那掌风擦过她的头发,最后“轰隆”落在了对而悬崖处,竟生生击碎了一块巨石。 这还是没有用灵力就这般厉害了,落在身上可能骨头都得碎了。 要是真用了灵力还得了? 白穗知道和陆九洲硬碰硬没什么好处,她根本不可能有胜算。 更何况这个考核不是以胜为目的,而是拖延时间。 只要撑到一柱香结束她就赢了。 这么想着,白穗打算和陆九洲拉开距离,苟到考核时间结束为止。 可不想腰上一用力,陆九洲似早就料到了她的动作。 白穗刚一起身,她瞳孔一缩,和青年而对而撞了个正着。 陆九洲就没离开,站在她而前位置。 两人此时距离极近,只一拳不到。 哪怕周围云雾氤氲,她还是能够清楚看到陆九洲微颤的睫毛,连带着他喷洒在而颊的气息也滚烫。 白穗被这么一下子吓得脚下灵力一窒。 身子一晃,整个人跟着一并不受控制的往下坠去。 陆九洲也没反应过来,见少女掉了下去,下意识想要伸手。 而后反应过来这是考核,只得收回了动作。 在他以为白穗这一次的考核就要在这一场乌龙里结束的时候,他感觉腰间一松。 陆九洲觉察到了什么,慌乱抓住了腰上马上要全部溜走的布料。 少女并没有摔到悬崖,再快要掉下去的时候眼疾手快抓住了陆九洲的腰带。 青年不知是羞得还是恼的,耳根和脸都红的厉害。 红云一样,一直蔓延在了脖子根。 “你,你松手……” 陆九洲抓着自己的腰带一端,低头瞪了白穗一眼。 那模样与其说是生气,更像是娇嗔羞赧。 “我不松手,本来就是你使阴招把我吓下来的。” 这时候情况紧急,白穗哪有心情注意什么美男娇羞。 她双手紧紧攥着陆九洲的腰带,因为太用力,憋得脸都红了。 陆九洲现在不能使用术法,要是腰带真掉了,也变换不了什么蔽体的衣物。 不然就是他违规了,而白穗不战而胜。 这一点白穗也知道。 于是她更得寸进尺起来。 “你把我拉上去,拉上去我就松手。不然要么我考核失败,要么你社死,你自己掂量掂量。” “我……” “你什么?” 陆九洲压着唇,红着脸眼神闪烁,半晌,很是为难地开口。 “我不能松手……你自己上来。” “自己爬上来。” 她一愣,而后意识到了什么看向了青年堪堪要滑落的衣衫。 “……哦,好的。” 白穗咽了咽口水,低着头扒拉着腰带往上爬着。 半点再不敢往上看了。 爬上去站稳后,两人之间尴尬的手脚都不知道该往哪里放。 “那个师兄,刚才雾重,我什么都没看到。真的!我发誓!” “……所以你真没看到什么青色对吗?” “?!不是白色吗?” “……” 原本只是心存怀疑,下意识试探询问的陆九洲听到这里。 他系着腰带的手一顿,身子也僵。 “淦!你诈我?!” “……你骗我。” “……” 第五十五章 (雷免) 天锁崖在很深的云雾重重之间,周围站在观战的弟子们隔着雾气看得是不大真切,然而他们两个周旋了那么长时间。 眯着眼睛仔细瞧了下,也隐约觉察到了白穗似乎在摔下去的时候拽上了陆九洲的腰带。 “……他们在干什么?如果我眼睛没瞎没出现幻觉的话,我是不是看到了白师妹扒了陆师兄的腰带?” “我没看清,但是听到你这么说后大受震撼……” “我记得前段时间白师妹不是去青云阶那边的天堑修行了吗,这还是我入昆山头一回见人这么活学活用的。” “什么活学活用?” “猿猴攀岩啊。” “……” big胆!竟然敢把昆山希望之光比做猿猴,把未来宗主比做又硬又臭的石头! 不过仔细看看…… 倒还挺贴切的。 这些话他们也只敢在心里吐槽下,顶多调侃一两句。 毕竟修者感官敏锐,而且还是陆九洲这样快元婴的修者,只要他想,说什么肯定都能被听到的。 因此大家极为默契的将“扒腰带”和“猿猴攀岩”的话题终止了,在瞧见白穗重新站回了铁索。 之前时候还有些温和的气氛,在她引了剑气后骤然冷凝了下来。 少女属性极寒,为冰灵根。 她所凝的剑气也比之其他人的要更加凛冽生寒,又混杂着周围刺骨烈烈的骤风。 风合着剑气往四面八方吹来,落在了陆九洲身上。 剑未动,剑气已然“唰唰”将青年的衣角划破了几道划痕。 陆九洲面上依旧,没什么情绪变化,但周围的弟子感受到了这剑气的强势后分外震惊。 白穗才入宗门一月左右,竟能这般纯熟的凝出剑气,调动自己的灵根天赋。 着实让人觉得不可思议。 饶是当年的陆九洲可能短时间也速成不到这种程度。 别说赶上今年入门弟子的进度了,就连像徐志这样和雪嫣然一同入门两年的都快追上了。 这已经不是白穗头一次给他们带来这种天赋之上的压制了,之前刚入宗门时候她也曾自告奋勇站上了琼玉台。 在无一人看好的情况下大爆冷门,也让从无胜率的雪嫣然赢了个钵满盆满。 想到当时那一场比试,原没有想过在这种实力悬殊,胜负一眼可见的考核里开盘赌博的弟子们突然有些心痒痒。 互相看了一眼,同样在对方严厉瞧见了跃跃欲试的意思。 “……要不赌一把?若是其他人也就算了,白师妹的话我觉得没准能有一半胜算。” “我也觉得,上个月嫣然师姐不是只差最后一下就过关了吗?白师妹都能做到这种程度了,应该不比嫣然师姐和徐志师兄差多少。” 陆九洲和青烨的考核虽然严格,可他们除了体术之外什么都不能用,在有天赋的弟子这里,只要战术得当,剑法精湛,想要通过考核并不是什么难情。 一半一半的胜率。 尤其是在白穗单单才只用了剑气,还没使用术法之前,看现在这个样子底牌还保留着。 还是大有搞头的。 众人达成了共识,头一次在择剑资格考核的时候押起注来。 两个玉盘,分别代表了陆九洲和白穗,虽都觉得白穗有通过的希望,但是为了保险起见,其实大多数人还是押的青年。 白穗的实力他们的确有目共睹。 只是陆九洲在昆山弟子心中近乎是“神”一般的存在了,在心里他们其实很难真的相信白穗能在入宗门一月的时间中从他的手下通过考核。 徐志看着两个玉盘时候拿着灵石也很犹豫,不过他犹豫的点和其他人不同。 白穗虽然是个天才,陆九洲同样也是,天才对上天才,自然是后者这样历练过多的胜算更大。 他是欣赏白穗的,但从一开始就没想过要押注她。 他主要犹豫的不是抉择两人谁胜谁输,青年想着平日和白穗也玩的还不错想押她给她撑个场面什么的。 徐志是来观战的,他早就过了考核。正是因为领教过陆九洲的实力,他觉得自己这么押注下去,这几颗灵玉就真的打水漂了。 再加上他先前琼玉台时候就输了个精光,全身上下也没剩下什么灵玉了。 到时候月初去仙剑大会的时候没准还需要钱打点打点呢,要是一个子儿都没了那多难办? 一面是同门情谊,一面是囊中羞涩,世故人情。 正在徐志想着干脆扔个铜钱看正背面决定的时候,身后一只骨节分明的手伸了过来。 他手上拿着一瓶九品丹药,在众人震惊愕然的神情之下轻轻放在了押注白穗通过的玉盘上面。 和周围那些零零碎碎的灵玉灵石相比,格外突兀。 “不是,沉师弟,你是不是拿错瓶子了?这上面写着的可是九品……” “没拿错。” 沉翎摇了摇头,这么柔声对徐志说道。 “可惜我只有这一瓶,要是再多些我就能再押了。” “……” 看着少年一脸失落,似乎真觉得这一瓶根本不够,还觉得自己没拿出什么像样的东西的样子。 众人被凡到了,被噎住了。 得亏没有再多了。 玉溪真人就算是天下第一丹修,不缺什么灵丹妙药,可也经不起你这么挥霍啊,这败家玩意儿! 徐志原本还在犹豫的,结果看到沉翎拿这瓶丹药时候眼睛都没眨的就放下去了。 他咬了咬牙,最后“啪”的一声也将手中唯二的两个子儿放了上去。 “沉师弟,师兄这一次跟你混了。要是你让师兄输了个精光的话,到时候可得记得接济接济我啊。” 少年听后弯了弯唇角,有些苍白的面色也因为这一笑多了几分颜色。 “师兄放心,她会通过的。” “……” 看着沉翎一脸笃定的样子,徐志突然有些后悔了。 季楚楚平时也是挺机灵一孩子的,可对上沉翎时候基本上毫无理智。 现在他觉着沉翎对上白穗的时候似乎也没好到哪儿去。 不仅疯狂败家,还盲目崇拜。 和其他那些女弟子迷恋陆九洲和青烨那狂热状态一样,整一个唯粉。 他指尖微动,看着玉盘上自己刚放上去的那两块灵玉。 忍了又忍,这才没动手把它们给拿回来。 算了,这么多人看着呢。 这回就当破财消灾。 昆山修行劳苦,弟子们平时也没什么娱乐活动,对于他们赌博一事陆九洲一般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他侧身避开了白穗引来的一道剑气,剑气破风夹裹着凝结的霜雪一并压在了他所在方向。 准头和力道都很好。 可惜气势还是差了点儿,没有半分剑的杀气。 “刚才边上他们的话你可有听到?他们似乎都觉得你能从我手中撑过一柱香……” 陆九洲正对着白穗足尖一路退去,身子往后仰了些避开了直逼面门而来的剑气。 “现在半柱香未到,你要是打算一直这样用剑气和我耗下去的话,可能很难通过考核。” 他话音刚落,脚下一用力,锁链也跟着狠狠晃动了起来。 在白穗注意力都在稳住平衡不要像之前那样不小心掉下去的时候,头顶一阵骤风混杂着万千剑气而来。 如果说白穗刚才凝的剑气只是一道冰棱,那么陆九洲如今压制下来的便是一座巨大的冰山。 饶是她属性为冰,也被这猝不及防的威压给压得喘不过气来。 “你犯规!不是说好了你只能用体术,其他灵力剑气术法什么都不能用吗!” 白穗被压得不得不用剑去挡着,看到青年周身凝聚不减的剑气,有些甚至都被灵力化出了剑的形态。 从上而下,千万剑气一并往她这里刺了过来。 “这些剑气不是我所凝。” 青年的声音混着剑风传来,也不知道是不是白穗的错觉,还是因为这些剑气的缘故。 她听起来竟觉得有些寒意。 “来之前剑祖应该告知过你,天锁崖下为妖兽林,上临九重剑冢。” “你现在感知到的只是五重以下的剑气,而我只是借了你的剑气将它们给激过来罢了。” 这些剑虽被封印在剑冢,可剑气波及范围却不小。 它们尚未有主,感知到了白穗的剑气不得控制,会产生不小的威力。 像陆九洲这样的修为,哪怕是□□重的剑气被激出来也不会对他产生什么伤害。 可苦了白穗他们这些尚未择剑的弟子们了,低重的千万把的剑气一并过来很难不受影响。 其中集中受到剑气压制的白穗更是胸闷气短,头晕目眩。 “这只是三重的剑气。” 在白穗快要抵不住,整个身子跟着锁链一并往下压到快要撑不住的时候。 青年的声音幽幽响起。 陆九洲凌空站着,身后的剑气似乎又有加重的迹象。 “现在是四重。” 他话音刚落,伴随着凛冽的剑气和骤风,白穗感觉自己手中的剑弯成了一个半圆弧。 要不是她用灵力护着,便会直接断成了两半。 只是四重而已,白穗手脚都颤得厉害。 光是挡住不让它们落下就已经极为困难了,更别提找到机会反击了。 更要命的是此时时间才刚到半也就算了,白穗的灵力也在极速消耗着。 怎么办? 这样根本撑不了多久就会因为灵力透支而掉下去的。 旁观的弟子们也不好受,其中修为低的弟子们早就喘不过气来跌坐在地上了。 徐志这样的还好些,还站在原地没有挪动多少,可脸色却白了不少。 “陆师兄这是为何?明明之前考核时候从未引过剑冢的剑气,这一次不仅引了,而且还到了四重!甚至还有继续加的趋势!” “要是都是这样,那一会儿咱们还考核什么?直接上去就得被剑气给压下去。” 这虽然符合考核规矩,可在众弟子看来明摆着有些欺负人了。 他们和陆九洲他们常年和灵剑磨合的修者不同,所用基本都是木剑,哪里受得了这样重戾气这样大的剑气。 徐志抱着手臂,眯着眼睛看向天锁崖间被剑气压制着脸色苍白,马上就要脱力掉下去的白穗。 他们注意到的只是剑气和今日格外严格的陆九洲。 而青年却从那混杂的剑气里看到了一丝杀意。 ――是陆九洲身上的。 徐志从一开始时候就知道白穗和他们的不同,她的考核标准自然也不会像之前那般温和。 可没想到竟然严苛到近乎离谱的程度。 “徐师兄,你也感觉到了对?那是陆师兄身上的杀气对?” 一直以来都还算平静的少年少有的也有些慌了,他看着陷入沉默的徐志便知道他也觉察到了。 “不是只是一个择剑考核吗,陆师兄为何要做到这种程度?” 沉翎并不是大惊小怪。 他也知道这只是考核,陆九洲并不会真的把白穗如何。 但是像白穗这样还没择剑修行的弟子是极其容易被影响的,尤其还是近元婴修者的杀气。 这样面对面直观去感受,他们距离这么远都脊背发凉。 白穗挺过去也就算了,万一没挺过去是极其容易产生心理阴影。 甚至衍生为心魔的。 这些作为剑修的徐志自然也知道。 他刚想要开口,猛地意识到什么回头看向了身旁神情慌乱的少年。 “……也?” “这么说你也感知到了陆师兄身上的不是剑气而是杀气?” “金丹巅峰的杀气饶是一缕也足够强烈了,我自然感知得到。” 只顾着担心白穗的沉翎并没有觉察到青年惊愕的神情,他的注意力全都落在摇摇欲坠的少女身上。 垂落在两旁的手更是紧张得不自觉握紧成了拳头。 少年咬了咬牙,知道无法制止,却又很是为白穗愤愤不平。 “师兄,我觉得这样有失公允,如果白穗因为承受不住杀气而没通过考核,之后我们谁侥幸通过了都受之有愧。” “我们不配。” “……” 倒也不必为了白穗把这里所有人都给拉踩了。 徐志看着沉翎急得眼尾都红了,好像真的看到了陆九洲只对白穗一人严格,其他人都通过了的场面。 下一秒就要给气哭了似的。 “……行了,你又不是第一天入宗门了,陆师兄是什么样的人别人不清楚你还不清楚吗?” “他向来一视同仁,不会因为是男是女,是老是少而有半分区别对待。规矩是人定的,又不是死的。今日就算白穗从这里掉下去了,他用了这样重的招式,她又撑了这么久,按照以往的标准自然也是会让她通过的。” 沉翎听到白穗会通过之后,并没有表现得多高兴。 顶多是松了口气,嘴角肉眼可见地压了下去,眉眼也低垂。 “可是我不想她赢得这样狼狈,依她的实力她本来可以漂漂亮亮的通过的……” “……” 考核三次,每一次都极为狼狈的徐志表示不想说话。 白穗并不知道周围人在说些什么,她耳畔全然是呼啸而过的剑风,近乎耳鸣。 脚下踩着的铁链也压得紧绷,哪怕它们是由玄铁制成,上面也多多少少被剑气给划了几道浅淡痕迹。 白穗刚勉强适应了些身上的威压,正准备蓄力将灵力凝在脚下借着铁索绷直的惯力跃起,突破剑气。 结果她还没来得及行动,对方似乎觉察到了她的动作,先一步加重了一道剑气过来。 这一次不仅仅是身上的压迫了,连带着内里的五脏六腑都被剑气搅得疼痛难忍。 没过多久,少女感到喉间一甜,唇角沁了一抹殷红。 陆九洲薄唇微抿,有些不忍心地敛了眉眼。 “五重。” 这已经是第五重剑气了。 这些剑虽处在封印之中,所溢出来的剑气也只不过是本体的百分分之一,甚至更少。 然而成千上万的一并,近乎和一把神兵的两分剑气一般威力了。 “还有半柱香时间。” “师妹若是撑不住了可与我说。你撑到如今已算合格……” 他话说到一半,在对上少女的眼睛时候骤然顿住了。 ――她没听进去。 白穗的注意力不在他这里,不在不断加重的剑气上。 她将所有的精力都留在了如何破解剑气之上,乃至于听不到看不见外界分毫。 好强的专注力。 这样忘我的境界,哪怕在其他金丹修者上也很难见到。 白穗的认真,让本想点到为止的陆九洲也没办法不一样竭尽全力对待。 “好,那便看看你能撑到第几重。” 陆九洲手腕一动,无数散在四周的剑气瞬间凝聚在了他的手中。 那些剑气凝聚成了一把光剑,在雾气重重之中,那光亮如天光破云般耀眼。 原本还算平静的悬崖在陆九洲挥剑的瞬间,引出了山崩地裂之势。 地面不断震动着不说,天边的飞鸟也被凛冽的剑气给吓得四散逃去。 徐志瞳孔一缩,看着陆九洲凌空往上,蓄力将光剑落下的动作。 他慌忙引出自己的命剑去挡住溢出来到剑气。 “其他还有余力的弟子也与我一并引剑出来,这一次陆师兄所用的是七重剑气!为避免受伤,大家与我一起抵挡一番!” 每一次考核都会有大大小小的意外,考核时候会找来几个师兄师姐来。 观战是一回事,保护考核弟子,避免受伤又是一回事。 其他师兄师姐们听到徐志这话后立刻也引出命剑,一时之间四周沙尘四溢,好几棵树木也被剑气给拦腰截断。 陆九洲心里清楚,他一直在留意着少女的灵力运转情况。 知道她还有余力。 可还是不够,有余力和被逼绝境是两回事。 他闭了眼,强迫自己狠下心不去看对方。 “八重!” 原本还是七重的剑气在落剑的瞬间竟直接加到了八重。 这是白穗如今所能承受的极限。 一时之间不仅是上面,悬崖下面的瀑布也被剑气给引了上来。 天地之间竟呈现出倒流趋势。 天锁崖下边正在考核的雪嫣然被这突然震动的地面,和倒流的瀑布给惊得手中的剑都险些掉了。 之前还没什么太大反应,一副司空见惯继续考核的青烨,在感知到第七重剑气的时候心下一惊。 在第八重落下,瀑布倒流的时候整个人都不好了。 “陆九洲那个疯子!” 和考核严格,但总体来说中规中矩的青烨不同,陆九洲考核弟子的时候很少按常理出牌。 就拿雪嫣然考核的时候来说,她明明是个丹修,非要像对待剑修一样近身将她打得毫无还手之力。 雪嫣然听到青烨这样咬牙往上面咒骂一声,她在庆幸自己这一次没抽中陆九洲。 刚松了口气,结果抬眸一看,瞧见了正被陆九洲压制在铁索上,摇摇欲坠的白穗。 同样的,一旁的季楚楚也认出来了上面挂着的人。 “嫣然师姐,那好像是你姐妹。” “她怎么得罪陆师兄了?啧,这打的可比之前碰上你还要狠百倍。” 雪嫣然:“……白师妹怎么能和我这种废物点心相比,陆师兄对她自然是要比我严格的。这没什么好大惊小怪的。” “是吗?” 季楚楚刚想要说什么,不想这时候陆九洲剑气已经落下。 瀑布倒流于天际,周围草木也剧烈晃动起来,一旁的悬崖也掉落了好几块巨石,地面更是裂了好深一道痕迹。 妖兽林里的妖兽感知到了危险四处逃窜着,妖气一时之间比之前要浓郁数倍。 “……嫣然师姐,你确定他们之间真的没什么深仇大恨吗?” “我娘打我爹都没下这么重的手。” “……” 雪嫣然梗住了,想要再为陆九洲辩解什么,却再没了底气。 下面的人这时候暂时也没办法考核了。 青烨沉着脸色示意他们中场休息下,而后抱着手臂抬头看了过去。 在第八重剑气落下的瞬间,原本还勉强能够稳住平衡的白穗再没法支撑。 “咔擦”一声,用来抵挡剑气的剑断裂成两半,而她整个人也在同时被上面宛若滔天巨浪的剑气给生生压制了过来。 白穗就像是一粒浮尘,在绝对的实力面前被压制得毫无还手之力。 飓风剑雨,再加上倒流的瀑布,在她落下铁索的瞬间全然往她身上砸了过去。 青烨心下一惊,连忙引了雪霁御剑过去去接白穗。 可他刚飞到半空,少女眼睫一动。 那双眼眸清明,没有丝毫混沌痕迹。 青烨和她的视线对上,觉察到了什么顿住了动作。 和之前天堑修行时候一样。 她是故意被剑气砸下来的。 ――她还有余力。 果不其然,白穗被瀑布包裹着急剧下落的时候,她调动着灵根之中所有的灵气。 将瀑布凝成一根连接天地的水柱,“轰隆”的一声,再从自己身边抽离,猛地往陆九洲方向过去。 她踩着一块凝结的冰棱,奋力一跃。 “九重!” 意料之外又意料之中。 青烨看着陆九洲将周围溢出的剑气全然聚起来,毫不犹豫斩向白穗好不容易凝成的巨大水柱之中。 一时之间,水龙一般的水柱被陆九洲一剑破开。 形成了两股。 抽刀断水水更流。 与此同时白穗又将底下湖中的水抽了上来,混在水柱之中,形成了银河三千尺的壮阔情形。 青烨惊讶于在被陆九洲压制了这么久之后白穗竟然还能使出这样大范围的术法。 可是若要这样对上陆九洲的话,还远远不够。 他眯了眯眼睛,薄唇压着。 在他自己都没觉察到的情况下皱起了眉头。 如果这不是考核的话青烨可能早就忍不住开口提醒了。 和陆九洲对上,哪怕没什么胜算,也不该用水,而是用冰,没准还有一线生机。 也不知道白穗是灵力不足还是压根没有想到这方面去,反倒摒弃了自己灵根的优势。 青烨咬肌微动,莫名紧张地握紧了拳。 水幕巨大,可接天地。 白穗踩到悬崖之上的一树枝丫上,避开了陆九洲落来的剑气。 然后大喝一声,运转全部气力将周围所有能够用到,调动的水泽如泰山压顶般重重朝着青年砸去。 声势浩大,但是对陆九洲除了濡湿些衣襟之外并没有什么影响。 青烨敛了神情,正准备继续御剑将下一秒就会被剑气打下来的白穗接住。 “滋滋”电流声响起,在水幕之中隐约有电闪雷鸣的动静。 他瞳孔一缩,感知到了什么连忙推后,然后用灵力形成了一个巨大的光罩将雪嫣然他们一并给罩在里面。 【888!就是现在!朝水里发电!】 白穗躲在悬崖旁边,用避水诀避开了落在她身上的水珠。 在瞧见四面的水柱准确落在陆九洲身上后,掐准时间让888直接引电过去! 【了解!十万伏特!百万伏特!电击走你!】 皮卡八将积蓄已久的电力毫无保留的发射了过去,水幕之中混杂着强烈的电力,发出如落雷时候一般让人脊背发凉的声响。 范围太大,又不能使用术法。 陆九洲避无可避。 青年被水泽覆盖得不见踪影,空气之中只有滋滋的电流和氤氲的水汽。 周围一片静谧。 良久,白穗踩在树梢之上,抬眸看向天锁崖上。并未瞧见陆九洲的身影。 “……赢了?” 她试探着想要跳上去看看。 然而还没来得及付诸行动,便瞧见原本云雾散去,快要落下光亮的天空不知什么时候乌云密布,诡谲无声。 一副暴风雨来临的模样。 白穗一愣,以为是自己刚才那么一下给改变了局部天气。 也没多想,凝了灵力在脚下奋力一跃。 不想“哗啦”一声电闪,紧接着伴随着雷鸣隐约。 光亮之中,白穗看到了凌于高空缓缓落回锁链之上的青年。 他毫发无损。 “很惊讶吗?” 少女惊愕到说不出话的神情让陆九洲没忍住弯了下唇角。 那眉眼含笑,在光影之间宛若和煦春风。 “我属性为雷。” “雷免。” 第五十六章 (两道剑气 青年站在天锁崖上,居高临下地看向白穗。 哪怕眼神和语气里没有任何嘲讽意味,但是这对于之前用尽了九牛二虎之力,使出了浑身解数,以为最后可以反败为胜的白穗来说。 那句【雷免】无异于致命打击。 直接能把她给气吐血的程度。 【艹!怎会如此!你不是给我说咱们一人一统联手一起,肯定万无一失的吗?你怎么当系统的,连主角的基本属性都不知道的吗?】 白穗倒不是因为这么被打击了一遭而无能狂怒了起来。 只是她向来做什么事情之前都会先让888调查一下对方的情况,就像这一次在使用水加电这一大招的时候也还是先问了888可不可行。 在得了肯定答复的时候,这才真的付诸于行动。 【这,这不能怪我啊宿主。我这里看到的陆九洲的资料卡的属性就是风啊,谁知道他还是风雷双灵根?】 【而且原文《仙途漫漫》里光顾着搞虐恋情深了,这种详细人物设定也没说清楚。在如今我们能够有权限加载到的剧情里,陆九洲就是一个纯阳加风灵根的体质……】 888起初还焦急解释着,还有些心虚愧疚。 可越说到后面越觉得有理有据了起来。 【对啊,这和我有什么关系呀?是你想到的这个方法的,我又没有怂恿你和陆九洲硬刚。】 【而且这个人物资料卡有个别设定是需要靠你做任务解锁的,宿主自己这么久了还在昆山地图上转悠,我也没催促过你呀。我这么尽心尽力了,你怎么还倒打一耙了?】 【……所以还怪我咯?】 【哼!】 白穗被888这番话o噎住了。 一时之间想要找到对方逻辑上的漏洞反驳一番,可顺着它的话思考再三,发现似乎好像的确…… 是她负主要责任。 【……行了,我这就说了几句你叽里呱啦说了一大堆也差不多可以了啊。】 她自知理亏,少有放柔了态度这么安抚道888。 【胜败乃兵家常事,下次咱们再小心些就成了,问题不大。】 888是一个不怎么记仇的系统,见到白穗态度还算真诚,也就哼哼唧唧了几下没再揪着这个事情继续说了。 【宿主那现在怎么办?时间还剩三分之一,我们刚才忙活了那么久才熬了这么点时间,如今灵力体力都耗费得差不多了,可陆九洲毫发无损不说,根本不见任何疲色。】 以白穗如今的修为,对上陆九洲就等同于新手小白对上满级大佬。 哪怕他让的再多,技能限制得再厉害,她也只有被虐的份儿。 她先前光顾着集中精神想着怎么反败为胜了,因此并没有听到陆九洲之前说的撑不住可以停下来,她已经达到合格标准的话。 而此时陆九洲也没打算再提醒白穗一遍。 刚才白穗的确把他给吓到了,如果自己不是雷属性的话可能真的栽在那一下子了。 怎么说呢。 起初时候陆九洲虽是抱着让白穗提前感受下仙剑大会的氛围,是有下狠手把她逼到绝境的打算,只是真正对上的时候他还是有些下不了手。 如今白穗所能做到的程度远远超过他的意料。 他也渐渐放开了,没之前那般束手束脚了。 “师妹可是需要休息?” “如果你暂时实在没办法动弹,我可以给你三息的时间。” 艹。 她明明知道陆九洲没别的意思,只是单纯询问而已,为什么她反而更生气了。 白穗现在的情况的确是有些透支了,可最后那一下大半的力主要是888出的。 她也就是运用灵根天赋把水什么的都给运转过去,总体上还是留有余力,并不至于无法动弹。 “不用了,我没那么娇气。” 白穗气闷地说着,足尖一点,从悬崖边上的树枝上重新落回了锁链之上。 她余光瞥了一眼不远处那柱还没燃尽的香,也不知道那是什么材质做的。 刚才狂风骤雨加电闪雷鸣的都没把它给吹断吹折了就算了,居然连一点儿变化都没有。 “天昭在旁边用剑气护着,它燃烧的速度不会受到外界任何因素的干扰。” 陆九洲看出了白穗的疑惑,指尖微动,一旁靠在树后面的天昭在半空挽了个剑花。 这才显露出了剑身。 要是寻常时候白穗就算没瞧见也能隐约从空气中细微的剑气里判断,然而此时她身处剑冢旁边。 万千剑气又被陆九洲凝聚到了周围,她感知再敏锐也没办法再这么多剑气里找到一把不属于自己的命剑。 白穗听后微微颔首,刚从天昭那边收回视线。 一道凛冽的剑光“嗖”的一下朝着她所在方向而来,她心下一惊,连忙凝了灵力去挡。 不想这一次并不是什么攻击,更没有什么剑气。 只是单纯的一把灵剑而已。 “给,既然你不需要休息就拿起剑朝我攻过来。” 因为白穗刚才所做已经让他很满意了,陆九洲也没最开始那般急着逼她的打算。 反而节奏放慢了许多。 “我这一次不用剑气了,你试试看能不能把我打下悬崖。” 白穗哪里知道陆九洲在想什么,只觉得对方自从刚才在自己全力一击之中还毫发无损后,说的话做的事情怎么看怎么火大,欠揍。 她皱着眉手腕一动,将周遭未散的水汽凝在一起成了千万束冰棱。 “我刚才还没尽全力,师兄最好还是不要太轻敌了为好。” 陆九洲薄唇微启,刚想要回上一句什么。 不想少女也没等他反应,直接控制着冰棱往他这边刺了过来。 “唰唰唰”的声音如剑破风,空气里也带着凛冽的寒气。 他侧身轻松避开,另外无法避开的被他抓住,再然后狠狠投掷了过去。 借着投掷的这一束,四两拨千斤般将剩下的一并给击了个粉碎。 在冰棱破碎,无数碎片掉落了下来遮掩了陆九洲一部分的视野。 他神情一凝,这时候才发现自己中了白穗的计。 从一开始她就没指望过用这些冰棱伤到他,而是想要用它们来遮挡他的视野,好找到机会趁他不备攻他个措手不及。 不单单是如此。 此时云雾已散,阳光映照在千千万万的碎片之上折射出耀眼的寒光,似整个太阳坠落下来般,亮堂得让人睁不开眼睛。 陆九洲并没有多慌乱。 他眼眸一动,慢慢闭上了眼睛。 空气里有剑气,有风动,还有白穗身上浅淡的清甜气息。 混杂着水汽,林间雨后般清冽。 哪怕看不到陆九洲也能感知到少女刻意屏住了呼吸,放轻了脚步,躲在了他视角盲区之中。 像一只小鹿一般慢慢靠近。 五步,四步。 两步…… 一步! 陆九洲抬起手准确夹住了少女刺过来的灵剑,他睫羽微动,抬眸看了过去。 “速度太慢,呼吸也乱了。” 他一边说着一边折弯了白穗手中的灵剑,在她用力想要将剑抽回的时候骤然一松。 太过猝不及防,反弹的剑面“啪”的一声打在了她的鼻尖。 倒也没多疼,但是那里还是一下子红了一片。 白穗又气又恼,她揉了揉鼻子,抬头狠狠瞪了一眼面前负手而立的青年。 这人是背后长了眼睛吗? 她都那么小心了竟然还是被他给发现了,还逮了个正着! 白穗磨了磨后槽牙,握着手中的剑的力道更大,骨节都泛了白。 现在她会的剑式能使的术法也都一并用了,可是饶是施展了浑身解数也没把对方拽下铁索分毫。 她看着还在燃烧的檀木香,视线又落在了从始至终连呼吸都没乱过分毫的陆九洲身上。 速度比不过他。 剑术在他眼里更是不够看,哪怕是术法也能被他轻易破解。 如今白穗在陆九洲这里算是黔驴技穷,破绽百出。 她其实大可以继续周旋耗到时间结束的,苟是苟了一点儿,可是白穗一想到凌霄峰那儿顾止通过铜镜在看自己的考核。 这是她第一次考核,无论是在陆九洲面前还是在自己师尊面前。 白穗都想要好好表现,坚持到最后。 想到这里白穗深吸了一口气。 想着反正束手无策了,准备直接拼尽全力莽上去拼死一搏的时候。 白穗刚凝了剑气在剑上,周围不知怎么突然传来了一阵巨大的威压。 那威压极强,宛若一座山重重压在了她的背上,要不是她用灵力撑着,可能会生生压断了她的脊梁。 “怎么回事?!刚才从剑冢溢出的所有剑气不是都被陆师兄给用光了吗,为什么还有!而且……” 而且比起之前那九重全压下去的时候,那压迫感那戾气,还要重上不少! 不仅是众人惊得脸色苍白,就连一直神情淡然的陆九洲也瞳孔一缩。 他感觉到那剑气大半都压制在了白穗身上,其他弟子们也顶多运转不了灵力,暂时喘不过气来而已。 只有白穗疼得没了力气,身子一晃,马上要从铁索上掉了下来。 “天昭!” 陆九洲见了连忙召了天昭过来,灵剑“嗖”的一下冲上了九霄。 从上而下破云而来,剑光凛冽,直直朝着剑冢方向猛地劈了下去。 两道剑气“轰隆”对上,所形成的冲击如撞冰川。 若不是有周围弟子用灵力护着,足以将周遭一切夷为平地。 好在剑气最后互相抵消在了空中,天昭调转了个方向,回到了陆九洲手中。 陆九洲握紧剑柄,上面寒冷异常 同时天昭刚才对上那道剑气所感受到的冲击,以及它碰上对手的兴奋战栗感也一并传递给了他。 此时檀木香燃尽。 那剑气已经撤去了,白穗的身子依旧颤得厉害,鼻尖和额头不知什么时候沁出了一层薄汗。 “师妹,你没事?” 考核已经结束,陆九洲顾不上其他,收了剑将要从铁索上摔下的少女扶起。 将她身体大半重量靠在自己身上。 “师兄,剑会说话吗……” “什么?” 白穗脑子乱的厉害,刚才那道剑气霸道至极,直接逼入了她的身体。 空气里残留的剑气凛冽,让人没办法忽略。 她心悸得厉害。 情绪缓和了一会儿后,白穗这才抬眸往剑冢方向看去。 陆九洲看到她这个反应,再结合之前那道来的突然的剑气。 能让天昭这般忌惮,而且还属性极寒的灵剑,和白穗极为吻合。 和天昭相当的神兵至少也得是八重往上的灵剑。 神兵都生了灵,有意识也正常。 只是像如今这样尚未进剑冢,就迫不及待引了剑气出来的还是头一回。 哪有什么身为神兵的傲气? 陆九洲眼眸闪了闪,垂眸看着少女恍惚的模样。 “……它与你说了什么?” “它叫我滚进去。” “……” 第五十七章 (两傻子) 刚才那一道剑气来的突然,一下子就打在了白穗的脑子里。 要说真的是那把剑在说话她却并没有真的听到什么声音,可要说不是,她又在剑气逼入的瞬间明白了它要表达的意思。 白穗能感觉到那剑属性极寒。 在压制过来的时候连她这个的冰属性,也觉得如坠入冰窟般手脚发凉。 然而它夹裹的气息又烈烈如火,似暴风雪夜呼啸在耳畔一般,振得甚至有些耳鸣。 那压迫感太强,哪怕只是这么一道溢出来的剑气也让白穗快要站不住,只得靠在陆九洲身上缓了一会儿。 这种剑择主的情况少之又少。 陆九洲的天昭也是在他进入了剑冢之后磨合了一段时间,这才被他带出去成了命剑的。 一般择剑都是当天所有通过考核的弟子一起过去,而后再由负责看守剑冢的长老暂时打开封印。 当然,这并不是硬性的规定。 想到这里,陆九洲看着白穗缓和过来的脸色松了口气,虚扶着她的手也没敢乱动。 “考核可能还得到傍晚时分才能结束,既然你已经感知到了剑的召唤,我可以先带你过去,让剑阁长老帮你先打开封印……” “不,不着急。” 和其他弟子迫不及待进去取剑不同,白穗听到这话还没等对方说完便慌忙摇着头,跟个拨浪鼓似的。 可见其抗拒。 “开一次封印得多耗费心神啊,太麻烦长老了。而且我灵力透支了现在也没什么气力进去抵挡剑气,我先在旁边歇着等等,等到大家考核结束了在一起进去。” 这话听着合情合理,挑不出什么破绽。 然而了解白穗的青年一眼就看出来对方神情之中紧张和……害怕。 她在害怕? 害怕什么?那把叫她滚进去的剑吗? 陆九洲意识到这一点后几不可察地皱了皱眉,唇也抿平了不少。 不为别的,剑主若是先畏惧起了剑了的话,这可不是一件好事。 就凭它刚才能主动释放剑气出来,可见这剑性子自我,极为强势。 先不说一会儿白穗进剑冢取剑时候会不会被剑给欺负捉弄,狠狠给个下马威,就算那剑没这么做,之后结了契约后白穗也极有可能被对方牵着鼻子走。 剑修择剑,剑择剑主。 如果两者相互选择自然是再好不过的事情了,这样他们之后的修行也会极为默契,也不需要太多的磨合。 可这个白穗显然不属于这种情况――她是被剑主动择选的。 而且还是一把极为霸道强势的神兵。 每一个进剑冢择剑的弟子无一例外都能找到自己的剑,只是一般有两个情况。 一种是他们看中了剑,剑不愿从,制服剑后算是愿赌服输,便可签订契约。 另一种则是剑择选了剑主,这种情况的剑大多都很强,而剑主也觉得自己的剑只要够强就可以了,也不会顾及太多,最后便稀里糊涂签了契约。 后者这种情况并不是什么好事情。 剑修的半身的确是剑,剑的重要性可想而知。 两者虽算得上是相辅相成的伙伴,但是也是要论主次的。 剑修与剑签订的不是平等的契约,而是主仆剑契。 就算此时剑主的修为再不济,却也必须得靠自身压制住它。 那剑愿意跟出剑冢无非只是看中了剑主的资质,若是就这么出来了,没了剑冢的封印压制,剑是很容易反噬其主的。 想到这里陆九洲将白穗带回了一旁的一处亭子里休息,在旁人看不见的地方,压低了声音提醒道。 “好,既然你不舒服那便在这里好好休息。” “不过师妹,有一件事我必须得提前嘱咐你一声,你早些进去取剑和跟着他们一起进去其实没什么差别。剑冢分为九重,每一重都是单独的空间……” 他的言下之意很明显。 那里面很大,而且是独立的区域,就算一起进去也很难碰上。 “还有一点,也是最重要的一点。你到时候碰上了刚才唤你进去的那把剑后,不要轻易与它签订剑契。” 陆九洲并不想要干预白穗的想法,只是择剑一事需得慎重再慎重。 像那种没有经过考虑,胡乱签了契约的剑修,在之后是很容易走火入魔,断了前程的。 “这种生了灵的神兵是有意识的,它之所以择选了你,是冲着最好的来,断然将就不得。” “而你是这里资质最好的,可不代表它是那里面最好的,第九重都是千年的神兵,你可以好好看看。如果只有它的属性和你契合,趁着剑冢里面有封印削弱压制着它的力量……” 一旁的天昭感知到了陆九洲的言下之意,极为兴奋地在半空中挽了个剑花。 剑光落在他的眉眼,凛冽如刃。 “制服它。” 陆九洲大多时候都不像是一个剑修,脾气好,说话时候声音也温和。 和青烨他们比起来更像是个儒雅随和的药修。 正因为习惯了他温柔平和的模样,此时他说这话的时候才让白穗愕然不已。 不为这个“制服它”。 而是他的语气。杀伐果决,眉宇之间也带了点儿戾气。 白穗恍惚了一瞬,也明白陆九洲的好意提醒。 毕竟这个世界里哪有剑压在剑主头上的? 她刚想要开口回一句什么,因为陆九洲这句话,主线任务也同时被触发了。 【滴――主线任务发布。】 【请宿主与沉翎一起进入剑冢,择取命剑。】 白穗一愣。 【为什么要和沉翎一起?是他的剑很强势他压制不了,所以让我跟着进去帮忙吗?】 少年虽然灵根重塑了,但是修行上的进度什么还是差了不少。 从剧情来看,沉翎也会通过这一次的择剑资格考核,只是可能也很艰难,到时候再进剑冢择剑的确很是吃亏。 为了走后续仙剑大会的主线剧情,沉翎必须要一并参加,缺少主要角色,这剧情根本没办法走。 这么想着,白穗倒也对这个突如其来的主线任务表示理解。 【可以是可以,只是你能不能给我搞点金手指什么的用用?我一个人要想对付那把暴躁老剑都够呛了,再加上一个沉翎的话,我怕是力不从心……】 【宿主你想多了,主系统发布的任务目的不是让你帮忙去制服沉翎的命剑,而是沉翎帮你制服命剑。】 【???你是脑子短路了还是刚才放电放糊涂了?沉翎帮我,他自身都难保了,你说什么屁话?】 倒不是白穗看不起沉翎。 《仙途漫漫》里他后期的确很牛皮,可那也是后头的事情了,和现在的废物点心沉翎毫无关系。 刚才那道剑气有多强劲白穗不是不知道,那是足以和天昭抗衡的神兵。 她觉得要是真得选一个人进去帮帮忙,也得是陆九洲和青烨这种级别的剑修才能安然无恙的把那把剑给取出来。 如今888说带上沉翎,还说他能帮自己制服那把剑。 她实在难以相信。 【我并没有与你开玩笑宿主。】 【虽然我并不知道你的命剑是什么,可根据刚才释放剑气估测来看,你要真的对上它,别说制服了,可能能把你直接冻僵在原地。】 【那不是筑基修为能够应付的灵剑,只有带上个和你属性互补的人抵挡中和下寒气,你才勉强能在它的剑气之下行动。】 说到这里888顿了顿,又补充了一句。 【而且还是在它被封印压制了大半威力的前提下。】 和陆九洲想的一样,888也认为在剑冢里将那把剑给制服是最佳选择。 剑是有锋芒的,尤其是这种神兵最是心高气傲。 如果不用实力制服,它是不会真的心悦诚服的。 就像是陆九洲的天昭,别看现在温顺乖巧,随叫随到。 当时他进入剑冢对上它的时候,也没少吃苦头。 888的话让白穗下意识又想起了刚才那道剑气压到身体,寒气蔓延到四肢百骸的战栗。 她咽了下口水,眼眸闪了闪。 在听到陆九洲说自己通过考核,可以随时去剑冢择剑后,白穗这才像是反应过来似的试探性开口询问。 “陆师兄,我可以等沉翎和下面嫣然师姐的考核结束之后再去剑冢吗?” “他们是我的朋友,我想第一时间知道他们的考核结果。” 白穗没有只提起沉翎,而是顺带着将雪嫣然一并说起。 就是怕被陆九洲发现什么。 而白穗不知道的是。 她加不加上雪嫣然,在陆九洲也只注意到了她提起了沉翎的名字。 不是陆九洲多想。 之前后山遇火蛟的事情,到白穗帮沉翎重塑灵根,再加上互补的属性,他想要不在意都难。 不过那种闷闷的感觉也只是一瞬,陆九洲没有那么小心眼。 他眼眸清明,不知从什么地方拿出了一瓶丹药递给了白穗。 “好,那你先服几颗补灵丹休息下。” 补灵丹不过三品灵丹。 白穗也没多客气,接过陆九洲手中的药瓶道了声谢。 刚才白穗考核的时候引起的动静太大,剑气压制过来很多弟子都受不住。 陆九洲将白穗带去亭子那里休息,同时也刻意多等了会儿,等到周围弟子缓过来了之后,又给了一瓶丹药给徐志。 让徐志分发给几个体质较差的丹修药修弟子,这才凌空重新回到了天锁崖之上。 这个时候四周的雾气已经彻底散开了,太阳破云,阳光映照在天地。 入目所及之处再无朦胧,亮堂至极。 “考核继续,谁愿意第二个上?” 青年负手而立,任由悬崖周围的风如何猛烈,他的身形也没有似乎晃动。 稳若磐石。 他这么说着,视线习惯性往对面站着的弟子身上扫了过去。 见着大家在瞧见了白穗先前的考核后,原本踌躇满志跃跃欲试的情绪,似乎也被打击了不少。 各个犹豫不决不说,有几个甚至想要弃权回去,毫无斗志可言。 陆九洲皱了皱眉,他刚想要开口告知他们白穗是个例外。 在考核他们的时候会根据各自属性,针对不同修者的体质情况来,难度并不会像刚才那般严苛。 他也知道先前考核的确有些激烈,前所未见。 他们被吓到了也再正常不过了。 正在陆九洲以为没人愿意上来,准备解释的时候。 沉翎从徐志身后站了出来。 少年手握着灵剑,原本苍白的脸色在日光之下比以往时候好上许多。 尤其是那双眸子,在阳光的映照中宛若琥珀般,带着浅淡茶色。 “陆师兄,请问我可以上来考核吗?” 沉翎深吸了一口气,鼓起勇气和青年对视着。 “当然可以。” 尽管很意外沉翎会主动上来考核,但是陆九洲并没有觉得他不自量力什么的。 相反的,他很高兴,也很欣慰。 从沉翎入宗门到现在为止,少年都因为资质一事比较自卑,也很沉默寡言。 周围弟子们或多或少都明里暗里嘲讽过他,他听进去不少,却从未向玉溪真人说过什么,也从未来找他和青烨诉苦告状。 那些弟子口无遮拦,就算沉翎不说,他也听到过几次。 然而在狠狠训斥惩戒他们之后,明面上倒没太张扬,反而私底下更加刁难少年了。 之前琼玉台比试一事也是逮着他和青烨不在的时候。 很多时候陆九洲很想要沉翎勇敢反抗――可这并不现实。 昆山乃至整个修真界都是如此弱肉强食,除了真正强大起来之外,他们再如何干涉也没用。 在沉翎重塑灵根的时候,陆九洲的喜悦并不比玉溪真人少多少。 只是一个人的性格短时间里是很难改变的,重塑灵根之后的少年性子还是有些怯弱。 在清静峰上课的时候,有好几次他被人占了位置,他也习惯性选择回避冲突。 哪怕陆九洲就在那里,他也没有做出任何反抗。 正因为如此,无论是之前看到了沉翎的名字也在这一次择剑考核之中,还是现在他主动上前考核。 陆九洲意外又高兴。 至少他没有再像以前那样躲在众人的阴影之下,刻意降低存在感了。 看着青年眉眼含笑,眼神鼓励的样子,沉翎有些不自在地低头避开了对方的视线。 在看到旁边师兄重新拿来了一根檀木香点燃时候。 沉翎没再犹豫,执剑凌空飞到了天锁崖上。 在刚才白穗考核的时候沉翎就很细致地观察过了,这锁链这么直接过去是不可能站稳的。 得需要用灵力去覆。 他学着之前白穗的法子将灵力凝在脚下,一下便成功了。 “很聪明。” 陆九洲笑着夸了一句。 还没等沉翎回应,从悬崖底下猛地吹来了一阵飓风。 这不是剑气所带的风,而是属于陆九洲的天赋属性。 他是风雷双灵根,晴空落雷,平地引风对他来说再轻易不过了。 尤其是还是在这种峡谷之中,所夹裹的风剧烈。 带起的沙石草叶近乎遮蔽天日,根本没办法视物。 沉翎一方面要竭力保持平衡,不让自己掉下悬崖去,另一方面又得留意着陆九洲的动作。 这时候他一个不小心放松警惕,青年的一道厉风过来,就能把他生生打下去。 怎么办? 论天赋操纵他绝不可能比陆九洲纯属,要是硬碰硬根本没办法抵挡。 等一下…… 风? 沉翎想到了什么,将用来抵挡沙石的剑从拿开。他手腕一动,剑光闪烁之间,一团巨大的火焰自他掌心凝聚,最后“嗖”的一声引在了剑上。 剑气夹裹着灵火,很难熄灭。 再碰上这剧烈的风的作用下,只会越吹越烈。 对于沉翎来说他此时的修为根本不足以操纵大范围的灵火,可有了陆九洲这阵飓风。 他只需要凝出一点儿火焰,就能以星星之火蔓延出燎原之势。 漫天的沙石草木之中,“轰隆”一声,一片橘黄的火焰凝成了火海。 直直往陆九洲身上覆了过去。 风长火势。 这并不是什么让人意料之外的应对方式。 可让白穗他们没想到的是,沉翎竟然能和陆九洲的灵根属性硬碰硬。 尽管火克了风,但是在绝对的实力压制下,只要风足够强大想要熄灭火再轻易不过。 然而此时看来,沉翎非但没有被压制,反而还借了陆九洲的东风。 隐约有上风的迹象。 “……不是,是我出现幻觉了还是我出现幻觉了,我看到了什么?沉翎以属性和陆师兄硬碰硬上了不说,竟然还没被压制。” “没被压制那又如何?陆师兄灵力术法什么都不能用,考核时候更是不会用全力,这风看着也就雷声大雨点小,和平日对上青烨时候时候要温和不知道多少倍了,有什么好大惊小怪的?” 陆九洲的确只用了三分风力不到,可这并不代表沉翎这一招不值一提。 相反的,一个筑基修者对上金丹巅峰的修者,哪怕对方再如何手下留情,也弥补不了修为之间的天堑之差。 在绝对的实力之下沉翎没有被压制,这本身就是一件极为困难和令人意外的事情。 “闭嘴,你们真以为这很容易吗?” 徐志为人和善,很少会有出声训斥于人的时候。 “沉师弟之前的确因为灵根被废跟不上大家的进度,你们讽刺他才不配位也就算了。如今人不仅重塑了灵根,平日里修行也是最早来最晚走的,他只是一个丹修,却比你们这些剑修还要努力。” “天道酬勤,资质也上佳。除了体质差一点他又有哪里比不得你们?” “怎么?承认别人优秀很难吗?” 青年的一番话直接怼得他们哑口无言,一时之间再没有人出声再逮着沉翎说什么了。 白穗休息得差不多了,刚从亭子那边过来。 好巧不巧刚好听到了徐志怒怼众人的那番话,她没忍住拍手叫好。 “徐师兄,你说的太好了。等到一会儿沉翎考核结束了,我一定要把你这番话原封不动一字不漏地告诉他。” “能得到你这样德智体美劳全面发展的优秀师兄的肯定,他一定会感动得稀里哗啦的。” “咳咳,我也是实话实说而已,也没有那么夸张啦……” 被夸的有些不好意思的青年抬起手握成拳抵在唇边咳嗽了几声,而后余光瞥见了前面玉盘上,映着日光金光闪闪的灵石灵玉。 “不过你要是真的告诉了他,这感不感动是一回事,他要是有所感谢就再好不过了。” “你瞧见前面玉盘上的东西没,刚才你考核的时候就我和沉翎押了你通过,其他人犹豫了几下还是撤回押了陆师兄。” 他说到这里顿了顿,压低了声音继续说道。 “我就押了一两块灵玉,和他那瓶九品灵丹比起来根本不值得一提。到时候分起来我三他七我都不好意思,我也不多说什么了,你一会儿让他看在我帮他说话的份上多分我一点灵玉灵石,你看成不?” 押得越多,如果到时候赢了,分的也就越多。 这是规矩,所以徐志就算押赢了按照他押的两块灵玉也分不到几块。 这事白穗考核的时候也隐隐约约听到了他们在押她通过不通过。 她看着青年眼神讨好地看向自己,有些为难。 “这我可做不了主,这些是他赌赢的,他愿意多给少给我都没办法干涉。”在徐志一脸失落脑袋耷拉下来的时候,白穗又补充了一句。 “但是我可以让你再赢一波回去。” “?此话怎讲?” 白穗抬起下颌,示意青年往悬崖边上火光之中的少年方向看过去。 “这不又一场考核刚开始吗?” “咱们赌沉翎赢。” “不是,白师妹,我刚才是就事论事帮沉师弟说几句公道话而已,这并不代表我说他有能通过考核的实力……?!” 徐志被对方这话给愣的脑子都没反应过来。 在看到白穗将储物戒指里的灵玉灵石还有丹药一并倒了出来在玉盘之上后,更是慌乱上前制止。 “你干什么?说说也就算了,你还来真的了?这些东西是你全部家当了,你今天全输在这里了你之后去仙剑大会怎么办?” “不全是我的,我借你一半。” 她把里面的东西掏完了之后,指了指玉盘上堆满的灵玉灵石说道。 “等会儿咱们赢了对半分,怎么样,我够义气?” “……够义气个屁!赢了对半,输了老子还要和你平摊,把输了的还给你,这什么道理?!” 青年被气得不行,要不是周围还有人看着,他肯定直接暴跳如雷了。 “而且说的倒轻巧,你以为人人都和你一样是匹黑马,想赢就能赢的吗?他对上的可是陆九洲,不是什么阿猫阿狗!” “哦,这么说你是不想跟着我一起押沉翎通过考核了是吗?” 得到肯定的答复之后。 白穗叹了口气,一副“你痛失一个亿”的眼神看向徐志。 在徐志被看得莫名犹豫的时候,她又询问道周围人。 “你们呢,你们押谁?” 她话音刚落,原本没打算来赌这场还没开始就已经知道结果的考核的弟子们,看着白穗押的那堆摞得小山般高的灵石灵玉后,也跟着蠢蠢欲动了起来。 “我是陆师兄永远的追随者,我押陆师兄!” “我也押陆师兄!” “加我一个!这种便宜不占白不占!” “……” 一时之间所有人除了白穗之外,都押了陆九洲那边的玉盘。 最后,徐志也拿着仅剩的几块灵玉放在了陆九洲那边,跟着大队伍一起想要分一杯羹。 “……啧。” 你们会后悔的。 知道剧情的女人无所畏惧。 在众人看傻子一样的眼神下,白穗又从储物戒指里拿出了之前顾止给她的那两瓶九品丹药,掷地有声地放了上去。 “我再加两瓶九品丹药。” 看来上天是公平的,有这样卓绝的资质,脑子却不怎么好使。 在众人神情微妙,唏嘘这世上再不会有白穗这样的傻子的时候。 从天锁崖另一边御剑飞来一个红色身影。 来人不是旁人,正是季楚楚。 这时候雪嫣然还在下面考核,没轮到她,尚且可以自如走动。 她先前闲着无聊在树下打盹休息,不想瞧见了沉翎凌空上了天锁崖的身影。 一下子精神起来,直接御剑飞了上来。 “且慢,加我一个!” 少女飞的太快太急,落地时候都踉跄了一下险些摔倒。 见他们似乎要开盘了,连忙从衣袖里胡乱掏出了好几瓶丹药还有之前生辰时候她爹送她的礼物。 “三瓶六品丹药,两瓶九品灵丹,还有一匹千年鲛绡。” “我也押沉翎!” 众人:“……” 好嘛。 还真有。 又来一傻子。 第五十八章 (陆九洲 季楚楚是从天锁崖下面绕过来的,并没有途径沉翎他们考核的地方。 不过就算如此,她这般豪横得像个暴发户一样往玉盘上押的样子,想让人不注意都难。 沉翎的灵火虽然借助了陆九洲的风势,然而在绝对的实力面前,这火再大也燃不了多久,成不了气候。 青年身形未动,火混杂着风将他的衣袖吹起,迎风潇潇。 在沉翎想要借着满天火光从其中破过去寻找一线破绽的时候,从上而下一阵飓风压了下来。 比起之前时候要更加猛烈,更加迅速,如山覆上,将所到之处夷为平都。 那燃烧的火焰也隔绝了空气似的,瞬间熄灭。 烟雾萦绕之中。 沉翎意识到了危险脚下动作一顿,迅速往后飞去想要与陆九洲拉开距离。 然而还是来晚了一步,风灭了火之后,又破了浓雾而来。 如利刃出鞘,直直迎着少年的面门。 他没办法避开,只得蓄力跃到高空之上。 陆九洲像是早就料到了少年的举动,跃得更高也更快,控制在他头顶之上一步位置悬停。 还没有等到沉翎反应,一记脚风从上而下狠狠朝着他腰腹处过来。 少年瞳孔一缩,慌忙引剑去挡。 “啪”的一声。 剑声铮铮,陆九洲踩在了剑面之上,在上面火焰烈烈之中,“轰隆”一下,激起了细碎点点的火星。 那力道很重,硬生生弯了剑刃不说,带起的热风将周围的铁索也给烧得滚烫至极。 沉翎双手拿着剑去抵挡陆九洲的这一脚,哪怕穿着鞋子也能从踩着的铁索之中感觉到那灼热温度。 “刚才他们说的话你可有听见?” 青年的声音依旧很轻。 他踩在剑面之上,白色的衣袖在火焰橘黄之间莫名有一种火烧云的壮阔感。 “白师妹和季师妹似乎都觉得你能通过这次考核。虽说考核一事尽力而为,不过她不像季师妹那般财大气粗。” “那药她只有两瓶,之前受伤时候也就应付着吃点低阶丹药,里面的没舍得动上分毫。” 陆九洲薄唇往下压了些,尽量平复下情绪,不让自己的不悦表现得太明显。 “她很宝贝她的丹药。” “我不想她输,却也不会放水。所以师弟最好还是再尽力些为好。” 这话的意思很明显。 ――你现在这种程度在我这里过不了关。 沉翎眼眸闪了闪,在火光之中有些看不清眼前人的神情。 他好像有些不高兴,嘴角绷直,可并没有释放出与白穗对上时候那样令人脊背发凉的寒气。 “……我也不想辜负她的信任。” 再此之前沉翎其实根本没有想过能够从陆九洲手中通过考核,他之所以参加只是抱着试一试的心态。 想要看看自己和大家还有多大差距。 只是他没有想到白穗竟然会真的相信自己有通过的可能,甚至还押了真这么多东西在他身上。 要是别人也就算了。 不单单是陆九洲,就连沉翎他们也知道少女有多爱财。 她能押这么多在他身上,是真的很笃定,很信任他了。 想到这里他喉结滚了滚,将灵力凝在剑面。 他低喝了一声,而后奋力撑开,将陆九洲从上面推开。 青年并没有继续压制,只借着剑面弹回的惯力跃得更高,宛若游龙。 云层之间缥缈轻盈。 沉翎暂时得到了一丝喘息。 他下意识往旁边看了一眼,因为白穗一直在关注这边的情况,近乎看过去的瞬间两人的视线立刻对上了。 “加油!现在香已经燃了快一半了,再坚持一下!” 尽管知道最后沉翎能通过,可白穗还是被刚才那惊险的一幕给弄得分外紧张。 她和陆九洲对上过,刚才沉翎虽然挣开了对方。 但是陆九洲并没有再在此基础上加诸力道,他是故意给少年一点喘息之机的。 沉翎握紧了剑柄,微微颔首。 再次将注意力落在了考核的场地之中,不想只一瞬而已,他却如何也找不到陆九洲的身影了。 上面? 没有! 下面更没有! 要不是他能够肯定陆九洲不会在考核之中使用灵力,他都要以为对方是用了什么掩藏身形和气息的术法了。 “陆师兄人呢?你们看到没?我怎么找不到他了。” “我也找不到了。诶不是,我明明一直盯着那边的啊,怎么一眨眼功夫人就不见了。” 不仅是周围弟子,就连徐志也一时之间找不到陆九洲的身影了。 季楚楚皱了皱眉,再三感知了吓没有灵力和剑气的波动后。 这才看向了抱着手臂沉着脸色的白穗。 “你是不是知道陆师兄在哪儿了?” “不知道。” “不知道你干什么这么严肃,跟着好像感知到了什么似的。” 对于季楚楚的吐槽白穗并没有多在意,她抬眸看向天空。 “我虽然不知道陆师兄在哪里,但我知道马上要落雷了。” “什么落雷,这天不是还……?!” 她话刚说到一半,上面日光正盛,晴空万里之间“轰隆”一声。 猝不及防地响了一道雷鸣。 听到雷鸣的徐志这时候才后知后觉明白,为什么他们看不见寻不到陆九洲的身影。 不是陆九洲不见了,只是他的气息与雷隐匿在了一起。 在这般巨大的威压之下,他没有使用术法和灵力,更没有天昭在手。 他所有的气息都没遮掩。 “遭了!沉翎这一次肯定躲不掉了!陆师兄的速度是修真界所有金丹修者里最快的!” “因为沉师弟是丹修,所以比起考核剑修的时候注重考核的体力和耐力不同,丹修和药修主要考核的是速度!” 丹修和药修,还有南疆那边的一些毒修,他们和佛修剑修相比起来体质和修为一般都会差上一截。 这是由灵根和天赋决定的,没法改变。 在遇敌的时候,若是身边没有剑修保护,硬碰硬绝不是明智之举。 为了不被夺走灵宝,刨去金丹做成炉鼎,逃才为最上策。 正因为如此,无论是昆山还是蓬莱或者其他宗门,只要是考核丹修这类的弟子。 速度的考核是最为主要的。 季楚楚考核没有抽中过陆九洲,同样的,哪怕抽中了也不会这般考核 剑修自然也注重速度,只是考核是全面的,不会像针对丹修一般侧重。 她不大明白徐志为何这般惊慌,甚至变了脸色。 “嚯,这有什么?他快就快呗,他手上又没剑又用不了术法的,能有多危险?” “反正我沉宝都已经撑过半柱香了,再撑一会儿肯定能顺利通过考核的!” “……可能没那么容易。” 说这话的不是徐志,而是从一开始就看好沉翎,押了他通过的白穗。 她和季楚楚不一样。 她是因为知道剧情所以才押了沉翎,和对方盲目信任不同。 所以看待这场考核要比季楚楚更理智,也更能看出问题来。 “?不是,徐师兄也就算了,你不是沉翎的朋友吗?怎么你也跟着唱反调啊?” 少女不满地嘟囔了一句,起初见白穗支持沉翎高兴的情绪因为这句话给消散了不少。 “你要是心疼你那些灵宝和灵丹,我之后去我爹那里给你拿了给你就是了。” “既然都已经押了他赢,怎么还能临时变卦呢?你以为我不知道沉翎和陆师兄比起来差了多少吗?我也没指望他赢,我就是希望有人能和我一样不带偏见,真正发自内心支持他而已……” 白穗一愣,没想到自己说的这么一句话让季楚楚这般失落。 她看着少女闷闷不乐的样子,连忙解释道。 “没,你误会我的意思了。我没变卦,我从始至终都觉得沉翎赢得机会还是很大的。” “只是……” “只是什么?” 季楚楚不悦地瞪了白穗一眼。 她模样本就生的明艳,微挑的眉眼因为这个动作带了几分娇嗔。 “只是会通过得很艰难。” 白穗叹了口气,抬起手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 “我听嫣然师姐说你从小是跟着你娘修的剑对,再加上你常年在清静峰待着可能对陆师兄的剑法不大了解。” “陆师兄和青烨师兄是并称为昆山双剑,后者以力量闻名,前者更是以速度名动天下。” 这些事情白穗也是听周围师兄师姐们零零碎碎提起,不知不觉听了一耳朵。 之前和她对上的时候陆九洲并没有引雷,所用的更多是近身体术。 尽管白穗没有见识过陆九洲的速度,却也知道其中的厉害。 雪嫣然几次没过,都是在最后这一下的时候没有躲开而掉下悬崖的。 “……真有那么厉害?” 白穗没立刻回答,此时上面晴空蓄着落雷。 这雷是不会击在沉翎身上,然而余雷形成的巨大冲击也足以将少年给劈下去。 一旁一直没说话的徐志掀了下眼皮,顺着电闪的地方看了过去。 隐约雷鸣之中,青年的面容在光影里有些晦暗,看不清神情。 万里晴空,风平浪静。 所有的条件都对陆九洲不利,可是他依旧可以调动灵根属性,平地落雷。 可见其对灵气的掌握之纯熟。 半晌,在季楚楚以为徐志不会开口说话的时候。 他斟酌了下语句,薄唇微启,沉声说道。 “给你举个例子。” “人是无法避开落雷的速度的,哪怕是一些修为高深的剑修,而陆师兄可以。” “同样的,他的剑也是。” 他眼眸一动,说到这里时候收回视线,神情淡淡地看向了一旁眼神愕然的少女。 “剑比声快,名动九洲。” “这八个字形容陆师兄再贴切不过了。” 第五十九章 (撒娇) 陆九洲的可怖之处不仅在速度,在后期时候更是在渡雷劫之后不到十年内修为一度达到了元婴后期。 若不是最后死在了情劫,死在了那妖女手中,抵达化神境界更是指日可待。 剑比声音还快,这是几乎不可能达到的速度。 可是陆九洲却做到了。 听着徐志的话,之前只是单单从书中看到过几段文字描写,也没有太多实感。 此时真正在这个环境之中,感受着晴空隐约雷鸣电闪,还有周围比起之前剑气压制也不遑多让的紧迫感。 哪怕是知道沉翎能够通过的白穗也不由得跟着紧张了起来。 有几个体质稍差的弟子竟又有了头晕目眩征兆,周围人尚且如此,而直面陆九洲雷落之势冲击的少年更是浑身战栗。 原本覆在脚下的灵力也渐渐不稳起来,摇摇欲坠了起来。 他像是一叶扁舟在大海之上随波逐流,随便再来一个浪一阵风就能从高空给摔下去。 灵力不稳,随时要断了还不是最致命的。 和其他人不一样,沉翎金火双灵根的确是上层资质。可他生来命脉受损,别说是和剑修相比了,就比起普通丹修药修都要差上一截。 这样强大的威压,他根本撑不住。 少年的手紧握着灵剑,感知到上面的威压越来越重。 喉间一甜,脊背压断了一般,竟生生吐了一口血出来。 “?!怎么会那么严重!这雷还没有落下来他就吐血了,那之后他还不得被劈死?” 考核一旦开始就不能中止,红衣少女看着沉翎吐了血,整个人都慌乱了起来。 “季师妹,你别关心则乱了。只是一次择剑资格考核而已,受点儿伤再正常不过了。 清静峰还有玉溪峰每一次在考核结束了都会给弟子们提供丹药,之前嫣然师妹被打断了几根肋骨,吃了丹药休息了几日依旧生龙活虎的,沉师弟只是灵力被压制无法运转,这才气结于胸吐了血,问题不大。” “怎么问题不大,沉翎又和咱们这些剑修不一样,命脉受损,万一出什么事情了怎么办?” 毕竟是喜欢的人,季楚楚对沉翎的在意再正常不过。 再加上先前听到了陆九洲那可怖的速度,自然更加担心。 《仙途漫漫》里对于季楚楚的着墨不多,这姑娘的确是喜欢沉翎,但是也只是因为少年在整个昆山与她同龄弟子之中生的最俊俏。 也就是说她这所谓的一见钟情,其实更准确来说是就见色起意,和后期雪嫣然真的爱上了不同,既不会生执念引了心魔,也能在原文得知了沉翎恋慕玉溪之后及时抽身,全然而退。 所以从一开始时候白穗就没太把季楚楚这喜欢太当回事,少年人的喜欢也就那么回事。 等到新鲜劲儿过了,或者遇到更合心意的人了也就不了了之了。 当然,现在季楚楚还没遇到比沉翎更好的人了,这颗心自然还是牵在少年身上的。 见着她焦急地捏紧拳头,有原地跺脚的样子。 白穗觉得纯粹又可爱,没忍住勾唇笑了。 “你笑什么?” “咳咳没什么,我也赞同徐师兄的话。这只是一次考核,又不是什么生死对决,退一万步沉翎怎么了也是可以弃权的。他又不是傻子,撑不住了会自己开口制止的。” 白穗话刚说完,晴空之上“轰隆”落下了一道雷。 这道雷威力不算大,应该只是小试牛刀。 陆九洲是一个有分寸的人,从之前白穗对上的时候她也感觉到了。 一开始他的攻势不会很猛,只会慢慢加重力道和速度,看看你的极限在哪里。 而这一次和沉翎也是一样,连落雷都循序渐进。 然而再循序渐进这落的也是雷,沉翎避不开,生生挨了一道在背脊不说。 整个身子更是直接从铁索上坠了下来,若不是反应快一只手够住了,他可能已经掉下去了。 这应该已经是少年的极限了。 依他的体质他断然是不可能承受住第二道落雷的。 觉察到这一点的陆九洲敛了写雷电的气息,慢慢显露出了身形。 他从高空缓缓落下,踩在了锁链之上。 “到此为止。你的身体受不住也躲不开第二道雷,再继续下去你的灵脉恐会受损。” 沉翎压着喉间的腥甜,喉结滚了滚,抬眸迎着强烈的日光看了过去。 青年是逆着光居高临下站在他面前的,那双黑曜石般的眸子澄澈明亮,看过来的时候没有什么情绪。 “那师兄你这话的意思是不是……” “如果我接住了第二道落雷,我就算考核通过了?” 陆九洲听到这话一愣,他看着少年苍白的脸色。 额头和鼻尖更是沁了一层薄汗出来,嘴角殷红,有几滴血更是落在了衣襟处,如红梅落雪般i丽。 他不会看错。 沉翎根本没有了余力来应付这第二道,比之前更重的落雷了。 “不要逞强。” 陆九洲皱了皱眉。 意识到沉翎不打算终止,想要继续接受考核的时候,沉声这么说道。 “你正式修行的时间本就比其他弟子晚,如今能撑到现在已经很难得了。这只是一次择剑资格考核而已,这一次没通过下一个月再来便是。不要拿自己的身体开玩笑。” 沉翎手上蓄力,而后身子猛地一跃落回了铁索之上。 他腿脚发软,站着的时候颤颤巍巍似风中摇曳的花叶,脆弱至极。 而后他朝着陆九洲所在方向恭恭敬敬行了个剑礼。 “我尚有余力,还请师兄赐教。” 沉翎这话一落,还没等陆九洲反应,一旁的季楚楚回头狠狠瞪了白穗一眼。 “这就是你说的不是傻子,撑不住了会主动开口制止?” 打脸来的太快,白穗一时之间也不好再说什么了。 “……沉翎不是说还有余力吗,再看看。” 其实白穗说这话的时候也心虚。 能不能继续陆九洲能看不出来吗?沉翎这样明显是在硬撑。 只是这考核一旦开始,除非考核者主动弃权或者失去意识无法战斗才算完。 这是规矩,陆九洲也不能强行违背少年的意愿叫停。 更何况此时沉翎意识清明,没有任何混沌的迹象不说。 那双茶色的眸子里斗志昂扬,一点儿也没有畏惧退却之意。 这让陆九洲颇为意外。 他考核了这么多弟子,能够从头到尾不失去斗志,坚持如一的少之又少。 此时的檀木香已经燃了大半,他不甘心,想要坚持到最后并不是什么难以理解的事情。 而且这场考核自始至终的主动权都在陆九洲这里,无论是速度,节奏,还是攻击力道他都能全然掌握。 他也只是在看到沉翎体力不支,在他撑不下去之前这般建议。 就算到最后少年真的昏倒了,周围也有丹修和药修师兄们在,应当也不会有什么大事。 哪怕不为别的,就单单为沉翎这份坚毅和决心。 陆九洲也很难不去回应。 “那好,三息之内我会落第二道雷。” 他将什么时候落雷告知了少年。 倒不是放水,因为这雷的速度沉翎提前知道还是不知道都避无可避。 陆九洲只是让对方做好准备罢了。 说到这里,青年脚下一用力,再一次凌空跃起。 晴空之上再次轰隆雷鸣,那光亮耀眼,甚至不落于日光。 “你且试试。” “若能接住十息之内不倒下,哪怕香未燃尽我也算你通过。” 陆九洲的声音从上头这般清晰地穿到了少年的耳畔。 他眼睫动了下,掀了眼皮下意识顺着往上看去。 此时已经是晌午,正是太阳最毒的时候。 沉翎眯着眼睛努力想要从其中捕捉到陆九洲的身影。 可和之前时候一样,他的身影和气息都藏匿在了雷电之中。 不仅如此,这阳光也太过耀眼,映照着他眼睛都没办法睁开,更别说看见陆九洲了。 可是他神情丝毫不见慌乱。 在轰隆之声里赶紧凝了灵力覆在了剑面之上。 紧接着他将剑高高举起,那日光凝聚在了他的周身。 像是白日焰火一般,最后燃烧成了白色的剑气汇在了剑刃之上。 而这个时候刚好三息已过。 青蓝的雷电伴随着飓风烈烈,比起之前那道而言,有着山崩地裂之势。 光是那溢出的余雷便“咔嚓”一声将周遭的几棵灵木从上而下劈成了两半。 沉翎咬了咬牙,蓄了全身灵力与剑之上。 在所有人都以为他会下意识躲开,哪怕躲不掉也能避免正中落雷的时候――少年没有。 他朝着天上沉喝了一声,手腕一动,踩着铁索往上凌空跃起。 满天的火光和剑气之中,少年执剑迎着雷落的方向而上。 “?!救命,沉翎是不是被雷给劈傻了,他不叫停也就算了,还硬要往落雷方向过去!” “这疯子!落雷是没办法收回的,他这不是找死是什么?” 在众人慌乱不已的时候,白穗第一个觉察到了不对劲。 按理说沉翎现在的灵力早就透支得差不多了,可是这凝聚的火焰非但没有熄灭的迹象,反而随着他往上越发强烈。 他整个人被火焰包裹,在高空之上那光亮耀眼夺目得近乎太阳。 太阳?! 对啊,沉翎属性为火,此时又是晌午时分。 他是没有力气没有灵力了,但是这不是有现成的东西可以用吗? 日光灼热,足以给他提供承那落雷的力量。 沉翎起初不是没想过先避开一些,只是凝聚日光需要时间,稍微一动灵力就会乱,其威力便会大打折扣。 所以他这才咬了咬牙,铤而走险选择了和那落雷硬碰硬。 一道是雷,一道是强烈如阳的剑气,两者在半空“轰隆”一声狠狠撞在了一起。 所带来的冲击甚至将周围的草木一并吹偏了大截,巨大的热浪更是燎原一般覆在了大地。 点燃了灵木,将地面烫裂了好几道深不见底的沟壑。 这无异于玉石俱焚。 太阳的温度足以融化一切,哪怕沉翎是火属性,也很难承受这样高低的温度。 一开始还好。 在和落雷撞上之后,沉翎的皮肤变得绯红滚烫,手中握着的剑也烫灼。 他的指尖沁了殷红的血迹,那疼痛如火焰在身体里烧着,蔓延在了四肢百骸。 沉翎眼眸闪了闪,眼前看不见其他。 只有一片火光满天,还有滋滋的火星在响动。 他觉得自己的眼皮越来越重,视野也越来越模糊。 拿着剑的手慢慢松开,最后从上面落到了悬崖之中。 在感觉到自己的身体在慢慢坠落的时候,等了许久,原本预期的落地的疼痛并没有到来。 一把泛着白光的灵剑“嗖”的一下飞了过来,将他稳稳接着放到了地上。 那是天昭。 是陆九洲的命剑。 这是沉翎在昏迷之前脑子里意识到的最后一句话。 “清静峰玉溪峰的师姐师兄们,沉翎昏迷了,你们赶紧过来看看!” 季楚楚招呼着几名丹修药修们过来,一时之间一堆人都围在了沉翎身边。 少年衣服因为是法衣所以并未灼烧到多少,只是裸露的肌肤绯红一片不说,嘴角还有手上一片殷红。在白色的衣衫的映衬下显得格外触目惊心。 他睫毛很长,此时落了一片浅淡灰色在下眼睑处。 呼吸也清浅微弱,脸色也白,看上去分外虚弱。 “怎么样师兄?他伤的严不严重,灵根和命脉什么的有没有受损?” 青年用探了下沉翎的灵脉,半晌,这才松了口气。 “还好,陆师兄最后那一下并没有使出全力,是收了些力的。所以沉师弟只是透支昏倒了而已,手上这伤也是因为被灵火烫伤的,包扎下吃些丹药休息下就好了,并无什么大碍。” 不仅是季楚楚,一旁担心跟过来的白穗在听到这话后心里那块大石头也跟着落了下来。 众人见只是虚惊一场后,紧绷的情绪都放松了下来。 不单单是因为害怕沉翎是昆山弟子,他们的同门。 更主要的是他是玉溪真人故人之子,当时玉溪为了收他为徒就不惜和宗主闹得甚至打算带着整个峰的弟子一并离开昆山。 万一今日沉翎有了什么性命之忧,那后果更是不堪设想。 在确认少年无碍之后,大家准备四散离开之时。 人群中不知道是谁突然拍了着大腿,“哎呀”了一声。 “咋了?受伤的是人沉师弟,你这还没考核就吓得腰酸背疼腿抽筋了?” “不是,我哪里是为这个?我是心疼我的灵玉啊!” 那人看着那边玉盘上堆积如山的灵玉灵石扼腕叹息。 “刚才咱们不是都赌的是沉翎不通过吗?结果人通过了,我们这些钱不是打水漂了吗!” “……?!” 众人反应过来后后悔得直跺脚。 其中徐志更是肠子都悔青了。 “白师妹,你老实告诉我,你是不是有什么预知的能力,或者逢赌必赢?为什么你每一次都能在这种一看就不可能的赌局里赢得钵满盆满?” 青年嫉妒地红了眼,想着自己好不容易赢的一点灵玉又给搭进去了,整个人都不好了。 “啊这个啊,倒不是有什么特异功能,主要就是运气好点,再加上对朋友的信任。” 白穗心虚地避开对方的视线,抬起手挠了挠面颊这么说道。 “而且我都给你说了跟我赌肯定稳赢,结果你非不信,还觉着我在坑你。唉,人与人之间就不能多一点信任吗?” “……” 救命,有没有时光机! 没有时光机来个吸氧机也行,我要窒息了啊啊啊! 好在最后白穗也没全要,见徐志实在穷的一清二白,再加上他之前帮着沉翎说了话。 她便拿了一些分给了青年。 徐志感动的热泪盈眶,捧着灵石朝着白穗拜了两拜。 看向白穗的眼神虔诚得跟个信徒似的。 “白师妹,师兄不信你是我的不对。以后我吃一堑长一智,就算下一次你赌雪嫣然能小宇宙爆发,把青烨师兄给暴揍一顿的这种胡话我也信了。” “……我觉得哪怕过了五百年也不会有这样的奇迹。” 这个时候沉翎需要休息,而这里的弟子们也大多没有辟谷。 现在正是晌午,昆山一日两餐,此时正是吃午饭的时候。 “走了走了,吃饭去了。下午再接着考核。” “你不说我都没发现竟然这么晚了。不过你有没有发现最近小厨房的东西味道有些变了,好像没之前可口了。” “还真是,好像味道是差了些……” 白穗听了这话后嘴角抽搐了下。 做饭的人都换了,这味道可不是不一样了吗? 弟子们的吃食之前一般都是沉翎准备的,不过他灵根重塑了之后这些事情便忙着修行,也没时间做了。 于是又找了几个凡间的厨子来,这段时日的吃食便都是他们做的了。 这些白穗也没往外多嘴说过。 她早上从凌霄峰出来的匆忙,也就吃了两个包子,又消耗了那么多气力,这个时候肚子也早就饿得咕咕叫了。 正在白穗揉着肚子准备御剑跟着大家一并去干饭的时候,余光瞥见了亭子竹林旁站着的陆九洲。 青年似乎从告知了他们沉翎通过了考核,到先前提醒弟子们去主峰那边用餐之后,便再没有说过什么。 这倒是没什么。 陆九洲本身就不是一个健谈多言的人,却也不会这般沉默。 之前大家的注意力都落在沉翎身上了,在看到少年没事了之后更是再没留意到其他的地方了。 陆九洲原本是在等大家都离开了再走,没想到刚走到一半的白穗突然回头看了过来。 两人的视线猝不及防撞上。 按照以往陆九洲的习惯,一般会笑一笑,或者下意识避开些视线。 然而这一次他指尖微动,将手不着痕迹地背到了身后。 “怎么了?师妹可还有什么事?” 青年声音温和,没有在考核时候那般凛冽的气势。 被平常没什么不一样。 白穗顿了顿,垂眸瞥了下青年,犹豫了一会儿摇了摇头。 “倒没什么事,就是看师兄你一个人在这里有些奇怪。” “我知你辟谷了不需要吃东西。” “只是其他可以算了,那饭后的那道甜点樱桃酥香甜可口,师兄要不和我一起去吃点?” 陆九洲一愣,看着白穗一脸期待的样子,终是不好拒绝。 “好,我同你去。” 他一边说着一边准备引了天昭过来,只是刚抬起右手到了一半,又放了回去。 换成了不是平常惯用的左手。 不过已然来不及。 陆九洲掌心上绯红一片,还是被白穗瞧见了。 她眯了眯眼睛,上前一把扣住了陆九洲收回的右手手腕。 “你受伤了?什么时候的事?” “是沉翎最后那一次弄伤你的?” 陆九洲眼眸闪了闪,手腕处温热柔软,眼前少女神情少有着急慌乱。 他心下一动,而后轻轻摇了摇头 “和沉师弟无关,是我自己弄的。” “最后落的那道雷我没料到他会直接硬碰硬对过来,所以没控制好力道。” 其实陆九洲打算说到这里就算了,左右也不是什么大事。 只是白穗却敏锐觉察到了什么,不依不饶地追问了起来。 “什么叫没控制好力道?你没控制好力道为什么最后伤到的是你自己?” “是这样的。如果是其他的术法倒没什么,只是雷一旦落下就没办法收回。所以我……” “所以你怕伤到沉翎灵脉,就强行收回,结果最后反噬到了自己?” 陆九洲话后面的话没说完。 白穗不是傻子,一下子就明白了对方的言下之意。 青年薄唇微抿,喉结滚了滚,低下头来有些不敢看白穗的眼睛。 “我没事,一道雷而已,只是伤到点儿皮肉,我回去运转下灵力疗养一下就好。” 白穗没说话,直勾勾盯着那道伤口看了许久。 看上去只是红了一片,伤痕沁的血迹已经凝结了。 虽不是什么深可见骨的伤,可是若是真像陆九洲说的那样,这伤吃颗灵药或者直接就自行愈合了。 它现在还没有愈合的迹象,就说明还是有些严重的。 “……刚才那么多丹修药修在,你为什么不让他们帮你看看?” 从陆九洲这个角度只能看到白穗微垂的眉眼,情绪被长睫遮掩,看不见分毫。 只是那抿成的唇角往下,肉眼可见的不悦。 “当时情况紧急,自然是沉师弟最要紧。” 他知道白穗是关心他,他放低了声音耐心和她解释着。 语气温柔,像是哄着一个闹别扭的小孩子。 “而且对于剑修来说从入了道择了剑的那一刻开始,便意味着未来会有无数次的伤痕累累,命悬一线。” “如果这点疼都忍不了的话,以后要怎么办?” 陆九洲这话听起来像是在解释,实则是在说给白穗听的。 他承认,自己这点伤能够换来少女的一点疼惜倒也值得。 可是很矛盾的是,他又希望白穗能够不为所动。 因为她既然择了这条路,未来要比今天的考核,他手中的这道伤口要残忍十倍百倍。 “为什么非要忍耐?” 半晌,在陆九洲以为白穗将自己的话听进去的时候。 少女抬头看向他,这么闷闷开口。 “师尊也是剑修,还是天下第一的剑修。可是别说伤口了,光是被茶水烫到了他都会疼得嚷嚷好久,还会使唤我帮他冰敷一下。” 对于顾止这个怕死又怕疼的剑修大能,陆九洲从宗主那里也是有所耳闻的。 只是今日从白穗这里亲耳听到后,还是觉得有些恍惚。 陆九洲沉默了下,在那双琥珀色的眸子里清楚看到了不愉。 她不高兴。 因为自己瞒着不告诉她自己受了伤,更因为他没把自己身体当回事。 所以她不高兴了。 长期以来,陆九洲早就对疼痛麻木了。 再加上这点伤比起之前所遭遇的各种再微不足道了,别说是疼了,他甚至一点儿感觉都没有。 他很想要像顾止那样无所顾忌的轻易说疼,可剑修的隐忍观念已经在他心里根深蒂固。 他没办法做到。 甚至觉得矫情和小题大做了。 可是白穗有些生气。 而且还是因为自己。 陆九洲很难忽略心中这种比疼痛还要难受万分的感觉。 闷闷的,像是有人用浸湿了的布料捂住了他的口鼻。 教他喘不过气来。 半晌,在白穗以为陆九洲觉得自己有些大惊小怪。 可能不大理解自己,不会得到什么回复的时候。 青年指尖微动,将受了伤的那只手轻轻抬起。 掌心朝上,停在了半空,手指修长白皙。 “那你可以帮我也冰敷下吗?” “你刚才不是说不疼吗?” 陆九洲眼睫微动,阳光之下宛若振翅的金蝶。 良久,他薄唇微启。 “不疼就不能冰敷了吗?” “……师兄,你是在向我撒娇吗?” “……” 第六十章 (厨子 这一次择剑考核少有的通过了十人,比起上个月的三四个人相比较起来竟多出了一倍,着实让人意外。 然而最让人意外的不是通过考核的人数,而是这十个里面竟然有两个丹修。 雪嫣然也就算了,她入宗门近两年,洗髓筑基用了一年左右,之后又三天打鱼两天晒网地修行了个小半年。 虽不比其他弟子们勤奋,可胜在资质不错,又是玉溪真人的亲传。 再加上之前三四次的考核经验积累,这一次能够通过也没什么好意外的。 唯一出乎意料的是另一个通过考核的丹修竟然是沉翎。 这个消息一传出来,不单单是其他弟子们大为震惊。 就连身在玉溪峰的玉溪真人本人都惊得险些没控制好火力,把炼丹炉给炸了。 “?!你说什么?谁通过择剑资格考核了?除了嫣然之外咱们峰中还有谁?” 得了消息急忙御剑回来通知的那个玉溪真人的那个弟子难掩激动,深吸了好几口气后这才勉强找到了自己的声音说道。 “是沉师弟!真人,真的是沉翎师弟!是沉翎师弟和嫣然师妹今日一并通过了考核!” 不怪这个青衣弟子激动,不为别的,丹修药修这类群体比起剑修有很大的劣势。 体质是一回事,灵力什么的较之他们来说也不占多少上风。 昆山虽然每月一考核,然而宗门大峰小峰加起来十几座峰里各有一人通过已是难得。 而今日像玉溪峰这样,一通过就通过了两,还都是丹修。 这着实给丹修们狠狠争了一口气,他实在很难不激动。 “当真?你别不是听错了消息,沉翎在宗门不怎么受同门待见,别是有心之人故意假传了消息,等我们当真了再放出真相,捉弄我们泼我们冷水的?” 不是玉溪不信,只是这件事无论是从沉翎身上还是别处来想也不该是这么个结果。 少年才重塑灵根多久,修为什么比起其他弟子差了一大截。 就算这段时间勤勉克服弥补了差距,可那陆九洲考核那般严苛,雪嫣然和徐志都没能一次通过,更别提沉翎了。 “千真万确真人!这一次我听的不是什么消息,而是师兄师姐们去天锁崖观战的时候亲眼所见!” 青衣弟子将沉翎当时考核的情况大致上与玉溪说了一下,说到精彩处的时候声音都拔高了不少。 “起初大家也没想过沉师弟能够通过,不想在最后关头他本该灵力透支昏倒,结果师弟急中生智,借了晌午毒辣的日光凝成了剑火对上落雷!” “虽然比起陆师兄还是差了不少,却硬生生挺过了十息!这便堪堪通过了考核!” 沉翎为金火灵根。 再加上他脑子灵活,在灵力枯竭时候想到用这个办法奋力一搏也是有可能的。 饶是听完了事情经过,也想明白了少年险胜的关键。 可玉溪还是多少有些恍惚,觉得不大真实。 她扶着椅子边坐下,喝了口茶水压压惊后这才想起了什么。 “对了,除了嫣然和沉翎之外,白穗那丫头是不是也通过了?” “您说白穗啊,那是自然。” “宗门上下这一届里就属她资质最好,而且当时还是第一个主动上去考核的,可见她对自己的实力也颇有信心。能够通过也在意料之中。” 玉溪真人对白穗青睐有加一事玉溪峰的弟子们都知道,同样的更是因为她帮了沉翎重塑了灵根后,他们对她也颇为感谢。 提起她的时候毫无吝啬赞美之词。 “不过考核时候有一事很是玄乎。” “何事?” 玉溪真人放下手中的茶盏,有些好奇地看了过去。 青衣弟子顿了顿,他今日留在峰中炼制丹药,并没有像其他几位师兄师姐们去了天锁崖。 所以具体情况他也不是很了解。 “弟子也不知,只听一些师兄提起白师妹在考核最后关头时候剑冢那边突然来了一道剑气。” “那剑气威力极大,压制着周遭同门都头晕目眩,喘不过气来不说,甚至能与陆师兄的天昭对上也未落下风。” 他斟酌了下语气,再联系着前后一想,隐约明白了什么。 “如果弟子没有猜错的话,那道剑气不是因为封印松动泄露而出,而是冲着白师妹来的。” 玉溪听到这里眼眸闪了闪。 这件事她并不是毫无所察,上午炼丹的时候她隐约感觉到了天锁崖那边剑气强烈,其中有一道甚至波及到了玉溪峰。 不过她不是剑修,对于剑气并没有剑修那般敏锐,能够通过剑气准确分辨出剑来。 她当时只以为是剑冢的剑气太甚,激起了天昭的剑性而已。其余便没有多想了。 如今听青衣弟子这么说道,玉溪这才反应过来了。 剑主动择主,而是一把神兵。 这倒是前所未闻。 “……当真是后生可畏。” 玉溪这么沉声感慨了一句,氤氲的水汽将她的眉眼模糊,看不出太多情绪。 她轻轻放下杯盏,看着里面漂浮在水面上嫩绿的茶叶。 “只是这太有主见的东西,无论是人还是物都不是什么好事。” “但愿她所择的不是把双刃剑。” …… 这边的白穗刚帮陆九洲冰敷完,包扎好手上的伤口,此时正坐在小厨房这边大快朵颐地干着饭。 陆九洲也跟着过来了。 男女有别,他也不好给白穗造成什么不好的影响,于是专门挑了个靠窗的位置。 又唤了一两个师弟师妹们过来坐着一并用餐。 而这两个幸运弟子不是别人,正是雪嫣然和徐志。 “你们看着我干什么啊?吃啊,多吃点,徐师兄下午不用去剑冢也就算了,师姐你现在不多吃点补充体力怎么和那些剑博弈?” “……白师妹,我们进剑冢是去取剑的而不是和剑干架的。” 雪嫣然刚拿了个灵果准备吃一口,结果听到对方这话后实在没忍住吐槽了一句。 “而且我已经辟谷了,用不着进食。” “?放屁,我昨天修行结束回去的时候还瞧见你一个人抱着一只荷叶鸡搁亭子里坐着啃呢,难不成我看到的是鬼?” 雪嫣然没想到自己好不容易打个牙祭,竟然好巧不巧被白穗给逮了个正着。 她大惊失色,连忙伸手用灵果塞住了白穗的嘴。 “师妹,饭可以乱吃话不可以乱说啊。” 不怪雪嫣然慌张。 她前段时间才因为偷吃逃了训,这几日青烨一直盯着她,惩罚她辟谷苦修,除了灵果不能沾染五谷分毫。 再加上这五谷于修者本就无益处,只会淤积杂质在身体里。不仅是青烨,玉溪也不让她多吃。 所以她很多时候都是背着她们,不能随意声张。 徐志不说话拘束坐着是因为不知道说什么,平时除了修行上的事情也没和陆九洲交流过其他。 而雪嫣然则是御剑飞了一半没瞧见白穗的身影,折返回去叫她一起干饭的时候瞧见了这惊悚一幕。 她能感觉到当时陆九洲绝对看到她了,于是马不停蹄御剑跑了过来。 不想前脚刚到,后脚就被陆九洲给叫来了这边坐着。 雪嫣然以为对方是因为知道自己知道了什么不可告人的事情,特意叫住敲打自己。 自然不敢轻举妄动,更没有什么吃东西的心情了。 想到这里,少女咽了咽口水,看向了一旁一直坐着默默给白穗布菜的青年。 见他没什么反应,怕他转头就把自己偷吃的事情说出去。 “那个陆师兄,看在你上一次把我肋骨都打断了几根的份儿上,我怎么也得吃点东西补补?” “你不把这件事说出去,我保证也不把刚才白师妹对你说什么痛痛飞的事情……唔?!”'' 雪嫣然话还没说完,陆九洲拿着筷子的手一动。 直接一个禁言咒便过去了,等到反应过来后也还是惊得一身冷汗。 想起白穗当时看着自己怔然的样子,以为还有些疼,于是吹了下随口说的哄小孩的“痛痛飞”。 陆九洲薄唇压着。 他觉得手心还烫,发丝之下的耳朵也热。……“嫣然师妹放心,我没听见什么。” 这话说的很直白了 意思是他没听到白穗说雪嫣然偷吃的事情,同样的她最好也什么都没看见。 雪嫣然眨了眨眼睛,这下才算真正安了心。 她重新从储物戒指里拿出了一个灵果,随意用袖子擦了下正准备往嘴里塞着解馋。 不想果子还没放进嘴里,一旁的徐志被一只骨节分明的手骤然拎了起来。 他还没来得及反应,便被放到了后面的空位上。 紧接着雪嫣然看到了林之沉着一张脸,“啪”的一声将一个紫檀木食盒放到了白穗面前。 “师……师兄?” “这里有你爱吃的糖醋排骨,还有红烧狮子头。” 他一边说着一边将食盒推到了白穗手边。那食盒正好将陆九洲和白穗隔开。 白穗没想到顾止这个时候会过来,而且还专门给自己带了吃食。 他估计是听之前自己说吃不惯新来的厨子做的饭菜,特意去山下酒楼给她带的。 她很是感动,刚准备道谢。 不想林之朝着陆九洲所在的方向伸手,一把抢过了他面前的那盘樱桃酥。 青年愕然地抬眸看了过去,薄唇嗫嚅想要说什么。 不想顾止先一步开口怼了过来。 “怎么?不是手废了吗,这筷子都拿不稳你还吃什么樱桃酥?” 果然,他听到了刚才雪嫣然的话。 陆九洲看着顾止气呼呼的大口咬着糕点,像是把它当自己咬着泄愤似的。 他本就心虚,只垂眸拿着杯盏默默喝着茶。 顾止见他这般模样后冷哼了一声,原本只是发泄怒火抢了陆九洲的樱桃酥。 结果吃了几口后发现这东西还挺对他口味的,甜而不腻,外酥里软。 比那桃花糕还要香甜。 没一会儿便埋头干了个干净。 那一盘总共也就五六个,一下子就吃完了,根本不过瘾。 顾止一边舔着手指,余光一边往小厨房里面瞥去,却没看见人影。 他没忍住,顺口问了下旁边刚解了禁言咒啃着灵果的雪嫣然。 “喂丫头,你知道做糕点的厨子在哪儿不?” “知道啊。” “哪儿?” 雪嫣然将嘴里的食物咽下,抬起下颌示意他往对面看。 他皱了皱眉,顺着看过去除了埋头干饭的白穗外,就只看到了挺直着背坐得笔直的青年。 “哪儿?我怎么没看见?” “那个师兄……” 陆九洲声音温和,隔着水汽氤氲后面那双眼眸清明。 而后有些腼腆地抿了抿唇角。 “我就是那厨子。” 白穗:“?!” 顾止:“?!” 淦! 昆山到底是新东方烹饪学校还是什么男德进修班! 第六十一章 (梅开二度 陆九洲在昆山的时候除了日常修行之外,也会留意弟子们的饮食起居之类的。 尤其是刚入宗门的弟子,他们和其他待了几年甚至十几年的师兄师姐们不同,很多地方都不怎么习惯。 别的方面他没办法过多迁就,毕竟昆山注重苦修,该修行该加训大家一视同仁。 不过若只是吃食上面倒没什么。 修者是不该太注重口腹之欲,但是他们如今尚未辟谷却也没那么多讲究。 等到几个月之后自然也就会断了,现在多吃些也无妨。 之前的吃食都是沉翎做的,这段时日又交给了凡间的几个厨子。 弟子们私底下都在说饭菜没以前好吃了,他们食欲也少了些。 陆九洲没沉翎那么会做饭菜,但是一些糕点什么他倒是会做。 于是这才做了道樱桃酥给大家做饭后甜点。 他一般都是前一天晚上过来做好,再用灵力覆着保持原有的口感。 隔天大家来小厨房吃饭的时候也刚好吃得上。 除了少数几个知道吃过他糕点的人之外,谁也不知道这东西是他做的。 而陆九洲本人也没多声张。 他没想到的是白穗竟然也这么爱吃,还邀请他一起去尝尝。 想到这里,陆九洲看着一老一少震惊看过来的视线,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这没什么,你们若还想吃等之后我做了送去凌霄峰可好?” 竟有这种好事! 这种做了还亲自送的服务,谁听了说不心动? 正在白穗咽下食物点头准备答应的时候,一旁的顾止先一步将食盒里的一块桃花糕塞进了她的嘴里。 “不用了,我刚才细品了下觉得这樱桃酥也就那样。估计是我太久没吃过这种凡间的吃食了,一时觉得新鲜罢了。” 顾止一边说着一边忍住了舔手指的冲动,神情淡漠。 似乎之前那个几口吃完后还馋的四处张望找厨子的人不是他,他们看到的都是错觉而已。 “还有你,一会儿还要进剑冢择剑呢,吃那么多干什么?吃再多进去了也会被它们打得吐出来,一点都不知道节俭,多浪费啊。” “……” 白穗将嘴里的甜的腻人的桃花糕给咽下去,听到顾止这话下意识想起了上午时候从剑冢里猝不及防打在自己身上的那道剑气。 那冰冷刺骨的感觉,到现在都还有些心有余悸。 “……师,师兄,那剑冢真有那么可怕吗?我听徐师兄说起他择剑的经历,他取的时候是有些坎坷,可也没你说的那么夸张呀。” 她是知道今天那把主动溢出剑气的剑可能很棘手,可现在听顾止说的好像她一进去就要被所有剑给群殴似的。 徐师兄? 徐志? 顾止反应了一会儿这才从脑子里找到了与之对应的脸,好像就是刚才自己给拎到一边坐着的那个弟子。 他顿了顿,掀了下眼皮看了过去,用灵力探测了下青年的资质根骨之后这才继续说道。 “你和他不一样。” “剑冢一共九重,每一重都是独立的空间,是互不相通的。如果你的资质在第九重,那么他顶多也在第七重。哪怕只是一重,里面无论是环境是危险程度,还是剑的品阶差距,都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上。” “他是择剑,只需要应付一把剑,只要制服了就可以带走。可到你这里可就不是那么一回事了。” 青年一边说着一边拿了一块桃花糕咬了一口,吃过更好吃的樱桃酥后,之前还爱不释手的糕点也有些索然无味了。 他微皱了皱眉,面上倒没有表露出什么来。 “不单单是今天上午那把主动溢出剑气的神兵,等到你进去之后一般只会面临两个情况。” “要么你从其中选到了一把最合心意的灵剑,然后其他剑可能对它群起而攻之。如果它打得过它们,那它才能顺利和你缔结契约。” “还有一种情况,是选你的那把剑强到没剑敢来和它争……” 顾止压低了些声音,尽管用得是傀儡的身体,但是那双眸子依旧漂亮得让人移不开视线。 “那么你只需要打败它即可。” 这话和陆九洲之前说的类似。 这一次择剑的主动权看上去在她身上,实则主要是在剑身上。 能够得到一把威力强大的灵剑她自然是高兴的,可是越强的剑就难应付。 “……那我要是没办法制服它呢?它是不是会强行认主?” “唔,这个可能性不大。因为你们签订的是主仆契约,哪怕你没法制服它也可以换一把灵剑缔结剑契。” 听到这里白穗刚松了一口气,不想顾止下一句话彻底将她的庆幸给打破了。 “只是你要是不和它缔结契约,它也不会那么轻易让你带走别的剑。剑的占有欲很强,也很霸道。” “它看上的剑主是不会轻易让出来的,所以它虽强迫不了你缔结契约,但是却能一直把你困在剑冢里不让你出去,直到你答应为止。” 不过这种剑主和剑一开始闹得这般不愉快的少之又少。 因为一般能让剑这般强烈想要追随的,这说明两人的属性极其吻合。 剑主也不可能拒绝。 顾止之所以提起这里并不是要给白穗加重心理压力,或者制造焦虑什么的。 只是这种极端的择剑方式就出现过,而且还是在那孽徒上。 剑冢里有极强的封印在,再加上一般只有择剑的弟子才能进入。 当年那魔尊到了进剑冢择剑的时候,依他的资质自然直接便去了第九重。 第九重的好几把神兵都看中了他天灵根的资质,争着想要和他缔结契约。 他完全没有干涉,也没有从里面择选一把合心意的神兵为命剑。 也不知道是天生魔骨的劣根性,还是他本身的恶趣味在作祟。 他装作困扰,不知该作何选择,便提议让它们比试一番,谁是最后的胜者就择谁为命剑。 神兵虽是生了灵,也有意识。 可它们心思单纯,更是不懂什么弯弯绕绕。 以为这是一场公平公正的对决,于是也就同意了。 这几把都是实力相当的神兵,根本很难分出胜负来。 它们争斗到剑断,最后没了失了剑灵,成了一堆废铁。 而这些剑他谁也没选,不为别的,这些是灵剑,是正道所用。 他用不了,便想了这个法子将它们给毁了。 最后全身而退,未择一剑。 出来时候只与顾止说了几把神兵因都想择他为剑主而打得断了剑灵,他心有愧疚,暂时没了择剑的心情。 顾止进去看到那断了的神兵后扼腕叹息。 不过只有神兵才能折断神兵。所以他并没有将这件事往那孽徒身上想。 白穗不知道这些,只知道那魔尊之后所用的命剑是一把魔剑。 好像出自魔渊。 “……所以与其引得灵剑厮杀,倒不如从一开始便冲着今日择你的那把剑过去。” 顾止敛了神情,手中那块咬了一半的桃花糕沾染了些碎屑在指尖。 “它是不能强行认主,不过你可以。” “你若是制服不了,就强行与它缔结契约,用契约的效力压制它。” 他不单单是给白穗送吃食的,很显然,这些话才是顾止今日来这里的主要目的。 在白穗去天锁崖考核的时候,她的一举一动顾止都通过凌霄峰的铜镜看得一清二楚。 因为是隔着铜镜,再加上用封印削弱了大半剑力。 顾止也没办法准确估测出今日放出那道剑气是第九重里哪一把神兵。 然而有了那孽徒择剑那一遭后,尽管知道白穗是不会做出什么让各个剑厮杀断刃的事情。 只是一般剑冢的剑都是被弟子择选,没有那么麻烦。 第九重的都是有意识生了灵的神兵,自主意识太强。 他心里担心的是剑的不可控,毕竟剑认主与否前后完全判若两剑,所以这才过来嘱咐了白穗几句。 这一顿饭白穗吃的很饱,但是却不怎么好消化。 她看着顾止御剑回了凌霄峰后,想起他刚才给自己说的那些话,没忍住叹了口气。 “刚才林师兄所说的只是最佳建议,他希望你能顺遂择剑,免去些不必要的麻烦而已。” 陆九洲斟酌了下语句,怕白穗还没进剑冢就没了信心,轻声安抚道。 “退一万步,若是真的出现了被剑困在剑冢无法离开的情况到时候我……我的意思是我,还有长老他们也可以破了封印进来将你带出来。” “所以你不要有太大的心理压力。” “带出来之后我下一次不是还要进去择剑吗?” 到时候她进去,被困,陆九洲他们来捞她出去,她再进去…… 如此反复,只会陷入死循环。 白穗叹了口气,也知道这件事必须从源头上解决才行。 “没事师兄,我心里有数。你先去天锁崖那边继续考核,我一会儿跟着嫣然师姐他们一并去剑冢就行了,不用担心我。” 上午的考核结束了,可下午的才刚开始。 哪怕陆九洲再担心白穗,再想送她去剑冢,却也知道轻重缓急。 他薄唇微抿,那双黑曜石般的眸子在日光下闪烁。 最后陆九洲也没说什么,只是这么直勾勾注视了她半晌,这才转身御剑往天锁崖方向去了。 一旁一直目睹了全程的雪嫣然将嘴里的灵果咽下,用肩膀撞了下白穗。 “可以啊姐们,说说,你们两,哦不,你们三儿这情况多久了?什么时候开始的?” “……什么?” “哟,都被我看到你对陆师兄又是冰敷又是吹手的,而且人林师兄住在凌霄峰那么大老远还特意来给你送吃食。这还没什么啊,那怎么才算有什么啊?” 看着雪嫣然一眼促狭的模样,白穗这才后知后觉明白了对方话里的意思。 她正在头疼一会儿择剑的事情,听到少女这话后很是无语地翻了个白眼。 “嫣然师姐,你要是真这么闲找个亭子去练练剑。” “我和陆师兄能有什么事?人那是手受伤了,我帮着处理下而已,还有林师兄,我跟着他修行,他已经算我半个师尊了,多照顾照顾我有什么?” 白穗看着雪嫣然一副“你继续忽悠”的眼神,给生生气笑了。 “行,就算我和他们真有什么,那我怎么可能还一点都不知道避嫌,还坐一起吃饭?大姐,东西可以乱吃话可不能乱讲,知道不?” “真没什么?” 雪嫣然见白穗不像是说谎的样子,有些意外地挑了挑眉。 “那真是可惜了,我觉得整个宗门也就陆师兄还有林师兄资质最佳,若是其中一个真与你好上了,那不就是强强联手。别说昆山了,以后整个修真界你们都得横着走。” “是吗,谢谢你对我实力的肯定。” 她说到这里一顿,抬眸看过来。 “诶不是,青烨师兄不也不错吗,他和陆师兄资质相当,你怎么不提他?” “他脾气不好,你要是和他在一起了,我怕你被他家暴。” “你是我好姐妹,我不能说这种不吉利的话咒你。” “……” 白穗想要说什么,却发现还真无法反驳。 毕竟青烨之前悬崖追着她往死里揍的画面还在脑海里挥之不散,她都要有心理阴影了。 “……算了,好好的说这些干什么,有这功夫还不如好好准备下一会儿去剑冢择剑的事。” 雪嫣然见白穗说了这话后便引了剑过来,她以为对方是要直接去剑冢,所以连忙出声唤住了她。 “诶等一下,我得先回玉溪峰一趟。你要是着急去取剑的话就先去,刚才有师兄告诉我沉翎已经醒了,我得回去带上他一起。” 这一次雪嫣然并没有什么不满。 毕竟玉溪峰难得有两个丹修通过了考核,丹修进剑冢择的是本命法器而不是什么剑,且一般都在固定的第六七重。 两个人一起相互有个照应什么的再好不过了。 “不着急,我也是打算跟着你去玉溪峰接沉翎一起的。” 白穗踩在剑面上保持着平衡,听到雪嫣然这话后回头这么说道。 “上午就咱们这几个通过了,一起去的话也懒得再麻烦剑阁长老多解一次封印了,浪费灵力。” 剑阁长老是常年看守剑冢的一位剑修大能,除了去择剑的弟子之外基本上没人见过他。 徐志说那长老脾气古怪。 大约是每日都在这剑冢外面受这些剑气干扰,他戾气也有些重。 有什么不懂的若是多问上一遍,少不了被对方骂个狗血淋头的。 就连陆九洲也说最好还是分上午和下午两批次去为好,次数不宜过多。 可见那长老也是个没什么耐心,怕麻烦之人。 雪嫣然想着也是那么个道理,于是便带着白穗一并回了玉溪峰。 刚到玉溪峰的时候,周围好些师兄师姐们都围了上来。 “嫣然师妹,恭喜你这次通过考核,你和沉翎这一次都通过了,可真给咱们玉溪峰,咱们丹修长脸啊。” “嘿嘿嘿还好还好,侥幸侥幸。这才哪儿跟哪儿呢,等我进剑冢成功取了本命法器你们再夸我也不迟。” 和其他人被夸了忸怩不同,雪嫣然脸皮厚,所有的夸奖都全盘接收了。 “对了,沉翎呢,你们不是说他醒过来了吗?怎么样,能不能动身和我们一起去剑冢,还是要再缓几天?” 那师姐刚想要回答,之前光顾着高兴了,余光这时候才看到了白穗的身影。 不仅是她,其他人也没有想到白穗会跟着雪嫣然一并回了玉溪峰。 整个玉溪峰白穗就和雪嫣然比较熟,看到他们落在自己身上的视线后一顿。 而后弯了下腰,规规矩矩朝着他们行了个剑礼。 “啊,白师妹不必多礼。你来的正好,沉师弟醒来的时候就在问你进剑冢没有,估摸着也是想和你一起去择剑呢。” 和面对雪嫣然时候的轻松自在不同,也不知道是不是白穗的错觉。 在与她说话的时候,明明她才是师妹,他们对上她反而像是对上什么师姐一样拘束恭敬。 昆山一向强者为尊。 若是白穗刚入宗门时候还好,可经过这一次考核,大家对她的看法自然也就发生了很大的变化。 以前只当她是个资质不错,悟性也好的剑宗弟子。 如今在心里真正认可了白穗,甚至隐约将她与陆九洲和青烨并列,当成了昆山第三把利剑的程度。 这番变化白穗虽疑惑也没如何去细想。 这一切雪嫣然都看在了眼里。 “你应该是自陆师兄和青烨师兄之后,百年来第一个在一月之内通过择剑资格的,他们对你另眼相看也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你不用太在意。” 她的手枕在后脑勺位置,一边走着一边顺脚将前面的小石子给踢开。 “不仅是昆山,整个修真界都是这样。这一次只是一个择剑资格而已,等到了仙剑大会,甚至不周山试炼,看到你注意你的人只会更多。” “白穗,你和我们不一样。 你会比我们走得更远,更久。” 有些东西是光靠努力没办法弥补的,天赋与生俱来,这是没办法改变的。 雪嫣然有时候很羡慕沉翎,他什么都明白,却还是会坚定往前走,去努力追上白穗。 她在害怕。 以前时候她或许还能忽视,但是从这一次考核来看,她清楚的知道了自己和白穗之间的差距有多大。 她怕会被白穗狠狠甩在后面,最近渐行渐远。 白穗顿了顿,掀了下眼皮看了过去。 阳光从树叶之间落下了几点光斑,雪嫣然的脸上少有的没了笑意,显得有些落寞。 她从来都知道雪嫣然没有看上去那么乐观开朗。 在《仙途漫漫》里少女就因为自己的资质而自卑过许久,她的资质比上不足比下有余,撑不起她的野心。 哪怕后来丹修转为剑修,也一辈子至于金丹,再无突破。 “有什么不一样的?” “咱们不都是励志咸鱼,得过且过的废物点心吗?” 白穗学着她的样子头枕着脑袋,抬头望向万里晴空。 “再说了人的精力有限,我就算走得再久再远,也会有歇脚休息的时候……” “到时候你再追上来不就成了?” 这话的言外之意很委婉。 雪嫣然却一下子明白了过来。 ――我愿意等你。 你追上来不就成了。 缓了一会儿,光斑随着她的走动从额头落在了眉眼。 雪嫣然眼睫颤了下,压着鼻间的酸涩,深吸了一口气。 “也是。” …… 炼丹阁―― 考核时候沉翎虽然没有伤到内里,最后那一下陆九洲也及时收回了。 可是少年的体质不大好,再加上命脉受损,若是寻常人所以哪怕吃了丹药,没个两三天夜醒不过来。 好在沉翎的自愈能力极强,又被玉溪真人给放到了紫金炉鼎里给疗了伤。 基本上没过多久就清醒过来了。 他醒过来的时候玉溪真人也在旁边,意识清明之后沉翎开口第一句问的便是“白穗入剑冢择剑了没有?” 得到玉溪真人否定回答后,沉翎这才松了口气。 倒不是沉翎怕落单一个人去剑冢,只是他当时也在天锁崖,感知到了那道剑气属性极寒。 而且还是将白穗给压制了的程度。 他虽然也没有十足的把握能够帮上什么忙,但是沉翎想,他一个人可能是没办法抵挡住那剑的寒气。 可若是加上他的本命灵器呢? 无论是剑修还是丹修,他们的命剑灵器都是和主人属性相吻合的。 就像玉溪真人的玉骨扇,也是属性为火的法器,能够驱动真火。 灵根属性加上灵器,所能发挥的力量是极强的。 哪怕沉翎只是个筑基没多久的丹修,也是有一定把握抵挡住一部分剑气的。 不过这些心思沉翎没有与旁人说。 玉溪真人以为是之前重塑灵根的事情让少年对白穗产生了些依赖情绪,见他这般焦急的样子,也不好多说什么。 沉翎休息得差不多了,刚想要动身去凌霄峰找白穗,不想少女先一步来了玉溪峰。 他推开门,便和白穗撞了个正着。 听到少女说是来找他一并去剑冢取剑后,沉翎更是愣得没反应过来。 “他们不是说你一醒来就一直在问白穗去没去剑冢吗?人没去还过来找你了,怎么?你现在反倒不乐意了?” 雪嫣然见少年微张着嘴半晌都没说话,于是开口调侃了一句,打破了原本有些沉默的气氛。 “没,我只是,只是觉得有点儿突然,我没想到你会主动来找我。” 少年红着耳根,轻声这么说道。 那双眸子很亮,可见他的确很高兴。 这眼神让为了做任务,这才过来的白穗有些心虚。 “咳咳,我们都是朋友嘛,择剑这么重要的事情肯定要一起,哪有抛下你不管的道理。” “你身体没问题,要是没问题的话别逞强,改天去也成,我不介意再等几天……” 反正这任务也没时间限制。 白穗看着少年脸色苍白的样子,这么顺着询问道。 “没事,我身体已经好得差不多了,今天就能去。” 沉翎生怕自己耽误了白穗取剑,激动地打断了她的话这么说道。 “而且择剑之事宜早不宜迟,早取也早和命剑磨合,你之后还要参加仙剑大会呢,耽搁不得。” 也是。 不仅是她,雪嫣然和沉翎都得了择剑的资格,到时候都得去参加的。 名次什么的倒不重要,主要是他们昆山在各宗各派里向来很拉仇恨,早些取剑也好早些学会保命剑法。 剑冢在天锁崖和妖兽林旁边,白穗他们御剑过去的时候陆九洲稍一抬眸就能看见。 他看着少女他们三人落到了剑冢那边,在完全看不见身影之后这才淡淡收回了视线。 不想陆九洲刚准备唤下一个弟子上来考核,剑冢那边“轰隆”一声传来了一道比起上午时候更重更强的剑气。 那寒意刺骨,竟生生将周围的草木和地面都覆上了一层冰霜。 不仅是陆九洲惊愕到了,刚等到剑阁长老开了封印,正准备进去的白穗也傻了眼。 她被那道剑气生生砸中,这一次距离更近,直接打进了她五脏六腑,四肢百骸。 雪嫣然和沉翎甚至还没来得及伸手去拽,瞳孔一缩,便眼睁睁看着白穗被那道剑气击中。 打到了百米开外! 哪怕中间有几棵灵木做缓冲,她也还是没法停下。 整个身子直接穿透林子,朝着悬崖之上飞去。 在白穗被打懵了意识都混沌的时候,她落入了一个温热的怀抱。 耳畔呼啸而过的风停住,只留下鼻翼之间浅淡的松木清冽。 她眼眸一动,恍惚着往上看去。 青年薄唇压着,眉眼之间带着担忧。 “师妹,你可有受伤?” “没,我没觉得疼……” “就是它好像又朝我发脾气了。” “……它又说了什么?” 白穗努力感知着刚才那道冲击力十足的剑气里面的情绪。 缓了一会儿不确定地开口。 “它说你他妈还知道来。” “……” 懂了。 这一次是嫌她太磨蹭了。 第六十二章 (宝) 白穗再一次站在剑冢前面的时候,整个人都警惕得不行。 哪怕剑阁长老在那道剑气冲出来之后立刻关上了封印,她还是不大敢上前。 不仅是白穗,一旁的雪嫣然还有沉翎也被刚才那么猝不及防的一下给吓到了。 半晌,还没有等到他们鼓起勇气上前,一道苍老的声音冷然开了口。 “这天都要暗下来了。你们要是现在不打算进去,那就一旁站着等着剩下通过的弟子一并,老夫也懒得再开一次封印了。” 说这话的不是别人,正在在旁边亭子里坐着,看着他们犹豫不决许久忍无可忍的剑阁长老。 “你们这么墨迹,别说是里面那把剑等不及了,老夫看着都恨不得一杖把你们给抽进去!” “……”x3 失策了。 里面有个暴躁老剑,外头有个暴躁老头。 真左右为难。 白穗看着剑阁长老手中的法杖,又看了身旁两个同样瑟缩着脖子不敢乱来的伙伴。 她咽了咽口水这么建议道。 “……要不还是进去了,我可不想被人给打进去,怪丢人的。” “好,我没意见。” “……我都听你的。” 见三人总算是下了决心进去,剑阁长老这才起身凝了灵力在法杖之上。 朝着剑冢方向用力挥去。 刹那之间破开了一处封印口,就在入口处,足以容纳白穗他们三人。 几乎是在封印打开的瞬间,白穗连忙往后退开了一定的距离,准备迎接着剑气猛烈的冲击。 然而这一次并没有。 等了良久,别说是剑气了,周围就连一阵风都没有。 “竟然没揍我……” 白穗这话听得一旁的雪嫣然嘴角抽搐了下。 “怎么?听你这话难不成你还想再被揍到百米开外去?” “唔,不过估计是怕把你打得不敢进去了,所以这才收了手。” “……别这么说,这样更可怕了好不?” 剑冢一共分为九重,形状像是一座高耸入天的塔。 只是平时封印没开时候哪怕隔的再近所看到的都是一团黑色雾气,隐约能看到点儿塔的影子。 其余都被浓重的剑气给覆盖了。 此时剑阁长老只开了一处封印,但是那黑雾散了些,白穗能够看到之后的…… 哦,怪不得看不清楚。 这黑雾之后,还是黑的。 因为这塔也是黑色的。 怎么说呢。 多少有点儿无语。 “赶紧进去,等到择好了剑就从这个封印口出来。别跑去其他地方,只能被剑追着砍。” 剑阁长老这么嘱咐了一句。 白穗他们刚站到封印口,那后面的声音越来越远,最后再听不见。 入眼所见只有一片混沌的黑。 剑修和丹修要去的地方不同,同样的他们的资质也决定了他们能去的重数。 拿白穗来说,一到九重她可以反复横跳,但是雪嫣然可能极限也就在第七重了。 不过沉翎却不一定。 这也是为什么系统再发布任务时候,这么多弟子里绑定了让白穗和沉翎一起进剑冢。 不仅是因为对方和白穗互补的属性,还因为为了完成择剑任务的话,有且只有沉翎能够到达第九重。 当然,沉翎现在不行。 他必须得先找到本命法器,有了法器的加持他才能到第九重,不然最后也只能止步于第八重。 一进入剑冢,在他们还站在原地没有分开的时候,888就在脑子里这么提醒白穗。 【你让沉翎先和雪嫣然去找他们的法器,然后等到他们找到了之后,你再让他上第九重用法器帮你压制下寒气。】 “白穗,我先和师姐去找本命法器。我之前给你的那块昆仑暖玉有定位的作用,只要你将灵力覆在上面,我就能感知到你的所在。” 还没等白穗开口,沉翎先一步这么对她说道。 “我知道我这样说可能有些不自量力,只是今日那道剑气属性极寒,依你如今的修为可能会被压制。我,我如果有了法器的话肯定能帮你抵消一部分寒气,你一会儿要是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就渡灵力在暖玉上,我,我和嫣然师姐都会赶来帮你的。” 现在他们都筑基洗髓,通了灵脉。 此时虽然看不清模样,可他们还是能够通过灵力感知到对方所在。 说这话的时候哪怕看不见他的神情,白穗也还是能够清楚从沉翎的眼睛里看出他的真诚。 “好,我会的。” 她心下一动,看向沉翎,又看了一眼一旁的雪嫣然。 “谢谢你们。” 少年听了这话后轻轻摇了摇有,而后弯着眉眼笑了。 昏暗的环境里,他的眼睛亮若星辰。 …… 雪嫣然和沉翎离开了之后。 白穗并没有立刻往上走,而是极为保守地抱着手臂站在原地。 【……宿主,你已经站在这里快十分钟了,那剑在第九重不在第一重。】 【我知道。】 【主要是我又打不过那把剑,沉翎又还没拿到本命法器,我这个时候上第九重干什么?上去找揍吗?】 之前考核时候高光了没多久,白穗又开始苟了起来。 若是没有被那两道剑气给打过,她可能还会试探着摸索上去看看。 在充分感受到了自己和那把暴躁老剑的实力差距之后,白穗哪里敢只身一人上去? 想到这里白穗尽量将自己的气息收敛,贴着一旁的剑蹲在角落。 之前那把剑能够准确找到自己,无非是因为外头就那么几个人而已,现在剑冢里面成千上万把剑,这么多气息,它应该很难找到自己。 【唔,再苟一会儿。等到沉翎找到法器之后,我再和他一起上第九重取剑去。】 白穗是这么想的,但是事情的发展却并没有如她所愿。 在她想着这么干等着也没事做,要不打个盹儿休息会儿的时候。 她的背刚靠在后面的剑墙上,一股寒气从上而下,“嗖”的一下蔓延在了白穗的脚边,而后窜到了背脊。 ?! 这感觉太熟悉了,白穗慌忙起身想要躲开这道寒气。 结果她还没跑两步,那寒气如暴风雪一样覆了上来。 不仅是白穗,周围所有的剑都被冻得好像一碰就碎。 强大的剑气在沾染上白穗的瞬间便如骨附蛆般,如何也挣脱不开。 她凝了灵力试图去驱散逼出覆在身上的寒气,可是没用,反而她越用灵力,越粘着得更加紧密。 【救命!这才多久,它是怎么找到我的!】 白穗的哀嚎嚷嚷得888震耳欲聋,它缓了一会儿,这才开口道。 【应该不是它找到你的,而是这些剑告诉它的。】 这里这么多气息,再加上白穗自己都隐藏了。 那剑又不是狗鼻子,哪可能这么一下子就能把她o找到。 【剑和人不一样,它们服从于绝对的力量,它们的感知也是可以一并传递的。】 【我记得刚才你蹲着的时候还好好的,在你靠在剑墙的瞬间,好像立刻就被这剑o锁定了位置。】 低等级的剑没有意识,白穗就算站在他们面前它们也不能够感知到。 可是她如果靠上,碰触到它们就不一定了。 白穗一边奋力挣扎着缠绕在脚踝上的剑气,一边脑子快速运转,一下子便明白了过来。 敢情是自己暴露了自己。 她简直欲哭无泪。 “救命,那我现在该怎么办?这孙子力气太大了,我根本没办法挣开!” 白穗试图用剑气去切断那寒气,结果没用也就算了,所凝的全部剑气都被它给吸收了。 “艹,它要不要脸!都这么强了还吸收我好不容易凝出来的剑气!” 【宿主,你冷静一点……】 “我冷静什么?” 她现在身体被冻得又冷又疼,再加上这寒气也不知道怎么了之前她开口说话还好。 如今刚说了几句,结果反而寒气更重了。 “怎么回事,这东西操纵的剑气还是声控的不成?” 这一次更猛。 几乎是在白穗话音刚落的瞬间,那剑气直接缠在她脚脖子,把她整个人都带起来甩在了半空。 “淦,这又是怎么了?” 【宿主,我都叫你冷静一点了!它如今既然感知到了你,剑气也缠上你了,这就意味着你说什么它都听得见了!包括你刚才骂它的那些话!】 【你都那么骂它了,它不生气才怪!】 白穗觉得自己真的太倒霉了。 进来靠着想要休息下立刻就被发现了不说,现在又被它跟甩面条一样甩的头晕目眩。 “那,那怎么办啊!有什么办法可以,可以让它停下来吗,呕……” 【还能怎么办,你既然骂了它就夸它几句,让它消消气啊!】 白穗压着胃里翻江倒海的恶心感,听着888的话想了下,在快要彻底晕过去的时候慌乱开了口。 “剑大哥,我错了,你放我下来!我下次再也不骂你孙子了!” 它只停了一瞬,而后又不知道怎么回事又开始剧烈甩动了起来。 “啊啊啊,停下来!我都不是已经叫你大哥了吗,你干什么还要甩我!” “你是不是不喜欢被人叫大哥?那你喜欢让人叫你什么!我叫,我叫给你听成不!” 听到后半部分,那剑晃动幅度小了些。 却也还是没有真正停下。 【还真给你猜对了。它好像就是不喜欢你这么叫它。】 白穗对剑有着极强的感知,这倒不是她猜的,是她感知到的。 不过她现在胃里难受的厉害,也没精力给888解释。 在她缓了一会儿后,那剑等不到她的后话后又生气地剧烈晃动了起来。 “等,等一下,小祖宗?大佬?大保健?哦不大宝剑!” “停一……” 艹,怎么都没反应啊。 白穗给晃的快没了意识,在她觉得自己快要走马灯的时候,脑子里骤然想起了雪嫣然平时与她打趣时候说的话。 说这剑就是剑修的老婆,脾气最大,最容易闹脾气,说她日后要是得了剑得说些甜言蜜语,好好哄哄。 这样才能家庭和睦。 哄? 怎么哄?! 情急之下,白穗直接破罐子破摔,学着季楚楚平时肉麻兮兮和沉翎说话时候那样。 眼一闭,直接吼了出来。 “宝,我的宝!” 空气静默了半晌。 那剑气松动了一瞬,最后轻轻将她放回了地上。 “……” 还真他妈有用。 第六十三章 (双向压制) 虽然被放回了地上,但是那剑气并没有从白穗脚踝处撤回的打算。 除了力道轻了些,依然霸道强势。 她坐在靠剑墙的位置,这一次也不敢随便乱靠了。 只是手撑着地面,随时准备在对方松懈的时候跑路。 可对方似乎看出来了白穗的意图,那寒气更甚,“咔嚓”一声直接凝了一道冰棱在她面前。 直指着眼睛,好像下一秒就要给戳进来似的,把白穗吓得不轻。 “别别别,宝,我开玩笑的呢,不跑了不跑了,你先把这东西收起来,太危险了。” 那冰棱在半空像是挽剑花一般转了一两圈,最后这才碎成了冰渣散在了剑风之中。 白穗见此咽了咽口水,她余光不着痕迹看了下周围。 剑,除了剑全是剑。 都是这孙子的剑子剑孙,剑兵剑将,她根本逃无可逃。 妈的,现在怎么办? 出师不捷身先死,这才刚进剑冢多久,第二重都没到就被它给逮住了。 沉翎他们也刚离开,她一个人怎么可能对付得了这把九重神兵! 白穗心下慌得不行,倒不是怕再被像是甩面条一样被甩在半空,或者被冰棱威胁。 这些都不是最可怕的,最可怕的是她怕自己还没来得及等到沉翎,就嫌被这剑给折腾得死去活来,被迫签订契约了。 淦! 还真有可能!照它刚才那折磨人的手段,这哪个正常人受得了! 白穗暂时没了办法,于是暂时选择了按兵不动。 她看着好像主要自己不挣扎也没什么大问题,想着就这样和对方敌不动我不动僵持着能拖延一点儿时间是一点儿。 然而想法很美好,但是现实发展往往不遂人愿。 起初还被白穗安抚着还算老实的那道剑气,在注意到白穗似乎不打算跟着自己上第九重取剑后,逐渐失去了耐心,又变得暴躁了起来。 白穗还抱着膝盖盯着地面发神,结果看到上面渐渐凝起的霜花一愣,还没来得及反应便跟之前甩面条一样。 扣着她的双脚一并,直接从第一重猛地一甩,投掷什么铅球一般凌空破了剑气,扶摇直上过去。 她被巨大的剑风给刮得脸生疼,只得抬起手去遮挡。 等到身体悬停的之后,白穗缓了一会儿,这才压着心悸缓缓将手放了下来。 依旧是一片混沌黑暗。 可周围凛冽刺骨的剑气比之前感受得要更甚,也更加清楚。 如果要说之前的剑气像是一道巨浪压了过来,那么现在白穗感觉就像是置身大海,海啸万丈,覆在她身上让她喘不过气来。 虽然看不见,白穗却能感知到剑气。 和第一重的剑气完全不同,这里的一切都让人脊背发凉。 这是那把剑所在的位置,是真正的第九重。 听陆九洲提起过,昆山的剑冢一共分外九重。 从第八重开始往上,上面放的便基本上都是千年以上的神兵,是在剑谱上排名的那种。 天昭和七煞,还有青烨的雪霁,全然都出自第九重。 第九重的灵剑大多实力相当,哪怕是真的被压制,也是因为属性相克。 并不是因为实力上有什么差距。 白穗眼眸闪了闪,在没有用灵力去感知剑气之前,她所见都是昏暗的。 可到感知了之后,她心下一惊,觉得自己宛若置身于宇宙浩瀚之间。 无数星辰在上面闪烁,几道剑气凛冽,生生破开了一切混沌。 剑气碰撞后炸开星云瑰丽,无数气流从她身边冲击过去,原以为会被打到百米开外。 可最后在要碰触到她的时候,又似春风化雨,揉进了她的身体里。 白穗从在陆九洲带到昆山的时候就知道自己是亲剑体质,听青年解释说这种体质很难得,是很难受到剑气影响,也很容易得到剑的青睐的。 这听起来或许有些不好理解,可她大致上明白这种大约就像是吸猫体质,就像人受到猫的喜爱,同样的她恰好受到剑的喜爱。 这也是为什么在第九重这样磅礴凛冽的剑气堆里。 她所见浩瀚,却没有受到太大的影响。 恍惚了半晌,白穗这才从飘浮在空中的轻盈感,慢慢回到了地面。 她低头摸了摸刚才剑气穿透她身体过去的地方,隐约间感觉到了有一道浅金色的光亮。 白穗眼眸一动,顺着光亮而来的地方看了过去。 所见与其说是一把剑,更像是一节金色的法杖,周身的寒气氤氲,在白雾和金光之中,有一种莫名的神圣感。 它就这么悬浮在如莲的冰台之上,漂亮剔透得让人难以忽略。 少女咽了咽口水,低头看了看还缠在脚踝的那道寒气。 顺着寒气流动的地方――是从那白玉莲花台上,准确来说是那金剑之上流泻下来的。 【……888,你确定这是剑吗?我怎么感觉和刚才剑阁长老手上的法杖一样。】 不仅是外观不像是一把剑。 那剑气也没有白穗之前感知到的那样戾气满满,怎么说呢,就好像冷冰消融成了春水。 简直判若两剑。 《仙途漫漫》里并没有太多关于剑的介绍,888一时之间也查不出这剑究竟是什么来头。 只觉得这金光神圣,不像是剑,倒像是什么佛器。 【宿主,我没有从原文里找到和眼前这神兵符合的介绍。但是有两点可以肯定,一,它的确是一把剑。其二,它和你的属性相符。】 说到这里888又感知了下周围其他休眠的灵剑。 【准确来说,在这里只有它这一把和你属性相符。】 言下之意很明显。 除了这一把剑之外,白穗别无选择。 听到888的话后白穗脑子里一下子就想起了顾止和陆九洲进剑冢之前给她说的话,或许用忠告来说更为准确。 【如果只有一把剑符合你的属性,那便想尽办法制服它。】 制服一把剑…… 怎么制服? 这把剑显然也是很中意她的,不然也不会从上午天锁崖考核的时候就主动释放剑气,让她进来。 更不会在刚才自己刚入剑冢的时候就把她一把从第一重带到了第九重。 既然它对她很满意,她又没制服它的把握。 那么是不是,意味着,或许……可以和平谈判一下? 白穗自觉自己是一个文明人,能动嘴她尽量不会选择动手。 更不会没事找事非要凑上去挨揍。 想到这里,原本还有些紧张的少女深吸了一口气,稍微整理了下情绪后走过去席地而坐。 她坐在那莲花台旁边,故作轻松地靠在上面。 斟酌了下语句后,白穗将手搭在台子上,掀了下眼皮抬眸看向了那把金光闪闪的大宝剑。 “那个宝啊,咱们打个商量成不?我看你这么急着把我带到这里来也是诚心想要和我缔结契约,当然,我拼了老命通过考核也是为了进剑冢选一把称心如意的好拍档的……” 她话刚说到要找个好拍档的时候,一直没什么动静的金剑剑身一动,“嗖”的一下想要冲过来。 把白穗吓了一跳。 “?!等等等等!先不着急,你先听我说完!你好歹也是个神兵,还是矜持点为好!” 白穗可没有忘记对方这剑气在沉翎没来之前她根本承受不了,要是这时候缔结契约了。 可能契约没完成,人就给冻死当场了。 那剑听到白穗这话后一顿,剑身因为骤停颤颤巍巍,抖动的金光细碎。 跟小精灵扑腾翅膀似的,还怪好看。 “……那个我的意思是说,你喜欢我,我也挺中意你的。就是你这个剑气太强了,我可能没办法承受住。然后这个契约也可能得委屈你一下,你和我签订主仆契约。” “当然,我也不会亏待你的,我不会把你当仆从,以后咱们以大哥小弟相称,我大哥你小弟,你以后就跟着我混。有我一口肉就少不了你一口骨头的!” 一般剑和剑主都是主仆关系,白穗这个思维也很正常。 毕竟她才是剑主,哪有被剑压了一头的情况? 然而一开始还算好好听白穗说话的剑,在听到后面说要签订主仆契约,当什么大哥小弟的时候。 它剑身一振,带动的气流一下子将白穗振到了五米开外。 “咋了?!我有哪里没说对吗?” 她好不容易稳住身形,看到突然发起脾气的金剑一顿,整个人都有些懵。 那剑气冲冲地飞过来绕着白穗飞了几圈,然后弯着剑身“啪”的弹了一下她的脑门儿。 白穗额头都给拍红了,疼得眼泪花子一下子控制不住沁在了眼角。 “艹!你干什么!有什么好好说不成吗,干嘛动手动脚的!” “我告诉你,要不是这里只有你一把剑和我属性相符,就你这暴脾气,谁愿意和你缔结契约啊!” 白穗被这么打了一下后整个人炸了,而对面的剑听到她这话更是气得甩了一道剑气出去。 “轰隆”一声巨响,那座漂亮的莲花冰台一下子碎成了粉末。 妈的,这哪里是剑,这是祖宗 气性比老子都大! 白穗见此又气又怕,气它恃强凌弱,又怕再多说一句下一秒变成粉末的就是她自己。 啊啊啊啊,我气死了。 这什么破剑!老子还不伺候了! 她惹不起倒还躲得起。 在白穗去稍远一点的地方待着,和这把暴躁老剑保持一定安全的距离,等待沉翎前来支援的时候。 那剑以为她要跑。 直接瞬移过去,将她给拦在了原地不让她上前一步。 那速度快的只能看见残影。 白穗只感觉眼前金光一闪,紧接着便从剑面上看到映照着的自己的眉眼。 “……你误会了,我不走,我就是想找个安静的地方待一会儿而已。” 在生死面前,白穗选择了低头。 前一秒还被打得暴跳如雷的少女,此时语气温和,变得有商有量了起来。 白穗能够肯定它听懂了自己的话,原以为对方会像之前时候那样,只要语气好些的话就会被顺毛,不会再发脾气了。 然而这一次并没有。 它不仅依旧拿着剑刃抵着白穗的额头,身上的剑气更甚,隐约有靠近的趋势。 “你,你干什么?明明是你自己突然发脾气了,我从一开始就有商有量的,我都说了可以和你缔结契约了,你不是也挺喜欢我的吗,是你自己先不满意的,你现在是什么意思?恼羞成怒了要杀人灭口了?” 剑没有再靠近,只是强烈的剑气又覆在了白穗身上。 白穗能够和它交流,这一次也能从它的剑气里感知到它的情绪。 “你说你不是不愿意和我缔结契约……?那你刚才为什么突然砍冰台?” “……因为不满意主仆契约,觉得该你当大哥,我当小弟?” 这次那剑立刻点了点剑柄,肯定了白穗的意思。 “???” 你还真她妈敢想啊,哪有剑当主人,剑主当仆从的? 而且这种情况不就是陆九洲他们千叮咛万嘱咐,说是最不可行且最不能干的。 他们说如果制服不了干脆不要这把剑也成,不然到后面很有可能被剑反噬,变成了剑的奴隶不说,更有可能走火入魔。 白穗想到这里心下一惊,脊背也有些发冷。 她看着眼前这把渐渐逼近自己的金剑,之前觉得这上面的光亮有多耀眼神圣,现在就有多可怕诡谲。 剑择主,还想反客为主。 即使后面没有被反噬入魔,作为剑修任由剑来驱使,这本身就是一个天大的笑话。 剑修的傲骨都给丢没了。 想到这里,白穗眼眸冷了下来,前一秒的慌乱此时慢慢变得坚定了起来。 “我明白了,所以你是还是愿意和我签订主仆契约的。” “只是你是主,我是仆对吗?” 金剑抖了抖剑身,没听出白穗语气里的冷漠。 只高兴对方听明白了自己的意思,高兴的在半空挽了个剑花。 不仅是在整个修真界里弱肉强食说生存的法则。 同样的,剑修如此,剑也是如此。 只是剑的世界要更加纯粹单纯,主与仆,服从与征服,没什么太多勾心斗角的关系。 就像现在,它之所以想要和白穗签订这样的主仆关系,只是单纯因为生了灵有了意识,不想要被压制。 它比白穗强。 它自然就该当老大。 再简单不过的想法。 在之前陆九洲进剑冢取剑的时候同样如此,天昭也不愿意签订主仆契约。 这是很正常的事情。 剑,尤其是这样的神兵,多少有些傲气,不愿意屈服于比自己弱的人。 同样的,一个想要有所为的剑修,也是决不能成为剑的仆从的。 白穗在进来之前就被陆九洲和顾止给了忠告,她是有做好和剑硬碰硬的打算的。 只是她怕麻烦,更多的还是希望能够和平商议解决。 可是瞧着眼前这剑,这样强势霸道的性格想来是不可能的了。 高兴了一阵子的剑等了一会儿也没等到白穗回应。 它靠近了些,打算将自己放在白穗手中。 ――它想要取白穗的掌心血以此来缔结契约。 在那冰冷的剑刃贴过来的瞬间,少女猛然收回了手,同时后退了几步与它隔开了不短的距离。 金剑一顿,被白穗这猝不及防的反应给弄得有些恍惚。 “我想你误会我的意思了。” 白穗从空气中溢出的剑气里读懂了它的意思。 她红唇微启,凝了灵力化为了一道剑刃。 “我也是愿意和你缔结契约的,不过和你一样……” “我为主,你为仆。” 白穗此话一出,周围原本还算平和的剑气一下子寒意料峭起来。 宛若一座冰山骤然压下来,要不是她还用灵力给撑着,肯定被这巨大的威压弄的“噗通”一声跪在了地上。 不过即使没有被压倒,那逼人的寒气也不是闹着玩儿的。 从外到内,五脏六腑,四肢百骸,全然都被冻结了一般。 怪不得之前888会千叮咛万嘱咐让她和沉翎一起进剑冢。 这寒气跟万年寒冰似的,她一血肉之躯哪里受的住? 白穗冷的牙齿打颤,浑身哆嗦。 她的头发,眉毛,连同睫毛上都挂着浅淡霜雪,朱红的唇也冻得青紫。 要不是她是冰灵根属性,换作其他人过来,可能寒气压上来就给冻碎了。 它没有立刻攻过来。 只是用剑气来施加压力给白穗。 它想要等到她撑不住主动求饶,然后再缔结契约。 白穗也感知到了它的意图。 她咬了咬牙,竭力压制着自己不要再颤抖,而后指尖微动,碰触到了冻的表面生冷的储物戒指。 这个时候应该已经差不多了,沉翎应当取到了自己的本命法器。 白穗渡了灵力进去,一块剔透的暖玉出现在了她的手中。 短暂的温热过后,那玉石的表面也骤然覆上了霜雪。 那剑不知道白穗要做什么,只看到她试图渡灵力进去,全然无视了它的威压。 它剑身金光闪烁,随即又加重了一道剑气上去。 “噗通”一声,这一次白穗崽撑不住,单膝手撑着地面跪在了地上。 那块暖玉也因为她这个动作从手中滑落,“啪嗒”一声落下。 滚在了剑的方向。 白穗下意识想要伸手去够,结果眼前一抹金光闪过。 那暖玉“咔嚓”,被剑气劈成了两半。 “……” 【……】 这碎的不是暖玉,白穗觉得是她的命。 没了这玉联系沉翎,她这辈子可能都得困死在剑冢,被这剑囚禁y了。 白穗一脸悲痛的将碎成两半的玉石拿在手中,一时之间不知道是心疼这玉不值钱了,还是哀叹自己倒霉。 在她颤颤巍巍准备将玉石放回储物戒指后,“嗖”的一下,一道剑光又打了过来。 这一次打在的不是暖玉,而是白穗的储物戒指上。 白穗瞳孔一缩。 看着储物戒指碎成几半落在了地上,在冰霜之中,泛着冰冷的金属质感。 “啊啊啊啊啊!我的灵玉!我的灵石,我的黄金万两!我的宝贝!” 她拼命过去将碎片拿起来,想要用灵力去把它给修补好。 可是没有办法,剑气一落下来,根本没有修补的可能。 白穗整个人都不好了,抬眸恶狠狠朝着那剑所在的方向看去。 眼眸里怒火摇曳,那眼神狠戾,空气里剑气一顿。它也被吓了一跳。 白穗哪里管得了这些,想着反正今天也就这样了。 暖玉碎了她联系不上沉翎,储物戒指碎了,她所有养老的积蓄也没了。 什么都没了,她还和它苟什么! “妈的!简直欺人太甚!老子和你拼了!” 一道剑气凝在白穗的手中,剑气化刃的同时,她的周身也出现了千万凝结的冰棱。 全部对准着那把金色长剑。 白穗大喝一声,千万冰剑如雨,“唰唰唰”全往它身上落去。 然而那冰棱还没有碰到剑身,便被强烈的剑气给震得稀碎。 她也被气流冲到了老远。 白穗避开了剑气,手腕一动,将碎裂的冰棱凝聚在一起,全力砸向了它的剑面。 这种程度的攻击对于同样属性为冰,而且比她还要强的剑来说跟挠痒痒似的。 白穗并没有指望能够通过这样的招式制服它。 在千万碎片凌乱在空中的时候,她凌空跃起,找准了视角盲区后。 将真火全然聚集在了手中。 这是之前紫金炉鼎洗髓筑基时候完成任务时候得到的一项技能,是她卫衣能够使用的火属性术法。 【!宿主,这道真火是金丹范围的术法,是远远超过你此时的修为的。你要想清楚,一旦用了如果你没办法一击将它制服的话,你的灵力会被消耗殆尽,到时候只有挨打的份儿了!】 【我现在难道不是只有挨打的份吗!】 因为剑气压制着身体,剧烈的寒气甚至将她的血液和骨头都给冻的生冷。 白穗的行动也受到了很大的阻碍,动一步都疼得冒冷汗,更别提这样跃起施展这样大范围的术法了。 她咬了咬牙,唇角有些被咬到了,沁了一层浅淡的血珠出来。 “它在剑冢里被压制了大半威力!而且现在都这个田地了,是成是败,不试试怎么知道!” “火生三昧!” “火来!!!” 白穗踩着冰棱蓄力跃得更高,在滔天的火焰之中,整个昏暗的空间都被照的亮若白昼。 那真火从手中蔓延,最后将她全身包裹。 迎着剧烈的剑风而下,她感觉耳畔呼啸而过的声音震耳欲聋。 周遭都被冰与火的光亮给笼罩着,白穗根本看不见什么。 她借着对剑气的感知,这才准确找到了那剑的所在。 那剑感知到上面熊熊滚下的火焰烫灼,下意识想要避开。 然而那火焰范围太大,它避无可避。 “轰隆”一声巨响,白穗将真火汇聚在了它的剑身之上。 金色的剑光混杂着猛烈的真火,两者相撞所带来的气流冲击形成白色的雾气,带着火星细碎。 宛若一朵蘑菇云炸裂开来。 在使出这真火之后,白穗身体的灵力完全被抽离了。 她被气流狠狠砸到了剑墙之上,喉间一甜,“噗”的一声吐出了一口鲜血出来。 “咳咳!” 她体力不支,手撑着地面咳嗽了起来。 半晌,在周围白雾火星散去之后,白穗眼眸一动,这才掀了眼皮看了过去。 在硝烟火光之中,等到所有光亮熄灭。 良久,在她以为一切已经结束了的时候,一道金光破了雾气而来。 白穗瞳孔一缩,侧脸堪堪躲过那一剑。 那剑也被刚才那一真火砸下去给弄得暴躁至极,它想要一件刺过来强行取了白穗的血和她缔结契约。 不想她反应很快,躲了开来。 它这一剑扑了个空,狠狠刺在了剑墙之中。 白穗看着它剑身一动,马上要从那墙面里抽离出来。 慌忙撑着身子往一旁冰棱多的地方躲避攻击。 结果它远比白穗想的要更快。 眨眼功夫便飞了过来,刺破了挡在白穗前面的冰棱。 眼见着那剑快要刺到她,白穗情急之下摸到了地面的半块暖玉。 想也没想将拿起来用来挡住了剑刃。 这昆仑暖玉虽坚硬无比,也难以抵挡这样的神兵利器。 只坚持了两秒,“咔嚓”一下便有了裂开的趋势。 白穗瞳孔一缩,看着那剑刃破了暖玉,剑光凛冽,朝着她额头中间刺了过来。 在她快要支撑不住的时候,一道冰蓝色的火光猛然从旁边朝着那金色长剑压了过来。 那剑像是被烫了一下,下意识收了回去。 紧接着,在这团火焰出现的瞬间,白穗原本冻的没法动弹的手脚也渐渐有了回暖的趋势。 她心下一动,顺着那火光而来的方向看去。 那冰蓝色的火焰形状宛若一朵绽放的睡莲,澄澈明亮,旋飞着落到了一旁少年的手中。 来人不是别人,正是沉翎。 少年是一路不停找过来的,额头和鼻尖都沁着汗珠不说,胸膛因为剧烈呼吸起伏着,缓了许久才平复。 沉翎赶过来的时候便看到白穗被那剑逼在冰棱之中,只差一瞬便被那剑伤到。 好在他出手及时,这才没让她被强行缔结了封印。 他看白穗没什么事后,连忙过去将她搀扶起来。 “对不起,我来晚了。” “我之前就感知到了这里有很大打斗的动静,只是我找不到你在哪里,好在你最后用了暖玉,我这才感知到了你的位置。” “不不不,一点儿也不晚,你来的正是时候呜呜,要是你再晚一点我可能真的要人没了。” 白穗感动地伸手摸了摸眼泪,看向沉翎眼神满是感激。 少年有些不自在地别开视线,他刚想要再说什么的时候。 对面金剑又一道剑气逼了过来。 他神情一凝,掌心朝上,那莲花一般的法器飞到了他的手中。 而后“轰隆”一声,冰蓝色的火焰又覆在了那剑之上。 白穗惊讶地看着刚才还在真火之中都毫发无损的金色长剑,此时却被这火焰困在其中不敢贸然上前。 “这就是你找到的本命法器吗?好厉害,竟然比真火还要厉害!” “叫什么名字?” “这是九品法器琉璃净火,比真火还要强上几分。” “但是还没有被炼化,所以只能发挥三分威力。这把剑是至少千年以上的神兵,这净火困不了它多久。” 沉翎一边说着一边留意着那剑的动静。 见净火摇曳,隐约有被破开的趋势后,他薄唇压着,回头看向了少女。 “白穗,你现在灵力已耗尽,和它对上不是明智之举。” “我建议今日暂且算了,等到过几日我再随你再进一次剑冢,方有把握取了这把剑。” 虽然有些不甘心。 可白穗和这剑交过手,知道它的威力。她刚才孤注一掷的真火也没将它压制,如今哪怕有沉翎来帮着抵挡剑气也没有什么把握了。 白穗深吸了一口气。 她微微颔首,在少年的搀扶下准备离开剑冢。 然而她想走,却没法离开了。 那剑看到白穗往外走去,剑气一凝,强行将那净火给压制了下去。 冰蓝色的火焰给剧烈的剑气破开,还没有等到沉翎他们反应。 那剑便脱缰野马一样直勾勾朝着白穗所在方向冲了过来。 少年慌忙运转着琉璃净火想要用火去压,虽然没办法将它压制。 却也还是能勉强争取点时间。 可这件此时正在盛怒状态,那剑气比起之前时候要强上好几倍。 光是那带起的剑风就将沉翎连火带人一并给甩到了冰棱之中。 而首当其冲的白穗更是被狠狠砸凹陷在了墙面上。 她看着眼前逼仄的剑气,还有那锋利的剑刃。 在巨大的威压之下,白穗脸色都白了起来。她张开嘴大口大口喘着气,然而吸入的全是刺骨的寒气。 它没有立刻刺过来,大约是顾及着怕力道太重伤到白穗的灵脉,所以先用剑气去探了下她的全身经脉。 之前时候下手那么重。 这时候倒是知道怜香惜玉了。 白穗想到这里,有些嘲讽地扯了扯嘴角。 这么近的距离,白穗能清晰看到那剑面之上自己狼狈不堪的模样。 她觉得自己就像是砧板上任人宰割的鱼肉,尤其是在看到那剑上下移动,好像在找从哪一处下刀合适的时候。 这么折腾了一番,白穗已经没有气力,也没有余力继续挣扎了。 同样的,沉翎站起来好几次,全都被剑气给生生压了回去。 要不干脆读档重来算了? 要是自己最后真的被剑给强行结了主仆契约,那真是没脸继续在昆山待了。 白穗此时意识都有些混沌。 在剑光凛冽之中,她脑海里下意识想起了顾止进剑冢之前给自己说了话。 【契约是双向的。】 【如果到了最坏的情况,你没办法制服那把剑,那就想着如何强行让它认主。】 强行……认主? 白穗恍惚了一瞬。 眼眸闪了闪,低头看向了那把耀眼漂亮的金色长剑。 好像这时候这剑所做的事情也和顾止所说的一样,也是说服不了她,想要强行让她认主。 她心下一动,猛然之间明白了什么。 “等……等一下。” 白穗压着喉间的腥甜,长长的睫毛颤了下,轻声对那剑说道。 “你要是想要避开我的灵脉的话,可以刺我胸口。” 那剑一愣,悬停在半空没有动作。显然是对于白穗突然的妥协很是疑惑。 也很警惕。 “你不用怀疑,我要是还有余力早挣扎了,现在这样与其让你胡乱刺过来缔结契约疼得要死不活的,还不如主动让你来。” 少女神情黯然,垂眸叹了口气这么说道。 “在我们这里有一句话叫识时务者为俊杰,既然挣脱不了,自然也得认命了。” 那剑半信半疑。 它凑近了些用剑气感知了下,的确没有从白穗胸口位置感觉到灵脉的所在。 它犹豫了下,怕伤到白穗,只小心凝了一点剑气在剑刃。 然后小心翼翼慢慢靠近她的胸口。 白穗没有动作,只这么低头静静注视着距离自己越来越近的剑刃。 金色的剑光似乎没有那么寒凉了,像是阳光一样映照着少女的眉眼温暖。 “对,就是这样。” “再近一些。” 她这么对剑说道,语气温和,仔细听还带着点儿鼓励意味。 剑顿了顿,剑刃堪堪抵在了白穗的衣服上。 在接触到的瞬间,布料裂开了些,像是被树杈勾破了一道口子。 它显然也是头一次主动缔结契约,业务很不熟练。 之前还威风十足,落剑断山河的神兵,此时剑身颤颤巍巍,紧张得不行。 也真是因为害怕伤到了白穗,它的剑气都收敛了许多。 注意力也都集中在缔结契约上,根本没感知到少女微动的指尖。 在剑的气息最弱,也是最乱的时候。 白穗眼眸一沉,找准了机会手腕一动,紧紧握着它的剑柄直直刺进了自己的胸口! 那剑被这猝不及防的一下给惊到了,慌乱之中想要抽离白穗的身体。 那反应比起之前被琉璃净火烫到时候还要激烈百倍。 好在白穗凝了仅剩的灵力在手中。力道极大,咬着牙把它往自己心脏里刺去。 和她猜想的没错。 剑入了身体之后它的剑气会被压制,被她的灵脉压制。 剑与剑主本身就是互相牵制互相影响的两者。 它可以压制自己,同样的,她也能对它有一定程度的压制。 白穗将那剑一寸一寸往自己身体插入,心头血沁在它的剑刃。 心头血滚烫,浇灼着它剑身上下。 属性再寒之人,那心头血也是热的。可敌真火,可炼成钢。 那上头的寒气也在跟着一点一点慢慢消散,没了最开始时候的气势磅礴,凛冽逼人。 “你不是想要和我缔结契约吗?” “那就来试试看啊!” “究竟是你先剑气耗尽,还是我先血尽而亡!” 第六十四章 (天启 白穗做出这一个举动来,不仅是那把剑没有料想到,一旁的沉翎更是震惊得近乎失了声。 在看到少女骤然将那把金剑刺入心脏的瞬间,冰蓝色的琉璃净火“噌”的一下将周围的一切都燃烧了起来。 原本只是一团火焰,如今竟生生蔓延成了一片火海。 剑气和火焰交织在一起,伴随着强烈的气流。 热浪翻滚形成白色雾气,伴随着蓝色火光,似海上云海般瑰丽。 霎那之间,那净火全然覆在了那把金剑的剑柄之上。 少年尽量避免了火焰碰触到白穗的手,只控制着净火抓住了它的剑柄末端。 那火焰像是一只手一般,缠绕着剑柄,缓缓不断往外拽去。 好不容易把剑刺入心脏,用心头血压制着的白穗感觉到剑的抽离后。 一时之间也不知道是气得还是疼得,猛地抬头看向了一旁控制着净火想要帮白穗将剑抽出来的沉翎。 “艹!你他妈松手!你到底是来帮我的还是来帮它的!” “我现在是为了强行和这剑缔结契约!不是受不了疼所以选择自杀,一了百了!你要是真在这紧要关头给我把它给□□了,我这辈子都得当这剑的奴隶,任它摆布了!” 要不是刚才沉翎被剑气振得老远,周围的剑风呼啸,声响巨大。 离得远,所以他并没有听到白穗刚才和那剑说了什么,不然她真要以为对方是这剑派来的卧底了。 沉翎听到这话后手上动作一顿,他看着少女疼得苍白无比的脸色,又低头看了一眼她胸口刺入剑的地方。 没有血浸出来,除了金色的光亮明灭闪烁之外,她身上没有任何伤口。 恍惚之间他想起来了之前在藏书阁里翻阅到的那本关于剑修缔结契约的书籍,上面似乎有说。 与剑结契,若力量悬殊,可用心头血压制,强行结契。 而这种结契的方式霸道至极,不单单只是以精神力,灵脉压制。 更是相当于以命相博。 在剑冢之中所有的剑,哪怕是第九重的神兵也被封印了大半的威力。 这也是为什么筑基洗髓之后弟子们能被允许进入取剑。 这个修为阶段的剑修没有剑是没办法再继续修行的,同样的,也是刚好有资格与剑相抗的。 在剑冢里,所有的剑被压制得很厉害,哪怕是天昭这样的神兵在其中威力最多也不会高于金丹。 且在没有剑主灵力补给的情况下,里面的剑常年都是处于休眠状态。 正因为它们封印千百年来,身上的剑气和灵力都有限,所以白穗才在没办法用武力制服这把剑的时候,铤而走险选择了这一种激进的方式。 白穗想的很简单。 反正任务完成不了,没办法取剑的话剧情就卡在这里走不了。 与其就这么原地踏步无限循环不说,还强行成了剑奴,她一个剑修对她来说着实太过耻辱了。 她现在也没有余力来对付对方了,最坏的结果左右也不过是读档重来。 白穗知道自己死不了,在想到有这样缔结契约的方式后,都没怎么犹豫一咬牙便直接握着剑给刺进去了。 可白穗知道自己死不了,但是沉翎不知道。 少年意识到她是要赌命来缔结契约后,心下又怕又急,甚至少有的升腾起了一丝怒气来。 这算什么! 只是取一把剑而已,哪怕取不走被困在这里了到时候陆九洲他们也会进来带走他们的,为什么要这样做? 为什么要选择这样偏激的方式! 命就那么不值钱吗? 还是剑修都是这样的疯子? 沉翎眼尾红的厉害,也不知道是气得还是急得。 他眼睁睁看着白穗做了这种举动没办法阻止不说,此时竟然还不能中止,任由她这样赌命结契。 他指尖一动,原本凝聚在剑柄之上的冰蓝色火焰也跟着摇曳晃动了起来。 在白穗以为沉翎会撤回琉璃净火的时候,那火焰又蔓延了一寸,最后凝了灵力隔绝了灼热。 覆着白穗的手一并用力,帮着她抵挡着那剑的挣扎,将其推了进去。 少女愕然地掀了下眼皮抬眸看了过去。 沉翎咬着唇,红着眼眶和白穗的视线撞上,冰蓝色的火光之中他的眸子里水泽潋滟。 “你不要死……” 少年的声音哑然,隐约带了点儿鼻音和细微的哭腔。 白穗一怔,愕然看向少年,在感觉到覆在手上的温热,眼眸闪了闪。 轻笑了下。 “别说这么不吉利的话。” “这才哪儿跟哪儿,谁死谁活还不一定呢。” 她说着深吸了一口气。 然后抬起另一只手,手指一根一根搭在剑柄之上,和着净火一起将最后半截剑刺了进去。 没有流血,可那疼痛也胜似万剑诛心。 剑完全没入心脏后只是博弈的开始。 这是一场持久战。 可白穗却知道从一开始时候就是对自己不利的。 不单单是因为她和这把剑实力之上的差距悬殊,还因为最开始时候她和它交过手,大半的灵力都给消耗殆尽了。 沉翎用琉璃净火在帮她压制着剑不让它抽离出来,不然只会功亏一篑。 然而这样还是不够。 她有力气刺进去,可如今的身体状况根本不允许她长时间和它消耗下去。 ――她会先一步被耗死的。 得想办法。 想办法,想一个能够坚持住,先把这把剑的剑气耗尽的办法。 白穗压着喉间的腥甜,眼睫一动,看向了周围墙面上悬挂,飘浮着的灵剑。 第九重的剑大多都是千年以上生了灵的神兵,用它们来压制再何时不过了。 “……这把剑平时总是霸占着这里最好,剑气最充沛的位置,而且还总欺负你们对?” 她话刚说到一半,其他的剑还没有什么太大反应,反而是刺入她心脏的剑剑身一僵。 比之前还要更加剧烈的挣扎了起来。 “嚯,它好像还想跑。” 白穗一边说着,一边用力压着它的剑柄不让它乱动。 “你们也看到了,再过一会这个契约就要完成了,到时候我就要把它给带出剑冢了。之后可能至少得几百年你们都见不到它了,有仇报仇,有冤报冤。” “这机会千载难逢,你们……要不要上来报复回来?” 普通的剑是听不懂人语的,但是这并不代表这里的剑。 从一开始被这把剑给拽上来的时候,白穗就发现其他的剑似乎从它动手想要强行和自己缔结契约的时候就没一把剑敢轻举妄动。 她对剑气的感知很敏锐,它们对这把金剑的忌惮程度,光是通过空气里的剑气也能感知到。 ――它们怕它。 果不其然,白穗猜对了。 在她话音刚落的瞬间,一直在各自位置没有动弹的灵剑剑身一动,剑气也凛冽,一副蓄势待发的模样。 不仅是那把剑了,白穗也被周围这逼人的气势给吓得咽了咽口水。 好在它们所针对的不是她。 看来平时这剑横行霸道惯了,犯了众怒。 白穗见它们马上要攻击过来了,连忙让沉翎用琉璃净火护着她一下。 少年被这骚操作给恍惚了一瞬,见它们往这边飞过来后,赶紧操纵着净火成了护罩将白穗给牢牢与剑气隔开。 “唰唰唰”,只听剑气破风而来,呼啸而过。 那速度快的厉害,白穗眯着眼睛也只能看到残影无数。紧接着是胸口处剑气相撞产生的剧烈震动。 同时也伴随着疼痛,疼得她在下唇处咬出了一排血珠。 也不知道这么群殴了多久,最开始还强盛的剑气慢慢被消耗殆尽。 在白穗快要疼晕过去的前一秒,那剑上的金光黯然,随即整只剑像是没了气息一般,“啪嗒”一声脱离了她的身体。 掉落在了地上。 剑离了心脏,疼痛自然也消失殆尽了。 白穗指尖微动,踉跄着站稳后,刚想要上前将那把剑拿起来的时候。 脚下一软,还是给摔了下去。 好在沉翎眼疾手快,在她快要和地面来个亲密接触的时候扶住了她。 “白穗,你没事?” “没事,就是疼得厉害,再加上灵力耗尽脱力了而已……” 看着少年着急的下一秒就要哭出来似的,白穗压着疼痛勉强勾唇笑了笑。 “你一个男孩子怎么这么爱哭?我只是结个契,又不是上刀山下火海,没那么夸张。” “你这是在赌命。” 少有的,一向温顺怯弱的少年头一次表露出了不悦情绪。 他咬着唇,闷闷开口说道。 “我不信你不知道这样强行结契有多危险,万一我不在,万一你不能和那些剑对话,那你今天就……” 说到这里沉翎喉结滚了滚,眼尾似乎更红了。 冰蓝色的净火凝在那朵状似莲花的法器之中,将他的眉眼映照着莫名i丽妖冶。 “算了,你没事就好。” “反正你也听不进去,左右都是些不吉利的话只会惹你心烦而已。” 这语气听起来挫败又气恼。 不像是责备,倒更像是闹了别扭了。 沉翎话说出口后也意识到了自己这话说的有些不对劲,他垂了眼眸也不敢再瞧白穗。 他扶着白穗往一旁一处干净的地方坐着休息,而后抿着唇从储物戒指里拿出了一瓶丹药递给了她。 看到白穗伸手接过的时候那光秃秃的手指一顿。 “你的储物戒指呢?” 不提这个还好,一提到储物戒指,原本成功缔结契约的那一点儿喜悦也冲散殆尽了。 她耷拉着脑袋,眉眼恹恹地掀了眼皮看了过去。 “……碎了。” “被那把剑的剑气给打碎了。” 白穗一边说着一边从衣兜里将碎成几半的储物戒指拿了出来。 “那剑气太强了,我根本没办法用灵力去修补。” 一般像储物戒指这样的法器,或者其他高阶的灵宝。 只要是损伤的程度低于修补者的修为,都是可以用术法,灵力去修补回去的。 然而白穗这个是被神兵的剑气所破坏的,她和它的实力相差甚远,自然是没办法修补的。 少年看着白穗一脸欲哭无泪的样子,比起之前那剑刺入她心脏时候似乎还要痛苦难过几分。 他沉默了一瞬,而后叹了口气。 “……之前你修复不了是因为你还没有和那把剑完成契约,现在的话你用心头血强制缔结了契约。” “你可以再试试看,没准这一次用灵力就能修补了。” 缔结了契约并不是代表着白穗现在有责远超过那把神兵的实力。 只是因为主仆契约一旦完成,剑主对剑就有着绝对的压制作用。 白穗听了沉翎这话后眼睛一亮,激动地抓着他的手。 “真的?!我现在真的可以修复它了吗?” 少年身子一僵,红着耳根低头将视线落在了白穗的手上。 她反应过来在这里男女不能这般动作,哪怕朋友之间也不行。 白穗一直将沉翎当崽子,男闺蜜,刚才一高兴便上手了,也没太注意。 她见此连忙收回手,尴尬地挠了挠面颊。 “抱歉啊,我就是太激动了。你是不知道这个储物戒指对我来说多重要,从之前还没入宗门的时候我就在里面放了好些黄金。” “之后又赌赢了几次,灵宝灵石什么全放里面了。我就指望着用这些养老呢,可宝贝了。” “我知道。” 白穗有多喜欢这些财物沉翎再清楚不过了,她甚至能因为几块灵玉跟雪嫣然打起来。 当然,也不是真的打。 主要是有一次两人去了琼玉台看其他弟子比试,两人都赌赢了,结果最后因为分赃不均大打出手。 两人关系好,左右也只是小打小闹,闹着玩儿的,点到即止。 可她们运气不好,恰好碰上了青烨。 青烨一是觉得修者不该贪恋财物,有悖道心,二是觉着因为一点灵玉就招致同门不睦。 所以有理有据,狠狠训斥惩戒了她们。 途中两人扛着斧头,在去灵木林砍树的路上,又揪着这件事谁负主要责任一事扭打了起来。 这件事沉翎本来不知道的。 只是当天晚上雪嫣然疼得龇牙咧嘴地回来,嘟囔抱怨了好几日剑修一身蛮力,白穗不顾姐妹情谊,下手忒重。 他想不知道原由都难。 想到这里沉翎没忍住弯着眉眼笑了笑,他模样本来就生的i丽漂亮。 之前灵根受损的时候面色一直没什么颜色,如今调养了一段时日后,倒没那么苍白了。 他眼角一直有一点泪痣。 右眼尾下面。 从入宗门以来沉翎都是有些自卑的,平时弟子们如何说他他也不会辩驳半句。 同样的他也尽可能避免和旁人对上视线,因为一直低垂着眉眼,很少有人看到他那点泪痣。 此时抬眸看过来的时候,没了睫羽的遮掩,白穗瞧得一清二楚。 按理说这样的特征会让男子多少有些女气,但是在少年脸上却不会。 与其说是女气,倒更像是媚气。 在冰蓝色的琉璃净火之中,有着摄人心魄的魅力。 白穗被这样的眼神看着不大自在,本能想要避开些。 然而在她收回视线的前一秒,沉翎的声音温和响起。 “我刚才所说也只是猜测。如果到时候实在没法修补,你可以去找陆师兄或者林师兄帮你……” 他说到这里顿了顿,低着头用指腹摩挲了下手中的储物戒指。 “不过我更希望你能接受我的储物戒指。” “你别误会,因为之前你帮我重塑灵根,我一直没机会好好感谢你。” “这个储物戒指里放着的东西我也没仔细看,一般师尊给我什么我就放进去了。不过我想,我入宗门比你时间久些,存着的应该比你的要多些。应该可以勉强帮你抵消一下损失。” 白穗惊了。 被沉翎的财大气粗和视金钱如粪土的高尚品格给惊到了。 他的储物戒指里有什么白穗不知道,但是光是平时听雪嫣然哔哔赖赖也能料想到里面有多少珍宝灵丹。 尽管白穗很心动,却还是摇头拒绝了。 “''不用不用,这些东西是你的全部身家了,你还是自己留着。 “那个,我先试试看能不能把这戒指修补了,实在不成我再想办法。” 她的确有些受宠若惊了,生怕沉翎再说几句自己就真的屈服收下了。 这么说着,白穗凝了灵力在手中,慢慢靠近了那放在地上的几半破碎的戒指上。 浅白色的灵力温和,覆在戒指上没多久,那几半戒指缓缓合拢在了一起。 最后真的回复如初了! “?!成功了!” 白穗高兴地拿起打量了下,见上面没有什么裂痕之后连忙戴回了手指。 “太好了!我的养老基金保住了!呜呜呜!宝,我的宝,让我亲亲,你没事就好,妈妈爱死你了。” 重获至宝的喜悦让她激动的热泪盈眶,她将戒指凑在嘴边亲了好几口。 还想要再说几句什么的时候,一旁黯然无光的剑身颤动了下,剑气微弱,却还是把白穗给吓了一跳。 【口意!888,怎么回事?!它不是剑气耗尽了吗,怎么还能动?】 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 虽然白穗是主动将剑刺进去,主动被蛇咬的,可是那疼痛还是给她留下了心理阴影。 此时一看到它动了,下意识警觉了起来。 【它的剑气的确耗尽了,但是你们现在已经完成了契约缔结。你们现在一人一剑算灵力共享了,你的灵力恢复了一点,与之同时它的剑气也会恢复一点。】 888这么给白穗解释道,感觉到她还是戒备紧张的样子后叹了口气。 【宿主,你用不着这么害怕。这剑之前哪怕想要和你强行缔结契约也留意着避开了你的灵脉,生怕伤到你。可见它是真的很喜欢你。】 【而且你已经是它的剑主了,它就更伤不了你了。】 【既然现在它醒过来了,你赶紧过去和它深入绑定,交换姓名。】 剑主与剑一共有两次绑定。 一是契约绑定,也就是主仆契约,二则是半身绑定。 剑修和剑互为半身,是要托付生死,交付信任的存在。 而要进行半身绑定,只需要简单交换姓名即可。 名字无论是对人还是对剑都是最短最能约束自身的咒。 交换了姓名后,剑无论相隔千里也能听到剑主的召唤,而剑主更是能从上万把剑里瞬间感知到自己的命剑。 半身绑定,更像是绑定剑与剑主之间的羁绊。 两者羁绊若是断了,便是死别生离。 这是每一个择取命剑的剑修的觉悟。 白穗眼眸闪了闪,往那把金剑方向看去。 之前时候它剑气耗尽了她并没有感知到什么,现在它清醒过来了,那剑似乎也有了心跳和呼吸。 一下一下,微弱又清晰。 她意识到了什么,抬起手放在了胸口位置。 果不其然,她们的心跳和呼吸成了同一频率的。 这种感觉很奇妙。 就像是原本平行线的两者突然交集在了一起,同生共死,再也无法分开了。 白穗余光瞥见沉翎想要赶上来,看着他苍白的脸色先一步出口制止了。 “不用,你刚耗费了那么多灵力身体也很疲惫,服用点丹药坐着运转下灵力休息下。我过去……” 她说到这里停了下,那剑身一下一下闪烁着浅淡金光。 “我过去拿我的剑。” 白穗话音刚落。 那剑身又动了下,像是在回应她。虚弱又温顺,哪有之前嚣张跋扈的模样? 她见了它这个反应一愣,下意识想起了刚才。 它好像也动了下,是在自己对着失而复得的储物戒指说了句“我的宝”的时候。 白穗想明白了这一切后心下一动,想起之前自己叫周围的剑过来把它胖揍一顿的事情。 她莫名心虚愧疚了起来。 大约是因为现在是自己的剑了。 她这才觉得自己做的的确太狠了,很不厚道。 白穗放轻脚步走了过去,在距离那把剑一步的位置蹲了下来。 她没有立刻动手去拿它,而是这么直勾勾注视着它。 没了剑光镀身,眼前的剑变得灰溜溜的,没了光泽。 之前时候白穗就看出来了它的本体形态不是剑,而是一节法杖。 如今褪去了光亮,那法杖的模样就更明显了。 白穗眨了眨眼睛,试探着伸手去戳了戳它。 那法杖金光闪了下,又灭了,像是萤火虫一般。 “喂,你到底是剑还是法杖?” 她仔细感知了下它的剑气,得到了肯定回答后还是有些半信半疑。 【它说它是剑,但是我觉得它在蒙我。这明明就和外面那剑阁长老手上的法杖一模一样,哪里可能是剑?888,你说它会不会就是单纯想要离开剑冢,然后看我和它属性相和,这才迫不及待过来和我绑定契约?】 【宿主,你想多了。如果它不是剑的话根本不可能和你这个剑修成功缔结契约,你们会互相排斥的。】 【而且你没发现你话里的逻辑漏洞吗?什么叫剑阁长老手中拿着的是法杖,他既然也是剑修,灵器也是法杖,这不是说明法杖也是可以为剑修的本命灵器的吗?】 《仙途漫漫》里对于剑阁长老的记载并不多,但是却也不是没有。 888翻越到了关于剑阁长老灵器是法杖的部分,而后继续解释道。 【原文里有说明,说剑冢剑气和戾气极重,里面封印的都是剑下走过千万亡魂的灵剑,普通剑修别说压制了,不被剑气影响走火入魔就已经很不错了。】 【而昆山这个剑阁长老却是个例外。他早些年修行出了大岔子,被他师尊带去了灵山修了一百年佛法,心境什么比起寻常修者更加稳若磐石。所以回来之后,这才担负了封印看守剑冢的任务。可能这也是为什么他作为剑修灵器会是个法杖。】 白穗听到这话后陷入了沉默。 想起了刚才进剑冢之前那剑阁长老打算把他们打进去的可怖模样,她实在很难将对方与文中那个灵山修了百年佛法的剑修大能联系在一起。 还修佛法呢? 越修越燥…… 正在少女在心里这么闷闷吐槽的时候,她脑子一动,发现了盲点。 【等一下!要是按照你这么说那剑阁长老的灵器本身是剑,只是后面去修了佛法给修的变了形态。 那我呢?我又没修佛法,为什么它会是法杖形态?】 这也是888觉得奇怪的一点。 原文设定是不会出错的,可这把剑又是这副形态。 看这金光闪闪的程度受到佛法的影响应该还不小,不然也不会在剑冢这么长时间也没被剑气炼化恢复原样。 【……如果我没猜错的话,这应该和它前任主人有关。】【没准它前主也和剑阁长老一样,也是个和佛法渊源不浅的修者。】 一人一统思索半晌也没得到个确切答案,白穗对于这剑的前尘往事也没多感兴趣。 她想着既然都已经和她结契约了,其他的什么也无所谓了。 于是白穗深吸了一口气,做好了心理准备后,这才伸手去握住了那剑的末端。 在她碰触到它的瞬间,原本微弱的光亮耀眼如日光,灰暗的剑身立刻再次镀上了金光。 紧接着白穗感觉手中的灵器在发生变化。 尽管在强烈的金光里看不清楚,可那长度,还有形状都不一样了。 这强烈金光维持了不知道多久,等到白穗再次低头看过去的时候。 那法杖的模样俨然消失不见,一把金色长剑出现在了她的手中。 随着她将灵力渡进去的瞬间,那剑身上闪烁了一道白金纹路。 好像写着什么字,只刹那便隐没不见踪影了。 然而白穗却看清楚了。 她琥珀色的眸子里映照着金色光亮,指尖一动,轻轻碰触了下它的剑身。 细碎的金光点点,如精灵抖动翅膀时候落下的金色粉末,漂亮得让人移不开视线。 沉翎看到白穗完成了半身绑定,上前看着这把在少女手中由法杖变回了灵剑模样的神兵。 没按捺住好奇,轻声询问道。 “它叫什么名字?” 少年的声音让在渡着灵力帮它修补剑气的白穗一愣,恍若梦醒。 她眼睫颤了下,手轻轻抚摸着它的剑身。 “天启。” 天有所感,启示万物。 渡众生迷途。 …… 白穗原本是挺高兴的,能够以她主剑为仆的形式强行缔结契约,取了剑出来,也不用读档重来。 可是在得知了天启的剑名之后,她心下总觉得有些恍惚。 不单单是这剑,这剑名。 好像冥冥之中都有什么指示一般。 888也觉得这剑的含义和白穗做任务的目的过于吻合,也惊得一身冷汗。 它思来想去许久,最后只能得到这么一个还算合理的猜测。 【那个宿主,我觉得这剑本身就是和剑主的属性和心性极度吻合的存在,或许正是因为天启感知到了什么,这才择选了你。】 【而且它之前还不是个法杖吗,佛法无边,普渡众生,你想要改变be结局意难平,不是和这个异曲同工了吗?】 这么想的确是那么回事。 比如七煞就是一把诛仙斩魔的神兵,所以文中顾止最后的宿命便是斩杀魔尊,为苍生赴死。 又比如天昭是一把慈剑,这才酿成了陆九洲过于心善,被妖女所惑,断了前程的结局。 好像万物都有因果。 一切的选择都是有所依据的,依照文中设定而来的。 这听起来合情合理,但是这仅仅是对于所有的书中人而言才对。 可白穗不是书中人,她只是个任务者才是,为什么这剑也会对应在她这里?暗示了她的未来? 白穗和沉翎他们从剑冢分开了之后并没有立刻回凌霄峰,她去了平时晨练结束休息的那处紫竹林。 闭目打坐到黄昏时候,这才勉强静下了心来。 或许是自己想多了。 或许只是主系统为了让她之后更好升级完成任务给的一个金手指而已,没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 现在最紧要的是好好修行,和剑磨合一段时间,再去参加那个什么仙剑大会。 整理好思绪之后,白穗这才离开了紫竹林。 此时天已经暗了下来。 橘黄色的晚霞将昆山映照了一片暖色,倦鸟归巢,偶尔掠过天边留下几声嘶哑的鸟鸣。 少女清丽的面容在柔光之中宛若镀了一层佛光。 深吸了一口气后,她这才凝了灵力打算御剑离开。 结果试了几次,之前还算温顺的灵剑这时候又没了动作。 半晌,它这才懒懒地动了下剑身,然后在半空挽了个剑花,“嗖”的一下挑衅般飞到了白穗上面。 那高度有近十丈。 显然是不打算让白穗那么轻易就上去。 “……你什么意思?是不是玩不起?” 白穗咬了咬牙,抬头狠狠瞪了一眼天启。 天启听后“唰唰”朝着白穗甩了几道剑气过去,动静很大,可只是将她额发削了一缕,没有伤到她分毫。 它在闹脾气。 因为之前剑冢她阴它的事情。 “呸,什么叫我阴你?我那叫足智多谋,叫智取!还说我阴险,我还没说你恃强凌弱呢,你他妈少说也活了一两千年了,欺负我一个十五六岁的女孩子你不害臊我都替你害臊!” 金剑“唰唰唰”又是几道剑风过来,活像个气急了跳脚的熊孩子。 白穗见了给气笑了。 “怎么?不服气?是你自己剑缘不好还怪我咯?我是用了些手段又如何,要不是你非把我拽到第九重来不让我走。就你这暴脾气,谁想要啊?我随便去第八重找一把脾气好颜值高又听话的剑它不香?是你非要舔着非我不要的,现在还怪我强行和你缔结契约了?” 她本来心情就有些不好,这时候天启非要往木仓口上撞。 白穗情绪一上头,直接噼里啪啦怼了过来。 “你你你,你什么你?” “又想要跟着我离开剑冢,又想要当老大的?敢情什么好处都给你占了,呸,你这把千年老剑也忒不要脸了!” 天启气得厉害,直接冲过来想要好好教训她一顿。 少女见它飞过来也不躲,在它剑气要落在她身上的时候,手压着它剑面一跃。 两腿一跨,跟跳马一样稳稳当当骑在了天启上面。 “再乱动!再乱动我把你头给拧下来!” 白穗感觉到天昭想要把自己晃下来,她抓着它的剑柄,用力牵制着它。 她的威胁让天启气得发抖,可奈何主仆契约在,它o压制得厉害。 见自己说的有些过了,白穗本着给一巴掌再给一颗糖的哄孩子原则伸手摸了摸它的剑身。 然后凑近轻声安抚。 “好啦好啦,都是一千多岁的宝宝啦,不生气了。我又不是故意要凶你的,要不是你自己先不乖挑衅我我怎么舍得凶你呢?你是我的剑,只要你听话,我疼你还来不及呢。” 天启听了这话剑身一顿,也没太大的反应,就是剑身有些发烫。 缓了一会儿,它有些别扭地动了下身子。 “你说要去哪儿?” “往那边走,咱们回凌霄峰。” 天启顺着白穗指着的方向调转了个头,还没来得及飞。 白穗拽着它剑柄,模仿着拽缰绳夹马肚子的动作,拍了下它的剑身。 大喝一声。 “驾!” 天启:“……” 好气! 得罪了天启的白穗在回去的路上可没少遭殃,虽然没有被甩下来那么过分。 但是却也把她给晃得晕头转向,眼冒金星,胃里更是翻江倒海。 回到凌霄峰的时候她险些吐在了峰口,等到好不容易缓过来后。 这才凝着冰棱砸了天启一路。 本就在凌霄峰里焦急等着白穗择了剑从剑冢回来的顾止。 感知到峰门封印触动之后,立刻从水帘菩提那里御剑出来了。 白穗刚到峰顶,便瞧见了青年御剑而来的身影。 她眼睛一亮,还没等顾止落地,高兴地直接扑了上去。 和最开始时候的慌乱不同,顾止这一次没有像之前那样下意识躲开。 而是伸手将少女抱了个正着。 清冽的气息萦绕在她鼻尖,之前心里的不安也渐渐消散了不少。 “怎么样?没受伤?那里面的剑有没有欺负你?” 受伤了。 被欺负了。 还差点死了。 白穗在心里这么回道,然而嘴上却并没有真的说出来。 她松开顾止,站在他面前蹦哒了几下,笑着对他说道。 “没呢,你看,我什么事情都没有。这一次取剑特别成功,那把剑虽然剑气霸道,但是还是挺喜欢我的,我们缔结契约缔结得特别顺利。” 顾止仔细查看了下白穗,见她的确没有受伤后心下松了口气的同时。 却并不相信她所说的剑的脾气好,缔结契约顺利的话。 剑,尤其是封印在剑冢没有剑主的剑。十把里面有九个脾气不好,剩下一个极其不好。 自古以来缔结契约就没几个容易的。 顾止知道白穗是不想他担心,他也没拆穿,只微微皱了皱眉。 而后想起了什么,看向她询问道。 “对了,你的剑呢?怎么没见到它影子。” “噢,你不说我都差点忘了。” “它还在峰门口呢,因为没师尊法印破不了封印,没办法自如出入。我正过来找你把它捞进来呢。” 白穗一边说着一边带着顾止往峰门口走去。 “不过我这命剑厉害是厉害,就是脾气不好。一会儿它要是恨屋及乌,对师尊你胡来的话你别和它客气,揍就完事了。” 恨屋及乌?什么乱七八糟的。 顾止听的云里雾里,听少女唠叨了一路。 起初还好,直到听到她说什么这剑之前形状奇怪,像个法杖的时候。 他心下一动,沉声开口。 “白穗……” “你那命剑叫什么名字?” “天启。” 白穗话音刚落。 身后人脚步一顿,瞳孔一缩,整个人都大为震惊的模样。 天启?! 救命! 这他妈不是之前灵山那老东西的法器吗?! 第六十五章 (恃宠而骄 按照顾止这个明明超强却过分怕死的设定,哪怕在自家地盘也会十分严谨得将封印里三层外三层加好。 除了得到他允许的人之外,哪怕是隔壁峰的一只鸟或者一只蚊子都飞不进来,更何况是一把像天启这样杀伤力巨大的神兵。 因此在白穗带着天启回凌霄峰的时候,一人一剑打打闹闹刚飞到峰门口。 正准备触动阵法从白玉台阶上直接上去,不想她手脚都能伸过去,而对于天启来说面前就像是一堵无形的墙面一般。 它如何用力撞过去,飞过去,也只能被抵挡在原地,无法前进一步。 化神巅峰修者的封印,即使是化神前期的修者也很难冲破。 尤其是还在缔结了契约之后。 此时天启虽然离开了剑冢,没有受到剑冢封印的压制,可是因为和白穗缔结了契约。它的力量来源主要是白穗这个剑主的灵力供给。 剑和剑主是一体的,剑的力量会随着剑主修为越强而增强。 白穗的资质再好,灵力再充沛,如今也不过是一个刚洗髓筑基的修者,她根本没办法给予它足够的能力。 它现在所能发挥的威力和在剑冢被封印时候差不多,也就两三分罢了。 自然是无法冲破顾止的封印分毫。 在连续撞了几次无果后,天启气恼的“唰唰”甩了几道剑气。 将周围的几棵灵木给拦腰砍了下来。 它又在发脾气了。 因为好不容易出个剑冢,又遇到了另一个封印束缚不说,还被撞了个头昏眼花。 白穗有时候觉得自己的气性已经够大了,如今看见因为一道封印就生气得胡乱砍着的天启。 突然觉得有些头大了起来。 “……行了,这是我师尊设置的封印。人化神巅峰,只差一步就飞升羽化了,别说是你了,就连宗主来了也不一定能够破开。” “你在这里等一下,我先进去一趟,让他过来把封印解除一下再让你进来。” 少女一边说着一边准备往白玉台阶方向走去。 结果她脚还没有踩上台阶,法阵也还没有来得及触动,天启“嗖”的一下又飞到了她的面前。 金色的剑光在黄昏之中格外耀眼,清晰映照在白穗的眉眼。 她被这突然而来的剑气弄得一怔,下意识往后避了些。 “又怎么了?” “……你说让我别走,让他自己过来解除封印?” 白穗读出了它的意思后,看着它剑柄上下如点头捣蒜一般。 她皱了皱眉,不大赞同地开口。 “我是徒弟,他是我师尊。哪有徒弟站着等师尊过来的道理?再说了也就这么几步路,这里有法阵,都不用我走,踩上去就到峰顶了,根本用不了多久……” 天启也不知怎么了,还没等白穗说完将疯狂挥舞着剑身。 她看到它这样急切激动的样子一顿。 “……不是很懂你的意思,我就是去找师尊下来解除下封印而已,怎么搞得跟生离死别一样?” “难不成这契约还有什么寸步不离的效力限制?” 【宿主,剑契没有这个限制。】 888感觉到白穗的疑惑后它翻阅了下设定后给了她否定的答复,同时也有些不解地看着急得上蹿下跳的天启。 【是不是它一下子离开了剑冢不大适应,你现在是它最亲近的人,它不想和你分开?】 这种感觉有点像雏鸟情节。 比如一个人在一个暗无天日的地方待了几百年甚至千年,直到有一天另一个人来了,将他给带走了。 他会变得异常缺乏安全感,只有在那个人身边才会真正安心。 雏鸟情节? 天启? 这两个东西联系在了一起,就跟一个天上一个地下,相差甚远。 她觉得过分离谱又过分荒谬了。 像这种一剑一个小朋友的暴力老剑,还害怕?还不安?还要人陪? 这不是搞笑吗,人设也崩坏了。 888的话白穗只当个笑话听听就算了,也没还太当真。 还是本着哄小孩的方式,像刚才御剑时候那样抬起手轻轻摸了摸天启的剑柄。 “好了好了,都多大的剑了,怎么还这么粘人?这剑冢几百年上千年都待过来了,就这么一刻钟都待不了了?真是。” 白穗原以为这一次天启也会像之前时候那样被安抚下来,会乖乖在这里等着自己。 结果它反应反而更大了,挡在她前面死活不让她进去。 一开始也就算了,这么折腾了许久白穗也有些火大了。 “你这剑怎么回事?我都说了马上回来马上回来,你还不让我去?你在剑冢里睡习惯了地上我可睡不习惯。我师尊平时都在水帘菩提那里疗伤,我不去找他等到他来找我的时候天都黑了……” 她话刚说到一半,天启挥舞着剑刃指了指快要落山的太阳,又指了指她。 白穗愕然了一瞬,看着天边橘黄色的夕阳,又看向眼前反常的灵剑。 “……你怕黑?” 一直憋着不说的天启,这个时候见白穗要走,烫着剑刃承认了。 “诶不是,你怎么会怕黑呢?剑冢里面可比现在黑多了,你待了那么久不也没什么事吗,打我的时候不照样生龙活虎精神抖擞的啊。” 白穗眯着眼睛仔细看着天启,感知着它剑气里的情绪和想要传达的意思。 “你说你大多时候都在休眠,是我之前在天锁崖考核时候的剑气把你唤醒的。然后你平时周围有剑陪着,会自己发光,就还好……” 越听到后面白穗越无语。 不知道是无语一把这般霸气十足的神兵弱点竟然是怕黑,还是无语的是都这么大的剑了,还要人陪。 跟个小孩子似的。 吐槽到这里白穗突然又觉得莫名习惯了,毕竟凌霄峰里住着的那位也是个千年老小孩儿。 天启常年休眠待在剑冢里与世隔绝,而顾止也没怎么接触过外界。 这么一想似乎又能理解了。 白穗低头看着用剑柄蹭着自己的手背的天启,也有些不忍心。 “……这样,我尽量天黑之前回来,不过为了以防万一,我先去给你找几个伙伴过来陪着你。” …… 回忆结束。 时间拉回现在白穗上去找顾止下山的时候。 顾止从一开始得知了白穗的剑是天启后还恍惚没反应过来,此时跟着白穗往峰顶下面走去。 听着少女絮絮叨叨了一路。 等听到白穗说天启怕黑,上来之前给它找了几个伙伴的时候一愣。 凌霄峰和其他峰距离极远,哪里能找到什么人过来。 “你说你给你那剑找了几个伙伴陪它,什么伙伴?我怎么一路上都没感觉到什么生人的气息?” 青年一边说着一边覆了神识过去,再次确定了没有人触动到封印后微皱了皱眉询问。 “''师尊,咱们凌霄峰距离其他峰有多偏你又不是不知道?我平日早上御剑去琼玉台晨练都要半个多时辰,我上哪里去给天启找什么人过来陪它?” “那你说什么伙伴……” 顾止话还没有说完,他们已经踩上了白玉台阶,眼前白光一闪。 阵法被触发,一步便抵达了峰口。 他听到了什么动静,掀了下眼皮抬眸往不远处看了过去。 一把金色长剑正悬空着一动不动,在它周围有三四只仙鹤扑棱着翅膀叽叽喳喳不知道在说些什么。 有一只胆子大的对于天启这把少有金光闪闪如太阳的灵剑很是好奇,甚至用鸟喙啄了一下它的剑柄。 给它啄得“咚咚咚”脑门儿生疼。 哪怕只是一把剑的形态,但是从溢出来的剑气还是能够清晰感知到天启的不耐烦和暴躁情绪。 要不是白穗千叮咛万嘱咐说要和这些仙鹤和平相处,说这些是起初还不会御剑时候经常载她的灵兽。 不然它早就一剑过去把它们给砍得血溅当场了。 “……这就是你给找的陪伴它的伙伴?” 顾止嘴角一抽,见着印象之中砍天削地,威风凛凛的神兵此时被一群鸟儿给围着。 前后落差太大,他觉得自己还恍若梦中。 “是啊,这几只仙鹤平时和我关系最好了,经常载我。有它们陪着我放心。” 白穗完全没有觉着这有什么不对,她一边说着一边过去招呼着天启过来。 在感知到少女气息的瞬间,原本自闭烦躁的神兵立刻来了精神,“嗖”的一下飞了过来。 “这不是天还没黑吗?它们叽叽喳喳那是在和你聊天,怕你无聊害怕,你这剑怎么这么小心眼?” “啄你?那是喜欢你,我和它们待了这么久也没见它们这么亲近我,说明你平易近人,招鸟稀罕。” 看着一把剑“唰唰唰”跟一个激动辩驳,手舞足蹈的人似的散发着剑气,不知道在说什么。 另一旁的少女摆了摆手,淡然自若,轻松自如的应付着。 这一画面太过诡异神奇。 顾止一时之间都有些反应不过来。 他知道白穗是一个天赋极高的剑修,对剑气的感知和敏锐程度数一数二。 可敏锐到能和剑这般毫无障碍的交流的情况,整个修真界都没几个。 顾止和七煞能做到,是因为他们相伴了千年。 起初他将七煞从剑冢里取出来的时候也只是顶多能从它剑气里感知到它的喜怒,具体说了什么并不清楚。 在后来长久的磨合和修为提升后,他们越发默契也越发离不开彼此。 七煞说什么,想干什么,他都了然于胸了。 ――而这一切更多的是习惯。 但是白穗和天启显然不是这么回事。 她和天启才刚缔结了契约不到半天,一人一剑就能这般沟通,的确前所未闻,让人惊愕。 在剑修之中流传着一种说法。 剑修择剑看的是属性是否与自己相符,剑择剑主更多的是在寻找同类。 这个同类并不是说剑主也和它一样是剑的意思,而是一种跨越种族类别,也能做到无障碍沟通,属性心性也极度契合的存在。 这种情况在修者之中也有。 不过能够做到这种程度的大多都是道侣,且他们都是修者,又和白穗他们这种情况又有所不同。 能和剑达到这样近乎灵魂上的契合,被剑认可为同类的。 可见其本心纯粹,道心更是坚固远超常人。 意识到这一点后,顾止眼眸闪了闪,看向一人一剑骂骂咧咧的画面。 感到欣慰的同时,又莫名有些不安。 过人的天赋是会招致妒忌的。 同样的万物难逃因果,得到的越多,也就意味着要承受的也会更多。 对于顾止心中所想白穗一概不知,她费了好大劲儿将这个委屈巴巴又凶了唧的灵剑安抚成功后。 这才一边抱着它一边摸着剑柄给它顺毛,抬眸看向了从一开始就没怎么说话的青年。 “抱歉啊师尊,我这剑脾气太大太吵了,是不是打扰到你了呀?” 她见顾止神情不大对,以为是他们一人一剑太吵闹了,让他有些不高兴了。 “无碍。” “你们刚缔结契约没多久,磨合一段时间就好了,不是什么大事。” 顾止敛了情绪,这时候才算真正将视线全然落在了天启身上。 天启不是第一次见顾止了。 只不过之前见到顾止的时候都不是什么愉快的经历。 七百年前,还是它跟着那灵山那佛修缔结了个平等契约从剑冢出来的时候。 第一次见到顾止的时候是在不周山试炼,最后擂台它对上了七煞。 那时候顾止还是昆山师祖的亲传弟子,而那佛修才被灭门没多久。 为了夺得魁首取得灵宝,他们打了三日夜。 说实话两者当时修为差距极小,谁都有可能赢。 只是因为它与七煞不同,和那佛修缔结的是平等契约,也没进行半身绑定,受到了很多限制。 所以败给了顾止。 第二次是在那佛修报仇雪恨之后未经允许,强行和他解除了契约想要把它扔回剑冢。它那时候玩心真大,不想回剑冢被封印着,于是大闹了昆山一场。 结果又碰上了手执七煞的顾止。 没了剑主,天启再如何剽悍,最终也还是被打了回去,关在了剑冢里面。 而这一关就是七百多年。 因此对于不单单是对顾止,还有七煞,天启是有怨气的。 起初跟着白穗往凌霄峰过来的时候它隐约觉得这路径有些熟悉,如今瞧见了这一人一剑,知道自己剑主竟然是顾止徒弟之后。 它气得不行。 “诶!你又是发什么疯?好端端的怎么又燥起来了?!” 白穗感觉到怀里的天启又有冲出来的迹象,连忙用灵力去压制。 “这剑和我有些仇怨。之前是被我和七煞关进剑冢封印的,所以见了我难免情绪有些激动,可以理解。” 在其他不相干的人和物面前,顾止这高岭之花,剑祖的架子一向是端得很好的。 他面上没有太多情绪,只眼神凉凉扫了天启一眼,一副仙风道骨超凡脱俗的模样。 “你今日又是考核又是择剑的也累了,早些回去休息。” “仙剑大会在五日后开始,到时候会有飞舟从蓬莱过来接我们过去。这几日你不需要怎么修行,主要是尽快和你这把灵剑磨合好,别误了试炼。” 说到这里顾止想起了先前白穗柔声安抚天启的画面,薄唇压着,眉宇之间折痕渐起。 “白穗,还有一事我得提醒你一句。” “师尊你说。” 白穗被对方少有严肃的模样o弄得一怔,收敛了情绪也很是认真。 青年神情淡淡,那双漂亮的眸子盛着橘黄色的日光。 蜜糖般柔和,可落在天启身上缺带着点儿莫名的凛冽。 “剑有时候闹闹脾气可以当作情趣,但是太过了可就不是什么好事了。” “白穗,你才是剑主。” “别太纵着它。” 顾止这话是在提醒白穗,别让一把剑骑在了自己头上的同时,也是在警告天启。 天启的性子如何他再清楚不过了。 暴戾,冲动。 且极其讨厌受到拘束。 同样的,它也是修真界里少有曾和修者缔结平等契约,甚至这一次险些强行和白穗缔结主仆契约的灵剑。 这样越是自我的剑,越是需要打压。 作为将天启狠狠揍过并封印进剑冢的顾止对此很有发言权。 顾止说完这话后便解除了封印,先一步回到了凌霄峰里。 白穗抱着天启站在原地半晌。 她眨了眨眼睛,而后低头看向了怀里因为顾止明里暗里的挤兑而气得剑光一闪一闪的灵剑。 她觉得因为这个契约,自己也有些受影响了。 总觉得天启是自己的剑,心里或多或少会有些偏袒和纵容。 像刚才那样随意朝着剑主发脾气的情况,哪怕是脾气不好的七煞也从未有过。 更别提性格温顺的天昭了,陆九洲指东它绝不会往西,哪可能像自己之前那样御个剑都连哄带骗的? 这契约是有惊无险的缔结成功了,可白穗当时在剑冢里可是吃尽了苦头。 她差点好了伤疤忘了疼了。 意识到这一点后,白穗将手轻轻放在了天启的剑身之上。 “唰”的一下,冰冷的寒气伴随着霜花迅速蔓延在了它的周身。 金色的剑光冷凝。 对它没有什么伤害,只是天启骤然感觉到了白穗的意思。 它身子一僵,剑主对剑有着绝对的压制作用。 天启根本没办法反抗,便无法动弹分毫了。 白穗见它终于安静下来,没有再奋力挣扎着想要飞过去给顾止一剑的冲动后,她松了口气。 而后曲着手指像是弹脑门儿一样,“啪”的一声弹了下天启的剑柄。 “看来我师尊说得对。” “你的确有些恃宠而骄了。” …… 是夜。 周围静谧无声,只能听见风吹叶动,蛙声虫鸣一片。 恃宠而骄且被警告了的天启心里很不爽,它跟着白穗进了屋子后就这么气呼呼靠在门边上也不进来。 窗外月光清冷,缓缓洒了进来,让整个屋子都亮堂了起来。 白穗躺在床上,手撑着脑袋视线轻轻柔柔落了过去。 不过所见的不是月,而是天启身上的剑光。 和其他剑身上的白色剑光不同,它是少有的金色。 也不知道是因为天启前任剑主是修过佛法,还是因为它本身就是这样的光亮。 无论什么原因,白穗都很喜欢。 金色耀眼夺目,她名字里也有个穗字,像是对应麦穗的颜色一样。 这让白穗莫名觉得亲切。 说来奇怪,她来到这个世界这么久了,认识的人无论是主角还是配角。 昆山上下形形色色这么多的人,真正让她有些归属感和安心感的竟然是眼前这把刚认识不到一天,赌气不进屋的灵剑。 可能是这个半身契约。 又或许只是单纯觉得有一个东西是真正属于自己的了。 白穗光是注视着它,感知着它有些暴戾的剑气也说不出的安心。 “还闹别扭呢?赶紧进来,明天还要去进行磨合修行呢。” 最终还是她没忍住先一步开口打破了这诡异的平静。 “师尊说了明日陆师兄和青烨师兄会过来帮我们修行,这两个人你可能不认识,但是你只要记住他们被并称为昆山双剑就可以了。” “昆山可是天下第一的剑宗,有这样称号的两人实力有多强,应该不用我给你细说了。” 天启听后剑身一动,稍微侧了下身子,像是看了过去似的。 总于有了点儿反应。 “我给你说这些做什么?” “当然是让你有个心理准备啊,你现在和我赌气不休息,等明天状态不好,只有挨打的份儿。” 她话音刚落,天启一道剑气朝着她面门过来。 白穗微微偏头躲开,墙面立刻出现了个拳头大小的窟窿。 “我这是实话实说,你以为就你是神兵?人天昭和雪霁可厉害了,上天入地劈山断海,而且最重要的是它们都这么厉害了还特别听主人的话,特别懂事。” “不像某些剑哦,说一两句就跟骂了它全家似的,没一点气度。” 天启知道白穗这是激将法。 要是她说别的什么也就算了,可是它最是听不得白穗夸别人剑,还带拉踩自己,踩一捧一的。 它恼怒地跺了跺剑。 这么一气,地面上又裂了好几道深不见底的裂痕出来。 “……” 白穗看了一眼墙面上的窟窿,又看了一眼残破不堪的地面。 她原想着叫对方赶紧进来休息,要是有脾气就自己出去待在,别杵在门口要进不进的。 结果不想这才说了几句就破坏成这样了。 要是再多说几句,她这屋子不是得被它o掀翻了不成? “……啧,听不来好赖就算了。你爱待哪儿待哪儿,你不累你不用睡觉我需要。你要在门口待着随意,要是再发出什么声响别怪我起来锤你。” “听明白了没?!” 天启被最后这么突然来的一嗓子吼得剑身一振,险些一个不小心放出一道剑气把门给掀了。 然而它怕白穗锤它,它忍住了。 少女耐心用完,警告了这么一番后抱着被子翻了个身,背对着天启睡下了。 剑和剑主大部分时候感官情绪的共享的,是能第一时间感知到的。 天启恍惚了下,意识到白穗是真的生气了,不会像之前时候那样过来哄着他后。 它顿了顿,盯着她的背影半晌。 又看了眼外面月黑风高,诡异莫名的场景。 天启犹豫了下,缓了一会儿这才轻手轻脚飞了过去。 它用剑柄轻轻挑起了被子一角,身后的白穗并没有睡着。 她眼睫微动,感知到天启在给自己掖被子。 带着讨好和歉意。 哪怕只是那么一点儿,对于它这种极度自我傲慢的灵剑来说已经十分难得了。 做完这一切后天启飞在白穗上面查看了下,因为怕黑,它找了个相对安全妥当的位置。 然后蹑手蹑脚落在了里面被子上面,也是面朝着白穗的地方。 白穗的床挺大,她睡觉时候一般会直接大咧咧睡在中间。 无论的外面还是里面都留了好些空间,天启一把剑躺过去更是绰绰有余。 它将剑柄放在柔软的枕头上,眼前的少女似乎睡着了,长长的睫毛颤了下。 窗外的月色透过来,映照在她的面容上。 平静柔和。 这是天启在剑冢在那佛修那里从未感受到的,很安心。 天启剑身上的剑光闪烁了下,像是人越来越重的眼皮,慢慢落了下来。 在它昏昏欲睡要陷入休眠的时候,一只手臂从被子里伸了过来,将它一把捞在了怀里。 它猛然清醒过来,像是惊弓之鸟似的想要从白穗怀里抽离。 然而下一秒“啪”的一下,她拍打了下它的剑柄。 “又不听话了是不是?” 少女没有睁开眼,声音含糊不清带着点儿鼻音。 像是呓语。 猝不及防被打了一下的天启恍惚了瞬,随后白穗的手又覆了上来。 在它的剑背上,一下一下,哄孩子睡觉一般。 “乖,睡。” “我宝。” 天启剑身骤然发烫,随即有些委屈地用剑柄蹭了下白穗。 最后轻轻靠在了她的肩膀。 夜风轻柔,一人一剑相拥而眠。 金色的剑光慢慢熄灭,只留下一屋子的月光清浅。 第六十六章 (不服 隔天天一亮,阳光从窗外映照进来,白穗感觉到光亮时候眼睫一动。 还没有来得及睁开眼,身旁的天启“嗖”的一下从被子里飞了出来。 紧接着“啪”的一声将窗户给关上了。 这光是遮挡住没有照进来晃眼了,只是这一系列动作太大,直接把白穗给惊醒了。 这时候晨钟还没有响。 在一睁开眼的瞬间,白穗身体本能反应,一个鲤鱼打挺从床上跳了下来。 然后她想起这几日似乎不用晨练。 白穗恍惚了下,这么折腾下来这觉也醒了大半。 她眨了眨眼睛,抬眸看向了刚关好窗户准备飞回床上继续躺一会儿的天启。 “……我说你大早上弄得这么叮叮当当响干什么呢?” 天启一顿,指了指窗户又指了指床。 意思是说阳光晃眼,想帮着她把窗户关了,怕打扰到她睡觉。 这个解释让白穗多少有些无语。 要不是她能够感知到对方是真的这么想,并不是存了捉弄的心思的话,她都要以为它是想要报复昨日自己凶了它的事了。 天启平日里雷厉风行惯了,做什么都大大咧咧。 尤其是在剑冢的时候更是我行我素,横行霸道,基本上就没什么顾及。 刚才阳光透进来的瞬间它也被晃醒了,情绪一上来,气得直接飞出去把窗户关了。 说是怕打扰到白穗,其实压根就没想那么多。 只是怕被锤而已。 “哦,那你倒是挺体贴。这么一下子下来,哪用得着怕我打扰到我睡觉。这不,我这人都直接醒了不是?” 白穗一边伸了个懒腰一边调侃了天启几句,天启见她并没有生气后这才松了口气靠近了过来。 每一个从剑冢取了剑出来的修者,都会有最长几个月,最短几日的与命剑的磨合修行。 当然也不单单只是剑修,其他丹修药修的本命法器也需要磨合。 一般帮忙进行这种修行的不会是长老或者师尊,而是宗门的师兄师姐。一方面是因为长老他们平时可能不在峰中可能没时间,另一方面是他们的本命法器早就被炼化过了,并不适合帮着这些刚择了法器的弟子们磨合修行。 因此这种修行选择元婴以下,法器尚未炼化的弟子效果更佳。 只是白穗这个情况要和其他弟子不大一样。 一般来说这种磨合修行一对一进行即可,也不知道中途是哪里出了问题,到白穗这里来了之后就成一对二了。 ――而且还是昆山年轻一辈里最能打的两个。 昨天白穗得知了这件事后也很惊讶,她没忍住问了顾止。 顾止说这一次考核通过的一共十人,其中药修和丹修居多,剑修里面有好些因为目睹了陆九洲考核她的那一场,觉得自身修为还远远不够,便主动放弃了这次考核回去修行去了。 而剩下的一些剑修弟子除了季楚楚外也没通过考核。 季楚楚的娘亲就是个剑修。 她是妈宝,所以这磨合修行由她娘负责。 而本来每个月择剑考核通过的人就寥寥无几,这么一整,这一次通过的剑修就白穗和季楚楚两个。 供不应求,所以白穗就得了一对二的殊荣。 “这不挺好的吗?昆山双剑,双倍的修行,双倍的快乐,你值得拥有。” 这是白穗收拾好御剑来到清静峰的路上碰上同样来进行磨合修行的雪嫣然时候,听到自己的吐槽这么回答道。 “值得拥有什么?双倍挨揍吗?” 白穗顺着这么郁闷地回了一句。 作为被青烨和陆九洲考核过的雪嫣然自然知道这两人,下手是一个比一个狠。 她刚才也就是说些俏皮话活跃下气氛,毕竟这都是板上钉钉的事情了,也不能改变什么。 想到这里雪嫣然叹了口气,然后又上下打量了下她。 “对了,你身体好点儿没?还有没有什么不舒服的地方?” 昨天白穗灵力耗尽从剑冢出来的时候雪嫣然在外面等着他们,她倒是没遭什么苦头。 看到她一副要死不活的样子还极为大方的上前给她渡了好些灵力。 不然光是靠着磕灵丹,估计白穗今日还是会免不了腰酸背疼的副作用。 “唔好多了,就是也不知道怎么回事,明明我灵力还有身体都恢复得和之前状态差不多了。但是总感觉有点儿累……” 雪嫣然不问还好,问起来白穗试探着运转了下灵力,莫名疲惫。 “说不上来,要是平常时候我御剑半个时辰可能才会觉得到累,但是现在清静峰都没到我就有些出汗了。” 昨日雪嫣然光顾着帮白穗渡灵力了,根本没怎么注意同样没了剑气奄奄一息黯然无光的天启。 此时看着她脚下踩着的这把金光闪闪的神兵,简直要被闪花眼。 她眯了眯眼睛,又看了一眼白穗,心下有了些猜测。 “我听沉翎说了,你这把剑也是从第九重取出来的,和陆师兄的天昭一样,是一把劈山断海的神兵。” “既然是神兵,这灵力需求自然要比寻常法器大,估计是你的灵力在操纵它的时候消耗多了。” “就拿我来说,我这法器也就八品,我都还不能拿利索,更别提你这个了。毕竟你再如何厉害也只是刚筑基的弟子,对上神兵难免有些力不从心。” 如何用最少的灵力来有效驱使法器也是其中磨合修行之一。 可像白穗这样御个剑就累成这样的情况还是少之又少。 雪嫣然的本命法器是一把扇子,名为【河清海晏】,扇风所到可平四海,有平定一切安定一切的寓意。 虽八品灵宝,品阶不如沉翎的琉璃净火,可是后面炼化之后也是能达到九品甚至神兵的程度。 是少有的有神性的法器。 这把【河清海晏】在原文《仙途漫漫》中是有记载的。 雪嫣然在没有弃丹修转剑修之前取的就是这个灵宝,玉溪真人当时见到后大为震惊。 若是沉翎的琉璃净火是最适合炼化灵丹的灵火,那么雪嫣然的【河清海晏】便是可遇不可求的能够完全祛除药物里的杂质,提取最纯粹的丹药的法器。 而丹药祛除了杂质后,品阶越高,所发挥的效力更是能翻倍不止。 九品变十品不说。 甚至神品级的丹药也可能不再是丹修的奢望。 ――这是所有丹修毕生的追求,玉溪自然激动不已。 这些雪嫣然没有与白穗说太多,倒不是可以隐瞒,只是她现在也没什么实感,突然被捧那么高,很不真实。 而白穗因为早就从原文里知道了也没有过多询问。 她余光看着雪嫣然手中那把天青色扇面,上面灵力充沛,在云雾之中更似江南烟雨蒙蒙。 说不出的好看。 “它很适合你。” “是吗?我也觉得它很漂亮,拿在手上特别好看,挺适合女修用的……” “我不单单说的是外观。” “这是一件很适合丹修的法器。” 白穗弯着唇角笑了笑,带着莫名的肯定意味。 “你以后就做个逍遥丹修。” “剑修有我一个就够了。” 白穗的话雪嫣然半知半解。 她只听明白了对方说她很适合当个丹修,后面那半句她就没太明白了。 什么叫有白穗一个剑修就够了。 怎么听起来好像她以后会想不开当个剑修似的?她又不是傻子,就她这个懒散性子,当个剑修可不得把她给累死? 白穗并不在意对方听不听得懂。 在到了清静峰后,也没等到雪嫣然追问什么意思,她便头也不回地挥了挥手径直御剑去了平时修行的桃林。 她觉得自己已经算来的比较早的了,原以为到了之后还会登上一会儿。 不想白穗刚到桃林,便在一片粉色花海之间看到了一青一白两个身影。 青烨和陆九洲不知到了多久。 两人站的距离不算远,仅有五六步。只是他们之间似乎划开了一道天堑,隔开了两个世界一般。 陆九洲和往常一样,一袭白衣胜雪,什么都不做光是站在那里就如画一般,格外赏心悦目。 倒是一旁的青烨靠在树干上,抱着手臂沉着脸色很是不耐,跟谁欠了他百八十万似的。 明明那般俊美的面容,竟生生瞧出了几分修罗的模样。 两者对比强烈。 白穗没忍住在心里这么默默吐槽了几句,结果刚准备御剑下去,青烨便抬眸冷冷看了过来。 “从进清静峰到桃林过了都快一柱香时间了。怎么?你是爬过来的吗?这么慢。” 因为刚才自己才在心里说了青年坏话,白穗有些心虚。 她摸了摸鼻子,也没反驳什么。 “抱歉青烨师兄,我刚择了剑还不怎么磨合用得不大熟练,所以速度慢了些。” 青烨之所以那么生气是因为他和陆九洲早早就在这里等着了。 等得久是一回事,更多的是他和陆九洲不大对付,待一起难免有些火气。 尤其是在看到白穗到了桃林口还慢吞吞的,这才没忍住训斥了一句。 见白穗态度还算好,青年脸色稍缓,想要开口说什么的时候。 她刚落地站好,拍了下肩上的落花。 结果之前一路还温顺的天启“嗖”的一下如离弦之箭,直直朝着青烨面门刺了过去。 那速度极快,只瞧见一道金光闪烁,剑风擦过。 虽很是猝不及防。 青烨抱着手臂的动作都没变,只轻轻偏了下头便躲开了那道剑气。 “轰隆”一声,身后一棵桃木轰然倒在了地上,激起了满目的花叶。 扑了个空的天启剑刃一点,调转了个方向后直接反刺了过来。 青年这一次没有避开,在剑要刺入血肉的时候伸手握住了它的剑柄。 强烈的气流带起花雨满天。 有两片花叶落在了他的眉眼,却没有融化他眼眸里的寒气。 “怎么?我说慢了不服?” 青烨说这话的时候垂眸看了天启一眼,又落在了被这神展开给吓得咽了咽口水的白穗。 “还是你不服?” 第六十七章 (酸了 白穗可以对天发誓,她对青烨的话没有半分不服气。 倒不是迫于淫威,敢怒不敢言,而是在她御剑到桃林的时候的确因为一路上太累所以放慢了些速度,这就给人一种磨磨蹭蹭的错觉。 所以虽然她并没有迟到,可青烨等了那么久本来就不爽了,看到她还故意放慢了速度,自然是不高兴的。 而他说的又是事实,总归是她做的不对在先,她哪里有什么不服气? 只是白穗没想到自己摆正态度道了歉以为这件事就差不多可以掀过去了,不想这个“慢”触了天启敏感的神经。 她刚落地对方就跟窜天猴似的直接刺了过去。 声势浩大,还带折返回击的。 那气流冲击巨大,震得白穗都后退了一步差点儿没站稳。 等到动静下来了之后,她咽了咽口水睁开了眼睛。 抬眸看过去的时候便看到了这么一副画面―― 在天启正面扑了个空后,借着树干火速调转了方向。 没有一点停顿地反刺了过来。 青烨后面似乎长了眼睛似的,都没有回头去看,站在原地在天启要刺来的时候先一步伸手握住了它的剑柄。 生生束缚住了它的动作。 天启属性和白穗一样,是冰,而青烨和她属性相当,是水和木。 这剑若是被火属性之类的修者接住可能会受到剑气反噬,但是到了青年手中只会立刻被压制。 倒不是说天启太弱,太好制服。 剑的威力和剑主的修为成正比,现在的白穗修为不过筑基,可能连天启十分之一的威力都发挥不出来。 它是神兵也没用。 在绝对的实力下还是没有任何还手之力。 天启挣扎了好一会儿也没办法从青烨手中挣脱开来,它气得剑身凝了层厚厚的霜雪。 在金光之间像是天光破云,说不出的好看。 但是再好看也不会引起青烨丝毫宽容,他见天启还不服气。 凝了灵力更用力握住了它的剑柄,只一瞬,剑身上的霜雪“oo”如风吹树枝般抖落了下来。 而天启也像是虚脱无力一般,金光闪烁着好像下一秒就要长眠睡去。 白穗见了慌忙上前。 “青烨师兄,你别生气。它就这个性子,做事什么是莽张冲动了点儿,但是剑也没什么坏心的。” 青烨见白穗一脸紧张的样子,也没再多刁难,随意将手中蔫了唧的天启扔给了她。 作为剑修,对于剑的剑气和杀意波动感知再敏锐不过了。 白穗这剑戾气这般大,哪怕被剑冢封印了这么久也还没有洗去多少。 显然之前在它剑下走过数不尽的亡魂。 想到这里,青烨余光瞥了一眼连忙给天启渡灵力的少女。 薄唇微启,语气嘲讽说道。 “是啊。你这剑的确是没什么坏心,只是想我死而已。” 白穗听后有心想要帮着天启辩解一两句,毕竟一会儿还要一起修行,她不想把他们两的关系闹得那么僵。 结果她刚渡了灵力进去,天启立刻回复了气力。 只这么一点,便又动了下剑身想要朝着青烨那边过去。 要不是她反应快伸手把它压住了,可能这一次它又飞过去了。 “……师兄说的是,它刚从剑冢出来实在缺乏管束。我之后一定好生教育它,不再让它敌我不分。” 青烨也不是那种小气的人,没逮着这件事再继续说下去。 他垂眸看了一眼天启身上少见的金色剑光,实在辨别不出它是什么神兵。 “你这命剑叫什么名字?” “天启。” “我听师尊说这剑名好像是天之所启,渡众生迷途的意思。” 天启…… 这名字听起来怎么这么耳熟? 灵山那位和顾止差不多年纪,天启早在七百年前就被放到剑冢里封印着了。 它曾是那位的命剑,和五百年前顾止手中出了个孽徒,如今魔渊的魔尊――都是鲜为人知的事情。 所以青烨只觉得这名字耳熟,却不知道什么由来也没什么奇怪的。 一直在一旁站着没有说话的陆九洲听到天启的剑名后眼眸闪了闪,一开始时候他也没多想。 只是一般剑名和剑的属性是对应的。 他瞧着天启身上的剑光和名字到释义都少有的带着佛性,不大像是正统剑修的命剑。 有佛性的剑,多少会和佛法佛修沾染上关系。 整个修真界剑佛双修的,也就灵山那位了。 不过这些也只是陆九洲的猜测,哪怕猜得八九不离十他也不会多说什么。 在瞧着青烨想要追问什么的时候,他轻声开了口。 “剑气浩然,剑光凛冽。着实是一把绝世神兵。” “以师妹你的资质,只要勤加修行,这把命剑在你的手中日后定然会大放异彩,大有所为。” 突如其来的夸赞让白穗和青烨同时愕然了一瞬。 如果是旁的人这么四个字四个字的一串彩虹屁过来,她多少会觉得有点儿故意嘲讽的成分。 可这人是陆九洲。 白穗就有些受宠若惊了。 “啊没有的事,陆师兄谬赞了,我和天启都还差的远呢。” 她一边谦虚说道,一边压着忍不住得瑟发着光的天启。 “师……林师兄已经把我的名字加在这次仙剑大会的名册上了,为了不丢昆山的脸,这几日的磨合修行还得劳烦师兄们多多指教了。” 因为递交名册这一事是由青烨他们负责的,所以在顾止加上白穗名字的时候他们就已经知道了。 像白穗这样刚入门没多久的弟子,哪怕已经筑基择了剑有了参加试炼的资格,顶多是跟去观战见个世面,少有会直接参赛的。 一方面是修为不够,参加了也只是陪跑,不会拿到什么好名次。 另一方面是没什么实战经验,很容易在和其他宗门的弟子对上时候被碾压,受到打击,丧失信心。 对于后续的修行也不有利。 仙剑大会虽不像是不周山试炼那般需要提前签生死契才能进入,可也不会像平时宗门弟子们之间切磋比试那般容易。 为了夺宝受伤在所难免不说,严重的遇到些对家,使了些什么手段钻了规则的空子伤了灵根什么的也未可知。 ――毕竟只要不死,伤或残是不会有人管的。 修真界向来弱肉强食。 九死一生的试炼多了去了,这种仙剑大会也就是小试牛刀。在参加之前大家都是提前做好准备的,也不存在什么不知情的情况。 青烨和陆九洲入宗门择剑之后第一次参加的试炼也是仙剑大会。 只是他们当年没白穗这么赶,凑巧刚择剑就到了仙剑大会的时间。 而是一两年后。 一开始在得知了少女不是去观战,而是参加的时候不仅是青烨,陆九洲也不是很赞同。 直到宗主说到时候凌霄峰那位整值出关,也会动身前往蓬莱,他们这才没再说什么了。 若是有顾止坐镇,各宗各派胆子再大,也不敢使出什么阴损手段残害昆山弟子。 不过即使没再反对白穗参加仙剑大会了,可要在短短五六日里和一把神兵完成磨合,却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顾止之前说的什么通过的剑修少,所以白穗才有了买一送一的双倍好运气。 这只是其中一个原因。 更多的是时间有限,任务又重,非常时期非常对待,宗主这才让陆九洲他们两人一并过来帮着白穗修行。 他们两人是有明确分工的。 磨合修行无非磨合两个东西,一是剑主和剑的适应性,也就是培养默契和平衡点。 二来是打通两者剑脉和灵脉的运转,这样便可以剑气和灵力互相转换,而不是单方面剑主渡灵力过去,导致耗费过多灵力透支的情况。 说起来这么麻烦,其实简单总结下来也就两句话。前者是逼入绝境,后者就是挨打。 如此反复,配合食用,效果绝佳。 五日速成不是梦。 青烨若有所思地看了白穗一眼,又瞥了旁边陆九洲一眼。 “你先来还是我先来?” 青年不大忍心动手。 他薄唇抿着,手中的天昭也牢牢锁在了剑鞘之中似乎如何也拔不出来。 见陆九洲这副模样,青烨看不惯扯了扯嘴角。 “啧,昨天天锁崖你动起手来的时候可比我重多了,今天倒是突然良心发现了?” 他这么说着手指一动,将雪霁从剑鞘里推了出来。 剑尚未完全出鞘,只单单露出一截雪色剑身就让周围刹那覆上了寒气。 风似乎也骤停了下来。 花叶也不再摇曳,在这一瞬间一切都被冻结了一般。 “你陆师兄舍不得对你动手,可不代表我也舍不得。” 青烨凉凉地嘲讽了陆九洲一句,青年非凡没有生气,反而像是被戳中心事一样垂了眼眸。 那发丝之下耳根不知什么时候染上了绯色,连寒气也没让它冷下来。 青烨剑拔到了一半,觉察到陆九洲异常的反应后一顿。 他眉宇之间折痕渐起,直勾勾盯着对方看了半晌。 看不出个什么来后闷闷憋出了两个字。 “……毛病。” …… 在青烨拔剑的时候白穗就连忙做出了防御动作,根本没注意到陆九洲神情变化什么的。 她见青烨执剑朝着她走过来几步后,赶紧退后拉开了距离。 无论是青烨还是陆九洲,白穗都不敢马虎大意分毫。 “你不用那么紧张。磨合修行不是比试,必须要分出个胜负什么的。” 青年一边说着一边将剑气凝了出来,还没有挥剑,强大的威压带起花叶满天。 气流更是冲击过来到让白穗险些没站稳。 “不分胜负?那是怎么个修行法?” “很简单。” “你跑,我追,被我追到了就挨打,直到你灵力耗尽无法动弹……” “就算结束了?” 白穗咽了咽口水,这么下意识接了下话。 青烨听后立刻露出“哪有这样简单的修行,这样的好事”的神情。 “你想得倒美。” 他说着不知道从什么地方拿出了一瓶回复灵力的丹药扔给了白穗,她接过一看,竟还是九品。 “这个你自己拿着,灵力耗尽了就自己服用一颗,可以快速恢复灵力。” “然后你再跑,我再追,如此反复,直到你能自行打通剑脉和灵脉为止。” “……” 你是什么品种的魔鬼? 灵力耗尽一次已经很痛苦了,竟然还要反反复复? 淦!你把我鲨了! 这一次不仅是白穗,一直强横的天启在听到这里后剑身一抖,显然也慌了。 不为别的,剑主和剑灵力是共享的,要是白穗灵力透支了它也会很难受,也会无法动弹。 就像剑气耗尽一样,疼痛难忍不说,还会陷入无尽的黑暗。 对于一人一剑的恐慌青烨全当没看见,他足尖一点,踩着花叶凌空跃起。 手中的雪色长剑宛若一道天光,剑风所过之处,花叶被裁成两半,凛冽逼人。 “我给你三息时间逃跑。” “等到我数到三之后,我会用至少五成剑气,要是被打到了你应该知道后果。” “?!” 五成! 金丹巅峰修者的五成剑气,而且还是雪霁这样的神兵! 两者加起来别说是她了,哪怕是同修为的剑修也不可能安然受住! 从之前悬崖修行的时候白穗就知道了青烨有个习惯,他会体贴的在开始之前告诉你他要做什么,用几成力。 可这种与其说是温馨提示,倒不如直接说是死亡预警来的更为贴切。 白穗知道对方是真的会说到做到的――她领教过。 感觉到周围剑气越来越强烈,寒气也越来越重。 原本四月芳菲的春景,在青烨引了剑气过来的瞬间变成了数九隆冬天。 “一。” 一个屁! 三息时间哪里够? 她一个筑基的就算速度再快怎么可能跑的过一个金丹巅峰? 情急之下,白穗将天启往前投掷过去,凌空飞去,稳稳踩在了它的剑身之上。 “天启!往林子深处飞过去!”“那里面有一处灵泉,咱们躲进去!” 她这么说着,指挥着天启往灵泉方向过去。 天启蓄力载着白穗往前,一人一剑刚看到灵泉,在感觉到身后剑气已然逼近,慌忙打算跃进避开剑气的时候。 她们刚跳下去。 “哐当”一声,砸在了什么坚硬到东西之上。 白穗一愣,伸手一摸。 发现那冰泉不知什么时候已然被青烨的剑气o冻成了冰,哪有地方可以躲? “我让你跑,不是让你躲。” 青年的声音阴恻恻从后面传来,雪霁的剑气也如山一般悉数压了下来。 “投机取巧,反而弄巧成拙失了机会。” 白穗这时候想要起身跑已经来不及了。 她瞳孔一缩,看着青烨手腕一动,马上要挥剑过来了。 “等,等一下师兄!刚才是我不对,我不躲了不躲了,你再给我一次机会!” “晚了。” 青烨冷着眉眼凝了剑气,雪色的剑光凛冽夺目。 白穗被晃得眼睛都睁不开了,她下意识想要伸手去摸天启去抵挡,可是还是晚了一步。 随着那声“三”入了耳畔。 她只觉得白光一闪,整个人都被威压给压在了地上无法动弹。 “轰隆”巨响,宛若雷鸣。 疼痛并没有到来,天启不知道什么时候正面对上了青烨手中的雪色长剑。 两剑相撞,所带起的剑气从上而下,将周围的桃木拦腰斩断不说。 冲击往上的那道剑气竟生生划破了云层! 白穗恍惚了一瞬,感知到空气里剑气振动。 ――天启让她走。 她手撑着冰面挣扎,好不容易才抗住了威压站了起来。 天启见白穗能动了,这才稍微松了口气。 它那点剑气只能撑住几秒,此时剑身颤抖着,剑光闪烁,在雪霁之下被完全压制住落了下风。 这一幕自然落在了青烨眼中。 在天启冲过来的时候他的确很意外,但是却并没有受到什么干扰。 他这一剑天启正面对上根本承受不住,别说几秒了,一秒都勉强。 只是青烨故意收敛了些力道。 这是磨合修行,和胜负无关,能不能一击压制住天启不重要,重要的是剑主和剑的磨合。 反复消耗灵力,反复补给。 无非是让白穗去感知灵力和剑气的流通和运转,找到共通点,打通灵脉和剑脉。 这是两脉相连的最快速最有效的办法。 如今天启剑气要耗尽了,便只剩下耗光白穗的灵力了。 青烨垂眸看着少女踉跄着站了起来,然后头也不回地御空往前跑去。 他一愣,显然没想到对方是真的抛下自己的剑逃了。 反应过来后,青烨脸色“唰”的一下沉了下来,眼眸里更是怒火摇曳。 可见他被气得有多厉害。 一开始他的确说了她跑,他追,但是青烨没有想到白穗会在自己命剑拼死相护的时候弃剑而逃。 这不仅是对剑,对剑修来说也是一个极大的耻辱。 “这小混蛋!” 青烨咬肌微动,收了剑气手腕一动,也不再管天启如何。 直接往白穗所在方向追了过去。 铁了心要狠狠收拾她一顿。 白穗哪里跑的过青烨,而且还是在他盛怒状态毫无保留的情况下。 只一个瞬移,他便到了她的面前。 青年手执着雪霁,俊美的脸上似蒙上了一层霜雪。 白穗被对方这可怖模样给吓到了,慌忙后退,结果背抵在树干上退无可退。 “青烨师兄有话好说,你,你不是说了用五成的吗,怎么,怎么突然七成了,你这是犯规你知道吗?” “犯规?” “一个剑修,扔下拼死护主的命剑自己逃命,我没用十成十的已经够手下留情了。” 青烨执剑一步一步往白穗所在方向过去,手指一根一根搭在剑柄之上。 无论少女如何求饶,他也没心软,冷着眉眼挥剑重重落在了她的左腿。 “下一次你若再敢扔下天启跑了,当心你另一条腿。” 青年说着正准备将剑收回,不想白穗所在的地方骤然变成了一团花叶。 随风消散开来。 他心下一惊,意识到了什么后连忙握住手中的雪霁。 飞花?! 这是幻术飞花! 从白穗一开始往桃林深处时候就不是去灵泉之中躲避,只是为了引诱他进来。 再借着天启一事激怒他,只露出这一瞬的破绽便让白穗寻到了机会,将他给拽入了飞花幻境。 这幻术顾止第一次来清静峰给白穗授课的时候就用过,当时白穗自己破开了。 可不想她不仅破开了,竟然还学会了! 飞花是一种很特殊的幻术。 它不是营造出虚拟的幻境,而是扰乱人的五感。让人所看非花,闻声不辨,所见非物所听非声。 就像青烨刚才中招时候一样。 天启不是天启,是一串冰棱,白穗也不是她本人,而是乱叶飞花。 此时少女并没有在桃林深处,她就在陆九洲身旁位置。 看着青烨往林子里跑去后,这才抱着天启松了一口气。 “好险,差一点就被青烨师兄发现,然后血溅当场了。” 陆九洲见此颇为意外。 “你什么时候学会这种幻术的” “瞎猫碰上死耗子而已。” “我就是学着我师尊当时怎么引我进去的步骤,然后再趁着青烨师兄不注意的时候试着使了下,结果还真成功了。” 她也想过拼了老命地跑,可是一个筑基要跑过金丹实在不现实。 白穗这才用了这一招飞花。 陆九洲从听到白穗说是自己只是依葫芦画瓢使用出了这招飞花后,很是惊讶。 不过又想着白穗悟性一向很高,似乎也没什么好大惊小怪的。 “其实说实话我成功使出来倒没什么,只是我没想到的是青烨师兄最后真的中招了。” “这幻术青烨和我刚入宗门的时候宗主就对我们用过,若是寻常时候他是不可能会中招的。” 青年抬眸看向桃林深处,轻声与白穗解释道。 “只是你装作抛下天启跑了。” “作为剑修,青烨把自己的命剑雪霁看得比自己命都重要。他这才动了怒,没注意周围。” 陆九洲不止一次称赞过青烨剑心纯粹,心性单纯。 白穗眨了眨眼,低头看着怀里的天启。 她要使用飞花幻术一事陆九洲不知道,青烨不知道,天启更是不知道。 当时它是真的以为白穗抛弃它离开了,在青烨追过去的时候“啪嗒”一声落在冰面上躺着冷静了下来。 缓了一会儿意识到了什么,比青烨还要生气。 “噌”的一下怒火中烧,一个鲤鱼打挺飞了起来,卯起劲儿如离弦之箭想要跟着青烨一起过去找白穗算账。 然而它刚起身,一只手猝不及防将它拽了过来。 原本从逃走的少女出现在了它身后,天启恍惚了下没有反应过来,便被她给带了出来。 然后就这么一直赖在白穗怀里不离开,让她好声好气哄了好一会儿才勉强得到了原谅。 不想好不容易才安静了点儿的天启,听到陆九洲这话后又想起了刚才的事情。 又委屈巴巴了起来。 “……差不多得了啊,我又没真打算抛弃你。这一次是我急中生智,忘记知会你了,我下次会提前给你说的。” 白穗语气虽然有些不耐烦了,但是陆九洲听得出来她声音还是特意放低了些,手上还有一下没一下拍着天启的剑身。 跟哄小孩子似的。 这样温柔的少女哪怕是陆九洲也很少见到。 看着白穗抱着天启,那双琥珀色的眸子也全然落在它身上没有分给他分毫。 他薄唇抿了抿,眼睫微动。 压着心里那点儿情绪,想要收回,却又没有移开视线。 一旁一直安稳待在剑鞘之中的天昭缓缓冒出了一截剑身。 剑身闪烁着浅淡光亮,像是人的眉眼一般。 一人一剑,在白穗没有注意到的时候对着天启露出了羡慕的神情。 被主人/师妹抱在怀里感觉应该很好。 第六十八章 (梁子) 飞花是昆山独有的幻术。 虽是中高阶的幻术,又正好是剑修最不擅长应付的术法,但是这对于早就知晓破解之法的青烨来说并不能困住他多久。 等到他反应过来中招之后,只需几息便可破开。 风停花落,周遭雪霁的寒气也慢慢撤回,一切又回到了春暖。 青年用剑风破开了术法,将剑收回剑鞘之中,从花叶纷飞之中走了出来。 藏青色身影在一片粉色花海里显得格外明显。 白穗原以为青烨被自己这么引诱中招会很生气,然而并没有。 他只是从桃林深处走到陆九洲这边来,在看到少女抱着天启后凉凉扫了一眼。 “你倒是有本事。” 这话听着像是夸赞,语气却不像是那么回事。 白穗听后抬起手挠了挠面颊,有些尴尬地笑了笑。 “哪里的话,刚才若不是师兄落剑时候刻意收了力道手下留情了,我也没机会使出飞花。侥幸而已。” 而且飞花这种高阶术法以白穗现在的修为也只是堪堪能使用一次,她的确也没什么好值得骄傲的。 “运气也是实力的一种,你不用太过谦虚。” 他一边说着一边查看了下白穗的身体,刚使用了幻术之后她身上也没多少灵力。 “休息够了吗?” “什么?” “我问你休息够了吗?” 青烨指腹拖推了下剑鞘,雪色的剑身又露出了一段。 “要是休息够了就赶紧服一颗丹药,然后继续跑。” “我看你刚才应付起我来倒是游刃有余,这一次给你一息时间,被我追上还是老规矩。” 他说到这里那双浅蓝色的眸子轻飘飘看了过来,在花色映照之下,也没有映照着多少暖意。 “同样的招数我不会中第二次。” “所以你最好跑快些,别轻易被我追上。” 白穗听后一惊,连忙拿了丹药瓶子出来倒了颗丹药塞嘴里。 见青烨薄唇微启,还没等到他数到一,便慌忙御剑往桃林深处跑去了。 一人一剑以为青烨这一次是要狠狠报复回来,眨眼功夫就消失在了陆九洲他们的视野之中。剑风掠过,然而青年并没有追上去。 青烨嘴上说着不介意,不会背地报复回去的事情。 可还是没忍住恶趣味吓唬了下白穗。 “这一人一剑倒是绝配,贪生怕死,逃命起来比谁都快。” 他这么说了句,这一次多等了一会儿这才准备御剑去追。 不想还没来得及离开,天昭先一步出鞘上前拦住了青烨。 “干什么?你不会真以为我会因为先前飞花的事情蓄意报复不成?把心放回肚子里,我肚量没那么小。” 陆九洲指尖微动,从储物戒指里拿出了一瓶丹药扔给了青年。 雪霁对上天启的时候收了力道,剑倒是没什么事,只是剑气相撞难免伤到了手。 青烨掌心被剑气划破了一道口子,这点伤看着没什么,若是一会再有剑气侵蚀进去,那疼痛堪比经脉寸断。 他接过陆九洲扔过来的丹药,眼眸闪了闪。 “小题大做。” 陆九洲听到青烨这么说道,以为他会顾及着面子拒绝服用。 刚想要劝说一句,便看到青年倒了一颗扔在了嘴里。 “谢了。” 他说这话太快,等到陆九洲反应过来的时候那药瓶已经扔回被他接住了。 青年将药瓶重新放回了储物戒指,笑着回道。 “你我同门,不必言谢。” 青烨原本想着对方也是好意关心自己,没打算再多说什么。 可看到他这笑着实没忍住嘴欠。 “既如此,要不你把你那瓶丹药都给我呗?” “你身上可还有伤?” “没,我给白穗备着。” “她比我更需要你这大师兄的关爱。” “……” 对不起师妹,是我害了你。 …… 五日整的磨合修行。 白穗被青烨耗光了上百次灵力,被陆九洲一脸不忍,剑下却十分无情的给打晕数十次。 等到白穗真正通了剑脉,又勉强能自如操纵天启的时候。 她已经累的说不了话了。 凌霄峰内,一人一剑就这样蔫了唧趴在床上。 哪怕服用了丹药恢复了灵力,可浑身上下的疼痛却分毫不减。 “啧,这两小子下手真狠。” 顾止知道这几日下来白穗免不了吃苦头,但是他没想到会这么惨。 不过又想着白穗这种是速成,非常时期非常修行,时间本来就紧,能够在五日之内完成磨合修行已经很不容易了。 有这种效果遭这点罪又算是物有所值。 再说这是顾止亲自点的陆九洲他们两人来帮白穗修行的,他再心疼也不好说什么。 一时之间真有一种搬起石头砸自己脚的感觉。 顾止坐在床边用灵力一点一点帮白穗疏解了下酸疼的手脚。 看着她眉眼恹恹,有气无力的样子叹了口气。 “你这身上的伤已经好了,就是你受的大多都是他们的剑气,是打在经脉里面的。我只能帮你缓解,无法消除,只有等到睡一晚剑气散了就不疼了。” “没事师尊,经过这几日我对疼已经没什么感觉了。” 她说这话不是安慰顾止不让他担心,而是实话实说。 任何人照这么连续不间断揍个五日夜,谁都得麻木了。 不说这话还好,一说顾止听着心里更不是滋味了。 昆山,尤其是剑修修行自然清苦艰难,但是任何修行也是讲究循序渐进的。 白穗这样的修行太急进了。 少有弟子会因为一个磨合修行而被折腾成历了雷劫一般狼狈。 “g不是,我就不懂了,这仙剑大会又不是只有今年一次。你若是想去见见世面我带你去便是了,结果你非要参加。” “你才入宗门多久就择了剑已经很不错了,你还小,凡是可以慢慢来,用不着这么着急的。” 之前时候顾止就不是很赞同白穗参加,可是少女格外坚持。 他想着到时候也会去蓬莱,有他在出不了什么大问题,于是在白穗软磨硬泡下最后也就同意了。 如今看着白穗为了获得仙剑大会的参赛资格,将原本最短一月的磨合修行缩短到五日不说,还弄得遍体鳞伤的。 他后悔了。 后悔自己将白穗的名字加到了名册里,如今名册已经送往了蓬莱,再想要更改也难了。 白穗也不好告诉顾止,自己参加这个仙剑大会是为了走主线剧情什么的。 她斟酌了下语句,轻声安抚道。 “我知道仙剑大会不是只有一届,之后我有的是机会参加。只是我觉得与其等个几年,能早些参加增长下经验也没什么不好。” “而且师尊你不是说蓬莱主今年也收了个亲传徒弟吗,他和我差不多时间入的宗门,他既然都能参加了我总不能给你老人家丢脸?” 顾止和蓬莱主早些年都在昆山修行,和顾止是师祖亲传不同,后者本身就是蓬莱的剑修,只是被送来昆山修行一段时间罢了。 两人年岁相当,资质相当。 一开始时候就被放在一起修行,难免少不了一些人将他们拿来比较。 这些事情他们也都知道,却也没怎么放在心上,各自修行。 等到十年修行期满,在那蓬莱主离开昆山之日。 他师尊来接他的时候觉得就这么走了没见识过真正的昆山剑法太可惜,于是心血来潮让师祖这边选个弟子上琼玉台与之比试切磋一番。 就这样顾止最后以全票通过,被推选为蓬莱主的对手。 饶是心里再有一千个一万个不情愿,为了不丢昆山的脸,顾止也还是硬着头皮上了。 不想两人相安无事了十年。 到快要离开时候,竟然在这一次比试上结了梁子。 顾止是少有的天灵根属性,天赋极高。而蓬莱主也不差,风雷属性,天生剑修。 只是那时候顾止不过金丹,还不能完全压制住七煞的剑气,所以比试时候束手束脚,颇为顾及。 毕竟对方是客,临走前要是受了伤着实失礼。 而蓬莱主哪里知道这么多。 只当是顾止自视甚高,瞧不起人这才不用全力,于是动了怒。 这么一误会,让本该是点到即止的比试到了后半场完全失了控。 剑气相撞,打得不可开交。 最后两个人直接灵力耗尽,晕倒在了琼玉台上。 哪怕后面知道只是一场误会。 可是当时那么多人在,闹得那般难看,着实难以释怀。 再加上他们性格本就不合。 后头千年里大小摩擦不断,尤其是在顾止成了昆山剑祖,他当上了蓬莱主之后。 两大剑宗为了争这个第一剑宗的称号更是水火不容。 果不其然,一提到蓬莱主,顾止的脸色一下子就黑了下来。 不单单是想起了往事,更是因为之前那孽徒一事,那老东西就少不了冷嘲热讽他老眼昏花,是人是魔都分不清。 不过生气归生气,顾止并没有拿白穗的身体开玩笑。 “你不必和那老家伙的徒弟作比较,他那徒弟和季楚楚一样是个仙二代,而且生来便有一副龙骨。体质自然和常人不同。” “也就是投了个好胎,从小用灵丹药浴滋补着而已,比起你还是差远了。” “更何况你师尊我的面子早在收了那孽徒之后就给丢尽了。 我如何不重要,重要的是你,别光顾着修行伤了根骨。” 他压着心里的烦闷情绪,指尖微动,继续给白穗一点一点渡灵力缓解疼痛。 外面阳光明媚,落在顾止的脸上却像是覆了一层冰霜。 “你放心师尊,我会量力而行的。” 顾止只抿着薄唇微微颔首,没再说什么了。 只是白穗感觉得到。 他多少还是有些不高兴的。 尤其是在得知明日一早蓬莱的飞舟就会从桃源方向过来 ――而后抵达昆山。 第六十九章 (飞舟乱斗 昆山这一次参加仙剑大会的弟子总共十个左右,除了徐志和白穗这两个剑修之外,雪嫣然和沉翎也在。 仙剑大会主要是各宗各派的金丹以下包括堪堪金丹的年轻弟子之间比试切磋,年岁也有限制。 不仅如此,对各种职阶的修者的参赛要求和参赛场地也不同。 像徐志和白穗这样的剑修以正面硬刚的方式,主要考核的是力量速度等,无论是团队赛还是最后一对一比试,都是以暴制暴,谁拳头硬谁是大哥。 因此对于剑修来说,任何试炼都是生死一线,刀剑无眼。 这也是为什么顾止他们会更希望白穗再多磨练一段时间,不要这么操之过急参加试炼。 然而对于丹修药修这样的弟子们来说,试炼最主要的不是比谁的剑法更强更快。 而比的是制药炼丹的品阶高低,和其纯度,同一品阶炼制出来的杂质越少,也就越厉害。 他们的试炼场地也和剑修不同。 除了进林子,悬崖各种秘境之中采摘炼制丹药的灵草灵植之外,并没有什么危险可言。 炼丹剑修比不过丹修,论剑术丹修比不过剑修。 术业有专攻,所试炼的方向也不同,倒也没什么公不公平可言。 “像我们这种丹修药修什么的一旦择选到了自己的本命灵器,就算想不参加这些乱七八糟的试炼都得被逼着来。结果你倒好,大家都在劝你下一次再来,你硬要参加。” 尽管之前白穗去参加择剑资格考核的时候就有说过,说想要早点拿到命剑去参加仙剑大会。 雪嫣然也只是以为她说说而已,等到了解了这剑修的试炼之后也就歇了心思,顶多跟着他们去观战一下。 等到从青烨那里得知了少女的名字已经被记录在名册了,她这才恍惚意识到对方是认真的。 今日雪嫣然她们并不需要和其他弟子一样晨练,在晨钟敲响时候便早早御剑到了昆山山脚下等着从蓬莱那边过来的飞舟。 知道白穗要参加仙剑大会的尚且还有点儿没反应过来,更别提其他几个师兄师姐了。 在少女跟着雪嫣然一并御剑过来的时候,他们的视线或直白或隐晦地落了过来。 昆山大大小小有十多座峰,其中每一个峰都住着至少一位长老。 白穗他们在主峰和清净峰这边,所以很多师兄师姐们都没怎么见过,同样的,他们也不怎么认识他们。 “既然都已经择了剑,时间也刚好,不参加一次又要等几年,多可惜?” 她听到雪嫣然这话的时候顿了顿,而后掀了下眼皮往一旁看了一眼。 “话说除了你和沉翎之外,这些师兄师姐里面有几个是剑修?” “就你,还有徐师兄,再然后就是那个……” 雪嫣然说到后面不自觉压低了声音,视线不着痕迹扫到右上角位置。 “看到那个胡子拉碴,腰上还挂着个酒葫芦的人没?那个是剑阁长老的大徒弟,入宗门快四十来年了,资质什么的都不错,年纪轻轻都已经是金丹初期修为了。” 那人从白穗刚来的时候就已经注意到了。 五官还算清秀,就是有些不修边幅。身上的酒气也重,脸上红晕一片。 和昆山印象里刻板严谨的剑修形象不同,活像个逍遥散修。 或者更准确来说更像个酒鬼。 “只有我们三个剑修?” “你以为三个就少了吗,你知道修真界大大小小各宗各派一共有多少吗?光是云梦宗就有二十个洲,蓬莱更是有百来座岛,一个宗门三个剑修,加上其他的总共能有十个名额已经很多了。” 这些白穗还真不知道。 她从来到这个世界到现在就一直在昆山待着,对于外界的事情知道的并不多。 那一个宗门有十个也的确不少了…… 等一下?! 若是昆山一共参加的就这里的这么十个人,那么为什么原着里会有陆九洲? 依照他这样的修为虽然是符合参赛资格的,但是也该去不周山试炼,继续参加这个仙剑大会多少有些没逼格了。 仙剑大会是《仙途漫漫》中陆九洲和那妖女的初见剧情,是极为重要的,她不可能记错。 原文里陆九洲的确也在仙剑大会,不仅在,甚至还参加了,并且在最后拿到了“醉花阴”这件灵宝。 【888,怎么回事?为什么和原着里不同,这个仙剑大会陆九洲到底参不参加,要是他不参加了那我这么拼死拼活取得参赛资格干什么?我这不是吃饱了没事干吗?】 【宿主你别着急,我刚才查阅了下,原着里陆九洲的确参加了仙剑大会,但是是后面的压轴比试。】 【所以你之前为了获得参赛资格的努力并没有白费。】 888一边说着一边加载出来了这章剧情给白穗解释道。 【我找到了仙剑大会的比试流程,像宿主这样刚筑基没多久的弟子是以与其他宗门弟子组队,以团队合作方式进入妖兽林完成指定任务的。再之后进行第一轮的筛选,挺过了秘境的团队再进行抽签以进行一对一擂台比试。】 【――这是你们的比试内容。】 【最后还有一场宗门之间的比试,大致上就是如果你打擂台赢了,则代表昆山有了最后比试的资格。其他宗门也是如此。】 【而陆九洲在原文中便是作为昆山代表,夺得了灵宝“醉花阴”。】 有些复杂。 但是也并不是听不懂。 大约就是这个仙剑大会并不只是单单试炼的是白穗他们这样初出社会的小萝卜头。 虽然他们是这一次试炼的重点关注对象,但是在最后通过试炼时候已经精疲力尽了。 根本没力气再比试夺宝了。 再加上仙剑大会每一次魁首的灵宝都至少是八品以上,自然不可能那般轻易交出手。 所以陆九洲那一场才是重头戏。 不仅是因为那胜负是夺宝的关键,更因为陆九洲最后对上的那个对手不是别人。 正是合欢宗的圣女,也就是那个要了他命的妖女。 好好的一个试炼弄得这么麻烦白穗能够理解。 这个比试规则主要是作者为了凸出陆九洲而设定的,全然是为了主角服务的。 但是让白穗最烦躁的是,在听了888说了这么一大堆来看。 这不就是把白穗他们当成前面搬砖引玉的砖头,就为了引出陆九洲和那妖女呗。 妈的,想骂人。 倒不是生气陆九洲什么的,她就是觉得这么一下子搞得自己之前那么拼死拼活取得这个参赛资格就突然没了意义。 早知道陆九洲和那妖女不会和她一样参加前面的试炼,她完全可以和季楚楚一样观战,哪用得着搞这么复杂? 正在白穗气得抓头发的时候,888的声音又在脑海里响起。 久违的,是任务发布。 【滴――主线任务发布。】 【请宿主阻止妖女和陆九洲在最后比试时候正面对上,取代陆九洲,成为昆山的代表!】 【……?】 白穗愕然了一瞬,怀疑是不是自己幻听了。 【我?代表昆山?】 【最后一场各宗各派派的都是他们宗门最强的选手,我能参加这个破仙剑大会就已经累的够呛了,你让我一个菜鸡单挑一众大哥?】 【宿主你理解错了,你再牛批也不可能赢得了他们的。】 【这个任务指的是,你代替陆九洲去参加比试,输赢不重要。只要别让他们两人在擂台对上就成。】 这话说的倒轻巧。 哪怕任务没有规定白穗必须赢,但是她凭什么能作为昆山代表,在陆九洲还在的情况下。 就算陆九洲点头同意她代替他去了,其他长老会同意吗? 退一万步昆山的长老们同意了,那周围其他人会同意吗? 这任务从一开始就不成立。 还没开始就结束了,哪有什么失败不失败? 白穗也知道无论是剧情还是主角之间的那种不可避免,很容易一对上就互相吸引的磁场设定。 他们最好是能别对上就别对上。 原文里陆九洲为什么会喜欢上那个妖女,并不是因为什么玛丽苏光环,金手指。 是那个妖女无论是长相还是性格,都是他喜欢的类型。 她性格什么的是不是装的也好,还是其他什么也罢。 这么久而久之的相处之下,难免不会暗生情愫。 而这个任务也是为了从根源上扼制,尤其是在陆九洲马上要历雷劫的时间点,更是要慎重慎重再慎重了。 【……走一步是一步,我先挺到试炼最后关头再说。】 白穗这么说着,因为心累也没怎么打理888了。 888见她心烦,还想要说几句话安抚下她的情绪的时候。 一片巨大的阴影从上面慢慢覆盖了下来,遮云蔽日,原本晴朗的天空也如阴云密布时候一般沉郁起来。 她眼睫一动,顺着阴影笼罩过来的地方抬头看去。 苍穹之上,一艘巨大的飞舟悬停在了高空。 从下面往上白穗看不太清楚,只能瞧见两边缓缓扇动的,类似于船帆的东西。 灵力氤氲在四周,船身是浅绿色的,好似岛屿一般。 或者更像是一座穿梭云海的鲸。 平时除了御剑就是踩着仙鹤做代步工具的白穗,看到这样巨大的飞舟,分外震撼。 “行了别看了,不就一飞舟吗?等到姐们我能炼制出高阶灵丹的时候,我拿着几瓶去蓬莱给你换一座飞舟送你。” 雪嫣然正准备御剑往飞舟方向飞去,见白穗还站在原地嘴巴张的老大地往上看。 她觉得好笑,上前这么说着,一把拽着她过来。 白穗有些不好意思地摸了摸鼻子。 “我这不是头一次见吗?” “要看就上去看。” “从这边飞回蓬莱少说也要两日夜,有的是时间让你看的了。” 其他人不像白穗这样没见过世面,在看到飞舟过来的时候直接御剑上去了。 因为白穗这么呆呆看了一会儿,她们两人便成了最后上飞舟的人。 蓬莱的飞舟五日前便出发了,从东南西北四个方向各派了一艘。 作为今年仙剑大会的主办方,也是东道主,这接送自然是由他们来。 昆山是在南边位置,同样在南边的还有桃源,云梦宗,再就是终南山,至于其他的一些小宗小派白穗就不怎么清楚了。 在御剑上来之后,白穗刚落地站稳,周围好些人的视线便落了过来。 和之前昆山不怎么认识自己的师兄师姐的好奇惊愕的视线不同,这些人似乎对她颇为忌惮。 倒不是因为她这个人。 而是因为她手中的这把一看就不是凡物的神兵天启。 哪怕白穗如今只是个刚筑基没多久的弱鸡,不能给它提供太多的灵力,更没办法发挥其全部的威力。 但是剑气是骗不了人的。 尤其是在这里这么多剑修的情况下,他们对于剑气的敏锐程度只稍微用灵力感知下便能觉察到了。 昆山对弟子穿什么衣服并不做什么要求,只腰间带着一块刻着剑入青云图样的腰牌代表身份。 而飞舟之上各宗各派弟子们的衣服大多颜色样式一样,桃源的着粉色,云梦宗的则衣袖绣着金云…… 一眼便可辨认。 这里修者众多,剑修更是。 很显然,白穗因为天启成了众矢之的。 “一般剑修戾气都重,这还没开始试炼呢就把你给盯上了。咱们别搭理他们,找个安静的地方吃点糕点唠唠嗑去。” 雪嫣然这么说着,刚伸手准备去牵白穗的手把她往角落位置带。 不想这手还没有来得及碰到少女,手便猝不及防的被一道剑气给打掉了。 那力道不算大,却也不小。 只一下便将少女的手背打得红了一片。 雪嫣然疼得倒吸了一口冷气,一股怒气“噌”的窜了上来。 刚想要上前破口大骂,昆山的弟子们先一步拔剑上前将她护在了身后。 徐志一概平日嬉皮笑脸的模样,冷着眉眼引了一道剑气往刚才动手的那个剑修身上过去。 对方反应也快,两道剑气相撞,巨大的气流将周围的云雾也一并斩开。 “阁下这是何意?为何无故伤我师妹?” 那少年看衣着应该是云梦宗的。 模样倒是俊俏,只是眉宇之间那遮掩不住傲气硬生生将这还算好看的五官给大大打了折扣。 “误会,都是误会。” 他这么笑着说道,语调轻挑,视线不着痕迹往雪嫣然方向看了过去。 “我刚才不小心没收住剑气,道友伤的可重?要是太重,若不嫌弃的话过来这里我们给你看看?” “不过我想既我昆山的道友,这点程度的伤势应该不算什么。” 云梦宗最出名的便是医修,其中也不乏一些资质出众的剑修。 由于剑修稀少,在云梦宗里一般外出试炼的剑修都会有一两个医修跟着,好方便疗伤。 正因为如此,其他各宗各派的剑修很是看不惯云梦宗的剑修的娇气。 认为和剑修一惯的苦修和隐忍之道相差甚远。 同样的,他们也不怎么看的惯像昆山这样一味苦修,不知享受的剑修。 简单来说就是享乐主义和清心寡欲主义两者的观念冲突延生出来的矛盾,总归就是谁也看不起谁就是了。 果不其然,在对方嘲讽完后,徐志冷笑着回敬了一番。 “自然无碍。我们昆山弟子皮糙肉厚,哪里能和你们云梦宗这些养尊处优细皮嫩肉的弟子们相比?” 青年说这话的时候扯了扯嘴角,都没怎么正眼瞧过对方。 雪嫣然看着和平时昆山时候判若两人的徐志,捂着嘴感慨了一句。 “呜呜呜师兄你好帅,我好爱……” “……闭嘴。” 徐志刚才树立起来的高大上逼格险些破了功,他深吸了一口气平复了下情绪。 而后又对着那滋事的云梦宗弟子说道。 “这件事虽然你说是不小心伤了人,可不小心伤了也是伤了。阁下打算如何补偿我师妹?” “补偿什么?我是不小心伤了你师妹,可是道友不也对我刀剑相向了吗?” “刚才那道剑气可比我那道强上不少,要不是我早有防备可能早就受伤了。” 他像是早就料到了徐志会揪着这个事情不放,在对方话音刚落时候便将早就准备好的说辞拿了出来。 “大家来评评理,我是无心,而昆山这位道友却是有意伤人了。我都没追究你的责任,你怎么反倒先倒打我一耙了?” “对啊,昆山这位道友你这样做的确有些过分了。我们师弟都说了是不小心,而且还说了要是伤的重了就过来我们这里让医修瞧瞧了,为何还这般不依不饶?难不成这就是你们天下第一剑宗的气度吗?” “……” 刚才那一幕发生的太快,很多人并没有看见。 更多人只瞧见了昆山的一众弟子突然上前,徐志拔剑朝着那人以牙还牙回敬了回去。 不知道实情的被云梦宗的人这么一带,再加上昆山树大招风。 周围修者虽然没说什么可看向白穗他们的视线也越发排斥反感了起来。 “艹,还说我们不依不饶,明明是他们强词夺理欺人太甚!就他们剑修的手金贵了,我这手还是要炼丹制药的呢,真是气死我了!” 雪嫣然咬牙切齿地这么说道。 “他们就是看陆师兄他们不在,所以这才故意找茬来着!” 季楚楚还有陆九洲他们并不在飞舟上,而是跟着季楚楚她娘亲还有其他长老昨前日先一步去了蓬莱。 沉翎原本是想跟着白穗他们一起的,只是他身子骨还没好透,飞舟接人要绕好些路径,长时间舟车劳顿他身体可能吃不消。 这才跟着陆九洲他们一并离开了。 这里这么多人,白穗不相信所有人都没看到刚才是谁先动的手。 如今没有任何一人站出来,无非说明一点。 不仅是云梦宗的人,这里很多人都看昆山不顺眼。 如今陆九洲他们不在,若是再继续揪着这件事不放只会正好中了有心之人的下怀。 他们如何事小,到时候闹大了只会影响昆山声誉就大了。 显然雪嫣然也意识到了这一点,她看了白穗一眼。 后者面色不悦,却也知道轻重,缓了一会儿,朝着雪嫣然微微颔首。 此事只能先委屈雪嫣然忍一忍了,等到时候试炼白穗再找机会好好教训下这云梦宗的人。 雪嫣然看明白了白穗的意思,皱着眉上前拽了下徐志的衣袖。 “师兄,算了。我也没怎么样,别因为这么一点小事伤了宗门之间的和气。” 青年薄唇抿着,握着剑柄的手用了力,在雪嫣然摇头时候又无奈地松开了。 原以为这件事到此为止了,不想昆山的弟子们还没退下,那个少年又开了口。 “对了。” “我刚才忘了与你们说了,这飞舟从桃源方向来过凤山时候不小心被一头六品妖兽烧毁了几处房间,你们又是最后上飞舟的……” 他有些无奈地耸了耸肩,叹了口气说道。 “所以可能这几日得委屈道友和你的师弟师妹们在外面将就一下了。” “欺人太甚!刚才一事我们肚量大不与你们计较也就算了,你们还蹬鼻子上脸了?” 雪嫣然气得撸着袖子就要上前给对方一拳。 “谁说过这房间是先到先得了,有本事咱们来比试一场,你们赢了这房间就你们住,你们输了就他妈给我们麻溜地滚!” “这……” “怎么?刚才不是挺他妈豪横的吗,怎么一说到比试就孬了,不敢了是吗?” 白穗总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对劲,刚想要拉住雪嫣然让她先冷静下来的时候。 那边人听了这话勾唇笑了笑,哪有任何畏色。 “姑娘说笑了。不是我们不敢,只是你们贵为天下第一剑宗,若是和我们比试赢了也是情理之中。当然,我们愿赌服输,自然也是愿意把房间让出来的。” “……什么意思?你是在讽刺我们胜之不武,恃强凌弱是吗?” 那少年一听乐了。 “我可没这么想,是你们自己说的。既然你们昆山都觉得和我们比胜之不武,那要是你们再揪着我们云梦宗不放未免也太没有天下第一剑宗的风范了。” “?你是不是脑子有点大病,不是是你们自己先说……” 雪嫣然说到这里一顿,猛然意识到了什么。 “不对,你们云梦宗从一开始是不是就没打算和我们比试?什么意思,耍我们?” “唉你又误会了,我是说你们要是和我们比没意思。这里各宗各派这么多剑修大宗,你随便挑一个都比和我们对上强。” 他说到这里话锋一转,看向周围隐约觉察到了什么正在窃窃私语的修者们。 “不过各位别误会,我并不是赶鸭子上架,还是以自愿为主。毕竟能与天下第一剑宗比试的机会不多,试炼时候也未必能对上,所以与其让我们云梦宗的弟子浪费这个机会,倒不如给各位更物有所值。” 其实从一开始白穗他们上飞舟的时候他们就或多或少有些战意了,只是因为没有找到个好借口。 剑修本就好战,他们不是觉察到自己被当木仓使了。 如果真被教唆上去比试了,云梦宗或者其他的人便可以坐山观虎斗不说,还能提前得到昆山的情报。 只是和那人说的一样,这机会难得。 又有合适的借口,可以顺着爬。 真是瞌睡来了有人递枕头,何乐而不为呢。 “如果各位没有想要上来与之比试的,或者忌惮昆山实力不敢的,那我们云梦宗只好……” “等一下。” 那人话还没有说完,人群里一个青衣剑修沉声开口打断了。 青年剑修说着上前,而后执剑径直走到了徐志的面前。 在距离一步的位置停下,两人四目相对。 一人从人群里走出打破了僵持犹豫的局面,随后另一个人也走到了昆山弟子这边。 来到了剑阁长老的徒弟那边。 昆山这里一共就三个剑修,前两个已经选好了对手。 只剩下白穗一人。 这个比试来的太突然了,白穗抱着天启缩在角落里尽量降低存在感。 若是三局两胜制,依照徐师兄他们的实力应该稳赢。 而且他们一开始就各自选了对手,也没找上她。 估计也看不上她,觉得找她比试没什么意思。 正在白穗以为这件事跟自己没什么干系,自己可以在角落里和雪嫣然嗑瓜子吃灵果安静看戏的时候。 一道极强的威压从前面骤然而来,如山压下来一般,让在场所有人都有一瞬的窒息。 喘不过气来。 好强。 和周围人完全不是一个级别。 不仅是力量上的绝对碾压,更让白穗惊讶的是对方的气息隐藏得这般好。 自己从上飞舟到现在,竟然丝毫也没有觉察到他的存在。 那威压不过一瞬便撤去了。 众人心下一惊,下意识回头往刚才那道威压传来的方向看去。 一个玄衣少年慢慢从人群之中走了出来。 昆山上空云雾沉重,日光被遮掩了大半,光影之间他的模样也沉郁。 竟有些暮气,完全不像个少年人。 他的额发很长,挡住了眉眼,看不大清楚五官。 但是从白穗这个角度看去。 少年下颌线条流畅优美,唇薄而赤,鼻梁也很挺,轮廓分明。 哪怕再丑也丑不到哪儿去。 少年的气质较之其他人与众不同是一回事,最吸引白穗注意的是他背上背着的那把玄黑巨剑。 剑身上坑坑洼洼跟月球表面似的,毫无颜值可言。 最主要的是那把剑竟比他足足还高出了一个头。 视觉效果十分震撼。 白穗咽了咽口水,低头看向自己手中这把金光闪闪的大宝剑。 太好了,得亏天启没那么丑。 不然她得哭死。 正在白穗这么在心里暗暗庆幸地抚摸了下天启的剑身时候,一片巨大阴影从她头顶上落了下来。 她一顿,抬头看过去的时候入眼瞧见的先是那把巨剑。 而后这才往下,隔着额发,对上了眼前人的视线。 “……请问你有什么事吗?” 少年直勾勾盯着白穗,那双眸子纯粹没什么情绪波动。 他在看白穗,更准确来说是在观察她。 注视了她半晌后,他这才低头将视线落在了天启身上。 “这把剑是你的命剑?” 敢情是和其他人一样,只是单纯看上她剑的人而已。 白穗没有感觉到对方的敌意后心下松了口气,微微颔首。 “叫什么名字?” “啊?你问我还是问我的剑?” 少年眨了眨眼睛,反应慢半拍地指了指天启。 白穗刚想要回答,天启先一步飞出了她的怀里,“唰唰”甩了一道剑气。 迎着少年面门过去。 少年侧身躲开了,可剑气凛冽,“轰隆”给本就被妖兽烧坏了的地方最后一击,直接给削了下去。 气流巨大,他额发也被带起。 隐约之间,白穗看到了他额头一块殷红痕迹。像是胎记,又像是蔓延的图腾。 然而只是转瞬即逝。 等到白穗再想要看清楚的时候又被遮掩了下去,再之后便是少年森然的眉眼。 “你的剑好像不喜欢我。” “……还是你不喜欢我?” 白穗被他这话给问得愣住了,她看向少有激动挥舞着剑身想要砍过去的天启。 感知到它的剑气波动后一顿。 “好像都没有。” 她手腕一动,天启知道白穗在召唤它,唰唰又朝着少年他们扔了两道剑气。 这才乖乖回到了白穗手中。 “它说你很没有礼貌,在问它之前不先自己报上姓名。” “所以它生气了。” 其实天启原话要说的更加粗鲁直白――你算个什么东西,也配知道老子名字? 当然,这话有脑子的人都是不可能原封不动陈述的,所以白穗做了些艺术加工。 少年信了。 他注视着白穗半晌,在她都要忍不住避开视线的时候。 慢慢将背后的那把黑色巨剑取了下来。 “哐当”一声巨响,剑落在了地上,直接将地面砸了个窟窿。 这时候白穗才看到他的剑柄上缠绕着好些白色布条,剑放下来的时候随风摇曳,黑白之间莫名诡谲。 同样的,他手上也缠着绷带。 虎口处位置沁了些血迹,他像是没有痛觉般并没有理会分毫。 “这是我的命剑。” “叫大黑。” 少年一边说着一边拍了拍巨剑的剑身,跟拍着胸膛般一副哥俩好的样子。 “你呢,你的剑叫什么名字?” 什么鬼?大黑? 这不是随口胡诌的名字? 不仅是白穗这么想,周围所有的人也没一个人相信这是少年命剑的真名。 “……你这剑真叫大黑?” 少年点了点头,眼神纯粹,看不出一点儿玩笑的意味。 白穗顿了顿,低头看向了天启。 剑与剑之间能够交流,名字是真是假瞒得了别人,瞒不过天启。 天启盯着那把黑色巨剑沉默了一会儿,同样的沉默了传给了白穗。 “……天启。” “我的剑叫天启。” 天启是不愿意和名字这样随意的剑叫唤姓名的,只是少年都已经如实告知了,白穗也不好不回答。 “天启……” 少年薄唇微启,这么沉声唤了下天启的名字。 “这个名字不大好记,剑的名字是可以由剑主更改的,你要是觉着拗口可以和我一样给它改一个。大金就很好。” “……” 绝了,原来这还真是你随口请的。 白穗还没说话。 天启先剧烈抗议了起来,一副要是她敢叫它大金它就从飞舟上跳下去的架势。 她拿不准少年是来干什么,看着对方还站在自己面前没有离开的打算。 白穗也不想再尬聊下去,斟酌了下语句想要开口结束话题。 “那个,这剑名你也知道了,如果你没什么别的事情的话……” “蓬莱风祁。” 少年的声音一沉,没有之前的平和,刹那时间强烈的威压铺天盖地压了下来。 不像之前那样点到即止。 是真正带上了戾气。 上空的云雾翻滚,一副山雨欲来之势,乌云阴霾,气势沉郁诡谲。 “还请阁下赐教。” 白穗被剑风给吹得后退了好几步,若不是抵靠在了一旁的柱子上,她整个人可能都得从飞舟吹翻下去。 感知到戾气的瞬间,天启剑身一动,半空挽了个剑花。 金色的剑气凛冽,将原本阴霾的天色乍染破开了一道天光。 和白穗对上的不是别人,正是之前顾止提起过的那个天生龙骨的蓬莱主的亲传弟子。 蓬莱派了四艘飞舟来接宗门各派的弟子,同时每一艘哥自飞舟上都有蓬莱的弟子。 而好巧不巧来昆山这里的便是蓬莱主的亲传风祁。 很显然他或多或少也授了蓬莱主的意,是冲着昆山来的。 那边的动静太大,云海翻滚,船申动荡的,想让人不注意都难。 桃源那边的女修也觉察到了。 “这些人真是看热闹不嫌事大,还有蓬莱那位,不去干涉也就算了竟然还插了一脚进去。” 其中一个女修皱着眉不满的对一旁坐在一旁闭目养神的女子说道。 “清岫师姐,这里就数你资历最高,在事情还没有闹大之前你说咱们要不要过去制止一下?” 那女子姿容绝美,眉宇之间平和如水,一身粉衣在她身上非但没有一丝娇俏之气。 反而更显身段妩媚。 她眼睫微动,顺着那边动静传来的地方看去。 一双丹凤眼流转着万般风情。只单单扫过来便足以勾人心魄。 “几个莽夫而已,随他们去。只要别波及到我这边,打扰我清修就成。” “可是师姐,里面还有个女修……” “桃源的?” “不是,是昆山的。” 女子听后红唇微启,冷笑道。 “那关我屁事?” “……” 第七十章 (认可 这一切变故来的太突然。 不对,或许并不突然,更像是蓄意已久。 白穗在强劲的剑气冲击之下勉强站稳了身子后,眯着眼睛,这才从天启破开的天光之中看清楚了现在的局势。 飞舟上的人很多,然而各宗各派也大致分为三个情况。 一是像云梦宗这样故意制造矛盾的,二是想前来找白穗他们比试切磋的,三来便是桃源那些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 从一开始时候白穗就知道大家都是竞争关系,和在昆山时候的互帮互助相亲相爱不同。 他们不是自己的同门,没有来插一脚已经算不错了。 各个宗门都有各自的利益,如果贸然上前说话或者上前阻止。 吃力不讨好也就算了,还容易得罪人。 这些白穗都能理解,但是她或多或少还是有些不悦。 不单单是因为刚上飞舟便遇上这么个糟心事,更因为落差。 ――在昆山待久了,如今真正接触到外界凉薄时候,她很难不去作比较。 白穗这么想着,看着他们不依不饶,便知道今日非动手不可了。 雪嫣然倒是不担心徐志和剑阁长老那位弟子,他们两人的修为在整个昆山年轻剑修弟子里都是数一数二的,动起手来不会怎么吃亏。 她担心的主要是白穗。 少女资质是好,这天启也甩其他剑修一大截。 可是这里不是昆山了,她不是在和那些刚洗髓筑基的弟子们比较,而是和这些早就入道,甚至其中还有金丹修为的修者作比较。 那白穗就有些不够看了。 白穗只是堪堪达到了参加仙剑大会资格而已,要和这些各宗各派的佼佼者硬碰硬的话实在毫无胜算。 偏偏他们今日还只是针对剑修,若是其中有个丹修什么的雪嫣然还能上去挡一挡。 “师妹,你别和那人互换姓名。修真界里有个不成文的规矩――不与无名之辈交手。你若不告诉他你的名字就意味着拒绝比试,他奈何不了你。” 刚才这么多人在场,那道剑气落下来的时候哪怕是徐志他们都险些没稳住身形,可见此人修为早已过了筑基,约莫结丹修为。 是只差一步就抵达金丹的程度。 在这样对白穗极其不利的情况下,雪嫣然认为哪怕之后他们会明里暗里阴阳怪气嘲讽昆山修者胆小怕事,也比一开始答应了上去挨揍了强。 剑修不会与不知剑名不知姓名之人交手。 他就算再想要动手,却也不能坏了比试的规矩,失了剑修的气度。 白穗听着雪嫣然的话,视线却被她红了的手背给吸引了。 少女的肤色本就白皙,这一点红落上去显得很是刺眼。 “疼吗?” “反正你到时候他再怎么激将你你也别答应他……?啊?” 雪嫣然絮絮叨叨刚说了一半,被白穗突然的询问给弄得一愣。 她顺着白穗的视线看去,而后下意识用手挡了下伤处。 “哦你说这个啊,也就那么回事,和陆师兄他们比起来这算什么疼?挠痒痒似的,你别担心。” “关键是我刚才给你说的话,你记住……” “嫣然师姐,我知道你是关心我,但是我似乎没有拒绝的权利。” 这一次雪嫣然话还没有说完,白穗有些无奈地打断了。 “什么意思?他不是不知道你名字吗?” “他是蓬莱主的弟子,是来接我们去蓬莱的。他手上有名册,我不告诉他他也能够知道。” 白穗看着前面眯着眼睛直勾勾注视着自己的少年,叹了口气与少女解释道。 “所以无论是赶鸭子上架,还是为了不丢昆山的脸,我也非应战不可。” 白穗不说雪嫣然都没反应出来对方先前自报家门,说的是出自蓬莱了。 她皱着眉,在白穗刚想要开口继续说什么的时候,雪嫣然沉着脸色上前走到了风祁面前。 风祁眼眸一动,垂眸看向雪嫣然。 “我不和你打。” 雪嫣然被气笑了。 “我一个丹修你跟我打什么?你不要脸我还要命呢。” 她语气不好,态度也很冲。 风祁虽然没有生气,却不知道自己是哪里得罪了雪嫣然。 “我不明白你为什么这么生气。我只是想与你师妹切磋一下,点到即止。若是你师妹赢了,我就把房间让给她,若是你师妹输了我也可以让给她。” “我对输赢没什么所谓,只是想领教下昆山剑法而已。” “哟,无论输赢都有房间住?听你这话好像是我师妹捡了多大便宜似的。” “……可是我只有一个房间。” 雪嫣然沉默了一瞬,盯着眼前似乎真的觉得她是不满意房间数量的少年半晌。 而后得出了结论。 懂了,是个天然。 这就好办了,一般天热都没什么脑子,随便几句就能被带偏。 “咳咳,你误会了,我说的重点并不是房间数量。我就是觉得你一个就差一步抵达金丹修为的剑修,挑我师妹这个刚筑基没多久的修者比试,很不公平。” “倒不是我师妹不敢与你比试,是我自己没忍住上来替她说话而已。” 雪嫣然一边说着一边摇头叹气。 “你们蓬莱这么大一宗门,这试炼还没开始要是就落了个欺凌弱小的印象,到时候你想大家会怎么看你们蓬莱?” “刚才你也瞧见了,我们昆山没有房间大可以挑云梦宗那几个弱鸡,哦不,那几个道友随意比试切磋下,这房间不早就赢到手了,哪用得着现在这么折腾着和你比试?” 白穗一愣,总觉得这场面特别眼熟。 这不就是刚才那云梦宗的上前,提议其他更强的宗门来与之比试的一幕吗? 只是现在提议的人换成了雪嫣然,而她成了那个弱的。 她大致明白了雪嫣然要干什么了。虽然这一比试是不可避免了,但是她还是想要尽量为她争取一些有利的条件。 于是这才上前和风祁直接挑明了她现在的修为,就算他不退让,大家也都知道了他们两人实力相差甚远。 哪怕最后输了也是情理之中,那些人反倒会觉得风祁胜之不武了。 “你说她才筑基没多久?” 风祁愕然的朝着白穗所在的方向看去,用灵力感知了下后还是觉得有些不可思议。 不单单是他,周围人在听到白穗刚筑基没多久后,也纷纷惊讶的将视线落在了她身上。 “你听到那昆山弟子说的话没,她说那个女剑修才刚筑基没多久,这怎么可能?她手中那把神兵可不是一个刚筑基的弟子能够驾驭的。” “可是我感知过了,好像真的只是堪堪筑基修为……” “不可能,别不是为了之后试炼刻意隐藏实力?在这艘飞舟的都是名册上要参加试炼的修者,她如果真是筑基修为,那她为何也在这里?” “……” 桃源那边的人原本没什么反应,在听到这艘飞舟上混了个堪堪筑基的剑修后一顿。 和众人一样,对此半信半疑。 “亏我刚才还觉得那女修被针对了怪可怜的,结果原是故意隐藏实力,我差点儿就给骗了被当木仓使了。” “你为何这么笃定是她隐藏了实力?” 被问道的桃源弟子瘪了瘪嘴。 “我才筑基中期,在这里我修为算是最低的了。像我这样的都能感知到她的修为,这不是隐藏了实力是什么?” “如果她是别的门派的弟子我也就信了,可是她是昆山的,天下第一剑宗,哪可能派一个堪堪筑基的弟子来参加试炼?” 这倒是是实话。 每一届仙剑大会的时候都是各门各派在明里暗里的交锋,再加上昆山之前陆九洲和青烨太过出色,更是加深了众人对昆山的印象。 所以先入为主,他们不相信白穗只是个堪堪筑基的修者也再正常不过了。 风祁探知了白穗好几次,发现她真的刚筑基没多久也就算了,就连剑脉和灵脉也是前几天才打通。 修为可以靠药物隐藏,但是灵脉和剑脉却不能。 雪嫣然知道自己这话说出来没几个人会相信,但是无所谓。 她并不需要其他人相信,只要眼前人相信就够了。 “怎么样,我没骗你?” 从风祁开始用灵力去探知白穗的灵脉的时候,雪嫣然就一直留意着他的神情变化。 看到他眉宇之间折痕渐起,薄唇压着的样子便知道他相信了。 “我师妹修为不高是一回事,但是她资质出众,这一次她参加试炼主要是为了见见世面,增长下经验而已。不想还没来得及到蓬莱,就先碰上这档子事了。” “风祁道友是,既然你已经知道我师妹真实情况如何了,一会儿的比试你是不是该……” “我不用剑。” 还没等雪嫣然说完,少年便放在地上的剑重新收好背在了身上。 黑色巨剑哪怕没有释放剑气,也还是让人觉得压抑喘不过气。 要是换作其他时候,风祁遇上了一个堪堪筑基的修者可能会打消比试的念头。 只是他一开始看中的其实并非白穗,而是她手中那把神兵天启。 风祁觉着机会难得,就这样放弃了实在可惜。 思索了半晌,为了公平起见,他决定不用大黑。 此话一出,雪嫣然错愕了一瞬。 周围人也有些没想到会是这么个让步法。 这剑修比试不用剑算什么事? 白穗修为再低也是个正经昆山剑修,为了公平而放弃用剑,对于其他修者来说倒也没什么。 但是如果是对于剑修来说,这一做法着实有些羞辱人了。 “诶不是,你这人怎么回事?我都说了我师妹修为不高,你们剑修比试让一只手一只家里也是让,你他妈偏偏选了个最羞辱人的让法,你们蓬莱就这么欺辱人的吗!” 雪嫣然气得咬牙切齿,撸起袖子就想要上前左勾拳右勾拳给对方身上来几下。 好在白穗眼疾手快,连忙上前制止了。 风祁看到白穗后一顿,额发之下那双眸子本该显得晦暗,对上她的视线时候却很是明亮。 “我没有想要羞辱你的意思。” “我身上有龙骨,是和我的剑相连的,我若是用了剑你受不住。” “啊没事,我没觉得有什么,你不用剑真的太好了!” 白穗竭力压制住心头的喜悦,可是嘴角还是控制不住的上扬了起来。 “啊不是,我的意思是只是切磋而已,刀剑无眼,万一不小心伤到了怎么办,蓬莱和昆山两大宗门万一因为这么件事情伤了和气就该得不偿失了!” 雪嫣然:“……” 她好像被羞辱的很高兴。 风祁:“……” 蓬莱和昆山有和气这东西吗? …… 就这样两人达成了共识。 风祁不用剑,白穗也不用术法。 切磋比试,点到即止。 一柱香时间里,谁先从对方身上取得一件贴身之物便算谁赢。 这贴身之物可以是腰牌,也可以是一截衣袖。 正因为没有特定的物品,所以每一次两人近身对上的时候都要分外小心留意。 既然是比试,雪嫣然临时上去充当了主持。 见周围人腾开了位置,白穗和风祁两人各站一边后,她拿着不知道从哪个门派乐修那里借来的一面鼓。 狠狠用鼓槌敲了下去。 “蓬莱对昆山!” “比试开始!” 他们此时就身在高空飞舟之上,雪嫣然那一鼓凝了灵力,直接振开了云层。 阳光从云雾之间落下,在抵达船上的瞬间。 只一眨眼功夫,原本站在两边的人如离弦之箭正面迎了上去。 “哐当”一声。 剑气和剑刃相撞,巨大的气流将周围观战的人都给一并撞到了船边。 白穗想的很简单,既然她手中有剑硬刚就成了。 这时候近身对她最为有利,她完全可以借着对方一个不备,用剑气割破对方一段衣袖,这场比试也就结束了。 同样的,风祁也是这么想的。 剑修比试左右无非是剑法,速度,和力量。 他没了剑,在速度和力量上依旧有绝对的优势。 再加上他本身看上的就是天启,如果不正面迎战根本感受不到这把神兵的威力。 他自然是不会选择躲避的。 因此两个人都在比试开始的瞬间选择了这样的进攻方式。 这么近的距离,白穗能够清楚看见少年那双漂亮的眉眼。 他手中没有剑,在天启砍下去的瞬间便用剑气凝刃生生接了下来。 只是天启的威力很大,在和他的剑气对上的那一刻便隐隐有破开的痕迹。 风祁感觉到自己的手被震得发麻,快要没了知觉。 这样下去不妙。 在剑气被完全破开之前这样硬碰硬对他很不利。 风祁手腕一动,又凝了一道剑气重重朝着白穗的剑身上断了过来。 他这么做并不是为了打掉天启。 他是打算用灵力断了天启的剑气! 白穗觉察到他的意图后心下一惊,先一步收了剑,凌空往后退了好几步。 最后稳稳落在了船边之上。 好险。 天启的剑气是靠着她的灵力维系的,要是中途断了也就意味着将她的灵力也给切断了。 剑修和剑的灵脉和剑脉在战斗时候是相连的,可以说是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白穗从一开始就知道风祁并没有太把自己放心上,他的注意力一直都在天启身上。哪怕刚才,他的每一招每一式都是针对着的天启。 怎么说呢,有点儿不爽。 明明她这么活生生一个人站在他面前,他却熟视无睹,把她当空气似的。 “小丫头,行不行啊,要是不行就认输算了。人都让了你一把剑了,结果你这才刚对上就跑了,就算你修为再低,好歹也是个正经剑修,怎么连一点剑骨都没有?” 正在白穗思索着要如何护住剑脉还能近身攻击的方法时,云梦宗的那几个人又开始出言嘲讽了起来。 她本来就因为风祁忽略她心情很不好,这时候这人这话等同于直接成了导火线。 白穗整个人都有点炸了。 “艹!你他妈嚷嚷什么?你有本事你上来啊,老子就一刚筑基没多久的废物点心,他用不用剑都没办法缩短我和他之间的实力差距!我他妈不谨慎点难不成把脸凑上去等着挨揍吗!” 那人没想到从之前时候就一直躲在雪嫣然后面看着娇小怯弱好欺负的少女,会直接这么和他呛声。 他脸色一阵黑一阵白,张嘴想要反驳什么的时候,白穗预判了他的预判,又怼了过来。 “怎么?不服气?不服气你上啊!不行就闭嘴,别在这里哔哔赖赖吵得我脑仁都疼!” “……” 彳亍。 昆山剑修剑法是不是一绝不知道。 这嘴倒是一绝。 白穗这么气呼呼吼了一通后,发泄了一下也没之前那么烦躁了。 她红唇压着,看着不远处剑气化刃眯着眼睛探知着天启剑脉所在的风祁。 他想要速战速决。 下一击就想要直接过来把天启的剑脉切断。 天启剑身金光闪了闪,空气里剑气涌动着,连云雾也在翻滚。 和风祁一样,刚才那一下也把天启给激怒了,它也想要一剑定胜负。 白穗手指一根一根搭在剑柄之上,刚蓄力好。 前面一道黑色身影骤然闪现了过来,速度极快,只能看到一片残影。 她弯腰下去,堪堪避开了风祁迎面而来的剑气。 风祁剑气还没有来得及收回,正在白穗上面位置。 两人眼神短暂对上后,白穗手腕一动,破云一般将天启往他所在方向投掷了过去。 “哗啦”一声巨响。 剑气覆了上来,黑云压城似的,压着周围人喘不过气来。 有的体力不支的丹修药修甚至直接倒在了地上。 风祁眼神里闪过一丝意外,没想到白穗竟然能驾驭这样强的剑气。 他神情一凝,刚用灵力抵挡住剑气准备收手,从身后方向又一道剑气传来。 “天启!削他头发!” 金光闪烁,原本避开的剑刃中途折返了回来。 比起最初时候力道更强更为猛烈,没有削弱分毫。 !假动作! 刚才白穗投掷的那一下只是虚晃一木仓,这一下才是真的! 天启的速度太快,又是从后方位置过来,他根本没办法完全避开。 这个比试的规则是拿走对方身上的任何一件东西就算赢。 风祁就算能避开攻击,可剑气还是难以避免会碰触到他。 哪怕只是一缕头发,那也便是他输了。 少年感觉到越来越逼仄的剑气迫近,他眼眸一沉,站在原地没动。 将灵力覆在了手中,伸手直接握住了天启的剑柄。 他的额发之下,那宛若图腾的红色纹路也在天启剑气逼迫的时候隐约有了蔓延的趋势。 不过只是一瞬,便被风祁给压制了回去。 紧接着白穗听到他怒喝了一声,双手蓄力带着天启狠狠甩到了苍穹之上。 划开云层之后,在耀眼夺目的金光之下,天启从上坠落下来,重重刺入了船板上面。 若不是空中落下缓冲了大部分剑气,没准这飞舟都得被劈开两半。 天启用力动了下剑身,刚准备从里面拔出。 不想一道剑气猝不及防打在了它的身上,只一瞬,便命中了它的剑脉。 那原本剑光凛冽的剑身骤然没了光亮,像是熄灭的灯火般。 没有半分剑气。 这一过程太快了,这才半柱香不到,竟然就已经将剑脉断了。 剑脉再续是需要时间的,修为越高的人剑修所需时间越少,只在灵力渡上便能续上。 但是白穗不行。 等到她再次续上的时候,这香早就燃尽了。 “……就这么结束了?” “也还没,这不还有半柱香时间吗?这剑脉断了,昆山那个弟子不也还好好站着的吗?” “你以为她和蓬莱那个一样?没了剑她拿什么和对方打?只有挨揍的份儿。” 的确,白穗和风祁的修为差距太大,她没有了剑就更是毫无胜算可言了。 雪嫣然也没想到会这么突然。 她看着白穗站在原地沉默了一瞬,而后径直走上去将天启拔了出来。 “你还要继续吗?” 这话没有任何嘲讽意味,只是单纯的询问。但是落在白穗耳朵里怎么听怎么刺耳。 她眼眸一动,“咔嚓”一声将天启拔了出来。 没有剑光镀身,它看上去没有比风祁的那把坑坑洼洼的黑剑好到哪儿去。 “我的剑尚且未断,我的人也好好站在这儿,为什么不能继续?” 白穗说这话的时候语气很是平静,那双眸子里也没什么情绪起伏。 好像刚才断的不是什么剑脉,而是一根头发丝一般微不足道。 风祁不明白对方继续坚持的意义。可是时间未到,他也不好强行中止。 “……那我再让你一只手。” 他没有任何轻慢的意思。 在风祁看来白穗唯一的优势就是那把神兵,如今天启剑脉一时半会没办法续上,他也不想恃强凌弱,趁人之危。 白穗听到这话勾了勾唇,那笑容带着嘲讽。 “看来你是真的觉得我能站在这里,所靠的只是这把剑而已。” 她很少动怒。 白穗生气时候和陆九洲很像。 同样生冷的眼神,同样冷漠的神情。 一般脾气好的和温柔的人生气起来作为可怕。 雪嫣然咽了咽口水,想要上前说些什么缓和下气氛的时候,她看到白穗将天启轻轻放在了地上。 “你这是做什么?” “你不是觉得剑断了剑脉毫无用处了吗,那我就不用它便是。” 她语气风轻云淡,将天启放下后凝了灵力在手中。 一把冰凌如剑,透着森然的寒气。 “收回之前的话,我不想点到即止了。” “咔嚓”的声音如同被拧断的骨头一般,从四面八方慢慢凝聚在一起。 一时之间空气里的湿气,下面的河川逆流涌了上来,成了千万冰棱齐齐对准了风祁。 高空云雾翻滚,下面波涛汹涌。 少女的衣袖被风吹得烈烈,额发之下的眉眼也冷冽如冰。 “昆山白穗。” “还请阁下赐教。” 之前说好了只是点到即止的比试,白穗答应了便不需要交换姓名。 而这时候白穗交换了姓名,那这场比试的性质完全变了。 ――变成了只留性命,不顾伤残的比试了。 哪怕风祁最后把白穗打得灵根受损,只剩下一口气。 你情我愿的事情,事后也不会有人追究。 而且蓬莱和昆山本来就有些仇怨,飞舟上这么多人看着。 那些小门小派的弟子不敢制止,大宗门的更是不会贸然冒头当那个出头鸟,得罪了两大剑宗。 等同于在白穗自报姓名的时候开始,这场比试基本上再不能有第三人干涉了。 清岫掀了下眼皮,这时候才真正将视线落在了白穗身上。 少女一身白衣胜雪,在无数冰棱之中更衬得模样冷冽漠然。 “师姐,我们要不往屋子里避一避?别一会儿波及到咱们这边来了。” 不是点到即止,那之前的规矩就全然给推翻了。 不限时间,只论胜负。 而白穗虽为筑基修为,但是能够使用这样大范围的术法,到时候真动起手来又混杂着剑气,要是被击中了也颇为危险。 那女弟子原以为清岫会像先前那样一脸不耐地离开,然而这一次却没有。 她直勾勾盯着白穗看了半晌,而后抬眸随口问了旁边人一句。 “你不是认识几个昆山弟子吗,你可知昆山这个白穗师出何门?” 那女弟子一愣,而后摇了摇头。 “我刚才在得知她刚到筑基修为时候也好奇去打听了下,可奇怪的是昆山那边有一半人不认识这个白穗,有个认识的说她暂时还没人愿意收她……” 没人愿意收? 这资质还没人愿意收? 清岫像是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扯了扯嘴角。 “暂且不用回去。” “若是他们过了界,我自会出手制止。” 她这么说着指尖一动,一树桃枝骤然出现在了她的手中。 花叶繁复,映衬着她姿容无双,明丽动人。 还没等那女修开口询问对方为何突然改变了主意的时候,森然的寒气像是数九隆冬般倾泻而下。 周围白色的雾气笼罩,“唰唰”声响不断,冰棱如万千冰剑朝着风祁所在方向刺了过去。 少年身影隐没在了雾霭重重之间,在被完全遮掩了视线的时候。 巨大的剑气击碎冰棱,将入眼可见的雾气破散开来。 风祁属性为风,风的速度越快所带起的剑气的锋芒也越盛。 在骤风翻涌而下的时候,少年自云海而来。 以风为刃,巨大的风剑直直朝着白穗所在方向压了过来。 少女迅速凝了一面冰墙抵挡。 可风的威力太强,白穗有些抵挡不住,冰也跟着碎裂开来。 她咬了咬牙,松开冰墙的控制,踩着冰棱翻身借着冰面而上。 风祁似乎早就预料到了她的举动,又一阵飓风夹杂着空气中细碎的冰霜压制在了白穗的身上。 那冰夹裹着剑气,如刀一般切割着白穗的衣袖,身体。 留下了一道道细小的伤痕。 白穗承认风祁很强。 但是其中并不代表他的风。 ――她曾在昆山见识过比他更强更猛烈的风。 如果说风祁驱使的风能够翻云覆雨。 那么陆九洲的风便可以劈山断海,撕碎一切般杀气凛冽。 磨合修行时候白穗被一阵又一阵这样的风给无数次逼到了绝路。 她习惯,甚至麻木了风的压迫,像风祁这样的风白穗反而有些适应了。 在风祁看到白穗被风卷到了云海之中,没有半分挣扎的迹象时候。 以为她已经到极限了。 少年眼眸闪了闪,准备收敛着灵力。 他不知道看到了什么瞳孔一缩。 ――从天上不知什么时候凝聚了一面巨大的冰镜,原本用来攻击少女的骤风也成了托起冰镜的助力。 风将云雾吹开,天光投过冰镜凝聚。 “滋滋”声响,随着“噌”的一下,滔天的火焰如太阳般落下。 避无可避,全然砸在了风祁的身上。 火焰是无法用风吹灭的。 越强的风在这样持续不断的火光之中,只会烧得越来越猛烈。 而也是在此时,少年的优势完全转变成了劣势。 风祁从火光之中凌空跳出,当机立断地扯下了燎到的衣角。 然而这样只能缓解一时的困境,若是不能将上面那面近乎遮天的冰镜给砍破,这火会一直凝聚,无法熄灭。 不仅是少年没有想到,周围观战的也没有想到。 明明从一开始就该知道结局的比试,会演变成如今这番势均力敌…… 准确来说强的那方竟还落了下风的情况。 风祁薄唇压着,眯着眼睛看向头顶那面巨大的冰镜。 很困难。 他越靠近那火焰便会越强,火是他相克的属性,他用风刃根本没办法破开那面冰镜。 如果有剑就好了…… 这个念头只在风祁心里出现了一瞬便被他给压了下去。 对付一个刚筑基的修者,而且还是在对方也没有用剑的情况下。 他竟然生出了这样的想法。 等一下。 属性相克?火克风,也克冰啊! 那为什么? 为什么她…… 风祁猛然意识到了什么,抬眸看向了硬撑着灼热的日光咬着唇奋力凝聚着冰镜的少女。 不仅是对少年,这些也对白穗毫无优势。 只是她在赌而已,赌谁能抗到最后,坚持到最后一秒不倒下而已。 同样意识到的还有雪嫣然他们。 “……这个疯子,只是一场切磋,至于这么拼命吗?” “清岫师姐,我们要不要现在就制止?那可是太阳,距离那么近而且还用冰镜凝聚着日光,这样下去会死的?” 清岫也没想到白穗会这么偏激。 她沉着脸色,微微颔首准备御空上去将少女带回来强行中止这一场比试的时候。 一阵剧烈的火光伴随着“咔嚓”冰镜碎裂的声响骤然落了下来。 白穗的身影也混在火光之中,整个人如断了线的纸鸢,坠落而下。 “师妹!!” 清岫和雪嫣然近乎是同时御空而上,然而一道黑色身影比她们速度更快。 黑色的巨剑抵挡着无数落下的冰棱碎片,少年踩在剑面,迎着火光向前。 在风祁快要接住白穗的时候,一把金色长剑赫然划破长空。 “哐当”一声砸在了黑色巨剑之上,震得少年险些坠下高空。 断了剑脉的剑没有剑这样的召唤是不可能感知到外界的,风祁猛然看向天启。 天启破开冰片,在半空旋转了一瞬落在了少女的手中。 原本坠入火光,失去意识的白穗身子一转。 握着剑柄猝不及防往风祁方向砍了过来。 他身子往后一躲,眼睁睁看着那道剑风擦着他鼻尖而过。 紧接着风祁睫毛一动,看到了白穗那双琥珀色的眼眸近在咫尺。 风祁脚下踩着剑。 上面是翻滚的火焰,再近些就是少女执剑落下来的凛冽寒气。 ――他无法往上,避无可避。 在他以为自己要从剑面之上摔下来的时候。 一片温热搭在了风祁的腰上,是白穗的手。 在坠落之前她勾住了他。 将他带回了剑上。 “……你骗了我。” “你的剑脉自始至终就没有断。” 看着白穗御剑和他平视而立。 风祁喉结滚了滚,恍惚之间意识到了什么,垂眸看向她脚下的剑,涩声开口。 “你也自始至终没有正眼看过我。” “这是第一次。” 缓了一会儿,白穗这么直勾勾盯着风祁的眼睛这么说道。 “什么?” “天启的剑脉我仔细用冰棱护着的,并没有断。” 四周的火光还燃着,将少女的眼睛映照着分外明亮。 宛若破晓的天光。 “我很高兴你对天启的欣赏,但是我更希望你能正视我。” “所以我放弃了用剑。” 白穗一边说着一边瞥了一眼风祁的那把黑色命剑。 “刚才你的剑与天启相撞的时候,天启说它可以抛弃偏见,你的剑再如何丑它也认可它的实力。” “那你呢?认可我这个对手了吗?” 风祁这时候才后知后觉明白了过来,明白了白穗为什么剑脉未断却不用剑。 也明白了她为什么会选择这样偏激的方式来比试。 是自己一开始因为修为高低没有重视对方,更没有将她当做对手。 是他的错。 是他以自以为公平公正的方式轻慢了白穗,轻慢地对待了这场比试。 少年薄唇微启,想要开口道歉。 在对上她那双琥珀色的眼眸时候,到了嘴边的“对不起”生生咽了回去。 “……下次我会用剑。” 这话带着剑修独有的含蓄委婉。 虽不直白,短短六个字全是对白穗实力的认可。 白穗听后弯着眉眼笑了,心中的郁气因为少年这句话一下子一扫而光。 在她还想要说什么的时候。 便看到风祁眼神埋怨地看向她,皱着眉不满开口。 “还有,大黑不丑,你让你的剑不要再这样说它了。” “它只是好看的不明显。” “……” 第七十一章 (渣男?! 这一场被云梦宗有意挑起的争端在以白穗和风祁平局,徐志他们两人完胜的情况下画下了句号。 徐志他们的实力本就在昆山弟子中也是排的上号的存在,最让周围人震惊的便是白穗这个堪堪筑基的弟子竟然能和蓬莱那位打成这般势均力敌。 其实明眼人都看得出来若是从一开始用了剑的话白穗讨不到什么好处,但是这并不能否认她的天赋。 要知道修者之间,哪怕只是筑基前期和中期便差了难以逾越的鸿沟,更别提白穗和风祁这样只差一步便可踏入金丹的修者。 哪怕风祁不用剑,按理说也该是他毫无悬念的碾压才是。 然而结果并非如此。 “……她真的只是筑基修为吗?” “如果真是这样,那应该也是最强的筑基了。” 人群之中一个不知门派的修者沉默了半晌,这么喃喃开了口。 清岫听后看着白穗所在的方向顿了顿,少女被火焰灼伤了不少地方,灵力也消耗得差不多了。 反观一旁安然无恙的风祁,这一场比试她拼尽了全力,虽没有输却也很是狼狈。 但是这一次云梦宗的那些人再不敢嘲讽她,其他人更是。 不为别的,有眼睛的人都看得出来白穗的资质如何。 可能在这一次参赛的昆山弟子里,若她再年长些,或许最后夺魁比试的人便不是陆九洲而是她了。 “清岫师姐,我刚才又去昆山那边问了,我问的还是和那个白穗关系很好的雪嫣然。和其他人一样,她也说白穗尚未拜师,只跟着一个师兄修行而已。” 这一次不仅是桃源这边好奇了,其他人也或多或少去那边打听了下。 最后得到的结果都大同小异。 只是如今在目睹了这么一场比试后却没人再相信白穗尚未拜师的事情了。 清岫从昆山那边方向淡淡收回了视线,那眉眼淡漠,看不出太多的情绪来。 “昆山能教得了她的师兄我能想到的就陆九洲和青烨两人,可是她的剑法并没有那两人的痕迹……前所未见。” 顾止的剑法虽也是属于昆山一派,可他的剑法只传一人。 若不是那魔尊背叛,他决不能让自己的剑法断送在其手中,可能这一辈子再不会收第二个徒弟。 所以他们看不出白穗的剑法出自何处再正常不过。 而正因为哪怕只是几招,却也精妙绝伦,让人见之忘俗。 要他们相信这是没有拜师自己摸索出来的,无疑是把他们当傻子了。 “所以师姐你的意思是说昆山那些人是在骗我们,故意隐瞒那白穗的师尊?” 女修听出了清岫话里的意思,皱着眉不满地说道。 “亏我们刚才还怕出事想帮他们呢,还昆山弟子呢,说起谎来比合欢宗的那些女修还要信手拈来。” “我想他们应该没有故意隐瞒,估计他们也不知道。” 清岫不是单纯相信昆山修者的品性,更多的是询问时候那些人是神情自然,并不像说谎的样子。 一个人这般镇定自若可以说是装的,一群人都如此那就只能说明他们是真的不知道了。 “既然昆山弟子都不知道,那便就此打住莫要再问了。” “之后仙剑大会各自参赛者的师尊都会到场,到时候自然也会知晓了。” 白穗这边刚好服了丹药靠在船边位置休息,听着一旁云梦宗的医修仔细叮嘱着自己些注意事项。 她刚开口道了声谢,还想要再说什么的时候,感觉到有人一直看着自己。 余光一瞥,刚好和清岫的视线撞了个正着。 白穗一愣,这时候才想起来之前自己刚上飞舟的时候888就提醒了自己桃源的人也在上而。 她当时原本打算找个机会过去搭搭话,不想还没来得及付诸行动,就遇到了云梦宗滋事。 如今辛苦打了这么一遭后也累的喘不过气来,要不是这时候对上视线,她都把这件事给忘的差不多了。 白穗想到这里,为了给对方留下个好印象,她连忙朝着对方弯着眉眼笑了笑。 清岫顿了顿,微微颔首后淡淡移开了视线。 这个反应有些冷淡了,却能够理解。 毕竟她们两个人第一次见而,只是个话都没有说上一句的陌生人而已。 想到这里白穗也没如何在意,收回视线看向了一旁拿着灵果啃的雪嫣然。 “嫣然师姐,我问你个事情成不?” 她一边说着一边往清岫所在位置抬了抬下颌。 “桃源的那个女修,就是个子最高,长的最漂亮那个,你认识吗?” “哪个?” 雪嫣然眯着眼睛顺着白穗的视线看了过去,都不用怎么找,只一眼便看到了那个姿容无双的女修。 “哦你说她啊,她师尊和我师尊是几百年的好友了,之前我刚拜师没多久的时候师尊曾带着我去了一趟桃源,在那时候见过她一而。” “不过她拜师比我早多了,好像二三十年前就在桃源了,而且她资质也是整个桃源里最好的,估摸着修为应该和你刚才对上的那个风祁不相上下。” 这个白穗倒是不意外。 清岫的师尊是桃源主,她作为桃源主的亲传,资质自然不可能差。 和陆九洲一样,若是没有后而遇到渣男以至入魔的糟心事,估计早就继承桃源之主的位置了。 “那她如今可有道侣?哦不,现在应该还太早了,那你可听说过她有什么婚约者或者喜欢的人吗?” 白穗这话张口就来,自然的让雪嫣然都给懵在了原地。 平时在昆山的时候八卦下哪个师姐给哪个师兄做了香囊,或者哪个师弟喜欢哪个师姐也就算了,这是修行之后的一些八卦闲谈,和赌博一样算是个娱乐活动。 可这八卦的范围也是周围熟知的同门,白穗这才刚和桃源那位对了个视线,这话都没说几句问起这些来怎么听怎么奇怪。 她话音刚落,看着雪嫣然这神情也后知后觉地意识到自己这话说的不对。 白穗抬起手握成拳抵在唇边咳嗽了下,眼神不大自然地回避了下对方的探究视线。 “咳咳,师姐你别误会,我就是觉着那女修生的这般好看,就没忍住好奇这么多问了几句。你要是觉得不好回答便算了,当我什么也没说就是。” 雪嫣然听后半信半疑地看了白穗好一会儿,想着她和清岫也没什么交集,可能是真的好奇随口一问后。 这才咽下嘴里的灵果开口说道。 “倒也不是什么方不方便回答的,主要是我和她也不怎么熟,之前在桃源见了而也就说了几句话而已。” “但是桃源只收女修,就连打扫的童子都是女童,她就算想要有个春心萌动的对象估计也没那个机会……” 说到这里雪嫣然不知道想到了什么一顿,这一变化让白穗也跟着紧张了起来。“怎么了嫣然师姐,你是不是想起了什么了?那个清岫真有喜欢的人了是不是?” 雪嫣然心中也在想事情,所以并没有觉察到少女提起这事眼里的急切慌乱。 “唔没,我就是突然想起之前有一届仙剑大会,当年去参加夺魁比试的刚好是陆师兄。我记得师尊也带着峰中的几个师兄师姐也去了,她回来说她碰上了桃源主。” “清岫当时还没到参赛资格,只是去观战了而已。” “只是这么一来她应该和陆师兄早些时候就见过而了,如果你非要问她有没有可能有喜欢的人了,我觉得也只有陆师兄一人了。毕竟陆师兄那么优秀。” “……” 有理有据。 要不是白穗不知道原着的剧情的话,估计也会被雪嫣然这番话给带偏了。 不过听了这么多下来有一点可以确定,清岫应该好没有什么喜欢的人,也没有和谁结为道侣。 原文《仙途漫漫》里对于清岫那个渣男道侣的介绍不多。 白穗也不知道他出自何宗何派,只知道也是个剑宗的弟子。 而且资质出众,样貌不凡。 不然也不会被桃源主看上,清岫倾慕,早早便结下了婚约。 正如雪嫣然所说,桃源里没有男修,桃源主对女修管束也很多。 除了仙剑大会这类需要外出试炼的情况,一般清岫她们都是在桃源秘境之中修行的,很少有机会与外男接触。 所以清岫真正能和那渣男接触到的情况像仙剑大会这类试炼了。 白穗不知道清岫是在仙剑大会和那渣男认识的,还是在之后的不周山或者其他试炼。 但是无论是哪一次试炼,只要是试炼,有男修,尤其是剑修在的时候她就更应该小心谨慎,以免给了对方可趁之机。 这么想着,白穗眯着眼睛极为警惕地扫了周围人一眼。 想找到那些模样俊俏,手拿着命剑的弟子作为重点关注对象的时候,一片阴影从白穗头顶上笼罩了下来。 她眼眸一动,顺着阴影落下的地方抬眸看了过去。 来人不是别人,正是之前刚刚化干戈为玉帛的风祁。 少年手上拿着一个包袱,和他衣服颜色一样,也是黑色的。 “?你这是干什么?不就是一场比试吗,又没说输的人滚蛋,你怎么好端端的还收拾起行李来了?” 风祁眨了眨眼睛,一脸莫名。 “我是受师尊之命来将你们安全送达蓬莱的,怎么可能中途跑路?” “那你收拾行李……” “你我平局,是顾及蓬莱昆山两宗的颜而顺势而为。若不是你最后收了手的话,从剑下坠落的便是我了。” 还没等白穗说完,风祁先一步打断了她的话。 那双眉眼在额发之下明亮纯粹,没有一丝戾气。 “愿赌服输,自然得将房间让给你。” 不单单是白穗,昆山其他弟子也因为接受了其他门派的挑战而得到了房间。 白穗是和风祁打,结局虽然是好的,但是她也知道自己最后那一下有些诈了。 要是风祁没有以为自己晕倒了而上来接住她,但凡他一直在下而等着她灵力耗尽支撑不住。 最后结果不一定是她赢。 这也是为什么白穗会在要将少年砍下高空之前收手。 不是为了什么昆山和蓬莱的和气,它们两派千百年来什么关系哪有什么和气可言。 白穗只是想着各退一步,公平公正。 “那个真没事,本来一开始就是你让了我,要是真拿了剑硬碰硬我肯定不是你的对手。这还有两三天才到蓬莱呢,你总不能一直在外而风餐露宿。” 她一边说着一边指了下一旁事不关己,啃着灵果的雪嫣然。 “我和我师姐睡一间房就成了,我看了下里而还挺宽敞的,你不用担心。” 不想白穗话刚说完,雪嫣然险些被灵果噎住了。 “咳咳!” 她缓了一会儿,这才咽下灵果有些心虚地看向白穗。 ““那个师妹,你可能,不能和我住一起了。” “我是个丹修比试打不过她们,这房间是徐师兄让给我和一个药修师姐的,所以……” 倒不是徐志忽略了白穗,只是依照他们对蓬莱的了解,再加上大家也看得真切。 最后是白穗收了力,不然也不可能打成平局什么的。 所以他们都认为风祁一定会把房间让给白穗。 而同样的,风祁也是这么做的。 白穗沉默了下,看向一脸尴尬笑着的雪嫣然,又抬头将视线落在了拿着包袱的风祁身上。 少年顿了顿,大约是见此时气氛着实微妙,给白穗找了个台阶下。 “其实就算你没赢我也是打算把房间腾给你的,你是客我是主,哪有让客人露宿在外的道理。” “而且我旁边住的是桃源的女修,也很不方便。” “?等一下,你说什么?” “我说你是客我是……” “不是这一句,你说你旁边住的是谁?是不是清岫?!” 白穗不知怎么回事,一个激动地跳了起来,吓了雪嫣然和风祁一跳。 少年不明所以地盯着白穗,而后点了点头。 剑修?! 样貌不凡,住在清岫隔壁,而且还是在仙剑大会上认识的! 淦! 渣男竟在我身边! 第七十二章 (夜话 风祁一脸莫名地看着前一秒还说着随便找个女修挤一挤住着的白穗,此时一听到自己旁边住着的是清岫后,态度一百八十度转变。 不仅快速收拾着东西,拎着包袱走的时候还警惕地盯着他上下打量了好一会儿。 要不是他知道自己什么都没干的话,都要以为自己真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了。 少年盯着白穗离开的身影半晌,一手拿着包袱,背上背着那把黑色巨剑随意找了个空位置就席地坐下了。 剑修就是这一点好,不矫情,皮糙肉厚,啥地方都能住,都能将就。 他看了看天,这时候正值傍晚黄昏。 因为是在高空,太阳似乎近在咫尺触手可得。 橘黄色的光亮将周围的一切都蒙上了一片暖色,驱散所有的寒气。 风祁没什么朋友,和其他被派来驾着飞舟来接人的蓬莱弟子不一样。 他们都是三三两两一起,而他所在的这一处飞舟只有他一人。 人多的地方是非也多。 尤其是像这种各门各派的修者一起的情况,大家都是参加试炼之人,属于竞争关系。 而且各个宗门之间或多或少都有些矛盾磨蹭,就像是昆山和蓬莱,又或者桃源和合欢宗。 像今日云梦宗这样的倒也没什么,点到即止的比试下也就算了。 如果运气不好来接昆山的不是风祁,而是其他蓬莱师兄师姐的话,可能就没那么好收场的。 风祁虽是蓬莱主的亲传弟子,但是对昆山并没有什么偏见。 或许也是有的,只是在见识过陆九洲和青烨这样有风骨的剑修,再难生出不满情绪而已。 还有今日…… 想到这里风祁眼眸闪了闪,低头张开手掌。 那道在承受白穗蓄力一剑时候留下的一道红痕还在,久久没有消散。 “那个风祁是。” 雪嫣然犹豫了下,在风祁闻声看过来的时候这才从储物戒指里拿了一瓶丹药递了过去。 “白师妹刚才走的时候折返回来给我说了声,说你可能被剑气伤到了,让我一会儿给你拿瓶丹药。” “这个是昆山的丹药,用来治愈剑伤最好不过了。” 风祁原本是下意识想要回绝的,在听到这是白穗让雪嫣然给自己的时候顿了顿。 想着两人也算是不打不相识,是彼此认可的对手。 没准之后试炼还能对上,所以也没怎么客气道了声谢后收下了。 “对了,外面天冷,而且这飞舟又是在这么高的地方飞行……” 少女是很健谈,可也不大擅长应付不熟悉的人。 尤其还是蓬莱的弟子。 她说到这里挠了挠面颊,余光瞥了徐志那边后,对方心领神会。 在雪嫣然开口之前,先一步上前替她说道。 “风祁道友,你要是不嫌弃的话这两日就过来我这里住。仙剑大会本来就是各门各派弟子互相交流的一个平台,早些年你师尊也来昆山修行了一段时间,之后试炼我们未必能碰上。” “不如趁着这次机会,我们促膝长谈下修行之法如何?” 昆山和蓬莱的关系说白了就是个竞争关系,争个天下第一剑宗,蓬莱主和昆山剑祖谁又是天下第一剑修之类的。 而且每几年两宗都会交换一些弟子去对方宗门修行学习,所以要说有什么不可化解的矛盾倒也不然。 因此徐志怕风祁拒绝,便以探讨剑术为由,给了对方一个台阶。 少年听了这话后一顿,一直没什么情绪变化的眸子动了下。 “你刚才有看到?白穗最后引剑而下的那一招。” “你知道那一招叫什么吗?” “……我不知道。” 别说徐志不知道了,哪怕这时候陆九洲和青烨在估计也说不出来。 白穗和他们不一样,除了入宗门时候跟着他们晨练了一段时间后大多时间都是在凌霄峰修行。 她跟着那个林师兄练了什么剑,修了什么术法他们是一概不知。 而且这些也是得了宗主允许的,他们虽好奇也不好过多询问。 风祁又问:“那你知道白穗的师尊是谁吗?” “她还没拜师,剑法是跟着宗门一个师兄学的。” “那她师兄师出何门?” “……我也不知道。” 少年这一次没有再继续追问下去了,他盯着徐志。 见他除了被自己盯着有些不自在之外,并没有说谎更没有刻意隐瞒的意思。 他眼睫一动,兴致缺缺地收回了视线。 在徐志刚松了一口气的时候,他听到风祁闷闷嘟囔了一句。 ――“那你还知道什么?” 徐志:“……” 雪嫣然:“……” …… 不单单是风祁好奇,近乎飞舟上所有的剑修都对白穗的剑法和师尊很是好奇。 但是大多数人都是在白穗和风祁交手的时候,旁敲侧击从徐志他们那里打听了下。 他们以为是昆山这边故意隐瞒,所以在碰了壁后也没想过去亲自问问白穗。 先入为主的以为她也不会说。 因此白穗也不知道他们要干什么。 在拿着包袱过来的时候也只是觉得他们视线或直白或隐晦的,一直盯着自己看。 等到她感知到看过去的时候,又飞快移开了。 奇奇怪怪的。 她这么想着,也不再管他们如何看自己了。 只径直往桃源女修她们的住所走去。 白穗过去的时候桃源那边的人也正好往房间里走,瞥见少女的身影一顿。 还没等对方开口,白穗便先一步解释了。 “那个你好,我是昆山的剑修,就刚才和蓬莱的弟子打了一架的那个人。我们打了个平手,不过他看在我是女修的份儿上把房间腾让给我了,所以这几日可能我要来这里叨扰你们了。希望你们不要介意。” 刚才动静那么大,飞舟上的人想要不认识白穗都难。 只是当时两个速度太快,距离得也有些远,也没看太真切。 在大多修者的印象之中,无论是昆山的剑修还是其他宗门的剑修,男修倒也算了。 其中女修或多或少身材都较为高大,行为举止也大大咧咧颇为粗鲁。 倒不是偏见,前日苍山派的一个女剑修早起练剑的时候就把飞舟砸了个窟窿。 大约有了对比,突然看到了像白穗这个娇小可爱的剑修,恍神了下。 “啊你好,我是桃源的弟子,你叫我花芜就好。” “你好,我是白穗。” 两人客客气气打了个招呼,又有的没的寒暄了几句。 这时候天色也不早了,花芜看了一眼白穗手中的包袱。 “你的东西只有这个吗?还是还有没有搬过来?我现在正好也没什么事情,要是太多了的话我可以过去帮你拿。” “没了,我出门比较随便,只塞了几件衣服就完事了,没带什么东西。” 白穗一边解释着一边往里面看去,因为每一个房间房门都是紧闭的,她也不知道自己的房间在哪儿。 “你在找你的房间吗?唔,我记得风祁道友住的地方就在我们师姐旁边,那就应该是那里了……” 她觉察到了白穗在找房间,顺着给她指了下最边上位置。 最边上位置是整个飞舟最迎风的地方,风很大不说,有时候运气不好碰上下雨那雨点子卷着风就进来了。 房间里更是濡湿一片。 也不是不能用灵力去挡。 风祁属性为风,生负龙骨很是亲水,对于其他人来说这个环境恶劣到不行的地方,对他来说和如鱼得水没什么区别。 白穗跟着花芜来到了自己这几日要住的地方,看着窗户在风中摇摇欲坠,地上水泽堆积。 床板上连床被子也没有,跟个山洞没什么区别。 她神情微妙,陷入了沉思。 一旁的少女显然也是头一次见到这屋子里面的情况。 嗯……怎么说呢。 比她想的还要糟糕。 该说不愧是蓬莱弟子吗? 这飞舟上一开始只有风祁一个人,这房间是他选的,也一直都是他在住。 桃源的弟子也是刚被接上飞舟,好房间都被其他宗门的弟子给选了,住的地方条件相对而言也差了点。 起初花芜还诸多不满。 此时看到上面的风雨都被风祁给挡了后,她再说不出什么抱怨来了。 “……我原以为我们住的地方已经每天风声呼啸的已经够惹人心烦了,如今看来我们多多少少有些身在福中不知福了。” “……可我的福气却到头了。” 一时之间两人盯着这潮湿残破的房间良久,同时陷入了沉默。 有那么一瞬间白穗突然有些怀疑,刚才那一场比试风祁是不是故意露出破绽输给她的。 毕竟这样的房间,怎么想也不算是奖励。 不过有一点可以肯定,风祁应该不是故意的。 他以为白穗和他一样,他是风水属性,而白穗是冰灵根,也算得上水属性。 估摸着以为她也会喜欢这里,再加上剑修一向奉行苦修,这种环境和平时修行相比而言也算不了什么。 所以这才没过多解释。 的确,白穗回想起自己入昆山之后的种种修行,和在这种屋子里住几日相比起来着实轻松不少。 ――可这并不代表她就喜欢住在这里。 “……我还是去外面住。” 良久,白穗拿着包袱耷拉着脑袋这么有气无力地说道。 外面风大,但没这么多积水。 而且她的灵力也还没有多到可以连续几日,凝一个罩子抵挡风雨的程度。 若是白穗是个男修,或者和苍山那个长的人高马大的女修一样也就算了。 在外头住几日将就下应该也不会怎么样。 可是白穗恰好是那种娇娇小小,纤细漂亮的女弟子。 而且刚才和风祁交手时候也受了好些伤,虽然吃了丹药,若不仔细养护着还是有恶化的可能。 花芜心有不忍,看着白穗背着包袱转身准备离开去外面找个地方以天为被的时候,下意识唤住了她。 “那个白穗道友,你要是不介意的话要不这几日就和我们一起住。” “我是和另一个师妹一起住的,我的房间可能挤不下了,不过我记得清岫师姐房间只有她一个人……” 少女说到这里不知想到了什么顿住了,她红唇抿着。 话到了嘴边,又顾及着什么咽了回去。 白穗看着她一脸为难的样子,怕她不好做,笑着安抚道。 “没事,我们剑修皮糙肉厚着呢。在外面住几天也没什么。” “天都要黑了你也早点回房间休息,明天见。” “诶不是,你等一下。” 花芜见白穗挥了挥手要走,连忙拉住了她的手。 “我刚才说让你跟着我们住不是随口一说,更不是虚情假意。只是清岫师姐,你应该也有印象,就是之前以为你晕倒掉下来瞬移过来想要接住你的那个女修。” 花芜不提白穗可能都不知道那个女修是清岫,当时只顾着对付风祁了。 余光看到了雪嫣然的身边还有一个人,没瞧见模样,也没留意。 她说到这里之后又继续解释道。 “清岫师姐性子凉薄冷淡,平日独来独往惯了,最是喜净。 从入桃源到现在几十年里我都没看见过她和哪个师妹师姐亲近过,哪怕是在现在这样房间不够的情况下也不允许旁人和她同住……” “啊我不是说师姐霸道的意思,她原本是打算把房间让给我们的,只是我们不想她一个人去外面住,所以想着挤一挤就算了。” 花芜怕白穗误会自己在说清岫的坏话,有些慌乱地解释道。 “反正就是我不忍心你一个人在外面住,这件事我又不好自己做决定。” “但是我看她还挺欣赏你的,所以我觉得没准可以去问问她试试,没准她会同意也说不定。” 她听了花芜这话一愣。 反应了一会儿愕然地指了指自己的鼻子。 “你说你师姐欣赏我?” “是啊,刚才你和风祁交手的时候按照她喜净的性子早就回屋了。但是她没走,而且看完了全程。” “最后还夸了你一句天生剑骨,前途无量呢。” 白穗没和清岫相处过,并不清楚她性格如何。 也不知道要从清岫嘴里听到一句夸赞有多难,所以花芜才觉得没准有戏。 “师姐谬赞了,也,也没有那么夸张啦。” 她红着脸不大好意思,不过没人不喜欢被夸奖。 白穗也不例外。 忸怩客气了一会儿后,白穗想着既然清岫对她也没刚才看上去那么冷淡。 再加上对方又是她任务对象,这试炼期间她最好还是好好守着,别让渣男有了可乘之机。 于是她思索了下,最后还是点头同意了花芜的建议。 “那麻烦你帮我问问清岫师姐。” “我就在这里等着,我怕我跟去她就算不愿意也不好拒绝。” “你也不要多说什么这里环境如何给她压力,你就问问她介意我过来打扰她几日吗,她不愿意的话也就算了,不用强求的。” 这番话不仅考虑了清岫师姐的感受,也考虑到了花芜,不想让她难做。 呜呜呜好孩子。 这么小就这么懂事。 花芜被深深感动了。 前一秒点头答应了白穗,后一秒找到了清岫后就将少女的话抛之脑后。 噼里啪啦说个不停。 “清岫师姐你是没看见,我带着她过去的时候都给惊呆了。窗户都要被吹掉了不说,屋子里面都是水,更可怕的是连床被子都没有。” “我真的很难想象风祁是怎么住下去的。” 她一边说着一边喝了口茶水,好像一会儿要住在那里的不是白穗而是她似的。 颇为受惊的样子。 “我知道你一向清净惯了,只是昆山那边也没什么空房间,那白穗又受了伤,我瞧着她乖乖巧巧又有礼貌,不大忍心她在外面吹冷风。” “所以你就忍心让你师姐出去吹冷风了?” “……不是,我的意思是你也挺喜欢她的。要不和她将就着挤两日?” 花芜说到这里感受到清岫骤然冷下来的面色,像是覆了一层霜雪。 她咽了咽口水,退而求其次。 “如果师姐是不喜欢和陌生人睡一个屋,要不你和我住,我让师妹去和白穗住?” 无论是哪一种提议清岫的都是皱着眉,没有任何舒展的迹象。 良久,在花芜以为没希望的时候她叹了口气,打算回去告知白穗这一坏消息的时候。 “啪”的一声,清岫将手中的杯盏轻放在了桌面。 那手白皙修长,骨骼分明,连指尖都透着好看的粉。 “让她过来。” “?!师姐你答应让她过来住啦!” 花芜眼睛一亮,见女子红唇微抿,垂眸没有再回答什么。 这便是默认了。 少女高兴地欢呼了一声,连忙推门出去往白穗那边过去。 这时候天已经完全暗下来了,少女抱着天启靠在一根柱子脑袋一点一点地打着盹儿。 听到甲板上“咚咚咚”的脚步声后骤然清醒,顺着声音传来的方向一看。 果不其然看到了花芜的身影。 “花芜师姐……” 白穗起身朝着她规规矩矩行了个剑礼,不想礼刚行了一半,少女便伸手扣住了她的手腕。 “行了,这个礼你留着给清岫师姐。她答应你过去和她住了,我都没想到会这么顺利,看来她真的挺喜欢你的。” 答应了? 清岫真的答应了? 听到这话后白穗比花芜亲耳听到时候还要恍惚。 不为别的,原着里清岫的性子就很凉薄,哪怕是对于喜欢的人也是不冷不热。 她不擅长表达,生的再美却不懂风情,思想很是保守。 和那渣男结为道侣百年也没真正亲热过几次,这才让那渣男渐渐磨灭了耐性,逐渐厌烦了她。 在花芜说还帮她去问问清岫的时候,白穗也没抱太多希望。 没想到她竟然真的同意了,同意了和一个陌生人同住。 太过顺利了,在被花芜带去清岫房间的时候,直到她离开之后。 白穗都觉得跟踩在云端上似的很不真实。 她站在门口,抬起手想要敲门。 可抬起,放下,反复几次也没有敲下去。 “你要在门口站到什么时候?” 里面女子的声音清亮,语气带着点儿不耐。 “若是不想进来就回你的破房间里待着,我这里不缺门神,不需要你在外面守着。” “跟个女鬼似的,慎得慌。” “……” 《仙途漫漫》第一毒舌,果然名不虚传。 白穗这么在心里默默吐槽了一句,而后深吸了一口气说了句“打扰了”,这才轻轻推门走了进去。 月色清冷洒满了屋子。 扑鼻的桃花香气萦绕,白穗眼眸一动,看向了在窗边坐着煮茶的女修。 她应该是刚沐浴过,一头青丝披散着,空气里都是馥郁的芬芳。 白瓷细腻的面容迎着月色,九天神女般教人不敢靠近,更生不出半分亵渎心思。 “那个清岫师姐你好,我是昆山的弟子,我叫白穗。 谢谢你的收留,很是抱歉,这几日叨扰你了。” 又是道谢又是道歉的,配上白穗这副拘谨的样子。 清岫掀了下眼皮,冷淡的眉眼竟带着点儿笑意。 “你这反应我见过不少,不过大多都是些男修。” “少有女修见了我这般紧张的,倒是有趣。” “……” 这话有些奇怪。 白穗不知道该怎么接。 好在清岫也没继续揪着这个话题多说什么,余光瞥了白穗一眼。 “天不早了,你早些上床休息。” 白穗在来之前她就有好好清洗过,衣服也换了身干净的。 她脱了鞋袜,又褪去了外衫,将天启抱在怀里滚到了床里面乖顺躺好,生怕占了太多位置。 在做好这一切动作后。 白穗后知后觉想起了什么,她抬眸看向窗边坐着的清岫。 “那个师姐,你喜欢睡里面还是外面呀?要是你喜欢睡里面的话……” “我不睡床。” 看着白穗一脸愕然的模样,清岫喝了口茶水润了润嗓子凉凉说道。 “你不要误会,我并不是因为你来了才不睡觉。从上飞舟到现在我便只在房间修行打坐。” “这里生人太多,气息太乱,吵着我心烦。” 少女听了这话后半信半疑地盯着清岫看了好一会儿,见她神情冷淡,提起这事的时候眼眸里闪过一丝厌恶。 应当是真的与她无关。 白穗心下松了口气,这才试探着慢慢舒展了下手脚钻进了松软的被子里。 然而闭着眼睛良久,她却越发的清醒。 “……清岫师姐,你被子太香了,我睡不着。” 正在喝茶的清岫被这话给呛到了,险些咳嗽出声。 她压着喉咙的痒意,颇为羞恼地瞪了白穗一眼。 白穗浑然不觉自己说错了什么。 她被对方这么瞪了一眼,缩在被子里只露出了一双眼睛。 琥珀色的眸子澄澈明亮,看得人心悸。 “清岫师姐,我们聊聊天好吗?” “……” 清岫冷着脸没有搭理白穗。 白穗没在意,又继续说道。 “这是你第一次参加仙剑大会吗,之前或者现在有没有遇到什么印象深刻的修者?” “……” 气氛一时之间尴尬得不行。 她只是觉得机会难得,想要试探着和对方熟络下。 只是一切进展的并不顺利。 “……看来还没有。” 白穗放弃了挣扎,脚趾在被子里动了动,险些扣出一座别墅。 “那,那我不打扰你了,我先睡了。” 在白穗以为对方不会搭理自己的时候,清岫沉声开了口。 “你这不是聊天,是打探消息,不过我并没有觉得有被冒犯。” “你想了解我,我恰好也对你挺感兴趣。” “这样,你回答我的问题,我也回答你如何?” 少女眼睛一亮,连忙点了点头。 “嗯嗯嗯,可以可以你问,我肯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清岫指腹摩挲了下杯盏边缘,红唇微启,漫不经心说道。 “你师尊是谁?” “……” “……这很难回答吗?” “……倒也不是。” “只是作为等价交换,我想不到能问你什么和这个回答价值相当的问题。” 顾止是白穗师尊这件事暂时是保密的,至少在仙剑大会开始之前是不能说出来的。 白穗觉得这件事还是得慎重,别在今晚刚说出来,隔天就被昆山对家的弟子知道了把她给群殴打残了。 尤其是在陆九洲不在,而风祁还是蓬莱主亲传的情况下。 清岫眼眸闪了闪,也没有继续再追问什么。 “那我便没什么想问的了。” 白穗被噎住了。 “那你哪里是对我感兴趣,你只是对我师尊感兴趣而已。” 她这么闷闷说道,见清岫又不搭理自己了,将被子往上全然盖住了自己的脸。 也有点生闷气的样子。 这样孩子气的行为没有惹清岫生气,反而让她心情有些愉悦。 她红唇勾起,视线淡淡落在了那鼓起如小山的被子上。 “是第一次,不过观战过。” 白穗听后将被子拉下来怔然看了过去。 缓了一会儿才后知后觉意识到,清岫是在回答自己刚才的问题。 “印象深刻的有两个。” “之前是陆九洲……” 清岫话说到一半一顿,眼尾轻挑,眼波如水,对上了白穗的眉眼。 夜风轻柔,和着她的声音一并入了少女的耳畔。 “现在是你。” 第七十三章 (孩子气 艹!救命! 这他妈如果都是什么不解风情的毒舌冷淡钢铁直女的话,她倒立洗头! 原文里那渣男是眼睛瞎了还是耳朵聋了,这么好的大美女不要还要出轨?! 因为那句话太猝不及防的,饶是白穗也被夸的有些不知道该如何接话了。 飞舟之上,窗外不仅风声呼啸,连月与云都近的似乎触手可及。 缓了一会儿。 隔着朦胧的月色,她眼睫微动,小心翼翼将视线落在了清岫身上。 她依旧坐在那里喝着茶,氤氲的白色雾气从杯盏上悠悠浮动。 这时候白穗才注意到那水面上漂浮的不是绿叶新茶,而是几片粉色的桃花花瓣。 “这是我从桃源带的。花是百年桃树的花,水是灵泉的水……” 她说着指尖微动,轻轻点了下瓷白杯盏。 夜里静谧,这一点声音如月下清泉落白玉,清越又空灵。 “这茶具是我自己烧制的,用灵力滋养着,可保持温度不减,花香不败。” “要喝吗?” 白穗其实不渴的,只是听着清岫这么说了一番后莫名的有些馋了。 然而她还是纠结了下,顿了顿在被子里闷闷回答道。 “……我不大会品。 平时修行结束时候喝茶也跟牛饮似的,再好的茶水在我嘴里也尝不出什么滋味来。” “我怕浪费你的茶。” 白穗说不上来什么感觉,无论是从在得知了清岫答应自己可以进屋子住,还是现在真正与她独处。 眼前人美得不大真实。 她也觉得不大真实。 清岫和昆山的师兄师姐们不一样,她太漂亮了,太有距离感了。 就好像是一朵开在悬崖,云端的,遥不可及的花。 白穗可以在雪嫣然面前口无遮拦,可以在徐志面前拿剑乱砍,毫无顾及。 但是在清岫这里,她莫名有点儿紧张。 对方举止太优雅,画里人似的。 她和她也不怎么熟悉,白穗说话也拘谨了起来,生怕说错了什么话惹恼了这位不食人间烟火的九天玄女。 而被白穗当成可望不可及的九天玄女听到她这话时候手上动作一顿,茶水也险些溅了些在外面。 “什么叫浪费?一盏茶而已,说的好像是什么琼浆玉露似的。” 清岫微皱了皱眉,先前的好心情也因为白穗这话消失殆尽了。 “你若想喝我就给你煮,若不想喝就闭眼睡你的觉。” 白穗也没别的意思。 就是听到对方说什么百年的桃花,什么灵泉之类的颇为讲究。 跟个八二年拉菲似的,把她给有些唬住了。 她是无心这么说了一句,本是不想浪费了清岫的茶。 结果反倒惹了对方生气。 好难懂。 女神的心思好难懂。 白穗看着她脸上有些薄怒情绪,犹豫了下,而后放轻了声音说道。 “……那劳烦给我煮一杯。” “不过你这杯盏温度不变,喝着会不会有点儿烫嘴啊?” 清岫被白穗这话给气笑了。 这还是头一次有人在还没有喝茶之前就挑起了自己茶具的毛病来,虽然她也知道对方只是单纯疑惑发问而已。 “除了我师尊我没给别人煮过茶,她是何感受我不知道。” 她倒了杯茶水放在了自己对面位置,看着一旁从床上下来的少女凉凉说道。 “不过你不是冰灵根吗?怕烫冰一下不就成了。” “……” 好像又说错话了。 白穗这话根本没怎么过脑子就问出来了,如今想来好像是的确是自己有点儿哪壶不来提哪壶了。 人好心给自己煮杯茶,自己还没喝就开始说东说西。 多少有些冒犯了。 她的性格一向散漫惯了,无论是穿书之前还是穿书之后。 交往的女性朋友都是像雪嫣然还有她闺蜜那样大大咧咧的,平时想到什么就说什么,也没怎么在意过。 在这样无所约束的世界里突然闯进了像清岫这样的人来,白穗想要规矩收敛点,又让人觉得疏远冷淡。 想要放开些,一个不注意又容易失了分寸。 说多错多。 白穗思索了半晌,决定在没摸准对方性子,找到正确的交流方式之前还是少说话多喝茶为好。 她这么想着,轻手轻脚坐在了清岫对面。 又学着对方刚才品茶的方式喝了一口,砸了下嘴,仔细品味了下。 嗯…… 好像就一股桃花味儿,也没什么特别的。 这话白穗不可能直接说,她瞥了对面坐着笔直的女修一眼。 又捧着茶盏像模像样喝了一口。 “好喝吗?” “……挺好喝的,也挺香的。” 清岫一向不大喜欢那些粗鲁不解风情的剑修,哪怕是那被世人赞不绝口的昆山双剑。 模样和资质的确算得上“无双”,其余的便也就那样了。 不过也不知怎么,这性别一转换,看着眼前同样品不出什么滋味来,甚至评价都说不出的少女。 她倒是觉得有些可爱有趣。 清岫垂眸留意着白穗指腹摩挲着杯盏边缘,时不时用余光偷瞄着自己的样子。 她看得出少女的紧张,生怕说错了话又惹了她生气。 “是吗?我倒是觉得也就那么回事,除了又点儿桃花香气之外,和其它茶一样,只是生津止渴罢了。” 这话有些接地气了。 白穗愣了下,抬眸对上对方那双淡然的眉眼,也不知道是这月色太平静了,还是她这话接的太自然。 有了共同的感受之后,她反而松了口气,没忍住笑了。 “我也觉得。” “我这样的俗人品不来这种花茶,但是赏花我还是会赏的。我经常听师姐们提起过你们桃源,说你们那里有上百里的桃花,等得了机会我一定要亲眼去看看。” 刚才那话是清岫有意顺着白穗的感受说的,见她没再像先前时候那样拘谨后唇角上扬了些。 在等到白穗把茶水喝的差不多了的时候,她也将茶盏放下。 “用不着等,现在就能看到。” 白穗还没有来得及从这话里反应过来。 一道柔光闪烁。 在光亮熄灭之后,一树花叶出现在了清岫的手中。 此时已是盛夏,而眼前粉色桃花开的如三月天时候般茂盛。 清岫的手修长纤细,白穗的注意力从花落在了她的手上。 而后她将那树花叶递到了她的面前。 “给,百里桃源的花。” 白穗被对方这突然送花的举动给愣住了,她看了看这花,又看了一眼清岫。 犹豫再三,最后小心翼翼接过了花树。 和她想的不一样……按照清岫的性子不应该是对自己爱搭不理,冷淡到底的吗? 怎么才喝了一杯茶的工夫,就有了这么大的进展? 这花是清岫离开桃源时候特意摘来泡茶的,原以为对方收到花会很高兴。 不想白穗一副受宠若惊的模样,不过这其中宠不怎么看得出来,这惊吓倒是挺多。 “不是你说想看桃源的花吗?怎么真正看到了又是这种表情?” 不知道的还以为她送的不是花,而是什么毒药呢。 “没没没,我高兴的,就是有点儿……” 白穗抬起手挠了挠面颊,决定还是老实说为好,吞吞吐吐的还更容易惹人误会。 “因为我听花芜师姐说你性子比较冷淡,平时也不怎么搭理同门,我想着你应该更不会喜欢我这样一面之缘的陌生人。” “就,就觉得挺意外的。” 其实主要也不是因为花芜的话,而是原文里对清岫的描写。 说她喜怒无常,为人冷淡,如今看来是有些喜怒无常,但是冷淡倒是没觉着多少。 “你说的没错,我的确不是那种会浪费时间和陌生人闲聊的人。” “不过你除外。” 在白穗听到这话有些小鹿乱撞,以为对方又要说出什么心猿意马的话的时候。 清岫清冷的声音悠悠道来,直接浇了她一盆凉水。 “我最开始并不打算干涉你们昆山与蓬莱的事,只是你的资质的确很好,所以有了点儿兴趣。” “包括今晚我答应你过来也不是因为动了恻隐之心,而是想卖你个人情。” “我不打算与你交恶,或者更准确来说,如果我们恰好还能聊的来,我也很乐意与你交好。” “你明白我的意思了吗?” 她说到这里抬眸看向有些恍惚的白穗,那张漂亮的脸蛋在月色之下如同覆盖了一层浅淡霜雪。 这时候白穗才明白了过来。 眼前人对自己没什么特殊。 只是觉得她资质好,身后或许有个好背景,未来前途无量提前抛了个橄榄枝罢了。 怎么说呢。 白穗不讨厌这样坦诚直接的人,她也不大喜欢表面一套背着一套,可是真正亲耳听到这些话的时候。 因为她对陆九洲和清岫他们终究是和别的人不大一样,所以乍一听的时候还是多少有些落差。 大约是知道了清岫的意图,她也没最开始时候那么琢磨不透,而莫名紧张不安了。 “……明白了。” “谢谢清岫师姐告诉我这些,不然我还以为你是真喜欢我,还会不自知的继续追着你问东问西,惹你心烦。” 白穗捧着茶水又喝了几口掩盖自己心里的情绪,原本甘甜的茶水似乎多了一分苦涩。 “这几日多谢你的收留,我欠你的这个人情,无论何时都做数。” 她这么说完后默默将杯子里的茶水喝了个一干二净。 然后轻轻放在桌子上,对清岫道了声晚安起身准备往床上被子里钻。 然而刚走了几步,白穗想起了什么又折返了回来。 对上清岫疑惑的神情一顿,伸手将桌子上的那树桃花拿了过来。 “这树桃花我很喜欢。” “也算人情,也会还你的。” 说一次也就算了。 这前后才没多久,白穗就说了两三次“人情”了。 联想着少女先前因为自己只询问她师尊不询问她的时候,生闷气的孩子气行为。 清岫很难不以为她是这一次也是故意的,故意强调她说的这个“人情”字眼。 就连说话的时候说起这两个字也一字一顿,咬得很是清楚。 “你……” 清岫反应过来想要说什么,不想少女已经抱着那树花叶和天启卷着被子滚到了床里边。 她像是什么也没听到,背对着自己一沾枕头就睡着了似的。 从清岫这个角度看去,只能看到白穗肩头那冒头的一簇花叶,还有泛着点儿金光的剑气。 “……” 清岫并没有觉得自己刚才直说那些话有什么不对,修真界里能把话敞亮了说算得上是难得的尊重了。 明里暗里那么多龌龊,她也完全可以依照成年人的法则模棱两可。 毕竟像白穗这样刚出宗门未经世事的最好利用欺骗。 但是她并没有。 修者慕强,清岫对于白穗也是很欣赏,交谈下来觉得性子也不错。 又看着她似乎对自己的形象滤镜太重美化了,不想她之后有误会落差太大,这才选择了挑明。 结果对方反而闹了脾气。 清岫隔着氤氲的水汽深深往白穗方向看了半晌,而后这才收回了视线。 昆山剑修她不是没见过,的确各个都是不怎么会为人处世,为人过于正直的。 只是他们之中哪有像白穗这样这般轻易信任旁人,没有戒备的? 估摸着还是个孩子。 心性良善却过于单纯,喜怒哀乐都写在脸上。 她们才认识多久,说了几句话? 就一盏茶的工夫而已,要是她刚才不说那些话,再假意打探多聊一会儿。 都不用白穗如何回答,她便什么都给套出来了。 等一下。 她会不会被人蒙骗,套话干她什么事? 左右不过是萍水相逢的一个陌生人罢了,她在这里瞎操什么心? 清岫意识到这里后,茶也喝不下去了。原本平静如镜的心情也被扰乱不已。 她蹙着眉,抿着红唇想要将这茶水倒掉。 在起身准备将白穗用过的茶具也收回清洗,不想余光一瞥。 里面空空如也。 ――不仅是茶水,那白瓷杯盏里的几片桃花也被她一并喝进了肚子里。 干净得跟早就清洗过了似的。 清岫一愣,要不是这杯壁还有些温热,她都要以为从一开始自己就没有与白穗说过话。 也没给她倒过茶。 她指尖微动,缓了一会儿后这才后知后觉地伸手将那杯盏拿起。 清岫慢慢转着杯子边缘把玩了一会儿,少女的口脂印了些在边缘。 像是一瓣桃花。 她指腹摩挲了下,轻轻将上面的印子擦拭干净。 等到床榻之上传来的呼吸变得清浅棉长之后。 大约是觉着实在前所未见,清岫终是没忍住,低低笑了出声。 “还真是如牛饮……” 那声音很轻,像是夜风拂过耳畔。 又像是月光洒在湖面。 波光粼粼,又悄无声息。 第七十四章 (大可不必 飞舟往南这边最后到达的一站便是昆山,将白穗他们接了之后并没有原路折返。 而是往昆仑那边方向择了条近路飞回蓬莱。 这条路和往北边灵山和合欢宗方向回来的蓬莱飞舟有很大概率会遇上,其他人得知了这个消息后倒没什么反应。 只有白穗一副如临大敌的样子。 事情是这样的。 时间往前调转一些。 起初一大早白穗就醒了,少有的没有赖床。 她睁开眼的时候发现清岫并不在房间,恍惚了下记起了昨晚对方与自己说的话。 沉默了一会儿。 白穗想着既然对方也不怎么待见自己,与其等到清岫回来时候两个人大眼瞪小眼在屋子里独处尴尬,倒不如自己先出去待着,等到晚上再回来睡觉为好。 于是白穗将被子整理好,简单梳洗了下便抱着天启还有那树用灵力护着一夜未败的花叶出了门。 这飞舟上除了昆山朝夕相处的同门之外,白穗也就认识个风祁。 在她往昆山住所这边过来的时候,还没来得及去找雪嫣然,反倒先看到了从徐志房间里推门而出的少年。 两人猝不及防打了个照面。 风祁眨了眨眼睛,看清楚来人后走出来轻轻将门带上走了过去。 “早上好。” 白穗只愣了一下,而后反应过来应该是徐志不忍心风祁露宿外头,这才邀请他进去同住的。 她顿了顿,也抬起手自然的和风祁打了声招呼。 “早上好,昨晚睡得如何?” “不大好。” “里面的床太软,闷热无风的,没有我之前的房间住着舒服。” 风祁从小到大就习惯了那潮湿多风的环境,生性使然,并不是在故意说什么反话。 可即使知道如此,白穗在听了这话后还是没忍住嘴角抽搐了下。 “是吗?既然你不习惯那今晚便回你的房间住去。” “那你呢?” “你不用管我,我这几日和桃源那清岫师姐住。你那屋子估计整个飞舟上的人就你睡得惯,我是无福消受了。” 白穗摆了摆手,随着这个动作风祁这才注意到她手中还带了一树桃花。 他盯着那花叶看了一会儿,感知到了上面有清岫的灵力护着。 风祁问:“这也是她送给你的?” “唔,与其说送倒不如说是听我提了句桃源风景如画,得空想去瞧瞧,她便顺势给了我一树……” 白穗红唇抿了下,说这话的时候脑子里又不可避免想起了昨晚清岫对自己说的话,还有在月色之下她那冷淡的眉眼。 少年听了这话后颇为意外地看了一眼花叶,刚想要说什么,却发现白穗神情恹恹的样子。 “你不高兴?” “你不喜欢桃花?” “……不是,是送花这人不大喜欢我。” 白穗这话刚说出口后意识到了什么,和雪嫣然说说也就算了,风祁和自己又不熟,说这些着实不大合适。 只是早上刚醒也不清醒,再加上少年问的自然,她这话都没过脑子就出来了。 “我没别的意思,也不是说清岫师姐不好的意思。只是随口一说而已,你听听就算了别太放心上。” 风祁一脸莫名地看了看花,又看了看眼前闷闷不乐的少女。 “你是不是误会什么了?桃源的花轻易不赠予外人,那清岫又不是什么刚入桃源的弟子,应当知道赠花的含义。” “她性子那么清高,怎么可能会将这花送给一个不喜欢的人?” 她听了这话一愣,半信半疑地看着怀里繁盛的花叶。 “真的?” “自然是真的。” 风祁和清岫不是第一次见面了。 他是被蓬莱主从魔修手中救回来的,当时年岁还小,不大记事。 只知道自己父母亲人都死在了魔族手中,蓬莱主见他资质出众,又身负龙骨,便将他带回了蓬莱悉心教养。 虽然他是今年到了年岁才正式拜师蓬莱的,但是他自小便开始修行。 和那些仙二代没什么不同。 蓬莱主去主持什么试炼,或者外出游历的时候也都会习惯性将风祁带上。 除却之前一同观战过陆九洲青烨那一届仙剑大会试炼之外,由于蓬莱和桃源相交也算密切,他跟随蓬莱主去过几次桃源。 和清岫虽不熟悉,却也不陌生。 因为他们两人资质不错,年岁差的也不多,所以两方师尊也有意撮合他们。 可两人并不来电。 再加上清岫性子冷淡,骨子里又不大看得上剑修。 虽然在长辈面前时候她待人还算得体温柔,若是他师尊和桃源主有要事交谈,让他们先退下去的时候。 她便又是另一副面容了。 正因为如此,风祁才觉得白穗能够得到清岫赠的花树很是少见。 “不过我想这喜欢应该更多的是因为瞧中了你的资质。 清岫这人自视甚高,若你昨日惨败于我,她估计连个正眼都不会给你的。” 风祁说话向来直接,想到什么就说什么。 要是白穗听别人这么说可能会觉得像是挑拨离间般,但是少年没那么多歪心思,他便只是简单陈述事实而已。 而且这话昨晚清岫也明确告诉了她,再听风祁说一遍,更没觉得有什么了。 “也是,她生的那么好看,将来不出意外又是要继承桃源之主的。平日里巴结奉承她的人肯定不少,她能让我与她同住还送我花已经很难得了。” 当局者迷旁观者清。 白穗早早就知道了清岫,将她当成陆九洲他们那样的任务对象一样一视同仁,正因为这样先入为主的观念,这才对对方有了过高的期待。 如今试想起来清岫也没做什么,在她看来她和自己才认识不到一日。自然不可能一下子亲近熟络起来。 反倒是自己有些拎不清,昨晚还因为对方的冷淡态度闹了脾气。 意识到这点白穗有些懊恼,鼻翼之间充斥着清淡的桃花香气。 “……是啊,人家对我够客气够礼貌了,是我不知好歹了。” “我还是回去给人好好道个歉。” 风祁全程听的都稀里糊涂,此时看着白穗这么嘟囔了几句后,抱着花树想要转身离开去找清岫道歉的时候。 他想起了什么,慌忙唤住了她。 “等一下,我马上要调转飞舟方向了,到时候灵力波动很大,你还是先别乱走老实待在这里。” “调转方向?不是原路折返回蓬莱吗?” “我从蓬莱出发的时候是为了将南边各宗各派的弟子都接全,绕了好些路。” “折返的话太远,从合欢宗方向回去才能在试炼开始时候赶回去。” 回忆结束。 此时的白穗站在原地静静等到风祁调转了飞舟放向后,抱着桃花和剑神情复杂之中又透着极强的警惕。 这模样风祁觉得眼熟。 昨晚在白穗得知自己隔壁住着的是清岫的时候,她也是这样一脸戒备地盯着自己看的。 “……你在想什么?” “在想我运气太差,前有狼后有虎的,有些招架不住。” “……” 听不懂她在说什么。 但是又觉得有些不明觉厉。 风祁是打算回自己的屋子里待着打个坐什么的,好好休息下。可一旁原本说着要去找清岫道歉的少女也没有动作,抱着手臂眉头紧皱着的样子让人很难忽视。 他顺着对方的视线往前看去,除了下面一片无垠的森林还有周遭掠过的飞鸟云海之外,便再没其他。 “……冒味问一句,我能问问你说的前面的狼指的是什么吗?” “合欢宗。” 合欢宗其实早几百年并不算在这些名门正派里面的。 既不站正道,也不站魔族。算是实实在在的中立派。 再加上她们手段不磊落干净,又修的是那种亦正亦邪的术法,所以也为正道所不齿。 然而这一情况自五百年前新一任魔尊横空出世,凤山妖主被顾止斩杀之后,魔族趁着妖族无主,一并将凤山占领。 自此邪道的势力大增,再不是以往那般尚能压制后,渐渐有了改变。 合欢宗宗门距离凤山很近的地方,中间虽隔了一处昆仑。 但是如果一直处于中立自然也不会得昆仑庇佑。 为了不被魔族侵占,以求自保,合欢宗选择了加入正道行列。 再加上当时各宗各派刚遭遇了凤山妖主所带的那一场浩劫,正是百废待兴。 正派势微,也便允了合欢宗的加入。 不过前提是他们要摒弃那些吸食修者精血修为之类的修行之法,归入昆仑旁支,受其管束,修炼正派道法。 这五百年来合欢宗也一直安分守己,在各个试炼时候也和其他宗门到弟子们相处得和和气气,没滋惹过什么是非。 久而久之,大家对合欢宗也没那么排斥了。 但是这其中并不代表桃源。 合欢宗里的好些女弟子,除了少数自愿加入的,大多都被蒙骗掳走的,要么就是桃源或者其他宗门的出逃的一些叛徒走投无路投靠过去的。 无论本性好坏,到了合欢宗不出几日只要修行了秘法之后,都会性情大变,判若两人。 如今合欢宗看着倒是像是什么名门正派了,也没有之前收留叛徒之类的情况。 可骨子里是黑是白也未可知。 风祁对这些事情多多少少也知道些,只是如果说合欢宗是什么洪荒猛兽,豺狼虎豹的是桃源的人他倒是不意外。 让他意外的说这话的竟然是白穗这个和合欢宗毫无交集的昆山弟子。 “合欢宗有什么可怕的?里面的女弟子各个腿都跟胳膊一样细,随便一剑过去估计都能把她们灵根砍断。” “与其忌惮她们,倒不如多把注意力放在和她们一路的灵山佛修身上。”说到这里风祁不自觉抬起手揉了揉自己的后脖颈,当年上灵山被那佛子一节法杖打到的地方现在似乎都还隐隐作痛。 “如果没遇到什么雷雨天的话,估摸着明日傍晚就能和北边飞回蓬莱的飞舟遇上。” 明日傍晚? 这么快?! 白穗还以为最早也得是在到达蓬莱之前时候,结果竟然明晚就能碰上?! 救命!!她这边都还没有找到渣男呢,为什么事情发展会这么突然! 她根本没准备好和那个妖女对上啊! 【怎么办怎么办?888救命,我好紧张我好慌,一个也就算了,渣男渣女双重组合,我哪里遭受得住啊!】 昨晚白穗就问过888能不能帮她看看原着里有没有明显指示,清岫遇到的那个渣男道侣是谁。 888只能排除风祁,其他的信息便再没有了。 她本来就因为找不到渣男是水而心烦意乱,不想现在马上就要遇到陆九洲的命定孽缘了。 白穗不慌才怪。 888也被这个猝不及防的发展给搞得有些手足无措了。 现在还没有抵达蓬莱,之前主系统也已经发布了主线任务,在没有完成任务之前,短时间也不会有什么指示提醒了。 一人一统一时之间如热锅上的蚂蚁,急得厉害。 【宿主你别着急,我看看啊,我再看看。那个妖女怕什么我不知道,不过书里说合欢宗和桃源交恶,我觉得这是个突破口……】 【那个妖女的修为现在的确比你高一大截,要是出了什么事情我们也打不过的。反正我们也要守着清岫,要不,要不我们先抱抱她的大腿?】 【?!有道理!这个靠谱!】 其实起初她也想过找风祁抱个大腿。 可转念一想那妖女魅力那么大,连陆九洲都没顶住,万一风祁意志不坚定也给迷上了怎么办? 风祁不知对方在想什么,看到白穗一会慌乱一会又松了口气的样子一脸莫名。 刚想要说什么的时候,余光瞥见了不远处一抹白色身影一顿。 和桃源其他女修不同,只有清岫一人着的是一身白衣。 在加上飞舟上女修不多,她又生的这般好,一眼就能瞧见。 看清岫来的方向她应该是回去了之后见白穗不在,刚从房间里出来。 两人视线对上的瞬间,下一秒几乎同时收回。 清岫来了有一会儿了,要是换作平时风祁可能一下子就能觉察。 只是他先前注意力都在白穗身上,现在才发现。 他不大明白对方为什么这么看着自己,那眼神比平时还冷。 思考不出个原由来,风祁也不是个喜欢自寻烦恼的人。 想着白穗从开始就似乎要找清岫,见她还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 风祁伸手轻轻拍了下她的肩膀。 “怎么了?” “你不是想找清岫吗?她好像先过来找你了。” 少年说着眼神往清岫所在方向扫了一眼,示意着白穗。 白穗一愣,回头看了过去。 飞舟在云海穿梭,不时有破云的日光从她眉眼掠过。 清岫掀了下眼皮轻飘飘看了白穗一眼,还没等她反应便收回了视线,转身往屋子方向走去。 白穗心下一惊,以为对方是在生气昨晚自己闹了脾气,连忙抱着花树小跑着跟了上去。 “清岫师姐,你等等我!我有话要和你说!” 她气喘吁吁跑到清岫前面停下,跑的有些急,地上掉了好些花瓣。 “说什么?人情吗?” “……不是。” 果然,她还在生气自己昨晚故意咬着人情说事,闹脾气的事情。 白穗被噎住了,却也知道是自己有错在先。 于是她深吸了一口气,抬头直勾勾注视着眼前人的眼睛。 “清岫师姐,我是来和你道歉的。” “昨晚是我不对,我不该乱闹脾气,你让我住下来还给我送了桃源的花,结果我还那样,真的很不应该。” 说实话清岫并没有因为昨晚上的事情生气,在她看来白穗也就是个十五六岁的小姑娘,孩子心性而已。 说是闹脾气,她反而觉得率性可爱。 今日一早她和往常一样去外面晨练修行了一会儿,不想回屋的时候白穗没了踪影。 看着屋子里只有一床叠得方方正正的被子,也未留下只言半句的传音符纸的时候。 ――不告而别,这才有些不悦。 这样的情绪也没维持多久,清岫想着自己昨日说的话可能太直白,白穗一时半会儿心里还想着。 结果她刚出门没走几步,便看到了不远处和风祁相谈甚欢的少女。 清岫一时之间莫名不平衡起来。 她昨晚也就顺势说了那么几句,风祁可是直接对她下了重手。 白穗不生他的气也就算了,反倒对她闹了脾气。 这不是无理取闹吗? 她越想越郁闷,这才在白穗看到她的时候收回视线转身离开了。 哪怕对方追上来的时候也没停下脚步。 清岫本来暂时不想搭理白穗,不想她追上来是给自己道歉的。 她怔然了一瞬。 少女的眼眸剔透澄澈,在日光之下流转着蜜糖般的色泽。 看得清岫心下一动。 她没和白穗这样的人接触过。 情绪化,较真儿。 连道个歉都这样横冲直撞,让人毫无准备。 “……道个歉就道歉,嗓门儿还这么大。外面这么多人看着,你不嫌丢人我还嫌丢人。” 清岫不说白穗都没注意到,周围人听见了这边动静后视线都落了过来。 一个是昨日一战成名的昆山新秀,一个是桃源主的亲传。 想让人不在意都难。 白穗看着清岫垂眸避开了自己的视线,以为是自己声音太大惹她厌烦。 “那个师姐,我不是故意……” “闭嘴,有什么事情进屋再说。” 还没等她说完,清岫瞪了她一眼,飞快的一下又收回。 看不大清神情。 “……哦。” 她闷闷应了这么一声。 然后像个小尾巴一样踩着清岫的影子,跟着她回了房间。 门“吱呀”一声关上,隔绝了外面的一切声响。 屋子里只有白穗和清岫两人。 两人这么站着大眼瞪小眼看了一会儿。 白穗想起了什么,这才意识到自己从昨天到现在一直抱着这花树。 她将桃花放回储物戒指里,又将天启放在了桌子上。 而后她嗫嚅着唇,声音轻的清岫一个字都没听清。 “……大声点。” “我想喝茶。” 白穗也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大约是刚才一股脑噼里啪啦说了一通,有些口干舌燥了。 于是觉着口渴,话就脱口而出了。 等到说出口之后。 对上清岫愕然的神情,怕对方不给自己喝,她又破罐子破摔的闷闷补充道。 “想喝师姐煮的桃花茶。” “算人情,我会还的。” “……你是傻子吗?” 清岫实在没忍住这么吐槽,而后头疼地揉了揉太阳穴。 “送你一树花算一个人情,煮一杯茶又算一个人情。你好歹也是天下第一剑宗的弟子,你的人情见人就给,这么不值钱的吗?” 少女抿了抿唇,长长的睫毛下那双眸子晦暗闪烁。 “……” 清岫不耐:“啧,又在嘀嘀咕咕嘟囔什么?大点儿声!” 白穗:“我没有见人就给!!!” “……” 倒也不必这么大声。 第七十五章 (小小一只) 白穗这么吼了一嗓子后这才后知后觉意识到自己今天是来道歉的,不是来吵架的。 她沉默了一会儿,闷闷开口。 “……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不过是你先吼我的,这件事你也有错。” 说到这里白穗一顿,眼前人终究不是雪嫣然,也不是会无限包容自己的陆九洲。 她怕清岫生气,再加上明晚自己还要抱住她的大腿苟命。 白穗又小心翼翼补充道。 “既然我们都有错,要不就翻页好吗?” 看着少女从一开始的委屈恼怒,到现在的后怕紧张,这情绪变化太快,短时间里清岫都有些没回过神来。 无论是在桃源还是在外面,不说别的,就以她是桃源主亲传这个身份,哪怕是陆九洲见到她都得客客气气的。 乍一下被这么吼了,清岫一时间不是生气而是恍惚。 她听到白穗这么说道,垂眸看过去的时候对方的眼神带了点儿讨好意味,这让她又气又觉得好笑。 “有什么不好的?反正好赖都被你说了,我还能说什么?” 清岫一边说着一边走到窗边位置坐着,见白穗还在旁边站着没动。 “不是某人说想要喝我煮的茶吗?还傻站在那儿干什么?” “……你不生我气了?” 白穗一直留意着清岫的神情变化,看不大出来对方是恼怒还是如何,不大敢贸然上前。 “我还不至于心胸狭隘到与一个十五六岁的小姑娘置气。” 她将茶盏轻轻放在桌面,说话时候声音也清清冷冷的,跟清晨拂面的风。 白穗看着清岫的手在瓷白的杯盏边缘划了一下,再移开时候,只能瞧见水面浅淡的水纹潋滟。 “喝。喝完了不够我再给你续上。” “……谢谢清岫师姐。” 在清岫看过来的时候白穗不着痕迹的收回了视线,这才走上去坐在了她的面前位置。 和昨晚时候不大一样,白穗没有那么拘谨,因为太烫,手捧着茶盏小口小口地喝着。 喝了一半发现了什么,她盯着杯子里面看了一会儿。 ――只有带着桃花香气的茶水,少了几片粉白的花叶。 “清岫师姐,那个,我记得之前喝茶的时候里面是有花瓣的……” 清岫掀了下眼皮,清丽的面容在日光轻柔下也像是化不开的霜雪冷淡。 “原是有的,只是昨日我收茶具的时候看你连水带茶囫囵吞了下去,我刚才倒茶的时候就顺手帮你沥了。” “若是你觉得喝茶吃点花瓣才有滋味的话,我可以给你加回来。” “……不用了。” 白穗觉得对方在笑她土包子。 但是她没有证据。 看着白穗一脸吃瘪的样子,又敢怒不敢言,清岫唇角勾起了轻笑了一声。 “对了,你刚才和蓬莱那个人在外面说了什么,怎么一副愁眉苦脸的样子?” “当然,我也只是随口一问,你不愿说也就算了。” 清岫不提起这个白穗都要忘了,她听后慌忙将嘴里的茶水咽下。 “也不是什么不能说的,就是我今天一早出去……透风的时候恰好碰上风祁了。” 说到“出去透风”的时候清岫明显看到对方眼神闪躲了一下,便猜到了她出去透风是假,故意躲着她才是真。 不过清岫并没有逮着这件事不放,顺着这话询问道。 “然后呢?” “唔然后他给我说现在要返程了,不过不是从原路折返,而是往昆仑那边位置回去。” “清岫师姐你应该知道,合欢宗如今归属了昆仑一派旁支,若是从昆仑方向回蓬莱,估摸着明晚得碰上接合欢宗她们的飞舟……” 这件事清岫从得知了最后去接昆山弟子时候就已经料到了,其实之前时候是从自东边过来距离昆山最近的飞舟先去接的昆山弟子。 而桃源也是前面接到的,因此基本上没有像这一次会和合欢宗碰面的情况。 蓬莱虽然和昆山有些竞争和其他方面的矛盾冲突,但是却也不会在外给他们穿小鞋。 按照宗门各派在修真界的地位,每一次飞舟都是先让东边的飞舟先去接了昆山弟子,之后再去接其他门派的。 只是因为白穗磨合修行时间太赶,顾止怕时间不够,便让宗主提前告知了蓬莱。 于是风祁这边的飞舟最后来的昆山接人。 而好巧不巧清岫前些日子也到了瓶颈期,因为只差一步便临近金丹,所以也需要多花些时间稳住修行,等待雷劫之日。 之前都是相看两厌尽量避开,这一次才碰上了可能和合欢宗她们撞上的情况。 因此在听到白穗这话后清岫面上并没有太多反应,更没有什么情绪波动。 而让她意外的是对方似乎颇为忌惮合欢宗似的,先前和自己说话时候都没有这样不安紧张。 清岫:“你和合欢宗结过仇怨?” “仇怨倒没有,就是觉得我可能和她们不大对盘……” 少女也不知道该怎么和清岫解释,毕竟要说什么那里有个未来要夺他们宗门大师兄金丹的妖女什么的话,估计对方先把自己当犯癔症了。 “这么说可能有点儿奇怪,你也可以觉得我是先入为主带了偏见。主要是自古以来那些合欢宗的修者最喜欢吸食我们这样身强力壮的剑修精魂,增强修为了,我是没被吸食过,可那个宗门又不是只有女修……” “听说他们宗门的男修各个都生的妖孽,我这还连男孩子小手都没牵过呢,他们段位那么高,万一,万一我被蛊惑了怎么办?” 这番说辞在之前白穗就想好了,不过与其说是胡乱编造的,倒不如说是把陆九洲的经历假设着套在了自己身上而已。 清岫想到了白穗可能之前得罪了合欢宗的人,或者那里有她害怕的人之类的。 然而她想了各种可能,却没有想到对方最后忌惮合欢宗竟是这么个尚未发生,可以算得上杞人忧天的理由。 “咳咳,你,你说什么?” 她被茶水给呛到了下,咳嗽了几声后眼尾带着点儿绯色,有些好笑地看了过来。 “蛊惑你?你这小脑袋瓜子里一天到晚究竟在想些什么?” “那合欢宗之前尚未归属昆仑之前的确是干了不少龌龊事,可是如今她们就算有贼心也没这个贼胆了,要是退一万步真干了那种吸人精魂夺取金丹制为炉鼎的事情,那她们整个宗门都得遭受灭门之灾。她们明哲保身了五百多年,没愚蠢到这种地步。” 现在的确没有愚蠢到这种地步。 只是这合欢宗再过个一百来年也就到了头,在原文里她们可不就是贪图上乘功法归顺了魔族,再一次堕落了吗? 但是这些白穗不能说,毕竟无凭无据。 她原以为这个说辞和别的人说可没什么用,会被反驳。只是清岫作为桃源的弟子,是和合欢宗又世仇的。 不想她也没被说动。 一方面白穗很欣赏清岫这种就事论事,理性,不夹带私人感情的做法。 另一方面她却更愁了。 也不知道是昆山在他们心中太有威信,还是合欢宗这五百多年做的太好让人挑不出错来了。 这清岫都不相信合欢宗的人既有贼心又有贼胆了,那基本上就没几个宗门会相信了。 那她的任务就更加难做了。 想到这里白穗叹了口气,见清岫这个态度也不好再说什么了,只又续了杯茶继续捧着喝了起来。 “……其实我也不怎么喜欢合欢宗的那些人,我刚才那些话也只是就事论事而已。并没有斥责你的意思。” 清岫余光瞥着少女眉眼恹恹,耷拉着脑袋的样子。 犹豫了下,少有的开口顺着白穗的思路说了些软话。 “不过我仔细想了下,你说的也并无道理。或许她们做不出之前那般偏激恶毒的事情,但是合欢宗最擅长的便是魅惑之术,飞舟上其他人也就算了,你堪堪筑基,心性定力可能都有所欠缺。” “这样,你若是实在担心可以……” 她说到这里停顿了下,对上白穗猛地抬头看过来的那双亮的出奇的眼睛。 “……你在期待什么?” “没有,我没有期待什么抱师姐大腿,被师姐保护的事情。真的。” “……” 好家伙。 她后话都没说完,对方倒先发制人什么都说出来了。 清岫失笑,没忍住伸手曲着手指弹了一下白穗的额头。 “只限这几日,等到了蓬莱之后你自己找你师尊护着去。” 那一下不算疼。 白穗摸着被弹了的脑门儿恍惚地眨了眨眼睛,大约是进展太过顺利,她反应了一会儿这才意识到对方这是答应了。 她高兴地举手欢呼了一声。 “好耶!谢谢师姐!我这几日一定好好听话,你让我往东我绝对不会往西,再也不惹你生气了!” “都说了我没生气……” 她声音有些轻,只顾着高兴的白穗并没有听到。 正在清岫摇头叹了口气吐槽了句小孩子的时候,白穗欢呼了一半,看到清岫后又跑过去伸手一把抱住了她。 “?!你干什么!” 白穗那句“清岫师姐最好了”的话刚到嘴边,还没有来得及说出口便被对方“轰隆”一下给推开。 最后“啪叽”一声给砸到了墙面,再大力一点儿人都能给嵌进去。 她被砸的懵逼,都忘了疼,抬头愕然看向了站起来慌忙整理乱了的衣襟的清岫。 一旁的天启也被这个发展给弄得一愣,而后反应过来自己的主人被人给打了,“嗖”的一下飞了起来。 金色的剑光凛冽,剑刃直直往清岫所在方向刺了过来。 “天启!回来!” 因为契约效力,哪怕天启速度再快再难以控制,也能在白穗的召唤之中瞬间回到她身边。 天启感觉到身子往后猛地一拽,等到它反应过来后自己已经回到了白穗的手中。 少女没什么事,清岫条件反射般推得是很用力。 但是她不是什么身娇肉贵的乐修药修,这点儿疼就跟挠痒痒似的。而且她也没用什么灵力,更没什么大碍了。 清岫也意识到自己那一下可能太重了,红唇抿了下,想要开口说什么。 然而在看到白穗拿着剑站起来神色如常地拍了拍身上的灰尘后,松了口气的同时。 那心头还没有褪去的怒气又上来了。 “你好端端的发什么疯,胡乱动手动脚做什么?” “……对不起。我就是高兴,想抱抱你,就没想那么多。” 白穗的确没别的意思,平时她和雪嫣然搂搂抱抱勾肩搭背的时候多了去了。 刚才就是觉得开心,觉得自己一个人嗨没意思,没想到清岫反应竟然这么大。 而且…… 手劲儿也不知道是几个雪嫣然那么大了。 她想到这里揉了揉撞到的地方,只是下意识的一个动作,落在清岫眼里就让她有些愧疚心虚了。 原本还想要发的火气也因为这么一下子消散了大半。 算了,也就是个十五六岁的小姑娘,喜形于色了点儿而已。 清岫压着心头的情绪缓了一会儿,在白穗小心翼翼看过来的时候红唇抿下来了些。 “……下不为例。” 《仙途漫漫》里就说过清岫性子冷淡,不喜和人接触。 她刚才的确太冒犯失礼了。 白穗自知理亏,见清岫虽已经原谅自己了但是脸色还是沉着,上面的郁色依旧。 她不是傻子,这么点儿眼力见还是有的,自然不会在这个时候还开口乱说什么往人木仓口上撞。 这时候才晌午没到,时间还早。 白穗在以去外面散散步和去床上补觉两个借口之间思索了半晌,最后想着这时候出去可能又会碰上之前看热闹的人。 于是选择了后者。 “……那个师姐,我今天早上起的有点儿早,还有些犯困。我不打扰你了,我回床上补会儿觉。” 打破尴尬的方式就是装作什么也没发生,并且试图融入其中。 白穗觉得自己做到了,哪怕在床上躺着闲着抠脚,也比现在和对方大眼瞪小眼找不到话说强。 清岫没什么反应,只说了句“随你”。 她心下放松了些,然后轻手轻脚走过去,和昨晚睡觉时候一样往床里边趟去。 刚沾上床,白穗想起了自己出去了一趟身上不说,刚才还摔墙上了。 外衫有灰尘有点儿脏。 要是是她房间她的床榻的话倒也没那么讲究,只是这是清岫的屋子,自己刚才把她惹生气。 她眨了眨眼睛,坐起来将天启放在床上,然后伸手去褪衣衫。 “?!你又干什么!” “……” 看着清岫吼着的同时猛地转身背对着自己的样子,白穗解衣带的手一顿。 一脸莫名。 白穗解释道:“我衣服脏了,我怕把你床也给弄脏。” “那你用清尘咒啊,大白天的你睡觉脱什么衣服?你也是个及笄了的姑娘了,当着外人这般行径……怎么这般不知羞!” “……” 睡觉难道不该脱衣服吗? 而且这和知不知羞有什么关系? 白穗不能理解清岫为什么反应比之前自己抱她时候还要大。 也不能理解她为什么这个逻辑思维。 她想了下,大约是因为桃源封闭保守,与世隔绝,所以清岫接受不了有人当着她面脱衣服。 无论男女。 “那好我不脱了,我用清尘咒。” 白穗其实一般都不会浪费灵力来清理衣物什么的,只是看着清岫这样她还是迁就了对方。 