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冷大神不小心成了团宠》 第一章 附身 “昨夜的雷电可真恐怖,密密麻麻的,还是紫色的雷电,吓得我一宿都没睡,我还是第一次见到紫色的雷电。” 庭院里洒扫的两个女道士,一边扫着被风雨打落的落叶,一边聊着昨夜那诡异的天气。 其中一穿着黑衣道袍,脸型略微狭长的女道士一边说着,还一边拍了拍自己的胸口,可见是真的被昨夜的异象给吓着了。 另外一女道士穿着同样颜色道袍,两人的年纪看着相仿,眼角都已有了皱纹。 只是她相对冷静一些,抬头看了眼已经碧空如洗的天空说:“我也是,活了四十余载,还是第一次看到这样的场景。“ “太恐怖了,你说这天降异象,是不是有什么妖魔鬼怪啊?” “呸……呸……呸,赶紧呸一下,这朗朗乾坤,怎会有什么妖魔鬼怪降世,你可别乱说话,小心被观主听到了,少不得又要责罚,赶紧扫,扫完我们还得去做功课呢。” 那女道士说着攥紧了扫把,快步朝前走了几步,跟旁边说话的人拉开了距离,从而另外一人并未看见她已泛白的脸,还有藏在眼底的惊恐。 世人皆不可言说妖魔鬼怪,可别人不知她却真的见过妖怪。 打扫完庭院,在她们两人走后,一小窗从里面咔嚓打开,一少女苍白的小脸,出现在窗边,她抬头看向窗外天空,眼里满是迷茫。 她依稀记得,当初她奉父神之命,前往九幽封印饕餮,她们打了整整十日,导致凡界河水倒灌,尸横遍野,为此不小心打破了九幽封印,放走了无数妖魔鬼怪,她拼劲全力才独自封印饕餮,并前往凡界将放出去的那些妖魔鬼怪,一一重新封印,差点以身殉道,等到她满身疲惫,一身伤痕的回到神界,却被父神呵斥。 “无慈悲之心,如何怜悯众生,如此冷心冷情,如何为神,罚,入九天之境,不可踏出九天之境一步。” 字字珠玑,每每想起,她都不解,当年她是奉命前往九幽,封印饕餮。 甚至很早以前奉命前去诛杀其他上古凶兽时,往往都会造成一些不可逆转的情况,她已经尽可能的去避免。 但只有她一人,无法预测到所有的状况,她每每瞻前顾后,能全身而退都属万幸。 可她发现每一次她回到神界,向父神复命时,父神的表情总是很冷,总能找出各种各样问题来斥责自己,即使自己满身是伤,呵,也是自己的错。 她不止一次在想,为何封印这些凶兽,父神不在派遣些神,若是她身边有其他帮手,凡界也不会有如此伤亡,为何到最后所有的罪责需要让自己来背? 世人皆知,九天之境乃是神界至尊之地,却无人知晓那里实际是神界的禁地,所有神湮的神,都会在那里归于大道。 在那里你感受不到时间的变幻,进入九天之境,就如同是进入了永夜,除了漫长的孤寂,什么都没有,九天之境没有光。 你不会看到太阳月亮,甚至没有云彩,天地一色只有满眼的黑。 而九天之境除了黑之外唯一的色彩,便是一条贯穿了整个九天之境的小河,红色,这种红犹如浓稠的血液,犹如九幽弱水,沾之,可腐所有生物。 九天之境除了她,你感受不到任何一个活物,一切都归于死寂。 都说九幽可怕,可谁又知道,孤独,然后被遗忘更可怕。 重伤未愈的她在九天之境待了很久,她无法感知时间的变换,日复一日,年复一年,她只能沉睡。 这一日,她被一道惊雷惊醒,睁眼便看见了九天之境出现的第一道光,接着便是地裂。 这万年来,她还是第一次看到如此场景,就像是天塌了一般,漫天紫色的神雷,笼罩了整个九天之境。 她都还未有任何反应,便被神雷也笼罩其中,她会死掉,就这样在九天之境堙灭,无声无息。 谁曾想,没有感受到任何的痛楚,等到再次睁眼,她的神魂竟附在一凡人身体里,而周围的环境都告知她,她已经离开了九天之境,那个不知困了她多久的牢狱。 伸手,繁城感知了一下周围的灵气,这里的灵气并不充裕。 据她所知,近千年来,从人界修成仙的修行之人已寥寥无几。 想到这里,繁城看了眼庭院里一株还未全然盛开的金菊,右手一伸,那花已然到了她的手里,可下一刻她便捂着自己的胸口,身体轻晃,刚才施法的一瞬,她心突然绞痛起来,使得她不由得捂住了胸口。 “难道是这具身体,有疾?” 繁城恢复了些许气力,坐到旁边的椅子上,右手掐诀,闭上了眼睛。 此时她浑身被金光笼罩,脸色则越来越白,繁城内视了一下这具身体,果不其然,在心脏处发现这具身体的心脏竟然有一个缺口,人类的心脏出现一个缺口,竟然还能活到现在。 她收回灵力,身上金光尽散,而她也如同用尽了全部的力气,浑身瘫软的从椅子上跌落在了地上,此时她已无一丝气力支撑自己站起来。 就这样躺在地上,她闭上眼睛,慢慢聚集周围的灵气,听着窗外的鸟鸣和风声,直到日落西山,门口传来一声声敲门声,似没等到答复,那敲门声戛然而止。 等到繁城能起身时,天色已黑,一轮圆月挂在天上,打开房门,门口放着一个篮子,提着篮子,放到桌上,繁城将其打开,发现里面竟是一碗稀粥,一碟她并不认识的小菜,她看着这简陋的食物,肚子发出咕咕的叫声,她才反应到,人类是要吃饭的。 可能是因为身体下意识反应出来的饥饿感,等到繁城放下筷子时,那碗没几颗米的稀粥已被她喝完了,包括那碟她已经吃完了,也不知道名字的小菜。 第二日,一看起来年龄较长的女道士,走到门口,看到昨日她所放置的篮子,位置动也没动,眉头一皱,又看了眼紧闭的房门,抿着唇,提起篮子便准备离开,等到篮子拿到手,她下意识的将上面的白布掀开,才发现里面的碗碟已经空了。 抬头再次看向这紧闭的房门,那女道士脸上才浮现了丝丝笑意。 这住在这里的少女,并非是她们道观的女道士,而是京城刑部侍郎的嫡次女林繁,只是听说这少女生下来时,便汤药不断,大夫当即便说这孩子活不到满月。 应了大夫的话,还不到满月,这小孩便几次闭气差点夭折,但林侍郎和夫人丝毫没想要放弃她,网罗天下神医,都无果,最后被一衣衫褴褛的云游道士给救活了,但那道士当时便断言,他只能保这女孩到六岁,在女孩六岁后,若还长于京城,那么他也无能为力,需将其送于山野之中,由神佛护体,或许还能有一线生机。 就这样林侍郎和夫人再三斟酌,选择了其祖地宛城,林侍郎虽然在京城定居任职,但其母亲还有宗族之人,都在宛城,因此他们便将幼女送到了宛城伏牛山的长春观,这观主与林家老夫人熟识,宗族女眷也常来长春观,故这里是最合适的选择。 这林家幼女六岁便来到了长春观,但也是奇怪,自从到了长春观她身体便一天比一天好起来,老夫人怜惜她,看她身体无恙时,便留她在家里长住,只是每次身体不好时,才送回长春观。 这次林繁突然病倒,是因为林侍郎奉皇命和当今廉亲王前往许昌,调查许昌知府被杀之案,原本林侍郎计划着,女儿如今年龄渐长,长女也要出嫁了,若大夫确定她身体无恙,他打算将其接回京城团圆,却没想到,刚入许昌不过三日,林侍郎便失踪了,廉亲王派人去查找,这已过了两日,众人在一悬崖边找到了林侍郎的一只靴子还有满地的鲜血。 第二章 救人 消息传回宛城,林繁当即便晕了过去,醒来后便被送到了长春观。 不知为何,到了长春观之后,她将自己关到房间里,不喝药,不吃饭,就这样足足过了两日。 本想着若今天她还不吃,观主都准备让人破门了,现在看来只要吃饭,那么至少性命无忧。 这么想着送饭的女道士,便提着食盒去了厨房。 那女道士离开后,繁城一身素衣打开门走了出去。 秋日的阳光并不刺眼,院中的金菊开得正盛,周围的空气都弥漫着淡淡的松木香还夹杂着从前院传过来的香火味。 长发轻挽的繁城刚走出小院,就有一年龄较小的女道疾步走过来,看见繁城一脸惊喜的走过来说:“林姑娘,你终于肯出门了。” 繁城并不认识她,所以她只是看着女道,没有说话。 原本林繁就是一个性格内敛的姑娘,可能是因为从小父母至亲都不在身边,再加上身体又不好,所以懂事的让人心疼。 如今林侍郎的事情,道观的人也都已知晓。 这年纪较轻的女道以为繁城在担忧林侍郎,便开口安慰道:“林大人吉人自有天相,听说廉亲王调兵专门前往许昌寻找林大人,此时虽然还没得到消息,但也没有坏消息传来,你也莫要悲观。” “林大人是谁?”繁城听了女道的话,抬头看向她不解的问道。 那女道表情一凝,看着繁城,小心翼翼的说:“你不记得了吗,林大人是你父亲啊?” “哦。” 繁城低头,应了一声,原来这林大人是这具身体的父亲,似乎这具身体的父亲遇难了,所以这姑娘一时想不开,这才去了,但这些跟自己并没有任何关系。 繁城没有再去询问,更没有去理会女道脸上的探究,而是踏步朝着前院走去,只是她刚朝前走了一步,胸口突然又一疼。 她下意识的扶住旁边的墙壁,强忍着这股痛意散去,才又咬着嘴唇朝前走了一步。 只是就走了一步,她胸口又开始痛了起来,繁城有些烦躁,捂着胸口回头看向正呐呐的准备伸手扶自己的女道说:“那林大人在何处遇难?” “许昌,紫云山。” 没有理会女道伸过来的手,在女道说完话后,繁城的胸口便不疼了。 她心里隐隐已有了猜测,虽然这身子的人已经死了,但是她的情绪却能影响自己,直起身子,便朝着道观大门走去,独留下那女道一人,看着繁城的背影。 看到繁城是朝着山门走去的,女道立马反应过来。 刚才这林姑娘连自己的父亲都不认识了,该不会是忧思过虑,又得了什么病,而且她这行走的方向,难道她打算下山,不行,她得赶紧去找观主。 日落星稀,此时的紫云山却格外的热闹,紫云山一处山崖下,远远望去,犹如火龙一般,走近才会看见,是有人拿着火把正在山崖下行走。 “林大人,林大人,你在哪儿?” “林大人,林大人……” 一声声的呼喊声,打破了原本应该寂静的山林,惊起了无数的飞鸟和走兽。 “王爷,天色渐晚,要不我们先回去。” 山林深处,一男子手持火把,对旁边穿着一玄衣劲装的男子说道。 那男子剑眉星眸,面若冠玉,发梢还带着微微湿气。 这山崖下的温度比外面的温度要低了不少,也不知是何缘故,这片山林里总伴着淡淡的雾气,原本有太阳还好,但当太阳落下后,这山林里的雾气便开始增多。 一手拿着火把,另外一手则一直按在剑柄上的男子,从踏入到这山林,再到太阳落下,他总有一种不祥的预感。 可看着自己主子的模样,他已劝了几次了,可自家主子就是不离开。 被称为王爷的男子,凝眸看了眼前面一眼看不到底的山林,良久才说:“算了,这片林子太大了,吩咐下去,让大家先回去休整一夜,明日再来寻。” “是。” 听到自家王爷准备走了,那男子心里的不安终于放下了一些,就在他准备转身吩咐时,突然距离他们不远的地方,灌木丛竟然动了几下。 陈白立马拔剑,挡在自家王爷身前,盯着那灌木丛厉声呵斥:“什么妖魔鬼怪,出来。” 陈修瑾也看向那灌木丛,只见随着陈白话音落下,从灌木丛里走出来了一名少女,她的手里还拿着两颗青色的果子。 那少女看起来也不过十四五岁,身形单薄的吓人,怎么看都不像是什么坏人,可陈白脸色却很难看,眼睛死死的盯着少女,心里的戒心一下子上升到了极点,他身子微微往后靠了下,轻声问:“王爷,这是人还是妖?” “人。”陈修瑾低声答道。 一听是人,陈白才松了一口气,就在他开口要问话时,突然山林深处传来了一声惨叫声,而那惨叫声是林大人的声音。 陈修瑾反应很快,听到声音,便立马朝着那边行去,却看见一抹白影在他们面前一闪,便消失在了密林里。 “王,王爷,你确定,那姑娘是人?”陈白语气有些颤抖的问道。 陈修瑾深吸了一口气,没有答话,因为就眨眼的功夫,原本站在灌木丛的少女,已然不见了踪影,而陈修瑾刚才所看到的白影,便是那少女的残影。 “好快的身手。”陈修瑾看着密林深处喃喃说道。 他能确认那女子是人,是因为他从出生下来,便长了一双与人不同的眼睛,自小便可看到世间鬼怪妖物。 等到陈修瑾赶到时,就看到一腥臭的山洞里,已昏死过去的林大人,而他旁边则蹲着刚才他们所见到的少女,少女正在啃着手里的果子,没有抬头。 山洞里一片狼藉,还有一大滩发黑的鲜血和一只不知名动物的翅膀,翅膀旁边还有一个咬了一半的果子,那果子和少女手里的果子一模一样。 繁城听到声音赶到时,就看到有一蝙蝠妖正准备吸食洞里的男子,她下意识解救了这中年男子,牺牲了自己已咬了一口的山果。 此时这中年男子不过是昏死过去罢了,他身上沾染了不少的血迹,但繁城已经检查过了,都是一些外伤,不致死。 她只是好奇这具身体的父亲长什么样,是否跟自己父神一样严厉。 只是她蹲下身看到的男子的容貌,还是有些失望。 平凡的容貌,可能因为受伤失血过多,脸色有些苍白,头发也乱糟糟的,唯一跟这具身体相似的便是,林大人也长了一张娃娃脸。 看到刚才见到的两个人类也出现在了山洞里,繁城低头又看了一眼地上的林大人,便朝着洞外走去。 “姑娘。”陈修瑾朝着繁城喊道。 繁城停下脚步看着陈修瑾,似乎不解他叫自己做什么。 “能否告知在下姑娘的芳名?”陈修瑾朝着繁城拱手,笑着问道。 繁城瞥了他们两人一眼,压根没有理会他们,就走出洞外,接着就消失在了迷雾中。 第三章 岭南旧案 “这姑娘,并非常人。”陈修瑾看着她的背影,皱着眉说道。 “王爷,林大人只是昏死过去了,我们先带他出去。”陈白检查了一下林道远身上的伤,朝着陈修瑾赶忙说道。 “嗯,此地不宜久留,我们走。” 陈修瑾来的时候,就已感知到了这洞里的妖气。 进入洞穴时,他便看到了周围已成白骨的人类尸骸还有地上那骇人的翅膀,便可知道,这里居住的并非是普通的动物,应该是一只大妖。 刚才地上的残骸,看伤口,那么新,还有低落在地上的血液,都还未凝固。 除了刚才快他们一步的少女,陈修瑾想不到还能有谁,从妖怪嘴里救下林大人,就是不知道这少女是何身份? 这么想着,陈修瑾看着密林中的迷雾,总觉得有种山雨欲来风满楼的感觉。 算了,不管怎么说,至少已经找到了林大人,他也能撤回人手,在这林子多待一秒,就多一分危险。 而且经过这几天的查证,他现在已经可以断定,王正的案件牵连甚广,错综复杂,里面好些地方他到现在都想不通。 许昌又出现妖怪,若他没猜错,还不仅仅只是一两个,这非常人可以对付。 也正因此,他已传令让自己师门的人派人来协助他处理,近几年,这俗世的妖,也不知为何越来越多。 林道远被救回来的第二日人便醒了,只是他醒过来之后,只要有人靠近,便会惊慌失措,大喊大叫。 陈修瑾开始以为只是被妖怪吓得了,可他很快就发现不是,林道远体内的一魂一魄没了。 找了大夫,只能让其暂时安定下来,但若是有一点风吹草动,便又开始一阵鸡飞狗跳。 陈修瑾捏了捏眉心,如今林道远被救回来了,但是却无法帮他,所有的事情都压在了他的身上,此时桌上的卷宗已摆满了整张桌子。 因为这起案件,陈修瑾到了许昌之后明察暗访,可百姓提到这新上任不久的知府,都说这知府是个清官,整个许昌竟没一人说他的坏话,这人是真的清官,还是有问题,还得深入调查。 这些卷宗都是王正当官以后,所判的所有案件,陈修瑾翻看完后,发现基本都是一些零碎案件,大案在许昌还真没有破过一起,只有在他的升迁时,考绩中又这么一个案件,让陈修瑾升起了重视。 王正是康庆九年的举人,当初因为名次靠后,被派到了岭南任岭南一处的知县,但他在岭南仅仅呆了五年,便被调到了南阳。 南阳当时可并没有空缺,而他的第三天,便碰上许昌知府病逝,他这才成了许昌的知府。 先不说他这蹊跷的任职,就他升迁时所破的那桩案件,卷宗上写的是王正在岭南曾破过一个灭门惨案,而这桩案件的凶手,竟是一个读书人。 看案宗所描述,这读书人是有功名在身的,据说是因爱生恨,他爱上了村里一乡绅的女儿,但应读书人家境贫穷,这女子家中长辈不同意两人的婚事。 这读书人便趁着这家举行宴会时,趁乱进入了该女子家里,企图对这女子图谋不轨,但被家里仆人发现,最后未得逞,被送入了官府。 因这件事,官府革了这读书人的功名,打了五十大板,又因读书人家里人交了银两,那乡绅最后也松口撤案,这读书人才得以回家。 正因如此,所以这读书人便一直嫉恨乡绅一家,买了迷药,下入了这家人饮用水里,等到家里人全都晕倒,他便入府杀了府里乡绅一家人。 等到官府接到报案,捉拿这读书人时,这读书人当场认罪,最后,判斩首。 陈修瑾看完案卷,发现这案卷其一没有交代凶器,其二这读书人从被抓,认罪,再到斩首,仅仅只用了十天的时间。 他看了卷宗,这乡绅家里算上奴仆,总共有三十二人。 可这卷宗中,死的却仅仅只是三个小厮,四个丫鬟,然后便是乡绅一家七口人。 凶手行凶是黑夜,即使是给水里下了迷药,那他也没有把握所有人都会昏迷过去,那么他是如何潜入府邸,然后杀了当值的小厮丫鬟,还有乡绅一家七口,而且当时府里其他人竟然都没有听到呼喊声,这不是很符合逻辑。 在加上他看尸单时,发现每一张尸单后面都写的是死者体内均有迷药,可笔墨新旧不同,这后面的一句,墨明显要重一些,看着像是隔了几天才又添上去的,最主要的是这笔迹并不相同。 虽然这一句已经很努力去模仿前面的字体了,但最终还是形似神不像。 至于王正在许昌所处理的其他案件中,仅仅只有几件失踪案,一直被搁置。 其他鸡毛蒜皮的案子,看得出他也确实有真的去调查和处理,而且比较公正,这也是因为他在百姓心中比较好的缘故。 一般百姓所遇上的大案不会很多,基本都是家长里短,鸡零狗碎的小事,但这王正却都一一处理,给百姓做了一个端正的态度。 陈修瑾靠在太师椅上,伸手端起桌上的茶,喝了一口便皱眉,放下了茶杯,这茶显然已经凉了很久。 下意识的准备喊陈白,才想起陈白已经被自己派出去寻这府衙的原通判和那两个捕头。 早知道,这次来许昌,就应该多带几个人。 这王正来了许昌后,原本在许昌衙门任职的通判和其中两个捕头都当即辞官,如今这衙门里的通判以及负责捕头的三人,都是跟着王正一起从岭南过来的旧人。 这次王正还有他所带来的通判,捕头全都惨死,死的还都是岭南旧人,这就有点耐人寻味了。 看尸体,除了王正,其他人全都是一刀割喉,只有王正身中五十刀,双腿尽断,然后被斩首,他的头颅到现在他们都未找到,据仵作交代,王正是在还意识的时候,腿骨被打断的,可见凶手对王正应该是极其仇恨的。 思索着,陈修瑾放下手中的卷宗,直觉告诉自己,这岭南的案件很有可能是一个突破口,那读书人最后被判斩首和王正被凶手割了脑袋,肯定有关系。 第四章 狐妖 而王正因为这场案子,才从其他同级的知县中,脱颖而出,考绩为优,这也是他升迁路上最浓重的一笔。 陈修瑾直到后半夜才休息,第二日便被急促的敲门声吵醒,他迅速睁开眼,起身,拿起外衣披在身上,将门打开,就看见陈白站在门口:“王爷,我找到了原通判。” “怎么找了那么久,不是说那通判辞官后,就回村教书去了,还有那当捕头的两兄弟,不也是直接回家了?”陈修瑾一边穿好衣服,一边示意站在陈白旁边的侍卫,将洗漱用品拿进来。 “属下去了通判的老家,村里人说他并未回村,还有那两兄弟也是,都未回村。”说着,陈白将沾了水的帕子拧干,递给陈修瑾。 陈修瑾拿着帕子擦了擦脸说:“那你是在什么地方找到人的?” “一破庙里,双腿被废,靠乞讨为生。”想起当时找到人时,陈白差点都没认出来,还好他带了衙门以前任职的人,这才认出蓬头垢面的乞丐,就是他们要找的人。 陈修瑾漱完口,就朝着门外走去:“双腿被废……人在哪里?” “已送到了书房。”陈白跟在陈修瑾身后说着。 到了书房,陈修瑾就看见地上趴着一个人,他脚步未停,直接走到那人对面,坐在太师椅上,端起桌上的茶,喝了一口。 地上趴着的人,听到声音,头微微抬起,看清楚人后,立马朝着地上砰砰磕了好几下,才更咽的说:“臣,见过廉亲王。” “既然你知道本王,那就将你知道的全说出来。”陈修瑾没有拖泥带水,丝毫没有被趴在地上男子的惨状而感到动容。 “王爷,您可要为任知府和臣做主啊……” 任知府便是许昌的前任知府,听到通判的话,陈修瑾脸色微沉:“说。” “任知府并非是病逝,而是中毒身亡啊……王爷……”说完这一句,趴在地上的人更咽了一下,才接着又说。 “开始,臣也以为任知府是病逝,毕竟任知府身体本身就不好,当新任知府王正任职后,处处打压臣和樊昌,樊开两兄弟,臣知晓,王正是逼着臣给他带来的人腾位置,臣也认了,带着樊家两兄弟离开了许昌,准备回村教书也能糊口,可没想到就在臣准备离开那日,前去向王正请辞,却在书房屋外听到,任知府竟是被他们所谋害,他们其中一人买通了送柴的老汉,然后装成他们家的亲戚,来府衙送柴前往厨房,然后给食物下了毒,这毒对其他人无害,但对原本身体不好的任知府,便是一碗要命的毒药啊,王爷,任知府死的冤屈啊……” 通判一边磕着头,涕泗横流的哭诉着。 当年他和任知府同期科考,只是自己最后名落孙山,等到再考时,名次也非常落后,没想到在自己穷困潦倒时,却接到了任知府的信,他竟还留着通判的位置在等着自己,他自然欣然前往,两人抱负一致,就是做个为民请命的好官,却没想到,有朝一日他会先一步自己而走。 “那你这腿?”陈修瑾看着他那拖拉在地上的腿问道。 通判伸手抹了一把泪才说:“臣知道真相后,便想着不能让任知府白白冤死,如今整个府衙都已被王正牢牢把控,臣只能让王正放下戒心,打算以后在徐徐图之,却没想,自己带着樊家两兄弟离开的路上,就遭到了王正派来的刺客,我这条性命是樊家两兄弟拼了命救下来的,王正肯定以为我们三人都已经死了,臣苟且至今,就是等着要为任知府和樊家两兄弟报仇,还请王爷明鉴啊……” 看着趴在地上的男子义愤填膺,满脸泪水的样子,陈修瑾排除了他是凶手的嫌疑,他虽然有动机,但是他并没有人脉,自己也无法实施,而且看他的样子,他现在都不知道王正已经死了的消息。 许昌城内,一小巷里,一素衣少女看着面前的墙,陷入了深深的沉思。 她当时在密林里迷失方向许久,如今是秋季,倒也是有些野果可以裹肚,可好不容易出了密林,一路寻到许昌,自己却已经第四次陷入了死胡同里,就在少女沉思,是准备调头离开,还是直接穿墙而过时。 墙壁突然如水波一般晃动了一下,接着就出现了一个白衣女子,女子长相明媚,一双狐狸眼更是让人过目不忘,不过就是双目对视一下,竟有种将人吸进去的一般。 显然白衣女子没有想到自己穿墙过来,竟然会碰见人类,只是少女开口的第一句话,便让她瞳孔一缩,立马紧张起来。 “狐狸。” 少女也没想到,自己会在这里遇见一只已化形的狐妖。 白衣女子听到少女笃定的话,一言不发,右手偷偷捏着一颗晶莹剔透的珠子,她已经做好了打不过就立马跑的准备,却被少女的下一句话给问懵住了。 “你可知知府衙门在何地?”少女朝着那化形的狐狸妖问道。 良久那白衣女子才说:“出了这巷子,朝西走,便能看到知府衙门了。” “何处为西?” 少女眉头一蹙,似有不耐,继续问道,这一路别人也是这么给她说路的,可她就是往往会走错,早知道应该留一样这具身体父亲的东西,或者做个标记,她才不至于找不到。 “太阳降落之地为西。”白衣女子看到少女脸上的不耐,连忙回答道。 “哦,这样啊,那,谢谢。”少女恍然大悟的朝着白衣女子微微颔首说道。 原来太阳落下的地方是西边,看来自己需要赶紧找一件能辨别方向的灵器,不然这出门可真不方便,说完,少女便转身朝着巷子外走去。 一直看到少女走出巷子,白衣女子才泄气,将手中的珠子收回袋子里,刚才那少女一眼便能看出自己真身,实力绝对在自己之上。 只是这凡间修士碰见妖族的妖,不都个个喊打喊杀,怎么这少女跟其他的修士不一样呢,她竟然还向自己道谢。 算了,自己这次来许昌是为了寻那只兔妖,若不是因为欠了兔族的人情,也不会来这一趟。 如今之际,找到兔妖,然后将其带回妖族,这人间还是少来为妙,被压制修为的感觉真的不太好。 第五章 饿晕了 繁城站在府衙门口,想起上次自己所救之人。 既然那人是自己这具身体名义上的父亲,如今自己无处可去,那么跟着他,他应该不会拒绝。 这么想着,她开始发觉自己又开始浑身无力起来,而肚子此时又开始咕咕叫起来。 明明自己来时,已经喝了不少的水了,也吃了不少的花和果子,可这种身体的无力感怎么又开始袭来,每次只要肚子一叫,浑身就开始发抖,继而心脏就开始疼了起来。 门口站着的人早就发现了繁城,这少女站在这里已经有一会儿了。 两人互相看了一眼,正准备前去询问时,门口却传出了脚步声,两人立马站直身子,就看见王爷带着陈侍卫从里面快步走出来,看样子是要出门办公。 陈修瑾刚走到门口,就看见府衙门口站着的少女,熟悉的衣服,熟悉的模样,让他眼前一亮,立马走过去,嘴角的笑还未扬起,就见少女身体一晃,竟直挺挺的朝地上栽了下去。 他脚步轻点,飞驰而去,拦腰抱住少女,发现少女已经晕倒在了他的怀里。 “王,王,王爷?” 陈白从后面赶紧跟过来,看着自家王爷刚才的行为,吓了他一跳,还以为是遇到了暗算,在见王爷怀中的少女,这算是英雄救美? 可当初京中无数女子使出这一招,自家王爷眼睛都不眨一下,看着那些女子在自己面前跌倒,甚至还有掉进湖里的,王爷都会洁身自好。 从她们跟前走过,挥挥衣袖,不带走一粒尘土,今日怎会如此主动? 被陈修瑾揽在怀里的少女,陈白并未看清容颜,就见自家王爷一手放到少女腿弯处,将少女拦腰抱起,陈白连忙将自己手中的剑递给随后而来的侍卫,朝着王爷赶紧伸手说:“王爷,要不,卑职来。” 陈修瑾斜瞥了他一眼说:“赶紧,找大夫。” 说着,看都不看陈白一眼,便抱着怀里的少女朝着府衙里走去。 陈白则看着自家王爷那快速的步伐,想着刚才王爷看自己的那一眼,为什么他刚觉得自己在王爷眼里看到了嫌弃,就在他思考时,听到身后两侍卫的窃窃私语。 “我打赌,刚才那姑娘是故意的。” “我也觉得,王爷没出来时,她站在那里好好的,王爷一出来,她就晕了,这秋日的太阳也没那么晒,更何况现在已是寅时了。” “可不是嘛,不过这姑娘好手段啊。” “啧啧,真有心机。” “你们说什么呢?” 陈白听见后面两人的对话,没好气的转身朝着两人呵斥道。 “没,没说什么。” 其中一人,连忙答话。 “行了,别八卦了,没听到王爷让寻个大夫吗?” “属下这便去。” 说完,两人便飞快的朝着医馆的方向跑去。 繁城是被饿晕过去的,这倒是让得出结果的陈修瑾疑惑了。 这少女身虽然身无长物,但身上的素衣也非一般的粗布,而是临安的广绫,可见少女家世应该不差。 根据大夫交代,这少女身体虚弱,先天不足,忧思过虑,并非长命之人。 忆起当初第一次遇见这少女时,她身上淡淡的药香味,他还以为少女擅药,原来她本人就是一个病人啊,可就这样被大夫认为如此虚弱的少女,却很有可能是救了林大人伤了那妖怪的人。 虽自己并未亲眼所见,可当时也就只有他们三人,难道还有什么大能者,能突破法则,在自己眼皮底下伤了那妖怪,然后再离开。 而且若她真是平常女子,又岂会深夜独自出现在山崖密林中。 当初少女所施展出来的身法可不是一般人能做到的,这样的人,竟然会饿晕在府衙前。 吩咐厨房先煮了粥,又备了些小菜,大夫交代,这少女已很久未入食,脾胃已然不好,后期需要循环渐进,好好将养。 繁城再次醒来时,天色已黑,她头昏脑花的掀开盖在身上的被子,就听见耳边有人说:“姑娘醒了,是不是饿了?” 抬眼,便看见一穿着碧衣的丫鬟,怯生生的站在床前,眼里满是不安的看着自己。 “嗯。” 繁城扫视了周围的环境,发现这里很陌生,在自己昏迷时,似乎看到了一男子朝着这边疾驰而来,是他将自己带回去了吗? “奴婢这就让人上菜。” 那碧衣丫鬟说着,便拉开门走到门口,朝着门口的一小丫鬟吩咐道。 繁城起身,坐到桌前,拿起茶壶给自己倒了一杯茶,然后朝着屋外看去,只看见了外面一轮圆月。 那碧衣丫鬟回身,就看见繁城坐在自己身后的桌前,正端着茶杯慢慢啜饮。 她愣了愣,看了眼床和桌的距离,这怎么都得走个十几步,可刚才自己却丝毫没有听见任何声音,而且大夫不是说着少女极其虚弱,虚弱到可能需要在床上躺个三两天。 “姑娘想要喝水,可吩咐奴婢来做。” 这碧衣丫鬟走上前轻声说道,因她摸不准这少女的性格,自己以前更多的只是负责做一些给客人斟茶倒水,引客的活计,还没贴身服侍过别人。 这还是她当初在府邸,偷偷看那些大丫鬟所学的,想主子所想,做主子想做之事,一切以主子的利益为先,切身做好主子的左膀右臂。 繁城点了点头,放下了手中已空了的水杯,碧衣丫鬟见状,立马就将空杯添满。 因为繁城身体原因,厨房将粥熬得很烂,在配着小菜,还做了软糯的糕点,刚上桌,繁城立马动起了筷子。 她虽然饿,但是她的吃相并不夸张,她的动作很快,风卷残云,桌上的那些都不够她吃的。 因为大夫有吩咐,所以碧衣丫鬟为了她身体着想,只给她添了两次粥,便没有在给她添。 “姑娘身体不好,大夫说不能吃的太饱,不然消化不好会闹肚子。” 碧衣丫鬟并不知这姑娘的来历,所以她说这话时,一边小心翼翼试探的说着,一边偷偷观察着这少女的表情,若少女表情不对,那么自己便不准备在劝阻。 第六章 林家来人 繁城听了丫鬟的话,愣了一下,然后看了眼桌上已经见底的小菜和刚被自己吃下最后一口的粥,有些不舍的放下碗筷。 她只知道人类很脆弱,但是她却没想到,人类竟然脆弱到如此地步。 自从她附在这人类身体上后,多走几步她就觉得疲倦,一日不进食,就开始浑身颤抖,稍不注意就会晕倒不省人事。 因此即使她觉得她还可以在吃点,却也不敢因为自己的坚持,导致这具身体在有什么病痛,毕竟万年来,除了打斗受伤她可从未生过病。 如今这人类生起病来,比自己受重伤还难熬。 她抬眼看向那丫鬟,就在碧衣丫鬟准备跪下领罪时,却只见繁城指着剩下两块糕点,有些不舍的朝着她商量:“我能将这两个都吃掉后,再不吃吗?” 少女似乎因为刚醒不久,声音有些沙哑,但声音却极其软糯,让人不由生出一丝保护欲,再加上少女这单薄的身子,苍白的娃娃脸,让碧衣丫鬟生不出一丝拒绝之意。 “可以,姑娘若喜欢,明日早食奴婢让厨房在做一些。” 繁城眼睛一亮点了点头,朝着碧衣丫鬟说了一句:“谢谢。” 陈修瑾很忙,听到后院传来的少女已经醒来的消息后,只是透过窗子看了一眼那边的方向,又看了一眼天色,并没有去打扰。 第二日一大早,繁城用过早饭,站在院中,正在考虑要不要去找这具身体的父亲时,便听到外墙另一处阵阵惊呼声,她一项喜欢清静,不喜欢闹腾,可她能感觉到那里有至亲血脉的气息。 看了一眼吵闹的地方,抿着唇,她还是抬脚便朝着那边走去。 此时林道远不知怎么竟然爬到了屋顶,整个身子都晃晃悠悠的,还不停的摇着脑袋,嘴里念着之乎者也。 房屋下面站了不少的人,抬头看着屋顶的男子,生怕一不留神,这人会掉下来。 “让你们将人看好,怎么就上了屋顶?” 陈瑾修从一处疾步走来,站在屋檐下,看着屋顶上的林道远,颇有些头疼。 这安神汤也喝了,最开始还有些疗效,可现在喝多少安神汤都不起作用,更何况,是药三分毒,林大人这模样,也不是安神汤能压制住的。 可自己对这方面并不拿手,这许昌最有名的元一和尚,此时也不在许昌,听说是出门游历去了,其他那些上门的人,多的是沽名钓誉之辈,让京城派人前来,可这过来都得需要半个多月。 “陈白,去把他带下来。”陈修瑾朝着旁边的陈白吩咐道。 陈白抱了抱拳,轻身一跃飞便到了屋檐上,他没有直接飞到林道远面前,而是站到了他身后,只见陈白屏住呼吸,小心翼翼的朝着林道远走去,看到这一幕,站在地上的人,都不在吵闹,连呼吸都放轻了几许。 趁着林道远不注意,陈白一把抓住林道远的胳膊。 林道远被突然抓住,猛然回头,惊恐的看着陈白,身子不自觉的往边上一倒,整个人便掉了下去,幸好陈白一直抓着他,才不至于他摔下去。 可此时林道远整个身子却也已经悬挂在了屋檐下。 陈修瑾身边的侍卫看到这一幕,瞬间飞上去了两人,拉着林道远,将林道远从半空中,带了下来,在被带下来的一瞬间,林道远看见了站在廊檐下的少女。 他原本混沌的目光,猛的亮了一下,嘴里喃喃喊了一句:“小繁儿。” 说着,他便开始挣扎,可他也不过是一文人罢了,又怎能挣脱的掉架着他的两名侍卫,旁人都以为他只是发疯罢了。 只有陈修瑾顺着林道远的目光,看到了那一抹素白的衣角。 “王爷,林大人府里来人了。”就在陈修瑾沉思时,陈白走到他身旁朝着他说道。 “怎这么快?” “回王爷,是宛城林府,林大人老家的人。”陈白解释道。 “是林行远吗?”陈修瑾看了已经被人带走的林道远,便朝着前院走去,一边走,一边问道。 陈白跟在陈修瑾身后答:“是林家三房,林行远和他的长子林永言两人。” “过去瞧瞧。” 陈修瑾朝着花厅走去。 林家也算是书香世家,只是这一辈林家却只有一人入仕,林家长子林修远,少年时走南闯北,一次出海,遇上海上风暴,已失踪十年之久。 次子林道远,是林家唯一学文入仕之人,从二品刑部侍郎,这也是为何这次陈修瑾带林道远来的目的。 首先他本就是从南阳这边考上去的学子,对这一带比较熟悉,无论是官员还是人文环境,可没想到这来的第三天便遇到了这种事情。 三子林行远,留在林家老宅,负责林家宗族事宜以及林家产业。 这不,他先是接到京城嫂嫂来信,说哥哥出了事请他前往许昌查看,他这才连夜带着长子便赶了过来。 林行远眼尖,看到门口率先出现的人影,立马站了起来,一直站在林行远身后的林永言也立马打起了精神。 等到陈修瑾走进来坐好,两人才连忙行礼。 “草民林行远携长子林永言拜见王爷。”林行远和林永言跪在地上,磕头说道。 “不用多礼,起身。” 丫鬟给陈修瑾上了新茶,又给两人添了茶,这才退了下去。 “两位是来寻林大人的?”说着,陈修瑾指了指椅子,示意让他们坐。 林行远拱手,语气谦卑的说:“家母得到兄长失踪的信儿,便晕了过去,嫂嫂身弱又远在京城,故让我前来瞧瞧兄长,路上已知悉王爷将兄长救回的消息,林家上下皆感激涕零,只是不知兄长如今怎样?” “林大人就在府衙后院,不过因受到了惊吓,需要静养,本王已凑请陛下,太医已在路上,不日便抵达许昌。” 陈修瑾并未告诉这两人实情,毕竟这两人都为普通人,若说了实话,也不过是多了一些恐慌之人罢了。 “那草民可否去见见兄长?” 林行远还是想见一下自家兄长,在他看来兄长混迹官场十几年,怎会轻易受到惊吓,很有可能是受了重伤。 想到这里,他眉头一紧,他需要亲自去见见自家兄长。 第七章 炸果子 陈修瑾没有拦林家两人,招了招手便让侍卫带两人去看望林道远。 而他则也去了后院,只是他是去寻那个浑身都是谜的少女。 繁城从那边回来后,就看见碧衣丫鬟正站在院门口张望,看到繁城,连忙小跑过来。 “姑娘不是想吃炸果子吗,奴婢这一转头的功夫,怎么就没影儿了,如今许昌城正乱,姑娘独自一人可别乱跑,不然出了事儿可怎么办。” 繁城已知道,这碧衣丫鬟名叫腊梅,是前任知府府里的丫鬟。 当初任知府病逝,新知府上任后,便将他们这些人全都打发走了,她无处可去,便回了家。 以前自己在知府衙门当丫鬟,村里的人都高看他们一家人,如今她被遣散回家,却受尽了白眼。 村里人都以为是她自身问题才被遣散,她回家后,才发现一家人全都要看她嫂嫂脸色过活。 父母都是老实厚道人家,而哥哥又生性愚讷,只知晓务农,家里事情一概全由嫂嫂说了算。 自己这次回家,嫂嫂便对自己横看鼻子竖挑眼,还挑唆着母亲赶紧让自己嫁出去。 对嫁人她也不排斥,毕竟她也到嫁人的年纪了,可却让自己一个黄花大闺女去给别人当填房。 当填房也罢,那人整整比自己大了二十余岁,孩子都有四个了,长子都快跟自己年龄一样大,自己怎可答应,却不曾想嫂嫂为此事,一哭二闹三上吊,让原本还站在自己这边的父母,都站到了她那边。 直到最后自己才知道,嫂嫂如此行事,概是因为得了人家的二十两银子。 她十岁给人当丫鬟,如今已有十六,整整六年,给家里的银子早就超过了二十两,却不曾想最终落得如此下场。 就在自己准备将自己卖了,当一辈子丫鬟,也不想让成全了嫂嫂的贪心时,却遇到了曾跟自己一起服侍任知府的厨娘。 听了自己遭遇,说廉亲王如今缺几个丫鬟,虽说只是打个短工,等王爷回京城,便不需要丫鬟了,但这前去报名的人,也都快挤破了脑袋。 还好有那厨娘推荐,她才得以再次踏入这熟悉的地方。 刚到府衙也不过是在外围打打下手,不料就几天,便被调到后宅,服侍这被王爷亲自抱到后院的少女。 只是这少女饶是奇怪,醒来后,便只是要吃食,对王爷问都不问一下,也不爱说话,除了对吃食感兴趣,其他时间就是躺在那躺椅上,晒太阳,而且这姑娘的生活常识极其缺乏。 “炸果子呢?” 繁城听到她提起炸果子,来了兴致。 以前什么样的仙果她都尝过,但缺未曾听闻果子也能炸着吃,因此一早听见腊梅说早食厨房有炸果子,她便满是期待。 “您看,在这儿呢,这东西得趁热吃,奴婢让厨房重新炸的,您尝尝。” 看着腊梅端出来的东西,繁城摇头说:“这不是果子。” 腊梅噗嗤一笑说:“这是地方小吃,用面粉做的,并非真正的水果,但味道却不差,姑娘可要尝尝。” 虽说和自己想的不同,但繁城还是拿了一个,咬了一口,酥脆还带着淡淡的咸味,确实挺好吃。 繁城不自觉的吃了一个,又一个,耳边是腊梅还在絮絮叨叨的介绍着这许昌的美食。 她看着腊梅生动的表情,她并没有制止,因为自已已经很久没听到这种叽叽喳喳的人声了。 陈修瑾过来时,就看见繁城一边吃着桌上的炸果子,一边就着茶,正看着旁边丫鬟手舞足蹈的比划着什么。 感觉到有人,繁城抬眼就看见一男子穿着一身大袖紫衣锦袍,如鸦的长发用白玉冠高高束起,双手背在身后,腰间挂着一枚麒麟玉佩,看到繁城看向自己,脸上不免显现出笑意,走了过来。 腊梅转身看到陈修瑾,连忙跪在地上行礼:“奴婢见过王爷。” “起。”陈修瑾抬了抬手,腊梅才低着头起身。 她入府邸这些日子,只远远见过这王爷几面,王爷身边只有从京城带过来随侍的人,并不需要他们这些人插手,她这也是第一次与这种王公贵戚如此近距离接触,心里不免有些激动,起身后,她才想起斟茶。 拿起桌上的茶壶,朝着陈修瑾斟茶,只是也不知为何,拿起茶壶后她的手便开始抖了起来,看着已经洒落到桌上的茶水,她脸色一白,连忙放下茶壶,跪在地上:“奴婢该死,请王爷赎罪。” 陈修瑾自小便被人服侍惯了,也知道这里的丫鬟都是一些乡野之人,并未受过正儿八经的训练,便挥了挥手说:“无碍,起身。” 说罢,他自己拿起了茶壶先是给繁城斟满后,才重新拿了一个被自己,给自己倒了一杯,腊梅起身看到这一幕,眼里闪过惊异,便退到了繁城身后。 “不知姑娘可还记得我?” 腊梅听到陈修瑾的问话,再看向自陈修瑾出现便一直没动的繁城,她以为这姑娘是王爷的人,却不曾想两人似乎并不相熟,可当时整个府衙的人都知晓,王爷亲自抱着一女子进了后院,还陪了好半晌,才离开。 繁城拿着帕子擦着自己细白的手指,手指上沾了炸果子的油腻,让她有些不适。 原本只需一个净术便可搞定,可旁边站了两个凡人,她只能不停的用帕子擦着手。 “记得。”繁城有些不耐,但她还是耐着性子回答了陈修瑾的话。 毕竟从这具身体里醒来后,统共见过的人类也就那么几个。 可能没想到这少女的声音如此软糯,在看向少女略显稚嫩的脸上,显现出的清冷,这种反差,让陈修瑾脸上的笑意不自觉加深了几许。 他自己都不知为何,今日来这里,在看见这姑娘时,为何心跳的如此之快,听见繁城还记得自己,不自觉的竟然长舒了一口气。 “不知姑娘芳名,可否告知在下?” 陈修瑾小心翼翼的问道,他可记得当初自己问她时,她可是无视了自己,虽然自己这直接问名字有些孟浪,但他如今对这少女可是很有兴趣。 第八章 林道远 繁城张口便要回答,可吐出一个繁字后,她突然蹙眉,拿着帕子的手一顿,才看向陈修瑾,郑重的说出了一个名字:“林繁。” 看繁城如此郑重的模样,陈修瑾一愣,便又开始问:“姑娘可是许昌人?” “不是。” “那姑娘来许昌做什么?” 既然不是许昌人,那这姑娘身无分文又来许昌做什么,当日她出现在悬崖底下又是为什么? 这一系列的疑问,都让陈修瑾看向少女,眼里满是好奇。 “寻人。”繁城有些烦躁,因为她发现用帕子即使擦了手指,但手上还留着那油腻感,这让她感到不适,她侧过身子,将自己的手朝着腊梅一摊。 陈修瑾和腊梅被繁城突如其来的动作搞得一愣。 但腊梅毕竟和繁城接触了一夜,也知道这姑娘好吃,不爱说话,但及其爱干净,模样看着性子冷,实际只是不因世事。 如今看到她的动作,再看到那已经沾了脏物被揉的不像样的帕子,便猜到了繁城想要做什么。 “姑娘稍等,奴婢这就打水,让姑娘净手。”说着,竟也不管陈修瑾,便出了房门朝着厨房走去。 听到腊梅的话,繁城才将已揉的不像样子的帕子直接放到桌上,然后就这样张开十指,看向外面,似是在等腊梅,理都不理会陈修瑾。 只是她还没等到腊梅,门外便传来叫嚷声。 陈修瑾原本还想在询问些问题,被外面的叫嚷声一吵,便凝眉,站了起来,只是他还没走出去,外面的人却已经进来了。 只见林大人身上满是泥土,发髻也颇为紊乱,捂着胸口,跌跌撞撞的朝着这边跑来,身后还跟着林行远和林永言还有两名侍卫。 “吵吵闹闹,成何体统。”陈修瑾看着过来的几人,呵斥道。 其他人听到声音,连忙下跪,只有林道远从自己的胸口,拿出一个油纸包,痴痴的盯着繁城,朝着她蹒跚走来。 陈修瑾看着林道远的动作,正准备让人将其带下去时,却又听到林大人朝着繁城喊了一句:“小繁儿。” 陈修瑾已知道繁城的名字,听到林道远的话,猛的看向林繁,而林行远父子听见林道远的话,也抬头看向一直坐在椅子上的人。 这熟悉的模样,不是林繁又是谁,两人惊奇的看着繁城,她不是应该在宛城长春观,怎会在这里。 “繁儿,吃。” 林道远又朝前走了几步,一直走到繁城跟前,才蹲下身子,似是想跟繁城保持平视,拿出被自己一直放在胸口的油纸包,双手颤抖的将其打开,里面赫然是两个肉包子。 繁城看着林道远胳膊和双手上的伤痕,这明显是跟人挣扎时,受到的擦伤,在看他灰头土脸的样子,眼里满是期待的模样。 脑海里突然闪过一抹画面,一扎着啾啾的女童,脸色蜡黄的躺在床上,门推开,还能看到从外面飘进来的雪花,一个满脸带着笑的男子,手里拿着不少的小玩意儿走到女童面前。 “小繁繁,今日听话了没,你看,这是爹爹给你买的玩具,还有你心心念念的肉包子。” 说着,男子便从自己胸口掏出被油纸包包着的肉包子,打开油纸包,这肉包子竟然还带着热气。 “赶紧,趁热吃。”男子将包子掰开,将包子喂到女童嘴边。 女童开心的咬了一口,男子则满脸怜惜,只是女童却只能吃一个,在吃第二个的时,便开始干呕起来,不多时,刚才吃下的肉包子,便被她又吐了出来,看到吐出来的肉包子,女童哇的一声哭了出来。 “小繁繁别哭,别哭啊,以后还有的。”男子抱起女童,拍着她的背,眼眶竟然也红了起来。 “大夫都说了,繁儿不能见荤腥,你怎得给她吃肉呢?”一美妇听到哭声,从外面走进来,看到地上的赃物和没吃完的包子,一脸不虞的朝着男子说道。 “繁儿想吃,上次厨房做的包子,不是说好的做素馅,你让厨房做了肉馅,做了也就做了,谁让棠儿拿到繁儿面前吃的,这闻到味儿了,馋了好几日,繁儿乖巧也不闹,可我心疼。”男子说着,眼眶便红了起来,那美妇叹了一口气,眼泪也不自觉的掉了下来。 “繁儿不哭啊,母亲给你做其他好吃的,比肉包子好吃多了,走。”说着,美妇接过女童的身子,便朝着外面走去。 记忆只有一点,繁城回过神时,嘴边已经出现了被掰成一半的肉包子,只是那包子上明显多了一个脏手印。 繁城眼神复杂的看向林道远,最后他在林道远期盼的目光下,咬了一口,肉包子有些凉了,这肉吃着也有些柴,但繁城还是咽了下去。 “好吃吗?”林道远拿着肉包子,眼睛晶亮的问着繁城。 繁城点了点头说:“好吃。” “爹爹以后给繁儿买更多好吃的,繁儿要好好吃药啊。”林道远像是哄小孩一样,一边说,一边伸手去拍林繁的背。 繁城没有躲闪,而是任由他轻轻的拍了几下。 “原来,姑娘竟是林大人的女儿?”陈修瑾看着已经昏睡过去的林道远不可思议的说道。 刚他也没看清什么情况,就看见林道远突然直挺挺的晕了过去,还好如今府衙里有大夫,大夫诊脉说只是昏睡过去了,他才长舒了一口气。 繁城看着躺在床上的林道远,没有理会陈修瑾的话,反而低头在思索着什么。 “林大人这是失魂症,时间耽搁太久的话,恐怕会一直这么痴傻下去,这丢的还是爽灵和伏失,不过这丢了爽灵的人,竟然还能识的姑娘,可见林大人一番拳拳爱女之心,竟如此强烈。”陈修瑾一边说,一边看向繁城,似是想从她的脸上看出点什么。 他让师门的人前来协助他,也不知是师门谁将会来。 如今也只有这少女能帮自己,可若这少女是修行之人,不可能看不出林大人的症状。 她说她来许昌是来寻人,可见寻的应该便是林大人。 那为什么她见到了林大人,却丝毫没有为人子女的担忧,甚至是漠视,若不是林大人寻来,可能他都想不到这两人之间竟然有这等关系。 第九章 降妖 “爱女之心吗?”繁城看着林道远此时睡得并不安宁的面庞喃喃说道。 陈修瑾眸子一闪,点了点头试探的问:“姑娘应是能救林大人,只是不知姑娘愿意还是不愿意?” 陈修瑾说完,便看见繁城朝前走了一步,然后就见她伸手,也不见她念什么咒语,一道金光便蹿进了林大人的眉心,原本躺在床上一直皱着眉的林大人,此时眉心舒展,呼吸都清浅了几许。 做完这些,繁城就朝着外面走去,刚刚繁城那一手,陈修瑾看在眼里,他能看出林大人如今的魂魄虽然不全,但明显稳固了下来。 就……这么简单,他可见过师门人给别人定魂时,那可是需要画符或者念咒的,要么就得用药物辅助。 陈修瑾跟在繁城身后问:“你刚才做了什么,他的魂魄立马就安定了下来?” 繁城停下脚步,看向陈修瑾问:“修行者?” 陈修瑾听到问话,呐呐说:“不算。” 看到他表情有些尴尬的样子,繁城便也不再细问,而是对着他说:“他的魂魄并非在外游离,而是被禁锢住了,你对这里可熟悉?” “还算熟悉,你知道林大人的魂魄在何处?”陈修瑾好奇的问道。 繁城点头说:“知道,我要去趟紫云山。” 陈修瑾听到繁城说到紫云山,一脸狐疑的看向她。 因为他们当初第一次见面的地方,也是林道远失踪的地方,就是紫云山,可看少女的模样,她似乎并不知道这紫云山在什么地方。 陈修瑾没多问,而是对着繁城说:“我这就派人跟我们一同进山。” 如今天色尚早,吃过午饭前往紫云山,倒也来得及。 繁城没有拒绝陈修瑾,她知道紫云山大概方位,但是若入了山,她便不知道地方。 当初去寻林道远,也是因为他们之间有血缘关系,她用了法术,可这消耗也大,原本挥袖便能做到的事情,到了凡间,却像个凡人一般,亲力亲为。 吃过午饭,两人便带着一行侍卫前往紫云山,这次并没有到他们上次所到的崖下,而是到了他们发现林道远靴子的地方,地上鲜血已经干涸,被土壤混在其中,都快融为一体了。 繁城站在这悬崖上,只见她闭眼似是在感受什么,周围的人也不懂她在做什么,站在她旁边的陈修瑾做了一个手势,示意所有人都不要说话。 风的气息夹杂着熟悉的气味,睁眼,繁城看向一处说:“找到了。” 陈修瑾顺着她的视线看到了隐一层层树林中的房屋一角,那山林深处难道还有人居住,抱着怀疑的心态,他们很快就到了刚才所看见房屋的一角处,到了之后才发现这里,竟然是一处破败的小庙。 “林大人的魂魄在这里?”陈修瑾看着这破败的小庙问道。 “嗯。” 繁城话不多,率先走了过去。 进了庙宇,就看到倒塌的香炉和残破的桌椅,只是那佛像甚是奇怪。 虽不知道这里曾经供奉的是什么佛,可这佛此时却半个身子都没有了,而周围也没有剩下的半个身子,这倒是奇怪。 吱吱吱吱的老鼠声,在这里不时的响起,这些老鼠并不仅仅在晚上出现,相反看到庙里进了人,他们也不害怕,也不躲藏。 在他们踏进这小庙后,不知为何,浑身都感觉到阵阵阴冷。 虽是秋季,但此时太阳还未落下,抬头,陈修瑾发现这里树木丛生,枝丫盘旋,竟让阳光落不下来,难怪这里阴气阵阵。 繁城进来后,便一直看向那佛像,红唇轻启:“你们是自己出来,还是我请你们出来。” “不知死活的人类,来了我们的地盘,还敢叫嚣。” 一声尖锐的声音从四周响起,随着声音落下,他们身后的大门和那破败的窗户,竟全部都关上了。 陈白并不在此地,若在此地肯定是第一个护在陈修瑾面前,而陈修瑾此时也严阵以待,手里拿着一把剑,看向周围。 在他的眼里,周边涌出了黑雾,当然这些黑雾在平常人眼里是看不到的,他们最多只会感觉到周围怎么会这么冷。 繁城似是没听到那声音一般,而是朝前又走了几步,接着只见她大袖一挥,那佛像竟然朝着旁边飞去,撞到墙上,瞬间变成了一只一只硕大的黑鼠。 那黑鼠比平常的老鼠要大一些,个个看着竟然跟兔子一般大小,眼冒绿光,吱吱的叫着,一张嘴都能看清里面长着的利齿。 那些黑鼠个个凶相毕露的盯着眼前的这些人类,很快有一只朝着这行人袭去。 剩下的黑鼠紧跟其上,还好这一行人都是陈修瑾从京城带来的,个个都是好手,也都上过战场,虽然骇于这些妖物,但在这些黑鼠上来时,也毫不畏惧,尚能自保。 陈修瑾在那些黑鼠出现后,便走到繁城面前,将繁城护在自己身后。 在他看来繁城更多的是修行法术的术士,这种实战可能并不多,怕她万一有个什么闪失,有如此行为,他自己也说不上来,反正就是下意识这么做。 繁城原本都已准备动手,被陈修瑾挡在身后,她身形一顿,掐诀的手缩回衣袖里,看着陈修瑾的背,她这是被一凡人保护了。 这么想着,陈修瑾已经一剑将扑上来的黑鼠砍到了地上,只是那些明明被砍到地上的黑鼠,在地上挣扎了几下,竟有朝着他们再次攻击起来。 又一只黑鼠被踢到墙上,陈修瑾回身看见繁城身后有一只已然受伤的黑鼠,正朝着繁城突袭而来,他伸手拦住繁城,护在繁城身前,那黑鼠的利爪立马划破陈修瑾的背,衣服被划破,背上立马出现了几道血痕。 繁城一个弹指,那黑鼠便被击打到一边,呜咽一声,没了声息。 看到陈修瑾受伤,繁城顺手拿起他的剑,朝着另外一个黑鼠一扔,那黑鼠便被钉在了墙上。 然后在众人的目光下,那剑竟然自行脱落,朝着另外几只黑鼠袭去,有几只黑鼠都没挨到剑,就被弹飞了,这,这难道就是剑气。 第十章 受伤 瞬间所有人看向繁城的目光一变,他们都是学武之人,无论是剑,还是刀,修炼到了一定地步便会产生气。 他们一直以为这种情况只是出现在传说中,却没想到这世上,竟真的有人修炼成功,而且还是如此稚嫩的小丫头。 繁城可不知自己这一手给其他人造成什么影响,在她看来她所使出的不过是人类剑修的平常技法,那些黑鼠很快便被繁城消灭掉。 “你究竟是何人?” 那尖锐的声音再次响起,繁城没有回答她,而是右手朝着一个方位一指,陈修瑾的剑便朝着那处飞去,只是那剑飞到那佛像原本所在之处,便无法在动弹,就像是刺到了一处屏障一般。 “破。” 繁城低声轻呵,那剑竟然冒出了火花,就像是碰到了什么金属一般,而那里慢慢的显现出一个人影,随着那剑又朝里刺入了几分,那人影全部显现出来了。 竟然是一女子,那女子身形略高,比男子都不逊,只是那和黑鼠一般的颜色眼瞳,还有那利齿和不似人手的爪子,让人才能意识到,这是个妖怪。 在此地,应只有陈修瑾看到妖怪,没什么表情,而其他人可是第一次见到妖怪,不免都感到惊奇,原来这世上真的有妖怪啊。 那妖怪的嘴角慢慢流出了鲜血,繁城看那剑迟迟破不了妖怪的屏障,正准备在加大力气时,那女妖突然身影一晃,接着那剑便朝着她疾驰而去,可那剑还是没有斩杀了那女妖。 “昙郎……” 女妖不可置信的看着这一幕,那剑没有斩杀那女妖,是因为有一男子挡在了女妖前面,而那男子,失了一只臂膀,繁城看了一眼,便知道这挡在女妖前面的男子,便是被自己当初断了一只翅膀的蝙蝠妖。 “快,快走……” 那男子完整的手,死死的握着已经穿透了他身体的那把剑刃,不让它穿过自己身子,进而伤害到这女妖,那剑在他的身体里绞着他的血肉,他知道他已经不可能活了。 那女妖看到这一幕,眼里的泪水一下子就下来了,咬着唇,愤恨的看了一眼繁城和陈修瑾说:“我一定会报仇,你们等着。” 说罢,最后看了男子一眼,便朝外飞去,而那剑猛的挣脱男子的手,直直朝着女妖飞去,只听一声凄厉的惨叫声,那原本已经飞出去的女妖,一下子就掉到了地上。 那剑将那女妖一剑刺穿,钉在了一棵树上,那女妖浑身哆嗦,血大口大口的从她的嘴里流了出来,眼看就快没了气息,她眼神涣散的看向,已经走到她面前的素衣少女,张了张口又问:“你,你究竟是谁?” 女妖想不通,她和昙郎从妖界来到人界,当年在妖界他们常常和修真界打交道,修真界可未有如此厉害的女剑修,仅仅只一击,能杀他们两人。 繁城沉默的看着女妖,没有回答她,那女妖得不到回答,眼睛看向破庙里已经倒在地上显出原形的蝙蝠,一行清泪从眼里流出,她朝着那边伸了伸手,最终手猛的垂在身体两边,头颅一歪没有了声息。 陈修瑾呲着牙,因为背部的伤口有些疼,他走到繁城身后说:“林大人的魂魄在何处?” 被陈修瑾一问,繁城才反应过来,她走到女妖跟前,手将女妖腰间的锦囊一拽,那锦囊就到了繁城手里,将锦囊打开,里面有好几个男子手指大小的葫芦,这些葫芦里便装着人的魂魄。 “将他们葬在一处,埋了。” 繁城说完,便看向陈修瑾,看他惨白的脸,眸子一闪,走到他跟前说:“你的伤需要好好治疗。” 陈修瑾努力让自己表情不那么因为疼痛而略显狰狞的说:“无事,回去了找大夫看一下就可以了,你们几个没受伤的,将这两妖怪埋在一起。” 陈修瑾其实有些奇怪繁城为何如此吩咐,因为他在当初学艺时,可是知道修真界的修士对妖怪可是非常愤恨的,别说埋他们了,不大卸八块都不错了,可这少女却不仅留了全尸,还让人将他们埋在了一起。 踏着最后一抹夕阳,众人下了山,朝着许昌城驶去,来时,大家对这娇滴滴的姑娘不会骑马倒没什么奇怪的,可现在知道繁城如此厉害,却不会骑马都觉得诧异。 陈修瑾受着伤,来时和繁城共骑一马倒还好,这回时,他也不知为何不愿将林繁交给其他人,便咬着牙,准备继续带着繁城回城。 “你受伤了。”繁城没有上马,而是看着陈修瑾说道。 “不碍事的,你放心,不会摔了你。”陈修瑾打趣说道。 繁城深深看了他一眼,没有在坚持,上了马后,她摸了摸马的头说:“乖乖的,跟着其他马儿走,路上莫要太颠簸。” 众人都听见繁城的话,陈修瑾自然也听见了,他轻笑一声,上了马,双手拿着缰绳,将繁城圈在自己怀里,少女身上淡淡的药香味,让他不自觉的身体微微前倾了一下,嗅着少女发上的香味,他觉得身上的伤也不那么疼了,只是自己还没有驾马,那马却自己动了起来。 他一愣,那马竟然率先朝前走去,这一路马儿走的并不快,时不时的还回头,似乎在示意其他的马儿跟上,众人也发现了这诡异的一幕,众人都没多说话,闲适的跟在陈修瑾的马匹后面,慢慢的朝着许昌城内走去。 陈白知道陈修瑾出去后,就站在门口,一直看着远处,此时天色已晚,许昌城自从知府被杀后,人人自危,晚上都不用宵禁,街上都已不见人影。 听到哒哒的马蹄声,陈白连忙伸长了脖子,朝那边看去,夜幕中一行人骑马朝着这边行来。 “王爷,王爷,您可回来了。”陈白连忙小跑过去,拽着马绳,准备牵马让自家王爷下马,就看见一个熟悉的容颜。 这女子不是他们在密林中所见到的少女吗,为何她会在这里,还跟自家王爷如此亲密。 第十一章 魂魄归位 “还愣在这里做什么。”陈修瑾下了马,又扶着繁城下来后,看陈白一直盯着繁城,一脸不虞的朝着他问道。 “唉,唉……” 陈白连忙应了一声,将手中的缰绳递给旁边的一个侍卫,又看自家王爷脸色不好,面色惨白,连忙问:“王爷您是不是受伤了?” 陈修瑾点头说:“安排大夫,受伤的可不止我一个。” 这次他们一行人,总共出去了十个人,除了他以外,还有四人都带了伤。 原本以为只是抓伤,当陈修瑾漏出背部时,众人才发现,这伤口竟然深可见骨,周围的血肉竟然还在慢慢腐烂,繁城看到伤口也是一愣。 原本到了府里,她是应该回自己住的院子里,走到一半,她想起那锦囊还在陈修瑾那里,便想着先将林道远的魂魄归位,将林道远救回来,却没想到进了房间,就看见陈修瑾正大马金刀的坐在椅子上,身上的衣服已经解开,漏出了大半个臂膀和胸膛。 陈修瑾听到门口有人过来,还以为是侍卫拿着伤药来了,便没有什么动作,直到瞟到门口的裙摆,才看到繁城正站在门口,连忙伸手将衣服往上一拉,便背着繁城准备将衣服系好,却被疼的低声吸了一口气。 “寻常药物治不好这伤口。”繁城走到陈修瑾面前,陈修瑾还拽着自己的衣服带子,看着繁城他竟有些窘迫。 繁城伸手就去拉陈修瑾的衣襟,这让陈修瑾一惊,下意识便是一躲,繁城拉了个空,颇有些不解的看向陈修瑾,似是想不通,他躲什么。 房间陈白和大夫两人面面相觑,陈白看见自家主子已经变红的脖子和耳朵,在想,王爷这难道是害羞? “我,我自己来。”陈修瑾说着,又自己将衣服拉开,没有像刚才一样漏出了整个大半身,而是只漏出了有伤口的一侧,但这也让他再次低呼一声。 繁城走到他身后,仔细查看了伤口说:“这是成了精的鼠药,一般药对伤口无效。” 说着,繁城的手便摸上陈修瑾的伤口,繁城的手指很凉,碰触到皮肤时,陈修瑾身子一颤,不是因为疼,而是因为麻,繁城以为自己弄疼了他,手便离了伤口一些。 繁城手抚过的地方,那伤口竟然看着不那么骇人了,虽然还是有些血肉翻飞,但至少没有化脓也没有腐烂的肉加载在里面。 “好了,接下来就交给你们了,对了,你将林……我父亲的葫芦给我。”繁城下意识差点喊出了林道远的名字,但很快就制止住了。 陈修瑾示意让陈白将自己挂在屏风上的锦囊拿过来,递给繁城说:“我也不知林大人的魂魄是在哪一个葫芦里,还是你来找。” 繁城没有拒绝,打开锦囊,将里面的葫芦拿出来,总共有八个葫芦,但只有三个里面装了魂魄,她一个一个拿出来看了一下,最后从里面拿出一个,将其他葫芦装进去,放到桌上,对着陈修瑾说了句:“多谢。” 谢谢,当时在破庙里,他一直都在护着自己,也谢谢他在府衙门前救了自己。 陈修瑾笑着看繁城离开自己的院子,直到陈白在旁边说:“王爷,那姑娘已经走了很远了,您还在看什么?” 看到凑到自己面前的陈白,陈修瑾收了笑说:“你管那么多作甚,让你查的事情,查的如何了?” “从这里到岭南快马加鞭都得两个月,这一时还没信儿。”陈白知道自家王爷这是恼羞成怒了。 “你直接飞鸽传书,让在岭南的慕子秋给本王查,就说是本王吩咐的。”陈修瑾朝着陈白吩咐道。 陈白发现,自家王爷在那姑娘面前,可从不摆他王爷的架子,态度要多温和有多温和,难道王爷这是红鸾星动了,他要不要将此事禀告给皇上和太后呢? 繁城从陈修瑾那里出来,便去了林道远的房间,将魂魄归位,又稳固了下他体内的其他魂魄,她才长舒一口气,今日动用灵力太多,可她并没有感到心绞痛,只是有种脱力和饥饿感。 “繁儿妹妹。” 就在繁城准备进自己院子时,就看到自己院子门口站着一个少年,看起来比这具身体大不了几岁。 “你是?”繁城看着这少年熟悉的模样,问道。 林永言闻言一愣,不可思议的说:“繁儿妹妹,你不认识我了吗,我是你大堂兄啊。” 繁城并没有这具身体的记忆,只有恍惚时,闪过的一些画面,而自己面对这个男子没有任何印象,便也不再搭理他,抬脚走进院子,她已经闻到了饭香味,可见腊梅已经准备好了晚饭。 看繁城漠然的从自己身旁走过,头也不回便进了院子,他原本想也想跟进去,可没想院门在繁城进去后,竟然关上了,他只能咬咬牙,转身去找自己父亲了。 “你说什么,繁丫头不认识你了?”林行远听完自己儿子的话,一脸惊讶的说道。 林永言点了点头:“是的,也不知发生了什么事情,她对儿子及其冷淡,儿子都表明了身份,她也不见有什么表情。” “这事得回府问你母亲,究竟发生了什么,繁丫头不在宛城呆着,怎么来了许昌,若是来寻二哥,那为何只有她一个人。” 这么想着,林行远的表情便有些不对劲,他是知道自己妻子一直都不喜繁丫头,只是碍于二哥在京城当官,她才不会明着做什么,可暗地里呢,若真让自己知道是这妒妇所为,那么这次就不要怪自己手下不留情。 月亮被涌出来的云所遮挡,此时的紫云山秋风阵阵,入眼皆是一片黑,破庙处的血腥味让山林里的野兽在这里徘徊不已,时不时会出现一声狼叫。 一人影从黑暗中缓步走了出来,只见他先是进入了破庙,看到周围大片的黑鼠尸体,疑惑的又看了一眼佛像所在之地,那里原本有一通道,他从通道进去,里面却并没有他要寻的妖。 第十二章 神识清晰 上来后,他朝着空气闻了闻味道,这才走到破庙后,看到垒起来的土包,一个响指,那土包猛然崩塌,里面躺着一个鼠妖和蝙蝠妖的尸体,他诧异的看着这尸体,然后走到尸体旁,手直接戳进蝙蝠妖腹部,一颗橙黄色的妖丹赫然出现在他手上,皆着他又拿出了旁边那只鼠药的妖丹。 “不知是谁,杀了妖物,为何不拿走他们两人的妖丹?” 黑袍人声音低沉,他看了尸体,两人皆为一剑毙命,剑阁何时派人来了人间,还到了许昌,可若是剑阁之人,为何要留下妖丹,还将这两只妖葬在了一起,这并非是常理所为。 同夜,繁城独自出现在了陈修瑾的床前,屋外的月光将房间照的很亮,可能是因为肩膀的伤太疼了,他只能趴在床上才能安睡,可能这个姿势让他感到不舒服,繁城看着陈修瑾那双剑眉深深皱了起来。 抬手,繁城食指中指并拢,触到陈修瑾的眉心,一道金光缓缓进入了陈修瑾的眉心,有些记忆是该遗忘的。 第二日天还未亮,整个许昌的妖怪都得到了消息,许昌来了一个剑修大能,一剑便杀了蝙蝠妖和鼠妖,大家最近要么逃命,要么赶紧藏起来。 此时一白衣女子将一穿着鹅黄窄袖的少女堵在了一小巷中。 那少女警惕的看着女子说:“你是何人,为何一直跟着我?” 白衣女子拿出一个兔子吊坠,让少女看了一下,少女看到吊坠,惊呼一声:“三长老。” “我是奉兔族长老之命,带你回妖族。”女子将吊坠又收了回去,看少女眼里已没了戒备才开口说道。 “你不是我族人。”少女在这女子身上没有感知到属于他们妖族的气息,她在兔族也从未见过这女子。 “我是狐族,这次来人间办事,受你们兔族长老嘱托,才来寻你。”女子解释道。 少女听完摇了摇头说:“我现在还不能走。” “你要做什么?”女子不解的问道。 “你管不着,该回去的时候,我自会回去。”少女蛮横的说完,便准备离开巷子。 女子看她态度并不配合的样子,声音也带了些许冷意:“你若现在不走,就走不了了,你难道不知,紫云山上两妖被杀之事,还是你以为刚化形的你,比他们还要厉害,你要知道,你如今手上可沾惹着不少人命,我能一路从岭南查到这里,你以为人类就不能吗?” 对于妖族屠杀人类,女子并没有什么波动,妖族和人类本就是对等面关系,只是想起紫云山两妖被杀之事,又想起当日刚入许昌时,所见到的少女,这许昌出了那么多一个两个她都看不透的人,这让她总有种不祥的预感。 紫云山两妖被杀之事,少女自然知道,只是一夜之间,整个许昌的妖怪都沸腾起来,不少妖怪连夜离开了许昌,因为人间修士对于妖怪都是宁可错杀也绝不放过,那人间修士那么厉害,若还留在许昌,保不齐他会将这里的妖怪全都屠杀掉。 女子说的话,少女何尝不懂,她已并非是当初刚化形懵懂无知的小妖了,留在许昌有多凶险,她怎么可能不知,只是这又如何。 少女在走出巷子时,突然停下来,回头看向白衣女子问:“世人皆说狐妖多情,不知姐姐活了这千百年,可曾被人捧在手心珍视过,并为你豁出过性命去?” 女子被少女的问话问的一怔,接着就又看见少女朝着她粲然一笑,眼里竟有泪光闪烁:“我有过。” 说罢,少女头也不会的融入了长街的人流中,白衣女子看着少女的背影良久,右手哆嗦的拿出一截指骨,眼神复杂,最终她抬头看着天空,喃喃道:“也罢,也罢。” 林道远醒来后,感觉自己像是大醉一场一般,头疼不已,揉着自己的鬓角,打量了四周,记忆才回笼,他是跟着廉亲王来查案,只是他带人进了紫云山后,被一男子挟持了,如今怎么会在这里。 喝了一口桌上的冷茶,这才让他身体感觉好受了一些,被挟持之后的记忆,他一点都想不起来,可不知为何,他总觉得自己被挟持时,似乎看见了繁儿,可这怎么可能,这里是许昌,又不是宛城,看来得赶紧将这件案子调查清楚,他这次无论如何都要带着繁儿回京城。 说起来自己已有两年未见过繁儿了,也不知如今过得怎样,家信里所描写的点点滴滴,句句都道安好,可每次病痛发作没有至亲陪伴时,她又岂能真正安好,身边派去的人,换了一茬又一茬,也不知服侍的是否尽心,毕竟观里多冷清,那些人又能有几个耐得住寂寞。 打开房门,林道远打起精神,准备去寻廉亲王时,就看到两个熟悉的人,正往这边走来。 “三弟,你们怎会在这里?” 看到走近的两人,林道远才看清是自己的弟弟和他的长子。 “二哥,你这可是好了?” 两人同往常一样,过来陪长兄用早膳,在等大夫过来诊治,却没想到二哥竟然一夜之间恢复了。 昨日听说廉亲王带着繁儿出了门,入夜才回来,他担心的让自己儿子去院门等候,可繁儿却不认识永言,他还想着今日陪了二哥,过去瞧瞧,现在看二哥神识清晰,他这心终于也可以放到肚子里。 “我无事,你们怎么会在这里?” 自己这三弟因为家族关系,经常在外面跑,这在府衙里乍见到他,林道远还是很开心的。 “二哥失踪后,廉亲王的信便送到了京城,嫂嫂看了信就坐不住了,立马传信到了宛城,母亲看到信当即昏厥过去,不过我来时,母亲已经清醒了,大夫说只是受了打击一口气没缓上来,安顿好母亲,我便赶紧带着永言赶了过来,还好廉亲王将兄长救回,不然我都无脸回去见母亲和嫂嫂他们了。” 林道远将两人带回自己暂住的房间,让两人先坐,又吩咐了人去准备了早饭,这才听自己的弟弟娓娓道来,近日所发生的事情。 “是我不对,连累母亲忧思,我这就书信一封,让大家都知道我已无事。”林道远说着,就要起身去写信。 林行远拦了一下说:“二哥这大病初愈,还是先莫忙,我到了许昌见到二哥后,已送了两封信,此时母亲和嫂嫂应该已知晓二哥无性命之危,到时二哥在写封信报个平安即可。” 第十三章 父女相见 林道远点了点头,就又听林行远说:“繁丫头也在这里,不知二哥今日可见到了?” “你说什么?”林道远不可思议的问道。 “额,瞧我这脑子,二哥被救回来时,神识有些不清,估计记不清当时发生了什么事情,虽我也不知繁丫头为何也在此地,但她确实是在我们之前就已经到了府衙。” 林行远的话,让林道远脑海里闪过一个画面,当时他晕过去时,看到的模糊容颜,难道真的是自己的繁儿。 “她现在在哪里?”林道远连忙起身,走到门口时,才想起他不知道林繁住在何处,急忙回身,询问身后的弟弟和侄子。 “就在距离二哥不远的院子。”说着,他指了一个方向,随后跟在林道远身旁,朝着林繁的住所走去。 繁城早早就醒来了,先是打坐修行,等到传来敲门声,才睁开眼,腊梅端着洗漱用品进了房间,将帷幔拉起,看到已经穿戴一新的繁城,绞了帕子递给繁城说:“姑娘,昨日王爷让人购置了几身成衣,姑娘今日怎么不穿那几件?” 繁城身上穿的还是当初她来时所穿的素衣,虽然衣服整洁,但这若一直穿这么一件,难免被人在后面诟病。 腊梅看繁城并没有拒绝,便从衣柜里拿出衣服说:“姑娘,瞧瞧,这几件衣服如何?” 都是上好的绫罗绸缎,腊梅摸着上面的绣花说:“这可是许昌最好的铺子制成的衣裳,姑娘挑一挑。” 繁城看着腊梅献宝的样子,又看了眼腊梅身上的碧色衣裙,便也挑了一件湖绿色的衣裙,腊梅笑着将其他衣服放了进去,服侍着繁城穿戴好新衣服,她并不擅长梳头,但简单的发髻还是能盘的。 因为繁城这里的发饰并不多,再加上繁城看着年龄较小,腊梅便盘了一个简单的垂髫分肖髻,用发带固定好,然后挑了一朵绢花,别在发髻上,又将剩下的头发梳理整齐,让发带也顺着头发垂了下来,这么一打扮,倒是让原本看起来素淡的少女多了几分灵动和娇俏。 林道远几人过来时,繁城正在用早食,看到林道远,她咀嚼着嘴里的食物,没有动,腊梅如今已经知道这一家子是一家人,也知道这林大人可是个大官,便赶紧行礼,又招呼着小丫鬟和婆子,加菜加碗筷。 虽然繁城一直坐在那里没有行礼,但却没人提示她这么做不对,对于腊梅来说,当初王爷来见姑娘时,姑娘都未起身,还有林大人他们第一次来时,姑娘也未起身。 而林道远看见女儿,心里便涌起酸涩,他看女儿未说话的模样,坐到她旁边,拿起一颗咸鸭蛋,将其拨开,放到繁城的碟子里说:“将这个放到白粥里,可好吃了。” 繁城没有吃过咸鸭蛋,这也是今日早上刚端上来的,她看到带壳,以为是生的,她当初在密林里迷失方向时,饿狠了也尝过生的蛋,但是并不好吃。 可这被拨开的蛋和自己当时吃的不一样,林道远看繁城没有动那蛋,以为她不喜欢,便又说:“那在尝尝这个,这饼在许昌可是很有名的,叫状元饼。” 林道远将饼掰开,里面是有馅的,有些炙热的糖浆洒了一手,可林道远却像是没有感觉到一样。 繁城没有拒绝林道远,而是接过林道远手里的饼,咬了一口,然后朝着他点了点头,接着她将桌上的白粥和咸鸭蛋推到林道远面前说:“我不会。” 林道远看繁城没有拒绝他,连忙将咸鸭蛋捣碎,放进白粥里,这才接过腊梅递过来的水盆净手。 “繁丫头,可可还记得我是谁?”看繁城和自己兄长的的互动,不像永言所说不识人的样子,林行远笑着问道。 林道远不知自己这三弟为何会如此问,毕竟林繁在宛城可是呆了整整九年,和祖家人在一起的时间可比跟他们在一起的时间要长很多。 繁城知道这两人是林繁认识的人,可自己脑海里没有任何印象,便摇了摇头,低头舀了一碗粥,入嘴不在是寡淡的味道,加了所谓的咸鸭蛋,味道确实不错,不多时,小碗里的粥便下去了一半。 “怎会不认识,这是你三伯和你大堂兄啊。”林道远放下手中的勺羹,不解的说道。 明明前月他收到来自宛城的书信都还好好的,繁儿住在宛城林家,整整三个多月都没有发病,怎么这才过了多久,繁儿为何不认识三弟和永言呢? 林道远仔细看着眼前的女儿,发现她的眼里从他们进来,就没任何波动,就像是看着陌生人一样,从自己坐在这里,也未听到她喊过自己一声父亲,若说心里对自己这个父亲有气,那也不应该是现在这时候,以前每次他从京城来的时候,女儿明明都很欢喜,也会糯糯的喊着“父亲”,会一一询问母亲,兄长,长姐,而不是现在这个模样。 腊梅赶到气氛似乎不对,又看姑娘将手里的空碗朝着自己递了过来,便轻声说:“姑娘,你早食不能再吃了。” “那糕点呢?” “糕点可以再吃两块,但不能一直吃,可以拿着当零嘴儿。”腊梅撤了繁城的空碗,将早已做好的马蹄糕放到了她面前。 繁城点了点头,示意自己知道了,便拿着软糯的马蹄糕慢慢的咀嚼起来,丝毫没有想要回答林道远的问题。 被这一打岔,林道远几人才正眼去瞧繁城身边的这个丫鬟,这丫鬟明显不是他们林府的人,哪有丫鬟敢在主人口里夺食,可腊梅却这么做了,而且看林繁这样子,似乎很依赖这丫鬟。 “你是?”林道远看向这丫鬟问道。 腊梅朝着林道远赶紧行礼,跪在地上低着头,也没敢抬头:“奴婢叫腊梅,原是衙门的丫鬟。” “你是何时服侍姑娘的?” “五日前,是接了王爷的命令,来服侍林姑娘的。”腊梅回答道。 “王爷?那就是说,繁儿是王爷带来的,繁儿,你,你可认得我?”林道远忐忑不安的看向林繁,眼里满是焦急和惶恐。 第十四章 失忆了? “认识,你是我父亲。”繁城慢条斯理的吃着碟子里的马蹄糕,听到林道远的话,抬头看着林道远的眼睛说道。 在林道远的眼睛里,繁城能清晰的看清自己的面容,这是一个陌生的容貌,但此时自己神魂就在这具身体里,道家讲缘法,佛家讲因果,若其他人占了这身体,免不了要还个因果,可繁城不需要,所以她其实不需要维系这具身体的关系,这不会对她的修行造成什么困惑。 得到成仙即为仙,与生俱来则为神,这些因果缘法在她看来是不惧的,可看到这父亲面上的焦急,心里的惶恐,这是人间的父爱,是她从未体会到的。 明明缺了一魂一魄,忘记了所有,甚至自己,却还能记得自己的女儿,明明他们之间子女缘浅,却又有如此深的纠葛。 “那你还记得你母亲,你姐姐和哥哥们吗?”林道远继续问道。 繁城看向林道远说:“我只记得你。” 林道远看着繁城淡漠的眸子,咽下了满肚子的酸涩,露出了一个笑比哭都难看的表情说:“不记得,不记得也罢,以后为父在介绍你认识。” 林行远和林永言看到这一幕,两人互相看了一眼,皆没有在搭话。 用过早食,繁城便继续坐在院子里看着天上的云卷云舒,林道远一直陪在她身边,絮絮叨叨的说着她小时候的事情,这些繁城并没有印象,但也在细细的听着。 直到陈修瑾派人过来请林道远时,他才依依不舍的从繁城身边离开。 到了书房,林道远便恢复了在朝堂上的模样,收起了满头的愁绪,朝着廉亲王作揖行礼。 “林大人恢复了就好,不然本王的罪过可就大了。”陈修瑾起身将林道远扶起来,笑着说道。 “多谢王爷救命之恩,若不是王爷,下官可能已被那贼人给杀害了。” 听林道远这么一说,陈修瑾便问:“那你可知是谁当初挟持了你?” 林道远皱眉想了下才说:“那人下官以前没见过,身量八尺有余,眼窝深陷,身形魁梧,但皮肤很白,看长相不太像我国之人,轮廓像外邦之人。” 听着林道远的描述,明显就是那蝙蝠妖化为人形的模样,但他并不知道这人是妖怪,陈修瑾自然也不会对林道远说出真相便说:“林大人也不用多想,那人已经伏诛了。” “王爷神勇,既已伏诛,不知那贼子是否跟这起案件有何牵连。” 陈修瑾将自己准备好的案件资料递给林道远说:“查过了,那贼子和这起案件没什么牵连,只是单纯的害人罢了,你当时所带的两人,尸体在悬崖下发现了,本王已着人安葬了。” “谢王爷。”听到两人遇害,林道远眸子里闪过一丝悲痛,那两人都是他从府里带过来的,都是跟了他很多年的老人了,这惨死在许昌,他心里也不太好受。 “下官还有一事想请王爷告知。” “林大人请讲。” “下官的小女,听说是王爷带进衙门的,不知王爷是如何认识她的。”将手里的卷宗放到桌子上,林道远问道。 陈修瑾听林道远提起繁城,眉头一挑,隐去了曾在密林里见过她的事情:“当日出府时,在门口遇见了晕倒的林姑娘,便将其带了进来,没想到竟然是林大人的女儿,只是据本王所知,林大人不是只有两个孩子,怎还有一女儿?” 想到繁儿晕倒在府衙门口,若不是王爷所救,被其他什么人捡走,那可铸成了大错,他连忙起身朝着陈修瑾再次行礼说:“多谢王爷救了小女。” 陈修瑾没有答话,只是看林道远的模样,似乎也不像是那种能做出遗弃儿女之人,再加上当初他失魂时的所作所为,陈修瑾还是愿意耐下心来听林道远的解释。 “王爷也知,下官和拙荆乃是一见钟情,婚后一年拙荆便生下龙凤胎,长子林永诚和长女林棠,三年后拙荆怀孕时,却因一场意外,导致生下了不足月的幼女,寻了全城大夫才保下了妻女两人性命,但因不足月,幼女生下后,便被大夫诊断活不久,却不曾想遇到了一游历四方的道人,勉强让幼女度过了鬼门关,但她父母缘浅,只有将其送于山野,远于京城才能长久活命,下官才在其六岁时,将其带到了宛城长春观,宛城乃是下官祖籍之地,母亲和兄弟等宗族都在此处,这能照拂一二。” “六岁便独自一人远离至亲,独自生活在山野中。”陈修瑾没在说下去,但是他承认他对繁城有了些许怜惜,这也难怪他从未见到过她笑过,只是他在给林道远说那蝙蝠妖时,却怎么都想不起来,当时在对付那蝙蝠妖和鼠妖时,为何要带上繁城,或许她有些本事,可在他的记忆里,当时繁城一直被他保护的很好,俨然就像一普通女子一般。 他也朝着他们这一行人都询问过,都说那蝙蝠妖和鼠药是他们共同剿灭的,然后又说自己大显神威,可自己对这印象并不深,除了背上的伤口,暗示着他们昨日确实有一场激烈的战斗。 如今在想起她在密林中的少女,整日跟一些方外之人生活,若是有些本事,也是有可能的,或许当日便是用了秘法,然后先他们一步到了山洞,就是不知道是何人能一击将那蝙蝠妖的肩膀斩断。 “下官何尝不知其地凄苦,但下官没有办法啊,下官没办法将其留在京城,任由她那么小的夭折,只能将她远远的送走,至少她还活着,不是吗?”林道远说着不免悲从心来,声音也带了些许的更咽。 陈修瑾扣了扣桌子安慰道:“大人也不用太伤心,毕竟如今林姑娘性命无忧,你们也已团聚,看来林姑娘因是无碍了,对了,林大人病情已痊愈,那资料就抓紧时间看一下,本王觉得王正被杀之案,跟岭南的一件案子有重大关系,只是岭南距许昌甚远,本王已派人去调查了,估摸着再有几日,应会有消息。” 第十五章 妖气 林道远平复了下情绪,朝着陈修瑾拱手,便拿着桌上的资料翻看了起来。 林行远原本来许昌就是为了看林道远,如今林道远身体康复,他也没有理由在留在这里,再加上林道远来许昌本就是奉命查案,林行远在许昌备了一些货,便去寻林道远准备辞行。 “怎么这么快就要走。”林道远魂魄归位后,就开始跟着陈修瑾一直在查案,一有空就去找陪繁城吃饭,确实也没好好陪过自己这个弟弟。 “二哥在许昌乃是公务,我和永言在这里终究是打扰,等二哥忙完公务来宛城,我们兄弟再聚。”林行远拿着茶,以茶代酒朝着林道远敬了敬。 林道远端起茶,也朝着林行远示意一下,喝了一口放下说:“三弟回去后,带我向母亲赔罪。” “母亲知道二哥公务繁忙,更何况这次能劫后余生,乃是幸事,母亲高兴还来不及,又怎会怪罪二哥,不过,这次我回宛城,我是将繁丫头也一并带回去,还是就留在这里?”林行远想起林繁,便开口问道。 林道远摩挲着茶杯说:“留在这里,毕竟廉亲王就在这里,若说安全,这里最安全。” “那行,我和永言这就先回宛城了。” 林道远没再留他,但也走到府衙门口,看着两人驾着马看不到背影后,才回了府里。 “林大人,王爷有请。” 刚走到花墙下,就看见陈修瑾身边的侍卫,他连忙跟在侍卫身后,朝着陈修瑾那边走去,他知道陈修瑾找他过去,肯定是岭南那边有了消息。 果不其然,进去后,就看见陈修瑾手里拿着一封信,听到声响,便说:“你来看看。” 将手里的信递给林道远,陈修瑾才说:“岭南的那件书生案,乃是一桩冤案啊。” 信上写的很清楚,那书生对乡绅家的女儿并无爱慕之情,那又何谈书生偷偷潜入乡绅家,想要对其图谋不轨之事了,据调查,书生似是有喜欢的人,但那女子在书生斩首后,便消失了,但慕子秋还是在书生的遗物中,找到了一幅画。 据打听,这画中的女子,曾出现在书生家里,但无人知其姓名。 而根据调查,这书生确实在乡绅家举行晚宴时,被抓住,扭送到了衙门,可当时这书生一口咬定,他只是去寻自己所养的兔子,但乡绅一家子都一口咬定,这书生是图谋他们家女儿的清白,而那家女儿竟然也承认了,这才导致书生原本的功名被夺,然后被打了五十大板,若不是家里人交了银子,这书生估计会被判重刑。 这案件判到这里,明显就有问题,书生有功名在身,哪怕真做了什么,那也需要层层上报,可这岭南一知县,竟然就能做主将其功名革除,据慕子秋所查,这书生在牢狱里可是受了刑,伤了腿。 据大夫最后交代,那书生的腿骨尽断,既是断了腿,又怎会在此事过后短短十日,便能下地行走,还杀了乡绅一家七口和当时服侍的小厮和丫鬟,这明显便不可能。 此案件是王正所判,这其中蹊跷他当初光看卷宗都能看出一二,其他人不可能看不出,看着岭南和南阳还有京城的这趟水可真是深啊,任知府这是挡了王正的道儿了,才被毒杀,而王正后面站着的人又是谁呢,将他从岭南调回到许昌,是为了什么? 林道远毕竟也沉溺官场许久,看了书信和卷宗,陈修瑾明白的道理,他也明白。 “看来王正若不是被他后面的人杀了灭口,就是被岭南的人来寻仇了。” 林道远放下手中的信,走到陈修瑾身旁,看着被陈修瑾打开的画轴,画轴里是一穿着鹅皇衣衫的少女,抱着一只雪白的兔子,坐在一棵枣树下,笑意盈盈的看着前面,眼里满是柔情。 “髣(fang)髴(fu)兮若轻云之蔽月,飘飖(yao)兮若流风之回雪。” 画旁边的这句诗,诉说了执笔之人对画中之人的情感,看来画中之人便是书生的心上人,而那书生应该没说错,他当日前往乡绅府邸,可能的确是去寻画里的这只兔子。 “先去寻这女子,岭南那边没有查到画中女子的行踪,你去派人在许昌城里找,若王正却是岭南旧人所做,若真是为了那书生报仇,那么那人得到王正的头,肯定是要回岭南的,岭南那边既然一直没有任何讯息,那只能说明,杀害王正的凶手,还在许昌,可他杀了王正不回岭南,为何要留在许昌?”陈修瑾看着画中的女子,有些疑惑。 入夜,繁城盘膝坐在床上,一丝妖气缓缓进入府衙,同时,府衙里还未入睡的陈修瑾警惕的看向跃入墙里的那团黑影。 他皱眉拿起手中的剑,便朝着那边走去,同时一直暗中保护陈修瑾的暗卫也开始动了起来。 繁城感知到了那股妖气,但是她并没有动,继续修行,可下一秒她猛的睁开,因为她感知到,陈修瑾和那股妖气越来越近。 陈修瑾朝着后院走去,因为后院并没有留太多侍卫,如今林大人还有他的家眷都在后院,若那妖怪直接朝着后院下手,这可就糟了,陈白原本是准备去厨房,吩咐做一些宵夜的,这几日王爷常常熬夜,却看到自家王爷行色匆匆拿着剑朝着后院走去,他立马便知道肯定是出事了,赶紧放下手中的宵夜,朝着自家王爷跑去。 那团黑雾跑的很快,一个没刹住,便跟陈修瑾对了个正着,陈修瑾被黑雾一撞,立马就飞了出去,还好他反应迅速,身形一扭,才安然落地。 那黑雾也往后退了几步,稳住了身形,接着就听见那黑雾说话了:“让开。” 是个娇俏的女子声音,陈修瑾眼神一凝,手里握紧了剑说:“不知阁下闯入府衙是为了什么?” “我无意伤人,只是要寻一样东西,你若让开,我拿了东西便走。”那黑雾继续说道。 陈修瑾听到她没有伤人之心,却丝毫没有放松,而是看着黑雾继续问:“阁下要寻何物,我若知道,直接可赠于阁下。” 第十六章 冤案 良久才从那黑雾里传出一道女声:“我不知那是何物。” 不知道? 陈修瑾疑惑,这府衙里能有什么东西,是妖怪所需要的,而这妖怪还是一名女妖,他想起了从岭南调查的那起案件,便试探的问:“阁下认识康书海?” 提到那熟悉的名字,那黑雾顿时变得浓郁起来:“狗官,他的名字,你们配提吗?” 说着,从那黑雾里闪过一股黑气直接朝着陈修瑾袭来,保护着陈修瑾的暗卫,全都现身,其中一人拿出一符咒朝着陈修瑾飞去,黑雾碰到符咒,立马消散开去。 四个暗卫挡在陈修瑾面前,陈白此时也赶到了跟前,上下打量着陈修瑾问:“王爷可曾受伤?” 陈修瑾摇了摇头,看向那黑雾,手里握着剑的手又紧了几分。 “王爷,我们先撤,这妖怪我们如今没有法器,奈何不了它。”陈白看暗卫和那妖怪之间打斗的场面,连忙说道。 陈修瑾回头看了一眼身后,没有说话,也没有任何动作。 陈白顺着陈修瑾的动作,也回头看了一眼,很快他便一脸惊喜的说:“对啊,后面就是林姑娘居住的地方,我们去找她,她并非一般人,肯定能打的过这妖怪。” 可是他拽了拽自家王爷,却发现王爷面沉如水,动也不动一下,看向自己的眼里还有一股疑惑说:“林姑娘怎么可能是这妖怪的对手,莫要胡言乱语。” 说罢,还将自己手腕上的佛珠褪了下来,递给陈白说:“拿着这个,去找林姑娘,带林姑娘离开这里。” 看到这佛珠,陈白一下子急眼儿了:“王爷,这佛珠您不能摘啊,这可是您保命的东西啊。” “拿着它,带着林姑娘和林大人快点离开。”说完,陈修瑾便朝前走了一步,他那样子,明显就是要保护后面的人。 那四个暗卫功夫再厉害,对战一个妖怪也难免束手束脚,四个物理攻击,一个法术攻击,不到一会儿,四人便被打倒在地,那黑雾至始至终都没有显现出形状。 “狗官,拿命来。” 很显然,这个妖怪对于当官的有种莫名的仇视,一言不合便开杀。 就在那黑雾朝着陈修瑾袭来时,陈白已经做好以身救主时,闭眼冲到陈修瑾面前,却只听见砰的一声,想象中的疼痛没有袭来,睁眼便看到自家主子俊朗非凡的容颜,然后他发现自己正抱着自己家主子,而主子的眼睛却没有落在他身上,反而是看向前面,眼中满是惊讶。 他赶紧从自己主子身上下来,就看见他们面前站着一个少女,不是繁城又是谁,他连忙舒了一口气,就看见自家王爷看着自己问:“你跟她很熟?” “啊,王爷,你忘了吗,当时林姑娘一人就能打死两个化形的妖怪,这不是你告诉我的吗?”陈白疑惑的朝着王爷解释道,明眼人都能看的出,王爷对着这姑娘有些不一样,刚才王爷问自己那话时,虽然看似面无表情,可他知道,如果自己回答错了一句话,肯定看不到明日的太阳。 陈修瑾眸色深沉的看向站在她前面的少女,面沉如水,那黑雾和繁城只是一击,便四散开去,露出了另外一少女的模样,那少女圆圆的眼睛,穿着一身嫩黄色的衣裙,只是那眼眸却是红色的,她警惕的看着眼前突然出现的绿衣少女。 刚才陈修瑾所说的话,繁城全都听到了,明明那么弱的人,却想着要去保护别人,就跟当初在破庙里一样,让人感到不省心。 “念你刚化形,我便饶你一命,速速离去。”繁城站在那女妖面前一语便道破了她的修为,让女妖身形一紧。 她咬着唇,又看了一眼书房的位置,她知道这少女她打不过,既然如此,那么留的青山在,不怕没柴烧。 “不能走。”陈修瑾听到这里,往前走了两步,对着那女妖说道。 繁城眉头一挑,看向陈修瑾,陈修瑾盯着那女妖,黑雾散尽后,他已认出来了,这女妖便是那画中之人,既然她是妖怪,那么她便完全有能力杀害王正一行人:“王正是不是你杀的?” “那狗官本就该死,我不过是替天行道而已。”听到陈修瑾提起王正的名字,那女妖忿恨的看向陈修瑾说道。 很明显,她对陈修瑾的态度如此恶劣,是将王正和陈修瑾当成是一丘之貉了。 “你可是为了给康书海报仇才杀他的?” 陈修瑾无视女妖对他的态度,而再次提到康书海,果不其然,这少女恶狠狠的看向陈修瑾说:“若不是那狗官,他也不会背负着如此污名,惨死于街头,他那么好的一个人,那么好的一个人,怎么会落得那样的下场,都是因为你们这些人,你们怎么都不去死。” 女妖说着,眼泪便一滴一滴落在了地上,因为语气激动而整个人都微微颤动起来。 繁城从听到这女妖手里染了人命后,就没在说话。 人间有人间的法度,若这女妖身上没有人命,那么她可能会放她离开,但她身上背负着人命,那么她的离去,就只能由人间的执法者说了算,而且这件事与她本身就无关,若不是因为…… 繁城瞥了一眼和女妖对峙的陈修瑾,倚在树干上,这些情情爱爱,丝毫不能撩动她的情绪,在她看来,如此深夜,修行冥想不好吗? “我已看过卷宗了,康书海的案子,的确是一桩冤案,只是这其中有几处不明,我想请姑娘解惑。”陈修瑾朝着女妖拱手说道。 虽然陈修瑾的态度很好,但是女妖还是扭头一哼说:“你们都是一起的,都不是什么好人,我凭什么要为你解惑。” 陈修瑾闻言轻声一笑说:“我看姑娘和康书海也是有几分情谊的,我是大庆朝的廉亲王,当今圣上乃是我一母同胞的兄长,除了我能帮你洗刷康书海的冤情,还能有谁?姑娘不信我,还能信谁?即使你杀了大庆所有的官员,康书海还是会带着一身污名,后人提及他时,也只会说他是个强迫民女而不成,反而因情生恨的杀人犯。” 第十七章 送妖入轮回 “他不是,他不是,他不是杀人犯,他也不喜欢那女人,是那女人不守妇道,不知跟谁苟且怀有身孕,想要栽赃于他头上,他抵死不从,才会被污蔑,革了功名,还废了两条腿,都是那狗官收了别人好处,和那家人沆瀣一气,嫁祸于他。”女妖歇斯底里的朝着陈修瑾喊道。 陈修瑾看了一旁面无表情的繁城,微微移动步伐,别有深意的将身子凑到繁城身边,看她并没有拒绝,便弯腰小声在她耳边问:“她的原形是什么?” 滚烫的气息,在加上从陈修瑾身上传来的冷香让繁城不自在的皱眉:“兔妖。” 陈修瑾没发现繁城的不自在,得到自己想要的回答,又看了眼繁城修长白皙的脖颈,才对着女妖继续说道:“当日乡绅家里举行家宴,而康书海闯了进去,是为了寻一只兔子,这才被那些人扭送至官府,康书海所要寻的那只兔子,是你,对吗?” 那女妖咬着唇,更咽着不想让自己哭出声来,良久,她才艰难的点头。 “既然你是妖,那么那些手无寸铁的百姓,怎么可能是你的对手,你为何会眼睁睁看着那些人如此对待他?” 陈修瑾的话,让女妖几经崩溃,事情发生后,她何尝不是这样问自己,若自己不离开,他也不会惨死。 “我,我当初刚刚化形,身上修为不稳,需要寻一处灵气充足之地修养,岭南山脉众多,距离他所居住不远的地方,有一处灵泉,我当时在灵泉里稳固根基,书海是被那些人给骗了,他们骗他,说我被抓去做成了菜,书海才会去寻我,这才落入了他们的陷阱里,他怎么那么傻,只要答应做了那家女子的夫婿,为何就不能等等我呢?”女妖艰难的说着。 “那乡绅一家是被你所杀吗?”陈修瑾继续问道。 女妖摇头说:“我稳固好根基,从灵泉出来时,书海已死,那家人不是我所杀,而是被那狗官所杀,他们分赃不均,那狗官先下手为强,后又栽赃给书海,可怜,竟无一人为书海说话,明明就不是他做的。” 想到这些,女妖身上渐渐又涌出了黑雾,陈修瑾对陈白说:“去书房,将桌上的画拿过来。” 听到画,女妖眼睛一亮,身上的黑雾不在翻涌,而是看向陈修瑾,眼神略微有些呆滞,似是想起了什么。 “我让人从岭南带回来了康书海的遗物,其中有一幅画,那画落款是康书海的印章,可见那画是他所画,而画中的人应该就是你,若我没猜错,康书海知道你并非人类,所以他在作画时,画中的兔子和画中的女子都有一个一模一样的玉镯,那玉镯应是他赠于你的。”陈修瑾当时看到画时,就觉得奇怪,为什么那女子手腕上画了一个玉镯,而那只兔子的前肢也画了一个镯子。 女妖抬手,看了眼自己手腕上的玉镯,没有说话。 “何以致契阔?绕腕双跳脱。何以结恩情?美玉缀罗缨。这在人间属于定情之物,康书海对姑娘是有情的,所以他宁死也不愿意违背自己对你的契约。”陈修瑾沉声说道。 “他怎么,怎么如此傻……” 女妖想起她因化形而留在人间,虚弱时被康书海从山林带回,原本她想着自己肯定死定了,却没想这书生,竟然会给自己包扎伤口,养着自己,曾有人想要让他将自己给卖了,他也不肯。 她看着他每日挑灯夜读,听着他在自己耳边絮絮叨叨说着夫子严格,说着自己抱负雄心,他人前和人后一点都不一样,人前看着沉稳,实际私下多了些许调皮,会在自己面前说别人家的家长里短,会被别人夸一句,而偷偷红了耳朵,她化形不稳期间,也曾漏出过破绽,她以为他没看出来,原来他早就知道了。 陈白一路小跑,气息不稳的抱着一幅画,走到他们面前,陈修瑾将画递给女妖,女妖站在屋顶,手一伸,那幅画便出现在了她面前。 将画轴展开,画上的少女跃然出现在她面前,这画里面的女子是她自己没错,她以为这幅画没画完,却没想到他骗了自己,若不是在许昌城里,她竟感知到了他的一丝气息,而来到府衙,她都见不到这幅已完成的画。 女妖轻笑一声,抱着画笑了,可下一刻又哭了起来,陈修瑾还要准备在说话时,突然一束紫光直接从女妖身上穿过,女妖猛的吐出一口鲜血。 然后就看见,天际飞来了一行人,传来一女子娇俏的喊声:“何处来的妖怪,竟敢在此处作祟。” 接着便是数道紫光朝着女妖袭来,繁城看着这一幕没有动手,而那女妖抱着画,转身看向已经距离自己越来越近的紫光,竟丝毫没有躲闪之意,只见她将脸庞贴在画轴上,轻笑一声,然后摩挲着手里的玉镯说:“书海,等我。” 说罢,那女妖任由那紫光穿透自己的身体,没有任何反抗之意,意识消散时,她的手朝着空中伸去,脸上满是怀念,接着她的身体便从屋檐上掉到了地上,尘土飞扬。 那些突然而至的一行人,这才着地,其中一女子看了已经死了的女妖,将她手中的画拿出来看了一眼,嗤笑一声,扔在了地上说:“我以为是什么宝贝,竟然是一幅画。” “师姐,虽然画一般,但好歹也是化形的妖怪,妖丹肯定是有的。”其中另外一女子一脸谄媚的对着女子说道。 女子点了点头,就准备伸手去掏这兔妖的妖丹,可她刚出手,便发现自己动不了了,拦住她的不是别人,正是繁城,只见她缓步走到兔妖面前说:“她的妖丹你动不得。” 女子脸色一变问:“你是谁?” 繁城瞥了一眼被自己定住的女子,没理会她,而是站在兔妖面前,闭眼双手结印,所有人就看见兔妖的身子被金光所笼罩,接着夜空中,竟然出现了一个漩涡,旋涡里竟然有一道缓缓开启的门,那被金光笼罩的兔妖便朝着那门飞去,从外面他们还能看到里面恐怖的阴气。 第十八章 师兄来了 “那是冥界吗?”有人喃喃说道,刚才他们似乎感受到了死亡气息从那道门里面传了过来。 繁城看向说话的人,这说话的人是一个中年男子,浓密的络腮胡,让人看不清这男子的真实容颜,这男子刚才一直跟在这群人的后面,慢条斯理,也是唯一没有朝着那兔妖出手的人。 繁城没理会他,而是看了一眼呆愣住的陈修瑾,原本繁城也没想要帮这只兔妖入轮回,只是那兔妖从屋檐上栽下来时,她看到陈修瑾动了,虽然只是往前走了半步,但他面容明显闪过了不忍。 就在繁城看陈修瑾去捡那幅画时,她的目光扫过府衙另外一处地方,但很快就又收回了目光。 可就这轻轻的一扫,让躲在暗处的白衣女子心惊起来,那少女究竟是何人,竟能让已身死的妖怪进入轮回,还能打开冥界的通道,这修真界可不曾有人有如此神通,即使有,谁又愿意去送妖怪入轮回,这简直为所未闻。 妖族自妖神神湮后,便甚少能进入冥界,那些修真界的人类怎么会允许他们入冥界,抢夺入轮回的名额,这件事她若传回妖界,定是要掀起轩然大波。 将画捡起来卷好,陈修瑾才走到那中年男子面前,伸手在男子的肩膀敲了一下,这才打断了男子呆滞的表情:“师兄,回神了。” 这一声让中年男子猛的回神,他看着眼前的人,伸手将陈修瑾推了一下,让他原地转了一圈,打量了一番,才伸手揽住陈修瑾的肩膀一脸笑意的说:“师弟可是越长越好看了,让人看着心生嫉妒。” “师兄,你这话若是让师傅或者掌门师兄听见了,可是又要挨罚的。”陈修瑾表情无奈的说道,他想过师门会来人,可能来的会是小辈,却没想到会是五师兄亲自前来。 那中年男子嘿嘿一笑,然后看见繁城时,表情突然变得一本正经,走到繁城面前,朝着繁城行了一礼:“天玄门,钟泉见过前辈。” 繁城看着他行礼,受了一礼,才懒洋洋的站直了身子,扫视了一番这一行突然出现的人,也就五人,除了那中年男子穿着一身靛青长袍,身后背了两把剑之外,其他两个男子皆都一身乌色劲装,腰上挂着一个小镜子,另外两位女子则穿着一身雪清色的窄袖长裙,一指宽的银白色腰带让女子的腰身显得格外的细,同样也挂着一个小镜子,此时那头上珠翠戴的最多的女子,还停在准备掏拿兔妖妖丹的动作,除了眼珠子,整个身子动也无法动。 繁城没理会那中年男子,而是看向陈修瑾说:“我去休息了。” “多谢林姑娘救命之恩。”陈修瑾朝着繁城笑着说道,他左手掩在衣袖下,微微握紧,他已经知道,自己和她之间的记忆出了问题,可她为什么要这么做? 繁城看着他的笑容,眼神一闪,没再说什么,转身便朝着自己居住的地方走去。 等她进入院门后,那被定着的女子才发现自己可以动了,那女子揉了揉自己有些僵硬的臂膀,看向繁城的背影,眼神愤恨,但她并不敢造次。 中年男子在繁城离开后,才疑惑的朝着陈修瑾轻声问道:“那姑娘是何人?” 其他人也都屏着呼吸,准备听陈修瑾的答案,而陈修瑾轻咳了一声,不动声色的拿过陈白手上的佛珠,将其带到手腕上才说:“那是我朝刑部侍郎林道远的女儿。” “额,林道远的女儿?”中年人脑海迅速里过了一边这个名字,这名字是那么陌生,其他人也在思考,这是修真界哪家大佬的名字,可想了半天也对不上号。 陈修瑾看着这群人冥思苦想的样子,朝着中年男子说:“是掌门师兄让你来的?” 中年男子点了点头说:“掌门师兄接到你的来信,就让我赶紧过来帮你,生怕你出事,我可是从北境一路疾驰而来,两条腿都快跑断了,路上喘口气的时间都没有,你可不知道,这一路我……” “那他们也是同你一起来的?” 那中年男子还想着朝自己师弟哭诉一番,想要表现一下自己对师弟的一片真心时,就看见陈修瑾指了指自己身后的那些人问道。 陈修瑾一眼就发现这些人并不是天玄门的弟子,而且掌门师兄让其他师兄,师姐带弟子来凡界,也不会让五师兄带弟子来凡界的。 “没,这些都是路上自己巴巴缠上来的,是天心派的弟子。”中年男子双臂交叉,没好气的朝着自己的师弟说道。 站在这里的人,都是修行中人,个个都心高气傲,什么时候被人如此折辱过,这中年男子摆明就说在说他们死缠烂打跟着他,听了这话的天心派的弟子,个个脸色一黑,可他们也打不过这人,只能忍了,只是此事他们算是记住了,以后遇见天玄门的弟子,一定要让他们知道他们天心派不好惹。 “如今已到人间,就不在麻烦钟前辈了。”其中一男子抱拳朝着中年男子朗声说道,语气并不见有多恭敬,眼神也颇为凌冽。 “行,那你们就赶紧游历去。”中年男子挥了挥衣袖,就像赶苍蝇一般,示意他们赶紧走。 “我们走。” 那男子冷哼一声,便带着其他人跃墙离开,正门都不准备走。 等到他们都走了之后,陈修瑾才笑着问:“师兄怎么跟天心派的弟子走到一起了?” “别提了,我这接到信,紧赶慢赶往来走,这不,赶时间,便记得北境有一个传送阵,谁知道这传送阵将我竟然传送到了横渡山,就遇上了这群小崽子,若不是因为我灵石用完,又怎么会跟他们一路。”中年男子没好气的说道。 这群小崽子这一路可真的是不知天高地厚,在横渡山,竟然敢去挑战三品妖兽,若不是他在,估计全都死翘翘了,就这一路上还喊打喊杀,说什么他们是除魔卫道来的,遇到妖魔就得斩杀,若真的遇到了魔,估计都不够人家塞牙缝,要不然也不会耽搁到现在。 还好自己这宝贝师弟没出事,否则自己可不得给掌门师兄和师傅给砍了去。 第十九章 师兄的奇葩想法 “师兄去北境做什么?”陈修瑾领着钟泉朝着自己院落走去,陈白跟在后面,指挥着已经过来的其他侍卫,去请大夫给暗卫疗伤,又吩咐人在去整理一处住所。 “还能作甚,去寻那海金沙,谷精草。”钟泉没好气的说道。 陈修瑾听完,无奈的笑着说:“师兄,海金沙多生于湿润之地,对气候尤其灵敏,又多生于山林下,茎细如线,引于竹木上,北境那可是极寒之地,草都不生几棵,你去那里怎么可能寻得到,再说谷精草,江湖南北都有,只是还未到时间,根本就不需要前往北境,你啊,明显就是被骗了。” “骗,怎么可能,敏儿不会骗我。”钟泉嘟囔的说着,眼神飘忽,面皮也涨的通红,还好他比较黑,再加上天色已晚,才不至于让人看到他的窘迫。 陈修瑾听到这名字,倒也没再多说什么,这兄妹两人一个愿打一个愿挨,也不知为何钟敏如此戏耍自己的兄长,而钟泉却每每都上当,北境那么人迹罕至之地,里面妖兽众多,也是大妖经常出没的地方,虽然钟泉已是金丹中期的修为,可他并非是以武入道,而是一名四品高阶炼器师,独自一人前往北境,其中凶险可见一二。 “也别说我,就刚才那姑娘,到底是哪儿来的老怪物?”钟泉手一伸,有将自己的师弟拉到了自己身边,只是陈修瑾的个子明显比他还高了半个头,所以这姿势看着有些滑稽。 陈修瑾这次顺势用手肘抵住了钟泉的胸口说:“你别老拽我,这姿势太暧昧。” “咋地,我又不好龙阳,没那爱好。”钟泉眼一瞪,大声说道。 陈修瑾跟他拉开距离说:“你也不看我比你高出半个头,你说话就说话,不要动手动脚。” “行,跟个娘们一样,不让我碰,我不碰就行了,那我刚才拽你的时候,你咋不叫嚷。”钟泉看自己师弟那嫌弃的样子,一脸不忿的说道。 陈修瑾无奈的轻笑一声:“行了,走,你也不看看这天色,刚才动静那么大,你在叫嚷着,府里的人都得醒了。” 钟泉这次没反驳,因为他已经看到廊檐下和角落里站了不少的人,他也不是那等被当猴子看的人,便闭上嘴,跟着陈修瑾进了他的院子才再次开口。 “你还没说,那老怪物是谁,你可别像刚才搪塞别人一样搪塞我,我可告诉你,我钟泉可没那么蠢。” 钟泉进了房间,便拿起桌上的茶壶,也不嫌弃是凉茶,对着茶壶嘴就往自己嘴里倒。 陈修瑾坐在旁边也没制止他,而是看着他如牛饮水,胡乱的用袖子抹了一把嘴,才对着自己师兄轻声说:“我可没说谎,你也别老怪物老怪物的称呼人家小姑娘,据我调查,这小姑娘今年不过十五岁,还有两个月满十六,在这之前我跟这姑娘也不熟,她也并未显现出她的神通……” 陈修瑾说到这里语气一顿,想起刚才陈白说的话,以及今夜繁城的表现,他很清楚陈白是不可能骗自己,他现在还来不及去找陈白询问事情的真相,可一想起自己缺失的记忆,陈修瑾就很想去质问她为什么? “你这咋调查的,怎么可能才十五,就那一手,天都给撕开了一个口子,直接召唤冥界之门,你告诉我,是个十五岁小姑娘能做到的?”钟泉一点都不信陈修瑾的话,他觉得自己这个师弟自小就狡猾,肯定没对自己说实话,也不知道在打着什么小算盘。 “那行,那你告诉我,修真界谁能召唤冥界之门,还能渡妖入轮回?”陈修瑾语气稍微有些冲,但钟泉并没有发现,陈修瑾起身,平息了下自己的情绪,掩饰性的将随手放在桌上的佩剑挂到墙上,然后整理了下自己凌乱的衣服。 钟泉看陈修瑾起身,他也跟着起身,然后跟在陈修瑾身后:“怎么没有,觉音寺的智宗大师,圣剑阁阁主,还有咱们师傅和天心阁那老不死的,应该都能做到。” “那你说说哪个和你刚才所见到的人一样?” 陈修瑾回身,嘴唇差点就碰到了钟泉的头发,他仰着头,朝后退了几步,他感觉钟泉肯定很久没洗头了,头上有异味,但他并没有戳穿:“师兄,你也别老跟着我,坐。” 钟泉挠了挠脑袋,还真认真思考了一番才说:“好像都不太像,正道这边若说修为厉害的女的,也就只有天心阁那位,其他人都稍逊一些,可那位都闭关那么长时间了,而且这里还是凡界,她也不可能来凡界,既然不是正道之人,难道是邪道?” 钟泉说完,就发现自己自己脑瓜儿灵了一些,舔着脸凑到陈修瑾跟前说:“我觉得我好像探测到了真相。” 看他两眼亮晶晶的样子,陈修瑾朝着他扯了一个嘴角说:“你觉得这凡界谁都能来吗?” “额……是啊,他们也来不了啊。”钟泉再次陷入了沉思。 “行了,你也别多想了,这事啊,交给我就行了。” “不行,这人也不知是敌是友,又出现在你身边,万一图谋不轨呢?”钟泉义正严词的说。 “我是男的,她是女的,她对我图谋不轨,你觉得是我占便宜,还是她占便宜。” 陈修瑾有时候,真的很想将自己这个师兄的脑子敲开,看里面整天都想些什么。 说他傻,他偏偏有时候精明的跟猴儿一样,说他精明,有时候做事说话,却让人啼笑皆非,摸不着头脑。 “师弟你是不知道,邪道那些人自私自利,为了自己,什么事都敢做,万一那姑娘打算采阳补阴呢,你这不就全完了,你长这么好看,在被抓去当面首,这让我们这些当师兄的,还有师傅如何自处。”钟泉越说越觉得自己说的很有道理。 夜太黑,他也没看清楚那姑娘长相,万一那姑娘长得丑,看上自己这细皮嫩肉的小师弟,那他们可都亏了。 第二十章 被打晕了 若可以,陈修瑾都想翻白眼了,只是教养不允许,他只能苦口婆心无奈的说:“师兄,你就别瞎想了,这里是凡界,不是修真界,元婴以上修为到了这里,修为都会受到压制,更可况其他人呢,再说这天地法则可不是闹着玩的,在这里我还是有自保能力的。” 不管怎么说,自己在这凡界也是一国的王爷,当今圣上可是自己的亲兄长,若他真的在自己地盘被人给算计了,那么他这王爷也不需要当了,整个大庆估计都得覆灭。 “呵,有自保能力怎么还传信到师门求救,有自保能力,我怎么会出现在这里。”陈修瑾不能翻白眼,钟泉却可以,只见他朝着陈修瑾翻了一个大大的白眼,嘲笑着说道。 “那是因为我入许昌时,发现许昌的妖气不仅仅只有一两处,这还是人家将妖气未收敛,大摇大摆释放出来的结果,虽然能感受到这几只妖修为都很低,但我这次遇到了三只妖,不算今天被天心派杀死的兔妖,你也看到了,化形期,能在俗世修成化形期的妖,那也都至少修行五百年了,还得要有大造化,而我们曾在紫云山,杀了一只鼠药和蝙蝠妖,两个也都已经化形,修为还不低,若放在修真界和妖界,应当都属于元婴期,你说说这些妖为何会出现在俗世,我来这许昌也才月余,小小一个州府都出现了这么多的妖,你能想到其他地方,现在是什么样子吗?”陈修瑾朝着钟泉分析道,努力的想将自己师兄的脑回路给掰正。 钟泉摸着自己的下巴,沉思了片刻说:“其实我来俗世,路过横渡山时,就觉得奇怪,横渡山的妖兽要比以往暴躁一些,当日我被传到横渡山外围,外围按道理不应该有高阶妖兽,就连中阶妖兽都不应该太多,可我遇到天心派弟子时,竟然遇到了三只中阶妖兽,这着实有些奇怪,而且凡界的天道法则对修真界和妖界的压制都很大,这也是修真界修士不爱来凡界的原因,一不能提升修为,二又没可练手晋级的妖兽等,妖族倒是对凡界一直蠢蠢欲动,可凡界的天道法则对妖族压制更大,他们不可能在凡界待太长时间,那么这么多妖出现在凡界,究竟是为什么?” “此事我也不清楚,所以我需要修真界来人调查,不过天心派的弟子为什么要来凡界,不是有约定,修真界的人不能参与凡界之事吗?”他刚看到天心派的弟子,就很想问。 钟泉靠在椅子上,一只脚搭在另外一条腿上懒懒的说:“肯定是得了天皇门允许了呗,人家可是有着天皇门的令牌,奉命来凡界历练。” 提到天皇门,陈修瑾眉头便一簇,眼里闪过一丝杀意,良久才说:“你给掌门师兄传递消息,让他派人注意些天皇门和天心派。” “注意他们作甚,一群狐假虎威的人。”钟泉提起这两个门派,满脸不屑。 “修真界弟子历练,历来都是只在修真界历练,这次派人前往凡界历练,是以前就出现过,还是第一次,天皇门不会做没有目的的事情。”陈修瑾平静的说道。 “行,我会将你的顾虑给掌门师兄说的。”钟泉知道陈修瑾不喜天皇门,反正他们天玄门也都讨厌天皇门的那些人,多注意一些没坏事。 看到钟泉终于被自己引到正路上时,陈修瑾这才松了一口气,毕竟天塌下来有个高的人顶着,这些都是修真界和妖界搞出来的,至于事情真相,自然也也是由他们去负责搞清楚,可天皇门这次又想要做什么,曾经在修真界,他无能为力,任人宰割,可是到了凡界,即使他们在厉害,只要是对王朝不利,那么他就是死也要让天下人知道他们的真面目。 深夜,钟泉和陈修瑾两人在房间激烈的讨论着,两人丝毫没有察觉到院外出现了一个人的身影,繁城站在院中,看着火烛映照在窗上的影子,她最终还是选择直接出现在了他们两人面前。 “我靠,这是?”钟泉正在吃着陈白刚拿过来的夜宵,突然出现的身影,让他整个人都吓了一跳,差点从椅子上跳起来。 就连陈修瑾也下意识的做起了防备的姿势,等到看清来人的容貌,才一脸复杂的看向繁城,接着他就听见繁城朝着钟泉问:“修真人士?” 钟泉不知繁城问他这话的理由,只能呆愣的点头,也不知道这深夜突然出现在这里的少女要做什么,也不知他们前面的谈话,这少女听到了多少,就看见那少女抬着自己下颌,看向陈修瑾,眸光一闪,然后一掌,便将陈修瑾直接打晕了。 钟泉看到这一幕,眨巴着他的眼睛,指着已经躺在地上的小师弟问:“你这……为什么打晕他?” “凡人不能知道太多修真界乃至其他地界的事情,他的记忆我已经抹去了,你既然和他认识,这一方面,你也应当谨记,记住你的身份。” 说罢,钟泉还没来得及反驳,就看见眼前这少女眼神看向了自己的夜宵,然后将自己桌上仅有的三个包子全都拿走了,独留下了他只喝剩下了半碗的粥。 “姑娘。” 繁城刚踏入院子,就看见腊梅披着衣服一脸担忧的看着自己。 “嗯。” 繁城朝着腊梅点了点头,便进了内室,腊梅看着繁城进了房间,门也已经关上了,她咬着唇,叹了一口气,才离开了。 繁城能听到腊梅走远的脚步声,这两日腊梅在服侍自己时,时常走神,甚至有次深夜,她还听到了她压抑的啜泣声。 今日天阴沉沉的,看起来似乎是要下雨,繁城走出来,就看见林道远已经在大厅等着自己了,腊梅在旁边服侍着,似乎是昨夜没有睡好,腊梅的眼睛有些肿,整个人都感觉无精打采。 “赶快来,为父昨日让厨房今早做了小圆子,用糯米粉做的,里面我还让裹了馅,让他们将红豆捣碎,做成了红豆沙,过来尝尝,现在刚好可以入嘴。”林道远将早早就舀了一碗,在旁边将其晾凉,就等着繁城醒来后,便可以吃。 第二十一章 腊梅的心事 繁城坐在林道远身旁,接过勺子,尝了一口,入口绵滑,红豆又不那么甜腻,很好吃,她迫不及待的又吃了一个。 “是不是还不错?”林道远看繁城的表情,便知道她喜欢,在联想到她独自在长春观的这些年,眼里满是疼惜。 繁城一边吃一边点头,就听林道远说:“这次就跟为父一起回京城,你母亲想你想的紧,还有你姐姐和你兄长,你虽然不记得了,但是他们可一直都惦记着你,这次我来许昌办公,他们得知后,原本就要跟着来,是我说会将你带回去,他们这才作罢,你愿意跟为父回京城吗?” 若是还有记忆的繁城,可能此时会很开心,比起跟亲人生离,她可能更想和他们在一起,可对于如今的繁城来说,她对那些所谓的亲情,没有那么深的依赖,所以也并没有想着非要回京城不可的想法。 看到繁城沉默,林道远眸子里的火苗一下子熄灭了,这已经不是他第一次在繁城面前提起回京城的事情了,虽然王正的案件还没有处理完,但是毕竟已经有了线索,这件案件一完成,那么他肯定是要跟着廉亲王离开许昌的。 “林大人,王爷有事找您。” 门外传来一侍卫的声音。 林道远伸手想要去摸繁城的头,却发现她头上的珠翠,最终收回手,他这空缺了她的人生,足有九年之久,她已不是曾经那个被自己抱在怀里的孩童,她已长成了大姑娘了。 “繁儿慢慢吃,为父有事,就先走了。” 繁城喝了一口汤,依旧没有答话。 等到林道远走了后,繁城才放下勺子,伸手摸了摸自己的头,眼里闪过一丝迷茫。 腊梅看繁城吃的差不多了,便让人上来准备撤了桌上的残羹,然后再上了一盘水果,又泡了新茶。 繁城看他们忙碌着,今日没有太阳,她也没有办法晒太阳,便准备回房,走到腊梅身旁时,看向腊梅说:“你究竟有何事想跟我说?” 腊梅闻言,端着热茶的手一抖,热茶便洒在了手上,可她顾不着烫,连忙弯腰跪在了繁城面前:“奴婢,有事相求。” “你跟我来。”繁城就站在她跟前,看了眼放慢脚步的其他丫鬟和仆役,朝着腊梅说道。 腊梅连忙起身,放下手中的茶杯,跟在繁城身后,进了内室,关上门,独留下门外面面相觑的人。 “你们说,腊梅是不是想求这林姑娘带她上京啊?”其中一婆子,伸手戳了一下旁边的丫鬟问道, 那丫鬟翻了一个白眼说:“不然呢,林大人刚说要带林姑娘回京,腊梅就上赶着去求林姑娘,这林姑娘一看就是心软的人,她这一求,可不就带着她去京城了,京城那是什么地方,皇城根儿,林大人又是大官,将来可不那什么飞上什么头的。” “是,那我们怎么办,我也想去京城,要不我们也去求求林姑娘,反正她身边也没什么人服侍,我们这过去,也算是她的人,将来说不定能当个大丫鬟,听说京城里那些大丫鬟都赶得上咱们这边官小姐的月银了。”另外一个容貌姣好的丫鬟也跟着说道。 “嗤,你们简直就是痴人说梦,你们又没跟人家签卖身契,又不是人家家生子,人家凭啥带你们去京城,再者说林姑娘身边没大丫鬟,你们怎么可知,林夫人不会给自己女儿准备,还让林姑娘带你们去京城,这边林姑娘一走,我们立马也得滚蛋,一群人可真是做梦吃狗屎,亏你们想得出。” 说话的是一个稍微上了年纪的婆子,手里端着一个盆,盆里放的是一些需要洗的衣服,正站在院门口,看着围在院子里的这些丫鬟仆役,没好气的说道。 “哎,我说亚婆子,我们这说我们的,关你什么事儿,你不去浆洗衣服,偷听我们说话做什么。” “别胡乱诬陷人,你们这嗓门大的,我站在墙外面都听到了,你们也不看看这是哪里,还以为是你们村口呢,逮着谁就张口骂,也不怕贵人听见了,直接撵出去。”那叫亚婆子的说完,便端着盆,转身走出去了。 被这亚婆子这么一说,大家都没人说话了,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最后还是散了,毕竟她们刚才说话声音是大,万一被里面或者其他贵人听见,然后给撵出去,那么整个许昌他们都找不到活儿干了,毕竟现在住在这里的人是廉亲王,那可是大庆根正苗红的亲王。 这屋子的隔音效果并不好,再加上外面这些被临时雇佣的丫鬟仆役,没经过专门的培养,即使他们自己以为自己压低了声音,但实际他们的声音还是传进了繁城和腊梅的耳朵里。 腊梅的脸红一阵白一阵,她抬头看向繁城,却见繁城就像是没听见一样,手里拿着刚进来时随手从桌上拿着的一个苹果啃着。 “奴婢,不是来求姑娘带奴婢去京城的。”腊梅也是个直性子,朝着繁城解释道。 繁城不以为意点了点头。 腊梅看繁城真的没有上心,才对着繁城说:“奴婢,其实是想求姑娘救救我娘。” “哦,怎么救?”繁城好奇的看向腊梅。 腊梅斟酌了一下才小声说:“姑娘昨夜的神通,奴婢看见了,此事若说给旁人听,旁人肯定以为奴婢是魔怔了,可是说给姑娘听,姑娘肯定能帮奴婢。” “说说看。” 昨夜,他们一行人在和兔妖对峙时,腊梅就站在院子门口,看着这边,这些繁城是知道的,她也没想过要隐瞒腊梅,毕竟腊梅是自己的侍女,这些日子她用的也甚是上手,她对凡界并不熟悉,而腊梅刚好,所以她抹去了其他人的记忆,但是腊梅的记忆她并没有抹去,就是因为她以后将会是自己的贴身侍女。 “奴婢前两日收到家信,说母亲病危,原本奴婢已经做好了遇家里人老死不相往来了,可奴婢还是不忍心回家去看了母亲一眼,短短不过几日,母亲便瘦的如一把骨头,看着实在渗人,而且母亲还喜好吃生肉,我回家去探望她,她竟然连我都不认识,她看我的眼神,就像是盯着一盘美食一样,村里人说母亲中邪了,要将母亲烧死,我,我不忍,姑娘应是能救她?”腊梅说着又跪在了地上,声音更咽。 第二十二章 前往越村 繁城慢条斯理的啃着手里的苹果,这苹果并不大,还有些酸,但是她还是吃完了,将果核放到桌上,拿帕子擦了擦手,朝着门口走去,看腊梅还跪在那里,便说:“带路。” 腊梅跪着说完后,一直没有得到繁城的回应,她以为繁城不愿意帮忙,此时听到繁城的声音,她连忙起身,擦了一把眼里涌出的泪,眼里满是感激的对着已经走到了门口的繁城说:“奴婢谢过小姐。” 从许昌衙门到腊梅所住的村子,骑马也就四十分钟,繁城不会骑马,便只能乘坐马车,府衙本就有一辆马车,是以前知府买的,此时因为府衙里的两位大人,都还在书房商讨案件,所以这马车此时也没人用。 这边繁城坐着马车刚出府,林道远和陈修瑾便收到了消息,两人不约而同的挑眉。 不过想到钟泉,陈修瑾倒不那么担心,虽然钟泉看起来说话不着调,但很讲义气,不然也不会那么不喜天心派的人,却还是护送着他们从横渡山来到凡界,只是他不知为何今日醒来后,钟泉看自己的表情,颇为有些奇怪,似乎有话想对自己说,可当自己去看他时,他却逃避的避开自己。 腊梅他们村子名叫越村,他们这一村人据说,并非是许昌人,而是当年江南水灾,他们的祖先从越州逃难至此,慢慢休养生息,才有了如今的越村,村子人口不多,但也有二十几户人家,在这里开耕种地,繁衍生息。 马车直接进了村子,朝着腊梅家驶去,这种高头大马,只有在县城里才能看的到,毕竟村里谁家有牛,有头驴子,都已经属于富户人家,只是这种马车,平常若是到了村里,怎么都得引的稚童和大人争相观看猜测,可此时村里却静悄悄的无一人,若不是院中传来阵阵狗吠,可能会以为这村是个死村。 腊梅这一路都显得忐忑不安,刚一进入村子,便掀开帘子,马车在她们房门前还未停稳,她便猛的跳了下去,甚至都没来得及理会还在马车里的繁城。 腊梅家的院门是大开的,她跑进去一看,发现院子里一片狼藉,碎裂的水瓮,水流了一地,让院子有些泥泞,还有那已掀翻的木桌和缺了条胳膊腿的椅子,甚至在地上还发现了一把砍刀,幸好刀上没有血迹,但就这如打劫一般的场景,却让腊梅的心,不禁提到了嗓子眼,她很快就意识到母亲肯定出事了。 从院子跑出来,她满脸惊慌,连忙朝着村子后山的宗祠跑去,他们村子的宗祠是在山上,那是因为最初他们是在山里过活,但有一次山里发生了地震,他们才从山里搬了出来,但是宗祠却还是留在了那里。 “林姑娘,我们是在这里等腊梅,还是也跟着过去?” 赶车的人是陈修瑾从京城带来的侍卫,当初王正一死,陈修瑾过来后,便将整个府衙的人,全部看管起来,然后换上了自己的人,这种驾车的事情,他自然也换成了自己人。 “跟上去。”繁城看了一眼腊梅跑的方向,将帘子放了下来。 也不知是驾车的人是否是故意的,跟在腊梅身后,遛着马,却并不提醒让腊梅上车,还好路并不长,马车到山脚就上不去了,看着只容一人行走的羊肠山路,繁城下了马车,在赶车人绑马车时,她便已经踏着小道,上了山。 “咦,这林姑娘竟然走的如此之快?”赶车人停好马车,回头就看见繁城竟然已经跟在腊梅身后,也就两三步的距离,明明是上山,却如履平地一般,而腊梅对身后的事情却一点都没有察觉。 就在赶车人震惊时,他的眼前突然闪过一个人影,接着他就看见一穿着靛青长袍,背着两把剑的男子步伐很快的也朝着山上走去。 “难道,我眼花了。”赶车人揉了揉自己眼睛,发现那穿着靛青长袍的男子竟然两三步,就跟上了两人,只是那男子的行为似乎很诡异啊? 看他时不时躲在树后,然后探头朝前看一眼,接着走几步,然后又藏在树后,这反反复复的动作,赶车人脑子叮铃一下,才反应过来,这男的不怀好意啊! 腊梅可谓是连滚带爬的朝着山上爬去,她现在满脑子都希望母亲不在宗祠里,希望事情还来得及,因此她丝毫没有察觉到在她身后不过两步远的地方,还跟着一个人。 宗祠的门经过岁月的锤炼,能看得出门漆有些斑驳,此时宗祠的门大开,腊梅刚站定就已经听到了里面的吵闹声,从这嘈杂的声音里,腊梅听到了自己父亲的喊声,声音凄厉竟还带着哭腔,这怎么可能,父亲向来沉默不爱说话,而且在她的记忆里,从未见父亲流过泪,那是流血流汗不流泪的人,何时声音如此脆弱过。 院子里,已经围了不少的人,没人注意到突然闯进来的腊梅,她个头本就不高,此时她使劲儿的想从外围朝着里面挤进去,可是她那点劲儿,挤进了人群,却还是在里面被挤来挤去,直到有一人用手肘撞到了她的头,那人才低头看见腊梅。 都是一个村里的人,那男子,看到腊梅也是一愣说:“腊梅,你怎么在这里?” 腊梅捂着被撞的生疼的脑袋,连忙对着那人说:“石头哥,我爹娘在里面是不是?” “你还是回去,你在这里也改变不了什么。”那被称作石头的男子,皱着眉看了一眼四周,才低头朝着腊梅小声说道。 腊梅银牙一咬,眼泪在她的眼里不停的打着转,她伸手想要推开前面的人,可自己却差点被撂倒。 石头看到这一幕,叹了一口气,然后使劲儿的朝着前面涌去,不一会儿,就传来一阵阵叫骂声。 “石头,你挤啥呢挤,那么大块头,你看不见,还是眼瞎了。” “我靠,你踩着我脚了,不行,我脚要断了。” …… 那些被挤的人个个都扯着嗓子喊了起来,石头没理会他们,每个长得都跟他一样都是大块头,怎么挤一下,就跟豆腐一样,在他看来,这就是矫情,这么想着,他反而更加用力了,终于将人群给挤出了一个缺口,腊梅则跟在他身后,慢慢到了前面,这才显现出了身形。 第二十三章 分家 众人围成了一个圈,里面绑着一个妇人,那妇人瘦骨嶙峋,皮肤下的青筋和血管肉眼可见,还有那凹陷进去的眼睛,此时没有一丝属于人的光彩,反而多了一些动物才有的凶光,她的嘴已经被木塞堵住了,只能听见从喉咙里发出的嘶嘶声。 而那妇人的面前,跪着一个中年汉子,头发有些花白,身上的衣服也被拽的七零八落,仔细去看,衣服上还有泥印子,明显就是在地上摸爬滚打过,此时那汉子双手紧紧的抱着被捆绑住的妇人,眼里满是悲戚。 “爹,娘。”腊梅看着父亲徒增那么多的白发,不由悲从心来,朝着抱在一起的两人喊道。 那汉子听到声音,侧头就看见自己的女儿正站在人群中,他嘴唇蠕动,话还没开口,一行浊泪便从眼里流了出来。 “你,你来干什么,你给我回去。”只见那汉子看了自己的女儿一眼,便扭过头不在看她,疾言厉色说道。 腊梅朝前又走了一步,看了一眼人群,就看见自己的哥哥和嫂嫂也在人群里,此时站在村长后面,看到腊梅看向他们,两人不自在的缩了缩脖子,朝后躲了躲。 “爹,您不是告诉我请了道士和尚吗?为何还要将娘绑到这里来?” 腊梅开始也听说了,村里人觉得母亲被妖怪附身了,想要将她烧死,可是父亲明明说村里请了道士还有和尚,母亲很快就不会有事,若不是她夜夜想起母亲的惨状,不放心请来小姐,那么下一次她在回到越村,是不是就再也看不见娘了。 只是她想不明白的是,父亲为何不给自己说实话,而且母亲十六岁便从邻村嫁到越村,在越村生活了二十六年,如今围在这里的,年轻的这些人以前见了母亲都得叫一声婶儿,母亲极其良善,见到小一辈儿的总会塞些家里精贵的糖果和糕点,年纪相似也都是姐姐,妹妹的称呼着,基本都沾亲带故着,他们怎能就这样将母亲绑在这里。 “腊梅,你别问了,你走,既然你已经谋了一桩差事干,以后就不要再回越村了。”杨老头平复了下自己的心情,才朝着自己女儿语气平缓的说道,只是他不敢去看女儿的眼睛,怕看见她失望,看见她伤心,今日如果他无法将自己的妻子救下来,那么他已经做好了和妻子一同赴死的决定,只是唯一对不起的,可能就是自己这个从小便亏欠良多的女儿了。 “行了,我说杨老哥儿,嫂子如今被妖怪附身,我们也没办法,你也知道,村长为此还请来了不少的和尚道士,可都说了没办法,这妖怪太厉害了,只能将嫂子和妖怪一同消灭掉,不然我们全村人都会死。” 一站在村长旁边的男子,穿的衣服料子明显要优于其他人,他语重心长的朝着跪在地上的人说着,脸上显现出一幅忧心如焚的样子,但是眼里却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精光,说完还看向周围的人群又说:“杨老哥儿,你就算不为了我们全村人着想,你也为你们家儿媳妇肚里的孩子想想,为你孙子想想,这你们家的儿媳妇好不容易怀上孕,这一胎怀的有多艰难,你又不是不知道,如今你们家出了这一档子事,你说嫂子不伤人,但是你看看你衣服下面的伤痕,不都是嫂子抓的咬的,啧啧,血肉模糊啊,你们这还在一个屋檐下住着,你就能保证嫂子不会伤了你家儿媳妇,到时候一尸两命,你说这咋办?” “腊梅,你给官家人做工,比村里的人都见识广,你说说,叔儿这话说的对不对,你也帮着大家伙儿,劝劝你父亲。”那男子努了努嘴,朝着腊梅说道。 这人看似晓之以情动之以理,但是腊梅对他却恨得牙痒痒,越村人民风淳朴,若不是这人煽风点火,肯定不会是这个结果,她看着父亲抱着母亲,丝毫不撒手的样子,她抹了一把泪,以前她总觉得自己父亲窝囊,但是她不得不说,父亲对母亲是真的好,就是拿不住来一家之主的威严来,管不住自己的儿子,也管不住儿媳妇,如今看到父亲这个样子,她却为自己有这么一个父亲而感到骄傲。 “叔,你让我劝我爹什么,劝我爹放弃我娘,然后眼睁睁看着你们烧死她,我没读过书,但我也懂得,若不尽孝道,何以分人畜?物品相信这些即使没读过书的,那应该也都听过,你们也都知道,我母亲是被妖怪附身,只要找到厉害的人,就能救她,既然有救,你们为什么还要想着烧死她?”腊梅紧握着自己的双手,眼睛赤红的看着身边这些人,这些人个个都是她的亲人,是看着她长大的,为何他们能如此狠心。 “腊梅,这话不能这么说啊,我刚才也说了,我们没有不想救你母亲,村长请了道士和尚,可是那些大师都说了,你母亲救不了,要杀了那妖怪,就得杀了你母亲,我们这也没办法啊,你怎么能说我们见死不救呢?”那男子听到腊梅的质问,一脸的不赞同。 腊梅没在搭腔,而是径直走到自己兄长面前,盯着他的眼睛说:“你也是这么想的?” 腊梅的兄长看腊梅朝自己走来,不由自主的就想往后退,可后面全是人,往后退的步伐直接被他身后的人给截住了,他呐呐的不敢对视腊梅的眼睛,而村长在此刻也没有说话,甚至在杨大郎往自己身后躲藏时,稍微侧了侧下身子,让他暴露在了众人眼前,丝毫没有想给他打掩护的想法。 最后是腊梅的嫂嫂芸娘,拽了一把自己的丈夫说:“你怕她作甚。” 说着将自己的丈夫挡在了身后说:“我说腊梅,你也别怪你哥,如今我怀了孩子,他在不舍娘,也得从中做个抉择,你在府衙上着工,又不需要跟娘生活在一起,我们可是跟娘天天生活在一起的,你看看父亲的胳膊,哪有一处好肉,都是被娘被弄的,所以你也别站着说话不腰疼,而且今天娘发起疯来,差点将我给推到井里。” 第二十四章 撞邪了 “哥,嫂子说的,也是你所想的?”腊梅含着泪,看向自己的哥哥更咽道。 腊梅的兄长没敢看自己的妹妹,而是拧着脑袋,看向其他处,然后胡乱的点了几下头,分明是认可自己媳妇所说的话,腊梅的嫂子看到自己丈夫向着自己,满意的笑了,在看向跪坐在地上的婆婆和公公,嘴角不由的勾出一丝冷笑。 她早就想着两个人撵出去了,自己嫁进来后,一直没怀上,他们就老念叨,这让自己在整个村子里都抬不起头,还让自己干这干那,还有自己的这个小姑子,以前拿银两回家时,就对自己横挑鼻子竖挑眼,最后被遣散回家了,也还处处针对自己,好不容易给她找了一门好亲事,彩礼要给二十两银子呢,这小妮子竟然给跑了,若不是公公婆婆一直不愿意,耽搁了那么长时间,二十两银子早就到自己手里了。 这次婆婆被妖怪附身,自然是老天都看不过眼,才给了自己彻底翻身的机会,以后杨家就是她说了算,自己的这个小姑子也是由她说了算,想到这里,她就更加开心了。 “既然如此,那就分家。”腊梅走到自己父亲身边,蹲下身,看着母亲憔悴的模样说道,轻声说道。 “分家?” 人群中因为腊梅的话,一下子炸了锅,这老杨家就这么一个儿子,分家,怎么分,难道老两口单过,如今老杨媳妇成这样子,分家后,他们还不得饿死。 就连腊梅的父亲也不解的看向自己的女儿,只见腊梅对着自己说:“父亲,我带你跟母亲走。” 腊梅其实心里也在盘算,当初自己赚的钱还有父母这几年积攒下来的钱,应该够他们过活一阵儿,廉亲王这次虽然招的是短工,但是工钱却着实不少,这样哪怕王爷离开了许昌,她也能在许昌在找份活干,养活父母应该问题不大。 看着自己女儿坚定的小脸,老杨头并未表态,只是当他在看到自己妻子如今的模样,若能将妻子救回来,他愿意分家,想到这里,他最终咬了咬含泪说:“分家。” 话说出口,他眼里的泪就落了下来,他将自己的妻子递给腊梅,晃晃悠悠的站起身,看向众人,语气坚定的说:“今日全村人皆在,也就不用在另选其他日子了,我儿杨树成家已有三载,如今他生活美满,我和老伴儿也无甚牵挂,今日我便做主分家,还请村长和其他乡里乡亲做个见证,家中的钱财杨树媳妇你应该比我们都清楚,我也不多要,你将原本是腊梅的那一份拿出来,再加上腊梅还未婚配,我们两口给她攒的嫁妆得给她,村里的房子也就那么一处,你们拿走,但必须将银子给我们,我们住的房子,腊梅住的房子,折合成银子你给我们,其他的除了我跟你娘的私人物品还有腊梅的私人物品,其他的就全给你们。” “爹,腊梅的银子当初是充公的,怎么能全给她,你跟娘和我们一起生活时,我和杨树可是尽职尽责,腊梅可没有出一丝的力,这请个丫鬟也得给钱,还有……” “行了,你别说了,还不嫌丢人。”杨树听到自己妻子在那里跟自己父亲计较着那些银钱,不耐的拽住自己妻子的胳膊示意她不要说话。 “哼,分家哪有女人插嘴的道理。”说话的是一直站在旁边沉默不语的村长。 村长看向杨树说:“过来,跟你爹说清楚,你愿意分家不?” “我,我愿意。”杨树咬着牙最终说道。 老杨头眼睛一闭,再次睁开时,眼里恢复了平静:“那就麻烦村长立个字据,我们签完字,我们就跟腊梅一起离开越村。” “杨树,对于你爹的分配,你有意义没?”村长继续问道。 杨树摇了摇头,这下子惹了杨树媳妇,她连忙走过去,伸手就拧着杨树的胳膊,示意他不要答应,但是这次杨树却没听她的。 村长瞥了一眼作妖的女人,没在说话,而是拍了拍老杨头的肩膀说:“杨老弟,你也别怪我。” 老杨头嘴唇蠕动,没在说话,而是走到自己妻子旁边,踉跄的将自己瘦弱的妻子抱了起来,只是他年龄毕竟年长了,以前农作时,伤了身体,这才抱着走了两步,就已经不行了。 腊梅连忙伸手扶了一把,准备让自己父亲将母亲背起来,还好母亲此时不那么闹腾。 村里人看到这一幕,全都让开了一条路,而门口的大树旁则站着两个人,只见那少女身着锦衣,背手而立,她身后则站着一个中年男子,那男子背上背了两把剑,表情不虞的看着村里的人。 “姑,姑娘。” 腊梅是真的将繁城给忘记了,此时看到繁城,才伸手在自己脑子上一拍,然后朝着父亲一脸欣喜的说:“爹,娘有救了。” 杨老头看着面前两个气质不凡的人,在看向破涕为笑的女儿,意识到这两人应该是女儿请来的贵客。 繁城其实一直站在外围,即使前面围了很多人,她也能知道发生了什么,她斜依在门口的一棵大榕树上,身形慵懒,然后听着里面的声音,只是让她比较感兴趣的是,从早膳就一直跟着自己的小尾巴。 一个弹指,一道罡气便打到了趴在围墙上男子的身上,直接将男子从围墙上摔了下来,还好他反应的快,在空中一个凌空翻,不至于狼狈的摔到地上。 等他站定,便看见倚在树下的少女正看着他,手上还拿着一些果干,正一片一片往自己嘴里塞。 繁城吃完手里最后一片果干,伸手朝着男子勾了勾手指,钟泉轻咳了一声,意识到自己被发现了,便走了过去,只是他走到了少女的跟前,才反应到刚才少女的手势,带着些挑衅的含义,这根本就是叫小猫小狗才会有的动作。 这么一想,他就黑了脸,没有说话,而是站在她旁边,死死的盯着繁城,他深刻记得自己师弟曾说过,在遇到自己拿不准的人,那么就不要开口说话,也不要有什么动作,更不要有什么表情,就盯着他,要让他看不透你,这样才能将主动权拿到自己手里,这就叫,用眼神杀死敌人。 第二十五章 驱邪 钟泉想起自己的二师兄,那就是一个修炼狂人,一张脸就没见过有什么太夸张的表情,就好像人类的悲欢喜乐和他没任何关系一样,他脑海想起二师兄,便也学着二师兄冷着一张脸,站在少女旁边,只是他那双眼睛,时不时的咕溜溜的转一下,实在是破坏了这严肃的表情。 整整快有一炷香的时间,才看到人群分开,从里面走出了三个人,他一直在盯着少女,所以对里面发生的事情,没太听,而他观察了少女这么长时间所总结下来的结果,就是这少女一直在吃,就没见她有什么其他动作,也不知她那小袋子里到底装了多少吃的,又是肉干又是甜的发腻的糕点,竟然还有小炒的葵瓜子,也不怕放到一起串味儿了。 “姑娘,奴婢请姑娘前来,就是为了救奴婢的娘亲。”腊梅连忙小跑到繁城面前,朝着繁城施了一礼才忐忑的说道,她好像从进了村之后,便慢待了这位贵人。 村里的人,能有几个见过城里真正的大家闺秀,看到腊梅行礼,都凑着热闹去打量面前这少女,但是他们都不敢过分造次。 少女皮肤很白,长相并不明艳,反而过分的秀气清丽,娇小的脸型,似乎都没成年男子的一只手大,长长的睫毛轻眨,一双美目漫不经心的扫过老杨头背上的妇人,然后就见她侧头朝着旁边的男子说:“治好她。” “好嘞。” 钟泉看到那妇人,连忙向前走了几步,但很快他就停下了脚步,因为他发现自己竟然听从了少女的吩咐,心里还丝毫没有抵触,他回身看向少女,自以为做了一个恶狠狠的表情,瞪着铜铃般的眼睛说:“你对我做了什么?” 繁城看向男子,有些失望的摇了摇头然后又说了一句:“执行。” 说完,就见那男子朝着腊梅的父母那边走去,然后就见那男子端详了妇人的脸色,又搭脉,然后让老杨头将人放到大榕树下说:“不是什么大事,只是撞到邪祟了,邪祟入体了。” “那,那大师,我,我老伴儿不是妖怪附身了?”老杨头一听这男子的话,眼前一亮,连忙颤微微的问道。 男子摇了摇头说:“谁说是妖怪附身了,乱说话,一碗糯米,还有朱砂,一瓶烈酒即可。” “有,有,这些都有。”老杨头连忙说道。 “有就行,东西拿来,我这就给她将邪祟逼出来。”男子卷了卷衣袖,便准备行动,刚卷起袖子,他就发现他怎么又听令行使了,微微皱眉,最后看了一眼这妇人,算了,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他就当给自己结个善缘了。 “东西都在村里,我们去村里行吗?”这时村长走过来朝着男子,小心翼翼的说道。 “行啊,背上人,我们现在就去。”男子也不多啰嗦,起身,就示意他们将人背起来。 在场那么多人,却没有一个人向前,老杨头将自己的老伴儿背在背上,只是他的步伐实在是慢,就在男子准备说话时,人群里传来了一个粗狂的男声。 “叔儿,你将婶儿给我,我来背。”说话的人,正是开始给腊梅开出一条道儿的石头。 他走向前,扎好马步,示意将人放到他背上,今日没有太阳,天雾蒙蒙的,看着越来越多的云,明显这天是要下雨了。 老杨头也没多犹豫,这下山路实在难走,他如今这身体,在此行走都战战兢兢的,更别提在背上一个成年人了,即使自己老伴儿已经瘦的如一架骨头,但也不是他能负荷的了的。 众人都跟着朝山下走去,腊梅这次没有忘记繁城,而是朝着繁城小跑过来说:“姑娘,我们现在要去我家,奴婢实在挂念母亲,便想提前去,姑娘等会直接来,可以吗?” 繁城点了点头,示意她随意,得到繁城应允,腊梅才一溜小跑跟着人群下山去了。 只是在众人都离开后,才从里面走出来两个人,正是腊梅的兄长杨树和他妻子芸娘。 两人的脸色都不太好,杨树明显也想跟上大部队,可他走快一步,就被身后的妻子给拽了回来。 “你走那么快做什么,难道想将我一个人扔在这里,我可告诉你,我如今可怀着你们杨家的种,出了什么事,你到时候可别怨我。”女子一脸不高兴的朝着杨树大声质问道,她还是很不满杨树不听自己的话,听了他父亲的话。 繁城走到他们两人面前,那女子警惕的看向繁城,繁城没有看她,而是看着她那微微凸起的肚子,勾起了一抹别有深意的笑意:“好好将养。” 说完,便转身离开,也优哉游哉的下山去了,独留这两人面面相觑,对繁城的话不解,芸娘更是将手放到自己的肚子上,刚才繁城的那一眼,让她有种这少女似乎看透了什么的错觉。 腊梅家的院子并不大,此时院子里站满了人,还是村长出来说:“都围在这里干啥,秋忙都忙完了?” “这不关心关心杨婶儿吗?”围在后头一个小子,因为身高原因,看不到前面,便使劲的蹦跶着从人群里露出一个头,一边嬉皮笑脸的说道。 “我还不知道你了,行了,你有时间还是多关心关心你娘,你娘都病了三天了,也不见你这么积极,你娘如果出个什么事儿,看你爹回来,不打断你的腿。”村长拄着拐杖,朝着那半大小子,也是朝着院子里其他人说道。 “那村长,这杨婶儿这如果治好了,是不是就不会在咬人和抓人了?”有个村民还是有些担忧的问道。 村长点了点头说:“刚才大师不是说了,这都不是什么大事,就是生了一场病,治好了就好了,你们都散了。” 村长说完,人群里却没几个人离开,但是繁城过来时,大家都给这从城里来的小姐让开了路,他们也不知道为什么,对于这位小姐,他们丝毫生不出造次来,村子里那些混不吝的,都默默的退后了一步,甚至不敢抬头直视她的容貌,繁城在众目睽睽下,直接进了内室。 第二十六章 钟泉驱邪 腊梅母亲身上的绳子还有嘴里的木塞并没有取下来,腊梅端了一碗糯米,拿了些朱砂和一瓶烈酒,将其放到桌上,就听见男子说:“无关人员都出去。” 此时房间里,除了老杨头和腊梅,就还站着刚进来的村长和繁城,还有在宗祠里说话的男子,钟泉这话明显就是说给他们的,村长倒是和气,没说啥,便准备去外厅等着,倒是那男子还想开口,他想留在房内,看看钟泉的本事,最后被村长给拽了出去。 那男的被拽出去还能听见他朝着村长说:“我们这不进去一个自己人,谁知道,那人是不是骗子,万一……” “万一什么,你也不看看那人是谁带来的,那可是腊梅带来的,别人不知道,你跟我能不知道,如今许昌府衙里坐的是谁,那可是廉亲王,被腊梅称为小姐的人,那不是位公主便是郡主,岂是一般人能质疑的,你也不动动你的脑子。”村长声音压得很低,可是对于繁城和钟泉来说,这点声音,他们还是听得很清楚的。 钟泉斜眼瞟向已安稳坐在这房间唯一一把椅子上的繁城,只见她饶有兴趣的看着腊梅的母亲,钟泉心里是不满的,明明自己是来收集情报,想打探这少女背景的,他可不信这少女会是凡界一官员的女儿,他已经连夜去探查过这女子的父亲了,俗人一个,这少女身上肯定有其他的秘密。 当钟泉拿起烈酒,繁城便坐直了身子,她很好奇,如今人类是如何祛除邪祟的。 只见钟泉拿了烈酒,然后从自己腰上,掏出了一把小刀,在别人看起来,这两寸长短的小刀平平无奇,可在修行人士眼里,便能看到不同之处,这小刀上刻着一行梵文,钟泉拿着小刀,在杨婶儿右手掌划了一道痕,流出来的血竟然是黑色的,繁城和钟泉都能看到从里面窜出来的黑雾。 血滴到烈酒里,竟能听见火花爆裂的声音,那血似乎是被什么裹着,爆裂出来后,才显现出来了鲜血本来的颜色。 接着就见钟泉拿着朱砂,在自己随身携带的黄纸上,一气呵成化了一个符咒:“去,将这符纸用水煮了,端过来。” 繁城看到这一幕,挑眉,原来这男子是一名道修,就是不知道是否是修符箓的,若是繁城这么想,那么就误会钟泉了,他们天玄门确实是道修,但自己却是一名炼器师,这些都是入门级别的东西,基础符箓他也能写,但是对于道家学派的捉鬼超度啥的,他压根就不行。 腊梅连忙拿着符纸,一路跑到厨房,说来也奇怪,这符纸放到水里竟然没有被浸湿,而是飘到了上面,直到她将其放到火上,水沸腾后,那符纸才融化,融化后的符水,颜色竟然是淡淡的粉色,只还散发着花香味。 腊梅进来时,不仅带着她所熬的符水,还顺带给繁城带了一小碗洗干净的酸枣,他们村里也没啥吃的,厨房这枣应是自己兄长给怀孕的嫂嫂从山里采得,又看见房间里多了两个人,俨然是自己的哥哥和嫂嫂,她没好气的走到两人身后:“借过。” 然后将酸枣放到繁城旁边,腊梅不好意思的低声说了句:“委屈姑娘了。” 繁城看了眼带着缺口的碗,从里面拿出一颗枣,这枣很酸,让原本一直云淡风轻的少女,不自觉的皱起了眉。 腊梅将手里的符水递给钟泉,她看见母亲手上的伤口不流血了,身上的绳子和口里的木塞都被拿走了,此时母亲躺在床上,虽然还皱着眉,但至少能闭上眼睛,睡着了,前些日子,母亲一直闹,也不允许人靠近,一靠近就开始打人,咬人,还会伤害自己,即使到了夜晚,她也无法闭上眼睛,而距离上次她回来的探视,也不过才几日,她能感觉到母亲像是老了十几岁。 如今看着母亲虽然还皱着眉,但明显能安眠了,丝毫没有最初那种暴躁的样子,父亲坐在床头,手里拿着湿布,给母亲擦着脸上的脏污,眼里满是怜惜和认真。 “给你娘喂下去。”钟泉吩咐道。 腊梅示意父亲将母亲扶起,然后拿着勺子递到了母亲嘴边,很快她就一脸欣喜的说:“咽了,咽了。” 因为母亲自从生病后,正常人吃的,她都不吃,更别说喝药了,只要他们将人类的食物,那怕是清水拿到母亲身边,她都能一巴掌给打翻了,就犹如一头没有理智的野兽一般,如今她能正常喝符水,这足以证明,母亲身体在好转。 一碗符水下肚,那原本已不流血的右手又开始往出渗血了,钟泉将糯米涂到伤口上,不一会儿,杨婶儿身子就开始颤抖,接着就见她腰一弯,就吐出了一大滩的污秽,竟然还夹杂着生肉沫和黑色的血块。 “这,谁给吃的?” 当时腊梅的母亲被那些道士和尚说是妖怪附身,若任由其发展,后面就会变成一个真正的妖怪,而不认识身边的人,没有意识,所以当时就说了,一定要让她保住一丝意识,这样还有救,因此在她垂涎生肉,丝毫不碰人类的食物时,杨老头儿明令禁止不让家里人给喂生肉,此时看到地上的肉沫,他一脸气愤的看向自己的儿子和儿媳妇。 杨树看着地上的赃物,深呼吸了一口气说:“是我,我看母亲实在难受,就给母亲弄了点生肉。” “你,你这个不孝子,你忘了当初其他大师过来看的时候,都说了,不能让你母亲吃生肉,你这是要害死她吗?” 老杨头是真的被自己这个儿子伤到了心,他们老两口勤勤恳恳的以种地为生,妻子执意要让儿子启蒙上学堂,今后走读书这一条路,并非是为了他们,而是为了让这个独子以后不用跟他们一样,面朝黄土背朝天,一辈子就葬送在了这一亩三分地处,最后他不愿意读书,他们虽然失落,可也是随了他,从他出生到现在,他和妻子对他也算是尽心尽力,家里只要有好的都随了他,哪怕这桩婚姻都是他愿意,他们爱屋及乌同样对芸娘也爱护有加,就犹如自己第二个女儿一般,甚至比亲生女儿还好,可这便是他们夫妻两人的报应吗? 第二十七章 罗刹 为此他们委屈了自己的女儿,在这个儿子受了伤,生命垂危时,他们不得不将年仅六岁的女儿送到了别人家里,给别人当丫鬟,他们一直都觉得亏欠女儿良久,毕竟给别人为奴为婢,能是什么好事,自己女儿也出息,最后去了府衙任职,这说出去也好听了一些。 他们也提过让她回来,但是女儿大了,有自己的想法,又不愿意回来,他们也就听之任之了,却不成想,一手拉扯大的儿子,却能做出这等事,当初他们请了一位僧人,那僧人虽然没有办法救治自己的妻子,但也给他们都说了,不能让她吃到生肉,不然习性一旦释放,就很难控制,所以他每日看着妻子那么难受,却也狠下心肠,绑着她,不让她伤害自己,也不想造成难以控制的结果。 杨树忍着父亲的责骂,低着头,一直没有说话,只有繁城的目光看向杨树身后一脸不忿的女人,她的手摸着自己肚皮,若是眼神能杀死人,估计眼前这老杨头还有他媳妇早就被这女子给杀死了。 腊梅推开窗,让屋里的气味能好闻些,然后去找扫把准备打扫卫生,繁城起身,不大的房间,一眼便能收到眼底,她看向房间的佛龛,那佛龛被红布遮住,但也看出那里供奉的应该是一尊观音神像。 她走到佛龛面前,伸手掀开佛像上的红布,似笑非笑的看着这尊神像,一直在偷偷观察着她的钟泉,看见她的表情,凑过来看着神像说:“怎么了,看着也没什么问题啊?” 其实他也在纳闷,这平常人怎会无缘无故冲撞到邪祟呢,他也问了杨老头,杨婶儿因为身体并不太好,所以不爱出门,更别提去什么深山密林和寺庙道观,晚上也从不出门,这么一个人怎会无缘无故冲撞邪祟呢? “怎么,你看不见吗?”繁城斜睨了一眼钟泉,反问道。 听繁城这话里有话的样子,钟泉又细细的端详了下这观音,这是一尊送子观音,只见这观音双目微闭,怀中抱着一孩童,那孩童两眼同样微闭,倒是看不出什么。 “罗刹,此云恶鬼也。食人血肉,或飞空、或地行,捷疾可畏。” 繁城的声音很轻,但是此时房中的人却都听得一清二楚,钟泉最先反应过来,他连忙凑过去看,发现这尊观音的确有问题,只见她右手抱着孩童,但是她另外一手却执水瓶,这并非是观音所执的净瓶,在仔细去看,便能发现她右手抱着的孩童襁褓上有一瓣莲花瓣,他以为这莲花瓣是襁褓上的,实则是她右手所执的法器。 “无厌足罗刹女。”钟泉惊呼一声说道。 “大师,可是这观音神像有问题?”杨老头将发妻安顿好,走过来语气忐忑的问道,这佛像是自己的儿媳妇据说从许昌哪个庙宇里面请回来的,已经找了大师开过光了,这一尊观音神像平常人家可请不来,据自己儿媳妇说,这佛像是当初自己去寺庙许愿,没想到她真的怀孕了,便去寺庙还愿,寺庙里的大师所赠。 钟泉大呵一声说:“哎呀,你们这供奉什么不好,供奉一个罗刹,你妻子这么长时间竟然没死,也算是你们家的造化了?” 说着钟泉伸手指着那罗刹,只见他话音刚落,突然从那罗刹像上蹿出了一股股黑气,很快那黑气就围拢住了整个房间,而原本就阴云密布的云,此时更是在天上不停的翻涌。 钟泉伸手想将扼制住自己脖子的黑雾给扒拉下来,可是就在他双手碰到这黑雾时,窒息感便更加强烈了,他连忙拿出一张符纸,往自己脖子上的黑雾一贴,那黑雾似乎被伤到了,很快就缩了回去,这才让钟泉有了喘息之地,可很快他就发现,越多的黑雾朝着他这边涌过来。 “放肆。” 一声轻呵在众人耳边响起,让原本被黑雾笼罩住的人,都得了解放,只见那黑雾就如只无头苍蝇一般乱窜,接着钟泉就看见,一少女挡在了他面前,不是繁城又是谁,随着她的话音落下,那罗刹像只听咔嚓一声,竟然碎裂开来,繁城站在罗刹像前,那些黑雾就像是面临大敌一般,也不敢往神像里缩,反而争先恐后,朝着外飘去。 繁城正准备出手,就听见身后一声凄惨的尖叫声,回头,便看见腊梅的嫂嫂此时捂着肚子,已经躺在了地上:“我的孩子,孩子。” 可能因为太疼了,她面色发白,豆大的汗珠一滴一滴的朝着地上掉落,而杨树此时也慌张的连忙问:“你怎么了,怎么了?” “救,救我。”那妇人像是抓住了一个救命稻草一般,死死地抓着杨树的胳膊喊道。 繁城没说话,钟泉倒是跑过去,又把脉,又去查看那妇人的肚子:“赶紧,抱着你媳妇儿去床上。” 这个房间本是杨老头他们的房间,杨树小两口的房子则在对面,杨树抱着自己的妻子,连忙朝着那边跑去。 “嘿嘿,林姑娘,一起呗?”钟泉讨好的朝着已走到窗口,正在看着天色的林繁问道。 他如今对这姑娘佩服的可真的是五体投地,能直接呵退罗刹的,这修为必定是在元婴之上的级别,而且还能在天地法则下发挥至此,在修真界绝对是能排的上号的。 看着钟泉讨好的笑容,繁城也没说什么,难得的对着腊梅说:“在这里看好你母亲,不要乱跑。” 罗刹像虽然已经破了,但是那只是罗刹的一缕分神,并非是她真身,她原本是想灭了那屡分神,然后重创她真身的,却被罗刹钻了空子给逃了出去,看着外面的阴云越来越密,但阴云里的黑雾已散去,看来已经让罗刹分神给逃了。 腊梅点了点头,刚才她虽然出去拿扫把了,没看清房间里的情形,但刚才整个院子都被黑雾笼罩,她透过门窗看到了刚才小姐是如何呵退了那些黑雾,如此她对繁城更加信服了一些。 繁城和钟泉进了杨树他们的房间,这房间明显比刚才那个房间更大一下,包括房间里所放置的一些摆件也要比刚才那房间更好。 钟泉虽是个粗人,但进了房间,只瞟了一眼,便知道这家人所有值钱的东西,都摆到这屋里了,不过他并没有言语,而是走到床前,伸手扣住女子的脉搏,看着躺在床上痛的直打滚的女子说:“你忍着点,别哼哼唧唧。“ 第二十八章 鬼胎 “这脉象不对啊。”钟泉虽然是一名炼器师,但是因为他妹妹是药师,所以他耳濡目染倒也会一些,凡人的病症对于他来说,倒也不是什么问题,可这妇人的脉象显示的并非是喜脉,喜脉应是流利,圆滑,交替出现,可这妇人的脉象紊乱,并非是喜脉,但在看她微微凸起的腹部,怎么都有三个多月。 “大师,我妻子,他怎么样了?”看着床上妇人的痛喊声,杨树紧紧握着她的手,恨不能躺在床上的人是他自己。 “你夫人怀孕多久了?”钟泉思索着问道。 繁城倚在门口,看着床上痛的打滚的妇人,面容清冷说:“她怀的可不是常人之胎,你倒不如问问床上的人,她怀的是谁的孩子?” 繁城的话犹如一颗石子激起千层浪,腊梅本来是陪着自己父母的,父亲却执意要让腊梅过来帮忙,本就怠慢了这位贵人,可不能在儿子这里,冲撞了这位贵人,没想到她人还未到,就听见自家小姐的话,钟泉听到繁城的话,也是微微皱眉,不过他并不怀疑繁城所说的话,毕竟繁城这种层次的人,不会无的放矢。 床上的妇人眼瞳猛然一缩,用力的抓着身下的被褥,她摇头看向倚在门口的繁城咬牙切齿:“你,你胡说,我,我怀的是杨树的孩子。” “冥顽不灵,找死。” 繁城没在理会房间里的妇人,而是拂袖而去,钟泉站在房间,看着床上的妇人,又看向已经往外走的繁城,最后朝着杨树说:“你夫人这病,我没法子,你去请其他人,我走了。” 说完,便叹了一口气,赶紧朝着繁城身后跟了过去,腊梅站在门口朝着里面的哥哥,恨铁不成钢的说:“哥,小姐并非一般人,你们这次将小姐气走了,以后万一有什么事,可怎么办啊?” 繁城走出院门,腊梅母亲的事情已经解决了,原本送他们过来的马车,并不在门口,也不知去了何处。 就在繁城思索,是直接瞬移回城呢,还是考虑其他办法,就怕瞬移,会走错路,早知道就应该在院子里定个坐标了,就在繁城沉思时,听见了村口传来阵阵马蹄声。 “哎呦,是小师弟。”钟泉看了一眼,就看到领头人的英姿飒装,那不是自己小师弟还能是谁,看小师弟这样子,有几分自己年轻时的风采。 陈修瑾驾着马到了繁城跟前,长腿一伸下马朝着繁城问:“事情办完了?” “嗯,办完了,小师弟来的可正是时候,我看这天色似乎马上就要下雨了。”钟泉凑到跟前,笑嘻嘻的说道。 陈修瑾朝他点了点头,又朝着繁城开口:“那我们现在回去?” “嗯嗯,是该回去了,只是那马车不知去哪儿了,我说师弟,你们这次来,也没见你们在带一辆马车,又没有多余马匹,可怎么回去?”钟泉伸长了脖子,看了眼他身后带着的一行侍卫,发现并没有多余的马匹和马车。 繁城看着陈修瑾伸过来的手,指节分明而修长,指甲圆润且干净,很好看的一只手,她的手轻轻搭在陈修瑾手上,陈修瑾另外一只手握拳,抵在她小臂上,稍微一抬,繁城便已上了马,随后陈修瑾脚踏在马镫上,一气呵成上了马,居高临下的看向自己的师兄说:“那就有劳师兄在这里在等等,稍后马车就会回来,师兄可乘坐马车回来。” 说罢,便载着繁城,掉转马头,哒哒哒哒的朝着村口跑去,独留下钟泉一人,在秋风中凌乱,随后出来的腊梅问:“刚才是王爷来了吗?” 钟泉此时正在气头上,瞥了一眼这小丫鬟,没好气的说:“什么王爷,没看到,就看到一个禽兽,而且是一个痴迷女色的禽兽。” 腊梅看着还能看到背影的一行人,明明是王爷来将小姐带走了,为什么这位大师说是一个禽兽呢,虽然不懂,但她知趣的没有去问。 “冷吗?” 此时天空阴云密布,秋风怒吼,陈修瑾驾马的步伐明显慢了几许,身后的人也都驾着马慢了几步和陈修瑾这边拉开了距离,繁城听到耳边男子清冽的声音,他身上还有淡淡的冷香味,这是松木香。 “不冷。” 秋风将繁城的长发吹得翻飞,此时她的长发和陈修瑾的长发,在空中不停的纠结,陈修瑾身子微微前倾,繁城背部挨到了他的胸膛,下意识的身子往前坐直,眼神一闪说:“你来找我,是有事?” 陈修瑾点了点头:“嗯,我只是想告知你,我年幼时,曾拜在天玄门,最后才回了俗世。” “我在你身上并没有感受到灵力。”繁城轻声说道,陈修瑾不是修行者,那么凡界的人,就不能知道的太多,也不应该和她有太多的牵扯,她虽不懂如果做人,却也看多了人性,当神仙尚可为了一己之私做出有违道心之事,更何况一介凡人。 陈修瑾听到了繁城的话,嘴角露出了一抹苦笑,可他不想在被繁城抹去记忆了,他来之前问了陈白,陈白不记得昨夜繁城是否出手,但是他告诉自己,当初他和繁城带了一队人前往紫云山,消灭了鼠妖和蝙蝠妖,而这是他告诉给陈白的,他去问了那队人,他们和自己一样,并没有繁城出手的记忆,在联想起一大早钟泉看向自己的表情,以及吃过饭便去盯着繁城的行为,这一桩桩事情,都是从遇见她才开始。 “我回俗世时,舍了自己的一身修为。”马儿慢悠悠的朝前走着,陈修瑾的声音顺着风声传进了繁城的耳朵。 陈修瑾的话,让繁城身形一僵,她侧头看向陈修瑾那如玉的面庞,眼里闪过一丝诧异,修行中人,最注重修为,宁愿死也都不愿苟且成为一介凡人,毕竟从一个能呼风唤雨的人在变成一介凡人,这中间的落差不是一般人能承受的了,但是她并没有问为什么,而是就这样静静的看了他一会儿,然后才说:“所以那个背着剑的男子一直才会称呼你为师弟。” 第二十九章 喝酒 “是,师傅收了五个徒弟,我最小,他是四师兄。” 听完陈修瑾的话,这一路少女都很沉默,到了府衙,女子并未像以前一样,一下马就往进走,而是看着陈修瑾也下马,走到她跟前,她和陈修瑾两人同行才往里走说:“你知道我抹去了你的记忆?” 陈修瑾没有隐瞒她,点头说:“是,我回忆了我们认识后的点点滴滴,虽然不多,但是根据我们之间的相处,你以为我不是修真界的人,所以才将触及到修真界的事情,全都抹去了,不仅仅是我,还有其他人。” “是。”繁城也是很疑惑,凡界不干预三界之事,这是从一开始就已经定下的不成名的规则,可是这个世界,修真界的修士可以大摇大摆的来到凡界,妖族的那些妖也能大摇大摆的出现在这里,这在他们所统辖的地盘,是不允许的。 “那如今既然知道我是修真界的人,你还要抹去我的记忆吗?”陈修瑾嘴角噙着笑,看着这个正在皱眉沉思的少女,在她的身上,他总能感觉到一些矛盾点,有着少女的不谙世事,也有着过尽千帆皆不是的豁达,她就像是游离于所有人之外,不入局,一切全凭自己的心情和喜好,却也坚守着属于自己的原则。 繁城最终没有答复陈修瑾,可能是因为有些恼羞成怒,被拆穿了的繁城,直接消失在了他面前,回去了自己的院子。 “王爷,这姑娘真的不是平常人啊?”陈白不知何时出现在了陈修瑾跟前,盯着繁城消失的地方,言语满是惊讶的说道。 “你怎么悄无声息的,让你准备的东西准备的如何了?”陈修瑾嘴角噙着笑,朝着自己的院子走去。 “根据王爷的吩咐,林姑娘不喜热闹,除了腊梅一个丫鬟之外,其他安排的都是一些杂役,负责日常清扫,平常不常常在林姑娘院子出现的,还有你让我买的女子用的东西,我已让人在许昌备齐了,只是许昌的东西都不算是什么好东西,若是到了京城,倒是可以去玉满楼,还有……” 陈白跟在陈修瑾身后,唠唠叨叨的讲述着他为繁城所置办的东西。 繁城回到自己院子,就看见房间里多了一些俗物,颜色艳丽的衣裙,还有一些金银玉器,这些让繁城不由得眉头一皱,只看了一眼,繁城就不在看那些东西。 第二日繁城醒来时,外面正滴答滴答的下着大雨,这种天气的确是睡觉的好时间,腊梅昨夜和钟泉都没有回来,可能因为下雨,在加上家里的事情并未处理完,早上也就无人过来服侍繁城起身。 不过这些对于繁城来说都无所谓,当初在九天之上的神宫里,她的侍从也是最少,她一闭关就是百年甚至千年,神宫里也就两个守门童子而已,所以她起身施了一个洁净术,便起身了。 繁城一出来,就看见外厅已经坐了两个人,一位是林繁的父亲林道远,另一位便是陈修瑾,而此时林道远正和陈修瑾大眼瞪小眼,他实在想不通,自己过来陪女儿用膳,这王爷也过来是为了什么? “昨日,厨房采购了一条江团鱼,我让人片了鱼片,还让人弄了些新鲜的羊肉,今日下雨,我们可以吃上一顿热锅子。”陈修瑾说着,旁边的侍从,便在桌上开始放置着器具,还有已经处理好的菜。 林道远愣愣的听着陈修瑾如此亲民的话,竟然说的不是本王用的是我,他如鲠在喉,在看自己的女儿,发现女儿似乎对廉亲王的示好并没有放在心里,而是好奇的看着桌上的锅碗还有那些生食,看来桌上的食物要比廉亲王更加有诱惑。 这足以证明自家女儿年龄还小,还未到情窦初开的年纪,对于这个女儿,他是打从心底感到亏欠心疼的,对于林繁将来的夫婿,林道远是打算以后要给她找一个倒插门的,这样将繁城放在他们眼皮底下,他才能放心。 现在在看廉亲王在自家女儿面前不停的表现,又是亲自为其调制蘸料,又是兴致勃勃的讲述着这热锅子如何去吃,这顿饭他吃的食不下咽,不知该说些什么。 这热锅子的汤,是用鱼骨熬制的鱼汤,奶白奶白的颜色,看起来非常有食欲,就单喝这汤,味道都及其鲜,繁城尝了一口,眼睛一亮,怪不得那些神仙来了凡界,都说凡界的美食很好吃,她为神时,是真的不食人间烟火的,人类的美食在她的嘴里味同嚼蜡,她是尝不到人间的酸甜苦辣,每次听其他人说起凡间的美食,都是一脸陶醉,她都不解其意,如今在喝一口,这种从胃里散发的暖意,真的让人很舒服。 陈修瑾这次还带了一瓶酒,他让人给林道远和繁城都倒了一盅,林道远连忙说:“小女身子不好,不能饮酒。” 陈修瑾是知道繁城自小便先天不足的,便问:“这是果酒,浅尝一口应是可以的?” 繁城一直听别人说酒是个好东西,在神界,无论是去其他人府邸又或者去仙界,他们都会喝酒,但是每次他们都喝的醉醺醺的,只有繁城没有任何的变化,因为那些对于她来说,犹如白水一般,淡而无味。 看繁城眼里闪过一丝渴望,林道远不忍拒绝,便说:“那就浅尝一盅。” 他的话音还未落下,就看见自家女儿已经端起桌上的酒盅,一饮而尽,带着果香,却又带着些许的花香,一种清甜的味道在繁城的口舌里,猛然爆开,这种味道,是繁城第一次感觉到的。 林道远看自己女儿喝的急促,连忙给她夹了一块子菜说:“赶紧压压。” 只是繁城并没有吃碗里的菜,而是抿了抿嘴,似乎还在回味这酒的味道,紧接着就看她小指轻轻一推,便将她面前的空杯推到了陈修瑾面前,这明显就是让他在给她倒一杯酒的节奏:“繁儿,这酒不能多喝。” 繁城没有妥协,也没有说话,她就这样眨巴着自己的美眸,盯着林道远,林道远哪能拒绝繁城,叹了一口气说:“最后一盅了。” 第三十章 传音珠 “不碍事,林姑娘想喝可以在喝点,这酒是用灵果所制,里面还有不少的药草,多喝几杯不伤身,反而对身体有好处。” 这酒是钟泉的妹妹钟灵所酿,虽然她嘴上老说不待见钟泉,恨不得他赶紧死,但是私下还是会制作一下钟泉喜欢的东西,比如一些保命的药丸,还有这酒,就是为钟泉做酿,这次钟泉过来,给自己带了一些,今日他便拿了出来。 听到这酒是养身的酒,林道远这才给林繁又倒了一杯,繁城端起桌上的酒,再次一饮而尽,看繁城喝酒的架势,林道远急忙说:“慢点,喝慢点。” 繁城笑了一下,又将空酒杯放到陈修瑾面前说:“再来点。” “你还是多吃点,少喝点,即使这酒在好,那也是酒,是酒喝多了都伤身。”林道远语重心长的说完,夹了一筷子肉放到繁城的碗里。 繁城这才开始解决自己碗里的菜,桌上只有林道远和陈修瑾两人推杯换盏,林道远身处官场,好酒他也喝了不少,但当他尝了这杯酒后,他也不得不承认,这酒没有那么辛辣,反而喝到嘴里醇厚且悠长,确实是好酒。 “听说王爷的师兄来了许昌,下官至今还未见到,不知可否引荐一二。”这个王爷曾经在天玄门修行,对于朝廷的老臣来说,都是知道的,毕竟大庆朝的建立和修真界有着不菲的联系,所以若是能认识王爷的师兄,或许繁儿的病便可医治。 想起自己的师兄,陈修瑾便想起自己似乎昨日将师兄丢到了那个村庄里,看着外面的大雨,估计他今日可能都回不来。 就在陈修瑾准备说话时,突然感觉自己腰间一烫,他立马起身,从腰间拿出一颗碧玉珠,那珠子不停的闪着亮光,让林道远看得一愣,陈修瑾也来不及掩饰,只见他用手指在碧玉珠上一搓,就像是按了某种机关一样,里面传出了一人的说话声:“小师弟,你昨天心可真狠,将我一个人扔到了那村里,你也不怕你师兄遭遇不测。” 钟泉此时正坐在腊梅家的廊檐下,看着檐下的大雨,以及雨雾中看不清的风景,本来他一点都不想搭理自己的师弟,可想起昨天所发生的事情,他觉得自己师弟真的变得,变得一点都不关心他。 陈修瑾轻笑一声,看了一眼正在埋头吃着食物的繁城说:“师兄修为如此之高,坏人遇到师兄,只怕是后悔来了这世上一遭,又怎会将师兄怎么样呢?” 陈修瑾不担心钟泉,是因为钟泉的修为在修真界是金丹中期,虽不能说是顶尖的存在,但在修真界也是有名号的人,凡界的法则对于无论是修真界的修士还是妖界大妖都是有一定压制的,修为越高的修士和大妖来到凡界,修为就会被压制的越狠,钟泉在修真界是金丹期,那么他到了凡界,修为便是开光期,那些大妖修成人身的,在凡界会保持人身,但是修为也会压制,再加上凡界的灵气实在是太过于稀薄,这也是为什么妖界的那些妖不喜来凡界的原因,在加上钟泉可是炼器师,别的不说,保命的东西可不少,所以陈修瑾对于钟泉的人身安全并不担心。 “嘿嘿,这话说的我喜欢,不过这乡下也太无趣了,我打算等会直接回去,就是这小丫鬟需要带回去吗?”钟泉此时拿着自己腰间里的酒壶给自己灌了一口说道。 “林姑娘,那个丫鬟需要我师兄带回来吗?”陈修瑾朝着繁城说道。 繁城放下筷子,看了一眼面露震惊的林道远,明显他是被这千里传音给震撼住了,但是却并没有为此而感到恐惧,她思索了下说:“带回来,若能早点回来就早点回来,莫要在那边多待。” 繁城的话,钟泉在那边是听的一清二楚,听到自己师弟竟然和繁城在一起,他便心下诽谤,觉得自己师弟可真的是受了美色的蛊惑。 “行,我这边给那丫鬟说一下,我们今日就回来,他们家今天请了一个大夫,正在给她嫂嫂打算堕胎,这孩子我也看了,留不住,就是不知道为啥,迟迟下不来。” 至于杨树的媳妇儿,钟泉并没有进行医治,杨树请来了大夫,大夫没多说什么,只说孩子保不住了,便给开了一副汤药,至于结果如何,钟泉也没在关心,只是待在外面,喝着小酒,吃了腊梅准备的下酒菜,赏着外面的雨景,也颇有一番情趣。 “嗯。”繁城轻声答了一声,放下手中的筷子,显然她已经吃饱了。 “姑娘当日说杨大郎的媳妇所怀的孩子有异,不知是何异常?” 钟泉当日诊脉,他能诊出来那女子的脉象有异,是假孕的脉象,可她的肚子隆起却是真的,而且他也查探过,她的肚子里的确有生命,这的确是很奇怪。 林道远并不知道昨日繁城他们去做什么,她只知道繁城出了府衙,以为女儿只是出去散心,毕竟整天待在房间也不好,再加上昨日和廉亲王商议时,已经知道杀害王正几人的凶手畏罪自杀了,这案子到这里也算是结了,所以他虽然担心自己的女儿,却也并未阻拦。 如今听着王爷和那男子的话,似乎这其中还有自己女儿的事情。 “繁儿,昨日是遇到了什么事情吗?”林道远疑惑的问道。 繁城瞅了一眼陈修瑾,她正在考虑该如何回答林道远这个问题,因为她并不想让林道远知晓太多非凡界的事情,又不能对他说谎话,就在她思考要不要将林道远弄晕过去时,就见陈修瑾嘴角挑起,他莫名的明白繁城的顾虑,便替繁城解围说:“昨日,林姑娘和本王师兄前往那丫鬟家中,那丫鬟家中出了些事情,林姑娘帮了一些小忙。” 陈修瑾的解释,并没有打消林道远的疑虑,因为在他看来,自己的女儿能帮上王爷的师兄什么忙,他张口便问:“繁儿能帮上王爷师兄何忙?” 第三十一章 不能生育 林道远一说话,让对面的钟泉也一静,他愕然,没想到竟然还有个凡人在,他可清楚的记得这位林大佬对凡人知晓修真界的事情,异常的不喜,不然也不会接二连三的抹去自己小师弟的记忆,他当着小师弟的面用了传音珠,并提这件事情,是因为他联系不到这位大佬,大不了事后,大佬在将自己师弟的记忆在去抹掉。 气氛诡异的一静,因为陈修瑾并不知他们昨日究竟做了什么,最后陈修瑾轻声咳了两声,才听到钟泉的声音从珠子里结结巴巴的传来过来:“昨日,就是,让林姑娘帮忙照顾了一下一位女眷,然后就,林姑娘似乎发现了什么,所以,我才问一下,嗯,对,就是问一下,而已。” 是这样吗?林道远还是有些狐疑,但是心里却有个声音告诉他,自己女儿就是平常女子,可能真的就是帮忙照顾了一下这个女眷而已,不然她能做什么? “呵呵,那没事儿了,我等会就回来。”钟泉没在听到什么声响,便干笑了两声,然后掐灭了传音珠。 腊梅在房间里,服侍好母亲服药,就一直想着小姐昨日所说那话的含义,那话让她想了很久,是自己嫂嫂不贞,和其他人有染,然后有了孩子,并嫁祸给自己的兄长,可她偷摸去询问兄长,兄长说那孩子应当是他的,别的却也不回答。 她毕竟是云英未嫁的黄花大闺女,哥哥嫂嫂的房内事,她也不能在细问,最后只能不了了之。 大雨中的越村,看起来像是一幅水墨画,抬头一切都雾蒙蒙的,让人心生宁静。 钟泉喝着自己的酒,吃着农家小菜,若是不去听房内的女子哭喊声,那么这场景倒也悠然自得。 一碗堕胎药下肚,杨树的媳妇已经疼了大半晌了,为此已经疼的昏死过去,然后又醒了过来,汤药是一碗一碗的望进端,可根本就没有什么结果,肚子的孩子就是下不来,那被请来的大夫将自己本就不多的胡子,都已经快揪秃了,颤微微的说:“这到底是怀的是什么孩子,怎么到现在都下不来。” 大夫的话,让杨树的眸子一闪,他一直坚信妻子肚里的孩子是自己的,是因为他们三月前确实有圆房,可小时他曾经历过一场意外,在加上昨日那贵人所说的话,他牙一咬,伸出手说:“大夫,麻烦给我诊脉。” “给你诊脉?给你诊哪门子脉?”大夫看着面前这男子,揪着胡子的手一抖,没好气的说道。 如今他心也很慌,若这妇人肚里的孩子还下不来,那可能就是一尸两命的结果,他现在都已经有些后悔为什么要冒着大雨来这里,给这妇人看诊了。 “还请大夫帮我看看,我能否生育?”男子的话,让大夫面色一愣,抬头看男子一脸正经的样子,不似是在开玩笑。 他沉思了下说:“伸手。” 杨树将手伸过去,大夫手覆上男子的脉象,就觉得不对,他皱着眉说:“你这脉象,虚啊,你是不是曾经伤到过那物事儿?” “是。”杨树艰难的吐出一个字。 “可否让老夫瞧瞧?”那大夫瞟了一眼杨树的下身问道。 杨树回头看了眼再次昏死过去的妻子,咬了咬牙,带着大夫去了浴房,脱下裤子,大夫看了看,才示意他穿好裤子说:“你这是小时候的旧伤了,我刚检查过了,你这里不通,所以你是不能致女子有孕的,但是你这个能治。” 大夫擦了擦手,然后走出来,拿起毛笔就写了一个药方说:“按照这个抓药,先吃几副,后续在配合针灸,就问题不大了。” 杨树低垂着头,看着大夫递过来的方子,脑子里有些懵,昨日那贵人所说的话,他其实并没放在心上,不过一女子胡诌之言,可如今现实摆在他眼前,却不由得他不相信,他的妻子肚中的孩子真的不是他的,生为男子他是有些屈辱的。 大夫已经看出了什么,在看向床上躺着的妇人,他拍了拍男子的胳膊说:“行了,别想太多了。 大夫被请过来治病时,便已知道这家人的情况,当日这家人的母亲说是被妖怪附身,请了不少的道士和尚,刚才这家人过来请自己时,他还以为是给那母亲医治,他自是不敢来的,可听说是给这家小娘子治病,这小娘子怀了孩子,他这才过来,缘是因为当初他夫人生产时,命悬一线,而自己当时在外诊治,根本就回不来,最后是一赤脚大夫,救了自己的妻子,这才母子平安。 他回来后,听妻子的描述,才知晓当时她生产时的场景有多凶险,为此今日他本想推却时,自己妻子却让自己出诊,他这才来了这里,他知道妻子肯定是想到了当初她生产时的场景。 没想到来了这里后,这小娘子脉象紊乱,怎么看都不像是喜脉,可她肚子里却确实有孩子,据说这家当时进了邪祟,请了高人除邪祟时,冲撞了小娘子,可按照他们当时所描述,这小娘子肚子里的孩子是不能留了,可谁曾想,这一碗堕胎药下去,这小娘子的肚子,却丝毫没见下去,这孩子还坚挺的待在小娘子的肚子里。 如今刚给这家郎君诊脉,也瞧了瞧那东西,根本就无法让女子受孕,可见这床上躺着的女子肚里所怀的孩子,并不是这郎君的孩子。 杨树看着床上的女人,神情恍惚,下意识的想去扶住身边的桌子,却不料一个踉跄,整个人一下子就瘫在了地上,那大夫看杨树呆愣的目光,叹了一口气说:“冷静些。” 说完,他便走出去了,外面的雨很大,大夫紧了紧身上的衣服,就看见对面门打开,一人佝偻着背,手上端着一个空碗走了出来,看到大夫,朝着大夫微微颔首,便朝着厨房走去,廊檐下坐着一中年男子,背上背着两把剑,一看就不是寻常人,他没敢打扰那人,而是朝着厨房走去。 第三十二章 行凶 村里人没啥好东西,但是山货不少,杨老头此时正将熬好的山参往碗里倒,这山参还是他从村长那里借的,虽说对于自己妻子这件事上,村长做的实在不地道,但是回头想了想,村长也是没办法。 “这野山参,味道够足啊。”大夫嗅了嗅药罐中的山参的味道说道。 杨老头点了点头说:“虽说不是什么太好的山参,但也有百年了,那边怎么样了?” 虽然昨个他一气之下提了分家,可毕竟如今还在一起住着,而自己也就这么一个儿子,哪能说不管就不管,顶多是冷着他们两口子罢了。 大夫凑到炉火前,伸出手烤着火,斟酌了下才说:“你儿媳妇这个孩子,实在蹊跷,肚子里的孩子我是弄不掉了,我建议你们重新请人去看看,这药的剂量我也不敢在加了,若是在加,这可要闹出一尸两命了。” “不过就三个月左右,怎么都落不下来?”杨老头有些不信的问道。 那大夫看着杨老头满脸不信的样子,也没生气,只是苦着一张脸说:“你问我,我怎么知道,反正邪门的很,不过你家最近邪门的事情也确实多,你娘子怎么样了?” “请了大师帮忙赶走了邪祟,如今只能将养着,不过只要活着就行。”杨老头惆怅的说道,说着还看了一眼钟泉,只见他正不停的朝着自己嘴里倒酒,那葫芦看着并不大,按道理早就喝完了,可看那大师一口接着一口,似乎怎么都喝不完一般。 如今听到大夫的话,他叹了一口气,他对这个儿媳妇是有怨的,自己妻子变成这样,在他看来都是她害的,那尊所谓的送子观音可是她当初送的,他还记得当时自己妻子有多开心,最新鲜的果子和吃食,她都第一个献上去,并不是因为那神像是送子观音,而是因为那神像是自己儿媳妇送给她的。 也是因为请了那尊神像后,他妻子的身体便开始不好了,他还以为是因为她老毛病犯了,便抓了药给她吃,却不想,他那儿媳妇是直接想要了自己妻子的命,所以即使听到了房间里的喊叫声,他也不想过去,也不允许自己女儿过去。 自己妻子并非是一般农妇,幼时是读过书也识字的,据自己父亲所说,应是哪家小姐被拐到了他们这里,本来父亲是不愿意买下妻子的,嫌弃妻子当时年纪小,来历又不明,是他自己一眼就相中了当时还是豆芽菜的妻子,他们杨家一脉单传,据他父亲打趣说,当时他犟的跟头驴一样,蹲在人家小丫头面前,说什么要让自己买了这小丫头,最后这丫头可是花了他们家整整五两银子,回去还被母亲念叨了半天,此后这个小丫头就留在了他们家。 虽说他们家不富裕,但是父母因只有他这么一个孩子,这花了银子买回来的丫头,却也并没有短吃的短穿得,反而将她当做自己闺女儿一样疼爱,等到她年龄到了,甚至询问了两人的意见,这才给他们两人做主,办了婚事。 结婚后不久,父亲去码头上务工,不小心摔下码头,给摔死了,母亲因此郁郁而终,最终也没撑过去几日,便撒手人寰了,当时村里已开始传出来风言风语,说自己父母是自己妻子给克死的,这些话他是全然不信的。 自己妻子心软又善良,想当初杨树到了说媳妇的年龄时,他们其实都没看上芸娘,因为芸娘不仅仅比杨树大四岁,在当时已经十九岁了,算得上是年龄较大的姑娘了,而且芸娘娘家的人都是那种胡搅蛮缠,不讲理的人,他们私下打听过芸娘一家人在村里名声并不好,而且芸娘本人也是个有主意的主儿,眼睛里的精明劲儿怎么藏都藏不住,他和妻子都觉得不合适,可杨树喜欢,最后还是花了二十两银子,才娶了如今的这个媳妇,二十两在乡下可不是一个小的数目,为娶这个媳妇,他们用的可都是腊梅当丫鬟攒下来的月银,还有他们攒下来的所有钱。 “这都是孽啊……”杨老头有气无力的说着,下一秒就听见从杨树房间里传出来的女子尖叫声。 杨老头和那大夫相互看了一眼,就看见那大夫,拍了一下自己大腿说:“哎呦,可别闹出人命来。” 说着便朝着那边跑去,杨老头不知他什么意思,也随后跟了过去,他腿脚不太好,所以走得比较慢。 等到了房间里,就看见自己儿子手里拿着剪刀,正抓着床上的妇人,双目赤红,杨老头一惊连忙喊了一声:“杨树,你干啥呢?” 听到自己父亲的声音,杨树这才回过头,两行泪水哗的一下掉了下来,看到儿子落泪,杨老头也一愣,但救人要紧,他连忙又说:“你赶紧给我把剪刀放下。” “爹,儿子不孝,对不住您和娘,也对不住小妹。”杨树哭着说道,手上的剪刀却并没有放下。 “有话好好说,你把剪刀放下。”杨老头继续游说道。 杨老头不知道杨树这是怎么了,可是大夫知道啊,这能有几个男人知道自己妻子给自己戴了绿帽子还能冷静的,可这种事情也不能拿出去到处嚷嚷,便语重心长的对着杨树说:“杨树,你是个好孩子,你看看你父亲,还有躺在床上的母亲,还有你那未出嫁的妹妹,你妹妹可还在别人的府上做工,你一个大男人,你今日若是这一剪刀下去,捅死了这女的不打紧,可你真忍心让你父母白发人送黑发人吗,让你妹妹以后都背上一个有杀人犯哥哥的名声,这辈子都嫁不出去吗?” 都说打蛇打七寸,这大夫说的话,可谓是一针见血,杨树恶狠狠的瞪了一眼床上虚弱的女子,猛的将手上的剪刀朝着地上一扔,然后抱着自己的头,便开始痛哭起来。 杨老头原本还是很心寒自己这个儿子,可如今看儿子这个模样,走过去,拍了拍他的肩膀说:“发生啥事儿了,跟爹说,可别想不开啊。” 第三十三章 回忆 “爹,是我对不住你跟娘,我鬼迷了心窍,芸娘肚子里的孩子……不是我的……我,我根本不能让芸娘怀孕。” 此时的杨树就如个孩子一般,哭着朝着自己父亲诉说着自己的委屈。 这话犹如晴天霹雳,让杨老头心神一晃,他怎么都没想到,自己这个儿媳妇竟然能给杨树戴一顶绿帽子,毕竟杨树对她的好,村里那个人看了不说一声她有福气,她嫁入自己家里,她要掌管钱财,他和妻子便让她负责,想着既然已经入了他们杨家的门,反正迟早他们的银子都是要给儿子他们的,所以一切都顺着她,即使她嫁进三年都未怀孕,他和妻子也从未逼过她,可如今,她怎能做出如此有辱门风的事情,他们杨家到底是那点儿对不住她。 “你确定?”杨老头颤抖的手,一把拽过自己的儿子继续问道。 杨树艰难的点了点头:“爹,是我不好,当初芸娘说怀上了我的孩子,我很开心,我以为你们都很开心,我便事事都顺着她,就连给娘喂生肉,我发现时,事情已经无法控制了,为了她肚子里的孩子,我只能承认,是我害了娘,也是我默许了她将妹妹要嫁给那老头子,也是我害了妹妹,爹,你打我,打我。” 杨树哭的一把鼻涕一把泪,其实自己妻子所做的事情不仅仅是这些,一桩桩一件件他都看在眼里,只是他没有办法指责自己的妻子,妻子嫁入杨家,三年都没有怀孕,对于子嗣他虽然并不那么热衷,但是他也知道自己妻子在背后承受了多大的压力,可他怎么都没想过芸娘会背叛自己。 曾经他也怀疑过是不是自己有问题,毕竟他小时候是伤到那处的,但是他记得当初大夫说过,只要养好了,对于传宗接代就没有问题,而自己在房事上也确实没什么问题,所以他一直没往心里去,也一直没去看大夫。 此时床上的芸娘,觉得自己好不容易从鬼门关里捡回来一条命,如今她的肚子虽然还有些疼,但已经没有最开始那种撕心裂肺的疼了,她听到杨树的话,也知道杨树已经知道了真相,可让她也没想到竟然不行的人是杨树,她看着杨树,眼里有怨但也有恐惧。 刚才她醒来就看见杨树拿着剪刀,正在自己肚子上比划,她吓坏了,这才喊了一声。 “这孩子真的弄不掉吗?”杨老头瘫坐在椅子上良久,才艰难的抬头看向大夫问道。 “我说叔儿,你这也不是第一次问了,刚在厨房我就已经说过了,真的没办法,除非你们搞出一尸两命,不然我是真没法子,或者,你们去求求外面那位大师,他肯定有办法。”大夫双手一摊,无奈的说道。 “既然如此,大郎,你去拿些银子,将大夫送回去,这雨看来是停不下来了,先送大夫回去。”杨树此时就如行尸走肉一般,听到了父亲的话,呆呆的站起来,看向自己的父亲,眼里没有一丝焦距。 “得了,我自己回去,叔儿也别折腾这小子了。” 大夫看了眼天色和这瓢泼大雨说:“叔儿如果方便,那蓑衣借给我,这雨这么大,只打伞,我估计回去就得病倒。” 杨大叔起身,从墙上将蓑衣拿下来,递给大夫,又将银子也递给大夫说:“这些您拿着,这么大的雨,也就您愿意来我们家一趟,多出来的就当给您打壶酒了。” “无事,无事,那我走了。”大夫穿好蓑衣,又打开伞,抱着自己的药箱,便朝着大雨走去,临走的时候,还看着这家人,叹了一口气,这都造的什么孽啊,啥事都让这家人给摊上了。 等到大夫离开后,杨老头才颤巍巍的走到自己儿子面前,看着似乎丢了魂的儿子说:“那大夫说的对,你还有我跟你娘和腊梅呢,别想那么多了。” 杨树木讷的点了点头,侧头看着这场大雨,往事一一浮现在他的脑海里,当初自己其实也不是那么喜欢芸娘,只是在去相见的女子中,就芸娘看见他就笑,而且也比其他女子大胆,他一次喝醉了酒,污了她的名节,这才不得不娶了她,这件事他给谁都没有说过。 将芸娘娶回家后,也过了些许浓情蜜意的日子,可很快他就发现,芸娘时不时的便在自己面前说自己母亲对她不好,这不好那不好,他一直只是听着,却从不搭话。 因为在他眼里,母亲是很温柔的人,从小就会抱着他讲故事,还会刺绣,原本母亲是想让他去念书的,可自己读了两年私塾,便不愿意去了,并非是自己读不好,而是私塾里的人老在后面说他坏话,说泥腿子还想改变人生,说什么泥腿子就该下地种田,读什么书,一而再再而三,他就不愿意去私塾了。 母亲也依他,他不是没看见母亲那失望的眼睛,但能出去玩,而不是跟那些人一样在念自己不懂的之乎者也,他便很开心。 他起身,朝着母亲房间走去,母亲躺在床上,双眼紧闭,手上的血管和青筋那么明显,头发已变得花白,眼角的皱纹是那么明显,明明才四十多岁得年纪,看起来却老了那么多,他伸手握住母亲的手,母亲的手很冰,他看着母亲此时的模样,泪再次流了下来,杨老头站在门口,看到房间的情形,他也不免悲从心来,伸手抹了抹自己的眼角的泪。 “哥这是怎么了?”刚才门被打开,她还以为是父亲进来了,却没想到竟然是兄长,更没想到兄长进来的行为,让她有些不解的看向自己的父亲。 “以后在给你说,你跟我去求求大师,先将芸娘肚里的孩子给弄掉,不然我总觉得心里不踏实。”杨老头朝着自己女儿说道。 腊梅乖巧的点了点头说:“大夫也没办法?” “没有。”杨老头此时不想多谈,两人跟腊梅一起走到了钟泉面前。 第三十四章 鬼王 刚才房间里的声音,腊梅听不见,可钟泉坐在屋檐下,可听得一清二楚,他只能为这家人感到惋惜,也难怪古人说,娶妻娶贤不娶色,交友交心不交财。 腊梅走到钟泉跟前,看了眼自己的父亲,她总觉得父亲如今看起来有些莫名的悲伤:“大师,请问能不能帮我们,去看看我嫂子究竟是什么情况?” “罢了罢了,我就去瞧瞧。”钟泉无奈的说道,他觉得他还是有一颗悲天悯人的心,不然也不会打心底同情这家人。 其实钟泉对腊梅家里所发生的事情,还是感到很有兴趣的,先不说,在凡界遇到了罗刹,那妇人肚中的孩子有异,按刚才那大夫的做法,那孩子还能活着,肯定不是凡胎。 听到钟泉愿意在去一趟,腊梅开心的跪下来,郑重的朝着钟泉行了一个叩拜礼,钟泉受了腊梅的这一礼,却轻轻抬手,没有让杨老头跪了下来,那老头膝盖一弯,就发现自己遇到了阻力,这才抬头,就看见钟泉已经背过身,朝着儿子的房间走去。 钟泉也没客套,进了房间就朝着芸娘走去,只是这刚一进房间所闻到的腥臭味,让种泉不自觉的掩鼻:“什么味道?” 杨老头语气有些低沉:“不知,我刚才过来时,就闻到了,这味道是从芸娘身上散发出来的。” 钟泉走近,发现这女子的原本三个多月的胎,此时肚子一下子变得很大,而那女子却四肢纤细,昨日走的时候,这女子看着精神还不错,可今日就发现她两颊下陷,很明显身体里的养分似乎已经被吸食了一般。 “这样子,的确不是常胎,难道是鬼胎?”钟泉看着妇人的肚子,低声蹙眉喃喃说道。 “大师说什么?”杨老头离的很近,经历了这么多事情,如若他有些草木皆兵,但他并未听清钟泉说了什么。 钟泉也不瞒着说:“这肚子里怀的应该是一只鬼胎,但究竟是什么样的鬼,我就不知道了。” “鬼……胎。”不知何时杨树走到了门口,听到钟泉的话,一手扒拉着门框,一边喃喃说道。 怪不得他怎么逼问芸娘,芸娘都支支吾吾不肯告诉自己这肚中孩子的父亲是谁,原来竟然是一只鬼,想到这里,他脸色更加难看了,踉跄的后退了几步。 钟泉没理会其他人,拿出一个玉石小炉鼎,便放到妇人的肚子上,只是刚放上,他都还没念动咒语,就传来一个声声的凄厉的婴儿哭喊声,这声音明显是从那妇人肚子里传出来的。 芸娘此时是昏一阵,醒一阵,刚杨树离开后她便昏睡了过去,此时似乎是因为肚子难受,又醒了过来,就听到从自己肚子里传来的声音,这么一吓她又晕了过去。 钟泉可顾不得上她,听到鬼哭声,脸色立马一变:“不好,这鬼胎竟然已有了意识,那么它这一哭,等会它父亲肯定会过来。” 话这么说着,外面便传出而来猛烈的风声,夹杂着一声声凄厉的鬼哭狼嚎之声,风声将窗扇吹得噼里啪啦的响,更别提那大门。 “不好,那鬼来了。” 钟泉话音刚落,就见一股妖风直接闯进了院中,而此时天色已黑,门外黑影重重上下漂浮,明显都是一些鬼仆,看来这只鬼的道行可不浅啊! “何人敢伤害本王的孩子。”这鬼声不似一般声音那么凄厉,反而声音带着些许低沉。 钟泉脸色很难看,那鬼气慢慢凝聚成实体,出现一个高大的鬼影,这鬼不似传说中那么青面獠牙,反而长相俊俏,只是面色苍白如雪,黑发中夹杂着些许红发垂在腰后,穿着一身红色锦衣,一看就不是凡人,一双红眸让钟泉不由得捏紧了自己的传音珠。 “鬼王。” 钟泉没想到在这里竟然会碰见一只鬼王,若是在修真界,他倒是不怕他,至少他能跑的了,可此时是在凡间,在凡间他的修为,都不够鬼王一巴掌。 他直接从自己背上拿出一把剑,这两把剑实际不是他的,而是他答应一人给他打造的,只是那人一直没过来取,他便只能将其一直背在身上,此时却没有想到,会用在这里。 “是你想害本王的孩子?” 那鬼王眼睛直盯盯的看向钟泉,钟泉将剑横在自己胸前低声道:“神金晖灵,使役百精,令我长生,万邪不害,天地相倾律令,疾。” 话罢,那剑竟然出现一道剑气,直逼鬼王,那鬼王看着那剑说:“剑倒是好剑,只是可惜了用剑的人。” 