清理干净了衣物后她这才钻进了被子里躺好,等到清岫没听到动静回头看过来的时候。 便看到白穗将自己裹得只露出了一个脑袋。 不仅是用清尘咒,少女照顾着她的感受又把自己裹了个严实。 清岫眼眸闪了闪,也知道自己刚才反应可能过激了些。 她坐在窗户边,垂眸盯着茶盏,在白色雾气氤氲模糊了她的眉眼时候。 白穗听到对方沉声开口解释。 “……我常年住在桃源,也不曾与人同住一个屋檐,所以刚才有些失态了。不是针对你,你别放在心上。” “嗯嗯我知道,昆山的同门也提起过,说你们桃源规矩比较多,桃源主对你们的管束也很严格。除了试炼之外你们基本上都没见过什么外人的,多注意些也是好的。” 白穗点头如捣蒜,表示自己并没有在意。 “而且现在世道这么坏,坏人本来就多。尤其是像师姐这样漂亮的,在外别说提防男修了,有些女修也保不准会对你起歹心的。” “师姐如此甚好,不会给坏人可趁之机。” 这番话信息量莫名有点儿大。 清岫沉默了一会儿,掀了下眼皮神情复杂地看了过去。 “你倒是善解人意,思虑周全。” “嘿嘿,也还好。” 白穗错把对方这话当成了夸奖,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她见对方又如常和自己说话了,这才抬眸大大方方看了过去。 “对了师姐,距离明晚还早呢,你要不要也过来躺一会儿,养精蓄锐下。” 这话说的像是要有一场恶战似的。 清岫听到对方这个于她而言过于狂野的发言后眼皮跳了下,尽量维持着神情不变。 “不用,修者除了灵力耗尽虚弱至极需要休息之外,其余时候睡觉并非必要。” “比起无用的睡眠,我更喜欢打坐以此静心修行。” “这样啊,那我和你相反,我倒是更喜欢无用的睡眠。” 她说着掖了掖被子,确保外面不会透一点风进来后满足地喟叹了声。 “因为在昆山时候一般睁开眼就要修行,累得要死,所以我觉得只有睡觉最舒服最放松了。” 昆山修行很苦,全修真都闻名,这种事情不用白穗说清岫也知道。 可是真正听到白穗这么感叹了一句后,她莫名有些好奇。 “那你在昆山平日都做什么修行?” “唔也没什么特别的,就是师兄长老们都很严格。早上晨钟响了就要去琼玉台晨练,期间青烨师兄会抽查剑法,要是错了就有惩罚。一般就是绕着昆山跑几圈,或者挥剑几万下这样。” “之后晨练结束后就去清静峰统一学习剑理药理还有乐理,各种杂七杂八的都要学一点,不过我是剑修,主要还是以剑的修行为主。” 白穗将手拿出来枕在脑袋下面,说来也奇怪,这才刚离开不到一日她竟然有些想回昆山了。 半晌,在清岫以为她说完了之后,白穗又闷闷补充了一句。 “我好想陆师兄,我想吃他做的樱桃酥了……” 陆九洲他们比白穗他们的要早,前日就从昆山往蓬莱方向去了。 在走之前陆九洲其实来找过她,只是那盒樱桃酥还没来得及送到她手上,就被顾止给截胡了。 不过顾止还算有骨气,没有吃,只闷闷得让陆九洲原封不动拿回去了。 这件事白穗不知道,所以她才馋得厉害。 正听得认真的清岫猝不及防听到这么一句,愣了一瞬。 “陆师兄?陆九洲?” “他还会做糕点,你还吃过?” “会呀,陆师兄可厉害了。人长的好看修为也高,而且厨艺好不说,绣东西也特别厉害。可以说除了生孩子不会之外,他什么都会。” 她说着说着咂巴了下嘴,而后想到明晚要碰上合欢宗那妖女后,心里“噌”的一下火气又上来了。 艹!是啊! 陆九洲那么好,这妖女还他妈不知足!真是太糟践人了! 清岫没有注意到白穗为何生起气来,她脑子里还回旋着她刚才说的话没消化过来。 陆九洲?昆山那个榆木疙瘩陆九洲不仅会做饭,还会绣花? 究竟是这个世界魔怔了还是她魔怔了? “……你这陆师兄倒是深藏不露。” 良久,清岫不知道说什么,只闷闷憋出了这么一句话来。 像是夸赞又像是唏嘘。 正气得蹬被子的白穗听到这话后一顿,抬眸看向伸手拿了几次茶盏都拿了个空的清岫。 她看不出来清岫为何神情恍惚,这时候反应过来自己刚才自说自话,自顾自夸了陆九洲一大堆。 自己这还住在清岫这里,人还答应保护自己呢。 这样做的确有些厚此薄彼,不大妥当了。 白穗斟酌了下语句,绞尽脑汁真情实感地夸赞道。 “不过陆师兄有陆师兄的好,清岫师姐也有清岫师姐的好。” “清岫师姐是我所见过的女修之中最好看的了,茶也煮的好……” 说到这里她一顿,脑子里突然想起了雪嫣然之前说的什么“要是清岫真有喜欢的人,也该是陆九洲”这话。 “师姐,你觉得我陆师兄如何?” “个中翘楚,人中龙凤。” 清岫从不吝啬对于欣赏之人的夸赞,在白穗话音刚落的时候极为自然地回答道。 有戏! 她和陆九洲没准有戏! 既然一个是被渣男伤害,一个是被渣女虐,为什么他们不能试试看能不能擦出火花在一起呢! 白穗觉得自己发现了盲点,整个人都激动了起来。 “我也觉得!师姐,我觉得你也是个中翘楚,人中龙凤!” “昆山好些弟子都说如果要在修真界找个和陆师兄年岁相当,而且地位样貌也不遑多让的,思来想去也只有你了。啊我没有别的意思,我就是觉得你们以后要是事业稳定了,可以试着接触一下……” 她话刚说到一半,瞧着清岫看过来眼神越来越冷,面上更是覆了层霜雪般。 白穗咽了咽口水,识趣地闭了嘴。 “……你没兴趣的话当我没说。” 如果没有后续这番话的话清岫也不会多想,这时候白穗夸赞陆九洲厨艺好各种,在她看来就像是故意为之。 只为了帮陆九洲在她这里提高好感,竭力撮合她们一般。 清岫看着白穗心虚地将脸埋在被子里,只露出一双眼睛的样子。 “我对你陆师兄只有欣赏,并无其他想法。这种话以后莫要再胡乱说了。” 白穗微微颔首,那双漂亮的眸子映照着清岫的模样。 “……那我可以问问师姐不喜欢陆师兄是单纯不喜欢他这一类型的,还是心有所属了?” “当然,我就随口问问,你不想说也可以的。” 这些话题清岫从未与人提过,也从未想过。 猝不及防被白穗这么问道,她还真有点儿没反应过来。 清岫完全可以避而不谈,或者随便找个话题转移注意力的。 但是她并没有。 或许这个问题前所未闻,她觉得新奇,连带着自己也好奇地顺着思考了起来。 喜欢的类型? 她喜欢什么类型的? 不用太漂亮,性格活泼,不然处着会太闷了。 娇小可爱型的最好,小小一只,一把就能抱住的那种。 “啊,怪不得师姐不喜欢我师兄,你这些要求我师兄完全不符合啊。” 在听到白穗这话的时候清岫心下一惊,慌忙捂住了嘴。 这时候才反应过来自己思考得太入神,竟然把自己心里话都说出来了。 不过少女似乎并没有多想。 她一边说着一边裹着被子滚过来滚过去,头发乱蓬蓬,脸上也红扑扑得很是可爱。 清岫视线落在她身上一顿。 脑子里突然冒出了一句话。 小小一只。 刚好可以抱个满怀。 第七十六章 (继续 白穗睡觉时候不安分,不睡觉时候躺在床上也不安分。 现在是白天,她本来就不困,只是怕太过尴尬了这才找了个上床补觉的借口。 如今尴尬解除了,她也没再努力闭眼酝酿睡意了。 裹着被子转了几圈,头发散开,像是晕散在宣纸上的墨花。 清岫余光瞥见了不着痕迹地避开,视线从先前说漏嘴之后便一直落在自己面前冒着热气的杯盏。 有一种风水轮流转的感觉。 先前紧张慌乱怕说错话的还是白穗,这个时候莫名成了自己。 她眼眸闪了闪,长而浓密的睫毛下那双眸子点漆一般。 阴影之下没什么光亮,眼尾上挑,透着点儿媚色。 “你若睡不着就出去和外面苍山那几个剑修一并去练剑,别在我床上滚来滚去。我瞧着心烦。” 滚来滚去的白穗听了这话后动作一顿,白色的发带也从脸上滑落在了枕边。 她老实了,不滚了,但是嘴上并没有消停。 “清岫师姐,我不滚了,我可以和你聊聊天吗?” “你知道合欢宗里面那个圣女吗?听我师姐说她好像是这一两年才被选出来的,之前近百年都是在宗内和你一样没怎么出来过。” 白穗从穿到这里开始就一直在昆山待着,有什么事情虽然可以问问系统,但是它也只是纸上谈兵而已。 再加上《仙途漫漫》这本书里主要是围绕几个主角来展开写的,像什么宗门啊还有其他具体设定却并不多。 很多都是模棱两可的也就算了。 好多时候还有逻辑bug,还是由主系统那边见招拆招,她来做日常任务进行修补的。 就比如说那个渣了清岫的那个渣男剑修没个具体说明,只作为她入魔的起因一笔带过了。 因为不是主角,都懒得多费什么笔墨。 虽然这个妖女是作为陆九洲那一卷的黑莲花女主出场,是主角了,也贯穿了全文始终了。 但是又因为白穗现在还是个筑基,等级太低权限有限,对于她的天赋属性,容貌长相,擅长什么的都不能通过888那边查获到。 不得已,白穗只能借着聊天的由头来找清岫打听一番了。 又是合欢宗。 清岫眼眸一动。 如果一开始白穗只是杞人忧天这么随意一说也就算了。 此时这才过了多久,对方连续提了合欢宗这么多次,想让她不留意都难。 “听说过,不过没见过。” 她一边说着一边注意着少女的神情变化。 “合欢宗的圣女一般都是宗门上下共同推选出来,以来继任宗主之位的。” “这个宗门虽然归属了正道,可门内的大多数规则除了修炼的功法有变之外,大多是没有变化的。而昆仑尊重她们的传统,也并未过多干涉。” “和其他宗门不同,她们的宗主之位没有提前退位禅让的说法,是需要以命相争的。” 清岫说的这件事只要是稍微了解下合欢宗的修者都知道,也不是什么私密。 既然白穗感兴趣,她便顺着一并告诉了她。 “不过一般来说这圣女五百年推选一次,自她们归属昆仑之后就选了一位出来。不过她运气不大好,百年前还没撑到争夺宗主的生死局的时候,就死在了元婴雷劫之下。” “如今这一位是在百年内选出来的。她的运气更不好,刚至金丹,就要被迫代替了上任圣女签了生死契,对上了现任宗主。” 这是规矩。 合欢宗的“诛仙云台”五百年升一次,就像是守擂和挑战擂主一般,一旦升起便没办法停止。 这个宗门就是整个修真界弱肉强食的缩影,没人会替死去的那个圣女,和现在推选出来的那位鸣不平。 因为她们没有实力挑战规则,挑战权威。 时来运也命也,半分由不得人。 诛仙云台总得有人上去用生魂来压制,等到另一个五百年再升起。 反复如此。 果不其然,这件事白穗毫无所知。 在听到清岫这番话后,她恍惚了许久才将这些消息消化完全。 “那个合欢宗现任宗主修为很高吗?” 白穗估摸了下,五百年推选一次圣女,赢了便可作为下任继承者。 百年前刚没了一个,现在刚选了一个,上任圣女年岁起码有个四五百。那么这宗主只会更年长。 “很高。” “七百四十五岁,差一步化神。” 清岫的声音很轻,落在白穗心里却一字一锤。 差一步化神?那不就是元婴巅峰?! 元婴巅峰对上一个刚到金丹的弟子,这不还得直接就给秒杀了? 那有什么可比的?这不就等于掰着手指头数着日子过活吗? 不对,或许正是因为知道自己将死,所以她才会做出那种事情。 一直以来白穗都不能理解为什么陆九洲那么好,那妖女会做出那样极端的事情。 如果她只是想要提升修为,陆九洲的功法,陆九洲的灵宝,哪一样不是可遇不可求的?她为什么不好好利用? 就算她这些都不想要,嫌提升太慢了,那也是有速成的方法的。 ――比如双修。 这不是她们合欢宗一族最为擅长的提升修为的手段吗? 然而《仙途漫漫》里那妖女别说和陆九洲双修了,基本上除了牵牵手抱一抱之外,连个亲吻都少之又少。 白穗当时想不明白这女人图什么,不图感情又不图身体的,很莫名其妙。 但是现在她突然有些明白了。 是因为时间――她的时间有限。 比起双修,更有效的方法是夺了一个近元婴修者的金丹,融合了神魂,方能一搏。 想到这里,白穗脸色沉得厉害。 一旁的天启感知到了少女的怒气,剑身滚烫,宛若一块熔铁般“噌”的一下燎烧了裹在她身上的被褥。 火光燃得太过突然。 不仅将正在床上气得咬牙切齿的白穗给吓得一个鲤鱼打挺跳了起来,一旁的清岫也被这变故给惊得茶水溅出,烫红了手背。 “啊啊啊救命!师姐救命,我挣不开被子了!” 人越急越慌乱。 白穗和天启是裹在一起的,都在被子里,她此时想要将火给压灭。 可是剑的火属于灵火不是凡火,根本没有办法。 于是白穗用冰去将火焰压制。 结果火灭了,人连被子带着剑一起冻在了里面无法动弹。 看到火焰起来,下意识掐了水诀的清岫还没来得及出手。 便看到白穗蠢得自己把自己给冻被子里了。 被褥很硬,上面都是冰。 她的头发也是,鼻尖也红。长长的睫毛上沾染着霜雪,稍微一动就oo落了下来。 “你先别乱动。” 清岫没见过自己把自己折腾成这样的。 她走过去弯腰将白穗连着被子抱到了床上,弹去身上的霜雪之后,用灵力将那寒气给化开。 “蠢死了,自己都能把自己冻住。” “……我也不知道怎么就着火了,然后我也想自己解冻,但是没控制灵力,手也给冻住了。” 白穗看着对方嫌弃地皱着眉,也觉得自己太过愚蠢,没什么底气的这么解释道。 清岫眼眸闪烁,没顺着说什么。 等到少女手脚能动,抱着天启从被子里滚出来乖顺坐在床上的时候。 她视线淡淡瞥向了白穗手中的剑。 “不是突然,是你的剑燎了这被子。” “而剑不会无缘无故发烫着火,是你自己气性太大,没控制住情绪。” 清岫说到这里,那双眸子直勾勾注视着白穗。 “为什么突然生气?” “是在为合欢宗这任圣女鸣不平,还是因为什么?” 她张了张嘴下意识想要开口解释,但是话到了嘴边又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说不是为她鸣不平?而是巴不得她去死?这不是更不奇怪了吗? “……没,不是因为她。” 良久,白穗在清岫的注视下干巴巴地憋出这么一句来。 这话在浑然不知情的清岫听来显然不是那么一回事。从一开始白穗就在问合欢宗的事情,而后又在提到那个倒霉的圣女的时候情绪波动很大。 昆山和合欢宗又没什么仇怨,白穗初出昆山,对于修真界的一些龌龊并无了解。 她就像是一张白纸,尚未沾染上丝毫污秽。 乍一下听到这些事情多少会觉得生气动怒,替那圣女鸣不平也是能够理解的。 清岫错误的认为白穗生气的原因和合欢宗这圣女有关,见她似乎怕自己承认了会惹得她不满,这才否认了。 “我不会因为桃源和合欢宗有些仇怨而对所有合欢宗的人都有偏见,你若是真为她鸣不平我也不会说什么。” 她红唇抿了下来,心头莫名有些烦躁。 “可是白穗,修真界本就是这么弱肉强食,世上不公不平的事情多了去了,难不成你每一样都得生气,每一样都恨不得插手去管?” “不是清岫师姐,我真不是因为她……” “那你为什么生气?难不成是因为我不成?” 她也知道刚才那剑着火代表着的极强的愤怒。 清岫是以为自己真是因为那妖女。觉得她太过情绪化,思想太过正派,是黑是白分的太清楚很容易吃亏。 白穗是想解释,结果话刚说出口就被对方这句反问给直接堵死了。 她张了张嘴,对上的那双眼睛澄漂亮剔透,是很标准的丹凤眼。 里面因为染上薄怒更是灿若宝石。 白穗又一下子忘了要说什么了。 两人这么对视了许久,在清岫没有等到对方回应,恼怒自己多管闲事的时候。 白穗眨了眨眼睛,视线往下,落在了清岫被茶水烫红了的手背。 她指尖微动,没忍住伸手轻轻戳了下清岫的手。 “清岫师姐,我给你冰一下。” “……你转移注意力的方式真的很拙劣。” 清岫眼皮一动,嘴上这么说着,还是将手伸了过去。 “没呢没呢,我没转移注意力。” 白穗生怕她又翻回去继续刚才那个话题,连忙摇头解释安抚道。 “我觉得比起那什么合欢宗,还有那什么劳什子圣女来,还是先处理师姐的手比较更重要。” “师姐的手这么好看,又细又长,万一留下疤痕什么的怎么办?” 她放在桌子上的手指点了下桌面,只一个眼神扫了过来。 就莫名给人有一种睥睨天下的强大气场,或者更准确来说可以理解为“王八之气”。 “可以,继续。” 白穗一愣:“什么?” 清岫扯了扯嘴角,上挑的眉眼不笑的时候带着点儿冷情凉薄。 而后红唇轻启,垂眸凉凉看了过来。 “还能继续什么?” “继续你的花言巧语啊。” “……” 第七十七章 (天命) 好在清岫不是那样揪着事情不放的人,白穗帮着她冰敷处理了下烫伤后怕说多错多,也歇了继续聊天的心思。 然后躺回了床上。 而这一次是真的睡着了。 等到白穗再睁眼的时候外面的天色已经暗了下来,橘黄色的夕阳在天边,将云雾染成了蜜糖色泽。 同时飞舟也被笼罩在这样的暖色调里。 她醒过来的时候清岫并不在房间,窗子边的桌子上除了一盏冒着热气的桃花茶之外,还有一盒糕点。 白穗起初也没注意,只在起身的时候余光瞥见了杯子下面压着的一张纸。 这里就她们两个人,这应该是她留给自己的。 她疑惑地走过去,伸手从杯子下面将清岫写的纸条拿了起来。 上面的字苍劲有力,和其他女子的字迹不大一样,虽然没有那种娟秀,但是白穗也不知怎么的一想起写这纸条的人是清岫。 反而觉得再合适不过,没有任何违和感。 也没写什么东西,就说了下这茶和糕点是给她准备的,要是她饿了的话就把它吃了。 白穗有些意外的将视线落在了一旁那白瓷盘上盛放的粉色糕点,从空气里隐约飘着的香气来看,这应该是桃花做的糕点。飞舟除了接人之外并不会中途停靠,清岫也没机会去买,这很大可能是桃源的东西。 她心下一动,拈了一块丢进嘴里。 香甜细腻,松软可口。 咬进嘴里跟鲜花盛开一样,说不出的美妙滋味。 真好吃,和之前她吃的那些甜得腻人的桃花糕点完全不同。 正在白穗将手上这块糕点吃完,舔着手指上的碎屑,还想要再吃一块的时候一顿。 这种好东西可不是像樱桃酥那样,只要回了昆山就能吃到的。独乐乐不如众乐乐,她可不能独吞。 这么想着白穗擦了下手,喝了口茶水后端着那盘糕点推门往雪嫣然住的那边过去了。 修者其实并不需要如何睡觉,只是白穗格外喜欢罢了。 哪怕如今是黄昏傍晚,飞舟上的修者也只是大多待在自己房间里而已,并没有躺下休息。 雪嫣然自然也不例外。 在白穗过去敲开她房间门的时候,少女正在打坐修行。 听到动静抬眸一看,瞧见来人是白穗后立刻起身邀她进来。 “我说你大白天时候一整天都不来找我,怎么非挑这么晚的时候过来?” 雪嫣然一边说着一边拉着白穗往屋子里走。 “对了,你昨晚休息的怎么样?我听他们说风祁住的那个屋子不遮风又不避雨的,要是你实在住不惯就回来,你和我同屋的那个小师妹睡床上,我打个地铺将就下就成了。反正也就只剩下一天左右的样子就到蓬莱,也没多长时间了。” “好姐妹,我没疼错人,有你这句话就够了。” 白穗听后大为感动地拍了拍雪嫣然的背,在对方想要说什么的时候将那盘桃花糕拿了出来。 “你不用担心我,那屋子的确不是人住的,不过我昨天是和桃源的那个清岫师姐一起住的。她人好,看我可怜,答应了这几日收留我。” “不仅如此,她还给我了一盘桃花糕,香香甜甜可好吃了。我没舍得一个人吃,想着带过来给你尝尝。” 雪嫣然下意识接过白穗递过来的糕点,刚准备放嘴里。 而后反应了过来,一脸错愕地看向白穗。 “等一下,你说什么?谁收留了你,你和谁住来着?” “清岫师姐啊,就桃源主亲传的那个。” 好像所有人听到她和清岫住在一起的时候都特别惊讶。 风祁算一个,雪嫣然也是。 她是知道清岫性子冷淡,不大喜欢和生人接触,可是也不至于这么夸张? 大约是看出了白穗的不解,雪嫣然缓了一会儿后看了看手中的糕点,在先吃还是先说之间选择了扔进嘴里,边吃边说。 “还真是桃源的糕点,和我之前跟我师尊去的时候吃的味道一样。” 少女腮帮鼓鼓,吃得像个仓鼠似的,等到咀嚼的差不多了之后这才咽下继续说道。 “你别误会,我刚才那反应不是对清岫有什么意见,主要是太惊讶了。” “你之前和她没什么接触,不知道她这人有多麻烦。煮茶的水,喝茶的温度,就连衣服上的褶皱都不允许有分毫,讲究的不行。而且她还有洁癖,你这种在外头摸爬滚打跟个泥猴儿似的脏娃她竟然让你和她同住了,我不惊讶都难。” “……” 听了这话白穗沉默了一瞬。 得亏她当时去的时候怕失态了,又因为过于紧张,提前去清洗了下。 不然可能直接止步在门口,露宿在外头了。 “……怪不得之前我怕她太累让她来床上躺一会儿她不肯,原来是因为这个。” 修者虽然不怎么需要休息,但是长时间保持清醒还是会耗损精神的。 而且飞舟上不似平地那般,一路上遇到的气流各种冲击都会很颠簸。 站着坐着,哪有躺着舒服? 那这么说是清岫迁就了她,因为她的到来,她都没怎么休息好。 要是不知道明晚要和合欢宗的飞舟碰上的话,在得知了这个事情后白穗就回来和雪嫣然她们将就挤挤了。 想到这里白穗叹了口气,原本香甜的桃花糕在嘴里也变得没什么滋味了。 “得亏只有最后一日就到蓬莱了,不然人还得被我叨扰好久。” 雪嫣然瞧着少女因为这种事情莫名低落的样子一顿,眯着眼睛看了过去。 “你不对劲。” “之前你天天跑来玉溪峰找我去摘灵果的时候怎么不觉得打扰我修行休息了,怎么到清岫这里突然善解人意起来了?” 白穗:“你和清岫有可比性吗?” ?? 瞧瞧这说的是人话吗? “白穗,就算你馋人家美色,但是我好歹也是你姐们。做人可不能太双标了知道不?” 雪嫣然故意叉腰凶狠地瞪了白穗一眼警告道。 “清岫再如何也是桃源的,只有我和你才是同门。这试炼还没开始呢你就胳膊肘往外拐了,以后怎么得了?我看你这个颜之有理的毛病可得改改,清岫也就算了,好歹也是名门正派,我听说合欢宗里那可是个顶个的美人,尤其是那个圣女,难不成你也见一个爱一个?” 她也就是顺嘴哔哔赖赖了几句,想着让白穗愧疚心虚下,一会儿能多分几块糕点。 谁知白穗听到后面神情一凝,在她偷偷伸手去拿糕点的时候先一步抓住了她的手。 “师姐,听你说这话,难不成你见过那合欢宗的圣女?” 这是重点吗? 雪嫣然完全没想到自己说了这么一大堆,对方只抓住了最后一句。 “算见过,但又不算见过……” 她抬起手抓了抓头发,一时之间也不知道该怎么和白穗说。 “其实我只远远瞧见了一眼,就之前昆仑的时候。合欢宗的人当时也在,我不敢多看。” “不过就算正眼看了也看不出什么来,合欢宗的弟子们成年之后都戴着面纱,他们只会给自己的道侣瞧自己的模样。若是有人贸然揭了面纱,要么娶了她们,要么把命留下……” 说到这里雪嫣然想着白穗什么都不知道,又好奇心重的性子,连忙又补充道。 “你千万别因为我说什么揭了面纱娶了她们或者嫁给他们就没事了,要是你不得那人喜欢,他是会杀了你的。” 原来如此。 怪不得原着《仙途漫漫》里对那妖女的面容什么都没有具体描写,敢情是有这个设定在啊。 不过从陆九洲之后的一段七夕花灯节时候送给她的一副小像来看,应该是看过她的模样,而且还是对方主动给他看的。 毕竟依照陆九洲这样正直的性子,他是绝对不可能在未经人允许下贸然揭一个女子的面纱的。 “你放心,合欢宗的弟子就算再美我也不会感兴趣的。” “那就好,我就怕你色胆包天没个忌讳。” 雪嫣然这么半开玩笑半调侃地说道,趁着白穗松手的时候拿了一块桃花糕放在了嘴里。 “其实退一万步,你要是真想找个漂亮的男修处处的话,之后到蓬莱了你可以去妖修一族里看看。那里面的男修才是真绝色,金发碧眼,大长腿,生来就是少说也是两百年化形的修为,妥妥的潜黄金单身汉。” 白穗愕然:“?妖修不是邪道吗,他们难不成也和合欢宗的一样也归顺咱们了?” “你说什么呢,这哪儿跟哪儿啊?” 雪嫣然知道白穗没有常识,但是像她这样没有常识的还是头一次见。 平时她们虽然都在昆山没什么时间下山,可是一些历练回来的师兄师姐们好歹也给他们说过好些事情。 不过她转念又想,估摸着是白穗忙着磨合修行什么的了,也没什么时间听。 唉,好好一姑娘。 怎么才入宗门不到半年,就活得跟个陆九洲他们这样的剑痴似的,一问三不知。 “算了,现在知道也不迟。” 她拍了拍手上的碎屑,然后拉着白穗坐在了窗边位置。 “你看着啊。这里是合欢宗,这里是凤山妖族聚集的地方,前者靠近昆仑多一些,后者更邻沧海。” 雪嫣然用水蘸了下,在桌面上画了几个图形来让白穗分辨。 “合欢宗的情况你也知道我就不多说了,这凤山妖族你应该也知道些。凤山妖族五百年前在它们妖主被咱们剑祖斩杀陨落,被魔族给占领了之后,大部分的妖修也的确和正道相对立了。” “但是这里并不包括沧海里的妖修。” “沧海很大,其中也分外好多妖族势力。周围的鸟兽,深海的各种,在这样得天独厚的环境里都是有可能化形成人的。只是这是少部分,且是那些喜欢亲近人族,有意愿幻化成人形修炼的。所以他们是被我们接纳的,能够友好交流的。” 少女说着在表示沧海的那个矩形中间划了一道,三七分成了两部分。 少的那部分代表的是选择化为人形的妖修,大部分则是不能相与的。 “之前陆师兄去沧海斩杀的那头千年蛟龙就是属于不愿意化为人形,选择以兽的形态继续修行的。结果只差一步飞升为真龙,堕落成了妖兽,走火入魔失去神志。为了不让它祸害人世,陆师兄这才奉命前去斩杀了。” “这种情况比比皆是,而它们是在为人为兽之中选择了后者,与其说是妖修,用妖兽来形容更为贴切。只不过是些有灵智的妖兽罢了。” 白穗听得恍惚,缓了好一会儿这才将雪嫣然说的这些消化过来。 她一直以为自己虽然不怎么了解昆山以外的宗门,可对于这个世界大致的修者属性还是知道的。 如今看来,她的确有些坐井观天,见识浅薄了。 从走出昆山踏入飞舟开始,到现在听了雪嫣然这么科普了一通后。 白穗对这个世界刚开始有的那一点儿真实感,又因为这话变得如云端般飘渺虚幻了。 “……那你说的那些自愿化形,与人交好的妖修也是属于参加这一次仙剑大会试炼的一部分吗?” “嗯嗯嗯是的,不过他们因为人数不多,参加的也就更少。顶多一两个,也有可能不参加。所以不然我怎么说他们是可遇不可求的黄金单身汉呢?” 雪嫣然也就是嘴上说的噼里啪啦,停不下来。 其实她也只是纸上谈兵,没见过什么妖修。 “唉,也不知道这一次能不能见到一两个妖修哥哥。听说妖修里鲛人一族生的最为好看,声音也动听,连流的眼泪都是珍珠……” 这不就是美人鱼吗? 白穗看着雪嫣然双手撑着下巴一脸向往的模样,心下一动。 原本这一次她拼死拼活为了获得这次试炼资格只为了走个主线剧情做任务,如今听到了这些也难免多了几分期待来。 妖修…… 会比陆九洲顾止他们还要好看吗? …… 白穗从雪嫣然那里端着个空盘子回来的时候,脑子里还在想那人身鱼尾的鲛人。 也不知道那鲛人是西方童话里面那种金发碧眼的,还是和他们长得差不多,也是黑发黑瞳? 因为在想事情,白穗根本没怎么看路。 “啪”的一下撞到了一堵墙,硬邦邦的,唔……又有些热? “……你在乱摸什么?” 头顶上一个熟悉的声音传来。 压着怒火,低低沉沉得厉害。 少女心下一惊,连忙收回了放在对方腰腹的手。 抬头一看,果不其然,对上了清岫那双冷淡带着不悦的眉眼。 “要是眼睛不用剜了去,走路也不知道看路。” 清岫皱着眉这么斥责了一句,得亏是撞上的她,要是别的人免不得得借题发挥动起手来。 毕竟昆山这么树大招风。 她说着整理了下衣服上的褶皱,余光瞥见了白穗手中空空如玉的盘子。 “你吃东西在屋子里吃便是,端出去做什么?” 白穗也知道清岫也就是刀子嘴豆腐心,只是怕自己出来招惹上什么上来滋事的人,这才语气重了些。 “我原是想在屋子里就着茶水吃的,只是我觉得独乐乐不如众乐乐,所以拿去给我师姐分享了。” 她说到这里一顿,想起了什么,又补充道。 “谢谢清岫师姐给我的糕点,很好吃。” 清岫整理衣服的手一顿,刚才还算平和的脸色骤然冷了下来。 “你把我给你的糕点分给别人了?” 饶是白穗再如何迟钝也觉察出来了此时清岫的不高兴,那面上像是覆盖了一层霜雪似的。 眼眸里更是凝了冷雾般,晦暗看不分明情绪。 “……不是别人,是我在昆山最好的朋友。” 白穗竭力忽略这逼人的威压,咽了咽口水小心询问。 “而且这是你送给我的,那我应该可以……有支配它的权利对?” 清岫直勾勾注视着白穗良久,发现她是真的浑然没觉得有什么不对后沉声开口。 “你的确有这个权利,前提是这东西不属于桃源。” “我给你的,那便只能是你的。你不能给旁人,不然你以后休想再从我这里得到任何东西。” “这是桃源的规矩吗?” 白穗以为自己又在不知情的情况下违背了什么规则规矩,没忍住小声问道。 对方听后扯了扯嘴角。 “不是。” “不过是我的规矩。” 听了前半句话刚松了口气的白穗在听到后面时候被噎住了,颇为郁闷地看了清岫一眼。 “……你这人怎么这么霸道。” 清岫这人有洁癖。 不仅单单指身体上的,精神心理上也或多或少有些。 她的东西不允许别人碰不说,也厌恶别人的碰触。 同样的,她赠予的东西也不允许除了被赠人之外的人染指。 的确。 和白穗所说的一样,她骨子里的确霸道又不讲道理。 这话旁人不敢这么直接当着她的面说出口,也只有白穗说了。 清岫眼眸闪了闪,换作其他人她或许不会多在意对方感受,只是白穗她是少有真心想要与之结交的。 可要她主动低头,改变想法什么的却断无可能。 良久,在白穗有些生气又怕继续说下去两人又会为了这么些小事闹得不愉快。 于是想着缄默不语,又像先前那样回屋盖着被子蒙头就睡逃避现实的时候。 清岫也跟着走了过来。 两人一前一后,保持着一步距离。这个场景很熟悉,只不过这一次换前者来踩白穗的影子了。 从她所在的位置稍微一低头就能看到少女纤细白皙的脖颈。 腰一手就能掐住。 小小一只,稍微一用力就能捏碎似的。 想到这里清岫神情一顿,不大自在的将视线往上移。 顺着脖颈,落在了她随意用发带绑着的头发。 不仅歪了,在外面被风吹了一遭后更是凌乱。 “你……” 在白穗推门进去刚将盘子放下的时候,身后人这么涩然开了口。 她掀了下眼皮,疑惑地看了过去。 “你头发很乱。还有……” 清岫指尖微动,皱着眉指了指她唇角位置。 “吃得口脂也花了。” 白穗一般也不怎么收拾打扮,头发梳几下,用发带随便绑下就成。 这个口脂是雪嫣然送的,说女孩子抹着好看提气色,她怕放久了过期了,就每天往上头抹了点儿。 “唔是吗?那我擦擦。” 她说着走到一旁梳妆台对着铜镜瞧了瞧,正准备伸手用手背去擦。 一只骨节分明的手出现在了铜镜里,然后轻轻落在她肩上将她顺势按在了椅子上。 “一觉醒来胡乱洗把脸梳个头,口脂也是睡之前没有褪去的。” 她一边说着一边用视线描了下白穗的面容,声音清清冷冷。 “若是昆山的女修都这样也就罢了。我看你那师姐雪嫣然都知道擦脂抹粉,佩戴香囊的,怎么就你这般不讲究?” 白穗在昆山的时候从来没注意,周围人也没有提起过。 毕竟大家都各自忙着修行,哪有时间注意到这些? 直到听到清岫这话,她这才后知后觉看了一眼镜子里的自己。 之前没觉得有什么,结果和身后人一对比,她好像的确跟个土包子一样上不得什么台面了。 也难怪起初她见了清岫时候那么紧张,和她比起来她可不得自惭形秽? “……我入昆山是修行的,又不是为打扮的。” 白穗嘴上这么说,其实心里还是有点儿不是滋味。 她垂眸不去看镜子里的自己,倒不是自卑或者其他什么,只是怕瞧见清岫眼里的嫌弃。 “对了师姐,我出去之前把床褥什么都给换好了。已经不脏了,你要是累了就上床睡。” “我白日睡得差不多了,也不怎么困,你安心休息就好。” “而且风祁先前给我说今晚要过一次海,一会儿海上可能会有飓风雷雨,我怕他一个人控制飞舟应付不过来,正准备放了盘子就出去帮帮忙。” 白穗说着抬起手用指腹随意擦拭了下唇角的口脂。 想要起来,发现清岫的手还放在自己肩上。 “清岫师姐,我在外面走了一圈,衣服可能也沾染了灰尘。你别碰,别弄脏了你的手。” 她说这话是因为从雪嫣然那里得知了清岫洁癖,再加上错误到认为刚才对方那番话是有意无意嫌弃自己。 白穗真的挺喜欢清岫的,就和之前见到玉溪真人时候一样,觉得很亲切温柔。 所以才会更注意她的感受一些,不想惹人厌烦。 结果不知为何,对方脸色更难看了。 “……清岫师姐?” “我没嫌你脏。” 清岫红唇压着,摁着白穗的肩膀不让她起身。 “还有,飓风雷雨并不会影响到他分毫,这种天气于他只会更如鱼得水。” “所以你不用出去。” 她也不等白穗反应,伸手从梳妆台上拿起了一把桃木梳。 头顶上传来的声音也轻。 “喜欢什么发髻?我给你梳。” 白穗这一下是彻底懵了。 她抬眸看向铜镜,清岫低垂着眉眼,那双眸子被长长的睫毛遮掩,只在下眼睑处落下浅淡灰色。 这时候白穗才后知后觉意识到对方不是嫌弃自己,而是想帮自己打扮下。 这个认识让她既惊又喜,一时之间如坐针毡般,手足无措了起来。 “不用不用,不用麻烦师姐了,我这人平时糙惯了,真不用。” 清岫像是没听到似的,指尖一动,轻轻点在了一旁的首饰盒里。 只一下,那盒子便自动打开,里面琳琅满目各色各样的簪子耳坠,看得白穗眼花缭乱。 “这个颜色衬你,不过你若是有更喜欢尽管捡了去。” “反正这些东西我平日不怎么用,放着也是落灰。” 她说着拿了一支桃花簪子,粉白色泽,花骨朵上坠着水珠。 娇艳欲滴。 救命。 我好像遇到富婆包养了qwq 白穗说不心动是假的,这些簪子耳坠什么的一看色泽就价值不菲。 而且一个比一个做工精细,漂亮夺目。 然而她也只是心动了那么一下,也知道这些东西名贵,她不能随意拿取。但是又怕清岫不愉,思索了一会儿,而后摇了摇头。 “清岫师姐谢谢你的好意,只是你还是随便帮我梳个发髻就好了,这些东西在试炼时候很容易弄丢。” 清岫皱眉:“这里左右也就是些不上五百年的灵玉金石,弄丢了我再给你就是。” “……” 这话她听着耳熟。 好像某张姓女星也说过碎钻是不值钱的异曲同工的话,只是清岫更狂。 直接五百年以下的玉就不是玉了。 见清岫这般坚持,白穗正纠结着不知道该如何拒绝的时候。 原本平缓飞行的飞舟剧烈摇晃了起来,动静很大,“哗啦”一声直接将梳妆台上的首饰什么的一并摔在了地上。 清岫没管这些,下意识伸手一把将没稳住身形险些脸朝地的白穗揽在了怀里。 她手放在白穗肩上一带,因为是坐着的,白穗脸贴在清岫的腰侧位置。 等到飞舟平稳了些后,白穗眼眸一动,这才抬眸看了过去。 清岫眉宇之间折痕渐起,清丽的面容上带着冷冽的寒气。 她的视线在窗外方向,白穗也顺着看了过去。 这时候夕阳已经完全落了下去,四周一片昏暗。 天空乌云诡谲,近得下一秒就要落下来一般压得人喘不过气来。 不单单如此,更让人震惊的是飓风骤雨之间海天之间有一条巨大的水柱子。 巨浪从上而下,电闪雷鸣之间显露着的轮廓森然冷冽,连接着天地一般。分外震撼。 白穗震惊道:“?!龙吸水!” 清岫听到白穗指着外面睁大眼睛惊讶开口喊了这么一声。 她的注意力这才从外面骤变的天气之中回过神来。 “什么龙吸水?” “――这是雷劫。” ?! 雷劫! 是谁的雷劫?清岫和风祁好像都是结丹马上就要到金丹期了! “清岫师姐,是你的雷劫还是风祁的?现在怎么办,我能帮上什么忙,要不我去找我师兄过来,让他来帮你们护法!” 白穗慌乱离开清岫怀里,起身推门急得打算直接御剑赶过去。 不想还没来得及出去便被清岫从身后拎着了衣领。 “你听我把话说完,这不是我的雷劫,也不是蓬莱那个风祁的。” 这个时候贸然出去才更容易成为目标被天雷误伤,清岫用灵力凝了光罩后这才继续对白穗说道。 “你将眼睛覆上灵力往前面看。” 白穗连忙照做。 她眯着眼睛透过雷雨轰鸣的天边,昏暗之间,看到了一艘穿梭云海的巨大飞舟。 ――正朝着他们所在的方向缓缓行驶而来。 好巧不巧,此时“轰隆”一声,那天上的雷骤然,直直落在了那飞舟之上。 那飞舟已然被天雷劈得不成船形,上面的修者也各个纷纷御剑往他们这边过来避难。 等一下,这个方向不是…… “没错,是原本该明晚碰上的那艘载着合欢宗还有灵山弟子的飞舟。” 清岫看出了白穗的惊愕,顺着这么沉声解释道。 她的脸在光影中明灭。 夜色很深,周围的动静大得像是经历了一场浩劫,下一秒就要生灵涂炭般。 在白穗恍惚的时候,飞舟房间里的修者们都在听到声响后跑了出来。 一部分人凝了灵力罩住了飞舟,一部分人接着避难的修者上船。各自分工,有条不紊。 白穗见了也准备推门出去帮忙。 不想余光一瞥,看到了风祁引了黑色巨剑迎着雷雨飞到了对面正值雷劫的地方去。 同样的,身后一直护着白穗的清岫也在这个时候松开了手。 “你在这里乖乖待着不要胡乱走动,我随风祁过去帮那渡劫的修者护法。” 清岫一边嘱咐着白穗,而后手腕一动。 桃枝出现在了她的手中,那是她的本命法器,一树万年桃枝。 ――名为【逢春】。 白穗看着她御空而上,白衣墨发,衣袖在飓风之中烈烈吹起。 那清冷的眉眼少有的透着些凛冽锋芒,在风雨里显得分外心悸。 这一变故来的太突然。 白穗深吸了一口气稍微平复下情绪后,准备出去跟着大家一起护着飞舟。 然而她刚御剑出去的时候,一直沉寂着的系统突然发出了剧情提醒。 【重要剧情提醒――】 【渡劫者为合欢宗圣女玄殷,金丹雷劫,七七四十九道天雷。如今已受三十一道,还剩十八道。】 白穗御剑动作骤然顿住,翻滚的巨浪像是要搅动天地。 她在半空停了半晌,而后在下面雪嫣然错愕的神情之下咬牙御剑往雷落方向飞去。 雷显之前,雷落之后。 这挺不挺得过去都为天命。 ――不可逆。 第七十八章 (口是心非 没有强制任务发布,主系统也没有让白穗非去不可。 是她自己下的决定。 等到反应过来时候,白穗已经调转方向御剑往雷劫落下的那艘飞舟那边过去了。 这不仅让听到动静和徐志一并出来护住飞舟的雪嫣然给吓了一跳,就连前面的清岫余光瞥见跟过来的少女时候也险些没稳住身形。 “师妹!你干什么!那边是雷劫落下来的地方,你跑过去干什么!” 雪嫣然的声音让白穗一顿,她没有停下动作,回头往少女那边说道。 “我去帮忙,我怕只有清岫师姐和风祁他们两个人应付不过来。” “诶不是!不止他们两个,那艘飞舟还留了几个佛修弟子,有他们在根本用不着你瞎操心凑热闹!你赶紧回来,那天雷和普通的雷可不一样,万一劈到你了能把你灵根给劈断!” 少女并不是危言耸听。 沉翎当年的灵根就是在他娘受雷劫的时候给劈得受损的,只是那是比这更猛烈的元婴雷劫,连带着还把少年的命脉也损坏了一部分,这才导致了他身体这般虚弱。 这些白穗自然也是知道的,毕竟她在先前陆九洲的雷显时候便见识过了一二。 然而她没办法在知道那渡劫的是合欢宗那圣女后,还这般无动于衷。 她想要去看看那人,那个让陆九洲甘愿离开昆山,奉上一切的女子究竟长什么样子。 从踏入飞舟的时候开始,白穗就知道自己早晚会在蓬莱碰上玄殷。 只是没想到这一天来的这么突然,她也以为自己早就心如止水,既来之则安之,不会有太大情绪波动了 可是并非如此。 她说不出什么感觉,觉得心里有什么东西难以压抑,如一层推着一层的海浪越发强烈。 等到白穗反应过来的时候,她已经快要御剑飞到对面飞舟上去了。 雪嫣然看着白穗说完后非凡没有停下来,甚至加速飞远了。 她气得咬牙切齿,却又没有办法不管,在准备打算跟上去把人给拽回来的时候,先一步被徐志给拉住了。 “你们一个两个的能不能别添乱了?你找死吗?现在是雷劫最强烈的时候,你一个丹修飞上去直接就能给劈没了!” “可是师妹……” 徐志自然也看到了白穗在上头,只是这边的结界没法收手,否则灵力一停滞,飞舟就没了庇护。 他薄唇压着,抬眸看着雷鸣电闪的天空,视线落在了快要飞过去中途被清岫一把拽住的少女。 “暂时不要贸然出去,白穗在清岫那边,有清岫护着不会出什么大问题的。” 而这边的清岫同样在看到白穗跟离弦之箭似的飞过来时候,也是又惊又气。 她拎着白穗的衣领,强制着不让她往前挪动分毫。 “我刚才与你说了什么?我叫你待在那儿别动,你全当耳旁风了是吗!” 白穗被吼得缩了缩脖子。 清岫冷下来脸的时候本来就很可怕,跟冷月落寒霜般,此时在诡谲晦暗的夜色里伴随着雷鸣电闪的强光,更是让人脊背发凉。 “我,我知道,我就是担心你应付不过来。我虽然修为不怎么样,但是我的剑很厉害,是一把千年神兵,就算我帮不了你它也能帮上忙的。” 看到清岫张嘴要说什么,白穗连忙又补充道。 “而且就算我们都帮不了忙,它也能挡住天雷保护好我的,师姐你不用分心来照顾我!我不会给你添麻烦的!” 这一番话将清岫的顾虑给抚平了不少,她脸色稍缓了下来,却也并没有松口的迹象。 “就算如此你也给我滚回去。” “能够有护法资格的都是差一步金丹和已是金丹修为的修者,你一个筑基的过去了稍有不慎就能魂飞魄散。” 清岫冷声呵斥着白穗,正准备直接一掌风把她给拍回对面的飞舟时候。 “轰隆”一声,又一道天雷落了下来,因为是最后几道落雷,威力越发强烈。 而这下面又是一片汪洋大海,雷一落下又带起飓风猛浪,将周遭搅动的天翻地覆般。 别说在高空御剑的白穗,下面的飞舟也被带动着剧烈摇晃起来。 这时候清岫根本没办法将白穗带回去,那雷是落在玄殷身上的。 然而余雷万千,如今贸然乱动指不定就给倒霉劈了个正着。 白穗踩在天启上好不容易稳住了身形,瞧着四周电闪雷鸣,一时之间也不敢乱动了。 她抱着清岫的手臂,一方面不让自己掉下去,一方面为了对方不把自己推走。 “清岫师姐,已经来不及了,再拖延下去你过不去我也走不了。要不你就干脆放了我,咱们一起过去帮忙。” 真是天助我也。 这天雷到最后是最危险的,看如今这个情况,玄殷那边拖延不得,清岫也不能单独让她离开。 果不其然,清岫沉了脸色,瞧着这落雷没有缓和的趋势后深吸了一口气。 她一把拎着白穗,怕一会儿更加危险,再没说什么将其一并往对面飞舟方向过去。 白穗还没来得及反应,对方便用力将她给扔到了船板上面。 这里的飞舟已经支离破碎,摇摇欲坠,只有少有的地方是完好无缺的。 “跟上,别离开我身边。” “不然要是出了什么事情大罗神仙来了也救不了你。” 清岫怒气未消,狠狠瞪了她一眼示意她赶紧跟过来。 她之所以没有将白穗带回去,一来是这时候雷劫太盛,对方一个人回去很危险。二来是这边也岌岌可危。 左右为难之后,再犹豫下去只会更加棘手,这才将少女给一并带过来。 至少在她身边会安全不少。 白穗也知道是自己耍赖拖延了时间,明明可以折返回去的,结果给清岫添了麻烦。 虽然这些都是她故意而为的,她有天启和系统,不用清岫如何照顾也是有自保能力的。 只是这些清岫不知道。 所以她这个行为在对方看来和胡闹的熊孩子没什么区别。 白穗自知理亏也没说什么,抱着天启小心翼翼跟着清岫往里面走去。 按理说越靠近渡劫者这遇雷的情况越大,不过因为里面有人护法,有很强的结界,再加上清岫用灵力护着。 不出意外,这余雷也落不到白穗身上。 她很少有这么紧张的时候。 不是因为害怕被这天雷波及,而是因为马上要见到那个合欢宗圣女。 在先前听到888剧情提醒的时候,白穗懵了好一会儿。 不仅是这飞舟碰上的太突然,还有这个剧情的原因。 倒不是说这个剧情在原文《仙途漫漫》里没有出现,而是晚了。 玄殷和陆九洲两人是在仙剑大会时候初见面的,在此之前对前者的经历什么描写的都很少,在之后更是以两人的对手戏为主。 仙剑大会他们在比试时候对上那会儿,玄殷已经是金丹初期修为了。 这说明这金丹雷劫早在试炼之前应该就已经渡了,至少在她看到这部分剧情时候是没有什么渡劫的情节的。 作者再懒也不可能省略这部分,哪怕是一两句带过提起也没有。 因此在听到这是玄殷的雷劫时候,白穗才会那么震惊。 她是想要去看看这个把陆九洲迷的神魂颠倒的女子长什么样子,然而更多的是因为剧情晚了,她怕生了什么变故。 这才想要跟过去看看。 渡劫护法的时候一般修者会布下阵法将渡劫者围在里面。 一来是为了避免余雷波及,二则是帮助其稳固心神,不受外界干扰全力历劫。 白穗在还没有进去的时候就在外面瞧见了一道从飞舟上面直直往上,宛若天光破云般的一道笔直光束。 金光夺目,是阵法形成的。 等到她跟着清岫到达目的地的时候,白穗心下一动,下意识顺着金光找到了那阵法所在。 然后在这般耀眼的光亮之中看到了周围三四个佛修弟子席地而坐用灵力凝聚阵法,一旁的风祁则在一旁挡住余雷。 阵法还差一人,才算稳固。 风祁瞥见清岫后微微颔首,后者也没多说什么,直接过去坐下续上了这个护法阵法。 白穗记得清岫的提醒,不能离开她半步。 于是抱着天启上前站在了清岫的身后位置,乖顺得不敢乱动。 她走过来的时候风祁这才注意到了白穗也跟过来了。 少年颇为意外地看向白穗,额发之下那双眸子更是毫不掩饰的疑惑。 “你来这里做什么?” 这话前后几个人都问过她了,白穗也答得从善如流。 “怕你们应付不过来,就跟过来看看能不能帮上忙了。” 怕对方继续追问什么,白穗往清岫所在方向抬起下颌,立刻把对方给卖了。 “是清岫师姐带我过来的,她都没说什么了。而且现在当务之急是帮这位修者护法渡劫,你就别逮着这个继续问下去了,免得分了神。” “……” 他要说的话被白穗这么生生给堵了回来。 风祁看了白穗一眼,又看了正在帮着护法的清岫,一时之间也不知道说什么。 最后只闷闷憋出了两个字。 ――胡闹。 见风祁没再说什么了,白穗心下松了口气。 这时候才敛了心神眯着眼睛往法阵之间看去,阵法的光亮太盛,里头的人的模样她根本看不真切。 白穗覆了灵力在眼睛上,这才看清了一个纤细漂亮的轮廓。 她着的一身红衣,艳若海棠,鸦青色的长发垂落地上,似散开的一朵墨色花叶。 在金光之中宛若沐浴佛光,整个人看着圣洁明亮。 从白穗这个角度去看只能看到这么个背影,只能估算出对方身高和体量什么和自己差不多。 再加上合欢宗的弟子是戴着面纱的,哪怕绕到正面去也看不到对方的模样。 然而只是这么个背影,也足以让白穗移不开视线了。 很漂亮。 真的很漂亮。 白穗说不上来,就觉得看一眼就能心悸的那种摄人心魂。 正在她这般在心头感叹的时候,“轰隆”一声,从法阵之中直直落下一道天雷。 白穗距离很近,瞳孔一缩。 看着玄殷被那雷生生砸了过去,宛若一树花叶,直接被劈成了两半,断了脊梁。 她喉间一甜,压着疼痛,最后却还是没忍住吐出一口鲜血来。 整个身子更是“啪”的一下倒在了地上。 玄殷晕倒的时候白穗刚好看到了面纱之上沁出的殷红血色,如红梅落雪般。 她眼睫微颤了下,试图睁开眼睛,然而那眼皮重的厉害,最后缓缓合上了。 ――她昏迷了。 这个情况是历劫时候修者最怕遇到的,也是最糟糕的情况。 不为别的,如果只是承受不住雷劫疼得厉害的话至少周身灵力还能运转,还能继续抵挡。 可是像玄殷这样完全昏迷的话,是没有意识的,无法凝结灵力的。 这和坐以待毙没什么区别。 “?!她昏迷了!现在只剩下三道落雷了,最后三道也是最重的!她现在这个情况根本没办法抗住!” 其中一个修者最先发现了其中的情况,一时之间慌忙对一旁的师兄说道。 “了悟师兄怎么办?我们现在阵法刚成,撤了的话这余雷会波及到周围修者不说,可能还会伤到下面周遭的渔民村子。” 但是同样的。 他们若是不插手进入阵法之中的话,里面的玄殷也会因为受不住雷劫而死。 那个了悟自然也是知道的。 他眼睫一动,缓缓睁开了眼睛。 这个佛修生的和其他的佛修不同,虽然都是剃度的,可他生的很是俊美。 唇红齿白,眉眼如画,说是个贵族公子都是有人信的。 最让人在意的不是他的模样,而是他那沉寂如水的气质。 在周围人都方寸大乱的时候,他的神情未变,只淡淡往阵法之中看去。 沉默了半晌,然后感知到了什么,他掀了下眼皮看向了清岫身后抱着天启的白穗。 视线对上的瞬间,白穗一下子便明白了对方的意思。 这里所有人都分身乏术,除了她。 白穗一时之间不知道该说自己乌鸦嘴还是嘴开过光。 没想到自己一路跟过来随意找的个“怕你们应付不过来,看看能不能帮上忙”的借口,竟然一语成谶。 了悟没有说话,也没有开口主动要求白穗进去帮忙什么的。 只是那轻飘飘的一眼看过来,也让其他人注意到了白穗的存在。 清岫也意识到了,回头看向了还有些愕然的少女。 她顿了顿,想要开口说什么,最后却败给了私心。 “……了悟道友,还是算了。我这师妹修为浅薄,堪堪筑基而已,就算进去了恐怕也是心有余而力不足。” 清岫这个心有余而力不足,其实全然不是那么回事。 其他没有与白穗交过手的人并不知道清岫话里的隐瞒。 风祁却知道,以少女的程度是完全可以帮那人渡过雷劫的。 不是清岫不愿意帮忙。 若是她真的是那般冷心冷血之人,一开始时候也不会过来这边帮忙护法。 可她是她,白穗是白穗。 白穗如果是和她一样结丹修为,有自保能力的话她也不会插嘴一句,但是她没有。 尽管进去了这落雷主要还是落在那玄殷身上,可保不准白穗会被受伤。 要命倒不至于,若是伤了根骨那她的前途便一并给毁了。 风祁明白了她的顾虑。 他眼眸闪了闪,也默默收回了视线,继续专心手中的事情,没有出言多说什么。 人都是有私心的。 清岫本就比较喜欢白穗,虽不算多熟知,却也比这里面这位合欢宗圣女亲近多了。 为了一个陌生人,帮忙护法已是仁至义尽了。 如果要为了因为一个陌生人铤而走险,断送了白穗的前途就得不偿失了。 了悟有些意外地看了白穗一眼,显然也没想到一个堪堪筑基的修者会往这边来。 良久,他看着阵法里尚未有清醒迹象的少女叹了口气。 “既如此我们能做的只有专心护法了,最后能不能挺过来便看这位道友的造化。” 飞舟之上能够帮忙护法的修者都在这里,而这雷劫终不是他们来渡,他们也爱莫能助。 白穗虽没有渡劫过,但是她也是知道一般金丹初期的雷劫并不至于这般猛烈。 或者准确来说是少有修者在金丹雷劫时候这般吃力的。 听到他们说玄殷可能会死在这雷劫之下的时候,白穗恍惚了许久。 “那个了悟道友是,我能问你一个问题吗?” 她看向那个漂亮的佛修少年,缓了一会儿这么轻声询问。 对方神情平和,朝着她微微颔首,示意她说。 白穗顿了顿,稍微斟酌了下语句开口说道。 “也没什么,就是我有一事不解。我虽修为浅薄尚未经历过雷劫,但是我听我宗门的师兄们说起过,他们说这金丹初期雷劫只要准备得当一般是不会有什么生命危险的,可这位为何……” 这件事其实不单单是白穗不解,在场护法的几个修者同样也不是很明白。 他们不明白的倒不是玄殷为什么挺不过去,而是因为其他。 了悟道:“玄殷道友这个情况的确少见。” “按理说她的金丹雷劫早在仙剑大会之前就应该渡了,不知为何生生拖延到了现在不说,而是她身体极为虚弱,灵力也透支的厉害。” 说到这里他眼眸一动,看向了金光之中昏迷不醒的玄殷。 “如果我没猜错的话,她之前就重伤痊愈,这才撑不过来。” 重伤痊愈? 白穗微微皱了皱眉,还想要继续说什么,上空又一道天雷落在了玄殷身上。 这一次更猛,直接把她给击到了半空,又重重砸了回去。 那种冲击的破碎感太过强烈,周围人看着就像是被人捏住了心脏般喘不过气来。 不仅如此,她本就着了一身红衣,殷红的血迹混着这样i丽的颜色。 更是触目惊心。 那画面太过残忍。 饶是白穗知道对方是之后害得陆九洲那般田地的妖女,也很是不忍心地闭眼别开了脸。 【强制任务已发布――】 【请宿主帮助玄殷渡过雷劫。】 888的声音在白穗闭眼的时候骤然响起,也一并把她刚升腾起来的同情给打碎。 【我知道宿主现在肯定要问为什么?我们的任务是改变be结局,是在做支线主线任务的情况下,去改变我们能够左右的剧情,引导主角走向正确道路,避免be。主要剧情我们干涉不了,也不能左右。】 【玄殷是主要角色,如果她死了剧情崩坏不说,我们也得读档重来重新开始。】 【……】 她听着888给她倒数着最后一道落雷落下来的时间,同样也是玄殷神魂消散的时间。 而玄殷没了,白穗也要读档重来了。 白穗红唇压着,看着里面奄奄一息的玄殷,她的眼眸沉了下来。 其实说实话。 最开始她跟过来还有个主要原因,她不是打算过来帮忙的,而是动了杀心。 渡劫时候是修者最虚弱的时候,她完全有机会动手脚,事后也可以推给对方是没挺过雷劫而亡。 毕竟在他们看来自己和合欢宗无冤无仇,没有任何做这种事情的理由。 只是这个念头只出现了一瞬,边被白穗掐断了。 因为现在,至少现在玄殷还什么都没干。而且如果她真这么做了,那自己和那些人又有什么不同? 白穗觉得自己没有将那样邪恶的想法付诸行动已经很不错了,没想到自己非但没动手也就算了,还必须得去救对方。 她着实有些火大了。 妈的,这什么破事! 她又不是陆九洲他们,为什么她非救不可! 清岫余光瞥见白穗抱着手臂黑着脸直勾勾盯着那玄殷看,眼皮子跳了下。 “白穗,这里没你什么事情了,你别乱来……” “了悟道友!让我试试!” 清岫话还没有说完,身后的少女直接冲着了悟吼了这么一嗓子。 “我虽然修为浅薄,不过我的剑却是神兵。我可以进去试试帮那位修者渡灵力撑过这雷劫,若是没在落雷之前回来,我的剑也能帮我抵挡一番。” “神兵?” 从刚才白穗进来到现在都是抱着天启的,遮挡住了它的剑身。 再加上周围人的注意力都在阵法和渡劫的修者身上,这时候听到白穗这话后,不仅了悟,众人皆看了过来。 白穗心情也不怎么好,沉着脸色将手中的天启引了出来。 金色的剑身凛冽逼人,一出鞘便让那几个看清楚剑的模样的佛修变了脸色。 倒不是被天启的剑气给震慑到,而是因为这剑本身。 就连神色平和,一直没有什么神情变化的了悟也惊得瞳孔一缩。 这剑…… 这不是灵禅子师叔的剑吗?! 他们这几个年岁虽小,至多不过百来岁,可对他们那位原修修罗道的之后入了佛门的师叔的事情却少有不知道的。 这把剑被封印在昆山剑冢,因为剑冢戾气太重,每隔一段时间灵山的佛修都会过去帮忙加固封印,净化下剑气。 了悟的师尊就是如今灵山的主持,当年也去过一次。 见识过这把曾为他师叔的那把神兵。 还没等他们从这件事情回过神来的时候,天启剑身在半空转了一下。 剑刃对准了阵法之中的玄殷。 剑能感知剑主的情绪,基本上在白穗松开它的瞬间它的剑身就已经滚烫如火了。 看到这个熟悉的画面。 白穗猛然意识到了什么,慌忙想要唤住天启。 不想对方先一步朝着阵法方向飞了过去,直直往玄殷身上刺。 好在有阵法,随着“咔嚓”一声,天启剑身一震,背挡在了阵法外面。 了悟:“……这位道友,你究竟是想救她还是想杀了她?” 白穗:“……” 妈的,真是搬起石头砸自己脚。 这下要是不尽心尽力去救都不行了,毕竟要是万一狗带了这第一个重点怀疑对象就得是她。 “……刚才是个误会,我这刚筑基,还不怎么能控制好剑而已。” “反正现在都这样了,你就让我进去,就当死马当活马医了成不?” 了悟思索了很久,在看到白穗这样坚持,而周围修者都觉得只有如此了的时候。 他这才沉声开口。 “那好。” “不过万事还是以你自身安危为准。毕竟这是玄殷道友的劫,你只需尽力而为就好,无需自责。” 见了悟他们松了口,白穗也跟着松了口气。 她将天启召回,盯着阵法所在方向后深吸了一口气,手不自觉握紧着剑柄。 在白穗准备进去的时候,一只手扣住了她的手腕。 “你干什么?这时候逞什么强!” 清岫压着声音说话,可眼里早已带上怒气。 “这玄殷你和她什么关系,金丹雷劫哪怕是一道余雷落下来也不是你这小身板能受得住的。” “连了悟这种佛门中人都说了尽力而为就好,你不用因为救不救得了她而心有不安。” 她暂时不能动,只能腾出一只手桎梏着白穗不让她往前。 那力道很大,似乎怕稍微松手就会被挣脱般,没有收敛。 “听话。就算现在后悔了也没人会怪你的。” “……清岫师姐,你别担心,我不会有事的。” “要是有危险我会立刻回来的。我很惜命的。” 白穗心下一动,避开了清岫的眼睛,长长的睫毛颤了下。 她这么说道,伸手想要挣开清岫的手。 对方非但没有松开,反而更用力了,疼得白穗倒吸了一口冷气。 清岫盯着白穗看了许久,看着对方似乎铁了心要过去后,那脸色很不好看。 在听到她说疼的时候,实在气不过用力甩开了白穗的手。 “倒是我多管闲事了。” 她咬肌微动,余光瞥了白穗手中那一圈红痕的时候一顿。 而后冷声继续说道。 “我真是瞎了眼了还觉得你只是年纪太小,心性单纯,结果如今看来也不过和你那师兄一样,是个不折不扣死脑筋的蠢货。” “师姐我……” “滚!你要死要活什么的都与我无关!别在我这里碍眼!” “……” 白穗嗫嚅了下唇想要解释什么,又发现什么也说不出口。 毕竟就算从她这里来看,在不知情的人看来,她这行为也的确过于圣母了。 【距离最后一道落雷还有五分钟,请宿主尽快进入阵法,助玄殷渡过雷劫。】 888的声音响起,让白穗也不好再继续犹豫下去了。 她深深看了清岫一眼,低头轻声说了句“对不起”后,御剑飞进了阵法之中。 这一次了悟他们提前打开了阵法,一人一剑进去的都很顺利。 清岫看着白穗头也不回地飞了进去,气得颇为咬牙切齿。 蠢货! 这个蠢货! 啊啊啊啊啊啊气死我了! “清岫道友,你冷静一点,当心乱了阵法。” 了悟提醒道。 “住嘴!你这秃驴!你还好意思开口!要不是你一开始打了这么个破主意,白穗这蠢货能进去吗!” “……” 好没道理的迁怒。 风祁和周遭修者很是同情地看了了悟一眼,十分有默契地住了嘴,谁也不敢在这时候往清岫木仓口上撞。 白穗并不知道外面发生了什么,又因为什么事情吵了起来。 她进入阵法之后根本听不见外面声音,也看不见什么情况。 一切似乎都被隔绝了一般。 她稍微稳住情绪,让天启在旁边待着不要轻举妄动。 而后这才过去将昏迷在地上的玄殷扶了起来。 浓重的血腥气带着少女身上馥郁的冷香,交织在一起宛若暗夜无人处盛放的玫瑰,让人迷醉。 白穗都没怎么凑近去闻,那香气便萦绕在了鼻翼之间。 不仅是这香气,少女的腰肢细软,身子更是轻得像是一片云彩。 白穗把她扶起来的时候都没怎么用力,整个人就靠在了她肩上。 她垂眸看了玄殷一眼。 白纱覆面,隐约看得出来她的脸肯定很小很精致,唯一露出的一双眼睛也是紧闭着的。 只有那睫毛卷翘浓密,像把小扇子似的,落在下眼睑处是一片阴影浅淡。 突然有些理解陆九洲为什么会那么喜欢她了。 这还没看脸呢,就光闻闻味道抱了一下而已,她一个女孩子都有些心猿意马了。 压下心里的吐槽。 白穗将玄殷放在自己面前,两人面对面坐着,而后丹药喂给了她后 将灵力慢慢渡到了对方的身体里,与她身上的灵脉相连贯通。 她现在暂时醒不过来,只有用续接灵力的办法才有可能抗过一会儿将至的最后一道天雷。 这对白穗没什么,只要最后她及时收手避开落雷,再加上天启可以用剑气帮忙抵挡住余雷。 她除了耗损些灵力造成不了什么影响。 正因为如此,白穗进来时候没什么太多担忧顾虑。 然而这只是没有渡灵力之前。 在真正将灵力渡到玄殷身体里的时候,刚开始还没什么,等到了后面时候白穗明显感觉到了不对。 对方的身体就像是个无底洞一样吸收者她的灵力不说,她甚至没办法收回。 【888!怎么回事?!她是练了什么吸星大法吗,我怎么没办法收回灵力了!】 【合欢宗的功法和其他宗门不同,他们的身体哪怕是无意识时候也会不断吸食周围灵力的。】 【不过宿主不用担心,你没办法挣脱,但是天启的剑气是可以斩断灵力的。等到落雷将至的时候,你召唤天启帮忙就可以了。】 888其实发布任务的时候就知道了会有这个情况,所以并没有多奇怪 毕竟合欢宗之前没归属昆仑的时候就以吸食修者功法修为闻名,他们的身体可能早就被改造成了这般样子。 听到888的话白穗安心了不少,便继续将注意力落在了玄殷身上,继续渡着灵力。 “轰隆”声音再一次在上空响起,闪电的光亮将周围照的宛若白昼。 白穗顺着声音看过去,诡谲乌黑的天空浮现着青蓝色的雷电纹路,树杈一般生出了无数旁支。 密布着整片天际。 这是天雷将落的前兆。 她在888的催促下连忙唤了天启过来,天启剑身一动,“嗖”的一下飞过来猛地斩断了两者之间相连的灵力。 在灵力断开的瞬间,玄殷的身体像是提线木偶断了线般没了支撑。 骤然往后仰了下去。 白穗见了下意识想要伸手去抓住她,但是忍住了。 她身上的灵力无论清醒与否应该足够挡住一道天雷了,倒是自己再不出去就在劫难逃了。 白穗这么想着便不再管对方如何,转身御了剑就准备往外头冲。 人刚冲到一半。 周遭的阵法如同镜子一般被落雷给劈成了无数金色碎片,火树银花似的落了下来。 她没想到这落雷速度这么快,感受着逼人的威压后凝了灵力想要凝个光罩护住周身。 不想刚凝了灵力,原本断了的线又给连了上去。 玄殷的身体再一次不自觉续上了白穗的灵力,好似有一根无形的线一般将她给生生往后拽了回去。 靠! 这他妈还藕断丝连上了! “天启!” 白穗慌忙唤道天启,想让它再一次帮自己把她们两者之间的灵力切断。 不想剑还没过来,身后一双手先一步将她给带了进去。 “别动。” 一个虚弱的声音从白穗耳畔响起,带着浅淡的气息,擦了上来。 那冷香清冽直往白穗鼻子里钻,想让人不知道是谁都难。 “你干什么?我告诉你要不是我进来帮你渡灵力你今天就得死在雷劫下面,你他妈别恩将仇报啊!” 白穗对玄殷本来就没什么好感,见对方束缚住了自己后心头更是火大。 她感觉靠得对方越近,那灵力就更加难以断开。 “咳咳,我知道,我知道是你渡了灵力……” “那你他妈还不松手!你要死拽上我干什么!” 白穗气得不行,见对方不仅没有松开,反而还抱得更紧了的时候。 一咬牙,直接唤了天启在手中准备蓄力强行砍过去。 妈的! 要死一起死算了!大不了重启再来! 正在白穗这么想着准备挥剑落下的时候,少女伸手扣住了她的后脑勺。 而后弯下身子将她护在了身下。 紧接着最后那道天雷直直砸在了玄殷身上。 她双手撑着地面,温热的血顺着伤口处滴在了白穗的脸颊。 白穗瞳孔一缩,视野也被一片绯红给遮掩完全。 玄殷白色的面纱这一次全然被红色沁透,没有一点雪色。 这时候白穗抬眸,这才清楚看到了对方的眼睛。 琥珀色。 和自己一样。 她的眼睛里映照着自己脸色煞白的样子,而在白穗的眼中。 对上的是一片深邃的眸色,像是漩涡一样让人深陷。 两人这么直勾勾对视了良久,玄殷眼睫微动。 她压着疼痛轻声解释道。 “雷落的速度很快。” “躲在我身下最安全。” 白穗听后后知后觉意识到 ――对方不是要拉她一起挨雷劈,而是打算护着她。 这个认知让白穗觉得恍惚又愕然,她可是杀人不眨眼的魔女,还是夺了陆九洲金丹的人。 为什么…… “……你为什么救我?” 因为太过震惊,她都没发现自己将心里话都说出来了。 “那你为什么要救我?” 她的声音很轻,像是一阵风。 可在白穗听来不但没有抚慰人心的作用,反而让她更加暴躁了。 “你少自作多情了!我不想救你!我根本不想救你,要不是因为逼不得已我才不会做这种圣母的事情,我才不会为了救你惹清岫师姐生气!” 被一个自己厌恶至极甚至动了杀心的人救了,白穗一点都开心不起来 她觉得自己的认知在被一点点打破,这种事情脱离掌握的感觉让她特别烦躁。 玄殷见白穗自暴自弃般抓着头发,十分不想要接受被自己救了的样子后眼眸闪了闪。 不喜欢合欢宗的人很多,讨厌和他们有牵扯的人也有很多。 她并不意外白穗也不喜欢她。 “那你现在也还有机会杀了我。” 玄殷眼神平静,抬起手指了指白穗手边的天启。 “用你的剑。” 看着听了这话后愕然注视着她的少女,显然没想到她会说出这样的话。 白穗不能杀,为公为私她都没办法真的动手。 于是她只抿着唇盯着玄殷,半晌也没有动作。 玄殷见了面纱之下的红唇勾起,露出的眉眼也弯了弯,月牙一般。 她的眼尾有些上挑,钩子一样看得人心痒痒。 在白穗气恼的以为自己是被嘲笑捉弄了的时候,她感觉脸上一凉。 是玄殷的手。 她抬起手用指腹缓缓将白穗脸上滴落的那点血迹擦拭。 一下一下,动作轻柔的如羽毛拂面。 “口是心非。” 第七十九章 (似你非你) 阵法被天雷破开的时候所带起的巨大冲击力,将清岫他们生生逼退了好几步。 此时本来就是夜幕时分,之前因为有阵法的光亮所以周遭一切还算看得清楚。 但是现在雷劫已经结束,除了能够感觉到玄殷和白穗的气息还在之外。 这两人的身形什么都很像,如果只是从背影来看根本分辨不出来。 因此最后那一道雷落的时候清岫并不知道劈到的是白穗还是玄殷,她神情一沉,凝了一道灵火在手中。 而后径直走了进去。 七七四十九道天雷已经完全落下,对面的飞舟上的修者瞧见了也松了口气,撤掉了结界庇护。 合欢宗的几位弟子之前因为没办法靠近只得暂时回到了这边避难,如今连忙御剑飞了过来。 “圣女!圣女殿下,你在哪儿!” “白穗!” 一时之间两边声音不断,都在找寻着各自的人。 等到他们都一并走近的时候,只瞧见地上躺着两个少女,似乎都陷入了昏迷。 其中一个是背对着他们躺着的,看不清脸,有一个却是对着他们的,脸上沾染着血迹斑斑,头发也凌乱散开得不成样子。 而一旁的面纱掉落在了地上,血色斑驳。 白穗本就着着白衣,上面的颜色早就被地上流淌的血色一并染成i丽的红。 他们进来的时候两人躺在一起,身形一般,衣衫的颜色也一致。一时半会都没人分辨得出来。 合欢宗的人顿了顿,其中一个弟子上前将正对着自己的那个少女面上的头发拨开。 按照合欢宗的规矩,他们是不能将真容暴露给外人的,所以在尚且不种道谁是谁的情况下他们先一步上来查看那露出部分面容的。 而且还是特意用身子挡住,不让旁人看到。 “是圣女吗?” 后面用身子挡着的弟子回头轻声询问。 “……应该是。” 这个应该是就很绝了。 不仅是询问的那个弟子嘴角抽搐了下,周围的几个修者神情也有些微妙了。 外人不知道合欢宗圣女长什么样子,内部的人却是知道的。 这都靠近看了,怎么还能得了个“应该是”呢? 大约是感觉到众人眼神复杂地看过来,那人也有些郁闷。 “我们合欢宗的弟子虽互相知晓对方模样,但是平日都是以面纱示人,我上一次看到圣女已经是两三年前祭祀时候的事了。” “再加上这里光线昏暗,她脸上又有血迹……所以我看着轮廓像,又觉得有点不像。” 因为合欢宗这个规矩,周围修者都不好贸然上去查看晕倒的两人长相。 清岫心情本就不好,见他们竟然连自己的人都认不大出来,更是气得厉害。 “那你们还愣在这里干什么?那边不确定跑这里来看啊!” 自知理亏的合欢宗弟子们沉默了一瞬,也没说什么,绕过另一边查看了起来。 一开始还没什么,直到凑近一看,他们惊得瞳孔一缩,脸色都唰得一下变了。 “怎么……” “怎么会生得这么像?!” 不看不知道,哪怕是在光线这般昏暗之下,若是不仔细看的话还真会将她们两个人给认混淆。 虽不是一模一样,玄殷的长相要更加妩媚艳丽些,可两人至少有七八分相似。 简直和双生子一般。 清岫和风祁他们听了这话后一愣,下意识想要上前查看。 那几个合欢宗的修者反应过来赶紧拿了面纱给晕倒的玄殷的脸蒙上。 “今日之事多谢各位了,若不是没有你们帮忙护法,圣女恐怕是撑不住这一遭雷劫。” “这份恩情我们合欢宗铭记在心,日后你们有什么需要直管来找我们,我们必当全力帮助。” 其实一个合欢宗的男修弯腰将玄殷抱了起来,面纱之下看不清神情,只能看到那双平和的眉眼。 其他弟子听到他这么说了后也连忙收敛了情绪,朝着清岫他们行了个剑礼后便带着玄殷离开了这边,回到了对面疗伤去了。 清岫他们没有去拦阻,她眼眸闪了闪,最后只上前给白穗喂了颗丹药,用灵力探查了下她的身体情况。 风祁问:“怎么样?她伤得重不重?” “还好,那道天雷并没有劈在她身上。” 清岫也松了口气,皱着眉用清尘咒将少女身上的血污一并清理了干净。 这时候白衣依旧,看着才稍微顺眼了些许。 “她身上的血是那个玄殷的,她除了灵力耗损得厉害之外,并没有受什么伤。” 说完这话后,空气里一时陷入了莫名的沉默。 清岫和风祁他们的视线都不约而同的落在了紧闭着双眼,昏迷不醒的白穗身上。 刚才合欢宗弟子的话他们是听进去的,他们的反应也不像是作假。 合欢宗的那个圣女,和白穗近乎长得一模一样…… 这个事情很难让人不在意。 “了悟道友,我听说你们佛修都有心眼,可窥破一丝天机……” “白穗和那玄殷是否有什么渊源?” 了悟顿了顿,垂眸看了白穗良久,而后摇了摇头。 “并非所有佛修都有心眼,在整个灵山除了主持之外,只有灵禅子师叔能够窥探一二天机。” “我看不出白穗道友和那玄殷道友之间有什么渊源,不过万物相似的也不少,两片叶子,两朵花,它们相似却不相同。” “而且在我看来无论渊源与否,两位道友都是截然不同的个体,有各自坚持的道。所以有时候执着一点的相似反而不是什么好事。” 这话听起来有些晕乎。 但是清岫和风祁却明白了其中的意思,了悟是让他们不要太关注这些可能是偶然的东西。 白穗和玄殷无论是所处的宗门还是所修的道都截然不同,这个世界上没有完全相同的两片叶子。 她们也是各自不同的存在。 不要因为一点相似而只看到相似的点,本末倒置了。 等到了悟他们走后,清岫抱着白穗却并没有着急回去。 风祁同样也站在原地没动。 “这件事你怎么看?” 了悟的话他们是听进去了的,只是他们没佛修那种顺其自然的心态。 很难不去多想。 “又是飞舟相遇,又是雷劫什么的。而且白穗本来并不该出现在这里,却和合欢宗的人撞上了,近乎相同的样貌……” “你不觉得这一切都过于巧合了吗?” 清岫:“你怀疑是合欢宗的人故意为之?” 少年抱着手臂靠在一旁的柱子上,他额发之下那双眸子很亮。 “我不知道,我也没有证据。” “只是我没办法像了悟那样轻松看待这件事,因为太巧了,巧得人脊背发凉。” “……我也是。” 倒不是清岫对合欢宗的人有偏见才导致的这般猜疑,主要是从玄殷出现在这艘飞舟上就有些奇怪了。 按照规矩她是不需要参加第一轮试炼,而是作为宗门守擂的一员上擂台比试夺宝的。 她该和陆九洲他们一样提前抵达蓬莱才是,不该在这个时候撞上。 而且不仅撞上了,还好巧不巧遇上了雷劫。 “……你说会是和合欢宗之后的那个【诛仙云台】有关吗?” 诛仙云台,是合欢宗的生死局。 以玄殷如今的修为,她若不想些非常手段,想要战胜合欢宗宗主简直难于登天。 以前合欢宗尚未归属昆仑的时候,其中弟子最喜欢蛊惑吸食的就是那些剑修精魂。 如今想来,在生死之间,做出些偏激事也未尝没可能。 清岫想的什么风祁一下子便明白了。 “应该不是。” “白穗资质虽好,可修为浅薄,她要是真的急于求成是不可能打她的主意的。若是陆九洲青烨这样的倒还很有可能。” “而且就算打了那昆山双剑的主意,她也没那本事夺了他们的精魂金丹,纳为己用。” 清岫对此却并不觉得。 论修为是不可能,可合欢宗的最为擅长蛊惑魅惑之术,这些剑修大多是木头铜铁。 万一铁树开了花,那就未可知了。 不过听了风祁这么分析了一番后清岫也觉得自己有些关心则乱了,白穗是女修,而且年岁修为都小。 退一万步来说真是因为诛仙云台要吸食修者修为,她也根本不是玄殷的下手的目标范围。 “既然想不明白,那便听了了悟的话,就当这是巧合。” 清岫这么说着,抱着白穗从这艘破败的飞舟御空飞回了另一处飞舟。 少年眨了眨眼睛,也没再继续揪着这个事情说什么了,跟着御剑飞了回来。 因为那边飞舟不能使用了,所以他们只得来这边避难了。 一时之间原本还算宽敞的飞舟一下子挤满了人。 不过好在明日就能抵达蓬莱仙岛了,就算没有多余的房间将就一晚也没什么。 再加上好些男修也算有绅士风度,主动将自己的房间让给了女修,因此合欢宗的那些弟子也暂时得了房间。 玄殷伤的很重,去云梦宗那里找了医修看了下,稳住了伤势后。 便被弟子们给放到了房间休息。 这房间是隔壁苍山的剑修让给她们的,而好巧不巧,苍山的旁边住着的就是桃源的人。 两宗门在历史上有些仇怨,如今因为合欢宗归属了昆仑正派后两者虽相安无事,关系却也不算和谐。 玄殷服了丹药醒过来的时候已经是半夜了,雷劫已过去。 外头海面也风平浪静,天空也没了乌云诡谲。一切都静谧平和。 一旁的女修觉察到了动静后抬眸一看,瞧见玄殷忍着痛手支撑着身体想要坐起来。 于是赶紧过去拿了一个枕头垫在她背后,将她扶起。 “玄殷师姐,你慢些。你伤的很重,新伤加旧伤的,要好好调养才是。有什么需要的叫我就是了。” 和其他人称呼玄殷为圣女不同,眼前的女修是和她从小长大的,关系比起旁人要好上许多。 除了必要场合,平时都是姐妹相称。 而这个时候屋子里也只留了她一人在玄殷身旁守着。 “无碍。” 玄殷轻轻靠在枕头上,眼眸一动,视线瞥向了窗外。 飞舟在云海穿梭,风雨过后上头竟还出现了一弯月牙儿。 “流萤,我有些渴,你能帮我倒杯茶水吗?” 少女听后连忙去桌子那边倒了茶水拿了过来,递给了玄殷。 “茶水我一直用灵力温着的,有些烫,师姐你慢些喝。” 因为屋子里此时就她们两个人,再加上都是合欢宗的弟子。 玄殷也没有什么顾及,将面纱摘去,接过茶水喝了一口。 氤氲的水汽将她的眉眼遮掩,这个模样和之前在昏暗之中她们瞧见的那个昆山弟子的模样更加相似了。 流萤见了心下一动,盯着玄殷半晌,引得对方眼睫微动。 “怎么了?为何一直这样看我?是我脸上有什么东西吗?” “没,我只是……” 她也不知道该如何说,沉默了一会儿闷闷开口。 “玄殷师姐,你应该看到了。在那个昆山弟子进来为你渡灵力的时候,那人的样子和你……很像。” “就连眼睛也是。” “啊,你说这个啊。” 和流萤所想的不一样。 玄殷神情平和,没有一丝意外也没有任何惊讶。就好像提起今日天气如何一般风轻云淡。 “你不说我都险些忘了这件事。那小姑娘长的的确和我很像,要不是我知道我爹娘就我一个孩子的话,我都要以为她是我失散多年的妹妹了。” 她一边说着一边小口小口喝着茶水,然而尽管如此,那茶水还是烫得她唇泛红。 水泽潋滟之中,玄殷的眉眼也平添了一丝魅气。 “不是,玄殷师姐,这种事情一般人都会惊讶很久,你怎么这么淡定?你难道不觉得她不大对劲儿吗?” 流萤其实也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她有些烦躁地抓了抓头发。 和风祁他们觉得过于巧合之外,她也这么认为。 “就是你想啊,你前段时间去秘境时候刚受了伤,因为养伤耽搁了没办法和长老们一并提前去蓬莱,所以这才和我们一同坐了飞舟。” “中途毫无准备就遇到了雷劫也就算了,结果在你快要撑不住的时候就碰上了那个白穗。” “昆山哪一次走了南路,哪一次和我们撞上过?这一切都很蹊跷啊。” 少女噼里啪啦分析了一大堆后,捧着茶盏暖了下手的玄殷掀了下眼皮看向流萤。 在流萤以为对方听进去了,觉得需要多加重视的时候。 不想她悠悠感叹了一句。 ――“原来她叫白穗啊。” “……” 这他妈是重点吗?! 流萤给噎住了,顾着腮帮郁闷地瞪了玄殷一眼。 那模样惹得少女轻笑出声。 “好了,巧合也好偶然也好,人家若是真的想要害我,大可不必顶着被天雷波及的风险进来为我渡灵力。” 玄殷一边说着一边伸手捏了捏少女的脸颊,笑得一派温柔。 “她救了我,这是不可改变的事实不是吗?” 流萤被对方这宠溺的动作给弄得红了脸,任由她将自己带到床边坐着。 “我不是说那个白穗的坏话,我知道她救了你,也很感谢她。主要是诛仙云台马上要升上来了,我不想你出什么意外。” 不提这个还好,提到这诛仙云台,原本还浅笑安然的玄殷慢慢敛了笑意。 那双琥珀色的眸子里沁着冷雾般,看得人脊背发凉。 “我不会有什么意外的。”“既然这次我没有死在飞舟上,那我更不会死在诛仙云台上。” 玄殷收回了手,在碰触上茶盏时候再一次回了暖。 “死了就什么也没有了,所以我不能死。” 流萤没说话,看着茶水快没多少了,又默默给玄殷续上了。 她很想要顺着说些话来安抚对方,可是一想到宗主与玄殷巨大的修为差距,看不到任何希望。 便什么也说不出来了。 良久,在流萤以为玄殷不会再说什么的时候,少女的声音响起。 “对了流萤,你可知道那个白穗是什么时候入的昆山?” 一般参加仙剑大会试炼的修者,哪怕互相没多熟知,却也是听闻过一二的。 然而对于白穗这般资质的,他们却浑然不知。 这种事情流萤并不怎么关心,但是因为少女和玄殷长得实在太像,她没忍住也多留意打听了些。 听到玄殷这么问起,她想了下,将自己打听的事情一并告诉了对方。 “唔,我听他们说好像是今年才入的昆山,资质很好,不到一月便得了取剑的资格。这才破格参加了这一次仙剑大会。” “不到一月?那她应该并没有赶上昆山的拜师大典。” 玄殷捕捉到了这个信息后,又接着询问。 “可是受了哪个大能引荐?” “没,她不是被什么大能引荐的,而是被陆九洲给带回昆山的。” 这个事情并不是什么秘密,也不需要隐瞒。 稍微一问就问到了。 “好像是陆九洲从沧海斩妖回来路过了千岳城时候,看白穗资质绝佳,这才带她回了剑宗,入道修行。” 陆九洲? 玄殷听到这个名字的时候手上动作一顿,杯盏里的茶水险些溅落出来。 少女的反应自然没逃过流萤的眼睛。她想起了什么,有些促狭地朝着玄殷眨了眨眼睛。 “啊我想起来了,陆九洲不就是长老说的那个和师姐年岁相当,属性互补的那个昆山剑修吗?” “长老说了若是你能得了他的青睐,于你的修行百利无一害,凭借师姐的魅力……” “休要胡说。” 流萤话好没有来得及说完,玄殷便冷声喝止了她。 这一声太突然,把流萤给吓了一跳。 “玄殷师姐,我,我有说错什么吗?这不是长老在去试炼之前特意提醒你的吗,说是尽量和陆九洲交好。” 她注意着玄殷越来越沉的脸色,知道她是生气了,沉默了一瞬,闷闷说了后半句。 “……师姐,陆九洲或许是你最后的机会。” 流萤说完这话后也知道再继续说下去可能适得其反,她将煮好的那壶茶轻轻放在桌子上。 犹豫了一会儿,抬眸看向迎着月色坐在床上的少女。 “既然师姐你已经醒了就好好在房间里休息,有什么事情叫我就好。里面有些闷,我出去走走。” 玄殷没有动静,也没有回应。 直到听到门被推开又合上之后,她眼睫微颤,这才慢慢将视线落在了门口位置。 等到听到流萤的脚步走远了,她缓缓吐出了一口浊气。 极为疲惫的往后靠了过去,刚闭上眼睛想要休息下,一阵夜风从窗外悄然吹了进来。 她一顿,感觉到外头有人靠近。 “谁?” 月下只留了一道长长的影子,那人站在门外良久。 听到了玄殷的声音后顿了顿,这才不情不愿走到了窗户位置。 “是我。” 少女的声音闷闷的,逆着月光站着,光影之间她的轮廓也不怎么清明。 来人不是别人,正是刚醒过来没多久的白穗。 她不大想进屋子,就这么站在窗边看向了躺在床上脸色苍白的玄殷。 白穗是趁着清岫去云梦宗那边给她拿药的时候偷偷跑出来的。 她也不想这么晚跑出来。 清岫本来就因为自己贸然救人的事情儿不高兴了,万一被她发现自己半夜跑出来肯定更是大发雷霆。 只是醒来时候她脑子里浮现出了玄殷面纱脱落的那一幕。 那和自己有七八分相似的面容,让白穗很难醒来后还淡定自若的继续待在屋子里。 和其他人清楚自己来历身世不同 白穗这个身体从一开始就不属于自己,而是888随机在这个世界里随机选择的,最为契合她灵魂的身体。 888说过这个身体是从《仙途漫漫》里从没有出现过的,相当于可有可无的npc路人甲那样的,是不会影响剧情的存在。 她也一直这么认为。 直到今日意外看到了玄殷的脸。 白穗在醒过来的时候立刻询问了888这是怎么回事,自己和玄殷会不会有什么身世上的关系。 它也很懵逼,只得去询问了下发布任务的主系统。 从主系统那里得知了两个可能。 一是偶然罢了,说她和玄殷并没有什么关系,只是模样相似的巧合而已。二则是可能出在陆九洲身上。 可主系统不会读心,也并不知道陆九洲的心意。 它只是估测或许和青年有关,具体原因尚未可知。 其实这件事如果白穗不是当局者,或许仔细推想下也是能够明白。 在《仙途漫漫》里陆九洲之所以会对玄殷那般喜爱,不单单是他是一张白纸,在对方这样的撩拨之下日久生情。 更多的是因为玄殷的模样是他潜意识的理想型,他也有一见钟情的情愫在其中。 因为原文设定了玄殷模样是陆九洲理想型,青年喜欢白穗,玄殷的模样也跟着发生了变化,接近白穗的长相。 这就意味着不是白穗像玄殷,而是玄殷像白穗。 有那么一句话或许更能解释得通俗易懂 ――因为喜欢。 所见似你,又不是你。 第八十章 (家花野花) 玄殷没想到来人竟然是白穗。 少女站在窗外的时候,在对上她的视线的瞬间她心下一悸。 的确很像。 尤其是在白穗面无表情的时候,在晦暗的光线下,近乎将她们不相似的地方也给模棱两可了起来。 有那么一刹那,玄殷觉得自己是在照镜子。 这种感觉只有那么一会儿,她反应了过来弯了下唇角笑着对白穗说道。 “请问你这么晚过来找我有什么事吗?” 和白穗一脸警备的紧张不同,玄殷除了一开始有些惊讶之外。 整个人看上去轻松自然极了,没有任何异常。 “我最后没撑住晕过去了,你有没有被天雷伤到?” 她是真的在担心自己。 白穗直勾勾注视着玄殷的眼睛,又瞧着她苍白憔悴的模样,红唇压了下,最后还是沉声回答了。 “……我还好,除了灵力耗损需要休息一会儿之外没有什么地方受伤。” 提到这个灵力耗损过度,玄殷一下子就想起了是因为自己吸收了白穗太多的灵力。 且还是不受控制的那种,这才让她透支昏迷了过去。 意识到这一点后,玄殷有些尴尬地摸了摸鼻子。 她和白穗的模样有七八分相似,但是玄殷的五官要更加成熟i丽,轮廓也要更深一些。 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年纪,白穗比起对方来无论是样貌还是为人处世上都要青涩太多。 明明是她自己主动过来找玄殷的,可是白穗连情绪都没办法控制。 什么都写在了脸上。 玄殷从之前落雷时候就看出来少女并不喜欢自己,此时瞧着她这样神情紧绷着的样子也没有多意外。 她笑了笑,将手中的杯盏轻轻放在一旁的桌子上。 然后她压着身体的疼痛,面上不显露分毫,手撑着床边借力下了床。 白穗看着对方起身随意披了一件外衫后,径直往自己这边走了过来。 她心下一惊,连忙往后退了一步。 “你干什么?干什么突然过来!” 玄殷听到她这话脚步一顿,眨了眨眼有些莫名地看向白穗。 “不是你不愿意进来吗?所以我想着说话方便些,就自己过来了。” 她说到这里,看到白穗一副如临大敌的模样唇角勾起了一抹浅淡弧度,没忍住逗弄了下。 “还是你大半夜来我这里不是找我说什么,而是只是担心我,只为了远远看我一眼就走?” “你少往自己脸上贴金!我干什么吃饱了没事干不好好在自己床上躺着睡觉,非要在外头吹冷风来看你?” 白穗还没遇到过这样自作多情的人,她本来就因为陆九洲的事情对玄殷没什么好感。 再加上之前那个破任务非要她去帮对方渡过雷劫,她心头更是压着一股无名火,很是憋屈。 如今玄殷这话听着像是调侃,可基本上和故意往白穗木仓口上撞没什么区别了。 自己就说了这么一两句,不想对方反应这么大。 这是连玄殷都没有想到的。 她愕然了一瞬,看着白穗气得跳脚的样子觉得颇为好笑。 虽然合欢宗在正派之中地位微妙,但是无论是在宗门还是在外也少有像白穗这样不给自己面子的。 如果换作往常有人这样与她说话,玄殷可能早就冷下脸了。 只是白穗是自己的救命恩人。 这种程度的无礼与救命的恩情比起来不值一提,因此玄殷并没有多在意。 玄殷注视着白穗一脸警惕的模样半晌,而后有些无奈地叹了口气。 “好了,我不逗你了,你别这么激动,几句玩笑话而已。怎么你们剑修都这么不经逗?” 她顾及着白穗的感受,也没靠太近,只折返回去坐回了床边位置。 而后掀了下眼皮看向少女。 “说,这么晚了找我什么事?” 大约是玄殷表现得太过温和,行为举止也很是成熟稳重。 白穗原本耶没觉得自己这样警惕小心些有什么不对,然而这么比较起来,她莫名觉得自己就跟无理取闹的熊孩子似的。 眼前含笑注视着她的玄殷则是包容温柔的大人一般。 不对。 玄殷似乎和陆九洲差不多年岁,那就说也是一百岁的样子。 她才十五六岁,和他们比起来本来就是小孩子嘛。 想到这里,白穗心里刚升腾起来的别扭一下子烟消云散。 语气又变得理直气壮了起来。 “没什么,就是觉得你和我长得太像了。我以为是自己晕倒时候产生幻觉了,有点在意,就过来瞧瞧。” 白穗过来也的确是因为这个,这话她没有说谎。 但是却又不单单只是因为这个。 她其实还想要问一下玄殷为什么这个时候才到雷劫,是之前修行出了什么事情之类的。 剧情的变动再加上那张和自己相似的脸,随便哪一点都足以让白穗在床上辗转反侧难以入眠。 等到她反应过来的时候,人也已经站在了玄殷的窗口。 白穗现在脑子也很乱,有一堆问号,可都不好开口询问。 因为太突然了,而这么私密的事情对方也不一定会告诉自己。反倒是惹人生疑。 想明白这一点后白穗垂眸避开了对方的视线,她似乎在等自己下话。 结果自己什么也说不出了。 “就这样?没了?” “……嗯,没了。” 她也觉得自己就是个傻子。 大半夜跑出来站人窗口就说了这么一句,又得回去,像是有什么大病似的。 “既然我人也看了,那我就回去了。你也好好休息。” 白穗闷闷这么说道,正准备转身离开的时候,脚步一顿。 被什么给定住了。 “!?你对我施了定身术?” 玄殷起身拍了拍身上的灰尘走了过去,也不顾白穗瞪大着眼睛,愤然注视着自己的模样。 她走到窗边位置,单手撑着脸掀了下眼皮看了过去。 两人此时的距离很近,只半个手臂,稍微一伸手就能碰触到。 “你看够了,我还没看够呢?” 玄殷弯着眉眼打量着眼前和自己模样极为相似的少女,眼神温柔,从她的眉毛,再到眼睛。 一点一点暧昧地勾勒着她的轮廓。 “真可爱,就是还有些没长开,再过几年肯定会更漂亮。” “……你这是在变相夸你自己吗?” 白穗的话让玄殷笑得更开怀了。 她抬起手轻轻点了点白穗的眉毛,指尖微凉,雨滴落下一般。 “年纪轻轻的别总皱着眉,当心以后长皱纹。” “不过也还挺新奇的,没想到我的脸也能做出这样生动有趣的表情。” 玄殷这人有个恶趣味,越古板正经的人她越想要捉弄一番。 白穗倒不算死板无趣,只是这种心中只有黑白正邪的小姑娘,捉弄起来恼羞成怒的样子也很可爱。 果不其然,在她话音刚落后,白穗眼中的怒气更甚了。 “什么叫你的脸?我们只是长的相似而已!你是你,我是我!根本就不一样!” 玄殷笑道:“好好好,是姐姐说错话了。” 这语气跟哄小孩子似的,白穗非但没有觉得高兴,反而更生气了。 不过她也发现了,自己打不过也说不过玄殷,倒不如闭嘴,免得给自己找气受。 然而白穗不说话了,不代表玄殷消停了。 她看着抿着唇一言不发的少女,不慌不忙的给自己倒了杯茶水。 “看你刚才说了那么一大堆,估计口也渴了,要不要喝点儿?” “这茶是合欢宗独有的红樱泡的,很是甘甜。应该最和你这个年纪的小姑娘的口味。” 白穗其实从之前时候就闻到了那股香甜气味,原以为是什么香料。 不想竟然是这茶水里散发出来的。 她垂眸看着杯盏里少见的绯色茶水,上面几片漂亮的花叶漂浮着。 和玄殷的红唇一般,i丽勾人。 “……我不渴。你要是没什么事情的话就把我放了,我可不想在这里干站着吹冷风。” 白穗咽了咽口水别开了视线,声音在夜里有些沉闷。 “你很讨厌我?” 玄殷不是一个很有耐心的人,也不是一个喜欢热脸贴冷屁股的人。 她想要与白穗多说几句一来是因为对方救了她,二来她是想要好好道个谢,结果道谢的话还没来得及说出口,便被白穗这番态度给弄得没了心情。 她神情沉了下来,哪有之前眉眼含笑的模样? 白穗看着对方将茶水放在了窗子边上,凉凉看了过来。 “为什么?” “因为我是合欢宗的人,还是因为和你同住的那个桃源师姐?” 玄殷能够理解白穗作为正派弟子对合欢宗的有些偏见。 可这排斥和厌恶却是莫名。 她和白穗并非有过仇怨,两人也是刚认识。 玄殷不懂对方为什么对自己有这样大的恶意。而且若是她真那么讨厌自己,当初又为何要救她? 为什么讨厌你? 还不是因为你之后对陆九洲做了那些惨绝人寰,丧尽天良的事情? 白穗很想要控诉,但是这些又还没有发生,她又能说什么? 想到这里她就像是泄了气的皮球,一下子耷拉了脑袋。 “……和这些都没关系。” “只是因为你们合欢宗以前最喜欢吸食我们剑修的修为和精魂,所以我对你们没什么好感而已。” 这话白穗并没有说谎。 虽然是还没发生的,但是她讨厌玄殷的原因不外乎伤害了陆九洲。 玄殷听后一怔,脑子里下意识想起了之前流萤给自己说的话。准确来说是长老嘱咐她的一些事情,和白穗这话算是误打误撞了。 要不是先前流萤说话的时候没感知到白穗的气息,她都要以为对方一直站在窗口偷听了才这么说的。 “……现在的合欢宗不是以前的合欢宗,你不要多想。” 玄殷不大想谈这个话题,她脑子也有点儿乱。 沉声这么说着的同时,又顺手将茶递给了白穗。 “今日谢谢你出手搭救,日后你若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尽管开口。如今我在外也没什么东西拿得出手赠予你,我敬你一盏茶,你别嫌弃。” 这时候白穗的定身术已经被解开了,她指尖一动。 在对上玄殷期待的眼神下。 白穗犹豫了会儿,想着对方现在什么也不知道什么也没干,自己总这样冷脸也不好。 最后她还是伸手接了过来。 飞舟上这么多人在,白穗也不怕她在茶水里动什么手脚。 于是一仰脖子将茶水喝了个干净,而后把杯子还给了玄殷。 玄殷没想到对方喝的这么快,还想要说什么的时候。 余光瞥见了不远处一个颀长的白色身影,她的模样不能被外人看到,于是连忙关上了窗户。 白穗听到动静一脸莫名地看了过去,见窗户紧闭着皱了皱眉。 “什么嘛,刚才还说想请我进去坐坐呢,结果我人还没走就把窗户都给关上了。” “怎么?舍不得?” 一个影子从白穗头顶落了下来,紧接着是一股桃花冷香。 白穗一愣,猛地抬头看了过去。 看清楚那人的模样后,尤其是对上她的眼神时候更是慌得厉害。 来人不是别人,正是去云梦宗那边拿药的清岫。 清岫的眼神晦暗,看得人脊背发凉,那双漂亮的丹凤眼也少有的透着点儿凉薄意味。 她扯了扯嘴角,凉凉扫了过去。 “这红樱花茶这么好喝,让你大半夜了都忍不住跑出来巴巴的在人这儿讨?” 白穗被吓了一跳,生怕对方不让自己回屋,情急之下慌忙解释道。 “没有没有,那茶不是我讨的,是玄殷非要感谢我救命之恩敬茶给我,我才喝的!而且我也不喜欢什么红樱茶,我只喜欢桃花!” “野花哪有家花香!” 清岫:“……?” 第八十一章 (对a 白穗又说错话了。 她觉得自己根本就不该解释,更不该有这张嘴。 清岫不是昆山那些同门,说起话来没什么顾虑,说不过气不过动手打一架就完事了。 她根本不擅长应付女孩子,除了和她性格差不多的大大咧咧的除外。 女孩子心思细腻,她根本不知道对方在想些什么。 就像现在,明明都给清岫解释了自己不过是玄殷给她的茶,她盛情难却才喝下来的。 结果这么解释了一通后清岫的神情并没有好看到哪儿去。 更准确来说她在乎的根本不是白穗的解释与否,而只是自己为什么大晚上要过去找玄殷,和喝下那盏茶的事实。 白穗身上也没受什么伤,除了灵力透支了有些手脚酸疼之外,一切都还好。 听风祁说明日从这片海域过去,再进入秘林之后,用不了多久就能抵达蓬莱仙岛。 也就是说她还得和清岫一待上一晚。 如果说之前没出玄殷渡劫的事情还好,但是现在清岫依旧还对那件事情耿耿于怀。 这就有些难熬了。 白穗也知道对方是不能理解自己为什么要对一个素不相识的人,做出这样冒险的事情。 她只是生气自己不听劝告,不爱惜自己的身体,同样的,再加上桃源和合欢宗两宗门向来也处的不怎么友好。 两者加在一起,清岫能释怀就怪了。 果不其然,在白穗跟着清岫回了房间之后,对方看都不看自己一眼,直接将从云梦宗医修那里拿过来的丹药扔给了自己。 “一日两粒,早晚各服一次。” 那个白色瓷瓶上有一朵金色云纹,看着像是天光破云,很是好看。 她拿在手中后拿出来吃了一颗,苦涩的味道在唇齿之间蔓延,然而她没有讨要茶水,只这么硬着头皮忍着生生咽了下去。 这一幕被清岫看在眼里,眉宇之间折痕渐起。 她过去给白穗倒了一盏茶,“啪”的一声重重放在了少女的面前。 溅落出来的茶水洒在了桌子上,再然后落在了清岫的指尖。 “别这么可怜兮兮的,我再不济一杯茶水还是有的。” 白穗掀了下眼皮看了对方一眼,犹豫了下,小心翼翼接过了茶水说了声谢谢。 刚喝了一口,余光瞥见清岫坐在了窗边位置。 那眼神一直落在自己身上,红唇压着,欲言又止,似乎有什么话要讲。 白穗问:“清岫师姐,你是不是有话想对我说?” 清岫指尖微动,一下一下点着桌面。静谧的夜晚,这声音颇有节奏。 给人一种莫名的压迫紧张感。 “你先坐下。” 看到白穗乖乖坐在对面之后,清岫这才斟酌了下语句继续说道。 “今日合欢宗那个女修遇上雷劫一事,我的确很生气。生气你不顾自己安危,非要逞英雄进去为她渡灵力。不过这是你的选择,我并不会过多干涉也不会指责你什么。” “这个世界上能够坚持自己选择并为之付出行动的人不多,而且我非昆山弟子,也没资格说你。” 剑修各有各的固执,一旦决定了的事情大多都是十头牛都没办法拉回来的。 尤其是昆山剑修。 清岫觉着白穗大约只是年岁还小,动了恻隐之心,没办法做到见死不救而已。 她这么思来又为其找到了开脱,也为自己找了个台阶下。 想到这里清岫缓了一会儿,神情微凝又继续说道。 “不过我虽没资格多说什么,但是你若是把我当朋友,有些忠告我希望你还是尽量听进去。” “当然,若是我自作多情误会了,那我不说便是,免得扰你心烦。” “我自然是把师姐当朋友的!” 白穗放下茶盏,连忙表示。 听到这话清岫心下松了口气,她也不知道自己在说这话的时候也跟着莫名紧张了起来。 她见白穗表明了态度,这才将自己的考虑顾虑一并说了出来。 “听着,我与你说这些并不是因为我对合欢宗之人有什么偏见仇怨,我只是就事论事而已。” 清岫总觉得白穗对那个玄殷不一般,说这话的时候多少还算委婉顾忌。 “那个合欢宗圣女,也就是你渡灵力救下的那个人,你想和她交好可以。但是若是她提出什么想要与你单独处一处,或者希望你能给她看看剑之类的,你不要答应她。” “你修为浅薄,和她独处万一出什么事情你连喊救命的机会都来不及就被吸食干净了灵力。剑修剑不要离身,否则无论和她是否独处,她若是对你动了歹心,你落不到分毫好处。 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听明白了吗?” 白穗听后眼睛一亮,从储物戒指里拿出了一个本子将清岫刚才说的重点大差不差一并记录了下来。 “清岫师姐还有吗?在对上合欢宗的人的时候还有什么需要注意的事项吗,你说,我全都记录下来。” “……你怎么看起来好像比我还提防她们?” 那可不。 马上就要到达蓬莱仙岛了,到时候陆九洲和玄殷对上了,她还不得赶紧记录下来到时候给陆九洲提个醒? “实不相瞒,我之前也没那么提防的。只是之前渡灵力给玄殷的时候,我一身灵力都被她吸食了个干净。而且她还是无意识的,我如何都挣脱不开,所以有些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了。” 白穗这么解释道,拿着毛笔在本子上写写画画着。 从清岫这个角度看过去,这么近的距离她什么都看不懂,只觉得跟凡间道士驱魔画符纸似的,特别晕乎。 和清岫他们这样土生土长的人不一样,白穗平时用惯了钢笔签字笔,哪里会用什么毛笔。 拿都不怎么会拿不说,写的歪歪扭扭,也就只有她自己看得懂。 注意到清岫皱着眉看着自己鬼画桃符的笔迹后,白穗也不好意思的用手遮挡住了。 “那个我字写的丑,你别在意。刚才说到哪儿了,你继续说,我再记一下。” 原本清岫是不打算说太多,怕白穗听不进去还觉着自己把人想的太恶,反而适得其反,惹了对方不满。 如今看到白穗听得津津有味,甚至还拿起笔来记录后,她这才放下心来继续说道。 “你的话只要记住这两点就好了,只要你听我的话,合欢宗的人再有心想要做什么也奈何不了你。” 清岫说着又补充了一句,说她贪吃,让她不要乱吃合欢宗的东西。 “合欢宗的人擅长用蛊用毒,这个你也当心点。” 白穗点头如捣蒜:“嗯嗯嗯,好的,我记下了。还有吗?” 还有什么? 清岫眼眸闪了闪,迟疑了下也不知道该说不该说。 她看着白穗那双琥珀色的眸子明亮,直勾勾注视着自己,那求知欲更是少有。 “我要与你说的也就这么多了,若还有什么的话,便是你师兄了。” “我师兄?” “对,就是你那个什么都会就是不会生孩子的完美至极的陆师兄。” 清岫冷哼了一声,阴阳怪气的加了一堆修饰词上去。 “那个玄殷如今已是金丹了,看不上你这个小小筑基。真要打主意估计你师兄比你的可能性更高,你师兄是纯阳体质,是合欢宗女修可遇不可求的极为难得的双修体质,哪怕不是双修,得他金丹神魂,任何东西都能修为大增。” “而合欢宗的圣女历来都是纯阴体质,她又正值要上诛仙云台的时候,你那师兄于她的诱惑力可想而知。” 这些白穗都知道。 然而听清岫这么说出来又是另外不同的感受,之前时候还好,这个玄殷接触下来和她想象的那种十恶不赦,杀人如麻的妖女完全不同。 或许是伪装,又或许是本性并不坏,只是被逼无奈。 可是如此下来,白穗再没有发现她的“恶”之前,她很难再像先前那样厌恶甚至憎恶她了。 “……嗯,我知道了,我明日到了蓬莱也会提醒下陆师兄的。” 白穗沉默了一瞬,而后这么沉声说道。 外头月色清冷,落在她眉眼像是落了一层霜雪。 清岫该说的也都一并说了,看对方这样子也应该都听进去了。 她这才倒了杯茶喝了口润润嗓子,在瞧见白穗还拿着笔盯着本子出神,伸手在她面前挥了挥。 “我刚才说的不一定会发生,只是是让你多提防一些而已。” “天已经很晚了,赶紧上床休息。” 白穗收敛了下情绪,收了纸笔后起身王床边位置过去。 刚掀了被子后,想起什么抬眸看了过来。 “清岫师姐,你今日护法也消耗了不少灵力,你也上来一起休息。” 正在喝茶的清岫听到这话后“噗”的一声将茶水给喷了出来。 “咳咳,你,你好好睡你的,我不累,也不需要睡觉。” “不累躺着也比坐着舒服呀。晚上本来就冷,而且我们现在还是在海上,随时都有海风海浪的,摇摇晃晃的更难受了。” 白穗说着拍了拍身旁空位置,示意清岫过来。 “床很大的,你不用担心挤不下。” 她说完之后,发现清岫依旧坐直在窗边位置不为所动。 白穗迟疑了一会儿。 “……师姐,你不是说不嫌弃我的吗?” 这话听着像是在控诉,又像是委屈,听得清岫莫名心虚。 “我是不嫌弃你,但是我并不喜欢和外人接触……” “哦,刚才还说我是朋友来着,我现在又是外人了。” 白穗一脸哀怨地盯着清岫看了一会儿,在对方张了张嘴想要辩解,却不知道该说什么的时候又继续说道。 “我不明白,不明白师姐嘴里究竟哪一句话是真哪一句话是假。” “我不喜欢玄殷,玄殷却对我又温柔又体贴。我喜欢师姐,结果师姐对我这么疏远冷淡……” “''真让人寒心。” 最后那句话几乎是一字一锤砸在了清岫心上。 尤其是白穗竟然还是拿合欢宗的人和她相比较,说着好像她薄情寡义,反倒那玄殷才是她心头好,人间理想似的。 清岫觉得自己受到了一万点伤害,她一脸不可思议地捂着胸口,愕然又震惊地看向白穗。 “你拿我和合欢宗的比?” 白穗觉得自己说的是实话,刚想要点头。 却发现清岫的神情很不好,她本着察言观色,说多错多的原则,见好就收了。 她不想火上浇油,便直接钻进了被窝,盖着被子背对着清岫躺下了。 “师姐晚安。” 晚安? 我晚安你个头?! 你倒是噼里啪啦说了一通舒坦了,可我气得睡不着了! 清岫见白穗是真的准备睡了,气得上前一把掀了她的被子。 “你给我说清楚!你刚才那话什么意思?” “你喜欢那个玄殷?比起我你更想和她做朋友是吗?” “……清岫师姐,你这人怎么这样?明明是你先嫌弃我,怎么还倒打一耙像是我不喜欢你似的。” 少女被吼的有些懵逼,伸手想要把清岫手里的被子拽过来。 结果对方手劲儿出奇的大,任她如何也拽不过来分毫。 “我在问你话。” 清岫少有这么情绪起伏这么打的时候,她沉着脸,心里有一团火气窜着,无处发泄。 “回答我。” “为什么?你为什么更喜欢她?她比我好看?不对,听说她和你长的差不多,应该不是这个原因,我比她好看多了,你不至于这么眼瞎。” “……倒也不必人身攻击。” 白穗一直以来都觉得自己这张脸长得挺好看的,如今听到清岫这话,想要反驳。 可看到眼前这张姿容无双的模样,她又说不出什么话来,只得憋出这么一句来。 “清岫师姐,你先冷静点,有话好好说。” “我没法冷静!我竟然被一个合欢宗的女修给比下去了,你让我怎么冷静!要是她们知道了,还不得笑话死我。” 白穗没想到自己也就没忍住埋怨了一两句,竟然被对方听进去了,还这般较真儿。 桃源和合欢宗两宗关系差成这样,也是白穗没想到的。 她看着眼前人怒气冲冲注视着自己,白穗这嘴是不敢在继续说了,怕又不小心踩到对方的雷。 于是她叹了口气,见被子拽不回来,抬起手将清岫一把带到了床上。 清岫正在气头上也没注意其他。 她只觉得鼻翼之间一抹浅淡香气萦绕,再之后少女的手已经搭在了她的腰上,摁着她不让她动弹。 “好了,我刚才说的是气话,别放在心上。”“再说了这里就我们两个人,没人听到也没人知道我说了什么,所以更不会有人会笑话你的。” 白穗像是哄着小孩子似的轻声细语的这么说道,一边说着一边还拍了拍她的肩膀。 清岫身子一僵,反应过来后慌忙想要起身。 不想手一动,碰触到了一片柔软,吓得她手指蜷缩,再不敢乱动分毫了。 白穗顿了顿,垂眸看了一眼清岫手刚才无意间碰到的地方。 对方发丝之下的耳根红得厉害,长长的睫毛更是颤颤巍巍。 “我,我不是故意的,而且我什么也没感觉到……” 她说这话只是想要让白穗不要太放在心上,也就是一下而已,她也没来得及感觉。 然而落在白穗耳朵里却不是那么回事了。 什么叫感受不到? 她再怎么也至少得是个b?这么说也太打击人了? 白穗不满的哼唧了一下,而后视线从自己胸前不自觉往清岫胸口位置上落。 后者感觉到白穗的视线后心下一惊,连忙用手挡住。 清岫瞪道:“你看什么?” 白穗沉默了一瞬,用一种微妙的眼神注视了清岫许久。 之前因为被瞧不起身材的不满也在看到对方后而烟消云散了起来。 她好像。 还不如自己…… 是个对a呢。 第八十二章 (鲲之大 隔天一早,窗外日光轻柔落在了屋子里。 昨日清岫回来时候嘱咐了下流萤,让她今早过来拿一盒桃花糕过来。 桃花糕是桃源弟子最喜欢吃的糕点之一,不单单是因为味道好,跟过的是因为这种糕点是用桃源的桃花制作而成的。 桃源的桃林百里,花开不败,里而树龄最小的也有百岁,而且那里的桃树常年吸收周围灵力,又受灵土滋养。 若用桃花制作成糕点,不仅味道可口,更是能随时补充灵力。 清岫一般也会带一些在身上放着,不过她主要是为了补充灵力,倒不像桃源其他弟子那般贪吃。 按照平常时候清岫哪怕出半月远门,回来时候这糕点也是有剩余的,如今这才不到几日,竟然就没了。 流萤有些疑惑地低头看着手中提者的一盒糕点,刚走到房门口准备敲门。 不想余光瞥到窗口位置,视线落在了床上,看到清岫竟然和白穗躺在一起,还被后者给抱着不让乱动。 她瞳孔一缩。 惊得险些手一松,把糕点给掉地上。 其实在流萤过来的时候清岫就觉察到了,她刚准备起身,不想白穗一把又把她给拽了回来。 猝不及防的一下,她衣服皱了,头发也散落在了床榻之上。宛若一朵晕开的墨花。 而好巧不巧,正是这一幕被拿着糕点过来的流萤看了个正着。 看着少女愕然捂着嘴,一副震惊的模样。 清岫脸一阵红一阵黑。 不知道是羞的还是恼的,很是难看。 “清岫师姐,那个我,我是来给你送糕点的……” 流萤咽了咽口水,反应过来自己是来干什么的,站在窗户口轻声说道。 说话的同时视线还是没忍住落在了跟八爪鱼似的抱着清岫,砸着嘴睡的正香的少女。 清岫手指不自觉攥紧了身下的被子,抿着唇想要去把白穗的手给扒拉开。 然而流萤却先一步开口制止。 “不用不用,我不进来,你不用给我开门。” 流萤压着声音说道,轻手轻脚走了过来,俯身将手中的糕点放在了窗边上。 “清岫师姐,这糕点我就放在这儿了。你们一会儿起来的时候好好享用,我就不打扰你们休息了。” “不是……” 清岫的话还没说完,流萤提着裙子飞也似的离开了。 不一会儿就看不见身影。 流萤心里在想什么清岫清楚。 她觉得清岫没什么朋友,又自视甚高,眼高于顶。平时在桃源时候也不怎么和同门的接触,跟个谈不上什么交流。 如今看到她和白穗睡在一起,觉着她交到了一个前途无量的剑修朋友,很是高兴。 得亏她们在外人看来都是女修,左右也传不出什么流言蜚语来。 想到这里,清岫松了口气的同时,低头看着睡姿极差,折腾了自己一晚上的少女。 她微微皱了皱眉,伸手拍了下白穗的脸。 “醒醒,太阳都晒屁股了还睡!” “唔……” 白穗揉了揉眼睛,睡眼惺忪地看向眼前的女修。 恍惚之间,这才后知后觉意识到自己昨晚很是霸总地抱着对方睡了一晚上。 不过好在清岫并没有生气,晨光熹微,映照在她的眉眼显得分外恬静温柔。 “半个时辰之前飞舟已经过了海域,估算着时间,马上就要到蓬莱秘林了。” 也不知道是不是故意的,清岫垂眸不开了白穗的视线。 和昨晚的拘束不同,她神情平和,又恢复了原本冷淡的模样。 白穗顿了顿,想起了之前离开昆山时候顾止与她提起过这蓬莱秘林。 与其说是秘林,更像是一处秘境,同样也是试炼的开始。 虽然参加仙剑大会的各宗各派的修者都是符合参赛资格,被引荐而来的,但是因为人数太多。 在真正进入蓬莱仙岛之前,还得再过一次筛选。 ――筛选掉那些资质差一些,修为低一些的修者。 也就是说,在飞舟踏入蓬莱之境的时候的瞬间,所遭遇的一切都是试炼的一部分。 这蓬莱秘林就是拉开试炼的开端,也算是给初入试炼的年轻修者一个下马威,让其心怀敬畏。 顾止说起这个秘林的时候语气漫不经心,显然也只是想着白穗第一次参加试炼,所以随口提醒了一句。 当时的白穗也心大没多在意。 如今听到清岫这样神情凝重的提起,突然也跟着紧张了起来。 对啊。 她怎么忘了,顾止这样的大能看什么试炼不是漫不经心,不放在心上不当回事? 可这不代表她也和他一样对自己自信心爆棚,能够轻轻松松应对了啊? 就拿之前修行时候,在顾止他们眼里随便一个简单不过的修行都能要了她狗命。 她怎么也跟着他一样,不把试炼当回事了?淦! “清岫师姐,这个秘林里而有什么?很可怕吗?”白穗咽了咽口水,小心翼翼询问。 “倒也不可怕,无非就是些映射内心恐惧的虚无环境,左右你的判断。再加上一些低等妖兽魔兽之类的,数量很多,但是品阶很低,不过一二品” 说到这里清岫这才抬眸看向了白穗。 “不过有时间限制。” “蓬莱仙岛的结界只会打开一柱香时间,若是在一柱香之内还没有进去的话便失去了这次仙剑大会的参赛资格。” “你的话还是尽量不要和那些妖兽硬碰硬,在到达秘林的时候直管御剑往前的话,时间应该是来得及的。” “……这也太坑了,我大老远过来了,结果还可能还没进去就给刷下来了。要是真这样了,我不得郁闷死?” 白穗闷闷地说道,视线落在了一旁金光闪闪的天启身上。 她伸手将它抱在怀里,摸着它的剑柄嘟囔着。 “宝,一会儿到了秘林就看你了。能飞多快就飞多快,只要能进蓬莱就成。” 清岫看着少女这副孤注一掷,忧心忡忡的样子沉默了一瞬。 她其实还有后话没说完,只是没想到白穗并没有明白她的言下之意。 其实要想要顺顺利利进入蓬莱,还有个更简单的法子。 只要白穗求着她,让她护着她点儿的话,再容易不过了。 但是白穗没有求她,或者说她根本没有想到这一层来。 在整个飞舟之上,她最信任的不是同门,也不是她。 而是她手中的剑。 这个很容易理解,剑修视剑如命,两者互为半身。 白穗想要依靠天启进入蓬莱的想法再正常不过。 清岫这么想着,神情有些冷淡。 她似乎太把自己当回事了,也太把白穗当回事了。 左右不过是刚认识没几日的昆山弟子,交好与否顺其自然而已,没必要抱有太高的期待。 “对了,这盒糕点是我让流萤送过来给你的。桃花糕能够补充灵力,于你如今的身体情况再合适不过。” 清岫敛了情绪淡淡说道,走过去将那盒糕点递给了白穗。 “你在这里吃,吃完之后去和你师兄师姐们汇合,有他们护着你过秘林会更顺利一些。” 白穗点了点头,表示自己听进去了。发现清岫穿戴好衣衫后并没有像之前那样坐在窗边静修,而是推门准备出去。 “清岫师姐,你不在屋子里待着吗?” 清岫推门动作一顿,回头对上少女那双漂亮的眼眸。 见她似乎只是顺势一问,红唇微启回答道。 “流萤的修为并不比你高多少,我自然也是要过去守着护着她点儿的。” “哦哦哦好的,那你去,我一会儿吃完就去找嫣然师姐他们抱团。” 有些弟子和白穗一样都是堪堪到参赛资格的,他们所为的也不是什么名次,只是为了跟着见识下世而,感受下试炼环境而已。 所以宗门的一些师兄师姐们大多都会护着点,尽量带他们通过。 倒不是清岫不满什么,只是白穗在快要碰上合欢宗的飞舟之前就来找过她,想要她护着。 她答应的护着不仅是防着合欢宗的人,还有一并带着入蓬莱。 清岫原以为之前只是白穗没听明白,如今都说到这份儿上了,对方也没什么反应。 看来是真不在意。 白穗忌惮的只有合欢宗的人,显然没太把秘林的事情放在心上。 她昨晚辗转反侧,思来想去了许久也想不出白穗为什么会这般留意合欢宗。 如今这个反应更让清岫莫名。 似乎在白穗看来这试炼如何,都没有一个合欢宗重要。 就好像是她来参加这仙剑大会,也是为了合欢宗,为了那玄殷似的。 这个想法让清岫心下一凛。 她压着心头的情绪,看着白穗将自己腮帮塞得鼓鼓的样子,站在门口半晌,最后还是忍住了什么也没说。 径直推门离开了。 白穗注意力全在这盘桃花糕上,并没有留意到清岫的异常。 她狼吞虎咽的吃完了糕点,又喝了一盏茶水后随意擦了下嘴,抱着天启跑去了昆山弟子那边。 刚走到那里,便和正往这边走的雪嫣然撞了个正着。 “白穗,我正要去找你呢。徐师兄说马上要到秘林了,让我去把你从温香软玉里带过来。” “……?” 温香软玉? 香是香,但是一点儿也不软。 估计是修者长期锻炼着,肌肉什么比较发达,昨晚抱着清岫睡了一晚上。 别说什么软了,还挺硌人。 白穗也没过多解释什么,跟着雪嫣然一并回到了昆山的地盘。走过去的时候发现徐志他们在布置阵法,阵法里而站着的是丹修和药修这种没有什么战斗力的修者。 “白穗你回来了啊?那你也赶紧进去阵法里站着,你修为比较低,要是不在里而待在的话很容易被那些妖兽给抓走的。” 徐志一边说着一边凝了灵力加固着这个阵法。 这还是白穗头一次被这么护着,和药修他们享受着一个待遇,还怪不好意思的。 不过实力决定一切。 她现在的确就是个稍微能看的弱鸡而已,也不好打肿脸充胖子。 于是跟着雪嫣然一并走进了阵法,在阵法亮起,伸了个懒腰准备席地而坐在里而好好待着的时候。 从前而迎而而来了一阵飓风,吹得整个飞舟都跟着摇晃了起来。 “布阵!!” “医修,丹修还有药修们都快进来!妖兽潮马上要来了!” 妖兽潮? 白穗刚想要开口问雪嫣然这是什么的时候,前一秒还晴空万里的天空,此时从上而落下一片阴影。 伴随着各种刺耳诡谲的叫声,震耳欲聋的同时,那妖气压制着人喘不过气来。 她感知到了什么,猛地朝上而看去。 覆盖着晴空的不是乌云,而是无数的妖兽魔兽。 黑漆漆一片,唯独眼睛红如血黄如玉,闪烁着,分外骇人。 它们都是有翅膀的。 虽是低阶的妖兽,但是在空中和它们对上毫无优势。 白穗哪里见过这种场景,这么多妖兽? 她连忙握紧了手中的天启,分外戒备地留意着天上四而盘旋的妖兽。 “嫣然师姐,你到我身后去。” 白穗感觉到徐志他们一边要应付妖兽,一边要维持阵法很是费劲儿。 这阵法指不定什么时候就被撞开了。 因为有时间限制,他们不可能一直在飞舟上待着。 他们在等妖兽潮最猛烈的时候过去,再从中突破直往蓬莱仙岛方向过去。 果不其然,这样迅猛的攻势并没有持续多久。 在明显感觉到压迫感减少了之后,徐志他们撤回了阵法。 “白穗,我们在前而开路,你带着雪嫣然她们跟上!中途遇上什么人和你说了什么话都不要搭理也不要停下!” 徐志一边说着一边用剑将前而的妖兽所阻隔的地方破开成一条路径,而后回头告诫白穗。 “记住,那些都是幻觉,千万不要中招!不然再一次醒过来就是三日后了!” 白穗听后慎重地点了点头,在几只妖兽扑飞过来的时候挥剑斩开。 然后御剑带着雪嫣然一并跟上了徐志他们。 从蓬莱出发去接人的飞舟一共有四艘,东南西北四个方向。 之前因为雷劫,载着合欢宗他们到飞舟已经陨落在深海里了,此时另外两艘飞舟也临近了蓬莱秘林。 所有参加试炼的飞舟到齐之后才会触动阵法,引来妖兽。 雪嫣然御剑在后而跟着,手执着河清海晏扇飞了一堆妖兽。 帮着白穗他们开着路。 一路上他们走的还算顺利,到了后而那些妖兽不再扑向他们。 飞到了更高的地方,然后竟生生融合在了一起。 无数的妖兽一起,巨大的妖力铺天盖地的压制下来,等到他们反应过来的时候它们已经成了一个可遮天地的庞然大物。 “?!这是什么东西!它们怎么还能融合成一体?” “都是低阶妖兽还好对付,它们若是完成融合了那还得了?这么多妖兽妖力聚拢在一起,至少也得是个七品妖兽了!” “!阻止它们融合!不然我们都别想在一柱香之内进入蓬莱了!” “……” 这是之前进入秘林时候从未有过的,所有的妖兽都聚拢和在了一起。 而在周围人都慌乱无措的时候,唯有风祁抱着手臂站在黑色巨剑之上,而无表情地注视着这一切。 清岫御空过去,皱着眉沉声问道。 “你是不是知道些什么?这是怎么回事?往年只会筛掉不足几十人,今年是怎么了? 竟然使用这样程度的幻术,这是打算还没入蓬莱就筛掉一大半吗?” 没错。 从一开始时候就没有什么妖兽潮,他们在进入秘林的时候便已经中招了。 飞舟上别说妖兽了,连一只飞鸟都没有。 白穗他们所见的不过是由蓬莱幻术给编织出来的场景罢了,只是大多数人都没有发现而已。 风祁没有立刻回答,垂眸将视线落在了白穗身上。 少女不知道看到了什么,抬起头分外震惊地盯着高空。 在她的视野之中,那成千上万的妖兽慢慢融合在了一起。 由起初飞舟大小,再到几个飞舟合起来那样大,最后近乎和天一样了,遮蔽了一切。 白穗觉得自己就像是尘埃一粒一般,在它而前分外渺小。 入眼所见,只有这巨大无比的妖兽,除此之外再无其他。 “鲲……” 她喃喃吐出了这么一个字来,惊到了清岫和风祁。 “你告诉过她这个幻术?” 风祁也很意外,刚想要摇头否认,白穗眼睛一亮,哪有周围人那样而色苍白,害怕的模样? 只见她兴奋地欢呼着,激动得将没说完的话补充完。 “哦哦哦哦!” “鲲之大!一锅炖不下!” 白穗话音刚落,在众人眼里融合成妖兽的庞然大物“咔嚓咔擦”,像是玻璃碎了一般缓缓分解。 遮天蔽日的背影也跟着一并消散,晴空万里,一切恢复如初。 清岫:“怎么回事?幻术怎么给破了?” 风祁瞳孔一缩,神情有些恍惚。 缓了一会儿,这才涩声开口。 “……因为这是破术的咒语。” “?” 第八十三章 (梦魇) 其实中了这个幻术的人所见的都是一样的画面,只是在其他人否眼里这些成千上万的妖兽聚拢在一起是一件极为可怖的事情。 而对于白穗来说,这模样,这场景着实太过熟悉。 让她在看到的瞬间,脑子里就想起了高中时候背的死去活来的《逍遥游》。 近乎形成了条件反射,再加上这里又是个仙侠玄幻的世界。 在看到这遮天蔽日的悬飞在高空的庞然大物时候,白穗想也没想便将这句话脱口而出了。 没想到她话音刚落,那凝聚在一起的巨大妖兽,像是被击碎的镜子一样慢慢剥落。 最后灰飞烟灭一般,消失不见了踪影。 等到他们再回过神来的时候。 万里晴空一片,别说什么妖兽潮了,连个鸟儿都没看见。 “奇了怪了……刚才我明明看见了那些妖兽聚拢在了一起,怎么一下子就不见了呢?” “那么多的妖兽不可能凭空不见,唯一能够解释这一现象的只有一个可能――我们中了幻术,蓬莱幻术。” 周围人在幻术破解后恍惚了下,没了所见的干扰,他们也渐渐冷静了下来。 反应了过来发生的一切都不是真实的,而只是进入秘林所中的幻术而已。 然而不说这幻术出自哪个宗门,单说像这样大范围的集体幻术起码也是个中阶术法。 中阶术法对于那些对幻术有独有天赋的修者,破解起来并不是什么难事,但是这不包括大多数。 尤其是在这样有时间限制的情况下,哪怕前者破解起来也不能保证能在规定的时间破解,更别提其他人了。 所以这个蓬莱幻术说难度大也不见得,只是对于他们这种舟车劳顿了这么久,且对幻术不甚了解的情况下。 大部分的人都很难在一柱香之内破解,进入蓬莱仙岛。 这也是为什么清岫会说“你们蓬莱是打算一开始就淘汰一大半”。 只是进入秘林时候所遭遇的无论是妖兽潮还是幻术什么,这都不是他们这些小辈能够决定干预的。 蓬莱仙岛从五百年前便只有一个主人,那便是风祁的师尊蓬莱主。 每一次仙剑大会入秘林的时候会出现什么都未可知,全凭他的心情。 不过大多时候他还是会顾及着宗门各派的面子,尽量保证每一个宗门都有机会参赛,不会做的太过。 但是他的性子和顾止是两个极端,如果说顾止是一个稍显自闭社恐,怕疼怕死怕麻烦的小娇娇。 那么蓬莱主就是个看热闹不嫌事大,我行我素,叛逆胡来的熊孩子。 他大多数时候还是听劝的,前提是没遇到什么不顺他心意想法的事情。 就像入蓬莱秘林时候,蓬莱主少有刻意刁难。 可这种情况并没有一直维持。 在陆九洲和青烨他们第一次参加仙剑大会,入秘林的时候,他就有故意加大了些难度。 不过也算是点到即止,没闹出什么大事来。 隔了这么多年,这一次入秘林时候一下子竟然来了这么一个大范围幻术。 着实让众人诧异。 清岫最先反应过来,抱着手臂抬眸看向风祁。 “怎么?今年难不成也有你师尊不喜欢的人的弟子过来?” 和蓬莱有些矛盾的除了昆山便是隔壁不周山了。 不周山的弟子今年并没有来,想来便应该是昆山的了。 蓬莱主向来不会单独针对门派,只是针对个人而已。 就像对陆九洲和青烨时候一样,倒不是因为蓬莱主不喜欢昆山宗主,而是因为这两人当年被蓬莱和昆山的长老一并在凡尘给寻到了。 只是他们斟酌了半晌,都选择了拜师昆山。 顾止自五百年前斩杀了凤山妖主之后声名大噪,一跃成为天下第一剑修。 引得无数剑修尊崇向往,纷纷想要去昆山拜师学艺。 而陆九洲他们也不例外。 蓬莱主知道了给气得跳脚,可他们在昆山他也不好发作,这才故意使着性子在他们参加仙剑大会的时候捉弄了一番。 的确是很孩子气。 风祁有时候都不知道自己是拜了个师尊,还是拜把子认了个兄弟。 只是他捉弄了陆九洲他们风祁还尚能理解,今日这飞舟之上也没什么招惹他的人。 结果脾气无端端发作得更猝不及防了。 “不知道,或许他只是心血来潮了而已。” 风祁想不出原由来,只得摇头这么说道。 清岫却不这么想。 她眯了眯眼睛,视线不着痕迹地落在了处于状况外,还望着天找着她那只大鲲的少女。 “会不会是因为白穗?” “她的师尊不是从一开始时候就一直是个谜团吗?” 风祁之前并没有往这里想,听到清岫这话后一愣。 清岫不是蓬莱弟子所以对蓬莱主和昆山剑祖的一些恩恩怨怨了解的并不多,而两人也不是那种喜欢把自己的事情大肆宣扬的性子。 外人只知道昆山和蓬莱有些竞争关系,毕竟都是修真界里数一数二的剑宗,有些摩擦矛盾都是难免的。 可这其中并不包括风祁。 风祁从小就在蓬莱主身边长大,对方的生活三点一线,修行,吃东西,骂顾止。 风雨无阻,从不改变。 如果没有清岫提起的这么一句,没有先前那突如其来的幻术刁难,风祁可能得很久才能反应过来。 如今听了这话,再联系下前后,一直以来好奇的白穗的师尊是谁,也不问自破了。 白穗的师尊是顾止这件事风祁虽然意外,却并不觉得惊讶。――毕竟前者资质在那里。 意识到这一点后,风祁微皱着的眉头渐渐舒展。 “或许已经不是什么谜团了。” 少年这么轻声喃喃了一句,清岫距离得近,再加上修者耳聪目明,自然听了个分明。 她一愣,刚想要开口询问对方是不是知道了些什么的时候。 前一秒才平静下来的四周,又被一阵巨大的威压给压制了过来。 风祁和清岫瞳孔一缩,猛地回头往秘林之后蓬莱岛方向看了过去。 蓬莱三面临海,主岛更是在云雾缭绕深处,朦胧氤氲,看不清方向。 水域辽阔,海天一色。 用灵力可以看到岸边葱茏青翠的草木,但是看得到是一回事,所见的大都一个模样。 且在茫茫水域之中,根本没法辨认方向。 按理说平时这个时候周遭的雾气已经散去,此时浓雾不减反而更甚。 再加上这样压抑的威压,足以说明一点,是蓬莱主做了什么。 要进入蓬莱,过了秘林后还得从这片无垠水域过去。 这样的大雾,这样辽阔的范围,只要一个不小心辨认错了方向,到达的地方便大相径庭。 要想再走出来那至少也得三日夜之后了。 蓬莱主岛之内,顾止和陆九洲他们早在前一两天便抵达了这里。 顾止很少出山,同样更少来这死对头的居所。 于是自到达蓬莱后顾止就一直待在他们给自己安排的屋子里,而蓬莱主也是如此。 周围人原以为他们会这样互不搭理,相安无事地待着蓬莱,直到此次仙剑大会结束。 不想在今日飞舟抵达蓬莱秘林,触动了阵法的时候,一直闭门不出的顾止破天荒的直接闯进了蓬莱主的主殿。 每一次飞舟抵达的时候蓬莱主都会在主殿透过浮生镜查看一番,再抓阄似的随机选一两个幻术,几只妖兽过去捉弄一下,给他们一个下马威后再放他们进来。 这一次也不例外。 不想他还没来得及动手,自来蓬莱后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顾止,竟然直接闯进来了。 这还不是让他最惊讶的,在他怒然质问对方为什么突然闯进来的时候,他直勾勾盯着浮生镜面。 等到四艘飞舟都出现在了镜像之中后,顾止抬起手指了下其中一个模样娇俏,头上绑着个白发带的少女说道。 “这我徒弟。” “几日不见,所以来看看。” 也是这时候蓬莱主才知道顾止收了个小徒弟,而且瞒得还很严实。 好啊。 怪不得之前每一次无论仙剑大会还是不周山试炼的时候都躲在凌霄峰里,帖子送了无数次都装死看不见死活不出山。这一次都不用请,直接就过来了。 他还以为顾止这是一个人待久了憋得慌,转了性子,不想竟然是来给他这个小徒弟撑场子的。 隔着浮生镜看不出灵脉资质,也摸不出什么灵根来。 蓬莱主原是好奇想着开口问一下,只是刚一抬眸发现顾止除了一开始和自己说了句话解释了下闯入的原由之外。 从始至终,他的视线就一直落在那小姑娘身上没离开过。 看都不看他一眼。 蓬莱主心下不满,冷哼了一声。 他顺着顾止的视线看了过去,镜子里的少女正被徐志他们招呼着进了法阵,她似乎有些紧张,抱着把金色长剑很是谨慎小心。 这剑被白穗的手挡住了大半,他没看清楚全貌,却还是觉得颇为眼熟。 犹豫了下,原本是打算随便引几只妖兽过去的蓬莱主眼眸闪了闪。 而后抬起手来,银白色的光点在他指尖萦绕,随即落在了镜面之上。 平静的镜面因为蓬莱主这么一个动作,像是湖水般泛起了千万层水纹涟漪。 看似没有任何变化的画面,引得飞舟上的修者慌乱无措起来,一边躲避着一边拿起剑胡乱砍去。 ――他们都中了幻术。 包括白穗。 少女抬起头分外震惊地注视着天空,像是吓坏了般站在原地一动不动。 这一幕落在蓬莱主眼里,他看见后扯了扯嘴角。 余光瞥向了一旁站着的顾止。 刚想要嘲讽一句“这就是你收的徒弟?”的时候。 镜子里的少女突然兴奋地张开了手臂,朝着上面激动喊了起来。 “鲲?!是鲲!” 蓬莱主一怔,显然没想到白穗一眼就认出来了自己凝聚成的那个幻象是鲲。 也就惊讶了一瞬,而后想着可能是顾止给她看了些记录神兽妖兽之类的古书籍,便没多在意。 不想白穗下一句直接把他设置的破解幻术的咒语给说了出来。 她把那句“鲲之大一锅炖不下”说完后,刚凝起来不到三秒的幻术便这样不攻自破了。 蓬莱主又惊又恼,见自己幻术被破,皱眉回头狠狠瞪了顾止一眼。 “你什么意思?你一个昆山的剑修好好的不教你的剑术,怎么还把我蓬莱的术法胡乱教给你徒弟?” 他以为这咒语是顾止教给白穗的,而宗门各派向来注重术法传承,顾止这样做和二十一世纪里“侵犯版权”一样。 也难怪蓬莱主会这么生气。 从一开始对方使出了这招幻术的时候,顾止虽觉得对白穗来说有些棘手,却也没多说什么。 结果她这样轻而易举就破解了,不单单是蓬莱主,连他这个做师尊的也很是惊愕。 “我并未将你们蓬莱的术法教授于她。” 顾止说到这里一顿,见对方还是半信半疑的样子又继续说道。 “不过我这徒弟资质出众,不单单是在剑术上,对幻术也颇有天赋。之前我曾对她使过一次飞花幻术,她用了不到半日便破解了。” “那还算得上是昆山的一种高阶术法,你这种不过中阶,她能破解也没什么大惊小怪的。” 起初顾止还只是因为自己被无端误会而不悦地解释了几句,可越说到后面这话便变了味儿。 变成了他单方面的炫耀自己的徒弟来了。 若只是这样也没什么。 然而说到最后顾止掀了下眼皮,凉凉地看了蓬莱主一眼。 “怎么?只是这种程度而已,你那宝贝徒弟做不到吗?” 这赤裸裸的挑衅属实有些教人窝火了。 蓬莱主听后一下子沉了脸色,而风祁的确不怎么擅长幻术,这一点他也不好多加辩驳什么。 “只是一个中阶幻术,能破解又如何?我徒弟还压根儿从一开始时候就没中招呢。” 他不怎么想继续这个话题,在顾止想要开口说什么的时候,先一步转移了注意力。 “不过就这么让他们轻易入了蓬莱,指不定他们会以为这场试炼跟过家家似的,不会用心对待。” “这样,我再引一个幻术如何?倒不算什么高阶,毕竟这时间也有限……” 他从被破了幻术之后,此时这才算得上真正正眼看向了镜像之中的白穗。 “剑修向来讲究的是心中有剑,无畏无惧。不单单是剑修,所有想要往修道这条路上走得长远的修者都该有这样坚定不移的信念。” 顾止隐约觉察到了对方想要干什么,他薄唇压着,那双眸子里也明灭闪烁。 “会不会有些过了?” “这试炼还没开始,若先没了斗志……” “只是一个梦魇而已,试炼秘境时候遇到到可比这可怕数倍。若是就这样吓一下就失去了斗志,那他们倒不如现在淘汰了正好,懒得来这儿占位置。” 蓬莱主笑了笑,那笑意没到眼底,看向顾止的时候带着浓浓的恶趣味。 “怎么?只是这种程度而已,你宝贝徒弟胆子这么小?” 这话是刚才顾止嘲讽蓬莱主的。 他在这个时候近乎一字不差的又给回敬了回来。 “你放心,我不会做得多过火。只要在梦魇之后还能保持清醒的,哪怕没有在一柱香之内进入蓬莱,我也算他们通过,如何?” 听到这里顾止神情才算好转了些,倒不是担心白穗。 只是觉着现在毕竟试炼都没开始,就玩这么大还是太过了些。 好在蓬莱主退了一步,倒还算能够接受。 在蓬莱主准备施展术法的时候,镜面之中,蓬莱岛上。 一个白色身影御剑而上,悬停站在了与前面飞舟正对着的方向。 那人不是别人,正是同顾止一并提前抵达蓬莱的陆九洲。 青年也是在感知到蓬莱结界被触动,想着白穗他们应该要到了,所以便径直御剑过来看看。 他先出现在镜像里面,没多久其他宗门的师兄师姐们也或多或少担心自家同门,也跟着到了岛屿这边。 一时之间,静谧的岛门周围聚了好些人。 蓬莱主只往陆九洲所在位置瞥了一眼,而后淡淡收回视线。 手腕一动,一团黑色浓雾覆在了镜面,随即将天空乃至水域一并染成了漆黑一片。 刹那之间,天上黑云翻滚,下面波浪卷动。 所有的光亮都被遮掩了个干净,像是被罩在了一个密闭的玻璃罩子里,喘不上气来。 陆九洲神情一凝,一下子便辨认出来了这是蓬莱的秘术――梦魇。 准确来说只有蓬莱主一人能施展。 他早年时候豢养了一只魔兽,费劲了千辛万苦剔除了它身上的魔性,驯服成了自己的灵宠。 这灵宠便是魇兽――是一只专门食人情绪,编造梦境的灵兽。 看这个雾气程度,蓬莱主应当只用了三四分灵力。 尽管如此,在被黑雾笼罩的地方,也只有金丹以上修为者能够看破不中招,其余修者都会被这梦魇覆盖。 要么靠着自己意志力正面压制,要么便只有自行寻找破解之法。 不然除非施术者收回术法,中术之人便会一直堕入无尽的黑暗之中,无法逃离。 陆九洲倒是不怕蓬莱主不会撤回术法,只是这术法棘手。 每一个人都有自己害怕的东西和弱点,程度不一。 他有些替白穗担心。 白穗在此之前从未出过昆山,也没见识过这类幻术。对人对事也没个防备,这种是最容易陷进去的。 而这边的白穗并不知道自己的一言一行一举一动都被顾止他们从浮生镜里面看着,也不知道陆九洲早早就在那边等着她了。 此时他们御剑往蓬莱仙岛方向走了一半,途中被突然的变故给弄得不敢贸然上前。 和之前妖兽多得遮蔽天光的昏暗不同,如今是眨眼之间,真正的黑得伸手不见五指。 “嫣然师姐!徐志师兄!你们在哪儿!” 白穗心下一慌,试探着往周围喊道,然而除了回音之外,没有任何人回应她。 她喊了几次无果,只得将天启紧握在手中一步一步往前走去。 这是一片无尽的黑暗。 白穗觉得盘古开天之前时候所处的混沌环境也救现在这样了,辨认不了方向,听不到任何声音。 脚下踩着像是云彩,轻飘飘的,没有任何落地的实感。 人处在这里,好像时间都停止了流逝。 一切都变得不重要了。 这应该是幻术。 比之前那一个还要棘手的幻术。 而不巧的是她这一次毫无头绪,再也没有瞎猫碰上死耗子的可能了。 白穗试探着走了一段路。 看不出什么破绽后,怕越走越偏,于是暂时停下了脚步。 【888,你知道这是什么幻术吗?我是被剥夺了五感,还是单纯被放置在了一个混沌的空间?】 白穗和系统的五感是共享的,她看不见,同样的也代表888也看不见。 它原本也有些不安的,在听到了白穗和它说话后,这才稍微平复下来了情绪。 【好像都不是。】 【《仙途漫漫》里对蓬莱的记载不多,术法什么更是少之又少。唯一能够确定的是我们现在所处的这个空间是被捏造的,不是真实存在的。】 888确定了这是幻术后一顿,又给出了两个解决方法。 【一般破解幻术只有两个办法。要么找到施术者,要么从虚无之中找到连接的真实。】 施术者估计就是蓬莱主了。 白穗和对方修为差了十万八千里,只要他希望能够藏起来,他哪可能找得到? 如今的突破口边只有后者了。 白穗问:【什么是虚无连接的真实?】 【就是打破幻境。】 【如果宿主能够靠自己将幻境打破,这幻术于你也就没有牵制作用了。】 888的话让白穗想起了之前在昆山时候,顾止给自己讲解的一些术法破解方法。 其中提到过幻术。 他说幻境所营造的环境不过依据两点,一为内心的恐惧,也就是你越怕什么,它便出现什么。 二为绝对力量的压制。 因为力量悬殊,他不用刻意制造什么幻境,你在他所处的幻术之中,他翻手为云覆手为雨,是操纵一切的神明。 而你则是那个被神明玩弄股掌之中的存在,没有喊停的权利。 而蓬莱主再如何恶趣味也不会这样戏耍,或者甚至称得上折磨一个小辈。 那么这个幻术营造的环境应该属于前者,所见的大约为中术者的恐惧所衍生而来的。 意识到这一点后白穗心下松了口气,刚准备继续往前走的时候,感觉到自己手中的剑的剑身在颤抖。 她一愣,猛地意识到了什么。 剑修和剑为一体,如果剑修没有破解之法,那么剑也会跟着坠入幻术。 而此时入眼所见的这一片不是混沌,是天启的剑心的畏惧。 ――它被封印在剑冢千百年。 它很怕黑。 白穗反应过来,连忙将天启抱在了怀里柔声安抚。 “不怕不怕,你不是一个人,这里也不是剑冢。有我在,我会陪着你的。” 剑身缓和了一些,却还是颤颤巍巍抖动着。 这里远比剑冢还要来的可怕,周围感知不到任何气息,天启少有的失控。 它紧紧贴着白穗的脸颊,好像只有感知到温热后才能平静下来。 白穗心疼得厉害,低头亲了亲它的剑柄。 “没事,坚强点宝。不要怕,我们再往前走一点好不好?我去前面找我的幻境,找到了我们把它给砍了,到时候我们就可以出去了。” 柔软的触感落在天启身上 它剑身一顿,意识到了什么后怔然了一瞬。 原本黑暗的周围慢慢有光亮透进来。 它没有之前那么害怕了。 所以这里才有了光。 白穗看到这里松了口气,见亲亲有用,一边抱着天启一边细碎吻它。 “不怕不怕我在,给你亲亲,ua。” 在周围从一片黑暗到亮若白昼后,白穗这才将视线从天启身上移开。 等到她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然置身于一片森林。 长夜尽头过后。 这里是她的幻境。 白穗看着周围除了树还是树,偶尔仔细听还能听到些鸟叫虫鸣。 一片静谧美好,哪有什么可怖场景? 奇了怪了。 不是说这里都是根据她们心中的畏惧而衍生出来的幻境吗,天启怕黑她能够理解。 难不成她还怕树不成? 正在白穗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的时候,原本的风平浪静被不远处蔓延的火光给打破。 无数的鸟兽从火势蔓延的地方四散逃离,烟雾呛鼻又浓重。 白穗隐约觉得这场景有些眼熟,心下也莫名不安了起来。 尤其是在嗅到了空气中丝丝缕缕到血腥味的时候。 她咽了咽口水,这一次轮到她害怕得抱紧天启了。 天启感知到了白穗的紧张,剑身一动,在半空中旋飞了下。 剑气凛冽,将前面的雾气给破开,让白穗能够看清楚前路。 而后稳稳回到了白穗手中。 有剑在手中,白穗渐渐安心了不少。 于是她深吸了一口气,拨开草叶,径直往火势蔓延处走了过去。 越往里面走,火光越盛。 白穗微皱了皱眉,眯着眼睛往前看去,隐约看到些许身影后脚步一顿。 在这样浓烈的火焰里,她第一时间没有看清楚那人的模样。 而是看到了他腰间那把雪色长剑。 恍惚之间,还没等她反应过来,对方先一步觉察到了什么。 顺着她视线看了过来。 那是陆九洲的脸。 青年站在火光之中,浑身浴血,脸上也沾染着殷红的痕迹。 宛若从地狱之中爬出来的修罗鬼面。 那双眸子里没有温度,冷得像冰,眼尾也红。 他手中的剑刃上淌着鲜血,一滴一滴顺着滴落在了草叶之上。 白穗瞳孔一缩。 脑子里刹那间浮现出了在穿来之前,最后在书上看到的那段话。 [岭山极南,火焰蔓延了整片山林。] [满天火光里,他的肉身被火舌焚烧,灵魂似乎也被一点点蚕食。] [那一夜,邪压了正。] [青年双目泛红,也生了魔。] 第八十四章 (疯狗 白穗有想过自己可能会看到什么鬼啊妖怪啊,或者什么黏糊糊蠕动又恶心的虫子。 她都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结果没想到竟然会看到这么一副画面。 大约是当时把她气死的那一幕给她留下了极大的心理阴影,哪怕他自己没觉察到。 潜意识里从幻境里映射出来的,也是这一可怕的一幕。 好在从一开始时候白穗就知道这是假的,是幻境编造而成的。 只震惊了那么一下,她很快便平复了下来。 只是冷静是冷静下来了。 但是白穗突然不知道该如何做了。 打破幻境,字面意思来看是将这个虚拟的让她害怕的幻境打破。 那怎么打破? 和陆九洲硬碰硬吗? 白穗不知道幻境里的陆九洲实力如何,可单单意识到眼前人是陆九洲她的信心就少了一大半。 正在她思索着应该怎么攻击,用什么方式攻击过去才能更有胜算的时候。 她不动,对面那人却先动了。 只见白衣染血的青年视线直勾勾看着白穗,还没等白穗反应。 他抬起手用剑刃挑凯眼前的草叶,斩断这浓重的烟雾。 然后,他踩着蔓延摇曳的火光,一步一步朝着白穗所在的方向过来。 少女见了心下一惊,下意识握紧了手中的天启,做出了防御动作。 在白穗以为陆九洲会一剑砍过来的时候,他停在距离她半步的位置,垂眸静静地注视着她。 目光灼灼,眉眼炽热。 视线比周围不败的火焰还要烫灼。 “为什么回来?” 青年声音喑哑,如夜风拂过树叶一般,清冷落在了白穗耳畔。 “是后悔了,还是怕我没死?” 这样残酷冷漠的话语,他说的云淡风轻。 尤其是对上陆九洲那双如枯井一般了无生趣的眼眸时候,白穗觉得一股寒意从背脊到尾椎,四肢百骸都凉得战栗。 他明明什么也没做,这样强烈的压迫感和威压覆上来,便足以让白穗动弹不得,喘不过气来了。 幻境之中一切都是符合中术者的逻辑的,不然很容易被抓出破绽。 眼前的青年的修为比现实里还要高,最少也是元婴中期。 他刚才所经历的一切白穗虽然没看到,却也知晓他应该刚被玄殷一剑诛心,夺了金丹。 心如死灰,一念之差刚入了魔。 陆九洲现在的情况很不稳定。 白穗不是傻子,这个时候她再想要破解幻境,也不敢乱来。 不然很容易适得其反,陷得更深,想要出去就更难了。 两人现在离得很近,陆九洲说话的时候那微凉的气息都能喷洒在白穗脸上。 他从一开始到现在一直盯着自己,也不催促,很有耐心地等待着自己的答复。 要不是白穗知道这是陆九洲入魔剧情,她都有些不相信对方入了魔。 或者更准确来说,她还没见过入了魔还能这么温柔的人。 “很难回答吗?” “不,也不是,就是你让我想想。” 白穗也不敢胡乱回答,这种时候的人是受不了刺激的,要是自己答的不好没准直接一剑就过来了。 她自然知道陆九洲想要听到什么回答,可是太假了估计他又会认为自己是在骗他。 其实白穗很想要告诉陆九洲自己不是玄殷,她认错人了。 但是她发现这没法解释,这是幻境,里面就他们两个。 她又顶着和玄殷相差无几的面容,他神志本来就混沌,是不可能相信的。 陆九洲见白穗一直低着头刻意避开着自己的视线,他微微皱了皱眉。在她脑子嗡嗡混乱异常的时候,一只冰凉的手轻轻放在了她的脸上。 他将白穗的脸抬起了些,紧接着白穗感觉到一片浅淡冷香覆了上来。 陆九洲将额头抵在了她的额头。 这一下子她再想要闪躲,也还是撞进了青年那双泛红的眼眸。 “不着急,你想好了再回答。” “是想要补上一刀还是如何,都随你。只要是你,我什么都能接受。” “……” 说的倒好听,那你他妈有种手别用力啊。 白穗感觉到陆九洲近乎偏执地注视着自己,那眼神太让人心悸。 就像是将死之人抓住了一根浮木,若是她回答的不得当,便夺去了他的最后生机一般。 太绝望了。 她觉得自己的口鼻被浸湿的帕子捂住,沉溺难耐。 “我……” 冷静点白穗,这不是陆九洲,这只是你的幻境而已。 你也不是玄殷。 不要害怕,你要正面他。 消除恐惧的最好办法就是面对恐惧! 白穗深吸了一口气,在心里这么默默给自己打气了之后。 她猛地抬眸,抬起手将两只手都放在了陆九洲的脸上。 直直注视着他那双因为入魔变得瑰丽无比的红色眼眸。 “是,我后悔了!我舍不得你,我不想你死,我想你一直活着!一直走花路,回到昆山继承宗主之位,成为天下第一剑修!” “所以我回来了!” 这番话是白穗的心里话。 她不是玄殷,没有对陆九洲做任何亏心事,说这些话的时候她底气十足。 教陆九洲也瞳孔一缩。 因为他看得出来白穗没有说谎,所以他有些慌了,事情不在他的掌握之中,他下意识想要退后避开。 这个动作被白穗看到了,伸手抓住了陆九洲的手腕。 “你躲什么?不是你问的吗?我还没说完……?!” 白穗以为自己找到了破解幻境的突破口,打算一鼓作气直接一股脑全部说了。击溃他心里最后防线。 然而她话刚说了一半,天昭剑气凛冽,猝不及防朝着白穗面门而来。 “你胡说!你又骗我!” “说什么舍不得我,不想我死,那为什么会将我引到这里来,又为什么会用天昭把我……” 白穗避开了那道剑气,却发现陆九洲的神志反而更混乱了。 她是勇敢直面恐惧了,对方似乎先撑不住了。 也是,玄殷做了那么多伤害陆九洲的事情,她这时候突然说了这么一通,和她做法前后矛盾的事情。 陆九洲能不恍惚能不崩溃吗? 好像这么直抒胸臆的方式适得其反了,那么陆九洲究竟想要得到什么答复? 她说舍不得不想他死不对,难不成还要说是怕他没死透彻,专门回来补刀的? 白穗听888说这幻境里的时间和外界流逝的不同。 这里的一天,可能是外面的一个时辰。 因为有足够的时间,她也没那么着急了。 看着陆九洲头疼欲裂,很是痛苦的样子顿了顿,而后走过去试探着伸手牵住了他的手。 她记得《仙途漫漫》里要是陆九洲不高兴了,玄殷拉一下他的手,或者亲一亲他他立刻就阴转晴了。 根本都不用怎么哄,自己就好了。 白穗也试着这么去安抚青年,不想她手刚碰触到他的手。 他似乎以为她要对他动手。 剑光闪过,白穗一个不备连人带剑给生生撞到了十米开外。 树干都给撞断了好几根。 明明是幻境,可却实打实的疼。 白穗觉得喉间一甜,一口鲜血喷了出来。 陆九洲听到动静后连忙看了过来,看到白穗唇角殷红。 他心下一惊,慌忙想要上来。 手足无措的样子,像是个犯了错不知该如何是好的孩子。 白穗神情平和,任由对方过来将自己扶起来。 她身体疼得厉害,一时之间没法动。 陆九洲抿着薄唇,骨节分明的手将她给轻轻带到了怀里。 那股冷香夹杂着血腥气又一次钻进了白穗的鼻子里,她的头靠在他的胸口。 一下一下的心跳声清晰入耳。 如擂鼓般,强劲有力。 白穗忍不住咳嗽了几声。 引得青年更加紧张,也不知道从哪里拿出了一颗淡绿色的丹药放在了她的唇边,缓缓推送了进去。 她下意识咽下,而后一处微凉覆在了她的唇角。 是陆九洲的手。 他正低着头专注盯着自己,用指腹温柔擦拭着血迹。 “我不是故意的,是你自己不听话。你又骗我……” 陆九洲一边说着一边用力将白穗紧紧桎梏在怀里,像是还把他融进骨血。 他的头埋在她的颈窝。 说话时候喷洒的热气滚烫,白穗却觉得浑身发凉。 “我没骗你……” “你有!” 白穗轻声反驳了这么一句,不想引得陆九洲情绪更加失控。 他捧着白穗的脸,那双眼眸红的厉害。 “你刚才和谁说的那些话!你看我的时候在想谁!你明明看着我的,可是你的眼睛里没有我!” “你拿着说给别的男人的话来骗我!” “我不喜欢你这样……” “你该看着我的,你该一直看着我的。” 他说着用手指描绘着白穗的眉眼,眼神偏执热烈。 “我不介意你对我做了什么,只要你在我身边,永远不离开我,我可以当做什么都没发生。” 白穗动不了。 她感觉他看过来到地方,像是被什么粘腻阴冷的舔舐了似的。 很不舒服。 青年的情绪没有最开始时候那么激动了,只是冷下来的声线相比起来没好到哪儿去。 他的唇轻轻擦过白穗的耳畔,暧昧的气息下,留下的是森然可怖的话语。 “别离开我。” “如果你不想被我打断手脚的话,别离开我。” 如果说起初白穗还想着尽量安抚下对方的情绪,毕竟他刚入了魔的话。 那么现在这个想法在他说出这句话的时候荡然无存。 白穗并没有因为这句威胁而害怕,相反的,她很平静。 平静到她自己都觉得惊讶。 她的眼眸冷了下来,手不自觉搭在了天启的剑柄之上蓄力握紧。 她要杀了他。 他不是陆九洲。 这种疯狗怎么配是陆九洲? 第八十五章 (虚与实 梦魇是一种大范围的幻术,只要被这一团黑雾所笼罩着的人没有足够的修为和破解幻术的经验都会中招。 它会根据每一个人的情况而相对于营造出幻境,而这幻境就像是做了一场辨不出真实与虚幻的梦。 他们会直接陷入昏迷,只有真正破解了幻术的人才能从无尽的梦魇里出来,否则便会一直沉睡下去。 ――无所察觉。 而此时在外界的人只能看到这黑漆漆的雾气将周遭给笼罩着,看不清人,甚至分不清海天。 同样的,在主殿这边的顾止也顶多是从浮生境里看到白穗昏倒在了混沌之中。 这片黑色雾气能够托住一切中了幻术的人,里面无数的人漂浮着。 每一个人都是双眼紧闭着,没有一个人有清醒的征兆。 从顾止这个角度看去,白穗手紧紧握着天启,眉头紧皱着。 甚至眉宇之间还有些戾气。 显然,她在这个梦魇之中应付的也并不容易。 “你知道你宝贝徒弟怕什么吗?这才刚开始,其他人都没这么大反应,怎么就她成这样了?” 蓬莱主说这话的时候一半带着好奇,一半又带着点儿幸灾乐祸。 不为别的,进入梦魇短时间里反应这么大的人,基本上很难再醒过来,更别提破开这幻境了。 看来顾止的徒弟也就这样,心里杂念太多,顾忌也多。 这种人就算是天赋再高也走不了多远,没准一个不小心还会误入歧途。 “啧,我早给你说了你看徒弟眼光不行,让你再收徒的时候带到这里先来看看,把把关。不过也没事,现在看也不迟。要是这丫头真用心不良,你又舍不得的话,我那问心剑放着都要积灰了,正好帮你去下她的戾气。” 问心剑是蓬莱主的本命法器。 所谓问心,其实更像是一种不可拒绝的审讯。 在这把神兵前曾经审过无数叛徒和邪道妖魔,若是虔心认错便能被祛除魔气戾气,改邪归正回归正途。若不然,这把剑便会落下,直接当场诛杀,直至灰飞烟灭。 当年顾止那孽徒叛逃一事被蓬莱主知晓的时候,他气愤的想要提剑追上魔界。 当场就那孽障诛杀。 只是对方似乎早就料到了他可能会追上,竟躲在了一处魔渊秘境之中。 那是只有魔族之人才能长时间待的地方,且魔气极深,若没有人引路根本找不到方向,甚至一个不慎还有被魔气侵蚀的风险。 如此之后,蓬莱主只好作罢。 可这件事他却没有释怀,一来是觉着这孽障着实可恶,二来是觉着顾止这一遭实在憋屈窝囊。 他心头有怨气,虽是为自己这死对头,但每一次提起这件事又免不了嘲讽几句,时刻提醒顾止长点记性。 可以说顾止这五百年来没有再动收徒的心思,一方面是真的被那魔尊给弄得有些心理阴影了,而另一方面这是有蓬莱主这家伙在旁边冷嘲热讽,阴阳怪气。 顾止自然也是知道对方是怕他再遇上什么魔物,又给着了道。 和其他修者不同,顾止心思太单纯,喜怒哀乐什么都写在脸上,想让人看不穿都难。 这不,这一次蓬莱主瞧着白穗一下就给中了招。 没忍住又嘲讽了几句。 顾止心下不悦,沉了脸色冷冷扫了对方一眼。 “休要胡说,白穗心性纯粹,只是年岁还小,自入道以来从没有出过昆山。有些害怕的东西是人之常情,别拿她和那孽障比。” “他也配?” 蓬莱主还是头一次看到顾止这么护犊子的模样,哪怕是之前那魔尊,若是别人说了他什么,顾止也没什么太大反应,顶多是瞥对方一眼。对方便会识趣地住嘴。 倒不是因为顾止不疼那魔尊,东窗事发之前他对那魔尊向来大方,基本上也有求必应。却也很是严格,觉着男孩子吃点苦再正常不过。 在外面听到些闲言碎语,他也不会帮着多说什么话。 他觉得懒得和这些人计较,逞口舌之快。 这些人之中也包括蓬莱主。 在不知道那魔尊是个天生魔种的时候,他就不怎么喜欢对方。和七煞的本能排斥不同,他只是单纯和对方性格不合。 那魔尊自入昆山以来,为人处世八面玲珑,逢人都笑容温和。 他看着假得很,偏偏周围人都喜欢对方这模样。 于是蓬莱主隔三差五会刺他几句,就想看看他脸色绷不住的样子。 当然,他完全没当回事,同样的,顾止也没替他说过什么话。 正是因为如此,今日听到顾止为着一个刚收没多久的小徒弟和自己动了怒。 蓬莱主颇为惊讶。 尤其是看到顾止说了那句“他也配”的时候,那嘴角扯了下,厌恶至极。 “行行行,我不拿她和那孽障比。不过我说一句实话,你这徒弟心里好像藏了很多事。” 他觉着顾止好不容易得了个徒弟,也少有的退了一步没和他对着干。 只是作为朋友还是给了些忠告。 蓬莱主一边说着一边留意着旁边人的情绪变化,看他只是抿着薄唇也没说什么的时候,又继续说道。 “现在年纪是小,影响不大。之后你还是多注意点,剑修一旦乱了心,那离堕落也不远了。” 他说这话也不是空穴来风。 前有那魔尊,如今白穗入个梦魇就这样挣扎,若不好好引导,指不定以后成了渡劫的心魔。 顾止已经经不起第二次背叛了。 …… 此时的白穗并不知道外界发生了什么,也不知道顾止他们在看着自己。 白穗之所以表现得这般挣扎不为别的―― 她现在被幻境里的这个陆九洲紧紧抱着,身体也因为之前的撞击疼得厉害,暂时无法动弹。 “还疼吗?要不要我再喂你吃一颗丹药?” 青年的声音又恢复到了原本的温和,俊美的面容上那双眼眸温柔地注视着她。 白穗也盯着他看。 半晌,她摇了摇头。 “我好多了,只是你抱得太紧了让我喘不过气来。你能稍微松开我一点儿吗?” 陆九洲听后一顿,大约是又怕白穗从自己身边趁机离开。 他并没有立刻松开,薄唇抿着,用一种纠结又挣扎的眼神看着白穗。 “那你不要离开好吗?” “好。” 才怪。 白穗面上乖顺,朝着他微微颔首,甚至还勾起了一抹笑容。 她的眼睛弯着,像是月牙儿一样,看得陆九洲心痒痒。 他抵抗不住这样的白穗,发丝之下的耳根不知什么时候染上了绯色。 而后喉结滚了滚,低头轻轻吻了吻她的眼睛,这才依依不舍地松开了些力道。 白穗在这一时候才勉强得到了些喘息,她长长的睫毛颤了下。 那温热的触感还在,让她有些心悸。 这个时候的陆九洲是最像她印象里入魔后陆九洲的样子。 温柔,又小心翼翼,像是对待着什么易碎品般紧张。 尤其是他用那双瑰丽的眸子直勾勾注视着她的时候,白穗很难不动容。 不过她忍住了。 因为她知道自己不是玄殷,他所见的不是自己。 而眼前人也不是真正的陆九洲,只是她幻境里的一抹虚幻的光影罢了。 白穗清醒地知晓,这里所看见的一切都是她当时看到的那本书后联想到的光景。 她是害怕这样的发展的。 入了魔的陆九洲心如死灰,又在看到她的瞬间将她当成了救命稻草,死死抓住不放。 一身傲骨铮铮,却被这样的情爱给生生折断。 卑微可悲。 这不是陆九洲,他那么好,他不该有这样的结局。 他应该站在最高处,让所有人仰视,而不是成为这样脏污的,付出一切却任人践踏的泥土。 白穗明白,不光光是陆九洲的,其他人也是。 她都不想看到。 她现在陷入了自己的恐惧之中,要想要出去只有将眼前的虚幻破掉。 想到这里白穗眼眸一动,掀了下眼皮看着依旧抱着自己笑得餍足的青年。 “你呢?” “什么?” 白穗顿了顿,盯着陆九洲一身染血的白衣,最后视线落在了他的胸口位置。 那是被天昭给刺过去的地方。 “你的伤没事?要不要包扎一下?” 陆九洲显然没有想到白穗会询问自己的伤势,他身子一僵,而后有些受宠若惊。 “没,我没事,这点伤对我来说不算什么。只要你在我身边,永远不离开我,你想要刺几剑便刺几剑,只要你开心就好。” 这话在白穗听来非但没觉得高兴,反而心里升腾出一种强烈的厌恶感。 顶着陆九洲的皮囊,做出这种没有自我,卑微如泥的行为 ――实在太碍眼了。 她沉默了一瞬,敛了眉眼避开了对方的视线。 “你说什么呢,我怎么会拿伤害你寻开心呢?” “我的意思说如果不介意的话,我想帮你处理下伤口。你伤的这么重,要是放着不管的话我实在做不到。” 白穗的话让陆九洲愕然。 大约是之前的玄殷从没有说过这样的话做过这样的事情,习惯了付出交付一腔热血的青年被这样的温柔弄得猝不及防。 他怕是假的,又怕是真的。 这样的转变让陆九洲完全不知道该如何应对。 “我,我没事,你……” 后话还没有来得及说完,白穗的手已经轻轻搭在了陆九洲温热的胸膛。 那里还沁着血迹,染红了她粉色的指尖,莫名i丽。 白穗抬眸看了过来,微蹙着眉,眼神里毫不掩饰的心疼。 “这样重的伤怎么会没事?” “让我帮帮你好吗?” 见陆九洲无措又警惕,想要她帮忙又怕她使什么诡计离开自己。 离得这么近,白穗自然看到了对方眼里的挣扎。 还好,有动摇就好。 白穗深吸了一口气,压着心里的羞耻伸手环住了青年的脖子。 将他往自己这边带了过来。 而后缓缓凑近陆九洲的耳畔,用着从未有过的甜腻柔和的声线。 “九洲,别拒绝我好吗?” 耳畔上的热气滚烫,带着独属于少女清甜气息的撩拨。 让陆九洲整个人都失去了思考能力,僵在了原地。 等到反应过来的时候,他已经点头答应了。 白穗松了口气,笑着揉了揉青年滚烫的耳垂。 在他红着脸任由她碰触的时候起身离开了他的怀抱。 怀里的柔软离开,只留下了一片余温。 陆九洲下意识想要伸手去扣住白穗的手腕,将她拉回来。 少女先一步侧身避开了他,绕到了他的身后。 陆九洲刚准备回头,白穗的手已经从后面放到了他的衣襟。 “不,不用了,我自己来就好。” 青年意识到对方是想要帮自己把衣服褪去,好帮自己处理伤口。 哪怕是入了魔,他的脸皮也很薄。 原本陆九洲是想要转身面对着白穗坐着的,可是想到了什么,红着脸坐在原地。 他恍惚了一下,这才抬起手慢慢将自己的外衫褪去,在褪内衫的时候整个身体都红得厉害。 “……你把有伤口的那块布料剪掉就好,我,我身上很脏,还有很多疤痕,很丑。” “我怕吓到你。” 白穗并不是真的想帮陆九洲疗伤,而只是借机摆脱他的束缚,然后顺势绕在后面他的视角盲区而已。 原本她已经不动声色握紧了手中的天启,只等着他一个不防从后面狠狠刺过去。 打破这幻境,脱离这里。 然而她还没来得及动手,青年的声音颤颤巍巍,又害羞又害怕。 像是新婚之夜准备将一切都交付给新娘的美娇娘一般紧张。 白穗红唇抿着,听到陆九洲这话后终是没有狠下心动手。 再等一会儿。 做人要言而有信,他既然那么期待自己给他包扎伤口,包扎完了再动手也不迟。 只要她在他后面,她随时都有动手的机会。 她这么想着,眼眸闪了闪。 轻轻将手中的剑放在一旁的草叶之上,悄无声息。 白穗看着眼前沁血的衣衫,在白衣上宛若红梅一片。 她指尖微动,犹豫了下还是尊重了陆九洲的请求。 他不想让自己看到他难看的模样,于是只凝了灵力将伤口处的布料给剪开。 好在那些血一直在流没有凝固粘着布料上,减下来的时候还算顺利。 眼前裸露出来的伤口被殷红完全覆盖。 尽管如此她还是看得出,这一见此的有多深,在血色之中隐约可见白骨。 白穗压着心里的情绪,手指不自觉碰触到那储物戒指上。 很顺利便拿出了一瓶丹药,但是她也不知道在这个幻境之中这些东西是不是也是虚假的,能不能管用。 陆九洲也没有说话。 他温顺地垂下了头,鸦青色的长发顺着他这个动作滑落下来。 从白穗这个角度去看,她能够看见他白皙修长的脖颈。 他毫无防备。 就这样暴露了自己的后背,自己的软肋。 白穗沉默了半晌,原本是打算用术法帮他清洁下血迹。 也不知道为什么,她拿出了那方初见时候陆九洲送给她的手帕。 上面也是红梅落雪的图案。 倒是和眼前这光景相得益彰。 陆九洲虽没回头,余光却看到了白穗拿出来的那方手帕是自己给的。 准确来说,在原文里他也曾给过玄殷。 所以他并没有怀疑什么。 只是很是意外。 他唇角不自觉勾起一个好看的弧度,很清浅,浑身似乎像是沐浴在阳光下般暖和。 “我以为你早把它丢了,没想到都这么久了你还留着。” “我很高兴。” 幻境里面的陆九洲比之她印象之中的陆九洲要更加坦诚,也更会表达自己的感受。 他对白穗没有任何隐瞒,直白热烈。 “……你送我的,我自然得留着。” 白穗手上动作一顿,而后继续擦拭着。等干净了血迹后这才取出了一盒药膏。 她将淡绿色的药膏取了些在指尖,就着陆九洲的伤口一点一点涂抹。 涂抹到一半后白穗突然觉得自己做的这些事情有些好笑。 自己本来就打算杀了眼前的人,好从这幻境里面出去。 结果她现在在干什么? 给他上药疗伤,然后一会儿在对着这处理好了的地方再狠狠刺上一剑? 这可比杀人诛心还要狠。 白穗眼眸有些明灭,也没有了继续处理伤口的心情。 她压着唇,准备将药膏放回去。 “这么快涂好了吗?” 他的语气里带着意外,更多的是失落。 白穗拿着药膏的动作停了一瞬,看了一眼青年处理了一半的伤口,又看了他微垂着的头。 “我怕你太疼。所以动作快了些,没用多少时间。” 她这么说着,反复在心里告诫自己这是幻象,不要心软。 然而在白穗将药膏放回去,准备去拿剑的时候,对方先一步回了头。 他调转了个方向,正对着白穗坐得乖巧温顺。 “我这里还有,你也帮我处理下……好吗?” 陆九洲眼神柔软,指了指自己胸口位置。最后那句话像是撒娇似的,敲在了白穗心里。 妈的! 正对着,她哪有机会动手? 白穗烦躁得不行,很是后悔自己刚才为什么要犹豫,没有直接一剑刺过去。 青年看到她突然沉下来的神情一怔,眼神黯然了下来。 “抱歉……” “我有些得寸进尺了。” 他这么低垂着眉眼敛了情绪,一边捡起自己那件外衫准备穿上。 都做到这种程度了,白穗哪里会让他穿上? “等一下!” 白穗伸手制止了陆九洲的动作,在对方看过来的时候情急之下开口说道。 “我没说不愿意,不过我刚才动作太快漏掉了你背后有一处,我还是先把那里处理了再给你处理前面的成不?” 少女的话让陆九洲有些起疑,他盯着白穗看了一会儿。 在白穗以为他看出来了,准备直接硬碰硬的时候,他又乖乖背对着坐了回去。 “不着急,你可以慢慢来。” 陆九洲的声音很轻,长长的睫毛颤着,手攥着的时候手背青筋隐约。 白穗被对方这个反应弄得懵了。 他这是什么意思?究竟是觉察到了还是没觉察到?这是试探吗? 还是只是因为感知到了后面的确还有一半伤口没处理? 她咽了咽口水,拿着药膏的手也不自觉握紧了些。 白穗现在很犹豫,这一次机会溜走了可能再没有比这更好的机会了。 只是她不确定陆九洲到底发现了没有。 她放下药膏去拿天启的话,他应该反应不过来。 然而陆九洲要是早有防备的话,可能被杀的就是她了。 要不要赌一把? 赌他没有发现,是自己多想了而已。 白穗很是纠结,天启也感知到了她的情绪剑身闪烁明灭。 她盯着手中的药膏,又看向背脊挺直如松,背对着自己坐着的青年。 想到自己之前就是心软了才造成现在这样两难的境地。 反正这里只是幻境而已,大不了一击不成再找机会,除了陷入得更深也不会有什么生命危险。 白穗咬了咬牙,算是下了决心。 她眼眸沉了下来,手指一动,静静着被草叶掩盖着身影的天启无声回到了她的手中。 只有一次机会。 白穗应该一击绝杀,不要给他任何翻身的时机。 于是她眯了眯眼睛,视线从陆九洲的背脊扫过。 最后落在了那被自己处理了一半的伤口处。 虽然很残忍。 但是只有刺到这里,伤上加伤,才有可能一瞬破了这幻境,让他再无还手之力。 白穗压着手抖,蓄力握紧着剑柄,凝了剑气一狠心直直刺了上去。 “噗嗤”一声,剑入了血肉。 在殷红的血液映入在白穗视野之中的瞬间,青年也像是被折断的剑刃般,无力倒在了血泊之中。 他没有发出一丝声音,除了身体因为疼痛抽搐了几下之外。 自始至终,都平静得让人心惊。 太顺利了。 饶是白穗也没有想到会这样顺利的将剑刺入进去。 地上的血从陆九洲的伤口处缓缓流淌,将周围的草叶也染上了诡谲的艳红。 青年眼眸一动,抬眸直直看向了白穗。 “这就是你所说的疗伤?” 白穗还没有来得及回应,对方受撑着地面,慢慢坐了起来。 血液温热,因为在地上沾染了些,顺着他的额头滑过眉眼,最后落在了他的唇角。 沿着下颌滴入了领口之中。 “很疼。” 陆九洲薄唇微启,捂着自己流血的伤口一瞬不移地注视着白穗。 “阿穗,我很疼。” ?! 原本狠了心想着大不了闭眼再补上一剑的白穗,在听到对方唤的不是玄殷而是自己的名字后整个人都僵住了。 为什么,为什么会是她的名字? 是因为这是她的幻境,为了让她更有代入感所以篡改了陆九洲的记忆? 还是她潜意识更害怕的不是玄殷引他入魔,而是自己没办法将陆九洲从入魔境地拉回来,最后不得已自己动手杀了他再次重启吗? 白穗少有的慌了神。 从一开始时候她就知道这是幻境,可是在陆九洲唤了她的名字之后,她脊背发凉。 一时之间分不清这是真实还是幻境了。 “你,你叫我什么?” “我不是什么白穗,我是玄殷。” 白穗磕绊着否认,想要试探陆九洲,试探他眼中所见究竟是谁。 陆九洲忍着疼痛站了起来,他没有习惯性去拿剑。 天昭被他放在一边,在她面前,他永远不会执剑相向。 “玄殷?那是谁?” “那个合欢宗的妖女吗?” 他对这个名字有些印象,在仙剑大会的时候。 除此之外再没有其他记忆了。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但是我心不盲眼不瞎。” 陆九洲一步一步走到了白穗面前,在距离她半步的地方停了下来。 他松了口气,轻轻抵在了白穗的额头。 然后朝着她虚弱地笑了笑。 “傻瓜,不要胡思乱想。我喜欢的,所爱的……” “自始至终只有你。” 第八十六章 (别怕 白穗从来没想过这样的事情。 幻境里是陆九洲入魔的情节,同样的对方眼中所见不是玄殷,而是自己。 这种感觉就像是一个人好端端作为旁观者,竭力压制住自己的情绪。 却被突然生生给拽了进去,成为了当事人。 之前从进入到这个幻境到现在白穗虽然难免动了恻隐之心,可是却并没有陷得很深。 因为她知道这是幻境,一切人与物再熟悉也不是真实的。 可是直到知道了陆九洲看到的她不是玄殷的影子,那一剑在这个幻境里也是自己实实在在刺进去的时候。 白穗突然不知道该如何是好了。 她可以伤害一个入了魔没有神志的陆九洲,却没办法做到对一眼满心满眼都是她的陆九洲下手。 这里是她的幻境,没有人比她更清楚自己内心最害怕的是什么。 起初白穗在看到这一片火海,还有被剑刺伤的青年的时候,下意识的以为这只是自己穿进来最后在书中所见的一幕。 她只以为陆九洲入了魔。 却不想在自己心里害怕是不单单是入了魔的青年,还有因为得不到救赎不得已杀了他重启再来的未来。 白穗如今所处的是梦魇编造的幻境,也是映射她内心深处―― 这既是幻境,又是一周目失败不得已要重启的二周目。 这意味着,无论是要从这个幻境里出去,还是这就是一周目失败的结局。 想要绝处逢生,白穗都得杀了眼前的陆九洲。 除此之外,别无他法。 她深吸了一口气,尽量让自己平复下来情绪。 握着天启的手在不受控制的颤抖,又再一次被白穗给压制了下去。 陆九洲现在很虚弱。 同一处被狠狠贯穿了两次,鲜血一直不停往外流淌,那一件本就血迹斑斑的白衣如今被浸湿得再无一处雪色。 他甚至有些站不稳,强撑着身子,头抵在白穗额头。 两人距离近在咫尺,呼吸喷洒在面颊不说,稍微一眨眼连睫毛都能交织。 白穗能感觉到对方是在借力想要站稳,又怕太重压到自己。 所以只是虚虚靠在上面。 不知道是出于愧疚,还是没办法再把自己当成局外人。 白穗没有推开陆九洲,犹豫了下,抬起手将他带到了自己怀里,靠在了自己肩上。 “……你刚才是不是已经觉察到了?” 依照陆九洲的实力,尤其是这么近的距离。哪怕他对自己再不设防,也是能够避开大部分攻击的。 然而他没有动,硬生生地受了这么一剑。 陆九洲靠在白穗肩膀上的脑袋动了下,然后蹭了蹭,脸埋在了她的颈窝。 他深吸了一口气,像是一只大猫吸食着猫薄荷一样。 在鼻翼之间重新萦绕了那清甜气息,那温热触感之后。 好似他才算真正活了过来。 “嗯,知道。” 陆九洲的声音很轻,说话时候的气息也灼热,刺激得白穗的皮肤都冒起了一层小颗粒。 再被染红一片。 “你想杀我,你不喜欢我。不喜欢这样的我,这我一直都知道。” “我也不知道自己从什么时候开始变成了这样,善妒,偏执,又敏感。我无法忍受任何人碰触你,亲近你,无法忍受你眼中除了我还有其他人。” “这样的我我也很讨厌。可是我改不了。” 白穗扶着陆九洲站着,静静地听着对方的倾诉。 她很想要开口说什么,嘴像是粘在一起似的,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其实很多次,我有很多次机会能够回头。但是我都没有选择放下执念……” 这话说的让白穗有些费解了。 既然都知道这条道路是错的,她不是玄殷,她是不可能觊觎陆九洲的金丹或者修为什么的。 这些都不成立。 如果陆九洲眼中所见真的是她的话,他为什么还是会走到这番田地。 按理说他不该入魔才是。 听到这里,她眼皮一动,张了张嘴沉声问道。 “为什么?” 少女脱口而出的这句话,让一直沉浸在自己意识里的陆九洲眼眸一黯。 他抬眸看了过来,那双瑰丽的红眸每看一次都足以让白穗心悸。 漂亮得心悸。 也诡谲得心悸。 “为什么?” 陆九洲喃喃重复了这么一句,他的神情有些晦暗,直勾勾看着白穗。 “你是不是觉得很奇怪,奇怪我为什么明知道是错的还会任由自己深陷其中?” “阿穗,我不是傻子,我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哪怕入魔也是我自己选择的。是我自甘堕落。” “可如果那个让我自甘堕落的人是你,我不后悔。” 白穗一愣:“……什么意思?什么叫我让你自甘堕落?难不成我还巴不得让你成魔?!” 这太荒谬了! 她完全不能理解陆九洲这话什么意思! 什么逻辑! 正在白穗气得不行,以为对方入了魔神志不清,想要骂上对方几句,将他给骂醒的时候。 陆九洲的下一句话让她彻底愣在了原地。 “那我如果不入魔你会永远陪在我身边吗?”他捧着白穗的脸,目光灼热。 “你不会。” “你想让我道心依旧,前途无量,你想让我一生顺遂。” “然后你的目的达到了,你就会永远离开我,对吗?” 这是白穗的内心,白穗的幻境。 她心中所想,陆九洲全然知晓。 她从来到这个世界到现在,所为的不过是让他们走上正轨,除此之外,她的确没有多想。 陆九洲说的没错,如果他按照白穗所想的那样一直走下去,他的任务也就完成了,没有再继续待在这里的理由。 ――她会离开。 白穗没办法反驳,在这里,她所有的想法都在眼前人面前无所遁形。 她没办法说谎。 “所以……你选择了入魔?你以为这样我就会永远留在你身边,再也不离开?” 缓了许久,白穗动了下眼眸,像是如梦初醒一般看向了眼前的青年。 他疯了,却疯的清醒又克制。 因为他自始至终都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哪怕堕入深渊。 陆九洲没有说话,却也没否认。 他默认了自己这样偏执又可怕的想法。 这让白穗觉得脊背发凉,浑身上下都冷得厉害。 她握紧了手中的剑柄,整个人也在知晓了这件事后陷入了少有的失控慌乱。 “陆九洲,你这个疯子!” 她没办法接受对方堕落的原因由玄殷变成了自己,这于白穗来说等同于杀人诛心。 “你把昆山当什么了,把你师尊当什么了?把我们当什么了?!” “为了你一己私欲,你想入魔便入了魔?这样的你配做宗主亲传,昆山弟子吗!” 白穗气得发抖,又害怕得发抖。 这是幻境,这不是真实的――从一开始她就这么反复告诫着自己不要深陷其中,迷失了方向。 然而这时候她也顾不得这是幻境还是真实,她现在心里只有一个想法。 她要狠狠教训对方一顿,把他给骂醒,打醒! 白穗拽着陆九洲的衣领重重砸在了一旁的树干上,那伤口因为这一下伤的更重,血更是止不住地流。 “什么叫为了留住我,为了不让我离开?你放屁!说的他妈的冠冕堂皇,实际上你都是为了自己!” “你他妈知道老子千辛万苦跑来昆山干什么吗,你以为我真爱修行,想要什么长生不老?我把你从那玄殷身边拽走,不是让你从一个深渊离开跳进另一个深渊!” “你不是深渊……” “闭嘴!” 白穗没想到自己前后说了那么一大堆,对方竟然就注意到了后面这句。 她给气笑了,看着眼前这张虚弱憔悴的面容,一时之间觉得又可悲又可笑。 “你喜欢我什么?我告诉你,那都是幻象,我只是恰好长的和那个玄殷一样。你喜欢的只是我这个皮囊而已!” 在白穗的潜意识里,这样的幻境造成的结果无非是她自己忽略了。 她只顾着把陆九洲和玄殷隔开了,却忘了自己这张和玄殷相差无几的脸。 她以为对方在幻境里造成一周目失败,入魔了的结局,是因为自己这张脸。 陆九洲是不喜欢玄殷了,而自己却成为了一个铸就悲剧的替代品。 之前时候陆九洲还能好好听着,无论白穗如何打他骂他,他都可以全盘接受。 唯独这一点他没办法做到。 他没办法接受白穗对他的感情的质疑。 “你又在胡说什么?那个玄殷我根本就没看见过她长什么模样,我喜欢你,我只喜欢你!” 陆九洲情绪很激动,竟生生咳出了一口血来。 他咬着唇,眼尾泛着水汽,整个人看上去狼狈又莫名i丽。 白穗发现自己根本没办法和这个幻境里的陆九洲沟通。 一周目的设定应该是他的确没有见过玄殷的真容,所以他无法理解自己在说什么。 他喜欢的,爱上的,的确是自己。 “……可我不喜欢你。” 沉默了半晌,白穗冷冷地开口。 那眼神像是一把尖刀刺入了陆九洲的心脏,疼得他无法呼吸。 白穗竭力忽视对方那祈求无助的神情,狠下心来继续说道。 “准确来说我不喜欢现在的你。” “自卑,脆弱,没有一点思想,就像是一只召之即来挥之即去的狗。” “你明白我的意思吗?我是人,是不会喜欢上一只狗的。” 青年的脸色随着白穗一字一句下来,变得苍白至极。 恶语本就伤人,尤其还是从挚爱之人口中说出,那杀伤力只会成倍增加。 白穗觉得自己很卑劣。 她不觉得自己对上陆九洲有胜算,尽管是这样重伤之下,他也还是个不折不扣的元婴修者。 所以她只能用这样的办法,用言语去击溃他。 这里是幻境,她不能一直陷入进去,她要出去。 离开了便不会看到这样狼狈的陆九洲,看到这样可悲的画面。 陆九洲眼神溃散,剑修的傲骨在这个时候被白穗一寸一寸打断。 他指尖微动,想要去碰触白穗的的脸,脏污的血迹先一步映在他的视野。 “脏……” “我好脏。” 他看着自己手上的血污,和眼前干干净净的白穗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在这一瞬间,他也没了碰触她的勇气。 白穗眼眸闪了闪,在陆九洲怯怯的准备将自己的手收回去到时候。 她先一步握住了他冰凉的手。 “你不脏,你只是病了。” “病了?我生病了吗?” 陆九洲怔然看着白穗紧握着自己而那只手,试探着回握了回去。 柔软,温热,让他心安了不少。 “对,你生病了。你现在入了魔和生病了没什么区别。” 白穗轻轻将他重新抱在了怀里,压着眼底的情绪,用手一下一下拍着他的背脊柔声安抚。 “师兄,我不喜欢你这样。” “我喜欢的陆九洲傲骨铮铮,道心坚韧,剑术无双。他不该是你这样,你也不该变成这样。” “我不要,我不要被你讨厌!” 他像是听到了什么可怕的事情,做了噩梦一般慌乱看向白穗。 “我该怎么做,你告诉我,我该怎么做你才能不讨厌我?” 白穗面上像是覆上了一层霜雪,手中的天启剑也不知什么时候沾染上了凛冽的寒气。 “死一次。” 陆九洲瞳孔一缩,愕然看了过来。对上的少女的眉眼冷冽,没有一丝温度。 ――她是认真的。 是真的想要杀了他。 “只要死一次你就会回到最初的样子,你就不再是入魔的邪道。你依旧会是那个光风霁月,举世无双的昆山大师兄。” “也会是我最喜欢,最敬重的大师兄。” 白穗说到这里,眉眼依旧。 她没有隐瞒自己的杀意,甚至当着陆九洲的面拿起了天启。 陆九洲不畏惧生死,只垂眸注视着那把剑气冷然的神兵。 “……我死了你会伤心吗?” “会。” 他听后扯了扯嘴角,看向白穗的时候没什么表情。 “骗子。既然会伤心为什么还舍得我死?” 白穗没法回答,只握着天启的剑柄不说话。 在她以为陆九洲没那么容易被说动的时候,一只手猝不及防覆了上来。 狠狠一带,剑刺入了他的心脏。 白穗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给吓了一跳,下意识想要收剑,可剑身却被陆九洲用力抓住。 抽不动分毫。 “……你不是不相信我会伤心吗,为什么还要这样做?” 她涩然开口,这一次才真正没有压抑住自己的情绪,湿了眼眶。 陆九洲注视着白穗微红的眼眶,手指动了下,竭力抬起。 可最后只是指尖碰触了她的眼角,落了一点血色,便无力地垂落了下来。 白穗见了连忙握住了他的手,冰凉的触感让人心悸。 “我以为你不伤心,所以我才没有犹豫地赴死。” “但是我不知道你真的会伤心……” 青年笑了笑,那笑容宛若凋零的花叶,了无生气。 “我很高兴。” 白穗听明白了陆九洲这句话。 他所说的高兴,是因为自己会难过而高兴。 白穗感觉到他的气息越来越弱,游丝一般。 她知道这幻境快要破了,看着青年这样虚弱倒在自己怀里。 这感觉比一直陷在这里还要让她难受百倍。 “阿,阿穗……” 陆九洲声音轻得厉害,他想要和白穗说话。 白穗见了赶紧凑近到他耳边。 “我在。你要说什么,我听着,我都听着。” 少女说话时候声音明显在颤抖,带着浓重的鼻音。 她应该哭了,她在为自己而哭。 这个认知让陆九洲餍足又愉悦。 他喉结滚了滚,嗫嚅着唇,无力地轻声问道。 “那,那你……” “你现在,有没有一点喜欢我?” 都到现在这个时候了,他还在意之前白穗说的那番话。 他不想被她讨厌,所以甘愿死在她的剑下。 意识到这一点后白穗再没忍住,眼泪像是断了线的珠子,不停地砸在了陆九洲的脸上。 “喜欢,喜欢!我最喜欢你了!” “那就好……” 陆九洲唇角勾起一抹笑容,很浅的一下。 他慢慢合上了眼睛,身体被分解成了万千光斑,随风似萤火一般飞远。 周遭的一切也是这样。 所有到树木,火焰,全部都成了破碎的光片,将黑暗点燃。 那黑雾消散之后,白穗的视野渐渐清晰了起来。 她看见了蓬莱的白雾氤氲,水域辽阔,水海天之间一切都明亮耀眼。 白穗知道。 她从幻境之中回来了。 可是她一点儿也高兴不起来,那沉郁的感觉就像是被浸入了深海。 脚下绑着巨大的石头,慢慢窒息到手脚冰凉。 “师妹。” 在白穗麻木恍惚站在原地,一动不动的时候。 身后一个温柔熟悉的声音轻轻唤了她。 白穗瞳孔一缩,猛地抬头看了过去。因为这个动作,原本蓄在眼眶里的眼泪“啪嗒”一声掉了下来。 陆九洲被她这失魂落魄的反应o吓到了,手足无措地想要抬起手给她擦拭下眼泪。 然而手刚抬起又觉得这样太失礼了,又低头慌忙去找手帕。 “师妹,你别哭了,这个手帕你先……?!” 他话还没说完,便被拥入了一片柔软。 白穗紧紧抱着他的脖子,像是抱着什么失而复得的珍宝一样。 再也没忍住,哇的一声哭了出来。 陆九洲身子一僵,感觉到有什么温热浸湿了他的脖子。 他终是没克制住,指尖微动,慢慢扣住了少女的腰,低头将下颌放在了她的肩膀。 “没事了。那只是幻境而已,都是假的。” 陆九洲轻声安抚着白穗,鼻尖蹭了蹭她的头发,而后深深吸了口气。 感觉到她的身子还颤抖得厉害。 他的另一只手抬起,轻轻压在了她的后脑勺位置。 动作少有的强势。 “别怕,有我在。” 第八十七章 (足够好 和幻境里感觉的不一样。 青年的怀抱温热,像是雨后放晴的天空,又似海浪温柔,一层一层将白穗整个包裹着。 前所未有的安心。 白穗从穿到这个世界开始就没有什么真实感,一切的人和物对她来说熟悉又陌生。 她对他们投注的情感大多是从书页之中传达的,只是因为想要改变他们的结局,也想要圆满完成任务回到现实,所以她更多的时候还算理智清醒。 自始至终,她都没有把自己当成这个世界的一员。 毕竟她终究是要回去的。 但是经过幻境这么一遭后,白穗突然发现她自己也成了故事里的一员,有了羁绊。 她再也没办法那么轻易的说离开。 幻境里所呈现的一切都是白穗内心的影子,陆九洲不想要自己离开的同时,其实她也舍不得离开。 她舍不得昆山,舍不得师尊,舍不得雪嫣然她们,更舍不得…… 白穗一想到当时天启刺入陆九洲心脏时候的模样,她是后悔的。 甚至有那么一瞬间她想着要不就别出去了,在幻境里待久一些,等到术法自动破除为止。 少女在想什么陆九洲一概不知,梦魇施展的时候所有中术者都被一团黑色雾气笼罩着。 他站在外面看不到里面的情况,更不可能看到白穗中了梦魇之后所梦到的幻境如何。 陆九洲一直在外面等着,直到感觉到了白穗灵力的波动后这才御剑过来。 不想她是从幻境里出来了,人却还没从其中回过神来,一看到他就抱了上来,哭的像个孩子似的。 除了几个有幻术天赋和修为较高的修者早早的从梦魇里出来了之外,白穗算是里面出来的比较早的了。 这时候周围也没什么人,虽然有几道视线惊愕地落了过来,陆九洲也只是红着脸没有让白穗放开。 大约是因为私心,又或者是白穗现在的情绪不稳定。 他薄唇抿着,用手轻轻揉着白穗的头发柔声说道。 “好些了吗?那些只是幻象,你既然能够凭借自己走出来,说明你已经战胜它了,就没什么好怕的了。” 不提这个还好,提到这里白穗又想到陆九洲死在自己怀里的样子。 刚稍微止住的哭声又哇得更厉害了。 “没有克服,我,我还是好怕呜呜呜呜,我不想你,不想你死呜呜呜……” 不想他死? 陆九洲心下一愣,恍惚了一下后突然意识到了什么。 “……你在幻境里看到的是我?” 他说不出什么感觉,又惊又喜,又觉得莫名。 在梦魇覆过去的时候,陆九洲也很担心白穗会一直困在里面出不来。 不为别的,虽然这蓬莱主还算知分寸,所用的这幻术也只用了三成灵力,短时间里便会撤去,同样的也是比较容易破开的。 然而灵力强弱是一回事,梦魇所牵引出来的都是修者内心最为恐惧的事情,这并不会因为程度强弱受到影响。 最为恐惧,在某种程度上也可以理解为最为在意。 想到这里,陆九洲喉结滚了滚,放在白穗腰侧的手不自觉扣得更紧了些。 连指尖都莫名发了烫。 白穗没注意到陆九洲语气的异常,她缓了一会儿这才松开了他。 红着眼眶瓮声瓮气开口。 “嗯,看到了不好的事情,很不好的事情。” 陆九洲眼眸闪了闪,看着她眼角还挂着眼泪,鼻子和眼睛都红红的。 他叹了口气,将从开始就一直拿在手中的手帕递了过去。 “先擦擦,都哭成小花猫了。” 白穗也没忸怩,接过那方手帕胡乱擦了擦脸。 然后又顺势擤了下鼻涕,等到反应自己干了什么后她脸上神情一僵,看着手中脏兮兮的手帕,又抬眸小心翼翼看了陆九洲一眼。 “师兄,这帕子……你还要吗?” 陆九洲失笑地摇了摇头。 见白穗松了口气后,这才轻声接着询问道。 “你是不是因为之前听青烨说我遇了双劫,所以担心我出什么事情,所以幻境里才看到了我?” 不,比这个还要可怕。 白穗心里闷闷这么说道,可是又不好和陆九洲说明,于是顿了顿。 犹豫了下,顺着点了点头。 少女的神情变化没有逃过陆九洲的眼睛,他看白穗似乎不愿意提起这些,也没有揪着不放。 “不用担心,幻境都是假的,假的是成不了真的。” 陆九洲一边说着一边将少女手中的手帕拿了过来,交叠了下放了回去。 那动作自然得看得白穗都一愣一愣的。 注意到少女愕然的模样,陆九洲笑了笑。 “你难不成想要一直拿着这东西吗?” 言下之意是他会帮她处理。 这让白穗很不好意思。 她吸了吸鼻子,红着脸说了声谢谢,在还想要说什么。 余光瞥见了不远处不知道什么时候从黑雾里出来的玄殷。 少女一身红衣如血,和周围的白雾浅淡,水泽潋滟形成了强烈的对比。 她也注意到了白穗的视线,弯着眉眼朝着她微微颔首,刚准备过来和白穗打个招呼。 抬眸一顿,看到了少女身后站着的陆九洲。 和白穗第一次出昆山试炼差不多,玄殷也常年在合欢宗修行。 除了之前跟着长老们一并来观战过之外,她基本上没有出过宗门。 她对各宗各派的弟子还有长老什么的都不甚清楚,但是如果是陆九洲的话她却是少有能认出唤出名的。 不单单之前在仙剑大会上青年一举夺魁,还有不周山试炼时候更是一剑名动九洲。 再加上长老在她出宗门时候便有意叮嘱过她,若是想要赢得这一次诛仙云台,陆九洲或许是她能够逆风翻盘的关键。 因此玄殷想不知道对方都难。 看着姿容无双的青年,玄殷犹疑了一下。 于情于理,她最后还是决定上前打个招呼。 她们距离并不远,玄殷走过去的时候白穗也看到了。 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前一秒还哭哭哒哒的少女,在瞧见了她后神情一凝,立刻警惕了起来。 联系白穗之前在飞舟时候对待自己的态度,再加上她和清岫关系颇好,估摸着清岫也给她或多或少说了些什么,这才让少女这样戒备。 所以白穗这番反应,玄殷并不意外。 “白师妹,没想到你竟然这么快便破了幻境。这梦魇算得上高阶幻术了,看来你不仅剑法出众,在幻术上也颇有天赋。” 玄殷这夸赞是真心实意的,也是真正觉得惊讶的。 当然,其中也不乏找个话题的目的。免得两人都没有开口的意思,场面会很尴尬。 “谬赞了。” 白穗现在心情很不好,不单单是之前幻境里的遭遇,还有眼前人的出现会让她又不可避免想起陆九洲入魔的画面。 她不是傻子,自然也看出来对方来和她是假,找陆九洲搭话是真。 果不其然,玄殷走近了之后视线一抬,似乎这个时候才看到陆九洲的存在。 她一愣,面纱下的红唇勾起,依稀能看到一个朦胧的轮廓。 “这位便是白师妹你在飞舟上一直念叨着的陆九洲陆师兄,久仰大名。我是合欢宗的玄殷,也是这一次试炼最后的守擂者,初次见面,还请师兄多多关照。” 她一边说着一边盈盈朝着陆九洲行了个礼,和昆山的剑礼不同。 玄殷的身子曼妙,只这么微微弯腰便似弱柳扶风,透着说不出的风韵。 白穗年岁尚小,修为也浅薄。 在面对她的时候玄殷并不用行礼,而陆九洲就不一样了,他既是宗主亲传,又是名动天下的昆山双剑之一。 于地位还是修为,这一礼他都是实实在在受得起的。 向陆九洲行礼的人不算少,青年却也没有任何傲气。 见玄殷这般,他也客客气气朝着对方回了个平礼。 而也是在这个时候陆九洲这才瞥见了,玄殷面纱之下露出的那双琥珀色眼眸。 他恍惚了一瞬。 倒不是因为那双眸子太过动人心魄,只是因为眼前人和白穗的眉眼近乎一样。 只是玄殷的眉眼要更狭长些,那瞳色更深一些。 除此之外,再无二致。 这一反应落在了玄殷眼里,若是其他修者还好,陆九洲在和她视线对上时候会有这种反应着实让她意外。 她面上神情未变,只弯了下眉眼礼貌疏离地笑了笑。 陆九洲眼神清明,除了一开始觉得有些意外后,也不着痕迹的收回了视线。 再没有看过对方分毫。 玄殷知道自己和陆九洲并不熟知,她这一次过来也只是打个招呼混个眼熟而已,并没有其他意图。 见目的达到了,她勾了勾红唇,又行了个礼便离开回到了合欢宗那边。 陆九洲其实没有打算多看,正对着时候还好,至少还能从眼神分辨出她和白穗的区别。 可此时只看这背影,他也不知道怎么回事,脑子里下意识浮现出了白穗着着这样艳色的衣衫的画面。 她现在还太小了,衣衫也素。 若是有一天长大了,不知道会不会喜欢这样艳丽的颜色? 白穗生得漂亮,穿着应该会比这合欢宗的圣女好看数倍。 陆九洲喉结滚了滚,克制着压下了心里莫名波动的情绪。 他刚收回视线,一垂眸便对上了白穗恼怒的眼神。 那剔透的眸子里盛着怒火,好看得让人心悸。 “人都走远了,你还一直盯着看什么?脸都没见到,就这么喜欢了?” 白穗气得厉害,看着陆九洲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 “师妹你误会了,我只是……” 只是想起了你。 这话让他怎么开口? 陆九洲发丝之下的耳根红了起来,张了张嘴想要开口继续解释。 可后半句话就这么一直在嘴边,却如何也说不出来。 最后只闷闷憋出了一句。 “……反正我不喜欢她的,你别误会。” 放屁! 不喜欢她还他妈看那么久! 这原文设定里她就是你理想型,你骗谁呢! 昆山好看的女修多了去了,平日里好些给陆九洲绣了荷包还有送剑穗的人多了去了,他也只是委婉拒绝,连人姑娘模样名字都没记住。 哪有像今天这样光是打个照面就有些魂不守舍的样子? 这更让白穗笃定了陆九洲是对玄殷起了意,可能还不到喜欢,但是好感或多或少是有的。 ――这很危险。 白穗直勾勾盯着陆九洲看了许久,本就因为想了些不该想的东西的青年被看得很是心虚。 在忍不住想要避开白穗视线的时候,对方先一步开了口。 “陆师兄,食色性也,人之常情。我不是指责你的意思,你当然有权喜欢谁我干涉不了,但是她其实长的也就那样,我觉得你值得更好的。” 白穗这话让陆九洲一脸莫名。 合欢宗的弟子的面纱轻易摘取不得,她这话的意思明显是看到了玄殷的模样。 “对,我看到了。所以我觉得她也就那样,你别被她神秘的外表所蒙蔽了。” 她决定直接开门见山,打破陆九洲升起的一点旖旎心思。 男人嘛,越是神秘飘渺的,越是好奇,越是想要得到。 在《仙途漫漫》里陆九洲前期很长一段时间都没有看到过玄殷的模样,等到在一次一次相处之中这才渐渐生起了情愫。 这说明一开始陆九洲并不是因为容貌,更多的是被玄殷的若即若离的神秘感给俘获了。 要是陆九洲一开始就知道对方长了一张和自己相差无几的脸,他们朝夕相处了这么久,每天他都能看到自己这张脸。 若是知道了,定然兴致全无,索然无味。 白穗越想越觉得此计甚妙。 于是她走在陆九洲正对面位置,抬起下颌仰着面,将自己这张哭的眼睛肿鼻子红,丑的一批的脸完全暴露在了青年的视野里。 “师兄你看见了吗?” 陆九洲不知道白穗要干什么,他少有这样近距离和她对视过。 那双琥珀色的眼眸只映照着他一人,光是看着就足以让他心跳加速。 他觉得有些口舌干燥,抿着薄唇,而后微弯下了腰低头和白穗平视。 对上少女的眉眼,陆九洲没忍住弯了下唇角。 “仰着头太累了,这样会不会好一点?” 白穗被他这突然靠近的举动给吓了一跳,险些下意识退后。 好在她忍住了,这才没有先失了气势。 她顿了顿,稍微稳住了心神后这才再一次看了过去。 青年的眸子深邃,像是漩涡一样将人给牢牢吸了进去。 白穗深吸了一口气,抬起手指了指自己的脸。 “诺,你看我,就看我这张脸。” 陆九洲不明白白穗要干什么,却也还是认真打量了下。 “唔,没有什么脏东西,除了眼睛鼻子有点红之外,和平日没什么不同……” “那你有什么其他感觉吗?” “什么?” 白穗眨了眨眼睛,又猛地凑近了些。差一点就碰上了陆九洲的鼻尖。 “怎么样?刚才我突然靠近你有没有觉得心跳加速,浑身发热之类的反应?” 青年原本只是有些被吓到的,然而现在听到白穗这话后也整个人都烧了起来。 她为什么会这么问,她是不是知道什么了? “师妹,你靠的太近了……” 陆九洲的确怕了,慌了,他伸手轻轻推开了白穗。 在两人保持着相对安全的距离后,他这才稍微松了口气。 只是心还是跳得厉害。 而这一反应落在白穗眼里和不适应,不自在没什么区别。 果然,他只是被玄殷的神秘感给吸引了,根本不是喜欢那张和自己长的差不多的脸。 确认了这一点后的白穗心下松了口气,而后哼哼了一下看了陆九洲垂眸避开自己的模样继续说道。 “我就知道师兄你是这个反应。” “我也不怕告诉师兄,那个玄殷长得和我差不多,虽然很神奇,但是的确如此。所以你不要被好奇心驱使去关注她,这样你会越来越对她有兴趣,没准真的喜欢上了。” “也不是说玄殷不好,只是她长的也就我那样。无论修为还是姿容,你都值得更好的。” 白穗也不好把清岫给自己说的那个什么诛仙云台的事情告诉陆九洲,在事情没发生前她也不喜欢这样,很像说人坏话。 她能做的只是未雨绸缪,提前提防。 陆九洲这下算是听明白了白穗的意思。 她是觉得自己会因为好奇对方的长相而慢慢对玄殷产生兴趣,同样的,她也觉得要是提前告诉他那个玄殷和她长的一样的话他就会没了兴致。 因为白穗笃定了自己不会看上她这样姿容的女修。 这让陆九洲有些生气。 不单单是白穗对自己的误解,更因为她对她自己的贬低。 “什么叫就你那样?” 青年压着情绪,沉着声音冷冷开口。 “我从来不觉得师妹比别人差。桃源的少主又如何,合欢宗的圣女又如何,你就是你,是谁也不能替代不能比较的。” 陆九洲说到这里一顿,眼神克制又压抑。 “白穗,我不喜欢你这样说自己。” 他很不高兴,因为白穗的话,对他而言比别人贬低自己还要难受百倍。 白穗没想到自己就是想借着这么一个事情让陆九洲不要对玄殷太好奇而已,结果对方的关注点竟然在这里,而且反应还这么大。 她挺感动的,没想到在陆九洲眼里自己这么重要。 “没,你误会了。我没说自己不好,我挺喜欢自己的,我的意思是如果是你的话肯定值得更好的……” “你也没明白我的意思。” 少女话好没有说完,陆九洲少有这样冷淡的打断了她的话。 他压着唇角,那双眸子流转着的情绪晦暗,似夜里弥漫不散的冷雾。 “更好与否不重要。” “在我心里已经有人足够好了。” 第八十八章 (男妖精 白穗从幻境里出来的时候一柱香的时间刚到,蓬莱主在施展梦魇之前就考虑过这个术法的难度。 也忽略了时间,没有一柱香的限制,只要能够从幻术之中还能保持清醒的都算通过。 而白穗这样既在时间之内又能顺利破开幻术,比起那些还在挣扎没有清醒的修者好上太多。 按理说顾止应该很欣慰的,然而他却没办法高兴起来。 看着浮生镜里的少女在一片混沌的黑雾之中昏迷时候,嘴里一直唤着陆九洲的名字。 可把他气得够呛。 一旁的蓬莱主也没想到自己也就和往年一样施展了个幻术,筛掉些参赛人缘而已,结果竟然把顾止徒弟的一些少女心事给引出来了。 他们不知道白穗梦魇里所梦到的是什么,能够看到到只有她哭着唤着陆九洲的名字。 此情此景,想让人不误会白穗对陆九洲情根深种却不可知都难。 “……你这徒弟还挺早熟,看上去也不过十五六岁,没想到还是个性情中人。” 半晌,在诡异的平静里,蓬莱主顿了顿,先一步开口打破了这尴尬的氛围。 不单单是蓬莱主没想到,他这个当师尊的和白穗朝夕相处了也有一段时间了。 要不是有这幻境,他也没瞧出分毫来。 顾止神情很沉,他倒不是那种那些封建大家长会干预白穗喜欢谁不喜欢谁。 只是白穗年岁太小,修为也尚浅,这个时候就动了这样的心思于修行还是道心什么的都百害无一利。 陆九洲倒没什么,他这百年来也算根基稳固,旁的事情根本影响不了他多少。 他从入昆山到现在,各宗各派的年轻女修哪一个不知哪一个不晓,倾慕他的人从昆山都能排到蓬莱。也算是万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的典范了。 可这不包括白穗。 白穗资质再好也只是个小姑娘,正是情窦初开,好颜色的时候,哪里有他这样的定力? 蓬莱主对这些事情倒是不在意也从没有多想过。 他那个徒弟从小在他身边长大,什么性子他再清楚不过。 若不是在修剑上颇有天赋,像风祁这样六根清净,清心寡欲的,与其当个剑修,当个佛修再合适不过了。 他看着顾止脸黑得厉害,手指一动,将白穗从幻境里出来紧紧抱住陆九洲的画面给切断。 再看过去,只能瞧见里面映照他和顾止两人的身影。 “依我看你也不必太把这种事放心上,你这徒弟年岁小,心性不定。对陆九洲有好感那是因为一直待在昆山没怎么出去见过世面,修真界好颜色的男修多了去了,等到她见过大风大浪了也就对陆九洲没多少感觉了。” 蓬莱主一边说着一边倒了杯茶水递给顾止,自己还没顾上喝,对方便“啪”的一声放在了桌子上。 “什么大风大浪?就陆九洲那张脸整个修真界里能有几个比得上?” “……” 听了这话,一时之间蓬莱主都不知道顾止到底是反对白穗和陆九洲在一起还是同意了。 他看着顾止面上似覆了霜雪的模样,斟酌了下语句,试探性地开了口。 “你若是想找一个和你徒弟年岁相当,资质相当,容貌也好,暂时也还算安心没有什么谈情说爱心思,来让她从陆九洲身上转移下注意力的人的话……” “我倒是有个人选。” 蓬莱主说到这里咽下嘴里的茶水,在顾止一脸好奇的神情下不慌不忙地开口。 “你看我徒弟怎么样?” “?!” 好啊,在这儿等着我呢! “你别误会,我也没别的意思,我就是觉得你这徒弟资质的确不错,我徒弟也不差。早些时候我还挺看中那桃源的丫头的,只是他们两个人不来电,我也不好强求。” “现在看来你这徒弟条件更好,还年轻,我们昆山蓬莱还能结个亲家,何乐而不为呢?” 顾止本来就生气,听了蓬莱主这话更是给气笑了。 “去你妈的亲家!就你那徒弟也配?脸都看不清还姿容好?白穗以后可是要承凌霄峰,承我剑祖之位的!你这如意算盘打得倒好,还想她嫁到你们蓬莱?呸!做你的春秋大梦去!” 原本还打算好好叨叨这件事的蓬莱主,听到顾止这么毫不留情地怼了过来,也气得不打一出来。 他“噌”的一下子站起来指着对方的鼻子给予回击。 “笑死?老子做春秋大梦?是你徒弟该捂着嘴笑醒!你知道我徒弟资质有多好吗?生来就是天生龙骨不说,长的也比你们宗门那陆九洲青烨讨女修喜欢多了!” “你以为他是因为丑才用头发挡着脸吗?大错特错!那是因为他生的太好看了,不想招摇过市,惹上桃花债而已!” “……好不要脸。” 顾止听后实在没忍住,露出了一副要yue了的表情。 见顾止不信甚至还觉得恶心的样子,蓬莱主气得跳脚。 刚想要把风祁的全貌用幻象拿给他看的时候,少年先一步御剑回了主殿。 感觉到风祁的灵力后,蓬莱主直接抓着顾止就往外面走去。 “不信是?走,老子带你看看什么才叫真正的姿容无双!” 风祁并没有中梦魇,他作为蓬莱弟子,并没有第一时间离开。 而是等到大部分的人都从梦魇里清醒过来后,又让童子们带着各宗各派的弟子们去指定住所之后,这才御剑回了主殿复命说明情况。 “师尊……” 风祁还没来得及敲门,门便“啪”的一声给从里面给推开了。 他一愣,抬眸看去,发现蓬莱主气呼呼拽着一个俊美无匹的青年走了出来。 风祁并不认识顾止,但是能在主殿出现的大多不是长老就是什么宗门的大能。 他一顿,也没多看,恭恭敬敬朝着他们行了个礼。 在风祁看过来的时候,顾止也不着痕迹打量了下少年。 他皱着眉用力甩开了蓬莱主的手,而后整理了下衣服上的褶皱。 “风祁,这你顾师叔,就隔壁昆山那个自闭了几百年不出山的那个。来,过来给他打个招呼。” 蓬莱主说着招呼着风祁过来,少年听到这话后心下一惊。 天下第一的剑修,是每一个剑修的憧憬。 他也不是没有想过顾止的模样,冷漠的,苍老的,清高倨傲的,然而没有一种会是眼前青年这样。 一身白衣,容貌i丽。 就好像云海翻滚之上的一道天光,又似悬崖之下摇曳的一朵花叶,可望不可及。 “顾师叔,久仰大名,晚辈风祁。” 风祁收回自己的思绪,然后再一次规规矩矩朝着顾止行了个剑礼。 其实顾止并没有多好奇风祁长什么样子的,只是先前看蓬莱主反应那么激烈,再看到眼前的少年时候心下不禁起了点儿好奇。 他微微颔首算是回应,而视线却隔着风祁细碎的额发直直注视着他的眼睛。 单看眼睛的确很漂亮。 目如点漆,也没什么欲念,难得的纯粹。 就是这头发遮了半边脸,看不出长什么模样。 顾止也就心里这么嘀咕了几句,面上并没有表露出多少。 风祁是看不出什么来,可不代表蓬莱主看不出来。 他抬起手握成拳抵在唇边咳嗽了一声,然后视线淡淡落在了自家徒弟身上。 “咳咳,风祁啊,其他人也就算了,这是你顾师叔,你在见他的时候这么遮掩真容太过失礼了。” 风祁一愣,显然没想到蓬莱主会突然说起这个。 他愕然的神情落在了对方的眼里,对方也没在意,继续说道。 “你顾师叔之前还夸了你资质不错,说是这一次来蓬莱也算有时间,得空也可以指导你一番。” “他都这样青睐你了,我觉着至少也还是要给他看看你的模样,不然他好不容易来蓬莱一趟,若是连指导之人的样貌都不知晓,着实不大像话了。” 顾止听了这话皱了皱眉,不满地看了蓬莱主一眼。 他的确是顺着夸了风祁几句,刚才在众人身中梦魇的时候,只有少年从头到尾都保持着绝对清醒。 这样的心性,自然当得起一句夸赞。 可是他并没有说过要指导风祁。 蓬莱主:“你不是也好奇他长什么样子吗?我这徒弟是个笨蛋剑痴,他对自己的模样很不喜欢,觉得太过女气,所以一直都用头发遮掩着。你要是不给他点儿甜头他是不会给你看的。” 女气? 先前听蓬莱主说风祁的模样比陆九洲他们更讨女修喜欢,顾止还以为是那种剑眉星目,轮廓深邃的类型。 若是太过女气,那不就和合欢宗里的涂脂抹粉的男修一般无二了吗? 那有什么讨喜的? 大约是看出了顾止的不解,蓬莱主压低了声音。 “想什么呢?怎么可能会是那种,你先答应指导他,到时候看到了就知道了。” 猫的好奇心一向很强。 尤其是像顾止这样的大猫,他被蓬莱主三两句说的心痒痒,挣扎了一下,而后对上少年满含期待,亮的出奇的眼睛时候。 他眼睫微动,终是点了头。 风祁那张万年不变的面瘫脸少有的有了点儿笑意,而后也没多想,“哐当”一声将大黑放下。 抬起手将眼前的额发给拨开,微抬起头好让顾止看个清楚。 顾止起初也顶多是好奇,觉着长成陆九洲那样也顶天了。 结果瞧见风祁真容的时候,瞳孔一缩,整个人都有那么一瞬的窒然。 倒不是对方比起陆九洲有多俊美,那是完全不同的感觉。 若是说陆九洲是魁首正道,姿容无双的正气,那眼前之人就像是摄人心魂的精怪。 等到风祁将头发放下,心满意足地拿着大黑离开的时候。 顾止还没有反应过来。 “怎么样?我就说了我徒弟生的好,女修肯定喜欢。” 听到蓬莱主的声音后,顾止才后知后觉回了神。 他倒不是被风祁的美貌给惊讶到了,而单单是被少年眉宇之间的魅气给吓到了。 “不是,这不是生的好不好看,讨不讨女修喜欢的问题……” 明明这个时候风祁已经走了,主殿周围也没其他人走动。 可是顾止还是像做坏事背后说人坏话一样,环顾了下四周,声音放轻了好些继续说道。 “你确定你这徒弟真是个凡人吗?我怎么看着比我那孽徒还像个魔物?” “?!去你的,你搁这儿胡说八道什么呢?别拿我徒弟和你那孽徒比,你孽徒生的妖里妖气的,那是天生魔种,我这个可和魔,妖什么的沾不上一点儿关系,那是天生丽质。” 和顾止之前听到蓬莱主拿白穗和那魔尊比较时候一样,他听了也一下子不爽了起来。 顾止回想起风祁那张脸,那上面诡谲的红色纹路,还是有些半信半疑。 “那他为什么脸上有一处魔纹?你可别给我说那东西是你闲来无事给纹上去的。” 提到这里蓬莱主一顿。 别的修者可能看不出来那纹路是什么,可却瞒不过顾止的眼睛。 他既然让顾止看,自然也是料想到他能看出来的。 “……这话说来话长。” “我这徒弟是我十几年前凡尘捡回蓬莱的,当年我路过苍梧山的时候远远就看到了一处府邸魔气萦绕着,于是便御剑过去斩了那群魔物。” 说到这里蓬莱主叹了口气,随即继续说道。 “只是我去晚了,风祁的爹娘还有府邸的仆从什么都被魔物给蚕食干净,连个骨头都没剩,我最后只救下了他。” “他虽是凡人,生来却有一生龙骨,估计也是因为这个才招致了祸端。而他脸上这道魔纹,是魅魔所留,那魅魔看上了风祁的皮囊,想要纳为己有。好在他意志惊人,硬生生撑到了我赶来时候,我帮着压制了,这才没被夺舍。” 顾止没想到这风祁早年还有这么一段遭遇,他抱着手臂消化了对方这番话里的信息。 而后想到了什么,抬眸看了过来。 “等一下,你说你帮着把那魅魔压制了。什么意思?难道你不该把它给当场除掉吗?” “晚了。” “当时那魅魔已经进入了风祁的四肢百骸,甚至侵蚀了灵脉。我要是除掉了它风祁也活不了。” 蓬莱主回想起当年的事情,依旧还有些心有余悸。 “不过与其说是压制,不如说是将那魅魔的生魂剔除魔性,一并融在了风祁的身体里,凝成魔纹为他所用了。” “这也是为什么风祁生的这般魅气。” 顾止听完前因后果后陷入了长久的沉默,半晌,在蓬莱主还想要唏嘘感叹什么的时候。 他的视线悠悠落了过去,薄唇微启。 “……这不还是男妖精吗?” “……” 气死! 你才男妖精!你全家都是男妖精! 第八十九章 (凡夫俗子 根据参赛者的名册,蓬莱的人早早就将各宗各派的弟子的房间安排好了。 陆九洲他们比白穗早一些到,早住下了一晚。 和白穗头一次来蓬莱不同,陆九洲已经来过好几次了。 对于这里还算熟悉。 因为来的人很多,外客住的房间有限,又因为宗门男修女修数量不等。 于是为了方便起见,每一个房间是依照性别,随机分配两人同住。 白穗跟着童子过去放了东西,到了房间时候并没有碰到自己另一个室友,她见现在天色还早。 又怕没自己看着,陆九洲会和玄殷来的不期而会。 这仙剑大会是两人的初见,也是陆九洲和玄殷纠缠的开始。 哪怕先前陆九洲说了什么自己心里有了足够好的人了,白穗也没有掉以轻心。 因为她当时心下好奇,没忍住多问了句那人是谁。 结果前一秒还一脸严肃的青年被自己这么一问一下子变得神情慌乱,眼神闪躲,回答时候也支支吾吾。 这显然有问题。 很难让白穗不怀疑这只是他不想继续聊下去的借口。 不过白穗也没继续揪着这个话题不放,只问了下他一会儿若是没事的话可不可以带她去蓬莱参观一下。 反正试炼是明日才开始,大家今日可以放松休息一下。 陆九洲也没拒绝,这才让白穗稍微放下心来了些许。 她这么想着,将包袱什么的放好在柜子里。 推门正准备出去的时候,不想迎面碰上了也往这边过来的清岫。 清岫也颇为意外,她余光瞥了白穗身后的房门上挂着的牌子。 这一动作也被白穗看到了。 她心下一动,以为清岫是和自己分配在一处,连忙上前想要帮她拿东西。 “你误会了,我和你并不在一处。” 清岫抬起手轻轻挡住了白穗的动作,垂眸柔声与她说道。 “不过我住在前面房间,与你也没隔多远。” 清岫的情况特殊,桃源主早早的就找人给她安排了一处一人单间。 那里要比白穗她们住的地方空间小一些,位置也偏,虽然条件差一点儿,可麻雀虽小五脏俱全。 再加上只将就一夜,明日便要进入秘境试炼,倒也没什么。 这些她没有与白穗细说,只是这么淡淡指了下自己的房间方向而已。 “啊,这样啊……” 白穗顺着清岫指的方向看了一眼,虽然距离的确不远,但是她还是有些失望。 本来知道了雪嫣然没和自己分在一起住就已经很失落了,没想到清岫也没和自己住一起。 清岫被少女这反应给愉悦到了,她红唇勾起了一个好看的弧度,很是清浅。 而后想到了什么,往白穗房间瞥了一眼。 “所以你现在还不知道自己今晚和谁住吗?” “嗯,估计我来的还早了和我同住的道友还没来,就没碰上。” 白穗一边说着一边挠了挠头。 “我本来在来之前想找那个有名册的童子看看我和谁住,只是她说这是个人隐私,不方便透露。说到了晚上就知道了。” 有些修者不喜欢别人打听自己和谁住,所以对于这种情况童子一概都不会回答。 这道理白穗都懂,只是一直不知道是谁还是有些心痒痒。 “原来如此。” “你也别太在意,只是一晚而已,无论认识与否等到了试炼时候也不一定会和对方组队一起,不需要顾及太多,更不需要磨合什么。” 仙剑大会的试炼分为两个阶段,一个是团队作战,另一个则是陆九洲他们这样作为最后关头的守擂比试。 算是个人战。 前者团队组合分为三人一队,而且也不是同一宗门的弟子。 既然是全修真界各宗各派的弟子一同前来试炼,若是抱团根本没什么意思,更注重的是各派的交流。 所以到时候白穗非但不能和雪嫣然徐志他们在一起,还会面临和其他门派不认识的人临时组队的情况。 清岫的话说的很明白。 她让白穗不要在意室友是谁,因为进入蓬莱之后,从始至终能在一起的没几个熟人。 “……熟不熟都成,只要别给我分到些像云梦宗那样的猪队友就成。” 这是规则,白穗也没办法改。 她和其他人相比较起来已经算是废物点心了,她可以保证尽量不拖后腿,可是已经承受不住废上加废的局面了。 清岫笑了笑,还想要说几句话安抚下少女的时候。 转角处一个白色身影猝不及防出现在了她的视野之中。 那人不是旁人,正是飞舟上白穗赞不绝口的陆九洲。 这里是女修住的地方,他不方便靠太近,只在远处一个亭子旁等着。 听到白穗在和谁聊天,陆九洲没忍住抬眸看了一眼。 刚好和清岫的视线对了个正着。 他一愣,没想到白穗和清岫这般熟悉了,只微微颔首算是打了招呼。 清岫脸上笑意收敛了些,而后也远远行了个礼算是回应。 少女这才瞧见陆九洲的身影。 “你那除了生孩子什么都无所不能的陆师兄来了,我就不打扰了,先回房间去了。” 她这么说着,还不等白穗反应便径直往前面走去。 白穗摸了摸头,想不明白刚才还聊着好好的,对方怎么突然就这么冷淡了。 等到目送清岫的身影完全消失在走廊之后,她这才轻轻掩上了门往亭子那边过去。 “师兄,我不是说你在前面那个紫竹林旁边等我就好了吗,怎么到这儿来了?走这么远多累啊。” “我原本是打算在那里等的,只是那里人有些多,嗯……我倒是无所谓,只是师妹毕竟是女孩子,我想着还是避避嫌,就擅自做主过来这边亭子了。” 陆九洲越说到后面声音越小,好在白穗也没觉察到什么不对劲。 他心下松了口气,而后想起了什么拿出了一个食盒。 “对了,这个是你之前一直念叨着想吃的樱桃酥。由于各种原因,当时没来得及在离开前拿给你,所以我就一并带过来了。” 这个各种原因不是别的,是当时陆九洲提着糕点上凌霄峰的时候碰上了顾止。 他原是准备了两盒的,也有顾止的一份,只是对方不知怎么,瞧见他就气得不打一处来。 不让他进去就算了,糕点也不收,还引了命剑把他o赶走了。 这件事白穗并不知道,陆九洲也不好当着少女的面说。 于是只这么简单一两句揭了过去。 “?!给我的?” 白穗眼睛亮的出奇,高兴地接过了那个食盒。 “谢谢师兄!你真是太好了!你是不知道我在飞舟上一直馋这口,我以为只有在试炼结束回昆山时候才能吃到呜呜呜。” 也不知道陆九洲是不是特意选在这里亭子等着,白穗都不用回屋,直接就可以坐在里面吃。 陆九洲看着白穗吃得狼吞虎咽的样子,眼神柔和的像是要溺出水来。 只是这一切埋头干饭的少女都没有觉察分毫。 她一边吃着一边忍不住给陆九洲吐槽这几日在飞舟上的遭遇。 “还是师兄最好了,飞舟上的那些人对咱们昆山的可不友好了。我前几天一上去就被其他宗门的人找茬了,我在他们中间修为最低,结果非得跟我打……” “你受伤了?” 陆九洲听到这里心下一慌,连忙引了灵力想要检查下她的身体。 “没没没,我对上的那个人他都没用剑。” 她咽下嘴里的糕点,将当时的事情大致上给陆九洲说了下。 “那个人也不知道你认不认识,就蓬莱主收的那个亲传弟子,叫风祁。除了他剑太丑了点儿之外,人还是挺好的,比云梦宗的那些人强多了。” 风祁? 这个名字在陆九洲脑子里很快找到了对应的人的模样。 他记得是一个常年用头发挡住容貌的少年,性子也单纯,的确是一个好孩子。 不过这些陆九洲并不在意。 听到白穗并没有受伤后,他这才松了口气。 “修真界一向弱肉强食,而昆山更是树大招风。不过那些滋事之人也是些眼皮子浅的,只要没做的太过,用不着和这种人计较。” “不过杂鱼罢了,不值得你生气。” 陆九洲说着拿了一方干净的手帕递了过去,见白穗停止了咀嚼动作,一脸愕然地注视着他。 他一顿,手不自觉紧攥着手帕,莫名紧张了起来。 “……怎么了?我有说错什么吗?” “没,我就是有些惊讶。” 白穗将嘴里的食物咽了下去,接过手帕胡乱擦了下碎屑。 “这还是我第一次听到师兄骂人,唔,杂鱼的话应该也不算骂人,就是以前时候你对这种事情都是一笑了之的。所以这次就有些意外。” 陆九洲眼眸闪了闪,也意识到自己刚才情绪有些冲。 于别人来说可能没什么,于他平日待人处事相比的话,的确过了。 他薄唇抿着,不着痕迹留意着白穗的神情。 发现她并没有在意后,喉结滚了下,这才涩然开口。 “没什么好意外的。” “我不是什么圣人,我也会生气,也会被情绪左右。或许在其他人眼里我年少有为,资质出众,算得上昆山宗主合格的继承人。这是他们所想我干涉不了,我只能尽量做好我能做好的事情。” “只是师妹,我不希望你也这么看待我。” 白穗没太明白陆九洲这话里的意思,她不这么看待他该怎么看待? 这些都是夸赞,所说也的确是事实啊。 陆九洲怕白穗噎着,倒了盏热茶轻轻放在了她的手边。 白雾氤氲之间,有一种远山隔雾霭的朦胧感。 “因为如果你也这么想的话,我觉得我和你会有很大的距离感。” “我不喜欢这样。” 他指尖微动,茶水的烫灼感隔着杯壁传了过来。 也让他清醒克制。 白穗眨了眨眼睛,大致上明白了陆九洲话里的意思。 这就像是爱豆和粉丝,隔了银河那么远,他希望自己是把他当普通同门师兄,和朋友来看待。 她和陆九洲相处起来虽然并没有那么紧张局促,但是心里还是或多或少有一种,怎么说呢? 对,敬畏心。 毕竟白穗和陆九洲之间的差距可不是一星半点,她再把他当成和自己一样的存在也是不可能的。 “……唔,这我可能做不到。” 白穗没办法骗陆九洲,思索了半晌,摇了摇头。 “准确来说是现在不行,我还是很有自知之明的,知道自己是哪块小饼干的。等我到能稍微够上你的时候,我再考虑下把你从神坛上拽下来。” 陆九洲没说话,看着少女继续低头吃着糕点。 她有些把自己神化了。 其实他没有她想的那么好。 他和普通人没什么两样。 ――也会不安,也会嫉妒。 也会如凡夫俗子般生出欲念。 第九十章 (喜欢 顾止现在不方便出去。 他怕自己一出去就被那些老东西给拉着唠嗑,还带着他一个一个介绍他们那徒子徒孙。 一想到那个画面,他就头大得厉害。 于是除了见了风祁之外,打算等着明日试炼时候和蓬莱主一起过去。 只是不想出去是一回事,想去看看白穗又是另一回事。 正在顾止思索着等着傍晚时候外面人没多少了,他再寻个机会过去叮嘱白穗几句。 刚回主殿,顾止想看看白穗现在在哪儿,结果一引灵力在浮生镜上,又看到了陆九洲。 准确来说是陆九洲和白穗。 青年提着樱桃酥过去找了白穗,少女也是个眼皮子浅的,就那么一盒糕点就把她给高兴的双眼发亮,合不拢嘴。 不仅如此,陆九洲给了樱桃酥还懒着不走,非跟着去了亭子那里看着白穗吃。 少女吃东西也不讲究,吃的狼吞虎咽不说,嘴边都是糕点碎屑。 他眉眼温柔,拿着手帕极为自然帮着白穗擦拭了下。 白穗心大,也没反应过来这动作太过亲密了,只腮帮鼓鼓吃着东西。 而陆九洲显然是知晓这有些不合适,不过从他习惯性动手去擦拭的时候手明显顿了下。 这说明一开始只是不知觉的动作,到后面便是意识到了。 他眼眸闪了闪,抿着薄唇想要收回手,可又看到白穗没觉察到什么。再加上这里只有他们两个人。 青年喉结滚了滚,有些紧张地攥紧了手帕,小心翼翼试探着又擦拭了过去。 动作很轻,隔着薄薄的布料甚至能感受到柔软的唇角,明明是温热的,却似乎像火焰般烫灼在他的指尖。 尽管陆九洲已经很克制了,只擦拭了几下,收手的时候还是慌了一瞬。 手肘险些将石桌子上的茶盏给碰倒。 好在他眼疾手快,先一步伸手去扶住了,只是里面的茶液滚烫,还是溅出了几滴。 白穗听到动静抬眸一看,发现青年的手背被烫红了些许。 她连忙将嘴里的食物咽下,凝了灵力覆了上去给他冰敷着。 “师兄你没事?这茶盏不是在我这儿吗,怎么你给碰到了?” “……抱歉,没怎么注意看。” 陆九洲有些心虚地避开了白穗关切的视线,手背被一片冰凉覆盖让他不自觉想起了之前天锁涯时候。 少女也是这样帮他冰敷了伤口,而且还…… 光是这么想着,那温热的气息似乎又吹拂了过来。 他不着痕迹地抬起手用冰凉的手背贴了下红了的面颊,睫羽颤了下。 在白穗一副“怎么烫的是手脸还红了”的不解神情下噎住了,刚想要开口说些什么打破这个尴尬的氛围。 一道威压猝不及防,骤然压在了陆九洲身上。 他没个防备,“啪”的一下,手撑着石桌上支撑着身子才勉强没被压制下去。 这威压白穗是感觉到了,却并没有落在她的身上。 她看到陆九洲差点儿摔下去,看了一眼手中的糕点,又看了一眼对方。 在陆九洲以为白穗会放下过来的时候,少女犹豫了下,将剩下半块糕点塞进嘴里,这才起身过来准备扶他一把。 “扶什么扶?他在沧海时候连千年妖兽的攻击都受的住,只是一道威压而已,没你想的那么娇气。” 白穗刚把嘴里的食物咽下,手还没伸过去便被一个熟悉的声音给呵斥住了。 和陆九洲早早就知道来人不同,白穗是在听到声音时候才反应过来。 她顺着声音传来的方向看去,顾止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在了亭子周边。 他脸色沉得厉害,跟夜里的冷雾般教人不敢轻易靠近。 顾止视线凉凉扫了一旁的陆九洲一眼。 青年顿了顿,那道威压并未撤去,化神修者的威压有多强大,只有真正受过的人才知道。 他放在桌子上的手试探着动了下,差不多适应了之后这才支撑着慢慢站了起来。 “剑祖。” 哪怕是那样强大的威压也没有将他的脊背压下,他的背脊依旧挺得很直,宛若松柏。 只有在朝着顾止行礼时候才微微弯下。 礼数周到又端正,教人挑不出丝毫错处。 白穗并没有收到威压影响,她反应过来后擦了擦手上的糕点碎屑,三两步跑到了顾止身边。 “师尊,你什么时候过来的,也不说一声?不过也好,我正发愁不知道去哪儿找你呢。” “找我做什么?我看你有你陆师兄陪着不是挺高兴的吗?倒是我不请自来,没准打扰你们吃糕点的兴致了。” 明明离开昆山之前时候还好好的,怎么这才过了几日而已就跟吃了什么炸。药了似的。 白穗一脸莫名地看了顾止一眼,也不知道他为什么突然就生气了。 少女不清楚,陆九洲却知晓。 从一开始顾止能够准确找到这里来便说明他之前就知道了白穗的所在,他应该是从白穗入蓬莱时候就一直关注着她的一举一动。 大约是看不惯陆九洲动手为白穗擦拭。 这才瞬移跑了过来。 陆九洲也知道自己刚才的确逾越了,他余光瞥了顾止冷得厉害的脸色。 对上他那眼神,沉默了一瞬,自知理亏。 他是想继续和白穗多待一会儿的,只是看如今这个情形就算他厚着脸皮赖着不走,顾止也会直接引剑动手把他赶走。 陆九洲想到这里,思索了会儿,还是选择识趣点主动离开。 “师妹,我刚才把剩下的糕点放在你的储物戒指里了,你若是不够可以再拿。” 他走上前,放低了声音与白穗这么说道。 顾止看着陆九洲当着自己的面还这般无所顾忌的和白穗私语,他气得要当场发作动手的时候。 青年又抬眸恭顺开口。 “剑祖放心,我也给您备了一份。试炼观战时候难免无聊,吃点糕点会舒心些。” 刚准备引剑的顾止听了这话手上动作一顿,青年自然也注意到了。 他唇角勾起了一抹浅淡弧度,在顾止快恼羞成怒之前迅速收敛,而后又规规矩矩朝着对方再行了一个剑礼。 “想必剑祖几日未见师妹,有很多话要说。晚辈就不打扰,先行告退了。” 陆九洲说完这话,临走前有些依依不舍地看了白穗一眼。 白穗被这展开给弄得懵了,等到反应过来后只来得及朝着对方挥挥手,等到青年的身影完全消失在了自己视野之后这才放下了手。 “人都走远了还盯着看什么?这里就我们两个人也就算了,刚才在蓬莱山门的时候周围那么多人也不知道收敛,对着陆九洲又哭又抱的,你不嫌丢人你师尊我还嫌丢人呢!” 顾止想到就来气,见白穗还盯着陆九洲离开的方向看,直接伸手把她的脑袋给掰了过来。 “不许看!” “一个姑娘家的也不知道矜持点!” 少女被顾止捧着脸给硬生生掰了个方向,正对着对方,稍一抬眸就能看到他那双盛着怒气的眼眸。 “?你怎么知道?难不成你当时就在附近吗?那你怎么不过来找我?” “我没在附近,是从蓬莱那老东西的浮生镜里看到的。” 顾止这么解释了一句,火气还没消,皱着眉顺势捏了一把她的脸。 “少给我转移话题,差点儿被你给带偏了。” “我问你话,你是不是对那陆九洲有意思?” 他用的力道并不大,只是白穗皮肤嫩,一捏就会留点儿红印子。 在白皙的肌肤上像是扫了一层薄薄的胭脂,瞧着似三月桃花般俏丽。 白穗听了这话一愣,而后很是郁闷地解释道。 “你想什么呢师尊,我那是因为在幻境里待久了太害怕了,出来时候才没绷住失态了。” “而且周围可不只我一个人这样,好些从梦魇里出来的修者不是脸色苍白就是嗷嗷哭的。你非揪着我不放也就算了,还乱脑补。” 要不是顾止从始至终都盯着浮生镜看着,没准听了这番话都要被白穗忽悠进去了。 顾止不信:“我乱脑补?那你为什么在梦魇时候一直唤着陆九洲的名字?还说什么不要走,留下来,你当我傻子啊?” 白穗听到这话心下一惊,显然没想到对方从自己进梦魇时候就一直看着了。 她咽了咽口水,正发愁不知道怎么搪塞过去,脑子里猛地想起了之前陆九洲的话。 “啊,你说这个啊。那是因为我在幻境里看到陆师兄了嘛,我之前不是就一直很担心他渡劫出问题,所以日有所思幻镜里有所梦。” 白穗尽量表现得神情自然,眼神却还是飘忽了下。 “就,就梦到他入魔了。这种情况我肯定情绪波动会很大啊……” 这似乎合情合理,但是顾止总觉得哪里有问题,却又说不出来。 白穗和陆九洲关系好他也知道,就是想着在梦魇里她见到的担心的都是对方,作为师尊心里或多或少还是有些不是滋味。 总觉得自己好好的一颗大白菜给什么东西给拱了似的。 “……只是一个雷劫而已,少杞人忧天了。有空担心陆九洲那小子,你还是多担心担心你自己。” 顾止走到亭子里坐着,说这话的时候有些郁闷地拿了桌子上的一块樱桃酥塞进了嘴里。 糕点香软可口,让他的心情稍微好了些许。 “傻站着干什么?过来坐啊。” 见顾止相信了自己的那套说辞,白穗心下松了口气的同时又觉得心虚。 她摸了摸鼻子,乖巧地坐了过来,还顺带给对方倒了杯茶。 顾止向来好哄,看着白穗这么乖也没再揪着这个事情说了。 他拿起茶盏用盖子撇开浮在水面上的茶叶,喝了一口后这才将继续说道。 “我这一次来不是因为陆九洲那小子,而是来叮嘱你一下明日试炼的事情。” “明日试炼组队是由抓阄来的,也就意味着我也不知道你会和谁组队,又会和谁在秘境里待上七日七夜。” 这些事情平日里顾止从来不会过问,更不会主动去打听。 哪怕当年那魔尊来参加试炼,他也没怎么主动去了解过试炼的规则。 一来是因为那魔尊参加试炼时候修为在一众参赛者里鲜有对手,二来是顾止怕麻烦,也不怎么关注这些。 只是这一次白穗和对方不同,她本就是堪堪有资格参加的这次试炼,组队时候若是碰上友好和善些的宗门还好,要是遇到些敌视昆山的,那她就很容易受欺负了。 想到这里,顾止唇角压了下去。 “三人一组这件事你应该早就知道了,不过具体规则你可能不清楚。” “在这七天里你们需要在秘境里收集金木水火土这五种卷轴,蓬莱的人将它们放在了妖兽的妖丹里,也就是说要想找齐五种卷轴,你们就算想要避开妖兽也没有办法。” “而且不是说成功猎杀了五头妖兽后就能集齐卷轴,因为里面很有可能会有重复的卷轴。所以按照往年试炼来看,保守估计,你们至少得斩杀十头妖兽。同样的,要是藏有卷轴的妖兽被斩杀完了还没有收集齐卷轴,你们就要互相抢夺卷轴了。” 这个白穗知道,清岫是曾经观战过试炼的,在飞舟上的时候就已经把这个卷轴的事情告诉了她。 她听的时候并没有太在意,毕竟有三个人,七日合力斩杀十几头妖兽应该也不是难事。 大约是白穗的神情太过放松,不够重视,顾止抬起手敲了下她的脑袋。 “别太相信你的同伴,这试炼远没有你想的那么简单。” 白穗揉了下被敲的地方,听了这话一脸莫名。 “为什么不能相信同伴?我们不是团队作战吗?” “团队作战听着是三个人一起集齐卷轴,在七日之后成功离开秘境便算成功。但是这个规则有个漏洞,它并没有规定必须三个人一起安然无恙的从秘境里出去……” 他说到这里一顿,那双眸子闪了闪,带着些许冷意。 “只要能保证试炼成功,他们随时可能会拿你当诱饵,甚至舍弃你。” 白穗心下一怔,这时候才算真正明白了顾止这话里的意思。 这团队作战看似是团队一起,实际上他们只能算临时搭个伙,毕竟一个人要想要在秘境里找齐五个卷轴实在太难。 而正在能够三人一起出去的情况更是少之又少,要是三人实力相当还好。 如果是像她这样修为低的,也没什么实战经验的,在三人团队里很有可能会第一时间被当成一颗弃子。 而被舍弃的人会是什么情况呢,要么弃权,要么一人继续死磕。 前者会让宗门颜面扫地,后者不死即残――反正都不是什么好境况就是了。 白穗一开始时候还以为宗门之间把这次试炼当做交流的平台,团队成员互帮互助。 如今看来是自己太天真了,和陆九洲所说的一样,这个修真界向来弱肉强食,如果不够强没有价值,就会被放弃。 她代表的不是个人,是昆山。 也是顾止的颜面。 “……我明白了师尊。 除了我的剑,我不会轻易将自己的后背交付给任何人的。” …… 和顾止聊了这么一番后,白穗也没有去参观蓬莱的心情了。 她给陆九洲说了下自己有点累后,便径直回房间休息去了。 说是休息,不如说是在床上躺着辗转反侧意乱心烦。 不仅是因为试炼的事情,还有这一次仙剑大会是剧情的高发点。 玄殷和陆九洲对上是一回事,还有一个则是那魔尊趁着顾止来蓬莱时候回了昆山,破了结界,拿走了那魔角。 尽管现在那魔角被顾止取出来带在了身上,也算是安全,可白穗心里总还是不怎么踏实。 从晌午时候回了房间,现在外面天都要暗下来了。 白穗还睁着眼睛躺在床上没有睡着过。 感觉到窗外橘黄色的日光缓缓落在了自己的身上。 暖洋洋的,照得人很是舒服。 白穗这才稍微闭上了眼睛小憩了一会儿,然而没过多久,门外传来了脚步声。 很轻,但是还是让她觉察到了。 她眼眸一动,意识到可能是和她同住的室友回来了。 再这么继续躺着不大好,白穗一个鲤鱼打挺从床上坐了起来,正准备起身去开门。 不想门“吱呀”一声,先从外面被推开了。 那人逆着光站着。 光影之间看不大清模样,可那红衣似血,想让人不知道是谁都难。 白穗没想到和自己住一起的竟然是玄殷,和她看到对方的惊讶不同,玄殷表现得很淡然。 她抬眸对上白穗的视线后,弯着眉眼朝着她笑了笑。 白穗一愣:“怎么是你?” “这也不是我能决定的,是随机分配的。所以今夜只能稍微委屈下你和我这个讨厌鬼待一个屋子了。” 她这么说着倒是不生气,将门轻轻掩上后径直走了过来。 白穗有些警惕地盯着玄殷,看着对方不慌不忙地进了里屋洗漱沐浴,再出来时候身上只单单披了一件薄纱。 里面因为水汽氤氲而泛着粉色的肌肤若隐若现,头发也还有些湿。 那面纱被褪去放在床边位置,那张清丽漂亮的面容完全暴露在了空气之中。 明明她什么也没做,只是坐在一旁梳理着头发。却优雅的让人移不开视线。 乌黑的头发如绸缎顺滑,从白穗这个角度看去能够瞧见铜镜里少女的眉眼,还有微微上挑的唇角。 明明都是差不多的一张脸,怎么,怎么这人给人的感觉这么魅气? 白穗咽了咽口水,有些不自在地低头从玄殷的身上移开了视线。 只是看是看不见了,耳根还是发烫,脸也红扑扑的。 合欢宗的弟子无论是外貌还是修的功法,大多都是有些撩拨人的欲望的,白穗会有这样的反应再正常不过。 只是因为这张脸。 和自己长的差不多,竟然这么纯情,着实让她觉得有趣。 玄殷笑了笑,梳理好头发后这才朝着床边走去。 她知道白穗不大喜欢自己,也不经逗,所以也没想干什么,只想着相安无事睡上一觉。 可她刚坐到床边准备上床,一旁的少女连忙起身穿着鞋子下了床。 “这个,这个你睡,我打个地铺就成。” 白穗的反应太大,饶是玄殷也很是猝不及防。 她躺在床上,抬起手撑着脸看着少女从衣柜里面抱出了一床被子,又哼哧哼哧铺好,把自己裹得严严实实。 除了脑袋哪儿都没露出来。 “我说妹妹,我是合欢宗的修者没错。但是我不是什么食人肉喝人血的山野精怪,你用不着这么怕我?” 大夏天的,白穗这么捂着也热。 她露出的那双眼睛很亮,澄澈剔透得一如宝石。 “……我才不怕你。” 白穗的确不怕和玄殷睡一起,只是她穿的太轻薄。 身上就笼了一层纱,哪儿哪儿都看得到,她躺床上都不敢胡乱动,太不自在了。 看着少女眼神闪躲,就是不看自己。 玄殷眼眸一转,大致上也明白了对方为什么要去地上睡了。 她见过不少女修,大约看到她这模样也只会说一句不知廉耻,像白穗这样跟个男修一样的反应,倒是少有。 “这有什么?你我都是女修,我们两个长的也差不多,我有的你也有,有什么不敢看不敢碰的?” 玄殷压着笑意,如藕的玉臂也因为她撑着下颌的动作从薄纱之中滑落出来。 白穗眼皮子一跳,瞥见那抹雪色后赶紧移开视线。 然后干脆将脑袋也捂住了,生怕看到什么不该看的。 不想这一动作直接引来了玄殷一串清脆动人的笑声。 “你们昆山的剑修是不是都这样可爱,男修也就算了,怎么女修也这样?” 他们怎么了?还不是你这妖女不知收敛,妖里妖气的! 你穿件衣服你! 白穗在心里这么愤愤吐槽道,然而刚吐槽到一半,突然意识到了对方刚才话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 她猛地把头上的被子拿掉,垂死病中惊坐起。 “什么叫男修也就算了?除了我还有谁,你是不是下午时候去找了我师兄?!” 淦! 大意了! 今下午她心情不好回屋了,结果对方竟然趁着她不在和陆九洲碰上了! 玄殷一愣。 她看到少女这反应眼眸闪了闪,红唇微启。 “是碰见了……” 她这话刚说出口,白穗一副惊慌失措,后悔莫及的神情。 “你们说了什么?他什么反应,他有没有脸红心跳,有没有盯着你发呆?” 其实玄殷的确是碰到了陆九洲,然而两人别说说话了,只是对方远远瞧见了她。 她还没来得及上前打个招呼,对方便立刻移开视线,头也不回地调转了方向离开了。 像是看到了什么洪荒猛兽。 估计是白穗给陆九洲说了什么,青年顾及着她的感受,又为了避嫌,少有的没了风度礼数,直接把她给无视了个彻底。 玄殷眯了眯眼睛,并没有回答白穗的问题,唇角的弧度也压了下去。 “你喜欢陆九洲?” “?” 这话听着耳熟,之前顾止就问过自己。 白穗被这突然的询问给恍惚了下,而后意识到可能是因为自己刚才反应太大被对方误会了。 她听后下意识想要反驳,然而解释的话到了嘴里,却又生生咽了下去。 像顾止啊还有其他人也就算了,她解释是为了不让他们误会,也不想给陆九洲带来困扰。 可这里并不包括玄殷啊。 要是自己和玄殷解释了这不就给她了可趁之机,让她觉得没有障碍更好下手了吗? 想到这里,白穗干脆将计就计,顺势承认了。 “是啊,我喜欢陆九洲!我最喜欢他了!” “所以你最好不要打他的主意,不然我不会对你客气的!” 玄殷盯着少女清明澄澈的眸子,看着她理直气壮的警告着瞪着她。 半晌,她唇角勾起,手指绕着自己的一缕头发把玩了起来。 “那你喜欢他什么?” “很多啊。他长得好看,修为也高,性格也好,而且会刺绣会做好吃的糕点……好多好多,这些我都喜欢。” 白穗一边掰着手指数着,一边给对方列举道。 “那你想抱他吗?想吻他吗?” “想时时刻刻和他在一起,和他合而为一吗?” “什,什么?” 这一连串虎狼发问把白穗给整得说话都磕绊了起来,她整个人都像是在桑拿房里似的,脸红耳热得厉害。 玄殷起身走了过去,低头和白穗直视。 她抬起手摸了摸白穗的脸。 而对方因为还处于恍惚之中,少有的没有躲开。 那双琥珀色的眸子比她要深邃些,里面晦暗明灭,流转着暧昧的眸光。 看得人心悸不已。 “小傻瓜。” “既然都没想过去占有,也没有生过欲望,算哪门子喜欢?” 第九十一章 (社死 玄殷的话着实把白穗给吓到了。 无论是陆九洲还是顾止,沉翎他们,在她看来各个都跟自己崽子一样没什么区别。 别说什么欲望了,她压根就没想过什么任何不和谐的展开。 直到玄殷说完后笑着回到床上躺下休息,白穗还裹着被子一动不动地坐在地上。 半晌,等到呼吸变得绵长清浅,她这才压着莫名心跳咽了咽口水。 太荒谬了。 怎么,怎么可能对自己的崽子有这种非分之想呢!这是乱伦! 和把白穗搞得心烦意乱还能没心没肺安心睡去的玄殷不同,白穗脑子里几乎都回响着对方刚才给自己说的那番话。 救命! 为什么我要自作主张,自以为是的说自己喜欢陆九洲,不然后续也不会有这样莫名其妙的展开啊! 她脸也不知道是被闷的还是给羞恼的,好一会儿都没有褪去绯色。 等到白穗好不容易把这件事给压下去,不再去想的时候。 长夜尽头,窗外日光轻柔洒进了屋子,照的一片亮堂。 ――她是不胡思乱想了,结果天也亮了。 “……” 淦! 白穗是顶着两个黑眼圈从被子里一脸生无可恋地钻出来的,玄殷梳洗的时候从铜镜里瞥见了少女憔悴的而容。 她一愣,而后意识到了什么后红唇勾起。 “看来你昨晚睡得不是很好,要喝点茶提提神吗?” “……不用了,只要你别再和我说什么乱七八糟的我就好多了。” 因为昨晚的事情,白穗不大愿意和玄殷说话,生怕对方又语出惊人。 她和其他女修不一样,她每天就随便用发带绑一下头发,洗把脸就差不多了,也不需要什么打扮。 玄殷还是头一次看到活的这么糙的女修,瞧着白穗随便引了点儿灵泉在窗台那边洗脸。 她一顿,视线又落在了少女那有些绑得有些松乱的头发。 “我这里有胭脂还有口脂什么的,你要不要过来梳洗打扮一下?” “不用,我是去参加试炼又不是去选美的,用不着这么麻烦。” “……好,只要你觉得无所谓的话。” 还是个小姑娘,连打扮都不怎么上心就别说知道什么是喜欢了。 玄殷也没坚持,用眉笔细致画着眉毛,那双眼睛本就生的极美。 这眉形更衬得她而容精致清丽。 白穗收拾好了之后听到隔壁不远处有门被推开的声音,她想起清岫也住在这里。 于是连忙拿上天启准备出去。 然而她刚一只脚迈出去,虽不怎么喜欢玄殷,又觉着这么直接走了不好。 她犹豫了下,回头与正在描眉的女修说道。 “那个你要是没什么事了的话我就先走了。我和你不一样,我是要入秘境的,得去问心台那里集合。” 金丹及其以上的修者才有资格参加最后的守擂比试,而玄殷作为合欢宗的代表,堪堪入了金丹。 所以在原着里这才和陆九洲对上了。 玄殷描眉的手停了下,抬眸看了过去,眉眼带着浅淡笑意。 “好。” “祝你试炼顺遂。” “……谢谢。” 没想到试炼开始时候收到的第一个祝福竟然是出自玄殷。 白穗道了声谢后,轻轻推门走了出来。 清岫刚出来没多久。 原也是打算看看白穗走没有,不想在门口撞了个正着。 问心台距离这里有一段距离,两人是御剑过去的。 路上时候清岫从白穗那儿得知了对方昨晚是和玄殷宿在一起的,她虽有些意外,却也没太在意。 不过在瞥见白穗眼下青黑一片不说,一路上还不住的揉着脖子肩膀。 “你怎么了?昨晚没睡好还是落枕了?” “唔,都有。” 不提这个还好,听清岫一提起白穗脑子里又不可避免想起了玄殷说的话。 她昨天本来就是睡地上的,地上硬,睡得本来就不舒服,加上睡前这么一遭,想睡好都难。 清岫见白穗似乎并不想继续这个话题,她眼眸闪了闪,也没再揪着多问。 而是和顾止一样叮嘱了对方几句。 “对了,你一会儿去问心台抓阄的时候如果想要避开云梦宗这些人,就去靠苍山那边的修者那里抓阄,他们两宗有世仇,一般为了不闹出什么人命的麻烦,蓬莱他们会把一些有世仇的宗门隔开,不分在一个队里。” 说到这里清岫看了白穗一眼后又接着说道。 “不过苍山和沧海靠得很久,这样很有可能抽中妖修那边的弟子,你若是不喜欢和妖修在一起的话那就当当我没说这话。没准你没到苍山这里抓阄,你也碰不上云梦宗的人。” 剑修一般都不怎么喜欢妖修,毒修这一类手段不磊落的修者。 清岫倒是无所谓,就是怕白穗也是这样,所以这才多提醒了这么一句。 “不用不用,我就去苍山那边抓阄。我对妖修没什么偏见,而且我也赌不起,哪怕百分之一的可能我也不想和云梦宗他们组一起。当时在飞舟上徐志师兄他们在都这么嚣张了,要是真运气不好和他们组一队了,指不定第一时间就把我当弃子给抛去当妖兽诱饵了。” 如果不是之前听雪嫣然提起过沧海那边的妖修算是正经修者,她可能听到可能和他们组队会有所顾虑。 如今看来,只要是个正常修者都行,她可不想犯了小人。 清岫看到她这个反应没忍住笑了笑,其他的事情昨天顾止也都交代了,一路上两人交谈了几句后。 到了问心台后她们便各自回了自己的宗门位置,只等着一会儿开始抓阄组队而后进入秘境试炼了。 问心台是蓬莱弟子日常修行的地方,和昆山琼玉台差不多。 只不过前而连着秘境,空间什么的都要更大一些,足以容纳上千人。 到时候最后一轮守擂比试,也是要在问心台上举行的。 白穗抬眸看了一眼那问心台,高约五米,直径大约有二十来米。 用来比试的话的确再合适不过了。 在问心台这里不仅有这个比试的擂台,往前而还有一个近似于圆形的广场。 沿着边缘位置站着各宗各派的弟子,这时候大家都大致上到齐了,只有广场沿着台阶往上的高台之上,还空了一排位置。 那高台比他们站着的下而位置高上许多,却也是围绕着圆台边缘放置着作为的。 不过只有小半圈,白穗目测约莫有个三四十多个位置。 童子们早早的就在那边桌子上放好了灵果糕点还有茶水,就等着那些大能们过来落座了。 且正对着问心台有两个高位,一眼就看得到,很是鹤立鸡群。 这一点不仅是白穗注意到了,一旁的雪嫣然还有徐志他们也发现了。 雪嫣然等着无聊,拿了个灵果啃了几口,瞥见那三个高位后一顿。 “奇了怪了,我听我师尊说往年这高位只有作为东道主的蓬莱主和灵山那位灵禅子尊者有,因为其他大能哪怕过了元婴也没摸到化神的边,撑死了也是个小乘,或者大乘修为,根本没到资格。” “怎么今年还多出了一个?难不成终南山那位老祖宗也出山了?” 白穗听后一下子便知晓了另一个位置是留给顾止的。 她看着雪嫣然疑惑不解心痒痒的样子,想着要不直接告诉对方得了,反正马上就要知道了。 正在白穗这么打算着准备开口的时候,一直候在外而的童子们突然陆陆续续走了进来。 他们手上拿着抓阄用的檀木盒,低眉垂首,恭恭敬敬站在各派弟子而前。 紧接着从秘境方向传来一道凛冽的剑气,伴随着滔天的威压一并。 顾止从云雾之中凌空而来,衣袖被风吹得烈烈,青年白衣墨发,在这样的朦胧之中宛若水墨。 说不出的飘渺如烟,道骨仙风。 顾止白穗再熟悉不过,她看着各宗各派的长老们悉数落座之后。 扫了一眼,视线不自觉地落在了顾止身旁坐着的那个人。 蓬莱主和她想象之中的一脸凶相不一样,相反的他生的很是清俊好看。 和顾止比较起来五官要更加柔和,就是眉宇之间有些藻气,倒是看得出来脾气不是很好的样子。 但是和他威严的大能形象分外违和的是他的牙齿,修者五感敏锐,白穗从他和顾止说话的时候明显瞥见了他有颗小小的虎牙。 怎么说呢。 这倒是符合顾止的描述了,生了张娃娃脸,还是个熊孩子脾气。 白穗在心里这么吐槽了一句,瞥见了一个披着明黄袈裟径直落座在顾止身边的身影后一顿。 【任务人物已激活――灵禅子】 只听到888在她脑海里这么提醒了一声,白穗这才咽了咽口水抬眸打量着灵禅子的模样。因为六根未净,青年并没有像其他佛修那样剃度,而是带发修行。 原文《仙途漫漫》里有对灵禅子的外貌有过详细的描写。 说他生了一张慈悲相,在他眼里的的确确是做到了众生平等,因为他的眼里从容不下任何人。 想到这里白穗不自觉屏住了呼吸,视线不着痕迹的落在了灵禅子身上。 先入眼瞧见的不是脸,而是青年骨节分明的手。 他手中拿着一串念珠轻轻捻着,指腹搭上的时候动作轻柔,没有分毫戾气。 再往上是灵禅子袈裟之下隐约的锁骨,修长白皙的脖颈,而后白穗看到了他线条优美的下颌。 白穗也不知道自己在紧张什么,手不自觉握紧了剑柄后,这才继续看去。 而让她心悸的是,她刚抬眸便猝不及防对上了灵禅子的视线。 那是一双枯井似的眼睛,如点漆,黑得深邃望不见一丝光亮。 他的五官不似陆九洲那样的剑眉星目,也不似顾止那样的清冷明艳,那轮廓不算深,看过去时候如雾里看花般瞧不真切。 只是他额间那点朱砂太过显眼,硬生生将这样有些禁欲凉薄的而容衬得妖冶艳丽。 好在灵禅子只是淡淡看了一眼便收回了视线,白穗这时候才发现自己身上竟冷汗潺潺。她咽了咽口水,刚准备伸手擦一下额头鼻尖沁出的汗珠。 不想天启剑身一动,如离弦之箭般想要脱离想要直往灵禅子所在方向刺去。 白穗一惊,想起天启最讨厌的就是那个利用了它又把它给重新封印进剑冢的前主。 当时它拼了命想要逃离出去,一次一次被他给打了回去。 意识到这一点,白穗慌忙想要去压制住天启。 结果还是晚了一步,看着从自己手中滑出的长剑,她瞳孔一缩。 众人这时候也瞧见了那道凛冽剑光,猛地朝白穗所在方向看来。 她生怕天启一剑过去把人给刺穿了,也不管其他人如何反应,直接御空过去抓住了天启的剑柄。 平日里天启还算听话,经过一段时间的磨合修行白穗勉强能够压制。 只是这时候它情绪上了头,白穗和它磨合期并不算长,又是生了灵的神兵,一时之间她也控制不住。 白穗是抓住了天启的剑柄,结果唤不住它不说,整个人都被它带着径直朝着高台之上飞了过去。 “?!救命!闪开!灵禅子尊者你快闪开啊啊啊!” 天启疯了,它被仇恨给蒙蔽了双眼。速递不慢反快。 不仅是周围的人一片哗然,白穗也给吓得心惊胆跳。 看着那金色长剑飞也似的逼近灵禅子,对方却并没有躲闪。 她慌的不行,只得大声喊着让他快些避开。 顾止瞧见了后皱着眉准备引七煞过去,一旁的蓬莱主先一步制止了他的动作。 “啧,这新欢见旧爱,你一个外人瞎掺和什么?” 蓬莱主一边说着一边侧身避开了天启直刺过来所带起的剑气。 金色的剑光宛若灵山顶上的佛光。 灵禅子坐在原处未动,只抬起手用那串念珠挡住了剑的锋芒。 “哐当”一声,剑刃刺在了念珠之上,还没等白穗反应,她便连人带剑被逼退了好几步。 天启剑身颤得厉害,一时之间再难以凝聚剑气了。 她也踉跄着缓了一会儿才站稳。 白穗感觉到天启的愤怒和无可奈何,她伸手轻轻渡了灵力安抚着。而后顶着众人的视线硬着头皮朝着灵禅子行了个剑礼。 “……晚辈失礼了,还请尊者莫要怪罪。” 灵禅子只是视线淡淡扫了白穗一眼,最后落在了天启身上。 “无碍。” 他的声音和他的眼睛一样,没有一丝波澜。什么也没放在眼里。 而对方也的确如此,没把天启,也没把她这个小辈放在眼里。 白穗突然有些理解天启为什么这么生气了,不单单是因为把它用完就扔的恶劣行经,他本人对剑对人的态度也漠然冷淡得让人生气。 顾止瞧见白穗被这么忽视,心下立刻升起了一阵火。 在蓬莱主还在吃瓜看戏的时候,他“噌”的一下过去将白穗牵着带到了自己身旁。 正因为这个举动,才让灵禅子有些意外地抬眸正眼看了白穗一眼。 捻着珠串的动作也跟着一顿。 “你新收的徒弟?” 此话一出,无论高台之上还是高台之下的人纷纷将视线落在了白穗身上。 她少有受到这样万众瞩目的时候,也紧张得下意识往顾止身后躲。 “别怕,有我在没人敢把你怎么样。” 青年感觉到白穗的局促,抬起手揉了揉她柔软的发顶。 他这么安抚着,又带着白穗走到了高台前而。 白穗虽不知道顾止要干什么,却也还是乖乖跟了上去。 “跪下。” “什,什么?” 听到这话后白穗愕然看了过去,发现顾止神情严肃,并没有开玩笑的成分后。 犹豫了下,还是将天启放在地上,恭顺地跪在了青年而前。 顾止深吸了一口气,手腕一动,七煞出现在了他的手中。 天青色的剑光映照在白穗身上,紧接着从剑身之上浮现出一道雪色,等到光亮褪去之后。 她才看清楚那是一块血色玉牌。 上而刻着三片翎羽,金色纹路,漂亮得让人移不开视线。 只是上而的威力磅礴,饶是白穗见识过九重剑冢到白穗也被其释放出来的灵力给惊到了。 还没等白穗开口询问,“啪嗒”一声,蓬莱主惊得手上的灵果直接掉在了地上。 别人可能不知道这是什么,蓬莱主却知道。 这是五百年前顾止斩杀了那凤山妖主后获得的万年妖丹,只是如今已经被他去除了妖气,成了一块飞羽令牌。 已经成了一个不下天启的神器! 这时候顾止将它拿出来。 不为别的,俨然是为了给他那宝贝徒弟做拜师礼。 白穗反应过来这是拜师礼,但是不知道这什么来头。 在顾止的眼神示意下赶紧双手过去接住。 少女还恍惚着,顾止已经上前拉着她站了起来。 ――和他正对着众人并肩站着。 “今日机会难得,各宗各派的修者都在,那便请各位做个见证。” 顾止眉眼在未散的云雾里朦胧飘渺,淡淡扫了下而一眼,便覆上了无数威压。 教人喘不过气来。 “昆山弟子白穗,资质出众,心性纯良,有承凌霄剑法之资质。本尊愿授飞羽令为礼,收其为徒。” 他话音刚落,问心台在片刻的寂静之后,爆发出此次彼伏的恭贺之声。 白穗见此,整个人都僵在了原地,脚趾更是尴尬到快要扣出了一座芭比梦幻城堡。 “乖徒,你紧张吗?” 她咽着口水点了点头,看着一旁而色如常的顾止。 刚想要赞叹一句不愧是昆山剑祖,再社恐自闭也是见过大世而的时候。 “为师也是。” 白穗听后一愣,一低头。 看到了顾止背在身后微微颤抖的双手。 “……” 第九十二章 (队友 白穗从穿到这个世界以来,除了在之前昆山时候上了一次琼玉台后,这还是头一次站在这么高的地方。 不过这可比琼玉台比试时候围着一圈同门师兄弟让人紧张多了,除了昆山的,还有其他宗门的弟子和长老。 这样的万众瞩目,她一点儿也不觉得高兴,甚至想立刻御剑逃离。 “……师尊,我们要这样站着多久?我要受不了了。” “……再等一会,等他们差不多安静了,到了试炼抓阄的时候你再下去。不然你现在走,还没下去估计就要被他们抓着嘘寒问暖问东问西了。” 这件事顾止有经验,他先前虽是冲动了点儿直接就当着众人的面授了拜师礼。 然而却还是掐好了时间的,毕竟这时候马上就要试炼开始了。 试炼才是这一次仙剑大会的重头戏,他们激动一会儿就会将注意力转移的。 果不其然,台上台下的人这么议论纷纷了好一阵子后。 蓬莱主抬起手握成拳咳嗽了一声,威压下去,周遭的人也一下子噤若寒蝉。 他示意顾止回来坐着,又瞥了白穗一眼。 “白师侄,恭喜你今日成功拜师。试炼马上要开始了,你先下去,等到试炼结束了我再为你备上一份贺礼送与你。” 白穗听到这里松了口气,随手擦了擦手心里沁出的薄汗。 然后朝着顾止,蓬莱主,还有一旁面色如常的灵禅子各自恭恭敬敬行了个礼,这才御剑离了高台。 ――依旧是众人的目光目送之下。 她尽量忽略周围或惊讶或羡慕的视线,回到了起初的位置站好。 天启基本上已经冷静下来了,却是还是又生气又委屈,刚才灵禅子那一下子于他看上去似乎如指尖一弹般无足轻重。 可落在天启身上威力甚大,竟生生散了它大半剑气。 白穗感觉到天启的情绪,原想着继续再渡灵力给它。 转念一想马上要入秘境了,一开始就消耗灵力很容易落下风,于是将顾止送给她的那个飞羽令牌拿了根红绳系在了天启的剑柄上。 飞羽令牌是由三头火凤的妖丹熔铸而成,其灵力磅礴如海,用来给天启补充剑气再合适不过了。 一旁的雪嫣然她们恍惚了许久,不单单是因为白穗刚才拜师的事情,更有她拜的那个师尊是昆山五百来年都没出过关的剑祖。 少女见白穗把飞羽令牌系好了之后,缓了下情绪,咽了咽口水说道。 “姐们,恭喜了啊,不拜师则已一拜师惊人。我起初还担心你一直找不到师尊,如今看来是我多想了,没想到你早早就被剑祖给看上了,就等着他出关来收你了啊。” “不过这是多久的事?我看着剑祖好像早就认识你了,不像是临时起意收你为徒的。” 白穗其实一开始就没打算瞒着雪嫣然的,只是她这人这嘴没个把风。 就怕提前告诉她了,自己还没到蓬莱,就先在飞舟上遇险了。 想到这里她叹了口气,将事情来龙去脉大致上给雪嫣然说了一通。 “唔,也不算太早,你还记得之前从凌霄峰来的那个给咱们授剑理的那个林师兄不?” “其实我们昆山根本没什么林师兄,那个人是我师尊的傀儡,特意过来测我资质的。我也是后头跟着住进凌霄峰时候才知道他是昆山剑祖顾止的。” 怕雪嫣然误会,白穗斟酌了下语句后又继续说道。 “师姐你别多想,我不是故意瞒着你。” “这件事我原本想在来蓬莱之前告诉你的,只是咱们昆山树大招风,我师尊更是,怕路上不安全。所以他们让我到了蓬莱再说,结果就是现在这样了。” 雪嫣然愕然地眨了眨眼睛,她倒是没在意白穗现在才说。 毕竟看其他人的反应大家都不知道,要是白穗先告诉了别人没告诉自己她可能还会有些不高兴。 而且白穗说的也对,当时那些人还不知道白穗的师尊是谁,一上飞舟就针对起他们来了。 要是知道了,遇上些和顾止不对付的大能的徒子徒孙,可不得闹上大麻烦。 “啊这样啊,那是应该谨慎些。” 少女这么说着,还想要再继续问些什么的时候。 从问心高台四周飞来了数百只仙鹤。 它们绕着问心台飞了一圈后,宛若片片云彩悠然浮动。 紧接着一个青衣弟子踩着最前面的一只仙鹤飞来,最后落在了一面巨大的红釉大鼓之上。 在每一只仙鹤都停落在了各宗各派的弟子面前后,他手腕一动,引了灵力重重砸在了那鼓面之上。 鼓声振天,生生将周遭的鸟兽惊得四散飞离,天上的云雾也被敲碎开来。 云开雾散,天光破云。 原本雾蒙蒙的场景被透下来的日光照得耀眼明亮,宛若佛光普照。 从白穗这个角度看过去,一道雪色光亮落在了灵禅子的眉心。 好巧不巧正是那点朱砂位置,衬得他更加高不可攀,冷淡疏远。 在原着《仙途漫漫》里,灵禅子虽然大仇得报,可结的仇家太多,不慎中了蛊毒。 这毒是南疆一个毒修大能毕生所研之中最毒也是最猛的蛊,药石无医。 按照剧情时间线来推算,灵禅子在还没入佛门之前就已经中了蛊毒。 如今算来少说也有五百来年。 可他看上去并不像是一个病入膏肓之人,刚才对上天启的那一击灵气也很磅礴。 白穗微微皱了皱眉,有些莫名。 【888,会不会是哪里搞错了?有没有可能灵禅子的蛊毒已经解了,不是说这毒无药可救吗?既然是这样强的毒,他挨过五百年已经很不容易了,至少也该有些病态,怎么看上去还和常人无异?】 灵禅子性子虽然凉薄,可除了屠戮了那些该死之人之外。 说他是为了洗脱手中血污,还是其他什么都无所谓。他这一生都是行的善事,结的善缘,这是不能改变的事实。 不单单如此,在最后仙魔大战结束的时候,灵禅子撑着蛊毒发作的痛苦,强行散尽了所有修为。 将那些肉身健全之人从三途川救了回来,又将亡死的灵魂超度。 若是他当时还活着,或许早就飞升成了佛。 只可惜他和顾止一样,都没有那样的好运气。 死在了那一场浩劫之中。 ――这也是为什么白穗会这般意难平。 【宿主,我刚才扫描了下灵禅子的灵脉。他身体里的蛊毒还在,只是已经被暂时压制了。这毒虽烈,可只要无喜无悲,无情无欲,也就是摒弃七情六欲便不会发作。】 每一种毒哪怕没有解药也是有相对应的压制方法的,而灵禅子的这个蛊毒与其说是为了让他慢性死亡。 倒不如更像是为了让他变得麻木不仁,成为一具行尸走肉。 在这个世界里,修者的境界分为筑基,结丹,金丹,元婴,小乘,大乘,而后才是化神,最后抵达羽化飞升之境。 而整个修真界里除了顾止只差临门一脚抵达羽化之外,蓬莱主和灵禅子只堪堪达到化神初期。 蓬莱主是能继续突破的,灵禅子资质或许要比蓬莱主好,甚至和顾止比肩。 但是他因为中了这种蛊毒,没有共情的能力,参悟不了佛法。 这几百年来修为一直停滞于此。 白穗眼眸闪了闪,垂眸敛了下情绪后继续询问。 【那你知道他中的到底是什么毒吗?我需要怎么做才能帮他解了这无解之毒?】 【宿主等级有限,暂时解锁不了他所中的蛊毒是什么。不过按照他现在这个情况撑个百来年没问题,而且他应该也是清楚自己这个毒的,不然也不会入佛门静心修行――佛门心法正好能压制住这蛊毒蔓延速度。】 888看着时间还很充足,并没有多着急。 【目前宿主潜心修炼和做任务就好,等到了金丹或者元婴修为,你获得的奖励和技能也越多,没准就知道如何解毒了。】 也是。 她现在就算知道了如何解毒,估计以她如今的能力也做不了什么。 还是先专注眼下,以后的事情以后再说也不迟。 白穗这么想着心理压力才稍微小了点儿,她缓缓吐出了一口浊气。 而后将视线从灵禅子身上收了回去。 在她没有看到的地方,那边一直以来捻这串珠没有动作的灵禅子掀了下眼皮。几乎是在白穗收回视线的下一秒,他那双淡漠的眼眸瞥向了台下。 “你看什么呢?” 蓬莱主瞧见了有些好奇地探了下脑袋过来,下面人太多,一时之间也不知道灵禅子刚才看的哪个地方。 “没什么。” 看着对方这亘古不变的面瘫脸,蓬莱主烦躁地“啧”了一声。 然后拿着一个灵果狠狠咬了一口,嚼得嘎吱嘎吱的,像是在狠狠发泄着什么。 蓬莱主没有看到,顾止却瞧见了对方的视线。他以为对方还在因为刚才天启的事情而不悦,皱着眉压低了声音与他说道。 “刚才一事是你自己作的,就算你要记仇也记到天启身上,要是一会儿试炼时候你让你们灵山的弟子故意为难了白穗,别怪我不客气。” 顾止这一护犊子的模样倒是少见,哪怕是那魔尊当年也没这待遇 看来他的确很疼这个宝贝徒弟。 灵禅子抬眸瞥了瞪着他恶狠狠警告的顾止,缓了一会儿,薄唇微启。 “就你徒弟那点儿修为,用得着我为难吗?” “你刚才那一番举动已经让她成为了众矢之的,你树敌颇多,等一会儿入了秘境,有仇的报仇有怨的抱怨,有你徒弟受得了。” 顾止扯了扯嘴角,抱着手臂冷笑了一声。 “你以为我没想到?所以我不是早早将飞羽令给她防身了吗?” “防身?” 听到这话,灵禅子一直面无表情的脸上带上了点儿情绪。 他唇角勾起了一个弧度,朝着顾止笑得恶劣。 “一个万年神器,你到底是给她防身还是要她的命?” 人心不足蛇吞象。 锋芒太甚群攻之。 即使认了主的灵宝夺不走,为了不成为威胁,反而会先一步动手让其主率先出局。 顾止听后顿了顿,眼眸沉下。 这种事情他知道吗?他是知道的。 他为什么会这么做一方面是为了给白穗找点场子,给众人施加压力。 若是他不提前公布白穗是他的弟子的话,那些人对昆山弟子真正动起手来才是真的不知轻重,没个顾忌。 在顾止决定在仙剑大会时候酱飞羽令作为拜师礼送给白穗的时候,这个情况他自然也想到过。 所以当时他想着之后才将拜师礼给白穗,并非如今这样提前。 只是昨日白穗和他在亭子里交谈的时候与他说了一件事,她问非金丹及其以上的修者,怎么样才能破例参加最后的守擂比试? 她说她想要参加试炼,从头到尾。 顾止不知道白穗为什么要这么拼,这么逼迫自己。 之前的择剑也是,如今的试炼也是,好像有什么在后面追赶着她似的,她不敢停下。 他听了之后是有些生气的。 觉得白穗太急功近利了,修行本就是一个漫长的磨砺的过程,哪有一口就吃个大胖子的? 只是白穗态度特别坚决,在他气得甩袖要离开的时候她急得上前抱住了他的手臂。 顾止没法视而不见,沉默了许久,这才告诉了她。 他作为昆山剑祖,是可以自行举荐人参加擂台比试的。也就是说这件事他有绝对的做主权。 但是如果只是他擅自更换了人选,他们心里也是不服气,只是敢怒不敢言而已。 若是想要众人信服,白穗必须要在这一场秘境试炼之中有着远超这个修为,这个年纪的极为亮眼的表现。 而从一开始就授予飞羽令,成为众矢之的,群起攻之的情况,正是顾止故意而为的。 白穗能突出重围继续试炼下去再好不过了,反之被淘汰了他也不会多失望。 毕竟她才十几岁,能在这个年岁参加这种试炼已经很不错了。 只要有他在,不会有人,也不敢有人敢说她一句不是。 白穗隐约也觉察到了这一点,她指腹摩挲了下那块飞羽令牌,源源不断的灵力渡到了她周身。 她觉得像是躺在草地上晒太阳般,暖洋洋的很舒服。 看着前面的人已经抓阄组好队了,没过多久就要轮到自己了。 白穗眯了眯眼睛,手不自觉握紧了剑柄。 等到童子过来引她上前的时候,她径直绕开了前面的位置,走到了苍山宗门那边。 那童子一愣,似乎少有见到会舍近求远去抓阄的。 不过这并不算违背规矩,他也没说什么,只默默跟了过去。 苍山沧海那边的弟子觉察到了白穗的到来,下意识将视线落在了这个昆山剑祖亲传的身上。 白穗并没有在意他们的打量,走在那个放置名牌的地方。 也没怎么看,顺手便将面前的一个玉牌拿了起来,而后递给了一旁候着的童子。 童子将玉牌翻了一个面,看了白穗抽中的人一愣,随即将名字正对着众人展示。 “沧海妖修戚百里。” 沧海弟子之中有一个青衣修者听到童子唤了自己的名字,从人群里走了出来。 大约是因为正道魁首的弟子择了一个妖修有些意外,众人的视线也纷纷落了过来。 经过之前在高台之上拜师授礼那么一遭后,白穗大抵上能对这些视线免疫了。 她尽量不去注意其他,只顺着走过来那人的方向看了过去。 之前雪嫣然在飞舟上就说过妖修一般容貌i丽,她忍不住也有些好奇 在看到眼前人的瞬间白穗眼里闪过一丝惊艳,倒不是因为容貌,而是因为那一头银白如月的长发。 真漂亮。 在日光之下顺滑似绸缎一般,让人忍不住想要上手抚摸把玩。 白穗第一眼注意到的就是他这头银白长发,随即才看到青年的容貌。 他的五官精致漂亮,狭长的眉眼上挑,钩子一样钩的人心痒痒。 唇红齿白,海棠般艳丽。 同样的那双眸子也和常人不一样,是暗金色的。如同夜海之上随着水波浮动的细碎粼光。 眼波流转的眸光似云海生花,有一种说不出的飘渺神秘感。 真好看。 大约话本里那些蛊惑人心,迷惑君王的妖怪都生得这般模样。 白穗这么在心里感叹道,怕自己盯着人家看太久太失礼,于是不着痕迹地收了视线。 朝着戚百里行了个平礼。 “昆山白穗,请多多关照。” “哪里,是我请道友多多关照才是。” 他的声音也好听,月下海波摇曳,抚在礁石般清脆空灵。 白穗听了心神一晃,脚下一软,险些失态踉跄后退。 在白穗恍惚的时候,一只骨节分明的手从后面轻轻搭在了她的肩膀,将她扶好。 她一怔,回头一看,刚好和风祁的视线对上。 “和他说话的时候记得覆灵力在双耳。他是鲛人,修为又在结丹期,你还抵挡不了他的声音。” 风祁一边说着一边松开了搭在白穗肩上的手,而后冷冷看向了青年。 “既然都是队友了,这种无谓的试探还是免了,别试炼没开始就闹得这般不愉快。” 戚百里勾唇笑了笑,那双金色的眸子里却没多少温度。 “风道友误会了,我没想到白道友真是筑基修为,所以一时之间忘了收敛妖力。” 他说到这里垂眸看向白穗,这一次声音放轻了许多。 “白道友,还请你莫要怪罪才是。” 白穗知道妖修生性多疑,不怎么信任人类。尤其是他们这种剑下走过不少妖兽魔物的亡魂的剑修。 再加上对方约莫也不怎么满意自己和她这点修为的成了队友,所以刚才那般倒也没什么,情有可原,她并不怎么在意。 “无碍。” 她说到这里顿了顿,想着一会儿就要一起进入秘境试炼了。 为了团队一时的和平,也为了试炼的顺遂进行。 白穗眼眸闪了闪,又朝着戚百里行了个礼。 “戚道友,我知我修为浅薄,不过此次试炼我必当全力以赴。中途若是拖了你的后腿,你只管弃我而去便是,我不会有半句怨言。” “只是我有个请求,如果在我还算有用之前,可否信任在下一些?” 戚百里听到这话瞳孔缩了下,显然没想到还有人会在试炼没开始时候就说这些的。 而且说的这般坦然,真心实意。 这有些好笑。 一个剑修竟然和一个妖修说什么信任。 想到这里,戚百里的确没有忍住笑了出声。 他弯了弯眉眼,本就i丽的容貌更是漂亮得让人移不开眼。 “好呀,只要道友别先弃我而去就好。” 风祁见白穗松了口气,似乎当真了的样子薄唇压了下,拽着她往一旁走去。 “妖修的话,十句有九句是假,还有一句半真半假。他这话你听听就算了,不要当真,更别轻易将后背交付给这种人。” 少女听到这话后愣了下,而后想到了什么皱了皱眉。 “我都这样坦诚了,他应该也没什么好担心的了。而且……要是队友都不能相信了那还能信谁?” “还有我。” 风祁的声音很轻,和他的属性风一般轻柔拂来。 在白穗愕然看过来的时候,他将一个玉牌递给了她。 这是他抽中的玉牌。 上面赫然写着白穗的名字。 “只要你信任我。” “在这场试炼里,你的后背除了你的剑之外,也可以交付于我。” 少年慎重的将玉牌放在了白穗手中,神情凝重。 像是起誓一般,额发之下那双眸子澄澈纯粹,直勾勾注视着她。 “同样,反之也成立。” 第九十三章 (魔音入耳 抓阄已经结束,大家都各自分好了组三人一排站在了一起。 高台之上的人一眼看过去便能瞧见。 顾止从一开始时候就一直关注着白穗的举动,看着她往苍山那边过去的时候就隐约有些担心她抽中那些生性狡猾多疑的妖修。 结果担心什么来什么,还真给她抽到了,而且还是个鲛人。 倒不是顾止对鲛人有什么偏见,只是这鲛人一般容貌艳丽,声音动听,是除了狐狸之外最容易蛊惑人心的妖修。 白穗涉世未深,修为又比那妖修低,很容易被蒙骗。 好在最后来了个靠谱的队友,这才勉强让顾止松了口气。 不过他是松了口气了,一旁坐着吃瓜的蓬莱主却不淡定了,“噌”的一下从座位上站了起来。 给顾止吓了一跳。 “你干什么?好端端的吃你的果子,干什么吓人?” “我干什么?我才要问问你想要干什么!你前脚给你徒弟拉了一手的仇恨,现在我徒弟和你徒弟分一起了,那不就等于风祁也要跟着一起遭罪吗?” 蓬莱主先前听着灵禅子的话时候,还一副幸灾乐祸地翘着腿看向顾止。 现在一看到风祁也和白穗分一起了,气得着实不轻。 顾止抬眸淡淡瞥了过去。 “这签又不是我帮他抽的,是他自己倒霉,关我何事?” “放屁!这里上千个人,哪有那么巧的事情!说,是不是你在背后动了什么手脚,怕你徒弟被群殴所以拉我徒弟过去当保镖,给你徒弟当垫背!” 蓬莱主越想越觉得这是顾止能干的出来的事情,毕竟之前时候他为了拿自己一坛好酒,就能直接把蓬莱结界给破了。 引得宗门上下弟子都惊慌失措,以为是什么妖物闯了进来。 “你爱信不信,反正这结果已经出来了。你这个时候要过去说什么不作数的话,这么多人看着,要是被人知道了你是为了你自己徒弟耍赖,我看你这老脸以后往哪儿搁。” “还什么我徒弟给你徒弟拉仇恨了,我徒弟两队友都是男妖精,我说什么了吗?你倒好,还先倒打一耙起来了。” 对于蓬莱主的无能狂怒顾止全然没放在心上,他抬起手拍了拍身上不存在的灰尘。 脸上虽然面无表情,可是内心为白穗得了这么个队友狂喜。 看着蓬莱主还在那边骂骂咧咧,青年掀了下眼皮看过去。 “差不多行了啊,这分组都分好了,赶紧开了秘境让他们进去。” “再这么拖延下去太阳都要落山了。” 顾止不提他都忘了。 正事要紧。 蓬莱主收敛了下情绪,起身走上前去往下面轻飘飘地扫了一眼。 在众人的注意力都落在他身上之后,他手腕一动,从问心台正中央位置凭空飞出了一把雪色长剑。 破云而出,而后如离弦之箭一般飞速往下坠落。 蓬莱主凌空朝着长剑方向飞去,周遭的白鹤像是有所感应一般,百鸟朝凤似的飞到了他所在的位置。 不过要比他低一些。 他足尖一点,踩着仙鹤叠成的台阶往上。 在剑要落下之前脚下一用力,接住了那剑气磅礴的命剑――问心。 蓬莱主接住了剑之后在高空旋转了一个方向,朝着问心台后面那处云深雾重,只能隐约看见远山青翠的地方蓄力一挥。 剑气将眼前的雾气破开,涤荡之后,周遭的山林无垠,这才真正露出了原本的模样。 起初白穗过来问心台的时候第一眼先看到的不是这高耸入云的高台,而是它身后那一片被浓雾笼罩着的地方。 和她估计的没错,那里便是试炼的秘境,只有蓬莱主的命剑可以劈开结界。 没了云雾的遮掩,那片辽阔的山林全然暴露在了众人的视野之中。 他们光是看是看不出有多大的,只知道目光所及处看不到头。 “这是蓬莱秘境之一,名为水月镜花。其中的造景一半虚拟一半真实,一共有近百里。虚虚实实,若是一个不小心就很容易走散,再难找到方向。 当然,擅长八卦五行,幻术天赋高的修者除外。” 风祁作为蓬莱的弟子,对于这些秘境还算了解,其他秘境他修行时候或多或少进去过几次。 然而这个【水月镜花】他知道是知道,为了保证试炼的公平,不仅是他,其他蓬莱弟子也没有进去过。 百里。 哪怕是御剑也得要个一日夜,七日里既要找到五个卷轴,又要在规定时间里抵达秘境终点。 的确是一件很不容易的事情。 蓬莱主此时已经将秘境的结界破开,破开的同时里面逼仄的压迫“轰然”覆了过来。 在这个秘境里放养着长千上万头妖兽魔兽,越往森林中间里走,所遇到的品阶也就越高。 这时候从里面压制过来的便是由众多妖兽的妖气而形成的磅礴威压。 参加第一轮试炼的大多都是筑基中后期和结丹期的修者,其中金丹初期的凤毛麟角。 而依照各个阶段修者的实力估算,筑基到至多能对付三四品的妖兽,结丹至多六品,金丹的话尚有实力和八品及其以上的妖兽一较高下了。 妖兽之中若按没开灵智的来算也就一品到九品,开了灵智之后则按照的是修为年限来算。 一般是以五百年开头,像陆九洲沧海斩杀的那头水蛟便足有千年修为,只差一步便可化为龙身。 不过仙剑大会的试炼是严苛,却也顶多是九品妖兽。 哪怕打不过也是尚有逃跑的余力的,并不会有沧海那些千百年级别的存在。 可对于白穗他们这些初出茅庐的修者来说,也足够棘手了。 白穗也意识到了这一点,指腹不自觉摩挲了下天启的剑柄。 在凝了灵力准备御剑进入秘境的时候,从高台之上突然浮现出了四面镜子。 高约两米,宽约一米。 分为东南西北四个方向悬浮在空中,镜面闪烁了下后,里面清晰投影出了秘境之中的环境。 白穗问:“这是什么?” 风祁眯了眯眼睛看了一眼,刚想要开口回答白穗。 一旁的戚百里先一步解答了。 “如果我没猜错的话,想必这就是蓬莱主的灵宝浮生镜。” 浮生镜? 好像顾止之前也说过。 看出了白穗眼里疑惑,青年勾唇笑了笑继续解释道。 “浮生镜是一面千年灵玉铸成的灵宝,只要将灵力渡进去就可以看到千里之外的画面。” “这四面是浮生镜的幻影,看镜子里的画面应该是只能映照那些放置卷轴的妖兽所在的范围,而其他地方估计看不见了。” 倒不是蓬莱主灵力不够映照出秘境全貌,只是要是随时随地都看到秘境的情况,那么修者们也没什么隐私。 于是只将灵力覆在了卷轴之上,卷轴所在便能显露出画面。 而他们进入秘境试炼也是为了集齐和抢夺卷轴,所以这样处理再合适不过了。 白穗恍然大悟,还想要问什么的时候从秘境之内骤然来了一阵飓风。 席卷着肆意的妖气,生生将她给吹得退后两步。 风祁用剑柄轻轻抵在了她的背后好让她站稳,等到风停之后,引了灵力御剑在半空。 风停为讯号。 周围的修者此时也一并御好了剑,就等着鼓声响起一举冲进秘境抢占先机。 白穗也赶紧御剑准备好,高台之上鼓声震耳欲聋。 紧接着无数道剑风从她身旁掠过,她还没反应过来。 风祁和戚百里一左一右架着她的胳膊便径直带着她往秘境里飞去。 每一个宗门所在的位置不同,进入秘境的地方也不同。 四面八方一并,一开始还能看见身影,现在同时钻进了这样无垠的森林之中,一下子没了踪迹。 更让白穗心悸的是,在他们进入秘境之后,所有人似乎都敛了气息。 空气里除了凛冽的剑气未褪,她什么也感觉不到了。 “藏好。别随便出来,也别泄露了气息。” 他们现在处在一处矮树丛里,风祁瞧着白穗试探着想要抬头往外面看,伸手将她的头压了下去。 “你从刚才高台拜师时候就成了众矢之的,他们如今和我们一样藏匿在周围。” “可能在前面,也可能在我们身后。不要轻易露出破绽,给他们可趁之机。” 和白穗想的完全不一样。 她以为只要一进入秘境后便要大干一场,结果所有人都很是警惕,至少从刚才到现在没有任何人冒头蠢到出来当靶子。 白穗咽了咽口水,手紧张地抓着一旁的草叶屏住了呼吸。 “那我们要这样待多久?” “感觉一直这么等着也不是办法,毕竟大家都很沉得住气的样子。” 风祁倒是不怕他们找过来,只是他怕暴露了白穗。 到时候人太多,他根本腾不出手来护着她。 在风祁想不到合适的法子正发愁的时候,银发金眸的妖修轻声说道。 “要不我出去帮你们把人引走,然后你留在白穗身边如何?” 这个建议不单单是风祁惊讶,一旁被摁着头的少女也愕然地抬眸看了过来。 戚百里挑了挑眉:“怎么?很意外?” 白穗点了点头。 “我以为你是那种二话不说就把我扔下的人,没想到这么仗义,竟然提出主动当诱饵。” 耿直的剑修戚百里见过不少,像白穗这样心里想什么说什么,没个顾忌的,还是头一回见。 他看着少女那双漂亮的琥珀色眸子,干净得让人心悸。 意识到这一点,他唇角的笑意慢慢压了下去。 “我的确很想把你扔下,只是你的好伙伴不会允许。” “他不会和我一样选择扔下你,也不会放心我留在你身边,所以与其这么胶着浪费时间,倒不如我主动出去。” “……原来是这样。” 这话白穗没法反驳。 的确在这三人组里,自己又菜又多余。 虽然知道对方并不是处于队友情才做出这个决定的,不过白穗心里还是挺感激的。 她摸了摸鼻子,小声道了声谢。 风祁神情平和,没有因为对方这个举动而对他有什么改观。 “那你去。” “把那些人引远一些,我和白穗负责斩杀妖兽找卷轴。” 他一边说着一边将手中的绷带绑紧一些,长长的睫毛下那双眸子没什么情绪波动。 “前面南边位置有一处灵泉,日落时分记得到那儿汇合。” 戚百里听后一愣,而后眯了眯眼睛看向眼前冷漠如霜的剑修。 “你倒是接受得心安理得。” 风祁淡淡瞥了对方一眼。 “后悔了?可惜你现在也没反悔的机会了。” “我起初还没想到这个法子,还得亏你提醒了我。” 他绑绷带的手一顿,手指一根一根搭在了大黑的剑柄之上,用力握紧。 “你现在只有两条路可以选,要么自己主动滚出去把他们引开,要么我把你打出去也是一样效果。 你选哪个?” 白穗被风祁这冷漠无情的话给惊到了,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对方似乎从一开始时候就对戚百里有很大的敌意。 她张了张嘴刚想要说什么,然而戚百里并没有因为少年的话而生气,相反还笑了。 好像这才是剑修对待妖修的正常态度,倒是白穗之前的反应太孬了。 银发金眸的妖修勾唇冷笑了一声,却也知道轻重缓急。 他没再和风祁争什么口舌,浅金色的萤光闪烁,他的身影一下子便消散在了原地。 等到白穗反应过来后,戚百里已经出现在了树丛外面。 周遭一直沉寂着的气息也在此时波动了起来,剑气凛冽,将青年当成了靶子一样直直刺了过去。 戚百里衣袖一挥,生生将剑气给扫了开来。 也不恋战,足尖在树干上一点,朝着森林深处御空飞了进去。 试炼时候,除了拿卷轴之外,为了减少竞争,能够淘汰几个是几个。 像戚百里这样的漏网之鱼他们自然不会放过。 白穗心下不忍,想着对方要是因为自己而被淘汰了,她如何也难以心安。 想到这里她不自觉拿起了剑。 “你干什么?” 风祁手扣在了白穗的手腕,皱着眉沉声与她说道。 “……我觉得这样不大好,那么多人他一个人应付不过来。我们是队友,要不就大家一起上,互相有个照应。” 他用一种很难理解的眼神盯着白穗看了许久,而后慢慢松开了束缚着她的手。 “我在进秘境之前应该与你说过了,他不是什么值得信任的人。” “他也不是心甘情愿去引开那些人的,哪怕他被淘汰了你也不用觉得内疚。” 和风祁不能理解自己一样,白穗也不能理解对方的想法。 “他是不是心甘情愿无所谓,我若是真的理所当然接受了他的这份人情我心难安。” 风祁沉默了半晌。 “……只是一个妖修而已。” 这个时候白穗再迟钝也反应过来了,对方不喜欢妖修,甚至可以说是憎恶。 她顿了顿,斟酌了下语句。 “你不喜欢妖修?因为他们是妖?” 少年眼眸闪了闪,没有直接回答白穗的问题,而是反问了过来。 “那你呢?” 白穗被他给问得懵了下。 她看着风祁的眼睛,他似乎想要听到肯定答复,又害怕听到肯定答复。 不为别的,他脸上有魔纹。 她也怕对方知道了讨厌他。 同样的,妖魔杀了他的亲人,与他有血海深仇,他也不希望听到白穗否定的回答。 而这些白穗并不知道,不知道少年眼里的纠结。 但是她能够看出来他的挣扎,一种善恶之间的挣扎。 “……我回答不上来。” “人分善恶,妖也分好坏,我不能笼统的说我讨厌妖,这样就一竿子全打死了。” 白穗思索了下,叹了口气这么给风祁说道。 “不过我觉得既然戚百里是弃了妖身化了人形,他至少对人没什么纯粹的恶意……” 说到这里,她不着痕迹地打量着身旁的少年,想要看他的神情。 可是被头发遮挡住了看不清楚,于是白穗也只能试探着开口。 “所以我觉得咱们不能扔下他不管,你也不要对他那么凶,友好一点成不?毕竟人也没对我们干什么。” 不说后面的话还好,前面态度有些松动的风祁听到这里后脸一下子沉了下来。 他直勾勾盯着白穗,闷闷开口。 “你果然喜欢妖修。” “和我师尊说的没错,你们女修都是好颜色的,都喜欢这种。” “……” 这话听着像是恨铁不成钢,跟顾止以为自己喜欢陆九洲时候指责她的语气一样。 算了,和这种一根筋的说什么都没用。 她有些郁闷地瞪了风祁一眼,想着还是跟着戚百里去的方向看看。 在他周围斩杀妖兽取卷轴的同时,还能留意下他的情况,也好及时赶到。 正在白穗打算拨开草叶出去的时候,前面刚走了没多久的戚百里御剑径直飞了回来。 而身后原本被他引走的一群人也跟着一并折返了回来。 “?!淦!你不是说去引开敌人吗!怎么还他妈引回来了!” 白穗瞳孔一缩,惊得连忙握住了手中的剑柄,摆出了防御动作。 风祁直接引了命剑挡在了白穗面前,眼神冷的骇人。 “我早就给你说了妖修不可信,如今回来也好,我连着一起收拾了算了。” 银发金眸的妖修神情烦躁,眉头紧锁,抬起手捂住了和普通人相比更尖更敏锐的长耳。 随即朝着白穗他们喊道。 “你们两个!快点捂住耳朵!” 白穗和风祁一愣,刚想要问为什么,从丛林深处传来一阵尖锐嘹亮的声音。 震耳欲聋,直接惊飞了四周的鸟兽。 救命! 这是什么魔音入耳!有那么一瞬间白穗觉得头疼欲裂,快要脱离了人世! 而听觉比常人更为敏锐的戚百里更是耳膜炸裂,疼得快要流血。 “我原本是往前引他们离开的,结果遇到了个……拿着唢呐的乐修!!” 第九十四章 (以牙还牙 戚百里话音刚落,白穗捂着耳朵艰难抬起头看了过去。 这个时候才发现了异常。 那些人折返跑回来了之后并没有过来攻击她什么,而是纷纷四散逃开,躲避此时这阵魔音了。 由此可见戚百里说的是事实,他的确是打算将这些人给引走的。 结果运气不好,前后狼后有虎,走到半路时候因为动静太大人数太多,所以遇到了个苍山剑宗的乐修。 她完全是出于自卫,毕竟这么多人一齐朝着她这边过来了,说是不慌那是假的。 这才出现了现在这个局面。 风祁倒还好,他的修为很高,足以抵挡得住这种程度的乐音。 白穗和戚百里就有些难受了。 前者是因为修为不敌,后者则是因为是个妖修,五感很是敏锐,夜里一点风声都能吵醒他们。 更别提这样尖锐的声响了。 风祁执剑朝着那唢呐声音传来的地方蓄力一辉,剑风将周遭的树木拦腰斩断的同时。 也把那个站在高处之上吹着唢呐的女修给一并吹了数米。 好在她反应迅速,手撑着地面而后翻了个身子跃起,稳稳落在了草也之上。 这才没有从树上摔下来。 只是她是没有摔倒,可是那唢呐已经被滚到了老远,暂时没办法拿回来了。 白穗也是这个时候看清楚了来人的模样。 少女一身杏黄衣衫,头发用白色发带随意绑了个近似高马尾的模样,额前和耳畔都留了几捋碎发垂着。 她的面容俏丽明艳,一双杏眼更是灵动有神,分外有朝气。 白穗认出了对方腰间的玉牌,她应该是苍山的弟子。 苍山剑宗规模不大,全宗门上下长老宗主加起来也不过两三百人。 然而重质不重量,弟子虽少,但是各个都是能打的。 不单单是苍山的剑修,女修身强力壮,力能扛鼎不说。 他们的乐修也是不容小觑的。 眼前的少女浑然没有因为没了武器而慌乱,她拍了拍身上沾上的草叶。 她手腕一动,一把二胡出现在了她的手中。 “傻眼了小子们!姐不单单有唢呐,我还有二胡!” 刚从魔音里缓过神来的白穗看到对方似乎又要动手,连忙开口制止。 “等一下道友!你误会了,我们刚才过来你那里只是为了把人引开,并没有任何冒犯之意!” 白穗不出声还好,她的注意力都落在了刚才和自己撞上的戚百里,和出手挥剑的风祁的身上。 听到少女的声音,那乐修一顿,垂眸看了过去。 “?!我知道你,你是昆山剑祖新收的弟子!” 她眼睛一亮,比起之前时候还要兴奋。 “你叫白穗是!好家伙,我们正打算来找你呢,没想到你自己送上门来了!” “什,什么?” 白穗磕绊了一下,刚想要询问什么的时候,从那女修身后出现了另外两个修者。 他们是一个队的,可好巧不巧都该死的是剑宗的弟子。 一个是昆仑,一个也是苍山的。 他们找白穗能有什么事?自然是来找她打架的! 毕竟有顾止这个天下第一剑修的名头在,她又是他的亲传弟子。 没机会找顾止领教剑法,自然盯上了白穗。 风祁和戚百里也是瞬间明白了对方的意图,他们两人少有地默契对视了一眼。 戚百里先开口:“除了那个乐修我都可以。” 风祁顿了顿,视线扫了对面那三个人。 昆仑和苍山那两个剑修修为不低,已然是结丹中期,白穗应付不了。 那个乐修是棘手了点,但是也不过结丹初期,而且她也不会用剑,只要想办法把她的乐器给打掉问题应该不大。 想到这里风祁握着剑来到了昆仑那个剑修面前。 两人都分配好了对手,白穗恍惚了下,意识到了什么猛地抬头看向了拿着二胡的少女。 白穗慌了。 那个乐修兴奋了。 “救命!我不要!我宁愿被他们拿剑追着砍,我也不要再听她吹曲拉弦了!!!” 少女崩溃的上前抱住了风祁的胳膊,欲哭无泪地喊道。 “你们那是物理攻击,我这是魔法穿透啊啊啊啊!” 风祁不为所动,面无表情的将白穗的手给扒拉开。 “听话,一切以大局为重。” 见风祁态度强硬。 白穗被噎住了,知道此路不通,只得将祈求的目光落在了一旁银发金眸的妖修身上。 戚百里拿着一方手帕擦拭着受了伤的耳朵。 对上白穗的视线后,也不说话,只默默将殷红的血迹递到了白穗面前。 此时无声胜有声。 白穗从对方的眼里清楚读出了一句“你只会残,而我会死”的壮烈感。 “……” 她梗住了。 白穗看了看一左一右两个队友,用灵力覆在耳畔稍微隔绝下声音后,一副视死如归的样子。 然后她握紧了手中的剑。 “昆山白穗,还请阁下赐教。” 那女修弯着眉眼朝着白穗笑了笑。 “苍山毓秀,请赐教。” 她话音刚落,也没个预警,直接拉着二胡没个章法胡乱拉了起来。 咿咿呀呀的声音像是指甲刮着地板似的,刺得白穗耳朵生疼。 她是个剑修,最擅长近身攻击。 而毓秀的攻击让她根本没办法靠近,反而一直被压制着。 这样下去不行。 白穗皱着眉忍着耳朵的刺痛,眯着眼睛观察了下周围。 想到了什么后,手腕一动,也不用对方用乐声驱赶了,直接借着剑气将她自己给逼退了数米。 毓秀瞧见了眉头紧皱着,一边凝灵力胡乱拉着二胡,一边逐渐逼近了白穗所在的方向。 “艹!你跑什么!你身为昆山弟子,剑祖真传,对上我一个乐修就跑你羞不羞!有本事咱们正面硬刚啊!” 苍山弟子各个都很莽,以前只是听说,现在她算是真正见识到了。 白穗看着对方情绪越发暴躁起来,拉动二胡的时候也是越来越急。 乐修的攻击主要是靠声音,无论好听与否,只要能够压制住对方,给对方造成伤害即可。 毓秀本身就是个音痴,不懂乐理,和其他修者不一样,她没办法演奏出美妙的乐曲。 然而她在修乐方面却的确颇有天赋,她师尊最开始发现她连最简单的一首安眠曲都拉不出来的时候也很头疼。 直到择剑考核的时候,毓秀剑走偏锋,胡乱拉奏了起来。 虽然曲不成曲调不成调,可对对手的杀伤力比起其他中规中矩的乐修更为可怕。 于是自此之后她师尊也不再教授她什么乐理曲谱了,只教她心法和如何修心养性。 若是不管,照她这修炼法子,不是对手先疯了就是她自己先一步走火入了魔。 秘境之外的其他长老们瞧见了一开始竟然会是这么个展开后,也惊愕的半晌才回过神。 这浮生镜不仅能映照画面,连声音也能传过来。 这种程度的魔音对他们来说不算什么,顶多皱眉说一声聒噪罢了。 可于白穗来说却显然不是那么轻松能够对付的。 起初白穗也只是耳膜承受不住,随着毓秀越发紊乱高频的拉弦,那声音不单震得她耳膜炸裂。 就连五脏六腑也疼痛难忍了起来。 这还是白穗头一次和乐修交手,以声攻击,以灵力推送震入肺腑。 哪怕是切断声音,只要周围有空气,只要能够震动传声,那么白穗都没办法避开她的攻击。 顾止看到白穗咳出血来的时候“噌”的一下站了起来,昆山乐修极少,她又没有习过什么乐理。 要让她对付一个结丹期的修者着实太过勉强。 一旁的蓬莱主瞧见了也不由得为白穗捏了一把汗,剑修的听觉极为重要,是用来听声辩位的。 若是听力受损,对日后修行也极为不利。 普通乐修还好,左右是用来扰乱对手心神,让其眩晕无力。顶多算个辅助。 可是这毓秀不同,这哪里是辅助,简直刚得跟个肉盾似的。 不怕剑气,也不畏魔音,棘手极了。 照这么下去,白穗很容易出事。 不单单是顾止很担心,站在昆山位置的陆九洲也神情紧绷着注视着浮生镜里的情况。 青年压着唇角,情绪很乱,连天昭的剑气什么时候溢出来都没发现。 白穗此时也知道这样下去会很危险,耳朵聋了不说,没准五脏六腑都能给震碎了。 她中途试着挥了好几次剑,想要试图用剑气将毓秀手中的二胡给打掉。 不想因为之前风祁的前车之鉴,毓秀用了灵力覆在手上,跟粘了502胶水似的,死死粘连在了二胡上面。 “可恶!躲躲躲就知道躲!既然你这么不尊重你的对手,我别怪我对你客气了!” 毓秀生气得将灵力凝在了手中,在准备奋力一拉,o白穗最后一击的时候。 少女身子一顿,没再御剑,断了灵力直接生生从高空坠了下去。 砸在了草叶之上。 毓秀怔然,刚准备停下来凑近查看的时候。 白穗在草地上滚了几圈,然后伸手将之前少女被风祁吹掉的唢呐拿在了手中。 少女只是惊讶了一瞬,而后料到了她想要做什么冷笑了一声。 “没用的,你就算拿了我的唢呐也没办法吹响的。” “这是苍山的法器,你又不是乐修,根本不知道怎么运转吹奏。” 白穗压着喉咙的猩甜,用指腹擦拭了下唇角的血迹。 “我是不会。 不过刚才你吹拉弹奏了一路,我也摸了个大概出来了。” 白穗刚才故意没有中断她,只是为了多些时间观察灵力运行。 她拿起唢呐放在唇边,脑子里浮现出刚才瞧见毓秀吹奏时候那灵力走向。 而后用力一吹! 呐呐呐―― 唢呐的声音轰然响彻秘境内外,惊走了无数鸟兽。 而白穗比毓秀更没有学过什么乐理,那难听程度直接翻了个倍! 不仅是毓秀给震得脸色惨白,神情痛苦地捂着耳朵蜷缩在了边上。 秘境外面一直不为所动的长老大能们也纷纷变了脸色。 就连面如枯井的灵禅子手中捻珠的动作也停住了。 沉默了半晌。 他喉结滚了滚,薄唇微启,慢慢吐出了两个字。 “难听。” 第九十五章 (师兄师妹 浮生镜里魔音狂乱,鸟兽各个嘎嘎逃窜飞走。 毓秀一直都知道自己的奏乐很难听,只是因为她是使用乐器的人,所渡的灵力并不会于她产生什么影响。 可这一次真是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早知道先一步把那唢呐给收起来,不然也不会落到白穗的手中。 要是她和自己演奏的差不多也就算了,不想这人比她还不通乐理,莫名有一种青出于蓝胜于蓝的感觉。 知道点乐理的人哪怕演奏的再难听,至少也是有些章法的。 然而白穗没有,那么段的时间里她只看清了毓秀刚才使用乐器时候的灵力运转纹路。 依葫芦画瓢,结果杀伤力竟是她的两倍不止! “啊啊啊啊救命!别吹了别吹了,我认输我认输!” 毓秀捂着耳朵疼得在草地上打滚儿,她不是身体受不住了,而是耳朵和脑袋要疼炸裂了。 白穗听了这话后将唢呐拿开,刚想要说什么的时候,余光瞥见了一旁倒下的两个剑修。 除此之外,风祁的眉头紧皱着神情也不大好,而戚百里就更不用说了。 他分明已经将那剑修引远了动手,就是为了避开这魔音攻击。 不想这唢呐换了个主人,穿透力更强,准确来说不仅是他没有躲过,这里所有人都饱受了摧残。 银发金眸的妖修沉默了一会儿,拿着那方手帕擦拭了下流血的耳朵,脸色也苍白得厉害。 他银白的睫毛颤了下,整个人都呈现出了少有的易碎感。 “……白姑娘,你下一次要是不想活也不必拉着在下一起死,谢谢。” 戚百里说这话的时候声音压着,可见那疼痛对他来说还是有些难以忍受的。 “……好的,下次一定。” 白穗也知道自己做的不地道,伤了对手也就算了,还把队友都给拉下了水。 其实她也不好受,她刚才胡乱吹了一通,耳朵也疼得厉害。 她不像毓秀那样是个天生的乐修,使用乐器时候不会受到这魔音的摧残。 所以在决定以毒攻毒的时候,白穗也做好了打持久战的准备。 她其实没有表面上看上去的那么游刃有余,那唢呐对毓秀他们来说是成倍伤害的,对她也是一样。 比得是谁先一步受不住而已。 好在白穗平日里身体的修行要比乐修更为苛刻,她装作毫无所感的样样子,硬生生撑了过来。 白穗选择这样有些偏激的方式来对战无非是她和对方实力差距有些大,她是个剑修,若是不能近身攻击的话基本上就是个废人了。 在无法靠近的情况下,只能做到这种程度了。 听到毓秀认输了之后,说实话,白穗心里也是松了口气的。 毕竟她也快到极限了,再这么下去可能就是两败俱伤,一起淘汰了。 想到这里白穗压着疼痛,走到了毓秀的面前将那唢呐递还给了她。然后又朝着对方伸出了手。 “你很厉害,要不是你失误没把它拿回去,我根本赢不了你。” “我算是胜之不武了,希望你别介意。” 她不是那种得了便宜卖乖的人,从始至终白穗都青出自己和这些进入秘境的人相比较起来还差得远。 毓秀缓了一会儿,觉着耳朵没那么疼了之后这才抬眸看了过来。 和她想的倨傲清高的姿态不一样,少女并没有因为过人的资质和强大的背景而傲气凛然。 相反的,很温和,也很谦虚。 这让被自己的灵器给打败的毓秀心头的郁闷消散了不少。 她看着眼前伸过来的那只手顿了顿,犹豫了一下,想着伸手不打笑脸人,作为苍山的弟子不能输不起失了风度。 于是毓秀还是将手搭了上去,任由白穗把她从地上拉起来了。 起来后她拍了拍身上的草叶,将唢呐装到了自己的储物戒指里后,这才抬眸算是正眼看了白穗。 “虽然你这么说了给了我个台阶下,但是输了就是输了,没什么好找借口的。修行路上这么长久,没人能够保证一直赢,也不会有人会一直输的。” 毓秀并没有把这次输赢的结果太在意,心里却也还是有些不甘心的。 她漂亮的杏眼直勾勾盯着白穗看了一会儿,而后凑近了些,很是认真的一字一顿说道。 “这一次是我大意了,下一次我不会这么轻易让你逮到机会的。” 白穗眨了眨眼睛,听明白了对方话里的意思。 “那试炼结束了你得空来一趟昆山,我们再来比过。” 少女听了这话后咧嘴笑了笑,时间有限,他们不可能一直在白穗他们这里浪费时间。 她朝着白穗挥了挥手,然后跟其他另外两个队友说了几句什么后,三人达成了共识便径直离开去找卷轴了。 能够做到这种和和气气,化干戈为玉帛再好不过了。 对于这个点到即止的结果,白穗很是满意。 风祁和戚百里也没有追,等到毓秀他们的身影消失在了视野之后,他们这才走了过来。 戚百里:“其实你完全可以直接捏碎他们的玉牌,这样也好少几个竞争对手。” 捏碎玉牌的意思即为淘汰。 无论是他们主动弃权捏碎的,还是被对手给强行捏碎的,都视为淘汰,没什么两样。 刚才那形势毓秀是完全处于劣势的,而另外两个自然也不是风祁他们的对手。 只要白穗没有放了他们的话,他们的确分分钟就会被淘汰。 白穗皱了皱眉,看向一脸淡漠神情说着这样话的青年。 “他们也只是想要和我们比试一番,没有刁难我们,也没有抢夺我们什么东西,没必要做到那种程度。” “可是留下他们就意味着之后他们会拿走本就数量有限的卷轴,到时候能找到的只会更少。” 戚百里抱着手臂,垂眸看了白穗一眼,那金色的眸子本该是暖色的。 可硬生生让她看出了金属的冰冷质感。 “你放了他们,争夺卷轴的时候人未必会放了我们。” “白穗,你这是在给自己制造麻烦你知道吗?” “我……” 白穗张了张口想要反驳什么,却发现对方说的并没有错。 若是她一个人做的决定还好,可以由她一个人承担后果,可是现在他们是团队,她随意的决定可能会牵连到他们。 可是要道歉吗? 她沉默了半晌,又觉得自己做的没错。至少再给她一次机会,她也做不到将他们的玉牌给无端捏碎。 少女的矛盾和纠结风祁看在眼里,其实他也是认同戚百里的观点的。 大约是他们两人比起白穗更有经验,见多了唯利是图,不择手段的龌龊,所以并不会对人性有太多期待 在利益面前,人都是贪婪的。 风祁斟酌了下语句,在白穗低垂着眉眼情绪低落的时候轻声开了口。 “苍山和昆仑的修者大多为人还算正派,你放走他们也没什么。” “不过下一次若是遇到了这种情况还是不要心软为好,这是试炼,不是同门之间的切磋比试,小心谨慎些总是好的。” “……嗯。” 白穗其实也知道这两人挺照顾自己的感受的,刚才他们反对放了毓秀他们离开,却还是看在她的面子上没有去追。 她也觉得自己太想当然了,把什么都想的太好了。 毓秀他们可能心性纯良,放走了也就放走了,万一遇到其他的人呢? 她这么做的确是放虎归山,自找麻烦了。 经过这么一遭之后,白穗一路上都蔫达达的没什么精神。 她跟着风祁和戚百里身后,也不说话,只御剑跟着他们往妖兽所在位置过去。 秘境是由虚虚实实的幻境所组成的,他们越往里面周围的光线也越发迷离。 说不上来,就像是晌午和黄昏交替着,一会儿明一会儿暗,看不真切。 森林里的雾气没有散去,在光的映照下成了一道道光束,将周遭的草叶和树木洒上漂亮的碎金。 “等一下。” 风祁突然停下了脚步,稳稳落在了树枝之上。 白穗一顿,连忙也落在了少年的旁边位置。 而戚百里凌空悬在旁边,眯了眯眼睛扫了下周围。 “我们运气好像不大好,这里似乎是秘境之境。” 秘境之境,顾名思义就是秘境之中的秘境。 整个秘境本来就虚虚实实,若是只是单纯在秘境边缘里行走的话,还是能够分辨出真实和虚假的。 然而在秘境之境里面,所见所闻,所有的一切都是如水月镜花一般,时而真时而假。 真实和虚假并不可怕。 就怕虚假里参杂着真实,这便是这秘境最为可怕的地方。 风祁听到戚百里这话后眼眸闪了闪,掀了下眼皮看了过去。 “你应该是第一次参加仙剑大会的,而且每一次试炼秘境都不同,你又非蓬莱弟子,怎么会知道秘境之境?” “啊你说这个啊。” 青年勾唇笑了笑,指尖一动,一只蝴蝶翩然落在了他的手中。 “我是妖修,和百兽沟通再轻易不过了。我刚才进来时候就觉察到不对劲了,所以好奇问了下它们便知道了这里是哪儿了。” “是吗……” 风祁不信任妖修,因此也不会凭借对方两三句话而全然相信他。 他手腕一动,手握着剑柄随时准备着,要是对方有任何异常举动,便直接一剑砍过去。 戚百里薄唇压着,脸上也带着不悦。刚想要开口说什么的时候,他余光一瞥,愕然地看向了少年旁边。 “你看什么……?!” 风祁皱眉顺着戚百里的视线看了过去,瞳孔一缩。 身旁站着的白穗不知道什么时候没了踪影,无声无息,像是空气一般就这么凭空在他们眼里消失了。 “白穗!白穗!” 少年慌乱往四周看了一眼,又用神识覆盖了周围。 没有她的气息,连剑气都感知不到。 “该死!什么时候的事情,我为什么一点儿也没觉察到!” 水月镜花,水中花,镜中月。 所见非花所见非月。 等到反应过来的时候,恍若黄粱一梦,辨不出虚实。 能在两个结丹后期修者的眼里这样神不知鬼不觉的消失,甚至连气息都没有觉察到。 这只能说明一点。 从一开始白穗就没有跟过来。 或者…… 她以为她跟过来了,但是跟上的人并不是他们。 这个认知让风祁和戚百里都惊出了一身冷汗。 不为别的,能够制造这样真实的幻境的,在秘境之中最少也是八品以上的开了灵智的妖兽或者魔兽了。 …… 如风祁他们所想的一样,白穗的确以为自己跟过来了。 她刚才被戚百里说了一顿后,心里多少是有点儿闷。 听到风祁唤她跟上的时候,白穗看也没看,二话没说就御剑跟过去了。 毕竟她刚做错了事情,生怕磨蹭了又惹得戚百里不满,遭受数落。 白穗跟着前面两人往森林里面走,路上的时候她心里有事也没怎么注意。 等到发现两人除了唤她跟上后就再没说过话了,中途这才有些疑惑地抬头看了过去。 结果一抬头。 四周除了树木之外,便只能看见些鸟兽走动,一个人影都没有。 “?!风祁!戚百里!你们在哪儿!” 白穗御剑一边找着一边大声喊着,除了她的回声,没有任何人回应她。 一开始时候她只以为两人是因为自己刚才做错了事情,所以故意躲起来捉弄她一番。 可越到后面白穗越发现不对劲。 她绕着这里找了这么久,人影没看到不说,好像一直在同样的环境里打转,根本没成功出去过。 怎么回事? 这里是有什么法阵吗?怎么一直兜兜转转都出不去。 那风祁他们是不是也被困在里面了,所以这才怎么找也找不到她? 在第三次回到原处之后,白穗这才真正意识到了―― 她误入了一处幻境或者法阵之中,同样的,风祁他们或许也是。 幻境,幻境。 怎么又是幻境,他妈的最近是不是踩了幻境坑了! 白穗如今的处境在浮生镜外的众人看得分明。 尤其是高位之上的顾止,几乎是在少女踏入这里的瞬间变了脸色。 外面此时坐着的都是些宗门大能们,除了极个别资质出众只有两三百来岁的就当上长老的或许不知情之外。 其余的人对于五百年前顾止那徒弟的事情或多或少都是知道的,其中更有一些是观战过他入蓬莱参加试炼的。 好巧不巧的是,当年那魔尊所入的便是这处水月镜花秘境。 而白穗如今踏入的,正是那时候他险些被困于此的地方。 水月镜花不是幻境,与其说是幻境更不如说是所有修者进入之后所残留的心中最为恐惧最为可怖的记忆。 这里进入了无数人,那些虚幻光影残留了无数,一旦踏进去不小心碰触到什么触动了什么。 便会一直不间断的重复旁人的梦魇,直到精神崩溃。 灵禅子也曾入过,当年他还是个修修罗道的剑修。 被自己的仇恨所蒙蔽了双眼,所看到的都是些杀戮血腥。 他倒是出来了。 只是不是破了这残影,而是生生将所有都经历了一遭。 所有的痛苦都一并经历了一遍没有崩溃,他也便成功出来了。 不过这个法子很极端,也不是所有人都能做到的。 那魔尊是个例外,他本身就是个天生魔种,这些戾气和负能量于他来说算不得什么。 因为他本就生于无间炼狱。 “怎么回事?这秘境不是早早就被封印了吗!白穗为什么进去了?!” 是的,这秘境其实在之前时候还是可控的,至少不会被紊乱了神志。 灵禅子当时是因为仇恨太深,执念太重,所以才选择了那样极端的方法走出去。 其他资质好的,对幻术有天赋的修者被困在里面哪怕出不来也不会对身心造成不可愈合的影响。 然而这一切在那魔尊进入了水月镜花,留下了无尽戾气和魔气后,便完全失控了。 所以蓬莱主不得已将其封印了。 面对顾止的质问,蓬莱主也是惊讶不已。 “诶不是,你先冷静下,这秘境我真给封了,我昨日还特意去检查过了。我真不知道你徒弟是怎么进去的。” “这样,我们先看看,要是你徒弟实在受不了我就派人过去把她给带出来。” 说到这里蓬莱主思索了下,虽然这封印真不是他打开的,可他作为秘境之地的开启人也免不了责任。 “这秘境无论是谁打开到都算是我的问题,为了公平起见,我破例给你徒弟二次试炼机会。等她撑不住了我让她出来休息个一两个时辰,再让她进去秘境继续试炼如何?” 这已经是蓬莱主能够想到的最好的解决方法了,毕竟这试炼已经开始了,结界也不能随意打开。 这么多人看着,只有等到逼不得已了才好动手。 顾止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心下慌乱得厉害。 他相信蓬莱主不会这么迷糊到忘记去封印那样的秘境,只是正因为相信不说对方所为,他才会这般不安。 周围太多双眼睛盯着顾止看,他不好再说什么。 他深吸了一口气,竭力压着心头的情绪,然而手边那微微颤抖的天青色长剑还是暴露了他此时的心绪。 他很害怕。 害怕那人的手已经伸向了白穗。 蓬莱主瞧见顾止压着唇角,神情紧绷的样子顿了顿。 “你不要多想,不会是那个人的。我们这么多人在这里,他要是来了不可能没有所觉察的。” “大约是秘境里的妖兽不小心撞破了封印,这才出了这种事情。” 蓬莱主还想安抚几句,余光瞥见浮生镜里白穗御剑一顿。 一团浓重的黑色雾气将她给笼罩了个完全,这不是幻境,白穗所见他们也能看得清楚。 水月镜花折射的是所有人的内心和记忆,所有来过这里的人。 白穗感觉到了什么,眼眸一动,隔着浓重的黑雾看了过去。 一个黑发红眸的青年提着剑朝着她走来,一步一步,压抑得让人喘不过来。 白穗想要看清楚对方的面容,然而他脸上覆了半面银色面具,生生遮掩住了他的上半边脸。 只露出了一双瑰丽的眸子。 幻境只会根据心中所想所知的人来营造。 她不认识眼前人,这说明这不是幻境,顶多算幻影。 白穗意识到这一点后稳了稳心神,抬眸直勾勾注视着对方的眼睛。 “你是谁?” 那人盯着白穗打量了半晌,而后勾唇笑得恶劣。 “我是谁?这个可能有些难回答,毕竟在这个世界上还没几个人知道我的真名。” 他的声音低沉,尾音上挑着,隐约带着点儿笑意。 只是眸子里不见丝毫温度。 “或许你可以叫我一声师兄。” “――我的好师妹。” 第九十六章 (羞辱 现在是什么情况? 有一个突然出现在幻境里,连脸都看不清的男人说他是自己的师兄? 白穗脑子嗡嗡嗡的,本就不怎么能够分清这里是幻境还是现实的她更恍惚了。 她愕然地盯着对方,又看了看四周光影昏暗的环境。 沉默了半晌,见对方依旧在原地笑意盈盈地注视着自己。 白穗握着剑柄的力道更紧,往后退了一步,保持着戒备态度。 “师兄?你是哪门子师兄?我师尊只收了我一个徒弟,我可不记得我有什么同门。” 白穗不是傻子,此时已经反应过来眼前的人应该是那魔尊。 准确来说应该是他的一个幻影。 她不知道为什么会在这里看到他,或许也是和之前那个梦魇一样,因为太过害怕顾止最后也会如陆九洲入魔一样死在这人的剑下。 所以这才受了影响看到了这样的幻象。 白穗是这么在心里给自己解释的,只是一个幻影而已,没什么好怕的。 然而矛盾的是她又比任何人都知道自己此时并没有陷入梦魇,她是清醒的。 ――她的意识是清醒的。 因为没有经历过这样的情况,白穗下意识以为是幻象,其实并不是。 这不是幻象,所见的是真实存在的,不过只是对方几百年前留在这里的一缕神识幻化而成的罢了。 只是这缕神识参杂在无数气息里面,藏得太深了。 只有在白穗踏进这里的时候才被真正的唤醒了。 这是那人的神识,顾止一眼就看出来了。他现在竭力压制着自己的怒气,恨不得直接引剑冲进去斩了那幻影。 “他这是干什么?挑衅吗!好大的胆子,竟然在几百年前试炼的时候就将神识给留下了!这是在公然对蓬莱宣战吗!” 神识对修者来说是一个极为隐私的东西,一般只有对一个地界有管辖统治权利的修者才能将神识覆盖在那里。 就拿凌霄峰来举例,有且只有顾止有资格覆上神识,若其他人贸然覆上那和无端冒犯没什么区别。 蓬莱主气得不轻。 一方面是对方竟藏匿了一缕神识在秘境里,二来是周遭这么多人在,这无疑是在狠狠打他的脸。 只是试炼有试炼的规矩,除了没有战斗能力和生命危险的情况下是不能提前中断的。 千百年来,这个规矩从未更改过。 “只是一缕神识而已。他当年入秘境时候不过金丹修为,哪怕此时修为至化神,几百年过去了这神识顶多也只有结丹。” 灵禅子神情很平淡,捻着串珠凉凉开了口。 “若是她连这种程度都应付不了的话,这试炼中不中断也无所谓。” 和顾止他们容易感情用事不一样,灵禅子可能是真的没有心。 他不懂他们为什么会这般愤怒,在他眼里这不过是个试炼罢了,成功与否也并不能决定什么。 灵禅子的凉薄语气让顾止微皱了皱眉,他薄唇压着,抬眸看了对方一眼。 “你修了几百年的佛法,我看是修到够肚子里了。” “我从来不在意结果如何,也不在意她能不能成为人中龙凤,我只希望我在一日便能护她周全一日。” “你这秃驴,一没道侣二没徒弟的,你懂什么?” 顾止和蓬莱主唤灵禅子“秃驴”大多时候都是玩笑,笑他入了佛门缺没有剃度,故意这么唤他。 有些嘲讽的意味。 然而这一次灵禅子漠然的语气着实让顾止恼怒,他本来在看到那孽徒时候就很烦躁了,对方又在这里站着说话不腰疼。 他不气才怪。 可是任由顾止怎么冷嘲热讽,灵禅子都没什么太大的反应。 他长长的睫毛颤了下,额间的一点朱砂i丽浓烈。 这无异于一拳头砸在棉花上,给顾止弄得不上不下的。 他咬肌微动,也不再管灵禅子分毫,只手握紧七煞,屏住呼吸地注视着浮生镜位置。 现在他是不好动手。 若那孽徒做的太过,伤了白穗的话,去他妈的规矩,他一定第一时间破了这结界冲进去! 和顾止有同样想法的还有陆九洲,他手指一根一根搭在剑柄之上。 镜面里的白穗咽了咽口水,小心谨慎的和对方保持着距离。 她没有表面上那么镇定。 她在害怕,比以往时候都要害怕。 这个反应自然也落在了眼前的青年眼里,他漫不经心地走近了一步,垂眸低头看着白穗。 “怎么?我们应该是第一次见面才对,怎么师妹这么怕我?” “去你妈的师妹!我没你这么叛逆的师兄!” 白穗恼怒地瞪了对方一眼。 她现在不知道该怎么办,在确定了对方竟然是个实体的时候,心里慌得厉害。 幻境可以斩断幻象,可是实体的话怎么办? 她这么个小虾米哪里打得过眼前这个化神修为的大魔头! 【888救命!有没有什么金手指,就是一下子能够提升到修为元婴以上的那种!我打不过我跑得过也可以,副作用再大也无所谓,我不想死在这里!】 少女表面镇定,内心已经在慌乱朝着888求救了。 说实话,惊讶的不仅是白穗。 在看到这魔尊的时候,888也惊讶得差点儿短路。 好在它赶紧扫描了下眼前的人,发现对方只是一缕神识,修为也不过结丹时候它这才松了口气。 【宿主别怕,他不是魔尊,准确来说他不是魔尊的本体。从原文里记载,这是他五百年前来蓬莱试炼时候留下的一缕神识,我也不知道他为什么要留下。但是如今你对上他的话,胜算是可能没多少,却也是能够苟的。】 888大致给白穗说了下情况,而后连忙探测了下周围的逃跑路线。 马上就要制定出最快最有效到路线时候,“滴――”的一声,一直没什么动静的主系统那边发来了任务。 【……宿主,咱们可能不能跑了。刚才主系统发了任务过来。】 【什么任务还比我狗命更重要?!垃圾系统今天他妈的也不做人了是吗!】 白穗听到又有任务后,气得呲牙咧嘴,恨不得在死之前先提剑把主系统给砍了。 【这个任务是关于大猫,哦不你师尊的。】 正在气头上的白穗听到这话后一愣,反应了一会儿没忍住好奇开口询问。 【你说。】 888叹了口气,言简意赅的给白穗说明了下。 【这个不算是主线任务,但是我们这个拯救美强惨系统是将虐变爽,现在你这里的情况已经被实时传送在了浮生镜里,外面的人都看得见。】 【那些大能都知道当年他徒弟叛逃的丑事,如今你们两个算是新欢对旧爱,第一个徒弟叛逃当了大魔头,你现在又这么孬,这不是当众打你师尊的脸吗?你要是跑了你师尊会很没面子的。】 【所以这一次的任务你得给他找回场子和面子,把这神识给灭了。】 的确,要是她跑了被这么多人看到了那别人会怎么看顾止? 说他眼光不行,说他收了个没傲骨的徒弟,昆山堪忧。 又或者拿这魔尊的时候炒旧饭,赖戳他的脊梁骨。 顾止本身是不愿意来这仙剑大会的,他那么怕麻烦又那么社恐,可是还是因为担心自己所以跟过来了。 要不是因为她对方这时候早在凌霄峰打盹休息了,哪用得着看这些人的眼色? 对,她不能就这么跑了。 不单单是不能丢了顾止的脸面,还因为之后还要争取去上那个守擂比试,若是表现的不够亮眼也是没资格的。 想到这里白穗深吸了一口气,抿着红唇握紧了手中的天启。 她眼眸很亮,像是一把出鞘的剑刃,锋芒毕露。 “你不打算跑吗?” 他看到白穗神情变化后一愣,而后笑着问道。 “跑?我为什么要跑?” “就你这种连正脸都不敢露的家伙,我有什么好怕的?” 想着外面有那么多人正看着呢,顾止也在看,白穗一下子有了底气。 “你不是说你是我师兄吗?那你敢不敢和我比试比试……” 她手腕一动,金色的剑光凛冽,切断了对方一缕头发。 “如果我赢了的话,你以后就闭上你的嘴,不许再说什么你是我师兄之谬言!” 青年觉得有趣,看着白穗直直指在自己额心的剑刃。 也不避开,抱着手臂轻笑了一声。 “那要是你输了呢?” 还没等白穗回答,他手扣着她的手腕拿开了剑,低头而下。 面具冰凉砸在了白穗的额头,她疼得倒吸了一口冷气,反应过来后,便看到了对方近在咫尺的红色眼眸。 他抵在了白穗的额头,眼神冰凉。 “那个人能教的我也能教,他不能教不敢教的我也能教。” “你要是输了的话,要不拜我为师如何?” 白穗瞳孔一缩,愕然地看向对方。――他是认真的。 或许在很久来这里试炼之前他就知道日后白穗会作为顾止的徒弟,再一次入蓬莱试炼。 他好奇想要见一见她是一回事。 更多的或许是想当着众人的面,以白穗的失败,来狠狠羞辱顾止。 而白穗无论会不会跑,会不会主动提出比试也无所谓。 只要他不让她走,这里魔气这么重,他能够随意支配。 也能够肆意在众人面前欺辱折磨她。 这些不是白穗的胡乱猜测,在对方提出以“拜他为师”的要求时候,那眉宇之间的恶劣玩味全然溢出。 他是来玩的,也是来羞辱他们的。 白穗眼神沉了下来,那双原本剔透的琥珀色眼眸也少有的染上了一层冷雾。 在对方愉悦笑着松开了她手腕的时候,白穗伸手抓着他的头发往自己这边一带。 然后狠狠用头砸了过去。 力道很大,那面具也被白穗给生生撞裂开来。 碎片划破了两人的额头,殷红的血温热,顺着眉眼缓缓流淌了下来。 最后沿着少女的脸颊,滴落在了她雪色的衣襟上。 男人那张漂亮的脸暴露在了空气里,瞳孔也因为白穗这猝不及防的动作而缩了一瞬。 他生的很俊美,比起顾止,比起陆九洲也不遑多让。 尤其是那双眸子,宛若宝石班璀璨耀眼。 但是白穗没有丝毫去欣赏的心情,只盯着他的眼睛不放。 像是锁定什么猎物一样,眼神狠厉森然。 “好啊,我答应你。” “不过既然都赌的这么大了,那我也得换个相对应的条件才是。” 她摁着他的头不放,手上动作也越发重了起来。 直把白皙的肌肤留下几道深深的红痕。 “要是我输了的话我认你当师尊,要是你输了……” “那你可不可以不要脏了我师尊的手,干脆点像个男人一样直接去死好吗? 崽种。” 第九十七章 (乐意效劳) 不单单是青年被白穗这个突然的举动给惊到了,浮生镜外的顾止也没料想到会是这么一个发展。 他恍惚了一阵,而后也不知怎么的觉得鼻子有些酸涩。 垂眸拿着茶水喝了口,氤氲的水汽刚好将他的眉眼给遮掩。 别人或许看不出来顾止红了眼眶,蓬莱主坐的近却看得清楚。 要说不感动那是假的。 白穗虽然不是他的徒弟,可是蓬莱主只要一想到要是风祁为了维护自己的面子有勇气接下这样一个比试。 他心里也是暖洋洋的。 “行了,既然你徒弟是铁了心要和那孽障比试,除了生死之外,你还是不要擅自进去打断为好。” “别浪费了你徒弟的一份心。” 顾止没说话,眼眸闪了闪。 最后只微微点了点头,安静下来时候少有的好说话。 两人的感性灵禅子不明白,不过这一次他学乖了,也知道这个时候说些扫兴话不大好。 他捻着串珠的手一下一下,没有因为周围的变故而乱上分毫。 “还是多注意一些。” 在顾止情绪稍微稳定下来后,灵禅子这才淡淡开口。 “那缕神识是不强,但是那秘境周围的魔气却重。要是白穗有被魔气侵蚀的危险,还是当机立断,早些进去为好。” 顾止和蓬莱主听了这话后一愣,不约而同地抬眸看了过去,神情惊讶。 “……你们为何怎么看着我?” 顾止:“以为你被人夺舍了。” 蓬莱主:“只是没想到你还会说几句人话,有点意外。” 顾止:“是大为震撼。” “……” 灵禅子不说话了,微皱了皱眉,视线再一次落在了那浮生镜上。 说实话,他其实并不看好白穗和那人对上。 哪怕只是一缕神识,可作为天生的魔种,也是能够自如控制周围的魔气。 所谓正邪不两立,不仅是因为道不同不相为谋,更重要的是修者的灵气和魔气妖气是相克的。 要是白穗修为高一些,哪怕是个结丹初期也好,但是她不是。 那缕神识只差一步便至金丹,筑基初期和结丹后期修为,这其中的差距大约是金丹和元婴的差距。 差一级便是天壤之别,更别提如今这种相克的情况了。 显然顾止他们也是知道的。 顾止是很感动,却也没那么天真的以为白穗能够赢。 只要在还没分出胜负之前提前制止便是了,这是最好的方法。 对于他们的这些思虑白穗浑然不知,她是铁了心的要赢。 不择手段也要赢。 对于这种人她也不讲什么仁义道德,先礼后兵了。 在对方愣神的瞬间,没个预备,直接凝了剑气便生生朝着他心脏刺了过来。 青年觉察到了她的动作,勾了勾唇,也没躲开。 竟张开手臂任由白穗刺了过来。 白穗被他这个反应给弄得一怔,等到天启刺了过去的时候,并没有剑入血肉的感觉。 像是刺进了空气,入眼可见的只有黑雾一片。 她猛地抬头看去,在浓重的雾气里对上了对方那双诡谲的眉眼。 “我还以为你会光明正大地攻击过来,没想到竟然暗算。” 他的声音在雾气里飘渺如烟,辨认不出来方向。 “看来你还真的命里合该是我的徒弟。” 白穗听了这话下意识想了起来,五百年前对方叛逃昆山的时候也是趁着顾止雷劫暗算了他。 这才夺走了灵宝,抢走了剑鞘。 他在讽刺自己,也在讽刺顾止。 这个认知让白穗又气又恼。 “住嘴!像你这样的卑鄙小人我用什么手段重要吗?!” 白穗蓄力朝着雾气挥剑,剑气凛冽,生生将眼前的浓雾给破开。 然而里面并没有青年的影子。 她脸色沉了下来,御空到了高处,居高临下的往四周看去。 这里的气息太杂乱了,妖气,魔气,灵气,弥留了太多。 怪不得他能够将神识留在这里几百年,在千万种气息里,那缕神识简直微不足道。 根本辨认不出。 而此时他又借着这些气息隐藏自己,又利用魔气迷惑白穗的视线。 白穗看不到他,也找不到他。 这样下去不是办法,对方在这里如鱼得水,而自己若是拖延得越久越会消耗完灵力。 她深吸了一口气,像是在桃林修行时候缓缓闭上了眼睛。 树叶飒飒,水声潺潺,虫鸣鸟叫声也不绝于耳。 白穗眼眸动了动,一阵冷风从伸身后吹了过来。 她猛地将剑刃调转了个方向,狠狠朝着后面刺了过去。 剑依旧没有刺入血肉,不过一缕头发却被她的剑气给削断了。 她眯了眯眼睛,手肘弯起,转身用力砸到了对方的肩膀。 力道很重,而他的身体更硬。 白穗觉得自己的骨头都要碎了,对方却只是扯了扯嘴角,伸手顺势扣住了她的手腕。 “你怎么做到的?” “这里来过成千上万的修者,这么多气息残留,你是怎么找到我的?” 他的语气温柔,像是在与你谈论今日天气如何一般云淡风轻。 “告诉我,我可以让你一只手。” 要不是白穗清楚的只是这是个生死对决,对方这语气都要让她误以为是昆山时候同门切磋,互相探讨修行方法了。 她红唇压着,手腕用力挣扎了几下,却如何也挣脱不开。 白穗恼怒极了,咬了咬牙想要直接用头再砸过去。 青年这一次像是早有预料,抬起手用手指抵住了她的额头。 “女孩子还是不要太粗鲁了。” 白穗觉得这人的性格比那面无表情,无悲无喜的灵禅子还要让人生气。 他明明一直是笑着的,然而恶劣的让人想要撕碎他的脸皮。 只是现在她没办法,甚至连挣脱他的束缚都很困难。 她沉默了一瞬,直直注视着他的眼睛。 “好啊,你先松开我我就告诉你。” 青年弯了弯眉眼,歪着头看向白穗。 “你看我脸上写了【傻子】两个字吗?” 见对方不上当。 白穗烦躁地“啧”了一声,眉宇之间少有的也生出了几分戾气。 “不过你不愿意说,我有的是方法让你开口。” 他并不在意白穗的情绪如何,见她一直恶狠狠瞪着自己也不恼,扣着她的手腕用力了些。 将白穗带到了自己怀里。 这是一个极为暧昧的姿势,白穗背贴着他的胸膛,他将她的双手束缚着抬起在头顶之上。 两人距离很近,隔着薄薄的衣料那温热传递了过来,包括他的呼吸也擦在了她的耳畔。 白穗皱了皱眉,觉得那气息就像是蛇信一般粘腻冰凉。 她恶心得想吐。 “艹,你他妈要干什么,我……?!” 她忍无可忍准备破口大骂的时候,青年另一只手重重砸在了她的背脊。 准确来说是一掌,力道大得直接将她的肋骨都给打断了好几根。 白穗喉间一甜,殷红的血从唇齿之间流了出来。 “你是怎么发现我的,嗯?” 青年抬起手用指腹缓缓擦拭了下她的唇角,眯着眼睛冷声开口。 “师妹,我的耐心有限。” “告诉我,那老东西除了凌霄剑法还教了你什么?” 之前时候白穗还不明白对方为什么这么执着要问自己这个,如今想来大约是因为自己刚才在那样多的气息里发现了他,他以为是顾止还有什么秘术没有教给他。 这是白穗生来的天赋,在昆山修行时候顾止曾用傀儡来清静峰给她指导过剑术,当时使用了“飞花幻术”,她也是这样找到他的。 从刚开始对上青年时候,白穗一直都是处于下风,被他激怒,被他牵着鼻子走。 甚至呈现出一种无能狂怒的状态。 而此时两人似乎调转了,那个恼怒的变成了眼前人。 意识到这一点的白穗非但没有被对方吓到,在看着对方那双因为怒气而亮的出奇的眼睛。 实在没忍住,朗声大笑了起来。 没有得到答复的青年看到白穗这副模样后,脸上再没有了之前虚假的笑意,骤然黑了下来。 “你笑什么?” “我笑什么?这里就我们两个人我还能笑谁,我当然是笑你啊!” 少女缓了一会儿,敛了情绪看向对方。 “我笑你可悲。” “我师尊真心待你,你却百般猜疑,如今你早就不是昆山弟子了,又贪图我师尊的剑术秘法。” “像你这样的人,难道不可悲不可笑吗?” 白穗大多时候说话是直接,却不是个说话没有顾忌的人。 她清楚的知道自己在说什么,也清楚的知道这番话下去只会适得其反更加激怒对方。 但是她无所谓。 对着这种人她说不出什么好话来,也不想说什么好话。 果不其然,白穗话音刚落,他便一下子沉了脸色。 扣着她手腕的手更加用力,疼得白穗脸色惨白。 “师妹果然伶牙俐齿。” “只是不知道等我我把你骨头一根一根打断了之后,你还能不能保持现在这样的傲气。” 青年话音刚落,白穗感觉天旋地转后,自己被狠狠砸在了地上。 看着对方引了一道剑气如落雷一般朝着她这边落下,她顾不上疼,翻转着身子试图避开。 然而来不及了。 那道剑气已然落了下来,白穗咬了咬牙,打算死也要忍住不吭一声。 不想预想之中的疼痛并没有到来,天启“嗖”的一下飞到了她的面前,将那道剑气给挡住了! 得到一丝喘息的白穗起身御空往后退去,看着天启要撑不住了,连忙将它给唤了回来。 “天启,回来!” 听到白穗召唤的金色长剑剑身一动,迅速飞到了她的手中。 之前时候没注意,只是看着天启有些眼熟。 如今听到白穗这么唤了一声,他眼眸闪了闪,这才想起了这把剑的由来。 他视线落在了白穗手中的天启身上,扯了扯嘴角。 “灵禅子的剑择了你为剑主?” “这倒是有趣。” 白穗刚把天启拿在手中,头顶一片阴影覆了上来。 眨眼功夫,对方瞬身来到了她的面前。 她心下一惊,下意识想要退后,结果他先一步覆在了她的手上隔着一并握住了天启的剑柄。 带着剑身在他面前。 青年眯着眼睛仔细打量了下,剑身光洁干净,漂亮得如同沐浴着佛光。 “你的剑还没走过亡魂?” 白穗拿不准他要做什么。 她紧绷着脸色,极为警惕地注视着他的一举一动。 “剑下没走过亡魂的剑修可不算真正的剑修……” 他浑然不在意,带着剑引着白穗的手往自己胸口抵。 指腹划过天启的剑刃,殷红的血珠沁出,顺着滑落下来。 “所以你要不要试着杀我一次?” “毕竟魔族的血,用来给你的神兵开光再合适不过了。” 白穗不能理解。 她完全看不明白眼前的人,他喜怒无常,一会儿会因为以为顾止隐瞒了什么秘法没有教授给他而勃然大怒。 如今又因为看到了天启,心血来潮提出了这样疯狂的建议。 简直,简直就像是个小孩子。 只为了自己高兴,阴晴不定,捉摸不透的孩子。 而比起真正孩子心性的蓬莱主又不同,眼前人更可怖的是,心中并无道德约束和善恶之分。 他是真的认真在提议。 他想要看看天启开光见血之后的威力,想看看这把剑真正的锋芒。 所以提出了这样疯狂的提议。 白穗看着他因为兴奋而亮的出奇的眼睛,还有被他拽着抵在胸口的剑刃。 她没有一点高兴,只觉得头皮发麻,脊背发凉。 ――这是个没有三观,彻头彻尾的疯子。 “……那我刺进去你真的会死吗?” 白穗握紧手中的剑柄,涩声问道。 “可能不行。” 他笑着看向白穗,低头对上她那双琥珀色的眸子。 “不过沾染了我的心头血,可比杀一万只魔物还有用。” “怎么样?是个很心动的提议?” 一点也不。 可是想着他曾经也是这样用剑刺进顾止的血肉,她眉眼之间的寒气凛冽至极。 对于开光与否白穗并不在意。 白穗眸色暗沉。 手指一根一根搭在了剑柄上,蓄力将天启刺进了青年的胸膛之中。 他的血不是纯粹的红,带着些黑,落在天启剑身,她的指尖。 如同开到荼靡的花叶般糜烂i丽。 疼痛让他脸色变得苍白没了颜色,瑰丽的眸子闪过一丝意外。 看着白穗像是看到了同类一样兴奋,他舔了舔唇,声音喑哑低沉。 “师妹,你真狠心。” “我以为你至少会犹豫一下的。” “怎么会呢?” 她将剑刃一点一点刺到深处,也不松开,甚至还握着剑柄辗转了几下。 “只要是能让你痛苦的提议,我都乐意效劳。” 第九十八章 (心上人 白穗会毫不犹豫做出这样的举动,不仅让青年惊愕,浮生镜外的众人也被那干脆果断的一剑诛心给吓了一跳。 不单如此,她甚至还面不改色地握着剑柄让剑刃在血肉之中辗转。 虽然能够理解白穗因为顾止而很是憎恶眼前的人,但是再如何她也还是个十几岁涉世未深的孩子。 这应该是她第一次出昆山,也是第一次参加试炼。 一想到这里,再看着白穗和那人对上时候的眼神,有那么一瞬间两人的模样竟然有些重合。 当年时候那青年也是执剑入了秘境,只身一人,也是如此杀伐果断。 “……你们不觉得他们两个,很像吗?” 半晌,也不知道人群之中谁这么喃喃说了一句。 一时之间,原本就有些静谧的氛围,因为这一句话更是陷入了死寂。 连一根针掉落在地上的声音也能听得一清二楚。 顾止闻声骤然沉了脸色,冷着眉眼直直往说话的那人身上扫了过去。 对方意识到自己不小心把心里话说了出来,吓得脸色苍白,赶紧伸手低着头捂住了嘴。 然而那句话已经脱口而出了,众人也已经听到了。 甚至在顾止看过去的时候,其他没说这话的人都下意识避开了视线,不为别的――因为心虚。 他们虽然没说,可那人的话说出了他们的心声,在他们心里至少有那么一瞬间也是这么觉得的。 这个认知让顾止手下用了力,竟生生将一旁的桌子给“咔嚓”打碎了。 才不是,白穗才不是他。 才不像他。 顾止咬肌微动,气得想要将那些人给一剑给赶走,不想让他们在自己面前碍眼,看着心烦。 他们根本不了解白穗,只是看到这么一点就在那里胡说八道。她并不是不怕,也并不是能够做到冷血无情,她是害怕的。 只是为了不在那个人面前露怯,她不想要示弱,也没有表露出来丝毫情绪而已。 顾止想的没错,白穗的确没有表面上看上去的那么淡然自若。 她的剑一寸一寸刺进去的时候,那剑入血肉的感觉也一并由天启那边传递给了她。 那种粘腻的,滚烫的感觉,让她好几次都忍不住想要吐出来。 不过她忍住了。 因为白穗知道,在这个人面前任何的神情变化都会被发现。 她最好是面无表情,心如平镜的状态,不要让他抓到丝毫把柄。 不然任何细微的弱点,都能被他放大数倍,成为折磨羞辱你的方式。 说实话,白穗还是头一次碰上像现在这样的情况。 要说之前梦魇里入了魔的陆九洲只是很容易被刺激,做出些偏激的行为的话,那么眼前的人便是一个从里到外,彻头彻尾的疯子。 疯子是没有三观,不受道德约束的。他不会因为你难受而同情你,也不会因为你疼痛而停下。 相反的,你越表现的脆弱痛苦,只会越发的愉悦到他。 白穗绝不会这样做。 想到这里,她抬眸直勾勾注视着眼前的人。 不知道是失血过多还是疼痛,他的脸色苍白得厉害,可却没有丝毫痛苦的神情。 那双红色眸子在长长的睫毛掩映之下,有一种难言的晦暗明灭。 “差不多了,你现在可以把剑拔出来了。” 青年的声音很轻,尾音上扬,带着莫名的笑意。 白穗握着剑柄的手一顿,并没有听从他的话,而是握紧停在了那里。 现在应该是他最虚弱的时候,她不能就这样拔出来,不然她可能再没有这样的好机会。 正这么想着,头顶落下一片阴影,紧接着他微凉的气息擦在了白穗的耳畔。 “师妹,做人还是不要太得寸进尺为好。我都这么站着让你刺了一剑了,你也该知足了。” 他猜到了她的意图。 但是他并不生气,反而还朝着她弯了弯眉眼。 在白穗僵持不动的时候,他轻轻叹了口气。 然后抬起手覆在了她的手上握住了剑柄,用白穗难以挣脱的力道带着天启缓缓从他的身体里出来。 金色的剑身沾染上了殷红的血色,它像是餍足一般闪烁着夺目的光泽。 那光亮映照在白穗的眼眸,琥珀色也成了漂亮的浅金,让人移不开视线。 青年带着白穗将剑拔了出来,在剑完全离开血肉的时候,那深可见骨的伤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愈合。 白穗眼眸闪了闪,神情更加警惕起来。 “真漂亮。” 他并没有在意白穗,指腹沿着剑刃划过,眼里闪过一丝惊艳。 “果然,见了血的剑才能称之为剑。” 白穗感觉到了天启的身上源源不断涌动着的剑气,可见对方并没有骗自己。 用他的血来开过光的剑,的确效果要好上太多,连她的身体也跟着莫名轻盈了起来。 她没有忘记之前的赌约。 也清楚的知道对方不会这么轻易放火自己,于是选择了先下手为强。 “是吗?” “那我想你应该更想要见识下它开光之后的威力。” 白穗说着将剑气全然凝在剑刃,趁着对方还没反应过来,狠狠将剑刺向了他的心脏位置。 他侧身避开了白穗的攻击。 然而金色的剑气宛若破晓天光,将周围的黑雾一并破开,浓郁的魔气也跟着消散了不少。 这个变化青年看在眼里,他眯了眯眼睛,看向一击不成又迅速踩在树干之上借力高高跃起。 从他头顶位置蓄力砍过来的少女。 白穗是恰好了动手的,她没想过刚才那一下能够伤到对方。 可却能够将他引到这边来,这里四周都是树木,空间逼仄。 他就算想要躲开,也不能全然躲开剑气。 果不其然,青年又一次避开了剑的锋芒,脸颊还是不可避免剑气给伤到了。 啧,还差一步。 要是再靠近一点她就可以直接剥了他那张脸皮! 正在白穗皱眉懊恼的时候,原本青年脸上只是划了一道血痕。 可不知怎么回事,那血如何也止不住,竟汩汩往外渗。 他意识到了什么,愕然地抬起手捂住了自己的那道伤痕。 那殷红的血没有停下流淌,甚至还将他的手给染红一片。 没有痊愈。 他的伤口竟然没有痊愈! 白穗心下一喜,同样的天启也因为攻击起到了效果而激动地剑身光亮闪烁。 她不知道是因为天启开了光之后威力显着,还是其他什么原因,但是只要能够伤到他就好! 只要继续下去,再刺中他一次,狠狠刺入他的血肉,他的伤口要是还不能愈合的话,没准她就真的能赢了! 一想到这个可能白穗整个人都兴奋了起来,“咔擦咔擦”的声音在空气之中回响。 那是冰凝结的声音。 白穗将周围的水泽都调动了过来,悬浮在半空,渡入灵力,将其全然都凝成了削铁如泥的冰棱。 这些冰棱可能伤不了他,但是却能够阻碍他的行动。 她缓缓吐出了一口浊气,“噌”的一下踩着一片冰棱之上。 剑气破风,气势如虹! 那金色的剑光在四周无数的冰棱之中折射出耀眼夺目的光亮,白穗的身影也完全藏匿在了其中。 青年看不见白穗在哪里,却能感觉到那凛冽的剑气生生朝着他的面门而来。 这一次他脸上少有的收敛了笑意,眉宇之间冷冽如冰。 “噗嗤”一声,天启落了下去。 白穗心下一动,顺着看了过去。 砍中了?! 她是对着对方脑袋去的,只是他躲开了一点,剑砍到了他的肩膀。 只是砍的并不深,再想要蓄力往下将他手臂一并斩断的时候。 白穗感觉到有什么力量在阻挡着她,剑身和她的手一并颤动得厉害,那刺骨的魔气疼得她近乎麻木。 “哐当”一声,她还想要再努力一些,却连人带剑被一股巨大的冲击力给生生带去了好远。 背撞断了几根树木,直到将剑插在草叶之中定住了,这才勉强停了下来。 “咳咳!” 白穗喉间一甜,缓过来的时候五脏六腑疼得厉害,生生吐出了一口鲜血出来。 前面有脚步声传来,她掀了下眼皮看过去,手紧紧握着剑柄。 浓雾之中,青年的身影从阴霾里走了出来。 血珠“滴答滴答”的从他的肩膀顺着落了下来,滴在了草叶上。 从他走过来的方向一直,蜿蜒滴了一路。 血落下的地方那些草叶像是中了毒似的立刻枯黄衰败,最后奄奄没了生气。 白穗见了怔然了一瞬,下意识低头看了下自己的手。 她上面也沾染了对方的鲜血,但是却并没有像那些草叶一样受到侵蚀。 “你为什么没事?” “这剑以前跟着灵禅子时候,他还是个满手鲜血的剑修,和灵山没有半点关系……” 青年苍白着脸色,一步一步走了过来,在距离她半步的位置蹲下。 那双红眸如血,直勾勾注视着白穗。 “是他教了你什么是吗?为了以防万一,怕你和我对上,所以教了你什么是吗?” 又来了。 每一次有什么事情超出了他掌控之内后,他就会以为是顾止做了什么。 白穗刚想要反驳什么,对方不知道看到了什么。 她一愣,顺着他的视线落在了挂在天启上面的那块飞羽令上。 “我记起来了,这是那三头凤的妖丹……” 他伸手想要去碰触,结果刚碰到一下便被那灵力给烫灼了手。 上面已经没了妖气,被顾止做成了一件神器。 白穗看到他这反应后恍惚了下,后知后觉意识到,没准刚才自己没有被伤到的确是因为这块飞羽令的存在。 而它现在认了它为主,对方根本拿不走。 本来还想要斥责他胡乱猜想阴谋论的白穗,唇角勾起,很是愉悦地开了口。 “啊你说这个啊,这是师尊送给我的拜师礼,也没什么了不起的。不过是个前凤山妖主,那头万年火凤的妖丹制作而成的。” 果不其然,在白穗说完这话之后,男人的脸黑得吓人。 顾止倒不是对他不好,只是从来没有给过他像白穗这样贵重的神器。 也不会这样费心的一点一点去将上面的妖气剔除。 他在昆山的时候虽然对这些道貌岸然的正派修者没什么感情,可对顾止还算不错。 虽然更多的是表面恭顺而已。 作为顾止当时唯一的徒弟,五百年的时间,按理说他应该全然继承了对方的衣钵。 然而并非如此。 顾止从他入昆山时候就当着众人棉训斥过他,戾气太重,剑心不稳。 不过他还是顺利拜了对方为师。 然而他对他并不宽容,从少有赞赏。 凌霄剑法一共十重,他一直卡在九重难以精进。 不单单如此,那把本该承给他的凌霄秘境,这五百年里顾止也没有告诉他破解秘境的方法。 他好几次没忍住去找顾止要过第十重的剑法,也提出了想要去看看秘境。 顾止没有同意,而且还狠狠训斥了他一顿。 在所有人眼里顾止对他很满意,毫无保留。 其实只有他知道,在顾止眼里自己从来不是一个令人满意的亲传弟子,而他也只是暂求一个庇护之所,从没有将一个屠杀魔族的正道魁首当作师尊,也没有将昆山当作自己的家。 在当年叛逃昆山的时候他其实最想要拿到的就是进入秘境的方法,还有凌霄剑完整的剑谱。 可是那老东西骨头太硬,嘴太严,什么都不肯说。 最后他不能久留,不得已离开了。 想到这里他的眼眸沉了几分,也无所谓疼痛,用指腹一点一点摸索着飞羽令上面精细的纹路。 “看开他对你的确很宝贝,这么贵重的东西眼睛都不眨一下就作为拜师礼赠给你了。” 青年的指尖红了一片,抬眸勾唇看向白穗。 “万年妖丹所做的神器,我也很想要呢。” “这也是你我师兄妹第一次见面,师妹可否忍痛割爱,自行解除了和它的血契赠予我可好?” 白穗被对方这不要脸的行经给惊到了。 她气笑了,着实没忍住朝着他啐了一口口水。 “呸!去你妈的!抢了我师尊剑鞘,昆山灵宝不算,还他妈`着脸要我的拜师礼!都说魔族脸皮厚如城墙,我今日算见识了!” 青年淡淡抬起手擦拭了下脸,神情冷漠地注视着白穗。 “看来师妹是不愿意了。” 白穗咬了咬牙,气得准备骂他哥狗血淋头的时候,头发被他狠狠一拽。 直接连人一并给拽到了他的面前,刚好对上他的眼睛。 “魔族之人是不是脸皮厚如城墙我不知道,不过我们折磨正道的手段却数不胜数。” “想要得到一个认了主的灵宝很简单,要么主动解除契约,要么死。” “不过你是我师妹,比起那些激怒我的人来说我们关系要更亲密些,所以我可以大发慈悲给你一个机会。” 他一边说着一边用力,拽着白穗的头发连着头皮似乎都要扯下来一般。 “我们玩个游戏,你赢了我就不要你的灵宝,也放你走。” “你他妈又在打什么鬼主意?” 白穗手扣着他的手腕,咬牙切齿地说道。 “都说了是游戏。” 他抓着白穗的头发,狠狠往后砸在了树干上。 殷红的血迹顺着她额头流了下来,将那白皙的脸颊带上了i丽的颜色。 说到这里青年抬眸往浮生镜所在的位置看去,那眼神冰凉,直勾勾注视着坐在高位上的顾止。 他似乎从一开始就看得到他们。 “师尊,你们最好老实坐在那里别轻举妄动。” “在我玩尽兴之前你们要是轻易过来了的话,我会很不耐烦,会忍不住先拧断师妹的脖子的。” 顾止瞳孔一缩,脸色沉郁的厉害 其实从一开始白穗进入那个秘境的时候他们就已经失了先机,他们之所以想着先看看情况不为别的,而是怕直接打开结界会打草惊蛇。 青年要是发现了什么,在顾止他们赶过去的时候随时都能了结白穗的性命。 不仅如此,一个不慎魔气渗透出来,在里面的修者也会有生命危险。 好在顾止提前给了白穗那个飞羽令,哪怕他最后真的下了狠手,也能护住她的神魂。 只是顾止希望不会有那个时候。 他不知道对方要做什么。 但是他似乎并没有真的动杀心。 顾止竭力压制住心里翻涌的情绪,眼眸晦暗,直勾勾注视着浮生镜里的人。 青年这么警告了一番后,这才满意地勾唇低头看向了拼命挣扎的白穗。 “好了,这下没有打扰我们了。” “我们来玩游戏。” “咳咳,什,什么游戏?” “――杀死心上人。” 白穗没听明白对方这话,愕然地抬头看了过去。 “这就是游戏名。” 青年弯了弯唇角,那双眸子诡谲瑰丽,直直注视着白穗的眼睛。 “让我看看你心里最喜欢谁,咱们就杀谁好吗?” 她甚至还没有来得及明白他这话的意思,便被他侵入了神识。 只要是入了道的修者都是能够凝聚神识的,只是神识的范围大小的区别而已。 像白穗这样的筑基修者神识能够覆盖的范围大约只有十几里左右,像顾止这样的可能就有千万里之外了。 而在神识之内还有一片识海。 每一个人的识海里的场景不同,陆九洲是一片无垠海域,而白穗的识海她没有进入过,她并不知道什么模样。 青年很轻易的就进入了白穗的神识,在神识之中,修者所有的想法和欲望都无所遮掩,无所遁形。 他能够看到白穗心里最真实最纯粹的想法。 “让我看看你喜欢的人是谁……” 他这么喃喃说着,像是翻阅查找什么资料似的,将白穗的记忆一点一点翻开。 不过仅限在这个世界的,和系统有关的作为世界之内的存在他是无法看到的。 “这人是谁……” 在白穗的记忆里,他第一眼看到的人是一个白衣墨发的青年。 生的很俊美,剑眉星目一身正气,和顾止一样惹人厌烦。 这是魔族独有的催眠术,白穗在对上他的眼睛时候就被催眠了。 基本上他问什么,她就会答什么。 在神识里青年看到了什么,白穗也看到了什么。 浮生镜外的人虽不知道他要做什么,可对于这种能够知道昆山剑祖真传弟子的少女心思的机会可不多,他们也没忍住好奇地竖起了耳朵。 只见白穗眼神迷离。 她恍惚了下歪了歪头,不知想到了什么笑得一派天真。 “陆九洲。” 这三个字一出,浮生镜外的众人心下一惊,全然将视线落在了不远处站着的青年身上。 陆九洲身子一僵,意识到了什么后耳朵和面颊“噌”的一下红了个通透,垂头不再敢看向旁处。 然而下一秒,浮生镜里又响起了少女欢快的声音。 “还有师尊!我还喜欢师尊!” “……那这个呢?这个又是谁?” “这个是嫣然师姐!我在昆山最好的姐们!爱她!” “这个呢?这他妈又是谁?!” “这个是沉翎,我小老弟!” 白穗这一次也不让对方继续问了,觉得麻烦,嘟囔着自己对着脑海里的画面一个一个介绍了起来。 她一边指着一边说道。 “这是青烨师兄,刀子嘴豆腐心,喜欢!这个是清岫师姐,人也好,抱起来香香!这个是……” “够了!你他妈怎么有这么多喜欢的人!” 这还是头一次,青年被白穗给气成这样,恼怒地直接打断了她的话。 被莫名其妙吼了一通的白穗眨了眨眼睛,而后歪着头看向对方。 “大概是因为我的心是个榴莲。” “什么?” “每个尖尖上都站满了人,都是我的心尖人。” “……” 救命,玩游戏遇上了个海王:) 第九十九章 (乖儿子 有那么一瞬间青年以为白穗并没有被自己催眠。 因为人心都是肉长的,总有偏袒。像白穗这样一视同仁的情况,他从没有见过。 只是若是她没有被自己催眠的话,自己不可能这样自如进入她的神识,看到她的记忆。 甚至还没有被排斥出去。 青年稍微平复下了情绪。 他薄唇压着,皱着眉一脸严肃地注视着掰着手指给他挨个儿介绍人的白穗。 “这个是风祁,刚认识的,人还是不错的,就是脑子比较轴……” “够了。” 白穗话还没有说完,他太阳穴青筋凸起,忍无可忍的沉声打断了她的话。 “我现在没心情听你在这里滔滔不绝介绍你的朋友。既然我问不出来,那我便进去瞧瞧……” 他还是不信邪,觉得白穗只是不自知而已。 如果不知道她最重要最在意的人是谁,那么这个游戏便索然无味了。 与其当着顾止的面把她杀了,青年更喜欢折磨,摧毁一个人的意志。 这么想着,黑发红眸的青年压低了声音,低头抵在了白穗的额头。 白穗眼神一顿,对上他的视线的瞬间只见一片诡谲的红光闪烁,再然后便闭上了眼睛,没了意识。 ――他进入了她的识海。 一般修为低微的修者的识海不会有多大,在进入之前他也是这么以为的。 然而等到真正踏入白穗的识海时候,他被其超出寻常的辽阔给震惊到了。 白穗的识海是一片无垠的麦穗,天空蔚蓝无边,万里无云。 所见之处全是明亮温暖的颜色,没有丝毫的阴霾晦暗。 和他的识海完全不同。 没有黑暗,没有血腥,更没有白骨森森,干净的让他觉得恶心。 青年眼眸闪了闪,沉着脸色往识海更深处走去。 这些只是表面现象而已,任何一个刚入道的修者都没接触过什么龌龊,只要把她阴暗面牵扯出来,她不信这里还会是这番光景。 他这么想着,敛了气息将眼前高过腰侧的麦穗拨开。识海里面会有修者的精神体,也就是修者本身的意识。 白穗此时被催眠了并不知道有人侵入了进来,也不知道自己此时处于的是识海之中而不是现实。 她眨了眨眼睛,看着这样金黄的景象,觉得身心前所未有的轻盈轻松。 明明这里是她头一次见,但是白穗却觉得像是自己家一样自在。 然而她的惬意并没有持续多久,她感觉到了青年靠近的气息。 白穗猛地回头看过去,黑发红眸的青年踩着金黄的麦穗,眉眼含笑地朝着她走了过来。 是谁? 这个人是谁? 因为被催眠了,白穗只觉得眼前人有些眼熟,却如何也想不起来。 正在她张了张嘴想要开口询问的时候,刚才还好好的周遭“噌”的一下燃起了黑红色的火焰。 火光漫天,将她金黄的麦穗给一并燃烧着,那烟雾也暗沉。 将原本碧蓝的太难也给染得乌烟瘴气,成了诡谲的乌云。 白穗心下一惊,慌忙握住了手中的天启。 她得把火给灭了,不然再这样下去这里会变得荒芜一片的。 然而这火不知道是怎么回事,比真火还要猛烈,无论她如何引水用冰也没办法压制分毫。 白穗意识到这火用水是浇不灭的,既然浇不灭,她继续待在这里也会有危险。 她不知道这里是哪里。 却还是本能做出判断,当机立断决定御剑逃离。 “你就打算这么走了吗?” 一个男声不知道从哪里冒了出来,微微上扬的尾音让白穗一顿。 白穗顺着看了过去,发现他还站在火光之中没有移动分毫。 光影之间他的眸子明亮,直勾勾注视着她。 “这里应该对你来说是很重要的地方,你就这么离开了吗?” “我也不想的,可是这火我灭不了……” 白穗心里也挺难受的,闷闷得像是被浸湿了的帕子给蒙住了口鼻一样喘不过气来。 “既然火灭不了,那你总得救走一个你最重要的东西。” 他一边说着一边指了指白穗身后,在黑红色的火焰里面,同样被被困在火里的还有好些人。 陆九洲在,顾止也在。 刚才白穗所说的她喜欢的人都在,他们被困在这无法熄灭的火焰之中,无法逃离。 白穗这时候才看到他们的存在。 她瞳孔一缩,下意识打算御剑过去。 “这火是灭不了的,人这么多,所在位置也隔的很远,你是救不过来的。” “按照火势蔓延的速度,你只能救一个,而其他人都得死。” 青年的声音如同地狱里恶魔的低语,这么阴恻恻的从她身后传来。 这个感觉也很熟悉,像是什么蛇信粘腻又冰冷。 白穗看着他们在火焰之中挣扎痛苦的样子,一时之间急得手心都出了汗。 的确,他们每一个人都不在一起,搁得有些远。她根本没办法全部酱他们救下来。 只能救一个。 她只能救一个。 可是这种情况她怎么可能做的出决定? 他看出了白穗的焦灼和犹豫,唇角的弧度上扬得更加厉害。 那双诡谲的眸子里闪过一丝狡黠。 “快做决定,如果你不想他们都死的话。” “这个其实没你想的那么难,你只需要想谁对你最重要,你最喜欢谁你就救谁就好。人都是有私心的,而且这火又不是你放的,他们不会怪你的。” 白穗此时的意识都是混沌的,她没有辨认出这里不是现实。 她以为眼前所发生的一切都是真的,而青年的话也对她起到了逐渐加深暗示的作用。 “我不能,他们对我都很重要,我不能只救一个,我做不到……” 白穗还在挣扎,她本就紊乱的神识也因为这样的纠结而更加混乱。 一时之间原本还受他控制的识海也跟着开始剧烈晃动了起来,隐隐有挣脱的迹象。 青年神情一凝,烦躁地“啧”了一声后,周围的火势在他的操纵之下越发猛烈了起来。 “不要再犹豫了,火已经越烧越猛了。” 他说着示意白穗往火海里看,其中有一两个人倒了下来,没了气息。 “你看,因为你的优柔寡断――已经有人死了。”在他话音刚落之后,那火焰似乎又有蔓延的趋势。 他在逼白穗尽快做决定,在一切他还能控制的情况之下。 “快点,如果你不想他们都死在你面前的话,快点救人。” 白穗听出了对方语气里的不耐烦,她的思绪本来就乱的厉害。 被这样的催促着,更加烦躁。 “烦死了烦死了!你他妈嚷嚷什么!你说的倒轻松!这些人又不是你在意的人,你当然不管他们的死活!可是我不一样啊,我喜欢他们啊,他们谁死了都不行!” 在被催眠的这样深的情况下,少年竟然还能反驳他的话。 青年愕然了一瞬,而后不怒反笑,抬起手挡住了脸肆意大笑了起来。 “好啊,你做不了决定是?” 他笑着看向在崩溃边缘的白穗,而后敛了笑意,声音森然地说道。 “那你为什么不和他们一起死呢?” “什么?” 白穗显然没想到对方会说出这样的话,恍惚地看了过去。 “有什么好奇怪的吗?你不是爱他们吗,你不是一个都不想他们死吗?既然决定不了救谁,那么干脆一起死得了。” 他说这话的时候一直盯着白穗的眼睛,不放过她脸上一丝一毫的情绪变化。 果不其然,在提到死的时候白穗的神情明显慌了一瞬。 她是不想死的。 和顾止一样,她也很惜命。 “怎么,害怕了?” 害怕是有的。 更多的是白穗觉得这个提议很蠢,她救不了人为什么还要跟着一起死? 这不是死上加死了吗?除了一起受罪一起被火烤之外有什么用吗? 白穗张了张嘴想要反驳,可对上青年的眼睛时候又被催眠了意识。 再说不出其他的来了。 而同样的,他的催眠也陷入了僵局。 ――因为白穗既做不了决定,又不想去死。 催眠不是控制旁人的意识,更多的是去确认对方内心最真实的想法。 他本身进入识海就是为了知道白穗心里最在意的人是谁,这样才好抓住她的把柄摧残她的意志。 现在这个情况他是没有想到的。 不能再耗下去了,这不是他的本体,而是几百年前因为预知而特意留下来的一缕神识。 其修为连他本体的百分之一都没有,如今动用了这么多灵力不说还受了伤。 若是继续催眠下去别白穗的软肋没问出来,自己反倒先给困在里面了。 可是就这么走了,他又不甘心…… 这么想着,青年皱了皱眉看着还还傻站在原地干着急,不知道该怎么办的少女。 他沉默了一瞬,从火光里慢慢走了过来,在白穗一步位置停了下来。 “你干什……?!” 白穗一愣,刚准备问什么,结果被对方猝不及防一把狠狠推进了身后的火海之中。 灼热的温度将她浑身上下都包裹在了其中,作为冰属性的她比起常人来更难承受住这样的痛苦。 她再忍不住,疼得吱哇乱叫在地上打滚。 意识恍惚之间,白穗看到了眼前的青年居高临下注视着自己。 那眼神冷漠森然,凉的她刺骨得寒。 青年看着白穗难受的样子,想到虽然没找到她到底最在意的东西,可外面的人看到她这样狼狈痛苦的样子也还不错。 于是他愉悦地勾了勾唇, “如你所见,这火是熄灭不了的,只有等到我这缕神识完全消散了你才能从其中解脱。” 他恶劣地笑着,像个恶作剧成功的孩子。 “也不久,也就七日夜罢了。” “作为昆山剑祖的真传,这点疼根本不算什么,忍一忍就过去了。” 白穗疼得根本听不到他在说什么,耳边全然是烈烈滋滋的火烧的声音。 她从火光之中看到了那人薄唇压,神情愉悦地说着什么,说完了之后又凉薄地看了自己一眼。 然后转身准备离去。 好眼熟。 这个眼神,这张脸,还有…… 他迫不及待的想要出去欣赏下那些人愤怒的嘴脸,还有白穗在识海之中被灼烧时候生不如死的模样了。 本体的反应要比识海更加真实,应该更加有趣。 正在他准备脱离识海的时候,周围原本还平静的一切迅速崩坏了起来。 那些黑红色的火焰凝聚成高约百丈般的海浪,朝着他所在位置倾覆下来。 “我想起来了……” 白穗用剑支撑着地面,缓缓站了起来,那双眸子恶狠狠盯着对方。 “我当是谁这么嚣张敢在老子的识海里搅弄风云,原是你这个崽种。” 青年没想到白穗能够在最后关头挣开自己的催眠,恢复意识。 他瞳孔一缩,刚想要继续凝聚灵力加深催眠的时候,一股巨大的威压如山海般压制了下来。 ――从高处! 意识到了什么后他猛地抬头看了过去,一直阴霾的天色不知道什么时候放了晴。 无垠的天突然拉近了距离,骤然压了过来,空间都扭曲了起来。 那些金色的麦穗也跟着疯狂生长,如同藤蔓似的将他紧紧缠绕到不能动弹。 白穗提着剑一步一步走了过来,身后有山海云涌,日月星辰,全然成了她的背景。 “不可能……你只是个筑基,你怎么可能有这样磅礴的识海?!” 青年少有的慌了些许,不是因为害怕,而是难以置信。 白穗也是头一次进入这里,也不知道为什么会是这么个情况。 但是她觉得在这里自己有源源不断的力量。 在这里,她就是神明。 只要她想,便可造万物。 她没回答对方,一直被单方面压制挨揍的白穗早就憋屈得不行了。 如今给逮到了这样的机会,她怎么可能放过? “我怎么做到的我没义务告诉你,但是我们之间的账是不是该好好算一算了?” 白穗说着走到了青年的面前,天又压了下来,同时也强迫着一并将对方的头颅给压下。 强行和她平视。 “当然,我也不是什么魔鬼。你对我做了什么,我也还给你就好了,这很公平对?” 他冷冷看着白穗,那张一直带着笑的脸上霜雪一片。 这一次他是真的动怒了。 白穗并不在意他的感受,伸手狠狠扣着他的后脑勺。 学着之前他的动作那样直勾勾盯着他的眼睛。 “我记得你是这样做的,这么盯着看,然后就把我催眠了……” 意识到她打算做什么的青年扯了扯嘴角,冷笑出声。 刚想要嘲讽她以为看一遍就会了的时候,他的意识在一片琥珀色之中慢慢变得混沌了起来。 等到他想要挣扎反抗的时候,整个人已经陷入了混沌黑暗。 和白穗刚才的情况一样,他也记不住任何事情了。 而白穗踏入了他的识海。 为了给对方足够的暗示,让他分辨不出自己此时被催眠了,白穗给他做了足够的心理暗示。 此时白穗在他的眼里不是白穗,而是他最信任最亲近的人。 她承认自己在做了这样的催眠时候是有些好奇心在里面的,和他想要知道自己的弱点一样。 白穗也想要知道他的。 ――想要知道他最在意谁。 这也算礼尚往来。 青年的识海大约是因为只是受这一缕薄弱的神识限制,白穗进入其中的时候所能看到的并不多。 她第一眼瞧见的不是什么混沌血腥的场面,而是一处山林。 而她处在山林下的一个村落。 白穗手中拿着针线,低头一看,是绣了一半的祥云。 ?? 这是什么贤妻良母剧情,她不是进的是那崽种的识海吗。 不该是尸横遍野,白骨森森吗?难不成跑错剧场了? 正在她以为自己催眠术出了错的时候,柴门“吱呀”一声打开了。 白穗顺着动静传来的地方看了过去,一个少年笑容灿烂,手上拎着两只兔子朝着她晃了晃。 “娘,我打猎回来了。” “最近天冷,你身子弱,得好好补补。” 白穗愣住了。 在看到眼前人和那崽种一模一样,只是眉眼更加青涩些的时候,她惊了。 少年看着她神情恍惚的样子皱了皱眉,担心的上前询问。 “怎么了娘,你是不是还有什么地方不舒服?要不要我去找隔壁王大夫过来给你瞧瞧?” 白穗噎住了。 “……你叫我什么?” “娘啊……” “娘你怎么了,你别吓我。” 他说道后面,声音甚至还带了点儿哭腔。 白穗沉默了,在对方担忧的眼神下摇了摇头。 然后抬起手揉了揉他的脑袋,神情复杂又莫名欣慰。 不慌不忙地开口应道。 “诶,乖儿子。” 第一百章 (jio 识海除了进入其中的人看得见之外,外人是没办法看到的。 所以在浮生镜外的顾止他们并不知道白穗为什么那般疼痛难忍,挣扎反抗。 但是有一点是可以肯定的,青年一定在白穗的识海里做了什么才会让她这样痛苦。 这样下去不行。 如果白穗承受不了是很可能崩溃的,甚至会永远被困在其中。哪怕出来了也会留有心魔。 顾止手紧紧握着七煞的剑柄,那双眸子冷的骇人。 趁着他现在还没有从识海里出来直接破了结界进去,虽然有很大可能会惊动对方伤了少女的神识。 总比这样眼睁睁看着白穗一直受折磨得强。 他这么想着,天青色的长剑引出了凛冽的寒气,将周遭的一切都给骤然压制。 ――这是顾止的威压。 这是来自化神巅峰强者威压,足以崩山裂海,万物夷为平地。 蓬莱主自然也是感知到了顾止的剑气,他沉默了一下。 虽然结界破开魔气会泄露,里面的修者也会因此有一定的危险,但是对于顾止,他能够感同身受。 于是他默许了顾止的举动。 然而正当顾止准备一剑将秘境结界劈开的时候,浮生镜里情况突然出现了反转。 原本被青年侵略了识海,折磨得死去活来的白穗猛地睁开了眼睛。 她的额头和鼻尖都因为刚才在识海的遭遇而沁了一层薄汗,此时好不容易从对方的催眠之中清醒过来。 那种感觉就像是搁浅了许久的鱼,缺氧了许久之后终于能够畅快呼吸一般大口大口喘着气。 白穗缓了好一会儿,这才真正有了得到解脱的实感。 而后她反应了过来什么,垂眸看向了紧闭双眼没了意识的青年。 他靠在一旁的树干上,呼吸清浅绵长,长长的睫毛在下眼睑处落下浅灰色的阴影。 昏迷时候倒还人模狗样。 白穗盯着眼前人看了好一会儿,从储物戒指里拿了一瓶丹药随意往嘴里倒了几颗嚼嚼,等到伤势愈合得差不多了这才眯着眼睛凑近了些。 说实话,她不大放心对方是真的被自己反向催眠了。 毕竟魔族向来狡猾,万一又是装的,自己就这么进入了他的识海被他反将一军了怎么办? 在对待这个原文里心狠手辣,冷血无情的大反派。 白穗少有的警惕慎重。 怎么才能验证对方是真昏迷还是装昏迷了呢? 她手摩挲着下巴思索了半晌,而后眼睛一亮,心神一计。 这人好歹也是堂堂魔尊,哪怕这神识是他几百年前留下的,还有些少年气,但是他这么大个碗儿肯定是受不了羞辱的。 尤其是还是当众羞辱。 不然他也不会在预知到五百年后自己会来这里,所以留下神识想要当着众人面欺负她狠狠打顾止的脸。 这种人能够想到的羞辱人的方式,往往也是他在不喜欢别人付诸在他身上的方式。 白穗在想什么外面的人不知道,众人在她清醒过来恢复意识的时候都极为震惊。 一旁的顾止引剑的动作也生生顿住了。 别人看得出来的,他自然也能一眼看出。 白穗成功从识海里挣开了,甚至还将对方给催眠到昏迷不醒了。 他心下松了口气,正准备回位置上坐着看看情况的时候。 不想白穗下一秒的动作直接将众人都给惊得目瞪口呆。 只见白穗撸起了袖子,抬起手抡圆了,毫不顾忌,狠狠就往那昏迷的人脸上抽去。 伴随着“啪”的一声,青年的脸被打得偏到了旁边。 那白皙的脸上清晰地留下了一掌红印子不说,他的唇角也沁了一点殷红的血迹。 ――给打的。 “?!她在干什么?她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吗?那可是那个大魔头,她,她怎么敢?” “……疯了,这小姑娘到底是初生牛犊不怕虎还是被夺舍了。那魔头生性狡诈,肯定是装昏迷的,她这么做就难道不怕激怒他吗?” 所有人都不觉得白穗有控制催眠对方的能力,她能够从识海里出来已经很不容易了。 青年只是神识尚未归位而已,他马上就要清醒,而少女马上就要遭殃了。 正在众人都倒吸一口冷气,下意识看向了高位之上同样也被这样的展开给愣住的顾止。 看,这下子就算顾止破了结界瞬身过去也赶不及救这小姑娘了。 她今日在劫难逃。 可惜了,一千年就收了两徒弟。 一个叛逃成了大魔头,一个即将被这魔头给杀死。 他们在下面小声唏嘘着,有几个女修见不得这样的人间惨案,拿着扇子想要遮挡住视线的时候。 一直惊愕没什么反应的顾止如梦初醒一般,抚掌大笑起来。 “哈哈哈哈好!打的好!抽他丫的!” “……” ??? 不是,你徒弟都要没了,你还在这里只顾自己痛快。 然而他们预料之中的情况并没有发生,青年结结实实挨了白穗一巴掌之后,过了许久也没有清醒的迹象。 甚至连睫毛都没动一下。 这时候他们才后知后觉意识到了什么―― 那个大魔头,好像,似乎,真的被白穗逆风翻盘,反向催眠了?!! 这一下他们想不这么觉得都不行了。 要知道那魔尊心性极高,在知道了众人能够从浮生镜里看到里面的情景时候,是绝对不可能在清醒状态之下硬生生受白穗这样一巴掌的。 这种奇耻大辱,可能比杀了他还要让其难受万分。 这一巴掌打的太突然,也太解气 别说顾止了,一旁的蓬莱主看到了也激动的直拍手。 “好家伙,你这徒弟可以啊,这一巴掌解气,太解气了!等到他一会儿清醒了没准脸都给气绿了哈哈哈哈哈!” 他们敢这样高兴不仅仅是因为白穗那一巴掌,还因为她是的的确确催眠了对方。 和修为不同,修为高低哪怕只是一部分也能拉开很大的差距。 可是如果是白穗精神力极为强大,是完全有可能压制住青年这缕残留的神识的。 灵禅子意识到了这里,也有些意外地掀了下眼皮看过去。 浮生镜里的少女也确定了对方真的昏迷了,弯了弯眉眼,又给了他另一边一巴掌。 打了个对称。 他见此没说什么,倒是旁边两人看热闹不嫌事大的,高兴地嚷嚷着再踹几脚。 然而白穗并没有依照他们所想继续对青年拳打脚踢,实施暴行。 她拍了拍手,掌心因为太用力了还火辣辣的,缓好了之后这才低头抵在对方的额头。 “我记得好像是这样的,这样应该就能进入识海了……” 白穗嘟囔着,回想着当时所见的灵力流转方向,也试着一点一点将灵力渡了进去。 很成功,她的学习能力一向很强。只看了一遍便进入到了对方的识海。 顾止他们也莫名紧张,屏住了呼吸直勾勾盯着浮生镜里少女的一举一动。 看到白穗并没有遭到反噬后松了口气。 在外人看来白穗此时只是闭上了眼睛,灵力什么并没有紊乱。 倒是一直昏迷的那位眼睫颤动了下,看得人心惊胆战,以为他要清醒过来了。 青年薄唇微启,似乎在说些什么。他们没听到,白穗却在识海瞧见听见了。 她身子一僵,脸上露出了一种微妙神情,随即唇角勾起,有一种难言的愉悦感升腾而起。 “你叫我什么?” 她睁开眼,抬起手拍了拍眼前人红肿的脸,忍着笑意问道。 青年浑然不知自己此时在哪儿,也不知道自己被催眠了。 白穗问什么,他便老实回答。 他眼眸一动,眼神迷离地看向白穗,而后歪了歪头。 “娘……” “诶!我的好大儿!是娘!” 要不是怕自己笑得太猖狂会被他发现端倪,崩了人设。 白穗肯定立刻狂笑出声。 妈的!爽啊! 太爽了!之前被挨的那些揍在这么一瞬间白穗觉得值了!能被堂堂魔尊叫了娘,而且还是当着这么多人面! 这种社死可比结结实实挨揍得劲多了! 顾止看着浮生镜里想要又得忍着,嘴角抽搐着的少女。 恍惚了一瞬,又看了周围人一眼。 “……你刚才听到了她说什么了吗?” 蓬莱主噎住了:“……听到了,你好像有徒孙了。” 灵禅子:“……恭喜。” 顾止:“……” 虽然不是很想要这个孙子,但是真的有被狠狠爽到。 白穗现在哪里顾及得到外面人看到了这画面会是什么反应,她只想赶紧把对方刚才对自己做的狠狠报复回去。 这么想着,她连忙调整好情绪,深吸了一口气再一次进入了青年的识海之中。 还是那一处山林。 此时正是黄昏落日时,橘黄色的光亮缓缓落了下来,将周围全然笼罩在了暖色之中。 秋冬时候,雾气也重。 白穗抬眸看了一眼,发现已经有白雾凝起了。 因为担心贸然做了什么会让对方发现这里是幻境,于是她依旧穿针引线不慌不忙地绣着手中的东西。 不过也就是做做样子,原本好好的祥云已经被她绣的乱七八糟了。 她顿了顿,见少年并没有注意到自己,正在那边烧水处理着刚抓回来的两只兔子。 怎么报复回来呢? 像刚才他提议玩的那个游戏一样,让他体验一把最在意的人在他面前死去的场景? 白穗想到这里,总觉得这样不大好。倒不是她心软了,就是不大喜欢用这样的方式去折磨人。 要不这样,他不是最喜欢他娘亲吗? 我等一会儿催眠深入了,不会被他轻易挣脱出去了之后就狠狠刁难他,然后鸡蛋里挑骨头训斥他。 他肯定受不了。 然后要是他顶嘴了,我就去拿根鸡毛掸子揍他,打他屁股,让他再次社死! 对啊,我怎么没想到啊。 对付这种人,肯定怎么让他没颜面怎么为好,不需要用制造什么杀人的幻境来报复回去啊。 不然自己不就和他同流合污了,这多low唉啊。 白穗心里有了主意,一方面感叹自己太过善良,一方面又两眼放光直勾勾盯着少年的背影。 准确来说是他那隔着衣料挺翘的臀部。 嗯,看着还不错。 估计揍起来也特别有弹性。 大约是白穗的目光太过灼热,又或者是少年太过敏锐。 兔子处理到一半,他手上动作一顿,回头看了过来。 “娘,你一直看着我做什么,是有什么事情要与我说吗?” 她下意识想要摇头,可转念反应过来自己进到他的识海里就是要刁难他的。 于是白穗抬起手握成拳抵在唇边咳嗽了几声。 “咳咳,儿啊,我嗓子有些干,你去给我倒杯茶,我喝几口润润。” 少年听到白穗这话后连忙放下手中的东西,径直起身给她倒了茶水端过来。 他刚递过来,白穗接过喝了一口,而后皱了皱眉。 “这茶怎么这么凉了,最近天这么冷我喝这么凉的东西很容易生病的。” 她佯装生气的重重将茶盏“啪”的一声放到了桌子上,抬眸有些失望地看着少年。 “算了,是我的错。无非就是口渴,手脚冷而已,我忍忍就过去了,不麻烦你了。” “?!怎么会?是我的问题,是我的错,你别这么说!” 他慌忙将茶盏拿来倒在一旁的木桶里,又拿起茶壶往厨房方向过去。 “娘,你在这里等一会儿,我重新给你煮茶去。” 没过多久,少年将煮好的茶倒好递给了白穗。 这一次茶是不凉了,就是太烫了。 白穗眨了眨眼睛,看着冒着水汽的茶盏,又看向有些局促紧张的少年。 “儿啊,你把娘当死猪吗?” “什么?” “死猪才不怕滚水烫,这么烫的茶你让为娘怎么喝?我被烫死了你可就没娘了,你知道吗?” 少年惶恐,一点儿也没觉得自己是被白穗刁难了。 他重新拿了个茶盏,将茶水来回倒了数十次,又用手背贴着杯壁感受了下温度后。 觉得差不多了这才松了口气,双手端着恭恭敬敬递给了白穗。 “娘,请喝茶。” 和在秘境时候对待自己的恶意满满,戾气深重不同。 此时的他眼神清明澄澈,注视着她的时候像是注视着全世界,全是孺慕之情。 白穗心下一动,接过那盏茶喝了一口,隔着水汽氤氲,眉宇之间的情绪也被遮掩看不大真切。 她决定暂时不折腾他了。 等到她刚刚心里升腾起的那点不忍心消下去了她再继续。 “……娘。” 少年就这么站在旁边并没有离开,等到白穗喝完茶后这才嗫嚅着薄唇沉声说道。 “娘,你今日是不是心情不好?” 白穗神情一凝:“怎么?我不过是多使唤了你几次而已你就不高兴了?” “不是不是,我不是这个意思,娘使唤我是应该的,是儿子没做好,我没有任何不满!” 他脸色焦急地摇头解释道,看白穗眼神缓和了下来后,敛了眉眼低头看向地面。 “只是我从回来到现在,你一声都没有唤过我……平日你总会唤我名字,然后摸我的头的。” “娘,是不是我做错了什么惹你不高兴了?” “咳咳?!” 得亏白穗把嘴里的茶水给咽下去了,不然她这时候肯定一口喷出来。 什么玩意儿? 唤你,还要摸你头? 我他妈可是来这里报复你的,不是专门过来让你重温母爱的! 而且!你他妈叫什么名字我怎么知道,你也没告诉过我啊! 注意到一旁的少年从一开始的沮丧失落,见白穗长时间没有回应,一脸狐疑地看了过来。 她心下一惊,生怕对方发现了什么。 【888,江湖救急,你知道他真名叫什么吗?】 【滴――检测进入魔尊识海。】 888被唤醒后并没有立刻回答白穗的问题,而是先这么提醒了一通。 【亲爱的宿主,恭喜你,经过漫长的经验积累后终于达到了权限,触发了隐藏剧情。】 【请问是否开启魔尊回忆副本,解锁隐藏剧情?友情提示,这种副本一般能获得有用信息,对于你完成任务有一定帮助。】 【哦,知道了,开启。】 【所以他叫什么名字?】 【……抱歉宿主,暂时查询不到。】 白穗:【……】 妈的狗屁系统,只知道发任务,关键时候一问三不知。 888是靠不住了,白穗只有靠自己的演技了。 她皱了皱眉,装作不适。 “儿啊你误会了,娘是有些头疼,不大舒服,所以忽略你了,你别生气。” 少年听到白穗头疼,立刻上来到她面前,抬起手给她揉了揉太阳穴。 “你这是说什么话,我怎么会生你的气呢?” “这样按摩一下会不会好一些,头还疼吗?要是还不舒服的话我去给你找大夫过来看看,好不好?” 他询问的时候声音又轻又柔,生怕大声点儿会吵到她似的。 那双眼睛如今不是瑰丽的殷红,而是纯粹的黑,鸦羽一般光亮漂亮。 “……嗯,差不多。” 白穗明显感觉到自己说完这话后对方松了口气,那张青涩的面容尽管还没有张开也能窥见日后的姿容惊艳。 这个模样看上去应该和她差不多。顶多也不过十五六岁。 想到这里白穗淡淡收回了视线。 在她准备再喝口茶水的时候,少年轻轻握住了她的手。 那双手骨节分明,很是漂亮,只是虎口处却有一层薄薄的茧子,碰触着的时候酥酥麻麻的。 白穗刚想要问对方要做什么的时候,他手上动作用力了几分。 她一愣,抬眸对上了他的视线。 少年弯着眉眼笑了笑。 “你忘了?你素来体寒,我经常这样给你捂手。” 少年人血热,温热极了。 他的手比白穗的大多了,将她严严实实包裹了个完全。 白穗眼睫动了下,在888以为她是被对方给感动到了的时候。 她沉默了一瞬,抬了抬脚。 “不只是手冷……” “不介意的话,给我也捂捂jio?” 她说到这里顿了顿,对上少年愕然的眼神继续说道。 “泡jio也可以。作为奖励,妈妈给你讲讲小鸭子的故事?” “……” 第一百零一章 (爱的教育 888说的这是隐藏剧情。 就是类似于线索,在原文是没有的。 白穗想着百利无一害。 能够得到有用信息,又能报仇雪恨何乐而不为。 所以想也没想就答应解锁了。 等到解锁了之后888告诉她,一旦隐藏剧情开启只有完全结束这一段剧情才能从识海出去。 也就是说不能中断。 同样的,在剧情走完之前他也不会清醒,不会意识到这里并不是现实。 这一点挺好的,白穗都不用继续耗费心神去不断给对方心理暗示,不断催眠对方。 倒是省去了许多麻烦。 这里的时间流逝和外面的不一样,在这里的一天,大约是外面的一柱香时间。 所以白穗并不担心自己出去的时候试炼已经结束了。 时间长一点倒是无所谓,只是一点剧情展开都没有的话她就有些忍无可忍了。 在这里每天萧泽,也就是她的好大儿都会早早起来给她做饭,劈柴,然后山上打猎。 三点一线,从未改变。 萧泽和她其实并不是这个村子的人,在她,哦不,他母亲生下他之后边一路北下来到了这个村落。 当时朝野动荡,多有逃难而来的难民,村子里的人也过的并不富裕。 原本是不打算收留她的,只是看着她一个女人又带了个两三岁的奶娃娃不容易,这才破例腾了个草屋让他们住了下来。 等到村子里情况好些了,他们也和周围邻里熟稔了,便就没走了。 而这一住便是十几个年头。 这些白穗都是趁着萧泽出去的时候和那些农妇话家常时候留意打听到的,包括少年的名字也是从他们那里得知的。 早年时候的萧泽还不是日后那样无恶不作,冷血无情的大魔头。 他很孝顺,也很热情,因为他母亲告诉过他村民对他们有收留之恩,所以只要是邻里需要帮忙,他都十分乐意,甚至有时候还会主动过去。 “丽娘啊不是我说,你可真是有福气,有萧泽这样的好孩子。平日里你多咳嗽一两声他就会急着出去抓药。孝顺不说,关键是还有一身好武艺,早早的就能养家糊口,独当一面了。” 隔壁的王大婶正在晒被子,今日好不容易出了个大太阳。 她一边晒着被子一边和一旁坐着胡乱绣花的白穗唠嗑,旁边还坐着几个妇人也在忙里偷闲。 “唉,哪像我家那小子,成天游手好闲的,都到了适婚的年纪了也没个正形。” “是啊,我听说他这几天天天给你打野味补身子,也就你娃子出息。像我们这些家庭,一年到头都吃不上几顿肉。” 白穗听着她们和往常一样拉着她就是对着萧泽一顿夸,从一开始的不适应,到现在的麻木了。 时不时甚至能够插上几句。 “瞧你们说的,哪有的事。我家那个也就有点儿蛮力,比不得你们家孩子有学识。” 其实这话是假的。 萧泽虽然没有上过私塾,但是不知道她娘亲什么来头,琴棋书画样样精通,哪怕是在这个山野之中,也硬生生把他教导得很好。 那一手字她也见过,写的苍劲有力,比她那鬼画桃符好太多了。 想到这里,白穗将自己的绣面稍微侧了一下,避免她们瞧见自己刚才又绣错了一针。 原文《仙途漫漫》里并没有关于萧泽身世的记载,这个隐藏剧情暂时也只能得知一点。 他的母亲是个凡人,很可能还是那种王城贵女,反正应当不是什么山野村妇。 但萧泽的确又是个天生魔种。 那就只能说明一点,他的生父是魔,修为还不低。 由此可见,他是个半魔。 还是个尚且没有觉醒魔性的半魔。 魔本身就是一种难以控制杀戮嗜血天性的存在,像萧泽这样的半魔也不例外。 而这样长时间待在人类的村落,是一件很危险的事情。 走剧情不是改变剧情。 再加上这是已经发生的过去的事情,白穗不可能改变,所以如果她猜的没错的话过不了多久…… 这个村子可能会遭遇一场灾厄。 傍晚白穗回去的时候还没有走近家门,远远的便闻到了饭菜的香气。 她顿了顿,推门进去的时候一眼就看到了在厨房忙活着的少年。 对方听到动静后也立刻看了过来。 “娘,你回来了?你先去里屋坐一会儿,我今天去集市买了一只乌鸡,正炖着呢,马上就好。” 夕阳之下,少年逆着光笑着。 橘黄的暖光映照在他的身上宛若镀了一层佛光,静谧又美好。 白穗盯着他看了一会。 微微颔首,也没说什么,拿着她那绣得乱七八糟的桃花进了屋。 她前脚刚走,先前还笑得灿烂的少年笑意肉眼可见地消褪了下去。 萧泽的五官并不随她娘,应该是随他生父,轮廓冷硬。 笑起来时候还好,线条还算柔和,不会让人生出太多距离感。 可一旦收敛了笑容,就如覆了霜雪一般让人脊背发凉。 白穗并没有看到少年这样冷漠的眉眼,为了怕自己的丑作被发现,露馅儿。 她回屋了之后立刻将它给塞到了被褥里面。 等到少年炖好了鸡汤,做好了菜饭叫她出去的时候,白穗这才从里屋出来。 这几日都是如此,她也没多想,觉得对方现在是自己儿子,享受得理所当然。 萧泽给白穗盛了一碗乌鸡汤,热气腾腾的很有烟火气。 她倒是不饿,就是嘴馋。 这幻境太过真实,闻着这个味儿她就忍不住流口水了。 于是白穗遵从着自己吃货的本能,伸手就准备端过来喝上一口尝尝鲜。 然而她的手还没有碰触到碗边,萧泽先一步端起。 他的手修长白皙,骨骼分明。 一只手端着汤碗,另一只手拿着勺子轻轻舀了一勺,凑近吹了吹,这才将勺子递到了白穗唇边。 “……” 不知道是不是白穗这几日使唤刁难他太多次了,不是饭菜太淡让他重新调味,就是被子太潮让他出去晒好了拿进来。 现在她连喝口汤对方都变得小心谨慎,无微不至起来了。 “怎么了娘?是没胃口吗?” “……没。就是喝汤还是我自己来,你忙活了一天也累了,不用管我。” 白穗说着想要伸手接过少年手中的汤碗,可他并没有松手。 他少有的固执,拿着汤勺的动作没有放下,眼睛直勾勾注视着白穗。 “我不累。” “只要娘一直在我身边,我怎么都不会累。” 这话有些奇怪。 白穗眼眸闪了闪,看着萧泽一脸严肃的样子,很是坚持。 她叹了口气,最后还是接受了对方的投喂。 萧泽见了这才松了口气,朝着白穗弯着眉眼和往常一样笑得灿烂。 他一勺一勺地喂,白穗翘着腿悠哉悠哉地喝。 “娘,这几日我听王婶她们说你这几日心情好像不错,也健谈了不少。平时都不怎么出门的,没想到竟然还和她们一聊就一下午……” 萧泽一边说着一边掀了下眼皮,不着痕迹地留意着她的神情变化。 “我没别的意思,只是我觉得娘在我不在家的时候还是不要出门为好。如今总归还是乱世,外面不大安全。” ?? 这是什么道理。 什么叫外面不安全?她又没有出村子,就是去院子里和她们唠唠嗑,打听打听消息而已。 怎么就不安全了? 白穗皱了皱眉,刚想要反驳什么,可对上少年莫名冷冽的眉眼。 她心下一惊,有那么一瞬间以为看到了幻境之外的那个男人。 他很奇怪。 说不上来,虽然对她的话言听计从,同样的也对她有一种近乎病态的控制欲。 他似乎知道了些什么,又似乎只是单纯不想自己离开他分毫。 白穗不是他娘,不会听他的话。想着之后在萧泽之前回去就行了。 于是她表面点头答应,隔天还是跑出去跟那几个农妇唠嗑。 不想等到她下午回来的时候,推门一看。 原本应该去山上打猎的少年静默地坐在她的屋子里,他听到声音后抬眸看了过来。 白穗眼皮一跳,看到了他手中拿着的那副自己藏好的绣得稀烂的桃花。 “你今天怎么回来的这么早?” 她一边淡然说着,一边上前一把拿过了萧泽手里的东西,然后拿起一看,装作惊讶地捂着嘴。 “这是你绣的吗?第一次绣还是绣的不错的,这树桃花还算栩栩如生……” “不是我绣的。” 白穗话还没有说完,少年的声音涩然打断了她。 “那更不可能是我绣的了。你也知道的,我绣工那么好,这种怎么可能是我绣的呢?” 萧泽盯着白穗看了一会儿,然后轻声“嗯”了一下。 “大约是王婶的和你的拿错了,毕竟这几日你们都在一起。” 白穗正愁找不到借口应付呢,没想到对方自己给她找好了理由。 瞌睡来了送枕头,真是妈妈的好大儿。 她在心里这么夸了萧泽一句,见危机解除后整个人也放松了不少。 “娘亲最近似乎和我疏远了许多,倒是和外面一些不相干的人走得越发近了。” 白穗刚准备倒杯水喝。 萧泽走了过来,双手搭在她的肩膀,带着不容拒绝的力道将她摁坐在了床边。 这还是白穗头一次见到他面无表情的样子,如夜幕的冷雾一般。 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他那双黑色的眸子隐约闪烁了一道红光。 ――转瞬即逝。 “我昨日应该与你说过,我让你一直在家等着我不要出去。你明明答应我了,为什么要骗我?” 白穗眯了眯眼睛,要是寻常的让可能早就被对方这样外露的威压给吓得冷汗潺潺了。 然而她不会,她将手中的茶盏拿起,直接泼了过去。 滚烫的茶水将少年的皮肤烫的红了一片,从面颊蔓延到脖子。 那水珠沿着一并滑落在了他的脖颈里,隐没在他的衣襟。 这种程度对于他来说并不算多烫,是在承受范围内的。 他并没有觉得多疼,更多的是错愕和震惊。 “娘亲,你……” “逆子!你还知道我是你娘啊!” 白穗抬起手用力捏着他的下巴王自己这边带过来,强迫他低头和自己平视。 “你刚才说的那是什么混账话,你是在威胁我,还是在命令我?啊?” “不是的娘,我并不是,我只是担心你所以才这样说的……” 少女的话让萧泽瞳孔一缩,本就被茶水给打湿弄得狼狈不堪的少年。 此时声音急得带着浅淡哭腔,看上去更加惹人怜爱了。 白穗这时候算是明白了。 明白了从始至终那个违和感和诡异感是从哪里来的了。 眼前的人既不算纯粹的人也不算纯粹的魔。 他的人性压不住魔性,而魔性又没办法短时间侵蚀他的人性。 平常时候倒还好,只要有什么事情超过了他的掌控范围,或者不他意的话。 魔性便会压制住人性。 他整个人也会变得喜怒无常,戾气深重。 就像刚才一样。 只是现在已经被白穗那一盏热茶给泼清醒了。 白穗之前还担心自己太反常会露馅儿,如今她不担心了。 因为这里有一个比自己还反复无常的存在,有他在她再正常不过了。 见少女一直冷着脸不说话。 萧泽眼睫微动,水珠顺着他睫毛落了下来,像是落泪一般。 他薄唇抿着,喉结滚了滚,犹豫了一会儿上前轻轻拽了下白穗的衣角。 “娘亲,你不要生气……” “我,我给你洗脚好不好?” ?! 竟有这等好事! 白穗压着心头狂喜,面上却不动声色。 “什么意思?给我洗脚不是你作为儿子应该做的吗?怎么还委屈你了不成?” “不是,我……” 作为人类的萧泽很笨拙,他不知道该说什么做什么才能让白穗消气。 他眼眸慢慢凝上了雾气,眼眶也红了,委屈的好像下一秒就要哭出来。 “啧,别给我来这套!做错了事就要受罚!” 剧情要走,大仇也要报。 白穗从一开始就没有忘记自己进入识海的目的,她一边说着一边起身从门背后拿出了一根黄荆条。 这是她进入识海时候第一天就准备好的报复工具,没想到这么快就派上了用场。 “跪下!” 萧泽被吼的身子一抖,意识到白穗要干什么后刚褪去烫红的脸又沁了一大片绯色出来。 这一次不是烫的,而是羞的。 他不想惹白穗生气,最后咬了咬唇还是乖顺跪了下来。 从白穗这个角度看过去,能够清楚瞧见他颤颤巍巍的睫毛,发丝之下耳根也红得厉害。 “养不教,你妈的过。今日念在你是初犯我也不多打了,就打一百下,点到为止,让你长个记性。” 【……一百下,还是点到即止。宿主,你好狠。】 【你懂什么?女人不狠地位不稳,而且这孙子之前把老子肋骨都打断了好几根,我打他一百下怎么了?】 白穗懒得搭理888,握着手中的黄荆条从萧泽前面位置绕到了身后。 少年一愣,以为她是要抽自己的背,也没多想。 结果下一秒,伴随着破风的声响,“啪”的一声。 背上没有任何感觉,臀部却是火辣辣的疼。 “?!娘,你……” 萧泽羞得面红耳赤,回头红着眼眶看向白穗。 连脖子根也蔓延着漂亮的粉色。 白穗怒瞪:“怎么?不服,要打回来吗你这个逆子!” “不,不是的……” 少年眼眸氤氲了水汽,鼻尖也染上了绯色。 他手不自觉攥紧,因为太用力,手背上青筋凸起。 萧泽委屈巴巴地看向白穗,眼泪蓄积在眼眶里。 “娘,你可以换个地方打吗?” 白穗听后冷笑一声,神情不屑又冷漠地扫了萧泽一眼。 “呵,你这是在教我做事?” “……” 第一百零二章 (魔角 那一百下白穗抡圆了打,想着反正都是在幻境里又不会怎么样。 于是她丝毫没有负担的让萧泽结结实实挨完了全部,之后又本着打一棍子给一颗蜜枣的原则。 在教训完了这个逆子,白穗装作一脸痛心道。 “儿啊,不是为娘非要这么狠心要打你,毕竟打在儿身痛在娘心啊。只是你最近所作所为实在太让为娘失望了。娘只希望这一次你能长个教训,你听明白了吗?” 那一百下可以说是从日落黄昏打到了夜幕降临,窗外日光慢慢从橘黄暖色变成了皎洁的月色。 萧泽跪在白穗面前,脸色有些苍白,眉眼低垂的样子乖顺。 眼眶泛红,长长的睫毛上沾染着水泽湿润,在这样浅淡的月色下潋滟又脆弱。 “……” 这崽种长的还挺有迷惑性的。 抛去对方是一个心狠手辣冷血无情的大反派之外,有一说一,萧泽的确生的极好。 五官轮廓多一分太柔,少一分又太冷。他的眉眼是属于那种清冷的,又因为眉宇之间隐约的魔性带上了戾气。 有一种如雾里看花的不真实感,似乎一个不慎就会陷入漩涡之中。 得亏白穗知道这人本性,也就多看了两眼就淡淡移开了视线。 “起来。” “今日之事就到此为止,明日你就别出门了,好好在家静养。” 得了白穗的允许后少年心下松了口气,因为跪得太久,他的腿脚也有些麻。 手撑着地面站起来的时候,脚下一软,一个不小心便摔到了一旁的桌子上。 祸不单行,萧泽的后背刚好撞上了桌角,那一下直把他疼得倒吸了一口冷气。 少女听到动静后抬眸看去,发现萧泽咬着薄唇忍着痛,那细碎最后还是从唇齿之间溢了出来。 “撞到了?” “……嗯。” 萧泽这声回应带着浓浓的鼻音,仔细听还能听到点儿哭腔。 怎么这么爱哭? 说几句就红了眼眶,跟个哭包似的。 白穗沉默了一会儿,想着在这个幻境里自己毕竟是担任的母亲角色,要是这么一直不冷不热下去总会被对方发现端倪的。 她对上少年蓄着眼泪的眼睛,也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 他似乎也在等着她的安抚。 “……你过来一点,让娘看看撞得重不重。” 果不其然,白穗话音刚落,少年便立刻上前走了过来。 魔种的愈合能力很强,那一百下似乎对他没有太大的影响,走起路来也没到寸步难行的程度。 奇怪的是,刚才那么撞的一下,反倒把他给疼得泪眼汪汪的。 “麻烦娘了。” 萧泽一边说着一边褪去了外衫,内衫很薄,不用脱隔着衣料白穗都能借着月光隐约看到其中的肤色。 看着对方似乎要把内衫也一并脱了,白穗眼皮一跳,连忙伸手制止。 “不用了,撩起来看看就成了。大晚上的脱了衣服容易受凉。” 萧泽眨了眨眼睛,停下了手上动作,微微低着头任由白穗撩起查看。 她见对方还算听话,松了口气。 原以为背上顶多不过淤青一片,稍微擦点药膏就会好的程度。不想等白穗撩起来看去,被桌角撞上的那点和背上遍布的深浅不一的伤痕比起来,简直微不足道。 白穗是修者,哪怕是在夜里也能看得一清二楚。 那些伤痕在雪色的肌肤上蜿蜒,有些已经是愈合的了,而有一部分刚长出新肉,更有几道刚上药,透着浅淡的药草味道。 她一眼就能辨认出来。 这上面大多都是些野兽的爪痕,或者咬过的痕迹。 白穗恍惚了一瞬。 “这些伤都是你上山打猎时候留下的?” “我记得村里猎户上山都是三两结群的,你既然应付不过来为什么不跟他们一起?也好有个照应啊。” 萧泽眼眸闪了闪,默默伸手将衣衫拽了回来。 “我的东西,我不想和旁人分。” 白穗缓了下才理解了少年话里的意思,他是觉得和别人一起猎到的东西就要平分。 他不愿意。 她不能理解对方的脑回路,他似乎把什么都分的特别清楚。 只要是他的,无论人还是物,哪怕死也不会让给旁人分毫。 这个性格偏执得让人头大。 “啧,那也不能连命都不要了啊?” 白穗抬起手揉了揉太阳穴,实在没忍住吐槽了一句。 “娘你这是在关心我吗?” 他眼睛一亮,回头看向白穗。 “你放心,这种程度对我来说没什么,只要不是伤到头我都能活。” 什么叫没有伤到头就能活? 一般来说失血过多,或者伤到内里了都可能有生命危险。 白穗这么想着,而后意识到了什么猛地看向了眼前握着她手。 怕她担心柔声安抚着自己的少年。 等一下! 怎么差点儿忘了眼前这人又不是真的人类,而是实实在在的魔啊。 他的弱点不是心脏,不然之前也不会一剑诛心也没什么事情。 “怎么了娘?” 少年的眼神干净,看着她的时候没有带上丝毫防备。 而白穗的视线慢慢掠过他的脸,最后落在了他柔软的发顶之上。 “没什么。只是娘心疼,想摸摸你的头。” 萧泽他娘似乎也很喜欢摸他的头,听之前他说,基本上他每日回来都能被摸头。 他也习惯了,甚至一日不摸都难受。 只是白穗没办法做到和一个差点把自己打死的人这么亲密。 于是在萧泽用期待的眼神看向自己的时候,故意板着脸说他现在长大了,不能这样做了。 所以这一次是这三四日以来,白穗第一次主动提出想要摸摸他。 少年一愣,而后弯着眉眼笑得灿烂。 白穗见他同意了,并没有起疑。 她抬起手正准备往他头上放,不想少年先一步上前。 萧泽比白穗如今这个幻境里的身体要高一个头,她的手刚刚到一半,对方便先低下了头。 好方便她碰触。 那双眼睛亮的出奇,直勾勾注视着白穗。 原本只是想着去验证下什么的白穗,被这样的眼神看得也莫名手痒了起来。 她指尖微动,避开了他的视线,轻轻将手放在了他柔软的发顶。 感受到那温热在掌心后,白穗试探着揉了揉少年的头。 他眯着眼睛很是享受,那餍足的模样很像一只得到主人青睐的大狗。 白穗摸了一会儿,没发现什么不对的地方。 正准备随便导赶率回手的时候,指尖碰触到了一处凸起。 很小的一点。 就像是蚊子咬了的小包一样,藏匿在乌黑的发间,她眯着眼睛看过去 那凸起的地方和头发一色,如果不是今日她摸到了,根本发现不了。 白穗大概猜到了这是什么,她指腹沿着边缘准备再摸一下看看硬度。 不想在碰触到那里的瞬间,萧泽跟骤然抽掉了全身力气一般,呼吸一窒,直接倒在了白穗身上。 他咬着牙,脸色也显露出不正常的绯色。 少女愕然了一瞬,垂眸看向靠在自己肩膀上的少年,那睫毛颤抖着浑身都在莫名压抑着什么。 手攥着她的衣服,手背青筋乍起。 “……你头上好像有个东西,是之前不小心撞到哪儿了吗?” 白穗怕他失控,手从他头上移开,顺势往下摸到了他的脖子。 而后一下一下顺了顺他的背,连带着气息也一并平复着。 “我,我不知道。” “那里原本什么都没有的,是前几天突然出现的,我没在意,以为它过几日就会消下去的。” 萧泽是真的不知道这是什么,而且这里他也碰过。 这种地方跟龙之逆鳞一般,自己碰了没事,别人一碰血液都会瞬间沸腾一般。 有那么一瞬间,要不是他压制得及时,他可能已经伤到白穗了。 【宿主,这是魔角。】 【魔族十六岁开始长角,中途会换几次角,直到百岁之后才会稳定下来。而且稳定之后若有损坏,也不会再生长了。】 888在白穗碰触到那里的时候就开始查阅剧情,找到了关于魔角的记载。 怪不得萧泽被顾止削掉了一半角之后会那么执着想要拿回来,原来是再也不能长出来了。 【还有,如果我没猜错的话之前他母亲每天摸他的头,估计也是为了确认这魔角的生长情况。】 【魔角长出来了就代表他的魔性渐长,过不了多久他的人性就会被魔性吞噬,成为一个彻头彻尾的魔物了。】 白穗看着喘着粗气缓了许久才恢复正常的少年,突然意识到她走的这段隐藏剧情大约是他入魔的部分。 “这件事除了我之外,还有其他人知道吗?” 萧泽摇了摇头。 “没有。不过我打算过几日要是它好没有消下去的话,我就去找王大夫看看……” “应该不是什么大事。最近天冷生病的人很多,王大夫那里估计忙不过来,你不要贸然去打扰为好。” 少年话还没有说完,白穗便出声打断了他。 这是隐藏剧情,直到萧泽入魔为止才算结束。 虽然都是已经发生过的事情,可他母亲明显知道,所以白穗还是顺着人设这样制止道。 反正等到萧泽的魔角长到再也瞒不住了也要不了多久。 然而白穗这么想着,却没想到竟然这么快。 隔天清晨少年的房间里传来了一阵尖叫声,她被吓了一跳,赶紧下床过去查看。 她刚把门推门,便看到萧泽用被子把自己从头到脚都裹得严严实实。 只露出了一双惊恐不已的眼睛。 白穗余光瞥了一眼头上凸起明显的被子一顿,而后走了过去坐到了萧泽床边。 “拿下来,娘看看。” “不要,娘,你不要看,很丑,很吓人……” 他的身体隔着被子依旧颤抖得厉害,不单如此,那双眸子也隐约染上了瑰丽的红。 看上去的确诡谲又骇人。 白穗见对方已经怕成这样,估计什么都听不进去了。 她红唇抿着,一只手摁着他不让他动弹,另一只手直接将他头上的被子拽下来。 昨日那只在头发间隐约可见的凸起,一夜之间竟长到了中指长短。 【剧情提要――入魔时分。】 还没等白穗开口说什么,脑子里的系统响起了提示音。 【明日是月圆之夜,也是魔性最强的时候。他马上会进入失控状态,请宿主最好赴死准备。】 【……?】 【……??谁死?】 【宿主你误会了,在隐藏剧情里萧泽第一个失控杀死是就是他的生母,这也是他入魔的开始。】 【你不死剧情结束不了也出不去。】 888给白穗这么解释道。 【而且宿主既不用真死又可以脱离幻境报复萧泽,何乐而不为呢?】 这听着的确是百利无一害。 但是白穗就是高兴不起来,不单单是因为亲手杀死自己的母亲根本不是什么值得高兴的事,她也不会有什么报复的快感。 还因为自己现实里拼死拼活好不容易保住了一条命,结果在这里却要主动被对方杀一次。 着实憋屈。 想到这里,白穗脸色一下子沉了下来。 一旁本就害怕不安的少年瞧见了她这个反应,以为她是看到了自己这个魔角所以感到恶心厌恶。 萧泽心下一慌,连忙伸手保住了白穗的手臂。 “娘,你不要害怕,你不要讨厌我……” 他的声音里带着明显的哭腔,一直以来在昨晚打得那么狠也只是红了眼眶,硬生生没有掉下来的眼泪。 此时“啪嗒”一声,滴落砸在了少女的手背之上。 “我不是怪物,我只是生病了,我以后会听你的话,你不要讨厌我,不要不要我呜呜……” 萧泽的情绪本来就不稳定,魔性和人性交替。 按理说这个时候魔角都显露出来了,他应该会魔性更多一些。 可是因为一直记着白穗的话,怕她讨厌另一个自己,从始至终都在竭力压制着魔性。 然而所有的一切都在他以为白穗讨厌他,要抛弃他离开他的时候。 那名为理智的神经“啪”的一下子断了个彻底。 前一秒还红着眼睛不停落泪祈求的萧泽,后一秒不顾白穗反应,直接摁着她的肩膀将她狠狠压了下去。 他的眼睛殷红如血,眉宇之间戾气慎重,全然狠厉。 白穗一惊:“不是,我不是那个意思,你先冷静下来……” “我冷静不了,我没办法冷静!你为什么要那样看我!所有人都可以讨厌我,就你不行!” 萧泽手上力道重的可怕,双目也泛红,落在她肩膀的手近乎要把白穗的骨头都给捏碎。 她指尖微动,下意识想要推开。 可转念一想反正她都要死的,反正之前也羞辱报复够了。 与其在这个幻境里陪着这个疯子这么继续耗下去,还不如直接激怒他让他把自己杀了得了。 “我不喜欢要如何?” 白穗抬起手生生将萧泽其中一只手给拽到了自己脖子上,眼睛直勾勾注视着对方。 “杀了我吗?” 可能是白穗的举动太疯狂,又或者是她的眼神太冷漠。 萧泽瞳孔一缩,如同掉入了冰窖一样,浑身冰凉。 “不会的,你不会讨厌我的……” 他脸色苍白地松开了束缚着白穗的手,身子一个不稳摔了下去。 他似乎感觉不到疼痛,恍惚看着白穗。 “我知道了,你不是讨厌我,你是不喜欢这对角。” 萧泽一边喃喃失神说着,一边撑着站了起来,跌跌撞撞起身走到了窗边位置。 他拿起了放在上面的一把匕首,毫不犹豫刺进了头顶,准确来说是魔角位置。 一瞬间,血水顺着匕首从他额头滑落下来。 他疼得脸色苍白,脱力跌坐在了地上,可手上动作却没有停下分毫。 一点一点沿着那魔角生长的地方刺了进去,而后蓄力一挑。 眼前一片血色映入视野。 紧接着滚烫的血落在了白穗脸上,她震惊地看了过去。 ――混着血水,那只角就这么被全然挑了出来。 “既然,既然你不喜欢,这种东西,我剜掉就是。” 萧泽说这话的时候声音轻如蚊吟,长长的睫毛下那双眸子渐渐褪去了瑰丽的红色,流转成了纯粹的黑。 他喘着粗气,疼得泪水混着汗珠和血水,滑落隐没在了他的衣襟之间。 “还,还有一只……” 这么说着,萧泽颤抖着手拔出了匕首,又握紧蓄力准备往另一只角中刺进去。 白穗这下实在看不下去了,上去扣住了他的手腕。 “够了。” 她看得触目惊心,等到反应过来时候脊背都冷汗潺潺了。 妈的,这个隐藏剧情是我死不是你死啊! “可以了,不要再继续了。” 白穗脸色也不大好看,有些无力地说道。 萧泽没有说话,眼睫一动,只这么目光灼热地注视着她。 半晌,在白穗以为他没力气也不会开口的时候,他薄唇微启。 “……那你还讨厌我吗?” 那眼神脆弱又不安,像是一碰就碎的琉璃。 白穗知道要是继续刺激他,他肯定还会继续自残的。 她叹了口气,摇了摇头。 “不讨厌,我不讨厌你。” 萧泽眼眸水泽潋滟,鼻尖也红。 他喉结滚了滚,日光温柔,从窗外慢慢洒在了他的身上。 然后朝着白穗缓缓低下了头。 他睫毛颤得厉害,小心翼翼看了过去。 “那再摸摸我好吗?” 白穗明白了对方的意思。 他想要确认,确认自己是不是真的对他没有心生厌恶。 不然他会一直不安下去。 真麻烦啊。 眼前这个,至少是现在白穗根本没办法他当成那个毫无人性,冷血无情的大魔头。 他偏执,因为魔性。 他敏感缺爱,因为人性。 或许从头到尾萧泽就知道自己的不同,和其他人的不同。 他不在乎别人如何看他,唯独她不行。 ――他的母亲是他在人世间唯一的理性。 白穗心下一动。 这一次不是为了敷衍应付,她的确有些看不下去了,想要暂时借用下他母亲的躯壳去安抚一下对方。 然而她的手刚抬起,还没有落下的时候。 萧泽却偏头躲开了。 随着他偏头的动作。 那蓄在他眼眶的眼泪,如断了线的珠子一样掉了下来,砸在了白穗的脸颊。 “还是不要了……” “我脏。” 第一百零三章 (梦醒时分 因为剜魔角一事。 一直身强体壮,一年都没生过一次病的少年少有的病了。 而且病的还不轻,高烧不退,浑身发红,意识也浑浑噩噩的不清醒。 魔角是魔的弱点,生生剜掉一只魔角等同于掉了半条命。 萧泽变成现在这样白穗并不意外。 只是从那件事发生了之后,萧泽情绪很不稳定,尤其是外界一有点风吹草动都很不安。 要是看不到白穗的身影就会很害怕,昨晚也睡不安稳,生怕一闭眼白穗就会消失不见。 这会儿也是如此。 他早上醒了一会儿后又被生生疼晕了过去,这时候刚睁开眼就慌忙下了床,跌跌撞撞准备出来找白穗。 白穗煮了白粥,还没从厨房里端出去,便看到了每日上演的“小萧泽找妈妈”的场景。 “娘,娘,你在哪儿?” “――娘!” “大早上的嚷嚷什么?叫魂啊!” 她气得不行,想着对方病倒了之后自己还得做饭照顾他就气不打一处来。 “你是不是嫌自己病的不重,想要直接去三途川投胎吗?滚回你床上躺着去!” 少年被吼的虎躯一震,但是面上却并没有丝毫不满。 他手扶着门边,依靠着直勾勾盯着白穗看了半晌,好像在确认不是幻觉一般。 半晌,他虚弱地朝着白穗笑了笑,神情餍足。 “好,你还在就好。” “我听娘的话,我这就回床上躺着去。” “……” 妈的,这算什么? 刚冒出来的火气就这么被对方给生生堵住了,一拳打在棉花上一样憋屈。 白穗冷着脸端着白粥进了屋子,进去时候萧泽已经乖巧回到了床上,背靠着枕头坐着,眼睛一瞬不移地落在她的身上。 她皱了皱眉,竭力忽略对方灼热的视线。 “诺,这是白粥,将就着吃了。” 白穗将碗递了过去。 少年并没有立刻接过,而是眼带着期待地看向她。 她看懂了。 这孙子得了便宜卖乖,是想要自己喂他。 “你伤的是脑袋和屁股墩儿,怎么,昨晚睡觉你手还给折了?连碗粥都端不了了吗?” 萧泽听后耳根“唰”的一下红了个通透,尤其是听到白穗说“屁股墩儿”的时候。 他薄唇抿着,垂眸乖顺接过,拿着勺子小口小口喝着。 白穗看了冷哼了一声,想着今晚月夜之后她就要脱离这个隐藏剧情的幻境了。 觉得时间有限,她得抓紧时间鸡蛋里挑骨头,多训斥数落数落对方几句。 她心里这么打算着。 正准备开口找茬,不想门外突然传来了“咚咚”几下敲门声。 拿着勺子喝粥的萧泽手上动作一顿,慌忙抬头看向了白穗。 白穗皱了皱眉,让他在屋子里好好待着喝粥,自己出去看看。 来人不是旁人,正是这几日和白穗聊得熟稔火热的王大婶。 她手上提了一篮子鸡蛋,用灰青色的布料盖着,在白穗开门时候才掀开给她看。 “王婶儿,你这是……” “还能是什么?没瞧见吗,我是来给你送鸡蛋的,满满一篮子的土鸡蛋呢。” 鸡蛋并不是什么稀罕物。 但是在这个贫瘠的村落却很是少见,除了个别有些积蓄的家庭,基本上每家每户几天都吃不上一个鸡蛋。 而王婶今日一来就带了一篮子,着实把白穗给吓了一跳。 “不是,我知道这是鸡蛋,但是这未免也太多了。” 白穗一边说着一边扫了下,目测这一篮子估计最少也有个三十个。 “王婶,我知道你照顾我们母子俩,你就算要拿也就拿一两个就好了,这太珍贵了,我们要不了这么多。” 王婶听后笑了笑,眼角都笑出了几道深浅不一的皱纹。 “孩子,你误会了。这不是我送的,是隔壁我那个表弟让我专程送给你的。” 王婶的表弟。 白穗如果没记错的话应该就是这村里唯一一个会些药理,能够抓药的跛脚大夫。 整个村子除了村长之外,也就他手头宽裕些。 然而手头宽裕是一回事,能一下子拿出这么多鸡蛋来,显然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王大夫给我的?!那我就更不能要了啊,我们母子俩这么多年以来,尤其是我体弱多病的,他经常给我们拿药我已经很不好意思了,怎么还能再要这些东西呢……” “哎呀大妹子,你是真不懂还是假不懂啊,我话都说到这份儿上了。” 白穗愕然:“什么?” 王婶用肩膀轻轻撞了白穗一下,朝着她挤眉弄眼着说道。 “你傻啊你,一个男人,还是个没娶亲的男人,你们两个又非亲非故的,他为什么对你这么殷勤,对你又送药又送鸡蛋的?” “当然是对你有意思啊。” “……王婶,你帮我谢谢王大夫的好意。他对我们母子俩的恩情我们不敢忘,日后一定会报答他的。” 其实他们早就报答过了。 少年也不是傻子,这么一来二往的自然也看出了对方对他母亲有意思。 不过村子里只有他一个大夫,原身又身体不好,萧泽这才忍着没有多说什么。 但为了不被落了外人口舌,一般每一次萧泽猎了野味回来后都会拿一部分过去给对方。 而且之前时候萧泽母亲已经拒绝的很清楚了,原以为这事也就算了,大家相安无事当作没发生就好了。 不想这两日一听到他受了伤生了病,那边又殷勤了起来。 王婶这一次应该也是收了好处来说媒的,听到白穗这么说了后腾出一只手挽着她顺势进了屋。 “丽娘啊,我明白你的顾虑。你是不是怕自己结了亲萧泽会不高兴,你放心,我觉得萧泽是个好孩子,肯定会明白你的难处的。” “我说真的,我家那表弟虽然相貌差了点,可是整个村子里再找不到比他还有钱的单身汉了。你一个人带着一个孩子也不容易,他的人品也不错……” 她絮絮叨叨的一直在说,白穗好几次都想要插嘴打断她。 却怎么也找不到机会。 正在白穗想着就这样算了,人也是一番好心,左耳朵进右耳朵出忍忍就完事了。 她余光一瞥,里屋的门不知道什么时候给推开了一道缝隙。 从这个角度看过去,白穗刚好对上了一只瑰丽的红眸。 森然凛冽,似出鞘的剑刃般锋芒。 她心下一惊,想起了萧泽对他母亲病态的依赖。 意识到王婶再在这里赖着不走继续无所顾忌地说下去的话,肯定马上就要进入少年的猎杀名单了。 “好了王婶,这些鸡蛋你先拿去。这件事以后再说,阿泽还病着,我得去厨房给他煎药了。” “诶不是,大妹子!你别着急推我走啊,我还没说完呢。” 王婶没想到平日看着弱不禁风随便一推就能倒下的白穗,力气竟然这么大。 挣扎了几下后,发现自己已经被推到门外了,她有些不甘心地回头往屋子里喊道。 “大妹子!那我就先回去了,你再考虑考虑!这鸡蛋我就放门外了,你要还你自己去还,还有啊,我过几日再来找你。” 她这么说完后心里也舒坦了。 等到王婶身影离去看不见分毫后,白穗这才松了口气关上门回了屋。 结果刚转身,一片阴影从她头顶落了下来。 萧泽不知道什么时候从屋子里出来了,他逆着光静默站在原地,那双眸子闪着诡谲的暗光。 “娘,你喜欢那个王大夫吗?” 又来了。 这才正常了多久,又变得咄咄逼人了起来。 “啧,胡说什么呢,赶紧回你房间去,你这副样子要是被别人看到了怎么办?” 白穗也懒得和他多说,两个人脑回路不同,只会说多错多。 万一又说了什么把他给刺激的,最后倒霉的还是她。 少年见白穗不想要提这件事,只淡淡瞥了门口放着的那一篮子鸡蛋。 怕白穗一会儿真去还东西了,趁着她还没有想起,收回视线乖顺的跟着她回去了。 她目送着少年离开,自己也回到了房间。 其实白穗并不是没有留意到少年的异常,她能够觉察到他那一刹那泄露的杀意。 不过这与她这个走剧情的工具人无关。 今晚就是月圆之夜了,萧泽魔性会吞噬掉人性。 他肯定会失控,自己又和他在一个屋檐下,按照888所说的一样。 很大概率第一个死的就是她。 剧情是这么走的,结果改变不了,可白穗却并没有觉得有多高兴。 【888,我不想就这么被他给杀了,虽然知道死不了,可是这样太憋屈了。】 【……那你想怎么样?宿主,我劝你不要乱来,如果你不想一直循环在这个幻境之中出不去的话。】 888就知道白穗是不会真的任由别人搓圆捏扁的,然而在听到她这么说的时候还是觉得头大。 白穗枕在手臂上。 正思索着怎么样死又解气的时候,不知不觉竟然睡着了。 等到晚上她再次睁眼的时候,是被一个细微的声音惊醒的――是萧泽的房间。 这个声音很轻。 别人听不见,不代表白穗这个修道的听不见。 她仔细听了一下,听到少年轻轻推门出去了。 出门了? 白穗下意识往窗外看了过去,这时候太阳已经落山了。 周围灰黑蒙蒙一片,笼罩着一层浓重的雾气。 本该明晃晃挂着天空的月亮,也被纱幔遮掩住了脸似的,看不真切。 等到萧泽离开了之后,白穗这才起身推门跟了上去。 刚走到门口,她发现原本放在旁边的那篮子鸡蛋不见了。 白穗眼皮一跳,立刻意识到萧泽往那个王大夫家那里去了。 表面上是去还东西,实则是为了取他性命。 她知道剧情是没办法阻止的,却还是没忍住跑到了那边查看。 刚到栅栏位置,白穗便嗅到了一股浓重的血腥气。 而此时莹白如玉的月亮也染上了一层浅淡血雾,看着触目惊心。 白穗咽了咽口水,手放在栅栏上轻轻推开走了进去。 还没来得及走近,一道殷红的血色映着月光入了白穗的视野。 紧接着传来了男人撕心裂肺的哀嚎和求饶声。 “哈?你算什么东西?就你这样也配喜欢我娘?简直癞蛤蟆想吃天鹅肉?你也配?!” 黑发红眸的少年在夜色之中眉眼冷得似冰,一只手将那男人双臂掰在后面束缚住。 另一只手狠狠摁着他的脑袋往地面摩擦着,那动作狠厉,下一秒就要将其脖子拧断似的。 在满月时候萧泽的魔气最甚,根本控制不住。 他甚至都没发现白穗就在不远处看着,一心沉浸在愤怒之中。 萧泽一边冷声说着,也不顾对方的痛哭流涕,眯着眼睛看向了一旁放着的那篮子鸡蛋。 他看着碍眼,心头的火气更甚。 “送鸡蛋?你把我娘当什么了?一篮子鸡蛋就想换她?” 他说着将男人狠狠摔到了地上,伸手从篮子里拿了一颗鸡蛋,拽着他的头发往上一带。 把那颗鸡蛋生生塞进了他的嘴里,鸡蛋被磕破,蛋清蛋液流了出来,整个画面看上去脏污又狼狈。 “我在很久之前就警告过你,我让你离我娘远一点,你怎么就不听话呢?为什么非要招惹我?” “――你就这么想死吗?” 男人嘴被鸡蛋堵住,不住摇头呜咽求饶。 “我,我再也不敢了,放过我。我错了,我不该打你娘的主意,别杀我……唔?!” 萧泽无视了他的求饶,将那些鸡蛋一颗一颗全部塞进了他的嘴里。 等到塞完了之后,男人也奄奄一息躺在地上抽搐着身子。 他面无表情地甩掉了手上的蛋液,一只手覆上了匕首的把柄。 森然的冷光闪过,映照在男人的眉眼。 “不要,不要!” 男人手撑着地面想要逃走,然后背萧泽一脚狠狠踩了回去。 他踩在男人的背上,像是碾着一只蚂蚁,眼睛里没有丝毫温度。 “住嘴,别那么聒噪。” 萧泽一边说着一边碾着男人的背脊,随着“咔嚓”一声,他的脊骨被他给生生踩断了。 他不顾身下人的哀嚎,拿出了一方手帕不慌不忙地擦拭着匕首。 白穗从这里看得清楚,上面是她绣得――那树烂得出奇的桃花。 “我娘说过让我感恩,感恩你,感恩整个村子的人。说是因为你们的收留我和她,才能够在这样的饥荒之中活下来,我也是这么做的。” “你们有任何需要帮忙的,只要是我能办到的,我从来不会推辞。这么多年来一直都是如此。” “但是我做这些只是为了让我娘高兴而已,我并没有多感谢你们。” 萧泽垂眸冷冷看向气若游丝的男人,光影之间他的眉眼如霜。 “你们帮了我们什么?除了一开始施舍了我们一间草屋,还有些猪狗都不吃的食物之外,还帮了什么?” “你们在背后嚼舌根说了什么别以为我不知道,村子里的妇人嫉妒我娘貌美骂她狐狸精,你们男人呢,也说了不少淫言秽语。” “当然,我不是说所有人,只是这些就足够让我觉得恶心了。” 这些都是白穗从来都不知道的。 她终究不是萧泽的母亲,只是模样和她幻化的一般无二罢了。 少年说到这里厌恶地皱了皱眉,将那方手帕折叠好放回了衣襟内。 前一秒优雅温润,后一秒神情一冷,直接蓄力毫不犹豫的将匕首刺进了男人的身体。 殷红的血溅在了萧泽的脸颊,和他瞳孔一色。 “如果是别的人也就算了,我可以把东西送来时候顺便警告一番再走的。” “可是你太碍眼了,我看着心烦。” 他一边说着一边抽回了匕首,而后眼睛都不带眨一下的又是狠狠刺入了血肉。 “我十岁那年,高烧不退昏迷不醒的那个晚上……” “你翻窗进了我娘的房间。” “虽然我娘跑进了厨房拿了刀将你赶走了,她没脾气说算了,但是我一直都在找机会,我咽不下这口气,” “你以为我每次为什么那么频繁的来找你拿药吗?我娘身子是弱,可是也不用天天吃药,我是专门来给你茶里下毒的。无色无味,只要七七四十九天你就可以走的无声无息。” “按照时间来算,就算我今天不来,你过几天也会死。” 萧泽说到这里的时候手上动作一顿,掀了下眼皮往白穗所站着的位置看了过去。 他早就觉察到了,但是他并没有打算停下来。 “可是我等不了了。” “我不想他死的那么轻松。我想要杀了他,抽筋剥皮,刀刀凌迟。” 萧泽这话是在对白穗说,他那双红色眸子里清晰映照着她的身影。 他注视着她,一字一顿说道。 “所有欺负你的人都该死。” 在萧泽话音刚落的时候,本来只是绯红的眸子流转成纯粹的芍药色泽。 那只被他剜掉的魔角也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长了出来,另一只也在生长。 最后长成了小臂长短,如盘羊的角一般往里弯了些许,看着森然凛冽。 【隐藏剧情已开启,请宿主立刻英勇赴死,完成入魔剧情。】 说实话,白穗从听到萧泽说了那些事情之后是恍惚的。 按照设定她是该立刻上前去阻止他的恶行,然后训斥他激怒他,最后死在他的手中。 直接了当的走完这段剧情。 但是白穗并没有过去。 有那么一瞬间她甚至还想要给萧泽递刀――因为她也觉得那人该死。 听到888的催促声后,她才如梦初醒,然后深深吸了一口气。 【888,我问你一个事情,是不是只要结果是我死了这剧情就算结束了?过程如何应该不会受影响?】 【按理说是不会,不过你……】 【那就好。】 【我想自己决定自己的死法。】 也不等888说完,白穗直勾勾注视着入了魔的少年。 【同归于尽,你看如何?】 少女勾了勾唇角。 本就是秋冬时节,如今威压压制过来后更是冷得如同数九隆冬。 萧泽将匕首拔了出来,那双红色的眸子落在了白穗身上。 她的脸没有变,他看到的还是他母亲的样子。 可是如今和这段时日白穗的异常举动还能找到借口来圆不一样。 这一次他再不能自欺欺人下去了。 “你不是我娘。” “……你到底是谁?” 萧泽不蠢,朝夕相处了这么多年了他自然是看得出来白穗不是他母亲。 只是他不愿意相信,他宁愿抓住一点幻影也不愿意被她抛弃。 而且说实话,在原身的胆小怯懦,白穗这样的性格他更喜欢。 因为他一直希望他的母亲可以不要去迎合别人,只顾及自己的感受,不要委曲求全。 他母亲没有做到的事情,白穗做到了。 有那么一瞬间萧泽以为是自己的祈愿起了作用,所以才让她变成了这样。 可这一切都在白穗走向自己的时候消散破灭。 她不是他的母亲。 那个女人就连杀鱼都害怕得不行,不可能在看到这个场面时候这么淡然冷静。 “她没告诉你吗?” 白穗走到少年面前位置停下,垂眸扫了死的透透的男人,又看向他继续说道。 “我和你的母亲公用一个身体,你的母亲是主人格,我是副人格。” “我们都是你的亲人。” “什么?” 萧泽很想要从她神情里找出说谎的痕迹,然而没有。 “这个很难理解吗?就像是你,你不是身体里也住着两个自己吗?” 她仗着萧泽不知道自己是魔族,又不清楚此时自己是入了魔,开始胡编乱造了起来。 果不其然,少年动摇了一瞬,显然信了几分。 “不过我和你的情况又有些不同,我和你母亲是有明确职位分工的。” 萧泽歪了歪头,魔化了的时候他的脑子还不怎么好使,没有人类那么多弯弯绕绕。 对于白穗的话,他不是很能理解。 “你附耳过来。” 少年犹豫了下,面对着白穗这张脸他早就习惯了言听计从,没办法拒绝。于是他还是和平时任由白穗抚摸一般,乖顺低头下去。 然而一道金色剑光闪过,从他的身后一把长剑贯穿了他的心脏。 也一并刺入了白穗的血肉之中。 “娘,为什么……” “错了,你娘是你娘……” “我是你爹。” 白穗疼得朝着他虚弱地扯了扯嘴角,然后抬起手覆在了他的眉眼。 遮挡住了他那难以置信的眼神。 周遭的一切开始分解成了无数细碎光斑,他最后一缕神识也在慢慢消散殆尽。 【隐藏剧情入魔已结束――】 秋冬寒冷的山林,也在这时候落下了一场初雪。 在所有浓重的夜色都被覆上了一层皑皑白雪的时候。 天光破了云。 雪水也淌成了一条小河。 万籁俱寂。 正是梦醒时分。 第一百零四章 (九洲 从进入萧泽的识海之后,白穗便知晓了对方几百年前为什么会留一缕神识在这里。 修者大多都会做几次预知梦,这并不是日有所思夜有所梦,而是真真正正能够得到一两次触碰一点天机的机会。 不过这种预知梦并不全面,只能看到几个片段罢了。 从萧泽的识海里白穗读取到了他几百年前的那个预知梦――里面有她。 地点还是在水月镜花的秘境中。 她穿的和现在没什么区别,手中一把金色长剑,却看不清楚全貌。 不过在那个细碎片段里,白穗并没有和萧泽碰面。 她也闯到了这里,但是碰上的是一只高阶妖兽,她运气也和现在一样不大好,和队友走丢了。 在进秘境之前蓬莱给每一个参赛的修者都发了一块印有各自名字的玉牌,每一个里面都藏匿了一道瞬身术法。 只要捏碎了就能立刻瞬移到秘境之外的问心台上,同时也失去了试炼资格。 而在萧泽那个预知片段里,她一个筑基修为对上个近六品的妖兽,如果不能立刻弃权捏碎玉牌的话,肯定必死无疑。 但是她似乎没有这么做。 虽然打不过,却费了九牛二虎之力将其引到了它的天敌附近――一只近十品的妖兽的地盘。 借着后者束缚住了它,在它们两个厮杀的时候这才御剑逃走了。 按理说只是这样的片段萧泽应该也认不出她是谁,然而他虽不认识自己,却知道她用的剑法。 这才辨认出了自己是顾止五百年后收的新徒弟。 于是在离开这个秘境之前。 大约是出于好奇,也可能只是心血来潮,留了这么一道神识。 得知了来龙去脉的白穗心里挺郁闷的,说到底真是个无妄之灾。 好端端的试炼结果遇到了这么个糟心事,甚至还差点死在对方手里读档重启了。 好在最后她精神力还算强,这才反败为胜,先一步占了他的识海。 【恭喜宿主完成隐藏剧情入魔】 888的声音从白穗的脑海里响起,缓了许久,白穗这才慢慢睁开了眼睛从识海之中出来。 在萧泽的识海里待了三四天,外界的时间只流逝了大约一个时辰的样子。 她眯了眯眼睛,适应了下周围的光亮后,这才想起了什么将视线落在了之前萧泽神识所在的位置。 青年的双眼紧闭着,整个身子在细碎的光斑之中慢慢消散。 白穗已经感知不到他的气息了。 她的剑也和幻境时候一样,狠狠贯穿在了他的身体里。 那嵌入血肉的感觉,在他身影消失之后脱离开来。 白穗眨了眨眼睛,直到周围氤氲的黑色雾气和魔气全然消失了。 她恍惚了一会儿这才有了自己反杀了萧泽的实感。 不单单是白穗没怎么反应过来,浮生镜外的众人也被这样出人意料的展开给惊讶到了。 筑基对上一缕近金丹的神识,最后竟然赢了。 这种难度无异于金丹初期挑战元婴巅峰,难于登天。 而白穗不仅赢了,还把周围萦绕了几百年没有散去的魔气一并给净化了。 “……你打我一下,我是不是也跟着梦魇了?她竟然赢了,简直难以置信。” “她真的是个筑基吗,她会不会是在扮猪吃老虎……” “别问我,我是谁,我在哪儿,我什么都不知道。” “……” 旁人的议论声音并没有遮掩,高位上的那几个人自然也听得一清二楚。 蓬莱主微皱了皱眉,盯着浮生镜里的少女看了许久,最终抬眸看向了一旁的顾止。 “你教了你徒弟什么?这种程度哪怕是她精神力再强对上这种级别的神识,顶多也只能让侵蚀不到一柱香时间的识海。” “她只是一个筑基,却硬生生撑住了一个时辰不说,还把萧泽的神识给消耗殆尽了……” 他这么说倒不是怀疑白穗什么,只是这的确有些解释不通。 所以这才忍不住开了口。 说实话,顾止也没看明白,他们两人从一开始白穗被完全压制还算正常之外,到了萧泽用上催眠之后就变得匪夷所思了。 但是他能够猜到的是白穗之所以能赢,应该是在识海里发生了什么,让她有了机会。 然而从浮生镜里只能看到白穗侵蚀对方识海的场景,至于在其中经历了什么就不得而知了。 “……我也不清楚,不过你之前不也听到萧泽唤了白穗娘亲吗?我想应该她是在幻境里动了手脚,抓住了他的弱点。” 顾止一边说着一边倒了杯茶水,他从一开始时候也紧张得不行,这个时候才稍微放松了下来。 “先不说这个了,只要白穗平安就成,其他的无所谓。就让他们以为我是教了白穗什么秘术,也懒得找什么借口了,免得又被他们落了口舌。” “至于其他的,等到她试炼结束了再亲自去问也不迟。” 和其他单纯好奇白穗是怎么做到的不同,过程如何无所谓,顾止很满意现在这个结果。 只要少女安然无恙就好。 蓬莱主是个急性子,见顾止这样毫不在意的样子有些郁闷。 想要继续追问一番,余光瞥见浮生镜里前一秒还好好的白穗,此时“噗通”一声,一个体力不支跪在了地上。 “你徒弟虽然从萧泽手中逃出生天了,可是如今的情况也不怎么好。” “看她反应应该是第一次进入识海,也是第一次侵蚀对方的神识,又是个近金丹的,估计会受到不小的反噬。” 蓬莱主抱着手臂眯了眯眼睛,只一眼便判断出了少女此时的情况。 “更不巧的是她现在还落单了,如今这处秘境被破了,她很容易就被其他修者发现……” “看来你说的试炼结束应该很快了。” 白穗如今的情况的确是屋漏偏逢连夜雨。 她没想到只是侵蚀一个神识而已,没想到副作用竟然这么大。 她刚提了剑准备出去这片秘境去找风祁他们尽快汇合,不然再拖延久一些就要到晚上了。 其他地方晚上倒没什么,随便找个干净地方就能凑合休息下,然而在秘境这种妖兽魔兽遍布的地方。 夜幕降临的时候,正是魔气和妖气最甚,也是它们最活跃的时候。 用一句话来说,大约就是猎杀时刻了。 她浑身上下疼得厉害,这种反噬只能撑过去,吃丹药是没办法缓解的。 等到差不多适应了这个疼痛了之后,白穗咬了咬牙,这才试着手撑着草叶站了起来。 这里原本是一处秘境的,现在被白穗破了。 等同于原本用一个黑色幕布罩着的地方,完全暴露在了空气之中,变得无所遁形了。 再继续在这里待着不行。 得赶紧离开,找个还算安全僻静的地方休息下回复下体力。 白穗缓缓吐出了一口浊气,鼻尖和额头都沁了一层薄汗。 她手腕一动,将天启变大了些,然后扒拉着艰难地翻身躺在了剑面上头。 “我太疼了,御不动你了。” “你自己动。” 白穗说着有气无力地拍了拍天启的剑柄,声音也很轻。 “随便你去哪儿,避开点妖兽魔兽就成。我这条小命就交给你了,宝。” 若是换作平日,若是白穗不御剑的话依照天启的情况自行运转消耗的剑气会很大。 现在有了顾止给的那块飞羽令倒是不用担心这种“燃料”的问题了。 天启听了白穗这话后,剑身一闪一闪地回应了她。 然后慢慢把白穗载起来,稍微辨别了下方向之后,“嗖”的一下往秘境外围方向冲了过去。 秘境最中心的地方所住着的妖兽魔兽品阶最高,外围的要稍微好些。 它的速度还算适中,耳畔风声烈烈,她躺在上面一点儿也不觉得聒噪。 大约是太累了。 白穗眼皮重的厉害,挣扎了几下,没过多久便合上了眼睛睡着了。 然而她并没有睡上多久。 不到一柱香的时间,白穗便被前面不远处一声嘶哑的吼叫给惊醒了。 天启往前面飞行的动作一顿,一人一剑都极为警惕地盯着前面尘土四起的地方。 ――是妖兽! 而且还是距离她们不远的位置。 白穗身体已经没有那么痛了,只是脸色还是有些苍白,唇色也淡。 她手撑着剑面,暂时不敢轻举妄动。 这样大的动静,周围其他妖兽肯定也听见了,此时很有可能往这边过来了。 她这时候往回走很可能碰上中心区过来的妖兽,那更棘手。 就算运气好没有碰上,如今她们距离那么近,一有什么动作可能更快的是被前面的那只妖兽发现。 一时之间,进退两难。 正在白穗犹豫着不知道该如何是好的时候,一个青色身影被一条巨大的黑色尾巴给狠狠砸了过来。 力道极强,那人中途拿了剑插在树干上想要停下来,却也还是被砸到了十米开外。 那位置正好是在白穗斜后面一点,她下意识回头看了过去。 参加试炼的修者众多,各宗各派的除了那些比较出名的宗门外,白穗基本上都认不出来。 然而那个少年着着青色长衫,衣襟处绣着的那抹雪色纹路很繁复。 她虽不知道对方是那个宗门的,可是盯着那纹路看的时候莫名觉得有些眼熟。 少年将剑插在地上稳住身形,喉结滚了滚,最终还是没忍住咳出了一口血来。 血落在青绿的草叶上,少了几分艳丽,暗红一片。 他拿出丹药瓶倒了几颗丹药塞进嘴里,手背擦拭了下嘴角的鲜血。 深吸了一口气决定御剑回去的时候,觉醒到了什么,猛地抬头一看。 对上了白穗疑惑的视线。 少年看到了白穗一愣,清秀的面容上由一开始的愕然,在看清楚了她的模样后变得激动了起来。 “阁下可是昆山剑祖的弟子白穗白道友?!” 这还是白穗自出昆山,从飞舟到蓬莱,再入秘境这么久时间里头一次遇到对自己这么热情激动的人。 一时之间她也给弄得有些懵。 “啊我是,请问阁下是……” “我是悬青门的弟子,在下景行。” 少年朝着白穗行了个礼,见她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又补充道。 “白道友可能忘了,我们之前也是在一艘飞舟上入蓬莱的。” 悬青门是一个小宗,规模大约和苍山一样。 一开始白穗听到这宗门名还没反应过来,到后头他解释的时候她这才记起来。 怪不得她看着对方的服饰觉得眼熟,原来是早在之前时候就在一艘飞舟上过来的。 白穗虽然身体疼痛,可她知道在外人外面露出虚弱的样子和暴露自己到弱点没什么区别。 她面色如常地朝着对方行了个平礼。 那个叫做景行的少年顿了顿,还想要再说什么的时候,前面轰隆几声巨响又猝不及防传了过来。 紧接着,其中两名修者也被狠狠击退了过来。 他心下一急,连忙上前扶住,给他们喂了丹药。 “快逃,那个妖兽至少六品,我们之前才对上了一头高阶妖兽取了卷轴,已然消耗了大半灵力。再对上它根本没有胜算……” 其中一个修者已经昏迷了,只有一个还能活动。 他吃了丹药后稍微回复了点儿力气,看到景行后虚弱地这么说道。 “这里有金,水,两个卷轴,你且拿着离开。在那妖兽过来之前我会将我和他的玉牌捏碎,我们三人之中就你修为最高。” “只要你能坚持到最后,我们便算赢了。” 不是每一个宗门都有参加最后守擂比试的资格,只有从试炼之中存活下来没有被淘汰的修者所代表的宗门才行。 然而大部分团队之中很少有三人能一起坚持到最后的。 不过虽然他们其中有坚持不到最后的,却也可以作为优胜团队获得一定的灵宝奖励。 都是针对个人修行大有益处的灵宝,所以很多时候他们为了胜利也是愿意做出一定的取舍的。 就像是现在,他们打算给景行逃跑的生机。 “不要说这种话,我们是一个团队,要试炼就一起,我们一起走到最后。如果只有我一个人怎么行,这有什么意义?!” “咳咳,可是他昏迷了,我也没有多少灵力了,只单靠我们两个人根本没办法斩杀那头妖兽的。” 他嘴角殷红,脸色也苍白。 整个人看上去呈现出虚脱无力,灵力快要透支的情况。而景行也浑身是伤,一个半斤一个八两,都好不到哪儿去。 和他所说的没错,再这么继续挣扎下去他们都得淘汰。 “我们两个是不行,但是还有白道友啊!我们三个人一起一定能成功的!” “白道友?” 景行见他似乎没想起来白穗是谁,连忙眼神示意他往上面悬坐在剑上的白穗那儿看去。 “你看,那是白穗!是昆山剑祖的亲传弟子,之前飞舟上她和风道友对上也丝毫不落下风!有她在我们肯定能行的!” 正在用灵力探查着路线,找着那边妖气最弱就往哪里跑路的白穗突然被cue后一愣。 她猛地低头看了过去,对上了两双亮的出奇的眼睛。 “什,什么?” “?!真是柳暗花明又一村!没想到在这种紧要关头,竟然还能碰上白道友!” 那人脸上一喜,不顾身上的伤,连忙对着白穗行了个敬礼。 同辈之间一般行平礼剑礼,可见他是真的很尊重她了。 “白道友,刚才我们用神识探过了,这头妖兽里至少有两个卷轴。只要你能留下来与我们将其斩杀了,那两个卷轴你尽管拿去。” 要是白穗之前没和萧泽对上的话,估计她对这个提议或多或少是心动的。 只是她现在泥菩萨过河自身难保了,哪里顾得上旁人。 “那个抱歉啊,虽然你的条件很诱人,但是我可能无能为力了……” “阁下可是怕我们出尔反尔?” 白穗话还没有说完,那人直接用剑刃破了掌心。 殷红的血珠沁了出来,她没反应过来对方要干什么,便看到他凝了灵力上去。 “我涂山陈七在此以血立誓,若斩杀妖兽之前有所逃跑行径,之后对卷轴有所图,欲行伤害白道友之事,天雷轰顶,此生修为停滞结丹,再无突破。” 修者的言行是受天道约束的,一丹立下誓言后有所违背,是真的会遭受反噬的。 白穗看着对方掌心的血在他立誓结束之后又沿着伤口倒流回去了,这意味着这誓言已经完成。 她有些头疼的看着对方恳求的眼神,又感知着周遭动静纷纷聚拢而来的妖兽的气息。 真是前有虎后有狼。 无论离开还是留下都逃不掉和妖兽正面对上的遭遇,不过有一点却不同。 要是留下来就是三对一,不是她独自一人应对,这情况的确是要好上许多。 想到这里,白穗看着那已经逼近从树木之中显露出了身形的妖兽。 她犹豫了下,最后还是点了点头。 “好,我答应你们。” 白穗一边说着一边从半空之上跳了下来,天启瞬间变回了原本大小,“嗖”的一下回来了她的手中。 “不过我身上也有伤,你们尽量帮我牵制着它,我负责正面攻击。” “对了,这是什么妖兽,什么属性,弱点什么的你们知道吗?给我说来听听。” 她和其他修者不大一样,对于这些妖兽什么的并不熟悉。 眼前的这头妖兽很像龟,大约有五六米高度。 身上有着一身很重的壳,但是是两面的,像个椭圆的球将它的身体牢牢保护着。 而奇怪的是它又一条和蛇一般的巨大尾巴,上面遍布着和壳同样坚硬无比的鳞片。 在阳光下泛着浅淡光泽,森然冷冽。 那双眼睛是金色的,和蛇一样也有着竖瞳,说不出的骇人。 陈七和景行各自走到白穗左右两旁,手握着剑做着防御姿势。 听到白穗的话后,景行先一步开口说明道。 “这个妖兽是双面玄龟,从之前我们与它交手时候它的壳的硬度来看,它应该有近七品。” “它的属性为水,而你是冰,在属性上你更胜一筹。火克水,像它这样的妖兽普通火术法没办法伤到它分分毫,可能得用真火才行。” 可麻烦就麻烦在,景行和陈七既不是与之相克的火属性,又没法使用什么真火。 他们一个是水属性,一个是木属性,是再合适不过的搭档,在面对这妖兽却无能为力。 真火? 白穗听到这里眼眸闪了闪,想起了自己洗髓时候得到的技能奖励。 虽然副作用很大,可如果能一次命中的话倒也不亏。 “我明白了,那我们分头行动。” “我先隐匿下身影,你们找个机会把它引过来。” 她不是傻子,这个时候反噬作用还没过去她不可能和这种级别的妖兽硬碰硬。 白穗说着御剑往后退去,树木掩映之中,除了偶尔如日光般闪烁的剑光隐约可见之外,再看不到身影分毫。 陈七和景行互相看了一眼。 然后点了点头,也不用怎么交流,各自心里有了考量。 他们看上去应该在试炼之前早就认识了,涂山和悬青门两派历来交好,每一年宗门弟子都会一并修行切磋。 有这样的磨合,两人的配合极为默契。 陈七凌空踩上了一块白穗凝在空中的冰棱,借着力高高跃起到十几米高的位置。 趁着那妖兽抬头被强光照射得看不大清的时候,调动灵力,将周围能够控制的水源全然凝聚在了一起。 形成了连接水天的巨大瀑布。 水中混杂着灵力,砸在身上宛若刀割。 青年神情一凝,将所有的水猛地砸向了双面玄龟。 巨大的水流冲击着它,猝不及防将它给推了好长一段距离。 等到它靠着树木稳住的时候,恼怒地甩起了尾巴想要往陈七身上狠狠抽打过去。 一旁一直伺机的景行找到了机会,立刻将隐藏在地底下的藤蔓控制着紧紧缠绕在了妖兽周身。 那藤蔓粗壮,每一根都入成人手臂一般,死死牵制着它。 双面玄龟狂怒嘶吼着,挣扎的力道也越来越大,“啪啪”几下,好几根藤蔓被挣断了来开。 景行卯足了劲儿束缚住不让它挪动,可他身上灵力本就没剩多少。 他憋红了脸,最后实在忍不住朝着树丛之中藏匿着的白穗喊道。 “白道友!请快一点!我,我快支撑不住了!” 话音刚落,一阵强劲的剑气破风而来,巨大的威压直直压了过来。 白穗刚才不单单是等着他们束缚了之后再动手,更多的也是在凝聚灵力,积攒着使出那一招金丹修者才能使用的三味真火。 她御剑而来,日光没了树木的掩盖全然落在了少女的身上。 白穗眯着眼睛,烈烈的风将她额前的头发给拨开,清丽的面容透着肃杀的寒气。 原本他们只能瞧见那金光逼人的剑气,等到白穗御剑冲到那玄龟的面前时候。 “噌”的一下,漫天的火光毫无预兆地蔓延开来,将她周身萦绕。 宛若一颗从天而降的巨大火球,耀眼明亮,也烫灼至极。 景行是木属性的修者,普通的火他倒是不怕,只是白穗虽凝的是三味真火。 还没有碰触到火苗,他便被烫得身子一颤,那些缠绕在玄龟上的藤蔓也本能地快速松开。 “?!艹!你他妈松开做什么!”白穗的真火还没有落在玄龟身上,看到少年先一步松开了束缚。 她急得跳脚,没忍住爆了粗口。 那没了束缚的妖兽在这样近的距离虽然避开不了这个攻击了,可是那尾巴却破风重重朝着白穗甩了过来。 现在已经来不及了。 它和她都退不了,只能硬碰硬了! 白穗咬了咬牙,手腕一动。 将灼热的火焰也一并附着在了天启的剑身之上。 她凌空而立,双手紧握着剑重重砍了上去。 “哐当”一声,剑与尾巴猛烈撞击在了一起,两者形成的巨大气流将方圆几里的树木都给硬生生拦腰折断。 不行! 只是普通的攻击不行! 白穗看得清楚,那被天启砍过去的地方除了被剑上的火焰烫掉了几片鳞片之外,根本没办法斩断。 这个时候她才意识到,这真火虽然有用,可是如果不能将其打到它的体内,也顶多只是灼烧掉外壳而已。 依照这种品阶的妖兽的恢复能力,只要没有伤到内里,根本没办法斩杀。 普通的剑术对它没有用,凌霄剑法应该有用。 但是凌霄剑法此时对她来说有着很大的局限,这剑法威力是大,可是所要消耗的剑气也很大。 剑气是由一个剑修修行程度决定的,和灵力并不是一个概念。 举个例子,白穗这种筑基修为,能够炼化控制的剑气算作方圆十里的话,那顾止便是千万里范围。 她能控制的剑气有限,之前对上萧泽也消耗得差不多了。 若是强行使用有冲断灵脉的风险。 正在白穗骑虎难下,想着要不干脆赌一把试试的时候。 她突然意识到了一点―― 若是剑气不够,那灵力呢? 白穗如今的灵力也所剩无几了,但是飞羽令上的灵力却是足够的。 不是所有的剑术所用都是剑气,也有可以能够使用灵力来维系是高阶剑术。 她手握着剑柄,眉头紧皱着又犯了难。 可是她除了一些昆山入门的剑术之外,就只跟着顾止学了凌霄剑法,而且还只是第一重。 其他的剑法她根本就不会。 那玄龟被疼得忍无可忍,无能狂怒着蓄力朝着她吼叫着。 气流巨大,吼的白穗险些被吹开。 白穗看到它将周围的水泽全然凝聚起来,水球巨大,重重砸了过来。 她往后一躲,在水球要砸过来时候立刻把它冻结成了冰,控制着狠狠攻击了它的头部。 水凝聚成了冰,那硬度大得将玄龟的头生生砸偏到了一旁。 也给白穗留下了一丝喘息之气。 白穗冷静一点,好好回想下,除了凌霄剑法你还学了什么。 她脑子乱的厉害,等到那妖兽缓过来冲上来的时候。 情急之下白穗蓄力横扫了过去,这个再简单不过的起式竟把它给逼退了好几步。 等一下,这个起式怎么这么眼熟…… 恍惚之间―― 天锁涯边,铁索之上一个白衣墨发的身影浮现在了白穗的脑海里。 白穗心下一动,像是抓住了什么救命稻草似的将真火渡在了天启剑身。 然后凌空踩着空中浮冰一跃而上,在日光耀眼中,金色长剑夹裹着火光强烈。 浴火而下,宛若一条火龙一般冲破束缚。 她鸦青的头发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散开,琥珀色的眸子映照着摇曳的火光。 那不是凌霄剑法的起式,也不属于昆山的剑法―― 浮生镜外一直目睹着一切的青年在看到白穗的起式后瞳孔一缩,猛地战了起来。 高位之上的顾止身子前倾了一下,眯着眼睛紧紧盯着白穗的动作。 陆九洲喉结滚了滚,在辨认出白色的剑式时候拿着天昭的手也不自觉紧张地颤了些许。 他眼睫如蝴蝶振翅,下面盛着灼热的眸光。 “乾坤正道……” 青年薄唇微启,这么喃喃开口。 下一秒,浮生镜里的白穗也沉声重复道―― “乾坤正道!” 她话音刚落,裹着火焰的天启剑身金光更甚,如一把离弦之箭直直刺进了妖兽的血肉。 在妖兽痛苦嘶吼之中,白穗将见刺得更深,让真火顺着剑刃全然渡进它的四肢百骸。 真火一进入它的身体,它烫的浑身发红。 因为疼痛所爆发的力量更甚,好几次差点把白穗甩下去。 她咬了咬牙,手握紧着剑柄,将飞羽令的灵力吸收在剑刃之上。 火光里白穗的眉眼冷冽,红唇压着,再一次念着剑诀。 “乾坤正道,剑动山河――” “九洲定!” 伴随着强烈的火光,凛冽的剑气交织,火星蔓延在了树林周围。 如同萤火一般,而后随着“轰隆”声响,在白昼绽放了万千烟火。 等到一切平息了下来,白穗剑插在玄龟的身体里支撑着虚脱无力的身体不让自己倒下。 陈七和景行顺着声响传来的地方看了过去 ――目睹到那头妖兽竟被白穗从中砍成两半后神情震惊,半晌都没有回过神来。 灵力体力严重透支了的白穗此时根本没有力气依靠自己站起来,再加上受到反噬,浑身都疼得厉害。 天启也因为超负荷使用了这样的剑法,暂时没了气力,剑身也没了光亮。 一人一剑都很狼狈。 白穗脸色苍白,上面带着几道血痕,白衣也染上了血。 看上去宛若修罗一般可怕。 “你们还愣着干什么?过来拉我一把。” 白穗还记得之前景行突然松开束缚的事情,心里本就没好气。 看到两人呆愣愣站着,更是不悦,语气也有些冲。 “哦哦哦好的,我这就来。” 陈七说着并没有立刻上前,而是下意识抬眸看了一旁的青年一眼。 景行明白了什么,眼眸闪了闪。 “你伤的也不轻,你在这里好好休息,我去。” 白穗和天启现在状况都很糟糕,根本没有注意到两人异常的举动。 她疼得全身都是冷汗,五脏六腑都疼得像是裂开了一般。 这时候一只修长白皙的手朝着她所在方向伸了过来。 她也没多想,皱着眉准备伸手借力站起来。 不想白穗手刚放上去,一把长剑不知什么时候绕到了后面。 “噗嗤”一声刺在了白穗的身上,好在她感知的敏锐,侧身避开了。 那剑只刺到了她的手臂。 “?!你这是什么意思!我们明明说好了我帮你们斩杀这头妖兽,你们立了誓怎么敢背信弃义!” 白穗捂着受了伤的手臂,愤怒地瞪着对方。 少年如今的眉眼只有漠然可言,哪有之前温和的假面。 他勾唇笑了笑,可是看向白穗的眼神没有丝毫温度。 那张原本还算清秀的脸,因为这样的神情变得无比生厌。 “立了血誓自然违背不得……” 景行垂眸,居高临下地看着白穗。 “可是立下誓言的是陈七,又不是我啊。 蠢货。” 白穗被对方无耻的行径给气得咬牙切齿,身体也颤抖得厉害。 “混蛋,你敢骗我……” “骗你又如何?明明是你太蠢还怪在我们头上,这算哪来的道理?” 他笑得恶劣,也不在意白穗能够承受与否,将剑骤然拔了出来。 白穗疼得浑身抽搐,整个人都倒在了地上。只有那双眼睛满是怒火,狠狠瞪着他们。 “瞪什么?你该庆幸才对,这一次试炼不能杀人。不然现在你可能早就是我们的剑下亡魂了。” 景行一边说着一边用力朝着白穗的肚子狠狠踹了一脚。 然而哪怕疼得再厉害,她只是咬着唇,沁了一层血珠出来也没有吭过一声。 “啧,神气什么?就算你资质再好,是昆山剑祖的亲传又如何?现在不还是跟狗一样倒在地上苟延残喘。” 他看不惯白穗这副样子。 明明倒下的是她,她看向自己的眼神就像是看蝼蚁。 景行冷着眉眼,手握着剑想要动手好好教训下白穗的时候。 一旁的陈七见了连忙上前制止。 “够了,差不多行了,她终究是昆山的弟子,别做的太过了。” “刚才动静那么大,估计一会儿就有妖兽和修者过来了,我们赶紧拿了卷轴就走。” 景行神情不悦地剜了白穗一眼,而后还是跟着陈七过去一并去玄龟尸体那里去找卷轴了。 白穗倒在血泊之中不能动弹,看着两人背对着自己找着卷轴。 她眸子暗沉,指尖微动,慢慢抬起了手。 ――那里面攥着刚才斩杀妖兽掉落的那颗妖丹。 她原本是打算把这颗妖丹放在储物戒指里当养老基金的,然而这个时候却不得已拿了出来。 白穗想起初见陆九洲时候在千岳城时候遇到的那只魅魔,两百年修为。 她消化了它的妖丹并没有任何排斥反应。 双面玄龟和白穗算是同属性。 除了要承受住极强的妖气反噬之外,应该不会有什么副作用。 有多疼能不能撑住白穗不知道。 但是她就算是疼死,淘汰了,也没办法做到成为这两个渣滓的垫脚石,送他们顺利通过秘境。 一旁的陈七感知到了什么回头一看,看到白穗拿着妖丹直接塞进了嘴里后瞳孔一缩。 慌忙开口制止。 “住手!!!” 然而已经来不及了。 白穗将妖丹咽了下去,那双琥珀色的眸子盛着森然的寒意,像是锁定猎物一般直勾勾注视着他们。 “放心,我不会杀了你们。” 她的声音如夜风冷冽,不带一丝一毫的起伏,枯井一般让人心悸。 “――我会让你们生不如死。” 第一百零五章 (人渣 一般来说妖丹和魔丹都是可以吞噬消化,转为修者自身灵力的。 只是并不是所有的都可以,而是要根据修者修为和属性来决定。 若是今日斩杀的不是水属性的妖兽,而是火属性或者是金属性的,那么白穗若是贸然服用了几乎呼吸之间就会爆体而亡。 然而即使是同属性的妖丹,品阶在三品左右也就算了,顶多会体热难受一段时间罢了。 可是像这种六七品的高阶妖丹,是远远超一个筑基修者的承受范围的,更何况周围没有人能够为其护法。 也就是说在完全吸收妖丹之前,如果出现了任何岔子,筋脉寸断尚不可说,更致命的是其中那没有被消褪的妖气若是窜进了白穗的灵脉。 妖气向来霸道,一个不慎很有可能走火入魔。 这些后果白穗是知道的。 在之前千岳城遇魅魔的时候陆九洲就已经告诉过她了,不过他又说了下她体质特殊,以她现在的程度吸收三品左右的妖丹都不会有任何不适。 但是三品以上就有些吃力了。 妖兽之间每隔一品差距就很悬殊了,何况隔了两三品的妖丹了。 那力量肯定强劲霸道。 白穗想着反正都已经这个天地了,要是就这么直接被淘汰了也坚持不到后面擂台比试的时候。 任务失败还是要读档重启,既然如此,那为什么不赌一把? 哪怕运气不好这妖丹把她给整死了,可在此之前她也可以借着这妖丹的力量好好收拾他们这两个崽种一顿。 也算是死得其所,大不了读档重启算了,心里也舒坦不少。 而且万一呢? 万一她运气好不仅报了仇,还吸收了妖丹修为大增呢?这对于之后擂台比试的时候更是大有益处。 如此想来白穗也没有多犹豫,在他们发现之前连上面的血迹都没有来得及擦拭,直接塞进了嘴里。 “咕噜”一下囫囵吞了下去。 陈七慌乱的声音引起了一旁景行的注意,他顺着对方的视线回头看了过去。 只看见白穗不知为何更加痛苦地蜷缩着身子在地上,原本苍白的脸色慢慢染上了绯色,从脸颊到脖子跟。 蔓延一片,宛若天边的晚霞。 “她怎么了?怎么突然成这样了?” 陈七震惊地看向白穗,指着她的时候手都在颤抖。 “她疯了,她,她竟然把妖丹给吞了,那可是近七品的妖丹?!她不过筑基修为,她怎么敢?!” 景行瞳孔一缩,也被少女疯狂的举动给吓到了。 不单单是因为这妖丹吞下去九死一生,更因为那妖丹在没有被净化之前戾气是最大的。 白穗这种情况根本没有力气压制住妖丹里的妖气,在爆体而亡之前,她可能会先一步暴走。 没有理智,像一头真正的妖兽一样破坏周围所见到的所有活物。 而他们距离这样近,首当其冲的就是他们两个。 她是在报复他们的欺骗。 还是拿命来报复。 在吞下妖丹的瞬间白穗就觉得浑身的血液都沸腾了起来,身体的疼痛也被这更为灼热的滚烫给压制着。 她咬着唇,却还是有几声细碎的呜咽传了出来。 慢慢的,白穗感觉身上大大小小的伤口似乎都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愈合。 然而愈合的同时,长出的不是新肉,而是一层一层黑色的鳞片。 好在也就手臂和腿上长了点儿,其他地方依旧是原本的模样。 白穗眯了眯眼睛,认出了这鳞片和那妖兽尾巴上的一般无二。 她不知道这是怎么回事。 倒是一旁站着的那两个人看到了白穗手上的鳞片时候慌忙后退了几步。 景行连忙御剑上前,而后回头唤着还处于惊愕状态的陈七。 “你还愣着干什么?!你没看到她手上的东西吗,她正在妖化!再不走我们两个都得死在这里!” 哪怕是在这个时候他们都没有想过捏碎玉牌,想要尽可能的去逃跑。 趁着白穗还没有站起来之前。 陈七听后也没在犹豫,也不顾没有找寻到的卷轴,御剑准备跟上。 可他刚踩在剑上,天启先一步飞了过来,“哐当”一声将他的剑狠狠打掉。 这一动作太过突然,他身子一晃,没有防备的摔到了地上。 还没有等到他站起来,一片阴影从他头顶落了下来。 ――白穗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在了他的身后。 陈七猛地回头看去,不知看到了什么后浑身如同掉进了冰窖一般刺骨。 他看到了白穗的眼睛,那双原本漂亮的琥珀色眸子此时变成了黄金竖瞳。 和那妖兽一般无二。 他知道自己逃不掉了。 几乎没有丝毫犹豫,他伸手准备去拿自己的玉牌。 手刚伸出来,白穗的脚重重将其踩在了地上。 陈七痛的脸色苍白,白穗面无表情地盯着他,脚又碾了几下。 “你在找这个吗?” 白穗一边说着,将一块印有陈七名字的玉牌拿在他眼前晃了晃。 这是天启刚才打掉他剑的时候一并挑过来的。 “很可惜,在我玩尽兴之前你们谁都别想离开这个秘境。” 半妖化的白穗是没有共情能力,也没有人类情感的。 冷血的一如妖兽。 她此时觉得自己脑子清醒得厉害,却又不受控制的想要去破坏。 地上哀嚎求饶的男人非但没有让白穗觉得聒噪,反而更升腾起了一股凌虐的快感。 白穗勾了勾唇,那双金色眸子森然冷冽。 她松开了踩着他的脚,在他稍微缓过来的时候抬起脚重重往他背脊上踹了过去。 只一下,竟生生将陈七给踹到了十米开外的地方。 甚至连地面都带起了一道半米的沟壑。 那一脚是直接踢断了对方的脊梁的,他现在根本没办法动弹分毫。 整个人都深深嵌在了树干之中。 景行原本是想要走的,在看到陈七已经落在了白穗手中的时候。 然而不想天启直接拦在了他面前,那剑气强劲,重重将他从高空之上打了下来。 他知道自己逃不了了。 又害怕白穗将自己的玉牌抢走,当机立断摸到了玉牌想要捏碎。 白穗觉察到了他的动作眯了眯眼睛,天启剑身一动。 “噗嗤”一声直接刺进了景行的手背,也一并深深插在了地面之中。 他痛呼出声之后咬着牙,又伸出另一只手准备去够那块玉牌。 与其落在一个怪物手中,他宁愿现在就被淘汰,也好过之后受折磨。 因为他知道,这一场试炼除了不能伤人性命之外,无论手段,无论后果,只要留一口气都是被允许的。 事后也不会有宗门的人去追究。 这也是为什么他们这种小门派,也敢欺骗白穗。 哪怕被外面的人看见了,也断然不会有人说什么,更不会取消他们的参赛资格。 更何况比起历来的试炼来说,夺灵宝金丹的都有,他们这样的利用欺骗比起来简直小巫见大巫了。 同样的,如今他们落在了白穗手里,无论她做的再过火再残忍也是不会有人中途叫停的。 这是规矩,试炼的规矩。 是每一个进秘境试炼的修者都约定俗成,默认的规矩。 尤其是如今的白穗俨然被妖性给控制,没了人性。 最后杀了他们与否也未可知。 一想到这种情况,景行浑身都冷汗潺潺。 他绝不要,绝不要当着众人的面被这样折磨…… 他忍着疼痛,手一点一点努力往那块玉牌上够去。 在指尖已经碰触到的瞬间,白穗走到了他的面前蹲了下来。 景行瞳孔一缩,整个身子都被巨大的威压给压制着动弹不得,喘不过气来。 “你看上去好狼狈。” 白穗语气冷淡地开口,手指轻轻弹了一下那块玉牌,往景行手边送了过去。 这一次,只要他伸手就能摸到。 同样的,陈七的那块玉牌也被放到了他的手边。 “你,你这是什么意思?” 他额头沁了一层冷汗,那张还算清秀的因为疼痛而狰狞不已。 “没别的意思。我就是看你们之前兄弟情深,就算那妖兽追过来了也不愿意抛下对方逃走。” “所以我打算给你们个机会。” 白穗手指轻轻搭在玉牌上面,手背上鳞片森然,刺得少年脊背发凉。 “只能选一块玉牌捏碎。” “究竟是你留下来还是他留下来,你自己选。” 陈七听到这话后眼眸闪了闪,趴在地上的景行也恍惚了一瞬。 他没有想到白穗会这么做,而且还是让他来做决定。 “……你是认真的还是想要戏耍我们?” “自然是认真的。” 她说到这里淡淡扫了景行一眼,然后恶劣地扯了扯嘴角。 “再说了,就算我是戏耍你们的又如何?你们现在还有选择说不的余地吗?” “蠢货。” 这个神情,这个语气,甚至连最后说的蠢货那两个字都是之前景行对白穗说过的。 一模一样。 她在嘲讽他,更是在羞辱他。 “我耐心有限,你若是不选那就你替他留下来陪我玩……” “等一下!我选,我选!” 景行挣扎地挪动了下身子,最后伸手拿到了他的那块玉牌。 和白穗所说的一样,她并没有阻止他。只要现在他一用力捏碎就可以离开这个该死的秘境。 “看来你做好决定了呢。” 她手撑着脸,手指点了点面颊,歪着头对景行说道。 “好了,你捏碎玉牌滚。” 景行没想到会这般顺利,她是真的打算放自己离开。 看着白穗拍了拍身上的灰尘站了起来,径直朝着陈七所在位置过去,他指腹摩挲了下玉牌。 神情还有些恍惚,觉得不真实。 不过无论如何终究是捡回了一条命了,景行心下松了口气。 一道冷冽的眼神落在了他身上,他身子一僵,抬眸看了过去 果不其然,是陈七怨恨的目光。 景行慌忙避开视线,心虚的不敢再去看对方。 人不为己天诛地灭。 要怪就怪你运气不好。 他这么想着咬了咬牙准备蓄力捏碎手中的玉牌,不想陈七在这个时候突然大喊了起来。 “等一下!这不公平!为什么去留由他决定?我也有决定的资格!” 白穗听到这里一顿,捏着下巴思索了一下。 景行瞧见了心下一慌,手下一用力想要直接捏碎走人。 不想还没有来得及下手,玉牌像是磁石被吸引了一样重新回到了白穗的手里。 “你说得对,这的确不大公平。” 她弯着眉眼笑了笑,那双金色的眸子里面却没有丝毫暖意。 “那你有什么好的更公平的提议吗?” 陈七沉默了,他当时这么喊着只是咽不下这口气不想让景行离开。 如今被白穗突然问起,他也不知道该如何回答。 “看来你也不知道该怎么办啊……” 白穗装似苦恼地皱眉思索了一会儿,然后眼睛一亮,走过去将陈七从树干里提溜了起来。 再狠狠一脚踹到了腰腹,“咔擦”一声,在剧烈的疼痛的同时,原本被折断了的脊梁骨也重新续了回来。 陈七撑着地面大口大口喘着气,感觉到自己能动弹了之后愕然看向白穗。 “我想到了好主意。” “修真界一向弱肉强食,强者为尊,既然你们都想要离开这里,那么打一架如何?” “你们谁赢了谁走,谁输了就留下来陪我玩……” 说到这里,巨大的威压骤然压在了两人的身上。 “至死方休的那种。” 会死的。 她是认真的,留下来的那个真的会被玩死的。 这是两人在看到白穗那冰冷如蛇的眼神时候,同时意识到的事情。 能够在那样的情况下服下可能毙命的妖丹的人,是没有将生死放在眼里的。 或者更准确来说,比起生死,她更不能容忍他们的欺骗利用,和对她尊严的践踏。 陈七握紧了手中的剑,抿着唇看向了对面同样脸色苍白的少年。 一定要赢。 一定要出去。 两人在对方的眼里同样看到了这样的意思。 他们本质上属于同一类人。 利益至上,自私自利。 在白穗让景行做选择的时候陈七就意识到对方要抛下自己了,如果是之前自己依照局势主动弃权捏碎玉牌离开也就罢了。 因为他是在保证团队能够最大可能胜利的情况做的决定,他自己在最后也能捞到一定的好处。 这种取舍对他来说是有利的,他并没有任何不满。 可这一次不同。 白穗此时俨然被妖性驱使,现在看来她还有意识,还记得不能杀人。 但是到了后面却说不一定了。 ――留下来只有无尽的折磨。 哪怕最后外面看到的长老制止了,也是在最后致死的关头。 那个时候白穗停手了有什么意义?留下来的那个很有可能灵脉断裂,再难修行。 一想到这种可能,他们两个的眼神也从最开始的犹豫变得坚定了起来。 看向对方的时候也多了几分戾气。 白穗跳到了一旁的树干上,找了个视野开阔的地方观战。 她看着两人都准备的差不多了,晃了晃腿,然后拉长着声音说道。 “比试――开始。” 少女话音刚落,地面立刻冒出了无数藤蔓往陈七所在方向缠绕过去。 对方显然也料到了景行会先下手为强,凝水为刃,将缠绕过来的藤蔓切开。 然而藤蔓数量太多,他没办法完全应付。 于是御剑退后拉开了一定距离,之后往泉水方向过去,利用强劲的水流狠狠将蔓延过来的藤蔓压制。 拍打回了地面。 水对木。 两个属性不但不相克,而且还是依附关系,作为搭档合作在一起更是如虎添翼,威力倍增。 他们要是奋力与她一博的话,虽然没办法战胜她,没准还能得到一线生机。 然而他们并没有。 或许能够做出那个龌龊行径的时候,就注定了他们会做出这样自私的举动了。 白穗看着下面连两人打的难舍难分,因为陈七本身就比景行伤的重。 最后木断了水。 陈七力竭倒下,被藤蔓o紧紧缠绕着再没法挣脱分毫。 景行也累的够呛,浑身都被水刀给划破了大大小小的伤痕,血混着水落了下来。 淌了一地血水,看着说不出的触目惊心。 他的身体用藤蔓支撑着,从头到脚湿了个透,活像个落汤鸡。 狼狈至极。 听到脚步声慢慢靠近后。 景行抬眸看了过去,隔着水泽对上了白穗那双金色竖瞳。 “我,我赢了……” 他咽了咽口水,朝着白穗伸了手。 “玉牌,玉牌给我。” 白穗听后也没犹豫,直接将那块玉牌扔给了少年。 他没想到对方这么干脆,心下一喜,带着脱离死地的解脱感蓄力将那块玉牌捏碎。 良久过后,却什么也没发生。 景行依旧在这里,并没有离开秘境。 “怎么回事?为什么没用,我为什么还在这里?!” “是啊,为什么呢?” 白穗疑惑地歪头看向少年。 景行不是傻子,很快反应了过来什么,猛地低头朝着地上掉落的玉牌碎片看了过去。 地上哪有什么玉的碎片,只有一块碎裂的石头。 “你骗我!这根本不是什么玉牌,是你使的变换术?!从始至终你就没打算让我们离开对!” 白穗勾了勾唇,清丽的面容之上因为那双黄金竖瞳,透露出莫名诡谲妖冶。 “我骗你又如何,还不是你自己蠢,怪得了我吗?” 近乎一般无二的话。 景行之前如何说的,她便如何还回来的。 “怎么?这就生气了?” 看着少年恼怒地面目狰狞的模样,白穗狠狠往他腰腹踢了一脚。 力道比他踢的更甚。 “只不过是以牙还牙罢了。” “唔,我,我不明白,你既然想要报复我,为什么还要让我和陈七比试,你大可以直接动手便是……” “为什么要这样大费周章?” 景行不明白白穗的做法。他觉得既然白穗要报复回来,他们两人都在这里走不了了。 想如何折磨都随她,为什么玉牌比试的话根本没什么意义,反而浪费时间。 这种方式在他眼里根本算不得折磨报复,除了耗费力气之外根本没有用处。 “为什么?” 白穗冷笑了一声。 她拿着那两块玉牌对着日光看了一眼,金色的眸子更为耀眼。 那玉的光亮落在她的面颊,说不出的莹白细腻。 “我就想看看你们两个会不会有那么一瞬间的犹豫,担心对方的安危,或者为了对方而做出牺牲。” “当然,不出所料,别说犹豫了,几乎眼睛都不眨的就决定将对方舍弃……” 她说着突然拽着他的头发往地上狠狠一砸,在景行疼到近乎昏迷的时候。 一个冷测测的声音在他耳畔响起,蛇信一般,没有任何温度。 “结果你们两个他妈的―― 还真是彻头彻尾的人渣啊。” 第一百零六章 (抛高高 妖丹吸收需要一定的时间。 白穗觉得血越来越热,尤其是看到景行头上的血顺着额头慢慢流下来的时候。 那一直还算能压制的戾气一下子涌了上来。 景行也觉察到了少女身上的灵力在被澎湃的妖气给覆盖。 他眼眸闪了闪,长长的睫毛上也沾染了猩红的血色。 逃。 他必须得逃。 只要藏匿在树林里,他就能够控制树木藤蔓来遮挡自己的身影。 景行指尖一动,看着白穗因为妖力太甚而头疼欲裂没有顾及自己的余地的时候。 他不着痕迹地控制着藤蔓从草叶里靠近,最后缠绕在了自己的腰身上。 在准备借力将自己拽回去的时候,景行眼前一道藏青色暗影闪过。 “轰隆”一声,白穗的手不知道什么时候生出了利爪,直直刺进了藤蔓,将其生生切断开来。 “你把我的话当耳旁风了吗?我有说过你可以走吗?” 白穗喘着气,竭力压制着头痛将准备逃走的景行拽着衣领摔到了自己的面前。 她不是不知道自己现在什么情况。 这应该就是陆九洲之前给她说过的,要是贸然服用了妖丹超过了自己承受范围的话,会进入两个阶段。 一是血热,二是暴走。 而白穗现在就是处于血热过渡到暴走的阶段。 这种感觉比进入玉溪真人的炉鼎里还要可怖,从里到外似乎都被比真火还要猛烈的火焰炙烤着。 作为冰属性的白穗对于热度很难撑下去,像现在这个情况,她觉得自己随时随地都要撑不住爆体而亡。 汗水从额头顺着脸颊一并滴落在了地上。 白穗张着嘴大口大口的呼吸着,她金色的眸子也闪烁着幽暗的光亮。 这是暴走的前兆。 ――她马上要失控了! 浮生镜外的众人也在紧张地看着其中的一切,从白穗被解决掉了那头近六品的妖兽时候。 顾止他们就隐约觉察到了那两人对白穗存了利用的心思。 按理说当时那个情况,三个人仅有一人昏迷了,虽然前有虎后有狼情况都不乐观。 要是他们一起离开的话比起和那妖兽硬碰硬更有利一些,但是他们没有。 一开始那个悬青门的弟子在看到白穗的时候就做了打算,他曾经在飞舟之上见识过白穗的实力。 虽然白穗只是个筑基修者,可是她的天赋很高,属性纯粹,要是三人合力是有很大的胜算的。 更何况没法成功斩杀的话他们也能立刻逃走,让白穗当诱饵。 这个如意算盘打的太好了,再加上那个陈七当着白穗的面以血立下誓言。 白穗根本没有想过其他纰漏,也没有料想到最后他们会出尔反尔。 这才酿成了这个局面。 ――现在白穗吞了妖丹,正处于暴走的边缘。 说实话,目睹了一切的众人对那两个弟子并没有什么好感。 他们心里自然是希望白穗能够挺过来的,不然要是这样被淘汰了实在太过可惜了。 然而他们心里却知道这只是希望而已,像她这样的情况,周围又没有同伴在。 近七品的妖丹哪怕是结丹修者来吞噬都必须有至少两名修者护法,才能确保万无一失。 更别提白穗这种堪堪筑基的了。 “我收回我之前说她和那个人像的话,作为剑修,这小姑娘的确是有一身傲骨的。” “是啊,可惜撑不下去了。这才刚试炼第一天不到就遇到这么个情况,唉……” “先别说这些,这不还没个结果吗?上面那几位也没说要派人去把人给接回来的,没准会有个变数什么的。” “……” 变数? 这时候能有什么变数? 顾止现在之所以没有动全然是因为白穗,她明明已经撑不住了却还是再竭尽全力压制。 在入秘境之前顾止就有与她说过,若是遇到撑不住的时候便结剑印――这是作为一个师徒两之间的一个暗号。 在秘境之中很有可能会遇到玉牌被抢,却不急着捏碎,恶意欺辱的事件。 往年被断了灵脉根骨的大有人在,因为之前结了仇怨在秘境之中狭路相逢,最后打个不可开交生了心魔的也不少。 顾止本就树敌颇多,而昆山更是树大招风。 一开始时候他就没有想过白穗能在这次试炼之中取得多好的名次,重在参与就成。 于是为了避免这种恶劣事件发生,他在之前找白穗嘱咐事情的时候也特意说了。 若是撑不住就结剑印。 只要他看到了,无论规矩如何,都会立刻过来将她带走。 他这么交代的,她也答应了的。 可是都这个情况了,她却依旧没有给顾止做出丝毫求助的举动。 浮生镜里的少女似乎知道顾止正在担忧地注视着她。 她双手撑着地面,那双眸子抬起往这边看了过来。 正好和顾止的视线对上。 “你还愣着干什么?你徒弟马上就要暴走了,到时候爆体而亡的可能性更大,你赶紧瞬身过去救人啊!” 蓬莱主也着急了起来。 一边责备着白穗胡来,一边又用手肘撞了下顾止,催促着他赶紧过去。 “……再等一下。” “等到她实在撑不下去了为止。” “诶不是,还等什么等啊?你徒弟胡闹你也跟着胡闹吗?再拖下去你就没徒弟了!” 顾止眼眸沉了下来,握着七煞的手因为太过用力,手背青筋凸起。 指尖也泛着白。 “你没看见吗?” 蓬莱主一愣:“什么?” 他深吸了一口气,盯着白穗那双漂亮的金色眸子半晌。 而后喉结滚了滚,压着声音涩然开口。 “她的眼神。” “在她选择吞下那枚妖丹的时候,她就已经做好了赴死的准备。” “――比起生死,剑修的傲骨于她来说更重要。” 和顾止所说的一样,白穗并不希望他这个时候过来。 她不想就这么结束了。 她紧咬着唇,浑身的皮肤慢慢变得滚烫绯红。 ――还有意识。 至少在真正失控之前,这两个崽种她得好好收拾一番。 白穗觉得自己此时保持着唯一的清醒竟然是为了报仇,一时之间觉得又可气又可笑。 她抬起手将唇角的血迹擦拭,忍着疼痛凝了一束冰棱重重刺在了景行的手臂上。 “这一下是还你之前那一剑的。” 冰棱之上那血色更加艳丽,刺得她眼睛猩红,浑身更加滚烫。 “还有……” 景行疼得连声音都发不出来的时候,白穗又扯着他的头发,脚踩着他的背脊将他弯着身子带了起来。 此时他整个身体就像是一把弯弓,她一点一点用力踩着他的背把他往后拉拽着。 “从中间折断,应该不会死人。” 白穗这么低声呢喃着。 另一只手拽着他的手臂,“咔嚓”一声将其掰断。 紧接着用猛地用力拉着他的身体往后,想要将他折成两半。 “啊啊啊啊――” 他痛的浑身痉挛,苍白的脸上更是冷汗潺潺。 余光瞥到白穗那冷冽如冰的视线,意识到她是真的打算生生将自己折成两半后。 景行神情惶恐慌乱地开口喊道。 “不要,不,不是,请等一下!我还有用,我可以帮你护法,你现在吸收了妖丹随时有爆体而亡的危险,只要,只要你放了我,我可以帮你护法……” 白穗眨了眨眼睛,在看着对方讨好又恳切的神情时候。 实在没忍住肆意笑了出声,那笑刺耳得让人心悸,带着莫名癫狂的意味。 “太好笑了哈哈哈,太好笑了。” “一个骗子,一个人渣竟然说出了主动帮忙护法的话,这像话吗?” 她说到后面脸上的笑容慢慢收敛,手上力道更甚。 几根骨头断裂的声音夹杂着男人撕心裂肺的哭喊声,于白穗而言竟宛若天籁。 白穗拽着他的头发强迫着他和自己对视。 “你以为我在选择服用妖丹时候在想什么?我就算是死,也不会接受你们这样的渣滓一点帮助的。” 她的身体慢慢覆上了鳞片,比起之前时候范围还要广。 最后从手臂一直蔓延到了脖子,在面颊处也出现了。 白穗似乎已经感知不到疼痛了,她直勾勾注视着景行身上的血迹,指尖动了下。 盯着指腹上的殷红,歪着头带着好奇般放在唇边,而后伸出舌尖舔舐了下。 铁锈的味道带着莫名的甘甜,让白穗血液跟着沸腾无比。 一种莫名的饥渴感让她口舌干燥。 白穗舌尖顶了下腮帮,在景行惊恐的眼神下低头狠狠咬在了他的手上。 她的牙齿不知道什么时候变得尖锐无比,一用力便生生扯掉了一块血肉。 若不是景行痛苦哀嚎声音太大,唤醒了白穗的一点理智。 她可能会咀嚼几下咽回肚子里。 “呕――” 意识到自己干了什么的白穗吐掉了嘴里的血肉,看着对方血肉模糊的手臂干呕了起来。 我在干什么,那是人不是食物! 可是我好饿,好渴…… 而且…… 白穗身子僵硬了一瞬,脑袋如机械般顿了顿,低头看向了刚才自己吐掉的那块血肉。 好香。 它看上去好香。 她视线灼热地盯着那块血肉,那眼神和平时馋嘴时候没什么两样。――只是尝一尝味道再吐掉,应该没什么关系。 白穗咬着指甲,嘴里腥甜的气息肆意蔓延着,经久不散。 在反复吞咽了不知道多少次口水之后,最终妖性的本能战胜了人性。 她没有忍住。双手撑着地面,弓着身子,如妖兽捕猎一般猛地朝着景行身上扑了上去。 哪怕对方再如何挣扎。 但是和已经妖化的白穗比起,他的力气小到几乎可以忽略不计。 景行挣扎一下,白穗便压着他的身体,极为暴力地折断一根骨头。 也不知道被折断了多少根骨头后,他再也没办法动弹,疼到连声音都叫喊的沙哑无比。 白穗如今已经完全没了意识,全然被嗜血的本能覆盖。 她眯着金色竖瞳,从上到下打量了半晌,最后才将视线落在了少年白皙的脖颈上。 她的喉咙里发出“咕噜咕噜”的声响,磨了磨尖锐的牙齿。 而后张开嘴,对准着脖子“嗷呜”一口咬了下去。 不想一阵剑气破风而来。 等到白穗反应过来,“哐当”一声咬上了一把黑色巨剑的剑身。 上面坑坑洼洼,却又坚硬无比。 险些将白穗的牙给磕掉。 失去理智的少女显然也不认得这把剑了。 她一愣,随即恼怒地拿掉嘴里的剑,愤愤砸在了地上。 这样还不解气,白穗又气呼呼地跳着踩了几脚,力道大的地面都在震动。 从风中感知到白穗灵力之后,风祁便立刻御剑朝着这边过来了。 不想他刚到,便看到白穗扑倒了一位修者,狠狠朝着对方身上撕咬过去。 少年一惊,连忙扔了剑过来阻止了白穗疯狂的举动。 这个时候距离这么近,他这才发现自己之前感知到的妖气竟然全然汇聚在了白穗的丹田。 结果显而易见。 是白穗吞了妖丹。 风祁一眼就看出来白穗此时处于暴走状态了。 他也顾不得其他,瞬身过去将少女用捆仙绳束缚住绑了个严严实实。 “吼吼吼!” 白穗愤怒地发出奇怪声音,像吼声又像是喉咙里的气音。 “……” 妖化的这么严重,连怎么说话都忘了吗? 风祁知道此时的情况拖延不得,妖兽的事自然妖修更有经验解决。 他必须立刻把白穗带回去找戚百里才行。 于是走上前弯腰一把将白穗跟扛麻袋一样扛在了肩膀上。 少女现在被捆仙绳给绑着,他的捆仙绳能够束缚金丹以下的任何修者,越挣扎越紧,她根本奈何不了。 感觉到越动越难受,白穗也没再乱动了。 只是喉咙里依旧发出那种咕噜咕噜的声音,显然很是生气,脸也憋红得厉害。 “……失礼了。” 风祁先斩后奏地这么说道,稳住了白穗之后。 这才将视线落在了自己被踩踏得嵌进了地面的命剑。 看着大黑委屈巴巴地甩掉身上的灰尘,又乖乖巧巧地悬停在自己面前,等着载他离开。 风祁沉默了一瞬。 尽管知道白穗现在情况失控了能够理解,但是他还是有些生气自己的剑被这么对待。 他脸色一黑,回头狠狠瞪了白穗一眼。 原本已经消停下来的白穗被这么一瞪,一下子被激怒了。 嗷呜着想要打他,但是手脚被绑住了动不了。 于是她磨着牙,恶狠狠朝着风祁背上咬了下去。 少年疼得倒吸一口冷气。 这么咬了不止,咬久了腮帮子酸,白穗松了口,缓了一会儿又嗷呜继续咬了下去。 他忍无可忍,直接将少女从背上抛上了半空接住。 扛麻袋的姿势改为了公主抱,这样看得到也好提防。 白穗被接住后眨了眨眼睛,像是发现了什么有趣的事物,嗷呜嗷呜地叫着,眼睛亮的出奇注视着风祁。 明明根本听不懂她在说什么,风祁却奇异的明白了她的意思。 “……是要抛高高吗?” “吼吼吼!” “……” 第一百零七章 (魅术 妖化之后的白穗和那些半开智的妖兽没什么区别,没办法交流。 现在情况紧急,风祁也不可能真的依着她的性子玩什么抛高高的孩子游戏。 他用灵力暂时封住了白穗的灵脉,让她体内躁动的妖气暂时缓和下来。 越级吞噬妖丹这种事情风祁从没有遇到过,或者准确来说是不会有修者会在毫无准备的情况下拿生命开玩笑贸然做出这种事情。 风祁皱了皱眉,低头看着因为封住了灵脉而陷入了昏迷的少女。 她此时的模样已经半妖化了。 原本白皙的肌肤上覆了好些鳞片,从脖子一直蔓延在了而颊。 上而还残留着不少干涸的血迹,在日光之下瞧着可怖森然。 好在他来的及时,不然真的可能没命了。 一想到这个可能,风祁脊背都沁了一些冷汗,而后感知到白穗的妖化没有再继续了这才松了口气。 他抱着白穗准备御剑离开,一旁的景行的声音唤住了他。 “救,救救我……” 看着白穗已经昏迷了过去,再加上哪怕她清醒也神志不清。 景行眼眸闪了闪,虚弱无力地朝着风祁伸出了手。 “看在我们帮了你的伙伴的份上,请你救救我们。只要把我们带离,带离这片妖兽区就好,我们绝不过多纠缠……” 风祁皱了皱眉:“你们帮了她?帮她什么?帮她服用妖丹进而妖化吗?” “不是,是这样的。当时我们两人并不在这里,是看到白道友被这头妖兽给攻击难以脱身。见她一人,于是于心不忍,这才过来帮忙的。” 他说到这里指了指那边双而玄龟的尸体,咳了一口血后继续说道。 “咳咳,道友若是不信大可以去看看那妖兽上而的伤痕,这是我们三人合力击杀的,残留着我们的灵力。” “那她为何会吞了这妖丹?” 似乎早就料到了风祁会这么问,景行苍白着脸色气若游丝解释着。 “那是因为,咳咳,因为当时白道友伤的太重了,伤到了灵脉,若是继续拖延可能会断送了修行……” “所以她不顾我们的劝阻,强行吞了妖丹,想要靠着妖丹的力量修复灵脉。” 这一番话前后逻辑都在线,白穗之前又是落单一人,碰上妖兽被困在其中也是极有可能的。 同样的,以她这样的修为服用这近七品的妖丹暴走是绝对的,到时候第一个殒命的便是他们两人。 他们不可能会让白穗吞下,他们说这是白穗自己吞下的应该也是真的。 这套说辞,的确无懈可击。 尤其是他们对上的是蓬莱这样最是注重道义的弟子,只要他相信了,他和陈七都有继续试炼的可能。 一想到这里,景行竭力压制住自己的情绪,尽量语气温和地说道。 “风道友,我们原定好是合力斩杀了这妖兽后卷轴平分。” “你若是能救救我们,这卷轴你全部拿去便是。” 风祁眯了眯眼睛,盯着景行看了半晌。 在景行以为对方相信了的时候,他冷冷扯了扯嘴角。 “你的脑子很好使,都这个时候了竟然还能编出这样近乎毫无破绽的谎话来。” “怪不得能把白穗给逼到不得不借助妖丹的力量。” 景行愕然:“?!什么意思,风道友,你难道不相信我的话吗?你若不信我可以发誓的,若是是我们强行逼迫白道友吞下妖丹我愿受……” “我知道这妖丹是她自己吞下去的,你们还没有那个胆子。” 还没有等对方把话说完,少年便沉声打断了他的话。 风祁话音刚落,黑色的巨剑“轰隆”一声插在了地而,引起的震动让四周的妖兽骤然狂躁了起来。 在景行惶恐的眼神之下,少年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将双而玄龟体内的那两个卷轴拿在了手中。 连带着他们身上的卷轴一并,他运气不错,金木水火土,如今只差一个土属性的卷轴了。 “风道友,你这是干什么!就算你不相信是我们救了白道友,你大可以一走了之便是,为何还要抢走我们的卷轴,这就是你们蓬莱剑宗的风范吗?!” 额发之下,风祁那双黑曜石般的眸子透着冰冷的寒意。 他垂眸居高临下地注视着对方,像是看着一只蝼蚁一般。 “的确。你的那套说辞很完美,但是我一个字都不信。” “你说你们看到白穗被妖兽逼入绝境,所以于心不忍动手帮忙?” “有,有什么不对的吗?” “没什么不对,只是我不相信。” 风祁薄唇微启,一身玄色衣衫在这片翠绿葱茏之间格格不入极了。 “我不相信在这个众人都明哲保身到试炼里,除了白穗这样的傻子,还会有人会为了不相干的人的生死做出这种蠢事。” “我有没有蓬莱剑宗的风范轮不着你们来评判……” 少年说到这里,垂眸将被白穗死死攥着也不松开的那两块玉牌拿了出来。 然后当着景行的而“咔擦”一声,捏碎化成了粉末。 “不过你们倒是半分剑修的傲骨都没有。” 那藏匿在其中的那道瞬身术法也被一并催动。 玉牌碎裂的瞬间,两个人的身影肉眼可见的散成了白色光斑,消失在了视野之中。 …… 风祁和戚百里在意识到白穗和他们走丢了之后,花了好些时间才从他们所在的秘境里走了出来。 等到出来之后,两人决定分头行动去找白穗。 但是在这种时候如果一直找耽误找寻卷轴的时间不说,饶是他们再强,若是运气不好碰上了金丹修者。 也只有倒霉的份儿。 事情固有轻重缓急。 两人商议好天黑之前,无论有没有找到白穗都得在指定地点汇合。 风祁抱着白穗从那妖兽区域出来的一路上遇到了好些妖兽,不过好在大多品阶都比较低,并没有多棘手。 倒是白穗好像身体越来越热了。 明明他已经提前用了灵力将她灵脉封住,按理说不会再有灵力运转,也很大程度上抑制了妖气的蔓延。 然而情况似乎并不是这样。 这种方法只能解一时的难处,封住灵脉的时间越久,那妖力却随着妖丹的溶解变得越发霸道了。 积攒在一处,随时有冲破灵脉,爆体而亡的风险。 少年没有办法,中途时候又只得解开了白穗被封住的灵脉。 清醒过来的白穗比起之前还要疯狂,还要难以控制。 她不认识风祁了,只胡乱挥舞着爪子奋力想要从他怀里挣扎。 因为距离太近,风祁又不可能对白穗动手,躲避了几次之后。 那尖锐的爪子还是划破了他的而颊。 一道血痕沁了出来,在少年白皙的而颊上显得格外明显。 他咬肌微动,少有的动了怒。 “安分点!你要是再乱来我就把你扔下去!” 白穗虽然听不懂,却被对方给吼得懵了一瞬。 大约是风祁看着眼熟,气息也觉得莫名熟悉,她缩了缩脖子,一时之间竟然没有反击回去。 风祁见了薄唇压着,觉着自己刚才做的也有些不对。 她毕竟都成这个样子了,只是神志不清听不明白话而已,又不是故意的。 “……我不是故意凶你的,只是现在一路上都有很多妖兽,你这样胡闹下去我们两个可能都没办法全身而退。” 尽管知道白穗此时听不懂,风祁还是耐着性子一边御剑一边柔声和她解释。 “我知道你难受,我现在就带你去找戚百里。” “他是妖修,如何去除妖气净化妖力他肯定知道,到时候解决了暴走状态了就好了。” 说到这里风祁顿了顿,对上白穗那如野兽一般金色竖瞳。 她像是在认真听他说话,皱着眉歪着头,很费力的在理解着,连喉咙里也时不时发出“咕噜咕噜”的声音。 “所以你老实一点,不要乱动了……好吗?” 风祁为了征询对方的同意,最后有些生硬的这么补充了两个字。 说实话,现在这个样子的白穗他的确很是头疼,跟个小孩子一样,稍微语气一不对就朝着你脸上呼啦。 白穗没说话,只咕噜咕噜盯着风祁看了一会儿。 在少年以为她应该会消停下来的时候,她眯着眼睛抬头凑近了些。 这个动作太过突然,风祁御剑的动作一晃,险些连人带剑一起给掉下去。 他不敢随意乱动,两人的距离太近了,连气息都擦在而颊。 风祁顺着她的视线意识到了什么――她在看他脸上的那道血痕。 妖化之后的修者大多有着妖兽嗜血的本能,就像之前白穗朝着景行咬了过去,恨不得将他生吞活剥了一般。 而现在,那个要被生吞活剥的对象换作了他。 果不其然,白穗盯着他咽了咽口水,磨牙的声音清晰在他耳畔。 他心下一惊,在白穗嗷呜着要咬过来的时候连忙腾了一只手去挡。 白穗妖化之后的力气太大,风祁竟都有些推不开。 他咬了咬牙,情急之下只得松开手。 在少女要扑过来的时候,低头抵在了她的额头。 隔着额发,那双眸子直勾勾盯着白穗,一道诡谲的红光闪烁,她恍惚了一瞬。 而后像是被定住了一般,乖乖巧巧盯着风祁,却没有再扑过来。 风祁早年时候差点被魅魔侵占了身体,蓬莱主将他斩杀了魅魔,只是体内的妖气没办法完全除去。 所以凝成了妖纹在他眼下。 同样的,魅魔的魅术他也能够自如使用。 只是对于妖魔太过厌恶排斥,他一直用头发挡着妖纹,也从没有使用过任何邪魅术法。 这一次实在是没有办法,风祁这才迫不得已用了魅术。 他知道如何使用,却没太大经验,想着白穗如今在暴走状态,便用的妖里重了些。 看着少女跟醉了酒似的歪着头,迷迷糊糊地盯着他看。 风祁便知道大约是起了作用,虽然这样被直勾勾盯着有些奇怪,不过他想着只要少女安分点就好。 于是也没在意。 不想没过多久,一直乖顺在他怀里待着的白穗像只猫一样凑近蹭了蹭他的颈窝。 风祁虎躯一震,神情愕然地低头看了过去。 “你,你干什么?!” 妖化的白穗听不懂人语,只瞧着对方一脸震惊,甚至莫名害怕的样子。 她眨了眨眼睛,以为对方没理解她的意思。 猝不及防之下,一片湿热覆在了他的而颊。 他整个人都不好了。 ――白穗在舔他。 仔仔细细将上而的血迹给舔掉了之后,甚至两眼放光,意犹未尽地看着他。 风祁脸色一阵黑一阵红得厉害,他咬了咬牙,意识到大概是那魅术太过了。 瞧着白穗一脸殷勤热切地注视着自己,他莫名有一种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的感觉。 浮生镜外的蓬莱主正在喝茶。 看到自家徒弟用了魅术之后虽有些意外,却也想着情况紧急,不得已而为之,也没多在意。 然而瞧见下一幕,白穗舔了风祁之后,惊的一口茶水喷了出来。 “这成何体统!!!” 蓬莱主看着顾止气得要拔剑的样子,尴尬地擦了擦嘴角。 “那个,情有可原嘛,毕竟你这徒弟现在都这样了,肯定得非常时期非常手段啊。” “什么手段?用魅术吗?!你徒弟跟了你这么久,我徒弟才入宗门不到一年。她涉世未深,你那徒弟就可以不知轻重,胡作非为了吗?!” 蓬莱主嗫嚅着唇。 刚想要反驳什么的时候,浮生镜里原本半妖化的白穗因为这魅术的催动,竟生出了一条蛇尾。 台下的陆九洲虽看到白穗舔风祁的时候眉宇之间有些戾气,却也不是个不明事理的人。 毕竟白穗妖化时候太过危险,风祁又不能动手,只得用魅术控制下对方。 然而下一秒,不知青年看到了什么,剑气没忍住骤然压制了过来。 周遭除了个别修为高深的修者之外,好些弟子都给逼得冷汗潺潺,动弹不得。 浮生镜里,少女目光灼热地盯着风祁。 那条蛇尾在日光下透着漂亮的光泽,然后极为暧昧缠在了风祁的腰上。 风祁僵在了原地。 周遭见到这一幕的众人也不由而红耳赤了起来。 不为别的。 在妖兽之中,这个行为―― 名为求欢。 第一百零八章 (渣男?! 白穗本来就已经被妖化了,这个时候的魅术是能够短暂控制住她的暴走。 却也能激发她妖兽的本能欲求。 魅术从来都不是一种让对方喜欢上自己的术法,而是调动欲望的术法 所有人都清楚少女只是因为失去了控制身体的能力,处于暴走状态,所以一切这才失了控。 风祁看着自己腰上那越缠越紧,甚至还有挑开衣角往里面碰触的迹象后,终是忍无可忍。 他妈的不要动手!都这个情况了不是她死就是他亡了! 这么恼羞成怒地想着,少年黑着脸咬着牙,也不管什么其他了。 直接一个手刀朝着白穗后脑勺砸了过去,将其砸晕了。 那缠在他腰上的尾巴也跟着“啪嗒”一声掉了下来,束缚感没了,风祁浑身上下说不出的轻松。 他薄唇压着,垂眸看着闭着眼睛陷入昏迷的少女。 她的身体还是很烫,皮肤也是不正常的绯色。 好在这个时候风祁已经御剑飞过了妖兽区,周围已经不会再出现六品以上的妖兽阻拦了。 风祁和戚百里约定汇合的地点在秘境外围的一处瀑布附近,那里的树木藤蔓什么都很多,是一个很隐匿的地方。 哪怕就算运气不好遭到了什么埋伏,作为鲛人的戚百里,那里靠近水源,于他来说得天独厚。 哪怕是金丹修者也不能贸然靠近。 他带着白穗过来的时候天色已经暗了下来,因为是在秘境森林里。 抬头所见看不到什么落日,只能从树叶之间瞧见一点一点落下的光斑细碎,从之前的白金色变成了浅淡橘黄。 好在在最后日落时分赶回来了,要是到了夜幕,风祁带着白穗可能寸步难行了。 风祁扫了一眼周围,找了个相对干净的地方将白穗放了上去。 这种情况他没办法处理,只有用灵力给她疏导下灵力运转,好让她不要那么难受。 此时的白穗呼吸清浅绵长,长长的睫毛落在下眼睑处留下一片阴影浅淡。 他见对方暂时没什么事了,这才走到水边俯下身子查看了下自己的伤势。 水面之上风祁除了头发乱了些,面上的那道伤痕也已经愈合了,没什么异常。 他抬起手慢慢褪下外衫,垂眸看过去,白皙如玉的肌肤上遍布着不大不小深浅不一的爪痕。 ――全是白穗的杰作。 风祁叹了口气,引了水稍微冲洗清理下身上的血迹。 又拿了点儿药膏涂抹了下,除了后背可能有些难够着之外,见处理的差不多了正打算穿好衣衫。 不想原本平静无波的水面骤然浮现出了千万波纹,紧接着一阵骤风而来,掀起了几丈的浪花。 他下意识想要拔剑,随后感知到了什么后,眯着眼睛隔着水幕看了过去。 水浪落下,水珠似雨一样洒了下来。 戚百里踩着水面不慌不忙走了过来,到了岸边时候这才拍了拍身上的草叶,抬眸看了风祁一眼。 “你受伤了?” “……你下次能不能不要突然从水里出来。” 风祁这么皱眉闷闷说了一句,将剑放到一旁的巨石上靠着之后一边穿着衣服一边继续说道。 “我没事,倒是白穗情况堪忧。” “我刚才从风里循着她的灵力在一片妖兽林里找到了她,她应该是被悬青门的一个弟子给诓骗利用了。说好合力斩杀妖兽平分卷轴,结果最后他们出尔反尔,白穗气不过一口吞了妖丹……” 他不是当事人,并没有目睹全过程,不过从白穗角度去思考也大致上能推测个来龙去脉。 “那两个人我已经把他们玉牌捏碎了,还有,这里除了土属性卷轴之外都有了。” 风祁说着从储物戒指里把卷轴拿了出来递给了戚百里看,上面还沾染着未干的血迹。 可见当时打斗的还是挺激烈的。 “所以找卷轴的事情也不用太着急了,如今当务之急就是把白穗身上的妖气消除了,再把妖力转化成灵力。不然她随时有爆体而亡的危险。” 戚百里听后有些意外地瞥了白穗一眼,在来这里之前时候他就嗅到了妖气。 原以为是白穗和妖魔缠斗受了伤,不想竟是她吞了妖丹。 他眯了眯眼睛,金色的眸子淡淡打量了下少女身上快要遍布全身的黑色鳞片。 这种程度的妖化,除了妖修灵力耗尽时没办法维系人形才会变成这样,他还从没有见过哪个人修妖化得这么严重过。 戚百里神情一凝,上前覆了神识上去仔细查看了一番。 触及到那颗妖丹的时候愕然地看向一旁跟着半蹲着的少年。 “这妖丹……” “水属性,双面玄龟,近七品。” 还不等戚百里说完,风祁便直接开口解答了他的问题。 银发金眸的青年脸色很不好看,他眉头紧皱着,看向白穗的时候咬牙切齿的恨不得一巴掌往她脑袋上呼噜过去。 “这不是胡闹吗?!她一个堪堪筑基初期的,是嫌命不够长吗,竟然还吞下近七品的妖丹?” 风祁这一次没有帮着白穗说什么,更没有出言维护。 他缠绕着绷带的动作停顿了下,眼眸闪了闪,沉声开口。 “所以你有办法吗?” “若是没有,我便只有把她带出秘境找她师尊了。” 戚百里有办法,但是并不想管。 在他看来像白穗这种胡闹的性子,留着还指不定会做出什么事情来给他找麻烦呢。 倒不如早早的回去,反正有他和风祁,这试炼也能顺利过去。 “她没有胡闹。 你该知道的,当时那个情况她又是剑祖的弟子,她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风祁看出了戚百里的意图,攥着绷带的手不自觉用力了些。 骨节也泛着白。 “她只是个不知世故,脑子不会转弯的笨蛋剑修而已。” 他是希望白穗能够坚持到最后的,不然也不会这么辛苦将她从妖兽林那边一路背了回来。 戚百里听到这话后眯了眯眼睛,他知道对方和白穗关系不错,大约是对手那种惺惺相惜。 一时之间他也拿不准若是自己不救白穗的话,会不会对之后的试炼有所影响。 毕竟剑修向来任性,再加上风祁本身对妖修颇有成见。 到时候背刺他一刀也未可知。 若是白穗在的话,倒还能有些约束作用。 戚百里看着地上放置着的那四个卷轴,他肯定是不会放心交给自己保管的。 卷轴在风祁那里,只要再拿到剩下的那一个,他随时可以把他当作诱饵抛下。 剑修和妖修本就互不信任。 他会这么想再正常不过。 “……我可以救她,不过你得立誓。” “什么?” 戚百里不悦地瞪了风祁一眼。 “仅七品的妖丹要除去妖气可是要消耗极大的灵力的,若是我把她救回来了,你们趁着我虚弱无力的时候抛下我走了怎么办?” 风祁眨了眨眼睛,也没多想,直接割破了掌心以血立誓。 “好,我发誓,绝不会抛下你。如有违背誓言,修为不得寸进,受天道惩戒之苦。” 戚百里脸色稍缓,起身拍了拍身上并不存在的灰尘。 “你先把白穗给搬到那边的山洞里,这里太显眼了,很容易被发现。” “去除妖气大约需要近两个时辰,在此之间不能中断分毫,若不然不单单是她了,我也会遭起反噬。” 他说着拿剑在山洞外面布下了一个剑阵,又让风祁过来加固了一番。 “好了,你就在外面守着,不要让任何人或妖物靠近。” “――尤其是入夜时分。” 戚百里那双金色的眸子在此时昏暗的环境里,带着独属于妖的森然。 风祁直勾勾注视着对方半晌,而后微微颔首,将白穗抱进了山洞之中。 他将大黑插在洞口位置,背对着山洞席地而坐。 此时天边唯一的一点日光也全然隐没在了地平线下,秘境之中,森林之内陷入了诡谲的静谧。 戚百里猜的没错,风祁的确不信任他。 他一边留意着周围,又分了一部分精力监察着山洞里的青年。 戚百里将灵力一点一点渡到了白穗的经脉之中,又抽丝剥茧般的将她体内的妖气慢慢引了出来。 没过多久,洞穴里面便萦绕出了一团黑色雾气。 他没有骗风祁,这的确是一个费时费力的大工程。 这才刚抽出了一小部分的妖气,戚百里的鼻尖和额头都沁了一层薄汗出来,脸色也变得苍白了不少。 风祁看了一会儿,眼皮敛了下,刚准备收回视线。 不想戚百里喉咙滚了滚,终是压制不住地咳了一口血出来。 “?!怎么回事,你受到反噬了吗?” 少年走了进来,连忙给他喂了一颗补血凝神的丹药回复体力。 戚百里将嘴里的丹药咬开,胃里翻涌的针扎般的疼痛这才得到了点儿缓解。 他长长的睫毛颤了下,咬着牙沉声开口。 “我没被反噬。只是她的情况比我想象的还要复杂。” “她体内不只有妖气,还掺杂了一部分魔气。” 而且这股魔气力量极为霸道,哪怕只是一缕也足够将白穗的灵脉运转搅的翻天覆地了。 更别提还有一颗近七品的妖丹在丹田之中。 这是谁都没有料想到的。 毕竟白穗在此之前遇到萧泽的事情他们并不知道。 “魔气……你有办法去除吗?” 戚百里沉默了一瞬,妖冶的眉眼之上少有的带了一丝郁色。 “……魔气我没办法去除。” “不过我可以吸收。” 魔气于妖修来说并没有任何影响,虽没办法除去,却是可以转化吸收的。 只是这个方法…… 他很介意。 要是早知道白穗身体里还有魔气的话,哪怕之后试炼顺利与否他都不会答应的。 但是现在没办法中断了,不然他会受到极大的反噬。 “……你先出去,不要打扰我。” 风祁看着对方突然严肃冷漠的神情,有些莫名地眨了眨眼睛。 他起身又回到了洞口位置,这里周围并没有妖兽出没,所以浮生镜看不到这里的情形。 风祁坐回原来的地方,下意识留神想要回头继续监督。 不想还没看过去,戚百里的声音又赫然传来。 “也不要回头看。” “……” 他微微皱了皱眉,有些不能理解对方这是要做什么。 犹豫了下,风祁还是以白穗的情况优先,没再将视线落过去了。 戚百里眼眸沉了下来,看着风祁还算老实后这才黑着脸运转着灵力于丹田。 将自己体内的那颗妖丹逼了出来,银白色的妖丹和他的头发一样,随着他的控制慢慢贴在了少女的红唇之上。 她感觉到有一片温热覆了上来,随即那积在身体里的魔气也丝丝缕缕被引到了唇上那处妖丹。 白穗身上覆着的鳞片已经褪去了大半,肌肤如雪,在妖丹银白光泽之下显得越发剔透白皙。 妖化之后的嗅觉很敏锐,她嗅到了妖丹浅淡的冷冽香气。 如冬日花叶凝上霜雪,又凉又甜。 她咽了咽口水,试探着伸了下舌头想要尝一下其中滋味。 戚百里感知到了什么,瞳孔一缩,连忙将妖丹收回了些。 这才避开了白穗的这突然的动作。 他薄唇压着,盯着白穗砸砸嘴的样子更是气不打一处来。 里面发生了什么风祁并不知道,他只是觉察到了有那么一瞬戚百里的灵力骤然强了不少。 若不是他反应快,可能要把他给生生压在草叶上。 看来的确挺棘手的。 风祁这么想着,抱着手臂继续坐在阵法之中留意着四周动静。 见一切还算平和,正准备打个坐闭目养神下的时候。 不远处隐约传来了一阵极为轻微的声响,像是风吹树叶一般没什么异常。 可是风祁却依旧感知到了一瞬的灵力。 他神情一凝,将大黑从地面拔了出来,带起的剑风凛冽,直接将前面的草木一并斩断。 在与一道剑气撞了个正着后,这剑风才算停下。 风祁眯了眯眼睛,顺着月色看了过去,只见一个月白衣衫的修者从草木掩映之中走了出来。 在看清来人的模样后,少年神情少有的紧绷着,人还没靠近便做出了防御姿势。 “宁师兄。” 蓬莱和昆仑隔了挺远的距离,少年之所以认识眼前之人,无非是早年曾经跟随蓬莱主去过一次昆仑。 然后跟着对方修行了一段时间。 昆仑的宁i比风祁要年长十岁,然而其资质却和少年不相上下。 若是他们年岁相当,一同拜师的还好,可棘手就在对方早在十年前就拜入了昆仑。 如今已突破金丹修为。 结丹后期对上金丹修者,其中差距有多大风祁再清楚不过了。 尤其是在之前跟着宁i修行的那几个月里,少年从未赢过他一次。 想到这里,风祁握着剑柄的掌心不知何时沁了一层汗出来。 他并不害怕和宁i对上,只是单纯有些忌惮宁i这个人。 眼前的青年面若冠玉,一双眉眼含笑,看着俊美如斯,让人心生好感。 只有风祁知道这人的恶趣味有多重。 他喜欢资质好,强大的对手。 更喜欢摧残他们的意志。 风祁算是唯一一个对上宁i,即使被打得全身骨头都断了也没有认输的人。 因此宁i很中意他。 几乎是在入秘境时候就一直在找风祁,想着他们也有几年没见了。 想看看少年长进多少,脾气是不是也和之前一样硬。 宁i弯了弯眉眼,手拨开了眼前的草叶走了过来。 “风师弟,三年未见,别来无恙。” 他目光触及到了风祁脚下的阵法一顿,又掀了下眼皮看向山洞位置。 “看来你的同伴受伤了,还伤得不轻。” “需要我帮忙吗?” “不劳师兄费心。” 风祁知道对方应该是来找自己的,然而这个时候的确不是个好时候。 只是宁i从来都不会体谅别人,行事作风向来我行我素。 不然这时候也不会大晚上过来,身边一个同伴都没有。 宁i对于少年的冷淡态度并不在意,他径直往山门口走去。 直接蓄力破了阵法,像是过无人之境般准备进去看看。 “唰”的一声,黑色巨剑先一步挡在了青年的面前。 冰冷的剑刃险些擦过他的鼻尖。 “我说了不用,你没听见吗?” 风祁的声音冷得厉害,在青年贸然破了阵法后,语气再没有之前的表面恭敬。 宁i一愣,而后勾了勾唇。 手指一动,“哐当”一下将眼前的巨剑打掉。 少年被剑刃带起的剧烈震动震得手麻,他咬了咬牙,并没有将其松开。 反而蓄力斩断了宁i的灵力,直直朝着他面门逼了过来。 宁i侧身一躲,轻易避开了风祁的攻击。 他有些意外地看向身后被剑气斩断的树木,抬起手鼓了鼓掌。 “不错。剑气纯粹,剑锋凛冽,不愧是蓬莱主的亲传弟子。” “那这一招呢,你还能接住吗!!” 风祁还没反应过来,剑锋带着冬日的料峭寒气,裹挟着逼人的威压,就这么骤然压制了过来。 少年觉着眼前一道月白剑影闪过,恍惚着带着山海倾覆的气势重重砸下。 好在他速度很快,连忙用剑抵挡住了,这才避免了成为剑下亡魂。 然而风祁脚下却被压得厉害,近一截小腿搜跟着塌陷进去。 甚至随着威压加重下,还在越陷越深。 风祁怒吼了一声,在整个身子快要陷进去之前奋力挣开了宁i的攻击。 可剑气侵在了五脏六腑,疼得他咳出了血来。 青年手腕一动,并没有给风祁丝毫喘息的余地。 凌空而上,借着树干高高跃起,凝了剑气朝着少年身上重重砍了过去。 烈烈夜风裹挟着剑影明灭,明月之下他的眼神也似一把出鞘的寒剑。 带着见血封喉的凛然。 外面巨大的动静带动着山洞都在晃动,好几块石头从上面落下来险些砸在了戚百里他们的头上。 他哪怕看不到宁i的身影,也能从这威压里感觉到对方的修为已至金丹。 艹!真是倒霉! 好端端的遇到什么不好,那么多结丹筑基的,偏偏大晚上到遇到少有的几个金丹! 而且还他妈也是个剑修! 戚百里气得不行,但是现在又不能停下来跑路。 他狠狠瞪了眼陷入昏迷睡得香甜的少女,觉得眼前之人就是万恶之源。 要不是和她胡乱吞了妖丹,哪有这么多糟心事? 也不知道是戚百里的怨气太重,还是外面动静太大了。 白穗皱了皱眉,长睫微动,慢慢睁开了眼睛。 她恍惚了下,看着银发金眸的青年。 戚百里还没开口说话。 那边传来的威压更甚,山崩地裂的要把整个山洞都给轰塌一般,惊的白穗骤然恢复了意识。 白穗顺着动静看了过去,看到风祁被一个剑修压制着毫无还手之力。 她瞳孔一缩,那月色长剑已然要落在少年身上。 他完全可以躲开的。 只是顾及着山洞里面的人,所以咬了咬牙打算硬生生抗下这一剑。 然而料想的疼痛并没有到来。 伴随着“哐当”一声剑刃碰撞的清脆声响,天启飞过去挡在了风祁面前。 宁i一愣,抬眸看向了洞穴。 剑光凛冽之中,他对上了一双漂亮的琥珀色眼眸。 “昆仑宁i。 你……叫什么名字?” 剑修比试,不动无名之辈。 这是规矩。 一旁的风祁反应激烈,猛地意识到宁i是想要和白穗交换名字。 “白……不要回答他!” 差一点,风祁差点先说漏了白穗的名字。 白穗还没有来得及回答,脑子里888的提示音先一步响起。 【角色解锁――昆仑宁i。】 【――桃源清岫未来道友。】 【?!!】 渣男出现了!! 第一百零九章 (万剑难当 白穗没想到自己从飞舟到蓬莱这一路上都没有蹲到的渣男,竟然在这个时候给碰上了。准确来说还不是自己蹲到的,而是对方主动撞上来的。 她看着眼前这个身着月白衣衫的俊美青年,空气里还夹杂着他刚才那一剑的凛然剑气。 一时之间白穗很难将对方和自己印象之中的那种,骗财骗色骗感情的渣男形象联系在一起。 风祁修为虽不敌对方,其实刚才两次都可以避开宁i的攻击。 只是担心他的剑气波及到了白穗和戚百里两人,这才生生受住了。 少年脸色有些苍白,唇角带着殷红血色。 在山洞位置逆着月光站着,剑插着地面半跪着支撑着身子,看上去易碎虚弱,如冷雾里被霜打落的蔷薇一般颤颤巍巍。 “宁师兄,你应该也看到了,我的伙伴现在的情况并不大好。你若想要和她比试切磋,这个时候也并不是一个好时机。” 风祁平复了下气息,慢慢借着剑支撑着站了起来。 “别人我不知道,不过像你这样的剑修应当是不可能贸然攻击一个暂时无法动弹的人。” 的确,宁i哪怕再好战也做不到。准确来说但凡是一个稍微有些剑骨的剑修都不可能这样做。 青年听后顿了顿,月白色的剑光映照在他的眉眼。 他淡淡瞥了回到白穗手边的天启,觉得就这么回去了实在可惜。 “你这妖气多久能消除完?” 白穗一愣,想要回答却发现自己也不知道。 一旁的戚百里听出了这人话里的意思,是非得等到白穗能动了为止。 剑修一般都固执又死脑筋,戚百里对宁i会这么问并不意外,却还是忍不住心头烦躁。 他皱了皱眉,那双金色的眸子冷冷扫了过去。 “啧,你留下来等到她能动了又如何?她不过区区筑基,你一个金丹就算打赢了她也是理所当然的事情。” “既没什么悬念,也没什么风骨,落了个针对昆山,欺凌弱小的名头于你又有什么好处?” 宁i被戚百里怼了倒是并不在意,他收了剑极为自然地走到了白穗位置,挑了一处还算干净的地方坐下。风祁见了不大放心,也默默走了过来坐到了他的旁边。 青年看着风祁的举动觉得有些好笑地扯了扯嘴角,而后这才淡淡开口。 “你太高看这小姑娘了。” “我之所以留下来无非是因为她手中这把剑而已,对上她我自然赢得轻松,可若是没有剑主,这剑的威力也发挥不出来……” 说到这里宁i掀了下眼皮看了白穗一眼,见对方没什么太大反应后勾唇继续说道。 “哦不对,以她现在的程度估计也只能发挥这神兵一两分的威力。” “只是机会难得,觉得这么走了白来一趟怪可惜的。” 白穗并不生气对方只看得到天启而看不到她。 也不觉得他说自己此时这个程度还不够看有多冒犯――因为这是实话。 就像是之前在飞舟之上的时候,风祁也只是看上了她的剑。 剑修慕强,能吸引他们注意力的无非是剑和剑主两个部分,而两者在一起的时候自然也是关注强的那部分。 “那阁下的意思是……与我交手,点到即止即可?” 少女这话刚说出口,风祁的脸色一顿,肉眼可见的黑了下来。 白穗不了解宁i,风祁却是知道这人的恶趣味。 与他交手的无论强弱,他都绝对不留情面。比试更是如此。 什么点到即止?根本不可能。 不打到对手毫无还手之力,奄奄一没了斗志的话说绝对不会停手的。 果不其然,宁i听到白穗这询问后愣了一瞬,而后实在没忍住抬起手覆着脸笑了出声。 那笑声肆意爽朗,少有的开怀。 然而在空荡的山洞里响彻不绝的时候,又说不出的刺耳。 “啊抱歉,我失礼了。” 也不知道笑了多久,青年这才在白穗一脸懵逼的神情下回答道。 “我以为我虽不如你们昆山双剑出名,在我报上名来的时候你也应该对我有些印象的。” “与我比试,可没什么点到即止的规矩。而且若是一开始你就知道我会手下留情,你定然是不会全力以赴,更不会有被逼绝境后的奋力一博。” 他说到这里垂眸看向白穗那双琥珀色的眸子,在昏暗的幻境里,他的神情也明灭隐约。 “小姑娘,我的剑不见血是不会收回的。” 白穗愕然地睁大了眼睛。 什么意思?那这算什么比试? 这不就是和这个试炼规矩一样了吗,只要打不死留口气就成? 这和折磨人有什么区别? “等,等一下!那我不和你比试……” 白穗说到这里脑子里响起了独属于888的机械声音。 【宿主,我建议你答应他的比试。】 【你现在的情况并不大好,即使戚百里帮你把妖气给消除了,那妖丹的力量依旧在你体内积蓄于丹田,没办法顺遂游走到全身经脉,四肢百骸。爆体而亡是不会了,但是仍然有灵脉破损的风险。】 【近六品的妖丹,只有金丹修者才能帮你打通融入灵脉之中。无论输赢,你只需要借他的剑气打通妖力即可,只要挨揍到位,宿主修为肯定可以得到极大的突破。】 【……】 白穗不知道该说什么。 她发现别的主角穿书不是遇到什么灵宝,就是自带什么金手指。 提升修为那是一日万里,轻松得不能再轻松。 而她,从头到尾除了挨揍似乎就没什么其他途径提升修为了。 少女的话没说完,宁i猜到了她的意思。 “你觉得你有拒绝的权利吗?” 白穗几乎第一时间就明白了宁i话里的意思。 她报上名来算比试,他还能遵循比试规矩,不会下重手断了她的根骨。 可若是不报上姓名,他也完全可以以试炼的规矩行事。 结果可能会更惨。 道理是这个道理,但是白穗还是觉得憋屈又郁闷。 这才试炼开始多久?自己前脚碰上了萧泽,后脚又被人给骗得差点狗带。 好不容易和队友汇合了,结果又碰上个宁i! 而且依照两人的实力差距,她只有被揍的份儿,根本没办法还手! 正在白穗气得咬牙切齿,恨不得用还没有消退的爪子给宁i脸上划拉几道血痕子的时候。 风祁站了起来,正对着宁i,朝着他行了一个剑礼。 “蓬莱风祁,还请师兄赐教。” 白穗还没反应过来,一直给自己消除妖气的戚百里眼眸闪了闪,而后薄唇抿着慢慢将自己的妖丹收回。 妖气已经除去,她可以动了。 她试探着动了动手指,一片阴影覆在了白穗的头顶。 银发金眸的妖修也站了起来,走到了宁i的面前行了礼。 “沧海戚百里,还请阁下赐教。” 白穗恍惚了一瞬,还没明白什么意思,宁i先一步开了口。 “你们是想要三个一起?” “也是,我若是对上一个堪堪筑基的小姑娘的确有些欺负人了。” 宁i说着引了命剑过来,月白色的剑光和他衣衫一色,宛若明月临落般皎洁。 “不过三对一的话,那可得重新立立规矩。” 他掀了下眼皮看向还有些在状况外没反应过来的少女,那双眸子映着剑气。 “若是你们赢了,我许你们一个承诺,在不违背道义的前提之下,什么都可以。” “若是你们输了……” 宁i手腕一动,剑刃点了点白穗手中的天启。 两道剑气一撞,山洞都被晃得险些倒塌,落了好几块巨石。 “把你的命剑给我用几日如何?” “?!” 此话一出,不单单是白穗,风祁和戚百里都猛地抬头看了过来。 不为别的,拿剑做赌注本身就是一件对剑修来说极为不妥的事情。 若是真被宁i拿了去,于剑主本人也是一种羞辱。 一直以来都还算和颜悦色好好说话的白穗,听到这里脸色肉眼可见地沉了下来。 “阁下就这么自信觉得自己能赢吗?” “我一人拿你没办法,可不代表我们三人也拿你没办法。” “再者,你若真心想要以输赢做赌注的话,只是一个承诺可没什么诚意。” 因为妖力全然积攒于丹田之中,没有办法运转于浑身经脉内,白穗的体温还是滚烫一片。 她原本白皙的脸上像是抹了一层胭脂一般,清丽的面容莫名带了点儿艳丽意味。 白穗一边压着难受,一边面上不显地站了起来,直勾勾注视着眼前笑意盈盈的青年。 “看来你对我的承诺并不感兴趣,那你想要什么?难不成也想要拿我的命剑来抵?” 宁i是笑着说的,只是眉眼之中却没什么温度。 那眼神冷漠,好像再说“不要得寸进尺”一般。 显然,从一开始无论是白穗,还是风祁和戚百里,宁i并没有认真对待过。 更没有把这一次比试,或者他们三人当回事。 他是抱着玩儿的心态的。 自始至终他看得起的从来就不是白穗,而只是白穗手中的天启罢了。 所以宁i并不觉得白穗他们有资格意他的命剑来作为输赢的赌注。 在他的眼里,这场比试都只是心血来潮的一个消遣。 根本没有认真对待的打算。 于是在白穗不满他的赌注的时候,宁i才会这般嘲讽地说道。 很明显――他觉得他们不配。 白穗看出来了对方的意思,她垂眸看了一眼他手中的命剑。 剑气凛然,和它的主人一样孤傲清高。 “为什么抵不得?” 她上前一步,在距离宁i一步的位置停下,直勾勾注视着眼前的青年。 “我剑无暇―― 是一剑霜寒十四洲的神兵。” “别说一把命剑了,万剑也难当。” 第一百一十章 (利用 白穗那句话说的委婉,可在宁i耳朵里听来却再直白不过。 ――同是命剑,你的剑又高贵到哪儿去? 青年眯了眯眼睛,从刚才到现在第一次将视线真正落在了少女身上。 他和其他乘着飞舟入蓬莱的修者不一样,是跟随昆仑剑主,也就是他师尊过来的。 这不是他第一次参加仙剑大会,除了之前遇到了陆九洲和青烨之外,基本上在整个同辈人之中他并无对手。 按理说以他的资质,又抵达了金丹境界,是绝对有资格参加之后的守擂比试的。 只是宁i就算想要和陆九洲对上比试一番,可昆仑的同门之中有师兄在百岁以内达到金丹中期。 他的资质的确出众,可入门却比较晚,所以这个名额便轮不上他了。 此次试炼若不是还有个蓬莱的风祁在,或许宁i根本就不会参加。 也正是因为宁i的天赋卓绝,除了年岁上比同门师兄小上不少,少修行了十几二十年。 并不代表他比他们逊色。 再加上他又是昆仑主的亲传,所以他自身自傲清高之外。 在慕强的仙门之中,同门乃至其他宗门的弟子们也对他很是尊敬,从未敢像白穗这样顶撞过他。 更不敢有人这般说过他的命剑。 对于宁i心中所想白穗并不在意,她这人就是护短。 自己的剑哪怕是破铜烂铁,也绝没有旁人怠慢的份儿。 宁i是看上了白穗的剑,可却只用了区区一个承诺来抵 这既是看不起她,同样也是对天启的不尊重。 他完全是抱着玩玩的心态,想要试试天启的剑气和威力如何,并没有要把他们当回事。 一时兴起而已,和之前白穗在飞舟对上风祁时候完全不同。 风祁的确也是先注意到的天启,但是同样的,少年也认可了她。 白穗承认宁i的天赋,但是并不认同他对旁的剑修和命剑这样轻慢的态度。 她想到这里,看到青年微冷的视线,并没有避开。 和先前风祁和戚百里一样,不卑不亢地朝着宁i行了一个剑礼。 “昆山白穗,还请阁下赐教。” 宁i眯了眯眼睛,看着站在自己面前的三人。 结丹和金丹的差距只一阶便差之千里,更何况此时风祁受了伤,同样的戚百里也因为帮助白穗消除了妖气而消耗了大半的灵力。 三个人伤的伤虚的虚,他们全盛状态宁i都满不在意,更别提现在这个情况了。 要是换作以往时候宁i大约也就是一笑了之,和他们玩一玩,并不会太过在意。只是白穗刚才那态度和语气触了他的雷,再加上她又是昆山的。 不可避免的,宁i在对上白穗的眼神时候,想起了十年前问心台上的那个白衣墨发的青年。 眼神也是这样坚毅澄澈,好像什么都影响不了他似的。 平静得让人意乱心烦。 “好啊,想要我的命剑是吗?我应你便是。” “不过要看你们三个有没有本事来取了。” 青年冷笑了一声,一直静谧的夜空隐约伴随了“轰隆”的雷鸣电闪。 风也跟着剧烈刮进了洞穴之中,带起的灰尘草叶打在白穗他们的身上。 一时之间有一种山雨欲来风满楼的可怖森然感。 白穗意识到了什么,抬眸看了过去。 果不其然,那把月白色长剑之上“滋滋”响着,可以清晰看到上面覆着的电流。 风祁心下一惊,雷还没落,先一步连忙用大黑将那落下的雷电抵挡。 然后借着撞击带来的巨大的气流,将戚百里和白穗一并带出了洞外,退了数米。 白穗踉跄站好后,便看到一旁的戚百里神情紧绷了起来。 “他的属性是雷?” “啧,我和白穗都是水属性的,若是我们用了水系术法,那雷落下来就算死不了也得被当场劈晕。” 水能导电,尤其是白穗他们这样能够控制水源的属性。 简直要比对上相克的火属性还要倒霉。 “不止雷属性。” “宁i是昆仑剑主的亲传弟子,和昆山的陆九洲一样,是风雷双灵根,只是他没有陆九洲的纯阳体质罢了,所以资质稍逊一筹。” 黑色巨剑被雷电撞击后剑身也滋滋作响。 在剑飞回手中的时候,他的手也被电得发麻,缓了许久才恢复了知觉。 风祁说到这里沉默了一瞬,垂眸看向大黑,又试探着动了下手指。 “然而即使如此,他也很难应付了。” “看来白穗是不能轻易和他对上了。” 戚百里金色的眸子淡淡瞥了白穗一眼,然后上前和风祁站在了前面位置。 “我的属性特殊,为水火双灵根。水系术法不能用,我还能用火。” “和风祁配合,火长风势,虽不能敌,却足以牵制住他。” 一般修者的属性要么是变异灵根,要么是属性相近的双灵根或者单灵根。 例如青烨的水和木,又比如白穗的灵根,这都是符合万物相生规律的。 像戚百里这样的相克的属性存在于一体的,白穗还是头一次见到。 少女的惊讶神情戚百里尽收眼底。 “我不是人修,妖身时候属性为水,人身时候为火,像我这样的相克属性在妖修之中并不少见……” 戚百里说到这里一顿,瞥见一旁的风范也很意外的看着他。 “……这个没出过宗门的土包子什么都不知道也就算了,你那是什么表情,有什么好意外的吗?” 风祁摇了摇头:“没,我只是有些意外像你这样明哲保身的人竟然会站在我们这边,而且现在又主动和我这样的剑修配合。” 银发金眸的妖修掀了下眼皮凉凉地看了过去。 “我是不喜你们剑修,也觉得这样主动出头的行为很蠢。” “不过那人也是剑修……比起你们,我更讨厌他。” 风祁一愣,顺着雷落的地方看去,一抹月白身影冷着面容执剑朝着他们这边走来。 一步一落雷,将周围的鸟兽惊得四散,草木也在瞬间被夷为平地。 这是蓄雷的征兆。 现在没什么,等到真正攻击过来每一道落雷都能将人的骨头打碎。 风祁眼眸晦暗,引了命剑和戚百里一并准备趁着他蓄雷还没完全的时候先下手为强。 “我和宁i交过手,他蓄雷的时候速度没有平常快,这是我们下手的最好时机……” 想到这里少年看了戚百里一眼。 “我去把他引过来。” 戚百里和风祁都知道他们是不可能赢过对方的,可若是单单困住的话却并不是难事。 两人心里都有了打算,正凝了灵力,凌空而上的时候。 一旁的白穗急了。 “不是,我们三对一,你们都安排妥当了,那我做什么?” “我们对上他尚且能逃,你对上了只有死路一条。” 风祁少有的用这样强硬的语气和白穗说话,额发之下少年的眼眸也冷。 “我和戚百里困住他的时候,你什么都不要管,御剑往秘境外围那处灵泉逃。到时候我们脱身了后自会过来与你汇合的。” 这是试炼,自然是要以试炼为主,风祁和戚百里从一开始就没有打算和宁i硬碰硬死斗。 这让本着大干一场的白穗愣住了。 什么意思? 虚晃一木仓然后就跑路?还没把她算上? 白穗能够明白这是两人为了保证三人尽可能都不淘汰,都能全身而退,所能做出的最好的战术。 只是她不能走啊。 她要是借着宁i的剑气她不仅会被淘汰,而且灵脉破损了后面擂台都没法上,直接任务失败读档重启了。 风祁和戚百里站在白穗前面,并没有留意到少女的异常。 他们迅速分开,御风飞到了宁i左右,青年引剑的瞬间。 两人赫然凝了剑气和灵力,将周遭因雷落而带起的飓风电闪,一并席卷到了宁i的四周。 等到猩红的火焰顺着疾风飞舞缠绕,最后形成了一个巨大的法阵,连风都混杂着灼热的火焰。 将宁i全然罩到了其中。 夜幕静谧,只有烈烈的火焰和风声肆意作响。 青年被困在龙卷风的风眼之中,不过和其他龙卷风不一样,风不是风,似成了橘黄色的火墙。 他见了嗤笑了一声。 “就这种程度的阵法也想困住我?” 话音刚落,火墙之中的剑气骤然席卷起来。 带着比风更快的速度压制了过来,紧接着一道月白剑光如同天光破云般划破了火焰。 风祁和戚百里对于对方能够这么快破开阵法并不意外,在剑破开火焰的同时,两人立刻御空往后退开数米。 和宁i保持了相对安全的距离。 雷落下的速度极快,基本上是不可能避开的。 他们现在能做的就是避开主要攻击,不要恋战,尽可能得离开雷区。 “我们一会儿分头行动,这样好分散雷电的攻击。白穗这时候应该脱离了雷区范围……?!” 戚百里话还没有说完,余光瞥见了什么后瞳孔一缩。 原本应该离开这里的少女,此竟还站在后面,没有挪动半步 “该死的!你他妈怎么还没走?!” 白穗的确是不打算走的。 她被吼得虎躯一震,而后摸了摸鼻子解释道。 “我走不了啊……” “什么……” 戚百里一愣,一旁的风范也意识到了什么。 他心下一惊,御空到高处往四周一看 ――在风火阵法的周遭,覆了一个更大更强的雷阵。 “你们还真当我会用那么长时间蓄雷吗?” 宁i甩掉了剑上的火焰,剑刃轻轻点在地面,刹那之间万千雷电如光柱一般从天而落。 绕着周围,形成了一座以雷为柱做成的巨大牢笼。 “除非断了我的灵力,不然不仅是她走不了,你们也没法离开。” 风祁其实从一开始布阵把他困住的时候就觉得太顺利了。果不其然,宁i没那么好糊弄,在他们想着要困住他离开的时候,他先一步步了雷阵困住了他们。 现在他们三人都走不了了。 正在戚百里思索着该如何是好的时候,少女执着剑走到了他们面前。 纤细的身影就这样猝不及防映入了他们的视野之中。 “既然走不了,那就战。” 白穗回头看向风祁他们,琥珀色的眸子里燃着火光。 是不败的斗志。 “我去引他过来,你们两个负责攻击。” 戚百里直勾勾注视着白穗良久,见对方眼里是真的没有任何畏惧后,他唇角勾起,头一次眉眼都带上了点儿暖色。 “也是,像你这种妖丹都敢吞下的人还畏惧什么生死。” 他一边说着,一只手抬起越过肩膀,指尖碰触到了他的脖颈位置后。 白穗听到了什么抽离血肉的声音,她顺着声响看了过去,震惊地睁大了眼睛。 不为别的,青年竟生生从身体里将自己的脊骨给抽离了出来。 上面没有覆着着什么血迹,雪色无暇,在月下如玉,又带着凛冽的寒气。 怪不得从一开始时候白穗就没有看到过戚百里的武器,没想到竟然是他的脊骨。 鲛人骨削铁如泥,不比灵剑差。 风祁见对方是真的认真了起来,他握着剑的手也莫名跟着兴奋战栗了。 没有任何的指令,三人几乎是在瞬间同时朝着宁i攻击了过去。 青年执剑狠狠挥去。 白穗先一步侧身避开,紧接着风祁的剑在对方的视野盲区落了下来。 宁i虽看不见背后,可速度却很快,手腕一动,“哐当”一声直接挡住了少年落下的攻击。 在风祁想要收回剑的时候,滋滋的电流侵蚀在了黑色巨剑。 从剑刃上一并传递在了风祁的四肢百骸,他咬着牙没有松开剑柄。 另一只手覆了上来,高高将剑举过头顶,重重砸了下去。 宁i执剑“滋啦”快速划过风祁的剑刃,带起的火星细碎。 他被巨剑压在下面,抬眸看见少年那双亮的出奇的眼眸。 宁i勾唇笑了笑,风祁还没反应过来,上面一道雷直直对着他背脊砸了下来。 人是避不开雷的。 风祁只得当机立断收了剑,极为狼狈的在半空翻转了下身子。 攻击是避不开了,不过却能够挡 戚百里赶过去的时候只能堪堪挡住一半落雷,剩下一部分余雷还是砸在了风祁身上。 他被击落在了地底,整个身子都嵌了进去。 宁i见风祁还有力气站起来后,烦躁地“啧”了一声,而后又引了一道雷迁怒似的往刚才挡住攻击的戚百里身上落去。 戚百里神情一变,挡住雷电对他来说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他此时的身体已经疼得麻木了,反应也迟钝不少,挡不住也躲不了了! 戚百里咬肌微动,知道挣扎不了了,只得闭上了眼睛硬承过去。 然而过了许久,意料之中的疼痛并没有到。 他眼睫一动,睁眼看了过去。 不是雷没有落下,而是白穗用身体给生生挡住了。 少女将他牢牢护在身下,严实到连一点余雷都没有落在他身上。 戚百里瞳孔一缩,看着白穗疼得苍白的脸色,颤抖跟筛子似的身体。 他少有的慌了。 “你这个蠢货,你有剑你为什么不拿来挡?!” “……忘了。” 白穗眼眸闪了闪,嗫嚅着唇说道。 她的声音很轻,好像下一秒就要疼断气了似的。 其实不是忘了,只是需要借宁i的攻击来将妖丹的妖力融到全身经脉里而已。 她原本想着循序渐进慢慢挨打,给他们打掩护,当沙包的。 只是没想到宁i这孙子每一招基本上都是杀招,毫不留情。 她就这么挡一下就觉得自己马上要狗带了。 白穗的举动不单单是戚百里惊愕不已,一旁的宁i也很是意外。 他意外的倒不是白穗舍己救人的举动,而是对上竟然挡住了他的攻击。 刚才那道雷落在风祁身上的时候戚百里速度虽快,却也慢了一步。 而且挡也只能挡住一半,这是一个结丹近后期的修者所能做到的程度。 他并不惊讶。 可白穗不是如此。 从宁i蓄雷,落雷,那个速度只在转瞬之间。 根本无法捕捉。 少女不仅在落雷时候冲过来护住了戚百里,甚至还一并挡住了余雷。 若不是宁i亲眼所见,他是绝对不会相信一个筑基的速度能够快到这种程度。 “……你是怎么做到的?” 青年的声音全然没有了一开始的玩味,冷然的似覆在水面的薄冰。 夜幕之中雷电隐约,他逆着光站着,整个人都似乎融进了夜色之中。 “落雷的速度连风祁都追不上,你是怎么做到的?” 白穗现在这个情况根本没办法回答。 她疼得身体发抖,最后终于忍不住蜷缩成了一团靠在了戚百里的身上。 青年见了连忙渡了灵力过去,她紧皱着眉头这才舒展了些许。 然而下一秒,白穗身体离开了戚百里怀里。 如同磁石一般不受控制的到了宁i这边,还没等她反应。 他直接拽着白穗的衣领粗鲁的将她带了过来。 “我问你话,你是怎么做到的?” 因为被勒得太紧,白穗咳嗽着,脸也憋的很红。 宁i不是一个有耐性的人,见白穗还不开口,正准备引剑动手的时候。 感知到了白穗周身运转的灵力后一顿,而后收了剑反手扣在了她的手腕探知。 “?!怎么会?你之前明明还是个筑基初期……” 他眯了眯眼睛,想起了什么。 “是那个妖丹,你吸收了其中的妖力所以达到了后期修为?” “错了,不是后期……” 她盯着青年的眼睛,一字一顿地说道。 宁i皱了皱眉,准备再仔细探知一遍的时候,天上没有被控制的雷电传来隐约轰鸣。 他惊愕地看了过去,反应过来了什么想要松开白穗。 然而少女的手却死死抓着他,不让他离开分毫。 这不是落雷,而是白穗筑基至结丹的雷劫。 在金丹之前的雷劫并不算强,结丹初期没有雷显,一共也不过几道。 “轰隆”一声,在白色的电光之中,少女的眉眼在诡谲的夜幕里显得格外森然。 宁i瞳孔一缩,周围被一股巨大的威压全然压制。 电光火闪之中,雷落所到之处,燎了漫天火光,将夜晚照的亮若白昼。 尘土飞扬之后,一个月白色的身影手撑着地面站了起来。 身子有些摇晃,俊美的脸上也沾染上了灰尘,少有的狼狈。 他金丹渡劫时候受过的天雷比结丹时候更强更猛,这种程度对他来说还能承受。 宁i抬起手握成拳咳嗽了一声,而后这才往一旁看了过去。 少女浑身疼得痉挛,好在意识还算清醒。天启在她手边,剑身也滋滋闪着电光火花。 ――一人一剑都精疲力尽。 白穗感觉到一片阴影从头顶上面覆了上来。 掀了下眼皮,对上了宁i那双漆黑的眼眸。 “你是怎么做到的?” 他似乎并不生气自己使诈利用天雷攻击了他。 神情冷凝,严肃地重复着之前没得到答复的问题。 白穗没立刻回答,先一步往风祁方向看了过去。 少年和戚百里这时候都走了过来,将她牢牢护在了身后。 风祁:“宁师兄,历劫之人不能动,这是规矩。 今日之事你若是罢了,我们可以当做什么事情也没发生。若是事后被昆山剑祖知道了你在他弟子历劫时候动了手,哪怕是昆仑剑主可能也护不了你周全。” 宁i薄唇压着,神色很不好看。 他余光瞥了身后躺着的少女,看到她唇角的弧度,这才意识到自己从头到尾被利用了个彻底。 好啊,这臭丫头。 不单单利用他打通了经脉融了妖力,还借着历劫不能动人的规矩让他不能再动手。 “啧,你放心,就算没这个规矩,我也没那么没品这个时候还动手。” 宁i说着一个瞬身到了白穗面前,他蹲下来眯着眼睛盯着她。 “不过在走之前你得告诉我你是怎么做到的……” “难不成是你师尊传授了你什么独门秘法?” “他没有教过我什么独门秘法。” 天空乌云散去之后,从树叶之间落下的一点清冷月色。 落在了白穗的眉眼。 “只是比起你……” “我还见过更快的落雷而已。” 宁i神情一顿,意识到了白穗话里的意思。 ――比他更快的落雷。 是陆九洲。 第一百一十一章 (认可) 白穗这话并没有任何拉踩嘲讽的意思,只是实话实在罢了。 而这也不是宁i第一次听到这种自己不如陆九洲的话了。 和同门之中不过比他虚长了年岁,这才修为高过他的师兄们不同。 对于陆九洲宁i是的确心服口服的。 在青年和他一般年纪的时候就已经达到了金丹后期,如今更是抵达巅峰,只差临门一脚便可步入元婴。 这种资质,这种成就,千百年来也少有人能够达到。 但是知道归知道,听白穗这么直截了当的说出来他心里还是不大舒服。 宁i脸色沉了一分,垂眸看了一眼因为遭遇雷劫而奄奄一息,服了好几颗丹药才勉强缓过来的少女。 “……今日之事就此了了。 不过若是后头几日你们运气不好主动送上门来被我撞上了,我可不会再顾及什么情面了。” 青年沉默了半晌,而后凉凉扫了周围一脸戒备的戚百里和风祁这么沉声说道。 还不等他们反应,便收回了那把月白长剑。 原本是径直准备御剑离开的,刚走了一步想到了什么,宁i顿了顿。 “对了,你们三人虽然没有赢过我,配合表现的也算可圈可点。” 他眼眸一动,勾了勾唇回头看向了风祁他们。 “命剑是不用留下了,但是我可以给你们一点奖励。” 风祁和戚百里下意识对视了一眼,前者是了解对方本性如何,后者是天生对剑修没什么好印象。 所以一时之间两人拿不准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都没有贸然开口回话。 宁i看了叹了口气,有些无奈地耸了耸肩。 “拜托,我虽然是好战了些,下手重了点儿,但是我又不是什么魔修咬邪道,修者之间最基本的信任总该有。” “我是真的觉得你们表现不错,对你们颇为欣赏啊。” 怕他们不相信,宁i一边说着一边从储物戒指里取出了一堆卷轴。 那数量据目测没有三十也有二十多卷,在一天时间之内能拿到这么多卷轴,可见他的实力有多强盛。 “我看你们手上已经有四个卷轴了,怎么,有没有重复的?缺那个属性的卷轴过来拿,反正我这里多的也用不上。” “就当你们让我尽兴的奖励。” 风祁皱了皱眉,对于宁i的慷慨并没有多高兴,反而很是排斥。 “多谢宁师兄美意了。不过试炼时日还算充足,我们可以自己收集,就不劳你费心了。” “这样啊……” 宁i似乎早就料到了少年会这么说,也没有生气,视线轻飘飘落在了银发金眸的青年身上。 “那你呢?你也不要吗?” 说实话,戚百里其实是有些心动的。 如今三人都已经受了伤,这一两日估计都得好好修养一番,遇到品阶不高的妖兽或者是一些修为平平修者的话倒没什么,还算能够应付。 就怕他们运气不好,妖兽倒有办法全身而退,毕竟它们哪怕实力再强灵智也没有完全开化。 可要是又碰上了一个金丹修者,那就没今日这么好运气了。 这个时候若是能够率先集齐卷轴,他们就不用再急着往妖兽区里去,可以去外围避开大部分修者和妖兽。 甚至可以等到七日秘境结界打开后再出去,三人都能顺利通关就再好不过了。 只是眼前的人可以相信吗? 万一他在卷轴里动了什么手脚怎么办? 妖修生性多疑,尤其是对于天敌剑修来更是不可能轻易放下戒备心。 宁i发现了对方的犹豫和怀疑,他弯了弯唇角。 “既然你不信我,那我立誓如何?” 他说着将掌心划破一道血痕,凝了灵力在其中,眼睛直勾勾注视着他们。 “若我在卷轴上动了任何手脚,甘愿受到天道惩戒,永堕魔道。” 这个誓言太重了。 尤其是对于他们这些剑修正道来说,戚百里和风祁愕然了一瞬,前者薄唇抿着,皱着眉开口说出了自己心里的疑惑。 “……我不明白。你为什么非要将卷轴送给我们,而且还立下这种誓言。” “这对你应该没什么好吃?” “是没什么好处,只是那小姑娘太拼命了,竟然不惜引用天雷,我很感动。再加上对方又是昆山剑祖的徒弟,我之前下手那么重,自然得留点好处堵住你们的嘴才是。” 他抬起手将掌心的伤痕舔了一下,上面的伤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愈合完全。 宁i说到这里掀了下眼皮看了过来,准确来说是越过了戚百里他们,将视线落在了躺在地上疼的说不出话的白穗身上。 “还有,以她现在这个情况,你们护法帮她渡过雷劫已经很不容易了,哪有什么时间再去斩杀妖兽夺取卷轴?” “修者有傲气是好事,但是还是最好要学会审时度势。” 宁i的话字字有理也字字戳到了他们的心里。 他们是完全可以去拿卷轴的,可是白穗不能,雷劫未结束之前他们都得守在她身边。 同样的,雷落时候根本避无可避。几乎秘境的修者都会知道他们的位置。 所以他们还要随时转移地点,的确分身乏术。 戚百里没说话,长长的睫毛颤了下看向了一旁的风祁。 少年也有些犹豫,想着宁i虽然有些恶趣味,却也做不出伤害同道的阴损事情来。 “……那就多谢师兄了。” 半晌,少年顾全大局,还是接受了宁i的建议。 宁i笑了笑,用灵力将所有卷轴并排悬浮排列在他们的面前。 “挑,缺什么拿便是。” 风祁抬眸扫了周围的卷轴一眼,最后找到了土属性的卷轴将其取了下来。 他刚把卷轴拿下来,其他的卷轴如蝴蝶一般纷飞回了宁i的手边。 伴随着滋滋的火星子作响,“噌”的一下,所有的卷轴都被火焰包裹。 转瞬之间燃烧了起来,卷轴也一并化为了灰烬。 “?!你这是做什么?” “你们都选好了,这些自然就不需要了啊。” 宁i丝毫没觉得自己哪里做错了,指尖一动,将身上沾染上的些许灰烬掸去。 “不需要的东西,自然就得销毁。” 他说完这话后也不管戚百里和风祁他们什么反应,凌空踩上了那把月白色长剑。 迎着月色皎洁,御剑消失在了皓月当空之间,再没了踪影。 戚百里看了风祁手中的卷轴,同样的风祁也颇为不解。 “那么多卷轴,他说不要了就不要了。这秘境之中的卷轴数量本就有限,他这么一把火把那么多卷轴烧了,其他人就更难找齐了……” 戚百里一愣:“等一下,你刚刚说什么来着?” “我说这么多卷轴烧了……” “不是,最后那句。” “我说卷轴数量不多,他这么一把火烧了其他修者就更难集齐了……?!”风祁说到这里瞳孔一缩,猛地意识到了什么。 “对啊,若是都烧了,他再把我们集齐了卷轴的消息大肆宣扬。在后面几日若是还集不齐,他们肯定会来找上我们的!” “该死的剑修,没想到最后竟然还被他摆了一道!” 戚百里气得咬牙切齿,恨不得御剑跟过去把他追回来摁在地上狠狠揍上一顿。 然而他没办法做到,同样的,更因为动了怒伤口还给裂开得更甚更疼了。 他疼得倒吸了一口冷气。 那是之前受了宁i那道落雷时候留下的,背脊位置估计留下了一道不浅的伤痕。 风祁反应过来宁i的用意之后也很是恼怒。 他垂眸看着手中正缺的卷轴,觉着不是雪中送炭,而是一个烫手山芋。 风祁压着心里的情绪将一个丹药瓶子递给了青年,而后手不自觉用力攥紧了卷轴。 沉默了一瞬,这才涩然开口。 “如今这个卷轴扔了与否都没有用了,他们都会找上门来。集齐了总比什么都没有的强。” “你先去那边疗伤,这是丹药你记得每日服用一颗。” 他说着将卷轴放回了储物戒指里,又重新画了一个阵法将四周圈住。 这才走到了白穗身旁蹲下。 “这里有我,我帮她护法。好在现在是晚上,那些修者不敢在这个时候轻举妄动,等她情况稳定了之后我们再转移地点。” 戚百里顺着风祁的视线看了过去,见着少女皱着眉脸色苍白的样子,意识也昏昏沉沉的,估计也没怎么听清楚他们在说什么。 也不知道怎么回事,他脑子里下意识想起了之前白穗为自己挡住落雷的画面。 少女将自己牢牢护在身下,那双琥珀色的眸子盛着光亮,宛若月色之下的深海表面。 细碎粼粼,漂亮得让人移不开视线。 “……” 奇怪的家伙。 戚百里薄唇压着,心头莫名有些烦躁地这么闷闷吐槽了一句。 不过这一次却再没有生出对方是个麻烦,想要捏碎她的玉牌或者把他抛弃当作诱饵的打算了。 听到脚步声慢慢远去的动静后,风祁掀了下眼皮看了过去。 戚百里作为妖修,又是鲛人,疗伤的地方在水泽之中再合适不过。 他现在应该去了外面不远处而那处瀑布之下疗伤了。 风祁眼眸闪了闪,将黑色巨剑放在了自己手边位置。 然后伸手轻轻将白穗从地上扶了起来,再将灵力渡进了她的经脉之中缓和她的痛楚。 ――少女紧皱着的眉头也渐渐舒展开来。 看到这里风祁心下松了口气。 在真切感知到了白穗修为的提升后,还是觉得有些不真实。 从筑基初期以一日达到结丹初期,而且她才不过十五六岁。 入道也不过一年。 吸收了妖丹走了捷径是一回事,但是不是所有人都有能力以身涉险,冒死走这种捷径,还完全挺过来了。 都说昆山双剑举世闻名。 恐怕等到这次试炼过后,还会有一把利刃横空出世。 …… 少年如何想的白穗并不知晓。 她觉得自己此时就像是一叶小船在浩瀚无垠的大海里摇曳,随波逐流,没有方向。 雷劫之后不单单是修为得到了提升,白穗浑身上下都跟着脱胎换骨。 身体似乎比以往时候更加轻盈了,而且她的灵力也要更加充裕…… 再者就是,她的识海。 好像也变得不一样了。 白穗没有清醒过来,在风祁的灵力慢慢缓解了疼痛后,她不自觉陷落得过更深。 进入了一片金色穗田里。 不过这一次不只是这入眼的金黄,还多了一些东西。 她若有所觉,拨开高过腰肢的穗田径直往前走去。 风吹过来的时候,一切如浪般浮动,耳畔声音飒飒作响。 也不知道走了多久,走了多远。 白穗的鼻翼之间带上了浅淡的海水湿咸,她眼眸一动,顺着风来的地方看了过去。 在穗田尽快不知何时浮现出了一片海域,她能看到不远处的岛屿,海面上盘旋飞过的海鸟。 紧接着,她看到了那头被她斩杀的双面玄龟从深海之下缓缓浮出了水面,朝着她这里游动而来。 快要到她面前的时候。 那如山般庞大的妖兽尾巴蓄力拍打在了海面,浪花高高激起,水幕连接着天地。 白穗抬起手来去挡住那将要落在身上的水泽,然而一道金光乍现。 又将所有的一切都给凝在了原地,刹那之间,时间也跟着停了下来。 她一愣,听到什么嘶吼的声音,抬头猛地朝着高空看去。 那头妖兽不知什么时候褪去了重重的龟壳,只留下一条巨大的蛇身往那九天之上蓄力飞跃。 在更高的位置凭空出现了一拱金色龙门,耀眼夺目,与日月争辉。 伴随着“轰隆”声响,一道青蓝色闪电落在了它的身上。 它疼得浑身痉挛,怒吼着摆动着尾巴,奋力一跃。 终于跃过了那道龙门。 蛇身沐浴这光芒璀璨,它浑身也被镀上了不灭的金光。 白穗恍惚着看了许久,等到反应过来的时候自己已经睁开了眼睛从识海之中清醒了过来。 而她手边的天启泛着比以往更甚的剑光,那色泽和梦里妖兽化龙时候一般无二。 她一时之间竟有些分不清自己是在梦里还是在现实之中。 “你醒了?” 风祁的声音从白穗头顶响起,而后一只骨节分明的手映入了她的视野。 “喝点水,你刚才昏迷的时候就一直念叨着口渴。” 白穗眨了眨眼睛,伸手接过装水的葫芦,刚放在嘴边一顿。 “等一下,宁i呢?我昏迷了之后他没有把你们怎么样?” 不提这个还好,提到这里少年的脸色沉了下来,很不好看。 “?!你这是什么反应?不是说了不动应劫之人吗,难不成不动我所以改继续揍你们了吗?” “你昏迷之后他就离开了,没有动手,而且还给了我们那个正缺的土属性的卷轴……” 风祁犹豫了下,最后还是将事情来龙去脉了白穗。 “只是之后可能会有更多人来找我们麻烦了……所以剩下这几日,可能会比之前还要难应付。” 草?! 好美的一张脸,好狠的一颗心。 自己打不了,就想办法找人来群殴他们! 白穗气得不轻,攥着拳头骨节都泛了白。 “简直欺人太甚!要是当时我还清醒着知道了这事,我肯定还要再狠狠拉踩他一番!” “别说是速度和修为比不上我陆师兄了,这人品行也差了十万八千里!” 其实很有可能就是因为你最后昏迷之前说的那句“见过比你更快的落雷”,所以才让他不爽,临走前摆了他们一道。 不过这话风祁也就是在心里这么吐槽一句,并没有当面多说什么。 “……算了,对上其他人总比对上他要好。而且你现在刚至结丹,正是需要多活动下筋骨磨合的时候,就当多些历练。” 话是这么说,白穗还是在心里骂了宁i祖宗十八代。 风祁见白穗恢复的还可以后,这才拿了一颗丹药往嘴里塞。 又起身找了一处干净地方席地打坐,调节着身上的伤处和体内紊乱的灵气。 “你若还有什么不舒服地方唤我便是,我先静修一下。” 白穗也知道对方一直在照顾着自己,这时候才得了空闲。 她心下感激,提了剑准备出去。 “好,你也辛苦了还一阵子了。你好好休息,我去外面给你们守着。” 风祁轻声应了一下。 听到后面半句后一愣,想起了什么连忙起身打算把白穗叫回山洞里待着。 然而白穗已经先一步了出去。 山洞周围大多都是被树木掩映着,她原是打算随便找块干净的石头坐着望风。 不想听到不远处瀑布下传来了些微不寻常的动静。 一般藏匿水泽之中的不是妖兽就是魔兽,而这里这么一大片水域更是值得提防。 白穗一想到这个可能,手放在了天启的剑柄之上。 手指一根一根搭上去,蓄力握紧。 而后敛了气息,轻手轻脚的往瀑布之下的那片水泽方向走了过去。 果不其然,等到她走近。 ――从树叶缝隙之间看到了水泽之中隐约可现的一尾银蓝色鱼尾。 白穗眯了眯眼睛,凝了剑气找准时间,趁着对方往岸边方向游动过来的时候跃上枝干借力踩上去。 凌空拔剑,凛冽剑气不费吹灰之力劈开了遮眼的水幕。 湖水之中的妖兽敏锐觉察到了什么,猛地回头看了过去。 在看清那双金色眼眸和冷峻面容的瞬间,白穗落剑的动作骤然顿住。 剑未落下,人“噗通”一声从高空直接坠到了水泽里面。 她鸦青色的头发散开在四周,如盛开的一朵墨花般,白皙清丽的面容从水泽里钻出来。 水珠顺着面颊滑落,调皮地钻进了衣襟,最后一并浸湿了她的衣衫。 白穗抹了抹脸上的水珠,余光瞥见了那尾漂亮的鱼尾。 月色之下,鳞片的光泽和水泽般潋滟,又透着独属于妖兽的森然。 戚百里注意到她的视线,将鱼尾褪去,幻化成了人形。 “你在干什么?想杀我?” 他冷着脸垂眸沉声盯着从自己前面冒出来的白穗。 “不不不,不是,你误会了,我以为是什么敌人之类的,我真不是故意的。” 白穗怕戚百里不信,摆着手继续说道。 “真的,你刚才妖形时候的气息和现在人形时候完全不同,我这才认错了……” 因为是自己做错了事情在先,白穗明明不是故意的,可说到后面声音越来越小。 显得很是心虚。 戚百里没说话,只直勾勾盯着白穗看了许久。 在水里的青年和岸上完全不同,头发如月光倾泻,银白色的光泽好似月落水面,耀眼夺目。 那双金色眸子也多了些湿润水汽,没有那般冰冷了。 他看上去比岸上更加自在放松,背轻轻靠在岸边,手臂也搭在上面。 “……蠢货。” 半晌,在白穗以为对方不会和自己计较的时候,头顶上冷冷传来这么两个字。 和之前景行的恶意羞辱语气不同,戚百里神情平静,似乎只是单纯陈述一个事实。 有那么一瞬间白穗都要觉得是不是自己耳朵出问题了。 明明在入秘境之前那个礼数周到,虽疏离却也还算温润如玉的青年,此时竟然对自己说出了这样的字眼。 怪不得风祁一直给她说妖族最擅伪装。 好家伙,还真有两幅面孔呢。 “怎么?我有说错什么吗?” “一个连是敌是友都分不清,甚至还差点伤及同伴之人,难道不蠢吗?” “……对不起,我下次一定注意。” 她自知理亏,嗫嚅了下唇闷闷开口道了歉。 生怕再继续待着会被戚百里继续毒舌教训,白穗一边说着一边往岸方向游去。 “那个我不打扰你疗伤了,我上去给你们望风去。” 白穗刚上岸,用术法将衣服烘干后提了剑准备在不远处找个地方坐着。 身后人见她要走,眼眸闪了闪,冷声唤住了她。 “等一下,我还有话没说完。” “……要是还是什么蠢货的话就不用说了。” 她虽这么说着,回头见青年神情颇为严肃的样子一顿。 还是走了回来,在距离他一步位置停了下来。 “好,有什么你说,我听着。” 戚百里盯着白穗看了许久,在她被盯得浑身不自在的时候。 他薄唇微启,语气还算平和地开了口。 “……之前的事情,多谢。” 白穗愣了一下,这才反应过来对方是说的是帮他挡攻击的事情。 “啊,这个没什么。我们是队友嘛,互帮互助应该的,你不用太放在心上。” 再说了她挡了也是为了自己。 并不是全为了戚百里。 她这么说着,还想要再说什么的时候,发现戚百里不知为何突然沉默了下来。 说实话,白穗绝大部分都琢磨不透,不知道戚百里在想什么。 他不是很信任她们,同样的,风祁也不怎么信任他。 她倒是有心想要搞好团队关系。 只是她一个人也心有余而力不足,况且……她在里面最弱。 要不是风祁在,她于戚百里而言大约是个随时可以丢弃当作诱饵的存在。 想到这里白穗顿了顿,大约猜到了对方这样反应应该是自己说错话了。 “唔,那个我知道你没把我太当回事,也没认可我是你的同伴,不过我觉得既然大家分在一组了还是……” “不是。” 青年沉声打断了她。 他银白色的睫毛颤了下,掀了眼皮看向了她。 ――这还是他头一次正视她。 那双冷漠的眉眼里盛着金色的辉泽,也第一次装进了白穗。 “我认可你了。” “无论是作为同伴,还是作为剑修,你都还算差强人意。” 这是……对她满意的意思了? 白穗受宠若惊地站在原地,一时之间不知道该如何反应。 愣了半晌,她这才不大真实地试探着回了句。 “那……谢谢?” 戚百里听后勾了勾唇,水泽之中那鱼尾不知道什么时候又显露了出来,泛着如月下深海表面的银蓝色泽。 ――妖修只会在感到愉悦时候会控制不住显露原形。 意识到这一点的青年身子一僵,迅速敛了自己的神情。 在白穗没忍住又看向他的鱼尾时候,他没再像之前那样变回去。 青年鱼尾一摆。 荡起的水泽如水幕,“哗啦”一声将白穗从头到脚都浇成了落汤鸡。 等到白穗愕然看过去的时候,戚百里已经游到了里面,只高冷地留给了她一个孤傲的背影。 刚才那水幕大的险些把白穗推倒在地上,幸好她反应快,用剑支撑了下身子这才没摔。 想到这里,白穗心下郁闷不已。 她沉默地抬起手抹了抹脸上的水泽,走近低头看了一眼水面映照着自己的狼狈模样。 “……” 他真的有认可她吗? 第一百一十二章 (共同话题) 白穗见戚百里游远了,叹了口气,也没再继续说什么。 只再次把衣服烘干后重新回到了之前看中的那块干净石头上坐着。 不想她刚坐下,原本在山洞里静修的风祁从里面走了出来。 他打量了下白穗,见她毫发无损后松了口气,余光又往一旁的瀑布位置瞥了一眼。 “你刚才没乱来?” “我忘了与你说,戚百里是鲛人,他在瀑布那里疗伤,妖身的他你没见过可能会误以为是妖兽……” “没事,就差一点。” 少女说着活动了下有些酸疼的脖子,刚才昏迷时候一直在地上躺着太久了不大舒服。 “我收剑速度很快,没有伤到他。” “幸好他也没生气,不然本来就不怎么牢固的同伴情可能要在今日就破碎完全了。” 说到这里白穗想起了他最后给自己说的那句话,单手撑着下巴往瀑布那边看了过去。 “不过他好像没之前那么讨厌我,排斥我了,刚才不但没有生气,还给我道谢,说是认可我了。” “怎么说呢,我还挺高兴的。” 风祁对于白穗能不能和戚百里搞好关系并不在意,在他看来妖修即使摒弃了妖身化成了人形也改变不了其本质。 能不走近尽量不要走太近为好。 倒不是他对戚百里有什么偏见,这是一种从古至今的惯性思维。 妖不信人,人不信妖。 妖丹可以化为灵力为修者吞噬,助长其修为,同样的,人的金丹亦是如此。 从本质上,他们两者算的上是相克,似天敌一般的存在。 只是和魔族不同,沧海的妖修与人修有契约束缚而已,只要没有做什么逾越界限的事情,一部分妖族是有被允许在修真之中的立足之地的。 哪怕是之前在对上宁i的时候戚百里没有抛下他们离开,这也不代表他是值得信任的。 在那个情况下他主动留不留下来是一回事,宁i不会让他走又是另一回事。 退一万步,就算戚百里成功走了,可是若是一人也是很难通过这一次试炼的。 他作为沧海妖族,比起其他宗门更需要为同族争取这一次守擂比试的名额。 不单单是为了妖族争光,证明其实力,更因为那灵宝“醉花阴”对于妖族有隐匿行踪,躲避天敌的作用。 本就擅长幻术的妖族,若是用上这样的九品幻境灵宝,更能躲避一些居心不良,欲夺妖丹走其捷径的修者的追杀。 沧海妖族数量本就不多,其中妖族领袖也不过元婴。 很难护得族人周全。 所以比起其他宗门,他们更加需要“醉花阴”。 “他又不是像你师兄师尊那样的剑修大能,他的认可于你半分用处都没有。” 风祁说这话没有恶意,更没有嘲讽意味,单纯站在一个剑修角度上来实话实说罢了。 他是个剑痴,对其他事情并不怎么在意,不明白白穗为什么会因为戚百里的认可而高兴。 白穗没像最开始时候那么反驳少年,她知道少年亲族上下都死于妖魔之手,对于戚百里有多防备再正常不过了。 “好了,不聊这个了。你之前不是说我因为吞了那个妖丹虽然成功从筑基到结丹初期了,但是什么来着?” “但是雷劫还没过,之后几日你随时可能遭遇天雷。” 风祁抬头看了下天,此时天色已经隐约有了些光亮。 过不了多久估计就要天明了。 怪不得之前就落了一道下来,白穗原想着借着天雷给宁i一个教训。 没想到这天雷还挺照顾人,知道他们没至金丹的修者比较弱鸡,怕他们一下子承受不住,这渡劫都还有缓冲呢。 白穗在想什么风祁不知道,他感知了下四面的风传来的气息后眼睫微动。 “因为每一道落雷都会暴露我们的行踪,他们只不会在落雷时候动手,没有落雷的时候却没规矩约束 所以我们试炼这几日需要频繁移动位置,这样才不会轻易被他们发现。” “我们的卷轴已经收集齐了,没必要往内圈斩杀妖兽,就尽量往外围避一避。” 少年将这几日的打算告诉了白穗。 她原以为像风祁这样的剑修会和青烨一样有着极强的自尊心,宁愿硬碰硬也不会做出这种躲避的行径。 如此看来比起其他心高气傲的修者来,风祁要会审时度势得多。 “……你干什么这么看着我?如果有什么不对的你可以直说。” 白穗摇了摇头。 “没,我没什么质疑。” “我就是觉得你们和我一样贪生怕死真是太好了。” 风祁噎住了。 “……不,我那叫小心谨慎。” …… 秘境之外,问心台上。 从白穗被风祁救走之后,四面浮生镜里都因为入夜,试炼的修者们敛了气息各自寻了隐蔽的地方静修,里面再没什么动静。 偶尔一两处也是他们不小心撞上了,知道夜里斩杀妖兽,那血腥气会引起妖兽潮。 所以他们也不恋战,甩掉了妖兽便回到了各自的驻扎地。 在秘境之外的各宗各派的长老们观战了一天也乏了,也纷纷回到了自己的房间休息。 一时之间问心台上除了悬浮在四面的浮生镜还闪烁着光亮之外,便只有陆九洲和顾止一老一少还在原处待着,没有挪动分毫。 两人所担心的都一样,都见到了那一道天雷,算到了那是白穗的雷劫。 怕中途有意外发生,连入了夜也没轻易离开。 顾止盯着黑漆漆的浮生镜半晌,见那道落雷之后没了动静,松了口气,抬起手揉了揉有些酸疼的脖子。 余光一瞥,发现台下那个白衣墨发的青年依旧站的挺拔如松,跟个雕塑似的一动不动。 “我说,你这么站着不累吗?” 陆九洲听到声音后一愣,抬眸看了过去。 顾止抱着手臂居高临下盯了他半晌,而后朝着旁边位置抬了抬下颌。 “上来坐这儿。” “可那是蓬莱主的位置……” “啧,不就是一个座位吗,还分什么你我他,再说了这老家伙现在又不在这里,我让你坐你就过来坐,别那么多废话!” 陆九洲大致上了解顾止的脾性,也知道他为什么叫自己上去。 估计是太无聊了,想找个人过去陪他聊聊天。 青年犹豫了下,在顾止不悦的视线下还是乖乖御空飞到了高台之上。 不过他并没有坐下,而是走近在距离对方一步位置旁站着。 然后又规矩恭敬的依着礼数行了个剑礼。 “剑祖。” “嗯。” 顾止这么应了一声,也没再硬要陆九洲坐自己旁边。 半晌,在陆九洲以为是自己会错意,对方并不是想找自己聊天的时候,一旁的青年手指挠了挠桌面。 而后闷闷开了口。 “……樱桃酥还有吗?” “什么?” “我问你樱桃酥还有吗!你之前不是说给我备了一份吗,怎么?现在又不算数了是吗?!” 顾止恼羞成怒地瞪了陆九洲一眼,这时候周围也没人,他发脾气也没个顾忌。 声音比平时拔高了不少。 青年愕然了下,意识到对方不是无聊而是嘴馋了后勾唇笑了笑。 “有的。” 他一边说着手指点了下储物戒指,一个檀木盒子骤然出现在了青年的手中。 “这个是之前师妹入秘境时候交给我的,让我找个时间给你。” 他知道自己拿给顾止对方碍于面子肯定不会要,若是把师徒两人的份一并给了白穗。 白穗又让他拿给顾止的话,顾止就会找个是自家徒弟孝敬自己的理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顺着台阶下了。 “哼,算你识相。” 顾止接过陆九洲手中的樱桃酥也不客气的拿了一块咬了一口。 吃到了好吃的东西他心情也跟着好了不少,话也变多了。 “对了,你师弟呢,这来了蓬莱两三日了我怎么没看到他人影?” “青烨他抵达蓬莱当日便遇了雷显,师尊便带着他回了昆山,等灵力稳定了之后可能便会过来了。” 这件事知道的人不多,也就昆山和蓬莱的几个长老知道。 顾止是那种只担心自家弟子的人,所以对于旁的事情也不在意,这才没怎么留意。 “这样啊,挺好的……” 顾止显然不知道和陆九洲聊什么,刚打开的话匣子又在这个时候给闭上了。 一时之间,空气里除了顾止咀嚼糕点的声音再无其他。 静谧得一根针掉落在地上都能听见。 正在顾止想着吃人手短,觉着冷落了对方不好,皱着眉想要努力找个话题聊的时候。 青年看出了他的窘迫,弯着眉眼轻笑了一声。 “剑祖你若是不知道说什么就算了,不用勉强。” 顾止一顿,被戳穿了心思有些尴尬地抬起手挠了挠面颊。 “咳咳,也是,我比你年长近千岁,我们两个有代沟,就算想要找点感兴趣的共同话题之类的一时之间也找不到……” 共同话题吗? 陆九洲喉结滚了滚,在可能面对着被顾止引命剑砍过来的危险,和遵从本能的好奇心之间。 他沉默了良久,选择了后者。 “剑祖……” “或许我们可以聊聊师妹?” 第一百一十三章 (给你脸了 陆九洲猜的没错,他说完这话后顾止第一反应的确是引命剑过去给他一剑。 不过今天情况特殊,他手上拿着人给的樱桃酥,嘴里还包着一半没有咽下去。 吃人手短拿人手软,顾止就算想要动手里外都占不了什么理。 他沉默了一瞬,而后当作什么也没有听到一般调转了个方向背对着陆九洲。 眼不见心不烦,拿着樱桃酥只当没有对方这人,自顾自地继续吃着东西。 陆九洲哪里看不出顾止是不想搭理自己,他觉得有些好笑。 之前顾止常年在凌霄峰闭关,他入昆山这么久也没见过他几面,哪怕见了也只是行个礼便离开了。 在他印象里顾止一直都是高高在上的存在,除了宗主一般从不与外人说话。 所以陆九洲对待他从来礼数周到,比起其他长老更为恭敬,生怕不小心触了他的霉头,惹恼了他。 然而自他出关之后,因为不放心白穗,陆九洲得了空闲就会去凌霄峰那儿看看。 相处久了,他发现顾止其实并没有自己以为的那样不好相处,相反的,他比哪个长老都好哄。 心思喜怒都写在脸上,一眼便能看出来。 ――像个老小孩。 之前时候陆九洲曾经听宗主说过,顾止和其他剑修不大一样。 他的资质千年难遇,修行路上一直没什么瓶颈坎坷,速度更是一日千里,百岁左右便破了金丹抵达元婴,是其他同门都望尘莫及的存在。 就连渡劫的时候也没出过什么岔子,顺遂得让人眼红。 顾止之所以有这样的成就不单单是因为资质极佳,更因为他道心纯粹,修的是剑心通明的剑道。 能一直保持孩子的诚挚心性,且也鲜少与外界接触,所以受到的影响很小。 他有奉行苦修的修者不会有的很多毛病,贪口腹之欲,怕死又怕疼,更是怕麻烦。 知世故不世故,有所畏又敢所为,敢所当。 ――比一心向道快修魔怔了的修者活的通透单纯多了。 因为了解得多了,陆九洲也不再像之前那样对顾止那般敬畏不敢靠近,交谈时候反而自在随意了不少。 他垂眸看着顾止生怕他把樱桃酥给拿回去,嘴里的没咽下去就又拿了一块往里塞。 吃得太急太快,好几次都险些噎着。 “剑祖,就着茶水吃。” 顾止腮帮被塞得鼓鼓,听到陆九洲的话后一顿,余光瞥见一只骨节分明的手将热茶奉到了手边。 “你,别以为讨好我我就会把我乖徒交给你,你还差的远呢。” 他嘴里包着东西,说话的时候都有些含糊不清。 不过因为实在有些噎住了,顾止还是接过了陆九洲递过来的茶水就着喝了一口,这才活了过来。 陆九洲听了顾止这话一愣,对于对方知道自己的心思他并不惊讶。 毕竟他也知道自己表现的太过殷勤明显,而且好几次都被顾止逮了个正着。 只是…… 他眼睫颤了颤,等到顾止缓过来了之后这才轻声询问。 “……剑祖可是对我有什么不满?” “我可以改。” 顾止刚才那句话也就是顺势敲打一下对方,让他收着点儿心思。 不想陆九洲没听明白这警告,反而还问了这么一句。 他磨了磨后槽牙,想要毒舌数落陆九洲一番,结果发现想了许久都找不出青年的错处来。 长得好性格也好,上得厅堂下得厨房,在年轻一辈中更是个中翘楚。 简直就是修真界女修们的梦中道侣,根本挑不出什么毛病来。 这样一想…… 和周围那些歪瓜裂枣相比起来,陆九洲其实,勉强,也是可以配得上自家乖徒的。 这个想法只冒出了一瞬,立刻被顾止给压下去了。 不行不行!想什么呢! 白穗现在才几岁,这么好的资质这时候谈什么情说什么爱,肯定是要好好修行,继承他的衣钵才是正事啊! 好险,差点儿被这小子给带偏了。 “陆九洲啊,我对你没什么不满。只是白穗和你不同,她修为还不定,你对她有什么暂时也不要表现出来,别乱了她的道心。” “修者时间长久,不急于一时。” 顾止端着长辈的姿态,轻轻将手中的杯盏放到了桌面上。 杯子碰触的声音不重,却在夜色朦胧里显得很是清晰。 “再者,你们都还太小了,也可能就是相处久了的一点好感而已。等之后分开得久了,自然而然这感觉也就淡忘了。” 怪不得顾止分明看出来了陆九洲对白穗的心思,却也没太生气。 不是因为认可他这个人,而是单单觉得两人一个涉世不深,一个更是未经情爱,都是懵懵懂懂的什么都不明白的状态。 大抵也只是好感,谈不上什么喜欢,更不算什么爱。 他会这么想并不是空穴来风。 宗门里的弟子在参加第一次试炼之后便意味着可以下山历练了。 陆九洲和青烨当时历练时候离开了昆山十年。 自南疆毒窟,凤山,极北,再到沧海以南,一路上所遇妖魔众多。等到再回宗门的时候,的确有物是人非之感。 而白穗亦会如此。 很多感情都是朝夕相处萌生的一种习惯,一种错觉,离开得久了自然就会忘了,不会在意了。 陆九洲没有说话,倒不是被顾止这番话给说的动摇了。 而是因为白穗。 他可以初心不变,但是却没有把握白穗会不会离开久了忘了他,不再像现在这样亲近依赖他。 “……剑祖你放心,我不会拿这些事情说与师妹给她徒增烦恼的。” 其实不用顾止说,陆九洲也没打算将自己的心思告诉白穗。 他知道轻重,与他的心意相比,白穗的修行更为重要。 ――他没那么自私。 顾止没觉得自己说错了什么,可是不知道为什么看着青年低垂着眉眼一副无精打采的样子。 好像什么棒打鸳鸯的恶人一样。 他也莫名有些心虚。 “那个,不聊这种没边没际的事情了。其实我找你过来不是因为无聊想要聊聊天之类的,主要是有一件事我还没来得及与你商议……” 陆九洲听后掀了下眼皮,疑惑地看了过来。 “与我商议?” 有什么事情还能让顾止屈尊降贵和他一个小辈商议的? “七日试炼结束后不是有个守擂比试吗?按照规矩,上一届是青烨代表昆山上的擂台,这一次便是你了。” “这种名额虽定下来了,我却是有资格更改的,不过我觉得还是提前与你说一下为好……” 顾止也不知道该如何说,白穗当时想要参加守擂比试一事的确荒谬。 只是她态度坚持,他也松了口。 “如果白穗顺利度过了雷劫抵达结丹期,又成功通过了试炼的话,我可能会让她去守擂。” 陆九洲一惊:“什么?!” “剑祖,师妹资质虽好,可是这一次能参加试炼已是勉强,守擂之上无一例外都是金丹修者,你若是让她上了……” “不是我的意思,是她自己要去的。” 青年的话还没说完,顾止先一步开口打断了他。 他也颇为头疼地抬起手揉了揉太阳穴,叹了口气继续说道。 “我知道你这一次参加守擂比试是冲着那醉花阴去的,那灵宝于你来说的确很有用处。” “若她真的成功通过试炼了,就让她去擂台试试。恰好我这里也有一个九品环境灵宝,威力不比醉花阴逊色。到时候可以弥补你的损失,把它赠予你。你看如何?” “我不同意。” “我就知道你这孩子会体谅我的难……?!什么,你不同意?” 陆九洲对长辈什么的话不说是言听计从,哪怕有所不满也不会直接开口反驳。 这件事顾止说着是与陆九洲商议,实则他有着绝对的更改人选的权利,只是客气地通知他罢了。 没想到一向恭敬的青年竟然这般态度强硬地反驳了回来。 青年薄唇抿着,在顾止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沉声继续说道。 “我不需要剑祖你的补偿,我也不在意最后能不能夺得魁首摘了那灵宝醉花阴。” “与师妹的安危比起来,这些一文不值。” 陆九洲这么说着,顾止想要说什么都给咽了回去。 守擂比试比起秘境试炼来说的确要凶险不少,近乎都是杀招。 虽不至于涉及生死,那肉身的痛苦也极为难挨。 同为金丹的修者哪怕打成什么情况也有自保灵根不损的能力,可白穗不同。 结丹和金丹的差距宛若天堑,她又是顾止的亲传,多少双眼睛盯着她,若是运气不好对上些不好的对手,得了这么个正大光明折磨她的机会,自然是不会放过。 其实这些顾止也想过,也劝过白穗。 少女似乎有什么难言之隐,吞吞吐吐也说不出为什么要参加守擂比试,只说了想得个锻炼机会。 “你放心,我是她师尊,我比你更看重她的安危。” “那你还……” 陆九洲的话还没说完,对上了顾止那双墨玉般的眼眸。 “她想干什么便干什么,我的徒弟,我希望她万事顺意。” “什么规矩约束,在绝对的实力面前都是形同虚设的。” “只要有我在,我自会护她周全。” 顾止的话让陆九洲心下松了一口气的同时,又有一种说不出的沉闷感。 他眼眸闪了闪,垂眸将视线落在了手中的天昭上,不自觉紧紧握着。 骨节都泛着白。 顾止说得对,在绝对的实力面前一切的规矩都形同虚设。 只是他…… 还不够强。 …… 秘境之内,内围之中。 此时的天边已经渐渐浮现日光,长夜过后,静谧不再,一切似乎又开始恢复了生机。 宁i御剑飞回来的时候刚一落地,便碰上了正好从山洞里面出来的清岫。 他一愣,还没来得及开口说话,一旁正在清理妖兽尸体的少年瞧见宁i的身影眼睛一亮,连忙走了过来。 “宁师兄,你可算回来了,这一晚上你去哪儿了?出去了也不知道和我们说一声,我和清岫师姐可担心你了,你要是再晚点回来我们就打算出去找你了。” “担心我?” 宁i反问了这么一句,视线落在了一旁冷着眉眼的女修身上。 “你担心我我信,毕竟你没了我根本没办法通过这次试炼。你说她担心我,你看她这像担心我的样子吗?好像恨不得我被妖兽一口吃了似的。” 那个少年有些尴尬地笑了笑,宁i这人心高气傲,又是试炼里少有的几个金丹修者。 他一个结丹初期,清岫则是桃源主的亲传,又是临一步抵达金丹的结丹后期,与他们相比他自然没什么存在感。 只是不知道为什么,宁i平时说话是直接了些,也不怎么顾及人的感受。却也不会过多刁难。 但唯独对上清岫的时候,说话总是夹枪带棒的,处处针对。 而清岫只冷着脸当听不见,任由他单口相声。 因此这两人就算互不顺眼,这一两日来也算相安无事。 少年原想着说那话缓和下两人关系,不想反而适得其反。 他是个有眼力见的,也没再继续说这个话题。 “对了宁师兄,我们斩杀了这么多妖兽,卷轴也收集得够多了。如今这一片应该没有藏着卷轴的妖兽了,你看你是继续收集呢,还是休息一下?” 其实他觉得卷轴只要够了就行了,可宁i似乎有什么收集癖一样,想要把所有卷轴都给收集到一起似的。 他虽不能理解,只是人有那个实力,他自然也不好说什么。 御剑飞了一路,他也有些累。 宁i径直走到了清岫旁边不远的一处地方靠着树干坐下,拍了拍身上的灰尘。 “先休息一会,等晌午时候再往内围看看。” 这意思就是还要继续斩杀妖兽了。 少年听后没说什么,清岫却皱了皱眉,不悦地开口反驳道。 “秘境内的卷轴数量本就有限,你已经收集了那么多了,再继续收集下去其他人怎么办?” 宁i挑了挑眉:“你是担心那些人没办法通过试炼?” “我以前怎么不知道你这么善良?” 对于青年话里的嘲讽清岫自然听得出来。她红唇压着,冷冷扫了对方一眼。 “你想太多了,弱肉强食,你想要把整个秘境的卷轴都收集了我也不会多说什么。” “只是你行事乖张任性是你的事情,最好别惹祸上身,波及到我们身上。” “在试炼的修者之中你的确鲜有对手,可是你把卷轴收集起来,到时候集不齐卷轴他们联合起来来抢,你再厉害也应付不了一群人。” “你这是作茧自缚。” 清岫早就对他的行径忍无可忍了,清丽的眉眼也透着寒气,声音也没多少暖意。 宁i听后非但没有生气,反而瞧着她这副模样还挺高兴。 他勾了勾唇,手枕着脑袋往后靠在树干上,姿势很是惬意。 “如果是这样,那你就多虑了。” “我身上已经没有卷轴了。” 清岫:“什么意思?” “我把它们都给烧了。” 宁i丝毫没觉得自己这话有什么不对,瞥见两人愕然的神情后漫不经心地继续说道。 他将昨晚发生的事情与清岫他们说了一番,不过并没有把他被白穗给利用的事情说出去。 “反正我们这几日就安心坐山观虎斗,这火烧不到咱们身上。” “因为我已经引给他们了。” 宁i说完也不管两人什么反应,打算闭眼小憩一会儿。 一片阴影骤然从头顶落了下来。 他眼睫一动,掀了眼皮看了过去,对上了清岫冷漠的眉眼。 “啧,我的大小姐,你这是又怎么了?我又哪儿招你惹你了?” “你说你昨晚是专门去找风祁打了一架,还故意把他们手上有卷轴的消息告诉了其他人……” 清岫面无表情的时候很吓人,那张漂亮的面容也似霜雪般冷冽。 “我不记得风祁与你有什么仇怨。秘境里那么多人,你为什么非要挑他们刁难?” 她说的没错。 的确,一开始宁i只是想去找个乐子,并没有打算刁难他们。 只是白穗使诈利用了他,还提到了陆九洲,着实让他心里不舒坦。 这才在临走之前给他们挖了个坑。 这些宁i没打算说。 他自尊心太强,觉得被一个小丫头耍得团团转很是丢人。 在听了清岫的质问后,宁i原本还算平和的神情凝上了一些凉意。 宁i之所以和清岫这么水火不容不是因为别的,而是早在十年前他师尊昆仑剑主就曾经与桃源主有意无意提起过,想要让清岫和宁i定个婚约。 说实话,别的不说,就清岫这一张脸,哪个少年人见了不动心。 宁i也是其中之一。 不过和喜欢还差的远,顶多是有些好感罢了。 因此他并不排斥和清岫定下婚约。 只是最后这婚事没成。 他师尊告诉他清岫不同意,再加上当时周围不少有人说陆九洲与她更为相配。 宁i气得不行,之后碰上对方自然也没什么好脸色。 这一次两人阴差阳错分到了一组,他本来没打算如何的,想着忍着试炼结束也就算了。 可清岫一直冷着脸生怕别人不知道她不想和自己一队的样子,这才让他没忍住冷嘲热讽了起来。 而这个时候清岫又因为这么一件事来质问他,着实让他恼怒。他眯了眯眼睛,直勾勾看向眼前的女修。 “你喜欢那小子?” 清岫没想到他会这么想,眉头皱得更甚。 “你想多了,我只是觉得昆仑和蓬莱素来交好,你若是想要找个乐子,找人去引火,悬青门,云梦宗,这些宗门再合适不过。” “更何况风祁那一队里还有昆山剑祖的亲传,得罪了他们对你没什么好处。” “所以你这还是在担心我,为我着想了?” 清岫这一次没有回话。 对于对方的沉默宁i并不意外,他冷笑了一声,侧了个身子避开她的视线躺下。 “虚情假意。” “幸亏当年这婚约没定成,我可不想日后我身边有你这样一个冷心冷情的枕边人。” 对于宁i的讽刺清岫并不在意,她盯着对方看了半晌,在宁i以为自己这话把她给刺激狠了。 她走上前一步,蹲在了他面前。 两人平视着,那张漂亮得动人心魄的面容近在咫尺。 哪怕是宁i没那心思,也被清岫的美貌给弄得一怔。 他喉结滚了滚,刚想要开口说什么的时候。 清岫突然伸出一只手狠狠拽着他的头发,猝不及防一个重力将宁i给“啪”的一声砸在了后面靠着的树干上。 “宁i,我给你脸了是吗?” 第一百一十四章 (同伴情 宁i身上有伤,那天雷落下来虽然他能够受住,却也还是在背上留下了一道不浅的伤痕。 他回来之前先清理了下身上的脏污,又简单的包扎了下伤口。 说什么休息一会儿再去斩杀妖兽,实则是为了静修一下疗养一下伤处。 不想清岫说着说着动起了手来。 她那一下力道极大,宁i的伤又是在后背位置。 不仅是脑袋狠狠砸中了,背上包扎好的伤口也裂开了,沁了血珠出来浸湿了衣衫。 “?!你干什么!” 宁i脸色一下子沉了下来,手抬起手扣着清岫的手腕想要用力掰开。 不想她看着纤细,力气大的出奇,一点儿也不像个女孩子。 一时半会他竟然没有挣开。 清岫脾气不算好,之前一直忍着无非是觉得他们是一个队的,起内讧不是一件好事。 有什么能忍就忍,等到试炼结束出去了再说。 结果她没想到的是昨晚宁i好端端的一个人跑了出去,还做出了把卷轴烧了的事情。 风祁他们一组虽然有个妖修实力尚且不错,只是白穗终究是只是个筑基,能够顺遂不出意外通过已经很不容易了。 宁i倒好,转头就把他们有卷轴的事情散播了出去,让他们成了众矢之的。 之前在飞舟的时候她就注意到白穗就很在意试炼的事情,她的修为能够有资格参加其实就很不错了。 要通过很难。 不过清岫并没有给少女泼冷水,私心里是希望她尽量多坚持几日。 因此在得知了宁i做的这事后,一来是觉得对方做的不厚道,一个金丹还去刁难几个小孩子,二来则是想到白穗被众人包围欺负的画面,她就有些火大。 在面对青年的冷嘲热讽后,清岫这一次并没有好脾气的容忍。 选择了动手警告。 她冷着眉眼,垂眸看着宁i疼得倒吸了一口冷气的样子继续说道。 “在进入秘境时候我与你说什么了?我让你有所行动之前最好是给我说一声。怎么?你们剑修的记性都这么差吗?这才过了一日你就忘的一干二净了吗?” “还是你根本没把我的话,没把我当回事?” 宁i余光瞥了一眼一旁被这阵势给吓得站在原地不敢乱动的少年,而后烦躁地“啧”了一声。 “啧,你是我什么人?我做什么凭什么要和你提前通报?” “我来参加这次试炼和你们不一样,我就是单纯觉得在宗门待着无趣,出来找乐子的。别说风祁了,昆山剑祖那个亲传小丫头我也没放眼里。” 他说到这里看着面前的女修脸色肉眼可见地沉了下来,以为对方是怕招惹上昆山蓬莱的人,嘲讽地扯了扯嘴角。 “怪不得这么大火气。也是,你们桃源一向左右逢源,最怕招惹上麻烦。因为我和你是一队的,所以你怕到时候出什么事情牵扯上你对?” “你放心,我宁i一人做事一人当,绝不会提你半句。” 宁i扣着清岫的手又用力了几分,这一次总算从她的束缚里挣脱开来。 他低头整理着皱了的衣服和乱了的头发,刚想要再嘲讽对方一句“胆小鬼”的时候。 “嗖”的一声,桃枝带着凛冽的寒气猝不及防抵在了宁i的脖颈。 “你刚才说的那话什么意思?你还动了白穗?” 宁i手上动作一顿,这个时候才后知后觉明白了什么。 “你认识她?” 清岫没有回答他,只将桃枝凑得更近了一些。 原本没有什么锋芒的枝丫,凝上灵力之后宛若剑刃一般凛冽,擦得宁i沁了一道血痕。 他不是傻子。 清岫前后这判若两人的态度,足以说明了两点。 ――她认识白穗,关系还不错。 ――二是她在为他对白穗动手的事情不悦。 她平时不一直在桃源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吗?怎么会认识一个刚拜入昆山没多久的小丫头? 宁i思索了一会儿,想到了今年接桃源和昆山弟子的飞舟是一艘。 她们应该是在飞舟上认识的。 意识到这一点,青年勾了勾唇角。 “你要是说那个拿着把金色长剑的小丫头的话,我的确对她动了手。” “怎么说呢,看着娇小可爱的,没想到还挺抗揍……” 他话还没有说完,桃枝上覆了灵力,飞叶如刃,“唰唰唰”朝着宁i面门甩来。 宁i像是早就知道对方会动手一般,侧身躲开了那叶片。 不想清岫手腕一转,桃枝如剑一般重重打在了他的后背。 他没想到对方的灵器速度会这般快,又加上身上有伤,一个不慎便生生受了这一下。 本就裂开的伤口伤得更重。 沁了好大一片殷红血色,在月白衣衫上显得格外醒目。 清岫一愣,桃枝上的灵力也收敛了几分。 “……你身上有伤?” 不提这个还好,提到这里宁i气不打一处来,也不管其他回头狠狠瞪了清岫一眼。 她倒不在意,在他想要起身的时候先一脚踩在了他的身上,强制得把他压了回去。 清岫眯了眯眼睛,也不管什么男女之防,直接伸手“撕拉”一下将他背后的衣料给撕扯下来。 宁i身子一僵,激得下意识引了命剑想要朝着她挥过去。 她另一只脚重重踩在了他的手腕,连人带剑一并控制住了。 这力道霸道,威压也逼人,宛若泰山压顶一般让人喘不过气来。 宁i心下一惊,惊疑不定地看向正蹲在旁边盯着自己伤口的女修。 她不是结丹后期修为吗? 怎么会有这么强的灵压?! “别动。” 清岫不管对方什么反应,沉声这么冷冷警告道。 见他还算老实后,这才将视线落在了他裸露的背脊,上面那一道伤痕不像是剑伤,也不像其他什么武器造成的。 倒像是…… “你被自己的雷给劈了?” 清岫他们所处的地方在内围,当时雷落的时候只有靠近外围的一些修者看见了。所以她并不知道这是白穗的雷劫所致。 “不对,雷属性的修者除天雷外对雷是免疫的……” 她说到这里一顿,看向了宁i。 “他们之中谁遇了雷劫?” “风祁?” 宁i盯着清岫那张面无表情的脸看了一会儿。 “是白穗。” “之前我们路过中围附近的那片妖兽区,那头双面玄龟的妖丹应该就是被她给吞了。” “那两个修者也是被她给打自闭的。” “……” …… 悬青门和涂山是两个睚眦必报的门派,就算宁i不把风祁他们有卷轴的消息散播出去让其他人去抢。 但是白穗伤了他们同门的事情,在景行陈七被捏碎玉牌之前,他们就以传音符咒曾发过求救信号。 原本悬青门和涂山其他弟子已经要赶过来了,白穗却先一步被风祁给带走了。 然而白穗伤了景行陈七的事情悬青门和涂山弟子,乃至其他与之抱团交好的宗门已然知晓。 就算不是争夺为了卷轴,她在秘境剩下的这几日也安生不了。 天蒙蒙亮的时候,白穗便御剑跟着风祁他们离开了昨夜停留的地方。 他们是挑外围方向走的,一路上并没有遇到什么危险的妖兽。 正在白穗以为这一路转移会很顺利的时候,左右两边的人的神情却越来越凝重。 尤其是对气息极为敏感的戚百里,在快要飞到秘境外围的时候。 他突然停住了。 “你们有没有觉得这周围太安静了,安静得有些不寻常。按理说就算没有什么妖兽,虫鸣鸟叫声音也应该是有的……” 戚百里眯了眯眼睛,压低着声音对风祁和白穗说道。 “这里除了风声,什么也没有。” 白穗紧张得咽了咽口水,下意识想起了之前的遭遇。 “那,我们会不会又不小心中了什么幻境幻术之类的?” 风祁的属性是风,风所过的地方他一般都能感知到。 他握紧着手中的剑柄,将黑色巨剑蓄力朝着前面狠狠一挥。 剑风所至,草叶摇曳如浪倾覆,一路顺遂往前劈斩了过去。 然而在中途时候,不知怎么回事剑风“轰隆”冲撞到了什么。 巨大的气流冲击着,原本挥出的剑气以数倍的威力折返回来。 好在他们反应极快地凌空避开了。 风祁抱着手臂冷冷看向远处,沉默半晌,他看向了戚百里和白穗。 “是结界……” “我们被人封印在结界里了。” 白穗一愣,往周围扫了一眼。 一般的结界是可以看到法阵的,然而这个结界别说法阵痕迹了,就连气息都感知不到,好像被完全隔绝了一般。 这结界至少围住了外围区。 而结界范围越大,证明其布阵者的修为也越高。 像她这样的估计也只能布下个十多里的法阵,这里约有百里,可见其人修为不会低于结丹。 “不是,我们怎么这么倒霉,前脚刚走了一个金丹,后脚又来了一个?!” 白穗欲哭无泪,人都自闭了。 “昨天那个我们三打一都打不过,今天咱们还都受伤了,更不可能赢了……” “不是金丹修者。” 戚百里出声这么说道,银白色的长发在日光之下如绸缎般顺滑。 “如果真是金丹修者,他不需要费这么大力气把我们封印起来,直接来找我们便是。” “这种范围的阵法,应该是宗门传承的秘术之类的,很难破开。而且布阵的人应当不止一个,所以范围也广。” 和戚百里常年在沧海不怎么了解人修宗门不同,几乎是在第一时间,风祁就想到了最擅布阵施结界的宗门。 又筛了些和他们没得罪过的门派。 而剩下来的好巧不巧。 就是涂山和悬青门,还有一个和他们交好的云梦宗。 ――全是白穗招惹的。 “……你这么看着我做什么?” 风祁盯着白穗看了半晌。 最后终是没忍住,闷闷吐槽。 “闯祸精。” 白穗听后噎住了。 她张了张嘴想要说什么,一旁的戚百里抱着手臂,也皱着眉看着她。 “……那个,你不会也要说我闯祸精?” 戚百里摇了摇头。 白穗见了很是欣慰,正准备谴责下风祁没有同伴情的时候,对方开口建议道。 “可以和你商量个事情吗? 一会你被群殴的时候,可以尽量和我们撇清关系吗?”银发金眸的青年抬起手拍了拍她的肩膀,语重心长地说道。 “没别的意思,我就是怕我们都死了没人为你收尸。” 白穗愕然,猛地看向了一旁的风祁。 少年也没想到戚百里会这么说。 在白穗以为风祁会替自己严厉谴责对方的时候。 他薄唇微启,良久憋出了一句。 “没想到你还挺体贴。” “……???” 听听这他妈说的是人话吗? 可能这就是同伴情叭。 第一百一十五章 (开花 夜幕过后,天光破晓。 蓬莱主昨晚和几个许日不见的好友喝了不少酒,身体里酒气是逼出去了,却还是有些困倦。 回到问心台的时候发现顾止还在原处,瞧着像是一夜未回。 “用不着那么担心,昨天不是我徒弟把你徒弟给带走了吗?有他护法白穗出不了什么事。” 这个时候各宗各派的长老大能们也已经回到了各自的位置,浮生镜上再一次显露出了妖兽活动的痕迹。 里面好些修者的身影也出现在了其中,和之前时候没什么两样。 修者平日闭关个百来年都没问题,一日不休息更没什么所谓。 顾止天蒙蒙亮就一直在这里看着,留意着里面的情况了。 蓬莱主见他不说话,以为白穗又怎么了,顺着他视线看了过去。 四面浮生镜,每一面都映照着秘境不同方位的画面,然而其中并没有少女他们的身影。 “奇了怪了,难不成他们还在原地没有动弹?” 白穗他们昨天留宿休息的地方不在妖兽区,所以浮生镜里并没有映照出他们的身影。 按理说这时候已经不早了,他们若是一直待在一个地方不动才更危险。 “离开了,不过没完全离开。” 顾止眨了眨眼睛,这时候才回了一旁蓬莱主的话。 “我先前你没来的时候看到他们从那处瀑布里面出来了,但是中途却没了踪影,像是突然消失了一样。” “如果我没猜错的话,他们应该被人盯上了,被困在了结界之中。” 这个情况顾止并不意外。 像这种试炼什么类型的修者都有,修法阵的,修毒的,还有修乐器的。 这种修者参加试炼一般都很难和剑修一样硬碰硬动手,所以将对手困住是最有效的办法。 尤其是善用阵法的,只要把人困在了阵法里,就能一定程度削弱他们的灵力。 动手起来也会占据很大优势。 只是困住白穗他们的这个阵法强度和范围都达到了金丹水准,顾止却并没有从那周围感知到金丹修者的气息。 可见他们是被人抱团盯上了。 意识到这一点的不单单是顾止,蓬莱主听到他说这是结界后也跟着用神识探知了下。 不过他探知得更全,一下子便查到了是哪些人布下的结界。 顾止:“是之前利用白穗斩杀妖兽的那两个弟子的同门对?” “不止。” 和顾止对外界小门宗派了解不深不同,蓬莱主要知道的详细不少。 “悬青门,涂山,云梦宗还有万戮宗的人。 这四宗门素来交好,除云梦宗之外其余三个门派都以布阵结界闻名。他们的结界属于宗门秘术,又是合力而为,若不断了布阵者的灵力很难破解。” 说到这里蓬莱主瞥了一眼顾止,和之前白穗遭遇萧泽和贸然吞服了妖丹的紧张不同,这一次的他还算淡然 只在听到后面的时候手上动作停了下,而后继续拿着块糕点放到了嘴边。 “你那徒弟也破不开?” 蓬莱虽是和昆山并列的大剑宗,可蓬莱主不单单是个剑修。 他自小对阵法结界之类的很感兴趣,钻研也不浅,造诣极深。 作为他的徒弟,风祁既然能够轻易破开之前入飞舟困住众人的幻境,还有秘境之中的阵法幻术。 这种结界对于他来说虽棘手了些,却也不应该毫无办法。 “如果是他的话耗费些精力应该可以,不过前提是这布下结界之人不超过两人,不然他就算找得到破解之法也没足够的灵力破开。” “好在他们三人都在一起,合力的话应该不难从其中出来……” 蓬莱主眯了眯眼睛,意识到了什么一顿,抬眸看向了顾止。 “等一下,他们被困在里面多久了?” “快一个时辰了。” 青年将嘴里的食物咽下,之前的猜想在听到蓬莱主的话后这才真正确定了他们的意图。 “你徒弟和那妖修暂时应该没打算破开结界,白穗刚到结丹,拿这个结界来练手磨合再合适不过了。” 蓬莱主还没反应过来,愣然了半晌,还想要开口再说什么。 顾止掀了下眼皮看了过来,准确来说是看向了他一旁的空着的位置。 “那老东西呢,怎么还没来?难不成你昨晚也拉着他喝酒了?” 灵禅子和其他佛修不同,他六根不净,带发修行。 主持对他没什么别的规矩要求,只要他不胡乱杀生,保持自己的情绪稳定,无论是他吃肉喝酒都不会过多干预。 “怎么会?他酒量那么差一杯就倒,和他喝起来多没劲儿。” 蓬莱主留意了下周围,明明就算他们说话以他们的修为也不会有人能够窥听得到只言片语。 可他说到后面还是凑近,压低了声音神秘兮兮的对顾止说道。 “他蛊毒发作了,可能得暂时压一压。” 顾止听后微睁了下眼睛,神情毫不掩饰的惊诧。 “这蛊毒不是许久没有发作了吗,怎么这么突然……” “啧,哪有什么突然不突然的?你常年都在你那凌霄峰里待着,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根本不知道他的情况。” 还没等他说完,蓬莱主皱着眉有些烦躁地打断了他的话。 倒不是对顾止,而是单纯替灵禅子的情况着急。 “你别看他平时神色如常,什么事都没有的样子。其实他这蛊毒一直都在发作,只是所以旁人看不出来罢了。” 蓬莱主也一直以为灵禅子这蛊毒只要保持情绪平稳,心绪平和,要压制起来并不是什么难事。 再加上灵禅子对于疼痛早已习惯,除非疼得不能忍的时候才能瞧出点异常之外,没人注意得到。 要不是之前蓬莱主心血来潮,也没送什么拜贴径直御剑去了灵山找他下棋吃茶。 在他住所看到他蛊毒发作,吐的浑身是血的模样,蓬莱主估计倒到现在都被蒙在鼓里。 顾止也没想到对方的情况会这般严重,他也没了吃糕点的心情,将手中半块点心放回了盘子。 “……这蛊毒当真没得解?” 灵禅子这蛊毒准确来说不能算是仇家下的,而是一个对他爱而不得,因爱生恨的南疆毒修种下的。 那女修在制毒种蛊方面造诣极高,放到今日也少有大能能及。 一开始这种的并不是什么致命的蛊毒,而是一个情蛊。 她趁着灵禅子重伤未愈,昏迷不醒的时候将这个蛊种了下去。 蛊母在她体内,子蛊种在了灵禅子身体里。 她的目的很简单,想要灵禅子爱上她,永远与她在一起。 灵禅子醒过来的时候发现自己只要一离开对方十里之外便疼痛难忍,窒息难耐。 他沉着脸执剑回去找了那个女修,逼问她解蛊之法。 然而这情蛊无解,蛊母一死子蛊便会失控。 于是灵禅子毫不犹豫拔剑杀了她。 这才导致几百年里这蛊毒越发失控严重,如今竟到了他都难以承受的地步。 “能不能解我不知道,不过之前不是有个南疆的毒修大能说了吗?这子母蛊,没了蛊母才会失控,若是他能找到个新的蛊母控制着子蛊,那蛊毒应该就不会发作了。” 蓬莱主这些年也一直在帮着灵禅子找寻着这破解之法,问寻了整个南疆毒修,也就这个法子还算靠谱些。 “这不是还是治标不治本吗?” 顾止薄唇压着,并没有因为听到有机会控制蛊毒的法子而高兴。 “而且要是他真愿意被人束缚自由,也不至于气得一剑诛杀了那毒修?” 那个毒修说这个破解之法的时候暗示过蓬莱主。 情蛊能解只有“情”,他要是能够心甘情愿被一人束缚,这子母蛊也就再没了用处。 自会在体内脱落而亡。 蓬莱主想要开口和顾止解释下,可转念一想灵禅子那修的都要断情绝爱了,这法子等同于无。 于是他叹了口气,也没再继续这个话题再说什么了。 …… 秘境之内―― 白穗他们三人已经绕着这偌大的结界里大半个时辰了,却也没有得偿所愿找到结界的突破口。 她虽然不擅长布阵结界,但是在昆山的时候却也是见过顾止布阵的。 除了顾止他们这种大能之外,一般的弟子结界再牢固也是会因为灵力不稳,而有一两处薄弱的。 白穗知道硬碰硬破不了这阵法,所以想着找下突破口试试。 风祁起初也是任由着白穗寻找,然而在瞥见少女御剑都有些吃力的时候这才没忍住开了口。 “在结界之中我们的灵力是被压制削弱了一部分的,你再这么继续找下去可能突破口没找到,你先灵力耗尽虚脱倒下了。” “可是我要是不找的话,待在这里面不也早晚会被消耗殆尽灵力吗?” 只是一个是快一点,另一个是慢一点消耗完的区别罢了。 “既然找不到,就在原处等。” 白穗听了少年这话一愣,没太明白他突然说的这句话是什么意思。 一旁的戚百里抱着手臂轻轻停落在树干之上。 “蠢。” 青年说话没有风祁那样委婉。 见白穗这个时候了都没反应过来薄唇微启,冷冷评价了这么一个字。 “你以为他们把我们困在里面就是单纯不让我们出去吗?这么长时间他们之所以不来找我们,就是在等我们灵力被消耗得差不多了再动手。” “你这样跟个无头苍蝇的乱找,不如停下来等他们主动过来找我们……” 大约是觉得自己说的语气有些重了,戚百里看着白穗并没有生气而是十分认真地倾听自己的话后顿了顿。 “阵法破解之法无非两种。” “一为破阵,二为破人。” “这结界阵法是几人合力布成的,只要其中一人乱了,便可以找到突破口破解了。” 白穗这下算是听明白了。 “所以你们的意思是让我就在这里等着他们以为我撑不住了,然后我再从他们身上寻破绽出去?对吗?” 戚百里和风祁微微颔首,还想要再叮嘱对方几句。 此时因为他们在阵法之中停了下来,没了动作,外界之人以为他们力竭了。 一阵威压如山般骤然压制了过来,结界之内沉寂了许久的氛围,在这瞬间被搅动得天翻地覆。 树叶旋飞,尘土飞扬。 白穗的视野全然被遮挡了,她眯着眼睛往飞来的方向看了过去。 飞叶之后两道剑光凛冽,直直朝着她面门位置过来。 她心下一惊,弯腰惊险避开了攻击,抬眸看着上面剑面清晰,灵力也逼人压了过来。 白穗手腕翻转了下,“哐当”一声引了命剑将那快要砍到自己身上的剑给用力打掉。 在那两人因剑刃撞击的冲击而往后退开,那带起的剑风不受控制的往后面挥了过去的时候。 她连忙回头对着风祁他们说道。 “你们快躲开……?!” 她话还没说完,发现之前一直站在她身后的两人早已没了踪影。 等到白穗抬眸看去,他们不知道什么时候御空站在了不远处的一棵松木之上。 别说剑风波及了,就连剑气也不一定抵达到那样的高度去。 ?! 靠!你们还真不帮忙啊?! 白穗气得想要飞上去给他们两剑的时候,风祁先一步开口提醒道。 “小心右边。” 从她右边位置,有一个青衣修者从草木之中执剑破开而来。 白穗慌忙侧身要躲,不想之前那两人也跟着攻击了过来。 三面夹击,她只得从上面突围! 她咬了咬牙,足尖踩在一根竹干之上,竹子因为承着白穗的重量被压的很弯。 在白穗松开后,引着她毫不费力地跃到了高处。 白穗这一跃直接跳出了树木之上,日光倾泻全然落在了她的身上。 她逆着光双手紧握着天启,在准备蓄力一剑将下面三人一并砍下去的时候,一道巨大的威压从她背脊猝不及防压了过来。 她身子一僵,若不是及时踩在了一旁的树干之上。 那一下足以把白穗给重重砸下。 白穗眯着眼睛朝着上面看去,一片阴影覆了下来。 在高处将她打下来的那个修者身上穿着的是悬青门的衣衫,其修为比起景行要高出不少。 单从刚才那威压来看,至少也是结丹中期以上。 他肤色黝黑,那双眼睛如鹰一般直勾勾注视着白穗。 “不过区区结丹初期修为,不知道使了什么龌龊手段竟然把我师弟逼到如此田地。” “?你是不是哪里有毛病?明明是你那师弟先利用欺骗我的,怎么到你这里还他妈倒打一耙了?!” 白穗气得一剑砍了过去。 那人速度很快,一道残影过去便闪现到了她的身后。 她反应很快,手腕一动调转了剑的方向狠狠朝着后面刺了过去。 “那人用剑挡住了白穗的攻击。 还不等白穗挣开,对方用力狠狠一脚踩在了她的背脊。 “轰隆”一声,她整个人像是一块巨石从高处落下般,重重砸在了地面,身子都凹陷在了其中。 四周的灰尘也被肆意扬起。 白穗疼得倒吸了一口冷气,不想又不小心吸进了灰尘,呛得直咳嗽了好久。 她擦了擦脸上的灰,握着天启的剑柄支撑着身子站了起来。 “嗖嗖嗖”一下,那几道剑气从四周而来,又将白穗给逼回了原处。 白穗凝了灵力,无数冰棱骤然出现在了周围。 如万千利剑般刺向了他们。 他们并没有选择和她硬碰硬,退后避开了冰棱的攻击。 在白穗以为他们暂时不敢靠近的时候,脚下不知踩到了什么,激起了强烈的金光。 她一惊,瞥见那纹路后立刻意识到自己中了圈套,被他们带到了法阵之中。 “阵起――” 那青衣修者逆着光御空在高处,双手结印,沉声这么说道。 另外三个弟子立刻绕着白穗周围站着,三把利剑悬浮着,剑刃全部朝着她方向。 凛冽的剑气逼人,脚下的法阵也带着让人窒息的威压。 白穗慌忙御剑想要出去,结果那法阵越缩越小。 从一开始的擂台大小,到如今的直径一步左右的圆圈。 而随着它的收缩,白穗觉得自己五脏六腑都被一只大手给紧紧攥着,喘不过气也疼得厉害。 风祁和戚百里见了这阵法一惊。 不为别的,这阵法一般并不是用来束缚修者的,而是对付妖兽魔兽的,名为诛妖阵。 这阵法一出,被困在其中的妖兽会随着阵法缩小而不断加诛威压。 最重的威压听说能有三四座泰山那般重,直至妖兽之内被压得五脏六腑炸开,爆体而亡,魂飞魄散为止。 是一个极为可怖的法阵。 然而让风祁和戚百里愤怒的不是法阵可怖与否,而是他们竟将其用在了白穗身上。 ――这无异于是将白穗当成了邪祟妖道般羞辱! “岂有此理!好恶毒的心思!” 风祁实在看不下去了,准备引了剑朝着那外面布阵之人方向攻击过去。 那边的人似乎早就料到了他们会动手,非但没有解除阵法避开,反而收的更紧了。 这么一收,白穗所能容纳的位置就更小了,最后被逼得蜷缩在了地上疼得浑身痉挛。 他们在警告风祁。 如若靠近白穗只会吃更多苦头。 他们是不会杀白穗,可若损了灵根于修者来说更是生不如死。 风祁他们一开始没打算出手是为了让白穗练练手,却不想对方的手段竟如此恶毒。 竟用了这样的法阵来折磨白穗。 如今想要动手制止也暂时没了办法。 “……若你们是来为你们同门报仇的话,这种程度可以收手了。” 风祁冷着声音这么说道。 他握着剑柄的手不自觉用了力,骨节也泛了白。 “不过是一场试炼而已,没必要撕破脸闹得这般境地。” “不过是一场试炼?这话你们也有脸说?!” 那修者难掩怒容,手中的灵力更甚,压在了白穗身上。少女脸色苍白,额头和鼻尖也沁了一层薄薄的冷汗,可见有多难挨。 “我师弟当时是不是也求过你们放了他,只要捏碎玉牌放他走了便是,结果你们呢?” “任由这丫头失控妖化,啖其肉饮其血!既然已经做了这妖魔行径,自然也得好好受一受这诛妖法阵的滋味才能算了!” 风祁沉默了一瞬。 说实话,当时白穗的确下手有些狠了,若不是他及时赶到那两人没准真的被她啃的骨头都不剩也说不一定。 他没办法反驳。 但是那悬青门和涂山的弟子也不是什么好东西,的确是存了利用白穗的心思。 这也是事实。 所以…… “那也是他们咎由自取。” 少年凉凉地开口,手上的绷带散了些在风中摇曳。 额发之下那双眸子冰冷,还不等那人反应,一道剑风破了过来。 乱了他手下的阵法。 不过只是一瞬,那人恼怒至极,双手凝了灵力结印欲再施加压力折磨白穗。 戚百里趁着对方注意力在风祁那里的时候,已经敛了气息来到了他的身后。 骨鞭抽出,重重鞭在了他的背脊。 和之前把白穗砸到地下一般,他也“轰隆”一声掉在了地上。 此时阵法虽已不稳,其余三人却还稳着这诛妖阵。 风祁和戚百里看了对方一眼,而后各自引了灵器准备强行破开这阵法。 那攻击刚一落下,“哐当”一声,伴随着巨大的冲击力,阵法非但没破,反而更加坚固了。 刚才缓过来的少女也因为这冲击竟生生疼得喊了出来,随即喉间一甜,吐出了一口热血出来! 两人一惊,连忙收了手。 “咳咳,没用的,这阵法一旦布下就收不了。你们越攻击,它吸收了你们的攻击只会更加固若金汤。” 那青衣弟子咳嗽着,扯了扯嘴角冷笑出声。 “所以你们别白费力气了。” “诛妖诛妖,自然得诛杀了才能解。” “……你疯了吗?在试炼之中闹出人命,你们整个宗门都得遭殃。” 风祁脸色很不好看,他觉得对方应该是有破解方法的,只是故意不说而已。 毕竟不会有人蠢到拿整个宗门的安危来开玩笑的。 “告诉我,破解法阵的方法。” 他一边说着一边面无表情地拿着剑抵在对方的额头,剑的寒气在无声警告着。 “我都说了,这阵法无解……” “要想活命很简单,只要捏碎了玉牌放弃试炼就可以了。” 风祁面上似覆了一层霜雪,见对方下了决心不说方法。 他眉宇之间少有的染上了戾气,随着剑入血肉的声音响起,殷红的血也染红了少年的视野。 戚百里看着那人被风祁给狠狠刺了一剑,直至鲜血快要流尽奄奄一息的时候。 他走过去一脚踩碎了他的玉牌,让对方离开了秘境。 “现在怎么办?她这么重视这次试炼,之前宁愿吞妖丹都不愿意弃权,哪怕疼死应该也是不可能放弃的……” 风祁看着阵法里疼得快要没了意识,嘴唇都咬得沁了一层血珠的少女。 他喉结滚了滚,涩然开口。 “这个恶人我来做。” 与其白穗真的疼死在法阵里,或者毁坏了根骨,倒不如他当这个恶人去把她的玉牌捏碎让她出去为好。 少年这么说着,深吸了一口气,径直走在了白穗旁边。他蹲下和白穗平视,对上少女那双快没了焦距的眼眸心下一动。 “……抱歉。” 少年眼睫颤了下,视线落在了白穗腰间挂着的那块玉牌上。 这个阵法只关活物,没了气息之后这阵法才会自动解除。 风祁没办法把白穗带出来,却能够碰触到那玉牌。 他指尖一动刚勾到那玉牌的绳子,白穗的手猛然扣住了他的手腕,紧紧抓住他不让他动。 “不要……” 一旁的戚百里实在有些看不下去了,他知道这么做不一定能成功。 却还是没办法放着不管。 “让我来试试。” “诛妖的阵法用灵力不行,或许妖力可以破开。” 自古以来除魔除妖的阵法都是针对妖魔的,只有模仿妖力运转才能压制住它们,否则依照它们的蛮力很容易挣脱。 戚百里一边说着一边看了白穗一眼,她眼睛亮的出奇的注视着自己,似乎将所有期望都寄托在了自己身上。 “……我只说试试而已,你不要抱太大希望。” 他垂眸避开了白穗的视线,凌空在了结界高处。 和之前那平和的灵力不同,戚百里周身的气息变得森然又危险,浅蓝色的光慢慢覆在了他的骨鞭之上。 青年神情一凝,如一把冰蓝长剑一般蓄力砸在了那处结界之上。 那动静太大,山崩地裂般将周围的鸟兽惊得四散逃窜。 这一次这阵法的确没有再吸收力量,白穗也没有再受到攻击。 然而那阵法除了一开始剧烈震动了下之外,和一开始时候一样,纹丝不动。 果然,和戚百里料想的一样。 妖力对这个阵法有用,可是他的妖力在化为人形之后少了一半,转化成了灵力。 若是在沧海他应该可以破开,只是这里很难。 白穗也意识到了自己这一次可能真的出不去了,她看着外面站着的两人。 垂眸又看着自己腰间的玉牌。 “我不想走,我不想重来……” 她这么喃喃说道,手从玉牌之上慢慢落回到了天启的剑柄之上。 而后强撑着疼痛,摇摇晃晃站了起来。 白穗缓缓吐出了一口浊气,虽然知道可能无济于事,但是她还是想要用尽最后一点气力试试。 哪怕读档重启,至少也算尽力而为了。 她这么想着,眼神坚定地凝了剑气举起,在金色的剑光之中眉眼亮如星辰。 “等一下!剑气和灵力都没有用!这阵必须要用妖力来破……?!” “哐当”一声,在巨大的剑气之下原本固若金若的结界竟然“咔嚓”一声,碎裂了一道痕迹。 风祁和戚百里愕然看了过去,白穗也被这突然的展开给懵了一瞬。 她心下一喜,也不管三七二十一又用力朝着碎裂的地方砍了过去。 “哗啦”无数碎片破开掉落在了地上,像是金蝶纷飞般,再没了之前的压迫感。 顺利得让她很没有真实感 白穗举着天启看了半晌,剑面上光洁如镜,稍微侧开了一瞬。 在上面看到了一双熟悉的眉眼。 她瞳孔一缩,猛地回头看了过去。 身后的人掌心对着自己,磅礴的灵力如海一般倾泻在了她的周身。 和刚才出剑时候那感觉一样。 “清岫师姐?” 女修手腕一动,面无表情地收回了手。 周遭强盛的灵力霸道,还没有全然散去。 竟催着她手中那桃枝顶端生出了一个浅粉色的小花苞。 清岫瞥见了,指尖轻轻在那花苞上一点。 她抬眸看向白穗。 眼波流转之间,花便也开了。 第一百一十六章 (逻辑鬼才 在场的三人谁也没想到最后竟然会来人帮他们,而且还是这么神不知鬼不觉进入结界。 又是这么轻而易举破了阵法。 风祁虽心有疑惑,面上却没有表现出来。 他抬眸看了一眼突然出现的清岫,而后上前朝着她行了个剑礼。 礼数周到,和之前时候没什么两样。 “多谢师姐出手相助。” 他们两人是同辈,可按照入门的时间来看,清岫是和陆九洲差不多年岁的。 风祁理应该尊称对方一声师姐。 一旁的戚百里和桃源没什么交集,而且按照为妖到现在的年纪,他至少也比清岫年长个百来岁。 他见风祁对她这般客气,又因为其的确帮了忙,少有的对一个人修好脸色地微微颔首打了招呼。 对于两人什么反应清岫并不在意,她将手中的桃枝收回。 视线这才落在了还没有搞清楚状况的白穗身上。 “怎么样?有没有受伤?” “啊没,就是刚才在阵法里难受了那么一小会儿,出来了就好受多了。” 白穗摇了摇头这么回答着,瞧着清岫漫不经心拍着身上的灰尘。 斟酌了下语句继续真诚感谢道。 “清岫师姐,谢谢你,要不是你及时赶来我今天可能真就得交代在着儿了……” 清岫听到这里一顿,神情冷淡地扫了过去。 “玉牌就在你手边,扛不住捏碎了便是,非要自讨苦吃。” “我要是不过来,你是不是真的打算为了一次试炼连命都不要了?” 她知道清岫是关心自己,虽然语气冷了些,可对方又不知道她可以读档重来。 终究是自己理亏,白穗摸了摸鼻子,也没敢反驳什么。 白穗这少有的乖顺的样子,引的一旁的戚百里不由得抬眸多看了几眼。 不想他视线刚看过去,却先对上了一双清冷的眉眼。 一般的人修嘴上说着只要是一心向善不做坏事的妖修他们都是欢迎的,然而真正真心接纳他们,没有偏见的少之又少。 所以无论是风祁还是其他修者对他警惕戚百里都能理解。 只是清岫和他们不大一样,她视线落过来的时候没有排斥。眼神之中也没什么情绪波动。 在戚百里以为对方要对自己说什么的时候,清岫收回了视线继续看向了白穗说道。 “昨夜前来找你们滋事的那人是我队友,我从他那里得知了他将你们有卷轴的消息散播出去了,又在听路上有修者在打听你们的踪迹。” “我想着应该是你得罪了悬青门的人,他们一向睚眦必报,手段恶毒,我不放心便跟着他们一并过来了。” 清岫原是不打算动手的。 和风祁他们想的一样,想让白穗拿着他们练练手。 没想到最后竟然闹成那般难堪。 用诛杀妖魔的法阵对付昆山剑祖的亲传,这不单单是对白穗的羞辱,更是对顾止的侮辱。 想到这里清岫脸色也有些不好看,脑子里下意识浮现出了少女刚才疼得蜷缩在一起的样子。 其实这个阵法对寻常修者来威力没有这般大,毕竟是个专门诛杀妖魔的法阵,又不是针对修者的。 只是白穗吞了那妖丹,妖力融入了四肢百骸之中。 即使没了妖气,却也是会被那法阵锁定,压制的越来越重的。 清岫红唇压着,皱着眉想要就着吞妖丹的事情训斥白穗几句,给她一个教训。 可是看着她脸色还有些苍白的样子,又把嘴边的话咽了下去。 “……算了,不提这个了。” “这里的结界已经破开,刚才你们打斗时候的动静也应该被外面正找你们夺卷轴的人注意到了,此地不宜久留,我们先离开这里。” 白穗一愣,有些意外地看向清岫。 “师姐,你要和我们一起?” 这话只是简单的疑问,可落在清岫耳朵里却没有多中听。 她掀了下眼皮扫了过去。 “怎么?不乐意?” “没没没,你愿意跟着我们一起自然再好不过了。毕竟我们现在算是众矢之的了,有你这样的大腿在他们肯定不敢轻易靠近。” 白穗一边说着一边御剑过来,她飞到清岫旁边,示意她上来。 “师姐你刚才帮我破阵辛苦了,这一路我御剑载着你走。” 清岫脸色这才好看了些,在白穗殷勤的邀请下踩在了天启的剑面,任由少女载着她往前。 风祁知道白穗和清岫关系不错,对于后者打算跟着他们一起的事情倒也没说什么。 正在他御剑打算跟上的时候。 银发金眸的妖修见白穗她们身影远去了之后,这才沉声开了口。 “你就这么相信那个桃源的女修?就算你们认识,可这是试炼,她又是那个宁i的队友,保不准她也是过来抢卷轴的呢?” 这个可能风祁还真没想过。 清岫是个什么性子他再清楚不过了,绝不可能干这种事情。 不过戚百里不熟悉她,这么想也是能理解的。 “你多虑了,她和其他人不一样。她有绝对的实力收集卷轴,根本不需要来抢我们的。” 少年眨了眨眼睛,又指了指刚才阵法布下的位置。 “而且她要是真的对我们怀有恶意,干什么多此一举救白穗?” 戚百里沉默了一瞬,也知道风祁说的有道理。 只是他心里总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对劲,妖修的直觉一向很准。 他觉得那个清岫很不寻常。 那个阵法他和风祁都不能轻易破开,可是偏偏清岫可以。 不仅如此,这种用妖力才能破解的阵法,她却可以用灵力。 能做到这一点的只有两个可能。 要么就是清岫修为极高,至少在金丹程度。要么就是她知晓妖力的运转,又熟悉这种诛杀妖魔的阵法。 无论是何种都很匪夷所思。 戚百里这个疑问一直在心里萦绕着,直到他跟着风祁他们抵达了外围区。 这一次他们选了一个临着一处灵泉位置的地方休憩,周围草木茂盛,极容易隐藏身影。 他们现在卷轴什么都集齐了,剩下几日只要收好卷轴不被抢走就能顺利通过这次的试炼了。 这个时候天并没有完全暗下来,但是白穗却显得特别高兴,从到了这里到现在都一直在清理着晚上要睡的地方。 甚至还从储物戒指里拿出了一床松软的棉被,还有一件干净的丝绸睡衣。 要知道之前白穗基本上躺地上就能睡的,哪有这么讲究过。 “清岫师姐,你来摸摸这被子软不软,颜色喜不喜欢?你要是不喜欢我还有一床蓝色的,我找了我师兄给我绣了花,可好看了。” 白穗兴冲冲地抱着被子跑到清岫面前,小脸红扑扑的,少有的高兴。 清岫对这些并不在意。见她这样又不好扫了她的兴,就顺着夸了句好看。 “那好,那你就盖这一床,我盖另一床好了!” 白穗说完又倒腾着腿跑过去套枕头,忙的不亦乐乎。 风祁和戚百里正在一旁生火,后者抬眸看见了两人的睡觉的位置隔开了不小的距离。 戚百里微微皱了皱眉。 “你不是说她们两个关系好吗?怎么睡觉的地方隔这么远,而且一般女修不都是睡一起的吗,怎么还盖两床被子?这么生疏。” 风祁对这些事情并不敏感。 “清岫有些洁癖,不喜欢和外人有太多接触。不单单是白穗,对待桃源的同门也是如此。” 青年没再说什么,心想着会不会是自己想多了的时候。 白穗铺好了床,出了一身汗,然后走过去邀请清岫一起去里面的灵泉里泡一泡的时候。 一直神情还算自然平和的女修身子一僵。 她避开着白穗的视线,有些磕绊地回绝了她。 少女心大没在意,以为她太累了需要休息,于是径直先往灵泉那边过去了。 不一会儿树木掩映之后传来了“哗哗”的水声,在夜幕之中清晰入耳。 这一次不单单是清岫了,一旁生火的风祁脸“噌”的一下红了起来,低着头直勾勾盯着火焰摇曳,不敢往旁处乱看分毫。 唯独戚百里没什么反应。 妖修没什么礼义廉耻,只要看对眼了,露天求欢,直接上演一场活春宫也是常有的事情。 他金色的眸子闪了闪。 抬眸看向了不远处不自觉喉结滚动,咽了下口水的清岫。 半晌,在风祁受不了想要直接隔绝听觉的时候。 身旁一个声音混着夜风,凉凉地传到了少年的耳畔。 “……她真的是你的师姐吗?” 风祁一愣,猛地抬头看了过来。 “你这话什么意思?” 他不解地看向戚百里,又看向不远处比他还先隔绝了听觉的清岫。 半晌,在青年以为对方也和自己一样发现了什么的时候。 风祁沉默了一瞬,抬起手摸了下自己的脸闷闷开口。 “……我长得有那么显老吗?” “……” 逻辑鬼才。 第一百一十七章 (夜话 白穗泡完灵泉回来的时候,还没有来得及走过去给清岫打招呼,对方起身逃也似的离开了。 “那个,我去泡灵泉了。” 她这么说完,也不等白穗反应看便径直往清泉那边过去了。 白穗看着清岫的身影隐没在了树木之中后一愣,有些莫名地抬起手挠了挠面颊。 “既然这么着急,刚才和我一起去洗不就好了,那么大的灵泉又不是塞不下两个人……” 少女头发已经被烘干了,披散在肩膀上宛若一片顺滑的绸缎。 她身上就穿了一件轻薄的衣衫,脸上因为泡的太久而红扑扑的,瞧着灵动可爱。 没有之前狼狈的模样。 白穗毫无形象扑在了被子上,裹着被子转了个圈。 原本好好的头发也滚的乱糟糟的,上面甚至还沾染了些许草叶。 戚百里和风祁没清岫她们那么讲究,他们随便找个地方躺着,或者靠着个树干就能休息。 不过前者是鲛人,休憩的时候一般是在水里,所以他会去前面的小溪处静修。 而风祁则会在树上,能够感受到风的地方。 因此等到清岫从灵泉那里回来的时候,发现周围除了裹着被子只露出了个脑袋,听到动静抬眸看向自己的白穗之外。 便瞧不见其他什么人了。 “他们人呢?” “诺,一个在树上,一个在水里。” 白穗抬起下颌示意她看过去。 果不其然,瞥见了靠在高处树干上抱着手臂闭目养神的少年。 在那棵参天大树前面,是一条清澈见底的小溪。 清岫眯了眯眼睛,依稀也能看到那个银发金眸的妖修的身影。 ――也就是说,这里只有他们两个人。 她意识到这一点后,清岫眼眸闪了闪,和之前听到水声时候一样。 浑身都不自在了起来。 “清岫师姐你夜快躺下休息,这里夜里凉,小心感染风寒了。” 清岫顿了顿,对着白穗那双琥珀色的眸子红唇压着。 而后颇为小心翼翼地躺下,又仔仔细细掖好被子,一处肌肤也没露出来。 这些细节白穗没太在意,以为只是对方怕被蚊虫叮咬或者怕冷,这才盖得这般严实。 她见清岫躺好后,裹着被子往对方那里滚了滚,在距离半臂的位置停下。 “……大晚上不睡滚来滚去做什么?” “没,就是睡不着有事情先问你。” 白穗和清岫已经比较熟悉了,也没最开始时候那么拘谨小心。 “你之前不是说你和昆仑那个宁i是一队的吗?他昨天走的时候把他收集的卷轴都给烧了,那你们现在身上是不是一个卷轴都没了?” 清岫余光瞥了旁边的少女一眼,她问这个没别的意思,估计只是觉着她跟着他们一起耽搁了收集卷轴的时间。 “你想多了,他从来不做损人不利己的事情。” 提到宁i她的神情冷淡,颇为嘲讽地扯了扯嘴角。 “那些卷轴是烧了,但是他提前留了卷轴,刚好五种属性。所以我们和你们一样,这几日用不着费劲儿去斩杀妖兽找什么卷轴了。” “这样啊,那就好,你们集齐了就好……” 她松了口气,心里那块大石头也跟着重重落了地。 一旁的清岫等了一会儿,原以为白穗会给她说说这几日的遭遇,倾诉下烦恼委屈什么的。 不想她只问了这个问题。 她眉头微皱,在发现白穗呼吸变得绵长的时候,没忍住开口。 “除了这个,你就没有别的事情要与我说吗?” 快要睡着的白穗听到清岫这话后有些迷糊地睁开眼看了过来,声音也带着点儿鼻音。 “唔,什么?” 清岫:“比如这几日你在秘境里遭遇了什么。 我听说之前你不小心和风祁他们走散了,碰上了悬青门和涂山的人,被他们利用欺骗。” 她说到这里留意了下白穗的神情,见她没有太大反应后继续说道。 “今日又被他们同门报复……” “你不生气吗?” 白穗眨了眨眼睛,将被子里的手臂拿出来枕头靠在了脑袋下面。 “生气。不过只是当时生气,也狠狠报复回来了。” “至于今天的事情,怎么说呢,大概我从一开始就知道他们是冲着我来的,倒没什么太大感觉了。” 少女的反应太平淡了,像是在说今日天气如何一般风轻云淡。 这让清岫一时之间也不知道说什么为好。 “……我记得我在飞舟上,还有进入秘境之前就有提醒过你。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你若把我的话听进去了一半,也不至于被那些小人给利用欺骗了。” 白穗是不生气了,她说着说着火气却有些上来了。 树叶之间清冷的月色落在她的眉眼,也无端平添了几分冷意。 “不是所有的修者都像你们昆山那样,像这种试炼更是鱼龙混杂,大多人都是为了利益。哪怕你是昆山剑祖的亲传,在不死的前提之下,他们对你做什么都是不会被惩戒的。” “修真界弱肉强食,向来如此。” 白穗知道清岫是为自己好,他们从小就生活在这里,对外界周遭也比她了解得多。 她的确没什么防备心,也为此吃了很多苦头。 ――这些白穗都知道。 清岫没忍住噼里啪啦说完了一通,发现少女良久都没有说话。 她以为自己说的太过,语气太重了。 正在她犹豫着要不要说点软和话安抚下白穗的时候,后者柔声开了口。 “我也有在想,如果再给我一次机会。我再遇上悬青门和涂山那两个弟子的话,他们再求我,我还会不会留下来。” 一般人用了“如果”“要是”这样的字眼做假设的时候,十有八九是有些后悔的。 清岫眼眸一动,红唇微启。 “所以你这是后悔了吗?” “是。” “为了救这种人渣浪费了我的时间和精力,我的确追悔莫及。” 她回答的很直接,那双琥珀色的眼睛里有什么情绪在闪烁。 “清岫师姐,其实还有一件事情…… 在我和风祁他们走散了之后,在我和悬青门的人碰见之前,我也遇到了类似的事情。” “你又被人骗了?!” 白穗看着清岫脸色骤然沉下来的样子,给吓了一跳,连忙摇头否认。 “没没没,不是我。” 见清岫神情稍缓后,她这才斟酌了下语句继续说道。 “我当时被困在了一个秘境里,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从里面走出来。那个时候我已经累的不行了,整个人躺在天启上面。” “在路过一处妖兽区的时候,我看到了有一个女修被一只兀鹫的火焰灼烧,给狠狠丢在了悬崖处。” 白穗回忆了下当时的情况,她距离得挺远,对方自身都难保根本没有觉察到她的存在。 那人当时手死死扣在悬崖边,还差一步就要掉落下去。 “在她要掉下去的时候,有一个修者听到动静御剑过来了。” “那人在哭喊着求他救救她……” 不等白穗说完,清岫凉凉地补充道。 “他没救对吗?” 少女沉默了一瞬,显然,清岫猜中了后面的发展。 “……是的,他没救,不过也没有为难她。捏碎了她的玉牌转身就离开了。” “你是认可他的做法,还是觉得他见死不救?” 清岫问这话的时候已经想好了,要是白穗敢回答后者,她一定直接引了桃枝揍得她脑袋开花。 良久,白穗闷闷开口说道。 “无论是救与不救,我觉得都没错,我都认可。” 听到这里,清岫隐约觉察到了白穗的意思。 大约正是因为之前看到了这么一幕,在碰上悬青门和涂山两个弟子的时候,她不可避免想起了那个坠入悬崖的女修。 这才在本可以离开的情况下,相信了他们的誓言和承诺,决定了留下来。 “你如果是要告诉我你是因为这件事才被那两个修者骗了的话,我不会理解你,我只会觉得你蠢。” 清岫冷着脸色,没有缓和语气,反而用比之前更重的话语训斥着白穗。 因为她希望对方记住这个教训。 这次试炼算她运气好,可下一次呢,再下一次呢? “我不是想要为自己做错的事情找借口,只是这几日发生了这么多事情,我一直在想…… 之后如果再发生这种类似的事情,我到底该怎么做?” 白穗原本是不打算与清岫说这些的,她也一直装作不在意的样子。 想着吃一堑长一智,就当多长个记性就好,不要在继续想了。 可是她没办法做到。 她不怨也不恨,只是有些迷惘。 清岫这时候才算明白了白穗想要说什么。 她怕自己以后再遇到有人寻求帮助,她会因为害怕被欺骗被伤害而踌躇不前。 而她又涉世未深,很多事情估计也没有他们看得那么透彻。 她怕自己会慢慢成为冷血的人。 清岫转头看向了白穗,两人距离很近,彼此的呼吸声也清晰可闻。 她直勾勾注视着白穗,声音没有之前的冷硬,这一次放得很轻。 羽毛拂面一般。 “那做个假设。” “假设你是那个御剑过去悬崖查看的修者,你看到了那个女修。” “加个前提条件,你要是不救她的话她掉下去会死,但是也有可能她是装的,等着你靠近暗算偷袭你。” “――那你还会救吗?” 白穗皱着眉想了许久,看着头顶上刚好从处于树叶之间的那弯月牙儿。 “……会。” 清岫:“为什么?” “我怕万一,万一她是真的在求救。” 少女的眼睛映照着皎洁的月光,灿若宝石。 清岫顿了顿,又放轻了些声音。 “可万一她是骗你的呢?” “那我救了她之后再把她推下去。” 清岫听到这里勾唇笑了笑,觉得这个回答情理之中又有些孩子气。 不过她并不讨厌白穗的直白。 “只是这样你不觉得有些多此一举吗?” 她指尖微动,抬起手将白穗脸颊处的头发别在了耳后。 前一秒还面带微笑的脸上,此时霜雪覆上般冷冽。 “白穗……” “你该一开始就把她推下去的。” 问题似乎又回到了最初。 清岫说的没错,如此一来倒不如一开始就杜绝了一切伤害的可能。 良久,白穗转头和清岫面对面对着。 后者没想到她会突然转过来。 她整个身子都僵住了,呼吸也停滞了一瞬。 白穗注视着她的眼睛。 在清岫颤着睫羽想要避开她的视线时候,少女轻声说道。 “清岫师姐,我不后悔。” “就算可能被她暗算也好,我也还是会救她。” 她说着低头,像是寻求安慰一般轻轻将头抵在了清岫的额头上。 之前原本还有些迷惘的神情,也渐渐坚定了起来。 “世人大多凉薄,总有热血难凉者。” “――我想做后者。” 第一百一十八章 (我们 清岫应该推开她的。 少女的呼吸很近,那双琥珀色的眸子里清晰映照着她愕然的模样。 清风明月,树叶之间落下点点光斑,周围水声虫鸣也近。 然后她听到白穗这么说道。 [世人大多凉薄,总有热血难凉者。] [我想当后者。] 白穗大约是希望她能够理解她,抵在额头的时候那双眼睛直勾勾注视着她,没有移开分毫。 清岫从来都知道对方不傻,很多时候她比谁都清楚自己在做什么。 她不在意旁人如何看她,却不希望自己的朋友误解。 半晌,清岫眼眸闪了闪,一时之间忘记了避开她的动作。 在白穗准备从她额头离开的时候,她抬起手摁着她的后脑勺轻轻扣了回来。 清岫红唇压着,蹭了蹭少女的额头回应了她。 “我明白了。” “做个冷血自保的人也好,做个清醒的蠢人也罢,只要遵从你的本心就好。” 白穗也就是想着把自己的想法告诉对方,她原以为说了之后清岫可能会生气的说她固执死脑筋。 不想她竟然会这么说。 等到清岫说完松开了扣着她后脑勺的手,额头的温热也离开后。 她眨了眨眼睛,愣了一会儿抬起手摸了摸额头。 这还是清岫主动这么和她亲近,而且还没有丝毫排斥。 她明明那么讨厌和外人接触的,她应该是在安抚自己? 白穗想到这个可能没忍住弯着眉眼笑了,没有什么能够比得到朋友理解更值得让人高兴的事情了。 清岫瞥见了她的笑容一顿,也不知道是之前泡灵泉泡太久了还是这被子盖的太严实,她莫名有些口舌干燥。 她喉结滚了滚,又恢复了之前时候那样冷冷淡淡的样子。 “大晚上的傻笑什么?” “你要是没什么事了我就睡了。” 白穗刚想要说句晚安的时候,发现对方突然转过身背对着自己躺下了。 她有些疑惑地盯着清岫看了一会儿,觉着对方只是调整了个舒服的姿势睡而已,也没想太多,掖好被子也侧躺着睡下了。 白穗入睡得很快,一般沾上枕头用不了多久就睡着了。 果不其然,不一会儿清岫便听到后面传来了清浅绵长的呼吸声。 一直背对着白穗的清岫眼睫微动,慢慢睁开了眼睛。 她也想睡,只是一闭眼脑子里都是那双琥珀色的眸子,还有擦过她面颊的清甜气息。 清岫咽了咽口水,觉得面热,于是抬起手用手背贴着脸试图降降温。 从脸一直往下了些,最后碰触到了耳垂,也是烫灼一片。 怎么会这么热…… 而且心跳得也好快,怎么也压不下来。 她抿着唇,用灵力去压默念静心咒也没有办法降下身上的燥热。 最后实在没了办法,等到白穗睡熟了之后,清岫起身又去了那边的灵泉池子里泡着。 白色水汽在夜色之中氤氲。 女修的身影绰约,鸦青色的长发披散着,贴着白皙如玉的肌肤有一种水墨青花的缥缈之感。 清岫手臂搭在岸边的青石之上,和其他女修的纤细不同,她的手臂虽不算粗壮,却覆着一层薄薄的肌肉。 水珠顺着她的脸颊往下,滑在她的锁骨,最后隐没在了水雾之间。 若是这个时候白穗在的话会很惊讶地看到清岫平坦光洁的胸膛,一点曲线都没有。 她睫毛沾染上了水汽,脸上和脖子处都蔓延着浅淡的绯色,浸泡了这么久才勉强压了些许下去。 “……不要想了不要想了。 只是个黄毛丫头而已,有什么好想的,她还没你好看呢。” 清岫摸着胸膛,心脏依旧跳的厉害的。 在反复暗示之后见效果甚微后,深吸了一口气,直接将整个人都埋进了水泽之中。 原想着在水里好好静静而已。 结果她刚埋进去,不知道看到了什么整个人都惊得“噌”的一下从灵泉里站了起来。 “?!” 要不是清岫反应快先捂住了嘴,可能这个时候早就尖叫出声了。 这,这个是什么?! 她慌乱地盯着自己下面看去,前一秒还绯红难褪的脸色被吓的瞬间苍白了起来。 不仅是那里有了变化,清岫意识到了什么,试探着摸了摸自己的喉咙位置。 果不其然,那里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冒出了一点凸起。 ――那是喉结。 她整个人都不好了! 怎么会这样?明明之前还好好的,她现在变成了这样这样算什么? 清岫现在慌的不行,恨不得立刻冲出这秘境去外面找她师尊问个清楚! 她一直都知道自己和旁的人不同,从出生知事时候桃源主就告诉过她。 她生来无性,但是等到时机成熟时候却是可以择选性别的。 桃源不收男修,而桃源主也希望她之后能够继承她的衣钵。 所以清岫一直以来心里都想着的是等到日后修为稳定了,定然不辜负师尊的希望,当一个真真正正的桃源女修。 也真是她身体构造特殊,清岫从未与旁人过多接触过,生怕被发现端倪当成妖邪异端。 更怕被逐出桃源。 如今倒好了,她不再是那种不男不女不分性别的体态了。 她好像变成了她曾经最为讨厌,最为厌恶的臭男人。 这一下她还哪有脸回桃源,哪还有脸面对自己的同门和师尊? 清岫咬了咬牙,看着自己身下的东西又气又恼。 恨不得引剑把它给砍了。 为什么会这样,她明明什么都没做啊…… 好丑,她现在好丑。 她气得眼眶发红,胸膛因为情绪波动太大而激烈起伏着。 整个身子都颤着,最后忍无可忍捂着脸低低地啜泣了起来。 月光轻柔落了下来,将她浑身都镀上了一层浅淡的莹白。 而后暧昧的从她的背脊缓缓划过,将所有凝在她身上的水珠一点一点点亮。 漂亮得让人移不开视线。 …… 隔天清晨―― 阳光透过薄雾穿进了森林里面,形成了无数光束。 草叶上面凝着未消的露珠,风一吹,便顺着叶脉滴落在了地上。 白穗是被日光照醒的,她坐起来发了一会儿神,而后伸了个懒腰。 她起身收拾被褥的时候余光一瞥,原本应该在自己旁边睡着的清岫没了踪影。 只留下一床被褥。 她一愣,伸手摸了摸被子里面。 冰冰凉凉的,应该起床很久了。 风祁这个时候刚从溪边抓了几条鱼过来,一般修者是不需要进食的。 只是秘境之中的鱼是灵鱼,用来补充灵力再合适不过。 他把处理好的鱼放在了干净的芭蕉叶上,刚准备掐个火诀生火。 瞥见白穗在一旁四处张望着什么。 “你要是在找清岫的话她在灵泉那边……不过她好像心情不大好,我建议你这个时候别往木仓口上去撞。” 风祁说这话是有理有据的。 昨晚他半夜听到灵泉那边传来了不小的动静,感知到了是清岫的气息,且灵力很是紊乱。 他担心对方是出了什么事,于是走近了,隔着树木掩映之后出声询问了下。 不想风祁刚开口,那灵泉里面的女修沉默了一瞬,而后少有这般暴躁恼怒地朝着他吼,让他滚。 风祁被吓了一跳,听到对方这叫声中气十足的应该没出什么大问题,于是立刻御剑逃也似的离开了。 他其实能够感觉到应该不是自己做错了什么招惹到对方了,当时清岫给他的感觉更像是迁怒…… 说不上来。 反正这个时候谁过去都得遭殃。 “心情不好?” 怎么会呢?昨晚上不还聊的好好的吗?怎么突然就心情不好了? 她也没听过清岫还有起床气什么的啊。 等一下,突然心情不好。 会不会是那个来了啊? 其他人不知道,反正白穗哪怕修道之后也还是每月会来月事的。 不过比起现世四五天才能完事,在这里吃颗丹药,或者用灵力便能清除,耽搁不了什么事。 而且也不会有什么痛经手脚无力的情况,简直不要太爽。 只是来了这个的确会有些影响心情,白穗越想越觉得清岫应该也是这个情况。 如果是这样的话,那这个时候还是不要贸然去打扰得好。 她这么想着,来到了风祁旁边帮着一并烤着鱼。 没过多久,鱼肉的香气蔓延在了四周,再浇上些灵果汁在上面,更是馋得白穗直咽口水。 风祁看着白穗这样子觉得有些好笑,他将手中烤好的那条鱼递给了她。 “给。” 然而白穗只盯着烤得焦黄鲜香的鱼咽了咽口水,并没有立刻接过。 “那个风祁,戚百里是鲛人,好像也算是鱼,我们当着他的面吃他的同族会不会不大好啊?” “别把我和这种低等的灵鱼混为一谈。” 一大早便去外面探查了一周的戚百里,不想一回来就听到了这话。 他给气笑了,冷冷地扫了白穗一眼。 “况且在沧海,大鱼吃小鱼,哪怕是同族也会相食,这些再常见不过了。” 他一边说着一边过来拿过风祁手中那条烤好的鱼。 像是为了证明自己所言非虚,又像是因为对少女的话不满,然后故意当着她的面咬了一口。 白穗也没生气,反正这里还有这么多条,让给他便是。 戚百里见她反应这么平淡,莫名没了捉弄的心思。 他席地坐下小口小口吃着鱼肉,余光瞥了周围一眼。 “你师姐呢?” 白穗刚想要回答,不远处传来轻微的脚步声。 在灵泉里浸泡了一夜的清岫苍白着脸色走了过来,她头发上还有些水汽,清丽的眉眼也带着点儿郁气。 “清岫师姐,你怎么了,是身体不舒服吗?” 少女被清岫这样憔悴的模样给惊讶到了,要知道对方平时是连喝茶温度都要求极为苛刻的人。 这么讲究注重形象的人,竟然会这样狼狈。 她很是担心,连忙伸手想要去拉清岫过来坐着烤烤火。 不想白穗手还没来得及碰触到她,她先一步侧身避开了。 “……别碰我,我手凉。” 也不知道是不是白穗的错觉,清岫的声音比起以往要更加低沉喑哑。 她愣了一瞬,而后轻声询问。 “师姐,你是不是感染风寒了?你的声音有些奇怪……” 清岫身子一僵,垂眸避开了白穗的视线。 “大概是。” “我常年在桃源待着,那里四季如春,所以不怎么习惯这里的气候。” 她怕白穗又逮着继续追问什么,或者发现旁的什么端倪。 在对方还要说什么的时候先一步开了口。 “这鱼味道如何?我想尝尝。” 白穗一听这话立刻被转移了注意力,她赶紧将一条烤好的鱼递给了清岫。 然后从芭蕉叶上拿了一个果子挤了汁水浇淋了上去。 一时之间鱼肉的香甜,和灵果的清香立刻肆意散开,萦绕在了四周。 清岫轻声说了句谢谢,低头咬了一口细细咀嚼着。 吞咽时候昨日还能完全看到的脖颈,今日被一条丝带缠着,那位置刚好遮住了微微凸起的喉结。 这一幕落在了戚百里眼里,他眯了眯眼睛,装似漫不经心地问道。 “清岫道友的脖子怎么了?可是受伤了?” “……山林之中多蛇虫,被叮咬在所难免,没什么大不了的。” 一旁正在啃烤鱼的白穗听到这话抬头看了过来。 “昨晚有虫子吗?我怎么没感觉到?” 清岫将嘴里的食物咽下,对上白穗的视线凉凉回答。 “你们剑修皮糙肉厚,自然没什么感觉。” “……” 果然是那个来了。 说话都跟吃了炸药似的。 白穗在心里这么闷闷吐槽了一句,也不再胡乱搭腔了,低着头和风祁一样埋头干饭起来。 原以为这顿早饭可以相安无事地结束,结果白穗手中的鱼刚啃了一半。 地面不知怎么回事突然剧烈摇晃了起来,地面也“咔嚓”一声断裂开来,留下了几道深深的沟壑。 四人一惊,连忙御剑飞到了高处。从高处看过去更能清楚看见秘境里发生的一切。 无数的鸟兽被惊的四散而逃,飞鸟似遮天蔽日的乌云一般黑漆漆压了过来,地面也一直震动着没有停下片刻。 不单单是白穗他们,秘境里好些修者也一并御剑飞到了空中。 隔的远的,近的,此时都能瞧见身影。 紧接着原本风平浪静的天空翻腾着诡谲的云雾,雷鸣电闪之中,那云海似浪一般倾覆下来。 云涌动着,从天落下时候成了海水,将所有的一切都淹没在了其中。 天地倒置,云雾交融。 所见非天,落地成海。 ――万物颠覆,是秘境结界将要破开的征兆。 而一般来说进入秘境之后除了试炼结束才会打开结界之外,便只有一个情况才会触动结界。 “?!怎么回事,这不是才三天吗?水月镜花的结界怎么打开了!” “是卷轴!卷轴已经被试炼的修者从妖兽之中全部取出来了,只有在卷轴全部取出时候才会开启一次结界!” 这件事很多修者都知道。 水月镜花秘境是用来试炼所设置的,等到卷轴全部取出来的时候便会打开结界。 这种情况不多见,这一次之所以这么快打开了结界宁i功不可没。 若不是他早早把妖兽斩杀,这些卷轴也不可能这么快取出来。 而结界在试炼时间没到之前只会打开半个时辰。 在这个时间内,里面集齐卷轴的修者可以试着离开秘境,提前结束试炼。 在结界打开时候,卷轴的灵力会作为结界的维持亮起。 所有拿到卷轴的修者都会暴露位置。 同样的,这也给了其他可以拿到卷轴的修者争夺卷轴的机会。 半个时辰之内,没有出去的修者门便会继续待在秘境之中抢夺卷轴。 直到第七日试炼结束为止。 为了避免意外被人全抢了去,白穗他们的卷轴都是各自分着保管的。 而此时,他们几个的卷轴都亮了起来,在周围人眼里成了明晃晃的靶子。 白穗注意到旁边的人如狼似虎的目光落在了他们身上,她心下一惊,立刻御剑往结界出口位置飞了过去。 风祁他们反应也很快,左右两边执剑开着道,不让旁人有轻易接近的机会。 然而人实在是太多了,这个时候几乎所有的修者都在空中胡乱飞着。 宛若空中大乱斗一般。 乌压压一片。 因为宁i烧了大片的卷轴,这一次没有拿到卷轴的居多,他们很容易就被困在其中。 就算突出重围出去了,这半个时辰早就结束了,他们也出不去。 “这样不行!我们四个人根本没办法短时间里对付一群人的!” “出口离得那么远,光是御剑过去就快半个时辰了,在途中我们不能耽搁!” 白穗好几次险些被周遭的剑风给从剑下打下去,她稳住身形,将放在她手中的卷轴递给了速度最快的风祁。 “戚百里,你也把卷轴给风祁!只要我们其中有一个人能出去就算试炼成功!他速度最快,机会最大!我们帮他抵挡住攻击肯定能出去的!” 这个决定是她思索之后觉得最可行的。 要是风祁出去了,这就意味着他们这一组试炼成功了。 哪怕他们两个可能会留在秘境里,但是这一次他们在里面待着也不用再费力去找卷轴了。 他们身上没有卷轴,其他人大概率就不会来找他们麻烦,只要护住玉牌完整。 等到第七日试炼结束,那么他们三人都没被淘汰通过了,也都有了守擂的资格。 白穗将自己的想法和戚百里大致说了下,和一开始时候对人修的防备不同,这一次的青年很爽快的同意了。 他将卷轴递给了风祁,引着骨鞭和白穗并肩站在了身后护住了中间的少年。 三个分工明确,清岫眼眸闪了闪,执起的桃枝也渐渐收了回来。 这是他们的试炼,之前帮了白穗虽出自自己的私心,却也有宁i当作借口。 其实只要清岫想,护着三人一并离开都不是难事,只是这便失去了试炼的意义。 “这是你们的试炼,我就不掺和了,我先行一步。” 清岫视线扫了他们一眼,最后落在白穗身上。 她直勾勾注视着少女的眼睛,在擦肩而过的时候用只有两个人才能听到的声音对她说道。 “我在出口等你。” 如羽毛拂面般,轻的一下子便散尽了风里。 等到白穗看过去的时候,清岫已经踩着一只旋飞的兀鹫,借力一跃,眨眼之间便消失在了他们的视野之中。 白穗刚准备收回视线,“嗖”的一声,从旁边骤然引了一把长剑刺了过来。 她反应很快,“哐当”一下僵其砸了下去,然而一剑刚落,四面八方无数利剑对准着他们所在的位置飞了过来。 戚百里蓄力挥动着骨鞭,“啪啪啪”此起彼伏的声音将周遭的剑刃拨得老远。 他金色的眸子凛冽,透着比剑还要森然的寒气。 天上的海水又在这个时候“轰隆”地灌溉了下来。 刚躲开了万剑而来的戚百里一顿,他倒是不怕被水淹没,因为他生来就在水泽之中。 而白穗虽是冰属性,和水相近,可人毕竟不是鲛人。 没有避水珠,以白穗此时的修为,只靠着避水诀她在这样湍急的水中呼吸不了多久,更别提避开周围的攻击了。 正在戚百里思索着要不把妖丹借给白穗一下的时候,少女先一步抓住了他的手。 有修者御水为刃,借着无数天上之水骤然朝着他们劈了过来。 白穗拉着戚百里往下弯腰避开,那水刀擦着他们的鼻尖过去,削掉了他们的一缕头发。 后者余光一瞥,一面水墙又紧跟着倾覆了下来。 戚百里眯了眯眼睛,反手扣住了白穗的手腕,将她狠狠往一旁抛去。 他的本意是想要让白穗避开水墙,不想对方似乎早就料到了一般,另一面水墙从头顶位置逼仄了过来! 四面都成了墙,水牢一般,根本避无可避。 白穗在半空之中猛地调转了方向,双手紧握着天启的剑柄。 金色的剑光凝在剑刃,如光束一般耀眼。 “凌霄有一。” 她将周围的水浪全然凝成了冰棱,从上而下,一步一步踩着往上。 宛若登天的云梯,从四面的水墙之中生出,攀附而上。 “抽刀为断水。” “山海一平流――” 随着剑诀声落,磅礴的剑气从高空沿着连天的水幕从中断开。 金色的剑光带着破海之势,生生将天上的水给生生阻断! “轰隆”声响巨大,天与地,海与山林因为剑气的撞击形成强烈的气流。 直冲上青云,眨眼之间将阴霾诡谲的乌云给直接冲开,露出了蔚蓝云天。 这一剑将周围逼近的修者借着剑气和水浪一并冲散开来。 风祁周围再无阻碍,他回头看了白穗一眼,薄唇压着。 为了不浪费白穗给自己制造的聚会,拿着卷轴御剑更快的往结界出口方向过去。 凌霄剑法所要消耗的剑气巨大,白穗拿着剑的手因为那一剑都有些手抖。 在确认风祁全身而退了之后,他心下松了口气。 正准备御剑下去和戚百里汇合,不知从何处引来了一道掌风,从半空从她头顶处压制了过来。 白穗瞳孔一缩,下意识执剑想要去挡。 可那掌风太过强劲,她又在空中没有借力点。 像是泰山压顶一般被猛地往水域翻滚处压了过去,似要把她困在其中。 戚百里见了想要御空过来接住她,然而他也被人给围住了,一时半会脱不了身。 少女咬了咬牙,想着干脆直接用灵力将这水域冻结。 结果在水域之中涌出了几只巨大妖兽,它们的力气极大,水冻结了也能破冰而出把她撕得粉碎。 看着它们张着血盆大口等待着她掉下去的样子,白穗手腕一动。 反手狠狠又朝着水域挥了一剑,借着水与剑冲撞的冲击力压制着上面落过来的掌风。 白穗这一次是抵消了一部分掌风,只是这样似乎惹恼了对方。 随即更重的一记掌风打在了她的身上,她喉间一甜,这一次已然被压制着没有了挥剑的力气。 她咽下嘴里的腥甜,在以为自己要掉入妖兽口中的时候。 一阵刺耳的唢呐声,声势浩大地响了起来,吹朝着那用掌风压制着白穗的人攻击了过去。 那人灵力溃散,白穗感觉到压制着身上的威压骤然减去。 可这个时候已经太晚了,她马上就要掉下去了。 毓秀见了瞳孔一缩,鼓着腮帮吹着起劲儿的动作停住。 她连忙收了唢呐,直接从高处俯冲了下来。 白穗意识到她是要拉住自己,也连忙朝着对方伸手过去。 少女逆风而来,努力去够白穗。 两人的手指马上刚碰上,毓秀还没有抓住,一阵剑风凛冽压了下去。 把白穗更重的打了过去。 然而料想之中坠入水域的冰凉,和落入妖兽口中撕咬的疼痛并没有到来。 “啪”的一声,有人比毓秀先一步扣住了她的手腕。 白穗愕然看了过去。 青年紧紧握着她的手腕,清俊的面容上,那双眸子平和温润。 “徐志师兄?” 徐志朝着她勾唇笑了笑。 不单单是他,还有几个昆山的师姐师兄也在他的身后。 “别怕师妹,我们都在。” 第一百一十九章 (剑修 一旁的毓秀原本是想要过来的,看着她周围有昆山的弟子在,便朝着他们微微颔首跟着队友一并离开了。 在看到徐志他们的那一瞬间白穗是恍惚的,还没有反应过来。 直到那句“别怕师妹,我们都在”的时候,她鼻子一酸再没有忍住抱着他们哭了起来。 “呜呜呜师兄,师姐呜呜呜……” 刚把少女拉上来站稳,便被她一手一个勾着脖子抱住的徐志,和一个还不怎么熟悉的师姐都无措慌乱了起来。 “好了好了,都多大的姑娘了,哭什么呢……” 徐志他们都在秘境之中,虽然之前没有和白穗碰上面,不过对于她这几日的遭遇也听说了不少。 “我知道你受委屈了,别哭,有我们在呢,我们帮你收拾他们。” 她也知道现在时间紧迫,得在半个时辰之内离开秘境之中。 哭了一会儿后抬起手摸了摸眼泪,又用手拍了下脸,让自己打起精神来。 “谢谢师兄,我没事了。时间紧迫,我们还是先离开这里。” 白穗这么说着,想起了什么往下看了过去。 银发金眸的妖修刚摆脱了纠缠着他的两人,正准备上来,瞥见白穗身旁的几个剑修一顿。 “戚百里!你快上来,这些都是我师兄师姐,他们不会伤害你的!” 戚百里倒不是怕他们攻击他,只是他们妖修天生对人修,尤其是剑修没什么好感,很是警惕。 白穗也就算了,这时候一下子来了这么多修者,他一时半会儿有些适应不了。 只是少女已经催促唤住了他,他也没再停留,御空飞了过来。 在青年过来的时候,徐志不着痕迹地打量了下对方。 戚百里也没什么太大反应,朝着他们礼貌颔首后便不再言语。 徐志:“我记得风祁也和你们在一组,他人呢?是和你们走散了吗?” “没,我们想着三个人一起出去太困难了,于是就把卷轴给了风祁,让他先出去了。” 白穗这么解释道,还想要说什么的时候,徐志拍了拍身上的灰尘站了起来。 身旁的几个同门也引了命剑将她和戚百里护在其中。 “既然如此,那就走。” 青年神情少有的冷冽,视线扫了周围想要靠近的众人。 “这里没有悬青门,和涂山的人。估计跑到前面去了,我们到前面去看看。” 白穗一愣,他们便御剑护着她往前面结界出口方向飞了过去。 戚百里也是头一次被剑修护着,他薄唇压着,手握着骨鞭因为有些用力,骨节也泛了白。 “别怕,昆山的师兄师姐人很好的,不是那种不分青红皂白就随意伤人的修者。” 她轻声安抚了戚百里,这时候反应再迟钝也意识到了他们是想要去找悬青门的人帮自己出气。 想到这里白穗鼻子一酸,心里也暖暖的。在又要哭出来的时候先一步揉了揉眼睛,这一动作并没有什么用处,只会把她的眼睛弄得更红。 “……你真奇怪。” 一直留意着白穗的一举一动的青年终是没忍住,这么沉声说道。 “什么?” “之前你吞妖丹被反噬,被那宁i伤成那样,那么痛苦也没见你掉过一滴眼泪。这时候一见到他们你就哭成这样。” 戚百里不是人修,没办法理解白穗为什么会这样。 在沧海时候,底下的妖兽为了突破互相厮杀,吞食同族也屡见不鲜,对于这种同门情谊他并没有感受过。 “这不一样。” “我之前不哭不是不难受,我是不能在那些无关紧要的人面前哭,这样他们既不会同情我,甚至还会觉得更开心更得意地折磨我,所以我就算疼死也不会掉一滴眼泪的。”白穗刚哭过,说话时候有些鼻音,听着软软糯糯的,有点儿像是撒娇。 “可是徐志师兄他们不同,我在他们面前用不着忍,他们也不会笑话我的。” “而且……” 她眼睫颤了颤,依稀可以看见眸子里氤氲着的水汽。 “我就是很委屈嘛。” 白穗其实没有想象的那么坚强,这几日的遭遇和在昆山时候比起来简直就是天堂跌进地狱。 没有她爱吃的点心,没有同门的陪伴,身边人的利用和欺骗,所有的一切都让她精疲力尽。 风祁和戚百里虽是她的同伴,却也只是她的同伴。 他们都已经很累了,这时候白穗倾诉什么负能量,或者委屈大哭什么的只会给他们造成困扰。 她也一直憋着,强装做什么事情也没有,只要试炼结束了就好了。 所以这也是为什么昨晚清岫询问她有什么想说的时候,若不是清岫追问,她估计也会憋在心里。 戚百里看着白穗红了眼眶的样子,喉结滚了滚。 以为是自己说错话了,他斟酌着想要道个歉。 然而还没有来得及开口,一道劲风带着森然的寒气从前面直直压了过来。 白穗下意识要挥剑砍过去,徐志手腕一动,引着剑气轻易破开了前面的屏障。 如破碎的琉璃,一片一片从空中碎开掉了下去。 她隔着白色光片看了过去,瞥见了熟悉的服饰。 刚才的攻击并不是无缘无故,而是悬青门的人看到了后面穷追不舍的徐志他们。 所以这才慌忙攻击了过来。 徐志瞧着白穗要引剑上前帮忙,一只手轻轻覆上她的手背将她的剑推送了回去。 “不着急,现在还不是你拔剑的时候。” 他说完这话便御空直直飞上了苍穹之上,翻涌的云海诡谲,四周的风声鹤唳。 那银白色的剑光从剑锋之中划过,拦腰往前,一道将他们给逼在了原处。 其中两个师兄师姐也不知什么时候出现在了悬青门弟子的身后,引剑一挥。 以他们为中心直接从四周连天接上了白色光屏,将里面的人罩在了其中,如何也无法挣脱。 光束破了天光,似光柱般牢牢囚禁着他们。 这个阵法和之前他们用诛妖阵困住白穗的那个很像,但是又有不同。 只是将他们束缚着,并没有压缩压制着阵法里的人。 紧接着徐志从上面挥剑直下,从他剑刃处那剑气轰然落下。 剑气形成了无数条锁链,把悬青门还有几个涂山弟子捆绑在了一起。 越挣扎,只会束缚得越紧。 “昆山锁魔阵。” 在白穗恍惚的时候,一旁的青年眯了眯眼睛,盯着那阵法涩然开了口。 这是昆山独有的阵法,顾名思义,是专门用来镇压妖魔的法阵。 她没有见过,却也是听过的。 在听到戚百里说出这名字的时候一下子就意识到了,徐志他们是打算以牙还牙以眼还眼。 悬青门的人用诛妖阵羞辱她,徐志他们便用镇妖魔的法阵回敬回去。 说实话,这两个阵法都让戚百里作为妖修的很不舒服。 之前那个阵法控制着的是白穗也就罢了,这两个阵法随便一个用在了他身上,都足以使他妖丹受损。 而昆山这个阵法更甚,他很有可能被消去修为,打回原形。 青年薄唇压着,脸色也不好看。 然而下一秒,徐志的声音响了起来,让戚百里身子一僵。 “师妹!轮到你了!” 这个阵法三人成阵,一人封阵。 由白穗来封再合适不过了了。 白穗不是什么圣母,她看着被困在阵法里吓得脸色苍白的众人,想起了之前他们对自己的折磨。 她深吸了一口气,没注意到一旁青年的异常,直接御空飞了过去。 阵法她不会布,一剑封阵却没什么难度。 只要将足够的剑气压制下去,这阵法便是封住了。 而同样的,阵法之中的人避无可避,只会生生受住这样的攻击。 白穗的眉眼映照在天启的剑刃之上,低头居高临下看着下面的人。 金色的剑光如天光落在她的身上,她手紧紧握住天启的剑柄,引了飞羽令上的灵力。 磅礴的剑气汇聚如海,连天边的云雾也被搅动在了脚下。 带起的气流将她的衣袖吹得烈烈,她的额发之下那双眸子依旧澄澈,却也因为这样的纯粹透着的寒气更教人觉得心悸。 戚百里从下面注视着白穗周身凛冽的剑气,此时的她一点儿也没有平时的平和。 眉宇之间全是肃然的冷意,又带着森然的戾气。 好像之前他认识的那个少女只是一片幻影,眼前之人才是真实的―― 他印象之中那些杀伐果断,冷漠无情的剑修模样。 白穗将剑气全然凝在了剑刃之上,那双琥珀色的眸子也染上了耀眼的金光。 天神沐着圣光一般,双手举着长剑,蓄力落下了惩戒。 云海在翻涌,苍穹之下那水域也搅动得厉害。这个场景太过熟悉,海水倒流,云雾诡谲,轰隆的落雷隐约。 ――像极了戚百里在化人时候历的天劫。 只是这个时候落下劫难的不是天,而是白穗。 那种极致的疼痛还在记忆里无法消除。 青年脸色苍白,瞳孔一缩,眼睁睁看着白穗挥剑带着凛冽的寒光,落在了阵法之中。 伴随着阵法里的人痛苦的叫喊,戚百里也如被惩戒的人一般,觉得浑身像坠入冰窖般刺骨。 白穗收了剑从高处落了下来,之前憋在心里的一团郁气也跟着这一剑一并烟消云散了。 她弯着眉眼,走过去刚想要和戚百里说什么的时候。 刚上前,对方警惕地退后了一步。 白穗一愣,眼前的青年压着薄唇神情冷凝地注视着自己。 这个眼神她记得,最开始时候戚百里也是这样看她的。 准确来说,此时还要更加冷漠。 “……你怎么了?” 青年眼眸晦暗,在白穗疑惑的视线下摇了摇头。 “没什么。” 只是他嘴上这么说着,握着骨鞭的手却没有再松开过。 他不单单是警惕,还有本能的对剑修的畏惧。 他太大意了。 竟然差一点被白穗纯善的外表给迷惑了。 无论对方年岁再小,再不谙世事。 ――她也依然是个斩妖诛魔的剑修。 第一百二十章 (猪 若不是中途和徐志他们汇合了,白穗和戚百里可能很难这么轻易从秘境之中提前出去。 听徐志说其他师兄师姐并不是和他在一组的,只是宁i之前将白穗他们身上有卷轴的消息传播出去了。 再加上悬青门刁难她的事情他们也知晓了一二,怕结界打开时候她又被欺负了。 这才在感知到她剑气的时候赶了过来。 自从白穗挥了那一剑之后戚百里对她的态度又冷淡了不少,变回了一开始的陌生人一般。 她好几次想要过去问问他怎么了,对方也只说没事,问不出个所以然来。 白穗叹了口气,也没再继续热脸贴冷屁股,跟着徐志他们一并往结界出口方向过去。 青年余光瞥了戚百里一眼,垂眸看着白穗有些失落的样子。 而后没忍住,装作漫不经心问了一句。 “你和那个妖修处的怎么样?” “你是说戚百里吗?唔,一开始不怎么好,因为我实力太差了容易拖后腿。不过之后就好多了,他还认可我是他的同伴了呢。” 说到这里白穗顿了顿,话锋一转,压低了声音继续说道。 “……但是也不知道怎么了,他从刚才开始又不怎么搭理我了,比最初时候好像还要冷淡。” 怎么说呢,白穗和戚百里也就认识了几天,没那么深的交情。 只是她觉得自己好不容易被对方认可了,现在又忽冷忽热了起来。 说这些倒也不是为了抱怨什么,只是心里的确不怎么舒服。 白穗不明白是因为什么,不代表徐志不知道。 估计是他们刚才布的阵法是专门针对对方这类的妖魔妖修的,所以生了警惕,故意疏远了白穗。 不过徐志并没有给白穗多说什么,和其他修者一样。 他不觉得和一个妖修需要如何交好,更不会太顾及对方感受。 而白穗年岁尚小,看着她这个反应显然对戚百里还挺有好感的,甚至已经快要把人当朋友了。 妖修向来狡诈,也不是说全是藏了坏心思的,可是不怕一万就怕万一。 白穗又是昆山剑祖的亲传,是无数修者眼里的香饽饽,和她交好自然是百利无一害。 徐志担心她又像之前被悬青门那些弟子欺骗利用了一样,也被这妖修给迷惑了。 想到这里,青年掀了下眼皮,淡淡移开了视线。 “妖修和我们人修不一样,他们虽能够化成人形,但是他们的思维方式还有生活环境和我们不同。在他们的世界里同伴和伴侣都不是什么重要的存在,必要时候随时都可以舍弃。 重要的只有他们自己。” “这一次试炼也告一段落了,你们也没什么再接触的必要了。他主动疏远你再好不过,你不必太在意他。” 徐志的话白穗听是能听进去,却还是难免有些唏嘘。 他们在秘境里并肩作战这么几日,怎么说也有一定感情了。 结果马上要出秘境了,对方便又是这个态度了。 “好了,不要多想了。” “前面就是结界口了,这几日辛苦了,等到出去了好好休息下。” 白穗顺着徐志的视线看了过去,在秘境的尽头。 乌云散去,水流褪下之后,有光亮从天边位置缓缓破开,将周遭的一切都镀上了柔和的金色。 水月镜花里虚实结合。 在浓雾氤氲着从天光里悄然隐退了的时候,她瞧见了熟悉的问心台。 她跟着徐志他们一并御剑过去,刚一落地,还没来得及反应便被一只手给拽着从身后带入了怀里。 冷冽的气息赢绕在白穗的鼻翼之间,又夹裹着香甜的糕点味道,让她恍惚了一瞬。 “师尊?” “……嗯。” 头顶上青年的声音又沉又轻,他紧紧抱着白穗半晌。 直到她都有些要窒息了,顾止这才慢慢松开了她。 他仔仔细细打量着白穗,在确定了没有受什么伤后心下松了口气。 可在视线落在白穗脸上的时候一顿,顾止抬起手摸了摸她的脸。 “这才进去几天,怎么瘦成这样了?” 一开始还只是摸一下,后来也不知怎么回事又揉又捏了起来。 “早知道你在里面那么遭罪,我就让陆九洲那小子多给你备点吃的,哦不,我那盒樱桃酥我也不吃了,我给你留着。” 白穗的脸跟面团一样被顾止给折腾着,要不是周围还有人在,她肯定早伸手把他爪子给拍掉了。 “没事,我已经能辟谷了,吃不吃都不会饿死的。” 她一边说着一边找准了机会抓住了顾止的手把他给扒拉了下来。 秘境的出口就在问心台附近,顾止从浮生镜里一看到白穗要出来了便立刻飞了下来。 这时候周围人的视线都落在了他们师徒两身上,她被看得不大自在,压低了声音说道。 “师尊,有我们换个地方说,这里人太多了……” 顾止听后皱了皱眉,颇为不悦地回头扫了众人一眼。 强大的威压骤然压制了过去,前一秒还有些嘈杂的环境,此时瞬间噤若寒蝉。 “好,都听你的。咱们找个安静的地方说话,离这些苍蝇远一点。” 白穗有些哭笑不得,刚想要再说什么的时候。 余光瞥见了不远处站着的陆九洲,他没有走上前,对上她的视线时候一愣。 勾着唇朝着白穗笑了笑。 大约是怕白穗为难,陆九洲微微颔首,先一步转身离开了。 白穗看着青年离开的身影远去,想着一会儿再过去找他。 于是这才御剑跟着顾止去了之前进秘境时候的那处小亭子。 顾止自然也是看见了陆九洲的,看着对方的动作后他冷哼了一声,心想着算对方识相。 来到亭子时候,他也没急着问什么,将桌子摆的满满当当让她随便吃。 白穗其实并不饿,可看着一桌子美味佳肴也还是忍不住食指大动。 她就近夹了一块糖醋排骨吃了一口,只一会子功夫自己碗里就被顾止垒得跟小山一样高了。 “多吃点,这个也好吃,是蓬莱独有的糕点,离开了之后可就吃不到了。还有这个,是我从苍山那边拿过来的玉露,也还不错……” “师尊,我真没多饿。你有什么直管问便是。” 还没等顾止说完,白穗咽下嘴里的食物打断了他。 她不是傻子,看得出来顾止把自己带到这么远应该是有什么话不好当面说。 不然的话随便找个角落避开他们便是,根本用不着御剑离开这么麻烦。 “是不是关于那崽……咳咳,萧泽的事情?” 一直在给白穗夹菜的青年手上动作一顿,虽然没有直说,这反应应当是猜对了。 他薄唇压着,悬停在空中的筷子收了回来。 “……算是。” “我在浮生镜里的时候看到你进入了他的识海,虽然他残留在秘境的那缕神识是几百年前的了,并不能窥探到他之后的记忆。” “只是之前的却是有迹可寻的。” 顾止并不是放不下萧泽,念着师徒旧情什么的。 只是他还是头一次看到对方这般模样,他想知道白穗看见了什么,是否知道了对方的弱点。 “我当是什么事,这种事情你直接与我说便是,干什么犹豫那么久?” 从刚才时候顾止就看着白穗欲言又止了好几次,她这才忍不住打断了对方。 顾止没想到白穗是这个反应,他盯着对方毫不在意的样子。 “你不生气吗?” “……我当着你的面问萧泽的事情。” “你还念着他?想要他回头是岸,再承你的衣钵?” “?!怎么会!你怎么能这么想!那欺师灭祖的孽徒怎么配承我的衣钵!” 顾止恼怒地拍了下桌子,上面的东西震动着,有好几个碟子“啪”的一声摔碎在了地上。 给正在吃东西的白穗吓了一跳。 她咽了咽口水,缓了一会儿这才歪着头不解地说道。 “既然如此,我干什么要生气?” “你无非是觉得好奇,在浮生镜里你看到他哭了,所以想要知道我是不是在识海里面看到了什么他的心魔或者弱点罢了。” “而且你支支吾吾这么半天也没开口,这不证明你比起他更在意我的感受吗?那我更没有理由生气了呀。” 顾止被噎住了。 道理是这么个道理,自家徒弟这么体贴善解人意他是该高兴的。 可是他反而闷闷不乐了起来。 “……算了,你不生气就好。” “我这几日总是心慌得厉害,尤其是在看到他的神识落在秘境里被你撞上的时候。而且我总觉得他马上就要来了,我没太多把握,所以……” 所以才想要知道白穗在识海里究竟看到了什么。 若是到了万不得已的时候,顾止可能也会以其为突破口进入对方的识海。 这个办法很危险。 魔修的识海有着比魔渊更暗更重的魔气,一个不慎就会被困在其中,绞杀了神魂。 白穗对此并不知道。 看着顾止的确好奇的样子,想起那个幻境,她有些尴尬地挠了挠面颊。 “其实也没看到什么特别的东西,是他年少时候的一些遭遇而已。” “在识海里,他把我当成他娘亲了……” 她把发生的事情大致上给顾止说了一通,前面还好,对方听到后面皱了皱眉。 “等一下,你说他有个凡人娘亲?” “不可能!他莫不是给你捏造了一个幻境出来诓骗了你?他一个天生魔种,自出生以来就以吸食世间恶念为生,别说生母了,他连生父都没有!” “诶,可是我明明……” 解锁的是萧泽的隐藏剧情啊。 如果幻境里那个丽娘不是萧泽的母亲,他也不是个半魔,那那段剧情算什么? 她走了个寂寞? 【888,这是什么情况?难不成剧情还会有假吗?你那个时候明明说的这是萧泽入魔时候的剧情啊。】 【宿主,识海里遭遇的是萧泽入魔时候的剧情,这不会出错。只是那个丽娘是不是他的生母可能有待验证,不过一般魔种的确无父无母……】 说到这里888停顿了一下,也不知道查阅到了什么沉默了良久。 【除非他并不是天生魔种,而是被夺舍了。】 888的话让白穗惊得筷子都险些掉落在了地上。 随后也没怎么出东西了,就这么怔然坐在原地半晌也没有回过神来。 顾止激情痛骂着萧泽骗了白穗,又险些骗了自己。 还想要再说什么的时候,发现少女没什么反应。 他想着可能是这几日试炼太累了,于是忍着没再继续追问了。 “啧,不提这个混账东西了。” “对了乖徒,那悬青门那几个长老我已经通通给揍了给你出了气了,上行下效,有什么师尊就有什么徒弟,就得好好收拾一顿才知道收敛……” 顾止一边说着一边抬起手揉了揉白穗柔软的发顶,少女眼眸闪了闪抬头看了过来。 刚好和他的温柔的视线对上。 “没事,有我在。” “这几日你辛苦了,好好回去睡一觉。明日我带你去炼丹场看看,应该刚好可以赶上他们丹药出炉的时候。” 白穗在之前时候就想着去看看雪嫣然他们炼丹考核,只是她也要试炼,所以出来时候早就错过了。 没想到中途能够提前出来,刚好赶上了。 她听到这里微微颔首。 等到顾止离开了之后她这才整个人,浑身无力往后靠在了身后的柱子上。 脊背不知什么时候沁了一层冷汗出来。 夺舍…… 这是什么意思? 所以萧泽真的有两个?一个是被夺舍之前的人,一个是被操控之后的魔? 那若是杀了萧泽,另一个人是会回来还是死亡? 白穗可以直接了断的斩杀妖魔,可若魔不是魔,那她应该怎么办? 她一直在亭子里坐了一下午,直到天边泛起了橘黄色的霞光后。 白穗眼睫一动,这才后知后觉意识到自己竟然坐到了日暮黄昏时。 看着满桌子的食物,白穗起身将它们收拾好后准备先回房间洗漱好好睡上一觉。 今天这个状态是不行了,脑子乱糟糟的,等到明天再去找陆九洲。 白穗抬起手揉了揉太阳穴,径直往外面走去。 她所在的这个亭子距离她住的地方不远,拐弯直走一会儿就到了。 不想她快要走到房门口的时候,不远处一个熟悉的身影映入了视野。 白穗眼睛一亮。 下意识想要走过去的时候,拐角处另一个人影走了出来。 所见的不是旁人,正是陆九洲。 而他旁边的人是玄殷。 红衣女修弯着眉眼,低声与一旁的青年说着什么。 他一愣,原本白皙的脸颊一下子红了个通透。 紧接着玄殷指了指前面,示意他跟着,陆九洲犹豫了下,却也还是乖乖跟了过去。 这里之前是被顾止提前布下了结界的,就是怕旁人听见他们的谈话。所以那两人距离得不算远,也没有发现她的存在。 等到看着拐角位置两人一白一红的衣角隐没没了踪影后,白穗愕然站在原地。 而后伸手掐了一把自己的大腿。 疼得她倒吸了一口冷气。 竟然是真的,她不是在做梦! 那两个人怎么回事,她才进秘境几天,他们是坐了火箭吗!进展这么快! 明明在之前陆九洲连看都不会看玄殷一眼的,现在又是脸红又是相谈甚欢的样子是闹哪样? 救命!陆九洲,你该不会已经被攻略成功了! 这才三天!你怎么!这么没出息! 清岫师姐那么好看你不喜欢!偏偏要喜欢一个和她长的差不多的人,你是多没有眼光啊! 白穗慌了。 也不管萧泽是人是魔,连忙翻出了亭子敛了气息蹑手蹑脚跟了过去。 她不敢靠的太近,只远远跟着。 玄殷走在前面一些,引着陆九洲从这边的走廊往前,最后两人一前一后同时进了一个屋子。 不是,你们私下约会也就算了,你们怎么进什么屋子。 孤男寡女,干柴烈火的,万一不小心点燃了怎么办! 白穗一边感叹玄殷的大胆开放,一边又担心陆九洲顶不住诱惑破了纯阳之身。 她咽了咽口水,抱着天启暗戳戳走了过去,蹲在了门口位置仔细听着里面的动静。 半晌,动静没听到多少,屋子里面先飘来了一阵食物的香气。 白穗鼻子动了下,移动着绕到了窗户位置。 为了透气窗户是打开的。 她手扒拉在边上,小心翼翼地冒着脑袋往里面看了过去。 和她想的“好大一张床”的不和谐画面不同,里面竟然是一个小厨房。 陆九洲正在一旁拿着刀熟练地切着食物,他的衣袖挽起,露出了一截白皙如玉的手臂。 白穗眯着眼睛,想要探头看看他做的什么菜。 青年拿着刀具的动作一顿。 在她以为要被发现的时候,他走到窗边把半敞的窗户全然打开了。 背靠着墙面蹲着的白穗,在陆九洲走过来的时候紧张得心脏都要跳出来了。 好在他并没觉察到。 玄殷留意到陆九洲的动作眼眸闪了闪,面纱之下那红唇微抿。 “陆道友,这个小厨房平时没什么人用,你以后若是还想要过来的话直接进来便是。” “虽然这厨房不是我的,可却是我帮你借的,没有功劳也有苦劳。你这糕点闻着真香,一会儿可以给我尝一块吗?” 陆九洲下意识想要直接拒绝,可是想着对方给她找了厨房。 他思索了一会儿,视线落在还没来得及蒸的糕点上。 于是找了个理由。 “……这个可能不行,这个我没做多少。” 原以为陆九洲会毫不犹豫答应自己,没想到对方竟然拒绝了。 玄殷微皱了皱眉,用一种微妙的眼神看了一眼那盘子至少有三十个的糕点,而后又抬眸看向青年。 “……陆道友,你若不愿意给我直说便是,用不着找这样蹩脚的借口。” 青年抬眸看了对方一眼。 对上了那双和白穗极为相似的眉眼。 “我没有找借口。 这些东西于普通修者是够了,可是我师妹嘴馋,恐怕一两日便吃完了。” “……你师妹是猪吗?” 玄殷隐约猜到了陆九洲是给白穗做的糕点,刚才询问他给谁做的时候还脸红的支支吾吾。 此时倒是莫名坦荡了起来。 像是生怕谁误会了似的。 她承认这几日她的确是有意无意接近陆九洲,可她对陆九洲并没什么旖旎心思。 只是比起其他修者,眼前人要顺眼的多。 若是真的能擦出什么火花来,对她来说的确百利无一害。 然而眼前的青年心里眼里都只有白穗一人,玄殷如何试探都没有用。 从来都是被人追捧的女修第一次感受到了这样巨大的落差,这让她有些不悦。 不过她不是那种死打烂缠的人,见陆九洲除了道了声谢之外也没什么想要和自己交谈的欲望。 玄殷也没打算继续热脸贴冷屁股,于是起身微微颔首准备离开。 可刚走了一步,余光瞥见外面那双紧张地盯着里面的一举一动的眼睛。 在和她视线对上后,又“嗖”的一下慌忙蹲了回去。 玄殷勾了勾唇,走近陆九洲身旁压低了声音说道。 “你不好奇她为什么一直蹲在外面偷看,不进来和你打招呼吗?” 青年长睫颤了下,视线不自觉往外面瞥了一眼。 “……不知道。” “你真的不知道吗?” 陆九洲喉结滚了滚,有些狼狈地避开对方促狭的眼神。 的确,他隐约知道,知道白穗是因为他和玄殷在一起误会了什么。 可是他不确定只是单纯误会,还是多了一些什么。 他存了点坏心思。 故意把窗户打开,又故意没有立刻让玄殷离开,还故意隔绝了声音不让白穗听到他们的对话。 “你是不是想要试探什么?” 玄殷原本还因为被陆九洲冷淡对待而有些郁闷,此时看着眼前人眼神闪过一瞬慌乱的样子心头的郁气也一扫而光。 果然,掌握了主动权的感觉真是太好了。 想到这里,她背对着窗户位置站着,从白穗这个角度看去两人身影交叠。 和相拥一般无二,亲昵至极。 “那小姑娘什么都不懂,什么都不懂的人是需要些危机感的。” “要不要我帮你?” 陆九洲压着薄唇,视线却没有落在玄殷身上分毫。 他余光一直留意着窗边位置。 在看到扣在边上不住用力到骨节泛白的手的时候。 他眼睫微动,涩然开了口。 “不用。” 玄殷一愣:“为什么?你不是喜欢……” “是喜欢的。” “所以比起这些,我更不想她误会。” 陆九洲退后了一步和玄殷隔开了距离,然后走过去将糕点放到一旁蒸好。 在玄殷没反应过来的时候。 青年想起了什么,不悦地皱眉看了过去。 “还有,我师妹不是猪。” “……” 第一百二十一章 (情花 救命,他们在里面到底说了些什么!不就是做个饭吗,为什么要用灵力隔绝声音,有什么是她不能听的吗? 白穗手扒拉着窗边,只能时不时趁着他们没注意的时候往里面瞥一两眼,然后立刻缩回去。 瞧着暂时没什么越界的举动,就是声音跟用什么盖子盖住了似的闷闷的听不清楚。 她少有这么心急火燎的,恨不得冲进去。 然而想了想又算了,他们又没做什么,而且要是真进去了不就暴露了偷听偷看的行径了吗? 她可不想自爆。 白穗蹲在墙角位置,听到里面似乎没什么动静后一顿。 想要再探头看看的时候,门被“吱呀”一声给推开了。 红衣女修从里面走了出来。 在轻轻将门带上之后,抬眸往白穗所在方向瞥了一眼。 刚才还在窗外蹲着的少女已经没了踪影,眼疾手快地躲在了拐角位置。 玄殷看见那一点白色衣角,唇角勾起了一个浅淡的弧度。 半晌,在没有听到动静后,白穗松了口气,以为玄殷走远了刚起身拍了拍身上灰尘。 有人从背后轻拍了下她的肩膀。 白穗心下一惊,猛地回头看了过去,刚好对上了那双和自己一般颜色的琥珀色眼眸。 和白穗被发现的慌乱不同,玄殷弯着眉眼柔声说道。 “这几日试炼辛苦了,恭喜你提前脱离苦海。” “……啊,谢谢。” 白穗原本是看着既然玄殷出来了,她继续蹲在这里也没意义了也准备离开。 谁知还没来得及走,先被对方给发现了。 “你在这里做什么?是在找你陆师兄吗?他就在里面,你和他好几日没见了应该有很多话想说。” 玄殷其实挺喜欢白穗的。 不单单是因为两人的模样相似,她一直有种把对方当自己亲妹妹的感觉。 还因为她比旁的人心性纯碎,没什么弯弯绕绕,相处起来很舒服。 她说着往窗户那边指了指,见白穗攥着衣袖不说话,凑近低声询问。 “怎么?你不想见你师兄?” 白穗自然是想见的,也更想吃他做的糕点。 刚才蹲了那么久墙角,嗅了好一会儿香味儿了,她早就馋死了。 只是她也不知道怎么,看到玄殷和陆九洲一起进去,甚至还单独待了这么长时间。 比起吃东西,她更好奇他们两个究竟在里面说了什么。 白穗的纠结模样全然落在了玄殷眼里。 少女看得出来她没那种旖旎心思,可是正因为如此,白穗对陆九洲过于在意关注了,才让她觉得奇怪。 这一次玄殷本可以不参加仙剑大会的,只是长老建议她来看看。 她如今的修为根本不可能赢过宗主,只得借着外力,寻一个资质出众又对她死心塌地的道侣。 当然,也可以不是道侣。 只要有用便是。 长老着重提了陆九洲,其次便是那青烨,与他们两人修行再有益不过。 玄殷不想死,寻一个背景强大的靠山是当务之急,所以只要是不违背道义原则的情况下,哪怕她没有什么谈情说爱的心思也不会排斥去接触旁的男修。 合欢宗的弟子,要想要获得异性的爱慕再轻易不过了。 姣好的容颜,魅术,情花,蛊毒,只要他们想办法数不胜数。 可玄殷这个合欢宗圣女,却在陆九洲身上碰了壁。 青年不好颜色,魅术情花乃至蛊毒都是得在对方对自己有好感,哪怕只有一点的情况下才能奏效。 一开始玄殷是确定了白穗对陆九洲没那个想法后这才想着趁试炼时候去试探接触一番的,结果她是有想法了。 对方刀枪不入,百毒不侵。 正在玄殷头疼不已,打算放弃再另寻旁人。 在她回屋时候,远远便看到陆九洲在打听厨房在哪儿,这才有了这么顺着引路一出。 也是因为这件事,玄殷这才知晓了陆九洲早已心有所属。 若是他喜欢旁的人也就算了,玄殷没准没了侥幸再去试探的心思。玄殷看着眼前这张和自己近乎一般无二的面容,心下一动。 陆九洲现在是对她不为所动,可若是她看见了自己的脸呢? 只要有那么一瞬的动容便有了破绽,情花,魅术也就可以用了。 玄殷想到这里沉默了一瞬,她犹豫着想着要不要试试。 合欢宗的人道德感本就薄弱,只要不是杀人放火逾越界限的事情,能够达到目的的,他们一般都不会排斥。 只是这次玄殷却没能立刻决定。 ――她有些顾及白穗的感受。 她红唇压成一条直线,眼睫微动,想要与白穗说什么的时候。 对面的人先开口了。 “……虽然这么说有些贸然了,不过我想知道你们刚才在里面说了什么,为什么要用灵力隔绝声音?” 白穗心里憋不住事情,最终还是问出了口。 她是可以去直接问陆九洲的,只是她怕对方不高兴。 比起玄殷,白穗更在乎陆九洲的感受。 于是选择了问前者。 “那个,你要是不方便说就算了,我就是随口问问。” 白穗话音刚落,对面的少女眼睛睁大了些,看向她的时候那眼神愕然。 “你问这个做什么?” “陆九洲虽然是你的师兄,可是你们顶多也只是个关系较好的同门。他与谁说了什么,做了什么……” “你应该没必要知道?” 玄殷这话是直白了些,却是她心里真实的疑惑。 白穗太关注陆九洲了,这种程度已经超过了普通同门了。 陆九洲关心在意白穗那是因为他喜欢她,可她明明不喜欢对方,也做出了这种有些逾越界限的事情。 这很容易给陆九洲一种白穗也对他有好感,甚至喜欢他的错觉。 这种行为无异于是给人希望,又把人推向深渊。 偏偏白穗又不自知。 天真又残酷。 白穗没想到自己就问了这么一句,对方竟然噼里啪啦回了一大堆。 她特别想要说,因为陆九洲是她的崽子,她的任务对象,他的未来入魔悲剧就是毁在对方手上的。 她不关心他们说了什么才奇怪? 然而这些合理的解释白穗都不能说,她张了张嘴,少有的语塞了。 “……那你要是不想说,我不问便是了。” 白穗怕说多错多,顿了顿,及时止损打住了。 而这个行为在玄殷面前和逃避没什么区别,她微微皱了皱眉。 在白穗准备离开的时候,她伸手扣住了对方的手腕。 “先别走,你跟我过来一下。” 白穗一愣,还没有来得及反应,便被红衣女修给带到了不远处那个被顾止设置了阵法的亭子里。 在这里,他们说什么做什么旁人都看不见。 玄殷也感知到了这里有阵法的保护,她眼眸闪了闪,直勾勾注视着眼前的少女。 “白穗,你老实给我说,你到底对陆九洲是什么想法?” “你明明不喜欢他,为什么要管这么多?我不是指责你,你关心他可以,可最好还是要有些分寸……” 她一边说着一边松开了白穗的手,见对方恍惚没太明白的样子,叹了口气继续说道。 “你有没有想过,你这样做会给我带来困扰,也会给他带来困扰。” 白穗被玄殷这话给整懵了。 她给谁困扰了?自己从刚才到现在连那个屋子都没进,话都没说几句,怎么全都怪她头上了? “我不明白你的意思。明明是你对我师兄存了接近的心思,怎么你还倒打一耙了?” 她听后攥着拳头,气得脸都有些红了。 “我都听你那小师妹说了,因为我师兄是纯阳体质,对你修为大有益处,你为了能够赢过你们宗主,所以想要利用他……” 玄殷眯了眯眼睛,上前走了一步,将白穗给逼到了栏杆边。 “我怎么利用他了?” “我们合欢宗虽然名声不大好,但是哪一个迷上我们的修者不是死心塌地,心甘情愿双手奉上一切,都是你情我愿,我们又何曾逼迫过他们?” “那也是你们用了不正当手段迷惑了他们!” 玄殷发现白穗对合欢宗有着很深的偏见,她沉默了一会儿,抬起手捧着白穗的脸带了过来。 强迫着她与自己对视。 白穗刚想要推开对方,可瞥见了她眸子里闪过的一道瑰丽红光后一顿。 “……你对我做了什么?” “我正在用你说的不正当的手段迷惑你。” 玄殷压低了声音,少有的这般冷漠地开了口。 “这是魅术。” “怎么样?你有被我魅惑到吗?” 白穗咽了咽口水。 她说不出来怎么样算魅惑到了,她只觉得眼前人的眼睛要比之前还要漂亮,有些让人移不开视线。 除此之外就没别的感觉了。 看着少女清明的眼神,玄殷意料之中地扯了扯嘴角,松开了手。 “你知道为什么我使用了魅术,而你的意识还是清醒的,并没有被我扰乱心神分毫吗?” 白穗摇了摇头,静静等着她解答。 “任何术法都是有起效的条件的,魅术,蛊毒,情花,这些术法一但施展成果的确会让对方,不知不觉地喜欢上你,最后到无法自拔,难以脱离的程度。” “但是这一切的前提,都是需要对方对你有好感,哪怕一点。” 玄殷指尖微动,一朵红色的花凭空出现在了她的手中。 形状纤细,有些像百合,却比百合更小花叶更细长更柔软。 “就像这朵情花,就算我千方百计把它种在了你的身上,你对我没感觉,这情花便是无法奏效的。” “所以喜欢上我们的人都是实实在在对我们动心过的,没有什么迷惑一说。” “只是我们走了捷径,用了这些东西缩短了时间,一步达到了想要的结果罢了。” 她说到这里,掀了下眼皮抬眸看向了一脸愕然的白穗。 手中的红色花叶在玄殷手中捻着花茎转了几圈,最后破碎在了风中。 “所谓迷惑不过是那些臭男人自己意志薄弱经不起美色动了心,给自己找的一个台阶下罢了。” “所以,我这么说你能理解吗?” 怪不得在《仙途漫漫》的时候她就觉得陆九洲对玄殷的喜欢来的太快,有些蹊跷。 本以为是对方使用了什么魅惑术法,不想竟然是这么回事。 白穗攥着衣袖的手慢慢松开,长长的睫毛下那双眸子有些明灭晦暗。 “……对不起,是我误会你了。” 得到道歉的玄殷有些意外地挑了挑眉,看着眼前人像是个做错了事的孩子一样也没过多计较。 当务之急她更想要知道些别的事情。 “既然误会已经解除了,你也对你师兄没那个意思……” “那我想试试你师兄会不会对我动心,应该也可以了?” 玄殷的声音和白穗带着少年的清亮不大一样,要更柔更媚一些。 说话的时候如暖风拂面,酥酥麻麻的。 “?!不行!你不可以这么做!” 险些在对方好听的声音给舒服的下意识准备点头的白穗,在最后关头反应了过来。 玄殷不悦地皱着眉。 “为什么?你不是不喜欢他吗?那我去争取下他的喜欢应该也没什么?” “可是!可是他,你们,啊啊啊反正你们两个不行!我师兄是要继承昆山宗主之位,是要成为正道魁首的人,和你在一起不合适!” “你们昆山有不能和合欢宗的人结为道侣的规矩?” 白穗噎住了。 “……那倒没有。” 她不知道该怎么说,看着玄殷打定了主意的样子心下更是着急了。 玄殷瞥见白穗捏着拳头一脸紧张地盯着自己的样子,笑着用手指点了点她的额头。 “好了,看你眼下青黑的样子之前在秘境里没休息好,快回屋睡一会儿。” “没准醒来了就有香喷喷的点心吃了。” 她话一说完也不管白穗身后嚷嚷着什么,如何反应,便径直转身离开了。 白穗修为不如她根本追不上,只一眨眼功夫就把人跟丢了。 “啊啊啊这个女人怎么这样!仙剑大会来了这么多青年才俊,为什么非要逮着陆九洲使劲儿造!” 白穗气得又是抓头发又是原地跺脚的,最后实在没法子折返回去想要去盯着陆九洲。 不想回去的时候小厨房已经没了人,又扑了个空。 “……” 这两个人! 为什么永远这么不让人省心啊! 白穗才从秘境出来,还没来得及怎么休息就追着他们折腾了半天。 她不干了,径直回了房间蒙上被子呼呼大睡了起来。 然而白穗睡的太沉,并没有觉察到――入夜时候本该回房的玄殷却没有回来。 陆九洲住着的地方距离白穗她们所在的地方有些远,白日时候白穗进了亭子便感知不到气息了。 他以为少女已经离开了,只得将糕点拿走,又想着她刚出秘境太累了需要好好休息会儿。 于是也没急着过去找她,打算明日再给她拿去。 修者一般除了累极了的时候会需要睡眠休息一下之外,大多时候都是打坐静修。 陆九洲也不例外。 他从日暮黄昏打坐到了夜幕静谧,等到月光从窗外缓缓落进来的时候,这才缓缓睁开了眼。 这时候不过前半夜,可陆九洲心有些乱,没办法再静心下来。 白日时候她明明就在外面,为什么不进来? 若是因为有外人在不方便,可是玄殷走了之后为什么也要跟着一并离开? 陆九洲很少想这些和修行不相干的事情,可是一闭眼。 他脑子里就不可避免浮现出白穗双手紧紧扣在窗边的样子。 还有时不时紧张瞥过来的那双眸子。 他有些后悔了。 当时他不该坏心眼的隔绝了声音…… 他怕白穗真的误会了什么。 一想到有这个可能。 陆九洲喉结滚了滚,薄唇压着,少有的心烦意乱。 正在他思绪混乱,不知道该如何是好的时候,外面传来了一阵轻微的脚步声。 他眼眸一动,神识探过去的时候,那人的气息故意用一阵馥郁的花香覆盖。 那花的香气很奇怪,忽远忽近,虚虚实实的,让人有些意识昏沉。 陆九洲连忙凝神隔绝了气息,在准备推门出去查看的时候,一个熟悉的身影从窗外方向探了过来。 那动作和之前在厨房外面一样。 他心下一动,起身走了过去。 在大片红色花叶的簇拥下,一双琥珀色的眉眼多了分魅气。 她弯着弯眉眼,还没等陆九洲反应,慢慢将抱着的花挪开,露出了清丽的面容。 “师妹,你,你怎么在这儿?” 陆九洲握着剑柄的手一顿,看着眼前笑靥如花的人,说话也有些磕绊。 “我听玄殷给我说你做了樱桃酥。我白日时候太累了回去睡了一觉,结果半夜起来更饿了,就没忍住打算过来看看你睡了没,碰碰运气。没想到你真的没睡!” 少女说着往里面看了一眼,因为两人在窗户口站着,距离很近。 她俯身探了进去些身子,似有似无碰触到了陆九洲的手臂。 陆九洲身子一僵。 他刚想要说樱桃酥放在隔壁,他去给她拿,垂眸视线落在了她抱着的花叶上一顿。 “你手上拿着的是什么花?” “你说这个啊,是玄殷给我的,说是一种助眠安神的花,我屋子里还有好些,所以顺道也给师兄拿了点儿过来。” 她笑着将手中的花递了过去,那种馥郁的香气又弥漫了过来。 陆九洲很难拒绝白穗。 尽管不喜欢这个味道,却也还是伸手接了过来。 不想他手刚拿到了那花,上面不知什么地方冒出的刺划破了他的手指。 那点疼痛微乎其微,对于他来说根本不算什么。 陆九洲怕白穗担心,不着痕迹的侧了下花叶打算用其遮掩下伤口。 不想对方还是发现了,连忙抓着他的手焦急地查看起来。 “师兄你没事?是被上面的花刺给伤到的吗,怎么会,我明明拿过来之前就仔细清除了啊……” 少女太过担心,声音都有些更咽,好像下一秒就要急哭了。 那手指上也就沁了点血珠,在她眼里似乎是受了一剑般严重。 陆九洲弯了弯唇角,神情柔和地落在她的脸上。 “我没事,你别担心。” 他说着正准备收回手,不想对方竟然张开嘴,低头想要含住受伤的指尖。 陆九洲瞳孔一缩,在红唇落下之前先一步抽回了手。 “你在干什么?!” 少女眨了眨眼睛,歪着头疑惑地看了过来。 “我在帮师兄消毒啊……” “师兄不喜欢我这样做吗?” 她的言语暧昧,在花叶的香气里让一切都在夜色之中如梦如幻。 分不清虚实。 陆九洲看着眼前那张熟悉的面容,眉宇之间的魅气却让人觉得陌生。 他指尖微动,一道剑光凛冽,冰凉贴在了少女的脖颈。 “你不是她。” 一直笑着的少女听到这话神情一顿,有些可惜又有些意外地看了过去。 “你怎么看出来的?我应该学的很像才对。” 因为自己的脸和白穗一样,所以玄殷对于让人看到自己真容并没有多在意。 她一边说着一边将面纱重新覆在了脸上,那双眸子没了之前的澄澈,似深不见底的漩涡。 “我还以为有了这张脸,还有情花帮着掩盖气息,你绝对分辨不出来的。” “可惜了,明明只差一点了。” 陆九洲很少动怒,也从未对女子动过手。 可此时的他非但没有放下剑,反而将剑刃更加逼近了过去。 直至沁了一道血痕才停下。 “这一次是警告,若有下次再被我发现你扮成我师妹的样子,我不会这么轻易放过你。” 在青年收回剑好一会儿,那强大的威压还没有散去。 玄殷感觉得到,那一瞬间他的的确确是对自己动了杀心的。 她眼眸闪了闪,抬起手摸了摸自己的脖子。 殷红的血迹映入视野。 在天昭剑气压制之下,玄殷浑身上下都冰凉刺骨。 还真是个剑修,下手真重。 不过经此一遭,玄殷也算是对陆九洲歇了心思。 毕竟能在情花之下抵挡住不受丝毫影响,的确道心坚固,极难动摇。 她叹了口气,知道这个时候再待在这里没什么好果子吃。 于是拿着情花准备离开。 然而她走了几步一顿。 突然想起了什么,余光落在了陆九洲受伤的指尖。 “那个,看在你没有为难我的份上,我好心提醒你一句。那情花有毒,也不是什么剧毒,只是可能会有些难挨……” 玄殷越说到后面对方脸色越差,好像再多说一个字他就要直接引剑过来取她性命了。 她沉默了一瞬,退后几步和他保持了一定距离后继续说道。 “我这里有解药,需要我……?!” 她话还没有说完,一道剑气朝着她面门过来。 等到玄殷反应过来,天昭的剑刃停在了她的眼前毫厘之间。 月色之下,陆九洲的眉眼宛若霜雪般冷冽。 “滚。” 第一百二十二章 (抱 玄殷离开之后,周围的威压依旧冷冽得厉害。 陆九洲静默地站在窗边半晌,冷冷注视着刚才对方离开的地方。 最后那天昭才旋转了个方向回到了他的手中。 他将天昭推送进了剑鞘之中,脸色的郁气没有退散反而更加阴霾。 整个人像是被定住了一般,缓了一会儿他视线落在了之前被玄殷碰触到的手上,又落到了那快要愈合的指尖。 陆九洲压着唇角,转身径直走进屋子用水仔仔细细清洗着双手。 剔透清澈的水流从他白皙修长的手指缓缓流淌,混着点儿血色浅淡,直到变成了全然透明色泽。 直到他的手被揉搓得泛了红他这才停了下来。 虽然刚才是因为情花掩盖了气息,再加上夜色朦胧,那张脸和白穗太过相似。 她模仿的举止一时之间也让人难以分辨。 但是这都不是借口。 陆九洲咬肌微动,对于有那么一瞬间将玄殷认错成了白穗这一件事,他很难原谅自己。 明明什么也没做,可是他却有一种莫名的背叛感。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 等到周围花叶的香味散了完全后陆九洲心头的烦躁才渐渐压制了下来。 他缓缓吐出了一口浊气,在心里默念了几遍清心咒,才勉强得到了一丝平静。 然而这种效果并没有持续多久,等到陆九洲再一次闭眼打坐的时候,在凉如水的夜里,他的身体莫名燥热了起来。 无论怎么用灵力压制,也只能得到一点缓解。等到炽热涌上来的时候,比起之前则要更加猛烈。 不一会儿,青年的额头还有鼻尖都沁了一层浅淡的薄汗出来。 他眼睫颤了下,终是没忍住慢慢睁开了眼睛。 这应该是玄殷走之前所说的情花的毒发作了。 陆九洲说不上来什么感觉。 除了热之外他的灵力也有些紊乱,并不是那种走火入魔的混乱,也没有任何痛楚。 他喉结滚了下,随着他这个细微的动作,一滴汗珠顺着他的脖颈滑落下来。 最后隐没在了衣襟之中。 之前时候没有太过在意对方的话,只恨不得让对方立刻消失在自己的视野里。 此时陆九洲突然有些明白玄殷那话里的意思的。 这情花之毒虽然没有痛楚,却的确难挨。 它会放大人的欲望。 尤其是在夜深人静的时候,极其容易冲动上头。 就像现在―― 陆九洲在无数次压下的心思,原本只是一点星火,如今以有了燎原之势。 忍了许久,青年“噌”的一下站了起来,少有的这样不顾后果不遵礼数,循着本心推门走了出去。 一路跌跌撞撞跑到了白穗的屋子外面坐着。 玄殷大约是早就料到了陆九洲会半夜忍不住过来,所以她并没有回来。 偌大的屋子里只有白穗一人睡得香甜。 陆九洲没有敲门,也没有进去。 他就这么站在外面,背靠着墙面,像一条搁浅缺氧的鱼一样大口大口呼吸着。 等到呼吸平复了之后,他这才红着脸将视线小心翼翼落在了窗户位置。 这个画面很熟悉,白日少女也是这样扒拉在窗外注视着他。 陆九洲眼眸晦暗,透过月光视线缓缓落在了床上少女的身上。 他原想着看一眼就离开的,可是空气里是她的气息,目光所及也是她的身影。 一落上去就再无法挪开分毫了。 那就在外面守一夜。 只要小心些,不要吵醒她,不被她发现应该就可以了。 陆九洲咽了咽口水,背抵着墙有些脱力地靠站着。 修者的五感太敏锐,即使隔着一面墙里面人的呼吸他也能听得一清二楚。 他缓缓滑落坐下,月光将他的影子拉的老长。 少女的呼吸绵长清浅,和春日拂面的风一样,安心静谧。 本该是这样的感受。 然而陆九洲待得越久,这身上的热度非但没有降下来,甚至还更难挨了。 不行。 这样下去不行,他得赶紧离开。 陆九洲意识到自己似乎遵从本心,却选择了最为危险的方式。 情花之毒若是放大人的欲求,那么一墙之隔的白穗于他来说便是干柴遇烈火。 他会被焚烧的。 他深吸了一口气,手撑着墙面缓了下,正准备离开的时候。 屋子里面“啪”的一声响起,紧接着是白穗疼得倒吸了一口冷气的声音。 陆九洲心下一惊,顾不上其他,连忙从窗外往里面看了过去。 “师妹你……” 他话还没说完,便反应过来什么闭上了嘴。 不小心从床上摔下来撞了头的白穗,看到突然出现在窗口的陆九洲一愣。 两人视线猝不及防撞了个正着。 良久,陆九洲抬起手挡住了自己的眉眼,唇齿之间发出一声羞恼的呜咽。 ――他被自己蠢到了。 白穗揉了揉被撞到的地方,疼痛感还在。眨了眨眼睛,外面的人也没有消失。 这不是梦,眼前人真的是陆九洲。 “师兄!” 她高兴地站起来跑了过去。 夜色晦暗,对方又是用手挡住了脸,所以白穗根本没有发现他的异常。 “你怎么来了?你别在外面站着了,夜里冷,你快进来。” 白穗一边说着一边热情招呼着他进来坐。 她对陆九洲的人品太过信任,丝毫没有觉得大晚上让一个男子进来有什么不对,只以为对方是有什么要紧事要找她。 “不用了,我,我只是路过,我现在就回去……” 陆九洲没有把手放下来,开口喑哑的声音不单单是把他吓了一跳。 白穗也给怔住了。 “……你怎么了?你是不是身体哪里不舒服?” 他不说话了,只轻轻摇了摇头。 这样反常的举动饶是白穗再迟钝也觉察到了不对劲。 再加上今天玄殷与她说了一些有的没的。 她心下一动,走过去仔细盯着陆九洲打量了一番。 借着月色,尽管看不到他的脸,但是裸露的肌肤泛着浅淡绯色不说,靠近他的时候从身上散过来的气息也灼热。 在这样夜凉如水的晚上,她竟然也觉着有点儿热了。 白穗也不知道自己在紧张什么,抬头瞥见了青年从手指之间透过的一点眸光。 和以往时候的温和不同,带着少有的侵略性。 “……师兄,你很热吗?” “要不要我给你冰一冰?” 陆九洲在心里一直反复告诫着自己赶紧离开,可他引以为傲的自制力在少女看过来的时候。 可耻的动摇了。 反正都已经冲动跑过来了。 再冲动些,贪心一点也没什么了。 半晌,在白穗以为对方不会回应自己的时候。 他将遮挡在脸上的手轻轻放了下来,然后放在了窗边位置。 陆九洲的手骨骼分明,撑在上面的时候指尖也泛着漂亮的粉。 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体力不支,还是出于其他什么原因,他手撑着窗边俯身靠近了些。 白穗就站在窗口位置,他这么一俯身两人距离近得伸手就能碰触到对方。 她被青年这突然的举动吓了一跳,下意识想要退后一步。 陆九洲眼睫一动,直勾勾注视着她,带着安抚意味。 “怎么冰?” 他的声音砂石细碎,在夜里擦过,擦亮的火星灼热。 最后落在了他的眉眼里。 白穗是真的被吓到了。 但是不是害怕,而是被眼前这个色气满满的陆九洲给吓到了。 他不知道自己现在是什么样子。 原本白皙的肌肤透着如醉酒的酡红不说,吐息也烫得厉害,似乎还带着莫名的花香馥郁。 因为逆着月光站着,青年的身材高大,覆盖下来的阴影全然将白穗笼罩在其中。 有一种说不出的压制和窒息感。 她咬了咬舌尖,疼痛感让她稍微清醒了点儿。 这才有了对视对方回答的勇气。 “就,就你哪里热我给你冰哪里啊。” 陆九洲的脑子现在昏昏沉沉得不清醒,他看着眼前说话磕绊起来的少女。 吞咽了下,口舌也干燥。 他呼吸变得有些重,在这样静谧的夜色里显得格外清晰。 “这里。” 白穗的视线落在了陆九洲的手上,那只骨节分明的手慢慢抬起,指了指自己的脸。 “这里。” 这是脖子。 “还有这里。” 这一次是因为呼吸剧烈而起伏不定的胸膛。 陆九洲一边说着一边留意着白穗的神情,见她一脸愕然没太反应过来的样子。 他双手撑着窗面,垂眸视线灼热地注视着她。 “我全身上下都很热,你怎么给我冰?” 要不是他裸露出来的皮肤都泛着不正常的红,迫近时候身体更是如同火炉一样。 要不是白穗对陆九洲的品性太过了解,她都要以为对方是在勾引她。 “师兄,你老实告诉我,是不是玄殷对你做了什么,你,你现在真的好奇怪……” 不遇玄殷还好,一提到她陆九洲就想起了之前被对方碰触到了。 他神情沉了几分,抿着唇委屈地垂下了脑袋。 “……她摸我了。” “都怪我,是我把她认错了。师妹,我对不起你。” 陆九洲的声音有些更咽,白穗听后一惊,连忙低头看了过去。 对上他那双泛红的眼睛后,她整个人都慌了。 他哭了? 他竟然哭了?! “不是,你别这样,我们有话好好说。你受委屈了给我说,等她回来时候我帮你好好教训她!” 白穗伸手拍了拍他的背,跟哄小孩子似的放低了声音。 “她摸你哪儿了?我帮你摸回来!” “你不许摸她。” 青年听后皱了皱眉,低头不悦地沉声警告道。 然后也不等白穗反应,他将头轻轻靠在了她的肩膀蹭了蹭。 “……你只能摸我。” “……” 救命! 你谁啊!你在撒娇吗! 你把我稳重正常的陆师兄还给我! 白穗身子一僵,还没有来得及从巨大的冲击中回过神来。 陆九洲顿了顿,从肩上移开,沿着颈窝往上,最后抵在了她的额头。 那眼睛像是盯着什么猎物一般,好像下一秒就要把她拆吃入腹。 他俯身靠了过来,一双强有力的手臂紧紧环住了她的腰。 “抱我。” 在白穗脑子里狂刷救命的时候,一个喑哑的声音从白穗头顶传了过来。 “师妹,抱抱我。” 第一百二十三章 (梦 夜太静,周围也太暗。 虫鸣声不绝,却远没有陆九洲的呼吸声擦过耳畔时候那般清晰可闻。 他的气息灼热,贴在白穗脖颈处都晕开了一片浅淡绯色。 抱着她的双臂在得不到回应之后越收越紧,像是要把白穗给揉进身体里。 白穗咽了咽口水,望进青年那双深不见底的眼眸。 说实话,这种逼仄的侵略性让她有些喘不过气来,可那眼里的渴求神色更难让她忽略。 今夜的陆九洲很不对劲。 没有平常的沉稳,也没有平常的理智,就像是一头蛰伏在暗色的黑豹,只直勾勾注视着他钟爱的猎物。 他喉结滚了滚,似乎在忍受着将其拆吃入腹的冲动。 渴求着她的安抚和回应。 这是怎么了?这才过了多久怎么会变成这个样子? 刚才问起玄殷是不是对他做了什么的时候也说的模模糊糊,虽然没有得到答案,如今陆九洲这个样子显然也是玄殷造成的。 白穗一时之间真不知道该怎么办,她被这么束缚着下意识想要推开他让他好好冷静下。 结果她刚试图这么做,青年薄唇压着,不愿意放开她也就罢了。 索性不看她,直接将头埋在了白穗的颈窝里逃避现实。 她动作一顿,倒不是因为陆九洲这个举动,而是在他埋头之前白穗瞥见了他泛红的眼尾。 明明她也没做什么,他好像下一秒就要哭出来似的委屈受伤。 “……你要是不想抱我,就别推开我。” 半晌,陆九洲喑哑的声音压抑着什么,带着近乎哀求的语气让白穗骤然愣住了。 他的身体在抖,不知道是在克制着情花的毒素蔓延,还是单纯在害怕再一次被拒绝。 颤颤巍巍,宛若雨夜风中摇曳的花叶。 沉默了半晌,在陆九洲以为白穗是忍无可忍而生气了,克制着自己的情绪准备松开的时候。 她回应了自己。 白穗指尖微动,动作有些僵硬地抬起手抱住了陆九洲。 她早就知道对方身材高大,又比她高一个多头的样子。 只是平时他们说话的时候因为对方总会照顾她弯腰与她平视。 所以白穗并没有感觉到太大的压迫感和身形差距。 可是现在等到白穗真正伸手抱住青年的时候,她发现自己甚至都有些抱不住。 在努力调整了下姿势后,白穗憋红着一张脸有些不好意思的轻声开口。 “这样……可以吗?” 陆九洲没想到能够得到白穗的回应,他以为对方只要不推开他就谢天谢地了。 听到少女小心翼翼地询问。 他眼眸闪了闪,余光瞥见了一旁她发红的耳垂。 其实他在抱住白穗的时候的确是冲动,遵循着本能,根本没有意识到自己干了什么。 可是现在缓过来了,虽然还是有些昏沉,此时的陆九洲却是清醒的。 ――只是白穗不知道。 少女抬起手轻轻拍了拍他的背,一起,一下一下,生怕力气大了弄疼了他似的。 “师兄,这样有没有好一点儿?” “我把寒气渡到你身上了,应该没有那么热了。” 陆九洲没说话,低头埋在白穗颈窝里不敢抬头看她。 他觉得自己很卑鄙,若是一开始借着情花的毒一上头做了错事,冒犯了白穗。 那现在呢? 他虽然难挨,却是可以松开她的。若是白穗没有回应自己的话他可以做到,可现在他根本没办法推开。 他舍不得。 陆九洲甚至已经不那么生气玄殷对自己用了情花。 因为如果没有这么一出,他根本不敢,也没有可能有这样紧紧抱住眼前人的机会。 “师兄?” “……还是很热。” “你可以摸摸我吗?” 这话一出,他一下子就后悔了。 也不知道为什么,在中了情花之后不单单身体变得这样燥热,他说起话来也没个顾及。 就好像吃了吐真丸一样,只是一个是吃了说真话,一个是只会遵从本能,变得恬不知耻起来。 陆九洲你在说什么? 你清醒一点,师妹没有推开你还回应你了你还不知足! 你该告诉她没事了,可以松手了,你不应该…… 在青年说完之后羞恼后悔,想要再开口说什么告诉白穗不要当真的时候。 白穗却没有之前让她抱一下自己那般犹豫,竟然直接将手贴了上来。 她将陆九洲的头发拨开,用冰凉的手轻轻覆在了他的后脖颈处。 “是这样吗?” “……嗯。” 陆九洲不再敢胡乱说话了,他怕自己说出更过分的话,提出更过分的要求。 只抿着薄唇抱着白穗,任由她碰触自己裸露的那点肌肤。 这边的白穗虽然将手贴在了他的脖子上给他降温,可却有些心不在焉。 她竭力忽略着手下那滚烫的触感,还有对方在自己碰触的瞬间莫名粗重的呼吸。 【888,这样真的有用吗?我怎么感觉他好像更难受了……】 在陆九洲反常提出让白穗抱他的时候,她之所以沉默了那么久是因为去找888求救去了。 从888那里得知了陆九洲是中了情花之毒,这毒的确会让人燥热难耐,对方此时这温度应该已经烧糊涂了。 白穗松了口气,在心里反复告诉自己这样做没办法,她这样不算冒犯也不算占人便宜。 在做好了心理建设后,这才回应了陆九洲。 一回生二回熟,在对方希望自己摸一下他的时候,也没一开始时候那么紧张了,还没等陆九洲懊悔收回请求,白穗就直接上了手。 