此时陈修瑾和林道远两人吃完饭,便回到了前院书房,准备将王正的案件在整理一下,虽说王正案件的凶手已经伏诛,但是这其中却还有诸多疑点,等待他们查证。 就在陈修瑾和林道远两人在书房商讨事宜时,陈修瑾的传音珠又亮了起来,而且变得烫了起来,他无奈的做了一个手势,然后拿出传音珠对着林道远说:“林大人将卷宗拿回去整理下,便可以给皇上呈上折子了,其他的事情,本王会给皇上到时候一一说明,还有那通判,也需要带回京城,他可是证人。” “下官明白,下官这就去写折子。” 此案牵扯的问题,需要他们回京城才能处理,如今即使他们心里已经有了想法,却也不能打草惊蛇,所以林道远抱起桌上的资料,便朝着门外走去,在门外候着的侍卫,连忙撑伞和林道远一同回了院子。 陈修瑾搓了搓传音珠,就听见那边传来阵阵的风声,接着就听见自己师兄的声音:“鬼王。” 只是就这么一句,他就听见砰的一声,明显是重物落地的声音,然后传音珠就灭了,任由陈修瑾在怎么搓弄,那珠子都不亮了,陈修瑾知道,自己师兄出事了。 他连忙走出了书房,朝着繁城的院子跑去,站在门口的侍卫拿着伞跟在陈修瑾身边,可是陈修瑾走得太快了,等到陈修瑾走到繁城的院子时,就看见繁城躺在一把躺椅上,那躺椅载着繁城轻轻的摇晃着,她闭着眼睛,就像是睡着了一般。 第三十五章 陈修瑾出手 “昨日,你跟我师兄究竟遇到了什么事?”陈修瑾此时已浑身湿透,可他压根就来不及整理衣衫,任由雨水顺着他的头发,流过他俊俏的脸,划过他精致的下颌,然后滴落的地上,汇成一滩滩小水池。 繁城睁开眼睛,看着密如细丝的细雨以及已逐渐变黑的天空,轻声说了一句:“出事了。” 她并非是在问陈修瑾,而是以一种肯定的语气看着漫天的雨雾说道。 陈修瑾面色有些难看:“刚才师兄用了传音珠,我只听见他说了句鬼王,然后就没有声音了,传音珠应该已经被毁了,你们昨日在越村遇到了鬼王?” “昨日我跟你师兄去腊梅家,她母亲邪祟入体,你师兄处理的,只是他们家有一女子怀了鬼胎,应是那鬼王的鬼胎,你师兄留在那里,若想帮他们一家除掉那鬼胎,那么那鬼王自然会找上他。”繁城轻描淡写的说着,看向表情变得惨白的陈修瑾。 此时陈修瑾脸色非常难看,这鬼王在修真界都难以遇到,更何况是在凡界,而自己师兄如今修为大跌,遇到鬼王,哪有活命的可能,他已经顾不得其他了,从自己身上拿出一张符纸,就见那符纸泛着蓝色的光,下一刻陈修瑾便消失在了繁城面前。 那鬼王一只手握成爪,爪上有黑气直冒,一个闪影,便朝着钟泉袭来,阴气直接束缚住了钟泉,那阴气成爪掐着他的喉咙硬生生的将他从地上给提了起来。 钟泉觉得自己挺倒霉,这才两日,他便被掐着脖子,提起了两次,他不要面子的吗,这么想着他便赶紧念起了咒语,发动躺在地上的剑,直接朝着鬼王刺去。 那鬼王以为这把剑只是一把普通剑,便没放在心上,直到那剑刺穿他的胳膊后,他才猛的收回阴气,看向那剑说:“这是什么剑?” 钟泉捂着自己的脖子说:“我乃是天玄门弟子,识相点就赶紧滚。” “天玄门弟子,呵,若是在修真界,我倒可能还要掂量两下,可是到了凡界,本王就是在这里真的杀了你,会有人知道吗?”那鬼王明显就不是胆小之人,也不是容易被哄骗之人。 钟泉心一紧,发现这样都骗不到他,便连忙说:“这你就不知道了,我这次来凡界,可不仅仅就我一个人,我是和我们师门弟子一起来的,他们马上就要到了,只要我们逃出一个人,那么你也是给我陪葬的下场。” 钟泉恶狠狠的一边说着,又偷偷的瞥了一眼已经碎成块的碧玉珠,心里很是忐忑,也不知道刚才那碧玉珠发动了没,师弟收到自己讯息了吗?能请来林大佬收了这鬼王吗?也不知这鬼王和林大佬比起来,谁更加厉害? 繁城看着地上徒留下一撮白灰,没有言语,此时整个院子非常的安静,除了外面的风雨声,再也没有任何声音,而陈白急匆匆赶过来时,就只看见了繁城一人。 “我家王爷呢?”陈白气息有些不稳的问道,他刚接到消息说,王爷不顾自己身体,在雨中狂奔,他以为自己王爷出事了,这不赶忙放下手中的活儿,紧赶慢赶的跑了过来。 繁城没有答话,而是静静的看着地上的那搓灰,眼里满是无奈:“可真是麻烦。” 说完,繁城的身影便在陈白的眼前,一下子消失了,只有那摇椅还在一晃一晃,昭示着刚才这里是有人的。 “我,我这是见鬼了?”陈白不可思议的看着这一幕,揉了揉自己的眼睛,虽然她知道这姑娘不是一般人,可这说消失就消失的行为,还是让他心下一惊,都不用借助什么道具吗? 这传送符只能用一次,陈修瑾被传过来时,自己师兄已经满脸是血的躺在地上抽搐起来,腊梅一家人也都已经躺在地上,生死不知,看着师兄身体被阴气所缠,他连忙将当初师傅和师兄们送给自己的攻击符咒朝着那鬼王扔去。 鬼王已经察觉到他身后出现了一个人,所以符咒飞来时,他便闪身躲过了这符咒,回过头就看见一俊美男子,他不屑的说:“又来一个送死的。” 因为鬼王压根在此人身上都没感觉一丝的灵气,所以他便以为陈修瑾是个凡人,不错,陈修瑾的确是个凡人,但是他的体质却并非一般凡人,陈修瑾将缠在自己手腕上的佛珠慢慢的卸了下来。 那鬼王不解的看着他的动作,等到陈修瑾将佛珠拿下来后,就听见陈修瑾喊了一声:“破。” 随着他话音一落,外面原本蔽日的黑云一下子开始翻滚起来,而从陈修瑾身上猛然出现的强大妖气更是让鬼王如临大敌,在去看陈修瑾就发现他原本茶色的眼睛,此时变得如墨一般黑,鬼王看到陈修瑾这模样,一股危险感霎时从自己背后升起:“这是什么?” 下一秒,他还没反应过来,一只手便直接穿过了他的身体,那只手上还有一颗橙黄色的珠子,这是他的鬼丹,仅仅不到一个呼吸,他堂堂鬼王,哪怕是在凡界被压制的情况下,应该也不会有对手才是,却被眼前这个人类直接给秒杀了。 繁城过来时,就看到了陈修瑾斩杀那妖王的情形,她挑眉看着这一幕,倒是钟泉朝着她喊了一声:“赶紧,赶紧将他打晕。” 繁城看了一眼被阴气缠身的钟泉,又看了一眼此时满身妖气的陈修瑾,陈修瑾皮肤本来就很白,此时却感觉更加白皙,一头黑发也正在尽数寸寸变白,他的眼睛如墨一般,看到繁城时,嘴角显现出一抹邪笑,下一秒便朝着繁城攻击开来。 繁城伸手一挡,然后握住陈修瑾的手腕,朝前一拉,凑到他面前,怀疑的问:“仓决?” 陈修瑾浑身一震,他似乎对这个名字还有些印象,盯着繁城良久才声音嘶哑的说:“汝是何人?” 繁城翩然往后一退说:“故人而已,没想到你竟然还活着。” 第三十六章 故人 陈修瑾没说话,就这样看着繁城,倒是钟泉看他们竟然认识,连忙又喊了一声:“林姑娘,此时不是叙旧的时候,你赶紧将他打晕,不然等会小师弟会死的。” 听到陈修瑾会死,繁城眼眸一转,手掌落下,陈修瑾便倒在了地上,繁城顺手将钟泉也给救了出来。 钟泉不停的咳着,他如今的样子着实狼狈,繁城看了眼躺在地上的腊梅一家人,又看了眼床上的女子,走上前,只是在那妇人肚子上敲了两下,那妇人肚子便一下子扁了下去。 做完这些,只见她一手提着钟泉,一手拎着陈修瑾离开了房间,一下子就离开了房间,独留下房间里腊梅一家人。 腊梅醒过来时,已经到了第二日。 她只觉得自己全身都疼,明明没做什么,身上却青一块紫一块。 意识回笼到昨日发生的事情,她猛的抬头看向四周,发现房间里父亲还有哥哥都在地上躺着,她连滚带爬的跑过去,颤抖的探了一下父亲的气息,发现还有气,又跑去探了一下兄长的气,发现两人都没事,这才瘫在地上,笑了。 虽然她并不知道最后发生了什么事,但是她知道他们得救了,现场没有那个鬼王的身影也没有大师的尸体,想着他应该还活着,在看了眼躺在床上的女子,她走过去才发现,嫂嫂肚子竟然已经平了,这也就说明,她肚子里的孩子已经没有了,长吐了一口气,她这才觉得家里的事情,在这里应该告一段落了。 钟泉是被阴气侵蚀,他本身就是修炼者,再加上他是炼器师,所以他身上的宝物只多不少,只要给他时间,他很快便自己可以祛除身上的阴气,倒是陈修瑾比较麻烦。 钟泉在旁边盘膝而坐,他的身旁正悬着一个玉石小炉鼎,这小鼎就是原本钟泉打算医治那妇人的法器,此时这小鼎不停的转悠着,吸食着钟泉身上的阴气,等到钟泉缓过来后,开口问:“你当初为何要抹去小师弟的记忆?” “原以为他不是修真者,便不想不让他知道太多修真界的事情。”繁城看着陈修瑾苍白的容颜,淡淡回答道。 钟泉嘴一撇,发觉似乎和自己想的一样便又问:“为何你以前会抹去我师弟的记忆,那你怎么不抹除其他人的记忆,陈白啊,还有你身边跟着的小丫鬟,怎么就只抹除我师弟的记忆。” “其他人的记忆,我都抹掉了,腊梅是我的侍女,她会一直跟在我身边,我不需要抹除她的记忆。”繁城说着,伸手结印,一道神识打入了陈修瑾的识海里。 “我去,你这是打算谋杀吗,直接强行进入别人识海,你是想将自己师弟搞成白痴,然后据为己有。” 看到繁城的动作,钟泉眉心一跳,不自觉的便将没有动过脑子的话说了出来。 繁城可没钟泉那么多想法,她只是想弄清,为什么仓决会附在陈修瑾身上。 进入陈修瑾的识海里,他发现陈修瑾的识海是一片大海,而她此时就在这大海的上空,她站在空中,却看不到这大海的尽头,看起来并没有什么异常,至少表面上是这样。 随后繁城一个猛子直接扎进了海里,海面上没有什么东西,但是这大海深处,却物种丰富。 她没有惊动任何的海洋生物,而是一直往下潜,直到她潜到海底,整个海底一片漆黑,这里寸草不生。 可就是在这里,繁城感觉到了一股熟悉的气息。 “你来了?” 深海里,一个低沉的声音突然在繁城耳边响起,她猛的转过身,就看见黑暗里,出现了一束光,这光有些熟悉,繁城看着这束光想道。 “你是仓决?” “难为你还记得我,并未将我忘却。”那声音没有任何起伏,但却让繁城很熟悉。 “你怎会在此,你不是已经堙灭了吗?” “唉……小繁繁,说我湮灭,是你父神告知你的?”那声音叹了一口气,低声说道。 繁城没有言语,就在这是,那束光慢慢的笼罩了更多地方,繁城这才看清楚,在雕着龙的两个石柱中间,吊着一个人。 那人衣衫已经破碎,裸露在外的皮肤上满是伤痕,而他的神骨上密密麻麻钉着一颗颗灭神钉,双手也被高高吊起,吊着他的并非是普通绳索,而是父神之物,寂灭绳。 这绳子是当年洪荒时代,父神用了一抹天地之气锤炼而来的,此物会伸出倒刺扎进被捆之人的血肉里,既而扎入他的灵脉中,吸取他身上的灵气,若是妖便是妖气,然后最终化成属于自己的修行之力。 她还记的,那一次神妖魔大战后,她就没有在见到父神使用过这法宝,她曾也问过,父神只说大战时毁了,当时她还诧异魔界之人竟然能毁了父神的法宝,却没想到那寂灭绳竟然会出现在这里。 “当年神妖两界大战魔界,究竟发生了什么,为何你会在这里?” 繁城死死的盯着眼前这人,她此时既想知道真相又怕知道真相。 “小繁繁,不如你先告诉我,当年大战后,外界是怎么传我的?” 那声音又再次幽幽响起。 繁城咬着唇,眼神晦暗难明:“当年神妖魔三界大战,你和魔界至尊同归于尽,神湮了。” “呵,还好,也算隐无寂没有给我按上一个暗中投敌的罪名,我还得感谢他。” 仓决的话,让繁城拧眉。 “当年你和魔尊关系交好,为何你会同意联合父神攻打魔界。” 这个问题不仅仅是繁城疑惑,应该是整个当初经历过那次大战的所有人都有的疑惑。 繁城问完后,仓决却迟迟没有回答,良久才听他幽幽的说:“小繁繁,出去后,莫要给任何人提起你曾见过我,以后也莫要在提我的名字,小心隐无寂。” 繁城眸子猛的一缩:“为什么?” 她下意识问出来的问题,只听仓决轻笑了一声说:“有些事情,即使我告诉了你,你也未必相信,我只是想告诉你,小心隐无寂,你能找到我这里,说明这个小世界已经暴露了。” 第三十七章 进入识海 “你该走了。” 这个世界并不在神界掌握的三千世界中,这也算是一个秘密,但是繁城并没有告诉给眼前的这个人。 她看着浑身伤痕累累的男子,他至始至终都垂着头。 繁城知道,这只是一具空空荡荡的躯壳,而他的神魂应是不在那里的。 此时听到他说的话,只觉得脑子一疼,在回神,她已经回到了陈修瑾的房间里,而陈修瑾睡得并不安生,就在繁城准备再次尝试进入他的识海时,陈修瑾猛的睁开了眼睛,他的眼里布满了红丝。 “你在做什么?” 沙哑的声音在房间里响起,陈修瑾看着已经伸到自己额头的手,有些不解的问道。 繁城收回手,眼神霎时清明说:“无事。” 说完,繁城便收回手,然后打开门走了出去。 陈修瑾疑惑的看着她的背影,因为此时繁城的表情很奇怪,然后他就看到对面榻上竟然还盘腿坐着一个人,这人不停的对着他挤眉弄眼。 等到繁城走后,陈修瑾才发现自己浑身犹如脱力了一般,头也非常疼:“发生什么事情了?” 钟泉没有收回自己胸前的鼎,一直抿着唇,耳朵动了动,确认繁城已经走远了才说:“你可是大展神威,当时你过来后,一招就灭了那鬼王,然后林大佬也过来了,把你打晕了,然后就将你和我带回来了。” “她也去了?”陈修瑾抬眸看向钟泉,眼里迸发出如烟火一般的惊喜。 钟泉点了点头说:“不然呢,她如果不去,你还能完整的躺在这里,估计我也得交代到那里,不是,你笑什么,她去了,你怎么这么开心?” 钟泉正说着,就看见自己小师弟翘着嘴角竟然笑了,笑就笑,还笑的那么难看,他难道不知道自己此时这么虚弱的模样,再配上这笑,会吓坏旁边的花花草草吗? “然后呢?”陈修瑾也没压抑自己的笑,只是听到繁城也去了,他就止不住自己嘴角的笑意。 不过她竟然如此厉害,他去钟泉那边,是因为钟泉捏碎了碧玉珠,而自己是因为有瞬移符,那么她又是靠的什么,将疑惑说出来后,就看到自己师兄一脸鄙视的看着自己:“我都叫她大佬了,你怎么还问这么愚蠢的问题。” “可是,修真界的修士来到这里不是有压制吗,她为何不受压制?”陈修瑾疑惑的问道。 “还能因为什么,只有三种原因,第一种,她是凡界的修真者,所以可以不受约束,第二种,她已经超越了凡界的法则,第三种,便是她受到了压制,还是那么强,不然没道理,我们都受限制,她不受,昨天的鬼王也是受了一定的限制的,不然他实力不会那么差,不过我总觉得他身上应该有什么秘密,不然他的修为应该跟我一样,不至于让我丝毫无还手之力。”钟泉其实缓过神后,就一直在思考这个问题。 只是昨夜的鬼王已经被陈修瑾一手就给干掉了,他也就没有办法,去研究这件事,但是现在越想越觉得有问题。 听到自己师兄的分析,陈修瑾也思考了起来,接着就听见师兄说:“我建议我们最好还是将这里所发生的事情告知给掌门师兄和师傅,如今凡界绝对有问题。” 想起刚才繁城直接进入陈修瑾的识海,这种行为,在修真界看来,只有审讯敌人时,才会这么做。 因为这种行为,一不小心便会让那人变成白痴,也会造成死亡,他承认繁城很强,可是他们却没人知道她真正的来历。 毕竟在他看来自己的小师弟虽然废了修为,但是他始终都是天玄门的一份子,是修真界的一份子,他们当初已经对不起小师弟了,此后怎么都不能让自己的师弟在受到什么伤害。 钟泉其实是想让掌门去调查一下这林姑娘,所以感觉自己的身体稍微好一些了后,收回自己的小鼎,下了榻,朝着陈修瑾走了过来。 “还有件事我必须告诉你。”钟泉表情严肃的拉过一把椅子,坐好,然后看着自己的师弟说道。 “何事?”看着师兄的表情,他潜意识的觉得师兄要说的事情,肯定跟自己有关。 钟泉砸着嘴,想了想,才说:“我告诉你了,你可不能出卖我。” “你说。” “她刚才进入了你的识海。”钟泉小心翼翼的一边说着,一边看向自己师弟的表情。 果不其然,他看见自己师弟的表情龟裂了,原本就苍白的脸,一下子就连那唇的颜色都淡了几许,更别提他眸子里闪过的震惊和不可思议。 “她,为何,为何要这么做?”陈修瑾喃喃问道。 钟泉思索了下,突然眼睛一亮说:“哎呦,我想起来了,你当时摘掉佛珠时,将你身体里的另外一个不知是人还是妖的东西放出来时,林大佬似乎认识他。” “你的意思是,她认识我体内的那个怪物?”陈修瑾慢慢转过脖子,看向钟泉问道。 钟泉点头:“我肯定没听错,只是不知道她叫了个啥名字,反正你体内的那个怪物问她是谁,明显就是认识的,不过她为何会认识那个怪物呢,就连师傅都说不出个一二来,只说你体内那个怪物很危险,让你莫要让他苏醒。” 陈修瑾自小便有一双天眼,可看到鬼魂,甚至是妖怪,他能看到他们身上所散发的气。 小时候他和自己兄长并不受先帝宠爱,他当时吓怕了,除了兄长之外,没人在意他,也没人帮助他,所以他一直处于极度恐惧中,而他体内的这个怪物是在他十岁时,突然出现,救了自己一命,他才知道自己体内竟然还存在着这么一个怪物。 直到慢慢长大,他所接触的事情越来越多,他才知道了自己的与众不同,最后被送到了修真界,他才真正明白自己所遇到的是什么,当时师傅就说他是个修仙的苗子。 若不是因为一场意外,他可能现在还在修真界,被毁去的修为,若说不心疼那是不可能的,但是他现在还没有这个能力去跟那些人对抗。 第三十八章 妖神仓决 就在陈修瑾这么想着的时候,钟泉一脸怂恿的说:“要不,你去问问?” 陈修瑾摇了摇头,表情已没有了开始的雀跃,而是捏着自己的眉心,一脸冷漠的说:“不了,她若愿意说,刚才就说了,她若不愿意说,我即使问了又能怎么样?” 钟泉朝着陈修瑾竖了一个大拇指,觉得自己师弟就是洒脱。 这件事不仅仅困扰了师弟那么久,也困扰了他们天玄门那么久,如今都临门一脚了,师弟却不愿意迈出这一步,对自己的事情都如此淡然,啧啧,师弟果然还是师弟。 钟泉看着陈修瑾如今虚弱的模样,就想起当初小师弟被强行废去修为的时候。 那时候陈修瑾愣是一个疼字都没有喊出来,就站在那里,死死的盯着天皇门的人,任由天皇门的人收走了他所有修为,那可是苦苦熬了十几年才修成的结果,这一步一步他走的有多辛酸,他们这些人都是直观的有看到,从稚童到少年,再到现在,这一路小师弟走得太难,太苦了。 犹记得当初小师弟被师傅抱回来时,浑身都是伤,各种伤口竟然会出现在一个不到十二岁少年身上。 特别是他的两条腿,那是被人硬生生一寸一寸敲碎的,他们废了好大一番功夫才将其修复,那个少年当时赤红着眼,咬着软木,硬是一个疼字都没有喊出来。 根据掌门师兄当时的调查,这少年竟然还是凡界的一名皇子,被送到天皇门当门徒。 小小年纪受尽了天皇门的欺凌,就连外门弟子都能随意打他,骂他,谁又能想到。 当初那满身伤痕的稚童,硬生生凭借着自己的一身傲骨,活着走出了修真界,走到如今这一步,在众人面前狠狠的打了天皇门的一个巴掌,也扯下了天皇门在修真界的遮羞布。 就因为小师弟这铮铮傲骨,在对上天皇门时,也没有因为他们的折辱而屈膝,这也是他们天玄门最终愿意顶着天皇门给的压力,接纳了他的原因。 他至今都记得,那日小师弟咬着牙受完刑,头也没回的离开了修真界。 若不是天皇门那些人以势压人,他都想替小师弟去出头,总归一句,是他们天玄门实力不济,最后还是护不住他。 繁城回到房间,就盘腿立马开始调理气息,她刚才从陈修瑾的识海里出来时,仓决留在陈修瑾体内的那一道神识,让她此时的气血有些不稳。 等到打坐一周天后,她才感觉好了一下,想起刚才她在陈修瑾识海所看到的那一幕,那个地方应该是婆娑海,寸草不生的一地方,是洪荒时代就形成的一处秘境。 若说仓决是被父神所害,那么他的神魂是怎么躲过了父神的追踪,然后散落到了其他地方。 当初仓决神湮后,她有去他们大战的地方寻找他的神魂,可是根本就无法聚魂,再加上若仓决还活着,那么是不是魔尊其实也并没有彻底神湮,他应该也还活着。 当初神妖魔大战后,以神和妖族的胜利为结局。 只是妖族当时在那场大战牺牲的大能者太多了,直到现在都没有恢复元气,再加上当时妖神的神湮,这才导致妖族默默归隐的结果。 而魔族在那场大战后,也随之蚩伏了下去,这近千年都未曾在听到过魔族的踪迹。 可是父神为什么要这么做,当年的古神基本都已陨灭,只剩下他,妖神,魔尊,妖神和魔尊神湮,对他并没有什么好处,而且仓决为什么要让自己小心父神,难道父神会伤害到自己不成? 在她的记忆里,她一直是父神手中的最坚韧的利剑,只要他让自己做的事情,她从来都没有抗拒过,也从来都没有怀疑过父神,可仓决的一番话,却让她对父神还是起了疑惑。 想起那上古四大凶兽,基本都是由她去封印的。 可是她一直觉得奇怪,为什么每次去做这种事情时,都是只有她一个人,在神界,她没有朋友,因为她能感觉到,父神虽然相信她,但也一直在防备着她。 想起妖神仓决,她沉默了,仓决对她很好,每次来神界,都会来找自己,虽说自己诞生于神界,可教会自己术法的并不全是父神,更多的是他。 所以在得知他神湮后,她才会花费百年时间,去寻他的踪迹,哪怕并无所获,这也是为何,她对妖怪,总会有极大的耐心和包容心。 这么想着,繁城起身,看着已经变成细雨的天空,这雨要停了。 这一日林道远吃过早饭,就来了繁城的院子,院子里除了躺在廊檐下的繁城,便没有一个人了,他坐在繁城旁边的椅子上,闭上眼学着繁城,听着外面从屋檐下掉下来的雨滴声,感觉到难得的宁静。 在许昌这段时光里,林道远很珍惜和繁城在一起的时间。 “许昌这边的案件已经告了一个段落了,等天晴了,我们便要回京城,繁儿你跟为父一起回去,你母亲还有你兄长和姐姐都很牵挂你。” 林道远的声音很轻,繁城却没有睁开眼睛。 她的脑海里曾闪现过一些画面,有个美妇人她会抱着幼小的女童,嘴里哼唱着她没听过的童谣,面上满是温柔,那应该就是这具身体的母亲。 至于姐姐,在她的记忆里并不美好,姐姐会抢自己的东西,还会拿一些自己没有的东西,过来炫耀,反正每次她来,幼小的女童必哭。 至于兄长,在记忆里兄长和姐姐关系更好,似乎他很少来找那幼童,每次看到兄长,必定身旁还跟着另外一个女童。 记忆里有一个院落里种满了花,是什么花,记忆已经模糊了,只记得每到春天,女童居住的房间里都能闻到淡淡的花香,想到这里,繁城睁开眼说:“好,我跟你们一起回京城,但是我要带走一个人。” 林道远还在想着,怎么在说服自己的幼女,如今幼女记忆不全,只认得自己。 可毕竟自己还有家里的人,都缺席了她的成长和生活,光以这个去说服繁城,还不够,却没想到,繁城竟然答应了和他一同前往京城。 此时听到她的话,别说带一个人,那怕带一大家子人,他都愿意。 第三十九章 我要带一个人 “繁儿要带谁,为父这就去安排。” 林道远也不躺在椅子上了,整个人一下子坐直了身子。 “腊梅。”繁城看着外面雨幕,淡淡说道。 “哦,那个丫鬟啊,行,带上就带上,为父这就去办,不过我们在回京城前,到时候先去一趟宛城,为父需要去晋见一下祖母,然后我们住两天,在回京城。” 林道远说这话,是期待繁城能开心的。 毕竟繁城六岁到的宛城,大半时间都是在宛城老家,是在自己母亲膝下长大,去了那里,应该有助于她恢复记忆,毕竟那边的人对于她来说更加熟悉。 “好。” 繁城应了一声,并没有露出一丝惊喜的表情,她的表情依旧是那么淡然,就像自己是个过客一样,繁城这个样子,林道远只会是认为,是他们当初将繁城一人扔到道观所养成的。 道观那是什么地方,方外之人所修行的地方,整天和那些道姑在一起,自己女儿没嚷嚷着说要出家,他都已经阿弥陀佛了。 林道远得了繁城的准信,深怕繁城反悔,连忙便安排人收拾行李,并连夜写了一封信,送到了京城。 林道远收拾的很快,许昌确定已没什么要做的事情,他便提出要去一趟宛城。 陈修瑾没有阻拦,只是在林道远和繁城离开时,陈修瑾亲自相送,倒是让林道远受宠若惊,他并没有彻底恢复元气,脸色还是有些白,看到繁城时,只是眸子深邃了些,直到马车走远了,他才收回了目光。 宛城距离许昌并不近,他们出发的也很早,林道远是文官,但是他也会骑马。 只是当初魂魄丢失还是伤了元气,他身体还是有些虚弱,所以他大多时候还是坐的马车。 他并没有跟繁城坐同一辆马车,因为他的马车里还有一些卷宗,这些都是他工作需要处理的,并没有因为他出差到了许昌,这些事情就可以留押了,而是会通过驿站送到他手里。 另一辆马车里,繁城和腊梅都坐在里面,繁城上了马车后,就开始打坐,腊梅点了香,这香味带着些许的松木香,和陈修瑾身上的味道有些相似,但没有陈修瑾身上的香味那么冷冽。 繁城对于这些并不挑,他们出发的时候天已经不下雨了,但是并没有放晴,一直到他们下午赶到宛城时,天上才出现了云彩,腊梅掀开帘子,一脸开心的说:“小姐,好漂亮的云彩啊。” 繁城对于腊梅的惊呼,并不为意,她去过极海世界,那里的美景在三界都是公认的,所以她并不认同凡界会有什么美景,只是顺着腊梅挑开的帘子,看了一眼。 整个天空都变成了橘黄色,这霞光确实好看,就连吹进来的风都似乎夹杂着阳光的温度。 繁城看着这美景,怔愣的有些出神,当初她被关在九天之境时,除了满眼的黑,什么都没有,怪不得别人都说凡界的美景会让人流连忘返。 极海世界确实漂亮,但是极海世界并没有凡界的四季分明,那里的星河很漂亮,繁城觉得那里的星河要比仙界和神界都漂亮,凡人都形容美景为仙境,可所谓的仙境都是缥缈的,并非是自然之神造就,而是人为刻画。 林道远在前面递了令牌,门口的官吏很快就放行了,甚至有人已经去通报宛城知府,林道远一行人直接朝着林家祖宅走去,宛城和许昌不一样,准确的说,宛城要比许昌更热闹一些,这里的守备也更加严一些。 到了林府,林行远早就已经等到了消息,一脸喜意的带着自己的长子和次子在门口迎接。 “二哥,你们可终于来了,你看,你们一来,天气好了,霞光漫天,明日肯定是个好天气。”林行远笑呵呵的朝着林道远说道。 繁城在腊梅的搀扶下,下了马车,她走上台阶看着这个林府。 林府在宛城可属于数一数二的大户人家,门口有三级台阶,两个石狮子看起来气派非凡,更别提这朱红大门,此时整个大门已经敞开了 “进去再聊。”林道远拍了拍自己弟弟的胳膊说道。 门口过来过去的都是行人,看到这一行马车驶来,都道是林家在京城做大官的二老爷回来了。 整个府邸看起来像是重新布置了一番,从正门进来后,林道远说:“先去延喜堂,我先去拜见母亲。” “母亲他们都在延喜堂等着你呢。”林远行不置可否的说道。 众人朝着后院走去,腊梅有些紧张,她原本以为许昌府衙已经是她见过最豪华的府邸了,可这次来了林家,她才发现自己孤陋寡闻了。 宛城并不属于南方城市,可是林府里面却是亭台楼阁,小桥流水,还有那些来来往往的丫鬟仆役,个个穿得一点都不比他们那边的大户小姐差。 这么想着她抬头在看向自家姑娘,当时她被人从家里接回来,林大人跟自己谈了一番,大概意思就是问她是否可以跟着姑娘一起回京城,但是她这边需要签卖身契,只是这卖身契不是跟林家签的,而是跟姑娘签的。 不仅如此,林大人竟然还愿意带着父亲和母亲还有兄长一起回京城,林大人和姑娘对自己家如此大恩,他们一家做牛做马都无以为报,所以她得万分尽心伺候好小姐。 哪怕林大人不说,只要姑娘有愿意用得到自己的地方,她自然会鞍前马后,不敢推辞的。 这次来宛城,她才发现姑娘的东西竟然都是王爷给购置的。 只是王爷购置的衣裳就第一次送来的那几件,小姐似乎还比较满意,还愿意换着穿,后面送来的衣裳和首饰,品质倒是不差,就是品味却差了些许,也难怪小姐看不上。 这次她们来宛城,小姐一件都不愿意带,这样算下来,反而她的东西一大堆,如今在看这些丫鬟的穿着,都不比自家姑娘差,她生怕那些丫鬟会看低自家姑娘,可抬眼看向繁城时,她就发现自己多虑了。 第四十章 回宛城 今日繁城穿着一身淡蓝色衣裙,衣裙上没有繁琐的花纹,但是随着她的走动,裙角翻飞,看起来是那么的清丽淡雅。 头上也没有多少发饰,就一朵同色的绢花,上面插了一根带着坠子的银簪,但这周身气质可非常人所有,硬生生的将其他人都比成了一堆俗人。 等到他们到了延喜堂时,腊梅诡异的发现,在座的女子,竟然都没有自家姑娘好看,并非是皮相上的好看,而是从骨子里所散发出来的那种韵味,这可不是那些带上名贵首饰的女子所能比拟的。 “不孝子,见过母亲。” 林道远袍子一撩,跪在地上,朝着坐在上座榻上的妇人,磕头更咽说道。 榻上的老夫人满头银发,额带上镶嵌着一颗红宝石,手上带着玉戒,看起来倒是精神抖擞。 老夫人看到自己儿子,眼眶一红,伸手拉过自己的儿子,在他的身上锤了几下也哑着嗓子说:“你还知道回来,你都快吓死为娘了,快起来,让娘看看,有没有受伤。” 林道远也红着眼眶起身,顺从的在原地转了一圈说:“娘放心,儿子没事。” “还没事,当时接到信,我都快吓死了,你说你这有个什么三长两短,我这到了地底下可怎么给你爹交代,怎么给林家的列祖列宗交代啊。”那老妇人再次垂泪。 “娘,您可莫要哭了,大夫可交代了让您小心点眼睛,再说了今天一大早喜鹊就已经在枝头叽叽喳喳的叫了,二伯是福泽深厚之人,这才刚回来,您在哭,这眼睛受不住,这可怎么办。” 坐在老妇人右下手一女子说道,她穿着一身姜黄色的衣裙,头发全部挽起梳着妇人发髻,一笑眼角便带出了些皱纹,头上带着一套红翡翠宝石,看起来很是华丽。 “行了,我不责怪他,不过我听说繁儿也在许昌,她怎么去了许昌呢?”老妇人伸长了脖子朝着林道远身后瞅去。 林道远往旁边挪了一步说:“三弟应该已经将繁儿的情况,告知给你娘了,如今繁儿失忆了,好多事情想不来,不过您别担心,大夫已经看过了,说这只是暂时的,以后会好的。” 老夫人到了如今这个年纪,对二儿子的这个幼女还是有几分怜惜的。 再加上繁城也算是在她膝下长大的,所以便对着繁城招了招手。 “乖乖,过来,让祖母看看,怎么就失忆了,你可吓死我们了,当初你失踪,我还让人去了长春观,你父亲出事的事情,就不该让你知道,不然你也不会独自跑出道观,观主她们当时在山里寻了好久都没寻到,派人给我说时,我都吓坏了,赶紧让人去山里也跟着找了,都没找到,我当时怕的,都不知道怎么给你爹交代,你说你这孩子,身体又不好,怎么独自跑到许昌去了,这路程可并不短呢,若是遇到什么坏人可怎么办,你老实给你祖母说,那些在道观里服侍你的人是不是不尽心?” 老夫人的话,让林道远不免胸腔有些酸涩,他现在已经肯定了,当初繁城离开长春观是得知了他失踪的消息,然后是去找自己,这才在路上不知道遇到了什么事,伤到了脑子,导致了失忆。 想到这里,林道远便觉得他亏欠这个女儿的更多了。 繁城没说话,她打量着眼前这个老妇人,不知为何,她竟然从这老妇人眼里看到审视和敌意。 看来这老妇人根本就不相信,自己失忆了,可她为什么对自己的孙女都要抱有一定的敌意呢? “繁儿怎么失忆了呢,可怜的孩子,你可还记的我?” 就在繁城思索着怎么回话时,那坐在老夫人右下手的女子,拿着帕子按了按自己的眼角,表情一片愁苦的走到繁城跟前,伸手就想拉繁城的手。 繁城身子往后稍微一退,那妇人便拉了个空,表情愕然的看向繁城,整个延喜堂的人都看向繁城,似乎不认识她一般,最后是林道远咳嗽了一声说:“弟妹,繁儿认生。” “呵呵,没事儿,我是你婶婶,你以前住在这里时,都是我照顾你的,你可还记得,我可是将你当我亲闺女一样疼,虽说你如今失忆了,但是不急,多跟你堂兄堂姐们聊聊天,很快就认识了。” 那女子手里拧了下帕子,笑着说道,好似刚才的尴尬一下子就没有了。 繁城没有答话,而是扫视了下这些所谓的堂兄堂姐们。 如今坐在延喜堂的,右边第一个位置便是自己的那个女子,应是林行远的夫人,自己得称呼一声三婶婶。 她的旁边则坐着一个如花似玉的姑娘,穿着一身月白长裙,衣裙上绣着精致的绿藤花纹,头上带着的全是珍珠首饰,看起来年纪和自己相仿。 只是她看繁城的表情有些古怪,眼里满是敌意和不屑。 她的旁边则坐在另外一个穿着淡青长裙的姑娘,年龄比她还要小些,可能也就十二三岁,扎着双丫髻,看到繁城看她,立马收回了目光,低下了脑袋,性子似乎有些畏畏缩缩。 至于堂兄,她曾在许昌见过的林永言是大堂兄,和他一起在门口迎客人的是二堂兄林永松。 这些都是林道远在繁城跟前一一介绍的,不仅繁城在听,一直跟在繁城身后的腊梅,也在认真的记着,这些以后可都是小姐的直系亲戚,少不了要经常大交道。 老夫人皱着眉看着自己儿子在为孙女介绍家里的亲戚,从进来到现在就没听见她开过口,在看儿子在孙女面前卑微的模样,让她心生不满,堵着一口气,不上不下很是难受。 “繁丫头,你父亲在给你介绍人时,你得学会叫人,来叫一声我听听。”老夫人目光如炬看向繁城。 繁城斜瞥了一眼老夫人,然后看向林道远说:“我乏了。” 林道远连忙说:“那就先休息,母亲,繁儿身子弱,可否让她先行去休息。” 第四十一章 被咬了 老夫人抿着唇没有说话,眼睛一直盯着繁城,只是繁城,压根没有理会她。 最后还是林行远站出来说:“去带三小姐休息。” 老夫人跟前伺候的丫鬟面面相觑,最后还是三婶婶说:“如意,你去带三小姐去休息。” 那个叫如意的侍女,这才走出来,朝着繁城施了一礼:“三小姐,请。” 繁城没有理会延喜堂的人,只是在走的时候,朝着林道远微微颔首,然后才抬步走出了延喜堂。 那三夫人看着繁城的背影,嘴角勾出了一抹笑,拿着帕子又按了按自己的眼角。 “唉,也不知道什么情况,这繁儿怎么如此多灾多难呢,看刚才那样子,真的是谁都不认识,当初行远回来说时,我还以为是说笑呢,不过这失忆就失忆,怎么看着连性子都变了呢?” 林行远瞪了自己妻子一眼,示意她不要乱说话,又看了看母亲难看的表情,连忙打着圆场说:“不是说我给二哥接风洗尘吗,晚饭摆到哪里?” “我跟母亲都商量过了,就摆在延喜堂,已经让厨房准备好了,这就让人上菜,那繁儿那里,是让她吃了后,在休息,还是给她送过去?” 三夫人不是没有看到自己夫君在瞪自己,只是她看繁城对自己婆婆不敬的样子,她就开心,林繁越不知礼数,老夫人就越讨厌她,想着她便又开口问道。 林道远摆了摆手说:“不用叫她了,让人给送过去,她这一路过来,估计早就累了。” 林道远是知道繁城的性子,他也知道刚才繁城明显已经惹了母亲不快,若在吃饭时,在生出嫌隙那就不好了。 反正他也打算在宛城只待两天,就带繁城回京城。 “好,那我这就去让人上菜。”话一落,那三夫人就朝着老夫人微微施礼,才退了出去,转过身,脸上满是喜色。 “小姐,你刚才竟然连老夫人的面子都不给啊。”腊梅等到两人到了房间后,将门一闭对着繁城说道。 繁城抬头看向她说:“我没有不给她面子?” 繁城觉得自己没有做错什么,腊梅也知道繁城在有些事情上,是真的迟钝,特别是人际关系和礼教方面。 虽然在许昌时,她就已经听说姑娘伤了脑子,失忆了,但是在腊梅看来,姑娘并不像是失忆的样子。 如今在看到这一幕,她又疑惑姑娘可能真的失忆了,所以对于礼仪教法可能全都已经忘了。 腊梅放下手中的行李,朝着繁城语重心长的说:“姑娘,刚才坐在主坐的那人是大人的母亲,也是您的祖母,按道理你到了林府后,见到长辈需要行礼问安,哪怕见到了平辈,你也需要和她一起行礼,刚才你进延喜堂时,就应该行礼叫人的。” 听了腊梅的话,繁城手拖着腮,垂眸深思。 她是九天上的神,从诞生下来,也就只给父神行过大礼,其他神都是点头之交,这让她给凡人行礼,那些凡人焉有命在。 这些繁城没有给腊梅说,如意将繁城和腊梅送到她们住的地方,其实这个地方,也是繁城以前所居住的院落。 这个院子在林府实际已经属于稍微偏僻之地了。 当时给的说法是,环境清幽,适合养病,可是繁城今天在延喜堂里,就没有察觉到里面的女眷有对自己散发善意的人。 外面虽然没有丝竹之音,但此时却是推杯换盏之际。 繁城和腊梅两人在房间用了晚膳,腊梅服侍着繁城躺在床上,自己也睡到了外间的小榻上。 可能是因为今日有霞光,所以今晚的月亮显得格外皎洁。 舟车劳顿了一日,很快就听见了腊梅浅浅的呼噜声,反而躺在床上的繁城并睡不着,最后她盘腿坐在床上,开始打坐冥想。 快接近午夜时,外面传来了阵阵窸窣声。 繁城睁开眼睛,就看见院子里潜进来了一个人,那人将房间的门微微推开,然后似乎放了什么东西到房间里。 繁城没有理会,她已经看清楚了,那放进来的是一条蛇,那蛇没有毒,她便继续打坐,直到外间传来一声尖叫声。 腊梅本来睡得好好的,猛的感觉自己脚脖子一凉,接着就是小腿,那冰冷滑腻的感觉,让她很不舒服,下意识的用另外一只脚拨弄了一下腿上的东西,然后她就被咬了。 掀开被子,就看见自己床上竟然出现了一条蛇,这让她一下子清醒了起来。 繁城手指一弹,一道灵气穿过屏风,直接将腊梅床上的蛇钉在了墙上,然后那蛇挣扎了一下便死了。 “小,小姐,你没事?”腊梅缓过神,连忙朝着繁城问道。 繁城没说话,因为刚才腊梅的那一声惊叫,已经将府中的下人给惊醒了,巡夜的人第一时间跑了过来,接着就是住在距离繁城不远的林道远,披着衣服,鞋都漏了一只。 “繁儿,出什么事了?” 繁城一个响指,房间的烛火直接亮了起来,林道远外院门直接踢开,然后朝着里面奔来,后面还跟了一个守夜的婆子和一行巡夜的护卫。 繁城走到腊梅跟前,手一挥,房间的门便打开了,守夜的婆子将那些护卫拦在了院中。 毕竟这里可是女眷居住的地方,然后跟在林道远身后走了进去,就看见她设想的情景并没有出现。 “繁儿,你没事?”林道远连忙走到女儿跟前问道。 繁城摇了摇头说:“没事,只是腊梅被蛇咬了。” “什么,被蛇咬了?” 林道远一脸不可置信的问道,这里怎么会出现蛇,一般房间周围都会被撒上雄黄粉,有人的地方不应该出现蛇啊。 繁城努了努嘴,林道远便在墙角看到了一条蛇的尸体。 那蛇身呈灰褐色,看着确实不像是毒蛇。 但是这蛇怎么会出现在繁城的院子里,而且还是出现在了房间里,他是刑部侍郎,从来都不相信什么巧合,这明显就是有人在针对自己的女儿。 第四十二章 请辞 林府主家人也就那么几个,如今他在这里,都出现这种情况,那么以前他不在的时候,繁儿都过的是什么生活。 不由得他想起当初从京城送过来的侍女和仆从,都被自己的弟妹以各种原因发卖的发卖,赶出去的赶出去,所有的原因都是对自己女儿不好。 如今想想,这中间肯定是有猫腻的。 在联想女儿这次失忆后,记得自己,却不记得林府众人。 虽说自己是女儿的亲生父亲,他们之间血脉相连,可女儿毕竟在林府生活的时间更长,这是选择性的遗忘,究竟经历了什么,她才不愿意想起他们。 繁城并不知道林道远的想法,只发现林道远的脸色很难看,然后就听他咬了咬牙,沉声说:“明日,我们就回京。” 繁城倒是无所谓,点了点头,然后看向腊梅说:“这蛇无毒。” 腊梅是村里的孩子,可她从小便在府衙里当丫鬟。 虽说不是第一次见到蛇,但她是怕这些东西的,现在想起那蛇在自己腿上爬的那种感觉,让她感觉到现在都汗毛直立。 她刚才差点以为自己都要死了,此时听到小姐的话,那含在眼眶里一下子就滴落了下来。 看到腊梅的眼泪,繁城不解的问:“你哭什么?” 腊梅摇了摇头,抹着眼泪,泪眼朦胧的说:“奴婢是喜极而泣,还好那蛇没毒,不然奴婢就无法伺候小姐了。” “我会让人送药过来,今夜我就宿在偏厅,繁儿不要怕。” 一般女子见到这类动物,都会被吓得花容失色,自己女儿本身心就有疾。 当初大夫就说过了,需静养,不宜忧思,不宜激动,忌大喜大悲,看今晚这架势,虽说这蛇无毒,却也是活的,明显是想要繁城的命。 还好有这个丫鬟在,不然若是自己女儿遇到这等事,还不知会造成什么后果,想到这里,林道远就想去彻查,可毕竟自己母亲也在,若是将事情闹大了,也不好,反正以后他再也不会将繁城送到宛城了。 候在门口的婆子,一直探头看着房间里的情景,只是让她诧异的是,看这三姑娘的表情,竟然丝毫没有被吓住,二小姐的计谋失策了。 林道远亲自将那只已经死了的蛇带了出去,然后让人收拾了偏厅,便去了那边休息。 等到众人都走了后,繁城看着脸上泪痕未干的腊梅,以及林道远拿过来的伤药,她坐在腊梅的床边说:“伸腿。” 腊梅乖乖的将自己的两条腿伸直,繁城看了眼血迹渗透出来的地方,有两颗血洞。 只见她手一伸,腊梅就觉得自己腿受伤的地方有些痒,然后等到小姐收回手,她就看见自己腿上的伤疤竟然不见了。只留下了残留在皮肤表层的血迹。 她愕然惊奇的看向繁城,她知道自家小姐很厉害,可没想到这里厉害,这简直是神仙了啊,想到这里,她便直接也问了出来:“小姐是神仙吗?” 繁城没有答话,而是右手食指竖在自己的嘴唇上:“嘘。” 腊梅赶忙捂住自己的嘴,眼睛一眨一眨的,朝着繁城猛点头。 繁城看到她这样子,这才满意的起身说:“睡,今夜不会有事。” 繁城开始看到蛇不以为意,是因为这东西伤不到自己,不过就是连灵智都没有开的牲畜罢了,去没想到,它会给凡人造成这么大的影响。 这一夜繁城没被吓着,但是腊梅却是实打实被吓着了,时不时的翻身,预示着她这一夜都没有睡着。 陈道远带着那条蛇的尸体回到了偏厅,那条已经死了的蛇就被他扔在地上。 他来回拨弄了一下,他发现这蛇的尸体上没有任何伤痕,那它是怎么死的,被摔在墙上摔死的。 可房间里就两个弱女子,先不说敢不敢碰这蛇,至少不可能有那么大力气,将这蛇给摔死。 他又想起在许昌,他们那日吃热锅子时,廉亲王师兄所说的话。 他在刑部那么多年,那人是不是说谎,他一眼就能看出来。 廉亲王的师兄明显就不是一个善于说谎的人,他们之间究竟有什么事情瞒着自己,而繁儿又为什么要瞒着自己,是信不过他,宁愿去相信一个外人,甚至那外人也不过才见过一面,他这个父亲竟然做的如此失败。 第二日一大早,林道远便去找老夫人请辞。 “怎么今日就要走,不是说好,在家里留几日的吗?” 老夫人此时正喝着补药,听到儿子过来辞行,有些着急的问道。 “本就是因公而来,绕道最后来了宛城,王爷还在前面等着儿子,便只能今日就来向母亲辞行。” 若是因为其他原因,老夫人还能拦下来,可这是公差,她就不能在拦着儿子不让他走了,只能摆了摆手说:“罢了,罢了,只要知道你好着,就行了,繁丫头呢,这早上怎么不跟你一起过来辞行?” 说到繁城,林道远表情不虞的朝着老夫人拱手说:“昨日夜里,繁儿房间进了一条蛇,繁儿被吓着了,到现在都没有缓过来,无法来给母亲辞行。” “什么,怎么会有蛇呢,可伤到了?” 老夫人连忙放下手中调羹,眼里的焦急并不像是做伪。 这也不能怪林道远,在他看来林府所有人都值得怀疑,所以他掩下心绪说:“她身边的丫鬟被咬了,繁儿没事,只是被吓着了。” “阿弥陀佛,没受伤就好,那蛇可有毒?”老夫人继续问道。 “无毒。” “那就好,那就好……” 老夫人连说了两句那就好,才看向自己的儿子:“要不将繁城留下来,等好一点了,才回京城,万一在回京城的路上出了事,可就不好了。” 若是以前林道远可能会为了女儿的身体状况着想犹豫思考,但这次林道远直接拒绝道:“不了,廉亲王身边带了得力的大夫。” “那好,那你打算什么时候动身?”老夫人看自己说不动儿子,便只能妥协道。 “像母亲辞行后就动身,已经吩咐人去套马车了。” “既然如此,那就算了,不过有一事要跟你商量,你这次去京城,将慧丫头也带到京城去。” 第四十三章 以牙还牙 老夫人的话,让林道远眉头一簇,他喝了一口桌上的茶说:“带她去京城作甚?” “慧丫头就比棠丫头小了一岁,不是说你们给棠丫头在相夫婿,你将慧丫头带到京城去,也一起帮忙相看相看。” “此次儿子是随着廉亲王而来,再加上我马上就要走,这给慧丫头相看夫婿之事,需要三弟和弟妹同意才可以,若他们愿意,到时让他们一起来京城再说。”林道远斟酌一番说道。 他母亲的想法,他不是不知道,只是三弟毕竟无官身,一介白丁,在许昌地带,名声是出去了。 若在这周边给慧丫头寻一门亲事,应要比在京城寻门亲事更好一些。 只是如今林府是三弟妹当家,此事肯定是三弟妹所提,就是不知道三弟是否也知情? “嗯,也行,女儿家的东西收拾起来也多,那我也就不留你了。” 老夫人说完,林道远便将手里端着的茶放到桌上,然后朝着自己母亲行了一礼,走了出去。 刚走出延喜堂,就看见三弟急匆匆的走了过来,身后不远的地方跟着三弟妹。 “兄长今日怎么走得如此着急?”林行远得到消息,就连忙朝着这边赶来了。 林道远看了眼自己的弟弟,又看了眼已经快要靠近这边的三弟妹,沉声说:“有事,得提前走。” “是何事?”林行远连忙问道。 “公事。”林道远冷冷的回了一句。 若是平常他也不会这么刺自己的弟弟,但是一想起繁儿,他就肝儿疼。 自己弟弟身为这里的一家之主,他和妻子那么相信他,可女儿竟然在自己眼前,都会出事。 这次回京,他肯定会彻查,繁儿在宛城这些年的生活。 “呦,二伯兄,这好不容易才回来,刚见了母亲一面就要走吗?”三夫人扬着帕子,笑着说道。 林道远扫了她一眼,理都没有理她,便朝着门外走去,此时繁城和腊梅已经坐到了马车里。 林行远已经看出自家哥哥是生气了,只是不知道为什么,他跟在林道远身后也朝着大门口走去。 “二哥,二哥。” 林行远一路小跑才跟上自己的二哥,拽了拽林道远的胳膊不解的问:“发生何事了,怎么一大早就要走,是母亲那边说什么了?” 林道远深呼吸了一口气,看了眼被拽住的胳膊,伸手将他的手从自己胳膊拿开。 这才对自己的弟弟说:“母亲让我带着慧丫头去京城,给她找夫家,这事你知不知道?” “什么?二哥,你可相信我,这事儿我不知情的。” 林行远走南闯北,虽然不是官场中人,但是他一直和自己兄长保持着书信畅通,对于官场和京城中的事情,也略知一二。 京城是贵人聚集之地,什么机遇都有,但他可从来没想到将自己女儿高嫁给哪一家,那种地方,一不留神,就会死于万劫不复之地。 “既然你不知情,那此事作罢,昨夜繁儿的屋内进了一条蛇,那蛇虽然无毒,但是这明显是冲着繁儿来的,你也知道繁儿有疾,稍有差错,那么今日我好不容易养大的女儿,就没了。” 林道远说着语气就有些颤抖,最后他的手,在林行远的肩膀上拍了拍,然后大步的离开了。 三夫人从后面赶过来,就看见丈夫站在前院中却没有出去,有些不解的问:“二伯兄,怎么走的如此之快,活像我们赶着他出府一般。” “吴氏。” 林行远一巴掌就扇在了自己妻子的脸上,他虎目一瞪,气息不稳的看向被自己打倒在地的女子。 “你还好意思问,让你掌家,你就如此掌家,我知道你不喜繁丫头,可我就不明白了,繁丫头碍着你什么事儿了,你处处想要跟一个十五岁的小丫头较劲儿,昨夜她房间的蛇,你不要告诉我你不知道,你若不知道,那我今日就将府里所有丫鬟仆役全部叫出来审问,我就不信了,刚打扫过的府邸,怎么就在昨夜爬进去了一条蛇。”林行远指着自己妻子狠狠说道。 三夫人捂着自己的脸,看着自己的丈夫,周围已经有不少下人在偷偷观看这里,再加上这里又是前院,若是被外面的人看见了那就不好了。 她强忍着怒气,在丫鬟的搀扶下起身,然后对自己的丈夫说:“你所说的事情,我是真的不知情,还有,我没想过要针对繁丫头,我为何要针对她。” 看自己妻子死不承认的样子,林行远直接掠过她说:“林叔,先将昨夜繁丫头院子的人,全部给我带到书房去。” “是。” 林叔是林府的大管家,他瞅了一眼脸色难看的三夫人,便派人去传昨夜守夜的那些人。 对于在他们走后发生的事情,林道远并不知情。 自然也不知道,在他们走过的这个晚上,林慧的房间也出现了一条不带毒的蛇,而且那蛇跟当时繁城房间的那条蛇长得一模一样。 宛城林府这一夜,灯亮了一整夜,听说,林慧的腿被咬了一口,吓的差点疯魔,一晚上哭的歇斯底里。 若是腊梅在,肯定会发现,林慧腿上的伤口竟然和那条蛇咬自己的地方,一模一样。 林道远上了马车,努力控制住自己的情绪。 他为官十几载,此时出了林府,他再也忍不住,双手握拳,努力让自己心情慢慢平复下来。 想着后面马车里还坐着自己这受了九年苦的女儿,他就不免悲从中来。 如今繁城不过才十五岁,有大好年华。 他如今已经想好了,无论如何,哪怕要违背他做人的原则,他也要想尽办法延长自己女儿的寿命,再也不让她受一丝的委屈。 从宛城前往京城,一路需要走十多天,他们走的官道,陈修瑾是直接从许昌直接回京城,要比他们快一些,所以这一路因为要顾忌繁城的身体,这一行人倒也走的不是很快。 也是天色正好,如今刚好是金秋九月。 等他们回到京城,刚好能赶上中秋节,这一次他们全家能过个团圆节,林道远很开心。 这一路他给自己女儿介绍着一路的美景和美食,也买了不少的女儿家会用的东西。 第四十四章 林夫人 这时,他才发现,他一直都忘记给繁城置办女儿家的衣服和首饰,而繁城身上是一两银子都没有的。 想到这里,林道远就暗道自己真的不是一个好父亲。 听说在许昌,繁城的衣服和首饰全都是廉亲王所置办,自己还以为那些都是她自己带过来的。 如今在仔细去想,林道远便察觉到廉亲王对林繁的态度有些不一样。 这一路走走停停,还好在中秋节前赶到了京城。 此时京城各个商铺都已经挂上了彩绸和灯笼,整个京城都笼罩在过节的气氛里。 从进外城时,腊梅便瞧瞧掀开帘子看着外面的景色,看着宽阔的石板路,以及这来往中形形色色的人群。 甚至还有很多她从没见过的东西,都让她目不暇接,和腊梅相比起来,繁城就显得淡定了很多。 很久以前她也并非不是没有来过凡界,她见证过王朝最光辉的岁月,也见证过天灾人祸,百姓们流离失所,饿殍遍野。 只是那个时候的她只是一个过客,这还是第一次她以一个凡人的身份,来到凡界这个王朝的权力中心。 京城林府在京城内城的南边。 这边住的基本都是一些官僚人家,所以马车穿过闹市区,然后来到这边时,明显能看得到这里的宅子要比刚才所见到的更加精致一些,而且出入的马车也多了起来。 马车直接到了林府的大门口,京城林府的大门并没有宛城那边看起来气派,但是胜在精致,也是朱红大门。 林府门前种了两株芍药,此时已过了开花的季节,但是这两株芍药的叶片却油亮发光,看来是被人照顾的很好。 “大人,您可算回来了。” 门口迎接林道远的一行人是林府的管家林守义,他是林家的家生子,也是当初林道远的书童。 他让人牵好马,小厮已经在两驾马车前都放好了下脚凳,然后他亲自扶着林道远从马车走了下来。 “夫人呢?” 下了马车,林道远朝着管家问道。 “夫人已经在里面等着了。”管家笑着说道。 繁城在腊梅的伺候下,也下了马车,看了看周围的环境,就跟着林道远进了林府。 林府是个三进的宅子,进了大门,就是一个照壁,接着就看到正院用石板铺成了路,两边的长廊贯通了整个府邸,这样下雨天,也不需要打伞从院中过。 “二小姐,奴才是林府的管家,若以后有什么事,二小姐尽管派人来寻我。” 林守成是知道林繁是跟着林道远一起回来的,这个消息,当夫人接到信后,整个林府的下人们都已经知道了,他们一直在外养病的二小姐要回来了。 他不仅知道二小姐要回来,还知道二小姐伤了头,以前的记忆已经记不清了,所以他看着二小姐从进门口就开始打量着这院子,便走过去,朝着繁城行了一礼,郑重的说道。 “繁儿,以后你就叫他林叔,若是有什么事情,找他也行,找你母亲或者我都可以,我说你也不用那么多礼,都是小辈儿。”林道远拍了拍林守义的肩膀说道。 林守义没有反驳,只是压低了身子脸上挂着笑说:“礼不可废。” 林道远无奈的摇了摇头,便带着自己的女儿,给她指了指正对着大门的屋子说:“这里便是正厅,旁边还有两个侧厅……” 就在林道远给繁城介绍林府的环境时,就看见从正厅里已经走出了两个女子,身后还分别跟了两个丫鬟。 “夫人。” 林道远看到自己的夫人,眼睛一亮,笑着走过去喊道。 林夫人看到自己的夫君,也是快步走了过来,眼里含着泪上下打量了一番,确认他没缺胳膊少腿才说:“还好,你没诓骗我,真的没事。” 林道远眼里满是温柔的看向自己的妻子说:“不过虚惊一场罢了,连累你忧心了。” 林夫人嫣然一笑,然后看向站在旁边面无表情的繁城,眼泪就再也止不住的落了下来。 “娘,你别哭啊。” 站在林夫人旁边的少女,看到林夫人落泪,连忙说道。 因为当日母亲得到父亲失踪的消息,当场便昏厥了过去,将她和兄长差点吓死,之后日日在家哭,大夫当时就说过,莫要在让她掉眼泪,对眼睛不好,对身体也不好。 林棠在知道林繁要和父亲一起回来时,心绪五味杂陈,其实林繁回府的场景她曾在她梦里出现过好多次。 因为父亲每次一到过节时,便要去宛城陪妹妹,有时候母亲也会去,家里就只剩下了自己和兄长,那种凄冷被抛弃的感觉她体会过一次后,便不想再体会第二次了。 因此后面每次一到过节时,她便想尽办法将自己弄生病,这样父亲和母亲就会留下来照顾她。 可是很快她就发现,这一招也不灵了,因为往往都是母亲留下来照顾自己,而父亲还是会去宛城陪这个妹妹。 其实她还记得以前他们一家人都是一起去宛城陪妹妹的,是什么时候,自己打死都不愿意去宛城了呢? 她清楚的记得,是她十岁,妹妹七岁时,妹妹落水,她被全家人数落的时候,之后她就讨厌起这个妹妹了。 因为妹妹落水并不是她所为,可在她被指认是推妹妹下水的凶手时,妹妹只会哭,一点都没有要将真相说出来的意思。 之后她就不愿意再跟他们一同前往宛城,而兄长因为要读书,随着年龄渐长,便也不能时时前往宛城了。 此时见到这个妹妹,她真是百感交集,如今看她一回来,就惹的母亲掉眼泪,她还一副无动于衷的模样。 林棠心里便涌起了怒气:“妹妹,你没看见娘哭了吗?” “没,我没哭,我只是感叹,繁儿都出落的这么好看了。” 林夫人捏了捏林棠的手,示意她态度好点,然后看着繁城还略显稚嫩的容颜关心的说:“这一路,风餐露宿,饿了吗?” “嗯。”繁城听到这话,才点了点头。 腊梅站在繁城身后一句话也不敢说,她此时已经发现了,林府的大小姐似乎不喜欢小姐啊,可小姐这么好,怎么会有人不喜欢小姐呢? 第四十五章 珍馐美馔 “走,母亲已经准备好了食物,你肯定喜欢。”林夫人的手伸向繁城,明显是想去拉繁城的手。 林道远看到这一幕,突然想起当初在宛城时,三弟妹也是如此,想要碰触繁城时,被她给躲开了。 若这次繁城躲开夫人的手,夫人会伤心,就在林道远准备提醒自己夫人时,却见繁城并没有躲开,而是任由林夫人拉着她,朝着正厅走去。 林夫人能感觉到刚才她伸手碰触繁城时,繁城明显身体僵硬了下,但是她并没有躲开,她心里不免有些失落,但又有些高兴。 至少自己的女儿没那么排斥自己,想起自己夫君给自己写的信,当时繁城可都不想认他呢。 想到这里,她不免有些得意的朝着自己夫君抛去了一个眼神。 林道远被自己妻子的眼神弄得一愣,不过看到繁城并没有排斥自己的妻子,他也很开心,便对着旁边的长女问:“你兄长呢?” “今日书院来了一位大儒,兄长在听课,估计会回来晚些。” 被自己母亲刚才制止的林棠,看着母亲拉着繁城朝里面走的一幕,心下有些不痛快。 “哪位大儒,不是说让他今日早点归家的吗?”林道远拧着眉问道。 林棠撇着嘴,在也忍不住心里的憋屈说:“你问我,我怎么知道,而且不过是妹妹归家而已,以后又不是见不到,至于让哥哥误了学业,过来等她吗?” 林棠的声音并不小,她的话,让繁城和林夫人两人都停下了脚步,还有繁城旁边伺候的腊梅和其他丫鬟,丫鬟们都大气都不敢喘一下,低眉看着这一幕。 “棠儿,你怎么如此对你父亲说话,你若今日不想待在这里,你就回你院子去。” 林夫人看着自己的长女,气也不打一处来。 “哼,回就回,反正只要她在,我就是多余的那一个。” 说着,林棠狠狠的瞪了一眼繁城,转身就朝着自己院子跑去。 “反了天了,竟然还赶学会瞪人了,今日你就在房间思过,我看晚饭你也不必出来吃了。”林夫人气狠狠的说道。 “不吃就不吃,就将我饿死算了。”林棠一边走一边气鼓鼓的回头朝着林夫人说道。 “你看,你看,她现在这是反了天了。” 林夫人此时也很生气,指着林棠的背影,气的手指头都在抖。 “行了,你也别生那么大气了,棠儿什么性子,你又不知不知道,走,我们赶紧进去,繁儿都饿的不行了,是,繁儿?” 林道远摇着头,然后走到林夫人面前,讨好的朝着繁城说道。 “你还好意思笑,都是你惯的,你看她对繁儿的态度,是个做长姐应有的态度吗?”林夫人继续教训道,一边说着,一边还偷偷去观察繁城的脸色。 却发现这个女儿的脸上,丝毫没有出现一点点的难过或是生气,就好像是在看一场和自己无关的闹剧一般。 再想起夫君说她失忆的事情,她竟一时竟不知这是好事还是坏事。 餐桌上天上飞的,地上跑的,水里游的,都有,为此林夫人甚至亲自动手,将剥好的螃蟹放到繁城盘子里。 “这大闸蟹可是我早早就托了关系才弄了这一兜子,都是最上乘的阳澄湖大闸蟹,你看这个母蟹里面的蟹膏,可厚实了,还有这公蟹的蟹黄,尝尝,味道糯糯的,是不是极美。” 繁城不是第一次见螃蟹,但却是第一次吃螃蟹。 她看着这已经被大卸八块的螃蟹,尝了一口蟹黄和蟹膏,味道却是不错,就是有些少。 想到这里,她看着盘子里的蟹壳,神情颇为有些古怪。 当年她曾去东海收复过一众海妖,其中就有螃蟹,不过在她的印象里,那螃蟹长得很丑,眼神还不好使,若知道他原形竟能做成如此美味,当初就应该将他给煮了。 只是那螃蟹妖的原形有些大,若要蒸煮,得需要找丹道的那些药师借用他们的炉鼎,不知道他们愿意借不借? “繁儿啊,在尝尝这鸽子汤,昨日就采买好的乳鸽,里面加了枸杞,红枣,沙参,白芷,党参,苡米,虫草,熬了快有三个时辰,才熬好的,一点都不腻,就是稍微有点烫。” 林夫人从自己夫君手里接过舀好汤,将汤放到繁城面前,没理会自己夫君向自己投过来的哀怨眼神。 繁城对于吃食是来者不拒,只是桌上有条鱼,她是一筷子都没有动,林夫人自然是瞧见了便问:“繁儿是不喜吃鱼吗?” 繁城摇了摇头。 这顿饭,腊梅一直站在繁城身后,眼观鼻,鼻观口,口观心,看着其他侍女的动作,也是朝繁城又是递帕子,又是递茶水。 至于繁城需要不需要,腊梅是不清楚,但是繁城是来者不拒。 此时看到自家小姐摇头,她便下意识接话说:“小姐不是不喜吃鱼,只是小姐嫌弃鱼肉有刺。” 这事自然不是繁城告诉给腊梅的,而是腊梅自己观察到的。 腊梅一说话,厅里的人除了林道远,其他人都看向腊梅,这满厅的视线,让腊梅脸唰的一下子白了,她连忙跪在地上。 虽然她并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但是看着夫人和其他丫鬟看着她的眼神,直觉告诉她,她似乎说错话了。 林夫人确实错愕,因为她所接触的人里,甚少有主子说话的时候,丫鬟从中插嘴。 除非是这主子的身份很高,不屑于回答问话的人,或者是得了主子的命令,替主子说话的丫鬟。 而繁城身后这个丫鬟她看着很是面生,就在她开口准备问话时,自己的腿被人踢了一下,她不动声色的看了眼自己的丈夫,就看见他在朝着自己摇头。 “这鱼味道和其他鱼的味道不太一样,而且这鱼的刺啊,只有大刺,也就是脊椎骨有刺,其他地方没有刺,你可以尝尝,绝对不会被刺卡到你的喉咙。” 林夫人眼珠子一转,没有去看跪在地上的腊梅,整个花厅就只能听到她朝着繁城娓娓而谈的声音。 腊梅此时也不知自己是该起来还是不该起来,最后是林夫人身后一个穿着蓝衣的姑娘,脚步轻盈的走到腊梅跟前,将她扶了起来小声问:“你叫什么名字?” 第四十六章 清霖阁 腊梅怯生生的说:“奴婢腊梅。” “腊梅妹妹,我叫绿淞,比你大一些,你可叫我一声姐姐。” 她是林夫人身边的大丫鬟,自小便服侍在林夫人跟前,她的母亲是林夫人的奶娘,所以她在府里的地位很高。 而她刚才虽然对这丫鬟的大胆感到惊讶,但当她瞥到夫人和大人之间的互动,便知道,这丫鬟在二小姐面前,并非是普通的丫鬟,她这才敢过去,解了这个围。 腊梅满脸感激的朝着绿淞一笑,绿淞也笑着朝她点了点头。 这一顿饭吃完后,都已经到了未时,林大人有事得要去一趟刑部,换了衣服便急匆匆带了小厮出了府,林夫人则带着繁城和腊梅朝着繁城的院子走去。 京城林府虽然没有宛城林府大,但是里面却处处透着精致。 能看的出林夫人绝对是个有品位的人,人还没到院子,繁城便闻到了一股桂花的香味。 院门口已经有一行人在门口等着了,领头的是一位穿着绛紫色衣裙的中年妇人,她的头发全部在后脑勺盘起,仅插了一个戴着银镶玉的簪子,看起来很是干练工整。 身后还跟着两个穿着淡粉色的衣裙的姑娘,还有四个看起来年龄较小的丫鬟。 