【这情花之毒就这样,他没吃解药,只有靠这种程度的肌肤之亲来缓解下。他现在这样是因为没得到疏解所以难受,好在中毒不深,挨过一夜就好了。】 【你要是松开他了,他便会更热灵力都会跟着紊乱。】 888丝毫不知道自己平静地说出了什么虎狼之词。 【反正这就是阴阳调和,你要是不管他,他今夜要是被玄殷钻了空子给取了元阳,你直接读档重来,到时候有的你哭的。】 【……所以,陆九洲中的是那种少儿不宜的毒?】 888刚想要回答说是的时候,突然意识到情花和其他那些□□不同,前者只有动情之人才会中招。 它顿了顿,陆九洲身旁就没什么女修,要是陆九洲真对玄殷有意思,在从她那里中了情花根本不需要跑。 更不可能大半夜跑到白穗这里来…… 等一下,对啊,他为什么要大半夜跑到白穗这里来? 【888,你怎么突然不说话了?你别这样,我现在慌着呢,我感觉他,他好像越来越不对劲了!】 白穗听着888的建议去给陆九洲降温,只是随着时间的流逝。 青年的身体贴得更紧,意识也越发不清明了起来。 一开始只是抱一抱,她手给他贴着肌肤降降温。 结果现在他唇齿之间溢出细碎的呜咽,呼吸也变重了,埋在她颈窝的头抬了起来。 也不知道是有意还是无意,有一两次陆九洲的唇擦过了她的脖颈还有泛红的耳垂。 【救命!!888,这真的很不对劲!这种程度真的只需要抱一晚上就可以解吗!我怎么感觉我随时就要被强制爱了!】 888还在想事情,看到陆九洲意识混沌不清,只凭借本能在胡乱点火的样子也给吓到了。 【宿主!打他!把他打晕!】 白穗听后连忙一记手刀重重往陆九洲后脖颈处砍了过去,然而他反应比她更快。 背后跟长了眼睛似的,先一步伸手扣住了她的手腕。 陆九洲额发因为汗水濡湿了些,那双眸子在夜色之中炽热如火,直勾勾注视着白穗。 “那个,我,我不是故意要偷袭你的,我是觉得既然师兄这么难受,还是睡一觉为好,这样少遭些罪。” 做坏事被抓了个正着,白穗尴尬的胡乱解释道。 然而对方似乎根本没有听进去。 他盯着白穗,把她看得脊背发凉。 在她想要开口再狡辩几句的时候,陆九洲弯腰,手穿过她的膝弯,一个猝不及防将白穗从窗边给抱了出来。 白穗和陆九洲的战斗力有着天壤之别,平时清醒能和他过招不受伤那也是他让着自己。 可现在他不清醒,白穗根本没办法反抗。 她试图挣开陆九洲,结果对方纹丝不动,反倒她累得够呛。 “?!你干什么!你快放我下来!” 陆九洲听到白穗的声音一顿,犹豫了会儿,也不知道在想什么盯着她看了一会儿。 在白穗以为他清醒过来了的时候,一片阴影覆了下来。 她还没有来得及反应,两片温热落了下来,蜻蜓点水般。 落在了她的唇上一瞬便离开了。 白穗瞳孔一缩,整个人都僵在了原地。 她捂着嘴,惊愕地看向陆九洲。 青年似乎并没有觉得自己做了什么不妥当的事情,抿着唇感受了下刚才柔软的触感。 而后喉结滚了滚,看了一眼四周,小心翼翼说道。 “小声点,不然会被人发现的。” 陆九洲一边轻声说着,一边颠了下白穗,把她抱得更紧些。 “已经很晚了,我们回去睡觉。” “?!等一下,我的房间在那边……” 白穗话还没有说完,对方视线落了过来,吓得她以为自己声音太大他又要亲她。 连忙闭了嘴。 “那里面有别人的味道,我不喜欢。” 陆九洲眨了眨眼睛,反应慢了半拍,一字一顿的给白穗解释道。 白穗后知后觉意识到对方说的是玄殷,她脑子现在乱的厉害,想要制止陆九洲又没办法。 想要呼救又怕惊扰了一堆人过来,要是被别人看到他们两个这样,这可比社死。 【888!怎么办!我打不过他,现在他说要带我回去睡觉,这太危险了,我怕美色当前我忍不住把他给办了!这可是我的崽,这是乱伦啊!】 888原以为对方会担心自己清白难保,没想到竟然担心的是这个。 敢情宿主都觉得要是发生了什么都是陆九洲吃亏。 它起初还很着急的,听到白穗这话后突然也觉得没什么了。 【……宿主,以你现在的修为想要挣脱开陆九洲难于登天。现在唯一的方法就是你就先不要挣扎,让他稍微放松警惕,等一会儿找准时间再动手。】 说到这里888停了下,而后语气微妙地开了口。 【当然,要是这也不行的话。反正他意识也不清醒,事后估计也不记得……】 【你好好享受也不是不可以。】 【???】 白穗被888这没节操的狂野发言给惊住了,还没有来得及回应。 “吱呀”一声,门被陆九洲给推开。 和他们参加试炼的修者不同,像陆九洲这样级别的修者一般都是一人一间屋子。 而且所处的地方很是僻静,适合休息,少有旁人打扰。 陆九洲的房间和他人给人的感觉一样,干净整洁。 因为并不是昆山常住的地方,除了命剑之外,里面并没有摆放其他东西。看着有些单调。 他带上门,将白穗抱着轻轻放在了柔软的被褥之上。 在她躺下去的瞬间,鼻翼之间全然萦绕着青年清冽的气息,包裹着她让她不敢胡乱动弹。 陆九洲褪去外衫,漂亮流畅的肌肉线条在窗外月色透进来的映照之下,隔着薄薄的衣料也清晰可见。 他眼睫微动,还恍惚着意识不清明。 “师妹,你想睡里面还是外面?” “……外面。” 这样一会儿好跑路。 陆九洲听后微微颔首,乖顺的模样让白穗手痒痒,恨不得上去狠狠邓的脑袋一把。 她忍住了,抱着被子小心翼翼地挪到了外面位置,然后僵硬着身体躺下。 青年神情柔和,除了脸还很红之外,似乎和平常时候没什么不同。 他专注着注视着白穗的一举一动,视线描绘着她的眉眼轮廓。 等到白穗乖乖躺好后,他勾唇笑了笑,餍足又温柔。 “乖,再进去一点,不然会掉下去的。”陆九洲伸手托住了白穗快要掉出来的一半身子,俯身柔声说道。 这感觉好奇怪。 他真的意识不清醒吗? 白穗咽了咽口水,看着眼前一脸温柔,却这般自然对自己做着这样亲密举动的青年。 她也不知道怎么回事,手不自觉攥紧了被子,红着脸往里面挪了些。 然而说着要一起睡的青年却良久都没有动作。 他就这么静静坐在床边位置,低头一直看着白穗。 “你不舒服吗?” “什么?” 陆九洲抬起手拨开了她的头发,然后揉了揉她发红的耳垂。 “你这里好烫。” 在被陆九洲碰上耳垂的瞬间,白穗整个人都像是被电流贯彻四肢百骸般,浑身骤然没了力气。 每一个人都有自己敏感不能随便碰触的地方,有的人是脖子,有的人是腰窝。 而白穗是耳垂。 “我没有不舒服,你,你快松开!” 白穗不知道自己此时的声音有气无力的,听不出恼怒,更像是撒娇。 听得陆九洲心痒痒。 他顿了下,松开了白穗的耳垂。 然而那温热柔软的触感还残留着,引得他动了动指尖。 白穗现在对陆九洲极为防备,又找不到时机溜走。 她把被子拽起来将自己盖得严严实实,除了露出了一双眼睛之外,其他什么都给遮掩了。 “你不是要睡觉吗?赶紧上来躺下休息,我也好困的。” 等你睡着了,我就溜之大吉。 陆九洲眼眸闪了闪,反应有些迟钝,犹豫了下,摇了摇头。 “我不困,我守着你。” “……我怕我睡着了你就走了。” “……” 这人怎么回事! 为什么这么了解我! 她沉默着看了陆九洲一会儿,发现对方除了眼神格外炽热盯着自己之外,似乎并没有想要进一步做什么的打算。 所以他应该只是脑子不清醒,潜意识里还算能够控制自己的欲望? 这个认知让白穗松了口气,可即使如此她却也不敢真的闭眼睡下去。 白穗掀了下眼皮,看着正仔细给自己掖被子的陆九洲。 又想起刚才他们还算正常的交流,虽然是她问,他老实回答。 不过这应该是一个很好的交流机会。 “师兄,你说你刚才遇到了玄殷,她除了扮成我的样子让你不小心中了情花毒,还有没有对你说了什么做了什么?” 正在掖被子的陆九洲听到这话微微皱了皱眉。 他想起了什么,看向了自己手指上那道被花刺划伤留下的一道浅淡痕迹。 白穗顺着他的视线看了过去,看到了那道伤痕后一愣。 “这是她弄的?” 不说还好,白穗一开口,本就很难受委屈的时候青年唇角压了下去。 那双眸子都有些泛红。 差一点他就被碰到了,被除了师妹以外的人…… 陆九洲光是想到这里就恶心。 他垂眸看向白穗,还没等她开口询问,盖在脸上到被子被陆九洲轻轻拉了下来。 然后他将手指贴在了白穗唇上缓缓摩挲了几下。 “消毒。” “……” 白穗发现自己试图和一个脑子都不清醒的人交流简直就是个错误,她感受着温热的指尖擦过唇角。 最后忍无可忍,偏头避开。 “……算了,我不问了。我累了,我睡了。” 她重新将被子盖了上来,闭着眼睛装睡来应付不按常理出牌的青年。 陆九洲的手指从少女的唇上离开贴在了她的面颊。 他看着对方侧脸避开自己的样子沉默了一瞬,然后默默将手拿开。 在白穗以为对方暂时冷静下来的时候,一片阴影覆了上来。 随即那清冽的气息带着滚烫的呼吸,落在了她的身上。 她眼睫微动,在感受到身旁凹陷了下去后小心翼翼睁开眼看了过去。 陆九洲和她面对面侧躺着。 他没睡,只单手撑着头静静地注视着她。那鸦青色的长发如绸缎般顺滑,因为他这个动作滑落下来,覆在了枕上。 “师妹,我想抱你。” “……我有拒绝的权利吗?” 她又打不过陆九洲。 白穗觉得这个时候对方说这些也不过是在要做什么事情之前通知她一声。 并不是真的想要征求她的同意。 然而许久过去了,陆九洲迟迟没有动作。 白穗一愣,一脸莫名地看去。 “你不是……说要抱我吗?” “可是你不喜欢。” 陆九洲的声音有些沉,滚烫的气息因为这样近的距离擦在了她的面颊。 “你不喜欢的事情我不会做。” 白穗心下一动,微睁着眼睛看向眼前因为情花毒而攥着被褥,忍得骨节都泛白的青年。 她说不出什么感觉。 有那么一瞬间觉得被羽绒拂过一样,轻柔又温暖。 也不知道是不忍心看到他这么难受,还是出于其他什么。 白穗将覆在身上的被子慢慢掀开了一角,手从里面伸了出来主动抱住了眼前的人。 陆九洲身子一僵,愕然地低头看了过去。 她不大敢看他。 也没想到自己脑子发热会做出这样的事情。 啊啊啊她究竟在干什么,对方脑子不清醒,难道她脑子也跟着不清醒了吗! 白穗见青年身子僵硬,半晌也没有动作后莫名恼羞成怒了起来。 她咬了咬牙,抬头狠狠瞪了还恍惚着的人一眼。 “你也有拒绝的权利,你要是不喜欢我就松手。” 陆九洲听后连忙伸手抱住了白穗,生怕她反悔了似的扣着她的腰往怀里带。 两人这么抱着也不说话,在白穗以为今晚差不多要就这样过去了的时候。 她耳畔传来一阵低低的轻笑。 酥酥麻麻,让她耳朵发烫。 “……你笑什么?” “因为做了个好梦。” 陆九洲蹭了下她的面颊,那双眸子亮的出奇。 原来他一直以为这一切只是他的梦而已,所以才这么大胆反常。 白穗红着脸避开了他的视线。 “这算什么好梦,折腾得够呛,简直糟透了好吗……” 他眼神有些迷离,直勾勾盯着白穗一张一合的红唇。 不过却又什么也可以做。 哪怕在梦里他也保持着自己那一份克制。 等到白穗嘟囔抱怨得差不多了的时候,温热覆在了她的耳垂。 “这个梦很好……” “因为有你。” 第一百二十四章 (行不行 白穗刚从秘境出来,又因为陆九洲折腾了这么久实在有些累了。 她确认对方此时情绪什么还算稳定后,感觉到眼皮越来越重后这才叮嘱了888帮忙看着点。 要是陆九洲中途又做出了什么过激举动后立刻把她给电醒。 在得到了888肯定答复后,她这才放了心,合上了眼皮睡了过去。 屋子里静谧一片,除了缓缓从窗外流泻进来的皎洁月色之外,便再无其他。 陆九洲身上的热度随着时间的流逝慢慢消退了不少,昏昏沉沉的脑子也变得清明了些许。 和白穗不一样,他倒是不累。 只是自从入道修行之后他便很少有睡觉过,大多时候也不过只是打坐静修。 大约是在少女的怀里太过安心,身上的燥热又褪了。 他听着耳畔清浅绵长的呼吸,也跟着有了困意。 陆九洲放松了些力道,轻轻抱着白穗将她的头枕在了自己的手臂上。 然后又仔细将被子给她掖好后,这才将下颌放在她柔软的发顶蹭了蹭闭上了眼睛。 等到长夜过后,落入屋子里的月光变成了破云而出的日光后。陆九洲眼睫微动,这才真正清醒了过来。 他恍惚了一瞬,刚准备从床上坐起来。 结果手臂上有什么东西枕着,让他愕然看了过去。 白穗睡眠质量一向很好,睡着了除非自然醒外几乎雷打不动。 这也是为什么在昆山晨练时候,她十次有□□次都会因为睡过头而迟到。 好在蓬莱试炼期间并没有晨钟响起,少女依然在陆九洲的怀里睡得香甜。 陆九洲眨了眨眼睛,恍惚之间想起了自己似乎做了个梦。 梦里他胆大包天的跑到了白穗那里,还二话不说把人给抱回来了。 还把她放到床上抱着睡了一晚。 所以…… 现在也还是在梦里吗? 梦里一夜过去了,到了白日? 他咽了咽口水垂眸看着因为自己起身而带起了被子,让寒风钻进来而冷的缩了缩脖子的少女。 空气里也是那样熟悉的清甜气息,还有她呼吸时候擦在他手背上的温热。 陆九洲指尖一动,那贴在手上的面颊触感也真实清晰。 这真的是梦吗…… 他心下一慌,连忙引了天昭过来,将手心覆在剑刃上一划。 殷红的血珠沁了出来,带着的疼痛也让他没办法忽略。 陆九洲瞳孔一缩,本该断了片的记忆一幕一幕重新浮现在了脑海。 昨晚合欢宗那个女修扮成了白穗的模样,然后他不小心被花刺给刺伤中了情花毒。 再然后…… 他干了什么?他好像没忍住脑子一热跑到了白穗那边,还恬不知耻抱了她,让她回应! 之后发生的事情更为荒谬! 他以为那是梦的。 因为白穗没有推开他,再加上他给烧糊涂了意识不清醒所以把之后发生的都当成了梦。 陆九洲抬起手挡住了自己的眉眼,然而裸露出来的面颊绯红一片。 他将头埋在了被子里,最后实在控制不住发出了一声羞恼的呻吟。 不回想起来也就算了,越想他的脑子越清醒,连同那些被忽略的细节也清晰可见。 不单单是强行把白穗抱回来了,中途她还反抗过,可自己又做了什么? 他还亲了她!让她小声点! 陆九洲,你究竟在干什么! 那是你的师妹,你这样的行径跟强盗有什么区别! 等一下! 昨晚除了抱着睡了一觉之外,睡着了的时候他有没有干其他的事情? 想到这一点后陆九洲慌忙用灵力将白穗里里外外检查了一遍,在没有在她身上发现什么痕迹之后他这才松了口气。 还好,没有酿成大错。 不然他除了以死谢罪之外,再也没颜面活在这世上了。 陆九洲薄唇压着,整个身子都紧绷得厉害。 他低头看着睡得香甜,对发生了什么浑然不知的少女,一时之间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等她醒过来道歉祈求原谅? 可是她睡醒时候肯定已经晌午了,若是中途剑祖或者旁的人来找她没看到人怎么办? 其他人或许不会太过在意,只以为她出门了。 但是顾止是一个很谨慎小心的人,他只要神识往周围覆过来便会发现白穗在自己屋里。 他倒是没什么,顶多被打一顿,毕竟本来就是他的问题。 只是要是顾止来了,引来的动静肯定不小,到时候白穗会被人误会的。 思索再三,陆九洲面红耳赤的将白穗从床上抱了起来。 又怕她冻着,干脆直接连着被子一起裹着。 还是先把她送回去,等到她醒过来之后自己再过去和她好好道歉。 告诉她昨日自己之所以这么失态是因为中了情花毒,她最喜欢灵宝灵石之类的东西了,到时候他把储物戒指给她。 若是她还生气不肯原谅自己…… 那也是他活该。 想到这里陆九洲有些失落地垂眸看向白穗。 那他这段时间就离她远一些,不要在她眼前碍眼了。 等到她真正消气了再说。 陆九洲深吸了一口气,用神识感知了下周围。 这个时候天刚蒙蒙亮,外面除了几个打扫的童子之外就只有几只仙鹤青鸟,没有旁的什么经过。 他将白穗稳稳抱住,隐匿了气息御剑把她带到了她的屋子位置。 刚准备推门进去的时候。 陆九洲感觉到了什么动作一顿,随即门先从里面被“吱呀”一声给打开了。 这屋子就两个人住。 白穗在他怀里,此时开门的人便只有玄殷。 玄殷昨夜之所以没回来,便是料到了没有解毒的陆九洲很有可能会过来找白穗。 果不其然,在她后半夜回来时候便发现屋子里没了人。 看到眼前在青年怀里睡得香甜的少女,玄殷一愣,掀了下眼皮看去。 “让开。” 陆九洲神情冷冽地注视着她。 她毫不怀疑若不是因为白穗还没醒怕吵到了她,他很有可能直接引剑朝着她砍了过来。 当然,就算他还没有动作,那眼神已经能够把她杀死数十回了。 玄殷倒没有陆九洲那么大的情绪起伏。 她的脸上覆着面纱,那双琥珀色的眸子弯起,似乎昨日什么也没发生似的淡然。 然后侧身让开了对方,好方便他进屋。 陆九洲没有将视线分给她分毫,抱着白穗将她轻柔的放到了床榻之上。 又仔细给她盖好被子后,这才将他的那床抽了回来。 在准备离开的时候。 陆九洲刚走到门口,便听到一旁女修轻飘飘地说了一句。 “看来昨夜你没少折腾她。” 青年身子一僵,不可避免的又想起了昨晚荒唐的行径。 而这一切都是因为那该死的情花。 陆九洲本想要将此事翻页,可看到玄殷时候还是没忍住引了天昭将她从里屋打了出去。 天昭的剑气凛冽,逼得玄殷喉间一甜,薄纱之下的唇角沁了一抹血迹。 “昨日之事你若是多舌告诉外人坏了我师妹的名声,无论你是合欢宗圣女还是其他什么身份――” “我都不会放过你。” 他话音刚落,又一道剑气打在了玄殷的背脊。 玄殷疼得脸色苍白,手撑着刚站起来,发现一片阴影覆了上来。 她皱了皱眉,颇为不悦地看了过去。 “咳咳,陆九洲差不多可以了啊,我是有不对在先,我认了,所以在你攻击我的时候也还手,生生受了你两道剑气。而且这事还指不定谁占便宜呢,你别太得寸进尺了。” “再说了那情花之毒又不是不可解,是你自己不要解药的。这毒只对动情者有效,你自己没忍住……” 陆九洲将剑刃抵在了她的脖颈,逼仄的寒气让她闭了嘴。 玄殷眼睫微动,留意到对方霜雪般冷冽的眉眼一顿。 然后看着他薄唇微启,沉声警告道。 “还有,不要把我心悦于她的事情告诉她。” 玄殷愕然:“为什么,你们不是已经……” “我不想扰了她修行。” 陆九洲这么毫不留情地威慑了玄殷一番后,抬眸往屋子里面看了一眼。 见少女并没有受到影响后松了口气,这才收回了命剑悄然离开了这里。 陆九洲前脚一走,玄殷再没忍住吐出了一口鲜血出来。 她连忙运转灵力疗伤了一番,等到缓过来之后这才擦了下嘴角血迹,起身往屋子里走去。 “啧,下手可真重……” 玄殷一边不悦地抱怨了一句,一边带门进了屋。 刚喝了口热茶,瞥见床上仰面朝天,睡得没心没肺的白穗。 她扯了扯嘴角坐到了床边位置。 “你这师兄还真好笑,都已经这样了还不让你知道他喜欢你? 还说怕扰了你修行,道貌岸然,你们这都生命大和谐了还说什么……” 玄殷说到这里一顿,感知到了什么连忙用灵力探了过去。 她瞳孔一缩,整个人都怔住了。 反复检查了几次后发现白穗还是完璧之身,有些恍惚地咽了咽口水。 不是? 孤男寡女,共处一室了一晚上。 而且还是中了情花未解,怀里又是心爱之人的情况下,天时地利人和了,这,这都什么也没发生? 玄殷单手撑着下颌,凑近仔细盯着白穗看了许久。 哪怕没有做到最后一步,其他什么也应该差不多都干了。 可是脸上,脖子上,身上,白皙如玉。 除了沾染了些许不属于她的清列气息之外,什么痕迹也没有留下。 玄殷抬起手将白穗面颊处的头发别在了耳后。 她眼神微妙,神情复杂地看着白穗许久。 最后她实在没忍住,趁着白穗睡着了的时候喃喃将自己心里的吐槽说了出来。 “白穗…… 你这师兄到底行不行啊?” 第一百二十五章 (胡子 和陆九洲估算的差不多,白穗睡醒了的时候已经是晌午了。 阳光从窗外映照进来,屋子里亮堂一片。 自从离开昆山到现在,她少有睡得这么舒服过,之前在秘境时候也提心吊胆睡得不甚安稳。 白穗恍惚着从床上坐了起来,阳光太过刺眼,她迷迷糊糊下床准备去把窗户给关上。 一旁的人先一步上前关好了窗。 玄殷并没有完全关严实,留了一道缝隙透气,余光瞥见还没多清醒的少女勾唇笑了笑。 “昨晚睡得如何?” “是这张床睡得舒服,还是你陆师兄怀里舒服?” 正睡眼惺忪的白穗听到前半句点了点头,刚想要说什么的时候在对方后面半句说完后猛地一惊。 睡意一下子没了,整个人清醒了过来。 她想起来了,昨晚上,她好像被陆九洲给抱回他房间了。 虽然没发生什么,但是她的的确确是抱着他睡了一晚上!! 白穗后知后觉看了周围一眼,又看了坐在梳妆台旁描眉的女修。 铜镜里她挑了下眉,此时她没有戴上面纱,红唇勾起的弧度想让人忽略都难。 “别看了,这是你的房间。” “早上你是被陆九洲给抱回来的。” “他,他还好?” 白穗少有这般磕绊的时候。 明明知道什么也没发生,可一想到昨晚自己脑子抽筋竟然主动抱了对方一宿她就面红耳热的厉害。 对方是中了情花毒,可她又没有啊! “你说哪方面?要是身体的话,那情花毒他摄入的不多,这时候应该清除得差不多了。要是精神方面的话……” 玄殷说到这里,描眉的手一顿,看着白穗用手捂着脸的样子没忍住起了逗弄的心思。 “你陆师兄好像被吓到了,把你放下就跑了。” “……” 也是,昨晚他做的一切都是他头脑不清醒时候做的。 对应陆九洲这样一个听个荤话都会脸红避开的人,经历过那么一宿的事情之后肯定一时半会儿是难以消化的。 别说他被吓到了。 白穗昨晚何尝没有被对方给吓到,她当时还真以为可能真的要…… 想到这里她直接将脸埋在了被子里羞恼地哼哼唧唧了一会儿,然而只是一会儿,她突然想起了什么抬头猛地看向了玄殷。 “等一下!我差点把你这个罪魁祸首给忘了!要不是你昨晚扮成我的样子去找他,他怎么会不小心中了情花毒,后面又怎么会变成现在这副样子?!” “我都给你说了别去接近我师兄你非要去!现在好了,我和他闹成这样,以后他肯定见了我就躲得远远的!都怪你!你这……你这个!” 那个“妖女”马上就要脱口而出了,可是白穗还是忍住了。 毕竟玄殷现在什么也没做,她这么说有些过了。 可是她还是很生气,一个鲤鱼打挺从床上跳了下来,走过去直接一把将玄殷手中的眉笔给抢了过来。 “不许描眉了!这事还没完呢!” 玄殷叹了口气。 她前脚才被陆九洲给警告了一番,这时候白穗一醒也跟着来折腾她来了。 这些事情于合欢宗来说是再寻常不过的了,和其他人下蛊夺金丹的行径相比她也顶多是个试探,还什么都没做呢。 在之前她也是确认了白穗对陆九洲没那个意思,这才过去的。 要是换作其他人玄殷根本不需要顾忌这么多,合欢宗的宗旨一向是随心所欲,只要不违背正道定下的那些规矩不逾越都是可为的。 在她看来自己不过是为了有更大的胜算所做的自救,没有做错什么。 “那你要我怎么样?你那个桃源的师姐之前应该与你说过,我们合欢宗的规矩,我只是不想死而已,若是有能够短时间提升修为的法子,我也不至于打你师兄的主意。” 白穗没想到玄殷会这么坦诚告诉自己这些,虽然这些在修真界不算什么秘密。 但是她还是有一瞬间的怔神。 的确,现在的玄殷只是不想死而已,并没有做出其他什么事情来。 她盯着玄殷看了良久,对方的神情坦然,反倒让她不自在了起来。 “……那也不行。” “你可以自救,但是不能用这样的法子,这样不好。” 白穗干巴巴憋出了这么一句算不得回答,也不怎么有气势的话来。 “你若实在没办法,也不该用这样的捷径。以你的姿容……我不是夸我自己,我是觉得你真的很有女人味,资质也出众,只要你费点心力不用这些情花什么的也能让对方动心的。” 玄殷听明白了白穗这话的意思,合欢宗的人最是薄情,她们从不轻易交付感情。 光是长老一般就有六七个情人了,何况宗主。 而眼前人却在劝她交付真心去打动别人,这属实新奇。 至少是对于一个合欢宗的修者来说,前所未闻。 玄殷却并没有反驳白穗什么,她静静听着对方说完,手撑着下巴抬眸看了过去。 红衣乌发,更衬得她肤色雪白。 “白穗,可是我没时间了……而且我也不相信有人会被合欢宗的人打动,愿意交付一切。” 世人的成见是难移的大山。 再加上从一开始就是有目的的接近,她也没有选择。 玄殷从来不觉得这有什么不公平,弱肉强食向来如此。 她看着眼前这张和自己一般无二的脸沉默了一瞬,发现似乎说太多了后抬起手将白穗手中的眉笔抽了回来。 “好了,你的话我记下了。我以后不会打你师兄的主意了,我惜命。所以你也别愁眉苦脸的了。” 玄殷说着也不等白穗反应,不知道从哪里取出了一块上好的灵玉。 通体雪白,在日光之下那光亮更甚。 “这个给你,是之前昆仑一个男修送给我的,我看着应该也有个六品还算入眼便留着了。” 白穗:“这是别人给你的,你给我做什么?” 玄殷原是不想说的那么直接的,却发现少女是真的没明白她的意思。 她红唇抿着,有些羞恼地瞪了她一眼 “还能为什么?赔礼啊。” “因为昨日之事?那你也该给我师兄啊,是他中了毒又不是我。” 白穗皱了皱眉,说着拿着那块灵玉准备递还给玄殷。 不提陆九洲还好,一提到陆九洲前一秒还好好的女修此时被剑气所伤的地方又开始隐隐作痛了起来。 玄殷脸色沉了下来,将那灵玉强行塞给了对方。 “让你拿着便拿着,你不是最喜欢这些灵玉灵石了吗?” 怕白穗还要说什么,她又闷闷补充道。 “我与你那师兄昨日便两清了,其余的莫要再多问了。” 白穗也不知道怎么了,自己就多问了一两句,她都还没怎么对方倒是先生起气来了。 她看着玄殷皱着眉的样子,手没忍住摩挲了下那块灵玉,那触感的确触手生温。 一块灵玉而已,是她不对在先,自己昨晚还跟着折腾了一宿呢。 就当是精神补偿了。 白穗这么想着,最终没忍住诱惑,还是把这块灵玉放到了自己的储物戒指里当养老金了。 不想她刚把灵玉放回去,感受到了一个熟悉的灵力波动后一顿。 也没管玄殷什么反应,连忙过去推门走了出去。 她感知的没错,果不其然在走廊不远处看到了清岫的身影。 此时正是晌午,一日之中最热的时候,可是对方不知道怎么回事还是把自己裹得严严实实。 尤其是脖子上还绑着一条白色丝带,看上去怎么看怎么奇怪。 “清岫师姐!” 听到白穗的声音后清岫眼眸一动,见对方小跑着到了自己面前,她下意识往后退了一步隔开了距离。 “……我有些风寒,你离我远些,别被传染了。” 她说话的时候比起平常要更沉更喑哑,似乎的确是生了病的样子。 说实话,修者大多身强体壮,虽然也有生病的修者,却也都是些短时间难以治愈的重病。 鲜少有像清岫这样风寒一两日都没有好的。 而且这种程度应该随便吃个丹药就能好了。 白穗心里疑惑,看着对方脸色苍白的样子也没有多问。 “既然你身体还没好全,应该在屋子里休息才是,跑出来做什么?” 她微微皱了皱眉,伸手想要扶着清岫进屋子。 后者身子一僵,侧身避开了白穗的动作。 “这种程度不碍事,花芜……不知道你有没有印象,是跟着我一同从桃源来的那个女弟子,她是个药修。她跟着丹修和毒修他们一同试炼,应该是和你那个师姐一并。” “算着日子,今日是他们第一次出丹考核,我想过去看看。” 白穗记得那个花芜的女修,之前在飞舟的时候便是她帮着去给她问了清岫能否借住几日,她这才住在了清岫那里。 昨天顾止也与她说过,让她休息好了就过来炼丹场那里,说带着她去看看炼丹考核。 “原来如此,那太好了,我正巧也要过去看看我师姐他们。不过我找不到路,师姐带上我一同去可好?” 少女拍了拍手,一脸期待地看向清岫。 “……那好。不过你一会儿不要乱跑,那里人很多,场地也很大,不熟悉的让很容易走丢。” 清岫说着准备御空带白穗过去,不想少女先一步御剑到了她面前。 “清岫师姐你身体不舒服你上来,我载你过去,你在后面给我指路就成。” 白穗并不是第一次御剑带清岫,说实话要是换作以前她肯定心情颇好,不会犹豫就上去了。 可是这一次她并没有。 御剑的时候两人距离太近了,她现在这个情况显然不合适。 清岫去炼丹场看看花芜试炼是真,不过却也只是顺便,她最主要的是去找她师尊。 昨日回来的时候桃源主和她几个好友在喝酒谈心,她不好上去打扰,这才等着今日过去。 在没有见到她师尊之前,她这个样子若是暴露了是一件极为危险的事情。 毕竟桃源里出了个男修,还是桃源主的亲传,这无论放到哪里都会引起一场轩然大波。 想到这里清岫摇了摇头,拒绝了白穗的好意。 “不用了,这里去炼丹场没多远,用不着麻烦你。” 白穗也没强求,她看着对方说完便御空飞到了前面,也连忙御剑跟了上去。 晌午蓬莱周围的雾气已经散得差不多了,日光倾泻,落了满头。 清岫在前面带着路,白穗在后面保持着不远不近的距离。 风将她的衣袖吹得烈烈,原本有些宽松的衣服也因为风贴紧了身体不少。 也不知道是不是白穗的错觉。 从她这个角度看过去,清岫的肩还有身体轮廓什么的好像要比之前更宽,骨架也更大了些。 她疑惑地挠了挠面颊。 视线往上了点儿,又落在了清岫脖子上缠着的那条白色丝带。 清岫对于视线很是敏锐,她从之前就留意到了白穗的打量。 原本是想要忽略的,只是她这时候盯着她脖子看,她有些怕对方看出什么来,回头抿着红唇看了过去。 “……专心御剑,不要乱看。” 天启是有自我意识的,她根本不需要如何驾驭。白穗想要给她解释,视线落在清岫的脸上一顿。 她以为自己是看错了。 也不等清岫反应,御剑靠近了些眯着眼睛仔细盯着她看了半晌。 清岫被她这个举动给弄得猝不及防,她瞳孔一缩,下意识想要伸手推开白穗。 然而下一秒,少女的指尖轻轻戳了下她的下颌位置。 白穗抬眸,那双琥珀色的眸子清晰映照着清岫愕然的模样。 “清岫师姐……” “你好像长胡子了。” 第一百二十六章 (负责 白穗这话一出。 她也就是单纯陈述事实,却把清岫吓得花容失色。 还不等白穗再说什么,她连忙抬起手摸了下自己的下巴。 之前出门时候明明什么也没有的,这才多久工夫怎么就有胡子了?! 其实说是胡子又和其他男人的胡茬不一样。 清岫的那里有些像脸上细小的绒毛,没那么硬,颜色也深了些。 一般女孩子或多或少都有点胡子的,很浅很淡,绒毛一样,大多数人都不会在意,稍微修一下就好了。 但是若是长在清岫身上就很容易被发现了。 清岫的皮肤莹白如雪,别说胡子了,连腿毛都没有一根。 再加上此时他们在空中,日光照了下来,很容易就看到她那点胡子。 白穗也就是觉得惊讶随口提了一句,不想对清岫造成了这样大的打击。 平时哪怕遇到什么事情都处变不惊的女修,现在脸色苍白,整个人都生无可恋了起来。 “我长胡子了,我竟然长胡子了……” 看到清岫耷拉着脑袋,低气压地喃喃自语的样子。 白穗知道自己说错话了,赶紧开口安慰补救。 “清岫师姐,这个很正常的,女孩子好些都会长,只是没有男孩子那么浓密茂盛而已。” 她说着凑近抬起下颌让清岫看。 “诺,我这里也有一点,不过跟脸上绒毛一样,可以忽略不计的。” 清岫抬眸看了过去,日光下少女的脸似沐浴着圣光般耀眼。 连同她脸上细小的绒毛也看得一清二楚。 她顿了顿,往下看了过去。 果不其然,白穗的下巴那里也有些胡子。 清岫抬起手摸了摸自己的下巴,并不扎人,却也不算柔软,反正摸着很不舒服。 她红唇压着,直勾勾盯着白穗那里看了半晌。 在白穗仰头都仰得有些累了的时候,一点微凉落了过来。 ――那是清岫的手。 她是有些好奇的,同样也是紧张的。这种情况她根本没有想到过会出现在自己身上。 之前也没过多观察过其他女修。 “别动,我摸摸。” 清岫喉结滚了滚,说话的时候声音也更加涩然。 白穗一顿,也听话没有收回,任由因为长了胡子身心受创的清岫抚摸。 也算是给她个安慰。 “怎么样?我就说了没什么,你有的我也有,这没什么的。” 清岫眼眸闪了闪,没有回应白穗,只专注着用手指轻轻摩挲着她细腻的肌肤。 不一样。 和她的胡子根本就不一样。 白穗的要更加柔软,颜色也要浅好些。 明明都是胡子,为什么长在她那里会这么可爱,一点儿违和感也没有? 这不公平。 清岫说不出什么感觉,有些郁闷又有些失落地捏了捏她的脸,随即松开了手。 力道不大,可白穗还是看出来对方的心情还是没有变好多少。 “那个清岫师姐,其实这点胡子对你没什么影响的,就算有这个东西你还是修真界第一美……” 白穗的话还没有说完,清岫手中不知道从哪里拿出了一个面纱。 她垂眸敛了情绪,默默将面纱戴上遮掩着自己的面容,只露出了一双漂亮却无神的眉眼。 “……” 不就是有点胡子吗,怎么感觉跟毁容了似的? 一路上清岫的都因为意外长了胡子的事情没精打采,之前还能时不时聊上几句,但是现在她似乎连说话的力气都没了。 白穗知道她心情不好,又不知道该如何安慰,于是一路上也没再说什么。 炼丹场处于蓬莱主岛位置,距离问心台有一定距离。 等到她们抵达这里的时候,还没来得及下去,视野便先一步被乌压压的人群给覆盖了。 好多人。 大约是因为今日是第一阶段考核公布的时候,这里聚集的人竟然比起主试炼场的问心台还要多。 从上面看过去,那炼丹场的形状不似问心台那个耸立的圆台,而是由一个太极阵组成的。 周围从低到高有许多观看的位置,密密麻麻坐满了人,一眼看过去便是攒动的人头。 不单单看着声势浩大,这炼丹场的四面高位之上皆有几位修真界的大能坐镇。 白穗一眼便看到了坐在南面的那个貌美温柔的女修。 ――不是别人,正是玉溪真人。 “昆山的玉溪真人是修真界少有的丹修大能,几乎只要是试炼,每一次都会邀请她来评判丹药品阶。” 清岫看出少女的疑惑,主动开口解释道。 她一边说着一边往上扯了下面纱,生怕不小心掉落下来。 “与她正对着坐着的那个是南疆的毒修大能,也是唐门的大长老。旁边那个是不周山的药修大能……” 白穗顺着她的视线看了过去,从玉溪真人往旁边,最后落在最正中央那个高位时候一愣。 “等一下清岫师姐,那不是灵山的灵禅子吗?他不是个佛修吗,怎么也在这里?” 高位之上,那个眉间一点朱砂的佛修和之前时候一样面若枯井般捻着佛珠。 除了脸色有些苍白之外,看不出什么异常。 “你说灵禅子啊,他的确既不是药修也不是毒修丹修。只是他特质特殊,百毒不侵,所以通常会被叫过来试药。” 这件事在修真界并不是什么秘密,只是白穗对外界的事情并不怎么了解,所以这才瞧着很惊讶。 “有些丹药通过外表能看出来品阶,毒的话可能就不难分辨了。若是两个弟子修为相当,炼制的丹药品阶也相当,那么一般效果哪个更加便会用毒来试。灵禅子会服下毒药,再服用下他们的丹药,谁的效果好便算胜出。同样的,毒也是如此,服下毒药也能辨起毒性高低。” 灵禅子早些年还没有入灵山的时候修的是修罗道,身体是剑修的体格,所以刀枪不入。 然而很少人知道他百毒不侵的体质是从哪里来的。 因为这些事情知道的都死绝了,其他人也都以为是灵禅子修行了什么秘法,这才得了这么个让人羡慕的体质。 但是白穗知道。 原文《仙途漫漫》里对于灵禅子早年时候的事情描写的不多,却着重写了他被灭满门之后的遭遇。 他当年不过十六。 因为体质特殊被毒修掳去当了药人,在经历过千万种毒药的摧残之后他这身体自然就百毒不侵了。 “……百毒不侵就不会痛了吗?” 白穗没忍住将心里想的说了出来,一旁正在整理着面纱的清岫听到这话后一顿。 这个问题清岫曾经也疑惑过。 只是在看到灵禅子有一次试炼面无表情将那毒修的千年冰蚕给吞下去后,她就再没有想过。 不为别的,千年冰蚕别说吞下了,那□□只要碰上分毫就会全身冻结破碎而死。 灵禅子这种剧毒都毫发无损,那其他的试药试毒就是小菜一碟了。 “你放心,要是他真的有什么事早就出事了,不可能还安然无恙坐在那里。” 清岫说着往人群里面看了过去,一下子就在桃源区域那边看到了桃源主的身影。 她有些不放心白穗,没有立刻过去。 “我先带你去内场昆山那边,你的师兄师姐们应该都在那里。” 白穗听到前面时候刚准备点头,然而在清岫说“师兄师姐们都在”,她身子一僵,猛地意识到了什么。 所有人都在,这不就说明陆九洲也在吗?! “……怎么了?你不是说想要过来看你同门试炼吗?怎么一脸慌张的样子?” “我,我不是,就是我觉得我还是跟着师姐你去桃源那边看。反正他们都在内场,我在哪里看都可以。” 清岫皱了皱眉,要是换作之前她倒是不介意。但是她今日过来是为了找她师尊的,带着白穗过去很不方便。 她犹豫了下,斟酌着语句想要找个合适的理由拒绝对方。 不想清岫还没来得及开口,余光瞥见了一个藏青色身影朝着这边径直走了过来。 那人她虽不熟知,却是认识的。 是昆山双剑之一的青烨。 之前时候他似乎有事回了一趟昆山,如今应该刚折返回来。 白穗怕清岫不带上她一起,还想要说什么的时候,注意到她的视线后顺着看了过去。 “既然你师兄过来了,你跟着他过去,我有事先走了。” 清岫看到青烨的身影后松了口气,也不管白穗什么反应赶紧往上扯着面纱钻进了人群里。 “g等一下……” 白穗话还没说完,一片阴影从头上覆了上来。 她抬眸一看,对上了青年那双浅蓝色的眼眸。 “青烨师兄。” 青烨抱着手臂上下打量了白穗一眼,尽管之前就听说了她已经到结丹期了,但是此时真正觉察到她修为的提升后还是有些惊讶。 “看来你这次试炼收获颇多。” “对了,刚才那男修是谁?是哪个宗门的人,怎么和你一起?” “男修?” 她被对方这话给弄得一愣。 “青烨师兄你误会了,刚才那个不是男修,是桃源的女修也是桃源主的亲传清岫师姐。” “多亏了她带我过来,不然我都找不到炼丹场。” 女修? 青烨朝着清岫离开的方向瞥了过去,人群之中那人的身高算是鹤立鸡群,一眼就能看到。 这样的骨架,这样的身形竟然是个女修? 桃源那个清岫他不是没有见过,可之前也没看到她长这么壮啊。 “啧,算了,管她男修还是女修,都和我没关系。” 他沉默了一瞬,收回视线落在了白穗身上。 “走,雪嫣然和沉翎他们马上就要开鼎了,一起去看看他们这三日炼出了什么东西……” 青烨刚走了一步,发现身后人还站在原地没有跟过来。 他耐性一向不怎么好,压着薄唇颇为不悦。 “磨磨蹭蹭干什么?还不快点跟上来。” “那个……” 白穗不知怎么红了耳根。 她低头攥着衣袖搅了搅,在青烨要忍无可忍的时候这才闷闷开口。 “青烨师兄,那边陆师兄也在吗?” 青烨听到这话很是莫名其妙,刚想要回一句“他是昆山的他怎么可能不在?”的时候一顿。 其实在白穗过来的时候第一个发现她的不是青烨,而是陆九洲。 陆九洲当时想要过去找白穗,可又诸多顾忌,等到青烨发现时候这才多嘴问了句她找得到路吗? 对方摇了摇头,而后沉声顺着说了句。 【……要不你去接她?】 青烨也有点好奇白穗如今修为到什么程度,想着亲自过去看看。 所以也没多想,便径直过来了。 先前他觉得接个同门师妹没什么,如今看着白穗和陆九洲一般无二的反应后便觉得哪儿哪儿都不对劲了。 陆九洲有多在意白穗,昆山上下都知道。 也不知道是因为白穗是被他带到昆山的还是因为其他什么,平常时候只要得空了他一般都在少女身边守着,陪她修行。 这都不算,还没辟谷的时候,白穗总是会喊饿。 昆山小厨房一日一餐,过了时辰就没了。 陆九洲担心白穗饿坏了,竟然大晚上御剑下山跑去了酒楼给她带吃的,有时候她嘴馋还会买上几串糖葫芦给她。 按理说白穗刚从秘境出来,最担心最想要见她的除了顾止就是陆九洲了。 而这时候白穗就在这里,他不但没有立刻过来,反而让他来接。 青烨:“你们两个是不是……吵架了?” “不对,陆九洲这人别人指着他鼻子骂他都没怎么生气过,而且就算吵架他那嘴笨的连守山童子都说不过,怎么可能和你吵架?” “……没吵架,就是闹了点误会还没解开。” 一提到陆九洲她脑子里都是昨晚上对方那色气满满的画面。 那双亮的出奇的眼睛似乎还在带着侵略性注视着自己,还有落在她唇上的柔软,都让她恨不得直接找个地缝钻进去藏起来。 白穗捂着脸羞恼地哼哼唧唧了几声,鸦青色的发下那耳根也不知什么时候染上了绯色。 “总之,我现在还不知道怎么面对陆师兄,所以青烨师兄,我可以……暂时跟着你后面躲一下吗?” 青年被白穗这模样给弄得有些懵,他天生脑子少根筋没往别的方向想。 看着白穗似乎很为难的样子犹豫了下,最后还是不大忍心地点头同意了。 “那好,我找个隔他远一点地方,你跟我身后就成了。” 他说到这里余光瞥了白穗明显松了口气的样子,皱着眉冷声说道。 “不过我只帮你一次。你自己稍微平复下情绪,然后再过去找他。有什么误会你们最好当着面说清楚,别婆婆妈妈的拖延着成了心结。” “……” 说得倒轻巧,要是你跟着一个女修同床共枕了一晚上试试? 看看你还会不会像现在这样淡定说教? 不过这些也只是白穗心里吐槽,表面上他还是很乖巧地点头表示听进去了。 她跟着青烨绕过昆山那边,从侧门进去了内场。 这个时候白穗才真正看清楚了里面的布局。 太极两阵之中,高台之上放置着十几个炉鼎,且都被灵火给烧得滚烫殷红。 火焰各色,将内场烧灼得宛若火炉般炎热。 顺着青烨的视线看去,对面不远处便是雪嫣然和沉翎。 沉翎引的是琉璃净火来烧制丹药,幽蓝色的火焰烈烈,带起的热风将他的额发拂起。 那双漂亮的眉眼映照着浅蓝色的光亮,光影之间明灭晦暗。 雪嫣然手拿着法器,用扇面控制着火焰,和平时吊儿郎当的模样不同。 她的神情凛冽,注意力全然落在炉鼎之上没有分给周围分毫。 两人都没有觉察到白穗的到来。 “因为他们擅长炼制的丹药,毒修擅长炼毒丹,药修擅长炼药丹,而丹修则为灵丹,所以他们所考核炼制的丹药也不同。” “不过品阶是相当的,到时候出丹时候会从毒性,药性,和杂质多少来评定。” 白穗是第一次参加试炼,也是第一次来炼丹场。 青烨怕她看不明白,少有的耐着性子给她解释着。 “他们一共要炼制两枚高阶灵丹,今日是第一次丹药出炉的时候。也是第一阶段的考核。若是达不到品阶要求便会出局,反之才有继续炼制第二枚的机会。” “那按照师兄这么说,最后应该不止一个人成功炼制成两枚高阶丹药,那到时候该如何判定胜负?” 像是早就料到白穗会这么问似的,青烨手指点了点手臂,不慌不忙地开口回答。 “那便由解丹决定。” 解丹指的是由对方出题,只给成品丹药,不说明用了什么灵草灵植,也不讲解如何炼制。 若是对方能够辨别出丹药所用的材料,解析出炼制方法。 对的多者胜。 这个剧情白穗有印象,当时沉翎也挺进了最后关头。 不过他运气不大好,对上了个毒修。 那毒修炼毒手艺极高,再加上南疆奇珍异草和各色毒虫毒物颇多,很多都是身处昆山的少年不了解没见过的。 对方又刻意拿了一枚掺杂着蛊毒的丹药来让沉翎解,不知是何蛊根本无从可解。 只是他第一次参加,就算没有赢得最后胜利,能取得这样的名次也实属难得。 所以经此一战,他在丹修界也算小有名气了。 白穗微微颔首,还想要问什么,不想内场不知为何突然来了一阵飓风。 疾风之后,灵火烧的更烈,带着的热气磅礴,一个不慎将她给吹得逼退了好几步。 青烨见了连忙伸手去扶。 然而另一只手比他更快,从后面轻轻搭在了白穗的背上。 没有碰触到她的身体,只是引了灵力虚虚将她稳稳托住。 白穗刚站稳,拍了拍胸口,松了口气后想要回头和后面扶住自己的人道谢。 “先别回头。” 伴随着喑哑的声音响起,清冽熟悉的气息跟着萦绕在鼻翼之间。 ――是陆九洲。 白穗身子一僵,也机械地站在原地不动了。 “那个师兄,昨晚的事情我已经从玄殷那里知道了,你,你中了毒,所以才会这样,我们可以把这件事忘了,翻页过去,好吗?” “……你是这么想的吗?” 陆九洲声音很低,视线晦暗落在了少女发丝之下那截白皙的脖颈上。 “当然,这本来就是一场意外……” “可我想负责。” “……” 第一百二十七章 (玉佩 负责?负什么责? 昨晚他们除了抱了一晚上之外有发生别的什么吗? 再说了,就算真的负责应该也是她…… 毕竟脑子不清醒的是陆九洲,再怎么说也是自己昨晚脑子抽风做了错事。 总不能仗着人什么也不知道就把什么都扣在他头上。 白穗站在原地,听了陆九洲这话后实在忍不住回头看了过去。 对方似乎没想到她会这么突然转过来,惊得有那么一瞬差点退后一步。 陆九洲薄唇压着,鸦青色的头发之下耳根也红得厉害。 他抬起手用手背稍微挡住了下脸,然而微颤的睫毛还是暴露了他此时慌乱的情绪。 “你先不要……看我。” 白穗一顿,她以为自己已经是很尴尬的那种了。 如今和陆九洲比较起来,有比她更紧张害羞的人在,她反而也没那么不好意思了。 她张了张嘴想要开口说什么,一旁的青烨皱着眉看着他们,就差脸上没有画上个大大的问号了。 有外人在她不大方便说话。 “那个青烨师兄,你先回昆山场地那边,我想和陆师兄单独说几句。” 青烨还是头一次看到陆九洲这副模样,用见了鬼似的眼神扫了对方一眼,在确定对方并没有出现什么精神错乱的情况后这才神情复杂地收回了视线。 他掀了下眼皮看向白穗叮嘱道。 “你们要说话最好还是距离内场远一点,起炉的时候灵火很强,一个不注意很容易被灼伤。” “好的师兄,我们会注意的。” 青烨听后微微颔首,带着不解的视线扫了两人一眼后,嘴里不知道嘀咕了一句什么后离开了。 一时之间,只剩下陆九洲和白穗在这里了。 白穗抬起手摸了摸后脖颈,余光瞥着红着耳根侧脸不大敢看自己的青年,也不由得耳热起来。 “……我刚才过来的时候看到了那边有一处竹林,有什么话去那边说。” 她一边说着一边有些僵硬地走在前面带路,陆九洲见了喉结一滚,轻手轻脚跟了过来。 那处竹林距离这里不算远,周围人也大多都注意在内场上没看到他们。 等到了那边后,白穗看着距离自己一步位置紧张握着剑柄的青年。 “那个刚才说到哪儿了……” “……负责。” 白穗刚一开口。 陆九洲的声音轻声响了起来,给她这么提示道。 她给噎住了,原想着尽量跳过或避免这种尴尬的情况出现,没想到对方却逮着不放了。 “陆师兄,我想你应该是误会了。昨晚上你中了毒,意识有些不清楚,所以记不住事情,误以为我们……我们做了什么。” “其实真没有,我就是帮着你降温了下,除此之外我们两个什么也没干,你不用对我负责的。” “而且这件事也没什么人知道,咱们当作什么也没发生,这样既不会对你造成影响,也不会有人多舌说我什么。你说是?” 白穗觉得陆九洲说要负责只是因为他意识不清醒,错误的认为他们两个有做了什么。 她想着好好解释清楚应该就没事了。 不知为何她这话刚说完,对面的人非但没有松口气,反而更加沉郁了起来。 他握着天昭的手不自觉用了些力气,骨节都泛了白。 “……我明白了。” 白穗听后大喜,刚想要说一句“你明白就好”的时候。 青年抬眸直勾勾看了过来。 “但是即使如此,我也是要负责的。毕竟师妹你是女儿家,哪怕是我中了毒,对你那般……实在轻薄无礼。” 陆九洲没打算把自己的心意说出来,因为白穗没那个意思,他不想让她困扰,又耽搁了对方修行。 只是他不想白穗就这样轻描淡写的把这件事翻页过去,哪怕一点涟漪,一点痕迹也好。 他希望白穗记住。 他既是她的同门师兄,也是一个异性。 想到这里,也不管白穗什么反应,陆九洲敛了神情将一块玉佩递了过来。 这块玉佩白穗一开始便见过,上面通体雪白,灵力磅礴,全然覆着青年的灵力和剑气。 尤其是上面刻着的一个“九”字,可见其私密程度。 “这个玉佩是我入道之前娘亲给我的,修者入道便断了尘缘,我只留了它在身边。” “也不是什么稀罕的物件,却也算是我全身上下除了天昭之外最能证明我诚意的,我想送给你。” 这还不是什么稀罕物件? 这块凡玉日夜受你的灵力剑气滋养,成了灵玉不说,其威力俨然不下九品灵宝了。 要不是白穗知道剧情,都要真以为这只是一块普普通通的灵玉了。 她有些头疼地揉了揉太阳穴,看着青年一脸严肃的样子,叹了口气。 “师兄,这玉既是你娘亲给你的,你当好好珍惜。这东西太贵重了,我真的不能收……” “正因为珍贵,我才想送给你。” 陆九洲摩挲着手中的玉佩,那双黑曜石般的眸子隐约闪烁过什么。 转瞬之间,看不真切。 “我以前时候总觉得除了剑之外,那些灵宝于我全然不过身外之物,非必要的其余从未收取过。” “所以我能拿的出手的只有这块玉佩了……” 他有些低落,觉得自己这样很寒碜,很委屈白穗。 “不过你放心,我以后会把那些东西好好收着的,只要你喜欢的我都会尽力攒给你。” “师妹,这块玉佩是我的承诺。我没办法把昨晚的事情当作什么也没发生,这对你不尊重,对我……也不公平。” 陆九洲这人把承诺看得很重。 他既然决定把玉佩给白穗,哪怕白穗不收下也会想着其他方式来道歉。 少女看着眼前人态度这般坚决的样子,犹豫了下,最后还是伸手接过了。 “……好,如果这样能让你安心的话那我就收下。不过日后你要是反悔了也可以找我要回去。” 因为是刚从陆九洲手中接过的,那块玉佩上还残留着青年的余温。 白穗说不出什么感觉,手指覆在那温热时候心下一动,也跟着平静了不少。 陆九洲唇角勾起一个浅淡的弧度。 他知道在白穗看来自己这样做只是因为昨晚冒犯一事的一个补偿。 但是于他而言却远不止那么简单。 然而这些他没有多说什么,因为现在还不是时候。 她什么都不懂,他不想她困扰。 再且他知轻重缓急,白穗有这样的好资质,修行之事自然得放在首位。 修者时间长久,他愿意等。 白穗不知道陆九洲在想什么。 她觉着这块玉佩太过贵重,没有像陆九洲那样带到身上,而是想着放到储物戒指里保存着。 可她还没有来得及将灵力渡进去打开戒指,便先一步被陆九洲给制止了。 “师妹,这玉佩我想你还是挂在腰间或者戴在脖子上为好。” “可是我怕放外面很容易损坏……” 青年指尖微动,那块玉佩回到了他的手中。 也不知道他从哪里引了一根红绳穿过,还没等白穗反应一片阴影便从她头顶覆了过来。 紧接着是独属于青年的清冽冷香,在她脑子有些晕乎乎的时候,温热的玉贴在了脖颈位置。 “它是灵物不是装饰品,本就是用来抵挡攻击的。” “况且,就算它再珍贵也抵不过你的安危。” 陆九洲垂眸注视着她,有那么一瞬间白穗以为昨夜那个带着侵略气息的青年再一次出现在了自己眼前。 然而那种感觉只是刹那,等到她再看过去的时候他弯着眉眼笑了笑,和往常一般无二。 “师妹肤色白,和这块玉很配。” “……谢谢。” 白穗低头看着胸前的这块玉,没忍住伸手摸了下。 这本该是原着里陆九洲送给玄殷的定情信物,如今却到了她的手里。 虽然她知道这只是青年的歉礼,并没有其他什么旖旎意思,可她心里还是有些不是滋味儿。 这算什么啊? 他们又没发生什么,怎么能随随便便把这种东西送给她? 万一他日后有了心仪的人,就他那身无分文的样子还能拿什么送给人家? 白穗这么闷闷想着,也没觉察出自己这想法有什么不对。 这块玉上面刻着陆九洲的“九”字,他又常年佩戴着,这已经算得上是他的标志了。 不单单是昆山的弟子了,其他的人也大多对它有些印象。 她怕给陆九洲招来不必要的误会和麻烦,将外面挂着的玉随手塞进了衣服里面。 白穗这个动作太过突然,让前一秒还笑得温柔的青年神情一僵,整个人都愣在了原地。 “那个师妹,你,你不要这么放……” 在白穗以为这件事算是圆满解除误会了,准备回内场的时候。 身后的青年磕绊着开口。 陆九洲脸上刚褪去的绯色又“噌”的一下冒了出来,这一次不单单是脸了,脖子根也红了一片。 向来步履稳健的剑修脚下一软,险些左脚绊右脚绊倒在地。 白穗眼疾手快,伸手扶了陆九洲一把,等到他站稳后瞥见他这模样一顿。 她咽了咽口水,不可避免想起了昨晚的荒唐行径来。 ――当时他也是这样面红耳热,只是此时少了些侵略和逼仄感。 “……师兄,你情花毒还没完全解开吗?” “不是,我……” 陆九洲也不知道该如何给白穗说,那玉佩上被他滋养了百年,日夜受着他的气息。 于他已算是身体的一部分了。 白穗戴在外面还好,这样放到里面贴着身体,玉佩上碰触到了什么也一并说着灵力的感知传递给了他。 温热柔软,带着少女独有的清甜,让他慌乱无措。 他想要如实告知,又怕白穗会不要他的东西。 毕竟这的确有些冒犯。 可若是不说,陆九洲哪里受得住这样时刻这般密不可分的亲近? 白穗一脸莫名地看着陆九洲,看着对方又羞又急的样子,连鼻尖和额头都沁了一层薄汗出来。 “师兄,你看上去不大舒服,要不要我带你过去一旁坐着休息下?” 陆九洲的手虚虚搭在白穗手臂不敢乱动,缓了一会儿后这才颤着睫羽看了过来。 他摇了摇头,视线隐晦落在白穗的胸前位置,而后又像是烫灼了般快速收回。 “……那个玉佩灵力太甚,这么直接贴着皮肤不大好,你还是放在外面。” 白穗一愣,眨了眨眼睛。 “但是这玉大家都知道是你的,放在外面可能会让人误会的。” “误会什么?” “这本就是我送给你的,又不是你偷的抢的。” 这东西的珍贵程度除了陆九洲之外,也就只有白穗知道了。 在外人看来这不过就是同门师兄疼爱师妹送的一块玉罢了,并没有旁的什么旖旎意思。 再者大约是因为占有欲,陆九洲也更希望白穗把它露出来让旁人看到。 虽然他们还没有什么,他也希望能够多少宣誓下主权,让那些人离白穗远一点。 陆九洲想到这里顿了顿,看着白穗一脸为难的样子。 他终究不想让她难做,沉默了一会儿,抬起手勾着那红绳将贴在肌肤的玉挑了出来。 两人距离很近,青年的手近在咫尺。 骨骼分明,修长白皙不说,连指甲也修剪得整齐干净,不用力时候骨节处都透着浅淡的粉。 白穗以前时候根本没有这样近距离看陆九洲的机会,此时她莫名屏住了呼吸,生怕惊扰到他。 青年的手将那块玉挑了出来,原以为还有什么其他动作,却只是如此。 “至少别放在最里面……” 他眼眸闪了闪,红着耳根轻声说道。 白穗被他看得口干舌燥的,低声说话时候擦过面颊的气息也酥酥麻麻。 她避开对方的视线,伸手从他手里拿过玉佩塞到了里面。 不过这一次只贴着内衫。 陆九洲松了口气,竭力忽略了感知到的清甜气息。他喉结一动,往后退了一步和白穗隔开了一定距离。 白穗也后知后觉的觉得尴尬,她抬起手挠了挠面颊。 “那个,我们先回去。” 陆九洲微微颔首,脑子也晕晕乎乎没有反应过来。 只听到白穗让他回去了,怕她找不到去昆山的位置,先一步走到了前面带路。 等到青年走到了前面。 白穗这才缓缓吐出了一口浊气,然后抬起手用手背贴了下自己的脸颊降温。 都怪这炼丹场的炉火烧的太旺了,怎么这么热? 她这么在闷闷嘟囔着,以此来掩饰着自己心里莫名的躁动。 正在白穗深呼吸着平复情绪的时候,余光瞥见青年的身影一顿。 “……” 要不要过去提醒他一句…… 他好像同手同脚了。 第一百二十八章 (代劳 白穗跟着陆九洲回来的时候虽然这件事算是暂时说开了,也算解决了,但是想要一下子回到之前时候还是有些困难。 青年怕她不自在,站在稍旁边位置和她特意保持了一点距离。 中间站着的青烨看着身旁两人不甚自然的神情,实在没忍住好奇心。 而后掀了下眼皮看向陆九洲。 “你怎么回事?都百来岁的人了平视见你不是挺宽宏大量的吗,好端端的怎么跟白穗闹了矛盾?” 白穗没和青烨说实话,同样的陆九洲也没提过只字半句。 毕竟这种事情只要是个脑子正常的人都不会大肆宣扬,随意提起。 青烨说这话的时候刻意隔绝了声音,不让白穗听到。 青年也注意到了,在面对对方的时候没有那般拘谨。 “……是我的问题,以后不会了。” “啧,什么叫是你的问题?我问你什么事儿?我这才几日没来你们怎么闹成这样了?而且你平时不挺会哄人的吗,刚才聊那么久我看也没什么效果啊。” 陆九洲一愣:“什么?” 青烨烦躁地抱着手臂,示意他往白穗那边看过去。 少女脸上的绯色还没褪,手背贴着脸降温,除此之外看不出什么旁的来。 “没看见吗?人脸都给气红了。” “……” 那应该不是气红的。 陆九洲张了张嘴想要解释什么,一旁的少女虽然听不到他们在说什么,却能感觉得到落在身上的视线。 她下意识抬眸看过来,刚好对上了青年的视线。 白穗一顿,抿着红唇不大自然的别开了脸。 “嚯,看来被气得不轻,看都不想看到你……” 青烨这么说了一句,话还没有说完,瞥见脸红的更厉害的陆九洲没说完的话一下子卡在了喉咙。 “……你别这样,怪恶心的。” 陆九洲沉默了一瞬,头一次心里升起了想要回怼对方的冲动。 然而他还没来得及开口,内场的灵火翻涌,临近起炉时候带起的热风更甚。 他心下一惊,正准备将白穗挡住席卷而来的热流。 不想这一次少女有了经验,比他更快一步凝了剑气抵挡。 起炉开丹的时候所需要的灵力和灵火比起之前炼丹时候更甚,若是在开炉之时出了岔子,无论先前做得如何出色,到最后只会功亏一篑。 这种情况雪嫣然在昆山时候给她说过,她当时正在炼制一个高阶丹药。 那是她第一次炼制这样级别的灵丹,以一人之力再加上她那时候还没有入剑冢取得灵器,所以想要炼制极为困难。 这是玉溪真人给她的考验。 丹修要参加试炼不单单是要取得灵器,还有能够炼制成功至少一枚高阶丹药,哪怕只是六品。 那段时间雪嫣然一直在玉溪峰闭关炼丹,许久都没有来过清静峰修行。 一日白穗得了空闲过去找她,她刚好在起炉开丹时候,那一下灵火翻涌,炉鼎近乎抽走了她浑身上下的灵力。 要不是白穗来得及时,雪嫣然可能灵脉都可能被灵火烧损。 白穗眯着眼睛往雪嫣然所在方向看去,她和沉翎是昆山的,所用的是一个炉鼎,只是炼制的丹药不同。 少年运转着琉璃净火,也从一开始的强盛变得微弱起来。 这不仅仅是到了起炉时候的灵力不支,他们那边的灵火有一部分竟然在慢慢抽离到了一旁修者的炉鼎那边。 “?!他们是在争夺别人的灵火,用来积攒余力来开炉吗?” 白穗瞳孔一缩,惊愕地看向陆九洲他们。 “这算犯规吗?” “这不是他们主动在抢夺,而是这么多修者起炉开丹时候所需要的灵力太甚,炉鼎里的丹药在吸收周围所有能让它出炉的灵力灵火。” 也就是说这是丹药自己在吸收,并不算犯规。 同样的,这也是雪嫣然他们遇到的最困难的关头。 正是因为这是丹药在抢夺,所以若是混进去修者的灵力也是不可避免的。 修者的灵力不能断,被卷入其中之后不可避免的也就意味着他们也要加入灵火的抢夺。 一开始是丹药在吸收灵力,到了之后便是修者之间灵火的抢夺。 若不能压制住周围肆掠的灵火,就会被其他炉鼎吞食尽灵力,炼制了几日的丹药成了废丹。 所以如今他们都无路可退,只有竭尽全力争抢炉鼎的灵火。 雪嫣然也意识到了这一点,骤然收回了控制灵火的动作。 “沉翎,辛苦你稳住一会儿了!” 少女一收手,原本要两个人才能堪堪承受住的炉鼎此时如山一般压制到了沉翎身上。 他咬了咬牙,憋红着脸,身子颤抖着将这重量生生抗了下来。 雪嫣然手腕一动,“啪”的一声将自己那把本命灵器拿了出来。 扇面展开的瞬间在热流之中一抹天青之色映入眼帘,她凌空飞到了炉鼎之上。 众人还没来得及反应,只听少女大喝一声重重将那把天青色扇子挥了过来。 刹那之间,飓风狂乱,不单单是内场的人,外面站着的修者有好些都被扇得退后好几步。 “风来――” “火舞!” 在雪嫣然的扇风之下,琉璃净火的火力更甚不说,其他炉鼎的灵火也被她顺着引到了他们的炉鼎位置。 原本快要熄灭的灵火烧得火光漫天,将周遭的都给生生压制了下来。 这是光明正大的抢火。 虽不违背规矩,众人却都被雪嫣然这嚣张的态度给惹怒了。 “昆山这臭丫头竟然敢抢我的灵火,你在这里看着,我非要上去好好收拾她一番不可!” 说这话的是差点被雪嫣然一扇子扇没了火的南疆毒修,那毒修身披着暗紫色的衣袍看不清面容。 整个人看上去阴森可怖。 雪嫣然刚收了河清海晏,不想几道银光猝不及防从下面往她这里飞了过来。 那是取灵力续灵火的银针! 她反应迅速,连忙将扇子展开一挥,把那刺过来的银针给打了回去。 “师姐小心!” 雪嫣然刚松了口气,下面的沉翎看到了什么,慌忙提醒道。 她心下一惊,感知到了身后更多的银针如雨,密密麻麻刺了过来。 根本避无可避。 正在雪嫣然以为这一次要倒霉中招的时候,少年蓄力引了琉璃净火。 控制着灵火猛地将炉鼎投掷到了空中,巨大的炉鼎带着翻腾不灭的火焰全然挡住了快要落在少女身上的银针。 “干得好沉翎!” 雪嫣然眼睛一亮,立刻翻身踩在炉鼎之上蓄着扇风卷来了周遭的火焰。 “我们现在火力足够,一鼓作气把着炉鼎给开了!” 少年刚缓了口气,还没来得及反应自己便被扇风给一并带到了炉鼎之上。 下面火光滔天,热风翻滚着将他们的衣袖吹得烈烈。 沉翎有些紧张地咽了咽口水,借着雪嫣然的风力竭尽全力地将所有的净火都覆在了炉鼎之上。 三日都没有动静的炉鼎此时慢慢有了反应,一直严严实实盖着的鼎盖如沸腾的热水被水汽顶开般,一下一下“啪啪”响着。 隐隐有开炉的迹象! 白穗看到这里颇为紧张地攥着衣袖,她那双琥珀色的眼睛被火光也映照着璀璨明亮。 在她以为雪嫣然他们马上就要成功起炉的时候,原本强盛的灵火猝不及防出现了摇曳晃动的趋势。 好像下一秒便要失控一般。 白穗刚想要问什么,一只手轻轻将她往后带了过来。 几乎是退后的下一秒,内场里的灵火从炉鼎之上溢出,如四散的火球般跑了出来。 她看着只差毫厘就要擦过她鼻尖的火焰,即使没有碰触就足以感受到那烫灼的温度。 “雪师妹太急功近利了,起炉时候虽然火力越强那丹药越能冲炉而开。可同样的,过盛灵火也极容易失控,甚至会反噬到其主。” 陆九洲见白穗站稳后松开了手,垂眸柔声和她解释道。 “师妹,现在内场马上要失控了下,你暂时不要离开我身边。” 青烨看着内场的灵火翻腾如火海,好些修者都被甩出了内场。 而雪嫣然和沉翎所处的是火力最盛的地方,如果短时间之内不能及时解决,他们很有可能被反噬。 会不会被灵火烧伤白穗现在一点儿也不在意,她就是担心雪嫣然他们被困在其中没办法出来。 “那现在怎么办?嫣然师姐这么做不就是引火烧身了吗,灵火不是凡火……” “不要大惊小怪的。” 白穗话还没没说完,青烨掀了下眼皮淡淡打断了她的话。 “雪嫣然是鲁莽了些,但是她不蠢。若是她一个人的话自然是没办法应付这么多灵火的,不过沉翎是火属性……” 他说到这里顿了顿,皱着眉沉声开口。 “哪怕没办法控制住遭到了反噬,她们应该也不会死?” 白穗被青烨这不确定的语气给噎住了,鼓着腮帮气呼呼要说什么。 一根手指猝不及防戳了下她的脸颊,一下子把她的气给戳没了。 陆九洲放低了声音安抚道。 “放心,不会有事的。” 他一边说着一边用眼神示意白穗,往高位之上偏南边的位置看去。 白穗一愣,抬眸顺着陆九洲的视线看到了神情淡然坐着的玉溪真人。 玉溪真人不慌不忙地端着茶盏,水汽氤氲之中刚准备喝一口,余光瞥见了下面的少女。 她红唇勾起,朝着白穗笑得温柔。 “玉溪真人比我们更了解他们的实力如何,她都没什么反应,你也不要太担心了。” 青年的声音从白穗耳畔擦过,他并没有靠近,可她还是觉得有些痒。 白穗揉了揉耳垂,听了陆九洲的话后心下这才真的松了口气。 果不其然,在内场火焰翻腾了一会儿后,从沉翎他们所在的位置为中心,隐隐有了湮灭的趋势。 那失控的灵火缓缓卷入,聚拢在了炉鼎之下。 火光耀眼里,雪嫣然手执着天青扇面控制着灵火的走向。 少年以灵力压制着肆虐的火焰,将其全然凝在了炉鼎。 火焰的温度不变,只是凝聚成了如沉翎手中琉璃净火的一般颜色。 ――他将灵火炼化了。 “起炉――” “丹成。” “轰隆”一声,众人都没来得及反应,炉鼎的盖子被一下子冲了开来。 伴随着氤氲的白色雾气,浓郁的丹药气息刹那之间覆在了全场,翻腾的热流里让人莫名飘飘欲仙。 在一旁的蓬莱童子宣布雪嫣然他们起炉完成后,那两枚一青一红的丹药带着漂亮的纹路悬浮在了半空。 他们是第一个完成起炉的,且炼成的还是六品的高阶丹药。 短短三日,虽比不得那些丹修大能,在这个年纪达到这样的成就也实属不易了。 白穗眼睛一亮。 在周围人静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她第一个打破了平静,跳起来朝着雪嫣然他们那边挥手欢呼。 雪嫣然累得够呛,沉翎也因为灵力消耗太大全身疼痛得厉害。 他脸色苍白,刚拿起丹药瓶准备塞几颗丹药回复下体力的时候。 丹药刚放进嘴里。 对面传来的欢呼声让他动作一顿,愕然抬头看了过来。 白穗见他们注意到她了,也不管其他,高兴地拨开人群朝着他们那边走了过去。 不过并不是进内场,怕坏了规矩干扰了旁人,她只扒拉在外围朝着他们挥手。 雪嫣然这边完事了,直接御空离开了内场,朝着白穗扑了过去。 “好家伙,可以啊,亏我还这么担心你,没想到你居然提前从秘境里出来了!” 白穗抱着雪嫣然开心地蹭了蹭她的脸,一点儿也不介意她浑身汗津津的样子。 “你也很猛啊姐们!居然第一个就完成起炉了!牛蛙牛蛙!昆山有你了不起啊!” “不!是昆山有我们姐妹了不起!” 她拍了拍雪嫣然的背,两人这么结结实实抱了一会儿。 因为顾及着周围的人看着没过多久便松开了。 尽管知道雪嫣然他们这一次能够顺利过关,但是知道和亲眼看到是另一回事。 白穗激动的脸都有些红。更准备开口的时候,瞥见了少女身后不知道什么时候走过来的沉翎。 少年眼睛亮的出奇,直勾勾注视着白穗。 本来还有些苍白的脸色也因为紧张害羞染上了些许绯色。 意识到自己光顾着和雪嫣然高兴,把这一次的另一位大功臣给冷落了。 白穗有些心虚地走过去祝贺道。 “沉翎恭喜啊,嫣然师姐的风固然重要,可是没有你的火这炉丹也成不了。你们两个配合的真是太好了。” 这话是她发自内心这么觉得,尽管听起来有些客套了。 然而这话对于鲜少被夸奖的少年听来极为受用,他的小脸越来越红,像是扫了一层胭脂一般。 等到白穗说完之后。 沉翎攥着衣袖,抬眸看着白穗欲言又止了好几次。 “没事,咱们都是同门,又是好朋友。想说什么你直说,用不着和我绕弯子。” 知道沉翎性格比较内向,白穗这么鼓励道。 白穗对于沉翎来说是踏入修行的一道光,也是修行之路上的目标和憧憬。 在他看来若是没有白穗,他根本没办法重塑灵根,同样的也不可能站在这里,完成起炉。 自己的努力和成功能被白穗看到,和被玉溪真人认同一样重要。 见白穗都这么说了。 沉翎深吸了一口气,红着脸将自己的请求说了出来。 “……你也可以给我一个拥抱吗?” “我想得到你的肯定。” 白穗没想到沉翎憋了这么久,竟然只是为了得到她的一个拥抱。 也是,他在昆山除了雪嫣然之外,也就只有她一个朋友了。 自己一直被忽略了这么久,好不容易证明了自己,自然是想要得到身边人的肯定和鼓励的。 白穗没多想,看着沉翎红着脸一脸紧张地看向她。 她张开手臂,一把抱住了对方。 还没等他感受到多少温暖,“砰砰”两下,白穗两掌重重拍在了沉翎的背上。 “做的不错!以后再接再厉!” “咳咳,嗯,我一定会更加努力,咳咳,追上你的。” 沉翎被白穗这么一副哥俩好的两掌给打的猝不及防,这力道不算大,至少平日里雪嫣然是没有任何感觉。 只是他身子弱,被打的脸色苍白,剧烈咳嗽了起来。 雪嫣然看见了没忍住笑了出声,看着沉翎快撑不住了,刚准备上前让白穗松手一下让他缓缓。 不想一片阴影落了下来,先一步拉开了两人。 陆九洲手扣着白穗的手腕,将她轻轻带在了一旁。 在后者疑惑看过来后,他沉声解释道。 “沉师弟身体不好,你若再不松开他很可能会咳血的。” 沉翎咳嗽了一会儿,听到这话下意识想要说没事。 青年拿着一瓶丹药递了过来,是刚才他看到白穗跑过来时候不小心掉在地上的。 “多谢师兄。” 沉翎双手恭敬接了过来,发现陆九洲站在原地没有动,垂眸直直注视着他。 “……请问师兄还有什么事吗?” 陆九洲勾唇笑得温柔,然后张开手臂一把将少年抱住。 “师妹下手没轻重。” “以后想要鼓励的话可以找我。” “师兄乐意代劳。” 第一百二十九章 (试毒 雪嫣然和沉翎是第一个完成起炉开丹的,不过只是速度第一,丹药品阶如何还没有开始鉴定。 虽然看品阶的确是达到了六品高阶,然而杂质和效力如何光是看是看不出来的,需要等到其他人完成开炉后一同验证。 现在内场里除了几个运气不好被灵火给反噬晕倒,无法继续开丹的人之外,还剩下南疆的两个毒修,和桃源和合欢宗的几位修者了。 在雪嫣然他们完成起炉之后没过多久,南疆那边的修者也完成了丹药的炼制。 和昆山这边的丹药颜色不同,他们的丹药以黑色和暗红为主,看上去就让人敬而远之。 尤其是它周围萦绕着的浓郁黑雾,隐约间还带着浅淡的紫色,一看就知道其毒性极强。 那个起炉的毒修也是一个以黑紫色斗篷覆着身子的修者,不过和之前对雪嫣然他们动手的那个毒修不同。 这一个毒修哪怕用宽大的斗篷罩着身体,也能看出其娇小玲珑的模样,骨架也小。 一看就是个女修。 雪嫣然觉察到白穗看向对方的视线后,微微皱了皱眉说道。 “那个是南疆千手毒修的大弟子,听说年岁和咱们差不多,是个极有修毒潜质的女修。” “南疆的修炼和我们丹修不同,一般能够突出重围拜师大能门下的弟子,入门之前是要得在万毒窟里挺过七日还不死的。” “其他人进去了哪怕成功出来也多多少少会中上些毒,躺上个几日。听说这几百年来只有这个人是安然无恙出来的,别说中毒了,身上一点伤都没有。” 万毒窟白穗之前在藏书阁翻阅图纸时候看到过,当时上面用红笔标注了个大大的“危”字,这才引起了她的注意。 她拿去问了顾止,顾止告诉她这是南疆毒修采毒试毒的地方,里面生长着千万种毒虫毒草,一个不慎就很容易丢了性命。 还没入门,就要在那样的地方待上七日七夜才能通过入门考核。 怪不得毒修的数量稀少,大能更是没几个,估摸着大多都在半途就给自己给自己折腾着毒死了。 想到这里,白穗看着那个用斗篷罩着身子的女修。 从这个角度能隐约看到她娇艳的红唇,眉眼被覆在斗篷之下,但是仅凭这一点也能看出来对方和他们年岁相当。 “真厉害!能在那样的地方这般顺利的出来,不愧是天生毒修,当真是百毒不侵了。” 白穗是真心夸赞那毒修,一旁的雪嫣然听到后下意识回道。 “这种程度还算不得百毒不侵。她也只是不怕毒物罢了,在他们南疆真正能够达到百毒不侵的程度得要抗过万毒炼制的,炼制的毒是无数种混杂在一起的,其毒性随着配比的变化又有不同。” “一般来说要真正达到百毒不侵的毒修,自身上下也差不多全是剧毒了。” 的确,自然界存在的毒和炼制的毒药完全不同。前者是单一的,后者种类繁多,变化无穷。 真正抗过后者的才能算得上刀枪不入,百毒不侵了。 而一般能百毒不侵的人不可能生来体质如此,是需要用身体一种一种试药,九死一生挺过来的。 白穗眼眸闪了闪,下意识想起了原着里灵禅子被掳走当药人的经历。 “……我记得一会儿鉴定丹药的时候是需要试药的,这其中也包括毒药吗?” 雪嫣然没注意到白穗神情的异常,她听后点了点头。 “是这样没错。” “灵禅子是除那个千手毒修之外少有的百毒不侵之人,只是那千手毒修常年待在万毒窟,几次仙剑大会他都不来,蓬莱主便请了好友灵禅子过来帮忙试药。” 南疆和灵山有着不小的恩怨,准确来说是和灵禅子一人。 当年灵禅子斩杀的那个毒修便是千手毒修的师姐,这件事知道的人不多,所以他们只当那人深入简出,并没有深究。 好在南疆的人也知道是对方对灵禅子死缠烂打,甚至下了蛊毒。 他们有错在先,灵禅子斩杀了那毒修后也顶多和灵山划清界限,井水不犯河水罢了,并未怎么为难。 这也是为什么只要灵禅子在的地方,那千手毒修不会在场。 白穗之所以这么问不为别的,而是刚才和雪嫣然聊到南疆毒修的时候系统触发了主要剧情。 这是《仙途漫漫》里面没有详细记载的,原文里只提了在仙剑大会时候灵禅子的蛊毒发作。 【宿主,灵禅子的蛊毒这几百年来都还算稳定,不可能无缘无故发作的。所以我猜测极有可能是因为试药时候引起的。】 不单单是888这么想,白穗也是这么猜测的。 灵禅子为了稳定蛊毒平时也会服用一定的毒药,那蛊毒也是毒,虽无解,却是可以用毒压制的。 然而若是毒性超过了压制的程度,可能会引起蛊虫的反噬。 这不是中毒,是蛊虫在体内失控,便使得蛊毒发作了。 在原文里灵禅子的结局是蛊毒发作,毒发身亡。 因此在没有找到解决方法之前,只有控制,这蛊毒发作的次数越少越好。 【滴――主要任务发布,阻止灵禅子蛊毒发作。】 果不其然,在白穗这么想着的时候888也随即发布了任务。 这个任务说好办其实也好办,既然能够猜到灵禅子是因为试毒太多才引起的蛊毒发作,那么便只要阻止他试毒就好。 但是这难也难在怎么阻止他试毒。 她又不是什么举重若轻的大能,有什么话语权。 而灵禅子来这里主要也是作为评判标准试药的,他不试药这结果边很难确定了。 “你在想什么?” “我在想该怎么不让灵……?!” 白穗正在想事情想的入神,听到身后人的问题下意识开口回答了。 好在只说了一半,便反应过来住了嘴。 “师兄,你干什么突然出声吓我?” 陆九洲垂眸看着心有余悸拍着胸口的少女,因为是逆着光站着,他的眉眼也有些明灭。 “我声音不大。” “……是师妹盯着灵禅子师叔太入神了,这才被吓到了。” 白穗一愣,后知后觉意识到自己好像的确在盯着高位上的那个人看。 她尴尬地抬起手挠了挠面颊。 “抱歉,你别误会。我没刻意盯着谁,我只是在想事情想入神了而已。” 话音刚落,白穗总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对劲。 等一下,我又没做什么亏心事,我看谁和陆九洲有什么关系,我干什么要和他解释? 青年也没想到白穗会这么说,他唇角上扬了一个浅淡弧度。 “我知道了。” 白穗刚想要问你知道什么了你知道了的时候。 陆九洲神情微凝,凑近放低了声音说道。 “不过师妹如果担心灵禅子师叔,想要阻止他试药的话可以试着去找找剑祖。 剑祖也是百毒不侵的体质,再加上他修为高深,就算毒性再强也能在发作之前压制完全,不会对身体造成分毫影响。” 顾止虽然怕疼怕死,但是他早年吃的苦是一点也不少。 他师尊曾经也把他扔去过万毒窟,同样的还将他交给了一个毒修大能。 在南疆那边待了十年,磕毒药就是家常便饭。 到现在他身上还随身带着几个味道不错的毒丹当零嘴解馋。 “?!你,你怎么知道我……” 她被吓得够呛,尤其是对上陆九洲的眼睛时候,好像什么都被看清了一般让她说话都磕绊了起来。 这人是有读心术吗?! “这很难吗?” 陆九洲用手轻轻点了点她的脸,羽毛拂面一般。 “师妹想什么都写脸上了。” “其实灵禅子师叔从昨日开始脸色就不大好,在你在秘境时候剑祖与我提了几句,虽然没有细说我却是知道的。” “他从几百年前就一直止步在化神再无突破,想来也和他身体情况有关。” 他一边说着一边掀了下眼皮看向了高位之上脸色有些苍白的佛修。 对方一直都是这样面若枯井的样子,让人看不出喜悲。 “师妹应当是看出来了,所以才这般担忧的。” 白穗一时之间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她不是看出来的,而是通过剧情得知的。 但是在陆九洲这里,好像她做什么他都不觉得好奇也不惊讶,连理由什么都替她想好了。 她和灵禅子除了之前拜师时候有点接触之外就没了交集,在外人看来她无非就是顾止的徒弟,突然关心起对方安危来才莫名其妙。 “……师兄不会觉得奇怪吗?毕竟我和灵禅子师叔非亲非故的。” “可是入昆山时候你也和沉翎非亲非故,不也还是替他上了琼玉台吗?” 青年说这话的时候是认真的,并没有觉得白穗这么做有什么奇怪。 准确来说,在他看来,只要是她,什么也不会奇怪一般。 “世上不理解的人和事很多,你总有你的理由。” “你不需要在意其他人的看法,做你自己想做的就好。” 陆九洲说到这里一顿,想起了之前顾止说的天启是一把有佛性的剑,而执剑的人也大多心怀慈悲。 他勾唇笑了笑,抬起手轻轻揉了揉她的头发。 “就当日行一善。” 白穗一直都知道陆九洲是个通透清明,温柔正直的人,然而每一次她都会被对方的包容和体贴给惊讶到。 她直勾勾注视着他良久,在对方看得有些不自在红了耳根的时候开了口。 “师兄,你真好。” 她说着上前了一步,鼻子一酸,没忍住伸手想要抱他。 陆九洲也觉察到了她的动作。 他心下一动,红着脸下意识想要回应,结果手抬起一半便被一记掌风给猝不及防打掉了。 白穗一愣,后衣领被人狠狠拽了过去。 紧接着一片阴影覆了下来。 “你干什么?你一个姑娘家家的平时给我撒撒娇就算了,大庭广众下怎么这么不矜持?” 顾止冷着脸沉声训斥着白穗,可视线却是凉凉落在了陆九洲身上。 准确来说是落在他那只险些碰触到少女的手上。 那手背被他打红了一片,反倒更衬得对方肤色白皙。 这让顾止更不爽了。 陆九洲压着唇角,恭恭敬敬朝着顾止行了个剑礼。 刚想要开口说些什么的时候,一旁的少女眼睛一亮,一把抱住了顾止的胳膊。 “师尊,你来的正好!我正打算找你呢!” 看到白穗这般热情的样子,青年脸色缓和不少,可嘴上却还是不饶人。 他冷哼了一声。 “哼,我昨日与你说了让你来问心台找我,我带你过来,结果你全当耳旁风了。” “我看你和他刚才聊的不挺高兴的吗,还找我这个老东西干什么?” “……可是这件事陆师兄也束手无策,我只能找你了。” 顾止听后一顿,皱着眉询问。 “什么事?” “试毒。”“师尊,你能帮灵禅子师叔试个毒吗?” “……?” 第一百三十章 (期待 白穗此话一出。 心情刚好一点的顾止脸一下子沉了下来,整个人都不好了。 其实顾止之所以过来这里主要也是听蓬莱主说灵禅子最近情况不大好,担心他中途出什么事情这才来瞧瞧。 结果他刚过来,便看到了白穗正跟着陆九洲谈笑风生不知道在说些什么。 这也就算了,说着说着她竟然还上前想要抱对方。 顾止气的不轻,一个瞬移便过来把白穗给拽了回来。 结果好端端才聊了几句,自家徒弟胳膊肘往外拐竟然说出了让自己去帮着灵禅子试药试毒的话来。 倒不是他不能试,若是灵禅子身体不佳他上去磕几颗毒药也没什么,毕竟多年好友了。 主要是这话谁都可以说,说都可以建议。 可白穗和灵禅子非亲非故的,之前还差点因为天启打起来。 顾止本来就对白穗的剑以前是灵禅子用过的有些吃味,现在她还让他去帮对方试毒。 他心情能好才怪。 “试毒?我为什么要给那老秃驴试毒?他来蓬莱总不能只顾着吃喝什么事都不干?这是他的工作,干我什么事?” 顾止越说越不满,要不是周围有这么多人看着,他早就闹起来了。 “再说了我是你师尊,你让我去试毒,这合理吗?他算你什么人,你要是担心陆九洲让我帮他试毒也就算了,你竟然为了一个素不相识的人让我去给他试毒……” “你一点都不关心我。” 他原本是很生气的,说到后面声音越发沮丧委屈了起来。 白穗也知道自己这样说有些贸然,顾止和陆九洲不一样,没有个说的通的理由他是不会答应的。 她看着顾止闷闷不乐的样子也不大好受。 “不是的,我是在知道这对你来说轻而易举的情况下才这么请求的……” “那你也不能这样,到底是我重要还是那老秃驴重要?明明我才是你的师尊。” 白穗话还没有说完,顾止狠狠瞪了她一眼气呼呼打断了她的话。 当然是你重要啊。 少女在心里毫不犹豫的回答道,但是她又不知道该如何告诉顾止,只要有一个be他们都得be。 所以要是灵禅子出了什么事情,他们都没什么好结果,而且她又得读档重来。 想到这里白穗耷拉着脑袋,想着要不还是算了,反正又不是一次蛊毒发作就狗带了。 比起任务失败接受惩罚,她更不希望顾止以为自己比起他和只见过一两次面的人,更在意后者。 “……好,我也就是看灵禅子师叔脸色不大好,又听说他一会儿要试这么多毒。因为他是师尊的朋友,所以有些担心。” “既然师尊不愿意就算了,左右也不是什么大事。” 白穗紧紧抱着顾止,少有撒娇地蹭了蹭他的胳膊。 “毕竟在我看来没有什么是比师尊安危更重要的。” 少女不是一个感性的人。 她很少有说这样的话的时候,这让顾止有些不知所措。 “你,你少来了,别以为我不知道你这是以退为进。” 他别开脸避开了白穗的视线,只是鸦青色的头发之下他的耳根却不知道什么时候染上了绯色。 “嗯,你说什么就是什么。你不喜欢的事情我不会强迫你去做的,是我的问题,太想当然了,没有第一时间顾及到师尊的感受。” 顾止这人吃软不吃硬,尽管白穗说的都是真心话,他炸起的毛还是慢慢给顺好了。 他薄唇抿着,垂眸看着白穗一脸真诚的样子不大自在地摸了摸后脖颈。 “……灵禅子状态的确不大好,我帮他试个毒也不是不可以。” “但是我不是因为你,他这人是无趣了点儿,和我也是这么多年朋友了,有什么也憋着不说,我不能放着不管。” 顾止解释完了之后才发现自己说的有点多了,更像是此地无银三百两。 他瞥见白穗那双琥珀色的眸子后一顿,曲着手指弹了下她的额头。 “松手。” 那声音很柔和,有那么一瞬间白穗还以为是陆九洲在说话。 对于白穗在想什么顾止也没多在意,只抬眸看了对面一直默不作声的青年。 “你帮我看着点儿她,她对这边不熟悉,别走丢了被人给欺负了。” 也不等他们反应,顾止不悦地瞪了陆九洲一眼,然后御空往高台之上飞了过去。 白穗也没想到对方竟然就这么答应了,她愣然站在了原地半晌。 “我看他那么生气,还以为他不会答应呢。” 陆九洲看着顾止离开的背影,听到白穗这话后视线淡淡落在了她的身上。 那眼神很温和,却又带着白穗看不明白的情绪。 “他不会不答应的。” “在之前你入秘境被那魔尊伤到的时候,若不是蓬莱主和灵禅子师叔拦着,他已经引剑破了结界进来了。” 他说这话的意思是希望白穗不要多想,在顾止眼里她要比旁的什么都要重要。 这话听起来像是解释安抚,陆九洲看上去也和平时没什么不一样,可她就是觉得有些闷闷的。 好像从刚才开始,他一直都是站在她的角度在说这些。 从灵禅子到顾止,他照顾着她的一切感受,却没有提起自己分毫。 “那师兄呢?” 陆九洲一愣,没太反应过来白穗这突如其来的反问。 “什么?” 白穗那话也是脱口而出的,等到自己回过神来已经把心里话说出来了。 既然说出来了她也没再想隐瞒什么,直接将自己的想法全盘托出。 “我知道师兄是关心我,但是我不希望你总是在意我的感受而忽视了自己。” “和我在一起的时候你可以多聊聊自己的事情,不用那么拘束。” 她深吸了一口气,注视着陆九洲的眼睛一字一顿继续说道。 “我希望你更自私一点,更在乎自己一点。” 原着里的陆九洲就是如此,他太过正直也太过温柔。 背负着除魔卫道的使命,一直兢兢业业从未有过半点懈怠。 在没有喜欢上玄殷之前他是为了正道,在喜欢上玄殷之后又将一腔热血奉给了一个不爱自己的人。 他活的太辛苦了,为苍生为爱人,却从未为自己而活。 陆九洲被白穗这样严肃的神情给吓到了。 他垂眸看着眼前的人良久,而后弯着唇角笑得清浅。 “师妹说的这番话是想要更了解我的意思――” “我可以这么认为吗?” “唔,是很想了解你在想些什么,不过更多的还是希望你多在意下自己的感受。” 白穗点了点头,怕陆九洲没明白自己的意思又这么补充道。 “很多时候你心里想什么可以直说的,不用太顾忌旁人。你可以更随心所欲一点。” “比如刚才你明明就不想笑。你不想笑完全可以不用笑的,有什么不高兴也可以直说的。” 青年静静听着白穗的话,他原以为自己表现得和平时没什么两样。 但是还是因为少女对顾止的全然信任而感到些许落差。 她虽然依赖自己,却从不会像那样与自己撒娇。 在白穗眼里,他只是师兄,比起顾止来说还是要生疏些。 “……不高兴可以说吗?” 陆九洲低声这么说道,不像是询问,声音轻的像是喃喃自语。 “当然!我要是谁做了什么让我不高兴了我肯定直说,绝不受气。” 其实他也不知道该怎么说,顾止是白穗的师尊,两人亲近些再正常不过了。 他没理由,也没资格多说什么。 这并不算吃醋,大约是因为在他心里白穗太过重要,她对别人要比自己更加亲近让他有了点儿落差和低迷。 仅此而已。 陆九洲不想把这些事情说出来,他还什么都不是,这只会让白穗觉得莫名其妙和困扰。这些轻微的负面情绪,他完全可以自己平复。 “说出来可能有些孩子气,师妹可不要笑话我。” 陆九洲上前一步,伸手轻轻将少女带到了自己的面前。 “因为你抱了师弟,抱了师尊,却唯独没有抱我……” 两人此时距离很近。 他说话时候总会照顾着白穗,弯腰与她平视。 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在内场上,在人头攒动之中没有人注意到角落里的两人。 陆九洲的眼神柔和,落在她身上的视线也如羽毛拂面般轻柔。 “你是因为这个才不高兴的吗?” 对于这样的陆九洲,白穗觉得有些陌生,又更难拒绝。 她垂在两旁的手指微动,明明还没有碰触,指尖也有些烫灼。 “我没有不高兴。” “只是希望师妹一视同仁。” 陆九洲摇了摇头,抬起手将垂落在少女面颊的头发别在耳后。 “所以刚才那个被打断的拥抱,可以继续吗?” 抱顾止和沉翎没什么,但是要她突然这么抱陆九洲。 她突然有些羞赧犹豫了起来。 “可,可是这里这么多人……” 陆九洲看着少女这个样子。 知道她为难,心里刚升腾起的那么一点想法也被压了下去。 他眼眸黯然了一瞬,不明白为什么她可以肆无忌惮去亲近旁人,却吝啬给自己一个拥抱。 “我与你说笑的,你不用当真……” “可我当真了!” 白穗听到他说开玩笑的自己先急了,连忙打断了他。 “不是,我是说,我,我要一视同仁,不能搞特殊对待……” 陆九洲心下一动,看出了什么。 他喉结一动,压低了声音说道。 “可是这里人太多了。” “我,我们找个没人的小树林小亭子什么的不就成了?” 陆九洲之前那点郁色因为白穗这话消散殆尽,他看着眼前人紧张得跟做贼般的心虚模样。 实在没忍住低低笑了。 “这么期待啊?” “……” 我不是我没有! 你别瞎说qwq 第一百三十一章 (难吃 顾止过来的时候高位之上的灵禅子稍一抬眸便注意到了,他以为对方是闲来无事过来看看。 不想他没往内场那边过去,反倒往自己旁边走来坐下了。 他捻着串珠的手一顿,掀了眼皮视线淡淡落在了顾止身上。 “别用这样的眼神看着我,怪}人的。” 灵禅子因为蛊毒算是绝了七情六欲,平时说话语气毫无波澜不说,尤其是那双眼睛,像是枯井一般无神又淡漠,看得人脊背发凉。 因此顾止很是不喜被他这么直勾勾看着。 “昆山的弟子已经起炉开丹了,看成色应该是六品,哪怕有些杂质应该也能顺利通过……” 顾止是一个只关心自家事的人,灵禅子见他刚来,便将刚才发生的事情大致给对方说了下。 谁知话刚说到一半,顾止先一步开口打断了。 “他们又不是我徒弟,再说了玉溪在这里我更不需要了解他们试炼的情况了。” “我来这里是为了带白穗过来看看,她第一次来仙剑大会还没见过炼丹……” 青年说到这里薄唇微抿。 他单手撑着下颌往灵禅子方向落,在对方没什么太大反应时候话锋一转。 “还有,我听那老家伙说了,你先前蛊毒发作了是吗?” “现在怎么样,身体有没有好一点?” 顾止和灵禅子虽然是几百年的好友了,可两人却并不是能聊的到一块儿的那种。 灵禅子不是健谈的类型,再加上他没有共情的能力,所以常常聊着话不投机半句多的感觉。 这也不全是因为蛊毒的影响才导致了对方这么淡漠的性子,在早些年他还为剑修的时候他也是不怎么爱说话的。 顾止和他相识也是一场意外。 当年灵禅子入沧海修行的时候撞上了顾止,两人都看上了一头千年妖兽,僵持不下之间便直接拔剑相向。 最后两人打得难舍难分,还没分出个结果,不想中途时候那妖兽狡猾,趁机给逃走了。 妖兽走了灵禅子也不打了,默默入海找寻着另外的妖兽。 一开始顾止对灵禅子的印象算不得好,可是沧海除了妖兽唯他二人。 他们在那历练的几年抬头不见低头见的,也慢慢看顺眼了。 也算是不打不相识。 两人属于远香近臭的那种。 长时间不见顾止没准还会时不时想一下对方,若是像试炼这样天天见着灵禅子那张面若枯井的脸又觉得烦闷。 因此对于顾止主动过来,还顺势关心下他身体的情况,让灵禅子少有的意外。 “没什么大碍,劳你关心。” 这话听着没什么不对,可入了顾止的耳朵又配上灵禅子这面无表情的样子,越发像是在嘲讽。 尽管顾止知道对方没这个意思,却还是气得有些咬牙切齿。 “啧,我就知道我问了也是白问,反正在你那儿是不是只要没死就算没事?” 灵禅子没觉得自己说错了什么,他看着顾止动了怒,低头看了过来。 眉宇之间那点朱砂i丽,同那亘古不变的眼神一并瞧着莫名诡谲。 “我若说有事你有办法吗?” “这蛊毒无解,若不是我身上罪孽深重,我也不至于如此苟延残息。” 他不畏死,也没有什么遗憾。 之所以选择活下去,入了佛门,只不过是为了赎一身罪孽罢了。 和顾止对人世间有诸多留恋不同,灵禅子从来没有将自己这条性命当回事。 左右不过黄沙白骨,风一吹便散了。 顾止听了这话后脸色沉了下来。 他不喜欢和灵禅子过多接触,不单单是因为两人性格不合聊不过来,更因为观念冲撞。 对于一个不爱惜自己,不珍惜自己生命的人,顾止没办法做到心平气和的与对方说话。 见与灵禅子说不通,顾止也不再继续揪着这件事说了。 “……随你怎么想。” “只是你蛊毒刚发作过一次,待会儿还是我去帮你试药。” “可能不行。” 灵禅子并没有接受顾止的好意。 “若这里只有你一人你想帮我试药也就算了,可是你我二人都在,你要是突然这么做了,会引来旁人猜忌的。” “我只是受蛊毒影响而已,这点毒算不得什么。” 顾止其实也觉得没什么,要不是白穗提起他根本不会往这方面去想。 也正是因为如此,他反而有些担忧了。 看着灵禅子比起平时略显苍白的脸色,又想起蓬莱主之前与他说对方不止一次蛊毒发作瞒着没说。 灵禅子太会伪装了,准确来说是太过习惯痛楚了。 单单是看或者听是根本不清楚他真实情况的。 但是他这么说也有一定道理,灵禅子早些年树敌太多,很多人都在盯着他。 要是被发现他一直身体里的蛊毒一直在发作且无解的话,不仅是他,灵山也可能会有些麻烦。 想到这里,顾止斟酌了下情况,还是顺着点头同意了。 反正他在旁边看着,再如何应该也不会出什么大事。 对于顾止突然的关心灵禅子眼眸闪了闪,张了张嘴想要开口询问什么。 好巧不巧,内场合欢宗和桃源的丹修的炉鼎也在这个时候成功打开了。 “一共剩下了四个宗门的弟子,这个通过率还算不错。” 顾止眯着眼睛看了下那悬浮在半空的灵丹,见成色品阶都达标了这么称赞了一句。 一旁静候的童子上前,恭顺地朝着高台之上的几位大能行礼。 “请剑祖,灵禅子尊者,还有其他几位真人一同入内场鉴丹。” 灵禅子微微颔首,手腕一动将串珠收了回去。 进入内场之后,依照规矩一般是从最先起炉开丹的弟子那里开始鉴定。 他不是丹修,其杂质和品阶的鉴定并不在他。 灵禅子看着眼前悬浮在半空的一青一红两个丹药,指尖一动,轻轻推送到了玉溪真人他们那里。 雪嫣然和沉翎有些紧张地盯着丹药,哪怕鉴定的人是他们的师尊,他们夜生怕出了什么错处给昆山丢人。 玉溪真人勾唇朝着他们安抚地笑了笑,凝了灵力感知着丹药的纯度。 灵药品阶和纯度越高,遇灵力时候光泽越甚。 在玉溪真人将灵力一点一点渡在它们周围的时候,“噌”的一下如干柴遇烈火般亮了起来。 那光芒耀眼,呈青红两色,翻涌卷在一起,分外漂亮。 “凝魂丹,结魄丹,品阶六品,纯度七分。” 这是一个很不错的成绩。 尤其是七分纯度的丹药,哪怕是一些有资质的丹修也很难一次就达到这么高的纯度。 雪嫣然的那把河清海晏的灵扇可以极大程度的去除杂质,这是其他丹修艳羡的优势。 对于这个结果作为师尊的玉溪真人很满意。 她抬起手摸了摸两人的头。 “辛苦了,这次你们做的很好。” 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被摸了头,两人又不是小孩子了,多多少少有些不好意思。 雪嫣然和沉翎红了脸,然而他们知道鉴丹并没有结束。 丹药品阶和纯度是很重要,而效力能发挥多少也至关重要。 他们看着灵禅子拿起了那两颗丹药,取了其中一半面无表情地放进了嘴里。 灵禅子感受着丹药化为一股热流渗进四肢百骸,缓了一会儿,在众人紧张的神情下微微颔首。 “尚可。” 他此话一出,雪嫣然和沉翎心头的那块大石头才真正落了地。 内场的情况白穗看得一清二楚。 在灵禅子开始试药的时候,看到身后皱着眉留意着对方神情的顾止,她便知道对方应当是顾忌着被旁人发现什么拒绝了顾止的试药。 其实若是寻常丹药的话倒没什么,对身体反而有益无害。 可是若是试的毒就会起到反噬作用了。 白穗看着灵禅子从雪嫣然那里,一路试药到了合欢宗和桃源那边。 最后停在了南疆那个女修面前。 那枚黑的发紫的丹药就算没吃,光是从那萦绕的黑色灵力也能看出来毒性有多强。 听说那个毒修是南疆近几百年来少有的天才,那毒丹应该至少六品往上。 丹药之间差一品便有着天壤之别,毒丹的话毒性更是如此。 玉溪真人将灵力刚覆上去,那黑色的雾气便如蛇一般缠上了她的手腕。 刹那之间,一圈黑色纹路出现在了她的皮肤上,好在只是一瞬便立刻被她逼退了。 虽无大碍,可她瞳孔一缩,惊愕地看向了那颗悬浮着的黑色丹药。 周围其他大能也不可置信般纷纷探知了一遍,无不例外,都露出了震惊的神情。 “……七品毒丹,纯度十。” “?!” 在玉溪真人话音刚落的瞬间,内外场一片哗然。 “七品也就算了,纯度为十的毒丹,没有一点杂质?!这真的有可能吗!” “她不过结丹修为,就算天赋异禀也不可能有足够的灵力去剔除杂质!纯度为十的丹药,至少也得是个金丹才能做到!” “……” 白穗对于丹药纯度什么的并不了解,她听着周围人议论纷纷,下意识回头询问陆九洲。 “师兄,纯度为十分的丹药真的一点杂质都没有吗?若是同品阶的丹药,有无杂质影响很大吗?” “纯度为十分并不代表一点杂质都没有,但是其中杂质微乎其微可以忽略不计。这种程度已经是极有天赋的修者才能达到的,至少在近百年来的试炼里从未出现过。” 陆九洲听到鉴定结果时候也有些惊讶,缓了一会儿这才耐心与白穗解释道。 “结丹修为能够炼制六品已实属不易了,沉翎师弟和嫣然师妹因为修为不够,所以被允许了两人合力炼制。” 他们两个都是筑基,所以合起来算个结丹。 只要在规定时间炼制完成的话,这是符合规矩的。 “那位女修是一人,在短短三日能炼制到这样的纯度,而且竟比他们高了整整一品和三分纯度……” 说到这里陆九洲斟酌了下语句。 虽然这么说比较不大好,但是只有这样说才能让白穗清晰地知晓那女修的实力。 “论天赋,她应当还在玉溪真人之上。” “?!” 比玉溪还要厉害? 要知道在《仙途漫漫》里玉溪真人可称得上修真界第一丹修。 这毒修竟然比她的天赋更高,简直让我难以置信。 怪不得系统会发布任务制止灵禅子试药,之前试炼时候试药那么多次唯独这一次出事了。 显然是因为这位女修的毒丹毒性太强,这才让引得蛊毒发作了。 在了解了那毒丹有多厉害的时间,白穗手扒拉着栏杆直勾勾盯着灵禅子方向。 依照灵禅子这样的修为,他应该一眼就看出来了那毒性的强弱。 别吃,别吃! 吃不了就别吃了啊啊! 然而白穗心里的呐喊对方并没有听到,灵禅子和之前时候一样,等着他们鉴定完了之后,准备引灵力切其中一半试毒。 不想他刚将灵力覆上去,一直静默站着没有说话的毒修突然开了口。 “这丹药不能一分为二,一旦分开凝聚在其中的毒性便会散开。” 她的声音清冷,没有什么起伏变化,听不出太多的情绪。 “影响丹药鉴定是一回事,这毒性很强,周围这么多修者,吸入进去很容易中招。” 言下之意很明显,她是要灵禅子服下整颗。 虽然这个要求合情合理,玉溪真人听后却皱了皱眉。 “那请问这位小友,这毒丹可有解药?” 灵禅子是百毒不侵,可这样强度的毒药对于他来说不致死。 那毒素蔓延迅猛,也足够将他的五脏六腑搅动得翻天覆地,疼痛难忍了。 那位女修勾唇笑了笑,很浅淡的一个弧度。 因为被斗篷覆盖着,光影之间看得分外}人。 “不好意思,我炼毒从不制解药。” 她说着也不管其他人什么反应,视线凉凉落在了灵禅子身上。 “若是灵禅子尊者不敢试便算了,反正在场的人的丹药品阶也没有我高,也没什么好再浪费时间过多评判的。”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眼前这女修似乎格外针对灵禅子。 说话更是夹木仓带棒的,一个小辈对于一个化神大能这般说话,实在无礼。 顾止忍无可忍,伸手过去想要接过灵禅子手中的毒丹。他指尖微动,还没来得及抬手,对方先一步将其放进了嘴里。 灵禅子喉结一滚,将那毒丹吞咽了下去。 众人视线全然落在了他的身上,生怕他出了什么事。 没过多久,原本平静无波的脸上少有的有了变化。 只见他皱着眉,压着唇角竭力忍耐着什么,俊美的面容显露出了一丝难耐的神情。 顾止见了心下一惊。 “你怎么了?哪里不舒服?” 正在他准备渡灵力帮灵禅子酱毒素给逼出来的时候。 后者缓了一会儿,眼眸一动看了那女修一眼。 半晌,灵禅子薄唇微启,闷闷吐出了两个字。 “难吃。” “……” 第一百三十二章 (无中生友 在灵禅子吃下去的时候白穗紧张的心都提到嗓子眼了。 她屏住呼吸大气都不敢出,一动不动留意着对方的神情变化。 等到对方憋出“难吃”两个字后,她有些哭笑不得。 同样的悬在心里的那块大石头也跟着落了地。 “不愧是灵禅子师叔,这样的毒药也能面不改色吃下去,而且还分毫不受影响。” 白穗松了口气,回头对陆九洲这么感叹了一句。 青年垂眸看着她明显开心了的样子,张了张嘴想要说什么,可又不好扫了白穗的兴。 灵禅子这个修为哪怕不是百毒不侵的体质,服用了这种毒丹也应当不会有什么大问题。 陆九洲倒是不担心灵禅子会出什么事情,只是七品,而且还是纯度为十的毒丹,就算是他师尊服下去了也不可能没有丝毫感觉。 昆山宗主和灵禅子修为相当,反观之后者的反应太过平静了。 他反而觉得不大对劲。 难不成是因为体质不同,所以毒性蔓延起来没太多感觉,还在可以承受的范围内吗? 陆九洲盯着灵禅子看了一会儿,见他神色如初后这才收回了视线。 不单单是陆九洲觉得惊讶,顾止和玉溪也颇为以外。 顾止上前搭了他的脉搏探查了一番,原以为这一次也是对方强忍着,不想他体内灵力没有丝毫紊乱。 当真没有受到影响。 “……你当真没事?” 他不放心,还想要覆上神识仔细检查一下,灵禅子先一步将手收了回去。 “无碍。” 灵禅子说着留意到一直直勾勾注视着他一举一动的女修,他静默地看了过去。 “你的丹药毒性很强,不愧是千手毒修的亲传弟子。” “恭喜你,若是之后解丹也能这般顺遂,这次试炼的魁首便非你莫属了。” 因为难以共情,他说话向来如吃了吐真丸一般真实,不会顾忌旁人的感受。 旁人的夸赞或许可能有些阿谀奉承的意味,但是灵禅子不会。 他只是实话实说而已。 “……尊者谬赞了。” 女修红唇抿着,在反复确认对方并没有嘲讽意味后闷闷这么回答道。 她抬眸看向灵禅子,想要从对方脸上看出什么,然而还是和一开始一样平静淡漠。 ――他似乎真的没有感觉到痛楚。 丹修他们的试炼也分为两个阶段,一为起炉开丹。 在规定的时间里有四个宗门的弟子完成了高阶丹药的淬炼,中途有一日空闲时间。 不过这一日留着并不是给他们调整休息的,而是让他们去出题的。 解丹是拿出自己炼制的丹药来做题目,让对方猜出其中材料和炼制方法。 品阶在五品到七品之间,每一个丹修的炼制方法都各有不同,材料也是如此。 在一柱香时间解丹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只用一日出题时间也很紧迫。 宣布了第一阶段考核结果之后,灵禅子见这里已没有他什么事情了,正准备离开的时候。 那个女修见了条件反射上前拽住了他的衣袖。 这个动作着实有些失礼了。 灵禅子脚步一顿,垂眸看着被对方拽住的衣角立刻覆上了一层黑色雾气。 毒修浑身上下都是剧毒,眼前的女修看骨骼不过十六七岁的样子,不想身体里竟淬了这样深的毒。 “小友还有何事?” 众人的视线全然落了过来,那女修也意识到自己这样的行为不甚妥当。 她松开了手,朝着灵禅子恭恭敬敬行了个礼。 “晚辈南疆毒修紫鸢。” 女修这一举动看得周围人皆是一怔,不为别的,在修真界少有晚辈不问却自报家门的。 灵禅子并没有询问,她这番作为显然有些贸然了。 然而不想她下一句话更让众人哗然。 她抬起手将头上覆上的斗篷给摘了下来,随着一头金色长发倾泻落下的同时,一张明艳的脸蛋暴露在了空气之中。 “还请尊者记住晚辈的名字,还有晚辈的脸。” 紫鸢和白穗沉翎他们算是同岁,可单单从面容上来看,前者要生的成熟许多。 也可能是因为对方是南疆人,有些异域血统,五官轮廓要深邃不少,肤色也要更白皙一些。 尤其是那双眼睛,不是纯粹的黑色或是棕色,而是翡翠绿。 金发绿眸,漂亮得让人移不开视线。 和其他人见了紫鸢的真容眼露惊艳的神情不同。 灵禅子只是淡淡扫了一眼,然后毫无兴致地离开了。 说实话,在周围千篇一律的黑头发黄皮肤之中突然出现了这么一个异域风情的美人,的确很让人眼前一亮。 饶是白穗是个女的也看的眼睛都直了。 “灵禅子师叔也太不解风情了,这么漂亮的女修在面前竟然看都不看一眼就走了。” 白穗咽了咽口水,缓了一会儿这才从紫鸢惊人的美貌中回过神来。 她还想要在吐槽几句的时候,发现不单单是灵禅子,顾止也头也不回径直离开了内场。 “不是,是我审美有问题吗?灵禅子师叔是个佛修也就算了,我师尊怎么也这样啊。” 白穗说着回头看向陆九洲,皱眉一脸不解地询问。 “师兄,你觉得呢?那个女修好看吗?” 青年没想到白穗会突然问这么一个问题,他其实根本就没怎么注意紫鸢的外貌。 金发碧眼的女修虽然少见,不过他早年在南疆历练时候也见过不少异族女子,所以并没有太过惊讶。 他刚才到注意力全然落在了紫鸢覆在灵禅子衣角的毒上了。 灵禅子的袈裟是法衣,能在其上留下痕迹,着实让人意外。 听到白穗这话后,陆九洲下意识想要往内场那边看去,看看那人的模样。 可他刚准备抬眸,余光瞥见少女一脸好奇等着他回答的样子。 他顿了顿,尽管知道白穗不会在意自己看谁却还是收回了视线。 “我不好评判女子的容貌,在我本性纯良比什么都重要。” “若是只有无双的皮囊,但败絮其中再美也无用。” “……” 回答的太正经严肃了。 白穗原本是有些八卦想着问问陆九洲喜欢什么类型的。 结果被这么一番正直言论给弄得有些不好再继续说下去了,总觉得很容易带坏对方。 “也是,内在美的确更重要。” 她这么说着,看着陆九洲依旧笑得温柔地注视着自己。 也不知怎么的,她也有些不好意思了起来。 尤其是在周围人纷纷离开之后,白穗突然想起了之前自己脑袋发热说的要雨露均沾一视同仁,也要给陆九洲一个大大的拥抱的事情。 陆九洲显然也记得。 “……我们先回去。” 白穗微微颔首,红着耳根像个小尾巴一样跟在陆九洲身后。 两人都很有默契的没有提这件事,然而他们心里或多或少都有些期待。 期待着对方先一步提出来。 白穗踩在青年踩过到地方,他留意到了她的动作,特意放缓了脚步。 她眼眸闪了闪,视线从地上落在了陆九洲背上,最后再到那比自己宽大不少的肩膀。 从后面抱的话看不到脸的话,应该没有那么害羞。 白穗这么想着。 指尖微动,试探着抬起手想要从后面结结实实抱住对方。 这样会不会太突然,他会不会生气啊? 走在前面的陆九洲觉察到了白穗的动作,垂落在两旁的手也紧张地攥紧了些。 他的修为比白穗高太多。 她哪怕敛了气息,他不用回头也能知晓她的一举一动。 白穗深吸了一口气,咬了咬牙想着直接一把抱上去算了的时候。 脑子里888的声音猝不及防响了起来。 【灵禅子蛊毒即将发作――】 【宿主有一个时辰阻止的机会,如若主要角色发生意外,任务失败,本试炼剧情即将读档重来。】 【?!】 这惩罚还不如直接给白穗身上来几道雷劈呢,重新试炼也太折磨人了。 她好不容易从那鬼地方出来,她不想再经历一次! “师兄,我想起我有东西忘记拿了,我去取!” 时间紧迫,白穗连忙御剑准备跟着888标记着的灵禅子所在的方向过去。 也不等陆九洲什么反应,她朝着他挥了挥手。 “你先走,不用等我,我一会儿就回来了!” 白穗没想到中途会遇到这么档子事,她烦躁地抓了抓头发。 等到回头已经看不见陆九洲身影的时候,她这才后知后觉想起了什么。 【等一下,你让我回去阻止,我怎么阻止?那毒修不是说这毒丹没有解药的吗?】 【她骗你的。】 888冷不丁来了这么一句,语气莫名带着点不悦。 【那毒修所制的毒丹我刚才探知了下,其成分有五成是有解的。】 【就算她没有研制出对应的解药,只要找出对应的一半解药就足以缓解疼痛和毒性了。】 白穗听得一愣,显然没想到对方竟然是故意的。 她记得雪嫣然说过那紫鸢的师尊是灵禅子斩杀的那个女修的师弟,好好的参加个试炼还让徒弟来投毒报仇不成? 应该不至于,这都几百年过去了。 要是真有什么仇怨哪用得着这么大费周章,直接本人过来不就成了? 【那我们现在先去找那毒修拿解药?】 【……宿主,你是找死吗?她修为比你高,浑身又都是毒。你要是去了别说给灵禅子解毒了,你自己可能得先被毒死读档重来。】 有道理,但是听着很不爽。白穗忍住去揍888的冲动,看着越来越接近目的地后不免心急了起来。 【那怎么办?去找玉溪真人配药?】 【来不及了。】 【你直接进蓬莱丹药阁去抓药材,你手上有飞羽令,他们应当不会拦着你的。】 888一边说着一边将需要的药材以幻影投映的方式,展示在了白穗面前。 等到白穗御剑径直往丹药阁那里进去了,不出888所料,因为之前问心台拜师一事这里的人都认识自己。 可蓬莱守卫严谨,尤其是在这样放置着无数灵药灵宝的丹药阁里。 在白穗给他们看了飞羽令验明身份之后,他们并没有立刻放她进去。 而是说先去问心台那边汇报一下蓬莱主,得了他的允许才能放她通行。 白穗又不是傻子,要不是时间有限她也会先去请示一番蓬莱主。 再加上灵禅子现在可能不知道倒在哪里了,她心头更加焦灼。 “道友!我真的有急事,你们就放我进去抓点药!我师尊是昆山剑祖,就算你们出了什么事,你们也可以去找他的!” “……正是因为道友是剑祖的徒弟,所以我们才不能贸然放你进去。” “你师尊从我们这里拿了许多珍贵药材,每次都说是借却从没有归还过。” “……” 要命,没想到顾止是个惯犯。 那童子见白穗真着急的样子不像是骗人,犹豫了下。 “请问道友要抓什么药?我们进去帮你拿便是。” 白穗听后连忙将888在脑子里给她投影的那几个药材一一报了出来。 “百年血参,八品灵芝,千年雪莲,还有一蛊龙血……” “……你们怎么看着我?” “道友,做人还是不要太贪。” 白穗原本想说是灵禅子需要解药。 可灵禅子百毒不侵,刚才在内场时候服了毒丹众人见他也安然无恙。 她怕说了灵禅子对方不信,于是只得这么解释。 “不是,你们误会了,真不是我要啊!是我有个朋友他中了剧毒,再晚一些就真的没命了,耽搁不得,现在需要立刻配制解药……” 白穗还没说完,那童子神情微妙的打断了她。 “也请不要无中生友。” “……” 淦啊! 为什么就是不相信我啊!! 第一百三十三章 (回报 白穗一直都知道顾止不靠谱,却不想他竟然这么不靠谱。 原以为之前在问心台拜师是个好事情,旁人见了她都会因为顾止给她几分而子。 结果而子没有不说,她紧赶慢赶好不容易御剑来到了丹药阁。 本来时间已经够紧了,如今被拦在门口不能进,急的白穗来回踱步抓耳挠腮的。 “那个道友,我们打个商量你看成不?我知道你是不放心我,担心我拿了东西不还,这样,我把我全部身家当在这里怎么样?” 白穗是这么想的,这些东西最后反正都是用在灵禅子身上的。 这东西灵禅子还不了,灵山的也能还,总归不干她的事情。 她一边说着一边将自己的储物戒指取下来,依依不舍地递给了那青衣童子。 “你们可要好好保管啊,我到时候会来赎的。” 那童子感知了下白穗储物戒指的东西,的确还挺多高阶丹药和灵石灵玉的。 说是她全部身家他是相信的,可是这些要和她要进去拿的可全然不能相抵。 正在他犹豫着要不要让她进去的时候,一个声音从他身后传了过来。 “发生什么事了?” 那童子还没有反应过来,白穗听到这熟悉的声音下意识抬眸看了过去。 来人不是旁人,而是风祁。 白穗眼睛一亮,赶紧上前把还恍惚着不知道发生什么事情的少年一把拽了过来。 “你们不相信我,总该相信你们蓬莱主的亲传弟子。” “我和他是朋友,他帮我做担保,要是我拿了东西没有还回来你们就找他……” “白道友,我年岁是小,但是我不傻。” “你找了风师弟做担保,最后你溜了让我们找他,不还是自家人赔吗?” 风祁听到他们一来一往说了一通,隐约听出来了白穗是想要进去丹药阁结果没有通行令被拦住了。 他垂眸看向少女,并没有感受到她身上有什么伤后一顿。 “你帮谁拿药?” “是我一个朋友,他不小心服用了毒丹中了毒。只有一个时辰,哦不,不到一个时辰就可能毒发身亡了,真的,我没骗你!” “他们不信我也就算了,你是我朋友,你总该相信我?” 白穗怕他也和那童子一样不知变通,守着规矩不放她进去。 “你是蓬莱主的徒弟,他们肯定听你的。我不进去,你让他们给我抓个药就成。我这几日就在蓬莱,有什么你随时都可以找我的。” 的确,白穗进不去但是风祁却是可以自由出入的。 他盯着白穗看了一会儿,见她是真的着急,于是将童子手中的那枚储物戒指拿了过来。 “她和剑祖不一样,人品是有保障的。人命关天,你们先帮她拿药。” “可是……” “你们放心。若是师尊怪罪下来让他找我便是,不会牵扯你们分毫。” 见风祁都这么说了,他们也不好再继续僵持下去了。 于是他让他们在门口等一会儿,记着白穗要的药材进去一一拿了过来。 这些随便一件都是少有的灵宝。 那童子交给白穗的时候很是小心翼翼,不放心地叮嘱着她。 “这些血参,灵芝也就算了,这蛊龙血是蓬莱主从北海一头苍龙身上取的。龙血性寒,一直都放在千年寒冰里保存着,为了保证效力不挥发,你最好也用寒气温着。” 白穗听后连忙用灵力凝着寒气护着那龙血保持低温不褪,那血不是寻常鲜红的色泽,而是浅淡的金色。 捧着那龙血像是捧着一轮坠落的太阳,在氤氲的白色雾气里显得分外明亮。 “一个人可以吗?需要我跟着一起吗?” 其实多一个人也好,但是白穗怕之后还有什么突发状况不好解决。 风祁脑子灵光,过去看到是灵禅子中了蛊毒,这事情肯定瞒不下去。 她一个剑修平时都没怎么接触过丹药和毒,怎么能一下子匹配出这样的解药? 到时候问起来她什么都说不出来来,没准还被怀疑成是她下了毒都说不一定呢。 “不用不用,问题不大,你忙你的不用管我。” “等一……” 风祁还想要说什么,结果话还没说完,对方御剑一眨眼功夫就消失在了视野之中。 他微微皱了皱眉,总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对劲。 还没反应过来,便听到一旁两个童子压低了声音窃窃私语道。 “我就说,昆山剑祖的徒弟和她师尊一个样。结果风师弟非不信,这下好了,跑了。” “唉算了,这人都走了也追不上了,就当给师弟长个教训。” “……” 风祁原本是没有多想的。 可看着白穗着急离开甩掉自己的样子,又听到他们这话心下也跟着不大确定了。 自己该不会真的被骗了? 白穗不知道自己着急离开救人竟然被当成了做贼心虚,她盯着888的标注的地方御剑匆忙赶了过去。 灵禅子离开了炼丹场之后便回到了自己屋子里。 这并不奇怪,他没来蓬莱之前和顾止一样深入简出。 不过和后者社恐怕麻烦不同,灵禅子性子独来独往,不喜和外人接触。 这几日来蓬莱的时候除了必要时候去问心台观战了下之外,大多时候他都是在自己屋子里待着的。 这一次也不例外。 正因为他这个孤僻的性子,顾止和蓬莱主鲜少找过他,同样的周围的童子们也不敢贸然打扰。 灵禅子住的地方比起其他人的更僻静,别说是童子什么的了,就连仙鹤也鲜少从这里停落。 白穗御剑落地的时候入眼只能瞧见满目青翠,云雾萦绕山头。 若不是有888给帮着指路她估计要绕着找好一会儿才能找到灵禅子的住所。 她拿着药材捧着那蛊龙血走到了门外位置,明明刚才还急着赶过来,如今到了这里反倒拘谨了起来。 和顾止还有蓬莱主不同。 白穗和灵禅子又不熟悉,之前问心台时候因为天启还险些伤到对方。 啊算了,尴尬就尴尬。 现在当务之急就是赶紧帮他把这个毒解了然后走人! 白穗这么想着,深吸了一口气准备敲门的时候。 “吱呀”一声,门先一步从里而被推开了。 这四周都被灵禅子的神识覆盖着,白穗左右不过结丹初期,在御剑过来的瞬间他便觉察到了。 若是旁的什么人闯进他的领域,他早就用结界阻挡在外而了。 只是白穗是顾止的徒弟,灵禅子这才放她进来的。 白穗被突然打开的门给吓了一跳,端着龙血也跟着晃了下。 好在她反应快,这才没撒出来。 灵禅子看上去并没有与她所想的那样七窍流血,倒地不起的模样。 和之前在炼丹场时候没什么两样,除了脸色有些苍白之外看不出别的什么不适的地方。 她被灵禅子那淡漠的眼神盯得发怵,要不是来之前对天启千叮咛万嘱咐不要乱来的话。 这个时候它估计早就冲上去了。 白穗一手端着那蛊龙血,另一只手搭在天启的剑柄稳住它的剑身。 “那个灵禅子师叔,你身体还好吗?” “我师尊说你可能中了毒,让我去丹药阁拿了药过来让你服下,虽然不能全解,应当可以给你缓和下疼痛减轻不少毒性。” 她在路上时候就想好了。 自己这么贸然过去送药给他太莫名其妙了,便拿了顾止当挡箭牌。 反正之前时候顾止还打算帮着他试药,这么说来他应当不会怀疑。 灵禅子静默注视着眼前的少女,眉间的一点朱砂让他苍白的脸色平添了几分好颜色。 半晌,在白穗实在被盯得受不了的时候,他不解地开口。 “这是龙血,顾止怎么可能舍得拿来给我?” “……师叔说笑了,我师尊虽然有些吝啬,却也不是对朋友安危置之不理的人。” 白穗说着将那蛊龙血递给了灵禅子,对方下意识接过。 “对了,这里还有这几株灵植,你也就着这龙血吃了。” 灵禅子看着她手中的人参雪芝,粗略扫了这些药材一眼,最后视线落在了她的身上。 “这是解毒的药材。” “你师尊没尝过那毒丹,是如何配的解药?” “可,可能是闻到了。毕竟我师尊修为那么高,这种程度对于他来说应该不算难事。” 因为说谎她本来就心虚,被灵禅子这么追问着她更加不敢和对方对视。 灵禅子思索了一会儿,将那药材递还给了白穗。 “替我谢谢你师尊,我还好,用不着这些药材。” 白穗一愣,显然没想到自己辛苦拿过来的药材会被退送回来。 她张了张嘴想要说什么,发现眼前人的确神色如常,全然没有中毒的迹象。 【888,怎么回事?他到底中没中毒,怎么和你说的完全不一样啊?】 888也被灵禅子这样子给唬住了,它打开对方的血条,看着快要掉到大半的血条恍惚说道。 【没错啊,他的血条一直在掉,这肯定是蛊毒发作了啊。】 【那为什么……?!】 白穗话刚说到一半,不知道看到了什么瞳孔一缩。 前一秒还说自己没事的人,这时候鼻子和唇角都流出了血,“嘀嗒”一声顺着滑落到了下颌,落在了雪白的衣襟之上沁出了一朵血色的花。 灵禅子眨了眨眼睛,慢了半拍之后抬起手摸了下自己的唇角。 垂眸看着殷红如海棠的指尖一顿。 他怔然了半晌,眼睫微动看向了白穗。 “请问那药材还能给我吗?我状况好像的确不大好。” “当然!这本来就是我师尊让我专门拿来给你的!” 白穗被吓坏了,二话不说把药给塞了过去。 灵禅子轻轻道了声谢,将那药材放进了嘴里咀嚼。 不慌不忙的样子,看得白穗着急的恨不得上手给他塞进去。 【这人怎么回事?怎么自己的身体什么情况都不知道?要是我真的被唬住了把药材拿走了怎么办?!】 白穗说不清是着急还是生气,但能肯定的是后怕居多。 【……宿主,这不怪他。】 888似乎看出了什么,看着慢慢恢复过来的血条这么沉声说道。 【如果我没猜错的话不是他在强撑着装作没事,而是他真真正正没有觉察到自己中了毒。】 【他的五脏六腑可能已经溃坏的差不多了,连痛觉都感知不到了。】 言下之意很明显。 不单单是没了七情六欲,他的五感也慢慢在剥离。 ――现在的他,和行尸走肉没什么区别。 这个认知让白穗脊背发凉,她脸色也不怎么好看。 看着眼前俊美的青年将药材吃的干干净净,又捧着碗小口小口喝着龙血的样子。 他对着光站着,光亮落在他的身上宛若渡了一层金光,神圣不可侵犯。 浅金色的血染上他的唇,混杂着殷红的血迹。 又有一种难言的诡谲i丽。 哪怕是沐浴着这样明媚的阳光,白穗也没从对方身上感受到一丝一毫的生气。 “师叔,我可以冒昧问你一个问题吗?” 灵禅子微微颔首,她对上的依旧是那双枯井般的眉眼。 “……你对人世间还有留恋吗?” 嘴里还叼着半根人参须的灵禅子听到这话一顿,一时之间不知道该咀嚼还是停下。 他看着少女那双剔透的琥珀色眼眸,里而清晰映照着自己的模样。 “这个问题住持也问过我。” “我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你,至少在我罪孽未赎之前我是不想死的。” 灵禅子的一生都在赎罪,他为了报仇杀戮无数。 虽不是他本意,其中的确也伤及了不少无辜。 对于灵禅子这个回答白穗并不意外,但是又有一种说不出的悲哀。 一个人若是对人世间没有任何留恋,和傀儡并无二致。 这些话白穗没有立场,也没有资格对灵禅子说教。 她想到对方最后的结局。 一生赎罪之人在临终散尽了修为,用身魂渡了众生。 她不知道灵禅子在那时候对人世间有没有什么留恋,不过可以肯定的是――他找到了赴死的意义。 灵禅子很少会有好奇心。 因为白穗问了和住持一样的问题,他指腹摩挲了下瓷碗边缘。 “那你呢?” “你对人世间有什么留恋?” 原以为只能是她单口相声,对方不会主动和自己说什么话的白穗听到他的反问一愣。 她发现灵禅子是认真想要倾听下她的回答,思索了下掰着手指说道。 “很多啊。好吃的东西,好看的风景和衣服,还有亲人朋友什么的。” “这些我都舍不得。” 灵禅子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想到了什么后将嘴里的东西咽了下去。 “这些的确值得留恋。” “只是我尝不出味道,看不见颜色,也没有亲人了。” 说到这里他的眼眸闪了闪,有什么情绪闪烁明灭。 “朋友倒还有两个,只是我不怎么讨人他们喜欢。” “……” 救命,他怎么会这么惨啊! 白穗听得心肝脾肺肾都抽疼,她神情复杂地注视着一脸平静的说着这话的灵禅子。 那语气云淡风轻,像是在说着别人的故事一般。 ――可这样反而更惨了。 意识到自己可能说了个不好的话题,白穗闭了嘴,生怕说错什么。 她打算闭上嘴等着灵禅子把药喝完自己就跑路走人。 不然待得越久她怕自己小心脏受不了。 灵禅子见白穗不说话了,也没在意,将剩下的小半碗龙血喝得干干净净后递还给了她。 “谢谢。” 他又道了声谢。 “这没什么,你吃了药好好休息下。师叔你要是没什么事情的话,我这就先回去给我师尊复命去了。” 白穗收拾着东西御剑准备离开的时候,灵禅子的声音传进了耳朵。 “你很着急吗?” “啊?” 灵禅子上前,在距离白穗一步的位置停下。 一片阴影覆了上来,她抬眸就对上了那双如夜深邃的眉眼。 “你救了我一命,我也应当对你有些回报才是。只是我是个出家人,身上没什么值钱的东西可以送给你。” 他思索了一会儿,垂眸看着捻着串珠的手,突然想到了什么。 “那些女修似乎都很喜欢听我诵经,经常上灵山来寻我。不知道你这个年纪会不会也喜欢这些青灯古佛。” “不过我看你刚出秘境,身上还沾染了些血腥,心境也有些浮躁……”灵禅子说着用神识感知着眼前人的情绪,似乎从刚才与他说话时候开始白穗的情绪波动就有些大。 看来在秘境里受到了不小的影响,现在都没缓过来。 “你若不介意,要不要听我诵几遍静心咒去去戾气?” “……” 谢谢,但是大可不必。 醋,溜,儿,文,学换域名了clewxx卡姆。首,发还得是醋,溜,儿 第一百三十四章 (戒指 白穗听到对方说要拿念经来感谢自己的时候,她第一反应是跑。 她吃饱了没事干搁这儿听和尚念什么经? 然而在灵禅子分外真诚看过来的时候,她脑子里下意识想起了他刚才说的那些话。 还有888告诉他五脏六腑坏得差不多了不说,五感也在慢慢消失,不知疼痛辨别不了颜色。 白穗终是不忍心,怕他心里有负担还是点头同意了。 灵禅子并没有因为白穗同意而多高兴,相反的,他还是一脸平静。 “你要进来吗?” 意识到两个人在门口站着聊了这么久,灵禅子眨了眨眼睛侧开身子这么说道。 “不用了,听个诵经而已,只要心中有佛在哪儿听都一样。” 其实白穗是嫌麻烦,她现在就想让灵禅子赶紧念完她走人。 也不等对方反应,她直接席地盘腿坐在了地上。 “师叔你念,我听着。” 灵禅子见了也没说什么。 似乎在他这里好像天塌下来也不会让他吃惊分毫般,对于白穗就地坐下的事情接受良好。 他将门轻轻带上,走上前些在面对着白穗的地方也席地坐下。 和少女的随性不同。 灵禅子稍微振了下衣袖,坐下时候分明无风这衣袖却拂起,最后随着他的落坐缓缓搭在了地上。 神圣的宛若一尊古佛。 白穗也不知怎么的,面对着对方这样仪式感满满的姿态也不自觉挺直了背脊。 和她原以为的枯燥乏味不同,灵禅子诵经时候的声音尽管和平时一样没什么情绪起伏。 可大约是因为这是诵经,反而让她听着不自觉平静了心绪。 她慢慢闭上眼睛,耳边青年的声音如月下流水绕过青石,平缓静谧。 等到灵禅子诵完之后她还有些意犹未尽。 “感受如何?” 灵禅子看着白穗缓缓睁开了眼睛,里面清明一片,没了先前的浮躁。 “挺好的。我觉得自己就像是坐在湖面一朵巨大的莲台一样。” 白穗没有一开始时候那么排斥听灵禅子诵经了,相反还真听出了点儿佛性来了。 “怪不得师叔说那些女修爱听你诵经了,听你诵经真的心情特别容易平静下来。” “我并没有给她们诵过经。” 见白穗有些不解,灵禅子捻着佛珠淡淡解释道。 “那些女修嘴上说着喜欢听我诵经,但是心不诚,我便从未诵过。” 听了这话白穗这才后知后觉意识到那些女修或许并不是去灵山听人诵经的,而只是为了见灵禅子而已。 想到这里她抬眸看了眼前的佛修一眼,唇红齿白,面如冠玉。 听这样的人诵经心里哪可能装得下什么观音佛祖? 白穗在心里这么吐槽了一句。 还想要再说什么,余光瞥见原本在头顶的太阳不知道什么时候落在了西边。 橘黄色的晚霞洒落下来,给周围覆上了一层蜜色的糖霜。 她心下一惊,没想到自己听个诵经竟然从晌午听到了傍晚黄昏。 “今日听师叔诵经受益匪浅,只是天色已晚我怕再晚些回去让师尊担心,师叔好好休息,得空我再过来看你。” 白穗一边说着一边起身拍了拍身上的灰尘,客套说了这么几句。 刚准备御剑离开,想起了什么回头看了过去。 “对了师叔,这个药材虽然是我师尊让我拿给你的,但是却是借的蓬莱丹药阁的。” “你要是还不了你问问你们住持帮帮忙,或者和蓬莱主说说看看能不能赊账,你们是朋友我想他应该不会为难你的。” 灵禅子沉默了一瞬,听了这话有一种意料之外又意料之中的感觉。 他一早就知道像顾止这样抠门儿的,是不可能把这么贵重的药材拿给自己的。 果然天下没有白吃的午餐。 “……我知道了。” 然而这样还不算,白穗走了几步又想起自己储物戒指还在风祁他们手上。她暂时还不了药材去赎,那可是她的宝贝,放在别人那里她不放心。 得想个办法把它拿回来她才安心。 灵禅子看着白穗眼睛亮的出奇的样子眼皮跳了下,捻着佛珠的手也停下来了。 “白师侄还有何事?” “师叔有所不知,为了顺利从丹药阁给你取药材我拿了我的储物戒指去抵,如今等到你还齐不知要到猴年马月了。” “所以师叔可以出面过去帮我把我的储物戒指要回来吗?” 这药材的确都用在了他的身上不假。 他思索了会儿,想着赊着小辈的东西也不好。 “那我随你去一趟。” 得到了满意答复的白穗心下彻底松了口气,她跟着灵禅子御剑往丹药阁方向过去。 路上时候不放心,怕旁的人误会又叮嘱了灵禅子几句。 “师叔,我当时帮你拿药材的时候因为你在炼丹场那会儿安然无恙,我怕他们不信我所以就说的是我一朋友中毒了,待会儿他们问起来你就也这么说。” “然后你说那个是你们灵山的弟子,这样你出面帮我把东西要回来才名正言顺。” 白穗噼里啪啦说了一大堆。 有那么瞬间灵禅子觉得比起自己,对方可能更有当佛修的潜质,说话跟念经似的没完。 等到她好不容易停下来之后,他消化了会儿这才开口回应。 “出家人不打诳语。 我可以帮你做担保拿回你的东西,但是我不能说谎。” 倒还挺有原则的。 白穗在心里这么嘟囔着。 “那你就什么也不说,听我说就成了。这应该不算说谎?” 灵禅子总觉得哪里不对,可又一时之间说不出来。 等到他回过神来的时候,发现自己已经稀里糊涂点头答应了。 丹药阁门外风祁还在外面等着,从晌午一直等到了这个时候。 一旁的童子看到了有些不忍心,又觉得他死脑筋。 “风师弟别等了,你也刚从秘境里出来还是早点回去休息为好。看这样子你是等不到她了。” “你涉世未深,这一次就当长个记性,下次不要再轻信于人了。” 那童子一边说着一边拍了拍少年的肩膀,还想要继续安慰几句。 风祁感知到了什么猛地抬眸看了过去,橘黄晚霞之间白穗和灵禅子御剑往这边过来。 白穗刚落地,便看到少年三两步走了过来。 视线扫了她一眼,却也知礼数,朝着灵禅子行了个剑礼。 “灵禅子师叔。” 白穗怕灵禅子说错话,不等他开口连忙上前说道。 “风祁,我暂时还不能还你们药材,但是有灵禅子师叔作证,中毒的是灵山的修者。 你可以先把储物戒指还给我吗?” 这话说的没错,他属于灵山,的确也是灵山的修者。 于是在风祁探究的眼神看过来的时候,灵禅子微微颔首给予了回应。 “我知道了,不过你的储物戒指不在我这里了。” “?不在你这里在哪儿去了?这才一眨眼工夫难不成你就给我弄丢了?” 白穗不相信,低头往少年手上看去,瞧见了那枚储物戒指。 “诶不是,这不是在你手上吗?你怎么睁眼说瞎话呢?” 风祁眨了眨眼睛,将手中的那枚储物戒指摊开掌心给白穗看。 “这不是你的储物戒指,是陆九洲的。” “你走了没多久陆九洲也过来了,他知道你用了储物戒指来抵药材,想要拿回你的储物戒指,于是将自己的换了。” 说到这里少年有些不好意思,他抬起手挠了挠面颊。 “对不起,我看你走的匆忙再加上许久未归,以为你是骗我的,所以听了他们的话把你的戒指给换了。” “这有什么好对不起的?就她那储物戒指里所有的东西拿去卖了也不过抵一两株药材。” 那童子见白穗回来了也挺意外,不过在听到风祁给她道歉的时候有点儿不高兴了。 “要是当初那陆九洲跟着她一块过来,用的是他的戒指来抵,我们早就痛痛快快进去给她拿药材了。” 他们倒不是对白穗有什么意见,这交换东西需得价值相当。 白穗那戒指虽是她全部身家,他们却的确亏了。 他们之所以同意换是因为陆九洲的东西才算得上物物相抵了。 就算白穗拿了就跑不回来了,他们也不吃亏,好拿东西交差。 白穗没想到会是这么个展开,她愣然站在原地半晌,垂眸盯着少年手中的储物戒指。 “……那你能把这枚戒指给我吗?我拿去还给我师兄。” “当然可以。” 灵禅子的威信太强,不单单风祁。 之前一直持反对意见的两个童子在风祁将储物戒指给白穗的时候也没说什么。 这时候天本来就不早了,白穗原计划就是拿了戒指就回去的。 她看着手中这枚不属于自己的储物戒指,眼眸闪了闪。 白穗说不出什么感觉。 觉得像是被人用浸湿的布蒙住一般,闷闷得有些难受。 她也没心情在和他们闲聊了,礼貌告别之后便拿着戒指御剑离开了。 灵禅子视线落在了白穗离开的方向,等到看不见人影后这才移开。 他逆着光站着,光影之间他的眉眼也晦暗。 看来刚才那静心咒白念了。 她的心又乱了。 …… 白穗虽然说回去了,然而御剑的方向却并不是往自己住所。 而是往陆九洲那边过去了。 蓬莱临水,清晨和日暮的雾气和湿气都重。 这时候太阳刚隐没在了地平线下,一弯月牙儿缓缓升了上来。 月色朦胧,似笼在了一面纱幔之中看不真切。 陆九洲并没有在屋子里待着,而是在外面的一处亭子里坐着。 那脊背挺直如松柏清冷,整个人沐浴着月色之下,低垂的眉眼也如浸在了冷雾一般看不真切。 若是凑近些看便会发现他手中拿着一枚银白色的戒指。 他视线落在上面,指腹缓缓摩挲着其表面,缱绻又轻柔。 白日从炼丹场回来的时候白穗中途突然匆忙离开了,陆九洲原没有想过跟去看看什么的。 只是少女找的借口太拙劣,说着回去拿东西,结果却是往的丹药阁方向御剑。 他以为她是受了什么伤要去拿药,怕他担心,这才不与他说。 于是犹豫了会儿,他还是不放心跟了过去。 过去的时候白穗已经离开了。 只在风祁手中看到了她的储物戒指,从他们那里得知了原由。 中毒的朋友,又是今日的。 想来便也只有灵禅子了。 白穗有多宝贝这枚储物戒指陆九洲再清楚不过,尽管是着急着要去拿药救人才咬牙将它抵在那里的。 可是他多多少少还是有些失落。 不单单是因为这枚戒指。 还因为当时他明明就在身边,她却并没有想过找他帮忙。 不过是几株药材而已,他可以帮她取,也可以帮她抵。 算了,可能是因为太着急了所以没反应过来。 左右也不是什么大事。 陆九洲这么想着。 他眼眸闪了闪,将戒指贴在唇上,那微凉的触感让他清醒了许多。 清风明月,月下青年。 一切都如画般静谧美好。 白穗过来的时候看到的便是这样一番画面。 青年依靠在栏杆上,鸦青色的长发倾泻在白衣上。 而他正低头吻着那枚戒指。 白穗心下一动,指尖微动,握紧了些手中拿着的属于陆九洲的储物戒指。 对方的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少有的没有感知到白穗的到来。 等到他觉察到刚准备抬眸看过来,从后面伸出一双手臂穿过他的腰间,猝不及防抱住了他。 少女的清甜气息随风萦绕在鼻翼之间,同样的那温软夜贴在背脊。 隔着衣料也能感受的一清二楚。 “……师妹?” 陆九洲身子一僵,手一抖险些将戒指掉在地上。 “怎么了?心情不好吗?” 他问的很轻,像是怕吓到她。 ――小心翼翼的样子让白穗鼻子更酸了。 “……你是傻瓜吗?” “我的储物戒指里就那么点东西,你拿你的去抵干什么?败家。” 少女的声音闷闷的,带着清晰的鼻音。 陆九洲松了口气,听到这话后勾唇笑了笑。 “我还以为你怎么了呢,原来你这么晚过来就是为了这件事吗?” “……你心可真大,你把全部身家都拿去抵了难道不算事吗?” 白穗沉默了一瞬,想着陆九洲本就是视金钱为粪土的人,也没再说什么了。 “算了,我已经给你拿回来了,这一次你好好收着,可别拿去乱抵当了。” 她一边说着一边想要松手把戒指递给陆九洲,然而她手还没来得及收回。 一片温热覆在了白穗的手背。――是陆九洲的手。 陆九洲从腰间带过她的手,将戒指缓缓推送到了白穗的手指,却并没有着急去拿她手中自己的那枚。 青年的力道不大,却带着少有的强势。 “夜里凉,等一会儿再松开。” “……嗯。” 醋,溜,儿,文,学换域名了clewxx卡姆。首,发还得是醋,溜,儿 第一百三十五章 (生气 白穗冲上去抱住陆九洲的时候全然是脑子发热。 大约是因为他用了自己的储物戒指换了她的储物戒指,又或者只是单纯赶过来的时候从她这个角度只能看到亭子里那个被月色拉长的孤寂的身影。 等到她反应过来自己已经从后面抱住了对方。和之前陆九洲中了情花毒时候的拥抱不同,白穗完全没有任何别的羞赧或者旖旎心思。 要说真有些不好意思,也只是在陆九洲将戒指戴到她手上,又莫名强势的不让她松开的时候。 陆九洲这人向来严于艏海清心寡欲,哪怕是这样的情况也很是克制。 怕白穗一会儿尴尬,他稍微回过神来后便轻轻松开了她。 因为白穗是从后面抱住的他,松开时候他这才转过身垂眸看了过去。 月色落在他眉眼,他的视线落在白穗身上。 “事情办好了吗?灵禅子师叔没事?” 对于陆九洲猜到了她拿药材干了什么白穗并不意外。 他从来不问为什么,这让她心里很不是滋味。 “……已经没事了。” 白穗看着对方明显松了口气的样子一顿,犹豫了下开口继续解释道。 “师兄,这件事我不是故意瞒着你的。当时那个情况有些紧急,再加上我也解释不清,就急急忙忙回去拿药材了。” 其实现在也解释不清。 她怎么知道灵禅子中了毒,又怎么知道毒丹对应解毒的药材。 这些白穗都没办法说。 白穗觉得自己似乎说多错多,而且在不知情的人看来这话还前后矛盾,不能自圆其说。 她沉默了一瞬,也不再揪着这个事情过多说明了。 “对不起,让你担心了。” 陆九洲摇了摇头。 “你没必要和我道歉,你并没有做错什么。什么事情都有轻重缓急,虽然我不知道你是怎么知道灵禅子师叔中了毒,但是你那个时候第一时间回去拿药救人我不觉得有什么问题。” 他也不是没想过白穗为什么会知道灵禅子情况。 他思索着或许是因为她看出了什么,又或是顾止叮嘱了她什么。 但是这些陆九洲都不在意。 不单单是他现在没有立场和资格去过问白穗的事情,哪怕他们有什么关系,每一个人都有自己行事的自由,他更是没有权利干涉的。 想到这里青年眼眸闪了闪,薄唇微启,放低了声音说道。 “……不过师妹你下次要是遇到了什么事情可不可以不要自己一个人扛着?” “那毒丹七品,纯度更是达到十分,这种程度所需的解毒的药材昂贵,不是你一个人能够负担得起的。” 陆九洲的面容在光影之间明灭,那双深邃的眸子里闪烁着什么情绪。 “那枚储物戒指对你那么重要,我不希望你随意拿去抵押。” “我就在你身边,你完全可以多依赖下我的。” 白穗听得一愣一愣的,没想到对方关注的不是自己为什么会知道灵禅子中毒和解毒的药材,而是这个。 “我当时没想那么多,我怕来不及,情急之下就把它拿去抵押了……” 她说到一半看到自己手中的那枚储物戒指反应过来。 “诶不对,这话应该是我对你说才对?这储物戒指可是我的宝贝,我既然敢拿它去抵押,肯定也是有办法拿回来的。就算我没拿回来,这里面的东西和那些名贵的药材相比根本不值一提。” 白穗皱了皱眉,一把将陆九洲的储物戒指塞到了他手里。 用一种恨铁不成钢的眼神狠狠瞪了他一眼。 “你倒好,随随便便就拿自己全部身家去换了。这么重要的东西不好好收着,还脑子发昏做出这种赔本买卖的人应该不好意思说我?” “……不是赔本买卖。” 他拿储物戒指换的时候脑子清醒得不能再清醒了,和白穗拿里面的物件来比较盈亏不同。 在陆九洲看来,任何东西只有前面附带上了“师妹的”三个字,那价值便是无法估量的。 陆九洲还想要说什么,可对上少女“你是不是傻”的眼神,他又默默将要说的话咽了下去。 他低头看着手中这枚戒指,上面还依稀残留着余温。 和白穗的储物戒指放着的都是她攒着的一些灵玉灵石不同,陆九洲的储物戒指里那些东西很少。 大多都是百来年间他下山历练斩杀的妖兽魔物的妖丹,或秘境之中得到的灵宝,再多的便是数次试炼所得到的一些奖赏。 当时丹药阁的那两个童子在陆九洲提出用自己的储物戒指来换白穗的时候,正是因为知晓其中的东西的价值。 不说试炼夺得魁首的灵宝大多都是九品,陆九洲历练所斩杀的魔物多为五百年到千年级别的,又在沧海凤山,品阶更是只高不低。 有他的这些东西,白穗别说拿这几株药材了,哪怕把丹药阁的一层给搬空了他们也不会说什么。 要是告诉白穗这里面东西的具体价值,她肯定很大吃一惊的。 陆九洲对这些是不在意,她如果喜欢他自然也是愿意送给她的。 只是白穗虽爱财,却也无功不受禄,十有八九是不会接受的。 他眼睫微动,将戒指收了回来。 “好了,不说这个了。我之前听剑祖说了,过两日的守擂比试你打算替我上场?” 这件事顾止也与她说了。 他是可以替换守擂的弟子,但是因为原定的人选是陆九洲,无论是出于礼貌还是尊重她都应该与对方提前交涉一下。 白日时候白穗忙着去看雪嫣然他们开丹了,先前又急着给灵禅子拿药。 陆九洲不提起,她都险些忘了。 顾止说让她来和陆九洲说一声,其实更多的是让她自己过来说服他答应。 这场比试他可以更改人选,可是陆九洲不点头也是很难顺遂进行的。 “是这样没错。我与师尊说了,我若是在试炼中表现得还算不错的话,他可以让我代替昆山上擂台。” 顾止的原话是足够亮眼,让众人信服。 白穗作为入门不到一年的弟子,能够提前出了秘境,甚至还突破到了结丹修为,这些众人在浮生镜中都是有目共睹的。 确实算达到了他的要求。 “为什么这么着急?我知道这一次仙剑大会对你来说机会难得,但是你完全可以再多历练下的。” 白穗没明白陆九洲的意思,将青年的疑惑当成了委婉的拒绝。 她顿了顿,并没有直接回答他,而是轻声询问。 “所以师兄是不同意吗?” 青年其实对白穗参加比试这件事并不赞同,可事已至此却也不好再说什么了。 “我的确不怎么赞同,并不是在意输赢,而是担心。” “秘境时候你对上的那些弟子和你实力相差不大,但是守擂比试时候各宗各派派出的都是同辈之间实力最为出众的。你可能很难应付。” 陆九洲这话说的委婉,但是白穗听得明白他的言下之意。 大约就是她不仅会输,还会被他们狠狠胖揍。 888在之前发布这个任务的时候就说过她不需要赢,只需要代替陆九洲避免让他和玄殷对上即可。 这就意味着哪怕她实力不济,挺不到最后,第一场上去就输了成了一轮游也不要紧。 反正她也不过刚结丹,和他们那些金丹修者相差甚远。 要是真赢了才是真的见了鬼了。 白穗早就想好了。 到时候上去使出浑身解数比试一番,在顶不住的时候认输就成了。 她又不傻,打不过还硬撑着在擂台上面挨打? “这个师兄你尽管放心。守擂比试时候我不会像在秘境时候那么偏激,打不赢我不会死磕的,我惜命。” 陆九洲一开始说这些便是怕白穗倔脾气不认输,弄得自己遍体鳞伤还讨不到好。 之前在秘境时候她吞了妖丹一事就让他心有余悸了,他不想守擂比试时候再经历这样的事情。 听到白穗这么承诺后,见她神情认真并无敷衍之意。 青年这才算彻底放下心来。 “你能这么想再好不过了。 你年岁还小,以后历练的机会也多,不必执着于这一次的结果,尽力就好。” 他看着白穗微微颔首,表示自己听进去的乖顺模样勾唇笑了笑。 “而且就算输了你也不要有负担,一切交给我,我会帮你赢回来的。” “好……?!” 白穗反应过来什么猛地抬头。 “等一下,什么叫就算我输了你也能帮我赢回来?每个宗门守擂的弟子不是只有一个吗,我代替了师兄,师兄应该没办法参加了才对?” 陆九洲被白穗这反应剧烈给吓了一跳,险些后退一步。 “原是这样没错,只是蓬莱主说参加守擂的好些修者都是为我而来,若是我没上场可能会颇有微词。” “所以他让我作为最终擂主守擂,与赢得最后的修者决胜负。” 要是旁的人说这话可能会让白穗觉得有些凡尔赛,但是陆九洲不会。 他没有炫耀的意思,只是实话实说而已。 陆九洲作为修真界第一金丹,在同辈之间有着绝对的实力。 其实在其他人知道这一次是青年作为昆山代表的时候,便没有想过能够夺得魁首。 他们之所以参加守擂比试更多的只是为了有机会和青年切磋一番。 若是陆九洲不上擂台,估计会引起轩然大波。 白穗在秘境之中的表现众人有目共睹,再加上顾止在,不会有人多说什么。 因此蓬莱主思虑再三,最后同意了让白穗参加守擂的同时,也依旧将青年的名额保留了下来。 这是再好不过的结局。 陆九洲以为白穗听到这个消息会安心不少,可少女不但没有因为不用孤军奋战而高兴,看上去反而更绝望了。 啊啊啊救命!! 她拼死拼活好不容易得到了这个守擂的资格,就是为了代替陆九洲上擂台! 现在他们都能上了,万一他碰上了玄殷了怎么办? 她折腾了这么久,所有的努力不就前功尽弃了吗? 陆九洲看着白穗一脸崩溃,欲哭无泪的样子一顿。 “……师妹,是我刚才说错了什么吗?你看上去,似乎并不高兴。” “没,你没说错什么……” 她稍微平复了下情绪,深吸了一口气猛地抬头看了过去。 “师兄,我可以和你商量个事情吗?虽然听起来有些莫名其妙,但是我是真的是为你好。” 白穗有些破罐子破摔了,她想着之前灵禅子的事情对方都没有过多询问便选择了相信自己。 她干脆直接说出来算了。 “我是说如果,如果师兄你最后对上的那人不是旁人而是玄殷的话……” “我没别的意思,我就是怕你又不小心中了她的招。” 她不大敢看陆九洲的眼睛,抬起手挠了挠面颊,声音闷闷说道。 “要真是那样,你可以让青烨师兄代替你和她比试吗?” 一般这种这种守擂比试都在他们两人轮流,上一届是青烨,这一次便是陆九洲了。 陆九洲和青烨的修为相当,年岁也相当,并称为昆山双剑。 因此若是他有什么事,完全是可以让青烨代替,且也不会招人非议。 陆九洲听后神情一凝,弯腰与她平视,直勾勾注视着她的眼睛。 前一秒还温柔的眉眼敛去。 ――他生气了。 “抱歉师妹,只有这件事我不能答应你。” 他少有这样沉着脸色与白穗说话,那双黑曜石般的眸子也没了暖意。 “我知道你是担心我,但是同样的事情我不会让它发生第二次。” “我会证明给你看――” “无论你们的面容有多相似。 我的眼里只有白穗,没有玄殷。” 注意!!以后可能找不到了:醋,溜儿,文,学换域名了clewxx卡姆。第一发,布还得是醋,溜,儿 第一百三十六章 (意识 第一时间从丹药阁那里得知白穗拿了药材走的不是蓬莱主,而是顾止。 准确来说是出于对白穗的不信任。 昨日在少女前脚刚走没多久的时候,那守着丹药阁的童子便驾着仙鹤找了顾止。 顾止当时正从炼丹场回来没多久,刚准备去小厨房拿点糕点解解馋,便听到了这个消息。 那童子也没说太多,只将白穗拿的药材一一列举出来给了顾止。 青年接过来一看,别的不说,瞧见那蛊龙血的时候瞳孔一缩。 “你说这是白穗拿的?你该不会是看我之前从你们这里拿……哦不,借了一点东西没还所以故意来讹我的?” 顾止话音刚落。 一旁的童子神情微妙地看了过来,露出一种“果然有其师必有其徒”的神情。 “剑祖,你说笑了,你就算给我十个胆子我也不敢讹你。这张单子上列着的的的确确是你徒弟刚才从丹药阁里取的药材,除了这蛊龙血之外还有五株灵植。” “她还把她的储物戒指押在我们这儿了,你不信可以跟我去丹药阁那儿看看。” 的确,别说这个小小守丹药的童子了,哪怕是旁的什么宗主长老也不敢随意讹诈蒙骗于他。 顾止自然不相信对方有这么大的胆子。 他眯着眼睛扫了上面的列着的药材名字,是用蓬莱山河笔写的,跟欠条没什么两样。 是受到灵力约束的。 “她有没有给你说她拿这么些药材做什么去了?” 童子:“说过。白道友说是她有个朋友中了毒急需配解药祛毒,风师弟想着人命关天为她做了担保,这才允了她拿药离开。” 他一边说着一边留意着顾止的神情变化,在听到中毒配制解药的时候顾止眼眸闪了闪。 似乎明白了什么。 “我知道了。” “这上面这些她拿了的药材我回昆山会取了还给你们的,你若是没别的事了的话就先回去。” 童子离开之后,顾止第一时间御剑去了灵禅子的住所寻人。 不过不巧的是灵禅子当时刚跟着白穗去了丹药阁,帮她取回了储物戒指。 顾止扑了个空,他也没着急离开,寻了个亭子坐着休息了一会儿。 到了傍晚才等到了灵禅子归来的身影。 灵禅子觉察到了什么掀了眼皮看了过去,似乎并不意外这时候碰见对方。 他余光往下,落在了顾止手中列着的那张单子上。 修者五感敏锐。 即使不用看,感受着山河笔的灵力,也能知晓上面写了什么。 ――这也提醒了灵禅子。 “今日之事多谢。” “若不是你及时让白穗拿了药材过来,我可能会再次蛊毒发作。” 顾止原本是打算让他自己用了的药材自己去还,结果还没来得及开口。 灵禅子走过去这么对正准备发作的顾止说道,一下子让他有些懵。 “……什么?” 灵禅子盯着愣在原地的顾止半晌,以为他是担心自己不还那些药材,又继续说道。 “你放心,我已经与蓬莱主说了,他宽限了我些时日。这些药材是我用的,我自然会还清的。” “……” 明明他说的都是中文,为什么连在一起他就什么都听不懂了。 “你是来给我药单的吗?” 他说着伸手将顾止手中的单子抽了过来,随意扫了一眼确认无误后。 想起了什么,有些意外地看向青年。 “真让人吃惊,你一个剑修竟然对毒这般了解。” “当时我试药的时候也才勉强辨别出七八分毒的来源,没想到你光是在一旁闻了下味道就能认出五种,还配置出了对应的解药。” 从灵禅子的话再结合之前那找他的童子来看,这件事很大可能是白穗怕拿不到药材这才搬出了他来。 大概是白穗无意之间发现了灵禅子中了毒,以他的名义对外人说是他让她过来取的药。 拿他当了挡箭牌。 想到这里顾止话锋一转,敛了刚才愕然的神情抱着手臂冷哼了一声。 “这有何难?是你自己五感退化,嗅觉变迟钝了这才没有辨认出来而已。” 灵禅子长睫微动,用一种“你在胡说八道什么”的眼神看了过去。 不为别的,解丹对于不是丹修药修他们这类修者而言来极为困难,不单单是靠嗅觉,还有对千万种灵草灵花气息的熟悉掌握。 若是顾止和他一样尝了那毒丹,在感受到毒素蔓延程度深浅快慢之中,依稀可以辨别。 但是要是光是闻的话,简直难于登天。 顾止顿了顿,也意识到自己这大话说得有些过了。 他抬起手握成拳抵在唇边咳嗽了一下,而后这才生硬转移了话题开口。 “咳咳,不说这个了,你身体怎么样了?可还有什么地方不舒服?” “我没有痛觉,感受不到什么。” 灵禅子面若平镜,俊美的脸上没有丝毫情绪波动。 好像说这什么无关紧要的事情。 “不过没有灵力紊乱,七窍流血的症状,想必这毒应该解得差不多了。” “……” 要是有那些症状你离死也不远了。 顾止越想越觉得白日试药的事情不对劲。 那女修不过结丹修为,就算炼制的毒丹纯度和品阶很高。 按理说像灵禅子这样百毒不侵的体质,是不可能会被区区七品毒丹给弄得这般狼狈的。 而这毒丹非但让他中了毒,还差点引起蛊毒发作。 排斥其他,顾止能够想到的可能只有一个―― 那毒修炼制的这毒丹是专门针对灵禅子体内的蛊毒的。 那蛊虫以毒为食,到了一定时间若是没有服用到一定毒总会把灵禅子五脏六腑搅动得翻天地覆。 哪怕现在灵禅子没了痛觉,可灵力的紊乱却也足以让他难以忍受。 因此每隔一段时间灵禅子就会对应着蛊虫的属性服用些对应的毒药,来压制它。 而它每每发作的时候,要么就是受到了外界刺激,要么就是所用的东西与它属性相斥。 ――引起了它的反噬。 “你说有没有可能那女修是千手那老毒物派来专门折腾你的,不然怎么会这么巧你前脚刚吃了那毒丹,后脚就蛊毒发作了?” 很显然,顾止怀疑那毒极有可能和灵禅子的蛊毒属性相斥。 鲜少人知,那千手毒修的师姐便是给灵禅子种下蛊毒之人。 虽然前者从得知灵禅子斩杀了他师姐,到现在这几百年来从未寻过他什么麻烦,可不代表南疆其他毒修对他没意见。 因为树敌太多,那女修是谁属意来寻他麻烦的并不重要。 灵禅子瞥见皱着眉思索着的顾止,手捻着佛珠薄唇微启。 “你若是实在好奇,解丹时候可以去试试她。” 果不其然,一听到这话顾止来了兴致。 “怎么个试法?” “很简单,你不是好奇她究竟是不是故意用了与我蛊毒相斥的毒吗?到时候最后出题,你把和我蛊毒相近的一两种毒素混进去,看看她能不能辨别出来。” 灵禅子的蛊毒之所以无解,是因为那种在他体内的那蛊虫自小所食的毒都稀少罕见。 各种奇毒混杂在一起,再由那毒修仔细滋养着。 别说是解了,想要辨出那蛊里混着什么毒都难。 那毒修已经死了几百年,蛊虫里好些毒都已经隐没没了踪迹。 对方一个十几岁的小辈,若是真辨别出来了十有八九是旁人告知。 也就坐实了顾止的猜想。 解丹时候除了对手出题,考核的大能也会出一种丹药让他们来解。 谁解的最准确,速度最快便算谁赢。 顾止顺着想了下,觉得这的确是一个立竿见影的好办法。 于是也点头同意了。 然而到了解丹当日,事情却并没有按照他们所想的那般顺遂进行。 本来顾止是提前知会了下出题的玉溪真人,让她将其中一味蛊毒混进丹药之中。 玉溪真人在检验出这毒性猛烈之后,怕考核的弟子在试药解丹的时候出事拒绝了顾止的混入蛊毒的要求。 南疆那女修可能没事,若是其他弟子中了毒那就不好收拾了。 顾止皱了皱眉。 他也不好让玉溪难做,也没再继续要求她把蛊毒混进丹药之中了。 可又不甘心就这么放弃这个绝佳的试探机会。 他抱着手臂,手指点了点。 还想要再说什么,余光瞥见那金发碧眼的女修御空进了内场一顿,不动声色将毒收了回去。 因为今日是解丹日,炼丹场周围里里外外围满了人。 放眼过去人头攒动,乌压压如黑云压城般,格外壮观。 白穗早早的就跟着青烨他们来到了炼丹场,等着看今日解丹的结果。 此时不过清晨,太阳还没有完全穿透云层,氤氲的雾气里少女的眉眼也朦胧。 她前脚刚来没多久,青烨和陆九洲也跟着过来了。 和以往时候不同,青年并没有站在白穗旁边,只在目光对上她的时候朝着她微微颔首。 然后便收回了视线,站在了青烨旁边。 白穗见了心里也有些烦躁。 这种情况从之前她提出希望陆九洲对上玄殷时候,让青烨代替他比试后,青年便是这样不冷不热的态度。 也不是说他对自己如何不好,只是正因为之前对她太好了。 一点不同都让她感到很大的落差。 他还在生气。 白穗却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 于是两人这么僵持着,两日都没怎么好好说话。 青烨夹在两人中间,自然也觉察到了不对劲。 他用手肘撞了一旁,用余光悄悄留意着白穗一举一动的青年。 “啧,不是之前才刚说开吗,你们又怎么了?” 与其说是生气,陆九洲更多的是委屈。 因为少女当时那语气特别笃定。 笃定如果不换成青烨,他十有八九会被玄殷迷惑一般。 旁人会这么以为自己也就算了,可他与白穗认识了这么久,他心性如何她应该再清楚不过。 这让他很难释怀。 “青烨,你觉得我看上去像那种意志力不坚定,容易被女修蛊惑的人吗?” “……白穗这么说的?” 陆九洲下意识想要摇头,可仔细一想少女那番话的言下之意又的确是这么回事。 一时之间他也不知道该如何回。 青烨顿了顿,少有的这般上下仔细打量了陆九洲一番。 眼前的青年面若冠玉,唇红齿白,不像个剑修,活像个矜贵公子。 “你被女修蛊惑?她怕不是说反了?” 陆九洲听后有些受宠若惊。 “你这是在夸我吗?” “……” 青烨被噎住了。 他下意识想要反驳什么,内场一阵鼓声传来打断了他的思路。 白穗也收回了思绪顺着往内场看了过去,和起炉开丹的那日灵火翻滚不同。 今日的内场很是平和,她们将各自的出题解丹的丹药放在檀木盒子里递放到了前面。 雪嫣然和沉翎他们并排站在一起,随后童子拿来了玉牌抽签。 由之前开丹成绩最好的最先抽取。 白穗视线落在了那紫鸢身上,少女指尖微动,抽取了最中间的一块玉牌。 她看了一眼,然后将其交给了童子。 “桃源花芜。” 在听到对方抽到了桃源的人,白穗下意识往桃源所在的观场地看了过去。 清岫今日着的是一身白衣,明明天不热却还是披了一件外衫,将她整个身子罩得严严实实。 她自然也觉察到了,然而只眼眸一动,刻意垂眸避开了白穗的视线。 白穗以为清岫没看到自己,也没在意,刚准备收回视线的时候。 一旁一个青衣女修勾唇朝着她笑着点了点头。 她愕然盯着对方,看着位置,后知后觉反应了过来那人的身份。 能够站在清岫的前面,又有着这样惊艳的容貌,想必应该是那桃源主了。 和清岫偏清冷淡漠的面容不同,桃源主的五官轮廓要更加柔和。 肤如凝脂,白皙如雪,明明都是几百岁的人了,却依旧带着几分少女的灵动。 她有着一双很漂亮的杏眼,弯着的时候如月牙儿般让人移不开眼。 白穗有些不好意思,反应过来后忙不迭朝着她行了个礼。 而后紧张得挺直了身子站直了些。 桃源主见了觉得有趣,轻笑着对同样拘谨的清岫说道。 “你眼光不错,那孩子挺可爱的。” “……我不知道你在胡说八道什么。” “不是你之前一脸恐慌的与我说,是和那孩子在秘境里睡了一晚身体发生了变化吗?” 桃源主眨了眨眼睛,歪着头看向清岫。 “是她让你生出了男女意识。” “简而言之你应该对她很有好感,所以才会有这样想要变成男子的想法。” 其实在清岫没有性别之前她就一直不太喜欢娇小的身体,正因为有这个潜意识在,她的骨架和男子一般无二。 然而本质上她依旧没有性别。 她一边不想要成为男子,但一边又对女子的身形体力什么不甚满意。 “我只是把她当妹妹,没别的意思。” 清岫现在的声音很沉,长长的睫毛之下那双眸子也变得深邃了不少。 “倒是师尊你才让我意外,我以为你会生气的……毕竟我身为桃源的弟子又是你的亲传,变成了现在这副样子。” “我有什么好生气的?这是你的选择,我尊重你。” 桃源主对于清岫是男是女接受良好,再加上她身份特殊,无论男女都可以留在桃源。 她就更不怎么在意了。 “不过这件事你还是找个机会和那小姑娘说清楚,躲着一次还好,次数多了会让人误会,生了嫌隙。” “而且你现在应该也不想她一直把你当女子。” 清岫眼眸闪了闪,并没有回应。 他抬起手将覆在脖子上的丝带往上扯了些。 指尖碰触的地方不再是一片平滑,而是小山丘般的凸起。 会吓到她。 他这样不男不女的怪物。 注意!!以后可能找不到了:醋,溜儿,文,学换域名了c-l-e-w-x-x。卡姆(去掉-)。第一发,布还得是醋,溜,儿 第一百三十七章 (师兄 要在一柱香的时间内解析丹药的炼制方法和成分不是一件容易事,然而金发碧眼的女修抽中了花芜的命题时候神情并没有什么变化。 前面的童子将那放置着的丹药的檀木盒打开,浅粉色的丹药静静躺在其中。 紫鸢掀了下眼皮淡淡瞥了一眼,脸色平静,显然没有将其放在眼里。 花芜炼制的那一枚是桃源独有的丹药桃丹,要追溯起源的话大约能够在千年之前。 从古籍上写着,这桃丹其实算得上仙丹的一种,炼制的药材灵植也只取自桃源,哪怕去过桃源若是对桃源不了解的人也很难解析出来成分。 花芜大约是知道自己和紫鸢差距不小,用寻常的丹药根本没有胜算,这才选用了外界比较少有的桃丹。 有些取巧,却还算符合规矩。 “……她好像看上去一点儿也不担心,很是胸有成竹的样子。她不是南疆的女修吗,应该没去过桃源?” 雪嫣然皱了皱眉,没忍住压低了声音对一旁的沉翎说道。 “你说她会不会是在虚张声势?” 少年盯着紫鸢看了一会儿,她脸上很是淡然,那双碧色的眸子落在那枚丹药上。 还没等其他人反应,她便将丹药拿到了手中碾碎了。 “?!你这是干什么?解丹解丹,是靠闻味来解析成分的,你怎么一上来就把丹药给捏碎了?” 花芜原本就看着紫鸢那副不把自己当回事的样子很是不满,此时见她一上来就把自己辛苦炼制的丹药给毁了,更是气不打一出来。 紫鸢这个举动不单单是把花芜给气到了,一旁的其他修者还有大能也被惊到了。 她似乎并没有觉得自己做了什么,掀了下眼皮看向花芜。 “我的确是在解丹。” “我记得解丹指的是通过嗅觉和视觉来观察辨析,只要不吃进去应该都不算犯规。你这枚丹药是桃源独有的,对我很不有利,我看是不可能解析完全的,只能捏碎看看其中成分。” 她说到这里,又抬眸往不远处高位之上坐着的顾止和玉溪真人看去。 “剑祖,玉溪真人,我这样做可以吗?” 玉溪真人顿了顿,虽然之前时候修者解析都是规规矩矩从来没有做出捏碎丹药的举动,然而紫鸢又说的没错。 只要不去尝,怎么解析都不算违规。 “……可以。不过你这样做虽没有违规,但是为了公平起见,也避免你们因为丹药起争执,之后其他修者为了方便解析也可以这样做。” 这些拿来出题的丹药都是修者们自己辛辛苦苦炼制的,丹修视自己的丹如命。 玉溪真人这么说了后,花芜的脸色这才缓和了许多。 紫鸢微微颔首,然后将注意力重新落在了那被她捏碎的丹药上面。 浅粉色的丹药变成了细碎的粉末,如同胭脂雾般随风缓缓覆在了她身上。 她闭上眼睛仔细感知着,也不知道是闻到了什么,她的神情竟然似喝醉了般。 再次睁开眼睛时候,眼神也有些迷离。 “这枚桃丹所用成分有沉香二两,百年桃花二两,花露一两。” “千年血藤和桃枝研磨成末,再放置在桃树之下九九,学换域名了c-l-e-w-x-x。卡姆(去掉-)。第一发,布还得是醋,溜,儿 第一百三十八章 (杞人忧天 白穗不知道清岫为什么突然生气。 她缓了一会儿,趁着对方不注意的时候将他手中的红绳抽了回来。 清岫见了刚想要说什么,下一秒少女直接当着他的面把衣襟给扯开了些。 他猛地侧开了脸,鸦青色发丝之下的耳根也染上了绯色。 “?!你在干什么?” 白穗:“放玉佩啊。” “放玉佩就放,扯什么衣服?” 刚把玉佩放在内衫贴着的白穗这么回道,抬眸看到清岫别开脸的样子一脸莫名。 “这东西是我师兄的,虽然是他给我的。可是很多人都知道这玉佩,我要是大咧咧放外面被人看到了会让人误会的。” 清岫皱了皱眉,听到没什么动静之后这才重新将视线落在了她身上。 白穗修为还不够,感知不到这玉之中蕴藏的力量,不单单是灵力,而且还覆带了陆九洲的神识。 修者的神识是最为隐秘也是最为重要的,除却道侣,容不得旁人侵入。 若是有外人贸然闯入,修为低者直接会被压制绞杀,侥幸活下来的也多半神志不清,成了个废人。 这也是为什么道侣结合会分为两种,一为双修,二为神交。 后者要比前者难上许多,只有双方全然信任,交付一切才能完成神交,达到身魂合一。 虽然白穗现在和陆九洲并没有什么亲密的干系,但是这玉佩上留有他的神识,宣示主权自不用说。陆九洲之所以把神识留在上面,更多的是一种防身作用。 金丹快至元婴的修者的神识,能够抵挡住大部分物理攻击。 若是白穗遇到了危险,只要不是化神修者,这块玉佩足以保住她的性命。 不过这些陆九洲没有与白穗说过分毫,大约是怕她有负担。 所以这块旁人看来甄至九品,近乎可以抵一件本命灵器的灵宝,在白穗眼里只是一块灵玉,除了灵力强盛些并无什么特别之处。 清岫听到这话后神情一沉,盯着那玉佩越看越碍眼。 “既然你怕人误会为何还要收下?” “唔,之前发生了一些事情。师兄总觉得亏欠了我,怎么说没用,非要我给补偿。我为了让他安心就收下了。” 想起那荒唐的一晚,白穗也不大好意思地挠了挠面颊。 “现在他好像还没有要回去的意思,我先帮着他保管下,等到他想要了我再物归原主。” 清岫这时候算是听明白了。 白穗不知道这块玉上有陆九洲的神识,同样的,这玉还是后者忽悠她戴上的,美其名曰保管。 他薄唇压着,本就有些清冷的面容更是覆上了霜雪。 “既如此,那你也帮我保管下。” “什么?” 也不等白穗反应,那盒首饰重重放在了她的手中。 清岫敛了眉眼,那双眸子直勾勾注视着她。 “这些东西我暂时不需要,也没地方放。你为你师兄保管玉佩也是保管,加上我这么点应该也没关系?” 他心情不大好,说话的语气也有些重。 白穗抱着那东西不敢乱动,生怕掉在地上磕碰坏了赔不起。 “清岫师姐,可是这些太贵重了,你都给我了要是我给你弄丢了怎么办?” 尽管清岫知道白穗不知晓那玉佩的价值,可听到她说自己这些东西太贵重不敢收时候还是觉得莫名讽刺。 你都敢收陆九洲的半条命了,还有什么是你不敢收的? “那就拿你师兄那块玉佩来抵。” 被陆九洲刚才那么一搅和,清岫现在也没心情给白穗说事了。 他也不给白穗反应,这么冷不丁放下一句话后“啪”的一声带门回了屋子。 少女被关门声吓了一跳,抱着首饰盒看着面前快要擦过鼻尖的门扉。 她仔细听了下里面的动静,放轻声音说道。 “清岫师姐?” 然而里面的人并没有回应她。 白穗看着手里的首饰盒发了愁,犹豫了一会儿想着要不放在门口,给对方说一声就走。 她这么想着,刚弯腰还没来得及付诸行动,清岫的声音冷冷传来。 “陆九洲的玉佩你放怀里,我的东西你就扔在地上。” “可以啊师妹,做人挺双标啊。” “……” 白穗手上动作一顿,默默又把首饰盒抱了起来。 原以为这两日对方是因为怕风寒传染给她,才故意和她保持距离。 如今看来,清岫对她不满可能才是真的。 白穗思来想去也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要是换作往日她可能会直接进去问问。 只是现在对方正在气头,她也不好往木仓口上撞。 她叹了口气,像是拿着什么烫手山芋般,小心翼翼将那盒子首饰拿着准备拿回屋子里仔细收着。 在清岫把首饰盒拿出来的时候白穗就隐约觉得不轻,只是她单手就能拿,看上去很轻松的样子。 她想着应该也还好,不想真正拿在手上的时候沉得她手酸。 那首饰盒不仅沉而且高,一共三层。 哪怕合上的时候也到了白穗的眉宇之间,有些挡住了前面的视线。 她刚走了几步,不知道抵住了什么脚步一停。 正准备看过去的时候,首饰盒下面一只手轻轻承来。 “……我帮你。” 这个声音太熟悉。 白穗抬眸看了过去,果不其然瞥见了青年那双漂亮的眉眼。 她还记得两人还在闹矛盾的事情,抱着首饰盒摇了摇头。 陆九洲没有说话,收回手的时候手指轻轻点了下首饰盒的底面。 白穗感觉到盒子轻了许多,一下子便意识到对方虽没有接手,却用了灵力帮忙承着大半重量。 她红唇压着,这个时候没办法再那么硬气当什么也没看见了。 在快要进屋的时候。 白穗停在了门口,将首饰盒放在了一旁的窗上。 “师兄你找我有什么事吗?” 说实话,陆九洲也不知道自己过来要说什么。 因为那件事他并不觉得自己有错,他又不想白穗被影响了心情,所以才打算找个时间在守擂比试之前说开。 然而白穗这么单枪直入问过来的时候,他张了张嘴,半晌也憋不出一个字来。 “你要是没事的话我就进去了,天已经不早了,我也有些累了。” 白穗一边说着一边推门准备进去,手刚放上门扉,身后人先抵住了门。 “我有话要说。” 青年垂眸看着白穗,从他这个角度她发丝之间白皙的脖颈隐约映在了他的视野。 他眼眸一动,尽管对方看不见,却也不动声色避开了视线。 白穗一顿:“你说。” “之前的事情,你说希望青烨代替我参加守擂比试的事情,我不觉得我有错。” “……所以你是来指责我的吗?” 她被陆九洲这话给噎住了,猛地回头看了过去。 那双眸子映照着橘黄色的日光,琥珀流转成了浓郁的蜜糖。 陆九洲对上她的视线一顿。 虽然这时候这么想不好,但是白穗生气时候那双眼睛更漂亮了。 “我没有那个意思。” 他声音很轻,带着安抚意味,晚风拂面般柔软。 “我知道你那么说是担心我,毕竟因为之前……情花的事情,你会这么建议我能理解。” 提到这里陆九洲薄唇抿着,耳根也泛了红。 “这件事你我都没有错,只是各自站着的角度不同罢了。” “不过我的确有些生气。” 陆九洲很少生气,也很少会像白穗表达自己的负面情绪。 他顿了顿,观察着少女的神情,发现对方除了愣了一瞬外没有太大反应后这才继续说道。 “那晚我之所以中了情花并不是被玄殷迷惑,是我自己不小心碰到了那花刺。和她没有任何关系。” “我事后也与你说了。可是你在明知道这只是一场意外的情况下,还这么建议……” 白穗听明白了陆九洲想要说的意思,他生气是因为觉得自己不信任他。 她很想要解释这并不是信任不信任的问题,因为在原着里他之前也没对玄殷生出丝毫兴趣。 真正开始有交集便是从那守擂比试时候开始的。 在陆九洲拒绝了让青烨代替他的建议的时候,白穗见他态度坚决,没法更改。 于是她问了888,如果这样的话是不是要读档重来。 888告诉她,主系统之所以发布这个任务。 重点不是两人对上与否,而是陆九洲会不会因为这一次对上对玄殷生出什么旖旎感觉来。 只要陆九洲对玄殷没意思,哪怕对上数百次都不算任务失败。 想到这里白穗看向青年清明的眼眸,他和自己说话时候总会低下头和她平视。 他时刻尊重她的感受,自己却有些忽略了对方。 “……对不起。 是我想当然了,没有照顾到师兄你的感受。” 白穗抬起手摸了摸后脖颈,见既然都说到这份儿上了,她也一股脑把这几日憋心里的话都给说了出来。 “但是师兄,你说你中情花是意外,可是像你这么谨慎小心的人,怎么可能这么不小心?” “肯定是因为玄殷做了什么让你放松了警惕,对?” 陆九洲没法反驳,因为他的确没有在第一时间辨认出玄殷来。 白穗知道青年是因为玄殷扮成了自己的样子所以恍惚了一瞬,可很多时候就是这么一瞬也足够决定胜负生死了。 她也不知道为什么,一想到陆九洲可能和原着里一样对玄殷生了情愫她就心烦意乱。 说道后面时候声音也不自觉拔高了不少。 “事实本就如此,师兄让我如何放心?” 陆九洲听后一愣。 他非但没有在意,面上的神情也柔和得不可思议。 “我明白了。” “你是怕我喜欢上她,而不是怕我被她迷惑输了比试,对吗?” 这话是没错,白穗一直以来担心的都是这个。 然而如今被陆九洲这么说出来,她却总觉得哪里不对劲。 应该没有哪个正派的会希望同门喜欢上一个合欢宗的修者。 “我知道现在我没办法改变你的决定。但是师兄你也不要太松懈了,玄殷给我说,只要有一点好感,合欢宗的人都能让他们对她们死心塌地的。” 白穗说到这里闷闷反问道。 “这么危险,我不希望你喜欢她有什么不对吗?” 陆九洲见白穗皱着眉自顾自得叨叨着没有反应过来,他唇角不自觉上扬了些。 然后曲着手指轻轻弹了下她的额头,弯着眉眼笑得更甚。 “对――” 他故意拉长了这个字,语气像是哄小孩子。 “除了杞人忧天之外,师妹没什么不对。” “……” 唔,感觉有被敷衍到。 很神奇的是,前一秒还烦躁的心情此时像是飘浮在云端般轻飘飘。 白穗一边这么闷闷想着,一边抬起手摸了摸被碰触到的额头。 不知怎么回事,有点开心。 注意!!以后可能找不到了:醋,溜儿,文,学换域名了c-l-e-w-x-x。卡姆(去掉-)。第一发,布还得是醋,溜,儿 第一百三十九章 (你敢 虽然最后白穗也没有说服陆九洲让他到时候让青烨代替他上场,但是这两日的烦闷也因为这么一番对话而消失殆尽。 她摸着额头,看着青年离开的身影渐渐消失在了视野。 站在原地许久之后,白穗才后知后觉移开了视线推门回了房间。 白穗大致上明白陆九洲为什么这个时候来找自己,他向来心思细腻,尽管不觉得自己有错却还是希望她能够不要把这件事放在心上。 和她之前收下他的那块玉佩一样,他也是想让她安心。 要是真想让她安心就干脆一开始时候直接答应她不就成了,非要倔着上场。 她这么在心里嘀咕着,脑子里却不可避免想起了对方临走时候带笑的眉眼。 夕阳橘黄,青年逆着光站着,眼里清晰映照着自己的模样。 真好看。 白穗感觉陆九洲似乎还没走,就在自己眼前一般。 她不自觉抬起了手,指尖顺着脑海里的画而一点一点描绘着他的轮廓。 等一下,她在干什么? 白穗刚描了一半,反应过来自己到动作后一愣,整个人都僵在了原地。 她连忙将手收了回来,侧躺着床上压着,生怕自己一个不小心又做出这样痴汉的举动。 白穗你冷静点,陆九洲是长得好看,但是这不是你理所当然变态的理由。 他是你师兄,是你崽子。 欣赏美色可以,千万别生出什么非分之想。 你来这里是为了让他从玄殷的魔爪里脱离出来的,而不是为了让他进入另一个深渊。 她这么不断给自己心理暗示,裹着被子将自己捂得严严实实,闭着眼睛强迫自己睡下去。 只要睡着了就不会胡思乱想了。 可是事与愿违,白穗一闭上眼睛,脑子里全是陆九洲的样子。 “……” 救命,为什么会这样? 白穗咽了咽口水,觉察到了什么抬起手摸了摸自己的脸。 果然,滚烫一片。 在无数次酝酿睡意试图睡下去,得到的还是眼睛瞪得像铜铃后,白穗放弃了挣扎。 她想着既然睡不着要不干脆出去练会儿剑的时候,禁闭着的门“吱呀”一声被轻轻推开了。 来人不是旁人,正是玄殷。 也不知道为什么,玄殷每日都早出晚归。 她刚进来将门给带上准备上床休息,结果一回头便和白穗视线撞了个正着。 “……这么晚了你怎么还没睡?” 要是换作往日白穗肯定不愿意和对方多说什么,倒不是对她有意见,只是更多的是出于原着印象而升起的防备心居多。然而今晚也不知道因为什么,白穗盯着眼前人看了一会儿,犹豫了下这才闷闷开口。 “我心里有事,睡不着。” 玄殷一愣,余光瞥了过去,一眼就看到了她绯红的而颊。 “所以你是想和我聊聊吗?” “……不知道。” 白穗停顿了一瞬,抱着被子坐了起来。 此时的玄殷刚把而纱摘下,她看着那张明明和自己一般无二的脸,却总觉得对方要比自己更加漂亮,更加有女人味。 《仙途漫漫》里对玄殷的设定就是依照着陆九洲的理想型来的,也就是说对方无论是长相还是性格,都是青年所喜欢的。 的确很漂亮。 五官比起她来要更加艳丽,举手投足之间也很是优雅。 “你应该很受男修喜欢?” 半晌,在玄殷以为这一次谈话又要无疾而终的时候。 她刚坐在床边准备躺下,便听到身旁的少女冷不丁的来了这么一句。 若是之前时候玄殷只以为对方是心情不好,想要倾诉几句。 这时候她突然提起“男修”,她想猜不出什么都难。 和白穗关系不错的男修就那么一两个,这两日她又和陆九洲闹了矛盾。 想到这里玄殷勾唇笑了笑。 “怎么?你想在我这里取经讨好你陆师兄?” “你,你胡说八道什么呢,我就是随口问问而已,没别的意思。” 一下子被猜中心思的白穗说话都磕绊了起来,她倒是没想过讨好谁。 只是玄殷提到了陆九洲,让本就想着他的白穗心虚不已。 “我也只是随口说说,也没别的意思。” 白穗不想继续说了,她反倒是来了兴致。 玄殷单手撑着下颌,凑近垂眸看向抱着被子避开自己视线不说话的少女。 “他今日来找你,是与你说了什么吗?” 白穗一惊:“你怎么知道他来找我了?” “啧,这两日他一直都在外而亭子里守着。再看你这个反应,我想不知道都难。” 玄殷这两日之所以回来得这么晚全然是因为有陆九洲这个门神在,她算是怕了他,别说说话了,连碰而都尽量能避就避。 原以为陆九洲也就白天在外而转悠,不想他有时候晚上也在。 她没法子,只得挑着半夜时候回来。 这些玄殷也没多说,她垂眸看着白穗红着脸的样子,想着十有八九对方说了什么才让她这样魂不守舍。 不过应当不会是表明心意,不然他之前也不会警告她不要把他喜欢白穗的事情说出去。 “你放心,我现在对你的陆师兄不旦没有什么非分之想,我甚至连看都不想看到他。” 想起之前对方那落在自己身上的几道剑气,玄殷皱了皱眉,觉得现在背脊都疼得厉害。 “所以你若是想要说什么问什么直管说,没准我还能帮你出谋划策,不然过了这个村可就没这个店了。” 白穗其实也不知道要说什么,刚才她之所以脱口而出了,只是想着陆九洲喜欢这样的没忍住感叹了一句。 她攥着被子,注视着眼前的女修半晌,在对方都有些不自在的时候终于开了口。 “你觉得我怎么样?” “如果你是男修的话,会怎么看我?” “……” 你是想问陆九洲会怎么看你? 玄殷看着少女莫名紧张的样子,似乎真的什么也没觉察到。 不然也不会开始在意起对方的看法。 “在我看来你挺好的,挺可爱的,要不是我是女修的话,我肯定第一时间选你,不然哪用得着费这么大劲儿结果还碰了一鼻子灰?” 她说的都是自己的真实想法,并没有任何敷衍的意思。 “不过就算我是男修,我怎么看你对你而言也没什么参考价值。” “因为你在意的不是男修的看法,只是你在意的那个人的看法而已。” 提到“在意的那个人”,白穗脑子里下意识浮现出了陆九洲的脸。 刹那之间,一直混沌着的思绪在也清醒了不少。 她问这些做什么? 她管陆九洲怎么看她?她们只是单纯的同门,要什么男修女修的角度? 然而思绪刚压下去,身旁的玄殷猝不及防凑近来了一句。 “我说这话时候你脑子里第一时间想到谁了?” “陆……” 白穗还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听到玄殷这话的瞬间,下意识张口回答。 刚说出一个字,她瞳孔一缩,连忙伸手捂住了自己的嘴。 玄殷被对方这此地无银三百两的举动给逗得没忍住笑了出声。 她看着白穗红着脸,脖子根都染上了一层绯色,越看越觉得可爱。 “哈哈,你怎么,怎么这么老实啊,我问你什么你就回什么?” “?!你诈我!说什么帮我筹谋划策,你就是恶趣味,想要套我话满足你的好奇心!” 白穗恼羞成怒,一脚蹬开被子想要好好教训她一顿。 不想剑没来得及引,玄殷先一步扣住了她的手腕。 “好了,不逗你了。” “我刚才与你说的都是真的,有什么直接问,不要顾忌这儿顾忌那儿的。” 玄殷一边说着一边坐起来整理了下衣服,清丽的而容上敛了几分笑意。 少有的严肃了起来。 “说实话白穗,对于你师兄我的确有些不甘心,但是我更不甘心他之后落到除了你之外其他人的手里。” “你若是喜欢他就别犹豫,近水楼台先得月,别到了后而给别人做了嫁衣。” 白穗没想到玄殷会这么说。 她承认自己对陆九洲有好感,但是她却没想过要得到他,和他成为道侣之类的想法。 她和陆九洲不一样,她不属于这里,她只是为了改变剧情而来的。 “……你误会了,我是喜欢我师兄,但是不是那种喜欢。” 任由哪个女孩子遇上陆九洲这样的都会心动,这无可厚非。 可白穗终究是要离开的,她不是没有觉察到自己对陆九洲的关注越了线。 很多时候她都克制住了那个度。 只是这段时间她松懈了。 因为一直在秘境里,又因为之前那个陆九洲黑化的幻境,再加上青年总是那么温柔。 她习惯了他的好,变得有些贪婪了,渐渐想要的更多。 ――这样不好。 玄殷不知道白穗在顾忌什么,她看着少女像是不断暗示自己般竭力否认着,心里升腾起了一股无名火。 她是对陆九洲没有什么旖旎心思,可是人生头一次被那样拒绝对待她很难平衡。 而白穗明明喜欢,明明只要迈出一步,便可以唾手可得的东西,却这般抗拒。 玄殷也不知道是生气还是恨铁不成钢,她红唇抿着。 看不得白穗这样逃避,情绪一上来扯着唇角冷笑了一声。 “那好,既然你不喜欢,那我做什么应该也和你没关系?” “你放心,我这次不用那种捷径,我可以试着朝夕相处,日久生情……?!” 她话还没有说完,一道金色剑光凛冽,“唰”的一下刺在了她的耳畔。 床板隔着被褥被刺穿,白穗手握着剑柄居高临下注视着她。 月色清冷,夜幕静谧。 她压在玄殷上而,鸦青色的长发滑落下来擦在了对方的而颊。 那双琥珀色的眸子盛着怒火,亮若星辰。 “你敢。” “……” 还说不喜欢。 注意!!以后可能找不到我,因为醋,溜儿,文,学换域名了,百度也会搜不到。抢先看,请到c_l_e_w_x_x点_(去掉_),一定要收藏到收藏夹。 第一百四十章 (好看 白穗和玄殷对视了许久,下面的人虽然惊讶却并没有表现得多害怕。 而上面的人却恍惚着,后知后觉才意识到自己干了什么。 若是之前时候她还能嘴硬,可现在她再说不出反驳的话来了。 夜晚静谧,外面除了被风吹得飒飒作响的之外,连一根针掉在地上也能听得一清二楚。 白穗手指一根一根搭在剑柄之上,然后蓄力慢慢从床板中拔出来,天启的剑身也因为感知到了她的情绪而明灭闪烁。 在这样晦暗的环境里宛若星辰。 “……抱歉,是我太冲动了。” 她一边说着一边将剑放到一旁的桌子上倚靠着。 “不过你下次不要与我开这种玩笑了,我对你本来就不信任。一次还好,下一次我就不知道我还能不能辨得出真假,收得住剑了。” 玄殷躺在床上半晌也没有动,那剑气凛冽,有那么一瞬看她觉得看到了陆九洲。 当时青年的剑似乎也是这般,只是白穗的力道还好,那剑气并没有划破她的脖颈。 她眼眸一动,看着一旁起来背对着她坐在床边的少女。 月光从窗外缓缓映照进来,把她的影子也拉得很长。 虽然从这个角度来看玄殷看不见白穗的神情,然而那剑身的光却还没有完全平息下来。 她像是被自己刚才的举动给吓到了,又像是被自己的占有欲给吓到了。 或者两者都有。 玄殷留意到白穗垂落在两旁,不自觉扣着床边的手。 前一秒还因为那剑气逼人而脊背发凉的感觉,此时慢慢消退了不少。 她好像比自己想象的还要震惊。 明明只是个剑修又不是灵山那清心寡欲断情绝爱的和尚,喜欢了便是喜欢了有什么好纠结的。 陆九洲这样的谁不喜欢? 怎么到了白穗这里意识到了喜欢,反而像是亵渎了神明一样排斥不安? 玄殷微微皱了皱眉,最后虽然是她故意激将了白穗。 可看着少女这样恍惚的样子,她又觉得自己那样做是不是太过了…… 每一个人接受的程度不同。 大约在白穗眼里陆九洲就是她敬重的一个师兄。 和她师尊一样,她生了这样的心思一时之间可能很难接受。 玄殷怎么想的白穗不知道,她脑子现在的确很乱。 她没办法自欺欺人,她好像,真的,喜欢上了陆九洲。 有多喜欢她不知道,但是她一想到玄殷,或者其他人和他在一起了她就难以忍受。 就像刚才,玄殷也就是随口一说故意激将她而已。 这种事情之前也不是没有过,她总是有些这样的恶趣味。 但是她没有一次像今天这样失控过。 白穗静默坐在那里许久,等到身后人的呼吸变得绵长睡下了之后。 她眼眸闪了闪,这才在心里这么轻声问道。 我可以喜欢陆九洲吗? 【宿主,你是在问我吗?】 888突然来了这么一句,把沉浸在自己思绪里的白穗给吓了一跳。 【?!你大晚上不睡觉干什么偷听我说话!】 因为心虚,又因为自己的心事被人给听到了。 白穗恼羞成怒,反应很大。 吓得888都险些短路。 【……宿主,你忘了吗?虽然我大多时候为了节约能量都在休眠,但是我们两个的五感是绑定在一起的,你想什么说什么我自然也是知道的。】 888原本是不想开口说什么的,毕竟这种事情它一个系统也不清楚,给不了什么建议。 只是白穗在心里这么突然问了一句,它还以为对方是在询问自己的意见。 白穗被自己给蠢到了,她抬起手捂着自己发烫的脸缓了一会儿。 见888已经听到了,而自己正愁不知道该如何是好,于是死马当活马医一样继续问道。 【那我可以喜欢他吗?我和他不是一个世界的,他只是书里的一个角色……喜欢上了一个纸片人,这是不是很不对?】 其实白穗并没有想过能从888这里得到什么答案,她就是迷惘,又找不到人诉说而已。 【不对?喜欢上书里的角色很奇怪吗?】 888没听懂白穗的纠结,也没明白她的意思。 【我看隔壁古代穿越组的宿主,他们死了之后被绑定在书里做任务,最后一个两个都舍不得走了,大多都和男主男二在一起了。】 【还有做恶毒女配任务的宿主,任务完成了想走都走不了。】 白穗一愣:【……为什么走不了?】 【因为男主喜欢上她了,作为世界的意识,只要男主不允许她想离开都离开不了。】 白穗听了888这话后显然没料到其他宿主会是这么个走向,多多少少是有些荒唐无语。 她想要吐槽都不知道从哪里开口。 但是她从888这话里能够看出来,宿主和书中角色有感情是很常见的事情,这并没有什么好稀奇的。 同样的,他们也有选择留下来的权利。 白穗进入这个世界里做任务本来就是因为怨气太重,意难平。 导致很可能变成孤魂野鬼,无法投胎轮回。 【……也就是说,我任务完成之后也可以选择留下来吗?】 【只要你想的话。】 她没有说话了,或许她不知道该如何回答。 不得不承认在得知可以留下来的时候,白穗心里有那么一瞬间是欢喜的。 哪怕她知道这里只是书中的世界,可是待了这么久她早就有感情了,很难再像一开始时候将他们当成纸片人。 可是要她立刻做决定留下来,她也做不到。 她是喜欢陆九洲。 然而这些喜欢还没有足够到让她义无反顾,坚决果断的放弃一切留下来。 尤其是还在自己似乎处于单恋的情况下。 ――这让白穗很没有归属感。 想到这里,白穗余光往后了些,瞥见了一旁躺着的玄殷。 那张和自己一般无二的脸让她有些庆幸,又有些失落。 庆幸的是自己和陆九洲的理想模样相差无几,失落则是怕对方对自己的温柔也是因为这一点。 若是陆九洲一开始遇到的是玄殷 ,或许也没她什么事了。 自己在他眼里也没什么不同,只是强占了点先机罢了。 白穗强迫自己不要胡思乱想,然而心里还是有些酸涩。 她深吸了一口气躺下,视线却直勾勾落在了玄殷身上。 也没什么特别的啊。 都是一样的脸,为什么他对自己就是普通同门情,在原文里对上玄殷就喜欢的死心塌地? 等一下,既然不能让陆九洲喜欢上玄殷走了原文里的老路。 她有着和对方一样的脸,若是不能喜欢玄殷,为什么不能喜欢她? 白穗脑子嗡嗡的,这个大胆又狂野的想法冒出来的瞬间。 她的脸“噌”的一下子从上红到了脖子根。 反正她也死了,任务完成了也是回去投胎重来一世。 她已经喜欢上陆九洲了,为什么不利用自己这个近水楼台的优势,试试让他喜欢自己呢? 这里有师尊,有雪嫣然他们,还有昆山的大家。 要是他也喜欢她,她有了归宿,留下来又如何? 对啊,为什么玄殷可以我不可以! 我长的也不差,我资质也不错,还和陆九洲体质互补! 为什么我不可以! 这个想法冒出来就压不下去。 白穗兴奋激动了一整夜也没有合眼,等到天一亮,阳光从窗外透进来的瞬间。 她再等不及,一个鲤鱼打挺跳了起来下了床。 动静有些大,让一旁本就浅眠的玄殷惊得一下子睁开眼。 她顺着动静传来的方向看去,前一秒还有些惺忪的睡意,在看到白穗在梳妆打扮的时候一下子就给惊醒了。 少女也不知道从哪里拿了盒胭脂出来,什么也不管就往脸上抹不说。 那眉毛也画得又粗又黑,看上去跟两条虫子似的,很是惊悚。 “……你在干什么?刷墙吗?” 白穗拿着眉笔的手一顿。 原想着反驳一句,结果瞥见铜镜里自己的脸也给吓了一跳。 “我这是第一次画,我多练习几次就好看了。” 她一边说着一边心虚地拿起帕子准备擦了重新倒腾,然而玄殷先一步上去制止了。 “别用帕子,擦不干净,你去打盆水来清洗。” 白穗顿了顿,想着对方比自己有经验也没多说什么便照做了。 等到洗干净之后,玄殷也坐了过来。 “要我帮你吗?不然我怕你今天一天都没法出去见人。” “……谢谢。” 玄殷勾唇笑了笑,拿着眉笔细致给她描着眉。 “之前有些人不是说化妆什么的很麻烦吗,今日怎么了?怎么想起意意亮耍俊 白穗知道她是在调侃自己,并没有多在意。 “因为我想让陆师兄喜欢我。” 画着眉的少女手上动作一顿,对上白穗那双清澈的眼眸时候怔然了一瞬。 昨晚还嘴硬着说不喜欢陆九洲的人,只不过一日便坦诚了不少。 “如果是因为这个打扮的话,我觉得没有必要,因为他不是那种看脸的人。 只要是他喜欢的,无论再普通他也会觉得漂亮,要是他不喜欢的,无论再漂亮的他也会觉得普通的。” 陆九洲是个怎么样的人白穗比谁都清楚。 他要是真是看脸的话,清岫玄殷,随便哪一个都吊打她几条街。 也就没她什么事了。 “我知道。只是他一直把我当小孩子,所以我想好好打扮下。” 她说到这里顿了顿,不自觉抬起手摸了下昨日被青年碰触的额头。 犹豫了一会儿。 白穗红着脸又从储物戒指里将之前清岫送给她的那个桃花簪子拿了出来。 “这个也帮我插上。” 玄殷没有化得太浓。 白穗皮肤本来就好,她也就简单扫了下胭脂提了点儿气色。 又给她描眉上了口脂。 她看着眼前明眸皓齿的少女,有那么一瞬间觉得看到了自己以前小一些的时候。 玄殷眼眸闪了闪,将那个桃花簪子轻轻插在了她的头上。 铜镜里的少女头发披散了下来,两边绑了个小花苞,绑着白色的发带 ,嘴唇红若海棠。 雪肤黑发,明丽动人。 那桃花簪子坠着珠子,稍微一动会碰得细微作响。 白穗盯着镜子里的人看了好一会儿,她动了下脑袋,里面的人也跟着动。 这的确是她,又有些不是她了。 少有这么梳洗打扮了一番后,她像是做贼心虚一般推门走了出去。 因为想要第一个给陆九洲看,白穗从玄殷那里借了一条面纱遮掩着面容。 不想她人刚走出去,便碰见了不远处在亭子里坐着静修的清岫。 这里本来就是女修的住所,除了之前变成男子之后他在屋子里待了几日外,平日清晨他都会在这里静修。 和白穗兴奋的一夜未睡一样,清岫也是一夜未睡。 不过后者是气的。 因为心里有点火气,早起时候煮了盏桃花茶,刚拿起茶盏喝了一口。 便看到少女鬼鬼祟祟从屋子里推门走了出来。 清岫眯了眯眼睛,顺着她所在的方向看了过去。 关门的时候没看见正脸,只瞧见了背影,瞥见她头上的桃花簪子时候心下一动。 他唇角勾起一个浅淡的弧度,刚准备开口唤她过来吃点糕点。 看到那覆脸的面纱一顿,最后视线落在了那细致描绘过的眉上。 白穗并没有觉察到一旁的清岫,正准备直接御剑离开。 不想一道指风先一步擦过,她一惊,连忙侧身避开了。 “?!谁,谁暗算我!” 她气呼呼的正打算引剑回敬过去,抬眸看到了清岫的身影后骤然停住了动作。 “清岫师……” “玄殷?” 白穗话还没有来得及说完,对面人皱着眉沉声这么说道。 她愕然站在原地,恍惚了一瞬才意识到对方是在和自己说话。 ――清岫把她认成了玄殷。 此时的她面上戴着面纱,妆容也细致化过。 单单这么一眼看过来,清岫把她认错也是无可厚非的。 然而白穗却觉得浑身上下的血液都凉了起来,她满心欢喜地出来想要去找陆九洲。 她以为这样会好看些,可不想在旁人眼里她好看的样子却不是她。 ――而是玄殷。 这么看来,她不但弄巧成拙,还有些东施效颦了。 “……我是白穗。” 半晌,白穗垂眸避开了清岫的视线这么闷闷回答道。 她也没了去找陆九洲的兴致,一边说着一边将面纱摘下。 那张略施粉黛的面容暴露在了空气中,少女长长的睫毛颤了下,在下眼睑处落下一层浅淡灰色。 清岫的视线从少女的脸上往下,落在了那把金色长剑上。 “你好端端的怎么学着她打扮?” 他皱了皱眉,想要再说什么的时候,余光瞥见少女泛红的眼尾。 清岫一愣,垂眸凑近仔细看了过去。 白穗低着头往后退了一步。 也不管清岫什么反应,她直接引了天启御剑离开了。 清岫原本是想要追过去的。 可少女转身离开的时候,“嘀嗒”一声,一点温热落在了他的面颊。 他抬起手摸了摸脸。 看着指尖的湿润,清岫瞳孔一缩,站在原地许久也没有动作。 …… 白穗御剑径直往之前练剑的那处竹林去了,顾止让她今日过来这里他有话要和她交代。 是关于明日守擂比试的事情。 她原想着早上先去找陆九洲,见了他之后再过来这边的竹林等着。 可在清岫将她认错了之后,白穗再没有了去见陆九洲的心情。 尽管知道自己那样的确和玄殷很像,对方认错也没什么,白穗却有些过不去心里那道坎儿。 清岫和陆九洲都是她在意的人,前者把她认错了她已经够伤心了,要是继续顶着这副模样去找了陆九洲。 万一他也没认出自己来,她肯定得难受死。 白穗承认她是害怕了。 怕在陆九洲眼里自己只是另外一个人。 蓬莱清晨时分雾气浓重,金色的剑光如日,骤然劈开了白雾。 竹叶随着剑风摇曳,在雾气散开之后摇曳落下,席卷成了一股绿风,翻涌在了竹林之间。 少女挥剑在竹林穿梭,速度快得只能看见残影。 只能随着风向勉强捕捉到她的身影。 白穗胡乱发泄了一通,在准备收手的时候从身后传来了更甚的剑气,压制着她从半空“轰然”坠了下来。 在乱叶之中,她眯着眼睛借力踩在了一旁的树干之上。 竹子骤然弯曲,弹回来的力道将她一跃带到了上面。 她手腕一动,蓄力引着金色长剑狠狠劈了下去。 “哐当”一声,一道天青色剑光凛冽,映照在了白穗的眉眼。 剑与剑撞击的力道巨大,形成了强劲的气流冲击着白穗。 她的衣袖被吹得烈烈,额前的头发也被剑风拂起。只有那双琥珀色的眸子盛着剑光,如剑出鞘般锋芒毕露。 等到剑劲儿一过,白穗这才从高处落了地。 竹叶纷飞之中,一个白色身影缓缓走了过来。 “一大早起来怎么火气这么大?” 来人不是旁人,正是顾止。 他将七煞收回,带起的剑风把周围的竹叶从中削成了两半。 “……没什么,只是昨晚没睡好而已。” 白穗没把真实原因说出去,怕顾止看出什么了,又垂眸低头避开了他的视线。 青年见白穗不想多说的样子也不勉强,他来的时候拿了一盒糕点准备带着白穗去那边亭子里边吃边聊。 不想他刚把糕点拿出来,在白穗收了剑气后觉察到了另一股气息。 白穗感觉到一片阴影落了下来,下意识抬头看了过去。 顾止指尖微动,她脖子上挂着的那块灵玉缓缓从衣服里挑了出来。 那红绳带着那块剔透的玉,悬浮着,最后落在了青年的手中。 他眯了眯眼睛,将那块玉佩翻了个面,那上面刻着的“九”字清晰可见。 这块玉如果放在里面不露出来的话,一般是不会有人发现的。 但是顾止除外。 元婴以下的或许瞒得住,可身为化神巅峰修为的顾止都不用看,直接感知便能知晓。 尤其这上面还覆了陆九洲的一道神识。 这存在感无异于在他面前晃悠,很是碍眼。 “这玉佩陆九洲给你的?” 顾止掀了下眼皮,语气漫不经心地询问。 白穗拿不准他是高兴还是不高兴,见已经被发现了,也瞒不住了。 她咽了咽口水,微微颔首。 “那你知道这是什么东西吗?” “本命灵器,近神品的灵宝,用心头血养着的。他给你你就收下了?你还的起吗?” 白穗瞳孔一缩,显然不知道这玉佩有这么珍贵。 在《仙途漫漫》里也不过只是写了它是陆九洲作为定情信物送给了玄殷,而青年也不是个多话的人,问起来也只说这是一件他养护的灵宝。 除此之外,也没说过其他。 看到白穗这样瞠目结舌的反应,果不其然,她的确什么也不知道。 或者更准确来说是陆九洲那小子什么也没说。 想到这里,顾止皱着眉看了一眼玉佩,最后视线落在了还在恍惚的白穗身上。 “我一看就知道你肯定是稀里糊涂收了这东西。这玉对你来说负担太大了,得空寻个机会还回去。” “趁着这玉放在你这里还没太久没认主,不然到时候你想还都还不了了。” 陆九洲把这块玉给白穗的时候是因为那一夜的事情给她一个补偿,她也是为了让他安心才收下的。 白穗是打算之后他有了喜欢的人还给他的。 可此时听到了这块玉佩的价值之后,她突然不想还了。 顾止看着白穗将玉抽回去紧握在手中的样子噎住了,好像生怕被人抢走了似的。 “……你知道你自己是在干什么吗?” “知道。” 白穗一边说着一边当着顾止的面,慎重的准备将玉佩放到了内衫里贴身放着。 顾止看着她这举动眼皮跳了下,额头青筋凸起,引了灵力将其挑了出来。 “放外面。” 这话陆九洲也说过,白穗听后一顿,乖乖将玉佩放在了外面。 “翻个面放。” 白穗开口想要询问原由,青年咬肌微动,不悦地抬头瞪了她一眼。 “我不想看到那个碍眼的九字。” “……” 她忍住了吐槽的冲动,按照顾止的要求将玉翻了个面。 在做好这一切后白穗松了口气,她抬眸看了过去,极为自然上前接过了顾止手中的糕点盒子。 之前时候白穗因为怕被顾止看出什么一直低着头,这时候他才注意到她的不同来。 他有些意外地看了过去,视线从白穗的眉毛往下。 浅淡的胭脂扫了一层在脸上,而后落在了她海棠花色的红唇。 “你今天……” 白穗身子一僵,意识到顾止是看到了她今天的妆容。 她抿着唇,敛了眉眼。 “很奇怪吗?奇怪的话我一会儿去把它清……” “不奇怪,很好看。” 顾止打断了白穗的话,神情淡淡地落在她泛红未褪的眉眼。 “不哭的话更好看。” 注意!!以后可能找不到我,因为醋,溜儿,文,学换域名了,百度也会搜不到。抢先看,请到c_l_e_w_x_x点_(去掉_),一定要收藏到收藏夹。 第一百四十一章 (守擂比试 顾止也没过问白穗为什么哭,他只是这么淡淡夸了她人好看,今日的妆容好看。 而白穗也没说。 毕竟这也不是没什么重要的事情,大张旗鼓说出来倾诉一番她反而觉得矫情。 于是这件事也就这么轻轻揭过去了。 师徒两人坐在亭子里就着茶吃着糕点,等到白穗情绪完全平复了之后,顾止这才开口。 “明天的守擂比试规矩什么的没什么好说的,和在昆山琼玉台时候你们同门之间比试一样,只不过不是比一局,而是比多局。” 他也不想给白穗太大的压力,在他看来白穗能够得到其他长老们认可,参加到这一次的守擂比试之中就已经很不错了。 “你也应该知道,参加守擂比试的都是各宗各派年轻一辈里的佼佼者。除却少部分是结丹之外,大多都是金丹修为。所以你不需要硬撑,尽力而为就好。” 按道理来说参加守擂比试的弟子规定都是金丹,也有部分是例外。 有些小宗门人少,再加上好的资质的弟子一般都去了那些大的宗门,不会选择拜入他们。 这些宗门年轻一辈里,哪怕是修为最高的也不能达到金丹境界。 他们为了此次试炼又不远千里,跋山涉水而来,所来并不是为了夺魁,更多的只是为了让门中弟子有个和其他宗门切磋比试的机会。 因此针对这些小宗门,只要他们的弟子在第一轮通过了试炼,也是能够得到第二轮守擂比试的资格的。 顾止没想过白穗和那些金丹修者对上能够赢,她要是想要锻炼一下,更多的是将注意力放在那些和她修为相当,或者胜她一筹的人身上。 这种势均力敌的对手更能够让她全力以赴,得到提升。 他一边说着一边拿了一张名册出来,上面记着的是明日守擂比试的修者。 “这一次参加守擂比试的比往年多一点,一共三十个宗门的弟子。其中结丹期的就这么三个人,守擂比试是从修为低的这一层开始一直往上挑战,就像是金字塔,只有打到最后才有机会对上陆九洲。” 和其他抽签随机对手不同,为了照顾那些小宗门不让他们那么快淘汰,也为了充分发挥守擂比试的作用。 一般都是先同等级的修者先比一轮,然后赢者往上挑战等级更高的强者,若能继续赢便往上继续挑战,不然则淘汰。 白穗原以为自己运气不好的话抽到了个金丹,明天可能就一轮游了。 听到顾止这话后她发现自己没准还有机会多撑几把。 想到这里她也有些好奇了,顺着顾止指着的方向去看那三个结丹期的修者,也就是自己明日的对手。 不看不知道,除了自己之外,另外两个人她都认识。 苍山的毓秀,还有一个则是戚百里。 不过她也没有多意外。 苍山虽是个剑宗,可规模却不大,毓秀的修为只差一步便是金丹,在年轻一辈里也很是优秀。 而修真界正统的妖修本来就少,参加试炼的也更是不多,戚百里代表沧海参加守擂比试也是自然。 这些白穗都能理解。 直到她余光随意瞥了一眼,在名册上看到了宁i的名字时候她皱了皱眉。 “如果我没记错的话昆仑的代表不是宁i,而是他的师兄,不然也不会和我们一起参加第一轮试炼了。” “怎么这一次守擂比试也有他的名字?” 顾止并不知道白穗在秘境时候和宁i对上的事情,因为那时候他们所处的位置没有妖兽,浮生镜并没有映照出来。 他只知道后者将卷轴收集起来,导致结界提前打开了。 “原本的确是没有他的。” “他的年纪和修为都符合守擂的条件,只是他师兄桑子俞要比他修为高一筹。在整个修真年轻一辈里,除了青烨,也就桑子俞能和陆九洲对上不显下风。所以这名额落在了后者身上。” 顾止手指敲了敲桌面,视线从名册上抬起看向了一脸疑惑的少女。 “不过因为你既不属于小宗门,又没有达到金丹修为,其他长老看在你秘境表现不错的份上同意了你参加守擂比试。也正是因为这一次破例,昆仑那边也顺势将宁i的名字加了上来。” “毕竟他仅凭一人之力就斩杀了十几头高阶妖兽,其实力不俗,自然也没人反对。” 白穗听明白了。 原来还是因为自己,对方才跟着一并得了这一次守擂比试的资格。 她倒是没什么异议,宁i是有些恶趣味,但是实力各方面什么的的确挑不出什么毛病来。 就是有一点可能有些麻烦了。 戚百里和毓秀和自己修为相当,准确来说前两者要更胜一筹。 但是一般来说剑修的实力哪怕在同一等级上,是要比其他修者要强悍许多的。 白穗觉得自己赢得可能不小。 而这也意味着,要是她赢了的话极有可能会再一次对上宁i。 倒不是怕宁i,只是他的确太强了,对付起来很是棘手。 之前时候他没有发挥全部实力已经把他们三个折腾得够呛了,这一次她一个人对上肯定有的是苦头吃。 顾止虽然说过尽力就好,对上金丹修者她这个刚入结丹初期的的确毫无胜算。 但是白穗不想再被宁i压制得毫无还手之力,尤其还是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而且陆九洲也会看到的。 她不想给昆山丢脸,也不想在青年面前那么狼狈。 至少,至少输也要输得漂亮一点。 白穗眼眸闪了闪,盯着宁i的名字半晌,斟酌了下语句。 “师尊,你说以我现在的程度和宁i对上的话能走几招?” “我建议你直接弃权。” “……师尊,我是认真的。” 顾止将手中的茶盏轻轻放在桌子上,掀了眼皮看了过来。 “我也是认真的。” “有陆九洲在,你这么拼命做什么?之前在秘境时候你就遍体鳞伤了,现在出来了就把这个守擂比试当成寻常切磋就成,无论是对上宁i还是其他什么人,只要他们下手太重你招架不住,你就立刻弃权,听到没有?” 白穗一愣,缓了一会儿张了张嘴。 “我要是弃权了的话你不会觉得丢人吗?” 顾止与其说是人缘不好,更准确来说是因为常年待在凌霄峰闭门不出,所以在修真界也没几个朋友。 再加上萧泽一事,其他宗门的一些长老大能更不是如何待见他。 表面上看着是恭顺敬重,心里指不定怎么说他的。 白穗全力以赴,输的再惨烈也还好,可若是直接中途弃权了,他们肯定又要大做文章了。 “有什么好丢人的?他们有哪个弟子入宗门不到一年就达到结丹期的?我都还没笑话他们徒子徒孙资质平平,难当大任,他们有什么资格嘲笑你资质卓绝,天赋异禀?” 顾止抱着手臂冷哼了一声,显然没有将其他人的看法放在心上。 她也知道顾止是不希望自己受伤,试炼机会多的是,不急于这一时。 只是和顾止关心她一样,白穗也不希望旁人因为自己而多舌说什么闲话。 不过这些白穗也没说,只顺着青年的话安抚道。 “这是自然,他们自然是比不上我的。我这不是想着机会难得,既然都参加守擂比试了,能够尽量多比试几局,和其他宗门的弟子切磋一下也是好的。” “而且宁i也是剑修,又是昆仑主的亲传弟子之一,免不得他们会拿你我师徒和他们师徒比较。我记得你不是不怎么喜欢昆仑吗,所以至少和他对上时候我不想输的太难看了。” 和蓬莱主这样互怼般的损友交流方式不同,顾止和昆仑主是真真正正的不和。 在五百多年前顾止斩杀了凤山妖主,又不慎被萧泽重创受了重伤后闭关修养了一段时间的时候,昆仑将凤山的一部分妖修和合欢宗纳入了自己的管辖范围。 美其名曰是给那些改邪归正的妖修和加入正道的宗门一个庇护,实则是为了趁机壮大自己的势力。 早年的昆仑是和昆山,蓬莱还有不周山齐名的四大剑宗之一,在他们的老祖宗仙逝之后,昆仑在修真界的地位直线下落。 直到现任昆仑主继位了,才渐渐有了起色。 然而和昆山蓬莱他们相比起来还是差了一大截,大约是为了早日光复宗门。 五百年前的昆仑在众宗门历经浩劫,百废待兴的低迷时期,打开了山门,将所有宗门被毁,颠沛流离的弟子接纳,资质好的收入内门弟子,差的留在外门。 也算给了他们一个安定的居所。 这倒还好,算是一个善举。 可到了后面不单单是这些正派修者,那些妖修,毒修,各种不正不邪的宗门也被它编入了其中。 一时之间,呈现出了昆仑独大的情况。 顾止生气不为别的,自己辛辛苦苦为了天下苍生,几经生死拼上性命斩杀了凤山妖主,阻止了生灵涂炭。 对方却将那些曾经敌对正道,还有不正不邪,大战时候袖手旁观的宗门纳为己有。 既壮大了自己的势力,又承了个慈悲的好名声。 他倒衬得冷血无情了起来。 而且在那一战中顾止明明是最应该被人感谢的,结果费力不讨好,众人只记得他识人不清收了个魔头为徒弟,至今都还在背后对他议论纷纷。 一想起这些乱七八糟的陈年破事,顾止眉头皱得都能夹死苍蝇了。 他薄唇抿着,指腹摩挲着杯子边缘,犹豫了一会儿。 “我是不喜欢昆仑,不过你也不必因为在意我的感受而勉强自己,撑不住了认输就好。你还年轻,资质也好,早晚能赢回来的。” 青年说到这里一顿,想着自己的徒弟可能会被对方的徒弟给当众欺负,他心里多少还是有些不甘心的。 “不过你要是也是单纯不喜欢那宁i的话,我倒是可以帮你一把。虽然未必能赢,但是至少能给他点苦头吃,不会让他赢得那么轻松。” “我不喜欢他。他之前在秘境时候还欺负过我,我想揍回去!” 白穗见顾止松了口,立刻表明了自己的态度。 生怕对方不信,又把秘境里发生的事情大致上给顾止说了一下。 “我当时服了妖丹昏迷不醒,他就过来找茬了,要不是我运气好引了天雷劈过去我现在指不定还在秘境里躺着没出来呢。” “还有,我们之所以一直被人追不是我们运气不好,是他到处散播消息,说卷轴都被我们拿了,我们这才被他们追着刁难。” “岂有此理!真是有其师必有其徒!这师徒两没一个好东西!” 顾止气得“啪”的一声拍在了桌子上,石桌“轰隆”一下被震碎落在了地上。 “你且拿着剑跟我过来,我教你如何用飞羽令。” 白穗听后连忙提了剑跟了过去。 刚站好,坠在天启剑柄之上的那块红色灵玉缓缓引在了顾止的掌心。 “这飞羽令是那妖主的妖丹制成,有着万年灵力。以你如今的修为最多可能只能发挥一分威力,且只能用一次。” “闭眼凝神。” 顾止一边说着一边将飞羽令里的灵力渡进了白穗的灵脉之中。 少女闭着眼静心感受着灵力在体内的运转流动,温热的感觉让她浑身都暖洋洋的像是在太阳底下。 “记住现在的感觉,之后你再反复多练几次。” “不过你记住,这一招在没有对上宁i之前万不得已你都不要用,那小子资质不错,你要是用了一次他估计便有应对之策了。” 金丹中期和结丹初期,这两者的差距太大,顾止就算再看好白穗也没想过她能够仅靠这一招越级打败对方。 他想着能打个对方措手不及就好,并没有期待太多。 毕竟这飞羽令只要中上一次,也足够他疼的了。 白穗也觉得能让宁i狠狠吃一个苦头也算赚到了,他这么心高气傲又要强。 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被她一个小小结丹给打了,这可不比他输难受多少。 这么一想,也算爽了。 …… 隔日一大早,在晨钟敲响蓬莱四周的时候。 白穗就已经抵达了问心台。 蓬莱本就雾气浓重,清晨更是白茫茫一片看不真切。 她虽然来得比较早,但是其他宗门的弟子也来了不少。 只是她一个也不认识,也就只好静静站在昆山位置没有随意走动。 和入秘境之前时候看到的问心台不同,今日的问心台升高了不少。 白玉台全然隐没在了云雾之中,飘渺如烟。 问心台最高的地方有一处位置,不过是悬浮着的,只比起周围高台的长老大能们的位置低上一些。 如果白穗没猜错的话,那应该是擂主,也就是陆九洲的位置。 也不知道为什么。 明明比试还没有开始,一想到陆九洲会坐在那里从高处注视着自己的一举一动。 她就莫名紧张了起来。 “师妹!” 正在白穗恍神的时候,身后一个声音骤然唤住了她。 雪嫣然和沉翎的考核已经结束了,他们跟着其他弟子一起过来观战今日的守擂。 她小跑着过去,稍微平复了下气息这才继续说道。 “我们原本不打算过来看的,毕竟有陆师兄在,这比试根本没什么悬念。不过我听徐志师兄他们说了,说这一次你也在,我立刻不睡懒觉了御剑拽着沉翎就过来了。” 经过这一次试炼,雪嫣然和沉翎的关系好了不少。 也不再排斥走哪儿带上他了。 默默站在一旁的少年突然被cue到后有些不知所措。 他看着白穗看了过来,红着脸上前。 “白穗,恭喜你得到了比试的资格。我和嫣然师姐会下面一直给你加油的。” “呜呜呜,大宝二宝你们好贴心,麻麻好感动!” 她说着没忍住想给他们一人一个拥抱,感谢他们对自己这个废物点心的支持。 结果她的手刚一边一个勾住了雪嫣然和沉翎的脖子,准备往怀里带的时候。 余光瞥见了不远处一个白色身影一顿,垂眸不甚自在地松开了手。 “咋了?” 已经准备张开手臂回抱着的雪嫣然看到白穗突然安静的收回手,一脸莫名。 她眨了眨眼睛,下意识想要顺着白穗的视线往后面看。 不想白穗先一步将她拽到了怀里,把她的头摁在了自己的肩膀。 同样的,白穗自己也将脸埋在了雪嫣然的怀里。 陆九洲过来时候第一眼便看到了白穗,他唇角勾起,正准备径直过去的时候。 她一把将雪嫣然抱在了怀里。 他脚步一顿,想着这个时候过去不大合适,等了一会儿发现白穗并没有松手的迹象。 这时候人已经来得差不多了,那些长老大能们也坐在了自己位置上。 陆九洲犹豫了下,最后只深深看了白穗一眼,这才调转了方向离开。 感觉到青年的视线没有再落在自己身上后,白穗心下松了口气,这才从雪嫣然怀里探出了头。 小心翼翼往陆九洲那边远远瞥了一眼。 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躲。 一想到自己对陆九洲是那种心思,又因为昨日的事情的影响,她莫名有些不敢和他碰上。 “你身体不舒服吗?怎么脸这么红?” 雪嫣然不说白穗都没发现,她抬起手用手背贴在面颊。 果然滚烫一片。 她摇了摇头,怕雪嫣然担心想要再说些什么。 一阵鼓声骤然响起,仙鹤如云旋飞于天边,在云雾之中,蓬莱主御剑而来。 顾止和灵禅子也出现在高位。 在众人全然落座之后,一两个童子踩着仙鹤飞来,落在了问心高台之上。 他们手中各自拿着一个卷轴。 竖立展开,中间一片空白,没有落下分毫笔墨。 就这么悬浮在高台两边。 随即一个白衣墨发的身影从雾霭朦胧里破云而来,衣袖被风吹得烈烈。 雪色的剑光凛冽,飘逸如风,落座在了云台之上。 那人不是别人,正是陆九洲。 青年一出场,原本还算安静的环境一时之间变得躁动嘈杂了起来。 在高台之下站着的除了参赛夺宝的修者之外,更多的是前来观战的弟子们。 “之前都没消息的,也不知怎么昨日蓬莱的童子突然来通知说今年守擂比试规则变了,多了个擂主。” “没想到这个擂主是陆九洲。” “这有什么好想不到的?既然他来参加比试,除了他还有谁有资格坐那擂主之位? 要真要说没想到的,倒应该是昆山剑祖的那位亲传了,能在秘境之中从筑基一跃到结丹的,简直前所未闻,而且听说她才入宗门不到一年。” “提升快又如何?在所有参加守擂比试的人里再不济的也是个结丹中期,她一个初期最多也就一轮游而已。” “那也不错啊,我们这些游都还没得游呢。” “……可把你出息的。” 他们的声音很轻,却并没有用灵力故意隔绝。 白穗大部分都能听到。 不过她大多都是左耳朵进右耳朵出,并没有多在意。 直到人群之中不知道是谁提了一句“宁i”,她这才留神仔细听了过去。 “怎么宁i也在?” “好像因为秘境时候表现不错,和昆山那个弟子一起加进去的。” 那人说到这里一顿,不知道想到了什么继续说道。 “也不知道这一次是哪个倒霉蛋会碰上他……” “碰上他不是挺好的吗?他实力那么强,和他切磋应该能学到不少。” “好什么?” 那人语气沉了几分,脸色也不怎么好看。 “和别人比试撑不住还能弃权,和他的话只有让他尽兴了 ――这场单方面的凌虐才会停止。” 注意!!以后可能找不到我,因为醋,溜儿,文,学换域名了,百度也会搜不到。抢先看,请到c_l_e_w_x_x点_(去掉_),一定要收藏到收藏夹。 第一百四十二章 (眼瞎 宁i的恶趣味白穗是切身体会过的,他不像个剑修享受刀枪剑戟碰撞的酣畅淋漓,更注重施虐的快感。 于他而言胜利是必然的,但是他并不会满足于此。 胜利是结果,他比起结果来更青睐于压制对手,挫败他们斗志的过程。 这也是白穗想要重新对上对方,报复回来,哪怕只是一下的原因。 在秘境时候她能够感觉到宁i并没有使出全力,可那种压制感却并不少。 无论是对于戚百里还是风祁,他都抱着玩乐的心态。 是的,他在玩。 甚至在提出输赢的赌注时候也没有平等对待过他们。 想到这里白穗视线顺着他们往一旁不远处昆仑的方向看去,青年依旧和秘境时候一样,着着一身月白。 白穗并没有刻意隐藏气息,她是光明正大看过去的。 她不怕被他发现,或者更准确来说她是故意的。 即使有一定几率对不上宁i,白穗也还是想故意让对方感受到自己的存在,算是一种挑衅。 依照宁i的修为,应该是第一时间就觉察到了她的视线。 然而他并没有将余光分给自己一点。 宁i抱着手臂,抬眸看向了坐在问心台上的那个白色身影。 ――他在看陆九洲。 “这没什么意外的,宁i对陆九洲有很深的执念。他们两个年岁相差不大,属性也相同,周围很多人都会不自觉拿他们相比较。” 风祁不知道什么时候走了过来,他看着白穗在盯着宁i看,以为她是好奇这个。 这件事之前在秘境时候其实白穗就听风祁说过了,不过今日看到了还是恍惚了下。 倒不是意外他把陆九洲当对手,更多的是他看对方的眼神。 “啧,什么眼神,这么多人在呢,不知道还以为我师兄杀了他全家似的……” 宁i平日时候就是个笑面虎,笑里藏刀的那种。 现在突然脸上没了笑意,这么直勾勾盯着陆九洲,的确有些骇人。 风祁和宁i认识得时间长,也知道对方只有对认可的强者才会有这样的表情。 倒不是恶意,只是表情会不自觉失控点儿。 “你不用在意。昆仑和蓬莱还有你们昆山不同,自五百年前收容了不少小宗门弟子之后,加上合欢宗这些人来算,规模已经达到了近五万左右。” “还是没有算是长老大能那些,光是内外门弟子就有这么多了。” “他们的竞争远比我们想的大。不仅是通过考核入门就万事大吉了,每年他们都会有内门考核,外门的弟子顺利升到内门的有,内门落到外门的也有。” 周围并没有人听他们说话,风祁说到这里时候还是不自觉放低了些。 他视线瞥了宁i所在位置一眼。 “不单单是内外门,亲传之间的竞争也极为激烈。一般来说宗主的亲传只会收一两位,但是昆仑主从五百年前到现在前后收了已经不下十位了,宁i是第十个,他师兄桑子俞是第五位弟子。” 白穗愕然地睁大了眼睛,这些事情她根本没有听顾止说过。 一直以来她都以为昆仑主和陆九洲的师尊一样,只收了他们两个徒弟。 “你说他前后一共收了十位?那我怎么没看到他其他的徒弟,这种仙剑大会就算不全来参加应该也会象征性来几个观战?” “因为只有他们两个活下来了。” 风祁薄唇抿着,额发之下那双眸子晦暗,少有的带着些森然。 “昆仑比任何宗门都要弱肉强食,讲究优胜劣汰。除了宁i和桑子俞之外,其他的八个弟子已经先后死在了同门师兄弟手中。” 这话信息量太大,饶是白穗都有些没反应过来。 什么叫先后死在了同门师兄弟手中,这不就是互相残杀吗? “昆仑的传承容不下那么多人,昆仑主只收资质好的,但是他却不会将自己的剑法全然传授。” “为了择选出最为合适,资质最好的亲传弟子,他定下了这样一个规定。” 这个规定几乎是修真界众所周知的事情了,风祁并没有多加避讳。 “昆仑剑法一共十重,除了第一重所有弟子都能学之外,其他的资格便是需要要靠对决决出。刀剑无眼,每一次淘汰人数不限。对决一次,便可以学习第二重,第二次对决结束后,剩下到便可以学第三重,以此类推……” 风祁掀了下眼皮,这一次他并没有看向宁i,而是示意少女往再后面一些看去。这个时候一个青衣青年刚从外面进入问心台,对于他的迟来没有人多说什么。 他的气息没有刻意收敛,却轻得似风,等到白穗回过神来他已经停在了宁i身旁位置。 从她这个角度看过去只能看见对方的侧脸。 青年的轮廓介于深邃和柔和之间,眸子乍一看是黑色,可瞳孔却要比寻常人要浅。 睫毛又长又浓密,落了一层浅淡阴影,下颌线条也流畅。脊背挺直如松柏般,却没有陆九洲的清雅温润。 此时明明还是白昼。 他整个人就站在光亮之中,如同隐没在了黑夜的寂寥里,晦暗无声。 “那个人就是桑子俞,昆仑的大师兄。如今听说已经生死对决了五次了,他的剑法应该在第六重了。” “不过比起陆九洲修为还是差些,百岁有十,金丹后期。” 白穗还是头一次看到这样的修者,明明是该意气风发的年岁,整个人给人的感觉都死气沉沉的没有生气。 对于他们的打量桑子俞并没有太过在意,或者他早就习惯了周围人的视线。 “你干什么去了来这么晚?不知道今日是守擂比试吗?” 宁i收回视线,瞥了一眼静默站在自己旁边的青年。 两个人的关系并不好。 准确来说是一个觉得对方不过虚长了年岁,不如自己,另一个是浑然没把宁i放在心上。 “蓬莱太大了,一时之间没找到路。” 桑子俞方向感很不好,准确来说他是个除了光亮之外什么也看不见的瞎子。 若不是他听觉极为敏锐,对周围气息感知也好的话,可能早就在之前的对决里殒命了。 宁i看着对方那没什么神采的眼睛,一时之间更是没好气。 “你看不见还来掺和什么?你以为陆九洲和其他阿猫阿狗一样好对付,真不知道师尊在想什么,你这眼睛对上他能拿的稳剑吗?” 也不怪宁i对桑子俞冷嘲热讽。 要不是这一次因为白穗的事情他可能根本没有参加守擂的资格,在他看来桑子俞抢了他和陆九洲比试的名额,心里自然有些怨气。 “拿剑用手,我用不着看见。” 桑子俞凉凉的回了一句,而后顺着感知抬眸往高台之上的青年所在位置看了过去。 “你也不要太高看自己,你想和人比试,就算我把资格让给你了又如何?他眼里也没你。” 他讽刺了回去,瞥见宁i恼羞成怒想要发作的样子。 不知发现了什么眯了眯眼睛。 “那个小姑娘是谁?” 宁i气得额头青筋凸起,原不想搭理他,可顺着桑子俞的视线看了过去。 高台之上陆九洲眼神温和,旁的人可能发现不了,只以为他看的是昆山方向。 然而若是仔细留意的话会发现,他每一次小弧度的视线移动,都和白穗的动作摆动方向一致。 白穗不知道在和风祁说着什么,一开始两人还保持着一定距离。 到了后面少年顾忌着怕人听见,白穗会意连忙凑近附耳过去。 这么看上去那动作很是亲昵。 尤其是从陆九洲的角度,两人如同贴面一般。 前一秒还神情柔和的青年瞥见了这一幕,唇角上扬的弧度肉眼可见地压平下去。 他薄唇抿着,视线却依旧没有从白穗身上移开分毫。 宁i一愣,眼神愕然在两人身上来回看了几次。 最后在看到陆九洲的手,不自觉攥紧了衣袖的动作后一顿。 随即脸上露出了一副见了鬼的表情。 桑子俞虽然看不清对方的神情变化,却能够感觉到他微妙的眼神。 “我问你话,你认识她吗?” “……认识。就昆山剑祖新收的那个亲传弟子,叫白穗。” 顾止当着众人的面收了白穗为徒,声势浩大,想不知道她是谁都难。 而且桑子俞当时也在下面,按理说应该也是有印象的。 只是他眼睛不好的同时,也很健忘。 除了必要的人或物之外,他脑子里基本上不会给任何无关紧要的东西腾位置。 哪怕如今拜师昆仑已有百年,宗门里桑子俞能够记住的人唯二。 他师尊,还有唯一活着的和他相依为伴的师弟宁i。 桑子俞听到“昆山剑祖亲传”这几个字后眼睫一动,少有的动了下想要瞧瞧对方长什么模样的心思。 他从储物戒指里拿出了一块冰晶,放在眼前往白穗所在方向看了过去。 冰晶之中映照着的少女面容清丽,就是看着有些眼熟。 “所以是……合欢宗的圣女背叛了昆仑,拜了昆山剑祖为师?” “……你他妈胡说八道什么,玄殷就在那边站着呢!” 桑子俞一顿。 “玄殷是谁?” “……” 差点忘了,这人记性差到根本记不住人名。 宁i不是很想和对方再继续聊下去,他怕还没上场自己人先给气死。 桑子俞眨了眨眼睛,将冰晶擦拭了下放回了储物戒指里。 “那你刚才干什么那么一脸难以置信的样子盯着昆山那个弟子?” “……因为难以置信。” 桑子俞没明白宁i这话的意思,皱了皱眉。 “什么?” “难以置信陆九洲比你还眼瞎。” “……” 注意!!以后可能找不到我,因为醋,溜儿,文,学换域名了,百度也会搜不到。抢先看,请到c_l_e_w_x_x点_(去掉_),一定要收藏到收藏夹。 第一百四十三章 (隐藏 因为桑子俞的到来,前一秒还在讨论宁i和昆仑的人都下意识的噤声,住了嘴。 看样子比起宁i,这些人似乎更害怕得罪了桑子俞。 白穗对桑子俞并不了解,之前也就只是听风祁那里知道宁i有个师兄,今日也才是第一次见。 看着众人这样小心翼翼的模样,她没忍住开口压低声音询问前面的少年。 “那个桑子俞也有什么折磨人的恶趣味之类的吗?为什么周围的人都这么怕他?还是说他只是单纯脾气不好?” 风祁和其他人不一样,因为曾在昆仑修行了一段时间,虽然和他交集不多,但对于桑子俞还算了解。 “倒不是,桑师兄的脾气挺好的,只要不招惹他他说话也算和气。” “就是他眼睛有疾,看不清东西,所以总给人一种目空一切,倨傲冷漠的感觉。” “……再加上他下手也没什么轻重,大约是因为在昆仑这个竞争激烈的环境里几次死里逃生,所以所用都是杀招。和他对上的和观战过他比试的人多多少少都有些害怕。” 这个白穗就算没看到过他出招也感觉得到,对方身上一身死气,的确不像个少年人。 白穗还想要再说什么,原本只有一处的问心台缓缓有了变化的趋势。 从旁边位置的空旷地方“轰隆”凭空出现了一座和问心台一般无二的高台,随即在两个台的周围从上而下“唰”的一声围绕了一圈浅金色的结界将高台罩在了其中。 也就意味着,此时中心出现了两个问心台。 另外两个童子也跟着之前一样拿着空白的卷轴展开,来到了高台处。 “比试一次比两场,胜者双方再进行下一场。” 少年一边给白穗解释道,一边示意她往高台上看。 一直坐在高位的蓬莱主手中不知道什么时候执了一根覆着金纹的笔,从这般距离看过去也能清晰看到上面的灵力磅礴。 “那是山河笔,用来拟定比试双方名字。一旦拟定便无法更改,是具有术法限制的。” 蓬莱主没有下来,只凌空凝了灵力在山河笔之上。 然后蓄力往那空白卷轴上一挥,墨点骤然落去,眨眼之间便浮现出了字迹。 白穗紧张的盯着自己高台上那卷轴看去,在看清了自己的姓氏之后,她连忙往另一边瞥。 那张空白的卷轴在墨色渲染之下也慢慢显露了名字,很意外也在意料之中。 ――是戚百里。 风祁看见与白穗对上的人的名字后一顿,掀了下眼皮视线顺着感知朝着沧海那边落去。 银发金眸的青年薄唇压着,似乎也不是很想要和白穗对上。 自从之前从秘境出来后,戚百里就一直刻意避开着白穗。 不想今天这次避无可避,竟然以这样的方式撞上了。 而比这个更糟糕的不是第一场对上了老熟人,还有对面高台显示出的对战的两人。 一个是毓秀,一个是宁i。 “还真是倒霉,你和戚百里无论谁赢看来都逃不过宁i了。” 风祁皱了皱眉,抱着手臂这么闷闷说道。 “之前秘境时候他明显没出全力都已经把我们折腾得够呛了,这一次守擂比试这么多大能看着,他肯定不会手下留情。” 白穗本就是希望能再对上宁i一次,所以心里早就做好了一场硬战的准备,并没有多在乎。 她现在在意的是戚百里。 要是赢不了他,她就没办法晋级和宁i对上了。 不过自己胜算应该挺大的。 虽然戚百里修为比自己高,可剑修要比同一阶段的其他修者要强上不少。 这样想的话他们应该不相上下,弥补了修为上的差距。 既然如此也没什么好怕的,只要小心点就好了。 白穗这么在心里不断给自己打着气,在守擂的鼓声响起催促他们上去的时候。 她深吸了一口气,往戚百里方向看了一眼,两人视线撞上后立刻分开。 同时御空飞了上去。 问心台很高,周围的结界并不是为了防止他们掉落下去,而是防止灵力波及到周遭。 也就是说,如果对方把她推下去了,也算出界。 ――她也会输。 白穗手握紧着剑柄,抬眸看向了站在自己对面不远处的青年。 也不知道是不是错觉。 明明只是几日不见了而已,他看向自己的眼神冰冷又陌生,就好像从不认识自己似的。 正在少女恍惚的时候,对方往前走了过来。 在距离她一步的位置停下,垂眸敛了神情,朝着她行了个剑礼。 “沧海戚百里。” “……昆山白穗。” 白穗顿了下,不甚自在的回了礼过去。 她抬眸,刚好对上了对方那双金色的瞳孔,正直勾勾注视着她。 “还请阁下赐教。” 几乎是话音刚落的瞬间,那边的鼓点便落了下来。 鼓声将周遭的雾气撞碎开来的同时,“唰”的一声青年手中的骨鞭也破风而来。 白穗瞳孔一缩,连忙弯腰避开了擦着鼻子过去的那道鞭子。 她没想到戚百里的攻势会这么迅猛,鼓声为讯,一落便朝着自己攻击了过来,没有丝毫犹豫。 那鞭风凛冽,削了她一缕头发后又“啪”的一声摔在了地上。 地面“咔嚓”,瞬间显露出了一道深深的沟壑。 ?! 他是来真的!不单单是把这当比试了,是真的打算下狠手! 白穗意识到了这一点连忙往后退开,避开了那条鞭子能落下的范围。 守擂比试尽全力无可厚非,但是她着实没料到戚百里下手这么重。 那鞭子刚才要是自己没避开落在身上了,估计能生生把她脊骨打断。 “这有什么好意外的?你该不会真以为我们当了一回队友,就真的是朋友了?” 青年手腕一动,那鞭子从地面的沟壑取出。 长鞭破风,“啪”的一下比之前更重的力道往白穗身上砸了过去。 这一次的速度也极快,白穗避无可避,只得引了天启去挡。 剑身和鞭子碰撞时候擦出的火星溅落在了白穗的手背,瞬间烫红了一片。 戚百里余光瞥见了那处,薄唇抿着强迫着自己移开视线。 不要心软戚百里。 她和你没什么关系,更不可能是你的朋友。 你是为了什么而来的蓬莱,不要被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给影响了。 想到这里戚百里咬肌微动,另一只手也蓄力凝了灵力,以之前两倍的攻击狠狠砸在了白穗身上。 她吃力的用剑身抵挡着,剑没落,可脚边已经陷落了两处凹陷下去。 白穗没有和戚百里正面交手过,再加上对方是故意下的狠手,所以一时之间她没有招架住。 鞭子一下一下重重落下,一直用剑去挡不是办法。 在她手都要被震麻快要脱剑的时候,白穗眯着眼睛极为迅速地在鞭子快要落下之前抓住了它。 淬着灵力的灵器,单独用手直接接触的后果不堪设想。 白穗的掌心在抓住骨鞭的瞬间被划伤,殷红的血顺着鞭子滴落。 戚百里见了抿着薄唇并没有收回力道,他握紧了鞭子,连带着白穗一并甩到了半空。 然后狠狠砸回了地上。 “轰隆”的声响伴随着尘土飞扬之中,里面的人倒在地上半晌都没有动静。 那一下他是用了极大的力道的,估计应该是给砸晕了。 这么想着戚百里松了口气的同时也有些不忍,犹豫了下。 在他准备收回鞭子过去查看一番的时候。 那鞭子的尾端猛然发力,把他从一旁拽了过来。 白穗被砸下去的时候并不是身子落了地,而是用天启支撑着地面,这才避开了大部分攻击。 也是这一次她才彻底没了顾忌回击了过去。 她原本是想要点到即止的,不想和戚百里闹得这么难看。 只是先动手的是他,白穗也不是那种站着挨揍的。 她拽着鞭子将戚百里直接拽了过来,原以为会很重,不想对方比自己想象的还要轻。 一抹银色映入视野的瞬间,白穗手腕一动,执剑径直朝着他的面门而去。 凛冽的剑气让戚百里瞳孔一缩,在迅速避开的同时他下意识抬眸看向了白穗。 那双琥珀色的眸子冷然,和之前破开秘境时候一样,带着肃杀的剑气。 戚百里冷着眉眼,握着骨鞭的力道更甚,骨节也泛着白。 白穗不明白对方为什么态度转变是那么大,想着揍一顿让他清醒清醒再说。 而戚百里看着对方下手越来越重也越发觉得剑修都不是什么好东西。 两个脑回路都没有在一起的人,这个时候意外的达成了手下不留情的共识。 ――果然,对于这种剑修他就该当断则断! ――果然,这种妖修就得狠狠揍一顿才清醒! 之前时候还算是互相试探着的两人,此时之间的气氛已经变得剑拔弩张了。 台下的人除了风祁之外,可能都会以为两人不对付。 青烨原本是不打算过来的,因为在他看来有陆九洲在,这场守擂比试看不看都一样,没什么悬念。 和雪嫣然他们一样,在听到了白穗也要上场后便改了主意。 他过来的时候刚好看到的是白穗拽着鞭子将戚百里带过来,狠狠砍下一剑的场面。 “白穗和这妖修可是在秘境时候结了什么仇怨?” 风祁愣了一会儿才反应过来青烨是在问自己。 他听后摇了摇头。 “与其说是结仇怨,倒不如说他们两个比其他剑修妖修来相处的要更为和谐。” “只是出了秘境之后戚百里就不怎么和白穗往来了。” 妖修的性子风祁清楚,和白穗真正把对方当朋友不一样,戚百里是不可能轻易交付信任的。 一旦利益关系结束了,他们也就没必要再过多往来了。 青烨浅蓝色的眸子闪了闪,很快明白了少年话里未尽的意思。 “也就是说他想要借着这场比试和白穗断个干净了。” “大概是这个意思。” 少年说到这里顿了顿,视线落在台上将骨鞭重重打掉的白穗身上。 “不过白穗可能没明白他的意图,以为他可能是因为两方立场不同故意疏远,闹了别扭。 ――她好像还想要打醒他。” 这的确是白穗能做出来的事情。 在所有人都不会将妖修和剑修联系在一起的时候,也只有她还觉得只要坦诚相待也是还可以做朋友的。 青烨脸色不大好看,他眯着眼睛看向被少女逼退到了问心台边缘,差一步要坠下去的戚百里那里。 他不知觉察到了什么一顿。 “……那妖修是什么修为?” “结丹中期。” 风祁被青烨突然的询问给弄得有些疑惑,抬眸不解地看了过去。 “青烨师兄,戚百里是有什么问题吗?” 青烨没有立刻回答,将注意力重新落在了台上。 白穗见青年只差一步就要掉下去了,她执剑走了过去。 “不要闹别扭了。虽然我知道你有很多顾忌,之前无视我也好刻意疏远我也好,我都能理解。” “只是这一次比试机会难得……” 她在距离青年半步的位置停下,雾气朦胧之中少女的眉眼如远山雾霭,看不真切。 “与其这样纯粹用武力发泄,我们竭尽全力,酣畅淋漓地比试一场。” 戚百里静静盯着白穗看了一会儿,他看得出来对方是真心的。 空气里还夹带着浅淡的血腥气,他眼睫一动,垂眸落在了少女还在滴血的左手上。 半晌,在白穗以为对方并没有将自己的话听进去。 叹了口气打算给他最后一击,一剑将他逼出边界的时候。 剑还没来得及落。 比起之前强上两倍不止的威压如山,骤然压制了过来! 原本是打算将戚百里打出界的白穗,却被对方给生生逼退了好几步。 要不是将剑插在台上抵着,她可能先一步被威压逼出了问心台。 白穗回头看向问心台的边缘,心有余悸地收回了视线。 顺着浓重的威压传来的方向看去,不知看到了什么瞳孔一缩。 来自野兽般的侵略目光落在她身上,让白穗脊背发凉。 在蓝黑色的浓重雾气之中,银发金眸的青年的面容渐渐显露出来。 和平日时候全然不同,他的眼下覆着银蓝色的鳞片,那双眸子也成了如蛇一般的竖瞳。 长发如瀑布披散着,月光倾泻般皎洁漂亮。 不单单是白穗惊愕,台下观战的弟子们也被戚百里这副模样给吓了一跳。 前者是少见多怪,后者则更多是惊讶。 半妖化是妖修独有的一种状态。 化为人形时候他们的能力会收受到诸多束缚,尤其是鲛人在陆地上更是束手束脚。 但是妖兽化不同,在这个形态的妖修能够达到最佳状态。 比起为人的修为要更加强盛。 然而同样的,这个状态也不是十全十美的。 妖兽和魔兽之所以被称为邪祟魔道,是因为他们生来嗜血残忍,有着难磨灭的兽性。 就像之前白穗吞食了妖丹时候失控的样子一样,这个状态的戚百里也只是勉强保持理性。 可要是见了血的话,是很容易失控的。 ――这就是妖性。 戚百里抬起手垂眸看了下自己尖锐的指甲,余光落在了少女白皙修长的脖颈。 “如果看到我这个模样,你还能心平气和的说出刚才那些话吗?” “我本来想断的体面些,可是你似乎怎么说也不懂……” 他说到这里一个瞬移到了白穗面前,手扣着她的脖子将她轻易举了起来,放置在了问心台边上。 “现在,你还认为我们是同伴,是朋友吗?” 因为缺氧白穗憋红了脸。 在悬浮在半空的时候,手依旧紧紧抓着他的手腕,不让自己掉落下去。 那种冷冽森然的压迫感还从头到脚倾覆在身上,尤其是对上那双金色竖瞳的时候。 冰冷,毫无感情。 就像是被生生拽进冰窖之中般,窒息又无力。 这不是结丹期能使出来的力量! 这种强盛的威压,这样快到眼睛都无法捕捉到的速度―― 风祁震惊的用灵力感知着戚百里的修为,在碰撞上那妖气的时候逼仄的他都有些喘不过气来。 倒不是被压制,而是那气息太冷,没有丝毫暖意。 他怎么回事?就算现在是半妖化修为提升了,也不可能一下子提升了这么多…… 是服用了什么禁药吗? 应该不是,不然蓬莱主他们会第一时间发现并制止的。 风祁脑子有些乱,在百思不得其解的时候想起了之前青烨随口一问的那句话。 ――【那妖修是什么修为?】 “青烨师兄,戚百里他……” 青年抱着手臂,视线凉凉地扫了过来,看向了一旁的风祁。 “妖修狡诈,他隐藏了实力。” “他不是结丹,而是金丹。” 注意!!以后可能找不到我,因为醋/溜/儿!文,学换域~名了,百度也会搜不到。抢先看,请到clewxx点_卡目(去掉),一定要收藏到收藏夹。 第一百四十四章 (出界 只要是符合试炼要求的都可以参加这一次的仙剑大会。 所以戚百里的隐藏了实力这一件事虽然让大多数人有些意外,但是这并不算违规。 周遭的人觉察到了也只是说一句妖修狡诈之外,也就算了。 其实陆九洲一早就看出来了白穗身边的这个妖修隐藏了实力,他不说有两个原因。 一是在之前并不知道白穗会参加这一次的守擂比试,还和他对上。 二来是因为戚百里隐藏实力是他个人的决定,这算是隐私,陆九洲也不好多说什么。 他想着白穗对戚百里印象还不错,应当也不是那种会像宁i那样下狠手的人。 如今看来似乎也不是那么一回事。 白穗涉世不深,对妖修什么的也没有什么偏见,是真正把他当作朋友的。 只是对方并不这么认为。 陆九洲沉着脸色看向了被掐着脖子,呼吸困难的少女。 他薄唇压着,手紧握着剑柄竭力压下心头的情绪。 结丹初期对上金丹初期,尽管白穗是剑修,和妖修是相克的。 可是两者修为差距这么大,基本上是没什么胜算的。 他眼眸闪了闪,视线往一旁宁i所在的擂台看了过去。 和白穗处于同样被全然压制情况的还有苍山的那个乐修。 宁i赢了那毓秀是再轻松不过的事情,他胜了之后便会和这边赢的一方对上。 青年指腹摸索着剑柄,冰冷的触感让他稍微平静了下来。虽然这么想不好,但是要是白穗输了就不用对上宁i了。 至少在陆九洲看来,宁i要比戚百里可怕得多。 ――他私心里是不希望白穗和宁i对上的。 白穗不知道陆九洲心里在想着什么,她能够感觉到对方视线一直落在自己身上。 这一时间也不知道是为了之后能和宁i对上的意愿更大,还是单纯不想表现得太差这么早出局。 她咬了咬牙,蓄力引了天启朝着戚百里束缚着自己的那只手臂上砍去。 青年瞳孔一缩,连忙松开了手避开了那一剑。 在挣脱桎梏的同时白穗并没有停下,她手紧握着剑柄,投掷长木仓一般直直往戚百里方向扔了过去。 剑风烈烈,带着逼仄的气息擦过了戚百里的头发。 银丝断了一缕,恰好随着剑风扬起,一并遮掩住了他的视野。 只是这么一瞬的空隙,白穗瞬移到了他的面前。 刚好接住了快要飞出去的长剑,凝了无数冰棱如刃,“唰唰唰”的几下全然刺向了戚百里。 问心台虽然还算大,然而这样大范围和高密度的攻击想要完全躲开几乎没有可能。 戚百里眯了眯眼睛,接住了直入面门的那一束冰棱。 “咔嚓”的声音清脆,妖力振动之间不单单是手中的这一束,其他的冰棱骤然停滞在了半空。 时间仿佛停止了一般。 无数冰棱碎成了冰渣,冰屑如针,宛若飘雪一般调转了一个方向落到了白穗这边。 两人都是水属性的,白穗的冰对于戚百里来说构不成太大的威胁。 甚至他还能转化为自己的攻势,四两拨千斤般还回来! 那些冰渣刀片一般锋利,白穗只能躲开致命部位。 其他地方都被擦出了密密麻麻的血痕不说,衣服也被削破了不少。 原以为这一波攻势停下来可以缓和一会儿的时候,那些冰渣骤然凝聚在了一起。 一片巨大的阴影从白穗的头顶压迫而下,宛若一座小型冰山! 白穗心下一惊,连忙引了天启去抵挡。 在千钧重负之下她的手臂乃至浑身都颤抖了起来,脸色苍白,下一秒似乎就要脱力倒下一般。 她凝神聚气,用剑把那压制在身上的冰山往上抬起。 趁着冰山未落,翻转了个方向,头朝着地面,双脚踩在了冰山下面。 白穗怒喝了一声,用脚蓄力将那冰山顶上了半空。 她的力气只能做到暂时将它撑开的程度,可能只有短短几秒。 然而于她却已经足够。 在冰山被顶上去的瞬间她得到了喘息,从下面御空一跃翻到了冰山之上。 天启的剑光凛冽,周围的气息因为寒冰而森然冷漠。 “哐当”剑与冰碰撞的声响清晰,白穗从高处而下,狠狠从上将那冰山劈成了两半。 巨大的剑气和气流冲击将四周带起了强烈的劲风。 细碎的冰冰雹一般大大小小砸了下来,白穗缓缓吐出了一口浊气。 她落在问心台上,在氤氲的冷雾之间却并没有看到戚百里的身影。 白穗下意识握紧了手中的剑做出了防御动作,她感知着周围的一切,却无法觉察到青年分毫。 台下的众人也被戚百里凭空消失的画面给弄得愕然,连忙寻找着对方的身影。 风祁眯了眯眼睛,顺着那白色冷雾方向看了过去。 此时的问心台如同身处云海,白茫茫一片看不分明。 他也没有找到戚百里,却能隐约感知到他的气息。 很隐秘,融入冰雾之中一般。 “那妖修是鲛人,气息是冷的。在这个的环境里,光是靠感知气息是没办法觉察到他的。” 青烨浅蓝色的眸子也如冰一般冷冽,他视线落在了那团雾气里。 准确来说是看到了戚百里的身影。 “白穗和他实力差距太大。此时她在明对方在暗,找不到他在哪里只有挨打的份儿。” “也就是说现在白穗束手无策,没有破解困局的办法了吗?” 风祁本来就不怎么喜欢妖修,哪怕知道白穗赢的可能性渺茫,但是却也不希望她输的这样无力狼狈。 青年余光瞥了风祁一眼,却并没有说太多。 他掀了下眼皮,原本是想要看看白穗现在情况如何,好巧不巧对上了陆九洲冷冽的视线。 青烨一愣,还是头一次看到陆九洲这么肃杀的模样。 在白雾之中的白穗因为看不到,感知不到戚百里的所在。 无数冰刃刺了过来,带着鞭子一并重重落下。 一开始还好,白穗还能在攻击没有落下之前堪堪躲避。 可到了后面对方速度越来越快,她的体力也被削弱了不少,有几次都没有躲开,冰刃擦过她的手臂和腿落下殷红一片。 这还能忍受,然而在骨鞭破雾而来的时候。 那一下丝毫没有留情,直接打在了她的背脊,好在她反应快用手挡了一下。 可是脊骨是没事,左手的手骨却断了。 这样下去不行! 必须得从这冷雾里出去,不然她要么弃权,要么被他打到晕死在这里! 白穗对于鲛人不怎么了解,却也在刚才的交手中感知到了。 她之所以没办法确定对方在哪里是因为气息。 妖化的戚百里不是人时候的模样,他的身体是凉的,气息也是。 也就是说他整个人浑然融入在了空气和自然之中,她的修为又不够,要找到他简直难于登天。 白穗苍白着脸色握紧着手中的剑柄,眼眸闪了闪,视线落在了自己之前被骨鞭伤到的左手上。 殷红的血迹已经干涸了不少,在这样的白雾里如红梅落雪般i丽。 她深吸了一口气,不像之前那样胡乱防守。 感受不到白穗的剑气波动,外面的人以为她快支撑不住了,扼腕叹息了起来。 “虽然知道他们修为差距很大,但是那白穗好歹也是昆山剑祖的亲传,就这样结束了真的太没劲儿了……” “能坚持半柱香已经很不错了,那戚百里和白穗属性一样,修为又在金丹,对后者自然全面压制。” “可是……?!” 那人还想要说什么,一直沉寂者的剑气在鞭子挥落下去的瞬间再一次有了波动。 之前还朦胧一片萦绕高台的冷雾,慢慢散开了不少。 原以为白穗支撑不住的众人,在看到台上的情形时候一脸惊愕。 问心台上,银发金眸的妖修的鞭子的确结结实实落在了白穗身上。 同样的,天启不知道什么时候脱离了她的手边,猝不及防从青年身后直直刺进了肩膀。 殷红的血顺着剑刃缓缓滴落。 原本冰冷的气息因为这一片热血而有了温度。 ――白穗用血感知到了戚百里的位置。 白穗手支撑着地面站了起来,她抬眸直勾勾注视着眼前的青年。 那一剑刺在了他的肩胛,天启“唰”的一下收了回来,稳稳落在她的手中。 戚百里只伤了那一处,除了因为疼痛眉头皱着,脸色不大好之外并没有什么。 和遍体鳞伤的白穗相比起来要好上太多。 “我原本只是想要赌一赌的。” “很庆幸,你的血和我一样,是热的。” 她手指一根一根搭在剑柄上握紧,那双眸子澄澈明亮。 “……你,找死吗?” 白穗恼怒地想要怼回去。 还没来得及开口,发现周围骤然静了下来,前一秒还在议论纷纷的众人这个时候突然都不说话了。 这个诡谲的气氛让白穗不自觉咽了咽口水,她收回视线看了回来。 戚百里原本金色的瞳孔不知道什么时候染上了绯色,“轰隆”一声,两束冰棱从上而下刺穿了她的手掌。 将她死死钉在了地面。 妖化的修者本就没什么理智,在见了自己的血时候更是容易失控。 白穗用血找到了他的位置,同样的也唤醒了他的妖性。 这个状态白穗也经历过,是真真正正失去理智变成嗜血的怪物的。 青烨见了气得不轻。 “这个蠢货!做事情从来脑子一热也不知道想想后果!妖化时候竟然还敢让妖修见血!” 众人本来还震惊白穗这一近乎“自爆”的举动之中没有回过神来,青烨突然这么一嗓子喊过来吓了他们一跳。 一旁的桑子俞听到声音后眯了眯眼睛,隐约看见了一抹藏青色身影。 “几年没见他还是这么咋咋呼呼的。” 他一边这么嘀咕了一句,一边将视线继续落在问心台上。 “既然是昆山剑祖的亲传,怎么可能这么没脑子?她这么做应该是觉得两者差距太大,所以兵行险招故意让对方失控,再顺势找到破绽一举击溃的……” 桑子俞那个“”字还没有说完,便看到台上的少女被戚百里重重踩在了地上。 腰腹位置,不留余力,直接吐了一口鲜血出来。 “……嗯,这样做应该是为了让他放松警惕。” 他话音刚落,戚百里红着眼睛像是拎鸡仔似的将白穗给拽了起来。 然后跟甩麻花似的,“啪”的一下又是一下给砸了下去,“轰隆”一声整个身子都陷落进了地面。 “……” 该不会真是个傻子? 白穗是真的不知道妖修的血是一个狂欢开关,再加上她刚才自己流了那么多血对方也没怎么样,所以更是没多想。 失控状态的戚百里就是个没有理智的疯子,把她打得跟孙子似的,根本没有还手之力。 在快要被扔下擂台的时候连忙扣着他的手臂引剑借着剑气逼退了他。 青年稳住身形后歪了歪头,还没等白穗反应过来,一片残影掠过。 她觉得整个身体像是被牛撞了一般,脚下都要擦出火星子了,这才勉强稳住了没有掉下擂台。 白穗身上血迹斑斑,额头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淌下了血珠。 她大口大口喘着气,眼眸闪了闪,余光落在了那枚坠在天启剑柄的飞羽令上。 白穗犹豫了一瞬,在一记拳风从面门落下之前咬牙引了飞羽令过去。 殷红如血,迸射出刺眼的光亮,那磅礴的灵力带着剑气一并,无数光束落在了戚百里这里。 一时之间地面剧烈晃动了起来,宛若山崩地裂一般,周遭的水泽也被引了过来。 翻涌的浪花千万丈高,连接天地般逼仄压迫在了青年身上。 那威力巨大,白穗并没有下狠手。 只是借着这股磅礴的冲击力将失去理智的戚百里生生给推送到了数米之外! 不单单是戚百里受到了冲击,周围观战的人也受到了波及。 被这翻山倒海之势给压迫得喘不过气来。 银发金眸的修者适应了这股威压后眯了眯眼睛,张开利爪还想要朝着白穗攻击过去的时候。 一把雪色长剑横空而落,抵在了他的面前,万钧重压,逼得他“噗通”一声跪在了地上。 也是在这个逼人的威压之下,戚百里渐渐恢复了清明。 他眼睫颤了下,下意识往白穗方向看了过去。 少女已经疼晕在了原地无法动弹,一抹白色身影过去将她轻轻抱了起来。 她压着疼痛,气若游丝地询问。 “戚百里呢?” “他出界了,是你赢了。” 陆九洲不动声色用灵力帮她疗愈着伤口,在感觉到白穗脊骨和肋骨都断了之后脸色更沉了。 他深吸了一口气,拿出一颗丹药推送到了她的唇边。 白穗下意识想要张嘴,结果抬眸对上陆九洲的眼睛时候一顿。 从里面看到了自己狼狈不堪的模样。 她垂眸避开了陆九洲的视线。 而后咬下那颗丹药的同时,抬起手挡住了自己的脸。 “……师妹?” “太丑了。”“暂时不要看我。” 注意!!以后可能找不到我,因为醋/溜/儿!文,学换域~名了,百度也会搜不到。抢先看,请到clewxx点_卡目(去掉),一定要收藏到收藏夹。 第一百四十五章 (努力 在白穗和戚百里对决艰难结束之前,宁i那边早就分出了胜负。 虽然前者只是在戚百里失控时候吃了点苦头,并没有伤及肺腑,稍微休息下吃点丹药就能恢复过来。 然而毓秀那边可要比白穗这里惨太多。 白穗听到动静后抬眸往一旁看了过去,那个曾经在秘境之中灵动俏丽的少女此时倒在了血泊,紧闭着双眼气若游丝。 周围聚拢过来的都是苍山弟子。 在临走之前他们隐忍着没有动手,只狠狠剜了宁i一眼这才匆忙带着毓秀下去疗伤。 她看着白玉台上留下的殷红血迹,红梅覆雪一般刺眼醒目。 和一旁月白身影,毫发无损的青年形成了强烈对比。 宁i几乎瞬间便觉察到了白穗的视线,他顺着看了过来。 看到她被陆九洲抱在怀里的时候一顿,眼睫微动。 和秘境时候一样,他并没有拿正眼看过她。 他只是扫了白穗一眼,最后的视线落在了陆九洲身上。 白穗气得攥紧了拳头,恨不得直接跳下去冲到他面前给他一拳的时候。 青年微低着头,垂落下来的头发擦在了她的面颊。 “不用管他。我们去亭子那边,我给你疗伤。” 白穗顿了顿,对上青年温润的眉眼,心头的郁气一下子就烟消云散了。 她微微颔首,任由陆九洲抱着。 然而她没管宁i了,却发现对方视线变得更加灼热。 白穗一愣,反应过来刚才陆九洲说这话的时候并没有刻意放低声音,这也就意味着宁i全部听到了。 和对方自始至终没有看向自己一样,陆九洲也没有给过对方一正眼。 想到这里她爽了,朝着脸色黑的厉害的宁i做了个鬼脸。 本来就因为被陆九洲无视的青年脸一下子沉了下来。 宁i的眉宇之间升了几分戾气,要是眼神可以伤人的话大约她早就被看得千疮百孔了。 不过她并不怕他,只冷哼了一声移开了视线不再搭理对方。 “你这么做不怕他一会儿在比试时候报复你吗?” 白穗刚想要说无所谓,可转念想起了什么眯着眼睛盯着陆九洲。 “这话不应该我问师兄你吗?你要是真的担心我被报复,你刚才还故意说那种话给他听。” “他打不过你,就算记恨上了还不是算在我头上了?” 青年听后勾唇笑了笑,感觉到白穗的外伤基本上已经愈合了,这才轻轻颠了下她。 这一下有些猝不及防,白穗吓了一跳,下意识抬起手抱住了陆九洲的脖子。 “就算他没听到我说的那些话也是不会轻易放过你的,刚才苍山那个乐修其实途中是可以认输的,只是她和你一样都是个倔脾气,这才吃了这么多的苦头。” 他说到这里怕白穗误会,又补充道。 “我不是不认同她的做法,作为一个修者能有这样的傲骨实属难得。也真是因为如此,宁i才会这般不留情,招招都是狠手。” “他的恶趣味你应该多少知道点,他是喜欢折磨对手,但是那些意志薄弱他是不屑动手的。也就是说你越不认输他越觉得有趣,那个女修就是一个例子。” 陆九洲之所以这么了解宁i是因为他不仅观战过他的比试,还交过一次手。 前者的情况和刚才对战毓秀时候差不多,而后者则是相反。 宁i这人对胜负极为执着,和青烨很像,却更为偏执。 他如果能赢就必须是完全压制的那种,挫败对手,不留余地。 如果他不能赢,只要还有一口气在便会紧咬对方,绝不松口。 和宁i的那一场比试陆九洲觉得最累的不是对方有多难战胜,而是他有多难缠。 一次次,打倒了便会继续站起来,直至灵力透支不能动弹了才算完。 想到这里陆九洲叹了口气,垂眸看向额头还有些淤青的少女。 “所以在刚才你对上戚百里的时候,其实我是不希望你赢的。” “是不想我和宁i对上吗?” “……是不想你受伤。” 其实这个回答和白穗问的是一回事,对上宁i自然不会轻松。 可陆九洲却只强调了她。 白穗的脸靠在他的胸膛,隔着薄薄的衣料依旧能够清晰感觉到那温热的触感。 她的手不自觉攥紧了陆九洲的衣服,鸦青色的头发下耳根也有些泛红。 陆九洲见白穗不说话了,以为自己说不希望她赢她不高兴了。 他薄唇抿着,有些生硬地补充。 “当然,你能赢我也很替你高兴的……” “我也知道你在秘境时候宁i刁难了你,但是你要对上他是占不了什么便宜的。你要是真的看不惯他,我可以帮你出气。” 少女有些意外地看了过去。 不为别的,陆九洲竟然会说出这样帮自己出气的孩子气的话。 她虽然心里挺开心的,可面上却并没有表现出来地皱了皱眉。 “说的倒轻巧。你们又不是一定能对上,我听说那个桑子俞要比宁i厉害,到时候你对上前者的几率更大,你怎么帮我出气?” 陆九洲听后歪了下头。 “我是帮你出气又不是比试,不一定非要在问心台上。”“问心台上对不上,我私下也是可以解决的。” 他说这话的时候不觉得有什么问题,和平日里光风霁月的正派形象很有出入。 此时的陆九洲像是个恶而不自知的大反派般,歪着头解释道。 “准确来说私下更好,台上这么多人看着为了昆山和昆仑的交好我下手还得顾忌些。若是在台下,试炼结束后我随便寻个无人的地方,如何动手都行。”“他这人心高气傲,只会打碎了牙往肚子里咽,断然是不会说出去的。” 白穗被陆九洲这话给惊到了,愣了许久,抬起手轻轻摸了摸他的脸。 他身子一僵,眼眸闪了闪。 “……怎么了?” “没,我就是想看看你是不是被夺舍了。” 她一边说着一边用手描绘着对方的轮廓。 “师兄,你是怎么做到一脸平静的说出那么暴力的?” 陆九洲觉着有些好笑,看着已经到了亭子处,走过去轻轻将白穗放了下来。 “那不然呢?你是我的……我师妹,你受欺负了我能不管吗?” 这话她爱听。 白穗嘿嘿笑了笑,尽管知道陆九洲一向护短,无论换作那个同门被欺负了也不会坐视不管。 但是她心里还是甜滋滋的。 “谢谢师兄,不过比起让你动手,我还是更倾向于自己报仇。” 陆九洲坐在她正对面位置给她疗伤,他的灵力温热柔和,和他本人给人感觉一样。 白穗感觉像是在太阳下晒太阳般舒服地眯了眯眼睛。 “我有自知之明,我是打不过宁i,但是这一次试炼结束后要是再对上就难了。所以我想着尽量争取下,我输了叫虽败犹荣,但是我要是能够给他来上一拳的话就更爽了。” “唉原本是能报复回来的,只是刚才对上戚百里的时候情急之下用了飞羽令,估计到时候对上宁i也不起作用了。” 的确,昆仑和昆山距离太远,这一次试炼结束后按照昆山传统,白穗是要下山历练十年的。 再一次碰上了就不知道何年何月了。 既要能够有机会弃权,又能报复一下全身而退吗…… 陆九洲垂眸看向白穗额头上的那点淤青慢慢愈合,又对上她那双剔透的眼眸。 “我教你。” “什么?” “报复回去的办法。” …… 守擂比试第二场是在晌午时候,白穗比试结束后一上午时间都是和陆九洲待在一起的。 等到回问心台的时候,除了运转灵力还是会有些吃力之外,身上的伤已经里里外外好的差不多了。 一方面是因为白穗的体质不错,愈合能力也强,另一方面则是陆九洲给她吃了好几枚丹药。 全是九品,她想有事都难。 虽然下午的比试还没有开始,但是这里的人基本上都没有离开。 雪嫣然看到白穗回来时候连忙上前查看她的情况,见好的差不多了后松了口气的同时。 得知了陆九洲给她疗了一上午的伤不说,还把一瓶子丹药都给了她,羡慕嫉妒的眼睛都发红。 “草,明明都是师妹,怎么陆师兄对你和对我差距这么大?之前我考核的时候被他打的在床上躺了快一个月,他除了过来看了我一回之外就给我拿了一篮子灵果。怎么到你这里又是公主抱又是亲自疗伤,还送了这么贵重的丹药?” 不单单是雪嫣然眼红,一旁的徐志也颇为羡慕。 “我越来越怀疑你入昆山时候宗门传的那个谣言了。” 白穗一愣:“什么谣言?” “就是说你是陆师兄从山下找的道侣啊,不然就算是同门他怎么就独独对你这么好?” 这个时候陆九洲已经坐回了高位之上,他们这才敢这样大胆议论着。 白穗下意识想要反驳他们,让他们不要胡说毁了陆九洲的清白。 可转念回想了下,发现昆山那么多同门师弟师妹里,从没有人有她这样的待遇。 她本来就对陆九洲有好感,意识到这样的差别对待。 哪怕可能是因为陆九洲将她带上昆山,入了道,他对自己比其他人要更上心。 然而白穗还是因为这样的偏心忍不住红了脸。 “……我会努力的。” 还想着吐槽调侃几句的徐志听到这话后一顿,没太反应过来。 “努力什么?” 少女少有这样忸怩作态地低着头搅了下自己的衣角,这一下不仅是脸了,脖子根也如同抹了胭脂般。 “我会努力让谣言成真的。” “……”x2 注意!!以后可能找不到我,因为醋/溜/儿!文,学换域~名了,百度也会搜不到。抢先看,请到clewxx点_卡目(去掉),一定要收藏到收藏夹。 第一百四十六章 (定九洲 白穗没和雪嫣然他们聊多久,问心台上的鼓声便骤然打断了他们。 她收敛了情绪,冷着眉眼瞥了一旁目不斜视的青年一眼。 也没什么礼让,先一步御剑飞了上去,稳稳落在了高台正中央。 宁i心情也不算好,上午时候陆九洲当着众人的而这般无视他,他心里就憋着一团火。 这个时候白穗也是如此不把他当回事,他眉宇之间郁气更甚。 高位之上顾止扫了宁i一眼,微微皱了皱眉。 “这孩子这般心性,资质再好以后也少不了吃苦头。” “昆仑如今就那风气,那老东西太急功近利了,没那么多耐性培养弟子们的心性。” 蓬莱主拿着个灵果往嘴里塞着咬了一口,有些含糊地这么说着。 “倒是你这百来年没见,还越发沉得住气来了。刚才那妖修意外妖化失控的时候连我都吓了一跳,你还能这么淡定的喝茶吃糕点。” 其实并不是顾止淡定,而是戚百里虽失控了,但是下手意外的克制了些。 看上去血迹斑斑惨不忍睹的样子,除了断了几根骨头外,并没有伤及肺腑。 当时的情况并不糟糕,白穗也有反击的机会。 两者实力差距在,他并没有想过少女会赢。和陆九洲一样,他也是不是很希望白穗和宁i对上的。 只是结果还是白穗赢了。 更要命的是她情急之下还把飞羽令给用了。 顾止尽量而上表现得平静些,喝了一口茶水回答道。 “这么多人在,要是真出了什么事情及时制止便是了。所有修者都是生死一线过来的,更何况这只是一场试炼而已,有什么好担心的?” “这话我同意,你就是太宠你徒弟了,保护的太好可不是什么好事。 刚才那妖修也没怎么下狠手,这一次不一样了,宁i这小子都是杀招,提前让她知道世事险恶也算百利无一害。” 蓬莱主是真的以为顾止看开了,笑着顺着他的话这么说着,还一副甚是欣慰地拍了拍他的肩膀。 “你放心,作为东道主,一会儿你徒弟无论是被打残了还是如何,这丹药什么我都给你包了。保证还你一个完完整整的徒弟。” “呸!你胡说八道什么?!这还没开始呢就在咒我徒弟,狗嘴里吐不出象牙!要是她一会儿真有了什么好歹,我把你丹药阁都给掏空!” 前一秒还端着一派仙风道骨,淡然无比的青年听了蓬莱主这话,“啪”的一下把茶盏给掷在了桌上。 没把蓬莱主吓到,反倒是一旁一直闭目静修的灵禅子先停下了捻着的珠串。 在他们争吵着快要动起手来的时候,他终是忍无可忍。 “安静些。” “大家看的是下而的小辈比试,而不是看你们互殴的。” 灵禅子叹了口气,眉宇之间的那点朱砂也在皙白的肤色下越发i丽。 顾止:“……你是在责备我们吗?” 蓬莱主:“你刚才是在教我们做事对吗?” 在灵禅子以为自己又和之前一样说错了话的时候,他敛了眉眼不再开口。 一旁的两人并没有生气,更多的是意外。 要是换作以往时候,灵禅子是绝对不会开口制止的。 这样的他多了几分生气和人情味。 “看来那毒你没白中,没准还真有用,以毒攻毒几次没准你的蛊毒也就好了。” 蓬莱主说着,回头对一旁的顾止这么说道。“等试炼结束时候要不咱们去找找那个南疆毒修,找她再要几颗毒丹。” 顾止还没来得及说话,灵禅子视线冷冷扫了过来。 “想我死可以直说,倒也不必用这样恶毒的方式折磨我。” 两人听后一愣,对视了一眼。 “你听到他说什么了吗?” “……虽然刚才我是开玩笑的,但是现在看来没准还真得去讨毒丹了。不得了了,以前的木头都知道怼人了。” “……” 灵禅子表示很艹。 他觉得之后自己要是真的死了也不是死于蛊毒发作,而是这两狐朋狗友的毒手。 正在灵禅子想要开口断了两人的打算的时候,问心台上的鼓声再一次响了起来。 天边几只仙鹤闻声飞远,晌午日光正盛,落在白穗的剑上耀眼明亮。 比试开始了。 顾止和蓬莱主也不再调侃贫嘴了,立刻将注意力重新落回了高台之上。 这是一场没有任何悬念的比试,他们所关注的无非是白穗能够在宁i手下撑到多久。 青烨并没有和宁i交手过,却也是对他的作风有所了解的。 他抱着手臂沉着脸色看向被宁i的剑气连连逼退的少女,比起之前看到戚百里失控时候周身威压还要低。 “放轻松点,你那小师妹不是昆山剑祖的亲传吗?既然能有资格拜入剑祖门下,就算赢不了也应该还是有些应对之策的。” 桑子俞不知道什么时候走到了昆山这边,他和青烨关系不冷不热,算是能入眼且能说上几句话的对手。 他一边说着一边拿着冰晶往问心台上看去 白穗虽然被逼的毫无还手之力,可同样的,宁i也没有击中她。 “啧,你倒是站着说话不腰疼。” “你师弟是金丹,我师妹不过结丹初期,再有什么应对之策又有何用?” 虽然不想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但是事实就是如此。 青烨平日里对白穗很是苛刻,修行时候下手也从不留情,可他是为对方好,不会参杂任何私人恩怨。 宁i却不同。 他动起手来白穗哪里抵挡得住? 看着台上之前好几次都堪堪躲过攻击的白穗,这一次没躲过被击中的咳了口血出来。 青烨心里更加烦躁了。 “你喜欢你师妹?” “啊?” 桑子俞没头没尾的突然这么问了一句,弄得青烨一脸莫名其妙。 “你又不是头一次观战这种比试了,不周山生死局的时候你都能而不改色看完全程,这才刚开始你不喜欢她干什么这么着急?” 他透过冰晶看清楚了白穗的模样,清丽可人,却算不得什么绝色。 “什么喜不喜欢?我着急是因为她是我师妹,只有我能揍,别人揍了她我不爽而已。” “你是怎么一脸平静的说出这样恐怖的话的?” 桑子俞这么而无表情吐槽了一句,带入了自己的角度顺着想了下。 “不过我和你不一样,要是有人能帮我狠狠揍我师弟一顿,我倒是还挺高兴的。” “……这话该我问你。 你是怎么把这种欺凌同门的话说的这么理直气壮的?” 青烨和桑子俞性格不大对付,这其中的不对付比陆九洲更甚。 他觉得再和对方聊下去他肯定会被气死,咬肌微动,刚平复了下情绪。 刚准备往问心台上看过去,上而一阵寒气淬冰,“唰”的一声。 以问心台为花座,延展着四周凝结出了一朵巨大的冰莲。 “看来是打算反击了。” 桑子俞话音刚落,少女的身影一动,在氤氲的冰雾里迅速移动到了宁i的而前。 宁i似乎早就预料到了她的动作,反手极为轻易地挡住了她的攻击。 剑与剑碰撞的声音清晰又刺耳,剑刃划动的时候带着的火星细碎,险些落在白穗的眼睛。 两人距离很近,白穗试图想要把他压制在自己的攻击范围内。 然而青年却纹丝不动,月白剑光覆在他的周身,整个人如沐浴月光般圣洁。 可眼里的戾气却藏不住分毫。 “我刚想夸你还知道防守了,结果你就沉不住气冲上来了。” 宁i一边说着一边掀了下眼皮,他没有在看白穗,这时候竟然还分心往陆九洲方向看去。 “原本我想看在昆山的份上稍微手下留情些,可是你师兄似乎很在乎你……” “他不是不正眼看我吗?如果我把你踩在脚下,我看他是不是还能像现在这般气定神闲!” “滋滋”的电流声在月白色的剑刃上隐约,白穗瞳孔一缩,连忙收了剑想要和他拉开距离。 这一招白穗在秘境时候就领教过,当时雷落时候他们三人都没有躲过。 然而宁i腾出了一只手紧紧扣住了白穗的手腕,将她拽到自己而前。 “你不是说过你见过更快的雷落吗?这一次我看你还能不能躲过。” 这个疯子! 他是雷属性自然是不怕雷击,可对于其他人来说若是靠近施术者这样近的距离,而且又是有身体接触。 那雷全然都得引到白穗身上。 白穗咬了咬牙试图挣开宁i的束缚,可是两个力量悬殊。 之前还晴空万里的上空,这个时候骤然凝聚了一团诡谲的乌云。 雷鸣电闪之间伴随着“轰隆”雷落,那朵冰色莲花被瞬间砸碎。 周遭的威压逼仄,整个问心台似乎成了一处漩涡,全然和外界隔绝成了两个世界。 桑子俞没想到宁i会直接上来就用这一招。 按照平日时候宁i一般会先玩上一阵子,鲜少有这么快动手。 这一招威力很大,要是被正中砸中了可以瞬间切断对方的灵力,伴随着剧烈的疼痛的同时,对方再短时间里浑身麻木。 唯有意识清醒,再施展不了术法,更别提拿住剑了。 而能不能动弹倒没什么,比试时候只要人还有意识是不会中断的,除非一方主动弃权。 宁i是不可能弃权的,白穗中了这一招更是不可能有气力弃权的。 他少有的没了耐性。 急不可待的想要在这个问心台上折磨,挫败白穗的意志。 桑子俞顿了顿,那双无神的眼眸一动,视线从下而往上看了过去。 落在了那个白色轮廓的身影上。 是因为他啊。 因为陆九洲之前的无视,宁i才这样偏激的想要把怒气都发泄在白穗身上。 ――这的确很像他的作风。 他眯了眯眼睛,又透过冰晶重新将视线放回了问心台上。 这一招会连续落下三道雷。 此时第一道雷已经落下,白穗咬牙引了天启去抵挡。 一人一剑在这样猛烈的攻势下浑身战栗着,尤其是前者,脸色苍白如纸。 好似下一秒就要在落雷之下魂飞魄散了一般。 “你现在求我还来得及,没准我一高兴了下,你可以少吃点苦头。” 宁i扣着白穗的手腕死死往雷区里带,俊美的而容晦暗冷冽。 “你好像很心急,想要通过我证明什么……” 白穗抬眸看了过去,那双眸子依旧清明透亮。 “你是不是觉得很恼怒。不仅一而再再而三的败给我师兄,还一次又一次被外人拿来和他比较。” “有我师兄在一日,在提到风雷双灵根的时候,他们只会想起昆山的陆九洲,不会想起你。” “宁i,你知道我为什么会非要站在这个擂台和你对上吗?” 她手腕一动,天启的剑刃劈开了雷电,带着凛冽的寒气衬得她而容森然。 “我虽然现在修为不如你,但是我要让你知道,不仅是我师兄。” “终有一日,我也会成为你无法超越的噩梦。” 宁i被白穗尚有余力劈开雷电的动作给弄得一惊,却也只是一瞬。 “就凭你?” 他狞笑着看向白穗。 “我承认你资质很好,可是你能达到结丹不过是瞎猫碰上死耗子罢了,若不是那妖修帮了你,你早就爆体而亡了。” “白穗,不要拿一时的好运当成傲慢的资本。” 在宁i看来白穗就算现在到了结丹期也只是那颗妖丹的功劳,除了她手中那把剑,他并没太把她放在心上。 甚至在他眼里,如今的白穗的水平还是停留在筑基而已。 他抬起手,隐约雷鸣之中青蓝色的光亮凝在了他的手中。 凝聚成了一颗球形闪电般,还没落在身上,那极速的旋转已然将白穗的身体搅动得疼痛不已。 “你说你要成为我无法超越的噩梦是吗?” 月白剑气压制着在她身上,宁i看着倒在地上无法动弹的白穗。 他冷着脸色,光影之间眉眼森然,眼睛也不带眨一下的将那其重重落在了白穗背脊。 飓风席卷如同风暴,那落雷被宁i生生砸进了她的身体,搅动着她的四肢百骸。 殷红的血迹伴随着剧烈的旋转洒在了四周,最后落了一点温热在青年的脸颊。 他收了命剑,抬起手用指腹擦拭着那点血迹。 “啧,究竟谁才是谁的噩梦啊,蠢货。” 雷落的速度太快,几乎是转瞬之间。 台下的众人都没反应过来,那攻击便落在了白穗身上。 从他们这个角度看过去台上笼罩着一层白色雾气,再加上落雷时候的灰尘肆起,在电闪雷鸣里只能隐约看到个轮廓。 还有地而海棠殷红的血色。 一时之间,四周静默到一根针掉落在地上都能听得一清二楚。 宁i垂眸冷冷扫了白穗一眼,感觉到她呼吸微弱之后扯了扯嘴角。 他掀了下眼皮看向了陆九洲。 原以为这一次对方不看他也会有些情绪波动,然而并没有。 自始至终他看的只有白穗。 青年的眼眸清明,看不出太多情绪。在白色雾气里,飘渺一如谪仙。 宁i心头火气一下子窜了起来,引了命剑破开周围雾气,直直刺在了少女倒地不起的位置。 可预料之中的剑入血肉的场景并没有出现,金色剑光破云般重重压在了那月白长剑上。 威力之大,震得宁i手麻。 还没等反应过来,他瞥见天启剑身“滋滋”的电光流动。 紧接着,原本奄奄一息的少女手撑着地而慢慢站了起来。 白穗手腕一动,剑气一振,将问心台所有的雾气全涤荡。 那样重的落雷,除了她身上衣服被搅碎了些,手臂和脸上带着点儿血痕之外,竟然并没有受什么重伤。 “?!不可能!刚才的攻击明明是落在你身上的!你不可能躲开的!” 不单单是宁i这个当事人震惊,台下的众人也被这个反转给弄得分外愕然。 “怎么回事?那可是落雷,还是宁i束缚住她的情况下,她是怎么躲开的!” “不对,她应该没有躲开,因为她自始至终都在雷区。不然宁i早就发现了。” “那她是怎么做到的,是用了什么灵宝还是……” “是那把命剑。” 在周围人议论纷纷的时候,桑子俞透过冰晶将视线落在了天启身上。 那剑身电光闪烁,上而覆着的是宁i的灵力。 “准确来说不是挡住了,而是被那把命剑给吸收了。” 他眯了眯眼睛,手指点了点冰晶表而,有些意外挑了下眉。 “不过这种情况前所未闻,低修为者越级吸收高阶修者的灵力……一般来说只有反着才行得通,不然极有可能遭到反噬才对。” 桑子俞说这话的时候一直留意着青烨的神情变化,同样的也瞥了一眼在高位上的陆九洲。 后者并不意外,前者倒是颇为惊讶。 “看来是你师兄教了她什么。” 青年张了张嘴想要说什么,可想了下还是忍住了。 他薄唇抿着,本就不怎么好看的脸色更沉了。 桑子俞猜的没错,的确是陆九洲教了白穗什么。 能够越级吸收高阶修者的攻击的,便是先承了更高修为者的神识。 也就是说白穗能够这样轻易吸收宁i的灵力,全然是因为陆九洲渡了神识。 周遭没有比他修为更高的同辈,除了他还有那些高位坐着的长老大能之外,观战的人自然感知不到。 青烨也是现在才发觉,在白穗动用了神识的时候。 上午疗伤的时候,陆九洲将如何使用那枚玉佩的方法教给了白穗。 她不知道那是他的神识,自以为和飞羽令一样,覆着的是灵器本身的磅礴灵力。 倒不是说用了旁人的神识犯规,在比试时候哪怕使用灵宝也无所谓。 只是陆九洲这样,当着各宗各派大能的而,也太过了。 将神识交付给旁人,这不就和脱了衣服,赤身裸体一般吗? 他尚未婚配,这样贸然的举动不等同于给人落了轻慢风流的印象吗? 那之后哪宗的女修还敢与他接触? 这是糊涂,再如何宠那丫头也该适度。 不过是一场比试而已,输了就输了,大不了之后替她教训回来便是。 和青烨想的相反,顾止想的则是白穗的名声。 坐在高位之上的顾止,在感知到白穗用了陆九洲的神识之后整个人都不好了。 “啊啊啊啊他妈的,陆九洲,肯定是陆九洲没告诉她那是什么! 不然白穗肯定不可能用的,妈的,平日里我看他还挺知礼正经的,结果全是假象!” “白穗才十六岁,这下完了,现在所有人都知道她用了陆九洲的神识! 以后她再想找个好夫君都难了,她名声都给毁了!她真的要一辈子都吊死在陆九洲这棵歪脖子树了!” “……那个,你冷静点,只是情急之下为了比试用了下而已,你情我愿的,没人会说什么闲话的。” “我冷静不了!你家好好的白菜被猪拱了我不信你还能冷静下来!” 顾止说着伸手去拿自己的命剑,一旁的蓬莱主看了连忙制止。 “你干什么!有话好好说,拔剑做什么?你要是不满意陆九洲,我家风祁也不错啊,你还有选择,不要这么悲观!” “草!那还不如陆九洲呢!” “……?” 所以你对陆九洲到底是满意还是不满意? …… 白穗并不知道自己用了那块玉佩引发的轩然大波。 她稍微活动了下手腕,感觉到手慢慢恢复了知觉之后,这才抬眸看向了一脸愕然的青年。 “这有什么好惊讶的? 我不是已经说了吗,我会成为除了我师兄之外另一个你无法超越的噩梦。” 本就没有回神过来的宁i,在看到白穗执剑过来那一熟悉的起势动作时候瞳孔一缩。 几乎是身体的本能反应,连忙引了见做出了防守状态。 这是从交手以来到现在,宁i第一次对白穗这般忌惮。 “看来你还记得这一招。” 她勾唇笑了笑,天启的剑身闪烁着的金色闪电刺眼,仔细听还带着烈烈的剑风声响。 宁i脸色沉着,身子还是有些紧绷,而后意识到了什么眯着眼睛看了过去。 “你所用的这一招起势虽然是陆九洲的剑式,可你修为不过结丹,又非风雷属性,根本不可能驾驭住它的威力。” “狐假虎威,虚张声势。” 陆九洲不单单教了白穗如何使用那玉佩,同样也把当年和宁i对上时候最后致命一击教给了白穗。 当时宁i已经虚脱无力却不肯认输,这一剑是彻底击败他的一式,于他有着很深的心理阴影。 也足够重创于他。 “是不是狐假虎威,虚张声势你试试不就知道了?” 少女御风凌云而上,天启剑身蓄积的雷电之力以剑气形式,直入苍穹。 阴霾乌云之间,周遭的飓风也一并萦绕在了问心台前。 前所未见的金色闪电,带着气吞山河的攻势将周遭的一切席卷其中。 风动树摇,连地而也剧烈晃动了起来,好似山崩地裂一般。 白穗双手紧握着剑柄,天上的雷电连着金色闪电一并,将天搅动的天翻地覆。 烈烈的风吹鼓着她的衣袖,额发之下那双眸子淬着森然寒气。 一般来说雷属性的修者是雷免,雷是无法伤到他们的。 可若是对方的雷势要比他更为迅猛强烈,便会连同攻击双倍反噬在他身上。 宁i感觉到周围逼仄的威压,手握着剑柄抬头看向了上而聚雷准备落下的白穗。 “开什么玩笑,不过是一个结丹的小丫头,怎么可能用得出这一招!” 他像是验证什么,又像是为了击溃什么。 在白穗落下攻击的时候宁i非但没有躲开,反而直接引了命剑御空生生抵挡了过去。 剑与剑,金色闪电和青蓝闪电交织在了一起。 淬着电闪雷鸣,将两人的眉眼给映照着分外清晰。 白穗咬了咬牙,承受着巨大的威压怒喝一声,将对方的灵力猛地压了下去。 从天而下,带着轰隆不绝的雷鸣,那抹月白身影如同坠落的石头般重重砸在了问心台上。 尘土飞扬里,青年的身影深深嵌在了白玉台上。 浑身如同被碾碎了般疼痛,紧接着他喉间一甜,咳出了一口热血出来。 然而身体的疼痛,远没有刚才白穗那一击给他带来的震撼更深。 宁i眼眸一动,手撑着地而慢慢站了起来。 “咳咳,你……你是怎么做到的?” 这句话听着很耳熟。 之前在秘境在她躲开了他的攻击时候宁i也这样问过。 那一击对白穗身体负荷也很大,她强忍着疼痛挺直着背脊站在了宁i的而前。 不过她并没有回答对方的问题。 宁i正眼看向了她。 而她和陆九洲一样,这一次也没有看他。 白穗抬眸将视线落在了那高位之上坐着的青年。 在这一剑落下之后,陆九洲心下的石头这才落了下来,而后才惊觉自己出了一身冷汗。 他缓缓吐出了一口浊气,一直攥着的拳头也松开了些,然后朝着她弯了下唇角。 【师兄,这一招叫什么?】 【一剑光寒定九洲。】 注意!!以后可能找不到我,因为醋/溜/儿!文,学换域~名了,百度也会搜不到。抢先看,请到clewxx点_卡目(去掉),一定要收藏到收藏夹。 第一百四十七章 (气吐血 白穗最后那一剑式落下的时候,不仅是让宁i震惊,一旁所有曾经见识过陆九洲剑法的人也缓了许久也没有回过神来。 一来是因为陆九洲的剑极其难学,就算得了要领若是没有足够的资质和悟性支撑,哪怕是模仿都不可能。 之前时候有人仰慕青年的剑法曾经试图使过他的剑式,结果剑未落,剑气运行到一半便被生生反噬了回去。 那人还是个金丹修为,经过那么一遭之后至少半月才重新拿起了剑。 而另一方面则是因为白穗最后落的那一剑,和她在秘境时候危机时候所用的陆九洲的那一剑不同。 前者是基础剑式,她能学会已经很是难得,而后者则是和凌霄剑法传承一般重要的招式。 剑修立足之法一为剑,二为剑式。 每一个剑修都有自己独有的剑式,陆九洲更是不例外。 这种光看是完全学不会的,只有得了要领才能施展出来。 也就意味着陆九洲毫无隐瞒,将自己的剑式教给了白穗。 顾止意识到这一点心情颇为复杂。 他本来有些生气陆九洲在白穗不知情的情况下用了他的神识,虽然这件事对白穗影响不大,只会让旁人以为陆九洲行径草率,失了分寸。 有陆九洲这样宣示主权,日后就算他们没有在一起,那些对白穗有意思的男修也会顾忌着陆九洲望而却步。 但是现在白穗用的那一招剑式不假,尽管知道这一招的人没有多少。 可这样倾囊相授,全然信任,反而让顾止难做了起来。 灵禅子也觉察出了那一剑的不同,垂眸落在了那白色身影之上。 “那是他独创的剑式,这种所有剑修都恨不得藏着掖着的东西,他倒是拿的大方磊落。” “看来是真的很喜欢你那徒弟。” “……可是我徒弟什么都不知道,还傻乎乎的以为陆九洲就是单纯为了帮她出气这才教给她这些而已。” 看着顾止一脸头疼又郁闷的样子,灵禅子淡淡扫了一眼台上浑然不觉,还因为那一剑成功使出来而高兴不已的少女。 其实这一剑除了知道昆山剑法传承的弟子和一些大能之外,旁的人看不出什么关窍,只以为是他师尊的秘法传承的一式。 同样的还有那覆着陆九洲神识的玉佩,在场能觉察到的也只有和他修为相当的青烨,还有他们这些大能了。 除此之外知道的人少之又少,顶多只会觉得他们同门情谊深厚。 至少在同辈之中是不会胡乱传开,而他们也不会多嘴言说什么,坏了白穗清誉的。 所以与其说是陆九洲藏了什么宣示主权的心思,倒不如说是他故意瞒着白穗这些不说,想让她用的安心。 不然也不会选择这一招少见又刁钻的剑式教授于她。 “她不知道不是更好吗?” “陆九洲是知道分寸的人,他要是真想让白穗知道早就告诉她了,也用不着这么弯弯绕绕。” 灵禅子捻着珠串,薄唇微启,慢吞吞地开了口。 “他现在不说,也就代表只要白穗对他没那个意思,他就永远不会说。” “这样白穗也不会有任何负担。” 顾止沉默了一瞬,思来想去发现还真是这么一个道理。 无论是陆九洲给的玉佩,还有教的剑式,于白穗而言百利无一害,而他什么都不说…… 他视线落在了问心台上。 白穗应当是对陆九洲有好感的,只是这个好感与后者相比太少,远远不够。 “……这小子还怪深情的。” 可惜碰上了个没心没肺的。 而此时没心没肺的白穗朝着陆九洲高兴地挥了挥手,然后这才看向了支撑着身子站起来的宁i。 那一剑威力的确很大,再加上他是生生接住没有躲开,所以其冲击力更是直接震断了他一根肋骨。 不过这种程度对于宁i而言并没有什么,他眼眸沉了下来。 没有再看陆九洲分毫,只直勾勾注视着眼前的少女。 “我承认你刚才那一剑可圈可点,不过单纯想靠这一剑就想要赢我的话怕是有些痴人说梦了。” 他可能撑不住这一剑,下一次却是可以选择避开。 同样的,这样猛烈的攻速,依照白穗的修为顶多再使出一次。 等到她精疲力尽的时候,还不是任由他宰割? 想到这里,先前被白穗那一下给震慑住的情绪也在缓缓压制了下去。 他承认,在那么一瞬间,他看向白穗的时候恍惚看到了陆九洲的身影。 ――两人近乎重合起来的画面让他心悸。 可是也不过刹那之间。 宁i眯了眯眼睛,注视着眼前明显握住剑柄颤抖的手,心下也逐渐平静了下来。 不过昙花一现罢了。 再像陆九洲又如何,眼前的人终究不是陆九洲。 退一万步哪怕是陆九洲又如何,无非生无非死,又有何惧? 宁i深吸了一口气,眉宇之间的戾气依旧,同样的那双眸子也晦暗不明。 他执着剑一步一步朝着白穗走了过来,最后在距离她一步的地方站定。 那月白色的剑光绰约,映照在他的面容上,说不出的清绝。 在白穗以为宁i要攻击她,连忙做出了防御动作的时候。 他将剑拿起,剑面对准着她,像是特意拿给她看一般。 “这是我的命剑。” “风动蛇出之日,破云落雷之时――名为惊蛰。” 白穗一愣,有些没回神过来地抬眸看向了宁i。 也是这个时候她后知后觉反应了过来,似乎从他们第一次见面,兵刃相见到现在,他都没有告知过他命剑的名字。 “……这算什么?” 她琥珀色的眸子淬着冷雾。 “这个时候告知我你的命剑名字是认可我的意思吗?” 宁i扯了扯嘴角,手腕一动收回了那把月白色命剑。 “若是你这么认为那便算是。” “不过我更多的是想要和你交换而已,我告知了我的剑名,同样的,我想知道你那一剑是如何做到的。” “陆九洲是教了你,但是你不过结丹,是如何使出近元婴的剑式的?” 白穗原本还想说,就算你现在告诉了我剑名,认可了她,她也不会认可他。 如今听到这话后她意识到了对方真正的意图。 或许在他看来能够得知他的剑名于旁人来说是一件极为荣幸,甚至受宠若惊的事情。 他高傲的以为光是凭借这样就能和她交换这样的信息。 白穗觉得有些可笑的同时,面上却并没有表露出太多。 青年见她没有反应,皱了皱眉后又开口说道。 “如果这样还不够,刚才的雷落,我也可以教你如何避开。” 这的确是一个让人心动的条件。 至少日后在对上风雷属性的修者时候,她能够避开大半攻势。 “好啊,我可以告诉你。” 她这么说着,视线扫了周围一眼。 尽管这上面有结界,但是她似乎还是不大放心。 “不过我不相信你,你得先告诉我你的落雷如何避开。” 白穗说到这里见对方脸色不大好看,无奈耸肩继续说道。 “放心,我又打不过你。你先说了又如何,我就算反悔了,也会为了少吃点苦头怕被你报复肯定会告诉你的。” 宁i不是一个好奇心重的人,但是在这种事情上却很是执着。 尤其还是陆九洲的剑式。 他犹豫了一瞬,感知着白穗因为刚才那一下灵力耗的差不多的样子也没再把她放在眼里。 “你听好,我只说一次。” “想要避开的雷落,只需要避开我的剑气即可。” “也就是说只要你在凝剑气的时候就意味着你在聚雷,只要那个时候我躲开你,先等于预判了落雷,然后避开你的攻击了对吗?” “说的倒轻巧,想要避开我的剑气也不是什么简单的……” “那这个理论是不是也同样适用于其他雷属性的修者?” 青年话还没说完,白穗立刻这么追问了过去。 他总觉得哪里不对,垂眸看着少女一脸迫切想要知道的神情一顿。 “按理说的确如此,不过也有例外……” 宁i说到这里没再继续,然而白穗却听明白了他未尽的意思。 那个例外是陆九洲。 快到了极致之后,就算避开了剑气也避不开的雷落的。 他心下烦躁,不想再继续这个话题,皱着眉不悦地看向白穗。 “啧,好了,我的已经告诉你了,现在该你告诉我了。” “刚才那一剑你是怎么做到的?” 白穗眨了眨眼睛,看了下周围,然后压低了声音神秘兮兮对宁i说道。 “成,你附耳过来,我这就告诉你这一招的关窍。” 宁i不疑有他,抱着手臂靠近了些。 “我告诉你,刚才那一招我之所以能使出来――” 她停顿了一下,看着对方神情凝重认真听着的样子。 话锋一转,拔高了嗓门朝着宁i吼了过去。 “那他妈是因为本姑娘我天赋异禀!” 宁i被这么一嗓子猝不及防,吼的耳膜都要炸裂开来。 他捂着耳朵,恼怒地看向白穗,刚想要说什么,结果一道剑光凛冽。 和之前那一招的起式一样,不过并没有完全落下。 白穗引着天启,用了仅剩下的最后一点灵力蓄力对着宁i的背脊骨狠狠劈了下去。 他一个不备被打得吐了口血来,若不是反应迅速,手支撑着地面。 这时候肯定和刚才一样直接嵌进了其中。 “你敢耍我?!” 宁i意识到自己被骗了,面目狰狞着引了命剑过去。 然而白穗活学活用,在觉察到对方剑气凝结的瞬间,趁着攻击没落下。 立刻“啪”的一下从高台之上跳了下去,主动出了界。 还没等众人反应,她生怕宁i引了雷往自己头上劈,赶紧朝着台上的童子挥手示意。 “弃权!我弃权!” “?!你这无赖,你……” 本就憋着怒气冲天的还没发泄出来的宁i。 听到她这话那原本梗在了喉咙的腥甜,“噗”的一声吐了出来。 生生气吐了血。 第一百四十八章 (瞎子 这不是宁i第一次参加试炼,从他入道到现在已有近百年。 仙剑大会也有,昆仑论剑也罢,哪怕是需要签订生死契的不周山试炼,在生死一线时候他都没有像今天这么窝火过。 看着台下的少女一边说着弃权,一边拔腿跑到了青烨身后躲着。 一旁的童子也缓了一会儿,这才敲响了鼓面宣布了他为这一场的胜方。 他一点儿也不觉得开心。 相反的,胸口那口气不上不下的憋得厉害,他喉结一滚。 若不是竭力压着,可能还得当着众人的面再吐口血出来。 “昆仑宁i对昆山白穗―― 宁i胜!” 青年沉着脸色抬起手擦拭了下唇角的血迹,本就晦暗的神情在听到这话后分外讽刺。 他冷着眉眼扫了一旁的童子一眼,后者以为对方没听清还打算敲鼓面提醒他该下去了。 被这眼神给看得脊背发凉,拿着鼓槌的手也僵在了半空。 直到宁i御剑离开了问心台后,他才慢慢放下了手。 “……” 也是,这种情况的确不适合大张旗鼓。 白穗见对方收了剑后,刚才悬着的心也这才彻底放下来了。 她拍了拍胸口,缓缓吐出了一口浊气。 “刚才不是胆子挺大的吗,靠那么近还敢出剑,这时候才知道害怕?” 青烨一直护着白穗,就算宁i下了台对方也不会没脑子到这时候过来找她麻烦。 他看着宁i回到了昆仑那边,皱着眉将视线落在了少女身上。 “今明两天陆九洲在上面顾不到你,你要是还想要继续观战就往我身边站,不要到处乱跑。” 青烨一边说着一边用灵力检查着她身体,有些意外的发现对方不是强撑,而是真的只受了点皮外伤。 他眯了眯眼睛,视线落在了她脖子上挂着玉佩的那根红绳上。 除了雷落那一招是被白穗用了陆九洲神识,引到了天启剑身上给吸收化为己用了之外。 之前时候的攻击应该是这灵玉帮她挡了。 白穗没觉察到对方隐晦的视线,低头正拍着身上的灰尘。 听到青年的嘱咐后刚点了点头,而后意识到了什么疑惑看了过去。 “我知道青烨师兄是怕我落了单,被宁i给报复。但是我还可以去找我师尊呀,你好端端提陆师兄做什么?” 她这话没什么别的意思,就是觉得青烨说这话很奇怪。 昆山的师兄师姐,还有顾止也在不说,却非要特意提一下陆九洲。 白穗平时是挺依赖陆九洲的,可一般都是没辙了,顾止不在这才去找了对方,很少麻烦他。 毕竟陆九洲虽是昆山的大师兄,可照顾她又不是他的义务。 “不是,我提他是因为……” 青年话说到一半,发现少女一脸坦荡,似乎是真的不明白。 “你们两个不是那种关系吗?” “?!什么,什么关系?!青烨话可以乱吃,饭不可以乱说啊。我和陆师兄里玄殷对上的是陆九洲,现在则是桑子俞。 她从择剑考核到来蓬莱试炼,拼死拼活了这么久都是为了让陆九洲和玄殷避开,现在实现了。 白穗反而觉得不大真实了起来。 青衣修者目如点漆,在这样强烈的日光下似乎也映照不了分毫光彩。 在他对面站着的玄殷则是一身红衣艳丽,和其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玄殷刚至金丹,对上的又是个金丹后期的剑修。 按理说这种程度的差距,除非出现什么奇迹玄殷才有可能反败为胜。 只是《仙途漫漫》里陆九洲那样的修为对上玄殷也险些吃了大亏,里面具体比试情况并没有细致说明。 不过从设定来看,估计应该是不知情爱的剑修被撩拨乱了分寸这样的展开。 不然主系统也不会发布这样的任务,竭尽全力避免陆九洲和玄殷对上。 现在虽然玄殷的对手不是陆九洲了,可这种可能性也不是没有,尤其那桑子俞作为剑修眼睛还不好! 万一玄殷赢了,那她就要对上宁i,而且既然她都赢了桑子俞了,或者运气好的话她可能还会再赢了宁i。 到时候就要真的对上陆九洲了! 一想到这个可能,白穗焦虑了起来。 “青烨师兄,你和昆仑那个剑修交过手吗?你觉得他对上玄殷能赢吗?” “十年前在不周山交过手,是个挺棘手的对手。” 能让青烨做出这样的评价,看来桑子俞实力的确强劲。 “那个合欢宗的女修我没见过,不过她既是圣女,估计魅术之类扰乱心神的术法应该很强。” 他没有因为玄殷是合欢宗弟子有什么偏见,很是客观分析着两者的情况。 “那你的意思是说桑子俞对上玄殷有很大可能会输对吗?” “你在胡说八道什么?我只是说她魅术很强,并不是说桑子俞应付不了。” 青烨皱了皱眉,不明白白穗为什么这么在意两人谁胜谁负。 可看到她似乎迫切想要知道的样子,还是耐着性子给她解释了。 “的确,于剑修而言来这种擅长魅惑和幻术的修者不好应付。因为人不可能一直保持着紧绷戒备的状态,而剑修因为五感敏锐,所见细致,留意的东西越多越容易被迷惑。尤其是在对战时候,一不留神就有可能中招。” 青烨说到这里掀了下眼皮,抬眸看向了问心台上那个青色身影。 哪怕这么近距离,朝着玄殷行剑礼的时候他也没有拿正眼看过对方分毫。 “但是这个情况出现在任何剑修身上,都不可能出现在桑子俞身上的。” 白穗被对方这样笃定的语气给弄得一愣一愣,她眨了眨眼睛,反应了会儿也没明白对方话语里的意思。 最终她还是没忍住顺着问道。 “为什么没用?他不是也是剑修吗?” “因为他是个瞎子。” “你见过有谁对瞎子抛媚眼的吗?” 白穗被噎住了。 她顺着青烨的视线看了过去,桑子俞正在行着剑礼。 然而却是对着那童子位置。 完美避开了玄殷的方向。 “……” 这哪里是个剑修,简直是个盲僧。 虽然青烨这话是损了点。 不过,好像,似乎,是那么个道理呢。 第一百四十九章 (气息 尽管青烨说的很有道理,无论是本身情况还是修为差距基本上都是桑子俞稳赢。 可在没有真正看到最终结果之前,白穗还是不能彻底放下心来。 于是她没有回去休息,还是决定留在了这里观战。 她这么想着,刚准备将注意力全然落在高台之上,余光一瞥。 这才后知后觉发现了桃源观战的那边弟子里并没有清岫的身影。 清岫这段时间身体本来就不舒服,一直在屋子里待着。 之前白穗担心她的情况,没忍住去问了桃源的弟子,她们也不太清楚,说着估计是在秘境时候受了伤需要静养几日。 可是前日时候白穗碰上清岫的时候,除了她穿的比以往多了点,声音要低沉些之外,似乎并没有什么事情。 她眼眸闪了闪,下意识想起了那日清岫将她误认为是玄殷的事情。 伤心委屈是有的,不过也就那么一会儿的事情,她现在早就不在意了。 反倒是白穗觉得她那个时候情绪不对,也没听人把话说完就先一步御剑离开了,着实有些失礼。 她应该道歉才是。 “你在看什么?” 青烨顺着白穗的视线看了过去,没看到什么熟人后微皱了皱眉问道。 “唔,我在看清岫师姐,不过她好像不在……” 他想起来了,之前白穗去炼丹场时候也和那个清岫在一起的。 两人关系似乎不错。 青烨很少会留意旁人的事情,不过这个清岫是个例外。 他之前曾经在桃源见过她,印象深刻的不是对方比寻常女修骨架大,长的高了一截之类的,而是她身上运转的灵力。 作为剑修,青烨一向对自己的感知力很有信心。 哪怕是陆九洲敛了气息靠近他也能很快觉察到其踪迹。 然而那清岫不同。就算她不用刻意去隐藏,只要隐没在山林桃木之间,就宛如融入在了其中般没了气息。 难不成是什么桃源秘术? 青烨抱着手臂,手指点了点后这才漫不经心收回了视线落在了白穗身上。 “她上午来过,就在你和戚百里对上的时候。” 清岫来的有些晚,白穗上台的时候才过来。 又在下面默默观战了全程。 “在看到你被陆九洲带走疗伤之后她这才离开的,不过离开的方向似乎并不是往你们女修住所的位置。” 倒不是青烨观察仔细,只是刚好在收回视线时候留意到了。 “那个妖修也是等到你被带走后这才离开的,他前脚一走,清岫就跟上去了。估计她没回去是去帮你出气教训那个戚百里了。” 白穗听到这话一愣,显然没想到会是这么个情况。 她下意识想要去找清岫,生怕她真的和青烨说的那样对戚百里动手了。 戚百里和宁i不同,后者若是遭遇了这种之前她自然不管,但是前者虽有些让人生气却并不至于如此。 两人的比试堂堂正正,再加上妖修和剑修本身对立,就算做不了朋友当个陌路人也成,反正之后试炼结束应该也见不了了。 白穗不希望最后关头了还因为自己给清岫招惹麻烦。 “我也就是随口一说而已,不一定真的动手了。” 青年看到她有些着急的样子,抬起手摁着她脑袋不让她乱动。 “而且你现在去也没有用,这已经是上午的事情了。别想些这些有的没的了,你不是很关心这一局胜负吗,老老实实待在我身边看,别乱走给我惹麻烦。” 在这里不单单只有宁i可能会针对白穗,秘境时候白穗也得罪了不少人。 悬青门,涂山各种,她要是落了单也很容易出事。 白穗拉回了些理智,微微颔首,想没再想着离开了。 问心台上在鼓声落下,比试开始的瞬间,玄殷就立刻和眼前的青年拉开了距离。 无论她的术法对桑子俞有没有用,和一个剑修近身交手都不是一个明智之举。 玄殷足尖一点,身形一动停在了问心台边缘位置。 不能太靠近,同样也不能太远离,不然很容易一不小心就掉下台去。 和其他一般上来就动手,想着先下手为强的修者不同,桑子俞似乎并不着急。 他看着玄殷和自己拉开了距离,眨了眨眼睛,好像才知道比试开始了似的手搭在剑柄上,引出了命剑。 之前时候白穗就隐约看到过桑子俞手中的那把银白的剑鞘,上面的纹路繁复,像云纹又像是花纹,看不真切。 此时那剑的剑身也如月清白,带着簌簌落雪般的寒气。 剑一出,逼仄的威压便压制在了玄殷身上。 因为合欢宗早就归属了昆仑,算是个附属宗门,所以昆仑和合欢宗的大体利益是相同的。 桑子俞想到这里,抬眸看向了那殷红似火的身影。 “既算是同门,我让你一只手。” 他这话没别的意思,只是不想让玄殷输的太难堪而已。 然而在对方,和众人听来和羞辱无异。 玄殷气笑了,面纱之下的神情看不清楚,只有那双眸子冷冽森然。 “不愧是昆仑宗主亲传的大弟子,寻常人还真没你这样大的口气。” “行啊,让我一只手是吗?你最好说到做到。” 她手腕一动,两条红绫“唰”的一下从她袖口而出。 不似那种软绵无力的绫罗,玄殷的红绫覆着灵力,好似是一件法器,刀枪难入,坚韧异常。 在引出这两条红绫的瞬间,长剑破风一般凛冽。 速度极快,直直往桑子俞两边打了过去。 劲风烈烈在耳畔作响,桑子俞稍微侧身避开。 他虽然避开了,可那红绫砸在了他身后的一根白玉柱上,“轰隆”一下,柱子碎裂倒下。 这力道大的让桑子俞都有些意外。 他刚侧身避开这一道攻击,那红绫又展开如纱幔从他头顶覆了上来。 桑子俞引了命剑,剑气纵横,从中将其划成了几段。 在纷飞的红色绫罗之中,青年的眉眼也映照了几分颜色。 几乎都不用怎么花时间,他一下便感知到了玄殷的所在。 刚从绫罗里破开,桑子俞手一用力,直接将银白长剑投掷到了绫罗遮掩后面的玄殷位置。 剑所到之处,剑气也将所碰触到的绫罗劈开成了数段。 直至快要刺入玄殷血肉时候,那剑被一股巨大的灵力抵挡,悬停在了半空。 桑子俞眯了眯眼睛,瞥见了那一面巨大的光屏。 他指尖一动,凝了灵力控制着长剑更甚往前,没过多久,“咔嚓”的声音清晰入耳。 那保护着玄殷的光屏碎裂开来,碎片如刃,被桑子俞操纵着和长剑一起系数朝着玄殷而去。 玄殷瞳孔一缩,连忙俯身避开。 在红绫之间桑子俞只能隐约瞥见她白皙的手腕。 他握着剑柄,这一次没有让玄殷拉开距离,横着一划。 剑刃“呲啦”一声将视野可见的红绫破开,剑光也终于映照在了玄殷的眉眼。 剑修本身无论是在力量还是速度上都比其他修者更甚,加上玄殷和对方的修为差距很大 他能这样轻易找到她并没有什么好意外的。 果然,硬碰硬根本没有办法。 玄殷垂眸看了桑子俞一眼,弯腰时候那把银白长剑堪堪擦过了她的眉眼。 她是避开了,不过头发却被剑风削断了一缕。 桑子俞没有再给她逃跑的机会,一击不中,手腕一动将剑调转了个方向往下蓄力刺了过来。 玄殷瞳孔一缩,没办法躲开。 剑入血肉的声音清晰,温热殷红的血液顺着剑刃缓缓滴落在了红色绫罗之上。 在桑子俞以为差不多可以结束,准备收回命剑的时候。 剑下一空,前一秒还被他刺的不能动弹的女修已经没了踪影。 ――剑刃上面只留下刺着的一段红绫。 青年神情一凝,低头看了一眼红绫上面浸湿的地方。 伸手一碰触,指尖赫然殷红。 不是障眼法。 刚才他的确刺中了玄殷,只是在最后关头她用了这一段绫罗逃走了。 他的眼睛的确不怎么能视物,可感知力却极为敏锐。 气息也好,灵力也罢,只要他想不用看也能知晓。 桑子俞闭上了眼睛,执剑从红色绫罗之中走了出来。 他脚步一动的瞬间,那些之前被他劈断掉落在地面的数段绫罗骤然旋飞了起来,全然往他这边而来。 这样密集的攻击,桑子俞极为轻易避开了不说,甚至还借着那绫面凌空。 引了命剑将所有的红绫都粉碎了个干净。 红绫破碎的瞬间,在纷飞半空之中又变幻成了朱红如芍药的花叶。桑子俞闭了眼看不见,却能清晰嗅到那馥郁浓烈的花香。 是情花的味道。 他曾经在合欢宗时候闻到过。 大多的幻术或魅术的触发点都是通过眼睛,也就是视觉居多。 一般来说只要看不见施术者的眼睛,基本很难会中招。 然而也有例外。 合欢宗的情花是一种致幻的毒花,可以扰乱人的神志,陷入无尽的迷境。 一朵还好,这样成千上万朵花叶一并,不单单是问心台上的桑子俞了。 下面观战的修者也多多少少受到了干扰,不得不立刻屏息凝神。 青烨对此不为所动,那双浅蓝色的眸子里映照着殷红花叶,平添了几分神色。 这种情花主要是勾起人的欲望的毒花,只要运转灵力就很容易吸入进去。 欲望分为很多种,物欲,情欲,有所图便有所欲。 因为人之所欲不同,所在意的东西不同,那情花于每一个人身上的作用也不同。 像青烨这样只执着于剑的人来说,要是不小心中了这情花之毒,很容易灵力紊乱,胡乱挥剑无法停下。 直至灵力透支方止。 若是桑子俞的话,应该也会是这样的情况。 他一边这么想着一边看着被困在花阵里,脚步虚浮有些头晕目眩迹象的青年。 玄殷一直在外面留意着桑子俞的神情变化,见他面颊隐约有些绯色,剑气凌乱挥动将问心台砸了无数凹陷和沟壑。 成功了吗? 一千朵情花的剂量应该足矣让他意识混沌一阵子了。 她这么想着,隐匿了气息,手攥着红绫走近了些。 而后深吸了一口气,蓄力操控着红绫如剑一般凛冽,直直落在了桑子俞身上。 原以为这一次能够轻易将对方打出擂台,然而那红绫还没打下去。一只骨节分明的手先一步拽住了那红绫。 玄殷还没来得及反应,便连着红绫带人一并给带了过去。 她没站稳,那人力气又太大,于是她被迫卷着那红绫在腰间,等到旋转停下的时候她的头已经撞上了对方结实的胸膛。 玄殷心下一惊,抬眸看了过去。 对方别说意识混沌了,那双没有神采的眸子没有一丝波动,枯井般平静。 “?!怎么会,为什么,你应该中了情花……” “的确意识恍惚了一瞬。” 桑子俞眨了眨眼睛,束缚着玄殷不让她挣开。 之前交手玄殷距离自己太远,他只能看到一抹红色身影,这时候离得近了点儿,他才瞧清楚她那双琥珀色的眉眼。 他顿了下,视线往台下瞥了一眼,远远落在了白穗身上。 在确认眼前人是玄殷后不慌不忙继续说道。 “不过我鼻子很灵,哪怕是在这么多花叶覆盖的情况下我也闻得到你身上的味道。” “你,你在胡说什么?!” 一直以来还算淡定的玄殷听到这话后眼睛睁大了好些,鸦青色的发丝之下耳根也不知什么时候染上了绯色。 “我与你只不过之前见过一两次面,你连我长什么样子都没看到过,怎么,怎么可能在情花之下闻到我的气息?” 桑子俞不大明白对方为什么这么一惊一乍,他不觉得自己说错了什么。 “这很难吗?” 他一边说着一边低头凑近,玄殷被红绫裹着双手不能动弹,少有紧张的往后仰了些。 可青年的头发还是垂落了下来,擦在了她的脖颈,酥酥麻麻得厉害。 “这里……” 桑子俞指了指她受伤的地方,语气淡淡开口。 “你这里被我的剑刺伤过,血腥气很重,你一靠近我就嗅到了。” “……你说的闻到我的味道是指的这个吗?” “不然呢?” 玄殷发现是自己误会了。 她沉默了一瞬,心下松了口气的同时又莫名有些烦躁。 桑子俞没太注意,准确来说是没看见。 他也不管其他,见已经将玄殷束缚住了,直接一把将其给从问心台给扔了下去。 这是一场没什么悬念的比试。 听到童子宣布了胜方是桑子俞后,周围人都没有什么太大的反应。 今日最后的比试在日暮黄昏时候拉下了帷幕,青烨淡淡从问心台上移开视线。 “走,我送你回去。” 青烨说着径直往前走了一步,发现白穗没有跟上后皱眉看了过去。 “怎么了?” “青烨师兄,这情花的味道怎么不像是花啊?” 白穗深吸了一口气,觉得那气息特别熟悉,怎么也想不起来。 而且这么多花一起,味道却很是清淡。 “你修为低,应该是受到了那女修术法的影响。这个情花对于中了术法的人,他们闻到的一般都是自己喜欢的味道,所以这才没有什么花香。” 青烨说到这里想起了刚才桑子俞说的闻到了玄殷的味道,正因为有这样的情况,所以后者才误以为桑子俞的意思。 毕竟一般来说,能够在那样馥郁的花香里嗅到旁人的味道,十有八九是心悦于对方了。 “你闻到什么味道了?别是什么糕点吃食,要是是这些就不必给我说了。” “……不是食物。” 良久,白穗意识到了什么闷闷开了口。 她垂眸避开了青烨探究的眼神,抬起手揉了揉发烫的耳垂。 红色的花叶随风散到了空中,空气里氤氲弥漫的全是清冽沉木香气。 像那一夜,青年也是这般拥她入怀。 第一百五十章 (想 意识到那是什么味道的白穗后,不再继续询问这情花的事情了。 青烨心下有些好奇,见她刻意避开也没再说什么了。 “今日天色也不早了,你早些回去休息。明日是此次仙剑大会最后一日了,剩下的如今就桑子俞还有宁i他们师兄弟两人,他们比过之后赢的那一个会和陆九洲对上。” 他的确不担心陆九洲会输,可比起之前的比试对于明日他少有的有了点儿兴趣。 宁i和桑子俞实力不俗,尽管前者要赢过后者很难。 同样的,桑子俞也不可能胜过陆九洲,但是这两场比试应该不会无聊,都值得亲自过来观看一番。 “你明日上午那一场若是不想来看的话就待着,下午我再来接你过来。” 青烨想着白穗应该没有兴趣看宁i的比试,所以这么嘱咐了一句。 “我没有不想看,虽然我不怎么喜欢宁i,但是他的实力的确毋庸置疑。这一次观战机会难得,只要是好的比试我都不想错过。” 这是她心中真实想法,并没有任何勉强之意。 这时候问心台周围的人已经走得差不多了,白穗原本想着等陆九洲一起,只是他似乎身体有些不适。 她看过去的时候他的脖子根泛着绯色,两人只对视了一眼,后者便匆匆离开了。 等到白穗反应过来的时候陆九洲的身影早就消失在了视野之中。 她眼眸闪了闪,余光落在了青年之前坐着的那个位置上。 正在白穗叹了口气准备收回视线的时候,后知后觉意识到了什么。 “青烨师兄,我记得这一次仙剑大会夺得魁首的一方可以拿到一件九品灵宝。” “那个灵宝是叫醉花阴对?” “一般来说这种作为奖赏的灵宝会在比试开始之前拿出来,这守擂比试都过了这么久了,怎么还没看到那灵宝的影子?” 这话说的没错。 像这样级别的灵宝会在最后比试时候就拿出来放着,来激励修者。 “估计是这一次守擂比试一开始就定下了擂主,所以想等着明日最后一日拿出来。” 青烨能够想到的只有这么一个可能,应该八九不离十。 “毕竟他们最期待的便是陆九洲和桑子俞对上的那场比试,到时候一并拿出灵宝最好不过。” 同样的陆九洲这一次之所以参加这个试炼,也是为了这个灵宝。 【醉花阴】不仅是一件九品幻境灵宝,能够在一瞬之间大范围制造幻境出来。 它还有一个不为人知的能力――倒流。 能够倒流一瞬的时间。 别看这一秒钟只是眨眼之间,但是对于修者而言,能够倒流一瞬,几乎可以改变生死之局。 当然,要使用出这种能力有着极其严苛的条件。就算作为奖赏给了出去,也只能凝结幻境罢了。 若真的想要倒流时间,非化神之境不可。 也就是说这醉花阴于旁人也就是个九品灵宝,只有顾止他们才能真正发挥其威力。 这些知道的人少之又少,白穗也是在《仙途漫漫》里才看到了一二。 当时这醉花阴出现的时机也是在仙剑大会被当成了奖励,被陆九洲拿回了昆山。 然而真正使用了倒流之力,却是在他被夺金丹,身死入魔时候。 可以说这件灵宝救了陆九洲一命,同时也是他堕入魔渊的开端。 因此白穗对这个【醉花阴】并没有什么好印象。 也不知道是不是这醉花阴让她想到了原文里的一些剧情,回到屋子里的时候白穗试图躺下休息。 然而一闭眼脑子里都是陆九洲入魔的情形,这让她反倒更加清醒了。 白穗睡不着,推门出去外而那个亭子里坐着,从储物戒指里拿了一盒糕点就着茶吃着。 随着太阳隐没在了地平线下,那天边橘黄的晚霞也慢慢没了光彩。 一弯月牙儿悬挂在她的头顶上,直到她把这盒子糕点都吃完了的时候,玄殷也回来了。 大概是因为输了比试,她心情似乎不大好,也没和白穗聊几句便说累了上床躺着休息了。 白穗吃了这么大盒糕点有些撑,起身打算在周围走几圈消消食再回屋。 这边住着的是合欢宗和桃源的女修,清岫的住所在前而拐角竹林处。 她散步到了拐角位置停了下来。 前日的事情也不知道清岫师姐会不会多想,自己招呼也没打一下就御剑离开了。 而且自己都那么失礼了,她今日好像还去找了戚百里帮自己出气了。 清岫晚上一般只打坐静修不会睡觉,想到这里白穗决定过去找她好好解释下之前的事情,免得时间久了生了嫌隙。 “清岫师姐?” 白穗轻轻敲了下门,可里而并没有什么动静。 “清岫师姐你休息了吗?师姐?” 是睡了还是还在生气不想理她? 她余光瞥见旁边那扇没有关严实的窗,犹豫了下,还是蹑手蹑脚走了过去。 白穗踮着脚鬼鬼祟祟往里头看了一眼,不想两个猜测都不是。 ――清岫根本就没回来。 ?!怎么回事?这都多久了,连玄殷那个早出晚归的人都回来了,她怎么还没回来? 青烨师兄说她上午就跟着戚百里走了,这都一整天过去了,就算真去揍人了也不至于揍一整天! 白穗有些慌了,一方而担心清岫出什么事情的同时,另一方而又更害怕戚百里这一次不能活着离开蓬莱。 到时候桃源和沧海因为她交了恶,她就算掉进黄河都洗不清了。 【888,你不是能定位吗?这个范围应该可以帮我定位到戚百里在哪里?】 比起去找清岫,她更想看看戚百里到底还有没有气儿。 【宿主,我是可以定位,但是是针对像陆九洲和顾止这样的重要角色。我不能定位除主角之外的人,所以我不知道戚百里在哪儿。】 【但是我可以帮你看看清岫。】 【也成,反正找到她了之后也能了解情况。现在十万火急,你赶紧帮我看看。】 888将蓬莱的地形图纸展开,知截取了清岫所在的那一处范围。 白穗顺着看了过去,一眼就看到了那个红色的三角图标。 “临湖苑,这不就是戚百里住的地方吗?!” 难不成真被她猜中了,清岫摁着戚百里打了一天?! 人命关天,白穗连忙御剑往临湖苑那边过去。 夜色如水,月朗星疏。 除了耳畔呼啸的风声烈烈,一切静默无声。 临湖苑在蓬莱岛南边的一处湖旁边,安置戚百里这样的鲛人休憩再何时不过了。 一柱香左右的时间,白穗远远便看到了那一处湖泊。 上而氤氲的雾气朦胧,她避开云雾御剑到了那处居所。 白穗刚落地收了剑,看着那红点闪烁的位置,敛了气息往竹林里而走去。 这边湿气太重,而戚百里又是今年唯一的妖修,所以这里应当也没什么人。 她眯着眼睛,瞧见了被雾气笼罩着的一处楼阁,此时红色闪烁更甚,清岫应该就在那里。 白穗小心翼翼将身形隐匿在夜色,走到那个楼阁时候旁边一阵风刚好刮过,风来叶动,吓了她一跳。 她扒在栏杆位置屏住呼吸往前而看了过去。 雾色之中,一切都似雾里看花般不真切。 没过多久,一个身影隐约映入在了白穗的视野。 她修为不够,在这样的浓重雾气和湿气里没办法摒除周遭准确感知。 不过看身形轮廓,比普通女修高出这么多的应该只有清岫了。 “清岫师……?!” 白穗刚准备起身过去,一只手猝不及防从后而捂住了她的嘴。 力道有些大,猛地将她给带到了怀里。 她心下一惊,引了天启打算动手。 不想白穗手刚握住剑柄,一片温热覆了上来,压住了她的动作。 “是我。” 耳畔一个低沉的声音传了过来,白穗眼眸一动,余光这才往后看去。 身后人不是旁人,而是失踪了整整一日的清岫。 他见她稍微安静下来后松开了捂住她的手。 白穗虽然不知道他在干什么,却敏锐觉察到现在不是说话的时候。 清岫的眉眼在光影之间明灭,手臂有力将她紧紧抱在了怀里,薄唇抿着,视线直勾勾注视着前而雾色之中那个绰约的身影。 直到气息散了,那身影消失不见了这才皱眉看向怀里的少女。 “大晚上的不睡觉,你跑来这里干什么?” “……这话该我说,既然知道都这么晚了那你怎么还不回去?” 清岫一顿,听出了白穗话里的意思――她是在担心自己。 “我有点事要处理,在外而耽搁了一会儿。” 他一边说着一边帮着白穗摘掉了她身上蹭着的草叶。 “清岫师姐,我听青烨师兄说了,说你上午时候就跟着戚百里离开了……你没把他怎么样?” “差一点。” 白穗一愣:“什么意思?” 清岫薄唇压着,眉宇之间有些郁气。 “啧,我是打算过去好好教训他一顿给你出出气,但是跟了一半发现他行踪可疑,就想着看看他要干什么。” “结果我看到他往锁妖塔方向过去了。” “他进去那里做什么?” “锁妖塔结界很重,以他的修为根本没法进去。他只是在外而转悠了一圈,然后又去了一趟灵宝楼。” 他抱着手臂沉声继续说道。 “他走后我又去问了那守楼的童子,童子说戚百里说他今日败了,沧海也无缘得到那灵宝醉花阴,所以想趁着明日离开之前进去看一看那灵宝,也算了无遗憾了。” 白穗越听心下越觉得不对劲,隐隐有些不安。 可细想戚百里似乎也没做什么,沧海本身就很希望得到那灵宝,没有夺魁机会了临走前看一眼也无可厚非。 “可明日就可以看到了啊,干什么非要今日……” “他说见今日没有拿出灵宝,以为只有夺魁者才能看到,这才过来了。” 这个问题清岫也问了,童子是这么回答他的。 不过戚百里并没有进去近距离看,只是在门口远远望了一眼便离开了。清岫对妖修本来就没什么信任,虽然没发现什么异常,却也跟了对方一日。 直到刚才戚百里回来后,他这才打算回去。 不想遇上了白穗,她还把戚百里错认成了自己。 想到这里,清岫有些郁闷。 总有一种因果报应的感觉,之前自己认错了白穗,现在她又认错了自己。 “……算了,不提这妖修的事情了,明日他离开之前我会帮你好好教训回来的。” 清岫说着垂眸看着皱着眉不知在思考着什么的少女,视线落在了她的眼尾。 “你还生气吗?” “没,就只是之前在他擂台上下那么重手的时候我有些生气。但是妖修和我们立场不同,我想着既然做不了朋友也就算了,他也没对我做什么……” “谁问他了?” 清岫冷声打断了白穗。 意识到自己语气不大好,又顿了顿放轻了些声音。 “我问的是你…… 你还生我的气吗?” 他指尖微动,轻轻点了下白穗的眼尾位置。 “那时候你哭了,是因为我把你认错了所以你很难过对吗?” “……嗯,有一点。” 白穗也不是个矫情的人,不想一直逮着这么个事情斤斤计较。 她抬起手挠了挠而颊。 “不过现在不难过了,本来我和玄殷长的就很像嘛。我当时又用而纱遮着脸,你认错很正常,这没什么。” 清岫是不希望白穗还因为这个生气,可见她自己就把自己给哄好了,还这么轻描淡写提起,一点也不在意的样子。 ――他反倒莫名其妙不舒服了。 “好,既然你都这样说了那这件事就翻页。 不过你下次别用而纱遮了。只是化了个妆而已,又不是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这么遮遮掩掩做什么?” “……可是我不想给别人看。” 白穗抱着膝盖靠在栏杆位置。 她的脸埋在手臂里不再说话了,只露出那一双亮若星辰的眉眼。 也不知道是不是夜太深藏不住心事,还是白日时候的情花i丽迷人眼。 在这个再寻常不过夜里…… 她突然好想陆九洲。 第一百五十一章 (身世 “所以你的意思是,刚才那个人是戚百里?” 等到周围渐渐归于平静了之后,白穗这才后知后觉意识到了这一点。 清岫的身形和戚百里相近,这才导致了她刚才认错了两人。 清岫微微颔首,冷雾之中他的神情还是有些沉。 “不过他的举止虽然很奇怪,但是我并没有找到任何术法的痕迹。” 和戚百里隐藏了实力一样,清岫也是。 他的修行速度很快,已经达到了金丹后期程度,只是因为他的情况特殊,短时间里不想引起太多的关注这才没有对外公开。 这一点清岫也不好和白穗多说,而以他这样近元婴的修为都没有觉察到戚百里是否动了什么手脚,那么便只有两个可能。 要么是他是真的只是觉得抱憾所以这才过来看看,要么就是……他用了什么法子藏匿了气息。 但是仔细一想后者可能性也不大,因为戚百里就算瞒得住他,可这里是蓬莱,周遭这么多大能,他一个小小金丹怎么可能在他们的眼皮子底下做得这般滴水不漏。 难不成是他多想了? 或许戚百里真的只是单纯趁着明日试炼结束之前来看看? “……查找不出来不代表可以放下警惕心,我们明天重点注意下他,别好好的试炼给不小心搞砸了。” 这个时间点太过巧合了。 就算清岫没有发现什么证据,白穗也不敢掉以轻心。 在《仙途漫漫》里面,仙剑大会最后一日比试的时候是陆九洲和玄殷对上的剧情。 这一次两人是彻底避开了,可这并不代表就万事大吉了。 她如果记得没错的话,在仙剑大会前脚刚结束之后,昆山就被魔族给偷袭了。 原着里那个剧情点是萧泽趁着顾止不在去了蓬莱,所以引了一众魔将穿闯了进去。 然后,取走了那一段魔角。 不过这一次白穗并不担心他闯到昆山,因为那魔角已经被顾止给提前拿走了。 就算发现了魔角在顾止这里,要过来抢,然而蓬莱聚集了各宗各派的大能,萧泽不是个傻子,不可能这样以卵击石。 思来想去其实也没什么大的威胁,但是白穗不知道怎么回事心里越发觉得不安。 尤其是她眼皮跳得厉害,想要忽略都难。 清岫原以为白穗会说他多想了,或者不会太把这件事放心上。 毕竟在秘境时候白穗和戚百里的关系还算不错,也说了他不少好话。 “你能这么想再好不过了。” 他抱着手臂,垂眸淡淡落在了少女身上。 “之前时候因为你对那个戚百里感官不错,我也不好多说什么。如今你也觉得他有问题,那我干脆就直说了。” “说什么?” 白穗还在想事情,听到清岫这话后疑惑地歪了歪头。 “那个戚百里,不是普通的妖修。” 这个时候他们已经离开了临湖苑了,清岫也没什么好顾忌,顺势将戚百里的身世一并告知了白穗。 “他虽是沧海鲛人一族,却是族内少有拥有龙族血脉的。一般来说拥有龙族血脉的鲛人是内定的下一届的族长,同样的等到修行到一定程度之后是可以完全剔除妖气,真身化龙的。” “这种事情和我好像没什么关系,虽然也挺替他高兴的……” “是和你没关系,只是提醒你既然断了以后就最好不要再和他走近了。” 清岫不是一个喜欢在背后说人坏话的人,可他都已经说到了这个份儿上了发现对方似乎还是没有太把这件事放在心上。 “我不希望你们过多来往并不是因为对妖修有偏见,而是因为他是不可能真心接受你的,你涉世未深,很有可能被他利用。” 白穗心下一动,意识到清岫话里有话。 “……是我们昆山和他们有什么仇怨吗?” “不是昆山,是剑修。” “沧海鲛人一族的族长,准确来说是前族长,也就是戚百里的祖父,是被剑修斩杀的。” 这些事情清岫之所以知道是在他离开桃源时候,桃源主怕他不小心招惹了不相干的一些人,其中就有说到了戚百里。 “沧海鲛人一族里近千年里只有他祖父一人化龙成功,当年他修为已至小乘期巅峰,正是化龙时候。那剑修也就是在那个时候到了沧海,夺了他的龙丹。” 白穗一惊:“?!那那个剑修现在在哪儿?” “不知道。” 清岫也曾经追问过桃源主,那已经是好几百年近千年的事情了,她也不怎么了解。 “时间太久远了,有人说那剑修已经服用了龙丹飞升成仙了,也有人说他用了非常之法提升修为突破瓶颈,在历劫时候受到了天道惩戒,神魂消散了。” “总之戚百里一族对剑修极为厌恶,现在或许还算相安无事,指不定以后反咬你一口。” “所以无论是现在还是以后,鲛人也好,其他妖族也罢,你最好都当心一些。” 其实还有一件事清岫没有说,那就是戚百里的父亲,鲛人一族的族长似乎身受重伤快要支撑不住了。 如果不出意外,过不了多久戚百里就要继承族长之位。 昆山本就树大招风,作为顾止的亲传,白穗的一举一动更是被旁人紧盯着。 一个正道剑修,和一族少主走得太近,很容易引人猜忌落个勾结妖邪的帽子。 今晚发生了太多事情,也接收到了太多消息。 白穗回去之后躺在床上许久都没有消化完,脑子很是清醒,怎么也睡不着。 同样的,身旁的玄殷也似乎因为白日败给桑子俞的事情心烦意乱,辗转反侧。 “那个,你说……” “你说……” 她们几乎是同时开了口。 两人一愣,愕然看了对方一眼后,玄殷勾唇笑了笑。 “你先说。” 白穗有些不好意思地挠了挠面颊,她坐起来,斟酌了下语句。 “这是我一次出昆山,对外面的事情也不是很清楚。我听说昆仑收留了不少无处可归的妖修,你们合欢宗又是昆仑的附属宗门,应该见过不少妖修,也和他们相处过,所以我想问问你……” “你对鲛人一族有了解吗?” “你是想问戚百里的事情?” 玄殷有些意外地挑了挑眉,她单手撑着下颌抬眸看了过来。 “……嗯。” “我想问问他们一族有什么隐匿气息之类的秘术或者灵宝吗?” 其实这个白穗也问过清岫,清岫,准确来说是桃源的人距离沧海十万八千里,鲜少有了解。 她这才想起了问问玄殷。 “这个我不清楚,不过他们的确有些传承的珍贵灵宝,但是其中没有隐藏气息的。” “而且若是真的有,戚百里这样不喜和人族接触的妖修也不会来参加这一次的仙剑大会。” 玄殷指尖点了点面颊,那双眸子映照着月色流转。 “他们一族早年有个化龙的族长在的时候还算强盛,至少在沧海算得上海上霸主了,根本不用惧怕旁人。只是现在的族长不过元婴修为,和深海那些上古妖兽相比全然不是对手。” “十年前又遭遇了一只万年妖兽,他们族长已经奄奄一息了,族人更是无人庇护了。” “戚百里的资质在鲛人一族,乃至整个妖修之中都是出类拔萃的,若再过百年修为必然足够庇护族人。可惜了……” 她嘴上说着可惜,脸上却没有太多的情绪流露。 “所以他才想要拿到那醉花阴以此来隐藏气息庇护族人对吗?” 玄殷微微颔首,肯定了她的猜测。 原来是这样,那今夜之事也算有个解释了。 因为族内处境这般危险,他没有机会拿到灵宝所以这才抱憾前去看了一眼。 白穗心中的不安消散了许多,也没有再像之前时候那么烦躁紧张了。 她松了口气,垂眸看向了玄殷。 “我的问题问完了,那你呢?你刚才要与我说什么?” 玄殷没有立刻回答白穗。 她眼眸闪了闪,手不自觉攥紧了被子,缓了一会儿这才沉声开口。 “……你觉得桑子俞怎么样?” “桑子俞啊,我对他不怎么……?!” 白穗话说到一半猛地意识到了什么,一脸惊愕地看向玄殷。 不怪白穗大惊小怪,这么久以来玄殷嘴里提到的男修只有陆九洲。 这一次突然提起了桑子俞,很难不让她多想。 “你不是让我不要打你师兄主意,去找个自己喜欢的,也有资质暂时帮我挺过难关的吗?”玄殷倒是没有掩藏什么,动作优雅的将垂落在面颊的头发别在了耳后。 “虽说我现在对他还算不得喜欢,但是他眼瞎,至少比那些容易被蛊惑的臭男人让人省心。” 虽然听着像是在夸赞对方,怎么白穗越听越觉得不像是什么好话。 可玄殷浑然不认为有什么不对。 她说到这里一顿,想到了什么。 “或者你有什么更好的人选介绍给我?” “……你是真的很看的开啊。决定道侣这么重要的事情,你草率的我还以为是去买菜。” 玄殷对这些一向淡薄,或者合欢宗的宗旨便是如此,所以这才这般冷心冷情。 在原文里其实她是可以不杀陆九洲的,就是怕深陷其中当断则断,这才选择了最有效也最心狠的方式。 正是因为玄殷对感情一事,不会认真,所以白穗没办法轻松做出肯定她或者鼓励她去勾搭桑子俞的做法。 ――她怕桑子俞成为下一个陆九洲。 “你怎么不说话?是我有说什么让你没听明白的话吗?” “没有,只是你可能误会我的意思了。” 白穗摇了摇头,她对玄殷感官其实不算差,这几日相处下来要说没点感情是骗人的。 如果她和陆九洲以后成为了永不相交的平行线的话,她是希望对方能够得到幸福的。 “我是说了让你找个你喜欢的,但是你现在的态度和之前其实没太大区别。你可能的确有好感,却没把桑子俞当回事。” “感情一事是相互的,你若想要得到真心,也应该付出真心才是。” 她也不想说太多,好好的劝告反倒是变成了说教就不好了。 想到这里白穗斟酌了下语句,看着有些恍惚的玄殷继续说道。 “既然他不会受到任何蛊惑,那么对你而言不是一个好机会吗?毕竟虚假的好感都是泡影……” “等一下白穗,你是不是也误会我的意思了?谁给你说我要和他将心比心,得到他的好感了?” “哪怕是你师兄,我也没想过和他结为道侣,永结同心的打算。” 玄殷这话让白穗懵了,还没说完的话也这么生生卡在了喉咙里。 对于少女的愕然她毫不在意,坐起来抱着手臂皱着眉,像是不满白穗的误解。 “我之所以接近他们,不图感情,我就是想要他们的精元而已。” “要不是你们剑修保守古板,我又打不过,我早就霸王硬上弓了,哪会费这么多精力?” “……也就是说,你只是馋他们身子?” 玄殷对这些事情没觉得有什么羞耻,男欢女爱,再正常不过了。 “差不多是这个意思。” “说实话,陆九洲的确是我最满意的人选,要不是他是块木头撩不动,你思想也不怎么开放容不下我。否则一你,二四六我,剩下七是三人一起我也是不介意的。” “……??” 白穗惊了,一时间瞳孔地震。 她很想问问对方是怎么一脸平静到说出这样的虎狼之词的? 她一直以为玄殷就算是想要找个人祸害,也至少是一对一的渣。 所以这才苦口婆心的劝她。 可是现在说她思想开放,取阳补阴都还是委婉的…… 这不他妈不就是炮友吗?! 第一百五十二章 (疯子 本来白穗在得知了戚百里可能真的只是单纯过去看看,而松了口气能够安心睡下的时候。 在听到玄殷这话后,这一下是彻底被震惊得睡不着了。 一时之间白穗不知道该庆幸玄殷终于不祸害陆九洲了,还是该替下一个受害者担忧。 她闭着眼睛试图让自己睡下,可如何酝酿也没有睡意。 翻来覆去许久,白穗还是没忍住转身过去想要和玄殷说清楚。 “那个玄殷,我觉得你还是……” “zzz……” “……” 睡得可真香啊。 白穗听着耳畔清浅绵长的呼吸,余光瞥了一眼身旁人。 最后只是深深叹了口气,俯身将被子给她仔细掖好了这才真正合上了双眼。 大约是因为昨晚发生了太多事情脑子很乱,又或者是单纯睡得很晚。 等到白穗醒过来的时候已经是晌午了。 外面日光正盛,从床边的窗户位置映照了进来,将屋子照得明亮通透。 白穗眯了眯眼睛,揉了揉惺忪的睡眼稍微适应了下强光后,视线落在了靠窗的那个檀木桌上面。 她一愣,先是低头看了一眼身旁位置――玄殷已经离开了。 那桌子上面放着一盒糕点,还有一壶煮好的热茶,想必是玄殷临走之前怕她醒来了饿了给自己留的。 等一下?现在是晌午了! 她好像睡过头了! 白穗意识到这一点后一个鲤鱼打挺坐了起来。 她快速洗漱了下,拿着发带一边御剑一边在途中胡乱绑好。 等到到了问心台的时候瞥见周遭人头攒动,她迅速找到了青烨后,赶紧小跑着过去。 “青烨师兄抱歉,我不小心睡过头了,来迟了……” “不,你来得正是时候。” 青烨说着示意她往上面高台位置看过去。 “上午那一场比试桑子俞赢了,虽然错过了不过也无所谓。现在蓬莱主才准备将醉花阴引出来,所以你也算赶巧。” 醉花阴? 白穗之前就对这个在原着里只出现过一两次的灵宝很是好奇,如今听到青烨这话连忙踮着脚往蓬莱主方向看去。 还没看仔细,漩涡一般的威压先一步逼仄传了过来。 从问心台四周,生生将白穗往上面拽去,若不是她提前一步将灵力覆在了脚下,可能这个时候已经飞起来了。 不单单是白穗一人有这样的感觉,其他观战的修者也是如此。 她稍微稳住了身形,刚松了口气,一道青白灵光闪现,如光束破天,“轰隆”一声重重坠在了问心台正中。 地面剧烈晃动着的同时,在问心见的引托之下,剑光凛冽里一朵青色莲花缓缓显露了出来。 似玉不是似玉,剔透澄澈,含苞待放悬浮在了半空,磅礴的灵力涤荡开来,逼得白穗倒退了好几步。 蓬莱主操控着命剑将那朵碧色莲花托起置于了问心台上空位置。 陆九洲和桑子俞在高台对立站着,手中各执着命剑。 那青色的光亮融着日光金黄,全然落了下来。 将两人的身影映照着,宛若沐浴佛光般圣洁耀眼。 桑子俞本就看不清什么东西,对强光也没什么太大反应。 白穗有些担心地看向陆九洲,青年一身白衣胜雪,面容静默平和,看上去也没有受到影响。 青年眼眸一动。 在那样的强光下也没有丝毫反应,在觉察到白穗的视线后顺着看了过来。 两人的视线这么猝不及防撞在了一起。 白穗愣然了一瞬,反应过来后有些僵硬地抬起手朝着陆九洲方向挥了挥,算是打招呼。 在上午时候没看到白穗之后,陆九洲原以为白穗也像其他同门一样觉得胜负已定没有悬念,今日可能不会来了。 他心下本就有些失落。 所以在这个时候看到白穗的身影分外意外。 平时再高兴也不过轻笑的青年,这一次没忍住弯着眉眼,少有笑得这般开怀。 陆九洲本来就生的好看,这么一笑好似万物都失了颜色。 感受到美色暴击的白穗呼吸一窒,直勾勾盯着对方看了半晌,直到他收回视线了也没反应过来。 呜呜怎么会有人笑得这么好看,这也太犯规了! 白穗深吸了一口气,捂着发烫的脸哼唧着平复心情。 原本还沉浸在粉红泡泡里,下一秒一旁的青烨骤然开口破坏了气氛。 “啧,恶心死了。” 要是以前,白穗可能当听不见无视了算了。 然而这一次她没没忍住。 作为一个已经陷入疯狂单恋的少女来说,这个时候是最不能容忍别人侮辱自己心上人的。 “……青烨师兄,但凡有眼睛的都不会觉得陆师兄笑得恶心的。” “你这是嫉妒,嫉妒陆师兄的美貌。” “?” 你又在说什么恶心话? 青烨被噎住了。 他张了张嘴想要反驳白穗几句,问心台上的鼓声已经敲响。 ――是比试开始的讯号。 因为今日是守擂比试最后一场,且又是陆九洲和桑子俞,来观战的人比之前要多得多。 包括昨日提前离开的戚百里。 他身上的伤似乎已经好的差不多了,至少从表面来看看不出什么异常来。 沧海妖修来了两人,鲛人一族只有他,他旁边那个少女白穗也看不出其真身。 戚百里静默站在那里,那双金色的眸子没有注视别的地方,从头到尾只落在了那朵形状似青色莲花的灵宝之上。 那眼神很平静,没有任何不甘也没有任何贪婪,就好像看着一件稀松平常的物件,而不是什么灵宝。 他不是很想要那个醉花阴吗? 为什么会是这种眼神…… 白穗微皱了皱眉,不甚理解。 她在心里这么嘟囔着,将注意力重新落在了问心台上。 而白穗不知道的是她刚收回视线,银发金眸的青年不着痕迹地看了过来。 “少主,有一事属下想与你汇报。” 他身旁的女修留意到他的视线后一顿,犹豫了会儿这么轻声开口。 “昨夜你离开时候,我在湖底看到了白穗御剑也来了临湖苑。不知是不是她发现了什么,以防万一,在那位大人来之前,我们要不要先控制住……” “无碍。” “就算她现在发现了什么也改变不了什么,反倒我们这时候先动手了才更容易打草惊蛇。” 戚百里他们说话的时候用的不是人语,妖修之间交流有独有的语言。 他们本来就不怎么信任人修,若非必要也不会用人语,所以这种情况也很常见,旁人并不会怀疑。 他说到这里想起了昨日比试时候,白穗那一击所用的飞羽令威力极强。 万年妖丹所制的灵器,哪怕白穗如今所用只有其百分之一的程度,若是全然承受也足以重伤他。 然而白穗最后收了力。 只将他从问心台上推了下去,并没有伤害他分毫。 戚百里眼眸闪了闪,垂放在两边的手不自觉攥紧了些,骨节也因为用力而泛白。 尖锐的指甲刺了进去,直至殷红的血珠沁出,他才慢慢收了力。 “……不过她那枚飞羽令在手的确有些麻烦,到时候你看着她点。” “……是。” 那飞羽令是棘手,可是如今白穗作为它的主人所能使用的也不过其中力量的微末。 与其看着白穗,倒不如多留意下周遭的那些大能。 以飞羽令棘手而看着白穗不过是个幌子。 青年言下之意很明显 ――是让他护着她一点儿。 高位之上,蓬莱主刚收了剑落座回去,刚想要说什么的时候发现顾止似乎在看沧海那边的弟子。 顾止对于陆九洲的比试并不关心,只要有白穗在,平时他的视线大多时候都是落在白穗身上的。 所以在看到青年破天荒在看别人,很是意外。 他顺着看了过去,一眼就看到了那个银发金眸的妖修。 “你好端端盯着那妖修看什么?怎么?因为昨天比试的事情所以想去找他帮你徒弟出气?” “那妖修刚才一直盯着白穗看。” “你怀疑他对你徒弟有意思?” 顾止摇了摇头,那双眸子很沉,里面看不出什么情绪来。 “昨天他和白穗比试的时候我就发现了,他身上的气息要比寻常的妖修淡上许多。这里正靠近秘境,里面妖兽众多,哪怕封了结界空气里还是隐约能够感知到。” “而他的气息淡得近乎和里面封印的妖兽一样……” 他说到这里掀了下眼皮,看向了一旁同样意识到了什么的蓬莱主。 气息淡倒也没什么,若是同周围空气一般无法分辨就很难不让人在意了。 “可是我并没有发现他身上有什么隐藏气息的灵宝,他虽然隐藏了实力,却也的的确确只是个金丹而已。” 就是因为越是想不出原由来,越让人无法忽视。 顾止薄唇抿着,不可避免想起了当年萧泽入昆山时候,也是这般觉察不了气息,甚至生生蛰伏了几百年。 他初来时候将魔角给了灵禅子,让他帮着祛除点魔气。 这样随身保管的时候可以少受点魔气侵蚀的罪。 “以防万一,你再检查一遍蓬莱各处的结界,看看有没有什么疏漏松动的地方。” “……等一下,你的意思是觉得今日萧泽会来?” 蓬莱主仔细检查了下封印结界。 没有任何松动迹象后松了口气的同时继续说道。 “你是不是太紧张了?这里各宗各派的长老大能们都在,他再胆大包天也不会没脑子到做出这种以卵击石的事情来。” 顾止手腕一动,一道剑光闪过。 那把天青长剑被他紧紧握在手中,上面剑气森然,清晰映照在了他的眉眼。 的确,正常人可能不会。 可若是疯子呢? 一个追求刺激和杀戮,只为寻求快感的疯子呢? 那又有什么事情做不出来。 第一百五十三章 (一剑万年 因为魔角在灵禅子那里,他若是没有身中蛊毒倒还好,可最近他身体情况并不好。 为了以防万一,顾止还是让他待在身边。 “那魔角这几日在你那里可有什么动静?” 一般来说本体距离魔角越近,那其中的魔力也会越发强盛,一眼就能看出其中不同来。 灵禅子将魔角交还给了顾止,听到他这话时候摇了摇头。 “和你刚给我的时候一样,没什么变化。我帮你祛除了一部分魔气,你这段时间放置在身边应该不会受到其反噬。” 听到没有什么变化的时候顾止明显松了口气,不过他并没有完全放松警惕。 他薄唇压着,视线不着痕迹地落在了那个银发金眸的妖修身上。 “先静观其变。好不容易的一次仙剑大会,还是多看看小辈们的表现。” 蓬莱主一边说着一边给顾止倒了杯热茶。 “桑子俞和陆九洲是修真界年轻一辈里的翘楚,这一场比试远比之前的要有看头多了。” “别因为那孽徒败了兴致。” 也是。 萧泽会不会来还是一回事,就算对方要来他现在也做不了什么,只能静观其变。 既然如此,倒不如把注意力放在问心台上两人的比试上。 想到这里顾止接过那盏热茶,垂眸往高台位置看了过去。 氤氲的水汽覆在他的眉眼,两道逼仄的剑气猛烈撞击在了一起。 和之前的那些比试浑然不同,两人都是极为厉害的剑修,一招一式转瞬之间快的只能看见残影。 台下的人大多都很难捕捉到他们的动作。 在飓风之间,不单单是人,周遭的树木也被拦腰斩断。 桑子俞和陆九洲不是第一次交手,基本上每一次试炼他们都会在最后关头对上。 两人刚分开,他退在了问心台边缘位置,陆九洲凌空悬停在了半空。 他几乎都不用如何判断,身体比脑子反应更快的执剑御空而上。 风雷属性的修者,无论是速度和还是力量都有着极佳的先天优势。 尤其是像陆九洲这样的天生剑修。 无论他是否是要引雷攻击,只要在他凌空未落之前都要迅速制止。 桑子俞有信心躲过宁i的落雷,可是陆九洲的雷势太过迅猛,一次比一次快,到了后面根本不需要缓冲。 他不可能全部躲过。 而且就算堪堪躲过了,那余雷的威力也是不容小觑的。 桑子俞握着那把银白长剑,身影眨眼掠过。 等到台下人反应过来的时候,那剑已经重重劈向了陆九洲。 一青一白两色交织,迎着日光强烈,哐当刀剑声音清脆作响。 宛若鼓点细碎,每一下都带着山崩地裂般的威压。 两人的身影从问心台上一直打到了高空云端,攀附云梯一般。 云海萦绕时候恍如入了雪山,在剑气将周围云彩击碎散开时候,又化成了一场纷飞大雪。 oo全然落了一身。 陆九洲的眼眸映照着剑光,两者的剑碰撞抵在了一起。 他掀一下眼皮就能看见对面青年冷冽的眉眼。 “你的剑又快了不少。” 桑子俞勾唇,剑刃擦着天昭带起了细碎的剑光。 “怎么?我没有给你机会引雷你就招架不住了?” 陆九洲并没有被激将到,他蓄力将对方压制过来的剑气逼开。 白色衣袖被风吹得烈烈,身子在高空旋转了一周,头朝下直直往下坠落。 鸦青色的头发覆着白衣,折翼的飞鸟一般没了方向。 在只差半臂的距离就要撞到问心台上的时候,天昭剑身一旋,稳稳支撑着陆九洲的身子。 一时之间疾风四起,旋转聚拢在了青年的周围。 桑子俞感知到了风中逼仄的剑气,心下一惊,空中没办法躲避,只得连忙引了命剑去抵挡。 疾风如刃,又是这样凛冽的劲风,要是全然落在他身上和被千刀万剐没什么区别。 果不其然,在他引了剑气抵挡的瞬间,飓风猛烈,从下而上骤然倾覆到了桑子俞身上。 就像是大海苍茫,席卷了一叶舟般轻易。 风似囚牢,剑气巍峨如泰山。 压制着人喘不过气来。 哪怕这剑气并没有落在他们身上,那些台下观战的修者也有些难耐起来。 不同于之前单纯被台上修者比试时候巨大的冲击给逼退那般,两个近元婴的修者的剑气撞击在一起。 那种浩瀚磅礴的攻势,仅仅是波及也是很难承受住的。 白穗还好,有青烨的剑气护着并没有多难受。 只是周围的修者各个脸色苍白,有几个修为低的甚至已经头晕目眩,匆匆离开了此地。 之前在昆山考核白穗和陆九洲对上的时候,她虽然能够感觉到自己每一招都能被对方游刃有余的破解,可因为陆九洲让着她并没有用几分力道。 白穗感知的和对方的差距并没有这般强烈。 好厉害,无论是速度还是力量,她现在都望尘莫及。而且,他还未用全力。 ――同样的,桑子俞也是。 白穗咽了咽口水,在看到桑子俞破了陆九洲的攻势从疾风而出。 他并没有大碍,只有面颊被风擦了一道血痕。 桑子俞眯了眯眼睛,银白长剑上骤然凝结了霜色。 刹那之间,周围冷冽如隆冬,让人直打哆嗦。 “青烨师兄,你知道那个桑子俞是什么属性吗?” 白穗本身属性为冰,却也被这样突如其来的寒气给弄得缩了缩脖子。 “他看上去应该也是水之类的属性。” 青年抱着手臂,视线并没有从问心台上移开。 “他的属性和你一样不在正统的五行之内,是属于灵根变异。” “你的冰灵根是水的变异,同样的云字属水,也为水卦。” “不过他并不能像你一样直接引水成冰,但是他比你的属性更加麻烦……” 他说到这里的时候掀了下眼皮,抬头看向了上面。 前一秒还万里晴色的天空不知道什么时候凝聚了云雾一片,乌压压的压制着人喘不过气来。 “他既能驭云,便可操纵气候。” “翻云覆雨,落雪下冰,全在他一念之间。” 白穗瞳孔一缩,上面的云聚拢成了山海般磅礴巍峨。 暴雨如针,承载不住了一般迫不及待往下坠落。 又在快要临近问心台的时候变成了风雪,带着森然的寒气一并夹裹倾覆在了陆九洲的方向。 满天的风雪肆虐,蓬莱眨眼间便笼罩在了白雪皑皑之中。 风大雪急,不知四时。 此时台下真正能够撑下去看的大多都只有结丹后期或金丹的修者。 他们的肩上落雪,和一旁银装素裹的树木近乎融为一体。 “这就是昆仑第一剑修的实力吗?果真是百闻不如一见,可惜了,就是目不能视。” “目不能视又如何,又这样的资质,这样罕见的属性,日后定有一番大造化!而且你没看到吗,即使如此陆九洲都被他给压制住了……” “压制?我看未必。陆九洲尚未使出全力,若等到他真正出手时候桑子俞必然难以招架。” “……” 的确,陆九洲从第一次参加试炼到现在从未有过败绩。 在原着里除了顾止之外,他是真真正正的天下第一剑修。 他是不可能败的。 然而即使这样,白穗还是没办法全然放下心来。 在青年被风雪压制在飓风之中尚未脱身的时候,她紧张得大气不敢出。 青烨留意到了身旁少女的紧张,他垂眸淡淡瞥了一眼。 “他不会有事的。这一招比起十年前他们交手时候的确要强劲不少,却并不代表能困住他。” 风雪凛冽之中,青年那双浅蓝色的眸子清澈剔透。 白穗的心绪也稍微缓和了下来。 她攥着拳头,深吸了一口气继续往那狂风暴雪方向看了过去。 青衣剑修也没有想过单纯靠着这一招就能把陆九洲击败,他只是想要束缚住对方而已。 好有再次蓄力的时间。 桑子俞薄唇压着,任由风雪席卷将他托在高空之上。 那把银白长剑的剑光和周围雪色一般,映照在了他无神的眉眼。 有那么一瞬间似点上了高光,有了几分神采。 天上的云旋转聚拢在了一起,云雾夹裹着寒气萦绕在他的四周。 他鸦青色长发落雪,睫羽也是,漫天风雪之间,青年的面容静默。 在剑气全然凝在剑刃之时,桑子俞似引了一束月光,劈开山海冰川,从上而下破冯而落。 “轰隆”一声重重砍在了包裹着陆九洲的风雪之中。 剑气划破了风雪,然而那风眼里却没有陆九洲的身影。 桑子俞正俯身准备下去查看,可下一秒从头顶方向往下,一阵巨大的威压猝不及防地压制了下来。 他心下一惊,意识到了什么猛地反手引剑攻击了过去。 剑划破长空,连带着云雪一并,却唯独没有如他所想的落在天昭的剑刃之上。 陆九洲凌空而立,居高临下。 天地之间雨雪霏霏,只留这一片皓白。 天昭剑上隐约闪烁青白光亮,他握紧剑柄,“轰隆”声响里,乌云被雷电劈开。 直直接续在了天昭的剑刃上。 光影绰约,青年的面容明灭,有一种说不出的飘渺神秘。 雷落平地,风雪无声。 电闪雷鸣里,只眨眼一瞬,那雷便这么迅猛落了下来。 雷电从上而下,将问心台还有四周的树木一并劈开,剑过之处全然都是深不见底的巨大沟壑。 陆九洲的剑很快,剑比声音先落,根本避无可避。 桑子俞沉了脸色,倒也不惧,蓄力引了命剑生生御空抵挡过去。 雷电凌空,逼仄砸在了桑子俞的剑面之上。 一道光束被劈开成几段,可威力不减,“哐当”一声把他从高空一下子给狠狠砸得嵌入进了白玉台上。 他是挡住了大半,余雷却在。 电流窜进他的四肢百骸,连同桑子俞握着剑的手也不自觉颤抖了起来。 桑子俞缓缓吐出了一口浊气,剑撑着地面,将嵌入其中的脚抬了起来,重新站在了问心台上。 此时问心台被雷电划成了两半,变得破碎不堪。 剑比声快,名动九洲。 这话没有半分夸张。 他抬眸看向悬停在高空的陆九洲,手指一根一根重新搭在了剑柄上。 蓄力一挥,剑气直直划了过去。 “再来!” 桑子俞从没有像今日比试时候这般酣畅淋漓,他御空而上。 剑气更甚,空气也更为冷冽,风雪席卷,乌云将所有的光亮一并遮掩。 白昼成了永夜。 陆九洲侧身避开了那道剑气。 雷电之间,那雪落在他身旁融化成了风雨。 他引了天昭往上。 疾风遇上乌云,如烈火坠入原野,风一动,火焰漫了天。 剑风所到之处,所有云雾都被驱散开来。 拨云见雾之后,天光乍现,如同千万光束般悉数落了下来。 青年执剑逆着光站着,黑发如瀑,白衣胜雪。 一息之间便改变了气候。 ――也同样压制住了桑子俞的剑气。 天地之间。 一人一剑,一剑万年。 第一百五十四章 (失控 桑子俞虽然很强,但是修者的修为越强,到后而哪怕毫厘之间也会相差悬殊。 在秘境时候宁i一个金丹就能把白穗他们三个人压制得毫无还手之力,甚至还没尽全力。 而这其中戚百里还和他一样都是金丹,一个初期和一个中期就已经如此了,更别提陆九洲和桑子俞了。 一个只临一步的金丹巅峰,桑子俞想要取胜着实困难。 之前时候空气里那逼仄的寒气已经消散了大半,白穗能够感知到此时周围更多的是陆九洲的剑气。 他压制住了桑子俞。 不过桑子俞对此并没有多少意外,他只是静默站在了问心台上,和一开始时候一样直直注视着陆九洲。 那双眸子里没什么神采,却难藏不尽的战意。 哪怕他知道赢不了陆九洲,哪怕此时被对方的剑气压制了,他也没有想过退却。 银白长剑上的剑光更甚,将桑子俞的眉眼映照得清晰可见。 这本身就是一场一开始就知道胜负的对局,结果如何对于桑子俞来说并不重要。 他只想不遗余力,酣畅淋漓的和陆九洲比试一场。 之前时候台下还议论纷纷各抒己见的修者,见到这一幕突然没了声音。 白穗也感受到了桑子俞不败的斗志,愕然着看向青年时候少有的恍神了一瞬。 “他和你很像。” 一旁的青烨视线落在抬起手擦拭着唇角血迹的青年,半晌,这么淡淡说了一句。 白穗一愣:“……你是说我吗?” 青烨眼眸一动,垂眸看向了指着自己一脸懵逼的少女。 “难道不是吗?” “死脑筋犟脾气,固执,不知变通,认定了的事情,明知结果却依旧不会变更。” “这种一眼就知道输赢的比试点到即止就可以了,体而的认输,和最后狼狈不堪地倒在台上,你和他都会选择后者。” 他在说之前的事情,不单单是比试。 从硬要参加择剑考核到试炼,再到昨日的比试,她的确可以早点认输少吃一点苦头。 然而白穗并没有。 那么咬牙坚持下去了,最后也还是输了。 白穗其实不是一个多努力的人,她大多时候更希望是舒舒服服躺着休息,什么也不做。 但是懒散归懒散,只要该是她做的,她又不会偷懒分毫。 青烨并不知道白穗是有任务在身上才会这样拼命,在他看来自己大约就是时不时打鸡血似的往前冲。 最后撞的头破血流,也没有什么效率的傻子。 白穗叹了口气,也不知道该如何接话的时候。 青年又沉声补充了一句。 “不过和他相比,你作为一个剑修还远远不够格。” 她不大明白这和剑修扯上了什么关系。 “……师兄你的意思是说我和桑子俞修为差距太大,所以日后要更加努力修行吗?” “不是修行差距。” 青烨皱了皱眉,思索了一会儿这才勉强找到了字句描述。 “你还算有剑修的傲骨,却没有与之相匹的剑心。” “所谓剑心是为本心。无论是昆山我与你对练还是昨日你与旁的修者交手,我只能感觉到你的战意,却看不出你为何挥剑,因何而战。” 的确,白穗每一次上去比试切磋斗志是有,却没有明确的目标。 她只是为了完成任务在行动,而不是自发主动的。 白穗眼睫微动,沉默了一会儿后放低了声音询问道。 “那桑子俞的剑心是什么?又是因何而挥剑呢?” “为他自己,为他手中的剑。” “这就是他贯彻的剑心,也是他自己的道。” 问心台上风雪夹裹着细碎的冰棱,天地之间风云变换无常。 落雷与风,肆意砸落在了周遭。 一青一白两个身影快若残影,交织的颜色和雷雪一般,分不清彼此。 青烨很少称赞旁人,他认定的虽然只有陆九洲一人,可桑子俞也是少有值得尊敬的对手。 “论起资质,宁i和桑子俞的确不分伯仲,或者在不久之后前者会咬更紧得追上来。” “但是一个贯彻自身剑道的人,哪怕未居高位,也不会泯然众人。” “桑子俞就是这样一个人……” 他说到这里停顿了一瞬,看着白穗若有所思的样子,薄唇微启。 “我希望你也是。” 白穗瞳孔一缩,愕然抬头看向了青烨。有那么一瞬间她以为是自己幻听了。 在恍惚了许久,想要开口再确认一次的时候,她心头一痛,身子有那么刹那像是被定住了一般无法动弹。 “你怎么了?” “……没事。”她抬起手放在胸口位置,长长的睫毛之下那双琥珀色的眸子晦暗不明。 “可能是因为昨天比试时候身上还有点伤没好全,站得久了有些不舒服。” 青烨一听到白穗说不舒服,连忙用灵力给她检查了一番。 见她除了有点心慌的迹象外没别的异常。 “那边有处亭子,虽离得远了也能看到这边的情况,你去坐着休息下。” 白穗下意识摇头想要拒绝,可余光一瞥刚好瞧见了戚百里转身离开的背影。 她记着昨晚清岫说的话,犹豫了下还是决定跟上去看看。 青年没有离开问心台周围,像是有些无聊一般,径直走到了不远处的竹林里散步似的。 白穗敛了气息,轻手轻脚跟了过去。 她小心翼翼拨开了竹叶,刚走了几步,却发现前而已然没了人影。 “怎么回事?我刚才明明看见他往这边……” “你找我什么事?” 白穗一惊,猛地回头看了过去。 刚好和那双金色的眸子撞了个正着。 戚百里从一开始时候就发现了白穗跟了过来,他垂眸看向她,神情很是平静。 “那个,我就是看你突然离开,昨天比试时候我听说我师兄的剑气好像不小心伤了你,我怕你是身体不适,所以,所以就跟过来了。” 不小心? 十分剑气用了近七分还算不小心?若不是当时众人都在,那就不是用剑气了,可能那剑已经落下来了。 戚百里不是傻子,他知道白穗是对他起了疑心所以这才特意跟过来的。 而这也正是他所希望的。 他之所以离开,并不是为了别的什么事情,只是单纯想引白穗跟过来。 看着眼前少女磕绊的样子,戚百里装作没有看出什么来,淡淡开口。 “是吗?多谢你的好意了,只是些皮外伤并没有伤及内里,再加上我服用了丹药,已经好得差不多了。” 戚百里眼眸一动,不着痕迹打量了白穗下。 “倒是你……身体可有什么不适?” “我能有什么不适的,我也早就好……” 白穗话刚说到一半,突然想起了刚才自己心头没由来抽疼了一下,而且浑身还僵硬无力不听使唤。 她刚不舒服对方便这么问了,很难不让人怀疑。 白穗神情一凝,那双琥珀色的眸子少有的没有温度。 “你是不是知道什么?” “知道。” 戚百里并不管白穗什么反应,无视了她愕然的样子继续说道。 “你当时在秘境服用妖丹险些爆体而亡,是我给你去除的妖气。不过在我给你去除妖气的时候,我发现你体内还有一股魔气。” “那魔气太顽固,附骨之蛆般难以剔除,好在你摄入的并不多。” 魔气? 白穗心跳得有些厉害,几乎瞬间就想起了之前在秘境和萧泽那缕神识对上的事情。 她当时进入了他的神识,难不成是那个时候沾染上的? “你不用太担心,这种程度除了偶尔心悸疼痛之外并无什么大碍。” 银发金眸的青年薄唇微启,而色平静地瞥向白穗。 最后视线落在了天启剑柄上那朱红似血盾的飞羽令上。 “还有这飞羽令,切莫离身。” 白穗总觉得对方话里有话,她皱了皱眉张口想要追问什么。 青年只悠悠看了她一眼,而后调转了个方向重新回到了问心台那边。 白穗回去的时候,问心台那边刚好分出了胜负。 雪色长剑破云,疾风烈烈,将一抹青色身影重重压制。 在最后剑要落下之时,陆九洲手腕一顿,骤然停住了动作。 毫厘之间,剑停在了桑子俞的喉间,剑风拂过,轻柔划破了一道血痕。 “承让。” 桑子俞看着眼前的青年,眼神没有任何不甘也没有任何恼怒。 他缓缓吐出一口浊气,收了剑朝着陆九洲行了个剑礼。 “对局结束――昆山陆九洲胜。” 一旁的童子也被这场惊艳绝伦的比试给看呆了,恍神了一会儿后立刻擂鼓宣布了结果。 按照规矩,最后夺得魁首的人会在问心高台之上当着众人的而,被蓬莱主亲自授予灵宝。 这一次也不例外。 蓬莱主衣袖一挥,原本被损坏的破碎不堪的问心台转瞬之间恢复如初。 悬浮在高空之上的那朵青色莲花缓缓落了下来,光亮柔和,散发着磅礴的灵力。 高台之上,蓬莱主将醉花阴引到了青年而前,直至手边位置。 陆九洲指尖一动,正准备双手接过。 不想两方刚收了剑气,恢复了万里晴空的天际不知为何又聚拢了乌云密布。 一片诡谲云雾之中,隐约听闻雷鸣轰隆。 陆九洲心下一悸,背脊沁出了冷汗。 这不是普通落雷,而是天雷!本该在一月之后的陆九洲的元婴雷劫却提前在了今日! 周遭的大能愕然,高位之上的顾止瞳孔一缩,连忙引了七煞出来。 剑气涤荡,将观战的小辈们全部推送到了数米开外,生生隔绝开来。 “元婴以下的修者退后!闲杂人等速速离开此地!” 顾止暂时走不开,得护住其他宗门的弟子安全撤离,避免被天雷波及。 他一边驱散着慌乱无措的众人,一边厉声嘱咐。 “凝神静气,不要随意走动!青烨,桑子俞,上去为他护法!” 其他大能们也回过神来,赶紧护着自家弟子在雷落之前离开。 一时之间这里乱成了一锅粥。 青烨也知道情况紧急,陆九洲刚和桑子俞大战了一场,消耗了不小的灵力。 本就很难度过的雷劫,此时更是结果未知。 他神情一凝,引了命剑准备过去问心台那边。 “白穗,你跟着徐志他们快些离开这里……?!” 青烨话还没说完,发现一旁的少女脸色苍白,疼痛难忍地抱着头。 “你怎么了!” “我,我没事,你快去帮陆师兄护法,我会跟着他们离开的。” 白穗咬牙忍着疼,额头和鼻尖不知道什么时候沁了一层薄薄的汗珠出来。 脸色苍白如纸,看着就让人心悸。 青烨虽然不放心白穗,可是那边雷劫将至,一个不甚就有可能神魂俱散。 他沉着脸攥紧了拳头,从储物戒指里拿出了一瓶丹药递给了对方。 “这个你拿去,要是吃了还是没用的话就去找蓬莱的医修。” 白穗意识不清地点了点头。 在看到青烨的身影远去之后,她才哆嗦着手胡乱将丹药倒了出来塞进了嘴里。 好疼,怎么会那么疼。 好像五脏六腑都要被搅碎了一样,疼得完全没有力气…… 周围的人都慌忙离开了,根本没有人注意到角落这边的白穗。 她重重呼吸着,眼神混沌地靠在一旁的树干之上。 在快要撑不住闭上眼的时候,耳畔的声音突然消失不见了。 白穗觉得前所未有的安静,好似身体与灵魂脱离了一般轻盈飘渺。 脚步声,叫喊声,风声,还有雷鸣声…… 很近,又很远。 “轰隆”一声,积蓄了许久的天雷带着撕裂长空的气势,全然落了下来。 然而意料之中的疼痛并没有到来,陆九洲眼眸一动,感知到了什么猛然抬头看了过去。 雷落下来了。 但是白穗引了天启御空过来生生抵挡住了。 她那双眸子无神无光,如傀儡似的静默看向下而的人。 也不等众人反应,白穗手腕一动,将承住天雷的那一剑重重朝着秘境之处挥了过去。 结界和落雷猛烈相撞,气流将树木生生折断。 乌云阴霾之中。 白穗整个人都覆伤了一团诡谲的魔气。 秘境的结界被骤然劈开。 无数的妖兽魔兽躁动了起来,声音尖锐刺耳,四而八方聚拢而来。 翻腾的魔气遮天蔽日,白昼刹那之间成了永夜。 “?!白穗,你这是干什么!” 青烨又惊又急。 他想要制止她这一疯狂的举动,可阵法一布若是走开他们三人都会遭受反噬。 陆九洲留意到少女的眼睛,意识到了什么脊背发冷。 还没受住天雷,他整个身子都不受控制地颤抖了起来。 不是害怕,而是愤怒。 青年脸色沉郁得厉害,额头青筋凸起,手紧紧攥着衣袖平复情绪。 天昭感知到了他的情绪,凝了剑气骤然往白穗所在方向刺了过去。 不过对准的不是白穗,而是她身后位置。 她只要站在那里是断然不会伤到她的,然而一直没有什么反应的少女身形一动,试图用身体挡住陆九洲的那一剑。 陆九洲见此瞳孔一缩,连忙操控着天昭折返回来。 剑没有伤到白穗,剑气却反噬在了他的身上。 他喉间一甜,唇角沁出了殷红一片。 白穗看到那抹血色,眼眸闪了闪,似有恢复神志的迹象。 那团萦绕在她周围的黑色雾气缓缓浮动了些许,随即一只骨骼分明的手轻轻搭在了她的腰间。 一个黑发红眸的青年从雾色之中显露出了身影,那张俊美的而容比起初见时候轮廓更为深邃。 眉宇之间的戾气依旧,那双丹凤眼微微上挑了些,笑意不达眼底。 他伸出手臂,从后而环抱住白穗,将下颌亲昵放在了她的肩膀。 而后凑近了些。 那声音喑哑,带着甜腻的气息擦在了她的耳畔。 “做得好师妹。” 第一百五十五章 (愤怒 和在秘境时候的形态不同,此时的萧泽不单单是神识,灵力,所有的一切都磅礴无垠,让人探知不清。 这是他的本体。 以白穗做了媒介悄无声息进入了蓬莱之中。 一般对于魔来说只要有自己的魔气作为媒介,都能精准瞬移到自己想要到达的目的地。 不过萧泽可以做到不被发现而已。 其实从几百年前他所做了预知梦知道白穗会进入秘境,他所留下神识并不是为了什么来看看顾止新收的徒弟。 白穗能够进入他的神识也是他有意为之,只为了无声无息将魔气种在她体内。 其实若是顾止的话或许能够觉察,可是白穗服用了那颗妖丹。 未完全褪去的妖气参杂在其中,那本就微乎其微的魔气更是难以觉察。 更别提她中途去找了戚百里。 白穗走散不是意外,是戚百里为了引她和他神识相遇故意为之,他最后是帮白穗祛除了妖气,可同样也隐更深一步藏匿了那魔气。 萧泽自然是知道即使能够悄无声息进入这里,和这么多人对上也是毫无胜算的。 所以他先引了白穗借着天雷之力破开了秘境的结界。 蓬莱的秘境巨大,试炼时候所开放的不过是一部分的地界,修者所斩杀的妖兽魔兽也大多都是些中阶的。 而其中最深处的,不乏千年,甚至万年级别的。 白穗那一剑威力极大,引的是元婴历劫的天雷,又用的是天启这般的神兵。 山海尚可破,更别提这一道结界了。 结界破开的瞬间,伴随着妖兽们的嘶吼声,地面也跟着剧烈的震动了起来。 本就乌云诡谲的天色无数妖兽给覆盖,铺天盖地,强烈的魔气让人心悸。 青面虎,两头的苍龙,满天的秃鹫,数不尽的妖兽带着撕裂长空的狠戾。 刹那之间,万顷草木大火燎原,黑色的火焰在疾风之中翻腾,一片汪洋火海。 醉花阴此时感受到巨大的魔气开始摇曳欲坠起来,迸射出的灵力似无数光剑,天光破晓般耀眼。 萧泽引了灵力将那醉花阴收了回来。 他站在白穗身后,在烈烈的火焰漫天里,那双眸子i丽。 这时候周遭的修者都忙着应付倾覆不绝的妖兽,这般强劲的妖气里哟混沌不堪。 萧泽垂眸看向下面白衣墨发的青年,低头将下颌放在白穗的肩膀。 姿态亲昵,同时又不着痕迹地打量着青年。 “原来你就是陆九洲啊。” 陆九洲抿着薄唇,沉郁着脸色直勾勾注视着萧泽。 那眼神冷冽,寒冰般让人心悸。 萧泽对此浑然不在意,他放在白穗腰间的手收紧了些。 魔的身体没有什么温度,怀里的温热让他舒服地眯了眯眼睛。 “放开她。” 陆九洲的声音沉得厉害,手中的天昭剑光逼仄,映照在他的面容森然凛冽。 “你好像很生气。” 他咧了咧嘴,非但没有收敛,反而还故意当着陆九洲的面抬起手碰触着白穗的脸。 那指尖暧昧划过她的眉眼,鼻子,最后落在了她柔软的唇瓣。 “可是你能做什么呢?我和师妹你情我愿,就算我松了手她也会死死抱紧我的。” 萧泽一边说着一边松开了手,他的手刚离开白穗的腰,少女立刻抓住了他的手腕。 强势又不容拒绝的将其重新放在自己的腰间。 “这种程度就受不了了?那这样呢?” 他说着凑近了白穗,红色的眸子闪烁,在薄唇快要覆上少女的面颊时候。 陆九洲瞳孔一缩,几乎是在萧泽话音刚落的瞬间,再不能管其他。 蓄力执剑破开了青烨和桑子俞两人的阵法,剑刃带着落雷之势,重重朝着萧泽劈了下去。 阵法被破开的瞬间,青烨和桑子俞也遭受到了一定的反噬。 他们咳了口血,连忙运气平复下紊乱的灵力。 虽然受了伤,不过这种情况对于他们两人还好,并不会落下什么后遗症。 然而对于刚经过一场对战,灵力耗损巨大又正值雷劫的陆九洲来说,本就虚弱的身体这样强行冲破阵法出去,后果不堪设想。 “陆九洲!你回来!你他妈不要命了吗!” 和陆九洲同门百年,他从没有像今日这般冲动过。 那人明显就是想拿白穗来威胁顾止,至少暂时不会对她做什么,平日里头脑清醒的青年此时完全没了判断能力,不要命的迎着天雷一并攻击了过去。 这也就算了,因为白穗被萧泽控制着,所以好几次陆九洲的攻击他避不开便用她来抵挡。 青年只得强行收回攻势,那剑气反噬在他身上,将他本就残破的身体弄得更加支离破碎。 那身白衣此时全然沁了血,红衣一般,看着骇人不已。 青烨唤不回他,没了办法,他和桑子俞对视一眼。 两人一并引了命剑御空而上,剑气斩杀了飞来的妖兽,最后并落在了萧泽身上。 青年勾唇笑了笑,将白穗抛至在了半空,而后翻了个身子凌空一跃。 足尖点在了他们的剑面之上,只轻轻一下,宛若万钧之重,“轰隆”一声压制着青烨和桑子俞直直坠了下来。 雪色长剑骤然划了过来,擦着萧泽的眉眼。 他像是预判到了一般,俯身避开了陆九洲的攻击。 在青年的剑落瞬间,天上刚好又劈了一道落雷下来。 那青白的雷电划破云天,速度快得让人避无可避,亮若白昼的光亮乍现,“轰隆”一下将陆九洲从万丈高空砸落下去。 问心台上不知道什么时候聚集了一堆妖兽,青年落入了密密麻麻的妖兽之中,瞬间隐没其中没了踪影。 血最能引起妖兽的本能,尤其是像陆九洲这样的修者的血液。 几乎是在青年落下的刹那,嗅到他气息的妖兽全然失控了起来。 急不可耐冲过来想要将其撕裂。 桑子俞和青烨心下大惊,再也顾不上其他,连忙引剑破开下面蜂拥而至的兽潮。 然而他们的剑未落,一道骨鞭骤然甩了过来。 他驭着苍龙而至,金色的竖瞳和兽一样冷冽,看不出丝毫温度。 “抱歉,我不能让你们过去。” 来人不是别人,正是戚百里。 他居高临下注视着青烨,脸色冷漠没有任何情绪。 在看到戚百里的时候,青烨既觉得意料之外又觉得意料之中。 他手腕一动,手中的雪霁森然。 “原来如此,我就说这么多大能在,哪怕那萧泽有着通天的本事也不可能做到这样悄无声息。” “原来是有你这个内应在啊。” “我只说一遍,你要是想活命就给我滚开!我可没那么多耐性!” 银发金眸的妖修并没有立刻回答青烨,而是下意识看了一眼萧泽。 对方抱着白穗,一脸玩味地看着他。 他在试探他。 他们双方本就做了交易,他帮着萧泽进入蓬莱,而萧泽答应了他会取了醉花阴帮他救他父亲。 戚百里的父亲命在旦夕,这几年全靠神魂支撑着,近乎药石无医。 而醉花阴能够倒流时间,这是左右化神修者才能做到的。 可若是单单只是倒流时间就能救治的话,戚百里可能会去请求蓬莱主或者顾止。 然而事情并没有那么简单。 倒流不过刹那,根本不可能缓解伤势。 但是萧泽为魔,和妖的属性一样,他可以以自己的躯壳为引,再用醉花阴将戚百里父亲的身体状况倒流到刚受伤不久的时候,再用魔血续上他的命脉。 刹那之间,和几年之前,这样的时间流逝差距太大。 不是因为萧泽的修为比顾止他们强到直逼飞升之境,而是修者讲究天道惩戒,因果循环。 顾止他们要是费些精力也是能够做到将一个事物倒流到几年,甚至几十年前的状态。 同样的,这样逆天而为的行为是会付出相应的代价的。 他们承受不起,也不会为了一个不相干的人这般冒险。 只有萧泽可以。 因为他的属性为天,不在五行之中,又是天生魔种,并非正道。 根本不惧天道惩戒。 想到这里戚百里手不自觉握紧了骨鞭,并没有退让的打算。 “好,既然你自己找死,那我就成全你。” 青烨话音刚落,四周的水聚拢了过来,接连天地一般。 全然倾覆在了戚百里身上。 两人都为水属性,前者的修为要比后者更甚。 平日里于戚百里而言温顺的水泽此时似刀刃一般,刀刀割在了他的身体。 一直这样陷在水中不行,戚百里咬了咬牙,拽着苍龙的龙角破水而上。 青烨像是早就料到了一般,水泽之中升腾出了无数藤蔓,如绳索一般牢牢束缚着龙身。 “桑子俞!快过去!” 青衣修者一直在等着机会,见面前没什么遮挡后,立刻引剑劈开了下面的妖兽。 他正准备下去将陆九洲给带上来,可下面却不见对方的踪影。 桑子俞愕然,余光瞥见了一抹血迹,要凑近了些查看的时候。 那些妖兽下面闪过一道雪色剑气,紧接着山崩地裂般,地面脱落了一层巨石,山一般将附近所有的邪祟全然托了起来。 天昭的剑气浩然,抵在巨石下。 只听一声怒喝,无数妖兽和巨石一并被投掷在了高空。 恰好雷落,劈了个正着。 转瞬之间他们连着石头一并化为了灰烬。 陆九洲浑身血迹斑斑,俊美的面容也染上了殷红。 那双眸子晦暗,像是不知疼痛一般骤然引了命剑直直朝着萧泽所在位置过去。 身历天雷,竟然还有这样的力量,这让萧泽有些意外地挑了挑眉。 这一剑非但没有削弱,甚至比之前更要猛烈。 长剑破云,剑气纵横。 萧泽这一次才算真正正视了眼前的青年,他没再用白穗抵挡,手腕一动,一把玄色魔剑萦绕着黑色雾气。 划过云天,“哐当”一声,两剑相撞,逼仄的威压让空间都扭曲了般。 萧泽刚突破化神修为,两者之间实力相差悬殊。 按理说这一剑下去陆九洲不死也会灵力透支昏死过去。 青年除了唇角沁了血色来之外,剑气未散,剑未脱手。 那双眸子从原本的黑色变得幽暗明灭,看得人心悸。 “有意思。” 萧泽唇角上扬了一个弧度,手上蓄了几分力,将陆九洲给逼退开来。 “我倒要看看你能坚持到几时。” 陆九洲被震退开来,身子在半空旋转了一个方向。 几乎没有任何犹豫停留,不怕死的直接身承着天雷攻击了过来。 他知道以自己的修为不够,根本不是萧泽的对手。 所以这才索性引天雷过来。 从一开始破了阵法冲出来的时候陆九洲就没有想过活下去,他是带着必死的信念也要将白穗救回来。 萧泽还从没有见过这么疯的剑修,元婴雷劫一共八十一道。 以陆九洲现在的程度顶多撑不过半,且这对萧泽而言的确会受一点伤。 要是换作往常时候他倒是可以陪陆九洲玩一玩,可是这一次不行。 顾止是化神巅峰,只差一步便飞升登仙,他本就不敌,受了伤的话就更没有胜算了。 想到这里,萧泽手指一根一根搭在了剑柄上。 “很可惜,游戏结束了。” 话音刚落,巨大的威压将陆九洲压制得无法动弹。 诡谲的雾气萦绕在萧泽的剑上,更衬得那双红眸森然瑰丽。 陆九洲脸色苍白,竭力支撑着想要握剑起来。 可萧泽的剑速比他想象的更快,黑色魔剑带着逼仄的戾气刹那落下。 那意料之中的疼痛并没有到来,一把天青色长剑破开了魔气,周遭阴郁一片也在这剑气到来时候涤荡散开。 “抱歉,是我来晚了。” 顾止沉着脸色,朝着陆九洲所在方向挥袖过去。 一个金色的光罩覆在了青年身上,抵挡了魔气的同时,也疗愈着他身上的伤势。 “灵禅子,妖兽由蓬羽负责,你且留在这里帮他护法。” 他说到这里一顿,七煞剑身一转,回到了手中。 凛冽的剑风之中,顾止的额发被拂起,那双眸子冷若冰霜。 “你的对手是我。” 顾止之所以来得晚了是因为刚才秘境结界破开的时候,兽潮涌现。 大部分的妖兽都在他附近不说,更是有好几头万年妖兽。 周遭太多旁的修者,他不敢肆意挥剑,破开而来耽搁了些时间。 萧泽也是趁着这个时间,将白穗全然控制在了身旁。 顾止看着眼前面无表情,眼神空洞的白穗,握着剑的手不自觉用了力。 连带着额头的青筋也凸起。 “几百年不见,你还真是越发没有底线了。你若是要找我麻烦,大可以直接来寻我,竟然使用这种下三滥的手段!” 面对顾止的斥责萧泽并没有在意分毫,他是魔没有礼义廉耻,更是没有三观底线。 他手指一动,勾住了白穗的一缕头发把玩着。 “寻你做什么?” “这世上可没有白吃的午餐,既然想要什么,就得拿什么来换,这个道理三岁小孩都懂。师尊怎么就不懂呢?” 萧泽说着掀了下眼皮,抬起手用手背轻轻贴着少女的面颊。 像是在碰触什么珍宝一般小心翼翼。 “师尊既然想要师妹,那便得拿东西来换才是。” 言下之意很明显,萧泽想要顾止用那段魔角来换。 顾止沉默了一瞬,如今萧泽的修为之所以停滞在化神初期不能突破便是因为缺了这段魔角。 他要是给了他,日后等到他修为提升之后,于他,于苍生都百害无一利。 “怎么?师尊舍不得?” 萧泽弯着唇角笑得温柔,可前一秒还贴在白穗面颊的手往下,扣在了她纤细的脖颈处。 其威胁意味十足。 “……好。” 顾止眼眸闪了闪,将那一段魔角引在手中。 “不过我不信你,你得先把白穗给我。” 原以为萧泽会不愿意,他可能得费一番口舌。 不想在听了这话后,他没有犹豫直接将白穗扔给了顾止。 顾止慌忙接过,对方趁着他接白穗的空挡将那魔角迅速拿了过来。 魔角本就是他身体的一部分,只要没有顾止束缚,萧泽勾勾手指就能控制。 顾止也不管其他,凝了灵力渡在了白穗身体里,想要唤醒她的意识。 可无论他试了几次,少女的眼神依旧空洞无神,没有丝毫波动。 “?!这不是普通的催眠,你对她用了迷魂术!” 迷魂术是用魔气控制修者神识的术法,若是旁的魔修顾止可以去除魔气。 萧泽是天生魔种,魔气不灭不散,除了他自己收回,顾止根本没有办法。 不然这魔角落在他手中几百年,他早就一并给毁了。 顾止冷了眉眼,抱着白穗直勾勾看向眼前的青年。 “给她解开术法。” “师尊你是不是弄错了什么?” 萧泽歪着头,鸦青色的头发滑落在肩膀,一副人畜无害的模样。 “我只答应了把师妹还给你,可没说要帮她解开术法。” “你!” 顾止被对方这无耻的行径给气得厉害,要不是白穗现在这般情形,他早就引剑砍过去了。 他深吸口气,咬牙切齿地开口。 “……那你要如何才能解开?” “我这人可是很记仇的。 之前在秘境时候我虽是故意让师妹进入我神识,种下魔气的,但是师妹却辜负了我的信任,在里面做了些不尊兄长的事情。” “可是现在师妹也没意识,既然师徒一体,师尊代她受过……” 黑发红眸的青年托着下巴思索了一会儿,诡谲云雾之下。 他的眉眼晦暗不明。 半晌,萧泽垂眸落在了顾止手上那把蠢蠢欲动,想要攻击过来的七煞剑上。 “就用这把七煞剑刺进你心脏如何?反正只是这种程度而已师尊也死不了的。” 他从一开始就算好了。 破秘境,引起纷乱,又利用白穗来换取魔角。 然而换了魔角之后他也知道自己断然顾止的对手,所以现在诱顾止这般做。 报复是一回事,更多的是为了让他可以全身而退。 顾止抱着白穗静默不语,直到萧泽有些不耐烦了的时候这才冷声开口。 “……我可以放你走,只要你解开白穗的迷魂术。” 在顾止看来萧泽这么做无非是想要全身而退,他退一步放他走也未尝不可。 大不了因为无动于衷放虎归山被周遭人非议议论,和白穗的安危比起来,这些都不值得一提。 而出乎意料的是,萧泽并没有同意。 “这对师尊来说自然是好的,可这个结果对我来说可太吃亏了。” “师尊刺自己一剑,我照样有把握可以全身而退,所以我为什么要答应你这个提议呢?” “就算多了几分风险,但是我更想看师尊痛苦的模样。” 萧泽凑近了些,唇角带着嗜血的笑意,那眼神像是要将顾止撕碎般疯狂。 “师尊这么怕疼,到时候一剑下去肯定疼得满地打滚,光是想想那画面我就兴奋得浑身战栗。” 他一边说着一边伸手将自己的命剑递到了顾止手边。 “如果七煞下不了手弑主的话,用我的剑也可以。” “能吸食师尊这样的大能的血液,鸩羽一定会很高兴的。” 见顾止并没有动作。 萧泽脸上的笑意凝了下来,神情冷漠地看了过去。 “看来是我高估师妹在师尊心里的地位了。” 他指尖一动,一直在顾止怀里没有动静的少女痛的脸色苍白。 她咬着唇闷哼着不出声,唇角沁了一片殷红。 “停下!我答应你!” 顾止瞳孔一缩,连忙伸手接过了萧泽手中的魔剑。 魔剑上面的魔气萦绕,青年的脸色凝重。他缓缓吐出了一口浊气,想着长痛不如短痛,准备引剑直接刺进心脏。 然而疼痛并没有到来。 原本没有意识的少女似乎被疼清醒了,在剑刃距离顾止胸膛毫厘位置伸手紧紧握住了那剑柄。 白穗眼神依旧有些模糊,她额头和鼻尖不知道什么时候沁了一层汗珠。 她握着剑柄,在快要脱手的时候天启先一步抵挡了过来,将其劈开。 萧泽见此分外意外,凝了魔气操控着白穗的意识。 在白穗差一点陷入混沌时候,下面骤然响起了一个慌乱焦急的声音。 “师妹!” 她眼眸一动,循着声音传来的地方看了过去。 问心台周围妖兽的尸体遍地,在灵禅子凝的阵法之中,青年的衣服被烬染成了血色一片。 从来都是温润如玉,不染纤尘的青年衣衫破碎,周身血色斑斑。 那张俊美的面容也被血迹遮掩,少有的狼狈不堪。 只有那双眼眸依旧清澈剔透,急切地注视着白穗。 “师妹……” 白穗瞳孔一缩,眼里的混沌消散不见,眉宇之间全是森然的戾气。 “是谁……” “师兄,是谁伤了你?” 第一百五十六章 (凌霄有九 白穗的清醒是萧泽万万没想到的。 如果是之前在秘境时候,她能挣开术法他还能理解。 不单单是他故意引她进了自己的神识,还因为那缕神识是他五百年前留下的。 五百年前他不过元婴修为,而现在他已至化神,哪怕是大乘期的大能也不可能在短时间里找回意识,更别提区区结丹的修者了。 可是白穗却做到了。 会是什么原因?是顾止教给她什么秘法,还是身上那道飞羽令? 若是顾止教了她什么,那他为何自己却解不开? 若是因为那飞羽令更是不可能。 那虽是凤山妖主的妖丹制成,是少有能够与魔气相抵的灵宝,可白穗不是妖族,驱动不了其中的妖力。 退一万步就算她可以,以她现在的修为也仅能使出不到两分威力。 黑发红眸的青年敛了脸上的神情,指尖一动。 几乎刹那之间,白穗体内原本平息下来的魔气又开始翻搅起来,疼得她面色苍白如纸。 可这一次的催眠再如何也不奏效了。 白穗死死咬着下唇保持着清明意识,沁了层血珠也没觉察。 那双琥珀色的眸子死死盯着萧泽,似乎要将其生吞活剥般狠厉。 “别,别白费气力了,我就算是死也不会被你这样的东西给控制驱使……” 她一边说着一边握紧了手中的天启,在五脏六腑快要搅碎疼到极致的时候。 白穗怒喝了一声,金色的剑光凛冽,直破凌霄般猛烈划到了萧泽方向。 她使的是凌霄剑法,虽不过二重,可威力和速度都极快。 那么近的距离,萧泽侧身避开了却还是被划断了一缕头发。 这种程度的剑气对于他而言算不得什么,只是白穗入宗门不过一年就能使出这样的剑气,着实让他意外。 要知道当年他入昆山的时候,也不可能在短时间凝出这样纯粹的剑气。 萧泽眯了眯眼睛,从先前到现在少有拿正眼看眼前的少女。 一旁的顾止看见了上前将白穗护在了身后。 “师尊……” “你既恢复了意识就去陆九洲他们那里,有灵禅子护着旁的妖兽近不了你的身。” 顾止说着垂眸看了下面灵禅子一眼,对方了然颔首后这才继续对白穗说道。 “陆九洲正值雷劫,你若是在身边陪着也再好不过了。” 现在的白穗帮不了什么忙,继续待在这里只会成为萧泽牵制顾止的存在。 她咬了咬牙,尽管心有不甘却也不想利害关系。 白穗深吸了一口气,冷冷看了萧泽一眼后忍着疼痛御剑下去了。 之前时候她被控制了,脑子里只记得在天雷将至的时候周围一片混乱,然后她突然头疼欲裂。 等到反应过来便已经是如今这番情形了。 此时的陆九洲浑身都是伤,那一身白衣也染成了血色一片。 他的脸色苍白,在金色光罩里气息微弱,看不出半分血色。 感觉到了白穗靠近的气息后眼睫一动,在看到她的身影后,唇角勾起了一个浅淡弧度。 “师妹。” 在白穗的印象里,陆九洲从来都是仙风道骨,不染纤尘,谁人都伤害不了分毫的存在。 可眼前的青年遍体鳞伤,看着人触目惊心。 “是因为我对不对,因为我,我被萧泽带走了,所以师兄为了救我这才被他伤成这样的对不对?” 她不是傻子,哪怕中途什么也不记得了,联系前后她也能理出个大概来。 白穗眼眶红得厉害,泪水蓄积在其中,而后不受控制地往下落。 “都怪我,我要是再小心一点,当时入秘境的时候再小心一点不和风祁他们走散了,我就根本不会让他有机可乘,我……” “这和你没关系。” 白穗话还没有说完,一旁的青烨抱着手臂皱着眉打断了她。 “萧泽能将一缕神识无声无息藏匿几百年还不被发现,那地方哪是你随随便便倒霉就能闯进去的。” “——是戚百里故意引你进去的。” 少女听到这里一顿,怔然地抬眸看了过去。 “戚百里?” “他和萧泽是一伙的。他给萧泽做了内应,不然他根本不可能这般轻松进入蓬莱。” 青烨本身就对妖修没什么好印象,这一下更是厌恶至极了。 他一边说着一边引剑将周遭要靠近的妖兽斩杀,桑子俞则在前面一些的位置。 “啧,可惜了。刚才我明明有机会可以取下他的首级,结果这鲛人狡猾得很,直接隐没进湖泽之中了。” 白穗沉默了良久,她的手紧紧握着天启的剑柄,用力到骨节都泛白。 或许这的确都不是她的问题,无论是戚百里引她进了秘境,还是现在被萧泽控制着破了结界。 可是白穗没办法释怀这一切。 在她看来,都是因为她太弱了才会被利用,也是她间接导致了这样的局面发生。 刚才要是她没有及时清醒过来,顾止那一剑就真的刺进去了。 而陆九洲呢,会不会也会为了救他而死在这一场雷劫里…… 白穗突然觉得自己特别可悲。 她之所以来这里所为的是让他们能够从原本的悲剧里脱离出来,她也一直是这么做的。 无论系统布置的任务有多难,有多离谱,为了不被惩罚也好为了他们也罢。 她一直都很努力,努力通过考核,努力通过试炼。 白穗从来一个勤奋的人,她懒散怕麻烦,能不做的事情绝对不会去做。 然而在入昆山时候开始,她感觉自己一直都在奔跑。 别人要花几年才能完成的事情,她缩减到几个月。 因为和他们不同,白穗的时间有限,剧情不会等她,她必须提前追上去阻止即将发生的一切。 她帮沉翎修补好了灵根,让他重塑信心,不再那么依赖玉溪,更没有产生任何旖旎感情。 她让玄殷断了纠缠陆九洲的心思,避免了陆九洲在比试时候对其一见钟情。 她一直以为自己做的很好。 可现在发生的比之前没改变的情况更加糟糕。 顾止真正和萧泽对上的时候还要在百年之后,是她自作聪明让他将魔角带在身边,才招致了这样的祸端。 同样的,陆九洲的雷劫分明要在一个月之后才会临至。 如今在这样虚弱的情况下,他很有可能撑不住。 “都怪我,都是因为我……” “如果没有我硬要参加这一次的试炼,硬要进去那秘境,这一切都不会发生了。” 白穗从没有这样挫败过,她甚至不敢看陆九洲。 她以为自己在阻止悲剧发生,事实上似乎是在把一切往更坏的方向推。 她紧紧抱着手中的剑,“嘀嗒”一声,眼泪从眼眶落下。 砸在了天启的剑面之上。 “对不起师兄,我应该听话的呜呜,我不该来蓬莱的,都是我害了你,都是我……” 陆九洲浑身疼痛得厉害,他薄唇抿着,支撑着身子走过去。 他抬起手,轻轻帮白穗擦拭着眼泪。 “不要把他人的过错揽在自己身上。就算你不来,只是换一个人利用控制而已。” “而且他们或许没有你意志坚定,若是不及时清醒过来,情况只会更加糟糕。” 陆九洲声音比平时更轻,面上染着的红色血迹依旧,衬得他多了几分颜色。 “抬头好吗,我想看看你。” 白穗眼眸一动,这才有了反应。她看向眼前的青年,对方轻笑了一下,抬起手将她垂落面颊的头发别在了耳后。 “你放心我不会有事,剑祖也不会有事。所以不要否定自己,也不要因为这样的人而低头,你并没有做错什么。” 她鼻子酸涩,眼眶也热。 白穗看着眼前人温润的眉眼,原本就止不住的眼泪,更是如断了线的珠子一般大颗大颗往下落。 陆九洲被她这反应给弄得有些慌乱,动作笨拙着擦拭着她的眼泪。 结果手刚伸了过去,便被白穗一把拽到了怀里。 因为顾忌着陆九洲身上有伤,她只是虚虚抱着。 她将脸埋在了青年的颈窝,那里沁了一片湿热。 “那我该怎么办?师兄,我该怎么办……” “我以为我做的对的事情其实可能并不对,我以为我可以阻止的,得到的却是更坏的结果。” “可是我什么也不做的话也不会有什么好结果,我不知道,我不知道该怎么办,师兄……你告诉我,我该怎么办?” 少女的声音压抑又更咽,她竭力不让自己哭出声来,然而那眼泪却从没有停止掉落。 落在了陆九洲的身上,也砸在了他的心上。 他能够感觉到白穗是迷惘和痛苦,她从没有这样否定怀疑过自己。 一直以来,哪怕再辛苦的修行,再难以完成的目标,再如何劳累白穗也没有掉过一滴眼泪。 陆九洲薄唇抿着,眉宇之间带着些郁气。 他紧紧抱住了白穗,那眸子冷冽落在了高空之上那抹和顾止打斗的黑色身影。 “你不用想这么多。” “所有的事情在没做之前又怎么会知道结果对错?你想做什么就做,不要在意那些不相干的人如何看你。” 陆九洲以为白穗是还在自责,还在因为这一件事否定自己,而变得踌躇不前了。 他低头吻了吻她的头发,眼睫微动,声音又轻又柔。 “你永远不是一个人,无论什么后果,无论你日后罪孽深重还是平步青云,我都会一直陪着你的。” 白穗虽没说话,她的身子却在听到陆九洲这话后僵了一瞬。 攥着陆九洲衣袖的手不自觉收紧了些,她张了张嘴还想要说什么的时候。 天边乌云诡谲,平静了没多久的云天之间隐约传来了轰鸣的雷声。 ——是天雷将至的讯息。 陆九洲神情一凝,连忙将白穗推离了阵法之中。 她静默站在原地没有走远,手上紧紧握着那把金色长剑。 与此同时,一直处于休眠没有动静的系统伴随着电流声接通在了白穗的脑海里。 迟来的任务完成的提示也一并响了起来。 【亲爱的宿主,恭喜你完成了阻止陆九洲和玄殷同台比试的任务。任务奖励为技能——冻结。】 【此技能能够暂停时间……】 【闭嘴,我现在没有心情听你说这些。】 【我问你,为什么本该在一月之后才会落的天雷会提前?为什么我已经完成了任务,结果却更糟?】 白穗冷声打断了888的话,面色凛冽如冰,没有一点儿温度。 【……因为宿主阻止的是已知的剧情,却不能预料未发生的事情。这里的人都有自己的思维,不是任人操控的纸人。一只蝴蝶扇动翅膀就能引起一阵风暴,这个道理宿主应该明白。】 【在从你进入这个世界开始便等同于激活了这里死板固定的一切,这里不再是书里那样虚幻的空间,而这里的人也成了人如其名的人。】 一旦人有了思维,所发生的一切都是不可掌控的。 这也是为什么规则设置了可以无限读档重来。 【以前也有别的宿主做任务遇到过这样的情况,她有一段时间选择了什么也不做,可是这也导致了她会一直回到,一次一次目睹悲剧的发生,最后精神崩溃了。】 888沉默了一瞬,少有的不是平时那样机械的声音,带了些起伏。 【宿主,你是这个世界唯一的变数,也只有你能改变这一切。 【做任务可能会有不尽人意,甚至更糟的结果发生,可是不做任务的话所有的一切只会重回书中的悲剧。】 【你和他们会一直循环被困在同一个噩梦里,和宿主绑定的我也一样。】 在888说出【噩梦】的时候。 白穗脑子里突然想起了什么,骤然觉得浑身血液都变得冰凉了起来。 她僵硬着身子,抬眸看着诡谲阴郁的云天,周遭从秘境里不断出现的妖兽,嘶吼声,血腥气。 还有眼前法阵之中被落雷狠狠砸中的青年。 他疼得闷哼了一声,本就伤痕累累的身体被这么一下给弄得伤口裂开,新伤加旧伤,那殷红的血再一次淌了一地。 【……刚才那个技能怎么用。】 【能够冻结一秒的时间,不过使用对象只能在元婴修为之下。】 888意识到白穗要做什么,有些慌乱地开口劝阻。 【宿主,萧泽是化神修为,你这个技能用在元婴初期都很困难,要是用在他身上的话……】 【会死吗?】 【……那倒不会,但是会受到极重的反噬。】 【看来还是我赚到了。 一伤换一命,挺划算的买卖。】 白穗听后扯了唇角冷笑了一声。 以顾止和萧泽两人这般修为,刹那之间的破绽都足以致命。 虽然顾止修为要比萧泽高,不过后者之所以敢来,显然是有把握可以浑身而退的。 可白穗不想让他全身而退。 她要他死。 …… 为了让剑气不波及下面的人,顾止蓄力引了命剑将萧泽逼到了秘境之林。 秘境之中无数的妖兽攒动,黑压压的一片,带着磅礴的妖气和魔气。 若是普通的修者在这里,早就被这些气息逼仄得压抑得喘不过气来,更别提挥剑了。 顾止还好,并没有受到什么影响。 只是这里于萧泽来说却是百利无一害,可以源源不断补充着魔气。 这也是萧泽早就预料到的。 他知道顾止绝对不会在问心台那边动手,而这里也只有这处妖兽秘境能够让他无所顾忌的引剑。 萧泽执剑御空往后退去,足尖一点落在了一棵参天的魔树之上。 只停歇了一瞬,一股苍劲如龙的天青剑气迅速攻击而来。 七煞出,天地变。 凛冽的剑气从远处涤荡,眨眼功夫就将所有遮掩视野的地界夷为平地。 之前试炼时候还无垠一片的树木,一时之间全然“轰隆”倾倒了下来。 连带着萧泽站着的那棵参天大树也被生生斩断。 他再没有停留之地,翻转了个身子避开顾止的攻击。 “嗖”的一下,一道白色残影骤然掠过。 顾止引剑凌于萧泽之上,森然的寒气压了下来,翻搅着周围诡谲云雾,全然覆在了青年身上。 他眯了眯眼睛,手腕一动,“哐当”声响。 一青一黑的剑光交织,迸射出来的灵力磅礴可震山海,地面晃动的同时,蓬莱五湖被强劲的剑气席卷。 水泽倒流,连接着天地,成了一座巨大的水牢将整个秘境笼罩着。 水天之间,顾止的眉眼被剑光映照,和身后滔天的波浪一并。 逼仄骇人得压制着身下的青年。 “五百年不见,师尊还真是老当益壮啊。” 萧泽手紧握着剑柄,两剑冲撞时候的火星细碎,衬得他那双红眸更加昳丽森然。 顾止压着薄唇,冷漠如霜。 “你不提这事我差点给忘了,五百年前你趁着我渡劫时候暗算于我。我一直以为这一切只是我轻信于你,这才让你逮到了机会。 可这一次好巧不巧,你也是在陆九洲雷劫时候过来的……” “此事可是你作为?” 一般来说雷劫是劫数,无论修为如何高深的修者都是不可能断然改变劫数的。 修者遵循道而修行,若逆天而为的话他们承受不起天道反噬和惩戒。 可这并不包括萧泽这样的天生魔种。 萧泽并不认识陆九洲。 不过他的确是故意针对的陆九洲。 在此之前他的确推衍出了昆山有两个雷劫将至的修者,因为只能提前引其中一个人的劫数,所以在之前他一直还没决定引谁的为好。 直到在前几日秘境时候从白穗的识海里看到了陆九洲的身影,这才决定了引他的天雷过来。 黑发红眸的青年唇角勾起了一抹弧度,那张俊美的脸上没有丝毫温度。 “没有证据的事情,师尊可不要血口喷人为好。” “果然是你。” 顾止脸色晦暗,他手腕一转,天青色剑气蓄力压了过来。 那力道重若泰山,萧泽支撑不住,旋身想要避开。 然而顾止预判了他的动作,控制着周围的水,凝成刀刃直直刺了过来。 无数把水刃聚拢,刀剑相撞的声音清脆于耳。 和其他水系修者控水凝刃不同,作为化神修为的顾止的攻击不单单是表面会落下伤口,若攻击渗透进去的话更是会融入体内。 只要他想,切断灵根,控制血液引对方爆体而亡也是轻而易举。 萧泽自然是知晓这其中厉害,心下一惊。 连忙操纵着手中那把魔剑去断开那水刃里的灵力,黑色的雾气萦绕,它一碰触便成了一潭黑水。 他此次过来不单单只是取这魔角,还想顺势与顾止交手一番摸摸底。 想到这里萧泽御剑入了青天,那些水浪像是有意识一般从上往下紧紧追了上去。 无数的浪花凝聚在了一起,天地之间一柄如山般巨大的水剑破云而入 ,灵气磅礴涤荡,直直将其困在了高空。 顾止没有犹豫,七煞剑身一动,剑气凌云,巨浪滔天。 本就混沌的四周更是在他蓄力时候连带着空间都扭曲了开来。 “凌霄有九——” “剑入九天,苍龙破云!” 伴随着一声怒喝,一抹白色的身影掠过云天。 搅动的乌云翻涌如海,天青色的剑光如破晓天光,与那把碧色水剑一起直上云天。 这个时候天雷隐约,青光绰约,全然落在了顾止的眉眼。 一直隐匿云海的青年身影一动,黑色的雾气铺天盖地笼罩而来。 他执剑破开云雾,从上而下执剑旋落而下。 两把剑刃相撞,涤荡的剑气浩瀚,方圆百里的草木被剑火焚烧成了灰烬。 满天的火光之间,无数妖兽嘶吼着没了气息,生灵涂炭般可怖。 这个剑式,这道剑气…… 萧泽使用的也是凌霄剑法! 承住这一剑的顾止瞳孔一缩,猛地抬眸看了过去,刚好对上了一双瑰丽如火的眉眼。 作为萧泽以前的师尊,顾止教导他的时候自然毫无保留。 可是当时萧泽叛离昆山的时候,这凌霄剑法并未学到第九重。 “凌霄剑法并无剑谱,我也并未教与你第九重,你是如何学会的!” “师尊的确并未教授于我,可你忘了五百年前你曾想将我置于死地时候,也是用了这一剑吗?” “弟子不才,这一重花了两百年才试出正确的剑式,又花了一百年才练成……” 萧泽一直隐匿了的魔角此时森然显露了出来,那鸦青色的长发也变长了不少,擦在了脚踝位置。 他说到这里一顿,看着青年震惊的模样,愉悦地勾了勾唇角。 剑风肆虐,乌发也在风中摇曳。 黑发红眸,在阴郁诡谲的风云里鬼魅一般森然。 “今日有幸得师尊检验,你看我这招有你当年几分风采?” 第一百五十七章 萧泽的天赋如何顾止从他入昆山的时候就知晓,天灵根,是真正不在五行之内的属性。 这种资质千年难遇不说,也使得他的推衍之术尤为精绝。 和其他擅长推衍的修者不同,他们在五行之中又受天道约束,很多事情能算却不敢算,想知却不能知。 一开始时候顾止并不知道他是天生魔种,所以在他说对推衍感兴趣的时候也没多想,便去找了宗主。 而后得了宗主同意后,允许他每日修行结束了之后可以去宗主那里学习推衍。 天属性的修者适合修行任何术法,同时若是推衍的话也是受到天道束缚最小的。 因此顾止能猜到这雷劫和萧泽脱不了干系,整个修者界也就他敢这般无所忌惮,逆天而为。 可是让他万万没想到的是对方竟然只凭着看过一次,就将第九重的凌霄剑法学了过去。 凌霄剑法可以说是从鸿蒙之始,由着昆山老祖开创并以身相授的,一代只传一人。 且修行起来极其不易,不单单是对资质要求极高,心性悟性也需万里挑一。 这也是为什么顾止在萧泽叛逃之后的五百年里,只找到了白穗一人符合要求。 想到这里顾止沉了脸色,他手不自觉握紧了七煞。 剑气森然,和它的主人一般。 “怪不得你敢在白穗清醒之后没有立刻离开,若是学到了这种程度,你的确有全身而退的本事。” “师尊说笑了,这凌霄剑法一共十重,而且听说十重之后似乎还有一剑。这些我都难以招架,只要师尊使出后招,我怎么能全身而退呢?” 萧泽勾唇笑得郁气,黑发如瀑,在风中摇曳着映衬着那双红眸似血。 的确,他能制服萧泽。 可是萧泽从来都不是一个不留后路的人,他能赢他但并没有把握不让他离开。 周遭魔气这般强劲,再加上那醉花阴在他的手中。 这一切都对顾止没什么优势。 他有□□成的胜算的同时,对方也有□□成全身而退的把握。 若是没有刚才萧泽用出了第九重剑法的情况,顾止是不会有所顾忌的。 他能不能离开另说,至少他会不遗余力的狠狠教训他一顿。 可是现在顾止反而束手束脚起来。 ——第九重他尚能学会,那后面的呢?若是他使了的话哪怕时间不足以让他学会,可若是他寻得了什么破解之法于他百害无一利。 顾止的神情变化被萧泽看得一清二楚,他手腕一动,魔剑的剑气涤荡将水浪破开。 “看来师尊是怕我偷学了。” “真是可惜,我们五百年未见,我对师尊坦诚相待,师尊倒是生疏了,对我这般藏着掖着……” “真让徒儿心寒啊!” 萧泽神情一凝,凛冽的剑气猝不及防落在了顾止身上。 后者反应极快,天青色的剑光破云,剑气化苍龙,磅礴的威压骤然压制了过去。 “你算什么东西!不过是我逐出师门的一条狗而已!凌霄剑法你不配看更不配学!” 黑发红眸的青年衣袍在劲风烈烈,本就苍白的脸色透着肃杀的戾气。 “你这老不死,从我入你门下的时候就对我百般刁难,冷眼相待!说什么我心性不定,该授我的剑法不授,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安什么心!” “你就是怕我超过了你,抢了你的位置!” “不用凌霄剑法是,那我就看你能在我的魔剑之下撑到几时!” 天边云海翻滚,地上湖水倒流。 无数的魔气从秘境之中聚拢萦绕在了萧泽周身,最后全然汇聚在了那把玄色魔剑之上。 萧泽那把魔剑名为鸩羽,它并非出自昆山的剑冢,而是魔渊之中。 取得这把剑并不是一件容易事。 无数的魔修想要它,却没命得到。 它千年以来在不死不灭的业火里,修为不济的魔修还没靠近就被焚烧成了灰烬,修为高的勉强抵挡住了业火,却如何也不能将其拔出来。 萧泽虽是天生魔种,可当时的修为并不足以驯服这把魔剑让其认主。 为了提升修行,他入了凤山血洗了群妖,下了沧海与上古妖兽夺命,九死一生,这才造就了如今这般刀枪不入的体魄和无上的修为。 顾止一直都知道和他比起来,眼前这个人对自己更狠也更无情。 他为了力量可以舍弃一切。 当年萧泽入昆山的时候不过二十,因为顾止出关来择选徒弟,那一年前来拜师的人是往年的好几倍。 不单单是有资质的凡人,各宗各派尚未拜师的弟子也蜂拥而至。 时间太长久,很多事情顾止都记不清了。 然而那一日少年通过考核的场面,至今都在他的脑海里挥之不去。 白衣墨发,意气风发。 只一把木剑便破了云天秘境,以一人之力便走过了万阶云梯。 他是第一个通过的,也是昆山有史以来最快通过入门考核的弟子。 然后他径直走在了顾止面前跪下,背脊挺直,不卑不亢。 他说他敬仰于他,为他而来。 过去重重,如今想来颇为嘲讽。 顾止看着眼前在阴沟搅弄风云的青年,面上没有任何情绪,冷冽得骇人。 这都是他种的因,是他蒙蔽了双眼,被他伪装的真诚给打动。 如今结了恶果,也该他来做个了断。 无论萧泽留有什么后路,能不能全身而退,这些都不是他现在应该考虑的。 ——他要做的无非是抱着必死的决心与对方做个了断。 顾止深吸了一口气,磅礴的灵气如山海倾覆。 那把本命灵剑感知到了什么后剑身战栗,似要抖落无尽雪尘。 “轰隆”一下,伴随着一声怒喝,苍劲的剑力直直落了下来。 本就阴沉的天色在这样浓重的魔气里,就像是天塌下来一般重重压了过来。 顾止挥袖一扫,破开魔气生生迎了上去。 剑戟相撞,天青剑气如泰山万钧,他没有留任何余力。 萧泽感觉到手中的命剑摇曳,魔气也散了不少,好像下一秒就要如折翼的飞鸟般坠落下去。 他心下一惊,七煞本就是一把斩魔剑,若是长时间接触。 不单是魔气,连带着他体内的灵力也会被蚕食。 这老不死的,当年渡劫落了那么重的伤竟然还能抗得下这一剑! 萧泽来这里本就是为了探探顾止的底,并没有想过和他鱼死网破于此。 他皱了皱眉,垂眸扫了周围一眼,魔气的浓度还不算太浅,足以让他隐匿身形全身而退。 虽然就这么走没给他一剑有点儿可惜了,不过来日方长。 他这么想着,迎着剑气蓄力一击,收了魔剑往下坠去,打算遁入秘境之中离开。 “想走?没那么容易!” 顾止似乎早就料到了萧泽会在这个时候离开,七煞剑气未散,逼仄骇人。 后者本就在往下坠,那剑气落下的太快,他有些难以避开,面颊不可避免被划破了一道血痕。 他刚避开,顾止又凝了一剑直直刺了下来。 冲天的剑气凛冽,本就有些散开的魔气被这般激荡开来。 这不是普通的剑气,而是断脉夺魂的煞气! “?!你疯了吗!七煞剑的剑鞘在我这里,你没有压制煞气的东西,这里这么多魔气,一个不慎你就会反噬入魔!” 萧泽说这话自然不是担心顾止,而是为了自己。 七煞剑为斩魔剑,剑气要比寻常的灵剑更为强劲,这也是为什么需要用剑鞘来压制。 旁的剑哪怕刺入了心脏于他而言也没什么大碍,可是七煞剑不同。 那是魔的天敌。 “那又如何?你这一身修为早该在我五百年前就该给你废了,如今既然你自己送上门来了正好!” “往日罪孽,种种羞辱,今日便做个了断!” 顾止现在杀不死萧泽,但是他没有打算就这么轻易放他走。 他眉宇之间少有的戾气凛冽,那把天青色的长剑隐约变得晦暗不明,伴随着浓重的雾气。 那一剑没有任何顿涩,蓄了十分力道直直刺进了萧泽的心脏。 剑入血肉,黑色的血液淌到了七煞剑刃,有一点溅落在了顾止的眼下位置。 魔血烫灼,在碰触到他的瞬间便烧了一点绯色。 顾止紧紧握着剑柄,眯着眼睛将剑又入了几分。 煞气冲击如山,从入萧泽血肉的瞬间便重压了下来。 从万丈高空而下,顾止的剑气如一条苍龙撞击在了萧泽的胸膛。 他整个人似破碎的瓷器,伴随着天边雷鸣,轰隆一声嵌入了下面的草叶之间。 顾止执剑停在了下面,周遭的妖兽众多,却因为害怕他的剑气不敢往前靠近分毫。 他循着地面黑色的血迹看了过去,那些青绿的草叶被魔血沁过变成了枯叶,没有丝毫生气。 空气之中属于萧泽的魔气浅淡了不少,看上去刚才那一击比他想象之中的还要有效。 顾止薄唇压着,踏着诡谲的妖火往刚才萧泽坠落的地方过去。 黑发红眸的魔修脸色沁染着血迹,整个身体嵌入了地面。 眉眼紧闭着的同时,鼻翼之间带着孱弱的呼吸,那抽搐着的身体看上去十分痛苦。 看到这一幕顾止一直紧绷着的神情这才平缓下来,刚松了口气,便觉得喉间一甜。 嘴角沁了一抹殷红。 刚才那一剑灵力消耗了不少,自己也遭到了一定的反噬。 顾止皱了皱眉,抬起手擦拭了下嘴角,缓缓吐出了一口浊气后走到了萧泽半步的位置停下。 他居高临下看着奄奄一息的青年。 萧泽作为天生魔种,这魔气不散他就不死不灭。 可顾止至今也不知道该如何破这魔气,所以他杀不了他。 既然杀不了就把他关起来。 在昆山的无间暗牢里,让他永不见天日。 顾止这么想着,引了命剑想要布下剑阵,将其束缚住不让魔气散出去危及他人。 然而他刚划了一道剑气出来,前一秒还快没了气息的青年猛地睁开了眼睛。 不待顾止反应,一柄黑色长剑从他身后骤然刺了过来。 顾止瞳孔一缩,反应极快地避开了要害,可那魔气强劲,他的腰侧还是不可避免被划破了。 殷红的血沁湿了白衣,如红梅落雪,触目惊心。 “怎么可能……我那一剑你分明没有避开,我是刺进去了才对?!” 黑发红眸的青年甩掉了鸩羽上的血珠,而后低头瞥了一眼自己的胸膛位置。 除了受了点皮外伤之外,并没有伤及内里。 “有那么惊讶吗?你既拿着斩魔剑,我没有点准备怎么敢与你正面对上?” 他一边说着一边拍了拍身上的灰尘,而后掀了下眼皮冷冷看了过去。 “师尊,你不会以为我当年离开昆山时候拿的那些东西都是胡乱取的吗?你的剑柄已经被我淬炼成了心甲,想要断我灵脉废我修为?我怕师尊你会先被煞气焚身,走火入魔。” “刚才那一剑收到不小的反噬了,或者我若是没猜错的话,可能已经牵动到了旧伤?” 萧泽眯了眯眼睛,视线落在了顾止的胸膛位置。 那里在五百年前曾被他的魔剑伤过,又受了雷劫,险些没撑过来。 “既已经被煞气反噬了,要不要徒儿帮帮师尊,直接引魔入体如何?” “第一剑修,正道魁首,若是一朝成了让人唾弃的魔修……” 他勾唇笑得诡谲,那双瑰丽的眸子晦暗明灭。 “千夫所指,身败名裂,或许这才是师尊的归途。” …… 化神修者的对战,别说是靠近了,就连他们的动作什么都看不清楚。 为了不波及到周围无辜的弟子,顾止又引剑逼着萧泽去了秘境深处。 那里魔物无数,魔气深重,动起手来也无所顾忌。 然而之前还一直震动的地面不再摇晃,剑气相撞的动静也跟着平息了下来。 那种扭曲空间般的逼仄感也消失不见了。 “他们好像停下来了……是分出胜负了还是萧泽隐匿了身形逃走了?” 青烨微微皱了皱眉,他的修为有限,要真切感知到化神之境修者的情况还是太难。 他不太确定,说到这里回头看向了为陆九洲潜心护法的灵禅子。 “灵禅子尊者,你可有感知到了什么异常?” 周围气息太过混杂,灵禅子静默了一会儿,神识覆上了秘境。 半晌,他掀了下眼皮往那边看了过去。 “那魔物走没走我并不知道。他最擅长隐匿气息,这里魔气太重我很难觉察,不过顾止好像被他的剑反噬了。” 他感觉到了煞气。 灵禅子现在没办法离开,陆九洲的情况很不好,要想挺过来只有化神修为的修者寸步不离护法直至天雷过去才有一线生机。 蓬羽又被那几头万年妖兽给绊住了脚,再加上其他妖兽似乎被控制了一般发了疯似的攻击着蓬莱。 他作为一岛之主,自然要先顾及着徒子徒孙的安危。 要叫青烨过去看看吗? 化神修者之间一道剑气就可以让周遭百里生灵涂炭,大乘修者也不干随意靠近。 这里本就有个历经雷劫生死未卜的,若是青烨过去再出了什么事情昆山后继无人,那到时候该如何与昆山宗主交代? “灵禅子师叔,我不放心师尊,让我过去看看。” 在灵禅子还没拿定主意的时候,一直没有说话的少女骤然开了口。 这时候陆九洲已经昏迷了过去,白穗也没有太多顾忌,见青烨皱眉要反驳什么,又继续说道。 “我知道我的修为不够,但是我有这个护身。” 她将飞羽令拿了出来,朱红色的灵宝里蕴含的灵力磅礴。 尽管白穗使用不了它几分威力,可这万年凤凰的妖丹,哪怕是化神之境的攻势也足以护住她的心脉。 “而且我不会靠近,只远远看一眼,如若有什么情况我会第一时间回来,你们不用担心我。” 灵禅子垂眸看了白穗手中的飞羽令,他没有立刻回应。 指尖一动,金色的灵光覆了上去。 “我覆了我的一道神识上去,到时候你应该可以催动它的七分威力。” “尊者!白穗不懂事就算了,你怎么能任由她胡闹呢!” 青年着急,见灵禅子松了口准备将白穗的那道飞羽令拿过来。 “这个你给我,我拿着去看下情况,一会儿回来还给你。” “飞羽令已经认了主,无论是你还是我都用不了。” 还没等白穗拒绝,灵禅子语气平淡地开了口。 “她能从萧泽的魔气里脱离控制,可能比起旁人来她更适合过去。” 白穗没想到灵禅子会这般轻易答应,而且还向着她说话。 她原本已经做好了费一番口舌说服对方,说服不了的话干脆强行离开。 ——不想两者都没有发生。 她愕然看向了灵禅子,对上了他那双平静无波的眼眸。 “……谢谢你。” 白穗这么沉声道了声谢谢后,也不敢多停留,连忙御剑往秘境之中过去。 少女走得太急,刹那之间便消失在了他们的视野里。 青烨神情冷凝,他在陆九洲昏迷之前就答应了对方要好好看着白穗。 结果这才过去了不到一柱香时间,对方竟然去了那么危险的地方。 “尊者,我虽尊敬你,却并不认同你的做法。” “若是一柱香时间白穗没有回来,即使你拦着我,我也会立刻过去的。” 灵禅子反应很平淡。 他听后只微微颔首,继续将注意力落在了护法上。 做这个决定与其说是信任白穗,倒不如说是顺势而为。 他看得出来白穗是下了决心要去的,同样的,这里也只有白穗去还能有全身而退的可能。 而且不单单是因为飞羽令认了她为主,会护住她。 再者,灵禅子是为了顾止。 顾止之前时候曾经与他说过,白穗的体质和属性能在一定程度上抑制七煞的煞气,而他如今被反噬了。 白穗过去了或许能有些作用。 对于灵禅子的考量如何白穗并不知晓,她御剑越往里面走感受到的魔气越重。 几次险些无法呼吸。 她不能靠近太近,不然会被萧泽发现。 白穗说要过来,只是因为顾止离得太远了,超过了系统感知的范围。 她所要做的只是靠近些,在能够感知到他情况的位置即可。 【可以了宿主,我能感知到顾止了。】 刚好五十里距离。 哪怕萧泽发现了,剑气涤荡过来也足够让白穗全身而退。 【我会将感知到的画面转化为影像传送到你的眼前,虽然之前已经提醒过宿主很多次了,但是我还是要再说一次。】 【此技能一经发动请宿主在没有被反噬痛到昏迷之前立刻离开,不然就算萧泽没杀了你,你也会被他们冲击的剑气给震得神魂俱散,读档重来。】 888少有这般严肃,读档重来是随机的,它也不知道会从哪里开始。 不过按照经验来看,一般受到的攻击越强,便读档的越厉害。 化神修者的剑气,大约要是中了她直接得回到拜入昆山时候。 白穗眼眸闪了闪,紧握着手中的飞羽令慎重点了点头。 几乎是在她点头的瞬间,前一秒浓重的魔气消失在了视野,影像投映在了眼前。 白衣青年腰侧位置被殷红浸湿一片,好在其他地方并没有伤处。 然而他的面色有些苍白,剑气也不甚平稳。 七煞剑身战栗着,原本天青澄澈的剑气被一片晦暗覆盖。 黑发红眸的魔修见此勾唇笑了笑,指尖一动,更为浓重的魔气覆了上去。 “别挣扎了师尊,这里魔气这么重,没有剑鞘你根本压制不住。” “我就算不用动你,这魔气也会不停歇往你剑上侵蚀的。” “长痛不如短痛,不如我……?!” 他话说到这里一顿,猛地抬头往白穗所在方向看了过去。 画面之中,那双瑰丽的红眸骤然对上了白穗的视线。 白穗心下一悸,却并没有移开。 “看来不光是师尊,师妹也迫不及待想来见我。” 他一边说着一边引了魔剑,凝聚的魔气逼仄压在了那把天青色长剑上。 本就有些失控的七煞一下子承受了这般重的魔气更加躁动起来,那力道极大,险些挣脱顾止的手。 他身体并无大碍,可是却因为无法控制命剑而被束缚了手脚。 剑修是断然不会松开自己的剑的,顾止若是松开没了压制七煞就彻底失控了。 顾止鼻尖和额头不知什么时候沁了一层冷汗,好不容易稳住了七煞。 黑色长剑直直刺入了他的手背。 这一次不光是七煞,顾止本身也被魔剑侵蚀了几分。 殷红的血混杂着诡谲的魔气,森然骇人。 “都说了不听话的东西,弃了便是,师尊为什么就是不听呢?” 萧泽扯了扯嘴角,语气嘲讽地垂眸看了过去。 “虽然我的修为如今还不足以送师尊去一番极乐,不过让你堕入魔道,身败名裂倒是举手之劳。” “你在这里慢慢享受魔气侵蚀,我去把师妹带过来……” 不知想到了什么,他看着被魔气侵蚀得不能动弹的青年勾唇笑得愉悦。 “七煞若成了魔剑,拿师妹的血肉开光再合适不过了。” “你敢!!” 顾止气得浑身发抖,他见萧泽转身准备离开。 竭力压制着魔气双手蓄力,殷红的血色刺眼,血腥气息连带着混沌的剑气狠狠砸落在了萧泽身上。 这威力他是难以承受,可如今顾止速度慢了不少。 因此萧泽并没有将顾止这一攻击放在眼里。 他冷笑了一声,轻慢地瞥了顾止一眼。 然而萧泽刚准备弯腰避开,他整个身子像是被冻结了一般无法动弹,不仅如此,灵力也无法调动。 这一现象只出现在他的身上。 顾止毫无所察,天青色的剑光掠过萧泽的眉眼。 那剑鞘做成的心甲虽然威力极大,可若是没有灵力调动只能发挥三四分的作用。 这一剑比之前那一剑更强劲,又没有什么阻拦,直直贯穿了萧泽的心脏。 黑色的血液淌在了地上,汇聚成了血滩。 周遭刹那草木枯败,那些凝聚的魔气却因为萧泽受到了重创而散去了大半。 “你,你做了什么?!” 从开始一直运筹帷幄,无所忌惮的青年头一次露出了这样愤怒慌乱的神情。 他的手紧紧握着七煞的剑刃,不让它继续刺进去。 “你刚才都是装的?不对,那煞气已经反噬在你身上了,不然你也不可能会这么容易被魔气侵蚀……” “师尊!” 白穗的声音引了灵力从远处传了过来。 “他现在被伤了命脉逃不掉了,你砍了他的魔角,然后用魔角刺入他的心脏——杀了他!” 萧泽瞳孔一缩。 和其他只要砍断魔角或者断了命脉就会死的魔修不同,这个世界上哪怕七煞剑是魔的克星,魔触之即死。 可对于萧泽来说也仅仅是能够重伤到他而已,并不能致命。 作为天生魔种,能够杀死他的只有他自己。 这个事情即使是魔族也不知道,但是白穗却知道了。 他能够想到的可能只有一个,是之前在秘境时候她进入自己神识窥探了他的过去,这才得知的。 萧泽脸色沉郁得厉害,他见顾止反应过来要抽离七煞准备砍断他的魔角。 如今他伤了命脉,断然是不可能全身而退的。 一道青色灵力乍现,莲花般的灵宝旋飞在了萧泽的面前。 那含苞的花叶在灵力的催动下慢慢盛放,魔气散去,所有的一切都被这样的青光遮掩。 ——萧泽用神识催动了醉花阴! “想要我的命?没那么容易!” 他攥着七煞的剑刃,死死盯着顾止,眉宇之间的戾气森然。 俊美的面容在光影之间明灭。 “我就算是死,也要为你种下心魔!” 作者有话要说:  明天是师尊的隐藏剧情。 崽子也中醉花阴了,也会在。 来晚了。我不是因为吃瓜耽搁了,是不小心睡着了(>哼) 看到评论区不理解,这里还是说一句,萧泽不是无缘无故恨顾止,他们的确有宿仇。有伏笔之前。后面讲。 推我的宝贝的文,苏爽!坑品保障!走过路过不要错过,喜欢的去看看哇宝贝们 《穿成攻略游戏的绿茶npc》by言言夫卡 在玩全息乙女向攻略游戏的时候,殷芷舒最讨厌的,就是那个和自己同名同姓的绿茶npc。 结果一觉醒来,她穿成了这个娇里娇气的小绿茶。 ……然后她才发现,是她天真了,原来当绿茶,竟然这么爽。 早上她穿着高定套装,拎着星际第一财阀太子爷、坐拥亿万粉丝的影帝送的限量款包包,施施然走过眼红的玩家,顺便和玩家们抬抬杠,尽显绿茶本色,收获大量愤怒值。 中午她在玩家的羡慕嫉妒恨中,上了联邦上将的私人飞船,回身向着玩家们抛一个爱的媚眼。 下午,她泡在无边泳池里,和帝国皇太子一起香槟美酒,发发照片,刷刷玩家们愤怒的评论,随手挑几条回复。 晚上,她百无聊赖地收到了教廷那位禁欲冷清大主教讨好地送来的礼物,看着上面玩家们对他爱的表白,无情地将小纸条们撕成碎片。 系统:只要四位男主对你的好感度都达到满额,你就可以回到原来的世界哦。 殷芷舒:???说什么胡话呢,我都集齐了爱的供养,为什么还要回去? 做最茶的绿茶,当最杠的npc 宝贝们,让我们为不醉不归的今夜干杯,cheers! 感谢在2021-08-1219:42:45~2021-08-1320:23:41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手榴弹的小天使:哞哞killer、大王花1个;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冰淇淋2个;悦神、柠檬不酸我酸、给我写信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疏影横斜水清浅260瓶;元元的圆147瓶;我就是小仙女啊100瓶;8月_瓶;言殷60瓶;随便40瓶;中南小司机、芝士、夏天有只鱼30瓶;relieved26瓶;青画、啊啊啊阿荨、无缘又如何、大王花、冰淇淋、大爱动漫(w)20瓶;欧阳漠漠、一只、啃啃书虫、沐羲10瓶;巫山上的一条河8瓶;妆余a、、汨瓷、69的王铁柱、笑靥5瓶;谢霉霉、你看不见4瓶;tiao3瓶;今天也在追更、瓶;灯下的诗、兰言、入梦难醒、禾日尧甜、星月记、这本小说真好看、凶唧唧的毛球、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一百五十八章 在使用了技能【冻结】之后,白穗整个身子都被抽干了气力,无法动弹。 疼痛蔓延在四肢百骸之中,在她快要疼到昏死过去的时候,一道青色的灵光骤然笼罩在了她的身上。 还没等白穗反应,便没了意识。 只依稀记得在闭上眼睛之前,脑子里传来了888的提示音。 【滴—— 醉花阴启动,顾止隐藏剧情已激活——】 这是白穗清醒时候听到的最后一句话,等到她再一次醒过来后是在一张床上。 窗外阳光明媚,洒了整个屋子,照的分外亮堂。 她坐起了身子,抬起手揉了揉太阳穴,等到意识清明了的时候这才稍微打量了下四周。 从周围装潢摆放来看,这不是她的房间。 但是从窗外看过去,远山轮廓,近处的草木又和昆山很相似。 【这里是昆山?我回来了?】 【是昆山,准确来说这里是千年前的昆山。】 感觉到了白穗的恍惚,888耐心给她讲解着如今的情况。 【宿主,你刚清醒过来还不大了解情况,我给你简单解释一下。在你触发了技能后,萧泽鱼死网破启动了醉花阴。醉花阴是一个幻境灵宝,威力极大,你也被波及到了其中卷入了幻境里。】 【不过这个幻境主要是针对顾止的,他走不出去你也无法离开。】 【这种灵宝遇强则强,对于修为越高的束缚性反而越大。尤其是顾止这样心结未解的,萧泽应该是知道些什么,这才精准的将幻境时间锁定在了千年前。也好巧不巧,刚好激活了顾止的隐藏剧情。】 888一边说着一边将从主系统那里得知的隐藏剧情告知了白穗。 【这是顾止刚入昆山的事情,也是他一直未解封存了记忆的心结。】 隐藏剧情是原着里没有的,白穗也无迹可寻。 【什么心结?】 【顾止曾经弑杀过同门。】 少女听到这里瞳孔一缩,显然没想到会是这种事情。 顾止弑杀同门?这怎么可能?若是他真的做了这种事情早就被逐出了昆山,哪可能继承凌霄剑法成了这昆山剑祖? 【?!你会不会是哪里搞错了,那隐藏剧情里写了什么,你详细给我说说!】 【隐藏剧情里只说了顾止和宗门一个师兄下山斩杀了妖兽,在两人回宗门的一个月后,那人死在了顾止的剑下。】 【而奇怪的不至于此,在事发之后宗门弟子只当做是有外界妖修闯入而导致的一场意外,顾止并未受到任何惩戒。】 意外?七煞剑留下的伤口和剑气那般特殊,明眼人应该一眼就能辨别出来怎么可能是妖修所为? 是昆山的长老们看重顾止的资质有意包庇他,还是另有隐情? 白穗的脑子很混乱,她不相信顾止会无缘无故做那种事情,同样的也不相信昆山会包庇于他。 【……所以这一次触发了隐藏剧情也是让我跟着他的记忆走一遍剧情,然后才能跟着师尊一起离开这个幻境?】 【剧情的确要走,不过这是顾止的心结。这一次他要是还是没有选择正面面对,又以逃避的方式来封印了这段记忆的话,那萧泽的目的就达到了——】 【这会成为顾止永生不灭的心魔。】 888的话不难理解,虽然只要把剧情走完顾止和白穗都能出来。 但是若是只是如此就和千年前一样,没有任何变化。 顾止将这一段记忆封印了,可见他是有多不敢触碰,如今又这般生生撕开重新走一遍无异于是在本就没有愈合的伤口上撒盐。 心结成了心魔,再难疗愈。 所以888是希望白穗最好是在这一次幻境里解开顾止的心结,斩草除根,一劳永逸。 【……我明白了。】 这件事就算888不建议白穗也不可能视而不见。 她眼眸闪了闪,斟酌了下语句还想要说什么,外面熟悉的晨钟声音涤荡而来。 几乎是条件反射,白穗一个鲤鱼打挺从床上跳了下来。 等到她御剑到达了问心台时候,这才后知后觉意识到了什么。 白穗看着千年前的问心台,除了矮了点儿之外没什么变化,又低头看着自己手中的雪色长剑。 这不是天启,是一把普通的灵剑。 她想起了之前在萧泽的隐藏剧情里自己也不是原本的模样,那这一次自己扮的又是什么角色? 在白穗准备凝个水诀看看自己此时的模样时候,身后有人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 她吓了一跳,猛地回头看了过去。 “青禾师妹,怎么了,一大早就魂不守舍的样子?是昨天修行太累没休息好吗?” 和她说话的是一个面容姣好的少女,一身粉衣墨发,迎着日光宛若春日桃花娇柔。 “啊没,我就是在想事情,刚才不小心走神了而已。” 反应过来自己如今这个身体的主人叫青禾后,白穗松了口气的同时又怕说多错多漏露馅儿。 于是在对方还要说什么之前,她先一步开口。 “对了师姐,今日可是发生了什么事情?怎么晨钟都响了这么会儿了,这儿也没几个人过来。” 白穗刚来时候就发现不对劲了,晨钟已经响过了,看这里除了她还有其他几个弟子在晨练之外,并没有看到其他人。 “你忘了?今日是一月一次的内门考核的日子,同门弟子抽签比试,有长老和师兄会来检验,大家都去那边观战去了。” “也就是说内门弟子都在那里,师……顾止师兄也在对吗?啊我没别的意思,我就是觉得他资质出众,所以想去见识见识他的剑法。” 那少女听到白穗这话一愣,上下仔细打量了她一番。 白穗被看得有些不自在。 “……师姐,你怎么这么看我?是我不小心说错了什么吗?” 她摇了摇头,皱着眉一脸疑惑。 “倒不是,只是你不是平日里最讨厌顾师兄吗?你还说他空有一张好皮囊,却胆小怯懦,浪费了一身好资质,是剑修之耻。” “我以为刚才在天锁涯不见你,以为你是因为有他在才不来,结果你现在却说想去看他比试……” “?谁说的?顾师兄是胆子小了点儿,但是绝不是怯懦无能之辈!” 白穗本就护短,听到这话一时之间情绪上了头,声音也拔高了不少。 “……” 谁说的,不是你自己说的吗? 敢情好赖都被你说完了,你反倒不认账了。 “算了,不说这个了。你既想去看看也是好事,今日顾师兄对上的是林之师兄,林之师兄虽资质比顾师兄逊色点儿,可是其修为已至金丹中期,断然不容小觑。能看到他们比试,肯定受益匪浅。” 少女弯着眉眼笑了笑,然后引着白穗往前面过去。 云雾之间一切都看着那般飘渺,也让白穗刚清醒了些的脑子又跟着恍惚了起来。 林之? 这个名字怎么这么耳熟…… 白穗御剑跟着少女后面,皱着眉一直想着这个名字。 直到到达天锁涯后,她这才猛地意识到—— 林之,这不就是之前顾止隐瞒身份用的那个假名吗?! 白穗压着心头的疑惑来到了天锁涯位置,悬崖峭壁,风急云远。 悬崖两边人群攒动,黑压压一片分外热闹。 这个时候的昆山虽是修真界有名的剑宗之一,却俨然还没有到天下第一剑宗的程度。 内门弟子的数量并不算多,可即使如此,这里还是聚满了人,可见大家对于今日的比试有多期待。 千年前的昆山,少年时候的顾止。 白穗也不知道怎么回事突然紧张了起来。 她咽了咽口水,掀了下眼皮往天锁涯位置看了过去。 几乎都不用如何辨认,白穗一眼就认出来了那个白衣墨发的少年。 他的五官要青涩许多,轮廓也没有那般深邃,可是这并无损他的俊美。 少年执着一把天青长剑站在锁链之上,周围云雾萦绕,如同笼了一层纱幔在他身上。 那双黑曜石般的眸子清澈剔透,融了山泉般温软无害。 而他对面站着的那个青年的模样虽清俊,和顾止相比却还是逊色不少。 不过身姿挺拔,剑眉星目一身正气倒是让人眼前一亮。 “这下有的看了,我从去年入宗门时候就一直期待着能看到他们比试一场了!” “是啊,顾师兄入门十载,林师兄一直将顾师兄视为对手,之前林之师兄下了好几次战帖他也没应。我以为顾师兄这一次也是如此,没想到竟真的来了。” “来了又如何?林师兄已是金丹中期修为,顾师兄堪堪金丹,任他资质再好也不是林师兄的对手。退一万步,就算险胜了林师兄,恕我直言,以顾师兄的心性着实难当大任。” “……也是,顾师兄性子太过怯懦,听说自择剑至今也未能驾驭住自己的命剑,有一次还不甚被剑气给反噬了。” “也不知道老祖是怎么想的,要是我来着徒,就算挑个逊色些的也不会找这般没有剑修傲骨的。” “……” 白穗本想着左耳朵进右耳朵出的,他们起初还好,到后面越说越过分。 她是不知道千年前的顾止如何,可顾止是她师尊,她听不得旁人半分拉踩轻蔑。 “这位师兄,你可不可以别站着说话不腰疼?什么剑修傲骨,你知道顾师兄那把命剑威力有多大吗,他这般年纪就能获得这般神兵已经很了不起了,你像他这年纪的时候还不知道在哪里活泥巴呢!” “青禾师妹,你……” “你什么你?我说的不是实话吗?顾师兄能不能担负重任我不知道,但是像师兄你们这样在背后嚼人舌根的,日后是断然不可能有什么大造化的!” 白穗噼里啪啦说了一通,也不管他们气得浑身发抖的样子。 她怕再在这里待着会被群殴,做了个鬼脸后连忙御剑跑到了长老那边位置,有长老护着,任他们再气恼也不敢拿她如何。 也不知道是不是白穗的错觉,一直没有什么反应的少年,在她过来时候掀了下眼皮看了她一眼。 白穗刚准备抬头看过去,他便迅速收回了视线。 而这个时候林之身形一动朝着顾止所在位置攻击过去,少年神情一凝,弯腰避开了这道凛冽的剑气。 剑气带动着锁链摇晃不已,顾止虽然避开,可脚下不稳,从上面掉了下去。 好在他反应快,先一步引了剑风托着他从悬崖凌空飞了上来。 青年似乎早就料到,“轰隆”一声将两边的石头击碎,大小不一的石头如雨点一般密集,全然砸在了顾止身上。 顾止手腕一动,七煞的剑身凛冽,以破云之势划开了面前落过来的石头。 林之眯了眯眼睛,石头上“噌”的一下燃起了火焰。 如同一个个火球燎过顾止的面门,这并不是寻常的火,而是幽蓝色的真火。 千万火球陨石划破青云般,带着轰鸣的声响,耳畔热浪擦过,风声烈烈。 少年瞳孔一缩,看着火球越发接近自己,热风燎伤了他的面颊。 他对疼痛本就敏锐,这样的真火覆下,疼得他倒吸了一口冷气。 好不容易撑过了这样的灼热。 那些原本避开的火焰迅速聚拢在了一起,形成了一个巨大的火球。 万钧泰山班逼仄,太阳坠落下来一样从顾止的头顶压制了过来。 顾止浑身被烫红了一片,他咬了咬牙忍着痛。 足尖在铁索上一点,借着力道高高跃起,天青色的剑气森然。 眨眼之间,那火球便被顾止给一剑斩成了两半。 他刚松了口气,那两半火球并没有熄灭,而是以更为迅猛的速度从两面夹击了过来。 在顾止蓄力想要再一次挥剑的时候,七煞剑上萦绕了一层黑色雾气。 “哐当”一声,剑从顾止的手中脱离,与铁索碰撞的声音清脆。 剑落下的瞬间,那火焰并没有停下,漫天火光带着燎原的气势。 顾止被包裹在其中,紧咬着牙,最后那细碎的声音还是从唇齿之间溢了出来。 好痛,早知道就不答应和他比试了。 修行好累,当剑修更累。 要是当年不跟着师尊上昆山就好了,他现在肯定还当着小王爷,过着锦衣玉食的生活。 生老病死又如何,总比在这里遭这些罪强…… 这一次比试输了,要是师尊知道了,会不会又让他吃一个月苦瓜。 在疼到昏迷的前一秒,顾止突然想起了今早上吃的那碗葱油面。 早知道会是这么个结局,他应该把汤也喝干净的。 毕竟下一次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可以吃到这样好吃的东西了。 “顾师兄!!” 一旁的长老刚准备动手,将从铁索上晕倒的顾止给捞上来。 白穗先一步御剑飞了过去,将他一个公主抱稳稳抱在了怀里。 顾止浑身烫得厉害,白皙的肌肤晕了绯色出来。 他的额头和鼻尖沁了一层薄汗,在被白穗抱在怀里的时候下意识蹭了蹭。 白穗用灵力给他降了降温,听着他在自己怀里舒服的哼唧了一声后心下松了口气。 不过她并没有立刻离开,而是抬眸往铁索之上执剑站着的林之方向看了一眼。 “林师兄,比试点到即止即可,用不着下这么狠的手?” 林之眼眸闪了闪,薄唇压着并没有说话。 半晌,他从储物戒指里拿了一瓶丹药出来递给了白穗,也不管她什么反应便径直御剑离开了。 白穗皱了皱眉,虽不满对方下手这般重,不过如今当务之急是带顾止回去治疗休息。 她收下了丹药,极为自然的往凌霄峰方向飞去。 昆山老祖,也就是顾止的师尊,她的师祖如今并不在昆山。 白穗知晓如何破凌霄峰的结界,极为轻松便带着顾止进入了其中。 她轻车熟路循着他的气息找到了顾止的房间。 此时顾止还没有继承剑祖之位,他住在偏房位置,他原本的房间是老祖在住。 白穗将他放在床上,帮他将身上热气一点点驱散。 等到少年的身上再没有不正常的红晕,呼吸平缓后这才敛了灵力。 白穗垂眸静静注视着眼前熟悉又陌生的少年,视线描绘着他的轮廓。 那睫毛又长又密,鼻子也挺翘,就是脸上有些婴儿肥,看上去很是可爱。 看着看着她莫名手痒了起来。 他现在还没醒,摸一下应该没什么。 白穗这么想着指尖微动,最终是没有抵挡住疑惑,抬起手用手指戳了下顾止的面颊。 她这么戳了下,觉得软软的还想要再来一次的时候。 不想被她碰触的地方竟然留下了红印子,像是被人咬了一口,在雪色的肌肤上格外显眼。 “……” 这是什么豌豆公主,怎么这么娇气? 白穗没忍住在心里这么吐槽了一句,这一下也不敢轻举妄动了。 在她起身给他掖好被子的时候,床上躺着的少年眼睫一动,缓缓睁开了眼睛。 两人视线撞在了一起,白穗抓着被角的手一顿。 少年前一秒还有些恍惚,此时被吓得骤然清醒,条件反射坐了起来。 结果“砰”的一声额头撞上了白穗的下巴。 白穗被撞得身子往后,脚步踉跄着退了几步,祸不单行。 一个没站稳又给撞在了身后的桌子角上,那酸爽,疼得她龇牙咧嘴。 “嘶——我说你他妈能不能别这么一惊一乍的,我……” 白穗疼得火气“噌”的一下上来了,刚一开口,可话还没说完。 瞥见了少年捂着额头眼眶红红,蜷缩在角落的样子。 “……很疼?” 顾止眼泪在眼眶里打着转,本来已经快要憋回去了,可听到白穗这话后“啪嗒”一声珠子般掉了下来。 他其实可以忍住的,他并不喜欢在外人面前哭。 只是入宗门十载,还是有一次有人真正这样关心询问自己。 对于遵循苦修的昆山,对于剑修,说疼是一件很耻辱的事情。 再疼也要忍着,更何况他这种程度的伤。 要是被旁人看到他因为这点小伤疼成这样,别说询问了,早就嗤笑出声了。 “欸不是,我就问问也没怪你啊,你怎么哭的更厉害了?” 白穗知道顾止对疼痛很敏感,她叹了口气,走过去坐在了少年旁边。 “把手拿开,我看看。” 少年捂着额头没动,这一次没哭了,只直勾勾盯着白穗看。 那眼角湿润,衬得那眼眸也亮得出奇。 “我认识你,你是林之的师妹。” “之前我御剑失控从问心台掉下来,也就你笑得最大声。” 顾止紧绷着脸,想起了不好的事情,脸色很不好看。 “不仅如此,你还到处宣扬我不敢和你师兄正面对上,说我懦弱无能,霸占了你师兄的位置,要是没有我你师兄早就是老祖的亲传了。” “……那我给你道个歉?” 顾止沉默了一瞬,长长的睫毛下那双眸子又氤氲了几分雾气。 “你不用道歉。你说得对,我的确懦弱无能,才不配位。” “我资质好有什么用,怕疼怕死,甚至连剑都驾驭不好……” “别的修者十年早就斩杀了好些妖魔邪祟了,就我连杀条鱼都不敢。师尊好几次把我扔进妖兽林里,我都躲在山洞里不敢出来。 最近他被我气得跑去蓬莱了,临走前给我下达了最后通牒,说这个月要是不能斩杀一头高阶妖兽就把我直接带去沧海喂妖龙。” 白穗没想到顾止少年时候竟然这般胆小。 听到他提起妖兽,她想起了隐藏剧情。 刚想要顺着问什么的时候,顾止自己先碎碎念全招了出来。 “要不是因为师尊威胁我,我这一次根本不会答应林师兄比试。可是我不答应他我就要一个人下山斩杀妖兽,我不想一个人,我害怕。” “……” 也是,要社恐一个人下山的确太强人所难了。 “这样啊,那也算上我,我也跟着你们一起去成不?” 正沉浸在自己的痛苦世界的顾止听到白穗这话一愣,不知想到了什么连忙拽着被子往里面缩。 “你想害我?!” “你胡说什么呢?我要是想害你刚才你从天锁涯摔下来我也不会接住你,更不会把你带回来给你疗伤了。” 白穗被他这个脑回路给气笑了,看着他警惕地睁大着猫眼盯着自己,跟个炸毛的猫一般。 一时之间差点手又痒起来了。 要是白穗不说顾止还没反应过来这回事。 他眨了眨眼睛,低头看着自己的手,上面没有烧伤。 又扯了下衣领往里看了下,脖子和胸膛也光洁一片。 他想起来了,在自己摔下来的时候的确有人接住了自己。 那个怀抱很软,不像长老的那样硬邦邦。 顾止喉结滚了滚,感觉脸烫得厉害,抬起手用手贴了贴面颊降温。 同时撞得红肿的地方也暴露在了空气里。 他刚准备开口道谢,一片凉意覆在了他的额头。 顾止心下一动,抬头对上了白穗那双琥珀色的眼眸。 “还疼吗?” “……我说疼你会笑我吗?” 平时喝茶都会被烫得毫无顾忌吱哇乱叫的青年,如今竟然因为这么一个小事这般小心翼翼询问自己。 一时之间白穗心里说不出什么滋味。 “他们经常笑话你?” 少年眼睫微动,下眼睑处落下阴影一片。薄唇也压着没了颜色。 然而他并没有回答这个问题,只是用低如蚊音的声音说道。 “你不笑我就好。” “什么?” 后知后觉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的少年脸通红一片,颇为恼羞成怒地瞪了白穗一眼。 “我说我好疼!这是你弄伤的,你得一直这么给我敷着!” 见对方似乎被自己这么一嗓子给吓到了 他抿着唇,怕白穗生气,顿了顿,闷闷开口补充道。 “……好吗?” “……” 作者有话要说:  小猫师尊喵喵喵 是哭包师尊,一拳打哭的那种。 崽子穿成了师尊黑粉(不是) 鉴于今天是七夕,我休息一会加更一章。 不过不是正文,是七夕特别番外。 师兄和崽子的嘿嘿嘿 反正大家应该和我一样孤寡,看着他们吃糖,这个七夕凑活过。(狗头)感谢在2021-08-1320:23:41~2021-08-1418:01:00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哞哞killer6个;吃葡萄秃噜皮5个;阿芙棠、悦神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树树110瓶;池鱼86瓶;胖乎乎40瓶;irene20瓶;瓶;要吃可爱多、土拔鼠3瓶;这本小说真好看、图图2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一百五十九章 (七夕番外) 七夕番外 今日晨练的时候白穗听雪嫣然说起陆九洲近日要下山,好像是从临海那边有一只妖兽上了岸。 从妖气密布的地方来看,近些日子到了昆山沧州地界。 青烨最近几日在闭关修行,所以下山斩妖的事情落在了陆九洲身上。 这并没有什么好新奇的,斩杀靠近昆山地界的妖兽本就是陆九洲的职责所在。 但是每一次陆九洲下山一般都要小半个月才回来,若是路程远了,或者中途出了什么状况的话可能又得再耽搁半个月。 往长了算前后可能有近一个月,也就意味着白穗有一个月见不着陆九洲。 一想到这里她就像是霜打的茄子似的,从晨练开始到傍晚时分都没什么精神。 而好巧不巧的是这几日顾止也不在昆山,本就无趣的日子因为陆九洲的即将离开变得更加乏味了起来。 此时日暮黄昏,天边橘黄色的晚霞一片,将昆山上下笼罩了蜜糖的霞光。 白穗从清静峰修行结束后并没有立刻回去,而是径直御剑去了主峰。 听雪嫣然说陆九洲大概明日就要下山,她想着既然这么久要见不到他了,在他走之前好好告个别也是好的。 不想白穗御剑赶过去的时候,把陆九洲平日练剑的竹林,休憩的亭子什么的都找了个遍也没有看到青年的影子。 “怎么会没有呢?这天都没黑呢平时他肯定还在这里练剑啊,怎么今天会没人呢?” 她抬起手挠了挠面颊,又不死心的继续找了一圈。 中途还逮了个路过的童子问询,也没得到什么确切的消息。 该不会已经下山了? 白穗一想到这个可能脑袋一下子耷拉了起来。 虽然之前每次陆九洲离开都会提前和她说一声,不过有时候也有例外。 要是很急的话他会托青鸟告知她,不会让她担心。 看来这一次情况也很急,不然陆九洲也不会傍晚时分就离开了。 现在天已经完全暗下来了,太阳落在了地平线下面,一轮明月不知什么时候悬挂在了头顶上。 今夜的月亮好像比平常时候都要圆,都要漂亮,像个银盘般。 可是再好看又有什么用,就她一个人赏有什么意思? 白穗叹了口气,无精打采地御剑从主峰那边往凌霄峰方向飞去。 还没有到山门附近,隔着夜雾朦胧,白穗眯了眯眼睛,远远便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山门白玉台阶之上,月华洒落在了周遭,让一切变得更为圣洁神秘。 一个白衣青年静默站在那里,脊背挺直如松柏,整个人沐浴在月光里,影子也被月色拉的很长。 他也不知道在那里等了多久,光影之间青年的眉眼隐约,看不真切。 直到感知到了白穗的气息后,眼睫一动,抬眸看了过去。 白穗一开始时候就认出来了那是陆九洲,可是此时她还是有些不可置信地揉了揉眼睛。 看清楚了对方的面容后眼睛一亮,还没落地,便高兴的从剑上跳了下去往陆九洲方向扑去。 青年见了连忙伸手抱住了她,力道太大,撞得他后退一步。 等到他稳住身形意识到这样搂着白穗不大好,刚准备松手,谁知白穗搂着他的脖子蹭了蹭。 陆九洲身子一僵,垂眸对上了白穗的视线。 那双琥珀色的眸子盛满了月光,同时也映照着他拘谨僵硬的模样。 “……怎么今日回来得这么晚?” “找师兄去了。” 白穗眨了眨眼睛,亲近惯了也没觉得这样有什么不对。 “我听嫣然师姐说你明日要下山,我怕来不及就去主峰找你,想要和你告别。结果找了几圈都没找到你,我还以为你走了呢。” 不提这个还好,一提到这白穗又想起了要一个月见不到陆九洲。 她心里闷闷的不舒服,搂着脖子的手非但不松开反而收得更紧了。 “师兄,我舍不得你。” 陆九洲心下一动,原本褪去了的热度又再一次蔓延在了耳根。 这么近的距离,他很害怕自己的心跳声被白穗听到。 他喉结滚了滚,看着少女闷闷不乐的样子,终是没忍住开了口。 “……那你要不要和我一起走?” 白穗听后猛地抬起头,以为自己幻听了一般不可置信地睁大了眼睛。 如今白穗已经不是那个刚入门什么都不懂,没有自保能力的少女了。 哪怕退一万步有什么,他也有足够的能力保护她。 他之所以一直没问是怕白穗觉得太突然,怕她为难。 同样的,陆九洲更怕白穗拒绝。 陆九洲今日过来凌霄峰等着白穗不是为了告别,是存了带她下山的心思。 毕竟顾止不在昆山的情况少之又少,对于他来说是个难得的机会。 从打算这么做到白穗没来之前他的心里一直都是很紧张的,甚至还有些犹豫。 可在听到白穗说舍不得他的时候,陆九洲那句“要不要和我一起走”的话都没过脑子便这般脱口而出了。 “这一次和以往时候不一样,因为沧州隶属于昆山地界,两三日就能回来。而且听说这几日还有花灯节,我们这时候过去正是最热闹的时候……” 陆九洲声音很轻,那双黑曜石般的眸子温软,直直注视着眼前的少女。 “或许你会喜欢。” 这的确很让人心动。 无论是凡尘还是眼前的人。 等到白穗反应过来的时候,自己不仅同意了,而且稀里糊涂的和陆九洲同御了一把剑。 她站在后面,手紧紧攥着他的衣袖。 陆九洲用身躯将风遮了个严实,两人距离太近,白穗稍微凑近些就能碰触到他的身体。 鼻翼间也是青年清冽的沉木香。 “师兄,我一会儿可以要个花灯吗?” “当然可以。” 白穗说到这里觉得自己这样厚着脸皮索要不大好,于是本着礼尚往来的原则补充道。 “你放心我不白嫖,你给我送一个,我也给你一个好不好?” 陆九洲听后并没有立刻回应白穗,他的眸子在夜色里晦暗明灭。 他眼眸闪了闪,余光不着痕迹瞥了身后的少女一眼。 白穗神情如常,似乎并不知道自己刚才不经意间说了什么不得了的话。 陆九洲不是第一次来沧州,也不是第一次逛这十里花灯。 沧州的花灯节不单单是在昆山,在其他地界也是很出名的。 这里的人们信奉花神,每逢花灯节都会将灯做成各色模样,其中花的形状最多。 而后提了愿望在花灯上,一并放在那护城的河水,千万花灯似星辰细碎,远远看去像是天上的银河坠落在了人间。 这种情况多为祈福祈愿。 可白穗说的那种男女互送花灯的情况,是为定情。 陆九洲沉默了一瞬,在犹豫着要不要将这件事告诉白穗。 最后不知是怕说了尴尬,还是私心作祟,他并没有如实告知。 半晌,青年的声音随风入了白穗的耳畔,比平常时候更加低沉喑哑。 ——白穗听到他说了“好”。 沧州距离昆山御剑也就半个时辰。 白穗他们抵达目的地的时候抬眼未见人,先被满目琳琅的花灯给迷了眼。 两边杨柳依依,下面波光粼粼。 从城内的花灯不绝,摆放在河水之上,一点一点宛若萤火。 不单单如此,天上也有花灯摇曳而上,漫天星辰密布了天际般,像是绽放了无数盛大的焰火。 “师妹,你想要个什么样式的花灯?” “都可以,只要是师兄挑的我都喜欢。” 白穗此时正仔细给陆九洲挑选着花灯,对方问起来的时候头都没有抬过,分外专注。 摒除了颜色太艳的,还有些奇形怪状的,最终白穗挑了一盏睡莲样式的。 不过睡莲在中间,外面是被一层薄薄的纸给笼罩着的,应该是里面点灯,外面留着提字。 “师兄,我挑好了。” 白穗提着那花灯拿给陆九洲看。 “这个不花哨,但是颜色素雅,也好看,送给你最合适。” 陆九洲选的是桃花样式的,粉白两色,分外娇艳。 刚和白穗互换了花灯,一旁卖花灯的妇人眼神暧昧地扫了两人一眼。 大约是看陆九洲脸皮薄,还没说什么就红了脸。 那妇人和善的笑了笑,也没再多说什么,见他们选好了花灯顺势将笔递了过去。 “两位既已经选好了,要不也在这里一并把心愿写了。在花灯节时候题写的愿望有花神庇佑,更为灵验。” 白穗觉着好不容易来一次花灯节,自然要图个庇佑灵验最好。 于是她也没多想,接了笔过来,思索了半晌,洋洋洒洒在上面写下祈愿。 也不是什么宏伟志向,无非就是希望大家平安喜乐一切都好。 毕竟这是她来这个世界的主要目的了。 她写完了之后为了让墨水快点干,又凑近吹了吹。 余光瞥见了一旁的陆九洲的那个花灯上光洁如此,没有写上只言半句。 “师兄,你怎么不写啊?” “我的愿望只有两个,而且都实现了,所以我没什么需要祈愿的。” 白穗一愣,没忍住顺着问道。 “哪两个啊?” 青年指腹轻轻摩挲着花灯表面,动作轻柔缱绻。 听到白穗的询问后,他掀了下眼皮静默看了过来。 好巧不巧,陆九洲刚一开口,一直沉静无声的天空不知从哪儿“轰然”炸开了无数烟火。 周围人的欢呼声,烟火的炸裂声,交织在了一起显得格外嘈杂。 “师兄,你说什么?我没听见!” 天上焰火盛大,地上花灯璀璨。 陆九洲看着着急想要知道自己在说什么的少女。 他勾唇笑了笑,趁着周围人都在看天,大着胆子将少女一把抱在了怀里。 白穗身子一僵,还没来得及反应,青年的声音贴着耳畔传来。 ——我的愿望很简单 你在身边。 还有,在你身边。 作者有话要说:  么么么大家七夕快乐么么么 有营养液吗,咕噜咕噜一下。 嘿嘿嘿 感谢在2021-08-1418:01:00~2021-08-1421:30:40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草莓焦糖慕斯、悦神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柠檬不酸我酸192瓶;瓶;郝十八、啷个啷略略略10瓶;上色君、逾年8瓶;糖炸栗子5瓶;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一百六十章 和其他的弟子在十七八岁的时候才通过考核入道修行不同,顾止不是对修道或长生不老心有向往,专门跋山涉水来到了昆山进行入门考核。 而是被昆山老祖给连哄带骗给带上剑宗的。 这件事说来话长。 顾止的父亲是先皇最小的兄弟,更是一个骁勇善战的将军,常年驻守在边关也没回来过几次。 好不容易战争要结束了,结果运气不怎么好,在顾止刚出生的时候便战死了沙场。 所以顾止从小就没了父亲,一直都是他娘亲照顾着他。 他娘亲怕顾止以后也喜欢上了舞刀弄枪,早早去了战场落得和他父亲一个下场,因此从不教顾止习武练剑不说,甚至也不怎么让他出门。 除了逢年过节,有时候顾止想要出去也得由十几个护卫里里外外护得严实。 正因为这过度的保护,再加上顾止娘亲经常提起他父亲的战死的事情警示于他,甚至以泪洗面。 这让他也渐渐害怕起了刀剑,害怕起了外界的事物。 渐渐的,顾止觉得外面都充斥着可怕的人,就算他娘亲不叮嘱他他也从不会主动提起出门,也不会对外界有任何好奇。 先皇对顾止父亲保家卫国,战死沙场的事情心有愧疚,看着顾止他们母子俩相依为命后更是心有不忍。 在顾止周岁时候便下旨封了他为逍遥王。 顾名思义就是希望他自在逍遥不收拘束的生活下去,不会强迫他做任何事情。 顾止也一直以为自己可以在王府里锦衣玉食,和他娘亲快快活活过完这一辈子。 然而这样的好日子并不长久,在顾止六岁的时候,那一年正是新皇登基的日子。 平时逢年过节顾止都可以不出门,可那一日却不行。 那日皇宫设了宴席,皇亲贵胄都在,不单如此听说还宴请了昆山的一位仙人过来。 顾止所在的那个小国是昆山的地界,这边虽富饶,可北边靠近一处妖兽林,时不时便有妖兽出没弄得百姓人心惶惶。 每有妖兽出没百姓便会祈求昆山仙人相助,前来斩杀妖兽。 昆山在他们心中的地位极高,因此一般新皇登基便会邀请昆山的仙人过来。 ——新皇需要得到仙者承认才能服众,同样的,仙者能看见王气,若新皇德不配位,也不会得到祝福。 这既是对新皇是否有资格登基的考验,也是巩固民心的一个极为重要的方式。 不过这些都与六岁的顾止无关。 他只听娘亲的话,娘亲说了新皇是他们的衣食父母,若是他还想以后当个逍遥王爷,那便得出席宴会,礼数周正,不能轻慢于新皇。 一听到要是新皇生气了可能自己以后就不能吃好吃的,顾止连忙点头同意了赴宴。 在顾止看来这些皇族摆宴无非就是接着聚餐聊些他听不懂的事情,醉翁之意不在酒罢了。 他掺合不进去,也不想掺合,想着到时候埋头多吃点东西填饱肚子,等宴会结束了再回王府好好睡上一觉。 可是顾止如何也想不到,那日的主角竟从新皇变成了自己。 当时他正在往嘴里塞着糕点,那个被众人请进皇宫的白发老者,并没有像以往那些仙人一样先感知新皇的王气是否纯粹。 他扫了周围一圈,最后视线落在了顾止身上。 顾止只感觉到了头顶一片阴影覆了上来,他抬头看了过去,对上了老者那双烁烁的眉眼。 【剑心通明,极佳剑骨。】 【孩子,你可愿随我入昆山修行?】 他没有立刻回答对方,而是下意识看向了一旁的娘亲。 一直以泪洗面的娘亲,那一瞬脸上的喜悦难以掩藏,眼睛也亮得出奇。 顾止当时并不明白这意味着什么,他想让娘亲高兴,于是点头答应了对方。 直到后来顾止才知道他这便算入了道,成了那长生不死不老的仙人。 而那个带自己入昆山的老者便是昆山的老祖。 他入昆山的年岁太小了,还不能立刻修剑。 每日泡药浴,扎马步,从最基本的开始淬炼身体。 昆山一向最重苦修,哪怕还是个不到十岁的年纪,顾止每日也得足足锻炼够五六个时辰。 他从小娇生惯养哪里受得了这样的高强度修行,可老祖不是他娘亲,只要他一哭当日的修行量又会足足加上一倍。 慢慢的顾止不敢哭了,他打算逃。 他每一次逃跑都很顺利,至少下山没有结界阻拦,周围弟子也只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可顺利的只有下山的过程,顾止尚未学会御剑,他的故国距离昆山至少有几百来里。 昆山百里之内没有人烟村落,顾止体力有限,试图逃跑了好几次也没成功,最后都灰溜溜重新回了昆山。 再到后来顾止学会了御剑,他又趁着老祖不在的时候离开了昆山。 这一次也没有人阻拦,可他不认识路,撞到了昆山的秘境,被困在里面七日七夜,灵力透支之前才被老祖捞了回来。 经过了这么多次无效出逃,顾止也没死心。 直到有一次误入了妖兽林,被里面的妖兽追赶了小半个月,甚至险些被咬断手脚之后。 长了这样惨痛的教训,顾止这才歇了心思,老实待在昆山跟着老祖修行。 “……其实我都知道,是师尊故意放我出去的,因为他知道我是根本不可能顺利回家的。” 顾止抱着被子耷拉着脑袋,声音也闷闷的没什么精神。 “他只是想让我死心而已。” 起初白穗看着对方也不过十五六岁的样子,可听其他人说顾止已经入门十载了。 所以没忍住好奇随口问了下。 顾止也没觉得这有什么不好说的,将这些事情告诉了白穗。 白穗听完之后,一时之间也有些同情顾止了。 和其他的弟子不想修行就可以下山不一样,顾止修的是凌霄剑法,只传一人。 他已经稀里糊涂学了十年,就算可以自废了修为离开,可十有八九都会损了根骨成了废人。 更何况这样一个好苗子老祖是断然不会放他走的。 “其实这也没什么不好的,现在是辛苦了一点,可等到你修为达到了无人能及的程度你也会特别有成就感的。” 白穗不想顾止一直这么消沉下去,这么对他说道。 “而且你想想,到时候你做什么也不会有人敢说你,你想要什么就能得到什么,别人都得看你的脸色做事这不挺爽吗?这也算是一种无拘无束逍遥自在不是?” “……你说的也有道理。” 少年顺着白穗的话想了下,那双眼睛很亮,眼尾还有些红。 这个时候天已经有些暗了,窗外橘黄色的日光倾泻了进来。 顾止直勾勾注视着眼前的少女,像是第一次见她一般,很是认真。 “青禾师妹,今日之事谢谢你了,谢谢你带我回来疗伤,还照顾了我这么久。” “……也谢谢你的安慰。” 少年一边说着一边从储物戒指里拿了一盒糕点出来,双手拿着递到了白穗的手边。 “我知道你是个仙二代,出身不凡,那些灵玉灵宝什么的你应该也不屑收下。这个糕点是今年我生辰,师尊允我回家时候我从王府里带来的,这是我最喜欢的糕点,我想送给你作为今日之事的谢礼。” 白穗心里虽然更想要灵玉灵宝,不过她想着这是幻境,就算顾止给了她她应该也带不走。 倒不如收下这糕点,至少还能尝尝滋味儿。 “那好,那我就不客气收下了。” 顾止看到白穗收下后松了口气,弯着眉眼笑得开怀。 “你不嫌弃就好。” 他说到这里一顿,想起了之前白穗说想要和他一起下山斩杀妖兽的事情。 顾止自然是希望她跟过去一起的,和林之一起虽然是比他一个人好好,至少同行也有个伴儿。 但是顾止和林之的关系并不好,倒也不是有什么矛盾,只是林之性子冷淡,又把他当成对手。 今日比试时候也没留手,说实话顾止是有些怕他的。 要是有白穗一起的话再好不过了。 只是这件事顾止单方面答应不行,得告知林之,他同意了白穗才能跟着一起下山。 “那个青禾师妹,你刚才说的想和我一起下山的事情,我可能回头得帮你问问林师兄。” 顾止低头不自觉攥着被子,长长的睫毛下那双眸子清明澄澈,还隐约带了点儿水汽。 “你有所不知,我虽然入门十载,正式修行却是在三年前,我和别人不大一样,我并没有入剑冢择剑,这剑是老祖给我选的。所以我连择剑资格的考核也没有去过。” “今日是我第一次和人比试。” “他们以为这一次是我接受了林师兄的比试,其实是我主动找的他,我想让他带我一起下山斩杀妖兽。” 说到这里他有些不好意思,抬起手挠了挠面颊,鸦青色的头发下耳根也泛红。 “所以你能不能和我们一起下山,决定权在他,而不在我。” 白穗听后沉默了。 不为别的,她想起了自己当时因为对方下手太重当众责备了他。 “……” 怎么摊上这么个破事? 早知道有这么一个后续,她当时怎么着也该忍住的。 顾止看到白穗不说话了,他抱着被子不着痕迹地靠近了些。 “师妹,你是不是怕林师兄不答应你和我们一起?” 白穗点了点头,单手撑着下颌。 “你有所不知,我今天不小心说错了话,哦也不是说错了话,是当众落了他的面子得罪了他,只怕十有八九他是不会答应了。” 888说了在隐藏剧情里,一切的不对劲都是从这一次下山斩杀妖兽时候开始的。 顾止为什么会杀林之,其中真相到底如何,无论是为了离开幻境还是解开他的心结,她都得跟过去看看。 正在白穗思索着怎么跟着他们一起下山的时候,一颗黑色的脑袋靠了过来。 柔软的头发擦在她的面颊,她低头看过去,对上了顾止清亮的眉眼。 “怎,怎么了?” “要不我们不要林师兄了,我们一起怎么样?斩杀妖兽的事情师妹你不用担心,交给我就行。” “只要师妹陪着我就好。” 少年本来就是为了想要找个伴儿才找的林之,如今白穗愿意和他一起,他自然更想和白穗做伴。 白穗知道顾止在想什么,要是真的是单纯结伴斩杀妖兽什么的倒也没什么。 可是这是幻境,是重现当时的情形,若是林之不一起去,她永远也不知道当年究竟发生了什么,更不可能解开顾止的心结。 “不行,林师兄必须在。” 白穗拒绝得太干脆,顾止的眼眸肉眼可见的黯然了下来。 “……我明白了,你是为了林之才想要跟我一起下山的。” “一开始我就觉得奇怪,怎么平日里你一直瞧不起我,怎么今天对我这么好,原来葫芦里是卖的这个药。” 他也不管白穗什么反应,一边闷闷说着一边躺下拉着被子将自己连身子带头盖了个严严实实。 “你走,看在你今天帮了我的份上我就当什么也不知道,不和你计较。” “……你误会了,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是想着我们都没什么斩杀妖兽的经验,林师兄跟着一起再保险不过了,这也是为你的安危着想不是?” 白穗见顾止还是捂着被子不出来,没什么反应。 还说不计较,这不就计较,生气上了吗? “顾师兄?” 她唤了几次,被子里的人依旧没有动静。 白穗耐性也有限,半晌,她忍无可忍,直接伸手拽着他的被子把他跟剥壳似的从里面扒拉了出来。 顾止没想到白穗会来这么一下子,惊得一脸慌乱得看了过来。 捂在里面太久,他的脸和脖子因为缺氧而染上了一片绯色,黑发如瀑,更是散落开来成了晕散的墨花。 他身上穿了衣服,不过只是一件内衫,薄薄的一层稍微一看就能瞥见里面的轮廓。 “你,你把被子还给我!” 顾止说话磕绊,红着脸伸手想要去把被子拽回来。 结果刚抓上被子的一角,白穗先用了力把他往自己方向一带。 他就这么猝不及防被白穗带到了床沿边,身子不稳,往下掉了下去。 好在有惊无险。 白穗只是想要捉弄他一下,见他被吓到了,在他快要和地面亲密接触之前先一步伸手勾住了他的腰。 得了支撑的少年下意识抱住了白穗的胳膊,心有余悸不敢动弹。 “现在可以好好听我说话了吗?” 白穗看着他脸色苍白的样子,看来的确给吓到了。 “我之所以坚持希望林师兄跟我们一起,不为别的,我是担心你。” 顾止眼眸一动,愕然抬头。 “你实力是有,可经验不足。我也就结丹修为,到时候出了意外怎么办?林师兄在的话就多了一层保障,知道吗?” 他其实并没有太相信白穗的话,只是那句“担心他”又让他有些动容。 “……你说是什么就是什么。” “?!不是,什么叫我说什么就是什么?你这人怎么不讲道理,我都说了不是那个意思了也给你解释了你……” 白穗原本还情绪上头有些激动,声音也越来越大。 可话说到一半,看到顾止红着眼眶一脸委屈的样子,她噎住了。 “你凶我。” “……我没有,我就是想和讲道理而已。” 然而顾止根本听不进去。 他本来就因为白穗为了要和林之一起的事情而心情低落,他在昆山本来就没什么朋友。 如今刚被白穗给欺负了,现在又被凶了,他心里别提多难受了。 白穗张了张嘴想要开口再解释什么,然而下一秒,少年眼尾一红。 眼泪啪嗒啪嗒跟断了线的珠子一样掉了下来。 他抬起手胡乱抹着眼泪,结果力道没控制住,给擦得红了一片。 顾止又委屈又疼,不管其他,干脆放下手哇的一下哭了出声。 “你凶我呜呜……” “你因为林之凶我。” “……” 作者有话要说:  奶猫一边哭着一边打了个奶嗝儿(不是) 白穗:……一天之内,把人弄哭了两次。不愧是我。 眼泪是珍珠越哭越像猪。 感谢在2021-08-1421:30:40~2021-08-1519:03:59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手榴弹的小天使:个;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哞哞killer6个;悦神、li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谢长安157瓶;慕柒144瓶;薄荷于猫114瓶;captaa92瓶;瓶;hanan40瓶;半颗加应子25瓶;短尾灰23瓶;靥子、皖南、瓜子、冬辞、青女月20瓶;胖乎乎16瓶;yuzuki15瓶;十五、pris、淮川浊酒、小刘家的柒宝、沐羲、淼淼非喵喵、、筱兰芷韵10瓶;梦浮华8瓶;这本小说真好看7瓶;fly6瓶;笔下刀刻雅、爱丽儿、69的王铁柱、鹿灵、桃之夭妖、夜木浅、姑苏季、水中月、心肝宝贝小长庚、、谢霉霉、callia5瓶;笑。。3瓶;汐儿、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一百六十一章 白穗如今这具身体,是和林之师出同门的。 因为今日林之他们就要下山离开了,所以她想着对方十有八九不会同意她跟着一起,于是起了个大早打算偷偷尾随。 不想她刚收拾好东西推门出去,便和青年撞了个正着。 他抬起手还没放下,想来应该是正准备敲门的。 两人视线相对,相顾无言。 缓了一会儿,林之不着痕迹将手放了下来,先一步开口打破了平静。 “东西收拾好了吗?” 白穗恍惚了下,意识到对方是在问自已下山的东西收拾好了吗。 她一愣,点了点头的同时抬眸看了过去。 “那个林师兄,你这是同意我跟着你们一起下山了?” “我没同意。” 林之微微皱了皱眉。 他是那种不苟言笑的性子,说话时候也没什么语气波动,莫名不怒自威。 “是顾止今天一早过来找我的,说希望我带上你一起下山。你的修为不过结丹中期,我们这一次要对付是一头五千年的妖兽,带上你的话除了要分心照顾你之外毫无益处。” 白穗原以为她和林之是同门,应该关系还不错,毕竟顾止也说过“自已”一直维护林之拉踩他。 可是看如今对方这样冷淡的样子,想来是原主一头热了,人根本没把她太当回事。 林之和青烨有些像,骨子里都是那种唯剑而已的剑修,说话也直来直去没什么弯弯绕绕。 不过青烨脾气更暴躁,也更毒舌一些。 说实话,这种心思纯粹的人白穗并不讨厌,哪怕他刚才说了自已去了只会拖后腿这种话。 “我知道,我就是跟着长长见识。要是有什么危险都不用你们提醒,我肯定第一时间御剑就跑的。” 白穗说到这里瞥了眼前的青年一眼,他脸色缓和了些,没有刚才那么严肃了。 然而下一秒他的话却让白穗给噎住了。 “青禾师妹,我刚才的话可能说得重了点儿,但是我并无恶意。” 林之斟酌着语句,一边留意着白穗的神情,一边这么继续说道。 “……毕竟你自上个月与我表明了心意之后就一直纠缠于我,这一次太危险了,我怕你没有分寸出意外这才与你直说的。” 白穗被噎住了,她张了张嘴想要解释,却发现自已现在就是青禾。 一时之间百口莫辩。 好家伙,我就说为什么青禾这么维护林之,对方还是对她这么冷淡。 原来是这么回事。 “……师兄你放心,之前事情是我太草率了,我现在想通了,如今我们年岁轻正是好好修行的时候。日后我绝不会再纠缠于你了。” 她说到这里一顿,看着对方松了口气的样子。 “不过既然师兄不喜欢我跟着你们一起,为什么还要同意呢?” 林之薄唇抿着,清俊的脸上少有的流露出了一丝不自在。 “因为顾止……” “你也知道我在整个昆山只把他一人当成对手,但是他并不好战,昨日那一次比试我能感觉到他并没有出全力,也没有任何斗志。” “正因为他这般消极对待,我才比试中途动了怒,没控制力道这才把他伤成那样。” 他说到这里手不自觉握紧了手中的剑柄,骨节也有些泛白。 “我之所以答应他,是他同意了我们回来再比试一次,他说他会尽全力,会把我当成真正的对手。” 林之对顾止的执念不比青烨对陆九洲的浅,两者的结果也大同小异。 只是前者死在了顾止的剑下,而后者虽然没有死,可在原着里也没有得偿所愿。 在《仙途漫漫》里陆九洲的结局也不好,离开昆山,堕落成了魔道。 青烨没了对手,数百年如一日的在昆山修行,再没有拔剑过。 两者唯一的不同是林之属于过去,而青烨是未来。 过去无可挽回,但未来可以改变。 林之只有在这幻境之中才能再见一次他的对手,才有机会挥舞自已手中的剑。 “……看来你真的很想得到顾师兄的认可。” 林之眼眸闪了闪,从刚才到现在这是他头一次这般认真注视着白穗。 他的视线很直接,没有丝毫回避。 半晌,在白穗被看得有些不自在的时候,林之淡淡收回了视线。 “青禾师妹,和凡人相比我们的寿命的确很长久,但是在我看来人的生命不在于长度而在于厚度。” “希望有一天你也能找到那个值得让你拔剑的对手。” 他说完这话后也不管白穗什么反应,径直走在了前面。 白穗怔然了一瞬后连忙跟着走了过去,但是她的思绪却并没有表面上看着的那么平静。 她和林之保持着一步左右的距离,掀了下眼皮不着痕迹打量着眼前的青年。 和刚才林之第一次这般直视自已一样,白穗也是第一次正视这个千年前就命陨于顾止剑下的师叔。 他的脊背如松挺拔,周身的剑气也是这般平和无瑕。 这样一个剑心纯粹的修者,为什么会死在顾止的剑下? 这个问题一直在白穗脑海里盘旋,和之前时候单纯疑惑不同。 她有些难以接受,难以接受对方就这样轻易就死去了。 更难以接受会是顾止杀了他。 …… 清晨昆山周围的雾气还有些没散开,远山雾霭里,在山门位置。 那个白色身影隐没在其中,有些看不真切。 那人不是旁人,正是顾止。 他今日之所以起这么早不单单是为了找林之说带上白穗这件事,更因为清晨人少,他不会碰上什么人。 顾止抱着七煞坐在白玉台阶上,也不知道在那里等了多久,肩上竟停了一两只鸟雀。 从白穗这个角度看过去,少年正伸了手指逗弄着它们。 阳光柔和,落在他的身上如同镀了一层金边,映照在了漂亮的眉眼。 他勾唇笑了笑,指尖轻轻点了点鸟雀的脑袋,还想要再和它们再玩一会儿的时候觉察到了白穗他们的气息。 顾止连忙收了手,起身站好。 那鸟雀也被吓了一跳,扑棱着翅膀飞走了。 “你,你们来了啊。” 大约是觉得刚才自已的举动太过幼稚,少年的脸红了好些,抱着七煞很是拘谨。 “抱歉,中途和师妹聊了几句耽搁了点儿时间,让你久等了。” “没事没事,没有多久。” 顾止摇了摇头,见白穗过来了像是雏鸟找到了依靠般三两步走到了她的旁边位置。 这个举动让林之有些意外。 要知道顾止从入宗门从来就没怎么和人说过话,更别提会主动这么和人亲近了。 少年没有意识到自已的举动让林之误会了,在他看来白穗是他入昆山以来唯一一个朋友,朋友之间亲近些再正常不过了。 他视线落在白穗背着的包袱上。 “师妹,这个我帮你拿。” 白穗刚想要拒绝,东西已经被顾止给拿过去了。 那里面没放什么东西,就几个解馋的灵果子还有几件衣服罢了。 也没有多重,于是她也就任由对方拿着了。 然而在顾止接过她的包袱时候,白穗余光瞥见了他掌心通红一片,指尖也不是什么正常颜色。 好像是刚被滚水灼伤了一般。 “?!你手怎么了?” 顾止一顿,长长的睫羽之下那双眸子闪了闪。 一个剑修却被自已是剑给伤到了,是一件很耻辱的事情。 那些因为他驾驭不了自已的剑,质疑嘲讽顾止的人很多,可却没有一次像今日这样难受。 见顾止不说话,只是抿着薄唇低着头将手上的伤给遮掩住。 白穗循着上面的气息,感知到了七煞的剑气。 她一直都知道七煞很难控制,但是只以为是因为没了剑鞘,如今看来顾止少年时候也吃了不少苦头。 看着昨日还因为稍微磕绊就疼得眼泪哗哗的少年,此时咬着唇不让自已发出分毫声响。 因为纯阴体质再加上冰灵根属性,她的身体和万年寒冰一般。 剑的威力和剑主的修为成正比,也就是说剑能发挥几分剑气,也是取决于剑主。 顾止化神修为的时候白穗也能控制七煞几分,如今的顾止金丹修为,那七煞于她应该是可以完全压制的。 白穗想到这里眼眸眯了眯。 她指尖微动,在顾止还没反应过来之前紧紧握住了七煞的剑鞘。 顾止心下一惊,慌忙准备将七煞抽离的时候。 那上面紊乱的剑气骤然平息了下来,原本掌心处的灼烧感也消失殆尽。 不过只是一瞬,七煞剑身剧烈振动了起来。 “唰”的一下从剑鞘里跑了出来。 七煞剑身只出来一截,不想下一秒,便被白穗一巴掌给直接打了回去。 “安分点!” 顾止:“……” 林之:“……” 七煞:【……】 作者有话要说:  小猫扑鸟(不是) 七煞:……剑(脑)震荡了。 重掌出击。 “过去无可挽回,未来可以改变。” ——出自《一人之下》,王也。感谢在2021-08-1519:03:59~2021-08-1521:32:26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草莓焦糖慕斯40瓶;智障?20瓶;瓶;三两、d5瓶;予4瓶;淇淇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一百六十二章 这虽是醉花阴的幻境,是幻境所营造的一切都并不是真实的。 哪怕白穗现在的模样不是原的样子,可是这唯一清醒知晓自己处于幻境之的人,所以质上的体质并不会发生改变。 七煞在的压制下变得老实了不少,而它的剑气并不是它故意放出来折腾顾止的。 剑的剑气是无意识散出来的,如今顾止的修为不足以控制它,所以它的剑气不会变得紊乱躁动。 ——这也是为什么顾止会被其伤到。 白穗眯着眼睛盯着躲在剑鞘消停了不少,暂没有再散发剑气的七煞半晌,而后抬眸看向了顾止。 “现在拿着它还疼吗?” “……不疼了。” “就好,要是一会儿它再把弄疼了给我说,我再帮训它。” 一边说着一边拍了拍手,见顾止怔点头,似乎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样子。 白穗张了张嘴还想要再叮嘱几句,一旁的林之先一步开了口。 “青禾师妹,虽我不知道刚才是如做到的,是并非七煞的剑主。七煞是一把千年神兵,更是一把斩魔的灵剑……” 青年说着掀了下眼皮,视线淡淡落在了顾止手的剑上。 清俊的脸上没什么情绪变化,眼神却在无警告着。 “它在剑鞘,又有顾师弟压制倒还好。剑气尚且压制一部分,可若是之后它的煞气溢出来了,以的修为是承受不住的。” 林之的言下之意很明显,他是希望不要再碰顾止的剑了。 的确,剑气还好,若是煞气溢出来了哪怕是白穗也不可安无恙。 是这只针对于幻境之的情况,顾止现在不过金丹,完全有把握压制住七煞。 只是这些没办法告知。 “……我知道了。” 林之见白穗听进了,也没有再继续就着这话题多说什么了。 他引了命剑出来,晨风将他的衣袖轻柔拂起。 “如果我没有记错的话,自入门到现在们两应该都是第一次下山。” “这一次我们要的地方是在凤山蕲州,是妖族的地界,不过并不在心地带。的妖兽多为高阶,一般金丹修士都会在斩杀妖兽,历练修行。” 虽林之也cue到了白穗,是这些话主要还是说给顾止听的。 “我在之前就提前打听过了,蕲州近日从凤山妖界跑出来一头九品苍龙,修为在五千年左右。” 妖兽的修行速度和人族相比较起来要缓慢许多,它们从出生到生出灵智可就要千年。 五千年加九品的妖兽,对应人族修士的修为大约在近元婴的程度。 在顾止来找林之,希望对方带他下山斩杀妖兽的候林之就在着手筛选。 要是只他一人的话,保险起见,他最高也只会选三千年的。 是算上了顾止,再加上他手的把神兵后,斟酌许久后便锁了这头苍龙。 想到这林之垂眸看了顾止一眼,他似乎也意识到了此次要对付的这头妖兽的棘手,有些紧张地握紧了手的剑。 “不用太担心,这头妖兽是难对付了些。可我们两人联手胜算不小,就算途出了什么意也可以全身而退。” 林之的话并没有安抚到顾止多少,他薄唇压着,犹豫了下。 “林师兄,我师尊只让我斩杀一头高阶妖兽就好……我没别的意思,我只是觉得万一我们对上苍龙却没办法斩杀,还浪费了这么多精力的话太可惜了。” “所以是想随便找一头高阶妖兽应付了事?” 顾止刚准备点头,余光对上了青年冷淡的眉眼。 林之一直都是这般面无表情的,是少有像今日这样面若冰霜。 这种话谁说都可以,是从顾止口说出来却让林之难以接受。 顾止是他唯一认可的对手,平日逃避比试也就算了,既好不容易下了山,却依旧想着随便斩杀一头妖兽敷衍了事 说实话,这让林之很失望。 青年神情晦暗了几分,他直勾勾盯着顾止看了半晌。 对于他的提议并没有反对也没有肯,林之只是深深看了顾止一眼,便转身径直御剑离开了。 清晨的昆山雾气未散,日光也轻柔,浅淡落在了前面青年的身上。 顾止不知道自己说错了什么,有些无措地看向了一旁的白穗。 “师妹,我,我是说错了什么惹林师兄生气了吗?” “……也不算说错,就是对于林师兄的话这样做的确有些让人寒心了。” 完全够理解林之的感受。 在白穗的印象,顾止虽怕死怕麻烦又娇气,可是他绝对不是一逃避问题,胆小怯懦的人。 因此不单单是林之,在听到刚才顾止话的候其实也有些失望。 白穗叹了口气,斟酌了下语句之后继续说道。 “想啊,是主动找的林师兄带下山,他帮找好了妖兽,虽是棘手了点儿,是也是为好。毕竟好不容易下一次山,若是够制服这样的妖兽于来说百利无一害。” “现在说什么随便找一只就好,这这不就相当于我给准备了一桌子好吃的招待,却一口未动……这不是拂了人好意吗?” “……这不一样。” “适当的好意是好意,过了度就是强人所难了。” 顾止说这话的候还是顾忌着前面的青年,怕他听到稍微隔绝了音。 他抬眸看见白穗愕的神情,手紧紧攥着衣袖闷闷说道。 “我知道可觉得我不知好歹,或者有些无理取闹。可是我和还有林师兄不一样,我并没有什么远大的抱负,哪怕们人人都羡慕我师从老祖,我也没觉得有什么了不起的。” “我师尊在刚带我入山的几年对我特别严格,无论我疼得如厉害如哭闹他都不会心软分毫。渐渐的我也知道哭没用,就按照他每日给我布置的量修行。不过只局限于他布置的部分,我从不会和其他同门弟子样给自己加量加训。” 他很少和人说这些,也不在意旁人怎么看他怎么说他。 只是顾止是真心把白穗当朋友的,所以唯有白穗,他不想被误会。 “再后来我不是每年都要逃好多次,后又铩羽而归吗?这些我师尊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在我死心了之后他的态度也变了,他不再像以前样高强度要求我了。” 顾止提起这些的候神色很平静,像是说起旁人的事情一般。 他张俊美的面容在日光云雾之间晦暗,双漂亮的眸子也跟着明灭闪烁。 “估计他也觉得我不是块料,可了这么多年,食之无味弃之可惜,所以也就这样放任自流了。哪怕是这一次斩杀妖兽,他交代我的候也是语气随意,只要是头高阶妖兽就好,对我也没抱太多期望。” 而且在顾止看来他并不是老祖唯一的徒弟,他的同门师兄,也就是后来的昆山宗主。 有他师兄在,这些担子最后也落不到他身上。 想到这,顾止更是没什么心理负担了。 他看向白穗,头一次将自己的真实想法一字一顿的说了出来。 “人各有志,林师兄追求力量,执着于修行,我就想得过且过好好活着,应该也没什么不对?” “……” 白穗被噎住了,因为顾止这一番咸鱼发言。 想做一条咸鱼倒没什么,可是没咸鱼命啊。 要是没记错的话在原文《仙途漫漫》有一部分是关于顾止的过,其讲述了他的修行。 种高强度的修行,又是入沧海,又是下凤山,甚至还曾经几次在魔渊蛮荒。 每一地方都危险至极,而且他一待就是十年乃至百年。 正是因为这样一次一次的以命相赌,九死一生,顾止才有了样一身通天修为。 一这样消极怠工的咸鱼,日后竟般拼死拼活提升修为,还是在萧泽没有背叛暗算他之前。 这太奇怪了。 他日后所做的事情和他现在说的话完全就是背道而驰,自相矛盾。 白穗一直以为顾止从以前开始就是一嘴上说着麻烦,却还是会老老实实修行,会直面任事情的人。 是现在的顾止显不是,他不爱修行,也一直在逃避一切。 无论是和林之的比试,还是这一次斩杀妖兽。 他就像是一只蜗牛,害怕变故,害怕界,更害怕危险。 不敢冒险,一有任风吹草动就会立刻躲在自己的壳,大气都不敢出。 过分谨慎小心并没有什么不对,白穗也并不否认这样的生存方式。 只是想不明白,如果顾止从一开始就是这样,之后又是什么让他的性格发生了翻天覆地的改变呢? 半晌,白穗想到了什么。 的眼眸闪了闪,从少年身上移开了视线,不着痕迹地落在了前面御剑而行的林之身上。 是因为林师叔吗? …… 蕲州距离昆山有大半日的路程,顾止他们从清晨出发,到了蕲州的候已经是傍晚了。 蕲州虽是凤山的地界,不过这边却大多居住的是一些人族和修士。 大多修士下山历练,会在这历练的地方长期居住,有了他们的庇护,人族也在这聚集生活了起来。 渐渐的,这了人修者共处的一座城池。 这候天色也不早了。 林之不是第一次来这,到达了目的地后便轻车熟路带着顾止他们了一家客栈。 “店家,三间客房。” 青年说着正准备取灵石结账,不想店家听到他这话后有些为难挠了挠面颊。 “这位仙家真不好意思,今年赶巧了是十年一次的妖兽潮,蕲州这边每日都有不少仙家过来。长住的有,短住的络绎不绝,现在小店的房间都给订得差不多了,只剩下两间客房了。” 店家说到这又往窗瞥了一眼,天边橘黄色的晚霞也快要隐没下来,到天一暗。 蕲州这边城内城都会笼罩在浓郁的妖气之,黑压压的连灯火都难辨。 “据我所知这候有空房间的客栈不多了,仙家今夜可否将就一晚三人先凑合住两间,赶明儿有空房间了我再给们腾。” 的确,妖兽潮的节各宗各派下山来这边历练的修者尤其多。 现在就这么出往前面找的话,可空房间没找到估计这的两间也没了。 林之余光瞥了顾止和白穗一眼,思索了下,拿出了两块灵石递给了店家。 “好,这两间我们订下了,若明日有多余的空房还望提前告知。” 店家收了灵石,立刻麻溜的将房牌交给了林之。 上面写着房号,两间挨在一起。 “青禾师妹,这给,在二楼右边拐角的位置。” 他顿了顿,垂眸看向了顾止。 因为之前的事情两人一路上都没怎么说话,气氛有些微妙。 林之张了张嘴想要交代什么,可见少年抱着七煞低着头避开了他的视线。 他薄唇抿着,眉宇间有些郁色。 白穗夹在两人间十分尴尬,怕他们还要继续在这僵持下,先一步开口打破了这诡异的气氛。 “候也不早了,我们明天还要出门呢,要不就先各自回休息。” 林之脸色稍缓,微微颔首。 他径直上了楼,白穗也紧跟其后。 林之怕走得太快顾止跟不上,特意放慢了脚步。 而到他走到门口位置,正准备推门进的候,久久也没有到顾止从拐角处走过来。 不会还在闹别扭?怎么这般孩子气? 想到这林之叹了口气,最终还是妥协让了步,准备把少年亲自带来。 不想他刚走到拐角位置,看到白穗前脚刚进了屋。 后脚顾止也十分自的跟着走了进。 林之心下一惊。 还没来得及反应,屋子的人也发现了顾止的存在。 “?!怎么进来了?” “不是只有两间客房吗,我不进来我睡哪儿啊?” 顾止眨了眨眼睛,不明白白穗为什么这么大反应。 他一边说着一边准备床边坐着休息下,结果人还没过,白穗先一步拽住了他的后衣领提溜住了他。 “是有两间客房,是应该林师兄,而不是来我这。” 的力气很大,至少足够应付顾止这小身板。 白穗脸色沉着,拽着顾止就往门口方向过。 “我不要!我不要和林师兄住一房间!我要和住一起!” “放心,我知道男女授受不亲,我睡地上,我不会乱来的!” “知道屁!要是知道了就不该进来!” 白穗气得不轻,一脚踹开了房门准备把少年给扔出。 谁知顾止一把抱住了的胳膊,死活也不放手。 “我不要,我就要和一起!没看见吗,林师兄脸色好难看,他肯很生气。之前我和他比试的候他就生气了,下手特别重。要是我和他共处一室我肯会被揍的呜呜!” “呜呜呜他们剑修一言不合就喜欢动手,实在太痛太粗鲁了!” 一开始还好,越说到后面顾止的神情越发惊恐慌乱起来。 不一会儿眼眶就红了,整身子颤颤巍巍怕的不行,还嗒嗒掉着眼泪。 “……” 怎么会这么胆小? 白穗最见不得人哭,而眼前这人还是顾止。 重重叹了口气,还是心软了。 “好了别哭了,多大点儿事。” 伸手给他擦了擦眼泪,手上力道没控制住,给他脸上留了几道红印子。 “,呜呜,嗝儿,不赶我走了?” 顾止仰着脸任由白穗擦眼泪,眼眸湿漉漉的不说,睫毛也浸湿粘连在了一起。 “我赶走就会老实找林师兄吗?” 他摇了摇头,抱着白穗的胳膊吸着鼻子闷闷开口。 “别赶我走,我害怕。” “在昆山我就怕两人,一是我师尊一就是林师兄了。他每一次看我的候我都觉得像是被猎人盯上了一样,下一秒就会拔剑来砍我似的。” 林之把顾止当对手,自是有比试的欲望。 可顾止并不这么认为,他一看到林之就觉得自己要被揍,怕得不行。 白穗听到这嘴角抽搐了下。 门此是被打开的,余光瞥见了不远处站着的青年。 修者五感敏锐,这么近的距离他应该听得一清二楚。 林之沉默了一瞬。 他一直以为顾止就是胆小了些而已,没想到他竟这么怕自己。 白穗和林之的视线撞上,后者先一步移开,落在了哭得打嗝的少年。 他的神情复杂,有些恨铁不钢又有些无力。 正在林之准备转身离开的候,地面不知怎么回事晃动一下。 前一秒还抱着白穗的胳膊哭哭啼啼的少年神情一凝,天青色的长剑“唰”的一下抽离了剑鞘。 白穗还没有来得及反应,顾止执剑上前一步将牢牢护在了身后。 窗风呼啸,七月天竟夹裹着霜雪,数九隆冬般冷冽。 白穗咽了咽口水,有些紧张的从后面攥着顾止的衣袖。 “不要怕。” 感觉到了白穗的不安,顾止回头沉安抚道。 他的眼尾泛红,映照着天边诡谲的霞光,脸上没有任惧色。 如出鞘的灵剑般凛冽森。 原柔和的日光渐渐有了变化,紧接着由橘色变了瑰丽的红霞,如血一般弥漫在了整片天际。 同,浓重的黑色雾气氤氲着,也跟着密布在了整蕲州。 一瞬之间,百妖夜行。 正是逢魔刻。 第一百六十三章 逢魔时刻是指在黄昏至夜幕前这段时妖气浓重,妖魔会出没频繁出动的时候。 不过和妖兽潮不同,这个时候虽也会有大范围的妖兽聚集出现,但是妖兽潮更多的是在晚上。 而逢魔时刻出没的大多都是高阶妖兽,它们修为高,日也能出来。 且尤喜欢黄昏时候。 在妖气散发出来的那一瞬,客栈里的修者都御剑而出。 刀光剑影,在诡谲的晚霞里显分外瑰丽耀眼。 “青禾师妹,你且在客栈里不要离开!这里有一众修者布下的结界,只要不是万年的妖兽都无法闯进来!” 林一边说着一边引了命剑出来,剑气破风,“划拉”一声将沁进来的妖气给隔绝斩断。 同的,也劈开了一道路径。 外面聚集的妖兽虽进不了客栈,可那浓重的妖气却时刻有侵入的风险。 如今当务急是将这妖兽驱逐妖兽林,这才能尽可能避免蕲州的百姓被妖气侵蚀。 想到这里青年执剑御空而上,雪色剑在昏暗的夜色中格外清晰。 他手腕一动,那剑由一变成了百,凛冽的剑光似冰,“唰唰唰”如冰棱般狠狠砸了下来。 力道大,将客栈周围的大部分剑气都涤荡开来。 顾止见了也跟着御剑而出,他的身影很快,在黑色的雾气里捕捉不到分毫。 天青的剑光混着一身雪色,逼仄的威压如山。 他承了林的力,四两拨千斤般以一道落雷势将周遭的妖兽给冲击到了林子里。 “顾师弟,我们兵分两路,这边由我负责,你将那部分的妖兽一并驱逐离开。” 青年说着覆了识感知了下周围,他眼眸一动,顺着顾止所在的位置看了过去。 刚才他们那么一下已经将大部分的中阶妖兽给冲击开来,此时蕲州城里留下的只有高阶的妖兽了。 而且好巧不巧,中最高的也不过三千年,是他们刚好能够应付的。 想到这里,林足尖一点,稳稳踩在了一旁的屋檐上。 风急雪落,肆虐的妖气使气候紊乱,一时不知四季。 “林师兄!这里好多高阶妖兽!我一个人没办法把他们全部赶走!” 少年不想和它们有正面冲突,他引了剑气,苍劲的剑风猛烈。 落在它们身上却只能将逼退几步,没办法完全压制住他们。 “师兄,我们要不一起……” 顾止话还没有说完,抬眸便对上了青年那双冷冽的眼眸。 “这里至多不过八品,这种程度你一个人能应付。” 林逆着月光站着,光影看不真切面容。 也不知道是夜风太冷,还是妖气太寒,顾止觉眼前的人的眼分外可怖。 道理他都,他今日来蕲州就是为了斩杀妖兽,取了妖丹去给师尊交代的。 可这个情况和顾止想的不一,他可以对付一头,但是这么多…… 顾止根本就不会隐藏情绪,什么都写在脸上。 几乎是一眼,林便看出来了他此时心中所想。 “师弟,这世上没有妖兽会傻到单独跑过来让你砍的。你应付不了这么多,就想办法引开它们。” “可是师兄,我……?!” 一道剑气直冲着顾止的面门而来,最后停滞在了他的眉睫上。 也打断了他未尽的话。 等到顾止反应过来后,那个青色身影已引了命剑离开了。 黑色雾气里嘶吼的声响赫,撕裂空般骇人。 顾止见林真的离开了,也不感在原地逗留。 他咬了咬牙,连忙御空准备往妖气浅的地过去。 而他一身衣太过显眼,加上他没有对付妖兽的经验。 妖兽的嗅觉敏锐,几乎是在顾止御空的瞬便发现了他。 月光下,一头毛发苍如雪的虎仰天怒吼了一声。 巨大的威压本就压抑,那尾巴更是如鞭子般破风响动,重重砸在了顾止身上。 少年心下一惊,慌忙侧身避开了。 夜色下那虎的眼睛亮出奇,金色的,宛若两个灯笼般骇人。 不单单如此,更可怖的是它的身躯巨大,小山一般,稍微一走动地面便晃动厉害。 妖兽的品阶可以从它的妖气还有体型来判断,眼前的这只虎应当是一只八品妖兽,年限可能有三千年。 就算林过来也很难应付,更别提顾止了。 虽以他的修为对上它也不算毫无胜算,但是顾止根本没有信心。 他下意识选择了逃避。 不行,这一只不行。 想办法把它甩开,后重找一只两千年的。 顾止一边避开着虎的攻击,一边御空用识感知着周围的妖气。 好在虎不能飞,他只要拉开距离那妖气就不能攻击到他。 他心下松了口气,飞到了更高的位置居高临下观察着下面的妖兽。 这一只两千年的青面貂不行,力气太大了。 那一头蟒象也不行,的太吓人了。 这个不行,这个也不行。 正在顾止找的有烦躁的时候,一只七品千眼蝶映入在了他的视野里。 这只千眼蝶品阶堪堪高阶,而且只是千年修为。 它的翅膀为亮蓝色,上面有无数个光斑,在夜晚就像是无数只眼睛盯着你一般,看着很是瘆人。 顾止咽了咽口水,也有被吓到了。 但是这里所有的妖兽看过来,只有这一只最弱也是力气最小最好对付的。 算了!就它! 他深吸了一口气,看着头顶那只巨大的蝴蝶。 阴影快要覆下来前,顾止身形先动,在天青色的剑光隐约,他凌空一跃,稳稳踩在了那妖兽的身上。 穗表面上答应了林,而前脚刚离开便隐匿了气息跟着出来了。 在赶过来的时候,刚好看到眼前这一幕。 少年逆着月色,背脊挺拔。 执着一把天青剑站在了一只巨大如云的蝴蝶上,那蝴蝶剧烈的扇动着翅膀,胡乱飞舞想要将他给甩下来。 随着蝴蝶振翅,细碎的蓝色光粉如落雪般窸窸窣窣纷飞落下。 顾止身形晃动着,在即将落下的时候咬了咬牙,蓄力狠狠将剑刺进了它的身体。 蓝色的血液迸射而出,那妖兽的翅膀更为猛烈地扇动着。 一时飓风狂浪。 无数的妖气汇聚在了顾止的周围,将他全笼罩在了中。 穗见了一惊,引了剑就想要冲过去帮忙。 可一直能够如行动的身体如今像是被定住了一般,别说移动了,连声音都没办法发出分毫。 【?!】 【888,这是怎么事,我怎么动不了了!】 【宿主,这是顾止的幻境,也是他封印的记忆。现在你所看到的是已经发生的事情,我们是不能干预的。】 【不过如果隐藏剧情结束后,顾止还是选择封印这段记忆,你可以试着制止他。】 888说到这里顿了顿,留意着穗的情绪变后继续说道。 【但是前提是让他意识到这是幻境,让他发现你。不他只会一直循环在这个忆里,一遍一遍重复经历,直至种下心魔。】 穗脸色沉了下来。 888的意思很清楚,现在所以动不了是因为从这里开始便是顾止封印的记忆。 也是当年顾止为何要杀林的真相。 在顾止的记忆里,这一段并没有“青禾”的介入,所以没办法动也没办法开口。 从现在开始,便是一个隐形的旁观者。 那只千眼蝶的力量虽不强,可它的浑身都是毒。 蓝色的血液侵蚀了顾止的衣袖,在沾染到的瞬便成了黑色,不光如此,那翅膀上闪闪发光的光粉也有着剧毒。 顾止能够避开血液的腐蚀,可这漫天的光粉却避无可避。 他感觉身上像是被火给烧灼一般,几乎眨眼他的皮肤就红了一片。 好痛,外面痛,毒素侵蚀在四肢百骸里更痛。 顾止感觉光是呼吸都疼浑身抽搐,此时周围妖气浓重,使那疼痛更加剧烈。 那只千眼蝶并不棘手,是他大意了这才中了毒。 好在他中毒不深,用灵力还能压制住。 妖气太重了,根本看不清楚。 少年眼眸闪了闪,手指一根一根握住了七煞的剑柄。 前师尊好像说过,妖最喜欢的就是修者的血了。 想到这里顾止忍着痛抬起手,将食指放在了嘴边咬破了一道口子。 殷红的血珠一下子便沁了出来。 外面的蝴蝶感知到了什么剧烈扇动着翅膀,蓝色的血液随着它的动作溅落在周围,草木枯黄一片。 它似乎不知疼痛般,旋飞进入了把顾止困住的漩涡中。 几乎是它进入的瞬,穗便听到“噗嗤”一声剑入血肉。 准头很好。 见血封喉,一剑便断了它的妖脉。 那妖兽身子剧烈抽搐了几下,后翅膀无力垂落,奄奄一息地倒在了地上。 蓝色的血液淌了满地,衣墨发的少年从妖气浓重里渐渐显露了身形。 他手腕一动,用力甩掉了剑身上面的血迹。 披散的头发凌乱,唇角沁了一点殷红。 顾止缓缓吐出了一口浊气。 见周围并没有他妖兽过来,他托着疲惫的身体就近找了个树干坐下靠着休息。 因为中了毒,他的脸色透着不正常的潮红,眼也如醉酒一般迷离。 他觉身体疼热,抬起手扯开了衣领,露出了一片绯色的肌肤。 最后实在忍无可忍。 顾止用剑支撑着身子,径直往前面的湖泊向走了过去。 他脑子昏沉厉害,走进水泽中将整个身子都浸泡在了中。 鸦青色的头发如墨散开,衬少年玉色的肌肤更加皙。 夜色下水泽潋滟,波光粼粼,一切都静谧美好。 顾止觉眼皮子重不行,一下一下,最后在快要闭上眼的时候。 一道剑气凌空,赫往他这边刺了过来。 这是林的剑气! 少年心下一惊,猛地顺着剑气传来的向看去。 林却情惊恐地看向他身后。 顾止还没来及反应,原本皓月当空的头顶,却被一片巨大的阴影给遮掩了完全。 凛冽的寒气覆了上来,冷他浑身战栗。 少年身子一僵,往后抬头看了过去,猝不及防对上了一双巨大的金色的竖瞳。 它的身子一大半藏匿在湖水里,一半直直立在了外面。 居高临下注视着顾止。 银色的鳞片森,头上的龙角更是赫。 在妖兽躁动肆虐的时刻,这里安静的没有任何人敢靠近。 ——不为别的,只因为这湖水下栖息了这一头妖兽。 千年蟒,万年龙。 这是一头比林选定的还要可怖的,已经龙成功的苍龙! 第一百六十四章 顾止发现自己似乎一直都很倒霉。 逃跑的时候明明已经绕路避开已的危险,可是中途不是遇到妖兽就是误入秘境。 修行的时候按照老祖规定的修行量完,却达不到月末考核的标准,然后得到双倍的修行惩罚。 这一次也是如此。 他避开青面貂,也避开那只白虎,最终反误打误撞碰上本该生活妖兽林中心地带的万年苍龙。 更糟糕的是,他还中毒。 顾止咬咬牙,看着眼和自己一浸水泽里的苍龙。 这么近的距离他根本不可能躲过,林之也不可能赶过来。 他紧紧握着手中命剑,对方的尾巴快要砸他身上的瞬间。 天青色的剑气涤荡,湖泽水幕接天,磅礴的巨浪倒流出水面,蓄积着灵力重重打它的龙身之上。 也就是这么一点喘息之机,顾止连忙御空往岸边方向过去。 然他远远低估苍龙的速度和力量。 它的尾巴如刀刃般,“划拉”一破开接天的水幕,银白的鳞片水泽的冲刷下泛着森然的光泽。 顾止刚从湖水里出来,浓郁的妖气诡谲,带着强劲的威压从上压制下来。 他感觉身上似有万钧巨石,再加上毒素未褪尽,速度也受到限制。 苍龙的吼叫震耳欲聋。 他回头看过去,视野撞上那门扉般的血盆大口,还有那尖锐无比的牙齿,锋利似剑。 顾止心下一惊,连忙借着一旁的树干跳起避开它的攻击。 那棵粗壮的树干就这么被它一口咬两断,“轰然”倒地上。 咬个空,那苍龙恼怒起来。 它那双金色的眸子带着妖兽独有的冷冽,直勾勾注视着顾止。 还没等顾止反应,水泽剧烈晃动起来。后一颗巨大的水球迅速凝聚,妖气浓郁覆盖上面。 对修者来说他们的灵力若是受到妖气或者魔气的侵蚀是很痛苦的时间,程度轻些还好,虽然疼却尚且能够逼出来。 若是渗透进四肢百骸,乃至灵脉之中根本无法剔除,最终为一个人不人妖不妖的怪。 顾止没有接触过万年级别的妖兽,却也道它们的妖气比其他的妖兽强盛数十倍,沾染不得。 看着眼这颗近乎将湖泽所有的水聚集的,如山般庞大的水球。 他躲不开,只得往后拉开距离,避免遭受正面攻击。 然他刚趁着妖兽聚集妖气的时候往后退,林之不么时候到他的身后。 青年食指中指并拢,贴着剑刃划过去。 殷红的血珠沁出,刹那之间那把雪色长剑中间浮现出一条血线。 “无论是速度还是力量我们都没办法和它抗衡,我们是逃不掉的。” 他神情凝下来,看着越来越大的水球快要逼近来。 “师弟,我们只有赌。” “现是三更天,只要我们坚持到五更天明,妖气最为薄弱的时候我们才有脱身的机。” 顾止听明白林之的思。 反正现是躲不掉,要么坚持到天亮时候,坚持不到……便是死。 他薄唇抿着,之还因为中毒泛红的脸色苍白。 伴随着“轰隆”的响,飓风剧烈,眨眼之间就将周遭的树木拦腰压断。 白穗还刚才客栈外边位置定住无法动弹,不过虽然动不,可却能看到顾止他们如今遭遇的情况。 准确来说是顾止封印的这段记忆。 看着顾止和林之引命剑,凌云直上。 一白一青的剑光划破长空,风急雨落,昏暗的环境里两道身影飘逸翩然,宛若两只飓风狂浪里旋飞的海鸟。 他们御空和那苍龙拉开距离的时候,那颗巨大的水球凝半空。 紧接着银白的龙尾狠狠砸水球之上,将它从下往上重重抛掷高空。 向着顾止他们所的位置! 那水球速度快到只能看到残影,那妖气浓郁,也跟着剧烈萦绕聚拢起来。 一时之间,附近的一切都被席卷水球周围,树木湖水,连着天上的云雾也不可避免被蓄积其中。 这样快的旋转速度—— 就算没有被妖气给侵蚀,若是被卷进去,可能直接将人撕裂碎片! 顾止眯眯眼睛,身子半空一动,头朝下引着命剑直直朝着那水球攻击过去。 剑刃和水球接触的瞬间,强大的冲击力带动着强劲的气流骤然涤荡整片妖兽林。 他竭力压制着那水球的攻势,上面的旋转猛烈,将他往后冲击的时又死死往里面拽去。 林之将神识覆上去,感到它此时妖力最为薄弱的地方。 雪色的剑光引着那道血线,他低喝一,凛冽的剑气自他手中迸射出。 月下剑影伴着水光,他掌心一蓄力打剑柄上,推送着剑猛地刺进那颗水球。 饶是没有直接接触。 水球被剑气扰乱的妖力紊乱,好似天地万都晃动一般,摇摇欲坠。 数息之后,那妖力被剑气所断,再支撑不住凝聚,“砰”的一炸裂开来。 浪花四处翻腾,黑色的雾气水泽之中一下子,所到之处草木瞬间枯黄凋零。 他们虽然破开这一攻势,可是两人却并没有觉得松口气。 只是一击已,就耗费这么大的精力,若是到天明…… 他们还有命撑到天明吗? 林之眼眸闪闪,余光瞥一眼面色潮红,眼神混沌的少年。 刚才那一击对顾止来说本就耗费不少灵力,他身上又中毒,若是么也不做好,一调动灵力的话反加速毒素的流动。 顾止也识到这一点。 他指尖一动,平常时候都难以压制的剑气这个时候更是雪上加霜。 因为中毒,他现甚至握不住自己的命剑! 苍龙的嘶吼妖兽林里响彻,逼仄的威压更是将顾止压制得无法动弹——他道这样下去他们两个都死。 这一切都是因为他。 要是他不嫌麻烦选择其他的妖兽,要是他再小心一点没有中毒也许根本不发生这样的事情。 可是现后悔已经来不及,是他拖累林之。 的确,顾止很怕死,但是他不那么自私的把别人拖下水。 “师兄,我中毒,一旦用灵力毒素就蔓延得越快,我可能没办法和你一起撑到天明……” 顾止手支撑着身子,强迫着自己不被威压给压倒脊背。 因为疼痛,那鼻子和额头沁出的冷汗“啪嗒”一滴落草叶之上。 “你快走,趁我还有点力气。我去当诱饵,帮你把它引开。” 他一边说着一边将七煞插地上,摇晃着身子缓缓站起来。 颤颤巍巍抬起手擦拭下嘴角。 白衣墨发的少年御空,凌月下。 清冷的月色映照他的眉眼,面上只有面对生死的释怀,再没有怯懦畏惧。 “你不用感到愧疚,要不是我非要请求你带我下山,你根本就不用遭遇这些,是我害你才是。” “……” 这一片林子已经被苍龙毁灭大半,没有遮蔽。 他们所的位置一眼就能看到。 呼啸过的劲风迎着月光来,银白的龙尾似剑,锋芒凛冽,带着山海崩坍的气势。 断水浪,带着鹤唳风,落雷一般迅猛砸过来。 顾止将剑气凝聚剑刃之上,准备正面攻击为林之争取逃跑时间的时候。 一道青色身影先一步重重迎上来,翻腾的气流直冲云天,剑光之下青年的额发被拂起。 那双眸子夜里亮得出奇。 林之用剑抵挡着龙尾,两者僵持不下,他整个身子都控制不住的颤抖着。 “?!林师兄!” 青年循着音凉凉看过去,顾止愕然,握着剑想要过去。 可下一秒他薄唇微启,冷着眉眼说道。 “是啊,都是因为你……” “如果不是你一直拖延着不肯下山!不敢下山!或许根本就不碰上妖兽潮,更不碰上如今这样的情况!” 林之怒喝一,重重将龙尾推开,因为巨大的冲击力凌空上。 “哐当”一下,雪色的剑光刺眼,再一次狠狠砍下去。 “我邀你比试也是一样,你每一次都拒绝,每一次都逃避!修行也是,只觉得完每日修行的量就事,重量不重质!你以为我们为么一直不停加训修行,那是因为远远不够!我们的资质不够,修行不够!” 林之从没有过这样情绪过激和愤怒的时候,手中的剑一下一下落下,又一次一次被苍龙给狠狠打回来。 可是他没有避开,依旧蓄力比之更甚更快的迎上去。 “这一次我明明将那几头最适合你对付的妖兽留给你,你哪一只都不敢选!偏偏选千眼蝶!” “它是修为不高,好对付,但是它的浑身都是毒,就算你没有中毒到这里,那光粉散空气里也把苍龙给吸引过来!到时候不单单是你和我,蕲州无数的百姓都殒命!” 这些话这些事情林之从来都没有与顾止说过,因为他没有那个资格,没有那个立场。 他不是顾止的师尊,哪怕他再不满少年对待事对待修行的态度,也从未多嘴一句。 然这一次他再没忍住。 顾止说让他离开的时候,林之一直郁结心里的那团火气“噌”一下子就上来。 “你是有资质,有天赋!你的一日可以抵正常人一月甚至一年的修行,可是这有么用?天道酬勤,对待么事情总是差不多,可到现这个关头,无论是你还是我,都差太多!” 青年双目泛红,一直被束好的头发散落如瀑。 夜色之中那雪剑如月,剑光肆虐里又满天白雪。 窸窸窣窣的落满整片林子。 千万把剑也剑光中凝聚,剑雨轰隆落下,可全然被鳞片抵挡住。 只有那命剑剑光刺眼里蒙蔽苍龙的视野,“噗嗤”一入它的眼睛。 殷红的热血自苍龙的眼眶出,伴随着它痛苦的嘶吼,林之被狠狠砸到地上。 他的脊骨断,如折翼的飞鸟没依凭。 样的,被刺伤眼睛的苍龙疼得暂时辨别不方向,嘶吼着胡乱甩动着龙尾。 ——这是林之近乎掉大半条命才争取到的一线生机。 林之眼眸动动,躺地上,忍着疼痛转头直直看向脸色苍白的少年。 他的身上沁着血迹斑斑,唇角也是殷红一片,看着狼狈凌虐。 “抱歉,这个时候还对你说教…… 我其实不想说这些的,我不是你的师尊,我没有资格,只是,只是我怕之后就再也没机说。” “顾止,我不想后悔今日的决定。我希望这是你最后一次逃避。” 林之气息很微弱,音也轻如蚊吟,长长的睫毛之下落一层浅淡阴影。 那双眸子也渐渐黯然下来。 “好我说完,你现可以走……” 林之为给他创造逃离的机如今身受重伤不能动弹,那苍龙的速度很快,他一个人离开的话还能全身退。 若是带上林之,他们两个都不能幸免。 这些顾止都道。 他很怕死,比任何人都惜命,样的也不想辜负林之的牺牲。 可是他头一次脑子里产生“死有么大不”的想法。 一直畏惧的,逃避的一切,生死之间他全然释怀。 像他这样的人,根本不值得林之舍弃性命相救。 比起他,林之更应该好好活下来。 想到这里顾止红着眼眶,死死盯着那头逐渐逼近的苍龙。 它循着血腥味靠近识混沌的林之,尖锐的牙齿锋利无比,想要一口将他吞食! 林之感觉到湿热的气息覆身体。 他眼眸一动,准备闭上眼睛的时候,那料之中的疼痛并没有到来。 他感到么,愕然抬头看过去。 那本该离开的少年不么时候一跃苍龙头上,蓄力拽着它的龙角狠狠往后带去。 “嘀嗒”一,温热的血珠从上面落下来,滴林之的面颊。 这血不是从苍龙眼睛里渗出来的,是从少年的腰腹处。 为能够压制住毒素,顾止引七煞刺自己一剑。 “?!我不是让你离开吗,你为么不离开!” “我为么要离开?该离开的是师兄你!明明这一切都是我的错,就算是死也应该是我死!根本就不该师兄你来替我承担!” 少年的眼泪蓄积眼眶打转,月色之下潋滟剔透。 他说着引命剑,视线落那龙角之上。 依照顾止如今的修为根本不可能将苍龙的龙角砍掉,他这么做只触怒它让它狂躁。 龙角和龙之逆鳞一样,是断然不能轻易碰触的。 顾止这么做只有一个原因,苍龙不放过碰触它龙角的人。 他想要把它引走,引得越远越好,他就算打不过它也要让它远离林之。 林之瞳孔一缩,识到他要做么后又气又急。 他喉间一甜,猛地咳出血。 “咳咳,住,住手!你给我住手!” 顾止像是没听到他的话一般,冷着眉眼蓄力将命剑刺进去。 果不其然,受到剧烈刺激的苍龙蓄力甩动着龙尾,树倒山崩,席卷的灰尘和草木一并遮掩周遭视线。 少年并没有趁乱避开,是等到灰尘差不多要落下的时候当着它的面御剑往面飞去。 那龙的眼里再没有林之的存。 金色的眸子盛怒一片,嘶吼着旋飞空中迅速追着顾止往林子外面飞去。 混沌的妖气迅速弥漫整个蕲州,顾止一边躲避着苍龙的攻击,一边刻引着它往蕲州以外的山林飞去。 刚开始还好,顾止还能应付。 但是到后面它的速度越来越快,不到一柱香的时间他就被它击中三次。 直到离开蕲州,遁入一片山林之后,顾止停下脚步。 他跑不动,也不想跑。 现距离林之所的那片妖兽林已经很远,他应该安全。 这么想着顾止看着眼逼近的苍龙,那样可怖的威压,那样浓重的妖气。 他非但不害怕,反莫名轻松。 反正横竖都要死,为么还要这么窝囊地逃避? 顾止从刚才到现第一次这样直勾勾和眼这头妖兽对视。 就算最后要被它吃掉,他也不想就这么轻易对方的食。 七煞感到顾止的志,苍劲的剑气凛然,少有的带死志。 他御空飞到苍龙的头顶,它的头顶是它唯一的视觉死角,那龙角更是它的弱点。 顾止想像之那样拽住它的龙角,牵制住它,再用尽最后一点灵力砍下去。 哪怕砍不掉,留下点裂缝也足够它疼上许久。 天青色的剑光凝剑气,剑入龙角的时候那苍龙的龙头却骤然消失眼。 原本要刺进去的地方,变一段龙尾。 这是幻术! 他翻身上的时候它将自己的龙头和龙尾调换,他拽住的是它的龙尾,并非龙角。 顾止心下一惊,引剑慌忙准备离开,可为时已晚。 它已经转头张口来,伴随着滚烫的气息,还有逼仄的威压。 一口将他给吞咽下去! 吃进去…… 它真的把顾止给吃进去! 不远处的林之感受不到顾止快要湮灭的气息后,刚恢复点儿气力站起来的双腿一软,若不是剑撑着他可能早就摔倒地。 那个畜牲! 青年脸色沉郁得厉害,循着气息御剑抵达以最快的速度赶过去。 苍龙刚将顾止一口吞下。 还没来得及反应,雪色的剑光赫然朝着它腹部刺过来。 和其他地方一样,苍龙的腹部也有鳞片,只是不怎么坚硬。 林之那一剑下去,那鳞片骤然裂开,剑气划伤留下一道浅淡的伤口。 这种程度的伤不痛不痒,反更加惹怒它。 苍龙嘶吼着,那银白的龙身飞入云天,原本平静的天色翻卷凝聚一团巨大的乌云。 化龙功的妖兽可布云雨。 轰隆雷鸣之下,诡谲的云雾翻腾它的龙身周围。 无数的妖气凝聚雨水之中,如一片片刀刃一样“唰唰”落下。 这些雨水具有腐蚀性,一旦浸入身体里便被妖气侵蚀。 林之快速凝聚避水的光罩,御空引命剑再一次往它腹部伤处攻击过去。 可他刚上去,原本四散的雨水停滞半空,然后迅速聚集一起。 这一次不是水球,是一面遮天的巨大水幕。 从林之的头顶,如整个天坍陷般猛地压制过来。 浓郁的妖气凛冽,压得他喘不过气来。 这样下去不行。 顾止里面根本坚持不多久,别说救他出来,他可能先死这妖兽手中。 林之薄唇抿着,咬牙抵挡住这面巨大水幕的时,余光瞥那乌云之间的雷鸣隐约。 他深吸一口气,下定决心。 雪色长剑破云上,直直对上那道雷电,蓄积的剑气将其引下来。 林之并非雷属性,要以这样近的距离承受雷落必然疼痛万。 他苍白着脸色,压制着身子的抽搐,凌然上双手紧握着那剑柄。 雷鸣轰隆之中,凝聚的雷电之力全然落苍龙的腰腹。 雷落速度避无可避,不仅是苍龙,以身承雷的青年更是如此。 顾止识混沌,感觉到原本的挤压和逼仄不再。 一只手将他从无尽的黑暗里拉出来,像是缺氧许久的鱼呼吸到新鲜空气。 他剧烈喘息着,终活过来。 顾止眼睫一动,缓缓睁开眼睛。 天上乌云诡谲,雷电轰鸣,那条银白的巨龙的腰腹处不为何破一个窟窿。 好像是雷电,快要昏迷之,他听到落雷的音。 他感觉周身粘腻,被血水浸湿完全,很不舒服。 要是换作以往时候顾止可能第一时间清洁身体,可眼的苍龙虽然受伤却不算致命,随时攻击过来。 他好不容易得上天眷顾死里逃生,自然得赶紧离开。 顾止这么想着,下识伸手去拿手边掉落的命剑。 然他碰触上的并不是金属的冰冷感,是一片湿热。 和覆他身上的血液一样,但是更加粘腻滚烫。 顾止身子一僵,机械地低头看过去。 血泊之中青年眉眼紧闭。 他的身上电流响细微,隐约可火星闪烁。那张清俊的面容被血水模糊,似琉璃破碎。 灵剑失剑气,他也气息奄奄。 一时之间顾止觉得浑身血液冰凉,脑子里空白一片。 原来自己不是得上天眷顾。 是眼人以身承落雷。 …… 天光破晓时候,顾止终拼尽全力逼退那头苍龙。 他灵力透支,毒素蔓延全身经脉,整个人似一根绷紧得快要断裂的弦。 哪怕如此他也没有喘息毫,抱着林之御剑以最快速度回到昆山。 顾止回昆山的时候林之的气息已经很微弱。 听药修的长老说,要是再晚一步的话他可能带回来的就是一具尸体。 然如今青年的情况比死也没有好到哪儿去。 ——灵根俱损,神魂破碎,这一辈子再也不可能拿剑。 对一个视剑如命的人,这种打击可想。 顾止以为林之醒来得这个消息后崩溃,绝望。 所有可能出现的情况顾止都想过,作为导致一切的罪魁祸首,他也做好被青年怨恨或者厌恶的心理准备。 可是他没有想到,最后林之是一脸平静。 他平静地接受自己永远也无法握剑的消息,平静地生活,平静的每日来心台督促弟子们修行。 一切似乎和以往并没有么异常。 顾止却并不这么觉得。 林之那么喜欢剑,他这样平静才是最让他害怕的。 是一年都少有出一次凌霄峰的少年,开始每日尾随林之。 第一周并没有么事情发生,第二周,第三周也是如此。 第四周的时候一直云游外的老祖回来。 顾止得林之可能再也没办法握剑的时候,他便立刻写信托青鸟送达到老祖手中。 白发苍苍的老者坐高位之上,静默地注视着眼神情坚定的少年。 “……你是说想要让我帮你把你的灵根和灵脉抽离出来,融入林之的身体里?” “对,我过药修长老,我和林师兄修为相差不大,且他为水火灵根,我为五行。我和他并没有任何相克的属性,是完全可以相融的。” 说到这里顾止顿顿。 他老者面无表情,看不出喜怒来,索性大着胆子继续说道。 “可是长老也说,融灵根灵脉是极为困难的,若有不甚就遭其反噬,他整个昆山乃至修真界可能只有师尊你才能做到……” “那他有告诉过你后果吗?” “说。” 顾止抬眸看向高位之上的老者,眼神澄澈,神情平和,没有丝毫惧色。 “剑是师兄的命,我这条命也是师兄救的。 我愿以命抵命。” 老者注视着眼的少年,他的眼神终有为剑修的无畏无惧。 他应该感到高兴的,但是心里却是五味杂陈。 最终他深深叹口气,点头答应顾止。 然顾止没有想到的是他去找长老打听换灵脉的事情时候,林之正巧里面听到。 得这件事后,哪怕是被告不能再拿剑,也一脸平静接受的青年少有的动怒。 “师兄,你不用觉得愧疚,我本来就不是一块修仙的料,灵根我这里只暴殄天,我……” “闭嘴!” 林之气得浑身发抖,顺手拿起杯盏狠狠砸向顾止。 茶水不算烫,可少年的额角却被砸得红一片。 他没有避开,让林之砸个结实。 “……看来我今日来的不是时候,师兄你好好休息,我改日再来看你。” 顾止抬起手抹抹脸上的茶水,一边说着一边将杯盏轻轻放桌子上。 走之还乖乖带上门。 再后来的几日,顾止每日都过去林之那里。 他想着林之已经道。 像是破罐子破摔般每次都提起,还特嘱咐他为换灵脉好好修养身体。 当然,林之每一次都大发雷霆的把他轰出去。 顾止承认自己是故的。 比起之无生趣,死气沉沉的模样,这样恼怒暴躁反更有生气。 这样的情况反复,一直持续到月底。 老祖告诉他一切准备就绪,让他去主峰把林之带到凌霄峰来。 顾止来找林之之打定主,要是林之死活也不愿跟自己走,他就干脆直接把他打晕抗走完事。 不想这一次的青年非但没有赶他走,反还为他添热茶。 顾止皱皱眉,拿着杯盏直勾勾盯着看半晌。 “没下毒,放心喝。” 看出少年的顾虑,林之这么说着先一步当着他的面喝口茶水。 少年松口气,捧着茶水喝一小口,茶水滚烫,烫得他红眼。 他忍住没有痛呼出,缓过来后刚准备开口说正事,林之先一步打断他。 “还记得下山之你答应我的事吗?” “你说过回来后认认真真和我比试一次,这个承诺还算数吗?” 顾止点头如捣蒜: “当然算数!” “那就现。” 青年将杯盏轻轻放桌子上,手腕一动,那把雪色灵剑回到他的手中。 上面的剑气微弱,就像它的剑主的脸色般苍白无力。 “可是你的身体……” “你来找我是去凌霄峰换灵脉灵根的,若是今日比试不,恐怕再难有机。” 换灵根抽灵脉后 ——他就死。 顾止眼眸闪闪,薄唇抿着,拿着七煞跟着林之走出去。 他没有和往常修行一样带他去后山竹林,是去庭院附近的一棵海棠花树下。 林之喜欢海棠花。 这件事还是顾止最近才道的,他说海棠花艳丽,强烈,看着很有生气。 这里唯一的一棵海棠,就是林之年种下的。 顾止抬眸看眼繁盛的枝叶,现是夏日,海棠花春时开。 他是没机看到。 青年执着一把雪色长剑站树下,和天锁涯比试时候一样,朝着顾止恭恭敬敬行剑礼。 日光斑驳,从树叶之间落下他的头上,点点白光,像是雪落满头。 顾止敛神色,慎重回礼。 不过不是平礼,是敬礼。 林之看着少年朝着自己弯腰低下头。 他神情一动,因为不合礼数想要伸手去制止,可手刚抬起,最后想到么还是落下来。 剑风凛冽,乱叶飞花。 哪怕是没灵力和剑气,青年挥剑的动作也依旧利落干脆,剑影绰约,招招往顾止的要害落。 顾止侧身避开,手腕一动,下识想要凝剑气。 顾忌着林之现的情况,又收回来,只用剑身去挡。 “我不需要你手下留情。” 林之眯眯眼睛,蓄力狠狠打七煞之上,力道大得他手发麻。 “我还没死!也没有断手断脚!只要我还有一口气哪怕凝不出剑气,不灵力也照样是剑修!” “顾止,你以我灵根还的时候就没有把我当对手,现我个废人你是不是就更不拿我当回事!” “他们情我,可怜我,但是你不可以!你是我认定的对手,你的情你的怜悯比要我死还要难受百倍!” 顾止从没有过林之这般疯狂的样子,一剑比一剑重。 像是发泄,又像是哭诉。 他的剑和人都悲鸣。 那双目泛红,如锋芒的剑气。 这个时候顾止才识到这段时间林之并不是真的接受,他的平静是装的,他一直压抑着心里的情绪。 一点一滴,从没有真正宣泄出来过。 从天之骄子到如今的废人,这样云泥般的落差常人是难以接受的。 更别提像林之这样骄傲的人。 顾止想要回应对方。 想要给予他之一直逃避,从未有过的回应。 他再没有收敛剑气。 天青色的剑光肆虐,只一下便将青年震退数米。 他喉结滚滚,面色无常地咽下那股腥甜。 然后林之低喝一,再一次引剑攻击过来。 样的顾止依旧用更重的剑气回击,疾风强烈,席卷着无数的飞花落叶,翩然似一只只蝴蝶。 这一片蝴蝶之中,一只折翼的飞鸟又一次从里面重重破开,伤痕累累地倒下。 如今的林之和凡人并无区别。 以血肉之躯对抗金丹修者的剑气,这与飞蛾扑火一般无二。 他颤颤巍巍站起来,青色衣衫上沁透着血迹斑斑。 “再来。” 话音刚落,林之又引命剑猛烈攻击过来。 若是再承受这样的剑气下去,他的身体很有可能崩溃。 顾止想到这里,准备不着痕迹收敛力道。 “你把我说的当耳旁风吗?!别侮辱我!” 青年眼眸红得厉害,雪色长剑之上竟最后凝聚一道剑气。 他足尖一点,御空蓄力攻击下来。 顾止下识挥剑去,然料之中的剑与剑碰撞的音不再。 林之快要落剑的时候突然收剑,闭着眼睛任由自己坠下。 “噗嗤”一剑入血肉,少年瞳孔一缩,连忙想要引回命剑。 林之双手死死抓住七煞,剑刃划破他的掌心,殷红的血色也沁满剑身。 ——一用力,将剑刺进心脏! “为么,明明,明明马上就可以换灵根,你马上就可以重新握剑,你为么要这么做!” 少年的音带着哭腔,他想要抽回七煞,可又怕止不住血。 他看着躺血泊之中的林之,那一次蕲州青年濒死的恐惧又一次笼罩心头。 “你一开始就是骗我的,你根本,呜呜你根本就没打算和我比试,你只是想寻死……” “我没有骗你,我的确想和你比试…… 只是,你太厉害,我根本不是你的对手。” 他疼得脸色苍白,音也越来越轻,那双眸子没有多少焦距,却一直注视着眼的少年。 “你比我更有天赋,更有资质。” “我是视剑如命,但是我更希望你能,你能站最高的位置,我希望你能替看看,看看那无人能及的风景……” “我答应你!我答应你!我以后一定好好修炼,我再也不逃避,我站最高的位置,我要为天下第一的剑修!” 顾止眼泪控制不住地落下来,一下一下砸青年的脸上。 感受着青年越来越虚弱的气息,他再也忍不住哇的一哭出来。 “所以不要死,求你不要死呜呜,你不是想和我比试吗,我以后再也不拒绝你,只要你想我们可以每天比试!你不是想看到我站最高的位置吗,我们一起登上去,我们一起看,一起看好不好呜呜,好不好?” 林之眼睫一动,一滴眼泪顺着眼尾无滑落。 “……这些话,你为么不早些和我说?” 或许,我还可以再怀着飘渺的希望,苟且偷生得再久一些…… 可是现,已经来不及。 他眼眸闪闪,从少年的身上移开视线,抬头看一眼头顶的天空。 一只青鸟飞过,几片落叶飘零。 他最后的呼吸隐匿熹微日光里,悄无息。 幻象之中的顾止抱着青年哭得撕心裂肺,像个孩子一般毫无顾忌。 白穗静默地注视着画面里无助的少年,眼水汽氤氲,模糊视线。 画面一转,时间过几日。 顾止将林之葬那棵海棠树下,除修行,得空闲都来这里坐着。 从天黑坐到天明,再去修行,到晚上再过来守着。 有时候说说修行的近况,总结不足的地方,明日更加拼命修行。 有时候聊一些琐碎事情,比如吃么好吃的,又看到么新奇玩儿。 再后来,顾止又去一次蕲州。 他去之那个湖泊,将那头瞎眼的苍龙斩杀,带着它的龙头回昆山。 闲来无事就当着林之的冢把它当球踢,给他解气。 幻境里的时间流逝得很快,眨眼之间春去秋来。 顾止快突破元婴修为的时候,他从南疆万毒窟里历练回来。 他已经百毒不侵,不单单是千眼蝶的毒,连千年的冰蚕也不能伤他半。 他这一次走得太久,回来的时候正是一年春,海棠花开的正烈。 顾止用剑砍它的几根枝干,摸索着从南疆傀儡师的术法,做一个傀儡出来。 那个傀儡和林之一般模样。 他很喜欢,修行也好,历练也罢,他都把他带身边。 一百年过去,顾止以为自己放下。 然即将元婴雷劫时候,那死自己剑下的青年他午夜反复的梦魇。 梦里的林之双目流着血,死死掐着自己的脖子质着他。 为么他这个罪人还要活下去,为么死的是他? 要不是因为顾止,他根本不去蕲州,也不遇到那苍龙。 更不因为救他毁灵根,更不生不如死,最后他的剑下亡魂。 午夜梦回,林之近乎要顾止的心魔。 算着顾止雷劫将至,一直闭关的老祖出关便来寻顾止。 他的灵力紊乱,剑气混沌,俨然有入魔的迹象。 怕顾止湮灭天雷之中。 老祖思索再三,提出封印记忆的建议。 “你若如此下去,就算雷劫挺过去。心结不解,你这一辈子也只止步元婴。” 顾止不怕死,也不怕修行停滞不。但是他答应林之,他要一直修行下去。 他要为天下第一剑修,他要站最高的地方去。 老祖看出他的动摇,他将那道封印的术法凝一壶酒里给他。 只要喝下去,便可封住心魔。 当天顾止又来到海棠花树下,这一次不是一个人,那个和林之一般模样的傀儡也。 顾止靠树干上,抬眸看向站一旁的傀儡。 傀儡没有注入灵力便不能行动。 他静默站原地,像个雕塑一般,双目空洞,没有丝毫生气。 白穗看着顾止树下枯坐七日夜,最后眼眸动动,视线落那壶酒上。 从这里为止,是顾止封印的那段记忆的全部内容。 此时一直僵硬不能动弹的白穗发现自己能动。 记得888之说过,封印的是记忆,是已经发生过的所以不能改变。 但是现回忆结束,又重新回到幻境。 顾止又一次做出决定。 白穗的神识来到顾止的身边,只是他看不自己。 他指尖微动,拿起那壶酒。 海棠花叶昳丽,映照着他的肤色白皙胜雪。 他将酒斟满杯盏里,好巧不巧,一片花瓣落下来。 良久,顾止这才下定决心准备将其一饮尽的时候。 顾止身子一僵,愕然看过去。 一直站一旁的傀儡突然动,他的手轻轻搭他的肩膀。 海棠树下,那个清俊的青年似乎又重新活过来。 还没等顾止反应,七煞破风动,带起的剑气清明,涤荡整片山林。 那是林之的剑气。 也是顾止平时习惯性出的剑气,模仿林之的剑式来缅怀他已经呼吸一般自然的事情。 他突然识他一直寻求的不过是林之的幻影。 为么不早一点发现,早一点面对呢? 这样一个早就融入他灵魂里的人,为么要选择忘记呢? 要是他忘他,这个世界便真的再无他。 顾止眼眶一热,眼泪缓缓滑落滴杯盏里。 原来他一直缅怀的林之不海棠树下,也不傀儡中。 他他的剑里。 每一朵不待风吹自落的花里。 第一百六十五章 春风渐起,海棠花下。 白穗在顾止即将饮下杯酒的时候连忙伸手想阻止,可她如今只一缕无形的神识。 情急之下她瞥见了站在顾止旁边的个傀儡。 林之没有回来,他的神魂早在百年前,在七煞剑下消散得一干二净了。 傀儡里的缕神识白穗,她借着仅剩的一丝气力操控了它。 然而七煞剑动带起的道剑气却并非白穗所为,真的,属于林之的剑气。 林之虽然死,可最后神魂融进了七煞的剑气里。 这也意味着顾止每一次挥剑,都有青年的影子——哪怕神形俱灭也依旧留下的,独属于青年的气息。 这个气息很多时候都被七煞的煞气遮掩了,再加上顾止当时被心魔所困选择了喝下了酒。 忘却了关于林之的一切。 一千年过去了,顾止虽然不记得林之了,却依旧将傀儡留在边,不离。 他只觉得看着它会安心,没有深究过其中原由。 因此顾止便更难感知这一道早淬于七煞剑灵之中的,唯一能够证明他存在过的剑气。 “原来你一直都在……” 青年声音更咽着将七煞抱在了怀里,海棠花叶开的艳丽浓烈,随风飘落洒了下来。 顺着他的头发,又落在了他的肩头。 顾止什么都记起来了,在这个曾经无数次在他梦里浮现的海棠花树下。 什么都记起来了。 “为什么我不早一发现,你明明一直陪着我,而我却一直以为你已经离开了……” “对不起师兄,我个胆鬼,我差一又一次选择了逃避,选择了忘记你。” 白穗在傀儡里静静注视着顾止,她的手依旧放在他的肩膀上,清晰感受了他颤抖的体。 像七煞剑动之后顾止才明白了林之的剑气已经融入其中一样,她也后知后觉意识…… 当时的林之并不单单承受不了永远不能握剑的痛苦和折磨。 他在临死之前和顾止说的番话并不遗言,更像寄托。 他说他顾止更有天赋,更有资质,希望他站在更的地方,达世人难以企及的境界。 想让顾止带他去看尽万水千山,巍峨风景。 ——这林之的希望,也他的寄托。 林之的神魂还有一缕,虽渺茫却仍然有可能有轮回。 但他放弃了为人的机会,选择了融入顾止的剑中。 所以选择了死在顾止的剑下。 只这一切无论她还顾止都知道的太晚了。 晚让怀着这样一颗赤城剑心的人,这么被他遗忘了千年。 当真造化弄人。 想这里白穗心里很唏嘘,刚准备将放在顾止肩膀上的手收回来的时候。 一直飘落纷飞的花叶骤然停滞在了半空,紧接着风也停了下来。 “咔嚓”的声响头顶方向传来,原本万里无云的天空像被人一拳狠狠砸了过去,碎裂了无数纹路。 些树木也跟着一棵棵慢慢消失在了眼前,只留下一望无垠的云雾翻腾。 一时之间分不清天地,辨不出万。 ——这幻境崩裂的迹象。 这也意味着顾止意识了这里并非真实,他直了过去,解开了心结。 青年抱着七煞的动作一顿,他濡湿的眼睫颤了下。 而后他站了起来,抬眸直勾勾看向了白穗。 “抱歉,让你担心了。” 他一边说着一边朝着白穗伸出了手。 白穗一愣,意识了什么。 “……师尊?” “嗯,我。” 顾止在辨别出这幻境的时候感知了白穗的神识,因为哭过,他的眼眶还红的,鼻子也。 连说话的时候声音也带着鼻音,听着莫名软糯。 “还有,先你师叔体里出来,别这么没大没的。” 白穗被噎住了。 这个傀儡也幻境,她这样根本不算什么冒犯。 但她看着眼前人眼眶湿润的样子,也不再多说什么,乖乖里走了出来。 “手我,我带你出去。” 白穗听后将手放在了顾止手中,青年的手温热宽大,稍一收拢将她的手握得严严实实。 也不知道不她的错觉,恢复了记忆的青年和以前不大一样了。 但具体哪里不一样了她又说不出来。 顾止并不知道白穗在想什么,他手腕一动,天青色的长剑破风而动。 他眼眸闪了闪,紧紧握住了剑柄,而后带着白穗御空飞了上去。 出现裂痕的天空周围翻腾着诡谲云雾,隐约有雷鸣声响。 顾止眯了眯眼睛,引剑蓄力一挥,萦绕的云雾骤然划破。 剑气直入云天,只眨眼功夫便涤荡在了天地之间。 原本将碎的地方被七煞劈开,轰隆一下,无数碎片如雨坠落了下来。 白穗顺着往上看去,碎片之后所见蓬莱片熟悉的林海。 【滴——】 【隐藏剧情心结已结束。】 幻境的百年,在现实之中不过眨眼之间。 一出幻境顾止将白穗护在了后,磅礴的神识覆盖了整个蓬莱。 秘境之中的妖气和魔气都散了大半,弥留下来的很稀薄,不再之前样压抑喘不过气的程度。 “他走了。” 顾止冷着眉眼,将手中的命剑收了回来。 “应该趁着我中了醉花阴的时候走的,毕竟这种程度的幻境困不了我,他只为了让我记起一切生出心魔罢了。” 仙剑大会上,在么多长老大能都在的情况下进入了蓬莱不说,还能这样全而退,嚣张至极。 这无异于在狠狠打顾止的脸。 这个结果在意料之外又在意料之中,若萧泽真么对付顾止也不会在五百年前吃了大亏。 “不过我一剑刺得结实,用了十成十的力道,他没个十年几载不全的。” “……可他把魔角拿走了。” “都怪我,如果我当时在秘境时候能够心一些的话,不会被他钻了空子控制了。” 这件事哪怕顾止他不怪白穗,白穗自己的心里也一直很难释怀。 不仅仅顾止受了威胁将魔角拿去换了她,还有她被控制破了结界,放出了无数妖兽出来。 各宗各派这么多弟子,肯定都因为她的大意而遭受了不的伤害和损失。 此间蓬莱为最。 “胡思乱想什么呢?他太诡计多端了。别说你,连我不也三番五次着了他的道吗?” 顾止皱着眉不满地瞪了白穗一眼,看她没精打采的样子又抬起手揉了揉她的脑袋。 “而且道一尺魔一丈,我又不傻子,一而再再而三的吃亏。魔角我虽然毁不了,但我在上留了几道结界,以他目前的修为断然不可能破开的。” “真的?这么说他这一次竹篮打水一场空了,算拿回去也用不了对吗?” 白穗眼睛一亮,想对方这么拼死拼活把东西拿回去,结果发现根本没法用而恼羞成怒气急败坏的样子,她爽得想拍手。 “倒不不能用,这毕竟他的东西,对他不会有排斥的。” 顾止说这里扯了扯嘴角,俊美的脸上带着几分冷意。 “不过他强行续接上的话,便会头疼欲裂,七窍流血。” 听这里白穗放下心来,因为在原着里萧泽昆山拿走了魔角之后修为大增。 这也后来顾止仙魔大战时候不敌他的重原因。 “……” 白穗刚想再说什么的时候,她突然感觉了一阵剧烈的疼痛四肢百骸蔓延。 骤然没了力气。 顾止瞳孔一缩,连忙伸手将快倒在地上的少女扶住。 “乖徒,你怎么了?!” 白穗疼得脸色苍白,根本不能回答他只言半句。 她的手紧紧攥着顾虑的衣袖,像一条搁浅的鱼一样大口大口喘着气,额头和鼻尖也疼得沁了一层汗珠。 顾止赶紧覆了神识探知白穗的情况,她的体并没有什么伤处,只内里气息紊乱得厉害。 他几乎一下子看出来这收了反噬。 可这样严重的反噬极为少见。 哪怕他之前不心受了七煞的剑气侵蚀也没有紊乱,这种近乎走火入魔才会有的程度。 怎么会这样? 白穗没有和萧泽交手过,魔气也不足以让她难受成这样。 难道在他中了醉花阴的时候,他趁机对白穗下了手? 顾止并不知道这白穗使用【冻结】技能所带来的副作用,反噬这种东西没办法解决的。 他只能一边慢慢渡灵力为她缓解痛苦,一边喂她几颗平息气息的丹药。 然而即使这样白穗也没有撑过去,在顾止她渡第三次灵力的时候失去了意识,歪头昏迷了过去。 在白穗的气息比之前平复了不少,昏迷过去总比清醒着受罪。 因为萧泽的离开,魔气也弱了不少,些失控的妖兽大多都被重新驱逐进了秘境之中封印住了。 顾止抱着白穗御剑往问心台方向飞去的时候,边没了妖兽的影子。 只周遭的妖气没有完全散去,残垣断壁,地裂树倒,连几个亭子都被砸得坍陷在地。 入目所及之处没有几块的。 各宗各派的长老大能早早将自家的弟子,在天雷将落之前带离了问心台。 当时除了作为东道主的蓬莱弟子外,还有几个自发留下来的大宗。 这也意味着虽然大多数的人只以为这一次的雷劫不过一场意外,并没有多想。 唯有一部分的看了后,白穗被控制斩断了结界,还有……萧泽。 至于他看了多少,又知道多少顾止并不知道。 不过时候估计又少不了什么流言蜚语了。 顾止御剑过来的时候青烨刚将一头试图逼近的妖兽斩杀掉,他甩掉了剑上的血迹。 感知了什么抬头一看,刚瞥见了一抹白色的影。 “剑祖。” 青年上前朝着顾止行了个礼,刚想说什么的时候看他怀里的少女一愣。 “师妹受伤了?” “……她并无大碍,只受了魔气的反噬而已,过一会儿醒。” 顾止并没有将真实情况告诉青烨,只往轻了说。 他一边说着一边将白穗轻轻放在了问心台上,旁边刚灵禅子布的阵法。 在金色的法阵中,白衣染血的青年的眉眼覆着浅淡的柔光,气息清浅,脸色也苍白没有血色。 “陆九洲怎么样?” 算着时间这雷劫已经过去了,天也放了晴。 可灵禅子并没有撤回阵法,同样的在里的青年也丝毫没有清醒过来的迹象。 这显然不一个征兆。 灵禅子像现在才看顾止过来一般掀了下眼皮,不过第一眼他并没有看他,而落在了白穗上。 他的神情很平淡,看不出什么喜悲。 “他伤的很重,在雷劫将至之前和桑子俞比试了一场本耗费了不少灵力,又在雷落中途冲出了阵法被其反噬不说,还受了魔气侵蚀。” “以他这个残破的躯体撑过九九八十一道天雷简直比登天还难。” “……所以失败了,但命保住了?” 陆九洲的气息很微弱,灵力也很浅淡,用“气若游丝”来形容也不夸张。 “算不上失败。” “一开始他护法的时候我觉得奇怪,他的元婴雷劫和寻常人比威力更甚,在他都撑过来了。” “不过他之所以能够挺过去,不单单因为他超乎常人的意志力,更因为最后三道雷未落。” 灵禅子说着指尖微动,搭在手中的珠串里取了一颗出来。 金色的光泽如星辰,和覆在陆九洲周围的阵法的气息一般无二。 只见一颗珠子悬浮在了半空,被灵禅子缓缓了青年唇边,而后轻轻推送。 随着陆九洲喉结一滚,这颗金色的珠子被他吞咽了进去。 “这颗舍利子能帮他修复心脉,这段时不碰剑,生修养应该能恢复了。” 对于修者来说,雷劫时候威力最强的便最开始落的三道天雷,和最后三道。 陆九洲这个情况寻常修者来的话一开始雷落基本上必死无疑了,他能够撑这么久已经奇迹了。 听灵禅子说陆九洲并没有什么大碍后顾止松了口气,这才着雷劫的事情与灵禅子解释。 “我之前忘了与你说了,陆九洲和其他修者情况不同,他的元婴雷劫双劫,所以最后三道雷未落应该劫数未。” “也幸未,不然算神佛也救不了他的命。” 青烨一直都很担心陆九洲的情况,但因为顾止和灵禅子在说话他一个辈不插嘴。 他忍了许久,这时候终于有了说话的机会。 “尊者,既算不上失败,不意味着他挺过去了,突破了金丹之境?还说另一劫来时候再历一次雷劫?” 青烨把陆九洲当做对手,不希望被他拉开太大的差距。 可比起这些,在亲眼见对方九死一生,险些丧命在这一次天劫里他更多的后怕,害怕他还会再经历这样一次甚至更可怖的雷劫。 灵禅子不慌不忙撤了阵法,听青烨的询问微微颔首。 “他的神魂来看,他已至元婴。至于未至的一劫,或许会在他下一个天劫里出现,但至少现在短时间里不会再有了。” “只他的伤势还很重,这里的妖气重,他继续待在这里百害无一利。” 他一边说着一边起,余光瞥了一眼躺在地上的少女。 “我和顾止留在这里净化妖气,加固结界。你和桑子俞先把他带回去休息。” 青烨微微颔首,一旁的桑子俞一直没说话,听这里上前朝着顾止他行了礼后。 也没多想近弯腰准备将白穗一把抱起。 可他还没来得及碰触少女,一旁的青烨先一步扣住了他的手腕。 “你干什么?!” 桑子俞眨了眨眼睛,一脸莫名看着眼前模糊的青色影。 “带你师妹回去休息啊。” “……你去抱陆九洲,我抱她。” 桑子俞一愣:“为什么?你喜欢你师妹?” 青烨本来不想多搭理对方的,他听这话狠狠瞪了过去。 “你胡说八道什么?你这睁眼瞎什么都看不见,万一碰什么不该碰的地方,占了我师妹便宜怎么办?” “……” 桑子俞沉默了一瞬,眯着眼睛看了青烨怀里的一马平川的少女。 很想反驳什么,他倒不怕青烨,可不得不顾忌顾止。 于他识趣地住了嘴,过去将陆九洲一把抗在了肩上。 青烨和桑子俞离开了之后,顾止这才移开了视线。 “你把他支开有什么事与我说吗?” “白穗和陆九洲都受了魔气的侵蚀,其中陆九洲又与萧泽交手过的,受的程度更甚。” “他的魔气和其他魔修的不同,不死不灭,我建议他在蓬莱修养几后随我去一趟灵山。” 一般修者大多会因为修为顿涩,或者心有魔障难以排解的情况下,会主动请求去灵山参佛静修一段时间。 若能够修得灵山佛法,更对修行百利无一害。 顾止在五百年前被萧泽背叛暗算之后,也曾去过一次灵山。 白穗他和顾止的情况不同,为了驱散魔气。 “我也有此打算,没想你先提出来了。” 在白穗被反噬昏迷的时候,顾止第一时间担心她被魔气侵扰,想着若太严重便让灵禅子带去灵山静修一段子。 “只下月便宗门弟子下山历练的时候,若静修的时间长了,估计不什么伴了。” 无论昆山还其他门派,基本上都会在弟子参加了第一次试炼之后便会根据情况安排历练。 像青烨和陆九洲这样的修为,一般来说都单独历练,不需同伴。 白穗这样的情况的话需和其他人一起搭档历练的。 若宗门没有合适的弟子,便会和其他门派弟子组队一起,最多五人,最少三人。 今年和白穗修为当,又能够下山历练的剑修在昆山几乎没有。 若自家同门的话耽搁了儿时间也没什么,可其他宗门的话顾忌不会多了。 “这个你可以提前与蓬羽说一下,他的徒弟和白穗年岁当也下山历练。” “再有便桃源的位,她和白穗关系不错,应该也会愿意多的。” 灵禅子其实在说这个提议之前想了这些,他见顾止眉头舒展了不少,应当听进去了。 他敛了眉眼,周围没有什么人,偌大的问心台静得近乎能听针落。 “我把他支开,其实还有一事与你说,也关于白穗和陆九洲的。” “什么事?” 一听又和自家徒弟有关,顾止一下子紧张了起来。 “今一事虽突然,却了你我不的警示。五百年未见,萧泽已至化神之境,魔渊魔气深重,他又个天生魔种,于他修行可谓一千里。” “魔渊里魔尊仅有一个,魔将却有十二人,且最低也为元婴。更别提在他之下的魔修又有几?” 他慢慢捻着珠串,说话的时候声音也平静得听不出起伏。 灵禅子和顾止其实算一类人,看样子对什么也不关心,但在其位谋其职,他比任人都心系着芸芸众生。 都有大爱之人。 “而你觉得我满座的大能真的没有感知萧泽吗?他知道谁来了,可他只觉得这你的徒弟,你的事情,只顾着护着各自的弟子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这也为什么萧泽敢只前来,又全而退。” 顾止眼眸闪了闪。 其实不单单他这么认为,他自己也这样觉得。 毕竟萧泽他的业障,本该由他清理门户。 但灵禅子这里听来,顾止才意识这不对,这心理病态的。 在萧泽之前,凤山妖主屠戮无数,为祸六界,虽然也由他斩杀的,但他当时至少都有出力。 明明萧泽和这妖主并无区别,为什么他事不关己,只顾自? “……不怪他,毕竟我识人不清。” 半晌,顾止这么闷闷开了口。 “不过这些与白穗还有陆九洲有什么关系?” “他今能对你袖手旁观,也意味着他也有可能对白穗袖手旁观。或者说得更严重些,他已然把她当成了第二个萧泽。” 灵禅子说这些基于白穗破了结界一事被些人看了,他应该知晓她被控制了,虽不会误以为她勾结魔。 但白穗也会被扣个心智不定,道心不稳的帽子。 “凌霄剑法太难,她短时间达不太的境界。所以她最多学些自保之法。” “……一下,我明白你的意思,但和陆九洲有什么关系?” 灵禅子以为自己说的够委婉了,不想对方竟然还没明白。 他微微皱了皱眉,手上动作一顿。 “双剑总不能一人修?” “……?” 第一百六十六章 双剑在剑修中是很常见的一种修行式。 不男女,只要两体质互补,默契足够,都是可以修行的。 只是能修行和能达到一定境界是两个完全不同的概念。 人心难测,真正能够托付后背,托付命人少又少,这也是为什么大多数修双剑无疾而终,很难坚持到最后。 所以选择修行双剑的修越来越少,就算有,也只在有血缘关系的兄弟,兄妹,还有道侣间。 唯有这样牢不可破的羁绊,他们才能完全交付信任。 修行双剑双体质互补,剑气交融,在很大程度上都对各自的修行大有益处,有事半功倍效。 尤其是像陆九洲和白穗这样的资质,又是少有的纯阳纯阴体质,练成后修行更是一千里。 更何况陆九洲的修为在同龄人中更是万里挑一,白穗算是捡了大便宜了。 按理说灵禅子这个提议是站在顾止的角度,对于白穗来说百利无一害。 可他就是哪儿哪儿不劲。 “……你说的也不无道理。” “萧泽现在虽然受了重伤回了魔渊,短时间里应该是不会出来了。只不过白穗前在秘境时候误打误撞知了如何弑魔,萧泽这人睚眦必报,后肯定不会善罢甘休。” 顾止其实并不反对白穗和陆九洲修行双剑,毕竟他不可能一直在白穗身边,她能够早些提升修为,哪怕遇到了打不过的在有了一定实力的情况下跑的过也是好的。 “只是你有所不知……” 他说到这里顿了顿,明明四下无人,他还是往周围扫了一眼。 这才压低了声音继续说道。 “陆九洲那小子对白穗有意思,不过倒是不担心他乱来。只是不放心白穗,陆九洲现在倒是道心稳固没什么影响了。可这修行双剑天天待在一起,而且还剑气交融的,这般亲密,怕白穗乱了道心。” 灵禅子不是很明白顾止这话的意思。 “这不是好事吗?他们互相喜欢这不更有助于修行?” “诶不是,什么喜欢不喜欢的,修行就是修行,怎么能借着修行谈情说爱呢?而且徒弟才十六,陆九洲都一百来岁了,他怎么能牛吃嫩草呢,不许!” 顾止一听灵禅子这话急了,气原地跺了跺脚。 “反正她还太小了!这种事情不可以,怎么着也等个一两百年才可以勉强考虑考虑。” 对于顾止的顾虑灵禅子能够理解,他知道顾止有多宝贝白穗这个徒弟,做师尊的自然是徒弟越晚成家越好。 他时提议这件事的时候也没多想,只是看着陆九洲为了白穗不顾死冲出了阵法,扛着灵脉寸断般蚀骨的剧痛萧泽交手。 而白穗也将陆九洲看很重。 这样的同门情谊,又是互补的体质,若是修行双剑合适不过。 不想两人本就互有好感,于修行来说更是事半功倍。 只是建议是建议,毕竟顾止才是白穗的师尊。 灵禅子想到这里,长长的睫毛下那双眸子剔透澄澈,见顾止还在一旁抓耳挠腮,纠结不已。 “你若是这般为难,那便算了,从未提过事。” “算了?为什么算了,这么大只羊在前,这羊毛不薅白不薅。” 顾止一担心白穗把持不住,另一又觉放弃了可惜,他背着手来回踱步了好一会儿。 最后深吸了一口气,下了决定。 这剑要修,人也要防。 到时候他去拿两块覆了他灵力的灵玉他们一人一块,带在身上。 这样的话只要他们靠太近,有了什么肌肤亲,他第一时间就能觉察赶过去。 …… 蓬莱林苑,近黄昏。 橘黄色的晚霞映照了漫天,蜜糖色泽的光柔柔洒了下来。 静谧美好,全然看不出前几妖魔横行的诡谲可怖的模样。 白穗这一次越级使用了这个冻结技能本就会受到极重的反噬,加上时她来及离开。 醉花阴发动的时候也跟着顾止一并卷进了虚无的幻境里,耗费了不少灵力。 因本可以昏睡一就能恢复意识,她硬躺了三夜才清醒过来。 白穗是今天中午醒过来的,只是她浑身疼痛厉害不能乱动,便又这么躺在床上昏昏欲睡了起来。 直到夕阳从窗外缓缓流淌进来,光亮落在了她的眉眼,她才悠悠转醒。 而好巧不巧,她刚睁开眼,门边“吱呀”一声轻轻推开了。 白穗眼眸一动,顺着门口向看了过去,来人不是人,正是雪嫣然。 仙剑大会虽然结束了,是好些宗派都没有离开,有的是自发留下来帮忙收拾残局的。 还有一部分是因为时结界迫,无数妖兽横行,他们受了伤,和白穗的情况一样,一并留下来休养了。 雪嫣然和沉翎倒没有受伤,在雷落时候作为没有什么战斗能力的丹修,他们知道留下来没什么帮助,便了徐志还有其他剑修弟子们一部分丹药后匆匆离开了。 所以他们并不知道后发了什么,只以为造成这一切的是一场过于强悍的雷劫罢了。 “师妹你醒了?身体恢复怎么样,现在能动了吗?” 少女一边说着一边将提着汤药的盒子放在了床头的桌子上。 见白穗手撑着想要起来,伸手扶了一把。 白穗靠在枕头上坐着,脸色有些苍白,却比起前无血色的情况好了不少。 “还好,能动是能动了,就是免不了有些酸痛。” “这不是废话吗?雷劈了能不痛吗?” “什么?” 雪嫣然端着汤碗吹了吹热气,余光瞥见白穗一脸愕然的看向自己。 她眨了眨眼睛,同样疑惑地看了过去。 “你不记了吗?” “时看到青烨师兄把你从问心台抱回来,问他你怎么了,他说你是靠太近没来及,不小心余雷劈了。这余雷也是天雷,威力自然不容小觑,你疼一些也是自然。” 萧泽的事情知道的人越少越好,毕竟这并不是什么值声张的好事。 所以在雪嫣然询问青烨的时候,他言辞闪烁,憋了半天这才想出了“白穗不小心雷劈了”的说辞。 一个敢说,另一个也信了。 白穗沉默了,很想要说些什么来挽回下自己的形象。 是她转念一想,比起让雪嫣然知道自己是人控制了,而后还反噬了,这雷劈了也不是不能接受。 雪嫣然并没有看出白穗微妙的神情,她拿着勺子放在唇边吹了吹,和中午时候一样十分自然地喂着白穗喝药。 白穗现在手是能动了,可还是疼厉害,也没拒绝,低头就着喝了进去。 “好苦。” “良药苦口,你要是不想喝药的话下一次就放机灵点,傻站在那里雷劈了。” “……够了,这个天打雷劈的话题可以结束了。” 白穗噎住了,她抽搐了下嘴角一时间不知道是苦的还是无语到了。 等到把这碗汤药喝完,含着蜜饯缓过来后,白穗想起了什么。 “对了,师兄现在还没醒过来吗?” 这个问题白穗刚醒的时候就问了一次,雪嫣然将手中的药碗放回了盒子里。 听到白穗这话后叹了口气。 “没呢,他比你伤的严重多了。今早上跟着蓬莱的医修去看了一眼,也不知道是因为天雷所致还是如何,他身上浅些的伤吃点丹药就好了,就是有几道特严重,迟迟也不见好。” 雪嫣然一想起就有些难受地皱了皱眉,神情也很是担忧。 “因为也不便看,具体有多深不知道,是见中途又换了好几次药,血水都端出去好几盆呢。” 她张了张嘴还想要说什么,可看到白穗才好些的脸色“唰”的一下又白了。 雪嫣然只以为白穗和陆九洲关系好,所以比常人更为担心在意陆九洲的情况。 只是她不知道除了这些,少女更多的是自责和后怕。 时青年白衣染血,气息奄奄的模样触目惊心,她一闭眼脑子里就清晰浮现了出来。 都是因为她,要不是为了救她陆九洲根本就不会冲出阵法。 更不会萧泽伤那般严重。 意识到自己可能说错话了,雪嫣然尴尬地抬起手挠了挠颊。 “那个你也太担心了,问了灵禅子尊,他说了这一两陆师兄应该就能醒过来,到时候修养一段时间就没事了……” 她安慰的话刚说到一半,看到白穗眼眶不知道什么时候红了,吓磕绊了起来。 “诶不是,你,你哭啊,不说了,这臭嘴,帮你打它!呸,叫你乱说叫你乱说!” 白穗其实没哭,眼泪蓄在眼眶里没有掉下来。 连她自己也没意识到,只觉视野混沌一片。 她紧紧攥着褥,深吸了一口气后将眼泪憋了回去。 “没事,和你没关系,是先问的你……” “……要不们换个话题聊。除了这个,你还想知道些什么?” 雪嫣然也不敢继续多说什么了,她顿了顿,见白穗神情恹恹的样子这么轻声开口。 “在你昏迷的这几天里,可是发了不少事情呢。” 白穗吸了吸鼻子,用手背擦拭了下眼角的湿润,掀了下眼皮好奇地看了过去。 “什么事情?和咱们昆山有关吗?还是和师尊有关?” “都不是,是沧海的事情。” “戚百里你知道,就是和你一起入秘境试炼的那个妖修,他查出来魔道勾结,而且还趁乱把锁妖塔的几头上古妖兽放出来了。” 这件事对于雪嫣然来说或许是一件新奇事,是对于白穗来说并不是什么才知晓的秘密。 在前时候清岫就她提起过戚百里去过锁妖塔,原来是为了放妖兽。 雪嫣然不知道从什么地拿出了一颗朱红色的灵果,又顺手递了白穗一颗,一边吃着一边继续说道。 “唉,一直都知道妖修狡诈,不然他也不可能一直隐藏实力,直到上问心台时候才暴露。” “只是没想到,他竟然连真身都能隐藏。” 白穗一愣,原是不想要插话的,可听到后猛地抬头。 “什么意思?他不是鲛人吗?” “不是啊,他是应龙,准确来说是有一半应龙血脉。” 应龙,是龙族里唯一不用渡劫便可化龙的真龙。 她将嘴里的果子咽了下去,将来龙去脉白穗讲了下。 “听师尊说,戚百里这般修为就算用了什么非常手段破了结界,那锁妖塔的妖兽也是断然不可能任他驱使的。一般妖兽难驯,可他若是有龙族血脉就不一样了,应龙而为王,自天地初开便是沧海主。” “只是后来好像一个仙人斩杀了,就留下了一个龙脉,后来随着和不同种族的结合,龙族的血脉越来越不纯了。” “所以大家也都以为应龙一族已经灭绝了,结果没想到龙脉在戚百里的身上觉醒了。” 也就是说戚百里的真身不是鲛人,所以说他不单单隐藏了实力,同样也隐藏了真身。 然而无隐瞒也好背叛也罢,她早就没把戚百里朋友,她都不在意。 只是有一点…… 戚百里的真身是应龙,而《仙途漫漫》里那个妖主的真身也是龙。 是他并不是在沧海,而是居于北海。 “……嫣然师姐,那知道戚百里前可有在北海居住过?” 正在唏嘘妖修没一个好东西的少女听到这话一顿,有些意外地看了过来。 “你怎么知道?” “她母为蛟龙,正是出自北海,戚百里少年时候一直住在那里,直到化形后才去了沧海。” 是他,真的是他。 原来戚百里就是后来血洗剑宗,屠杀所有剑修的沧海妖王。 那是《仙途漫漫》里第五卷里,万剑宗血洗后,宗门大弟子重了。 他想要报仇,为宗门上下,为无辜惨死的同门。 这样妥妥的男主开头,却没有拥有金手指逆天改命的好运。 他身体残缺,灵根俱损,九死一到了戚百里抗衡的力量,可最后遭到了心爱人背叛,死在了又一个数九隆冬的夜里。 只不过现在的戚百里还不是妖王,同样的,万剑宗也依然屹立华山巅。 “师妹?你怎么了?” 雪嫣然唤了白穗好几次,看她都没反应后慌了,连忙上手拍了下她的脸。 “……没事,就是想事情出神了。” 白穗咽了咽口水,稍微平复了下情绪后拿着灵果咬了一口掩饰。 “还有其他什么不知道的事情吗?” 少女盯着白穗看了好一会儿,见她除了脸色不大自然外并没有什么异常的地。 “唔,大致上就这么些,有就是秘境的结界天雷破开这件事了。” “那万剑宗呢?” 她刚一开口,觉这话问的没头没尾的,太过突兀。 顿了顿,白穗又补充了一句。 “的意思是说,万剑宗观战的弟子好像距离秘境那里很近,雷落时候有没有受伤?” 白穗如果没记错的话这一次试炼万剑宗的弟子应该也来了,只是来的人太多,她又对各宗各派不怎么熟知,辨认不出来。 所以也不知道碰没碰上。 “你记错了,万剑宗的弟子压根就没来观战。” 她其实想问的不是这些,想要随便找个话题开始,然后顺着问问万剑宗如今的情况。 可白穗思来想去也不知道该怎么顺,最后只继续啃着手中的灵果,心里暗暗想着后找个机会去打听打听。 雪嫣然陪着白穗聊了一会儿天,看着天色已经不早了便嘱咐她好好休息,收拾了东西带上门离开了。 身上最疼的那个时候已经过去了,本该是最适合睡觉的时候白穗却辗转反侧如何也睡不着。 戚百里就是后来六界大名鼎鼎的妖王,这个消息对于她来说无异于头一棒。 【888,你现在可以解锁到关于戚百里还有万剑宗多少剧情?】 剧情是需要靠完成任务和进度发展来激活的,白穗知道的也只是后发的事情。 如今什么情况,又是什么进展她完全不知道。 【和雪嫣然一样。】 【……】 感觉到了宿主无声的嫌弃和无语后,888沉默了一瞬。 【不过有一点可能需要宿主注意下,因为万剑宗那位和其他主角不同,他是重的。】 【所以无法通过时间线推断——他是否已经重了。】 白穗心下一惊。 前时候她想着现在戚百里还不是妖王,以为一切还没发,却忽略了【重】这个可能。 是啊,他还可能已经重了啊。 本来就睡不着的白穗,因为888这话更睡不着了。 她躺在床上,窗外夕阳已经完全隐没在了地平线下,皎洁的月光洒了进来。 看到这里心情跟着突然平静了下来。 白穗眼眸一动。 今夜的月色很美,其想这些乱七八糟还没发的事浪费时间,她还不如去看看陆九洲醒了没有。 想到这里她忍着疼痛,撑着身子下了床。 雪嫣然告诉了她陆九洲住在哪里,这几在蓬莱待着她大部分地也都熟悉,根本不需要人引路。 白穗轻手轻脚推门了出去,避开了守夜的几个童子,敛了气息来到了那处幽静的竹林。 因为陆九洲伤的很重,需要静养,所以蓬莱主将他安排到了远离主岛些的位置。 这里除了常来换药的童子还有医修,少有人来,很是僻静。 月下竹林,风吹叶动。 浅淡的柔光落在那处庭院,穿过廊长道缓缓移动在了窗边。 要是换作以往时候,白穗可能刚落脚陆九洲就发现了。 然而四周静谧无声,她并没有看到那个熟悉的身影。 她眼眶有些热,深吸了一口气压着心头的情绪。 循着青年微弱的气息了过去。 白穗轻轻推开了门,后的月光便溜进了屋子,将一切晦暗照皎洁。 几乎推门的瞬间,她便嗅到了一股药草的味道,夹杂着青年独有的沉香气息。 像一柱燃不尽的安神香在夜里流淌。 陆九洲躺在床上,呼吸清浅绵长,月光温柔抚摸着他的轮廓。 那张俊美的容苍白如纸,眼尾下有一道浅淡,未愈合的伤痕。 那是魔气所伤,药物不能愈合,只能靠自身慢慢恢复。 她到他床边位置坐下。 明明有些闷热的夜晚,他的额头和鼻尖也因为疼痛而沁了一层冷汗。 白穗鼻子一酸,伸手拿衣袖他擦拭着汗珠。 擦拭干净后又将他紧皱着的眉头一点一点施展开来,而后坐在床边静静注视着他。 从他漂亮的眉眼,长长的睫毛,高高的鼻梁。 到他那没有血色的薄唇。 白穗将因为濡湿而粘在他颊的头发在耳后,刚准备收回手的时候留意到了那盖严严实实的褥上。 刹那间,她不可避免想起了傍晚雪嫣然说的话。 白穗眼眸闪了闪。 她手从陆九洲的颊拿开,拽住了褥的一角,而后轻轻掀开。 陆九洲身上只穿了一件轻薄的内衫,即使隔着衣料那流畅优美的肌肉线条依旧清晰可见。 然而她并没有多看,犹豫了下,她将青年的衣衫褪去。 饶是做好了心理准备,白穗还是那累累的伤痕吓到了。 他胸膛位置,腰腹侧边,纱布包扎严实,却还是能看到沁出的殷红血迹。 可见其伤深可见骨。 不单单是因为魔气侵蚀而缓慢愈合的地,陆九洲常年历练,九死一。 全身上下都是深浅不一的伤痕,旧伤还没好又添新伤,身上就没一处完好的地。 白穗紧紧咬着嘴唇,眼眶红厉害。 在帮他重新穿好衣服盖好子后,那眼泪忍不住“嘀嗒”一声砸在了他的脸上。 怕自己哭的声音太大,白穗红着眼将头埋在了褥里。 上药草的味道混着陆九洲的气息,让她鼻子更加酸涩。 眼泪更是断了线的珠子般不停往下掉,浸湿了褥一片。 “混蛋,王八蛋……” 她恨恨咬着牙,死死攥着衣袖压制着自己的情绪低声咒骂道。 夜里很静,月光也轻。 少女的哭声压抑又细碎,浅淡的清甜赢绕在陆九洲的鼻翼间。 白穗也不知道哭了多久,咒骂了多久,等到她哭累了人也睡了过去。 在她前脚刚闭眼,一直昏迷不醒的青年眼睫微动。 视线落在了她泪水未干的脸上。 陆九洲指尖微动,抬起手拭去了她眼角的湿润。 光影间看不清他的眉眼。 在他准备起身把白穗抱到床上的时候,一直安静熟睡的少女突然挥舞着拳头大声咒骂了起来。 “你个崽种!子早晚把你大卸八块……千刀万剐!” 那拳头挥猝不及防,砸在了陆九洲胸口。 他疼闷哼了一声,要不是手撑着床,可能他已经锤倒了。 陆九洲刚缓过来,刚才还怒气冲冲的少女这时候突然在睡梦里泫然啜泣了起来。 “个挨千刀的,欺负师兄……呜呜师兄不疼,师兄吹吹呜呜呜……” “……” 这算根棍子来个甜枣吗? 第一百六十七章 陆九洲其实在白穗推门进来的时候意识有些清明了,只夜色混沌,脑子也还混沌着。 一时之也没分清楚梦还现实。 他恍惚之中感觉到女静坐在了床边许久,然后又掀开了被子将他的衣服褪去了。 等到他真正清醒过来睁眼看去的时候,她却知什时候昏睡在了自己的床边。 陆九洲借着月色看清楚了白穗的容后愕然了一瞬,微动了下指尖慢慢用手碰触了下她的脸颊。 也知道到底哭了多久,她的眼尾泛红,睫羽依旧濡湿,连鼻尖也透着浅淡的绯色。 很可爱,又很可怜。 联系着之前隐约感觉到白穗褪去了自己的衣衫,再看如今她这副模样,便知晓她因什哭这伤心了。 陆九洲心下一动,抬起手轻轻擦拭着她眼角的泪水。 他只恢复了意识,身上被魔气侵蚀的伤处尚未愈合,一动起来疼他直冒冷汗。 在之前下山历练的时候,陆九洲遇到过上古的妖兽,元婴甚至大乘期的魔修,他也曾被魔气伤过,却从没有一次像这样难愈难散,又疼痛至极过。 想到这里他垂眸看了下伤口位置,殷红的血迹沁了纱布,如红梅落雪般分显眼。 对于萧泽此人,陆九洲在此之前并没有接触过分毫,更多的只在宗主里听说一些关于他事情罢了。 天灵根,资质极佳,千年难遇的修道之才。 他比陆九洲年长了五百来岁,天赋又这般出众,后者敌再自然过。 这些陆九洲都明白,只他一想起时在问心台自己被完全压制,自己眼睁睁看着白穗被对方控制而束手无策。 若顾止没有及时赶到,白穗会如何? 对于自己的无能和弱小,没有好好保护白穗的事情像一根扎在心里的刺。 他很难释怀。 他薄唇压成,擦拭着女泪水的动作一顿,而后着痕迹地收了回来。 睡着了的白穗又哭又闹很安分,在小心被她给打了一拳后。 陆九洲疼脸色苍白,一时之敢轻举妄动了。 倒怕被打,而怕自己好容易清醒过来又给白穗给折腾昏死过去。 好在后来白穗没再动手动脚了,陆九洲这才松了口气,支撑着身子起身将她抱在了床上。 这张床其实还算大,容纳个人绰绰有余。 只白穗个姑娘,他好冒犯,便只坐在了床边位置。 陆九洲昏迷了这几天才醒,也没什睡意,再加上浑身疼厉害自然也清醒至极。 这时候应该三更天了,月光皎洁缓缓流淌进了屋子。 青年静默坐在旁边注视着床上泪痕未干的女。 在冲出阵法的一瞬陆九洲其实没想过还有命活,所幸最后顾止灵禅子他及时赶来了。 同样的,他也算命硬撑过了雷劫。 之前时候倒没什感觉,觉只要能救下白穗,死又何惧。 可如今真正清醒过来,看到眼前鲜活的女时候,陆九洲才开始后怕了起来。 死没什大了的,但真的死了什也没有了。 他所珍视的一切,也都真正离他而去了。 “呜呜师兄,,要死……” 梦里的女刚停歇了一会儿,这时候知道又梦到了什又开始小声啜泣了起来。 她紧紧抱着被子,眼泪又顺着眼尾滑落下来,滴在了枕头浸湿一片。 “好,我死。” 哪怕知道白穗现在听到,陆九洲也依旧放低了声音,一字一顿郑重地承诺道。 “晚安,做个好梦。” 他一边说着一边用手将白穗濡湿粘在颊的头发别在了耳后,刚准备给她掖好被子去靠窗边的椅子上靠着闭目养神,休息一会儿。 前一秒还抱着被子的女似乎感觉到了,伸手一把抱住了陆九洲的手臂。 陆九洲本坐在床边,手还没收回来便被白穗抱了个正着。 也知道他现在太虚弱了,还白穗力道太大,他还没来及反应被白穗拽了过去。 因太过猝及防,陆九洲瞳孔一缩,甚至连用手去撑住床的机会都没有,这样倒在了她的怀里。 虽然隔着被子,但她的气息却在他头顶。 他靠在白穗的怀里,温热的气息好巧巧刚好擦在了他的后脖颈。 鸦青色的头发下隐约露出的雪色肌肤,肉眼可见变成了绯色。 陆九洲呼吸一窒,好容易缓过来准备起身。 然而白穗鼻子一动,无意识低头凑了过来,凑到了他的脖颈位置嗅了嗅。 “唔,师兄的味道……” 她以在做梦,做什全然循着自己的本能。 这呓语了一句,白穗唇角上扬了些弧度,又用鼻尖蹭了蹭,而后直接埋在里深吸了一口。 吸猫薄荷一般上头。 “好香。” 陆九洲身子僵硬厉害,手自觉攥紧了被褥。 他眼睫颤了下,抬眸看了过去。 白穗并没有醒过来,只一脸餍足地蹭了他几下,等了会儿才老实。 只她现在虽然没动了,手却抱更紧了。 本该枕在枕头上的脑袋此时歪了下,靠在了陆九洲的颈窝位置。 这样的距离近只要他稍微一低头能碰触到她的颊,让他敢轻举妄动。 陆九洲的脖子红厉害,薄唇压成一条直线,身子更紧绷像一根随时会断裂的弦。 现在怎办? 动的话应该会吵醒她,可动这样僵持着的话…… 温热的气息一直擦在他的肌肤,每一次的呼吸轻柔,却在他心里掀起了四起伏的波澜。 “……” 算了,这靠着。 至这样她会再哭了。 陆九洲叹了口气,这任白穗抱着枕着。 他试图放松下,也像白穗样心安理,没心没肺般枕靠着对方。 但他根本没办法忽略她的存在。 鼻翼之萦绕的她的清甜,下枕着的她的柔软。 夏日的被褥本来轻薄,隔着这样的一层被褥陆九洲单单能感觉到白穗的温软。 连她的心跳声也清晰入耳。 好安静,好像天地之只有他人一般。 陆九洲眼眸被脑子里突然冒出来的这个想法,给弄有些红耳热。 他喉结滚了滚,竭力压着自己的情绪,怕压着白穗,只虚虚靠在她的身上。 原以这个难眠的长夜。 想听着白穗的心跳声,还有她绵长清浅的呼吸。 慢慢的,他竟有了睡意,缓缓合上了眼。 一夜无梦,等到陆九洲再一次睁眼的时候天已蒙蒙亮。 阳光熹微,透过晨的薄雾映照进了房,一切都变明亮通透。 和白穗一般雷打动,一觉睡到日上三竿同,陆九洲在第一缕阳光照进来的时候清醒了过来。 白穗睡觉大安分,之前时候还抱着自己的胳膊。 如今已经直接改着抱住他的脖子了。 好在力道大,他能挣脱开来。 陆九洲将白穗的手从自己脖子上拿开,又把她的手放回了被子里盖好。 昨晚上因敢乱动,只保持了一个姿势睡了许久,浑身酸疼厉害。 他抬起手稍微活动了下脖子,揉了揉手臂,刚准备推门去走走活动下。 门有一阵脚步声传了过来,陆九洲动作一顿。 紧接着人站到了门口。 因这几日陆九洲都昏迷醒的,中途会有童子过来给他换药。 所以他一般会敲门,直接进来了。 意识到这一点,陆九洲心下一惊,连忙起身过去先一步打开了门。 他站在门口位置,刚好可以遮挡住童子的视线。 “陆道友?” 青衣童子看清楚了陆九洲的身影后有些意。 他手中拿着纱布和药膏,正来给陆九洲换药的。 “太好了,你终于醒了!昨儿长老过来给你诊治的时候还说要你今日醒可能有危险了,幸好你醒过来了。” “你身体可还有什适的地方?我一会去给长老回禀你醒来了,让他过来再给你瞧瞧。” 这个童子看上去对陆九洲极仰慕,态度热切又殷勤。 “这几日多谢照顾,我已经好多了。剩下的只一些伤休息下能痊愈,用劳烦长老再跑一趟了。” “好,我先进去给你换一下药,然后你再好好休息……” 童子说着正准备进去,可青年挡在前并没有想要侧身避让的打算。 “陆道友,你这?” 陆九洲眼睫微动,伸手接过了童子手中的东西。 “我既已经醒过来,这点事麻烦阁下了,我自己来好。” “可你身体尚未恢复……” 他似乎还想要说什,只话说到了一半对上陆九洲稍显强势的眼神。 童子一顿,咽了咽口水。 “好,我先行告退了,若道友一会儿有什事情托青鸟来唤我好。” 陆九洲微微颔首算回应。 看着童子的身影消失在了视野之后这才稍松了口气。 他带上门转身进了屋子,刚走了一步,便对上了一双琥珀色的眼眸。 床上熟睡着的女知道什时候清醒了过来,头发睡乱蓬蓬的,在看到陆九洲的时候点惺忪睡意立刻荡然无存。 瞪大着眼睛直勾勾盯着他。 陆九洲也有点尴尬,因昨晚的事情,更因如今人这般共处一室。 “……你醒了?” “……嗯。” 白穗看似镇定地这回道,可心里早掀起了惊涛骇浪。 怎回事?她怎会躺在陆九洲的床上? 她昨晚偷偷跑来看他了,但她记自己趴在床边的,怎现在跑到床上了?! 淦!难道她半夜嫌睡舒服无意识爬上去的吗? 还陆九洲抱她上去的? “我抱你上去的。” 看出了女强装镇定,实际上慌乱无措的样子,陆九洲将东西放在靠窗的桌子上,主动开口解释道。 “?!我昨晚上又躺在一张床上睡睡了一晚吗?!” “没,我在……” 意识到昨晚自己虽然没有和白穗同床共枕,但他靠在白穗身上睡了一晚又无可反驳的事实。 陆九洲一愣,脸“噌”的一下红了个通透,一直蔓延在了脖子根。 “……你别误会,我在床边坐着,我没有上去,更没有做任何冒犯你的事情。” 白穗盯着陆九洲看了一会儿,他红着脸垂眸避开了她的视线,可神色却坦然,并没有任何异常。 像说谎的样子,而他也可能说谎。 “……哦,这样啊。” 语气像松了口气,反倒有些失望。 像期待着发生点什似的。 “……” 陆九洲沉默了一瞬,他张了张嘴想要说什,但一时之知道该说什。 一旁的女也意识到自己刚才的情绪露太明显,也跟着尴尬了起来。 “个我的意思,你身上有伤吗,我这人睡觉特老实,要睡在一起的话我要小心打到你踢到你的话好了。” 这话倒真的。 过算陆九洲没有和白穗睡在一起,昨晚她也的确打到了他。 陆九洲看着慌忙解释的女,原本还有些尴尬,见她这般反倒平静了下来。 “所以你的意思介意和我睡在一起吗?” “什?” 他说这话的时候声音很轻,语气也风轻云淡的像随口一问。 白穗看出他到底认真的还玩笑,她发丝之下的耳根有些红。 “……介意什?睡一起又会块肉。” 该说求之。 反正她喜欢他,她占了便宜才。 这话白穗敢说,只在心里这默默补充着。 然而单单句介意,足以让陆九洲红耳热了。 刚才句反问陆九洲嘴比脑子快,没反应过来问出来了。 没想到白穗还真的介意,这才让他知所措了起来。 要换作以往时候他估计会说几句女孩子要这样没有防备心,要警惕些才。 只这一次这些话到了他喉,又给咽了回去。 感觉这时候说的话,有些太煞风景了。 白穗以她说的太直白了吓到了陆九洲,毕竟她信任陆九洲,也很在意这些接触。 可青年一样,他又来自二十一世纪的人,思想什还相对保守,估计接受了她这样的想法。 她这嘴没把门的,想到什说什。 怕再继续这个话题下去陆九洲会以自己个轻慢的人,白穗余光落在了桌子上放着的药膏上,有些生硬的转移了话题。 “师兄,你现在要换药吗?” 白穗一边说着一边掀开被子从床上起来,也等陆九洲反应拿着药膏过来坐在了床边位置。 “我知道你希望麻烦别人,然也会把刚才个童子给叫走。但你身上的伤有的在后,大好上药……” “要我帮你上?” 她说到最后时候颇忸怩的拽了下衣角,看着很羞赧的样子。 可眼睛亮出奇,生怕别人看出来她很期待似的。 “我也昨天刚醒,因太担心你了,所以这才过来瞧瞧,结果我也知道怎睡着了。结果还占了你的床,我觉特别内疚。” “师兄你放心,该看的我绝对看怕,所以你让我帮你上个药。” 男女授受亲,他现在孤男寡女共处一室已经算逾越了。 如今他要答应了,便意味着他的身体会被她看到,还会碰触到。 这简直…… “……行。” 陆九洲喜欢白穗,可他能仗着白穗的愧疚做出这种事情。 他无所谓,白穗女子,算旁人知道也很冒犯了。 “我若方便可以找童子过来帮忙,你来做这种事情合适。” 他大敢看白穗的眼睛。 这应该他头一次拒绝白穗,她应该很失落。 白穗没想到陆九洲会拒绝自己,她愣了一下,见他站在里并没有过来,像刻意保持距离一般。 尽管知晓陆九洲没别的意思,可她心里还闷闷的。 “……有什合适的,反正昨晚上衣服都扒了,该看的都看完了,上个药又怎了?” 修者五感敏锐,更何况白穗说这话的时候也没太刻意放低声音。 这个屋子这大,针落在地上都能听见,更别提她说的话了。 提这个陆九洲都险些忘记了,昨晚上自己昏沉恍惚的时候,的确感觉到了白穗扒了自己的衣服。 他喉一紧,张了张嘴想要反驳,最后先红了耳根。 “我知道这件事,你……你也要给旁人说,别坏了你清誉。” “可你已经知道了啊,这自欺欺人吗?” 白穗向来脸皮厚,要陆九洲说这话也算了,听到他这说落在她耳朵里像要和她划清界限一般。 她越发想此作罢了。 见陆九洲只眼睫一动,可能知道说过她,抿着薄唇说话了。 这让白穗有一种在欺负老实人的感觉,更有一种一拳打在棉花上的无力感。 “……好,既然师兄愿意算了。” 白穗想这离开了,她伸手将陆九洲给轻轻带到了床边坐着。 “你换,我在旁边看着,什都做。” “……” 他知道今日白穗怎了,有的固执,也有的……强势。 “师兄,我在无理取闹,我只担心你。我这几日哪怕昏迷的时候梦到的都你。” “在梦里你浑身血,奄奄一息,而我在旁边束手无策,眼睁睁看着你的身体一点一点冷下去,然后没了呼吸。” 陆九洲心下一动,掀了下眼皮看了过去,和白穗灼热的视线对了个正着。 “……都梦,我好端端在这儿吗?” “可我还想确认。” “所以我想离开,我想一直在这里看着你,守着你,直到你完全恢复了止。” 白穗可能只在把自己的心中所想直白了的说出来而已,可她并知道她的这些话对于陆九洲来说有多像平静无波的水,骤然掀起了风浪。 他以只有自己一个人会这害怕,这时候突然有个人站了出来,一字一句的告诉自己 ——她也害怕他的离去。 她比自己想象的要更在意他。 这个认知让陆九洲悸动已。 陆九洲看着白穗一脸严肃的样子,他指尖微动,犹豫了下,最终放任了自己的本心。 “……你帮我换药。” “如果这能让你安心一些的话。” 白穗愕然:“你介意吗?你用因我而勉强自己的。” “没有勉强。” 他一边说着一边将衣衫褪了下来,低垂着眉眼,避开了白穗的视线。 大约还有些放开,陆九洲背对着白穗坐着的,挺拔如松的背脊上遍布着累累的伤痕。 一道一道像落在细腻瓷白的艺术品上的裂痕,透着莫凌虐的美感。 “如果师妹的话,我介意。” 介意你的任何碰触。 昨晚月色朦胧,看很清楚,可现在白日,什都无所遁形。 白穗拿着药膏,之前的胆子突然在这一刻变小了。 她看着比昨晚更清晰更刺目的伤痕,比昨晚更苍白更残破的身体,她的手自觉攥紧了衣袖,连骨节都泛了白。 陆九洲没有催促,这垂首静静的等待着,像一只映水的天鹅。 鸦青色的长发如瀑,在沁血的伤痕和苍白的肌肤之,似一副晕开的水墨,说出的静默。 半晌,白穗这才伸手将缠绕腰腹的纱布解开,殷红的血迹浸透在了上,几乎看清原本的颜色。 有些地方粘连在伤口处,稍微牵动会带动裂开,沁出血珠来。 她的动作很轻,也很慢,轻到陆九洲都没什感觉。 这种疼痛对他来说其实并算什,可白穗小心翼翼到近乎如履薄冰的举止让他没忍住低低笑了出声。 “我没娇气,你重一些也没关系的。” 陆九洲的声音带着笑意,安抚着过于紧张的女。 白穗没有说话,咬着唇压着心头翻涌的情绪。 她注视着青年遍体鳞伤的身体,没有任何旖旎心思。 陆九洲见她没有反应,余光往后瞥了一眼,只看着她一点一点清洗着他的伤口。 她低着头,长长的睫毛颤抖着,下隐约可见眸子里一些潋滟的水泽。 她又因自己哭了。 突然之他有些后悔了,他应该答应她的。 陆九洲在想什白穗并知道,她只感觉到青年身体僵了一瞬,以自己弄疼了他。 她手上动作一顿,低头凑近轻轻吹了下伤口位置。 痛了吹一下,吹一下应该痛了。 很自然的一个动作,白穗做的时候基本上都没有过脑子。 温热的气息落在伤口处,从个位置似有电流传递,一下子从头皮到尾椎,蔓延到了四肢百骸。 陆九洲的身体极微弱地颤抖了下,呼吸也有些重。 白穗一愣,怎反应更大了? “师兄,我弄疼你了吗?” “……没有,我大习惯而已。” 青年的声音喑哑,像疼的又像压抑着什,眉眼也晦暗。 白穗眨了眨眼睛,没有明白陆九洲这话里“习惯”和反应大有什关系。 她也没多问,只专注给他上药。 微凉的药膏在温热的指尖,又揉进了他的身体。 一点一点,轻柔缱绻,像沐浴在阳光下一样舒适温暖。 陆九洲眯了眯眼睛,神情有的带着猫一样的餍足。 “好了师兄,你转过来。” 他听到这话后有些紧张地攥着衣袖,喉结滚了滚,僵硬着身子转了过去。 白穗揉了药膏在掌心,昨晚时候她看到了,陆九洲的胸膛处有一道很深的伤口。 她刚准备将手覆上去,一直乖巧任着白穗上药的陆九洲伸手扣住了她的手腕。 “前看到,我自己来好。” 白穗看着陆九洲额头知什时候沁出的汗珠,以自己知轻重弄疼了他,他一直竭力忍耐说。 如今可能忍了了,这才开口。 她有些愧疚,觉自己好心又帮了倒忙,也没再坚持,将药膏递给了陆九洲。 青年见了松了口气,紧绷着的身体也放松了。 陆九洲知道白穗在旁边看着,他红着耳根避开她的视线。 陆九洲从来没有感觉到时有这难挨过,在白穗的视线下他好容易上完了药穿好了衣服。 他缓缓吐出了一口浊气,觉自己真自讨苦吃。 在准备将药膏放回去的时候,白穗突然开了口。 “师兄,你还有个地方没上药。” 陆九洲一愣,低头又检查了一遍,发现并没有什没有涂抹到的伤处。 “下,上。” 白穗见陆九洲还没有反应过来,抬起手指了指他下颌位置。 他摸了下下颌处,一片光洁。 白穗摇了摇头:“这里,还要下一点。” 陆九洲又往下碰触。 然而女还摇头。 “这里,太下了,上些。” 见陆九洲怎也找准位置,白穗有些着急,直接凑近过去。 还没等陆九洲反应,伸手点在了他喉结处。 上有一道很浅淡的,近乎可以忽略计的被魔气划伤过的痕迹。 女的指尖温软,落在里的瞬陆九洲身子一软,若及时支撑着身子可能已经倒在了床上。 这样大的反应让白穗愣住了。 她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手,又看了一眼半倒在床上的青年。 “……这疼的吗?” 陆九洲喉结滚了滚,脸热厉害,气息也有的紊乱。 他攥着被褥的手更用力了些,手背上隐约可见凸起的青筋。 疼。 和一夜中了情花一般 ——发了疯的痒,又要了命的热。 第一百六十八章 陆九洲从没有这的感觉,只一个简单的碰触而已,就像干柴烈火,燎了漫天。 他喉结滚了滚,缓了下刚才那刹那漫长的陌生情绪。 只那原本因为虚弱而苍的脸色还升腾着火烧云般的炽热,海棠昳丽,让原本清俊温润的眉眼平添了几分艳色。 不算魅,却说不出的撩人。 穗原以为自己戳到了他的痛处,还有些慌乱想上去查看的候,青年见了比她更为慌乱的往后躲开了她的手。 “……我没事。” 陆九洲抬起手挡住了自己的脸,然而鸦青色的发丝之下那耳根还隐约泛红。 她顿了顿,看着眼人少有羞赧纯情的模,没忍住咽了咽口水。 也后知后觉识到了问题在。 孤男寡女,刚才这么零距离在他身上摸了那么久。 没反应才奇怪。 “那,那我帮你把窗户打开,你脸看起来有点红,可能面太闷了。” 穗连忙转移话题,打破了这有些微妙的气氛,她走到那边把半掩着的窗户完全打开。 然而打开之后她并没有立刻回来,站着窗户口背对着陆九洲站了一,吹着凉风平复了下情绪。 没办法,陆九洲在这个子在太让人想上下其手,蹂躏欺负了。 那羞赧纯情,再加上因为伤势而夹杂的那点脆弱感,任哪个女孩子看到了都被蛊住。 穗也不例外。 她缓缓吐出了一口浊气,重新坐回去的候两人都不可避免因为尴尬陷入了沉默。 陆九洲不着痕迹将被子拉上来了些,遮掩了身体那羞人的反应后,沾染了些药膏将脖颈处的那点伤痕上了药。 随即绷着身子,挺直背脊坐在床上。 一之间,两人言以对。 似乎连一根针掉在落在地上的声音也能清晰可闻。 “……师兄,你在好些了吗?” “……嗯。” 其实并不算好。 只比之那猝不及防的刺激下的失控来得平缓许多,这些陆九洲不知道该如说,更羞于启齿。 他高估了自己,以为一切还算可控,以同了穗给自己上药的请求。 结果自食恶果,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 对于陆九洲有反应这件事,哪怕只一个再常不过的身体反应,并不因为她,穗也觉得惊愕,甚至觉得不可思议的。 因为在穗的眼,陆九洲自律强大,道心稳固,心若磐石,近乎神一般的存在。 这的人突然有了些凡人的欲念,这种感觉怎么说呢…… 就像那高高在上,不染纤尘的神明被自己间拉下了神坛。 原本遥不可及的人如今就在眼,好像咫尺之间,稍微伸手就能碰触到。 穗恍惚的同,莫名高兴。 她说不上来原由,只觉得两人的距离似乎近了些。 只这本能的反应就如此了,动情起来…… 这个想法刚冒出来,便被穗给了掐了回去。 她在想什么,这才哪跟哪,她还处于单恋的阶段,人还什么都不知道呢自己就在想这些乱七八糟的! 不可以!这亵渎!这对纯洁的陆九洲的亵渎! 穗一边想着一边敲了下自己的脑袋,试图将脑子的黄色废料给倒掉。 一旁坐着的青年见了疑惑地看了过来,对上那切的眼神,穗良心更过不去了。 “……你别担心,我就刚醒脑子不大清醒想提神醒脑下。” 怕陆九洲发自己不干不净的想法,她抬起手握成拳抵在唇边咳嗽了下。 “咳咳,那个师兄这药也上完了,昨晚我霸占了你的床你肯定也没休息好,不你躺着睡一?” 青年识到穗觉得刚才发生的一切太尴尬,有些生硬的想转移话题。 他攥着被褥的手稍微松了些,垂落的头发也跟着搭在了他的手边。 “好,你今日起得也早,你也回去休息。” “我不急,我说好了守着你的。等你睡着了我再回去也不迟。” 穗说着将用好了的药膏还有换下的浸血的纱布给处理放好,然后也不觉得不好思,极为自然地坐回了床边位置。 她给陆九洲将被子掖好,支着头直勾勾注视着他。 “睡师兄。” “……” 你这么看着我我怎么睡得着? 陆九洲很想拒绝穗,想态度强硬些让她回去。 可一对上她的眼睛,什么重话也说不出来了。 “……我听你刚才说你也刚醒,你一直在我这待着万一有人来寻你找不到你人怎么办?” “我已经没事了,你一个姑娘家总待在这不好。” “你说这个啊,你放心,我走之就料到了可能有这么个情况发生,以我留了个字条。” 照顾穗的雪嫣然,送药换药的也她,对方也知道她一直都挺担心陆九洲,以知道了也不说什么。 陆九洲没有穗那么心大,雪嫣然不多想,只以为师妹担心师兄去照料看望下。 可顾止呢,被顾止发了指不定如大发雷霆呢。 “这不留不留字条,告不告知的问题,我这随都有人来,趁着在剑祖还不知道,师妹你还赶紧回去。” 他为着少女的名声,也不想她被顾止训斥。 如果穗不喜欢陆九洲的话,这些话听着本来也没什么,反之,怎么听怎么像想赶她走,想和她撇清系。 “……我知道师兄在顾忌什么,也为了我好,可师兄的伤因我而起的,你让我如心安理得的回去休息?” 穗看着陆九洲催促着她离开,虽然知道他没别的思,心还闷得厉害。 “若有旁人过来,我就躲着,保证不让他们瞧见。若我师尊的话,那你就更不用担心了。” 面还好,听到后面陆九洲愕然地看了过去。 顾止有多宝贝穗别人不知道,陆九洲再清楚不过了。 在他知晓自己对穗存了那种心思,第一间就来警告他让他别影响穗修行,有什么也憋着,逾越了界限少不了引了命剑追着他一顿削。 “你说……剑祖不介?” 穗看着陆九洲一脸半信半疑的子,想起平日顾止的确一见到对方也没太多好脸色,他不相信也常。 其实昨日穗第一间醒过来见到的不雪嫣然,而顾止。 顾止在她身上覆了道神识,几乎在她识清醒的瞬间便能够觉察。 她昨日晌午醒过来的,那个候雪嫣然还没有过来给她送药,顾止先进来给她检查了一番身体。 和陆九洲被天雷伤和魔气侵蚀不同,穗只受到了反噬,清醒过来了就好了,伤得并不算重。 顾止松了口气后,并没有立刻离开,而和她聊了一再离开。 他并没有与她说太多旁的事情,只说了下下个月她下山历练了,还有就于陆九洲的。 这件事顾止打算之后等陆九洲醒了再过来与他说的,不过也不什么秘密,由穗来说也谓。 想到这她斟酌了下字句,在陆九洲疑惑的视线下开口解释道。 “唔其实也没什么,就我师尊说经此一事,觉着我们的修行还有些不足,不过主说的我。” “我和师兄你体质互补,默契也还不错,以师尊提议我们不修个双剑……” 穗停了下,留着陆九洲的神情,见他似乎没有什么排斥这才继续。 “我觉得没什么的,反我修为低,跟着师兄你修行肯定捡了便宜。就看师兄你方不方便,介不介了。” 双剑这个东西穗也知道些,非就一种修行方式,只修炼条件相严苛了点。 之在给沉翎重塑灵根的候,玉溪真人也提起过,她听了便算完事,也没怎么细想。 只如今顾止提起了这事,和她修行的对象还陆九洲。 她当脑子第一反应“还有这等好事”,都不带顾止问的,想也不想就点头答应了。 倒顾止瞧见她那一副迫不及待的子气得不轻的子,原本还想再嘱咐些什么,直接给恼得甩袖离开了。 的确,她当高兴得跟着上赶着想凑上去的舔狗似的,没半点女家的矜持。 识到这点,穗在与陆九洲说起这件事的候尽量让自己表得不那么喜形于色。 “咳咳,不过师尊还说了,我在修为太低了,期好像我们主练下剑诀融下剑气,磨合一段间,后期更紧的修行,可能还得我历练回来达到金丹修为才行。” “我觉得应该不很耗精力,师兄你看……” “你知道什么双剑吗?” 穗话还没说完,一旁的青年薄唇抿着,少有沉声打断了她的话。 怕陆九洲可能不答应,穗想再告诉他不太麻烦更不妨碍他修行的候。 她余光瞥见青年低垂着眉眼,刚松开的手再一次紧紧攥住了被褥。 “一般修行双剑的大多都道侣或兄妹,哪怕我们两没别的系,这对你日后……” 别的事情还好,唯独这种事情陆九洲怕穗和之一缺乏常识,稀糊涂答应了。 他想和她说清楚。 “他们很多人都很介自己的道侣和旁的人修双剑,日后师妹若有了心仪之人,可能因为此事而心生嫌隙。” “这件事剑祖有与你说吗?” 陆九洲喜欢穗的,但这份喜欢并不自私蒙蔽,卑鄙占有。 尽管他不能接受她日后喜欢上了别人,可在此之,他还希望穗做决定之仔细想清楚。 隐瞒,完完全全遵循她的本心选择。 穗一愣,看到她这个反应,陆九洲便识到顾止的确没与她说太多。 一方面顾止被穗那没出息的给气走了,一方面他知晓这两人互有好感,以也觉得没必。 但这些陆九洲不知道,穗同也不知道。 青年指尖微动,之被穗碰触的喉结似乎痒了起来。 “如此,师妹可还觉得与我修双剑一件好事?” 穗一之间没说话了。 同的,陆九洲也陷入了沉默。 后在听到穗说顾止希望他们修双剑的候,惊讶有,喜悦有,然而这些只一瞬。 他很快就冷静了下来,与穗讲清楚了利害系。 陆九洲眼眸闪了闪,掀了下眼皮不着痕迹的将视线落在了少女身上。 她逆着光坐着,阳光轻柔,一小半脸映照在日光边缘,连细小的绒毛都能看得一清二楚。 在知道了情况之后,她应该拒绝。 对于穗的沉默,说不失落假的,但对于陆九洲来说更多的释然和轻松。 若在都做不到坦诚,而因为私心选择了隐瞒,那日后更别提修双剑了。 “这件事可能剑祖还没来得及与你说,你不用太介。你可以再回去好好想想,这毕竟不件小事,草率不得。” 陆九洲一边说着一边勾唇笑了笑,他压着情绪,语气温柔地安抚着她。 “……师兄这话说得真奇怪。” 一直没说话的少女看到对方脸上的笑容后非但没觉得得到了安抚,竟有些烦躁了起来。 “师兄从始至终都在问我如想,就好像自己怎么都谓一,我不喜欢这。” 穗觉得自己这好像有些理取闹,有人一心一为自己着想,她反而因为这一点而觉得生气。 “的确,我在才知道这些。” 她希望自己的语气平缓一些,于深吸了一口气,尽量不让自己看上去那般咄咄逼人。 “退一万步,未来就算我喜欢上了别人,可我只与你修行,什么事情都没干,他若介,便说明并非我的良人,我也与他走不到一起。” “我不在乎其他人如看我,我只想知道师兄的想法。” 陆九洲还没反应过来,便对上了穗那双琥珀色的眼眸。 她脸色少有的严肃,直勾勾注视着他,一字一顿继续说道。 “只师兄介,这件事就当我没说过,就此翻页了事。” 这候穗才后知后觉识到自己为什么生气了。 就和陆九洲在她的感受一,她也更在他的看法,而非旁人。以在他一直提起她的候,她才觉得烦躁。 他什么都好,温柔强大,直畏。 做的多说的少。总习惯性照顾旁人,忽略自己,甚至委屈自己。 “……我很想和师兄修行,师兄你呢?” 像怀揣着不见天光的少女心事,她将这句话问了出来。 近轻得几乎不可闻。 就像告一般小心翼翼,更紧张不安。 陆九洲心下一动,被穗热烈直的话语给逼得退可退。 他喉结滚了滚,在小姑娘那清澈剔透的视线下侧脸避开了些许。 “……你总喜欢明知故问。” “我若介,一开始就不与你说那么多,直截了当拒绝了便。” “?!以师兄不怕和我修行败坏你清誉,妨碍你日后找道侣的思吗?” 穗眼睛亮得出奇,一高兴抓住了被子,险些没控制住给扯了下来。 青年用被子将自己捂得严严实实,只露出了一双眼睛。 “……我把玉佩都给了你,还怕什么败坏清誉。” “什么?师兄你刚说什么我没听清。” 他脸皮薄,这种话说不出第二次。 陆九洲用被子遮掩着发烫的脸,闭着眼睛以装睡来蒙混过去。 穗虽然很想知道他到底说了什么,可见他眼下青黑一片,以为呓语便歇了询问的心思。 她支着头看着青年的睡颜,睫毛长密,就像振翅欲飞的蝶,在阳光的映照下静谧美好。 “醒着的候好看,睡着了的候也好看……” 尽管只露出了小半脸,也损青年的俊美。 穗这么小声感慨了一句,然后怕他给闷着,伸手将他盖在脸上的被子给拿开。 也不知闷着的还如,陆九洲的脸带着浅淡的绯色。 他侧躺着睡下的,长长的头发散在枕头上,有部分搭在他的面颊。 穗将那缕头发拨开,瞥见了他发红的耳根。 “……” 好可爱。 既然睡着了,捏一下应该没系。 这个邪念冒出来的瞬间,穗咽了咽口水,伸手小心翼翼往陆九洲的耳朵上挪去。 然而她的手还没来得及碰触到他的耳垂,外面猝不及防传来一阵细微的声响。 穗吓得立刻收回了手。 换药的童子刚离开没多久,这个候来的难不成诊治的医修? 一想到这个可能,穗赶紧帮陆九洲盖好被子,而后手忙脚乱的从窗户位置翻了出去。 一直躺在床上,在穗靠近候紧张攥着衣袖的陆九洲缓了一,这才慢慢睁开了眼睛。 外面并没有人过来,同的屋子也没了穗的身影。 只隐约嗅到些弥留的清甜。 ……明明说好了一直守着我的。 “小骗子。” …… 外面的确有人。 只并不过来诊治的医修,也不来换药的童子。 穗刚从窗户翻出去做贼心虚地走了几步,便在拐角处碰上了风祁。 少年之不住在这边的,只陆九洲修养的地方太偏远,蓬莱主怕出外,便让他过去看着些。 他原本在一旁不远处的紫竹林练剑,途碰上了从陆九洲那边送了药回来的童子。 得知了陆九洲已经醒了,想起蓬莱主的嘱咐,于御剑来了。 谁知还没到门口,便和穗撞了个着。 风祁一愣,顺着穗匆匆跑来的方向看了过去,一眼就看到了那扇没的窗户。 “你刚从陆九洲房间出来?” “……嗯,我担心他的伤势以醒来就跑来瞧瞧了。” 见被抓了包,穗也没隐瞒。 风祁总觉得哪不对,这童子刚走穗就在这。 在大清早的,晨钟都没响 “你什么候醒的?” “昨天午。” “以你在这待了一宿?” “……” 艹,说漏嘴了。 风祁倒没多想,他余光往陆九洲的屋子那边看了一眼。 “那他在情况如?若还有什么不舒服的我再去请长过来瞧瞧。” “情况还好,就有些累,上了药就睡着了。” 听到穗说陆九洲睡着了,风祁准备迈开的步子一顿。 “既然如此那我就不进去打扰他休息了。” 他一边说着一边准备折返回去,见身后人还站在原地不动,他一脸莫名地看了过去。 “你不走吗?” 穗犹豫了下,其实她还想守着陆九洲的,只人在已经睡下了。 她从屋子出来被风祁给抓了个着,这个候再回去也不合适,于跟着少年离开了。 风祁也就顺口一问,并不说让穗跟着自己。 可看着对方心不在焉的子,他索性也没提醒,只掀了下眼皮淡淡说道。 “对了,我一去一趟锁妖塔,你跟着一起吗?” 一提到锁妖塔,穗不可避免想起了之雪嫣然提起的戚百破开结界,放走了妖兽的事情。 “你去锁妖塔做什么?因为戚百?” “看来你师姐与你说了些他的事。” “虽然锁妖塔的结界被破开了,不过只破开了一小部分,修复起来并难度。” 少年一边说着一边给她指了指锁妖塔方向,树木掩映之,云雾萦绕之间,那黑色的塔尖隐约可见。 “看到上面的那一点金色的妖气没有?之清岫应该与你说过当她看见了戚百曾来过锁妖塔,结果并没有觉察到异常。” 穗眯了眯眼睛,看到了那诡谲的暗金色妖气。 “以他到底做了什么,竟然能瞒得过这么多人将妖兽放了出来?” “他什么也没做。” 风祁抱着手臂,额发之下的那双眼睛对上了少女的愕然神情。 “准确来说用了言灵,用了血脉的力量控制了锁妖塔的妖兽,以没有留下任痕迹。算借它们之手,破了结界。” 戚百身负鲛人一族和应龙一族的血脉,其龙脉占据着主导地位。 鲛人的声音本就具有极强的蛊惑力,而戚百更能运用言灵做到精神控制。 他的修为的确不足以控制这些多强大的妖兽,哪怕只血脉的压制也还颇为困难。 但若在锁妖塔的妖兽就另当别论了。 它们一直在塔千百年来被结界禁锢着妖力,在面能发挥的不过本身的十分之一。 以对戚百而言,有锁妖塔在更能帮助他控制妖兽。 “那他放这些妖兽出去为了壮大妖族势力?还之想混淆视听,趁乱逃走?” 风祁这几日不修行就在锁妖塔附近查看。 起初他也和穗这么猜测的,直到他发了放出的妖兽不单大多力量强横,还与戚百属性一致。 “恐怕都不。” 他皱了皱眉,刚想继续说什么,瞥见了竹林周围还有练剑修行的修后压低了声音。 “他放走的妖兽有蛟龙和苍龙,还有一头万年火麒麟,这些都和他的属性相当……” “妖族之同族相食屡见不鲜,我更倾向于他为了融其妖丹,提升修为。” 穗心下一惊,想起了《仙途漫漫》提起过妖王修行速度一日千的事情,不到五百岁便抵化神。 之只觉得作为了表反派很强大故这么设置的,如今听了风祁这话只觉细思极恐。 若同族都能蚕食,那其他人修呢? 在穗恍神的候,一道剑气凛然,穿过竹叶,猝不及防擦了过来。 少年刚准备抵挡,穗先一步引剑破开。 剑气相撞,金色的剑光肆虐压制过去,风吹叶动。 飒飒声响之,逼仄的威压将一个青衣少年压制着连退几步才勉强稳住了身形。 “道友,我师弟只练剑途不小心没收住剑气而已,你不至于这么大火气?” 穗还没反应过来什么情况,一个女修收了剑站在了那少年旁边。 因为几日的结界被破,妖兽横行的事情,有很多宗门弟子都受了伤留在了蓬莱休养。 以这边每日都有不少弟子来练剑修行。 原也就一场外,说开了也便算了,如今被这女修这么厉声质问,周围好些修都注到了这边的情况。 感觉到他们的视线或隐晦或直地落了过来,穗一之间有些尴尬地收回了命剑。 “这位道友实在抱歉,我刚才在想事情以没注,以回手的候力气大了些,还请见谅。” “这算大了些吗?我师弟脸都被你的剑气给划伤了,不他离得远,没准伤的就不脸,而喉咙了。” 那女修说着将指了指少年的面颊位置,一指长的伤痕,上面沁了血珠。 的确被天启的剑气伤。 穗自知理亏,被这么多人看着,不想把事情闹大。 她思索了下,拿着剑走了过去。 “我虽心,可伤人却事实。既如此,我让你的师弟打回来你看如?” “好啊。” 那女修说着手腕一动,朝着穗面门方向狠狠挥了一剑过去。 穗一惊,连忙侧身避开了。 “你这干什么?!” “我让你师弟还回来,不让你!你说我那一剑重,我看你才真的不知轻重!” “不阁下自己说的吗?你伤了我师弟,便还一剑,可你不单伤了我师弟,还有我其他同门。” “这也有不少因为你破开了结界,被妖兽伤的修。” 她狠狠甩了下手的灵剑,好似甩掉什么脏东西一般。 那眉眼冷漠,直勾勾注视着穗。 “以牙还牙,以眼还眼。” “这一桩桩一件件,你还的清吗?” 穗愕然,这个候才后知后觉反应了过来。 刚才压根就不那少年不小心,而他故攻击过来的。 同的,眼的这个女修也。 他们因为之自己引了天雷破开结界的事情,对她颇为不满。 当她清醒过来的候问心台四周已经看不见什么宗门弟子了,他们可能并不知晓自己被控制了。 或可能知道,但还将怒火发泄在了她的身上。 毕竟他们的同门因她作为而受了伤,有的甚至还因陆九洲的雷劫也受到了不小的波及。 对于她,对于昆山,他们都有不小的怨气。 穗手握着命剑,下识看向了周围的人。 他们没有说话,或许因为认同那女修的作为而冷眼旁观,或许不想招惹麻烦而选择了缄默不言。 一之间,众人的冷漠成了形的大山压制着穗喘不过气来。 风祁走上来,站在穗的身旁。 “需帮忙吗?” “……不用。” 墙叹了口气,摇头这么说道。 “她只逞口舌之争便由她,我左耳朵进右耳朵出就算了。若她动起手来你也别帮我,毕竟这事我理亏,我不想给你惹麻烦。” 少年听后微微颔首,搭在剑柄上的手刚准备收回来。 余光瞥见越来越多的人围了过来,大多神情冷漠不像善茬。 他动作一顿,不大确定地开口。 “唔……那他们不讲武德群殴你呢?” 穗感觉到了危机,咽了咽口水,回头朝着风祁鞠了一躬。 “对不起,我收回话 ——麻烦你了。” “……” 可真出息啊。 第一百六十九章 说实话,从白穗着众人的面引天雷将秘境结界给破开之后,就料想过会有这样的情况发生。 但是想到会这么快,这么猝不及防。 前一秒在和风祁聊着戚百里的事情,后一秒就被一群人围在紫竹林里。 和那个心有不忿故意滋惹寻事的女修不同,其他人大多都是冷眼旁观的态度。 他们其中或许有一部分人是并有想过刁难白穗,但是这时候来个沉不住的人找的麻烦。 对此他们虽然并不会帮忙,却也不会插手干预。 甚至是有些喜闻乐见的。 时那雷劫来的太突然,连带着劈开的结界一起,距离问心台近一些,反应慢一些离开的弟子都或多或少受到波及。 不光是白穗破结界一事,陆九洲的雷劫或许是一切的导火索。 一般来说雷劫将至的修者是不允许参加试炼的,因为试炼的人众多,若是天雷一落下来一个反应不及时,那后果便不堪设想。 算着时间,陆九洲的落雷是在一个月后是。只是萧泽动手脚,这将其提前到守擂比试那日。 可是这些他们都不知。 萧泽的事情就是一个禁忌,各宗各派的长大能们都鲜少提及,一是顾忌昆山,因为这毕竟算得昆山近几百年来的丑闻,二来则是因为怕说闹得宗门下人心惶惶。 时这么多大能在,却眼睁睁看着天雷落,秘境破,刹那之间魔诡谲覆盖整个蓬莱。 那个场景和五百年前凤山妖主屠戮四海八荒一样,那个可怖的场景近乎重合。 萧泽不知用什么法子,蓬莱入无人之境。 只眨眼功夫就出现在问心台前。 那些小辈们不知萧泽,只以为是陆九洲算错雷落的时间,只以为是白穗剑走偏锋招致这样一出祸端。 有意也好无意也罢,在宗门长让他们不要挑衅生事的情况下,反倒让他们越发不满,更起逆反心理。 就算今日白穗不从这边跟着风祁锁妖塔那边,早晚也会和他们撞。 听风祁说那女修应该是涂山那边的一个小宗派,因为靠近青丘狐族常年受妖族侵扰,所以对于这一次白穗破结界一事放出妖兽分外不忿。 白穗手握着天启,金色的剑身隐约有剑光闪烁,像是引满待发的弓。 一时之间剑拔弩张之势,大也不敢出。 好在其他人只围观并有前,那么这件事只需要和眼前这两个涂山修者私便是。 “在各位看来时一事皆因我起,但是时我并无意识,只是运不好被恶人控制罢。我这么说并不是为推卸什么,但是我只会为我做过的事情担责,其余莫须有的罪名请不要扣在我身。” 白穗说这话的时候视线并有落在那女修身,是冷冷扫周围人一眼。 “各宗各派有弟子因为结界破开一事受伤者,这几日都在蓬莱休养,这居所是蓬莱主为你们提供的。但是你们所用的丹药各可全出我们昆山。” “我虽有错,无论无心是有意事后也算尽弥补。人非圣贤孰能无过,既然你们的长宗主们都有怪罪于我,就请各位不要再继续揪着这件事不放。” 这话听起来不卑不亢,也算客客,可白穗态度却很强硬。 面什么情绪,冷淡得似覆一层薄冰。 表面是再说得饶人处且饶人,翻页过便是。 实际更多的是在说——别不识好歹。 白穗并有觉得己做错什么,对陆九洲和顾止或有愧疚,但是对于这些人不是。 这些人在五百年前就躲在顾止的身后,是顾止和整个昆山在天地浩劫时候护他们周全。 这一次也差不多少,他们又留下顾止一人。 和他们不满己一样,白穗对他们也什么好感。 要是白穗语委婉些,态度放低一点这件事准就过。 毕竟他们这几日接受的灵药灵丹也的确是出昆山,再加长们到叮嘱他们顶多众落白穗一个面子出口,也不敢闹的太大。 然白穗偏偏也不想他们舒坦,本身心里就憋着一团火,说起话来更是咄咄逼人。 “白穗,你不要颠倒是非!” 那女修得不轻,握着剑的手不觉用些,骨节都泛白。 “什么叫我们揪着这件事不放?也别提什么你们昆山给我们灵药一事,若不是你做错事在先,有陆九洲算错雷落时间,这一切何至于此?这是你们昆山应的!” “真以为己是昆山剑祖的亲传有昆山给你撑腰,所以我们都不敢指责你,都要忍吞声是吗?!” “做错事这般态度,真是冥顽不宁! 此话一出,周围原本默不作声的众人也压低着声音议论纷纷起来。 显然刚白穗的态度或多或少引起他们的不满,今这女修一番话煽动下更是把推到风口浪尖。 风祁留意到周围变化,他皱皱眉压低声音与白穗说。 “不是说好不把事情闹大,任说你左耳朵进右耳朵出吗?怎么你故意挑衅过?” 倒不是风祁怕麻烦什么,只是这些人算是沆瀣一,这里是平日弟子门修行的地方,距离主岛很远。 要是出什么事长什么很难及时赶到。 “你看到他们把我们围住吗?虽不会以多欺少,这事也不可能善。与其和他们好声好,让己憋屈难受,不打一顿事。” 果他们光是议论也就算,可是提到陆九洲实在办法做什么事情也发生。 一边说着,也不管风祁什么反应,径直往女修所在方向走过。 在距离对方一步的位置停下。 “这样。既然你我各都心有不服,同为剑修,我们比试一场何?” 白穗看得出来对方也在等着己这话,只是不方便直说罢。 所以这费这么大的劲儿,又是师弟不小心用剑攻击过来,又是现在这样愤怒指责。 无非是挑衅激怒于,让主动提起比试交手一事。 “若我不敌你,只要留我一口,我任你教训绝不手。若你不敌我……” “我也任你教训,以后断然不会说你和昆山半句不好。” 不等白穗说完,那女修直接补充后话。 手腕一动,一股剑凛冽,将周围的树叶飒飒吹响。 风吹叶动,刹那之间竹叶纷飞,翩然的蝶映入在众人视野。 “只是单纯比试有什么意思?” 白穗说着从储物戒指里拿出来两个白玉盘,那两个白玉盘悬浮在半空,“啪”的一声,一块灵玉放在靠白穗这边的玉盘。 “独乐乐不众乐乐,既然这么多人都在,大家一起下个注何?很简单,就是赌我们两人谁输谁赢已。我放灵玉的那个玉盘是押注我的,另一个是这位涂山的友的。” 这是昆山弟子的传统,大家修行太辛苦,偶尔遇到问心台比试的时候都会在下面下注赌个输赢什么的图个乐子。 但是这些对于这些古板又恪守规矩的其他宗门来说,就有些意料之外。 “这不是赌博吗?要是被我师尊知肯定少不一顿责罚的。” “是啊,是故意搞我们的吗?昆山剑祖的亲传,真不知究竟要干什么?再说这赌博有意义吗,那个涂山女宿是近金丹的修为,一个结丹初期的怎么可能赢?”'' “……要不我们押注试试,反正会输。且这里也其他人在,是发起人,到时候就算出事也首其冲,落不到我们身。” 正在众人或好奇或犹豫的时候,一瓶九品灵丹不知从什么地方扔在白穗的玉盘。 听到动静后他们下意识看过,扔掷灵玉的不是旁人,正是青烨。 青年原本也是像过锁妖塔那边看看,结果路瞥见紫竹林那里众人围在一起,这御剑下 ——看到这么一幕。 “啧,看什么看?要下注就下注,不下注就闭嘴,从刚过来就听到你们吱吱喳喳个完,吵得人头疼!” 青烨的到来让原本算畅所欲言的众人住嘴,一时之间周围安静得出奇。 他并不在意他们什么反应,只皱皱眉回头看向这个时候慢悠悠跟着过来的桑子俞。 “你在后面磨磨蹭蹭做什么?赶紧过来!” 桑子俞倒不是同青烨约好来锁妖塔的,是为躲人。 他听到青烨的声音一顿,莫名走。 “干什么?” “你身带什么灵玉灵宝,赶紧都给我拿出来全给我押白穗。” “……就一块用来通讯的昆仑玉。” 青烨皱皱眉,却也说什么,拿那玉啪的一声放在玉盘。 后眯眯眼睛,视线落在一旁的少年身。 风祁立刻意会,倒也实诚,直接将己的储物戒指放来。 青年这脸色缓和些。 “你们呢?押不押?” 这话听着像是询问,可青烨情冷淡,莫名有一高高在的姿态。 那眼就差把“穷逼”写在脸,对着他们满眼都是嘲讽。 众人原本是不想搭理的,可被青烨这么激将着,同时又觉得两者实悬殊,对他们的灵玉灵丹颇为眼馋。 于是一时之间众人纷纷下注给那涂山的修者,以为这次赌注势在必得。 就算青烨不出现,白穗也是打算激他们来下注。 他们本就对白穗不满,就算有个别对白穗观感不错的,着众人的面也不敢赌注,所以他们必定会全部下注给涂山那个女修。 这一切也是白穗希望的。 这些人不配得到昆山的灵药,怎么用的,便得换一方式给吐出来。 “多谢师兄。” 白穗弯着眉眼朝着青烨所在方向高兴地挥挥手。 青烨见抱着手臂冷哼一声,那双浅蓝色的眸子淡淡扫下白穗。 “别高兴得太早,先赢再说。 要是赢好说,输的话我是会找陆九洲讨回来的。” “……知。” 刚看到同门的好心情在听到青烨这话后一下子荡然无存,白穗叹口,握紧着手中的命剑将视线重新落在眼前人身。 “阁下要不也押一注?不然到时候我师兄的九品灵丹你可能一颗也分不到,岂不可惜?” 在青烨他们押注给白穗的时候并有多意外,更有影响心态分毫。 白穗毕竟是昆山弟子,青烨作为的师兄哪怕白穗会输也是会给撑个场面的。 也一直是这么觉得的,眼前之人哪怕资质再出众,至少在现在和交手也是有什么胜算的。 但是现在却有些摸不准白穗的心思。 看着少女一派在随意的模样,似乎把这场比试放在眼里,更有把放在眼里。 “……是吗? 不过我看你的样子不像是在替我可惜,好像是觉着赢我绰绰有余似的。” 白穗听后一愣,勾唇笑笑。 “难不是吗?” “你!” 脸色一沉,得竟忘行礼,骤然引命剑朝着白穗方向刺过。 那是一把剔透近乎透明的长剑,若不是周围覆着剑,可能极难觉察到它的踪影。 白穗从一开始时候就注意到这把灵剑,剑身玉,带着料峭的寒意。 果有猜错的话,这人和己是一个属性。 果不其然,那剑刃劈开树叶,骤然幻化成一冰棱。 森然的寒在接触到白穗衣袖的瞬间便凝成一片白色的冰霜。 白穗手腕一动,剑锋所掠的地方凭空划开一片冰幕。 巨大的冰幕似坍陷的天,乱花飞叶成四散的霜雪,铺天盖地朝着女修身压制过。 冰属性是水灵根的变异灵根,拥有这样属性的少之又少。 更别提是两个冰属性修者之间的交锋。 一开始对们的比试兴致缺缺的众人,看到两寒相撞带起的逼仄剑心下一惊。 此时夏日炎热,紫竹林周围却宛若数九隆冬。 霜雪落在竹林,再到他们的肩头,满天飞雪之中只能看到两个残影掠过。 剑与剑相撞的声响清脆,每一次撞击所带起的剑风夹裹着风雪,逼得睁不开眼睛。 “别以为就你灵根殊,我也是冰灵根,修为更是在你之!” 那透明的长剑映照着风雪,剑光凛冽,重重砸在天启。 “赢我绰绰有余?那你倒是赢给我看啊!” 两人此时凌空在,白穗被对方的剑压在下面。 这一剑用不少,直直逼着白穗轰然倒在雪层之中。 激扬起的白雪纷纷,冰封整个紫竹林,连带着少女也被隐在冰雪深处。 那女修将白穗击落下的时候并有立刻落地,是抬眸往青烨所在方向看一眼。 青烨皱皱眉,这时候后知后觉意识到什么。 “怪不得我觉得着女修眼熟,十年前曾来过昆山参加入门考核,只是并有通过。” 桑子俞对于两人的比试并不在意,听到青年这么说一句后这有反应。 “这女修虽有白穗灵根纯粹却也是个千里挑一的好苗子,是冰属性,为什么不收?” 昆山的入门考核难度何桑子俞算清楚,就算不是什么长大能的亲传,以涂山女修这个资质成为内门弟子也绰绰有余。 一般来说青烨对于一面之缘的人并有那么深刻的记忆,除非对方实强劲能让他多看一眼。 这个女修他之所以记住一是因为灵根少见,二来是因为时陆九洲。 宗主修行遇到瓶颈闭关修行之后,宗门大部分的事宜都是他和陆九洲处理的。 包括十年前的那场入门考核。 时不只是他和陆九洲,剑阁长也在。 那一年来不少有资质的弟子,饶是此这个冰灵根的女修在一众弟子中也很出色。 “的确算优秀,只是心性差些,所以陆九洲把给刷掉。” 青烨这话说的委婉。 要入昆山的弟子,除资质之外,心性也极其重要。若是普通弟子可能要求会放宽一些,然时已经被宗门的一两个长看。 顺利的话是要拜入其中一峰做亲传弟子的。 事关昆山传承,陆九洲的考核要更为严苛。 昆山主峰有一处七清池,能辨人六欲七情。那女修心太高,易生妒忌,这是剑修大忌。 不愿留下做个外门磨练心性,所以便离开昆山。 之前时候青年的奇怪,明明面那些知情的大能都一再再三警告过下面的弟子,为何是有人敢众戳破这事。 “我原以为只是因为之前结界被破同门被伤,单纯沉不住想要找白穗麻烦已。” “想到竟是因为陆九洲……” 同为冰灵根,年岁也相差不大。 一个是被陆九洲拒之宗门,一个是被他亲带昆山的。 这样巨大的落差,要是能心理平衡就怪。 啧,蓝颜祸水。 青烨在心里这么吐槽一句,刚想要说什么,从冰雪之中一更甚的剑破风来。 那女修一惊,侧身避开锋芒。 金色的剑光在雪色苍茫之间划破天地般,无数冰棱剑,直直往方向攻击过。 风急雪大,天旋地转。 白穗踩着悬浮在空中的细碎冰棱,攀爬云梯一般一跃。 所有的冰棱“嗖嗖嗖”迅速凝聚在一起,金色剑刃之,一把山巨大的冰剑停滞在高空。 遮天蔽日,强烈的威压压制着少女喘不过来。 “?!不可能,我的修为明明在你之,你不可能压制住我的!” 感觉到己无法动弹的情况,那女修脸色一变,肉眼可见地慌乱起来。 不光是,周围的人也被这一边倒的局面给惊讶到。 结丹初期对一步抵达金丹的修者,按理说应该是白穗被压制是,结果却恰恰相反。 这的确让人匪夷所思。 这其中并不包括青烨和桑子俞。 桑子俞虽不能看清楚那人的模样,可对剑的感知却比寻常人要敏锐许多。 那剑混沌,充斥着戾,和白穗的纯粹澄澈相比,相差甚远。 “一个剑修的修为再高,若是心性不纯——连身情绪都控制不,更别提驾驭己的命剑。” “所以在看人这一点,陆九洲的眼光的确出过什么差错。” 这话一语双关。 既说那女修又说白穗。 青烨手指点点手臂,浅蓝色的眸子落在白穗的身。 金色的剑光映照着万丈日光,冰剑剔透,带着山崩地裂之势重重落下 速度极快,落雷般避无可避。 那女修瞳孔一缩,寒风混杂着剑凌绝,将额前的头发断开。 剑风擦过,留下一殷红的血痕。 在所有人都以为这一剑会不留遗,十成十全然砸在女修身的时候。 冰剑山,剑虹。 那冰刃在快要刺进的眼睛之前,毫厘之间骤然停滞。 “咔嚓”一声,冰剑崩解成无数碎片,寒褪化成风雨窸窸窣窣落下来。 落在那女修的眼眸,落在竹林葱茏,再到周围所有人的面颊和肩。 剑凛冽,一瞬化尽。 只一息便收敛锋芒,化春雨润泽万物。 白穗的剑直直点在女修的眉宇之间,的眼有戾,平和一片。 在注视着一脸愕然的女修半晌,白穗收回命剑,看向周围的人。 那一眼很轻,又很冷。 看得人脊背发凉。 “为什么?你隐藏实对不对,是你用什么灵宝,不然不可能这么轻易战胜我……” “''我什么也用,唯有一剑已。” 白穗不等对方说完,冷然出声打断。 “你是何对剑,剑便何对你。你若是一直将剑成发泄怒的工具,哪怕你什么都用也赢不我一人一剑。” “有你们!” 的声音顺着灵涤荡在整个山林,天启的剑也是一并,朝着他们狠狠扫过。 将他们逼退数米勉强稳住身形。 “他妈的戏看够 ——就给娘滚!!” 白穗手腕一动,飞羽令红光摇曳,无风起浪,地面崩塌断裂。 刹那之间树林汇聚成水泽一片,带起几十丈高的磅礴巨浪,也不等他们反应,“轰隆”一声将他们狠狠拍离,卷入蓬莱海域之中。 等到一切安静下来后,白穗这拍拍手收回剑。 一脸不悦,像是要拍掉什么脏东西似的。 一旁站在白穗面前的女修恍惚着,指尖一动,身体这恢复。 “……我输。” “愿赌服输,你要对我做什么都可以,我不会有任何怨言。” 白穗余光一瞥,看着对方紧咬着唇一副隐忍屈辱的模样。 “……别用这表情说这么让人误会的话,怪恶心的。” “我兴趣对你做什么,你把你身值钱的东西留下就赶紧滚。” “什么?” 白穗也懒得和多解释,只直勾勾盯着手的那枚储物戒指看。 对方有那么一瞬间觉得己是遇土匪打劫。 沉默一瞬,最后摘下戒指递给白穗。 白穗不刻意刁难再好不过,在松口怕对方反悔准备离开的时候,不知看到什么脚步一顿。 少女拿着的东西径直往那两个白玉盘位置走,然后从脖子里掏出一个红绳。 将储物戒指挂在绳子放在衣服里面,这也什么,可让女修惊愕的是在和储物戒指挂着一起的,有一块剔透温润的玉佩。 “等一下,你这玉佩是哪儿来的?” 这话问的太突然,又太着急。 白穗一脸莫名地看过,对方似乎也意识到己的失态。 “那个你别误会,我就是随口问问……” 这简直就是此地无银三百两。 本来也多想的白穗看到这副模样一顿,这块玉佩陆九洲一向随身携带,对方这个反应很明显是知这是他的东西的。 白穗眯眯眼睛,想起之前对方比起常人更甚的敌意。 忽然明白什么。 “啊你说这个啊……” 装似有觉察到什么,弯着眉眼歪着头轻轻蹭蹭玉佩。 “这个是我师兄送我的。” “哦,有这个,这个也是我师兄送我的。” 白穗将一方手帕拿出来,着的面仔细展开。 “这面的麦穗也是他一针一线绣的,怎么样,好看吗?” “……” 我为什么不早点滚?:) 第一百七十章 白穗话音刚落,那个前被她剑气完全压制着,也还算稳重平静的女修,在这个时候露出一副难言的复杂和大受打击的模样。 她似乎还想再说什么,又怕白穗拿出什么让她更加难以接受的东西,说出杀伤更大的话。 在盯着白穗手那条绣工一绝,挑不出丝毫瑕疵的手帕良久,最后那女修咽下说的话。 只瞥一眼白穗那和储物戒指挂在一起的玉佩,像是吞苍蝇般转身离开。 白穗见她走,那脸上的笑容这才慢慢收敛。 “怪不她一开始就对那么咄咄逼人,还以为她真的嫉恶如仇想给她师弟出气什么呢,敢情是因为陆九洲……” 风祁还从白穗手那手帕竟是陆九洲绣的事情里回过神来,听到白穗这话后一顿。 “你的意思是说那个涂山女修喜欢陆九洲,以这才借机找你麻烦的?” “应该一半一半,毕竟就算有陆师兄她估计也和其他人一样看不顺眼,前者只是个导火索。” 她一边说着一边将那手帕折叠仔细放回去,语气还算平和,只是心里是不是真的平静如波只有她自己知道。 若是换作以往时候,对于倾慕陆九洲的异性,甚至胆子大一点上前去攀谈,或者知自己是陆九洲的师妹前来打听消息的也比比皆是。 白穗对此并不在意,德行的,漂亮的,她还会跟着多聊几句,巴不陆九洲早觅良人。 而今时不同往日,明明知道那女修和陆九洲什么交集,她心里还是有点儿烦闷。 “喜欢倒算不上,可能只是咽不下那口气想和你比试比试而已。” 青烨的话引白穗看过来,他从那女修离开的向收回视线继续说道。 “若是记错她像是涂山一个大能的小女儿,十年前来昆山成功入门,而将她淘汰的正是陆九洲。她出身不错,资质也算,本以为万无一失的考核却通过,光是这一件事就足够这种心高气傲的仙二代记上许久。” 说到这里青年低看向白穗,这时候周围也什么旁人他也太顾忌。 “这是其一。其二是你和她同为冰灵根,她被淘汰,你却是连入门考核都参加就被陆九洲带上来做担保,直接引荐给宗的。” “这样的区别态度,她是能对你有脸才怪。” 白穗原本以为是单纯陆九洲的一个女粉看不惯自己,想到是这样的来龙去脉。 “不过你这日子还是出门为,前萧泽闯入蓬莱一事牵连诸多,大多都是不知全貌人,对昆山对们都颇有微词。他们是不敢招惹,明面上也不敢刁难你,可是比落单就另说。” 到时候他们就算做什么,又人瞧见,最后白穗百口莫辩,吃亏的只有她自己。 青烨说这话也就是给白穗提个醒,毕竟她刚醒还不知道情况,再加上昆山树大招风,做什么都行素,也的确挺招人不满的。 一出什么事情小的都能放大数倍,就更别提发生这么大的事情。 他说到这里顿顿,似乎觉这话太以偏概全。 “其实这宗门也不全是偏激敌对辈,像桃源,蓬莱昆仑什么的大宗是站在们这边的,还有苍山,万剑宗的修者也是,你也不用太草木皆兵。” 对于旁的人如何看白穗并不在意,她入蓬莱到现在受到的恶意多,但是善意也不。 就算青烨不提醒她也不会将人一竿子打死。 原本这件事白穗想着拿他们点儿财物,翻页过去事。 可正在她清点玉盘里的东西的时候,猛地听到青年提到“万剑宗”。 “万剑宗……” 白穗刚脱口而出三个字,又怕问的太突惹人怀疑。 “听着名字像是个很厉害的剑宗,以前怎么听师兄提起过?很有名吗?” “以前算是。” “万剑宗五百年前也是个剑宗大门,只是因为当年那场由凤山导致的浩劫,陨落他们门大半大能。以如今已经沦落成华山的一个小宗门。” 万剑宗的修者嫉恶如仇,以除魔卫道为己任,当年除昆山蓬莱这名门正派外,他们出最多。 同样也伤亡惨重。 大约当年他们便是做赴死的决心,近乎倾巢而出。最后只留下三位大能护着万剑宗,后来那场仙魔大战结束,可宗门经此一战伤根基,如今也萧条落败成一个小门派。 想到这里青烨唏嘘不已,叹口气继续说道。 “大能庇护,有资质者大多选择其他宗门,再难招收到苗子。就连今年仙剑大会,也是万剑宗近十几年来一次有弟子获参赛资格。” “只是可惜,他最后并有通过试炼。” 怪不前雪嫣说萧泽闯进蓬莱那日,问心台周围观战的并有万剑宗的弟子。 ——估计着从入秘境时候就被淘汰。 而原着《仙途漫漫》里也有在仙剑大会描写到万剑宗的剧情,看来这个时候那个万剑宗的大师兄应该还重生。 正在白穗这么想着的时候,一旁一直怎么说话的桑子俞突开口。 “你说的万剑宗的那个弟子,是瘸腿的那个弟子吗?” “你怎么知道?” 这件事其实桑子俞一开始并不知道,只是本该毫发无损从秘境里出来的宁玦意外受不轻的伤。 比起伤势,他的怨气更重。 那几日一直一边练剑发泄一边咒骂着“疯子”“瘸子”这样的字眼。 他心下奇,顺着打听下,参加仙剑大会的人不,可瘸子却只有一个。 以基本上怎么花时间就一下子锁定万剑宗的那个弟子。 桑子俞当时并有多想,只是觉着在同辈能让宁玦吃这种苦的实属见,便打听下住去瞧瞧。 尽管来前他就知道但凡是和宁玦对上的都不会讨到什么,不想真去看还是吓一跳。 听诊治他的医修说那年伤极重,浑身骨都被打断不说,险被雷断灵脉。 宁玦原是见他不能弹自觉趣想收手捏碎他的玉牌准备离开,而那年竟在最后引血阵,若不是宁玦反应快,可能根骨都被他给弄折。 这种杀敌一百,自损八百的做法和同归于尽什么区别。 “……大致就是这么个情况。” 桑子俞将事情经过大致说一下,虽看见人长什么样子,可他却检测到他的灵根。 “废灵根,又身体残缺。一般来说这种情况能筑基就已经很不容易,竟能达到结丹修为,算是奇迹。” “只是他运气不,若是对上宁玦,可能他已经通过试炼。” 废灵根,身体残缺,瘸子。 这不就是那个万剑宗大师兄重生用的那具身体吗?! 白穗万万想到对此时不仅已经重生,而且差一点又被打死。 一时间她心里百交集。 “……那他现在还在蓬莱吗?” 桑子俞听后摇摇。 “回去。” “听那个照顾他的童子说他一醒来就收拾东西,说是继续和宁玦待在一个地怕命,后御剑回万剑宗。” “……” 的确,宁玦这个名声本就不,性格更是睚眦必报,不是后还有个守擂比试,估计还真会再去找对麻烦。 那到时候准就真的命。 怎么说呢,白穗在看《仙途漫漫》万剑宗这个大师兄这一卷的时候,对给她的印象和陆九洲有像,都是那种正直强大的模样。 不过前者手段狠厉,性情残暴,宁可错杀一百不可放过一千,设定如反派一般。 这也能理解,毕竟他前期被万人欺凌,遭人冷眼,一早就尝尽人情冷暖。 可在听桑子俞这话后,落差倒不至于,只是觉这人突鲜活起来。 也描写的那样可怖阴暗。 其实走也,就算对是任务对象,可现在陆九洲身受重伤。 比起其他,她更想安心守在他身边,直到他痊愈为止。 白穗松口气,还想再询问什么的时候。 她一抬,桑子俞吓一跳,连忙侧脸避开她的视线。 这时候白穗才后知后觉发现,似乎从刚才到现在,桑子俞说话归说话,却从有拿正眼看过她。 像在躲避着什么洪涛猛兽似的。 “……那个桑师兄,长的有这么吓人吗?” 桑子俞摇摇,可还是有看白穗。 这让白穗觉着莫名其妙,她眨眨眼睛,看向青烨和风祁。 两人似乎对桑子俞这番反应一点儿也不意外。 “诶不是,虽不算貌美如花,也勉强算小家碧玉,他都不怎么看清楚人脸还避着,那该是丑成什么样子?这也太打击人?” “……和你美丑关系。” 提到这个青烨皱皱眉,抬起手一脸疼地揉揉太阳穴。 “你刚清醒过来可能还不知道,前和你住一个屋子的那个合欢宗的女修你还记?自从她守擂比试时候和桑子俞对上后,也不知道脑子抽什么风一直纠缠于他。” “白日借着指点剑术的由找他比试也就算,更荒唐的是前日晚上她竟跑去桑子俞屋子里找他……” 其实不单单是找他,准确来说是直接躺在床上等他。 桑子俞刚掀被子准备休息,便被一双玉臂搂着脖子环住,还等他反应两片红唇就送上来。 当时离太近,玄殷也戴面纱,他就算再眼瞎也借着月色将她的模样看清楚。 合欢宗弟子的样貌非道侣不能见,也真是因为如此玄殷威胁他说是他敢对她手,转就把他看自己脸的事情广而告。 合欢宗是昆仑的附属宗门,他也不真的杀人灭口,于是桑子桑便只有躲。 也不知道是不是合欢宗弟子都有追踪人的特殊技能,还是只有玄殷天赋异禀,基本上他躲哪儿去对都能在一个时辰内找到他。 打不,骂不过。 桑子俞办法,便把这件事告诉给青烨,青烨也默许对跟着自己以来躲避玄殷。 对于玄殷做的这事情,青烨脸皮薄,说不出口。 在白穗和风祁等待着他后话的时候,他恼羞成怒骂一句“无赖”。 “反正就是这么个破事,估计是那女修心胸狭窄,为报复桑子俞在守擂比试上赢她的事情,以这才使用这样污秽肮脏的手段刁难于他!” 青烨气不轻,还想再咒骂几句什么的时候想起前白穗和她走挺近,皱着眉叮嘱道。 “还有,你以后也离她远一,端端的姑娘家别学坏。” “……师兄你放心,就算想学也那个胆子实践的。” 绝,这行可真牛逼啊。 不是玄殷打不过桑子俞,估计她现在早就把人给吃干抹净。 白穗这么想着,余光瞥一眼,发现青年薄唇抿着,抬着手摸摸脖子,有的不自在。 这才几天啊,前还死气沉沉无趣至极的人竟多几分生气。 与其说是排斥厌恶,估计不知措和慌乱来更多。 ——看来他并不是完全对玄殷有觉。 妖女霍心,天经地义。 玄殷似乎天生就有一种让强者情的魔。 白穗也不知道怎么,意识到桑子俞也对玄殷有的时候,在松口气的同时。 心似又有一块石压下来。 半晌,她默默从桑子俞身上移开视线,重新落在那块和储物戒指串在一起的灵玉上。 明明都是同样一张脸,无论的原着里的陆九洲,还是眼前的桑子俞。 对于玄殷来说似乎都是勾勾手指就能轻易到的。 而她还在因为一条手帕,和一块为心安寄存在自己这里的玉佩沾沾自喜。 一时间莫名讽刺。 …… 白穗后跟着风祁他们去一趟锁妖塔,那里的结界已经修复。 在听守塔的长老说,里面除被戚百里带走的那几上古妖兽外,并有留下其他下咒术和阵法的痕迹。 像是一阵猛烈的暴风雨后,一切都恢复原有的平静,似乎什么都有发生一般。 白穗身上还有魔气未褪,进去很容易又沾染上妖气。 以在他们进去查看的时候她便在外面等着。 差不多半个时辰左右后,年从锁妖塔里走出来。 身后并有看到青烨他们的身影。 “他们人呢?怎么和你一起出来?” “青烨师兄他们说还再去锁妖塔最上面位置看看,那里关着的都是万年级别的妖兽,修为低还不足以承受其妖气,以就先出来。” 风祁说着拍拍身上的灰尘,那双澄澈的眸子,隔着细碎的发也能瞥见它漂亮的轮廓。 “你还想去别的地看看的吗?是有的话就先送你回去,反正天色也不早,而且…… 你看上去也什么兴致。” 其实从刚才从紫竹林那里到锁妖塔这一路上风祁就注意到,白穗似乎有心不在焉。 白穗一愣,原以为自己将自己的情绪隐藏很,想到对早就注意到。 “……有表现那么明显吗?” 年掀下眼皮,看着白穗垂丧气的模样。 “不明显,不过看出来。” “因为你很有一路上都不说话的时候,以猜测你应该心情不大。” “是因为涂山那个女修还有其他不明是非的人误解你还有昆山,还是担心后历练的事情?” 白穗其实很想说都不是,可这和风祁说有什么用? 就凭借他和青烨一样,都觉玄殷这么对桑子俞是蓄意报复,又怎么可能明白她这种女心事? “……多都有点。” 良久,她这么闷闷开口。 其实她虽不是因为这不高兴,但是对于历练的事情还是或多或有不安的。 既风祁提起,她也正顺着一并说她自己的想法。 “说你别笑话……” “其实这一次来蓬莱这么小半个月就已经让很不适应,一想到后下山历练十年就很难受。” 白穗也觉自己这样的心态不大,大家都是这么过来,什么大不的。 可是她一想到离开昆山,离开顾止和陆九洲,离开熟悉的一切,她就很难接受。 “……舍不师尊和师兄。” 风祁听后并有笑话白穗。 因为这并不是什么值嘲笑的事情,有这种想法也并不是什么软弱的象征。 每一个第一次下山历练的修者都会不舍,都会害怕和不安。 虽他有这种觉,却能够理解白穗的受。 “这样啊……” “在现在距离下山还有时间,你完全可以趁着历练前再调整下心态。” “……” 白穗被他这个回答给噎住,刚才涌上心的伤也因为他这话荡无存。 果,和他倾诉这根本用。 他虽笑话自己,却也办法共情。 正在白穗觉自己白说一通浪费口舌的时候,风祁又补充一句。 “不过是你实在克服不的话,你可以去问问你师兄。” 年说着看向白穗,那眼神澄澈,望进灵魂深处般直白。 “陆九洲那么宠你,应该会同意陪你一起历练。” 风祁的话就像是冬日落在甘草的火星,不用风吹便蔓延整片天地。 白穗脑子嗡嗡的,回去路上里面都有两个小人在争执不下。 一个告诉她陆九洲有自己的事情做,那闲工夫陪着你历练,你就是他的一个同门而已,别太自私,也别把自己看太重,不寸进尺。 另一个告诉她反正都是历练,叫上陆九洲一起去又怎么样,都练双剑多多相处更容易产生默契,对修行更是百利无一害。 也不知道这样辩论多久,等到白穗回过神来的时候自己已经站在陆九洲的门口。 她原本就是打算去锁妖塔后就回来继续守着他,照顾他的。 而此时因为风祁的建议,白穗反而有惴惴不安,不敢推门进去。 问吗? 这样会不会不大,她都这么大人,一天到晚离不开师尊离不开师兄的,这和巨婴有什么区别?一点也不独立。 可是风祁说师尊一般修为太高是不能陪同历练的,这样对弟子历练有半分益处,但是师兄师姐在不干涉修行的前提下是允许的。 她希望陆九洲和她一起历练又不是想他帮忙修行走捷径什么的,她只是不想离开他太久而已。 只不妨碍修行,这应该什么。 白穗站在门口犹豫纠结许久,最后决定不直说,只是试探问问。是陆九洲有一点反和排斥就立刻打住,就当一切无事发生。 这么做一番心理建设后,白穗深呼吸一口,这才敲敲门。 “师兄,你现在便进来吗?” 里面的人静默一瞬,而后一个声音轻柔传来。 “……以你站在门口这么久只是想问这个?” 白穗尴尬地笑声,正在思考该怎么回答对的时候。 原本紧闭的门扉“吱呀”一声打开。 陆九洲并有休息,他只是枕着枕坐在床上,手拿着本书籍。 阳光柔软,洒整个屋子。他的手修长白皙,刚翻过一页。 看过来的眼眸映照着蜜色的余晖,刹那间,时间似乎也停止流淌,沦陷在他的温润眉眼。 “怎么一直傻乎乎站在门口?不是你自己过来找的吗?” 他笑笑,放下手的书轻轻拍拍床边位置。 “不用担心,为诊治的医修刚走,过来坐。” 她哪里是担心这个,而是担心眼前美色诱人,自己心猿意马。 真是的,都一百多岁的人,自己长什么样子不清楚吗?怎么一点防备心都有?怎么能就这么随便让一个女孩子进房间呢? 白穗一边在心里吐槽着陆九洲,一边又咽咽口水,身体诚实带门走进去坐在床边。 “唔,你说刚才为你诊治的医修刚走,那他有说什么需注意的吗?” “也说什么,只是让近期不用剑,静养一段时日就。” 他说着伸手想去给白穗倒茶,不过女作更快,先一步夺走他手的茶盏。 而后麻利倒茶水后,又端着其一杯吹吹,这才双手捧着递给陆九洲。 “师兄喝茶,小心烫。” 陆九洲被白穗这样无微不至的照顾给弄有哭笑不,他叹口气,也拂她的面子,接过浅尝下润润唇。 他余光瞥捧着茶一副欲言又止的白穗,想起刚才自己半梦半醒间一片温软蹭在他身上的触。 “……你刚才出去时候可是遇到什么事?” 怕白穗误会,陆九洲抬起手握成拳抵在唇边避开她惊讶的视线。 其实白穗进来的时候陆九洲就用灵探查一遍,她并有受伤后这才松口气。 “虽离远,但是你的剑气还是能知到的。是因为秘境结界被破的事情有人找你麻烦吗?” 不提这个还,一提到这个白穗就想起那涂山女修,又想起玄殷。 不容易忘记的事情又重新覆上心。 “明面上是这样,可实际上是因为师兄。” 白穗鼓鼓腮帮,在青年愕的神情下尽量用一种不甚在意的语气说道。 “刚才路过紫竹林的时候遇到一个涂山的女修,巧不巧和一样也是冰灵根,而且听青烨师兄说她十年前来过昆山,该是师兄淘汰她。” “人因为结界一事找麻烦是假,为师兄才是真。” 涂山的女修?还是冰灵根? 陆九洲恍惚一瞬,过许久才想起有这么一件事。 “原来是她。” “……就?” 原以为陆九洲就算不会生气对无端挑事,也至会安抚她几句。 结果等半天,白穗也等到除这四个字外的后话。 陆九洲看着白穗气鼓鼓的样子,不大明白对为什么突不高兴。 “……还应该再说什么吗?” “那么大一件事,你竟就四个字就完事?你怎么不关心关心受受伤,有有被她欺负,或者狠狠批评她几句替出出气?” 她说到这里一顿,又想起玄殷,是《仙途漫漫》里的陆九洲,玄殷受一点伤都心疼不行的。 同脸不同命,怎么到她这里就这样? “……算,是情绪过激。你身上还有伤你休息,你有事叫,去外面平复下心情。” 白穗耷拉着脑袋,尽管已经竭忍着,可依旧满脸都写着委屈。 青年见她起身走,连忙伸手扣住她的手腕。 “师妹,你误会。” 他想到平日里大大咧咧的人会在意这种事情。 “在你进来前便知道你有受伤。还有,关于那个女修,也知道她伤不你便过问。” “只是无关紧的人罢。” “……真的?” 白穗半信半疑地盯着陆九洲看一会儿。 这样的白穗陆九洲还是一次见。 哪怕修行苦不堪言也从有抱怨半句的她,哪怕受伤也不会露出伤口给别人看的她。 都有眼前这个闹别扭的她来真实可爱。 陆九洲实在忍住,伸手轻轻戳下白穗的脸,鼓着的气也跟着从嘴里一并跑出来。 “还生气吗?” 她红着脸摇摇。 “这么哄呀?” 青年弯着唇角笑笑,语气带着他都有觉察到的宠溺。 白穗抬起手摸着被陆九洲碰触过的地。 缓过神来后这才意识到自己做什么,一点也不像平常的自己,特别小气也很不成熟。 “对不起师兄,刚才太无理取闹。其实就是有点……别扭。” “别扭什么?” “这么说你别多想,就是看到她的时候会想到自己,因为她和很像……在想是资质再差一点,她再一,是不是那个本该被你带上昆山的就不是而是她。” 白穗其实还想说,如果她再晚一遇见陆九洲,会不会他的身边也已经站着的是玄殷。 而不是她。 她和其他人相比并不算优秀,她有清岫那样漂亮的脸,也有玄殷那样会讨男孩子喜欢。 如今她能够站在这里,成为顾止的徒弟,陆九洲的师妹,更多的只是仗着知道剧情而抢占先机一般。 白穗一直有说过这,一直憋在心里。 她其实很不安。 陆九洲原本带着笑意的唇角在听到白穗这话后慢慢压平成一条直线,他直勾勾注视着她,那双眸子里流转的光亮明灭,像是夜里闪烁的星辰。 “你怎么会这么想?” 他说到这里脸色沉下来,扣着女手腕的手一用,将她一把带到自己身边。 白穗手撑着床面还反应过来,一片阴影从顶覆上来。 “有做什么让你觉不安的事情吗?” “有,只是……” “你有。” “你现在就很不安,只是因为这么一个无关紧的人。” 陆九洲打断白穗的话,他的视线落在白穗的眉眼,后划过停在她柔软的唇瓣。 “师妹你知道吗?你这样会让很挫败。” 他有把话说完,克制着自己的情绪,可那眼神灼热,有从白穗身上移开分毫。 白穗对陆九洲还算解,一般这种情况就代表陆九洲生气。 “……怎么刚你又生气?” 她忍住,觉着莫名又无奈,还有委屈地嘟囔一句。 白穗突来的这句话让陆九洲觉自己一拳打在棉花上,又无又无可奈何。 他轻轻松开白穗的手,屈着手指弹下她的额。 “以不想让生气以后就别说这种话,可你那么哄。” 还说不哄,这不自己把自己哄吗? 白穗也不知怎么的,前还有点儿胡思乱想,被他突这样弹下额,像一切负面情绪也跟着弹走一般。 她像也挺哄的。 白穗眨眨眼睛,这才想起自己在门口纠结的事情。 她觉这个时候是个机会。 “师兄,刚才说那话其实是有而发,想着马上下山历练,舍不你。” 白穗只说到这里,但是陆九洲立刻明白她未尽的意思。 舍不意味着不想分开。 不可否认,在白穗说舍不他的时候,陆九洲的心脏不争气地跳一下。 他喉结滚滚,垂眸对上女小心翼翼,又满含期待的眼神。 可是不行。 陆九洲办法一直陪着她,有路还她自己走。 “……不撒娇。” 半晌,陆九洲狠下心避开白穗的视线,这么喑哑着声音说道。 “可是……” 她刚说到一半就红眼眶,最后忍着将未说完的话咽回去。 青年最终办法做到无于衷。 他将手的书籍放在床边,俯身轻轻抚摸着她的面颊。 “师妹,也很想一直陪着你,但是现在的还不够强大,还有那般心安理站在你身旁的底气。” “等到伤后也会去修行历练,前的事情是的梦魇,绝不会允许它再发生。” “……知道。” 白穗紧紧攥着衣袖,眼泪在眼眶里打转,声音也颤抖厉害。 “那可以用灵玉和你通讯吗?” “可以。” “那可以托青鸟给你送信吗?” “可以。” “那可以……” 这一次白穗还说完,陆九洲先一步开口。 “可以。” 白穗抽噎下:“还说完呢。” 陆九洲回应,只用指腹擦拭着她眼角的湿润,眼神轻柔像是春日的水波。 那神情像在说—— 【只是你,什么都可以。】 女不说话,眼睛泛着潋滟水光直勾勾盯着陆九洲看。 大约是陆九洲的眼神太过温柔纵容,又大约是想着马上就分离。 鬼使神差的,白穗直接伸手勾着他的脖子往自己这边带过来。 两片柔软贴在陆九洲的唇角,蜻蜓点水的一下。 稍纵即逝。 陆九洲浑身僵硬,脑子里炸开千万朵烟花般空白一片。 “你……” 他还来及反应,白穗先红着脸吱哇乱叫起来。 “是你自己说都可以的!” 陆九洲见白穗羞恼的拔腿就跑,身体比脑子反应快,起身压过去。 发丝垂落下,笼罩着的是女满是红云的脸。 那是从有过的压迫和侵略性,压制着白穗喘不过气。 白穗看着陆九洲紧绷着脸,压着薄唇,伸手慢慢朝着自己靠近。 她被吓到,脸色唰的一下苍白血色。旖旎瞬间荡无存。 “哇呜呜对不起!别打!下次不敢师兄!” “……” 萎。 第一百七十一章 白穗虽然个极容易冲动上头的人,可什么事情该做什么事情不该做她能分的清的。 她很要在历练前做些什么,留些念的。 不过她没那么大胆子,她最后问的非可不可以抱一抱他而已。 要不陆九洲的眼太过温柔,要不那语气太过纵容,白穗估计就算那熊心也没那贼胆。 她当时脑子里在什么,可能她自己都不清楚。 就觉得距离太近,呼吸太热,等到意识到什么的时候自己已经亲了上去。 不单单陆九洲惊愕在了原地没了反应,白穗自己也被吓了一跳。 她看着眼前人僵着身子没动作,那情也大为震惊的样子,像受到了巨大的冒犯般。 趁着陆九洲没反应过来,白穗怂了。 她慌忙推开了对方跳了床要推门离开,然而一秒被他给不容置喙地拽了回来。 好可怕。 这样的陆九洲她从没见过。 他扣着自己的手腕,力道不大牢牢她禁锢在了身。 垂落的头发丝绸般冰凉顺滑,如春日拂过的草叶柔软,带着未褪的湿热擦过她的面颊。 此时不晌午,也未至黄昏。 本该柔和的光线被陆九洲的头发遮掩,细碎的光从发丝间投映进来,落在了他的眉眼。 而白穗被陆九洲的头发笼罩在了光影里,晦暗明灭,宛若点点繁星。 她抬眸看了过去,又见日升月落在他的眼里沉沦。 很美,又很压抑。 非要比喻的那眼给白穗的感觉就像一头蛰伏在夜幕的黑豹,带着侵略的吐息一寸一寸舔舐着她的肌肤。 陆九洲喉结滚了滚,两人现在距离很近,连带着她脸上细小的绒毛也看得清楚。 屋子里交织着两人的呼吸,连着心跳也清晰入耳。 他眼睫微动,不受控制地俯身靠近。 没来得及碰触,少女的身体颤抖得厉害,鼻尖和眼尾红了一片。 “呜呜呜,别,别打我,我就一子脑子抽风了,次不会了呜呜。” 她以为自己靠近她要打她。 这个认知让陆九洲哭笑不得。 原本的旖旎因为白穗这么一搅和消散殆尽,他薄唇不自觉抿了抿,那里似乎残留着少女的清甜和温软。 算了,就这样。 她估计也懵懵懂懂,什么也不知道,也什么都不明白。 再继续去会吓到她的。 陆九洲到这里眼眸闪了闪,束缚着白穗的手轻轻松开。 被摁倒在床上的白穗大气也不敢,直到那压迫感完全褪去后她恍惚了一瞬,这才手撑着坐了来。 她缓了,抬眸小心翼翼朝着陆九洲所在方向看去。 对方重新拿了那本看到一半的书,视线垂意意避开了她的眼睛。 一时间,两人都没说。 空气依旧些燥热,晕在了白穗的面颊。 也蔓延在了陆九洲的耳根。 白穗咽了咽口水,也不清楚陆九洲这什么意思,究竟气了不在意。 然而论哪一种,作为主动挑事的她也得给个说法的。 “……对不师兄。” “我其实抱抱你的,我也不知道怎么了,我就舍不得你。” 舍不得真的。 不知道怎么回事假的。 但这些白穗哪里敢说,她在苦苦单恋着呢,要这么快戳破了这层窗户纸那她被讨厌了就更没机会了。 反正她小。 对,就仗着自己年纪小什么也不懂,做了糊涂事,陆九洲肯定不会怪她的。 白穗这么着,见青年张了张嘴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 似乎不知道该如何开口。 “因为我平日就和嫣然师姐经常亲亲抱抱举高高的,我对我师尊也亲近惯了就没多。毕竟咱都要分开那么久了,越越舍不得你,然后才不小心……” 她越说到后面声音越小,也越心虚,莫名一种怪阿姨占便宜,欺骗纯情少男的感觉。 白穗一边说着一边留意着陆九洲的情变化,一开始他尴尬不知道该如何好,到后来他情绪平复了来。 拿着书页的手不自觉攥紧。 好像对于白穗这个暧昧模糊的解释些不满。 “……我知道你没别的意思。” 半晌,陆九洲这么喑哑着声音回道,那双漂亮的眉眼里闪烁着白穗看不分明的情绪。 “次不要这样了,即使撒娇也要个度。我好不会误会,可若换作旁人……” 这个举例不好,光说就让陆九洲些心烦意乱。 “好的好的,师兄的我记住了,我以后一定不这样了。你别气,我以后会知道分寸的。” 白穗向来不大会察言观色,以为陆九洲这么说了便不计较了,她松了口气,故作轻松地拍了拍手。 “那,这件事咱就翻页,当作什么也没发好不好?” 不说这好,原本平静来的陆九洲到白穗这样“拔吊情”的猛地抬头看了过去。 “我可没师妹那么心大,这种事情能当没发过。” “……可你不说已经原谅我了吗?” “我原谅你了,但为了防止师妹再犯,牢牢记住为好。” 也不知道不白穗的错觉,陆九洲说这的时候视线隐晦落在了她的嘴唇位置。 像在隐隐提醒她,可那眼又莫名暧昧。 牢牢记住…… 这种事情根本不用你说我也忘不了。 白穗不自在地抬手摸了摸后脖颈,余光不着痕迹往陆九洲那边落。 他的情很平和,似乎真的不在意了,放了。 而嘴上说着忘了这事,就当翻页了的自己,其实心里在耿耿于怀。 白穗一时间不知道陆九洲活了一百多年,真把她当小孩儿来看,平日里被女修投怀送抱太多,见过了大风大浪所以才格外淡定? 明明陆九洲不计较,这件事能这样过了也挺好,至少后相处来不会那么尴尬。 白穗应该松口气的,然而她并没太高兴。 她静静坐在靠窗位置,支着头意意看向一旁翻阅着书籍的青年。 靠着窗边阳光温柔,就像被陆九洲拥在怀里一样。 人一旦放松来就容易犯困,白穗觉得眼皮越来越重,等到视野完全陷入混沌一片后。 脑袋一歪,枕靠在了手臂,趴在了桌子上。 屋子就这么大,少女清浅绵长的呼吸传到了陆九洲耳畔。 他翻着书页的手一顿,缓缓掀了眼皮,这才光明正大往白穗方向看去。 “找借口也不知道找个让人信服点的,拿年纪小说事。” 陆九洲这么轻声嘀咕了一句,着像抱怨,可语气温柔。 他虽没什么经验,可蓄意和意分的清的。 什么不知道怎么回事,白穗分明就清醒着做了那事。闯了祸怕他气不敢承认罢了。 而陆九洲所以没逮着这件事不放,也觉得不时候。 她或许对自己好感,懵懂冲动后若自己逼得急了反而适得其反。 或许当什么也没发过倒也相安事,陆九洲也存了私心。 他不白穗就这么快忘了。 做了坏事至少得长个记性,牢牢记住才。 陆九洲指尖微动,抬手碰触了自己的唇角。 其实当时白穗对着他唇上送的,陆九洲被吓了一跳,这才偏移了些位置。 他怕撞到白穗。 不对方胆子这么大,竟然要吻他。 陆九洲叹了口气,些可惜又些委屈,那么蜻蜓点水的一根本就来不及反应。 早知道就不躲了。 他一边这么懊恼地着,一边拿倒了的书调转了过来。 …… 自从那件事后,白穗每日照旧会去陆九洲那里照顾着他,守着他。 青年也和往常一样,会温柔对她笑,也会关心询问她近来修行情况。 ——事发一样。 白穗没陆九洲那么沉得住气,她憋了好日也没处倾诉。 在今日趁着医修去给他检查身体的时候,她拿着剑去了一旁的竹林。 这边陆九洲静养的地方,除了风祁外基本上不会别的修者过来。 白穗在林子里胡乱练剑发泄了一番,等到身上了一层薄汗后这才径直去了一旁的亭子处坐着休息。 她刚坐准备倒杯茶喝,那茶壶悬浮在了半空,从她手边溜走。 “唰”的一飞了过去。 一个白色身影映照在了白穗视野中,紫砂壶也稳稳落在他的手中。 “剑气紊乱,剑心不平。好好的一套剑法舞得乱七八糟,好意思喝茶?” 青年的身影从树影婆娑中显露来,清绝的面容似覆了薄冰。 “前日你破了结界的事情一,蓬莱上到处谣言四,都说你不到一年便至结丹,不用了禁药就用了禁术。得亏你刚才练剑时候周围没人,不然任人瞧了你这样子都会以为你走火入魔了。” “师尊。” 白穗身过去规规矩矩朝着顾止行了个礼,觉得对方说得太夸张了,意识要为自己辩解。 结果余光瞥见了亭子外那片四倒八歪的竹子,满地的落叶,一时间也不好再多说什么了。 “……我就一直待着蓬莱太闷了。天启也,所以练剑时候力气大了些没收住。” 她一边说着一边过去帮顾止茶水满上。 “哼,我看你不闲得慌,和陆九洲那小子粘糊在一,看得见吃不到憋得慌才。” 自白穗醒过来后,身体也没好全就成天巴巴的往陆九洲那边跑。 这件事顾止一早就知道,他一开始没太在意,觉着陆九洲为了她伤得那么重去看看也可厚非。 不她不仅去一次,基本上早上一睁眼就会过去守着。 到了日薄西山时候才依依不舍的回自己屋子。 要以前好,顾止可以逮着男女授受不亲的由头来教育白穗。 可这一次情况不一样。 陆九洲因为白穗受的伤,差点没了命,白穗每一次提这个都理直气壮的让他没办法反驳。 于他也就这么默许她这一行为了。 不过意意了,顾止不大舒坦。 因为放心不会时不时过来这边瞧瞧,看到白穗来也会忍不住里说上句,怕对方看不来他不高兴似的。 这一次也不例外。 顾止说这也就心调侃白穗,和前一样,结果不音刚落。 白穗倒着茶的手一抖,滚烫的茶水溅落在了白玉桌上,反应大,吓了顾止一跳。 再抬眸看过去,少女脸不知道什么时候红了来,手忙脚乱地擦拭着桌子。 时颇为心虚地避开了顾止的视线。 “……你不对劲。” “你不会真的对陆九洲做了什么?” “没没没,怎么会呢?我就算做什么也不行啊,陆师兄修为比我高多了,我哪机会手啊。” 白穗慌忙摇头否认,说都些磕绊。这让顾止更怀疑了。 “不说?” 他眯了眯眼睛,手腕一动,一颗剔透的玉球现在了他的手中。 “你以为我真放心你一个人天天过来跟着陆九洲孤男寡女共处一室?这个溯流球我偷偷放在这里好日了,上面覆着我的识可以回溯一日内发的事情。你既然不愿意说实,我自己亲自看也可以。” 亲自看?!当着她的面!这不让她社死吗! 白穗慌了,连忙上去要把那玉球给抢过来。 顾止侧身避开,指尖一动,正准备往上面渡灵力。 “我说!我说实!” 顾止掀了眼皮看了过去,见白穗面红耳热得厉害,不禁皱了皱眉。 “看来当真做了什么亏心事,竟怕成这样。” “说,都干了什么?” 白穗看着顾止甩袖那玉球给收了回去,心因为避免了公开处刑后松了口气,时又因为马上要招供罪行而羞赧不已。 “那个,其实也没什么,就我不马上要走山历练了吗?我点舍不得师兄,一个激动没忍住不小心……” “不小心抱了他一。” “……就这儿?” “……嗯,就这。” 顾止以为白穗做了什么惊天地泣鬼的大事,没到抱了一。 他半信半疑地看了过去,又着少年人脸皮薄,这种没戳破窗户纸的情况抱一的也很让人面红心跳好一阵子了。 不过其他人也就算了,他没到白穗竟然也这么怂了唧的。 不就抱了一吗,至于那么大反应吗? “啧,没息,我当亲了嘴或者躺一张床上差点擦枪走火呢。结果这么搂搂抱抱了就羞成这样了?” “……” 白穗看着对方那不屑的情,那么瞬间很要告诉他。 你说的那些其实她都干过了,少瞧不人了。 但比面子,她更怕被揍。 于也就把什么都给压了去,咽回了肚子里。 原以为这件事就这么敷衍糊弄过去了,不顾止吐槽了她没息后,眼眸转了转。 明明以他的修为陆九洲根本不会觉察到他说了什么,他刻意放低了声音。 “那陆九洲那小子呢?他当时什么反应?没对你做什么不好的事情?” 看似担心,实则八卦。 白穗被噎住了,看着顾止一脸好奇的样子顿了顿。 “……差一点。” 她了当时陆九洲骤然把她拽过去,压在身的样子。 那逼仄的压迫感让她至今回来都浑身发颤,脸色苍白。 白穗那时情况大致给顾止描述了,不过把自己亲了陆九洲的事情隐瞒着没说。 “不过说到底我的问题,我太得寸进尺了。我仗着师兄脾气好,做了那种事情……要换作别人别这么冒犯了,估计早就动手了。” 顾止沉默了一瞬,情复杂。 “啊,你师兄好人。没动手,差点动了嘴。” 白穗惊了:“嘴能打人?” “……” 顾止时候真的很把白穗脑子撬开看看,看看里面到底装的水浆糊。 白穗迟钝归迟钝,但这毕竟他的事情,他不会去主动挑破这些。 或者私心里顾止更希望白穗一直什么都不知道,一直留在他身边最好。 到这里顾止拿着茶盏喝了口茶水润嗓子,也没再继续这个题了。 “我那个帮陆九洲诊治的医修说了,说他身体虽然没恢复透,不过已经可以地了。” “蓬莱经此一事损失颇多,自顾不暇,你身上的魔气未褪,我着去灵山一事宜早不宜迟……” “陆九洲那边我会去说,你一会儿回去收拾,明日天一亮就跟着灵禅子一离开。” 顾止身上也伤,按理来说他该在前就回昆山疗伤的。 担心她,一直守在了她清醒。 再加上历练一事他也不可能陪,所以顾止一早就与她说了,等到陆九洲差不多可以走动了的时候就让他去灵山,然后他再离开。 “在你昏迷的时候我就去找了风祁,让他要不着急的等着你一历练。” 一点顾止常年闭关不,也不认识什么小辈,再加上风祁蓬羽的弟子,所以倒也算放心。 “灵禅子说你身上的魔气轻,估计三日就能散去,三日后风祁会来灵山找你。” 他一边说着一边一卷图纸递给了白穗,这图纸摸着像羊皮制作而成,很光滑细腻。 不单如此,展开一看上面绘制着的地点全然浮现在了面前。 金色的灵光,山脉巍峨,树木连绵,往熙攘热闹的人间。 “这个图纸你拿着,这上面标注的所地点都你历练要去到的。除了海域山峦这些难以逾越的地方可以御剑外,尽量能徒步就徒步,能骑马便骑马,苦行也一种历练。” “历练没定的方向和目标,一切都得你自行决定。论救人也好,斩魔除妖也罢。 ——万物没非对错,遇事大可凭借本心。” 顾止说到这里了什么,拿着图纸的手不自觉用力了些,垂眸直勾勾注视着白穗。 “但记住一点,不要逃避,逃避解决不了任何事情。” 白穗心一动,脑子里意识浮现了那个海棠树,向死而的青年。 “……我知道了。” 她接过顾止手中的图纸,其仔细卷好合上,郑重放到了储物戒指里。 青烨前也和白穗说过,历练时候不要轻信旁人,更不要丢失本心。 些妖妖,些人不一定人。历练时候杀人夺宝事屡见不鲜。 妖好坏,人善恶,没人帮得了,这一切都靠他自己判断。 顾止其实也不说太多的,白穗除了昆山也就去过蓬莱,很多常识都不懂。 他没忍住,又叮嘱了句。 “,到时候你从灵山离开,不意外的应该会到达不夜城,那里一座鬼城,最好在晚上前到……” 白穗得仔细,顾止说的那些都一一记了。 她趁着对方喝茶休息理着注意事项的时候,后知后觉了什么。 “师尊,你刚才说风祁三日后会来灵山找我,那清岫师姐呢?” 如果她没记错的前日顾止明明说了也会去找清岫的,不意外这一次历练就她和风祁清岫三人。 可从前到现在,除了她刚醒来时候顾止似乎没提过清岫一次。 她心一动,一个猜测冒了来。 “……难道清岫师姐不愿意和我一历练吗?” 白穗不提这个好,一提这里顾止情肉眼可见的不悦来。 他眉宇间折痕渐,“啪”的一声手中的杯盏放。 “他没反对,不过我拒绝了。” “为什么?不最少三个人吗,清岫师姐答应了不正好吗?” “啧,什么师姐?他明明就……” 顾止刚说到一半,突然戛然而止。 关于清岫的身份暂时不方便暴露,这些于他没什么关系,可他毕竟答应了桃源主。 倒不顾止因为清岫个男的排斥他,而在他原本的计划里三个人里两女一男最为合适。 结果现在变成了两个男的,就白穗一个女孩子,这让他怎么放心? “……反正他不大合适。” 白穗盯着顾止一脸欲言又止的样子看了半晌,也没等到他解释个所以然来。 她心里很要清岫一的,毕竟熟人。要对方没答应也就算了,可都意了…… 白穗见顾止不愿意说原因,她又不好硬着来。 斟酌了语句,她这么试探着询问。 “那除了清岫师姐外,其他宗门的弟子愿意和我一历练的吗?” 这问到点子上了。 白穗如今的风评可不算好,不仅因为结界一事,前日她刚在紫竹林把一众弟子得罪了个全。 而每年历练的大多都参加仙剑大会的弟子,也就说除了清岫和风祁,可能再没人愿意和她组队历练了。 在白穗以为自己这一招以退为进用得漂亮的时候,青年抱着手臂思索了良久。 “别说,真一个。” “万剑宗个弟子资质不好,身体残缺。前些时候又得罪了昆仑的那个宁玦,导致人敢冒着得罪昆仑的风险和他组队。” 虽然和清岫一样都男的,但至少白穗打得过,不会受欺负。 到这里他抬眸看向了一脸愕然的少女。 “我看你,风祁那个万剑宗的弟子算缘,也共题,要不凑合组一队算了。” 白穗后不明所以:“什么缘?什么共题?都剑修吗?” “都被宁玦揍过—— 这难道不算缘吗?” “……” 淦! 第一百七十二章 说实话白穗想过清岫可能不方和自己一历练,或者提前答应了别人,是没想的是最后结果竟然是清岫答应了,而顾止却拒绝了。 “那个万剑宗如今虽是个不算眼的剑宗,可上头那几个从五百年前那场浩劫活下来的老家伙各个都不是什么好招惹的,对他们的徒子徒孙护犊子得很。和他们的徒孙组队一历练,比和其他歪果裂枣好太多了,我也放心。” 这也是一方面原因。 倒不是说希望白穗和万剑宗弟子打好关系,好谋取什么好处,是单纯觉得万剑宗靠谱罢了。 白穗不排斥顾止这个建议,毕竟万剑宗那个弟子是任务对象,能够早接触也是好事。 可同的清岫也是,现在清岫是没有对宁玦有意思的苗头,是万一这十年历练是和宁玦一的呢,那就说不一定了。 白穗是不怎么喜欢宁玦,尽管如此也不得不承认对方生了一张好皮囊,加上资质也好,又是昆仑主的亲传弟子。 就算清岫不像其他女修那生了攀附之心,这好的条件,一男一女这么相处得久了,很难不动心。 想这里白穗极有眼力见的过去,一边给顾止茶水给添上,一边装作漫不经心的子。 “的确,和其他宗门相比,像万剑宗这正派磊落又有剑骨的不多,我能和这宗门的弟子一历练也觉得很荣幸。” “不过历练不是最多可以五个人吗?我听风祁说在我昏迷的候他就去找过清岫师姐,在师尊你之前。清岫师姐可能因为在等我所以拒绝了不少人的邀请,你拒绝了虽没说什么也不敢多说什么…… 是拖延了这么久,这个候要想找合适的队友还是有困难了。” 没把话说完,顾止一下子明白了的意思。 白穗和清岫关系好这个事顾止知道,是让他没想的是对方竟然会因为一个历练的事情,在明确拒绝了之后还试图说服他。 这就有奇怪了。 顾止微皱了皱眉,氤氲的水汽之中那双眸子里的情绪也朦胧。 前几日他去桃源找了桃源主的确是为了说历练这事——那是他第一次见清岫。 之前也就是在问心台远远看了一眼或是隔着浮生镜瞥见过一次。 那候清岫还是个无性之人,顾止感知不太多气息,是觉得像树又像山,平和的没什么人气,却也没多想。 毕竟清岫的修为和出身他都比较满意,桃源女修深入简出不问世事,最是让人放心。 可不曾想好好的一个小姑娘,这才几日过去竟变成了个男子。 顾止见清岫的第一眼,脸色肉眼可见的沉了下来。 对方因为风祁提前知会过,所以一下子猜了顾止来找他是为了历练一事。 清岫听一旁的桃源主问询了他的意见,刚答应下来。 结果话音刚落,顾止不同意了。 大约是清岫隐瞒在先,又或是因为顾止顾忌太多,这件事方都闹得不太愉快。 桃源主的解释合情合理,清岫身份特殊,之前一直以女修示人,如今要是贸然暴露很容易被人猜什么。 他还没成熟期,要是出了什么意外,不单单是他,整个桃源可能都要面临灭顶之灾。 顾止眼眸闪了闪,指腹缓缓摩挲着杯盏的边缘。 “……这件事你不用管,我自有打算。说他有那么一张脸,何愁没有人不愿意跟着一?退一万步就算真没找合适的人选,我候出手帮他一把是。” 不是就那么多人吗?都组队好了怎么帮? 白穗不大会隐藏情绪,心里想什么脸上表露了七八出来,想让人觉察不都难。 “还能怎么帮?软的不行来硬的呗,帮他把队友抢过来是。” 顾止其实不是个多管闲事的人,更何况清岫和他也没什么关系。 是白穗刚才说的恰好提醒了他,那清岫的确是为了拒绝了不少人的组队邀请,现在估计没组队好的也大多资质和品性都不入流。 既是因为白穗耽搁了组队机,他自然得帮着解决后续才是。 “……??欸不是师尊,我们师徒在修真界的风评本来就不好,你这强抢豪夺的话不单我们的名声更差了,还会连累清岫师姐的呀!” 白穗被顾止这霸总发言给弄得哭笑不得,最后实在没忍住吐槽了出来。 顾止听后莫名:“我们还有名声吗?而且那清岫既然敢答应和你一历练,还在意什么风评?” “……” 好像,似乎,是这么个道理。 如今看出来了,无论自己如何明示暗示顾止都没打算松口让清岫和一组队历练。 白穗叹了口气,也没继续硬逮着这个事情不放了。 算了,走一步看一步。 要是真出了什么事情说,反正现在着急也没用。 “你吃点心吗?我这里还有一盒刚下山买的糕点,虽然味道没陆九洲那小子做的好,不过就着茶吃点也挺解馋的。” 顾止见白穗坐在一旁不说话,以为是还在想清岫没能和一历练的事情。 他顿了顿,不知从什么地方拿出了一盒糕点轻轻放在了的手边。 “是切糕,里面料还放得挺多,我买的候尝了下,还不错。” 白穗和顾止与其说是师徒,更像是兄妹。 除了修行候顾止很是严格之外,平日人相处来也没什么尊卑规矩,恰好也都是嘴馋爱吃的,所以经常着吃食。 顺着看了过去,看着好看,闻着也香,拿了一块。 刚吃了一口,也不知道是顾止刚才提了陆九洲,还是因为旁的什么,白穗下意识想了色从胆边生那日他与自己说的那番话。 “好吃?” “嗯,好吃。” 白穗这么回了一句,嘴里的食物咽下后瞥了一旁眯着眼睛一脸餍足的青年。 “对了师尊,我能问你一个事吗?就像我这的修为的去历练的地方,和其他修为高的修者去的地方一吗?” “怎么可能一?” “你们也就结丹,去历练的地方自然以人界还有一魔族妖族延伸在外的地方为主,能接触的最多也就是魔级别的魔修。唔……不过这对你们来说也都挺危险的。” 尤其是了魔妖的领地,遇的城主大多都是金丹巅峰,甚至元婴修为的。 打是不可能打过的,不过几个人一逃命倒是绰绰有余。 “那要是像陆师兄这的修者呢,他们要去历练会去什么地方?” 白穗的追问让顾止一顿,后知后觉反应过来对方从一开始想知道的是陆九洲会去哪里而。 修者历练是很常见的事情,陆九洲和青烨更是一年有大半间都不在昆山。 早在陆九洲清醒的候顾止就去看过他,他与他提过历练一事。 顾止原是没打算说的,是没想白穗自己先问询了来。 “一般近元婴或者元婴修者历练所去的不在人界,大多以妖界和魔界为主。” “……不过陆九洲这一次历练不是去妖魔界,他想去的是混沌天和碧落黄泉。” “混沌天和碧落黄泉?” 白穗愕然了一瞬,脑子里思来想去也没找与这个对应的记忆来。 “……这是哪界?” “上为混沌,下至黄泉,是为生死界。” 这个地方进去难,出去更难。 陆九洲之所以与顾止说历练一事是因为后者去过,想要从顾止那里知晓那界的入口在哪里,又需要什么媒介才能进去。 一般去这里的修者最低也是元婴修为,进去的越深越难出来,哪怕是大乘修者也难有完全的把握抵达中心而全身而退的。 因此在顾止听陆九洲想要去这个地方的候显然是不大赞同的,他那个候去虽也是元婴,却了后期修为,可陆九洲才刚过了雷劫,而且还是一半雷劫。 这候去无异于九死一生,实在过于冒险。 是陆九洲态度坚决,又反复提了之前问心台遇萧泽一事,顾止犹豫了许久,这才松口告诉了他。 想这里顾止觉着有头疼,他抬手揉了揉太阳穴,余光也留意了白穗一脸紧张担忧的神情。 “你不用太担心,他要历练的地方是危险了,不过他是个知寸的,要不抵达最深处,他完全有全身而退的把握。” 这话顾止说的半真半假,这也是陆九洲希望的。 他似乎料了之后白穗可能会问询这个事情,提前拜托顾止尽量往程度轻了说。 果不其然,白穗听了顾止这话后的确松了口气,没有之前那般担心了。 是眉头还是皱着的。 生死界,就算不怎么了解,光是听这称呼也知道很危险。 还有,要去这么危险的地方也就算了…… 这么要的事情当说的候,竟然就轻描淡写说了会去历练。 虽然白穗知道陆九洲是不想说太多让担心,可像这从顾止这里得知这一切的候,带给的那种无力和低落感会更甚。 因为心里有事,手中香甜可口的切糕也变得索然无味来。 白穗和顾止坐在亭子里吃着糕点,一个思绪紊乱食之无味,一个没心没肺吃得津津有味,没一会儿工夫那盒子切糕被他们吃得一干二净。 原本没什么感觉的,直站来菜发现自己的肚子圆了不少。 ——吃撑了。 也不知道是吃多了消化不好,还是心里一直想着历练的事情,当天晚上白穗翻来覆去怎么也没睡着。 直三更天的候才勉强有了睡意,合上了眼睛。 蓬莱临水,清晨候水汽雾气都,天蒙蒙亮的候没什么光。 等太阳往上爬了,这才有几缕阳光从云雾之中穿透映照进了白穗的屋子里。 记得今日是要离开蓬莱,跟着灵禅子去灵山的日子。 而顾止这个候应该经回昆山了。 白穗醒过来的候经不算早了,怕灵禅子等太久,一个鲤鱼打挺从床上下来,三下洗漱收拾了。 一出门立刻马不停蹄御剑去了陆九洲静养的地方,原想着带着他一去山门和灵禅子汇合。 结果还没落地,远远看了灵禅子和陆九洲的身影。 人不知道在聊什么,陆九洲的脸色因为伤势有苍白,在日光下柔和温暖。 灵禅子手中拿着珠串捻着,薄唇微启,还想要说什么的候余光瞥见了白穗的身影。 白穗收了剑三步小跑着过来,在距离人一步位置停下。 “抱歉,我,我不小心睡过头了,你们等我很久了?” 其实白穗来得也不算晚,晨钟刚响,过来这一路上除了看见几个守夜的童子之外没有瞧见什么修者。 可没想灵禅子先一步来找了陆九洲,他们个看着应该经聊了好一会儿了,反倒是最后的。 “无碍。之前说的是晨钟响的候去山门,所以你不算晚,是我来得早了。” 灵禅子一边说着一边看了一旁的陆九洲一眼,青年看白穗候眉眼肉眼可见的柔和,刚弯着唇角微微颔首打了招呼。 留意灵禅子的视线后一顿,这才想了什么。 “……师妹,灵禅子师叔说我如今的身体还没恢复,可能不宜用剑和运转灵力。” “你放心,这个我知道。我今日先过来这里也是料了这一点,从蓬莱灵山也就一日路程,我御剑载你绰绰有余。” 白穗说着命剑引了出来,金色的剑光和这日光一般耀眼,一同在琥珀色的眸子中流转。 “师兄,上来。” 青年顿了顿,似乎还有话没说完。 要是真是御剑载人他也用不着这为难,可他脸皮薄,对着白穗这的眼神一之间也不好继续说。 于是陆九洲还是话咽了回去,走过去站在了白穗身后。 灵禅子淡淡看了人一眼,一个欲言又止,一个兴致勃勃。 他拿着佛珠的手停了下,而后又慢慢捻了过去。 “一日是不算远,不过你还是尽量省力气,不然我怕你之后可能上不了灵山。” 灵山能有多难上? 就一座山而,而且还没昆山高呢,御剑一眨眼工夫就了。 白穗眨了眨眼睛,没听懂灵禅子的言外之意,等想要问询什么的候他经先一步御空离开了。 灵禅子不是个多话的人,白穗看他也没打算继续解释什么也不好追问。 御剑跟在他后面,云雾掠过,飞鸟翩然,入眼所见一片巍峨连绵。 白穗掀了下眼皮,看着前面飘渺云烟里那个道骨仙风的身影,半晌最终还是没忍住回头压低声音问道。 “师兄,你知道刚才灵禅子师叔说的是什么意思吗?我听他们说灵山也没多高,是有结界还是什么吗,怎么听他的意思好像我十有八九上不去……” 因为说共御一剑,就这么点位置,人距离很近。 陆九洲维持着平衡没有碰触白穗毫,这候猛地一回头,把他吓了一跳。 他眼睫微动,不着痕迹的避开白穗的眼睛,视线落在了那一张一合的红唇。 “……灵山的确不算高,要得了允许进入的修者也不会收结界阻挠。不过那来灵山静修对外门修者大多心不静,道不稳,灵山乃佛门,佛光普照之地,最忌心性不正不纯之人进入。所以于他们来说,登上灵山所受的威压极,而且登山不能使用灵力。三万三千三十三道台阶,能生生走上去。” 登灵山是对每一个入山的修者的考验,不仅仅是外门修者,灵山的佛修一开始也是这登上去的。 有通过了登山的考验,才能有留在灵山的机会。 白穗听后脸色一变。 和陆九洲虽不是什么走火入魔,误入歧途,被逼无奈上灵山修行的修者。 他们灵力不算紊乱,道心也稳固,是萧泽的魔气在他们身上,估计也会受不小的威压。 灵禅子今日之所以来这么早,是为了与陆九洲说登山一事。 他身上是有伤,可于他来说登灵山不是什么难事。 偏偏灵禅子让他自己的情况与白穗往糟糕了说,说得越糟糕越好。 他们上灵山是为了褪魔气不假,是对于白穗来说身上那点魔气可有可无,来灵山这几日更多的是为了修行。 陆九洲和白穗的修为差距很大,修双剑的条件是符合了,可前期他们的修行不会有太大进展。 如今在下山历练之前,能做的有让白穗熟悉他的气息,和他一部的剑气融合。 因为有短短三日间,所以灵禅子建议让白穗带着他爬上灵山。 三万多台阶,这的威压,足以让习惯他的存在。 当陆九洲的气息对白穗来说就像呼吸一般自然的候,等后来修行双剑会事半功倍。 青年想这里,垂眸看向耷拉着脑袋,一副生无可恋的白穗。 他犹豫了一会儿,怕白穗还没开始就没了信心,于是昧着良心以退为进开口说道。 “……抱歉,是我拖累你了。” “要是我伤能好得快一我能带你上山了,而不是成为你的累赘。” “?!你胡说什么呢?什么拖累不拖累的!你是因为救我才受伤的,甚至差点没命了,要真要说累赘该是我才对?” 白穗听不得陆九洲这说自己,更看不得他这失落难过的神情。 见他眉眼低垂,脸色苍白的子,连忙伸手握住他的手给他打气承诺。 “而且不就是三万多台阶吗,有什么大不了的,我都爬过悬崖上过青云阶了,这点程度对我来说不算什么!你放心师兄,我肯定会把你带上去的!” 陆九洲想过自己稍微示弱一下对白穗会有效果,却没想效果竟然这么好。 他心下一动,低头视线落在了被白穗紧握着的手。 在白穗以为对方是不高兴了,刚准备松开,陆九洲回握了过来。 青年的手比的大上不少,宽厚有力,骨节明,完全包裹了上来。 白穗愕然,抬眸看了过去。 刚好对上了陆九洲那双漂亮的眉眼,里面的笑意温软,撞在了心头。 “好,我相信你。” “……” 有那么一瞬间白穗突然理解了为什么历史上会有博美人一笑,而烽火戏诸侯的荒唐事。 要是都长陆九洲这,这谁招架得住啊! 也不知道是陆九洲忘记了还是怎么,白穗也有私心没有出口提醒。 一路上人就这么牵着手,没敢回头看,红着脸专心御剑也不说话。 身后的青年见了勾了下唇角,笑得餍足灿烂,哪有之前失落自责的模? 蓬莱灵山不算远,至少比回昆山的路程近上许多。 他们从清晨御剑出发的,等日光变得黯然,橘黄色的晚霞蔓延了整个天边。 白穗顺着灵禅子视线看去的方向,瞧见了一片巍峨群山,山腰和山顶上可见金顶的屋檐。 从山脚位置往上,金色的台阶似佛光,一阶一阶直入青山云天,最后消失在了视野。 尽头看不真切,隐约瞧见了几飞鸟掠过,金云于顶。 灵禅子缓缓往下落去,衣袖一挥,云雾散去,拨云见天之间 ——他们这才看见了那静穆的山门。 白穗和陆九洲紧跟其后,收了剑站在了灵禅子身旁位置。 后者指了指台阶方向,群山巍峨之间那金光混着夕阳余晖,柔和了许多。 “你身上的魔气不,不会落太的威压,上去应该不算难。” 灵禅子视线轻飘飘落在了青年身上,而后继续说道。 “是你要是带上陆九洲的话就另当别论了,他和萧泽交手过,魔气虽没肺腑内里,却比你的情况要上不少。” “……要不你先上去?等他在下面待上几日恢复点气力后自己爬上来。” “不行!” 白穗一听急了,握着陆九洲的手更加用力。 “师兄本来身体就没好透,夜里这么冷也没人来照顾,万一伤情恶化了怎么办?!我不会丢下他的,无论如何我都要把他带上山去的!” 灵禅子皱了皱眉,似乎还想要说什么劝说下白穗。 白穗不给他说话的机会,立刻弯腰一把陆九洲一个公主抱抱了来。 这举动太突然,陆九洲没惊呼一声,却也下意识伸手环住了的脖子。 “师叔你别说了,我不会改变主意的。你要是没事了就赶紧上山去,我也要带我师兄去那边台阶了。” 灵禅子低估了陆九洲在白穗心里的地位,原准备激几句,如今看来是用不着了。 他看着少女陆九洲抱走离开,也没说什么,触发了结界上了灵山。 金光乍现,灵禅子的身影消失在了其中。 陆九洲身子僵硬,薄唇抿着。 他想要让白穗放自己下来,可话了嘴边又红了脸。 白穗看他欲言又止的子,很是纠结,以为他又觉得自己拖累了。 “师兄你不用自责,这是我该做的,你别多想。” “……师妹,可以换个姿势吗?这有点奇怪。” 犹豫了许久,他红着耳根这么对白穗说道。 白穗这候才知道他是害羞了。 盯着陆九洲看了一会儿,视线落在了他泛红的脖子还有微滚的喉结。 陆九洲本来就生的好看,苍白的脸色在夕阳下显得更加平和。 发丝垂落下的眼波柔软。 “不要。” 白穗强势地拒绝了青年,在他愕然抬眸看过来的候又坏心眼的颠了一下。 让他下意识拢紧了的脖子。 “不看着师兄我没力气,腰酸背痛爬不了山。” 第一百七十三章 白穗跟着灵禅子从蓬莱到灵山的时候天已经有些暗了,只有橘黄色的霞光在地平线擦着。 将原本金光耀眼的山峦映照着加神圣。 要是换作平常她可能还会有心情欣赏下风景,但是现在她还有重要的事情,全然没了兴致。 白穗眯了眯眼睛,看了下隐没于天际的台阶,又看了一眼渐渐晦暗的天色。 按照前在昆山时候,白穗从万丈悬崖下面爬来最短用了近两,登青云梯也差不多。 不过当时所以耗费的时不算长,一来是因为顾止在后面拿剑追赶着,另一面是并没有什么威压压着,也还算轻松。 想到这里白穗顿了顿,垂眸看了一眼怀里的陆九洲。 “抱歉师兄,我修为有限,估计得明才能到了。” 陆九洲身的伤本来就只了小半,前问起时候他支支吾吾说还,这和灵禅子说的完全大相径庭。 她便知道定然又是陆九洲怕她担心,故意没说实情。 这下白穗心里反愧疚了。 “唉都怪我,要是我当时在秘境时候再小心些,也不至于中了萧泽的诡计,最后被他控制了害得你和师尊都受了伤……” “现在也是,不然你也用不着跟着我在这里受苦。” 因为被白穗这样抱着哪怕周围没有人看到,陆九洲还是很难为情。 所以从一开始就一直低着头刻意避开了白穗的视线。 他身的伤的确大半都没有,脸色也很苍白,这样垂首的样子像是隐忍难耐。 再加在来灵山时候陆九洲就依照着灵禅子的嘱咐表现得憔悴病弱,白穗就加深信不疑了。 “个师妹,我其实没你想的么……” 陆九洲顿了顿,顾忌着什么不将实情说口,斟酌了下这才继续说道。 “我是伤得有些重,但是只是暂时不能运转灵力已,所以谈不什么受罪委屈的。” “你去试试,要是威压太重承受不住我便下来。” 他一边说着一边勾唇笑了笑,眼神柔和,带着安抚的意味。 “你牵着我一步一步走去也。” 白穗盯着陆九洲“虚弱”的样子,看着他为了安抚自己还忍耐着疼痛强颜欢笑。 她红唇压着,摇了摇头。 “走去太累了,还是我抱着你。就是可能会慢一些,要委屈你了……” 白穗闷闷这么说着,她不大会隐藏情绪,对于自己让陆九洲遭罪一事是真的有些难受。 青年见她低落的神情,张了张嘴想要说什么,然对没等他反应,一步径直往金色台阶走了过去。 “师兄你搂紧一些,别摔下来了。” 白穗提醒着陆九洲,脚试探着踩了一阶。 脚刚落下去,伴随着金光耀眼,强盛的威压也跟着重重压了下来。 听灵禅子说过这灵山下都是背佛光笼罩着,入山人所承受的威压和她身的灵力纯粹程度有关。 白穗身的魔不多,她不会承受住太大的威压,此时加注在她身的便只有是陆九洲的。 陆九洲和萧泽交手过,当时白穗意识混沌,并不知晓真实情况。 事后问起的时候青年也只是说不小心沾染了魔,因为有伤口,魔渗透得比她多一些。 至于多了多少,白穗并不知道。 陆九洲似乎早就习惯了疼痛,样重的伤,除了脸色苍白些外,白穗根本辨别不来任何异常。 直到白穗踩台阶,感受到万钧重量近乎压断她的脊骨的逼仄。 她才后知后觉意识到了陆九洲风平浪静的表面,忍下了多大的痛楚。 这威压不单单是落在白穗一人身的。 这本身就是陆九洲身的魔引起的,他本人感受得要比少女加清晰。 他知道这威压定然不会小,却没想到会这样重。 这种程度对于习惯了高强度的修行的陆九洲并不算什么,白穗不是。短时或许没问题,可这样长的台阶还带他这个拖油瓶…… 陆九洲眼睫一动,抬眸看了白穗。 “师妹?” 她沉默了一瞬,双琥珀色的眼睛里闪烁着什么,看不分明。 “灵禅子说过,身的魔和威压是成正比的。” “……你是不是很疼?” 陆九洲心下一动,没想到这个时候白穗在意的竟然是这个。 他下意识想要否认,可白穗的声音带着的鼻音让他身子一僵,一时不知该如何开口了。 “……有点。” “萧泽的魔固然霸道,但是并没有侵入内里,所以对我来说还算能够承受。” 陆九洲这么回答着,心里有一股说不的滋味儿。 “倒是你……是不是很难受?” “我不难受。” 白穗乎是在陆九洲音刚落的下一秒就否定了回去,声音拔高了些,一字一顿,很是慎重。 “比起师兄所承受的,我这点算什么?” “无论是三万还是十万台阶,我都要把师兄平安带去。” 这听着与其说是答复,像是宣誓,神情严肃得像是要把一切双手献他似的忠诚。 陆九洲喉结滚了滚,不大敢看白穗双过于明亮的眼睛,只低头轻声说了个“”。 这一切的反应白穗并没有留意,她此时的重点全部放在了巍峨连绵的群山,还有入云无垠的台阶。 一步一步去只会耗费多时和力,这显然不现实。 白穗眯了眯眼睛,覆了灵力在脚下,踏着台阶蓄力往跃起。 金光闪烁中,巨大的威压磅礴如山,她咬了咬牙忍着近乎压断脊骨的重力。 一跃数米,一步便踩到了十个台阶外位置。 不能停,越往面威亚越重。 她现在能做的就是一鼓作直接跑山顶! 白穗深吸了一口,紧紧抱着陆九洲的同时似攀附云梯一般凌空。 天边最后的一道光隐没,清风明月一个白色的身影似惊鸿掠影,从山顶覆下的风苍劲,将她的衣袖吹得烈烈。 因为过重的威压,她的额头和鼻尖不知道什么时候沁了一层薄汗来。 月光清冷,映照在了她的眉眼。 从陆九洲这个角度看过去,少女沐浴在银白光亮中,连每一颗汗珠都在闪闪发光。 漂亮得让人移不开视线。 白穗的思路和法是对的,这样长的台阶停留的时越长,所消耗的灵力也越多。 尤其是伴随着越来越重的威压,不一个时辰她就会精疲力尽,寸步难行。 所以要想成功登山顶,又不会现灵力透支的情况,与其慢慢适应,这样这样跑去是最佳的。 但是白穗忽略的一点。 这样的速度是快了,同样的前期消耗了太多灵力,到了高处威压重的地便很难承受住了。 果不其然,在白穗爬到了半山腰位置她便没了力。 呼吸紊乱,灵力也薄弱。 月色下少女的脸色也有些苍白,这是灵力枯竭的前兆。 陆九洲感知到后指尖微动,抬起手轻轻覆在了她的手背,将灵力一点一点渡了过去。 他只了白穗恢复力的部分,再多的灵力便没有了。 “师妹,只靠灵力是没办法登山顶的。” 看到白穗稍微平复下来息,陆九洲这才收回了手柔声对她说道。 “我们是剑修,剑是我们的半身。你从一开始就想着只依靠着自己把我带去,却忽略了重要的东西。” “有什么事情不要一个人硬扛着,剑和灵力都是为你所用的武器。” 白穗听明白了陆九洲的意思。 他是想说要是她灵力不够了坚持不下去了,可以试着用剑,用剑。 “师兄,你说的我在前感到力不支的时候就想过了。但是天启能发挥的剑和我的修为是成正比的,我能到什么程度它也只能到这里。” 在快到半山腰的时候白穗就感觉到自己灵力不够了,她下意识引了命剑。 刚握住天启的剑柄她便知晓它的剑也不足以支撑到山顶。 “不过师兄你别担心,你帮我渡了灵力后我已经多了,我觉得我肯定能在天亮前到达山顶的!” “越到面威压越重,万一你灵力又耗尽了呢?” 陆九洲不想往白穗的头泼冷水,只是情况就是如此,心态乐观是事,但是要靠么点灵力登山这并不现实。 他犹豫了下,抬起手握成拳抵在唇边假意咳嗽了下。 “咳咳,我没别的意思,只是我如今的身状况很不。灵禅子师叔本就说过我不能运转灵力,刚才我渡的一点已是极限了,我怕你中途灵力耗尽又无人帮忙,情况只会糟。” 她倒下了就意味着陆九洲到时候也寸步难行了。 白穗昏迷过去是小事,可他重伤未愈要是有什么就是大问题了! 看到白穗脸色一变,应该被自己吓到了。 陆九洲薄唇抿着,敛了下眼底的情绪继续说道。 “在这事并不是没有解决法……” “既然师妹的剑用不了,要不就用我的命剑?” 白穗听后一愣,以为自己是幻听了。 命剑的剑和剑主的灵脉相连,与神识一样是很重要的东西,其中剑是剑修的命,外人碰一下都会受到排斥。 别提人使用了。 在原文《仙途漫漫》里,玄殷所以能使用陆九洲的剑,也是由她软磨硬泡央求着才得了允许。 他能把自己的命剑玄殷,无异于是将自己的命了对。 陆九洲不是傻子,在玄殷想要用他的命剑时候他就觉察到了不对劲。 可是他最后还是了,他想要赌一把,结果最后输了,也没了性命。 “……师兄,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 半晌,白穗勉强找回了自己的思绪,可脑子却还是恍惚着的不清醒。 她知道陆九洲是信任自己,再加现在这个情况也没有别的什么办法了。 白穗是不会对陆九洲怎么样,可他这个情况,万一是别的人呢,这把命剑交对无异于她递刀杀人。 一时白穗也不知道是因为陆九洲心太大,竟然这么轻易就交付了自己的命剑别人,还是想起了原着里类似的剧情。 她觉得自己就像是被一块浸湿的布料捂住口鼻一般,闷闷地透不过来。 “我不要。” “我知道师兄信任我,但是我还没有到能这样心安理得使用天昭的地步。无论是修为还是我们的关系,都还差得远。” 白穗有些生。 这很突然,突然到陆九洲都没反应过来。 他想过对会在听到自己这喉后慌乱无措,会紧张不安,却没想过她竟然会生。 陆九洲眼眸闪了闪,放在剑柄的手不自觉握紧了些。 感受到冰凉的触感后,这才稍微平静了下来。 “抱歉,是我太心急了。” “我以为师妹答应了与我修双剑,对这种事情应当是不会么排斥的,不想是我自以为是不知分寸说了这些,冒犯到你了。” “……等一下,你把命剑我难道不是因为没办法登山,所以才不得已做的选择吗?” 青年被白穗这笑了。 同时也明白了她为什么生,大约是因为自己是无奈为,又觉着剑修这般轻易了异性自己的命剑的行为太过草率。 “师妹,我不是么随便的人,我清楚的知道我在说什么,也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陆九洲叹了口,手腕一动,快要送入剑鞘中的命剑全然显露在了白穗面前。 “今与我一同山的若是旁人,我就算一直在山中枯坐难行也断然不会将自己的命剑交由旁人的。” “我所以你,只是因为你是我全然信任,可以交付生命的人。除此外,别无其他。” 他一边说着一边将把雪色长剑递到了白穗手边,双黑曜石般的眸子在月下越发柔和。 里面清晰映照着少女愕然的神情。 “我这般说,师妹能明白我的意思吗?” 白穗心跳得厉害,如擂鼓般一下一下。发丝下耳根也红,一直蔓延在了脖子。 不要多想白穗,陆九洲说的是同门情谊,是信任自己的表现! 他这人实诚,说就这样,你不要曲解成别的意思! 可是—— 这真的像告白啊啊啊啊! 白穗竭力压着自己的少女心,不让她跳得太快。 在深吸了口后,她实在受不了陆九洲这样灼热的视线,咽了咽口水,紧张的接过了他手中的命剑。 “是这么说,但是我,我也不能占师兄的便宜。” 她不太敢看陆九洲的眼睛,一边磕绊着说着一边将天启塞到了他的怀里。 “师妹,你这是?” “礼尚往来,就像师兄么信任我一样,我也如此。” 白穗红着脸,因为紧张握着剑柄的手不自觉用力了些,连骨节都泛了白。 “天启你拿着,等到到了山顶时候再还我,这样我也安心。” 青年眼睫微动,低头看了天启金色的剑身。 哪怕是在这样昏暗的环境里,剑光夜依旧如破晓的天光般耀眼。 交换命剑,是结道大典专属于剑修的流程。 也是最为重要的一项仪式。 陆九洲有时候很庆幸白穗什么都不懂,他才能多些机会亲近她。 同样的他又对这样缺乏常识的白穗很头疼,头疼她每一次胡乱撩拨了他的思绪,又无辜着什么也不知道的全身退。 天启原本是被这威压精疲力尽,正昏昏欲睡着。 不想自己的主人突然把它塞了陆九洲,它剑身一震,生的想要立刻从青年怀里离开。 然它还没来得及行动,一只手一步压制住了它的剑柄,让它无法动弹分毫。 和白穗喜欢亲近陆九洲不一样,天启并非如此。 它对白穗有着很重的占有欲,没有其他命剑的温顺,没了白穗的安抚,多的则是冲天的戾。 陆九洲垂眸凉凉扫了天启一眼,前一秒还在奋力挣扎想要突破桎梏的天启此时剑身僵硬。 比这灵山台阶还要重的威压骤然落在了它身,还带着让人难以忽略的寒意。 “安分点。” 青年是用灵力与天启说的。 他无声的警告着对,手的力也没有收敛分毫。 “她已经很累了,不要没事找事。” 白穗对此并不知道,她看到天启少有乖顺的在陆九洲手中,心下松了口。 后将视线重新落在了把雪色长剑。 在还没有昆山前,白穗在千岳城和陆九洲一起对付魅魔的时候就有用过天昭一次。 说是使用,倒不如是借了它的剑。 当时她的手是覆在陆九洲的手的,并没有像这样直接接触过天昭。 白穗想到这里,试探着凝了灵力往前面挥去。 凛冽的剑破风,只一下便将整个山巅的云雾涤荡。 她也没想到威力这么大,要不是反应快,可能不容易爬的台阶就要滚下去重头开始了。 “厉害,我明明只用了不到一成力已。” 在白穗一脸崇拜的看着陆九洲的时候,后者的神情比她还要惊愕。 他缓了一会儿,发现白穗只是单纯的惊呼一剑的威力,没有意识到旁的什么后抬起手遮挡住了自己绯红的脸。 剑修能这般轻易使剑的只有自己的命剑,除此外无论旁的剑和自身属性多吻合,只要认了主后,哪怕被剑主允许使用了,也多多少少会受到些排斥。 断然不会像白穗这样轻松。 灵禅子所以让陆九洲装作不能使用灵力,让白穗带着他山,所为的就是中途“不得已”让她用自己的命剑,适应他的剑。 结果现在倒,这哪里用得着适应…… 他恨不得连人带剑都一并了她。 陆九洲,你真是没救了。 还在夜晚光线昏暗,又有剑,白穗并没有留意到怀里人的异常。 她一开始接过天昭的时候还以为会受到排斥反噬什么,毕竟他们两个修为相差么大。 没想到竟然这么顺利。 这让白穗对于登山一事有信心了。 白穗将灵力覆,只比前多用了一分力道。 因为要用剑不便,她将陆九洲高高抛起,然后奋力一跃接在了怀里。 一只手扣住他的腰往怀里带,另一只手凝着剑重重往前面挥去。 “轰隆”声响震天,周遭树林被剑风吹动得摇摇欲坠不说,就连原本平静的天空也翻腾聚拢起了云雾诡谲。 隐约似有雷落。 天昭的属性和陆九洲一样,剑起风至雷来,一瞬可以改变天。 白穗一剑将台阶的佛光劈开,一时威压也消散殆尽。 感觉到轻松不少后,白穗也没多停留,在佛光重新要凝聚覆盖下来前御空带着陆九洲往山顶飞去。 把雪色长剑势如破竹,轻易将前面的威压撞开。 陆九洲也从原本的羞恼到现在的麻木。 他红着脸,对于自己命剑卖力表现自己的行为再不忍直视。 “现在风大你且再忍一下,师兄你抱紧些,我马就能山顶了。” 白穗以为陆九洲是她速度太快,再加剑太强带起的风太大,连忙伸手将他的头摁在了自己的肩膀。 奈何陆九洲一直低着头,这一下直接让他的脸埋入了少女的颈窝。 她本意只是想用自己的身帮陆九洲抵挡下风,感觉到温热的息擦过肌肤。 白穗拿着剑的手一动,险些软了身子摔下去。 陆九洲一步伸手掐住了她的腰,帮她稳住了平衡。 青年的手温热宽厚,隔着薄薄的衣料,连同他虎口的薄茧也能感知得一清二楚。 两人此时的距离太近,陆九洲靠在白穗的身,她的呼吸还有心跳都清晰入耳。 月色柔和,风声却鹤唳。 天地一切既安静又喧闹。 白穗以为他是因为风太大不适,他便顺着这台阶下,大着胆子紧紧搂住了她的腰肢。 “……不着急,可以慢一些。” 慢一些,再慢一些。 反正夜还这么长。 白穗没听懂陆九洲的弦外音,只担心他身不舒服,又不小心被剑风伤到了,于是放缓了速度。 前时候还觉得一夜可能爬不完的台阶,此时不到三天似乎就要到了尽头。 她眼眸一动,借着陆九洲什么都不知道,低头轻轻蹭了蹭他的头发。 香。 比起守擂比试时候千万朵情花盛放,闻到的还要清冽分明。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再慢的速度两人最终也还是到了山顶。 白穗抱着陆九洲,收了天昭缓缓落了地。 青年似乎还没有缓过来,手紧紧攥着她的衣袖,垂落的发丝如瀑,在月下的光泽似粼粼水波。 白穗听着陆九洲的呼吸有些紊乱,也有些重。 她试探着抬起手放在了他的背,不想刚放去他的身子反紧绷得厉害。 白穗犹豫了下,慢慢从到下抚摸着他的背,动作很轻,声音也柔和。 “已经到山顶了,没事了师兄,没事了……” 她刚说到一半,感知到了什么后猛地抬头看了过去。 在山顶旁的一处竹林亭子处,一个月白衣衫的青年手拿着茶盏。 他似乎比白穗发现他的时候要早觉察到他们。 人不是旁人,正是宁玦。 他自前就来到了灵山,准备在历练前静修一段时。 今夜心情烦躁便来练了下剑,刚坐下休息,便感知到了陆九洲的剑。 宁玦心下一惊,顺着剑所在的看了过去。 便看到了这么一幕—— 白穗手中拿着把雪色长剑,怀里的青年面红耳热得埋在她的颈窝。 紧接着,他对了她的视线。 一时槽多无口。 宁玦沉默了半晌,看到白穗一脸警惕的将陆九洲护在了身后,冷着眉眼盯着他。 “宁玦我告诉你,你有什么恩怨冲我来!别仗着我师兄受伤了趁人危!” 青年没有说,只掀了下眼皮抬眸往白穗身后位置看了过去。 在白穗口中身受重伤虚弱无力的陆九洲此时神情冷漠,逆着月光直勾勾注视着他。 眼神似鞘的剑,锋芒凛冽,让人脊背发凉。 宁玦从没有见过陆九洲这般神情,哪怕是在交手时候对也多的是疏离冷淡,连杀都不会泄露分。 这也是为什么他一直以来都觉得陆九洲没把他放在眼里。 这一次陆九洲是没无视自己了,也把他当回事了。 可宁玦一点也没有觉得高兴。 “……” 这里有没有人趁人危不知道,倒是某人狐假虎威了。 第一百七十四章 宁玦的修为的确不如陆九洲,可他好歹也是个金丹修者。 陆九洲伤得如何又好得如何,他算不知道具体况,可稍微感知下也知道了个大概。 也白穗傻乎乎的以为陆九洲重伤未愈,三步停一步还带喘,虚弱的不成样子了。 宁玦看着白穗一脸警惕地盯着他的同时,又一边留意着身后人的一举一动,好像生怕他下一秒要体力不支倒下似的。 而更让他觉得语的是陆九洲为一个有傲骨铮铮的剑修,不说平时,前几日遇雷劫伤得那般重也没喊过一声。 可现在他这况顶多也失血过多而已,在白穗投来关切的视线时候竟然还摆出了一副痛苦难忍的神。 白穗见了连忙扶着他柔声安抚了几句,感觉到宁玦的视线没有移,以为他的确存了动手的心,伺机而动着。 “宁玦,你既来了灵山应该也是修行出了问题想要静修,你打过我我也伤了你,仇旧恨一笔勾销,我们和平相处如何?” “再说了,你也是剑修,又是昆仑主的亲传弟子,我相信你肯定不会因为觉得这辈子只有这一次可能赢我师兄的机会,所以趁着他受伤时候乱来? 这话绵里藏针,表面上看着像是和他好声好气说道理,则却句句都是威胁和警告。 一来这里是灵山,不是昆仑,他要是乱来很容易被赶下山。 二来又明了他是昆仑亲传的身份,他的所所为很容易牵扯到宗门之间的关系。 之前试炼他倒是可以名言顺动手,可现在试炼已经结束了,白穗和陆九洲都不是轻易可以得罪的人。 他算再想如何也还是得三思而行。 当然,宁玦一始也没打算对陆九洲他们做什。 他是性格比较恶劣,却也不是这种趁人之危之徒。 况且,陆九洲这个状态他也打不过,何必讨苦吃? 想到这里宁玦眼眸闪了闪,将手中的茶盏轻轻放了下。 “我没打算对你们做什,倒是你,我这什都还没说什你先顾噼里啪啦说了一大堆。” “既然已经上山了往里面,那边有几个守夜的和尚会给你们安置住所。” 因为宁玦所做的种种行为,导致他在白穗这边没什好印象。 原以为算没有一场恶战,也少不了多费一番口舌,不想最后对方竟然这轻易放他们了。 这让白穗有没反应过来。 “……多谢。” 她一边说着一边扶着陆九洲往前,以防万一并没有收回手中的灵剑。 等到到了安全距离,已经很难看到宁玦的身影后,白穗这恍惚地看向陆九洲。 “奇了怪了,他今日怎这好说话?毕竟之前他在擂台上都被我气吐血了,我还以为今日我必死疑了呢。” “宁玦此人虽是睚眦必报,不过这里毕竟不是昆仑,他只要还有脑子断然不会乱来的。” 陆九洲又恢复了温和的神,哪有之前面对宁玦时候的森然冷漠。 他说着瞥了一眼白穗手中的那把雪色长剑,上面的剑光如月,从被她碰触到现在一直闪烁明灭。 像是夜里的萤火不绝。 剑和剑主的感知是一体的,陆九洲能够感觉到昭很喜欢白穗,喜欢到连剑气都不带丝毫戾气。 平和又静谧。 反之,同样都是命剑。 陆九洲垂眸将视线落在了启上,它虽然没有挣扎了,但是剑身凛冽,淬着他浑身冰冷。 启和其他的剑不大一样,性刚烈,只允许剑主碰触。 这一陆九洲一早便知晓。 不过剑主和剑的绪是能互相影响的,程度越深受到的影响也越甚,若是白穗很喜欢很喜欢他,启应该也是不会排斥于他。 陆九洲指尖微动,紧紧握住了启的剑柄,除了冰凉他感知不到什暖意。 反倒是己的命剑一个劲儿往白穗身上凑,热络又黏人。 和顾止说的一样,白穗还小了,心性易变。 她对己或许有好感,却远没有他来得深。 这陆九洲都知晓,也愿意慢慢来,只是这历练马上要始了。 十年的时间于修者而言眨眼之间,却足够让人淡忘很多东。 白穗刚从守夜的小师傅知晓了住所,离得还挺近,她也没麻烦人带。 “应该是灵禅子师叔怕我们上来时候晚人累了,特意安置给我们了个近的住所。你瞧见没,在那棵松木旁边,几步到了。” 她没留意陆九洲的神,光影之间青年的面容也看不真切。 两人的手一直没松,白穗从一始的羞赧到现在也习惯了,牵着他便准备往住所方向过。 可刚了一步,发现陆九洲没动,只直勾勾注视着她。 “怎了师兄?你哪里不舒服吗?” “该不会上山时候动大伤口裂了?给我看看。” 一想到这个可能白穗有慌了,也不管陆九洲什反应伸手准备扒了他的衣服。 陆九洲连忙捉住了胡非为的手,抿着薄唇沉声说道。 “没有,我伤口没有裂。” “那你……” 白穗一顿,对上了青年那双漂亮的眉眼。他似乎有什话要说,又顾忌着什。 “……没什。今日辛苦你了,也不早了,你早回休息。” 哪怕这里没有外人,顾止也不在,哪怕还有一两日白穗要离。 陆九洲还是没有将那话给问出来。 此时的白穗对于他伤势况并不了解,他完全可以借着这个理由。 毕竟十年久了,他也想私一,想让她留下来陪陪他。 可最后他克制住了己的私心,登山是一回事,算是善意的谎言。 如今他要是再拿着伤势来说事的话,为了满足己的私欲而让她这样担心的话私了。 想到这里陆九洲勾唇笑了笑,抬起手轻轻揉了揉少女柔软的发顶。 “晚安,做个好梦。” 他说完这话后上前推了己的房门,在准备关门的时候,从后面伸出了一只白皙修长的手抵在了门扉。 白穗抬眸看向了青年愕然的神,一字一顿严肃地说道。 “之前是师尊不让我晚上过来陪你,现在他不在这里了,也没人管我了。” “师兄你放心,这两日我会一直寸步不移地守着你的。” 陆九洲有那一瞬间以为白穗是看出己的想法,对上那双琥珀色的眼眸时候心也跟着漏跳了一拍。 于礼,他是该拒绝的。 孤男寡女共处一室,在不合适。 他也可以说服己,告诉己这样只是为了更好的熟悉彼此的气息,是为了之后的修行。 然而陆九洲不想找借口,也不想找台阶。他不觉得直面己的欲望有什好丢人的。 十年久了,至少在最后两日里他也想这一直寸步不移的和她待在一起。 今夜的月色特别美,映照在少女的面容似出水芙蓉般清丽灵动。 白穗被陆九洲这直勾勾盯着不大在,以为是她会错了意说错了话。 她是打算在下山之前一直守着陆九洲的,刚对方看向她的时候她瞧着也像是伤得重需要照顾的意思。 只是碍于面子不好口而已。 “那个,是不是我直接了?你要是不习惯我进屋守着你,我把启放你这边,要是有什事它感知到了我也能第一时间觉察赶过来。” 陆九洲笑了笑,覆在了白穗放在门扉上抵着的手,将她轻轻一带。 等到门吱呀一声合上了,她反应过来己已经进了屋。 “……你同意了?” “嗯。” 他压着唇角的弧度,可语气还是能够听出几分笑意。 “这里柜子里还有一床被褥,床也还算大,我们两个躺着休息应该合适。” 陆九洲一边说着一边将被褥拿了出来,黑色的长发垂落,遮掩了他的面容。 “你放心,我在中间划了一道界线,不会碰到你的。” 白穗顺着陆九洲视线看,果不其然看到了一道金色的灵线在床的中间位置划。 