看到一行人过来,连忙行礼,林夫人朝着繁城指了指那中年妇人说:“这是李嬷嬷,是府里的老人了,还有她身后跟着的这些丫鬟,一个叫落琴,一个叫洛棋,以后就由她们在院子里帮你打理院里院外一切事宜。” 繁城看了眼李嬷嬷身后的这些人说:“我不需要这些。” “怎么能不需要呢,你若是不喜欢这些人,我在给你换一批?” 林夫人以为繁城不喜欢这一批人,虽然这些人是她精心挑选出来的,但若不合繁城的眼缘,便只能换了。 繁城看向腊梅,不解的说:“我有她,就可以了。” 林夫人看向腊梅,腊梅站在繁城身后,稚气未脱的模样,又怎么能照顾好自己的女儿,便语重心长的说:“这京城世家,哪一家女子出门不是前呼后拥,你身体不好,李嬷嬷颇通一些医理,能照顾好你,洛琴和洛棋都比你年长,而且是经过宫里的教养嬷嬷训练过的,以后你出门,身边总要有个知道京城事的人,这样你才不会受欺负了。” 繁城听着林夫人的解释,然后看向腊梅,似乎在问,她说的是不是真的? 腊梅连忙朝着繁城点头,主仆两人默契的模样,让林夫人有些黑脸,她这说了那么多,竟然还抵不上这小丫鬟,算了,谁让这是他们欠自家姑娘的。 “那好。”繁城说完,那些丫鬟,都朝着繁城再次行礼。 林夫人带着繁城进了院子,院子里有一棵大榕树,树冠直接覆盖了屋顶,墙角处还种植了一排竹子。 看到那排竹子,林夫人便笑着说:“这竹子还是你哥哥亲自种的,当初他一眼就相中了这个院子,说这院子‘古藓寒芜让品流,小斋多谢伴清幽’然后又说什么‘宁可食无肉,不可居无竹’还给这院子提了个名叫五竹斋,这名字多俗气,我便将这里改成了清霖阁,你父亲说你喜好安静,这里你绝对会喜欢。” 繁城看着院子里的水缸里的荷叶和小鱼,还有树下的石桌棋盘。 进了院子的正厅,里面的一切都比较淡雅,帷幔全是碧色还带着纱帘,房间每个角落都放了绿植,桌上还放着似乎刚摘下来的菊花。 “你可喜欢?” 繁城点了点头,看着正厅里的木桌,明显都是新打造的,上面的漆油亮油亮,家具上没有一丝的划痕。 右手边是一个小房子,里面被打造成了书房,有很多书,还有一张书桌,上面放着上好的笔墨纸砚,书房里面还放了一些盆栽,但是兰花居多。 进了内室,是一张拔步床,床上放着新被子,靠着前院的窗前搁置了一个梳妆台,梳妆台上已经摆好了胭脂水粉和头面首饰。 随着繁城目光扫过,林夫人便说:“这些都是我跟你姐姐一起给你置办的,也不知道你喜欢什么样的,到时候带你在出去转转,如果有喜欢的,我们在置办一些,柜子里还有些新衣服都是成衣,我已经通知了裁缝和绣娘,过两天上门量尺寸,重新给你在置办一些新衣服,这虽然刚入秋,但是京城的冬天可冷了,冬衣得提前缝制。” 林夫人在他们到了之后,就已经有人告诉她,繁城的行礼很少,就一个扁扁的包裹,所以她很庆幸自己,提前置办了这些。 “多谢。” 繁城是由衷的感谢眼前这个妇人,看自己说完后,那妇人便红了眼眶,繁城侧过头,低眸,没有说话。 她是受了父神点化而诞生的,严格意义上,她跟父神并没有血缘关系。 只是自己诞生时,是他将自己带了回去而已,父神是严厉的,不苟言笑。 在她的印象里,父神对她甚少笑,她一直以为只要能完成父神交代的任务,他便能多看自己几眼,如今想想,不过是庸人自扰。 而面对如今眼前的父亲和母亲,繁城有些迷茫,竟有些不知道如何跟两人相处。 心里莫名的有一丝的恐慌,这种恐慌有点像当初她刚重生时,听到林道远出事,她不愿意去处理时,便会心痛,然后便是布满了胸腔的无助感。 林夫人在院子里并没有多待,但她还是絮絮叨叨的和繁城说了很多话,用来帮助繁城融入这个家。 比如说起林棠,看起来凶巴巴的,但实际上心却是好的,这院子还是她看着布置起来的。 还有自己的兄长,知道自己要住这里,二话没说,立马搬了出去,就是除了那侧厅书房里的那些书之外,其他东西都搬走了。 林夫人慢慢的说着,繁城就坐在旁边听着,其他丫鬟们已经开始去忙活了,只是当腊梅打开箱子,拿出东西时,洛琴和洛棋还有李嬷嬷都沉默了。 第四十七章 要个摇椅 因为整个箱子里四个包袱,三个包袱包的鼓鼓的,另外一个包袱里面就装了几件衣服和一把梳子还有几件并不怎么值钱的首饰。 这个包袱便是坐在外面这位小姐的。 “腊梅妹妹,小姐就这一点东西吗?”洛琴有些不可思议的看着包裹问道。 腊梅点了点头,她原来还觉得这些都是好东西,才带上的。 当时去宛城时,便已知道这些都不怎么值钱,宛城的院子里倒是留了小姐的一些旧物,看着价值不菲。 可在走的那一日,小姐却淡淡的看了一眼,什么都不让带走。 “是的,小姐的东西极少。” 众人听了腊梅的话,在看着包袱里的东西,没有说话。 心里都对这位小姐,聊表深深的同情,这父母亲人没在跟前。 其他人虽说也是亲人,但毕竟还是亲疏有别。 “那小姐可有什么喜好?”落琴看腊梅生性活泼,性子也直爽,便试探着问道。 腊梅思考了下慢吞吞的才说:“小姐喜静,但是不讨厌别人在她跟前说话,反而有时候,她会听见别人说话,会站在那里好久好久,不过她本人不是个话多的人,性子看起来比较冷,实际上小姐最好说话了,就是贪食了一些。” 看腊梅越说越兴奋,说到最后,脸上还显现出一副无奈的样子,众人听了她的话眼里都多了几分考量。 “那小姐有没有什么不吃的东西?” 李嬷嬷实际在林繁小的时候,还照顾过一阵子林繁,但是那时候她太小了,又因为身体不好,吃的最多的不是饭,而是药。 “小姐似乎没有什么不爱吃的,就是讨厌麻烦,她喜欢吃美食,就如今日的那条鱼一样,若是那鱼肉刺多一些,小姐是一筷子都不会碰,还有那螃蟹,若没人给她剥,她也是不会吃的,你们看小姐腰上挂了一个包包,那里面都是我用油纸包包好的一小包一小包零嘴儿,里面有在路上买的果脯还有一些干果,小姐很喜欢吃这些零嘴儿。” 腊梅是打从心里看到这些人开心的,院子里有这么多人照顾自家小姐的。 小姐虽然事儿少,但是她也知道这里是京城,她和小姐在京城都是生人。 虽然夫人和老爷对小姐很好,但毕竟两人都不能时时刻刻陪着小姐,万一她们将来遇到了什么事情。 当然她对自家小姐,盲目自信,可是她觉得能不惹麻烦,还是尽量不要惹麻烦。 她可记得,当初任大人在的时候,常常说,京城这地界,一上街随便拉扯一个都是达官显贵,做人总要哈腰点头的,并非是个自由的地方。 腊梅说的仔细,众人也听的仔细。 听腊梅这么说,她们觉得这个小姐应该是个好相处的人。 她们这些做丫鬟的,生来便半点不由人,被派到哪里,就是哪里。 若是小姐刚才拒绝了她们,她们虽说不至于被赶出府去,但毕竟不得重视。 今后就在府里熬熬,老爷夫人想起来了,随随便便指个人,也就嫁了,嫁的那人是好还是坏,谁又去管呢? 林夫人跟繁城说了些话之后,前面院子就有丫鬟过来请,说外面来了访客。 林夫人只能匆匆离开,嘱咐让繁城好好休息,晚上她的兄长林永诚便会回来,到时候全家一起吃饭,在互相见见。 繁城点了点头,林夫人就带着身边的丫鬟离开了繁城的院子。 整个院子随着林夫人离开,一下子便安静了下来。 腊梅此时已经跟着落琴和落棋两人混熟了,还在李嬷嬷面前也混了一个脸熟,等到林夫人离开后,腊梅便带着洛琴和洛棋还有李嬷嬷进来了。 “小姐。” 腊梅朝着繁城行了一个礼,洛琴和洛棋还有李嬷嬷也跟在身后行礼。 繁城微微颔首,腊梅便率先站了起来,其他三人看着腊梅的动作,才起身,只是还是略显有些拘束。 “小姐,我刚才问了,这李嬷嬷原来是管前院儿的,如今被夫人指派了过来,咱这院子的大小事,以后就交给李嬷嬷?” 腊梅笑着对繁城说道,只是她这直白的话,让三人再次看向腊梅,又微微侧头看向繁城,都想看繁城对这么一个丫鬟是什么态度。 繁城并不知道这些人心里在想什么,或者她就算知道了,也不会在意,听了腊梅说话的时候,她端起桌上的茶喝了一口,冲掉了刚塞进嘴的绿豆糕,这才说:“你看着办。” “嘿嘿,好的。” 腊梅笑着应和道,还朝着李嬷嬷和洛琴洛棋三人眨了眨右眼。 示意,你看,我就说了不会有问题的。 “我先去休息,对了,这里少了一把椅子。” 繁城朝着室内走去,走了几步,停下脚步回头朝着几人说道。 等到繁城进了内室,看不见她们后,李嬷嬷才问:“刚才小姐是何意,这里不是椅子很多吗?” 腊梅看了看周围的这些椅子,摇头说:“小姐口中的椅子不是这些,而是当初我们在许昌府衙待的那几日,小姐看上了那府衙的摇椅,还将那摇椅弄到了自己院子,没事就晒太阳,小姐喜欢晒太阳。” 想起当初在许昌,繁城在廊檐下躺在摇椅上,前后慢慢的晃着,晒着太阳,偶尔也会躺在摇椅上,听着院中的雨声,很是惬意。 每次待在小姐身边,她都会有一种安宁平静的感觉。 “那行,我这就去让人弄,就是不知道小姐想要什么样的摇椅?”李嬷嬷继续问道。 “就那种一前一后能晃动的那种,下面是个圆弧形的,然后人躺在上面就能自己摇晃,最好能让小姐全身都躺在里面的那种。” 腊梅一边回忆着许昌那个地方的躺椅,一边朝着李嬷嬷描述,直到李嬷嬷点头,才听李嬷嬷说:“好。” 洛琴和洛棋两人在旁边一直听着,在她们的印象里。 这种椅子,都是那些老爷们才会用的东西,此时听到小姐也喜欢这个物件,两人不由得对视了一番,感觉小姐的生活这是有多枯燥啊。 随后李嬷嬷便让洛棋以后负责管理小姐的衣服和首饰等,然后让洛琴负责小姐的其他东西。 让腊梅和她两人负责小姐将来的内库,也就是小姐自己的小金库,当然此时繁城的小金库没有银子。 第四十八章 长庆帝 腊梅对这分配没有异议,首先她是从外地来的,本身眼光有限,她不能因为自己的问题,让小姐脸上蒙羞。 虽然她觉得小姐可能并不在意这些,但是也不能让人背后瞧不起自家小姐。 其二对于吃食和茶水等事宜,她也不是很了解,她没有过这方面的培训,新茶陈茶都分不清,更何况茶叶的种类了。 繁城实际并没有睡觉,而是进了内室后,盘膝坐在床上,神识外放,覆盖了整个京城。 当时她们进入京城时,她就发现整个京城被阵法所包裹,应是有人在此处设置了护城大阵,但是这个阵法如今正面临破裂。 同一时间,皇宫里,陈修瑾正坐在御书房和自己的皇兄,也就是当今圣上长庆帝陈修仁两人在说着许昌的案件。 当今圣上已是而立之年,早年常在边疆,即使已经收敛了,但距离的近了还是能感觉到从他身上散发出的一股杀伐之气。 身躯凛凛,一双眼光射寒星,两弯眉浑如刷漆,可能是时常皱眉,导致他额头的竖纹很深,即使不皱眉,也有一道印子。 此时他坐在龙椅上,御案上放着陈修瑾和林道远递上来的折子。 陈修瑾坐定,太监总管来喜亲自奉了茶,看到小太监送上来的茶点微微皱眉,倒是陈修瑾看了眼那茶点,手在桌上敲了一下,示意让他放下。 来喜这才赔着笑将茶点搁置到桌上,然后转头便瞪了一眼不明事理的小太监。 概应陈修瑾不喜食甜食,小太监这送上来的茶点是梁州那边送过来的水晶饼,深受后宫喜欢。 可这送到陈修瑾这里,便是不对了,看来下面的人皮子又痒了,御前做事如此不上心。 陈修瑾拿起一个好奇的看了眼,只见这茶点小巧别致,白皮上面盖着红印,尝了一口倒是皮酥馅足,滋润适口。 入口虽然有些甜,但是不腻,里面竟还有一些浓郁的玫瑰味,这种茶点,应受女子喜爱。 这么想着,他便用另外一只手接着,慢条斯理的吃完了一整个水晶饼,然后端起了桌上的茶,冲掉了口里的甜腻感。 “怎么,没用午膳?” 长庆帝看自己弟弟竟然坐在那里吃完了一整个茶点,还是他最讨厌吃的甜口,便笑着问道。 陈修瑾摇了摇头说:“看着倒是精致,不免尝了一个。” “这是梁州那边送来的水晶饼,据说是梁州一学子家人被冤入狱,投路无门,恰逢知府为母亲做六十大寿,那学子便让人做了一盒点心,在点心上面,还放着一张红纸,整整齐齐地写着一首诗:‘公有水晶目,又有水晶心,能辨忠与奸,清白不染尘'',之后梁州知府彻查了此案,发现的确有疑虑,便将此案呈报给了州府,这才免了一场冤案,故梁州的人才称这点心名叫水晶饼,这不马上到中秋了,便送来了这水晶饼,母后和皇后她们倒还挺喜欢。” 长庆帝朝着陈修瑾缓缓讲述着这水晶饼的由来。 “确实不错,不过以小观大,臣弟这次和林大人前往许昌,发现朝廷内有卖爵鬻官的行为,只是隐藏的深,需要深挖。”陈修瑾将自己这趟前往许昌所调查的想法对着长庆帝说道。 长庆帝点了点头,又去翻看着陈修瑾和林道远递上来的折子。 看完后,他火冒三丈,将折子往御案上一扔说:“岂有此理,这个王正好大的胆子,竟敢图谋当朝命官,草菅人命,他眼里还有没有王法了。” 林道远因为当初去了许昌后,便受到了袭击,这折子上陈修瑾并没有写是妖怪将林道远给挟持了。 毕竟这种折子是需要经过下面的人查看分类后,才会放到长庆帝的御案上。 但他送给长庆帝的密信上却将林道远遇妖怪劫持,王正因冤杀了一书生导致和书生有情谊的一只兔妖为其报仇的事情,写得一清二楚。 “皇兄可要注意身体,对了,让皇兄调查的事情,不知调查的如何了?” 陈修瑾看到皇兄发火,他连忙说道,长庆帝早年征战沙场,身上无数暗伤,从外看不出什么,可太医已经说了,今后需要好好调理。 先皇在位时,对于他们两兄弟并无什么好感。 因此皇兄十四岁便被派到了边疆,而自己在十岁时被送到了修真界,成了当时天皇门的弟子。 若不是遇到了师傅,估计他现在早就死了,想到这里,他隐下了眼底的暗芒。 长庆帝并没有感觉到自己弟弟心理的变化,而是稳了稳自己的情绪。 “你当时将此事传到京城时,朕就已经派人去查了,王正当年的考绩是优,但去许昌却是有人举荐而去,他去时,许昌的知府可是活得好好的,他的调令上面写的很清楚,是许昌下面的一个县城的知县,只是那任知府突然暴毙,最后才让他升了上去,现在看来,这一切都是一场阴谋。” “是谁举荐的?” “你来猜猜,这步棋埋的可真深啊?” 皇帝意味深长的看向自己的胞弟。 陈修瑾微微蹙眉,其实他和林道远都有一个猜测,可若真是那人,皇兄不会如此故弄玄虚。 “臣弟以为这举荐的人应是吏部尚书一派的人,可如今看皇兄的话,似乎并非是他?” “哈哈,竟然还有你猜错的时候,这人还真不是他们的人,举荐王正的人是豫州刺史的人。” 长庆帝满意的看着自己胞弟脸上露出了惊愕的表情。 自从陈修瑾从修真界回来后,整个人看似温和,可实际骨子里却淡漠的很。 若不是因为自己和母后还活着,恐怕他应不会独活于世,想着暗室里放着关于自己所调查的资料,他便对这个弟弟感到心疼。 自古死亡并不可怕,可怕的是想死却不能死。 听了长庆帝的话,陈修瑾脸上不由得出现了一副讶然神色,他想过很多人,可怎么都没想到,竟然会是豫州刺史唐同甫。 这人虽说不上有多清廉,但却是个爱才之人。 手下门客众多,但对朝廷却也是忠心耿耿,当年更是有从龙之功,不然也不会让他去当豫州刺史。 第四十九章 皇家禁地 “怎会是他?”陈修瑾神情变得有些严峻。 “这举荐之人,是礼部主事王宏义,而这王宏义当年可是两榜进士,在翰林院任庶吉士,三年期满,本应是留在翰林当编修,最后礼部缺人,便去了礼部任礼部主事,而他在进京赶考前,曾在唐同甫门下当过两年门客,这其中他们皆有书信往来,看来关系匪啊。”当时他知道这个消息时,可是震惊的整整三天都没睡好,他将自己调查到的资料递给来喜。 来喜连忙接过密函,将密函双手递给了陈修瑾,陈修瑾拆开信函,上面详细的写了王宏义近几年和豫州那边的联系,中间也有他和当时在岭南王正之间的联系,虽然没具体详细的书信内容,但是他跟豫州联系的频次可并不低,而且根据调查王正和王宏义两人祖籍是一处地方,只是王宏义在十岁时,搬家了,这也就难怪他们两人之间明明八字打不着,却偏偏又相识。 “慕子秋还在岭南?”长庆帝突然问道。 “是的,这次的案件也多亏了他,帮我查了不少的事情。”将看完的信件又放在御案上,陈修瑾一边答着长庆帝的话,一边脑海里思考着唐同甫,王宏义和王正三者之间的联系。 “让慕子秋在岭南给朕查,将王正的案件深挖,都说岭南贫瘠,朕看未必,三年清知府,十年雪花银,王正在岭南这些年,肯定有问题,据朕的暗探所报,当时王正可曾给唐同甫送去了整整三箱特产,这特产看来可不仅仅是特产啊。” 皇上别有深意的话让陈修瑾眉头一皱:“此事不宜打草惊蛇,还是需要派人去豫州核查一番。” “嗯,朕也是这个想法,只是兹事体大,此事不能在让更多人知晓,林侍郎倒是跟你一起调查过许昌案件,他为人还算正派,只是让他去豫州,他的身份还是差了些。”皇帝叹了一口气,看向陈修瑾,他在这朝廷中可信之人寥寥无几,最信任的莫过于自己的胞弟了。 陈修瑾自然明白皇上的意思,连忙起身行礼说:“皇兄放心,臣弟会亲自前往豫州一趟。” “中秋节后再去,自从你去了许昌,母后一直在念叨着你,此事也不急于一时,等会你去看看母后。”皇上满意的看着自己的胞弟说道。 “臣弟令旨。”陈修瑾起身朝着长庆帝行礼。 陈修瑾出了御书房后,来喜跟在他身后,两人走出来后,陈修瑾对来喜说:“不知是否还有水晶饼?” 听到廉亲王的话,来喜眼里闪过一丝错愕,但很快就笑着说:“有的,有的,不知王爷要多少?” “一盒即可。” 陈修瑾说着,便想起当初在许昌,她便和其他女子不同,不喜那些金石玉器,胭脂水粉,偏偏对吃的格外偏爱,想起她,陈修瑾的眼里不免多了些温柔。 这种眼神来喜是懂得,但却是第一次从廉亲王这里看到,随后他连忙吩咐门口的小太监,装了一盒水晶饼递给了陈修瑾。 等到来喜回御书房复命时,一直咧着笑,长庆帝瞄了他一眼便问:“送走了?” “走了,奴才亲自看着廉亲王去了太后那边。”来喜走过来给长庆帝换了一杯新茶,笑着说道。 “那你为何如此高兴?”将批过的奏折放到一边,长庆帝捏了捏眉心,漫不经心的问道。 来喜捂着嘴笑着说:“刚才,廉亲王问奴才要了一盒水晶饼。” “水晶饼?他要这个做什么,他又不喜甜食……” 说完,长庆帝猛然想起了什么,坐直了身子,看向来喜:“你确定,他要走了一盒水晶饼?” “是的,奴才确定。”来喜一边点头,一边笑着朝长庆帝答道。 长庆帝双手一拍,一脸喜色:“这绝对不是他要吃,派人跟着,看这盒点心送到了哪里?” 来喜连忙点头,便出去吩咐,独留长庆帝高兴的在御书房来回踱步走着,自己这弟弟对于女人,那可真的是半点不沾身。 虽然也知道他曾在修真界被送去一女魔头那里做了炉鼎,但还好那魔头并未得逞,可就此便觉得全世界女子都是坏人,他还真担心,他和母后将来早走一步,这个弟弟没了牵挂也会随之而来。 若他在人世间有牵挂的人,那么这人无论是谁,那怕是名男子,他都愿意,只要能让他好好活着就好。 皇宫有一处禁地,是谁都不能来的地方,这院子看起来很是破旧,院门斑驳,杂草丛生,院子里有一棵松树,院子里已经落了一层厚厚的松针,还有其他处吹过来的落叶。 院子中间坐落着一尊宝塔,高约六十多米,呈平面八角形,全塔耗材是红松木料,第一层是立面重檐,从外面看去似乎是五层六檐,各层间夹设有暗层,实为九层,因底层为重檐并有回廊,故塔的外观为六层屋檐,此塔所建立之处正好是整个京城的南北中轴线上,属于前塔后殿的形式,只是这里并无人烟,处处透漏着凄凉。 繁城的神魂在此处慢慢的凝聚出一个实影,一袭白裙流光四溢,搭在肩上的白绫在空中飞舞,长发一部分高挽被青莲冠竖起,其余的披在身后,面容极美,一呼一吸间,似都能摄人心魄,如此美人,神色却极其冷峻,只一眼,就像是亵渎一般,而她眉间的金色印记格外显眼。 看着从这塔缓缓散发出去的灵力,繁城便已知道,京城阵法的阵眼就在此处,进入塔中,这里的灵力更胜,繁城缓缓地朝着上层飘去,来到最高处时,才看到了支撑着京城阵法的宝物。 “日月灵珠,这东西不应该在仙界吗?怎会在这里?”繁城看着这颗如小孩拳头大小的的珠子,有些不解。 她来到这里,一直都没有称职的宝物,若在神界,这颗日月灵珠她还真看不上,可此时能得此灵珠,在加以锻造,对自己在凡界行走,也算是多了一个助力。 第五十章 高祖帝 可就在繁城准备动手时,塔里突然出现一个人声:“道友且慢。” 繁城一愣,看向塔里某处,浑身戒备起来,刚才她竟没有感觉到这里有异样。 “道友莫怕,我只是一缕残魂,受这灵珠护佑,才得以在此苟且。” 那声音在此响起,繁城这才发现这里面的确是有一缕残魂,只是这残魂弱的根本就无法凝聚。 看到此,繁城右手一挥,那四散的魂魄竟然凝聚成了一个人的模样。 这人长相看起来不过也就五十岁左右,两鬓有些花白,蓄着长髯,他讶异的抬起胳膊,看着自己的双脚和腿,然后又看向面前站着的女子,看清女子额上的印记,连忙向前施礼。 “弟子陈涿见过神尊。” 这人朝着繁城深深行了一礼,繁城受完礼才开口:“汝是何人,为何在此?” “弟子是大庆朝的第一任皇帝陈涿,后人称作元高祖,不过弟子是退位后才入了道家开始修行,受奸人所害,神魂俱灭,弟子也不知为何,会出现在这里。” 繁城听到他是大庆的开国皇帝,神情一凝,又听了他的话便问:“这日月灵珠是谁供奉在这里的?” “这日月灵珠是弟子师傅所赐,当年弟子退位后便去追求大道,因受人迫害,被师傅所救,此后便一直跟随师傅修行,这珠子是师傅临走时,赠与弟子,让弟子命人在皇宫此处修了这塔,并在布了阵法,说此塔会在弟子危难时,保弟子一命。”陈涿恭敬的对着繁城说道。 “汝师长相如何?” 繁城在思考是哪个仙君竟在这里收一人类为徒,这么做的原因是什么? 其实她心里隐隐有一个模糊的身影,毕竟眼前这个凡人,看见自己能认识她额头上的神格,他的师傅必定不是一般人。 陈涿想了想,毕竟时间已经很久远了,而自己身为一个残魂,对以前的记忆记得并不那么完善。 想了很久才听他说:“师傅个子约有八尺,比弟子高一个头,不爱束发,长相极其俊美,为人豪爽不羁,嘴角时长都挂着笑意,而且颇为喜好人间的小玩意儿,最喜女儿家的锦扇,梳具还有风筝……” 听着眼前这人的描述,繁城脑海里那模糊的人影,霎时变得清晰。 那个人就不喜束发,不过他是一头银发,喜着一身玄衣。 在她的记忆里,他便很爱笑,总拿着不知道从何处弄过来的小玩意儿送给自己,能坐着绝不站着,能躺着绝对不坐着。 好几次她都很想问他的真身是不是其实时一条蛇,不然为何那么软趴趴的。 看着这日月灵珠,这珠子既然是他赠与自己的徒弟,那么他是否算到了自己的劫,那场三界大战他将自己禁锢在神殿内,然后头也不回的离开,是否也是提前知道了什么? “神尊?” 陈涿探了探身子,看眼前这女子看着这珠子一直在发愣,心里一紧,这女子不会是还想拿走这灵珠。 这灵珠若被拿走,那么京城阵法一破,什么妖魔鬼怪都会进入到京城来,而且天皇门更是不会放过这绝佳的机会,想到这里,他便心里下了一个决定,无论如何都不能让这女子拿走这颗灵珠。 繁城仰头叹了一口气,在侧头看向陈涿表情有些复杂:“你既然是他的弟子,那么就在这里好好守候,不过这颗灵珠原本就只是一个媒介,这个世界的灵气本就稀薄,它能给这阵法传送的灵力有限,这珠子坚持不了太长时间了。” “那……这可如何是好?若是这灵珠无法在提供灵气,那么这京城便会妖物横行,百姓将会再次流离失所啊。” 陈涿是从战乱中,一路打拼下来,才有了今日的大庆朝,大庆朝如今是第五位皇帝在位,兢兢业业就是为了让百姓能安居乐业。 “怎会,这里如今有法则压制,不会出现大量的妖兽,毕竟这世界还有修道者,大战在即,他们也不会偏安一隅,人总是要学会成长,这是劫也是一种修行。”繁城淡淡的说道,接着她的身形便慢慢消散在了这塔中。 最后留给陈涿的只有一句话:“好好修炼,莫要辜负了他。” 虽然并没有说这个他是谁,但陈涿却知道这个人肯定是自己的师傅。 这女子有神格,那可是九天之上的神,既然她认识自己的师傅,看样子两人似乎还关系不错,那么大庆若真遇上了什么事,去求一下她,她应当不会见死不救。 想到这里,再去看那灵珠,他只能轻声微叹,然后盘腿坐在灵珠的旁边开始修行。 外面一阵风吹过,卷落了几片落叶。 陈修瑾出宫后,将装着水晶饼的盒子递给了陈白,陈白看到这盒子,眼睛一亮问:“这是皇上赏赐的?” 陈修瑾没有回应他,而是上了马车,陈白连忙跟上,只是他刚上了马车就听见自家王爷说:“将这盒东西送到林侍郎府,交给林姑娘。” 陈白抱着盒子的手一顿,挠了挠头说:“是林二姑娘吗?” 马车里的人,良久没有回话,就在陈白想着自己是不是问了一个愚蠢的问题时,就听见从马车里传出来了一个“嗯”字。 得,他懂了,王爷这是要追人家姑娘了,送去了金银首饰人家不爱,知道人家喜欢吃美食,便开始用美食诱惑,啧啧,真没有……创新。 他抱着盒子下了马车,独自骑了一匹马便朝着林侍郎府驶去。 想起当时林姑娘和林大人前往宛城时,留下的那些金银首饰还有那些衣服,林姑娘可都没带走,当时自家王爷那表情,啧啧,如三九严寒,还狠狠的瞪了自己一下,差点冻死自己。 他又不懂女儿家的东西,买的可都是在许昌能买到最贵的,那姑娘不喜欢,便拿他开刀,可真的是一言难尽,最主要是,王爷最后还罚了他三个月的俸禄。 陈白驾马而去,穿过闹市,到林侍郎府邸时,夕阳残血,门口已经有小厮牵着一匹马准备走,就看见一穿着一身穿着玄色劲衣侍卫统领的男子,下马到了门口。 门口的人连忙上前询问:“这位官爷,我家大人还未回府,若要找他,还得去刑部。” 第五十一章 廉亲王送糕点 陈白将盒子递给门房的小厮说:“我是廉亲王府的,这是令牌,这盒子里的东西交给你们府里的林二姑娘即可。” 一听是廉亲王,那小厮咽了咽口水说:“那官爷先进去歇息片刻,我家大公子回府了,我这就让人将东西交给二小姐。” “不了,东西带到即可。”陈白说完,便勒着马缰绳转身朝着王府奔去。 看着陈白消失的背影,门房连忙抱着盒子朝里面跑去。 这二小姐怎么和廉亲王府的人扯上了关系,刚才看那人官服和令牌,那可不是一般侍卫,是有品级在身的。 那小厮抱着盒子直接找了管家,他可不敢就这样去找刚回来的二小姐。 管家听了小厮的描述,接过盒子皱着眉便去找了林夫人,此时林夫人已经送走了来府的客人,正在休息。 他在门口等了不到半盏茶的时间,就看到夫人带着丫鬟走了出来,脚步还有些凌乱:“怎么了,我听说廉亲王府的人来寻繁儿了?” “夫人莫急,只是廉亲王府的人,给二小姐送了一盒子东西,已经检查过了,是一盒点心。” 那盒子就在桌上放着,林夫人走过去,看着盒子说:“打开瞧瞧,这廉亲王府的人为何要给繁儿送点心,我们与廉亲王并无什么私交啊。” 绿淞连忙将盒子打开,林夫人皱眉看到食盒里面放了整整齐齐六块点心,很是精致,上面印着的红印似乎不是京城那些酒楼或者哪家糕点铺子做出来的。 “算了,拿过去,等老爷回来了,我在问问他,看是个什么情况,毕竟老爷这次出去是和廉亲王一起办公,繁儿认识了什么廉亲王身边的朋友,也说不定,不过繁儿刚回家,那边就送来了点心,看来也是将繁儿放在心上了。” 林夫人这么说着,心底一松,自己的女儿若在京城能有一两个至交好友,那也是好事,不然她在京城该有多无聊啊,只是他们都没有想到,这送糕点的人竟然会是廉亲王本人。 清霖阁。 李嬷嬷皱着眉看着紧闭的房门朝着腊梅轻声问:“二小姐午睡都睡这么久吗?马上都要吃晚饭了?” 腊梅连忙点头,手里还抓着一把炒的香甜的瓜子,一边坐在檐廊下,踢着腿一边笑着说:“嬷嬷放心,小姐马上就要醒了,毕竟大人一回来,就要开晚宴了。” “要不,还是敲下门,去看一下,毕竟这一进去,都快睡两个时辰了。”李嬷嬷还是有些不放心的说道。 腊梅看了一眼同样惶恐的洛琴和洛棋,然后走到门口,敲了敲门,一下,两下,三下,里面没有任何声响。 “该不会是出事了?”洛琴说完,便捂着自己的嘴,惊恐不安的看向其他人。 洛棋此时面色也很沉重,和李嬷嬷对视了一眼,便准备伸手推门时,却听腊梅说:“小姐,有好吃的哦,您要尝尝吗?” 接着她们刚碰到门扇的手,还没用力,那两扇门竟然开了,然后她们就看见小姐并没躺在床上,而是坐在窗边。 原本窗边那块什么都没有,此时却被安置了一个贵妃榻,只见自家小姐长发如瀑散在背上,衣裙上,赤着脚靠在榻上,胳膊搁置在窗边。 正看着后院的景色,这后院只是种植了一些果树,分别是枣树还有两棵桃树。 原本放着贵妃榻的地方,此时空空如也,而她们门外一直有留人,就怕房间里的人出事。 此时李嬷嬷三人面面相觑,因为她们并未听到有声响,那么大的一个贵妃榻,就算需要人去挪动,至少都得需要四个成年男子才能挪开,那么这贵妃榻是怎么到这里的? “小姐,小厨房里炒了瓜子,可好吃了,味道跟以前的不一样,这个带着甜味哦。” 腊梅似乎没有意识到有什么不对劲一般,走到繁城面前,献宝似的将手里的瓜子仁放到贵妃榻旁的案几上。 繁城没有拒绝,而是拿着瓜子,放到嘴里慢慢的嗑了起来,然后将瓜子皮整齐的放到了案几上。 “李嬷嬷,有人送来了一盒点心,是给二小姐的。”门外传来一丫鬟的声音。 李嬷嬷连忙回神,走了出去就看到台阶下站着林夫人身边的大丫鬟绿淞,她整理好情绪,连忙走下去问:“是夫人让你给二小姐的吗?” 绿淞摇了摇头说:“是廉亲王府送过来的,东西给您了,夫人那边还有事,奴婢就告退了。” 看到绿淞施礼,然后退出了院子。 李嬷嬷才拿着食盒进了内室,进去就看见腊梅正在和洛琴在整理衣柜中的衣服,而洛棋则在旁边,给繁城泡茶。 满室茶香,让人沁人心脾。 “小姐,这是廉亲王府派人送来的糕点。”李嬷嬷将盒子打开,从里面拿出一碟水晶饼,这糕点,她们在京城并未见过。 繁城眉头一挑,伸手便拿了一个,慢条斯理的吃着。 水晶饼的酥皮一片两片的掉落到了她的衣裙上,她不在意的将衣裙抖了下,那酥皮便掉到了地上。 洛棋连忙从一处拿了一个空的小碟说:“姑娘接着碟子吃。” 繁城接过碟子,一口一口的吃着,腊梅从抱着从柜子里挑出的几件衣服,看着小姐吃着香甜问:“嬷嬷,这点心廉亲王府是不是只给咱家小姐送了?” 李嬷嬷愣了一下才说:“应当是。” “那我们要不要给夫人和大小姐每人分点。” 腊梅说着,就见繁城咬着水晶饼的手一顿。 “可以分点,不过这糕点本就不多,按照府里主子分的话,一人也就只能给一个了。”李嬷嬷看着碟子里已经少了一块的糕点说道。 “嗯,那就一人给一个。” 说着,腊梅就又让人拿了一个空碟,让李嬷嬷派人一份送去了林夫人那里,其他的分别送到了大小姐林棠和少爷林少诚那边。 小小的水晶饼,霎时间就少了四个,繁城就剩下了两个,然后在众人的目光下,繁城将剩下的两个直接装进了她腰间的一个小锦囊里。 “小姐,你拿出来,这糕点直接放到锦囊里,会坏掉的。” 第五十二章 家宴 只是腊梅的话,繁城却并未理会,这虎口夺食,让繁城有些羞恼,她喝了一口茶佯装淡定的说:“就剩两个了,不能在给他们了。” 腊梅笑着安慰说:“小姐,你看这糕点是廉亲王府派人送来的,那么廉亲王那里肯定还有,您若想吃,直接要就行了,而且这剩下的两个都是你的。” 其实腊梅看着这点心也眼馋,如此精致的点心她甚少见到,而且这些稀罕之物也并非是她一个做奴婢的能吃的,可自从跟了自家小姐,只要小姐有的,每次也都会给自己分享。 繁城犹豫着从锦囊里掏出了两块糕点,然后将糕点递给腊梅说:“给你一个。” 说完,便将另外一个在嘴边狠狠的咬了一口,本来就不大的点心,被繁城一口就咬去了一半,腊梅看着手心里小小的点心,眼里满是感动。 其他人看着主仆相处的这一幕,皆是感叹,虽说腊梅眼皮子浅,做事说好听了是直爽,但其实她从进府到现在,所作所为在她们眼里都属于僭越,不过腊梅是真心对小姐好,她们刚才其实也想到的问题,可她们却没人愿意去做,此时她们终于知道为何,二小姐如此信任腊梅了,毕竟信任是相互的。 等到繁城吃完了点心,她这衣服上也沾染了不少污渍,腊梅拿出自己选择好的衣服说:“小姐你看,这几件衣服如何?” 繁城对着腊梅点了点头,又看了一眼腊梅穿着和洛琴和洛棋两人一致的淡粉色衣裙,便也指了指一套看起来同色,但质量和款式完全不同的衣裙。 这一幕其他人可能都没有发现,但是李嬷嬷却在旁边发现了,她真的需要重新估算一下腊梅在二小姐心里的分量,此事她也需要给夫人详细禀报一下。 晚宴,林道远归来的有些晚,毕竟他是下午才去刑部销假述职,跟刑部尚书谈论了一下午,若不是尚书被皇上宣进宫了,估计今夜极有可能会在刑部熬一个通宵。 今夜也不知林夫人跟林棠谈论了什么,两人早早的就在花厅等候了,此时整个院子都挂上了红灯笼,院中的桂花树和菊花开得正艳,林永诚下午刚到家,只是他归家也不算早,便没去清霖阁打扰自己刚回来的二妹。 繁城过来的时候,林道远还没来,在丫鬟的带领下,她坐在了林棠旁边,对面便是这具身体的兄长林永诚,不得不说林家这三个孩子,都长得极其有特色,林棠长相随了林夫人,林棠是鹅蛋脸,杏眼,略微有些翘的琼鼻,还有那一抹红唇,上面的唇珠都给人一种娇俏灵动之感,让人一眼便难以侧目。 而林永诚明显也是随了林夫人,长相俊秀,可能因为还在长个子,所以身形略显单薄,只见他看着繁城,一脸笑意说:“当初见小妹时,一副长不大的模样,这不过几年未见,小妹出落的竟如此好看。” 繁城朝着他微微颔首,算是打了一个招呼,这让林永诚明显一愣,因为繁城的反应有些冷淡,以前他和随着父亲去看妹妹时,妹妹乖巧听话,每次看见妹妹巴巴看着他们的眼神,他心都快融化了,虽然他也知道繁城失忆了,可失忆不应该连性格都变了啊。 “嗤,你好心给人家打招呼,你看人家搭理你了吗?”林棠嗤笑一声,看到自己兄长吃瘪,和自己今日落的一样的下场,她不免有些开心。 林永诚看林棠又跟自己抬杠,摇了摇头说:“小妹只是看着我生疏了一些而已,多接触接触就好了,毕竟我们可都有血缘关系。” “诚儿说的对,你们三人都是为娘身上一块肉掉下来的,要兄友妹恭,不可造次,你妹妹好不容易回到京城,无论是在府里还是在府外,你们可都给我看好点,若是繁儿少了一根发丝,就莫怪为娘请家法了。”林夫人这么说着,眼睛却更多的看向自己的长女。 林棠咬着银牙,狠狠的瞪了一眼繁城,然后回头就看见母亲不赞同的看着自己,她嘴一扁,不在说话,独自生着闷气,倒是繁城坐在那边优哉游哉的尝着丫鬟端过来的水果。 林道远换好衣服到了花厅,所有人都起立,林棠和林永诚两人随即行礼,只有繁城一人坐在那边没有动,最后还是腊梅在她身后小声提醒道:“小姐,起身,起身。” 虽然当初在许昌的时候,繁城看见谁都没有行礼过,但是如今可是在京城,这里可是礼教森严之地,错一步,步步错。 繁城并不会这边的礼仪,无奈的她只能起身,林道远到是没说什么,就是旁边的林棠又嗤笑一声说:“娘,我看得给妹妹请个教习嬷嬷,你看妹妹什么礼仪都不懂,这万一那日在外边得罪了哪位贵人,可别连累了我们。” “此事就不由你操心了,你呀,就做好你自己就行了。”林夫人一听自己这长女见缝插针的在告状,便没好气的说道。 林道远坐在主坐上坐好之后,林夫人就让人上菜,今日晚宴还是有螃蟹什么,这次林夫人没有亲自动手,反而每个人身后都有丫鬟动手布菜,腊梅生活在许昌,那边可没有海,她没吃过螃蟹,所以便不会动手,还好来的时候,还带上了洛棋,洛棋便在旁边给繁城布菜和弄螃蟹,繁城只负责吃。 “今日下午,韩国公少夫人派人来家里下了帖子,说是她们家别院举办了一场赏兰宴,到时候我想带着棠儿和繁儿一同前去。”林夫人咽下了口里的菜之后,对着自己的夫君说道。 林道远点了点头说:“去,韩国公府那边可珍藏了不少的兰花种类,明日你们都去看看,只是莫要多待。” “儿子也接到了韩国公三公子给儿子下的帖子,明日我会护着娘和妹妹一同前往韩国公府别院。”林永言朝着她们说道。 “嗯,可以,棠儿明日你跟你母亲去了韩国公府别院,多多看顾着你妹妹,莫要贪玩。” 第五十三章 叮嘱 林道远看向自己的两个爱女,繁城坐在那里一直吃着,而林棠在坐在旁边对着碟子里的菜挑挑拣拣。 听了父亲的话,没好气的说:“我自是会看好妹妹的,而且我也没贪玩。” 她都已经十七了,已经定亲了,是个大姑娘了,怎么在父亲眼里,她做什么都不行。 这个妹妹回来后,父母一而再再而三的要求自己做这做哪,那又没把妹妹怎么了。 看着繁城无动于衷的模样,林棠也不知为何,她就是看不惯繁城这一副荣辱不惊的模样。 像极了当年她在寺庙里所拜的那些神像,冰冷而不近人情,但又想起今日丫鬟送过来的那一块点心,开始她还说繁城小气,后面才知道她自己也就得了六个,所以今日晚宴母亲过来跟她说道的时候,她还是愿意过来的,就是想看看这妹妹会不会有些改变。 可是她觉得自己错了,她就不该对这个妹妹抱有什么期望,她过来见了她们,不行礼就算了,还摆着那一张面瘫脸,活像她们都欠了她钱一般,想到这里,她就不想在和妹妹好了。 “繁儿,明日去了国公府别院,如果要做什么,先问了你母亲或者你姐姐和兄长之后在行事,若真的出了什么事,也莫要害怕,等你母亲他们过去就可以了。”林道远轻声对着繁城嘱咐道。 繁城吃了一口洛棋夹过来的芸豆,朝着林道远点了点头。 看繁城的样子,林道远还以为她是听进去了,林道远还有些开心,然后就见她又埋头吃了起来,繁城记住没有记住不清楚,但是在繁城身后的腊梅可是记住了他们所说的话。 吃过饭,众人便回府,林棠和林繁的住所都在南边,两人不免就要走到一起,只是林棠走的很快,似乎并不像和林繁她们一行人一同前行。 繁城倒也不在意,慢慢的朝着自己的院子走去。 今日的月亮很圆也很亮,满院桂花香让繁城不禁驻足,她抬头看着那轮圆月,也不知想起了什么,看得有些入神。 “明日用过早膳便要去国公府别院,国公府的嫡长女在皇宫当贵妃,所以你明日去了别院,肯定会遇到国公府的七小姐,她为人跋扈的很,你莫要惹着她了,不然,到时候有你苦头吃,还有你明日最好莫要穿这身粉色衣衫,这粉色是那七小姐喜欢的颜色,你若跟她撞衫,少不得她会给你难堪。” 不知何时,林棠又走了回来,她也学着繁城抬头看着外面的月亮,似是漫不经心的随口之言。 繁城侧头不解的看向她,看着繁城懵懂的眼神,林棠的脸不免有些发烫。 开口的语气却和以往一样有些冲:“你记住我说的话,明日若是你出丑,就是我出丑,不然我才不跟你说那么多。” 说罢,一甩袖子,走的飞快,生怕身后有什么妖魔鬼怪在跟着她一般。 “看来大小姐也并非不喜欢小姐。”洛棋轻声说道。 繁城回头看向她,洛棋和繁城一对视,心下一惊。 不知为何,刚才对视的那一眼,她竟有种头皮有种发麻的感觉,手心冷汗都冒出来了。 随后她又想起腊梅给她们说的话,便大着胆子说:“大小姐虽然说话听着比较刺耳,但实际上心底也是极善。” “小姐还没回来的时候,夫人身子不好,公子又在书院读书,是大小姐一直盯着人修缮和布置的清霖阁,并掏了不少的银子给小姐重新置办的家具,听说里面她自己都贴补了不少银子,还有小姐的胭脂水粉和首饰衣物等,也是大小姐一件件挑选,然后催着让人购置的。” 腊梅听着直点头,附和道:“是啊,小姐,你当时可能没看见,今日剩下的最后一个螃蟹,原本是大小姐先抢到的,最后是大小姐瞪了那个布菜的丫鬟,那螃蟹才落到了您的碗里。” 腊梅这么一说,倒是让繁城一愣,回想着餐桌上发生的事情,她就记得明日要去什么国公府,其他的她到是没太在意。 看着繁城的表情,腊梅便知道,小姐肯定是没记住,她叹了一口气语重心长的对着繁城说:“小姐,如今你都到京城了,您看你父母,兄长,姐姐都在这里,您以前过的苦,如今可是苦尽甘来,那么您就应该好好把握,好好享受,莫要给人一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感觉。” 洛棋在旁边听着腊梅那大胆的话,然后偷偷去看繁城的表情,只见她竟然真的在皱眉深思腊梅的话,然后她就瞥见繁城歪着脑袋问:“那我应该如何去做?” 腊梅走到繁城面前,然后学着今日林棠行礼的动作朝着繁城施礼:“您明日就这样学着大小姐,也朝着她和夫人老爷等行礼,然后说一声,见过父亲母亲,见过兄长,见过长姐。” 繁城看着她的动作,眼眸一闪,表情这一刻突然变得很奇怪,看着腊梅摇了摇头说:“这个,不成。” 腊梅愕然的抬头看向繁城,只看见此时她们所站的地方,刚好处在一个转角,灯笼照不到的地方,可偏偏自家小姐整个人都沐在月光下,看起来是那么圣洁,那么高不可攀。 第二日,繁城一行人吃过早饭,就准备出发前往韩国公府的别院,这别院在外城南郊,一行人上了马车,浩浩荡荡便朝着南郊驶去,林永诚则骑着马护在自家人马车旁。 林棠看着繁城此时换了一条碧色的罗裙,腰间一条颜色略深的织锦腰带将那腰肢衬的盈盈一握,外罩了一件同色广袖上绣着栀子花的上衣,外面罩着一层白纱,倒是让她显得清丽脱俗起来。 又看了一眼她头上的首饰,皱眉说:“你怎么不戴那套玉蝴蝶的首饰?” 繁城侧头看向坐在她对面的林棠,她今日也穿着一身素蓝衣裙,裙上绣着飞鹤,头上戴着同色的一朵宫花,以及一根镶嵌着蓝色宝石的簪子,看着倒是颇有些贵气。 第五十四章 赴宴 “繁琐。”繁城看了一眼便闭上了眼睛。 林夫人看着这两个女儿,拉住了想要吵架的林棠说:“行了,歇会儿,这就要出城了,来来往往的都是人,若要让旁人听见了你们姐妹两吵架,别人怎么说怎么看咱们林府。” “可是,你看她,我好心好意问问,可是她对我的态度呢?” 林棠觉得自己真的委屈死了。 “好了,你可别掉眼泪,不然等会妆花了,可没地方补妆。” 林夫人拍了拍林棠的手,神色复杂的看向繁城,却见她双眼紧闭,明显就是不想跟她们多谈的模样。 繁城其实只是不知该如何面对这对母女,她只是说了实话而已,那套玉蝴蝶首饰,若全套上身,就光那钗子都有四个,还不算其他的小饰品。 可是她说了实话,眼前这姑娘却貌似被自己差点气哭了。 终于到了南郊,林棠冷着一张脸率先从马车里下来,然后他就看见了一个熟人,看到那男子,林棠脸唰的一下就红了。 繁城是最后一个下车的,刚站定,就看见一行陌生人走了过来。 “林夫人,我可是好久都没见到你了,怎么得,自从林大人出公差,你怎么也跟着像是一起去了一样,给你下了几次帖子,都不来,听说你病了,我还说带着瑄儿去探病,你也回绝了,现在身子骨好些了吗?” 来人穿着一身枣红色华服,头上戴满了珠翠,年龄看起来比林夫人略长一些,远远瞅见林夫人就连忙带着家仆走了过来。 “多谢刘夫人牵挂,只是前些日子着了凉,这不只能闭门谢客,大夫说能出来了,我这才出府透透气。”林夫人连忙走过去打着官腔寒暄。 “瑄儿,过来见见林夫人。” 这刘夫人身后还跟着一名男子,男子皮肤有些苍白,长相倒也很是文雅,只是眼窝深陷,下面还有一抹淡淡的青黑,看着有些憔悴。 “刘瑄见过林夫人,见过林公子和林姑娘。”刘瑄闻言上前朝着众人行礼,行完礼便低着头站在了刘夫人身后。 众人除了繁城之外,其他人都有还礼,刘夫人看着繁城的穿着和周身气度也不像是个丫鬟,便不解的问:“这位是?” “我的小女儿,小时身子不太好,便送到了祖家休养,这不昨日刚回来,我就带过来,让认认人。” 林夫人说着,伸手拉过繁城,繁城没有挣开,而是乖顺的走了过来。 刘夫人上下打量了一番繁城,看她一没小女儿的羞涩,二也不行礼不知道喊人,便在心里有了计较。 她是知道林家有两个女儿的,小女儿说是自生下来便先天不足,一直养在了老家宛城。 如今看这样子,长得倒是眉清目秀,就是这弱柳扶风今后不是个好生养的,还有这从小城过来目中无人,不识礼仪的模样,着实让她有些不喜。 不过虽然心里不喜,但是她面上自然也不会显现出来,毕竟她和林夫人以后可会成为亲家。 她不动声色的扫了一眼繁城,只是眼里的轻视却被繁城看得分明。 只见她朝着林夫人虚伪的笑着说:“哎呀,这就是你说的那个小丫头啊,长得可真俊,对了,前一阵子庄子上种植的石榴熟了,我让瑄儿给你们家送一些,尝尝鲜。” “那感情好,就是有劳刘公子了。” 林夫人说着,又看了一眼被自家儿子叫到旁边的刘瑄,刚才林永诚走过去,将刘瑄叫到了另一边,两人正在窃窃私语说着什么,看表情,似乎谈论的话题,颇为凝重。 林夫人有些好奇便又多看了两眼,刘夫人拉着她说:“看那两小子做什么,我们赶紧进去,你看那边人越来越多了,你们家棠儿长得越来越好看,我远远的瞧着,就说是谁家女儿长得跟一朵花儿似的。” “你在夸奖她,她等会可得找个地缝钻进去。”林夫人笑嗔道。 林棠则适宜的在林夫人和刘夫人看向她时,绞着帕子低头做出一个害羞的模样。 在众人走进大门时,林棠回头脸上带着笑,看了一眼还在说话的两人。 侯府的别院很大,她们一行人进来后,就有丫鬟领着她们朝里面走去,看样子女客和男客是分开的。 等穿过一个院子后,她们面前豁然开朗,原来这次的赏兰宴,是摆在了水榭。 从踏入这水榭,长廊上就已经摆放了各种名贵的兰花,最开始不过是一些常见的品种,但越往后便能看到名贵一些的。 比如这棵莲瓣兰株型优美,枝叶秀美,但是这莲瓣兰的花期应是十二月才盛开,可如今不过九月份,这棵莲瓣兰便已经开了,这侯府的花农可真是个奇才啊。 林夫人此时看得目不暇接,就连林棠也看得甚是入迷,别人看得是这些花的形状,嗅的是花的味道,唯独繁城冷眼看着水榭的这些人。 只有她看见这些花上飘着黑雾,随着众人的轻嗅,飘入了她们的口鼻中。 而水榭的另外一边此时也很热闹,有竹帘遮挡,但也能看出那边应该都是一些男客。 随着主角登场,众人都朝着宴席中心簇拥,繁城本不想去人多的地方,但是林夫人就在她跟前,时不时的回头看她一眼,她只能跟着她们朝里面走去。 林侍郎的官位并不低,在加上在朝廷是属于有实权的人,虽然无法跟这些豪门公爵相比,但是位置倒也还算可以。 而刘夫人被安排的位置自然也很好,因为她是左副都御史刘鸿信的夫人,督察院专纠劾百司,为天子耳目,即所谓的言官,因此她的位置要比她们更好一些,此时围在她身边的,都是讨好她的。 就在这时,从另一处,走来了一群人,打头的女子一身红衣宫装,旁边陪着的少女一身粉色长裙,两人正一边说着笑着朝这边走来。 “被簇拥着穿着红色宫装的女子是当今圣上的长女衡落公主,旁边那个便是韩国公府的七小姐莫娇娇,也是韩国公府的嫡女,在家族里排名第七,人称七小姐,你莫要招惹她。” 林棠小声的在繁城身边说着,等看着她们快过来时,连忙闭上了嘴。 第五十五章 冲突 繁城好奇的看着这两个姑娘,穿着红衣宫装的女子梳着已婚女子的发髻,但是看年龄却并不是很大。 而她旁边的少女搀着她的胳膊,两人笑着走过了人群。 众人朝着那红衣女子行礼,而她旁边的粉衣女子高高的昂着头,眼里满是不耐的看着这些比她年龄都大的人行礼,莫名有种高高在上的优越感。 “长公主今日能来,可真的是蓬荜生辉啊!” 说话的是主宴上一名中年女子,穿着橘色的罗裙,连忙过来迎这红衣女子。 “听娇娇说,今日府上有赏兰宴,本宫不请自来,还请夫人莫要嫌弃。”长公主看着水榭这边摆放的兰花,笑着打趣道。 国公夫人连忙说:“公主乃是贵客,能来别院,是整个国公府的荣幸,原本想着公主事务繁忙,在加上公主也不喜这些宴会,故怕扰了公主的清净,这才未下帖,还请公主恕罪。” 长公主不在意的摆了摆手,然后扫视了水榭里的众女眷,又看了一眼那边被竹帘隔开的男客说:“只是听说国公府别院这次举办的是赏兰宴,母后极其爱兰,便过来瞧瞧,这国公府的兰开盛宴,确实让人不虚此行啊。” “这些俗花怎能跟皇后娘娘侍弄的兰花相比,公主说笑了。” 国公夫人继续面不改色的说道,提到皇后,面上看着恭敬,实际眼里没有一丝恭敬之意。 这国公府和皇后娘娘并不和,自然和皇后所处的子女也不和。 概是因为宫中的莫贵妃便是国公府的嫡女,膝下育有一子,如今已有十二岁了,而皇后娘娘身子不好已有数月,听说如今已卧床休息,已无法在起身了,整个国公府可都在等着皇后尽快薨逝。 长公主没在说话,她这次来也并非是单单过来赏兰的,而是被自己皇叔指派过来的。 她看似随意的瞟了一眼台阶下的众女眷,很快就看到了刑部侍郎的家眷,看到穿着一身碧裙的陌生少女,她眼睛一亮,便知道这少女应该就是他皇叔让她照顾的姑娘了。 “衡落姐姐,听说四公主要选伴读了,您说我能被选上吗?” 莫娇娇亲自给长公主斟了一杯茶,然后小声问道。 衡落眼里闪过一丝不屑,但很快就消失了,她笑着说:“这个得要看父皇了,此事贵妃娘娘都不知,本宫又怎么知道。” “长姐压根就不许我去,她就是不见得我好。”莫娇娇生气的朝着衡落抱怨道。 衡落嘴角挂着冷笑,自从自己母亲身体不好后,这个莫贵妃便整天蹦跶,她若只在后宫蹦跶也就算了,竟然还想将手伸到前朝来,简直是作死,还有这韩国公府,一而再再而三的挑战皇家底线。 “你如此想当衡香的伴读,是为了什么?” 衡落一直有些不解,明明韩国公府的人跟她们关系并不好,可这莫娇娇就跟不知道一样,直往她们身上凑。 以前她以为是莫娇娇是看上了皇兄,想当太子妃。 可每次遇到皇兄时,虽说也热络,但更多的是敬畏,并不像是对皇兄有情的模样。 听到长公主的问话,莫娇娇脸一红,心虚的低下头,双手揉搓着自己的衣袖,眼神还不注的朝着男客那边瞟去。 她昨日本来是想去长公主那里打探四公主选伴读的事情,却没想到长公主知道她们家要举办赏兰宴,要过来看看。 长公主能来侯府,她自然是很高兴的,便早早的就去门口候着了,这事她早就给母亲说过了,可母亲却只会凶她,让她离长公主远点,似乎并不喜长公主来她们国公府。 早上就在她等长公主时,却看见了廉亲王府的人,她这才知道今日廉亲王竟然也要来。 此时男客那边父亲兄长们肯定在招待廉亲王,想到这里,她的心都快要飞到那边去了。 “就是,就是想着在皇家学院,能学更多的东西。” 莫娇娇轻声说着,可这话衡落是一个字都不会信,但是她也并不戳破,别有深意的看着羞红了脸的莫娇娇。 侯夫人说了些许开场词,女眷这边就三三两两逛了起来,今日阳光甚好,湖中竟然还有一些残莲和鸭子。 此时水榭里传出了袅袅琴音,还有一些舞女在水榭里翩翩起舞,倒别有一番趣味。 林夫人和刘夫人还有其他几位夫人,围在一起说话,本来还带着繁城,只是繁城的注意力更多的是在那些兰花上,走着走着,就脱离了林夫人她们。 洛棋和腊梅跟在繁城身后,只见自家小姐,站在一株墨兰前,伸手摸着那株墨兰的一片叶子。 就见那叶子就像是遇到了宿敌一般,所有的叶子都开始剧烈的抖动起来,繁城手一松,就见那墨兰整个叶子全都趴了下去,似乎死了一般。 那一幕,其他人可能没看清,但是洛棋和腊梅却看得一清二楚。 腊梅倒还好,毕竟在许昌遇到了比这还惊悚的事情,可洛棋便不同了,她的眼睛瞪的老圆了,小口微涨,那还有最开始老成持重的模样。 “你是何人,不知道这墨兰很名贵吗,谁让你碰的?” 一连三问,少女的呵斥声从她们身后响起。 一身粉裙的莫娇娇走了过来,而就在这盆墨兰的旁边,就是一卷卷拉下来的竹帘,也就是说竹帘相隔的那边便是男客了。 繁城只是顺着黑气走到这边的,因为就这株墨兰的黑气最盛,此时这墨兰耸拉了下来,整个水榭那些兰花上的黑气便弱了一些。 莫娇娇走到繁城面前,指着这盆墨兰气汹汹的说:“我都没见过你,你是哪家的小姐?” “回七小姐,我们是刑部侍郎林大人的家眷。” 洛棋已经反应过来,这莫娇娇就是上来找事的,想着姑娘不知礼仪的模样,连忙上前朝着莫娇娇行礼答道。 “本小姐跟你们家姑娘说话,你一个丫鬟,插什么嘴,掌嘴。” 莫娇娇说着,她身后便已有了一个丫鬟上前,伸手便准备掌锢洛棋,而洛棋抿着唇,已经闭上了眼睛,正准备生生挨这一巴掌。 第五十六章 毁了一盆花,断了一人手 为何大小姐让二小姐不要惹着这位莫小姐,就是因为这位小姐在京城可是挂的上号的人。 父亲莫贤乃是当朝韩国公,长兄莫元武则任征南将军,统领荆、豫二州,屯驻新野,手握重兵,长姐则是后宫新贵,极受皇帝宠爱,而这位莫小姐莫家行七,但因是韩国公老来得女,便很是宠爱。 在京城横行霸道,曾让人划伤了一官家女子的脸,致使那家姑娘毁容,却也不过是被禁足一个月,而那家人却被官派到了其他地方任职,对外说是升官,实际是明升暗降,而纠其原因,就是因为那姑娘也穿了一件粉色的衣裙。 那丫鬟一巴掌下去,周围看戏的人居多,也有一些胆小的小姐闭上了眼睛,可那丫鬟的手却并没有扇下去,因为她的手被人截住了,截住她的竟是这个穿着碧衣看起来弱不禁风的少女。 那少女伸手握紧了那丫鬟的手腕,眼神却不看她,而那丫鬟感觉自己的手似乎被一只铁钳禁锢的死死的,无论她怎么挣扎都无法撼动一下。 繁城看向说话的莫娇娇,眼神淡漠的问:“你是要惩戒我的人?” 莫娇娇没想到这少女竟然敢跟自己叫板,又看了眼越聚越多的人,双手叉腰说:“怎么,本小姐还动不得你的丫鬟了,我不仅要动她,还要动你,我倒是看看,你能拿本小姐如何?” 繁城听着莫娇娇的话莞尔:“已经很久,都无人敢在我面前如此叫嚣了,你倒是很有勇气。” 莫娇娇觉得这个陌生的少女,该不会脑子傻了,明明这话应该是她说才是,就在她准备让人拿下这个狂妄之徒时,就听咔嚓一声,接着就是一声痛苦的哀嚎,那丫鬟的手被繁城硬生生的折断了,整个右手外翻,手指不自然的如同鸡爪一般。 那丫鬟的体重可能没有一百多斤,但也有八九十斤了,却被眼前这碧衣少女,轻飘飘的一扔,便扔到了外面的湖水里。 “聒噪。” 做完这一切的繁城,拿起帕子擦了擦自己的手,莫娇娇没想到这看似柔弱的女子,竟会有如此神力。 莫娇娇瞳孔一缩:“你竟敢在国公府行凶,来人,来人。” 随着莫娇娇的呼喊声,很快就进来了一群侍卫,将繁城三人围在了里面,此事也算是闹大了。 长公主衡落听说是有个碧衣姑娘惹火了莫娇娇,一下子就想到了皇叔让自己保护的那个少女,连忙带着侍女朝着这边疾驰而来,同样朝着这边赶来的还有脸色一脸苍白的林夫人和脸色难看的林棠。 “将她给我拿下。” 莫娇娇一声令下,那些侍卫手里拿着刀剑,便准备朝着繁城攻来。 “住手。” 竹帘那边传来一道男子的声音,随着话音落下,那竹帘也被人直接掀开了,原来竹帘那边已经聚集了不少的人,只见廉亲王和国公府的世子也在期中,而说话的人,正是廉亲王。 莫娇娇一看是廉亲王,脸一下子便红了,然后扭捏的走过去,朝着廉亲王弯腰行礼,站在廉亲王后面的世子看到自己的妹妹,微微点了点头,他其实是知道自家妹妹心思的,而且若是娇娇若能嫁给廉亲王,对他们国公府也是一桩好事。 可陈修瑾压根就没看莫娇娇,而是走到繁城跟前问:“发生何事了,可是有人冒犯你?” 繁城看了眼陈修瑾,便将视线再次放到了莫娇娇的身上,莫娇娇怎么都想不到这少女竟然和廉亲王认识,而且似乎关系还匪浅。 “繁儿。” 林夫人带着林棠连忙赶到,看到众人都围在一起,连忙走上前,拉过繁城,紧张的看着她,确定她没事,才长出了一口气。 “这是小女林繁,昨日刚回京城,不懂礼数,若冲撞了莫七小姐,还请您多多担待。” 林夫人看着周围的侍卫,在看了眼旁边那些男客,便知道莫七小姐应该并未做的太过分,毕竟此时廉亲王和国公府世子均在,后面还有一个也刚过来的长公主。 “无事无事,不过小孩儿之间的玩闹,莫要上心。” 国公世子笑着对林夫人说道,语气温和,就好似刚才的事情真的只是一场玩笑而已。 具体这里发生了什么事情,国公世子也知道的不慎详细,当时他正在招待廉亲王,也不知王爷身边的侍卫凑在他耳边小声说了什么,就见王爷脸色一变就朝着这边急匆匆的赶来。 他们赶过来时,就只听见了噗通落水的声音,以为是那家小姐不慎落水,被人救上来一看,原来是他们家的丫鬟,在一看府里的侍卫围着人家一小姑娘,便知道肯定是这个小姑娘热火了自家的妹妹。 其他时候也就算了,今日请的可都是一些能在朝廷说上话,手握重权之人,而且如今长公主和廉亲王等人今日都在府里,可不能将此事闹大。 这么想着国公府的世子便扫了一眼人群,发现自己的夫人竟然不在,不免心生怒意,但此时只有他能站出来。 “多些世子体谅。” 林夫人长舒了一口气,无论此事是对是错,如今她看那莫姑娘的眼神,简直都能将自家女儿戳死,她女儿如此娇弱,今日这阵仗若被吓着怎么办。 这么想着,她不动声色的朝前走了两步,将繁城刚好挡在了她身后,繁城的性子想来不喜跟人有言语争执,最主要的是,她压根也说不过其他人,所以遇到事,她都是直接动手,原本也是这么打算的,可看着林夫人并不结实的后背,却让她的手不禁松开了。 陈修瑾一直注意着繁城,所有的动作,都没有瞒住他,他看了一眼林夫人,然后微微挑眉,似笑非笑的看了眼瞪着繁城的莫娇娇。 此事就莫家损失了一盆墨兰,林府折了一个丫鬟的手,繁城倒是没有受到什么惩罚,但林夫人却也不能在这里在呆下去了,便带着繁城和林棠两人,准备回家。 “娘。” 林棠坐在马车里,看着母亲一直揉着额头,便知道她可能头疼又犯了。 “水榭风大,估摸着今日是被吹着了。”林夫人睁眼,有些疲惫的对着她们两人说道。 第五十七章 私会男子 林棠心疼的看向自己母亲说:“我来给您揉揉。” 林夫人侧了侧身子,没有抗拒,然后看着略有所思的繁城说:“今日可被吓着了?” 繁城一愣,摇了摇头说:“没有。” “你呀,别糊弄我,原本带你出来,今日之事也是在我预料之中,却没想到,会这么快,这京城啊,天子脚下,熙熙攘攘,人多了,这事儿就多了,人与人交往,随缘即可,本想着让你来看能不能交到几个闺阁之交,却没想提前让你看到了京城不堪的一面。”林夫人轻声说着。 她在京城生活了一辈子,本也是官宦家眷,这些宴会里面的猫腻和争斗,她看得一清二楚,本想着带着繁城参加一下京城的宴会,让她见见世面而已,认认脸,也是让京城各家认认自家女儿的脸,这样以后若繁城出了事儿,还能看他们家薄面,不会太过。 繁城听着林夫人的话,若有所思的低下了头,她不傻,林夫人这话明显是对着她说的,她不知为何今日林夫人要挡在她面前,只是这动作,让她想起了那个男人,也是一而再再而三的总是挡在自己面前。 “娘,时候还早,要不我带着妹妹在街上转转,带她领略一下京城的热闹。” 林棠上车后就相对沉默,没有教训繁城,甚至眼神飘忽,总想去看外面。 林夫人皱着眉,撩起帘子看了一眼,发现已经进了内城便说:“行,带好你妹妹,若是你妹妹出了事,你就小心你的皮。” “知道了,知道了,母亲,我们就在前面的酒楼下。”林棠笑着还轻轻锤了林夫人的肩膀,给她松了松筋骨说道。 马车到了酒楼门口,林棠便率先走了下来,林繁则跟在了她身后也一起下了车,丫鬟每个人就留了一人,但是小厮却留了两个。 “看着点时辰,莫要回来的太晚。”丫鬟打着马车帘子,林夫人朝着两人嘱咐道。 “放心,我们就小逛一会儿就回去。” 林棠朝着自己母亲挥了挥手。 看到马车走了之后,林棠对着那两个小厮说:“你家小姐想吃北街满香斋的糕点,你去买,然后你去东街的绫香阁,我定了两匹绸缎,你去给我拿回来,直接送回府。” “是。” 那两个小厮连忙点头说道,说完后两人便一人朝北一人朝南小跑而去。 腊梅眼睛瞪的溜溜的圆,她知道大小姐这明显就是将这两个小厮给支棱出去,可是她为什么要这么做,难道是想对自己小姐不利,可是她并不是小姐的对手啊,就在腊梅胡思乱想时,就听大小姐说:“小妹,等会你跟姐姐去个地方,去了那里后,你就在大厅等我,不要乱跑可好?” 繁城乖巧的点了点头,此时她们就站在京城的南大街上,因为这里古玩字画店铺最多,所以这边来的文人墨客较多。 跟在林棠旁边,繁城和腊梅顺着这条街朝前走去,繁城和林棠两人都戴着帷帽,无法看清容貌,但今日因为赴宴,所以两人的穿着都比较出彩,来来往往的人上下打量的人可不在少数。 出云阁。 繁城看着林棠带着她们在一处茶楼门口停下,便听林棠说:“小妹,你就在这里等我,我跟朋友有约,等会我在带你去另外一处,那里全是买胭脂水粉的地方,还有很多卖吃的地方,可好玩了。” 繁城对胭脂水粉并不感兴趣,但是她对人间百味却很感兴趣,闻言便坐到了大堂的一处角落,然后看着林棠带着自己的丫鬟急不可耐的上了楼。 等到林棠她们走后,腊梅才不解的问:“大小姐来这里是要见谁啊,为何搞的如此神秘?” 这出云阁外便是护城河,杨柳依依,大堂还有一弹琵琶的女子,正低眉拨弦,小二上了一壶好茶,腊梅看着点了些店里的特色。 