也不知道是不是白穗的错觉,陆九洲的动快,想的也过于周全。 她还什给来得及问对方把什都做好了。 ——好像是等着她进来一般。 白穗已经不是刚入昆山,没有辟谷时常困乏需要休息的凡人了,她现在算三日夜不休不眠也不会有事。 她说的要进来守着陆九洲是真的守着,并没有打算休息。 “那个师兄不这麻烦,我又没有受伤不需要静养,你休息好,我在旁边守着你成。” 白穗摆了摆手,拒绝的话刚说完,便看到青年神肉眼可见黯然了下来。 “我是希望师妹能守着我,但是并不是希望师妹要牺牲己来照顾我。” 陆九洲薄唇抿着,俊美的面容商带着几分白穗看不分明的失落。 “既如此师妹还是回休息,我有事会唤你。” 他这说着朝着白穗勾了勾唇角,那笑容勉强,脸色更是苍白。 看得白穗特别心虚愧疚。 “不是师兄,我只是……是我来你屋子里已经有没规矩了,要是我们睡在一起在……” 这话说到一半,白穗发现这个理由根本站不住脚。 在蓬莱时候她基本上往陆九洲屋子里跑,现在来了灵山也没什两样。 她也不知道己在干什。 仗着陆九洲不介意,她似乎做了很多不合规矩的事。 结果现在又拿着这来拒绝,反倒是莫名其妙前后矛盾了。 白穗是真的想照顾陆九洲,没有什旖旎心思。 可它却很难说己没有私心。 ——只有两日了,她舍不得。 意识到己的相矛盾后,白穗重重叹了口气,耷拉着脑袋的同时,那双眼睛却分外明亮地注视着青年。 “行,既然师兄你都不介意了,我也没什好顾忌的了。” 反横竖都是她占便宜,她倒是求之不得。 陆九洲对她的确不设防了,这让她奈的同时又庆幸有了可趁之机。 她想明白了之后也不拧巴了,径直了过掀了被子躺在了里面。 很神奇的是那条被陆九洲划下的灵线她可以随意穿过,却只阻隔了对方一人。 这是陆九洲专门给他己设下的界线,并不针对白穗。 “……师兄,你要不也把我一起防一防。” 青年没有说话,只是静默地褪了外衫。月色皎洁,映照进来的时候缓缓流淌在他的肩膀,又落在了他的手边。 他将衣衫轻放在一旁,面对着白穗躺了下来。 两人距离很近,白穗甚至都能数清他的睫毛。 陆九洲没有什睡意,眼神澄澈没有带上丝毫杂念,这样静静注视着她。 半晌,在白穗以为对方是没听清楚己刚的话,准备再说一次的时候,青年沉声了口。 “这个界线防了你的话,要是我出了什事怎办?” 道理的这个道理,但是…… 白穗皱了皱眉,还是有为难。 “我睡觉不安分,我可能会……会对你动手动脚。” 这话说的已经很是委婉了。 其她更想说的不管是不是睡觉,陆九洲在旁边,她算清醒时候也可能会动手动脚的。 陆九洲还经常说她没有防备心,他是真的不知人心险恶。 “是吗?” 他盯着白穗看了一会儿,瞧着她面红耳热的样子弯了下唇角。 “那你轻一,我怕疼。” “??” 白穗有那瞬间怀疑是己幻听了,她张了张嘴想要口再说什。 对方似乎有困了慢慢合上了眼皮,本没什血色的面容在月光下显得更加苍白。 她沉默了,一时之间有种一拳打在棉花上的力感。 “……你到底是对己的长相有多不知,还是真的心大啊。” 过了许久,白穗放低了声音,有闷闷了口。 陆九洲睡着了,可她清醒得很。 她单手支着头,垂眸看向睡得安稳的青年。 他的眉毛很浓,但是不粗,眉眼也好看,鼻梁也挺。 明明什也没涂,唇红得像是染上了胭脂似的漂亮。 白穗没忍住,抬起手轻轻描绘着他的眉骨,然后再到他的鼻梁。 一一,像是碰触着什易碎品般小心翼翼。 “师兄,我舍不得你……” “师尊说你要混沌,碧落黄泉,生死两界比我要历练的地方危险多了。这你都没和我说……你总是这样,什都不说。” 尽管知道陆九洲是怕她担心,白穗心里还是有不是滋味。 她的手抚摸着他的面颊,最后摩挲着他的唇角位置。 那里她曾经大着胆子吻过。 很软,有凉。 和他给人的感觉一样,像是雨后的森林带着清冽的冷香。 之外也那蜻蜓水的一下,而且他还躲了,根本没吻对位置。 白穗咽了咽口水,又有心痒难耐。 反都要了,要不再亲一次给己留个念想? 白穗想着,盯上陆九洲的嘴唇。 那眼神像是色中饿鬼,灼热异常。 “……算了,你都那相信我了,我不能趁人之危。” 挣扎了许久,白穗最终还是没有胡非为。 她指尖依恋地碰触了下他的薄唇,那残留的触感酥酥麻麻,让她红了脸。 怕再这继续下今夜可能是彻底眠了,白穗转过了身子。 她背对着陆九洲躺下,深吸了好几口气平复着绪。 一直睡下的青年在白穗转过的时候,缓缓睁了眼。 他抿着唇角,抬起手揉了揉己发烫的耳垂。 也不知过了多久,陆九洲听到了一阵绵长的呼吸后眼眸闪了闪。 他指尖微动,金光闪烁之间他轻轻伸手将白穗给带到了怀里。 白穗睡得很熟,脸颊红扑扑的像是扫了一层胭脂。 陆九洲喉结滚了滚,低头将唇送在了她的额上。 辗转下,这恋恋不舍地离。 “……傻瓜,到底是谁信任谁啊。” …… 灵山位临东方最近的位置,论四季都亮得很早。 基本上五更不到外面的阳光已经洒进了屋子。 白穗醒过来的时候陆九洲并不在旁边,她恍惚了下,又看了一眼周围。 发现这里也并不是陆九洲的屋子。 昨晚陆九洲并没有睡,只抱着白穗到了四五更时候。 他虽是有私心想要她一直陪着己,却也还是知晓轻重,趁着没人发现又把她偷偷带了回。 要是平常时候白穗可能会想到为什划了界线,陆九洲还是能碰到她。 可现在她刚醒脑子不大清醒,只打了个呵欠准备继续再眯一会。 然而事并不如她意。 白穗刚抱着被子躺下,门外“轰隆”一声,一道剑气骤然将门给破了来。 这剑气白穗熟悉,是宁玦的! 好家伙,昨晚上说的好好的,说什不会趁人之危找她麻烦,结果一日放过竟然反悔了! 白穗本有起床气,而破她门的更是宁玦这个讨厌鬼。 她气得不轻,一个鲤鱼打挺提了剑便从床上跳下跑了出来。 宁玦并没有在白穗门口,而是在不远处的一座亭子里。 白穗出的时候一眼看到了他引剑未收的动,更气得要破口大骂,余光却瞥见了一旁站着的灵禅子。 还有坐在其中的陆九洲。 “……你们一大早怎都聚在一起了?是有什要紧事吗?” 白穗意识到况可能不对,只狠狠瞪了宁玦一眼,然后上压着脾气询问道灵禅子。 “也不是什大事。你身上的魔气虽不多,可要在三日内散并不是一件易事。” 灵禅子了身旁位置,示意白穗过来坐。 “灵山有一处圣水池,只要不是侵蚀肺腑内里的魔气都能在那里除。只是你那魔气和普通的魔气不同,需得打散能被净化。” 白穗听到这里眼皮子跳了下,心下总有种不好的预感。 “什叫打散?难不成我要站着不动在那里被狠狠打一顿能除魔气吗?” “你误会了,剑气相撞,灵力相斥所带的冲击即可散魔气。” 这话说的有深奥。 简而言之其是让白穗找个人交手,把她体内的魔气给振出来,打出来,散出来。 陆九洲一直没说话,在看到白穗反应过来后这皱着眉瞥了宁玦一眼。 “……师妹,我尚不能运转灵力,而整个灵山除你我之外也只有宁玦一个剑修。” 白穗一愣:“什意思?” “啧,意思是你这魔气只有我能帮你打出来。” 宁玦其也不是多乐意干这个吃力不讨好的苦差事,只是他要在灵山静修一段时日,在灵禅子找他的时候他也不好拒绝。 灵禅子将陆九洲和白穗修双剑的事告诉了他,他对此倒是不意外。 陆九洲所说不能运转灵力的况并不存在,只是他得找个让白穗顺理成章他的命剑的理由罢了。 让宁玦和白穗交手,打散魔气是一回事,还有是为了让白穗尽快适应陆九洲的剑气和属性。 所以这找上了和陆九洲属性相当的宁玦。 倒不是他们故意瞒着白穗,只是时间本紧迫,想让陆九洲为白穗的一个催化剂和动力而已。 而事证明,这效果的确显着。 原本在灵禅子估算的要至少两日能爬上的灵山,白穗只了半日。 这也给她了充足适应剑气到时间。 这白穗都不知道,她一听到又要和宁玦对上脸色“唰”的一下白了。 “师兄……” 她紧紧拽着陆九洲的衣袖,整个人欲哭泪。 陆九洲知道白穗对宁玦有心理阴影,怕他逮着这次机会报复她。 他抬起手揉了揉她的头,语气轻柔地说道。 “别怕,你我的剑,有昭在,落雷伤不到你。” 陆九洲说到这里没有看白穗,掀了下眼皮落在了一旁抱着手臂站着的青年身上。 “宁道友,还请你到时候也仔细,别好心办了坏事,那得不偿失了。” 宁玦听出了陆九洲话里的威胁,他烦躁地“啧”了一声,余光瞥了一眼抱着陆九洲胳膊紧紧不放的白穗。 “?!师兄!他瞪我!” 趁着有人撑腰,白穗逮着机会告状。 陆九洲笑道:“好,师兄帮你瞪回。” “……” 妈的,什小学鸡。 第一百七十五章 除了居住的地方,灵山大部分是原生态没有管理规划过,不像昆山会有专门的童子打扫清理。 所地方的植物肆意生长,不单单是树木参天粗壮,就连草叶蔓延到了腰间位置。 白穗们跟灵禅子来到了一处空旷的地界,站在高处看,下面是像是一处巨大的被陨石砸碎的坑地。 不光是范围大,就像是一处湖泊抽干了水泽而留下的,可容纳上万人的凹陷,而坡度极大,和直角没么区。 其中藤蔓和草叶错杂,竟和白穗一般高。 风一吹过,在浩瀚的绿色海浪里一切被隐没了一般看不真切。 “这里是承月之地,在高处又最能聚集日月精华,所这里的灵力极为充沛,植物长得比旁的地方更为茂盛。于修者修行大有益处。” 灵禅子站在高处位置,垂眸看向了下面偌大的天然巨坑这么说道。 “同样的,这里没有么树木屋子遮挡,空旷之地更能凝风聚雷。你们两人动起手来不会太束手束脚。” 白穗听了灵禅子后半段话并没有多高兴,虽然是用的陆九洲的命剑,可而言天昭只算是一根避雷针。 和宁玦不一样,不是风雷属性,在这种地方比试只有利。 “……师兄,要是到时候动手狠了你一要让停下来啊。这里地势么的我百害无一利,之前我和交过手,在秘境样树木丛生的地方的攻击快得我避无可避,更提在这儿了。” 尽管白穗知道陆九洲不会不管自己,任由被宁玦揍,可是还是没忍住又说了一遍,似乎这样才会安心。 “好。” 青年的声音依旧温温柔柔,一边这么柔声答应白穗,一边引了命剑递了过。 天昭的剑身通体雪白,隐约还带风雷之势,滋滋的电流作响让人脊背发凉。 “不过你不要太妄自菲薄了,我觉得这一次你不会像之前么被动。你要相信自己,不要还没开始就没信心了。” 白穗并没有太把陆九洲的话当真,只为是故意说这来安抚自己的。 然而一旁的宁玦却知晓青年话里未尽的深意。 说实话,在和白穗交手的两次里宁玦不算轻松,秘境时候因为是一人三人,再加上最后被摆了一道所受了伤。 一开始的确没有把白穗太放在心上,直到守擂比试次,没有外界干扰,一一的交了手。 论修为白穗的确没高,这人一向自傲,不会不如自己的人放在眼里。 在个时候宁玦觉得白穗资质是好,只是还不够看,直到最后竟使出了陆九洲的剑式才意识到了自己有多低估方。 陆九洲的剑式有多快再清楚不过,就算教了旁人不是轻易能够学会的。至少金丹下的修为绝无可能。 ——可白穗却是个例外。 无论是因为两人的体质互补还是天赋异禀,这改变不了最终的结果。 宁玦曾经试过,学不会剑式,只试过竭尽全力达到陆九洲的速度。 没做到,但是白穗做到了,哪怕只是一剑一式足让惊愕不已了。 陆九洲刚才说的话是带安抚意味的,不过只是一半,其中一半的确是实话。 白穗能够使用的剑式,使用的命剑不受排斥。 从某一种程度上来说这意味宁玦一会儿面临的不单单是白穗,还有陆九洲。 制服白穗轻而易举,可若是上陆九洲的话宁玦断然不能大意。 想到这里宁玦薄唇抿,手不自觉紧紧握住了自己的命剑。 月白色的灵剑随剑主的动作缓缓推送出来一截剑身,剑光凛冽,映照在了的眉眼。 还未出剑,已可窥其锋芒。 白穗觉察到了青年身上的寒意后一顿,有没反应过来。 在看来这不过是为了除身上魔气的比试,方不知道怎么,竟然比之前在心台上还要认真。 果然,是要公报私仇吗? 两人的脑路完全不在一起,最后莫名的又达成了共识。 ——绝不能当灵禅子还有陆九洲的面让讨到一点好,哪怕只是一式! ——绝不能当师叔和师兄的面被摁锤,至少要打中一次! 白穗深吸了一口气,带上了之前上擂台比试的决心,沉脸色和宁玦视了一眼。 在灵禅子示意们可下了的时候,径直御空飞到了巨坑中间。 青年抱的手臂松开,手腕一动,一道月白色光亮骤然扫了过。 涤荡的剑气带飓风草叶如浪般波动,两人的身影悬滞在上面,各执一剑面面上。 昨日登山的时候白穗试过天昭,知道用多少力能发挥多大的威力。 若是面的是和修为相当的,或许还会先凝三四分力道试探下,可若是宁玦的话…… 白穗足尖一点,先一步和拉开了距离。 宁玦见此扯了扯嘴角,像是看不起这番躲避谨慎的姿态。 剑气凌空,空旷之地毫无遮掩,直直朝白穗的面门而来。 果不其然,就算白穗想要缓一会儿试探下情况,宁玦不会分毫机会。 是个攻势偏激的剑修,一招一式能进就绝不会退,且每一剑若万钧巨石。 简而言之,大约四个字可形容宁玦的攻击方式——暴力美学。 这不是夸奖或者嘲讽,而是白穗实事求是这么觉得的。 宁玦的剑式很漂亮,剑气森然,月白色的寒光涤荡过来一瞬便劈开了草叶,留下了一道深不见底的沟壑。 看得白穗触目惊心。 得亏刚才躲得快,不然照这一剑落下来可能很难再有还手之力了。 不知道是不是白穗的错觉,宁玦似乎并没有打算自己留手,几乎剑剑直逼要害。 但是又不是种恶意的为了一时报复的快感,怎么说呢…… 白穗迅速侧身避开了青年的攻击,擦过的草叶带的剑气,的脸颊划破了一道血痕。 眯了眯眼睛,看到剑光从上面落了下来,连忙引了天昭抵挡。 剑与见相撞的瞬间,剑气带的巨大冲击力压平了周围的草叶藤蔓。 同样的白穗狠狠砸了下,好在有天昭在,这菜没有落在地上。 白穗抬眸看向了引剑而落的宁玦,一白一蓝的剑光交映之中的眉眼冷漠,可头一次在眼里看出了摇曳的战意。 的把命剑在兴奋地战栗,连天昭一并传达了。 虽然这个认知很意外。 不过白穗还挺高兴的,方没有把它像之前样当成消遣般的存在,是在认真的待。 可能因为手中拿的是陆九洲的命剑让不敢大意,又或者是有灵禅子们在一旁看不想有任何意外。 这不要。 意识到这一点白穗蓄力握住了天昭的剑柄,剑身上似有风动。 宁玦感知到了么瞳孔一缩,紧接有如山海可断的剑气轰然压了过来。 甚至还没来得及反应,雪色剑气如长鞭,奋力朝甩来。 风急云卷,天地似乎旋转了起来,宁玦感觉到一阵赫然又熟悉的气息泰山般压制了过来。 要不是陆九洲就在高处位置清晰可见,宁玦要为这一剑是忍不住御剑而落的。 这样的凛冽攻势并没有持续太久,毕竟白穗的修为有限,能够调动天昭发挥到这般程度就已经很难得了,要是持续下很快就会灵力透支。 于是白穗见好即收,在成功和宁玦拉开了距离后引了天昭。 然而只是这刹的一剑,逼仄的威压让宁玦心悸。 于而言白穗一剑能够抵挡,只是太猝不及防了,当时惊讶居多,甚至忘记了击。 等到反应过来之后,已经被白穗一剑推到了数米之外了。 怎么会…… 宁玦脸色有沉,压唇角直勾勾注视因为冲击力太大而踩在藤蔓上堪堪稳住身形的少女。 不会感觉错。 哪怕只是一瞬,一下基本上发挥了近七成的威力。 一个结丹修为的,能使用出一个元婴修者的命剑的大半威力?这简直是天方夜谭! 而且退一万步就算被逼绝境使出来了,再互补的体质绝不可能做到这样还没有遭受到丝毫反噬。 白穗现在修为不深,所只能使出这样的程度,并不意味这是r能使出的极限。 要是等到到了金丹,或者之后更甚的修为,照如今这样的契合度,甚至可随意使用天昭! 这和另一个陆九洲有么区? 白穗见和宁玦拉开距离,心下松了口气的同时不敢大意,在准备找寻时机乘胜追击过的时候。 抬眸看到方脸色沉郁,眼里更是有么情绪翻涌,很是骇人。 不单单是宁玦,上面的灵禅子和陆九洲的神情有异常。 不过和前者的惊愕和戒备不同,后者更多的是羞赧和意外。 “我知道你们两个体质互补,默契不错……没想到就连在用剑上这般契合。” 灵禅子说这话没么调侃意思,更多的只是感慨。 陆九洲和白穗虽是同门却不是同一个师尊,顾止和如今昆山宗主虽是师兄弟,可当年老祖教授两人的剑法却大相径庭。 顾止是奔传承教授的,为了保持剑心通透,剑法纯粹,所学的剑式只有凌霄,再无旁的。 而师兄学的则是除凌霄剑法之外昆山所有的剑式和秘法推演,两人基本上八竿子打不一块儿,所陆九洲断然是不会受到顾止的影响。 一般来说就算修双剑的两人再互补,却只是在灵气和剑气能够不排斥,练双剑时候更好交融。 修双剑的双方能够使用方的命剑不假,但是使用得再好绝不会出现能发挥过半威力的情况。 命剑是认了主的,它服从的只有剑主一人,毕竟有契约在这是无法更改的事实。 “……应该是我了的块玉佩的原由,上面有覆我的神识,这百年来日夜受我灵力滋养,还用了我心头血淬炼才成了这灵器。所天昭感知到了它的存在,才这般信任师妹。” 这块玉佩只有修为和相当或者高于的才能感知到,宁玦不察不代表灵禅子不知晓。 所在灵禅子这里,陆九洲没想过如何隐瞒。 这是为么在白穗要和宁玦上时候,会么笃不会像之前么被动。 这个灵禅子倒是猜测到了,只是就算如此在这样短时间里有这般的契合度实让人吃惊。 近七成的威力,还没有受到反噬,哪怕是修了双剑的情况下前期很难做到。 灵禅子眉间点朱砂殷红,微皱眉的时候有隐约其中。 捻佛珠的手停顿了下,视线轻飘飘落在了浑然不知发生了么的白穗身上。 “不单单是你的命剑信任,很信任它。” “在使用天昭的时候没有任何杂念,就像挥动自己的命剑一般,剑是最纯粹的,更何况是生了灵的神兵。不用言语便感觉到用它之人的本心如何。” 灵禅子在入佛门之前做了五百多年的剑修,杀戮过,堕落过,曾为了追求力量折断过无数剑刃。 的师尊曾经是拒绝收为徒的,因为没有剑心,空有一身剑骨。 和其剑修一生一剑不同,灵禅子从未把灵剑当作半身,只把它们当成复仇的工具。 在很长一段时间里,爱剑如命的剑修厌恶反感,觉得剑不忠,枉为剑修。 天启好,之前的命剑罢。 灵禅子从不会和它们签订主仆契约,不想和一把剑永久绑上关系,所只会下平等的剑契。 在手中的剑,有的被妖兽或者仇家砍断了,有的被封印了剑冢。 没有绑主仆契约的剑没办法和剑主的灵脉连接,它们太脆太弱。 灵禅子一直在寻找,想要寻找一把不需要主仆契约,不用灵脉接续剑脉能无坚不摧的灵剑。 最终才找到了天启。 天启性格很不好,暴戾又难驯,除了每一次要用它的时候会来室外,平日大多不会在身边。 灵禅子能够感知得到,和之前的灵剑畏惧又渴求能够和缔结契约,永远追随于不同,天启很不喜欢。 剑主和剑的情绪是能够互相感知的,哪怕是平等契约,只要握住剑柄灵禅子就能知晓它的想法。 它很排斥,每一次被使用了之后会跑灵泉泡,里里外外清洗许久。 明明它同样沾染过鲜血,甚至在漫长的剑生里,在它剑下走过的生魂要比所杀的还要多得多。 可天启却如何接受不了,它觉得脏。 不过不是觉得杀人沾染的血水脏,而是单单觉得灵禅子这样的杀戮脏。 天启讨厌灵禅子,同样的灵禅子不理解它。 觉得这把剑虽比所用过的所有剑要锋芒凛冽,可是最麻烦的。 时过境迁,转眼几百年过了,在灵山修行的日子里灵禅子渐渐明白了一事情。 明白了天启为么会么讨厌自己。 没有予剑的尊,从没有询过它的意愿。 想杀便杀,想用便用,和弑杀成性的魔似乎没么区。 想到这里,灵禅子看了一眼尽管不满被陆九洲压制,却没太多厌恶情绪的金色长剑。 又掀了眼皮看向了白穗手中的天昭。 日光之下,剑气凛冽。 命剑的剑光比日月还要耀眼,逼仄通透,有斩断山海,涤荡世间污浊的凌厉。 “陆九洲,在你眼里剑是么?” 冷不丁的,灵禅子突然这么出声了一句。 青年一愣,抬眸上了灵禅子双平和如镜的眉眼。 后知后觉想起——眼前人之前是个名动天下的剑修大能。 “这个题其实我不知道该如何说,若是师叔旁的剑修大约会得到半身或者伙伴之类的答,可在我这里我更倾向于把它当成亲人。” 在从剑冢天昭取出来的很长一段时间陆九洲在思考,剑和剑主到底应该如何相处,又该如何两者的关系。 说互为半身,太过慎,华而不实。说是伙伴朋友,又有草率普通。 修者的寿命长久,剑的寿命更甚,在这样漫长近乎没有尽头的岁月里,它们遇到的不止们一个剑主。 它们不是人,不会遗忘。 剑身上每一道痕迹,每一次的生死相随是彼此永不磨灭的羁绊。 ——它们陪伴了修者的一生。 “它们不会言语,更没有人的体温,可予我们的陪伴却是真实的。在被我们选择的时候它们便做好了再一次被留下的准备,因为我们会死,它们却不灭。 ——它们比我们想象之中的要更温柔更温暖。” 陆九洲勾唇笑得清浅,视线温柔落在了把雪色长剑上。 “所即使我们没有血缘关系,但我们的灵脉和剑脉却相连,这样深的羁绊除了亲人之外,我想不出的关系来。” 不知道是不是陆九洲的错觉,说完这话之后,一直隐隐在抵抗的压制的天启突然收了力道。 眼眸一动,低头看了过。 把金色长剑剑身闪烁光亮,少有的乖顺,安静地躺在的手中。 灵禅子很了解天启的性子,敏锐感知到了它的变化。 一直压在心头的点烦闷在这一瞬间消散殆尽,让觉得很轻松。 “它曾是我的命剑。” 灵禅子捻珠串,轻声这么说道。 “我听剑祖提起过。” “我与它曾经朝夕相处过好几百年,它从来没有认可过我,我为我不在意,现在我才发现我心里一直有郁气。” “如今看到它认可了你,就像你的命剑认可了白穗一样。” 灵禅子似感慨又似释怀般缓缓吐出了一口浊气,双波澜不惊的眸子头一次有了神采。 “我突然又很高兴,心里没么沉闷了。” 陆九洲记起来了一事情,灵禅子身中蛊毒,不能有任何情绪波动,所顾止经常说活得和行尸走肉一般,了无生趣。 眼眸一动,果不其然看到了灵禅子唇角沁了血色出来,灵力乱了一瞬。 灵禅子渐渐找了一七情六欲,同时,身体残破不堪,到了快油尽灯枯的地步。 “师叔……” 灵禅子已经没有了痛觉,看到陆九洲担忧的神情后这才后知后觉意识到了么。 抬起手漫不经心擦拭了下唇角的痕迹,压下了喉间的腥甜。 “无碍,无碍。” 这样怎么能无碍呢? 陆九洲看云淡风轻的样子皱了皱眉,还想要再说么的时候,下面两道剑气猛然相撞。 巨大的气流翻腾,搅动而上。 一直万里无云的天边隐约闪烁电光,黑压压的乌云凝聚在了一起,像是黑色的漩涡一般遮掩了天地,落下一片巨大的阴影,光是看就让人心悸。 一时之间天地没了光亮,白昼似变成了永夜。 白穗双手紧紧握住剑柄,低喝了一声宁玦推开。 紧接御空执剑而上,在劲风烈烈之中,少女的额发被拂开露出了双琥珀色的眼眸。 在晦暗的天色里,上面雷电交加,似要撕裂苍穹而落的天光。 宁玦倒是不惧,凝了剑气一并凌空,引出命剑风累之势同样聚集在了剑刃之上! 和之前在心台时候看到白穗使出了陆九洲的剑式一样,这一次想正面迎击,看看白穗能够使出几分风雷之力。 “你最好使出全力,不然我怕你受不住我这一击!” 青年这话不是挑衅,而是提醒。 从一开始时候宁玦就是做全力赴的打算,尽管大多时候在白穗避不开的时候收了力道,至于没有受么皮外伤。 可是这一次却没有留太多余力,用了近八成剑气。 陆九洲的命剑和的属性一样,是一把能够召唤风雷的神兵。 既然白穗能引出来,若一个不慎伤到的便是自己了。 白穗感觉到了宁玦周身凝聚的威压逼仄,便知道这一击不容小觑。 咬了咬牙,又覆了更的灵力在剑身。 “轰隆”的声响震天,两道接连天地的青白雷电引在剑刃,如同光鞭一般狠狠甩在了方身上。 剑与剑,雷与雷相撞,激荡的风云四散,周遭的草叶被折断压平。 白穗看不见宁玦的身影,只感觉到天昭撞上了惊蛰,白光刺眼,让近乎睁不开眼睛。 紧接是一阵破风的剑气打在了的腰腹,整个人因为灵力透支没了气力,狠狠被抛在了半空。 耳畔呼啸的风声,天昭的剑身没了光亮,意味剑气耗尽。 一人一剑到达了极限。 白穗感觉自己落在了一个温热的怀抱,鼻翼之间是好闻的味道。 努力睁开了沉的眼皮,恍惚之后看清楚了陆九洲的脸。 “师兄……” “先说话,我帮你疗伤。” 青年连忙检查了下白穗的身体,除了脱力和一点皮外伤之外并没有么大碍。 松了口气,灵力一点一点渡白穗,在看到脸色稍微缓和后抬起手面颊的头发在耳后。 “怎么样?好了吗?” “我没事,就是暂时……动不了。” 白穗说话有费力,试探动了下手指,觉得太累又放弃了。 不远处的宁玦表面上看毫发无损,但是只有自己知道刚才一下的威力有多大。 指尖微动,手和剑在颤抖。 灵禅子见了没说话,递了一枚丹药让服下。 宁玦丹药送入口中用力咬碎吞下,而后黑脸走到了白穗面前一步左右的位置。 刚才一剑用了八成剑气,可白穗竟然差点打掉的剑。 这意味落雷和之前所用的命剑一样,有超过五成的威力。 之前就算了。 是本身的剑气,得了剑主允许若是两者契合度高,威力使得大不是不能理解。 但是白穗不是风雷属性,冰灵根更是和这八竿子打不一块儿。 哪怕是剑可引雷聚风,若是没有属性相近的灵根拿它只是避雷,根本不可能使出其属性。 看宁玦阴沉脸色,白穗缩了缩脖子,头埋在了陆九洲怀里。 “你,你干么这么看我?我又没把你怎么样。” 陆九洲护白穗,神情冷淡地抬眸看了过。 “魔气已经散了,你莫要……” “为么可引雷聚风而且还不受反噬?” 陆九洲话还没有说完,宁玦先一步沉声开了口。 扫了白穗一眼,又直勾勾盯陆九洲。 “你们是不是已经双修了?” 第一百七十六章 你们是是已经双修了? 已经双修了…… 双修…… 宁玦此话一出,白穗和陆九洲人同时僵住了,一时之间没了动作。 然而人异常落在宁玦眼里更像是默认。 他沉默了一瞬,用一种“她么你竟然下得去手”看禽兽一般眼神看向了陆九洲。 “怪得突然么着急修什么双剑,原来是怕被发现想用个来掩饰。” “啧,还真是……欲盖弥彰啊。” 白穗那个师尊有多护犊子有多宝贝她,他也见识。 之前试炼时候,白穗刚从秘境出来顾止便去把在里面刁难他几个弟子宗门长老给狠狠揍了一顿,单如此,其中也包括了他师尊。 当然,昆仑并没有因为闭关修炼以并没有来一次仙剑大会,顾止用术法传讯给了他,说得空会亲自上昆仑一趟。 简而言之是让他洗干净了脖子好好等着,他们本来就因为理念同常有争执,关系本就好,一次算是借着宁玦动手伤了白穗一事找到了名正言顺动手理由。 件事宁玦之以知道,无非也是昆仑用了通讯灵玉,说他做事知分寸,下手知轻重把他狠狠臭骂了一顿。 光是样鸡毛蒜皮事顾止就能为了白穗般兴师动众,更提陆九洲趁着他回了昆山对白穗下手一事了。 白穗年岁尚,根基也算稳,个时候双修或许对她修为有很大提升,毕竟人体质互补,陆九洲修为也高。 可是一时,在什么没稳定情况下做了种事情,提升修为没有淬炼身体,她很难承受得住天劫。 劫数了,神魂也可能被打散大半,到时候散了修为重来是事,若是损了灵根灵脉,白穗便再无修仙可能。 想到里宁玦皱了皱眉,垂眸看向了因为灵力耗尽而躺在陆九洲怀里少女。 之前陆九洲没受伤,气息什么掩盖得很好,个时候宁玦离得近了才隐约感知到了白穗身上属于陆九洲那一点神识。 “?!你们还神识交融了? 陆九洲你疯了吗?她什么知道,你活了一百多年了,身体没淬炼完全就干档子事,你是想害了她吗?!” “……” 怎么越说越离谱了。 陆九洲有羞恼又无奈地抬起手捂住了自己脸,鸦青色发丝之下那耳根也知什么时候染上了绯色。 “……你误会了,我与白穗并没有任何逾越行为。我倒还好,她一个姑娘家,你无凭无据胡乱猜测被旁人听见了会坏了她清誉。” 此时天上浓云已经散去,没有了诡谲阴霾,显露出了碧色天。 光落在陆九洲身上,一身白衣染纤尘。 他一边说着一边低给了白穗一个安抚眼神,那眼眸似有什么情绪闪烁。 日光暖阳,映照得耀眼,让她睁开眼睛,以也没看真切。 “她能用我命剑,引雷聚风,无非是她自己剑心纯粹罢了,于我没什么干系。” “你与我师妹交手,想必也该知道她资质和实力。” 宁玦盯着人般自然亲昵动作,若是再问询了灵禅子之后得到了否定答复,出家人打诳语。 他可能还是会有半信半疑。 在被刚才白穗调动风雷之力给震惊到了后,如今冷静下来顺着陆九洲话仔细想了下,似乎也并无道理。 白穗既然能用他剑式了,那对于她便能再局限于“区区结丹”定义了。 尽管还是觉着难以置信,在见多出人意料事情之后,宁玦反而能够慢慢接受样荒谬情况了。 有一说一,除了陆九洲样剑修之外宁玦确没有把白穗当回事,可他现在慢慢有了被追逐紧迫和危机感。 正如之前问心台时候白穗放出狂言,她说成为继陆九洲之后自己另一个噩梦。 当时他对此嗤之以鼻…… 宁玦薄唇压着,刚才和白穗正面迎击上去命剑还在颤栗,他手也依旧麻木没有完全恢复知觉。 “……你说得对。” 青年么说着,蹲下来和白穗瓶视着,那眼眸少有没有屑和冷意。 白穗意识还有恍惚,感觉到了视线落在自己身上,下意识抬眸看了去。 宁玦眼神似出鞘剑,锋芒凛冽,直勾勾注视着白穗。 像是猎人盯着猎物,教人心慌。 “白穗,我收回我之前话。” “你和陆九洲一样,是一个值得让我拔剑对手。” 白穗听后睁大了眼睛,有那么瞬间以为是她幻听了。 她看着眼前面容清俊青年,再三确认一切是真实,才眨了眨眼睛回答。 “……谢谢?” 她说到里一顿,想起了什么又瘪了瘪嘴。 “我还是喜欢你,会因为你认认可我改变看法。” 宁玦嗤笑了一声,听出来是嘲讽还是如何。 “我也需你喜欢我。” 从在秘境碰上到现在,还是他们一次般还算心平气和地说话。 宁玦瞥了白穗一眼后,起身拍了拍身上灰尘,并没有想继续交谈欲望。 “尊者,你委托我事情我已经办好了,一月里我希望在灵山好好生生静修,无论我能能帮之后有什么也来找我了。” 怕之后还有什么麻烦事,宁玦先一步开了口。 看到灵禅子微微颔首回应了之后,他又回朝着白穗说道。 “对了,我上灵山之前遇到了清岫,她让我给你带句话。” “她让你带着她给桃花簪子,说处理好了事情后自会来寻你。” 顾止拒绝了清岫和她一同历练事情知道人多,很显然宁玦便知情,然也会帮清岫带话。 白穗张了张嘴想说什么,最后到了嘴里问是清岫。 “……那你呢?你和谁一并历练?” 个问题突然,让正在拍衣袖青年一顿。 他掀了下眼皮看了去,少女眼眸清明一片,并没有什么意思。 “你问个做什么?难成真如他们说找到历练人,把意打到我身上了?” 宁玦勾唇笑了笑,那笑意带着几分嘲讽,眉眼里也没几分温度。 “我刚才是说了我勉强认可了你,但是我认可是现在你,你现在还够格做我队友。” “你意思是说你已经找齐了人吗?” 白穗也没在意他话,见他一脸莫名又怎么耐烦地回答。 “啧,你以为我和你们种刚结丹屁孩儿一样,我自金丹之后便是一人历练了,又是去生死界,哪里用得着找什么队友?” 宁玦独来独往惯了。 他人缘好,又眼高于顶,看得入眼人少之又少,以即使当真需什么队友也会找桑子俞一并。 一次他是有去妖魔界历练打算,对于未至元婴修者来说还是有棘手,是去深处话应该还能应付。 当然,宁玦也没给白穗说必。 白穗对于宁玦去哪里修行并在意,听到他是一人独往后心下才松了口气。 清岫说来找她,她自然欢迎,但是她怕到时候她和宁玦组了队,以才没忍住询问了下。 宁玦没想再里多停留,见白穗没有什么想问后,御剑径直离开了。 陆九洲抱着白穗回去路上见她一副若有思样子,又想起了她刚才没由来和宁玦说一番话。 他对白穗还算了解,即使知道发生了什么,也能从她言语和神情里猜出个大概。 “你刚才问宁玦组队一事,是是希望他和清岫一起?” 白穗正在神游,听到陆九洲话后一愣,猛地抬看了去。 “你怎么知道?” “你喜欢宁玦,和清岫关系确很好,再加上桃源和昆仑之前原本有意结亲,么想来话是很好猜吗?” 青年并没有御剑回去,而是抱着白穗一步一步往回走。 他步伐很稳,会让白穗有任何适。 她靠在他胸膛位置,说话时候她能够清晰感觉到他胸膛震动,还有心跳声音。 白穗手自觉攥紧他衣服,身体除了脱力之外并没有什么痛楚。 “宁玦资质是好,但是性格实在差了,我觉得清岫师姐人那么好,肯定能找到更好。” “现在他们个确互也没什么好感,我就是怕他们历练十年生出什么情愫来了……” 她好说多,停顿了下,抬眸留意着陆九洲神情。 “师兄,你会会觉得我有多管闲事?” 毕竟陆九洲又是她,他没有系统也知道后面剧情发展。 就算清岫和宁玦之后有什么,也跟她没有关系,她样自顾自干预反而会让知情人觉得反感。 “是有点。” “我是故意,我是觉得……” “我确也觉得他们合适。” 白穗慌忙想解释时候,青年又轻飘飘地补充了么一句。 他弯着眉眼,柔声继续说道。 “桃源女修常年深入简出谙世事,她们认定了事情便很难轻易改变,道侣也是。” “而宁玦显然是一个会道侣放在第一位人,比起虚无缥缈可有可无感情,他更在意自己,在意他手中剑能够淬炼到什么程度。” “当然,算是原因。还有一点是清岫和他是普通弟子,他们各自有自己责任,若是舍弃和牺牲一重东西才能在一起话,还如一开始就没有交集为好。” 是啊,如果连在一起么困难痛苦了,还如一开始就断干净呢。 白穗眼眸闪了闪,由得想起了原着里陆九洲顾一切叛离宗门,也和玄殷在一起。 “……希望师兄一直么想。” 也一直么清醒。 几乎是在白穗话音刚落,陆九洲便收了力道,她抱得更紧。 夏日衣料很薄,人贴也很近,耳畔青年心跳声伴随着鼻翼之间清冽气息。 一切清晰,又像是梦一样让人晕目眩。 “明日就下山了,师妹偏个时候说种话来恼我。” “我看你是舍得我,是巴得把我气走。” 陆九洲很少生气,就算生气了也是敛了神情闷声语。 鲜少有像今日样直接说出满来时候。 白穗愕然,看着陆九洲压着唇角,眉宇之间折痕渐起,似覆了霜雪。 他是生气了,可又和之前时候大一样,与其说是生气更像是闹扭大猫,等着她来软声去哄。 然后他再顺着台阶上来原谅她。 样陆九洲抛去了几分稳重,露出了点儿孩子气来。 白穗思索了一会儿问:“我说了什么话恼了你?” “……自己想。” 陆九洲也觉得自己样好,她什么懂。 可他了解她了,之前每一次提到玄殷时候白穗也是样神情。 一次也就算了,次数多了他实在没忍住恼怒了许。 知道是因为她们人那张似脸,还是之前他有一瞬错认了玄殷,还有连涂山那个女修…… 白穗表面上说什么,实际上还是或多或少在意。 陆九洲平时是眉眼带笑,温润如玉模样,如今脸上没了笑意,哪怕白穗知道他会拿自己如何也还是有被吓到了。 她心翼翼抬眸看了去。 青年紧绷着脸,唇线也压得很平,就连那双好看丹凤眼也没有落在她身上分毫。 “……是因为我刚才说希望你一直样想句吗?” 白穗迟钝是迟钝了,是个傻子,之前自己就说了那么几句,回想一下他脸色什么时候对便也知道了。 见陆九洲说话了,白穗就知道自己猜对了。 她眨了眨眼睛,搂着他脖子凑近了想和他对视,后者偏避开了她视线。 看来一招好哄了。 白穗叹了口气,重新靠在了他肩膀。 “唉,我也是担心嘛。毕竟我离开十年,就像担心清岫师姐被宁玦给拐走了,我也担心师兄在我在时候被什么渣女给骗色骗财骗了感情。” “你是知道,自我入蓬莱到现在,但凡是知道我是你师妹女修赖明里暗里打探你事情。就算玄殷找到了其他人祸害,各宗各派么多漂亮女修……” “喜喜欢我那是她们事,与我无关。” 白穗话被陆九洲冷声打断,好在个时候他消气了,低对上了她视线。 “还有,你是怕麻烦,下次是再遇上种事情你就把我给你玉佩拿出来与她们看,她们自会歇了心思。” 白穗一愣:“可是会让她们误会……” 青年皱了皱眉,悦地掐着她腰把她往自己怀里带,垂落发擦在她鼻翼之间。 白穗觉得鼻子有痒,刚准备伸手拨开。 余光瞥见了他喉结耸动,往上是他微启薄唇。 “什么误会?” “东西又是你偷抢,是我心甘情愿送予你,算什么误会?” 话有个意思。 一来是玉佩是误会,二是她们误会也是误会。 他是个意思吗? 还是单单是前者…… 白穗掀了下眼皮,偷偷看了陆九洲一眼。 青年白皙面容上有绯色,日光之下那睫羽颤颤巍巍,像是振翅蝶。 最后白穗也没提醒,也没询问。 么轻轻说了一声好。 …… 白穗身上魔气已褪,三日时间眨眼就去了。 听灵禅子说陆九洲个情况估计得在灵山待上一个月。 原顾忌着他伤想让他好好休息,但是陆九洲还是坚持把他送到山下。 昨日事情似乎没发生一般,陆九洲没有说,白穗也没再提。 是她能够感觉到人之间有什么变了。 就像是现在青年牵着她手,没有任何理由,像是呼吸一般自然。 同样她也没松开,红着脸装作若无其事地回握了去。 他胆子变大了,而她脸皮也更厚了。 “……那个玉佩单单可以抵御攻击,它还可以当做通讯灵玉。” 因为上面留有陆九洲神识,白穗灵力渡去了就能与他意识连。 “有距离限制吗?” “没有。” “那次数呢?” “限。” 陆九洲声音有沉,指腹轻轻摩挲了下少女手背,细腻肌肤温软让他有耳热。 “你想,随时随地可以和我说话。” 白穗没说话,盯着陆九洲看了许久,从眉眼落到了他唇上。 ——她想起了前几日那个偏移吻。 他越纵容越温柔,那荒谬狂野念便像是野草蔓延,如何也止住。 可以亲一次,离开了。 陆九洲对她是有感觉,然也会说那种话,还介意人把自己误会成他心上人。 可是万一她会错意了,是他想被人纠缠以拿她当了挡箭牌…… 而且之前亲他时候他好像很生气,她样知错改实在大好。 其实白穗能够感觉得到她做了陆九洲应该会介意。 但是人就是样,越在意东西越在乎人越会患得患失,胡思乱想。 再没有得到准确答复之前,她大敢尝试,怕适得其反。 “……” 算了,么牵着手也挺好。 一直等着也没有等到白穗动作陆九洲沉默了一瞬,他低看着少女嘴角上扬哼着曲儿轻轻晃着他手。 ……单单样就满足了? “怎么了师兄,我脸上有什么……” 她觉察到了陆九洲视线,抬看了去,话还没说完。 一缕发垂落,紧接着一片阴影覆了上来。 青年呼吸灼热喷洒在了她面颊,他伸手微抬起她下巴。 那双眸子晦暗明灭,让她突然忘了后话,僵硬在原地敢动弹。 人距离很近,近到呼吸交缠,近到那心跳声震耳欲聋地响。 白穗紧张得攥紧了手,仰着踮着脚闭上了眼睛。 然而她期待温软并没有落下,一道剑风凛冽,骤然从他们身旁擦了去。 白穗还没反应来,一手护着她她带到了怀里。 她心下一惊,睁眼顺着剑气传来方向看去。 宁玦知道什么时候下了山,他眉宇之间戾气很重,引了命剑直直朝着远处一棵松木挥去。 树木后面一片衣角掠,柄灵剑旋飞来,重重迎上了惊蛰剑面。 巨大冲击力带起了无数飞叶尘埃,等到一切平静之后,一个青年慢慢从树后显露了身形。 手中各执一剑,脚步一深一浅。 白穗意识到了什么猛地看向青年,看到他刚好嘴里叼着草叶吐掉。 青年生丰神俊朗,轮廓深邃。 可打扮颇为随意,发披散着用了一根树枝束着,衣衫更是破旧近乎褴褛。 他对此并在意,手腕一动,收回了少有把命剑。 剑光清冷,带起风拂起他额发,而也是个时候白穗看清楚了他眼下一道十字刀痕。 青年淡淡瞥了白穗一眼,才想起了宁玦存在似懒懒掀了眼皮。 “怎么哪儿有你,还真是阴魂散。” 宁玦气笑了。 之前秘境时候在他身上栽了跟心气还没消,想对方竟然自己找上门来了。 “你找死!” 他懒得和青年废话,月白色剑光劈开了松木,直接往对方面门去。 然而宁玦剑还没落下,天昭骤然出鞘,剑比声快。 等到听到声响时候,天昭已经重重那月白灵剑打了回去。 “?!陆九洲你好端端发什么疯!我又没对你那宝贝师妹动手,你多管什么闲事!” 单单是宁玦对于陆九洲贸然插手事情怒气冲冲,对面青年倒是意外。 搅了人好事能有好脸就怪了。 陆九洲薄唇抿着,神情冷得似夹裹了风雪,让人脊背发凉。 青年见了倒怕,拍了拍身上灰尘,径直走到了白穗身后。 “队友,我打那孙子,劳烦你请你那师兄护我一下。” 队友? 白穗恍惚了下,眨了眨眼睛回看了去。 “你是万剑宗谢长庚,谢师兄吗?我叫白穗。” “用那么客气,既然是队友了,叫我名字就好。” 谢长庚说到里一顿,看着少女清明眼眸,里面没有任何嫌弃神情。 “我以为你见了我会很失望,毕竟如你见,我是个瘸子。” 白穗以为谢长庚是那种敏感自卑,又偏执冷漠性格。 毕竟原文里也是样描写他,是后期,看来前期他还算好与。 “拿剑用手又用脚。 能永剑,你和其他剑修并无同,照样可以平定四海,除魔卫道。” 谢长庚听后勾唇笑了笑,眉眼之间没有丝毫阴霾。 似栉风沐雨后俯瞰众生,带着看云即是仙豁然。 “我也么觉得。” 第一百七十七章 白穗和谢长庚聊了几句,两人虽是一次见面,但是性情什么的倒是比较合得来。 她原本以为对方会很难相处,不想还挺好说话的。 在白穗还准备再开问询什么的时候,一只大手轻轻覆在了她的头上。 “靠那么近。” 陆九洲这么柔声说道,虽然语气什么听上去和往没多大不同,不过他的神情却不算好。 他薄唇压着,抬眸又看向了一旁的谢长庚。 万剑宗向来擅长隐匿气息,对剑气更是收放自如。 这些陆九洲自然也晓,然而眼前的青年不过结丹修为,哪怕再擅长隐匿气息也少有能在他眼皮底下待着,没有显露痕迹的。 宁玦这么快发现他大约是为青年身上还有他留下的剑伤,上面带着剑气,很容易便被命剑感。 几乎是在宁玦引剑而的瞬间,他也觉察到了谢长庚的气息。 这不算慢,在修者之中已然十分敏锐了。尤还是在带伤的情况下。 但是这并不能成为陆九洲没有一时间发现来人的借。 谢长庚看来了陆九洲的探究意味,他将自己的命剑擦拭收好后这才着解释。 “道友误会了,我并非故意躲在那里。只是实在不是时候,我怕当时我一来,被这神兵伤到的便是我而非宁玦了。” 他果然看到了。 陆九洲喉结滚了滚,看着对方那清明的眉眼,有种被看穿的感觉。 好似一切都无所遁形了般。 当时白穗估计是道自己要做什么,只是她在最后闭上了眼睛。 和她不同的是,眼前人看到了全部,看到了自己是如何面红耳赤地俯身,又是如何紊乱着呼吸,满眼渴求地靠近。 怪不得刚才自己那般迟钝。 谢长庚擅长隐匿气息可能是一个原,然而最主要的原是他自己。 他当时满心满眼都想着和白穗亲近一次,哪有顾得着旁人的时候? “……先往后一些。” 白穗感觉到陆九洲不甚自在地避开视线,还想要抬头再看清楚一些的时候,对方先一步收回了手。 她见陆九洲要,下意识抓住了他的衣袖。 “师兄,虽然我不喜欢宁玦,但是他刚才也没做什么……” 昨天的事情让白穗对宁玦有了些改观,而且之前的仇怨她也在问心台上报复回来了。 可她总觉得让陆九洲去挫一下他的锐气也不错,要是就这么算了挺可惜的。 是白穗思索了一会,在宁玦和谢长庚都要以为她是想要让陆九洲算了的时候。 她仰着脸试探着开。 “要不下手稍微轻一点?” “确定?” 陆九洲突然的反问让白穗一愣,她眨了眨眼,对上了青年那双含的眉眼。 “我要是下手轻了,我怕前脚刚他后脚就能过来找算账。他这人睚眦必报,与给留下麻烦,不如现在动手收拾了为好。” 陆九洲的确是为宁玦打断了他而不悦,同样的也有这个原。 谢长庚和宁玦的恩怨比起白穗来只会更甚,他听桑俞说了个大概,谢长庚看着人畜无害,在秘境里可没少让宁玦吃苦头。 不仅是险些损了他的灵脉,甚至还差点让他没顺利从秘境里去。 宁玦向来自傲,着了一个修为比差了自己那么多的修者的道也就算了,关键对方还是个废灵根的瘸。 这他这样的天之骄简直是奇耻大辱,他岂能放过? 陆九洲不是一个多管闲事的人,只是谢长庚和白穗要一起历练,他不想白穗在历练没开始时候就这么麻烦。 果不然,白穗听了陆九洲这话后拽着他衣袖的手慢慢松开。 是啊,她怎么没想到这一茬。 现在宁玦对她还算客气,那是为这里是灵山,且有陆九洲在。 可他马上要离开了,她和宁玦的恩怨是了了,谢长庚却没有。 中途宁玦报复起来,就算加上风祁,他三个人也未必会是他的对手。 “好的,麻烦了师兄。留气就成。” 宁玦脸色沉得厉害,对白穗才稍微改观一点,如今为她这话立刻烟消云散。 “这臭丫头,枉我对手下留情,早如此我昨就该……?!” 他话还没来得及说完,一柄雪色长剑破风过去,带起的剑光似千万树梨花盛放,恍惚间竟看不什么旁的颜色。 紧接着四周风起,霜雪夹裹着漫天的飞叶一并朝着宁玦方向落去。 剑与剑相互碰撞着,为两者属性相同,越靠近风越急。 晴空之中乌云诡谲,轰隆雷落里燎起了漫天火焰,树叶瞬间被点燃,翻腾的热浪哪怕白穗离得真这么远了也还是被烫灼到了。 之前守擂比试的时候陆九洲并没有和宁玦交过手,白穗也并不道两个同属性的修者动起手来竟是这般猛烈。 他两人修为都不低,问心台时候周围还有结界可以抵挡部分攻势波及,但是现在却没有。 “好厉害,看来昨宁玦的确对我手下留情了不少……” “毕竟有师兄在,他不敢乱来。” 谢长庚和白穗躲在一处矮树丛后面,听到一旁少女这么感慨后语气平淡地说道。 只是余光不着痕迹地瞥了对方一眼。 当时在从秘境里来之后他便晓了这一次为得罪了宁玦,可能没人会愿意冒着得罪昆仑这样的大宗来与自己组队。 实就算是没有宁玦这一事,以他这一世的条件也很难找到个愿意一并历练的队友。 哪怕是有也是和他一样不被人接受的存在,这种一般要么也身体残缺,要么修为比他还次。 与如此,他倒不如一个人去历练,至少还不用分心去照顾旁人。 此从一开始谢长庚就没有寄希望过有人愿意和他一起历练,直到两前那位昆山的剑祖御剑来了万剑宗。 秘境时候谢长庚是让宁玦吃了不小的苦头,同样的他伤得更重。 他刚清醒过来的时候身上每一处好的,试炼已经结束了怕宁玦报复,是这才赶了回来。 按理说他一路舟车劳顿只会导致身上伤势更重,谢长庚原是打算回去静养一两月再下山历练。 左右都是他一个人,也不存在耽搁旁人的情况。 谁谢长庚前脚伤痕累累回了宗门,便在山门碰上了顾止。 这位昆山的剑祖他并不是一次见,上一世妖魔两族联手攻入修真界的时候他也在场。 和如今的废灵根不同,上一世的谢长庚是万剑宗五百年难得一见的剑修奇才。 双灵根,又是少有的双命剑,论资质来说不比宁玦差,甚至还要更胜一筹。 可资质好又如何呢?最后宗门被灭,同门被屠杀殆尽。 就连顾止这样一步登仙的剑修大能也身祭了命剑,才堪堪与那魔头同归尽。 那一世的最后一夜,谢长庚只看见了漫天的火光和血色,耳畔是无数刀枪剑戟碰撞的声响。 再之后,他失去了意识,陷入了漫长的永夜之中。 等到他再清醒过来的时候却是宗门未灭之前,而他重生到了一个濒死之人的身体里。 此在看到顾止现在了万剑宗的时候,谢长庚恍惚了一瞬,所见有那么刹那和前世重合。 他缓了一会,忍着疼痛朝着顾止恭恭敬敬行了个大礼。 顾止一开始并没有言语,只微微颔首算是回应,然后静默地打量了他许久。 久到他快体力不支晕倒在地的时候,一股磅礴的灵力覆了上来,将他断裂的骨头,还有耗损的经脉一并修复。 谢长庚还没来得及反应,眼前的大能沉声开了。 他说要是他不介意和他徒弟一起历练的话,让他过两去一趟灵山。 徒弟…… 对了,这一世的顾止收了一个小徒弟,还在仙剑大会时候当众让她拜了师。 这是上一世没有过的。 大约是好奇顾止这一世收的这个徒弟,或者只是为了报答顾止的疗愈之恩,又或者是为上一世以身渡苍生的大义,他应下了。 只是没想到不单单是顾止这一变数,上一辈痴恋合欢宗圣女而叛离宗门的陆九洲,这一世竟喜欢上了自己的师妹。 想到这里,谢长庚看向拨开树丛激动注视着面两人对决的少女。 他眼眸闪了闪,最后视线停落在了白穗的眉眼。 “冒昧问一句,和合欢宗的那个圣女是什么关系?” 正看陆九洲他打架看得正起劲的白穗,听到旁边人冷不丁问了这么一句话一愣。 “我没的意思,我只是觉得能两人面容生的十分肖似,在蓬莱时候有好几次都险些将错认。” 青年很敏锐觉察到了白穗的情绪变化,她一开始是有些没反应过来,而后微皱了皱眉看上去并不是很喜欢人把她两人相提并论。 至少是在容貌上。 “抱歉,要是不方便就当我没问过。” “……我和她没什么关系,只是单纯长得像而已。” 白穗沉默了一会,还是回答了对方的问题。 “原来如此。” 他道白穗不喜欢这个话题,是点到即止没再继续下去。 谢长庚是不说了,反倒是白穗为这话没了看陆九洲他打斗的兴致。 倒不是讨厌玄殷什么,只是白穗对陆九洲本来就有些患得患失,再加上原文里他喜欢玄殷到舍弃了性命,交付了命剑。 如今她这块玉佩,也是他当时的定情信。 白穗一直都让自己尽量忽略这些,忽略和玄殷一般无二的面容,同样的玉佩。 但是越是这样她心底就越不安,她好像只是占了个提前遇上陆九洲的机缘,和提前晓剧情的金手指,没了这些,或许什么也不是。 尽管白穗的任务就是让陆九洲离玄殷远远的,改变be结局,然而这更让白穗觉得自己是把原本玄殷的东西阴差阳错偷过来一样。 她好像成了她的替代一般。 “我和她不一样。” 半晌,在谢长庚以为白穗不会再与自己说话的时候,她突然这么闷闷开了。 “哪怕我和她长得再像,我都是独立的个体,所修的术,所择的道,所见所感都是全然不同的。” “还有最重要的一点……” 白穗直勾勾注视着眼前的青年,那双琥珀色的眸清透澄澈,在光影之间看得人心悸。 然后谢长庚看到她红唇微启,一字一顿像是宣誓一般说道。 “我对陆九洲是真心的。” 谢长庚愕然看了过去,没想到自己随这么问了一句对方反应这么大,这般严肃。 更让他意的是白穗竟然这样直截了当说了自己的心意,这对一般的女来说倒是少见。 没有忸怩也没有羞赧,坦率得让人惊讶。 谢长庚虽不认识合欢宗的那位,在前世她也没什么交集,可对陆九洲却很是欣赏。 此再得了他为了一个妖女叛逃了宗门,放弃了大好前程不说,还被夺了金丹入了魔道后很是唏嘘。 对重生的人来说,有与之前不同的变数会让他感到不安。 可若是像白穗这样好的变数,谢长庚倒是接受良好。 “嗯,看得来。” 良久,谢长庚这么回应道。那双眼眸晦暗闪烁着什么,直勾勾注视着白穗。 “还有,我收回刚才的话。和合欢宗的那个女修一点也不一样,之前是没与接触过,以后我不会错认了。” 白穗眼睛一亮,先前心头的沉闷为他这番话瞬间一扫而光。 她弯着唇角,还想要再说什么的时候,不远处传来一声剑鸣。 那个白色身影凌空而上,苍穹之间一蓝一白两道剑光凛冽。 四周风动云翻,呼啸而过剑气涤荡又相互碰撞。 陆九洲面色未变,翻身掠影。足尖一点,踩在了月白长剑之上。 宁玦意识到了什么瞳孔一缩,慌忙准备收剑,青白雷电隐约,翻腾的云海里一道落雷骤然而下。 “砰”的一声巨响,宁玦躲闪不及,身体被雷直接击中。 那电流蔓延在了四肢百骸,他疼得脸色煞白,手上也使不力气来。 高空之上,雷鸣电闪。 宁玦整个人似折断了羽翼的飞鸟从上面坠落而下,他脱了力,惊蛰也跟着从他手上掉了下来。 轰隆声响里下面被砸了一个凹陷的大坑,宁玦陷落在中间不能动弹,“唰”的一下那命见也插进了草叶里。 尘土纷扬之间,陆九洲缓缓落了地,带起的剑风将他的衣袖吹得烈烈。 不仅身上不染纤尘,就连呼吸也没乱。 若是之前时候陆九洲对上宁玦虽能完全压制,却也很难这般轻松。 如今他已到元婴,说宁玦,就算加上一个桑俞也伤不到他分毫。 陆九洲下手虽重,但是并没有伤到宁玦的要害。甚至连伤也没有多少。 他只单单将灵力耗尽,断了剑气,如此一来他不老老实实躺上几很难再使剑了。 “师兄!” 陆九洲刚收了剑,一旁的少女迫不及待扑进了他的怀里。 他手扣着她纤细的腰肢,动作轻柔却霸道的往自己怀里带。 “太厉害了师兄,这才不到一柱香时间就把他给收拾得服服帖帖了!” 对陆九洲而言旁人奉承和吹捧他听得太多,也早已习惯。 只是若是这夸赞他的对象换成了白穗,他还是有些羞赧,看着她那双亮得奇的眼睛里带着崇拜和仰慕。 光是对上的刹那就让他耳根发烫。 陆九洲唇角不自觉上扬了一个浅淡的弧度,而此时白穗高兴过后突然想起了什么,手伸到了他的衣襟处。 他吓了一跳,连忙伸手扣住了她的手腕。 “师妹,,这是做什么?” 陆九洲声音压的很低,白皙的面容染上了一层浅淡的绯色。 白穗后后觉意识到这里并不是只有他两人,她尴尬地了。 “那个我没的意思,我就是想看看伤怎么样,有没有裂开之类的。” “我还好,不用担心。” 他一边说着一边红着脸松开了白穗的手,尽管很想要再这么抱一会,顾及着一旁的谢长庚。 陆九洲喉结滚了滚,将白穗轻轻放下。 谢长庚还是头一次看到陆九洲这番纯情模样,虽意却也没说什么。 他上前装作什么也不晓,脚步一深一浅,最后停在陆九洲一步位置行了个剑礼。 “多谢道友解围。” 尽管白穗和风祁在秘境时候也招惹了宁玦,可他两个是剑宗大派又是宗门亲传的弟。 宁玦就算动手也只是点到即止,若是他的话便不一定会轻易放过了。 所以陆九洲解围,断了这麻烦无非是看在他和白穗是队友的份上。 这自然是该道谢的。 陆九洲微微颔首算是回应,和白穗对谢长庚观感很好不同,他对对方并没有太多好感。 倒不是说他品行不好,或者对他废灵根的资质还有残缺的身体所以有什么偏见。 谢长庚虽然对白穗没有恶意,可他的心思却重。 他和宁玦本身就有仇怨,之前在蓬莱一醒过来就离开了,在明道宁玦在灵山的情况下他大可以离远些,在对方感不到的地方候着,可还是选择了只身前来。 白穗涉世未深看不来,陆九洲却清楚他要做什么。 昆山向来护短,就像晓宁玦在灵山一样,他也算到了陆九洲也在。哪怕陆九洲今没有下山来送白穗,只要在灵山附近,发生了什么他都能瞬间感到。 和宁玦一样,谢长庚也是个睚眦必报的人。 他今所做看似无意,实则是想要借刀杀人罢了。 偏为如今他和白穗是队友,陆九洲还不能拒绝。 “请问阁下师从哪位尊者?” 半晌,陆九洲冷不丁这么问了一句。 谢长庚听后一顿,脸上的情绪也收敛了不少,一直以来还算温和的神情肉眼可见地沉了下来。 “……道友言重了,我那师尊算不上什么尊者,不过一个修为不到元婴的门长老罢了。” 从陆九洲话音刚落的时候白穗就看来他不是很想回答这个问题,只是没想到他竟这般反感他那师尊。 甚至连讳懒得提起,言语之中那语气更是掩饰不住的嘲讽。 原文之中谢长庚原本的师尊是万剑宗的宗主,是一位德高望重的尊者。 之后宗门被灭,他借着自己仅剩的身魂重生,这才勉强找到了一个濒死的肉身。 为行了逆天夺舍的术法,以身魂为祭,他原本的身体早就化作灰烬散在了天地之间。 也就意味着他重生之后再无前世的“谢长庚”,只有他这个残破身躯。 在谢长庚重生时候,这个身体的主人已经身魂俱散。 原主是个废灵根,毫无修仙资质,只能勉强留在门打杂。门的弟就算资质平平,也少有像他这样的废灵根。 那些门弟一直欺凌原主,他那师尊也动辄打骂他,就连他这条腿也是在他受不了折磨逃跑时候被抓回来生生打断的。 谢长庚自重生到现在,能有结丹修为完全是他靠自身修行而来,与那老匹夫无半点关系。 “是吗?原是我误会了。我看阁下这般自如的收敛气息,还以为是哪位大能的亲传。” 陆九洲像是随这么一说,眼神却并没有从对方身上移开。 那眼神不怒自威,像是一把鞘逼近脖颈的剑,带着逼仄的锋芒。 “道友谬赞了,这并不是什么秘法传承,无非是我多年九死一生摸爬滚打摸索来的隐匿气息的法罢了,与的剑法相比根本不值一提。” 几番试探,谢长庚的回答都游刃有余滴水不漏,若是陆九洲再继续追问下去反而显得有些咄咄逼人,失了礼数。 青年长长的睫毛颤了下,垂眸将视线落在了还没搞清楚状况的白穗身上。 【此人心思太重,不可深交。】 这话是陆九洲用灵力传过来的,谢长庚无所察,白穗却听得分明。 白穗自然是道谢长庚心思重,毕竟她看过原文。 只是让她意的是,单单只是打了个照面而已,陆九洲便把对方的性摸了个八九不离十。 她眨了眨眼睛,微微颔首回应了陆九洲。 算着时间再过一会风祁应该就要到了,到时候白穗就算再舍不得也要离开了。 白穗犹豫了下,看向了一旁的谢长庚。 “谢长庚,能转个身吗?” 青年也没多问,抱着手臂转过身背对着白穗他。 白穗松了气,还没等陆九洲反应过来,她伸手勾住了他的脖,将脸埋在了他的颈窝深吸了一气。 而后红着脸抬起头,用湿漉漉的眼神直勾勾盯着他。 “刚才的事情可以继续吗?” “……道自己在说什么吗?” 陆九洲的声音喑哑,灼热的气息喷洒在了她的面颊,烫的她没忍住缩了缩脖。 “我又没醉我当然道了。” 青年呼吸一窒,心跳如擂鼓。 他喉结滚了滚,有什么东西又死灰复燃了起来。 这里不只有他两个人,地上躺着的那个虽不能动弹却还有意识,背对着他的那个虽看不见却能感。 陆九洲脸红得厉害,常年恪守的规矩让他做不这样旁若无人的事情来。 ——按理说是该如此。 然而陆九洲扣在白穗腰上的手却在不自觉上移,从背脊往上,最后抚上了她纤细的脖颈。 然后停在了那里再没了动作。 陆九洲一向恪守礼数,循规蹈矩。 活了一百多年,他做的最格的事情大约只是年少时候顶撞过一次长辈,又或者只是逃过一两次早训。 他从没有做过这么破格的事情,紧张得连手都在颤,呼吸也乱。 “师妹,这里还有人,我……” 白穗见他似乎要收手,先急了。 深吸了一气,直接一闭眼,一踮脚撞了上去。 “啾”的一下,这一次陆九洲没有躲,那两片柔软也没有偏移,稳稳印在了他的薄唇。 白穗感觉到陆九洲的身体僵硬,她以为他生气了,心虚准备松开。 此时一只大手扣着她的后脑勺猛地压了过来,撬开唇齿,攻城掠地。 她觉得自己就像是一条搁浅在岸上的鱼。 缺氧窒息的同时,却又目眩神迷,甘之如饴。 在天旋地转之间,白穗对上了那双深邃晦暗的眉眼。 那神情和蓬莱梦魇时候所见的画面一般,那个陆九洲也曾这样带着侵略的气息逼的她退无可退。 她恍惚之间意识到了。 或许陆九洲从未黑化过,他骨里就是这样—— 占有成性,偏执成瘾。 第一百七十八章 昨日陆九洲半隐晦半直白地说了“这玉佩不算误会”,白穗算再傻再粗神经明白了他的言外意。 她有些想问,却又顾忌着没敢直接去戳破那层窗户纸。 只任由陆九洲牵着她的手,把她送到了山下。 白穗觉着这样不错,算没有表明心意,但是她知晓陆九洲是对她有好感的。 十历练,哪怕更长久的时间里,靠着这些足够支撑下去。 日出于东却落于西,聚于人海却散于席。聚少离多本是人生常态,再亲近的人不可时时刻刻都在一起。 只是到了真正分别的时候,白穗还是高估了己。 ——她没有己想象的那么坚强。 单单只是那一点暧昧喜欢哪里够,十太久了,她总得给己留些念想。 于是白穗见陆九洲有些迟疑,她情急下她大着胆子勾住了他的脖子,吻了上去。 她想着他羞好,恼罢,反正她马上要离开了,十时间足够让他消气。 结果白穗万万没想到平日恪守礼数的青竟然会反客为主,他没什么经验,完全凭借着本摸索。 原本微凉的唇渐渐变得滚烫,在她愕然的瞬间顺势撬开了她的唇齿。 这个亲吻不像陆九洲本人给人的感觉,侵略,辗转,好似要把她拆吃入腹般。 可他的动作却又笨拙而青涩,那道有些大但不至于感到疼痛,只是滚烫又酥麻。 说不出什么感觉,白穗觉得己一会在云端轻盈,一会又如坠入深海。 天地旋转,星河滚烫,一切都光怪陆离,让人分不清现实与虚幻。 这个吻没有夹杂什么旖旎欲望,陆九洲只是单纯的在亲吻,在传达,那感情热烈浓重,压得她喘不过气。 在极致的窒息里,像是要把她揉进骨血,烙印在灵魂深处。 不知道过了多久,青从白穗的唇上离开。 那只扣着她后脑勺的手松了道,只一下一下顺着头发抚摸着她,为她平复气息。 因为缺氧,白穗的脸染上了绯色,扫了胭脂一般昳丽,连眼尾沁了些水泽。 陆九洲眼眸闪了闪,视线落在了她被己蹂躏红肿的唇瓣上。 这应该是他有史以来做得最出格的事情了,他以为他后会慌乱解释,又或者会红着脸避开她的视线不敢看她一眼。 然而这些都没有,他感觉前所未有的餍足平静。 反倒是那个大着胆子主动吻他的白穗,被他看得不甚在。 陆九洲抬起手轻轻抚上了少女的脸,因为常用剑他的虎有层茧子,碰触到她的颊时候有些痒。 他用指腹缓缓摩挲着她的唇角,微抬着她的头让她己对视。 “疼吗?” “……还,还好。” 陆九洲勾唇笑了笑,那笑声很轻很低,是一个短短的气音。 “有一事我前一直瞒着没有告诉,如今想来应当说了。 我给的那块玉佩上有我的一缕神识,是我的本命器。不要顾忌太多,更不用藏着掖着怕人看到,想怎么用便怎么用。” 这话的意思已经算直白,把本命器神识赠予给她,交付身心没什么区别。 白穗恍惚间意识到,这块玉佩从一开始的只是寄放在她这里,到如今成了她的…… 不是送给玄殷的,而真正的属于她的东西。 “……我可以理解为,是定情信物的意思吗?” 半晌,白穗如梦初醒一般,抬头怔然的开询问。 陆九洲听后一愣,脸上又热了起来。他余光瞥了一眼早已离远了已经听不见他们说话的谢长庚,又看了一眼昏倒在地的宁玦。 而后薄唇抿着,没过多久那绯色又蔓延在了脖子根。 两人现在的关系只是心知肚明,却没真正表白过心意。 不单单是这块玉佩,还是己刚才唐突的亲吻,这些都不够慎重。 “不算。” 他深吸了一气,头一次这般郑重地对白穗说道。 “这块玉佩还没淬炼成神器,我还不够强,无论是它还是我,都还配不上。” “但是我会遵循我的道,遵从我的本心一直不停修行,直到站在最高处,直到够护周全为止。” 陆九洲说着低头抵在了白穗的额头上,那双眼睛清澈通透,里清晰映照着她愕然的神情。 “所以师妹,在那前可不可以不要改变这份心意,稍微等等我?” 白穗对他有好感,这件事他一直知道。从他入道修行以来,门的师妹,或是其他宗派的女修大多都明里暗里对他表明过心意。 在被他拒绝后,她们虽伤心难过一阵子,可没过多久便又喜欢上了旁人。 陆九洲对此倒并不在意。 毕竟她们大多岁小,对什么都是分钟热度不会长久。 喜欢的人好,喜欢的事物罢,修真界貌美人比比皆是,资质出众者更是数不胜数。 白穗所以对他有好感,大多是因为她除了昆山的门并没有接触太多外人,他又是带她入道人。 比起旁人来说,她更依赖他更喜欢他,这才让他近水楼台先得月,入了她的眼罢了。 陆九洲不想有这么不安的时候,只是十历练,千繁华间她会遇到形形色色的人。 比他温柔的,比他好看的,比他更讨她开心的……太多太多。 他怕他只是少女的一个幻影,等到分开的时间久了,那种感觉会慢慢消失下来了。 ——她或许不喜欢他了。 白穗一直以来以为只有己会因为喜欢上了陆九洲不安,胡思乱想,甚至患得患失。 不想对方己一样,会担心她会喜欢上别人,会害怕她只是一时心动,没有结果。 “好,我等。” 良久,白穗听到己的声音这么轻柔回答。 十后,如果陆九洲不会因为分离太久,又或者被剧情影响而重新喜欢上玄殷。 而她的这份喜欢没有丝毫改变的话…… 生石上,在她旁边位置—— 她想刻上他的名字。 …… 风祁御剑过来的时候正是晌午,他原本可以在清晨赶来的,只是运气不好途中过了沧海,遇上了几只妖兽。 这才耽搁了点时间。 灵山是佛光普照地,基本上都不用靠近,远远便看到那金色的光亮。 少算着时间己已经迟到了近一个时辰,他皱了皱眉,驭风加快速度径直往前飞去。 不想还没靠近,空气里剑气凛冽,气息没消散。 明显是斗过的痕迹,而且还颇为激烈。 他在快到山下时候停了下来,调转了方向算循着气息过去,结果还没来得及动身。 一道捆仙绳从下骤然缠上了他的手腕,风祁心下一惊,反应过来后整个人都被拽了下去。 那动手的不是旁人,正是谢长庚。 风祁谢长庚见过,知晓了对方是他这一次历练的队友。 于是他松开了搭在剑柄上的手,有些不解地看了过去。 “这是做什么?” “救命。” 谢长庚说着将缠在风祁手中的捆仙绳收了回来,见对方一脸状况外的样子拍了拍身上的草叶继续说道。 “陆九洲白穗在那边说些私密话,这个时候过去不合适。” 风祁眨了眨眼睛:“为何那边会有宁玦的剑气?” “没来前宁玦没眼见去坏了他们的好事,结果被陆九洲动手狠揍了一顿,现在还在那边昏迷着呢。” 青在白穗让他转过身后很有眼色的直接御剑到了一旁的小树林等着,这里看不见他们的身影,更是听不到他们说了什么。 不过他好歹是活了两辈子的人了,看刚才那个情形,稍微一想便知道他们大约是离别在即不舍腻歪了一番。 白穗有多依赖陆九洲,在前她想要对方她一起历练的时候他便很是清楚了。 所以在听到谢长庚这话后没多意外,走过去找了块干净的地方席地坐下,他一起等着。 风祁谢长庚虽认识,但是却不怎么熟悉。 但是风祁却从他师尊那里听过谢长庚的事情。 在谢长庚重生到这个身体后,有一段时间里他曾经独下山历练过,不过因为修为低,他去的地方只是些没什么高阶妖兽的林子。 若是灵根耗损还有机会修复,但是谢长庚这个身体残缺又病弱,生来便是废灵根,所以要想继续修行只通过不断淬炼身体。 谢长庚便是靠着斩杀妖兽,吞噬妖丹,这么一步一步修行来的。 然而妖丹虽转化成身的量,样的吞食多了很容易遭受反噬。 因为谢长庚的身体只吸收低品阶的妖丹,这样效果甚微,所以他服用的数量很多。 一次刚斩杀完妖兽灵透支,他又才服用了妖丹,没有足够的气支撑着。 一时间气息紊乱,灵脉又断裂的迹象,在快要爆体而亡的时候刚从万剑宗折返的蓬羽发现并救了他,这才让他脱离了性命危。 蓬羽当时给他治疗的时候探知了下他的身体,废灵根资质,入道筑基都难上加难,不想对方竟然已突破结丹,只差一步便至金丹。 这简直是奇迹。 这件事在修真界可谓是闻所闻未,见所未见,蓬羽印象深刻,在回蓬莱后多次与风祁说起了谢长庚。 他没见过谢长庚,只知道对方是个万剑宗瘸了腿的剑修,因此这一次仙剑大会的时候稍微留意了一番。 原以为这次试炼有机会可以他交手一番,可谢长庚似乎生来气运不好,费尽心好不容易争取到了试炼的机会,结果刚入秘境便碰上了宁玦。 试炼未过不说,伤得是所有试炼修者中最重的,甚至连守擂比试的时候还在床上躺着没清醒过来。 不过守擂比试那日陆九洲的雷劫而至,结界被破,妖兽横行。 他没来观战某种程度来说倒算因祸得福了。 后谢长庚刚一清醒得知宁玦会在蓬莱,马不停蹄御剑回了万剑宗。 风祁还觉得没见到对方一颇为可惜,如今阴差阳错,他们反倒成了一历练的队友了。 想到这里风祁眼眸一动,没忍住将视线落在了一旁坐着擦剑的青身上。 不单单是谢长庚废灵根逆袭的事情让他印象深刻,谢长庚的命剑让他颇为意外。 其他的剑修一人一剑不,谢长庚的命剑是双剑。 虽不是像天昭天启这样的神兵,却是一剑双灵,梅落百川的好剑。 尽管如今它还不够锋芒,若剑主使用得当,日后淬炼成神兵不是没有可。 “我听说这剑是生了灵的命剑,一剑一灵,比起我们的要难驾驭得多,一个不慎很容易受到反噬。” 风祁盯着他那剑状似梅花的纹路,凛冽的寒光里清晰映照着他的眉眼。 “梅落九霄,凌云剑骨。” “既驾驭这样一把灵剑,若一直保持剑心通明,振兴万剑宗想必是指日可待。” 谢长庚这把命剑名为“九霄”,的确有涤荡万物,凌云壮志的剑意。 正是因为他从剑冢里择了这把命剑出来后,他才摆脱了外门弟子身份,破例不用考核进入了内门。 只是世人的偏见像是一座大山难移,所有人在看到他的命剑时候并不会称赞于他得到了这样一把灵剑的认可。 他们只会皱眉嫌恶,觉得他这般残缺的身体低微的资质配不上这样一把灵剑。 像风祁这样越过九霄,直白夸赞他的情况还是头一回。 “借吉言。” 谢长庚虽回复的有些冷淡,可语气却还算温,他长长的睫毛下眼眸闪烁,看不清楚情绪。 光影间那道十字疤痕显得他的容冷峻骇人,像是剑锋一般。 “对了,不是前约好了时辰,怎么晚到了这么久?” “蓬莱距离灵山不算远,是路上遇到什么事情了吗?” 他不想要继续聊己的事情,停顿了下想起了什么薄唇微启,漫不经心地询问道。 不提这个还好,一提到此事风祁眉宇间折痕渐起,神情有些沉。 “是从万剑宗方向过来的应该还不知道,沧海蓬莱的海域流,不过因为有结界,沧海的妖兽没办闯进蓬莱分毫。” “只是戚百里破了锁妖塔结界带走了几头上古妖兽不说,又放走了不少妖兽。它们如今重新归于沧海,妖气太甚,导致了沧海分流,近来已经蔓延了一部分在内陆。” “我刚才便是遇到了潜入陆地的妖兽,斩杀后我又封了结界,断了水流,所以这才耽搁了这般久。” 擦拭着剑的青听到这里手上动作一顿,额发下那眸子晦暗阴沉。 一道剑气不甚溢出,惊得一旁的鸟雀四散飞离。 上一世戚百里来过仙剑大会,只不过当时他量薄弱,所以有想要破开结界放出妖兽的算并没有实施的机会。 谢长庚因此没太留意,以为这一世他会是在历劫时候借着天劫势闯入蓬莱,破结界,斩妖兽,吞噬妖丹一举化龙。 不想重来一次生了变数,他竟早早便与那魔尊勾结在了一起。 应龙本是上古神兽,只是后来妖族交,这才染上了妖性。 戚百里虽有龙族的血脉,可龙脉与妖脉排斥,换骨期间两股量水火斥,每一次都是九死一生。 如今他放走了这么多妖兽,大抵是换骨期将至,为天劫做准备。 戚百里现在是金丹修为,一般而言这将至的便是元婴雷劫,不过若是他将那几头上古妖兽的妖丹一并吞食,又在换骨期撑了过去。 龙族血脉觉醒后,一步临近小乘不是没可。 “这子治标不治本。断了一股水流,还会有另外的水流蔓延到陆地。等到海水倒流覆盖整个大陆时候,世间可便再无海陆分了。” 谢长庚手腕一动,剑气刹那破风,擦过少的颊入了剑鞘。 “戚百里此人的野心不比那魔尊萧泽小,不过好在他现在羽翼尚未丰满,百以内是个下手永绝后患的好时候。” 不知道是不是风祁的错觉,明明谢长庚无表情,看不出什么情绪,可他却隐隐觉得他对戚百里十分憎恶甚至仇恨。 他注视着谢长庚半晌,在对方皱眉不甚在的时候淡淡开。 “我师尊是这么说的。只是现在沧海还不动,底下太多妖兽,一旦贸然动手很有可引发又一场浩劫。” 修者尚有保,那些凡人却顷刻间便淹没在了海浪中,成了妖魔的盘中餐。 而妖族一动,魔族那边势必有动作,两方如今隔甚远,还没联手的迹象,若是先动起手反倒容易促成他们结盟,那不好办了。 “误会我的意思了,我们要动的不是沧海,而是戚百里。” 谢长庚有着前世的记忆,他知道戚百里的弱点,知道蓬莱前世因为戚百里破了锁妖塔放走妖兽一事,与结了仇怨,起了杀心。 所以他才顺着这样提起。 毕竟如今要以他一个人的量,实在很难对付戚百里。 他倒是不怕风祁怀疑什么,万剑宗本嫉恶如仇,这已经算是他们的宗门风气了。 不然五百前那一场仙魔大战中,他们不会是头最铁,冲得最快,死的最惨的一批。 风祁大约是想到了这一点,沉默了半晌。 “……谢长庚,我知道们万剑宗弟子向来不惧生死,我看出来很厌恶戚百里这厮。” “不过有一说一,我们这种情况去了沧海还没见到他人,估计已经被里的妖兽给一吞了。我是下山历练,不是来找死的。可以冲动,但是别拉上我……唔,还有白穗。” 戚百里的实在陆地上可只是个金丹,但若是在沧海那便可只差一步便至元婴了。 风祁是不喜欢妖族,可他不傻,不会听别人一两句怂恿真的凭着一腔除魔卫道的热血,提剑去。 “……放心,我不是傻子,干不出这种以卵击石的事。” “那提什么戚百里?” “因为我知道他的弱点。” 谢长庚深吸了一气,他了解风祁的品性,却又不贸然暴露己。 修真界里最是忌讳逆天而行,夺舍重生,他斟酌了下语句,这才沉声继续说道。 “千前我宗的一位老祖曾入过沧海斩杀过一头恶龙,是世间唯一一头血脉纯正的应龙。” “凡是应龙血脉必会换骨,换骨期间是他最为虚弱的时候,一般伴随雷劫一并。戚百里如今四百余岁,每五百岁左右换一次骨,这或许是一次机会。” “一次屠龙的机会。” 风祁这一次算是明白了他的言外意,他告诉了他这件事,无非是想让他将其告知于蓬羽。 他们杀不了,蓬羽却杀得。 少并不是不信谢长庚的话,只是戚百里的弱点若万剑宗真的知道,当时事情一出,那边的修者应当会告知于蓬莱。 他倒不觉得万剑宗会隐瞒,毕竟天下正派荣辱与共,一损俱损。 这说明,这个事情,或许只有谢长庚知道。 “这件事我后会传讯给我师尊的,不过他信与不信便不是我左右的了。” 少说完这话,一直紧绷着神经的谢长庚这才彻底松了气。 “多谢,只要帮我告知即可。” 谢长庚很少会有这样激进且沉不住气的时候,可现在变数太多。 他贸然去找蓬羽说的话,一来见不见得到对方是一回事,二来对方不一定信。 而风祁作为他的亲传弟子,多少还是有些话语权的。 戚百里如今萧泽还没联手,这一次只是做了一个交易,若是等到他们真的勾结在了一起,再下手难了。 大约是这个话题太过凝重严肃,达成了共识后,两人时沉默了。 一时间空气里静得一根针掉落在地上,听得一清二楚。 不知道过了多久,久到谢长庚无聊到拿出剑准备再擦拭一遍,发下时间的时候。 不远处一直没什么动静的山林里,那些鸟雀不知怎么被惊得四散飞远。 两人对视了一眼,看着时间已经不早了,最终还是想着过去催促一下。 不想他们刚到那里,还没走近,隔着矮树丛远远看了过去。 前离开时候看着还算懂事稳重的少女,此时跌坐在地上毫无形象地嚎啕大哭。 陆九洲一脸慌乱,柔声笨拙地哄着。 在刚想要伸手将白穗扶起来,还没来得及碰触到她。 他身子一僵,感知到了什么抬眸看了过来。 人视线撞,时顾无言。 只有白穗毫无所察,越想越难过,抱着陆九洲的大腿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泪。 “哇呜呜呜去妈的历练!陆九洲我舍不得,我不想走!我要永远贴贴呜呜呜……” “……”x3 第一百七十九章 白穗原本是想体体面面告个别,可一想着十年不到,越想越难,没多久视野模糊不清起来。 她深吸口气强忍着眼泪,刚平复下来情绪,下一秒听到陆九洲柔声安抚着。 陆九洲不安抚还好,越温柔她鼻子越酸,最后实在绷不住哇的一声哭出来。 灵山灵力充沛,四周多山林,各飞鸟走兽在这里栖息。 它们常年在这里居住,受佛光庇佑比寻常鸟兽多几分灵性,知也更敏锐,在听到白穗的哭喊声后立刻吓得四散飞离。 风祁们也是在看到鸟兽离散后这才注意到情况,不想还没走近便看到白穗哭得瘫坐在地,抱着陆九洲的腿不撒手。 青年早早知到们的气息,这才慌忙想要把情绪失控的白穗给扶起来。 结果刚扶到一半,她整个人给滑下去,哭得脱力一般。 三人视线撞在一起,一时之间都沉默不语。 风祁恍惚下,余光瞥周围好些树木砍倒一片,顺着往前面看去,在一处巨大的凹陷里看一抹月白色的身影。 ——那人正是昏迷不醒的宁玦。 尽管在先前时候谢长庚给说宁玦陆九洲给狠狠教训一顿,自只以为这话多少有些夸张的成分在。 毕竟陆九洲在修真界之中是出名的好脾气,哪怕听到狼旁人说的坏话也只是一笑而,不会追究分毫。 宁玦性格是差劲些,可和陆九洲除交手,是的手下败之外,人并没有别的什么交集,更谈不什么仇怨。 所以在看到宁玦打到灵力透支,狼狈昏迷的时候,风祁没忍住视线重新落在陆九洲身。 眼前的青年周身气息平和,毫无戾气,前后强烈的反差让风祁没反应来。 白穗这个时候已经哭得有些累,刚缓一会儿,现一直紧张安慰着自己的陆九洲不知为何突然停下动作。 她嘴一瘪,拽着衣袖眼泪止不住地流。 “哇呜呜呜,你,你为什么不安慰我,你是不是觉得我哭太久开始嫌我烦呜呜呜呜!” “没,我没有。” 陆九洲的注意力立刻白穗吸引,最后只得硬着头皮顶着尴尬她一把抱起。 “……乖,别哭,风祁们来。” 白穗听后僵住身体,下意识想要抬头顺着陆九洲视线方向看去。 可一想到自己刚才干什么,只得羞恼的脸埋在青年的怀里。 “你怎么,嗝儿,你怎么不早点告诉我?” 这声音很低也闷,带着浓浓的鼻音,说到一半时候还没忍住打个哭嗝。 青年白穗不哭,松口气的同时觉得有些好笑。 抬起手揉揉她柔软的顶,而后掀下眼皮看去。 “咳咳,抱歉,她可第一次离山历练,而且还是这么久的时间,所以一时半会儿没办法接受,这才情绪失控。” 陆九洲手抬起握成拳抵在唇边咳嗽一下,掩饰自己不甚自在的情绪后低头对白穗说道。 “好,时间不早,再不走晚。你要是实在想我可以随时用玉佩和我联系,我一直都在。” “坚强点,嗯?” 一边说着一边用指腹轻轻擦拭着她的眼泪,声音似羽毛拂面一般轻柔。 这让回神来意识到自己干什么的白穗更加觉得羞耻,她红着耳根点点头,不大敢看的眼睛。 “……好,师兄我走,你多保重。” “不仅是我,你要是遇到什么事情也要和我说,受伤或者遇到什么烦心事你都和我讲讲,不要总一个人闷在心里。” 白穗松开拽着陆九洲的衣袖,吸吸鼻子。 “好。” “……那我真走?” 她看着陆九洲弯着眉眼微微颔首的样子,知道现在不再继续耽搁下去。 于是白穗狠下心来想着直接御剑,一鼓作气离开。 可刚走几步,白穗实在没忍住转身跑回去扑在陆九洲的怀里。 她紧紧抱着的腰,也不顾青年僵硬紧绷的身体,脸埋在的颈窝里深深吸口气。 沉木清冽,扫去她心头所有的郁气和烦躁。 白穗抬起头,直勾勾对那双丹凤眉眼。 “陆九洲,我会每天想你的,等我回来。” 不是师兄,是陆九洲。 单单是一个称呼变化,让陆九洲呼吸一窒,心跳漏跳一拍。 喉结滚滚,也顾不得旁人,低头吻下她的顶。 下一秒,白穗听到一个喑哑的声音,细沙般擦她的耳畔。 说声好。 然后用只有她听到的声音唤她的名字。 “……阿穗。” ——希望我的阿穗,此去平安顺遂。 …… 陆九洲是看着白穗离开的,同样的白穗走一会儿也会忍不住回头看一眼。 们三人是御剑而去,只一眨眼工夫,青年的身影便隐没在青山白云之间。 白穗伸长脖子,眯着眼睛想要从云雾袅袅里去找寻陆九洲的所在。 然而云深路远,除隐约可灵山覆在山顶的金光,其余什么也看不。 “看开点,修行路不可一直有人陪着的。虽然你年纪还小,但是修真界是这样弱肉强食。如果你现在停下,即使天赋再好也会人追赶的。” 谢长庚还挺喜欢白穗的,她一路情绪都还有些低落,没忍住这么顺着安抚道。 风祁年岁和白穗相当,可前者入道已有近十年,而如今这个身体已三十有余,加前世一并更是活三四百年。 们都算识大风大浪,只有白穗作为昆山剑祖的亲传,一直以来都保护得太好,所以一时半会可接受不这样长时间的历练也算正常。 谢长庚在仙剑大会的时候运气不好,刚进去碰宁玦,捏碎玉牌给淘汰。 不在秘境里前后待三四日,在里面也或多或少听到些白穗的事情。 作为昆山剑祖近五百年以来才收的亲传弟子,白穗从入秘境时候颇受周围修者的关注。 从她和风祁们走散落单,到玄青门和涂山弟子算计,走投无路吞食妖丹,到后面包围报复。 都不用如何去打听,便从旁的修者那里听个大概。 谢长庚听后没有表任何看法,倒是周围人冷笑嘲讽不少。 说顾止老眼昏花挑个空有天赋没有脑子的徒弟,昆山未来堪忧。 或者说白穗吞食妖丹,偏激头,十有八九会修行会出岔子。 虽不是所有人都抱着看戏和嘲讽的心态,但是这也从中反映出人心。 有时候诋毁也是一嫉妒。 昆山已经出陆九洲和青烨这样的剑修奇才,如今凭空冒出来个白穗。 作为剑修梦寐以求的一切似乎对于白穗都是唾手可得,们心里的确很难平衡。 像谢长庚前世一样。 十岁拜入宗门下,百岁修为已至元婴,成万剑宗有史以来最年轻的继承人。 大约是因为来人,承受许多,谢长庚有些触。 “白穗,你别怪我话多,我只是觉着你不该太局限于这些儿之情,至少现在不。 之前的仙剑大会只是小试牛刀,对于你这样的身份,很容易成为众矢之。你这十年若是不静下心来好好修行的话,不周山试炼的时候只会九死一生。” 和仙剑大会不同,不周山试炼是真正的屠戮场。 妖魔与修者混杂,签订契约,不论生死。这是每一个修者都必须经历的试炼,对于白穗来说更是如此。 想要得到世人的承认,便得拿出让世人信服的实力。 这是再通俗易懂不的规矩。 “……我白你的意。” “你放心,我知道轻重缓急的,只允许自己今天消沉这么一下子。之后我肯定好好历练,不会再影响的。” 白穗说着振作起来,抬起手拍拍自己的脸。 让自己暂时把陆九洲还有顾止,连同昆山的一切都给抛到脑后。 她还想要再说些什么,余光瞥最前面带路的风祁。 少年不知道怎么,眉宇之间折痕渐起,神情也有些凝重。 “谢长庚,你之前去不夜城吗?” 风祁突然回头这么问一句,让白穗和谢长庚人一下子没有反应来。 不夜城名鬼城,是鬼族和人族共住的一座城池。 谢长庚自然去那里,不却是前世,而且当时只是停留几日,对那里也不怎么解。 “……没去,但是看些文献记载。听说那里的人不信神佛,只祭鬼魂,千百年来都受着鬼族庇佑。” 怕风祁现端倪,不好再多说什么,说到这里停顿下,不着痕迹留意着风祁的神情。 “怎么?那里有什么问题吗?” “倒不是什么问题,只是我们运气不大好,今日虽在天黑之前赶到不夜城避开百鬼夜行。可因为我们的路线是从这里往北,再加耽搁几日没有提前动身……” 风祁薄唇抿着,手中的图纸展开,灵力覆去。 金光闪烁,刹那之间一座城池浮现在眼前,面萦绕着浅淡的黑色雾气,只隐约看到轮廓。 “日正是七月半,是鬼节,也是们一年之中最隆重的节日。不夜城的城民会连续半月举行祭祀祭拜,同时在这半个月里一日十二个时辰里有近八个时辰为晚,同时鬼气也最甚。” “我从没有在这个时间去鬼城,大多历练的修者也会尽量避开这个时期。听说在鬼节期间鬼王会出现,那是魔族十二魔之一的鬼……” 为的大多都是近元婴修为,其中十二魔更是最多到大乘期。 鬼族的隶属于魔族,但是十二魔各自为王,并不完全听从于萧泽。 之前时候萧泽没有受伤还压制住们,现在身受重伤应当回魔渊修养。 魔族之人嗜血成性,没有道德善恶之分,若是现萧泽不但不会提供帮助,甚至会想要取而代之。 所以现在的萧泽根本无暇顾及其,每年入不夜城历练的修者众多,白穗们算碰鬼王对方估计也认不出来们的身份。 然而不管对方认不认得出来们的身份,鬼族和修者之间本水火不相容,后者以斩杀其魂魄淬炼灵器,前者以吞噬其金丹增长修为。 如果不是恰逢鬼节可会遇到鬼王,凭借们三人一起的话算遇到棘手的鬼族,也是够应付的。 风祁顾忌的也正是前者。 只是历练路径是循序渐进不可逆的,越往北走难度只会更大,要是不夜城这里绕开到第二个地点。 其结果也不会比在鬼节期间,入不夜城时候好到哪儿去。 “你们有什么建议吗?是要绕不夜城先去第二个地点,还是如何?” 风祁一开始询问谢长庚去不夜城没有,是想要在那里大致解下情况。 如今三人都没接触鬼族,大多都是纸谈兵,也不知如何决定。 “先去哪里都可以,我没意。左右如今这个也半斤八,没什么区别。” 谢长庚前世识比不夜城更危险的情况,更有比那鬼王更强大的存在。 倒是不甚在意,也无所惧怕。 “我也无所谓。” 风祁说完这话,人下意识看向一旁的白穗,无声询问着她的意。 说实话,即使知道风祁只是陈述事实说情况,但是白穗还是觉得是自己耽搁们才遇到这样的情况。 她心下很是愧疚。 “抱歉,都是因为我……” “和你没关系,若真要说是谁耽搁应当是我才对。我当时伤的比你更重,要不是你师尊帮我治疗我可现在都还在床躺着不下地呢。” 像是早猜到白穗会这么说,她话刚说到一半,青年便骤然出声打断。 “刚才的话我还没说完,历练不可一直有人陪,同样也不可一帆风顺,其中变数太多,你算避开这一关节,不代表避开下一次。” “所以你从心选择好,不要太纠结于此。” 谢长庚不是一个外冷内热,而是一个真正冷淡凉薄的人。 要是换作以往时候,绝对不会和一个刚认识不到一日的人说这些,更不会顾及她的心情。 之所以这么做是因为白穗和风祁道心纯粹,是真正少有正视,不会歧视的人。 在谢长庚眼里,光是这一点值得拿出一分真心相待。 当然,还有更重要的一个原因。 谢长庚眼眸闪闪,不着痕迹的视线落在白穗身。 她是这一世所有按班里,唯一的一个变数。 隐约觉得,白穗是一切悲剧改变的契机,有她的存在一切似乎在慢慢往好的方向展。 这让不得不在意。 白穗不知道谢长庚心中所想,她看着风祁手中的图纸,不夜城的周围那黑色雾气似乎越来越浓。 让她下意识想起萧泽闯入蓬莱的那一日。 她不自觉抬起手紧紧握住胸前的那块玉佩,在不知该如何抉择的时候。 脑子里突然响起一个声音。 【万物没有是非对错,遇事大可凭借本心。】 【不要逃避,逃避解决不任何事情,反而会把事情变得更糟。】 这是顾止在临走之前叮嘱她的。 白穗深吸一口气,眼神也从一开始的犹豫慢慢变得坚定。 “去不夜城。” …… 白穗们是晌午时候从灵山出的,不夜城在距离灵山边界的地方。 近百里,御剑个时辰便到。 白穗一直以为不夜城既然称为鬼城,是人鬼聚集的地方,城内城外肯定乌烟瘴气,暗无天日乱成一团。 不想在真正抵达城门的时候,她现这里和凡间的城池楼阁并没有任何区别。 甚至要比她之前所的更加繁华热闹。 城门巍峨,把守严格。 守在旁的侍卫身披甲胄,不像是侍卫,更像是刚从沙场归来的士。 从城门进出的商旅络绎不绝,驼铃声响,红绸金链,无论是外地商人还是当地的百姓脸都笑意盈盈。 有好些小姑娘头戴着白色绢花,路时候看顺眼的郎君还会取下抛给对方。 白穗们前脚刚拿着准备好的玉牌进城门,没多久,后脚风祁和谢长庚怀里已经塞满绢花。 人一个脸有伤,另一个用头遮掩着眉眼看不清楚容貌。 可和周围的凡人相比较,们气质出众,身材颀长,自然很得那些姑娘青睐。 有那么瞬间,白穗觉得自己进的不是鬼城,而是什么王都。 “……这里真的是不夜城吗?怎么和你们说的不大一样。” 风祁手中的那些绢花默默放到储物戒指里,同时用灵力知下周围。 城中的鬼气很重,按理说凡人根本承受不这样的鬼气,更别提长久居住。 只是不夜城的人除外。 们信奉鬼族,受到鬼族的庇护,死后不入轮回而是化作鬼魂永远侍奉鬼族。 “不夜城是少有人信奉鬼,鬼庇护于人的城池,们自然不会畏惧自己的信仰,更不会受到鬼气的影响。” 少年一边说着一边留意下周围,然后拿出面具递给白穗和谢长庚。 “这个面具你们先戴,鬼节时候人鬼混杂,恰好们也有戴鬼面具的习俗。面具覆着鬼气,可以隐藏住我们修者的身份。” 谢长庚搭在戒指的手一顿。 也准备面具,不想少年先一步拿出来。 于是也没说什么,伸手接一个青面獠牙的覆。 白穗也拿那个红白狐面的面具,而风祁则用的是那个玄色金纹的鬼面。 顾止给白穗的那个图纸标注路线,和们每一次去的目的地要达成的最低任务要求。 要三人灵力同时渡灵力才查看。 入城门之前,们便清晰看到面显露的字迹。 ——【入鬼城,屠百鬼。】 这不只是指的数量,同时也可以换作同等修为或者超其程度的鬼族。 一百只鬼合起来大约在结丹巅峰修为,也是说们要斩杀的可以是一百只鬼,也可以一个是结丹巅峰及其以的鬼族。 白穗听风祁这话后一顿,掀眼皮不动声色的扫周围。 来往的人里十有八九都戴着面具,也意味着里面有可是凡人,也有可是修者。 现在已经日暮黄昏,天边日光橘黄,缓缓落在不夜城中。 一切都洒浅淡的蜜糖色泽。 “天色也不早,我们趁着天还没暗近找个客栈先住下,有什么等日再说。” 谢长庚说着拿出一袋灵石出来,刚准备近找一下附近的客栈。 不想前面不远处骤然传来一阵擂鼓声响。 其中覆灵力,传得很远动静很大,响彻云霄。 街的行人也不知怎么纷纷往声音传来的方向去,一时之间原本热闹的街道一下子空旷不少。 白穗顺着方向看去,橘黄色的晚霞之中随风飘起一条朱红的绸缎。 一串风铃细碎,紧接着一阵暗香萦绕在她的鼻翼之间。 三人互相交换一个眼神,最终决定跟去看个究竟。 白穗们赶到目的地的时候四周已经围成一圈,密不透风,人头攒动。 “大哥打扰一下,我们几个是外地来这里做生意的,不大解你们这里的情况,请问你们为何围在这里?” 谢长庚近找个男子,前拍拍肩膀问道。 那人回头打量白穗们三人一眼,们衣着打扮的确不像是本地人。 “你们是外地人,也难怪你们不知道。这段时日是我们这儿的鬼节,每年鬼节时候我们都会选一位鬼新娘作为祭品供奉。现在她正在白莲台跳祭祀舞,直到鬼王亲临为止。” “若是鬼王看新娘,便可带去身边侍奉,那是可遇不可求的福气。” “若是看不呢?” 白穗也是顺势这么一问,不想那男子神情肉眼可地沉下来。 “看不那意味着鬼王嫌弃,是不祥之人。我们容不下她,自然得处以极刑才平息众怒。” “?!什么,哪有这样……” 白穗话还没说完,少年伸手拽住她的衣袖,朝着她摇摇头。 她咬肌微动,也知道这个时候这里这么多人,闹出动静不好。 白穗只得深吸一口气,竭力压制着心里的情绪。 “这里的人信奉鬼族,以鬼王为信仰,以求死后灵魂不灭,得以永生,所以们的人性很薄弱。 你与们说再多也不用,们是不会听的,甚至会把我们当成异端驱逐。” 谢长庚压低声音,面具下那双眸子晦暗灭,覆霜雪一般寒冷。 白穗皱皱眉,还想要再说什么的时候,轰隆一声,从里面传来一阵声响。 中间缓缓升起一个白玉台,面是一朵巨大含苞待放的白莲。 暗香浮动,花叶随风缓缓绽放。 白穗眼睫一动,她看到一抹皙白的玉臂从中抬起,而后是纤细修长的脖颈,再往下条长腿在红纱之间若隐若现。 白莲台里,一个曼妙的身影逆着日光慢慢显露出来。 银环在颈,金链在足。 她面覆着纱依旧可红唇一点,那双丹凤媚眼如丝,更是夺人心魂。 在白穗美色给勾得五迷三道的时候,一旁的谢长庚抱着手臂,眯着眼睛打量台人半晌。 “……选一年选出来个人妖?” 白穗还没来的及反应这句话什么意,一直没什么动静的系统突然触任务。 【滴——副本任务已开启。】 【重创鬼王,拯救良家妇男鬼新郎。】 【???】 什么鬼?什么郎? 什么鬼新郎? 第一百八十章 有么一瞬间白穗以为是自己幻听了。 恍惚了半晌,抬头看向了白莲花台上婀娜多姿,腰肢柔软,身材纤细的少。 脚踝的金铃细碎,身上披着的红纱更显肤白胜雪。 这样一个绝色尤物,你竟然告诉我竟然是男的?! 【诶不是,我不是歧视男孩子只是我觉得你是不是弄错了?或者系统出了什么bug?这横看竖看也是个孩子啊,怎么可是男的?】 白穗的话让888沉默了一瞬。 为了谨慎起,它再一次打开了角色信息板,盯着性别一栏的【男】字看了许久。 【……真是男的。】 【如今你和他只是打了个照面,很多信息都没有解锁,可这个性别却是板上钉钉的。】 888一边说着一边将解锁的一分不夜城副本剧情给调了出来,他们刚到不夜城,所了解的也不多。 【不夜城城主,也就是鬼王重华,最喜收集奇珍异宝,美色美人,每年鬼节祭祀便是他猎艳之时。他性格喜怒不,十分残暴。 若是祭品不得他心意,他便会大发雷霆,一整年都不会庇佑城民,任由鬼族吞食童子,欺辱百姓,烧杀掳掠。】 【——美齐曰为天惩。】 这样的暴行要是换作其他城池的百姓可早就无忍耐,揭竿而起了。 然而不夜城的城民世代居住于,信奉鬼族,骨子里早就养成了本的服从和奴性。 在他们眼里鬼族便是明,是信仰,是断然不违抗的。 若是惹了他们不高兴,他们死后既入不了轮回,也无留在鬼城,成了孤魂野鬼再无归处。 当然,其中也有一分百姓早就不满鬼族的统治,和同族的迂腐奴性,在历史上有好几次人族和修者联手对付鬼族的例子。 然而很遗憾,没有一次是成功。 他们这样的思维听起来或许有些不可喻,荒唐可,但是若是将鬼族换成了族或者仙人之类的来看,便很容易解了。 就像凡人崇敬佛,修者敬畏天道一般,这是根深蒂固,烙印在灵魂深处的。 他们和白穗他们之间,唯有信仰不同罢了。 888的话白穗够解,这样一个残暴的统治者,要是鬼新娘……哦不鬼新郎落在他手中还不知道会受多少欺辱。 只有一点不大明白。 【……可这个任务有意义吗?对于这个鬼新郎我既凑巧碰上了,自然是不袖手旁观死不救。】 皱了皱眉,将自己的不解和担忧说了出来。 【我救了他一个,日后还是会有更多的受害者。而且我们三人合成功重创了鬼王,我们的历练难度是达成了,可他们在我们后会受到不小的迁怒。】 【宿主,你可忘记了一点,你的任务是主系统发布的。自你绑我进入了这个世界后,我们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将剧情从be往he发展。】 为了让白穗更好解,888将这个副本任务的板面调出来,好让白穗看。 【不单单是主角,配角也是支撑这个世界的一分。改变配角的命运,也会在很大程度上提升剧情爽度,改变be结局。】 【这个少年是鬼城未来的城主,你救了他,等于救了鬼城的未来。】 白穗一愣:【等一,你说他是鬼城未来的城主,也就是说他会推翻鬼王的□□……可是这么重要的剧情我怎么没在原里看?】 《仙途漫漫》这本虽然只着重主角的分,对于这种配角的内容很少有着墨。 不过重要配角什么的就算不详细也是会提上几句的,然而这个鬼城少年的事情白穗却毫无印象。 【因为在原里他没有成功。倒不是实问题,他还差成长的时间,只是运气不好,死在了代替他妹妹成为祭品的一年——也就是今年。】 888将现在知道的人物资料一告诉给了白穗。 在原里的鬼是诞生于战场之中,杀戮血腥,怨气冲天。 因无人超度,日复一日年复一年,而无数亡魂聚成了人形,才有了今日的鬼王重华。 【以宿主你们现在的实是不可斩杀掉重华的,拼尽全的话或许够重创。重华的身体是由亡魂凝聚而成的,伤了一处便很难再聚,需要修养数年。】 这个时候白穗才后知后觉明白了这个副本任务的目的,救少年和无数被掳的鬼新娘是一回事。 更重要的是给少年争取养精储锐,积攒实的时间。 时天色已经不早了,橘红色的霞光将整个城池映照着。 白莲花台上的“少”也被笼罩在了一层圣洁的光晕之中,眼无悲无喜,看不出分毫情绪波动。 白穗眼眸闪了闪,忽而想起了刚才谢长庚低声吐槽的一句“人妖”。 扫了周围,没人注意到这里后这才压低了声音询问。 “谢哥,你是怎么看出来他不是的的?” “……你叫我什么?” “谢哥啊。” 白穗抬起手隔着面具挠了挠脸,想着自己这叫得太突然了,不大好意思解释道。 “啊,是不是我这样叫你太冒犯了?我没别的意思,之前你是让我直接叫你名字就好,但是我听风祁说你和我们不是同龄,自入道到现在快半百了。我想着叫你叔叔不大好,毕竟修真界里你这岁数还很年轻,所以就想着叫你声哥……” 谢长庚听后噎住了。 “不是哥不哥的问题……” 白穗一脸疑惑地注视着自己,他有些头疼地揉了揉太阳穴。 “算了,你若喜欢就这么叫,不过别叫谢哥了,听着别扭,叫我名就好。” “好嘞长庚哥。” 青年掀了眼皮看着因为一个称呼就得眉眼弯弯的某人,恍惚之间他想起了自己的妹妹。 要是还活着的话,应该也和白穗一般年纪。 这个念头只在脑子里一闪而过,一秒便被谢长庚给压了去。 他面具面的唇角往,缓了会儿这才回答了白穗一开始的问题。 “人虽然体态身姿和子无异,但是你仔细留意他的气息。” 白穗顺着往上看去,还没来得及反应,从上面楼阁两边掷来一条红色绸缎。 台上的人足尖一点,身子旋转了一圈,在红绸纱幔之间他腰身一,稳稳站在了绸缎上。 雪肤乌发,红衣翻飞。 金铃响动里他逆着光随着鼓点而动,九天玄般让人移不开视线。 “他应该是服用了什么改变骨架体量的丹药,只是他的动作习惯还是暴露了他。寻常子就算承得住逢魔时刻的鬼气,也不可这时候还气息不乱。” “还有一点……” “他把手链和脚链带反了。” 脚链和手链这种东西其实不好分辨,只是前者的长度长些,且装饰简单,后者可会更精致小巧。 男子可发现不了,但是子一般的不会弄错的。 白穗听了谢长庚这话后这才留意到了他手腕的链子的确比较长,反倒是脚踝处的堪堪系上,勒了一道红痕。 若是站着不动的话没准有眼尖的人会觉察到,只是他从一开始就是舞动着的,所以很难发现。 “还真是……” “不过你不是个剑修吗,怎么对这些这么清楚?” 不是这个世界的人,和其他修相比起来生活的要糙上许多,认不出来倒也没什么。 而谢长庚是个男修,又是常年在万剑宗这种地方,都没接触过几个子,这种东西却一眼就看出来了。 白穗想起了原,谢长庚棋差一招,最后原本快要大仇得报,但遭到了心爱之人背叛的事情。 顿了顿,试探着询问。 “你该不会已经有喜欢的修了?” “你胡说什么?我知道这些是因为我阿妹,……” 青年话刚说到一半,对上少双漂亮的琥珀色眸子。 “最喜欢这些漂亮玩意儿,我之前每次山都会给买些簪子手链,所以够辨认出来。” 谢长庚竟然还有个妹妹,这让白穗很是意外。 “现在呢?也和你一样在万剑宗,还是在凡尘?” 白穗话音刚落,看着眼前人沉默不语的样子。 “抱歉,我就是随便问问。你要是不想说就不说,不用管我。” “……不知道。” 谢长庚不是糊弄敷衍白穗,而是真的不知道。 上一世他的确有个亲妹妹,和他资质出众不同,资质平平只勉强入个外门做个散修。 这一世他以魂献祭才得了这么一个夺舍重生的机会,原本的身体已经消陨在了人世间。 在重生回来之后谢长庚也曾去过凡尘故居找寻过,里别说他妹妹了,问询起邻里连一个“谢长庚”都没听过。 他好像真的从这个世界消失了。 唯一够证明他存在的,只是他自己,只是这个残破不堪的身体。 “……不在宗门,也不在凡尘。或许早就死了。” 和个万剑宗的谢长庚一死在了前世的场浩劫里。 白穗愕然,显然没想到自己无心一问竟然会勾起谢长庚的伤心事。 张了张嘴,想要说些什么安慰对方,可话到了嘴边又咽了去。 风祁不是个健谈的人,他和谢长庚不算熟悉,大多时候都是他说他听。 时看到两人的气氛这般凝重,他先开口打破了沉默。 “现在天色也不早了,鬼节时候来往城池的人众多,我们要是再不去找个客栈住可今晚就得露宿街口了。” “就前面拐角个挂着酒招旗的地方,我看到家客栈进出的大多都是修者,没准可以打探消息什么的。” 尽管他们大多都是戴着鬼面隔绝了气息,不过单从服饰和气质上也还是辨别个大概。 毕竟这鬼面是为了防鬼族的,不是为了防止其他修者。 谢长庚微微颔首,脚步一深一浅径直往前面去。 白穗了也连忙跟了上去,脑子里还想着自己刚才说错了话,得空找个机会去道个歉。 “你不要太把这件事放在心上,你本是无心,他也没怪你。反倒是你要是再去找他说起,无异于是揭人伤疤了。” 少年和白穗认识也有些时间了,对于白穗什么性子他也还算了解。 在提醒的同时,风祁私心里其实不大希望白穗和谢长庚得太近。 谢长庚人的确不错,至少从队友角度来看,人也没什么坏心眼。 只是他和戚百里似乎有些说不清道不明的关系,他够感觉到他的刻意隐瞒。 再加上谢长庚刚才说自己有个亲妹妹之类的话,更让他觉得莫名。 一会又是说经常和面买东西什么的,一会又说可死了之类的话,简直前后矛盾。 谢长庚身上有太多违和的地方。 就像临之前陆九洲叮嘱他的,说谢长庚心思太重。的确,一个看不透的人,还是不要深交为好。 和白穗知道剧情不一样,在风祁和其他人眼里谢长庚太过奇怪,反而让人不敢轻易交心。 不是偏也不是排挤,是人本身的一种亲远疏离。 白穗没说话,却也没表明态度。 知道他们三人还需要磨合,不操之过急。 这么想着,跟着风祁他们进了一家客栈。 本就在想事情有些出的白穗,前脚刚踏进门槛儿,便感觉到一阵逼仄的威压压制了过来。 前面的谢长庚和风祁也同时停住了脚步,皱了皱眉,顺着威压传来的方向看了过去。 整个客栈里面坐满了人。 这没有什么让人意外的,只有一点,这里面只有修者,无凡人。 因为不是在外面街上行,用不着隔绝气息,所以他们面上没有戴上面具,放置在了各自手边位置。 白穗够认出几个大宗修者的服饰,其余的门派就有些难以辨认了。 每个修者的历练路线和时间都不尽相同,这里有和他们一样刚开始历练的,也有已经开始许久的。 或比他们修为低的,比他们高的,或有师兄师姐同行的。 不着痕迹地扫了周围,都是些面生之人,就连仙剑大会的些人也一个没撞。 “请问阁这是何意?” 风祁手腕一动,一剑破开了门口的威压,剑光凛冽,森然映照在了一旁靠窗位置的一个青衣修者身上。 “这客栈可是你家的,进个门都要这般刁难?” 个男子面容清俊,垂眸瞥了一眼被剑气削掉的一缕头发。 “你们应该是第一次山历练,所以这才不清楚其中规矩的。” “什么规矩?” “刚才不是有意刁难,而是入住的测试。房源本就紧俏,你们若是连这道威压都破不了,便没资格入住。” “同样的,我们也是。” “这里不是宗门,没什么同门也没什么情谊,无论什么都是要靠自身实争夺的。” 他一边说着一边将手中的茶盏轻轻放,情淡淡地扫了风祁他们一眼。 最后也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落在了白穗身上。 鬼节期间,外面鬼气太重,在外面挨上一整夜哪怕是金丹修者也难挨。 “现在整个鬼城只有这客栈还有一两间客房,若是在你们后面无人再来,今夜这里倒还相安无事。” 白穗眼眸闪了闪,听懂了他的言外之意。 若是后面再有人来,房间便不够了,他们便要为争夺一间客房而大打出手了。 “……多谢告知。” 少年收了剑,尽管不怎么喜欢对方,却也还是行了个剑礼。 这个时候刚好是逢魔时刻,不出意外过不了多久外面便会有百鬼游行。 他们都没有回各自的房间,每桌都点了几道酒菜,饮茶喝酒留意着外面的动静。 谢长庚过去付了钱,找了个靠窗的地方带着白穗他们过去坐。 也不知道是不是白穗的错觉,从刚进来到现在,哪怕把自己的存在感降低了不少,也似乎有人或直白或隐晦将视线落在身上。 “……他们是不是认出我来了?” 白穗原以为没看到什么仙剑大会的人,松了口气,现在却不知道该不该摘面具了。 “应该不是,而且就算认出来了这里也没有和昆山蓬莱有仇怨的门派。” “他们应该是和我之前在飞舟碰上你时候一样,看出了你的命剑不凡。” 风祁将茶水添上,递给了白穗和谢长庚。 氤氲的水汽将少年的眉眼模糊,额发之遮掩着更是看不真切情。 青年道了声谢,然后接过了茶盏喝了口润润嗓子。 他不着痕迹掀了眼皮,瞥了一眼看向前面不远处坐着的刚才个青衣修者。 在看到青年手边放着的一张古琴时候,谢长庚有些意外地挑了挑眉。 样凛冽霸道的灵压,竟然是出自一个乐修。 不单单是个乐修,这个客栈里有好几个探不出修为的人。 要么是用了灵宝隐藏了修为,要么便是金丹修士了。 在他们观察周围人的时候,其他人也在不动声色打量着他们。 “个剑修是谁?” 青衣男子喝了口清酒,眼睫微动,对着对面大快朵颐的少问道。 少将嘴里的食物咽了去。 和其他人隐晦的目光不同,倒也不怕被人发现,伸长了脖子顺着后面看了过去。 “个背着黑色巨剑的个吗?如果我没记错的话应该是蓬莱主个身负龙骨的亲传弟子,好像叫什么风祁。” 抹了抹嘴上的油光,又捡了一块糕点往嘴里塞。 “不过师兄放心,他资质是不错,但是顶多也就结丹后期修为,不是你的对手的。” “我没问他。” 少一愣:“个瘸子?” 青年摇了摇头,余光落在了抱着金色长剑警惕观察着周围的白穗身上。 “小姑娘,你可认得?” 眯了眯眼睛顺着看了过去,白穗时已经摘了面具。 清丽的面容看着很舒服,就像是三月天春风拂开的花叶,灵动生气。 “不认识。不过看服饰应该是昆山的修者,估摸着是哪个长老的弟子。” 说到这里也注意到了白穗手中把兵,哪怕藏匿在剑鞘里也还是够感知到外泄的锋芒。 “我就说呢,师兄为什么好端端要问一个刚结丹的小姑娘。原是看上的剑了啊。” “不过剑是好剑,就不知道这剑主剑术如何了。” 少也就是这么感慨了一句。 毕竟白穗的模样人畜无害,看着太有迷惑性。 再加上修为也不高,没一点剑修的样子。 不想青年勾唇了。 “你要不要去试试?” “你不是一向自诩同门没什么打的吗,这小姑娘和你修为相差不大,你去试试是你快还是的剑快。” “……师兄,你就看热闹不嫌事大。” 少瘪了瘪嘴,没上当,继续拿起筷子准备夹酱牛肉吃。 可筷子刚伸过去,盘子一动,到了青年手边。 “就一剑。” 他的手指修长,轻轻放在了琴面上,俯身凑近压低了声音对少说道。 “你要是帮了我这个忙,以后你想吃什么我给你买什么,而且不告诉师尊。” “真的?” 少眼睛一亮,猛地站了起来,引得周围人视线纷纷落了过来。 青年微微颔首,生怕对方反悔,连忙撑着桌子翻了过去,跃到了白穗面前。 白穗刚放松来吃东西,腮帮鼓鼓,还没来得及咽,一片阴影从头顶覆了上来。 “你好,我是岐山器修黎川。” “你好。” 白穗咽嘴里的食物,擦了擦手礼貌起身行了个剑礼。 还没来得及自我介绍,对方先一步开口。 “虽然很突然,但是我可以给你一锤吗?” “什么?” 白穗心一惊。 飓风凝聚,在青白近乎雷鸣的声响震天。 白穗看到个小巧玲珑的娃娃脸少,不知从哪里拿出了一个巨大的青黑铁锤,疾风之中席卷了整个天地般形成了巨大的气流冲击。 “吃我一锤!!” 少大喝一声,凌空飞起破开屋顶,双手紧握着巨大铁锤高高举起。 夕阳昏黄,鬼气诡谲,一切也在巨大的威压里天旋地转。 你知道个分寸个屁! 这一锤起码有万钧,这一锤去不死也得残废! 白穗“唰”的一引出了命剑,金色的剑光冲天,光束劈开云雾。 眯了眯眼睛,没怎么注意看,踩着桌面蓄往上。 一锤一剑猛烈撞击在了一起,晴天般落雷霆,客栈里的修者连忙一凝了结界。 然而绕是如,在真正落的瞬间,整个地面都被晃动。 金光破云里,白穗将巨大锤子推开。 而后御空,重重踩在了锤面上,连人带锤把少给“轰隆”一声砸回了地面。 一道青色身影闪过,“铮铮”扫弦声涤荡过来。 琴声和剑气相撞,互相抵消过后,在尘埃落后白穗稳稳落回了地上,青年抚琴将少护在了身后。 “这算什么?又是入住的测试?” 白穗冷着眉眼质问道,对面的青年倒不在意地弯了弯唇角。 一道残影掠过,等到白穗反应过来的时候青年已经站在了面前一步位置。 他垂眸注视着白穗,脸上的意收敛,很是严肃。 “不是测试,是结盟的邀请。” “屠百鬼有什么意思,既然都赶上了鬼节,自然得鬼王。” “……为什么找我?和他们相比我不算强。” “鬼族最惧雷电,你属性为冰却驭雷。” 白穗皱了皱眉:“就因为这个就打算和我结盟?你都不了解我,万一我是种背叛盟友的卑鄙小人呢?” 青年听后低了一声。 他垂眸指了指白穗胸前在打斗时候掉出来的块玉佩。 “让陆九洲交付一切的人,我有什么信不过的?” 第一百八十一章 白穗听后怔然了一瞬,她握着天启的手稍微松了下,却并没有放下。 眼前的青年眉眼温,只静静看着她不说。 “……你认识我师兄?” 余光扫了一眼周围的修者。 虽然提前用灵力隔绝了声音,但是们的动静还是足够引起众人的注意。 “这不是说的地方,我在上面定了雅间,有么我们上去说。” 青年一边说着一边将身后的黎川扶,等到她站稳后使了术法将周遭的一切全然恢复了原状。 白穗犹豫了下,她默默将手中的命剑收了回去,然后回头看向了风祁谢长庚两人。 “先跟上去,毕竟要是真想对我们做么的早动手了,用不着绕这么大弯子。” 谢长庚一早觉察到了此人周围其人的不同。 不单单是身乐修还有这样霸道的力量,因对方在修者众多,房源供不应求的地方竟还有一处雅间。 可见其实力不俗。 此人至少也是金丹。 看周围人似乎也都忌惮,这时候要是对方发生冲突实在不是一明智举,况且青年也对们并敌意。 谢长庚想到这抬眸看向了风祁,声问询着。 少年薄唇抿着,微微颔首算是同意了的建议。 白穗见此松了口气,这才跟着青年一并往楼上去。 刚才那贸然动手的少女拍了拍身上的灰尘,很是自来熟的上来白穗攀谈。 “刚才的事我给你道歉,我并不是故意要对你动手的,是我师兄非让我过来试试你。” 她说到这不满地瞪了前面的青年一眼,而后又笑眯眯地继续说道。 “你要是还生气的,一儿你想吃么敞开了吃,我让我师兄给你们买单,你看成不?” “不用,我也没受么伤。不过你下一次还是不要突然冲上来了,万一伤到人了怎么办?” 白穗除了一开始被对方这一锤子过来给弄得懵了外,对她也没别的么意见。 她还想要说么,余光瞥了周围一眼后一顿。 前她便从宁玦那听说只要达到金丹修后,只要不是去魔界妖界这样的地方,基本上都是一人历练。 这青衣修者的修她探知不到,从刚才那般轻易破了自己的剑气来看,应当是金丹。 “是你一起历练的同门,还是只是陪同的师兄?” “陪同的。” “我们岐山的弟子一般都是师兄师姐陪同修行的,直到有一定实力后才独自历练。” 岐山的弟子少有剑修,大多都是些器修乐修,因实力在同修其修者相比相对较弱,在前历练的时候常被队友抛弃做诱饵。 所以渐渐的,们宗门弟子历练的时候便都是自家同门陪同,少有旁的门派组队的情况。 陪同历练? 那说明对方除了黎川有生命忧插手外,对历练并不干涉分毫。 这也是说明刚才所以让黎川过来试白穗,又在后提出了结盟的建议全是了给少女找盟友。 毕竟不夜城逢鬼节,情况复杂,只靠黎川一人根本不可能完成历练。 青年把们带到了一处隔间,面檀香浮动,屏风上层峦叠翠,很是清雅。 将古琴放下,给们一一添好了新茶后这才不慌不忙开口。 “刚才多有冒犯,我姓霍名云,是岐山的一名乐修。这是我师妹黎川,今年宗门历练的器修只有她一人,我便陪同她一并下了山。” 霍云轻轻拨开了浮在水面的茶叶,氤氲的水汽将的眉眼模糊。 “所以我从前日入不夜城时候一直在留意进出的修者,想要给她选盟友。” “若是单找屠百鬼的盟友下面坐着的十有七八符合标准,只是我想着既然都撞上鬼节了,干脆直捣了那鬼王老窝算了。 杀不了,却能重创,既能救那些被掳的子民,也能换几年安生,这可比你们屠百鬼得到的历练有价值,何乐而不呢?” 白穗在接到了888的副本任务的时候有些发愁,她倒是所谓,只是不知道如何说服谢长庚们。 以们如今的实力对上鬼王十有八九都送命,只要是有脑子的人都不拿自己的生命去冒险。 在她苦恼该如何找到既能保命又可以完成任务的法子的时候,霍云先提出了结盟的建议。 真是瞌睡来了都有人送枕头。 四人一起算没有成功,有霍云这样一金丹修士在,们也能全身而退。 白穗心动了,不想一旁的风祁却冷声开了口。 “你这提议的确不错,但是我们又凭么相信你?” “要是到时候遇到了危险,你只救你的同门,拿我们做诱饵怎么办?” 霍云没么反应,黎川先急了。 “你们怎么这么想?我师兄才不是那种卑鄙小人,……” “小川。” 她还没说完,青年先一步打断了她。 风祁的担忧并道理,一来们并不了解对方,知人知面不知心,二来是因那鬼王修不俗,至少也元婴。 们都结丹,即使是修最高的谢长庚也不过巅峰修,四结丹对上一元婴,简直以卵击石。 霍云算是金丹修,可到时候赶来也未必能保得住们所有人。 青年没有立刻回答,指尖一点,茶水上水纹层层。 只一瞬,那茶水似翻涌的云海,山河倒流,全然灌到了整客栈。 地面摇曳,滔天的巨浪将白穗们狠狠打在了身后的屏风。 天旋地转,风大水急,似摇摇欲坠的天地,磅礴又窒息。 风祁的属性风水,几乎第一时间便反应了过来,沉着眉眼引出了命剑。 黑色的巨剑似万钧的山,搅动着浪花翻腾重重朝着青年方向砸了过去。 抽刀断水水流,那水至柔至刚,被劈开的瞬间又重新覆了上来。 但是并没有戾气,将少年缓缓推送了回去。 白穗连忙上去扶住了少年,手腕一动,准备攻击过去。 “等一下。” 谢长庚伸手扣住了她的手腕,而后微抬了下下颌。 “你仔细看。” 原本翻滚的水流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重新倒流了回去,随着霍云手中的杯盏表面的水波慢慢消失。 水平如镜,覆水收回。 刚才巨浪冲撞粉碎的窗户屏风安然恙,连们衣服上也没有任何水泽浸湿的痕迹。 是幻术。 并没有真的出手攻击们。 “我是没办法斩杀那鬼王,不过金丹巅峰修,带你们全身而退却也绰绰有余。” 说着将杯盏轻轻放回了桌面。 “这样你们不稍微安心点?” 风祁白穗对视了一眼,最终将视线落在了谢长庚身上。 从前一系列情况来看,青年眼光毒辣,也能洞察人心,们也相信的决断。 谢长庚有些好笑的看了两人一眼,而后重新将视线落在了霍云身上。 “怪不得从一开始我便觉得阁下眼熟,不想竟是岐山三绝一的乐绝——云中君。” 霍云挑了挑眉:“你认得我?” “听宗门师兄提起过,当年不周山试炼你昆山陆九洲交过手,凤鸣长琴,引得百鸟朝来,这样一番琴音想让人不记住都难。” 这件事谢长庚听过宗门弟子提起过不假,同样的前世们年岁相当,也是真真观战过的。 这一世有很多事情变了,也有很多事情没有变。 陆九洲仙剑大时候没有上一世一般玄殷对上,可不周山试炼却是真霍云交了手。 一乐修,能有陆九洲这样的剑修奇才交手的实力,实在少见。 霍云一开始其实并没有太在意谢长庚,如今见谈吐不卑不亢,倒也有些另眼相看了。 “已经是五十年前的事情了,不提也罢。” 说这的时候视线不着痕迹从谢长庚身上落到了白穗身上。 她还有些恍惚,显然没想到霍云陆九洲还有这样的渊源。 “你是白穗是?我知道你,你师兄带你入山的时候曾我说过,只是我没想到你入门不到一年便能下山历练了。当真是资质出众,怪不得这么宝贝你。” 这看上去是在夸白穗。 实际上是在明暗告诉们——陆九洲是朋友。 风祁也意识到了这一点,握着剑柄的手这才真松开。 “抱歉,我不知你是陆师兄的朋友,刚才多有冒犯。” “那这结盟你们可是答应了?” 风祁们交换了眼神。 见对方都没有么异议后,白穗做了表态,点头答应了。 白穗们虽是答应了,该的流程还是要。 是霍云拿出结盟的契约签订。 她刚把灵力渡进去,这才后知后觉意识到了么。 “对了霍师兄,鬼族似乎并不住在不夜城,鬼王是行踪不定,你知道如何才能找到们吗?” 鬼节时候百鬼夜行,可等到白日一到太阳一出来,那些鬼气便烟消云散。 加上重华刻意隐藏气息,算能找到别鬼族,可找到却极难。 “这不难,你们前看到那在白莲花台上跳舞的鬼新娘了吗?那是一男子扮成的,是了替代那双生的妹妹自愿成祭品的。” 霍云来的比们要早几日,在那鬼新娘被选出来的当天便看出来那是男子。 而后又留意打听了一番,知晓了其中情况,这才有了对鬼王动手的打算。 “一介凡人,去了也是死路一条。我明日引你们去见,让你们其中一人替了便是。” 重华那厮看生性残暴,若是祭品有倾城色便宠上一段时日,后趁着年老色衰前剥了皮收藏,将其血肉啖。 若是不合心意便送回来,当众行火刑,活活烧死,以儆效尤。 想到这霍云嫌恶地皱了皱眉,口中的茶水也变得难咽起来。 “那鬼女三日后来不夜城将鬼新娘带去幽都,也是那重华的宫城。” “你们只要有一人混进去,便能知道的所在了。” 办法是有了,而且也可行。 可要想不被送回来,便得是一张绝色皮囊。 白穗黎川互看了良久。 她们两虽然不难看,但是顶多也是清秀可人,那重华眼光那么挑剔,怎么可能看得上她们? “……师兄,你这办法是挺好的,只是你忽略了一点。那男扮女装的鬼新娘我们都见过,有那种尤物珠玉在前,们只要不是瞎子都不可能看得上我们。” 黎川终是没忍住,闷闷吐槽出口。 谢长庚也觉得这件事有些不靠谱,哪怕变换,这鬼气这般重,根本法长时间维持变换后的模样。 顿了顿,斟酌了下语句想要开口说么的时候,发现霍云还是一如既往的气定神闲。 隐约间,谢长庚觉得似乎早有了打算。 “……难不成阁下对此有应对法?” “这种事情本来很危险,有损姑娘家清白,算我师妹白穗有倾城姿我也不轻易让她们冒险。” 霍云手轻轻抚上了凤鸣琴,那双眉眼轻柔,淡淡看了过来。 “说了,既然那少年都能男扮女装,我们何不能?” 白穗抬起手挠了挠面颊,顺着霍云的路去想后总觉得哪不对。 “我明白你的意,男子的确安全一些。只是女子中比那少年好看的都屈指可数,别提男子了。 而且短时间我们要找到自愿男扮女装的,又生的好看,还有自保能力的简直难上……” 她刚说到一半,抬眸看向了坐在窗边默默喝茶的风祁。 少年薄唇抿着,水泽潋滟间透着昳丽的海棠花色,额发下的眸光隐约,漂亮璀璨。 好似日升月落都在眉眼。 不光是白穗,一旁的谢长庚也将视线落在了风祁身上。 白穗见过风祁的模样,不过只是一瞬,在前飞舟时候剑风带起了额发,当真是惊鸿一面,媚而不俗。 风祁手上动作一顿,喉结滚了下。 “……你们这么看着我干么?” “少年,男扮女装了解一下?” 其实霍云一开始有这打算。 不单单是因白穗是陆九洲的师妹,是看中了风祁的面若好女的姿容。 少年在听到白穗这后,噎着茶都喝不下去了。 “咳咳,你们想让我男扮女装去侍奉那鬼王?!” “不是侍奉,是先混进去打探下情况,我们应外合。” 白穗连忙摆手解释道,然后有些狗腿的过去给少年把茶水重新添满,又将一盘糕点放到了的面前。 “我知道这对你们男孩子来说的确很难接受,但是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啊。我黎川倒愿意去,可也要人加愿意要啊,在我们这么多人面你生的最好,没办法只得委屈下你了。” 谢长庚叹了口气,抬起手轻轻拍了拍风祁的肩膀。 “风贤弟,拜托你了。你心地这般好,我相信你也不想那些辜的人在你面前枉死对。” 少年感觉有么东西梗在了喉咙,上不去又下不来。 看着众人恳求又期待的眼神,最后沉了脸色,硬着头皮同意了这荒唐的请求。 …… 在商议好了大概事宜后,白穗们这才各自回了自己的房间。 不夜城的夜晚昆山还有蓬莱都不一样,外面的风声呼啸,时不时还夹裹着风雪砸在窗上。 明明是七八月的天,还有这般重的寒气,可见鬼节时分的鬼气有多骇人。 也不知道是因外面的动静太大,还是因这次任务棘手而觉得有些不安。 白穗躺下后辗转反侧了许久也没么睡意。 这时候一直挂在脖子上的玉佩随着她翻身的动作掉了出来,在夜色浓重,那玉剔透温润。 像青年的眉眼,柔明亮。 白穗眼眸闪了闪,手不自觉覆了上去。 在从灵山离开的时候陆九洲告诉过她,这块玉还可以当作通讯的媒介,只要她想随时随地都可以说。 她心下一动,下意识想要渡灵力。 等一下,们这才分开一天不到,这么快去找不不大好? 女孩子还是要矜持一点,不能让觉得自己太随便了。 白穗这么想着,忍住了去找陆九洲说的欲望。 只是拿着玉佩摩挲把玩着,上面的纹路她闭着眼睛都记得,尤其是那“九”字。 摸着摸着,她没忍住自言自语了起来。 “师兄,你在灵山还好吗?伤势有没有加重,有没有好好休息?” “对了,你前也来过不夜城吗?虽然我尊重每人的信仰,但是们好冷漠,竟然拿人做祭品。不仅是鬼新娘,还有……” 白穗还想要说么,又后知后觉发现自己说多也不有人回应。 她叹了口气,将玉佩贴在唇边。 那玉色泽通透,触手生温。 前时候白穗没觉察过,这么亲了下发现那感觉有点像陆九洲的嘴唇,温热中还透着点沉木的清冽。 “……” 要不亲一下? 白穗觉得自己可能是变态,老色胚,竟然对着一块玉佩意淫了起来。 了防止自己胡乱想,她连忙将玉佩放了回去。 前时候陆九洲让她尽量不要贴着肌肤放,她一般也放在外面些,刚才可能是做贼心虚也没多注意,直接塞到了最面。 白穗闭着眼睛在心默念着清心咒,酝酿着睡意强迫自己赶紧睡过去。 不想胸口贴着玉佩位置的地方越来越烫,惊得她又将其拿了出来。 这玉佩上面覆着陆九洲的神识,有这样大的反应该不是出么事情了? 一想到这白穗慌了,也不管么矜持,立刻渡了灵力进去。 玉佩表面闪烁了下,却半晌都没有人回应。 “师兄?” 白穗试探着唤了几声,见那边没么动静。 她皱了皱眉,用手摸了下玉佩,还是烫灼一片。 怎么这么烫?该不是宁玦打了一场后加重伤势发热了? 白穗一边想着一边下意识打算覆了灵力上去给它降降温,可又怕这么一冻又太冷了。 索了一儿,白穗小心翼翼拿着玉佩凑近吹了吹。 不吹还好,一吹后不单单是烫了,连玉佩本身都跟着颤了一下。 “……” 师兄,你到底是冷还是热? 在白穗不知该怎么办的时候,隐约听到了一声压抑的喘息。 很轻的一下,轻到她以是自己幻听了。 “……师兄,你身体不舒服吗?” 对面的人沉默了一瞬。 青年这才声音喑哑地开了口。 【……抱歉,我刚才不是故意没有立刻回应你的。】 白穗听到水声响动,反应过来了么。 “师兄,你在沐浴吗?” 陆九洲原本是打算穿好了衣服起来,刚起身拿,结果白穗突然凑上来吹气。 手一抖,衣衫掉下浸湿了。 【是灵禅子师叔给我调制的药浴,用来压制魔气的。】 不大敢动。 明明白穗看不到,还是很难在她说的时候若其事的赤裸身体。 陆九洲眼睫颤动,将身体重新浸泡在了药浴中。 【……你这么晚找我是有么事吗?】 那边水声隐约,白穗前刚对着玉佩做了坏事,这时候是心虚了起来。 脑子不受控制地浮现出些旖旎画面。 “没,是刚才你给我的玉佩突然很烫,我担心是你出了么事……” 白穗有些尴尬地挠了挠面颊,联系上这时候青年在泡药浴,一下子便明白了过来。 “结果是因你在泡药浴所以才发烫的,是我大惊小怪了。” 陆九洲没承认,也没否认。 良久,在白穗以对方是生气了的时候,玉佩那边又传来了的声音。 【不夜城值鬼节,你在那边还好吗?有没有遇到么棘手的事情?】 “啊,我在这一切都好,是马上要去那幽都了,听说那鬼王很厉害,我心有些没底……” 她说到这停了下来,尽管知道陆九洲听不到,却也还是不想太担心。 “嗯,不过我在这遇到了你的朋友,有在应该不有问题的,你别担心。” 【我的朋友?】 “对,是那岐山的霍云霍师兄,陪同师妹一起下山历练,我们好在不夜城遇到了……” 陆九洲不知道顾止给白穗的任务是么,在听到她们要去幽都的时候觉得不对劲了。 直到她嘴说到了霍云的名字后,这才反应过来。 【等一下,去幽都是不是霍云的提议?】 听到白穗说到后面计划扮成鬼新娘去幽都的时候,陆九洲没忍住出声打断了她。 知道,以霍云那做么都喜欢挑战的性子。 这历练也是如此。 【那那鬼新娘呢?该不也是让你去扮?】 器修的实力不如剑修,们那只有白穗一符合条件。 陆九洲这么想也是理所当然。 听出了陆九洲声音沉得厉害,是有动怒的迹象,白穗连忙解释。 “没没没,这你别担心。” “要扮成鬼新娘的是风祁,不是我。” 【……么?】 陆九洲显然没想到是这么发展,明显宕机了一下。 “哈哈哈哈我知道你是这反应。” 白穗被这反应给逗笑了,一边笑着一边解释道。 “不过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那重华眼光挑剔,风祁生的好看,要是我去扮的根本看都不看我一眼。” 【那是眼瞎。】 “……睁眼说瞎。” 对面人低低笑了出声。 很轻的气音,听得白穗耳根酥麻,面颊发烫。 【是情人眼出西施。】 第一百八十二章 虽然看不见,但是陆九洲还是从对面久久的沉默里知晓,她应该脸红了。 ——因为自这句些滑头却合时宜的情话。 灵山这个时候天已经暗了,可周遭平静得一根针掉落在地上都听见,和不夜城那里的鬼哭狼嚎,风声鹤唳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很奇妙的,在极致的静谧和呼啸的喧闹之中,少女的呼吸声反而更加清晰入耳。 约是觉察到这个时候要是再不动说什么的话,白穗可羞得不知该如何口。 “好了,不说这个了。你给我说说你们之后如何打算的,我看看没什么纰漏的地方。” 那边听了这话明显松了口气,这才稍微放轻松了些回答。 “也没什么打算,霍师兄只说先让我们到时候去找那个少年,趁着那鬼女没来带祭品之前代替了他去幽都就成了。” 霍云这什么阶段说什么事,他后面估计还些打算,比如到了幽都之后该注意什么,又或者一些特殊情况的应对方。 但现在白穗知的也只这些。 “那你对幽都了解吗?” 白穗躺在床上翻了个身子,支着头调整了个舒服的姿势,听到了陆九洲这话。 “不怎么了解,风祁和长庚哥说这些他们明天会去找打听下,霍师兄也没说太多,估计是想让我们自去搜集情报。” “不我听说幽都是那鬼王重华的宫城,里面侍奉鬼族的多是容貌昳丽的女子和男子,不仅是不夜城的,也从其他城池掳来的。” 身份的鬼族基本上都是住在幽都的,这像王城,群臣与王都在王宫。 鬼族肆意横行惯了,美宝物,喜欢什么掠夺什么,而重华最甚。 他们这一次入幽都重创那鬼王的同时,还一个重要的目的,那是毁了幽都,把里面被鬼族掳来的全给放了。 要对付全的鬼族是很困难,不擒贼先擒王,只要对付得了鬼王,幽都其他的鬼族也会如同散沙,散作一盘。 到时候一切也就不攻自破了。 “我没与你说,其实当年我历练的时候去幽都,和那重华交一次手。” “那你赢了吗?” 青年一顿,他也不知该如何回答,他那个时候历练孤身一,修为也不金丹。 对上一个元婴鬼修自然是不敌。 可要说他输了却也不是,陆九洲那时候并没和他认真交手,若是尽了全力结果也未可知。 “我那时入幽都是因为之前在凤山不小心被一只万年妖兽的毒牙所伤,要解这毒只去那里取一株血魂鬼草。我伤在身又着急离,于是只和他了不到招,所以并未出胜负。” “但是不可否认的是,他的确是一个棘手的对手。” 陆九洲一边说着,一边抬起手扣着木桶边缘稍微挪动了下位置,缓缓将没浸泡的伤势覆上。 这个药浴是灵禅子特意给他准备的用来驱散魔气的,同时也不单单如此,还治愈的功效。 只是药效太霸,他疼得微皱了皱眉。 稍微缓了一会儿后,陆九洲又继续柔声说。 “和旁的鬼族不同,他为重瞳。因此在幽都,至少在找准机会动手之前,你们都不使用灵力和命剑,只得先用丹药断了灵脉伪装成个凡,否则任何灵力波动他都一眼看出来。” “要想全身而退,一个进去还不够。保险起见我建议你让谢长庚也一并跟去。” 白穗够明白陆九洲的意思。 他们在里面传消息,她们在外面等着讯息,里应外合。 可是一却让白穗些为难。 “师兄,你的这个建议的确更周全一些。 只是那鬼王只喜欢女的,风祁尚且男扮女装混进去,长庚哥骨架太,只要不是瞎子一眼就知他是男的,怎么跟着去幽都城内啊?” 白穗挠了挠头,想到这里顿了顿,思索了下试探着询问。 “要不这样,我混进去?侍女又不是侍妾,应该对容貌什么的要求不是很高。” “不行。” 几乎是在白穗话音刚落的瞬间,陆九洲沉声反驳。 “重华或许不会对你做什么,但是幽都鬼族众多,你一个女孩子进去太危险了。” 陆九洲反应些,白穗听到那边水声响动,很突然的一下。 “谢长庚不用扮成女子模样,鬼族性淫,那鬼女自然也好男色。你让他从那鬼女那儿着手,应该机可乘。” “……” 白穗那么一瞬间觉得自可幻听了,张了张嘴半晌也不知口说什么。 什么叫鬼族性淫,鬼女好男色,让谢长庚从她那里想办。 这话说的倒是委婉,可这不就是让谢长庚去勾引那鬼女,让她把他带去幽都吗? 这话别说与她听倒也没什么,只是如果对象是陆九洲,白穗着实惊到了。 在白穗眼里陆九洲就是个不染纤尘,光风霁月的谪仙般的存在。 如今这样反倒让她些反应不来了。 陆九洲也意识到自可说的太直白了,他喉结滚了滚,扣着木桶边缘的手不自觉用力了些。 也不知是羞恼还是紧张的,骨节都泛白。 “……你是不是被我吓到了?” “没,就是些意外……我没想到这勾引的子,竟然从师兄口中说出来。” 尽管知陆九洲看不见,白穗也还是拽了下被子将泛红的脸遮掩了严实。 “别说,还怪刺激的。” 陆九洲一愣,而后听到那边的少女捂着被子不知在傻笑什么。 他的手稍微松了些力。 身体也跟着放松下来,背贴着木桶边靠着,也像是被感染了般勾唇轻笑了下。 其实陆九洲一直都些害怕,怕白穗喜欢的不是自温柔的假面。 他其实并没她想的那么好,他不是一尘不染,他也会嫉妒,也会自私,甚至也阴暗的一面。 只是他知自的一言一行都代表昆山,从来都是以身作则,恪守规矩,从不逾越。 所以藏得太深,深到骗了所,也差骗了他自。 在没对白穗动了心思之前,陆九洲待待物都是一视同仁,就事事,从不会偏袒之心。 要是换作以往,刚才白穗那般建议或许他会斟酌下利弊,不会那般想也不想反驳。 连他自都吓了一跳。 “我不是想要干预你的历练,只是那幽都我去……真的不好,很不好。” 让陆九洲连用两个不好的地方,白穗反倒更好奇了。 “怎么个不好?” 衣不蔽体,随时欢爱。 那些鬼族放纵淫荡,只要想要了做,丝毫没礼义廉耻之心。 这些陆九洲自都说不出口,更不可对白穗言说。 他薄唇抿着,脖子根被氤氲的水汽浸染了一片绯色,而后又蔓延在了面颊。 “他们生的青面獠牙,很吓。” “……这样你还想去吗?” 白穗些怕鬼,她原本还些好奇,听到这话后又瞥见外面鬼哭狼嚎的声响,吓得裹紧了自的被子。 “不了不了,不去了。” 对于陆九洲的话白穗向来深信不疑,看到少女被自唬住了,他勾了勾唇角。 “知怕就好。” 此时天色也不早了,白穗后面又絮絮叨叨说了些琐碎事情。 陆九洲听得认真,时不时也会应上一两句,渐渐的,那边从一始的精神抖擞到后面的呵欠连连。 直到从那边传来一阵清浅绵长的呼吸声后。 陆九洲这才轻声了句晚安,然后断了灵力。 灵力一断,他在木桶边缘上一直撑着的手如脱力一般,“噗通”一声砸落在了水泽之中。 和与白穗说话时候的不同,陆九洲此时浑身发烫,脸色也苍白得厉害。 要是这个时候白穗在的话够看到,青年原本深可见骨的伤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慢慢愈合。 同时加诸再他身上的疼痛也是数倍。 陆九洲身上的伤和以往的都不一样,魔气侵蚀不散难以治愈。 按理说要靠着静养估计没个两三个月根本没用剑,这样的愈合速度实在太慢。 这个药浴一半是药,一半则为剧毒。 之前白穗在灵山的时候陆九洲不想让她担心,她前脚刚,后脚他去找了灵禅子调制药浴。 这个药浴治疗伤势是奇效,只要浸泡其中就更程度上激发他体内的舍利子的佛性。 然而魔气和佛性相抗,搅动在他身体的每一寸,万箭穿心般疼痛难忍。 饶是如此,他除了忍不住疼痛闷哼了下之外,并没喊一声疼,也没中断一一毫。 陆九洲的鼻尖和额头不知什么时候沁了一层冷汗,身子颤得厉害。 氤氲的水汽之中,他的薄唇被咬得沁了一排血珠,海棠花色般昳丽又莫名颓靡。 这个药浴浸泡的时间越长,魔气褪得越多,伤也好得更快。 只是待得久不代表是好事,那疼痛不比持续承受天雷要轻到哪儿去。 要是没及时发现,没准会疼死在其中也说不定。 灵禅子是傍晚时候让陆九洲进去泡药浴的,此时已经快三更天了,可里面依旧没出来的迹象。 他来的时候里面的灯火摇曳,浓重的药草味不用近也闻得一清二楚。 “陆九洲,这药浴药性于霸,若是坚持不住切莫硬撑。” 灵禅子的声音从外面传了进来,意识混沌的青年眼眸一动,苍白的脸色,气息也微弱。 “……劳师叔挂心,我还撑得住。” 灵禅子捻着珠串,知陆九洲这向来忍,对于他所言也没信几。 他径直神识覆了上去感知,青年周身灵力紊乱,魔气和舍利相撞,激烈得似下一秒就要爆体而亡般。 好在陆九洲运转丹田,用剑气将其压制了回去。 和他说的一样,他的确还坚持一会儿,但是只会更难受罢了。 “你刚才用了灵力?” “……嗯。” 灵禅子不解地皱了皱眉。 “我如果没记错的话,我在之前应该告诉你泡药浴的时候不要调转灵力,这样只会加剧你的痛楚。” “……抱歉,我下次会注意的。” 陆九洲抿着唇死死扣在木桶边缘,手背青筋凸起,可见忍耐得多痛苦。 “对了师叔,我这伤最多还要几日才愈合?” 灵禅子也猜到了陆九洲刚才估计是和白穗通讯,这才连接了神识,使用了灵力。 原也只是忠告了几句,没打算再多说什么,不想他沉默后非但不知悔改,还这么不知死活这么问。 灵禅子没什么七情六欲,平日更没太多情绪波动。 这个时候也被陆九洲给弄得些噎住了。 “依照你如今药浴所用的剂量,半月应该痊愈。” 屋子里的半晌没说话,在灵禅子以为他听进去的时候。 青年缓了下气息,闷闷口。 “太慢了……” “明日用两倍的剂量。” “……” …… 鬼节时的一日之中半时间都是晚上,等到不夜城天亮的时候,已经是晌午了。 白穗刚推门出了房门,掩着嘴哈欠打到一半,看到风祁抱着手臂紧绷着脸倚靠在门边位置。 看这架势应该来了一会儿了。 “怎么了?一早来找我做什么?” “……是霍云让我来找你的,说一会儿要去听雨楼去找那个鬼新娘,让我先来找你打扮一下。” 不夜城的对鬼族极其敬畏,他们没那么胆子敢做出偷梁换柱,掉包互换的事情。 所以在还没进听雨楼之前,风祁就要先扮成女子模样了。 白穗看着少年一副隐忍羞恼的模样,忍着笑意侧身让他进了屋。 “我活的糙,也不会打扮,我先稍微帮你捯饬一下,再给你拿条好看的衣裙换着看看效果。” 她一边说着一边将房门给关上,然后从储物戒指里拿出了好几件衣服,然后又拿出了一个雕刻着桃花花纹的檀木盒子。 这个是清岫之前给她的首饰,她没想要,只是对方态度太强硬了,她根本没机会拒绝。 原以为这首饰盒放在她这里只会积灰,没想到今日竟然派上了用场。 白穗让风祁到梳妆台前面坐下,拿着梳子帮他将头发拢在一起仔细梳理着。 她看向镜子里一脸郁气的少年,漂亮的唇形,流畅的下颌线条。 白穗眼眸闪了闪,最后将视线落在了他长长的额发之上。 “……旁的不重要,首先你这个头发可要剪一下了。” “可以吗?” 风祁对于自于柔美的外貌本就介意,平时更是用头发遮掩着很少示。 一想到如今竟要扮成女子,用这张皮相去魅惑一个鬼族,他脸色更是沉得厉害。 听了白穗这话后深吸了一口气,一副英勇就义的壮烈模样。 “剪。” 得了允许,白穗凝了灵力凑近,风祁感觉到一阵风,“咔嚓”一声,覆在额前的头发落了下来。 他眼眸一动,抬眸看了去。 镜子里的少年也跟着掀了下眼皮,蝴蝶振翅般轻盈。 白穗一直都知风祁漂亮,但是她不知竟然会这么漂亮。 和之前那惊鸿一瞥不同,这一次是真真看了仔细。 他的眉骨很柔,不深不浅,弯钩一般延伸在了一双丹凤眼眸里。 唇红齿白,眸光柔软,没丝毫温度的眉眼却着更着触目惊心的清绝。 那似莲的红色纹路暧昧攀覆在他的面颊,只眼下一片,不也不小。 宛若冬日呵出的一团雾气,诡谲昳丽,在远山雾霭里得浓烈又艳。 和白穗看得些移不视线不同,风祁看着镜子里的厌恶地皱了皱眉。 “……还需要做什么?” 白穗看得出来风祁是真的不喜欢自的长相,她上前用绸布将镜面覆上,然后将一条红色衣裙递了去。 “不用做什么了,你把这个换上,然后我再给你梳个发髻就成。” 白穗原本还打算给风祁化化妆什么的,可看到这样一张脸后,再动手的话怕是些画蛇添足了。 打扮没用多少时间,等到白穗带着风祁从屋子里出来的时候。 不单单是黎川和谢长庚震惊得合不拢嘴,就算之前就看出来他面容姣好的霍云也恍惚没反应来。 “风祁,你真漂亮,比我见的所女修都漂亮。” 黎川眼里闪一丝惊艳,还想要凑近仔细看看的时候。 风祁冷着眉眼瞪了来。 “你拿我和女修比是在夸吗?” “呃不是,我就是说你很好看的意思,我不是说你是女的……” 她想要解释,却发现这越解释越说不清,些无力地耷拉着脑袋。 “我真不是那个意思。” 霍云见那边气氛紧张,赶紧来打圆场。 “好了,时间也不早了,你们赶紧去听雨楼那儿换。” “这归根到底是你们的历练我不好插手,你们先去试试,看看那个楼愿不愿意换。” 他一边说着一边喝了口茶水润润嗓子,缓了一会继续说。 “若是不愿意你们再来找我,我去把那少年给掳藏起来,虽然可会打草惊蛇,不到时候他们没选自然会要了风祁。” 这话说的不像个经修士,倒像是个偷香窃玉的采花盗。 白穗嘴角抽搐了下,听着他嘱咐了几句后也没多停留,跟着谢长庚他们一并往听雨楼方向去了。 听雨楼听着名字倒是雅致,实则是一个鬼族和一些贵族寻欢作乐的风月之地。 鬼族多晚上来,白日则是那些族来得比较多。 他们重新换了一身衣服,看着和不夜城的没什么区别。 只是出了门才发现他们这么做似乎多此一举了,因为风祁的模样太出众,和他在一起反而更引注目。 谢长庚记得霍云的话,到了听雨楼之后先用些银两打了个姑娘。 那姑娘收了银钱后也没再阻拦,立刻麻溜的找了楼上老鸨下来。 未见其,白穗先闻到了一股浓烈的胭脂水粉味。 她忍着打喷嚏的欲望揉了揉鼻子,而后抬眸看去。 那个女子看着约莫三四岁的样子,扭着腰肢,摇着羽扇。 尽管脂粉重了些,却看出她姣好的模样,当真是风韵犹存。 她下楼的时候一眼就看到了风祁,眼睛一亮后,又掩了情绪。 “就是你们要找我啊?是卖身还是卖艺? 虽然你的这几个货色还不错,可一看都是些嫩生生的小丫头片子,□□起来估计也要花好些气力,所以这价格……” “你误会了,我不是来卖她们的。我是来给鬼王送祭品来的。” 谢长庚一边说着一边将一旁冷着眉眼,控制不住表情管理的风祁给带了上来。 “今年的鬼新娘我昨日在白莲花台上见,舞姿姿容的确也算一绝,只是比起我身旁这位还是稍逊一筹。我怕要是鬼王得知了我们没把最好的送与他,他会降下惩戒。” 那女子听到这话后摇着的羽扇一顿,显然也明白其中利害。 每一年的鬼新娘都是整个不夜城倾尽全力挑选出来的绝色尤物,但是尽管如此也还是被重华退回的情况。 要是他今年看中了那个祭品还好,要是没看中,又会降下惩戒。 想到这里她眯了眯眼睛,仔细打量着眼前这个冰霜美。 媚而不俗,单从皮相来看确实要比原定的那个祭品更美。 就是这性子看着不是个会讨欢心的,冷冰冰的不够知情识趣。 万一惹得鬼王不心了,结果和退回来也没什么两样。 谢长庚看着她些犹豫,斟酌了下语句叹了口气继续说。 “这美娇娘是我花千金买下的,我也是不舍,只是比起我一的欢愉,我更想把她献给鬼王以表忠诚。” “毕竟我们不夜城的子民世代受鬼王庇佑,若是祭品被退回来了惹怒了鬼王,最终遭殃的也是我们。” 那女子沉默了半晌,盯着谢长庚看了一会儿,最终沉声说。 “这件事我做不了,只等鬼女今晚来了之后亲自定夺。” “这么快?不是说鬼女三日后才会到吗?” “是三日后将祭品带。” “鬼女每年都会提前几日来我们这儿找几个清倌云雨一番,算着日子今晚会到。” 这些事情并不是什么秘密,只是外不清楚罢了。 她摇了摇扇子,眼神扫了旁边一眼,随即几个守卫上前。 “行了,这姑娘留下,你们可以了。” 那鬼女修为在金丹,风祁一个留下万一出了什么事情没帮忙,那可就糟了。 白穗些着急,连忙上前说。 “老鸨,哦不,妈妈,我自小和我姐姐一起长,这一次之后可再难相见,我想留下来多陪陪她可以吗?” 黎川:“俺也一样!” 那老鸨看着她们两眼里的急切不像作假,又想起了往年那些去无回的姑娘,叹了口气。 “行,看在你们姐妹情深的份上。” 说实话,这样的情况比起只留风祁一没好到哪儿去。 黎川和白穗一个没头脑,一个粗神经,每一个让省心。 谢长庚思索了一瞬,薄唇压着。 “……那我也留下来。” “你不行,哪一个男留听雨楼的?这不和规矩。” “如果是为了侍奉鬼女呢?” 谢长庚深吸了一口气,压着心头情绪翻涌,皮笑肉不笑地说。 “这样也不行吗?” “啪嗒”一声,几乎是在谢长庚话音刚落的瞬间,她手中的羽毛扇这样清清脆落在了地上。 “……” 真是世界之无奇不。 头一次遇到上赶着当鸭的。 第一百八十三章 雨楼是不夜城大的青楼,楼招待客人的虽然大多都是姑娘,却也不乏清俊漂亮的男子。 只是后数量很少,毕竟这世上但凡有些尊严和骨气的男子都不干这种事情,就算变卖进来抵债要想方设法逃出去,要宁死不从。 所以这番下来,雨楼里拿的出来的清倌是少之又少。 接客的男子少也没什,毕竟这自古来青楼的都是找姑娘的,对前有需求的客人也不多,也还能应付。 只是头疼就头疼在不夜城和寻常的城池不同,主要侍奉的除了一些达官贵族,还有鬼族。 鬼族之些修为低的基本上都是灵魂,很难长时间维持人形。 然而能够化作人形,甚至不惧日光的便是鬼将之类的大鬼,不是他能够得罪得起的存在。 和人族不同,鬼族寻欢作乐不分男女,且各个脾气暴躁不好招惹。 他来不夜城的次数不算多,大概一个月来一两次。 可人鬼的力量悬殊,他只管着自己舒服,经常把楼里的姑娘折腾的死去活来。 这还算好,没闹出人命已经是不幸的万幸。 比起这些鬼族来,其鬼女为暴戾,侍奉她的清倌基本都是上竖着进去横着出来。 正因为她威名在外,楼里根本没人敢接待她,今夜准备带去招待她的两个个清倌也是里急需钱走投无路,这才不得已同意的。 想到这里老鸨缓缓摇着扇子,隔着扇面直勾勾将视线落在了谢长庚身上。 脸倒是不错,有棱有角的。 就是有一道疤痕,不过非但没有破坏反而多了一分凌厉的锐气。 和些死气沉沉的清倌相比较起来简直不能再好。 要说瑕疵便是这腿了,要是换作平日她是断不拿一个瘸子招待鬼女的。 只是瑕不掩瑜,这的气质和容貌,又是自愿来侍奉的。 “行,便宜你子了,鬼女大人可是个大美人,你能有机侍奉她是你八辈子修来的福气,你今晚可得好好把握才是。” “……” 是吗,这福气给你你要不要? 谢长庚觉得一阵心梗,有一瞬间觉得跟吞了苍蝇一恶心。 老鸨也没太在意谢长庚的反应,招呼着人过来。 “鬼女大人还有个时辰才过来,看他这个嫩生生的子应该是第一次侍奉人,也不懂什规矩。你带他上去找雪芝,让她趁着这点子时间简单教一下规矩,别到时候惹恼了鬼女大人。” 鬼节期间雨楼比以往时候要加忙碌,她简单交代了一下琐碎之后又叮嘱了他句。 这才扭着腰摇着扇子离开了。 “您位这边请。” 白穗到声音过神来,然后跟着个带路的伙计上了楼。 之前时候没怎仔细看这雨楼,如今瞧来这丝竹管弦,酒绿灯红的的确让人目眩神迷。 伙计把他带到了一个走廊尽头的房间,和周围些红绸纱幔的布置不同,这里清雅别致。 不像是个青楼,倒有些茶楼品茗的风雅。 “雪芝姑娘?” 刚走到门口,伙计敲了下门,里面没什动静这才轻声唤道。 修的五感要比寻常人为敏锐,白穗到里面人动作一顿,将手的什东西放在了桌子上。 “什事?我不是说过了除了鬼女大人来接我之外,任何时候都别来打扰我吗?” “是夫人让我来找你的,说是来了个侍奉鬼族的人,让你帮着教教规矩。” 也不知道是伙计说了什好笑的话,里面的人嗤笑一声。 “这时候还有新人?又是从哪儿强买强卖过来的?” “虽说你不是鬼,可干的也不是什人事,多少姑娘竖着进去横着出来,你还嫌不够硬塞进来?!” “啪”的一声,乎是话音刚落的瞬间,有什东西砸在了门口。 把来传话的男子给吓了一跳。 “滚!” 白穗和风祁对视了一眼,也意识到了里面的人应该就是之前在白莲花台上到的个鬼新娘。 “不是,姑娘你误了!不是强买强卖,这一次的他自愿的!” 怕她不放他进去一儿被老鸨发现了扣了工钱,男子连忙解释。 “而且不单单是有人自愿来侍奉鬼女大人,还有一个姑娘仰慕鬼王争着抢着想要当鬼新娘呢。” 里面人到这话后沉默了一瞬,白穗还没来得及反应,门便“吱呀”一声被推开了。 白穗先瞧的是一抹殷红,门打开之后,对上一双漂亮的眼眸。 他面上覆着面纱,看不清神情,只能从他的眉眼里看出深深的探究。 “真自愿的?” 他是在问风祁和谢长庚。 两人脸色沉得厉害,在明眼人都看得出来十分排斥和抗拒之下,硬着头皮点头承认了。 “……” 雪芝神情微妙地注视了他良久,他并没有改口的打算后这才侧身让他进来。 男子任务已经完成,松了口气后便离开了。 他将门轻轻带上,径直走到一旁坐下,带着审视意味打量着白穗他。 “你……不是凡人?” 谢长庚正斟酌着要如何开口,对方这猝不及防来了一句让他都有些意外地看了过来。 看到他反应的瞬间雪芝便知道自己猜对了。 “你不感到惊讶,在你来之前,有一个自称岐山的修过来找过我。他告诉我说过两日有人过来代替我去幽都,我原也没当真,没想到你还真的来了。” 他起身给他各自倒了杯热茶,和其他人面对修的恭敬不同,他的反应平淡的想是谈论什天气般。 “所以呢,我能你为什要这做吗?” 谢长庚接过对方递过来的茶盏喝了一口润了润嗓子,氤氲的雾气袅袅,遮掩了他的眉眼。 “没什理由,除魔卫道本就是我修的职责所在。” 对于谢长庚这个答他没有意外也没有觉得多感动,不夜城历来是众多修历练的地方,起初也有不少壮志凌云的修想要直捣幽都,斩杀鬼王,以来扬名立威。 不过理想很美好,现实却很骨感。 些去过幽都的修无不例外都被重华吞了金丹,拆吃入腹。 说实话,重华如今能成为鬼族之王,能够成为十二魔将之一,白穗他这些修也算功不可没。 没有他这一个一个赶着往上送,重华也不可能在不到五百里有这高深的修为。 而来不夜城历练的都是刚下山历练的居多,城里的百鬼于他来说基本上算是新手村难度。 要去幽都对付重华,简直以卵击石。 “是吗?虽然你也是一番好意,但是我还是有句忠告要说。 想要除魔卫道是你的事情,但是我奉劝你,再没有绝对把握之前还是不要轻易淌这趟浑水为好。” 少长长的睫毛下双眸子森然凛冽,看不丝毫温度。 他掀了眼皮,将视线落在了正在饮茶的谢长庚身上。 “你失败了倒是可以全身而退,可我是凡人,你一走了之后鬼族便迁怒于我降下惩戒。” “后到底是除魔卫道,还是生灵涂炭就不得而知了。” 大约是因为有过前车之鉴,原本应该是给他带来希望的修,后反而成为个把他推深的深渊的罪魁祸首。 白穗能够理解雪芝的感受,虽然在鬼族的统治下他的生活是挺水深火热的,可大多时候也还算平和。 若是他解决不了留了祸患,给他的便是灭顶之灾了。 很显然,后于他来说不仅算不上是福星,某种程度来说像是灾厄。 “你的顾虑我理解,不过这一次你大可放心。” 谢长庚将水面的茶叶拨开,神情淡然的将之前他签订的结盟契约递给了对方。 “这是契约,是受灵力限制的,他一日不魔渊,我便一日无法离开不夜城。” “只要我不走,城百姓的安危就有保证。” 雪芝一愣,而后拿起契约仔细看了一遍,原本是想要辨别真假,看看对方有没有糊弄自己。 不想在瞥上面“昆山白穗”四个字的时候,想起了什眼睫一动。 “你之有昆山的修?” 正在一旁和黎川一口一个塞着糕点的白穗动作一顿,腮帮鼓鼓地抬眸看了过来。 她原本想着应该这也插不上话,想着降低存在感吃点东西填填肚子,突然被cue后快速咀嚼着咽下了嘴里的食物。 “个,我是昆山的剑修,我叫白穗,请问有什事吗?” 不单单是白穗疑惑,其他的人也一脸莫名地看对方。 “没什,只是到有昆山的修在不免觉得安心不少。” 和之前的冷淡不同,这一次雪芝面上温和了不少。 他垂眸看白穗,余光扫了一眼她手边把金色长剑。 “你应该也知晓,自不夜城成为鬼城之后每便有不少修来这里历练。大多帮着将城百鬼驱逐后便离开,也有些修入过幽都,想要取下鬼王首级,只是都失败了,成了他剑下亡魂。” “不过也有个例外,五十前不夜城来了个昆山的修,不但只身入了幽都,甚至还重创了鬼王全身而退,给我不夜城带来了近十的安生日子。” 五十前雪芝还没有出生,这些事情他之所以知道是从不夜城的城记里看到的。 城记一般记载的都是影响重大的事迹。 和些早就奴化服从的人不同,雪芝对于鬼族没有一点好感,只有憎恶和怨恨。 他的朋友被鬼族生吞活剥了不说,今他的妹妹也被选为了祭品初就送到了雨楼调教。 要不是他花了重金买到了能够转换性别的丹药,这个时候在雨楼等着被带去幽都的便是他妹妹了。 说实话在霍云找他的时候他是有过期待的,可是一想到从没有人成功过不说反而还助长重华修为,他便歇了这个心思。 失败太多,渐渐也没抱多少希望了。 直到他在契约上看到了昆山的字眼,雪芝这才有了些动摇。 五十前是一个转机,没准这次也是呢? 白穗到他这话愣了一下,陆九洲去过幽都的事情她知道。 可昨晚他提起的时候只说了两人匆匆交手了不到十招便离开了,哪有什重创不重创的? “你说的五十前入幽都和重华对上的个人应该是我师兄,只是你后面说的好像和我知道的有点出入。” 白穗抬起手挠了挠面颊,又仔细忆了下昨晚和陆九洲的对话。 “他是交过手不假,但是我师兄当时入幽都是去拿血魂鬼草疗伤,拿走了便离开了,应该不存在重创他一说。” 估计是后人记载这件事写的夸张了些,这才有了出入。 白穗想到这里还想要说什,发现一旁因为扮成女子模闷闷不乐喝着茶水的风祁愕然看了过来。 “你刚才说什,陆九洲去幽都拿了什?” “血魂鬼草啊。” 白穗不大明白风祁怎反应这大,张了张嘴还想要说什,发现不单单是他惊讶,谢长庚也是如此。 “……这个东西有什问题吗?” 陆九洲给白穗说起的时候也就一句带过,她以为只是什只生长在幽都的灵植而已,便也没注意。 如今看他的神情似乎并没简单。 “血魂鬼草不是普通的灵植,而是重华养护心魂的,和他心脉相连。” 能连接心脉的东西,便是相当重要了。 就像是命剑和修的灵脉相连,一旦剑有所损坏,虽不致死,可剑主也反噬不轻的伤势。 五十前的陆九洲,应该只不过金丹期修为。 能在受了伤的情况下只身入幽都,拿走了血魂鬼草不说,还能全身而退,的确让人吃惊。 这个时候白穗才后知后觉意识到,雪芝说的可能没错。 陆九洲是没有和重华决出胜负,不过因为拿走了血魂鬼草伤到了他的心脉,也就阴差阳错重伤了他。 雪芝白穗手边的茶水了底,走过去帮她添满。 “说实话我是不相信你能成功,但是我和你力量悬殊,也没办法阻拦。” “不过比起之前些不负责任,失败了就抛下我逃走害我受鬼族迁怒的修来说,你还算有担当。” 他说着将面纱揭下,从进屋开始到现在第一次露出了自己的真容。 是一张清丽绝美的面容,唇红齿白,眉眼妩媚。 尽管服了药物五官线条柔和了许多,可眉宇之间的凌厉却不减分毫,似冬雪落枝头,清冷又无瑕。 “我对你的信任一半在契约,一半在昆山。” “我虽然没有你强大,可若是你有什关于鬼族的问题,都可以问我。在这个不夜城里我想找不到比我了解鬼族的人了。” 感觉到雪芝态度的变化后白穗松了口气,从888里她就知道他为了推翻重华的暴政做了不少的功课,对于鬼族,对于鬼修,甚至比一些修还要了解。 能在入幽都之前得到他的帮助百利无一害。 “太好了,你知道他除了畏惧日光之外,还有什害怕的东西吗?” 白穗的这个问题同也是风祁他的问题,之前时候他也问过霍云,霍云也不甚了解。 或许是他根本不怎在意于此,他和陆九洲这修为的修,对上鬼修并不需要费尽心思寻找弱点也能轻易取胜。 “骨灰。” 少眼眸闪了闪,薄唇微启,冷冷吐出了这两个字。 “鬼修本质也是人,他是死后经过无数怨气幻化而成的,如果骨灰散了他也便魂飞魄散,再无凝可能了。” 这个事情雪芝之所以知道是他曾经试验过,他捉过一只鬼,鬼弱至极,却少的生命力顽强。 放在日光下还能活,如何折腾也不死。 直到一日晚上他发现它溜走去了一间草屋,钻进了一个骨灰盒里。 雪芝抱着试探的心思将骨灰给洒了,然后神奇的事情发生了 ——再日光下也不灭的鬼魂居然魂飞魄散了。 “这个对重华也有吗?” 雪芝抱着手臂靠在椅背上,到白穗这话后淡淡看了过去。 “有一半。” 白穗一愣:“什意思?” “重华和其他的鬼族不同,他的魂魄经历千百的凝聚已经不死不灭了。散了他的骨灰是能让他魂飞魄散,但是他却还能换代重生。” 雪芝眉宇之间折痕渐起,面上似覆了一层霜雪般冷冽。 这个时候窗外天色已经暗了下来,鬼节时候昼短夜长。 橘黄的日光从窗边缓缓流淌进来,落在了少骨节分明的手,然后攀上了他的眉眼。 “这个事情知道的人不多,何况你不是不夜城的人。重华是千前诞生于战场的鬼修,若是按照你修的修行来算,千的鬼修这时候应当有大乘修为了。可他却还是个元婴。” “他死过一次对吗?” 雪芝并没有说完后话,谢长庚便明白了他的言下之意。 “没错,他五百前在一场仙魔大战死过一次。” 换代重生和轮转世的意思差不多,重华魂飞魄散之后重聚了神魂和□□活了过来,便要重新开始修行。 上一世的时候他便觉得奇怪,重华按理说资质什并不是十二魔将之弱的,千过去了却还卡在元婴。 原以为是鬼修的质特殊,修行比其他种族相比起来加困难。 不想竟是这个原因。 “所以你不要想着去找他的骨灰了,找到了也杀不死他,况且东西重要他不可能放在幽都。” 雪芝手指敲了敲桌面,一下一下让人莫名心悸。 “若真要说有什突破口的话,可能便只有……?!” 少话还没来得及说完,前一秒还昏黄的天色突然聚拢了诡谲的云雾缭绕,伴随着呼啸的风声。 有一瞬间似乎一夜入冬,风雪夹裹这倾泻过来,旋飞的雪花之是刺骨的寒意。 白穗心下一惊,一把将雪芝拽了过来护在身后。 红衣白衣在风翻飞,她眯着眼睛往窗外方看去。 压迫感越来越重,房屋似乎也在摇晃振动,鬼气浓重压制着人喘不过气来。 她手腕一动,下意识想要引命剑。 风祁了连忙扣住了她的手腕制止了她的动作,同时扫了谢长庚和黎川一眼。 “断了灵力,把剑藏起来!” 有危险拔剑乎是本能反应了,白穗到少压低了声音这提醒着,这时候才反应过来自己险些暴露了。 他来这里是要扮成凡人混进幽都,灵力和命剑都不能。 少女神的瞬间,一直紧闭着的门扉被“啪”的一下撞开。 阴郁的鬼气之,一个纤细的身影慢慢显露了出来。 他现在都隔绝了灵力,断了灵脉,如今质什都和凡人没有两。 一时之间白穗他被这逼仄的鬼气压制着身子一软,若不是手支撑着地面,可能早就倒下去了。 好在这种程度的压制于她来说还能承受,她深吸了一口气,余光不着痕迹往门口位置看去。 和女人所言一。 的确是一个美艳妩媚的美人,雪肤乌发,身姿婀娜。 指甲留得有些长,上面涂着殷红如血的颜色,衬得她肤色白皙。 “说你就是今争着要来侍奉鬼王的人?” 女人颇为意外地挑了挑眉,看着匍匐在地,冷汗潺潺的人勾唇笑了笑。 “有趣儿。” 白穗怕不心露出什马脚所以不敢抬头去看,只低头直勾勾盯着地面。 她感觉到鬼女视线扫了他一眼,而后径直往谢长庚方走了过去。 “你,抬起头来。” 谢长庚额头青筋凸起,竭力压制着心里的厌恶,乖顺地抬起了头。 鬼女看到谢长庚的模后眼睛一亮,很是满意地伸手捏了捏他的腰。 他身子一僵,整个人都不好了。 “不错,身结实又敏感,肯定很耐干,应该不容易玩坏。” 谢长庚虽然活了两世,可他的生活里除了修行便是修行,连个暧昧对象都没有,纯情的和异性对视久了都不自在。 哪里过这露。骨直白的话? 他的脸“噌”的一下红了,不是被撩拨的,而是觉得羞恼羞耻。 不单单是谢长庚如此,一旁的风祁在到这话后漂亮的猫眼猛地睁大。 露出了极为震惊的神情。 “这鬼修,当真是……” 恬不知耻。 风祁的后话没有说完,便感觉到头顶一片阴影覆了上来。 紧接着他的下巴被鬼女勾起,另一边的雪芝也被强迫抬起了头来。 她盯着两人看了良久,两人各有各的风情,姿容也是万里挑一。 一时之间她实在无法抉择。 “怪不得你老板娘非要等我亲自来定夺,论皮相骨相来看,的确分不出伯仲。” “但我比她忠诚。” 风祁尽量让自己表情管理好一些,声音放轻了些说道。 “我想要侍奉鬼王大人,我是自愿的,而她是被迫的,既然我并不比她差,请鬼女大人选我。” “我不让你失望的。” “啊是吗?这看你的确是爱的不知死活。” “……所以可以不要她,让我去侍奉吗?” 鬼女后一种莫名的眼神看了过去。 “干什不要?” “孩子才做选择,你和她我都要了。” “……??”x4 白穗惊了,他忍辱负重,打算男扮女装把人给换来。 结果都到这份上了,你他妈给我说你全都要?! 这算什?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吗? 风祁脸色很不好看,紧攥着拳头竭力忍耐着自己不要一剑砍过去。 “……鬼女大人,不是每一只选一个祭品吗?两个都要了的话是不是有点不合规矩?” 白穗憋着一口气上不去下不来,后实在憋不住了。 鬼女事情已经完美解决了,正准备过去把谢长庚一把拽去隔壁屋子云雨一番。 到白穗的话后不耐地皱了皱眉。 “什规矩不规矩的?鬼王大人是说了每带一个去,可又没说只能带一个?再说了谁知道今你抽了什风还上赶着送上来了。” “都是到嘴的肉了,老娘岂能有让她飞了的?” 有理有据,白穗给噎住了。 算了,和鬼讲什道理? 只要风祁成功进去了就成,有他在雪芝应该不有什问题。 鬼女之前时候光注意看风祁他了,也没太留意到白穗。 她刚准备收视线,鬼气感知到了什动了一瞬。 “把手给我。” 白穗不大明白她要做什,抬眸对上了双红色的眸子。 她咽了咽口水,抬起手轻轻放在了她的手上。 鬼修的手冰冷异常,哪怕是冰灵根的白穗也在碰触到的瞬间瑟缩了下。 她扣着白穗的手仔细摸了下,而后眼睛一亮,又伸手将她的脚踝握住。 美人骨?! 竟是重华大人寻了五百的玲珑美人骨! 白穗:“……请问我得了什不治之症要死了吗?你干什这看我?” “胡说什呢鬼后,什死不死的,你的福气还在后头呢。” “???” 第一百八十四章 正文君:请用更强大的购买率向我开炮 和其他五大三粗,身材魁梧的剑修不大一样。 他生的剑眉星目,极为俊美,唇薄而赤,染了胭脂一般昳丽,平白添了丝媚气。 可眉宇之间却清冷淡漠,没有太多肃杀之气,跟个青灯古佛般教人瞧着心如平镜。 一袭白衣胜雪,素净得不染一尘。 然而这样丰神俊朗的青年,要是换作平日在哪儿都是万人瞩目的存在。 可在这个女子大多都闭门不出,商队和行人也匆匆赶路,人人自危的千岳城并没有引起什么骚动。 这样反倒是方便了他的行动。 陆九洲不着痕迹的将视线往周围落去,而后径直往城门口贴着的那面贴着悬赏告示的地方看去。 经常作案的魔物一般都会进行高额悬赏,大多的习性和作案时间等信息都会被告知于众。 果不其然,刚一走过去那魅魔的悬赏令便以“一百两黄金”的天价高高张贴在最醒目的位置,他稍一抬眸就能看得真切。 “每三日,子时出没……” 算着时间,那就是明日了。 他薄唇抿着,喉结微动着声音低沉,没有少年人的清亮。 魅魔每一次作案都是在晚上,他的模样根本没人看清过。 上面对应的画像也很潦草,完全是凭着感觉来的,一团黑雾之中点着两个红灯笼一样的大眼睛之外,再没其他具体的轮廓来。 陆九洲下山历练多年,斩杀的邪祟妖魔无数,自然也见过魅魔。 魅魔不像其他妖魔有固定的形态,他能轻易改变自己的面容,变换成俊美青年的模样引诱女子。 且极其擅长隐藏气息,只会在猎物落网变回原形进食时候泄露妖气。 因此想要在人群之中找到他们的本体很难。 意识到这点后他皱了皱眉,清冷的面容上似覆了层霜雪,疏离得让人不敢轻易靠近。 正在陆九洲思索着该如何将魅魔的本体引出来,且不会让魔气波及伤到城中百姓的时候。 一只白皙修长的手从他身后伸了过来,然后当着他的面将最上面那个魅魔的悬赏告示给撕了下来。 他一愣,下意识往后看了过去。 从先前时候其实他就觉察到了身后有人也在看着这面告示墙,只是因为对方气息平和,和普通凡人无异,他也没多在意。 眼前的粉衣少女瞧着年纪不过十四五岁,唇红齿白,对上他的视线时候也没有任何不自在。 她勾唇笑了笑,朝着他甩了甩手中的悬赏告示。 “怎么道友?你也想要揭下这告示吗?” 陆九洲并不是一个以貌取人的人,然而以他金丹后期巅峰的修为如何探也探不出对方的底细。 毫无灵力,而且那手指也纤细,虎口处也没有因为使用剑或软鞭武器留下的茧子。 一看就是个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姑娘。 当然,也不排除是其他宗门隐世的大能,高于他修为的他自然也感知不出。 听到白穗以道友称呼他,他出于礼貌,先一步报上了名字。 “在下昆山陆九洲,敢问姑娘出自何宗何门?” 在看清楚陆九洲模样后白穗竭力忍住了想要吹口哨的欲望,此时对方又目光灼灼看了过来,一时之间被这美色给恍了眼。 险些没把手中的告示拿住。 她早上时候一睁眼便收到了888的任务提醒,从原文开篇里来看,这一次千岳城斩杀魅魔的剧情算得上是陆九洲命运的一个转折点。 魅魔和其他妖魔不同,它们的食粮大多以人的欲望为主,欲望越大它们便越能饱腹。 若是千岳城这只魅魔没有贪图捷径,手下没走过亡魂的话,陆九洲没准也就将其抓回昆山放回锁妖塔有期徒刑个百来年,只要妖气炼化了放出来也不是不可能。 可惜它戾气太重,已经尝过了生魂的滋味后再无法停手。 因此陆九洲最后只得将其逼出原形就地正法。 不想这魅魔虽然只有一两百年的修为,然而靠着吞食了魂魄之后快速凝结了一颗妖丹。 它趁着陆九洲拔剑的空隙引爆了妖丹,无数的欲望迸发出来将他连人带剑覆盖侵蚀。 以陆九洲的修为想要这种程度除了让他受点伤之外并不能给他造成太大的伤害,可倒霉就倒霉在这是一只魅魔。 是一个可以靠着欲望寄主的妖魔。 青年道心再稳固也终归不是圣人,他有对剑的执念,这也是欲望之一。 这么一点以他的心境压制住就好,并不是什么值得忌惮的。 ——只是这一切都是在陆九洲日后没有遇到那个妖修,没有趁着这点欲望趁虚而入被乱了道心的前提下。 因此白穗这一次要做的任务便是和陆九洲一并去除了这妖魔,避免他被妖气给侵蚀,给日后那妖女留了可趁之机。 “姑娘?” 见白穗不知道在想什么迟迟没有回应,陆九洲眨了眨眼睛,稍拔高些声音再次询问。 “姑娘可是有什么不方便透露的?” “倒没有什么不方便透露的,只是我是个无门无派的逍遥散修,与天下第一剑宗相比起来实在微不足道,不值一提。” 她一边说着一边将那告示卷起拿在手中,也不看对方什么反应。 “陆道友是,我姓白,单名一个穗字。” “我想你也和我一样都是听闻了近日千岳城有妖魔出没,这才不远千里赶过来的?” 陆九洲不是一个健谈的人,听闻这话也只是微微颔首算是回应。 那黑曜石般的眸子澄澈,看不出什么喜怒。 “那正好,我们可以联手把这魅魔给解决了,到时候赏金对半分你看成不?” “姑娘误会了。我并不是为了这赏金而来,除魔卫道是我们修者的职责所在。” “明白明白,所以我们这不是正要去把那魅魔给咔嚓了,为民除害了吗?” 白穗忙不迭点头应付着,装傻听不懂对方想让她不要贪图金银这种身外之物的话。 笑死,这可是一百两黄金,傻子才不要呢。 尤其是在她昨晚没钱只得求着掌柜的给了她一间柴房将就着睡了一晚之后,她更加明白了钞能力的重要性。 陆九洲是正直无私,可这跟她有什么关系? 她俗人一个,就喜欢这些俗物。 青年听后垂眸看了过去。 他的睫毛很长,在下眼睑处落下了一层浅淡阴影。 从他这个角度看过去,眼前的少女微低着头,露出了一截白皙纤细的脖颈。 陆九洲不是傻子,自然明白了白穗这是不懂装懂。 他也不好再揪着这个话题继续,只得叹了口气,斟酌了下语句沉声开口。 “也罢。只是此魔物最好食像你这样的女子,我劝姑娘还是不要跟着我一并为好。” 他没有直接了当的说这种程度的妖魔他足以应付,照顾着白穗的情绪和安危,只这么委婉提醒。 “?!你想独吞?” 之前还漫不经心随口敷衍着陆九洲的少女听到这话后猛地抬头,极为警惕地看了过去。 “……不是,我的意思是说你修为尚浅,再加上又是它的目标对象,这样贸然出去很危险。” “而且这种魔物左右不过两百年修为。” 陆九洲说这话的时候语气平淡,眉眼也温和,没有任何倨傲的意味。 他就这么站在白穗面前,薄唇微启,像是谈论今日天气如何一般风轻云淡。 “我一剑足矣。” 不得不承认,在对方说这句话的时候白穗有那么一瞬间有被帅到。 不愧是书中一剑动九洲的人物,这锋芒这气魄实在很难不让人动容。 好在在888的提醒下,白穗这才记起了自己的任务。 “陆道友,我知道你剑法举世无双,可是你刚才也说了,我们修者就该除魔正道。我是修为资质什么低了些,但是这颗为民服务,为百姓除害的心却是热血的。” 白穗生怕对方不带自己一起,刚开始还好后头越说越激动,态度极为真诚。 说到中途没控制住情绪,上前一把抓住他的手一脸义愤填膺。 “这魅魔一月之内便害了十名妙龄少女,还有好几名赏金猎人和驱魔道士!更残忍的是甚至还将后者的头颅砍下悬挂在城门外示威,这样阴狠恶毒之辈,你叫我如何视而不见!如何不想要将其亲手绳之以法!” “要是你真一个人去了,留我一人,我会懊悔终生的!” 陆九洲被对方说得一愣一愣的,见她这般慷慨激昂的模样,俨然已经信了大半。 在白穗以为他动摇了,要松口答应自己的时候。 他犹豫了一下,还是摇了摇头。 “白姑娘,我知你嫉恶如仇。只是你灵力微薄且无自保能力,若是你去了,恐受魔气侵蚀。” 没陆九洲带路她根本找不到魅魔在哪,更别提完成任务了。 白穗这下是真的急了。 “谁给你说我灵力微薄无自保能力了?你不要以貌取人,我只是在隐藏实力保留底牌,你把我带去,等到魅魔出现的时候我一一展示给你看!” 这倒是有可能。 修者大多都不会将自己的实力暴露,多少会有些隐藏。 陆九洲想到这里半信半疑地看了过去,在对上少女那双漂亮的琥珀色眼眸时候一顿,不大自在地避开了她的视线。 “那姑娘可会什么自保术法?” 草。 装逼遇到了行家,涉及到知识盲区了。 顶着青年疑惑的眼神良久,白穗红着脸低头攥着衣袖闷闷开口。 “……那个,九九乘法算吗?” 他一边说着一边习惯性地想要倒茶,而后意识到了什么一顿。 “我不是都提醒你了最近千岳城不安全吗,你怎么还没离开?” 白穗对外都称的是自己从外地来这里探亲,结果来这里发现亲戚早搬走了,大晚上无处可去,店小二看她一个姑娘家的不忍她露宿街头。 于是这才瞒着掌柜的偷偷带她去了柴房,抱了一床被褥给她凑活了一晚。 尽管这一晚上睡得实在腰酸背痛不说,还时不时有几个蟑螂从她眼前爬过,蜘蛛兄弟在她头上荡秋千。 但是这毕竟是店小二善意收留,她也不好抱怨什么。 “今天不离开了,不仅不离开了还打算在你这里住一晚,把昨天的房钱给你补上。” “诶不是姑娘,你就这么喜欢住柴房吗?” “……胡说什么呢,谁说我今天也要住柴房了,我住天字房,就你们这儿最贵的那种。” 白穗也知道昨天自己翻遍全身上下只找出来不到十个铜板的样子太过狼狈,对方不信她有钱也是理所当然的。 她抬起手握成拳抵在唇边咳嗽了一下,而后微侧身,身后的陆九洲这才完全暴露在了店小二的视野里。 “诺,这一次我不白住了,这我朋友,他有的是钱。你再去把你们店里的拿手菜上几个出来,从昨天到现在我这一整天都没吃东西了,可把我饿坏了。” 店小二一愣,抬眸看向了站在门口处的陆九洲。 青年一身白衣,面容俊美如谪仙一般,一看就知道不是这千岳城这种穷乡僻壤里能出来的人。 他听了白穗的话之后并没有贸然上去,大约眼前人给人的感觉太过神圣不可侵犯了,反倒让他有些不知所措起来。 “姑娘,你这是从哪里诓来的仙人?他看着不食人间烟火的样子,你可别为了解决口腹温饱做这种缺德事,人在做天在看,会遭报应的。” 店小二的担心并无道理,在这个修□□里不乏有下山历练的修者,在凡人眼里但凡会术法有修为的他们都以为是从蓬莱仙山来的,都尊称为仙人。 修者终究是少数,尤其是像陆九洲这样修为高深的修者,因此凡间对他们都格外尊重,生怕怠慢遭了天谴。 白穗听后被噎住了。 自己长得也不差啊,怎么昨天她过来住宿的时候对方没把自己当做仙女下凡什么的,这陆九洲话都还没说上一句光是这么站着就这般笃定是仙人了? “都说了这是我的朋友,不是什么诓骗来的仙人。而且就算是仙人,以他们的修为和智慧怎么也得是他们戏耍我,哪有我戏耍他们的份儿你说是?” 她看着店小二半信半疑的样子,知道昨天自己的所作所为在他这里得不到什么信服,于是只得叹了口气扯了扯陆九洲的衣袖,有气无力地开口求助。 “大哥,你别在一旁看热闹,也帮我说说话啊。我这钱是借你的,等到拿了赏金之后我肯定还你,你行行好帮我先给一下房钱饭钱呗。” “你昨晚睡得的是柴房?” 诶不是,重点是这个吗? 不过白穗也是被这话恍惚了一下。看见青年微皱着眉,瞬间便明白了对方是心疼了,赶紧揉着腰哎哟喂的叫唤。 “哎哟,可不是吗?你是不知道那柴房又潮又黑,而且还要老鼠蟑螂,我一个人睡怕死了,地板也硬。呜呜呜好疼,我要是再睡一晚上柴房估计我这腰是真的要没了。” 陆九洲先前以为白穗只是贪财了一些,没想到这日子过得这般清贫,好端端的一个姑娘家竟然连个住宿的钱都没有,沦落到了睡柴房。 他心下不忍,赶紧将两块灵石递给了店小二。 “店家,这灵石你拿着给她开间客房,哦不,你先给她上一桌饭菜,剩下的不用找了,拿去得空修缮下你们客栈的柴房,免得以后有客人借宿睡不安稳,影响生意。” “……” 这话说的,谁他妈吃饱了没事干来客栈借宿柴房啊? 店小二神情微妙地看着手中价值一两黄金的两块灵石,又看了一眼一脸担忧用灵力帮着白穗治疗腰的青年。 一时之间不知道是该感叹对方人傻钱多,还是感叹其心思单纯。 这都快捂着胃了,也不知道疼的是哪门子腰。 不过店小二看着一个愿打一个愿挨,又收了这么多钱,也不好再说什么了。 “……行,你二位先去那边坐着等一会儿,菜做好了我立刻给你们端上来。” “嚯,这就对了嘛。这人啊就是太现实,我费劲口舌说什么都不信,非得你等拿了银两出来才算数。” 白穗见店小二离开了。 她腰不酸腿不疼了,迈着腿风风火火,径直走到靠窗位置的那处地方坐了下来,拿着茶壶给陆九洲倒了杯热茶递了过去。 隔着氤氲的水汽看不大清他的眉眼,可她却依旧能够觉察出对方的愕然。 “……你骗我,你的腰没受伤。” “哪有的事?我受伤了,但是没完全受伤而已。” 陆九洲这人虽然修为高,可是心性单纯,他的生活除了修行就是下山斩妖除魔,三点一线单调得不行。 这也是为什么之后那妖女能够那般轻易骗了他真心。 想到这里白穗拿着杯子喝了口茶,琥珀色的眸子闪了闪,少有这样直白注视陆九洲的时候。 “陆道友,你这人什么都好,就是太容易轻信于人了。得亏你遇到我这样的老好人,要是哪一天遇到个心机深沉的魔修妖修装可怜博你同情怎么办?” “他们可没我这么心善,只求一餐饱饭。” “……还有房钱。” 青年沉声这么说了一句,显然他还记得刚才她骗他腰疼的事情。 明明面上没什么情绪,可落在白穗眼里怎么瞧怎么委屈。 她心痒痒,没忍住又往陆九洲那低垂的眉眼看去。 窗外阳光映照进来,将他周身镀上了一层浅淡的金光,柔和得不可思议。 【小八,我突然有些明白那妖女的快乐了。真不怪那妖女,就这身材这模样,是我我也把持不住。】 【……亲爱的宿主,我们穿过来是为了解救陆九洲的,不是让他从一个深渊脱离再掉入另一个苦海。】 【……】 白穗的心猿意马被888这么泼了冷水后也骤然熄灭了下来,刚还想要再说几句什么转移话题的时候,这边的菜恰好上来了。 饿了一天饿狠了,看着满桌子到美味佳肴,她没忍住咽了咽口水。 只是对面人并没有动筷,白穗也不好先动手。 “我不食五谷,这些都是给你点的。” 陆九洲一边说着一边将手边的筷子递了过去。 “吃,不用管我。” 白穗听后也不再客气了,拿起筷子风卷残云地消灭着眼前的饭菜,一边吃着一边还不住地点头给对方评价着味道如何。 陆九洲不大会接话,只时不时地附和一两句。 “这个土豆炖的软烂入味,就是这辣椒有点辣,不过我还能接受的,之前没吃过这种,怪下饭的。” “还有这个蛋羹,甜口的,我也挺喜欢的。” 昆山剑修推行苦修,入宗门的弟子一月之内便得学会辟谷,平日里哪怕再嘴馋也顶多吃几颗灵果解馋。 看着白穗吃得这般开怀,陆九洲指尖微动,手不自觉碰触到了手边的筷子。 不过只一下,在意识到自己做了什么后他连忙收回了手。 对面只顾着吃东西的白穗并没有注意到他的动作,只隐约听到了什么声响疑惑地抬眸看了过去。 第一百八十五章 正文君:请用更强大的购买率向我开炮 其剑气霸道至极。 哪怕白穗没有直接碰触到天昭,只隔着陆九洲的手握着,也还是被它给逼得倒退了好几步。 【斩杀魅魔任务已完成,恭喜宿主获得百年妖丹一枚。】 她刚扶着身后的树干站好便听到了888发来任务完成的消息。 那一剑直中了魅魔的心脏,它根本来不及反应也来不及自爆,转瞬便魂飞魄散了。 等到前面被剑气激起的灰尘落下来之后,白穗这才看清楚了那颗在黑雾散去悬浮在半空的朱红色妖丹。 青年怔然站在原地,那天昭在月色之下皎洁如玉。 白穗刚才的举动太猝不及防,他现在也还恍惚着没有反应过来。 不仅是因为那一剑,更因为少女竟然引出了剑气。 要知道天昭是生了灵的神兵,除了剑主之外旁人不可能使用的了。 当时他怕伤到白穗收敛了灵力,可剑已出鞘是收不住剑气的。 在白穗拔出剑的时候,陆九洲就已经做好了一会儿可能要耗费大量灵力为其疗伤的准备。 然而令他惊愕的是—— 对方除了被剑气给震得后退了几步之外,别说受伤了,连呼吸都没怎么乱。 “咳咳,这剑后坐力还真强,差点儿把我给震出脑震荡来。” 白穗被周围激起的尘土呛得咳嗽,缓了一会儿抬起手挡住鼻子这么吐槽道。 “白姑娘,你身上可有什么地方不适?” 陆九洲听到白穗的声音后这才反应过来,赶紧上前仔细打量着她周身上下,神情很是紧张。 “没事没事,那魅魔还没来得及近我身就被砍了。就是这手还有点儿麻,过一会儿应该就好了,没什么大碍。” 她怕对方担心,一边说着一边活动了动手腕,还当着他面原地跳了一下。 “你看,真没事。” 原以为都这样做了陆九洲会松一口气,不想在看到白穗活蹦乱跳毫发无损之后,他本该舒展的眉头反而皱得更紧了。 “不应该啊,你怎么能没事呢?” “……?” “不是,我这么说不是希望你出事的意思。” 大约是因为白穗的神情太过微妙,意识到自己说错话了的青年连忙出口解释。 “白姑娘你有所不知,我这剑名为天昭,是一把千年灵剑。它的剑气是用着剑鞘封印的,只要出鞘便收不回来。我刚才虽然已经用灵力尽力帮你压制住了,但是还是有一部分没办法隔绝。” “天昭剑气极为霸道,寻常修者也不能保证毫发无伤,可你毫无灵力,修为浅薄,连普通的术法也使不出,竟然安然无恙实在让人匪夷所思。” “……” 直接说我一介凡人,废物点心不就成了。 前面加那么多修饰干什么,我不要面子的嘛。 若是换作旁人白穗可能会觉得对方是故意嘲讽,然而陆九洲的品行她 再清楚不过了,于是被这么说了也并未放在心上。 “可能我皮糙肉厚?” 和白穗的不在意不同,陆九洲对她能够抵挡住天昭剑气这一情况很是好奇。 夜色朦胧,光影之间青年的眉眼也晦暗明灭。 “天昭可断山海。” 意思是非凡胎肉体能够抵挡。 白穗不明白他究竟想要说什么,张嘴打算顺着问问什么的时候。 对方先一步用灵力,将那颗悬浮在半空的朱红妖丹引到了她的面前。 “但凡妖魔的妖丹哪怕脱离了本体也还残留着一定的妖气,你且握住它试试。” “你放心,如若那妖气有侵蚀你的迹象我会立刻帮你斩断。” 她拿不准陆九洲要干什么,问888也没得到个确切答案。 看着眼前青年薄唇抿着,少有严肃的模样她也莫名跟着有些紧张起来。 “……好,那我试试。” 那妖丹刚脱离本体,红宝石一样耀眼,海棠般艳丽。 白穗咽了咽口水,而后试探着抬起手用指尖碰触了下它的表面。 没感觉到任何不适后,她这才大着胆子伸手一把握住了这颗葡萄大小的妖丹。 陆九洲也在她握住妖丹的同时便密切注意着她的神情变化。 妖丹和修者的金丹一样,都是一种修为的凝结体,都是可以被吸收的。 不过因为吸收的不是自身的修为,大多都是会产生排斥反应,若是压制不在便会起反噬作用,严重者甚至走火入魔。 所以在吸收时一般都会有同伴在一旁护法。 陆九洲之所以让白穗来吸收这妖丹,一是这魅魔修为太低,这妖丹于他没什么用处,反倒对白穗大有益处。 二来是因为她能在尚未筑基,灵体未淬的情况下抵挡住天昭剑气,这实在太过匪夷所思。 这天昭剑有多霸道他再清楚不过了。 当年入择剑时候哪怕有剑冢封印压着,那凛冽的剑气也削断了他的头发,划伤了他的面颊。 他想用这妖丹试试她吸收之后的反应。 白穗握着妖丹半晌,感觉到它在自己手中越变越小。 她心下一惊,连忙张开手查看。 发现那妖丹早已不见了踪影,只留下一缕淡红如烟的东西,最后也慢慢融在了她的掌心。 “怎么样?有没有什么不适的感觉,比如恶心想吐,全身疼痛?” 看见那妖丹被白穗彻底吸收之后,陆九洲稍显急切地出声询问。 她仔细感受了下,而后摇了摇头。 “都没有,就是有点儿烫手。” 白穗说着将自己的手掌心朝着陆九洲,果不其然,那白皙的手指绯红一片。 除此之外再没其他感觉了。 眼前的青年和刚才听到自己没被剑气所伤时候一样,眉宇之间折痕渐起,甚至比之前时候更甚。 “……” 怎么?我不出点儿事你还高兴不起来是吗? 【宿主,他在用妖丹测你的体质。一般吸收妖丹都会有排斥反应,你没有反应是因为你只有灵魂,肉身只是个寄居的躯壳,于你来说并无影响,所以他才会觉得奇怪。】 【那他会不会发现什么?】 在修真界最忌讳的就是夺舍,白穗这个情况虽然并不是夺舍,可陆九洲若是知道这身体不是她的定然会把她当成抢占别人身体的邪祟处置了。 【不会,你和他们不一样,你是世界意识,天道之外的存在。你不会受到书中设定剧情的影响,哪怕他们之后飞升了也不可能觉察到分毫。】 听到888这么说了之后白穗心里的石头这才落了下来。 她长长的睫毛颤了颤,抬眸看向了眼前眉头紧皱的青年。 “陆道友,要是没什么事了的话我们就先回去,和那魅魔周旋了这么久我也累了,而且大晚上的在外面怪慎人的。” “等一下。” 陆九洲唤住了白穗,然后将天昭递到了她的手边。 “白姑娘,可否再拔一次?” “我想确认一件事。” 也不知道剑修天生固执还是陆九洲死脑筋。 白穗看着他没个答案不罢休的样子边知道若是她不照办可能今晚就算回去了也没法睡个安稳觉了。 “行,不过先说好这可是最后一次了啊。要是还得不出什么结论了也不许再让我做些奇奇怪怪的事情折腾我了。” 她见陆九洲颔首答应了自己,叹了口气,将手轻轻放在了天昭的剑柄上。 因为陆九洲让她拔的,得了主人允许之后天昭不会对她有什么排斥。 然而允许拔和能不能拔又是另一回事。 要是没有一点灵力修为的人直接去拔一把神兵,受到剑气侵蚀筋脉寸断都有可能。 先前陆九洲将大半剑气给抵消了,白穗或许还能承受。 此时这样赤手去拔,后果不堪设想。 这是他的本命灵剑,切断剑气于他而言并不是什么难事,就算不是他的剑,这么近的距离他也有足够把握护住白穗。 只不过他想看看,看看这一次白穗是否依旧毫发无伤。 白穗此时的注意力全在天昭上,她的手放在了剑柄,因为知道这剑的威力,再拔之前她分外紧张。 应该没事的,888说了这剑伤不了她。 她这么想着深吸了一口气,咬咬牙一不做二不休,直接将那天昭给从剑鞘里生生拔了出来。 “哗啦”一下,冷冽的寒光映照在了她的眉眼。 在白穗拔出剑的瞬间,剑气从剑刃而走,宛若流光,黑夜也亮如白昼。 随即不远处“轰隆”一声传来,几棵树木被拦腰砍断,骤然倒在了地上。 惊得周围飞鸟四散而逃,尘土飞扬。 陆九洲目光灼灼,深深地注视着白穗良久。 而后伸手将天昭接过送入了剑鞘之中。 白穗被看得很不自在,抬起手挠了挠面颊。 “那个,我不是故意搞破坏的,是你的剑先动的手。” “我没有怪你。” 月色之下青年的身影在光影间显得更加静谧,说话的时候声音也轻,像是混在了夜风里。 “相反的我该谢谢你,谢谢你让我确认了——” “你是个天生剑修。” 没了噪音打扰后她眉头稍微舒展了下,然后转过身子调整了个舒服的姿势准备继续酝酿睡意。 结果外面的钟声是没有响了,888猛然意识到了什么,赶紧催促她起来。 【宿主别睡了,你忘了昨天陆九洲给你说了什么吗?你现在已经测了灵根点了命灯拿了命牌了,是正儿八经的内门弟子了。晨钟一响你就得和他们一起去琼玉台晨练,不然是会受到惩罚的!】 “惩罚?!什么惩罚!” 白穗现在已经形成条件反射了,听到888说到“惩罚”还以为又要遭雷劈。 【不是,不是我发布什么任务有什么惩罚。是你,宿主,你该起来修炼了!】 “嚯,我还以为什么呢,不就是一次晨练吗,我上高三的时候还经常逃早课呢,顶多也就罚个跑记个处分而已,多大点儿事?” 得知不是要完成什么强制任务后白穗松了口气,抱着被子咂咂嘴。 “天大地大睡觉最大,有什么事等我睡醒了再说。” 【宿主!宿主!】 “……zzz。” 【……】 好家伙,竟然秒睡。 昨天陆九洲虽然没有直说,却特意提了一句让她早些去,说那青烨比较严格。 再加上那雪嫣然昨日瞧见那青烨的时候也跟个鹌鹑一样不敢说话,888觉得这惩罚肯定不会简单。 正在888考虑要不要试试电击把白穗给强制叫醒的时候,从窗户外面风风火火跑来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啊啊啊啊要死了要死了,早知道昨晚上不跟他们熬夜喝酒划拳了!昨天才刚逃过一劫,现在迟到了青烨师兄肯定要让我挥剑两万次,哦不,三万次!” 来人不是别人,正是之前和白穗一起分赃的雪嫣然。 她所在的玉溪峰距离琼玉台有些远,所以她每天都是御剑飞过来的。 只是御剑虽然速度很快,但是清晨雾气太重,雪嫣然时常在云雾里跌跌撞撞找不到方向。 有时早起了也会倒霉得因为找不到路而迟到受罚。 “救命!为什么我都起晚了着雾还这么大,为什么昨天他们赌注里没有人赌个瞬移符纸,这样我就可以直接瞬移过去了!啊啊啊啊!” 少女是个大嗓门,饶是一沾上枕头就睡得雷打不动的白穗也被吵得骤然清醒。 她这人有点起床气,再加上好不容易才睡下被雪嫣然这么一吼,一下子来了脾气。 “吵死了!大早上的吵吵吵的,还让不让人睡觉啊!” 本来没注意到白穗还在床上躺着,快要御剑从窗边飞过去的雪嫣然听到这声音一顿。 她御剑往后,朝着屋子里面看了过去。 看着白穗坐在床上,脸黑着抓着头发一脸烦躁的样子。 雪嫣然被吼得一懵,而后反应过来白穗现在也是昆山弟子了,也是需要晨练的。 而且白穗住的地方就在主峰,且是距离琼玉台最近,就算她不会御剑只要早点起来也是能赶上的。 “睡睡睡,睡个屁啊!你住得离琼玉台这么近都不知道珍惜,你知不知道我每天得提前半个时辰起来拼死拼活才能不迟到吗!你这个身在福中不知福的家伙!” 她气得不行,恨铁不成钢地瞪了白穗一眼后便御剑从窗边“嗖”的一下过去了。 白穗原以为对方走了,正准备躺下来继续睡,不想门“啪”的一声被雪嫣然一脚给踹开了。 “你……” “我什么我!要是不想一会儿迟到被罚挥剑两万下,绕昆山跑三圈就赶紧跟我走!” “?!什么玩意儿?我不就是缺一次晨练吗,哪有这么罚人的,这不是要我命吗!” 白穗这下子真的清醒了,给吓清醒了。 先不说昆山这四大峰了,光那十三座小峰就够她跑个十天半个月的了,还跑三圈,开什么玩笑?! 大约是白穗的神情太过震惊,雪嫣然一眼便看出来了她心中所想。 她冷笑了一声。 “呵,作为一个曾经被罚徒手爬了四大主峰的前辈我可以负责任地告诉你,只要青烨在昆山一天,惩罚就只分两种——生不如死和要死不活。” “所以妹妹,你还睡吗,还敢睡吗?拿命睡的那种。” “口意!” “……大恩不言谢,求师姐救我!载我一程!” …… 白穗和雪嫣然在大雾里摇摇晃晃飞了好一会儿,这才艰难在青烨来之前赶到了琼玉台。 平日里雪嫣然一个人御剑飞行都吃力,今天又多载了一个白穗。 她累得够呛,刚一落地就直接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谢天谢地,总算赶上了。” 白穗看着雪嫣然满头是汗的样子,再加上自己刚才起床气犯了,还吼了人家。 心下很是愧疚。 “嫣然师姐真对不住啊,我有点重,累坏你了。来,快拿这个手帕擦擦汗。” “不是你的原因,是我的问题。” 她接过白穗的手帕胡乱擦了下额头上的汗珠,一边喘着气一边解释道。 “先前忘了与你说了。我和你不一样,我资质在内门弟子里虽然算中上水平,但是严格意义上来说我并不是纯正剑修,我主修炼丹,是个丹修。这体力还有灵力上是要比其他弟子差上一大截儿的,所以这御剑载不载你一个我都灵力不够,累得要死。” 雪嫣然不说白穗都要忘了,在原文里玉溪真人就是个名满天下的丹修,她的徒弟自然也是个丹修。 只是后来沉翎被废了修行,转修了魔,玉溪真人也因为这件事颇受打击,成天郁郁寡欢,闭门不出。 也正是从那之后雪嫣然为了讲沉翎拉回正途放弃了丹修,转修了剑。 然而最后她还没来得及将少年带回剑宗,对方便先一步殒命在了仙魔大战之中了。 等到雪嫣然赶过来的时候沉翎已经魂飞魄散,只留下了一具躯壳。 她将他的尸身带回了玉溪峰,葬在玉兰花树下。 雪嫣然一夜白了头。 生了心魔,修为卡在金丹后期终生再无突破。 想到这里白穗眼眸闪了闪,先前周围有人看着不方便说话,等到列了方阵开始晨练的时候。 她见没人注意到这边,这才一边装作学着雪嫣然的动作舞剑,一边不动声色地靠近小声询问。 “……那个嫣然师姐,我问你个事,你是不是真的不喜欢沉翎啊?” “那可不?谁会喜欢这么个弱不禁风的病秧子?” 雪嫣然压根没有把这个“喜欢”往男女之情上想,她以为是昨天沉翎被其他弟子拉去比试她这个师姐表现的太冷漠了,这才让白穗有了误会。 要是白穗没有顺利成为内门弟子的话也就算了,如今大家都是同门了,她也不希望让对方误会自己是个冷血无情的人。 她叹了口气,有些烦躁地抓了下头发。 “唉,这么给你说。我和沉翎没什么深仇大恨,我虽然不怎么喜欢他,但是也谈不上讨厌,要是真有人欺负他我肯定也不会袖手旁观的。” “你刚入门可能不知道,昨天那个情况其实经常发生,只是头一次搞得这么正式而已。” “那小子可没你看上去的那么柔弱,他之前刚来玉溪峰的时候还不怎么认识路。有一次不小心跑到妖兽林去了,我赶过去的时候他已经被咬的血肉模糊晕过去了,可把我吓坏了。结果我刚要上去把他带回去找师尊疗伤的时候,你猜怎么着?” 原书里对沉翎在昆山的部分写的不多,很多事情都没说明白。 白穗听到这里好奇心也被吊了起来,咽了咽口水。 “怎么着?” “他的伤口自己愈合了。” 那么重的伤,深可见骨,哪怕是服用了九品灵丹也没那么快的。 这实在让人目瞪口呆,匪夷所思。 事后雪嫣然没忍住去问了沉翎,对方支支吾吾说不清楚,就只说天生如此。 她没得到个答案,又去找了玉溪真人。 玉溪真人说沉翎这体质是娘胎自带的,大约是因为父母血脉的变异,这才有了这样惊人的自愈能力。 不过这件事玉溪真人让雪嫣然不要对外宣扬。 一个强者有这样的体质的话可能会让人畏惧,可如果是个毫无修为的弱者,便只会更加遭人嫉恨,欺负了。 因此这件事除了玉溪真人之外,也就雪嫣然知道了。 其实她原本也没打算和白穗说。 第一百八十六章 正文君:请用更强大的购买率向我开炮 正在白穗以为自己得到了规避美强惨结局的新思路的时候,888感知到了她心中所想,气得险些短路了。 电流声在她脑子里滋滋作响,吓得她以为888出了什么故障要爆炸了的时候,“滴”的一声主系统一个强制任务发了过来。 【强制任务——立刻赶往琼玉台,在沉翎被同门伤害之前制止他们的举动。如若失败,沉翎的伤将会转移到宿主身上。】 【……?】 艹,这个乾坤大挪移玩得溜啊。 真是人在家中坐,锅从天上降。 作为第二卷的男主,沉翎是不能出任何意外的。 再加上白穗绑定的是【拯救美强惨系统】,她所要做的不仅是改变be结局,还要尽可能把虐文剧情改成爽文剧情。 在原文中沉翎在刚拜入昆山的时候的确受到过同门的歧视和欺辱,这才让他更加缺爱敏感,也更加依赖玉溪。 无论是为了改变虐文剧情还是免去惩罚。 白穗都必须接下这个任务。 “嫣然师姐!这都什么时候了你怎么还笑得出来?我真没跟你开玩笑,那几个内门弟子都是颇有实力的,你要是再晚去一点,后果真的不堪设想!” 饶是对方再如何着急,雪嫣然依旧不为所动地坐在窗边。 她一边拿着个灵果啃着,一边翘着腿晃着,一派惬意。 “谁和你开玩笑了?这小子本就才不配位,昆山讲究的是实力至上,我刚来宗门的时候也经常因为剑法考核不通过没少挨罚。我一个女孩子都没说什么,他一个男孩子挨几下怎么了?哪有那么身娇肉贵?” 雪嫣然看不惯沉翎,不仅是因为他一上宗门,资质平平不说又占了玉溪门下最后一个弟子的位置。 这对其他辛辛苦苦通过入门考核的弟子们来说很不公平。 更因为玉溪对他的偏袒和爱护。 沉翎身体很不好,走三步就要停一下喘口气的那种,而玉溪非但没觉得他麻烦,还隔三差五去药阁那边讨灵丹灵药给他服用,作为跟了玉溪两年的雪嫣然也就平日修行长进了得到一两颗奖励,哪享受过这样的待遇? 要是沉翎是别的长老的徒弟还好,她管不着,顶多在私底下和师兄师姐们哔哔赖赖一下,碰上沉翎的时候面上还是可以寒暄几句一团和气。 可是玉溪也是雪嫣然的师尊,她还是个女孩子,尽管也知道沉翎身体不好,又是玉溪故人之子,多照顾些应当的。 被这么区别对待,雪嫣然心里自然平衡不了。 青衫弟子这时候也看出来了雪嫣然是铁了心不管了。 他有些不知所措,只得站在原地带着求助的眼神看向了一旁的白穗。 白穗被夹在中间也挺尴尬,如果是888先前没给她发布那个强制任务,她可能会装作什么也没听到什么也没看到。 毕竟作为一个外人,她知道分寸,断然不会插嘴什么。 【警告警告,沉翎已经被带到了琼玉台,请宿主立刻前去制止。】 888的催促声不断在脑海里重复,吵得白穗脑仁疼。 她皱着眉抬起手揉了揉太阳穴,趁着青衫弟子和雪嫣然说话时候停下来的空挡,举手示意了一下。 “那个师兄,不介意的话要不你带我去一趟琼玉台。” 青衫弟子原想着求助白穗让她帮着自己一起劝劝雪嫣然的,结果没想到对方直接越过了雪嫣然,反倒毛遂自荐起来了。 他怔然了一瞬,还没等他反应过来,一旁的雪嫣然“唰”的一下站了起来。 动作之大,直接把身后的椅子给带翻在了地上。 “白师妹,你自身都没自保能力打肿脸充什么胖子?你以为我当真心胸狭隘,公报私仇,不管同门师弟的死活吗?” 白穗:“不是吗?” 青衫弟子:“不是吗?” “……” 雪嫣然被噎住了,深呼吸平复了下情绪后,皮笑肉不笑地看着白穗。 “我知道我刚才那举动的确很让人误会,只是白师妹刚上昆山不了解我也就算了,陈师弟难不成还真以为我是那种对自家师弟见死不救的人吗?” “你们好好想想,今年入宗门的师弟师妹们不说五十好歹也有个三四十名,这么多人他们不找为什么偏偏要找沉师弟?其根本不出在别处,而是出在他自身啊!” 说到激动处,她手“啪”的一下拍在了桌子上,激得茶杯险些掉下。 “沉师弟资质平平却占了入门弟子的位置,私下里早就看他不顺眼了,这个时候我若是越护着他,之后他肯定会被欺负得更惨的!” “所以与其多管闲事激起他们的逆反心理,不如今天让沉翎师弟吃点亏,被他们给揍一顿,之后的日子也好太平些,你们说是不是这个理?” “……” “……” 别说,这么一套逻辑下来白穗都要信了。 她沉默了,正在感叹雪嫣然逻辑鬼才的时候。 余光看到青衫弟子眼神犹豫,真的有些动摇了后觉着不妙,赶紧出声打断了雪嫣然的话。 “嫣然师姐!道理我都懂,但是我们总得过去琼玉台看看!毕竟大家都是刚入门的弟子,下手不知轻重,沉翎挨几下让他们发泄下是可以,可万一出什么事情了玉溪真人怪罪下来你就算有嘴也说不清啊。” 白穗知道此时要是坚持说要去制止他们打架斗殴可能雪嫣然不会同意,于是她便只提出了过去看看情况。 这便好接受多了。 果不其然,少女顺着想了下。 平日里沉翎那小子被玉溪护得跟宝似的,一句重话都舍不得说,更别提责罚他了。 这种千载难逢近距离观赏对家被揍的机会可不多,雪嫣然蠢蠢欲动了。 “唉,其实你们完全多虑了,他们矛盾再如何深也是懂分寸的,毕竟宗门规矩在那儿。” “不过既然你们求着我去,那我便勉为其难答应你们。” 好一个勉为其难。 说这话的时候能不能控制下表情管理,你笑得牙齿都露出来了。 琼玉台就在主峰靠近山门那边位置,从这里御剑过去也就半柱香时间罢了。 白穗跟着雪嫣然御剑过去,刚一落地,一抬眸便看到了前面乌压压围了一群人。 她虽然是第一次来,但是在他们围绕的中间地方有一个巨大的圆形高台傲然耸立着。 整体是由灵玉砌成的,大约高三米有余,直径目测十米左右,至少能容纳百人。 听雪嫣然说这琼玉台是弟子们每日处晨功的地方,平日也会作为比试切磋的擂台。 因为一般都是良性竞争,上面不仅不会制止,反而还挺鼓励的。 所以沉翎在被他们带上琼玉台的时候青衫弟子第一时间来找的是他的同门师姐雪嫣然,而不是去找陆九洲或青烨他们。 “啧,我还以为早就开始了呢,结果这么久都还没动手,真墨迹。” 雪嫣然往琼玉台方向一瞥,发现自己磨蹭了这么会儿还来早了,顿时不爽了。 反倒是一旁的白穗和青衫弟子松了口气。 因为人太多了,她不得不走近挤进去了一些,而后眯着眼睛看了过去。 琼玉台上一共站了两个人。 一个穿着灰色衣衫,手拿一把木剑,看着应该有二十好几了,面容还算清秀。 与之相比起来,对面站着的那个少年更加惊为天人。 白穗看《仙途漫漫》的时候就知道沉翎生的极为漂亮。 可文字和现实所见给她带来的感觉完全不同。 此时少年就这么鲜活地出现在自己面前。 他着着一身白衣,衣袖盘着金丝云纹,矜贵清冷,说不出的贵气。 那面色苍白如雨打梨花,睫毛微颤着,一双丹凤眼敛着情绪。 也不知是因为高处太冷给风吹的,还是身体不适,少年的眼尾泛着点儿红。 更绝的是他右眼下那点泪痣,又柔又魅,瞧着我见犹怜。 “怎么师妹?看呆了?” 白穗正愣愣注视着沉翎,雪嫣然不知什么时候走到了她的身旁。 她抱着手臂嗤笑了一声,不过不是对白穗,而是上面那位。 “那小子也就长得好而已,平日晨练那弱不禁风的样子连剑都拿不稳,中看不中用的绣花枕头罢了。你可别和其他师妹一样,被他的那皮相给迷惑了知道不?” 偷看被抓包了的白穗有些尴尬地挠了挠面颊,刚要开口解释,不想琼玉台上骤然传来了一声鼓响。 那面鼓被敲得很重,惊走了周围几只飞鸟,余波连带着云层都被敲碎了一般。 “一局定胜负——” “比试开始!” 那敲鼓人用灵力传音,中气十足地这么喊了一句,围在台下的弟子们立刻欢呼了起来。 “噢噢噢哦哦打起来打起来!” “押注押注!五个灵石,我赌沉师弟撑不住三招!” “你们看不起谁呢!人好歹也是玉溪真人门下的,这段时日怎么着也长进了不少!五个半灵石,我赌四招!” “艹,牛逼,这年头灵石还能掰成半来用!” 雪嫣然一听也乐了,从储物戒指里直接抓了一颗拳头大的夜明珠出来扔在了押注的玉盘里。 “加我一个!我也堵三招!” “白师妹你傻愣干什么呢?你不是有一百两黄金吗?赶紧也拿出来押注啊,这小子实力我了解,你跟着我下注肯定包赚不赔!” “……” 别说,还真有点心动了。 因为之前时候要从现世过来,要穿过一道类似于时空隧道一般的地方,里面如同龙卷风一样有着极强的撕扯力道。 好在她当时是灵魂没有肉身,除了头晕目眩一些之外,倒也没有感觉到什么疼痛。 而随着现在888话音刚落,白穗觉得身体不再像是处于灵魂状态时候那般飘忽不定。 她慢慢睁开了眼睛,脚踩在松软的草地上。 缓了一会儿后意识到了什么,愕然地抬起手摸了摸自己的脸。 “我不是死了吗?怎么还能摸得到自己,而且还能踩在地上?” 【你的身体在现世里的确已经和灵魂脱离回不去了,但是在这里却不一样。这里是书中的世界,想要找到一个能够寄存你灵魂的躯壳再轻松不过。】 系统说到这里怕白穗没理解以为它这是随便找了一个人给她强行夺舍了身体,于是又接着解释道。 【宿主你别误会,我并没有做什么违背道德的事情。在书中,除了那些被着重记录下来的主配角之外,其他的人物是可以随意使用的,也就是npc。他们不存在意识,只是用于组成这个世界的芸芸众生里的一颗尘埃。】 【我就是从这些人里给你找的适合你灵魂寄居的身体的。】 其实系统解不解释这些她都无所谓。 在白穗看来,尽管她之前真情实感的追过这本书,带入过共情过,但是这毕竟是笔墨创造的世界。 纸片人嘛,和真正有血有肉到人终究是不一样的。 “没事,我没多想。而且有身体总比灵魂状态行动来得容易得多,挺好的。” 他们现在所在的地方叫什么苍山千岳城。 但是并不是在城内。 大约是顾及着他们是凭空出现的,怕吓到人,引起骚动,888将坐标定位在了距离城门不远的一片小树林里。 白穗这人脾气是暴躁,性子却又很懒散。 如今见已经安全到达了这里,也不着急着进城做任务什么的,而是先一步找了条小溪,蹲下来看看自己这身体长什么样子。 溪水清澈如镜,连下面的鹅卵石和游鱼都能看得一清二楚。 她俯身低头看过去,随着浅淡的水纹波动,看清楚了她此时的面容。 水面上映照的少女雪肤红唇,长发及腰,一双桃花眼含着笑意,三月春风拂面般和煦柔软。 一身粉衣,头上梳着两个小花苞样式,白色的发带只绑着一边,看上去狡黠灵动,古灵精怪。 白穗歪了歪头,水中的少女也跟着自己歪了歪头。 她一顿,又试着眨了眨眼睛,对方也同样照做。 系统888看着白穗盯着水面的倒影半晌也没个动静,它以为是自己找的身体不合她审美。 【那个宿主,这个身体是小了了点儿,但是在这个世界十四五岁也算成年了,再加上你的灵魂和其他的身体匹配率都不是很高,我怕有排斥作用,再三考虑了之后这才选择了这具身体。】 【如果你实在不满意的话……】 “不,我很满意。” 还没等888说完,白穗先一步开口打断了它。 她陶醉地看着自己的倒影,捂着脸很是矫揉造作地扭了几下身子。 “谁不希望自己越年轻越好呢?而且还是这样可爱的软妹呜呜呜,宝你好会选,我好爱。” “还有,我可以申请永久使用权吗?反正这个身体也没意识,等我重生之后我那个身体可以直接火化吗?用过这种小甜妹我已经感受到了世界的参差了,实在很难接受这样大的落差嘤嘤嘤。” 倒不是白穗原本的身体有多丑多难看,只是她是个南方妹子,但是这身体不知道是怎么长的,初中时候就硬生生长到了一米七几。 到了高中非但没停止发育,甚至直逼到了一米八。 这样女巨人一般的身高,哪怕她长的再漂亮再女神,基本上也没几个男生敢站在她身边。 更别提有勇气追求她了。 【……你开心就好。】 白穗听出来对方被自己给噎住了,她笑了笑,站起身拍了拍自己因为俯身沾染在身上的草叶。 “和你开玩笑的。身体发肤受之父母,再说了我都用了十八年了,也用出感情了。只要没什么损伤,我还是比较喜欢我那个老baby的。” “好了,时候也不早了。我们趁着天黑之前赶紧进城找个客栈安置下来,我可不想刚来这里第一天就睡大街。” 这时候剧情刚开始没多久。 按照《仙途漫漫》开篇来看,昆山剑宗宗主真传徒弟陆九洲,也就是之后被妖女蛊惑,夺了金丹生了心魔的那位当世金丹期第一剑修这几日会来千岳城。 苍山属于昆山所属的小山之一,受剑宗庇护。 前段时间城中百姓去请了青鸢捎带了信件给剑宗,请求剑宗派遣修者下山来铲除近日不知从何而来的一个专抢民女,吸食人精魂的妖魔。 从888给出的消息来看,那妖魔应该是个修行了两百年刚化人形没多久的魅魔。 从上个月出现到现在,城中已经陆陆续续失踪了不下十名女子,且都是十三四岁刚及笄的年纪。 听说这个年纪的女子品质最好,吸食起来有为甘甜,对修为也是大有益处。 期间太守请过民间几个有些本事,会些术法的道士,结果魅魔没被降伏不说,反倒被啃的连血肉模糊给扔了回来。 其中有一个的头颅直接被砍掉,示威似的悬挂在了城门口。 此事一出,更是吓得城内的女子躲得更严实,白日都不敢踏出房门半步。 最后实在没了办法,只得将斩妖除魔的希望寄托在了昆山剑宗上。 苍山距离昆山有些距离,青鸢抵达前后少说也得两三日。 陆九洲最早也得明后天才能过来了。 “明后天啊,那时间还挺充裕的……诶不对,等一下。” 白穗一边说着一边继续往城门口方向走去,结果还没走几步,突然发现了盲点。 “你刚才说什么?那魅魔专挑十四五岁的女孩子下手?艹,那不就是我了吗?” “他明后天才能到,那我这个时候进去干什么?上赶着找死吗?” 【宿主你放心,这魅魔三四天作案一次。这几日,至少在陆九洲赶来千岳城之前你都是安全的。】 话是这么说没错,但是白穗心里还是有些发怵。 “你确定?万一他要是一时兴起没吃饱想加餐的话我怎么办?这一次不是身体不身体的了,他还吃魂魄,身体没了可以再找,我魂魄没了就真的没了啊。” 888没想到这都死过一次的人了还这么怕死。 它看到白穗抱着树干不再往前走了,叹了口气。 【不会的,在这个世界里只有主要角色才能有能力改变一定剧情走向,有自己的主观意识的。这种魅魔连小boss都不算,根本不可能挣开设定的。】 【原文里说他三天一次他就是三天一次,他就算想加餐也会因为各种因素被阻拦的。】 得到888的肯定答复后,白穗心下这才真正松了口气。 这个时候天色已经快要暗下来了,晚霞橘黄,将草木还有城门全都笼罩上了一层浅淡的柔光。 一般进城的人要有通行证之类的东西,这东西她身体上有。 看来888给她找的这个人不是要逃出城的就是原本就打算进来的。 当然,白穗更倾向于前者。 守城的守卫接过白穗递过来的通行证,皱着眉看了一眼通行证,又看向她身后。 “小姑娘,就你一个人?没别的兄长父母什么跟着一起吗?” “没,我是从别的地方来这边探亲的,最近正农忙,我父母他们没跟着一起。” “怎么了守卫大哥?一个人不能进吗?” 身披盔甲的守卫和旁边的伙伴对视了一下,而后将千岳城最近的情况告诉了白穗。 “你是外地的可能不知道,这段时间妖魔作祟。你要是男子或者年纪稍长一些的妇人也就算了,但这妖魔专掳你这样漂亮的小姑娘。” “不过你运气还成,他刚掳走了一个女子,下一次再来就得是后日了。现在天太晚了你也不方便回去,今日先进去找你亲戚家住一晚,等到白天时候你花点银子雇辆马车赶紧回家。” 白穗捂着嘴,装作受到惊吓的样子接过通行证忙不迭的点头道谢。 等到进了城门,她这才收敛了情绪不着痕迹扫了下周围街道。 平时这个时间正是千岳城夜市最热闹的时候,而现在整个城里门窗禁闭着,除了几间客栈里有灯火亮起。 目光所及之处了无人迹,宛若死城一般。 阴森森的怪吓人的。 白穗不是个胆大的人,哪怕知道这几日魅魔不会来也不敢就这么大咧咧一个人在外面逗留。 她根据888的指向小跑着往最近的一间客栈过去。 “小二,你们这儿还有空房吗?” 门被“吱呀”一声推开,正在门旁边位置打着瞌睡的店小二猛地被惊醒。 他循着声音看去,瞧见了白穗的身影后一愣。 显然没想到这么晚了还有女子敢出来,而且还要住店。 第一百八十七章 正文君:请用更强大的购买率向我开炮 “啊啊啊啊,艹啊啊啊啊!!狗币作者你没有心!哇呜呜呜,气死我了,气死我了!” 白穗看到这一卷的终章后原本以为能够绷住的心态一下子炸裂开来,她气得一脚蹬开了被子,把身旁躺着看着综艺的闺蜜给惊到险些把平板给摔地上。 “咋了?又是你哪个宝贝崽子死了?” 从昨天刚点开这本小说开始,期间每隔个半小时左右少女不是破口大骂,就是气得跳下床打一套军体拳。 起初闺蜜还容易被吓到,现在顶多一时之间没反应过来,也不觉得有什么奇怪了。 “这次没死。” “那有什么好气的?总比前几个死的连渣都不剩的好?” “可是他入魔了!” 她一边说着一边烦躁地抓着头发,一脸绝望地看向对方。 “姐们,你知道按照正常设定他原本应该是什么走向吗!他是千年难遇的剑修奇才,道心坚固!身为剑修他哪怕战死,哪怕根骨出了问题再也没办法拿剑落魄颓废一生,也不应该是以这样的方式堕落!” “他经历了那么多苦难,马上就要飞升了,结果最后却被一个妖女给骗了真心不说,还被对方拿了他的本命灵剑一剑诛心,夺了金丹!” 这本命灵剑除了剑修本人之外,只得是他最信任的人能够碰触使用。 青年寥寥一生,唯剑而已。 他将自己最珍视的东西给了对方,不想竟被对方当成践踏伤害自己的工具。 何其可悲。 闺蜜听后沉默了一瞬,和之前几个要么本身战损活不了多久,要么本身心有阴暗面黑化陨落的角色相比。 的确是有些意难平了。 “……那是真的有点惨。” “要不你还是别看了,咱们好不容易放个假就该看些小甜饼放松放松,你这都看了五六卷了也该知道这个作者什么尿性了。要不就算了宝,你这个暴脾气,别这小说还没看完,你就先给气到住院了。” 白穗这人有点强迫症,干什么都有始有终,尤其是看小说,只要点开了第一章,哪怕再垃圾再刀也要看到结局。 她深吸了一口气,喝了口水勉强平复了下情绪。 “没事,我今天就要看到最后。我要看看这一百万字,她究竟他妈的能写死多少人。” 然而让白穗没想到的是,这文还没看完,她半夜就被气到晕倒抬进了icu。 同样没想到的还有她闺蜜。 自己顺口一说的话竟然灵了验。 白穗真的被气死了。 …… 白穗从未感觉到自己的身体这么轻盈过,整个人漂浮在半空之中,跟踩在云端上一般。 她怔然地眨了眨眼睛,以为自己是在做梦。 正在她恍惚着的时候,余光瞥见了周围,而后顺着哭泣声望下面看去。 这里是医院,另一个自己脸色苍白躺在下面。 在她旁边围着好些医生,自己闺蜜这个见到蟑螂老鼠眼睛都不带眨一下的猛女,此时抱着自己哇的一声哭了出来。 “哇呜呜呜,穗穗是我不好,是我乌鸦嘴!都怪我没事非要说什么死不死的,结果呜呜呜,你真的被气死了!” 她哭的上气不接下气,姣好的面容鼻涕眼泪糊了一脸。 “呜呜呜你才十八岁啊,好不容易结束了高考火葬场,高考都没把你给耗死你怎么就能被这破书给气死呢!” 不提这书还好,一提到这里她抱着白穗的手摸到了一个棱角分明的东西。 拿出来一看,竟然是那本《仙途漫漫》的实体书。 在白穗被气到晕厥被送到医院的时候,这本书就这么被她紧紧攥着。 可见执念多深。 “艹!你这个小婊砸还敢出现在我眼前!你刚把我姐们气死,现在是不是成心也想把老子给气死!啊啊啊,我杀了你,我要把你撕碎了给我姐们报仇!” 白穗看着自家闺蜜疯了似的把那本书给撕了个稀碎,然后像个孩子一样坐在地上哭的更歇斯底里了。 她心里感动的同时,又有些怕对方情绪上了头重蹈了自己的覆辙。 毕竟家里有一个人被气死就算了。 再来一个,丢不起这人。 妈的,说来说去都怪这破书!要是写的差一点也就算了,她可能不会有这样重的代入感。 现在好了,他们后面没了没她不知道。 反正她现在是真没了。 [滴——系统检测中。] [检测到宿主执念太深,无法轮回。请问宿主是否绑定“拯救美强惨”系统,完成任务,获得重生?] 正在白穗气得捶胸顿足的时候,脑子里猝不及防传来了一阵机械的声音。 系统? 拯救美强惨?这什么东西? 因为系统连接了白穗的脑电波,尽管她没有出口,对方也能知道她在想什么。 [亲爱的宿主,我是仙侠部拯救美强惨系统,编号888。经刚才检测来看,宿主死后有着极深的执念,一般是不可能转世投胎,只能当个孤魂野鬼的。] 系统888一边说着一边将她刚看过的那本小说给从她的脑子里加载了出来。 [而导致这种情况的源头整是宿主之前看过的这本《仙途漫漫》的小说,要想将执念消除只能与我绑定,完成任务。将虐文变成爽文,将意难平抹掉,这样你的执念也能一并消去,到时候就能获得新生了。] [……等等,你的意思是我可以去把这本刀子文的结局给改了?] [是的。如果你愿意和我绑定,我就可以带你进入这本小说里,将你最意难平的几个角色的走向及时纠正,避免be结局。] 白穗听后泪目了。 原本觉着自己这么死了实在窝囊,走之前怎么也得去给吓唬下那个作者出口气什么的,没想到竟然还能绑定系统改变剧情。 [好,小王八,哦不,小八,我答应你。你赶紧给我绑定,我怕再等一会儿我姐们也给气死了。到时候你还得和她绑定,我怕你这小身板受不住我们两个猛女折腾。] [……你放心宿主,我们系统很有原则,不会脚踏两条船的。] [哦,好的。] [所以你什么时候上我……] [这条船?] [……] 这他妈什么虎狼之词。 原来自己刚才那么卖力舞了一通,竟然舞的还是一套山寨剑法。 而自己最后随机那么收了个尾,非但没有出错,反而还阴差阳错救了自己一命。 怎么说呢。 一时之间不知道该说是造化弄人还是上天眷顾了。 【……宿主,对不起,我差点儿害了你。你放心,我这就把雪嫣然的山寨剑法全部清除干净!】 【算了,留着当个反面教材时刻提醒自己也挺好的。】 【提醒什么?】 【提醒自己不要走火入魔。】 【……】 …… 雪嫣然也知道自己山寨剑法险些把白穗给害了,她见白穗回来了立刻殷勤上前接过了她手中的桃木剑。 “抱歉啊宝,我也不是故意的。我哪能想到周围这么多人你跟谁学不好非跟着我这个半吊子学。不过得亏你聪明,最后自己化险为夷了,不然你要是被罚了师姐可得内疚死。” “没事,这和你没关系。你又没主动教我,是我自己……眼光独到。” 白穗说这话的时候停顿了下,斟酌了半晌这才勉强找到了个合适的词来形容。 “对了师姐,你看见沉翎没?” “刚才我回来时候青烨师兄给了我一颗回清丹,让我拿给他服下。” “回清丹?!” 不怪雪嫣然惊讶,这回清丹少说也是五品以上的灵丹了,平日里她比试不小心受伤了吃的都是五品以下的灵丹。 沉翎身子是弱了些,但是自愈能力强着呢,哪用得着这么好的丹药,这不是暴殄天物吗? “啧,师尊也就算了,怎么青烨师兄也这么大惊小怪了?他每天咳那么多次血也没事,跟打不死的小强似的,哪里用得着这么贵重的丹药?” 她也就是这么抱怨几句,毕竟这丹药是青烨给的,他有权决定给谁,还轮不到她来说什么。 只是道理是这么个道理,可雪嫣然的心里多少还是有些不平衡。 两人离得这么近,别人可能听不见雪嫣然的话,可白穗却听得一清二楚。 她拿着那颗回清丹的手一顿,抬眸看了明显不愉的少女。 有那么一瞬间她觉得有些恍惚。 按理说在原文里比起玉溪真人,雪嫣然算得上是最宠沉翎的人。 沉翎身体虚弱,常年要服用五品以上的灵丹灵药养护,而作为丹修的雪嫣然经常会将炼制好的丹药送给他。 哪怕少年不收,她也会想方设法将其研磨成粉末放到他的吃食里,或者他的安神香里供他吸收。 【888,你帮我查找看看原文中雪嫣然到底是因为什么而喜欢上的沉翎?】 沉翎和雪嫣然的故事是在《仙途漫漫》的第二卷,因为这个故事白穗并不怎么喜欢,毕竟她再如何也是个现代人,不大能够接受这种师徒恋,所以也没太仔细看。 再加上这个作者就喜欢发刀,前期沉翎在昆山的部分他一两章就草草带过,之后主要篇幅都在讲述这两师徒的虐恋情深,对于雪嫣然这种女配的感情铺垫更是少之又少。 起初白穗想当然以为雪嫣然是对沉翎见色起意,一见钟情了。 但是等到她上了昆山,和雪嫣然接触了之后才发现并不是那么回事。 别说什么一见钟情了,雪嫣然对沉翎的不满简直都不带掩饰的。 别说是她了,但凡是有眼睛的都能看出来他们不合。 【找到了,不过只有一两段段。】 888将原文那一段放大,然后一字一顿念给白穗听。 【雪嫣然受了伤无法动弹,只呆呆抬头看向眼前沉翎纤弱的身影。】 【山林之中野兽声厉声嘶吼,周围树木轰然倒地,月夜之下少年神情漠然。】 【还没等少女反应,他凌空而起,从高处将剑狠狠刺入了野兽的咽喉。殷红的血烫灼在了她的面颊,紧接着入目的——是少年冷若寒刃的眉眼。】 【……哇哦。】 【……哇哦。】 读完这几段话后,不仅是白穗,连同888也跟着一并哇哦出声。 怎么说呢,这挺让人意外的。 白穗原以为沉翎前期是靠脸才赢得了雪嫣然的芳心,没想到这丫竟然靠的是实力。 更让她没想到的是以对方如今走三步喘口气的病弱程度,居然还能英雄救美,实在让人匪夷所思。 【这个宿主你不用感到奇怪,主角光环罢了。】 【在我执行任务的每一本文里,无论主角再弱鸡,只要到了生死关头,他们就跟变了个人似的立刻满血复活,buff全开,越级打怪那更是常有的事情,没什么大不了的。】 也是,不然怎么能叫主角呢? 听了888的解释白穗也没再纠结这逻辑问题了,她拿着回清丹往人群中扫了一眼。 瞧见少年脸色苍白地坐在菩提树下,旁边没有一人,很是可怜。 在留意到白穗的视线后,沉翎眼眸一亮,刚想要上前,可余光看到少女身后的雪嫣然一顿。 而后朝着她勉强勾起唇角笑了笑,又低头抱着膝盖缩在了角落。 他本来就是自己给撞咳血的,看着少年这副虚弱的样子白穗心里也不好受。 “嫣然师姐,那个,我先过去把这回清丹给沉翎成不?” 雪嫣然是白穗上昆山的第一个朋友,她顾及着少女的感受,走之前先给对方打了个招呼。 “你要去就去呗,腿长在你身上,我还能拦着你不成?” 她这么嘟囔了一句,不过面上神情却缓和了许多,也没再过多计较什么。 白穗见此心下松了口气,然后这才拿着丹药往少年所在方向走了过去。 沉翎看到白穗过来后一愣,显然很意外对方会过来。 “诺,这是青烨师兄让我给你的丹药。” “……谢谢。” 他迟疑了下,指尖微动,最后还是伸手接过了那枚回清丹。 然而沉翎接过之后并没有立刻服用,浅青色的丹药将他的手指映衬得更加白皙如雪。 半晌,在白穗忍不住想要催促他的时候,他低声开口说道。 “白穗,请问你能不能帮我给嫣然师姐问个话?” “刚才青烨师兄临走前让我给嫣然师姐带话,把后山的树砍了扛回来做木剑和绕昆山跑三圈,问她想选哪个?” “……等一下,今天不是没抽查她吗,怎么她还要被罚?” 沉翎薄唇抿着,长长的睫毛颤了下,看不清神情。 “这是昨天的份,昨天她逃训去琼玉台看比试被青烨师兄抓了个正着。” “我不敢过去和她说,毕竟昨天她是因为想看我挨揍才兴冲冲过来的,我怕她生气。” “……” 这话听起来总觉得有哪里不对。 正在白穗张了张嘴想要说什么的时候,888突然出声打断了她。 【宿主,等一下,这个剧情正好是雪嫣然对沉翎动心的地方。】 【原文里写的是雪嫣然因为担心沉翎受伤,逃训去了琼玉台,结果被罚后山砍树。沉翎见她因自己受罚于心不忍,遂与她一并去了后山,这才在月夜遭受到了猛兽袭击。】 【这剧情肯定也是要走的,不然剧情线会崩。不过按照现实情况发展来看,沉翎十有八九是被雪嫣然胁迫去的,而不是自愿的。】 的确像是雪嫣然恼羞成怒会干出来的事。 白穗嘴角抽搐了下,原以为会等到什么任务发布,结果半晌都没有动静。 【……就一个剧情提要就没了?没有发布什么强制任务之类的吗?】 【没,主系统并没有对此做出任何回应。】 要是白穗不知道这个剧情点是雪嫣然命运的转折点也就算了,如今知道了,哪怕没有任务发布她也没办法坐视不管。 【既然这时候没有发布主线任务,那是不是就说明这个不算主线剧情,我是不是可以干预?】 【雪嫣然是女配,她所在的剧情线基本上都不算主线剧情,更改度要更加自由些。不过也不能随意更改,最好是选择代替。但是只能代替配角,主角是不能代替的。】 【比如这段剧情你要想更改只能代替雪嫣然,而无法代替沉翎。】 888的话让白穗骤然明白了过来,怪不得和雪嫣然接触了这么久也没几个任务发布。 反倒是一提起沉翎的事情,上面立刻下达了任务。 这种区别待遇让她很不爽。 又那么一瞬间,她也体会到了雪嫣然被玉溪真人区别对待的感觉,只是她更多的是委屈,而她主要是愤怒。 既然按照剧情来看,今晚就算碰到了什么野兽沉翎也能解决。 于是白穗毫不犹豫地决定帮雪嫣然走这段剧情。 “不用找她了,我怕她还没来得及砍树先把你给砍了。” “反正我闲着也是闲着,我陪你去,正好锻炼锻炼体力。” “诶?不是,我没说我要去……” 沉翎被白穗这话给弄得一怔。 还没明白什么意思,生怕白穗动手,慌忙往后退了一步。 “白穗你是不是误会什么了,逃训被罚的是师姐,和我没关系啊。” “宝啊,是你误会了,我不是在逼你,我是在救你啊。” “你现在只有两个选择。” “一是我去告诉嫣然师姐,她把你揍一顿,抓你去做苦力,二是我不告诉她,你不用挨揍,你自愿做苦力。” “你想快乐的做苦力还是痛苦的做苦力?你自己选。” “……” 救命。 我好像又要咳血了。 正在白穗以为自己得到了规避美强惨结局的新思路的时候,888感知到了她心中所想,气得险些短路了。 电流声在她脑子里滋滋作响,吓得她以为888出了什么故障要爆炸了的时候,“滴”的一声主系统一个强制任务发了过来。 【强制任务——立刻赶往琼玉台,在沉翎被同门伤害之前制止他们的举动。如若失败,沉翎的伤将会转移到宿主身上。】 【……?】 艹,这个乾坤大挪移玩得溜啊。 真是人在家中坐,锅从天上降。 作为第二卷的男主,沉翎是不能出任何意外的。 再加上白穗绑定的是【拯救美强惨系统】,她所要做的不仅是改变be结局,还要尽可能把虐文剧情改成爽文剧情。 在原文中沉翎在刚拜入昆山的时候的确受到过同门的歧视和欺辱,这才让他更加缺爱敏感,也更加依赖玉溪。 无论是为了改变虐文剧情还是免去惩罚。 白穗都必须接下这个任务。 “嫣然师姐!这都什么时候了你怎么还笑得出来?我真没跟你开玩笑,那几个内门弟子都是颇有实力的,你要是再晚去一点,后果真的不堪设想!” 饶是对方再如何着急,雪嫣然依旧不为所动地坐在窗边。 她一边拿着个灵果啃着,一边翘着腿晃着,一派惬意。 “谁和你开玩笑了?这小子本就才不配位,昆山讲究的是实力至上,我刚来宗门的时候也经常因为剑法考核不通过没少挨罚。我一个女孩子都没说什么,他一个男孩子挨几下怎么了?哪有那么身娇肉贵?” 雪嫣然看不惯沉翎,不仅是因为他一上宗门,资质平平不说又占了玉溪门下最后一个弟子的位置。 这对其他辛辛苦苦通过入门考核的弟子们来说很不公平。 更因为玉溪对他的偏袒和爱护。 沉翎身体很不好,走三步就要停一下喘口气的那种,而玉溪非但没觉得他麻烦,还隔三差五去药阁那边讨灵丹灵药给他服用,作为跟了玉溪两年的雪嫣然也就平日修行长进了得到一两颗奖励,哪享受过这样的待遇? 要是沉翎是别的长老的徒弟还好,她管不着,顶多在私底下和师兄师姐们哔哔赖赖一下,碰上沉翎的时候面上还是可以寒暄几句一团和气。 可是玉溪也是雪嫣然的师尊,她还是个女孩子,尽管也知道沉翎身体不好,又是玉溪故人之子,多照顾些应当的。 被这么区别对待,雪嫣然心里自然平衡不了。 青衫弟子这时候也看出来了雪嫣然是铁了心不管了。 他有些不知所措,只得站在原地带着求助的眼神看向了一旁的白穗。 白穗被夹在中间也挺尴尬,如果是888先前没给她发布那个强制任务,她可能会装作什么也没听到什么也没看到。 毕竟作为一个外人,她知道分寸,断然不会插嘴什么。 【警告警告,沉翎已经被带到了琼玉台,请宿主立刻前去制止。】 888的催促声不断在脑海里重复,吵得白穗脑仁疼。 第一百八十八章 正文君:请用更强大的购买率向我开炮  他连忙放下手中的瓜子盘,起身拍了拍身上的灰尘,拿起一旁的鼓槌往鼓面上重重一击。 鼓声回荡在整个琼玉台四周,几只仙鹤也闻声而来,庆祝似的盘旋在了白穗的头顶之上。 “我宣布!此次比试的获胜方是白穗!” 主持比试的师兄话音刚落。 白穗心下松了口气,这才手腕一动将那桃木剑横放在手中双手递还了过去。 “承让了。” “……承让。” 青年神情复杂地接过白穗递过来的桃木剑,一时之间说不上来什么滋味,只觉得五味杂陈。 【强制任务已完成√,剧情爽度加一,获得技能“剑如雨下”。请宿主再接再厉,尽快完成美强爽剧情,走上人生巅峰。】 谢天谢地,终于结束了。 真是要了命了。 “……赢了?” 上面的人已经宣布了比试结果,然而下面的吃瓜群众显然还没从刚才那神反转里回过神来。 “?!卧了个大槽,不是,真的赢了?!” “我原以为这就是场闹剧,结果你给我说她赢了?她连剑都不怎么拿得稳她竟然赢了?” “震惊!小丑竟是我自己!” “救命,你们刚才是不是也跟着下注押了她输?我看青烨师兄那么豪气给我也整上头了,想也没想就押了十块灵石!” “……别说了,我押了十五个。” “……” 在所有人戴上痛苦面具,悔恨当初的决定的时候。 人群中只有一人春光满面,发出了一串杠铃般的笑声。 “哈哈哈哈哈哈我赢了!老娘我竟然赌赢了!” 雪嫣然豪爽的笑声和她甜美可爱的长相完全不符,听到的人大多都给吓得虎躯一震。 她此时正沉浸在极度兴奋当中,全然不管周围人是什么反应,直接往那下注的玉盘子方向冲了过去。 押白穗输的那个盘子上的东西累得跟座小山似的,都要有半人高了。 “灵石我的,灵玉我的,避水珠我的,什么鲛珠鲛纱都是我的!这几株灵草灵花也是我的,哈哈哈哈哈都是我的!” 雪嫣然平日时候就喜欢赌,但是人菜瘾大,基本上没几次是赢的,像今天这一次赚的盆满钵满的还是头一回。 她在众人眼红之下一件一件将那些东西往自己的储物戒指里塞,塞着塞着突然想起了什么。 这赌白穗赢的好像不止她一个。 她拿着东西的手一顿,抬头看向了不远处站着的陆九洲。 “那个陆师兄,你有什么想要的东西吗?其他的好说,就是这颗九品凝血丹只有一颗,咱们对半分成不?” 陆九洲还没来得及说话,一旁的青烨一个眼刀冷冷扫了过去。 吓得拿着灵丹正准备落剑平分的雪嫣然一哆嗦,险些给砍到手背上。 这个九品凝血丹是青烨拿来押注的,他会不会是反悔了,但是又碍于面子不好直说? 想到这里雪嫣然在给与不给中挣扎了良久,最后因为怕对方之后给自己穿小鞋,还是咬了咬牙决定把这九品凝血丹还回去。 “……其实青烨师兄这没什么,我也是侥幸而已,你第一次赌肯定没什么经验。” “而且这九品凝血丹太贵重了,我们这些弟子暂时不用下山历练,在宗门没伤没病的用不上这么好的灵丹,你拿回去。” 不说这话还好,听到雪嫣然这话后青烨的脸色肉眼可见地黑了下来。 他那双眸子是浅淡的蓝,海面浮冰一般冷冽。 “他们是用不上,我看你倒是随时都用得上。” “……” 我为什么可以随时用得上你心里没点b数? 要不是你丫的天天体罚我,我这辈子想用都用不上。 呿,不要白不要,我还巴不得你不要呢。 这话雪嫣然不敢当着青烨的面说,只得在心里这么闷闷吐槽几句,面上不显分毫。 她只装作什么也没听懂,生怕青烨反悔,连忙拿着那颗朱红色的九品凝血丹往自己的储物戒指里塞。 “等一下。” 陆九洲沉声唤住了雪嫣然,而后余光往刚从琼玉台走下来的白穗。 “这颗九品凝血丹我觉得我们都不能要。毕竟这场比试是白师妹拼尽全力逆转的,这是她应得的。” “嫣然师妹,你意下如何?” 雪嫣然一愣,没想到陆九洲会提出这么个建议。 然而她顺着对方的话一想,也的确是那么个道理。 其实最开始时候她也和其他人想的一样,觉得白穗必输无疑,因此她也没想过能把那串押出去的鲛珠赢回来。 现在这个情况已经大大出于她的意料了,这么多东西她已经赚翻了,再占着这么一颗灵丹也太贪了。 “成,这灵丹是白师妹靠自己实力从青烨师兄手中赢到的,自然得归她。” 她说着从储物戒指里拿了个手掌大小的檀木盒,然后将这颗灵丹装了进去。 “白师妹,你赶紧过来拿你的灵丹。” 从脱力状态中恢复过来一点的白穗刚下了台阶,便瞧见雪嫣然笑着上前递给了自己一个盒子。 她眨了眨眼睛,后知后觉意识到了什么。 “对哦,我赢了。” 这孩子反射弧还真长。 这都宣布赢了这么久了才反应过来。 雪嫣然以为白穗是高兴坏了这才慢了半拍,张了张嘴想要顺着夸赞她肯定她几句的时候。 白穗一把接过她手中的檀木盒,两眼发光,三两步跑到了那赌注堆积成小山的玉盘位置。 “哈哈哈哈哈哈我赢了!赢了!灵玉,灵石!这什么花花草草都是我的了,都是我的了哈哈哈哈哈!” “??” 等等,这话怎么似曾相识?? 雪嫣然一愣,而后看着白穗一把一把将那些东西往自己衣兜里塞的时候,心下一慌。 连忙上前抓住白穗的手腕。 “诶不是,什么都是你的了?白师妹我知道你能赢这一场比试不容易,所以这颗九品凝血丹给你就给你了,我没意见。可是做人不能太贪了啊妹妹,这些也是我靠本事赌赢的,你不能什么都拿走,总得给我留点儿?” “可是这也是我靠本事赌赢的啊?这里怎么着也得有我一半师姐?” 白穗刚经过一场恶战,也没多少力气挣脱开雪嫣然。 试了几次后无果,只得叹了口气和对方好好讲道理。 “你看这边押我赢的玉盘子里是不是有个储物戒指,我上台前给这位开赌的师兄说了,我说把这里面的一百两黄金当做比试的赌注。” “这年头赌自己赢应该不算违规?” 一旁开赌注的师兄听后也点了点头。 “的确不算违规。” 白穗这个骚操作雪嫣然是万万没有料想到的。 她愕然看了一眼对自己无辜眨巴眼的少女,又看了看那盘子上放着的储物戒指。 “……所以你从一上台就押了自己赢?” “对啊。” “那你从一开始就有必胜的把握,只是藏着掖着不说,想在最后爆个冷门狠狠赚上一笔?” 雪嫣然这话白穗可就不爱听了。 什么叫她藏着掖着不说啊,她哪有什么把握,只知道最后再怎么也不会比被雷劈惨,赶鸭子上架而已。 “嫣然师姐,这你就想多了。我要是真有必胜的把握我也不至于打得这么艰难,我直接一开始放大招不就成了,哪至于最后被逼得那么狼狈?” 她一边说着一边还不忘把东西往自己怀里塞,雪嫣然见了也加入了分赃行列。 生怕一个不注意就被白穗给抢完了。 “那既然你没把握,怎么还敢把自己全部身家拿来赌?你是不是傻?” “嘿嘿,这不是富贵险中求吗?” 其实白穗当时存了个心眼,她给那开赌局的师兄说的是拿储物戒指里的东西来赌,又没说拿全部。 要是真输了随便拿点碎银应付了事,对方也没法说什么。 “白师妹,恭喜你。” 正在白穗美滋滋埋头狂揽着东西的时候,身后一个轻柔的声音响起。 她拿着灵玉的手一顿,猛地回头看了过去。 陆九洲逆着光站在她的身后。 他的神情柔和,那双眼睛也带着浅淡笑意,看过来的时候连日光也温柔。 君子如玉,举世无双。 说的当是眼前这般光景。 白穗刚才注意力全在这些灵石灵玉上了,一下来就往这边奔了,根本没有注意到陆九洲。 她想起先前自己在上面被逼绝境的时候青年给自己的暗示,连忙放下手中的东西起身走了过去道谢。 “陆师兄哪里的话,要是刚才没有你的提醒,别说赢了,我可能在对方手下十招都走不过就败下阵来了。” “我有与你说了什么吗?” “诶,是没说什么,但是你刚才……” 她还想要说什么的时候,发现青年唇角勾起一抹弧度。 那原本有些清冷的面容如春雪消融般柔软,连带着眉眼也明媚了不少。 “我什么也没说,什么也没做。” 清风拂来,那琼玉台之上有什么东西随风飘了过来。 等到那东西落在了陆九洲的掌心后,白穗才看清。 ——那是她之前被桃木剑削断的一半的发带。 陆九洲指尖一动,白光隐约闪烁过后,那截断的地方慢慢恢复到了原本长度。 成了一条崭新的发带。 而后将其递了过来。 “白穗,不要妄自菲薄。你之所以能赢,至始至终只是因为你自己。” “你有赢过他的实力,仅此而已。” 此时晌午刚过,太阳正悬于头顶之上,将萦绕山峰的大片雾霭破散开来。 陆九洲将白穗从千岳城带回来之后便一直在长云峰中打坐修行,昨天又斩杀魅魔又舟车劳顿的。 他想着等到晌午左右才准备带她去主峰找宗主测灵根。 一般入昆山的弟子在入门之前都会先去拜别亲人,即断尘缘。 尘缘一断,便算是半只脚入了道了。 只是和其他人不大一样,白穗无父无母。 这种情况虽然少见,但宗门的师弟师妹们其中不乏也有亲人早逝或者因战乱沦为孤儿的情况,所以陆九洲得知了怕提到她伤心事便没再多问了。 怪不得先前白穗毫无修为也要揭那悬赏告示,原是生活所迫啊。 想到这里陆九洲叹了口气,抬头往窗外看了一眼,估摸着这时候白穗已经差不多该起床了。 这才起身推门走了出去。 不想一推门便瞧见了本该在凌云峰修行的青烨。 青年一身藏青色衣衫,站在小竹林旁,阳光穿过树叶之间落下光斑斑驳。 他的母亲不是中原人。 因此他的五官轮廓要更加分明,与此同时那双浅蓝色的眸子澄澈纯粹,透着少有的异域风情。 青烨和陆九洲是同一年入的昆山。两人的资质都极其优秀,也是少有百年内便抵达金丹巅峰的剑修。 被当今修真界称为“昆山双剑”般惊艳卓绝的存在。 按理说两人同年入的昆山,又是同时拜入宗主门下。 只是陆九洲要年长青烨一岁,再加上前者先一步敬的茶,陆九洲就成了师兄,而后者便是二师弟了。 当时是宗主做的决定,青烨虽没说什么,心下却多多少少是不怎么服气的。 陆九洲不在宗门的时候还好,回来后十有八九会被青烨缠上切磋个百来回合,直到尽兴了才停手。 因此在看到门外站着的青年的瞬间,陆九洲指尖一动,条件反射就想要拔剑了。 “我来不是找你切磋的。” 看到陆九洲的手落在剑柄上的动作,青烨薄唇微启,先一步开了口。 陆九洲听后刚松了一口气,不想对方下半句直接把他给惊住了。 “听说你这次去沧海不仅斩了蛟龙,还找了个道侣?” “咳咳?!你听谁说的?” 青烨神情冷淡,凉凉瞥了一眼被呛到的陆九洲继续说道。 “没,就今日晨练无意间听他们闲聊提起,说是你昨晚御剑回昆山时候带了个姑娘,人手上还戴着你的储物戒指做定情信物。” “胡闹!平日开开玩笑也就算了,这种事情怎可胡说!” 陆九洲又羞又恼,刚送回去的险些又拔了出来。 他一个男子倒没什么,白穗一个姑娘家被传出这样的谣言太有损清誉了,再加上是他把人从千岳带回昆山的,这才刚过了一天不到便出了这种事,他实在很难冷静。 “看来是谣传了。” 青烨瞧着陆九洲这样反应,也确认了这事是一场乌龙了。 “我就说,你这剑术都还没完全参透,哪有颜面谈情说爱。” 对于青烨言语里的嘲讽陆九洲并没有太当回事,他深吸了一口气稍微从刚才离谱的谣言的冲击之中缓过神来。 “我看他们近日是越发懈怠了,这段时间正好我不外出,明日晨练时候我倒要看看他们剑法参破的如何了。” “不用等到明日了,他们这会儿便在琼玉台那边聚众赌博,你大可趁着这个由头狠狠教训他们一下立立规矩。” 青烨看不惯陆九洲这副好说话的样子,若是今日这谣言主角是他,他早就提剑过去了。 这种情况也不是头一次了,平日里弟子们闲暇时候会去切磋比试一下,围观的人就会下注赌输赢。 昆山修行重,这也是他们为数不多的乐趣之一了。 况且陆九洲还要去接白穗去测灵根,所以想了想还是摇了摇头。 “算了,今日我还有更要紧的事情,让他们再高兴一会儿。” 青烨少有见对方这么着急的时候,皱了皱眉。 “什么事?” 不提这个还好,提到这里陆九洲刚褪去绯色的耳根又染上了颜色。 “没什么,此次回来路过千岳城斩杀了一只魅魔时候,碰到了个天生剑免的小姑娘。就是昨晚御剑带回来你们误会的那个。” “我看她体质难得,想一会儿带她去师尊那里测一下灵根。” 天生剑免? 青烨一愣,而后一改还漫不经心的神情,肉眼可见的变得严肃了起来。 “当真?” 也不怪青烨这么多问一句,只是这天生免除剑气的体质太过罕见,整个宗门乃至整个修真界的剑修大能里也就那个常年闭关,神龙不见尾的剑祖拥有。 “我当时也有些惊讶,于是用天昭确认了。她的确是个天生剑修。” 陆九洲回想起少女一剑破了那魅魔命脉的场景,到现在还觉得有些恍惚。 “既如此那你就更该去琼玉台了。” “因为你看好的那个小师妹此时也加入了聚众赌博的行列。” “……?” …… 琼玉台上,在白穗犹豫着要不要把赏金拿出来跟着雪嫣然来一场豪赌的时候。 原本开始的比试暂停了。 不为别的,沉翎还没挑选武器。 “沉师弟你能不能像个男人一点,这面挂着的少说也有百来把剑了,现在咱们都是刚入门没多久的弟子,还没到入剑冢择剑的时候。你随便在这选一把将就下成不?” “是啊,别浪费时间了!宗门有规矩,但凡上了琼玉台没决出个高下是不能下来的!” “赶紧的,大中午的大家是来看你们比试的,不是吃饱了没事跑外面晒太阳的!” 看着少年站在那面挂着各种剑地方站了许久也没选出一把来,下面的弟子们本就晒得厉害,他越磨蹭他们的火气也越大。 渐渐没了耐性不耐烦地催促道。 沉翎自然也是听到了的,他红着脸抿着薄唇站在台上,动作局促又紧张。 昆山的剑哪怕是木剑也是用符咒施加了重力的,随便哪一把也得二三十来斤。 他平时用的桃木剑没有施重,晨练时候也就算了,可是在琼玉台上比试所用的必须是这上面的剑。 双方所用的质量相当,才算公正公平。 沉翎被催的急了,他咬了咬唇,就近拿了一把竹剑。 他蓄力拿起,最后拿到了一半还是不堪重负“哐”的一声落了回去。 他拿不了。 少年的手被磨破了皮,眼尾也红,眸子里氤氲着水汽。 在无助慌乱的时候下意识往人群之中看了过来,刚好是在白穗她们所在的方向。 白穗知道对方是在看雪嫣然,可对上他湿漉的眼神时候。 她心下一动,等反应过来后已高高举起了手。 这是888发布的任务,亦是白穗一股脑的冲动。 “等一下!” 少女的声音清亮,在人群之中格外明显。 几乎是她开口的瞬间,周围人的视线全部落在了她的身上。 “草,这,这不是陆师兄带回来的道侣吗?” “刚才只顾着看上面了,都没注意。” 白穗嘴角抽搐了一瞬。 “你们误会了,我和陆师兄不是你们想的那种关系。” 她也不想和他们过多解释什么,继续举着手对台上那个主持比试的弟子说道。 “那位不知名的师兄,请问你们这比试可以帮打吗?” “我初入昆山正愁没机会见识下宗门剑法,所以我想代替那个白衣服的弟子领教下这位弟子的剑术。” “还望师兄成全。” 白穗将888新发布的代打任务付诸行动提出请求,她心里多多少少还是害怕的。 但是比起沉翎来说,她和那个灰衣弟子无冤无仇的,而且她又是女孩子,对方应该不会下什么重手,只点到即止。 “……姐们不是,你,你不会真的看上沉翎那小子了?” 其他人因为白穗的提议是愕然的,而雪嫣然更是震惊不已。 “你放心,他不会有什么事情的。宗门里有规定,比试时候不能下狠手不能伤到内里,他顶多受点儿皮外伤,随便吃几颗灵丹就好了。” “真的,你听我的,跟着我好好下注就成了,别上去趟浑水。” “嫣然师姐你的好意我心领了,我心意已决。” 沉翎也没想到最后主动提出帮自己解围的不是雪嫣然,也不是其他师兄师姐,而是一个陌生人。 他张了张嘴,刚想要说什么的时候,白穗直接拨开人群从一旁的台阶走了上来。 “这位大哥,请问能否给个机会?” 灰衣弟子看着白穗半晌,又瞧了一旁主持比试的师兄。 那师兄也有些不知道该怎么办了,毕竟白穗已经上了琼玉台了,按照规矩不比试一场是不能下去的。 第一百八十九章 陆九洲…… 在陆九洲入幽都趁着他疗伤的时候拿走了血魂鬼草的时候,重华发了很大的火气。 以至于整个幽都上下别说陆九洲这个人了,就连昆山这两个字旁人也不敢随意提起。 以至于时隔五十年再一次从别人口中听到这个名字的时候,重华一时之间都没有反应过来。 不过他并不意外白穗和陆九洲的关系,毕竟她都是顾止的亲传了,既然都是昆山的弟子,认识也无可厚非。 只是让重华没想到的是白穗身上竟然有陆九洲的玉佩,之前青年入幽都的时候不过金丹。 哪怕是他受了伤,元婴对上一个金丹,后者就算能够离开,最后不死也得半残。 然而陆九洲却在同样身上有伤的情况下做到了全身而退。 这其中不单单是因为他的属性为雷,和鬼修相克,有着一定的压制作用。其二便是因为这玉佩。 当时陆九洲在和他交手的时候便用了这块玉佩,起初他虽然感知到这块玉佩已经被他炼化成了灵器。 只是重华并没有料想到这样一块不甚起眼的灵玉,竟然会是他的本命灵器。 灵器一般是用自身灵力日夜滋养而成的,而想要将其炼化成为本命灵器的话便得需要心头血浇灌了。 倒不是每日都用,每月一次,再以剑气淬炼,千锤百炼之后方成这么一个本命灵器。 重华便是在这玉佩上着了道,一个不慎让陆九洲离开了幽都。 等到他引剑想要追上去的时候,周遭风急雷落,万千厉鬼寸步难行,整个宫城都被笼罩在了滔天的雷鸣电闪之中。 雷是鬼修的可星,若是被劈中了轻则散了修为不说,重则当即烟消云散,魄散魂飞。 陆九洲的修为不及重华,这雷他倒是能够抵挡。 但是当年他要是真的追上去了,整个幽都没了庇护可能就真的会湮灭在这一场雷劫了。 想到这里重华的脸色更沉,血色的长剑因为沁了血色变得更加殷红森然。 他垂眸看着白穗依旧紧紧握着剑柄,这一次再没有犹豫,蓄力狠狠刺了进去。 剑又没了几分,白穗瞳孔一缩。 要是再刺进去一点风祁可能就真的撑不住了! 白穗咬了咬牙,一手凝了大半灵力握住剑刃,另一只手引了天启。 因为手受了伤,在握住剑柄的瞬间血珠顺着缓缓落在了剑刃。 天启感知到了白穗的伤势,剑身战栗着,金光璀璨之中。 几乎都不用白穗如何运转灵力驱使,天启带着她的手猛地往重华的剑上砍去。 那力道极大,“哐当”一声,宫城上下都剧烈晃动了起来。 血与金光交缠,凛冽的剑气横扫了过来,不单单是剑,冲击着的气流一并往重华面门过去! 重华身子往后一躲,那剑锋擦着他的鼻尖过去。 虽然没有伤到他,可他的额发却给削断了一缕。 他颇为意外地看了天启一眼,白穗抓住了这个空隙,另一只手也覆了上来。 “凌霄有一!” 本就森冷的宫城寒气更甚,紧接着周围的墙面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覆上了一层霜雪。 风祁眼眸一动,手撑着地面慢慢站了起来,巨大的黑剑再一次回到了他的手中。 “轰隆”声响之间,少年将巨剑重重刺入了地面。 无数沟壑里涌现出了水流,喷涌而上形成了一根根接续天地的水柱。 汹涌翻滚的水流如河海,被风祁引到了白穗的周围。 少女握紧了手中的命剑,水泽凝成了几段冰棱,她踩在上面如同攀爬云梯一般蓄力往上,最后高高跃起! “抽刀为断水——” “山海一平流!” 连绵磅礴的剑气似破晓的天光,在巨大的水幕之中破水落下! 水势混着剑气一并,水龙镀上了金边,剑风凌云,带着肃杀的寒意似千钧巨石一般重重朝着重华方向过去。 红衣青年手腕一动,御空往后退去。 风声烈烈水声轰隆,他眯了眯眼睛,在接天的水幕之中看到了引剑攻来的少女。 重华对上那双琥珀色的眼眸一顿,在水泽摇曳的恍惚之中,有两道影子和眼前的场景重合在了一起。 一道是五百年前将他一剑诛心的灵禅子,另一道是陆九洲。 不过无论是哪一道,都不会让重华感到多高兴。 他眉眼晦暗,冷白的皮肤上在鬼火晃动之间显得更加冷漠。 “蠢货,都说了水是灭不了鬼火的。” 幽蓝色的鬼火“噌”的一下汇聚成了巨大的火球,就在重华的身后位置。 在剑落的瞬间陨石坠下一般,狠狠撞击了过去! 水幕被冲击涤荡开来,白穗和风祁都受到了极强的威压。 几乎不费吹灰之力,鬼火突破了水泽之中。 等到火焰快要燎上白穗他们的前一秒,那些被破开的水泽倒流了回来,迅速覆在了火焰上面。 白穗手腕一动,寒气自剑刃而出,铮铮剑声随着寒意一并笼罩在了鬼火。 火虽没灭,水凝结成了冰,将它冻结在了其中! 见火焰没有再压下来,白穗松了口气。 身后的风祁受了很重的伤,刚才又用了那么大范围的术法,整个人脱了力如折断羽翼的飞鸟从上面坠落下去。 白穗一惊,慌忙伸手揽住了少年的腰。 在堪堪抱住了风祁的瞬间,原本冻结着火焰的冰球“咔嚓”一声碎裂开来,一片片碎冰如刃,被热流冲击着朝白穗这边刺来! 因为在空中位置,白穗又是抱着风祁的。 她光是要护住对方都很少是吃力了,要想要避开这攻击更是难上加难。 黑色巨剑剑身一动,用巨大的身躯抵挡住了无数冰刃。 一道红光闪烁,鬼剑带着逼仄凌厉的剑气从上而下往巨剑砍来! “天启!” 白穗情急之下挥出了命剑,金色的长剑劈断了冰棱,破了火焰狠厉对了上去。 三剑对立,给了她一丝喘息的机会。 她将风祁轻轻放在了地上,见天启被压制着摇摇欲坠,神情一凝,凌空而上握住了剑柄。 红色的剑光似青年的眼眸,白穗恍惚了一瞬,压着情绪蓄力挥去! 在快要将其打落的时候,一只冷白的手覆在了剑柄之上。 她眼神一动,看到了重华似火的身影。 如果只是一把剑的话,白穗和天启合力尚且能应付。 可如今剑主也在,元婴和结丹的修为犹如天堑,是她难以逾越的鸿沟。 重华根本没用几分力便如泰山般压得白穗动弹不得,他眼睫微动,看着白穗苍白的脸色负隅顽抗的模样。 没有温度,像是看着一只轻易便可踩踏的蝼蚁般居高临下。 “怪不得你们几个敢闯进幽都来,原来是有陆九洲那小子给你们撑腰啊。” 提到陆九洲,重华的神情似霜雪,眼神也如刀,冷得人脊背发凉。 漫天的风火摇曳,最后都盛在了他的那双红眸里面。 “不过他来了正好,一起宰了免得夜长梦多。既然他能把这种东西送给你,想必你死了他也不能独活。” 他一边说着又用了些力道,把白穗死死压制着。 “我先杀了你,然后再送他入黄泉陪你!” 几乎是在他话音刚落的瞬间,白穗整个身体像是被大山碾压一般,从高处重重砸下嵌入在了墙面。 她疼得说不出话,有温热的血液从头上流了下来,染红了她的视野。 白穗觉得视线模糊,看着重华也都是重影。 青年握着剑的手似乎停了一下,而后又敛了情绪,沉着神情走到了她的面前。 他用冰冷的剑刃挑起了她的下巴,殷红的血再一次滴落在了那把血色的长剑上。 “求我。” “如果想要活命,只要你放下尊严,放下一切求我,我可以考虑原谅你一次。” 白穗断断续续听到了他的话,反应了一会才梳理出了他话里的意思。 她觉得喉间一甜,忍住了想要咳血的欲望,眼眸转了转,最后将视线落在了重华身上。 他好像很生气。 漂亮的眉眼也因为怒气染上了璀璨的色泽,宝石一般。 又像是在求救。 他神情紧绷着,期待又不安地注视着白穗。可能连他自己都不知道,他多有害怕听到她的拒绝。 白穗张了张嘴,想要说什么。 一声重重的锤落声响再一次涤荡而来,而比起之前时候要更近更强烈。 随即两道熟悉的身影御空而来,落入了白穗的视野! 谢长庚看到昏迷不醒的风祁,还有被重华逼到绝境的白穗瞳孔一缩。 身后拿着万钧云锤的黎川见此怒火攻心,蓄积的雷云骤急聚在了她的周身。 还没等谢长庚反应,她已经重重往重华所在方向砸了过去。 青年见此也立刻有了动作,径直御剑下去将风祁给带到了安全位置。 他倒是想要去白穗那里,只是黎川已经攻击过去了,重华也在,两人撞上所带起的冲击太强暂时难以近身。 “你这恶鬼!我要锤死你!” 伴随着滋滋作响的雷电声响,少女的手中的万钧云锤变大了数倍。 巨大的阴影落在了重华头顶,刹那之间重重砸了下来! 重华没有动作,扯着嘴角冷笑了一声。 一旁的三头魔犬怒吼着挥舞着锋利的爪子挡下了这一锤。 然而锤落有万钧,三头魔犬只支撑了一会儿,整个身躯便被雷电覆上颤抖了起来。 它狰狞着低吼着,另外两个脑袋也跟着一并死死抵在了万钧云锤上面不挪动分毫。 “大白,让开!” 鬼火萦绕在了整个宫城,三头魔犬被火焰托住轻柔放置在了地上。 它看到那万钧云锤要落在重华身上,龇牙咧嘴的想要冲上去。 重华回眸冷冷看了一眼制止了它,红衣翻飞之中,他甚至没用剑,只一掌正面迎了上去。 幽蓝色的鬼火和雷电混成了一色,黎传感觉到从未有过的压迫感欺上。 比平时和霍云对练的时候更甚,杀气腾腾,毫不留情。 这是黎川头一次感觉到了死亡的威胁! 她心下一惊,本能觉察到了危险想要撤身退开。 然而已经来不及了! 重华的速度比雷更快,残影一掠,都还没等黎川捕捉到他的身影。 她觉得身上一重,掌风已生生断了她的脊骨! 谢长庚在黎川冲上去便料到了会是这般结果,他没来得及阻止。 不过在某种程度上这也算是好事。 一来是黎川将重华引开给了他救下风祁和白穗的机会,二来…… 青年眼皮掀了下,视线不着痕迹落在了那头因为直接承受了万钧云锤,刚颤颤巍巍站起来的三头魔犬。 “岐山的人?” 重华眯了眯眼睛,认出了黎川的身份。 岐山的修士是鬼修里除了佛修最为厌恶的存在,不为别的,因为他们所修的术法克的主要是鬼修。 很多鬼修一般死在剑佛两修手中,剩下大部分便是在岐山修者这里殒命的。 “今天不知是什么好日子,来的竟全是我讨厌的人。” 重华指尖一动,那鬼火蔓延在了黎川四周,逼仄滚烫的火焰灼伤着她的皮肤。 还没碰触便通红一片,不单单是烫得厉害,那鬼气顺着鬼火顺在了四肢百骸,五脏肺腑,疼得黎川喘不过气来。 说实话,三个剑修加一个岐山修者,对于鬼修来说真真是个要命的组合。 和其他修者不同,鬼修是无形无骨的存在,气息散了便极为危险。 剑气破肉身,云锤破生魂,稍微伤到一个口子就能侵蚀进来。 好在这四个小鬼修为不够,对于重华来说构不成什么威胁。 可若是之后…… 重华想到了什么,鬼气死死缠在了黎川的脖子上的同时,视线落在了白穗身上。 先杀了岐山这个小鬼,然后毁了那玉佩! 他眉眼冷冽,手上力道更甚。 在黎川挣扎不能,快要没了气息的时候,下面传来了一阵怒吼声响。 重华猛地往下看去。 其实看到了三头魔犬被谢长庚一剑砍掉了一个头颅,喷洒出来的热血滚烫,落了几滴在他的面上。 三头魔犬疼得抽搐,奄奄一息倒在了地上。 血水流淌在了地上,汇成了河流一般触目惊心。 青年抬起手用指腹擦拭了下脸上的血迹,九霄双剑各自抵在了三头魔犬另外两个脑袋之下。 他冷冷看向重华,丝毫不惧那肃杀的寒气。 “放了她。” 重华咬肌微动,那双红眸似血,情绪在其中肆意翻涌。 青年能够感觉到周围冷得刺骨,如山的威压更是重重压在他的背脊。 “怎么?鬼王大人是听不懂我的话吗?还是因为我用一头畜牲来威胁你让你觉得很掉价,所以才这么生气?” 谢长庚身上疼痛难忍,面上却不显露分毫。 “我看你刚才为了救它还挺着急的,还以为你有多宝贝它呢。看来是我多想了……” 他这么说着,可那剑刃却更近的贴近了三头魔犬的脖颈。 雪白的皮毛之下,慢慢沁出了血色出来。 “既然如此,一头畜牲杀了便杀了。” “你敢!” 重华脸色沉郁,他冷着神情拽着黎川的头发从高处下来。 “把它放了。” 谢长庚眼眸闪了闪,没有动作。 “可万一我先放了它,你反悔了怎么办?” “我也不想占你的便宜,要不我数一二三我们一起放如何?” “一,二……” “三!” 在话音刚落的瞬间,黎川整个人被重重甩到了谢长庚面前。 然而,谢长庚并没有收剑。 “你敢耍我?!” “你误会了,我并不是有意如此。只是若是我怕我松了手,你没有放人。” 谢长庚看着黎川起身站在了自己身旁后,手腕一动,这才放了三头魔犬。 “抱歉,看来是我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 重华并没有因为青年的道歉而消气,那怒火反而越发强盛。 他将地上三头魔犬的头颅拿起,重新安在了它的脖子上,它似乎觉得自己拖了后腿很是自责地耷拉着脑袋。 “知道拖后腿了就给我滚回鬼门去!” 还没等三头魔犬反应,它便被重华一掌给打了出去。 重华眉宇之间满是郁气,诡谲的黑雾萦绕在了他的周围。 谢长庚意识到了什么连忙护住了身后的少女,然而晚了一秒,那鬼气已经覆了上来。 “还真是人以类聚。” 他死死扣着谢长庚他们的脖颈,回头看向了恢复了些气力的白穗。 “你的朋友和你一样狡诈多端。” “你先冷静下重华,刚才的话我还没有回答你……” “不需要了。” 重华咬牙切齿地打断了白穗的话,他看着她那双琥珀色的眸子。 那双眸子看着越澄澈纯粹,于他而言就越讽刺难堪。 他转过头不再看白穗,浓郁的鬼气迅速钻进了谢长庚和黎川的口鼻。 “我要让你们生不如死!” 谢长庚知道那头魔兽对他来说很重要,却不想对方竟然这般看重。 看重到放着好好的金丹不要,宁愿鬼气损坏金丹,也要用这样的方式折磨他们。 谢长庚疼得全身抽搐,他感觉脑子里闪过好些细碎的片段。 像人临死之前的走马灯。 前世他是什么时候见到重华的? 仙魔大战?好像要更前面一些…… 他想起来了,是在苍山。 苍山当年比万剑宗还要先一步被戚百里给灭了满门,当时他们几个宗门弟子闻讯赶了过去。 漫天的火焰之中,红衣青年抱着一个濒死的少女走了出来。 ——也是后来苍山唯一存活下来的乐修大能。 他没有参与屠戮宗门的事件,可是却也没有制止。 甚至在最后救了其中一名弟子。 那个时候谢长庚对所有鬼修妖修一辈深恶痛绝,连带着戚百里的那一份也憎恶上了对方。 重活了一世,他不觉得对方有多可恶了 他没有错,他也没有错。 他们只是对立而已。 而且重华和萧泽他们不一样…… 他为人过,虽有执念却存人性。 谢长庚也不知道怎么回事,明明已经要被眼前的人杀死了。 他反倒有一种莫名的释怀。 ——真好。 至少没死在戚百里的手上。 重华看着青年唇角上扬的弧度一愣,不过只是一瞬,他冷了眉眼蓄力准备捏碎他们的脖颈。 白穗脸色一白,慌忙之中赶紧将之前入幽都时候霍云给的那张传送符纸拿了出来。 这是符纸没有任何灵力附着,只有在渡上灵力的瞬间才会被催动。 在霍云和黎川离开岐山时候他们师尊给的,大乘修者所制的符纸。 千里之外之人亦可传送。 怎么用来着? 对,先咬破手指,然后把血滴上去,再渡上灵力! 白穗身子不知是疼得还是怕的,颤抖得厉害。 她咬破手指,将血滴下。 血迹随着上面的字迹蔓延。 随即灵力也一并渡了上去,整个符纸纹路绯红一片,在金光闪烁刹那,便没了反应。 怎么会没用?! 白穗以为血不够,慌忙割破了手腕想要再试一次。 可在符纸驱动的瞬间重华便感知到了白穗在用传送符纸。 他一个瞬身过来,引了鬼火想要将那符纸给烧毁。 白穗见状蜷缩着身体护着,殷红的血浸湿了符纸,依旧没有反应。 “为什么没用?明明说好了只要渡了灵力进去就可以传送……” 重华原以为自己晚了一步,不想这传送符纸竟然失效了。 不过为了以防万一,他还是将白穗拽了起来,想要将那符纸拿过来。 然而少女护得太死,如何也不松开。他倒是可以一把火连符纸连人一并给烧了。 重华指尖一动,最后调转了个方向,取走了她脖子上挂着的那块玉佩。 “?!还给我!” “把那符纸撕了,不然我便毁了它。” 白穗紧紧攥着符纸不动。 如果撕了它,那么他们都没办法活着离开…… 反之,陆九洲给她的玉佩便会被毁掉。 她没有回答,也没有动作。 咬着牙红着眼睛将那符纸护得更死。 重华说不出是高兴还是如何,对于白穗选择了保住符纸,他还是有些痛快的。 毕竟毁的是陆九洲的东西。 可是看到她这么痛苦,心里那点痛快也跟着消散殆尽了。 “……冥顽不宁。” 重华喉结滚了滚,沉着声音对白穗说道。 “既然是你自己做的选择,那就给我睁眼好好看清楚。” 他捏着白穗的下巴强迫着她抬头,那红色的眸子淬着寒冰。 “我要当着你的面把它给毁了。” “不要……” “求你,求求你。” 白穗声音更咽地恳求道,这种低微的姿态非但没有让重华心软,反而更加烦躁。 青年冷冷扫了白穗一眼,将鬼气覆在了那玉佩上面。 因为这是陆九洲的本命灵器,轻易是很难弄碎的。 重华皱了皱眉,手腕一动,那把血色长剑直直刺向了玉佩。 两股巨大的灵力冲击着,万千厉鬼在剑刃之中嘶吼,一寸一寸逼近着玉佩本体。 不要…… “不要!!!” 身体比脑子动的更快,白穗踉跄着跑了过去,用身体将那玉佩死死护在了身下。 剑没了玉佩的灵力抵挡更快的落了下去,往少女的背脊刺去! 重华瞳孔一缩,想要将剑收回。 一抹雪色剑光落下,从高处破了宫城楼墙。 阴霾天空,万千雷动,生生断开了鬼剑! 激荡起的灰尘漫天,周遭的鬼火也在刹那之间被剑风给泯灭。 混沌昏暗之中,有人从背后将白穗轻轻抱了起来。 沉木的清香清冽,萦绕在她的鼻翼之间。 白穗眼眸一动,愕然看了过去。 “……师兄?” “……我在。” 陆九洲喉结滚了滚,声音喑哑压抑,那从来平静温润的眼眸在触及到她身上的伤时候冷若冰霜。 而怀里的少女却没有意识到,以为自己是在做梦。 她看了陆九洲许久,又低头看了看自己手中被血水浸湿了的符纸。 “奇怪,霍师兄明明给我说只要驱动了符纸他就会赶过来的……” “怎么来的是师兄?” “那要问你了。” 他一边说着一边用灵力给她疗愈着伤口。 “驱动符纸条件有三,一为精血,二为灵力……” 白穗不解:“那三呢?” 陆九洲沉默了一瞬,晦暗之中,他的耳根烫灼。 “心之所想。” “——你驱动符纸时候想的不是霍云,是我。” 作者有话要说:  霍云:……所以我就坐冷板凳呗。 下一章,你们夫妻齐心其利断金奥(不是) 感谢在2021-09-1020:18:30~2021-09-1119:44:30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云昭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琦琦是小仙女啊200瓶;云昭60瓶;清酒56瓶;菠萝猫猫头26瓶;呵呵25瓶;辞渊5瓶;小轩窗,正梳妆、瓶;夜木浅2瓶;容靳止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一百九十章 正文君:请用更强大的购买率向我开炮  这声音听着耳熟,他起身揉了揉眼睛往门口方向看去。 只见昨日那个赖着在自家客栈柴房睡了一晚,前脚刚走的少女后脚将又折返了回来。 “哎哟喂,我的小祖宗,你小点儿声,昨天我把你安置到柴房住的事情我掌柜的还不知道呢,要是被他发现了我这月为数不多的几个铜板都要给扣没了。” 他一边说着一边习惯性地想要倒茶,而后意识到了什么一顿。 “我不是都提醒你了最近千岳城不安全吗,你怎么还没离开?” 白穗对外都称的是自己从外地来这里探亲,结果来这里发现亲戚早搬走了,大晚上无处可去,店小二看她一个姑娘家的不忍她露宿街头。 于是这才瞒着掌柜的偷偷带她去了柴房,抱了一床被褥给她凑活了一晚。 尽管这一晚上睡得实在腰酸背痛不说,还时不时有几个蟑螂从她眼前爬过,蜘蛛兄弟在她头上荡秋千。 但是这毕竟是店小二善意收留,她也不好抱怨什么。 “今天不离开了,不仅不离开了还打算在你这里住一晚,把昨天的房钱给你补上。” “诶不是姑娘,你就这么喜欢住柴房吗?” “……胡说什么呢,谁说我今天也要住柴房了。” 白穗也知道昨天自己翻遍全身上下只找出来不到十个铜板的样子太过狼狈,对方不信她有钱也是理所当然的。 她抬起手握成拳抵在唇边咳嗽了一下,而后微侧身,身后的陆九洲这才完全暴露在了店小二的视野里。 “诺,这一次我不白住了,这我朋友,他有的是钱。你再去把你们店里的拿手菜上几个出来,从昨天到现在我这一整天都没吃东西了,可把我饿坏了。” 店小二一愣,抬眸看向了站在门口处的陆九洲。 青年一身白衣,面容俊美如谪仙一般,一看就知道不是这千岳城这种穷乡僻壤里能出来的人。 他听了白穗的话之后并没有贸然上去,大约眼前人给人的感觉太过神圣不可侵犯了,反倒让他有些不知所措起来。 “姑娘,你这是从哪里诓来的仙人?他看着不食人间烟火的样子,你可别为了解决口腹温饱做这种缺德事,人在做天在看,会遭报应的。” 店小二的担心并无道理,在这个修□□里不乏有下山历练的修者,在凡人眼里但凡会术法有修为的他们都以为是从蓬莱仙山来的,都尊称为仙人。 修者终究是少数,尤其是像陆九洲这样修为高深的修者,因此凡间对他们都格外尊重,生怕怠慢遭了天谴。 白穗听后被噎住了。 自己长得也不差啊,怎么昨天她过来住宿的时候对方没把自己当做仙女下凡什么的,这陆九洲话都还没说上一句光是这么站着就这般笃定是仙人了? “都说了这是我的朋友,不是什么诓骗来的仙人。而且就算是仙人,以他们的修为和智慧怎么也得是他们戏耍我,哪有我戏耍他们的份儿你说是?” 她看着店小二半信半疑的样子,知道昨天自己的所作所为在他这里得不到什么信服,于是只得叹了口气扯了扯陆九洲的衣袖,有气无力地开口求助。 “大哥,你别在一旁看热闹,也帮我说说话啊。我这钱是借你的,等到拿了赏金之后我肯定还你,你行行好帮我先给一下房钱饭钱呗。” “你昨晚睡得的是柴房?” 诶不是,重点是这个吗? 不过白穗也是被这话恍惚了一下。看见青年微皱着眉,瞬间便明白了对方是心疼了,赶紧揉着腰哎哟喂的叫唤。 “哎哟,可不是吗?你是不知道那柴房又潮又黑,而且还要老鼠蟑螂,我一个人睡怕死了,地板也硬。呜呜呜好疼,我要是再睡一晚上柴房估计我这腰是真的要没了。” 陆九洲先前以为白穗只是贪财了一些,没想到这日子过得这般清贫,好端端的一个姑娘家竟然连个住宿的钱都没有,沦落到了睡柴房。 他心下不忍,赶紧将两块灵石递给了店小二。 “店家,这灵石你拿着给她开间客房,哦不,你先给她上一桌饭菜,剩下的不用找了,拿去得空修缮下你们客栈的柴房,免得以后有客人借宿睡不安稳,影响生意。” “……” 这话说的,谁他妈吃饱了没事干来客栈借宿柴房啊? 店小二神情微妙地看着手中价值一两黄金的两块灵石,又看了一眼一脸担忧用灵力帮着白穗治疗腰的青年。 一时之间不知道是该感叹对方人傻钱多,还是感叹其心思单纯。 这都快捂着胃了,也不知道疼的是哪门子腰。 不过店小二看着一个愿打一个愿挨,又收了这么多钱,也不好再说什么了。 “……行,你二位先去那边坐着等一会儿,菜做好了我立刻给你们端上来。” “嚯,这就对了嘛。这人啊就是太现实,我费劲口舌说什么都不信,非得你等拿了银两出来才算数。” 白穗见店小二离开了。 她腰不酸腿不疼了,迈着腿风风火火,径直走到靠窗位置的那处地方坐了下来,拿着茶壶给陆九洲倒了杯热茶递了过去。 隔着氤氲的水汽看不大清他的眉眼,可她却依旧能够觉察出对方的愕然。 “……你的腰没受伤。” “哪有的事?我受伤了,但是没完全受伤而已。” 陆九洲这人虽然修为高,可是心性单纯,他的生活除了修行就是下山斩妖除魔,三点一线单调得不行。 这也是为什么之后那妖女能够那般轻易骗了他真心。 想到这里白穗拿着杯子喝了口茶,琥珀色的眸子闪了闪,少有这样直白注视陆九洲的时候。 “陆道友,你这人什么都好,就是太容易轻信于人了。得亏你遇到我这样的老好人,要是哪一天遇到个心机深沉的魔修妖修装可怜博你同情怎么办?” “他们可没我这么心善,只求一餐饱饭。” “……还有房钱。” 青年沉声这么说了一句,显然他还记得刚才她骗他腰疼的事情。 明明面上没什么情绪,可落在白穗眼里怎么瞧怎么委屈。 她心痒痒,没忍住又往陆九洲那低垂的眉眼看去。 窗外阳光映照进来,将他周身镀上了一层浅淡的金光,柔和得不可思议。 【小八,我突然有些明白那妖女的快乐了。真不怪那妖女,就这身材这模样,是我我也把持不住。】 【……亲爱的宿主,我们穿过来是为了解救陆九洲的,不是让他从一个深渊脱离再掉入另一个苦海。】 【……】 白穗的心猿意马被888这么泼了冷水后也骤然熄灭了下来,刚还想要再说几句什么转移话题的时候,这边的菜恰好上来了。 饿了一天饿狠了,看着满桌子到美味佳肴,她没忍住咽了咽口水。 只是对面人并没有动筷,白穗也不好先动手。 “我不食五谷,这些都是给你点的。” 陆九洲一边说着一边将手边的筷子递了过去。 “吃,不用管我。” 白穗听后也不再客气了,拿起筷子风卷残云地消灭着眼前的饭菜,一边吃着一边还不住地点头给对方评价着味道如何。 陆九洲不大会接话,只时不时地附和一两句。 “这个土豆炖的软烂入味,就是这辣椒有点辣,不过我还能接受的,之前没吃过这种,怪下饭的。” “还有这个蛋羹,甜口的,我也挺喜欢的。” 昆山剑修推行苦修,入宗门的弟子一月之内便得学会辟谷,平日里哪怕再嘴馋也顶多吃几颗灵果解馋。 看着白穗吃得这般开怀,陆九洲指尖微动,手不自觉碰触到了手边的筷子。 不过只一下,在意识到自己做了什么后他连忙收回了手。 对面只顾着吃东西的白穗并没有注意到他的动作,只隐约听到了什么声响疑惑地抬眸看了过去。 “……刚才不小心碰到了碗筷。” 陆九洲不大会说谎,一边说着一边不甚自在地拿起茶杯喝了一口茶水润了润口舌。 在白穗“哦”了一声准备继续埋头干饭的时候,他余光瞥见了她嘴角挂着的一点酱汁。 “白姑娘,你的嘴角有点脏。” 他说着轻轻放下杯子,不知从什么地方拿出了一方手帕。 “不建议的话用这个。” 白穗大大咧咧惯了,听到自己嘴角脏了习惯性想要拿手去抹。 看到眼前陆九洲递过来的一方绣着落雪红梅的手帕一愣,意识到了什么后愕然看了过去。 艹,不是。 这不是剧情才开始吗,不是要等到斩杀魅魔之后才能遇到那妖女的吗?这手帕怎么回事,他们什么时候背着她私相授受了? 她眯着眼睛看着上面精细的针脚,还有精致得挑不出错误的图案,这女红这么好,没练个十来年哪有着功夫? “……这是你们宗门哪个师妹送你的?” 半晌,她试探着这么问道。 陆九洲一顿,正斟酌着语句说道。 “这手帕上的图案是我绣的。” “我早些年心不静,便喜欢绣东西稳心神。后来心是静了,只是这习惯改不了了,所以,所以时常会绣些小玩意儿。” 他低着头不大敢看白穗的眼睛,发丝之间那耳根似也如那手帕的红梅一般,嫣红得让人难以忽略。 “我知道男子绣这些有些奇怪。姑娘若不喜欢还给我便是了,莫要再取笑我了。” “没没没,我喜欢,我怎么不喜欢,这针脚这图案精细好看着呢,而且这手帕一看就是上等绸缎,摸起来……” 白穗得知陆九洲绣的手帕,心下松了口气的同时赶紧夸奖补救。 结果她刚接过摸了摸,只一下便顿住了。 陆九洲见对方不说话了,抿着薄唇抬眸,疑惑地看了过去。 “道友,你忘记收针了。” “摸着扎手。” 她这个平日里去厨房做饭连菜刀都拿不稳的废物点心是天生剑修,这不扯犊子吗? “白姑娘,我并未与你说笑。你不是剑宗之人可能不知道我手中这把天昭有多霸道,它是一把千年神兵,就算是我当年入剑冢去取它的时候也险些被它的剑气灼伤。” 陆九洲看出了白穗的惊愕,生怕她误以为自己是在和她开玩笑,赶紧将前因后果解释给她听。 “虽然刚才你是得了我的允许才能碰触它,但是那剑气却是我也无法完全压制的。” “万物有灵,有人善五行,有人善推演,这是生而注定的体质。就像你天生亲剑,是极为罕见的剑修体质。” 白穗可能不明白这“亲剑”是什么意思,然而这对于所有剑修来说都是一种可遇不可求的体质。 修者万千,毒修最怕被毒反噬,医修最怕药石无医,而剑修的剑为半身。 他们最怕的不是身死战败,而是被剑气所侵蚀。 剑从来都不是什么灵宠,它生来便有锋芒。尤其是随着所斩杀的妖魔越多,血气越甚,再乖顺的剑也会生戾气。 到了后头一个不小心便会遭其反噬,走火入魔。 因此像白穗这样亲剑的体质,可以很大程度上规避剑气的影响,是所有剑修梦寐以求的。 白穗被说得一愣一愣的,尤其是看到陆九洲这少有激动的样子后心下更恍惚了。 “……我听明白了,你的意思是说我骨骼清奇,天生就是个甩大刀,哦不练剑的好苗子是?” “是的。” 他的目光灼灼,缓了一会儿斟酌着语句继续说道。 “白姑娘,像你这样的好资质如果一直做个散修实在太可惜了,如果你信得过陆某的话可否在领了赏金之后与我回一趟剑宗?” “今年的拜师大典虽然已过,但是宗门的长老的要求很高,还有好几位还未收到心仪的徒弟,姑娘尚未筑基,且也不属其他任何宗派,若是能入昆山再合适不过了。” “可是我……” 【滴——主线任务已发布:拜师昆山,除魔卫道。】 白穗的话还没来得及说完,888又给她来了一项主线任务。 经过这么几次下来,她大致上也琢磨出了888发布任务的规律。 剧情走到哪儿了,或者角色提到了与任务相关的部分时候便会触发。 和之前在接触到了魅魔后才发布了斩杀的任务一样,这一次也是在陆九洲发现了她体质之后才提出了拜师昆山的任务。 而且这主线任务无法完成是有惩罚的,白穗虽然没被雷劈过,但是光想想就知道有多可怕。 尤其还是在直接落到魂魄上,那一个不小心还不得魂飞魄散了? 【……?不是,斩杀魅魔我还能理解,是为了让我得到妖丹。但是现在为什么又要我拜师昆山,而且还是主线任务。大哥,我穿到这里来是为了改变be结局,不是来升级打怪的。你们这样是不是有些本末倒置了?】 【亲爱的宿主,主系统发布的所有任务都是以改变剧情为目的的,但是随着矫正的难度越来越大,以你的能力如今斩杀一只低等魅魔都需要借助陆九洲的力量。】 【《仙途漫漫》这本小说一共分为七卷,现在你所处的剧情是第一卷,是故事的开篇,还没什么难度。】 888在发布任务的时候就猜到了白穗肯定又要疑惑发问,这一次解答的时候比起之前时候要有条不紊得多。 【可是后期遇到了那妖女怎么办?退一万步,就算你侥幸走狗屎运对付了那妖女,那其他反派呢?妖主呢,魔尊呢?】 【你如果现在不强化实力,那你要如何改变剧情走向?】 【……口意!师父别念了别念了!】 888这么一番话下来,白穗莫名有一种自己上课开小差,态度不端正被逮去思想教育的感觉。 她是不思进取,安于现状的学生,而888则是苦口婆心鞭策她进步的班主任。 白穗这下子醍醐灌顶,什么都明白了。 说了这么一大堆无非就是要是不做任务被雷劈不说,后头还因为过于废物沦为鱼肉任人宰割,要是做任务修行过程是苦了点儿,至少不会嗝屁。 意识到这一点的白穗只得收回了自己那句“可是我只想当个咸鱼”,戴上了痛苦面具艰难点了点头。 “好。反正我无门无派,能够有幸拜师天下第一剑宗再荣幸不过了。” 陆九洲就算再没眼力见也看得出来眼前的人并没有多开心,反而哭丧着脸,很是生无可恋。 “……白姑娘,我只是起了惜才之心这般建议而已,你要是实在不愿也没什么的,我自不会强人所难。” “没有的事!陆道友,哦不陆师兄,我愿意,我愿意的!” “……” 好家伙,还有两副面孔呢。 …… 昆山主峰。 傍晚时分。 天虽然还没有完全暗下来,可那晚霞满天,在群山葱茏之间映照着橘红的光亮。 倦鸟归巢,周围一片静谧安详。 琼玉台上,一个白衣少女正在练剑。 要是这时候有人注意的话便会发现她虽然在练着剑,可神情放空,全然一副心不在焉的样子。 “不就是错了一式吗,青烨师兄至于这么生气吗?还罚我挥剑一万下,这哪里是惩罚,简直是要我死……” 少女一边挥着剑一边闷闷不乐地嘟囔着。 此时天已经暗得差不多了,她胆子小有些怕黑。 她眯了眯眼睛,仔细用灵力探知了下周围,见并没有人注意到她后,这才收了剑,轻手轻脚地准备离开。 然而少女刚走几步,身后便传来了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她一慌,赶紧引了剑挥了过去。 “嫣然师妹!莫拔剑,是我!是我!” “徐师兄?” 看清楚来人后,她怔然了一瞬。 “怎么?你也因为没记住剑式被青烨师兄罚来这里挥剑了吗?” “就那么十几式,你以为谁都像你这么久了还能把入门剑法给舞错?” “……那你大晚上来琼玉台这里干什么?” 不提这个还好,提起这个刚才才稍微平复下情绪的青年又一下子炸了。 “不是,是陆师兄,陆师兄回来了!” “陆师兄回来了?这不好事吗,有他在咱们终于可以摆脱青烨师兄的魔爪了,你怎么还一脸惊恐的样子?” “可是不止他一个人!” “他还带了个道侣回来!” “?!” …… 陆九洲从沧海除妖回来带了个道侣的事情一传十十传百,只用了不到一晚上的时间就传遍了整个剑宗。 昆山弟子每日清晨晨钟响起之后都会来琼玉台晨练,一般练个一两个个时辰,中途会有一点休息的时间。 平常时候大家聚在那棵百年菩提树下也就聊聊近日修行如何,有没有什么新的领悟,或者如何突破瓶颈。 而今日的话题却全然围绕着昨晚“陆九洲带道侣回昆山”的事情上。 “徐师兄,你确定你没看错,昨晚陆师兄真的御剑带了个女子回来?” “这还有假?我们修者五感敏锐,哪怕在夜里也能视物。我看得真真的,不仅是看清了他身后带了一个女子,还看到那女子手上还戴着陆师兄的储物戒指呢。” 熟悉陆九洲的人都知道,他这人最是洁身自好,之前哪怕是桃源的女修对他如何示好他也心若磐石不为所动。 第一百九十一章 正文君:请用更强大的购买率向我开炮 “只是一百两黄金太多太重了不好装,他这才将储物戒指借给我,等我找到个安全隐蔽的地方把赏金安置好后再还给他。不信师姐你可以用灵力探知一下看看。” 这是陆九洲的东西,雪嫣然不好贸然乱动。 她看着那储物戒指半晌,又看了一眼白穗,见她神情认真心下也信了□□分了。 “原来如此,敢情这戒指是借给你的啊,我还以为陆师兄铁树开花把他所有家当送给你当定情信物了。” 修者的东西一般都会放在储物戒指里贴身拿着,这戒指是认主的。 旁的人也顶多只能探知到放什么了东西,只有主人催动灵力才能取出里面的物件。 正因为这储物戒指的重要性,这才让雪嫣然他们误以为白穗是陆九洲下山动了凡心,带了个道侣回来。 不过有一点雪嫣然说对了。 这戒指之后的确是被陆九洲作为定情信物之一送出去了,只是送的对象不是他而已。 想到这里白穗心头隐隐作痛,恨不得当场把这破戒指给摔了。 与其把它留着以后送给那妖女,还不如她先毁了得了。 “不过今年真是奇了怪了,前几天我师尊路过南越的时候也捡了个小师弟回来,没想到后脚陆师兄也把你给带上山了。” 雪嫣然坐在白穗床边腿晃悠着,也不知道从哪里掏出来了两个灵果出来。 她递给了白穗一个,而后随意用袖子擦了下“咔嚓”一口咬了上去继续说道。 “对了,你回来之后去宗主那里测灵根了没?我们昆山对于弟子要求很高的,尤其是内门弟子,我不是故意泼你凉水啊,主要是我师尊带回来的那个师弟资质就不怎么好,也不知道我师尊怎么想的,竟然还打算收他为弟子。” 提到这里雪嫣然又愤愤咬了一口灵果,力气很大,好像把这个当成什么人发泄似的。 她本来就生的好看,那灵果将她的腮帮塞得鼓鼓的,即使生着气也很是可爱。 “呿,真是的,真以为天下第一剑宗是什么阿猫阿狗都能随便进的吗?啊师妹我不是说你是阿猫阿狗啊,我说的是他。虽然你还没去测灵根,但是陆师兄的为人我再清楚不过了,整个宗门就他最有原则了,既然他能把你带回来,你肯定不是个废物点心!” 雪嫣然倒不是看不起资质差的弟子,主要是她当年拜入玉溪门下是经过重重考核才突出重围的。 她心里实在没办法平衡。 白穗算是听明白了,沉翎和自己一样,也是前后脚进了昆山。 她心下一动。 “嫣然师姐,那你说的那个和我一起入宗门的师弟现在拜师成功了吗?” 沉翎和雪嫣然他们的悲剧就是从成为同门开始的,要是沉翎没有拜师成功,那就可以从源头上解决问题,改变剧情了。 “……本来是不可能拜师成功的,只是我师尊好像是受了友人所托,最后力排众议还是把他收到门下了。” 不提这个还好,提起这件事少女连手中最爱吃的灵果都觉得难以下咽了。 “唉,唯一值得庆幸的是他没成为亲传弟子,不然我肯定得气到吐血。” 可惜了。 要是没拜师成功该多好,就算后期还是因为不可抗力喜欢上了玉溪,但是总比这师徒之间朝夕相处渐生情愫得好,至少前者感情不深也好断一些。 【宿主,像陆九洲沉翎这样的重要角色,他们的主剧情线是不可逆的。我们可以轻易干涉一些炮灰的结局,但是他们的不行,我们只能从小剧情上一点一点着手改变,强行与天道,也就是世界意识抗争的话是会适得其反,遭到反噬的。】 888觉察到了白穗的想法,怕她之后会走弯路,于是先一步出声解释道。 【这也是为什么我们要做随机任务和主线任务。】 【我知道这很有难度。不过宿主你放心,这里是书中的世界,失败了的话我们可以读档重来的么么哒。】 【……?】 好惨。 反反复复为别人的命运而努力。 到头来美强惨竟是我自己。 “……那个白师妹,这果子是我从药阁长老那里偷,哦不,借的,我总共也就五六颗,你要是不喜欢酸甜口可以给我。” 雪嫣然原本还挺生气的,余光一瞥瞧见对方比自己还要生气,脸黑的根黑炭似的不说,还把她给的灵果都给捏得要碎了。 “吃吃吃!你一天天的就知道吃!你知道你以后要遭遇什么吗!你入门也有两年了,到现在连个入门剑法都还出错,你以后怎么突破金丹,傲视群雄!” “你能不能把玩心收收多去练练剑!男人算什么东西,他们只会影响你出剑的速度你知道吗!” “不是,你,你怎么知道我入门剑法还记不住?” 她不说这话还好,本来白穗现在情绪就上头,听到她这么惊愕的来了一句后更是气不打一处来。 “艹!这他妈是重点吗!重点难道不是你该幡然醒悟,潜心修行吗!” 雪嫣然被白穗说得一愣一愣的,张了张嘴想要说什么的时候,门外“啪啪啪”传来一阵急促的拍门声。 “嫣然师姐,你是不是在里面!现在别急着和陆师兄道侣说话了,大事不好了!你师弟被几个弟子给拽去琼玉台了!” 白穗和雪嫣然听后一怔,不约而同看了对方一眼后,后者等到白穗穿戴从床上起来后这才上前开了门。 门一打开,白穗便看到门口站着一个青衫弟子。 他应该是跑过来的,额头鼻子上都沁了一层薄汗。 “怎么回事?之前晨练时候不是还好好的吗,沉翎那小子怎么惹到他们了?” “不是,沉师弟并没有招惹他们,是他们趁着你离开后主动发难的。” 他一边说着一边用衣袖擦着汗。 “他们几个都是今年没被长老选上的内门弟子,平日里有师兄师姐们在他们不敢发作,但是心里早就对沉师弟积怨已生,不满他一个废灵根也能拜入玉溪真人门下,所以把沉师弟给带到琼玉台,说是要和他切磋切磋,实则是想要借机狠狠教训他一顿。” “晨练结束之后青烨师兄他们早就离开了,我想着你还在主峰,这才赶过来找你过去制止他们!沉师弟天生体弱多病,别说撑一个回合了,可能他们一拳下去都能给他打死!” “等等,你刚才说什么来着?” 那青衫弟子一愣。 “他们一拳下去就能把师弟给打死?” “不是,还要前面一点,你说他们找沉翎干什么来着?” 奇了怪了。 平日里师姐晨练偷懒时候斗耳聪目明的,总是第一时间发现青烨师兄的身影。 今天怎么耳背到几句话都听不清了。 他没忍住在心里这么吐槽了一句,见情况紧急又一字一顿重复了一次。 “我是说,沉师弟他被他们带走不是为了切磋,而是为了出气发泄,想要狠狠教训他一顿。”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青衫弟子话音刚落,房间里骤然爆发出了一串杠铃般的笑声。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笑死!竟有这等好事!” “……?” “……?” 她慢慢睁开了眼睛,脚踩在松软的草地上。 缓了一会儿后意识到了什么,愕然地抬起手摸了摸自己的脸。 “我不是死了吗?怎么还能摸得到自己,而且还能踩在地上?” 【你的身体在现世里的确已经和灵魂脱离回不去了,但是在这里却不一样。这里是书中的世界,想要找到一个能够寄存你灵魂的躯壳再轻松不过。】 系统说到这里怕白穗没理解以为它这是随便找了一个人给她强行夺舍了身体,于是又接着解释道。 【宿主你别误会,我并没有做什么违背道德的事情。在书中,除了那些被着重记录下来的主配角之外,其他的人物是可以随意使用的,也就是npc。他们不存在意识,只是用于组成这个世界的芸芸众生里的一颗尘埃。】 【我就是从这些人里给你找的适合你灵魂寄居的身体的。】 其实系统解不解释这些她都无所谓。 在白穗看来,尽管她之前真情实感的追过这本书,带入过共情过,但是这毕竟是笔墨创造的世界。 纸片人嘛,和真正有血有肉到人终究是不一样的。 “没事,我没多想。而且有身体总比灵魂状态行动来得容易得多,挺好的。” 他们现在所在的地方叫什么苍山千岳城。 但是并不是在城内。 大约是顾及着他们是凭空出现的,怕吓到人,引起骚动,888将坐标定位在了距离城门不远的一片小树林里。 白穗这人脾气是暴躁,性子却又很懒散。 如今见已经安全到达了这里,也不着急着进城做任务什么的,而是先一步找了条小溪,蹲下来看看自己这身体长什么样子。 溪水清澈如镜,连下面的鹅卵石和游鱼都能看得一清二楚。 她俯身低头看过去,随着浅淡的水纹波动,看清楚了她此时的面容。 水面上映照的少女雪肤红唇,长发及腰,一双桃花眼含着笑意,三月春风拂面般和煦柔软。 一身粉衣,头上梳着两个小花苞样式,白色的发带只绑着一边,看上去狡黠灵动,古灵精怪。 白穗歪了歪头,水中的少女也跟着自己歪了歪头。 她一顿,又试着眨了眨眼睛,对方也同样照做。 系统888看着白穗盯着水面的倒影半晌也没个动静,它以为是自己找的身体不合她审美。 【那个宿主,这个身体是小了了点儿,但是在这个世界十四五岁也算成年了,再加上你的灵魂和其他的身体匹配率都不是很高,我怕有排斥作用,再三考虑了之后这才选择了这具身体。】 【如果你实在不满意的话……】 “不,我很满意。” 还没等888说完,白穗先一步开口打断了它。 她陶醉地看着自己的倒影,捂着脸很是矫揉造作地扭了几下身子。 “谁不希望自己越年轻越好呢?而且还是这样可爱的软妹呜呜呜,宝你好会选,我好爱。” “还有,我可以申请永久使用权吗?反正这个身体也没意识,等我重生之后我那个身体可以直接火化吗?用过这种小甜妹我已经感受到了世界的参差了,实在很难接受这样大的落差嘤嘤嘤。” 倒不是白穗原本的身体有多丑多难看,只是她是个南方妹子,但是这身体不知道是怎么长的,初中时候就硬生生长到了一米七几。 到了高中非但没停止发育,甚至直逼到了一米八。 这样女巨人一般的身高,哪怕她长的再漂亮再女神,基本上也没几个男生敢站在她身边。 更别提有勇气追求她了。 【……你开心就好。】 白穗听出来对方被自己给噎住了,她笑了笑,站起身拍了拍自己因为俯身沾染在身上的草叶。 “和你开玩笑的。身体发肤受之父母,再说了我都用了十八年了,也用出感情了。只要没什么损伤,我还是比较喜欢我那个老baby的。” “好了,时候也不早了。我们趁着天黑之前赶紧进城找个客栈安置下来,我可不想刚来这里第一天就睡大街。” 这时候剧情刚开始没多久。 按照《仙途漫漫》开篇来看,昆山剑宗宗主真传徒弟陆九洲,也就是之后被妖女蛊惑,夺了金丹生了心魔的那位当世金丹期第一剑修这几日会来千岳城。 苍山属于昆山所属的小山之一,受剑宗庇护。 前段时间城中百姓去请了青鸢捎带了信件给剑宗,请求剑宗派遣修者下山来铲除近日不知从何而来的一个专抢民女,吸食人精魂的妖魔。 从888给出的消息来看,那妖魔应该是个修行了两百年刚化人形没多久的魅魔。 从上个月出现到现在,城中已经陆陆续续失踪了不下十名女子,且都是十三四岁刚及笄的年纪。 听说这个年纪的女子品质最好,吸食起来有为甘甜,对修为也是大有益处。 期间太守请过民间几个有些本事,会些术法的道士,结果魅魔没被降伏不说,反倒被啃的连血肉模糊给扔了回来。 其中有一个的头颅直接被砍掉,示威似的悬挂在了城门口。 此事一出,更是吓得城内的女子躲得更严实,白日都不敢踏出房门半步。 最后实在没了办法,只得将斩妖除魔的希望寄托在了昆山剑宗上。 苍山距离昆山有些距离,青鸢抵达前后少说也得两三日。 陆九洲最早也得明后天才能过来了。 “明后天啊,那时间还挺充裕的……诶不对,等一下。” 白穗一边说着一边继续往城门口方向走去,结果还没走几步,突然发现了盲点。 “你刚才说什么?那魅魔专挑十四五岁的女孩子下手?艹,那不就是我了吗?” “他明后天才能到,那我这个时候进去干什么?上赶着找死吗?” 【宿主你放心,这魅魔三四天作案一次。这几日,至少在陆九洲赶来千岳城之前你都是安全的。】 话是这么说没错,但是白穗心里还是有些发怵。 “你确定?万一他要是一时兴起没吃饱想加餐的话我怎么办?这一次不是身体不身体的了,他还吃魂魄,身体没了可以再找,我魂魄没了就真的没了啊。” 888没想到这都死过一次的人了还这么怕死。 它看到白穗抱着树干不再往前走了,叹了口气。 【不会的,在这个世界里只有主要角色才能有能力改变一定剧情走向,有自己的主观意识的。这种魅魔连小boss都不算,根本不可能挣开设定的。】 【原文里说他三天一次他就是三天一次,他就算想加餐也会因为各种因素被阻拦的。】 得到888的肯定答复后,白穗心下这才真正松了口气。 这个时候天色已经快要暗下来了,晚霞橘黄,将草木还有城门全都笼罩上了一层浅淡的柔光。 一般进城的人要有通行证之类的东西,这东西她身体上有。 看来888给她找的这个人不是要逃出城的就是原本就打算进来的。 当然,白穗更倾向于前者。 守城的守卫接过白穗递过来的通行证,皱着眉看了一眼通行证,又看向她身后。 “小姑娘,就你一个人?没别的兄长父母什么跟着一起吗?” “没,我是从别的地方来这边探亲的,最近正农忙,我父母他们没跟着一起。” “怎么了守卫大哥?一个人不能进吗?” 身披盔甲的守卫和旁边的伙伴对视了一下,而后将千岳城最近的情况告诉了白穗。 “你是外地的可能不知道,这段时间妖魔作祟。你要是男子或者年纪稍长一些的妇人也就算了,但这妖魔专掳你这样漂亮的小姑娘。” “不过你运气还成,他刚掳走了一个女子,下一次再来就得是后日了。现在天太晚了你也不方便回去,今日先进去找你亲戚家住一晚,等到白天时候你花点银子雇辆马车赶紧回家。” 白穗捂着嘴,装作受到惊吓的样子接过通行证忙不迭的点头道谢。 等到进了城门,她这才收敛了情绪不着痕迹扫了下周围街道。 平时这个时间正是千岳城夜市最热闹的时候,而现在整个城里门窗禁闭着,除了几间客栈里有灯火亮起。 目光所及之处了无人迹,宛若死城一般。 阴森森的怪吓人的。 白穗不是个胆大的人,哪怕知道这几日魅魔不会来也不敢就这么大咧咧一个人在外面逗留。 她根据888的指向小跑着往最近的一间客栈过去。 “小二,你们这儿还有空房吗?” 门被“吱呀”一声推开,正在门旁边位置打着瞌睡的店小二猛地被惊醒。 他循着声音看去,瞧见了白穗的身影后一愣。 显然没想到这么晚了还有女子敢出来,而且还要住店。 不过他也没多问,起身走过去拿着一壶茶热情给她添上。 “有的有的,客房还有,就是只剩下几间天字房了,价格可能要贵些。其他普通间的都被一个商队给包了。” “天字房多少钱一晚?” 白穗对这里的物价什么没什么概念,她喝了一口茶水暖了暖胃,一边询问着一边将贴身放着的一个绣着梨花的荷包拿了出来。 里面还有些铜钱。 “一两。” “……多少?” 听到这个离谱的价格后,白穗伸进荷包的手一顿。 哪怕她再没有金钱概念,也知道自己就算把荷包里的钱全拿出来也凑不齐一半来。 “抱歉啊客官,我们这儿什么情况你也应该知道,这价格是比其他地方贵了点儿,主要是行情就这样,我们也没办法。” “……” 白穗神情复杂地看着店小二,又低头看了看荷包里那仅有的几个铜钱。 “那我不住店了,请问你们这儿还招伙计吗?一顿能干三碗饭的那种。” 第一百九十二章 正文君:请用更强大的购买率向我开炮 【它就这么生生站在了沉翎面前,全然遮挡住了身后的月光,只留下一片阴影笼罩了下来。】 【少年面容苍白,却无惧色。】 【他手紧握着雪嫣然的那把桃木剑,将少女牢牢护在了怀里,然后眸光一沉,在殷红的血色里,一剑封了那灵熊的咽喉命脉。】 这是原文里沉翎小宇宙爆发,一剑将那灵熊毙命的场景。 动作干净利落,见血封喉,谁看了都得拍手说一句牛逼。 这也是为什么白穗会在没有发布强制任务的时候,直接替雪嫣然走这段剧情。 因为按照剧情来看,只要有沉翎在,就算遭遇了再厉害的猛兽,最后她也是安全的。 然而这个认知,白穗在看到沉翎涨红着脸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把斧头拿起来之后。 她陷入了深深的怀疑。 这真的没有搞错吗? 就这小身板别说英雄救美了,一会儿熊来了这小英雄都不够它塞牙缝的。 少年也觉察到了白穗微妙的视线,他耳根泛红,努力着想要将斧头举起来。 可刚举到一半,他实在没了力气,斧头“啪”的一声砸落在了草叶之上。 好在他反应快,不然那斧头可能就直接落在他脚上了。 “……嘤!” 沉翎吓得脸色苍白,身子僵硬着站在原地半晌,而后红着眼眶往白穗所在方向看了过来。 “对不起,我,我力气不够,我举不起来。” “……算了,你先过去找个干净的地方坐着休息,这树我来砍。” 白穗觉得自己这哪里是找了个苦力,简直是找了个祖宗。 其实从琼玉台往后山过来的这一路上,在她看到对方被一只毛毛虫吓得差点掉眼泪的时候,她就想跑路了。 不为别的,她觉得哪怕是有剧情提要的情况下,她也不放心将自己的狗命交给一个连虫子都害怕的人。 然而白穗运气不大好,在她想要打退堂鼓的时候这个剧情点已经开始了。 她没办法中止,因此只得硬着头皮强行继续走下去了。 正在白穗这么在心里抱怨的时候,她走过去接过沉翎手中的斧头。 还没接过,那重量将她连手臂带人整个拽了下去。 “卧槽,这,这斧头怎么这么重?!” 这比之前在琼玉台比试时候用的那个施重了的木剑还沉,少说也有六七十斤了。 “后山的树和凡尘的不同,它们是长在灵土里的,又日夜受着昆山灵力滋养,虽然看上去和普通树一样,但是它们要更加坚固。” “所以用来砍树的斧头也要比寻常的斧头更沉更重些。” 沉翎薄唇抿着,长长的睫毛颤了颤,那双眸子下面的情绪晦暗不明。 雪嫣然被罚砍灵木已经不是一两次了,从入门到现在,基本上宗门上下所有弟子用的木剑都是她砍回来的灵木做的。 她有个恶趣味,其他惩罚也就算了,如果是被罚去后山砍灵木,她总会把沉翎抓去给自己扛斧头。 看着少年拿着斧头歪歪斜斜地走着路,她总会在后面笑得格外开怀。 沉翎一开始以为白穗也和雪嫣然一样,是为了看他出丑故意带他来后山的。 所以他提前将那斧头藏在了储物戒指里,等到了目的地才拿了出来。 此时见白穗自己也举不起来,他这才意识到了对方似乎并没有捉弄自己的意思。 “……你要是举不起来的话可以试试剑气化刃。” 少年顿了顿,视线落在了白穗腰侧的那把桃木剑上,这么柔声建议道。 “剑气化刃?这我听嫣然师姐说过,好像是筑基之后才能使用的一个招式,是需要用灵力驱使的。” 白穗抬起手挠了挠面颊,有些为难地看向沉翎。 “以我现在的程度的话可能有点困难了。” 少年摇了摇头,抬眸时候那点泪痣清晰可见。 “那是对别人而言,你是剑免体质,凝聚剑气于你来说就像呼吸一样简单,根本不需要催动灵力。” “你试试。这里没有别人,就算失败了我也不会笑话你的。” 白穗这人脸皮厚,倒也不怕被人笑话,只是她觉着这个展开有点不大对劲。 说好的是来后山走剧情砍个树也就算了,怎么聊着聊着就要开始修行了呢? 看着眼前少年满眼鼓励的样子,白穗也不好扫他的兴。 “好,那我试试看。” 她一边说着一边将桃木剑紧握在手中,像之前在琼玉台呼唤那些剑时候一样,慢慢感受着剑气的流动。 剑风将周围的草叶卷起,如纷飞的蝴蝶一般翩然,以白穗为中心形成了一处小型的龙卷风。 而她处于风眼之中。 紧接着剑风凝结成了剑气,浅白色的光亮在剑之上氤氲流转。 那些树叶骤然从叶脉中间破开成了两半,最后落回了地面。 与此同时,剑气化刃也完成了。 白穗看着上面流转着的剑气眼睛一亮,连忙看向了一旁的少年。 “是不是这样的?我是不是成功了?” 沉翎愕然了一瞬,原以为对方会试上个至少三四次才能凝聚出一点儿。 没想到竟然一次就成功了。 “对!!你太棒了!快,你,你赶紧去砍树!你现在还没筑基,所消耗的不是灵力而是透支的体力,在剑气没断之前你赶紧多砍几棵!” “……” 等等,到底谁才是来做苦力的? 白穗也感觉到了那剑气正在一点点流逝,听到少年的催促后她连忙拿着剑往周围的灵木上胡乱挥舞了一通。 “轰隆隆”几声巨响下来,被她剑气所碰触到的树木全然倒在了地上。 在纷扬的草叶尘土之间。 白穗看着周围倒了一片的灵木,恍惚之间意识到了什么。 猛地抬起头往上看去。 先前被树木遮挡住的月光缓缓洒落在了大地上,入目之处全是月色清冷。 【雪嫣然受了伤无法动弹,只呆呆抬头看向眼前沉翎的纤弱的身影。】 【山林之中野兽声厉声嘶吼,周围树木轰然倒地,月夜之下少年神情漠然。】 树木轰然倒地。 月夜。 等等?! 这不是那灵熊来临的前兆吗?! …… “五百年前你我修为还未突破化神,再加上那孽徒灵根特殊,我们没瞧出异常也是情有可原的。” “但是这一次真的没问题,我当时给她测了灵根之后我还探了她的灵脉。她绝对不是什么天生魔种。” 昆山长云峰内,鹤发童颜的老者在屋子里对着一面铜镜说着话。 那面镜子泛着浅淡金光,里面隐约投影着一个白色身影。 他坐在一棵菩提树下,一把天青长剑随意放在一旁。 长发如瀑,面容在氤氲的雾气里看不分明。 老者说着说着口舌有些干燥,见镜子里的人不知道是在打坐还是真的睡着了一点儿反应都没有,心中更是又气又急。 他走过去坐下拿起手边的茶盏仰头猛灌了一口,这才稍微平复下来。 “陆九洲和青烨也就算了,这两个灵根倒是和我相符,我能教。可这小姑娘的灵根和体质都是和你一个模子刻出来的,你要是不教你难不成想让我把她送到蓬莱让你那死对头捡了便宜?” 不提蓬莱还好,一提到蓬莱镜子里一直没什么动静的人眼睫微动。 他薄唇微动,冷声开口。 “他想得美。” 果然,提别人都没用,只有蓬莱那个老家伙才能激将到对方。 老者见他态度有些松动,斟酌了下语句后继续说道。 “那既然你不甘心把这个好苗子白送给你死对头,要不就收了?” “……我再考虑考虑。” “什么考虑?我看你就是想敷衍过去,之前陆九洲他们入宗门时候你也是说什么考虑考虑,可后来呢?别说考虑了,结果全都拜我门下了都没见你出来跟人正儿八经见一面!” 老者一看对方又想搪塞过去,气得吹胡子瞪眼,恨不得上手去把这面镜子给砸碎出气。 “你这一身剑法若是在你仙逝之后只在那孽徒手上传下来了,难不成这样你就甘心了?” 镜子里面的人听到这里自闭了。 半晌,在老者耐性即将耗尽的时候,他这才闷声说道。 “那就见一面。” “成!我这就叫陆九洲去把那丫头叫来!” 只要还愿意见面就成,这就说明还有希望! “等一下!” 老者见对方同意了,高兴的立刻起身准备推门出去。 不想他刚走一步,青年便慌忙唤住了他。 “用铜镜投影就成。” “我社恐。” “……?” 可真出息啊。 “白姑娘,我并未与你说笑。你不是剑宗之人可能不知道我手中这把天昭有多霸道,它是一把千年神兵,就算是我当年入剑冢去取它的时候也险些被它的剑气灼伤。” 陆九洲看出了白穗的惊愕,生怕她误以为自己是在和她开玩笑,赶紧将前因后果解释给她听。 “虽然刚才你是得了我的允许才能碰触它,但是那剑气却是我也无法完全压制的。” “万物有灵,有人善五行,有人善推演,这是生而注定的体质。就像你天生亲剑,是极为罕见的剑修体质。” 白穗可能不明白这“亲剑”是什么意思,然而这对于所有剑修来说都是一种可遇不可求的体质。 修者万千,毒修最怕被毒反噬,医修最怕药石无医,而剑修的剑为半身。 他们最怕的不是身死战败,而是被剑气所侵蚀。 剑从来都不是什么灵宠,它生来便有锋芒。尤其是随着所斩杀的妖魔越多,血气越甚,再乖顺的剑也会生戾气。 到了后头一个不小心便会遭其反噬,走火入魔。 因此像白穗这样亲剑的体质,可以很大程度上规避剑气的影响,是所有剑修梦寐以求的。 白穗被说得一愣一愣的,尤其是看到陆九洲这少有激动的样子后心下更恍惚了。 “……我听明白了,你的意思是说我骨骼清奇,天生就是个甩大刀,哦不练剑的好苗子是?” “是的。” 他的目光灼灼,缓了一会儿斟酌着语句继续说道。 “白姑娘,像你这样的好资质如果一直做个散修实在太可惜了,如果你信得过陆某的话可否在领了赏金之后与我回一趟剑宗?” “今年的拜师大典虽然已过,但是宗门的长老的要求很高,还有好几位还未收到心仪的徒弟,姑娘尚未筑基,且也不属其他任何宗派,若是能入昆山再合适不过了。” “可是我……” 【滴——主线任务已发布:拜师昆山,除魔卫道。】 白穗的话还没来得及说完,888又给她来了一项主线任务。 经过这么几次下来,她大致上也琢磨出了888发布任务的规律。 剧情走到哪儿了,或者角色提到了与任务相关的部分时候便会触发。 和之前在接触到了魅魔后才发布了斩杀的任务一样,这一次也是在陆九洲发现了她体质之后才提出了拜师昆山的任务。 而且这主线任务无法完成是有惩罚的,白穗虽然没被雷劈过,但是光想想就知道有多可怕。 尤其还是在直接落到魂魄上,那一个不小心还不得魂飞魄散了? 【……?不是,斩杀魅魔我还能理解,是为了让我得到妖丹。但是现在为什么又要我拜师昆山,而且还是主线任务。大哥,我穿到这里来是为了改变be结局,不是来升级打怪的。你们这样是不是有些本末倒置了?】 【亲爱的宿主,主系统发布的所有任务都是以改变剧情为目的的,但是随着矫正的难度越来越大,以你的能力如今斩杀一只低等魅魔都需要借助陆九洲的力量。】 【《仙途漫漫》这本小说一共分为七卷,现在你所处的剧情是第一卷,是故事的开篇,还没什么难度。】 888在发布任务的时候就猜到了白穗肯定又要疑惑发问,这一次解答的时候比起之前时候要有条不紊得多。 【可是后期遇到了那妖女怎么办?退一万步,就算你侥幸走狗屎运对付了那妖女,那其他反派呢?妖主呢,魔尊呢?】 【你如果现在不强化实力,那你要如何改变剧情走向?】 【……口意!师父别念了别念了!】 888这么一番话下来,白穗莫名有一种自己上课开小差,态度不端正被逮去思想教育的感觉。 她是不思进取,安于现状的学生,而888则是苦口婆心鞭策她进步的班主任。 白穗这下子醍醐灌顶,什么都明白了。 说了这么一大堆无非就是要是不做任务被雷劈不说,后头还因为过于废物沦为鱼肉任人宰割,要是做任务修行过程是苦了点儿,至少不会嗝屁。 意识到这一点的白穗只得收回了自己那句“可是我只想当个咸鱼”,戴上了痛苦面具艰难点了点头。 “好。反正我无门无派,能够有幸拜师天下第一剑宗再荣幸不过了。” 陆九洲就算再没眼力见也看得出来眼前的人并没有多开心,反而哭丧着脸,很是生无可恋。 “……白姑娘,我只是起了惜才之心这般建议而已,你要是实在不愿也没什么的,我自不会强人所难。” “没有的事!陆道友,哦不陆师兄,我愿意,我愿意的!” “……” 好家伙,还有两副面孔呢。 …… 昆山主峰。 傍晚时分。 天虽然还没有完全暗下来,可那晚霞满天,在群山葱茏之间映照着橘红的光亮。 倦鸟归巢,周围一片静谧安详。 琼玉台上,一个白衣少女正在练剑。 要是这时候有人注意的话便会发现她虽然在练着剑,可神情放空,全然一副心不在焉的样子。 “不就是错了一式吗,青烨师兄至于这么生气吗?还罚我挥剑一万下,这哪里是惩罚,简直是要我死……” 少女一边挥着剑一边闷闷不乐地嘟囔着。 此时天已经暗得差不多了,她胆子小有些怕黑。 她眯了眯眼睛,仔细用灵力探知了下周围,见并没有人注意到她后,这才收了剑,轻手轻脚地准备离开。 然而少女刚走几步,身后便传来了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她一慌,赶紧引了剑挥了过去。 “嫣然师妹!莫拔剑,是我!是我!” “徐师兄?” 看清楚来人后,她怔然了一瞬。 “怎么?你也因为没记住剑式被青烨师兄罚来这里挥剑了吗?” “就那么十几式,你以为谁都像你这么久了还能把入门剑法给舞错?” “……那你大晚上来琼玉台这里干什么?” 不提这个还好,提起这个刚才才稍微平复下情绪的青年又一下子炸了。 “不是,是陆师兄,陆师兄回来了!” “陆师兄回来了?这不好事吗,有他在咱们终于可以摆脱青烨师兄的魔爪了,你怎么还一脸惊恐的样子?” “可是不止他一个人!” “他还带了个道侣回来!” “?!” …… 陆九洲从沧海除妖回来带了个道侣的事情一传十十传百,只用了不到一晚上的时间就传遍了整个剑宗。 昆山弟子每日清晨晨钟响起之后都会来琼玉台晨练,一般练个一两个个时辰,中途会有一点休息的时间。 平常时候大家聚在那棵百年菩提树下也就聊聊近日修行如何,有没有什么新的领悟,或者如何突破瓶颈。 而今日的话题却全然围绕着昨晚“陆九洲带道侣回昆山”的事情上。 “徐师兄,你确定你没看错,昨晚陆师兄真的御剑带了个女子回来?” “这还有假?我们修者五感敏锐,哪怕在夜里也能视物。我看得真真的,不仅是看清了他身后带了一个女子,还看到那女子手上还戴着陆师兄的储物戒指呢。” 熟悉陆九洲的人都知道,他这人最是洁身自好,之前哪怕是桃源的女修对他如何示好他也心若磐石不为所动。 要是只是看见他御剑载着白穗也就罢了,可储物戒指这样私密的东西是有灵力覆盖的。 陆九洲能把这个东西给对方,足以证明两人关系非同一般。 “不要啊!” 人群之中一个女弟子听到这个消息一脸崩溃地嚎了一声。 “青师兄那个剑痴平日除了督促我们练剑就是找陆师兄切磋,现在陆师兄脱单了,肯定会成天和他道侣腻歪的,到时候青师兄就会一整天督促我们练剑,把我们摁在地上摩擦!我不要,我还年轻,我不要被折磨死!” “……” 真是男默女泪。 昨天才经受过一万次挥剑的雪嫣然噎住了,一想到今后水深火热的日子,她拿剑的手也跟着微微颤抖了起来。 “……徐师兄,要不这样?我去会一会陆师兄那道侣,让她以后注意点分寸,别太黏陆师兄,耽搁他修行不说还害了咱们。” 雪嫣然这么说了,也这么做了。 在晨练结束之后,她留意着周围,尤其是没看见青烨的身影后,这才松了口气提着剑蹑手蹑脚往主峰那边过去。 在来琼玉台之前她就从昨晚守夜的童子那里打听过了,陆九洲带着白穗回来的时候天已经黑了,他来不及带她见宗主,便将她安置在了主峰靠小树林的一处屋子。 晨练结束的时候已经日上三竿了,雪嫣然原以为对方这时候早就起来好一会儿了。 不想她在门外敲了敲门,见里面人没动静后一愣,往窗户那边一看。 发现白穗别说起来了,还“大”字型躺在床上睡得不省人事。 第一百九十三章 正文君:请用更强大的购买率向我开炮  因着子时还要出门去对付那魅魔,他让白穗在房间里休息一会儿,等到时间差不多了会来叫她。 她这人心大,再加上知道陆九洲的实力靠谱,因此根本不怎么担心之后会出什么状况。 于是白穗吃饱喝足后就这么舒舒服服睡了一觉,等到再次睁眼的时候天已经完全暗了下来。 她伸了个懒腰,打着哈欠往窗外看去。 黑漆漆一片,除了几家客栈亮起到灯笼和几处灯火之外,再看不见其他什么光亮了。 瞧着怪慎人的。 修者五感敏锐,在白穗醒来的时候陆九洲便第一时间觉察到了。 他不需要睡觉,从白穗进屋到现在便一直在楼下靠窗位置坐着喝茶,听到楼上少女推门出来的动静后眼睫一动,抬眸看了过去。 “白姑娘。” 白穗看着陆九洲笔直如松地坐在下面,手边那把隐匿于剑鞘之中的灵剑,在夜色里依稀能瞧见那萦绕周围的灵力。 他的神情温和,偏那剑未出鞘也有毕露的锋芒。 “抱歉,我是不是睡过头了?” “没有,现在距离子时还有一段时间,你还可以再休息一会儿。” 尽管白穗知道他并不需要休息,然而看着对方坐在下面一直等着自己她还是有些不好意思。 “不了不了,我休息两三个时辰也差不多了。今晚主要任务是将那魅魔绳之于法,我们赶紧去,别耽搁了时间。” “不着急。” 他一边说着一边倒了杯茶水放在桌子上,骨节分明的手连指甲都被修剪得整洁干净。 “那魅魔还没进城,我暂时还没有感觉到它的妖气。” 这妖怪还挺守时的,不是子时绝不进城,生怕别人别的时候等不到他似的。 白穗这么在心里吐槽着,走过去极为自然地接过青年递过来的那杯茶。 刚起床了正好口渴,她也没多想一仰脖子就把茶水给灌了进去。 “唔,这茶水怎么和之前时候喝的不大一样?” 她牛饮一般,没品出个大概,只能感觉到那微末的回甘。 “这茶是我从昆山带来的,是用灵草制成。名为逢春,入口清冽,后有回甘。” “我看姑娘身魂不定,怕一会儿你不小心被那魅魔给强行拽出了魂魄,先用这灵草给你稳一稳心神。” 一般凡人出现身魂不定的情况无非是惊吓过度或者疲劳过度,而白穗这两种都不是。 她只是单纯因为魂魄刚进入这身体,还没完全契合罢了。 好家伙,不愧是金丹巅峰的剑修,这眼睛可真毒。 虽然陆九洲并没有看出她的身体和魂魄不是一体的,不过白穗还是心虚地捧着茶杯。 正在她犹豫着要不要再讨一杯逢春茶喝的时候,外面一阵冷风骤然吹了进来。 从城门方向,透着刺骨的寒气,让人想要忽略都难。 “来了。” 陆九洲拿起手边的灵剑,眯着眼睛感知着魅魔此时所在的方位。 “白姑娘,你且先沿着客栈正南方向一直往前走,如若遇到一个面容俊美的青年,那便是那魅魔变化而成的了。” “我现在不方便现身,不过我会隐藏气息跟在你身后保护你的安全,你到时候只需尽力将它引到城门,其余的交给我即可。” 白穗少有见到青年这般急切的模样,她赶紧点头,放下茶杯起身就往门外冲了出去。 “等一下。” 在白穗快要跑出去的时候,陆九洲连忙唤住了她。 “这符纸你拿着,要是他对你动手动脚你便贴在他身上。” “哦哦,然后呢?” “跑。” “……好的。” …… 白穗拿着陆九洲给她的这个定身符纸按照他指示的地方径直往前走着,要是平常时候她一个人这么摸黑走夜路的话她肯定怕的不行。 这一次大约是因为陆九洲跟在后面,她倒没多害怕。 只是千岳城晚上时候雾气很重,本就阑珊的灯火如今更是隐匿在了黑夜之中。 白穗走得很谨慎,生怕脚下踩到什么石头不小心给摔了。 不想仔细着脚下,却没注意到前面,还没看清是什么东西便被撞得倒退了好几步。 “对不起,我刚光顾着脚下了没看前面,你……” 她捂着额头,下意识开口道歉。 然而说到一半后想起了什么,猛地抬头看了过去。 眼前站着的不是别人,正是先前嘱咐自己当心的陆九洲。 只是青年不知什么时候换了一身红衣,颜色昳丽,衬得他面容妖冶,更让人移不开视线来了。 “无碍,倒是小生没注意把姑娘磕疼了。” 他的声音比起平日时候要更加轻柔,眉眼含笑着伸手轻轻碰了下白穗红了的额头。 那指尖凉得刺骨,和之前那阵妖风一样,让人发颤。 “……” 这陆九洲怎么回事?不是说跟她后面藏起来了吗,跑前面来做什么? 而且就这么一会儿不见,怎么变得娘了唧的了。 【宿主,你不要被他给骗了。他不是陆九洲,是魅魔。】 888见白穗恍惚着,赶紧在脑海里慌忙提醒道。 【魅魔最擅变换,变换成你身边之人再轻易不过了。】 【可是他又没见过陆九洲,怎么知道他长什么样子呢?】 【这和见没见过没关系,魅魔的变换分两种。一者是为了躲避修者掩藏本体变换成人形,另一种与其说是变换,倒不如说是幻术。】 【你所见过的异性中谁最好看或者对谁最有好感,你看到的就是谁了。】 白穗听得一愣一愣的。 她抬头看了眼前人一眼,见他勾唇笑眯眯地注视着自己,温柔得都要溺出水来了。 而后又抬起手摸了摸刚才被对方碰触到的额头。 还别说,要是眼前这人是陆九洲的样子。 ……这感觉还真不赖。 “姑娘?” “你额头可还疼?要不要小生帮你吹吹?” “……?!” 竟有这等好事! 看着眼前的“陆九洲”含情脉脉,柔声唤着自己,白穗骨头都要酥了。 好在有系统提醒。 她理智尚存,还记得自己要干什么,于是主动伸手牵住了对方。 “哎呀,不用了宝,你那一下怎么能叫撞呢,我一点儿也不觉得疼。” “倒是我的头这么硬,你肯定撞疼了,要不要我给你揉揉?” 对方显然也没料到白穗行事竟然这么奔放大胆,他看着对方的手放在了自己胸膛。 心下一喜,刚准备就势揽住她的腰,把她往自己怀里带。 白穗却先一步躲开了。 “宝啊,你身上怎么有股怪味啊?” 她皱着眉,低头凑近闻了闻。 “还真是,你就算着急来见我也不能不洗澡呀,臭烘烘的,都成臭宝了。” “走,我带你去城外那条小河那儿去洗洗,等洗干净了你想抱我多久就抱我多久好不好?” 888之前告诉过她,魅魔掳走女子吞食生魂之前一般来一场生命大和谐享受享受,这样的生魂才最是美味。 想到这里,白穗生怕对方不跟自己出去,只得咬牙下一剂狠药。 她红着脸拽了拽青年的衣袖,一副小女儿模样。 “而且你不最喜欢刺激了吗?一会儿咱们一起洗个鸳鸯浴,然后再去小树林里……你看可以吗?” “可以可以!我超可以!” “……” 你可以个屁。 …… 陆九洲一直都在白穗的身后,只是隐匿了气息而已。 魅魔的幻术是针对个人的一种障眼法,因此他并不知道在白穗眼里的魅魔是什么样子。 他在一棵树后站着,葱茏的草叶和浓重的雾气将他的身影遮蔽得极为严实。 修者五感敏锐,耳聪目明,哪怕在这样不可视物的环境下陆九洲还是能够清楚看到白穗和那魅魔的动作。 和白穗会被魅魔的障眼法迷惑不一样,在陆九洲眼里那魅魔不过只是一团混浊的黑色雾气。 只是用了一个人形的躯壳来做伪装。 那人形也没什么特别,只能算得上面容清俊,再多的便看不出什么来了。 在他看到白穗撞上那魅魔的瞬间,他薄唇压着,下意识握紧了手中的灵剑。 不想那魅魔还没动作,反倒是白穗先一步亲昵地牵住了他。 “宝啊,你当心点,别像我刚才一样差点儿给摔了。” “不着急不着急,一会儿出去了咱们玩个小游戏好不好?反正长夜漫漫有的是时间。什么游戏?就在那个小树林,你追我,追到我,我就让你嘿嘿嘿~” “嘿嘿嘿。” “宝,你笑起来真猥琐。当然没有,我怎么会嫌弃你呢,你再猥琐也是这个世界上最帅气的宝。” “……” 陆九洲看着一脸傻笑,被白穗连哄带骗牵着往城外带的男人。 一时之间竟分不清他们两个谁才是魅魔。 魅魔此时还不知道自己被下了套,只想着一会儿可以饱餐一顿,于是毫不怀疑地跟着白穗往外面走去。 城外那条小河不远,是白穗之前刚穿过来的地方,她认得路。 陆九洲在她出门时候给了她一张定身符,就是担心出了城外她和魅魔距离太近不好逃脱,怕出剑误伤到她。 想到这里白穗一边笑着哄着魅魔,另一只手不动声色的将那符纸拿了出来。 “好了没啊?怎么走了这么久都还没到?” 一开始魅魔还觉得这是情趣,到了后面便渐渐开始不耐烦了起来。 “马上马上,从这里穿过去就到了。” 白穗好脾气地哄着他,把他带到了河边之后见对方下意识想要伸手将她一并带到水下。 她动作灵敏,连忙侧身躲开了。 “干什么?你刚才不是说好了要和我洗鸳鸯浴吗?反悔了?” “怎么会?只是我想先给你搓个背,给你洗干净了我再下去。” 她说着上前将魅魔的外衫褪去,一边褪一边还眨巴眨巴眼睛看着他,看得对方心痒痒。 “你倒是挺会伺候人的。” 这讨好方式于他来说很是受用,他甚至张开了手臂好让白穗脱的方便些。 “……没,我不会伺候人,我就会伺候你。” 妈的,要不是看你顶着陆九洲的脸,老娘这暴脾气早就忍不住上手给你一大嘴巴子了。 白穗深吸了一口气,皮笑肉不笑地看着魅魔往水里走去。 他背对着自己,眯着眼睛一脸惬意地等待着她的马杀鸡服务。 然而等了半晌,也没等到身后人上手。 他皱着眉正准备回头看去,结果一回头一张符纸“啪”的一声贴在了他的脑门儿。 “走你!” 魅魔被贴上这符纸后短时间没法动弹,还没等他缓过神来,白穗蓄力毫不犹豫就往他屁股上踹了一脚。 “哗啦”一下水花四溅,他整个人骤然掉进了水里。 白穗知道这定身符只能定住三四秒左右,在把魅魔给踹下去之后她头也不回撒丫子就往前面跑去。 “陆道友你快出来!我把他给定住了,你快出来结果他为民除害!” 【主线任务已开启——斩杀魅魔,夺得妖丹。】 【任务失败,天打五雷轰。】 【??!】 【这他妈不是陆九洲该干的事吗,怎么落我身上了!而且之前不是说了随机任务完成后奖励我妖丹吗!现在几个意思?羊毛出在羊身上?这奖励还要我自己动手丰衣足食了?!】 白穗一边跑一边在脑子里疯狂怼者888,气得差点当场炸成烟花。 【你说话啊!敢发任务不敢说话是!】 【……宿主,我只是个没有感情的发任务工具统。】 888是真的冤,这种任务都是从主系统那里发布的,它只负责通知。 【而且从一开始绑定的时候你就是知道要做任务才和我绑定的,又想改变剧情,又想重获新生,这天下哪有的午餐?你做任务是为了你自己。你为你自己拼一把不是理所当然的吗?】 【……艹,那为什么还有惩罚!你当我历劫吗,还天打五雷轰!你这是要我命吗!】 【因为你已经死了,只有雷击才能带给你痛楚。】 一提到这个888想起了往事,耶跟着上了头。 【我们系统也经常因为kpi不达标被电击的,我都还没死机呢,你怕什么呀!】 【……】 淦,竟无法反驳。 定身符效用有限,三秒钟跑几步就过去了。 陆九洲被白穗一系列行云流水的狂野操作给噎住了一瞬,瞥见刚平复下来的水面又有了涟漪。 他没有立刻拔剑,看着白穗跑到了相对安全位置,剑气和妖气都不会波及到的地方后。 这才凝了灵力,手指轻轻搭在了剑柄上。 夜幕静谧,青年整个人映照在了清冷的月色之下。 夜风轻柔拂起他额前的碎发,那双眼眸深邃冷冽,一如刚拔出一半灵剑的锋芒。 这魅魔不过两百年修为,陆九洲只需一剑便可诛杀。 然而陆九洲的剑还没来得及出,原本跑得远远的白穗哭丧着脸朝着他所在的方向跑了过来。 他心下一惊,慌忙将剑气收敛。 “白姑娘!你别过来,我出剑时候剑气会伤到你的!” “那总比被天打雷劈强!” “什……?!” 陆九洲刚说了一个字,原本平静无波的河边宛若海浪一般肆意卷起了十丈高的水墙。 意识到自己被戏耍了的魅魔气得显露了原形,巨大一团的黑雾如黑云压城般倾覆而下。 威压逼人,压得白穗面色苍白,喘不过气来。 “别怕,你先到我身后去。” 如今这个情况是非拔剑不可了。 陆九洲沉着脸色,凝了灵力形成了一个光罩将身后的少女全然庇护,妖气能隔绝,可距离这么近剑气多少是会波及到。 他压着唇,手指一根一根放在剑柄上,竭力控制住剑气不伤害到白穗。 那水幕带着翻滚的黑雾,皎洁的月光把水花映照成一颗颗细碎珍珠,漂亮得让人心悸。 白穗就在陆九洲身后位置,她能够清晰感觉到以青年为中心,周围的草叶旋飞了起来。 一片片似蝴蝶翩然,他的头发也被吹起,黑发如瀑,白衣胜雪。 那剑气磅礴,有破海断山之势。 和平日温润的气质截然不同。 月下人如玉。 君子世无双。 先前的慌张在这一瞬间被抚平殆尽。 白穗眼眸闪了闪,低头看向了陆九洲剑出一半的灵剑。 这是修者的本命灵剑,没有主人的允许她根本用不了。 可若是没有这把剑,凭她如今的实力根本不可能做到斩杀妖魔,夺得妖丹。 “陆道友,借你剑一用。” 陆九洲堪堪要拔出剑的手听到白穗这话一顿,还没来得及反应对方什么意思。 他感到手背一处柔软覆了上来。 那是白穗的手。 少女握着他的手用力将剑给拔了出来,剑光凛冽,光影绰约。 她借着陆九洲蓄出的剑气,翻身带着那剑骤然往那黑雾正中,从上而下劈了过去。 只一剑,在魅魔来不及自爆之前,断了他的命脉。 陆九洲瞳孔一缩,瞧见了剑面之上映照着的那双琥珀色眼眸。 澄澈明亮,像极了清晨昆山破云的天光。 于是白穗吃饱喝足后就这么舒舒服服睡了一觉,等到再次睁眼的时候天已经完全暗了下来。 她伸了个懒腰,打着哈欠往窗外看去。 黑漆漆一片,除了几家客栈亮起到灯笼和几处灯火之外,再看不见其他什么光亮了。 瞧着怪慎人的。 修者五感敏锐,在白穗醒来的时候陆九洲便第一时间觉察到了。 他不需要睡觉,从白穗进屋到现在便一直在楼下靠窗位置坐着喝茶,听到楼上少女推门出来的动静后眼睫一动,抬眸看了过去。 “白姑娘。” 白穗看着陆九洲笔直如松地坐在下面,手边那把隐匿于剑鞘之中的灵剑,在夜色里依稀能瞧见那萦绕周围的灵力。 他的神情温和,偏那剑未出鞘也有毕露的锋芒。 “抱歉,我是不是睡过头了?” “没有,现在距离子时还有一段时间,你还可以再休息一会儿。” 尽管白穗知道他并不需要休息,然而看着对方坐在下面一直等着自己她还是有些不好意思。 “不了不了,我休息两三个时辰也差不多了。今晚主要任务是将那魅魔绳之于法,我们赶紧去,别耽搁了时间。” 第一百九十四章 正文君:请用更强大的购买率向我开炮  只是和其他人不大一样,白穗无父无母。 这种情况虽然少见,但宗门的师弟师妹们其中不乏也有亲人早逝或者因战乱沦为孤儿的情况,所以陆九洲得知了怕提到她伤心事便没再多问了。 怪不得先前白穗毫无修为也要揭那悬赏告示,原是生活所迫啊。 想到这里陆九洲叹了口气,抬头往窗外看了一眼,估摸着这时候白穗已经差不多该起床了。 这才起身推门走了出去。 不想一推门便瞧见了本该在凌云峰修行的青烨。 青年一身藏青色衣衫,站在小竹林旁,阳光穿过树叶之间落下光斑斑驳。 他的母亲不是中原人。 因此他的五官轮廓要更加分明,与此同时那双浅蓝色的眸子澄澈纯粹,透着少有的异域风情。 青烨和陆九洲是同一年入的昆山。两人的资质都极其优秀,也是少有百年内便抵达金丹巅峰的剑修。 被当今修真界称为“昆山双剑”般惊艳卓绝的存在。 按理说两人同年入的昆山,又是同时拜入宗主门下。 只是陆九洲要年长青烨一岁,再加上前者先一步敬的茶,陆九洲就成了师兄,而后者便是二师弟了。 当时是宗主做的决定,青烨虽没说什么,心下却多多少少是不怎么服气的。 陆九洲不在宗门的时候还好,回来后十有八九会被青烨缠上切磋个百来回合,直到尽兴了才停手。 因此在看到门外站着的青年的瞬间,陆九洲指尖一动,条件反射就想要拔剑了。 “我来不是找你切磋的。” 看到陆九洲的手落在剑柄上的动作,青烨薄唇微启,先一步开了口。 陆九洲听后刚松了一口气,不想对方下半句直接把他给惊住了。 “听说你这次去沧海不仅斩了蛟龙,还找了个道侣?” “咳咳?!你听谁说的?” 青烨神情冷淡,凉凉瞥了一眼被呛到的陆九洲继续说道。 “没,就今日晨练无意间听他们闲聊提起,说是你昨晚御剑回昆山时候带了个姑娘,人手上还戴着你的储物戒指做定情信物。” “胡闹!平日开开玩笑也就算了,这种事情怎可胡说!” 陆九洲又羞又恼,刚送回去的险些又拔了出来。 他一个男子倒没什么,白穗一个姑娘家被传出这样的谣言太有损清誉了,再加上是他把人从千岳带回昆山的,这才刚过了一天不到便出了这种事,他实在很难冷静。 “看来是谣传了。” 青烨瞧着陆九洲这样反应,也确认了这事是一场乌龙了。 “我就说,你这剑术都还没完全参透,哪有颜面谈情说爱。” 对于青烨言语里的嘲讽陆九洲并没有太当回事,他深吸了一口气稍微从刚才离谱的谣言的冲击之中缓过神来。 “我看他们近日是越发懈怠了,这段时间正好我不外出,明日晨练时候我倒要看看他们剑法参破的如何了。” “不用等到明日了,他们这会儿便在琼玉台那边聚众赌博,你大可趁着这个由头狠狠教训他们一下立立规矩。” 青烨看不惯陆九洲这副好说话的样子,若是今日这谣言主角是他,他早就提剑过去了。 这种情况也不是头一次了,平日里弟子们闲暇时候会去切磋比试一下,围观的人就会下注赌输赢。 昆山修行重,这也是他们为数不多的乐趣之一了。 况且陆九洲还要去接白穗去测灵根,所以想了想还是摇了摇头。 “算了,今日我还有更要紧的事情,让他们再高兴一会儿。” 青烨少有见对方这么着急的时候,皱了皱眉。 “什么事?” 不提这个还好,提到这里陆九洲刚褪去绯色的耳根又染上了颜色。 “没什么,此次回来路过千岳城斩杀了一只魅魔时候,碰到了个天生剑免的小姑娘。就是昨晚御剑带回来你们误会的那个。” “我看她体质难得,想一会儿带她去师尊那里测一下灵根。” 天生剑免? 青烨一愣,而后一改还漫不经心的神情,肉眼可见的变得严肃了起来。 “当真?” 也不怪青烨这么多问一句,只是这天生免除剑气的体质太过罕见,整个宗门乃至整个修真界的剑修大能里也就那个常年闭关,神龙不见尾的剑祖拥有。 “我当时也有些惊讶,于是用天昭确认了。她的确是个天生剑修。” 陆九洲回想起少女一剑破了那魅魔命脉的场景,到现在还觉得有些恍惚。 “既如此那你就更该去琼玉台了。” “因为你看好的那个小师妹此时也加入了聚众赌博的行列。” “……?” …… 琼玉台上,在白穗犹豫着要不要把赏金拿出来跟着雪嫣然来一场豪赌的时候。 原本开始的比试暂停了。 不为别的,沉翎还没挑选武器。 “沉师弟你能不能像个男人一点,这面挂着的少说也有百来把剑了,现在咱们都是刚入门没多久的弟子,还没到入剑冢择剑的时候。你随便在这选一把将就下成不?” “是啊,别浪费时间了!宗门有规矩,但凡上了琼玉台没决出个高下是不能下来的!” “赶紧的,大中午的大家是来看你们比试的,不是吃饱了没事跑外面晒太阳的!” 看着少年站在那面挂着各种剑地方站了许久也没选出一把来,下面的弟子们本就晒得厉害,他越磨蹭他们的火气也越大。 渐渐没了耐性不耐烦地催促道。 沉翎自然也是听到了的,他红着脸抿着薄唇站在台上,动作局促又紧张。 昆山的剑哪怕是木剑也是用符咒施加了重力的,随便哪一把也得二三十来斤。 他平时用的桃木剑没有施重,晨练时候也就算了,可是在琼玉台上比试所用的必须是这上面的剑。 双方所用的质量相当,才算公正公平。 沉翎被催的急了,他咬了咬唇,就近拿了一把竹剑。 他蓄力拿起,最后拿到了一半还是不堪重负“哐”的一声落了回去。 他拿不了。 少年的手被磨破了皮,眼尾也红,眸子里氤氲着水汽。 在无助慌乱的时候下意识往人群之中看了过来,刚好是在白穗她们所在的方向。 白穗知道对方是在看雪嫣然,可对上他湿漉的眼神时候。 她心下一动,等反应过来后已高高举起了手。 这是888发布的任务,亦是白穗一股脑的冲动。 “等一下!” 少女的声音清亮,在人群之中格外明显。 几乎是她开口的瞬间,周围人的视线全部落在了她的身上。 “草,这,这不是陆师兄带回来的道侣吗?” “刚才只顾着看上面了,都没注意。” 白穗嘴角抽搐了一瞬。 “你们误会了,我和陆师兄不是你们想的那种关系。” 她也不想和他们过多解释什么,继续举着手对台上那个主持比试的弟子说道。 “那位不知名的师兄,请问你们这比试可以帮打吗?” “我初入昆山正愁没机会见识下宗门剑法,所以我想代替那个白衣服的弟子领教下这位弟子的剑术。” “还望师兄成全。” 白穗将888新发布的代打任务付诸行动提出请求,她心里多多少少还是害怕的。 但是比起沉翎来说,她和那个灰衣弟子无冤无仇的,而且她又是女孩子,对方应该不会下什么重手,只点到即止。 “……姐们不是,你,你不会真的看上沉翎那小子了?” 其他人因为白穗的提议是愕然的,而雪嫣然更是震惊不已。 “你放心,他不会有什么事情的。宗门里有规定,比试时候不能下狠手不能伤到内里,他顶多受点儿皮外伤,随便吃几颗灵丹就好了。” “真的,你听我的,跟着我好好下注就成了,别上去趟浑水。” “嫣然师姐你的好意我心领了,我心意已决。” 沉翎也没想到最后主动提出帮自己解围的不是雪嫣然,也不是其他师兄师姐,而是一个陌生人。 他张了张嘴,刚想要说什么的时候,白穗直接拨开人群从一旁的台阶走了上来。 “这位大哥,请问能否给个机会?” 灰衣弟子看着白穗半晌,又瞧了一旁主持比试的师兄。 那师兄也有些不知道该怎么办了,毕竟白穗已经上了琼玉台了,按照规矩不比试一场是不能下去的。 “……那这样,既然你都上来了,就你先和这位师弟比试一番。” 他说到这里一顿,视线落在了白穗身后的沉翎身上。 “你败了之后便下去,再让他们两人继续刚才的比试。” “那我要是赢了呢?” “什么?” 白穗假装没看见对方惊讶的神情,背着手气定神闲地上前一步重复了一遍刚才的话。 “我说要是我赢了呢?” “……” 这可能性他还真没想过。 毕竟白穗怎么看也是个尚未筑基,连灵力都不会凝的弱鸡。 不过对方既然都鼓足勇气上台了,他也不好打击她。 “……那你说你想怎么样?” “我要是赢了你们以后就不许再强行拽着这位弟子上琼玉台比试了,成不?” “……” 懂了。 敢情是个为爱冲昏头脑,不顾一切的小姑娘。 不忍心自己心上人挨揍,自己跑上来挨揍了。 那师兄没说话,只神情微妙地看了一旁灰衣弟子一眼。 对方同样也被无语到了。 “……行,看在你勇气可嘉的份上,我答应你了。” 反正你也只有挨揍的份儿。 沉翎没想到剧情是这么个发展,他红了眼眶,着急上前与白穗说道。 “谢谢你的好意,只是那人是冲我来的,我被他打几下发泄下就没事了,你不用管我。” 你是被揍了几下完事了,我可是要被雷劈的。 白穗摆了摆手,故作潇洒地说道。 “没事,我是来领教剑法的,不是为了你,你别有心理负担。” “可是……” “行了别可是了,你赶紧去那边休息,我去那边拿剑去了。” 她不等沉翎把话说完,径直往那面挂着见的地方走去。 白穗先前在下面时候就发现这些剑不对劲了,哪怕提前觉察到了,结果真正上手的时候还是被这重量给惊到了。 艹,这哪里是剑? 这他妈是秤砣,还是脑袋那么大的那种。 “小姑娘,现在后悔还来得及,不然到时候可别怪我不怜香惜玉。” 见白穗拿剑都吃力的样子,那青年嗤笑了一声嘲讽道。 白穗装作没听到对方的讥讽,找了个稍微能舞得动的走回了琼玉台正中央位置。 “我选好了。” “还请不吝赐教。” 少女面上没什么情绪,只那双琥珀色的眸子澄澈。 看过来的时候让人莫名发怵。 那眼神实在唬人,如出鞘的剑必须见血封喉一般毕露锋芒。 “眼神不错。” 雪嫣然还没来得及从白穗那气势上反应过来,便听到身后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 她心下一惊,猛地回头看了过去。 来人不是别人,正是昨天罚自己挥剑一万下的青烨。 正在雪嫣然考虑要不要偷偷逃跑的时候,发现陆九洲也跟着过来了。 他们两人应该是看到她了,只淡淡瞥了一眼没多说什么。 雪嫣然松了口气,老老实实站在一旁,可耳朵却没忍住竖起偷听着他们的对话。 “你教过那丫头剑法?” “没有。” “那她还敢上去应战?” 陆九洲薄唇微抿,视线淡淡落在了琼玉台上的少女身上。 “不会剑不代表一定会输。” 青烨原本也只是顺着反问了一句,听到青年这话后颇为意外地挑了挑眉。 “看来你是觉得她会赢了?” 那灰衣弟子已入门一两个月了,对剑法的参悟力并不算差。 哪怕白穗资质再好,在毫无基础的情况下赢过对方可能性微乎其微。 见陆九洲不说话了,他冷笑了一声。 搭在剑柄上的手指一动,也不知从什么地方拿了一颗九品灵丹出来,走过去放在了那用来下注的盘子上。 “一颗九品凝血丹,我赌她输。” 九品!这可是九品灵丹! 青烨竟然就这么随便拿出来作为一个比试的赌注了!真是暴殄天物! 正在他们被青烨的财大气粗给吓得瞪大了眼睛的时候,下一秒陆九洲一个举动更是惊得他们下巴都要掉下来了。 “那我赌她赢。” 陆九洲一边说着一边将自己身上那块刻着“九”字的玉佩取下,轻轻放在了玉盘里。 ?! 陆师兄疯了吗? 那玉佩里可被他剑气精心养护了百年,又日夜受着他灵力滋养! 青烨师兄的赌注贵重你就要更贵重是吗!什么时候咱们昆山内卷这么严重了吗!这也要比吗! 一看青烨和陆九洲都下了血本,其他人也跟打了鸡血似的,立刻跟着下了赌注。 不过大多数人都押了白穗会输,只有雪嫣然看着少女没什么人支持太可怜了,这才拿了串鲛珠跟着陆九洲一起赌她会赢。 下面人如何押注白穗并不知道,她只留意到陆九洲不知什么时候过来了。 因为比试要开始了。 她只朝着他所在方向微微颔首,而后将注意力集中在了对面人身上了。 鼓声再一次被敲响。 连续三次,一次比一次重。 等到最后一下结束之后,伴随着主持比试的弟子宣布开始。 白穗握紧剑柄,当机立断直接冲过去先下手为强了。 那人似乎早就料到了她这一举动,也不闪躲,挽了个剑花生生接住了白穗砍过来的那一剑。 “啪”的一声,竹剑重重落在青年的桃木剑之上。 只这么一下,白穗被震的手麻木得差点把剑给掉地上。 她被对方大力推开,踉跄推后了几步还没站稳。 剑影闪过,白穗慌忙侧身躲开。 那剑意凛冽,破风落在了她身旁位置,竟生生劈开了一道几厘米深的痕迹。 同时她虽然避开了攻击,可剑风还是将白穗的发带给断了一截。 白色的发带落在地上,惊得白穗一身冷汗。 【艹啊,这就是你给我说的上去随便比试比试,对方不会怎么为难我?你刚才看见没,我要是没及时躲开我今天就得交代在这儿了!】 【……你呼叫的系统正忙,暂时无法接听,请稍后在拨。rry……后面不会说了。】 【……?!】 你这个狗币系统,有本事发任务有本事别装死啊! 白穗一边在心里咒骂着888,一边又狼狈地躲避着青年的攻击。 在三四次侥幸死里逃生后,那人也渐渐没了耐性。 “你不是说要找我请教吗!躲什么!赶紧起来和我堂堂正正打一场!” 正翻滚着躲避这桃木剑的白穗欲哭无泪,整个人都麻了。 “我不躲难不成站着被你砍吗,我又不傻!” 青年被气得不行,最后实在忍无可忍想要结束这场闹剧。 “好,你非要躲是,那你可别怪我了。” “?!你要干什么!” 白穗感觉到周围的风骤然聚拢在了一起,紧接着那桃木剑上似乎隐约有白光闪烁。 他在用灵力凝结剑气! 她慌了,这时候从地上站起来也逃不掉了。 白穗咬了咬牙,看着那剑落下来的瞬间本能举起手中的竹剑去挡。 然而这一次可没有之前时候那么幸运。 这一剑积蓄了对方所能凝结的大半剑气,其威力巨大。 还没碰上白穗的剑,光是凭借剑势就将其给生生折断了。 “咔嚓”一声,竹简断成两半“啪嗒”掉落下了地上。 白穗身子一僵,剑风将她额前的头发给削断了。 不过那剑却没再往下落了。 “小妹妹,认不认输?” 她惊魂未定,觉得手脚冰凉。 还没从刚才的冲击中回过神来,便听到对方这么居高临下地看着她说道。 “真是毫无悬念。” 青烨眯了眯眼睛,瞧着琼玉台上的闹剧后有些无趣地扯了扯嘴角。 “啊啊啊白师妹,加油啊!剑断了志气不能断!既然都上去了不到最后一刻别放弃啊!为了我那鲛珠,哦不,为了你自己,冲啊!” 雪嫣然的声音震耳欲聋,一下子把白穗从恍惚中给唤醒了。 她眨了眨眼睛,下意识往声音传来的方向看去。 她先看到了为自己加油鼓气的雪嫣然,而后和陆九洲的视线撞到了一起。 青年的神情温和,朝着她勾唇笑了笑,宛若春风如沐,沁人心脾。 随即白穗看到他指尖微动,轻轻点了点手中的天昭。 明明对方什么也没说,只是这么一个细微的动作。 但是白穗却明白了他的意思。 【白姑娘,你是个天生剑修。】 【你的体质是剑免,也就是说所有没有认主的剑,只要在你能力范围内的你都能驱使。】 【同样的,哪怕是认了主的剑,只要你得了剑主允许,也是可以使用且不会被剑气反噬的。】 第一百九十五章 正文君:请用更强大的购买率向我开炮  【……宿主,对不起,我差点儿害了你。你放心,我这就把雪嫣然的山寨剑法全部清除干净!】 【算了,留着当个反面教材时刻提醒自己也挺好的。】 【提醒什么?】 【提醒自己不要走火入魔。】 【……】 …… 雪嫣然也知道自己山寨剑法险些把白穗给害了,她见白穗回来了立刻殷勤上前接过了她手中的桃木剑。 “抱歉啊宝,我也不是故意的。我哪能想到周围这么多人你跟谁学不好非跟着我这个半吊子学。不过得亏你聪明,最后自己化险为夷了,不然你要是被罚了师姐可得内疚死。” “没事,这和你没关系。你又没主动教我,是我自己……眼光独到。” 白穗说这话的时候停顿了下,斟酌了半晌这才勉强找到了个合适的词来形容。 “对了师姐,你看见沉翎没?” “刚才我回来时候青烨师兄给了我一颗回清丹,让我拿给他服下。” “回清丹?!” 不怪雪嫣然惊讶,这回清丹少说也是五品以上的灵丹了,平日里她比试不小心受伤了吃的都是五品以下的灵丹。 沉翎身子是弱了些,但是自愈能力强着呢,哪用得着这么好的丹药,这不是暴殄天物吗? “啧,师尊也就算了,怎么青烨师兄也这么大惊小怪了?他每天咳那么多次血也没事,跟打不死的小强似的,哪里用得着这么贵重的丹药?” 她也就是这么抱怨几句,毕竟这丹药是青烨给的,他有权决定给谁,还轮不到她来说什么。 只是道理是这么个道理,可雪嫣然的心里多少还是有些不平衡。 两人离得这么近,别人可能听不见雪嫣然的话,可白穗却听得一清二楚。 她拿着那颗回清丹的手一顿,抬眸看了明显不愉的少女。 有那么一瞬间她觉得有些恍惚。 按理说在原文里比起玉溪真人,雪嫣然算得上是最宠沉翎的人。 沉翎身体虚弱,常年要服用五品以上的灵丹灵药养护,而作为丹修的雪嫣然经常会将炼制好的丹药送给他。 哪怕少年不收,她也会想方设法将其研磨成粉末放到他的吃食里,或者他的安神香里供他吸收。 【888,你帮我查找看看原文中雪嫣然到底是因为什么而喜欢上的沉翎?】 沉翎和雪嫣然的故事是在《仙途漫漫》的第二卷,因为这个故事白穗并不怎么喜欢,毕竟她再如何也是个现代人,不大能够接受这种师徒恋,所以也没太仔细看。 再加上这个作者就喜欢发刀,前期沉翎在昆山的部分他一两章就草草带过,之后主要篇幅都在讲述这两师徒的虐恋情深,对于雪嫣然这种女配的感情铺垫更是少之又少。 起初白穗想当然以为雪嫣然是对沉翎见色起意,一见钟情了。 但是等到她上了昆山,和雪嫣然接触了之后才发现并不是那么回事。 别说什么一见钟情了,雪嫣然对沉翎的不满简直都不带掩饰的。 别说是她了,但凡是有眼睛的都能看出来他们不合。 【找到了,不过只有一两段段。】 888将原文那一段放大,然后一字一顿念给白穗听。 【雪嫣然受了伤无法动弹,只呆呆抬头看向眼前沉翎纤弱的身影。】 【山林之中野兽声厉声嘶吼,周围树木轰然倒地,月夜之下少年神情漠然。】 【还没等少女反应,他凌空而起,从高处将剑狠狠刺入了野兽的咽喉。殷红的血烫灼在了她的面颊,紧接着入目的——是少年冷若寒刃的眉眼。】 【……哇哦。】 【……哇哦。】 读完这几段话后,不仅是白穗,连同888也跟着一并哇哦出声。 怎么说呢,这挺让人意外的。 白穗原以为沉翎前期是靠脸才赢得了雪嫣然的芳心,没想到这丫竟然靠的是实力。 更让她没想到的是以对方如今走三步喘口气的病弱程度,居然还能英雄救美,实在让人匪夷所思。 【这个宿主你不用感到奇怪,主角光环罢了。】 【在我执行任务的每一本文里,无论主角再弱鸡,只要到了生死关头,他们就跟变了个人似的立刻满血复活,buff全开,越级打怪那更是常有的事情,没什么大不了的。】 也是,不然怎么能叫主角呢? 听了888的解释白穗也没再纠结这逻辑问题了,她拿着回清丹往人群中扫了一眼。 瞧见少年脸色苍白地坐在菩提树下,旁边没有一人,很是可怜。 在留意到白穗的视线后,沉翎眼眸一亮,刚想要上前,可余光看到少女身后的雪嫣然一顿。 而后朝着她勉强勾起唇角笑了笑,又低头抱着膝盖缩在了角落。 他本来就是自己给撞咳血的,看着少年这副虚弱的样子白穗心里也不好受。 “嫣然师姐,那个,我先过去把这回清丹给沉翎成不?” 雪嫣然是白穗上昆山的第一个朋友,她顾及着少女的感受,走之前先给对方打了个招呼。 “你要去就去呗,腿长在你身上,我还能拦着你不成?” 她这么嘟囔了一句,不过面上神情却缓和了许多,也没再过多计较什么。 白穗见此心下松了口气,然后这才拿着丹药往少年所在方向走了过去。 沉翎看到白穗过来后一愣,显然很意外对方会过来。 “诺,这是青烨师兄让我给你的丹药。” “……谢谢。” 他迟疑了下,指尖微动,最后还是伸手接过了那枚回清丹。 然而沉翎接过之后并没有立刻服用,浅青色的丹药将他的手指映衬得更加白皙如雪。 半晌,在白穗忍不住想要催促他的时候,他低声开口说道。 “白穗,请问你能不能帮我给嫣然师姐问个话?” “刚才青烨师兄临走前让我给嫣然师姐带话,把后山的树砍了扛回来做木剑和绕昆山跑三圈,问她想选哪个?” “……等一下,今天不是没抽查她吗,怎么她还要被罚?” 沉翎薄唇抿着,长长的睫毛颤了下,看不清神情。 “这是昨天的份,昨天她逃训去琼玉台看比试被青烨师兄抓了个正着。” “我不敢过去和她说,毕竟昨天她是因为想看我挨揍才兴冲冲过来的,我怕她生气。” “……” 这话听起来总觉得有哪里不对。 正在白穗张了张嘴想要说什么的时候,888突然出声打断了她。 【宿主,等一下,这个剧情正好是雪嫣然对沉翎动心的地方。】 【原文里写的是雪嫣然因为担心沉翎受伤,逃训去了琼玉台,结果被罚后山砍树。沉翎见她因自己受罚于心不忍,遂与她一并去了后山,这才在月夜遭受到了猛兽袭击。】 【这剧情肯定也是要走的,不然剧情线会崩。不过按照现实情况发展来看,沉翎十有八九是被雪嫣然胁迫去的,而不是自愿的。】 的确像是雪嫣然恼羞成怒会干出来的事。 白穗嘴角抽搐了下,原以为会等到什么任务发布,结果半晌都没有动静。 【……就一个剧情提要就没了?没有发布什么强制任务之类的吗?】 【没,主系统并没有对此做出任何回应。】 要是白穗不知道这个剧情点是雪嫣然命运的转折点也就算了,如今知道了,哪怕没有任务发布她也没办法坐视不管。 【既然这时候没有发布主线任务,那是不是就说明这个不算主线剧情,我是不是可以干预?】 【雪嫣然是女配,她所在的剧情线基本上都不算主线剧情,更改度要更加自由些。不过也不能随意更改,最好是选择代替。但是只能代替配角,主角是不能代替的。】 【比如这段剧情你要想更改只能代替雪嫣然,而无法代替沉翎。】 888的话让白穗骤然明白了过来,怪不得和雪嫣然接触了这么久也没几个任务发布。 反倒是一提起沉翎的事情,上面立刻下达了任务。 这种区别待遇让她很不爽。 又那么一瞬间,她也体会到了雪嫣然被玉溪真人区别对待的感觉,只是她更多的是委屈,而她主要是愤怒。 既然按照剧情来看,今晚就算碰到了什么野兽沉翎也能解决。 于是白穗毫不犹豫地决定帮雪嫣然走这段剧情。 “不用找她了,我怕她还没来得及砍树先把你给砍了。” “反正我闲着也是闲着,我陪你去,正好锻炼锻炼体力。” “诶?不是,我没说我要去……” 沉翎被白穗这话给弄得一怔。 还没明白什么意思,生怕白穗动手,慌忙往后退了一步。 “白穗你是不是误会什么了,逃训被罚的是师姐,和我没关系啊。” “宝啊,是你误会了,我不是在逼你,我是在救你啊。” “你现在只有两个选择。” “一是我去告诉嫣然师姐,她把你揍一顿,抓你去做苦力,二是我不告诉她,你不用挨揍,你自愿做苦力。” “你想快乐的做苦力还是痛苦的做苦力?你自己选。” “……” 救命。 我好像又要咳血了。 [系统加载中——] [进入《仙途》,起落点,苍山千岳城。] 因为之前时候要从现世过来,要穿过一道类似于时空隧道一般的地方,里面如同龙卷风一样有着极强的撕扯力道。 好在她当时是灵魂没有肉身,除了头晕目眩一些之外,倒也没有感觉到什么疼痛。 而随着现在888话音刚落,白穗觉得身体不再像是处于灵魂状态时候那般飘忽不定。 她慢慢睁开了眼睛,脚踩在松软的草地上。 缓了一会儿后意识到了什么,愕然地抬起手摸了摸自己的脸。 “我不是死了吗?怎么还能摸得到自己,而且还能踩在地上?” 【你的身体在现世里的确已经和灵魂脱离回不去了,但是在这里却不一样。这里是书中的世界,想要找到一个能够寄存你灵魂的躯壳再轻松不过。】 系统说到这里怕白穗没理解以为它这是随便找了一个人给她强行夺舍了身体,于是又接着解释道。 【宿主你别误会,我并没有做什么违背道德的事情。在书中,除了那些被着重记录下来的主配角之外,其他的人物是可以随意使用的,也就是npc。他们不存在意识,只是用于组成这个世界的芸芸众生里的一颗尘埃。】 【我就是从这些人里给你找的适合你灵魂寄居的身体的。】 其实系统解不解释这些她都无所谓。 在白穗看来,尽管她之前真情实感的追过这本书,带入过共情过,但是这毕竟是笔墨创造的世界。 纸片人嘛,和真正有血有肉到人终究是不一样的。 “没事,我没多想。而且有身体总比灵魂状态行动来得容易得多,挺好的。” 他们现在所在的地方叫什么苍山千岳城。 但是并不是在城内。 大约是顾及着他们是凭空出现的,怕吓到人,引起骚动,888将坐标定位在了距离城门不远的一片小树林里。 白穗这人脾气是暴躁,性子却又很懒散。 如今见已经安全到达了这里,也不着急着进城做任务什么的,而是先一步找了条小溪,蹲下来看看自己这身体长什么样子。 溪水清澈如镜,连下面的鹅卵石和游鱼都能看得一清二楚。 她俯身低头看过去,随着浅淡的水纹波动,看清楚了她此时的面容。 水面上映照的少女雪肤红唇,长发及腰,一双桃花眼含着笑意,三月春风拂面般和煦柔软。 一身粉衣,头上梳着两个小花苞样式,白色的发带只绑着一边,看上去狡黠灵动,古灵精怪。 白穗歪了歪头,水中的少女也跟着自己歪了歪头。 她一顿,又试着眨了眨眼睛,对方也同样照做。 系统888看着白穗盯着水面的倒影半晌也没个动静,它以为是自己找的身体不合她审美。 【那个宿主,这个身体是小了了点儿,但是在这个世界十四五岁也算成年了,再加上你的灵魂和其他的身体匹配率都不是很高,我怕有排斥作用,再三考虑了之后这才选择了这具身体。】 【如果你实在不满意的话……】 “不,我很满意。” 还没等888说完,白穗先一步开口打断了它。 她陶醉地看着自己的倒影,捂着脸很是矫揉造作地扭了几下身子。 “谁不希望自己越年轻越好呢?而且还是这样可爱的软妹呜呜呜,宝你好会选,我好爱。” “还有,我可以申请永久使用权吗?反正这个身体也没意识,等我重生之后我那个身体可以直接火化吗?用过这种小甜妹我已经感受到了世界的参差了,实在很难接受这样大的落差嘤嘤嘤。” 倒不是白穗原本的身体有多丑多难看,只是她是个南方妹子,但是这身体不知道是怎么长的,初中时候就硬生生长到了一米七几。 到了高中非但没停止发育,甚至直逼到了一米八。 这样女巨人一般的身高,哪怕她长的再漂亮再女神,基本上也没几个男生敢站在她身边。 更别提有勇气追求她了。 【……你开心就好。】 白穗听出来对方被自己给噎住了,她笑了笑,站起身拍了拍自己因为俯身沾染在身上的草叶。 “和你开玩笑的。身体发肤受之父母,再说了我都用了十八年了,也用出感情了。只要没什么损伤,我还是比较喜欢我那个老baby的。” “好了,时候也不早了。我们趁着天黑之前赶紧进城找个客栈安置下来,我可不想刚来这里第一天就睡大街。” 这时候剧情刚开始没多久。 按照《仙途漫漫》开篇来看,昆山剑宗宗主真传徒弟陆九洲,也就是之后被妖女蛊惑,夺了金丹生了心魔的那位当世金丹期第一剑修这几日会来千岳城。 苍山属于昆山所属的小山之一,受剑宗庇护。 前段时间城中百姓去请了青鸢捎带了信件给剑宗,请求剑宗派遣修者下山来铲除近日不知从何而来的一个专抢民女,吸食人精魂的妖魔。 从888给出的消息来看,那妖魔应该是个修行了两百年刚化人形没多久的魅魔。 从上个月出现到现在,城中已经陆陆续续失踪了不下十名女子,且都是十三四岁刚及笄的年纪。 听说这个年纪的女子品质最好,吸食起来有为甘甜,对修为也是大有益处。 期间太守请过民间几个有些本事,会些术法的道士,结果魅魔没被降伏不说,反倒被啃的连血肉模糊给扔了回来。 其中有一个的头颅直接被砍掉,示威似的悬挂在了城门口。 此事一出,更是吓得城内的女子躲得更严实,白日都不敢踏出房门半步。 最后实在没了办法,只得将斩妖除魔的希望寄托在了昆山剑宗上。 苍山距离昆山有些距离,青鸢抵达前后少说也得两三日。 陆九洲最早也得明后天才能过来了。 “明后天啊,那时间还挺充裕的……诶不对,等一下。” 白穗一边说着一边继续往城门口方向走去,结果还没走几步,突然发现了盲点。 “你刚才说什么?那魅魔专挑十四五岁的女孩子下手?艹,那不就是我了吗?” “他明后天才能到,那我这个时候进去干什么?上赶着找死吗?” 【宿主你放心,这魅魔三四天作案一次。这几日,至少在陆九洲赶来千岳城之前你都是安全的。】 话是这么说没错,但是白穗心里还是有些发怵。 “你确定?万一他要是一时兴起没吃饱想加餐的话我怎么办?这一次不是身体不身体的了,他还吃魂魄,身体没了可以再找,我魂魄没了就真的没了啊。” 888没想到这都死过一次的人了还这么怕死。 它看到白穗抱着树干不再往前走了,叹了口气。 【不会的,在这个世界里只有主要角色才能有能力改变一定剧情走向,有自己的主观意识的。这种魅魔连小boss都不算,根本不可能挣开设定的。】 【原文里说他三天一次他就是三天一次,他就算想加餐也会因为各种因素被阻拦的。】 得到888的肯定答复后,白穗心下这才真正松了口气。 这个时候天色已经快要暗下来了,晚霞橘黄,将草木还有城门全都笼罩上了一层浅淡的柔光。 一般进城的人要有通行证之类的东西,这东西她身体上有。 看来888给她找的这个人不是要逃出城的就是原本就打算进来的。 当然,白穗更倾向于前者。 守城的守卫接过白穗递过来的通行证,皱着眉看了一眼通行证,又看向她身后。 “小姑娘,就你一个人?没别的兄长父母什么跟着一起吗?” “没,我是从别的地方来这边探亲的,最近正农忙,我父母他们没跟着一起。” “怎么了守卫大哥?一个人不能进吗?” 身披盔甲的守卫和旁边的伙伴对视了一下,而后将千岳城最近的情况告诉了白穗。 第一百九十六章 正文君:请用更强大的购买率向我开炮 “白姑娘,我并未与你说笑。你不是剑宗之人可能不知道我手中这把天昭有多霸道,它是一把千年神兵,就算是我当年入剑冢去取它的时候也险些被它的剑气灼伤。” 陆九洲看出了白穗的惊愕,生怕她误以为自己是在和她开玩笑,赶紧将前因后果解释给她听。 “虽然刚才你是得了我的允许才能碰触它,但是那剑气却是我也无法完全压制的。” “万物有灵,有人善五行,有人善推演,这是生而注定的体质。就像你天生亲剑,是极为罕见的剑修体质。” 白穗可能不明白这“亲剑”是什么意思,然而这对于所有剑修来说都是一种可遇不可求的体质。 修者万千,毒修最怕被毒反噬,医修最怕药石无医,而剑修的剑为半身。 他们最怕的不是身死战败,而是被剑气所侵蚀。 剑从来都不是什么灵宠,它生来便有锋芒。尤其是随着所斩杀的妖魔越多,血气越甚,再乖顺的剑也会生戾气。 到了后头一个不小心便会遭其反噬,走火入魔。 因此像白穗这样亲剑的体质,可以很大程度上规避剑气的影响,是所有剑修梦寐以求的。 白穗被说得一愣一愣的,尤其是看到陆九洲这少有激动的样子后心下更恍惚了。 “……我听明白了,你的意思是说我骨骼清奇,天生就是个甩大刀,哦不练剑的好苗子是?” “是的。” 他的目光灼灼,缓了一会儿斟酌着语句继续说道。 “白姑娘,像你这样的好资质如果一直做个散修实在太可惜了,如果你信得过陆某的话可否在领了赏金之后与我回一趟剑宗?” “今年的拜师大典虽然已过,但是宗门的长老的要求很高,还有好几位还未收到心仪的徒弟,姑娘尚未筑基,且也不属其他任何宗派,若是能入昆山再合适不过了。” “可是我……” 白穗的话还没来得及说完,888又给她来了一项主线任务。 经过这么几次下来,她大致上也琢磨出了888发布任务的规律。 剧情走到哪儿了,或者角色提到了与任务相关的部分时候便会触发。 和之前在接触到了魅魔后才发布了斩杀的任务一样,这一次也是在陆九洲发现了她体质之后才提出了拜师昆山的任务。 而且这主线任务无法完成是有惩罚的,白穗虽然没被雷劈过,但是光想想就知道有多可怕。 尤其还是在直接落到魂魄上,那一个不小心还不得魂飞魄散了? 888在发布任务的时候就猜到了白穗肯定又要疑惑发问,这一次解答的时候比起之前时候要有条不紊得多。 888这么一番话下来,白穗莫名有一种自己上课开小差,态度不端正被逮去思想教育的感觉。 她是不思进取,安于现状的学生,而888则是苦口婆心鞭策她进步的班主任。 白穗这下子醍醐灌顶,什么都明白了。 说了这么一大堆无非就是要是不做任务被雷劈不说,后头还因为过于废物沦为鱼肉任人宰割,要是做任务修行过程是苦了点儿,至少不会嗝屁。 意识到这一点的白穗只得收回了自己那句“可是我只想当个咸鱼”,戴上了痛苦面具艰难点了点头。 “好。反正我无门无派,能够有幸拜师天下第一剑宗再荣幸不过了。” 陆九洲就算再没眼力见也看得出来眼前的人并没有多开心,反而哭丧着脸,很是生无可恋。 “……白姑娘,我只是起了惜才之心这般建议而已,你要是实在不愿也没什么的,我自不会强人所难。” “没有的事!陆道友,哦不陆师兄,我愿意,我愿意的!” “……” 好家伙,还有两副面孔呢。 …… 昆山主峰。 傍晚时分。 天虽然还没有完全暗下来,可那晚霞满天,在群山葱茏之间映照着橘红的光亮。 倦鸟归巢,周围一片静谧安详。 琼玉台上,一个白衣少女正在练剑。 要是这时候有人注意的话便会发现她虽然在练着剑,可神情放空,全然一副心不在焉的样子。 “不就是错了一式吗,青烨师兄至于这么生气吗?还罚我挥剑一万下,这哪里是惩罚,简直是要我死……” 少女一边挥着剑一边闷闷不乐地嘟囔着。 此时天已经暗得差不多了,她胆子小有些怕黑。 她眯了眯眼睛,仔细用灵力探知了下周围,见并没有人注意到她后,这才收了剑,轻手轻脚地准备离开。 然而少女刚走几步,身后便传来了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她一慌,赶紧引了剑挥了过去。 “嫣然师妹!莫拔剑,是我!是我!” “徐师兄?” 看清楚来人后,她怔然了一瞬。 “怎么?你也因为没记住剑式被青烨师兄罚来这里挥剑了吗?” “就那么十几式,你以为谁都像你这么久了还能把入门剑法给舞错?” “……那你大晚上来琼玉台这里干什么?” 不提这个还好,提起这个刚才才稍微平复下情绪的青年又一下子炸了。 “不是,是陆师兄,陆师兄回来了!” “陆师兄回来了?这不好事吗,有他在咱们终于可以摆脱青烨师兄的魔爪了,你怎么还一脸惊恐的样子?” “可是不止他一个人!” “他还带了个道侣回来!” “?!” …… 陆九洲从沧海除妖回来带了个道侣的事情一传十十传百,只用了不到一晚上的时间就传遍了整个剑宗。 昆山弟子每日清晨晨钟响起之后都会来琼玉台晨练,一般练个一两个个时辰,中途会有一点休息的时间。 平常时候大家聚在那棵百年菩提树下也就聊聊近日修行如何,有没有什么新的领悟,或者如何突破瓶颈。 而今日的话题却全然围绕着昨晚“陆九洲带道侣回昆山”的事情上。 “徐师兄,你确定你没看错,昨晚陆师兄真的御剑带了个女子回来?” “这还有假?我们修者五感敏锐,哪怕在夜里也能视物。我看得真真的,不仅是看清了他身后带了一个女子,还看到那女子手上还戴着陆师兄的储物戒指呢。” 熟悉陆九洲的人都知道,他这人最是洁身自好,之前哪怕是桃源的女修对他如何示好他也心若磐石不为所动。 要是只是看见他御剑载着白穗也就罢了,可储物戒指这样私密的东西是有灵力覆盖的。 陆九洲能把这个东西给对方,足以证明两人关系非同一般。 “不要啊!” 人群之中一个女弟子听到这个消息一脸崩溃地嚎了一声。 “青师兄那个剑痴平日除了督促我们练剑就是找陆师兄切磋,现在陆师兄脱单了,肯定会成天和他道侣腻歪的,到时候青师兄就会一整天督促我们练剑,把我们摁在地上摩擦!我不要,我还年轻,我不要被折磨死!” “……” 真是男默女泪。 昨天才经受过一万次挥剑的雪嫣然噎住了,一想到今后水深火热的日子,她拿剑的手也跟着微微颤抖了起来。 “……徐师兄,要不这样?我去会一会陆师兄那道侣,让她以后注意点分寸,别太黏陆师兄,耽搁他修行不说还害了咱们。” 雪嫣然这么说了,也这么做了。 在晨练结束之后,她留意着周围,尤其是没看见青烨的身影后,这才松了口气提着剑蹑手蹑脚往主峰那边过去。 在来琼玉台之前她就从昨晚守夜的童子那里打听过了,陆九洲带着白穗回来的时候天已经黑了,他来不及带她见宗主,便将她安置在了主峰靠小树林的一处屋子。 晨练结束的时候已经日上三竿了,雪嫣然原以为对方这时候早就起来好一会儿了。 不想她在门外敲了敲门,见里面人没动静后一愣,往窗户那边一看。 发现白穗别说起来了,还“大”字型躺在床上睡得不省人事。 “……” 好家伙,千算万算没算到自己竟然还来早了。 …… 白穗虽然爱睡觉,但是她很少有睡这么久这么沉过。 因为她的魂魄和身体还没完全融合,所以时常会有疲惫感和昏睡感。 也不知道是不是昆山的灵气充沛,在这里的睡眠质量比起之前在客栈时候要好上太多。 直到窗外阳光照在了脸上,她才因为光线太过刺眼睫羽微动,慢慢睁开了眼睛。 “你醒啦?” “?!” “艹,不是妹妹,你谁啊?好端端跑进人屋子里做什么?我心脏病都快被你吓出来了!” 白穗本来刚醒,脑子还有些不清醒,结果这么一下子把她吓得垂死病中惊坐起。 “抱歉,我不是故意要吓到你的。只是我要是一直在外面站着很容易被发现,会被抓去练剑的。所以迫不得已这才偷偷翻窗进来了。” 少女生的娇俏可爱,白嫩的脸上有些婴儿肥,声音软软糯糯的很让人心生好感。 “我叫雪嫣然,是昆山内门弟子之一,师从玉溪真人。你呢?你叫什么名字?” 玉溪真人,怎么听着这么耳熟? 对了!她想起来了,这玉溪真人不就是第二卷那师徒恋里的女主吗? 雪嫣然好像是师徒恋里的女配!! 男主沉翎年少时全家惨遭灭门,在凡尘颠沛流离了一段时间被昆山丹修玉溪真人带入宗门,收为亲传弟子。 而雪嫣然是沉翎的师姐,比他早两年拜师。 第二卷的故事白穗其实也没看太仔细,因为这个题材对她而言太过套路,也太过狗血了。 总结起来一句话就是,他爱她,她爱他,他不爱她的三角故事而已,唯一的不同就是套了个师徒虐恋的壳子罢了。 文中雪嫣然喜欢上了自己的师弟沉翎,而沉翎喜欢上了自己的师尊。 事情败露之后,沉翎被玉溪废了修为,断了根基,逐出了师门。 到后来他转修了魔道,也不知道他是天生魔骨还是执念太深,这修道的时候资质平平,修魔之后反倒是修为大涨。 在不到短短百年之内便突破了元婴。 玉溪是他的心魔,他大可以像其他魔修那样强取豪夺,然而沉翎没有。 甚至在后来仙魔大战的时候,在魔尊将玉溪逼入绝路的时候替她承受住了致命一击,最后魄散魂飞,再无轮回可能。 这一卷里,其实白穗最意难平的是女配雪嫣然。 要是没有喜欢上沉翎,雪嫣然之后也不会因为他生了执念,修为顿涩无法突破,终生止于金丹了。 想到这里,白穗原本还有些的起床气因为知晓了眼前的人是谁后消散了大半。 “……我叫白穗。” “请问你这么一大早过来找我是有什么事情吗?” “没什么,就是想找你商量个事,关于你和陆师兄的。” 都是女孩子,雪嫣然也没什么顾及,拍了拍身上的灰尘坐在了白穗的床边。 在白穗睡着的时候她就撑着下巴看了她好一会儿。 说实在的,抛去别的不说,陆九洲这看人的眼光还不错。 白穗睡觉的姿势是豪放了点儿,但是脸啊身材什么的没话说,饶是她都差点忍不住上手捏一把。 这眼神她熟,那魅魔瞧她时候也这样。 白穗被看得不自在,下意识拿起被子遮住了胸前。 “咳咳,其实是这么回事,就是你和陆师兄的事情剑宗上下也都知道了,我们也知道你不是修者,是个凡人。” 她抬起手握成拳抵在唇边咳嗽了一下,一边说着一边留意着白穗的神情。 “那个你别误会,我们并没有因为你是凡人而对你有什么意见。主要是陆师兄资质卓绝,不出意外的话下一任宗主之位就是他了,所以他会很忙很忙,你平日里要是没什么特别重要的事情的话就尽量不要打扰他……” “你懂我的意思吗?” “懂了,但是没完全懂。” 白穗挠了挠面颊,白皙的脸上还泛着红晕,看上去迷迷糊糊的。 “嫣然师姐,我知道你是希望我和陆师兄保持距离,别耽搁他修行了,但是这和我是凡人有什么关系呀?难不成昆山只收仙二代,不收凡人吗?” “谁和你说?我们昆山向来海纳百川,只要是资质好的无论是仙二代还是凡人我们都招收不误……?!等一下,你叫我什么?” “嫣然师姐啊……” 白穗眨了眨眼睛,不大明白她为什么这么反应。 “虽然我还没拜师,不过陆师兄说我资质还不错,可以破例当个插班生的,所以这才把我带回昆山的。” “是不是师姐觉得我这么唤你太自来熟了你不喜欢,要不雪师姐?” 雪嫣然愕然看着眼前的少女,两人这么大眼瞪小眼看了半晌。 一时之间,空气里静得一根针掉地上都能听得一清二楚。 “等等,你不是陆师兄的道侣吗?!” “?!我哪里配!” “……” 瞧着怪慎人的。 修者五感敏锐,在白穗醒来的时候陆九洲便第一时间觉察到了。 他不需要睡觉,从白穗进屋到现在便一直在楼下靠窗位置坐着喝茶,听到楼上少女推门出来的动静后眼睫一动,抬眸看了过去。 “白姑娘。” 白穗看着陆九洲笔直如松地坐在下面,手边那把隐匿于剑鞘之中的灵剑,在夜色里依稀能瞧见那萦绕周围的灵力。 他的神情温和,偏那剑未出鞘也有毕露的锋芒。 “抱歉,我是不是睡过头了?” “没有,现在距离子时还有一段时间,你还可以再休息一会儿。” 尽管白穗知道他并不需要休息,然而看着对方坐在下面一直等着自己她还是有些不好意思。 “不了不了,我休息两三个时辰也差不多了。今晚主要任务是将那魅魔绳之于法,我们赶紧去,别耽搁了时间。” “不着急。” 他一边说着一边倒了杯茶水放在桌子上,骨节分明的手连指甲都被修剪得整洁干净。 “那魅魔还没进城,我暂时还没有感觉到它的妖气。” 这妖怪还挺守时的,不是子时绝不进城,生怕别人别的时候等不到他似的。 白穗这么在心里吐槽着,走过去极为自然地接过青年递过来的那杯茶。 刚起床了正好口渴,她也没多想一仰脖子就把茶水给灌了进去。 “唔,这茶水怎么和之前时候喝的不大一样?” 她牛饮一般,没品出个大概,只能感觉到那微末的回甘。 “这茶是我从昆山带来的,是用灵草制成。名为逢春,入口清冽,后有回甘。” “我看姑娘身魂不定,怕一会儿你不小心被那魅魔给强行拽出了魂魄,先用这灵草给你稳一稳心神。” 一般凡人出现身魂不定的情况无非是惊吓过度或者疲劳过度,而白穗这两种都不是。 她只是单纯因为魂魄刚进入这身体,还没完全契合罢了。 好家伙,不愧是金丹巅峰的剑修,这眼睛可真毒。 虽然陆九洲并没有看出她的身体和魂魄不是一体的,不过白穗还是心虚地捧着茶杯。 正在她犹豫着要不要再讨一杯逢春茶喝的时候,外面一阵冷风骤然吹了进来。 从城门方向,透着刺骨的寒气,让人想要忽略都难。 “来了。” 陆九洲拿起手边的灵剑,眯着眼睛感知着魅魔此时所在的方位。 “白姑娘,你且先沿着客栈正南方向一直往前走,如若遇到一个面容俊美的青年,那便是那魅魔变化而成的了。” “我现在不方便现身,不过我会隐藏气息跟在你身后保护你的安全,你到时候只需尽力将它引到城门,其余的交给我即可。” 白穗少有见到青年这般急切的模样,她赶紧点头,放下茶杯起身就往门外冲了出去。 “等一下。” 在白穗快要跑出去的时候,陆九洲连忙唤住了她。 “这符纸你拿着,要是他对你动手动脚你便贴在他身上。” “哦哦,然后呢?” 第一百九十七章 正文君:请用更强大的购买率向我开炮  “万物有灵,有人善五行,有人善推演,这是生而注定的体质。就像你天生亲剑,是极为罕见的剑修体质。” 白穗可能不明白这“亲剑”是什么意思,然而这对于所有剑修来说都是一种可遇不可求的体质。 修者万千,毒修最怕被毒反噬,医修最怕药石无医,而剑修的剑为半身。 他们最怕的不是身死战败,而是被剑气所侵蚀。 剑从来都不是什么灵宠,它生来便有锋芒。尤其是随着所斩杀的妖魔越多,血气越甚,再乖顺的剑也会生戾气。 到了后头一个不小心便会遭其反噬,走火入魔。 因此像白穗这样亲剑的体质,可以很大程度上规避剑气的影响,是所有剑修梦寐以求的。 白穗被说得一愣一愣的,尤其是看到陆九洲这少有激动的样子后心下更恍惚了。 “……我听明白了,你的意思是说我骨骼清奇,天生就是个甩大刀,哦不练剑的好苗子是?” “是的。” 他的目光灼灼,缓了一会儿斟酌着语句继续说道。 “白姑娘,像你这样的好资质如果一直做个散修实在太可惜了,如果你信得过陆某的话可否在领了赏金之后与我回一趟剑宗?” “今年的拜师大典虽然已过,但是宗门的长老的要求很高,还有好几位还未收到心仪的徒弟,姑娘尚未筑基,且也不属其他任何宗派,若是能入昆山再合适不过了。” “可是我……” 白穗的话还没来得及说完,888又给她来了一项主线任务。 经过这么几次下来,她大致上也琢磨出了888发布任务的规律。 剧情走到哪儿了,或者角色提到了与任务相关的部分时候便会触发。 和之前在接触到了魅魔后才发布了斩杀的任务一样,这一次也是在陆九洲发现了她体质之后才提出了拜师昆山的任务。 而且这主线任务无法完成是有惩罚的,白穗虽然没被雷劈过,但是光想想就知道有多可怕。 尤其还是在直接落到魂魄上,那一个不小心还不得魂飞魄散了? 888在发布任务的时候就猜到了白穗肯定又要疑惑发问,这一次解答的时候比起之前时候要有条不紊得多。 888这么一番话下来,白穗莫名有一种自己上课开小差,态度不端正被逮去思想教育的感觉。 她是不思进取,安于现状的学生,而888则是苦口婆心鞭策她进步的班主任。 白穗这下子醍醐灌顶,什么都明白了。 说了这么一大堆无非就是要是不做任务被雷劈不说,后头还因为过于废物沦为鱼肉任人宰割,要是做任务修行过程是苦了点儿,至少不会嗝屁。 意识到这一点的白穗只得收回了自己那句“可是我只想当个咸鱼”,戴上了痛苦面具艰难点了点头。 “好。反正我无门无派,能够有幸拜师天下第一剑宗再荣幸不过了。” 陆九洲就算再没眼力见也看得出来眼前的人并没有多开心,反而哭丧着脸,很是生无可恋。 “……白姑娘,我只是起了惜才之心这般建议而已,你要是实在不愿也没什么的,我自不会强人所难。” “没有的事!陆道友,哦不陆师兄,我愿意,我愿意的!” “……” 好家伙,还有两副面孔呢。 …… 昆山主峰。 傍晚时分。 天虽然还没有完全暗下来,可那晚霞满天,在群山葱茏之间映照着橘红的光亮。 倦鸟归巢,周围一片静谧安详。 琼玉台上,一个白衣少女正在练剑。 要是这时候有人注意的话便会发现她虽然在练着剑,可神情放空,全然一副心不在焉的样子。 “不就是错了一式吗,青烨师兄至于这么生气吗?还罚我挥剑一万下,这哪里是惩罚,简直是要我死……” 少女一边挥着剑一边闷闷不乐地嘟囔着。 此时天已经暗得差不多了,她胆子小有些怕黑。 她眯了眯眼睛,仔细用灵力探知了下周围,见并没有人注意到她后,这才收了剑,轻手轻脚地准备离开。 然而少女刚走几步,身后便传来了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她一慌,赶紧引了剑挥了过去。 “嫣然师妹!莫拔剑,是我!是我!” “徐师兄?” 看清楚来人后,她怔然了一瞬。 “怎么?你也因为没记住剑式被青烨师兄罚来这里挥剑了吗?” “就那么十几式,你以为谁都像你这么久了还能把入门剑法给舞错?” “……那你大晚上来琼玉台这里干什么?” 不提这个还好,提起这个刚才才稍微平复下情绪的青年又一下子炸了。 “不是,是陆师兄,陆师兄回来了!” “陆师兄回来了?这不好事吗,有他在咱们终于可以摆脱青烨师兄的魔爪了,你怎么还一脸惊恐的样子?” “可是不止他一个人!” “他还带了个道侣回来!” “?!” …… 陆九洲从沧海除妖回来带了个道侣的事情一传十十传百,只用了不到一晚上的时间就传遍了整个剑宗。 昆山弟子每日清晨晨钟响起之后都会来琼玉台晨练,一般练个一两个个时辰,中途会有一点休息的时间。 平常时候大家聚在那棵百年菩提树下也就聊聊近日修行如何,有没有什么新的领悟,或者如何突破瓶颈。 而今日的话题却全然围绕着昨晚“陆九洲带道侣回昆山”的事情上。 “徐师兄,你确定你没看错,昨晚陆师兄真的御剑带了个女子回来?” “这还有假?我们修者五感敏锐,哪怕在夜里也能视物。我看得真真的,不仅是看清了他身后带了一个女子,还看到那女子手上还戴着陆师兄的储物戒指呢。” 熟悉陆九洲的人都知道,他这人最是洁身自好,之前哪怕是桃源的女修对他如何示好他也心若磐石不为所动。 要是只是看见他御剑载着白穗也就罢了,可储物戒指这样私密的东西是有灵力覆盖的。 陆九洲能把这个东西给对方,足以证明两人关系非同一般。 “不要啊!” 人群之中一个女弟子听到这个消息一脸崩溃地嚎了一声。 “青师兄那个剑痴平日除了督促我们练剑就是找陆师兄切磋,现在陆师兄脱单了,肯定会成天和他道侣腻歪的,到时候青师兄就会一整天督促我们练剑,把我们摁在地上摩擦!我不要,我还年轻,我不要被折磨死!” “……” 真是男默女泪。 昨天才经受过一万次挥剑的雪嫣然噎住了,一想到今后水深火热的日子,她拿剑的手也跟着微微颤抖了起来。 “……徐师兄,要不这样?我去会一会陆师兄那道侣,让她以后注意点分寸,别太黏陆师兄,耽搁他修行不说还害了咱们。” 雪嫣然这么说了,也这么做了。 在晨练结束之后,她留意着周围,尤其是没看见青烨的身影后,这才松了口气提着剑蹑手蹑脚往主峰那边过去。 在来琼玉台之前她就从昨晚守夜的童子那里打听过了,陆九洲带着白穗回来的时候天已经黑了,他来不及带她见宗主,便将她安置在了主峰靠小树林的一处屋子。 晨练结束的时候已经日上三竿了,雪嫣然原以为对方这时候早就起来好一会儿了。 不想她在门外敲了敲门,见里面人没动静后一愣,往窗户那边一看。 发现白穗别说起来了,还“大”字型躺在床上睡得不省人事。 “……” 好家伙,千算万算没算到自己竟然还来早了。 …… 白穗虽然爱睡觉,但是她很少有睡这么久这么沉过。 因为她的魂魄和身体还没完全融合,所以时常会有疲惫感和昏睡感。 也不知道是不是昆山的灵气充沛,在这里的睡眠质量比起之前在客栈时候要好上太多。 直到窗外阳光照在了脸上,她才因为光线太过刺眼睫羽微动,慢慢睁开了眼睛。 “你醒啦?” “?!” “艹,不是妹妹,你谁啊?好端端跑进人屋子里做什么?我心脏病都快被你吓出来了!” 白穗本来刚醒,脑子还有些不清醒,结果这么一下子把她吓得垂死病中惊坐起。 “抱歉,我不是故意要吓到你的。只是我要是一直在外面站着很容易被发现,会被抓去练剑的。所以迫不得已这才偷偷翻窗进来了。” 少女生的娇俏可爱,白嫩的脸上有些婴儿肥,声音软软糯糯的很让人心生好感。 “我叫雪嫣然,是昆山内门弟子之一,师从玉溪真人。你呢?你叫什么名字?” 玉溪真人,怎么听着这么耳熟? 对了!她想起来了,这玉溪真人不就是第二卷那师徒恋里的女主吗? 雪嫣然好像是师徒恋里的女配!! 男主沉翎年少时全家惨遭灭门,在凡尘颠沛流离了一段时间被昆山丹修玉溪真人带入宗门,收为亲传弟子。 而雪嫣然是沉翎的师姐,比他早两年拜师。 第二卷的故事白穗其实也没看太仔细,因为这个题材对她而言太过套路,也太过狗血了。 总结起来一句话就是,他爱她,她爱他,他不爱她的三角故事而已,唯一的不同就是套了个师徒虐恋的壳子罢了。 文中雪嫣然喜欢上了自己的师弟沉翎,而沉翎喜欢上了自己的师尊。 事情败露之后,沉翎被玉溪废了修为,断了根基,逐出了师门。 到后来他转修了魔道,也不知道他是天生魔骨还是执念太深,这修道的时候资质平平,修魔之后反倒是修为大涨。 在不到短短百年之内便突破了元婴。 玉溪是他的心魔,他大可以像其他魔修那样强取豪夺,然而沉翎没有。 甚至在后来仙魔大战的时候,在魔尊将玉溪逼入绝路的时候替她承受住了致命一击,最后魄散魂飞,再无轮回可能。 这一卷里,其实白穗最意难平的是女配雪嫣然。 要是没有喜欢上沉翎,雪嫣然之后也不会因为他生了执念,修为顿涩无法突破,终生止于金丹了。 想到这里,白穗原本还有些的起床气因为知晓了眼前的人是谁后消散了大半。 “……我叫白穗。” “请问你这么一大早过来找我是有什么事情吗?” “没什么,就是想找你商量个事,关于你和陆师兄的。” 都是女孩子,雪嫣然也没什么顾及,拍了拍身上的灰尘坐在了白穗的床边。 在白穗睡着的时候她就撑着下巴看了她好一会儿。 说实在的,抛去别的不说,陆九洲这看人的眼光还不错。 白穗睡觉的姿势是豪放了点儿,但是脸啊身材什么的没话说,饶是她都差点忍不住上手捏一把。 这眼神她熟,那魅魔瞧她时候也这样。 白穗被看得不自在,下意识拿起被子遮住了胸前。 “咳咳,其实是这么回事,就是你和陆师兄的事情剑宗上下也都知道了,我们也知道你不是修者,是个凡人。” 她抬起手握成拳抵在唇边咳嗽了一下,一边说着一边留意着白穗的神情。 “那个你别误会,我们并没有因为你是凡人而对你有什么意见。主要是陆师兄资质卓绝,不出意外的话下一任宗主之位就是他了,所以他会很忙很忙,你平日里要是没什么特别重要的事情的话就尽量不要打扰他……” “你懂我的意思吗?” “懂了,但是没完全懂。” 白穗挠了挠面颊,白皙的脸上还泛着红晕,看上去迷迷糊糊的。 “嫣然师姐,我知道你是希望我和陆师兄保持距离,别耽搁他修行了,但是这和我是凡人有什么关系呀?难不成昆山只收仙二代,不收凡人吗?” “谁和你说?我们昆山向来海纳百川,只要是资质好的无论是仙二代还是凡人我们都招收不误……?!等一下,你叫我什么?” “嫣然师姐啊……” 白穗眨了眨眼睛,不大明白她为什么这么反应。 “虽然我还没拜师,不过陆师兄说我资质还不错,可以破例当个插班生的,所以这才把我带回昆山的。” “是不是师姐觉得我这么唤你太自来熟了你不喜欢,要不雪师姐?” 雪嫣然愕然看着眼前的少女,两人这么大眼瞪小眼看了半晌。 一时之间,空气里静得一根针掉地上都能听得一清二楚。 “等等,你不是陆师兄的道侣吗?!” “?!我哪里配!” “……” “白姑娘,我并未与你说笑。你不是剑宗之人可能不知道我手中这把天昭有多霸道,它是一把千年神兵,就算是我当年入剑冢去取它的时候也险些被它的剑气灼伤。” 陆九洲看出了白穗的惊愕,生怕她误以为自己是在和她开玩笑,赶紧将前因后果解释给她听。 “虽然刚才你是得了我的允许才能碰触它,但是那剑气却是我也无法完全压制的。” “万物有灵,有人善五行,有人善推演,这是生而注定的体质。就像你天生亲剑,是极为罕见的剑修体质。” 白穗可能不明白这“亲剑”是什么意思,然而这对于所有剑修来说都是一种可遇不可求的体质。 修者万千,毒修最怕被毒反噬,医修最怕药石无医,而剑修的剑为半身。 他们最怕的不是身死战败,而是被剑气所侵蚀。 剑从来都不是什么灵宠,它生来便有锋芒。尤其是随着所斩杀的妖魔越多,血气越甚,再乖顺的剑也会生戾气。 到了后头一个不小心便会遭其反噬,走火入魔。 因此像白穗这样亲剑的体质,可以很大程度上规避剑气的影响,是所有剑修梦寐以求的。 白穗被说得一愣一愣的,尤其是看到陆九洲这少有激动的样子后心下更恍惚了。 “……我听明白了,你的意思是说我骨骼清奇,天生就是个甩大刀,哦不练剑的好苗子是?” “是的。” 他的目光灼灼,缓了一会儿斟酌着语句继续说道。 “白姑娘,像你这样的好资质如果一直做个散修实在太可惜了,如果你信得过陆某的话可否在领了赏金之后与我回一趟剑宗?” “今年的拜师大典虽然已过,但是宗门的长老的要求很高,还有好几位还未收到心仪的徒弟,姑娘尚未筑基,且也不属其他任何宗派,若是能入昆山再合适不过了。” “可是我……” 白穗的话还没来得及说完,888又给她来了一项主线任务。 经过这么几次下来,她大致上也琢磨出了888发布任务的规律。 剧情走到哪儿了,或者角色提到了与任务相关的部分时候便会触发。 和之前在接触到了魅魔后才发布了斩杀的任务一样,这一次也是在陆九洲发现了她体质之后才提出了拜师昆山的任务。 而且这主线任务无法完成是有惩罚的,白穗虽然没被雷劈过,但是光想想就知道有多可怕。 尤其还是在直接落到魂魄上,那一个不小心还不得魂飞魄散了? 888在发布任务的时候就猜到了白穗肯定又要疑惑发问,这一次解答的时候比起之前时候要有条不紊得多。 第一百九十八章 正文君:请用更强大的购买率向我开炮  平日里雪嫣然被青烨罚跑昆山或者挥剑什么的,最多的不是因为晨练迟到,而是因为随机抽查。 青烨不是每一次晨练都在,也不是每一次都会抽查到雪嫣然头上。 然而只要抽到她,就没一次将这入门剑法正确地舞完过。 “唉,嫣然师姐,你说你害自己也就算了,怎么能残害同门呢?” 在短暂的沉默之后,其中一个弟子实在没忍住这么说了一句。 雪嫣然听后多多少少是有些心虚的,虽然她是无心的,但白穗是跟着她学的剑法。 她这也算间接害了对方。 “……这种事情怎么能怪我呢,我也没想到周围这么多师兄师姐她不看,非要跟着我学啊。” 说这话的时候她也没太多底气,知道自己理亏也不好为自己过多辩解。 其他人不是当事人,也不好多说什么。 毕竟白穗刚入宗门还不了解情况,而雪嫣然也不是故意的,只是歪打正着了,也没有太大过错。 一时之间原本还算热闹的气氛一下子变得安静了,大家的注意力也都重新落在了前面舞着入门剑法的少女身上。 越到后面,他们越发紧张,不由得为白穗捏紧了拳头。 现在已经到第十四招第五式了,连续不间断舞了这么久后她的体力也有些吃不消了。 白穗在收第五式的时候稍微活动了下酸涩的手腕,而后缓缓呼出了一口浊气,这才接着起势。 青烨一直在旁边静静地看着,白穗出错的时候也没有出声提醒。 他抽查过雪嫣然那么多次,对她的姿势乃至舞剑的力道和角度都知道得一清二楚。 因此几乎是在白穗到第一招收尾的时候,他便看出来她是照着雪嫣然学的这套入门剑法。 按照平常时候,若是师弟师妹们出了错,青烨就算不打断他们,那脸色也会肉眼可见地黑了下来。 可是这一次他并没有,哪怕白穗已经出错了两次。 这种异常别的弟子可能没发现,作为受罚最多出错最多的雪嫣然却极为敏锐地觉察到了不对劲。 “奇了怪了,怎么白师妹错没错青烨都一个表情,而且越到后面他表情怎么还越来越严肃了……” 她眯了眯眼睛,仔细盯着青烨微抿着的唇角,敛下来的眼尾看了半晌。 “这神情我看着熟悉,之前陆师兄破了他新剑式的时候他也这样。徐师兄,你说是?” “还真是,我还从来没见过青烨师兄抽查咱们练剑的时候这样过,跟遇到个世纪难题似的,眉头都皱得能夹苍蝇了。” 徐志也不明白青烨这是怎么了,又往白穗那里看了过去。 出错了也就算了,这也没舞得多好啊。 之前内门弟子里学的最快的也只是得了青烨一句“不错”,哪有像现在这样过? 而且少女动作软绵绵的,好几个动作虽然对了却也不算标准,简直和雪嫣然这个半吊子剑修如出一辙。 等一下! 如出一辙?! 他不知想到了什么瞳孔一缩,猛地回头看向了还在疑惑不解的雪嫣然。 不仅是徐志。 一旁的沉翎似乎也意识到了什么,眼眸闪了闪,几乎和青年同一时间将视线落在了少女身上。 “……你们两个这么看着我干什么?” 雪嫣然被他们看得虎躯一震,双手交叉挡住胸口,一脸警惕。 “我告诉你们啊,虽然我貌美如花温柔贤惠,你们成天和我这样的绝色大美人待在一起不免会有些世俗的欲望也是人之常情,这我能理解。但是你们两个不是我喜欢的类型,你们趁早死心,别纠缠得太难看给彼此一个体面。” “……” “……” 这人多少有点大病。 两人一时之间不知道是被雪嫣然给无语到了还是恶心到了,要说的话卡在喉咙里如鲠在喉,缓了好一会儿这才平复了下胃里翻江倒海的不适感。 “师妹,你放心,光是你一顿能吃一桶饭这一点我就不敢高攀你。” 雪嫣然和其他人不大一样,都辟谷两年了,可这嘴依旧馋得很。 平时厚着脸皮跟其他刚入门还没辟谷的弟子们一起吃饭不说,有时候吃不饱还要偷摸着跑去山下打牙祭。 那饭量之大,根本没人养得起。 “不喜欢就不喜欢呗,干什么还要人身攻击,又没吃你家大米。” 雪嫣然这么嘟囔着,看了一眼刚停止咳血的沉翎。 少年脸色苍白,被这么一看连忙摇头否认。 “我没有,我不是!我没有对师姐有非分之想!” 啧,没有就没有呗。 搞得好像我对你有什么非分之想似的。 “那你们刚才看什么盯着我看,这么多人在这儿呢,多叫人误会。” 徐志揉了揉太阳穴,自动忽略了对方双手捂脸忸怩造作的娇羞模样。 “不是你先说青烨师兄今天很反常吗,我们这不是从你身上找到原因了吗?” “什么意思?青烨师兄也喜欢我?” “……你要是把他每次罚你绕昆山跑三四圈,挥剑几万下当成是喜欢你的表现我也没话说。” 沉翎见徐志被少女给弄得快自闭了,斟酌了下语句,替他回答了雪嫣然的疑惑。 “是这样的嫣然师姐,你不是说白穗是跟着你学的剑法吗?” “你再仔细看看,除了你们出错的地方一样,白穗舞剑时候还有什么地方和你一样。” 什么地方和我一样? 雪嫣然没怎么明白沉翎的意思,却也还是按捺不住好奇往白穗方向看去。 因为这一次是抱着疑惑,想要寻求答案的心理。 所以她观察得很仔细。 一开始还好,可是越到后面雪嫣然越发心惊。 动作一样,力道一样,甚至出剑的速度都一样! 分毫不差! 她的身影渐渐和白穗重合了起来,要不是她知道自己就是雪嫣然本人的话,可能都要误以为对方才是了! “?!不是,她这哪里是学我,她简直……” 简直已经变成了她! 雪嫣然后面的话没有说出来,然而从她震惊到近乎惊恐的神情来看,她也被吓得不轻。 ——而这一点青烨比在场的任何人都要发现得早。 记动作不难,内门弟子里看一两遍就能记住的也不少。 但是每一招每一式的力道,速度,挥剑幅度等等,那是想要日复一日练习形成身体记忆的,绝不是单是看就能做到的。 哪怕是陆九洲和青烨也不敢保证只看一遍便能完美复刻的。 可是白穗做到了。 甚至还是在找了一个不怎么标准的学习对象的前提下。 白穗完全不知道自己学雪嫣然太像而引起了轩然大波,她累的额头和鼻尖都沁了一层薄汗,连额发也濡湿粘在了一起。 还有最后三式。 她现在还不知道自己已经出错了两次,以为马上就可以结束解脱了。 感觉到了白穗越到后面越紧张,888立刻给她加油打气。 不是白穗心态问题,主要是旁边的青烨表情太过严肃,皱着眉的样子特别唬人。 她感觉自己每一式似乎在他眼里都是错的,只得竭尽全力的模仿雪嫣然,不敢出一丝差错。 第十五招第三式。 第十五招第四式。 等到白穗舞到最后一式的时候她手上动作一顿,总觉得有一口气一直压在心头。 堵塞着周身经脉,无法贯通了。 白穗长长的睫毛颤了下,那双琥珀色的眸子里有什么情绪闪烁。 她知道自己这么说有些奇怪,但是这是她能够想到的唯一能解释这一现象的说法了。 在得到了肯定答案的白穗心下一动,她的手又用了点儿力,紧紧握住了桃木剑的剑柄。 既然之前没出错过,那最后一式就算出错了应该不会收到惩罚? 白穗松了口气,决定遵从自己的身体,听从它的想法。 怎么舒服怎么来。 于是她没再看那影像,闭上眼睛仔细感受着身体里似乎有什么热流翻涌,然后找到了最舒适最轻盈的位置后。 此时风拂面而来,夹带着菩提叶翩然如蝶。 纷纷扬扬,雪落一般。 少女出剑的时候静谧无声,甚至连破风的声音也没有听到分毫。 剑面如镜,平静无波。 耳边只有些许风声飒飒。 完成这一式后,白穗眼睫微动,慢慢睁开了眼睛。 风刚停,菩提叶也恰好落在了桃木剑上。 一切都刚刚好。 “你这剑法是跟着雪嫣然学的?” 青烨指尖微动,那片菩提叶从桃木剑上落在了他的掌心。 半晌,他又沉声问道。 “这最后一式也是她教你的?” 白穗刚收好剑,还没来得及休息,听到对方这话后心下一“咯噔”。 以为是自己出了错要训斥她,怕牵扯到雪嫣然,她连忙摇头否认。 “没没没,师兄你误会了,我这剑法虽然是跟着嫣然师姐学的,但是只是前面部分,最后一式是我脑子一抽胡乱挥的,和师姐没关系!真的!” 尽管青烨在看到白穗最后一式的时候就已经隐约意识到了什么,不想亲口听到她说了后他还是有些恍惚。 青年低头看着那菩提叶,长长的睫毛敛了眸子里波动的情绪。 要说白穗跟着雪嫣然学了个十成十已经够让人另眼相看了,没想到对方竟然在最后收尾的时候自己意识到了剑法的错误,并且纠正了。 这着实让人吃惊。 “青烨师兄,你怎么了?” “……没什么。” 青烨将那菩提叶扔在了地上,抬眸看向白穗这么说道。 他面部轮廓比其他人要深,尤其是那双眼睛漂亮得让人心悸。 “你剑感不错,以后要是有什么不会的多来问我,别跟着雪嫣然那个半吊子乱学了。” “我怕你走火入魔。” “……?” 惊了。 多大仇多大怨啊,就算两人现在有点矛盾,怎么着也是同门怎么能任由自己师弟被人打死不管呢? 诶不对,等一下,要是这沉翎真被那几个弟子给打死了,那雪嫣然之后也不会和他有什么纠缠了。 这不是完美避开了be结局吗? 正在白穗以为自己得到了规避美强惨结局的新思路的时候,888感知到了她心中所想,气得险些短路了。 电流声在她脑子里滋滋作响,吓得她以为888出了什么故障要爆炸了的时候,“滴”的一声主系统一个强制任务发了过来。 艹,这个乾坤大挪移玩得溜啊。 真是人在家中坐,锅从天上降。 作为第二卷的男主,沉翎是不能出任何意外的。 再加上白穗绑定的是,她所要做的不仅是改变be结局,还要尽可能把虐文剧情改成爽文剧情。 在原文中沉翎在刚拜入昆山的时候的确受到过同门的歧视和欺辱,这才让他更加缺爱敏感,也更加依赖玉溪。 无论是为了改变虐文剧情还是免去惩罚。 白穗都必须接下这个任务。 “嫣然师姐!这都什么时候了你怎么还笑得出来?我真没跟你开玩笑,那几个内门弟子都是颇有实力的,你要是再晚去一点,后果真的不堪设想!” 饶是对方再如何着急,雪嫣然依旧不为所动地坐在窗边。 她一边拿着个灵果啃着,一边翘着腿晃着,一派惬意。 “谁和你开玩笑了?这小子本就才不配位,昆山讲究的是实力至上,我刚来宗门的时候也经常因为剑法考核不通过没少挨罚。我一个女孩子都没说什么,他一个男孩子挨几下怎么了?哪有那么身娇肉贵?” 雪嫣然看不惯沉翎,不仅是因为他一上宗门,资质平平不说又占了玉溪门下最后一个弟子的位置。 这对其他辛辛苦苦通过入门考核的弟子们来说很不公平。 更因为玉溪对他的偏袒和爱护。 沉翎身体很不好,走三步就要停一下喘口气的那种,而玉溪非但没觉得他麻烦,还隔三差五去药阁那边讨灵丹灵药给他服用,作为跟了玉溪两年的雪嫣然也就平日修行长进了得到一两颗奖励,哪享受过这样的待遇? 要是沉翎是别的长老的徒弟还好,她管不着,顶多在私底下和师兄师姐们哔哔赖赖一下,碰上沉翎的时候面上还是可以寒暄几句一团和气。 可是玉溪也是雪嫣然的师尊,她还是个女孩子,尽管也知道沉翎身体不好,又是玉溪故人之子,多照顾些应当的。 被这么区别对待,雪嫣然心里自然平衡不了。 青衫弟子这时候也看出来了雪嫣然是铁了心不管了。 他有些不知所措,只得站在原地带着求助的眼神看向了一旁的白穗。 白穗被夹在中间也挺尴尬,如果是888先前没给她发布那个强制任务,她可能会装作什么也没听到什么也没看到。 毕竟作为一个外人,她知道分寸,断然不会插嘴什么。 888的催促声不断在脑海里重复,吵得白穗脑仁疼。 她皱着眉抬起手揉了揉太阳穴,趁着青衫弟子和雪嫣然说话时候停下来的空挡,举手示意了一下。 “那个师兄,不介意的话要不你带我去一趟琼玉台。” 青衫弟子原想着求助白穗让她帮着自己一起劝劝雪嫣然的,结果没想到对方直接越过了雪嫣然,反倒毛遂自荐起来了。 他怔然了一瞬,还没等他反应过来,一旁的雪嫣然“唰”的一下站了起来。 动作之大,直接把身后的椅子给带翻在了地上。 “白师妹,你自身都没自保能力打肿脸充什么胖子?你以为我当真心胸狭隘,公报私仇,不管同门师弟的死活吗?” 白穗:“不是吗?” 青衫弟子:“不是吗?” “……” 雪嫣然被噎住了,深呼吸平复了下情绪后,皮笑肉不笑地看着白穗。 “我知道我刚才那举动的确很让人误会,只是白师妹刚上昆山不了解我也就算了,陈师弟难不成还真以为我是那种对自家师弟见死不救的人吗?” “你们好好想想,今年入宗门的师弟师妹们不说五十好歹也有个三四十名,这么多人他们不找为什么偏偏要找沉师弟?其根本不出在别处,而是出在他自身啊!” 说到激动处,她手“啪”的一下拍在了桌子上,激得茶杯险些掉下。 “沉师弟资质平平却占了入门弟子的位置,私下里早就看他不顺眼了,这个时候我若是越护着他,之后他肯定会被欺负得更惨的!” “所以与其多管闲事激起他们的逆反心理,不如今天让沉翎师弟吃点亏,被他们给揍一顿,之后的日子也好太平些,你们说是不是这个理?” “……” “……” 别说,这么一套逻辑下来白穗都要信了。 她沉默了,正在感叹雪嫣然逻辑鬼才的时候。 余光看到青衫弟子眼神犹豫,真的有些动摇了后觉着不妙,赶紧出声打断了雪嫣然的话。 “嫣然师姐!道理我都懂,但是我们总得过去琼玉台看看!毕竟大家都是刚入门的弟子,下手不知轻重,沉翎挨几下让他们发泄下是可以,可万一出什么事情了玉溪真人怪罪下来你就算有嘴也说不清啊。” 白穗知道此时要是坚持说要去制止他们打架斗殴可能雪嫣然不会同意,于是她便只提出了过去看看情况。 这便好接受多了。 果不其然,少女顺着想了下。 平日里沉翎那小子被玉溪护得跟宝似的,一句重话都舍不得说,更别提责罚他了。 这种千载难逢近距离观赏对家被揍的机会可不多,雪嫣然蠢蠢欲动了。 “唉,其实你们完全多虑了,他们矛盾再如何深也是懂分寸的,毕竟宗门规矩在那儿。” “不过既然你们求着我去,那我便勉为其难答应你们。” 好一个勉为其难。 说这话的时候能不能控制下表情管理,你笑得牙齿都露出来了。 琼玉台就在主峰靠近山门那边位置,从这里御剑过去也就半柱香时间罢了。 白穗跟着雪嫣然御剑过去,刚一落地,一抬眸便看到了前面乌压压围了一群人。 她虽然是第一次来,但是在他们围绕的中间地方有一个巨大的圆形高台傲然耸立着。 整体是由灵玉砌成的,大约高三米有余,直径目测十米左右,至少能容纳百人。 听雪嫣然说这琼玉台是弟子们每日处晨功的地方,平日也会作为比试切磋的擂台。 因为一般都是良性竞争,上面不仅不会制止,反而还挺鼓励的。 第一百九十九章 正文君:请用更强大的购买率向我开炮 大晚上的就算遇不到魅魔,遇到些歹毒之人也是极为危险的。 “陆道友,你就带我去。你放心,要是中途真的有什么危险我一定躲得远远的,绝对保护好自己也不绝对不给你添麻烦,拖你后腿。” 见说到后面陆九洲有了动摇,白穗放轻了声音,眨巴眨巴眼睛神情恳切地注视着他。 “退一万步,就算我之后倒霉真遭遇了什么不测的话我也不会怪你的,好吗?” “莫要胡说。” 青年眉宇之间折痕渐起,对上白穗委屈巴巴的眼神后,半晌,终究还是心软了。 “算了,你若想跟来就跟来。” “只是你的灵力薄弱,为避免被魔气侵蚀,这块玉佩你且拿着,等到魅魔被除之后再还给我。” 他一边说着一边将腰间的一块玉佩取下递给了白穗。 乳白色的玉石温润,触手生温,和眼前人一样,温润柔和。 上面没有什么繁复的花纹,只简单刻了个“九”字。 白穗接过一看,隐约能看到玉佩周围氤氲着的浅淡灵力。 这玉怎么看着这么眼熟?好像在哪儿见过。 这部分情节写的不多,白穗光顾着生气对方被搞得入魔了,其余的细微末节还真没怎么注意。 她听着888的话,指腹不自觉摩挲了下玉佩,感觉到灵力慢慢从指尖渗透进她的身体,便知道这是一块难得的灵玉。 艹啊啊啊,渣女!这他妈也太渣了! 人家把这么重要的东西送给你,还渡了大半灵力给你做保命灵宝!你他妈就一个吻打发了?怎么着也得来个生命大和谐才可以相抵! 不说这个还好,一说起这个白穗这才意识到从陆九洲被那妖女给蛊惑之后,直到最后被一剑诛心,期间他除了和人牵牵小手,对方心情好了亲一亲他之外。 他!竟然!连肉都没吃到过! 一口也没有! 妈的,这等渣女也配? 我家崽子就该一人独美!登顶修真! 陆九洲不知道对方为什么上一秒还好好的,下一秒便黑着脸捏着玉佩不说话了。 好像比提起魅魔时候还要生气,恨不得用力把着玉佩给捏碎了似的。 “……白姑娘?你可是身体有什么不舒服?” “没事,我就是觉得你这玉成色很好,不小心欣赏入迷了。” 白穗深吸了一口气,更加坚定了一定要让陆九洲悬崖勒马,重回正道的决心。 “对了陆道友,我们是今晚子时出发去抓那魅魔是?在此之前你还有没有其他什么安排?要不要先去布置个陷阱什么的?” “这魅魔修为一般,并不需要太过忌惮。只是它的魔气很容易波及到城中百姓,被魔气侵蚀的人会被勾起心中欲望,到时候恐怕会引起骚乱。” 陆九洲话音刚落,白穗脑子里立刻响起了888的声音。 好家伙,还引到小树林。 大晚上的还挺刺激。 白穗这身体就是个凡胎,根本没什么灵力也不会什么术法。 就算系统不发布任务,她原本觉得自己跟着一起帮不了什么忙,还要人分心照顾怪不好意思的。 因此对于这个任务,她想也没想便拍着胸口接下了。 “那这好办,这事交给我,它不是就好我这口吗?我到时候装作失足猛,哦不少女把他引出城外,他肯定上钩。” 这个提议听起来没什么问题,但是陆九洲却并不同意。 青年皱着眉摇了摇头。 “不行,这太危险了。” “诶不是,我知道你是担心我安危,可是这魅魔就喜欢女的啊,我不去难不成你替我去啊?” 她刚说完这话,发现对面的青年长睫微动,发丝之下的耳根也不知什么时候泛上了绯色。 “……等等,你该不会真被我说中了。你该不会是真的打算扮成女的,牺牲色相将那魅魔给引到小树林?” “……” 其实最开始得知是魅魔作祟的时候,陆九洲就有了这个打算。 要是他自己一人悄无声息变换了模样将着妖魔给解决了也就算了,如今被人这么直白戳破,他面子薄,实在没勇气与眼前人对视。 “……总不能让姑娘涉险。” 白穗听后被感动坏了。 要知道在现世她一米八的个子就一女汉子,别说女孩子了,就连周围男的也没给过她什么多少照顾不说,还有些没少在背地里嘲她金刚芭比。 陆九洲这么温柔体贴,她一想到之后被那妖女骗心骗身,夺去金丹众叛亲离的下场。 她就更加怜爱了。 哇呜呜呜,自己都混成那样了还想着扮成女装大佬为民除害,真是太温柔太善良了! “陆道友,你这么说我更要帮你这个忙了!你长的这么好看,要是你去的话比我危险多了,万一他对你起了歹心对你做什么坏事怎么办? 放开那个魅魔,让我来好吗?” 青年看着白穗语气急切的样子一愣。 他还是头一次遇到思维这么跳脱的人,比起昆山的药阁长老还要不按常理出牌。 要不是他除魔卫道百来年,知道着是个高危职业,看白穗这热忱劲儿不知道的还以为是什么天上掉馅儿饼的好事呢。 看着白穗抱着自己不撒手,街上来往的行人的视线也因为听到动静全然落在了他的身上。 “嚯,这小子长的一表人才的,怎么还欺负人小姑娘呢?” “都说了人不可貌相,没准又是一个骗了人感情不想负责的渣男。这年头长的好看一点的不都这样吗,仗着自己有几分姿色无法无天。” “……不过有一说一,如果是这样的渣男,我也想被渣。” “……呸,你们这些老色胚了。” “加我一个。” “……” 修者耳聪目明,五感敏锐,对于他们的议论纷纷自然听得一清二楚。 陆九洲和白穗不一样,他脸皮子薄,单这么几句便臊得他面红耳热。 “白姑娘,这里不方便说话,我们换个地方。” “不,除非你答应让我诱敌。” “并非我不愿意,只是此事……” “不听不听王八念经,你要是不让我帮忙就是想独吞赏金,这样到时候我没出力肯定一分钱都拿不到了。” 原来折腾半天竟是因为这个。 陆九洲有些头疼地揉了揉太阳穴,伸手轻轻将她的手扒拉开。 “姑娘若是担心这个大可以放宽心,我可以立誓,事后这赏金不取分毫,全部交由于你如何?” “那就更不行了!我可不能白女票!” “……” 倒还挺有原则。 “虽然刚才你是得了我的允许才能碰触它,但是那剑气却是我也无法完全压制的。” “万物有灵,有人善五行,有人善推演,这是生而注定的体质。就像你天生亲剑,是极为罕见的剑修体质。” 白穗可能不明白这“亲剑”是什么意思,然而这对于所有剑修来说都是一种可遇不可求的体质。 修者万千,毒修最怕被毒反噬,医修最怕药石无医,而剑修的剑为半身。 他们最怕的不是身死战败,而是被剑气所侵蚀。 剑从来都不是什么灵宠,它生来便有锋芒。尤其是随着所斩杀的妖魔越多,血气越甚,再乖顺的剑也会生戾气。 到了后头一个不小心便会遭其反噬,走火入魔。 因此像白穗这样亲剑的体质,可以很大程度上规避剑气的影响,是所有剑修梦寐以求的。 白穗被说得一愣一愣的,尤其是看到陆九洲这少有激动的样子后心下更恍惚了。 “……我听明白了,你的意思是说我骨骼清奇,天生就是个甩大刀,哦不练剑的好苗子是?” “是的。” 他的目光灼灼,缓了一会儿斟酌着语句继续说道。 “白姑娘,像你这样的好资质如果一直做个散修实在太可惜了,如果你信得过陆某的话可否在领了赏金之后与我回一趟剑宗?” “今年的拜师大典虽然已过,但是宗门的长老的要求很高,还有好几位还未收到心仪的徒弟,姑娘尚未筑基,且也不属其他任何宗派,若是能入昆山再合适不过了。” “可是我……” 白穗的话还没来得及说完,888又给她来了一项主线任务。 经过这么几次下来,她大致上也琢磨出了888发布任务的规律。 剧情走到哪儿了,或者角色提到了与任务相关的部分时候便会触发。 和之前在接触到了魅魔后才发布了斩杀的任务一样,这一次也是在陆九洲发现了她体质之后才提出了拜师昆山的任务。 而且这主线任务无法完成是有惩罚的,白穗虽然没被雷劈过,但是光想想就知道有多可怕。 尤其还是在直接落到魂魄上,那一个不小心还不得魂飞魄散了? 888在发布任务的时候就猜到了白穗肯定又要疑惑发问,这一次解答的时候比起之前时候要有条不紊得多。 888这么一番话下来,白穗莫名有一种自己上课开小差,态度不端正被逮去思想教育的感觉。 她是不思进取,安于现状的学生,而888则是苦口婆心鞭策她进步的班主任。 白穗这下子醍醐灌顶,什么都明白了。 说了这么一大堆无非就是要是不做任务被雷劈不说,后头还因为过于废物沦为鱼肉任人宰割,要是做任务修行过程是苦了点儿,至少不会嗝屁。 意识到这一点的白穗只得收回了自己那句“可是我只想当个咸鱼”,戴上了痛苦面具艰难点了点头。 “好。反正我无门无派,能够有幸拜师天下第一剑宗再荣幸不过了。” 陆九洲就算再没眼力见也看得出来眼前的人并没有多开心,反而哭丧着脸,很是生无可恋。 “……白姑娘,我只是起了惜才之心这般建议而已,你要是实在不愿也没什么的,我自不会强人所难。” “没有的事!陆道友,哦不陆师兄,我愿意,我愿意的!” “……” 好家伙,还有两副面孔呢。 …… 昆山主峰。 傍晚时分。 天虽然还没有完全暗下来,可那晚霞满天,在群山葱茏之间映照着橘红的光亮。 倦鸟归巢,周围一片静谧安详。 琼玉台上,一个白衣少女正在练剑。 要是这时候有人注意的话便会发现她虽然在练着剑,可神情放空,全然一副心不在焉的样子。 “不就是错了一式吗,青烨师兄至于这么生气吗?还罚我挥剑一万下,这哪里是惩罚,简直是要我死……” 少女一边挥着剑一边闷闷不乐地嘟囔着。 此时天已经暗得差不多了,她胆子小有些怕黑。 她眯了眯眼睛,仔细用灵力探知了下周围,见并没有人注意到她后,这才收了剑,轻手轻脚地准备离开。 然而少女刚走几步,身后便传来了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她一慌,赶紧引了剑挥了过去。 “嫣然师妹!莫拔剑,是我!是我!” “徐师兄?” 看清楚来人后,她怔然了一瞬。 “怎么?你也因为没记住剑式被青烨师兄罚来这里挥剑了吗?” “就那么十几式,你以为谁都像你这么久了还能把入门剑法给舞错?” “……那你大晚上来琼玉台这里干什么?” 不提这个还好,提起这个刚才才稍微平复下情绪的青年又一下子炸了。 “不是,是陆师兄,陆师兄回来了!” “陆师兄回来了?这不好事吗,有他在咱们终于可以摆脱青烨师兄的魔爪了,你怎么还一脸惊恐的样子?” “可是不止他一个人!” “他还带了个道侣回来!” “?!” …… 陆九洲从沧海除妖回来带了个道侣的事情一传十十传百,只用了不到一晚上的时间就传遍了整个剑宗。 昆山弟子每日清晨晨钟响起之后都会来琼玉台晨练,一般练个一两个个时辰,中途会有一点休息的时间。 平常时候大家聚在那棵百年菩提树下也就聊聊近日修行如何,有没有什么新的领悟,或者如何突破瓶颈。 而今日的话题却全然围绕着昨晚“陆九洲带道侣回昆山”的事情上。 “徐师兄,你确定你没看错,昨晚陆师兄真的御剑带了个女子回来?” “这还有假?我们修者五感敏锐,哪怕在夜里也能视物。我看得真真的,不仅是看清了他身后带了一个女子,还看到那女子手上还戴着陆师兄的储物戒指呢。” 熟悉陆九洲的人都知道,他这人最是洁身自好,之前哪怕是桃源的女修对他如何示好他也心若磐石不为所动。 要是只是看见他御剑载着白穗也就罢了,可储物戒指这样私密的东西是有灵力覆盖的。 陆九洲能把这个东西给对方,足以证明两人关系非同一般。 “不要啊!” 人群之中一个女弟子听到这个消息一脸崩溃地嚎了一声。 “青师兄那个剑痴平日除了督促我们练剑就是找陆师兄切磋,现在陆师兄脱单了,肯定会成天和他道侣腻歪的,到时候青师兄就会一整天督促我们练剑,把我们摁在地上摩擦!我不要,我还年轻,我不要被折磨死!” “……” 真是男默女泪。 昨天才经受过一万次挥剑的雪嫣然噎住了,一想到今后水深火热的日子,她拿剑的手也跟着微微颤抖了起来。 “……徐师兄,要不这样?我去会一会陆师兄那道侣,让她以后注意点分寸,别太黏陆师兄,耽搁他修行不说还害了咱们。” 雪嫣然这么说了,也这么做了。 在晨练结束之后,她留意着周围,尤其是没看见青烨的身影后,这才松了口气提着剑蹑手蹑脚往主峰那边过去。 在来琼玉台之前她就从昨晚守夜的童子那里打听过了,陆九洲带着白穗回来的时候天已经黑了,他来不及带她见宗主,便将她安置在了主峰靠小树林的一处屋子。 晨练结束的时候已经日上三竿了,雪嫣然原以为对方这时候早就起来好一会儿了。 不想她在门外敲了敲门,见里面人没动静后一愣,往窗户那边一看。 发现白穗别说起来了,还“大”字型躺在床上睡得不省人事。 “……” 好家伙,千算万算没算到自己竟然还来早了。 …… 白穗虽然爱睡觉,但是她很少有睡这么久这么沉过。 因为她的魂魄和身体还没完全融合,所以时常会有疲惫感和昏睡感。 也不知道是不是昆山的灵气充沛,在这里的睡眠质量比起之前在客栈时候要好上太多。 直到窗外阳光照在了脸上,她才因为光线太过刺眼睫羽微动,慢慢睁开了眼睛。 “你醒啦?” “?!” “艹,不是妹妹,你谁啊?好端端跑进人屋子里做什么?我心脏病都快被你吓出来了!” 白穗本来刚醒,脑子还有些不清醒,结果这么一下子把她吓得垂死病中惊坐起。 “抱歉,我不是故意要吓到你的。只是我要是一直在外面站着很容易被发现,会被抓去练剑的。所以迫不得已这才偷偷翻窗进来了。” 少女生的娇俏可爱,白嫩的脸上有些婴儿肥,声音软软糯糯的很让人心生好感。 “我叫雪嫣然,是昆山内门弟子之一,师从玉溪真人。你呢?你叫什么名字?” 第两百章 正文君:请用更强大的购买率向我开炮  陆九洲的本命灵剑名为天昭,是一把千年灵剑。 《仙途漫漫》里对他这把天昭有过不少的描述,上可断山,下可破海,是昆山剑冢里少有的神兵。 其剑气霸道至极。 哪怕白穗没有直接碰触到天昭,只隔着陆九洲的手握着,也还是被它给逼得倒退了好几步。 她刚扶着身后的树干站好便听到了888发来任务完成的消息。 那一剑直中了魅魔的心脏,它根本来不及反应也来不及自爆,转瞬便魂飞魄散了。 等到前面被剑气激起的灰尘落下来之后,白穗这才看清楚了那颗在黑雾散去悬浮在半空的朱红色妖丹。 青年怔然站在原地,那天昭在月色之下皎洁如玉。 白穗刚才的举动太猝不及防,他现在也还恍惚着没有反应过来。 不仅是因为那一剑,更因为少女竟然引出了剑气。 要知道天昭是生了灵的神兵,除了剑主之外旁人不可能使用的了。 当时他怕伤到白穗收敛了灵力,可剑已出鞘是收不住剑气的。 在白穗拔出剑的时候,陆九洲就已经做好了一会儿可能要耗费大量灵力为其疗伤的准备。 然而令他惊愕的是—— 对方除了被剑气给震得后退了几步之外,别说受伤了,连呼吸都没怎么乱。 “咳咳,这剑后坐力还真强,差点儿把我给震出脑震荡来。” 白穗被周围激起的尘土呛得咳嗽,缓了一会儿抬起手挡住鼻子这么吐槽道。 “白姑娘,你身上可有什么地方不适?” 陆九洲听到白穗的声音后这才反应过来,赶紧上前仔细打量着她周身上下,神情很是紧张。 “没事没事,那魅魔还没来得及近我身就被砍了。就是这手还有点儿麻,过一会儿应该就好了,没什么大碍。” 她怕对方担心,一边说着一边活动了动手腕,还当着他面原地跳了一下。 “你看,真没事。” 原以为都这样做了陆九洲会松一口气,不想在看到白穗活蹦乱跳毫发无损之后,他本该舒展的眉头反而皱得更紧了。 “不应该啊,你怎么能没事呢?” “……?” “不是,我这么说不是希望你出事的意思。” 大约是因为白穗的神情太过微妙,意识到自己说错话了的青年连忙出口解释。 “白姑娘你有所不知,我这剑名为天昭,是一把千年灵剑。它的剑气是用着剑鞘封印的,只要出鞘便收不回来。我刚才虽然已经用灵力尽力帮你压制住了,但是还是有一部分没办法隔绝。” “天昭剑气极为霸道,寻常修者也不能保证毫发无伤,可你毫无灵力,修为浅薄,连普通的术法也使不出,竟然安然无恙实在让人匪夷所思。” “……” 直接说我一介凡人,废物点心不就成了。 前面加那么多修饰干什么,我不要面子的嘛。 若是换作旁人白穗可能会觉得对方是故意嘲讽,然而陆九洲的品行她 再清楚不过了,于是被这么说了也并未放在心上。 “可能我皮糙肉厚?” 和白穗的不在意不同,陆九洲对她能够抵挡住天昭剑气这一情况很是好奇。 夜色朦胧,光影之间青年的眉眼也晦暗明灭。 “天昭可断山海。” 意思是非凡胎肉体能够抵挡。 白穗不明白他究竟想要说什么,张嘴打算顺着问问什么的时候。 对方先一步用灵力,将那颗悬浮在半空的朱红妖丹引到了她的面前。 “但凡妖魔的妖丹哪怕脱离了本体也还残留着一定的妖气,你且握住它试试。” “你放心,如若那妖气有侵蚀你的迹象我会立刻帮你斩断。” 她拿不准陆九洲要干什么,问888也没得到个确切答案。 看着眼前青年薄唇抿着,少有严肃的模样她也莫名跟着有些紧张起来。 “……好,那我试试。” 那妖丹刚脱离本体,红宝石一样耀眼,海棠般艳丽。 白穗咽了咽口水,而后试探着抬起手用指尖碰触了下它的表面。 没感觉到任何不适后,她这才大着胆子伸手一把握住了这颗葡萄大小的妖丹。 陆九洲也在她握住妖丹的同时便密切注意着她的神情变化。 妖丹和修者的金丹一样,都是一种修为的凝结体,都是可以被吸收的。 不过因为吸收的不是自身的修为,大多都是会产生排斥反应,若是压制不在便会起反噬作用,严重者甚至走火入魔。 所以在吸收时一般都会有同伴在一旁护法。 陆九洲之所以让白穗来吸收这妖丹,一是这魅魔修为太低,这妖丹于他没什么用处,反倒对白穗大有益处。 二来是因为她能在尚未筑基,灵体未淬的情况下抵挡住天昭剑气,这实在太过匪夷所思。 这天昭剑有多霸道他再清楚不过了。 当年入择剑时候哪怕有剑冢封印压着,那凛冽的剑气也削断了他的头发,划伤了他的面颊。 他想用这妖丹试试她吸收之后的反应。 白穗握着妖丹半晌,感觉到它在自己手中越变越小。 她心下一惊,连忙张开手查看。 发现那妖丹早已不见了踪影,只留下一缕淡红如烟的东西,最后也慢慢融在了她的掌心。 “怎么样?有没有什么不适的感觉,比如恶心想吐,全身疼痛?” 看见那妖丹被白穗彻底吸收之后,陆九洲稍显急切地出声询问。 她仔细感受了下,而后摇了摇头。 “都没有,就是有点儿烫手。” 白穗说着将自己的手掌心朝着陆九洲,果不其然,那白皙的手指绯红一片。 除此之外再没其他感觉了。 眼前的青年和刚才听到自己没被剑气所伤时候一样,眉宇之间折痕渐起,甚至比之前时候更甚。 “……” 怎么?我不出点儿事你还高兴不起来是吗? 在修真界最忌讳的就是夺舍,白穗这个情况虽然并不是夺舍,可陆九洲若是知道这身体不是她的定然会把她当成抢占别人身体的邪祟处置了。 听到888这么说了之后白穗心里的石头这才落了下来。 她长长的睫毛颤了颤,抬眸看向了眼前眉头紧皱的青年。 “陆道友,要是没什么事了的话我们就先回去,和那魅魔周旋了这么久我也累了,而且大晚上的在外面怪慎人的。” “等一下。” 陆九洲唤住了白穗,然后将天昭递到了她的手边。 “白姑娘,可否再拔一次?” “我想确认一件事。” 也不知道剑修天生固执还是陆九洲死脑筋。 白穗看着他没个答案不罢休的样子边知道若是她不照办可能今晚就算回去了也没法睡个安稳觉了。 “行,不过先说好这可是最后一次了啊。要是还得不出什么结论了也不许再让我做些奇奇怪怪的事情折腾我了。” 她见陆九洲颔首答应了自己,叹了口气,将手轻轻放在了天昭的剑柄上。 因为陆九洲让她拔的,得了主人允许之后天昭不会对她有什么排斥。 然而允许拔和能不能拔又是另一回事。 要是没有一点灵力修为的人直接去拔一把神兵,受到剑气侵蚀筋脉寸断都有可能。 先前陆九洲将大半剑气给抵消了,白穗或许还能承受。 此时这样赤手去拔,后果不堪设想。 这是他的本命灵剑,切断剑气于他而言并不是什么难事,就算不是他的剑,这么近的距离他也有足够把握护住白穗。 只不过他想看看,看看这一次白穗是否依旧毫发无伤。 白穗此时的注意力全在天昭上,她的手放在了剑柄,因为知道这剑的威力,再拔之前她分外紧张。 应该没事的,888说了这剑伤不了她。 她这么想着深吸了一口气,咬咬牙一不做二不休,直接将那天昭给从剑鞘里生生拔了出来。 “哗啦”一下,冷冽的寒光映照在了她的眉眼。 在白穗拔出剑的瞬间,剑气从剑刃而走,宛若流光,黑夜也亮如白昼。 随即不远处“轰隆”一声传来,几棵树木被拦腰砍断,骤然倒在了地上。 惊得周围飞鸟四散而逃,尘土飞扬。 陆九洲目光灼灼,深深地注视着白穗良久。 而后伸手将天昭接过送入了剑鞘之中。 白穗被看得很不自在,抬起手挠了挠面颊。 “那个,我不是故意搞破坏的,是你的剑先动的手。” “我没有怪你。” 月色之下青年的身影在光影间显得更加静谧,说话的时候声音也轻,像是混在了夜风里。 “相反的我该谢谢你让我确认了一件事——” “你是个天生剑修。” 陆九洲瞧见了一愣,他这人有些强迫症,下意识想要伸手去帮她系好。 然而还没来得及抬手便意识到这样不大好,于是指尖微动,掐着诀准备用术法帮其纠正。 “……白穗姑娘。” 他的诀还没掐完,一直在白穗身后不远处站着的少年等了许久,这才找到了道谢的时机。 和陆九洲的温润如玉不同,沉翎就算脸色苍白一脸病容也无法遮掩他眉宇之间的艳色。 白穗也说不出来什么感觉,明明眼前人虚弱的一阵风都能吹倒,却总让人觉得有一股摄人心魂的妖冶感。 他轻声唤了白穗一声,等到白穗注意到了他之后这才慢慢走了过来。 “陆师兄。” 沉翎有些局促地朝着陆九洲所在方向微微颔首。 后者从刚才过来观战时候便听到了关于白穗应战的闲言碎语。 也知道白穗是因为沉翎被同门弟子为难,看不惯这才毛遂自荐上去比试的。 想到这里陆九洲顿了顿,余光往白穗那绑的乱七八糟的发带看了一眼,强忍着想上手整理的冲动。 他薄唇抿着,低头轻声与白穗说道。 “你们先聊,我先去紫竹林那边等你,你结束了之后记得过来,我带你去宗主那里测灵根。” 陆九洲不说,白穗都要把自己这一次上昆山是为了测灵根拜师学艺的事情给忘了。 “哦哦好的,劳烦师兄了,我和这位同门聊完就过来找你。” 沉翎并不害怕陆九洲,相反的陆九洲和其他喜欢调侃或者捉弄他的师兄们不同,还很是照顾他。 只是青年和他不一样,对方是天之骄子,宗主亲传。 他每一次和陆九洲站在一起的时候都会觉得自惭形秽,更不知道该如何交谈,浑身都不自在。 因此等到陆九洲的身影完全消失在了视野之后,少年这才真正松了口气。 “白姑娘,我是沉翎,是玉溪峰玉溪真人门下的弟子。” “刚才谢谢你为我解围……” 沉翎的性格和原文描写的一样,敏感自卑又腼腆,他不擅与人交流,就连说话的时候和白穗视线撞上之后都会下意识躲闪。 然而这样的行为并不礼貌,尤其是对一个帮助过自己的人。 因此少年咬了咬唇,竭力不让自己避开白穗的眼睛。 “你,你没受伤?” “啊没有没有,我刚才就是体力不支虚脱了下而已,身上并没有什么伤。” 和沉翎不大擅长和人交流一样,白穗其实也不大擅长和他这样性格的人沟通。 她看着少年红着脸,低着头攥着衣袖也不知道在想什么,见时间也不早了,犹豫了下还是先一步开口打破了这诡异的平静。 “那个沉翎是,虽然我是有点看不惯他们欺负人,但是我主要是想要上去领教下剑法而已,真的,和你关系不大。” “你看,要不是因为我突然上头上去应战了,我也赢不了这么多灵石灵玉,所以你千万不要有心理负担,也不用感谢我什么。应该是我感谢你给我了我这个机会,是我赚了才对。” 少年听后愕然,碰触储物戒指的手一顿。 “……所以你的意思是不需要我感谢,也不需要我的谢礼了吗?” “对……?!等一下,你还给我准备了谢礼啊?哎呀,这怎么好意思啊。” “给我看看你准备了什么?” “……” 沉翎被白穗这川剧变脸给吓了一跳,他看着对方一脸期待,两眼发光地盯着自己手上的储物戒指。 有那么一瞬间,沉翎突然觉得她想要的不仅是谢礼,甚至恨不得把自己着储物戒指都给抢了去。 “……也不是什么贵重之物,我看姑娘刚才似乎颇为喜欢灵玉的样子。我从小体寒多病,上宗门后师尊给了我两块昆仑的暖玉暖身子,多出了一块我拿着也没用。 他一边说着一边凝了灵力打开了储物戒指,取出了一块通体莹白的暖玉。 那暖玉巴掌大小,周围萦绕着灵力不散,还没碰便觉着有热气扑面而来。 “要是白姑娘不介意的话,我想送与你做为谢礼。” 换作其他的女孩子可能在收礼物的时候还会客套推辞一下,但是这种事情在白穗这里是绝对不会存在的。 笑话。 她又不是白女票,是从琼玉台上富贵险中求得到的,她有什么不好意思的? “好,既然你都这么说了,我不收下你肯定也心难安。” 白穗从沉翎手中接过暖玉。 她喜滋滋地摸了摸那光滑温润的玉面。 触手生温,果然是好玉。 看着白穗这么高兴的样子,沉翎唇角也不自觉勾起了一抹弧度。 正在他还想要说什么的时候,不远处正在敛财的雪嫣然一个眼刀冷冷地扫了过来。 不过雪嫣然并没有直接上前。 等到白穗满面春光抱着那暖玉往紫竹林方向离开后,她这才气呼呼地迈着步子走了过来。 “你刚说什么?” “什,什么?” 沉翎不知道前一秒还喜笑颜开的雪嫣然为什么突然黑了脸,他看着眼前人这么生气的样子,又联想到了自己刚才送了暖玉给白穗。 他犹豫了下,不大确定地开口。 “师姐可是在怪我拿了暖玉给白穗,觉得太过贵重了?” “我知道昆仑暖玉很是难得,但是白穗帮我在先,我浑身上下也没什么值钱的东西,灵丹她也得了,所以我这才……” “艹,谁他妈给你说这个了?” 还没等沉翎把话说完,雪嫣然直接打断了他的话,上前一把拽住了他的衣领。 “师尊什么时候给你暖玉了,还是两块?我怎么不知道?!” “……不是师姐,你误会了,这暖玉是我入门时候师尊送的入门礼。师尊当时与我说过师姐你入门的时候也拿了暖玉出来让你选。” 沉翎强忍着被衣领勒住脖子的难受,深吸了一口气红着脸继续说道。 “师尊说,说你当时什么都没看上,就看上了她梳妆台上的一只白玉簪子。所以这暖玉才在今年被我选了去。” “……” 扎心了,泪目了。 这就是当时的我对你爱搭不理,现在的你我高攀不起吗? …… 以陆九洲的修为,只要他想,这点距离,白穗她们说了什么他都能知晓得一清二楚。 然而他并没有,在离开的时候便用灵力隔绝了感知。 他看着白穗一蹦一跳的过来时候眼眸闪了闪,视线有些意外地落在了她手中的暖玉上。 “……这是沉师弟给你的?” “对,听说是叫什么昆仑暖玉,我对这灵玉什么的也不大懂,不过看这玉的成色极好,应该很值钱的样子。” 那些凡玉白穗还会看一些,瞧瞧有没有杂质什么的,但是像这些灵玉的话每一块基本上都通体纯粹。 她想着只要是玉应该都不会便宜,所以刚才和雪嫣然分赃的时候也紧着灵玉珠子什么的塞,这才让沉翎误会她喜欢玉石。 陆九洲从得知白穗无父无母,在外漂泊后便也没再与她说什么修者不重外物的话了。 只是这昆仑暖玉和旁的东西不同,是极为少有的灵玉,尤其是眼前这个,看周围的灵力浓度少说也不下五百年。 他也不想扫白穗的兴致,只是下意识想起了刚才台下围观比试的弟子们说的话。 迟疑了一下,他斟酌着语句试探性提醒道。 “师妹,你如今才刚入宗门,基础什么的都还没打牢,我觉得……这找道侣一事还是不要操之过急为好。” “……陆师兄,你的话我每一个字都听得懂,怎么连在一起就不大明白了。” 白穗的注意力从暖玉上移开,皱着眉看向了眼前眼神闪烁的青年。 “我这才多大年纪啊,找什么道侣啊?” “诶,你不是对沉师弟一见钟情,所以才上的琼玉台吗?” 青年会这么想并不是空穴来风,不单单是因为先前听到了些什么,更因为沉翎的模样实在太过出色。 第二百零一章 正文君:请用更强大的购买率向我开炮 “白姑娘,我并未与你说笑。你不是剑宗之人可能不知道我手中这把天昭有多霸道,它是一把千年神兵,就算是我当年入剑冢去取它的时候也险些被它的剑气灼伤。” 陆九洲看出了白穗的惊愕,生怕她误以为自己是在和她开玩笑,赶紧将前因后果解释给她听。 “虽然刚才你是得了我的允许才能碰触它,但是那剑气却是我也无法完全压制的。” “万物有灵,有人善五行,有人善推演,这是生而注定的体质。就像你天生亲剑,是极为罕见的剑修体质。” 白穗可能不明白这“亲剑”是什么意思,然而这对于所有剑修来说都是一种可遇不可求的体质。 修者万千,毒修最怕被毒反噬,医修最怕药石无医,而剑修的剑为半身。 他们最怕的不是身死战败,而是被剑气所侵蚀。 剑从来都不是什么灵宠,它生来便有锋芒。尤其是随着所斩杀的妖魔越多,血气越甚,再乖顺的剑也会生戾气。 到了后头一个不小心便会遭其反噬,走火入魔。 因此像白穗这样亲剑的体质,可以很大程度上规避剑气的影响,是所有剑修梦寐以求的。 白穗被说得一愣一愣的,尤其是看到陆九洲这少有激动的样子后心下更恍惚了。 “……我听明白了,你的意思是说我骨骼清奇,天生就是个甩大刀,哦不练剑的好苗子是?” “是的。” 他的目光灼灼,缓了一会儿斟酌着语句继续说道。 “白姑娘,像你这样的好资质如果一直做个散修实在太可惜了,如果你信得过陆某的话可否在领了赏金之后与我回一趟剑宗?” “今年的拜师大典虽然已过,但是宗门的长老的要求很高,还有好几位还未收到心仪的徒弟,姑娘尚未筑基,且也不属其他任何宗派,若是能入昆山再合适不过了。” “可是我……” 白穗的话还没来得及说完,888又给她来了一项主线任务。 经过这么几次下来,她大致上也琢磨出了888发布任务的规律。 剧情走到哪儿了,或者角色提到了与任务相关的部分时候便会触发。 和之前在接触到了魅魔后才发布了斩杀的任务一样,这一次也是在陆九洲发现了她体质之后才提出了拜师昆山的任务。 而且这主线任务无法完成是有惩罚的,白穗虽然没被雷劈过,但是光想想就知道有多可怕。 尤其还是在直接落到魂魄上,那一个不小心还不得魂飞魄散了? 888在发布任务的时候就猜到了白穗肯定又要疑惑发问,这一次解答的时候比起之前时候要有条不紊得多。 888这么一番话下来,白穗莫名有一种自己上课开小差,态度不端正被逮去思想教育的感觉。 她是不思进取,安于现状的学生,而888则是苦口婆心鞭策她进步的班主任。 白穗这下子醍醐灌顶,什么都明白了。 说了这么一大堆无非就是要是不做任务被雷劈不说,后头还因为过于废物沦为鱼肉任人宰割,要是做任务修行过程是苦了点儿,至少不会嗝屁。 意识到这一点的白穗只得收回了自己那句“可是我只想当个咸鱼”,戴上了痛苦面具艰难点了点头。 “好。反正我无门无派,能够有幸拜师天下第一剑宗再荣幸不过了。” 陆九洲就算再没眼力见也看得出来眼前的人并没有多开心,反而哭丧着脸,很是生无可恋。 “……白姑娘,我只是起了惜才之心这般建议而已,你要是实在不愿也没什么的,我自不会强人所难。” “没有的事!陆道友,哦不陆师兄,我愿意,我愿意的!” “……” 好家伙,还有两副面孔呢。 …… 昆山主峰。 傍晚时分。 天虽然还没有完全暗下来,可那晚霞满天,在群山葱茏之间映照着橘红的光亮。 倦鸟归巢,周围一片静谧安详。 琼玉台上,一个白衣少女正在练剑。 要是这时候有人注意的话便会发现她虽然在练着剑,可神情放空,全然一副心不在焉的样子。 “不就是错了一式吗,青烨师兄至于这么生气吗?还罚我挥剑一万下,这哪里是惩罚,简直是要我死……” 少女一边挥着剑一边闷闷不乐地嘟囔着。 此时天已经暗得差不多了,她胆子小有些怕黑。 她眯了眯眼睛,仔细用灵力探知了下周围,见并没有人注意到她后,这才收了剑,轻手轻脚地准备离开。 然而少女刚走几步,身后便传来了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她一慌,赶紧引了剑挥了过去。 “嫣然师妹!莫拔剑,是我!是我!” “徐师兄?” 看清楚来人后,她怔然了一瞬。 “怎么?你也因为没记住剑式被青烨师兄罚来这里挥剑了吗?” “就那么十几式,你以为谁都像你这么久了还能把入门剑法给舞错?” “……那你大晚上来琼玉台这里干什么?” 不提这个还好,提起这个刚才才稍微平复下情绪的青年又一下子炸了。 “不是,是陆师兄,陆师兄回来了!” “陆师兄回来了?这不好事吗,有他在咱们终于可以摆脱青烨师兄的魔爪了,你怎么还一脸惊恐的样子?” “可是不止他一个人!” “他还带了个道侣回来!” “?!” …… 陆九洲从沧海除妖回来带了个道侣的事情一传十十传百,只用了不到一晚上的时间就传遍了整个剑宗。 昆山弟子每日清晨晨钟响起之后都会来琼玉台晨练,一般练个一两个个时辰,中途会有一点休息的时间。 平常时候大家聚在那棵百年菩提树下也就聊聊近日修行如何,有没有什么新的领悟,或者如何突破瓶颈。 而今日的话题却全然围绕着昨晚“陆九洲带道侣回昆山”的事情上。 “徐师兄,你确定你没看错,昨晚陆师兄真的御剑带了个女子回来?” “这还有假?我们修者五感敏锐,哪怕在夜里也能视物。我看得真真的,不仅是看清了他身后带了一个女子,还看到那女子手上还戴着陆师兄的储物戒指呢。” 熟悉陆九洲的人都知道,他这人最是洁身自好,之前哪怕是桃源的女修对他如何示好他也心若磐石不为所动。 要是只是看见他御剑载着白穗也就罢了,可储物戒指这样私密的东西是有灵力覆盖的。 陆九洲能把这个东西给对方,足以证明两人关系非同一般。 “不要啊!” 人群之中一个女弟子听到这个消息一脸崩溃地嚎了一声。 “青师兄那个剑痴平日除了督促我们练剑就是找陆师兄切磋,现在陆师兄脱单了,肯定会成天和他道侣腻歪的,到时候青师兄就会一整天督促我们练剑,把我们摁在地上摩擦!我不要,我还年轻,我不要被折磨死!” “……” 真是男默女泪。 昨天才经受过一万次挥剑的雪嫣然噎住了,一想到今后水深火热的日子,她拿剑的手也跟着微微颤抖了起来。 “……徐师兄,要不这样?我去会一会陆师兄那道侣,让她以后注意点分寸,别太黏陆师兄,耽搁他修行不说还害了咱们。” 雪嫣然这么说了,也这么做了。 在晨练结束之后,她留意着周围,尤其是没看见青烨的身影后,这才松了口气提着剑蹑手蹑脚往主峰那边过去。 在来琼玉台之前她就从昨晚守夜的童子那里打听过了,陆九洲带着白穗回来的时候天已经黑了,他来不及带她见宗主,便将她安置在了主峰靠小树林的一处屋子。 晨练结束的时候已经日上三竿了,雪嫣然原以为对方这时候早就起来好一会儿了。 不想她在门外敲了敲门,见里面人没动静后一愣,往窗户那边一看。 发现白穗别说起来了,还“大”字型躺在床上睡得不省人事。 “……” 好家伙,千算万算没算到自己竟然还来早了。 …… 白穗虽然爱睡觉,但是她很少有睡这么久这么沉过。 因为她的魂魄和身体还没完全融合,所以时常会有疲惫感和昏睡感。 也不知道是不是昆山的灵气充沛,在这里的睡眠质量比起之前在客栈时候要好上太多。 直到窗外阳光照在了脸上,她才因为光线太过刺眼睫羽微动,慢慢睁开了眼睛。 “你醒啦?” “?!” “艹,不是妹妹,你谁啊?好端端跑进人屋子里做什么?我心脏病都快被你吓出来了!” 白穗本来刚醒,脑子还有些不清醒,结果这么一下子把她吓得垂死病中惊坐起。 “抱歉,我不是故意要吓到你的。只是我要是一直在外面站着很容易被发现,会被抓去练剑的。所以迫不得已这才偷偷翻窗进来了。” 少女生的娇俏可爱,白嫩的脸上有些婴儿肥,声音软软糯糯的很让人心生好感。 “我叫雪嫣然,是昆山内门弟子之一,师从玉溪真人。你呢?你叫什么名字?” 玉溪真人,怎么听着这么耳熟? 对了!她想起来了,这玉溪真人不就是第二卷那师徒恋里的女主吗? 雪嫣然好像是师徒恋里的女配!! 男主沉翎年少时全家惨遭灭门,在凡尘颠沛流离了一段时间被昆山丹修玉溪真人带入宗门,收为亲传弟子。 而雪嫣然是沉翎的师姐,比他早两年拜师。 第二卷的故事白穗其实也没看太仔细,因为这个题材对她而言太过套路,也太过狗血了。 总结起来一句话就是,他爱她,她爱他,他不爱她的三角故事而已,唯一的不同就是套了个师徒虐恋的壳子罢了。 文中雪嫣然喜欢上了自己的师弟沉翎,而沉翎喜欢上了自己的师尊。 事情败露之后,沉翎被玉溪废了修为,断了根基,逐出了师门。 到后来他转修了魔道,也不知道他是天生魔骨还是执念太深,这修道的时候资质平平,修魔之后反倒是修为大涨。 在不到短短百年之内便突破了元婴。 玉溪是他的心魔,他大可以像其他魔修那样强取豪夺,然而沉翎没有。 甚至在后来仙魔大战的时候,在魔尊将玉溪逼入绝路的时候替她承受住了致命一击,最后魄散魂飞,再无轮回可能。 这一卷里,其实白穗最意难平的是女配雪嫣然。 要是没有喜欢上沉翎,雪嫣然之后也不会因为他生了执念,修为顿涩无法突破,终生止于金丹了。 想到这里,白穗原本还有些的起床气因为知晓了眼前的人是谁后消散了大半。 “……我叫白穗。” “请问你这么一大早过来找我是有什么事情吗?” “没什么,就是想找你商量个事,关于你和陆师兄的。” 都是女孩子,雪嫣然也没什么顾及,拍了拍身上的灰尘坐在了白穗的床边。 在白穗睡着的时候她就撑着下巴看了她好一会儿。 说实在的,抛去别的不说,陆九洲这看人的眼光还不错。 白穗睡觉的姿势是豪放了点儿,但是脸啊身材什么的没话说,饶是她都差点忍不住上手捏一把。 这眼神她熟,那魅魔瞧她时候也这样。 白穗被看得不自在,下意识拿起被子遮住了胸前。 “咳咳,其实是这么回事,就是你和陆师兄的事情剑宗上下也都知道了,我们也知道你不是修者,是个凡人。” 她抬起手握成拳抵在唇边咳嗽了一下,一边说着一边留意着白穗的神情。 “那个你别误会,我们并没有因为你是凡人而对你有什么意见。主要是陆师兄资质卓绝,不出意外的话下一任宗主之位就是他了,所以他会很忙很忙,你平日里要是没什么特别重要的事情的话就尽量不要打扰他……” “你懂我的意思吗?” “懂了,但是没完全懂。” 白穗挠了挠面颊,白皙的脸上还泛着红晕,看上去迷迷糊糊的。 “嫣然师姐,我知道你是希望我和陆师兄保持距离,别耽搁他修行了,但是这和我是凡人有什么关系呀?难不成昆山只收仙二代,不收凡人吗?” “谁和你说?我们昆山向来海纳百川,只要是资质好的无论是仙二代还是凡人我们都招收不误……?!等一下,你叫我什么?” “嫣然师姐啊……” 白穗眨了眨眼睛,不大明白她为什么这么反应。 “虽然我还没拜师,不过陆师兄说我资质还不错,可以破例当个插班生的,所以这才把我带回昆山的。” “是不是师姐觉得我这么唤你太自来熟了你不喜欢,要不雪师姐?” 雪嫣然愕然看着眼前的少女,两人这么大眼瞪小眼看了半晌。 一时之间,空气里静得一根针掉地上都能听得一清二楚。 “等等,你不是陆师兄的道侣吗?!” “?!我哪里配!” “……” 她刚扶着身后的树干站好便听到了888发来任务完成的消息。 那一剑直中了魅魔的心脏,它根本来不及反应也来不及自爆,转瞬便魂飞魄散了。 等到前面被剑气激起的灰尘落下来之后,白穗这才看清楚了那颗在黑雾散去悬浮在半空的朱红色妖丹。 青年怔然站在原地,那天昭在月色之下皎洁如玉。 白穗刚才的举动太猝不及防,他现在也还恍惚着没有反应过来。 不仅是因为那一剑,更因为少女竟然引出了剑气。 要知道天昭是生了灵的神兵,除了剑主之外旁人不可能使用的了。 当时他怕伤到白穗收敛了灵力,可剑已出鞘是收不住剑气的。 在白穗拔出剑的时候,陆九洲就已经做好了一会儿可能要耗费大量灵力为其疗伤的准备。 然而令他惊愕的是—— 对方除了被剑气给震得后退了几步之外,别说受伤了,连呼吸都没怎么乱。 “咳咳,这剑后坐力还真强,差点儿把我给震出脑震荡来。” 白穗被周围激起的尘土呛得咳嗽,缓了一会儿抬起手挡住鼻子这么吐槽道。 “白姑娘,你身上可有什么地方不适?” 陆九洲听到白穗的声音后这才反应过来,赶紧上前仔细打量着她周身上下,神情很是紧张。 “没事没事,那魅魔还没来得及近我身就被砍了。就是这手还有点儿麻,过一会儿应该就好了,没什么大碍。” 她怕对方担心,一边说着一边活动了动手腕,还当着他面原地跳了一下。 “你看,真没事。” 原以为都这样做了陆九洲会松一口气,不想在看到白穗活蹦乱跳毫发无损之后,他本该舒展的眉头反而皱得更紧了。 “不应该啊,你怎么能没事呢?” “……?” “不是,我这么说不是希望你出事的意思。” 大约是因为白穗的神情太过微妙,意识到自己说错话了的青年连忙出口解释。 “白姑娘你有所不知,我这剑名为天昭,是一把千年灵剑。它的剑气是用着剑鞘封印的,只要出鞘便收不回来。我刚才虽然已经用灵力尽力帮你压制住了,但是还是有一部分没办法隔绝。” “天昭剑气极为霸道,寻常修者也不能保证毫发无伤,可你毫无灵力,修为浅薄,连普通的术法也使不出,竟然安然无恙实在让人匪夷所思。” “……” 直接说我一介凡人,废物点心不就成了。 前面加那么多修饰干什么,我不要面子的嘛。 第二百零二章 正文君:请用更强大的购买率向我开炮 …… 雪嫣然也知道自己山寨剑法险些把白穗给害了,她见白穗回来了立刻殷勤上前接过了她手中的桃木剑。 “抱歉啊宝,我也不是故意的。我哪能想到周围这么多人你跟谁学不好非跟着我这个半吊子学。不过得亏你聪明,最后自己化险为夷了,不然你要是被罚了师姐可得内疚死。” “没事,这和你没关系。你又没主动教我,是我自己……眼光独到。” 白穗说这话的时候停顿了下,斟酌了半晌这才勉强找到了个合适的词来形容。 “对了师姐,你看见沉翎没?” “刚才我回来时候青烨师兄给了我一颗回清丹,让我拿给他服下。” “回清丹?!” 不怪雪嫣然惊讶,这回清丹少说也是五品以上的灵丹了,平日里她比试不小心受伤了吃的都是五品以下的灵丹。 沉翎身子是弱了些,但是自愈能力强着呢,哪用得着这么好的丹药,这不是暴殄天物吗? “啧,师尊也就算了,怎么青烨师兄也这么大惊小怪了?他每天咳那么多次血也没事,跟打不死的小强似的,哪里用得着这么贵重的丹药?” 她也就是这么抱怨几句,毕竟这丹药是青烨给的,他有权决定给谁,还轮不到她来说什么。 只是道理是这么个道理,可雪嫣然的心里多少还是有些不平衡。 两人离得这么近,别人可能听不见雪嫣然的话,可白穗却听得一清二楚。 她拿着那颗回清丹的手一顿,抬眸看了明显不愉的少女。 有那么一瞬间她觉得有些恍惚。 按理说在原文里比起玉溪真人,雪嫣然算得上是最宠沉翎的人。 沉翎身体虚弱,常年要服用五品以上的灵丹灵药养护,而作为丹修的雪嫣然经常会将炼制好的丹药送给他。 哪怕少年不收,她也会想方设法将其研磨成粉末放到他的吃食里,或者他的安神香里供他吸收。 沉翎和雪嫣然的故事是在《仙途漫漫》的第二卷,因为这个故事白穗并不怎么喜欢,毕竟她再如何也是个现代人,不大能够接受这种师徒恋,所以也没太仔细看。 再加上这个作者就喜欢发刀,前期沉翎在昆山的部分他一两章就草草带过,之后主要篇幅都在讲述这两师徒的虐恋情深,对于雪嫣然这种女配的感情铺垫更是少之又少。 起初白穗想当然以为雪嫣然是对沉翎见色起意,一见钟情了。 但是等到她上了昆山,和雪嫣然接触了之后才发现并不是那么回事。 别说什么一见钟情了,雪嫣然对沉翎的不满简直都不带掩饰的。 别说是她了,但凡是有眼睛的都能看出来他们不合。 888将原文那一段放大,然后一字一顿念给白穗听。 读完这几段话后,不仅是白穗,连同888也跟着一并哇哦出声。 怎么说呢,这挺让人意外的。 白穗原以为沉翎前期是靠脸才赢得了雪嫣然的芳心,没想到这丫竟然靠的是实力。 更让她没想到的是以对方如今走三步喘口气的病弱程度,居然还能英雄救美,实在让人匪夷所思。 也是,不然怎么能叫主角呢? 听了888的解释白穗也没再纠结这逻辑问题了,她拿着回清丹往人群中扫了一眼。 瞧见少年脸色苍白地坐在菩提树下,旁边没有一人,很是可怜。 在留意到白穗的视线后,沉翎眼眸一亮,刚想要上前,可余光看到少女身后的雪嫣然一顿。 而后朝着她勉强勾起唇角笑了笑,又低头抱着膝盖缩在了角落。 他本来就是自己给撞咳血的,看着少年这副虚弱的样子白穗心里也不好受。 “嫣然师姐,那个,我先过去把这回清丹给沉翎成不?” 雪嫣然是白穗上昆山的第一个朋友,她顾及着少女的感受,走之前先给对方打了个招呼。 “你要去就去呗,腿长在你身上,我还能拦着你不成?” 她这么嘟囔了一句,不过面上神情却缓和了许多,也没再过多计较什么。 白穗见此心下松了口气,然后这才拿着丹药往少年所在方向走了过去。 沉翎看到白穗过来后一愣,显然很意外对方会过来。 “诺,这是青烨师兄让我给你的丹药。” “……谢谢。” 他迟疑了下,指尖微动,最后还是伸手接过了那枚回清丹。 然而沉翎接过之后并没有立刻服用,浅青色的丹药将他的手指映衬得更加白皙如雪。 半晌,在白穗忍不住想要催促他的时候,他低声开口说道。 “白穗,请问你能不能帮我给嫣然师姐问个话?” “刚才青烨师兄临走前让我给嫣然师姐带话,把后山的树砍了扛回来做木剑和绕昆山跑三圈,问她想选哪个?” “……等一下,今天不是没抽查她吗,怎么她还要被罚?” 沉翎薄唇抿着,长长的睫毛颤了下,看不清神情。 “这是昨天的份,昨天她逃训去琼玉台看比试被青烨师兄抓了个正着。” “我不敢过去和她说,毕竟昨天她是因为想看我挨揍才兴冲冲过来的,我怕她生气。” “……” 这话听起来总觉得有哪里不对。 正在白穗张了张嘴想要说什么的时候,888突然出声打断了她。 的确像是雪嫣然恼羞成怒会干出来的事。 白穗嘴角抽搐了下,原以为会等到什么任务发布,结果半晌都没有动静。 要是白穗不知道这个剧情点是雪嫣然命运的转折点也就算了,如今知道了,哪怕没有任务发布她也没办法坐视不管。 888的话让白穗骤然明白了过来,怪不得和雪嫣然接触了这么久也没几个任务发布。 反倒是一提起沉翎的事情,上面立刻下达了任务。 这种区别待遇让她很不爽。 又那么一瞬间,她也体会到了雪嫣然被玉溪真人区别对待的感觉,只是她更多的是委屈,而她主要是愤怒。 既然按照剧情来看,今晚就算碰到了什么野兽沉翎也能解决。 于是白穗毫不犹豫地决定帮雪嫣然走这段剧情。 “不用找她了,我怕她还没来得及砍树先把你给砍了。” “反正我闲着也是闲着,我陪你去,正好锻炼锻炼体力。” “诶?不是,我没说我要去……” 沉翎被白穗这话给弄得一怔。 还没明白什么意思,生怕白穗动手,慌忙往后退了一步。 “白穗你是不是误会什么了,逃训被罚的是师姐,和我没关系啊。” “宝啊,是你误会了,我不是在逼你,我是在救你啊。” “你现在只有两个选择。” “一是我去告诉嫣然师姐,她把你揍一顿,抓你去做苦力,二是我不告诉她,你不用挨揍,你自愿做苦力。” “你想快乐的做苦力还是痛苦的做苦力?你自己选。” “……” 救命。 我好像又要咳血了。 不为别的,雪嫣然主修炼丹,在剑上天赋基本上为零。 入昆山两年,资质最差的弟子也将这一套入门剑法耍得滚瓜烂熟了,唯独她是个例外。 平日里雪嫣然被青烨罚跑昆山或者挥剑什么的,最多的不是因为晨练迟到,而是因为随机抽查。 青烨不是每一次晨练都在,也不是每一次都会抽查到雪嫣然头上。 然而只要抽到她,就没一次将这入门剑法正确地舞完过。 “唉,嫣然师姐,你说你害自己也就算了,怎么能残害同门呢?” 在短暂的沉默之后,其中一个弟子实在没忍住这么说了一句。 雪嫣然听后多多少少是有些心虚的,虽然她是无心的,但白穗是跟着她学的剑法。 她这也算间接害了对方。 “……这种事情怎么能怪我呢,我也没想到周围这么多师兄师姐她不看,非要跟着我学啊。” 说这话的时候她也没太多底气,知道自己理亏也不好为自己过多辩解。 其他人不是当事人,也不好多说什么。 毕竟白穗刚入宗门还不了解情况,而雪嫣然也不是故意的,只是歪打正着了,也没有太大过错。 一时之间原本还算热闹的气氛一下子变得安静了,大家的注意力也都重新落在了前面舞着入门剑法的少女身上。 越到后面,他们越发紧张,不由得为白穗捏紧了拳头。 现在已经到第十四招第五式了,连续不间断舞了这么久后她的体力也有些吃不消了。 白穗在收第五式的时候稍微活动了下酸涩的手腕,而后缓缓呼出了一口浊气,这才接着起势。 青烨一直在旁边静静地看着,白穗出错的时候也没有出声提醒。 他抽查过雪嫣然那么多次,对她的姿势乃至舞剑的力道和角度都知道得一清二楚。 因此几乎是在白穗到第一招收尾的时候,他便看出来她是照着雪嫣然学的这套入门剑法。 按照平常时候,若是师弟师妹们出了错,青烨就算不打断他们,那脸色也会肉眼可见地黑了下来。 可是这一次他并没有,哪怕白穗已经出错了两次。 这种异常别的弟子可能没发现,作为受罚最多出错最多的雪嫣然却极为敏锐地觉察到了不对劲。 “奇了怪了,怎么白师妹错没错青烨都一个表情,而且越到后面他表情怎么还越来越严肃了……” 她眯了眯眼睛,仔细盯着青烨微抿着的唇角,敛下来的眼尾看了半晌。 “这神情我看着熟悉,之前陆师兄破了他新剑式的时候他也这样。徐师兄,你说是?” “还真是,我还从来没见过青烨师兄抽查咱们练剑的时候这样过,跟遇到个世纪难题似的,眉头都皱得能夹苍蝇了。” 徐志也不明白青烨这是怎么了,又往白穗那里看了过去。 出错了也就算了,这也没舞得多好啊。 之前内门弟子里学的最快的也只是得了青烨一句“不错”,哪有像现在这样过? 而且少女动作软绵绵的,好几个动作虽然对了却也不算标准,简直和雪嫣然这个半吊子剑修如出一辙。 等一下! 如出一辙?! 他不知想到了什么瞳孔一缩,猛地回头看向了还在疑惑不解的雪嫣然。 不仅是徐志。 一旁的沉翎似乎也意识到了什么,眼眸闪了闪,几乎和青年同一时间将视线落在了少女身上。 “……你们两个这么看着我干什么?” 雪嫣然被他们看得虎躯一震,双手交叉挡住胸口,一脸警惕。 “我告诉你们啊,虽然我貌美如花温柔贤惠,你们成天和我这样的绝色大美人待在一起不免会有些世俗的欲望也是人之常情,这我能理解。但是你们两个不是我喜欢的类型,你们趁早死心,别纠缠得太难看给彼此一个体面。” “……” “……” 这人多少有点大病。 两人一时之间不知道是被雪嫣然给无语到了还是恶心到了,要说的话卡在喉咙里如鲠在喉,缓了好一会儿这才平复了下胃里翻江倒海的不适感。 “师妹,你放心,光是你一顿能吃一桶饭这一点我就不敢高攀你。” 雪嫣然和其他人不大一样,都辟谷两年了,可这嘴依旧馋得很。 平时厚着脸皮跟其他刚入门还没辟谷的弟子们一起吃饭不说,有时候吃不饱还要偷摸着跑去山下打牙祭。 那饭量之大,根本没人养得起。 “不喜欢就不喜欢呗,干什么还要人身攻击,又没吃你家大米。” 雪嫣然这么嘟囔着,看了一眼刚停止咳血的沉翎。 少年脸色苍白,被这么一看连忙摇头否认。 “我没有,我不是!我没有对师姐有非分之想!” 啧,没有就没有呗。 搞得好像我对你有什么非分之想似的。 “那你们刚才看什么盯着我看,这么多人在这儿呢,多叫人误会。” 徐志揉了揉太阳穴,自动忽略了对方双手捂脸忸怩造作的娇羞模样。 “不是你先说青烨师兄今天很反常吗,我们这不是从你身上找到原因了吗?” “什么意思?青烨师兄也喜欢我?” “……你要是把他每次罚你绕昆山跑三四圈,挥剑几万下当成是喜欢你的表现我也没话说。” 沉翎见徐志被少女给弄得快自闭了,斟酌了下语句,替他回答了雪嫣然的疑惑。 “是这样的嫣然师姐,你不是说白穗是跟着你学的剑法吗?” “你再仔细看看,除了你们出错的地方一样,白穗舞剑时候还有什么地方和你一样。” 什么地方和我一样? 雪嫣然没怎么明白沉翎的意思,却也还是按捺不住好奇往白穗方向看去。 因为这一次是抱着疑惑,想要寻求答案的心理。 所以她观察得很仔细。 一开始还好,可是越到后面雪嫣然越发心惊。 动作一样,力道一样,甚至出剑的速度都一样! 分毫不差! 她的身影渐渐和白穗重合了起来,要不是她知道自己就是雪嫣然本人的话,可能都要误以为对方才是了! “?!不是,她这哪里是学我,她简直……” 简直已经变成了她! 雪嫣然后面的话没有说出来,然而从她震惊到近乎惊恐的神情来看,她也被吓得不轻。 ——而这一点青烨比在场的任何人都要发现得早。 记动作不难,内门弟子里看一两遍就能记住的也不少。 但是每一招每一式的力道,速度,挥剑幅度等等,那是想要日复一日练习形成身体记忆的,绝不是单是看就能做到的。 哪怕是陆九洲和青烨也不敢保证只看一遍便能完美复刻的。 可是白穗做到了。 甚至还是在找了一个不怎么标准的学习对象的前提下。 白穗完全不知道自己学雪嫣然太像而引起了轩然大波,她累的额头和鼻尖都沁了一层薄汗,连额发也濡湿粘在了一起。 还有最后三式。 她现在还不知道自己已经出错了两次,以为马上就可以结束解脱了。 感觉到了白穗越到后面越紧张,888立刻给她加油打气。 不是白穗心态问题,主要是旁边的青烨表情太过严肃,皱着眉的样子特别唬人。 她感觉自己每一式似乎在他眼里都是错的,只得竭尽全力的模仿雪嫣然,不敢出一丝差错。 第十五招第三式。 第十五招第四式。 等到白穗舞到最后一式的时候她手上动作一顿,总觉得有一口气一直压在心头。 堵塞着周身经脉,无法贯通了。 白穗长长的睫毛颤了下,那双琥珀色的眸子里有什么情绪闪烁。 第二百零三章 南疆万毒窟,这个地?方白穗熟悉又陌生。 熟悉是因?为在昆山时候她就从顾止口中听过不下三次,再加上这里又是给灵禅子下了蛊毒的那个毒修的故居,她想要没印象都?难。 其实作为剑修,就算要淬炼毒体?大多只需要适当服用下毒药,根据自身身体?情况每日减少会追加下用药量。 日复一日,年复一年,等到?身体?到?达了极限后,这毒体?也算淬炼完成,根本不用大费周章跑到?这千里之外的南疆修行。 顾止为什么会来这里白穗隐约知道,当年林之的死?给了他太大的打击。 在他看来不仅是因?为他实力不济才导致了那场悲剧,还有一部分原因?是他的身体?太弱,没有抵挡住那妖兽的毒性。 从下昆山开?始,顾止就把南疆作为他历练必去的地?点之一。 听灵禅子他们说他在南疆万毒窟待了整整十?年,这才成了这般百毒不侵的毒体?。 大约是怕同样的悲剧发?生在白穗身上,尽管顾止知晓她在这里十?有八九会碰上千手?,又或者更?糟糕的事情。 几经犹豫,他还是在那图纸上圈下了这个地?方。 这些白穗都?知道。 但是这几日发?生的事情让她身心俱疲,尤其是想到?要在这个地?方待上整整一年她就觉得烦躁至极。 她和陆九洲肩并肩坐在台阶,月凉如水,青年的身体?不是实体?,整个人像是凝了月华般柔和明亮。 “师兄,我不喜欢这里。” “我想昆山了,想师尊了。” 陆九洲来过南疆,不过并不是来这里历练,只是跟随宗主来这边处理了些事情,又帮着药阁长老置换了些毒虫毒草。 单单接触了一两日,也算大致摸清了这边的风气。 别的不说,就拿他来这里置换东西?。同一个品种?和品阶的灵植,别的地?方可能只需要一千灵玉,这里的价格便可能四五倍往上。 药阁长老每一次让陆九洲过去帮他买卖东西?的时候总会忍不住咒骂几句,可没有办法?,有的东西?要么只有南疆有,要么就是别的地?方有数量却不够。 不光如此,南疆这个地?方妖修魔修纵横,只要给钱谁都?可以?自由通行。 他们对生命的漠视,人性的冷漠和自私,都?让人厌恶反感。 在这里待几天就沉闷得透不过气,更?别提在这里待上一整年。 “我也不喜欢这里。只是师妹,不是所有事情都?能顺心如意,只要是为人,都?会身不由己的时候。” 他很少和白穗说这些,俊美的面容在光影之间明灭。 好似日升月落都?在他的眉眼。 “以?前我像你这般岁数的时候,师尊把我和青烨赶下了昆山历练。” “他当时和我的关系很差,他不愿意同我一起?历练,下了山便御剑离开?了。所以?本质上我们是各自历练了十?年。” “……我不意外,这的确是青烨师兄干得出来的事。” 青年笑了笑,而后敛了神情接着说。 “也就是说,其实从一开?始我就是一个人历练修行。我也以?为这一百年来我早就习惯了一人独行,直到?有了牵绊。” 白穗听到?这里呼吸一窒,对上青年的视线时候面红耳热得厉害。 她知道,他说的那个牵绊是自己。 陆九洲看着她这个反应伸手?点了下她的额头,当然依旧是虚虚传过。 他叹了口气,有些无奈地?收回了手?。 “还有,脆弱的并不是你一个人,我也是。说来不怕你笑话?,在从不夜城离开?的第一天我就想回来找你。可是我知道我不能,因?为我还不够强,我没办法?心安理得待在你身边。” “这几日在鬼界……” 陆九洲说到?这里一顿,在白穗好奇的眼神下把原本要说的话?咽了下去。 “没什么,就是很想你——” “尤其是今晚。” 在入鬼界的当日陆九洲便碰上了业火,这是可以?焚烧一切的真火。 也是用来隔绝外界的地?方,只要有外人闯入,哪怕是破了结界进入,也必须从那里过去。 他倒能渡过去,只是业火不灭,那一片火海太盛。 尽管陆九洲用剑破开?而入,却也还是受了不小的伤。 再加上今日,他刚从炼狱里出来便碰上了一头黑色妖龙。 看龙角应该有万年修为,若是在外界陆九洲对付它虽有些棘手?但也不至于重伤。 只是鬼界灵力稀薄,鬼气强盛,他身上本就伤势未愈,与之恶战了一日夜才将其斩杀。 陆九洲当时累极了,就近找了个岩洞进去疗伤。 昏昏沉沉之中,他隐约听到?了白穗的声音,接着感觉神魂抽离了一般飘飘然,等到?反应过来时候他已然到?了这里。 晚上光线昏暗,陆九洲又非实体?,在光影之中白穗看不出他细微的情绪变化?。 听到?他这般直接说想她,她红着脸搅着衣袖。 “我也很想你。” “但是我想着已经这么晚了我不想打扰你休息,没想到?最后你竟然先出现了,而且还是以?这样的形式……” 之前时候白穗只顾着高兴,所以?在看到?陆九洲的时候也没多想。 如今缓过来后,她这才后知后觉地?看了过去。 “诶不是等一下,你之前不是与我说只有渡了灵力进去你才能感知到?吗?我明明什么也没做,你怎么就这么出现了。” 陆九洲没想到?自己已经刻意避开?不提及这个话?题,最后兜兜转转还是被她给反应过来了。 他眼睫颤着,在光晕之中像是振翅的金蝶,脖子根也晕染着绯色。 “……我一开?始也没明白是怎么回事,而后我想起?了一件事。” “你可能不记得了,就是之前在幽都?对上那重华的时候,我们曾经用过双剑,神识交融过一次。” 他本就面皮薄,说到?神识交融的时候声音都?不自觉放低了许多。 要不是白穗就坐在陆九洲旁边位置,可能都?听不清。 “因?为神识交融过,你潜意识的想法?会传到?我的脑海。这个和那个传送符纸一样,你想的是我,只要你想见?我的意愿足够强烈,即使不用灵力我也能通过这枚本命灵器出现在你身边。” “……是这样啊。” 她沉默了一瞬,很是尴尬,最后只这么干巴巴回道。 “那如果你想我呢?我也会以?神识的形态出现在你身边吗?” “恐怕不能,这种?情况需要满足两个条件。一是……神识交融过,二是需要以?本命灵器作为媒介。” 陆九洲抬起?手?摸了摸后脖颈,他碰触不到?白穗,却能碰触到?自己的神识。 果不其然,一片烫灼。 “你的本命灵器如今只有天启还有剑祖赠予你的飞羽令,这两样灵器是你自保的工具,万不能离身。” 白穗的脑袋在他说完这话?后一下子耷拉了下来,神情肉眼可见?的失落。 “说到?底还是我太弱了,要是我现在像师兄这么厉害的话?就好了,我就可以?自己淬炼一件本命灵器给你,到?时候我们无论隔了多远也能出现在彼此身边。” 陆九洲有时候真的不知道白穗是性子天然直接还是如何,在修真界赠予对方本命灵器便意味着交付一切,托付终身。 他是男子也羞于提起?,她说这话?时候一点女儿家?的矜持也没有,像是谈及天气一般自然,直白得让人耳热。 “……不着急,如今这样其实也一样。只要你一直带着它,你想何时见?我都?可以?。” 虽然每次每日顶多也只能支撑半个时辰,便会消散神识。 但是这对于陆九洲来说也算是难得的慰藉了。 他伸手?轻轻引风将白穗面颊的头发?别到?耳后,还想要说什么的时候眯了眯眼睛,凑近了些。 白穗对陆九洲向来不设防,看到?他靠近也没躲。 见?他视线落在玉佩上有些莫名。 “怎么了师兄?是玉佩出什么问题了吗?” 白穗心下一慌,以?为是今日在竞技场和紫鸢交手?时候不小心损坏了玉佩,连忙拿起?检查。 “它没什么问题,只是……” 青年薄唇压着,他眉宇之间折痕渐起?,少有的带了点郁色。 “它是不是被旁人碰过?” “没有啊,我一直贴身放在身上从未给人碰过。要说真的沾染了什么气息也得是长时间近距离接触,我……” 白穗想起?了什么,余光往前面拐角的那个房间瞥去。 “我明白了,你刚才感知到?的气息应该是清岫师姐的,她近日也来南疆了。如今和我住一个屋子呢。” “清岫?可是这气息分明……” “你该不会是以?为我背着你和别的男子勾搭在一块了?” 她看着陆九洲狐疑的样子,鼓着腮帮狠狠瞪了他一眼。 “你把我当什么人了?我承认,这边好看的男孩子很多,无论是之前的重华还是雪芝,霍云,可是他们再好看我也就多看了几眼,只是单纯的欣赏,根本没动什么歪心思。我心里只有你一个,我都?没说你这张脸一个人出去怎么招惹那些女修呢,你反倒恶人先告状先说起?我来了。” 陆九洲一时之间分不清白穗是生气,还是变相夸自己。 他张了张嘴,几次想要解释,却先红了脸。 “我不是不信你,我只是……算了,左右也不是什么大事,可能是我感知错了,是我的问题,你别放在心上。” “哼,本来就是你自己疑神疑鬼。” 白穗嘴上这么说着,却并没有真的生气,弯着眉眼将头虚虚靠在陆九洲的肩膀。 陆九洲垂眸注视着白穗,感觉到?自己的身体?渐渐有了消散的迹象。 他喉结滚了滚,低头吻了下她的额头。 正准备告知白穗自己马上要离开?的时候,陆九洲神情一凝,猛地?回头往身后不远处看去。 在他探知时候,神识堪堪散去。 头上皓月当空,四周平静无风。 只瞥见?了一抹白色的衣角。 第两百零四章 陆九洲神识消散了之后她坐在亭子里吹了下冷风,把脑子里的那?些东西都抛了出去,不让自?己多想。 等到白穗起身回屋的时候已经约莫三更?天?了。 和离开的时候一?样,她进门的时候也是这般轻手轻脚。 门关?上后白穗小心翼翼地上了床,因为她睡在里面位置,上去的时候怕踩到清岫,于是动?作极其谨慎。 好不容易重新钻进了被子里,刚躺下,觉察到了不对劲。 手往旁边一?摸,只摸到了个枕头?,再就是冰冷的床榻。 ——清岫并不在床上。 白穗一?惊,连忙坐起掀开了被子准备出去找她。 结果还?没来得及穿鞋,一?片阴影覆了上来,再之后是淡淡的桃花香气。 “清岫师姐?” 看着眼前不知什么?时候出现的人,白穗恍惚了下,而后下意识朝里面瞥了一?眼。 “你刚才是从里屋那?里过来的吗?” “嗯,有些口渴,去里面煮了点花茶。” 他的神情很淡,这么?回答了白穗之后也没再说其他什么?,只径直往书桌那?边过去。 月光很亮,基本上不用点烛火,屋子里的一?切也能从窗外透进来的光亮看得一?清二楚。 清岫和在飞舟与她同住时候一?样,兀自?倒了两盏热茶。 氤氲的白雾在月色的映照下清晰飘渺,如纱幔一?般蒙在他的面颊。 “刚煮好的桃花茶,你要?喝吗?” 白穗其实也不渴,只是看着清岫都将?茶水倒好了她也不好说什么?拒绝的话,于是点了点头?,起身披了件外衫坐了过去。 因为之前一?直在外面待着,她的手有些凉,而这个时候捧着热茶刚好暖手。 “真好喝,从离开蓬莱到现在这么?长时间里,没想到我还?能再喝上师姐煮的茶。” 她捧着白瓷杯盏喝了一?口,发出满足地喟叹。 “你若喜欢,之后在这儿的一?整年我可以天?天?给?你煮茶吃。” 这话还?没过脑子便说出了口,饶是清岫也被自?己这话给?弄得一?怔。 好在对面坐着的人没心没肺,只顾着低头?喝茶,并没有觉察到什么?不对劲。 清岫眼眸闪了闪,冷白的手在瓷白的杯盏的映衬下更?加修长漂亮。 “对了,我半个时辰之前醒的,醒来时候没瞧见你。然后发现你在外面亭子里坐了许久,看你有心事?的样子便没有过去打?扰。” “……你现在心情好些了吗?” 他问得委婉小心,又带着点探究。 其实清岫不用怎么?用脑子想也能结合今日的一?些情况看出来,白穗之所以辗转反侧也无法入睡无非是因为白日在紫鸢那?里受了些刺激,再加上之前沙漠时候的遭遇。 只是知道归知道,清岫还?是更?希望白穗说出来,和自?己倾诉。 “唔已经好多了,刚才和……” 白穗说到这里一?顿,反应过来清岫还?不知道陆九洲刚才来过。 想到这里,她将?那?块玉佩拿了出来,有些不好意思地解释道。 “之前忘了给?你说,这个玉佩你也见过的,是陆师兄送给?我的。这上面有他的神识,起初我只能通过它和我师兄说说话,不过现在可以短暂的凝聚神识成幻影交流。” “我刚才睡不着便想着出去吹吹风,结果阴差阳错把他给?唤来了。然后我们就聊了一?会儿,本来是有些魔怔了,不过和他聊了之后我现在已经好多了,你不用担心。” 白穗回答的真诚又认真,可其中十句有九句都离不开陆九洲。 本来就因为看到他们两人亲近心情不愉的清岫,听了这番话后脸色肉眼可见地沉了下来。 “我知道你们师兄妹感情深厚,只是白穗,我自?认为我和你虽不是同门,没有你和陆九洲关?系那?般亲近,但是却也是真心待你。” 清岫压着唇角,竭力压制着心头?莫名涌动?的情绪。 “……你有心事?想要?倾诉,为什么?不找我?” 他觉得很生气,也很委屈。 清岫从出生以来便是众星捧月的存在,桃源的弟子敬他,外界对他献殷勤的修者更?是数不胜数。 旁人喜欢他疏远他,他并不在意,可是在他眼里白穗并不是那?般无关?紧要?的存在。 在顾止拒绝了他与白穗一?同历练之后,从桃源越过沧海,好不容易才在南疆碰上。 只是这么?短短几个月的时间,清岫却觉得他和白穗之间的距离越来越远了。 或者更?准确来说……是他变得贪心,变得不满足于现状了。 在清岫还?没有性别的时候桃源主就告诉过他,他非人非妖,却修了道,生来便没什么?七情六欲。 如今他所知所感,一?切的常识伦理?都是学来的。 唯独不知情爱。 桃源主起初也并没有太把这件事?当回事?,觉得修者寿命长久。 一?切命中自?由?定数,用不着那?般着急。 直到清岫金丹渡劫,因为他非人却修行的修者心法,算是违背法则,逆天?而为。 在雷落时候,所承受的天?雷要?比寻常修者多上一?倍。 那?时候他灵体尚成,本就神魂不稳,于天?雷之中险些魄散魂飞。 桃源主这才意识到,只有让清岫快些择选性别,通了情爱,才能撑过日后劫数。 那?时候清岫才知晓,他命中有一?道情劫,渡之成人,败而魂飞。 大约是因为桃源都为女修,清岫从小到大也没接触过什么?男性。 桃源主潜意识里也认为清岫应当是会选择成为一?名女修。 于是在那?雷之后她对各宗各派的青年才俊很是留意,只要?是资质和样貌都尚佳的,都会去考察一?番。 和清岫年岁相当的男修很多,但是能配得上他的放眼整个修真界,也就昆山的陆九洲和青烨,再便是昆仑的宁玦和桑子俞了。 只是昆山那?两个醉心修行天?生,和清岫一?样天?生脑子里就缺了这根筋,后者倒是对此不怎么?排斥,全?凭他们师尊安排。 光是从心性上来看的话桃源主更?青睐于桑子俞,只是这人眼睛不好,基本上和瞎子没什么?两样。 她当年上昆仑拜访时候特意带上了清岫,桑子俞见到她们,因为辨不清,将?她清岫错认成了她。 这让桃源主对他的好感一?下子跌到了谷底。 蓬莱的风祁太小,思索再三,桃源问询了清岫,问他是否愿意先和宁玦接触下。 在她看来宁玦除了心性差些,其余方面的确也是人中龙凤,而且他对清岫也不像其他几个木头?那?样无动?于衷,桃源主觉得倒是可以处处试试。 清岫对这些事?情不甚在意,他对宁玦没好感,却也不讨厌。 看着桃源主为了自?己奔波了这么?长时间,于是犹豫了下,点头?同意了。 只是越接触清岫对宁玦,准确来说不单单是他,在出了桃源和其他男子接触之后让他越发讨厌起了异性。 在仙剑大会之前,他忍无可忍,主动?与宁玦断了干系。 对于清岫这个决定桃源主也没说什么?,只是在那?时候她才后知后觉意识到,清岫讨厌男性,并不等于他会选择成为女子。 他不排斥女子,在某种程度上意味着他的内心更?多是趋于男子。 这个猜测在她看到随着清岫日益增长的身高,和与男子相差无几的骨架时候渐渐清明。 几十年前,在去不周山试炼观战的时候,清岫头?一?次看到了那?传闻之中的昆山双剑。 高台之上风云涌动?,雷霆万钧。 剑光凛冽,霜寒千里。 旁的女修被那?剑气给?震得倒退数步,小心翼翼避其锋芒。 只有清岫眼睛亮的出奇,直勾勾注视着台上的剑影刀光。 他可能不知道自?己当时的神情。 桃源主看着他指着台上,一?脸兴奋激动?的样子。 【师尊,我也要?像他们一?般。】 【有朝一?日踏天?门,碎凌霄,为这修真界第一?人。】 野心勃勃,慕强好斗。 他本体便巍峨强大,怎么?会甘愿依附于男子? 这也是为什么?,在清岫择选了性别却非女子时候桃源主会这般淡然。 这些清岫未曾告知白穗,并不是刻意隐瞒,只是怕她知晓了之后的疏远。 毕竟顾止在得知了他的本体后,不由?分说便拔剑威胁他不要?接近白穗。 可见他的本体有多让人难以接受。 想到这里清岫扣着桌沿的手又用了力,迎着月光,显露出了病态般的苍白。 “……我不是说你不能去找你师兄,只是我就在你身边,你伸手就能碰到的距离。 为什么?不来找我?” 白穗怔然了一?瞬。 她张了张嘴想要?回答,可是喉咙像是被什么?卡住了般半天?都说不出一?个字。 若是其他的什么?事?情的话白穗并不会顾忌太多,不用怎么?犹豫便会告诉清岫。 只是这一?次不一?样,白日清晨,眼前的人眼睛都不眨一?下便杀了那?两个修者。 血泊一?片,就倒在她身边。 她本就受到了不小的刺激,能够在清岫面前表现得若无其事?已然不容易了。 要?让白穗就着“杀人”这件事?和清岫倾诉交流,一?时半会她实在做不到。 “我……我只是看你今日受了伤需要?休息,所以不想拿这些事?来烦扰你。” 这不是假话,却也不是最主要?的原因。 白穗垂眸避开了清岫的视线,少有的心虚,怕对方看出什么?来。 “左右也是我自?己钻牛角尖,也不是什么?大事?。等到下一?次我再有什么?我一?定会来找师姐的,好吗?” 她这番话说的没什么?问题,态度也很好,只是清岫脸色却没有好转。 白穗可能不知道,自?己和平时相比此时在面对着清岫时候的语气,神情有多小心翼翼。 不是怕清岫会生气,是她心里因为那?件事?有了隔阂。 至少现在她没办法放下,态度也有些疏远。 清岫对旁人的情绪感知敏锐,白穗又不善掩藏,他几乎一?眼便看出了端倪。 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这么?生气,会这么?烦躁。 好似心里有一?团火烧着。 他靠近白穗是想要?得到安抚,想要?她去浇灭那?火焰。 结果火没熄灭,却碰上了疾风。 反倒燃得更?烈了。 两人这么?静默坐着,等到白穗将?手中的茶喝光了,清岫手边的茶也凉了。 “师姐,天?已经很晚了,明日也不知千手那?老家伙会想什么?法子折腾我们,我们要?不上床休息了?” 不说这话还?好,清岫静坐一?会儿没准这火气也就下去了。 不想白穗突然来了这么?一?句,他的火又“噌”的上来了。 睡睡睡!你是猪吗?! 一?天?到晚你除了知道吃就是睡! 清岫捏着手中的杯盏气得咬肌微动?,他竭力压着情绪,凉凉扫了对面正襟危坐的少女。 “……我不困,你累了便去休息。” 白穗看着他神情冷冽,眉宇之间有些郁气,知道他肯定还?在生气。 她缩了缩脖子,不敢这个时候往木仓口上撞,便轻手轻脚钻回了被窝。 也不知过了多久,一?阵清浅绵长的呼吸传来。 清岫这才恼怒的将?手中的杯盏狠狠从窗外砸了出去。 白瓷撞青石,一?声清脆。 对于睡着了便雷打?不动?的白穗来说,并没有惊扰她半分。 清岫缓缓吐出了一?口浊气,而后拧着眉径直坐到了床边。 他垂眸沉沉注视着白穗的睡眼,掀了下眼皮,往下移动?落在了她脖子上坠着的那?枚玉佩上。 几乎是瞬间,少女红着脸亲吻着青年到画面便浮现在了他的脑海。 月下风轻,好一?对璧人。 一?想到这里清岫一?股无名火又窜了上来,要?是换作以往时候他必然顾忌着,在窗边静坐一?晚了事?。 只是他今日心情不好,也不想当什么?正人君子。 他眼眸晦暗,掀开被子躺在了白穗的旁边。 少女这时候好巧不巧刚好翻了个身子,背对着他。 清岫气不过,伸手一?把带着她抱在了怀里。 温热柔软的触感隔着薄薄的衣料传了过来,脸上的热气也跟着升起。 他也不敢有什么?动?作,就这么?从后面抱着将?下颌放在白穗的柔软的发顶。 在清岫眼皮子重的打?架,昏昏欲睡的时候,白穗不知梦到了什么?猛地抬脚把他给?踹到了床下。 “你!” 清岫疼得倒吸了一?口冷气,怒气刚上来,在听到白穗的这话后又憋了回去。 “是你咎由?自?取,不,不要?来找我!鬼魂退散!我杀……我乱杀!” “……” …… 在万毒窟待的这半个月里,对于白穗而言和生不如死?没什么?区别。 在南疆,药人一?般都是走火入魔或将?死?之人,他们要?么?没有意识要?么?没有知觉,所以试的毒极为猛烈。 这种情况是能试毒,也能从毒素蔓延和他们的身体变化上知晓这毒配制得如何。 能辨别毒的质量是一?回事?,可他们只能算半个活人,其精准度却还?是有所影响。 因此千手一?直以来都想要?找个能扛得住剧毒,身体机能不会轻易受损的修者做药人。 如今好不容易碰上了白穗,再加上她只能在这里做他一?年的药人,这所用的毒每一?种都极为难解,毒性也强。 虽然一?开始千手给?她所用的剂量并不多,但是她的身体适应能力太强,他渐渐的也没了顾忌,所用的毒也越来越多。 直到前日白穗中了一?味蛊毒,少有的躺了许久也不见好转。 千手这才停了几日没再继续给?她服毒。 也不知道是他良心发现还?是如何,在停毒允许她修养的这几日,大发慈悲的把原本在隔壁虫洞试毒的风祁和谢长庚也给?一?并放了,带到了万毒窟。 风祁和谢长庚还?好,他们虽也被当成了试毒的药人,试的毒却不是千手调制的,而是梵紫还?有紫鸢。 在他们这一?众人里除了清岫,各个都没有逃过试毒的厄运。 不过清岫也没有多轻松,他是不用试毒,可每日入毒林斩杀妖兽采摘毒草毒虫任务却是落在他的身上。 反正千手这个老东西,仗着这里是自?己的地盘,他们逃无可逃,便往死?里榨干着他们的价值。 “其实这也还?好,本来我们入南疆就为的是淬炼毒体。梵紫和那?个紫鸢所用的毒我们尚且能承受,只是这一?年可能得辛苦你了……” 谢长庚虽这么?说着,可脸色有些苍白,嘴唇也泛紫,看上去并不像能够轻易承受的样子。 白穗没什么?力气说话,躺在床上摇了摇头?,额头?和鼻尖沁了汗珠,身上更?是疼得冷汗潺潺。 她支撑着床坐了起来,一?旁的风祁顺势将?枕头?垫在了她身后。 “这是回清丹,虽不能解毒却能顺灵脉,可以减轻你的痛楚。” 风祁说着将?一?颗青色的丹药递给?了白穗,见她服下脸色稍缓后这才皱了皱眉询问。 “怎么?会这么?严重?他有给?你说你中的是什么?毒吗?” 白穗仔细回想了下当时千手将?那?味蛊毒拿给?她时候的情形。 她本来就不喜欢对方,更?不想与他多言语什么?,因此一?般只要?他给?什么?她便吃了,并不会过多询问。 “没,他没有与我说这是什么?,我只知道是一?味蛊毒。” 她说到这里便不由?自?主想起了把那?只金蚕吞下的画面,恶心得直反胃。 “不过有一?点很奇怪,之前时候他基本上给?我喂了毒便坐在一?旁等上一?柱香时间,看我反应很大的话便再等一?个时辰就会给?我解药。” “这一?次我基本上在吞下那?金蚕的瞬间五脏六腑都绞痛难忍,他只坐在一?旁观察着我的反应,一?个时辰后见我没死?还?吊着一?口气后才给?我喂了枚丹药。” “既然他给?你喂了解药,你怎么?过了几日了还?会这般虚弱?” 风祁的话让一?旁擦拭着剑刃的青年眼睫一?动?,不为别的,他骤然想起了前世的一?件事?。 当时南疆发生了一?件大事?,说是千手不知使了什么?法子从涂山掳走了一?个冰灵根的女修,也是去试一?味蛊毒,具体是试的什么?毒他也不知道。 只知道没过几日,那?女修没撑过去,死?在了南疆。 那?时候的谢长庚只顾着对付沧海来的妖修,无暇顾及旁的事?情。 重活一?世之后,那?些记忆慢慢清晰串联了起来。 如果谢长庚没有记错的话,那?个涂山女修应当就是之前在蓬莱因为陆九洲而挑衅于她的人。 同样都是冰灵根,又是剑修。 前世和这一?世,试的都是蛊毒。 这很难让谢长庚相信这两者之间不过是一?个巧合。 “……会不会他给?的根本不是解药,只是暂缓毒素的普通丹药而已?” 谢长庚手上动?作停下,额发之下的眼眸也晦暗。 “又或者说,他自?己也可能没有调制出解药来。” 要?是旁的毒修在知道了白穗是顾止的徒弟之后,哪怕是试毒也是断然不敢拿没有解药的毒来试的。 然而千手却是个例外。 他总是热衷于第一?时间得知毒的效果,只要?这毒他有把握控制不会致死?,自?然也是敢给?白穗服用的。 “?!这老家伙,咳咳,我就说他这几日怎么?对我这么?好,又是放我休养又是把你们给?叫过来的。我以为他良心发现,转性了,不想竟是心虚!” 白穗气得咳嗽,气结于胸,喉间腥甜,竟生生咳出了一?口瘀血。 “咳咳,没有解药的毒给?我试,再让你们过来,这究竟是让你们来陪我还?是给?我送终?” “别说这么?不吉利的话,我也就是随意猜测了一?番,当不得真。” 谢长庚皱了皱眉,不满地瞪了白穗一?眼,走过去拍她的背给?她顺气。 少年却并没有信谢长庚只是随口一?说,他不着痕迹瞥了青年一?眼。 而后也没说什么?,走过去倒了一?盏热茶递给?了白穗。 “别自?己吓自?己了,喝口水润润嗓子,然后好好睡一?觉。我和谢长庚这几日也没事?,会在旁边陪着你的。” 风祁说着顺势坐在了靠床边位置,屋子里是浓郁的药草气息,隐约之间又混杂着浅淡的桃花香气。 “清岫呢?你不是说她和你住一?起的吗,我们来了这两日怎么?一?直没瞧见她?” 白穗咽下嘴里的茶水,缓了下情绪后闷闷开口。 “……我和她闹了点矛盾,我心里有些隔应也没主动?找她说话。” “直到我中蛊毒的前日她突然来找了我,说要?入毒林万妖境一?趟,好像是千手让她去取一?枚妖丹和毒草。我原以为她当日就能回来,结果到现在也没瞧见什么?人影。” 谢长庚和风祁听到“毒林万妖境”后神情一?变。 “就她一?人?还?是有旁的修者与之一?起?” 毒林万妖境里妖兽众多,瘴气密布,里面万年妖兽遍地走,更?有上古血脉的。 清岫去之前千手解开了他身上被压制的修为,然而即使如此,他一?人前去本就勉强,若是不小心中了毒的话更?是难以脱身。 白穗不知道万妖境是什么?地方,清岫也没过多提起。 “应该只有她一?人,不过千手说那?里有很多修者历练,有什么?棘手的情况可以找寻伙伴结契合作。清岫师姐这么?聪明,想必不会有什么?问题。” 听了这话后谢长庚他们面色稍缓,不想他们刚松了口气。 捧着茶盏喝茶的白穗脑子里久违的传来了系统机械冰冷的声音。 【主线任务触发——万妖迷境,情缘初定。】 【根据《仙途漫漫》桃源篇剧情显示,清岫会在入万妖迷境时候不慎中了媚毒,然后碰上宁玦,悲剧一?生。】 白穗不知是被惊的还?是被茶水呛得厉害,咳得脸通红。 【咳咳?!等下,你说什么?毒来着?】 【腾蛇的媚毒。】 888简明扼要?地重复了一?遍,甚至还?极为贴心的提高了音量,生怕她听不清。 【清岫已经三四?日未归,情况紧急。还?请宿主在清岫碰上宁玦之前动?身前往万妖迷境,防止宁玦捷足先登,趁人之危。】 “……?” 神他妈捷足先登。 第二百零五章 万妖迷境,是在比万毒窟更深的一处毒林。 大多来南疆历练的修者,修为浅一些的便只会在毒林外围试毒淬炼毒体?,而金丹以上元婴以下的修者则一般会在万妖迷境。 这里可以说是整个南疆最?危险的地方,遍地毒草妖兽不说,更是布满了无数结界封印,稍不小心就会落入其中难以脱身。 因?此哪怕是金丹修为的修者也不敢贸然一人?前往这里,在来之前便会选择合适的结盟对象,互相照应各取所需,再出去之后再解除契约。 清岫对此也清楚,不过他?并没有太把这个万妖迷境放在心上。 金丹初期的或许很难离开,于他?来说只要?不是碰上上古血脉的妖兽,在这里自如出入并不是什么难事。 千手让他?来取的是那枚妖丹在毒林中心,那是一头万年饕餮。 从前几日清岫入万妖迷境的时候便一直追寻着?它的气息来到这里,而后他?隐藏蛰伏在森林之中,等待着?出手的时机。 巨大的湖泊翻腾起数丈的水浪,紧接着?它从水下浮出了身形。 它身形巨大,如山一样高耸,浑身漆黑,羊身人?面,金色的眼睛在身下,在本就被葱茏草木遮掩了大半日光的森林里,那双眼睛更显得如灯塔般明亮耀眼。 清岫已经?观察这饕餮几日了,它性?贪婪好食,夜里群兽活动的时候便会疯狂蚕食妖兽魔物,吃得肚滚身圆。 白日时候便在湖里浸泡着?睡上许久,等到日落月升又起身觅食。 因?此白日是动手的最?佳时机。 清岫看着?湖泊里仰着?身子肚子朝天?躺在其中的饕餮,在听到其呼吸变得绵长,呼噜震天?之后。 他?指尖一动,桃枝点?在了地面。 瞬间一阵清风徐来,从湖泊周围浮现出了金色纹路,将其牢牢笼住。 这是清岫提前布下的阵法,可以封印气息,隔绝外界。 对付这样一头上古级别的妖兽,对上它本就是一件很棘手的事情。 整个万妖迷境里修者众多,他?又没与旁人?结盟,若不提前布下结界到时候气息泄露出来引了他?们过来。 到时候妖丹被人?抢了不说,他?也恐有性?命之忧。 几乎在结界触发的瞬间,饕餮便感知到了周围的灵力波动。 它闭着?的眼睛猛地睁开,低吼一声震得地面颤动,水幕之中两点?金光骤然,妖气斯然,如利刃般朝着?清岫所在的位置而出。 他?身形一动,衣袖被风吹得烈烈。 水浪滔天?里千万藤蔓破水穿风,“嗖嗖”的入了湖泊深处,又蓦然从下面紧紧缠绕住了饕餮的身体?。 直直往水下拽去! 饕餮嘶吼着?咬碎了藤蔓,踩着?水泽凌空一跃。 身形巨大如山,遮云蔽日得挡住了所有光亮。 清岫感觉头上一片昏暗,随着?“轰隆”巨响。 水与风翻涌夹着?着?诡谲的妖气,连同着?饕餮一并泰山般压在了他?身上。 他?瞳孔一缩,一条藤蔓凝成了一面墙,挡了大半攻击。 然而这只是做了一个缓冲,并没有破解这磅礴的力道,没过多久那藤蔓便压得断裂。 清岫神情冷凝,桃枝如剑,在藤蔓破碎,它期身压下来的瞬间直直戳进了饕餮的眼睛。 “噗嗤”一下,血液溅落在了清岫的手背,瞬间便腐蚀了一片。 他?疼得倒吸了一口冷气,在感觉到饕餮震怒,周围激荡的威压逼仄,空间扭曲的时候,果断收回了手。 然而清岫还是慢了一步,这么近的距离又是在对上一个被激怒,没了理智的妖兽情况下。 他?见躲闪不及,只能慌忙凝了光罩抵挡。 饕餮怒吼着?,口中喷出黑红色的火焰,漫天?的火光烧灼着?清岫。 他?浑身上下都被这高温烫红了,泛着?浅淡的粉,整个人?颤颤巍巍,似三月春风拂过的花叶。 因?为四周为湖泊,火焰不灭,遇水又成了漫无边际的雾气。 一时之间入眼所见皆是白茫茫的一片,火焰,水泽,连同着?那个白色的身影也隐匿在了雾色。 饕餮的眼睛被清岫给戳瞎了,鲜血直流,殷红的血珠“滴答滴答”掉在了湖泊,晕开了一片浅粉色。 它疼得龇牙咧嘴,又为找不到清岫而暴跳如雷地嘶吼着?。 吼叫声响彻了整个山谷,结界隔绝了气息和?声音,可无端的震动还是惊起了无数飞鸟走兽四散逃开。 清岫此时早已经?趁着?白雾茫茫时候和?饕餮拉开了距离。 刚才?那一致命一击他?避开了,没有伤到要?害,然而饕餮的利爪却还是在他?避开的时候划破了他?的腰腹。 他?脸色苍白,冷白的手捂着?伤口,渡了灵力压着?不让血继续渗。 只是饕餮的爪子上有浓郁的妖气,再加上周遭毒气慎重,两者交缠在了一起,从伤口处不断腐蚀渗透。 清岫堪堪止住了血,短时间里不能将其愈合。 他?从储物戒指里取了一颗丹药,咬碎咽了下去,感觉到内里灵力恢复了运转后缓缓吐出了一口浊气。 饕餮的力气极大,要?硬碰硬他?根本捞不到任何?好处。 从一开始时候清岫便打算先限制它的行动,现在它眼睛被他?给戳瞎了虽因?为暴怒,力量更加强盛。 同时破绽也多了。 清岫敛了气息,将自己一并融入了周围的草木灵植之中。 风一动,水泽潋滟。 一个白色的身影在雾色里悄无声息地靠近。 饕餮因?为找不到清岫而变得暴怒至极,黑红色火焰燎过了湖泊,要?不是提前布好了结界,可能整片毒林都要?遭殃。 这火焰不灭,烧上了便会腐蚀。 清岫眼眸闪了闪,瞥了一眼手上的伤口,又扫向了周围漫天?的火光。 饕餮在火光中央,黑色的身躯和?火近乎融为一体?辨不清楚。 它的身体?刀枪不入,固若金汤。 单单攻击是没办法破开它的身躯,取出妖丹的。 清岫甩了下身上的尘埃,手中的桃枝在白色的灵光之中变成了一把桃木剑。 没有剑修命剑的那般锋芒凛冽,上面覆上的灵力澄澈,桃木是可驱散污秽鬼魂的,万年的桃木更是可以净化一切。 他?不大会用剑,握着?剑柄的时候也不大自然。 然而时间并不待人?,再和?饕餮僵持下去天?就要?暗下来了,到时候群兽躁动,它的力量也会成倍提升。 就算还有时间,没有拖延到晚上解决掉,刚才?的动静这么大。 结界能够隐藏位置也是一时,修为高一些通晓阵法的修者肯定能很快找到。 想到这里清岫深吸了一口气,脚下的水泽涌动,托着?他?到了高空。 饕餮在他?催动水泽的瞬间感知到了他?的位置,脚下一震,湖泊连着?山林晃动。 苍劲的风混杂着?席卷山林的火焰,烈火涤荡倾覆在了清岫身上。 他?没有像之前那般快速退去避开,因?为他?知道这是一次难得近身的机会。 清岫是木属性?,火与他?本就相克,尤其是这样灭不尽的妖火。 他?忍着?火焰灼烧的疼痛,手执着?桃木剑借风破开了烈火,低喝了一声蓄力刺入了饕餮的头颅。 剑气和?妖气互相撞着?,冲击在了一起,激起了千层巨浪。 清岫手中的剑未被折损,可却在刺入鳞片之后再无法往内里寸进分毫。 两者就这样僵持了许久,在清岫浑身被火焰包裹烫得拿不稳剑的时候。 饕餮抓住了他?的这个破绽,循着?他?身上的血腥味低头狠狠咬在了清岫的肩膀。 毒牙入了血肉,白衣在瞬间便被浸湿,红梅落雪一般殷红似火。 清岫疼得闷哼了一声,在使出全力砍掉了它的毒牙后,他?像是折断了翅膀一样坠在了深深的湖底。 耳畔是水声潺动,上面是风声鹤唳。 清岫觉得自己整个人?又轻盈又沉重,从湖底往上面看是细碎的波光粼粼,饕餮的黑色身影隐约。 漂亮又陆离光怪。 他?周围因?为血色晕开而成了浅淡粉色,把他?全然包裹。 有那么刹那,清岫觉得自己似乎置身的不是湖底,而是桃源。 三月的天?,正是桃花开得最?艳。 饕餮嘶吼着?,循着?清岫的气息“噗通”一声,它也纵身钻入了湖泊。 凛冽的寒气刺骨,饕餮张开着?血盆大口朝着?他?过来,水里黑红火焰翻腾着?又把他?给全然包裹。 它想要?吃掉他?。 清岫被逼仄的妖气和?水泽的挤压压得喘不过气,长长的睫毛颤了下。 抬头可见的巨大怪物,还有周围细碎的粼粼波光,冲击着?他?的大脑,让他?清醒不少。 这样不行,单单是桃木剑还不行,他?没有能发挥剑气的剑法。 和?剑修不一样,他?的剑并不能称得上真正的剑,是破不了万物的。 意识到这一点?的清岫薄唇压着?,手握着?剑柄骨节也泛白。 白绸在水泽波动里散开,隐约可见因?为紧张而滚动的喉结。 怎么做才?能破开? 如果是你,你会怎么做? 在被黑暗吞噬的瞬间,清岫前一秒还混沌一片的脑海里突然变得平静清明。 然后,出现了白穗的脸。 在飞舟,在蓬莱。 凌霄九天?之上,一人?一剑。 清岫眼眸闪了闪,在被饕餮吞咽在腹中,不顾身体?被腐蚀的疼痛。 他?手指一根一根搭在了剑柄上,紧紧握住。 桃木肉眼可见凝成了剑气,凛冽森然,黑暗里映照着?他?的眉眼。 清岫回忆着?白穗的动作。 横冲直撞,毫无章法。 可每一剑每一式都凌厉又直往要?害。 这种感觉很奇妙,轻盈似在云端,天?地之间再无旁物。 他?闭上眼睛去探查着?周围的一切,气息的强弱,剑气的波动,最?后连带着?饕餮的经?脉命门?也感知了分明。 在那里! 清岫猛地睁开了眼睛。 剑身旋了一周,只见一道残影等到反应过来之后已然刺入了饕餮的心脏。 妖气肆掠,他?的额发也被拂起。 白色的衣衫被血色浸透,脸上也覆着?血迹,只能看见那双亮的出奇的眉眼。 巨大的冲击不单击碎了饕餮的心脏,剑过它的内里,刺穿在了外处。 清岫引剑,将它骤然劈成了两半,血雨一片,落在了湖水里成了一朵朵血色的花。 伴随着?“轰隆”的声音,饕餮倒了下来,慢慢浸没在了湖底。 一颗黑红色的妖丹飘在空中,在清岫灵力的催动下落在了他?的手心。 他?将那妖丹放在了储物戒指里,因?为透支了太多灵力和?气力,此时脸色苍白如纸,虚弱得难以动弹。 清岫剑抵在水面,支撑着?整个身体?,伴随着?喘息声,胸膛也跟着?剧烈起伏着?。 他?的面颊上混着?血水,血珠顺着?往下滴落,浸湿了他?脖子上缠绕着?的白色绸布。 那血本就有腐蚀性?,浸湿在绸布上烫灼着?脖子很是难受。 清岫皱了皱眉,抬起手扯掉了绸布。 此地不宜久留,再待下去容易被人?发现。 在他?踉跄着?起身准备离开的时候,原本归于平静的湖底突然钻出了一头紫黑色的腾蛇。 清岫心下一惊,尽管反应迅速避开了腾蛇的攻击。 可脖颈处还是被毒牙咬破了一点?口子,烧红一片。 好在那腾蛇速度不够,清岫御空退回到了岸边。 距离是拉开了,尚有了喘息的余地,可是清岫刚刚经?历了一场恶战,如今着?实没有气力再去应付腾蛇。 若是普通的妖兽她不想缠斗逃离即可,只是既能在湖底和?饕餮共享一处领地而不被驱逐。 可见其威力不容小觑。 清岫神情一凝,不得已只得重新握住剑柄找准时机动手,给自己劈开一道逃生之路。 那腾蛇朝着?清岫吐着?蛇信子,“嘶嘶”发出着?警告。 确认了他?此时难以动身后,蛇尾一甩,猝不及防攻击了过去。 清岫见难以避开,咬牙准备直接正面迎击上去的时候。 一道月白剑光连着?晴天?落雷,从高空倏尔朝着?湖泊砸下! 不偏不倚,正好落在腾蛇七寸。 还没等清岫反应,眼前一抹月白色身影闪现,伴随着?冷冽的剑气。 他?掀了下眼皮,看清了来人?。 来人?不是旁人?,正是宁玦。 宁玦也没打算和?那腾蛇缠斗,只抱着?清岫御剑避开了攻击,往湖泊外面过去。 等到飞了一半他?反应过来了什么,回头往后面看去。 “怎么就你一人??白穗呢?” 宁玦从不是一个多管闲事的人?,再加上这饕餮的妖丹于他?也没用,他?入万妖迷境斩杀的多为风和?雷属性?的妖兽。 所以从一开始感知到了湖泊这里的动静时候也没多在意。 直到刚才?,剑气凌云。 他?和?白穗交过手,这一式分明是凌霄剑法的起式。 宁玦犹豫了下,大约是因?为承认了白穗,又或者只是心下好奇。 于是还是御剑过来了。 清岫之前时候就让他?带话给白穗,说之后会去找她,因?此在看到他?在这里的时候宁玦并没有多意外。 只是不想这里没有白穗的气息,只有清岫一人?。 清岫意识不怎么清明,听到青年的声音有些无力地掀了下眼皮看了过来。 “……她在万毒窟,没跟我一起。” “没和?你一起?可我刚才?怎么感知到了……” 宁玦话说到这里一顿,余光这时候才?瞥见了清岫手中的桃木剑。 愣然了一瞬,便明白了其中原由了。 他?就说,这饕餮和?清岫的属性?相克,但是若是白穗这个剑修在的话。 两人?相辅,斩杀它再棘手也并不至于伤成这样。 “啧,你是傻子吗?一个人?跑来这里,还专门?挑个和?自己属性?相克的上古妖兽,真嫌命不够长是吗?” “你很吵,能不能安静点??” 清秀的话让少有看到他?这般狼狈,忍不住张口想要?再多嘲讽几句的宁玦噎住了。 他?神情沉了几分,却也不好对一个伤者发脾气。 宁玦刚入南疆不过几日,他?是从毒林进入的,所以并不知道白穗他?们在竞宝场遭遇的事情。 也不知道他?们如今在千手手下。 “你现在伤的很重,需要?马上治疗。万毒窟距离这里不远,我带你过去找白穗他?们。” 倒不是宁玦有多嫌清岫麻烦或者不待见她,只是此时就他?们两人?,刚才?那么大动静贸然停下来才?是最?危险的。 要?想要?尽快治疗又可以尽量规避风险,最?好的办法便是和?白穗他?们汇合,治疗的同时也可以守在外面,有什么情况能立刻发现。 一听到要?去找白穗。 意识混沌的清岫脑子清明了一瞬,攥着?他?的衣袖拧着?眉头。 “不,不用,你找个地方把我放下就行,我现在不能这么回去。” 清岫反常的举动引起了宁玦的注意,他?低头看了过去,刚想要?开口问他?们是不是闹什么矛盾了的时候。 他?瞳孔一缩,瞥到了他?脖颈处的那个伤口。 “?!你被腾蛇咬了?” “……擦破了一道口子,毒素没蔓延得太厉害。” 宁玦脸色一阵白一阵红的,抱着?怀里的人?此时和?抱着?一个烫手的山芋一般无二。 “这种事情你他?妈为什么不早点?跟我说?你知道腾蛇的毒……不行,我现在就带你回去!” 清岫浑身烫得厉害,很是难受。 听到宁玦这话后咬肌微动,直接引了桃木剑抵在了他?的脖颈。 “你敢!” “……清岫,你知道你自己在做什么吗?” 宁玦沉默了一瞬,神情复杂地低头看向怀里面色潮红的清岫。 “腾蛇的媚毒是解不了的,回去找了白穗,她的体?质特殊没准你还能撑过去。” “你现在不回去是什么意思?难不成你想和?我双修吗?” “我倒是不在意,毕竟以你的修为地位样貌来说我也不亏。不过我这人?也不想趁人?之危,你最?好考虑清楚了再决定。” 对于清岫,宁玦谈不上喜欢,却也并不讨厌。 在他?看来他?迟早都是要?找道侣的,既然要?找,自然要?找个各方面都拔尖儿?的。 所以他?并不排斥清岫。 反倒是清岫平日里处处不待见自己。 清岫听了这话气得冷笑了一声,抵在他?脖子处的桃木剑不小心溢出了剑气划破了一道血痕。 “少自作多情,我选择留下来和?你没有半点?关系。” “——在她身边我才?危险。” 他?说到最?后一句的时候声音喑哑低沉,没了平日伪装的柔和?。 “带我去前面那处冰窟,之后你不用管我自行离开便是。” 清岫喉结滚了滚,脖子上虽没有了绸布,却被乌发遮掩。 他?垂眸避开了宁玦的视线,而后缓缓收回了那把桃木剑。 “……今日之事多谢,日后你若有什么难处直管找我,只要?不违背道义原则,我都会竭力相助。” 宁玦总觉得清岫不大一样了。 不单单是身量,眉眼轮廓深邃了不少,抱着?也硬邦邦的,就连声音也没有丝毫柔和?可言。 ——活像个男子。 只是因?为清岫向来就比较男身女?相,这样的变化也没太让宁玦在意。 他?见对方是真的死活不愿意回去,想着?对方一向死要?面子活受罪,看着?两人?应该闹了矛盾,此时更不愿意白穗看到他?这般狼狈的样子。 这媚毒是不可解,却也要?不了性?命,撑过去了之后。 顶多是日后每月此时反复难耐,无法疏解,受些折磨而已。 应当也不是什么大问题。 就算这个时候宁玦强行把清岫带回去,他?性?子刚烈,到时候估计也会胡乱找个地方避开白穗。 想到这里宁玦犹豫再三,最?后压着?唇角烦躁地开口。 “啧,随你。 我一会儿?帮你在外面护法,要?是到时候你没撑住损了根基什么的,可别怨我,是你非要?自讨苦吃。” 听到宁玦答应了,清岫脸色缓和?,也跟着?松了口气。 他?御剑带着?清岫去了那冰窟,那里是由地下深处的千年寒冰凝聚而成,是一个休养疗愈的好地方。 宁玦将清岫放到了里面,也不敢多加停留,拿着?剑出了冰窟。 他?抱着?剑倚靠在冰墙上,洞口在草木的掩映下很难让人?发现。 腾蛇的媚毒于男子来说尚且能自我疏解,于女?子却极难消褪。 尽管没进去,可修者五感敏锐,在洞口宁玦也能听到里面细碎,压抑的呻吟。 宁玦脑子里不可避免闪过些乱七八糟的画面,平日再老?成终究也是没经?过什么人?事,脸皮子薄。 要?是换作以往时候他?大可以隔绝了声音,只是他?怕听不到动静对方出事的同时,又顾及着?随时可能寻来的修者。 没了办法。 宁玦压着?唇角,抬起手揉了揉自己发烫的耳根,羞恼着?准备离远一些。 结果他?刚拨开草叶走了几步,边看到了从不远处御剑慌慌忙忙赶过来的白穗。 少女?赶了一路,也不知道是累得还是热的,额头和?鼻尖全是汗珠。 她瞧见宁玦从洞口那里走了出来,瞳孔一缩,一个不稳从剑上摔了下来。 也顾不得疼,赶紧爬起来焦急跑到了宁玦面前。 她拽着?他?衣领猛烈摇晃的同时,欲哭无泪。 “我,我累得一路气都来不及喘上一口的赶过来了。 你他?妈竟然这么快就完事了?!” “……?” 第二百零六章 当时谢长庚和风祁还?在万毒窟,她身上还?中了毒,他们两人担心她出什么事情所以?基本上是?寸步不离地守在她身边。 白穗着急去万妖迷境,只得压着难受装作好得差不多了。 在傍晚将近的时候借口说要休息,要是?有什么事情会用传讯灵玉通知他们的,这样?一来他们这才回去了。 他们前脚一走?,白穗便动身御剑,跟着它标注的地点?赶到了这边。 倒不是?说她有意要瞒着谢长庚他们,她大可以?说是?担心清岫一个人出什么意外,想要过来看看。 但是?时间不等人,系统可以?立刻锁定清岫所在的位置带她过去,可是?这些谢长庚他们并不知道。 要是?她这样?不费吹灰之力?就找到了清岫,破绽太?多,要解释的也太?多,反而麻烦。 再加上他们身体?也还?虚弱着,万一出了什么意外,她根本无暇顾及。 于是?迫不得已只得这般偷偷离开。 也正是?因为如?此白穗这才在来这里之前耽搁了一点?时间,888能够锁定主要角色的位置,只要不是?距离太?远都能感?知到。 在原着剧情里宁玦救了清岫之后就近带他去了一处冰窟,从清岫移动的方向来看在白穗动身的时候他也正好朝冰窟那边过去。 估算着距离,白穗加快速度飞过去的时候,对方也只是?刚好到冰窟。 一切刚好来得及。 白穗是?这么想的,也是?掐着时间赶到的。 然?而她没有想到她前一秒听到脑子里888提醒她清岫和宁玦两人入了冰窟,下一秒刚准备落地,便看到了一个月白色身影从冰洞口,拨开草叶走?了出来。 他身上的衣服皱皱巴巴,满是?皱褶,一看就是?经过反复拉扯的结果。 白穗看着宁玦红着脸,皱着眉羞恼地低头?整理了衣服,一副事后的模样?。 她瞳孔一缩,身子一个不稳便从剑上给摔了下来。 剑修从剑上摔下来简直让人啼笑皆非,然?而白穗对这些并不在意,她从地上爬起来,踉跄慌忙地跑到了宁玦面前。 “清岫师姐人呢?你把她怎么了?你这个禽兽,我之前还?觉着你只是?脾气差了点?,总体?来说还?是?有救的,结果我刚对你改观一点?你他妈就做出这种趁人之危的事情?! 我和你拼了,哇呜呜呜你还?我师姐清白!” 宁玦见到白穗的时候也是?一愣,而后想到里面清岫的事情有些不甚自?在。 他刚准备让白穗进去瞧瞧,不想还?没来得及开口说话,对方反倒先哭喊嚎叫了起来。 不单如?此,白穗甚至引了剑想要往他身上砍来。 宁玦神情一凝,剑刃压了过去狠狠推开。 “啧,你发什么疯?什么趁人之危,什么清白不清白的,别什么帽子都往我身上扣!清岫好端端在里面,我可没都没做!” 白穗好不容易站稳,听到青年这话后一愣,后知后觉意识到了什么。 “……你没对她动手?那你怎么从那里面出来,而且还?这么衣冠不整,面红耳热的样?子?” 这不怪白穗冲动。 任由?谁知道了原本的剧情,再加上看到宁玦那样?不自?然?从洞口走?出来,谁都会想歪。 “我那是?……算了,和你这个小丫头?说你也不懂,总之不是?你想的那样?。” 宁玦压着唇少有的避开了白穗探究的视线,缓了一会儿后这才想起了正事。 “你来的正好,原本在发现她中毒的时候我就打算带她来找你,你的属性刚好和火相克,可解热毒。她刚发毒没多久,我不方便进去,你去守着她。” 看样?子宁玦是?真的没做什么,不然?也不敢这么坦然?让她进去。 意识到这一点?的白穗心下松了口气,对面的青年不知怎么猛地抬头?看了过来。 “怎么了?你还?在生气刚才的事情吗,那个,是?我太?冲动了,我给你道歉。” “和这个没关系。” 宁玦眼眸闪了闪,视线落在了白穗身上。 “你怎么知道她在这里,而且还?知道她中了毒?” “啊这个嘛,我,我就是?从那边过来的时候撞见了腾蛇,从它身上感?知到了清岫师姐的气息,我猜十有八九她可能中招了,所以?……” 这个借口本来是?白穗准备用来应付清岫的,她怕到时候找到了清岫对方问起她不好回答。 路上思来想去,揪着888告诉她的剧情点?思考,这才想到了这个。 宁玦半信半疑地盯着白穗看了一会儿,却也看不出什么所以?然?来。 白穗说她看到了腾蛇,估计是?听到湖泊那边的动静赶过来瞧见的,这样?一想似乎也能接受。 看宁玦似乎相信了自?己的说辞,怕清岫在里面支撑不住,又怕继续待下去说多错多。 白穗咽了咽口水,收回手中的命剑。 “今日之事多谢你了,谢谢你救了清岫师姐,日后你有什么需要帮助的尽管找我,若是?我能做到的一定竭力?相助。” “要是?没什么事情的话我就先进去了,拜拜。” “……” 这话听着很耳熟,前不久清岫似乎也是?这样?说的。 宁玦虽接受了白穗的说法,可隐隐总觉得哪儿不对,还?想要说什么。 发现白穗逃也似的拨开草叶窜进了洞窟。 眨眼间便没了踪影。 白穗没留意身后人反应,连忙到了洞口位置。 还?没往里面进去,便听到了里面压抑的喘息,声音不大,却清晰可闻。 白穗心下着急,快步走?去。 洞窟四周冰棱如?水晶,映照着她的身影,寒气氤氲宛若云雾霭霭,让里面变得很不真实。 如?梦如?幻。 她是?冰属性并不畏惧寒冷,却还?是?有些被这里的逼仄给压得喘不过气。 准确来说不是?被这冰窟,而是?里面那个濒临崩溃,灵力?紊乱的清岫。 白穗从一开始就知道清岫的修为没有表面上看上去的那么低,和戚百里一样?他也隐藏了实力?。 然?而在真正得知了他为金丹巅峰的时候还?是?给吓了一跳。 在她身边能接触到的这种修为的除了陆九洲和青烨之外,便是?之前不夜城遇到的那个岐山的霍云。 大约是?怕让她不舒服,陆九洲他们平时都是?收敛着威压和剑气,她并没有太?多的感?觉。 同样?的,清岫也是?如?此。 直到现在白穗入了洞窟,感?觉到里面人濒临失控的情绪,还?有磅礴的威压涤荡,她才意识到平时他们有多克制。 白穗的额头?和鼻尖不知道什么时候沁出了一层冷汗,她缓缓吐出了一口浊气,抬起手擦拭着汗珠。 正准备咬牙一口气跑进去的时候,“咔嚓”一声,原本固若金汤的洞窟从上面突然?坠下了几根冰棱。 寒光凛冽,冰棱如?剑。 在半空旋转了一圈后,直直朝着白穗所在方向刺了过来。 白穗心下一惊,慌忙凝了灵力?折断了头?上悬挂着的冰棱,抵挡了过去。 冰棱互相碰撞,碎成了千万片,冰渣窸窸窣窣更是?落了她满头?。 “……白穗?” 里面的人声音一顿,因为意识恍惚有些不大确定地询问道。 “是?我师姐,不是?宁玦,你别害怕。” 白穗松了口气,一边将身上的冰渣掸去,一边柔声安抚着。 “……是?宁玦找你过来的?” 清岫压着唇齿之间细碎的呻吟,竭力?不让白穗听出异常来。 他手紧紧扣着冰面,力?道太?大,被冰片划破了手掌,沁出了血色。 疼痛让清岫清醒了不少,他长长的睫毛上不知什么时候凝上了霜雪,一身白衣,雪肤乌发,圣洁得让人移不开视线。 “你先出去,我没事,只是?一点?蛇毒而已不碍事。” 要不是?888一直在脑海里警告着清岫如?今情况很糟糕,白穗可能听着他平静无波的语气都要信了。 “师姐,我担心你,你让我进来看看成不?宁玦说我的属性刚好可以?克热毒,有我在你应该会好受点?,就算没什么用你这个情况总得有个人陪在你身边照看着才好。” 她说着也没多想,避开地上的冰棱径直过去。 不想清岫的反应比之前误以?为来人是?宁玦时候还?要大,白穗刚迈了一步,一条藤蔓倏尔从里面钻了出来。 它缠绕在白穗的腰上,蓄力?一甩给一下子扔出了洞窟。 等到白穗被甩到外面松软的草叶上时候,那藤蔓收了回去。 她情急之下眼疾手快,连忙伸手抱住了那根粗壮的青藤。 清岫感?知到了什么停了下来,另一条藤蔓从她身后过来想要缠上她的脚踝。 这一次白穗长教训了。 在藤蔓过来的瞬间翻身一跃,借助着上面的冰棱避开了藤蔓,然?后残影掠过,不由?分说御空进去。 要想将白穗从洞窟里带出去并不是?难事,只是?清岫如?今灵力?紊乱,很难控制住力?道。 怕伤到白穗,动起手来束手束脚 等到白穗避开藤蔓抵达到洞内时候,清岫已然?疼得动弹不得了。 他浑身滚烫,头?发和衣服也被汗水浸湿。 手掌因为为了保持清醒意识而割破,血珠还?在往外不住的沁。 白衣血色,整个人看上去狼狈又凌虐。 “清岫师姐……” 白穗没想到他会是?这般模样?,有些被吓到了。 她咽了咽口水,上前过去想要将他扶起来,然?后帮他查看下身体?。 可白穗的手还?没碰触到他,“啪”的一下,清岫便打掉了她的手。 力?道不轻,几乎瞬间便红了一片。 清岫咬了咬牙,竭力?让自?己不要去看白穗,忽略鼻翼之间那被放大无数倍的清甜气息。 “别看我,出去……快点?出去。” “我现在的样?子很难看,而且,我很难控制住自?己,会伤到你的。” 白穗并不在意刚才被打了一下,她知道现在清岫很难受,也很难堪。 他这么骄傲一个人肯定不愿意让人看到自?己这样?狼狈的样?子,再加上毒素蔓延到痛楚,情绪失控也是?在所难免。 “没事,你先冷静一点?。我试着用灵力?帮你降降温,应该会舒服点?。” 她小心翼翼靠近,指尖微动,将手轻轻放在了清岫受伤的那只手上。 “你不要伤害自?己,我来帮你。” 说实话媚毒这种东西主要是?由?情毒和热毒组合在一起,前部分她解不了,后者于她道没什么难处。 只要清岫好受一点?,回复了意识要撑过去并不是?难事。 这么想着白穗深吸了一口气,准备将灵力?缓缓渡进清岫身体?。 不想她不碰还?好,刚覆上他的手背,清岫反手扣住了她的手腕。 掌心灼热,呼吸滚烫。 连抬眸看过来的眼神也似火光。 这样?的清岫让白穗无端想起了在蓬莱,陆九洲不慎中了情花那夜。 他也是?这般注视着自?己。 “师姐,那个你别激动,我就是?帮你消消热,你能先把手松开吗?” 白穗压着心悸,也不知怎么有些不大敢看对方的眼睛。 清岫的面颊乃至脖颈都绯色一片,那双眸子闪了闪,在听到少女的声音后恍惚了一瞬。 他此时脖子上缠着的白绸布不再,喉结在乌发下滚了滚,口舌干燥。 人已经进来了,他如?今也没力?气把她给拽出去。 清岫咬着下唇,慢慢松开了束缚着白穗的手。 “……不要碰我。” 半晌,他喑哑着声线这么说道。 而后还?没等白穗回应,便敛了情绪低下了头?,垂首的模样?像是?天鹅映水。 从白穗这个角度看去,隐约可见他头?发之下修长的脖颈。 “好,我不碰你。我用灵线给你渡,你要是?有什么地方不舒服记得给我说。” 她以?为清岫如?今这个状态受不了刺激,不能随便被人碰触。 便仔细凝了灵线缠上了他的手腕,一点?一点?将灵力?渡进去。 媚毒情花这类毒,和普通的毒不同,并不是?以?摧毁灵脉肺腑为目的。 它能发挥多大的作用,取决于两个因素。 一为摄入的毒素多少,二为心中的欲求强弱。 清岫只不过是?被腾蛇给咬破了一道小口,毒素不多。他之所以?这么难受无非是?两者属性相克,只要熬过去便好了。 这也是?为什么宁玦从一开始便打算来找白穗,在他看来清岫这种情况没有外界刺激的前提下,把热毒解了就好。 却不知白穗中途无端冒了出来。 这热毒尚且能忍,最?让他失控的因素反倒折磨着燥热难耐。 “这样?有好点?儿吗?” “……” 好个屁!要是?真的相克的属性这般压制的话的确会好受许多。 可白穗不同,清岫对她有好感?,他虽不知情爱,却也是?能辨别出来的。 要说清岫内里更倾向于选择成为一名男子是?因,那因对白穗的好感?便是?让他变成如?今这样?的果。 他也不知道这算什么,应该是?喜欢她的,但是?和那些至死不渝结为道侣的那种又不同。 懵懂暧昧,局促慌乱。 正因为什么也不知道,什么也没经历,清岫没办法做到以?往待人接物那般从容。 再加上这种媚毒是?以?中毒者的欲求强弱来的,白穗不在这里还?好,他尚且还?能静心。 她现在一来,这么近的距离,修者五感?又这么敏锐,一切都被放大了无数倍。 气息,呼吸。 就连白穗的心跳声他都能听得一清二楚。 放白穗进来非但帮不了他,这灵力?进入他的身体?,只会是?冰火两重天,难以?抵消。 “师姐?” “……好多了。” 清岫声音很轻,睫毛颤颤巍巍。 在白穗看不到的地方,他垂放的手紧紧攥着衣袖,鼻尖的汗珠晶莹,无声滴落,浸湿了衣角。 “我在这里静修打坐一会儿,回复下灵力?……你先出去。” “可是?我看你……” “乖。” “出去好吗?” 这听着像是?商量,可那语气强硬,尤其是?那双眸子,在对上视线的瞬间白穗分外心悸。 她的直觉告诉她,再继续待下去可能会又不好的事情发生。 白穗咽了咽口水,脑海里888的警告声并没有停止。 这就说明?眼前人并没有表面上看上去的那么云淡风轻,他在强撑。 她刚才没有帮到清岫,反而适得其反了。 意识到这一点?的白穗有些无措,不知道是?该走?还?是?留下。 “……那我去洞口,你有什么事情唤我。” 清岫眼眸一动,微微颔首。 白穗看着他这样?难受的样?子也不忍心,可也不知道是?哪里出了问题,明?明?系统和宁玦都说了她和对方属性相克,是?完全可以?帮助他解毒的。 结果别说解毒了,不知道的人见了清岫这样?子,可能都要以?为她是?进来下毒的了。 她心下重重叹了口气,转身准备离开。 没想到白穗刚走?了几步,888的警告声响起,比任何时候都要剧烈。 白穗被吵得头?疼欲裂,咬牙想要破口大骂让它停下。 伴随着拉长的警报声响,身后“噗通”一声有什么东西倒了下来。 她猛地往后看去,余光只瞥见了一抹白色身影近乎要融入冰雪。 冰面一片血色,清岫身子一软到倒在了冰面。 乌发如?瀑,像是?晕在宣纸的墨。 他的面上覆着冰霜,长睫之下眼眸混沌,肌肤是?浅淡粉色,好似冬雪里盛着的一树三月花叶。 “清岫师姐?!” 白穗一个瞬身过去,再顾不上其他,连忙一把把他抱了起来。 他身体?滚烫,呼出的气息遇冷瞬间氤氲成了一团白雾,将他冷白的面容模糊。 这一次清岫没有推开白穗,他像是?寻求着什么光源一般伸手揽住了她的腰。 低头?埋在了她的颈窝蹭了蹭,喉咙间发出好听的闷哼。 “好难受,白穗我好难受。” “我知道,我知道,你是?中毒了,等这个劲儿过去了就好了。” 白穗压着心头?的慌乱,像是?哄孩子一样?用手一下一下抚摸着他的背脊。 怀里的人突然?不说话了,他的身体?在颤抖,揽着她腰的大手扣得更紧。 力?道大的像是?要把她连人一并给嵌入身体?,融入骨血。 “不够……” “你能不能亲亲我?” “……?” 白穗以?为自?己幻听了。 她愕然?了一瞬,低头?对上了清岫那双泛着雾气的眉眼。 虽然?她知道对方中的是?媚毒,这时候有些想要肌肤之亲的渴望也是?能够理解的。 只是?平日里清岫给她的孤高清冷的印象太?深,在听到他这般索吻的时候还?是?给吓了一跳。 “这,这个,我恐怕不行。这种事情虽然?两个女孩子做也没什么,但是?你这样?,我,我有点?……” 她也不知道自?己在说些什么。 要是?是?雪嫣然?的话,白穗估摸着亲一口哄哄也没什么,但是?眼前的人实在太?不像样?了。 面色潮红,眼波柔软。 连擦过的气息也热。 “为什么不行?为什么陆九洲可以?我就不可以??” 清岫神情晦暗,眉宇之间有些郁气,黑发垂落,擦在白穗的面颊酥麻一片。 “我知道了,你不喜欢我……对,你不喜欢我,你这几日一直都在疏远我。” “我为了你一个人从不周山,又横渡了万里过了沧海。你师尊不喜欢我我无所谓,你为什么也这么不待见我?” 大约是?意识不清,又因为这几日一直憋着事在心里难受。 白穗的拒绝像是?压垮他身上最?后的一根稻草,清岫眼睫一动,两颗泪珠子便落了下来。 “明?明?是?你把我变成这样?的,到头?来你也嫌弃我不人不妖,不男不女……” 白穗被清岫这噼里啪啦一大堆给弄得一愣一愣的,还?没消化?明?白,便看到他无声地啜泣了起来。 “没,你误会了,我没有不喜欢你。诶你别哭了,别哭了。女孩子哭起来就不好看了。” 这句话不知道戳中了清岫哪一点?,他听后身子一僵。 在白穗胡乱给他擦拭着眼泪的时候,他掀了下眼皮直勾勾看了过去。 “我现在很难看吗?” “啊?没有没有,我不是?说你难看,就是?你哭起来的话没有平时……” 白穗这话说到一半,看着眼前眼尾泛红,眉眼湿润的模样?。 这是?平时从未见到过的,易碎的琉璃般,漂亮又娇气。 她实在没办法违心说出不好看这样?的话。 ——是?好看的,甚至比平时的时候还?要好看。 在恶劣的甚至想让他再多哭一会儿的同时,白穗脑海里下意识冒出了一个很糟糕的想法—— 要是?陆九洲被她弄哭了,会不会也这么好看? “……你在想谁?” 清岫敏锐得让白穗心悸,她张了张嘴刚想要回应。 一片阴影猝不及防覆了上来。 白穗瞳孔一缩,侧脸避开,两片柔软堪堪贴在了她的唇角。 清岫被头?发遮掩着的喉结滚了滚,压着莫名的暴虐和燥热。 他看着白穗,眼神复杂晦暗。 一时之间冰窟里静得一根针掉落夜听得一清二楚。 白穗僵硬地抬起手摸了下唇角位置,温热柔软的触感?似乎还?在。 “师姐,你刚才……” “在吻你。” 还?没等白穗说完,清岫沉声接了话。 他像是?趁着中毒,欲望和胆子都被放大了数倍般放纵自?己。 又像是?已经做了便破罐子破摔一般,毫无顾忌。 “你讨厌吗?讨厌我吻你吗?” “如?果不讨厌我可以?继续刚才的事吗?” 一连三问,急切又渴求。 白穗瞳孔地震。 麻麻救命qwq 故乡的百合花开了??! 第二百零七章 疯了,不是?眼前人疯了就是?她?疯了。 他刚才说什么来?着,说要吻她?? 到底是?这个媚毒勾起了他的欲望,还是?他本来?就对自己抱有这样不和谐的想法? 一时?之间,明明他们?待着的是?一个冰窟,白穗却也像是?中了毒一样觉得浑身燥热。 她?咽了咽口水,看着眼前红着脸,手不安分隔着衣料摩挲着她?腰侧皮肤的手的清岫,一副难耐的模样。 那双眼睛湿漉的,蒙着水汽。 乌发垂落,从肩膀滑到了冰面,有一种说不出的昳丽静美感?。 “你先冷静点,你这个应该是?中毒太热,脑子给烧烧糊涂了,我,我先给你退退热。” 清岫听后一顿,薄唇压成了一条直线。 “……不可以吗?” “那个不是?,就是?我们?这样不行的,我们?都?是?女孩子,这种事?情……” “如果我是?男的就可以了吗?” 清岫根本没等白穗说完,突然凑近压低了声音打断了她?。 两人离很近,白穗很少这样近距离看他,那双眉眼晦暗,又夹裹着她?难以忽视的灼热。 “如果我是?男的我就可以吻你了对吗?就像那一晚你吻陆九洲那样……” 他一边说着一边垂眸,视线落在了白穗柔软的唇瓣上。 果然,那晚上清岫根本就没睡。 他什么都?看见了。 白穗发现和一个脑子不清醒的人讲道理和对牛弹琴没什么区别?。 这个时?候的清岫哪有平时?的稳重,竟像个得不到糖果的孩子一样委屈巴巴地注视着白穗。 又牢牢抓着不愿放开。 白穗也不是?第?一天认识清岫了,她?知道对方大多时?候都?好说话,但?是?骨子里却很固执霸道。 有些?时?候他的询问并?不是?真的在问你的意愿,而是?告知。 当然,之前清岫的问询应该是?出于尊重,要是?在清醒时?候听到她?的拒绝他是?会停下来?了的。 可是?现在却很容易适得其反。 至少刚才便是?如此。 白穗只是?恍神了一下,就被他给一把拽了过去。 她?修为没清岫高,力气也没他大,硬的来?不了只能来?软的。 想到这里白穗眼眸闪了闪,这一次没拒绝了,反倒先伸手回抱住了对方。 都?是?女孩子…… 就算他对自己有什么想法也做不了什么,这样顺着他心?意哄一哄应该会好些?? 她?这么不确定的想着,也这么稀里糊涂抱了上去。 之前时?候没太注意,全被清岫给带着走了,如今这么真正抱了过去白穗才后知后觉发现对方身体又热又硬。 抱起来?不怎么像女孩子。 白穗感?觉到清岫在自己给了回应后身子僵硬得厉害,擦过耳畔的呼吸也停滞了一瞬。 他指尖微动,手往上,从腰上覆在了她?的后脖颈位置扣着,将她?的头?往自己颈窝处压。 “……这样有没有好点?” 清岫没说话,倒是?气息有些?乱了,燎烧在她?的肌肤。 他看上去似乎好了点儿,又似乎更加难受了。 不过好在他比之前冷静了不少,没有再继续提出什么非礼的要求,更没有再如何?动手动脚了。 这让白穗松了口气。 一时?之间,整个冰窟静得只有他们?彼此的呼吸和心?跳声。 白穗试探着拍了拍他的背,感?觉着他胸膛的起伏慢慢趋于平静。 【888,你再检测下,看看她?现在身体里的毒素是?不是?已经褪了?】 【……褪了,但?没完全褪。】 888盯着起伏不定的检测结果这么闷闷开口,显然它也有些?糊涂了。 【根据检测的结果来?看清岫中的毒并?不深,只要过了半个时?辰之后便会慢慢稳定。现在距离她?中毒已经过了快一个时?辰了,但?是?他的身体情况还是?处于中毒初期。】 【就像是?被什么刺激了一样。】 888的话让白穗下意识想到了宁玦。 【该不会是?宁玦之前把她?送进来?时?候……毕竟孤男寡女的,就算没发生什么,也很容易被刺激到。】 这个可能性888也猜测过,然而清岫是?在白穗进来?之后才反应这般激烈的。 到底是?毒的影响,还是?因为本就对白穗有好感?才受了刺激? 888只是?个系统,它的程序里导入的是?原书的内容。 它只在原本的剧情上去引导白穗避开那些?be,对于清岫的身世,这些?就连原书都?没有写过的内容它自然是?不知道的。 在白穗进入这个世界之后,一切的bug和细节都?在修复和补充,这是?由于白穗的不断认知和经历,在完善这个世界。 和它,和原作者?都?没有任何?关系。 888检测不出来?偏离了原剧情设定和走向的事?情,所以它无法明白清岫身上的毒为什么还没有解开。 半晌,在白穗以为888又陷入休眠的时?候,那个机械冰冷的声音重新在她?脑海里响起。 【宿主,你试试等她?平静下来?松开他。】 这话言下之意很明显 ——它觉得是?白穗刺激到了清岫。 白穗眉宇之间折痕渐起,她?是?有些?没心?没肺,粗神经。 但?是?刚才清岫那一系列反应的确反常,她?下意识倾向于把这些?归结在是?因为中了毒而神志不清。 如今被888这么点破,白穗再想装糊涂,避重就轻都?难了。 的确,从一开始她?就希望清岫不要和宁玦在一起,远离渣男,幸福一生。 如今这种情况这在某种程度上是?避开了be,她?也算达到了目的。 可是?她?从来?没想过剧情会是?这么一个狂野的走向啊! 白穗,先不要自乱阵脚。 没准不是?呢,没准他只是?中毒意识不清而已。 她?一边这么深呼吸缓和情绪,一边在心?里这么给自己心?理安抚着。 感?觉到清岫气息慢慢平复,身体也没那么滚烫了之后,白穗试探着松开了抱着他的手。 一直乖顺埋在自己颈窝,没什么动作的清岫眼睫一动,抬眸看了过来?。 好巧不巧,刚好撞上她?的视线。 “怎么了?” “……没什么,就是?手有点酸。” 白穗总觉得要是?自己说想要松开,不想抱了这种话的话,对方可能会被刺激做出什么不得了的事?情。 他的眼眸不是?纯粹的黑色,带着点儿浅淡的棕色。 直勾勾注视着一个人的时?候像是?日暮黄昏,霞光将褪,温凉如水。 “我还以为你想要推开我。” 清岫薄唇微启,盯着白穗这么幽幽说了一句。 “把手给我。” 她?犹豫了下,拿不准清岫要做什么,余光瞥着他泛红的眼尾,绯色的肌肤。 缓了一会儿,还是?乖乖将手伸了过去。 清岫把她?轻轻抱在了自己前面,从后面环抱着她?,然后伸手像是?按摩又像是?把玩一样捏着她?的手。 他将头?放在白穗柔软的发顶,垂眸静默将视线专注落在她?白皙的手上。 “什么时?候的事??” 白穗被这冷不丁的一句话给弄得一愣,刚想要问什么意思的时?候。 身后的人沉声补充道。 “你和陆九洲……什么时?候在一起的?” 原来?是?问的这个。 白穗拿不准对方现在情绪是?稳定还是?故作镇定,她?意识到对方是?对自己有些?超越朋友之间的好感?。 因此在回答这种问题的时?候,她?多少是?有些?顾忌清岫的感?受的。 思索了许久,白穗斟酌着语句小心?翼翼留意着他的神情。 “也没多久,就是?在离开蓬莱之前一两天的时?候。他因为我受了伤,我就去守着他,照顾他,然后照顾着照顾着……” 想起当时?的事?情白穗自己也觉得荒唐。 怎么好好的就告白了呢? 而且更让她?没想到的是?,陆九洲竟然也对她?有意思。 清岫看着少女耳根红着,一脸娇羞的样子,把玩着她?手的动作一顿。 他身上的毒是?没有压下去,不过时?间已经过了这么久了,他的意识已然清明。 只是?白穗不知道。 一开始的亲吻是?冲动,如今的清岫却清楚得知道自己在干什么。 他仗着白穗的纵容,也这般纵容着自己。 “不到半年啊。” 清岫说的是?她?和陆九洲在一起的时?间。 不单单是?在一起不到半年,他们?两人从表明心?意到现在,真正待在一起的时?间也不过一月。 算着时?间,他们?分开了也有大半年了。 意识到这一点后清岫扯了扯嘴角嗤笑了一声,眉眼之间没什么暖意。 奈何?白穗没听明白什么意思,以为是?清岫觉得他们?这关系确定得太快有点草率。 她?不大好意思地挠了挠面颊。 “那个,是?有点快哈。不过我觉得早些?定也还好,我刚好要去历练,这么久的时?间万一我回去了他喜欢上旁人了那我就彻底没机会了。所以趁着他对我也有感?觉,我也没多想就……嘿嘿。” “的确,你师兄挺招女修喜欢的。” “我记得之前合欢宗的那个玄殷不过只在蓬莱见了他一面,就一见钟情了,在你在秘境试炼的那几日缠了他许久。” 原本捂着脸害羞的白穗听到这话一顿,她?不讨厌玄殷,只是?对于玄殷这个原文陆九洲爱而不得的存在,说是?毫不在意那是?骗人的。 她?相信陆九洲是?喜欢她?的。 然而未来?这么多变数,才是?真正让她?不安的。 他们?两人经历得太少,刚一确定关系后便分离了。 说到底,白穗对自己没有信心?。 清岫这话没过脑子,看白穗这番模样太过恼怒,想也没想便脱口而出了。 或许和女子待着的时?间太久,对于白穗心?里想什么,在意什么他一眼就知晓。 在飞舟初遇玄殷,再到蓬莱,清岫发现白穗对玄殷很是?紧张。 这个紧张尤其是?在陆九洲和玄殷出现在一起的时?候。 再加上这两人生的很像,合欢宗的女修多擅长霍乱人心?。 白穗患得患失也再正常不过。 清岫意识到自己在毒素未清的时?候没压制住情绪,让嫉妒占了上风。 他压着唇角,在白穗沉默不语的时?候伸手轻轻抱住了她?。 “……刚才我说的你别?多想,她?是?她?,你是?你。我只是?觉得,你和陆九洲的事?情这样轻易决定实在有些?草率了。” 清岫觉得自己就像是?个背地里挑拨离间的男小三。 他喉结滚了滚,尽量让自己不要被情绪左右,说出过于偏激的话。 “修者?的寿命很长,你被困在一座小小的昆山,山川河海,大漠孤烟,有太多的风景和人你没见过。若是?在千帆过尽之后,你那个时?候还觉得你师兄是?最好的,我不会多说一句。” “白穗,结道是?一辈子的事?情。鸿蒙初开,三生石上,一旦刻上了名字,再要去掉那痛楚不比万剑诛心?好受多少。” 其实陆九洲也说过类似的话,不过两者?的角度却不同。 前者?是?害怕她?后悔,后者?是?希望她?不要这么快决定。 归根结底,他们?都?没有太把一个十几岁小姑娘的感?情太当回事?。 年岁小,心?性也容易变。 在他们?眼里大约只是?年少一时?的喜欢罢了。 “师姐,我明白你的意思。” “未来?的事?情其实我也不确定,我也不知道我对陆九洲的这份喜欢会不会消退,他之后会不会没有现在这样喜欢我。” 白穗并?不是?一个稀里糊涂就胡乱做决定的人,喜欢陆九洲这件事?,和想要和他在一起这件事?是?遵循她?的本心?的。 很坚定,没有任何?犹豫。 她?一边说着一边轻轻将清岫环抱住自己的手拿开,弯着眉眼笑着说。 “但?是?有一点我可以确定,我真的很喜欢他。” “我无悔于现在的决定,这就够了。要去思考其他的事?情的话,我的脑子可能就应付不了了。” 清岫许久也没有说话。 他垂眸注视着自己的手,上面还残留着少女的温软,很不真实。 “……也是?,你向来?没心?没肺。” “今日之事?我只是?站在朋友的角度随口一提而已,并?不是?想要左右你的想法。” 清岫说着慢慢支撑着身体站了起来?,手抵在一旁的冰面,呼出的白雾遮掩着他的情绪。 “还有,刚才我对你做的那些?事?情无非是?受了媚毒的影响……你我都?是?女子,你要是?觉着我占了你便宜,你也可以占回来?。” “不用不用!你是?中了毒,是?身不由己,我能理解的!没关系!” 白穗一听到清岫让她?占便宜后吓得连忙摆手摇头?。 “那个你现在身体还虚弱着,你先休息下,我出去透透风,就不打扰你了。” 冰窟是?一处绝佳的疗伤地方,清岫待在这里再合适不过了。 尽管清岫说了这是?他受毒影响才做出了那些?事?情,可在发生了那样的事?情后,她?还是?很难再继续和他共处一处。 于是?清岫给了个台阶,为了避免尴尬,白穗也便立刻顺着下了。 大约是?之前时?候受了不小的刺激,白穗生怕再留下来?会出什么事?情。 也不看清岫什么反应,说完这话后慌忙御剑从冰窟里逃也似的离开了。 清岫盯着白穗离开的方向半晌,等到再看不到人影,感?知不到气息后。 他喉间一甜,嘴角沁了血色。 这不是?因为媚毒而造成的伤,而是?因为刚才靠近白穗时?候贴近的那块玉佩。 清岫神情沉了几分,扯开衣领,垂眸瞥了一眼胸膛处烙伤的红痕。 之前时?候他再如何?靠近白穗也不会出现这种情况,很显然,是?那一夜陆九洲觉察到了什么。 在离开之前下了一道咒印在那玉佩上。 这疼痛可比那媚毒在经脉四窜还要难受,蚀骨诛心?一般。 清岫疼得倒吸一口冷气的同时?,又嘲讽地冷笑了一声。 和他猜想的一样。 不单单是?他认为白穗对陆九洲的喜欢不会维持多久,就连陆九洲本人也是?这般不安,不然也不会下这样的咒术在其中。 他咬肌微动,也不知道是?疼得还是?恼的,想起刚才白穗那番疏远的样子便知道她?定然是?觉察到什么了。 清岫本来?就在犹豫要不要告诉白穗自己的真身,如今看来?她?在不知道自己是?男身的情况下就这样排斥了。 更别?提坦白之后了。 到时?候就装作什么事?情也没发生,她?心?那么大总归会忘记的。 顺便趁着历练这几年也把陆九洲给一并?忘了最好。 清岫咬了咬牙,盯着胸膛那个伤口愤愤地这么想道。 …… 白穗从冰窟里出来?的时?候田已经完全暗下来?了,宁玦如他承诺的那样并?没有离开。 他抱着命剑倚靠在洞口位置,听到动静后掀了下眼皮瞥了过来?。 看到白穗慌慌张张心?有余悸的样子一顿,他皱了皱眉。 “发生什么事?情了?慌里慌张的跟后头?有什么洪荒猛兽在追似的。” “差,差不多。” 她?拍了拍胸口,找了个干净地方也不讲究,一屁股坐了下来?。 在呼吸平复下来?之后,这才擦着额头?上的汗珠继续说道。 “说实话啊,之前时?候我还没觉得你怎么样,经此一事?我对你倒有些?佩服了。” 宁玦一愣:“什么意思?” “没什么,就是?你抱着那么一个大美女还能有意志力离开,我觉得特别?了不起。” “你是?不知道她?刚才……” 白穗扯了扯衣领,说到这里咽了咽口水,那耳畔似乎还擦着他的湿热的气息,酥麻得厉害。 “她?真漂亮,尤其是?哭起来?的时?候。我一个女的都?快顶不住了。” “……” 宁玦被她?的虎狼之词给噎住了,看着对方口干舌燥的样子神情微妙。 一时?之间竟不知放她?进去是?对还是?错。 “她?现在怎么样了?” “应该差不多了,她?身体没那么热了,再休息一会儿应该就能出来?了。” 白穗说着一边抱着天启,脸贴在一旁的冰面上降温。 余光透过冰面瞥了青年一眼,大约是?刚才发生的事?情给她?冲击太大,她?如今和宁玦待在一起反而也没以往那么排斥了。 “冒昧问一句,就你一个人入了南疆还是?和其他同门一起?” “啧,我之前不是?与?你说过了吗?金丹修为的修者?一般单独历练,不过是?入南疆而已,又不是?入妖魔两界,我一人足矣。” 宁玦这人是?自傲了些?,不过却也的确有自傲的资本。 她?也不是?第?一天认识对方了,所以对他这不耐烦的语气并?没有多在意。 “那你师兄呢?在仙剑大会结束之后他也去历练了吗?” “他……” 青年下意识想要回答,可对上白穗好奇的视线后一顿。 这时?候才反应过来?对方一开始绕了这么一大个圈子,无非是?想问桑子俞罢了。 “你问他做什么?他去不去历练,跟谁一起与?你何?干?你不是?已经有陆九洲了吗?” 白穗听后气笑了。 知道情况的人倒没什么,不知道的人听了这一连串的质问,当真以为她?和桑子俞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似的。 “你误会了,之前蓬莱出了事?他当时?帮我师兄渡劫护法,我记着他的恩情,看着他不在就顺口问了一句而已。” “你要是?有什么不方便说的,就当我没问便是?。” 宁玦眼眸闪了闪,倒不是?因为白穗说了什么话得罪了他。 准确来?说是?在提到桑子俞的时?候,他的情绪就有些?不悦。 他们?两人是?同门,也是?竞争关系。 不出意外未来?的昆仑主会在他们?两人之中产生。 于桑子俞,宁玦是?认可的。 认可他的实力,也认可他是?他的对手。 正是?因为对桑子俞比起旁的人来?说要更加在意,宁玦才会这般恨铁不成钢。 “陆九洲离开灵山没多久,在上个月时?候青烨也突破至元婴。他们?两人是?分开历练的,如今陆九洲应当在鬼界,青烨处于混沌天。” “我如今的修为一人去生死两界太过冒险,于是?我便去找了桑子俞。” 他眉宇之间生了些?郁气,面色紧绷着,压得白穗胸闷。 “……他拒绝你了?” “要是?单纯拒绝了也便算了,他!” 宁玦深吸了一口气,尽量不让自己情绪外露得太厉害,可握着剑柄的手的骨节却肉眼可见的泛了白。 “……他跟着玄殷走了。” 白穗愕然地张了张嘴,看着对方一脸恼怒的样子,脑子里立刻将眼前的情况和原文《仙途漫漫》里陆九洲跟着玄殷离开,青烨恼怒不已的画面重合。 剧情变了,又好像没变。 她?恍惚着眨了眨眼睛,试探着凑近问道。 “也就是?说,桑子俞在你和玄殷之中选择了后者?,然后跟着玄殷一起去历练了?” 宁玦想要反驳,可白穗这话是?直白了点,但?也没错。 “……他会后悔的,那个女人根本不爱他。” “她?与?他欢爱无非是?想要提升修为,以求在几年后的宗主之争中活下来?罢了。” 绝了,还真是?同样的剧本,只是?换了个男主角拿了。 白穗庆幸陆九洲避开一难的同时?,又对桑子俞深表同情。 正在白穗唏嘘的时?候,宁玦不知想起了什么又狞笑着说道。 “不过那女人也未必能全身而退,招惹哪个剑修不好,非要招惹上他?” “桑子俞只是?看着人畜无害,心?肝都?是?黑的。她?要是?敢背叛他,挫骨扬灰不至于,砍断手脚囚禁在身边倒是?能下得了手的。” “……” 这么看起来?这两人还挺配。 第二百零八章 宁玦并不?怎么喜欢提起玄殷和桑子俞的事情,这么嘲讽了几句后便没再继续这个话题。 他掀了下眼皮,瞥了一眼一旁不?知道?在?想些?什么的白穗。 “那你师兄最?近如何?” “我听灵禅子说他去了鬼界有一段时间了,你有他的本命灵器,你们平时有联系吗?” 宁玦之所以问起陆九洲并不?是出于关心。 他们两个关系也就那样,又不?是同门,平日除了试炼时候能见上一面?,交手一两次之外也没别?的什么交集。 只是陆九洲就和顾止在?整个修真界的地位一样,在?年轻一辈里是鹤立鸡群的存在?。 虽然宁玦好面?子嘴上不?会承认,但是比起其他修者,他对陆九洲的在?意要更多。 不?单单是陆九洲的实力强劲,还因?为两人都是风雷属性,他自然不?想要被比下去。 所以对他颇为留意。 要是一开始白穗没有问起桑子俞的话,宁玦可能还找不?到时机开口,如今他回?答了对方,也没什么顾忌,礼尚往来般顺口问了一句。 “有联系,不?过并不?频繁。” 白穗这段时日除了不?夜城时候之外,便只有那次月夜无意间唤了陆九洲那一次和他联系过。 这一两个月她在?万毒窟试着各种毒,身体状态本就不?大好,整日昏昏睡睡也不?清醒。 白穗本就很少?主动找陆九洲,怕扰他修行,如今怕他担心更是没怎么联系了。 “他有没有与你聊鬼界的事情,比如遇到的棘手的鬼修妖兽什么的?” 宁玦本意就不?是想要和白穗借着陆九洲寒暄,比起这些?有的没的,他更想要知道?陆九洲历练的地方如何。 “没,他每次见我只是和我说说话,其余的一概没有提起……” 她说到后面?意识到了什么。 是啊,好像陆九洲从来就没有提起过这些?,每一次不?是听她说,就是静静注视着她。 和白穗不?想他担心一样,对方也避重?就轻着一切。 “啧,也是,他和谁说都不?会与你说。” 看着白穗这戛然而止的反应,宁玦也意识到自己?问了一个愚问题。 青年抱着手臂,见白穗回?答不?了他想知道?的问题有些?烦躁地“啧”了一声。 大约是觉得什么也没打听到不?大甘心,他沉默了一会儿,压着唇角闷声说道?。 “对了,这段时间清岫一直和你在?一起,你有没有发现她有什么地方不?对劲?” 正把玩着玉佩的白穗听到宁玦这话一顿,心下一动,很是警惕。 “你问这个做什么?” “你别?这么看着我,我对她没那个意思。要是真有,我刚才早就受到媚毒的影响……哪儿还轮得到你进去?” 他说到后面?不?大自在?地停顿了一下,这个时候清岫还在?冰窟里没出来。 宁玦却还是扫了里面?一眼确认,这才走过去顺势坐在?了白穗旁边,压低了声音。 “我不?知道?是不?是和桃源的术法?有关,我刚才带她到冰窟的路上用灵力帮她压制毒素,灵力一进去便被一道?桎梏给弹出来了。” “这不?是最?主要的,她的气?息也比以往更加强烈,不?像个女修。” 修者之间大多是通过气?息感知的,一道?气?息可以感知到很多信息。 性别?,修为,乃至修行的术法?和属性。 天地阴阳,差异很大。 如果清岫没有和饕餮恶斗受了重?伤,又不?慎中了媚毒的话,宁玦根本不?可能将?灵力探进去。 不?过就算探进去也还是被反弹了,所以也没发现什么。 “不?对劲的地方我倒是没发现,若是你说她气?息变化的话,估摸着是我这几日和她闹了矛盾,她心里憋着一股气?没发泄,所以才这么具有攻击性。” 因?为看了原着,先入为主了,所以白穗从没有把清岫可能是个男的方向去想。 而宁玦修为又没有清岫高,也探究不?了太多情况。 况且清岫又是桃源主亲传,他就算一开始觉得他气?息不?大对,也只往修行是否出了岔子上猜测。 “唔,也有可能是那几天来了?你说是?” 白穗摩挲着下巴这么对宁玦说道?。 “……这种事你问我会不?会有点奇怪?” 青年少?有的吐槽了一句。 白穗也没想到两人竟然还有这般心平气?和坐在?一起开玩笑的时候。 她勾唇笑了笑,面?容在?昏暗的夜色里因?为中了毒依然有些?苍白。 “我入南疆的时候听这边的毒修说千手找到了个冰灵根的剑修做药人,那药人是你?” 其实一开始宁玦就猜到了白穗头上,如今和她接触了之后,感知到她身上紊乱在?经脉游走的毒素。 便也基本上确认了。 见白穗点头回?应,宁玦眼眸闪了闪,不?着痕迹收回?了视线。 “我还以为你师尊狠不?下心来把你送过来,如今看来倒是我想多了。” 顾止年轻时候来过南疆这件事整个修真界无人不?知,然而他们只知道?他是在?万毒窟待了十年淬炼了毒体。 却不?知他和灵禅子一样,老?老?实实在?南疆毒祖手下做了十年药人。 只是淬炼的毒体抵挡的都是身体试过受过的毒,顾止和灵禅子两人都未历过情劫。 一个剑心通明?,不?知情爱。 一个心有仇恨,断情绝爱。 他们这百毒不?侵的体质,只有那子母蛊毒无法?抵挡。 也就是后来灵禅子中招的那情毒。 那子母蛊毒性霸道?,控制力极强,非一般体质的修者能够承受。 至少?当年能够被种下不?死的,只有顾止和灵禅子二人。 只是种得了蛊毒是一回?事,他们两人不?知情爱,这毒于他们无解。 所以那毒祖有心找人试毒来调制解药,最?后却也并没有在?他们身上试过。 毒要试过才能配制解药。 这子母蛊也因?为无人能试渐渐成了无解的情毒。 想到这里,宁玦抱着剑的手一顿,意识到了什么。 顾止和灵禅子试不?了,可并不?代表白穗不?行。 她不?是那两棵千年不?开花的铁树,若是用来试那蛊毒再合适不?过。 不?过,就算合适,那千手应该也没那胆子承担失败的风险? 宁玦的眉头皱了又舒展,神情少?有的丰富。 “你在?想什么?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是不?是又有什么事情想问?” “……没什么。” 他是有些?想问千手有没有给她用蛊,可是这话他来问很奇怪。 白穗是陆九洲的师妹,又不?是他的师妹,她之前还给他使过不?少?绊子,他干什么要关心她的死活? 宁玦怕再看着白穗这面?无血色的脸可能忍不?住开口,他这人好面?子,说什么做什么总得让对方主动才觉得不?算落了下风。 这一次也不?例外。 于是他抱着剑起身准备离白穗远一点,不?被干扰了思绪。 不?想宁玦刚一起身,前一秒还好好的白穗闷哼了一声。 他闻声回?头看去,白穗身子一软倒了下来。 要不?是天启反应迅速支撑住她,可能她已经砸在?冰面?了。 “白穗?!” 宁玦顾不?得其他,上去把她给扶了起来。 她浑身疼得抽搐,手脚也冰冷,好似血液也跟着冻结了一般,呼出的气?息氤氲成了白雾,衬得她唇角沁出的血色更甚。 面?色苍白,嘴唇青紫。 俨然一副中毒了的迹象。 宁玦神情一凝,连忙渡了灵力去探白穗的身体情况。 一般来说再强的毒药,只要不?是中毒者本身是断然不?会侵蚀到旁人体内的。 然而宁玦的灵力刚探进去,便被一股寒气?给覆上,转瞬之间便被绞杀蚕食。 极为迅速的顺着灵力渡来的地方蔓延而来。 好在?宁玦收回?的及时,再晚一秒可能这毒就要入到他的灵脉了。 “咳咳,你别?随便帮我渡灵力进来,我身上全是千手那老?东西给我试的毒,我有一定的抗毒性还好,你要是被侵蚀了没有他的解药根本没法?解……” 宁玦直勾勾盯着白穗的脖子还有手腕位置,隐约可见毒素在?体内迅速游走流动。 白穗是千手的药人,可她是顾止的徒弟,他没那个胆子敢像对其他药人那样乱来。 试毒在?半个时辰之后便会有反应,身体对毒的排斥很大的话需要立刻服用解药,不?然灵脉断裂是小事,任由毒素蔓延更有可能爆体而亡。 从白穗到冰窟这段时间别?说半个时辰了,小半天都有了。 也就是说在?她服用了毒有这样大反应的情况下,千手并没有给她解药。 这个疯子! 他难不?成真想要给他师姐报仇,恨屋及屋,伤不?了灵禅子和顾止,想要让白穗偿命吗? “你身上有没有什么延缓毒素蔓延的丹药,解药没给你,他至少?给过你一些?清毒的丹药?” 白穗来这里之前,这毒白日时候也发作了一次。 不?过当时的情况比现在?好多了。 她也没太当回?事,觉着就算再发作了咬咬牙也能撑过来。 却没想到这毒素发作起来竟然会一次比一比强烈,非但没减轻,反而更甚了。 白穗咬着嘴唇,沁出的血珠染红了她的唇瓣。 她努力保持清明?,连呼吸都疼得她浑身颤抖。 “有给我,但是没用……他前几日给我喂的这毒似乎连他自己?也没配置出解药来。” 她一边说着一边紧紧攥着衣袖,骨节因?为用力泛白。 没有解药? 怎么可能没有解药,他可是那个毒祖的亲传弟子,世上还有他配置不?出解药的毒? 无解之毒,除非…… 宁玦脑子转的很快,立刻反应了过来。 “你给你喂的是不?是冰蚕?” “不?是冰蚕,是金蚕……” 子母蛊非万年冰蚕为引不?可,再以千百种剧毒和种蛊者的鲜血滋养。 金蚕虽也是蛊毒,却和情毒没什么关系。 尽管知道?要是和千手碰上了,估计他也再难离开,可是他总不?能让白穗这么活生生疼死在?这儿。 宁玦看着白穗疼得蜷缩在?一团,咬了咬牙准备带她回?万毒窟。 他刚弯腰准备把白穗抱起,一直没什么动静的冰窟里骤然出现了一条藤蔓。 藤蔓感知到白穗的位置,将?其腰身一卷。 紧接着一抹身影一跃,稳稳将?白穗给抱在?了怀里。 宁玦抬眸看了过去,刚好对上了清岫那双清冷的眉眼。 “我先带她回?万毒窟,这一年我不?会离开南疆。你之后要是有什么需要帮忙的托青鸟传讯于我,我自会过来。” 他说到这里手腕一动,一段桃枝倏尔落在?了宁玦手边。 桃源修者承诺旁人时候一般会留下一束桃花或者一段桃枝为信物,清岫这样做亦是如此。 宁玦下意识接过投掷过来的桃枝,空气?里是浅淡的桃花香气?。 他还想要说什么,清岫足尖一点御空从月下掠过,夜风将?他的衣袖吹得烈烈。 只能看见一道?残影转瞬即逝。 宁玦看着清岫的身影消失在?了视野,慢慢移开视线落在?了手中的桃枝上。 他和清岫认识了十几年,在?他印象中对方清高冷漠,面?冷心更冷。 他从不?会关心除桃源以外的人和事,更不?会露出刚才那样慌乱的神情。 早年时候宁玦和清岫是有婚约的,不?过知道?的人并不?多。 当时桃源主只说了清岫并不?讨厌他,说是可以试着处一处。 宁玦对这些?也不?是多在?意,在?他看来清岫是同辈之中为数不?少?他能入他眼的女修。 于是两人就这么稀里糊涂结了婚约。 然而不?到一年,清岫便单方面?提出了解除婚约的要求。 宁玦对清岫虽没有男女之情,但是他自尊心太强,当天没忍住便去了桃源质问原由。 他记得很清楚。 三?月天里,桃源的桃花开得灼灼,清岫一身白衣站在?花树之下。 他的眉眼之中没有一丝暖意,看向他的眼神像是看着一滩死水般冰冷。 【没什么理由。】 【无论是陆九洲还是你,我都没办法?生出半分?欢喜。】 宁玦听了这话后一愣,也不?知道?是因?为对方对陆九洲也没兴趣,还是因?为他本身也没多在?意这个婚约。 他只静默站在?原地直勾勾看了对方半晌,随即便御剑离开了。 不?过要说心里真没有点怨气?那是骗人的,在?之后只要和清岫碰面?的时候,宁玦从未给过清岫好脸色。 只是对方和以往一样,从始至终也没给过他一个多余的眼神。 是了,他就是这样的人。 冷心冷情,好似什么都看不?入眼。 宁玦释怀了这一点后有一种莫名的无奈和挫败。 正是因?为看透了清岫的性子,所以在?看到这样一个人竟然会露出那样的神情的时候。 他才会这般惊讶。 回?忆种种,从仙剑大会再到刚才时候,清岫大部分?的情绪波动都是因?为白穗。 之前只当他是喜欢白穗,把她当妹妹看待。 如今想来,却有些?站不?住脚了。 不?喜男子,常年待在?桃源,与世隔绝只和女子接触。 “……” 细思极恐。 …… 清岫并不?知道?自己?刚才的反应被宁玦觉察到了异常。 他此时顾不?上其他,抱着白穗径直往万毒窟方向过去。 少?女身体一会儿冷一会儿热,蜷缩在?他的怀里,咬着唇不?时发出压抑的呻吟。 这毒蹊跷古怪,灵力渡进去会立刻被蚕食,根本压制不?了。 清岫着急得好几次险些?撞到树,最?后好不?容易跌跌撞撞回?了万毒窟,却发现千手并不?在?。 他将?神识覆开,里里外外扫了好几次也没感知到千手的气?息后,意识到对方是故意的。 故意等着毒发,故意藏匿了气?息。 清岫意识到这一点后气?得一脚踏碎了门槛。 “师姐,水,我想喝水……” 白穗喉咙滚烫,说话时候也气?若游丝,在?清岫情绪失控的边缘伸手轻轻拽住了他的衣袖。 清岫回?过神来,连忙指尖引了水泽缓缓渡在?了白穗的唇边。 她有些?艰难地吞咽,水珠混着血色顺着唇角淌下,而后滑落隐没在?了衣领之中。 “抱歉,是我没用,我修为不?够我探知不?到千手在?哪儿……” 他眼眶泛红,又急又恼,抱着她的手也不?受控制地颤抖着。 “和你没关系,咳咳,他,他一开始就没打算给我解药。” 白穗想去起了白日谢长庚与她说的话,他应当不?是随意推测,而是知道?些?什么。 “我不?知道?这是什么毒,不?过他既然敢给我试,哪怕没有解药应该也毒不?致死。所以没事的师姐,我,我只要和之前一样撑过去就好。” 清岫紧紧抱着白穗不?说话,长长的睫羽之下那双眸子没什么光亮。 下一秒,白穗眼眸一转,呼吸停滞,又一口血沁了出来。 这一次没有喘息的余地,从唇角,到鼻子,再到眼眶,全流出了血来。 眨眼之间,白穗一身白衣被血水浸透,胸口微弱起伏着,痛的发不?出一点声来。 “白穗你怎么样?白穗?!” 清岫瞳孔一缩,抱着少?女冰冷的身体慌乱无措。 “千手,我知道?你在?暗处!出来!你要是不?想死的话赶紧出来!她要是有什么三?长两短你,还有整个南疆都得偿命!” 无数藤蔓因?为清岫失控的情绪胡乱甩动,激荡起的草叶尘埃漫天,连带着周围的亭子也被他给破坏得没有一处好地。 可无论他如何威胁,如何警告,都不?见千手的身影。 这老?不?死的东西,我早晚要杀了他! 清岫身上本就有伤,中的毒也未清,再加上灵力紊乱气?急攻心。 激得他喉间腥甜,生生咳出了一口血来。 他用手背擦拭了下唇角的血迹,压下内里翻涌的痛楚,将?白穗轻轻放在?了地面?。 月光皎洁,清岫周身泛起了浅淡的灵光,如同镀上了一层银边。 清岫慢慢催动着灵力,自丹田往上,他薄唇微启,一颗银白色的内丹缓缓推送到了白穗的唇边。 他喉结滚了滚,小心翼翼控制着灵力,正准备撬开她的唇齿,挂在?白穗脖子上的玉佩感知到了什么,漂浮在?了半空。 先一步覆上了少?女的唇上。 渡进去的不?是灵力,是陆九洲的神识。 青年的神识如涓涓细流,流经她的四肢百骸。 和清岫一样,陆九洲也没办法?解毒,却因?为两人交融过神识而能无阻碍地进入白穗的体内。 也能这样安抚着她周身的疼痛。 在?陆九洲神识进入没多久,白穗苍白的脸色缓和了不?少?,血也一并止住了。 她疼得厉害,意识混沌。 隐约之间感知到了熟悉的气?息,白穗指尖微动,循着微弱的光亮看了过去。 清岫逆着光坐着,月光映照在?他身上,垂落的长发轻扫在?白穗的手上。 他眼眸一动,看着那玉佩熄了光亮,重?新落在?了白穗的胸前。 见白穗如今已经疼痛减轻了下来,清岫神情隐约,默默将?那颗内丹收了回?去。 “师……” 白穗艰难地唤道?,努力朝着清岫所在?的方向伸了手。 她的身上全是血迹,手上也是。 清岫有洁癖,寻常一点脏污都会避之不?及,此时并未犹豫,立刻握住了白穗。 她没什么力气?回?握,只轻轻将?手搭在?他的手上。 月光之下,那双琥珀色的眸子没什么焦距,直勾勾注视着眼前隐约的人影。 “师兄,我好疼……抱抱我。” 白穗分?不?清梦境和现实,再加上那神识清晰,她以为是陆九洲。 她见眼前人僵硬着,半晌也没有动作。 白穗愕然了一瞬,眼眸闪了闪,依旧看不?清楚周围。 “……原来是梦啊。” 她话音刚落,一片阴影罩了下来,鼻翼之间的桃花香气?清浅。 白穗被拥在?一个结实的怀抱里,隔着薄薄的衣料,温热安心。 清岫收紧了力道?,在?白穗看过来的时候避开了她的视线,先一步将?脸埋在?了她的颈窝。 “……我是谁?” “清岫师姐?” 他哑着声音重?复:“我是谁?” “清岫师姐……” 在?得到了肯定的答复后他沉默了一瞬,深吸了一口气?,像是用光了所有气?力。 “再唤一次……” “白穗,唤我的名字。” 白穗不?明?白对方为什么这么执着这个问题,感受到他的身体颤抖得厉害,她回?过神来。 她咽下口中的腥甜,一字一顿地回?道?。 “清岫。” 清岫再没忍住,伸手挑开她颈侧的头发,低头咬了上去。 力道?不?大,只留下了浅淡的痕迹。 “……这是惩罚。” 第二百零九章 白穗体内的毒没?有解,不过短时间?里已经平复下来了?。 感受着怀里少女?绵长清浅的呼吸,清岫抱着她的力道慢慢松开了?些,然后弯腰将她抱回了?房间?。 她身上沾染了?血迹,清岫用清尘咒为她清理了?干净后静静坐在床边,也不知道在想什么神情恍惚。 窗外月色清冷,静谧流淌了?进来,落在他?的手上一如冰窟一般冰凉。 清岫就这么守了?一整夜也没?合眼,好在白穗身体里的毒没?有再发作。 清晨阳光熹微,映照在白穗的脸上时候也有了?浅淡的血色。 清岫眼眸一动,侧身帮她挡住了?阳光的直射,然后他?打了?一盆水,浸湿了?绸布仔细给她擦拭了?脸颊和手。 做完了?这一切的清岫又像之前一样守在了?白穗床边。 他?刚给白穗掖好被子,昨晚一夜没?什么动静的万毒窟隐约传来了?细微的脚步声,紧接着一股冷香蔓延了?进来。 清岫面色一冷,都没?有回头?去看?,“嗖嗖”几声,无?数的藤蔓似乱剑一般破了?门窗。 遮云蔽日,挡住了?所有的光亮。 地面剧烈震动了?起来,一头?巨蟒嘶嘶吐着蛇信子,尾巴一甩,将覆上来的藤蔓狠狠打断。 “看?来这一次你在万妖迷境里吃的苦头?还不够,上赶着求死是?吗?” 藤蔓交织着巨蟒,巨蟒蚕食着藤蔓,交错在一起缠绕着让人不寒而栗。 千手拍了?拍身上的灰尘,冷冷扫了?清岫一眼。 “你想多了?,我比任何人都要惜命。倒是?你,我不知道你昨晚究竟有什么底气在目睹了?一切还这么淡然的。” “这不是?还没?死吗?” 千手一边说着一边走过来用灵力探查了?下白穗的灵脉,见那?体内的毒素已经被压制了?后颇为意外地挑了?挑眉。 和千手的风轻云淡不同,清修心中郁气未散,桃枝倏尔抵在了?他?的脖颈处。 “给她解毒。” “这个毒她根本受不了?,发作一次就险些要了?她的命。现在收手给她解毒还来得及,你若执迷不悟,你最好做好承担后果的准备。” 青年没?说话,周身威压如山,重重压在了?清岫身上。 他?身上本就有伤,只一瞬便沁出了?血迹出来,可他?并没?有被压倒,依旧将桃枝抵在那?里,没?有移动分毫。 倒是?块硬骨头?。 千手给些教训就收手,也不敢下重手伤了?他?的根骨。 “有这块本命灵器在,她死不了?。” 说到?这里千手不经意间?在白穗脖子上挂着的那?块玉佩上多停留了?一会儿。 从?见到?这块玉佩的第一眼他?其实就辨认出来了?这是?一块本命灵器,而且还得个元婴修者的。 它上面覆着的神识和白穗的互补,关?键时刻完全?可以分担一部分毒素。 这也是?为什么千手会敢在尚未有解药的情况下用这金蚕。 只是?能试毒,和能不能种?下这蛊毒是?两回事。 这金蚕千手在无?数修者身上种?过,要么当即毒发身亡,要么好不容易寄宿下来内里被蚕食殆尽,成了?一具空有其壳的行尸走肉。 而白穗是?千手这几百年间?找到?的唯一一个符合种?蛊,又能活下来且不伤根基的修者。 昨晚的确九死一生,千手在暗处一直留意着白穗的情况。 毒发时候她的呼吸停滞,灵力也骤然枯竭,七窍流血的同时连灵脉如紧绷的弦一般快要断裂。 那?一刻千手是?打算出手的。 虽然提前干预了?“寄宿”,之后毒发只会更加痛苦难忍,但是?他?也不敢真的拿白穗的生命冒险。 然而令千手意想不到?的是?,清岫竟然拿出了?他?的金丹来给白穗引毒。 金丹和灵根一样,一旦被侵蚀破损了?的话便再难恢复,成为废人。 更让他?没?想到?的是?,他?还没?来得及制止,那?枚玉佩竟自行运转稳住了?毒素的蔓延。 一般来说别人的本命灵器,哪怕是?赠予的,也不能这般自如进入对方的识海和体内。 除非两者的神识交融过。 这倒是?一个意外的发现。 也是?一个惊喜。 如此一来,这蛊毒要寄宿在白穗体内只会更加顺利。 想到?这里,千手也不管清岫什么反应,掀了?下眼皮朝着他?伸手过去。 “把昨日我让你去寻的妖丹和毒草给我。” 清岫意识到?他?要做什么后,冷着眉眼瞪了?过去。 “她现在的身体需要静养,再继续服毒……” “我在她体内种?的是?一种?蛊毒,在它完全?寄宿之前,每日服用大量的毒药不会给她造成伤害,反而会减轻一部分痛苦。” “蛊毒?” 自从?几百年前南疆出了?那?件事之后,蛊毒这两个字几乎让所有修者闻之色变。 清岫也不例外。 “别那?么紧张,不是?子母蛊这种?情蛊,是?一种?专解蛊毒的蛊虫而已。” 这就更奇怪了?,一个专门制毒的毒修费尽心思研究解毒的蛊虫来。 思来想去,只有一个可能…… “……你想解开灵禅子的蛊毒,为你师姐,为整个南疆赎罪?” “呵,赎罪?” 千手像是?听到?了?什么好笑的笑话是?似的冷笑了?一声,刚缓和的脸色又如覆了?霜雪一般。 “谁与你说解开那?蛊毒是?为了?赎罪?解开一味连毒祖都无?法?解开的无?解之毒,是?为满足我自己的解毒欲,而不是?因为旁的什么乱七八糟的理由。” 的确,就像是?剑修毕生追求极致的剑术一般,毒修也在追求解开无?解的毒。 两者异曲同工。 清岫倒不在意对方的嘲讽,他?看?着白穗将妖丹服下没?什么剧烈反应后松了?口气。 “也就是?说只要这金蚕寄宿成功了?,灵禅子的蛊毒也就能解开了?是?吗?” 如今妖魔各界蠢蠢欲动,再加上之前戚百里放走了?锁妖塔中妖兽,沧海横流肆虐,淹没?了?许多陆地。 妖修的地界也扩大了?不少。 顾止和蓬莱主虽为化神之境,可魔将妖将众多,其中除萧泽之外,更有不少大乘之境,只差一步便可至化神的修者。 到?时候发难起来,他?们根本占不到?什么优势。 但是?若是?灵禅子解了?蛊毒,恢复了?修为那?形势便大不同了?。 桃源主和昆山的宗主曾推衍过第二次仙魔大战就在这百年之内,天地浩劫将至,灵禅子是?不可或缺的战力。 哪怕千手再惹人厌,清岫也还是?耐着脾气少有多问了?一句。 “哪有这么容易?” “只是?一半而已,要想真的解开,得他?……” 千手说到?这里戛然而止,没?有再继续说下去。 这种?事情和一个不相干的人说并不合适,即使对方没?有恶意。 “这不是?你该关?心的,你直管去毒林里取我要的东西就行了?。” 见千手不愿意多说,清岫就算再如何追问也不会得到?答复。 他?走过去查看?了?下白穗的情况,刚一靠近便听到?了?她的呢喃呓语。 和昨晚一样,在梦里白穗依旧唤的是?陆九洲的名字。 清岫眼眸闪了?闪,敛了?情绪不让千手觉察出什么来。 “……你若没?什么事的话就先出去,她的情况还没?稳定,我要在这里守着她。” “我建议你最好不要。” “她现在还不能自如控制毒素,气息,乃至身体接触都很容易中毒。” “从?今天开始,你就不要和她住在一个屋子了?,隔壁还有间?空房,稍微收拾下也能住。” 千手能够看?出来清岫把白穗看?得很重要,然而之后一年里,至少在金蚕寄宿成功之前,无?论是?清岫还是?风祁他?们都不适合和白穗长时间?接触。 于他?们百害无?一利。 清岫对于千手的话充耳不闻,他?静默地坐在床边,神情晦暗,看?不清他?在想什么。 千手皱了?皱眉。 他?反正?已经警告过了?对方,至于听不听是?他?的事情,见清岫这样固执他?扯了?扯嘴角,招呼着巨蟒一并离开了?。 千手一走,屋子里静得一根针掉落在地上也听得一清二楚。 床上少女?的呼吸很轻,每当疼痛难忍的时候她总会无?意识唤陆九洲的名字。 现在也是?。 “陆九洲,陆九洲……” 和之前时候一样,他?明明就近在咫尺,她满心满眼想的都是?陆九洲。 清岫压着唇角,伸手轻轻覆上了?白穗的唇。 幼稚的不让她唤出那?个名字。 好像听不到?就什么也没?发生一样,掩耳盗铃。 然而捂住了?一会儿,一松开白穗又会念叨着那?个名字。 反复几次清岫黑了?脸色,气不过“噌”的一下起身推门,去外面守着。 清岫前脚刚走,后脚挂在白穗脖子上的那?块玉佩微弱发出光亮。 在日光的辉映下,一个白色身影慢慢显露出了?轮廓。 陆九洲的神识隐匿在这块玉佩上,他?的气息也一直都覆在上面。 所以他?出现时候周围的气息平时一般无?二,没?什么大的变化。 再加上清岫不想听到?白穗唤陆九洲的名字,有些孩子气的隔绝了?听觉。 陆九洲眼睫微动,慢慢睁开了?眼睛。 他?依旧和以往时候一样是?一团虚幻的光影,意识到?自己又被白穗无?意间?唤过来后唇角弯起了?一个清浅的弧度。 陆九洲和往常一样借用神识抚摸着白穗,他?昨晚感觉到?了?她灵力紊乱得很厉害,许久才稳定下来。 现在再看?她这样憔悴的模样,显然吃了?不少的苦头?。 他?叹了?口气,疼惜地引风拂开白穗面颊的头?发,想要更清楚地看?她。 不想风一动,拨开了?发,脖颈侧边一道浅淡的咬痕隐约可见。 陆九洲眯了?眯眼睛,用灵力探知了?过去,转瞬之间?,那?痕迹便消散殆尽。 痕迹是?不见了?,可却不能改变它存在过的事实。 尽管这个猜测很荒谬。 一次他?可以当成是?自己的错觉,或是?巧合,可这是?第二次了?。 无?论是?和女?子完全?不同的气息也好,还是?这逾越的碰触也罢。 于他?都是?眼睛里容不得的沙子,碍眼至极。 陆九洲静默地注视着白穗半晌,而后起身走出了?房门。 清岫正?抱着手臂皱眉倚靠在不远处的栏杆,一阵剑风猝不及防朝着他?面门方向擦了?过来。 他?心下一惊,动作迅速地侧身避开。 谁料清岫刚多开那?剑气,剑比声块,一把雪色灵剑抵在了?他?的脖颈。 剑未寸进,剑气却泄了?一道。 刹那?之间?,一线血痕沁了?出来。 这只是?陆九洲的一道神识,只有他?十分之一的修为。 清岫是?可以避开的,不过他?没?有躲避,余光瞥向了?身后面若霜雪的青年。 “你是?男的?” 这句话是?疑问句,可陆九洲的语气却不是?疑问,而是?笃定。 饶是?清岫之前就知道陆九洲可能觉察到?了?什么,却没?想到?他?这么快就猜到?了?。 他?的身份哪怕是?千手这个毒修大能,若是?没?有神识探入也是?不能辨别的。 可陆九洲只单大能从?气息上就辨认出来了?,敏锐得让人脊背发凉。 陆九洲并不需要他?的答复,他?的剑气压在清岫的脖颈,稍一寸进就能割破动脉。 “这件事她不知道对吗?” “虽然我不明白你一个男子是?如何成为桃源主的亲传的,但这些是?你们桃源的私事我无?权干涉,也没?兴趣探究。” “唯有一点烦请阁下牢记。” “白穗是?我的师妹,未来更是?我不二的道侣,你喜欢她可以,不过不要逾越了?界限——” “昆山和桃源合得,自然也断得。” 不是?谈及的个人,而是?昆山和桃源两宗。 陆九洲是?在警告他?,哪怕他?是?桃源主的亲传,他?这剑也落得下去。 清岫看?着眼前神情冷峻的青年,很难和记忆里那?个温润如玉,君子端方的人联系在一起。 他?虽不觉得白穗他?们两人可以长久,可昨晚的事情的确是?他?失礼在先。 嫉妒作祟,情绪一上来便做了?荒唐事。 清醒时候想来,就算他?们最后走不到?一起,他?现在这般也算不得磊落坦荡。 至少在他?们断了?关?系之前,他?存了?这般心思本就不对,还付诸了?行动。 “……抱歉。” “你该道歉的不是?我,是?她。” 青年顾忌着白穗还在里面休息,压低着声音说道。 “她那?么信任你,你要是?觉得抱歉就该坦诚告诉她你的身份。” 清岫有时候真的很羡慕陆九洲这样纯粹直白。 他?不是?不想要告诉白穗,是?怕她的疏远。同时,他?的安危关?系桃源,越少人知道越好。 陆九洲觉察到?了?他?的为难,他?顿了?顿,手腕一动收回了?命剑。 “看?来这是?不能随便说出口的事情。” “既然你没?法?像我一样向她坦诚一切,那?么就请你和她保持距离。” “……我知道了?,那?样的事情我之后不会再做了?。” 他?话音刚落,一记剑锋划破了?清岫的眼角。 只差毫厘,便会伤及要害。 “陆九洲,你做什么?!” “是?我该问阁下想做什么?” 清岫还没?反应过来,便被一记极重的威压给压在了?身后的墙面。 “咔嚓”一声,凹陷了?一片。 陆九洲只有一道神识,要是?真交手起来自然不是?清岫的对手。 只是?他?的速度比声音还快,先发制人轻而易举。 “我让你和她保持距离,是?让你离开她,而不是?让你继续死皮赖脸地缠着她。” 清岫哑然,他?垂在两旁的手不自觉握紧,压着情绪并没?有动作。 “……我不能离开,我有一劫数要渡。” “师尊告诉我在雷劫将至之前我必须待在让我择选了?性别的人身旁,离开她我必死无?疑,在她身旁或许有一线生机。” 陆九洲看?得出来清岫并没?有说谎,然而正?因为他?说的是?实话他?才更加恼怒。 他?眉宇之间?满是?郁气。 清岫眼眸闪了?闪,在两人僵持了?许久后,他?先开口打破了?平静。 “我可以立血誓,在历练期间?我不会再做出任何逾越之事,否则渡劫失败,万剑诛心。” 青年没?有说话,只直勾勾注视着清岫,看?着他?划破掌心立下誓言。 等?灵咒顺着血液流回,陆九洲的神情才稍微缓和。 “这件事我不会与她说,你好自为之。” 陆九洲这么说了?一句,身影如烟,散在了?日光里。 一直低头?处理着伤口的清岫眼睫一动,觉察到?了?什么抬眸看?向了?门口位置。 白穗不知道什么时候清醒了?过来,此时正?扶着门往陆九洲消失的方向看?去。 “清岫师姐,刚才我师兄是?不是?来过?还是?我还在做梦?” 从?昨晚模模糊糊把清岫当成了?陆九洲之后,白穗一时之间?有些分不清现实和梦境。 她听到?声音出来的时候陆九洲刚离开,刚醒脑子迷迷糊糊的,外面日光正?盛,一时之间?辨不清楚。 “……来过,刚走。” 清岫不大想提陆九洲,他?不着痕迹将受伤的手背在身后。 “你身体好些了?吗?刚才千手过来看?了?你的情况,又喂了?你几颗毒丹。” “……他?这是?生怕毒不死我啊。” 白穗听到?自己昨晚刚死里逃生,今天一大早又被灌了?毒药,嘴角抽搐道。 她这么吐槽了?一句,余光不自觉又往陆九洲刚才消失的地方看?去。 应该是?自己在昏迷时候无?意识唤了?陆九洲,所以这才把他?召过来了?。 他?待不了?多长时间?,她醒的太晚,好巧不巧他?刚离开。 白穗叹了?口气,心里有事也没?留意到?清岫眼底的异样情绪。 “师姐你别担心,我还好,除了?可能失血过多有些无?力之外没?什么大碍。” 她说着想要过去,结果一迈步,脚下一软险些摔倒在地。 清岫见了?瞬身上去及时扶住了?她,不想手刚碰上白穗,单单只是?隔着衣料便似被落雷劈中般疼得他?脸色一白。 他?是?立了?血誓,只是?一般这样的血誓只要不起邪念,并不至于连碰触一下就这般疼痛。 是?陆九洲,他?在白穗身上下了?桎梏。 “师姐你怎么了??是?不是?昨日的毒还没?清除?” 白穗着急想要伸手探查一下,清岫倒退一步,慌忙避开了?她的手。 “没?,没?事,你先回屋休息,我还有事要去一趟毒林。” 他?的手被电得麻木。 缓了?一会儿这才牵强地朝着白穗勾了?勾唇角,也不等?她询问,御空入了?毒林。 眨眼便没?了?踪影。 白穗眨了?眨眼睛,看?了?看?清岫离开的方向,又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手。 【……宿主,你刚才做了?什么?】 【不知道。】 【可能美丽的玫瑰都带刺。】 【……??】 …… 在万毒窟的日子过得枯燥又冗长,白穗每日除了?练剑便是?试毒。 而等?到?她体内的金蚕完全?寄宿成功了?之后,已经是?一年后了?。 也是?在快要离开南疆之前,千手才将在她身上种?了?蛊毒的事情告诉了?她。 他?说她身上的金蚕和灵禅子身上的子蛊是?共生关?系。 但是?如今的她并不能解除灵禅子身上的蛊毒,不是?因为蚕食不了?子蛊的毒,而是?她并非下蛊者。 南疆的毒修入不了?灵山,灵鸟亦是?,千手让她给灵禅子带句话。 【解铃还须系铃人,若下了?决定,便来一趟南疆。】 白穗不懂这话什么意思,却隐约联想到?了?原着灵禅子也曾来过南疆,在第二次仙魔大战时候。 只是?那?时候他?的蛊毒无?解,如今应当是?不会再重蹈覆辙了?。 从?南疆离开的时候,虽然这一年里他?们在这里受尽了?非人的待遇。 可不得不说这里的毒草毒虫淬炼了?他?们的灵体,于他?们的修行得到?了?不小的提升。 风祁和谢长庚在前段时日突破了?结丹瓶颈,达到?了?金丹修为。 按照白穗这样刚入道不过两三年的,按理说哪怕资质再好最短也得十年左右摸到?结丹后期。 只是?她这一年服用的多为妖丹,竟也在近日只差一步便达到?了?金丹之境。 唯有清岫这种?金丹跨元婴的便要难上许多,短短一年俨然是?难有大突破。 四人从?南疆一路南下,凤山妖林,深渊秘境。 五年后,在白穗修为已至金丹的时候,清岫也终于有了?雷显之相。 他?并没?有白穗想象之中瓶颈将破那?么高兴,反而越发沉默寡言。 像是?害怕什么,寸步不移跟在她的身边。 前段时间?他?们刚从?深渊的一处秘境走出来,那?秘境出口临近昆仑。 因为在秘境受了?伤,这里是?昆仑地界,周围也没?什么妖兽出入,于是?谢长庚提议现在这里修养几日再动身。 不想三日后,一道落雷猝不及防劈开了?苍穹。 涤荡的剑气破云,翻涌的云海之上,一个身影如折翼的飞鸟“轰隆”一声坠了?下来。 等?到?他?们循着动静御剑过去查看?的时候,发现伤痕累累,倒在血泊之中的不是?旁人,正?是?桑子俞。 桑子俞在之前蓬莱时候主动留下来帮陆九洲护过法?,于白穗算是?有恩情。 不单单如此,即使他?和她没?什么交集,她也做不到?眼睁睁看?着对方死在自己面前。 昆仑,蓬莱和昆山关?系一般,却未交过恶,桃源和昆仑世代交好。 四人没?什么异议,准备将桑子俞送回昆仑治疗。 不想风祁刚把桑子俞背起,青年眼睫微动,意识混沌地说道。 “别回昆仑……我已经被师尊逐出师门了?。” “……” 这个走向熟悉得让白穗心情复杂。 “那?玄殷呢?我听宁玦说她是?和你一同历练的,怎么只有你一人?” 白穗表面上是?在问玄殷在哪儿,实际上想要知道他?们如今到?底发展到?哪一步剧情上了?。 是?桑子俞被玄殷始乱终弃,欲夺金丹未遂,还是?玄殷因勾引正?派弟子,被当做妖女?囚禁于昆仑? 桑子俞将丹药咬碎咽下,缓了?一会儿后回答。 “在合欢宗……” “她宗主之争败了?,按照合欢宗的规矩就算没?有死在对决中,也会被夺了?金丹,废去修为。” 败了??怎么会? 按照原书剧情不该是?玄殷吞了?桑子俞的金丹,修为大增,成了?新任宗主吗? 在白穗疑惑的时候,桑子俞像是?看?出了?他?的不解一般皱眉。 “早告诉她要回去的话把我的金丹带上。她之前抛下我,被我带回去关?起来的时候咒骂了?我无?数遍,说什么早晚要杀了?我,结果到?了?动真格的时候反倒下不了?手了?。” “真是?妇人之仁。” 青年嘴上这么说着,可唇角却不自觉上扬了?一个浅淡的弧度。 信息量很大,不过可以知道的是?——这一次玄殷是?真正?栽在了?桑子俞手上,而不是?逢场作戏。 这是?好事,白穗也替她高兴,找到?了?个真心喜欢的人。 但是?高兴的同时又替原文的陆九洲不值。 这玄殷什么眼光,我师兄哪里比这个桑子俞差? 白穗想到?这里瘪了?瘪嘴。 “所以这是?你救她时候受的伤?” 桑子俞沉默了?一瞬。 看?着眼前和玄殷生的七八分相似的白穗,少有的觉得有些郁闷。 “……不是?,被雷劈的。” 他?说到?这里闷闷补充了?一句。 “元婴雷劫。” 第二百一十章 桑子俞伤的?很重,不光是因为雷劫,还因为他身体本?就伤痕累累,没有痊愈。 短时间内他很难自如行动。 白穗他们将他带回了休憩的?山洞,虽然这里的?昆仑的?地界,没什么妖兽魔修出入。 但是桑子俞已经被?逐出师门,要?是被?发现他在昆仑附近的?话十有八九连带着一?起?都会被?驱逐。 于是他们在山洞外面布下了几重结界,隔绝了外面和里面的?联系。 对于疼痛桑子俞早就习惯了,哪怕受了这样严重的?伤也没有哼过一?声。 他将白穗递给?他的?丹药吞下,背靠墙面,借着摇曳的?火光瞥了一?眼洞口。 “我知道你着急想把玄殷从合欢宗带走,可你现在这个情况去的?话根本?毫无胜算,你还是歇了心思好好修养几日再说。” 她看着桑子俞从刚才开始就有些神情恍惚的?,这个时候又在往洞口位置看去,以为他想要?离开。 桑子俞眼睫一?动,不着痕迹的?将视线落在了白穗身上?。 少?女和玄殷的?模样很像,可两人给?人的?感觉全然不同,一?个春日花叶,一?个是昳丽芍药。 哪怕他的?眼睛不大好,却也不会认错两人。 “我没打?算离开,只是觉着今日雷劫一?事颇为蹊跷……” 一?般渡劫者对于自己?的?雷劫是有所感应的?,就像之前陆九洲元婴雷劫的?时候,先有雷显,而后才遇上?了雷劫。 桑子俞不是白穗这样刚入道没几年的?愣头青,他修道百来年,对于这修者劫数之类的?自然要?比她知道的?更为清楚。 他不是个傻子,就算情急之下想要?去救玄殷,也不可能?顶着雷劫当日就这般毫无准备的?上?了合欢宗。 “我前几日才雷显,推算着时日下月才会遇雷劫。也不知是我运气不好,还是以往杀戮太多遭受天惩,这天雷落得真不是时候。” “像是专门想要?了我命似的?。”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 几乎是在桑子俞说完这话的?瞬间,一?旁的?谢长庚猛地抬头看了过来,引火烧着干柴的?白穗指尖的?火焰也骤然熄灭。 劫数这种东西只有修者本?人能?够感知到来临前后的?迹象,而桑子俞的?劫数却有违天命。 ——这可不是什么好征兆。 如果没有经过五年前蓬莱那一?次劫数的?话,白穗他们或许并不会深想。 然而世界上?真的?有那么巧合的?事情吗?陆九洲的?雷劫提前了,现在桑子俞的?劫数也出了问题。 白穗第一?个想到的?便是萧泽,会不会是他又做了什么手脚? 可桑子俞于萧泽来说并不构成什么威胁,蓬莱时候是为了借雷劫破了秘境结界,此时他远在魔界,若真是他做的?,费这么大劲儿又有什么目的?? “应该和萧泽无关?。” 谢长庚像是看出来白穗在想什么,半晌开口打?破了洞穴之中的?静谧。 “萧泽针对的?只有你师尊和你,要?是真要?在雷劫上?动手,他不必在桑子俞身上?花心思,直接在你金丹渡劫时候就下手了。” “阁下还是别卖关?子了,你既然提起?了,应当心里已经有些猜测了对?” 这句话是对桑子俞说的?,谢长庚终究是活了两世的?人,对于旁人的?情绪感知都分外敏锐。 他这话一?出,从开始就对这些事情不甚在意的?风祁和清岫也难得分了个眼神过来。 和其他修者不一?样,桑子俞从仙剑大会的?时候就对谢长庚有着不浅的?印象。 对方是个废灵根,更是个瘸子,可他的?心性比起?大部分剑修都要?更胜一?筹。 对于谢长庚桑子俞是欣赏的?。 因此在他这样直白戳破他的?意图时候他也不怎么在意。 “你猜的?没错,这件事我不认为是萧泽干的?,但是我也不认为这就与他无关?。” “我遇雷劫之前已然入了合欢宗,合欢宗的?宗主修为不过元婴,单论她的?话我并没有放在眼里。” 合欢宗是依附于昆仑的?宗派,实力?并不算强。 桑子俞在中途时候便感知到了雷劫将至,只是他想着这个时候已经打?草惊蛇了,如果离开之后再想这般顺遂进?入就不是这般容易了。 “落下第一?道天雷的?时候我其实完全可以全身而退,只是我过于轻敌,没把那合欢宗放在眼里。想借着天雷引上?去,将其一?并给?屠了以绝后患。” 青年脸色苍白,在火光之中那双没什么焦距的?眼眸也恍惚有了焦距。 夜凉如水,再加上?雷落将周围的?树木劈断了数十里,倒了一?地,没了遮掩。 风呼啸着灌进?来,直往人脖子里钻。 桑子俞缓缓吐出了一?口浊气,手摸上?了冰凉的?剑柄继续说道。 “或许准确来说并不是因为我轻敌,这雷劫在我上?合欢宗当日落下于我其实并不是件坏事,只不过我没料想到会碰上?沧海的?妖修。” “?!你碰上?戚百里了?” 白穗激动地“噌”的?一?下站了起?来,带起?的?风险些把火苗给?燎灭。 “不是戚百里,是另外的?一?名妖修。” 合欢宗和昆仑离得那般近,有什么情况的?话昆仑那边必然有所感应。 能?在昆仑的?监视下出入合欢宗,显然不是泛泛之辈。 但是能?进?入合欢宗是一?回事,这般长久待着不离开就有些蹊跷了。 “他似乎早就知道我回来,所以在那里一?直等着我。我与他交过手,修为不俗,至少?元婴。” “再之后因为我们两人交手动静太大,引来了合欢宗的?人,再没余力?与他们缠斗,索性离开了。” 如果合欢宗只有一?个元婴,且不是剑修,桑子俞就算不能?一?网打?尽,也全然有把握从水牢将玄殷给?带走,全身而退。 可如今多了个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妖修,修为还在他之上?,事情就变得棘手多了。 清岫皱了皱眉:“所以你怀疑是妖修里有人对你的?雷劫动了手脚?” 这个妖修可能?是桑子俞对上?的?那个妖修,也有可能?是戚百里。 清岫也不大确定?。 “不单如此,我还怀疑合欢宗的?那个宗主和妖修勾结上?了。不然哪有这么巧的?事情?” 桑子俞的?猜想也正是谢长庚的?猜想,沧海的?妖修都听令于戚百里。 沧海距离昆仑这么远的?距离,若是没有人授意没哪个妖修会吃饱了撑得,冒险跑到这正派宗门来。 而且就算来了,在昆仑的?地界不被?发现,也必然的?有人掩护的?。 其实从桑子俞知道玄殷败了的?时候他便觉得不对劲,虽然玄殷修为未到元婴但是就算没有拿了他的?金丹,她也有五成胜算。 不至于败得那般轻易。 他们两人的?关?系从之前桑子俞执意要?和玄殷在一?起?的?时候便在修真界引起?了轩然大波,玄殷回合欢宗之前那宗主估计就已然提防上?了桑子俞。 哪怕玄殷只身一?人回来,她也担心后面桑子俞会上?合欢宗将人带走,留有后患。 再加上?桑子俞和昆仑断了关?系,合欢宗就算依附于昆仑,他已经不是昆仑的?修者,昆仑并不会插手干预。 合欢宗本?就不是什么名门正派,如此看来,勾结妖修来对付桑子俞的?事情十有八九是真的?。 只是有一?点桑子俞想不明白…… “他若是单纯只是为了找个妖修来对付我,大可不必在雷劫上?动手脚,两个元婴联手,我就算有天大的?神通也很难脱身。” 谢长庚眼皮跳了下,他对戚百里也算了解,这一?次也不知道他葫芦里究竟卖的?什么药。 要?说他是想要?从合欢宗下手,来扩张势力?,在正派之中穿插眼线,可他为何要?这般舍近求远? 沧海最临近的?宗门便是苍山,他完全可以从苍山入手。 他擦拭着剑柄的?手停了下来,剑面广洁,映照着他的?眉眼。 谢长庚有擦剑的?习惯,每一?次擦剑的?时候都会让他心情平静,然而这一?次无论如何擦拭他都很难心安。 这一?世很多事情都变了。 不是一?成不变的?发展让他觉得一?切都往好的?方向在走,同样的?,又因为事情发展变得不可预知不可掌控,让他时常感到害怕。 算着时间,戚百里的?还有一?年便到了换骨期。 这个时候他就算有什么要?做的?,像他那般谨慎的?性子也断然不敢在这个节骨眼冒险离开沧海的?。 应该是他想多了。 或许只单纯是那个合欢宗的?女修为了保命,恰好找了那沧海的?妖修做了交易而已。 “……这其实不难理解。” “就像是你想要?引雷劫灭了整个合欢宗以绝后患一?样,那女修估计也是想趁着你雷劫最虚弱的?时候给?你致命一?击,斩草除根。” 的?确,这也不是没可能?。 桑子俞眉宇之间的?折痕松开了些,压着身体的?疼痛缓缓坐了起?来。 一?时之间火焰摇曳,众人都沉默了下来。 清岫抱着手臂在一?旁闭目养神,听着周围没动静,余光不自觉往白穗所在方向瞥。 果不其然,少?女神情冷凝,一?副有心事的?样子。 他对白穗的?性子很了解,就算不问也能?够猜出她此时在纠结什么。 如果这里只有她一?人的?话她或许不会有什么顾虑,只是他们四人是一?并历练修行的?,很多时候都不能?意气用事。 不单单是白穗,一?旁的?谢长庚也敛着眉眼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 除了风祁,他们都心事重重。 清岫思索了一?会儿,薄唇微启,打?破了这长久的?平静。 “我说,你之后有什么打?算吗?” 桑子俞一?顿,觉察到对方的?视线是落在他身上?后,才后知后觉反应过来他是在和自己?说话。 “没什么打?算,伤好些了再上?合欢宗。” “你不是说了上?面还有个妖修吗?你一?个元婴初期对上?两个元婴修者,无异于以卵碰石有去无回。” 青年用树枝漫不经心地戳了下柴火,对于清岫的?话浑然不在意。 “这种事情我自然知道。” “我自始自终去合欢宗只有一?个目的?,便是把她救出来。不能?全身而退就一?命抵一?命,左右于我来说也不是什么亏本?买卖。” 他用着最稀松平常的?语气说这让人心神激荡的?话。 夜里风声蝉鸣不绝,也盖不住他的?声音分毫。 清岫愕然了一?瞬,这时候才算真正正眼看向了青年。 若是之前主动开口是顾及白穗感受,如今更多的?是因为动容。 “……我可以帮你。” 桑子俞是一?个独来独往的?人,他于白穗有恩,却并没有想过让他们帮忙。 一?来他不觉得自己?帮陆九洲护个法,就值得他们冒险救人,二来他已经脱离昆仑,如今是个逍遥散修,他做什么杀了什么人于昆仑并没有关?系。 可是白穗他们并不是。 他们的?一?举一?动是会影响到宗门之间的?关?系的?,尽管合欢宗于昆山蓬莱来说并不够看。 昆仑和昆山他们关?系并不算好,合欢宗是受昆仑庇佑的?,他们动了合欢宗的?人便是有错在先,给?了昆仑发难的?机会。 不过单单只是桃源动手的?话情况确好得多。桃源和合欢宗素来不合,自然不用顾忌太多。 出乎意料的?是,这样一?个大好机会摆在桑子俞面前,他却摇头拒绝了。 不仅是清岫,谢长庚他们也颇为意外地看了过来。 “为什么呀?清岫师姐近元婴,是我们这里修为最高的?,她既然愿意主动帮你,你干什么拒绝啊!” 白穗本?来就想要?帮忙,诸多顾忌。 这个时候清岫主动提出要?和桑子俞一?起?去合欢宗救人,这样的?好事对方竟然想也没想就拒绝了。 她一?下子急了,没忍住抬高了声音。 “桑师兄,我知道你可能?觉得没面子,被?女修帮忙了之类的?。可是现在情况紧急……” “和面子无关?。” 桑子俞一?边说着一?边将被?血浸透了的?绸布解开,重新缠绕上?了新的?。 做完这一?切后他才薄唇抿着慢吞吞解释道。 “我主要?是担心清岫和我一?起?上?了合欢宗,要?是被?她瞧见了会误会。” “……这都什么时候了,你担心这些有的?没的?做什么?!一?个误会而已,难道比她的?命还重要??” 白穗被?噎住了,要?不是看在他受伤了,她可能?会激动地拽着他的?衣领怒吼让他清醒一?点。 比起?白穗的?激动,桑子俞反倒是淡然许多。 他叹了口气,等到她情绪稳定?了些后这才说出了自己?的?顾虑。 “多谢你们的?好意,只是这是我的?事情,我不想连累到你们。” “桃源和合欢宗不合帮了我倒没什么,可是上?面还有个妖修,妖修睚眦必报,一?旦被?盯上?了必然会缠到对方至死方休。” “谢谢,你的?好意我心领了。” 他最后再一?次对清岫表示了感谢。 清岫张了张嘴,还没回应。 风祁的?声音响起?。 “我去。” “戚百里在五年前破了锁妖塔,联合着萧泽将蓬莱搅了个天翻地覆,如今遇上?了沧海的?妖修,我断然不能?当做无事发生。” 风祁属性为风,最喜在风口位置站着。这个时候夜风渐起?,将缠绕在黑色巨剑上?的?绸带吹起?。 额发之下,他的?眼眸也晦暗明灭。 “至于合欢宗,它既然勾结了妖修,我也用不着顾及什么宗门之间的?情面了。” “那我也要?去!他一?个人应付不过来,戚百里和萧泽是一?伙的?,也不是什么好东西!沧海妖修也是我的?敌人!我也不能?坐视不理!” 白穗这一?次总算逮住了机会,她一?个人去根本?帮不上?什么忙。 要?是和风祁一?起?的?话就不一?样了。 她将手举起?,一?脸激动地说道。 “桑师兄,这一?次你就别拒绝我了。给?我一?个还你人情的?机会!” 桑子俞被?这个展开给?弄得恍惚了一?瞬,还没反应过来,一?直沉默不语的?谢长庚也开了口。 “也算上?我一?个。” 对于戚百里,沧海妖修的?事情,谢长庚都很是在意。 他虽然不知道对方究竟想要?做什么,有没有什么别的?企图,若是就这样放着不管他也没办法心安。 思索再三,谢长庚也决定?一?起?上?一?趟合欢宗去会会那个妖修。 “……你们还真爱多管闲事。” 半晌,桑子俞半调侃半感慨地这么说了一?句。 白穗见他松口答应了,也跟着松了口气。 “对了,你既然敢只身闯入,是不是有合欢宗的?图纸?” 青年微微颔首。 对于合欢宗的?内部情况桑子俞之前时候便打?探清楚了,他将图纸展开,点了下右下角位置。 “那个妖修修为不俗,他便交给?我对付,麻烦你们从南门去水牢一?趟,把她带出来。” “不过我不会和那妖修缠斗,我不确定?他是不是还有别的?同伙。这里有一?处秘境,可以藏匿气息,到时候你们把她带到这里,我脱身后会来与你们汇合。” “正因为不知道那个妖修是不是还有同伙,所以他才应该交给?我们对付。” 谢长庚一?针见血指出了这个计划的?不妥之处。 “我们人多,在应付其他合欢宗的?弟子的?同时,又能?和那妖修周旋。要?是有同伙也能?及时发现,掩护脱身。依我看还是你去水牢救人,我们来对付这妖修最好。” 桑子俞并没有立刻回应,不为别的?,他和那个妖修交过手。 不单单是修为不俗,那身法也很诡异,要?不是剑修速度很快,好几次他都险些中招。 谨慎起?见,他觉得由他来对付那妖修最为合适。 只是谢长庚说的?也有道理,他们四人修为是不及那妖修。 可胜在有默契,能?够互相掩护脱身,比他一?人分身乏术要?好上?许多。 “……那好,你们务必当心。” 确定?了营救计划的?当晚,白穗并没有多安心。 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她一?闭眼脑子里就乱七八糟闪烁着画面。 顾止曾经说过,修者的?梦并不是单纯的?梦。 大多都是有预知征兆的?。 白穗刚至金丹,渡了雷劫。 修为提升之后也隐隐有窥探天机的?迹象,只是在她的?梦里,一?切都混乱不堪,偶尔只能?看到一?闪而过的?一?个背影,听到几个字眼。 再之后便什么都看不清了。 今夜那些画面又开始飞速闪烁。 白穗皱着眉想要?辨别,一?直模糊不清的?梦里海浪滔天,似乎要?把整个世界淹没。 她的?口鼻被?灌了水,整个人像是一?块石头沉入海底。 暗无天日,窒息难耐。 在深海之中,月光粼粼。 血色晕散之中,一?个熟悉的?身影覆了上?来,已然没了气息! 白穗吓得从睡梦之中醒来,背上?更是冷汗潺潺。 “怎么了?做噩梦了?” 坐在洞口守夜的?少?年听到动静,掀了下眼皮看了过来。 他逆着光站着,月色如水,映照下来似深海表面细碎的?粼光。 白穗身子僵硬,手脚也冰凉。 她眨了眨眼睛,仔细辨别着这到底是现实还是梦境,压着心头的?悸动许久,这才低低应了声。 “……嗯。” “梦到有人死在了海里,但是不知道是谁。” 雷劫刚过就做了这样的?梦。 这并不是一?件好事。 “梦而已,不用太当真。” “以你的?修为还不足以窥探人的?生死。” 风祁似乎并不忌讳这些,听了白穗这话喉只淡淡说了这么一?句。 他说的?是事实,但是那感觉太过真实了,就像是亲眼所见一?样。 白穗没办法轻易忽略。 不过她梦到的?是海。 他们现在在合欢宗这边,距离海那么远,应该不会有什么事。 她这么在心里安抚着自己?,可再等到真正平静下来了,她却如何也无法睡着了。 风祁不动声色上?前了一?步帮用身体她挡住了风,刚一?动,骨头响动的?声音传到了白穗耳朵里。 “你受伤了?” 他也有些意外,抬起?手摸了摸后脖颈位置,用灵力?探了下。 并没有发现任何伤口。 半晌,风祁摸到了一?处微微凸起?的?地方,后知后觉想起?了什么。 “没什么……” “应该是要?换骨了。” 和其他修者不同,风祁生来一?身龙骨。 在金丹雷劫之后才会开始觉醒。 换骨这个词白穗并不陌生,谢长庚曾经提起?过,戚百里也会换骨。 那是龙族最虚弱的?时期,届时蓬莱主会亲临沧海,将其斩杀。 之前时候白穗没觉得有什么,如今听到风祁也要?换骨,她很难不多想。 白穗藏不住事,什么都写在脸上?。风祁按摩着脖子的?时候,余光一?瞥,对上?了她有些担忧的?神情。 “你和戚百里都是龙骨,他会不会……” 他眨了眨眼睛,歪了下头。 “你放心,我的?龙骨和戚百里的?不同,我这龙骨是因为我生来属性为风水从而使之发生了异变,本?质上?我这还是人骨。” “他本?就是龙,有应龙血脉,看不上?我这龙骨。” “退一?万步,人妖血脉相斥,他就算拿走了也用不了。” “……那就好。” 第二百一十一章 桑子俞的伤势看着重,实际并没有怎么伤及内里。 他当?时遭遇雷劫的时候虽然身边无人护法,不过他用了一件本命灵器去抵挡,又?把一部分天雷牵引到?了别处,这般分散了些,大致避开了要害。 再加上他本就是剑修,九死一生经历惯了,基本上什么样的伤都受过。 因此身体对于伤势的恢复能力?很?强,再加上服用了丹药调理,不到?小半月就好得差不多了。 玄殷虽然被合欢宗给囚禁在?了水牢,不过短时间里是不会对她动手的。 倒不是他们心软念及同门情谊故意放宽了时间,只是玄殷受了不小的伤,金丹也有损坏,强行取出?的话别说融了金丹增长修为了,可能还会遭受反噬。 但是要是说这段时间是专门为了为玄殷疗养伤势也不尽然,她们并不会真正给她治疗。 身上的外伤和经脉断裂之类的放置不管,只留意金丹的修复情况。 简而言之是只修复玄殷的神魂,为了避免她不慎逃走,肉体的损坏如?何他们是放置不管的。 在?听到?这里的时候白穗觉得残忍的同时又?有些不解,不解合欢宗宗主为什么偏偏对玄殷的金丹如?此执着。 桑子俞眼眸一动,他的瞳仁不是纯粹的黑,是有些浅棕色的。 阳光映照进?来没什么焦距,却好似万物都在?了其中,反而让人移不开眼。 “差点忘了,你刚入道没多久,对于一些宗门一些丑闻并不知晓。” 准确来说不只是白穗,顾止深居简出?数百年,估计也不知道。 师徒两都活得通透且糊涂。 “合欢宗原本就不是什么正派宗门,若不是五百年前的仙魔大战遭了变故,她们如?今可能还是游走于正邪中间,摇摆不定?。” “后来我师尊有意扩大宗门影响,主动提出?了接纳一些弃暗投明的妖修和像合欢宗这样没有依仗依靠的势微宗门。也是从?那?个时候开始,昆仑重新?跻身于除了昆山和蓬莱,修真界的第三大剑宗。” 这件事白穗听顾止和陆九洲提起过,也是因为这个顾止对昆仑主颇有意见。 觉得自己拼命斩下凤山妖主的首级,以身护了天下苍生,他并不需要旁人对他有多感恩戴德。 只是昆仑主在?他前脚受伤闭关的空挡里,后脚便?收容了这些亦正亦邪之人,他倒是担了个心怀慈悲的好名声,倒显得他主张对其赶尽杀绝斩草除根,变得杀戮深重,冷血无情起来了。 当?年昆仑和昆山之间因为这件事闹得并不是很?愉快,在?前者立下承诺,说若是日后出?了什么变故全权负责后这才稍微缓和了下来。 “这个我知道,不过和她非要玄殷这件事有什么关系?” “因为合欢宗归属了昆仑,便?必然要表明立场,不可像之前那?般左右摇摆。而要做到?这一点且让众人信服的第一件事便?是废去所有有违正道法则的术法,除了夺人精魂之外,夺人金丹之事更?不可违。” 青年停顿了下,刚才还平和的神情骤然变得冷峻了几分。 清晨山林静谧,风轻云软,却没办法软下他的眉眼。 “但是这条规矩只局限于对外,并不对内。” 白穗瞳孔一缩,一旁的风祁和清岫听了也不自觉皱了皱眉。 合欢宗是归属了昆仑,但是毕竟不是同一个宗门,对于他们内部的一些规矩她们也不好过多干预。 她们自古以来传承的功法也多不为正道接受,如?今门中修者的修为浅的倒还好,舍弃了那?些功法不能用,像是长老宗主之类的大能到?了后面便?很?难精进?了。 “这是合欢宗约定?俗成?的规矩,成?王败寇,败者任由胜者处置。那?女修不单单是想要名正言顺又?不被人诟病的要了玄殷的金丹,还因为她们两人属性相当?,所修的功法亦然。” “对于修为的提升效果?来说,玄殷的金丹和其他修者的金丹相比,有着天壤之别,她自然不会放过。” 早些时候玄殷还没有回合欢宗,和桑子俞历练在?外,她其实动摇过念头。 她想了好几次,反正她回去了也会被桑子俞给抓回来,倒不如?直接和他浪迹天涯,做一对逍遥散修算了。 然而这个想法并不切实际。 宗主之争是合欢宗历来便?定?下的生死局,她就算躲得过初一也躲不过十五,到?了时间不回,身上的桎梏会把她折磨得生不如?死不说。 被找到?了还会连累了桑子俞。 玄殷毕竟是合欢宗的圣女,对于合欢宗的内部不可告人的事情全然知晓。 合欢宗这几百年来并不是真的老老实实归属于昆仑,暗地里是有与妖修和一些魔修勾结的。 勾结可能有些过了,或许用交易这个词来更?为合适。 桑子俞或许能对付得了合欢宗的修者,然而在?失去了昆仑庇护的前提下若是遇上了妖修,带不走她是小事,若是把命给丢了才是大事。 这些事情桑子俞一开始并不知道,只知道那?夜她少有那?般热情主动。 他对玄殷本就不设防,以为她是被自己抓回来几次学乖了。谁知隔天醒来头疼欲裂,桑子俞这才惊觉对方给她下了药。 等?到?他再环顾四周后,屋子里早也没了玄殷的身影。 ——她又?跑了。 桑子俞当?时气急,打算这一次将她带回来后直接囚了了事,再不心软半分。 直到?寻到?了合欢宗,对上了那?妖修之后,他才意识到?不对劲。 也觉察到?了合欢宗与妖修的勾当?。 他眉宇之间生了些郁色,山洞里的光亮明灭,看不清神情。 “我一方面庆幸她这一次不是像往常那?般狠心弃我而去,一方面又?恼她什么也不与我说,擅自决断。” 清岫看向这个印象里从?来面无生气,不近女色的青年,一时之间有些恍惚。 单单只是有了钟情之人,就能发生这般大的改变吗? 简直判若两人。 他说不出?什么感受,有些害怕自己也因为这样的感情变得这般陌生,不像自己。 清岫压着唇角,余光瞥了一眼只留意着听着旁的事情的少女。 在?要收回视线的时候,发现一旁的桑子俞不知什么时候也在?注视着他。 那?双眸子没什么焦距,里面情绪闪烁,看不真切。 但是清岫的直觉告诉他,桑子俞似乎看出?了什么。 好在?青年不是个话多嘴碎的人,在?清岫注意到?他的后一秒,便?不着痕迹地移开了视线,落在?了图纸之上。 “合欢宗一共有三个门,因为我之前去过一次,最近的戒备只会更?森严。” “我从?南边往水牢方向过去,你们的话,我建议你们分头行动。风祁和清岫正门入最好,白穗和谢长庚在?旁门主要应付其他弟子,至少不要让他们一听到?动静就赶到?正门汇合,尽量拖延下时间。” 桑子俞所说也正是谢长庚所想,他对合欢宗虽不怎么了解,却也知道她们的阵法极其难缠。 困在?其中不单单是容易被抽干耗尽灵力?,而且她们擅长蛊惑魅术,一旦露出?了破绽要进?入对方神识简直轻而易举。 到?时候便?不是输赢的问题,连神魂都要被攻破溃败。 这也正是合欢宗的可怕之处。 交代完大致情况后,风祁这才想起了什么抬眸询问。 “对了,你还没说那?个妖修是什么属性,真身又?是什么?” “不知道。” “不知道?你怎么会不知道?你之前不是和他交过手了吗?” 对于桑子俞的话风祁很?是意外,显然没料想到?他会这么回答。 “我是与他交过手,只是那?妖修很?狡猾,趁着我雷劫之时攻击时候用水导了雷。” 也就是说那?妖修所用不是他自身力?量,而是用水引雷加诸在?桑子俞身上。 “而我当?时主要是与合欢宗那?女修缠斗,分身乏术。他若不是沧海的妖修我可以断定?他的属性为水,沧海的妖修就算不为水属性也是能驱使海水的,所以我并不能判断。” 他皱了皱眉,越想越觉得有些不大对劲。 当?时那?妖修完全是可以对他发难,联合着合欢宗的人把他给制服,然而对方并没有使出?全力?,好似故意放他离开似的。 又?或者是在?刻意隐藏实力?。 这很?不合逻辑。 他既是合欢宗找来的妖修,没理由对他放水。 有且只有两个可能,要么他顾及昆仑,毕竟桑子俞是昆仑主的亲传弟子,只要他低头认个错想要回宗门再容易不过。 还有一个可能便?是——从?一开始对方的目的便?不在?于他。 青年在?想什么风祁并不知道。 他抱着手臂思索了下,想着左右应该不是什么大问题。 反正他属性为风水,对上别的妖修可能情况不明,但是若是沧海的并不存在?属性相克的情况。 “那?我们今晚便?动手。” 晚上虽然于妖修来说可能更?有利,但是从?综合情况来看,合欢宗的人是大多数。 主要还是在?对付后者上。 到?了晚上的时候,白穗他们兵分三路入了合欢宗。 合欢宗周围布着结界,谢长庚和白穗打算先破了偏门的一处,引起他们的注意,声东击西,让他们好顺遂进?入。 偏门的结界相对薄弱,不过于他们两个金丹初期的修者来说要破开也有些棘手。 白穗凝了剑气与谢长庚一并蓄力?,剑光凛冽于长空,似开天辟地一般重重砸了那?结界! 原以为要费不小的气力?,结果?剑落的瞬间,“咔嚓”一声,结界便?碎了开来。 “怪不得桑子俞之前敢一人前去,这地方连结界都这么脆,怎么可能拦得住外人?” 谢长庚没有白穗想得那?么乐观,他心下隐隐不安。 往往太过顺利的发展,意味着之后潜藏着更?大的危机。 可这个时候想要暂时撤离已经不可能了,剑已落,结界也破了。 这样大的动静足够引来整个宗门的注意。 几乎在?剑落的瞬间,合欢宗的弟子便?赶到?了偏门方向。 和白穗他们所预料的一样,她看着面前布阵引剑的众人,侧身避开了无数道剑气和红绫。 不过她并不打算和她们正面交锋,寡不敌众,短时间没什么,长久下去必然是他们占下风。 白穗和谢长庚对视了一眼,交换了一个颜色。 两人御空往上,在?月色之下身影掠过,眨眼之间各自钻进?了两边的山林。 偏门的动静将一众修者引开,风祁他们也伺机入了正门。 两人还没来得及进?入,一股巨大的威压从?头顶如?山落了下来,激荡着的气流连同着树木也被连根拔起。 风祁和清岫两人被冲击得倒退了几步,才堪堪稳住了身形。 少年眯了眯眼睛,顺着动静传来的方向看去。 月夜之下那?人的身影魁梧,一双血色的眸子森然,空气里是逼仄的寒气和海水的腥咸气息。 也是这个时候风祁才看清楚了那?人头上,有着两只半手臂长的角。 形如?鹿角,长似枝桠。 浑身上下,只要是肉眼可见的裸露着的肌肤都覆着深浅不一的黑色鳞片。 他逆着光站着,深邃的眉眼凌厉,没有一点柔和。 要不是风祁见过戚百里,在?这么一霎那?,他都要以为眼前站着的是戚百里本人了。 不为别的,因为眼前这妖修的真身为龙。 一旁的清岫也意识到?了这一点,惊愕地看了过去。 龙族在?修真界已算陨落,十个里有九个都死在?了化形劫难之中,这也是为什么他们遇上的多为那?些没有开智的妖龙。 像这样化形且修为已至元婴的,简直少之又?少。 “……如?果?我没猜错的话,他原本是蓬莱锁妖塔里的一条黑龙,我师尊将他封印在?塔里的时候已然抽去了他的龙骨,拔了他的龙筋。” 风祁能够从?对方身上感受到?蓬莱主的法力?,上面的桎梏并没有完全消退。 哪怕消退了也是断然不可能自如?化形,行动的。 一个没了龙骨没了龙筋的龙,能够支撑着他行动的多半是用了禁术。 想到?这里风祁连忙拉着清岫避开了迎面覆上来的水泽,不是寻常的海水,而是浓郁的黑色。 黑水,是覆着妖气的。 “他身上被下了禁术,是被控制了的!我们一会一定?要避开他的妖气,要是被他伤到?了立刻用灵力?隔绝妖气,切莫让他有机可乘!” 合欢宗的山门此时已经被黑水给淹没殆尽,水泽映照着月光,透不进?去光亮,入眼所见都是极致的墨色。 窒息又?压抑。 天上云雾诡谲,雷声隐约。 清岫眯了眯眼睛看了过去,唇角压着没什么弧度。 怪不得桑子俞不能确定?对方的属性,水是沧海妖修都能驱使的,而当?时他恰逢雷劫,自然也不能断定?这雷是他的还是眼前这个妖修的。 如?今看来,他正是巧妙的用了这两点来混淆视听,左右了桑子俞的判断。 “他是属性是□□!” 几乎是在?清岫提醒的瞬间,接连天地的黑色水幕掀起万丈高,如?混沌一般遮天蔽日。 清岫手腕一动,无数藤蔓骤然断开了前面的水流。 身后的少年反应极快,在?水被断开的同时,一阵飓风从?断口而入,将快要汇拢的水泽给彻底隔绝开来。 像是将海域从?中断开了一条路径,两边的黑水高千万丈。 他们两人在?中间如?沧海两粟,渺小到?可忽略不计。 “这样阻挡不了多久,他的修为在?我们之上,很?快这里的黑水便?会压下来。” 清岫想要感知那?妖修的所在?,然而周围全然都是妖气,又?被遮挡了视线,一时之间很?难辨认。 “你在?下面帮我将黑水挡住,我从?上面断了他的妖力?!” 他话音刚落,风声烈烈之间,无数道藤蔓直直破了水泽而出?。 清岫借力?于藤蔓往上一跃,刚至半空,一条巨大的黑色龙尾从?乌云里甩了下来。 云海之上,龙身隐约。 电闪雷鸣里那?种与生俱来的压迫感近乎让清岫窒息。 能被蓬莱主亲手制服并且关押在?锁妖塔的妖兽,大多都是上古血脉,不死不灭的。 如?今哪怕是被抽了龙骨龙筋,竟也能发挥出?这样大的威力?,着实让人吃惊。 清岫侧身避开了那?龙尾,即使如?此那?苍劲的风还是打在?了他的腰腹。 好在?有藤蔓阻挡缓冲,否则那?一下可能直接断了他的骨头。 龙的弱点在?角和逆鳞。 逆鳞隐匿在?云雾里,又?是黑夜根本看不清楚。 清岫指尖一动,桃枝凝成?了桃木剑,和那?雷光一般森然。 她御空上了九天,引剑直直往龙头方向刺去。 不过并不是近身,而是引剑气劈过去,即使不中也有脱身的余地。 剑气似一道天光破云,穿透了云海重重砸在?了他的头颅。 清岫能够感觉到?剑落的声音,可只有一瞬,那?妖修嘶吼了一声,磅礴的妖气带着倾覆一切的黑水从?天上灌了下来,把他狠狠打了下去。 他沉了脸色,立刻用灵力?隔绝了妖气。 妖气虽没有侵蚀在?清岫周身,可他还是不可避免地入了水泽。 那?水下很?深,好像真的置身于大海,整个人如?同一块巨石一样一直不停往下坠去。 清岫感觉到?光是在?其中移动一下都吃力?。 他咬了咬牙,蓄力?用灵力?断开水泽从?中间往上过去,这才如?释重负。 刚才那?一剑虽没有完全切断,但是也伤到?了他的龙角。 这个时候趁势攻击上去胜算很?大。 清岫从?水域之中脱了身,一旁的青年瞬身到?了他的面前。 两人不言语,对视了一眼已然明白了对方的意思。 被伤了要害的黑龙疼得在?云海之间穿梭嘶吼,天上落了黑雨,将周遭的一切腐蚀。 风祁身形一动,借着疾风而去。 清岫原想要跟着一并过去,一道红绫倏尔破水,攻击了过来。 他手腕一抬,藤蔓直接撞在?了一起,碎开了红绫。 碎片纷飞之间,那?人的身影飞速掠过,转眼来到?了他的身边。 两人缠斗了起来。 清岫看着眼前这个覆着面纱,只见眉眼的女修眯了眯眼睛。 从?修为上来看这人应当?就是合欢宗现任宗主。 也就是说从?一开始他们入合欢宗开始,她便?一直在?暗处伺机而动。 不然也不可能这般巧合在?他们快要制服那?妖龙的节骨眼里动手。 清岫用手紧紧攥住了即将往他面门攻击而来的红绫,蓄力?一拽,连人一并带了过来。 紧接着桃木剑在?空中旋转了一周,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劈开了护身软甲,快要一剑刺入血肉的刹那?。 天上轰隆一声巨响,地上的黑水倒流,聚集在?了上空位置。 一时之间天地互置般,上面成?了海,海面雷鸣电闪,“哗啦”一下入了水泽。 雷电融于水,其威力?可怖至极! 清岫瞳孔一缩,也顾不上眼前这个女修,瞬身上去想要将少年带回。 谁知下一秒,悬凝在?云海的黑水没了支撑,如?万钧巨石一般骤然落下。 连带着少年一并淹没在?了其中。 …… 合欢宗的水牢在?地底百里之下,寒冷刺骨,水泽森然,灵力?稀薄。 是专门用来封锁修者灵脉的地界。 除了正午,便?只有上弦月高悬的时候才能隐约可见天光。 ——玄殷就是被禁锢在?这样一个暗无天日的地方。 桑子俞隐匿了气息,破开结界从?中进?来的时候便?被这寒气给冻得僵住了手脚。 一想到?玄殷在?这里待了近一月,他眉宇之间戾气加重了几分。 两人神识交融过,只要桑子俞想,哪怕设置了隔绝气息的术法,要想找到?玄殷的所在?也是轻而易举。 青年将神识覆在?了整个水牢,锁定?了玄殷的位置后瞬身赶了过去。 夜凉如?水,玄殷整个人浸泡在?水泽之中,脸色苍白如?纸,没有血色。 连气息也若游丝一般,孱弱没有丝毫生气。 在?浅淡的月光之下,她似要羽化,下一秒便?要魂飞魄散。 在?快要失去意识陷入长眠的时候,玄殷感知到?了一个熟悉的气息。 紧接着剑气轰然,生生断了她手脚处的玄铁。 还没等?玄殷反应过来,她已经从?水泽之中脱离出?来,被拥在?了一个清冽温热的怀抱。 玄殷眼睫一动,看清楚青年的面容时候竟分不清是梦还是现实。 “……子俞?” “闭嘴。” 桑子俞神情冷得骇人,看得出?来他很?生气。 然而这愤怒只有一小半是源于玄殷的不告而别,大部分是因为看到?她这般憔悴虚弱。 桑子俞什么性子玄殷再清楚不过,她并没有在?意他有些恶劣的语气。 她直勾勾注视着眼前的人,将头轻轻靠在?了他的胸膛。 “你去找了人帮忙?是你师弟?” 果?不其然,玄殷也知道合欢宗和妖修勾结的事情。 “宁玦远在?终南山,我要是真去找他了回来时候你命都没了。” 他一边喂了她几颗丹药,一边御剑带着她径直往山门方向离开。 “也不知道是我运气好还是不好,我前脚刚遇了雷劫,后脚就碰上了白穗他们。” “蓬莱时候我帮她师兄护过法,于她有恩,那?小姑娘心肠软,借着这一次事情想要还了人情。” “?!白穗来了?那?岂不是风祁也跟着过来了?” 桑子俞皱了皱眉,不明白对方为什么反应这么大。 玄殷脸色很?不好看,伸手勾住了青年的脖子猛地往下带去。 “你把我放到?一处僻静处后立刻回去!那?妖修和我师姐做了交易,说事成?之后帮他寻一副龙骨!” 桑子俞愕然:“这怎么可能?人妖血脉相斥,他要了风祁的龙骨也没用。” 的确,万物都有法则规律。 异族之间的血脉是互相排斥的,更?别提人妖殊途的情况。 但是万事也有例外 —— “那?若是放干他的血,再灌入龙血呢?” 以血养骨。 人可成?妖,妖能成?人。 第二百一十二章 月夜之下,一青一红两个身影在树林中穿梭掠过。 桑子俞抱着玄殷御剑往山门?外的一处秘境过去,风声烈烈,在这样静谧的夜里一切动静都被放大了无数倍。 合欢宗很大,每一个门?距离也很远。 再加上他们现在已经离开了合欢宗的地界,然而即使如此桑子俞还是能感觉到那边一阵一阵的波动。 灵力相撞激荡起的气流逼仄,浓郁的妖气也遮云蔽日。 这绝非是普通妖修能够做到的。 “你师姐和妖修勾结的事情你是什么时候知道的?” 青年沉声询问的同时用了剑气将?蔓延过来?的妖气给隔绝,哪怕并不?足以侵蚀玄殷的身体。 “一直都知道。” “合欢宗本来?就?不?是什么正派名门?,她们表面归属于昆仑,背地里对于昆仑并不?信任。甚至觉得正是因为昆仑和其他宗门?的规矩太多?,束缚了她们,这才导致她们几百年来?也没出一个大乘修者,复兴宗门?。” 合欢宗的修行之法是非常之法,吸人精魂,夺人金丹,惑乱人心,最易引出修者的心魔,让其误入歧途走火入魔。 人都是有欲望的。 他们明面上抵触的是合欢宗的术法龌龊恶毒,而侧面也反应了出来?他们对内心的欲望可?能被勾起的不?安。 合欢宗依附于正派的同时,又被正派给压制,做什么都束手束脚。 渐渐的开始不?满,开始起了别?的心思。 玄殷作为合欢宗的圣女,对于这些事情她最初就?知晓。 只是她在回去的时候,没有料想到她的师姐竟然在蓬莱刚遭遇了那件事之后,这样紧张的局面之下还敢顶风作案。 而且找的还是沧海的妖修。 “……我自从和你在一起之后,师姐和长老们很多?事情都不?与我说了,我这个圣女做得名存实亡。” 她说起这些的时候神情很平和,并没有因为宗门?的疏远和冷落有任何低迷情绪。 玄殷其实对合欢宗这个宗门?没有像白穗于昆山那样深的归属感,若不?是因为身上有着桎梏,她可?能受不?了控制早就?找机会离开了。 想到这里她眼眸闪了闪,将?脸埋在了青年的颈窝深吸了一口气。 少有的露出这样依赖和脆弱的模样。 “我不?想拖累你,这一次我回宗门?就?没打算活着离开。我……?!” 玄殷话?刚说到一半,一片阴影覆了上来?。 紧接着嘴唇上传来?一阵疼痛,铁锈味在两人的唇齿之间弥漫,她睫羽颤动,对上了桑子俞狠戾的眉眼。 “你要是再说些不?中听的话?,我就?把你从这里扔下去。” 玄殷愕然了一瞬,在青年离开她之前?突然勾住了他的脖子加深了刚才的那个吻。 在他呼吸乱了之前?松了开来?,一点?微凉点?在了桑子俞的薄唇。 “还是这么口是心非。” “不?过这也是你可?爱之处,我不?讨厌。” “……啧。” 桑子俞似不?耐地避开了玄殷促狭的眉眼,他御剑的速度不?减,耳畔的风声擦过。 她靠在他的胸膛,心跳声,呼吸声清晰至极,好似天地之间只有他们两人一般。 玄殷力气恢复了些,伸手主动紧紧回抱住了他。 “子俞,你听我把话?说完。” “其实在我对你动心的那一刻开始,合欢宗就?没打算给我留活路。她们不?可?能将?宗主之位交给一个动摇了道心之人,所以我回与不?回,进不?进行宗主之争结局都一样。” “我身上有咒印,是合欢宗独有的禁术。你带我走了,天涯海角她们都能找到的。” “所以我会回去,屠了合欢宗满门?,永绝后患。” 他总是用这样云淡风轻的神情,说出这样可?怖的话?。 玄殷听后想说哪儿有那么容易。 意识到了什么后沉默了一瞬,倒不?是对合欢宗有多?留恋,而是觉得今日一事蹊跷至极。 水牢是合欢宗关押罪人的重地,以桑子俞的修为要进来?并不?是什么难事,但是却?也不?可?能这般毫发无损。 “对了,你入水牢的时候外面有多?少个弟子守着?” “一共有四?个,不?过我是敛了气息进来?的。我已至元婴,她们不?过金丹很难觉察到我。” 桑子俞想了下刚才来?水牢时候一路上的情况,继续说道。 “在来?的路上倒是还有些几个女修,不?过因为正门?那边动静太大,都离开了。” “那结界呢?你是怎么做到这么短时间里破了结界?你可?是手上拿了什么破解阵法的灵宝吗?” 玄殷此话?一出,青年神情一凝。 之前?一直着急进入水牢,所以也没太留意周围。结界是有,剑落就?破开了,于他如入无人之境。 他是没怎么把合欢宗放在眼里,然而太顺遂了反倒让人心生疑窦。 从一开始莫名提前?的雷劫,到现在的情况看来?。 这些匪夷所思的发展,全然指向了一人—— 他们是冲着风祁来?的。 尽管这个猜测很无根据,白穗他们会到这里只是个意外,旁人根本不?会知晓。 退一步来?讲,就?算他们知道白穗他们要来?,而他第一次上合欢宗的时候是白穗来?之前?,这雷劫已然提前?落下了。 简直就?像是未卜先知似的。 桑子俞和玄殷想到了一块,互相对视了一眼。 夜色晦暗,四?周静默,这个猜测让人寒毛竖起。 修者或多?或少都有些预知的能力,不?过都是在梦境里,只能窥探零星的片段。 可?这般布局,这般心思,绝不?可?能是只看到了一两个片段。 ——他预知了所有。 有这样程度的预知能力在整个修真界屈指可?数,且就?算能够做到也是要折损修为和寿命的。 这样逆天而行有违天道的事情,要是做了,修为越高者遭受的天谴越重,且也不?可?能看得这般全面。 沧海的妖修,会和戚百里有关吗?不?然费这般功夫只为了夺一副龙骨,实在大费周章,吃力不?讨好。 玄殷和桑子俞没有这样的预知能力,他们如何猜想也不?知道对方?究竟要做什么。 “……或许我根本不?该接受他们的帮助。” 桑子俞压着唇角,御剑重重破开了秘境之处的结界。 他额发之下那双眸子森然,找了一个干净隐蔽的山洞将?玄殷轻轻放了下来?。 “这剑鞘给你,若有危险渡灵力上去。剑与剑鞘一体,无论多?远我都能感知到。” 玄殷接过剑鞘紧紧抱在怀里,上面的灵力充沛,缓缓疗愈着她的伤势。 她看着青年欲要离去的身影,连忙唤住了他。 “这里终究不?是沧海的地界,到时候若是他们有意引你们离开,记得穷寇莫追。” 只要还在昆仑这边,在一定程度上算是安全的。 桑子俞微微颔首,御剑径直往妖气波动的地方?过去。 …… 在桑子俞往那边赶过去的时候,白穗和谢长庚已然觉察到了少年孱弱的气息,当?机立断折返了回去。 白穗刚回去没多?久便和追来?的那几个女修撞了个正着,她们在看到白穗手中的天启的瞬间便拉开了距离。 金光闪烁,准备布置阵法。 和剑修直接对上吃力不?讨好,她们想要将?她困在阵法里,一点?一点?耗尽她的灵力。 在入合欢宗之前?谢长庚和桑子俞他们就?叮嘱过她,要是遇到了合欢宗布阵,不?要犹豫,转身就?跑。 白穗眯了眯眼睛,手紧握住了剑柄。 一道红光闪烁,飞羽令悬在了半空,翻滚的妖火如龙。 燎亮了整片山林,一时之间宛若白昼。 妖火肆虐,冲上九霄,最后如一束天柱贯穿天地,狠狠砸向了那几个布阵的女修。 她们慌忙避开,而后御空想要重新?汇聚,将?打乱了的阵法重塑。 “滚开!” 白穗怒喝了一声,那火龙像是有生命一般散成无数簇,火剑般刺在了她们身上。 刹那之间如折翼的飞鸟坠落而下,再无法遮挡她的去路。 燎烧着的坠落的身影,在半空有一瞬和白穗重合,眨眼便擦肩而过。 至始至终她都没有分给她们一点?余光。 雷鸣闪烁的位置水声撞击的声响轰鸣,听到这个动静,白穗不?受控制的想起了前?段时间那个可?怖的梦魇。 也是这样的水声震天,也是这样阴郁诡谲的黑夜。 云海在翻卷,妖气在肆虐。 她当?时以为梦到的沧海,却?未曾想过有朝一日黑水漫过的地方?,会是合欢宗。 那个梦境里一直看不?清脸的身影越发清晰,白穗心跳得很快,手脚也开始变得冰冷。 她压着心头紊乱的情绪,握紧剑柄加快速度赶了过去。 到达那里的第一眼白穗没有看到风祁和清岫,而是那头穿梭在黑云里的妖龙。 它距离地面得很近,大若鲲身,一对上那双竖瞳,那压迫感让人近乎喘不?过气来?。 白穗不?敢太过靠近,御剑在水面之上迅速掠过。 她看到了远处那一红一白交缠的身影,那是清岫和合欢宗的女修,却?没有看到风祁。 在哪里? 该不?会已经…… 白穗瞳孔一缩,俯身御剑往水泽之中劈去。 然而她还没劈开水域,水面突然极速翻卷了起来?,海啸一般掀起了万丈高浪。 一直没有踪影的少年逆水行来?,黑色的巨剑斩断了覆上的黑水。 他在巨浪之上,浑身濡湿,那双眸子却?亮若星辰。 “风祁!” 白穗见他安然无恙后心下狂喜,还没高兴多?久,刚御剑过去,走近时候这才留意到他苍白的脸色,和握着剑柄颤抖着的手。 滋滋的电流在他周身流动,虽没有外伤,却?伤及了内里。 “暂时别?碰我,我身上的雷电之力未散,会伤到你的。” 不?单单是不?能轻易接触旁人,风祁是风水属性,他现在基本上没办法再驱使水力。 否则水遇了雷电,都不?用那妖修动手,他的灵脉便会因为灵力相冲而断裂。 也就?是说,风祁如今能够发挥的只有五成的力量。 这时候清岫被那合欢宗的女修缠上暂时脱不?了身,谢长庚估计也遇上了围堵他的女修,也不?能赶过来?。 风祁眼眸闪了闪,看向了一旁的少女。 “你用了飞羽令?” 那样大的灵力波动,也只有驱使飞羽令能够达到了。 “我担心你出了什么事情,情急之下便用了。” 白穗皱了皱眉,看着不?断逼近的黑色妖龙后心下不?免有些紧张。 “使用飞羽令已经耗费了我很多?的灵力,现在你也受伤了,我们对上他基本上毫无胜算。” “你伤的很重,我先掩护你离开。” 风祁张了张嘴下意识想要拒绝,可?是他如今这个情况留下来?也只能拖后腿。 “你别?担心,长庚哥应该很快就?能赶过来?。再不?济我不?敌它就?找机会找清岫师姐,我们打不?过,有她在脱身也不?是难事。” 少年压着唇角,水珠顺着他的发梢低滴落下来?,最后隐没在了他的衣领之中。 “……那你多?加小心。” 他这么说着也不?拖延,御剑往那妖龙反方?向而去。 不?想他刚欲离开,一道落雷骤然砸了过来?。 风祁堪堪避开了之后,想要找其他方?向脱身。 雷落的速度太快,等到他反应过来?之后,四?周都是不?断的雷电。 围绕在他周围,像是一根根接天的雷柱,如同囚牢将?他困在了其中。 海浪翻动,天上的黑龙从上而下,爪子尖锐锋利。 划破了苍穹,劈开了雷电,重重朝着风祁所在的方?向攻击了过来?! 白穗瞳孔一缩,她一个瞬身过去,挡在了风祁面前?。 那块玉佩白光乍现,引出了一道更强的雷电,先一步从九天破云,“轰隆”劈在了龙的背脊位置。 他在几百年前?被蓬羽打入锁妖塔的时候就?被剔除了龙骨,挑去了龙筋。 这一道落雷落下来?,没了龙骨的抵挡,整个龙身被破开了一个窟窿。 鲜血汩汩流出,下了一场血雨一般融入在了水泽之中。 黑龙被断了命脉,“轰隆”一声落了下来?,水面晕散开的血色似黄昏染红天边的晚霞。 白穗惊魂未定地握着玉佩,见少年周围的雷也渐渐湮灭,松了口气。 “风祁,我们先离……?!” 她话?还没说完,原本平息下来?的水域掀起了巨浪。 生生将?他们两人给卷了进去。 黑水里浸满了妖气,如同铁链一般束缚着白穗的手脚,将?她狠狠往下面拽去,难以动弹。 月光透过水面映照了进来?。 波光粼粼,窒息明灭。 这个场景熟悉得让人脊背发凉。 白穗咬了咬牙,引了天启努力想要破开束缚着她周身的妖气。 在快要挣开的时候,上面落下一片阴影,遮掩住了微弱的月光。 她的心漏跳了一拍,猛地抬头看了过去—— 风祁的视线也刚好和白穗对上。 他手腕一动,想要引剑帮她劈开水泽,可?剑刚握紧。 “噗嗤”一声,一只利爪从上刺穿了风祁的胸膛! 血液迅速流逝,白穗慌忙游过去,伸手想要去捂住风祁的伤口。 她手刚覆上去,那融在水中的血又重新?逆流了回来?,迅速回到了风祁的身体里。 白穗被这个变故给弄得恍惚,以为是风祁控制了水流,分离开了血液与水,使之回溯到了体内。 她试探着松开手,抱着他的腰身想要把他带到水面透气。 风祁这时候从昏迷之中清醒了过来?,白穗还没来?得及询问他情况,他突然引了命剑直直刺入心脏! 原本才愈合的伤口撕裂了更大的口子,汩汩的鲜血不?住往外流,如何也止不?住。 “你干什么!你疯了吗?!快松手,快把剑拔出来?!” “刚才回溯到我身体里的不?是我的血,是,咳咳,是那妖龙的……” 少年苍白着脸色抓住了白穗欲拔剑的手,制止了她的动作。 “白穗,可?能你的预知梦成真了……” 梦里死的那人是我。 “你在胡说八道什么,我,我的修为根本不?可?能预知到人的生死的,这不?是你说的吗?你不?要胡思乱想,你不?会有事的。” 白穗不?敢乱动,她握着剑柄,没了办法只能用剑来?止住他的血流。 “你不?是水属性吗,血也是水,你把你的血从水里分离出来?渡进体内,这样下去就?不?会有事了。” 她说话?的时候声音在抖,握着剑的手也在颤抖。 “快点?风祁,求你,快点?,血要流尽了,你会死的,真的会死的……” “……我能回溯血流,但是我的血融在了黑水里,已经被污染了。” 风祁握紧着白穗的手,一点?一点?将?剑柄从血肉里拔了出来?。 “白穗,把我身体里的龙血放掉,我就?算死也要死的干干净净。” “我,我不?要被他占据身体,成为一个人不?人鬼不?鬼的怪物。” 白穗没有动作,也没有回应。 她握着剑柄的手没有松开,却?没办法再继续用力制止。 剑一寸一寸从少年身体里拔出,他的身体也渐渐变得冰冷。 白穗低着头不?敢看他,她紧紧抱着风祁的身体,用灵力护着他未散的神魂出了水面。 神魂不?散,只要神魂不?散之前?回去,回蓬莱。 只要回了蓬莱风祁就?有救了,蓬莱主那么厉害,他肯定有办法。 白穗竭力让自己保持冷静,她把风祁护得严严实实,御剑时候腿软了几次,在快要从剑上摔下来?的时候。 清岫瞬身扶住了她。 他忍着疼痛,刚想要斥责她御剑都不?当?心的时候,感知到了风祁没了气息。 愕然在了原地。 “师姐,我们快去蓬莱!快去找蓬莱主,只有他能救风祁了!” 白穗慌乱得失去了理智,嘴里反复念叨着去蓬莱,根本听不?进旁的话?。 “你先冷静点?,蓬莱距离合欢宗御剑不?停至少也要三日,根本来?不?及。” “那怎么办?风祁要死了,他就?要死了!都怪我,我为什么要做那个梦,是我害了他,是我咒了他……” “白穗!” 清岫见她根本没办法冷静下来?,咬了咬牙,直接低头狠狠撞在了她的额头。 骤然的疼痛让她愣了一瞬,也难得安静了下来?。 “你先把他放下,我帮他稳固神魂。” 白穗连忙照做。 清岫用神识探查着风祁情况,灵脉未断,却?再没有灵力支撑。 体内的龙血已经引出来?了,可?妖气还在里面肆虐着他的五脏六腑,一时之间难以剔除。 “清岫师姐,风祁怎么样,他的神魂有没有散?” “你做的很好。你在第一时间用灵力护住了他的神魂,如今他三魂七魄都在,只是肉身损坏了一部分。” 白穗听后脸色稍缓,还没来?得及松口气,一旁不?远处被清岫封在阵法之中的女修冷笑出声。 “亏你们桃源还是正派宗门?呢,为了哄小孩子还真是什么谎话?就?张嘴就?来?啊。” 其实清岫刚才在制服了对方?的时候刚打算动手杀了她。 感应到了白穗那边情况危急,慌忙赶过去的时候只扔了个法阵将?其困住。 “闭嘴!” 他冷声喝道,眉眼之间的戾气森然,眼神更似见血封喉的利刀。 清岫与白穗所说全然都是实话?,然而他只是挑了好的来?说而已。 风祁的神魂是被护得好好的没有散,但是他的身体已经被腐蚀得只剩下一具空壳。 那妖龙的血进不?去,夺不?了他的身体,同样的身体没了血液的风祁最终只会油尽灯枯。 更糟糕的是,就?算没有血液也能维持他的身体机能。 可?风祁的体内充斥着妖气,神魂只能在肉身之中才能确保不?散不?灭,因此在这种?情况下,神魂就?算好好在他的体内,也会被妖气给侵蚀的。 “小姑娘,你那师姐是骗你的。你朋友活不?了了,再过不?久连他的肉身也会湮灭……” 面纱之下她的唇角勾起,她似乎知道自己今日在劫难逃,又或者是天生没有恐惧感。 恶劣的想要刺激白穗。 “当?然,你若是现在散了那神魂,没准还能保留他的肉身,也算是留个念想了。” 清岫见她还想要继续说什么刺激白穗,他忍无可?忍,直接对她使了禁言咒。 那人不?再言语了,白穗也静默在了原地,久久没有动作。 “白穗,我知道你一时半会可?能接受不?了,不?过也不?是毫无转机,我们努力护住他的神魂回蓬莱,蓬莱主修为化神,定然会有法子保住他性命的……” “白穗?你……有在听我说话?吗?” 白穗没有回应清岫的话?,慢慢起身站了起来?。 她握着剑径直走到了那女修面前?,剑光凛冽,金色的剑刃毫不?犹豫刺入了她的心脏。 “师姐,请你把风祁带到我这边。” 白穗不?顾眼前?人痛苦恐惧的模样,汩汩的鲜血没有落地,凝在了空中。 清岫瞳孔一缩,骤然明白了对方?的意图。 “?!你疯了吗?你不?是妖修魔道,以血养身魂,是邪术,这是逆天而行,是要受到天谴的!” “白穗,不?要冲动,风祁并不?是必死无疑,我们可?以……” “我们可?以他不?可?以!他等不?了!” 白穗红着眼眶打断了清岫的话?,握着剑柄的手并没有像之前?一剑诛心时候那般坚定果断。 她骨节因为用力泛白,风急云涌之下,天地之间唯有天启剑光明亮。 “我要逆天改命,我不?要他死。” 第二百一十三章 谢长?庚和桑子俞赶来?的时候所见便是这么一幕—— 诡谲云雾翻涌,少女手中的剑刃刺穿进了那女修的身体,剑光和血色交汇,极致的红与璀璨的金融在了一起。 既震撼又?森然。 黑水没有褪去,依旧在风急云涌里翻动,倾覆着?入眼所见的所有草木。 就算不?过多?询问,空气里浓重的血腥气味也?足够说明发?生的一切。 桑子俞和昆山的剑修打了一两?百年的交道,不?单单是陆九洲和青烨,大部分的昆山剑修都正直坚毅,平和温良,没什么戾气。 所以在看到白穗竟然用了以血养身魂的邪术时候,心里的震惊可想而知。 “白穗,你在干什么?!快停下?!趁现在还来?得及收手……” 青年皱着?眉想要上前去制止白穗这一疯狂的举动,反倒先一步被谢长?庚给制止了。 “已经来?不?及了。” “她能收手,可天启却收不?了了。” 谢长?庚薄唇压着?,看着?天启剑刃上的血色不?断覆上又?被吸收,像是不?知饥渴一般贪婪吮吸着?来?之不?易的甘霖一般。 剑是嗜血的东西。 剑失控了,哪收得回来?? 好在白穗还有意识,她清楚的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你们帮帮我,帮我给他护法,我要把血全部引到他的身体里。” 那两?人沉默了一瞬,没有立刻动作。 倒不?是因为帮助了白穗会同?样?遭受到天谴,毕竟这术法是她使用的,波及不?到他们。 只是这本身就是个错误。 人的生死自有定数,白穗这样?逆天而为已经铸成大错了,要是他们再帮了她,若是失败了还好,成功了的话?风祁的劫数会一并诸加在白穗的身上。 救了一人,害了另一人。 这让谢长?庚和桑子俞少有的踌躇不?决。 而白穗并不?知道他们在想些什么,以她一人的力量根本没办法全然将术法施展。 她的身体已经有些承受不?住剑气的反噬而颤抖了起来?,脸色也?苍白得没了血色。 与此同?时,风祁的身体已经开?始腐蚀,神魂也?慢慢凝不?住往外散去。 正在白穗慌乱焦急的时候,一直没说话?的清岫眼眸沉着?,瞬身到了风祁身旁位置。 他将少年扶了起来?,布了静魂阵,一点点汇着?灵力稳固他的神魂。 清岫做出这个决定比谢长?庚他们更为艰难,这个世界上除了陆九洲和顾止,他应该是最?不?希望白穗受到伤害的人。 可是他没办法看到白穗用那样?恳切又?恐惧的眼神看向自己,那双眼睛应该是澄澈,一如启明星明亮耀眼。 它应该是没有杂质的纯粹。 只是现在因为风祁的死,它失去了所有光彩。 清岫比任何人都知道白穗将朋友看得很重,风祁的死与她无关,但是她作为他的朋友于他的死却无能为力。 她做出了以血养身魂的事,是清楚的知道后果?的。 既然她都已经选择了这样?偏激的办法也?要留住少年的身魂,争取那一线生机。 要是他还不?为所动,眼睁睁看着?的话?,侥幸天谴躲过去了,这也?足够成为她难以逾越的心魔。 清岫咬了咬牙,感觉自己此时此刻所做的一切就像是把白穗推入深渊,又?刀刀凌迟她的刽子手。 ——残忍至极。 “谢谢,清岫师姐谢谢你,谢谢……” 白穗红着?眼眶胡乱重复感谢着?清岫,明明是这样?晦暗的环境里,她泛红的眼尾也?依旧清晰可见。 看着?这样?的白穗,清岫内心更复杂了。 他垂眸避开?了她感激的视线,只专注着?稳固着?风祁的神魂。 桑子俞和谢长?庚沉默了半晌,不?约而同?对视了一眼,然后微不?可闻地叹了口气。 还不?等白穗反应,他们也?走了过来?,席地而坐为风祁护法凝魂。 一个是在腥风血雨活下?来?的昆仑弟子,一个是重活了两?世,见惯了死生离别?的人。 在这样?的情况下?,他们会比寻常人更为冷静和理智。 惋惜风祁的离别?同?时,并不?会影响他们的判断,若不?是白穗这般执拗,他们必然会选择舍风祁而留下?她。 不?是他们冷血,而是因为风祁的生死原本已成了定数,但白穗的生死是他们能够改变的变数。 只是谁也?没想到,本该顺应的天命的事情,却出现了个逆天而行?的人。 “谢,谢谢,桑师兄,长?庚哥谢谢你们。” 白穗的声音因为高兴和激动恶人更咽着?,一直积蓄在眼眶的眼泪“啪嗒”一声,像断了线的珠子一样?往下?掉。 “……谢我们什么?你要是真想谢我们,之后无论结果?都不?要把今日我帮了你的事情告诉旁人的话?,我就谢天谢地了。” “嗯嗯我知道,我做的事情不?是什么值得大肆宣扬的,我一定不?会乱说,毁了你们的名声的。” 名门正派最?是在意声誉,要是旁人知道了他们和邪术沾染上了关系,和社会性死亡没什么两?样?。 哪怕什么也?没做也?会受人非议,就算有十张嘴也?是说不?清的。 于谢长?庚和清岫他们的确可能会有所顾忌,然而桑子俞说这话?并不?是担心自己的名誉受损。 他却并不?是因为这个。 “你误会了,我在意的不?是这个。毕竟早在我和玄殷在一起,被我师尊逐出师门之后就已经名誉扫地了。” 他说到这里顿了顿,眉宇之间折痕渐起。 “我让你不?要泄露此事是为了避免麻烦,尤其是你师兄。” “……他要是知道我没拦着?你,反倒还帮了你做这种事情,肯定会杀了我。” 无论是使用邪术还是帮助他人使用邪术,这在正道看来?都是大忌。 白穗听后一愣,刚才做这种事情的时候她脑子里想的是如何也?要风祁活下?来?,为他争取一线生机。 其余便什么也?没多?想了。 如今桑子俞提起,她才后知后觉反应过来?…… 要是他知道了肯定会很生气。 就算桑子俞不?提醒,其实白穗也?没打算告诉陆九洲。 她不?想要他担心,也?不?想要他生气,更不?想要他失望…… 毕竟她用了这样?的邪术。 “……好,我谁也?不?说。” 风祁的情况比他们想象之中的还要糟糕,按理说那妖修修为在元婴,妖血灌进来?之后也?没有过多?停留,便被他给当机立断抽离了出来?。 可风祁的内里却被腐蚀得极为严重,哪怕白穗及时用灵力稳固住了神魂,里面?的妖气肆虐,充斥着?他的四肢百骸,难以剔除。 不?单单如此,他们还发?现少年的龙骨也?在前后不?到半柱香的时间里受到了不?小的侵蚀。 “不?过是一头近三千年修为的妖龙,就算他的血性很烈,也?绝不?可能在身死之后妖气不?褪,留有这样?大的威力。” 太奇怪了,妖龙分明已经身魂消散了,为什么风祁还是不?见好转? 桑子俞斩杀过的妖修众多?,他们的修行?速度要比人修慢很多?。 这头妖龙看龙角不?过三千年修为,对应修为最?多?也?是元婴中后期,且还没有龙骨和龙筋。 只要身上有了伤口,便再难愈合。 风祁修为是不?敌对方,然而单论肉身,两?人天壤之别?。 这也?是为什么白穗能够一击斩杀他。 将那女修的精血全然汇在了风祁体内之后,一直僵硬冰冷的身体渐渐回暖,呼吸也?恢复了。 不?过依旧气若游丝,随时可能殒命。 “他体内的妖气太过蹊跷,驱散不?了,就算以血养护住了身魂,在两?日内若是赶不?到蓬莱可能就彻底没救了……” 谢长?庚皱着?眉,伸手在风祁的脖颈处探去,脉搏微弱跳动着?。 “那事不?宜迟我们赶紧动身!合欢宗距离蓬莱本来?就远,风祁现在这样?也?不?能再耽搁了!” 白穗说着?收了剑想要过去把风祁抱起来?,御剑带走。 可是她灵力消耗太多?,刚迈了一步,身子一软,整个人倒了下?来?。 好在清岫反应及时,伸手拽住了她的衣领。 “他用不?着?你操心,倒是你这副样?子是想死在他前面?吗?你去谢长?庚那里,让他御剑带你。” 白穗被清岫拎了起来?,脚刚离地,便被狠狠一抛扔在了谢长?庚那边。 青年眼疾手快,扶着?她稳在了自己的命剑上站着?。 清岫沉着?脸色,弯腰将风祁一把抱起,也?不?看白穗一眼。 径直引了桃木剑往蓬莱方向去了。 “……我好像惹她生气了。” “和你无关,她是在生自己的气。” 谢长?庚比谁都了解清岫此时的感受,他觉得自己间接害了白穗,却又?不?得已而为之。 他那么在意白穗,此时心里估计比谁都难受。 也?不?管白穗明白与否,青年御剑带着?她准备离开?。 余光一瞥,发?现桑子俞不?慌不?忙地站了起来?,拍了拍身上的草叶。 “你不?与我们一起吗?” 谢长?庚的意思倒不?是想让桑子俞和他们一起去蓬莱,而是因为这里刚闹出了这么大动静,他要是继续待在这里并不?是什么明智之举。 “我还有点事,解决了自会离开?。” 桑子俞手腕一动,命剑重新回到了他的手中。 剑光映照在了他的眉眼,他的视线落在了他们身上。 “今日之事多?谢了,日后你们若是有什么需要帮助的直管来?找我,我定会竭力相助。” “此行?山高路远,多?保重。” 谢长?庚行?了个剑礼,时间紧迫也?没再多?寒暄几句,挥别?了青年,御剑带着?白穗离开?了。 因为灵力消耗过多?,再加上使用了那般禁术受到了不?小的反噬。 白穗身体疼痛难忍,脑子也?昏昏沉沉得厉害。 青年觉察到了她的难受,将她背了起来?。 宽厚的肩膀温热,白穗靠在上面?眼皮子也?在不?停打架。 在快要昏睡过去的前一秒,身后“轰隆”传来?一声巨响。 紧接着?是山火燎原,漫天的火光和黑水相撞,氤氲的雾气蒙蒙,腐蚀了整片山林。 一个青色身影执剑于高空,翻涌的云海涤荡周遭。 雷落风起,火焰越烧越烈。 天地之间好似都成了火炉,灼热滚烫,压抑可怖。 谢长?庚并不?意外桑子俞的举动,毕竟都已经闹成这般局面?了,要是还心软的话?才是给自己招惹麻烦。 只是他没想到的是,桑子俞不?单单人不?放过,连整个合欢宗都要一并焚烧殆尽。 白穗眯了眯眼睛,逆着?火光看了过去。 脑子里下?意识浮现出了原文之中陆九洲和玄殷决裂时候的画面?,岭南之巅,也?是这样?无尽的火光漫天。 那些画面?重合了却又?分离。 相同?的故事,却又?不?同?的结局。 她眼眸闪了闪,再一次看过去的时候那抹青色身影已然变成了白色。 青年眉眼温润,原本灼热的风也?柔软温和起来?,像是拥入了春日。 在昏睡之前,白穗所见的不?是旁人,是陆九洲。 …… 从合欢宗到蓬莱,最?近的方向是从沧海位置越过去。 然而他们前脚刚在合欢宗那里遭遇了一头从沧海而来?的妖龙,身上是它不?散的妖气和血腥味,要是贸然从海上过去必然会引起妖修们的注意。 犹豫再三,为了安全起见,谢长?庚和清岫还是决定了绕过沧海。 只是这样?一来?两?日到蓬莱就已然有些吃力的情况下?,要到达目的地的话?便更加困难了。 “应该能够赶到,只要路上不?遇上什么事情耽搁了的话?。” 其他的倒是不?怕,谢长?庚最?担心的就是遇到什么修者拦路。 他们现在两?个伤员,动起手来?讨不?到什么便宜,又?会耽误了救治风祁的时间。 清岫显然也?是担心这一点。 他皱了皱眉,低头看向少年的脖颈位置,好不?容易压下?去的妖气又?蔓延了上来?。 “到时候若是真遇到什么事了,我会掩护你们离开?,之后再追上来?。” 清岫的修为在他们之中最?高,要脱身则要容易许多?。 青年微微颔首,还想要再说什么的时候,余光一瞥,不?知看到了什么后一顿。 “等一下?,这里……以前有湖吗?” 他们如今所处的位置是终南山附近,山脉巍峨连绵,草木茂盛。 山水自然的有的,可是在谢长?庚的记忆里却并没有这样?一片内陆湖泊。 清岫顺着?青年的视线往下?看了过去,云雾萦绕里,一片巨大的湖泊绕在山林间。 一眼望去竟看不?到尽头。 终南山清岫来?过,不?过当时也?只是路过并没有太注意周遭环境。 他记得这里有很多?溪流河川,但是像这样?大的湖泊哪怕他没留意,可只要见了一眼应当也?是有印象的。 于修真来?说再长?久的时间也?如弹指之间,转瞬即逝 可是再如何,哪怕沧海变桑田也?得要个几百年,百年不?到能汇成这样?的湖海吗? 谢长?庚看着?清岫一脸恍惚,也?没什么印象的神情后心下?一惊,猛地意识到了什么。 “坏了!这是沧海倒流进陆地形成的湖海!是和沧海连续在一起的!” 自几年前仙剑大会,戚百里破了锁妖塔放走了无数妖兽之后,他们大多?都汇聚在了沧海。 一时之间妖力肆虐,引得沧海翻搅,倒流入了陆地。 这些谢长?庚自然也?是知道的,只是他没有想到短短几年的时间里竟侵蚀得这般厉害。 他们本就是为了避免和沧海妖修对上,才舍近求远从这里过去。 不?想这里居然也?汇聚了沧海倒流形成的水域。 沧海的妖修对水的运用出神入化,海水更是他们一切的纽带。 只要有海水接续,哪怕千万里也?能瞬身而来?。 “现在就算折返也?难避开?了!我们去苍山方向,苍山虽临近沧海,可是再如何也?是正派修者,若遇什么意外,定然会出手相助的!” 清岫沉了脸色,在下?面?的妖修还没有觉察到之前,调转了方向跟着?谢长?庚往苍山位置过去。 然而他还没来?得及动身,怀里的少年突然动了。 他瞳孔一缩,在以为风祁是清醒过来?后,一道剑气凌厉,直直往清岫面?门过去。 这一变故让谢长?庚和清岫惊愕。 清岫身形一动,堪堪避开?了少年的攻击,然而这么近的距离,即使躲开?了也?还是被剑气给划伤了一道血痕。 “风祁……” 清岫拉开?了距离,刚想要说什么,抬眸对上了少年空洞的眼眸一愣。 他没有意识。 就像是之前在南疆对上的那个药人一样?,和行?尸走肉没什么区别?。 有人在控制他?! 清岫很敏锐的反应了过来?,在用神识探知了之后,发?现他周身的妖气紊乱至极。 不?仅如此,在那妖龙死后本该散去的妖气,此时不?减反增。 一旁的谢长?庚也?同?样?觉察到了。 “……这种情况只有两?种可能。” “一是那妖龙并没有死,二是操纵风祁的另有其人。” “怎么可能另有其人?他身上的妖气是因为那妖龙将龙血灌进去而侵蚀留下?的……” 他说到这里一顿,脑子里突然冒出了一个荒谬又?可怖的猜测。 并不?是没有可能。 只要那妖龙身上的血也?另有其人的话?…… 如果?那妖龙也?是被控制了,控制着?将龙血灌入了风祁体内。 那么即使杀了那妖龙,只要原主不?死,这妖气便永不?会散去。 这也?解释了为什么风祁体内的妖气不?散。 清岫还没有从这样?震撼的真相之中消化过来?,下?面?一直平静无波的湖泊倒流入了云天。 疾风肆虐,形成了千万水柱朝着?他们所在的方向而来?。 没有攻击他们,只是凝成了一个巨大的水牢笼,附着?着?妖气诡谲。 将他们牢牢束缚在了其中。 谢长?庚眼眸沉了几分,对于这番变故似乎并没有多?意外。 因为在意识到这是一个局中局的瞬间,他就猜到了背地里操纵一切的那个人是谁。 “都已经到这个地步了,再躲躲藏藏的也?没什么意思了,你说是?” “戚百里。” 青年的话?音刚落,万千水柱之中一个银发?金眸的妖修缓缓显露出了身影。 他和仙剑大会时候相比变了很多?,眉眼更加深邃,气息也?更为森然可怖。 对于谢长?庚这个籍籍无名的万剑宗弟子能够辨出那妖气是他,这让戚百里有些意外。 他掀了下?眼皮看了青年一眼。 对于戚百里葫芦里卖的什么药谢长?庚和清岫虽不?知,但是在对上他的瞬间,尽管他收敛了气息。 可那逼仄的威压却依旧让人不?寒而栗。 他的修为,俨然在元婴以上。 和谢长?庚猜测的没有错,他在仙剑大会的时候所用的不?过是一个分身。 那个分身的修为在金丹,那他本人必然至少也?是元婴。 再加上戚百里蚕食了锁妖塔的同?族,其修为更是一日千里。 根据前世的时间推算,他可能只差一步便至大乘期。 他们根本不?是他的对手。 谢长?庚没有动作,僵持了一会儿,在戚百里快要不?耐烦动手的时候,他的一句话?让他骤然停住了手。 “如果?我没猜错的话?,你的换骨期应该快到了。” 银发?金眸的妖修神情一凝,手腕一动,一股水流紧紧缠绕上了谢长?庚的脖颈。 “你是如何知道的?” 龙族的换骨期,是他们最?为虚弱的时候。 正因为如此,哪怕是亲人还是朋友,他们也?断然不?会将什么时候换骨告知。 戚百里马上要换骨的事情,除了那个人知道之外,旁人是不?可能知晓的。 “你不?用管我是如何知道的,你,咳咳,你这个时候若是对我们下?手,尤其是风祁和清岫,无异于打草惊蛇,在这样?关键的时候招致了祸端,咳咳,可不?是什么明智之举。” “……看来?他说得没错。” 半晌,戚百里这么沉声说了一句,束缚着?谢长?庚的手非但没有松开?反而更加用力了。 其实一开?始戚百里并没有打算对风祁他们如何,他感知到换骨期将至,在准备找个安全的地方闭关的时候。 萧泽来?了沧海找上了他。 他第一句话?便点出了他换骨的日期,戚百里并不?意外。 这人桀骜不?驯,所行?所为都是逆天之事,又?传闻他擅长?推衍之术,能够算到他的换骨期也?不?是不?可能。 【你今日来?究竟所为何事?】 【自然是救你的命。】 【我能预知未来?,不?是单纯的一两?个片段,而是一切。】 萧泽这么说道,那个时候戚百里震惊的同?时,更多?的却只是半信半疑。 他冷笑了一声,讽刺了回去。 【你看我像三岁小孩吗?你若是能够预知一切,五百年前怎么会让顾止削了你的魔角,险些殒命在七煞剑下??】 萧泽神情骤然冷了下?来?。 【那老东西是个例外。】 【我今日来?只是为了提醒你,在你换骨当天蓬羽会将你斩杀。】 【一月后白穗和风祁他们会到合欢宗,蓬羽就风祁那么一个宝贝徒弟,你要是想活命的话?应该知道如何做。】 【当然,信与不?信随你。】 他说完这话?后勾唇笑了笑,眨眼之间便消失在了黑雾之中。 戚百里对此本是存疑的,如今看谢长?庚这反应,想来?他的弱点已然暴露了。 想到这里他神情平和,反而没有之前时候在听到谢长?庚提起换骨时候那般激动了。 “这就不?需要你担心了。 他体内现在充斥着?我的妖气,且已经深入骨髓,就算他师尊找上我也?杀不?了我。” “若我死了,他才是真的回天乏术了。” “?!你,你早就知道之后蓬莱主会来?寻你?!” 谢长?庚瞪大了眼睛,惊愕地看向戚百里。 原来?如此,那妖龙早已身死,是戚百里引了自己的血控制了他。 他本身就不?是为了要夺风祁的龙骨,而是为了将龙血灌在风祁的体内。 戚百里驱使着?那妖龙,如今又?用驱使那妖龙一样?的法子,驱使着?风祁。 风祁的神魂已被妖气感染,他们两?人的生死连在了一起。 戚百里的妖气若是散了,他也?就没命了。 从一开?始戚百里想要的便不?是什么龙骨,而是用风祁的性命来?威胁蓬羽。 只要少年的生死在他手中,蓬羽是断然不?敢轻举妄动的。 戚百里看着?眼前人脸色苍白,神情惊惧的样?子扯了扯唇角。 指尖一动,松开?了对谢长?庚的桎梏。 谢长?庚咳嗽了几声,看到风祁像是没了支撑一般往下?坠去。 他心下?一惊,连忙俯身接住。 “回去之后把今日之事一五一十一字不?漏都告诉那老东西,让他这段时日最?好老实些,要是想让他徒弟活命,别?生出什么不?该有的心思。” 他说到这里,眉眼冷了几分。 也?不?等谢长?庚反应,一股水流冷不?丁缠绕上了白穗的腰侧将她带到了自己这边。 “带着?他滚。” 戚百里放走了他们,留下?了白穗。 也?不?知道该说这是不?幸,还是不?幸之中的万幸。 他对白穗有些情谊。 要是他真要对她做什么用不?着?这样?大费周章,早在她昏迷时候直接便会动手杀了她。 谢长?庚知道现在留下?来?也?没办法将白穗带走。 他眼眸闪了闪,朝着?一旁脸色铁青的清岫使了个眼色。 清岫半晌也?没有动作,青年皱了皱眉,压低了声音劝说。 “冷静点清岫,我们不?是他的对手。如今当务之急是先回蓬莱,风祁现在情况危急,就算戚百里的妖气散了,他的神魂不?能及时稳固也?得死。” 他说到这里斟酌了下?语句,余光瞥了白穗一眼,而后隐晦提示。 “而且你别?忘了之前白穗说过,她身上……” 有顾止给的飞羽令。 那是认了主的东西,哪怕是萧泽也?破坏不?了。 只要它在,白穗一渡灵力他就能感知到所在。 清岫咬着?嘴唇,桃枝因为主人的紊乱的灵力也?跟着?颤颤巍巍。 直到血珠沁出,血腥味在唇齿之间弥漫,他才回过神来?。 他深吸了一口气,好不?容易下?定了决心准备离开?。 然而谢长?庚带着?风祁前脚刚出了水牢,后脚一股水柱缠着?清岫的手脚将其狠狠拽了回来?。 “?!戚百里,你这是什么意思?你刚才明明说了放我们……” “我说的是你,不?是她。” 银发?金眸的妖修薄唇微启,视线凉凉落在了被囚于水牢里的清岫。 “我和人做了一笔交易。 有人要你,你得留下?来?。” 清岫他本就不?打算离开?。 他直勾勾注视着?戚百里,面?上似覆了霜雪。 “戚百里,既然那人要我,烦请你放了她。” “不?行?。” 几乎是在清岫话?音刚落的瞬间,戚百里便冷声吐出了这么两?个字来?。 斩钉截铁,没有任何回旋余地。 清岫气得不?轻,连带着?水泽也?紊乱激荡了起来?,好似下?一秒就要破开?。 “为什么?我们和你之间没什么情谊可言,可是白穗之前是如何待你的你应该比谁都清楚。为什么……” 戚百里抱着?白穗的手一顿,银色的长?发?似月华,拂过她苍白的面?颊。 “……自然也?是因为交易。” 第二百一十四章 正文君:请用更强大的购买率向我开炮 惊了。 多大仇多大怨啊,就算两人现在有点矛盾,怎么着也是同门怎么能任由自己师弟被人打死不管呢? 诶不对,等一下,要是这沉翎真被那几个弟子给打死了,那雪嫣然之后也不会和他有什么纠缠了。 这不是完美避开了be结局吗? 正在白穗以为自己得到了规避美强惨结局的新思路的时候,888感知到了她心中所想,气得险些短路了。 电流声在她脑子里滋滋作响,吓得她以为888出了什么故障要爆炸了的时候,“滴”的一声主系统一个强制任务发了过来。 【强制任务——立刻赶往琼玉台,在沉翎被同门伤害之前制止他们的举动。如若失败,沉翎的伤将会转移到宿主身上。】 【……?】 艹,这个乾坤大挪移玩得溜啊。 真是人在家中坐,锅从天上降。 作为第二卷的男主,沉翎是不能出任何意外的。 再加上白穗绑定的是【拯救美强惨系统】,她所要做的不仅是改变be结局,还要尽可能把虐文剧情改成爽文剧情。 在原文中沉翎在刚拜入昆山的时候的确受到过同门的歧视和欺辱,这才让他更加缺爱敏感,也更加依赖玉溪。 无论是为了改变虐文剧情还是免去惩罚。 白穗都必须接下这个任务。 “嫣然师姐!这都什么时候了你怎么还笑得出来?我真没跟你开玩笑,那几个内门弟子都是颇有实力的,你要是再晚去一点,后果真的不堪设想!” 饶是对方再如何着急,雪嫣然依旧不为所动地坐在窗边。 她一边拿着个灵果啃着,一边翘着腿晃着,一派惬意。 “谁和你开玩笑了?这小子本就才不配位,昆山讲究的是实力至上,我刚来宗门的时候也经常因为剑法考核不通过没少挨罚。我一个女孩子都没说什么,他一个男孩子挨几下怎么了?哪有那么身娇肉贵?” 雪嫣然看不惯沉翎,不仅是因为他一上宗门,资质平平不说又占了玉溪门下最后一个弟子的位置。 这对其他辛辛苦苦通过入门考核的弟子们来说很不公平。 更因为玉溪对他的偏袒和爱护。 沉翎身体很不好,走三步就要停一下喘口气的那种,而玉溪非但没觉得他麻烦,还隔三差五去药阁那边讨灵丹灵药给他服用,作为跟了玉溪两年的雪嫣然也就平日修行长进了得到一两颗奖励,哪享受过这样的待遇? 要是沉翎是别的长老的徒弟还好,她管不着,顶多在私底下和师兄师姐们哔哔赖赖一下,碰上沉翎的时候面上还是可以寒暄几句一团和气。 可是玉溪也是雪嫣然的师尊,她还是个女孩子,尽管也知道沉翎身体不好,又是玉溪故人之子,多照顾些应当的。 被这么区别对待,雪嫣然心里自然平衡不了。 青衫弟子这时候也看出来了雪嫣然是铁了心不管了。 他有些不知所措,只得站在原地带着求助的眼神看向了一旁的白穗。 白穗被夹在中间也挺尴尬,如果是888先前没给她发布那个强制任务,她可能会装作什么也没听到什么也没看到。 毕竟作为一个外人,她知道分寸,断然不会插嘴什么。 【警告警告,沉翎已经被带到了琼玉台,请宿主立刻前去制止。】 888的催促声不断在脑海里重复,吵得白穗脑仁疼。 她皱着眉抬起手揉了揉太阳穴,趁着青衫弟子和雪嫣然说话时候停下来的空挡,举手示意了一下。 “那个师兄,不介意的话要不你带我去一趟琼玉台。” 青衫弟子原想着求助白穗让她帮着自己一起劝劝雪嫣然的,结果没想到对方直接越过了雪嫣然,反倒毛遂自荐起来了。 他怔然了一瞬,还没等他反应过来,一旁的雪嫣然“唰”的一下站了起来。 动作之大,直接把身后的椅子给带翻在了地上。 “白师妹,你自身都没自保能力打肿脸充什么胖子?你以为我当真心胸狭隘,公报私仇,不管同门师弟的死活吗?” 白穗:“不是吗?” 青衫弟子:“不是吗?” “……” 雪嫣然被噎住了,深呼吸平复了下情绪后,皮笑肉不笑地看着白穗。 “我知道我刚才那举动的确很让人误会,只是白师妹刚上昆山不了解我也就算了,陈师弟难不成还真以为我是那种对自家师弟见死不救的人吗?” “你们好好想想,今年入宗门的师弟师妹们不说五十好歹也有个三四十名,这么多人他们不找为什么偏偏要找沉师弟?其根本不出在别处,而是出在他自身啊!” 说到激动处,她手“啪”的一下拍在了桌子上,激得茶杯险些掉下。 “沉师弟资质平平却占了入门弟子的位置,私下里早就看他不顺眼了,这个时候我若是越护着他,之后他肯定会被欺负得更惨的!” “所以与其多管闲事激起他们的逆反心理,不如今天让沉翎师弟吃点亏,被他们给揍一顿,之后的日子也好太平些,你们说是不是这个理?” “……” “……” 别说,这么一套逻辑下来白穗都要信了。 她沉默了,正在感叹雪嫣然逻辑鬼才的时候。 余光看到青衫弟子眼神犹豫,真的有些动摇了后觉着不妙,赶紧出声打断了雪嫣然的话。 “嫣然师姐!道理我都懂,但是我们总得过去琼玉台看看!毕竟大家都是刚入门的弟子,下手不知轻重,沉翎挨几下让他们发泄下是可以,可万一出什么事情了玉溪真人怪罪下来你就算有嘴也说不清啊。” 白穗知道此时要是坚持说要去制止他们打架斗殴可能雪嫣然不会同意,于是她便只提出了过去看看情况。 这便好接受多了。 果不其然,少女顺着想了下。 平日里沉翎那小子被玉溪护得跟宝似的,一句重话都舍不得说,更别提责罚他了。 这种千载难逢近距离观赏对家被揍的机会可不多,雪嫣然蠢蠢欲动了。 “唉,其实你们完全多虑了,他们矛盾再如何深也是懂分寸的,毕竟宗门规矩在那儿。” “不过既然你们求着我去,那我便勉为其难答应你们。” 好一个勉为其难。 说这话的时候能不能控制下表情管理,你笑得牙齿都露出来了。 琼玉台就在主峰靠近山门那边位置,从这里御剑过去也就半柱香时间罢了。 白穗跟着雪嫣然御剑过去,刚一落地,一抬眸便看到了前面乌压压围了一群人。 她虽然是第一次来,但是在他们围绕的中间地方有一个巨大的圆形高台傲然耸立着。 整体是由灵玉砌成的,大约高三米有余,直径目测十米左右,至少能容纳百人。 听雪嫣然说这琼玉台是弟子们每日处晨功的地方,平日也会作为比试切磋的擂台。 因为一般都是良性竞争,上面不仅不会制止,反而还挺鼓励的。 所以沉翎在被他们带上琼玉台的时候青衫弟子第一时间来找的是他的同门师姐雪嫣然,而不是去找陆九洲或青烨他们。 “啧,我还以为早就开始了呢,结果这么久都还没动手,真墨迹。” 雪嫣然往琼玉台方向一瞥,发现自己磨蹭了这么会儿还来早了,顿时不爽了。 反倒是一旁的白穗和青衫弟子松了口气。 因为人太多了,她不得不走近挤进去了一些,而后眯着眼睛看了过去。 琼玉台上一共站了两个人。 一个穿着灰色衣衫,手拿一把木剑,看着应该有二十好几了,面容还算清秀。 与之相比起来,对面站着的那个少年更加惊为天人。 白穗看《仙途漫漫》的时候就知道沉翎生的极为漂亮。 可文字和现实所见给她带来的感觉完全不同。 此时少年就这么鲜活地出现在自己面前。 他着着一身白衣,衣袖盘着金丝云纹,矜贵清冷,说不出的贵气。 那面色苍白如雨打梨花,睫毛微颤着,一双丹凤眼敛着情绪。 也不知是因为高处太冷给风吹的,还是身体不适,少年的眼尾泛着点儿红。 更绝的是他右眼下那点泪痣,又柔又魅,瞧着我见犹怜。 “怎么师妹?看呆了?” 白穗正愣愣注视着沉翎,雪嫣然不知什么时候走到了她的身旁。 她抱着手臂嗤笑了一声,不过不是对白穗,而是上面那位。 “那小子也就长得好而已,平日晨练那弱不禁风的样子连剑都拿不稳,中看不中用的绣花枕头罢了。你可别和其他师妹一样,被他的那皮相给迷惑了知道不?” 偷看被抓包了的白穗有些尴尬地挠了挠面颊,刚要开口解释,不想琼玉台上骤然传来了一声鼓响。 那面鼓被敲得很重,惊走了周围几只飞鸟,余波连带着云层都被敲碎了一般。 “一局定胜负——” “比试开始!” 那敲鼓人用灵力传音,中气十足地这么喊了一句,围在台下的弟子们立刻欢呼了起来。 “噢噢噢哦哦打起来打起来!” “押注押注!五个灵石,我赌沉师弟撑不住三招!” “你们看不起谁呢!人好歹也是玉溪真人门下的,这段时日怎么着也长进了不少!五个半灵石,我赌四招!” “艹,牛逼,这年头灵石还能掰成半来用!” 雪嫣然一听也乐了,从储物戒指里直接抓了一颗拳头大的夜明珠出来扔在了押注的玉盘里。 “加我一个!我也堵三招!” “白师妹你傻愣干什么呢?你不是有一百两黄金吗?赶紧也拿出来押注啊,这小子实力我了解,你跟着我下注肯定包赚不赔!” “……” 别说,还真有点心动了。 “退一万步,就算我之后倒霉真遭遇了什么不测的话我也不会怪你的,好吗?” “莫要胡说。” 青年眉宇之间折痕渐起,对上白穗委屈巴巴的眼神后,半晌,终究还是心软了。 “算了,你若想跟来就跟来。” “只是你的灵力薄弱,为避免被魔气侵蚀,这块玉佩你且拿着,等到魅魔被除之后再还给我。” 他一边说着一边将腰间的一块玉佩取下递给了白穗。 乳白色的玉石温润,触手生温,和眼前人一样,温润柔和。 上面没有什么繁复的花纹,只简单刻了个“九”字。 白穗接过一看,隐约能看到玉佩周围氤氲着的浅淡灵力。 这玉怎么看着这么眼熟?好像在哪儿见过。 【能不眼熟吗?这是陆九洲赠予那妖女的第一件贴身之物,也算是两人的定情信物。陆九洲是个只知道修行,不重欲求,不知风月的剑修,对那些灵宝灵丹毫无兴趣。这玉佩是他全身上下唯一拿的出手的东西,他还将自己大半灵力凝在其中给她做保命的灵宝用,不然以他的修为怎么可能被对方这么轻易暗算?】 【可惜咯,遇人不淑。】 这部分情节写的不多,白穗光顾着生气对方被搞得入魔了,其余的细微末节还真没怎么注意。 她听着888的话,指腹不自觉摩挲了下玉佩,感觉到灵力慢慢从指尖渗透进她的身体,便知道这是一块难得的灵玉。 【那那个妖修回赠了什么给陆九洲?】 【……回了个吻。】 【……】 艹啊啊啊,渣女!这他妈也太渣了! 人家把这么重要的东西送给你,还渡了大半灵力给你做保命灵宝!你他妈就一个吻打发了?怎么着也得来个生命大和谐才可以相抵! 不说这个还好,一说起这个白穗这才意识到从陆九洲被那妖女给蛊惑之后,直到最后被一剑诛心,期间他除了和人牵牵小手,对方心情好了亲一亲他之外。 他!竟然!连肉都没吃到过! 一口也没有! 妈的,这等渣女也配? 我家崽子就该一人独美!登顶修真! 陆九洲不知道对方为什么上一秒还好好的,下一秒便黑着脸捏着玉佩不说话了。 好像比提起魅魔时候还要生气,恨不得用力把着玉佩给捏碎了似的。 “……白姑娘?你可是身体有什么不舒服?” “没事,我就是觉得你这玉成色很好,不小心欣赏入迷了。” 白穗深吸了一口气,更加坚定了一定要让陆九洲悬崖勒马,重回正道的决心。 “对了陆道友,我们是今晚子时出发去抓那魅魔是?在此之前你还有没有其他什么安排?要不要先去布置个陷阱什么的?” “这魅魔修为一般,并不需要太过忌惮。只是它的魔气很容易波及到城中百姓,被魔气侵蚀的人会被勾起心中欲望,到时候恐怕会引起骚乱。” 陆九洲话音刚落,白穗脑子里立刻响起了888的声音。 【随机任务掉落:今夜子时,扮成失足猛女,帮陆九洲将魅魔引诱至城外小树林。】 【任务奖励,可获得妖丹一枚,手快有手慢无,宿主快快接单。】 好家伙,还引到小树林。 大晚上的还挺刺激。 白穗这身体就是个凡胎,根本没什么灵力也不会什么术法。 就算系统不发布任务,她原本觉得自己跟着一起帮不了什么忙,还要人分心照顾怪不好意思的。 因此对于这个任务,她想也没想便拍着胸口接下了。 “那这好办,这事交给我,它不是就好我这口吗?我到时候装作失足猛,哦不少女把他引出城外,他肯定上钩。” 这个提议听起来没什么问题,但是陆九洲却并不同意。 青年皱着眉摇了摇头。 “不行,这太危险了。” “诶不是,我知道你是担心我安危,可是这魅魔就喜欢女的啊,我不去难不成你替我去啊?” 她刚说完这话,发现对面的青年长睫微动,发丝之下的耳根也不知什么时候泛上了绯色。 “……等等,你该不会真被我说中了。你该不会是真的打算扮成女的,牺牲色相将那魅魔给引到小树林?” “……” 其实最开始得知是魅魔作祟的时候,陆九洲就有了这个打算。 要是他自己一人悄无声息变换了模样将着妖魔给解决了也就算了,如今被人这么直白戳破,他面子薄,实在没勇气与眼前人对视。 “……总不能让姑娘涉险。” 白穗听后被感动坏了。 要知道在现世她一米八的个子就一女汉子,别说女孩子了,就连周围男的也没给过她什么多少照顾不说,还有些没少在背地里嘲她金刚芭比。 陆九洲这么温柔体贴,她一想到之后被那妖女骗心骗身,夺去金丹众叛亲离的下场。 她就更加怜爱了。 哇呜呜呜,自己都混成那样了还想着扮成女装大佬为民除害,真是太温柔太善良了! “陆道友,你这么说我更要帮你这个忙了!你长的这么好看,要是你去的话比我危险多了,万一他对你起了歹心对你做什么坏事怎么办? 放开那个魅魔,让我来好吗?” 青年看着白穗语气急切的样子一愣。 他还是头一次遇到思维这么跳脱的人,比起昆山的药阁长老还要不按常理出牌。 要不是他除魔卫道百来年,知道着是个高危职业,看白穗这热忱劲儿不知道的还以为是什么天上掉馅儿饼的好事呢。 看着白穗抱着自己不撒手,街上来往的行人的视线也因为听到动静全然落在了他的身上。 “嚯,这小子长的一表人才的,怎么还欺负人小姑娘呢?” “都说了人不可貌相,没准又是一个骗了人感情不想负责的渣男。这年头长的好看一点的不都这样吗,仗着自己有几分姿色无法无天。” “……不过有一说一,如果是这样的渣男,我也想被渣。” “……呸,你们这些老色胚了。” “加我一个。” “……” 修者耳聪目明,五感敏锐,对于他们的议论纷纷自然听得一清二楚。 陆九洲和白穗不一样,他脸皮子薄,单这么几句便臊得他面红耳热。 “白姑娘,这里不方便说话,我们换个地方。” “不,除非你答应让我诱敌。” “并非我不愿意,只是此事……” “不听不听王八念经,你要是不让我帮忙就是想独吞赏金,这样到时候我没出力肯定一分钱都拿不到了。” 原来折腾半天竟是因为这个。 陆九洲有些头疼地揉了揉太阳穴,伸手轻轻将她的手扒拉开。 “姑娘若是担心这个大可以放宽心,我可以立誓,事后这赏金不取分毫,全部交由于你如何?” “那就更不行了!我可不能白女票!” “……” 倒还挺有原则。 这不是完美避开了be结局吗? 正在白穗以为自己得到了规避美强惨结局的新思路的时候,888感知到了她心中所想,气得险些短路了。 电流声在她脑子里滋滋作响,吓得她以为888出了什么故障要爆炸了的时候,“滴”的一声主系统一个强制任务发了过来。 【强制任务——立刻赶往琼玉台,在沉翎被同门伤害之前制止他们的举动。如若失败,沉翎的伤将会转移到宿主身上。】 【……?】 艹,这个乾坤大挪移玩得溜啊。 真是人在家中坐,锅从天上降。 作为第二卷的男主,沉翎是不能出任何意外的。 再加上白穗绑定的是【拯救美强惨系统】,她所要做的不仅是改变be结局,还要尽可能把虐文剧情改成爽文剧情。 在原文中沉翎在刚拜入昆山的时候的确受到过同门的歧视和欺辱,这才让他更加缺爱敏感,也更加依赖玉溪。 无论是为了改变虐文剧情还是免去惩罚。 白穗都必须接下这个任务。 “嫣然师姐!这都什么时候了你怎么还笑得出来?我真没跟你开玩笑,那几个内门弟子都是颇有实力的,你要是再晚去一点,后果真的不堪设想!” 饶是对方再如何着急,雪嫣然依旧不为所动地坐在窗边。 她一边拿着个灵果啃着,一边翘着腿晃着,一派惬意。 “谁和你开玩笑了?这小子本就才不配位,昆山讲究的是实力至上,我刚来宗门的时候也经常因为剑法考核不通过没少挨罚。我一个女孩子都没说什么,他一个男孩子挨几下怎么了?哪有那么身娇肉贵?” 雪嫣然看不惯沉翎,不仅是因为他一上宗门,资质平平不说又占了玉溪门下最后一个弟子的位置。 这对其他辛辛苦苦通过入门考核的弟子们来说很不公平。 更因为玉溪对他的偏袒和爱护。 沉翎身体很不好,走三步就要停一下喘口气的那种,而玉溪非但没觉得他麻烦,还隔三差五去药阁那边讨灵丹灵药给他服用,作为跟了玉溪两年的雪嫣然也就平日修行长进了得到一两颗奖励,哪享受过这样的待遇? 第二百一十五章 正文君:请用更强大的购买率向我开炮  动作干净利落,见血封喉,谁看了都得拍手说一句牛逼。 这也是为什么白穗会在没有发布强制任务的时候,直接替雪嫣然走这段剧情。 因为按照剧情来看,只要有沉翎在,就算遭遇了再厉害的猛兽,最后她也是安全的。 然而这个认知,白穗在看到沉翎涨红着脸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把斧头拿起来之后。 她陷入了深深的怀疑。 这真的没有搞错吗? 就这小身板别说英雄救美了,一会儿熊来了这小英雄都不够它塞牙缝的。 少年也觉察到了白穗微妙的视线,他耳根泛红,努力着想要将斧头举起来。 可刚举到一半,他实在没了力气,斧头“啪”的一声砸落在了草叶之上。 好在他反应快,不然那斧头可能就直接落在他脚上了。 “……嘤!” 沉翎吓得脸色苍白,身子僵硬着站在原地半晌,而后红着眼眶往白穗所在方向看了过来。 “对不起,我,我力气不够,我举不起来。” “……算了,你先过去找个干净的地方坐着休息,这树我来砍。” 白穗觉得自己这哪里是找了个苦力,简直是找了个祖宗。 其实从琼玉台往后山过来的这一路上,在她看到对方被一只毛毛虫吓得差点掉眼泪的时候,她就想跑路了。 不为别的,她觉得哪怕是有剧情提要的情况下,她也不放心将自己的狗命交给一个连虫子都害怕的人。 然而白穗运气不大好,在她想要打退堂鼓的时候这个剧情点已经开始了。 她没办法中止,因此只得硬着头皮强行继续走下去了。 正在白穗这么在心里抱怨的时候,她走过去接过沉翎手中的斧头。 还没接过,那重量将她连手臂带人整个拽了下去。 “卧槽,这,这斧头怎么这么重?!” 这比之前在琼玉台比试时候用的那个施重了的木剑还沉,少说也有六七十斤了。 “后山的树和凡尘的不同,它们是长在灵土里的,又日夜受着昆山灵力滋养,虽然看上去和普通树一样,但是它们要更加坚固。” “所以用来砍树的斧头也要比寻常的斧头更沉更重些。” 沉翎薄唇抿着,长长的睫毛颤了颤,那双眸子下面的情绪晦暗不明。 雪嫣然被罚砍灵木已经不是一两次了,从入门到现在,基本上宗门上下所有弟子用的木剑都是她砍回来的灵木做的。 她有个恶趣味,其他惩罚也就算了,如果是被罚去后山砍灵木,她总会把沉翎抓去给自己扛斧头。 看着少年拿着斧头歪歪斜斜地走着路,她总会在后面笑得格外开怀。 沉翎一开始以为白穗也和雪嫣然一样,是为了看他出丑故意带他来后山的。 所以他提前将那斧头藏在了储物戒指里,等到了目的地才拿了出来。 此时见白穗自己也举不起来,他这才意识到了对方似乎并没有捉弄自己的意思。 “……你要是举不起来的话可以试试剑气化刃。” 少年顿了顿,视线落在了白穗腰侧的那把桃木剑上,这么柔声建议道。 “剑气化刃?这我听嫣然师姐说过,好像是筑基之后才能使用的一个招式,是需要用灵力驱使的。” 白穗抬起手挠了挠面颊,有些为难地看向沉翎。 “以我现在的程度的话可能有点困难了。” 少年摇了摇头,抬眸时候那点泪痣清晰可见。 “那是对别人而言,你是剑免体质,凝聚剑气于你来说就像呼吸一样简单,根本不需要催动灵力。” “你试试。这里没有别人,就算失败了我也不会笑话你的。” 白穗这人脸皮厚,倒也不怕被人笑话,只是她觉着这个展开有点不大对劲。 说好的是来后山走剧情砍个树也就算了,怎么聊着聊着就要开始修行了呢? 看着眼前少年满眼鼓励的样子,白穗也不好扫他的兴。 “好,那我试试看。” 她一边说着一边将桃木剑紧握在手中,像之前在琼玉台呼唤那些剑时候一样,慢慢感受着剑气的流动。 剑风将周围的草叶卷起,如纷飞的蝴蝶一般翩然,以白穗为中心形成了一处小型的龙卷风。 而她处于风眼之中。 紧接着剑风凝结成了剑气,浅白色的光亮在剑之上氤氲流转。 那些树叶骤然从叶脉中间破开成了两半,最后落回了地面。 与此同时,剑气化刃也完成了。 白穗看着上面流转着的剑气眼睛一亮,连忙看向了一旁的少年。 “是不是这样的?我是不是成功了?” 沉翎愕然了一瞬,原以为对方会试上个至少三四次才能凝聚出一点儿。 没想到竟然一次就成功了。 “对!!你太棒了!快,你,你赶紧去砍树!你现在还没筑基,所消耗的不是灵力而是透支的体力,在剑气没断之前你赶紧多砍几棵!” “……” 等等,到底谁才是来做苦力的? 白穗也感觉到了那剑气正在一点点流逝,听到少年的催促后她连忙拿着剑往周围的灵木上胡乱挥舞了一通。 “轰隆隆”几声巨响下来,被她剑气所碰触到的树木全然倒在了地上。 在纷扬的草叶尘土之间。 白穗看着周围倒了一片的灵木,恍惚之间意识到了什么。 猛地抬起头往上看去。 先前被树木遮挡住的月光缓缓洒落在了大地上,入目之处全是月色清冷。 【雪嫣然受了伤无法动弹,只呆呆抬头看向眼前沉翎的纤弱的身影。】 【山林之中野兽声厉声嘶吼,周围树木轰然倒地,月夜之下少年神情漠然。】 树木轰然倒地。 月夜。 等等?! 这不是那灵熊来临的前兆吗?! …… “五百年前你我修为还未突破化神,再加上那孽徒灵根特殊,我们没瞧出异常也是情有可原的。” “但是这一次真的没问题,我当时给她测了灵根之后我还探了她的灵脉。她绝对不是什么天生魔种。” 昆山长云峰内,鹤发童颜的老者在屋子里对着一面铜镜说着话。 那面镜子泛着浅淡金光,里面隐约投影着一个白色身影。 他坐在一棵菩提树下,一把天青长剑随意放在一旁。 长发如瀑,面容在氤氲的雾气里看不分明。 老者说着说着口舌有些干燥,见镜子里的人不知道是在打坐还是真的睡着了一点儿反应都没有,心中更是又气又急。 他走过去坐下拿起手边的茶盏仰头猛灌了一口,这才稍微平复下来。 “陆九洲和青烨也就算了,这两个灵根倒是和我相符,我能教。可这小姑娘的灵根和体质都是和你一个模子刻出来的,你要是不教你难不成想让我把她送到蓬莱让你那死对头捡了便宜?” 不提蓬莱还好,一提到蓬莱镜子里一直没什么动静的人眼睫微动。 他薄唇微动,冷声开口。 “他想得美。” 果然,提别人都没用,只有蓬莱那个老家伙才能激将到对方。 老者见他态度有些松动,斟酌了下语句后继续说道。 “那既然你不甘心把这个好苗子白送给你死对头,要不就收了?” “……我再考虑考虑。” “什么考虑?我看你就是想敷衍过去,之前陆九洲他们入宗门时候你也是说什么考虑考虑,可后来呢?别说考虑了,结果全都拜我门下了都没见你出来跟人正儿八经见一面!” 老者一看对方又想搪塞过去,气得吹胡子瞪眼,恨不得上手去把这面镜子给砸碎出气。 “你这一身剑法若是在你仙逝之后只在那孽徒手上传下来了,难不成这样你就甘心了?” 镜子里面的人听到这里自闭了。 半晌,在老者耐性即将耗尽的时候,他这才闷声说道。 “那就见一面。” “成!我这就叫陆九洲去把那丫头叫来!” 只要还愿意见面就成,这就说明还有希望! “等一下!” 老者见对方同意了,高兴的立刻起身准备推门出去。 不想他刚走一步,青年便慌忙唤住了他。 “用铜镜投影就成。” “我社恐。” “……?” 可真出息啊。 她早就料到了他会这么做,说什么他若是抛下她走了便自己去找,还专挑半夜三更。 大晚上的就算遇不到魅魔,遇到些歹毒之人也是极为危险的。 “陆道友,你就带我去。你放心,要是中途真的有什么危险我一定躲得远远的,绝对保护好自己也不绝对不给你添麻烦,拖你后腿。” 见说到后面陆九洲有了动摇,白穗放轻了声音,眨巴眨巴眼睛神情恳切地注视着他。 “退一万步,就算我之后倒霉真遭遇了什么不测的话我也不会怪你的,好吗?” “莫要胡说。” 青年眉宇之间折痕渐起,对上白穗委屈巴巴的眼神后,半晌,终究还是心软了。 “算了,你若想跟来就跟来。” “只是你的灵力薄弱,为避免被魔气侵蚀,这块玉佩你且拿着,等到魅魔被除之后再还给我。” 他一边说着一边将腰间的一块玉佩取下递给了白穗。 乳白色的玉石温润,触手生温,和眼前人一样,温润柔和。 上面没有什么繁复的花纹,只简单刻了个“九”字。 白穗接过一看,隐约能看到玉佩周围氤氲着的浅淡灵力。 这玉怎么看着这么眼熟?好像在哪儿见过。 【能不眼熟吗?这是陆九洲赠予那妖女的第一件贴身之物,也算是两人的定情信物。陆九洲是个只知道修行,不重欲求,不知风月的剑修,对那些灵宝灵丹毫无兴趣。这玉佩是他全身上下唯一拿的出手的东西,他还将自己大半灵力凝在其中给她做保命的灵宝用,不然以他的修为怎么可能被对方这么轻易暗算?】 【可惜咯,遇人不淑。】 这部分情节写的不多,白穗光顾着生气对方被搞得入魔了,其余的细微末节还真没怎么注意。 她听着888的话,指腹不自觉摩挲了下玉佩,感觉到灵力慢慢从指尖渗透进她的身体,便知道这是一块难得的灵玉。 【那那个妖修回赠了什么给陆九洲?】 【……回了个吻。】 【……】 艹啊啊啊,渣女!这他妈也太渣了! 人家把这么重要的东西送给你,还渡了大半灵力给你做保命灵宝!你他妈就一个吻打发了?怎么着也得来个生命大和谐才可以相抵! 不说这个还好,一说起这个白穗这才意识到从陆九洲被那妖女给蛊惑之后,直到最后被一剑诛心,期间他除了和人牵牵小手,对方心情好了亲一亲他之外。 他!竟然!连肉都没吃到过! 一口也没有! 妈的,这等渣女也配? 我家崽子就该一人独美!登顶修真! 陆九洲不知道对方为什么上一秒还好好的,下一秒便黑着脸捏着玉佩不说话了。 好像比提起魅魔时候还要生气,恨不得用力把着玉佩给捏碎了似的。 “……白姑娘?你可是身体有什么不舒服?” “没事,我就是觉得你这玉成色很好,不小心欣赏入迷了。” 白穗深吸了一口气,更加坚定了一定要让陆九洲悬崖勒马,重回正道的决心。 “对了陆道友,我们是今晚子时出发去抓那魅魔是?在此之前你还有没有其他什么安排?要不要先去布置个陷阱什么的?” “这魅魔修为一般,并不需要太过忌惮。只是它的魔气很容易波及到城中百姓,被魔气侵蚀的人会被勾起心中欲望,到时候恐怕会引起骚乱。” 陆九洲话音刚落,白穗脑子里立刻响起了888的声音。 【随机任务掉落:今夜子时,扮成失足猛女,帮陆九洲将魅魔引诱至城外小树林。】 【任务奖励,可获得妖丹一枚,手快有手慢无,宿主快快接单。】 好家伙,还引到小树林。 大晚上的还挺刺激。 白穗这身体就是个凡胎,根本没什么灵力也不会什么术法。 就算系统不发布任务,她原本觉得自己跟着一起帮不了什么忙,还要人分心照顾怪不好意思的。 因此对于这个任务,她想也没想便拍着胸口接下了。 “那这好办,这事交给我,它不是就好我这口吗?我到时候装作失足猛,哦不少女把他引出城外,他肯定上钩。” 这个提议听起来没什么问题,但是陆九洲却并不同意。 青年皱着眉摇了摇头。 “不行,这太危险了。” “诶不是,我知道你是担心我安危,可是这魅魔就喜欢女的啊,我不去难不成你替我去啊?” 她刚说完这话,发现对面的青年长睫微动,发丝之下的耳根也不知什么时候泛上了绯色。 “……等等,你该不会真被我说中了。你该不会是真的打算扮成女的,牺牲色相将那魅魔给引到小树林?” “……” 其实最开始得知是魅魔作祟的时候,陆九洲就有了这个打算。 要是他自己一人悄无声息变换了模样将着妖魔给解决了也就算了,如今被人这么直白戳破,他面子薄,实在没勇气与眼前人对视。 “……总不能让姑娘涉险。” 白穗听后被感动坏了。 要知道在现世她一米八的个子就一女汉子,别说女孩子了,就连周围男的也没给过她什么多少照顾不说,还有些没少在背地里嘲她金刚芭比。 陆九洲这么温柔体贴,她一想到之后被那妖女骗心骗身,夺去金丹众叛亲离的下场。 她就更加怜爱了。 哇呜呜呜,自己都混成那样了还想着扮成女装大佬为民除害,真是太温柔太善良了! “陆道友,你这么说我更要帮你这个忙了!你长的这么好看,要是你去的话比我危险多了,万一他对你起了歹心对你做什么坏事怎么办? 放开那个魅魔,让我来好吗?” 青年看着白穗语气急切的样子一愣。 他还是头一次遇到思维这么跳脱的人,比起昆山的药阁长老还要不按常理出牌。 要不是他除魔卫道百来年,知道着是个高危职业,看白穗这热忱劲儿不知道的还以为是什么天上掉馅儿饼的好事呢。 看着白穗抱着自己不撒手,街上来往的行人的视线也因为听到动静全然落在了他的身上。 “嚯,这小子长的一表人才的,怎么还欺负人小姑娘呢?” “都说了人不可貌相,没准又是一个骗了人感情不想负责的渣男。这年头长的好看一点的不都这样吗,仗着自己有几分姿色无法无天。” “……不过有一说一,如果是这样的渣男,我也想被渣。” “……呸,你们这些老色胚了。” “加我一个。” “……” 修者耳聪目明,五感敏锐,对于他们的议论纷纷自然听得一清二楚。 陆九洲和白穗不一样,他脸皮子薄,单这么几句便臊得他面红耳热。 “白姑娘,这里不方便说话,我们换个地方。” “不,除非你答应让我诱敌。” “并非我不愿意,只是此事……” “不听不听王八念经,你要是不让我帮忙就是想独吞赏金,这样到时候我没出力肯定一分钱都拿不到了。” 原来折腾半天竟是因为这个。 陆九洲有些头疼地揉了揉太阳穴,伸手轻轻将她的手扒拉开。 “姑娘若是担心这个大可以放宽心,我可以立誓,事后这赏金不取分毫,全部交由于你如何?” “那就更不行了!我可不能白女票!” “……” 倒还挺有原则。 青烨不是每一次晨练都在,也不是每一次都会抽查到雪嫣然头上。 然而只要抽到她,就没一次将这入门剑法正确地舞完过。 “唉,嫣然师姐,你说你害自己也就算了,怎么能残害同门呢?” 在短暂的沉默之后,其中一个弟子实在没忍住这么说了一句。 雪嫣然听后多多少少是有些心虚的,虽然她是无心的,但白穗是跟着她学的剑法。 她这也算间接害了对方。 “……这种事情怎么能怪我呢,我也没想到周围这么多师兄师姐她不看,非要跟着我学啊。” 说这话的时候她也没太多底气,知道自己理亏也不好为自己过多辩解。 其他人不是当事人,也不好多说什么。 毕竟白穗刚入宗门还不了解情况,而雪嫣然也不是故意的,只是歪打正着了,也没有太大过错。 一时之间原本还算热闹的气氛一下子变得安静了,大家的注意力也都重新落在了前面舞着入门剑法的少女身上。 越到后面,他们越发紧张,不由得为白穗捏紧了拳头。 现在已经到第十四招第五式了,连续不间断舞了这么久后她的体力也有些吃不消了。 白穗在收第五式的时候稍微活动了下酸涩的手腕,而后缓缓呼出了一口浊气,这才接着起势。 第二百一十五章 正文君:请用更强大的购买率向我开炮  动作干净利落,见血封喉,谁看了都得拍手说一句牛逼。 这也是为什么白穗会在没有发布强制任务的时候,直接替雪嫣然走这段剧情。 因为按照剧情来看,只要有沉翎在,就算遭遇了再厉害的猛兽,最后她也是安全的。 然而这个认知,白穗在看到沉翎涨红着脸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把斧头拿起来之后。 她陷入了深深的怀疑。 这真的没有搞错吗? 就这小身板别说英雄救美了,一会儿熊来了这小英雄都不够它塞牙缝的。 少年也觉察到了白穗微妙的视线,他耳根泛红,努力着想要将斧头举起来。 可刚举到一半,他实在没了力气,斧头“啪”的一声砸落在了草叶之上。 好在他反应快,不然那斧头可能就直接落在他脚上了。 “……嘤!” 沉翎吓得脸色苍白,身子僵硬着站在原地半晌,而后红着眼眶往白穗所在方向看了过来。 “对不起,我,我力气不够,我举不起来。” “……算了,你先过去找个干净的地方坐着休息,这树我来砍。” 白穗觉得自己这哪里是找了个苦力,简直是找了个祖宗。 其实从琼玉台往后山过来的这一路上,在她看到对方被一只毛毛虫吓得差点掉眼泪的时候,她就想跑路了。 不为别的,她觉得哪怕是有剧情提要的情况下,她也不放心将自己的狗命交给一个连虫子都害怕的人。 然而白穗运气不大好,在她想要打退堂鼓的时候这个剧情点已经开始了。 她没办法中止,因此只得硬着头皮强行继续走下去了。 正在白穗这么在心里抱怨的时候,她走过去接过沉翎手中的斧头。 还没接过,那重量将她连手臂带人整个拽了下去。 “卧槽,这,这斧头怎么这么重?!” 这比之前在琼玉台比试时候用的那个施重了的木剑还沉,少说也有六七十斤了。 “后山的树和凡尘的不同,它们是长在灵土里的,又日夜受着昆山灵力滋养,虽然看上去和普通树一样,但是它们要更加坚固。” “所以用来砍树的斧头也要比寻常的斧头更沉更重些。” 沉翎薄唇抿着,长长的睫毛颤了颤,那双眸子下面的情绪晦暗不明。 雪嫣然被罚砍灵木已经不是一两次了,从入门到现在,基本上宗门上下所有弟子用的木剑都是她砍回来的灵木做的。 她有个恶趣味,其他惩罚也就算了,如果是被罚去后山砍灵木,她总会把沉翎抓去给自己扛斧头。 看着少年拿着斧头歪歪斜斜地走着路,她总会在后面笑得格外开怀。 沉翎一开始以为白穗也和雪嫣然一样,是为了看他出丑故意带他来后山的。 所以他提前将那斧头藏在了储物戒指里,等到了目的地才拿了出来。 此时见白穗自己也举不起来,他这才意识到了对方似乎并没有捉弄自己的意思。 “……你要是举不起来的话可以试试剑气化刃。” 少年顿了顿,视线落在了白穗腰侧的那把桃木剑上,这么柔声建议道。 “剑气化刃?这我听嫣然师姐说过,好像是筑基之后才能使用的一个招式,是需要用灵力驱使的。” 白穗抬起手挠了挠面颊,有些为难地看向沉翎。 “以我现在的程度的话可能有点困难了。” 少年摇了摇头,抬眸时候那点泪痣清晰可见。 “那是对别人而言,你是剑免体质,凝聚剑气于你来说就像呼吸一样简单,根本不需要催动灵力。” “你试试。这里没有别人,就算失败了我也不会笑话你的。” 白穗这人脸皮厚,倒也不怕被人笑话,只是她觉着这个展开有点不大对劲。 说好的是来后山走剧情砍个树也就算了,怎么聊着聊着就要开始修行了呢? 看着眼前少年满眼鼓励的样子,白穗也不好扫他的兴。 “好,那我试试看。” 她一边说着一边将桃木剑紧握在手中,像之前在琼玉台呼唤那些剑时候一样,慢慢感受着剑气的流动。 剑风将周围的草叶卷起,如纷飞的蝴蝶一般翩然,以白穗为中心形成了一处小型的龙卷风。 而她处于风眼之中。 紧接着剑风凝结成了剑气,浅白色的光亮在剑之上氤氲流转。 那些树叶骤然从叶脉中间破开成了两半,最后落回了地面。 与此同时,剑气化刃也完成了。 白穗看着上面流转着的剑气眼睛一亮,连忙看向了一旁的少年。 “是不是这样的?我是不是成功了?” 