繁城自然也不知道林棠来这里是为了见谁,直到她看到一个人走进了茶室,便知道林棠来这里等的人是谁了,这人正是她们今日在侯府门口所遇见的刘瑄,只见他带着小厮来了出云阁,便朝着楼上走去。 腊梅自然也看到了这熟悉的人,长大了小嘴说:“大小姐这该不会是在……” 腊梅骇然了,这私会男子若是被发现了可不是什么好名声啊,大小姐不是已经定亲了吗,她自己私会就算了,怎么还要带上自家小姐。 可能是腊梅的表情太过于难看,繁城狐疑的看向腊梅问:“怎么了?” 腊梅看着一脸单纯的小姐,咬了咬唇,最后摇了摇头,这么肮脏的事情,不能说给小姐听,只是大小姐也太胆大了,只能希望此刻不要在这里碰到熟人,但是腊梅的祈祷并没有视线,因为就在刘瑄上楼不久,门外又进来了一个熟人。 陈修瑾是在繁城离开后也离开的,同行的还有长公主,只是长公主出了侯府后边回了公主府,并没有跟陈修瑾一起来这里。 此时陈修瑾带着陈白走到了大堂,在大堂扫了一眼就看到了角落里的繁城,帷帽整齐的戴着头上,桌上的糕点已经吃的七零八落了。 陈修瑾坐定,陈白便给自家主子倒了一杯茶:“这家糕点好吃,还是上次我送你的好吃?” “水晶饼。” 繁城的声音从帷帽里穿了出来,她素白的小手正捏着吃了一半的红薯干。 陈修瑾笑了说:“怎么这里就只有你一人,你姐姐呢?” 腊梅眉头一挑,这王爷怎么知道自家小姐是和大小姐出来的,明明她们是半路下车啊,难道王爷一直跟在她们身后,这么一想她觉得自己似乎真相了。 “楼上。”繁城继续答道。 陈修瑾一听便皱眉,这出云阁虽说是一家茶室,但这里还经营着其他生意,来来往往歇脚的,谈事儿的,什么人都有,鱼龙混杂,二楼都是包间,隐私性比较好,这林大小姐独自去了包间,然后将自己人生地不熟的妹妹一个人扔在大堂,她也不怕出了什么事儿,看来繁城在林府似乎过的也不怎么样。 第五十八章 退婚 “走,我们去楼上。”陈修瑾起身对着繁城说道。 繁城对于坐在那里不甚在意,但陈修瑾一邀请,她还是跟着他上了二楼,二楼都是包间,陈修瑾正准备带着繁城重新在开一间包厢时,他们对面的包厢门就开了,然后就看见一个男子满脸怒气的从她们身边走过,身后跟着一直守在门口的小厮。 房门打开,里面瘫坐着一个少女,少女头上的帷帽放在桌上,此时少女满脸泪痕,手上还拿着半块玉佩,不是林棠又是谁,而刚才从他们旁边夺步下楼的人正是刘瑄。 “小姐。” 林棠的丫鬟就在门口,看见刘公子气冲冲的离开,又看见二小姐和一男子走了过来,她连忙走进去想要扶起自家小姐。 繁城看着林棠满脸是泪的模样问:“怎么了?” 林棠被丫鬟扶起坐在了椅子上,她拿起这半块玉佩,咬了咬唇,泪如雨下,没有说话。 最后是她身边的丫鬟,眼眶湿润的看着自家二小姐和旁边陌生的男子说:“二小姐,您就莫要问了,您帮忙照看一下大小姐,奴婢去叫个车,我们这就回府。” 繁城点了点头,走了进去,她也不说话,就坐在林棠旁边,看着她。 倒是陈修瑾看了一眼,便知道是什么情况了:“情字一事最伤人,林大小姐也莫太伤心。” 陈修瑾也坐在了距离繁城比较近的地方,林棠泪眼婆娑的抬头看向说话的人,等看清了那人模样,猛的站起行礼说:“臣女见过王爷。” “莫要多礼,本王跟你家幼妹相熟,你既是她的长姐,也莫要多礼。” 林棠擦干了眼泪狐疑的看了一眼,一脸淡定的繁城,自己这刚回京的小妹,何时和廉亲王关系如此交好了,廉亲王不是不喜与女子接触的吗? 林棠和刘瑄虽然刚刚定亲不久,但是林棠却已然将刘瑄当成过了今后能和自己共度一生的人,虽说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一切还未过明路,就等明年春闱后,他们两家就要过礼了,明明前些时候,他还差人送了自己一些别国的稀罕物件。 今日侯府宴会,他让人送了小纸条,约自己来这里见面,她以为他是想自己,没想到得到的却是希望自己能答应退婚,并归还那半枚玉佩,少女怀春,在闺阁里她也经常提起刘瑄,会让人留意他每日的行程,会朝兄长打听他在书院的表现,无论是好是坏,她都觉得这人很好,可现实却给了自己狠狠的一巴掌。 包间异常的沉默,林棠在自怨自艾,整个人都已经恍惚起来,繁城则吃着包间送的小食,她觉得包间的小食要比大堂的好吃,而陈修瑾则嘴角含笑一直看着繁城,时不时给她剥个花生或者给她递一杯茶水。 “上次差人送给你的糕点可喜欢?”陈修瑾凑到繁城跟前,笑着问道。 想起那个她没吃几个就没了的点心,她连忙点头说:“好吃。” “那我到时候让人在给你送点。” 陈修瑾一边说着,一边凑向繁城,甚至他衣服上的熏香,她都闻的一清二楚,手里拿着他刚剥好的花生,抬头就看到了男子精致的下颌,向下能瞟到他精致的喉结,在往上他的那一抹薄唇,让繁城看得有些出神。 陈修瑾能感觉到繁城正在盯着自己,但是他不能动,只能不自觉的吞了吞口水,若有人仔细去观察,就能看到他已经羞红的耳朵,繁城看着他上下滚动的喉结,将手里的花生放到自己嘴里,伸手便摸向了陈修瑾的喉结,然后她的手便被人按住了,繁城体质偏冷,而陈修瑾则相反,此时手心滚烫。 他按住繁城的手,双目沉沉的看向繁城,眸子里是繁城从没见过的情绪,她不禁看呆了。 “刚才,我家王爷被调戏了?” 陈白和腊梅两人站在门口,头一撇就看到了这扎眼的一幕。 腊梅也呆呆的看着这一幕,然后嘴巴一张一合的看向陈白说:“我怎么觉得,是你们家王爷,先撩的我家小姐呢?” 说着,两人互相看了一眼,然后不知为何两人从彼此眼里都看到了嫌弃,就在气氛暧昧时,门外咚咚咚的上楼声,让陈修瑾第一个反应过来,他松开繁城的手,将手放到嘴边,轻咳了一声。 “大小姐,找了一辆马车。” 原来是去找马车的丫鬟回来了。 林棠起身,行动间有些踉跄,最后还是她的丫鬟连忙上前扶住她,将她扶了下去。 “本王送你们回府。” 陈修瑾看到繁城也上了马车,便骑上马朝着马车里的两人说道。 林棠没有应声,而是朝着繁城小声问:“你何时与廉亲王如此要好了?” 繁城看她此时满脸红粉的模样,指了指林棠身上的帕子说:“你脸上的妆全花了。” 林棠一愣,然后立马对坐在外面的丫鬟喊道:“莲心,镜子给我。” 门外坐着的莲心一听自家小姐的声音,连忙从自己的小布包里掏出一枚手掌大小的镜子递了进去。 繁城好奇的看着这枚镜子,发现这镜子的通透性还不如自己的水镜,不过一枚铜镜,她就不在感兴趣了。 林棠拿着镜子一照,发现自己的妆容真的花了,马车走过一条长街时,繁城无聊的将帘子撩开,却恰巧让拿着镜子的林棠看到了一个熟悉的人,正骑马朝着这长街里面走去。 这临水的一条街,可是京城有名的花街,林棠猛地将镜子放到马车上,然后朝着外面喊道:“停车。” 马车应声而停,接着林棠便掀开帘子下了马车,帷帽都没来得及戴,便朝着那河岸边的那条长街跑去。 莲心连忙拿起帷帽朝着自家小姐跑去,此时陈修瑾和陈白两人也下了马,繁城掀开帘子也走了下来,不解的看向林棠一路奔跑的背影。 “你在这里待着不要乱走,我过去看看。”陈修瑾拿过腊梅手里的帷帽给繁城亲自带上,然后对着她嘱咐道。 第五十九章 春风阁 繁城没有答话,任由陈修瑾给自己戴好帷帽,只是在他转身要离去时,却伸手勾住了他的衣袖,对着他说:“我也去。” 陈修瑾本想给她解释这个地方女子不能去,可猛然想起眼前这少女并非一般人,便笑着说:“好。” 林棠独自跑到临街时,看着周围挂着的彩色灯笼,以及此时还半关着的门,这才猛然反应上来此处是何地,她一个未出阁的姑娘,独自来此处,若是被传出去肯定是名声净毁,想到这里她不禁连连后退,准备要离开这里。 “小姐。” 身后传来莲心的声音,林棠回头连忙朝着莲心说:“我们现在马上离开这里。” 莲心将帷帽戴到林棠头上,遮好容颜,两人就准备离开,却听到身后传来一个熟悉男人声音:“棠儿?” 男子的语气满是疑惑,林棠僵直着背,没有转身,她是看到他才下的马车,然后没头没脑跟到了这里,可她不懂的是他为何会来这里,而且还是在白天,更是在找自己退婚后如此迫不及待的来这里。 “春风阁。” 陈修瑾走向前,看着这半闭的门扇,抬头看了眼门上挂着的牌匾,似笑非笑的看向刘瑄,刘瑄看到陈修瑾,整个人大惊失色朝着陈修瑾行礼:“学生见过王爷。” “你这青天白日的来此地是为何事?”陈修瑾直截了当的问道。 刘瑄脸色微变,他明年就要下场,这廉亲王已经连着两次为春闱的主考官了,所以他才会自称一声学生,如今这学生碰到了主考官,还是在这种地方,他不难想象等待自己的是什么,毕竟大庆朝虽说没有宵禁也没有明令禁止官员狎妓,但是若出现一个就连白日都流连青楼的人出现,无论他是否是官员,这人的德行都得要让人考究一下。 “学生来此是有要事,稍后便会离去。”刘瑄斟字酌句的朝着陈修瑾解释道,想起那个还在等着自己的那个人,他心里一片柔软,也正是因为遇见了她,他才懂得了何为真正的爱,想起她,刘瑄脸上不免出现了一丝温柔。 这种温柔如今在林棠眼里是那么的刺眼,因为这种表情她也曾在刘瑄脸上看到过,就在他们站在门口寒暄时,那门从里面被一个丫鬟给打开了,那丫鬟隐在另外半扇门阴影里,朝着外面瞅了一眼,发现除了刘瑄刘公子,其他人她都不认识,竟然期中还有女子,抿着唇,朝着刘瑄行礼说:“刘公子,我家姑娘有请。” 刘瑄眼睛一亮看着丫鬟笑着说:“我这就来。” 说着,朝着陈修瑾拱手说:“学生先去了。” 陈修瑾没有留他,点了点头,示意他随意,等到刘瑄进去后,那个丫鬟朝着众人又欠了欠身,便连忙跟着刘瑄走了进去。 林棠看着这一幕,银牙一咬,竟也走了进去,身后的莲心低声惊呼:“小姐。” 莲心站在外面也不知自己该不该进去,但又看着小姐的背影,最后只能跺跺脚跟了进去,繁城倒是无所谓,看了眼四周的装扮,便抬脚也走了进去,陈修瑾一直护在繁城周边,等进了春风阁才说:“这条街是京城有名的花街,白日基本是不营业的,所以你看里面都没有什么人,晚上这里才会很热闹。” 果不其然,进入了春风阁,里面大厅很大,有高台,挂着彩绸还有灯笼,此时灯笼并没有点着,阁里也没有什么人,门窗紧闭,有些昏暗,看见他们这一行人进入,才出现了一个小厮打扮的男子,右脸长着一个大痦子,搓着手,连忙走过来朝着陈修瑾躬身行礼说:“这位爷,春风阁晚上才营业,这边白日姑娘们都并接客。” 陈白直接掏了些银子熟练的递给那男子说:“我们是刘公子的朋友,是跟他一起来的。” 一听是刘瑄刘公子的朋友,那男子接了银子笑着说:“那您跟我来,我带你们去月柔姑娘的院子。” 陈修瑾不置可否的点了点头,那男子走的时候,还扫了一眼戴着帷帽的繁城:“这位小姐是?” “跟本公子一起来的,莫要问的太多。”陈修瑾不喜这人看向繁城的眼神,朝前走了一步,挡住繁城朝着那男子说道。 那男子连忙哈腰,在前面引路,出了大厅一直朝着后院走去,就发现这后院竟然占地颇大,有独立的好几个院子,那男子领着他们这一行人到了一处院子门口敲了敲门,里面就有一个小丫鬟过来开门,那丫鬟恰好是他们在门口所看见的那个丫鬟,看到院外面的人跟刚才她看到的人一样,咬着牙朝着男子说:“刚才刘公子过来时,身后跟了两位姑娘,此时正在里面跟着我们家姑娘叫嚷,这些人又是些什么人,我们家姑娘白日不接客。” 听了那丫鬟的声音,男子表情立马一变说:“谁敢跟月柔姑娘叫嚷,需要我们将人给弄出去吗?” 那丫鬟摇了摇头看着繁城这行人,一脸警惕的说:“刘公子说他会处理,其他无关之人,你还是让他们回去。” 刚才那跟着刘公子进来的女子说自己是刘公子的未婚妻,一进门就开始叫嚷,着实讨人厌,这些人刚才在门口看着似乎和那姑娘是一路人,恐怕都是来找自家姑娘麻烦的,想到这里,丫鬟便一脸气愤,看着繁城这一行人,满是警惕。 “我们是刘公子的朋友,姑娘若不信,自可以进去问问刘公子。”陈修瑾朝着那丫鬟说道。 刚在门口她只顾着去瞧那刘公子了,没想到竟然会如此气质不凡的男子,那丫鬟上下仔细的打量了一番陈修瑾,发现他的穿着打扮竟比刘公子看起来还贵气一些,又偷偷瞅了一眼陈修瑾的长相,如此俊俏的容貌,她在这春风阁这么久,都未见到过一个男子长得这么好看,自家姑娘肯定会喜欢,这么一想便说:“那容客人稍等一下,奴婢去禀告一声。” 过了不久,那丫鬟去而复返,可能是走的比较焦急,脸上还带着红晕,将门打开说:“贵人请进。” 第六十章 月柔 陈修瑾这一行人这才进了院子,院子不大,但很雅致,一进院子就能闻到一股幽香味,沁人心脾,朝着院子里面走去,就听见了林棠哭泣的声音。 此时刘瑄是真的头疼,他怎么都没有想到,如林棠一般的大家小姐,竟然会跟着自己进入青楼,还会如市井泼妇一般朝着人叫嚷。 “原来她就是你的相好,你就是为了这人才要退婚的是不是?” 林棠看着这个缩在刘瑄怀里的女子一脸惊愕的说道。 繁城进来后,就看到了这样的场景。 林棠头上的帷帽已经扔到了地上,旁边站着手足无措的莲心,此时林棠双目通红,浑身发颤,右手指着刘瑄怀里的女子一脸伤心气愤。 缩在刘瑄怀里的女子,听到声响,朝门口瞥了一眼,就在人群中一眼看到了长相极好的陈修瑾。 这男子体型修长,面如冠玉,凭她这些年的经验,若能和这男子春风一度,那是何等的销魂。 这么想着,抬头在看向这个自己刚勾搭不久的男子,她就有一种厌烦感,她是逢场作戏,却没想这男子竟然当了真,看来得尽快甩掉这人,不然肯定会惹上麻烦。 月柔稍微直了直身子,然后拿着帕子擦了擦眼睛,朝着林棠更咽道:“奴家并不知刘公子已有未婚妻,更不知刘公子与姑娘要退婚,奴家不过一烟花女子,刘公子怎会为了奴家退婚,姑娘莫要多想。” “林姑娘,此事全当是刘某的不对,我们两家虽说是有定亲,但未过礼,也并未过明路,只是双方父母的玩笑话,如今刘某只希望林姑娘能将那半块玉佩退回给刘某,自此双方婚嫁各不相干,而且退婚之事是刘某的意思,和柔儿并无关系。” 刘瑄伸手安抚了下怀中的女子,朝着林棠说道。 “各不相干,刘子希,这便是你给我的交代,婚姻大事,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是,你我并未过明路,可是谁当初对我说过,执子之手与子偕老,这才几日,你便找了这么一个女子,烟花女子,我林棠怎么竟比不上这么一个人尽可夫的烟花女子,怎么,你以为你我真的退婚了,你就能娶她了?” 林棠是真的伤心,她想过退婚的理由无数,却没办法接受,抢走自己的未婚夫的人竟然会是这么一个女子。 在看着从自己进来这里,眼前这男子句句都在维护这个娇柔做作的人,她林棠究竟那点就比不上她了。 刘瑄抿着唇抱着扶香的手紧了紧,他自然知道想要娶月柔这件事,肯定是很艰难,可他更相信事在人为,他跟月柔之间是真爱。 “林姑娘,你莫要在月柔的身份上处处打击她,没有人愿意流落青楼,月柔若有你这等身份,也是清清白白的良家女子,再说了,她已经够可怜了,林姑娘不用如此出言不逊,此事不用在多谈,我刘瑄今生也只会娶月柔一人,哪怕父母不同意,我也会坚持自己的心意,今生今世都不会舍弃她。” 刘瑄说着,低头满眼情谊的看向怀中的女子,他的一席话,让林棠最后一丝希意,全部破碎。 她扬起脸看着刘瑄笑中带泪,语气却带着一丝坚定:“那好,这婚我退,我祝你们百年好合,早生贵子。” 说完,林棠便头也不回的朝外走去,走到门口时,她对着莲心说:“帷帽给我戴好。” 看着林棠挺直的背,又看了一眼那一直躲在刘瑄怀里,眼睛却一直盯着陈修瑾的女子,繁城莫名对这女子有些不喜,她拽了拽陈修瑾的衣袖。 陈修瑾下意识的弯腰凑到繁城跟前,就听繁城说:“那男子和女子很厉害吗?” 陈修瑾看了一眼那女子,就见那女子朝着自己笑,他立马侧头说:“不厉害。” “既然不厉害,那么为何林棠会哭,他们在笑。” 繁城如今已经知道林棠和刘瑄的关系,也知道这个叫月柔的女子抢走了林棠的未婚夫,虽然她没觉得这个刘瑄很厉害,但是她却莫名的不喜欢林棠哭。 这种事情,陈修瑾也不知该怎么回答繁城,毕竟在别人眼里,林棠在这场事情上,的确是输给了这个烟花女子。 可在他看来,这又何尝不是一件幸事,这刘瑄字子希,可见刘家在他身上倾注了多少心血,而且刘家是鼎盛人家,怎么都不可能让这烟花女子进门,哪怕是做小当外室都不可能。 “他们看似是赢了,实际他们并没有赢。”再走出花街的路上,陈修瑾朝着繁城解释道。 看着繁城疑惑的模样,陈修瑾笑着说:“刘家世代当官,在京城也算是有头有脸的人,嫡系虽然不止刘瑄一人,但毕竟是嫡长孙,又颇有些才学,因此刘家这一辈对他很看好,所有的希望也压在他的身上,如今他为了一个烟花女子退了你们家的婚,此事若是被刘家知晓,这烟花女子多半是留不得了,而且刘家的人必定会上门,求取你姐姐的原谅,到时主动权就在你们家了。” 繁城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然后回头看了一眼这春风阁说:“这个地方不好。” 陈修瑾闻言轻笑说:“对于女子来说,可能不是什么好地方,可一到晚上,却是男子欢喜的地方。” 繁城看着这条连空气中都飘着脂粉味的地方,点了点头,寓意着她赞成陈修瑾的话,这倒是让陈修瑾疑惑:“你曾来过这种地方?” 繁城看向河岸边的垂柳说:“是啊,兰房夜夜迎新客,斗转星移换丈夫。百般体态百般姣,不画全身画半腰,可恨丹青无妙笔,动人情处未曾描。烟花妓女俏梳妆,洞房夜夜换新郎。” 听着繁城的描述,这明显不是一个未及笄的少女能知道的事情,甚至她将春楼里的景象描绘的淋漓尽致,就好似她曾亲眼所见一般。 想到这里他看向繁城,似要从那帷帽中看清楚繁城如今的表情一般:“你怎会来这种地方?” 繁城看向陈修瑾,风将繁城的帷帽轻轻吹起,露出她略显稚嫩的容貌:“和故人来过此处。” “故人,是男的?”陈修瑾感觉自己心里莫名有些紧张的问道。 繁城点了点头,侧头看着他,一脸认真的说:“你不是说,女子不喜这个地方,那么肯定是男的啊。” 第六十一章 不要怕他 “那人我认识吗?”陈修瑾紧张的问道。 繁城思索了下,看向他,郑重的点了点头说:“认识。” 这话让陈修瑾浑身一激灵,背后甚至升起了一抹凉意,他很清楚,自己以前从未见过繁城。 更别说他身边的男子会认识繁城,还带着一女子进入这青楼之地,猛然他又想起自己师兄曾说,繁城认识他体内的那个怪物。 “当日我师兄说,你认识我体内的那个怪物?”陈修瑾带着繁城走到一处凉亭,看着外面的河上停留的几艘花船。 陈白已经吩咐莲心和自己身边的其他侍卫护送着林棠回林府去了,而自己则远远的带着腊梅站在旁边,两人认认真真的当个背景墙。 “他并非是什么怪物,你也莫要怕他,如今我并不清楚他为何在你的体内,但是我知道他也是迫不得已。”说着,繁城敛眸,掩下眼底的惆怅。 看繁城和他如此熟悉的样子,陈修瑾继续问:“你们……是怎么认识的?” 他的话,将繁城彻底拉入了回忆中,他们是怎么认识的呢,似乎已经认识了很久,第一次见仓决时,她就有一种特别熟悉的感觉,那种感觉比在见到自己父神时,还要强烈,可自己是被父神带回神界的,所以她是受了父神点化而成形的。 犹记得第一次见到仓决时,她当时练功出了岔子,半昏半清醒的状态下,察觉到有人在自己身后为自己调理体内翻涌的气息,等到一切趋于平稳下来后,她才问:“你是何人?” “小繁繁,怎么这么快就不记得我了?”那人在自己面前语气亲昵,似是跟自己认识了很久一般,而且在她的印象里,他在自己面前也从未用过敬语。 “我并不认识你,莫要乱说。”繁城的话,让身后的人明显呆滞了一下,传入体内的灵气也断了一下。 当她趁着这功夫,从他身边远离,回头就看见了一个满头银发的男子,大刀阔斧的坐在自己刚才所坐的位置身后,看他那姿势,自己几乎是被他揽在怀里的。 他微微敞开的衣襟,能看得到他里面细腻的肌理,右耳带着一颗黑色不知名的法器,闪烁着淡淡的神光。 满头的银发随意的披在身后,却丝毫不显得女气,五官长相俊朗,棱角分明,嘴角噙着笑,看着自己,眼里是自己难懂的晦暗,这人很危险,虽不说话,但周身带着睥睨的气势,并非一般之人,是个极度危险的人物。 “既然不认识,那认识一下,我是仓决。”那人挑笑看着自己,手搭在膝盖上,手指一搭一搭的敲着,眼里满是戏谑。 在神界她没有朋友,他反而似乎跟谁都关系很好,魔界的魔尊跟他称兄道弟,父神遇到他也都客气有加。 她以为他对谁都和对自己一样,自己不过是他众多朋友中的一个,很久后才她才知道,他对自己与旁人并不一样。 想到这些,繁城认真的看向陈修瑾,其实他跟仓决长相是有一些相似的。 仓决明明是妖神,做事却有时候比她们这些神仙还要悲天悯人一些,这便是众神仙都觉得无法理解的原因。 因为异类,所以他才会被私下排斥,如此想来某一种程度上来说,眼前这男子本质上和仓决竟有一些相似。 “你只需知道,他并非是什么怪物和妖物就可以,若有什么事情,你可来寻我。” 繁城朝着他认真的说道,话语中带着某种承诺。 她已经知晓仓决的肉身被囚在婆娑海,若能找到他的神魂,那么让他重新回归妖神之位,并不是什么难事。 只是此事牵扯到神界,若要前往婆娑海,那么势必会被神界知晓,父神也会知道。 在父神眼里可能自己已经死在了九天之境的漫天神雷之下,若终有一日要相见,那么他看到自己又会是何种表情。 这些繁城都不知晓,但潜意识告诉自己,就如仓决当初所说,身处于迷雾之中,莫要将自己暴露出去,在不知真相之前,她并不想回到神界,九天之境里的漫天神雷必有预谋。 繁城是被陈修瑾送回林府的,回到林府就发现府里的气氛有些不对。 回到自己院子,洛棋几人已经在院中了,看到繁城连忙走过来,连忙奉茶说:“小姐,今日晚餐恐怕是只能在院中自己吃了。” “发生何事了?”繁城不解的问道。 “大小姐刚才从外面回来,似乎受了委屈,如今夫人和大少爷都在小姐院中,刚听嬷嬷说,大小姐一直在哭,然后就看见大少爷怒气冲冲的骑马出去了,至今都没有回来。” 洛琴一直在院中,将自己打听来的消息,第一时间报给了繁城。 洛棋在旁边一直皱着自己的眉头,她是跟着夫人一起回来的,夫人回来后就说头很疼,请了大夫又是针灸又是熏香,想着休息一下,就听见外面一片人仰马翻。 接着就听说大小姐一路哭着跑进了自己院子,然后大少爷便和夫人一起过去了,这不到现在都还没出来。 “小姐,您和大小姐在外面遇到了什么事情吗?”洛棋小心翼翼的问道。 毕竟大小姐说是要带着二小姐在街上转转,然后大小姐提前哭着回来了,二小姐最后才回来,这回来时看着天色都已经晚了,莫不是自家小姐将大小姐给气哭了? 洛棋的话音一落,满院子的丫鬟都停下了手里的动作看向自家小姐,似乎没人相信二小姐有能耐竟然能将大小姐给欺负哭。 繁城还没说话,腊梅首先跳了出来,护在繁城面前说:“莫要乱说,不是小姐气哭大小姐的,是大小姐遇到了些事儿,你们莫要乱猜。” 腊梅不说也就罢了,她这么一说,众人心里都在想,这大小姐遇到事儿,那二小姐去哪儿了,难不成大小姐被人欺负了,二小姐在旁边一直看着。 不得不说,大家猜的很对,但是猜对了,却不能说出来。 只有李嬷嬷从腊梅的话语里,听出了些许的不对劲儿,让人将房门关上,将那些小丫鬟都驱除了房间,然后朝着繁城问:“大小姐遇到了何事,是否跟小姐有关?” 繁城摇了摇头说:“和我无关。” 第六十二章 安慰 说完,也不再多说其他话了,最后还是腊梅小声说:“今日大小姐带着二小姐去了出云阁,大小姐和刘瑄刘公子独自谈话,似乎刘瑄刘公子要退婚。” “退婚,为何要退婚?” 这刘林两家的婚事,可是阖府上下基本都知道的事情,刘家都上门好几次了,只是还未对外宣说而已,这突然要退婚,其中肯定是有原因的。 腊梅将众人的表情一一看在眼里,又看向众人期待的模样,吊足了所有人的胃口才说:“是因为一青楼女子。” “青楼女子,怎会?这刘公子不是备考春闱,一直跟大少爷一样在书院读书,怎会认识什么青楼女子?” 洛琴生性比较活泼,没有洛棋稳重,想到什么就问了出来。 腊梅对他们是如何认识的也不知晓,只能无奈的说:“当时刘公子要退婚,我们虽不知其原有,但是看大小姐伤神的模样,便想着先回府,在路上却看见刘公子独自去了春风阁,这不,大小姐就跟了过去,也跟着进了春风阁,然后就看见刘公子抱着一青楼女子不松手,叫嚷着要娶那青楼女子,所以要和大小姐退婚,大小姐哪儿能受的了这种奇耻大辱,便答应了退婚。” 然后就腊梅朝着众人说了今日发生的事情,让这些丫鬟都听得一愣,跟听话本一样。 李嬷嬷毕竟遇事比较多,思考了一会便朝着繁城说:“二小姐,奴婢觉得您应该去院子看看大小姐。” 繁城倒是没有拒绝,而是点了点头,然后带着洛棋和腊梅一同前往林棠的院子走去。 林棠的院子是一处两层的阁楼,院中绑着秋千等小玩意儿。 此时院里尤其热闹,已经有丫鬟拿了侵了热水的帕子,正往楼上送,看见二小姐过来,林棠跟前的丫鬟连忙过来相迎。 上了二楼,就听见林棠凄厉的哭喊声,房间人倒是不多,只有跪在地上的莲心,以及林夫人跟前的绿淞。 “夫人,二小姐来了。” 林夫人此时是满脸怒气,穿衣也比较随意,一头长发并未挽起。 这模样,明显是原本已经躺在了床上,听到消息便立马赶过来的,听到丫鬟的禀报,就看见繁城已经走了进来。 林夫人强压着怒气,让语气不那么严厉,才朝着繁城说:“听说你今日也在场,你将今日所遇见的事情都说一遍。” 繁城想了想便将腊梅在院中的话,一字不差的重复了一下,站在繁城身后的腊梅不由的扯了扯嘴角,洛棋也是一愣,主要是惊讶于繁城的记忆力。 “这刘家简直是欺人太甚,行了,棠儿也莫要哭,等你父亲回来了,我们就退婚。” 林夫人这一生和林大人过的可谓是琴瑟和鸣,嫁过来后也没有什么小妾或者妯娌使绊子,所以她一直希望自己的儿女也能和她一样。 原本看上刘家,仅仅只是因为刘家也属于清流一家,家教严谨,教育出来的子孙个个就算不是有出息之人,但也是个有章法的人家,再者从此辈往上数,也从未听过刘家出过什么宠妾灭妻之事。 毕竟这世上同等家室里,若要找一家不纳妾的人家还是少,现在看来,是他们瞎了眼,这龙生九子各有所好,这还得看这个人,而不能仅仅只看家世背景。 “娘,我只是不甘心,女儿那一处没有那烟花女子好了,为何为何要如此对我?” 林棠其实就膈应,此事若是传出去,那么她都不用见人了,少女怀春所遇到的第一个男子,以为是自己的良人,如今看来是不过是镜中花水中月。 林夫人叹了一口气,看着林棠也看向林繁语重心长的说:“俗话说,男怕入错行,女怕嫁错郎,这刘瑄今日能与你因一青楼女子,做出如此大逆不道之事,那么他的仕途也算是到头了,这种人我们家莫要跟他牵扯,如今他要退婚,我也是答应的,但怎么退,由我们说了算,此事不能闹大,毕竟你们并非过礼,这些时日你莫要出府,等事情了了,再说。” 此话她不仅仅是说给林棠听,也是说给繁城听得,只是看繁城的模样,似乎并未出窍,林夫人便不再多说,照顾着让人给林棠净脸,然后和繁城两人一起下了楼。 再说林永诚去了刘府,刘瑄竟然还未回来,刘府人热情的将林永诚请了进去。 因为刘瑄不在,是刘瑄的弟弟刘诚招待的林永言,看林永诚一脸气愤的样子,便让人上了新茶问:“林兄为何事生气?” 林永诚没好气的瞥了一眼刘诚说:“还不是因为你那兄长,我曾听同窗说你兄长近日连着几日流连青楼,我还以为是他在说笑,可如今你那兄长可真好,白日都往那边跑,你在看看天色,我估摸着现在还在那春风阁待着呢,从床上爬不起来呢。” 林永诚的话,让刘诚脸色一变,但他可不能承认兄长在青楼,只能反驳道:“今日侯府宴会,兄长和母亲早早就去参加了宴会,中途兄长说有朋友相邀所以去赴约了,不可能去青楼,肯定是有人看错了,林兄可莫要信这些话。” “若是别人也就算了,可今日看见你兄长前往春风阁的可是廉亲王,怎么你不信我,还不信廉亲王,你能说廉亲王看错了吗?” 这话让刘诚脸色一变,其他人也就算了,若自己兄长真的在青楼只要不是被林家人直接堵在了门口,那么他们打死都不承认。 可若是被廉亲王碰到,那么自己兄长的正途算是完了,这么一想,刘诚便意识到此时兹事体大说:“林兄莫要生气,今日父亲和母亲都未在府里,我可做不了主,便不留林兄了,改日,我们定当亲自前往林府拜会。” “也甭改日了,你们刘家原本跟我们家是要结秦晋之好,我看此事就此作罢,这半枚玉佩我也拿过来了,还请直接将玉佩交给刘大人和刘夫人,从此后你们刘府和我们林家不在有任何干系。” 林永诚将一直拿着的半枚玉佩撂倒桌上,头也不回的走了,独留下站在厅里的脸色难看得刘诚。 第六十三章 出门听曲 繁城是第二日才知道刘府的事情还有后续,听说昨日林永诚去了刘府,随后刘府的家丁便前往了春风阁。 从春风阁的院子里找到了自家的大少爷,听外人讲起,当时大少爷和那位青楼女子可谓是难解难分,刘府的人个个脸色难看,不过是要带自家大少爷回府,活生生的像是生离死别,搞的当时刘家二少爷一脸铁青。 林永诚过来找繁城时,繁城正在院子里,看着丫鬟们绣花。 洛棋的绣工要比其他人都好些,正在指点腊梅几人给繁城绣一些小玩意儿,繁城看着好玩,也让人弄了花架子,让洛棋给自己画了一个简单的花样子,也开始学起了绣花。 林永诚进来时,就看见一群人将繁城围在中间,指着花棚上的布,给繁城指着什么,走近就看见自家妹子正在绣着不知名的一朵花,看花样子似乎是一朵牡丹。 可繁城却将其绣的比较乱,至少花色上配的就看起来有些奇怪,花瓣明明是红色的,有浅入深,可繁城的花瓣开始还是红色,可一会儿却又出现了一缕黄色,针脚也不像其他人的那么平整。 “大少爷好。” 洛棋第一个看见了林永诚,连忙放下手中的活儿,朝着林永诚行礼,其他人这才看到站在她们后面的人。 繁城倒是头都没抬,她此时所有的思绪都在这一团乱线里。 “你这绣的是什么?” 林永诚嘴角含笑,指着繁城所绣的绣品。 “牡丹。”繁城皱着眉头,头也没抬的说道。。 看着她的模样,林永诚轻笑:“这绣工并非一朝一夕便能成的,你若真想学,可以让母亲专门给你请个师傅。” 繁城将手里的线团放到桌上,闻言抬头看向林永诚,没好气的问:“你找我有事?” 林永诚点了点头说:“今日有同僚邀我去听书,母亲让我带你出去玩儿,想不想去?” 繁城闻言连忙起身说:“去。” 林永诚坐在旁边的空位上说:“那我在这里等你,你去换身衣服。” 繁城低头看了一眼自己身上的穿着说:“我这衣服不行吗?” 今日繁城穿了一件紫色的长裙,没有什么复杂的配饰,头上也就簪了一根白玉簪,倒是显得有些素净。 “小姐,我们还是去梳妆打扮一下在出府。”腊梅朝着繁城轻声说道。 繁城向来听腊梅的话,听到腊梅说话了,便顺从的跟着走了进去。 房间里腊梅和洛棋两人赶紧从柜子里找了一件适合在外面穿的衣裙,又重新梳妆打扮,等到繁城再次出来,林永诚这才满意的带着繁城出府了。 坐在马车里,腊梅在给繁城说着她最近从府里其他人那里听来的一些京城趣事,倒是让路程不那么单调无味。 这次前往听书聚会的地方,竟然是在一处水中的小岛上,出了城,然后坐上船,船摇摇晃晃的朝着水中的岛上行去,穿过一处芦苇荡,便能看见那小岛上露出的屋檐。 “那是一处别院,到时候去了,你跟紧我就行,也不用搭理其他人。” 这处地方也算是个好地方,是他们书院人发现的。 这岛的主人是一位富商,当年买下这处地方后,便走了,是他儿子马上要考取春闱,这才落脚此处,结识了一帮同龄书生,时不时的便在这里斗诗听曲,别有一番韵味。 船夫将三人送到岛上,又要回去,林永诚带着繁城走到正门,拿出一个请帖,看门的小童看了眼请帖,又看了眼三人,这才请三位进府。 走进这水中府邸,繁城就能感觉到此处有些不对劲。 在他们进府后,她回头看到水中出现得了缕缕雾气,将整个岛屿全部隐藏了起来,在外面她倒是没有什么感觉,可是一走进这府邸,她就闻到了一股熟悉的妖气。 府邸里面处处都有水,而且如今已是九月,这府邸里的百花却开的极其艳丽,什么桃花,还有那水中的睡莲,反常必有妖。 这还未到正厅,就听到了丝竹之声,不是说是听书,怎么却变成了听曲儿。 繁城倒是无所谓,腊梅则紧张起来,刚才她进来时候看见了,这些来来往往的男子基本都是书生,而捧着瓜果的那些丫鬟,个个都长相不俗,走起路来也细腰轻摆,怎么看着那么不正经,而且她都没有看到有其他女子来这里。 林永诚带着繁城进了内庭,里面地上已经扔了不少张宣纸,纸上写着各种诗词,竟然还有一篇抨击当今政事的文章,这篇文章若是流出去,在座的所有人估计都要受到连坐。 可此时这内厅里的人,个个都趴在案几上东倒西歪,空气中还弥漫着酒气,大厅中间有女子在演奏,穿着格外清凉。 繁城看着那些女子的模样,嘴角挑着笑:“这倒是个好地方。” 林永诚领着繁城坐在一处角落说:“无论谁让你做什么,你都不用理会,这些瓜果你可以食用,这里的酒就算了。” 叮嘱完后,便赶紧朝前面走去,那里已经聚集了不少的书生打扮的男子,看到林永诚几人连忙相迎,然后就听见他们的争讨声。 腊梅战战兢兢的站在繁城身后,警惕的扫视了一圈周围环境说:“小姐,我怎么觉得此处不是什么好地方,我们要不要先回去?” 繁城摇头说:“回去作甚,不想跟你们学刺绣了。” 原本繁城是没有兴致,只是在看她们在做帕子,看得兴起,就听到洛琴她们说在京城,女子要讲究德、容、言、工。 繁城这才想着既然别人也会,那么她也得会,穿针引线,这些倒是难不倒她。 只是这下针之后,就有些难倒她了,其他人即使绣工一般,可她们的针脚至少是平整的,可繁城这针脚眼见的就比别人的大一些,正面看着倒还行,可翻过来一看那些线七横八竖,着实有些惨不忍睹。 “姑娘是独自一人吗?” 就在她和腊梅交谈时,从她们的身后传来一男子清冽的声音。 腊梅猛的回头,就看见她们身后站着一个拿着酒壶的男子,这男子也是书生打扮,但是穿着却比其他人看起来要好一些,要上缀着的玉佩看起来不凡。 第六十四章 破迷障 只是这身书生打扮的模样,却怎么看都不像厅里的书生,肩宽窄腰,这厅里的人甚少有独身的,唯独这男子独自一人拿着酒壶,若仔细观察,就看能看到,这男子的气场其实跟这里格格不入。 “你是何人,我们家小姐是跟着我们家少爷来的。”腊梅一脸警惕的看着这男子。 “来者皆是客,不知在下可否坐在这里?” 男子没有理会腊梅,而是指了指繁城旁边的位置问道。 腊梅伸手就准备拒绝,却听自家小姐说:“随意。” 腊梅吃惊的看向自家小姐,只见繁城已经将头上的帷帽放到了地上,满脸都是嫌弃,然后撑着头看着男子手上的酒壶,敲了敲自己的桌子,这架势明显就是示意让男子给自己斟满。 男子顺从的给繁城斟满酒,繁城端起便仰头喝完,才说:“这酒着实一般。” 自从上次了许昌喝过陈修瑾带来的酒,繁城就没有在喝到能和那酒相媲美的酒水了。 那男子看繁城的动作,倒是笑着说:“看来姑娘也是性情中人,这酒虽然一般,但是这里的景却不错。” 繁城点了点头,她能看出这个男子在人间应该是个练家子,而且武功应该不会太低。 他手上的茧子可不是书生摸笔磨出来的茧子,明显是练武时,所磨炼出来的茧子,还有裸露在外面皮肤的伤疤,那都是利器所伤,这可并非是个书生身上应得的伤疤。 即使他在收敛,也无法掩盖他身为一个习武之人的气势。 “虽说这些尤物不过是一些低等的妖物,可在人间能欣赏到,也算是有福了。” 繁城说着,就见一群赤着脚,脚上还绑着铃铛的曼妙少女,披着薄纱走了出来,走到大厅的中间,那些女子便开始翩翩起舞,看起来倒是别有一番风情。 那男子听了繁城的话,脸上的诧异一闪而过:“姑娘怎知这些女子是妖怪呢?” “你不也看出来了吗,为何还要问我?” 繁城说着看向男子腰间坠的白玉,这白玉在别人看来,可能只是一个死物。 可是繁城却看得一清二楚,这白玉是一只兔子的形状,里面可有一道精魄,这可不是凡物。 此时这白玉上泛着淡淡的绿光,这男子应是也能看得到的。 如今这里的一切不过是一场障眼法,在众人眼里的绝色女子,不过都是一些精怪所化,看着这些半化形的妖怪,在这里搔首弄姿,繁城就觉得有趣。 “姑娘是京城人士?”那男子别有深意的问道。 繁城点了点头,不置可否,就见那男子拧眉说:“刚听姑娘的丫鬟说,姑娘是跟随家里人来此的,不知家人是谁?” 繁城看着已经坐在台阶上,奋笔写文的男子说:“喏,是他。” 随着繁城的玉指轻点,那男子才一下子明朗起来说:“原来姑娘竟是林侍郎的家眷,幸会幸会。” “你呢,误闯?” 繁城端起酒杯里的酒,又喝了一口,这酒水有些辣,不如果酒清冽。 男子摇头说:“我来此处是为了调查一件事。” 繁城并不深问,看着自家兄长被一女子灌了一杯酒,一杯薄酒下肚,兄长的脸立马就红了起来,眼睛也变得迷离起来。 在看着厅内其他男子,丑态百出,看了一会儿,繁城就觉得乏了,起身朝着腊梅说:“我们回去。” 腊梅巴不得立马回去,现在看自家小姐愿意回府,连忙拿起地上的帷帽就要给小姐带上,却看见旁边的男子说:“姑娘不在多留些时间,不想知道此间主人究竟是谁吗?” “左不过也是个妖怪,怎么,还需要我在此处等他不成。” 繁城整了整自己的衣袖,便朝着外面走去,只是脚还没有迈出这房间。 就感受到那让她熟悉的妖气从后面袭来,她微微一侧头,那妖气打在了院中的一棵桃花树上,桃树被妖气打的一颤,满树的桃花落英缤纷,簌簌掉在地上,地上一片粉白,场景甚是美丽。 腊梅吓的脸瞬间便变白了,转头就看到在大厅的正上方站着一个男子,那男子长相倒还英俊,只是眼里的阴鸠和惨白的皮肤,毁了这幅好皮囊。 “哪里来的小娘子,既然来了,就别走了,在多留些时日,这里可是个好地方。” 男子的声音偏阴柔,只是这笑看着怎么都不怀好意。 这男子一出现,原本坐在繁城旁边的那男子如临大敌死死的盯着站在主坐位置的男子。 繁城伸手接住了空中落下的一片桃花瓣,转身看向站在高位上的人,嗤笑:“以为是遇到了旧人,却没想到并不是。” 这男子身上有熟悉的妖气,但并不是她认识的人,看来这男子应是她的男宠。 “你主子来了,见到我,都得俯首称臣,何时她身边的一只蝼蚁也敢对我出手。” 繁城说完,就见她广袖一挥,原本精致的庭院立马变了样。 这显现在众人面前的压根就是一桩破旧的宅院,端墙残垣,他们所踏足的土都是一片黑色的焦土,仔细去闻,甚至都能闻到一股烟灰的味道。 而他们身边服侍的侍女,也都显现出了真实模样,这那是什么美婢,个个都还拖着尾巴。 甚至有个女婢的脸一半是狐狸形状,另外一半却是娇美的美女容颜。 只是这些喝了酒的人,即使已经破了迷障,也无法从中醒来。 还搂着那些女子不撒手,倒是那个坐在繁城旁边的男子,面露惊疑的起身看向繁城。 这京城何时出了这么一个厉害的女修士,林侍郎的家眷? 据他所知林侍郎家里就只有一个独子一个独女,这独子独女他都曾在宴席上见过,这女子却是一副陌生的模样。 “你是何人,竟能破了我的迷阵。”男子此时表情严肃的看向繁城。 繁城挑眉:“念我与你主人相识,你带着这些妖怪离开京城,我留你性命,否则莫要怪我心狠手辣,不留情面。” 第六十五章 一个道士 那人听了繁城的话,突然笑了:“哼,你知道我主人是谁吗,我可是我主人身边最受宠的徒弟,她的朋友我可都见过,但从未见过你,反而是你,你若敢伤我,我主人绝对不会放过你。” 威胁人的话,繁城听多了,不知为何以前她无论走到那里,其他妖魔鬼怪都会连夜逃走,都不需要她说什么。 可自从她来了人间,每次都被别人小看,难不成是因为自己这张脸长得不够有威胁性。 那人看繁城沉默,以为自己猜准了。 这人间的修士哪里有什么厉害的人类,厉害的人都在修真界。 这少女虽然修为不怎么样,可好歹也是个修士,将她抓了在炼成丹药,不管怎么说,也能提升自己一些功力。 想到这里他就有些兴奋,毕竟在修真界,他的道行只能抓一些散修。 如今奉命前来凡间,听说这京城的护城阵法就要破了,他这才连忙来此驻扎,想着等封印破了后,进入京城能分得一杯羹。 毕竟京城这种地方可是人间至尊所居住之地,吸上一口龙气,那也能让自己的功力大增,若能将这人间至尊给掳回去,那么主人也会高看他几眼。 “抓住那个女的。”男子嘴角噙着笑,眼神凌厉的吩咐道。 周围的那些妖怪已经将繁城和腊梅两人围了起来,坐在座位上的林永诚此时已有些清醒。 看着群魔乱舞的场景,在看妹妹被人给围住了,连忙起身,脚步还有些虚浮的朝着前走去。 只是那妖酒可不是凡人能承受的了的,这不才走了两步,下台阶时,一脚踩空,便滑了下来,整个人摔在地上昏死了过去。 一直坐在繁城身边的男子,此时手里拿着一把剑,剑刃直指站在上面的男子,一脸正气说:“你的对手在这里。” 男子看着拿着剑的人,不怒反笑说:“行啊,这儿竟然还有一个,既然上赶着送死,那我就送你们一程。” 男子说着便朝着那剑的男子攻了过来,他想着就一招能将这个人类给秒了,却听到身后传来一声声惨叫声。 回头就看见那原本围住繁城的那些小妖全都躺在地上,化成了一股青烟消失在了原地,妖丹散落的满地都是。 腊梅则一直站在繁城身后,双手紧紧握住繁城的帷帽,不敢说话,生怕自己会让小姐分神,可小姐也太飒了,她都没看清楚小姐怎么出手的,这些妖怪就全死了。 “你竟敢杀了它们。” 男子怒目圆睁大吼道,不在攻击拿着剑的男子,而是朝着繁城攻击过来,只是他的攻击最终只能变成一场空。 随着他踏空而来,他的手掌所带着的凌冽契机,压根就没有办法靠近繁城,就被飞到空中的桃花瓣全都挡住了。 片片桃花瓣形成一个盾牌,挡住了那男子,而在场的人压根就没看见繁城有什么动作,就仿佛这些花瓣是自愿来保护繁城的一样。 “你并非是妖怪,而是人类,为何要以人身堕入妖道。”繁城没有杀死他,而是轻声问道。 那男子一愣,自从他堕入妖道后,便被修真界的人士喊打喊杀,视为不齿,可从未有人问过自己是为什么,如今想起他所受的罪,他冷嘲一声说:“怎么,我说了,你便会放我一码?” 男子已经明白,自己不是眼前这少女的对手,而这些满口仁义道德的修士见到邪魔妖道,便喊打喊杀,何时会想知道在他们身上发生了什么,男子已经做好了必死的决心,他不认为这女子会大发善心放过自己一码。 “你讲,我若愿意,放你一码又有何妨。”繁城看着男子说道。 听到繁城的话,男子脸上的表情一下子变得凝固了,只听繁城一声“破”。 漫天桃花洋洋洒洒的又落在了地上,那些桃花瓣只是将男子击飞回了刚才的高台上,让男子往后退了几步,这才稳住自己的身体,一缕鲜血从男子嘴角流出,去并未真的要了男子的性命。 “这是罚你刚才对我不敬之罪。”繁城淡淡说道。 男子看着少女清秀的面庞,伸手将嘴角的献血擦去,然后看着这破败的院子说:“你们在幻境中,应是看到这宅子的原貌,这宅子便是我父亲当年所购置的宅子,花了整整黄金千两,可就是这处宅子,却让我们家家破人亡。” 想起那日的漫天火光,那大火不仅仅毁了他的家,也毁了他的人生。 拿着剑的男子,已经收了剑,抿着唇不说话。 这处岛上的宅子其实并非是别人的,而是先皇当时命人打造的,先皇在五十岁后不仅沉迷酒色,还沉迷炼丹长生。 不知从何处请了一个道士,那道士命人在这里打造了一个天上人间,陛下就住在这里夜夜笙歌。 而在先皇去后,这里便荒废了下去。 曾有人在先皇驾崩后,从这里路过,说这里一到晚上便能听到丝竹之声,还能看见人影重重。 所描述的那些画面,竟跟当年先皇在时的场景一模一样,都言先皇驾崩后应舍不得此处的天上人间,魂魄便留在了这里。 这种无稽之谈在当时新皇登基时,越演越烈,这里便被当今圣上给封锁了,列为皇家禁地。 可不知何时这处地方却在黑市被卖了出去,听说买了这桩别院的人是一个江南富商。 一秋日中秋夜,那富商带着家人在此处赏月,被一场突如其来的大火给全部烧死了,无一人生还,眼前这满身妖气的男子,竟然就是当年的幸存者。 “当年是何人将此处卖给了你父亲?”说话的是那个执剑的男子。 “一个道士。” 提起那个道士,站在高台的男子就满脸恨意。 他当初差点被烧死,是母亲满身火焰拼着最后一丝气力将他丢到了湖里,这才让他捡起了一条性命。 可等到他再回来时,一切都已经变成了一撮焦土,他从那些焦土里扒拉了好久,才扒拉出了已经破碎成一截一截的玉钗,那玉钗正是当日母亲头上所簪之物。 第六十六章 皇家秘事 众人都说那是一场意外,可只有他知道不是。 那场大火并非一般凡火,不然怎会无法熄灭,那火只要一沾身,势必要将人烧死,这也是那场大火中,他们全家都死光的原因。 而别人不知,可他当初死里逃生在湖里沉溺时,看到了岛上站着一个黑影,那黑影身上的道袍在月光下是那么的清晰,那日中秋的月亮是那么圆。 所以他历经千辛万苦前往修真界,百般打听仇人的下落,可是修真界的修士不知凡几,修道的更是多不胜数。 他誓死要为家人报仇,可他并无灵根,无法在修真界存活,又不愿意回到凡界碌碌无为。 最后遇到了主人,在他百般恳求下,主人才答应收留他,只是要让他舍了做为人的皮囊,他自是愿意,从此后他便变成了如今这个妖不是妖,人不是人的怪物。 繁城听完他的讲述,良久没有说话,此时湖里又开始起了些许的雾气,朝着小岛聚集起来,接着繁城就看见从湖里出现了一艘船,站在船头的男子身影是那么熟悉。 陈修瑾拿着佩剑,在船还未到岸边的时候,运用轻功,在水里轻点两下,就上了岸,看到繁城站在这端墙残垣中,并没有出事,这才长舒了一口气。 接着又看了眼旁边的两个男子,对上那执剑的男子一脸疑惑的问:“平远侯怎么也在此?” 被称做平远侯的男子朝着陈修瑾拱手说:“臣见过王爷。” 陈修瑾看着平远侯,在看向那高台上的男子,眼里闪过一丝了然,又看向东倒西歪倒在地上的人,若不是那些男子中还有人打着呼噜,估计他都以为这些人和满地的妖丹一样,已经死翘翘了。 “我们回去。” 繁城没有多说什么,而是瞥了一眼站在高台上已经受了伤的男子,朝着陈修瑾说道。 陈修瑾看了眼站在高台上的男子,这男子满身妖气,一看便是个妖怪,可繁城的话,他并没有拒绝,而是朝着她点了点头说:“我会派人将这里的人都送回府,我们先回去,侯爷可要和我们同行?” 繁城点了点头,身形一动,下一秒已经站在了船上。 腊梅抱着帷帽,看了眼距离,吞了吞口水,小跑着朝着船上跑去。 那站在高台上的男子看着繁城她们远去,又看了眼被称做平远侯的男子说:“怎么,你还想对付我?” 平远侯摇了摇头说:“我不是你的对手,我只是想知道,京城外二十里地的玉泉村,是否是你所屠戮?” 那男子嗤笑一声:“普通人我可不感兴趣,不过今日我心情好,给你个忠告,刚才那个女子很强,你若想要调查玉泉村被屠一事,最好求得她帮助,不然你们去了玉泉村多少人,就能死多少人。” 说罢,男子一个跳跃也离开了这小岛,平远侯拿着剑的手站在岛上良久,才转身离开。 “你怎会在哪里?”陈修瑾好奇的问道。 他的话音一落,腊梅才连忙说:“坏了,小姐,我们将大少爷忘在那里了。” 繁城表情也一呆滞,然后看向那已经变成小点的岛屿说:“那我现在将他带回来?” “不用了,等会我的人会将他们一一送回府的,看来是林大公子带你去的?”陈修瑾好笑的看着繁城难得的呆愣表情。 “嗯,家里太闷了,说是要带我出来听书,没想到却是过来听曲儿,不过,你怎么也会来这里?” 陈修瑾看着岸边来来往往的行人说:“这个岛屿是有阵法的,等闲人是到不了那里的,这个岛屿当初因为一些事情被皇兄下令成为了禁地,我接到消息说,近些时日有很多学子都前往那里聚集举办宴会,便过来瞧瞧,来的路上,听到有人说,今日林大公子带了一个女子进了岛屿,便想着那人肯定是你,没想到真的是你。” “对了,我有件事可能要请你帮忙。”陈修瑾说着,便看向繁城。 繁城挑眉,一脸洗耳恭听的模样说:“何事?” “我师兄有事需要回一趟修真界,如今不知为何这京城周围聚集了不少的妖物,他们倒是不敢进入内城,可是外城的百姓却饱受摧残,昨日距离京城不远的地方,有个玉泉村全村的村民都没了,进去的人也都没有回来,极其诡异,我们现在猜测里面的人估计已经全死了,平远侯的妹妹也是在玉泉村里失踪的。” 陈修瑾在岛上看到平远侯时,开始还想不通他为何会出现在禁地,当看到那高台上满身妖气的男子,略微一想便知道他应是为了调查他妹妹的下落。 繁城大概知道那些妖物为何会聚集在京城周边,这京城的护城阵法越来越弱,日月灵珠支持不了太多时间,等到阵法一破,整个京城定然是百鬼夜行,群魔乱舞。 而当今皇帝虽说有龙气护体,但若是那些大妖出没,那么皇帝的龙气对于他们来说,那可是大补。 随后繁城抬头看向陈修瑾,她在思索,若是仓决在的话,遇到这等事,是会袖手旁观,还是会普度众生? 看繁城不言语的样子,陈修瑾问:“是否有些难处?” “你知道的,我不喜也不愿插手凡人的事情,这凡界出现妖魔,你们大可求助于修真人士,你为何不求他们?” 繁城知道陈修瑾曾经在修真界修行过一段时间,按道理,陈修瑾应该去找修真界的那些修士,入凡界斩妖除魔才对,而且修真界的修士,本就将斩妖除魔当做己任,这也是一场修行。 陈修瑾转过头,看着湖面,此时阳光将整个湖面都映照的麟光闪闪,脸上满是嘲讽:“我最初是天皇门的弟子,最后却拜师在天玄门,修真界以天皇门为尊,天皇门门主巴不得大庆朝立马覆灭,又怎会派修士来帮助我们。” “修真人士不能参与朝代更迭。”繁城朝着陈修瑾说道。 陈修瑾感觉眼前的这个女子虽然有时候强大的深不可测,可有时候真的是对人心一点都不懂。 第六十七章 穆娇娇 他看向繁城,眼里的嘲讽越来越深:“高祖皇帝当年是从楚地起义,从而推翻了前朝暴政,先祖在起义时曾遇到了两人,虽说不上桃园三结义,但因志趣相投,三人一直称兄道弟,其中一人是一名修道者,只是他并非是修真界的修行者,而是在凡界修行,为了追求志高的修行之法,他最后前往了修真界,然后拜入天皇门,如今是天皇门门主。” 这不算是大庆朝的什么密事,只是大庆朝经历了这么多年,对于这个世界还存在着其他种族,大庆朝都是有意瞒着。 除了那些百年大族和朝廷里的一些肱骨重臣知道其中秘史,普通百姓都是不知道的,可之后发生的事情,却只有他们这些直系皇族才知晓。 “在他拜入天皇门后,我们的祖先便成立了大庆朝,只是他在位不到五年,便将皇位传给了自己的长子,之后经过修真界那位所谓兄弟的一番游说,说是要去修长生之道,前往了修真界,此后我们再也无人见过这位高祖皇帝,而我入修真界,却是因为高祖皇帝当年答应过天皇门门主,每五十年便派遣一个皇子去拜到天皇门门下,习修行之法,听起来是不是还不错?”陈修瑾淡淡的说着,看向繁城问道。 繁城点了点头说:“确实,只是并非是所有人都能修行。” “是啊,听起来像是天大的恩赐,可是你可知在我之前所被送到修真界的皇子,无一人生还,说他们没有灵根,所以才会早亡,实际他们都是被磋磨而死,因为他们即使有灵根能修行,去了天皇门也会被生生拔去灵根,当一个天皇门的外门弟子,日日受人欺凌,生不如死。” 陈修瑾说着,紧紧握住了自己的拳头,眼里满是仇恨,只是他并不想让繁城看到他眼里的仇恨,硬生生的撇过头,将胸口的愤懑憋了回去。 繁城怎么会错过陈修瑾眼里的恨,她能感受到来自陈修瑾身上的情绪,便沉声问:“天皇门为何要如此对付你们?” 陈修瑾深深的呼吸了一口浊气,平复了一下心情,良久才看向繁城,扯了一个凄凉的笑。 “因为先祖皇帝的悟性和修为都比他要高,而且先祖皇帝当初身上龙气未消,所以高祖皇帝去了修真界后,开始同样拜在了天皇门下,当时的天皇门门主说高祖皇帝的资质千年难遇,本是要收他为关门弟子的,最后在一场历练中,高祖皇帝被魔兽给杀死了,可我们都知道高祖皇帝是被天皇门所杀,天皇门的上任门主是想要他身上已经为数不多的龙气,而先祖的兄弟只是为了要杀了比他厉害的人,毕竟前任的天皇门门主放出话来,他们两人只能收一个为关门弟子,这件事情我们没有证据,虽说只是猜测,但是我们还要履行这压根不存在的承诺,用的是我们陈氏子孙的尸骸,一点一点堆砌起来的。” 没人知道当年陈修瑾究竟在天皇门过的是怎样的生活,也没人知道他在看到他们先辈的骸骨时,当时哭的有多伤心,没人知道他究竟是如何度过了那满是黑暗痛苦的岁月。 “这修真界就甘愿奉这样的门派为尊?” 繁城的话,让陈修瑾不由的苦笑:“这天皇门在修真界的地位,一般人根本无法撼动,整个修真界没人知道现在天皇门门主修为有多高,有人说他是最接近成仙的地步,谁又愿意跟天皇门作对,天玄门就因为收留了我,差点被天皇门灭门,如今门下弟子在修真界也过的格外艰辛,我们除了隐忍,还能做什么?” 陈修瑾的眼里满是凄凉和不甘,是啊,除了隐忍,现在的他什么都做不了。 繁城看着笑的如此破碎的陈修瑾,想起那个一直守在塔里的那抹残魂。 那人就是陈修瑾口里的高祖皇帝,看来那场历练,高祖皇帝并没有死,而是被仓决所救,然后又让他守着日月灵珠,那么仓决和大庆朝是什么关系,为何要在这里处处留下他的痕迹。 包括她今日所感觉到的那股熟悉的妖气,当年侍奉仓决的侍从为何也会在这里,她还以为他们都葬于那场大战了。 “既然如此,那么如你所愿,我愿意帮你一次。” 船快要靠岸时,陈修瑾率先上了岸,他伸手准备扶着繁城上岸时,听到繁城的话,下意识看向繁城,就看到繁城也正抬头看向自己,嘴角有着浅浅的笑意,眼里似有星辰大海,让他不禁沉醉。 被陈修瑾扶上岸的繁城,并没有看到在一处酒楼二楼临窗的地方,站着一粉衣女子,看着他们两人的互动,都快要将手里的帕子搅烂了,脸色狰狞。 “小姐。” 丫鬟看眼前这位小姐面色不虞的模样,战战兢兢的喊了一声。 “何事?”穆娇娇没好气的问道。 “夫人让您回府。”丫鬟小声禀告道。 穆娇皱眉看了一眼那丫鬟说:“知道了,对了,你将黑鹰给我叫过来。” “是。”那丫鬟连忙答道。 不一会儿,就一个穿着黑衣带着斗笠的男子走了进来,门从外面被关上,那男子朝着穆娇娇行礼说:“见过七小姐。” “我命令你,去将林府的二小姐给我毁了。” 穆娇娇仰着自己的小脸朝着那黑衣男子吩咐道。 黑衣男子听到穆娇娇的话,神情不变:“是杀了吗?” “不,我要让你派人毁了她的容貌,破了她的身,断了她的手,扒了她的衣服将她丢到林府大门口,我倒是要看看,如此残花败柳,哼,瑾哥哥是否愿意在看她一眼。” 穆娇娇笑的一脸残忍的朝着男子说道。 男子抿着唇低声答:“是。” 他是穆府的暗卫,是专门派来保护这位小姐的,这位小姐手段有多残忍他是有见到的,你看她身边的侍女没一个长得特别好看的,而且这小姐特别讨厌比她长得好看的女子穿粉色衣服,她那么热衷粉色衣服,概是因为当年廉亲王随意说了一句,娇娇着粉衣,恰如那夏日的一朵莲。 第六十八章 酒醒 莲花是出淤泥而不染,可在这位姑娘心里,其他人的性命犹如草芥不值一提,而且她更能知道女子最在乎的是什么。 如今她这命令一下,那位女子肯定是活不了了,连带着整个林府的姑娘也是嫁不出去了,可小姐的命令他又不能不执行。 繁城此时还不知道有人要暗中对付自己,陈修瑾亲自将繁城送回,在林府还坐了一盏茶,直到有人过来找他,他才离开,离开时,还让陈白又送了一盒糕点给繁城。 林夫人在旁边看着,不停的咳嗽,等到陈修瑾走后,林夫人才问:“繁儿,你老实告诉母亲,这廉亲王对你是否一直这样?” “哪样?”繁城不解的下意识问道。 “就是经常会给你送好吃的,送一些其他有的没的的一些东西。” 繁城思考了一下,从他们相识到现在,似乎他对自己的确是有求必应,便点了点头。 这让林夫人的脸色有些不好看,不过看着自己还不知事的小女儿,不由得扯了个嘴角说:“那你对他感觉怎么样?” “他……挺好。” 这次繁城并没有立马回答,而是略微有些茫然的说道,这话一出口,她自己都感觉诧异,就像是不由自主从另外一个人嘴里说出来的一样。 林夫人可不知道繁城当初在许昌,身上穿的头上戴的,还有许昌的各种美食,都是陈修瑾派人准备的,而繁城回到京城的包袱里所的带那些东西,也都是陈修瑾当初亲自给繁城所挑选的。 得到了繁城的答案,林夫人可并不开心,毕竟她和自己的夫君都计划着给繁城寻一个能入赘的夫婿,可从未想过让自己的女儿嫁到其他人家里,看婆婆和那些妯娌脸色过活,还要未其生儿育女,自己女儿的身子并不好,可不能怀孕。 这些林夫人都一一考虑到了,如今只要一想到自己女儿将来嫁到王府,她和夫君都不能为其做主,她就头疼,打发走了繁城,泱泱的躺在床上说:“等到大人回来了,你让他过来找我。” “是。” 绿淞也没想到这廉亲王竟然会看上自家的二小姐,刚才廉亲王在这里坐着喝茶,眼睛可一直是盯着自家姑娘的,没茶了,为其添茶,眼神扫到的小零嘴,也是第一个给递过去,让众人都感到惶恐不安。 这二小姐长相虽说不错,但毕竟年龄有些小,还有一个月多才及笄。 皇家多的是规矩,二小姐可半分规矩都没有学过,这真的嫁到王府,这日子可不定过成什么样,而且看二小姐那不解风情的模样,又没有什么才艺,就算王爷一时对小姐动了心,可这若以后抓不住王爷的心,日子就难过了。 林永诚被送回来时,就一直在昏睡,请了大夫过来看,说只是醉酒。 林夫人没好气的伸手在他身上拍了几下说:“原以为你是个懂事的人,现在看来也一点都不懂事,我以为是诗词赏析大会,想着让繁儿出去见识见识,能熏陶些墨香味回来,却没想你竟然敢喝醉了救被人送回来,还好廉亲王去的早,不然指不定发生什么事,一个两个都是讨债来的。” “等他醒了,告诉他,让他去祠堂给我跪着,谁求情都不准起身。” 最后一句话是朝着林永诚身边的小厮说的。 林永诚是被吓醒的,在梦里他发现他们经常参加的诗词宴上,突然出现了很多美女,然后就是各种的推杯换盏,迷糊中身边的美人却变成了一个青面獠牙的怪物,周边的楼阁亭台竟也变成了断壁残垣,然后他就看到自己的妹妹,被一群怪物围着给吃了,他就被吓醒了。 他的一声惊呼,将在房里服侍的小厮也给惊醒了,连忙起身跑到床边问:“少爷,你醒了?” “这,这是哪里?”林永诚一时之间还未从睡梦中彻底醒来,有些晕乎乎的看着眼前的场景问道。 小厮将烛火挑了挑说:“少爷,这是林府,您这酒还没醒啊?” “酒,对了,繁儿呢?” 听到小厮说起酒,陈修瑾才反应过来,连忙掀开被子,就要下床。 小厮连忙拦住他说:“现在都四更天了,二小姐已经休息了,您就莫要去叨扰了。” “繁儿……没事?”陈修瑾后之后觉的说道。 小厮想着自家少爷肯定是喝迷糊了,也不知道究竟喝了多少,便说:“二小姐早就回来了,是廉亲王亲自送回来的,至于少爷您,都是廉亲王府里的侍卫派人送回来的,您说您喝了多久,下次您在出去,可得带上奴才,不然,夫人问起来,奴才都不知道,差点被打了板子。” 林永诚揉着自己的宿醉的头说:“繁儿没事就好,我怎么会梦到一群妖怪呢,我们不是在谈论诗词,我怎么会喝醉了?” “少爷,您可别说你们是在谈论诗词了,今日下午廉亲王送回来的各家少爷可不少,而且你们谈论诗词,为何要去皇家禁地,现在各家都去皇宫请罪了,老爷都没回来,这皇上还不知道该如何罚我们呢。” 那小厮浸湿了手中的帕子,拿过来准备让林永诚擦把脸,清醒一番。 “禁地,我们怎会去禁地?”林永诚不解的问道。 小厮将帕子递给林永诚说:“您都不知道,奴才更不知道啊,难道少爷您不知道,这城外的南湖上面的那个岛屿是皇家禁地?” “我们去的是南湖岛屿?不是游的沁雪湖吗?” 林永诚记得他们是去的沁雪湖,怎么会到了南湖。 “什么沁雪湖,你们是廉亲王从南湖的那所破旧的房屋里接出来的。” 那小厮继续说道,又给林永言倒了一杯茶。 这喝醉酒了,第二日醒来都会渴的不行,林永诚端着茶杯,却没喝,而是看着回忆着他今日带着繁城出府,坐上马车,到了湖边,然后乘船,前往了小岛,他不会看错,那是一处很漂亮的宅子,怎么会是一个破院,而且他们还在破院里面喝的烂醉。 第六十九章 相争 “对了少爷,夫人吩咐了,您明日得去跪祠堂。” 