沉翎愕然了一瞬,原以为对方会试上个至少三四次才能凝聚出一点儿。 没想到竟然一次就成功了。 “对!!你太棒了!快,你,你赶紧去砍树!你现在还没筑基,所消耗的不是灵力而是透支的体力,在剑气没断之前你赶紧多砍几棵!” “……” 等等,到底谁才是来做苦力的? 白穗也感觉到了那剑气正在一点点流逝,听到少年的催促后她连忙拿着剑往周围的灵木上胡乱挥舞了一通。 “轰隆隆”几声巨响下来,被她剑气所碰触到的树木全然倒在了地上。 在纷扬的草叶尘土之间。 白穗看着周围倒了一片的灵木,恍惚之间意识到了什么。 猛地抬起头往上看去。 先前被树木遮挡住的月光缓缓洒落在了大地上,入目之处全是月色清冷。 【雪嫣然受了伤无法动弹,只呆呆抬头看向眼前沉翎的纤弱的身影。】 【山林之中野兽声厉声嘶吼,周围树木轰然倒地,月夜之下少年神情漠然。】 树木轰然倒地。 月夜。 等等?! 这不是那灵熊来临的前兆吗?! …… “五百年前你我修为还未突破化神,再加上那孽徒灵根特殊,我们没瞧出异常也是情有可原的。” “但是这一次真的没问题,我当时给她测了灵根之后我还探了她的灵脉。她绝对不是什么天生魔种。” 昆山长云峰内,鹤发童颜的老者在屋子里对着一面铜镜说着话。 那面镜子泛着浅淡金光,里面隐约投影着一个白色身影。 他坐在一棵菩提树下,一把天青长剑随意放在一旁。 长发如瀑,面容在氤氲的雾气里看不分明。 老者说着说着口舌有些干燥,见镜子里的人不知道是在打坐还是真的睡着了一点儿反应都没有,心中更是又气又急。 他走过去坐下拿起手边的茶盏仰头猛灌了一口,这才稍微平复下来。 “陆九洲和青烨也就算了,这两个灵根倒是和我相符,我能教。可这小姑娘的灵根和体质都是和你一个模子刻出来的,你要是不教你难不成想让我把她送到蓬莱让你那死对头捡了便宜?” 不提蓬莱还好,一提到蓬莱镜子里一直没什么动静的人眼睫微动。 他薄唇微动,冷声开口。 “他想得美。” 果然,提别人都没用,只有蓬莱那个老家伙才能激将到对方。 老者见他态度有些松动,斟酌了下语句后继续说道。 “那既然你不甘心把这个好苗子白送给你死对头,要不就收了?” “……我再考虑考虑。” “什么考虑?我看你就是想敷衍过去,之前陆九洲他们入宗门时候你也是说什么考虑考虑,可后来呢?别说考虑了,结果全都拜我门下了都没见你出来跟人正儿八经见一面!” 老者一看对方又想搪塞过去,气得吹胡子瞪眼,恨不得上手去把这面镜子给砸碎出气。 “你这一身剑法若是在你仙逝之后只在那孽徒手上传下来了,难不成这样你就甘心了?” 镜子里面的人听到这里自闭了。 半晌,在老者耐性即将耗尽的时候,他这才闷声说道。 “那就见一面。” “成!我这就叫陆九洲去把那丫头叫来!” 只要还愿意见面就成,这就说明还有希望! “等一下!” 老者见对方同意了,高兴的立刻起身准备推门出去。 不想他刚走一步,青年便慌忙唤住了他。 “用铜镜投影就成。” “我社恐。” “……?” 可真出息啊。 她早就料到了他会这么做,说什么他若是抛下她走了便自己去找,还专挑半夜三更。 大晚上的就算遇不到魅魔,遇到些歹毒之人也是极为危险的。 “陆道友,你就带我去。你放心,要是中途真的有什么危险我一定躲得远远的,绝对保护好自己也不绝对不给你添麻烦,拖你后腿。” 见说到后面陆九洲有了动摇,白穗放轻了声音,眨巴眨巴眼睛神情恳切地注视着他。 “退一万步,就算我之后倒霉真遭遇了什么不测的话我也不会怪你的,好吗?” “莫要胡说。” 青年眉宇之间折痕渐起,对上白穗委屈巴巴的眼神后,半晌,终究还是心软了。 “算了,你若想跟来就跟来。” “只是你的灵力薄弱,为避免被魔气侵蚀,这块玉佩你且拿着,等到魅魔被除之后再还给我。” 他一边说着一边将腰间的一块玉佩取下递给了白穗。 乳白色的玉石温润,触手生温,和眼前人一样,温润柔和。 上面没有什么繁复的花纹,只简单刻了个“九”字。 白穗接过一看,隐约能看到玉佩周围氤氲着的浅淡灵力。 这玉怎么看着这么眼熟?好像在哪儿见过。 【能不眼熟吗?这是陆九洲赠予那妖女的第一件贴身之物,也算是两人的定情信物。陆九洲是个只知道修行,不重欲求,不知风月的剑修,对那些灵宝灵丹毫无兴趣。这玉佩是他全身上下唯一拿的出手的东西,他还将自己大半灵力凝在其中给她做保命的灵宝用,不然以他的修为怎么可能被对方这么轻易暗算?】 【可惜咯,遇人不淑。】 这部分情节写的不多,白穗光顾着生气对方被搞得入魔了,其余的细微末节还真没怎么注意。 她听着888的话,指腹不自觉摩挲了下玉佩,感觉到灵力慢慢从指尖渗透进她的身体,便知道这是一块难得的灵玉。 【那那个妖修回赠了什么给陆九洲?】 【……回了个吻。】 【……】 艹啊啊啊,渣女!这他妈也太渣了! 人家把这么重要的东西送给你,还渡了大半灵力给你做保命灵宝!你他妈就一个吻打发了?怎么着也得来个生命大和谐才可以相抵! 不说这个还好,一说起这个白穗这才意识到从陆九洲被那妖女给蛊惑之后,直到最后被一剑诛心,期间他除了和人牵牵小手,对方心情好了亲一亲他之外。 他!竟然!连肉都没吃到过! 一口也没有! 妈的,这等渣女也配? 我家崽子就该一人独美!登顶修真! 陆九洲不知道对方为什么上一秒还好好的,下一秒便黑着脸捏着玉佩不说话了。 好像比提起魅魔时候还要生气,恨不得用力把着玉佩给捏碎了似的。 “……白姑娘?你可是身体有什么不舒服?” “没事,我就是觉得你这玉成色很好,不小心欣赏入迷了。” 白穗深吸了一口气,更加坚定了一定要让陆九洲悬崖勒马,重回正道的决心。 “对了陆道友,我们是今晚子时出发去抓那魅魔是?在此之前你还有没有其他什么安排?要不要先去布置个陷阱什么的?” “这魅魔修为一般,并不需要太过忌惮。只是它的魔气很容易波及到城中百姓,被魔气侵蚀的人会被勾起心中欲望,到时候恐怕会引起骚乱。” 陆九洲话音刚落,白穗脑子里立刻响起了888的声音。 【随机任务掉落:今夜子时,扮成失足猛女,帮陆九洲将魅魔引诱至城外小树林。】 【任务奖励,可获得妖丹一枚,手快有手慢无,宿主快快接单。】 好家伙,还引到小树林。 大晚上的还挺刺激。 白穗这身体就是个凡胎,根本没什么灵力也不会什么术法。 就算系统不发布任务,她原本觉得自己跟着一起帮不了什么忙,还要人分心照顾怪不好意思的。 因此对于这个任务,她想也没想便拍着胸口接下了。 “那这好办,这事交给我,它不是就好我这口吗?我到时候装作失足猛,哦不少女把他引出城外,他肯定上钩。” 这个提议听起来没什么问题,但是陆九洲却并不同意。 青年皱着眉摇了摇头。 “不行,这太危险了。” “诶不是,我知道你是担心我安危,可是这魅魔就喜欢女的啊,我不去难不成你替我去啊?” 她刚说完这话,发现对面的青年长睫微动,发丝之下的耳根也不知什么时候泛上了绯色。 “……等等,你该不会真被我说中了。你该不会是真的打算扮成女的,牺牲色相将那魅魔给引到小树林?” “……” 其实最开始得知是魅魔作祟的时候,陆九洲就有了这个打算。 要是他自己一人悄无声息变换了模样将着妖魔给解决了也就算了,如今被人这么直白戳破,他面子薄,实在没勇气与眼前人对视。 “……总不能让姑娘涉险。” 白穗听后被感动坏了。 要知道在现世她一米八的个子就一女汉子,别说女孩子了,就连周围男的也没给过她什么多少照顾不说,还有些没少在背地里嘲她金刚芭比。 陆九洲这么温柔体贴,她一想到之后被那妖女骗心骗身,夺去金丹众叛亲离的下场。 她就更加怜爱了。 哇呜呜呜,自己都混成那样了还想着扮成女装大佬为民除害,真是太温柔太善良了! “陆道友,你这么说我更要帮你这个忙了!你长的这么好看,要是你去的话比我危险多了,万一他对你起了歹心对你做什么坏事怎么办? 放开那个魅魔,让我来好吗?” 青年看着白穗语气急切的样子一愣。 他还是头一次遇到思维这么跳脱的人,比起昆山的药阁长老还要不按常理出牌。 要不是他除魔卫道百来年,知道着是个高危职业,看白穗这热忱劲儿不知道的还以为是什么天上掉馅儿饼的好事呢。 看着白穗抱着自己不撒手,街上来往的行人的视线也因为听到动静全然落在了他的身上。 “嚯,这小子长的一表人才的,怎么还欺负人小姑娘呢?” “都说了人不可貌相,没准又是一个骗了人感情不想负责的渣男。这年头长的好看一点的不都这样吗,仗着自己有几分姿色无法无天。” “……不过有一说一,如果是这样的渣男,我也想被渣。” “……呸,你们这些老色胚了。” “加我一个。” “……” 修者耳聪目明,五感敏锐,对于他们的议论纷纷自然听得一清二楚。 陆九洲和白穗不一样,他脸皮子薄,单这么几句便臊得他面红耳热。 “白姑娘,这里不方便说话,我们换个地方。” “不,除非你答应让我诱敌。” “并非我不愿意,只是此事……” “不听不听王八念经,你要是不让我帮忙就是想独吞赏金,这样到时候我没出力肯定一分钱都拿不到了。” 原来折腾半天竟是因为这个。 陆九洲有些头疼地揉了揉太阳穴,伸手轻轻将她的手扒拉开。 “姑娘若是担心这个大可以放宽心,我可以立誓,事后这赏金不取分毫,全部交由于你如何?” “那就更不行了!我可不能白女票!” “……” 倒还挺有原则。 青烨不是每一次晨练都在,也不是每一次都会抽查到雪嫣然头上。 然而只要抽到她,就没一次将这入门剑法正确地舞完过。 “唉,嫣然师姐,你说你害自己也就算了,怎么能残害同门呢?” 在短暂的沉默之后,其中一个弟子实在没忍住这么说了一句。 雪嫣然听后多多少少是有些心虚的,虽然她是无心的,但白穗是跟着她学的剑法。 她这也算间接害了对方。 “……这种事情怎么能怪我呢,我也没想到周围这么多师兄师姐她不看,非要跟着我学啊。” 说这话的时候她也没太多底气,知道自己理亏也不好为自己过多辩解。 其他人不是当事人,也不好多说什么。 毕竟白穗刚入宗门还不了解情况,而雪嫣然也不是故意的,只是歪打正着了,也没有太大过错。 一时之间原本还算热闹的气氛一下子变得安静了,大家的注意力也都重新落在了前面舞着入门剑法的少女身上。 越到后面,他们越发紧张,不由得为白穗捏紧了拳头。 现在已经到第十四招第五式了,连续不间断舞了这么久后她的体力也有些吃不消了。 白穗在收第五式的时候稍微活动了下酸涩的手腕,而后缓缓呼出了一口浊气,这才接着起势。 第二百一十六章 正文君:请用更强大的购买率向我开炮 【斩杀魅魔任务已完成,恭喜宿主获得百年妖丹一枚。】 她刚扶着身后的树干站好便听到了888发来任务完成的消息。 那一剑直中了魅魔的心脏,它根本来不及反应也来不及自爆,转瞬便魂飞魄散了。 等到前面被剑气激起的灰尘落下来之后,白穗这才看清楚了那颗在黑雾散去悬浮在半空的朱红色妖丹。 青年怔然站在原地,那天昭在月色之下皎洁如玉。 白穗刚才的举动太猝不及防,他现在也还恍惚着没有反应过来。 不仅是因为那一剑,更因为少女竟然引出了剑气。 要知道天昭是生了灵的神兵,除了剑主之外旁人不可能使用的了。 当时他怕伤到白穗收敛了灵力,可剑已出鞘是收不住剑气的。 在白穗拔出剑的时候,陆九洲就已经做好了一会儿可能要耗费大量灵力为其疗伤的准备。 然而令他惊愕的是—— 对方除了被剑气给震得后退了几步之外,别说受伤了,连呼吸都没怎么乱。 “咳咳,这剑后坐力还真强,差点儿把我给震出脑震荡来。” 白穗被周围激起的尘土呛得咳嗽,缓了一会儿抬起手挡住鼻子这么吐槽道。 “白姑娘,你身上可有什么地方不适?” 陆九洲听到白穗的声音后这才反应过来,赶紧上前仔细打量着她周身上下,神情很是紧张。 “没事没事,那魅魔还没来得及近我身就被砍了。就是这手还有点儿麻,过一会儿应该就好了,没什么大碍。” 她怕对方担心,一边说着一边活动了动手腕,还当着他面原地跳了一下。 “你看,真没事。” 原以为都这样做了陆九洲会松一口气,不想在看到白穗活蹦乱跳毫发无损之后,他本该舒展的眉头反而皱得更紧了。 “不应该啊,你怎么能没事呢?” “……?” “不是,我这么说不是希望你出事的意思。” 大约是因为白穗的神情太过微妙,意识到自己说错话了的青年连忙出口解释。 “白姑娘你有所不知,我这剑名为天昭,是一把千年灵剑。它的剑气是用着剑鞘封印的,只要出鞘便收不回来。我刚才虽然已经用灵力尽力帮你压制住了,但是还是有一部分没办法隔绝。” “天昭剑气极为霸道,寻常修者也不能保证毫发无伤,可你毫无灵力,修为浅薄,连普通的术法也使不出,竟然安然无恙实在让人匪夷所思。” “……” 直接说我一介凡人,废物点心不就成了。 前面加那么多修饰干什么,我不要面子的嘛。 若是换作旁人白穗可能会觉得对方是故意嘲讽,然而陆九洲的品行她 再清楚不过了,于是被这么说了也并未放在心上。 “可能我皮糙肉厚?” 和白穗的不在意不同,陆九洲对她能够抵挡住天昭剑气这一情况很是好奇。 夜色朦胧,光影之间青年的眉眼也晦暗明灭。 “天昭可断山海。” 意思是非凡胎肉体能够抵挡。 白穗不明白他究竟想要说什么,张嘴打算顺着问问什么的时候。 对方先一步用灵力,将那颗悬浮在半空的朱红妖丹引到了她的面前。 “但凡妖魔的妖丹哪怕脱离了本体也还残留着一定的妖气,你且握住它试试。” “你放心,如若那妖气有侵蚀你的迹象我会立刻帮你斩断。” 她拿不准陆九洲要干什么,问888也没得到个确切答案。 看着眼前青年薄唇抿着,少有严肃的模样她也莫名跟着有些紧张起来。 “……好,那我试试。” 那妖丹刚脱离本体,红宝石一样耀眼,海棠般艳丽。 白穗咽了咽口水,而后试探着抬起手用指尖碰触了下它的表面。 没感觉到任何不适后,她这才大着胆子伸手一把握住了这颗葡萄大小的妖丹。 陆九洲也在她握住妖丹的同时便密切注意着她的神情变化。 妖丹和修者的金丹一样,都是一种修为的凝结体,都是可以被吸收的。 不过因为吸收的不是自身的修为,大多都是会产生排斥反应,若是压制不在便会起反噬作用,严重者甚至走火入魔。 所以在吸收时一般都会有同伴在一旁护法。 陆九洲之所以让白穗来吸收这妖丹,一是这魅魔修为太低,这妖丹于他没什么用处,反倒对白穗大有益处。 二来是因为她能在尚未筑基,灵体未淬的情况下抵挡住天昭剑气,这实在太过匪夷所思。 这天昭剑有多霸道他再清楚不过了。 当年入择剑时候哪怕有剑冢封印压着,那凛冽的剑气也削断了他的头发,划伤了他的面颊。 他想用这妖丹试试她吸收之后的反应。 白穗握着妖丹半晌,感觉到它在自己手中越变越小。 她心下一惊,连忙张开手查看。 发现那妖丹早已不见了踪影,只留下一缕淡红如烟的东西,最后也慢慢融在了她的掌心。 “怎么样?有没有什么不适的感觉,比如恶心想吐,全身疼痛?” 看见那妖丹被白穗彻底吸收之后,陆九洲稍显急切地出声询问。 她仔细感受了下,而后摇了摇头。 “都没有,就是有点儿烫手。” 白穗说着将自己的手掌心朝着陆九洲,果不其然,那白皙的手指绯红一片。 除此之外再没其他感觉了。 眼前的青年和刚才听到自己没被剑气所伤时候一样,眉宇之间折痕渐起,甚至比之前时候更甚。 “……” 怎么?我不出点儿事你还高兴不起来是吗? 【宿主,他在用妖丹测你的体质。一般吸收妖丹都会有排斥反应,你没有反应是因为你只有灵魂,肉身只是个寄居的躯壳,于你来说并无影响,所以他才会觉得奇怪。】 【那他会不会发现什么?】 在修真界最忌讳的就是夺舍,白穗这个情况虽然并不是夺舍,可陆九洲若是知道这身体不是她的定然会把她当成抢占别人身体的邪祟处置了。 【不会,你和他们不一样,你是世界意识,天道之外的存在。你不会受到书中设定剧情的影响,哪怕他们之后飞升了也不可能觉察到分毫。】 听到888这么说了之后白穗心里的石头这才落了下来。 她长长的睫毛颤了颤,抬眸看向了眼前眉头紧皱的青年。 “陆道友,要是没什么事了的话我们就先回去,和那魅魔周旋了这么久我也累了,而且大晚上的在外面怪慎人的。” “等一下。” 陆九洲唤住了白穗,然后将天昭递到了她的手边。 “白姑娘,可否再拔一次?” “我想确认一件事。” 也不知道剑修天生固执还是陆九洲死脑筋。 白穗看着他没个答案不罢休的样子边知道若是她不照办可能今晚就算回去了也没法睡个安稳觉了。 “行,不过先说好这可是最后一次了啊。要是还得不出什么结论了也不许再让我做些奇奇怪怪的事情折腾我了。” 她见陆九洲颔首答应了自己,叹了口气,将手轻轻放在了天昭的剑柄上。 因为陆九洲让她拔的,得了主人允许之后天昭不会对她有什么排斥。 然而允许拔和能不能拔又是另一回事。 要是没有一点灵力修为的人直接去拔一把神兵,受到剑气侵蚀筋脉寸断都有可能。 先前陆九洲将大半剑气给抵消了,白穗或许还能承受。 此时这样赤手去拔,后果不堪设想。 这是他的本命灵剑,切断剑气于他而言并不是什么难事,就算不是他的剑,这么近的距离他也有足够把握护住白穗。 只不过他想看看,看看这一次白穗是否依旧毫发无伤。 白穗此时的注意力全在天昭上,她的手放在了剑柄,因为知道这剑的威力,再拔之前她分外紧张。 应该没事的,888说了这剑伤不了她。 她这么想着深吸了一口气,咬咬牙一不做二不休,直接将那天昭给从剑鞘里生生拔了出来。 “哗啦”一下,冷冽的寒光映照在了她的眉眼。 在白穗拔出剑的瞬间,剑气从剑刃而走,宛若流光,黑夜也亮如白昼。 随即不远处“轰隆”一声传来,几棵树木被拦腰砍断,骤然倒在了地上。 惊得周围飞鸟四散而逃,尘土飞扬。 陆九洲目光灼灼,深深地注视着白穗良久。 而后伸手将天昭接过送入了剑鞘之中。 白穗被看得很不自在,抬起手挠了挠面颊。 “那个,我不是故意搞破坏的,是你的剑先动的手。” “我没有怪你。” 月色之下青年的身影在光影间显得更加静谧,说话的时候声音也轻,像是混在了夜风里。 “相反的我该谢谢你让我确认了一件事——” “你是个天生剑修。” 陆九洲瞧见了一愣,他这人有些强迫症,下意识想要伸手去帮她系好。 然而还没来得及抬手便意识到这样不大好,于是指尖微动,掐着诀准备用术法帮其纠正。 “……白穗姑娘。” 他的诀还没掐完,一直在白穗身后不远处站着的少年等了许久,这才找到了道谢的时机。 和陆九洲的温润如玉不同,沉翎就算脸色苍白一脸病容也无法遮掩他眉宇之间的艳色。 白穗也说不出来什么感觉,明明眼前人虚弱的一阵风都能吹倒,却总让人觉得有一股摄人心魂的妖冶感。 他轻声唤了白穗一声,等到白穗注意到了他之后这才慢慢走了过来。 “陆师兄。” 沉翎有些局促地朝着陆九洲所在方向微微颔首。 后者从刚才过来观战时候便听到了关于白穗应战的闲言碎语。 也知道白穗是因为沉翎被同门弟子为难,看不惯这才毛遂自荐上去比试的。 想到这里陆九洲顿了顿,余光往白穗那绑的乱七八糟的发带看了一眼,强忍着想上手整理的冲动。 他薄唇抿着,低头轻声与白穗说道。 “你们先聊,我先去紫竹林那边等你,你结束了之后记得过来,我带你去宗主那里测灵根。” 陆九洲不说,白穗都要把自己这一次上昆山是为了测灵根拜师学艺的事情给忘了。 “哦哦好的,劳烦师兄了,我和这位同门聊完就过来找你。” 沉翎并不害怕陆九洲,相反的陆九洲和其他喜欢调侃或者捉弄他的师兄们不同,还很是照顾他。 只是青年和他不一样,对方是天之骄子,宗主亲传。 他每一次和陆九洲站在一起的时候都会觉得自惭形秽,更不知道该如何交谈,浑身都不自在。 因此等到陆九洲的身影完全消失在了视野之后,少年这才真正松了口气。 “白姑娘,我是沉翎,是玉溪峰玉溪真人门下的弟子。” “刚才谢谢你为我解围……” 沉翎的性格和原文描写的一样,敏感自卑又腼腆,他不擅与人交流,就连说话的时候和白穗视线撞上之后都会下意识躲闪。 然而这样的行为并不礼貌,尤其是对一个帮助过自己的人。 因此少年咬了咬唇,竭力不让自己避开白穗的眼睛。 “你,你没受伤?” “啊没有没有,我刚才就是体力不支虚脱了下而已,身上并没有什么伤。” 和沉翎不大擅长和人交流一样,白穗其实也不大擅长和他这样性格的人沟通。 她看着少年红着脸,低着头攥着衣袖也不知道在想什么,见时间也不早了,犹豫了下还是先一步开口打破了这诡异的平静。 “那个沉翎是,虽然我是有点看不惯他们欺负人,但是我主要是想要上去领教下剑法而已,真的,和你关系不大。” “你看,要不是因为我突然上头上去应战了,我也赢不了这么多灵石灵玉,所以你千万不要有心理负担,也不用感谢我什么。应该是我感谢你给我了我这个机会,是我赚了才对。” 少年听后愕然,碰触储物戒指的手一顿。 “……所以你的意思是不需要我感谢,也不需要我的谢礼了吗?” “对……?!等一下,你还给我准备了谢礼啊?哎呀,这怎么好意思啊。” “给我看看你准备了什么?” “……” 沉翎被白穗这川剧变脸给吓了一跳,他看着对方一脸期待,两眼发光地盯着自己手上的储物戒指。 有那么一瞬间,沉翎突然觉得她想要的不仅是谢礼,甚至恨不得把自己着储物戒指都给抢了去。 “……也不是什么贵重之物,我看姑娘刚才似乎颇为喜欢灵玉的样子。我从小体寒多病,上宗门后师尊给了我两块昆仑的暖玉暖身子,多出了一块我拿着也没用。 他一边说着一边凝了灵力打开了储物戒指,取出了一块通体莹白的暖玉。 那暖玉巴掌大小,周围萦绕着灵力不散,还没碰便觉着有热气扑面而来。 “要是白姑娘不介意的话,我想送与你做为谢礼。” 换作其他的女孩子可能在收礼物的时候还会客套推辞一下,但是这种事情在白穗这里是绝对不会存在的。 笑话。 她又不是白女票,是从琼玉台上富贵险中求得到的,她有什么不好意思的? “好,既然你都这么说了,我不收下你肯定也心难安。” 白穗从沉翎手中接过暖玉。 她喜滋滋地摸了摸那光滑温润的玉面。 触手生温,果然是好玉。 看着白穗这么高兴的样子,沉翎唇角也不自觉勾起了一抹弧度。 正在他还想要说什么的时候,不远处正在敛财的雪嫣然一个眼刀冷冷地扫了过来。 不过雪嫣然并没有直接上前。 等到白穗满面春光抱着那暖玉往紫竹林方向离开后,她这才气呼呼地迈着步子走了过来。 “你刚说什么?” “什,什么?” 沉翎不知道前一秒还喜笑颜开的雪嫣然为什么突然黑了脸,他看着眼前人这么生气的样子,又联想到了自己刚才送了暖玉给白穗。 他犹豫了下,不大确定地开口。 “师姐可是在怪我拿了暖玉给白穗,觉得太过贵重了?” “我知道昆仑暖玉很是难得,但是白穗帮我在先,我浑身上下也没什么值钱的东西,灵丹她也得了,所以我这才……” “艹,谁他妈给你说这个了?” 还没等沉翎把话说完,雪嫣然直接打断了他的话,上前一把拽住了他的衣领。 “师尊什么时候给你暖玉了,还是两块?我怎么不知道?!” “……不是师姐,你误会了,这暖玉是我入门时候师尊送的入门礼。师尊当时与我说过师姐你入门的时候也拿了暖玉出来让你选。” 沉翎强忍着被衣领勒住脖子的难受,深吸了一口气红着脸继续说道。 “师尊说,说你当时什么都没看上,就看上了她梳妆台上的一只白玉簪子。所以这暖玉才在今年被我选了去。” “……” 扎心了,泪目了。 这就是当时的我对你爱搭不理,现在的你我高攀不起吗? …… 以陆九洲的修为,只要他想,这点距离,白穗她们说了什么他都能知晓得一清二楚。 然而他并没有,在离开的时候便用灵力隔绝了感知。 他看着白穗一蹦一跳的过来时候眼眸闪了闪,视线有些意外地落在了她手中的暖玉上。 “……这是沉师弟给你的?” “对,听说是叫什么昆仑暖玉,我对这灵玉什么的也不大懂,不过看这玉的成色极好,应该很值钱的样子。” 那些凡玉白穗还会看一些,瞧瞧有没有杂质什么的,但是像这些灵玉的话每一块基本上都通体纯粹。 她想着只要是玉应该都不会便宜,所以刚才和雪嫣然分赃的时候也紧着灵玉珠子什么的塞,这才让沉翎误会她喜欢玉石。 陆九洲从得知白穗无父无母,在外漂泊后便也没再与她说什么修者不重外物的话了。 只是这昆仑暖玉和旁的东西不同,是极为少有的灵玉,尤其是眼前这个,看周围的灵力浓度少说也不下五百年。 他也不想扫白穗的兴致,只是下意识想起了刚才台下围观比试的弟子们说的话。 迟疑了一下,他斟酌着语句试探性提醒道。 “师妹,你如今才刚入宗门,基础什么的都还没打牢,我觉得……这找道侣一事还是不要操之过急为好。” “……陆师兄,你的话我每一个字都听得懂,怎么连在一起就不大明白了。” 白穗的注意力从暖玉上移开,皱着眉看向了眼前眼神闪烁的青年。 “我这才多大年纪啊,找什么道侣啊?” “诶,你不是对沉师弟一见钟情,所以才上的琼玉台吗?” 青年会这么想并不是空穴来风,不单单是因为先前听到了些什么,更因为沉翎的模样实在太过出色。 哪怕少年资质平平,体弱多病,不说宗门上下好些女弟子都对他颇有好感,像白穗这种刚入宗门的小姑娘更是容易被吸引。 “?谁与你说的?我上琼玉台的确是因为他,但是不是因为喜欢他啊。我只是单纯看不惯那人欺凌弱小,所以才选择重拳,哦不,重剑出击的!” 白穗说到这里眼神哀怨地盯着陆九洲,气得腮帮鼓鼓,很是郁闷。 “嫣然师姐误会我也就算了,怎么陆师兄也这么认为呢?咱们之前在千岳城一起斩杀过魅魔,你也该知道我是个嫉恶如仇,路见不平拔刀相助的大好人啊!” “哦对了,嫣然师姐刚才说了你也赌赢了,不过我觉得像你这样清心寡欲的剑修大能应该不会和我们一样要什么身外之物。” “……” 看着白穗一脸警惕地捂着衣兜的样子,陆九洲悟了。 你的确不是为了沉翎。 你是为了钱。 …… 白穗起来的时候就已经晌午了,之后又在琼玉台比试了一场。 现在天虽没暗下来,却也不算早了。 陆九洲见对方是真的对沉翎没有那种旖旎心思,他松了口气,而后御剑将白穗带去了昆山长云峰。 昆山一共有一主峰,四大峰,还有十三座小峰。 第二百一十六章 正文君:请用更强大的购买率向我开炮 【斩杀魅魔任务已完成,恭喜宿主获得百年妖丹一枚。】 她刚扶着身后的树干站好便听到了888发来任务完成的消息。 那一剑直中了魅魔的心脏,它根本来不及反应也来不及自爆,转瞬便魂飞魄散了。 等到前面被剑气激起的灰尘落下来之后,白穗这才看清楚了那颗在黑雾散去悬浮在半空的朱红色妖丹。 青年怔然站在原地,那天昭在月色之下皎洁如玉。 白穗刚才的举动太猝不及防,他现在也还恍惚着没有反应过来。 不仅是因为那一剑,更因为少女竟然引出了剑气。 要知道天昭是生了灵的神兵,除了剑主之外旁人不可能使用的了。 当时他怕伤到白穗收敛了灵力,可剑已出鞘是收不住剑气的。 在白穗拔出剑的时候,陆九洲就已经做好了一会儿可能要耗费大量灵力为其疗伤的准备。 然而令他惊愕的是—— 对方除了被剑气给震得后退了几步之外,别说受伤了,连呼吸都没怎么乱。 “咳咳,这剑后坐力还真强,差点儿把我给震出脑震荡来。” 白穗被周围激起的尘土呛得咳嗽,缓了一会儿抬起手挡住鼻子这么吐槽道。 “白姑娘,你身上可有什么地方不适?” 陆九洲听到白穗的声音后这才反应过来,赶紧上前仔细打量着她周身上下,神情很是紧张。 “没事没事,那魅魔还没来得及近我身就被砍了。就是这手还有点儿麻,过一会儿应该就好了,没什么大碍。” 她怕对方担心,一边说着一边活动了动手腕,还当着他面原地跳了一下。 “你看,真没事。” 原以为都这样做了陆九洲会松一口气,不想在看到白穗活蹦乱跳毫发无损之后,他本该舒展的眉头反而皱得更紧了。 “不应该啊,你怎么能没事呢?” “……?” “不是,我这么说不是希望你出事的意思。” 大约是因为白穗的神情太过微妙,意识到自己说错话了的青年连忙出口解释。 “白姑娘你有所不知,我这剑名为天昭,是一把千年灵剑。它的剑气是用着剑鞘封印的,只要出鞘便收不回来。我刚才虽然已经用灵力尽力帮你压制住了,但是还是有一部分没办法隔绝。” “天昭剑气极为霸道,寻常修者也不能保证毫发无伤,可你毫无灵力,修为浅薄,连普通的术法也使不出,竟然安然无恙实在让人匪夷所思。” “……” 直接说我一介凡人,废物点心不就成了。 前面加那么多修饰干什么,我不要面子的嘛。 若是换作旁人白穗可能会觉得对方是故意嘲讽,然而陆九洲的品行她 再清楚不过了,于是被这么说了也并未放在心上。 “可能我皮糙肉厚?” 和白穗的不在意不同,陆九洲对她能够抵挡住天昭剑气这一情况很是好奇。 夜色朦胧,光影之间青年的眉眼也晦暗明灭。 “天昭可断山海。” 意思是非凡胎肉体能够抵挡。 白穗不明白他究竟想要说什么,张嘴打算顺着问问什么的时候。 对方先一步用灵力,将那颗悬浮在半空的朱红妖丹引到了她的面前。 “但凡妖魔的妖丹哪怕脱离了本体也还残留着一定的妖气,你且握住它试试。” “你放心,如若那妖气有侵蚀你的迹象我会立刻帮你斩断。” 她拿不准陆九洲要干什么,问888也没得到个确切答案。 看着眼前青年薄唇抿着,少有严肃的模样她也莫名跟着有些紧张起来。 “……好,那我试试。” 那妖丹刚脱离本体,红宝石一样耀眼,海棠般艳丽。 白穗咽了咽口水,而后试探着抬起手用指尖碰触了下它的表面。 没感觉到任何不适后,她这才大着胆子伸手一把握住了这颗葡萄大小的妖丹。 陆九洲也在她握住妖丹的同时便密切注意着她的神情变化。 妖丹和修者的金丹一样,都是一种修为的凝结体,都是可以被吸收的。 不过因为吸收的不是自身的修为,大多都是会产生排斥反应,若是压制不在便会起反噬作用,严重者甚至走火入魔。 所以在吸收时一般都会有同伴在一旁护法。 陆九洲之所以让白穗来吸收这妖丹,一是这魅魔修为太低,这妖丹于他没什么用处,反倒对白穗大有益处。 二来是因为她能在尚未筑基,灵体未淬的情况下抵挡住天昭剑气,这实在太过匪夷所思。 这天昭剑有多霸道他再清楚不过了。 当年入择剑时候哪怕有剑冢封印压着,那凛冽的剑气也削断了他的头发,划伤了他的面颊。 他想用这妖丹试试她吸收之后的反应。 白穗握着妖丹半晌,感觉到它在自己手中越变越小。 她心下一惊,连忙张开手查看。 发现那妖丹早已不见了踪影,只留下一缕淡红如烟的东西,最后也慢慢融在了她的掌心。 “怎么样?有没有什么不适的感觉,比如恶心想吐,全身疼痛?” 看见那妖丹被白穗彻底吸收之后,陆九洲稍显急切地出声询问。 她仔细感受了下,而后摇了摇头。 “都没有,就是有点儿烫手。” 白穗说着将自己的手掌心朝着陆九洲,果不其然,那白皙的手指绯红一片。 除此之外再没其他感觉了。 眼前的青年和刚才听到自己没被剑气所伤时候一样,眉宇之间折痕渐起,甚至比之前时候更甚。 “……” 怎么?我不出点儿事你还高兴不起来是吗? 【宿主,他在用妖丹测你的体质。一般吸收妖丹都会有排斥反应,你没有反应是因为你只有灵魂,肉身只是个寄居的躯壳,于你来说并无影响,所以他才会觉得奇怪。】 【那他会不会发现什么?】 在修真界最忌讳的就是夺舍,白穗这个情况虽然并不是夺舍,可陆九洲若是知道这身体不是她的定然会把她当成抢占别人身体的邪祟处置了。 【不会,你和他们不一样,你是世界意识,天道之外的存在。你不会受到书中设定剧情的影响,哪怕他们之后飞升了也不可能觉察到分毫。】 听到888这么说了之后白穗心里的石头这才落了下来。 她长长的睫毛颤了颤,抬眸看向了眼前眉头紧皱的青年。 “陆道友,要是没什么事了的话我们就先回去,和那魅魔周旋了这么久我也累了,而且大晚上的在外面怪慎人的。” “等一下。” 陆九洲唤住了白穗,然后将天昭递到了她的手边。 “白姑娘,可否再拔一次?” “我想确认一件事。” 也不知道剑修天生固执还是陆九洲死脑筋。 白穗看着他没个答案不罢休的样子边知道若是她不照办可能今晚就算回去了也没法睡个安稳觉了。 “行,不过先说好这可是最后一次了啊。要是还得不出什么结论了也不许再让我做些奇奇怪怪的事情折腾我了。” 她见陆九洲颔首答应了自己,叹了口气,将手轻轻放在了天昭的剑柄上。 因为陆九洲让她拔的,得了主人允许之后天昭不会对她有什么排斥。 然而允许拔和能不能拔又是另一回事。 要是没有一点灵力修为的人直接去拔一把神兵,受到剑气侵蚀筋脉寸断都有可能。 先前陆九洲将大半剑气给抵消了,白穗或许还能承受。 此时这样赤手去拔,后果不堪设想。 这是他的本命灵剑,切断剑气于他而言并不是什么难事,就算不是他的剑,这么近的距离他也有足够把握护住白穗。 只不过他想看看,看看这一次白穗是否依旧毫发无伤。 白穗此时的注意力全在天昭上,她的手放在了剑柄,因为知道这剑的威力,再拔之前她分外紧张。 应该没事的,888说了这剑伤不了她。 她这么想着深吸了一口气,咬咬牙一不做二不休,直接将那天昭给从剑鞘里生生拔了出来。 “哗啦”一下,冷冽的寒光映照在了她的眉眼。 在白穗拔出剑的瞬间,剑气从剑刃而走,宛若流光,黑夜也亮如白昼。 随即不远处“轰隆”一声传来,几棵树木被拦腰砍断,骤然倒在了地上。 惊得周围飞鸟四散而逃,尘土飞扬。 陆九洲目光灼灼,深深地注视着白穗良久。 而后伸手将天昭接过送入了剑鞘之中。 白穗被看得很不自在,抬起手挠了挠面颊。 “那个,我不是故意搞破坏的,是你的剑先动的手。” “我没有怪你。” 月色之下青年的身影在光影间显得更加静谧,说话的时候声音也轻,像是混在了夜风里。 “相反的我该谢谢你让我确认了一件事——” “你是个天生剑修。” 陆九洲瞧见了一愣,他这人有些强迫症,下意识想要伸手去帮她系好。 然而还没来得及抬手便意识到这样不大好,于是指尖微动,掐着诀准备用术法帮其纠正。 “……白穗姑娘。” 他的诀还没掐完,一直在白穗身后不远处站着的少年等了许久,这才找到了道谢的时机。 和陆九洲的温润如玉不同,沉翎就算脸色苍白一脸病容也无法遮掩他眉宇之间的艳色。 白穗也说不出来什么感觉,明明眼前人虚弱的一阵风都能吹倒,却总让人觉得有一股摄人心魂的妖冶感。 他轻声唤了白穗一声,等到白穗注意到了他之后这才慢慢走了过来。 “陆师兄。” 沉翎有些局促地朝着陆九洲所在方向微微颔首。 后者从刚才过来观战时候便听到了关于白穗应战的闲言碎语。 也知道白穗是因为沉翎被同门弟子为难,看不惯这才毛遂自荐上去比试的。 想到这里陆九洲顿了顿,余光往白穗那绑的乱七八糟的发带看了一眼,强忍着想上手整理的冲动。 他薄唇抿着,低头轻声与白穗说道。 “你们先聊,我先去紫竹林那边等你,你结束了之后记得过来,我带你去宗主那里测灵根。” 陆九洲不说,白穗都要把自己这一次上昆山是为了测灵根拜师学艺的事情给忘了。 “哦哦好的,劳烦师兄了,我和这位同门聊完就过来找你。” 沉翎并不害怕陆九洲,相反的陆九洲和其他喜欢调侃或者捉弄他的师兄们不同,还很是照顾他。 只是青年和他不一样,对方是天之骄子,宗主亲传。 他每一次和陆九洲站在一起的时候都会觉得自惭形秽,更不知道该如何交谈,浑身都不自在。 因此等到陆九洲的身影完全消失在了视野之后,少年这才真正松了口气。 “白姑娘,我是沉翎,是玉溪峰玉溪真人门下的弟子。” “刚才谢谢你为我解围……” 沉翎的性格和原文描写的一样,敏感自卑又腼腆,他不擅与人交流,就连说话的时候和白穗视线撞上之后都会下意识躲闪。 然而这样的行为并不礼貌,尤其是对一个帮助过自己的人。 因此少年咬了咬唇,竭力不让自己避开白穗的眼睛。 “你,你没受伤?” “啊没有没有,我刚才就是体力不支虚脱了下而已,身上并没有什么伤。” 和沉翎不大擅长和人交流一样,白穗其实也不大擅长和他这样性格的人沟通。 她看着少年红着脸,低着头攥着衣袖也不知道在想什么,见时间也不早了,犹豫了下还是先一步开口打破了这诡异的平静。 “那个沉翎是,虽然我是有点看不惯他们欺负人,但是我主要是想要上去领教下剑法而已,真的,和你关系不大。” “你看,要不是因为我突然上头上去应战了,我也赢不了这么多灵石灵玉,所以你千万不要有心理负担,也不用感谢我什么。应该是我感谢你给我了我这个机会,是我赚了才对。” 少年听后愕然,碰触储物戒指的手一顿。 “……所以你的意思是不需要我感谢,也不需要我的谢礼了吗?” “对……?!等一下,你还给我准备了谢礼啊?哎呀,这怎么好意思啊。” “给我看看你准备了什么?” “……” 沉翎被白穗这川剧变脸给吓了一跳,他看着对方一脸期待,两眼发光地盯着自己手上的储物戒指。 有那么一瞬间,沉翎突然觉得她想要的不仅是谢礼,甚至恨不得把自己着储物戒指都给抢了去。 “……也不是什么贵重之物,我看姑娘刚才似乎颇为喜欢灵玉的样子。我从小体寒多病,上宗门后师尊给了我两块昆仑的暖玉暖身子,多出了一块我拿着也没用。 他一边说着一边凝了灵力打开了储物戒指,取出了一块通体莹白的暖玉。 那暖玉巴掌大小,周围萦绕着灵力不散,还没碰便觉着有热气扑面而来。 “要是白姑娘不介意的话,我想送与你做为谢礼。” 换作其他的女孩子可能在收礼物的时候还会客套推辞一下,但是这种事情在白穗这里是绝对不会存在的。 笑话。 她又不是白女票,是从琼玉台上富贵险中求得到的,她有什么不好意思的? “好,既然你都这么说了,我不收下你肯定也心难安。” 白穗从沉翎手中接过暖玉。 她喜滋滋地摸了摸那光滑温润的玉面。 触手生温,果然是好玉。 看着白穗这么高兴的样子,沉翎唇角也不自觉勾起了一抹弧度。 正在他还想要说什么的时候,不远处正在敛财的雪嫣然一个眼刀冷冷地扫了过来。 不过雪嫣然并没有直接上前。 等到白穗满面春光抱着那暖玉往紫竹林方向离开后,她这才气呼呼地迈着步子走了过来。 “你刚说什么?” “什,什么?” 沉翎不知道前一秒还喜笑颜开的雪嫣然为什么突然黑了脸,他看着眼前人这么生气的样子,又联想到了自己刚才送了暖玉给白穗。 他犹豫了下,不大确定地开口。 “师姐可是在怪我拿了暖玉给白穗,觉得太过贵重了?” “我知道昆仑暖玉很是难得,但是白穗帮我在先,我浑身上下也没什么值钱的东西,灵丹她也得了,所以我这才……” “艹,谁他妈给你说这个了?” 还没等沉翎把话说完,雪嫣然直接打断了他的话,上前一把拽住了他的衣领。 “师尊什么时候给你暖玉了,还是两块?我怎么不知道?!” “……不是师姐,你误会了,这暖玉是我入门时候师尊送的入门礼。师尊当时与我说过师姐你入门的时候也拿了暖玉出来让你选。” 沉翎强忍着被衣领勒住脖子的难受,深吸了一口气红着脸继续说道。 “师尊说,说你当时什么都没看上,就看上了她梳妆台上的一只白玉簪子。所以这暖玉才在今年被我选了去。” “……” 扎心了,泪目了。 这就是当时的我对你爱搭不理,现在的你我高攀不起吗? …… 以陆九洲的修为,只要他想,这点距离,白穗她们说了什么他都能知晓得一清二楚。 然而他并没有,在离开的时候便用灵力隔绝了感知。 他看着白穗一蹦一跳的过来时候眼眸闪了闪,视线有些意外地落在了她手中的暖玉上。 “……这是沉师弟给你的?” “对,听说是叫什么昆仑暖玉,我对这灵玉什么的也不大懂,不过看这玉的成色极好,应该很值钱的样子。” 那些凡玉白穗还会看一些,瞧瞧有没有杂质什么的,但是像这些灵玉的话每一块基本上都通体纯粹。 她想着只要是玉应该都不会便宜,所以刚才和雪嫣然分赃的时候也紧着灵玉珠子什么的塞,这才让沉翎误会她喜欢玉石。 陆九洲从得知白穗无父无母,在外漂泊后便也没再与她说什么修者不重外物的话了。 只是这昆仑暖玉和旁的东西不同,是极为少有的灵玉,尤其是眼前这个,看周围的灵力浓度少说也不下五百年。 他也不想扫白穗的兴致,只是下意识想起了刚才台下围观比试的弟子们说的话。 迟疑了一下,他斟酌着语句试探性提醒道。 “师妹,你如今才刚入宗门,基础什么的都还没打牢,我觉得……这找道侣一事还是不要操之过急为好。” “……陆师兄,你的话我每一个字都听得懂,怎么连在一起就不大明白了。” 白穗的注意力从暖玉上移开,皱着眉看向了眼前眼神闪烁的青年。 “我这才多大年纪啊,找什么道侣啊?” “诶,你不是对沉师弟一见钟情,所以才上的琼玉台吗?” 青年会这么想并不是空穴来风,不单单是因为先前听到了些什么,更因为沉翎的模样实在太过出色。 哪怕少年资质平平,体弱多病,不说宗门上下好些女弟子都对他颇有好感,像白穗这种刚入宗门的小姑娘更是容易被吸引。 “?谁与你说的?我上琼玉台的确是因为他,但是不是因为喜欢他啊。我只是单纯看不惯那人欺凌弱小,所以才选择重拳,哦不,重剑出击的!” 白穗说到这里眼神哀怨地盯着陆九洲,气得腮帮鼓鼓,很是郁闷。 “嫣然师姐误会我也就算了,怎么陆师兄也这么认为呢?咱们之前在千岳城一起斩杀过魅魔,你也该知道我是个嫉恶如仇,路见不平拔刀相助的大好人啊!” “哦对了,嫣然师姐刚才说了你也赌赢了,不过我觉得像你这样清心寡欲的剑修大能应该不会和我们一样要什么身外之物。” “……” 看着白穗一脸警惕地捂着衣兜的样子,陆九洲悟了。 你的确不是为了沉翎。 你是为了钱。 …… 白穗起来的时候就已经晌午了,之后又在琼玉台比试了一场。 现在天虽没暗下来,却也不算早了。 陆九洲见对方是真的对沉翎没有那种旖旎心思,他松了口气,而后御剑将白穗带去了昆山长云峰。 昆山一共有一主峰,四大峰,还有十三座小峰。 第二百一十七章 正文君:请用更强大的购买率向我开炮  没了噪音打扰后她眉头稍微舒展了下,然后转过身子调整了个舒服的姿势准备继续酝酿睡意。 结果外面的钟声是没有响了,888猛然意识到了什么,赶紧催促她起来。 【宿主别睡了,你忘了昨天陆九洲给你说了什么吗?你现在已经测了灵根点了命灯拿了命牌了,是正儿八经的内门弟子了。晨钟一响你就得和他们一起去琼玉台晨练,不然是会受到惩罚的!】 “惩罚?!什么惩罚!” 白穗现在已经形成条件反射了,听到888说到“惩罚”还以为又要遭雷劈。 【不是,不是我发布什么任务有什么惩罚。是你,宿主,你该起来修炼了!】 “嚯,我还以为什么呢,不就是一次晨练吗,我上高三的时候还经常逃早课呢,顶多也就罚个跑记个处分而已,多大点儿事?” 得知不是要完成什么强制任务后白穗松了口气,抱着被子咂咂嘴。 “天大地大睡觉最大,有什么事等我睡醒了再说。” 【宿主!宿主!】 “……zzz。” 【……】 好家伙,竟然秒睡。 昨天陆九洲虽然没有直说,却特意提了一句让她早些去,说那青烨比较严格。 再加上那雪嫣然昨日瞧见那青烨的时候也跟个鹌鹑一样不敢说话,888觉得这惩罚肯定不会简单。 正在888考虑要不要试试电击把白穗给强制叫醒的时候,从窗户外面风风火火跑来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啊啊啊啊要死了要死了,早知道昨晚上不跟他们熬夜喝酒划拳了!昨天才刚逃过一劫,现在迟到了青烨师兄肯定要让我挥剑两万次,哦不,三万次!” 来人不是别人,正是之前和白穗一起分赃的雪嫣然。 她所在的玉溪峰距离琼玉台有些远,所以她每天都是御剑飞过来的。 只是御剑虽然速度很快,但是清晨雾气太重,雪嫣然时常在云雾里跌跌撞撞找不到方向。 有时早起了也会倒霉得因为找不到路而迟到受罚。 “救命!为什么我都起晚了着雾还这么大,为什么昨天他们赌注里没有人赌个瞬移符纸,这样我就可以直接瞬移过去了!啊啊啊啊!” 少女是个大嗓门,饶是一沾上枕头就睡得雷打不动的白穗也被吵得骤然清醒。 她这人有点起床气,再加上好不容易才睡下被雪嫣然这么一吼,一下子来了脾气。 “吵死了!大早上的吵吵吵的,还让不让人睡觉啊!” 本来没注意到白穗还在床上躺着,快要御剑从窗边飞过去的雪嫣然听到这声音一顿。 她御剑往后,朝着屋子里面看了过去。 看着白穗坐在床上,脸黑着抓着头发一脸烦躁的样子。 雪嫣然被吼得一懵,而后反应过来白穗现在也是昆山弟子了,也是需要晨练的。 而且白穗住的地方就在主峰,且是距离琼玉台最近,就算她不会御剑只要早点起来也是能赶上的。 “睡睡睡,睡个屁啊!你住得离琼玉台这么近都不知道珍惜,你知不知道我每天得提前半个时辰起来拼死拼活才能不迟到吗!你这个身在福中不知福的家伙!” 她气得不行,恨铁不成钢地瞪了白穗一眼后便御剑从窗边“嗖”的一下过去了。 白穗原以为对方走了,正准备躺下来继续睡,不想门“啪”的一声被雪嫣然一脚给踹开了。 “你……” “我什么我!要是不想一会儿迟到被罚挥剑两万下,绕昆山跑三圈就赶紧跟我走!” “?!什么玩意儿?我不就是缺一次晨练吗,哪有这么罚人的,这不是要我命吗!” 白穗这下子真的清醒了,给吓清醒了。 先不说昆山这四大峰了,光那十三座小峰就够她跑个十天半个月的了,还跑三圈,开什么玩笑?! 大约是白穗的神情太过震惊,雪嫣然一眼便看出来了她心中所想。 她冷笑了一声。 “呵,作为一个曾经被罚徒手爬了四大主峰的前辈我可以负责任地告诉你,只要青烨在昆山一天,惩罚就只分两种——生不如死和要死不活。” “所以妹妹,你还睡吗,还敢睡吗?拿命睡的那种。” “口意!” “……大恩不言谢,求师姐救我!载我一程!” …… 白穗和雪嫣然在大雾里摇摇晃晃飞了好一会儿,这才艰难在青烨来之前赶到了琼玉台。 平日里雪嫣然一个人御剑飞行都吃力,今天又多载了一个白穗。 她累得够呛,刚一落地就直接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谢天谢地,总算赶上了。” 白穗看着雪嫣然满头是汗的样子,再加上自己刚才起床气犯了,还吼了人家。 心下很是愧疚。 “嫣然师姐真对不住啊,我有点重,累坏你了。来,快拿这个手帕擦擦汗。” “不是你的原因,是我的问题。” 她接过白穗的手帕胡乱擦了下额头上的汗珠,一边喘着气一边解释道。 “先前忘了与你说了。我和你不一样,我资质在内门弟子里虽然算中上水平,但是严格意义上来说我并不是纯正剑修,我主修炼丹,是个丹修。这体力还有灵力上是要比其他弟子差上一大截儿的,所以这御剑载不载你一个我都灵力不够,累得要死。” 雪嫣然不说白穗都要忘了,在原文里玉溪真人就是个名满天下的丹修,她的徒弟自然也是个丹修。 只是后来沉翎被废了修行,转修了魔,玉溪真人也因为这件事颇受打击,成天郁郁寡欢,闭门不出。 也正是从那之后雪嫣然为了讲沉翎拉回正途放弃了丹修,转修了剑。 然而最后她还没来得及将少年带回剑宗,对方便先一步殒命在了仙魔大战之中了。 等到雪嫣然赶过来的时候沉翎已经魂飞魄散,只留下了一具躯壳。 她将他的尸身带回了玉溪峰,葬在玉兰花树下。 雪嫣然一夜白了头。 生了心魔,修为卡在金丹后期终生再无突破。 想到这里白穗眼眸闪了闪,先前周围有人看着不方便说话,等到列了方阵开始晨练的时候。 她见没人注意到这边,这才一边装作学着雪嫣然的动作舞剑,一边不动声色地靠近小声询问。 “……那个嫣然师姐,我问你个事,你是不是真的不喜欢沉翎啊?” “那可不?谁会喜欢这么个弱不禁风的病秧子?” 雪嫣然压根没有把这个“喜欢”往男女之情上想,她以为是昨天沉翎被其他弟子拉去比试她这个师姐表现的太冷漠了,这才让白穗有了误会。 要是白穗没有顺利成为内门弟子的话也就算了,如今大家都是同门了,她也不希望让对方误会自己是个冷血无情的人。 她叹了口气,有些烦躁地抓了下头发。 “唉,这么给你说。我和沉翎没什么深仇大恨,我虽然不怎么喜欢他,但是也谈不上讨厌,要是真有人欺负他我肯定也不会袖手旁观的。” “你刚入门可能不知道,昨天那个情况其实经常发生,只是头一次搞得这么正式而已。” “那小子可没你看上去的那么柔弱,他之前刚来玉溪峰的时候还不怎么认识路。有一次不小心跑到妖兽林去了,我赶过去的时候他已经被咬的血肉模糊晕过去了,可把我吓坏了。结果我刚要上去把他带回去找师尊疗伤的时候,你猜怎么着?” 原书里对沉翎在昆山的部分写的不多,很多事情都没说明白。 白穗听到这里好奇心也被吊了起来,咽了咽口水。 “怎么着?” “他的伤口自己愈合了。” 那么重的伤,深可见骨,哪怕是服用了九品灵丹也没那么快的。 这实在让人目瞪口呆,匪夷所思。 事后雪嫣然没忍住去问了沉翎,对方支支吾吾说不清楚,就只说天生如此。 她没得到个答案,又去找了玉溪真人。 玉溪真人说沉翎这体质是娘胎自带的,大约是因为父母血脉的变异,这才有了这样惊人的自愈能力。 不过这件事玉溪真人让雪嫣然不要对外宣扬。 一个强者有这样的体质的话可能会让人畏惧,可如果是个毫无修为的弱者,便只会更加遭人嫉恨,欺负了。 因此这件事除了玉溪真人之外,也就雪嫣然知道了。 其实她原本也没打算和白穗说。 只是少女性格太对她胃口了,是真心想和她做朋友,再加上她昨日帮沉翎仗义解围一事在先,所以雪嫣然觉着告诉她也没什么。 看着白穗惊得瞪大了眼睛的样子,雪嫣然伸手将她不自觉张开到嘴给合上。 “宝,这件事我就给你说了,你可别告诉别人。这是属于咱们之间的小秘密♂,懂?” “所以你现在知道我昨天为什么见死不救了?不是我冷血,是这小子根本死不了,身体结实着呢。” 这件事情实在太让人震惊了,别说埋什么伏笔了,在《仙途漫漫》这本书里根本提都没提到。 白穗突然发现自己就算将这本书读完了,知道了结局似乎也没有什么太大帮助。 在这个世界里所有人都不再是单纯的以文字描述出的纸片人,他们是鲜活的,有血有肉的。 他们的一切哪怕书中没有写的,都在她进入这个世界后开始一点一点被填充,开始饱满立体。 最后成为人如其名的人。 也不知道为什么,白穗惊愕的同时又觉得脊背发凉。 很多想当然的事情,好像也并不是那么想当然了。 他们都开始变成了未知,变得不可掌握了。 正在白穗恍惚发神的时候,一个藏青色的身影出现在了她的视野。 青年脚步一顿,停在了距离她们不远处的地方。 他眉头微皱,那双浅蓝色的眸子凉凉扫了过来,吓得雪嫣然跟个鹌鹑似的缩了脖子。 “糟了,肯定是我们说小话被青烨师兄给逮着了!” 因为先前雪嫣然给科普了一路青烨的魔鬼体罚,白穗也怕得不行,也拿着桃木剑胡乱舞了起来。 不想舞得太用力,“啪”的一声打在了旁边弟子的背上。 “惹!对不起!我,我不是故意的!” 那弟子被莫名其妙打了一下还挺生气的,结果一看是白穗后,想着她刚入门也就摆了摆手没揪着不放了。 她有些尴尬地挠了挠面颊,怕一会儿又不小心打到人,便拿着剑往后面退了几步。 不想因为一直被青烨盯着太紧张没注意到人,把后面人给撞在了地上。 白穗听到身后人闷哼了一声,赶紧回头伸手想把人扶起来。 结果低头一看,发现撞倒的不是别人,正是她们刚才谈论的主角沉翎。 “不好意思,我刚才没往后看,你没事?” 少年脸色依旧那样苍白,在雾气蒙蒙里更是没什么气色。 他疼得倒吸了一口气,因为怕人误会,避开了白穗的手自己站了起来。 “咳咳,我没事,你,你不用咳咳,担心……” “……你真的没事吗?” 这一次沉翎咳嗽怎么也止不住,因为没办法回答,只得摇了摇头示意白穗无碍。 他咳了许久,好不容易缓过来后,手从嘴边一拿开。 一手的血赫然映入白穗的视野。 沉翎也没想到自己竟然咳出血来了,他看了一眼掌心,又瞧见白穗一脸惊恐的样子。 有些尴尬的将手背在了身后。 “小毛病而已,不用在意。” “……” 救命。 你他妈管这个叫小毛病?? 只见昨日那个赖着在自家客栈柴房睡了一晚,前脚刚走的少女后脚将又折返了回来。 “哎哟喂,我的小祖宗,你小点儿声,昨天我把你安置到柴房住的事情我掌柜的还不知道呢,要是被他发现了我这月为数不多的几个铜板都要给扣没了。” 他一边说着一边习惯性地想要倒茶,而后意识到了什么一顿。 “我不是都提醒你了最近千岳城不安全吗,你怎么还没离开?” 白穗对外都称的是自己从外地来这里探亲,结果来这里发现亲戚早搬走了,大晚上无处可去,店小二看她一个姑娘家的不忍她露宿街头。 于是这才瞒着掌柜的偷偷带她去了柴房,抱了一床被褥给她凑活了一晚。 尽管这一晚上睡得实在腰酸背痛不说,还时不时有几个蟑螂从她眼前爬过,蜘蛛兄弟在她头上荡秋千。 但是这毕竟是店小二善意收留,她也不好抱怨什么。 “今天不离开了,不仅不离开了还打算在你这里住一晚,把昨天的房钱给你补上。” “诶不是姑娘,你就这么喜欢住柴房吗?” “……胡说什么呢,谁说我今天也要住柴房了。” 白穗也知道昨天自己翻遍全身上下只找出来不到十个铜板的样子太过狼狈,对方不信她有钱也是理所当然的。 她抬起手握成拳抵在唇边咳嗽了一下,而后微侧身,身后的陆九洲这才完全暴露在了店小二的视野里。 “诺,这一次我不白住了,这我朋友,他有的是钱。你再去把你们店里的拿手菜上几个出来,从昨天到现在我这一整天都没吃东西了,可把我饿坏了。” 店小二一愣,抬眸看向了站在门口处的陆九洲。 青年一身白衣,面容俊美如谪仙一般,一看就知道不是这千岳城这种穷乡僻壤里能出来的人。 他听了白穗的话之后并没有贸然上去,大约眼前人给人的感觉太过神圣不可侵犯了,反倒让他有些不知所措起来。 “姑娘,你这是从哪里诓来的仙人?他看着不食人间烟火的样子,你可别为了解决口腹温饱做这种缺德事,人在做天在看,会遭报应的。” 店小二的担心并无道理,在这个修□□里不乏有下山历练的修者,在凡人眼里但凡会术法有修为的他们都以为是从蓬莱仙山来的,都尊称为仙人。 修者终究是少数,尤其是像陆九洲这样修为高深的修者,因此凡间对他们都格外尊重,生怕怠慢遭了天谴。 白穗听后被噎住了。 自己长得也不差啊,怎么昨天她过来住宿的时候对方没把自己当做仙女下凡什么的,这陆九洲话都还没说上一句光是这么站着就这般笃定是仙人了? “都说了这是我的朋友,不是什么诓骗来的仙人。而且就算是仙人,以他们的修为和智慧怎么也得是他们戏耍我,哪有我戏耍他们的份儿你说是?” 她看着店小二半信半疑的样子,知道昨天自己的所作所为在他这里得不到什么信服,于是只得叹了口气扯了扯陆九洲的衣袖,有气无力地开口求助。 “大哥,你别在一旁看热闹,也帮我说说话啊。我这钱是借你的,等到拿了赏金之后我肯定还你,你行行好帮我先给一下房钱饭钱呗。” “你昨晚睡得的是柴房?” 诶不是,重点是这个吗? 不过白穗也是被这话恍惚了一下。看见青年微皱着眉,瞬间便明白了对方是心疼了,赶紧揉着腰哎哟喂的叫唤。 “哎哟,可不是吗?你是不知道那柴房又潮又黑,而且还要老鼠蟑螂,我一个人睡怕死了,地板也硬。呜呜呜好疼,我要是再睡一晚上柴房估计我这腰是真的要没了。” 陆九洲先前以为白穗只是贪财了一些,没想到这日子过得这般清贫,好端端的一个姑娘家竟然连个住宿的钱都没有,沦落到了睡柴房。 他心下不忍,赶紧将两块灵石递给了店小二。 “店家,这灵石你拿着给她开间客房,哦不,你先给她上一桌饭菜,剩下的不用找了,拿去得空修缮下你们客栈的柴房,免得以后有客人借宿睡不安稳,影响生意。” “……” 这话说的,谁他妈吃饱了没事干来客栈借宿柴房啊? 店小二神情微妙地看着手中价值一两黄金的两块灵石,又看了一眼一脸担忧用灵力帮着白穗治疗腰的青年。 一时之间不知道是该感叹对方人傻钱多,还是感叹其心思单纯。 这都快捂着胃了,也不知道疼的是哪门子腰。 不过店小二看着一个愿打一个愿挨,又收了这么多钱,也不好再说什么了。 “……行,你二位先去那边坐着等一会儿,菜做好了我立刻给你们端上来。” “嚯,这就对了嘛。这人啊就是太现实,我费劲口舌说什么都不信,非得你等拿了银两出来才算数。” 白穗见店小二离开了。 她腰不酸腿不疼了,迈着腿风风火火,径直走到靠窗位置的那处地方坐了下来,拿着茶壶给陆九洲倒了杯热茶递了过去。 隔着氤氲的水汽看不大清他的眉眼,可她却依旧能够觉察出对方的愕然。 “……你的腰没受伤。” “哪有的事?我受伤了,但是没完全受伤而已。” 陆九洲这人虽然修为高,可是心性单纯,他的生活除了修行就是下山斩妖除魔,三点一线单调得不行。 这也是为什么之后那妖女能够那般轻易骗了他真心。 想到这里白穗拿着杯子喝了口茶,琥珀色的眸子闪了闪,少有这样直白注视陆九洲的时候。 第二百一十七章 正文君:请用更强大的购买率向我开炮  没了噪音打扰后她眉头稍微舒展了下,然后转过身子调整了个舒服的姿势准备继续酝酿睡意。 结果外面的钟声是没有响了,888猛然意识到了什么,赶紧催促她起来。 【宿主别睡了,你忘了昨天陆九洲给你说了什么吗?你现在已经测了灵根点了命灯拿了命牌了,是正儿八经的内门弟子了。晨钟一响你就得和他们一起去琼玉台晨练,不然是会受到惩罚的!】 “惩罚?!什么惩罚!” 白穗现在已经形成条件反射了,听到888说到“惩罚”还以为又要遭雷劈。 【不是,不是我发布什么任务有什么惩罚。是你,宿主,你该起来修炼了!】 “嚯,我还以为什么呢,不就是一次晨练吗,我上高三的时候还经常逃早课呢,顶多也就罚个跑记个处分而已,多大点儿事?” 得知不是要完成什么强制任务后白穗松了口气,抱着被子咂咂嘴。 “天大地大睡觉最大,有什么事等我睡醒了再说。” 【宿主!宿主!】 “……zzz。” 【……】 好家伙,竟然秒睡。 昨天陆九洲虽然没有直说,却特意提了一句让她早些去,说那青烨比较严格。 再加上那雪嫣然昨日瞧见那青烨的时候也跟个鹌鹑一样不敢说话,888觉得这惩罚肯定不会简单。 正在888考虑要不要试试电击把白穗给强制叫醒的时候,从窗户外面风风火火跑来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啊啊啊啊要死了要死了,早知道昨晚上不跟他们熬夜喝酒划拳了!昨天才刚逃过一劫,现在迟到了青烨师兄肯定要让我挥剑两万次,哦不,三万次!” 来人不是别人,正是之前和白穗一起分赃的雪嫣然。 她所在的玉溪峰距离琼玉台有些远,所以她每天都是御剑飞过来的。 只是御剑虽然速度很快,但是清晨雾气太重,雪嫣然时常在云雾里跌跌撞撞找不到方向。 有时早起了也会倒霉得因为找不到路而迟到受罚。 “救命!为什么我都起晚了着雾还这么大,为什么昨天他们赌注里没有人赌个瞬移符纸,这样我就可以直接瞬移过去了!啊啊啊啊!” 少女是个大嗓门,饶是一沾上枕头就睡得雷打不动的白穗也被吵得骤然清醒。 她这人有点起床气,再加上好不容易才睡下被雪嫣然这么一吼,一下子来了脾气。 “吵死了!大早上的吵吵吵的,还让不让人睡觉啊!” 本来没注意到白穗还在床上躺着,快要御剑从窗边飞过去的雪嫣然听到这声音一顿。 她御剑往后,朝着屋子里面看了过去。 看着白穗坐在床上,脸黑着抓着头发一脸烦躁的样子。 雪嫣然被吼得一懵,而后反应过来白穗现在也是昆山弟子了,也是需要晨练的。 而且白穗住的地方就在主峰,且是距离琼玉台最近,就算她不会御剑只要早点起来也是能赶上的。 “睡睡睡,睡个屁啊!你住得离琼玉台这么近都不知道珍惜,你知不知道我每天得提前半个时辰起来拼死拼活才能不迟到吗!你这个身在福中不知福的家伙!” 她气得不行,恨铁不成钢地瞪了白穗一眼后便御剑从窗边“嗖”的一下过去了。 白穗原以为对方走了,正准备躺下来继续睡,不想门“啪”的一声被雪嫣然一脚给踹开了。 “你……” “我什么我!要是不想一会儿迟到被罚挥剑两万下,绕昆山跑三圈就赶紧跟我走!” “?!什么玩意儿?我不就是缺一次晨练吗,哪有这么罚人的,这不是要我命吗!” 白穗这下子真的清醒了,给吓清醒了。 先不说昆山这四大峰了,光那十三座小峰就够她跑个十天半个月的了,还跑三圈,开什么玩笑?! 大约是白穗的神情太过震惊,雪嫣然一眼便看出来了她心中所想。 她冷笑了一声。 “呵,作为一个曾经被罚徒手爬了四大主峰的前辈我可以负责任地告诉你,只要青烨在昆山一天,惩罚就只分两种——生不如死和要死不活。” “所以妹妹,你还睡吗,还敢睡吗?拿命睡的那种。” “口意!” “……大恩不言谢,求师姐救我!载我一程!” …… 白穗和雪嫣然在大雾里摇摇晃晃飞了好一会儿,这才艰难在青烨来之前赶到了琼玉台。 平日里雪嫣然一个人御剑飞行都吃力,今天又多载了一个白穗。 她累得够呛,刚一落地就直接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谢天谢地,总算赶上了。” 白穗看着雪嫣然满头是汗的样子,再加上自己刚才起床气犯了,还吼了人家。 心下很是愧疚。 “嫣然师姐真对不住啊,我有点重,累坏你了。来,快拿这个手帕擦擦汗。” “不是你的原因,是我的问题。” 她接过白穗的手帕胡乱擦了下额头上的汗珠,一边喘着气一边解释道。 “先前忘了与你说了。我和你不一样,我资质在内门弟子里虽然算中上水平,但是严格意义上来说我并不是纯正剑修,我主修炼丹,是个丹修。这体力还有灵力上是要比其他弟子差上一大截儿的,所以这御剑载不载你一个我都灵力不够,累得要死。” 雪嫣然不说白穗都要忘了,在原文里玉溪真人就是个名满天下的丹修,她的徒弟自然也是个丹修。 只是后来沉翎被废了修行,转修了魔,玉溪真人也因为这件事颇受打击,成天郁郁寡欢,闭门不出。 也正是从那之后雪嫣然为了讲沉翎拉回正途放弃了丹修,转修了剑。 然而最后她还没来得及将少年带回剑宗,对方便先一步殒命在了仙魔大战之中了。 等到雪嫣然赶过来的时候沉翎已经魂飞魄散,只留下了一具躯壳。 她将他的尸身带回了玉溪峰,葬在玉兰花树下。 雪嫣然一夜白了头。 生了心魔,修为卡在金丹后期终生再无突破。 想到这里白穗眼眸闪了闪,先前周围有人看着不方便说话,等到列了方阵开始晨练的时候。 她见没人注意到这边,这才一边装作学着雪嫣然的动作舞剑,一边不动声色地靠近小声询问。 “……那个嫣然师姐,我问你个事,你是不是真的不喜欢沉翎啊?” “那可不?谁会喜欢这么个弱不禁风的病秧子?” 雪嫣然压根没有把这个“喜欢”往男女之情上想,她以为是昨天沉翎被其他弟子拉去比试她这个师姐表现的太冷漠了,这才让白穗有了误会。 要是白穗没有顺利成为内门弟子的话也就算了,如今大家都是同门了,她也不希望让对方误会自己是个冷血无情的人。 她叹了口气,有些烦躁地抓了下头发。 “唉,这么给你说。我和沉翎没什么深仇大恨,我虽然不怎么喜欢他,但是也谈不上讨厌,要是真有人欺负他我肯定也不会袖手旁观的。” “你刚入门可能不知道,昨天那个情况其实经常发生,只是头一次搞得这么正式而已。” “那小子可没你看上去的那么柔弱,他之前刚来玉溪峰的时候还不怎么认识路。有一次不小心跑到妖兽林去了,我赶过去的时候他已经被咬的血肉模糊晕过去了,可把我吓坏了。结果我刚要上去把他带回去找师尊疗伤的时候,你猜怎么着?” 原书里对沉翎在昆山的部分写的不多,很多事情都没说明白。 白穗听到这里好奇心也被吊了起来,咽了咽口水。 “怎么着?” “他的伤口自己愈合了。” 那么重的伤,深可见骨,哪怕是服用了九品灵丹也没那么快的。 这实在让人目瞪口呆,匪夷所思。 事后雪嫣然没忍住去问了沉翎,对方支支吾吾说不清楚,就只说天生如此。 她没得到个答案,又去找了玉溪真人。 玉溪真人说沉翎这体质是娘胎自带的,大约是因为父母血脉的变异,这才有了这样惊人的自愈能力。 不过这件事玉溪真人让雪嫣然不要对外宣扬。 一个强者有这样的体质的话可能会让人畏惧,可如果是个毫无修为的弱者,便只会更加遭人嫉恨,欺负了。 因此这件事除了玉溪真人之外,也就雪嫣然知道了。 其实她原本也没打算和白穗说。 只是少女性格太对她胃口了,是真心想和她做朋友,再加上她昨日帮沉翎仗义解围一事在先,所以雪嫣然觉着告诉她也没什么。 看着白穗惊得瞪大了眼睛的样子,雪嫣然伸手将她不自觉张开到嘴给合上。 “宝,这件事我就给你说了,你可别告诉别人。这是属于咱们之间的小秘密♂,懂?” “所以你现在知道我昨天为什么见死不救了?不是我冷血,是这小子根本死不了,身体结实着呢。” 这件事情实在太让人震惊了,别说埋什么伏笔了,在《仙途漫漫》这本书里根本提都没提到。 白穗突然发现自己就算将这本书读完了,知道了结局似乎也没有什么太大帮助。 在这个世界里所有人都不再是单纯的以文字描述出的纸片人,他们是鲜活的,有血有肉的。 他们的一切哪怕书中没有写的,都在她进入这个世界后开始一点一点被填充,开始饱满立体。 最后成为人如其名的人。 也不知道为什么,白穗惊愕的同时又觉得脊背发凉。 很多想当然的事情,好像也并不是那么想当然了。 他们都开始变成了未知,变得不可掌握了。 正在白穗恍惚发神的时候,一个藏青色的身影出现在了她的视野。 青年脚步一顿,停在了距离她们不远处的地方。 他眉头微皱,那双浅蓝色的眸子凉凉扫了过来,吓得雪嫣然跟个鹌鹑似的缩了脖子。 “糟了,肯定是我们说小话被青烨师兄给逮着了!” 因为先前雪嫣然给科普了一路青烨的魔鬼体罚,白穗也怕得不行,也拿着桃木剑胡乱舞了起来。 不想舞得太用力,“啪”的一声打在了旁边弟子的背上。 “惹!对不起!我,我不是故意的!” 那弟子被莫名其妙打了一下还挺生气的,结果一看是白穗后,想着她刚入门也就摆了摆手没揪着不放了。 她有些尴尬地挠了挠面颊,怕一会儿又不小心打到人,便拿着剑往后面退了几步。 不想因为一直被青烨盯着太紧张没注意到人,把后面人给撞在了地上。 白穗听到身后人闷哼了一声,赶紧回头伸手想把人扶起来。 结果低头一看,发现撞倒的不是别人,正是她们刚才谈论的主角沉翎。 “不好意思,我刚才没往后看,你没事?” 少年脸色依旧那样苍白,在雾气蒙蒙里更是没什么气色。 他疼得倒吸了一口气,因为怕人误会,避开了白穗的手自己站了起来。 “咳咳,我没事,你,你不用咳咳,担心……” “……你真的没事吗?” 这一次沉翎咳嗽怎么也止不住,因为没办法回答,只得摇了摇头示意白穗无碍。 他咳了许久,好不容易缓过来后,手从嘴边一拿开。 一手的血赫然映入白穗的视野。 沉翎也没想到自己竟然咳出血来了,他看了一眼掌心,又瞧见白穗一脸惊恐的样子。 有些尴尬的将手背在了身后。 “小毛病而已,不用在意。” “……” 救命。 你他妈管这个叫小毛病?? 只见昨日那个赖着在自家客栈柴房睡了一晚,前脚刚走的少女后脚将又折返了回来。 “哎哟喂,我的小祖宗,你小点儿声,昨天我把你安置到柴房住的事情我掌柜的还不知道呢,要是被他发现了我这月为数不多的几个铜板都要给扣没了。” 他一边说着一边习惯性地想要倒茶,而后意识到了什么一顿。 “我不是都提醒你了最近千岳城不安全吗,你怎么还没离开?” 白穗对外都称的是自己从外地来这里探亲,结果来这里发现亲戚早搬走了,大晚上无处可去,店小二看她一个姑娘家的不忍她露宿街头。 于是这才瞒着掌柜的偷偷带她去了柴房,抱了一床被褥给她凑活了一晚。 尽管这一晚上睡得实在腰酸背痛不说,还时不时有几个蟑螂从她眼前爬过,蜘蛛兄弟在她头上荡秋千。 但是这毕竟是店小二善意收留,她也不好抱怨什么。 “今天不离开了,不仅不离开了还打算在你这里住一晚,把昨天的房钱给你补上。” “诶不是姑娘,你就这么喜欢住柴房吗?” “……胡说什么呢,谁说我今天也要住柴房了。” 白穗也知道昨天自己翻遍全身上下只找出来不到十个铜板的样子太过狼狈,对方不信她有钱也是理所当然的。 她抬起手握成拳抵在唇边咳嗽了一下,而后微侧身,身后的陆九洲这才完全暴露在了店小二的视野里。 “诺,这一次我不白住了,这我朋友,他有的是钱。你再去把你们店里的拿手菜上几个出来,从昨天到现在我这一整天都没吃东西了,可把我饿坏了。” 店小二一愣,抬眸看向了站在门口处的陆九洲。 青年一身白衣,面容俊美如谪仙一般,一看就知道不是这千岳城这种穷乡僻壤里能出来的人。 他听了白穗的话之后并没有贸然上去,大约眼前人给人的感觉太过神圣不可侵犯了,反倒让他有些不知所措起来。 “姑娘,你这是从哪里诓来的仙人?他看着不食人间烟火的样子,你可别为了解决口腹温饱做这种缺德事,人在做天在看,会遭报应的。” 店小二的担心并无道理,在这个修□□里不乏有下山历练的修者,在凡人眼里但凡会术法有修为的他们都以为是从蓬莱仙山来的,都尊称为仙人。 修者终究是少数,尤其是像陆九洲这样修为高深的修者,因此凡间对他们都格外尊重,生怕怠慢遭了天谴。 白穗听后被噎住了。 自己长得也不差啊,怎么昨天她过来住宿的时候对方没把自己当做仙女下凡什么的,这陆九洲话都还没说上一句光是这么站着就这般笃定是仙人了? “都说了这是我的朋友,不是什么诓骗来的仙人。而且就算是仙人,以他们的修为和智慧怎么也得是他们戏耍我,哪有我戏耍他们的份儿你说是?” 她看着店小二半信半疑的样子,知道昨天自己的所作所为在他这里得不到什么信服,于是只得叹了口气扯了扯陆九洲的衣袖,有气无力地开口求助。 “大哥,你别在一旁看热闹,也帮我说说话啊。我这钱是借你的,等到拿了赏金之后我肯定还你,你行行好帮我先给一下房钱饭钱呗。” “你昨晚睡得的是柴房?” 诶不是,重点是这个吗? 不过白穗也是被这话恍惚了一下。看见青年微皱着眉,瞬间便明白了对方是心疼了,赶紧揉着腰哎哟喂的叫唤。 “哎哟,可不是吗?你是不知道那柴房又潮又黑,而且还要老鼠蟑螂,我一个人睡怕死了,地板也硬。呜呜呜好疼,我要是再睡一晚上柴房估计我这腰是真的要没了。” 陆九洲先前以为白穗只是贪财了一些,没想到这日子过得这般清贫,好端端的一个姑娘家竟然连个住宿的钱都没有,沦落到了睡柴房。 他心下不忍,赶紧将两块灵石递给了店小二。 “店家,这灵石你拿着给她开间客房,哦不,你先给她上一桌饭菜,剩下的不用找了,拿去得空修缮下你们客栈的柴房,免得以后有客人借宿睡不安稳,影响生意。” “……” 这话说的,谁他妈吃饱了没事干来客栈借宿柴房啊? 店小二神情微妙地看着手中价值一两黄金的两块灵石,又看了一眼一脸担忧用灵力帮着白穗治疗腰的青年。 一时之间不知道是该感叹对方人傻钱多,还是感叹其心思单纯。 这都快捂着胃了,也不知道疼的是哪门子腰。 不过店小二看着一个愿打一个愿挨,又收了这么多钱,也不好再说什么了。 “……行,你二位先去那边坐着等一会儿,菜做好了我立刻给你们端上来。” “嚯,这就对了嘛。这人啊就是太现实,我费劲口舌说什么都不信,非得你等拿了银两出来才算数。” 白穗见店小二离开了。 她腰不酸腿不疼了,迈着腿风风火火,径直走到靠窗位置的那处地方坐了下来,拿着茶壶给陆九洲倒了杯热茶递了过去。 隔着氤氲的水汽看不大清他的眉眼,可她却依旧能够觉察出对方的愕然。 “……你的腰没受伤。” “哪有的事?我受伤了,但是没完全受伤而已。” 陆九洲这人虽然修为高,可是心性单纯,他的生活除了修行就是下山斩妖除魔,三点一线单调得不行。 这也是为什么之后那妖女能够那般轻易骗了他真心。 想到这里白穗拿着杯子喝了口茶,琥珀色的眸子闪了闪,少有这样直白注视陆九洲的时候。 第二百一十八章 正文君:请用更强大的购买率向我开炮 陆九洲从昆山赶过来的时候已经晌午了,大约是怕打草惊蛇,他来千岳城的事情并没有几个人知道。 和其他五大三粗,身材魁梧的剑修不大一样。 他生的剑眉星目,极为俊美,唇薄而赤,染了胭脂一般昳丽,平白添了丝媚气。 可眉宇之间却清冷淡漠,没有太多肃杀之气,跟个青灯古佛般教人瞧着心如平镜。 一袭白衣胜雪,素净得不染一尘。 然而这样丰神俊朗的青年,要是换作平日在哪儿都是万人瞩目的存在。 可在这个女子大多都闭门不出,商队和行人也匆匆赶路,人人自危的千岳城并没有引起什么骚动。 这样反倒是方便了他的行动。 陆九洲不着痕迹的将视线往周围落去,而后径直往城门口贴着的那面贴着悬赏告示的地方看去。 经常作案的魔物一般都会进行高额悬赏,大多的习性和作案时间等信息都会被告知于众。 果不其然,刚一走过去那魅魔的悬赏令便以“一百两黄金”的天价高高张贴在最醒目的位置,他稍一抬眸就能看得真切。 “每三日,子时出没……” 算着时间,那就是明日了。 他薄唇抿着,喉结微动着声音低沉,没有少年人的清亮。 魅魔每一次作案都是在晚上,他的模样根本没人看清过。 上面对应的画像也很潦草,完全是凭着感觉来的,一团黑雾之中点着两个红灯笼一样的大眼睛之外,再没其他具体的轮廓来。 陆九洲下山历练多年,斩杀的邪祟妖魔无数,自然也见过魅魔。 魅魔不像其他妖魔有固定的形态,他能轻易改变自己的面容,变换成俊美青年的模样引诱女子。 且极其擅长隐藏气息,只会在猎物落网变回原形进食时候泄露妖气。 因此想要在人群之中找到他们的本体很难。 意识到这点后他皱了皱眉,清冷的面容上似覆了层霜雪,疏离得让人不敢轻易靠近。 正在陆九洲思索着该如何将魅魔的本体引出来,且不会让魔气波及伤到城中百姓的时候。 一只白皙修长的手从他身后伸了过来,然后当着他的面将最上面那个魅魔的悬赏告示给撕了下来。 他一愣,下意识往后看了过去。 从先前时候其实他就觉察到了身后有人也在看着这面告示墙,只是因为对方气息平和,和普通凡人无异,他也没多在意。 眼前的粉衣少女瞧着年纪不过十四五岁,唇红齿白,对上他的视线时候也没有任何不自在。 她勾唇笑了笑,朝着他甩了甩手中的悬赏告示。 “怎么道友?你也想要揭下这告示吗?” 陆九洲并不是一个以貌取人的人,然而以他金丹后期巅峰的修为如何探也探不出对方的底细。 毫无灵力,而且那手指也纤细,虎口处也没有因为使用剑或软鞭武器留下的茧子。 一看就是个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姑娘。 当然,也不排除是其他宗门隐世的大能,高于他修为的他自然也感知不出。 听到白穗以道友称呼他,他出于礼貌,先一步报上了名字。 “在下昆山陆九洲,敢问姑娘出自何宗何门?” 在看清楚陆九洲模样后白穗竭力忍住了想要吹口哨的欲望,此时对方又目光灼灼看了过来,一时之间被这美色给恍了眼。 险些没把手中的告示拿住。 她早上时候一睁眼便收到了888的任务提醒,从原文开篇里来看,这一次千岳城斩杀魅魔的剧情算得上是陆九洲命运的一个转折点。 魅魔和其他妖魔不同,它们的食粮大多以人的欲望为主,欲望越大它们便越能饱腹。 若是千岳城这只魅魔没有贪图捷径,手下没走过亡魂的话,陆九洲没准也就将其抓回昆山放回锁妖塔有期徒刑个百来年,只要妖气炼化了放出来也不是不可能。 可惜它戾气太重,已经尝过了生魂的滋味后再无法停手。 因此陆九洲最后只得将其逼出原形就地正法。 不想这魅魔虽然只有一两百年的修为,然而靠着吞食了魂魄之后快速凝结了一颗妖丹。 它趁着陆九洲拔剑的空隙引爆了妖丹,无数的欲望迸发出来将他连人带剑覆盖侵蚀。 以陆九洲的修为想要这种程度除了让他受点伤之外并不能给他造成太大的伤害,可倒霉就倒霉在这是一只魅魔。 是一个可以靠着欲望寄主的妖魔。 青年道心再稳固也终归不是圣人,他有对剑的执念,这也是欲望之一。 这么一点以他的心境压制住就好,并不是什么值得忌惮的。 ——只是这一切都是在陆九洲日后没有遇到那个妖修,没有趁着这点欲望趁虚而入被乱了道心的前提下。 因此白穗这一次要做的任务便是和陆九洲一并去除了这妖魔,避免他被妖气给侵蚀,给日后那妖女留了可趁之机。 “姑娘?” 见白穗不知道在想什么迟迟没有回应,陆九洲眨了眨眼睛,稍拔高些声音再次询问。 “姑娘可是有什么不方便透露的?” “倒没有什么不方便透露的,只是我是个无门无派的逍遥散修,与天下第一剑宗相比起来实在微不足道,不值一提。” 她一边说着一边将那告示卷起拿在手中,也不看对方什么反应。 “陆道友是,我姓白,单名一个穗字。” “我想你也和我一样都是听闻了近日千岳城有妖魔出没,这才不远千里赶过来的?” 陆九洲不是一个健谈的人,听闻这话也只是微微颔首算是回应。 那黑曜石般的眸子澄澈,看不出什么喜怒。 “那正好,我们可以联手把这魅魔给解决了,到时候赏金对半分你看成不?” “姑娘误会了。我并不是为了这赏金而来,除魔卫道是我们修者的职责所在。” “明白明白,所以我们这不是正要去把那魅魔给咔嚓了,为民除害了吗?” 白穗忙不迭点头应付着。 青年听后垂眸看了过去。 他的睫毛很长,在下眼睑处落下了一层浅淡阴影。 从他这个角度看过去,眼前的少女微低着头,露出了一截白皙纤细的脖颈。 陆九洲不是傻子,自然明白了白穗这是不懂装懂。 他也不好再揪着这个话题继续,只得叹了口气,斟酌了下语句沉声开口。 “也罢。只是此魔物最好食像你这样的女子,我劝姑娘还是不要跟着我一并为好。” 他没有直接了当的说这种程度的妖魔他足以应付,照顾着白穗的情绪和安危,只这么委婉提醒。 之前还漫不经心随口敷衍着陆九洲的少女听到这话后生怕他不带上自己,这任务完不成得读档重来。 情急之下,脑子一转故意曲解道。 “你想独吞?那可不行。” “……不是,我的意思是说你修为尚浅,再加上又是它的目标对象,这样贸然出去很危险。” “而且这种魔物左右不过两百年修为。” 陆九洲说这话的时候语气平淡,眉眼也温和,没有任何倨傲的意味。 他就这么站在白穗面前,薄唇微启,像是谈论今日天气如何一般风轻云淡。 “我一剑足矣。” 不得不承认,在对方说这句话的时候白穗有那么一瞬间有被帅到。 不愧是书中一剑动九洲的人物,这锋芒这气魄实在很难不让人动容。 好在在888的提醒下,白穗这才记起了自己的任务。 “陆道友,我知道你剑法举世无双,可是你刚才也说了,我们修者就该除魔正道。我是修为资质什么低了些,但是这颗为民服务,为百姓除害的心却是热血的。” 白穗刚开始还好后头越说越激动,态度极为真诚。 说到中途没控制住情绪,更是一脸义愤填膺。 “这魅魔一月之内便害了十名妙龄少女,还有好几名赏金猎人和驱魔道士!更残忍的是甚至还将后者的头颅砍下悬挂在城门外示威,这样阴狠恶毒之辈,你叫我如何视而不见!如何不想要将其亲手绳之以法!” “要是你真一个人去了,留我一人,我会懊悔终生的!” 陆九洲被对方说得一愣一愣的,见她这般慷慨激昂的模样,俨然已经信了大半。 在白穗以为他动摇了,要松口答应自己的时候。 他犹豫了一下,还是摇了摇头。 “白姑娘,我知你嫉恶如仇。只是你灵力微薄且无自保能力,若是你去了,恐受魔气侵蚀。” 没陆九洲带路她根本找不到魅魔在哪,更别提完成任务了。 白穗这下是真的急了。 “谁给你说我灵力微薄无自保能力了?你不要以貌取人,我只是在隐藏实力保留底牌,你把我带去,等到魅魔出现的时候我一一展示给你看!” 这倒是有可能。 修者大多都不会将自己的实力暴露,多少会有些隐藏。 陆九洲想到这里半信半疑地看了过去,在对上少女那双漂亮的琥珀色眼眸时候一顿,不大自在地避开了她的视线。 “那姑娘可会什么自保术法?” 草。 装逼遇到了行家,涉及到知识盲区了。 顶着青年疑惑的眼神良久,白穗红着脸低头攥着衣袖闷闷开口。 “……那个,九九乘法算吗?” 他连忙放下手中的瓜子盘,起身拍了拍身上的灰尘,拿起一旁的鼓槌往鼓面上重重一击。 鼓声回荡在整个琼玉台四周,几只仙鹤也闻声而来,庆祝似的盘旋在了白穗的头顶之上。 “我宣布!此次比试的获胜方是白穗!” 主持比试的师兄话音刚落。 白穗心下松了口气,这才手腕一动将那桃木剑横放在手中双手递还了过去。 “承让了。” “……承让。” 青年神情复杂地接过白穗递过来的桃木剑,一时之间说不上来什么滋味,只觉得五味杂陈。 【强制任务已完成√,剧情爽度加一,获得技能“剑如雨下”。请宿主再接再厉,尽快完成美强爽剧情,走上人生巅峰。】 谢天谢地,终于结束了。 真是要了命了。 “……赢了?” 上面的人已经宣布了比试结果,然而下面的吃瓜群众显然还没从刚才那神反转里回过神来。 “?!卧了个大槽,不是,真的赢了?!” “我原以为这就是场闹剧,结果你给我说她赢了?她连剑都不怎么拿得稳她竟然赢了?” “震惊!小丑竟是我自己!” “救命,你们刚才是不是也跟着下注押了她输?我看青烨师兄那么豪气给我也整上头了,想也没想就押了十块灵石!” “……别说了,我押了十五个。” “……” 在所有人戴上痛苦面具,悔恨当初的决定的时候。 人群中只有一人春光满面,发出了一串杠铃般的笑声。 “哈哈哈哈哈哈我赢了!老娘我竟然赌赢了!” 雪嫣然豪爽的笑声和她甜美可爱的长相完全不符,听到的人大多都给吓得虎躯一震。 她此时正沉浸在极度兴奋当中,全然不管周围人是什么反应,直接往那下注的玉盘子方向冲了过去。 押白穗输的那个盘子上的东西累得跟座小山似的,都要有半人高了。 “灵石我的,灵玉我的,避水珠我的,什么鲛珠鲛纱都是我的!这几株灵草灵花也是我的,哈哈哈哈哈都是我的!” 雪嫣然平日时候就喜欢赌,但是人菜瘾大,基本上没几次是赢的,像今天这一次赚的盆满钵满的还是头一回。 她在众人眼红之下一件一件将那些东西往自己的储物戒指里塞,塞着塞着突然想起了什么。 这赌白穗赢的好像不止她一个。 她拿着东西的手一顿,抬头看向了不远处站着的陆九洲。 “那个陆师兄,你有什么想要的东西吗?其他的好说,就是这颗九品凝血丹只有一颗,咱们对半分成不?” 陆九洲还没来得及说话,一旁的青烨一个眼刀冷冷扫了过去。 吓得拿着灵丹正准备落剑平分的雪嫣然一哆嗦,险些给砍到手背上。 这个九品凝血丹是青烨拿来押注的,他会不会是反悔了,但是又碍于面子不好直说? 想到这里雪嫣然在给与不给中挣扎了良久,最后因为怕对方之后给自己穿小鞋,还是咬了咬牙决定把这九品凝血丹还回去。 “……其实青烨师兄这没什么,我也是侥幸而已,你第一次赌肯定没什么经验。” “而且这九品凝血丹太贵重了,我们这些弟子暂时不用下山历练,在宗门没伤没病的用不上这么好的灵丹,你拿回去。” 不说这话还好,听到雪嫣然这话后青烨的脸色肉眼可见地黑了下来。 他那双眸子是浅淡的蓝,海面浮冰一般冷冽。 “他们是用不上,我看你倒是随时都用得上。” “……” 我为什么可以随时用得上你心里没点b数? 要不是你丫的天天体罚我,我这辈子想用都用不上。 呿,不要白不要,我还巴不得你不要呢。 这话雪嫣然不敢当着青烨的面说,只得在心里这么闷闷吐槽几句,面上不显分毫。 她只装作什么也没听懂,生怕青烨反悔,连忙拿着那颗朱红色的九品凝血丹往自己的储物戒指里塞。 “等一下。” 陆九洲沉声唤住了雪嫣然,而后余光往刚从琼玉台走下来的白穗。 “这颗九品凝血丹我觉得我们都不能要。毕竟这场比试是白师妹拼尽全力逆转的,这是她应得的。” “嫣然师妹,你意下如何?” 雪嫣然一愣,没想到陆九洲会提出这么个建议。 然而她顺着对方的话一想,也的确是那么个道理。 其实最开始时候她也和其他人想的一样,觉得白穗必输无疑,因此她也没想过能把那串押出去的鲛珠赢回来。 现在这个情况已经大大出于她的意料了,这么多东西她已经赚翻了,再占着这么一颗灵丹也太贪了。 “成,这灵丹是白师妹靠自己实力从青烨师兄手中赢到的,自然得归她。” 她说着从储物戒指里拿了个手掌大小的檀木盒,然后将这颗灵丹装了进去。 “白师妹,你赶紧过来拿你的灵丹。” 从脱力状态中恢复过来一点的白穗刚下了台阶,便瞧见雪嫣然笑着上前递给了自己一个盒子。 她眨了眨眼睛,后知后觉意识到了什么。 “对哦,我赢了。” 这孩子反射弧还真长。 这都宣布赢了这么久了才反应过来。 雪嫣然以为白穗是高兴坏了这才慢了半拍,张了张嘴想要顺着夸赞她肯定她几句的时候。 白穗一把接过她手中的檀木盒,两眼发光,三两步跑到了那赌注堆积成小山的玉盘位置。 “哈哈哈哈哈哈我赢了!赢了!灵玉,灵石!这什么花花草草都是我的了,都是我的了哈哈哈哈哈!” “??” 等等,这话怎么似曾相识?? 雪嫣然一愣,而后看着白穗一把一把将那些东西往自己衣兜里塞的时候,心下一慌。 连忙上前抓住白穗的手腕。 “诶不是,什么都是你的了?白师妹我知道你能赢这一场比试不容易,所以这颗九品凝血丹给你就给你了,我没意见。可是做人不能太贪了啊妹妹,这些也是我靠本事赌赢的,你不能什么都拿走,总得给我留点儿?” “可是这也是我靠本事赌赢的啊?这里怎么着也得有我一半师姐?” 白穗刚经过一场恶战,也没多少力气挣脱开雪嫣然。 试了几次后无果,只得叹了口气和对方好好讲道理。 “你看这边押我赢的玉盘子里是不是有个储物戒指,我上台前给这位开赌的师兄说了,我说把这里面的一百两黄金当做比试的赌注。” “这年头赌自己赢应该不算违规?” 一旁开赌注的师兄听后也点了点头。 “的确不算违规。” 白穗这个骚操作雪嫣然是万万没有料想到的。 她愕然看了一眼对自己无辜眨巴眼的少女,又看了看那盘子上放着的储物戒指。 “……所以你从一上台就押了自己赢?” “对啊。” “那你从一开始就有必胜的把握,只是藏着掖着不说,想在最后爆个冷门狠狠赚上一笔?” 雪嫣然这话白穗可就不爱听了。 什么叫她藏着掖着不说啊,她哪有什么把握,只知道最后再怎么也不会比被雷劈惨,赶鸭子上架而已。 “嫣然师姐,这你就想多了。我要是真有必胜的把握我也不至于打得这么艰难,我直接一开始放大招不就成了,哪至于最后被逼得那么狼狈?” 她一边说着一边还不忘把东西往自己怀里塞,雪嫣然见了也加入了分赃行列。 生怕一个不注意就被白穗给抢完了。 “那既然你没把握,怎么还敢把自己全部身家拿来赌?你是不是傻?” “嘿嘿,这不是富贵险中求吗?” 其实白穗当时存了个心眼,她给那开赌局的师兄说的是拿储物戒指里的东西来赌,又没说拿全部。 要是真输了随便拿点碎银应付了事,对方也没法说什么。 “白师妹,恭喜你。” 正在白穗美滋滋埋头狂揽着东西的时候,身后一个轻柔的声音响起。 她拿着灵玉的手一顿,猛地回头看了过去。 陆九洲逆着光站在她的身后。 他的神情柔和,那双眼睛也带着浅淡笑意,看过来的时候连日光也温柔。 君子如玉,举世无双。 第二百一十八章 正文君:请用更强大的购买率向我开炮 陆九洲从昆山赶过来的时候已经晌午了,大约是怕打草惊蛇,他来千岳城的事情并没有几个人知道。 和其他五大三粗,身材魁梧的剑修不大一样。 他生的剑眉星目,极为俊美,唇薄而赤,染了胭脂一般昳丽,平白添了丝媚气。 可眉宇之间却清冷淡漠,没有太多肃杀之气,跟个青灯古佛般教人瞧着心如平镜。 一袭白衣胜雪,素净得不染一尘。 然而这样丰神俊朗的青年,要是换作平日在哪儿都是万人瞩目的存在。 可在这个女子大多都闭门不出,商队和行人也匆匆赶路,人人自危的千岳城并没有引起什么骚动。 这样反倒是方便了他的行动。 陆九洲不着痕迹的将视线往周围落去,而后径直往城门口贴着的那面贴着悬赏告示的地方看去。 经常作案的魔物一般都会进行高额悬赏,大多的习性和作案时间等信息都会被告知于众。 果不其然,刚一走过去那魅魔的悬赏令便以“一百两黄金”的天价高高张贴在最醒目的位置,他稍一抬眸就能看得真切。 “每三日,子时出没……” 算着时间,那就是明日了。 他薄唇抿着,喉结微动着声音低沉,没有少年人的清亮。 魅魔每一次作案都是在晚上,他的模样根本没人看清过。 上面对应的画像也很潦草,完全是凭着感觉来的,一团黑雾之中点着两个红灯笼一样的大眼睛之外,再没其他具体的轮廓来。 陆九洲下山历练多年,斩杀的邪祟妖魔无数,自然也见过魅魔。 魅魔不像其他妖魔有固定的形态,他能轻易改变自己的面容,变换成俊美青年的模样引诱女子。 且极其擅长隐藏气息,只会在猎物落网变回原形进食时候泄露妖气。 因此想要在人群之中找到他们的本体很难。 意识到这点后他皱了皱眉,清冷的面容上似覆了层霜雪,疏离得让人不敢轻易靠近。 正在陆九洲思索着该如何将魅魔的本体引出来,且不会让魔气波及伤到城中百姓的时候。 一只白皙修长的手从他身后伸了过来,然后当着他的面将最上面那个魅魔的悬赏告示给撕了下来。 他一愣,下意识往后看了过去。 从先前时候其实他就觉察到了身后有人也在看着这面告示墙,只是因为对方气息平和,和普通凡人无异,他也没多在意。 眼前的粉衣少女瞧着年纪不过十四五岁,唇红齿白,对上他的视线时候也没有任何不自在。 她勾唇笑了笑,朝着他甩了甩手中的悬赏告示。 “怎么道友?你也想要揭下这告示吗?” 陆九洲并不是一个以貌取人的人,然而以他金丹后期巅峰的修为如何探也探不出对方的底细。 毫无灵力,而且那手指也纤细,虎口处也没有因为使用剑或软鞭武器留下的茧子。 一看就是个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姑娘。 当然,也不排除是其他宗门隐世的大能,高于他修为的他自然也感知不出。 听到白穗以道友称呼他,他出于礼貌,先一步报上了名字。 “在下昆山陆九洲,敢问姑娘出自何宗何门?” 在看清楚陆九洲模样后白穗竭力忍住了想要吹口哨的欲望,此时对方又目光灼灼看了过来,一时之间被这美色给恍了眼。 险些没把手中的告示拿住。 她早上时候一睁眼便收到了888的任务提醒,从原文开篇里来看,这一次千岳城斩杀魅魔的剧情算得上是陆九洲命运的一个转折点。 魅魔和其他妖魔不同,它们的食粮大多以人的欲望为主,欲望越大它们便越能饱腹。 若是千岳城这只魅魔没有贪图捷径,手下没走过亡魂的话,陆九洲没准也就将其抓回昆山放回锁妖塔有期徒刑个百来年,只要妖气炼化了放出来也不是不可能。 可惜它戾气太重,已经尝过了生魂的滋味后再无法停手。 因此陆九洲最后只得将其逼出原形就地正法。 不想这魅魔虽然只有一两百年的修为,然而靠着吞食了魂魄之后快速凝结了一颗妖丹。 它趁着陆九洲拔剑的空隙引爆了妖丹,无数的欲望迸发出来将他连人带剑覆盖侵蚀。 以陆九洲的修为想要这种程度除了让他受点伤之外并不能给他造成太大的伤害,可倒霉就倒霉在这是一只魅魔。 是一个可以靠着欲望寄主的妖魔。 青年道心再稳固也终归不是圣人,他有对剑的执念,这也是欲望之一。 这么一点以他的心境压制住就好,并不是什么值得忌惮的。 ——只是这一切都是在陆九洲日后没有遇到那个妖修,没有趁着这点欲望趁虚而入被乱了道心的前提下。 因此白穗这一次要做的任务便是和陆九洲一并去除了这妖魔,避免他被妖气给侵蚀,给日后那妖女留了可趁之机。 “姑娘?” 见白穗不知道在想什么迟迟没有回应,陆九洲眨了眨眼睛,稍拔高些声音再次询问。 “姑娘可是有什么不方便透露的?” “倒没有什么不方便透露的,只是我是个无门无派的逍遥散修,与天下第一剑宗相比起来实在微不足道,不值一提。” 她一边说着一边将那告示卷起拿在手中,也不看对方什么反应。 “陆道友是,我姓白,单名一个穗字。” “我想你也和我一样都是听闻了近日千岳城有妖魔出没,这才不远千里赶过来的?” 陆九洲不是一个健谈的人,听闻这话也只是微微颔首算是回应。 那黑曜石般的眸子澄澈,看不出什么喜怒。 “那正好,我们可以联手把这魅魔给解决了,到时候赏金对半分你看成不?” “姑娘误会了。我并不是为了这赏金而来,除魔卫道是我们修者的职责所在。” “明白明白,所以我们这不是正要去把那魅魔给咔嚓了,为民除害了吗?” 白穗忙不迭点头应付着。 青年听后垂眸看了过去。 他的睫毛很长,在下眼睑处落下了一层浅淡阴影。 从他这个角度看过去,眼前的少女微低着头,露出了一截白皙纤细的脖颈。 陆九洲不是傻子,自然明白了白穗这是不懂装懂。 他也不好再揪着这个话题继续,只得叹了口气,斟酌了下语句沉声开口。 “也罢。只是此魔物最好食像你这样的女子,我劝姑娘还是不要跟着我一并为好。” 他没有直接了当的说这种程度的妖魔他足以应付,照顾着白穗的情绪和安危,只这么委婉提醒。 之前还漫不经心随口敷衍着陆九洲的少女听到这话后生怕他不带上自己,这任务完不成得读档重来。 情急之下,脑子一转故意曲解道。 “你想独吞?那可不行。” “……不是,我的意思是说你修为尚浅,再加上又是它的目标对象,这样贸然出去很危险。” “而且这种魔物左右不过两百年修为。” 陆九洲说这话的时候语气平淡,眉眼也温和,没有任何倨傲的意味。 他就这么站在白穗面前,薄唇微启,像是谈论今日天气如何一般风轻云淡。 “我一剑足矣。” 不得不承认,在对方说这句话的时候白穗有那么一瞬间有被帅到。 不愧是书中一剑动九洲的人物,这锋芒这气魄实在很难不让人动容。 好在在888的提醒下,白穗这才记起了自己的任务。 “陆道友,我知道你剑法举世无双,可是你刚才也说了,我们修者就该除魔正道。我是修为资质什么低了些,但是这颗为民服务,为百姓除害的心却是热血的。” 白穗刚开始还好后头越说越激动,态度极为真诚。 说到中途没控制住情绪,更是一脸义愤填膺。 “这魅魔一月之内便害了十名妙龄少女,还有好几名赏金猎人和驱魔道士!更残忍的是甚至还将后者的头颅砍下悬挂在城门外示威,这样阴狠恶毒之辈,你叫我如何视而不见!如何不想要将其亲手绳之以法!” “要是你真一个人去了,留我一人,我会懊悔终生的!” 陆九洲被对方说得一愣一愣的,见她这般慷慨激昂的模样,俨然已经信了大半。 在白穗以为他动摇了,要松口答应自己的时候。 他犹豫了一下,还是摇了摇头。 “白姑娘,我知你嫉恶如仇。只是你灵力微薄且无自保能力,若是你去了,恐受魔气侵蚀。” 没陆九洲带路她根本找不到魅魔在哪,更别提完成任务了。 白穗这下是真的急了。 “谁给你说我灵力微薄无自保能力了?你不要以貌取人,我只是在隐藏实力保留底牌,你把我带去,等到魅魔出现的时候我一一展示给你看!” 这倒是有可能。 修者大多都不会将自己的实力暴露,多少会有些隐藏。 陆九洲想到这里半信半疑地看了过去,在对上少女那双漂亮的琥珀色眼眸时候一顿,不大自在地避开了她的视线。 “那姑娘可会什么自保术法?” 草。 装逼遇到了行家,涉及到知识盲区了。 顶着青年疑惑的眼神良久,白穗红着脸低头攥着衣袖闷闷开口。 “……那个,九九乘法算吗?” 他连忙放下手中的瓜子盘,起身拍了拍身上的灰尘,拿起一旁的鼓槌往鼓面上重重一击。 鼓声回荡在整个琼玉台四周,几只仙鹤也闻声而来,庆祝似的盘旋在了白穗的头顶之上。 “我宣布!此次比试的获胜方是白穗!” 主持比试的师兄话音刚落。 白穗心下松了口气,这才手腕一动将那桃木剑横放在手中双手递还了过去。 “承让了。” “……承让。” 青年神情复杂地接过白穗递过来的桃木剑,一时之间说不上来什么滋味,只觉得五味杂陈。 【强制任务已完成√,剧情爽度加一,获得技能“剑如雨下”。请宿主再接再厉,尽快完成美强爽剧情,走上人生巅峰。】 谢天谢地,终于结束了。 真是要了命了。 “……赢了?” 上面的人已经宣布了比试结果,然而下面的吃瓜群众显然还没从刚才那神反转里回过神来。 “?!卧了个大槽,不是,真的赢了?!” “我原以为这就是场闹剧,结果你给我说她赢了?她连剑都不怎么拿得稳她竟然赢了?” “震惊!小丑竟是我自己!” “救命,你们刚才是不是也跟着下注押了她输?我看青烨师兄那么豪气给我也整上头了,想也没想就押了十块灵石!” “……别说了,我押了十五个。” “……” 在所有人戴上痛苦面具,悔恨当初的决定的时候。 人群中只有一人春光满面,发出了一串杠铃般的笑声。 “哈哈哈哈哈哈我赢了!老娘我竟然赌赢了!” 雪嫣然豪爽的笑声和她甜美可爱的长相完全不符,听到的人大多都给吓得虎躯一震。 她此时正沉浸在极度兴奋当中,全然不管周围人是什么反应,直接往那下注的玉盘子方向冲了过去。 押白穗输的那个盘子上的东西累得跟座小山似的,都要有半人高了。 “灵石我的,灵玉我的,避水珠我的,什么鲛珠鲛纱都是我的!这几株灵草灵花也是我的,哈哈哈哈哈都是我的!” 雪嫣然平日时候就喜欢赌,但是人菜瘾大,基本上没几次是赢的,像今天这一次赚的盆满钵满的还是头一回。 她在众人眼红之下一件一件将那些东西往自己的储物戒指里塞,塞着塞着突然想起了什么。 这赌白穗赢的好像不止她一个。 她拿着东西的手一顿,抬头看向了不远处站着的陆九洲。 “那个陆师兄,你有什么想要的东西吗?其他的好说,就是这颗九品凝血丹只有一颗,咱们对半分成不?” 陆九洲还没来得及说话,一旁的青烨一个眼刀冷冷扫了过去。 吓得拿着灵丹正准备落剑平分的雪嫣然一哆嗦,险些给砍到手背上。 这个九品凝血丹是青烨拿来押注的,他会不会是反悔了,但是又碍于面子不好直说? 想到这里雪嫣然在给与不给中挣扎了良久,最后因为怕对方之后给自己穿小鞋,还是咬了咬牙决定把这九品凝血丹还回去。 “……其实青烨师兄这没什么,我也是侥幸而已,你第一次赌肯定没什么经验。” “而且这九品凝血丹太贵重了,我们这些弟子暂时不用下山历练,在宗门没伤没病的用不上这么好的灵丹,你拿回去。” 不说这话还好,听到雪嫣然这话后青烨的脸色肉眼可见地黑了下来。 他那双眸子是浅淡的蓝,海面浮冰一般冷冽。 “他们是用不上,我看你倒是随时都用得上。” “……” 我为什么可以随时用得上你心里没点b数? 要不是你丫的天天体罚我,我这辈子想用都用不上。 呿,不要白不要,我还巴不得你不要呢。 这话雪嫣然不敢当着青烨的面说,只得在心里这么闷闷吐槽几句,面上不显分毫。 她只装作什么也没听懂,生怕青烨反悔,连忙拿着那颗朱红色的九品凝血丹往自己的储物戒指里塞。 “等一下。” 陆九洲沉声唤住了雪嫣然,而后余光往刚从琼玉台走下来的白穗。 “这颗九品凝血丹我觉得我们都不能要。毕竟这场比试是白师妹拼尽全力逆转的,这是她应得的。” “嫣然师妹,你意下如何?” 雪嫣然一愣,没想到陆九洲会提出这么个建议。 然而她顺着对方的话一想,也的确是那么个道理。 其实最开始时候她也和其他人想的一样,觉得白穗必输无疑,因此她也没想过能把那串押出去的鲛珠赢回来。 现在这个情况已经大大出于她的意料了,这么多东西她已经赚翻了,再占着这么一颗灵丹也太贪了。 “成,这灵丹是白师妹靠自己实力从青烨师兄手中赢到的,自然得归她。” 她说着从储物戒指里拿了个手掌大小的檀木盒,然后将这颗灵丹装了进去。 “白师妹,你赶紧过来拿你的灵丹。” 从脱力状态中恢复过来一点的白穗刚下了台阶,便瞧见雪嫣然笑着上前递给了自己一个盒子。 她眨了眨眼睛,后知后觉意识到了什么。 “对哦,我赢了。” 这孩子反射弧还真长。 这都宣布赢了这么久了才反应过来。 雪嫣然以为白穗是高兴坏了这才慢了半拍,张了张嘴想要顺着夸赞她肯定她几句的时候。 白穗一把接过她手中的檀木盒,两眼发光,三两步跑到了那赌注堆积成小山的玉盘位置。 “哈哈哈哈哈哈我赢了!赢了!灵玉,灵石!这什么花花草草都是我的了,都是我的了哈哈哈哈哈!” “??” 等等,这话怎么似曾相识?? 雪嫣然一愣,而后看着白穗一把一把将那些东西往自己衣兜里塞的时候,心下一慌。 连忙上前抓住白穗的手腕。 “诶不是,什么都是你的了?白师妹我知道你能赢这一场比试不容易,所以这颗九品凝血丹给你就给你了,我没意见。可是做人不能太贪了啊妹妹,这些也是我靠本事赌赢的,你不能什么都拿走,总得给我留点儿?” “可是这也是我靠本事赌赢的啊?这里怎么着也得有我一半师姐?” 白穗刚经过一场恶战,也没多少力气挣脱开雪嫣然。 试了几次后无果,只得叹了口气和对方好好讲道理。 “你看这边押我赢的玉盘子里是不是有个储物戒指,我上台前给这位开赌的师兄说了,我说把这里面的一百两黄金当做比试的赌注。” “这年头赌自己赢应该不算违规?” 一旁开赌注的师兄听后也点了点头。 “的确不算违规。” 白穗这个骚操作雪嫣然是万万没有料想到的。 她愕然看了一眼对自己无辜眨巴眼的少女,又看了看那盘子上放着的储物戒指。 “……所以你从一上台就押了自己赢?” “对啊。” “那你从一开始就有必胜的把握,只是藏着掖着不说,想在最后爆个冷门狠狠赚上一笔?” 雪嫣然这话白穗可就不爱听了。 什么叫她藏着掖着不说啊,她哪有什么把握,只知道最后再怎么也不会比被雷劈惨,赶鸭子上架而已。 “嫣然师姐,这你就想多了。我要是真有必胜的把握我也不至于打得这么艰难,我直接一开始放大招不就成了,哪至于最后被逼得那么狼狈?” 她一边说着一边还不忘把东西往自己怀里塞,雪嫣然见了也加入了分赃行列。 生怕一个不注意就被白穗给抢完了。 “那既然你没把握,怎么还敢把自己全部身家拿来赌?你是不是傻?” “嘿嘿,这不是富贵险中求吗?” 其实白穗当时存了个心眼,她给那开赌局的师兄说的是拿储物戒指里的东西来赌,又没说拿全部。 要是真输了随便拿点碎银应付了事,对方也没法说什么。 “白师妹,恭喜你。” 正在白穗美滋滋埋头狂揽着东西的时候,身后一个轻柔的声音响起。 她拿着灵玉的手一顿,猛地回头看了过去。 陆九洲逆着光站在她的身后。 他的神情柔和,那双眼睛也带着浅淡笑意,看过来的时候连日光也温柔。 君子如玉,举世无双。 第二百一十九章 正文君:请用更强大的购买率向我开炮 白穗途中饿了起来摸黑从食盒里拿了一两块剩下的糕点往嘴里塞,抬头下意识看了窗外看了一眼。 发现外面灰蒙蒙的一片,以为现在还早。 不想几口吃完糕点后刚躺上床,“咚咚咚”的晨钟被敲响,由于是用了灵力,这声音涤荡了整个昆山。 哪怕白穗距离晨钟位置很远,也依旧听得一清二楚。 好在这钟声只敲了三次便恢复了平静。 没了噪音打扰后她眉头稍微舒展了下,然后转过身子调整了个舒服的姿势准备继续酝酿睡意。 结果外面的钟声是没有响了,888猛然意识到了什么,赶紧催促她起来。 【宿主别睡了,你忘了昨天陆九洲给你说了什么吗?你现在已经测了灵根点了命灯拿了命牌了,是正儿八经的内门弟子了。晨钟一响你就得和他们一起去琼玉台晨练,不然是会受到惩罚的!】 “惩罚?!什么惩罚!” 白穗现在已经形成条件反射了,听到888说到“惩罚”还以为又要遭雷劈。 【不是,不是我发布什么任务有什么惩罚。是你,宿主,你该起来修炼了!】 “嚯,我还以为什么呢,不就是一次晨练吗,我上高三的时候还经常逃早课呢,顶多也就罚个跑记个处分而已,多大点儿事?” 得知不是要完成什么强制任务后白穗松了口气,抱着被子咂咂嘴。 “天大地大睡觉最大,有什么事等我睡醒了再说。” 【宿主!宿主!】 “……zzz。” 【……】 好家伙,竟然秒睡。 昨天陆九洲虽然没有直说,却特意提了一句让她早些去,说那青烨比较严格。 再加上那雪嫣然昨日瞧见那青烨的时候也跟个鹌鹑一样不敢说话,888觉得这惩罚肯定不会简单。 正在888考虑要不要试试电击把白穗给强制叫醒的时候,从窗户外面风风火火跑来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啊啊啊啊要死了要死了,早知道昨晚上不跟他们熬夜喝酒划拳了!昨天才刚逃过一劫,现在迟到了青烨师兄肯定要让我挥剑两万次,哦不,三万次!” 来人不是别人,正是之前和白穗一起分赃的雪嫣然。 她所在的玉溪峰距离琼玉台有些远,所以她每天都是御剑飞过来的。 只是御剑虽然速度很快,但是清晨雾气太重,雪嫣然时常在云雾里跌跌撞撞找不到方向。 有时早起了也会倒霉得因为找不到路而迟到受罚。 “救命!为什么我都起晚了着雾还这么大,为什么昨天他们赌注里没有人赌个瞬移符纸,这样我就可以直接瞬移过去了!啊啊啊啊!” 少女是个大嗓门,饶是一沾上枕头就睡得雷打不动的白穗也被吵得骤然清醒。 她这人有点起床气,再加上好不容易才睡下被雪嫣然这么一吼,一下子来了脾气。 “吵死了!大早上的吵吵吵的,还让不让人睡觉啊!” 本来没注意到白穗还在床上躺着,快要御剑从窗边飞过去的雪嫣然听到这声音一顿。 她御剑往后,朝着屋子里面看了过去。 看着白穗坐在床上,脸黑着抓着头发一脸烦躁的样子。 雪嫣然被吼得一懵,而后反应过来白穗现在也是昆山弟子了,也是需要晨练的。 而且白穗住的地方就在主峰,且是距离琼玉台最近,就算她不会御剑只要早点起来也是能赶上的。 “睡睡睡,睡个屁啊!你住得离琼玉台这么近都不知道珍惜,你知不知道我每天得提前半个时辰起来拼死拼活才能不迟到吗!你这个身在福中不知福的家伙!” 她气得不行,恨铁不成钢地瞪了白穗一眼后便御剑从窗边“嗖”的一下过去了。 白穗原以为对方走了,正准备躺下来继续睡,不想门“啪”的一声被雪嫣然一脚给踹开了。 “你……” “我什么我!要是不想一会儿迟到被罚挥剑两万下,绕昆山跑三圈就赶紧跟我走!” “?!什么玩意儿?我不就是缺一次晨练吗,哪有这么罚人的,这不是要我命吗!” 白穗这下子真的清醒了,给吓清醒了。 先不说昆山这四大峰了,光那十三座小峰就够她跑个十天半个月的了,还跑三圈,开什么玩笑?! 大约是白穗的神情太过震惊,雪嫣然一眼便看出来了她心中所想。 她冷笑了一声。 “呵,作为一个曾经被罚徒手爬了四大主峰的前辈我可以负责任地告诉你,只要青烨在昆山一天,惩罚就只分两种——生不如死和要死不活。” “所以妹妹,你还睡吗,还敢睡吗?拿命睡的那种。” “口意!” “……大恩不言谢,求师姐救我!载我一程!” …… 白穗和雪嫣然在大雾里摇摇晃晃飞了好一会儿,这才艰难在青烨来之前赶到了琼玉台。 平日里雪嫣然一个人御剑飞行都吃力,今天又多载了一个白穗。 她累得够呛,刚一落地就直接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谢天谢地,总算赶上了。” 白穗看着雪嫣然满头是汗的样子,再加上自己刚才起床气犯了,还吼了人家。 心下很是愧疚。 “嫣然师姐真对不住啊,我有点重,累坏你了。来,快拿这个手帕擦擦汗。” “不是你的原因,是我的问题。” 她接过白穗的手帕胡乱擦了下额头上的汗珠,一边喘着气一边解释道。 “先前忘了与你说了。我和你不一样,我资质在内门弟子里虽然算中上水平,但是严格意义上来说我并不是纯正剑修,我主修炼丹,是个丹修。这体力还有灵力上是要比其他弟子差上一大截儿的,所以这御剑载不载你一个我都灵力不够,累得要死。” 雪嫣然不说白穗都要忘了,在原文里玉溪真人就是个名满天下的丹修,她的徒弟自然也是个丹修。 只是后来沉翎被废了修行,转修了魔,玉溪真人也因为这件事颇受打击,成天郁郁寡欢,闭门不出。 也正是从那之后雪嫣然为了讲沉翎拉回正途放弃了丹修,转修了剑。 然而最后她还没来得及将少年带回剑宗,对方便先一步殒命在了仙魔大战之中了。 等到雪嫣然赶过来的时候沉翎已经魂飞魄散,只留下了一具躯壳。 她将他的尸身带回了玉溪峰,葬在玉兰花树下。 雪嫣然一夜白了头。 生了心魔,修为卡在金丹后期终生再无突破。 想到这里白穗眼眸闪了闪,先前周围有人看着不方便说话,等到列了方阵开始晨练的时候。 她见没人注意到这边,这才一边装作学着雪嫣然的动作舞剑,一边不动声色地靠近小声询问。 “……那个嫣然师姐,我问你个事,你是不是真的不喜欢沉翎啊?” “那可不?谁会喜欢这么个弱不禁风的病秧子?” 雪嫣然压根没有把这个“喜欢”往男女之情上想,她以为是昨天沉翎被其他弟子拉去比试她这个师姐表现的太冷漠了,这才让白穗有了误会。 要是白穗没有顺利成为内门弟子的话也就算了,如今大家都是同门了,她也不希望让对方误会自己是个冷血无情的人。 她叹了口气,有些烦躁地抓了下头发。 “唉,这么给你说。我和沉翎没什么深仇大恨,我虽然不怎么喜欢他,但是也谈不上讨厌,要是真有人欺负他我肯定也不会袖手旁观的。” “你刚入门可能不知道,昨天那个情况其实经常发生,只是头一次搞得这么正式而已。” “那小子可没你看上去的那么柔弱,他之前刚来玉溪峰的时候还不怎么认识路。有一次不小心跑到妖兽林去了,我赶过去的时候他已经被咬的血肉模糊晕过去了,可把我吓坏了。结果我刚要上去把他带回去找师尊疗伤的时候,你猜怎么着?” 原书里对沉翎在昆山的部分写的不多,很多事情都没说明白。 白穗听到这里好奇心也被吊了起来,咽了咽口水。 “怎么着?” “他的伤口自己愈合了。” 那么重的伤,深可见骨,哪怕是服用了九品灵丹也没那么快的。 这实在让人目瞪口呆,匪夷所思。 事后雪嫣然没忍住去问了沉翎,对方支支吾吾说不清楚,就只说天生如此。 她没得到个答案,又去找了玉溪真人。 玉溪真人说沉翎这体质是娘胎自带的,大约是因为父母血脉的变异,这才有了这样惊人的自愈能力。 不过这件事玉溪真人让雪嫣然不要对外宣扬。 一个强者有这样的体质的话可能会让人畏惧,可如果是个毫无修为的弱者,便只会更加遭人嫉恨,欺负了。 因此这件事除了玉溪真人之外,也就雪嫣然知道了。 其实她原本也没打算和白穗说。 只是少女性格太对她胃口了,是真心想和她做朋友,再加上她昨日帮沉翎仗义解围一事在先,所以雪嫣然觉着告诉她也没什么。 看着白穗惊得瞪大了眼睛的样子,雪嫣然伸手将她不自觉张开到嘴给合上。 “宝,这件事我就给你说了,你可别告诉别人。这是属于咱们之间的小秘密♂,懂?” “所以你现在知道我昨天为什么见死不救了?不是我冷血,是这小子根本死不了,身体结实着呢。” 这件事情实在太让人震惊了,别说埋什么伏笔了,在《仙途漫漫》这本书里根本提都没提到。 白穗突然发现自己就算将这本书读完了,知道了结局似乎也没有什么太大帮助。 在这个世界里所有人都不再是单纯的以文字描述出的纸片人,他们是鲜活的,有血有肉的。 他们的一切哪怕书中没有写的,都在她进入这个世界后开始一点一点被填充,开始饱满立体。 最后成为人如其名的人。 也不知道为什么,白穗惊愕的同时又觉得脊背发凉。 很多想当然的事情,好像也并不是那么想当然了。 他们都开始变成了未知,变得不可掌握了。 正在白穗恍惚发神的时候,一个藏青色的身影出现在了她的视野。 青年脚步一顿,停在了距离她们不远处的地方。 他眉头微皱,那双浅蓝色的眸子凉凉扫了过来,吓得雪嫣然跟个鹌鹑似的缩了脖子。 “糟了,肯定是我们说小话被青烨师兄给逮着了!” 因为先前雪嫣然给科普了一路青烨的魔鬼体罚,白穗也怕得不行,也拿着桃木剑胡乱舞了起来。 不想舞得太用力,“啪”的一声打在了旁边弟子的背上。 “惹!对不起!我,我不是故意的!” 那弟子被莫名其妙打了一下还挺生气的,结果一看是白穗后,想着她刚入门也就摆了摆手没揪着不放了。 她有些尴尬地挠了挠面颊,怕一会儿又不小心打到人,便拿着剑往后面退了几步。 不想因为一直被青烨盯着太紧张没注意到人,把后面人给撞在了地上。 白穗听到身后人闷哼了一声,赶紧回头伸手想把人扶起来。 结果低头一看,发现撞倒的不是别人,正是她们刚才谈论的主角沉翎。 “不好意思,我刚才没往后看,你没事?” 少年脸色依旧那样苍白,在雾气蒙蒙里更是没什么气色。 他疼得倒吸了一口气,因为怕人误会,避开了白穗的手自己站了起来。 “咳咳,我没事,你,你不用咳咳,担心……” “……你真的没事吗?” 这一次沉翎咳嗽怎么也止不住,因为没办法回答,只得摇了摇头示意白穗无碍。 他咳了许久,好不容易缓过来后,手从嘴边一拿开。 一手的血赫然映入白穗的视野。 沉翎也没想到自己竟然咳出血来了,他看了一眼掌心,又瞧见白穗一脸惊恐的样子。 有些尴尬的将手背在了身后。 “小毛病而已,不用在意。” “……” 救命。 你他妈管这个叫小毛病?? “只是一百两黄金太多太重了不好装,他这才将储物戒指借给我,等我找到个安全隐蔽的地方把赏金安置好后再还给他。不信师姐你可以用灵力探知一下看看。” 这是陆九洲的东西,雪嫣然不好贸然乱动。 她看着那储物戒指半晌,又看了一眼白穗,见她神情认真心下也信了□□分了。 “原来如此,敢情这戒指是借给你的啊,我还以为陆师兄铁树开花把他所有家当送给你当定情信物了。” 修者的东西一般都会放在储物戒指里贴身拿着,这戒指是认主的。 旁的人也顶多只能探知到放什么了东西,只有主人催动灵力才能取出里面的物件。 正因为这储物戒指的重要性,这才让雪嫣然他们误以为白穗是陆九洲下山动了凡心,带了个道侣回来。 不过有一点雪嫣然说对了。 这戒指之后的确是被陆九洲作为定情信物之一送出去了,只是送的对象不是他而已。 想到这里白穗心头隐隐作痛,恨不得当场把这破戒指给摔了。 与其把它留着以后送给那妖女,还不如她先毁了得了。 “不过今年真是奇了怪了,前几天我师尊路过南越的时候也捡了个小师弟回来,没想到后脚陆师兄也把你给带上山了。” 雪嫣然坐在白穗床边腿晃悠着,也不知道从哪里掏出来了两个灵果出来。 她递给了白穗一个,而后随意用袖子擦了下“咔嚓”一口咬了上去继续说道。 “对了,你回来之后去宗主那里测灵根了没?我们昆山对于弟子要求很高的,尤其是内门弟子,我不是故意泼你凉水啊,主要是我师尊带回来的那个师弟资质就不怎么好,也不知道我师尊怎么想的,竟然还打算收他为弟子。” 提到这里雪嫣然又愤愤咬了一口灵果,力气很大,好像把这个当成什么人发泄似的。 她本来就生的好看,那灵果将她的腮帮塞得鼓鼓的,即使生着气也很是可爱。 “呿,真是的,真以为天下第一剑宗是什么阿猫阿狗都能随便进的吗?啊师妹我不是说你是阿猫阿狗啊,我说的是他。虽然你还没去测灵根,但是陆师兄的为人我再清楚不过了,整个宗门就他最有原则了,既然他能把你带回来,你肯定不是个废物点心!” 雪嫣然倒不是看不起资质差的弟子,主要是她当年拜入玉溪门下是经过重重考核才突出重围的。 她心里实在没办法平衡。 白穗算是听明白了,沉翎和自己一样,也是前后脚进了昆山。 她心下一动。 “嫣然师姐,那你说的那个和我一起入宗门的师弟现在拜师成功了吗?” 沉翎和雪嫣然他们的悲剧就是从成为同门开始的,要是沉翎没有拜师成功,那就可以从源头上解决问题,改变剧情了。 第二百一十九章 正文君:请用更强大的购买率向我开炮 白穗途中饿了起来摸黑从食盒里拿了一两块剩下的糕点往嘴里塞,抬头下意识看了窗外看了一眼。 发现外面灰蒙蒙的一片,以为现在还早。 不想几口吃完糕点后刚躺上床,“咚咚咚”的晨钟被敲响,由于是用了灵力,这声音涤荡了整个昆山。 哪怕白穗距离晨钟位置很远,也依旧听得一清二楚。 好在这钟声只敲了三次便恢复了平静。 没了噪音打扰后她眉头稍微舒展了下,然后转过身子调整了个舒服的姿势准备继续酝酿睡意。 结果外面的钟声是没有响了,888猛然意识到了什么,赶紧催促她起来。 【宿主别睡了,你忘了昨天陆九洲给你说了什么吗?你现在已经测了灵根点了命灯拿了命牌了,是正儿八经的内门弟子了。晨钟一响你就得和他们一起去琼玉台晨练,不然是会受到惩罚的!】 “惩罚?!什么惩罚!” 白穗现在已经形成条件反射了,听到888说到“惩罚”还以为又要遭雷劈。 【不是,不是我发布什么任务有什么惩罚。是你,宿主,你该起来修炼了!】 “嚯,我还以为什么呢,不就是一次晨练吗,我上高三的时候还经常逃早课呢,顶多也就罚个跑记个处分而已,多大点儿事?” 得知不是要完成什么强制任务后白穗松了口气,抱着被子咂咂嘴。 “天大地大睡觉最大,有什么事等我睡醒了再说。” 【宿主!宿主!】 “……zzz。” 【……】 好家伙,竟然秒睡。 昨天陆九洲虽然没有直说,却特意提了一句让她早些去,说那青烨比较严格。 再加上那雪嫣然昨日瞧见那青烨的时候也跟个鹌鹑一样不敢说话,888觉得这惩罚肯定不会简单。 正在888考虑要不要试试电击把白穗给强制叫醒的时候,从窗户外面风风火火跑来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啊啊啊啊要死了要死了,早知道昨晚上不跟他们熬夜喝酒划拳了!昨天才刚逃过一劫,现在迟到了青烨师兄肯定要让我挥剑两万次,哦不,三万次!” 来人不是别人,正是之前和白穗一起分赃的雪嫣然。 她所在的玉溪峰距离琼玉台有些远,所以她每天都是御剑飞过来的。 只是御剑虽然速度很快,但是清晨雾气太重,雪嫣然时常在云雾里跌跌撞撞找不到方向。 有时早起了也会倒霉得因为找不到路而迟到受罚。 “救命!为什么我都起晚了着雾还这么大,为什么昨天他们赌注里没有人赌个瞬移符纸,这样我就可以直接瞬移过去了!啊啊啊啊!” 少女是个大嗓门,饶是一沾上枕头就睡得雷打不动的白穗也被吵得骤然清醒。 她这人有点起床气,再加上好不容易才睡下被雪嫣然这么一吼,一下子来了脾气。 “吵死了!大早上的吵吵吵的,还让不让人睡觉啊!” 本来没注意到白穗还在床上躺着,快要御剑从窗边飞过去的雪嫣然听到这声音一顿。 她御剑往后,朝着屋子里面看了过去。 看着白穗坐在床上,脸黑着抓着头发一脸烦躁的样子。 雪嫣然被吼得一懵,而后反应过来白穗现在也是昆山弟子了,也是需要晨练的。 而且白穗住的地方就在主峰,且是距离琼玉台最近,就算她不会御剑只要早点起来也是能赶上的。 “睡睡睡,睡个屁啊!你住得离琼玉台这么近都不知道珍惜,你知不知道我每天得提前半个时辰起来拼死拼活才能不迟到吗!你这个身在福中不知福的家伙!” 她气得不行,恨铁不成钢地瞪了白穗一眼后便御剑从窗边“嗖”的一下过去了。 白穗原以为对方走了,正准备躺下来继续睡,不想门“啪”的一声被雪嫣然一脚给踹开了。 “你……” “我什么我!要是不想一会儿迟到被罚挥剑两万下,绕昆山跑三圈就赶紧跟我走!” “?!什么玩意儿?我不就是缺一次晨练吗,哪有这么罚人的,这不是要我命吗!” 白穗这下子真的清醒了,给吓清醒了。 先不说昆山这四大峰了,光那十三座小峰就够她跑个十天半个月的了,还跑三圈,开什么玩笑?! 大约是白穗的神情太过震惊,雪嫣然一眼便看出来了她心中所想。 她冷笑了一声。 “呵,作为一个曾经被罚徒手爬了四大主峰的前辈我可以负责任地告诉你,只要青烨在昆山一天,惩罚就只分两种——生不如死和要死不活。” “所以妹妹,你还睡吗,还敢睡吗?拿命睡的那种。” “口意!” “……大恩不言谢,求师姐救我!载我一程!” …… 白穗和雪嫣然在大雾里摇摇晃晃飞了好一会儿,这才艰难在青烨来之前赶到了琼玉台。 平日里雪嫣然一个人御剑飞行都吃力,今天又多载了一个白穗。 她累得够呛,刚一落地就直接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谢天谢地,总算赶上了。” 白穗看着雪嫣然满头是汗的样子,再加上自己刚才起床气犯了,还吼了人家。 心下很是愧疚。 “嫣然师姐真对不住啊,我有点重,累坏你了。来,快拿这个手帕擦擦汗。” “不是你的原因,是我的问题。” 她接过白穗的手帕胡乱擦了下额头上的汗珠,一边喘着气一边解释道。 “先前忘了与你说了。我和你不一样,我资质在内门弟子里虽然算中上水平,但是严格意义上来说我并不是纯正剑修,我主修炼丹,是个丹修。这体力还有灵力上是要比其他弟子差上一大截儿的,所以这御剑载不载你一个我都灵力不够,累得要死。” 雪嫣然不说白穗都要忘了,在原文里玉溪真人就是个名满天下的丹修,她的徒弟自然也是个丹修。 只是后来沉翎被废了修行,转修了魔,玉溪真人也因为这件事颇受打击,成天郁郁寡欢,闭门不出。 也正是从那之后雪嫣然为了讲沉翎拉回正途放弃了丹修,转修了剑。 然而最后她还没来得及将少年带回剑宗,对方便先一步殒命在了仙魔大战之中了。 等到雪嫣然赶过来的时候沉翎已经魂飞魄散,只留下了一具躯壳。 她将他的尸身带回了玉溪峰,葬在玉兰花树下。 雪嫣然一夜白了头。 生了心魔,修为卡在金丹后期终生再无突破。 想到这里白穗眼眸闪了闪,先前周围有人看着不方便说话,等到列了方阵开始晨练的时候。 她见没人注意到这边,这才一边装作学着雪嫣然的动作舞剑,一边不动声色地靠近小声询问。 “……那个嫣然师姐,我问你个事,你是不是真的不喜欢沉翎啊?” “那可不?谁会喜欢这么个弱不禁风的病秧子?” 雪嫣然压根没有把这个“喜欢”往男女之情上想,她以为是昨天沉翎被其他弟子拉去比试她这个师姐表现的太冷漠了,这才让白穗有了误会。 要是白穗没有顺利成为内门弟子的话也就算了,如今大家都是同门了,她也不希望让对方误会自己是个冷血无情的人。 她叹了口气,有些烦躁地抓了下头发。 “唉,这么给你说。我和沉翎没什么深仇大恨,我虽然不怎么喜欢他,但是也谈不上讨厌,要是真有人欺负他我肯定也不会袖手旁观的。” “你刚入门可能不知道,昨天那个情况其实经常发生,只是头一次搞得这么正式而已。” “那小子可没你看上去的那么柔弱,他之前刚来玉溪峰的时候还不怎么认识路。有一次不小心跑到妖兽林去了,我赶过去的时候他已经被咬的血肉模糊晕过去了,可把我吓坏了。结果我刚要上去把他带回去找师尊疗伤的时候,你猜怎么着?” 原书里对沉翎在昆山的部分写的不多,很多事情都没说明白。 白穗听到这里好奇心也被吊了起来,咽了咽口水。 “怎么着?” “他的伤口自己愈合了。” 那么重的伤,深可见骨,哪怕是服用了九品灵丹也没那么快的。 这实在让人目瞪口呆,匪夷所思。 事后雪嫣然没忍住去问了沉翎,对方支支吾吾说不清楚,就只说天生如此。 她没得到个答案,又去找了玉溪真人。 玉溪真人说沉翎这体质是娘胎自带的,大约是因为父母血脉的变异,这才有了这样惊人的自愈能力。 不过这件事玉溪真人让雪嫣然不要对外宣扬。 一个强者有这样的体质的话可能会让人畏惧,可如果是个毫无修为的弱者,便只会更加遭人嫉恨,欺负了。 因此这件事除了玉溪真人之外,也就雪嫣然知道了。 其实她原本也没打算和白穗说。 只是少女性格太对她胃口了,是真心想和她做朋友,再加上她昨日帮沉翎仗义解围一事在先,所以雪嫣然觉着告诉她也没什么。 看着白穗惊得瞪大了眼睛的样子,雪嫣然伸手将她不自觉张开到嘴给合上。 “宝,这件事我就给你说了,你可别告诉别人。这是属于咱们之间的小秘密♂,懂?” “所以你现在知道我昨天为什么见死不救了?不是我冷血,是这小子根本死不了,身体结实着呢。” 这件事情实在太让人震惊了,别说埋什么伏笔了,在《仙途漫漫》这本书里根本提都没提到。 白穗突然发现自己就算将这本书读完了,知道了结局似乎也没有什么太大帮助。 在这个世界里所有人都不再是单纯的以文字描述出的纸片人,他们是鲜活的,有血有肉的。 他们的一切哪怕书中没有写的,都在她进入这个世界后开始一点一点被填充,开始饱满立体。 最后成为人如其名的人。 也不知道为什么,白穗惊愕的同时又觉得脊背发凉。 很多想当然的事情,好像也并不是那么想当然了。 他们都开始变成了未知,变得不可掌握了。 正在白穗恍惚发神的时候,一个藏青色的身影出现在了她的视野。 青年脚步一顿,停在了距离她们不远处的地方。 他眉头微皱,那双浅蓝色的眸子凉凉扫了过来,吓得雪嫣然跟个鹌鹑似的缩了脖子。 “糟了,肯定是我们说小话被青烨师兄给逮着了!” 因为先前雪嫣然给科普了一路青烨的魔鬼体罚,白穗也怕得不行,也拿着桃木剑胡乱舞了起来。 不想舞得太用力,“啪”的一声打在了旁边弟子的背上。 “惹!对不起!我,我不是故意的!” 那弟子被莫名其妙打了一下还挺生气的,结果一看是白穗后,想着她刚入门也就摆了摆手没揪着不放了。 她有些尴尬地挠了挠面颊,怕一会儿又不小心打到人,便拿着剑往后面退了几步。 不想因为一直被青烨盯着太紧张没注意到人,把后面人给撞在了地上。 白穗听到身后人闷哼了一声,赶紧回头伸手想把人扶起来。 结果低头一看,发现撞倒的不是别人,正是她们刚才谈论的主角沉翎。 “不好意思,我刚才没往后看,你没事?” 少年脸色依旧那样苍白,在雾气蒙蒙里更是没什么气色。 他疼得倒吸了一口气,因为怕人误会,避开了白穗的手自己站了起来。 “咳咳,我没事,你,你不用咳咳,担心……” “……你真的没事吗?” 这一次沉翎咳嗽怎么也止不住,因为没办法回答,只得摇了摇头示意白穗无碍。 他咳了许久,好不容易缓过来后,手从嘴边一拿开。 一手的血赫然映入白穗的视野。 沉翎也没想到自己竟然咳出血来了,他看了一眼掌心,又瞧见白穗一脸惊恐的样子。 有些尴尬的将手背在了身后。 “小毛病而已,不用在意。” “……” 救命。 你他妈管这个叫小毛病?? “只是一百两黄金太多太重了不好装,他这才将储物戒指借给我,等我找到个安全隐蔽的地方把赏金安置好后再还给他。不信师姐你可以用灵力探知一下看看。” 这是陆九洲的东西,雪嫣然不好贸然乱动。 她看着那储物戒指半晌,又看了一眼白穗,见她神情认真心下也信了□□分了。 “原来如此,敢情这戒指是借给你的啊,我还以为陆师兄铁树开花把他所有家当送给你当定情信物了。” 修者的东西一般都会放在储物戒指里贴身拿着,这戒指是认主的。 旁的人也顶多只能探知到放什么了东西,只有主人催动灵力才能取出里面的物件。 正因为这储物戒指的重要性,这才让雪嫣然他们误以为白穗是陆九洲下山动了凡心,带了个道侣回来。 不过有一点雪嫣然说对了。 这戒指之后的确是被陆九洲作为定情信物之一送出去了,只是送的对象不是他而已。 想到这里白穗心头隐隐作痛,恨不得当场把这破戒指给摔了。 与其把它留着以后送给那妖女,还不如她先毁了得了。 “不过今年真是奇了怪了,前几天我师尊路过南越的时候也捡了个小师弟回来,没想到后脚陆师兄也把你给带上山了。” 雪嫣然坐在白穗床边腿晃悠着,也不知道从哪里掏出来了两个灵果出来。 她递给了白穗一个,而后随意用袖子擦了下“咔嚓”一口咬了上去继续说道。 “对了,你回来之后去宗主那里测灵根了没?我们昆山对于弟子要求很高的,尤其是内门弟子,我不是故意泼你凉水啊,主要是我师尊带回来的那个师弟资质就不怎么好,也不知道我师尊怎么想的,竟然还打算收他为弟子。” 提到这里雪嫣然又愤愤咬了一口灵果,力气很大,好像把这个当成什么人发泄似的。 她本来就生的好看,那灵果将她的腮帮塞得鼓鼓的,即使生着气也很是可爱。 “呿,真是的,真以为天下第一剑宗是什么阿猫阿狗都能随便进的吗?啊师妹我不是说你是阿猫阿狗啊,我说的是他。虽然你还没去测灵根,但是陆师兄的为人我再清楚不过了,整个宗门就他最有原则了,既然他能把你带回来,你肯定不是个废物点心!” 雪嫣然倒不是看不起资质差的弟子,主要是她当年拜入玉溪门下是经过重重考核才突出重围的。 她心里实在没办法平衡。 白穗算是听明白了,沉翎和自己一样,也是前后脚进了昆山。 她心下一动。 “嫣然师姐,那你说的那个和我一起入宗门的师弟现在拜师成功了吗?” 沉翎和雪嫣然他们的悲剧就是从成为同门开始的,要是沉翎没有拜师成功,那就可以从源头上解决问题,改变剧情了。 第二百二十章 正文君:请用更强大的购买率向我开炮  【那是一头不下于五百年修为的灵熊,通体雪白,身形巨大,宛若一座小山。】 【它就这么生生站在了沉翎面前,全然遮挡住了身后的月光,只留下一片阴影笼罩了下来。】 【少年面容苍白,却无惧色。】 【他手紧握着雪嫣然的那把桃木剑,将少女牢牢护在了怀里,然后眸光一沉,在殷红的血色里,一剑封了那灵熊的咽喉命脉。】 这是原文里沉翎小宇宙爆发,一剑将那灵熊毙命的场景。 动作干净利落,见血封喉,谁看了都得拍手说一句牛逼。 这也是为什么白穗会在没有发布强制任务的时候,直接替雪嫣然走这段剧情。 因为按照剧情来看,只要有沉翎在,就算遭遇了再厉害的猛兽,最后她也是安全的。 然而这个认知,白穗在看到沉翎涨红着脸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把斧头拿起来之后。 她陷入了深深的怀疑。 这真的没有搞错吗? 就这小身板别说英雄救美了,一会儿熊来了这小英雄都不够它塞牙缝的。 少年也觉察到了白穗微妙的视线,他耳根泛红,努力着想要将斧头举起来。 可刚举到一半,他实在没了力气,斧头“啪”的一声砸落在了草叶之上。 好在他反应快,不然那斧头可能就直接落在他脚上了。 “……嘤!” 沉翎吓得脸色苍白,身子僵硬着站在原地半晌,而后红着眼眶往白穗所在方向看了过来。 “对不起,我,我力气不够,我举不起来。” “……算了,你先过去找个干净的地方坐着休息,这树我来砍。” 白穗觉得自己这哪里是找了个苦力,简直是找了个祖宗。 其实从琼玉台往后山过来的这一路上,在她看到对方被一只毛毛虫吓得差点掉眼泪的时候,她就想跑路了。 不为别的,她觉得哪怕是有剧情提要的情况下,她也不放心将自己的狗命交给一个连虫子都害怕的人。 然而白穗运气不大好,在她想要打退堂鼓的时候这个剧情点已经开始了。 她没办法中止,因此只得硬着头皮强行继续走下去了。 正在白穗这么在心里抱怨的时候,她走过去接过沉翎手中的斧头。 还没接过,那重量将她连手臂带人整个拽了下去。 “卧槽,这,这斧头怎么这么重?!” 这比之前在琼玉台比试时候用的那个施重了的木剑还沉,少说也有六七十斤了。 “后山的树和凡尘的不同,它们是长在灵土里的,又日夜受着昆山灵力滋养,虽然看上去和普通树一样,但是它们要更加坚固。” “所以用来砍树的斧头也要比寻常的斧头更沉更重些。” 沉翎薄唇抿着,长长的睫毛颤了颤,那双眸子下面的情绪晦暗不明。 雪嫣然被罚砍灵木已经不是一两次了,从入门到现在,基本上宗门上下所有弟子用的木剑都是她砍回来的灵木做的。 她有个恶趣味,其他惩罚也就算了,如果是被罚去后山砍灵木,她总会把沉翎抓去给自己扛斧头。 看着少年拿着斧头歪歪斜斜地走着路,她总会在后面笑得格外开怀。 沉翎一开始以为白穗也和雪嫣然一样,是为了看他出丑故意带他来后山的。 所以他提前将那斧头藏在了储物戒指里,等到了目的地才拿了出来。 此时见白穗自己也举不起来,他这才意识到了对方似乎并没有捉弄自己的意思。 “……你要是举不起来的话可以试试剑气化刃。” 少年顿了顿,视线落在了白穗腰侧的那把桃木剑上,这么柔声建议道。 “剑气化刃?这我听嫣然师姐说过,好像是筑基之后才能使用的一个招式,是需要用灵力驱使的。” 白穗抬起手挠了挠面颊,有些为难地看向沉翎。 “以我现在的程度的话可能有点困难了。” 少年摇了摇头,抬眸时候那点泪痣清晰可见。 “那是对别人而言,你是剑免体质,凝聚剑气于你来说就像呼吸一样简单,根本不需要催动灵力。” “你试试。这里没有别人,就算失败了我也不会笑话你的。” 白穗这人脸皮厚,倒也不怕被人笑话,只是她觉着这个展开有点不大对劲。 说好的是来后山走剧情砍个树也就算了,怎么聊着聊着就要开始修行了呢? 看着眼前少年满眼鼓励的样子,白穗也不好扫他的兴。 “好,那我试试看。” 她一边说着一边将桃木剑紧握在手中,像之前在琼玉台呼唤那些剑时候一样,慢慢感受着剑气的流动。 剑风将周围的草叶卷起,如纷飞的蝴蝶一般翩然,以白穗为中心形成了一处小型的龙卷风。 而她处于风眼之中。 紧接着剑风凝结成了剑气,浅白色的光亮在剑之上氤氲流转。 那些树叶骤然从叶脉中间破开成了两半,最后落回了地面。 与此同时,剑气化刃也完成了。 白穗看着上面流转着的剑气眼睛一亮,连忙看向了一旁的少年。 “是不是这样的?我是不是成功了?” 沉翎愕然了一瞬,原以为对方会试上个至少三四次才能凝聚出一点儿。 没想到竟然一次就成功了。 “对!!你太棒了!快,你,你赶紧去砍树!你现在还没筑基,所消耗的不是灵力而是透支的体力,在剑气没断之前你赶紧多砍几棵!” “……” 等等,到底谁才是来做苦力的? 白穗也感觉到了那剑气正在一点点流逝,听到少年的催促后她连忙拿着剑往周围的灵木上胡乱挥舞了一通。 “轰隆隆”几声巨响下来,被她剑气所碰触到的树木全然倒在了地上。 在纷扬的草叶尘土之间。 白穗看着周围倒了一片的灵木,恍惚之间意识到了什么。 猛地抬起头往上看去。 先前被树木遮挡住的月光缓缓洒落在了大地上,入目之处全是月色清冷。 【雪嫣然受了伤无法动弹,只呆呆抬头看向眼前沉翎的纤弱的身影。】 【山林之中野兽声厉声嘶吼,周围树木轰然倒地,月夜之下少年神情漠然。】 树木轰然倒地。 月夜。 等等?! 这不是那灵熊来临的前兆吗?! …… “五百年前你我修为还未突破化神,再加上那孽徒灵根特殊,我们没瞧出异常也是情有可原的。” “但是这一次真的没问题,我当时给她测了灵根之后我还探了她的灵脉。她绝对不是什么天生魔种。” 昆山长云峰内,鹤发童颜的老者在屋子里对着一面铜镜说着话。 那面镜子泛着浅淡金光,里面隐约投影着一个白色身影。 他坐在一棵菩提树下,一把天青长剑随意放在一旁。 长发如瀑,面容在氤氲的雾气里看不分明。 老者说着说着口舌有些干燥,见镜子里的人不知道是在打坐还是真的睡着了一点儿反应都没有,心中更是又气又急。 他走过去坐下拿起手边的茶盏仰头猛灌了一口,这才稍微平复下来。 “陆九洲和青烨也就算了,这两个灵根倒是和我相符,我能教。可这小姑娘的灵根和体质都是和你一个模子刻出来的,你要是不教你难不成想让我把她送到蓬莱让你那死对头捡了便宜?” 不提蓬莱还好,一提到蓬莱镜子里一直没什么动静的人眼睫微动。 他薄唇微动,冷声开口。 “他想得美。” 果然,提别人都没用,只有蓬莱那个老家伙才能激将到对方。 老者见他态度有些松动,斟酌了下语句后继续说道。 “那既然你不甘心把这个好苗子白送给你死对头,要不就收了?” “……我再考虑考虑。” “什么考虑?我看你就是想敷衍过去,之前陆九洲他们入宗门时候你也是说什么考虑考虑,可后来呢?别说考虑了,结果全都拜我门下了都没见你出来跟人正儿八经见一面!” 老者一看对方又想搪塞过去,气得吹胡子瞪眼,恨不得上手去把这面镜子给砸碎出气。 “你这一身剑法若是在你仙逝之后只在那孽徒手上传下来了,难不成这样你就甘心了?” 镜子里面的人听到这里自闭了。 半晌,在老者耐性即将耗尽的时候,他这才闷声说道。 “那就见一面。” “成!我这就叫陆九洲去把那丫头叫来!” 只要还愿意见面就成,这就说明还有希望! “等一下!” 老者见对方同意了,高兴的立刻起身准备推门出去。 不想他刚走一步,青年便慌忙唤住了他。 “用铜镜投影就成。” “我社恐。” “……?” 可真出息啊。 “师兄,可以宣布结果了吗?” “哦哦哦。” 尽管主持比试的师兄从一开始就注意到了白穗偷偷驱使了那桃木剑,可最后还是被这发展给惊到了。 听到白穗的提醒后他这才反应过来。 他连忙放下手中的瓜子盘,起身拍了拍身上的灰尘,拿起一旁的鼓槌往鼓面上重重一击。 鼓声回荡在整个琼玉台四周,几只仙鹤也闻声而来,庆祝似的盘旋在了白穗的头顶之上。 “我宣布!此次比试的获胜方是白穗!” 主持比试的师兄话音刚落。 白穗心下松了口气,这才手腕一动将那桃木剑横放在手中双手递还了过去。 “承让了。” “……承让。” 青年神情复杂地接过白穗递过来的桃木剑,一时之间说不上来什么滋味,只觉得五味杂陈。 【强制任务已完成√,剧情爽度加一,获得技能“剑如雨下”。请宿主再接再厉,尽快完成美强爽剧情,走上人生巅峰。】 谢天谢地,终于结束了。 真是要了命了。 “……赢了?” 上面的人已经宣布了比试结果,然而下面的吃瓜群众显然还没从刚才那神反转里回过神来。 “?!卧了个大槽,不是,真的赢了?!” “我原以为这就是场闹剧,结果你给我说她赢了?她连剑都不怎么拿得稳她竟然赢了?” “震惊!小丑竟是我自己!” “救命,你们刚才是不是也跟着下注押了她输?我看青烨师兄那么豪气给我也整上头了,想也没想就押了十块灵石!” “……别说了,我押了十五个。” “……” 在所有人戴上痛苦面具,悔恨当初的决定的时候。 人群中只有一人春光满面,发出了一串杠铃般的笑声。 “哈哈哈哈哈哈我赢了!老娘我竟然赌赢了!” 雪嫣然豪爽的笑声和她甜美可爱的长相完全不符,听到的人大多都给吓得虎躯一震。 她此时正沉浸在极度兴奋当中,全然不管周围人是什么反应,直接往那下注的玉盘子方向冲了过去。 押白穗输的那个盘子上的东西累得跟座小山似的,都要有半人高了。 “灵石我的,灵玉我的,避水珠我的,什么鲛珠鲛纱都是我的!这几株灵草灵花也是我的,哈哈哈哈哈都是我的!” 雪嫣然平日时候就喜欢赌,但是人菜瘾大,基本上没几次是赢的,像今天这一次赚的盆满钵满的还是头一回。 她在众人眼红之下一件一件将那些东西往自己的储物戒指里塞,塞着塞着突然想起了什么。 这赌白穗赢的好像不止她一个。 她拿着东西的手一顿,抬头看向了不远处站着的陆九洲。 “那个陆师兄,你有什么想要的东西吗?其他的好说,就是这颗九品凝血丹只有一颗,咱们对半分成不?” 陆九洲还没来得及说话,一旁的青烨一个眼刀冷冷扫了过去。 吓得拿着灵丹正准备落剑平分的雪嫣然一哆嗦,险些给砍到手背上。 这个九品凝血丹是青烨拿来押注的,他会不会是反悔了,但是又碍于面子不好直说? 想到这里雪嫣然在给与不给中挣扎了良久,最后因为怕对方之后给自己穿小鞋,还是咬了咬牙决定把这九品凝血丹还回去。 “……其实青烨师兄这没什么,我也是侥幸而已,你第一次赌肯定没什么经验。” “而且这九品凝血丹太贵重了,我们这些弟子暂时不用下山历练,在宗门没伤没病的用不上这么好的灵丹,你拿回去。” 不说这话还好,听到雪嫣然这话后青烨的脸色肉眼可见地黑了下来。 他那双眸子是浅淡的蓝,海面浮冰一般冷冽。 第二百二十章 正文君:请用更强大的购买率向我开炮  【那是一头不下于五百年修为的灵熊,通体雪白,身形巨大,宛若一座小山。】 【它就这么生生站在了沉翎面前,全然遮挡住了身后的月光,只留下一片阴影笼罩了下来。】 【少年面容苍白,却无惧色。】 【他手紧握着雪嫣然的那把桃木剑,将少女牢牢护在了怀里,然后眸光一沉,在殷红的血色里,一剑封了那灵熊的咽喉命脉。】 这是原文里沉翎小宇宙爆发,一剑将那灵熊毙命的场景。 动作干净利落,见血封喉,谁看了都得拍手说一句牛逼。 这也是为什么白穗会在没有发布强制任务的时候,直接替雪嫣然走这段剧情。 因为按照剧情来看,只要有沉翎在,就算遭遇了再厉害的猛兽,最后她也是安全的。 然而这个认知,白穗在看到沉翎涨红着脸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把斧头拿起来之后。 她陷入了深深的怀疑。 这真的没有搞错吗? 就这小身板别说英雄救美了,一会儿熊来了这小英雄都不够它塞牙缝的。 少年也觉察到了白穗微妙的视线,他耳根泛红,努力着想要将斧头举起来。 可刚举到一半,他实在没了力气,斧头“啪”的一声砸落在了草叶之上。 好在他反应快,不然那斧头可能就直接落在他脚上了。 “……嘤!” 沉翎吓得脸色苍白,身子僵硬着站在原地半晌,而后红着眼眶往白穗所在方向看了过来。 “对不起,我,我力气不够,我举不起来。” “……算了,你先过去找个干净的地方坐着休息,这树我来砍。” 白穗觉得自己这哪里是找了个苦力,简直是找了个祖宗。 其实从琼玉台往后山过来的这一路上,在她看到对方被一只毛毛虫吓得差点掉眼泪的时候,她就想跑路了。 不为别的,她觉得哪怕是有剧情提要的情况下,她也不放心将自己的狗命交给一个连虫子都害怕的人。 然而白穗运气不大好,在她想要打退堂鼓的时候这个剧情点已经开始了。 她没办法中止,因此只得硬着头皮强行继续走下去了。 正在白穗这么在心里抱怨的时候,她走过去接过沉翎手中的斧头。 还没接过,那重量将她连手臂带人整个拽了下去。 “卧槽,这,这斧头怎么这么重?!” 这比之前在琼玉台比试时候用的那个施重了的木剑还沉,少说也有六七十斤了。 “后山的树和凡尘的不同,它们是长在灵土里的,又日夜受着昆山灵力滋养,虽然看上去和普通树一样,但是它们要更加坚固。” “所以用来砍树的斧头也要比寻常的斧头更沉更重些。” 沉翎薄唇抿着,长长的睫毛颤了颤,那双眸子下面的情绪晦暗不明。 雪嫣然被罚砍灵木已经不是一两次了,从入门到现在,基本上宗门上下所有弟子用的木剑都是她砍回来的灵木做的。 她有个恶趣味,其他惩罚也就算了,如果是被罚去后山砍灵木,她总会把沉翎抓去给自己扛斧头。 看着少年拿着斧头歪歪斜斜地走着路,她总会在后面笑得格外开怀。 沉翎一开始以为白穗也和雪嫣然一样,是为了看他出丑故意带他来后山的。 所以他提前将那斧头藏在了储物戒指里,等到了目的地才拿了出来。 此时见白穗自己也举不起来,他这才意识到了对方似乎并没有捉弄自己的意思。 “……你要是举不起来的话可以试试剑气化刃。” 少年顿了顿,视线落在了白穗腰侧的那把桃木剑上,这么柔声建议道。 “剑气化刃?这我听嫣然师姐说过,好像是筑基之后才能使用的一个招式,是需要用灵力驱使的。” 白穗抬起手挠了挠面颊,有些为难地看向沉翎。 “以我现在的程度的话可能有点困难了。” 少年摇了摇头,抬眸时候那点泪痣清晰可见。 “那是对别人而言,你是剑免体质,凝聚剑气于你来说就像呼吸一样简单,根本不需要催动灵力。” “你试试。这里没有别人,就算失败了我也不会笑话你的。” 白穗这人脸皮厚,倒也不怕被人笑话,只是她觉着这个展开有点不大对劲。 说好的是来后山走剧情砍个树也就算了,怎么聊着聊着就要开始修行了呢? 看着眼前少年满眼鼓励的样子,白穗也不好扫他的兴。 “好,那我试试看。” 她一边说着一边将桃木剑紧握在手中,像之前在琼玉台呼唤那些剑时候一样,慢慢感受着剑气的流动。 剑风将周围的草叶卷起,如纷飞的蝴蝶一般翩然,以白穗为中心形成了一处小型的龙卷风。 而她处于风眼之中。 紧接着剑风凝结成了剑气,浅白色的光亮在剑之上氤氲流转。 那些树叶骤然从叶脉中间破开成了两半,最后落回了地面。 与此同时,剑气化刃也完成了。 白穗看着上面流转着的剑气眼睛一亮,连忙看向了一旁的少年。 “是不是这样的?我是不是成功了?” 沉翎愕然了一瞬,原以为对方会试上个至少三四次才能凝聚出一点儿。 没想到竟然一次就成功了。 “对!!你太棒了!快,你,你赶紧去砍树!你现在还没筑基,所消耗的不是灵力而是透支的体力,在剑气没断之前你赶紧多砍几棵!” “……” 等等,到底谁才是来做苦力的? 白穗也感觉到了那剑气正在一点点流逝,听到少年的催促后她连忙拿着剑往周围的灵木上胡乱挥舞了一通。 “轰隆隆”几声巨响下来,被她剑气所碰触到的树木全然倒在了地上。 在纷扬的草叶尘土之间。 白穗看着周围倒了一片的灵木,恍惚之间意识到了什么。 猛地抬起头往上看去。 先前被树木遮挡住的月光缓缓洒落在了大地上,入目之处全是月色清冷。 【雪嫣然受了伤无法动弹,只呆呆抬头看向眼前沉翎的纤弱的身影。】 【山林之中野兽声厉声嘶吼,周围树木轰然倒地,月夜之下少年神情漠然。】 树木轰然倒地。 月夜。 等等?! 这不是那灵熊来临的前兆吗?! …… “五百年前你我修为还未突破化神,再加上那孽徒灵根特殊,我们没瞧出异常也是情有可原的。” “但是这一次真的没问题,我当时给她测了灵根之后我还探了她的灵脉。她绝对不是什么天生魔种。” 昆山长云峰内,鹤发童颜的老者在屋子里对着一面铜镜说着话。 那面镜子泛着浅淡金光,里面隐约投影着一个白色身影。 他坐在一棵菩提树下,一把天青长剑随意放在一旁。 长发如瀑,面容在氤氲的雾气里看不分明。 老者说着说着口舌有些干燥,见镜子里的人不知道是在打坐还是真的睡着了一点儿反应都没有,心中更是又气又急。 他走过去坐下拿起手边的茶盏仰头猛灌了一口,这才稍微平复下来。 “陆九洲和青烨也就算了,这两个灵根倒是和我相符,我能教。可这小姑娘的灵根和体质都是和你一个模子刻出来的,你要是不教你难不成想让我把她送到蓬莱让你那死对头捡了便宜?” 不提蓬莱还好,一提到蓬莱镜子里一直没什么动静的人眼睫微动。 他薄唇微动,冷声开口。 “他想得美。” 果然,提别人都没用,只有蓬莱那个老家伙才能激将到对方。 老者见他态度有些松动,斟酌了下语句后继续说道。 “那既然你不甘心把这个好苗子白送给你死对头,要不就收了?” “……我再考虑考虑。” “什么考虑?我看你就是想敷衍过去,之前陆九洲他们入宗门时候你也是说什么考虑考虑,可后来呢?别说考虑了,结果全都拜我门下了都没见你出来跟人正儿八经见一面!” 老者一看对方又想搪塞过去,气得吹胡子瞪眼,恨不得上手去把这面镜子给砸碎出气。 “你这一身剑法若是在你仙逝之后只在那孽徒手上传下来了,难不成这样你就甘心了?” 镜子里面的人听到这里自闭了。 半晌,在老者耐性即将耗尽的时候,他这才闷声说道。 “那就见一面。” “成!我这就叫陆九洲去把那丫头叫来!” 只要还愿意见面就成,这就说明还有希望! “等一下!” 老者见对方同意了,高兴的立刻起身准备推门出去。 不想他刚走一步,青年便慌忙唤住了他。 “用铜镜投影就成。” “我社恐。” “……?” 可真出息啊。 “师兄,可以宣布结果了吗?” “哦哦哦。” 尽管主持比试的师兄从一开始就注意到了白穗偷偷驱使了那桃木剑,可最后还是被这发展给惊到了。 听到白穗的提醒后他这才反应过来。 他连忙放下手中的瓜子盘,起身拍了拍身上的灰尘,拿起一旁的鼓槌往鼓面上重重一击。 鼓声回荡在整个琼玉台四周,几只仙鹤也闻声而来,庆祝似的盘旋在了白穗的头顶之上。 “我宣布!此次比试的获胜方是白穗!” 主持比试的师兄话音刚落。 白穗心下松了口气,这才手腕一动将那桃木剑横放在手中双手递还了过去。 “承让了。” “……承让。” 青年神情复杂地接过白穗递过来的桃木剑,一时之间说不上来什么滋味,只觉得五味杂陈。 【强制任务已完成√,剧情爽度加一,获得技能“剑如雨下”。请宿主再接再厉,尽快完成美强爽剧情,走上人生巅峰。】 谢天谢地,终于结束了。 真是要了命了。 “……赢了?” 上面的人已经宣布了比试结果,然而下面的吃瓜群众显然还没从刚才那神反转里回过神来。 “?!卧了个大槽,不是,真的赢了?!” “我原以为这就是场闹剧,结果你给我说她赢了?她连剑都不怎么拿得稳她竟然赢了?” “震惊!小丑竟是我自己!” “救命,你们刚才是不是也跟着下注押了她输?我看青烨师兄那么豪气给我也整上头了,想也没想就押了十块灵石!” “……别说了,我押了十五个。” “……” 在所有人戴上痛苦面具,悔恨当初的决定的时候。 人群中只有一人春光满面,发出了一串杠铃般的笑声。 “哈哈哈哈哈哈我赢了!老娘我竟然赌赢了!” 雪嫣然豪爽的笑声和她甜美可爱的长相完全不符,听到的人大多都给吓得虎躯一震。 她此时正沉浸在极度兴奋当中,全然不管周围人是什么反应,直接往那下注的玉盘子方向冲了过去。 押白穗输的那个盘子上的东西累得跟座小山似的,都要有半人高了。 “灵石我的,灵玉我的,避水珠我的,什么鲛珠鲛纱都是我的!这几株灵草灵花也是我的,哈哈哈哈哈都是我的!” 雪嫣然平日时候就喜欢赌,但是人菜瘾大,基本上没几次是赢的,像今天这一次赚的盆满钵满的还是头一回。 她在众人眼红之下一件一件将那些东西往自己的储物戒指里塞,塞着塞着突然想起了什么。 这赌白穗赢的好像不止她一个。 她拿着东西的手一顿,抬头看向了不远处站着的陆九洲。 “那个陆师兄,你有什么想要的东西吗?其他的好说,就是这颗九品凝血丹只有一颗,咱们对半分成不?” 陆九洲还没来得及说话,一旁的青烨一个眼刀冷冷扫了过去。 吓得拿着灵丹正准备落剑平分的雪嫣然一哆嗦,险些给砍到手背上。 这个九品凝血丹是青烨拿来押注的,他会不会是反悔了,但是又碍于面子不好直说? 想到这里雪嫣然在给与不给中挣扎了良久,最后因为怕对方之后给自己穿小鞋,还是咬了咬牙决定把这九品凝血丹还回去。 “……其实青烨师兄这没什么,我也是侥幸而已,你第一次赌肯定没什么经验。” “而且这九品凝血丹太贵重了,我们这些弟子暂时不用下山历练,在宗门没伤没病的用不上这么好的灵丹,你拿回去。” 不说这话还好,听到雪嫣然这话后青烨的脸色肉眼可见地黑了下来。 他那双眸子是浅淡的蓝,海面浮冰一般冷冽。 第二百二十一章 正文君:请用更强大的购买率向我开炮  她刚想要说什么,余光瞥见对方手指上的戒指一顿。 “不对,你说你是上昆山拜师学艺的,可你手上怎么会有陆师兄的储物戒指?” “啊,你说这个啊,这是陆师兄借给我装赏金的。” 白穗将那戒指取了下来递给了雪嫣然。 “我和陆师兄是在千岳城认识的,当时城中有邪祟出没,上面给了一百两黄金为赏金斩杀妖魔。我和他一起去的,本来按规矩这赏金应该对半分的,只是陆师兄他视金钱如粪土,不像我这种俗人。于是就把这赏金全给我了。” “只是一百两黄金太多太重了不好装,他这才将储物戒指借给我,等我找到个安全隐蔽的地方把赏金安置好后再还给他。不信师姐你可以用灵力探知一下看看。” 这是陆九洲的东西,雪嫣然不好贸然乱动。 她看着那储物戒指半晌,又看了一眼白穗,见她神情认真心下也信了□□分了。 “原来如此,敢情这戒指是借给你的啊,我还以为陆师兄铁树开花把他所有家当送给你当定情信物了。” 修者的东西一般都会放在储物戒指里贴身拿着,这戒指是认主的。 旁的人也顶多只能探知到放什么了东西,只有主人催动灵力才能取出里面的物件。 正因为这储物戒指的重要性,这才让雪嫣然他们误以为白穗是陆九洲下山动了凡心,带了个道侣回来。 不过有一点雪嫣然说对了。 这戒指之后的确是被陆九洲作为定情信物之一送出去了,只是送的对象不是他而已。 想到这里白穗心头隐隐作痛,恨不得当场把这破戒指给摔了。 与其把它留着以后送给那妖女,还不如她先毁了得了。 “不过今年真是奇了怪了,前几天我师尊路过南越的时候也捡了个小师弟回来,没想到后脚陆师兄也把你给带上山了。” 雪嫣然坐在白穗床边腿晃悠着,也不知道从哪里掏出来了两个灵果出来。 她递给了白穗一个,而后随意用袖子擦了下“咔嚓”一口咬了上去继续说道。 “对了,你回来之后去宗主那里测灵根了没?我们昆山对于弟子要求很高的,尤其是内门弟子,我不是故意泼你凉水啊,主要是我师尊带回来的那个师弟资质就不怎么好,也不知道我师尊怎么想的,竟然还打算收他为弟子。” 提到这里雪嫣然又愤愤咬了一口灵果,力气很大,好像把这个当成什么人发泄似的。 她本来就生的好看,那灵果将她的腮帮塞得鼓鼓的,即使生着气也很是可爱。 “呿,真是的,真以为天下第一剑宗是什么阿猫阿狗都能随便进的吗?啊师妹我不是说你是阿猫阿狗啊,我说的是他。虽然你还没去测灵根,但是陆师兄的为人我再清楚不过了,整个宗门就他最有原则了,既然他能把你带回来,你肯定不是个废物点心!” 雪嫣然倒不是看不起资质差的弟子,主要是她当年拜入玉溪门下是经过重重考核才突出重围的。 她心里实在没办法平衡。 白穗算是听明白了,沉翎和自己一样,也是前后脚进了昆山。 她心下一动。 “嫣然师姐,那你说的那个和我一起入宗门的师弟现在拜师成功了吗?” 沉翎和雪嫣然他们的悲剧就是从成为同门开始的,要是沉翎没有拜师成功,那就可以从源头上解决问题,改变剧情了。 “……本来是不可能拜师成功的,只是我师尊好像是受了友人所托,最后力排众议还是把他收到门下了。” 不提这个还好,提起这件事少女连手中最爱吃的灵果都觉得难以下咽了。 “唉,唯一值得庆幸的是他没成为亲传弟子,不然我肯定得气到吐血。” 可惜了。 要是没拜师成功该多好,就算后期还是因为不可抗力喜欢上了玉溪,但是总比这师徒之间朝夕相处渐生情愫得好,至少前者感情不深也好断一些。 【宿主,像陆九洲沉翎这样的重要角色,他们的主剧情线是不可逆的。我们可以轻易干涉一些炮灰的结局,但是他们的不行,我们只能从小剧情上一点一点着手改变,强行与天道,也就是世界意识抗争的话是会适得其反,遭到反噬的。】 888觉察到了白穗的想法,怕她之后会走弯路,于是先一步出声解释道。 【这也是为什么我们要做随机任务和主线任务。】 【我知道这很有难度。不过宿主你放心,这里是书中的世界,失败了的话我们可以读档重来的么么哒。】 【……?】 好惨。 反反复复为别人的命运而努力。 到头来美强惨竟是我自己。 “……那个白师妹,这果子是我从药阁长老那里偷,哦不,借的,我总共也就五六颗,你要是不喜欢酸甜口可以给我。” 雪嫣然原本还挺生气的,余光一瞥瞧见对方比自己还要生气,脸黑的根黑炭似的不说,还把她给的灵果都给捏得要碎了。 “吃吃吃!你一天天的就知道吃!你知道你以后要遭遇什么吗!你入门也有两年了,到现在连个入门剑法都还出错,你以后怎么突破金丹,傲视群雄!” “你能不能把玩心收收多去练练剑!男人算什么东西,他们只会影响你出剑的速度你知道吗!” “不是,你,你怎么知道我入门剑法还记不住?” 她不说这话还好,本来白穗现在情绪就上头,听到她这么惊愕的来了一句后更是气不打一处来。 “艹!这他妈是重点吗!重点难道不是你该幡然醒悟,潜心修行吗!” 雪嫣然被白穗说得一愣一愣的,张了张嘴想要说什么的时候,门外“啪啪啪”传来一阵急促的拍门声。 “嫣然师姐,你是不是在里面!现在别急着和陆师兄道侣说话了,大事不好了!你师弟被几个弟子给拽去琼玉台了!” 白穗和雪嫣然听后一怔,不约而同看了对方一眼后,后者等到白穗穿戴从床上起来后这才上前开了门。 门一打开,白穗便看到门口站着一个青衫弟子。 他应该是跑过来的,额头鼻子上都沁了一层薄汗。 “怎么回事?之前晨练时候不是还好好的吗,沉翎那小子怎么惹到他们了?” “不是,沉师弟并没有招惹他们,是他们趁着你离开后主动发难的。” 他一边说着一边用衣袖擦着汗。 “他们几个都是今年没被长老选上的内门弟子,平日里有师兄师姐们在他们不敢发作,但是心里早就对沉师弟积怨已生,不满他一个废灵根也能拜入玉溪真人门下,所以把沉师弟给带到琼玉台,说是要和他切磋切磋,实则是想要借机狠狠教训他一顿。” “晨练结束之后青烨师兄他们早就离开了,我想着你还在主峰,这才赶过来找你过去制止他们!沉师弟天生体弱多病,别说撑一个回合了,可能他们一拳下去都能给他打死!” “等等,你刚才说什么来着?” 那青衫弟子一愣。 “他们一拳下去就能把师弟给打死?” “不是,还要前面一点,你说他们找沉翎干什么来着?” 奇了怪了。 平日里师姐晨练偷懒时候斗耳聪目明的,总是第一时间发现青烨师兄的身影。 今天怎么耳背到几句话都听不清了。 他没忍住在心里这么吐槽了一句,见情况紧急又一字一顿重复了一次。 “我是说,沉师弟他被他们带走不是为了切磋,而是为了出气发泄,想要狠狠教训他一顿。”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青衫弟子话音刚落,房间里骤然爆发出了一串杠铃般的笑声。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笑死!竟有这等好事!” “……?” “……?” 惊了。 多大仇多大怨啊,就算两人现在有点矛盾,怎么着也是同门怎么能任由自己师弟被人打死不管呢? 诶不对,等一下,要是这沉翎真被那几个弟子给打死了,那雪嫣然之后也不会和他有什么纠缠了。 这不是完美避开了be结局吗? 正在白穗以为自己得到了规避美强惨结局的新思路的时候,888感知到了她心中所想,气得险些短路了。 电流声在她脑子里滋滋作响,吓得她以为888出了什么故障要爆炸了的时候,“滴”的一声主系统一个强制任务发了过来。 【强制任务——立刻赶往琼玉台,在沉翎被同门伤害之前制止他们的举动。如若失败,沉翎的伤将会转移到宿主身上。】 【……?】 艹,这个乾坤大挪移玩得溜啊。 真是人在家中坐,锅从天上降。 作为第二卷的男主,沉翎是不能出任何意外的。 再加上白穗绑定的是【拯救美强惨系统】,她所要做的不仅是改变be结局,还要尽可能把虐文剧情改成爽文剧情。 在原文中沉翎在刚拜入昆山的时候的确受到过同门的歧视和欺辱,这才让他更加缺爱敏感,也更加依赖玉溪。 无论是为了改变虐文剧情还是免去惩罚。 白穗都必须接下这个任务。 “嫣然师姐!这都什么时候了你怎么还笑得出来?我真没跟你开玩笑,那几个内门弟子都是颇有实力的,你要是再晚去一点,后果真的不堪设想!” 饶是对方再如何着急,雪嫣然依旧不为所动地坐在窗边。 她一边拿着个灵果啃着,一边翘着腿晃着,一派惬意。 “谁和你开玩笑了?这小子本就才不配位,昆山讲究的是实力至上,我刚来宗门的时候也经常因为剑法考核不通过没少挨罚。我一个女孩子都没说什么,他一个男孩子挨几下怎么了?哪有那么身娇肉贵?” 雪嫣然看不惯沉翎,不仅是因为他一上宗门,资质平平不说又占了玉溪门下最后一个弟子的位置。 这对其他辛辛苦苦通过入门考核的弟子们来说很不公平。 更因为玉溪对他的偏袒和爱护。 沉翎身体很不好,走三步就要停一下喘口气的那种,而玉溪非但没觉得他麻烦,还隔三差五去药阁那边讨灵丹灵药给他服用,作为跟了玉溪两年的雪嫣然也就平日修行长进了得到一两颗奖励,哪享受过这样的待遇? 要是沉翎是别的长老的徒弟还好,她管不着,顶多在私底下和师兄师姐们哔哔赖赖一下,碰上沉翎的时候面上还是可以寒暄几句一团和气。 可是玉溪也是雪嫣然的师尊,她还是个女孩子,尽管也知道沉翎身体不好,又是玉溪故人之子,多照顾些应当的。 被这么区别对待,雪嫣然心里自然平衡不了。 青衫弟子这时候也看出来了雪嫣然是铁了心不管了。 他有些不知所措,只得站在原地带着求助的眼神看向了一旁的白穗。 白穗被夹在中间也挺尴尬,如果是888先前没给她发布那个强制任务,她可能会装作什么也没听到什么也没看到。 毕竟作为一个外人,她知道分寸,断然不会插嘴什么。 【警告警告,沉翎已经被带到了琼玉台,请宿主立刻前去制止。】 888的催促声不断在脑海里重复,吵得白穗脑仁疼。 她皱着眉抬起手揉了揉太阳穴,趁着青衫弟子和雪嫣然说话时候停下来的空挡,举手示意了一下。 “那个师兄,不介意的话要不你带我去一趟琼玉台。” 青衫弟子原想着求助白穗让她帮着自己一起劝劝雪嫣然的,结果没想到对方直接越过了雪嫣然,反倒毛遂自荐起来了。 他怔然了一瞬,还没等他反应过来,一旁的雪嫣然“唰”的一下站了起来。 动作之大,直接把身后的椅子给带翻在了地上。 “白师妹,你自身都没自保能力打肿脸充什么胖子?你以为我当真心胸狭隘,公报私仇,不管同门师弟的死活吗?” 白穗:“不是吗?” 青衫弟子:“不是吗?” “……” 雪嫣然被噎住了,深呼吸平复了下情绪后,皮笑肉不笑地看着白穗。 “我知道我刚才那举动的确很让人误会,只是白师妹刚上昆山不了解我也就算了,陈师弟难不成还真以为我是那种对自家师弟见死不救的人吗?” “你们好好想想,今年入宗门的师弟师妹们不说五十好歹也有个三四十名,这么多人他们不找为什么偏偏要找沉师弟?其根本不出在别处,而是出在他自身啊!” 说到激动处,她手“啪”的一下拍在了桌子上,激得茶杯险些掉下。 “沉师弟资质平平却占了入门弟子的位置,私下里早就看他不顺眼了,这个时候我若是越护着他,之后他肯定会被欺负得更惨的!” “所以与其多管闲事激起他们的逆反心理,不如今天让沉翎师弟吃点亏,被他们给揍一顿,之后的日子也好太平些,你们说是不是这个理?” “……” “……” 别说,这么一套逻辑下来白穗都要信了。 她沉默了,正在感叹雪嫣然逻辑鬼才的时候。 余光看到青衫弟子眼神犹豫,真的有些动摇了后觉着不妙,赶紧出声打断了雪嫣然的话。 “嫣然师姐!道理我都懂,但是我们总得过去琼玉台看看!毕竟大家都是刚入门的弟子,下手不知轻重,沉翎挨几下让他们发泄下是可以,可万一出什么事情了玉溪真人怪罪下来你就算有嘴也说不清啊。” 白穗知道此时要是坚持说要去制止他们打架斗殴可能雪嫣然不会同意,于是她便只提出了过去看看情况。 这便好接受多了。 果不其然,少女顺着想了下。 平日里沉翎那小子被玉溪护得跟宝似的,一句重话都舍不得说,更别提责罚他了。 这种千载难逢近距离观赏对家被揍的机会可不多,雪嫣然蠢蠢欲动了。 “唉,其实你们完全多虑了,他们矛盾再如何深也是懂分寸的,毕竟宗门规矩在那儿。” “不过既然你们求着我去,那我便勉为其难答应你们。” 好一个勉为其难。 说这话的时候能不能控制下表情管理,你笑得牙齿都露出来了。 琼玉台就在主峰靠近山门那边位置,从这里御剑过去也就半柱香时间罢了。 白穗跟着雪嫣然御剑过去,刚一落地,一抬眸便看到了前面乌压压围了一群人。 她虽然是第一次来,但是在他们围绕的中间地方有一个巨大的圆形高台傲然耸立着。 整体是由灵玉砌成的,大约高三米有余,直径目测十米左右,至少能容纳百人。 听雪嫣然说这琼玉台是弟子们每日处晨功的地方,平日也会作为比试切磋的擂台。 因为一般都是良性竞争,上面不仅不会制止,反而还挺鼓励的。 所以沉翎在被他们带上琼玉台的时候青衫弟子第一时间来找的是他的同门师姐雪嫣然,而不是去找陆九洲或青烨他们。 “啧,我还以为早就开始了呢,结果这么久都还没动手,真墨迹。” 雪嫣然往琼玉台方向一瞥,发现自己磨蹭了这么会儿还来早了,顿时不爽了。 反倒是一旁的白穗和青衫弟子松了口气。 因为人太多了,她不得不走近挤进去了一些,而后眯着眼睛看了过去。 琼玉台上一共站了两个人。 一个穿着灰色衣衫,手拿一把木剑,看着应该有二十好几了,面容还算清秀。 与之相比起来,对面站着的那个少年更加惊为天人。 白穗看《仙途漫漫》的时候就知道沉翎生的极为漂亮。 可文字和现实所见给她带来的感觉完全不同。 此时少年就这么鲜活地出现在自己面前。 他着着一身白衣,衣袖盘着金丝云纹,矜贵清冷,说不出的贵气。 那面色苍白如雨打梨花,睫毛微颤着,一双丹凤眼敛着情绪。 也不知是因为高处太冷给风吹的,还是身体不适,少年的眼尾泛着点儿红。 更绝的是他右眼下那点泪痣,又柔又魅,瞧着我见犹怜。 “怎么师妹?看呆了?” 白穗正愣愣注视着沉翎,雪嫣然不知什么时候走到了她的身旁。 她抱着手臂嗤笑了一声,不过不是对白穗,而是上面那位。 “那小子也就长得好而已,平日晨练那弱不禁风的样子连剑都拿不稳,中看不中用的绣花枕头罢了。你可别和其他师妹一样,被他的那皮相给迷惑了知道不?” 第二百二十一章 正文君:请用更强大的购买率向我开炮  她刚想要说什么,余光瞥见对方手指上的戒指一顿。 “不对,你说你是上昆山拜师学艺的,可你手上怎么会有陆师兄的储物戒指?” “啊,你说这个啊,这是陆师兄借给我装赏金的。” 白穗将那戒指取了下来递给了雪嫣然。 “我和陆师兄是在千岳城认识的,当时城中有邪祟出没,上面给了一百两黄金为赏金斩杀妖魔。我和他一起去的,本来按规矩这赏金应该对半分的,只是陆师兄他视金钱如粪土,不像我这种俗人。于是就把这赏金全给我了。” “只是一百两黄金太多太重了不好装,他这才将储物戒指借给我,等我找到个安全隐蔽的地方把赏金安置好后再还给他。不信师姐你可以用灵力探知一下看看。” 这是陆九洲的东西,雪嫣然不好贸然乱动。 她看着那储物戒指半晌,又看了一眼白穗,见她神情认真心下也信了□□分了。 “原来如此,敢情这戒指是借给你的啊,我还以为陆师兄铁树开花把他所有家当送给你当定情信物了。” 修者的东西一般都会放在储物戒指里贴身拿着,这戒指是认主的。 旁的人也顶多只能探知到放什么了东西,只有主人催动灵力才能取出里面的物件。 正因为这储物戒指的重要性,这才让雪嫣然他们误以为白穗是陆九洲下山动了凡心,带了个道侣回来。 不过有一点雪嫣然说对了。 这戒指之后的确是被陆九洲作为定情信物之一送出去了,只是送的对象不是他而已。 想到这里白穗心头隐隐作痛,恨不得当场把这破戒指给摔了。 与其把它留着以后送给那妖女,还不如她先毁了得了。 “不过今年真是奇了怪了,前几天我师尊路过南越的时候也捡了个小师弟回来,没想到后脚陆师兄也把你给带上山了。” 雪嫣然坐在白穗床边腿晃悠着,也不知道从哪里掏出来了两个灵果出来。 她递给了白穗一个,而后随意用袖子擦了下“咔嚓”一口咬了上去继续说道。 “对了,你回来之后去宗主那里测灵根了没?我们昆山对于弟子要求很高的,尤其是内门弟子,我不是故意泼你凉水啊,主要是我师尊带回来的那个师弟资质就不怎么好,也不知道我师尊怎么想的,竟然还打算收他为弟子。” 提到这里雪嫣然又愤愤咬了一口灵果,力气很大,好像把这个当成什么人发泄似的。 她本来就生的好看,那灵果将她的腮帮塞得鼓鼓的,即使生着气也很是可爱。 “呿,真是的,真以为天下第一剑宗是什么阿猫阿狗都能随便进的吗?啊师妹我不是说你是阿猫阿狗啊,我说的是他。虽然你还没去测灵根,但是陆师兄的为人我再清楚不过了,整个宗门就他最有原则了,既然他能把你带回来,你肯定不是个废物点心!” 雪嫣然倒不是看不起资质差的弟子,主要是她当年拜入玉溪门下是经过重重考核才突出重围的。 她心里实在没办法平衡。 白穗算是听明白了,沉翎和自己一样,也是前后脚进了昆山。 她心下一动。 “嫣然师姐,那你说的那个和我一起入宗门的师弟现在拜师成功了吗?” 沉翎和雪嫣然他们的悲剧就是从成为同门开始的,要是沉翎没有拜师成功,那就可以从源头上解决问题,改变剧情了。 “……本来是不可能拜师成功的,只是我师尊好像是受了友人所托,最后力排众议还是把他收到门下了。” 不提这个还好,提起这件事少女连手中最爱吃的灵果都觉得难以下咽了。 “唉,唯一值得庆幸的是他没成为亲传弟子,不然我肯定得气到吐血。” 可惜了。 要是没拜师成功该多好,就算后期还是因为不可抗力喜欢上了玉溪,但是总比这师徒之间朝夕相处渐生情愫得好,至少前者感情不深也好断一些。 【宿主,像陆九洲沉翎这样的重要角色,他们的主剧情线是不可逆的。我们可以轻易干涉一些炮灰的结局,但是他们的不行,我们只能从小剧情上一点一点着手改变,强行与天道,也就是世界意识抗争的话是会适得其反,遭到反噬的。】 888觉察到了白穗的想法,怕她之后会走弯路,于是先一步出声解释道。 【这也是为什么我们要做随机任务和主线任务。】 【我知道这很有难度。不过宿主你放心,这里是书中的世界,失败了的话我们可以读档重来的么么哒。】 【……?】 好惨。 反反复复为别人的命运而努力。 到头来美强惨竟是我自己。 “……那个白师妹,这果子是我从药阁长老那里偷,哦不,借的,我总共也就五六颗,你要是不喜欢酸甜口可以给我。” 雪嫣然原本还挺生气的,余光一瞥瞧见对方比自己还要生气,脸黑的根黑炭似的不说,还把她给的灵果都给捏得要碎了。 “吃吃吃!你一天天的就知道吃!你知道你以后要遭遇什么吗!你入门也有两年了,到现在连个入门剑法都还出错,你以后怎么突破金丹,傲视群雄!” “你能不能把玩心收收多去练练剑!男人算什么东西,他们只会影响你出剑的速度你知道吗!” “不是,你,你怎么知道我入门剑法还记不住?” 她不说这话还好,本来白穗现在情绪就上头,听到她这么惊愕的来了一句后更是气不打一处来。 “艹!这他妈是重点吗!重点难道不是你该幡然醒悟,潜心修行吗!” 雪嫣然被白穗说得一愣一愣的,张了张嘴想要说什么的时候,门外“啪啪啪”传来一阵急促的拍门声。 “嫣然师姐,你是不是在里面!现在别急着和陆师兄道侣说话了,大事不好了!你师弟被几个弟子给拽去琼玉台了!” 白穗和雪嫣然听后一怔,不约而同看了对方一眼后,后者等到白穗穿戴从床上起来后这才上前开了门。 门一打开,白穗便看到门口站着一个青衫弟子。 他应该是跑过来的,额头鼻子上都沁了一层薄汗。 “怎么回事?之前晨练时候不是还好好的吗,沉翎那小子怎么惹到他们了?” “不是,沉师弟并没有招惹他们,是他们趁着你离开后主动发难的。” 他一边说着一边用衣袖擦着汗。 “他们几个都是今年没被长老选上的内门弟子,平日里有师兄师姐们在他们不敢发作,但是心里早就对沉师弟积怨已生,不满他一个废灵根也能拜入玉溪真人门下,所以把沉师弟给带到琼玉台,说是要和他切磋切磋,实则是想要借机狠狠教训他一顿。” “晨练结束之后青烨师兄他们早就离开了,我想着你还在主峰,这才赶过来找你过去制止他们!沉师弟天生体弱多病,别说撑一个回合了,可能他们一拳下去都能给他打死!” “等等,你刚才说什么来着?” 那青衫弟子一愣。 “他们一拳下去就能把师弟给打死?” “不是,还要前面一点,你说他们找沉翎干什么来着?” 奇了怪了。 平日里师姐晨练偷懒时候斗耳聪目明的,总是第一时间发现青烨师兄的身影。 今天怎么耳背到几句话都听不清了。 他没忍住在心里这么吐槽了一句,见情况紧急又一字一顿重复了一次。 “我是说,沉师弟他被他们带走不是为了切磋,而是为了出气发泄,想要狠狠教训他一顿。”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青衫弟子话音刚落,房间里骤然爆发出了一串杠铃般的笑声。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笑死!竟有这等好事!” “……?” “……?” 惊了。 多大仇多大怨啊,就算两人现在有点矛盾,怎么着也是同门怎么能任由自己师弟被人打死不管呢? 诶不对,等一下,要是这沉翎真被那几个弟子给打死了,那雪嫣然之后也不会和他有什么纠缠了。 这不是完美避开了be结局吗? 正在白穗以为自己得到了规避美强惨结局的新思路的时候,888感知到了她心中所想,气得险些短路了。 电流声在她脑子里滋滋作响,吓得她以为888出了什么故障要爆炸了的时候,“滴”的一声主系统一个强制任务发了过来。 【强制任务——立刻赶往琼玉台,在沉翎被同门伤害之前制止他们的举动。如若失败,沉翎的伤将会转移到宿主身上。】 【……?】 艹,这个乾坤大挪移玩得溜啊。 真是人在家中坐,锅从天上降。 作为第二卷的男主,沉翎是不能出任何意外的。 再加上白穗绑定的是【拯救美强惨系统】,她所要做的不仅是改变be结局,还要尽可能把虐文剧情改成爽文剧情。 在原文中沉翎在刚拜入昆山的时候的确受到过同门的歧视和欺辱,这才让他更加缺爱敏感,也更加依赖玉溪。 无论是为了改变虐文剧情还是免去惩罚。 白穗都必须接下这个任务。 “嫣然师姐!这都什么时候了你怎么还笑得出来?我真没跟你开玩笑,那几个内门弟子都是颇有实力的,你要是再晚去一点,后果真的不堪设想!” 饶是对方再如何着急,雪嫣然依旧不为所动地坐在窗边。 她一边拿着个灵果啃着,一边翘着腿晃着,一派惬意。 “谁和你开玩笑了?这小子本就才不配位,昆山讲究的是实力至上,我刚来宗门的时候也经常因为剑法考核不通过没少挨罚。我一个女孩子都没说什么,他一个男孩子挨几下怎么了?哪有那么身娇肉贵?” 雪嫣然看不惯沉翎,不仅是因为他一上宗门,资质平平不说又占了玉溪门下最后一个弟子的位置。 这对其他辛辛苦苦通过入门考核的弟子们来说很不公平。 更因为玉溪对他的偏袒和爱护。 沉翎身体很不好,走三步就要停一下喘口气的那种,而玉溪非但没觉得他麻烦,还隔三差五去药阁那边讨灵丹灵药给他服用,作为跟了玉溪两年的雪嫣然也就平日修行长进了得到一两颗奖励,哪享受过这样的待遇? 要是沉翎是别的长老的徒弟还好,她管不着,顶多在私底下和师兄师姐们哔哔赖赖一下,碰上沉翎的时候面上还是可以寒暄几句一团和气。 可是玉溪也是雪嫣然的师尊,她还是个女孩子,尽管也知道沉翎身体不好,又是玉溪故人之子,多照顾些应当的。 被这么区别对待,雪嫣然心里自然平衡不了。 青衫弟子这时候也看出来了雪嫣然是铁了心不管了。 他有些不知所措,只得站在原地带着求助的眼神看向了一旁的白穗。 白穗被夹在中间也挺尴尬,如果是888先前没给她发布那个强制任务,她可能会装作什么也没听到什么也没看到。 毕竟作为一个外人,她知道分寸,断然不会插嘴什么。 【警告警告,沉翎已经被带到了琼玉台,请宿主立刻前去制止。】 888的催促声不断在脑海里重复,吵得白穗脑仁疼。 她皱着眉抬起手揉了揉太阳穴,趁着青衫弟子和雪嫣然说话时候停下来的空挡,举手示意了一下。 “那个师兄,不介意的话要不你带我去一趟琼玉台。” 青衫弟子原想着求助白穗让她帮着自己一起劝劝雪嫣然的,结果没想到对方直接越过了雪嫣然,反倒毛遂自荐起来了。 他怔然了一瞬,还没等他反应过来,一旁的雪嫣然“唰”的一下站了起来。 动作之大,直接把身后的椅子给带翻在了地上。 “白师妹,你自身都没自保能力打肿脸充什么胖子?你以为我当真心胸狭隘,公报私仇,不管同门师弟的死活吗?” 白穗:“不是吗?” 青衫弟子:“不是吗?” “……” 雪嫣然被噎住了,深呼吸平复了下情绪后,皮笑肉不笑地看着白穗。 “我知道我刚才那举动的确很让人误会,只是白师妹刚上昆山不了解我也就算了,陈师弟难不成还真以为我是那种对自家师弟见死不救的人吗?” “你们好好想想,今年入宗门的师弟师妹们不说五十好歹也有个三四十名,这么多人他们不找为什么偏偏要找沉师弟?其根本不出在别处,而是出在他自身啊!” 说到激动处,她手“啪”的一下拍在了桌子上,激得茶杯险些掉下。 “沉师弟资质平平却占了入门弟子的位置,私下里早就看他不顺眼了,这个时候我若是越护着他,之后他肯定会被欺负得更惨的!” “所以与其多管闲事激起他们的逆反心理,不如今天让沉翎师弟吃点亏,被他们给揍一顿,之后的日子也好太平些,你们说是不是这个理?” “……” “……” 别说,这么一套逻辑下来白穗都要信了。 她沉默了,正在感叹雪嫣然逻辑鬼才的时候。 余光看到青衫弟子眼神犹豫,真的有些动摇了后觉着不妙,赶紧出声打断了雪嫣然的话。 “嫣然师姐!道理我都懂,但是我们总得过去琼玉台看看!毕竟大家都是刚入门的弟子,下手不知轻重,沉翎挨几下让他们发泄下是可以,可万一出什么事情了玉溪真人怪罪下来你就算有嘴也说不清啊。” 白穗知道此时要是坚持说要去制止他们打架斗殴可能雪嫣然不会同意,于是她便只提出了过去看看情况。 这便好接受多了。 果不其然,少女顺着想了下。 平日里沉翎那小子被玉溪护得跟宝似的,一句重话都舍不得说,更别提责罚他了。 这种千载难逢近距离观赏对家被揍的机会可不多,雪嫣然蠢蠢欲动了。 “唉,其实你们完全多虑了,他们矛盾再如何深也是懂分寸的,毕竟宗门规矩在那儿。” “不过既然你们求着我去,那我便勉为其难答应你们。” 好一个勉为其难。 说这话的时候能不能控制下表情管理,你笑得牙齿都露出来了。 琼玉台就在主峰靠近山门那边位置,从这里御剑过去也就半柱香时间罢了。 白穗跟着雪嫣然御剑过去,刚一落地,一抬眸便看到了前面乌压压围了一群人。 她虽然是第一次来,但是在他们围绕的中间地方有一个巨大的圆形高台傲然耸立着。 整体是由灵玉砌成的,大约高三米有余,直径目测十米左右,至少能容纳百人。 听雪嫣然说这琼玉台是弟子们每日处晨功的地方,平日也会作为比试切磋的擂台。 因为一般都是良性竞争,上面不仅不会制止,反而还挺鼓励的。 所以沉翎在被他们带上琼玉台的时候青衫弟子第一时间来找的是他的同门师姐雪嫣然,而不是去找陆九洲或青烨他们。 “啧,我还以为早就开始了呢,结果这么久都还没动手,真墨迹。” 雪嫣然往琼玉台方向一瞥,发现自己磨蹭了这么会儿还来早了,顿时不爽了。 反倒是一旁的白穗和青衫弟子松了口气。 因为人太多了,她不得不走近挤进去了一些,而后眯着眼睛看了过去。 琼玉台上一共站了两个人。 一个穿着灰色衣衫,手拿一把木剑,看着应该有二十好几了,面容还算清秀。 与之相比起来,对面站着的那个少年更加惊为天人。 白穗看《仙途漫漫》的时候就知道沉翎生的极为漂亮。 可文字和现实所见给她带来的感觉完全不同。 此时少年就这么鲜活地出现在自己面前。 他着着一身白衣,衣袖盘着金丝云纹,矜贵清冷,说不出的贵气。 那面色苍白如雨打梨花,睫毛微颤着,一双丹凤眼敛着情绪。 也不知是因为高处太冷给风吹的,还是身体不适,少年的眼尾泛着点儿红。 更绝的是他右眼下那点泪痣,又柔又魅,瞧着我见犹怜。 “怎么师妹?看呆了?” 白穗正愣愣注视着沉翎,雪嫣然不知什么时候走到了她的身旁。 她抱着手臂嗤笑了一声,不过不是对白穗,而是上面那位。 “那小子也就长得好而已,平日晨练那弱不禁风的样子连剑都拿不稳,中看不中用的绣花枕头罢了。你可别和其他师妹一样,被他的那皮相给迷惑了知道不?” 第二百二十二章 正文君:请用更强大的购买率向我开炮 “白姑娘,我并未与你说笑。你不是剑宗之人可能不知道我手中这把天昭有多霸道,它是一把千年神兵,就算是我当年入剑冢去取它的时候也险些被它的剑气灼伤。” 陆九洲看出了白穗的惊愕,生怕她误以为自己是在和她开玩笑,赶紧将前因后果解释给她听。 “虽然刚才你是得了我的允许才能碰触它,但是那剑气却是我也无法完全压制的。” “万物有灵,有人善五行,有人善推演,这是生而注定的体质。就像你天生亲剑,是极为罕见的剑修体质。” 白穗可能不明白这“亲剑”是什么意思,然而这对于所有剑修来说都是一种可遇不可求的体质。 修者万千,毒修最怕被毒反噬,医修最怕药石无医,而剑修的剑为半身。 他们最怕的不是身死战败,而是被剑气所侵蚀。 剑从来都不是什么灵宠,它生来便有锋芒。尤其是随着所斩杀的妖魔越多,血气越甚,再乖顺的剑也会生戾气。 到了后头一个不小心便会遭其反噬,走火入魔。 因此像白穗这样亲剑的体质,可以很大程度上规避剑气的影响,是所有剑修梦寐以求的。 白穗被说得一愣一愣的,尤其是看到陆九洲这少有激动的样子后心下更恍惚了。 “……我听明白了,你的意思是说我骨骼清奇,天生就是个甩大刀,哦不练剑的好苗子是?” “是的。” 他的目光灼灼,缓了一会儿斟酌着语句继续说道。 “白姑娘,像你这样的好资质如果一直做个散修实在太可惜了,如果你信得过陆某的话可否在领了赏金之后与我回一趟剑宗?” “今年的拜师大典虽然已过,但是宗门的长老的要求很高,还有好几位还未收到心仪的徒弟,姑娘尚未筑基,且也不属其他任何宗派,若是能入昆山再合适不过了。” “可是我……” 【滴——主线任务已发布:拜师昆山,除魔卫道。】 白穗的话还没来得及说完,888又给她来了一项主线任务。 经过这么几次下来,她大致上也琢磨出了888发布任务的规律。 剧情走到哪儿了,或者角色提到了与任务相关的部分时候便会触发。 和之前在接触到了魅魔后才发布了斩杀的任务一样,这一次也是在陆九洲发现了她体质之后才提出了拜师昆山的任务。 而且这主线任务无法完成是有惩罚的,白穗虽然没被雷劈过,但是光想想就知道有多可怕。 尤其还是在直接落到魂魄上,那一个不小心还不得魂飞魄散了? 【……?不是,斩杀魅魔我还能理解,是为了让我得到妖丹。但是现在为什么又要我拜师昆山,而且还是主线任务。大哥,我穿到这里来是为了改变be结局,不是来升级打怪的。你们这样是不是有些本末倒置了?】 【亲爱的宿主,主系统发布的所有任务都是以改变剧情为目的的,但是随着矫正的难度越来越大,以你的能力如今斩杀一只低等魅魔都需要借助陆九洲的力量。】 【《仙途漫漫》这本小说一共分为七卷,现在你所处的剧情是第一卷,是故事的开篇,还没什么难度。】 888在发布任务的时候就猜到了白穗肯定又要疑惑发问,这一次解答的时候比起之前时候要有条不紊得多。 【可是后期遇到了那妖女怎么办?退一万步,就算你侥幸走狗屎运对付了那妖女,那其他反派呢?妖主呢,魔尊呢?】 【你如果现在不强化实力,那你要如何改变剧情走向?】 【……口意!师父别念了别念了!】 888这么一番话下来,白穗莫名有一种自己上课开小差,态度不端正被逮去思想教育的感觉。 她是不思进取,安于现状的学生,而888则是苦口婆心鞭策她进步的班主任。 白穗这下子醍醐灌顶,什么都明白了。 说了这么一大堆无非就是要是不做任务被雷劈不说,后头还因为过于废物沦为鱼肉任人宰割,要是做任务修行过程是苦了点儿,至少不会嗝屁。 意识到这一点的白穗只得收回了自己那句“可是我只想当个咸鱼”,戴上了痛苦面具艰难点了点头。 “好。反正我无门无派,能够有幸拜师天下第一剑宗再荣幸不过了。” 陆九洲就算再没眼力见也看得出来眼前的人并没有多开心,反而哭丧着脸,很是生无可恋。 “……白姑娘,我只是起了惜才之心这般建议而已,你要是实在不愿也没什么的,我自不会强人所难。” “没有的事!陆道友,哦不陆师兄,我愿意,我愿意的!” “……” 好家伙,还有两副面孔呢。 …… 昆山主峰。 傍晚时分。 天虽然还没有完全暗下来,可那晚霞满天,在群山葱茏之间映照着橘红的光亮。 倦鸟归巢,周围一片静谧安详。 琼玉台上,一个白衣少女正在练剑。 要是这时候有人注意的话便会发现她虽然在练着剑,可神情放空,全然一副心不在焉的样子。 “不就是错了一式吗,青烨师兄至于这么生气吗?还罚我挥剑一万下,这哪里是惩罚,简直是要我死……” 少女一边挥着剑一边闷闷不乐地嘟囔着。 此时天已经暗得差不多了,她胆子小有些怕黑。 她眯了眯眼睛,仔细用灵力探知了下周围,见并没有人注意到她后,这才收了剑,轻手轻脚地准备离开。 然而少女刚走几步,身后便传来了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她一慌,赶紧引了剑挥了过去。 “嫣然师妹!莫拔剑,是我!是我!” “徐师兄?” 看清楚来人后,她怔然了一瞬。 “怎么?你也因为没记住剑式被青烨师兄罚来这里挥剑了吗?” “就那么十几式,你以为谁都像你这么久了还能把入门剑法给舞错?” “……那你大晚上来琼玉台这里干什么?” 不提这个还好,提起这个刚才才稍微平复下情绪的青年又一下子炸了。 “不是,是陆师兄,陆师兄回来了!” “陆师兄回来了?这不好事吗,有他在咱们终于可以摆脱青烨师兄的魔爪了,你怎么还一脸惊恐的样子?” “可是不止他一个人!” “他还带了个道侣回来!” “?!” …… 陆九洲从沧海除妖回来带了个道侣的事情一传十十传百,只用了不到一晚上的时间就传遍了整个剑宗。 昆山弟子每日清晨晨钟响起之后都会来琼玉台晨练,一般练个一两个个时辰,中途会有一点休息的时间。 平常时候大家聚在那棵百年菩提树下也就聊聊近日修行如何,有没有什么新的领悟,或者如何突破瓶颈。 而今日的话题却全然围绕着昨晚“陆九洲带道侣回昆山”的事情上。 “徐师兄,你确定你没看错,昨晚陆师兄真的御剑带了个女子回来?” “这还有假?我们修者五感敏锐,哪怕在夜里也能视物。我看得真真的,不仅是看清了他身后带了一个女子,还看到那女子手上还戴着陆师兄的储物戒指呢。” 熟悉陆九洲的人都知道,他这人最是洁身自好,之前哪怕是桃源的女修对他如何示好他也心若磐石不为所动。 要是只是看见他御剑载着白穗也就罢了,可储物戒指这样私密的东西是有灵力覆盖的。 陆九洲能把这个东西给对方,足以证明两人关系非同一般。 “不要啊!” 人群之中一个女弟子听到这个消息一脸崩溃地嚎了一声。 “青师兄那个剑痴平日除了督促我们练剑就是找陆师兄切磋,现在陆师兄脱单了,肯定会成天和他道侣腻歪的,到时候青师兄就会一整天督促我们练剑,把我们摁在地上摩擦!我不要,我还年轻,我不要被折磨死!” “……” 真是男默女泪。 昨天才经受过一万次挥剑的雪嫣然噎住了,一想到今后水深火热的日子,她拿剑的手也跟着微微颤抖了起来。 “……徐师兄,要不这样?我去会一会陆师兄那道侣,让她以后注意点分寸,别太黏陆师兄,耽搁他修行不说还害了咱们。” 雪嫣然这么说了,也这么做了。 在晨练结束之后,她留意着周围,尤其是没看见青烨的身影后,这才松了口气提着剑蹑手蹑脚往主峰那边过去。 在来琼玉台之前她就从昨晚守夜的童子那里打听过了,陆九洲带着白穗回来的时候天已经黑了,他来不及带她见宗主,便将她安置在了主峰靠小树林的一处屋子。 晨练结束的时候已经日上三竿了,雪嫣然原以为对方这时候早就起来好一会儿了。 不想她在门外敲了敲门,见里面人没动静后一愣,往窗户那边一看。 发现白穗别说起来了,还“大”字型躺在床上睡得不省人事。 “……” 好家伙,千算万算没算到自己竟然还来早了。 …… 白穗虽然爱睡觉,但是她很少有睡这么久这么沉过。 因为她的魂魄和身体还没完全融合,所以时常会有疲惫感和昏睡感。 也不知道是不是昆山的灵气充沛,在这里的睡眠质量比起之前在客栈时候要好上太多。 直到窗外阳光照在了脸上,她才因为光线太过刺眼睫羽微动,慢慢睁开了眼睛。 “你醒啦?” “?!” “艹,不是妹妹,你谁啊?好端端跑进人屋子里做什么?我心脏病都快被你吓出来了!” 白穗本来刚醒,脑子还有些不清醒,结果这么一下子把她吓得垂死病中惊坐起。 “抱歉,我不是故意要吓到你的。只是我要是一直在外面站着很容易被发现,会被抓去练剑的。所以迫不得已这才偷偷翻窗进来了。” 少女生的娇俏可爱,白嫩的脸上有些婴儿肥,声音软软糯糯的很让人心生好感。 “我叫雪嫣然,是昆山内门弟子之一,师从玉溪真人。你呢?你叫什么名字?” 玉溪真人,怎么听着这么耳熟? 对了!她想起来了,这玉溪真人不就是第二卷那师徒恋里的女主吗? 雪嫣然好像是师徒恋里的女配!! 男主沉翎年少时全家惨遭灭门,在凡尘颠沛流离了一段时间被昆山丹修玉溪真人带入宗门,收为亲传弟子。 而雪嫣然是沉翎的师姐,比他早两年拜师。 第二卷的故事白穗其实也没看太仔细,因为这个题材对她而言太过套路,也太过狗血了。 总结起来一句话就是,他爱她,她爱他,他不爱她的三角故事而已,唯一的不同就是套了个师徒虐恋的壳子罢了。 文中雪嫣然喜欢上了自己的师弟沉翎,而沉翎喜欢上了自己的师尊。 事情败露之后,沉翎被玉溪废了修为,断了根基,逐出了师门。 到后来他转修了魔道,也不知道他是天生魔骨还是执念太深,这修道的时候资质平平,修魔之后反倒是修为大涨。 在不到短短百年之内便突破了元婴。 玉溪是他的心魔,他大可以像其他魔修那样强取豪夺,然而沉翎没有。 甚至在后来仙魔大战的时候,在魔尊将玉溪逼入绝路的时候替她承受住了致命一击,最后魄散魂飞,再无轮回可能。 这一卷里,其实白穗最意难平的是女配雪嫣然。 要是没有喜欢上沉翎,雪嫣然之后也不会因为他生了执念,修为顿涩无法突破,终生止于金丹了。 想到这里,白穗原本还有些的起床气因为知晓了眼前的人是谁后消散了大半。 “……我叫白穗。” “请问你这么一大早过来找我是有什么事情吗?” “没什么,就是想找你商量个事,关于你和陆师兄的。” 都是女孩子,雪嫣然也没什么顾及,拍了拍身上的灰尘坐在了白穗的床边。 在白穗睡着的时候她就撑着下巴看了她好一会儿。 说实在的,抛去别的不说,陆九洲这看人的眼光还不错。 白穗睡觉的姿势是豪放了点儿,但是脸啊身材什么的没话说,饶是她都差点忍不住上手捏一把。 这眼神她熟,那魅魔瞧她时候也这样。 白穗被看得不自在,下意识拿起被子遮住了胸前。 “咳咳,其实是这么回事,就是你和陆师兄的事情剑宗上下也都知道了,我们也知道你不是修者,是个凡人。” 她抬起手握成拳抵在唇边咳嗽了一下,一边说着一边留意着白穗的神情。 “那个你别误会,我们并没有因为你是凡人而对你有什么意见。主要是陆师兄资质卓绝,不出意外的话下一任宗主之位就是他了,所以他会很忙很忙,你平日里要是没什么特别重要的事情的话就尽量不要打扰他……” “你懂我的意思吗?” “懂了,但是没完全懂。” 白穗挠了挠面颊,白皙的脸上还泛着红晕,看上去迷迷糊糊的。 “嫣然师姐,我知道你是希望我和陆师兄保持距离,别耽搁他修行了,但是这和我是凡人有什么关系呀?难不成昆山只收仙二代,不收凡人吗?” “谁和你说?我们昆山向来海纳百川,只要是资质好的无论是仙二代还是凡人我们都招收不误……?!等一下,你叫我什么?” “嫣然师姐啊……” 白穗眨了眨眼睛,不大明白她为什么这么反应。 “虽然我还没拜师,不过陆师兄说我资质还不错,可以破例当个插班生的,所以这才把我带回昆山的。” “是不是师姐觉得我这么唤你太自来熟了你不喜欢,要不雪师姐?” 雪嫣然愕然看着眼前的少女,两人这么大眼瞪小眼看了半晌。 一时之间,空气里静得一根针掉地上都能听得一清二楚。 “等等,你不是陆师兄的道侣吗?!” “?!我哪里配!” “……” “她不是说自己才入昆山第一天吗,她怎么能操控这么多剑?难不成之前时候就在别的门派修行过?” “不是,这个白穗看上去也就十四五,就算修行过也不可能控制上百把剑!有阴谋!一定有阴谋,我觉得她没准用了什么灵宝!” 这个猜测并无道理,白穗就算修行过却也不可能在没有筑基的情况下有足够的灵力去驱使这么多剑。 而且还是在所有木剑都用了术法施重的情况下。 一把木剑被施重之后少说也有三四十斤,这上百把怎么说也有个几千斤。 一座小山的重量,即使是当年入门时候资质最好的雪嫣然也要花费个十天半个月了。 当然,还得是在雪嫣然认真学不偷懒的前提下。 上面的人僵持不下,下面的人叽叽喳喳。 雪嫣然原本被震惊的张大嘴巴,一句卧槽就要脱口而出的时候,便听到了周围人先一步议论纷纷了起来。 他们和她一样同样也被惊讶到了,但是回过神来之后更多的是怀疑白穗作弊了,提前服用了什么增幅修为的灵丹或者使用了灵宝之类的。 要是今日陆九洲和青烨没在场的话雪嫣然可能也会有所怀疑,然而从刚才到现在这么久过去了。 除了青烨在看到白穗驱使剑的时候瞳孔一缩,表现得有些愕然之外,一旁站着的陆九洲神情淡淡,看不出什么情绪来。 他们并没有制止这场比试。 这就意味着白穗并没有作弊。 哪怕出乎所有人意料,她也的的确确是凭借自己的能力做到的。 周围弟子这么哔哔赖赖讨论了一会儿后,个别弟子也和雪嫣然一样发现了后面站着的两人。 在整个剑宗,陆九洲和青烨是除了宗主和长老之外绝对实力的存在。 不到百年,只差一步便可突破金丹,抵达元婴。 ——是当之无愧的“昆山双剑”。 他们突然意识到了。 既然昆山都有了双剑,白穗能做到这种程度似乎没什么好意外的了。 不过是再添一把利剑罢了。 台上的白穗对于台下发生的事情浑然不知,在将那些木剑驱使悬停于半空之后。 她觉得浑身上下所有的气力也在那么一瞬间被抽空殆尽了。 灰衣青年站在原地也不知吓到了还是如何,没有动弹分毫。 他看着面前剑尖直直指着自己,好似一面剑墙,他稍微一动就会被剑气划伤。 不仅是他,旁边主持比试的师兄磕着瓜子看戏的手也顿住了。 什么情况?她不是个毫无灵力毫无修为的弱鸡吗?她怎么做到的? 还有这什么招式?万剑归宗吗? 他人傻了,缓了好久才意识到自己是这场比试的主持。 这个时候虽然这剑没有落在那青年身上,可这青年也显然是被吓到没有反应过来。 他看了看前面那一片剑雨,生怕下一秒落在自己这边,于是连忙端着瓜子盘警觉地往后面退了几步。 到了安全距离后,他这才从鼓后面探出头来发问。 “那个,你们是要继续打呢还是怎么着?” “我……” 灰衫青年回过神来,张了张嘴刚说了一个字。 那半空的剑突然失了平衡,摇摇欲坠了起来。 其中有几把不堪重负一般“啪嗒”一声掉在了地上,剩下的剑也没了最开始的凛冽气势。 先前时候一直注意这漫天剑雨的弟子们此时这才后知后觉发现了不对劲,他们将视线落在了白穗身上。 果不其然,和那摇摇欲坠的木剑一样少女的身体也跟着不受控制地颤抖了起来。 白穗觉得自己像是一条搁浅的鱼,没有力气不说,还缺氧。 此时大口大口喘着气不说,也苍白的厉害,就连额头和鼻尖不知什么时候沁了一层薄薄的汗珠。 她不明白自己现在是个什么情况,可不代表其他人不知道。 “……她好像体力透支了。” 半晌,人群之中有人开口这么说了一句,打破了原有的平静。 “好像还真是,她和咱们不一样,还不知道怎么凝聚灵力,刚才那一下子虽然厉害却是透支了全身气力的,根本支撑不了多久。” “唉可惜了,就差一步了,明明马上就要赢了。” 对于修者来说透支灵力是一件极为危险的事情,尤其是在遇敌的时候。 如果你没有必胜的把握,不能给对手致命一击的话,那么你便再不能调动灵力施展术法了。 不然便极有可能灵脉寸断而亡,哪怕最后侥幸捡回了一条性命,也伤了根基,再无修行可能。 白穗虽然只是个还没入门的凡人,可透支体力也是一个道理。 她现在别说继续驱使这些剑了,一个不慎甚至会被剑反噬而伤。 雪嫣然急了。 这要是白穗没有展露出这么一手,她输了一串鲛珠也就算了,可如今就差一步,就差一步了,她实在太不甘心了。 “白师妹!坚持住!他刚才用的那一招也耗费了近乎全部的灵力,你还没输,你们现在只是又回到同一起跑线了!你给我稳住啊啊啊啊啊!” 她和白穗都是个急性子暴脾气,也不管会不会被青烨注意到拉去练剑,直接拨开人群给冲到最前面去喊了。 “起来!把他给揍趴下!你不是喜欢沉翎这才为爱上擂台的吗?你不为我那串鲛珠想想也为你那一见钟情的心上人想想啊!” “姐们,要是你今天在这里倒下了,下一个挨揍的就是沉翎了!你忍心吗!忍心他那张如花似玉的脸被揍得鼻青脸肿坑坑洼洼吗!” 艹! 你还真提醒我了! 沉翎挨揍不挨揍关我屁事,我要是在这里倒下了就会被判定任务失败被雷劈啊! 我不要!我不要! 白穗你他妈给我支愣起来! 让这天再遮不住你眼! 白穗一想到这里,整个人似乎都充满了干劲儿。 她咬了咬牙,忍着因为透支体力而导致的浑身酸痛,颤颤巍巍从地上站了起来。 “白穗是,你这又是何苦呢?我知道你的资质的确比我强上许多,可是你现在这个情况真的不适合再战了。” 经过这么一出后,青衫弟子收起了最开始的不屑,终于正视起了眼前的少女。 不单单是因为先前那出人意料的大招,更因为对方绕是如此也不屈不饶的意志。 “你别听嫣然师姐的话,我是灵力耗尽了,但是我的体力却没有。你是没有胜算的。” 白穗竭力压制住身体的疼痛,好不容易保持平衡站好后,悬浮在半空的大半的剑“噼里啪啦”掉落了一地。 最后只剩下三只颤巍巍坚持着。 在青年眼里白穗此时就是个强弩之末,他都不用动手,就这么站着等一会儿她便会重新倒下。 想到这里他叹了口气。 “认输。” “你已经没有能与我抗衡的气力了。” “不,我不认输……” 她现在光是让自己不倒下就已经很不容易了。 正午的阳光刺眼毒辣,更是晒得白穗意识不清,昏昏沉沉。 “谁说我没有与你抗衡的东西了,我还有剑。” 她声音很轻,可修者五感敏锐,也能将她的话听得分明。 青年看着面前那三把木剑皱了皱眉,他原本是想要点到为止给对方一个体面的。 可他没想到眼前的都这个时候了她还不愿意认输。 “虽然我知道我这样很胜之不武,但比试终究是比试,是要分出胜负的。” “我也是刚入门没多久的弟子,剑法我是教不了你什么,但是我能用这场比试教会你一件事——” 他说到这里时候一顿,神情一凝,紧接着拿起桃木剑“啪啪”几下将悬浮在半空的剑给骤然打掉。 剑风破开,白穗的额前的头发被吹开。 眨眼之间青年便来到了她的面前,她觉着脖子微凉,一把木剑架在了她的脖颈上。 “做人不要太固执,要懂得审时度势。” 白穗眼眸动了动,余光瞥了肩上那把桃木剑。 她面上平静如水,而后红唇微启。 “受教了。” 青年以为她这一次是真的听进去了,刚准备收剑的时候想起了什么,回头往躲在鼓后面那个主持比试的师兄方向看去。 “徐师兄,胜负已定,可以宣布比试结束了吗?” “谁给你说胜负已定了?” 他将嘴里的瓜子壳吐到了一旁的空盘子里,而后朝着青年抬了抬下颌。 “你自己看看你手中的剑。” “什么……?!” 青年一愣,猛地低头看了过去,拿本该架在白穗上的桃木剑,不受控制的慢慢朝着他脖子上靠了过来。 他心下一惊,发现自己没办法压制住它,而后挣扎了半晌,只得慌忙松开了手中的剑。 原以为这剑会掉在地上,不想它和之前的剑一样悬在了半空。 最后死死抵在了他的动脉。 稍一动便是见血封喉。 “巧了,我也有一件事要教给你。” 白穗指尖微动,那剑挽了个剑花稳稳落在了她的手中。 阳光明媚,她整个人似沐浴着佛光般夺目耀眼。 “永远不要高估自己。” “也永远不要低估你的对手。” 白穗看到这一卷的终章后原本以为能够绷住的心态一下子炸裂开来,她气得一脚蹬开了被子,把身旁躺着看着综艺的闺蜜给惊到险些把平板给摔地上。 “咋了?又是你哪个宝贝崽子死了?” 从昨天刚点开这本小说开始,期间每隔个半小时左右少女不是破口大骂,就是气得跳下床打一套军体拳。 起初闺蜜还容易被吓到,现在顶多一时之间没反应过来,也不觉得有什么奇怪了。 “这次没死。” “那有什么好气的?总比前几个死的连渣都不剩的好?” “可是他入魔了!” 她一边说着一边烦躁地抓着头发,一脸绝望地看向对方。 “姐们,你知道按照正常设定他原本应该是什么走向吗!他是千年难遇的剑修奇才,道心坚固!身为剑修他哪怕战死,哪怕根骨出了问题再也没办法拿剑落魄颓废一生,也不应该是以这样的方式堕落!” “他经历了那么多苦难,马上就要飞升了,结果最后却被一个妖女给骗了真心不说,还被对方拿了他的本命灵剑一剑诛心,夺了金丹!” 这本命灵剑除了剑修本人之外,只得是他最信任的人能够碰触使用。 青年寥寥一生,唯剑而已。 他将自己最珍视的东西给了对方,不想竟被对方当成践踏伤害自己的工具。 何其可悲。 闺蜜听后沉默了一瞬,和之前几个要么本身战损活不了多久,要么本身心有阴暗面黑化陨落的角色相比。 的确是有些意难平了。 “……那是真的有点惨。” “要不你还是别看了,咱们好不容易放个假就该看些小甜饼放松放松,你这都看了五六卷了也该知道这个作者什么尿性了。要不就算了宝,你这个暴脾气,别这小说还没看完,你就先给气到住院了。” 白穗这人有点强迫症,干什么都有始有终,尤其是看小说,只要点开了第一章,哪怕再垃圾再刀也要看到结局。 她深吸了一口气,喝了口水勉强平复了下情绪。 “没事,我今天就要看到最后。我要看看这一百万字,她究竟他妈的能写死多少人。” 然而让白穗没想到的是,这文还没看完,她半夜就被气到晕倒抬进了icu。 同样没想到的还有她闺蜜。 自己顺口一说的话竟然灵了验。 白穗真的被气死了。 …… 白穗从未感觉到自己的身体这么轻盈过,整个人漂浮在半空之中,跟踩在云端上一般。 她怔然地眨了眨眼睛,以为自己是在做梦。 正在她恍惚着的时候,余光瞥见了周围,而后顺着哭泣声望下面看去。 这里是医院,另一个自己脸色苍白躺在下面。 在她旁边围着好些医生,自己闺蜜这个见到蟑螂老鼠眼睛都不带眨一下的猛女,此时抱着自己哇的一声哭了出来。 “哇呜呜呜,穗穗是我不好,是我乌鸦嘴!都怪我没事非要说什么死不死的,结果呜呜呜,你真的被气死了!” 她哭的上气不接下气,姣好的面容鼻涕眼泪糊了一脸。 “呜呜呜你才十八岁啊,好不容易结束了高考火葬场,高考都没把你给耗死你怎么就能被这破书给气死呢!” 不提这书还好,一提到这里她抱着白穗的手摸到了一个棱角分明的东西。 拿出来一看,竟然是那本《仙途漫漫》的实体书。 在白穗被气到晕厥被送到医院的时候,这本书就这么被她紧紧攥着。 可见执念多深。 “艹!你这个小婊砸还敢出现在我眼前!你刚把我姐们气死,现在是不是成心也想把老子给气死!啊啊啊,我杀了你,我要把你撕碎了给我姐们报仇!” 白穗看着自家闺蜜疯了似的把那本书给撕了个稀碎,然后像个孩子一样坐在地上哭的更歇斯底里了。 她心里感动的同时,又有些怕对方情绪上了头重蹈了自己的覆辙。 毕竟家里有一个人被气死就算了。 再来一个,丢不起这人。 妈的,说来说去都怪这破书!要是写的差一点也就算了,她可能不会有这样重的代入感。 现在好了,他们后面没了没她不知道。 反正她现在是真没了。 [滴——系统检测中。] [检测到宿主执念太深,无法轮回。请问宿主是否绑定“拯救美强惨”系统,完成任务,获得重生?] 正在白穗气得捶胸顿足的时候,脑子里猝不及防传来了一阵机械的声音。 系统? 拯救美强惨?这什么东西? 因为系统连接了白穗的脑电波,尽管她没有出口,对方也能知道她在想什么。 [亲爱的宿主,我是仙侠部拯救美强惨系统,编号888。经刚才检测来看,宿主死后有着极深的执念,一般是不可能转世投胎,只能当个孤魂野鬼的。] 系统888一边说着一边将她刚看过的那本小说给从她的脑子里加载了出来。 [而导致这种情况的源头整是宿主之前看过的这本《仙途漫漫》的小说,要想将执念消除只能与我绑定,完成任务。将虐文变成爽文,将意难平抹掉,这样你的执念也能一并消去,到时候就能获得新生了。] [……等等,你的意思是我可以去把这本刀子文的结局给改了?] [是的。如果你愿意和我绑定,我就可以带你进入这本小说里,将你最意难平的几个角色的走向及时纠正,避免be结局。] 白穗听后泪目了。 原本觉着自己这么死了实在窝囊,走之前怎么也得去给吓唬下那个作者出口气什么的,没想到竟然还能绑定系统改变剧情。 [好,小王八,哦不,小八,我答应你。你赶紧给我绑定,我怕再等一会儿我姐们也给气死了。到时候你还得和她绑定,我怕你这小身板受不住我们两个猛女折腾。] [……你放心宿主,我们系统很有原则,不会脚踏两条船的。] [哦,好的。] [所以你什么时候上我……] [这条船?] [……] 这他妈什么虎狼之词。 因着子时还要出门去对付那魅魔,他让白穗在房间里休息一会儿,等到时间差不多了会来叫她。 她这人心大,再加上知道陆九洲的实力靠谱,因此根本不怎么担心之后会出什么状况。 于是白穗吃饱喝足后就这么舒舒服服睡了一觉,等到再次睁眼的时候天已经完全暗了下来。 她伸了个懒腰,打着哈欠往窗外看去。 黑漆漆一片,除了几家客栈亮起到灯笼和几处灯火之外,再看不见其他什么光亮了。 瞧着怪慎人的。 修者五感敏锐,在白穗醒来的时候陆九洲便第一时间觉察到了。 他不需要睡觉,从白穗进屋到现在便一直在楼下靠窗位置坐着喝茶,听到楼上少女推门出来的动静后眼睫一动,抬眸看了过去。 “白姑娘。” 白穗看着陆九洲笔直如松地坐在下面,手边那把隐匿于剑鞘之中的灵剑,在夜色里依稀能瞧见那萦绕周围的灵力。 他的神情温和,偏那剑未出鞘也有毕露的锋芒。 “抱歉,我是不是睡过头了?” “没有,现在距离子时还有一段时间,你还可以再休息一会儿。” 尽管白穗知道他并不需要休息,然而看着对方坐在下面一直等着自己她还是有些不好意思。 “不了不了,我休息两三个时辰也差不多了。今晚主要任务是将那魅魔绳之于法,我们赶紧去,别耽搁了时间。” “不着急。” 他一边说着一边倒了杯茶水放在桌子上,骨节分明的手连指甲都被修剪得整洁干净。 “那魅魔还没进城,我暂时还没有感觉到它的妖气。” 这妖怪还挺守时的,不是子时绝不进城,生怕别人别的时候等不到他似的。 白穗这么在心里吐槽着,走过去极为自然地接过青年递过来的那杯茶。 刚起床了正好口渴,她也没多想一仰脖子就把茶水给灌了进去。 “唔,这茶水怎么和之前时候喝的不大一样?” 她牛饮一般,没品出个大概,只能感觉到那微末的回甘。 “这茶是我从昆山带来的,是用灵草制成。名为逢春,入口清冽,后有回甘。” “我看姑娘身魂不定,怕一会儿你不小心被那魅魔给强行拽出了魂魄,先用这灵草给你稳一稳心神。” 一般凡人出现身魂不定的情况无非是惊吓过度或者疲劳过度,而白穗这两种都不是。 她只是单纯因为魂魄刚进入这身体,还没完全契合罢了。 好家伙,不愧是金丹巅峰的剑修,这眼睛可真毒。 虽然陆九洲并没有看出她的身体和魂魄不是一体的,不过白穗还是心虚地捧着茶杯。 正在她犹豫着要不要再讨一杯逢春茶喝的时候,外面一阵冷风骤然吹了进来。 从城门方向,透着刺骨的寒气,让人想要忽略都难。 “来了。” 陆九洲拿起手边的灵剑,眯着眼睛感知着魅魔此时所在的方位。 “白姑娘,你且先沿着客栈正南方向一直往前走,如若遇到一个面容俊美的青年,那便是那魅魔变化而成的了。” “我现在不方便现身,不过我会隐藏气息跟在你身后保护你的安全,你到时候只需尽力将它引到城门,其余的交给我即可。” 白穗少有见到青年这般急切的模样,她赶紧点头,放下茶杯起身就往门外冲了出去。 “等一下。” 在白穗快要跑出去的时候,陆九洲连忙唤住了她。 “这符纸你拿着,要是他对你动手动脚你便贴在他身上。” “哦哦,然后呢?” “跑。” “……好的。” …… 白穗拿着陆九洲给她的这个定身符纸按照他指示的地方径直往前走着,要是平常时候她一个人这么摸黑走夜路的话她肯定怕的不行。 这一次大约是因为陆九洲跟在后面,她倒没多害怕。 只是千岳城晚上时候雾气很重,本就阑珊的灯火如今更是隐匿在了黑夜之中。 白穗走得很谨慎,生怕脚下踩到什么石头不小心给摔了。 不想仔细着脚下,却没注意到前面,还没看清是什么东西便被撞得倒退了好几步。 “对不起,我刚光顾着脚下了没看前面,你……” 她捂着额头,下意识开口道歉。 然而说到一半后想起了什么,猛地抬头看了过去。 眼前站着的不是别人,正是先前嘱咐自己当心的陆九洲。 只是青年不知什么时候换了一身红衣,颜色昳丽,衬得他面容妖冶,更让人移不开视线来了。 “无碍,倒是小生没注意把姑娘磕疼了。” 他的声音比起平日时候要更加轻柔,眉眼含笑着伸手轻轻碰了下白穗红了的额头。 那指尖凉得刺骨,和之前那阵妖风一样,让人发颤。 “……” 这陆九洲怎么回事?不是说跟她后面藏起来了吗,跑前面来做什么? 而且就这么一会儿不见,怎么变得娘了唧的了。 【宿主,你不要被他给骗了。他不是陆九洲,是魅魔。】 888见白穗恍惚着,赶紧在脑海里慌忙提醒道。 【魅魔最擅变换,变换成你身边之人再轻易不过了。】 【可是他又没见过陆九洲,怎么知道他长什么样子呢?】 【这和见没见过没关系,魅魔的变换分两种。一者是为了躲避修者掩藏本体变换成人形,另一种与其说是变换,倒不如说是幻术。】 【你所见过的异性中谁最好看或者对谁最有好感,你看到的就是谁了。】 白穗听得一愣一愣的。 她抬头看了眼前人一眼,见他勾唇笑眯眯地注视着自己,温柔得都要溺出水来了。 而后又抬起手摸了摸刚才被对方碰触到的额头。 还别说,要是眼前这人是陆九洲的样子。 ……这感觉还真不赖。 “姑娘?” “你额头可还疼?要不要小生帮你吹吹?” “……?!” 竟有这等好事! 看着眼前的“陆九洲”含情脉脉,柔声唤着自己,白穗骨头都要酥了。 好在有系统提醒。 她理智尚存,还记得自己要干什么,于是主动伸手牵住了对方。 “哎呀,不用了宝,你那一下怎么能叫撞呢,我一点儿也不觉得疼。” “倒是我的头这么硬,你肯定撞疼了,要不要我给你揉揉?” 对方显然也没料到白穗行事竟然这么奔放大胆,他看着对方的手放在了自己胸膛。 心下一喜,刚准备就势揽住她的腰,把她往自己怀里带。 白穗却先一步躲开了。 “宝啊,你身上怎么有股怪味啊?” 她皱着眉,低头凑近闻了闻。 “还真是,你就算着急来见我也不能不洗澡呀,臭烘烘的,都成臭宝了。” “走,我带你去城外那条小河那儿去洗洗,等洗干净了你想抱我多久就抱我多久好不好?” 888之前告诉过她,魅魔掳走女子吞食生魂之前一般来一场生命大和谐享受享受,这样的生魂才最是美味。 想到这里,白穗生怕对方不跟自己出去,只得咬牙下一剂狠药。 她红着脸拽了拽青年的衣袖,一副小女儿模样。 “而且你不最喜欢刺激了吗?一会儿咱们一起洗个鸳鸯浴,然后再去小树林里……你看可以吗?” “可以可以!我超可以!” “……” 你可以个屁。 …… 陆九洲一直都在白穗的身后,只是隐匿了气息而已。 魅魔的幻术是针对个人的一种障眼法,因此他并不知道在白穗眼里的魅魔是什么样子。 他在一棵树后站着,葱茏的草叶和浓重的雾气将他的身影遮蔽得极为严实。 修者五感敏锐,耳聪目明,哪怕在这样不可视物的环境下陆九洲还是能够清楚看到白穗和那魅魔的动作。 和白穗会被魅魔的障眼法迷惑不一样,在陆九洲眼里那魅魔不过只是一团混浊的黑色雾气。 只是用了一个人形的躯壳来做伪装。 那人形也没什么特别,只能算得上面容清俊,再多的便看不出什么来了。 在他看到白穗撞上那魅魔的瞬间,他薄唇压着,下意识握紧了手中的灵剑。 不想那魅魔还没动作,反倒是白穗先一步亲昵地牵住了他。 “宝啊,你当心点,别像我刚才一样差点儿给摔了。” “不着急不着急,一会儿出去了咱们玩个小游戏好不好?反正长夜漫漫有的是时间。什么游戏?就在那个小树林,你追我,追到我,我就让你嘿嘿嘿~” “嘿嘿嘿。” “宝,你笑起来真猥琐。当然没有,我怎么会嫌弃你呢,你再猥琐也是这个世界上最帅气的宝。” “……” 陆九洲看着一脸傻笑,被白穗连哄带骗牵着往城外带的男人。 一时之间竟分不清他们两个谁才是魅魔。 魅魔此时还不知道自己被下了套,只想着一会儿可以饱餐一顿,于是毫不怀疑地跟着白穗往外面走去。 城外那条小河不远,是白穗之前刚穿过来的地方,她认得路。 陆九洲在她出门时候给了她一张定身符,就是担心出了城外她和魅魔距离太近不好逃脱,怕出剑误伤到她。 想到这里白穗一边笑着哄着魅魔,另一只手不动声色的将那符纸拿了出来。 “好了没啊?怎么走了这么久都还没到?” 一开始魅魔还觉得这是情趣,到了后面便渐渐开始不耐烦了起来。 “马上马上,从这里穿过去就到了。” 白穗好脾气地哄着他,把他带到了河边之后见对方下意识想要伸手将她一并带到水下。 她动作灵敏,连忙侧身躲开了。 “干什么?你刚才不是说好了要和我洗鸳鸯浴吗?反悔了?” “怎么会?只是我想先给你搓个背,给你洗干净了我再下去。” 她说着上前将魅魔的外衫褪去,一边褪一边还眨巴眨巴眼睛看着他,看得对方心痒痒。 “你倒是挺会伺候人的。” 这讨好方式于他来说很是受用,他甚至张开了手臂好让白穗脱的方便些。 “……没,我不会伺候人,我就会伺候你。” 妈的,要不是看你顶着陆九洲的脸,老娘这暴脾气早就忍不住上手给你一大嘴巴子了。 白穗深吸了一口气,皮笑肉不笑地看着魅魔往水里走去。 他背对着自己,眯着眼睛一脸惬意地等待着她的马杀鸡服务。 然而等了半晌,也没等到身后人上手。 他皱着眉正准备回头看去,结果一回头一张符纸“啪”的一声贴在了他的脑门儿。 “走你!” 魅魔被贴上这符纸后短时间没法动弹,还没等他缓过神来,白穗蓄力毫不犹豫就往他屁股上踹了一脚。 “哗啦”一下水花四溅,他整个人骤然掉进了水里。 白穗知道这定身符只能定住三四秒左右,在把魅魔给踹下去之后她头也不回撒丫子就往前面跑去。 “陆道友你快出来!我把他给定住了,你快出来结果他为民除害!” 【主线任务已开启——斩杀魅魔,夺得妖丹。】 【任务失败,天打五雷轰。】 【??!】 【这他妈不是陆九洲该干的事吗,怎么落我身上了!而且之前不是说了随机任务完成后奖励我妖丹吗!现在几个意思?羊毛出在羊身上?这奖励还要我自己动手丰衣足食了?!】 白穗一边跑一边在脑子里疯狂怼者888,气得差点当场炸成烟花。 【你说话啊!敢发任务不敢说话是!】 【……宿主,我只是个没有感情的发任务工具统。】 888是真的冤,这种任务都是从主系统那里发布的,它只负责通知。 【而且从一开始绑定的时候你就是知道要做任务才和我绑定的,又想改变剧情,又想重获新生,这天下哪有的午餐?你做任务是为了你自己。你为你自己拼一把不是理所当然的吗?】 【……艹,那为什么还有惩罚!你当我历劫吗,还天打五雷轰!你这是要我命吗!】 【因为你已经死了,只有雷击才能带给你痛楚。】 一提到这个888想起了往事,耶跟着上了头。 【我们系统也经常因为kpi不达标被电击的,我都还没死机呢,你怕什么呀!】 【……】 淦,竟无法反驳。 定身符效用有限,三秒钟跑几步就过去了。 陆九洲被白穗一系列行云流水的狂野操作给噎住了一瞬,瞥见刚平复下来的水面又有了涟漪。 他没有立刻拔剑,看着白穗跑到了相对安全位置,剑气和妖气都不会波及到的地方后。 这才凝了灵力,手指轻轻搭在了剑柄上。 夜幕静谧,青年整个人映照在了清冷的月色之下。 夜风轻柔拂起他额前的碎发,那双眼眸深邃冷冽,一如刚拔出一半灵剑的锋芒。 这魅魔不过两百年修为,陆九洲只需一剑便可诛杀。 然而陆九洲的剑还没来得及出,原本跑得远远的白穗哭丧着脸朝着他所在的方向跑了过来。 他心下一惊,慌忙将剑气收敛。 “白姑娘!你别过来,我出剑时候剑气会伤到你的!” “那总比被天打雷劈强!” “什……?!” 陆九洲刚说了一个字,原本平静无波的河边宛若海浪一般肆意卷起了十丈高的水墙。 意识到自己被戏耍了的魅魔气得显露了原形,巨大一团的黑雾如黑云压城般倾覆而下。 威压逼人,压得白穗面色苍白,喘不过气来。 “别怕,你先到我身后去。” 如今这个情况是非拔剑不可了。 陆九洲沉着脸色,凝了灵力形成了一个光罩将身后的少女全然庇护,妖气能隔绝,可距离这么近剑气多少是会波及到。 他压着唇,手指一根一根放在剑柄上,竭力控制住剑气不伤害到白穗。 那水幕带着翻滚的黑雾,皎洁的月光把水花映照成一颗颗细碎珍珠,漂亮得让人心悸。 白穗就在陆九洲身后位置,她能够清晰感觉到以青年为中心,周围的草叶旋飞了起来。 一片片似蝴蝶翩然,他的头发也被吹起,黑发如瀑,白衣胜雪。 那剑气磅礴,有破海断山之势。 和平日温润的气质截然不同。 月下人如玉。 君子世无双。 先前的慌张在这一瞬间被抚平殆尽。 白穗眼眸闪了闪,低头看向了陆九洲剑出一半的灵剑。 这是修者的本命灵剑,没有主人的允许她根本用不了。 可若是没有这把剑,凭她如今的实力根本不可能做到斩杀妖魔,夺得妖丹??/p> “陆道友,借你剑一用。” 陆九洲堪堪要拔出剑的手听到白穗这话一顿,还没来得及反应对方什么意思。 他感到手背一处柔软覆了上来。 那是白穗的手。 少女握着他的手用力将剑给拔了出来,剑光凛冽,光影绰约。 她借着陆九洲蓄出的剑气,翻身带着那剑骤然往那黑雾正中,从上而下劈了过去。 只一剑,在魅魔来不及自爆之前,断了他的命脉。 陆九洲瞳孔一缩,瞧见了剑面之上映照着的那双琥珀色眼眸。 澄澈明亮,像极了清晨昆山破云的天光。 谁曾想她刚道完歉,还没来得及反应,对方竟然就这么当着她的面生生咳出了血来。 尽管他将沾染上血迹的手背在了后面,然而他的嘴角的嫣红还在,想让人忽略都难。 “那个,你真的没事吗?要不要给青烨师兄请个假,我带你去那什么药阁长老那里看看?或者去找你师尊也成。” 她一边说着一边挽了个剑花将剑收好,也不管其他上前就想要扶着沉翎去找青烨。 “真的没事,我,咳咳……” 话还没说完,又是一口血咳了出来。 第二百二十二章 正文君:请用更强大的购买率向我开炮 “白姑娘,我并未与你说笑。你不是剑宗之人可能不知道我手中这把天昭有多霸道,它是一把千年神兵,就算是我当年入剑冢去取它的时候也险些被它的剑气灼伤。” 陆九洲看出了白穗的惊愕,生怕她误以为自己是在和她开玩笑,赶紧将前因后果解释给她听。 “虽然刚才你是得了我的允许才能碰触它,但是那剑气却是我也无法完全压制的。” “万物有灵,有人善五行,有人善推演,这是生而注定的体质。就像你天生亲剑,是极为罕见的剑修体质。” 白穗可能不明白这“亲剑”是什么意思,然而这对于所有剑修来说都是一种可遇不可求的体质。 修者万千,毒修最怕被毒反噬,医修最怕药石无医,而剑修的剑为半身。 他们最怕的不是身死战败,而是被剑气所侵蚀。 剑从来都不是什么灵宠,它生来便有锋芒。尤其是随着所斩杀的妖魔越多,血气越甚,再乖顺的剑也会生戾气。 到了后头一个不小心便会遭其反噬,走火入魔。 因此像白穗这样亲剑的体质,可以很大程度上规避剑气的影响,是所有剑修梦寐以求的。 白穗被说得一愣一愣的,尤其是看到陆九洲这少有激动的样子后心下更恍惚了。 “……我听明白了,你的意思是说我骨骼清奇,天生就是个甩大刀,哦不练剑的好苗子是?” “是的。” 他的目光灼灼,缓了一会儿斟酌着语句继续说道。 “白姑娘,像你这样的好资质如果一直做个散修实在太可惜了,如果你信得过陆某的话可否在领了赏金之后与我回一趟剑宗?” “今年的拜师大典虽然已过,但是宗门的长老的要求很高,还有好几位还未收到心仪的徒弟,姑娘尚未筑基,且也不属其他任何宗派,若是能入昆山再合适不过了。” “可是我……” 【滴——主线任务已发布:拜师昆山,除魔卫道。】 白穗的话还没来得及说完,888又给她来了一项主线任务。 经过这么几次下来,她大致上也琢磨出了888发布任务的规律。 剧情走到哪儿了,或者角色提到了与任务相关的部分时候便会触发。 和之前在接触到了魅魔后才发布了斩杀的任务一样,这一次也是在陆九洲发现了她体质之后才提出了拜师昆山的任务。 而且这主线任务无法完成是有惩罚的,白穗虽然没被雷劈过,但是光想想就知道有多可怕。 尤其还是在直接落到魂魄上,那一个不小心还不得魂飞魄散了? 【……?不是,斩杀魅魔我还能理解,是为了让我得到妖丹。但是现在为什么又要我拜师昆山,而且还是主线任务。大哥,我穿到这里来是为了改变be结局,不是来升级打怪的。你们这样是不是有些本末倒置了?】 【亲爱的宿主,主系统发布的所有任务都是以改变剧情为目的的,但是随着矫正的难度越来越大,以你的能力如今斩杀一只低等魅魔都需要借助陆九洲的力量。】 【《仙途漫漫》这本小说一共分为七卷,现在你所处的剧情是第一卷,是故事的开篇,还没什么难度。】 888在发布任务的时候就猜到了白穗肯定又要疑惑发问,这一次解答的时候比起之前时候要有条不紊得多。 【可是后期遇到了那妖女怎么办?退一万步,就算你侥幸走狗屎运对付了那妖女,那其他反派呢?妖主呢,魔尊呢?】 【你如果现在不强化实力,那你要如何改变剧情走向?】 【……口意!师父别念了别念了!】 888这么一番话下来,白穗莫名有一种自己上课开小差,态度不端正被逮去思想教育的感觉。 她是不思进取,安于现状的学生,而888则是苦口婆心鞭策她进步的班主任。 白穗这下子醍醐灌顶,什么都明白了。 说了这么一大堆无非就是要是不做任务被雷劈不说,后头还因为过于废物沦为鱼肉任人宰割,要是做任务修行过程是苦了点儿,至少不会嗝屁。 意识到这一点的白穗只得收回了自己那句“可是我只想当个咸鱼”,戴上了痛苦面具艰难点了点头。 “好。反正我无门无派,能够有幸拜师天下第一剑宗再荣幸不过了。” 陆九洲就算再没眼力见也看得出来眼前的人并没有多开心,反而哭丧着脸,很是生无可恋。 “……白姑娘,我只是起了惜才之心这般建议而已,你要是实在不愿也没什么的,我自不会强人所难。” “没有的事!陆道友,哦不陆师兄,我愿意,我愿意的!” “……” 好家伙,还有两副面孔呢。 …… 昆山主峰。 傍晚时分。 天虽然还没有完全暗下来,可那晚霞满天,在群山葱茏之间映照着橘红的光亮。 倦鸟归巢,周围一片静谧安详。 琼玉台上,一个白衣少女正在练剑。 要是这时候有人注意的话便会发现她虽然在练着剑,可神情放空,全然一副心不在焉的样子。 “不就是错了一式吗,青烨师兄至于这么生气吗?还罚我挥剑一万下,这哪里是惩罚,简直是要我死……” 少女一边挥着剑一边闷闷不乐地嘟囔着。 此时天已经暗得差不多了,她胆子小有些怕黑。 她眯了眯眼睛,仔细用灵力探知了下周围,见并没有人注意到她后,这才收了剑,轻手轻脚地准备离开。 然而少女刚走几步,身后便传来了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她一慌,赶紧引了剑挥了过去。 “嫣然师妹!莫拔剑,是我!是我!” “徐师兄?” 看清楚来人后,她怔然了一瞬。 “怎么?你也因为没记住剑式被青烨师兄罚来这里挥剑了吗?” “就那么十几式,你以为谁都像你这么久了还能把入门剑法给舞错?” “……那你大晚上来琼玉台这里干什么?” 不提这个还好,提起这个刚才才稍微平复下情绪的青年又一下子炸了。 “不是,是陆师兄,陆师兄回来了!” “陆师兄回来了?这不好事吗,有他在咱们终于可以摆脱青烨师兄的魔爪了,你怎么还一脸惊恐的样子?” “可是不止他一个人!” “他还带了个道侣回来!” “?!” …… 陆九洲从沧海除妖回来带了个道侣的事情一传十十传百,只用了不到一晚上的时间就传遍了整个剑宗。 昆山弟子每日清晨晨钟响起之后都会来琼玉台晨练,一般练个一两个个时辰,中途会有一点休息的时间。 平常时候大家聚在那棵百年菩提树下也就聊聊近日修行如何,有没有什么新的领悟,或者如何突破瓶颈。 而今日的话题却全然围绕着昨晚“陆九洲带道侣回昆山”的事情上。 “徐师兄,你确定你没看错,昨晚陆师兄真的御剑带了个女子回来?” “这还有假?我们修者五感敏锐,哪怕在夜里也能视物。我看得真真的,不仅是看清了他身后带了一个女子,还看到那女子手上还戴着陆师兄的储物戒指呢。” 熟悉陆九洲的人都知道,他这人最是洁身自好,之前哪怕是桃源的女修对他如何示好他也心若磐石不为所动。 要是只是看见他御剑载着白穗也就罢了,可储物戒指这样私密的东西是有灵力覆盖的。 陆九洲能把这个东西给对方,足以证明两人关系非同一般。 “不要啊!” 人群之中一个女弟子听到这个消息一脸崩溃地嚎了一声。 “青师兄那个剑痴平日除了督促我们练剑就是找陆师兄切磋,现在陆师兄脱单了,肯定会成天和他道侣腻歪的,到时候青师兄就会一整天督促我们练剑,把我们摁在地上摩擦!我不要,我还年轻,我不要被折磨死!” “……” 真是男默女泪。 昨天才经受过一万次挥剑的雪嫣然噎住了,一想到今后水深火热的日子,她拿剑的手也跟着微微颤抖了起来。 “……徐师兄,要不这样?我去会一会陆师兄那道侣,让她以后注意点分寸,别太黏陆师兄,耽搁他修行不说还害了咱们。” 雪嫣然这么说了,也这么做了。 在晨练结束之后,她留意着周围,尤其是没看见青烨的身影后,这才松了口气提着剑蹑手蹑脚往主峰那边过去。 在来琼玉台之前她就从昨晚守夜的童子那里打听过了,陆九洲带着白穗回来的时候天已经黑了,他来不及带她见宗主,便将她安置在了主峰靠小树林的一处屋子。 晨练结束的时候已经日上三竿了,雪嫣然原以为对方这时候早就起来好一会儿了。 不想她在门外敲了敲门,见里面人没动静后一愣,往窗户那边一看。 发现白穗别说起来了,还“大”字型躺在床上睡得不省人事。 “……” 好家伙,千算万算没算到自己竟然还来早了。 …… 白穗虽然爱睡觉,但是她很少有睡这么久这么沉过。 因为她的魂魄和身体还没完全融合,所以时常会有疲惫感和昏睡感。 也不知道是不是昆山的灵气充沛,在这里的睡眠质量比起之前在客栈时候要好上太多。 直到窗外阳光照在了脸上,她才因为光线太过刺眼睫羽微动,慢慢睁开了眼睛。 “你醒啦?” “?!” “艹,不是妹妹,你谁啊?好端端跑进人屋子里做什么?我心脏病都快被你吓出来了!” 白穗本来刚醒,脑子还有些不清醒,结果这么一下子把她吓得垂死病中惊坐起。 “抱歉,我不是故意要吓到你的。只是我要是一直在外面站着很容易被发现,会被抓去练剑的。所以迫不得已这才偷偷翻窗进来了。” 少女生的娇俏可爱,白嫩的脸上有些婴儿肥,声音软软糯糯的很让人心生好感。 “我叫雪嫣然,是昆山内门弟子之一,师从玉溪真人。你呢?你叫什么名字?” 玉溪真人,怎么听着这么耳熟? 对了!她想起来了,这玉溪真人不就是第二卷那师徒恋里的女主吗? 雪嫣然好像是师徒恋里的女配!! 男主沉翎年少时全家惨遭灭门,在凡尘颠沛流离了一段时间被昆山丹修玉溪真人带入宗门,收为亲传弟子。 而雪嫣然是沉翎的师姐,比他早两年拜师。 第二卷的故事白穗其实也没看太仔细,因为这个题材对她而言太过套路,也太过狗血了。 总结起来一句话就是,他爱她,她爱他,他不爱她的三角故事而已,唯一的不同就是套了个师徒虐恋的壳子罢了。 文中雪嫣然喜欢上了自己的师弟沉翎,而沉翎喜欢上了自己的师尊。 事情败露之后,沉翎被玉溪废了修为,断了根基,逐出了师门。 到后来他转修了魔道,也不知道他是天生魔骨还是执念太深,这修道的时候资质平平,修魔之后反倒是修为大涨。 在不到短短百年之内便突破了元婴。 玉溪是他的心魔,他大可以像其他魔修那样强取豪夺,然而沉翎没有。 甚至在后来仙魔大战的时候,在魔尊将玉溪逼入绝路的时候替她承受住了致命一击,最后魄散魂飞,再无轮回可能。 这一卷里,其实白穗最意难平的是女配雪嫣然。 要是没有喜欢上沉翎,雪嫣然之后也不会因为他生了执念,修为顿涩无法突破,终生止于金丹了。 想到这里,白穗原本还有些的起床气因为知晓了眼前的人是谁后消散了大半。 “……我叫白穗。” “请问你这么一大早过来找我是有什么事情吗?” “没什么,就是想找你商量个事,关于你和陆师兄的。” 都是女孩子,雪嫣然也没什么顾及,拍了拍身上的灰尘坐在了白穗的床边。 在白穗睡着的时候她就撑着下巴看了她好一会儿。 说实在的,抛去别的不说,陆九洲这看人的眼光还不错。 白穗睡觉的姿势是豪放了点儿,但是脸啊身材什么的没话说,饶是她都差点忍不住上手捏一把。 这眼神她熟,那魅魔瞧她时候也这样。 白穗被看得不自在,下意识拿起被子遮住了胸前。 “咳咳,其实是这么回事,就是你和陆师兄的事情剑宗上下也都知道了,我们也知道你不是修者,是个凡人。” 她抬起手握成拳抵在唇边咳嗽了一下,一边说着一边留意着白穗的神情。 “那个你别误会,我们并没有因为你是凡人而对你有什么意见。主要是陆师兄资质卓绝,不出意外的话下一任宗主之位就是他了,所以他会很忙很忙,你平日里要是没什么特别重要的事情的话就尽量不要打扰他……” “你懂我的意思吗?” “懂了,但是没完全懂。” 白穗挠了挠面颊,白皙的脸上还泛着红晕,看上去迷迷糊糊的。 “嫣然师姐,我知道你是希望我和陆师兄保持距离,别耽搁他修行了,但是这和我是凡人有什么关系呀?难不成昆山只收仙二代,不收凡人吗?” “谁和你说?我们昆山向来海纳百川,只要是资质好的无论是仙二代还是凡人我们都招收不误……?!等一下,你叫我什么?” “嫣然师姐啊……” 白穗眨了眨眼睛,不大明白她为什么这么反应。 “虽然我还没拜师,不过陆师兄说我资质还不错,可以破例当个插班生的,所以这才把我带回昆山的。” “是不是师姐觉得我这么唤你太自来熟了你不喜欢,要不雪师姐?” 雪嫣然愕然看着眼前的少女,两人这么大眼瞪小眼看了半晌。 一时之间,空气里静得一根针掉地上都能听得一清二楚。 “等等,你不是陆师兄的道侣吗?!” “?!我哪里配!” “……” “她不是说自己才入昆山第一天吗,她怎么能操控这么多剑?难不成之前时候就在别的门派修行过?” “不是,这个白穗看上去也就十四五,就算修行过也不可能控制上百把剑!有阴谋!一定有阴谋,我觉得她没准用了什么灵宝!” 这个猜测并无道理,白穗就算修行过却也不可能在没有筑基的情况下有足够的灵力去驱使这么多剑。 而且还是在所有木剑都用了术法施重的情况下。 一把木剑被施重之后少说也有三四十斤,这上百把怎么说也有个几千斤。 一座小山的重量,即使是当年入门时候资质最好的雪嫣然也要花费个十天半个月了。 当然,还得是在雪嫣然认真学不偷懒的前提下。 上面的人僵持不下,下面的人叽叽喳喳。 雪嫣然原本被震惊的张大嘴巴,一句卧槽就要脱口而出的时候,便听到了周围人先一步议论纷纷了起来。 他们和她一样同样也被惊讶到了,但是回过神来之后更多的是怀疑白穗作弊了,提前服用了什么增幅修为的灵丹或者使用了灵宝之类的。 要是今日陆九洲和青烨没在场的话雪嫣然可能也会有所怀疑,然而从刚才到现在这么久过去了。 除了青烨在看到白穗驱使剑的时候瞳孔一缩,表现得有些愕然之外,一旁站着的陆九洲神情淡淡,看不出什么情绪来。 他们并没有制止这场比试。 这就意味着白穗并没有作弊。 哪怕出乎所有人意料,她也的的确确是凭借自己的能力做到的。 周围弟子这么哔哔赖赖讨论了一会儿后,个别弟子也和雪嫣然一样发现了后面站着的两人。 在整个剑宗,陆九洲和青烨是除了宗主和长老之外绝对实力的存在。 不到百年,只差一步便可突破金丹,抵达元婴。 ——是当之无愧的“昆山双剑”。 他们突然意识到了。 既然昆山都有了双剑,白穗能做到这种程度似乎没什么好意外的了。 不过是再添一把利剑罢了。 台上的白穗对于台下发生的事情浑然不知,在将那些木剑驱使悬停于半空之后。 她觉得浑身上下所有的气力也在那么一瞬间被抽空殆尽了。 灰衣青年站在原地也不知吓到了还是如何,没有动弹分毫。 他看着面前剑尖直直指着自己,好似一面剑墙,他稍微一动就会被剑气划伤。 不仅是他,旁边主持比试的师兄磕着瓜子看戏的手也顿住了。 什么情况?她不是个毫无灵力毫无修为的弱鸡吗?她怎么做到的? 还有这什么招式?万剑归宗吗? 他人傻了,缓了好久才意识到自己是这场比试的主持。 这个时候虽然这剑没有落在那青年身上,可这青年也显然是被吓到没有反应过来。 他看了看前面那一片剑雨,生怕下一秒落在自己这边,于是连忙端着瓜子盘警觉地往后面退了几步。 到了安全距离后,他这才从鼓后面探出头来发问。 “那个,你们是要继续打呢还是怎么着?” “我……” 灰衫青年回过神来,张了张嘴刚说了一个字。 那半空的剑突然失了平衡,摇摇欲坠了起来。 其中有几把不堪重负一般“啪嗒”一声掉在了地上,剩下的剑也没了最开始的凛冽气势。 先前时候一直注意这漫天剑雨的弟子们此时这才后知后觉发现了不对劲,他们将视线落在了白穗身上。 果不其然,和那摇摇欲坠的木剑一样少女的身体也跟着不受控制地颤抖了起来。 白穗觉得自己像是一条搁浅的鱼,没有力气不说,还缺氧。 此时大口大口喘着气不说,也苍白的厉害,就连额头和鼻尖不知什么时候沁了一层薄薄的汗珠。 她不明白自己现在是个什么情况,可不代表其他人不知道。 “……她好像体力透支了。” 半晌,人群之中有人开口这么说了一句,打破了原有的平静。 “好像还真是,她和咱们不一样,还不知道怎么凝聚灵力,刚才那一下子虽然厉害却是透支了全身气力的,根本支撑不了多久。” “唉可惜了,就差一步了,明明马上就要赢了。” 对于修者来说透支灵力是一件极为危险的事情,尤其是在遇敌的时候。 如果你没有必胜的把握,不能给对手致命一击的话,那么你便再不能调动灵力施展术法了。 不然便极有可能灵脉寸断而亡,哪怕最后侥幸捡回了一条性命,也伤了根基,再无修行可能。 白穗虽然只是个还没入门的凡人,可透支体力也是一个道理。 她现在别说继续驱使这些剑了,一个不慎甚至会被剑反噬而伤。 雪嫣然急了。 这要是白穗没有展露出这么一手,她输了一串鲛珠也就算了,可如今就差一步,就差一步了,她实在太不甘心了。 “白师妹!坚持住!他刚才用的那一招也耗费了近乎全部的灵力,你还没输,你们现在只是又回到同一起跑线了!你给我稳住啊啊啊啊啊!” 她和白穗都是个急性子暴脾气,也不管会不会被青烨注意到拉去练剑,直接拨开人群给冲到最前面去喊了。 “起来!把他给揍趴下!你不是喜欢沉翎这才为爱上擂台的吗?你不为我那串鲛珠想想也为你那一见钟情的心上人想想啊!” “姐们,要是你今天在这里倒下了,下一个挨揍的就是沉翎了!你忍心吗!忍心他那张如花似玉的脸被揍得鼻青脸肿坑坑洼洼吗!” 艹! 你还真提醒我了! 沉翎挨揍不挨揍关我屁事,我要是在这里倒下了就会被判定任务失败被雷劈啊! 我不要!我不要! 白穗你他妈给我支愣起来! 让这天再遮不住你眼! 白穗一想到这里,整个人似乎都充满了干劲儿。 她咬了咬牙,忍着因为透支体力而导致的浑身酸痛,颤颤巍巍从地上站了起来。 “白穗是,你这又是何苦呢?我知道你的资质的确比我强上许多,可是你现在这个情况真的不适合再战了。” 经过这么一出后,青衫弟子收起了最开始的不屑,终于正视起了眼前的少女。 不单单是因为先前那出人意料的大招,更因为对方绕是如此也不屈不饶的意志。 “你别听嫣然师姐的话,我是灵力耗尽了,但是我的体力却没有。你是没有胜算的。” 白穗竭力压制住身体的疼痛,好不容易保持平衡站好后,悬浮在半空的大半的剑“噼里啪啦”掉落了一地。 最后只剩下三只颤巍巍坚持着。 在青年眼里白穗此时就是个强弩之末,他都不用动手,就这么站着等一会儿她便会重新倒下。 想到这里他叹了口气。 “认输。” “你已经没有能与我抗衡的气力了。” “不,我不认输……” 她现在光是让自己不倒下就已经很不容易了。 正午的阳光刺眼毒辣,更是晒得白穗意识不清,昏昏沉沉。 “谁说我没有与你抗衡的东西了,我还有剑。” 她声音很轻,可修者五感敏锐,也能将她的话听得分明。 青年看着面前那三把木剑皱了皱眉,他原本是想要点到为止给对方一个体面的。 可他没想到眼前的都这个时候了她还不愿意认输。 “虽然我知道我这样很胜之不武,但比试终究是比试,是要分出胜负的。” “我也是刚入门没多久的弟子,剑法我是教不了你什么,但是我能用这场比试教会你一件事——” 他说到这里时候一顿,神情一凝,紧接着拿起桃木剑“啪啪”几下将悬浮在半空的剑给骤然打掉。 剑风破开,白穗的额前的头发被吹开。 眨眼之间青年便来到了她的面前,她觉着脖子微凉,一把木剑架在了她的脖颈上。 “做人不要太固执,要懂得审时度势。” 白穗眼眸动了动,余光瞥了肩上那把桃木剑。 她面上平静如水,而后红唇微启。 “受教了。” 青年以为她这一次是真的听进去了,刚准备收剑的时候想起了什么,回头往躲在鼓后面那个主持比试的师兄方向看去。 “徐师兄,胜负已定,可以宣布比试结束了吗?” “谁给你说胜负已定了?” 他将嘴里的瓜子壳吐到了一旁的空盘子里,而后朝着青年抬了抬下颌。 “你自己看看你手中的剑。” “什么……?!” 青年一愣,猛地低头看了过去,拿本该架在白穗上的桃木剑,不受控制的慢慢朝着他脖子上靠了过来。 他心下一惊,发现自己没办法压制住它,而后挣扎了半晌,只得慌忙松开了手中的剑。 原以为这剑会掉在地上,不想它和之前的剑一样悬在了半空。 最后死死抵在了他的动脉。 稍一动便是见血封喉。 “巧了,我也有一件事要教给你。” 白穗指尖微动,那剑挽了个剑花稳稳落在了她的手中。 阳光明媚,她整个人似沐浴着佛光般夺目耀眼。 “永远不要高估自己。” “也永远不要低估你的对手。” 白穗看到这一卷的终章后原本以为能够绷住的心态一下子炸裂开来,她气得一脚蹬开了被子,把身旁躺着看着综艺的闺蜜给惊到险些把平板给摔地上。 “咋了?又是你哪个宝贝崽子死了?” 从昨天刚点开这本小说开始,期间每隔个半小时左右少女不是破口大骂,就是气得跳下床打一套军体拳。 起初闺蜜还容易被吓到,现在顶多一时之间没反应过来,也不觉得有什么奇怪了。 “这次没死。” “那有什么好气的?总比前几个死的连渣都不剩的好?” “可是他入魔了!” 她一边说着一边烦躁地抓着头发,一脸绝望地看向对方。 “姐们,你知道按照正常设定他原本应该是什么走向吗!他是千年难遇的剑修奇才,道心坚固!身为剑修他哪怕战死,哪怕根骨出了问题再也没办法拿剑落魄颓废一生,也不应该是以这样的方式堕落!” “他经历了那么多苦难,马上就要飞升了,结果最后却被一个妖女给骗了真心不说,还被对方拿了他的本命灵剑一剑诛心,夺了金丹!” 这本命灵剑除了剑修本人之外,只得是他最信任的人能够碰触使用。 青年寥寥一生,唯剑而已。 他将自己最珍视的东西给了对方,不想竟被对方当成践踏伤害自己的工具。 何其可悲。 闺蜜听后沉默了一瞬,和之前几个要么本身战损活不了多久,要么本身心有阴暗面黑化陨落的角色相比。 的确是有些意难平了。 “……那是真的有点惨。” “要不你还是别看了,咱们好不容易放个假就该看些小甜饼放松放松,你这都看了五六卷了也该知道这个作者什么尿性了。要不就算了宝,你这个暴脾气,别这小说还没看完,你就先给气到住院了。” 白穗这人有点强迫症,干什么都有始有终,尤其是看小说,只要点开了第一章,哪怕再垃圾再刀也要看到结局。 她深吸了一口气,喝了口水勉强平复了下情绪。 “没事,我今天就要看到最后。我要看看这一百万字,她究竟他妈的能写死多少人。” 然而让白穗没想到的是,这文还没看完,她半夜就被气到晕倒抬进了icu。 同样没想到的还有她闺蜜。 自己顺口一说的话竟然灵了验。 白穗真的被气死了。 …… 白穗从未感觉到自己的身体这么轻盈过,整个人漂浮在半空之中,跟踩在云端上一般。 她怔然地眨了眨眼睛,以为自己是在做梦。 正在她恍惚着的时候,余光瞥见了周围,而后顺着哭泣声望下面看去。 这里是医院,另一个自己脸色苍白躺在下面。 在她旁边围着好些医生,自己闺蜜这个见到蟑螂老鼠眼睛都不带眨一下的猛女,此时抱着自己哇的一声哭了出来。 “哇呜呜呜,穗穗是我不好,是我乌鸦嘴!都怪我没事非要说什么死不死的,结果呜呜呜,你真的被气死了!” 她哭的上气不接下气,姣好的面容鼻涕眼泪糊了一脸。 “呜呜呜你才十八岁啊,好不容易结束了高考火葬场,高考都没把你给耗死你怎么就能被这破书给气死呢!” 不提这书还好,一提到这里她抱着白穗的手摸到了一个棱角分明的东西。 拿出来一看,竟然是那本《仙途漫漫》的实体书。 在白穗被气到晕厥被送到医院的时候,这本书就这么被她紧紧攥着。 可见执念多深。 “艹!你这个小婊砸还敢出现在我眼前!你刚把我姐们气死,现在是不是成心也想把老子给气死!啊啊啊,我杀了你,我要把你撕碎了给我姐们报仇!” 白穗看着自家闺蜜疯了似的把那本书给撕了个稀碎,然后像个孩子一样坐在地上哭的更歇斯底里了。 她心里感动的同时,又有些怕对方情绪上了头重蹈了自己的覆辙。 毕竟家里有一个人被气死就算了。 再来一个,丢不起这人。 妈的,说来说去都怪这破书!要是写的差一点也就算了,她可能不会有这样重的代入感。 现在好了,他们后面没了没她不知道。 反正她现在是真没了。 [滴——系统检测中。] [检测到宿主执念太深,无法轮回。请问宿主是否绑定“拯救美强惨”系统,完成任务,获得重生?] 正在白穗气得捶胸顿足的时候,脑子里猝不及防传来了一阵机械的声音。 系统? 拯救美强惨?这什么东西? 因为系统连接了白穗的脑电波,尽管她没有出口,对方也能知道她在想什么。 [亲爱的宿主,我是仙侠部拯救美强惨系统,编号888。经刚才检测来看,宿主死后有着极深的执念,一般是不可能转世投胎,只能当个孤魂野鬼的。] 系统888一边说着一边将她刚看过的那本小说给从她的脑子里加载了出来。 [而导致这种情况的源头整是宿主之前看过的这本《仙途漫漫》的小说,要想将执念消除只能与我绑定,完成任务。将虐文变成爽文,将意难平抹掉,这样你的执念也能一并消去,到时候就能获得新生了。] [……等等,你的意思是我可以去把这本刀子文的结局给改了?] [是的。如果你愿意和我绑定,我就可以带你进入这本小说里,将你最意难平的几个角色的走向及时纠正,避免be结局。] 白穗听后泪目了。 原本觉着自己这么死了实在窝囊,走之前怎么也得去给吓唬下那个作者出口气什么的,没想到竟然还能绑定系统改变剧情。 [好,小王八,哦不,小八,我答应你。你赶紧给我绑定,我怕再等一会儿我姐们也给气死了。到时候你还得和她绑定,我怕你这小身板受不住我们两个猛女折腾。] [……你放心宿主,我们系统很有原则,不会脚踏两条船的。] [哦,好的。] [所以你什么时候上我……] [这条船?] [……] 这他妈什么虎狼之词。 因着子时还要出门去对付那魅魔,他让白穗在房间里休息一会儿,等到时间差不多了会来叫她。 她这人心大,再加上知道陆九洲的实力靠谱,因此根本不怎么担心之后会出什么状况。 于是白穗吃饱喝足后就这么舒舒服服睡了一觉,等到再次睁眼的时候天已经完全暗了下来。 她伸了个懒腰,打着哈欠往窗外看去。 黑漆漆一片,除了几家客栈亮起到灯笼和几处灯火之外,再看不见其他什么光亮了。 瞧着怪慎人的。 修者五感敏锐,在白穗醒来的时候陆九洲便第一时间觉察到了。 他不需要睡觉,从白穗进屋到现在便一直在楼下靠窗位置坐着喝茶,听到楼上少女推门出来的动静后眼睫一动,抬眸看了过去。 “白姑娘。” 白穗看着陆九洲笔直如松地坐在下面,手边那把隐匿于剑鞘之中的灵剑,在夜色里依稀能瞧见那萦绕周围的灵力。 他的神情温和,偏那剑未出鞘也有毕露的锋芒。 “抱歉,我是不是睡过头了?” “没有,现在距离子时还有一段时间,你还可以再休息一会儿。” 尽管白穗知道他并不需要休息,然而看着对方坐在下面一直等着自己她还是有些不好意思。 “不了不了,我休息两三个时辰也差不多了。今晚主要任务是将那魅魔绳之于法,我们赶紧去,别耽搁了时间。” “不着急。” 他一边说着一边倒了杯茶水放在桌子上,骨节分明的手连指甲都被修剪得整洁干净。 “那魅魔还没进城,我暂时还没有感觉到它的妖气。” 这妖怪还挺守时的,不是子时绝不进城,生怕别人别的时候等不到他似的。 白穗这么在心里吐槽着,走过去极为自然地接过青年递过来的那杯茶。 刚起床了正好口渴,她也没多想一仰脖子就把茶水给灌了进去。 “唔,这茶水怎么和之前时候喝的不大一样?” 她牛饮一般,没品出个大概,只能感觉到那微末的回甘。 “这茶是我从昆山带来的,是用灵草制成。名为逢春,入口清冽,后有回甘。” “我看姑娘身魂不定,怕一会儿你不小心被那魅魔给强行拽出了魂魄,先用这灵草给你稳一稳心神。” 一般凡人出现身魂不定的情况无非是惊吓过度或者疲劳过度,而白穗这两种都不是。 她只是单纯因为魂魄刚进入这身体,还没完全契合罢了。 好家伙,不愧是金丹巅峰的剑修,这眼睛可真毒。 虽然陆九洲并没有看出她的身体和魂魄不是一体的,不过白穗还是心虚地捧着茶杯。 正在她犹豫着要不要再讨一杯逢春茶喝的时候,外面一阵冷风骤然吹了进来。 从城门方向,透着刺骨的寒气,让人想要忽略都难。 “来了。” 陆九洲拿起手边的灵剑,眯着眼睛感知着魅魔此时所在的方位。 “白姑娘,你且先沿着客栈正南方向一直往前走,如若遇到一个面容俊美的青年,那便是那魅魔变化而成的了。” “我现在不方便现身,不过我会隐藏气息跟在你身后保护你的安全,你到时候只需尽力将它引到城门,其余的交给我即可。” 白穗少有见到青年这般急切的模样,她赶紧点头,放下茶杯起身就往门外冲了出去。 “等一下。” 在白穗快要跑出去的时候,陆九洲连忙唤住了她。 “这符纸你拿着,要是他对你动手动脚你便贴在他身上。” “哦哦,然后呢?” “跑。” “……好的。” …… 白穗拿着陆九洲给她的这个定身符纸按照他指示的地方径直往前走着,要是平常时候她一个人这么摸黑走夜路的话她肯定怕的不行。 这一次大约是因为陆九洲跟在后面,她倒没多害怕。 只是千岳城晚上时候雾气很重,本就阑珊的灯火如今更是隐匿在了黑夜之中。 白穗走得很谨慎,生怕脚下踩到什么石头不小心给摔了。 不想仔细着脚下,却没注意到前面,还没看清是什么东西便被撞得倒退了好几步。 “对不起,我刚光顾着脚下了没看前面,你……” 她捂着额头,下意识开口道歉。 然而说到一半后想起了什么,猛地抬头看了过去。 眼前站着的不是别人,正是先前嘱咐自己当心的陆九洲。 只是青年不知什么时候换了一身红衣,颜色昳丽,衬得他面容妖冶,更让人移不开视线来了。 “无碍,倒是小生没注意把姑娘磕疼了。” 他的声音比起平日时候要更加轻柔,眉眼含笑着伸手轻轻碰了下白穗红了的额头。 那指尖凉得刺骨,和之前那阵妖风一样,让人发颤。 “……” 这陆九洲怎么回事?不是说跟她后面藏起来了吗,跑前面来做什么? 而且就这么一会儿不见,怎么变得娘了唧的了。 【宿主,你不要被他给骗了。他不是陆九洲,是魅魔。】 888见白穗恍惚着,赶紧在脑海里慌忙提醒道。 【魅魔最擅变换,变换成你身边之人再轻易不过了。】 【可是他又没见过陆九洲,怎么知道他长什么样子呢?】 【这和见没见过没关系,魅魔的变换分两种。一者是为了躲避修者掩藏本体变换成人形,另一种与其说是变换,倒不如说是幻术。】 【你所见过的异性中谁最好看或者对谁最有好感,你看到的就是谁了。】 白穗听得一愣一愣的。 她抬头看了眼前人一眼,见他勾唇笑眯眯地注视着自己,温柔得都要溺出水来了。 而后又抬起手摸了摸刚才被对方碰触到的额头。 还别说,要是眼前这人是陆九洲的样子。 ……这感觉还真不赖。 “姑娘?” “你额头可还疼?要不要小生帮你吹吹?” “……?!” 竟有这等好事! 看着眼前的“陆九洲”含情脉脉,柔声唤着自己,白穗骨头都要酥了。 好在有系统提醒。 她理智尚存,还记得自己要干什么,于是主动伸手牵住了对方。 “哎呀,不用了宝,你那一下怎么能叫撞呢,我一点儿也不觉得疼。” “倒是我的头这么硬,你肯定撞疼了,要不要我给你揉揉?” 对方显然也没料到白穗行事竟然这么奔放大胆,他看着对方的手放在了自己胸膛。 心下一喜,刚准备就势揽住她的腰,把她往自己怀里带。 白穗却先一步躲开了。 “宝啊,你身上怎么有股怪味啊?” 她皱着眉,低头凑近闻了闻。 “还真是,你就算着急来见我也不能不洗澡呀,臭烘烘的,都成臭宝了。” “走,我带你去城外那条小河那儿去洗洗,等洗干净了你想抱我多久就抱我多久好不好?” 888之前告诉过她,魅魔掳走女子吞食生魂之前一般来一场生命大和谐享受享受,这样的生魂才最是美味。 想到这里,白穗生怕对方不跟自己出去,只得咬牙下一剂狠药。 她红着脸拽了拽青年的衣袖,一副小女儿模样。 “而且你不最喜欢刺激了吗?一会儿咱们一起洗个鸳鸯浴,然后再去小树林里……你看可以吗?” “可以可以!我超可以!” “……” 你可以个屁。 …… 陆九洲一直都在白穗的身后,只是隐匿了气息而已。 魅魔的幻术是针对个人的一种障眼法,因此他并不知道在白穗眼里的魅魔是什么样子。 他在一棵树后站着,葱茏的草叶和浓重的雾气将他的身影遮蔽得极为严实。 修者五感敏锐,耳聪目明,哪怕在这样不可视物的环境下陆九洲还是能够清楚看到白穗和那魅魔的动作。 和白穗会被魅魔的障眼法迷惑不一样,在陆九洲眼里那魅魔不过只是一团混浊的黑色雾气。 只是用了一个人形的躯壳来做伪装。 那人形也没什么特别,只能算得上面容清俊,再多的便看不出什么来了。 在他看到白穗撞上那魅魔的瞬间,他薄唇压着,下意识握紧了手中的灵剑。 不想那魅魔还没动作,反倒是白穗先一步亲昵地牵住了他。 “宝啊,你当心点,别像我刚才一样差点儿给摔了。” “不着急不着急,一会儿出去了咱们玩个小游戏好不好?反正长夜漫漫有的是时间。什么游戏?就在那个小树林,你追我,追到我,我就让你嘿嘿嘿~” “嘿嘿嘿。” “宝,你笑起来真猥琐。当然没有,我怎么会嫌弃你呢,你再猥琐也是这个世界上最帅气的宝。” “……” 陆九洲看着一脸傻笑,被白穗连哄带骗牵着往城外带的男人。 一时之间竟分不清他们两个谁才是魅魔。 魅魔此时还不知道自己被下了套,只想着一会儿可以饱餐一顿,于是毫不怀疑地跟着白穗往外面走去。 城外那条小河不远,是白穗之前刚穿过来的地方,她认得路。 陆九洲在她出门时候给了她一张定身符,就是担心出了城外她和魅魔距离太近不好逃脱,怕出剑误伤到她。 想到这里白穗一边笑着哄着魅魔,另一只手不动声色的将那符纸拿了出来。 “好了没啊?怎么走了这么久都还没到?” 一开始魅魔还觉得这是情趣,到了后面便渐渐开始不耐烦了起来。 “马上马上,从这里穿过去就到了。” 白穗好脾气地哄着他,把他带到了河边之后见对方下意识想要伸手将她一并带到水下。 她动作灵敏,连忙侧身躲开了。 “干什么?你刚才不是说好了要和我洗鸳鸯浴吗?反悔了?” “怎么会?只是我想先给你搓个背,给你洗干净了我再下去。” 她说着上前将魅魔的外衫褪去,一边褪一边还眨巴眨巴眼睛看着他,看得对方心痒痒。 “你倒是挺会伺候人的。” 这讨好方式于他来说很是受用,他甚至张开了手臂好让白穗脱的方便些。 “……没,我不会伺候人,我就会伺候你。” 妈的,要不是看你顶着陆九洲的脸,老娘这暴脾气早就忍不住上手给你一大嘴巴子了。 白穗深吸了一口气,皮笑肉不笑地看着魅魔往水里走去。 他背对着自己,眯着眼睛一脸惬意地等待着她的马杀鸡服务。 然而等了半晌,也没等到身后人上手。 他皱着眉正准备回头看去,结果一回头一张符纸“啪”的一声贴在了他的脑门儿。 “走你!” 魅魔被贴上这符纸后短时间没法动弹,还没等他缓过神来,白穗蓄力毫不犹豫就往他屁股上踹了一脚。 “哗啦”一下水花四溅,他整个人骤然掉进了水里。 白穗知道这定身符只能定住三四秒左右,在把魅魔给踹下去之后她头也不回撒丫子就往前面跑去。 “陆道友你快出来!我把他给定住了,你快出来结果他为民除害!” 【主线任务已开启——斩杀魅魔,夺得妖丹。】 【任务失败,天打五雷轰。】 【??!】 【这他妈不是陆九洲该干的事吗,怎么落我身上了!而且之前不是说了随机任务完成后奖励我妖丹吗!现在几个意思?羊毛出在羊身上?这奖励还要我自己动手丰衣足食了?!】 白穗一边跑一边在脑子里疯狂怼者888,气得差点当场炸成烟花。 【你说话啊!敢发任务不敢说话是!】 【……宿主,我只是个没有感情的发任务工具统。】 888是真的冤,这种任务都是从主系统那里发布的,它只负责通知。 【而且从一开始绑定的时候你就是知道要做任务才和我绑定的,又想改变剧情,又想重获新生,这天下哪有的午餐?你做任务是为了你自己。你为你自己拼一把不是理所当然的吗?】 【……艹,那为什么还有惩罚!你当我历劫吗,还天打五雷轰!你这是要我命吗!】 【因为你已经死了,只有雷击才能带给你痛楚。】 一提到这个888想起了往事,耶跟着上了头。 【我们系统也经常因为kpi不达标被电击的,我都还没死机呢,你怕什么呀!】 【……】 淦,竟无法反驳。 定身符效用有限,三秒钟跑几步就过去了。 陆九洲被白穗一系列行云流水的狂野操作给噎住了一瞬,瞥见刚平复下来的水面又有了涟漪。 他没有立刻拔剑,看着白穗跑到了相对安全位置,剑气和妖气都不会波及到的地方后。 这才凝了灵力,手指轻轻搭在了剑柄上。 夜幕静谧,青年整个人映照在了清冷的月色之下。 夜风轻柔拂起他额前的碎发,那双眼眸深邃冷冽,一如刚拔出一半灵剑的锋芒。 这魅魔不过两百年修为,陆九洲只需一剑便可诛杀。 然而陆九洲的剑还没来得及出,原本跑得远远的白穗哭丧着脸朝着他所在的方向跑了过来。 他心下一惊,慌忙将剑气收敛。 “白姑娘!你别过来,我出剑时候剑气会伤到你的!” “那总比被天打雷劈强!” “什……?!” 陆九洲刚说了一个字,原本平静无波的河边宛若海浪一般肆意卷起了十丈高的水墙。 意识到自己被戏耍了的魅魔气得显露了原形,巨大一团的黑雾如黑云压城般倾覆而下。 威压逼人,压得白穗面色苍白,喘不过气来。 “别怕,你先到我身后去。” 如今这个情况是非拔剑不可了。 陆九洲沉着脸色,凝了灵力形成了一个光罩将身后的少女全然庇护,妖气能隔绝,可距离这么近剑气多少是会波及到。 他压着唇,手指一根一根放在剑柄上,竭力控制住剑气不伤害到白穗。 那水幕带着翻滚的黑雾,皎洁的月光把水花映照成一颗颗细碎珍珠,漂亮得让人心悸。 白穗就在陆九洲身后位置,她能够清晰感觉到以青年为中心,周围的草叶旋飞了起来。 一片片似蝴蝶翩然,他的头发也被吹起,黑发如瀑,白衣胜雪。 那剑气磅礴,有破海断山之势。 和平日温润的气质截然不同。 月下人如玉。 君子世无双。 先前的慌张在这一瞬间被抚平殆尽。 白穗眼眸闪了闪,低头看向了陆九洲剑出一半的灵剑。 这是修者的本命灵剑,没有主人的允许她根本用不了。 可若是没有这把剑,凭她如今的实力根本不可能做到斩杀妖魔,夺得妖丹??/p> “陆道友,借你剑一用。” 陆九洲堪堪要拔出剑的手听到白穗这话一顿,还没来得及反应对方什么意思。 他感到手背一处柔软覆了上来。 那是白穗的手。 少女握着他的手用力将剑给拔了出来,剑光凛冽,光影绰约。 她借着陆九洲蓄出的剑气,翻身带着那剑骤然往那黑雾正中,从上而下劈了过去。 只一剑,在魅魔来不及自爆之前,断了他的命脉。 陆九洲瞳孔一缩,瞧见了剑面之上映照着的那双琥珀色眼眸。 澄澈明亮,像极了清晨昆山破云的天光。 谁曾想她刚道完歉,还没来得及反应,对方竟然就这么当着她的面生生咳出了血来。 尽管他将沾染上血迹的手背在了后面,然而他的嘴角的嫣红还在,想让人忽略都难。 “那个,你真的没事吗?要不要给青烨师兄请个假,我带你去那什么药阁长老那里看看?或者去找你师尊也成。” 她一边说着一边挽了个剑花将剑收好,也不管其他上前就想要扶着沉翎去找青烨。 “真的没事,我,咳咳……” 话还没说完,又是一口血咳了出来。 第二百二十三章 正文君:请用更强大的购买率向我开炮  白穗那惶恐慌乱的神情太真了,雪嫣然一时半会儿也有些恍惚了。 她刚想要说什么,余光瞥见对方手指上的戒指一顿。 “不对,你说你是上昆山拜师学艺的,可你手上怎么会有陆师兄的储物戒指?” “啊,你说这个啊,这是陆师兄借给我装赏金的。” 白穗将那戒指取了下来递给了雪嫣然。 “我和陆师兄是在千岳城认识的,当时城中有邪祟出没,上面给了一百两黄金为赏金斩杀妖魔。我和他一起去的,本来按规矩这赏金应该对半分的,只是陆师兄他视金钱如粪土,不像我这种俗人。于是就把这赏金全给我了。” “只是一百两黄金太多太重了不好装,他这才将储物戒指借给我,等我找到个安全隐蔽的地方把赏金安置好后再还给他。不信师姐你可以用灵力探知一下看看。” 这是陆九洲的东西,雪嫣然不好贸然乱动。 她看着那储物戒指半晌,又看了一眼白穗,见她神情认真心下也信了□□分了。 “原来如此,敢情这戒指是借给你的啊,我还以为陆师兄铁树开花把他所有家当送给你当定情信物了。” 修者的东西一般都会放在储物戒指里贴身拿着,这戒指是认主的。 旁的人也顶多只能探知到放什么了东西,只有主人催动灵力才能取出里面的物件。 正因为这储物戒指的重要性,这才让雪嫣然他们误以为白穗是陆九洲下山动了凡心,带了个道侣回来。 不过有一点雪嫣然说对了。 这戒指之后的确是被陆九洲作为定情信物之一送出去了,只是送的对象不是他而已。 想到这里白穗心头隐隐作痛,恨不得当场把这破戒指给摔了。 与其把它留着以后送给那妖女,还不如她先毁了得了。 “不过今年真是奇了怪了,前几天我师尊路过南越的时候也捡了个小师弟回来,没想到后脚陆师兄也把你给带上山了。” 雪嫣然坐在白穗床边腿晃悠着,也不知道从哪里掏出来了两个灵果出来。 她递给了白穗一个,而后随意用袖子擦了下“咔嚓”一口咬了上去继续说道。 “对了,你回来之后去宗主那里测灵根了没?我们昆山对于弟子要求很高的,尤其是内门弟子,我不是故意泼你凉水啊,主要是我师尊带回来的那个师弟资质就不怎么好,也不知道我师尊怎么想的,竟然还打算收他为弟子。” 提到这里雪嫣然又愤愤咬了一口灵果,力气很大,好像把这个当成什么人发泄似的。 她本来就生的好看,那灵果将她的腮帮塞得鼓鼓的,即使生着气也很是可爱。 “呿,真是的,真以为天下第一剑宗是什么阿猫阿狗都能随便进的吗?啊师妹我不是说你是阿猫阿狗啊,我说的是他。虽然你还没去测灵根,但是陆师兄的为人我再清楚不过了,整个宗门就他最有原则了,既然他能把你带回来,你肯定不是个废物点心!” 雪嫣然倒不是看不起资质差的弟子,主要是她当年拜入玉溪门下是经过重重考核才突出重围的。 她心里实在没办法平衡。 白穗算是听明白了,沉翎和自己一样,也是前后脚进了昆山。 她心下一动。 “嫣然师姐,那你说的那个和我一起入宗门的师弟现在拜师成功了吗?” 沉翎和雪嫣然他们的悲剧就是从成为同门开始的,要是沉翎没有拜师成功,那就可以从源头上解决问题,改变剧情了。 “……本来是不可能拜师成功的,只是我师尊好像是受了友人所托,最后力排众议还是把他收到门下了。” 不提这个还好,提起这件事少女连手中最爱吃的灵果都觉得难以下咽了。 “唉,唯一值得庆幸的是他没成为亲传弟子,不然我肯定得气到吐血。” 可惜了。 要是没拜师成功该多好,就算后期还是因为不可抗力喜欢上了玉溪,但是总比这师徒之间朝夕相处渐生情愫得好,至少前者感情不深也好断一些。 【宿主,像陆九洲沉翎这样的重要角色,他们的主剧情线是不可逆的。我们可以轻易干涉一些炮灰的结局,但是他们的不行,我们只能从小剧情上一点一点着手改变,强行与天道,也就是世界意识抗争的话是会适得其反,遭到反噬的。】 888觉察到了白穗的想法,怕她之后会走弯路,于是先一步出声解释道。 【这也是为什么我们要做随机任务和主线任务。】 【我知道这很有难度。不过宿主你放心,这里是书中的世界,失败了的话我们可以读档重来的么么哒。】 【……?】 好惨。 反反复复为别人的命运而努力。 到头来美强惨竟是我自己。 “……那个白师妹,这果子是我从药阁长老那里偷,哦不,借的,我总共也就五六颗,你要是不喜欢酸甜口可以给我。” 雪嫣然原本还挺生气的,余光一瞥瞧见对方比自己还要生气,脸黑的根黑炭似的不说,还把她给的灵果都给捏得要碎了。 “吃吃吃!你一天天的就知道吃!你知道你以后要遭遇什么吗!你入门也有两年了,到现在连个入门剑法都还出错,你以后怎么突破金丹,傲视群雄!” “你能不能把玩心收收多去练练剑!男人算什么东西,他们只会影响你出剑的速度你知道吗!” “不是,你,你怎么知道我入门剑法还记不住?” 她不说这话还好,本来白穗现在情绪就上头,听到她这么惊愕的来了一句后更是气不打一处来。 “艹!这他妈是重点吗!重点难道不是你该幡然醒悟,潜心修行吗!” 雪嫣然被白穗说得一愣一愣的,张了张嘴想要说什么的时候,门外“啪啪啪”传来一阵急促的拍门声。 “嫣然师姐,你是不是在里面!现在别急着和陆师兄道侣说话了,大事不好了!你师弟被几个弟子给拽去琼玉台了!” 白穗和雪嫣然听后一怔,不约而同看了对方一眼后,后者等到白穗穿戴从床上起来后这才上前开了门。 门一打开,白穗便看到门口站着一个青衫弟子。 他应该是跑过来的,额头鼻子上都沁了一层薄汗。 “怎么回事?之前晨练时候不是还好好的吗,沉翎那小子怎么惹到他们了?” “不是,沉师弟并没有招惹他们,是他们趁着你离开后主动发难的。” 他一边说着一边用衣袖擦着汗。 “他们几个都是今年没被长老选上的内门弟子,平日里有师兄师姐们在他们不敢发作,但是心里早就对沉师弟积怨已生,不满他一个废灵根也能拜入玉溪真人门下,所以把沉师弟给带到琼玉台,说是要和他切磋切磋,实则是想要借机狠狠教训他一顿。” “晨练结束之后青烨师兄他们早就离开了,我想着你还在主峰,这才赶过来找你过去制止他们!沉师弟天生体弱多病,别说撑一个回合了,可能他们一拳下去都能给他打死!” “等等,你刚才说什么来着?” 那青衫弟子一愣。 “他们一拳下去就能把师弟给打死?” “不是,还要前面一点,你说他们找沉翎干什么来着?” 第二百二十三章 正文君:请用更强大的购买率向我开炮  白穗那惶恐慌乱的神情太真了,雪嫣然一时半会儿也有些恍惚了。 她刚想要说什么,余光瞥见对方手指上的戒指一顿。 “不对,你说你是上昆山拜师学艺的,可你手上怎么会有陆师兄的储物戒指?” “啊,你说这个啊,这是陆师兄借给我装赏金的。” 白穗将那戒指取了下来递给了雪嫣然。 “我和陆师兄是在千岳城认识的,当时城中有邪祟出没,上面给了一百两黄金为赏金斩杀妖魔。我和他一起去的,本来按规矩这赏金应该对半分的,只是陆师兄他视金钱如粪土,不像我这种俗人。于是就把这赏金全给我了。” “只是一百两黄金太多太重了不好装,他这才将储物戒指借给我,等我找到个安全隐蔽的地方把赏金安置好后再还给他。不信师姐你可以用灵力探知一下看看。” 这是陆九洲的东西,雪嫣然不好贸然乱动。 她看着那储物戒指半晌,又看了一眼白穗,见她神情认真心下也信了□□分了。 “原来如此,敢情这戒指是借给你的啊,我还以为陆师兄铁树开花把他所有家当送给你当定情信物了。” 修者的东西一般都会放在储物戒指里贴身拿着,这戒指是认主的。 旁的人也顶多只能探知到放什么了东西,只有主人催动灵力才能取出里面的物件。 正因为这储物戒指的重要性,这才让雪嫣然他们误以为白穗是陆九洲下山动了凡心,带了个道侣回来。 不过有一点雪嫣然说对了。 这戒指之后的确是被陆九洲作为定情信物之一送出去了,只是送的对象不是他而已。 想到这里白穗心头隐隐作痛,恨不得当场把这破戒指给摔了。 与其把它留着以后送给那妖女,还不如她先毁了得了。 “不过今年真是奇了怪了,前几天我师尊路过南越的时候也捡了个小师弟回来,没想到后脚陆师兄也把你给带上山了。” 雪嫣然坐在白穗床边腿晃悠着,也不知道从哪里掏出来了两个灵果出来。 她递给了白穗一个,而后随意用袖子擦了下“咔嚓”一口咬了上去继续说道。 “对了,你回来之后去宗主那里测灵根了没?我们昆山对于弟子要求很高的,尤其是内门弟子,我不是故意泼你凉水啊,主要是我师尊带回来的那个师弟资质就不怎么好,也不知道我师尊怎么想的,竟然还打算收他为弟子。” 提到这里雪嫣然又愤愤咬了一口灵果,力气很大,好像把这个当成什么人发泄似的。 她本来就生的好看,那灵果将她的腮帮塞得鼓鼓的,即使生着气也很是可爱。 “呿,真是的,真以为天下第一剑宗是什么阿猫阿狗都能随便进的吗?啊师妹我不是说你是阿猫阿狗啊,我说的是他。虽然你还没去测灵根,但是陆师兄的为人我再清楚不过了,整个宗门就他最有原则了,既然他能把你带回来,你肯定不是个废物点心!” 雪嫣然倒不是看不起资质差的弟子,主要是她当年拜入玉溪门下是经过重重考核才突出重围的。 她心里实在没办法平衡。 白穗算是听明白了,沉翎和自己一样,也是前后脚进了昆山。 她心下一动。 “嫣然师姐,那你说的那个和我一起入宗门的师弟现在拜师成功了吗?” 沉翎和雪嫣然他们的悲剧就是从成为同门开始的,要是沉翎没有拜师成功,那就可以从源头上解决问题,改变剧情了。 “……本来是不可能拜师成功的,只是我师尊好像是受了友人所托,最后力排众议还是把他收到门下了。” 不提这个还好,提起这件事少女连手中最爱吃的灵果都觉得难以下咽了。 “唉,唯一值得庆幸的是他没成为亲传弟子,不然我肯定得气到吐血。” 可惜了。 要是没拜师成功该多好,就算后期还是因为不可抗力喜欢上了玉溪,但是总比这师徒之间朝夕相处渐生情愫得好,至少前者感情不深也好断一些。 【宿主,像陆九洲沉翎这样的重要角色,他们的主剧情线是不可逆的。我们可以轻易干涉一些炮灰的结局,但是他们的不行,我们只能从小剧情上一点一点着手改变,强行与天道,也就是世界意识抗争的话是会适得其反,遭到反噬的。】 888觉察到了白穗的想法,怕她之后会走弯路,于是先一步出声解释道。 【这也是为什么我们要做随机任务和主线任务。】 【我知道这很有难度。不过宿主你放心,这里是书中的世界,失败了的话我们可以读档重来的么么哒。】 【……?】 好惨。 反反复复为别人的命运而努力。 到头来美强惨竟是我自己。 “……那个白师妹,这果子是我从药阁长老那里偷,哦不,借的,我总共也就五六颗,你要是不喜欢酸甜口可以给我。” 雪嫣然原本还挺生气的,余光一瞥瞧见对方比自己还要生气,脸黑的根黑炭似的不说,还把她给的灵果都给捏得要碎了。 “吃吃吃!你一天天的就知道吃!你知道你以后要遭遇什么吗!你入门也有两年了,到现在连个入门剑法都还出错,你以后怎么突破金丹,傲视群雄!” “你能不能把玩心收收多去练练剑!男人算什么东西,他们只会影响你出剑的速度你知道吗!” “不是,你,你怎么知道我入门剑法还记不住?” 她不说这话还好,本来白穗现在情绪就上头,听到她这么惊愕的来了一句后更是气不打一处来。 “艹!这他妈是重点吗!重点难道不是你该幡然醒悟,潜心修行吗!” 雪嫣然被白穗说得一愣一愣的,张了张嘴想要说什么的时候,门外“啪啪啪”传来一阵急促的拍门声。 “嫣然师姐,你是不是在里面!现在别急着和陆师兄道侣说话了,大事不好了!你师弟被几个弟子给拽去琼玉台了!” 白穗和雪嫣然听后一怔,不约而同看了对方一眼后,后者等到白穗穿戴从床上起来后这才上前开了门。 门一打开,白穗便看到门口站着一个青衫弟子。 他应该是跑过来的,额头鼻子上都沁了一层薄汗。 “怎么回事?之前晨练时候不是还好好的吗,沉翎那小子怎么惹到他们了?” “不是,沉师弟并没有招惹他们,是他们趁着你离开后主动发难的。” 他一边说着一边用衣袖擦着汗。 “他们几个都是今年没被长老选上的内门弟子,平日里有师兄师姐们在他们不敢发作,但是心里早就对沉师弟积怨已生,不满他一个废灵根也能拜入玉溪真人门下,所以把沉师弟给带到琼玉台,说是要和他切磋切磋,实则是想要借机狠狠教训他一顿。” “晨练结束之后青烨师兄他们早就离开了,我想着你还在主峰,这才赶过来找你过去制止他们!沉师弟天生体弱多病,别说撑一个回合了,可能他们一拳下去都能给他打死!” “等等,你刚才说什么来着?” 那青衫弟子一愣。 “他们一拳下去就能把师弟给打死?” “不是,还要前面一点,你说他们找沉翎干什么来着?” 第二百二十四章 正文君:请用更强大的购买率向我开炮 好在这钟声只敲了三次便恢复了平静。 没了噪音打扰后她眉头稍微舒展了下,然后转过身子调整了个舒服的姿势准备继续酝酿睡意。 结果外面的钟声是没有响了,888猛然意识到了什么,赶紧催促她起来。 【宿主别睡了,你忘了昨天陆九洲给你说了什么吗?你现在已经测了灵根点了命灯拿了命牌了,是正儿八经的内门弟子了。晨钟一响你就得和他们一起去琼玉台晨练,不然是会受到惩罚的!】 “惩罚?!什么惩罚!” 白穗现在已经形成条件反射了,听到888说到“惩罚”还以为又要遭雷劈。 【不是,不是我发布什么任务有什么惩罚。是你,宿主,你该起来修炼了!】 “嚯,我还以为什么呢,不就是一次晨练吗,我上高三的时候还经常逃早课呢,顶多也就罚个跑记个处分而已,多大点儿事?” 得知不是要完成什么强制任务后白穗松了口气,抱着被子咂咂嘴。 “天大地大睡觉最大,有什么事等我睡醒了再说。” 【宿主!宿主!】 “……zzz。” 【……】 好家伙,竟然秒睡。 昨天陆九洲虽然没有直说,却特意提了一句让她早些去,说那青烨比较严格。 再加上那雪嫣然昨日瞧见那青烨的时候也跟个鹌鹑一样不敢说话,888觉得这惩罚肯定不会简单。 正在888考虑要不要试试电击把白穗给强制叫醒的时候,从窗户外面风风火火跑来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啊啊啊啊要死了要死了,早知道昨晚上不跟他们熬夜喝酒划拳了!昨天才刚逃过一劫,现在迟到了青烨师兄肯定要让我挥剑两万次,哦不,三万次!” 来人不是别人,正是之前和白穗一起分赃的雪嫣然。 她所在的玉溪峰距离琼玉台有些远,所以她每天都是御剑飞过来的。 只是御剑虽然速度很快,但是清晨雾气太重,雪嫣然时常在云雾里跌跌撞撞找不到方向。 有时早起了也会倒霉得因为找不到路而迟到受罚。 “救命!为什么我都起晚了着雾还这么大,为什么昨天他们赌注里没有人赌个瞬移符纸,这样我就可以直接瞬移过去了!啊啊啊啊!” 少女是个大嗓门,饶是一沾上枕头就睡得雷打不动的白穗也被吵得骤然清醒。 她这人有点起床气,再加上好不容易才睡下被雪嫣然这么一吼,一下子来了脾气。 “吵死了!大早上的吵吵吵的,还让不让人睡觉啊!” 本来没注意到白穗还在床上躺着,快要御剑从窗边飞过去的雪嫣然听到这声音一顿。 她御剑往后,朝着屋子里面看了过去。 看着白穗坐在床上,脸黑着抓着头发一脸烦躁的样子。 雪嫣然被吼得一懵,而后反应过来白穗现在也是昆山弟子了,也是需要晨练的。 而且白穗住的地方就在主峰,且是距离琼玉台最近,就算她不会御剑只要早点起来也是能赶上的。 “睡睡睡,睡个屁啊!你住得离琼玉台这么近都不知道珍惜,你知不知道我每天得提前半个时辰起来拼死拼活才能不迟到吗!你这个身在福中不知福的家伙!” 她气得不行,恨铁不成钢地瞪了白穗一眼后便御剑从窗边“嗖”的一下过去了。 白穗原以为对方走了,正准备躺下来继续睡,不想门“啪”的一声被雪嫣然一脚给踹开了。 “你……” “我什么我!要是不想一会儿迟到被罚挥剑两万下,绕昆山跑三圈就赶紧跟我走!” “?!什么玩意儿?我不就是缺一次晨练吗,哪有这么罚人的,这不是要我命吗!” 白穗这下子真的清醒了,给吓清醒了。 先不说昆山这四大峰了,光那十三座小峰就够她跑个十天半个月的了,还跑三圈,开什么玩笑?! 大约是白穗的神情太过震惊,雪嫣然一眼便看出来了她心中所想。 她冷笑了一声。 “呵,作为一个曾经被罚徒手爬了四大主峰的前辈我可以负责任地告诉你,只要青烨在昆山一天,惩罚就只分两种——生不如死和要死不活。” “所以妹妹,你还睡吗,还敢睡吗?拿命睡的那种。” “口意!” “……大恩不言谢,求师姐救我!载我一程!” …… 白穗和雪嫣然在大雾里摇摇晃晃飞了好一会儿,这才艰难在青烨来之前赶到了琼玉台。 平日里雪嫣然一个人御剑飞行都吃力,今天又多载了一个白穗。 她累得够呛,刚一落地就直接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谢天谢地,总算赶上了。” 白穗看着雪嫣然满头是汗的样子,再加上自己刚才起床气犯了,还吼了人家。 心下很是愧疚。 “嫣然师姐真对不住啊,我有点重,累坏你了。来,快拿这个手帕擦擦汗。” “不是你的原因,是我的问题。” 她接过白穗的手帕胡乱擦了下额头上的汗珠,一边喘着气一边解释道。 “先前忘了与你说了。我和你不一样,我资质在内门弟子里虽然算中上水平,但是严格意义上来说我并不是纯正剑修,我主修炼丹,是个丹修。这体力还有灵力上是要比其他弟子差上一大截儿的,所以这御剑载不载你一个我都灵力不够,累得要死。” 雪嫣然不说白穗都要忘了,在原文里玉溪真人就是个名满天下的丹修,她的徒弟自然也是个丹修。 只是后来沉翎被废了修行,转修了魔,玉溪真人也因为这件事颇受打击,成天郁郁寡欢,闭门不出。 也正是从那之后雪嫣然为了讲沉翎拉回正途放弃了丹修,转修了剑。 然而最后她还没来得及将少年带回剑宗,对方便先一步殒命在了仙魔大战之中了。 等到雪嫣然赶过来的时候沉翎已经魂飞魄散,只留下了一具躯壳。 她将他的尸身带回了玉溪峰,葬在玉兰花树下。 雪嫣然一夜白了头。 生了心魔,修为卡在金丹后期终生再无突破。 想到这里白穗眼眸闪了闪,先前周围有人看着不方便说话,等到列了方阵开始晨练的时候。 她见没人注意到这边,这才一边装作学着雪嫣然的动作舞剑,一边不动声色地靠近小声询问。 “……那个嫣然师姐,我问你个事,你是不是真的不喜欢沉翎啊?” “那可不?谁会喜欢这么个弱不禁风的病秧子?” 雪嫣然压根没有把这个“喜欢”往男女之情上想,她以为是昨天沉翎被其他弟子拉去比试她这个师姐表现的太冷漠了,这才让白穗有了误会。 要是白穗没有顺利成为内门弟子的话也就算了,如今大家都是同门了,她也不希望让对方误会自己是个冷血无情的人。 她叹了口气,有些烦躁地抓了下头发。 “唉,这么给你说。我和沉翎没什么深仇大恨,我虽然不怎么喜欢他,但是也谈不上讨厌,要是真有人欺负他我肯定也不会袖手旁观的。” “你刚入门可能不知道,昨天那个情况其实经常发生,只是头一次搞得这么正式而已。” “那小子可没你看上去的那么柔弱,他之前刚来玉溪峰的时候还不怎么认识路。有一次不小心跑到妖兽林去了,我赶过去的时候他已经被咬的血肉模糊晕过去了,可把我吓坏了。结果我刚要上去把他带回去找师尊疗伤的时候,你猜怎么着?” 原书里对沉翎在昆山的部分写的不多,很多事情都没说明白。 白穗听到这里好奇心也被吊了起来,咽了咽口水。 “怎么着?” “他的伤口自己愈合了。” 那么重的伤,深可见骨,哪怕是服用了九品灵丹也没那么快的。 这实在让人目瞪口呆,匪夷所思。 事后雪嫣然没忍住去问了沉翎,对方支支吾吾说不清楚,就只说天生如此。 她没得到个答案,又去找了玉溪真人。 玉溪真人说沉翎这体质是娘胎自带的,大约是因为父母血脉的变异,这才有了这样惊人的自愈能力。 不过这件事玉溪真人让雪嫣然不要对外宣扬。 一个强者有这样的体质的话可能会让人畏惧,可如果是个毫无修为的弱者,便只会更加遭人嫉恨,欺负了。 因此这件事除了玉溪真人之外,也就雪嫣然知道了。 其实她原本也没打算和白穗说。 只是少女性格太对她胃口了,是真心想和她做朋友,再加上她昨日帮沉翎仗义解围一事在先,所以雪嫣然觉着告诉她也没什么。 看着白穗惊得瞪大了眼睛的样子,雪嫣然伸手将她不自觉张开到嘴给合上。 “宝,这件事我就给你说了,你可别告诉别人。这是属于咱们之间的小秘密♂,懂?” “所以你现在知道我昨天为什么见死不救了?不是我冷血,是这小子根本死不了,身体结实着呢。” 这件事情实在太让人震惊了,别说埋什么伏笔了,在《仙途漫漫》这本书里根本提都没提到。 白穗突然发现自己就算将这本书读完了,知道了结局似乎也没有什么太大帮助。 在这个世界里所有人都不再是单纯的以文字描述出的纸片人,他们是鲜活的,有血有肉的。 他们的一切哪怕书中没有写的,都在她进入这个世界后开始一点一点被填充,开始饱满立体。 最后成为人如其名的人。 也不知道为什么,白穗惊愕的同时又觉得脊背发凉。 很多想当然的事情,好像也并不是那么想当然了。 他们都开始变成了未知,变得不可掌握了。 正在白穗恍惚发神的时候,一个藏青色的身影出现在了她的视野。 青年脚步一顿,停在了距离她们不远处的地方。 他眉头微皱,那双浅蓝色的眸子凉凉扫了过来,吓得雪嫣然跟个鹌鹑似的缩了脖子。 “糟了,肯定是我们说小话被青烨师兄给逮着了!” 因为先前雪嫣然给科普了一路青烨的魔鬼体罚,白穗也怕得不行,也拿着桃木剑胡乱舞了起来。 不想舞得太用力,“啪”的一声打在了旁边弟子的背上。 “惹!对不起!我,我不是故意的!” 那弟子被莫名其妙打了一下还挺生气的,结果一看是白穗后,想着她刚入门也就摆了摆手没揪着不放了。 她有些尴尬地挠了挠面颊,怕一会儿又不小心打到人,便拿着剑往后面退了几步。 不想因为一直被青烨盯着太紧张没注意到人,把后面人给撞在了地上。 白穗听到身后人闷哼了一声,赶紧回头伸手想把人扶起来。 结果低头一看,发现撞倒的不是别人,正是她们刚才谈论的主角沉翎。 “不好意思,我刚才没往后看,你没事?” 少年脸色依旧那样苍白,在雾气蒙蒙里更是没什么气色。 他疼得倒吸了一口气,因为怕人误会,避开了白穗的手自己站了起来。 “咳咳,我没事,你,你不用咳咳,担心……” “……你真的没事吗?” 这一次沉翎咳嗽怎么也止不住,因为没办法回答,只得摇了摇头示意白穗无碍。 他咳了许久,好不容易缓过来后,手从嘴边一拿开。 一手的血赫然映入白穗的视野。 沉翎也没想到自己竟然咳出血来了,他看了一眼掌心,又瞧见白穗一脸惊恐的样子。 有些尴尬的将手背在了身后。 “小毛病而已,不用在意。” “……” 救命。 你他妈管这个叫小毛病?? “哦哦哦。” 尽管主持比试的师兄从一开始就注意到了白穗偷偷驱使了那桃木剑,可最后还是被这发展给惊到了。 听到白穗的提醒后他这才反应过来。 他连忙放下手中的瓜子盘,起身拍了拍身上的灰尘,拿起一旁的鼓槌往鼓面上重重一击。 鼓声回荡在整个琼玉台四周,几只仙鹤也闻声而来,庆祝似的盘旋在了白穗的头顶之上。 “我宣布!此次比试的获胜方是白穗!” 主持比试的师兄话音刚落。 白穗心下松了口气,这才手腕一动将那桃木剑横放在手中双手递还了过去。 第二百二十四章 正文君:请用更强大的购买率向我开炮 好在这钟声只敲了三次便恢复了平静。 没了噪音打扰后她眉头稍微舒展了下,然后转过身子调整了个舒服的姿势准备继续酝酿睡意。 结果外面的钟声是没有响了,888猛然意识到了什么,赶紧催促她起来。 【宿主别睡了,你忘了昨天陆九洲给你说了什么吗?你现在已经测了灵根点了命灯拿了命牌了,是正儿八经的内门弟子了。晨钟一响你就得和他们一起去琼玉台晨练,不然是会受到惩罚的!】 “惩罚?!什么惩罚!” 白穗现在已经形成条件反射了,听到888说到“惩罚”还以为又要遭雷劈。 【不是,不是我发布什么任务有什么惩罚。是你,宿主,你该起来修炼了!】 “嚯,我还以为什么呢,不就是一次晨练吗,我上高三的时候还经常逃早课呢,顶多也就罚个跑记个处分而已,多大点儿事?” 得知不是要完成什么强制任务后白穗松了口气,抱着被子咂咂嘴。 “天大地大睡觉最大,有什么事等我睡醒了再说。” 【宿主!宿主!】 “……zzz。” 【……】 好家伙,竟然秒睡。 昨天陆九洲虽然没有直说,却特意提了一句让她早些去,说那青烨比较严格。 再加上那雪嫣然昨日瞧见那青烨的时候也跟个鹌鹑一样不敢说话,888觉得这惩罚肯定不会简单。 正在888考虑要不要试试电击把白穗给强制叫醒的时候,从窗户外面风风火火跑来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啊啊啊啊要死了要死了,早知道昨晚上不跟他们熬夜喝酒划拳了!昨天才刚逃过一劫,现在迟到了青烨师兄肯定要让我挥剑两万次,哦不,三万次!” 来人不是别人,正是之前和白穗一起分赃的雪嫣然。 她所在的玉溪峰距离琼玉台有些远,所以她每天都是御剑飞过来的。 只是御剑虽然速度很快,但是清晨雾气太重,雪嫣然时常在云雾里跌跌撞撞找不到方向。 有时早起了也会倒霉得因为找不到路而迟到受罚。 “救命!为什么我都起晚了着雾还这么大,为什么昨天他们赌注里没有人赌个瞬移符纸,这样我就可以直接瞬移过去了!啊啊啊啊!” 少女是个大嗓门,饶是一沾上枕头就睡得雷打不动的白穗也被吵得骤然清醒。 她这人有点起床气,再加上好不容易才睡下被雪嫣然这么一吼,一下子来了脾气。 “吵死了!大早上的吵吵吵的,还让不让人睡觉啊!” 本来没注意到白穗还在床上躺着,快要御剑从窗边飞过去的雪嫣然听到这声音一顿。 她御剑往后,朝着屋子里面看了过去。 看着白穗坐在床上,脸黑着抓着头发一脸烦躁的样子。 雪嫣然被吼得一懵,而后反应过来白穗现在也是昆山弟子了,也是需要晨练的。 而且白穗住的地方就在主峰,且是距离琼玉台最近,就算她不会御剑只要早点起来也是能赶上的。 “睡睡睡,睡个屁啊!你住得离琼玉台这么近都不知道珍惜,你知不知道我每天得提前半个时辰起来拼死拼活才能不迟到吗!你这个身在福中不知福的家伙!” 她气得不行,恨铁不成钢地瞪了白穗一眼后便御剑从窗边“嗖”的一下过去了。 白穗原以为对方走了,正准备躺下来继续睡,不想门“啪”的一声被雪嫣然一脚给踹开了。 “你……” “我什么我!要是不想一会儿迟到被罚挥剑两万下,绕昆山跑三圈就赶紧跟我走!” “?!什么玩意儿?我不就是缺一次晨练吗,哪有这么罚人的,这不是要我命吗!” 白穗这下子真的清醒了,给吓清醒了。 先不说昆山这四大峰了,光那十三座小峰就够她跑个十天半个月的了,还跑三圈,开什么玩笑?! 大约是白穗的神情太过震惊,雪嫣然一眼便看出来了她心中所想。 她冷笑了一声。 “呵,作为一个曾经被罚徒手爬了四大主峰的前辈我可以负责任地告诉你,只要青烨在昆山一天,惩罚就只分两种——生不如死和要死不活。” “所以妹妹,你还睡吗,还敢睡吗?拿命睡的那种。” “口意!” “……大恩不言谢,求师姐救我!载我一程!” …… 白穗和雪嫣然在大雾里摇摇晃晃飞了好一会儿,这才艰难在青烨来之前赶到了琼玉台。 平日里雪嫣然一个人御剑飞行都吃力,今天又多载了一个白穗。 她累得够呛,刚一落地就直接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谢天谢地,总算赶上了。” 白穗看着雪嫣然满头是汗的样子,再加上自己刚才起床气犯了,还吼了人家。 心下很是愧疚。 “嫣然师姐真对不住啊,我有点重,累坏你了。来,快拿这个手帕擦擦汗。” “不是你的原因,是我的问题。” 她接过白穗的手帕胡乱擦了下额头上的汗珠,一边喘着气一边解释道。 “先前忘了与你说了。我和你不一样,我资质在内门弟子里虽然算中上水平,但是严格意义上来说我并不是纯正剑修,我主修炼丹,是个丹修。这体力还有灵力上是要比其他弟子差上一大截儿的,所以这御剑载不载你一个我都灵力不够,累得要死。” 雪嫣然不说白穗都要忘了,在原文里玉溪真人就是个名满天下的丹修,她的徒弟自然也是个丹修。 只是后来沉翎被废了修行,转修了魔,玉溪真人也因为这件事颇受打击,成天郁郁寡欢,闭门不出。 也正是从那之后雪嫣然为了讲沉翎拉回正途放弃了丹修,转修了剑。 然而最后她还没来得及将少年带回剑宗,对方便先一步殒命在了仙魔大战之中了。 等到雪嫣然赶过来的时候沉翎已经魂飞魄散,只留下了一具躯壳。 她将他的尸身带回了玉溪峰,葬在玉兰花树下。 雪嫣然一夜白了头。 生了心魔,修为卡在金丹后期终生再无突破。 想到这里白穗眼眸闪了闪,先前周围有人看着不方便说话,等到列了方阵开始晨练的时候。 她见没人注意到这边,这才一边装作学着雪嫣然的动作舞剑,一边不动声色地靠近小声询问。 “……那个嫣然师姐,我问你个事,你是不是真的不喜欢沉翎啊?” “那可不?谁会喜欢这么个弱不禁风的病秧子?” 雪嫣然压根没有把这个“喜欢”往男女之情上想,她以为是昨天沉翎被其他弟子拉去比试她这个师姐表现的太冷漠了,这才让白穗有了误会。 要是白穗没有顺利成为内门弟子的话也就算了,如今大家都是同门了,她也不希望让对方误会自己是个冷血无情的人。 她叹了口气,有些烦躁地抓了下头发。 “唉,这么给你说。我和沉翎没什么深仇大恨,我虽然不怎么喜欢他,但是也谈不上讨厌,要是真有人欺负他我肯定也不会袖手旁观的。” “你刚入门可能不知道,昨天那个情况其实经常发生,只是头一次搞得这么正式而已。” “那小子可没你看上去的那么柔弱,他之前刚来玉溪峰的时候还不怎么认识路。有一次不小心跑到妖兽林去了,我赶过去的时候他已经被咬的血肉模糊晕过去了,可把我吓坏了。结果我刚要上去把他带回去找师尊疗伤的时候,你猜怎么着?” 原书里对沉翎在昆山的部分写的不多,很多事情都没说明白。 白穗听到这里好奇心也被吊了起来,咽了咽口水。 “怎么着?” “他的伤口自己愈合了。” 那么重的伤,深可见骨,哪怕是服用了九品灵丹也没那么快的。 这实在让人目瞪口呆,匪夷所思。 事后雪嫣然没忍住去问了沉翎,对方支支吾吾说不清楚,就只说天生如此。 她没得到个答案,又去找了玉溪真人。 玉溪真人说沉翎这体质是娘胎自带的,大约是因为父母血脉的变异,这才有了这样惊人的自愈能力。 不过这件事玉溪真人让雪嫣然不要对外宣扬。 一个强者有这样的体质的话可能会让人畏惧,可如果是个毫无修为的弱者,便只会更加遭人嫉恨,欺负了。 因此这件事除了玉溪真人之外,也就雪嫣然知道了。 其实她原本也没打算和白穗说。 只是少女性格太对她胃口了,是真心想和她做朋友,再加上她昨日帮沉翎仗义解围一事在先,所以雪嫣然觉着告诉她也没什么。 看着白穗惊得瞪大了眼睛的样子,雪嫣然伸手将她不自觉张开到嘴给合上。 “宝,这件事我就给你说了,你可别告诉别人。这是属于咱们之间的小秘密♂,懂?” “所以你现在知道我昨天为什么见死不救了?不是我冷血,是这小子根本死不了,身体结实着呢。” 这件事情实在太让人震惊了,别说埋什么伏笔了,在《仙途漫漫》这本书里根本提都没提到。 白穗突然发现自己就算将这本书读完了,知道了结局似乎也没有什么太大帮助。 在这个世界里所有人都不再是单纯的以文字描述出的纸片人,他们是鲜活的,有血有肉的。 他们的一切哪怕书中没有写的,都在她进入这个世界后开始一点一点被填充,开始饱满立体。 最后成为人如其名的人。 也不知道为什么,白穗惊愕的同时又觉得脊背发凉。 很多想当然的事情,好像也并不是那么想当然了。 他们都开始变成了未知,变得不可掌握了。 正在白穗恍惚发神的时候,一个藏青色的身影出现在了她的视野。 青年脚步一顿,停在了距离她们不远处的地方。 他眉头微皱,那双浅蓝色的眸子凉凉扫了过来,吓得雪嫣然跟个鹌鹑似的缩了脖子。 “糟了,肯定是我们说小话被青烨师兄给逮着了!” 因为先前雪嫣然给科普了一路青烨的魔鬼体罚,白穗也怕得不行,也拿着桃木剑胡乱舞了起来。 不想舞得太用力,“啪”的一声打在了旁边弟子的背上。 “惹!对不起!我,我不是故意的!” 那弟子被莫名其妙打了一下还挺生气的,结果一看是白穗后,想着她刚入门也就摆了摆手没揪着不放了。 她有些尴尬地挠了挠面颊,怕一会儿又不小心打到人,便拿着剑往后面退了几步。 不想因为一直被青烨盯着太紧张没注意到人,把后面人给撞在了地上。 白穗听到身后人闷哼了一声,赶紧回头伸手想把人扶起来。 结果低头一看,发现撞倒的不是别人,正是她们刚才谈论的主角沉翎。 “不好意思,我刚才没往后看,你没事?” 少年脸色依旧那样苍白,在雾气蒙蒙里更是没什么气色。 他疼得倒吸了一口气,因为怕人误会,避开了白穗的手自己站了起来。 “咳咳,我没事,你,你不用咳咳,担心……” “……你真的没事吗?” 这一次沉翎咳嗽怎么也止不住,因为没办法回答,只得摇了摇头示意白穗无碍。 他咳了许久,好不容易缓过来后,手从嘴边一拿开。 一手的血赫然映入白穗的视野。 沉翎也没想到自己竟然咳出血来了,他看了一眼掌心,又瞧见白穗一脸惊恐的样子。 有些尴尬的将手背在了身后。 “小毛病而已,不用在意。” “……” 救命。 你他妈管这个叫小毛病?? “哦哦哦。” 尽管主持比试的师兄从一开始就注意到了白穗偷偷驱使了那桃木剑,可最后还是被这发展给惊到了。 听到白穗的提醒后他这才反应过来。 他连忙放下手中的瓜子盘,起身拍了拍身上的灰尘,拿起一旁的鼓槌往鼓面上重重一击。 鼓声回荡在整个琼玉台四周,几只仙鹤也闻声而来,庆祝似的盘旋在了白穗的头顶之上。 “我宣布!此次比试的获胜方是白穗!” 主持比试的师兄话音刚落。 白穗心下松了口气,这才手腕一动将那桃木剑横放在手中双手递还了过去。 第二百二十五章 正文君:请用更强大的购买率向我开炮 “哦哦哦。” 尽管主持比试的师兄从一开始就注意到了白穗偷偷驱使了那桃木剑,可最后还是被这发展给惊到了。 听到白穗的提醒后他这才反应过来。 他连忙放下手中的瓜子盘,起身拍了拍身上的灰尘,拿起一旁的鼓槌往鼓面上重重一击。 鼓声回荡在整个琼玉台四周,几只仙鹤也闻声而来,庆祝似的盘旋在了白穗的头顶之上。 “我宣布!此次比试的获胜方是白穗!” 主持比试的师兄话音刚落。 白穗心下松了口气,这才手腕一动将那桃木剑横放在手中双手递还了过去。 “承让了。” “……承让。” 青年神情复杂地接过白穗递过来的桃木剑,一时之间说不上来什么滋味,只觉得五味杂陈。 【强制任务已完成√,剧情爽度加一,获得技能“剑如雨下”。请宿主再接再厉,尽快完成美强爽剧情,走上人生巅峰。】 谢天谢地,终于结束了。 真是要了命了。 “……赢了?” 上面的人已经宣布了比试结果,然而下面的吃瓜群众显然还没从刚才那神反转里回过神来。 “?!卧了个大槽,不是,真的赢了?!” “我原以为这就是场闹剧,结果你给我说她赢了?她连剑都不怎么拿得稳她竟然赢了?” “震惊!小丑竟是我自己!” “救命,你们刚才是不是也跟着下注押了她输?我看青烨师兄那么豪气给我也整上头了,想也没想就押了十块灵石!” “……别说了,我押了十五个。” “……” 在所有人戴上痛苦面具,悔恨当初的决定的时候。 人群中只有一人春光满面,发出了一串杠铃般的笑声。 “哈哈哈哈哈哈我赢了!老娘我竟然赌赢了!” 雪嫣然豪爽的笑声和她甜美可爱的长相完全不符,听到的人大多都给吓得虎躯一震。 她此时正沉浸在极度兴奋当中,全然不管周围人是什么反应,直接往那下注的玉盘子方向冲了过去。 押白穗输的那个盘子上的东西累得跟座小山似的,都要有半人高了。 “灵石我的,灵玉我的,避水珠我的,什么鲛珠鲛纱都是我的!这几株灵草灵花也是我的,哈哈哈哈哈都是我的!” 雪嫣然平日时候就喜欢赌,但是人菜瘾大,基本上没几次是赢的,像今天这一次赚的盆满钵满的还是头一回。 她在众人眼红之下一件一件将那些东西往自己的储物戒指里塞,塞着塞着突然想起了什么。 这赌白穗赢的好像不止她一个。 她拿着东西的手一顿,抬头看向了不远处站着的陆九洲。 “那个陆师兄,你有什么想要的东西吗?其他的好说,就是这颗九品凝血丹只有一颗,咱们对半分成不?” 陆九洲还没来得及说话,一旁的青烨一个眼刀冷冷扫了过去。 吓得拿着灵丹正准备落剑平分的雪嫣然一哆嗦,险些给砍到手背上。 这个九品凝血丹是青烨拿来押注的,他会不会是反悔了,但是又碍于面子不好直说? 想到这里雪嫣然在给与不给中挣扎了良久,最后因为怕对方之后给自己穿小鞋,还是咬了咬牙决定把这九品凝血丹还回去。 “……其实青烨师兄这没什么,我也是侥幸而已,你第一次赌肯定没什么经验。” “而且这九品凝血丹太贵重了,我们这些弟子暂时不用下山历练,在宗门没伤没病的用不上这么好的灵丹,你拿回去。” 不说这话还好,听到雪嫣然这话后青烨的脸色肉眼可见地黑了下来。 他那双眸子是浅淡的蓝,海面浮冰一般冷冽。 “他们是用不上,我看你倒是随时都用得上。” “……” 我为什么可以随时用得上你心里没点b数? 要不是你丫的天天体罚我,我这辈子想用都用不上。 呿,不要白不要,我还巴不得你不要呢。 这话雪嫣然不敢当着青烨的面说,只得在心里这么闷闷吐槽几句,面上不显分毫。 她只装作什么也没听懂,生怕青烨反悔,连忙拿着那颗朱红色的九品凝血丹往自己的储物戒指里塞。 “等一下。” 陆九洲沉声唤住了雪嫣然,而后余光往刚从琼玉台走下来的白穗。 “这颗九品凝血丹我觉得我们都不能要。毕竟这场比试是白师妹拼尽全力逆转的,这是她应得的。” “嫣然师妹,你意下如何?” 雪嫣然一愣,没想到陆九洲会提出这么个建议。 然而她顺着对方的话一想,也的确是那么个道理。 其实最开始时候她也和其他人想的一样,觉得白穗必输无疑,因此她也没想过能把那串押出去的鲛珠赢回来。 现在这个情况已经大大出于她的意料了,这么多东西她已经赚翻了,再占着这么一颗灵丹也太贪了。 “成,这灵丹是白师妹靠自己实力从青烨师兄手中赢到的,自然得归她。” 她说着从储物戒指里拿了个手掌大小的檀木盒,然后将这颗灵丹装了进去。 “白师妹,你赶紧过来拿你的灵丹。” 从脱力状态中恢复过来一点的白穗刚下了台阶,便瞧见雪嫣然笑着上前递给了自己一个盒子。 她眨了眨眼睛,后知后觉意识到了什么。 “对哦,我赢了。” 这孩子反射弧还真长。 这都宣布赢了这么久了才反应过来。 雪嫣然以为白穗是高兴坏了这才慢了半拍,张了张嘴想要顺着夸赞她肯定她几句的时候。 白穗一把接过她手中的檀木盒,两眼发光,三两步跑到了那赌注堆积成小山的玉盘位置。 “哈哈哈哈哈哈我赢了!赢了!灵玉,灵石!这什么花花草草都是我的了,都是我的了哈哈哈哈哈!” “??” 等等,这话怎么似曾相识?? 雪嫣然一愣,而后看着白穗一把一把将那些东西往自己衣兜里塞的时候,心下一慌。 连忙上前抓住白穗的手腕。 “诶不是,什么都是你的了?白师妹我知道你能赢这一场比试不容易,所以这颗九品凝血丹给你就给你了,我没意见。可是做人不能太贪了啊妹妹,这些也是我靠本事赌赢的,你不能什么都拿走,总得给我留点儿?” “可是这也是我靠本事赌赢的啊?这里怎么着也得有我一半师姐?” 白穗刚经过一场恶战,也没多少力气挣脱开雪嫣然。 试了几次后无果,只得叹了口气和对方好好讲道理。 “你看这边押我赢的玉盘子里是不是有个储物戒指,我上台前给这位开赌的师兄说了,我说把这里面的一百两黄金当做比试的赌注。” “这年头赌自己赢应该不算违规?” 一旁开赌注的师兄听后也点了点头。 “的确不算违规。” 白穗这个骚操作雪嫣然是万万没有料想到的。 她愕然看了一眼对自己无辜眨巴眼的少女,又看了看那盘子上放着的储物戒指。 “……所以你从一上台就押了自己赢?” “对啊。” “那你从一开始就有必胜的把握,只是藏着掖着不说,想在最后爆个冷门狠狠赚上一笔?” 雪嫣然这话白穗可就不爱听了。 什么叫她藏着掖着不说啊,她哪有什么把握,只知道最后再怎么也不会比被雷劈惨,赶鸭子上架而已。 “嫣然师姐,这你就想多了。我要是真有必胜的把握我也不至于打得这么艰难,我直接一开始放大招不就成了,哪至于最后被逼得那么狼狈?” 她一边说着一边还不忘把东西往自己怀里塞,雪嫣然见了也加入了分赃行列。 生怕一个不注意就被白穗给抢完了。 “那既然你没把握,怎么还敢把自己全部身家拿来赌?你是不是傻?” “嘿嘿,这不是富贵险中求吗?” 其实白穗当时存了个心眼,她给那开赌局的师兄说的是拿储物戒指里的东西来赌,又没说拿全部。 要是真输了随便拿点碎银应付了事,对方也没法说什么。 “白师妹,恭喜你。” 正在白穗美滋滋埋头狂揽着东西的时候,身后一个轻柔的声音响起。 她拿着灵玉的手一顿,猛地回头看了过去。 陆九洲逆着光站在她的身后。 他的神情柔和,那双眼睛也带着浅淡笑意,看过来的时候连日光也温柔。 君子如玉,举世无双。 说的当是眼前这般光景。 白穗刚才注意力全在这些灵石灵玉上了,一下来就往这边奔了,根本没有注意到陆九洲。 她想起先前自己在上面被逼绝境的时候青年给自己的暗示,连忙放下手中的东西起身走了过去道谢。 “陆师兄哪里的话,要是刚才没有你的提醒,别说赢了,我可能在对方手下十招都走不过就败下阵来了。” “我有与你说了什么吗?” “诶,是没说什么,但是你刚才……” 她还想要说什么的时候,发现青年唇角勾起一抹弧度。 那原本有些清冷的面容如春雪消融般柔软,连带着眉眼也明媚了不少。 “我什么也没说,什么也没做。” 清风拂来,那琼玉台之上有什么东西随风飘了过来。 第二百二十五章 正文君:请用更强大的购买率向我开炮 “哦哦哦。” 尽管主持比试的师兄从一开始就注意到了白穗偷偷驱使了那桃木剑,可最后还是被这发展给惊到了。 听到白穗的提醒后他这才反应过来。 他连忙放下手中的瓜子盘,起身拍了拍身上的灰尘,拿起一旁的鼓槌往鼓面上重重一击。 鼓声回荡在整个琼玉台四周,几只仙鹤也闻声而来,庆祝似的盘旋在了白穗的头顶之上。 “我宣布!此次比试的获胜方是白穗!” 主持比试的师兄话音刚落。 白穗心下松了口气,这才手腕一动将那桃木剑横放在手中双手递还了过去。 “承让了。” “……承让。” 青年神情复杂地接过白穗递过来的桃木剑,一时之间说不上来什么滋味,只觉得五味杂陈。 【强制任务已完成√,剧情爽度加一,获得技能“剑如雨下”。请宿主再接再厉,尽快完成美强爽剧情,走上人生巅峰。】 谢天谢地,终于结束了。 真是要了命了。 “……赢了?” 上面的人已经宣布了比试结果,然而下面的吃瓜群众显然还没从刚才那神反转里回过神来。 “?!卧了个大槽,不是,真的赢了?!” “我原以为这就是场闹剧,结果你给我说她赢了?她连剑都不怎么拿得稳她竟然赢了?” “震惊!小丑竟是我自己!” “救命,你们刚才是不是也跟着下注押了她输?我看青烨师兄那么豪气给我也整上头了,想也没想就押了十块灵石!” “……别说了,我押了十五个。” “……” 在所有人戴上痛苦面具,悔恨当初的决定的时候。 人群中只有一人春光满面,发出了一串杠铃般的笑声。 “哈哈哈哈哈哈我赢了!老娘我竟然赌赢了!” 雪嫣然豪爽的笑声和她甜美可爱的长相完全不符,听到的人大多都给吓得虎躯一震。 她此时正沉浸在极度兴奋当中,全然不管周围人是什么反应,直接往那下注的玉盘子方向冲了过去。 押白穗输的那个盘子上的东西累得跟座小山似的,都要有半人高了。 “灵石我的,灵玉我的,避水珠我的,什么鲛珠鲛纱都是我的!这几株灵草灵花也是我的,哈哈哈哈哈都是我的!” 雪嫣然平日时候就喜欢赌,但是人菜瘾大,基本上没几次是赢的,像今天这一次赚的盆满钵满的还是头一回。 她在众人眼红之下一件一件将那些东西往自己的储物戒指里塞,塞着塞着突然想起了什么。 这赌白穗赢的好像不止她一个。 她拿着东西的手一顿,抬头看向了不远处站着的陆九洲。 “那个陆师兄,你有什么想要的东西吗?其他的好说,就是这颗九品凝血丹只有一颗,咱们对半分成不?” 陆九洲还没来得及说话,一旁的青烨一个眼刀冷冷扫了过去。 吓得拿着灵丹正准备落剑平分的雪嫣然一哆嗦,险些给砍到手背上。 这个九品凝血丹是青烨拿来押注的,他会不会是反悔了,但是又碍于面子不好直说? 想到这里雪嫣然在给与不给中挣扎了良久,最后因为怕对方之后给自己穿小鞋,还是咬了咬牙决定把这九品凝血丹还回去。 “……其实青烨师兄这没什么,我也是侥幸而已,你第一次赌肯定没什么经验。” “而且这九品凝血丹太贵重了,我们这些弟子暂时不用下山历练,在宗门没伤没病的用不上这么好的灵丹,你拿回去。” 不说这话还好,听到雪嫣然这话后青烨的脸色肉眼可见地黑了下来。 他那双眸子是浅淡的蓝,海面浮冰一般冷冽。 “他们是用不上,我看你倒是随时都用得上。” “……” 我为什么可以随时用得上你心里没点b数? 要不是你丫的天天体罚我,我这辈子想用都用不上。 呿,不要白不要,我还巴不得你不要呢。 这话雪嫣然不敢当着青烨的面说,只得在心里这么闷闷吐槽几句,面上不显分毫。 她只装作什么也没听懂,生怕青烨反悔,连忙拿着那颗朱红色的九品凝血丹往自己的储物戒指里塞。 “等一下。” 陆九洲沉声唤住了雪嫣然,而后余光往刚从琼玉台走下来的白穗。 “这颗九品凝血丹我觉得我们都不能要。毕竟这场比试是白师妹拼尽全力逆转的,这是她应得的。” “嫣然师妹,你意下如何?” 雪嫣然一愣,没想到陆九洲会提出这么个建议。 然而她顺着对方的话一想,也的确是那么个道理。 其实最开始时候她也和其他人想的一样,觉得白穗必输无疑,因此她也没想过能把那串押出去的鲛珠赢回来。 现在这个情况已经大大出于她的意料了,这么多东西她已经赚翻了,再占着这么一颗灵丹也太贪了。 “成,这灵丹是白师妹靠自己实力从青烨师兄手中赢到的,自然得归她。” 她说着从储物戒指里拿了个手掌大小的檀木盒,然后将这颗灵丹装了进去。 “白师妹,你赶紧过来拿你的灵丹。” 从脱力状态中恢复过来一点的白穗刚下了台阶,便瞧见雪嫣然笑着上前递给了自己一个盒子。 她眨了眨眼睛,后知后觉意识到了什么。 “对哦,我赢了。” 这孩子反射弧还真长。 这都宣布赢了这么久了才反应过来。 雪嫣然以为白穗是高兴坏了这才慢了半拍,张了张嘴想要顺着夸赞她肯定她几句的时候。 白穗一把接过她手中的檀木盒,两眼发光,三两步跑到了那赌注堆积成小山的玉盘位置。 “哈哈哈哈哈哈我赢了!赢了!灵玉,灵石!这什么花花草草都是我的了,都是我的了哈哈哈哈哈!” “??” 等等,这话怎么似曾相识?? 雪嫣然一愣,而后看着白穗一把一把将那些东西往自己衣兜里塞的时候,心下一慌。 连忙上前抓住白穗的手腕。 “诶不是,什么都是你的了?白师妹我知道你能赢这一场比试不容易,所以这颗九品凝血丹给你就给你了,我没意见。可是做人不能太贪了啊妹妹,这些也是我靠本事赌赢的,你不能什么都拿走,总得给我留点儿?” “可是这也是我靠本事赌赢的啊?这里怎么着也得有我一半师姐?” 白穗刚经过一场恶战,也没多少力气挣脱开雪嫣然。 试了几次后无果,只得叹了口气和对方好好讲道理。 “你看这边押我赢的玉盘子里是不是有个储物戒指,我上台前给这位开赌的师兄说了,我说把这里面的一百两黄金当做比试的赌注。” “这年头赌自己赢应该不算违规?” 一旁开赌注的师兄听后也点了点头。 “的确不算违规。” 白穗这个骚操作雪嫣然是万万没有料想到的。 她愕然看了一眼对自己无辜眨巴眼的少女,又看了看那盘子上放着的储物戒指。 “……所以你从一上台就押了自己赢?” “对啊。” “那你从一开始就有必胜的把握,只是藏着掖着不说,想在最后爆个冷门狠狠赚上一笔?” 雪嫣然这话白穗可就不爱听了。 什么叫她藏着掖着不说啊,她哪有什么把握,只知道最后再怎么也不会比被雷劈惨,赶鸭子上架而已。 “嫣然师姐,这你就想多了。我要是真有必胜的把握我也不至于打得这么艰难,我直接一开始放大招不就成了,哪至于最后被逼得那么狼狈?” 她一边说着一边还不忘把东西往自己怀里塞,雪嫣然见了也加入了分赃行列。 生怕一个不注意就被白穗给抢完了。 “那既然你没把握,怎么还敢把自己全部身家拿来赌?你是不是傻?” “嘿嘿,这不是富贵险中求吗?” 其实白穗当时存了个心眼,她给那开赌局的师兄说的是拿储物戒指里的东西来赌,又没说拿全部。 要是真输了随便拿点碎银应付了事,对方也没法说什么。 “白师妹,恭喜你。” 正在白穗美滋滋埋头狂揽着东西的时候,身后一个轻柔的声音响起。 她拿着灵玉的手一顿,猛地回头看了过去。 陆九洲逆着光站在她的身后。 他的神情柔和,那双眼睛也带着浅淡笑意,看过来的时候连日光也温柔。 君子如玉,举世无双。 说的当是眼前这般光景。 白穗刚才注意力全在这些灵石灵玉上了,一下来就往这边奔了,根本没有注意到陆九洲。 她想起先前自己在上面被逼绝境的时候青年给自己的暗示,连忙放下手中的东西起身走了过去道谢。 “陆师兄哪里的话,要是刚才没有你的提醒,别说赢了,我可能在对方手下十招都走不过就败下阵来了。” “我有与你说了什么吗?” “诶,是没说什么,但是你刚才……” 她还想要说什么的时候,发现青年唇角勾起一抹弧度。 那原本有些清冷的面容如春雪消融般柔软,连带着眉眼也明媚了不少。 “我什么也没说,什么也没做。” 清风拂来,那琼玉台之上有什么东西随风飘了过来。 第二百二十六章 正文君:请用更强大的购买率向我开炮  “我和陆师兄是在千岳城认识的,当时城中有邪祟出没,上面给了一百两黄金为赏金斩杀妖魔。我和他一起去的,本来按规矩这赏金应该对半分的,只是陆师兄他视金钱如粪土,不像我这种俗人。于是就把这赏金全给我了。” “只是一百两黄金太多太重了不好装,他这才将储物戒指借给我,等我找到个安全隐蔽的地方把赏金安置好后再还给他。不信师姐你可以用灵力探知一下看看。” 这是陆九洲的东西,雪嫣然不好贸然乱动。 她看着那储物戒指半晌,又看了一眼白穗,见她神情认真心下也信了□□分了。 “原来如此,敢情这戒指是借给你的啊,我还以为陆师兄铁树开花把他所有家当送给你当定情信物了。” 修者的东西一般都会放在储物戒指里贴身拿着,这戒指是认主的。 旁的人也顶多只能探知到放什么了东西,只有主人催动灵力才能取出里面的物件。 正因为这储物戒指的重要性,这才让雪嫣然他们误以为白穗是陆九洲下山动了凡心,带了个道侣回来。 不过有一点雪嫣然说对了。 这戒指之后的确是被陆九洲作为定情信物之一送出去了,只是送的对象不是他而已。 想到这里白穗心头隐隐作痛,恨不得当场把这破戒指给摔了。 与其把它留着以后送给那妖女,还不如她先毁了得了。 “不过今年真是奇了怪了,前几天我师尊路过南越的时候也捡了个小师弟回来,没想到后脚陆师兄也把你给带上山了。” 雪嫣然坐在白穗床边腿晃悠着,也不知道从哪里掏出来了两个灵果出来。 她递给了白穗一个,而后随意用袖子擦了下“咔嚓”一口咬了上去继续说道。 “对了,你回来之后去宗主那里测灵根了没?我们昆山对于弟子要求很高的,尤其是内门弟子,我不是故意泼你凉水啊,主要是我师尊带回来的那个师弟资质就不怎么好,也不知道我师尊怎么想的,竟然还打算收他为弟子。” 提到这里雪嫣然又愤愤咬了一口灵果,力气很大,好像把这个当成什么人发泄似的。 她本来就生的好看,那灵果将她的腮帮塞得鼓鼓的,即使生着气也很是可爱。 “呿,真是的,真以为天下第一剑宗是什么阿猫阿狗都能随便进的吗?啊师妹我不是说你是阿猫阿狗啊,我说的是他。虽然你还没去测灵根,但是陆师兄的为人我再清楚不过了,整个宗门就他最有原则了,既然他能把你带回来,你肯定不是个废物点心!” 雪嫣然倒不是看不起资质差的弟子,主要是她当年拜入玉溪门下是经过重重考核才突出重围的。 她心里实在没办法平衡。 白穗算是听明白了,沉翎和自己一样,也是前后脚进了昆山。 她心下一动。 “嫣然师姐,那你说的那个和我一起入宗门的师弟现在拜师成功了吗?” 沉翎和雪嫣然他们的悲剧就是从成为同门开始的,要是沉翎没有拜师成功,那就可以从源头上解决问题,改变剧情了。 “……本来是不可能拜师成功的,只是我师尊好像是受了友人所托,最后力排众议还是把他收到门下了。” 不提这个还好,提起这件事少女连手中最爱吃的灵果都觉得难以下咽了。 “唉,唯一值得庆幸的是他没成为亲传弟子,不然我肯定得气到吐血。” 可惜了。 要是没拜师成功该多好,就算后期还是因为不可抗力喜欢上了玉溪,但是总比这师徒之间朝夕相处渐生情愫得好,至少前者感情不深也好断一些。 【宿主,像陆九洲沉翎这样的重要角色,他们的主剧情线是不可逆的。我们可以轻易干涉一些炮灰的结局,但是他们的不行,我们只能从小剧情上一点一点着手改变,强行与天道,也就是世界意识抗争的话是会适得其反,遭到反噬的。】 888觉察到了白穗的想法,怕她之后会走弯路,于是先一步出声解释道。 【这也是为什么我们要做随机任务和主线任务。】 【我知道这很有难度。不过宿主你放心,这里是书中的世界,失败了的话我们可以读档重来的么么哒。】 【……?】 好惨。 反反复复为别人的命运而努力。 到头来美强惨竟是我自己。 “……那个白师妹,这果子是我从药阁长老那里偷,哦不,借的,我总共也就五六颗,你要是不喜欢酸甜口可以给我。” 雪嫣然原本还挺生气的,余光一瞥瞧见对方比自己还要生气,脸黑的根黑炭似的不说,还把她给的灵果都给捏得要碎了。 “吃吃吃!你一天天的就知道吃!你知道你以后要遭遇什么吗!你入门也有两年了,到现在连个入门剑法都还出错,你以后怎么突破金丹,傲视群雄!” “你能不能把玩心收收多去练练剑!男人算什么东西,他们只会影响你出剑的速度你知道吗!” “不是,你,你怎么知道我入门剑法还记不住?” 她不说这话还好,本来白穗现在情绪就上头,听到她这么惊愕的来了一句后更是气不打一处来。 “艹!这他妈是重点吗!重点难道不是你该幡然醒悟,潜心修行吗!” 雪嫣然被白穗说得一愣一愣的,张了张嘴想要说什么的时候,门外“啪啪啪”传来一阵急促的拍门声。 “嫣然师姐,你是不是在里面!现在别急着和陆师兄道侣说话了,大事不好了!你师弟被几个弟子给拽去琼玉台了!” 白穗和雪嫣然听后一怔,不约而同看了对方一眼后,后者等到白穗穿戴从床上起来后这才上前开了门。 门一打开,白穗便看到门口站着一个青衫弟子。 他应该是跑过来的,额头鼻子上都沁了一层薄汗。 “怎么回事?之前晨练时候不是还好好的吗,沉翎那小子怎么惹到他们了?” “不是,沉师弟并没有招惹他们,是他们趁着你离开后主动发难的。” 他一边说着一边用衣袖擦着汗。 “他们几个都是今年没被长老选上的内门弟子,平日里有师兄师姐们在他们不敢发作,但是心里早就对沉师弟积怨已生,不满他一个废灵根也能拜入玉溪真人门下,所以把沉师弟给带到琼玉台,说是要和他切磋切磋,实则是想要借机狠狠教训他一顿。” “晨练结束之后青烨师兄他们早就离开了,我想着你还在主峰,这才赶过来找你过去制止他们!沉师弟天生体弱多病,别说撑一个回合了,可能他们一拳下去都能给他打死!” “等等,你刚才说什么来着?” 那青衫弟子一愣。 “他们一拳下去就能把师弟给打死?” “不是,还要前面一点,你说他们找沉翎干什么来着?” 奇了怪了。 平日里师姐晨练偷懒时候斗耳聪目明的,总是第一时间发现青烨师兄的身影。 今天怎么耳背到几句话都听不清了。 他没忍住在心里这么吐槽了一句,见情况紧急又一字一顿重复了一次。 “我是说,沉师弟他被他们带走不是为了切磋,而是为了出气发泄,想要狠狠教训他一顿。”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青衫弟子话音刚落,房间里骤然爆发出了一串杠铃般的笑声。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笑死!竟有这等好事!” “……?” “……?” 诶不对,等一下,要是这沉翎真被那几个弟子给打死了,那雪嫣然之后也不会和他有什么纠缠了。 这不是完美避开了be结局吗? 正在白穗以为自己得到了规避美强惨结局的新思路的时候,888感知到了她心中所想,气得险些短路了。 电流声在她脑子里滋滋作响,吓得她以为888出了什么故障要爆炸了的时候,“滴”的一声主系统一个强制任务发了过来。 【强制任务——立刻赶往琼玉台,在沉翎被同门伤害之前制止他们的举动。如若失败,沉翎的伤将会转移到宿主身上。】 【……?】 艹,这个乾坤大挪移玩得溜啊。 真是人在家中坐,锅从天上降。 作为第二卷的男主,沉翎是不能出任何意外的。 再加上白穗绑定的是【拯救美强惨系统】,她所要做的不仅是改变be结局,还要尽可能把虐文剧情改成爽文剧情。 在原文中沉翎在刚拜入昆山的时候的确受到过同门的歧视和欺辱,这才让他更加缺爱敏感,也更加依赖玉溪。 无论是为了改变虐文剧情还是免去惩罚。 白穗都必须接下这个任务。 “嫣然师姐!这都什么时候了你怎么还笑得出来?我真没跟你开玩笑,那几个内门弟子都是颇有实力的,你要是再晚去一点,后果真的不堪设想!” 饶是对方再如何着急,雪嫣然依旧不为所动地坐在窗边。 她一边拿着个灵果啃着,一边翘着腿晃着,一派惬意。 “谁和你开玩笑了?这小子本就才不配位,昆山讲究的是实力至上,我刚来宗门的时候也经常因为剑法考核不通过没少挨罚。我一个女孩子都没说什么,他一个男孩子挨几下怎么了?哪有那么身娇肉贵?” 雪嫣然看不惯沉翎,不仅是因为他一上宗门,资质平平不说又占了玉溪门下最后一个弟子的位置。 这对其他辛辛苦苦通过入门考核的弟子们来说很不公平。 更因为玉溪对他的偏袒和爱护。 沉翎身体很不好,走三步就要停一下喘口气的那种,而玉溪非但没觉得他麻烦,还隔三差五去药阁那边讨灵丹灵药给他服用,作为跟了玉溪两年的雪嫣然也就平日修行长进了得到一两颗奖励,哪享受过这样的待遇? 要是沉翎是别的长老的徒弟还好,她管不着,顶多在私底下和师兄师姐们哔哔赖赖一下,碰上沉翎的时候面上还是可以寒暄几句一团和气。 可是玉溪也是雪嫣然的师尊,她还是个女孩子,尽管也知道沉翎身体不好,又是玉溪故人之子,多照顾些应当的。 被这么区别对待,雪嫣然心里自然平衡不了。 青衫弟子这时候也看出来了雪嫣然是铁了心不管了。 他有些不知所措,只得站在原地带着求助的眼神看向了一旁的白穗。 白穗被夹在中间也挺尴尬,如果是888先前没给她发布那个强制任务,她可能会装作什么也没听到什么也没看到。 毕竟作为一个外人,她知道分寸,断然不会插嘴什么。 【警告警告,沉翎已经被带到了琼玉台,请宿主立刻前去制止。】 888的催促声不断在脑海里重复,吵得白穗脑仁疼。 她皱着眉抬起手揉了揉太阳穴,趁着青衫弟子和雪嫣然说话时候停下来的空挡,举手示意了一下。 “那个师兄,不介意的话要不你带我去一趟琼玉台。” 青衫弟子原想着求助白穗让她帮着自己一起劝劝雪嫣然的,结果没想到对方直接越过了雪嫣然,反倒毛遂自荐起来了。 他怔然了一瞬,还没等他反应过来,一旁的雪嫣然“唰”的一下站了起来。 动作之大,直接把身后的椅子给带翻在了地上。 “白师妹,你自身都没自保能力打肿脸充什么胖子?你以为我当真心胸狭隘,公报私仇,不管同门师弟的死活吗?” 白穗:“不是吗?” 青衫弟子:“不是吗?” “……” 雪嫣然被噎住了,深呼吸平复了下情绪后,皮笑肉不笑地看着白穗。 “我知道我刚才那举动的确很让人误会,只是白师妹刚上昆山不了解我也就算了,陈师弟难不成还真以为我是那种对自家师弟见死不救的人吗?” “你们好好想想,今年入宗门的师弟师妹们不说五十好歹也有个三四十名,这么多人他们不找为什么偏偏要找沉师弟?其根本不出在别处,而是出在他自身啊!” 说到激动处,她手“啪”的一下拍在了桌子上,激得茶杯险些掉下。 “沉师弟资质平平却占了入门弟子的位置,私下里早就看他不顺眼了,这个时候我若是越护着他,之后他肯定会被欺负得更惨的!” “所以与其多管闲事激起他们的逆反心理,不如今天让沉翎师弟吃点亏,被他们给揍一顿,之后的日子也好太平些,你们说是不是这个理?” “……” “……” 别说,这么一套逻辑下来白穗都要信了。 她沉默了,正在感叹雪嫣然逻辑鬼才的时候。 余光看到青衫弟子眼神犹豫,真的有些动摇了后觉着不妙,赶紧出声打断了雪嫣然的话。 “嫣然师姐!道理我都懂,但是我们总得过去琼玉台看看!毕竟大家都是刚入门的弟子,下手不知轻重,沉翎挨几下让他们发泄下是可以,可万一出什么事情了玉溪真人怪罪下来你就算有嘴也说不清啊。” 白穗知道此时要是坚持说要去制止他们打架斗殴可能雪嫣然不会同意,于是她便只提出了过去看看情况。 这便好接受多了。 果不其然,少女顺着想了下。 平日里沉翎那小子被玉溪护得跟宝似的,一句重话都舍不得说,更别提责罚他了。 这种千载难逢近距离观赏对家被揍的机会可不多,雪嫣然蠢蠢欲动了。 “唉,其实你们完全多虑了,他们矛盾再如何深也是懂分寸的,毕竟宗门规矩在那儿。” “不过既然你们求着我去,那我便勉为其难答应你们。” 好一个勉为其难。 说这话的时候能不能控制下表情管理,你笑得牙齿都露出来了。 琼玉台就在主峰靠近山门那边位置,从这里御剑过去也就半柱香时间罢了。 白穗跟着雪嫣然御剑过去,刚一落地,一抬眸便看到了前面乌压压围了一群人。 她虽然是第一次来,但是在他们围绕的中间地方有一个巨大的圆形高台傲然耸立着。 整体是由灵玉砌成的,大约高三米有余,直径目测十米左右,至少能容纳百人。 听雪嫣然说这琼玉台是弟子们每日处晨功的地方,平日也会作为比试切磋的擂台。 第二百二十六章 正文君:请用更强大的购买率向我开炮  “我和陆师兄是在千岳城认识的,当时城中有邪祟出没,上面给了一百两黄金为赏金斩杀妖魔。我和他一起去的,本来按规矩这赏金应该对半分的,只是陆师兄他视金钱如粪土,不像我这种俗人。于是就把这赏金全给我了。” “只是一百两黄金太多太重了不好装,他这才将储物戒指借给我,等我找到个安全隐蔽的地方把赏金安置好后再还给他。不信师姐你可以用灵力探知一下看看。” 这是陆九洲的东西,雪嫣然不好贸然乱动。 她看着那储物戒指半晌,又看了一眼白穗,见她神情认真心下也信了□□分了。 “原来如此,敢情这戒指是借给你的啊,我还以为陆师兄铁树开花把他所有家当送给你当定情信物了。” 修者的东西一般都会放在储物戒指里贴身拿着,这戒指是认主的。 旁的人也顶多只能探知到放什么了东西,只有主人催动灵力才能取出里面的物件。 正因为这储物戒指的重要性,这才让雪嫣然他们误以为白穗是陆九洲下山动了凡心,带了个道侣回来。 不过有一点雪嫣然说对了。 这戒指之后的确是被陆九洲作为定情信物之一送出去了,只是送的对象不是他而已。 想到这里白穗心头隐隐作痛,恨不得当场把这破戒指给摔了。 与其把它留着以后送给那妖女,还不如她先毁了得了。 “不过今年真是奇了怪了,前几天我师尊路过南越的时候也捡了个小师弟回来,没想到后脚陆师兄也把你给带上山了。” 雪嫣然坐在白穗床边腿晃悠着,也不知道从哪里掏出来了两个灵果出来。 她递给了白穗一个,而后随意用袖子擦了下“咔嚓”一口咬了上去继续说道。 “对了,你回来之后去宗主那里测灵根了没?我们昆山对于弟子要求很高的,尤其是内门弟子,我不是故意泼你凉水啊,主要是我师尊带回来的那个师弟资质就不怎么好,也不知道我师尊怎么想的,竟然还打算收他为弟子。” 提到这里雪嫣然又愤愤咬了一口灵果,力气很大,好像把这个当成什么人发泄似的。 她本来就生的好看,那灵果将她的腮帮塞得鼓鼓的,即使生着气也很是可爱。 “呿,真是的,真以为天下第一剑宗是什么阿猫阿狗都能随便进的吗?啊师妹我不是说你是阿猫阿狗啊,我说的是他。虽然你还没去测灵根,但是陆师兄的为人我再清楚不过了,整个宗门就他最有原则了,既然他能把你带回来,你肯定不是个废物点心!” 雪嫣然倒不是看不起资质差的弟子,主要是她当年拜入玉溪门下是经过重重考核才突出重围的。 她心里实在没办法平衡。 白穗算是听明白了,沉翎和自己一样,也是前后脚进了昆山。 她心下一动。 “嫣然师姐,那你说的那个和我一起入宗门的师弟现在拜师成功了吗?” 沉翎和雪嫣然他们的悲剧就是从成为同门开始的,要是沉翎没有拜师成功,那就可以从源头上解决问题,改变剧情了。 “……本来是不可能拜师成功的,只是我师尊好像是受了友人所托,最后力排众议还是把他收到门下了。” 不提这个还好,提起这件事少女连手中最爱吃的灵果都觉得难以下咽了。 “唉,唯一值得庆幸的是他没成为亲传弟子,不然我肯定得气到吐血。” 可惜了。 要是没拜师成功该多好,就算后期还是因为不可抗力喜欢上了玉溪,但是总比这师徒之间朝夕相处渐生情愫得好,至少前者感情不深也好断一些。 【宿主,像陆九洲沉翎这样的重要角色,他们的主剧情线是不可逆的。我们可以轻易干涉一些炮灰的结局,但是他们的不行,我们只能从小剧情上一点一点着手改变,强行与天道,也就是世界意识抗争的话是会适得其反,遭到反噬的。】 888觉察到了白穗的想法,怕她之后会走弯路,于是先一步出声解释道。 【这也是为什么我们要做随机任务和主线任务。】 【我知道这很有难度。不过宿主你放心,这里是书中的世界,失败了的话我们可以读档重来的么么哒。】 【……?】 好惨。 反反复复为别人的命运而努力。 到头来美强惨竟是我自己。 “……那个白师妹,这果子是我从药阁长老那里偷,哦不,借的,我总共也就五六颗,你要是不喜欢酸甜口可以给我。” 雪嫣然原本还挺生气的,余光一瞥瞧见对方比自己还要生气,脸黑的根黑炭似的不说,还把她给的灵果都给捏得要碎了。 “吃吃吃!你一天天的就知道吃!你知道你以后要遭遇什么吗!你入门也有两年了,到现在连个入门剑法都还出错,你以后怎么突破金丹,傲视群雄!” “你能不能把玩心收收多去练练剑!男人算什么东西,他们只会影响你出剑的速度你知道吗!” “不是,你,你怎么知道我入门剑法还记不住?” 她不说这话还好,本来白穗现在情绪就上头,听到她这么惊愕的来了一句后更是气不打一处来。 “艹!这他妈是重点吗!重点难道不是你该幡然醒悟,潜心修行吗!” 雪嫣然被白穗说得一愣一愣的,张了张嘴想要说什么的时候,门外“啪啪啪”传来一阵急促的拍门声。 “嫣然师姐,你是不是在里面!现在别急着和陆师兄道侣说话了,大事不好了!你师弟被几个弟子给拽去琼玉台了!” 白穗和雪嫣然听后一怔,不约而同看了对方一眼后,后者等到白穗穿戴从床上起来后这才上前开了门。 门一打开,白穗便看到门口站着一个青衫弟子。 他应该是跑过来的,额头鼻子上都沁了一层薄汗。 “怎么回事?之前晨练时候不是还好好的吗,沉翎那小子怎么惹到他们了?” “不是,沉师弟并没有招惹他们,是他们趁着你离开后主动发难的。” 他一边说着一边用衣袖擦着汗。 “他们几个都是今年没被长老选上的内门弟子,平日里有师兄师姐们在他们不敢发作,但是心里早就对沉师弟积怨已生,不满他一个废灵根也能拜入玉溪真人门下,所以把沉师弟给带到琼玉台,说是要和他切磋切磋,实则是想要借机狠狠教训他一顿。” “晨练结束之后青烨师兄他们早就离开了,我想着你还在主峰,这才赶过来找你过去制止他们!沉师弟天生体弱多病,别说撑一个回合了,可能他们一拳下去都能给他打死!” “等等,你刚才说什么来着?” 那青衫弟子一愣。 “他们一拳下去就能把师弟给打死?” “不是,还要前面一点,你说他们找沉翎干什么来着?” 奇了怪了。 平日里师姐晨练偷懒时候斗耳聪目明的,总是第一时间发现青烨师兄的身影。 今天怎么耳背到几句话都听不清了。 他没忍住在心里这么吐槽了一句,见情况紧急又一字一顿重复了一次。 “我是说,沉师弟他被他们带走不是为了切磋,而是为了出气发泄,想要狠狠教训他一顿。”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青衫弟子话音刚落,房间里骤然爆发出了一串杠铃般的笑声。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笑死!竟有这等好事!” “……?” “……?” 诶不对,等一下,要是这沉翎真被那几个弟子给打死了,那雪嫣然之后也不会和他有什么纠缠了。 这不是完美避开了be结局吗? 正在白穗以为自己得到了规避美强惨结局的新思路的时候,888感知到了她心中所想,气得险些短路了。 电流声在她脑子里滋滋作响,吓得她以为888出了什么故障要爆炸了的时候,“滴”的一声主系统一个强制任务发了过来。 【强制任务——立刻赶往琼玉台,在沉翎被同门伤害之前制止他们的举动。如若失败,沉翎的伤将会转移到宿主身上。】 【……?】 艹,这个乾坤大挪移玩得溜啊。 真是人在家中坐,锅从天上降。 作为第二卷的男主,沉翎是不能出任何意外的。 再加上白穗绑定的是【拯救美强惨系统】,她所要做的不仅是改变be结局,还要尽可能把虐文剧情改成爽文剧情。 在原文中沉翎在刚拜入昆山的时候的确受到过同门的歧视和欺辱,这才让他更加缺爱敏感,也更加依赖玉溪。 无论是为了改变虐文剧情还是免去惩罚。 白穗都必须接下这个任务。 “嫣然师姐!这都什么时候了你怎么还笑得出来?我真没跟你开玩笑,那几个内门弟子都是颇有实力的,你要是再晚去一点,后果真的不堪设想!” 饶是对方再如何着急,雪嫣然依旧不为所动地坐在窗边。 她一边拿着个灵果啃着,一边翘着腿晃着,一派惬意。 “谁和你开玩笑了?这小子本就才不配位,昆山讲究的是实力至上,我刚来宗门的时候也经常因为剑法考核不通过没少挨罚。我一个女孩子都没说什么,他一个男孩子挨几下怎么了?哪有那么身娇肉贵?” 雪嫣然看不惯沉翎,不仅是因为他一上宗门,资质平平不说又占了玉溪门下最后一个弟子的位置。 这对其他辛辛苦苦通过入门考核的弟子们来说很不公平。 更因为玉溪对他的偏袒和爱护。 沉翎身体很不好,走三步就要停一下喘口气的那种,而玉溪非但没觉得他麻烦,还隔三差五去药阁那边讨灵丹灵药给他服用,作为跟了玉溪两年的雪嫣然也就平日修行长进了得到一两颗奖励,哪享受过这样的待遇? 要是沉翎是别的长老的徒弟还好,她管不着,顶多在私底下和师兄师姐们哔哔赖赖一下,碰上沉翎的时候面上还是可以寒暄几句一团和气。 可是玉溪也是雪嫣然的师尊,她还是个女孩子,尽管也知道沉翎身体不好,又是玉溪故人之子,多照顾些应当的。 被这么区别对待,雪嫣然心里自然平衡不了。 青衫弟子这时候也看出来了雪嫣然是铁了心不管了。 他有些不知所措,只得站在原地带着求助的眼神看向了一旁的白穗。 白穗被夹在中间也挺尴尬,如果是888先前没给她发布那个强制任务,她可能会装作什么也没听到什么也没看到。 毕竟作为一个外人,她知道分寸,断然不会插嘴什么。 【警告警告,沉翎已经被带到了琼玉台,请宿主立刻前去制止。】 888的催促声不断在脑海里重复,吵得白穗脑仁疼。 她皱着眉抬起手揉了揉太阳穴,趁着青衫弟子和雪嫣然说话时候停下来的空挡,举手示意了一下。 “那个师兄,不介意的话要不你带我去一趟琼玉台。” 青衫弟子原想着求助白穗让她帮着自己一起劝劝雪嫣然的,结果没想到对方直接越过了雪嫣然,反倒毛遂自荐起来了。 他怔然了一瞬,还没等他反应过来,一旁的雪嫣然“唰”的一下站了起来。 动作之大,直接把身后的椅子给带翻在了地上。 “白师妹,你自身都没自保能力打肿脸充什么胖子?你以为我当真心胸狭隘,公报私仇,不管同门师弟的死活吗?” 白穗:“不是吗?” 青衫弟子:“不是吗?” “……” 雪嫣然被噎住了,深呼吸平复了下情绪后,皮笑肉不笑地看着白穗。 “我知道我刚才那举动的确很让人误会,只是白师妹刚上昆山不了解我也就算了,陈师弟难不成还真以为我是那种对自家师弟见死不救的人吗?” “你们好好想想,今年入宗门的师弟师妹们不说五十好歹也有个三四十名,这么多人他们不找为什么偏偏要找沉师弟?其根本不出在别处,而是出在他自身啊!” 说到激动处,她手“啪”的一下拍在了桌子上,激得茶杯险些掉下。 “沉师弟资质平平却占了入门弟子的位置,私下里早就看他不顺眼了,这个时候我若是越护着他,之后他肯定会被欺负得更惨的!” “所以与其多管闲事激起他们的逆反心理,不如今天让沉翎师弟吃点亏,被他们给揍一顿,之后的日子也好太平些,你们说是不是这个理?” “……” “……” 别说,这么一套逻辑下来白穗都要信了。 她沉默了,正在感叹雪嫣然逻辑鬼才的时候。 余光看到青衫弟子眼神犹豫,真的有些动摇了后觉着不妙,赶紧出声打断了雪嫣然的话。 “嫣然师姐!道理我都懂,但是我们总得过去琼玉台看看!毕竟大家都是刚入门的弟子,下手不知轻重,沉翎挨几下让他们发泄下是可以,可万一出什么事情了玉溪真人怪罪下来你就算有嘴也说不清啊。” 白穗知道此时要是坚持说要去制止他们打架斗殴可能雪嫣然不会同意,于是她便只提出了过去看看情况。 这便好接受多了。 果不其然,少女顺着想了下。 平日里沉翎那小子被玉溪护得跟宝似的,一句重话都舍不得说,更别提责罚他了。 这种千载难逢近距离观赏对家被揍的机会可不多,雪嫣然蠢蠢欲动了。 “唉,其实你们完全多虑了,他们矛盾再如何深也是懂分寸的,毕竟宗门规矩在那儿。” “不过既然你们求着我去,那我便勉为其难答应你们。” 好一个勉为其难。 说这话的时候能不能控制下表情管理,你笑得牙齿都露出来了。 琼玉台就在主峰靠近山门那边位置,从这里御剑过去也就半柱香时间罢了。 白穗跟着雪嫣然御剑过去,刚一落地,一抬眸便看到了前面乌压压围了一群人。 她虽然是第一次来,但是在他们围绕的中间地方有一个巨大的圆形高台傲然耸立着。 整体是由灵玉砌成的,大约高三米有余,直径目测十米左右,至少能容纳百人。 听雪嫣然说这琼玉台是弟子们每日处晨功的地方,平日也会作为比试切磋的擂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