小厮的话,让林永诚从回忆里拉了出来:“为何要罚我跪祠堂?” “说您擅闯皇家禁地,还带着二小姐出入那等地方,险些害的二小姐出事,若不是当日平远侯和廉亲王在,小姐可能都出事了。” 小厮将林夫人的话传达给了林永诚。 “平远侯也在那里?”林永诚记得他在那里并没有看到平远侯的身影。 “可不是,不过人家平远侯竖着进去,竖着出来,您是竖着进去,被横着抬出来的,您可没见您被人抬出来时,大人的脸色有多难看。” 听了这话,林永诚便不再多说什么了,跌倒在床上,一只胳膊搭在自己的头上,还在想着今天所遇到的事情。 难道他们真的是遇见了妖怪,不然他不可能记错,他是去的沁雪湖,怎么会被人从南湖给带出来,两处水域压根就不通。 第二日林永诚早早的便去祠堂跪着了,所以林家早饭只有林夫人,林棠和林繁,林大人昨天去皇宫赔罪,至今都还未出来。 “娘,昨日兄长犯了什么错,我看前院吵吵闹闹的?” 林棠看着林夫人今日不甚高兴的表情,小心翼翼的问道。 林夫人瞥了她一眼说:“吃你的饭,打听那么多事情做什么。” 说罢,又换了个语气,朝着繁城问:“繁儿,昨日是不是吓着了?” “没有。” 腊梅站在繁城身后,看着夫人担心的表情,心里默默的吐槽:“这些人为何都当小姐是泥土捏的一样,一大早少爷的小厮便在门口等着给小姐赔不是,而且还听说为了昨日的事情,少爷至今都还在宗祠跪着,此时在看夫人的表情,脸上满是疼惜,就好像小姐昨日受了天大的委屈一般。” 林棠呐呐的吃着早餐,没有在多嘴,直到吃完早饭,两人一起走出林夫人的院子时,才朝着繁城说:“昨日兄长带你去了何处?” “南湖的一处岛屿上。” 具体的地方繁城并不知晓,只记得陈修瑾当时似乎说是他们皇家的禁地,繁城话音一落,就看见林棠一脸震惊的表情。 “不,不是,他竟然带你去了那里。” “这南湖可不是一般人能去的地方,自己兄长不可能不知道那里是皇家禁地啊,而且他自己去就算了,为何还要带着林繁去,这不找死吗,本还想着看母亲让他跪宗祠,她去求求情,现在看来他这是活该,跪宗祠都是便宜他了。” 林棠感觉他们林府都要完,脸色也变得灰败起来。 “二小姐,平远侯来了,说是要找您,夫人让您去前院。” 绿淞疾步走过来,朝着繁城和林棠施礼说道。 林棠皱眉狐疑的看向繁城说:“你怎么会认识平远侯?” 繁城想了半晌,才想起昨日在岛上执剑的那个男子,便问绿淞:“平远侯来做什么?” 绿淞一脸担忧的看向繁城说:“平远侯说昨日和小姐曾共饮一壶酒,今日来拜访小姐。” “你,你竟和陌生男子共同饮酒,你胆子可真大。” 林棠听了绿淞的话,瞠目结舌的说道。 “那酒一点都不好喝。” 繁城回忆着昨夜所喝的那酒的味道。 林棠活像是第一次认识这个妹妹一般,这酒是重点吗,明明是跟她一起喝酒的人才是重点。 到了前院,就看见已经和昨夜完全不同的男子坐在下首的第一个位置,长发高高束起,头上的象牙簪格外各位引人注意,林夫人尴尬的笑着,正在和平远侯说话,看到繁城进来,眉心一跳:“繁儿过来。” 语气还带着些许怒意,朝着繁城招了招手,繁城走过去,瞥了一眼这平远侯,没说话,倒是腊梅一直跟在繁城身后,看向这已经换了一身锦袍的男子,这才发觉,她终于知道昨日的奇怪感了,这身衣服,这才显现出这男子的身材,也和他周身的气质更加搭配。 “侯爷说昨日你曾和他一起喝过酒,这件事是否属实?” “嗯,喝过。” 林夫人嘴角一僵,偷偷撇了一眼平远侯说:“你身为一女子,怎能随随便便和男子一同饮酒。” 繁城诧异的转头看向腊梅,似乎在求证的问:“不可以吗?” 腊梅哭丧着一张脸,没有说话。 看林繁一脸无辜的模样,林夫人就觉得头疼,看来自己是真的得考虑林棠的话,给林繁找一个嬷嬷,教导一下礼仪这些事情。 “侯爷对不住啊,小女年幼,再加上刚从祖家回来,对京城不甚了解,冲突了侯爷,还请您莫要见怪。” 林夫人起身朝着平远侯微微欠身尴尬的说道。 平远侯摆了摆手,起身说:“林夫人多礼了,实质我今日冒然前来,是为了请林二姑娘帮忙的。” “找繁儿帮忙?侯爷说笑了,繁儿能帮的上侯爷什么忙?” 林夫人连忙说道,她可不认为林繁能帮上这位侯爷什么忙,而且这位侯爷克妻,和繁儿相比年龄也颇大,她不想让自家女儿和这位侯爷有什么关系。 接着她就看见平远侯起身,竟然朝着繁城郑重的弯腰行礼。 繁城就这么看着他,没有躲闪,平远侯行完礼起身正准备开口说话,门外急忙忙跑来一个小厮说:“夫人,廉亲王来了。” 话音刚落,就看见陈修瑾竟然跟在那小厮身后带着陈白从外面走了过来,看见平远侯在这里,竟也不惊讶,只是朝着林夫人说:“今日前来,是来接林二姑娘的,本王和她昨日约好,今天要带她出府,还请夫人能够放行。” 林夫人呆呆的看向自己的女儿,看女儿朝她点头的模样,她能说不放行吗,只能尴尬的扯着嘴角说:“这,既然王爷跟繁儿约好了,我又怎会不放行,只是繁儿身子娇弱,还请王爷能多多包涵,若繁儿惹了王爷不高兴,还请王爷能安全将她送回。” “林夫人放心,本王会照顾好令嫒。” 陈修瑾朝着林夫人说道,旁边的平远侯看廉亲王这就要将这位姑娘带走,他连忙朝前走了一步,挡在陈修瑾面前说:“王爷,还请王爷今日将林二姑娘借我一用。” 第七十章 玉泉村 “侯爷说笑了,这林二姑娘是人可不是一件物品,怎能说借,再者她要去何处,那也要看她自己的意愿,本王昨日便跟林姑娘已经约好了,侯爷就莫要在此处纠缠了。” 陈修瑾目光灼灼的看向平远侯,稍微倾身看向他说:“有事出去再说。” 平远侯听见陈修瑾的话,立马就明白了其中含义,便朝着繁城和陈修瑾拱手说:“刚才是我用词不当,还请王爷恕罪,请林二姑娘莫要见怪。” 繁城倒是没说什么,陈修瑾只是摆了摆手,然后朝着林夫人拱了拱手,便带着繁城出府了。 直到出了林府,将繁城送上马车,平远侯才骑马和陈修瑾两人并行说:“王爷今日要带林二姑娘去何处?” 陈修瑾骑着马看了眼身后的马车说:“玉泉村的事情传到宫中,皇上命我去查探此事,你不已经派人前往了,如今那边的情形你应该比我更清楚。” 一听陈修瑾是去处理玉泉村的事情,平远侯立马就松了一口气,然后表情有些沉痛的说:“我派了一队人进去,第二日那些人就全死了,死相凄惨,每个人都被分尸丢到了村口。” 想起自己派去的人,那些人个个都是经历过战场的人,可如今却凄惨的死在了那里,而自己还没办法救他们。 “他们有没有传出什么讯息?”陈修瑾相信眼前这男子,是因为这男子十五岁便进军营,马革裹尸,他如今的位置除了靠着他们祖辈的功勋,更多的是他自己以一己之力将其扛了起来,毕竟平远侯一门忠烈,都是骁勇善战之辈,可惜最终都逃脱不了战死沙场的下场。 这一辈也就剩下了平远侯这么一个独苗,他的三位兄长其中两位都战死在沙场,剩下一个也是在沙场上生死不明,至今只能筑造一个衣冠冢,如今整个平远侯除了老太君和两位嫂嫂,就剩下了一个妹妹和一个侄儿。 如今妹妹在玉泉村生死不知,家里此时都已经乱成了一锅粥,派去查看的人,也都死相凄惨的被扔到了村头,由此可知自己的妹妹很有可能凶多吉少了。 想到这里,他不禁有些悲从中来,陈修瑾叹了一口气,伸手拍了拍平远侯的肩膀,他其实跟平远侯并不熟,毕竟他当年虽说是个皇子,但并不受宠,一直生活在宫内,最后又被送到了修真界。 对于平远侯这一门忠烈,他都是从自己兄长那里听来的,不免对这将门一家很有好感,而且玉泉村发生这样的事,不仅仅只是因为平远侯的妹妹在那里,更是因为那里面还有大庆朝的百姓,所以他才会在昨日请求繁城帮忙。 玉泉村距离京城并不远,如今这条路已经被官府封锁,沿途侍卫直接拦下了他们这一行人,当陈白拿出令牌让那些侍卫看了一眼,那些侍卫这才放行。 到了玉泉村,青天白日这里却格外寂静,一行人下了马,站在村头,村口又多了几具尸体,看着这些尸体,平远侯连忙跑过去,仔细观察一番后,发现里面并没有熟悉的人,这才长舒了一口气。 只是看着手里的头颅,他抿着唇没有说话,因为他此时抱着的头颅,是一个小孩的头颅,小孩的双眼空洞,两只眼睛已经被挖去,仔细去看,就会发现他的五官都被割掉了。 这场景比上一次扔出来的尸体还要看起来惊惧几分,腊梅下了马车,不由得伸出手摸了摸自己的鼻子,因为这吹过来的风里夹杂着一股血腥味,味道极其难闻。 繁城也下了马车,她看了一眼周围的环境,然后超前走去,看了眼村口的尸体,腊梅本来还没仔细查看,等走到了村口,她就在也忍不住的,两眼一翻竟然被吓晕了过去。 陈白一直跟在陈修瑾身后,因此看到腊梅身子一软,下意识的便伸手扶了她一下,却不想腊梅是昏了过去,直接撞到了他怀里,他只能抱着腊梅喊:“腊梅姑娘,腊梅姑娘。” “送到马车里去。”陈修瑾看到这一幕吩咐道,在去看繁城,就发现繁城只是伸手摸了腊梅的脉搏一下,确定无事,才走到平远侯旁边,蹲下身,伸手拨弄着这些残骸。 三个头颅一个小孩,一个女子一个男子,每个人的五官都被割掉了,翻看了一番,她停手,拿着帕子将手上的血抹掉,看着这寂静的村庄,没有说话。 可能是繁城的表情太过于淡然,平远侯和陈修瑾看着这些残骸胸腔里都涌出一丝酸楚,陈修瑾说:“玉泉村总共有十七户人家,村里居住了一百零三个人,现已知村里应大概有九十口人,当日幸存未在村里的人,如今都聚集在京兆尹,根据统计这是村里第四批尸体了。” “如今这些尸体都是村里的村民,令妹不是这村里的人,再说令妹身边还有护卫,也有功夫傍身,她一定还活着。”陈修瑾一边吩咐让人妆奁这些尸骸,一边朝着平远侯和繁城说道。 “你们留在这里,我进去,记得,无论听到什么声音都不要进来。” “不,我也要去,我要去找可儿。”平远侯起身,看向繁城眼眶通红,紧紧握着手里的长剑。 陈修瑾看向繁城说:“我们一起进去,不然你在里面,我们在外面,也都很担心。” “好。”繁城本不想带上他们,但看他眼里满是认真的模样,最终还是同意了。 就他们三个人,陈白和其他侍卫本也想跟进来,却被平远侯和陈修瑾给呵斥住了,这种地方,并不是去的人多了,他们赢面便广,里面究竟是什么样的,会遇到什么谁也不清楚。 三人一起走了进去,刚进村口,陈白他们就发现,繁城他们竟然不见了,明明都在村口,他们甚至能看到村子里面的村庄,可却已经没有他们三人的人影。 “去,去将王爷进入玉泉村的事情,告知给皇上。”陈白一脸沉重的朝着旁边的侍卫吩咐道。 再说繁城三人进了这村子后,他们只觉得眼前一花,就看到满眼黑,明明刚才是白日,此时却到了晚上,而且这天上的月亮也不对,此时天上挂着一轮残月,这轮残月却是红色的,红的就如村口那些尸体上流出来的血一般。 第七十一章 寻妹 “残月,残月了。” 就在三人站在村口看着那轮残月时,村里涌出了很多人,他们看着天上的残月个个表情痴迷,就像是看到了什么了不得的东西一般。 三人看到出现的村民,陈修瑾和平远侯眼前一亮连忙走过去,那些村民看到有陌生人进来,竟比他们还高兴,立马将他们围了起来,其中一个男子喃喃说:“有祭品了,来祭品了,哈哈。” 陈修瑾看着这群看着他们一脸痴迷的村民,皱着眉说:“我们是官府派来的,我们是来解救你们的。” “官府,官府派人了,你们是来救我们的。” 那些村民听到他们是官府派来的人,表情一下子便变了,没有了刚才那种痴狂,全都跪了下来说:“大人,大人,求求你们,救我们出去。” 看着突然跪倒的村民,陈修瑾连忙说:“这里究竟发生了什么事,你们得告知给我等。” “大人,我是玉泉村的里长,我来说。”其中一个老人,颤巍巍的爬到了众人前面,满脸老泪纵横。 “那日我们和往常一样,家家户户都已经开始吃晚饭了,突然村子里刮起了一阵狂风,我们连忙躲回到了房间里,等狂风过去后,我们就发现天上的月亮变了,变成了一轮圆月,但是那月亮却是红色的,我们只是感觉奇怪,但也没多想,接着村里的牲畜全都死了,我们连忙召集村民,以为是有野兽来袭,准备布下陷阱,却没想到那夜一直平安无事,可我们明明睡了一觉,醒来却发现这天竟然还是黑色的,天上的月亮变成了一轮残月。” 里长想起这些天发生的事情,里长眼里便满是惊恐。 “我便带着村里其他人一家一户的查看,可到了大山家,就发现他们家门房紧闭,叫了好几声,都没人应声,推开门进去一看,大山的父母已经死了,而且死法和那些牲畜一样,竟然是被咬死的,这村里出了命案,我就让人赶紧出去报案,可明明就这么点儿的出村路,那出村的人,众目睽睽下身子生生的被全都搅烂分尸了,我们当时都吓傻了,还试探着将石头从村口往村外面扔,发现就连石头都被不知名的什么东西,给搅碎了,我们被困在了这里。” 里长说着双眼浑浊的眼泪,又流了下来。 “我们一直等着有人来救我们,终于有一日我们等到了一行人,这些人不是村里的人,他们说是来寻一位姑娘,这位姑娘我们的确是见过,可这姑娘是当时晌午的时候来我们村的,下午的时候我们谁都没有见过这姑娘,只知道这姑娘是来寻我们村张瞎子的,我便让那些人去找张瞎子,可去了张瞎子家,发现张瞎子家里一个人都没有,更别提有什么姑娘,那行人将整个村子都翻了一个遍,也没寻到那姑娘和张瞎子的身影,然后这行人就要出村,我们一而再再而三的告知不能出村,还做了试验,他们这才信了,没在出村,可我们发现下一个圆月时,那一行人都死了,死相要比第一次还凄惨,尸体就在我们眼前消失了。” 想起那行人的死法,里长至今都满脸震惊,更别提那些在他们面前消失的尸体,他深信他们这村子是被诅咒了。 那些人个个都被砍了脑袋,之后他们才发现了规律。 只要这月亮变成圆的他们村就会死人,而且死的时候不是一个人,而是一户人,但若是有外来人闯入,便会率先杀死那些外来人,然后才轮到他们。 这也正是因为刚才他们看到陌生人,才会这么激动的原因,他们如今在这里虽然遇到的事情难以让人接收,但作为人的良知还尚存,所以听到是官府派来的人,他们还是很信服这些人。 因为虽然这其中还带了一个女子,但他们这身穿着打扮,就不是平常人,只要外面的人知道这里发生的事情,那么他们就是有救的。 “那个张瞎子的家在何处?” 平远侯听完他们的话,连忙向前一步,一把抓住里长的衣襟。 里长被眼前这男子骇然的模样吓了一跳,连忙伸出手指指了指村尾的一处矮房说:“就是那处,门口种了一棵榆钱树的地方。” 平远侯看了一眼里长指的地方,松开手,便朝着那边走去,陈修瑾朝着繁城使了个眼色,两人便也朝着那边走去,里长起身看向他们说:“大家跟过去看看。” 其他人自是无话,此时这个时候,大家都在一起好一些,前几次死的人都是他们独自在自己家里,大家都在一起,若是中间遇到了什么事情,也能应付。 张瞎子家的大门打开,家里很破旧,三人站在院子里,一眼就能看完所有的地方,陈修瑾朝着平远侯问:“侯爷,不知令妹来此处作何?” 一个官家小姐,按道理不应该来这种地方。 平远侯仔细的看着周围的环境说:“你也知道我们杨家一门忠烈,我上面还有两个兄长,长兄战死沙场,但二兄长至今未寻到骸骨,据当时在场的将领所说,他们遇到了埋伏,我二哥身中箭矢,被打落到江里,虽说噩耗传到京城,但是我们并未见到我二哥的尸体,虽说弄了衣冠冢,但是我们一直没有放弃寻找他,这一次该是因为得了消息,说有人曾见到过二哥,那人便在玉泉村,那日消息送到平远侯府时,我人还在军中,是可儿得到了消息,便带了一行人过来寻找,之后就没了消息,我派人前去查看,却只看到了他们的尸体。” “我欲亲自过来查看,可你也知道我们杨家如今就剩下了我一人,我不能如此莽撞,可此事如此诡异,定不可能是常人所为,我便派人查了京城最近时间所发生的一些异事,想从中看能否得出一些线索,便知道了昨日那些书生聚集于南湖禁地一事,我便想前去查看一番,这才遇到了林二姑娘。” 第七十一章 寻妹 “残月,残月了。” 就在三人站在村口看着那轮残月时,村里涌出了很多人,他们看着天上的残月个个表情痴迷,就像是看到了什么了不得的东西一般。 三人看到出现的村民,陈修瑾和平远侯眼前一亮连忙走过去,那些村民看到有陌生人进来,竟比他们还高兴,立马将他们围了起来,其中一个男子喃喃说:“有祭品了,来祭品了,哈哈。” 陈修瑾看着这群看着他们一脸痴迷的村民,皱着眉说:“我们是官府派来的,我们是来解救你们的。” “官府,官府派人了,你们是来救我们的。” 那些村民听到他们是官府派来的人,表情一下子便变了,没有了刚才那种痴狂,全都跪了下来说:“大人,大人,求求你们,救我们出去。” 看着突然跪倒的村民,陈修瑾连忙说:“这里究竟发生了什么事,你们得告知给我等。” “大人,我是玉泉村的里长,我来说。”其中一个老人,颤巍巍的爬到了众人前面,满脸老泪纵横。 “那日我们和往常一样,家家户户都已经开始吃晚饭了,突然村子里刮起了一阵狂风,我们连忙躲回到了房间里,等狂风过去后,我们就发现天上的月亮变了,变成了一轮圆月,但是那月亮却是红色的,我们只是感觉奇怪,但也没多想,接着村里的牲畜全都死了,我们连忙召集村民,以为是有野兽来袭,准备布下陷阱,却没想到那夜一直平安无事,可我们明明睡了一觉,醒来却发现这天竟然还是黑色的,天上的月亮变成了一轮残月。” 里长想起这些天发生的事情,里长眼里便满是惊恐。 “我便带着村里其他人一家一户的查看,可到了大山家,就发现他们家门房紧闭,叫了好几声,都没人应声,推开门进去一看,大山的父母已经死了,而且死法和那些牲畜一样,竟然是被咬死的,这村里出了命案,我就让人赶紧出去报案,可明明就这么点儿的出村路,那出村的人,众目睽睽下身子生生的被全都搅烂分尸了,我们当时都吓傻了,还试探着将石头从村口往村外面扔,发现就连石头都被不知名的什么东西,给搅碎了,我们被困在了这里。” 里长说着双眼浑浊的眼泪,又流了下来。 “我们一直等着有人来救我们,终于有一日我们等到了一行人,这些人不是村里的人,他们说是来寻一位姑娘,这位姑娘我们的确是见过,可这姑娘是当时晌午的时候来我们村的,下午的时候我们谁都没有见过这姑娘,只知道这姑娘是来寻我们村张瞎子的,我便让那些人去找张瞎子,可去了张瞎子家,发现张瞎子家里一个人都没有,更别提有什么姑娘,那行人将整个村子都翻了一个遍,也没寻到那姑娘和张瞎子的身影,然后这行人就要出村,我们一而再再而三的告知不能出村,还做了试验,他们这才信了,没在出村,可我们发现下一个圆月时,那一行人都死了,死相要比第一次还凄惨,尸体就在我们眼前消失了。” 想起那行人的死法,里长至今都满脸震惊,更别提那些在他们面前消失的尸体,他深信他们这村子是被诅咒了。 那些人个个都被砍了脑袋,之后他们才发现了规律。 只要这月亮变成圆的他们村就会死人,而且死的时候不是一个人,而是一户人,但若是有外来人闯入,便会率先杀死那些外来人,然后才轮到他们。 这也正是因为刚才他们看到陌生人,才会这么激动的原因,他们如今在这里虽然遇到的事情难以让人接收,但作为人的良知还尚存,所以听到是官府派来的人,他们还是很信服这些人。 因为虽然这其中还带了一个女子,但他们这身穿着打扮,就不是平常人,只要外面的人知道这里发生的事情,那么他们就是有救的。 “那个张瞎子的家在何处?” 平远侯听完他们的话,连忙向前一步,一把抓住里长的衣襟。 里长被眼前这男子骇然的模样吓了一跳,连忙伸出手指指了指村尾的一处矮房说:“就是那处,门口种了一棵榆钱树的地方。” 平远侯看了一眼里长指的地方,松开手,便朝着那边走去,陈修瑾朝着繁城使了个眼色,两人便也朝着那边走去,里长起身看向他们说:“大家跟过去看看。” 其他人自是无话,此时这个时候,大家都在一起好一些,前几次死的人都是他们独自在自己家里,大家都在一起,若是中间遇到了什么事情,也能应付。 张瞎子家的大门打开,家里很破旧,三人站在院子里,一眼就能看完所有的地方,陈修瑾朝着平远侯问:“侯爷,不知令妹来此处作何?” 一个官家小姐,按道理不应该来这种地方。 平远侯仔细的看着周围的环境说:“你也知道我们杨家一门忠烈,我上面还有两个兄长,长兄战死沙场,但二兄长至今未寻到骸骨,据当时在场的将领所说,他们遇到了埋伏,我二哥身中箭矢,被打落到江里,虽说噩耗传到京城,但是我们并未见到我二哥的尸体,虽说弄了衣冠冢,但是我们一直没有放弃寻找他,这一次该是因为得了消息,说有人曾见到过二哥,那人便在玉泉村,那日消息送到平远侯府时,我人还在军中,是可儿得到了消息,便带了一行人过来寻找,之后就没了消息,我派人前去查看,却只看到了他们的尸体。” “我欲亲自过来查看,可你也知道我们杨家如今就剩下了我一人,我不能如此莽撞,可此事如此诡异,定不可能是常人所为,我便派人查了京城最近时间所发生的一些异事,想从中看能否得出一些线索,便知道了昨日那些书生聚集于南湖禁地一事,我便想前去查看一番,这才遇到了林二姑娘。” 第七十二章 尸傀 平远侯一边说着,一边看向旁边从进来后,就没有说话的少女。 只见她一直盯着那轮圆月,不知为何在她的眼里,他竟然看到了一丝怀念,这姑娘果真有异常,想到这里他朝着繁城问道:“林姑娘,不知可看出了什么?” “你不是来寻人的吗,寻到人你便出去。”繁城没有回答杨盛的话,而是朝着杨盛说道。 杨盛闻言一听连忙走到繁城跟前问:“姑娘,可是有线索了?” 繁城点了点头,然后走到这处院子的一个井边说:“你要找的人在井里,你若是在慢些,你可能就真的只能给她收尸了。” 这井口被一桩石板压着,杨盛双手放在石板上,扎好马步,鼓足劲儿,一个抬手,那石板便被他扔到了旁边,这蛮力让外面围着的村民都一怔。 “可儿。”杨盛趴在井口大声喊道。 就见井口的水纹有波动,接着他便直接跳进了井里,陈修瑾连忙过去,看着井里的情况,过了一会儿,才看见杨盛露出了一个头,而他怀里抱着一个女子,那女子已经昏迷过去了。 “劳烦王爷搭把手。”杨盛朝着陈修瑾说道。 陈修瑾点头,伸手就准备将杨盛怀里的女子给拉上来,然后就感觉自己身后传来破空声,他下意识的回头,就看见繁城伸手竟然将他直接推进了水井里。 “圆月了,圆月了,快,快跑啊……” 陈修瑾还来不及擦自己脸上的水,就听见外面传来了的喊叫声和嘈杂的脚步声。 他伸手就准备要爬上去,却被杨盛拽了一把,接着就看见繁城也跳进了井里。 他下意识的伸手捞了她一把,刚好搂住了她的纤细的腰。 繁城和陈修瑾靠的很近,身体相贴,这井本就不是很大,能一次浮起两个人都吃力,更何况是两个成年男子,杨盛的身上此时还挂着一个人,陈修瑾只能抱着繁城贴近了湿滑的井壁。 繁城可从未和男子如今贴身过,她的术法都是远程攻击居多。 如今从陈修瑾身上传来的热气,一点一点的侵蚀着她,让繁城的气息略微有些不稳,伸手原本想推开他,却不知为何双手放在他胸口,力道小的足以让人忽视。 抬头刚好能看到精致的下颌,下颌上的水滴掉到她的身上,她下意识舔了舔掉在她唇上的水滴,这一幕恰好让陈修瑾看见。 陈修瑾的身子猛然一震,身形一动,想要跟繁城拉开些距离,可这水井也就这么点地方,他退无可退,甚至还挤了一下杨盛,杨盛自然看到了他们两人,轻声咳嗽了一声,眼神暧昧,却没多说什么,只是默默的将眼神移开,看向了空中那轮血色圆月。 而繁城原本放在陈修瑾胸口的手,从拳变成了手掌,她甚至能感受到左手的手指下皮肤的温度,她微微靠前,头靠在陈修瑾胸口,耳朵下的心跳异常的快,她下意识的将手放在自己的胸口,她胸口的心跳竟然也很快,这种奇异的感触是繁城从未有过的感觉。 陈修瑾从没想过繁城会贴过来,他一愣,竟然僵住了,下一刻,他伸手将繁城揽的更紧了些。 “你们看。” 旖旎的气氛被杨盛急促的语气一下子打散,陈修瑾和繁城两人抬头一看,就看见从那圆月中出现了一团团的红雾,朝着村子袭来,繁城拽了一下陈修瑾的衣襟,陈修瑾低头就看见繁城竟然凑到了他敞开的衣襟,右手竟然顺着敞开的衣襟往里摸去。 他的俊脸一下子变得通红,看着繁城小声说:“我们出去再说。” 繁城作乱的手被陈修瑾直接握在了手里,大手包小手,繁城嘴角勾起一抹笑意,连带着看着这轮血色的圆月也多了一抹可爱。 “等着。”繁城也学着陈修瑾轻声说道。 “咳,你可知那是什么?”陈修瑾指了指空中的红雾问道。 繁城点头说:“不过是些小虫子罢了,不过这些小虫子只食人魂魄,对生人不会造成任何影响,我等的是另外一个。” “那我们现在是安全的?”陈修瑾低声问道。 繁城抬头看着他好看的眸子,嫣然一笑说:“自然。” 其实陈修瑾很想问,既然是安全的,那么为何她要将自己推到井里,自己又为何也要跳下来,原本他以为他们是要躲藏什么,可刚才水里繁城的一番表现和她此时说的话,让他有些不确定。 杨盛在旁边也是一脸疑惑,只是他还没开口问,就听繁城说:“来了。” “什么?”陈修瑾下意识问道,接着就感觉到原本自己是握住繁城的手被反握住了,然后他就和繁城一起从井里飞了出来。 等到他们出现在井边,那些红雾瞬间便团团将他们围住。 杨盛还泡在井水里,接着他就感觉到整个水都开始晃动,破损的门口出现了一个穿着破烂的人。 只是这人长相尤其奇特,那双眼睛圆圆的,明显是个小孩的眼睛,嘴巴小巧而红嫩,应是女子的红唇,那上身健硕是男子的体魄,这个奇怪的人周身所有的器官都是拼接而成,所以才让人看起来那么奇怪。 “那是什么?”陈修瑾顾不得自己浑身的水,朝着繁城问道。 再去看繁城,便看见她浑身清爽,发丝都没有一点湿气,最主要是她的眼睛并不是看向那个奇怪的人,而是一直在看着自己,陈修瑾知道此时的他很狼狈,有些尴尬侧了侧身子说:“大敌当前,我们是不是注意力应该放在那边。” 繁城闻言看向那拼凑出来的人说:“那是尸傀,这些红雾名叫线虫,是伴随着尸傀出现的,尸傀会分解人类的尸体,然后将自己满意的部分拿走,给自己按上,这些线虫则会吸食那些死掉人的魂魄。” “这尸傀我从未听过,是凡界出现的产物吗?”陈修瑾凝神问道。 繁城点了点头说:“这东西是人为产生,并非是因天地造化而诞生。” 第七十二章 尸傀 平远侯一边说着,一边看向旁边从进来后,就没有说话的少女。 只见她一直盯着那轮圆月,不知为何在她的眼里,他竟然看到了一丝怀念,这姑娘果真有异常,想到这里他朝着繁城问道:“林姑娘,不知可看出了什么?” “你不是来寻人的吗,寻到人你便出去。”繁城没有回答杨盛的话,而是朝着杨盛说道。 杨盛闻言一听连忙走到繁城跟前问:“姑娘,可是有线索了?” 繁城点了点头,然后走到这处院子的一个井边说:“你要找的人在井里,你若是在慢些,你可能就真的只能给她收尸了。” 这井口被一桩石板压着,杨盛双手放在石板上,扎好马步,鼓足劲儿,一个抬手,那石板便被他扔到了旁边,这蛮力让外面围着的村民都一怔。 “可儿。”杨盛趴在井口大声喊道。 就见井口的水纹有波动,接着他便直接跳进了井里,陈修瑾连忙过去,看着井里的情况,过了一会儿,才看见杨盛露出了一个头,而他怀里抱着一个女子,那女子已经昏迷过去了。 “劳烦王爷搭把手。”杨盛朝着陈修瑾说道。 陈修瑾点头,伸手就准备将杨盛怀里的女子给拉上来,然后就感觉自己身后传来破空声,他下意识的回头,就看见繁城伸手竟然将他直接推进了水井里。 “圆月了,圆月了,快,快跑啊……” 陈修瑾还来不及擦自己脸上的水,就听见外面传来了的喊叫声和嘈杂的脚步声。 他伸手就准备要爬上去,却被杨盛拽了一把,接着就看见繁城也跳进了井里。 他下意识的伸手捞了她一把,刚好搂住了她的纤细的腰。 繁城和陈修瑾靠的很近,身体相贴,这井本就不是很大,能一次浮起两个人都吃力,更何况是两个成年男子,杨盛的身上此时还挂着一个人,陈修瑾只能抱着繁城贴近了湿滑的井壁。 繁城可从未和男子如今贴身过,她的术法都是远程攻击居多。 如今从陈修瑾身上传来的热气,一点一点的侵蚀着她,让繁城的气息略微有些不稳,伸手原本想推开他,却不知为何双手放在他胸口,力道小的足以让人忽视。 抬头刚好能看到精致的下颌,下颌上的水滴掉到她的身上,她下意识舔了舔掉在她唇上的水滴,这一幕恰好让陈修瑾看见。 陈修瑾的身子猛然一震,身形一动,想要跟繁城拉开些距离,可这水井也就这么点地方,他退无可退,甚至还挤了一下杨盛,杨盛自然看到了他们两人,轻声咳嗽了一声,眼神暧昧,却没多说什么,只是默默的将眼神移开,看向了空中那轮血色圆月。 而繁城原本放在陈修瑾胸口的手,从拳变成了手掌,她甚至能感受到左手的手指下皮肤的温度,她微微靠前,头靠在陈修瑾胸口,耳朵下的心跳异常的快,她下意识的将手放在自己的胸口,她胸口的心跳竟然也很快,这种奇异的感触是繁城从未有过的感觉。 陈修瑾从没想过繁城会贴过来,他一愣,竟然僵住了,下一刻,他伸手将繁城揽的更紧了些。 “你们看。” 旖旎的气氛被杨盛急促的语气一下子打散,陈修瑾和繁城两人抬头一看,就看见从那圆月中出现了一团团的红雾,朝着村子袭来,繁城拽了一下陈修瑾的衣襟,陈修瑾低头就看见繁城竟然凑到了他敞开的衣襟,右手竟然顺着敞开的衣襟往里摸去。 他的俊脸一下子变得通红,看着繁城小声说:“我们出去再说。” 繁城作乱的手被陈修瑾直接握在了手里,大手包小手,繁城嘴角勾起一抹笑意,连带着看着这轮血色的圆月也多了一抹可爱。 “等着。”繁城也学着陈修瑾轻声说道。 “咳,你可知那是什么?”陈修瑾指了指空中的红雾问道。 繁城点头说:“不过是些小虫子罢了,不过这些小虫子只食人魂魄,对生人不会造成任何影响,我等的是另外一个。” “那我们现在是安全的?”陈修瑾低声问道。 繁城抬头看着他好看的眸子,嫣然一笑说:“自然。” 其实陈修瑾很想问,既然是安全的,那么为何她要将自己推到井里,自己又为何也要跳下来,原本他以为他们是要躲藏什么,可刚才水里繁城的一番表现和她此时说的话,让他有些不确定。 杨盛在旁边也是一脸疑惑,只是他还没开口问,就听繁城说:“来了。” “什么?”陈修瑾下意识问道,接着就感觉到原本自己是握住繁城的手被反握住了,然后他就和繁城一起从井里飞了出来。 等到他们出现在井边,那些红雾瞬间便团团将他们围住。 杨盛还泡在井水里,接着他就感觉到整个水都开始晃动,破损的门口出现了一个穿着破烂的人。 只是这人长相尤其奇特,那双眼睛圆圆的,明显是个小孩的眼睛,嘴巴小巧而红嫩,应是女子的红唇,那上身健硕是男子的体魄,这个奇怪的人周身所有的器官都是拼接而成,所以才让人看起来那么奇怪。 “那是什么?”陈修瑾顾不得自己浑身的水,朝着繁城问道。 再去看繁城,便看见她浑身清爽,发丝都没有一点湿气,最主要是她的眼睛并不是看向那个奇怪的人,而是一直在看着自己,陈修瑾知道此时的他很狼狈,有些尴尬侧了侧身子说:“大敌当前,我们是不是注意力应该放在那边。” 繁城闻言看向那拼凑出来的人说:“那是尸傀,这些红雾名叫线虫,是伴随着尸傀出现的,尸傀会分解人类的尸体,然后将自己满意的部分拿走,给自己按上,这些线虫则会吸食那些死掉人的魂魄。” “这尸傀我从未听过,是凡界出现的产物吗?”陈修瑾凝神问道。 繁城点了点头说:“这东西是人为产生,并非是因天地造化而诞生。” 第七十三章 传送阵 那尸傀看了繁城和陈修瑾两人一眼,在看到陈修瑾时,明显满眼炽热:“桀桀,这简直是为我量身定做的皮囊啊!” 看着尸傀脸上诡异的笑,陈修瑾脸上浮现出了一丝不耐。 他很讨厌别人拿自己的长相说事,最主要是当初就是因为这皮囊他才得以苟活,可正是因为这皮囊,他当年差点成为了那人的炉鼎,也正因为如此,其实他对女子是比较厌恶的,只是不知为何面对繁城时,他丝毫没有这种感觉。 繁城走到陈修瑾面前,挡在他面前,然后她伸手拉住陈修瑾的衣衫,帮他正了正衣服,将露出细腻肌肤的衣襟拉好,繁城双手所到之处,衣衫寸寸变干,连带着他的头发也变干了。 “你是想要他的皮囊?”繁城回身看向那尸傀,嘴角含着笑问道。 那尸傀点了点头说:“这个身躯好,我喜欢。” “可是我也喜欢,那么是给你呢?还是给我?” 繁城说着歪了歪脑袋,看着那尸傀的眼睛问道。 尸傀听到繁城的话,知道眼前这少女是要跟他抢了,立马变得愤怒起来,咆哮着喊叫起来,张开嘴一声凄厉的声音瞬间响起。 这声波震的院子里的树木和桌椅都飞了起来,让陈修瑾气血不稳,差点半跪在地上,就连水井里的杨盛都差点将怀里的妹妹给扔了出去。 “聒噪。” 繁城看陈修瑾站立不稳的样子,眼神一变,右手手花一挽,一个巴掌凌空飞了过去,那尸傀躲都躲不急,接着就见那尸傀的嘴巴竟然被繁城直接给打飞了。 那震耳欲聋的声波立马停了下来,陈修瑾这才稳住了自己步伐,看向那尸傀,就见那尸傀的脸上原本长着嘴的地方,此时空洞洞一片,那尸傀站在原地愣了好久,才伸手去摸自己的嘴巴,却直接摸到了一个洞。 这尸傀的表情立马变得诡异起来,应该是想哭,可是没有嘴的他,扯着腮帮子眼里没有一滴泪。 看向繁城双手便朝着繁城袭来,那双手瞬间伸的很长,繁城两指并拢朝着井口处的长剑一抬,那把剑出鞘直接朝着繁城飞来,挡在了繁城面前,然后就见那剑朝着那两条胳膊一横,那两条胳膊直接被切断了。 那尸傀可能没想到自己会再次遇到硬茬,那双眼睛眨啊眨的,然后就在陈修瑾以为他会再次发动进攻时,原本围在他们身边的红雾,越聚越拢,而那尸傀身子一摆,竟拔脚朝着外面跑去,这是选择了逃跑。 繁城怎么可能任由这么一个东西,逃出自己的手掌。 先不说这种东西根本就不应该存在于世,就他刚才敢惦记自己的东西,就不能原谅。 繁城凌空飞起,身边的剑在她和陈修瑾面前转了一圈,原本围在他们跟前的红雾竟然都掉在了地上。 看到地上的尸体,陈修瑾这才明白繁城为何说这种虫子叫线虫,地上满是红色一截一截的红线,但这其实是虫子,因为他们聚集在一起,所以远远看去就好像是一团红雾一般。 “诛,散。” 飞在空中的繁城,在血色月光的照耀下,看起来是那么的圣洁。 看她双手结印,那原本朴实无华的剑立马被一道金光所包围,整个剑的气势都一下子变得不一样了,随着繁城的话音落下,那把剑带着势如破竹的气势直接分出了另外四把,前后左右直接将那尸傀的路给堵死了。 在尸傀站在原地想突破这个小的剑阵时,身体已经被一把金光给刺透了,接着他浑身都被金光所笼罩,身上就像是蜕皮一般,一寸一寸的往下掉,掉了皮肉后,陈修瑾这才看清了尸傀的真身。 他的身上满是符咒,这些符咒将这些尸骸一块一块拼凑在了这尸傀身上,这才有了如今的这个怪物。 金光将这尸傀直接爆裂开来,繁城看着满地的尸块,双脚踏在地上,看着那些被符咒包住的尸块,她打了一个响指,这些尸块便燃起了一簇一簇紫色的烟火,瞬间将这些尸块全都烧成了灰。 陈修瑾此时已经将杨盛从井底拉了上来,刚才繁城临空的那一幕,杨盛在井中也看得一清二楚,此时他终于知道在南湖岛上那个妖怪所说的话是什么意思了。 他是比常人对这个世界的认知要多一些,想起自己腰上挂着的白兔玉佩,他下意识的有摩挲了两下,这才扶着自己的妹妹,让她倒在自己身上,身体依靠在井边,喘着粗气。 陈修瑾走到繁城身边说:“这里算是完了吗?” 说着,他又看向那血色的月亮,此时这月亮从圆月变成了残月,繁城也看向那月亮说:“没有。” “那个月亮着实诡异。” “那不是月亮,那是一个传送阵。”繁城指着那月亮说道。 陈修瑾本就在修真界待过,所以对传送阵并不陌生,能施展传送阵的人,那至少都是宗师级别的人,如今这里出现的传送阵,难不成是妖族做为,但想起刚才的那个尸傀,他心里隐隐有种不安感。 繁城再次临空飞起,周身这次都隐隐散发着金光,整个院子猛的狂风四起。 陈修瑾连忙依袖掩面,眯着眼睛看向空中的繁城,就见繁城双手在空中划了一个圆,然后两只手在胸前结了一道复杂的印,随着她胸口的阵法闪现,繁城的面前竟然出现了一把金光闪闪的弓箭,繁城拿起弓箭,手指带过之处,出现了一道箭矢,只见繁城朝着那圆月射去,整个村子都开始震动起来。 这种震动声,让杨盛扶着自己的妹妹,朝着安全处连忙走去,因为他发现这井壁上已经出现了裂纹,而此时地上也出现了裂缝,陈修瑾也骇然的看着这一幕。 而那把剑竟然真的将天上的残月给射穿了,接着陈修瑾和杨盛就看见那月亮诡异的如那尸傀一般,破裂了,整个漆黑的村庄从原本挂着血月的地方,出现了一抹阳光,接着是第二束,第三束。 第七十三章 传送阵 那尸傀看了繁城和陈修瑾两人一眼,在看到陈修瑾时,明显满眼炽热:“桀桀,这简直是为我量身定做的皮囊啊!” 看着尸傀脸上诡异的笑,陈修瑾脸上浮现出了一丝不耐。 他很讨厌别人拿自己的长相说事,最主要是当初就是因为这皮囊他才得以苟活,可正是因为这皮囊,他当年差点成为了那人的炉鼎,也正因为如此,其实他对女子是比较厌恶的,只是不知为何面对繁城时,他丝毫没有这种感觉。 繁城走到陈修瑾面前,挡在他面前,然后她伸手拉住陈修瑾的衣衫,帮他正了正衣服,将露出细腻肌肤的衣襟拉好,繁城双手所到之处,衣衫寸寸变干,连带着他的头发也变干了。 “你是想要他的皮囊?”繁城回身看向那尸傀,嘴角含着笑问道。 那尸傀点了点头说:“这个身躯好,我喜欢。” “可是我也喜欢,那么是给你呢?还是给我?” 繁城说着歪了歪脑袋,看着那尸傀的眼睛问道。 尸傀听到繁城的话,知道眼前这少女是要跟他抢了,立马变得愤怒起来,咆哮着喊叫起来,张开嘴一声凄厉的声音瞬间响起。 这声波震的院子里的树木和桌椅都飞了起来,让陈修瑾气血不稳,差点半跪在地上,就连水井里的杨盛都差点将怀里的妹妹给扔了出去。 “聒噪。” 繁城看陈修瑾站立不稳的样子,眼神一变,右手手花一挽,一个巴掌凌空飞了过去,那尸傀躲都躲不急,接着就见那尸傀的嘴巴竟然被繁城直接给打飞了。 那震耳欲聋的声波立马停了下来,陈修瑾这才稳住了自己步伐,看向那尸傀,就见那尸傀的脸上原本长着嘴的地方,此时空洞洞一片,那尸傀站在原地愣了好久,才伸手去摸自己的嘴巴,却直接摸到了一个洞。 这尸傀的表情立马变得诡异起来,应该是想哭,可是没有嘴的他,扯着腮帮子眼里没有一滴泪。 看向繁城双手便朝着繁城袭来,那双手瞬间伸的很长,繁城两指并拢朝着井口处的长剑一抬,那把剑出鞘直接朝着繁城飞来,挡在了繁城面前,然后就见那剑朝着那两条胳膊一横,那两条胳膊直接被切断了。 那尸傀可能没想到自己会再次遇到硬茬,那双眼睛眨啊眨的,然后就在陈修瑾以为他会再次发动进攻时,原本围在他们身边的红雾,越聚越拢,而那尸傀身子一摆,竟拔脚朝着外面跑去,这是选择了逃跑。 繁城怎么可能任由这么一个东西,逃出自己的手掌。 先不说这种东西根本就不应该存在于世,就他刚才敢惦记自己的东西,就不能原谅。 繁城凌空飞起,身边的剑在她和陈修瑾面前转了一圈,原本围在他们跟前的红雾竟然都掉在了地上。 看到地上的尸体,陈修瑾这才明白繁城为何说这种虫子叫线虫,地上满是红色一截一截的红线,但这其实是虫子,因为他们聚集在一起,所以远远看去就好像是一团红雾一般。 “诛,散。” 飞在空中的繁城,在血色月光的照耀下,看起来是那么的圣洁。 看她双手结印,那原本朴实无华的剑立马被一道金光所包围,整个剑的气势都一下子变得不一样了,随着繁城的话音落下,那把剑带着势如破竹的气势直接分出了另外四把,前后左右直接将那尸傀的路给堵死了。 在尸傀站在原地想突破这个小的剑阵时,身体已经被一把金光给刺透了,接着他浑身都被金光所笼罩,身上就像是蜕皮一般,一寸一寸的往下掉,掉了皮肉后,陈修瑾这才看清了尸傀的真身。 他的身上满是符咒,这些符咒将这些尸骸一块一块拼凑在了这尸傀身上,这才有了如今的这个怪物。 金光将这尸傀直接爆裂开来,繁城看着满地的尸块,双脚踏在地上,看着那些被符咒包住的尸块,她打了一个响指,这些尸块便燃起了一簇一簇紫色的烟火,瞬间将这些尸块全都烧成了灰。 陈修瑾此时已经将杨盛从井底拉了上来,刚才繁城临空的那一幕,杨盛在井中也看得一清二楚,此时他终于知道在南湖岛上那个妖怪所说的话是什么意思了。 他是比常人对这个世界的认知要多一些,想起自己腰上挂着的白兔玉佩,他下意识的有摩挲了两下,这才扶着自己的妹妹,让她倒在自己身上,身体依靠在井边,喘着粗气。 陈修瑾走到繁城身边说:“这里算是完了吗?” 说着,他又看向那血色的月亮,此时这月亮从圆月变成了残月,繁城也看向那月亮说:“没有。” “那个月亮着实诡异。” “那不是月亮,那是一个传送阵。”繁城指着那月亮说道。 陈修瑾本就在修真界待过,所以对传送阵并不陌生,能施展传送阵的人,那至少都是宗师级别的人,如今这里出现的传送阵,难不成是妖族做为,但想起刚才的那个尸傀,他心里隐隐有种不安感。 繁城再次临空飞起,周身这次都隐隐散发着金光,整个院子猛的狂风四起。 陈修瑾连忙依袖掩面,眯着眼睛看向空中的繁城,就见繁城双手在空中划了一个圆,然后两只手在胸前结了一道复杂的印,随着她胸口的阵法闪现,繁城的面前竟然出现了一把金光闪闪的弓箭,繁城拿起弓箭,手指带过之处,出现了一道箭矢,只见繁城朝着那圆月射去,整个村子都开始震动起来。 这种震动声,让杨盛扶着自己的妹妹,朝着安全处连忙走去,因为他发现这井壁上已经出现了裂纹,而此时地上也出现了裂缝,陈修瑾也骇然的看着这一幕。 而那把剑竟然真的将天上的残月给射穿了,接着陈修瑾和杨盛就看见那月亮诡异的如那尸傀一般,破裂了,整个漆黑的村庄从原本挂着血月的地方,出现了一抹阳光,接着是第二束,第三束。 第七十四章 动心了吗? 当越来越多的阳光照耀到这里时,陈修瑾看见了院门口站着的那些村民,那些村民应该是看见残月,才又跑过来的,只是就在陈修瑾走过去想要安抚这些村民时,却看见这些村民脸上一个个都浮现出了笑容。 “终于解放了啊。” 然后他们的身影慢慢变得透明,他看到门口的里长笑着朝着他们弯腰行礼,眼里闪现的泪光,那是感激。 “他们早就已经死了。” 繁城清冷的声音从他的身后传来,看着朝着他们挥手的里长,陈修瑾喉咙有些发涩:“这是什么情况?” “这里是妖界的一处传送阵,传送阵的那头虽说是妖界,但标记这个地点的却是个修士,那尸傀也是那修士炼造而成,这个村子,应是那修士所打造的养尸之地,那些村民的肉身和魂魄是被困在这里,然后日以继夜的重复着他们死前的那一幕,那些线虫没有将他们的灵魂全部吸食,而是有规律的去吸食,应是那修士要用那么村民吸引外来的人,这个地方便只能进不能出,他们的魂魄不能解放,要么成为线虫的食物,要么就得一直重复自己死亡前的过程,然后扩大他们的恐惧,给其他怪物提供养料。”繁城看着那些消失的魂魄,语气没有一丝起伏。 陈修瑾握着拳头的双手咯吱咯吱的响,就在他还想提问时,不远处传来了陈白的声音。 “王爷,王爷,你们可出来了。”陈白身后跟了不少的人朝着这边跑来。 “什么情况?”陈修瑾看着陈白身后的人问道。 “卑职见过王爷和侯爷。”领头的人,穿着一身甲胄,上前朝着陈瑾修和杨盛行礼。 “张放,你怎么在这里?”杨盛接过自己护卫递过来的干净衣服,披在自己妹妹的身上问道。 “卑职奉皇命来此处寻王爷和您。”张放实际也刚刚到这里不久,虽说奉了皇命,但当他到了这里,得知这里的诡异后,他也不敢冒然行动,将自己手下的这些弟兄性命白白交代到这里。 不过刚才他们在外面很明显看见这村口,有个看不见的屏障就像是镜子一般碎了,在阳光的照耀下,泛着金光,然后消失在了空中。 “既然如此,那么我们回城。”陈修瑾一听是自己皇兄派来的,便知道肯定是陈白告密了。 “小姐,还好你没事。”腊梅从那群大头兵的身边挤了进来,别人哭得是梨花带雨,她哭得是脸上的妆都画了,黑一道红一道,看着颇有些狼狈。 腊梅抱住繁城,又抓着繁城的胳膊,绕着繁城转了一圈,确认她没有受伤这才嗔笑着说:“还好,没事,您若有个万一,我可怎么办。” 看腊梅说的如此可怜巴巴,繁城轻笑,伸手在她的脑门上敲了一下说:“我能有什么事,你这也太小看我了。” 腊梅被繁城这么一敲,愣住了,她应是第一次看到小姐有这样的表情,不知为何,她感觉自家小姐身上似乎有了不一样的感觉,阳光洒在繁城身上,繁城朝前走了几步,看着还呆愣着的腊梅说:“回家了。” 腊梅呐呐的点头,在马车上,腊梅亲自为杨可换了新的衣服,只是这衣服是男子的衣服,穿在杨可的身上有些偏大,在换衣服时,腊梅伸手还探了探她的鼻息,因为杨可的体温很低,她总害怕她挺不到城里去。 “小姐,奴婢怎么感觉你现在心情好像很好的样子。”从上了马车,腊梅就看见繁城掀开帘子,嘴角挂着笑,也不知在看什么。 “你从何处看出来的。”繁城放下帘子问道。 腊梅伸手指了指自己的脸,然后呲牙说:“从我见到您,您脸上就一直挂着笑,而且,如果奴婢没有猜错,你好像一直在看廉亲王。” 繁城脸上的笑戛然而止,然后就见她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脸,繁城的脸上有两个酒窝,此时用手一摸很是明显,繁城抬眼看向腊梅说:“你……有没有对一个男子动心过?” “额?”腊梅感觉自己头上顶满了问号,不过听见繁城的话,还是害羞的点了点头。 看见腊梅点头,繁城眼睛一亮:“说说看。” “奴婢十三岁时,曾对府衙的一个护卫动过心,他比奴婢要大一些,是江湖中人,因在许昌被仇家追杀时,被任知府所救,便留在了府衙,保护任知府,他对奴婢……很好。”想起那个当初在府衙给她带来温暖的男子,腊梅脸上不禁浮起了红晕。 “那他人呢?”这次从许昌来京城,繁城可并没有看到腊梅与那个男子交往密切了一些。 “他最后走了,奴婢也不知他在何处。”腊梅有些惆怅的说道,那个人在任知府还未病逝时,便离开了许昌。 她当初以为她在他心里应该是有一席之地的,可那个冬日,她将自己做好的护膝拿过去寻他时,才知他已经离开了许昌,可是他却并没有告诉自己。 “那你对他动心,是不是见到他时,心跳会很快。”繁城继续问道。 腊梅手指搅着自己的衣襟,微微点头说:“会,会的,他真的很好,当初奴婢被府里的嬷嬷责罚,是他在事后,给奴婢送来了伤药,还会偷偷给奴婢送吃的,只是他对奴婢并没有儿女之情。” “你怎么知道他对你没有儿女之情?”繁城疑惑的反问道。 腊梅抬头看向繁城笑着说:“因为奴婢看见他心会跳的很快,可是他不会,只有两情相悦的人在面对彼此时,心便都会跳的很快。” 腊梅虽然年龄并不比繁城大多少,但是毕竟知道的事情多一些,早早成熟的她,对男女之事要比繁城知晓的更多一些。 听了腊梅的话,繁城不由的将手伸到自己的胸口,那里的心跳声她依旧听得很清楚,已经不是当时他们在水井里的心跳频率,这具身体的心跳明显要比常人慢一些,她会对一个凡人动心,还会被一个男人的皮相所蛊惑? 第七十四章 动心了吗? 当越来越多的阳光照耀到这里时,陈修瑾看见了院门口站着的那些村民,那些村民应该是看见残月,才又跑过来的,只是就在陈修瑾走过去想要安抚这些村民时,却看见这些村民脸上一个个都浮现出了笑容。 “终于解放了啊。” 然后他们的身影慢慢变得透明,他看到门口的里长笑着朝着他们弯腰行礼,眼里闪现的泪光,那是感激。 “他们早就已经死了。” 繁城清冷的声音从他的身后传来,看着朝着他们挥手的里长,陈修瑾喉咙有些发涩:“这是什么情况?” “这里是妖界的一处传送阵,传送阵的那头虽说是妖界,但标记这个地点的却是个修士,那尸傀也是那修士炼造而成,这个村子,应是那修士所打造的养尸之地,那些村民的肉身和魂魄是被困在这里,然后日以继夜的重复着他们死前的那一幕,那些线虫没有将他们的灵魂全部吸食,而是有规律的去吸食,应是那修士要用那么村民吸引外来的人,这个地方便只能进不能出,他们的魂魄不能解放,要么成为线虫的食物,要么就得一直重复自己死亡前的过程,然后扩大他们的恐惧,给其他怪物提供养料。”繁城看着那些消失的魂魄,语气没有一丝起伏。 陈修瑾握着拳头的双手咯吱咯吱的响,就在他还想提问时,不远处传来了陈白的声音。 “王爷,王爷,你们可出来了。”陈白身后跟了不少的人朝着这边跑来。 “什么情况?”陈修瑾看着陈白身后的人问道。 “卑职见过王爷和侯爷。”领头的人,穿着一身甲胄,上前朝着陈瑾修和杨盛行礼。 “张放,你怎么在这里?”杨盛接过自己护卫递过来的干净衣服,披在自己妹妹的身上问道。 “卑职奉皇命来此处寻王爷和您。”张放实际也刚刚到这里不久,虽说奉了皇命,但当他到了这里,得知这里的诡异后,他也不敢冒然行动,将自己手下的这些弟兄性命白白交代到这里。 不过刚才他们在外面很明显看见这村口,有个看不见的屏障就像是镜子一般碎了,在阳光的照耀下,泛着金光,然后消失在了空中。 “既然如此,那么我们回城。”陈修瑾一听是自己皇兄派来的,便知道肯定是陈白告密了。 “小姐,还好你没事。”腊梅从那群大头兵的身边挤了进来,别人哭得是梨花带雨,她哭得是脸上的妆都画了,黑一道红一道,看着颇有些狼狈。 腊梅抱住繁城,又抓着繁城的胳膊,绕着繁城转了一圈,确认她没有受伤这才嗔笑着说:“还好,没事,您若有个万一,我可怎么办。” 看腊梅说的如此可怜巴巴,繁城轻笑,伸手在她的脑门上敲了一下说:“我能有什么事,你这也太小看我了。” 腊梅被繁城这么一敲,愣住了,她应是第一次看到小姐有这样的表情,不知为何,她感觉自家小姐身上似乎有了不一样的感觉,阳光洒在繁城身上,繁城朝前走了几步,看着还呆愣着的腊梅说:“回家了。” 腊梅呐呐的点头,在马车上,腊梅亲自为杨可换了新的衣服,只是这衣服是男子的衣服,穿在杨可的身上有些偏大,在换衣服时,腊梅伸手还探了探她的鼻息,因为杨可的体温很低,她总害怕她挺不到城里去。 “小姐,奴婢怎么感觉你现在心情好像很好的样子。”从上了马车,腊梅就看见繁城掀开帘子,嘴角挂着笑,也不知在看什么。 “你从何处看出来的。”繁城放下帘子问道。 腊梅伸手指了指自己的脸,然后呲牙说:“从我见到您,您脸上就一直挂着笑,而且,如果奴婢没有猜错,你好像一直在看廉亲王。” 繁城脸上的笑戛然而止,然后就见她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脸,繁城的脸上有两个酒窝,此时用手一摸很是明显,繁城抬眼看向腊梅说:“你……有没有对一个男子动心过?” “额?”腊梅感觉自己头上顶满了问号,不过听见繁城的话,还是害羞的点了点头。 看见腊梅点头,繁城眼睛一亮:“说说看。” “奴婢十三岁时,曾对府衙的一个护卫动过心,他比奴婢要大一些,是江湖中人,因在许昌被仇家追杀时,被任知府所救,便留在了府衙,保护任知府,他对奴婢……很好。”想起那个当初在府衙给她带来温暖的男子,腊梅脸上不禁浮起了红晕。 “那他人呢?”这次从许昌来京城,繁城可并没有看到腊梅与那个男子交往密切了一些。 “他最后走了,奴婢也不知他在何处。”腊梅有些惆怅的说道,那个人在任知府还未病逝时,便离开了许昌。 她当初以为她在他心里应该是有一席之地的,可那个冬日,她将自己做好的护膝拿过去寻他时,才知他已经离开了许昌,可是他却并没有告诉自己。 “那你对他动心,是不是见到他时,心跳会很快。”繁城继续问道。 腊梅手指搅着自己的衣襟,微微点头说:“会,会的,他真的很好,当初奴婢被府里的嬷嬷责罚,是他在事后,给奴婢送来了伤药,还会偷偷给奴婢送吃的,只是他对奴婢并没有儿女之情。” “你怎么知道他对你没有儿女之情?”繁城疑惑的反问道。 腊梅抬头看向繁城笑着说:“因为奴婢看见他心会跳的很快,可是他不会,只有两情相悦的人在面对彼此时,心便都会跳的很快。” 腊梅虽然年龄并不比繁城大多少,但是毕竟知道的事情多一些,早早成熟的她,对男女之事要比繁城知晓的更多一些。 听了腊梅的话,繁城不由的将手伸到自己的胸口,那里的心跳声她依旧听得很清楚,已经不是当时他们在水井里的心跳频率,这具身体的心跳明显要比常人慢一些,她会对一个凡人动心,还会被一个男人的皮相所蛊惑? 第七十五章 林繁现身 帘子外面,陈修瑾下意识的没有走到最前面,而是就护在繁城马车右侧,掀开帘子繁城便能看见他,而他也知道繁城一直在看他,她不像其他贵女容易害羞,甚至他觉得她可能都不知道害羞两个字怎么写,她看人的目光是直白的,但这种直白陈修瑾并不讨厌,反而心里涌出了淡淡的窃喜。 马车先是到了平远侯府,平远侯门口已经站了不少的人,有婆子专门上前背着自家小姐,进了府门,繁城坐在马车里,没有下马车,杨盛在进府时,朝着马车拱手说:“姑娘救命之恩,我杨盛没齿难忘,今后若姑娘能用的上我杨盛的地方,您金口玉开,只要是杨某能做到的,定会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繁城敛下眸子,只见她右手轻抬,那马车竟然自己跑了起来,驾车的侍卫一脸懵逼的看着那马朝前跑去,他刚才可并没有任何动作。 陈修瑾朝着杨盛微微颔首,驾马追赶马车,一路无话,将繁城送到了府门口,繁城这才从马车里下来,只是在走到门口时,她回头深深的看了一眼陈修瑾,眼里闪烁着陈修瑾看不懂的含义。 深夜,万籁俱寂之际,繁城披散着头发,盘腿坐在床上,浑身泛着金光,只是她额头渗出来的汗珠,寓意着此时她并不那么好受,随着她不停变换着手上的法印,她的头顶这周身都出现了一个又一个的法印。 接着从繁城身上慢慢出现了一缕白烟,那白烟慢慢在繁城面前凝结成一个少女的模样,这少女赫然和这具身体长得一模一样。 “果真有异,本尊就说,本尊怎会因为一个凡人而动心。”繁城看着这凝聚成型的身影,有些虚弱的说道,她的眸色黯淡的像是洒了一层灰,犹如深夜中唯一的一点光亮慢慢的熄灭,消失在了这静谧的夜空里。 那缥缈如烟的身影看着繁城,神色痴痴呆呆,此时繁城一脸漠然的看着面前这道意识,若这房间还有其他人,肯定会诧异明明长相一样的人,为何会给人两种截然不同的感觉,那是从骨子里散发出来的韵味。 这道意识竟然能牵扯住繁城的情绪,她就觉得奇怪,明明那么淡漠的一个人,又怎会千里去救这具身体的父亲,又愿意在那里逗留那么久,甚至还为了一个凡人而动心,这道意识一点一点想要渗透进自己的神魂里,从而影响自己,这可真是打得一手好算盘。 繁城起身右手一摊,虚空中出现了一个玉葫芦,这玉葫芦正是当日装着林道远魂魄的那个玉葫芦,将这道意识收进那玉葫芦里,然后繁城一个闪身,便消失在了房间里,下一秒她便出现在了宛城伏牛山的长春观。 林繁曾居住的小院并没有人,除了山里皎洁的月光没有一点光亮,繁城站在小院里,双手结印朝着天空一扔,天上便出现了一个金色的阵法,接着繁城双脚所点的地方也出现了一个金色的阵法图,繁城站在阵法里,将那玉葫芦里林繁的一抹意识放到阵法里。 整座伏牛山上狂风大作,天空也聚集起了云层,将月光全部遮挡,小院里的树枝被狂风吹的簌簌作响,一阵鬼哭狼嚎。 “好温暖啊!” 随着阵法大成,从伏牛山上出现了好几道光影朝着这边飘来,这些便是林繁的魂魄,等到魂魄全部聚集到一起,这才出现了一个飘忽的身影,那身影慢慢的睁开眼睛。 林繁飘在阵法里,感觉浑身涌进了些许力气,看到繁城时,她朝着繁城微微一笑,施了一礼说:“多谢神女为我聚集魂魄。” “既然已经放弃自己的性命了,为何还要留一抹意识在这具身体里,虽说意识没有主见,但是你却时不时的影响着我的情绪,我早就应该想到的,我怎会被凡人的喜怒哀乐所牵引。”繁城低声看着法阵里的女子魂魄低声说道,脸上的表情一片冰冷,她就这样盯着阵法里的林繁。 “我,我也不知道,只记得当日突闻父亲噩耗,便晕了过去,醒来后便发现自己已经无法控制自己的身体了,然后就看到了您。”林繁其实也很惶恐,属于她的意识已经融入了她的魂魄,所以她很清楚,当初她醒来时,她发现自己能看到外面发生了什么事情,甚至能看到,可是她却没有办法做出任何动作,原本以为是什么妖魔鬼怪占据了自己的身体,她怕急了。 可在这具身体施法时,她竟然堪堪探到了占据自己身体这人的一丝记忆,原来这人并不是什么妖魔鬼怪,而是天上的神仙,每次她陷入回忆时,她都看得津津有味,可也就只能看那么一点点,而且看她显神通救自己父亲,又帮助那长得跟神仙一样的王爷破案,她就心血澎湃,若是她自己,可能什么都做不了,只能留在长春观里。 “本尊夺了你的躯体,你就一点都不记恨?”繁城沉声问道。 林繁连忙摇头,再次抬头看向繁城一脸害羞崇拜说:“我六岁就一直在山里,虽说是官家小姐,可我其实从未享受过官家小姐的待遇,在宛城祖母对我倒还好,可祖母身体并不好,家里的事情都由三婶婶说了算,她一直都不喜欢我,虽说不至于在人前苛待我,但我在宛城的日子,还没长春观过的自由,观里虽然清贫,但是观主人却很好,若是没有你,我当日可能已经死了,虽说我也不知道我为何还在这里,但是我没有想要跟你争这躯体。” 林繁实心实意的说着,她身体不好,从小不能大喜不能大悲,自然也不能做什么剧烈活动,她如今知道自己的家人都很爱她,还能见到父亲和母亲还有兄长姐姐,她已经知足了,她心里很清楚,如果没有眼前这位神女,她其实已经死了。 “当日我从你身体里醒来时,胸口时不时疼一下,也是因为你?” 林繁点了点头:“当日知晓父亲失踪,我心急如焚,又不能控制自己的身体,我一急就会胸口疼。” 第七十五章 林繁现身 帘子外面,陈修瑾下意识的没有走到最前面,而是就护在繁城马车右侧,掀开帘子繁城便能看见他,而他也知道繁城一直在看他,她不像其他贵女容易害羞,甚至他觉得她可能都不知道害羞两个字怎么写,她看人的目光是直白的,但这种直白陈修瑾并不讨厌,反而心里涌出了淡淡的窃喜。 马车先是到了平远侯府,平远侯门口已经站了不少的人,有婆子专门上前背着自家小姐,进了府门,繁城坐在马车里,没有下马车,杨盛在进府时,朝着马车拱手说:“姑娘救命之恩,我杨盛没齿难忘,今后若姑娘能用的上我杨盛的地方,您金口玉开,只要是杨某能做到的,定会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繁城敛下眸子,只见她右手轻抬,那马车竟然自己跑了起来,驾车的侍卫一脸懵逼的看着那马朝前跑去,他刚才可并没有任何动作。 陈修瑾朝着杨盛微微颔首,驾马追赶马车,一路无话,将繁城送到了府门口,繁城这才从马车里下来,只是在走到门口时,她回头深深的看了一眼陈修瑾,眼里闪烁着陈修瑾看不懂的含义。 深夜,万籁俱寂之际,繁城披散着头发,盘腿坐在床上,浑身泛着金光,只是她额头渗出来的汗珠,寓意着此时她并不那么好受,随着她不停变换着手上的法印,她的头顶这周身都出现了一个又一个的法印。 接着从繁城身上慢慢出现了一缕白烟,那白烟慢慢在繁城面前凝结成一个少女的模样,这少女赫然和这具身体长得一模一样。 “果真有异,本尊就说,本尊怎会因为一个凡人而动心。”繁城看着这凝聚成型的身影,有些虚弱的说道,她的眸色黯淡的像是洒了一层灰,犹如深夜中唯一的一点光亮慢慢的熄灭,消失在了这静谧的夜空里。 那缥缈如烟的身影看着繁城,神色痴痴呆呆,此时繁城一脸漠然的看着面前这道意识,若这房间还有其他人,肯定会诧异明明长相一样的人,为何会给人两种截然不同的感觉,那是从骨子里散发出来的韵味。 这道意识竟然能牵扯住繁城的情绪,她就觉得奇怪,明明那么淡漠的一个人,又怎会千里去救这具身体的父亲,又愿意在那里逗留那么久,甚至还为了一个凡人而动心,这道意识一点一点想要渗透进自己的神魂里,从而影响自己,这可真是打得一手好算盘。 繁城起身右手一摊,虚空中出现了一个玉葫芦,这玉葫芦正是当日装着林道远魂魄的那个玉葫芦,将这道意识收进那玉葫芦里,然后繁城一个闪身,便消失在了房间里,下一秒她便出现在了宛城伏牛山的长春观。 林繁曾居住的小院并没有人,除了山里皎洁的月光没有一点光亮,繁城站在小院里,双手结印朝着天空一扔,天上便出现了一个金色的阵法,接着繁城双脚所点的地方也出现了一个金色的阵法图,繁城站在阵法里,将那玉葫芦里林繁的一抹意识放到阵法里。 整座伏牛山上狂风大作,天空也聚集起了云层,将月光全部遮挡,小院里的树枝被狂风吹的簌簌作响,一阵鬼哭狼嚎。 “好温暖啊!” 随着阵法大成,从伏牛山上出现了好几道光影朝着这边飘来,这些便是林繁的魂魄,等到魂魄全部聚集到一起,这才出现了一个飘忽的身影,那身影慢慢的睁开眼睛。 林繁飘在阵法里,感觉浑身涌进了些许力气,看到繁城时,她朝着繁城微微一笑,施了一礼说:“多谢神女为我聚集魂魄。” “既然已经放弃自己的性命了,为何还要留一抹意识在这具身体里,虽说意识没有主见,但是你却时不时的影响着我的情绪,我早就应该想到的,我怎会被凡人的喜怒哀乐所牵引。”繁城低声看着法阵里的女子魂魄低声说道,脸上的表情一片冰冷,她就这样盯着阵法里的林繁。 “我,我也不知道,只记得当日突闻父亲噩耗,便晕了过去,醒来后便发现自己已经无法控制自己的身体了,然后就看到了您。”林繁其实也很惶恐,属于她的意识已经融入了她的魂魄,所以她很清楚,当初她醒来时,她发现自己能看到外面发生了什么事情,甚至能看到,可是她却没有办法做出任何动作,原本以为是什么妖魔鬼怪占据了自己的身体,她怕急了。 可在这具身体施法时,她竟然堪堪探到了占据自己身体这人的一丝记忆,原来这人并不是什么妖魔鬼怪,而是天上的神仙,每次她陷入回忆时,她都看得津津有味,可也就只能看那么一点点,而且看她显神通救自己父亲,又帮助那长得跟神仙一样的王爷破案,她就心血澎湃,若是她自己,可能什么都做不了,只能留在长春观里。 “本尊夺了你的躯体,你就一点都不记恨?”繁城沉声问道。 林繁连忙摇头,再次抬头看向繁城一脸害羞崇拜说:“我六岁就一直在山里,虽说是官家小姐,可我其实从未享受过官家小姐的待遇,在宛城祖母对我倒还好,可祖母身体并不好,家里的事情都由三婶婶说了算,她一直都不喜欢我,虽说不至于在人前苛待我,但我在宛城的日子,还没长春观过的自由,观里虽然清贫,但是观主人却很好,若是没有你,我当日可能已经死了,虽说我也不知道我为何还在这里,但是我没有想要跟你争这躯体。” 林繁实心实意的说着,她身体不好,从小不能大喜不能大悲,自然也不能做什么剧烈活动,她如今知道自己的家人都很爱她,还能见到父亲和母亲还有兄长姐姐,她已经知足了,她心里很清楚,如果没有眼前这位神女,她其实已经死了。 “当日我从你身体里醒来时,胸口时不时疼一下,也是因为你?” 林繁点了点头:“当日知晓父亲失踪,我心急如焚,又不能控制自己的身体,我一急就会胸口疼。” 第七十六章 聚灵 林繁点了点头:“当日知晓父亲失踪,我心急如焚,又不能控制自己的身体,我一急便会发病。” 所以林繁一疼,她当时便会疼,想起今日白日所发生的事情,繁城继续问:“那今日在水井里,也是因为你?” 想起今日在水井里遇到的事情,林繁脸一红扭捏的说:“我是仰慕廉亲王,但是我也知道廉亲王心仪的是你,我胆子即使在大,也不敢直接上手。” 说着,还抬眼偷偷瞟了一眼繁城,发现繁城一直在盯着自己,吓的她连忙又低下头,看着自己飘在空中的脚尖,繁城听了她的话,揉着自己的眉心没有说话。 对于繁城来说,捏碎林繁的魂魄或者将她直接送入轮回,都是很轻松的一件事。 此时站在这里,她也是这么想的,甚至手指所出现的神力,都昭示着她此时内心所做的决定,只要解决掉阵法里的魂魄,那么她便可以真正成为她,享受着凡间凡人应享受的一切。 可就在她手指微动时,看到阵法里的林繁的笑容,脑海里下一世闪现了林道远,林夫人她们的音容相貌,还有陈修瑾。 她此时看不清繁城脸上的表情,只是站在黑夜中的繁城,是那么的凄凉,犹如这片深山一般,在黑夜是那么的荒凉以及绝望。 “你以后就跟着我修炼,我会许你再世为人的机会。” 繁城最后还是没有消了林繁的魂魄,因为在林繁的意识成形后,她发现林繁的魂魄并未入冥界。 所以她才会以这道已有了灵体的意识为引,来到伏牛山长春观,为林繁聚灵,这种生灵,冥界是不收的,除非林繁的肉身也死掉,但是如今林繁的肉身是繁城在用,自然不会让其就这样死掉。 林繁一听,她竟然还有再世为人的机会,眼睛猛的一亮,头点的跟鸡啄米一般。 带着玉葫芦繁城没有回京城,而是在伏牛山待了一夜,等到第二日太阳升起时,她才带着一身的露水返回了她所居住的院子。 “小姐,明日是中秋节,晚上大人要去皇宫参加宫宴,夫人说我们用过晚膳可以去街上游玩,今夜街上肯定非常热闹。”腊梅开心的朝着繁城说道。 林府一大早就已经开始在布置中秋节了,整个院子都挂起了灯笼,下人们也都去准备晚上要供奉月神的瓜果糕点,从厨房路过远远的都能闻到里面的香味。 繁城怔怔的看着铜镜里陌生的容颜,对人间的中秋节她并没有什么感觉,月亮是那么清冷,为何凡人对月如此崇拜。 今日的繁城格外的沉默,在去林夫人的院子用饭时,林棠在旁边不停问着她关于昨日平远侯和廉亲王过来找她的事情,就连林夫人也在旁边听着,可繁城却思绪游离,腊梅在繁城身后,头已经低的不能在低了,可自家小姐不理会大小姐,她也没有办法。 因今日是中秋节,林夫人便让人将林永诚从宗祠里放了出来,他洗漱一番后才到了林夫人这里,林夫人没好气的瞥了他一眼不说话,但还是用眼神示意自己身后的绿淞给林永诚舀了一碗汤。 “父亲如何了?”林永诚心神有些疲惫的问道。 林夫人看着他一脸嗔怪的说:“你还好意思问,你父亲在殿外跪了两个时辰,皇上才愿意见你父亲一面,现在具体罚则还没出来,听你父亲说,你们这一群人这次春闱就别想参加了,你呀,在家好好反省,今夜中秋夜宴你陪着你两个妹妹去,从明日开始,继续给我去宗祠跪着。” 听到被取消春闱的名额,林永诚眼神一黯,但他也知道,这已经是最轻的处罚了,这冒然进入皇家禁地,可是要被诛九族的。 “儿子知道了。” “知道了就好,吃一堑长一智,这交友也要谨慎,据你父亲所说,这次你们在聚会时,有人写了专门抨击当今圣上的文章,这件事现在被廉亲王压住了,若呈上去,我们全家都得受你连累。” 林夫人说起这件事,就觉得一阵后怕,就是不知这廉亲王将此事压住是为了什么? 想到这里,她不动声色的去看林繁,却发现自己的二女儿,似乎并没有参与他们的谈话,后面的丫鬟给她不停的布菜,她投也不抬的在吃,与这个家看起来那么的格格不入。 “什么,此事,孩儿并不知晓啊?” 林永诚一脸震惊的看向自己的母亲,此事他可一点都不清楚,那些聚会的人,都是来自各个书院的学子甚至还有其他地区提前来京备考的学子。 林夫人的思绪被林永诚的声音拉了回来,脸上带着一缕忧愁,仔细去看就会发现她眼里还有一缕缕血丝:“你知不知道又能起什么作用,你当初进入学堂时,你父亲就已经告诉你了,以后走上朝堂,每一步都得多想一下,遇到的人都需要多留一个心眼,你的肩膀上所肩负的不仅仅是自己,还有你两个妹妹甚至还有远在宛城的祖家,你若行差踏错一步,整个林家都得跟着你陪葬,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林永诚低下头,沉默不语,林棠坐在旁边的大气都不敢出一下,眼里也满是忧愁,偷偷去看旁边的妹妹,却发现妹妹对母亲的话一点都无动于衷,脸上什么表情都没有,想到这里她未免有些生气。 晚上中秋夜宴,内城格外热闹,街上到处都是彩绸和灯笼,男男女女公然可以一起在街上行走,湖里今日的船更多,远远的都能听到从湖面上传来的丝竹之声,更何况前往月神庙的人更多,有去请求姻缘的,有去请求明年春闱能蟾宫折桂的。 今日京城的夜市通宵营业,玩月游人,达旦不绝,还有一行行侍卫在巡防,这一夜女子都穿着自己最好看的衣服,也都不需要带帷帽,甚至可以公然和男子同行。 林永诚明显兴趣不佳,带着随从跟在林棠和林繁身后,看着这热闹的场景,繁城眼皮都没有抬一下,腊梅也不知道自家小姐今日怎么了,早上她进去服侍时,小姐便一直坐在镜子前,一言不发,无论她说什么,都没有一丝起伏。 第七十六章 聚灵 林繁点了点头:“当日知晓父亲失踪,我心急如焚,又不能控制自己的身体,我一急便会发病。” 所以林繁一疼,她当时便会疼,想起今日白日所发生的事情,繁城继续问:“那今日在水井里,也是因为你?” 想起今日在水井里遇到的事情,林繁脸一红扭捏的说:“我是仰慕廉亲王,但是我也知道廉亲王心仪的是你,我胆子即使在大,也不敢直接上手。” 说着,还抬眼偷偷瞟了一眼繁城,发现繁城一直在盯着自己,吓的她连忙又低下头,看着自己飘在空中的脚尖,繁城听了她的话,揉着自己的眉心没有说话。 对于繁城来说,捏碎林繁的魂魄或者将她直接送入轮回,都是很轻松的一件事。 此时站在这里,她也是这么想的,甚至手指所出现的神力,都昭示着她此时内心所做的决定,只要解决掉阵法里的魂魄,那么她便可以真正成为她,享受着凡间凡人应享受的一切。 可就在她手指微动时,看到阵法里的林繁的笑容,脑海里下一世闪现了林道远,林夫人她们的音容相貌,还有陈修瑾。 她此时看不清繁城脸上的表情,只是站在黑夜中的繁城,是那么的凄凉,犹如这片深山一般,在黑夜是那么的荒凉以及绝望。 “你以后就跟着我修炼,我会许你再世为人的机会。” 繁城最后还是没有消了林繁的魂魄,因为在林繁的意识成形后,她发现林繁的魂魄并未入冥界。 所以她才会以这道已有了灵体的意识为引,来到伏牛山长春观,为林繁聚灵,这种生灵,冥界是不收的,除非林繁的肉身也死掉,但是如今林繁的肉身是繁城在用,自然不会让其就这样死掉。 林繁一听,她竟然还有再世为人的机会,眼睛猛的一亮,头点的跟鸡啄米一般。 带着玉葫芦繁城没有回京城,而是在伏牛山待了一夜,等到第二日太阳升起时,她才带着一身的露水返回了她所居住的院子。 “小姐,明日是中秋节,晚上大人要去皇宫参加宫宴,夫人说我们用过晚膳可以去街上游玩,今夜街上肯定非常热闹。”腊梅开心的朝着繁城说道。 林府一大早就已经开始在布置中秋节了,整个院子都挂起了灯笼,下人们也都去准备晚上要供奉月神的瓜果糕点,从厨房路过远远的都能闻到里面的香味。 繁城怔怔的看着铜镜里陌生的容颜,对人间的中秋节她并没有什么感觉,月亮是那么清冷,为何凡人对月如此崇拜。 今日的繁城格外的沉默,在去林夫人的院子用饭时,林棠在旁边不停问着她关于昨日平远侯和廉亲王过来找她的事情,就连林夫人也在旁边听着,可繁城却思绪游离,腊梅在繁城身后,头已经低的不能在低了,可自家小姐不理会大小姐,她也没有办法。 因今日是中秋节,林夫人便让人将林永诚从宗祠里放了出来,他洗漱一番后才到了林夫人这里,林夫人没好气的瞥了他一眼不说话,但还是用眼神示意自己身后的绿淞给林永诚舀了一碗汤。 “父亲如何了?”林永诚心神有些疲惫的问道。 林夫人看着他一脸嗔怪的说:“你还好意思问,你父亲在殿外跪了两个时辰,皇上才愿意见你父亲一面,现在具体罚则还没出来,听你父亲说,你们这一群人这次春闱就别想参加了,你呀,在家好好反省,今夜中秋夜宴你陪着你两个妹妹去,从明日开始,继续给我去宗祠跪着。” 听到被取消春闱的名额,林永诚眼神一黯,但他也知道,这已经是最轻的处罚了,这冒然进入皇家禁地,可是要被诛九族的。 “儿子知道了。” “知道了就好,吃一堑长一智,这交友也要谨慎,据你父亲所说,这次你们在聚会时,有人写了专门抨击当今圣上的文章,这件事现在被廉亲王压住了,若呈上去,我们全家都得受你连累。” 林夫人说起这件事,就觉得一阵后怕,就是不知这廉亲王将此事压住是为了什么? 想到这里,她不动声色的去看林繁,却发现自己的二女儿,似乎并没有参与他们的谈话,后面的丫鬟给她不停的布菜,她投也不抬的在吃,与这个家看起来那么的格格不入。 “什么,此事,孩儿并不知晓啊?” 林永诚一脸震惊的看向自己的母亲,此事他可一点都不清楚,那些聚会的人,都是来自各个书院的学子甚至还有其他地区提前来京备考的学子。 林夫人的思绪被林永诚的声音拉了回来,脸上带着一缕忧愁,仔细去看就会发现她眼里还有一缕缕血丝:“你知不知道又能起什么作用,你当初进入学堂时,你父亲就已经告诉你了,以后走上朝堂,每一步都得多想一下,遇到的人都需要多留一个心眼,你的肩膀上所肩负的不仅仅是自己,还有你两个妹妹甚至还有远在宛城的祖家,你若行差踏错一步,整个林家都得跟着你陪葬,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林永诚低下头,沉默不语,林棠坐在旁边的大气都不敢出一下,眼里也满是忧愁,偷偷去看旁边的妹妹,却发现妹妹对母亲的话一点都无动于衷,脸上什么表情都没有,想到这里她未免有些生气。 晚上中秋夜宴,内城格外热闹,街上到处都是彩绸和灯笼,男男女女公然可以一起在街上行走,湖里今日的船更多,远远的都能听到从湖面上传来的丝竹之声,更何况前往月神庙的人更多,有去请求姻缘的,有去请求明年春闱能蟾宫折桂的。 今日京城的夜市通宵营业,玩月游人,达旦不绝,还有一行行侍卫在巡防,这一夜女子都穿着自己最好看的衣服,也都不需要带帷帽,甚至可以公然和男子同行。 林永诚明显兴趣不佳,带着随从跟在林棠和林繁身后,看着这热闹的场景,繁城眼皮都没有抬一下,腊梅也不知道自家小姐今日怎么了,早上她进去服侍时,小姐便一直坐在镜子前,一言不发,无论她说什么,都没有一丝起伏。 第七十七章 被劫 此时看着自家小姐独自走在其他人的后面。 如此热闹的中秋夜,却丝毫无法感染自家小姐,明明街上一片火树银花,她看着都欣喜,而小姐却像是被什么束缚住了一般,拒人于千里之外,也像是将自己封印住了一样。 林棠自从出了那件事后,就一直没有出府,今日能出府自是难得开心,她拽了拽自己兄长的袖子指着一个莲花灯笼说:“赶紧的,猜字谜。” 林永诚被她拽着朝着那边的摊子走去。 原本他们都以为繁城会跟在他们身后,因为这一路繁城虽然沉默不语,但确实一直跟着他们的脚步,在加上她身边有丫鬟和侍从,林永诚便只是回头看了一眼繁城,示意她跟过来。 就这么一瞬,从不远处突然有个骑马的男子朝着他们这边袭来。 腊梅眼疾手快,拽着繁城朝后退了几步,正好跟林永诚几人分散开来,然后后面又多了一个人骑着马,手一伸,就拽着繁城的胳膊,将人硬生生的拽上了马,一路疾驰而去。 “小,小姐,小姐,小姐被贼人劫走了。” 腊梅慌了,看着疾驰而去的贼匪,连忙朝着不远处的林永城和林棠喊去。 这一下子所有人都反应上来,刚才那两个骑马的人应该是一伙儿的,他们竟然众目睽睽下劫走了一个贵女。 “棠儿,你让人报官,我去追。” 林永诚朝着林棠吩咐道,然后连忙去旁边,也牵了一匹马,朝着贼人的方向疾驰而去。 劫持繁城的人,也是第一次遇到如此配合的人质。 毕竟繁城被拽上马之后不哭不闹也不说话,他带着繁城直接朝着城外跑去,只要出了城就不会有问题。 身后不远处突然传来的马蹄声,让黑衣人侧头看了一眼,就看到林家的那位少爷已经追了上来。 旁边没有载人的黑衣人也看到了后面的林永诚,朝着前面的人点了点头,便掉转马头从马侧取出一柄长剑朝着林永诚刺去。 黑衣人带着繁城一路出城狂奔,一直到了一处山脚下,才停了下来,然后伸手拽了一把繁城,将其从马车上拽了下来。 “嘿嘿,这就是你说的好货,啧啧,看着却是不错,哎呦呦,瞧瞧这白嫩嫩的皮肤,还是个嫩家伙。” 山脚下已经有一行人咋此处等候了,大约有十个青年男子,看到黑衣人时,便从旁边的丛林里走了出来。 黑衣人看了眼繁城说:“人要交给你们了,别忘了我交代你们的事情。” “哈哈,好说好说,兄弟可都是刀口铁血的人,就是事后要将这姑娘毁容,实在是有些可惜,不如将这姑娘就交给在下,事后直接卖到青楼,绝对卖的远远的,终身都不会让她回京,你看,怎么样?”带头的男子看着繁城猥琐的笑着问道。 黑衣人沉默了下说:“你们最好不要违背命令,人交给你们了,我走了。” 黑衣人说完,便掉转马头,头也不回的离开了这里,只是他策马离开时,双手紧紧的握着缰绳,指节寸白。 “走,带着这小妞,我们回寨子去。”领头的人一脸开心的朝着身后的人吩咐道。 身后人拿着绳子便过来绑住了繁城的双手:“我说头儿,你说这女的是不是脑子有问题,你看她一直都不说话,都落到这种地步了,不哭不闹的,怎么感觉有问题?” 被那人这么一说,那头儿也觉得有点不对劲儿,看着已经被绑住的少女,走向前摸着自己下班观察了一下,然后说:“管他呢,若是个傻子更好,只有长得好看就行,前面那个几个女的,寻死觅活的,还没出手呢,就残了好几个。” “嘿嘿,老大这么一说,好像也是,这姑娘身段和脸蛋长得确实还行,我就喜欢这种娇柔的姑娘,掐一下,都能哭出来的那种,你看这皮肤,啧啧,真的是吹弹可破啊。” 说着那人就准备上手去掐繁城的脸,可手还没碰到脸,就被领头的人给一巴掌打落了下来:“吃了熊心豹子胆了,大当家都还未动,你能动?” 那人一说,那男的立马脸色一变,讪笑着说:“老大说的是,我不敢了,再也不敢了。” “行了,赶紧走。” 那领头的人一脸不耐的说了一声,便招呼着其他人朝着山里走去。 山路难走,按道理一介女流在走山里时,都颇有些狼狈,可繁城却不是,她气不喘的跟着他们硬是走到了他们的山寨。 将繁城带到一个偏大的木屋里,里面此时坐着不少的人,正在大口吃肉大口喝酒,还有几个穿着颇为清凉的女子在跳舞。 其他人怀里都揽着一个女子,只是这些女子衣衫松散,不少人的手都探到了衣服里面,而这些女子表情麻木,眼里满是死寂空洞。 “见过大当家。” 领头的人将繁城拽了上来,朝着坐在首座的男子单膝跪地,一脸崇拜的看着那人。 那人方脸,额头上有一处刀疤,年纪看起来也就三十多岁。 外衣随意的披着,露出健壮晒得有些黑的肌肤,胸膛大大咧咧的就那么露着,腰带也扎的并不紧。 此时他怀里正抱着一个看起来还未及笄的少女,少女脸上满是泪水,半个身子都被他死死的压住,只有那两条腿在空中无助的踢着,鞋都已经被踢到了台阶下面。 而下面的人都看着这桩好事,脸上满是兴奋,甚至有感觉来了的人,抱着自己怀里的女子,当场就将女子压在了案几上,解开裤带,众目睽睽下就开始要办事了。 “哦,带上来瞧瞧,我看看是哪家贵女?” 那大当家一边说着,一边拽着身下的少女,朝着她白嫩的脖子便是一阵啃咬,那少女呜咽一声,死命的挣扎,可她的这点动作,在男子看来不过是小打小闹而已。 领头的人拽着受伤的绳索,将繁城往前拉了拉,又拿过大厅的一盏油灯,将油灯放到少女脸庞,一脸讨好的看向座上的男子说:“这是刑部侍郎家的嫡次女,您瞧瞧,长得可还行?” 第七十七章 被劫 此时看着自家小姐独自走在其他人的后面。 如此热闹的中秋夜,却丝毫无法感染自家小姐,明明街上一片火树银花,她看着都欣喜,而小姐却像是被什么束缚住了一般,拒人于千里之外,也像是将自己封印住了一样。 林棠自从出了那件事后,就一直没有出府,今日能出府自是难得开心,她拽了拽自己兄长的袖子指着一个莲花灯笼说:“赶紧的,猜字谜。” 林永诚被她拽着朝着那边的摊子走去。 原本他们都以为繁城会跟在他们身后,因为这一路繁城虽然沉默不语,但确实一直跟着他们的脚步,在加上她身边有丫鬟和侍从,林永诚便只是回头看了一眼繁城,示意她跟过来。 就这么一瞬,从不远处突然有个骑马的男子朝着他们这边袭来。 腊梅眼疾手快,拽着繁城朝后退了几步,正好跟林永诚几人分散开来,然后后面又多了一个人骑着马,手一伸,就拽着繁城的胳膊,将人硬生生的拽上了马,一路疾驰而去。 “小,小姐,小姐,小姐被贼人劫走了。” 腊梅慌了,看着疾驰而去的贼匪,连忙朝着不远处的林永城和林棠喊去。 这一下子所有人都反应上来,刚才那两个骑马的人应该是一伙儿的,他们竟然众目睽睽下劫走了一个贵女。 “棠儿,你让人报官,我去追。” 林永诚朝着林棠吩咐道,然后连忙去旁边,也牵了一匹马,朝着贼人的方向疾驰而去。 劫持繁城的人,也是第一次遇到如此配合的人质。 毕竟繁城被拽上马之后不哭不闹也不说话,他带着繁城直接朝着城外跑去,只要出了城就不会有问题。 身后不远处突然传来的马蹄声,让黑衣人侧头看了一眼,就看到林家的那位少爷已经追了上来。 旁边没有载人的黑衣人也看到了后面的林永诚,朝着前面的人点了点头,便掉转马头从马侧取出一柄长剑朝着林永诚刺去。 黑衣人带着繁城一路出城狂奔,一直到了一处山脚下,才停了下来,然后伸手拽了一把繁城,将其从马车上拽了下来。 “嘿嘿,这就是你说的好货,啧啧,看着却是不错,哎呦呦,瞧瞧这白嫩嫩的皮肤,还是个嫩家伙。” 山脚下已经有一行人咋此处等候了,大约有十个青年男子,看到黑衣人时,便从旁边的丛林里走了出来。 黑衣人看了眼繁城说:“人要交给你们了,别忘了我交代你们的事情。” “哈哈,好说好说,兄弟可都是刀口铁血的人,就是事后要将这姑娘毁容,实在是有些可惜,不如将这姑娘就交给在下,事后直接卖到青楼,绝对卖的远远的,终身都不会让她回京,你看,怎么样?”带头的男子看着繁城猥琐的笑着问道。 黑衣人沉默了下说:“你们最好不要违背命令,人交给你们了,我走了。” 黑衣人说完,便掉转马头,头也不回的离开了这里,只是他策马离开时,双手紧紧的握着缰绳,指节寸白。 “走,带着这小妞,我们回寨子去。”领头的人一脸开心的朝着身后的人吩咐道。 身后人拿着绳子便过来绑住了繁城的双手:“我说头儿,你说这女的是不是脑子有问题,你看她一直都不说话,都落到这种地步了,不哭不闹的,怎么感觉有问题?” 被那人这么一说,那头儿也觉得有点不对劲儿,看着已经被绑住的少女,走向前摸着自己下班观察了一下,然后说:“管他呢,若是个傻子更好,只有长得好看就行,前面那个几个女的,寻死觅活的,还没出手呢,就残了好几个。” “嘿嘿,老大这么一说,好像也是,这姑娘身段和脸蛋长得确实还行,我就喜欢这种娇柔的姑娘,掐一下,都能哭出来的那种,你看这皮肤,啧啧,真的是吹弹可破啊。” 说着那人就准备上手去掐繁城的脸,可手还没碰到脸,就被领头的人给一巴掌打落了下来:“吃了熊心豹子胆了,大当家都还未动,你能动?” 那人一说,那男的立马脸色一变,讪笑着说:“老大说的是,我不敢了,再也不敢了。” “行了,赶紧走。” 那领头的人一脸不耐的说了一声,便招呼着其他人朝着山里走去。 山路难走,按道理一介女流在走山里时,都颇有些狼狈,可繁城却不是,她气不喘的跟着他们硬是走到了他们的山寨。 将繁城带到一个偏大的木屋里,里面此时坐着不少的人,正在大口吃肉大口喝酒,还有几个穿着颇为清凉的女子在跳舞。 其他人怀里都揽着一个女子,只是这些女子衣衫松散,不少人的手都探到了衣服里面,而这些女子表情麻木,眼里满是死寂空洞。 “见过大当家。” 领头的人将繁城拽了上来,朝着坐在首座的男子单膝跪地,一脸崇拜的看着那人。 那人方脸,额头上有一处刀疤,年纪看起来也就三十多岁。 外衣随意的披着,露出健壮晒得有些黑的肌肤,胸膛大大咧咧的就那么露着,腰带也扎的并不紧。 此时他怀里正抱着一个看起来还未及笄的少女,少女脸上满是泪水,半个身子都被他死死的压住,只有那两条腿在空中无助的踢着,鞋都已经被踢到了台阶下面。 而下面的人都看着这桩好事,脸上满是兴奋,甚至有感觉来了的人,抱着自己怀里的女子,当场就将女子压在了案几上,解开裤带,众目睽睽下就开始要办事了。 “哦,带上来瞧瞧,我看看是哪家贵女?” 那大当家一边说着,一边拽着身下的少女,朝着她白嫩的脖子便是一阵啃咬,那少女呜咽一声,死命的挣扎,可她的这点动作,在男子看来不过是小打小闹而已。 领头的人拽着受伤的绳索,将繁城往前拉了拉,又拿过大厅的一盏油灯,将油灯放到少女脸庞,一脸讨好的看向座上的男子说:“这是刑部侍郎家的嫡次女,您瞧瞧,长得可还行?” 第七十八章 屠寨 座上的男子,身体微微前倾,俗话说灯下看美人,别有一番意味,只见在烛火照耀下的繁城,长相绝美,发丝垂落,趁的美人格外温柔惹人怜爱。 男子眼睛一亮,将怀里的少女直接放开,少女连忙拉扯着自己的衣服,躲在了旁边的屏风后面,小心翼翼的瞧着站在大厅里的少女。 男子勾着繁城的下巴,将繁城的头抬起,看着少女如水的眸子和滑腻的肌肤一脸满意的说:“不错,确实不错。” 说完,手直接搭在繁城的肩膀上,将繁城带到了主座,又拿起酒杯给繁城递到嘴边,本想着强行灌下去,却不曾想繁城竟然顺从的凑了上去,一口饮尽了杯中的酒。 “好。” 那大当家看繁城的举动,伸手抚掌笑呵呵的说道。 “倒酒。” 繁城将那酒杯朝着桌上一砸,冷声说道。 大当家丝毫没有感觉自己被冒犯,而是很开心的给繁城又倒了一杯酒,并服侍着给繁城递到嘴里,但并没有松开绑着繁城双手的绳子。 因为眼前这少女从进来到坐在这里,在她的身上丝毫感觉不到一丝的恐惧。 一杯接着一杯,一壶酒下肚。 繁城脸上依旧没有任何表情,甚至她的眼睛越来越亮,往事一一浮现。 自从到了这里,她所感受到的都是善意,可她很清楚,这些善意并不是因为自己,而是因为挂在自己腰间玉葫芦里的那个魂魄。 若仓决所说为真,那么自己被关在九天之境便是父神的阴谋,他是想让自己去死,那自己又能如何? 妖神加上魔尊都不是父神的对手,自己小小一个上神又岂能是那些古神的对手。 既然如此,那么她为何不直接湮灭在九天之境的漫天神雷之下,也好过苟且在此处。 那大当家看繁程的身形稍微有些晃动,便知道这少女应该是醉了。 嘴里挂着一抹邪笑,伸出手揽住她,便给自己怀里带,看女子动也不动的样子。 伸手去拽少女的衣带,只是他的手刚勾到少女衣带,手便被牵制住了。 “本尊让你动了吗?” 不知何时,绑着少女双手的绳子已经掉到了地上。 少女清冷的眸子就这样盯着那大当家,大当家甚至能从那眸子里看到自己的身影。 下一刻,木屋里就传来了大当家的惨叫声,大当年的右手直接被眼前少女给捏碎了。 看着断掉的右手,大当家面色一片铁青,瘫坐在椅子旁边。 繁城撑着桌子起身,看着木屋里已然抽出兵器的这些山匪,又看了一眼吓的花容失色的那些女子…… 她直接拎起酒壶朝着屋外走去,她走一步,围着她的人群就朝后退一步。 “给我……抓住她。” 那大当家捂着自己的右胳膊,咬牙切齿道。 那些围着繁城的人,这才开始有了动作,拿着刀剑便朝着繁城攻来,那么胆小的女子全都闭上了眼睛,唯独有一女子冲破了人群,朝着繁城扑来。 繁城看着这扑过来的女子一愣。 那女子趴在繁城身上,单薄的肩膀直接被一剑刺穿,少女低呼一声在繁城的身上倒了下去。 鲜血染红了繁城的衣衫,冲鼻的血腥味这才将繁城从自己的意识里拉了回来,她揽着这受伤的姑娘,看向她,脸上满是不解的问:“你这是为何?” 素味平生为何要为自己挡这一剑。 繁城想不通,若说林道远他们对自己处处维护,是因为这具身体是他的女儿,那么这个少女又是为何? “你是干净的,我不想让你步入我的后尘,你一定要活着出去,帮我去京城苏记药房,就说她们的女儿跟那个男人离开京城了,过的很好,莫要让他们为我伤心。” 说着少女将一枚玉佛递到了繁城的手里。 繁城握着那玉佛,嗤笑一声将玉佛丢在她身上说:“此事你自己与你家人去说,我定会带你离开这里。” 说完,她起身看向那再次攻击过来的人,嘴角挂着一抹残忍的笑。 那些人甚至都没有攻击到她跟前,就被一道气流全部打落在了地上,手上所拿着的兵器在碰到那股气流,寸寸断裂。 那些人骇然的看向眼前这女子。 这哪里还是什么娇弱的贵族女子,简直就是一个杀神,少女扫视了倒在地上的人,眼神扫过之处,所有人都像是被人遏制住了喉咙。 看了一眼捂着自己伤口的女子。 那女子明显没有想到眼前这少女竟然如此强悍。 看到少女看向自己的眼神,张张口,想说话,却一个字都无法言语。 繁城拿着酒壶仰头又继续喝了一口,然后朝着外面走去。 因为疼痛瘫在上座的男子,脸上的表情也很难看,他看繁城走出了屋外,这才咬着牙,扯下帷幔包扎起自己的伤口,朝着屋子另一处退去。 外面此时也围了一圈人,他们是听到了里面的动作。 只是当时想进去时,却不知什么情况在门口被不知名的东西给挡了回来。 现在在看到从屋里走出来一个女子,身上染上了血迹,手里还拎着一个酒瓶,嘴角挂着似笑非笑的笑容看着他们。 那些人不知繁城的深浅,其中那个领头的人皱着眉头说:“你怎么在这里,大当家呢?” “死了,你也要去陪陪他吗?” 繁城歪着脑袋看着这男子说道。 “哼,不识抬举,杀了她。” 那领头的人一听这话,表情变得立马狰狞起来,只是满寨子的人朝着繁城攻来,都不是繁城的对手。 一笑一谈之间,繁城甚至都没有动手。 那些人便和里面的人一样,各个颈骨断裂而亡,繁城不是一个喜欢闻鲜血味的人。 因为这种味道往往容易让人迷失自己,所以她若是动手,基本都是从内将敌人击垮,不会将现场搞的太过于血腥。 里面那些缩在一起的女子,良久都没有听到任何的声音,便有人小心翼翼的朝着外面走来。 站在门口,趴着门框,瞧了一眼只看到篝火明亮的寨子里,全部躺着那些山贼的尸体。 那女子一惊,连忙捂着自己的嘴,退后了几步,其他人连忙问:“怎么样,外面如何?” “都,都是尸体。”那女子惊魂未定的说道。 第七十八章 屠寨 座上的男子,身体微微前倾,俗话说灯下看美人,别有一番意味,只见在烛火照耀下的繁城,长相绝美,发丝垂落,趁的美人格外温柔惹人怜爱。 男子眼睛一亮,将怀里的少女直接放开,少女连忙拉扯着自己的衣服,躲在了旁边的屏风后面,小心翼翼的瞧着站在大厅里的少女。 男子勾着繁城的下巴,将繁城的头抬起,看着少女如水的眸子和滑腻的肌肤一脸满意的说:“不错,确实不错。” 说完,手直接搭在繁城的肩膀上,将繁城带到了主座,又拿起酒杯给繁城递到嘴边,本想着强行灌下去,却不曾想繁城竟然顺从的凑了上去,一口饮尽了杯中的酒。 “好。” 那大当家看繁城的举动,伸手抚掌笑呵呵的说道。 “倒酒。” 繁城将那酒杯朝着桌上一砸,冷声说道。 大当家丝毫没有感觉自己被冒犯,而是很开心的给繁城又倒了一杯酒,并服侍着给繁城递到嘴里,但并没有松开绑着繁城双手的绳子。 因为眼前这少女从进来到坐在这里,在她的身上丝毫感觉不到一丝的恐惧。 一杯接着一杯,一壶酒下肚。 繁城脸上依旧没有任何表情,甚至她的眼睛越来越亮,往事一一浮现。 自从到了这里,她所感受到的都是善意,可她很清楚,这些善意并不是因为自己,而是因为挂在自己腰间玉葫芦里的那个魂魄。 若仓决所说为真,那么自己被关在九天之境便是父神的阴谋,他是想让自己去死,那自己又能如何? 妖神加上魔尊都不是父神的对手,自己小小一个上神又岂能是那些古神的对手。 既然如此,那么她为何不直接湮灭在九天之境的漫天神雷之下,也好过苟且在此处。 那大当家看繁程的身形稍微有些晃动,便知道这少女应该是醉了。 嘴里挂着一抹邪笑,伸出手揽住她,便给自己怀里带,看女子动也不动的样子。 伸手去拽少女的衣带,只是他的手刚勾到少女衣带,手便被牵制住了。 “本尊让你动了吗?” 不知何时,绑着少女双手的绳子已经掉到了地上。 少女清冷的眸子就这样盯着那大当家,大当家甚至能从那眸子里看到自己的身影。 下一刻,木屋里就传来了大当家的惨叫声,大当年的右手直接被眼前少女给捏碎了。 看着断掉的右手,大当家面色一片铁青,瘫坐在椅子旁边。 繁城撑着桌子起身,看着木屋里已然抽出兵器的这些山匪,又看了一眼吓的花容失色的那些女子…… 她直接拎起酒壶朝着屋外走去,她走一步,围着她的人群就朝后退一步。 “给我……抓住她。” 那大当家捂着自己的右胳膊,咬牙切齿道。 那些围着繁城的人,这才开始有了动作,拿着刀剑便朝着繁城攻来,那么胆小的女子全都闭上了眼睛,唯独有一女子冲破了人群,朝着繁城扑来。 繁城看着这扑过来的女子一愣。 那女子趴在繁城身上,单薄的肩膀直接被一剑刺穿,少女低呼一声在繁城的身上倒了下去。 鲜血染红了繁城的衣衫,冲鼻的血腥味这才将繁城从自己的意识里拉了回来,她揽着这受伤的姑娘,看向她,脸上满是不解的问:“你这是为何?” 素味平生为何要为自己挡这一剑。 繁城想不通,若说林道远他们对自己处处维护,是因为这具身体是他的女儿,那么这个少女又是为何? “你是干净的,我不想让你步入我的后尘,你一定要活着出去,帮我去京城苏记药房,就说她们的女儿跟那个男人离开京城了,过的很好,莫要让他们为我伤心。” 说着少女将一枚玉佛递到了繁城的手里。 繁城握着那玉佛,嗤笑一声将玉佛丢在她身上说:“此事你自己与你家人去说,我定会带你离开这里。” 说完,她起身看向那再次攻击过来的人,嘴角挂着一抹残忍的笑。 那些人甚至都没有攻击到她跟前,就被一道气流全部打落在了地上,手上所拿着的兵器在碰到那股气流,寸寸断裂。 那些人骇然的看向眼前这女子。 这哪里还是什么娇弱的贵族女子,简直就是一个杀神,少女扫视了倒在地上的人,眼神扫过之处,所有人都像是被人遏制住了喉咙。 看了一眼捂着自己伤口的女子。 那女子明显没有想到眼前这少女竟然如此强悍。 看到少女看向自己的眼神,张张口,想说话,却一个字都无法言语。 繁城拿着酒壶仰头又继续喝了一口,然后朝着外面走去。 因为疼痛瘫在上座的男子,脸上的表情也很难看,他看繁城走出了屋外,这才咬着牙,扯下帷幔包扎起自己的伤口,朝着屋子另一处退去。 外面此时也围了一圈人,他们是听到了里面的动作。 只是当时想进去时,却不知什么情况在门口被不知名的东西给挡了回来。 现在在看到从屋里走出来一个女子,身上染上了血迹,手里还拎着一个酒瓶,嘴角挂着似笑非笑的笑容看着他们。 那些人不知繁城的深浅,其中那个领头的人皱着眉头说:“你怎么在这里,大当家呢?” “死了,你也要去陪陪他吗?” 繁城歪着脑袋看着这男子说道。 “哼,不识抬举,杀了她。” 那领头的人一听这话,表情变得立马狰狞起来,只是满寨子的人朝着繁城攻来,都不是繁城的对手。 一笑一谈之间,繁城甚至都没有动手。 那些人便和里面的人一样,各个颈骨断裂而亡,繁城不是一个喜欢闻鲜血味的人。 因为这种味道往往容易让人迷失自己,所以她若是动手,基本都是从内将敌人击垮,不会将现场搞的太过于血腥。 里面那些缩在一起的女子,良久都没有听到任何的声音,便有人小心翼翼的朝着外面走来。 站在门口,趴着门框,瞧了一眼只看到篝火明亮的寨子里,全部躺着那些山贼的尸体。 那女子一惊,连忙捂着自己的嘴,退后了几步,其他人连忙问:“怎么样,外面如何?” “都,都是尸体。”那女子惊魂未定的说道。 第七十九章 苏萱 “都是尸体,是山贼的尸体?”其中一女子连忙问道。 那女子点了点头,胳膊便被拽了起来,只见另外那女子说:“我们现在逃。” 众人相互都看了一眼,意见出奇的一致,众人一个跟着一个朝着外面走去,果不其然山寨里全是那些山贼的尸体,只是身上不见任何的伤口和血迹,很是诡异。 其中一女子在走过一人尸体时,突然停下脚步,朝着一个人的尸体狠狠的踹了几脚,看那尸体动也不动,也在绷不住,一边哭一边死命的捶打那男子的尸体。 其他人一见,连忙上前抱住她说:“我们得快点走,只要离开了这里就是新生。” 那人最后是哭着被拽走的,而最后离开的那少女,是为繁城挡剑的女子,她捂着伤口,脸色惨白,出来后,看向四周,没有发现繁城的身影,然后朝着周边走去。 最后她在山寨外的小溪旁看到了坐在大石上喝着酒的繁城,她朝着那边走去,可下一秒就觉得脖子一凉,耳边便传来了熟悉的男子声音:“别乱动,跟我走。” 这男子明显有些忌惮背对着他们的少女,他挟制着自己怀里的人,朝着另外一处走去。 而被他挟持的女子突然说:“你以为你走的了吗?” 那男子被她的话说的一怔,就又听怀中的少女说:“我就是死,这一次也不会放过你,权当是为了我自己也为了其他那些姐妹报仇。” 说着就见那少女脖子一横,明显是朝着他的刀口上撞,他想要拿开横在少女脖子上的刀,可哪儿有女子的动作快,说是迟那是快,血渐长空的场景并没有出现,那刀被两根玉白的手指给夹住了。 “找死。”红唇轻启,被繁城夹住的刀刃,直接断裂,断裂的刀刃直接从少女飞扬的发丝里穿过,刺入了男子的眉心。 繁城看了看一眼眼睛眨也不眨盯着自己的少女,没有理会她,而是朝着山下走去,繁城所走之处,天上的月光都洒在前面,明显是为她照亮。 那少女看着繁城的背影,咬着牙一路跌跌撞撞的跟在了她身后,只是她越走越虚弱,最后身子一软便倒在了地上。 等到她醒来时,自己已经在一处山洞里,身上披着一件染着血的外衣,这衣服她认识是那个看起来跟她差不多大的少女,山洞里燃烧着一个火堆,她起身肩膀上的痛感,让她不由伸手捂住那里,这才发现,自己身上的伤口似乎被包扎过了。 山洞外,天色渐白,那少女就躺在两棵大树的中间,两棵大树的枝丫相互交叠在空中扭成一个吊床,少女就躺在吊床里,也不知是否睡着了,她坐在树下抱着自己,慢慢闭上了眼睛。 等到阳光透过枝丫的洒落到少女的脸上时,少女悠悠转醒,太阳早就已经升起了,她连忙抬头看去,那吊床已经不见了,在看向四周,没有任何人,若不是肩膀上的传来的钝痛感,她都有点怀疑昨晚所看到的是一场梦。 就在她扶着树干起身,她微微转了转自己发僵的身子,然后朝着四周走去,准备去寻那少女的身影时,就听见身后传来少女的声音。 “你在找我?” 少女转过身,看向眼前仅只穿着单衣的少女点了点头,繁城不解的看向这少女说:“你不怕我?” 少女连忙摇头说:“我,我不怕你,你救了我们,我又怎会怕你。” 繁城看着她惨白的小脸,没再说话,手里拿着自己从洞里拿出来的外衣,她有些嫌弃,这外衣上的血渍有些凝结了,看起来有些渗人。 “恩人,你要出这山林吗?”少女大着胆子朝前走了两步问道。 繁城愣了愣,其实她也不知道自己究竟在纠结什么,回京吗,她并不想回到那个不属于自己的地方,但她又无处可去。 看繁城沉默的样子,少女咬了咬唇说:“恩人若不知去哪儿,不如去我家,我家里人口虽说简单,但家里人都很好,我还有一个弟弟,年龄较小,虽然总角之年,有些顽皮,但也是极好的人。” 少女的话,让繁城茫然的心绪有了些许的起伏,她点了点头,看着少女雀跃的模样,猛然想起了当初腊梅在自己身边的模样。 少女带着繁城回了京城,只是去的并非是京城内城,而是外城,少女家境所说一般,比不上内城的那些高门大户,但也并非清贫人家。 少女名叫苏萱,父亲在京城外城东区经营着一家药店,家境虽不能和那些达官显贵相比,但在外城有手艺的人总是要被别人高看一眼,更何况她父亲的医术在外城还算可以,常常也接济贫民,口碑倒还不错。 她在家里并非像那些养在深闺的娇娇小姐,相反她早早就随着父亲学习制药技术,要比平常深闺女子见识很广一些,可正是因为如此,她才会对盲婚哑嫁如此不喜,她没办法接受一个她并不了解的人成为她的夫君,所以她才会偷偷离家,她觉得自己的未来不应该囿于后宅之中,整日如同母亲一般围于炉灶,一分一厘的去锱铢必较。 可她怎么都没有想到,有一日她会被自己所救之人送于虎口,不错她从家里逃出后,便一路像北,她想去大漠黄沙之处,因为父亲说那里很是艰苦,缺衣少药,她想去那里锻炼自己,磨炼意志和自己的医术,可她连京城都没走出去,便深陷于狼窝。 在回京城的路上,繁城静静的听着她的讲述,一言不发,听着她说,她出城后,寄住在一家农家,救了一个从树上掉下来摔断腿的男子,而那男子却转眼便带着她进了匪徒窝,将自己送给了那山匪,用自己换了她的女儿。 繁城听完后问:“你不恨他吗?” 苏萱捏紧了自己的手,咬着牙说:“怎么可能不恨,可我……可我,更恨的是我自己。” “为何?” “我若是够强,又怎会落得如此下场,我若不那么目空一切,不骄傲自满,我若听了父亲,母亲的话,那该多好。”苏萱说着,闭上了眼睛,两行清泪从她的脸上划落。 第七十九章 苏萱 “都是尸体,是山贼的尸体?”其中一女子连忙问道。 那女子点了点头,胳膊便被拽了起来,只见另外那女子说:“我们现在逃。” 众人相互都看了一眼,意见出奇的一致,众人一个跟着一个朝着外面走去,果不其然山寨里全是那些山贼的尸体,只是身上不见任何的伤口和血迹,很是诡异。 其中一女子在走过一人尸体时,突然停下脚步,朝着一个人的尸体狠狠的踹了几脚,看那尸体动也不动,也在绷不住,一边哭一边死命的捶打那男子的尸体。 其他人一见,连忙上前抱住她说:“我们得快点走,只要离开了这里就是新生。” 那人最后是哭着被拽走的,而最后离开的那少女,是为繁城挡剑的女子,她捂着伤口,脸色惨白,出来后,看向四周,没有发现繁城的身影,然后朝着周边走去。 最后她在山寨外的小溪旁看到了坐在大石上喝着酒的繁城,她朝着那边走去,可下一秒就觉得脖子一凉,耳边便传来了熟悉的男子声音:“别乱动,跟我走。” 这男子明显有些忌惮背对着他们的少女,他挟制着自己怀里的人,朝着另外一处走去。 而被他挟持的女子突然说:“你以为你走的了吗?” 那男子被她的话说的一怔,就又听怀中的少女说:“我就是死,这一次也不会放过你,权当是为了我自己也为了其他那些姐妹报仇。” 说着就见那少女脖子一横,明显是朝着他的刀口上撞,他想要拿开横在少女脖子上的刀,可哪儿有女子的动作快,说是迟那是快,血渐长空的场景并没有出现,那刀被两根玉白的手指给夹住了。 “找死。”红唇轻启,被繁城夹住的刀刃,直接断裂,断裂的刀刃直接从少女飞扬的发丝里穿过,刺入了男子的眉心。 繁城看了看一眼眼睛眨也不眨盯着自己的少女,没有理会她,而是朝着山下走去,繁城所走之处,天上的月光都洒在前面,明显是为她照亮。 那少女看着繁城的背影,咬着牙一路跌跌撞撞的跟在了她身后,只是她越走越虚弱,最后身子一软便倒在了地上。 等到她醒来时,自己已经在一处山洞里,身上披着一件染着血的外衣,这衣服她认识是那个看起来跟她差不多大的少女,山洞里燃烧着一个火堆,她起身肩膀上的痛感,让她不由伸手捂住那里,这才发现,自己身上的伤口似乎被包扎过了。 山洞外,天色渐白,那少女就躺在两棵大树的中间,两棵大树的枝丫相互交叠在空中扭成一个吊床,少女就躺在吊床里,也不知是否睡着了,她坐在树下抱着自己,慢慢闭上了眼睛。 等到阳光透过枝丫的洒落到少女的脸上时,少女悠悠转醒,太阳早就已经升起了,她连忙抬头看去,那吊床已经不见了,在看向四周,没有任何人,若不是肩膀上的传来的钝痛感,她都有点怀疑昨晚所看到的是一场梦。 就在她扶着树干起身,她微微转了转自己发僵的身子,然后朝着四周走去,准备去寻那少女的身影时,就听见身后传来少女的声音。 “你在找我?” 少女转过身,看向眼前仅只穿着单衣的少女点了点头,繁城不解的看向这少女说:“你不怕我?” 少女连忙摇头说:“我,我不怕你,你救了我们,我又怎会怕你。” 繁城看着她惨白的小脸,没再说话,手里拿着自己从洞里拿出来的外衣,她有些嫌弃,这外衣上的血渍有些凝结了,看起来有些渗人。 “恩人,你要出这山林吗?”少女大着胆子朝前走了两步问道。 繁城愣了愣,其实她也不知道自己究竟在纠结什么,回京吗,她并不想回到那个不属于自己的地方,但她又无处可去。 看繁城沉默的样子,少女咬了咬唇说:“恩人若不知去哪儿,不如去我家,我家里人口虽说简单,但家里人都很好,我还有一个弟弟,年龄较小,虽然总角之年,有些顽皮,但也是极好的人。” 少女的话,让繁城茫然的心绪有了些许的起伏,她点了点头,看着少女雀跃的模样,猛然想起了当初腊梅在自己身边的模样。 少女带着繁城回了京城,只是去的并非是京城内城,而是外城,少女家境所说一般,比不上内城的那些高门大户,但也并非清贫人家。 少女名叫苏萱,父亲在京城外城东区经营着一家药店,家境虽不能和那些达官显贵相比,但在外城有手艺的人总是要被别人高看一眼,更何况她父亲的医术在外城还算可以,常常也接济贫民,口碑倒还不错。 她在家里并非像那些养在深闺的娇娇小姐,相反她早早就随着父亲学习制药技术,要比平常深闺女子见识很广一些,可正是因为如此,她才会对盲婚哑嫁如此不喜,她没办法接受一个她并不了解的人成为她的夫君,所以她才会偷偷离家,她觉得自己的未来不应该囿于后宅之中,整日如同母亲一般围于炉灶,一分一厘的去锱铢必较。 可她怎么都没有想到,有一日她会被自己所救之人送于虎口,不错她从家里逃出后,便一路像北,她想去大漠黄沙之处,因为父亲说那里很是艰苦,缺衣少药,她想去那里锻炼自己,磨炼意志和自己的医术,可她连京城都没走出去,便深陷于狼窝。 在回京城的路上,繁城静静的听着她的讲述,一言不发,听着她说,她出城后,寄住在一家农家,救了一个从树上掉下来摔断腿的男子,而那男子却转眼便带着她进了匪徒窝,将自己送给了那山匪,用自己换了她的女儿。 繁城听完后问:“你不恨他吗?” 苏萱捏紧了自己的手,咬着牙说:“怎么可能不恨,可我……可我,更恨的是我自己。” “为何?” “我若是够强,又怎会落得如此下场,我若不那么目空一切,不骄傲自满,我若听了父亲,母亲的话,那该多好。”苏萱说着,闭上了眼睛,两行清泪从她的脸上划落。 第八十章 妖风 “我若给你机会,让你去杀了那个将你送到山寨的人,你可愿意?”繁城忽然停下脚步,回头看向走在自己身侧的少女。 少女愕然的看向繁城,看着繁城清冷的眸子,她抿着唇,眼神坚定的朝着她点了点头。 “带路。”繁城手放在少女的肩膀上,对着她说道。 “朝南十里地。”苏萱说着,还伸手指了下方向。 下一秒眨眼的功夫,苏萱感觉自己头上的发丝刚飞起来,就看见自己已经到了她刚才指路的地方,回头看了眼原本她们所在的地方,刚好是十里地,她呆呆的抬头看向眼前这个明显比自己还小的少女,吞了下口水,然后又指向西边说:“朝西行百里地,过了那些农田,就能看到一个村庄,他就在那边住着。” 繁城看了眼那地方,接着苏萱感觉她明明已经做好了十足把握,可周遭的风景都看不清,便已经到了那熟悉的村庄。 远远就能看到小村上层的袅袅炊烟,站在熟悉的小村口,苏萱还能看到曾见过一两面的人,正拿着农具准备回家吃饭,她朝着那男子的家里走去。 这男子家里并不富裕,是真正的上有老下有小,父亲早早病逝,家里还有三个孩子,长女如今不过十四,还未婚配,剩下两个儿子都才垂髫年岁,其他家都已经垒砌了高墙,只有这家还是黄泥砌成的矮墙。 两人站在墙外面,能看见那男子正将一个老人抱了出来,那是他的母亲,中风已有三年之久,他将母亲抱出来,给她擦了擦手,让她躺在院子能晒晒太阳。 其他孩子也都在家里做着力所能及的活儿,都言穷人家的还在早当家,七八岁左右的幼子在院子里,正在帮着自己的长姐在处理手上的玉米,此时正是玉米成熟时节,家家户户都属于农忙的时候。 当男子起身擦着脸上的汗水时,就看见了站在矮墙处的两位少女,他脸色霎时变得一片苍白。 苏萱看着那男子,眼里满是仇恨,朝着院子走去,繁城跟在她身后,两人进了院子后,那老人眼里满是诧异,而那少女和两个小萝卜头,明显还认识苏萱,特别是那少女一脸惊喜的放下手中已剥好的玉米,连忙走过来说:“苏姐姐,你不是回家了?” 少女的话,让苏萱脸上扬起了一抹讥讽:“回家,我本来就是从家里跑出来的,为何又要回家?” 可能是苏萱脸上的表情太过于骇人,这还是少女第一次从苏萱脸上看到这样的表情,在她的印象里,苏萱一直都是一个爱笑,乐于助人对他们都很好的大姐姐,有一手的好医术,哪怕自己去问一下药草的问题,她也会详细的给自己解说。 “父亲说你家人来找你了,所以你便回家了。”少女呐呐道。 “呵,怎么你自己做了什么,你都不愿意对你的儿女说一声吗,让他们知道你是什么样的人,也让你女儿知道,你是有多爱她。”苏萱脸上挂着笑,眼神在少女和男子的脸上扫过。 “是我对不起你,既然你已经逃了出来,那你赶紧走。” 男子并不知道山上的山匪已经全员被灭,此时他虽然看着这少女,心里还留有一丝的愧疚,但并未将这两个少女放在眼里,只是催促着让这两个少女尽快离开。 苏萱看这男子的样子,心里的怒气直冲脑门,手里银针一闪,直接将银针插入到他的脖颈处。 “你,你做什么?” 少女的动作有些快,他都没有反应过来,就看见少女满脸寒意的看着他:“银针有毒,这毒不会让你立马死,但是会让你身体慢慢垮掉,这算是我对你的惩罚。” 繁城挑眉看着这一幕,她并没有干预,只是在苏萱回过头离开这院子时,她看到苏萱脸上她脸上满是泪痕,两人最后离开了这村庄,繁城才说:“那针无毒。” 苏萱掩面蹲了下去,泪水从她的手指缝隙滴落下去:“我,我还是下不了手,他们家就他一个人,我做不到。” 繁城仰头看了眼天空,碧空如洗,她并不知道在她们离开山寨时,陈修瑾带着大量的人马赶到了山寨,四处已经在搜山寻找她的身影。 “走。”等到苏萱哭得差不多了,繁城才对着苏萱说道。 苏萱带着繁城入了京城,站在距离苏记药房不远的地方,苏萱趴在墙边,看着门口忙碌的父亲,似乎一切和自己当初离开的时候一样,她咬着唇,犹豫着不敢往前踏入一步。 “萱,萱儿。” 身后传来一女子的声音,苏萱听着熟悉的声音,泪水立马就涌满了眼眶,回头就看见自己的母亲正拽着自己的弟弟,一脸不可思议的看着她。 “娘,娘亲。” 苏萱刚一说完,身子便被那女子给搂住了:“你,你跑哪儿去了,你可吓死我们了,我们找了你那么久,就怕,就怕你出个什么事情,你让我们可怎么办,怎么办啊……” 听着女子的哭声,苏萱也跟着哭,繁城不喜这种场景,就朝着另外一边走去,突然她发现自己的衣袖被人拽住了,低头就看见一个小萝卜头拽着她的衣袖说:“大姐姐和姐姐是朋友吗?” 繁城看了眼还在那抱头痛哭的两人说:“给你姐姐说一声,我走了。” 说罢,便准备朝着外面走去,可刚踏出几步,就感觉有些不对劲,有一股妖气朝着这边袭来,她下意识的侧身,那妖气竟直接卷着那小孩,朝着天上飞去。 “宝儿。” 女子看到一股狂风正夹着自家小孩朝着天上飞去,朝着那边跑去,苏萱也跟在她身后,可是她们即使跑到头,也追不上那股妖风。 繁城脚尖轻点,紧跟其后,巷口的人此时已经越来越多了,苏萱看到繁城的身影连忙对母亲说:“那是我的恩人,宝儿一定不会有事。” “是,是吗,这已经不是第一个了,京城已经出现了好几起这种事情了。” 第八十章 妖风 “我若给你机会,让你去杀了那个将你送到山寨的人,你可愿意?”繁城忽然停下脚步,回头看向走在自己身侧的少女。 少女愕然的看向繁城,看着繁城清冷的眸子,她抿着唇,眼神坚定的朝着她点了点头。 “带路。”繁城手放在少女的肩膀上,对着她说道。 “朝南十里地。”苏萱说着,还伸手指了下方向。 下一秒眨眼的功夫,苏萱感觉自己头上的发丝刚飞起来,就看见自己已经到了她刚才指路的地方,回头看了眼原本她们所在的地方,刚好是十里地,她呆呆的抬头看向眼前这个明显比自己还小的少女,吞了下口水,然后又指向西边说:“朝西行百里地,过了那些农田,就能看到一个村庄,他就在那边住着。” 繁城看了眼那地方,接着苏萱感觉她明明已经做好了十足把握,可周遭的风景都看不清,便已经到了那熟悉的村庄。 远远就能看到小村上层的袅袅炊烟,站在熟悉的小村口,苏萱还能看到曾见过一两面的人,正拿着农具准备回家吃饭,她朝着那男子的家里走去。 这男子家里并不富裕,是真正的上有老下有小,父亲早早病逝,家里还有三个孩子,长女如今不过十四,还未婚配,剩下两个儿子都才垂髫年岁,其他家都已经垒砌了高墙,只有这家还是黄泥砌成的矮墙。 两人站在墙外面,能看见那男子正将一个老人抱了出来,那是他的母亲,中风已有三年之久,他将母亲抱出来,给她擦了擦手,让她躺在院子能晒晒太阳。 其他孩子也都在家里做着力所能及的活儿,都言穷人家的还在早当家,七八岁左右的幼子在院子里,正在帮着自己的长姐在处理手上的玉米,此时正是玉米成熟时节,家家户户都属于农忙的时候。 当男子起身擦着脸上的汗水时,就看见了站在矮墙处的两位少女,他脸色霎时变得一片苍白。 苏萱看着那男子,眼里满是仇恨,朝着院子走去,繁城跟在她身后,两人进了院子后,那老人眼里满是诧异,而那少女和两个小萝卜头,明显还认识苏萱,特别是那少女一脸惊喜的放下手中已剥好的玉米,连忙走过来说:“苏姐姐,你不是回家了?” 少女的话,让苏萱脸上扬起了一抹讥讽:“回家,我本来就是从家里跑出来的,为何又要回家?” 可能是苏萱脸上的表情太过于骇人,这还是少女第一次从苏萱脸上看到这样的表情,在她的印象里,苏萱一直都是一个爱笑,乐于助人对他们都很好的大姐姐,有一手的好医术,哪怕自己去问一下药草的问题,她也会详细的给自己解说。 “父亲说你家人来找你了,所以你便回家了。”少女呐呐道。 “呵,怎么你自己做了什么,你都不愿意对你的儿女说一声吗,让他们知道你是什么样的人,也让你女儿知道,你是有多爱她。”苏萱脸上挂着笑,眼神在少女和男子的脸上扫过。 “是我对不起你,既然你已经逃了出来,那你赶紧走。” 男子并不知道山上的山匪已经全员被灭,此时他虽然看着这少女,心里还留有一丝的愧疚,但并未将这两个少女放在眼里,只是催促着让这两个少女尽快离开。 苏萱看这男子的样子,心里的怒气直冲脑门,手里银针一闪,直接将银针插入到他的脖颈处。 “你,你做什么?” 少女的动作有些快,他都没有反应过来,就看见少女满脸寒意的看着他:“银针有毒,这毒不会让你立马死,但是会让你身体慢慢垮掉,这算是我对你的惩罚。” 繁城挑眉看着这一幕,她并没有干预,只是在苏萱回过头离开这院子时,她看到苏萱脸上她脸上满是泪痕,两人最后离开了这村庄,繁城才说:“那针无毒。” 苏萱掩面蹲了下去,泪水从她的手指缝隙滴落下去:“我,我还是下不了手,他们家就他一个人,我做不到。” 繁城仰头看了眼天空,碧空如洗,她并不知道在她们离开山寨时,陈修瑾带着大量的人马赶到了山寨,四处已经在搜山寻找她的身影。 “走。”等到苏萱哭得差不多了,繁城才对着苏萱说道。 苏萱带着繁城入了京城,站在距离苏记药房不远的地方,苏萱趴在墙边,看着门口忙碌的父亲,似乎一切和自己当初离开的时候一样,她咬着唇,犹豫着不敢往前踏入一步。 “萱,萱儿。” 身后传来一女子的声音,苏萱听着熟悉的声音,泪水立马就涌满了眼眶,回头就看见自己的母亲正拽着自己的弟弟,一脸不可思议的看着她。 “娘,娘亲。” 苏萱刚一说完,身子便被那女子给搂住了:“你,你跑哪儿去了,你可吓死我们了,我们找了你那么久,就怕,就怕你出个什么事情,你让我们可怎么办,怎么办啊……” 听着女子的哭声,苏萱也跟着哭,繁城不喜这种场景,就朝着另外一边走去,突然她发现自己的衣袖被人拽住了,低头就看见一个小萝卜头拽着她的衣袖说:“大姐姐和姐姐是朋友吗?” 繁城看了眼还在那抱头痛哭的两人说:“给你姐姐说一声,我走了。” 说罢,便准备朝着外面走去,可刚踏出几步,就感觉有些不对劲,有一股妖气朝着这边袭来,她下意识的侧身,那妖气竟直接卷着那小孩,朝着天上飞去。 “宝儿。” 女子看到一股狂风正夹着自家小孩朝着天上飞去,朝着那边跑去,苏萱也跟在她身后,可是她们即使跑到头,也追不上那股妖风。 繁城脚尖轻点,紧跟其后,巷口的人此时已经越来越多了,苏萱看到繁城的身影连忙对母亲说:“那是我的恩人,宝儿一定不会有事。” “是,是吗,这已经不是第一个了,京城已经出现了好几起这种事情了。” 第八十一章 灵力尽失 狂风裹挟着小孩朝着城外而去,繁城紧跟其后,就在她准备施法时,突然天上出现了三个穿着蓝色道袍的男子,挡在了那妖风前面。 那些人直接执剑朝着妖风袭去,繁城停在身后,既然已有人出手了,那么她便打算离开这里。 只是她没想到就在她准备离开时,那三个人不仅仅打乱了那妖风,手上凌厉的剑招,丝毫不在乎被挟持的小孩。 就在剑气要划过小孩手臂时,一道气流直接打乱了那剑气,也将那三人击飞了出去。 “好啊,竟然还有同伙。” 那三人被打的后飞了几步,三人站稳看向出现在他们身边的女子,眼神不善的问道。 “你们就是如此救人的?”繁城飞身挡在三人面前说道。 身后的妖风看他们起了内讧,立马就要跑,繁城右手成爪,五指一弯,那妖风就感觉自己似乎被扼制住了,明明自己只是一股风,可这女子却每次都能准确的打到他的真身。 妖风四散,被他束缚住的孩子,眼看着就要从天上掉下去,却见那孩子就像是下面有什么东西托住了一般,直接飘向了少女。 那三人看到少女这一出,三人互相看了一眼,其中一人沉声说:“见过道友,不知道友师承哪个门派?” 繁城牵住小孩的手,那小孩原本都怕的要死,脸上还挂着泪珠,发现自己脚下明明是踩在空中的,但踏脚却软绵绵的,好奇的又伸脚在空中踩了两下。 “以家为家,以国为国,以天下为天下,你们所学的本事,应以苍天为己任。” 繁城的话,并没与引得三人的共鸣,反而其中一人嗤笑:“我们敬你一声道友,那也是看你身上没有妖魔气息,这次从修真界来到俗界,你可并非是我们修真界的人,我看你跟那个妖魔就是一起的。” “你们两个也这么认为?”繁城看向另外两人。 那两人没有回话,但是脸上的倨傲的表情却也如出一辙,繁城嘴角勾起笑,一只手遮住了小孩的双眼,只见她右手朝着那几人一划,三人看到一股金色的灵气朝着他们袭来,三人连忙抵挡。 可是他们身上的护身罩,却不堪一击,那股金色的灵气打入他们的体内,他们浑身动也没办法动,那灵气很是霸道,在他们体内横冲直撞。 “今日,我不会毁了你们的气海,若是下一次你们在对手无寸铁的凡人下手,那么你们从今往后也就当个凡人。” 说完,繁城便带着那男孩飘然落地,其他三人则直接从天上摔了下来,掉在了地上。 “你是神仙吗?” 繁城领着苏萱的弟弟,准备回到巷子里将这小男孩交还给苏萱,就听见那小孩双眼亮晶晶的瞅着自己。 繁城没有答话,带着小孩看了一眼方向,皱眉问:“你家在哪儿?” 小孩看了眼四周说:“仙女姐姐,这里已经出城了,我们得进城。” 繁城看小孩指的方向,朝着城内走去,不过走了几步,小孩又拽了拽少女的手说:“仙女姐姐,你能救救小草她们吗?她们被坏人抓走了。” 繁城看着他指的方向,抿唇说:“好。” 小孩欣喜的点头,繁城戴着小孩调头朝着他所说的那个地方走去,只是她们并不知道,在他们离开后,出现了一行侍卫围住了她们刚才打斗的地方。 “何人在此处斗殴?” 为首的男子穿着一身甲胄,骑着高头大马看见那三个穿着道袍的人,眼神冷厉,前一阵子陆陆续续从所谓的修真界来了不少的修真人士,整的百姓们都以为是神,他们高傲,对本土的人脸上满是不屑。 哪怕是在晋见陛下时,这些人眼睛也都像是长在头上,就是因为这些所谓修士的到来,整个京城治安已然乱了套,刚听说这边又有修士斗殴,他连忙带人过来,就怕这些人伤着了百姓,却没想看到这些人灰头土脸的跌坐在了地上,大喘着气。 那三人听到质问声,刚被那女子给羞辱了一番,心情本就不好,此时听到那声音更是恼火,其中一人手一伸,一团火球就朝着那为首穿着甲胄的男子飞去。 那男子看到这火球,连忙侧身,可他身后的人就没那么好的伸手了,那火球挨到他身上,只能那人惨叫了两声,接着整个人瞬间就变成了灰黑,空气还弥漫着一股烧焦的臭味。 这一操作让围观的百姓面色大变,个个都朝后退了几步,而睁眼看着自己手下变成焦灰的将领,再也忍不住,抽出长剑指着发射火球的修士。 “怎么,你也想送死?” 那人不屑的看向眼前的男子,在他看来这些人不过是蝼蚁罢了,看到蝼蚁竟然敢执剑对着自己,他二话没说,手上又是显出一个火球,嘴角露出一抹残忍的笑。 只是他手心的火球还没打出去,突然从丹田处一股灼热的疼痛感朝着四肢,散去,手上的火球下一秒熄灭了。 “卢青,你怎么了?” 其他两人很快发现了自己伙伴的不对劲儿,他们两人朝前走了两步,就看见背对着他们的伙伴,此时面上通红,他们都能看到伙伴从鼻子里呼出的气。 “咔嚓。” 卢青能感觉到自己从丹田里突然出现的一股气体,突然分散出了很多细小的气体,正在紊乱他的灵脉,不仅如此,丹田的燥热,让他感觉丹田里原本聚集的灵气,此时全部消散开来。 他双目恐惧的看向自己的师兄,如今的他根本说不出话来。 其中一人伸手连忙去号脉,下一秒他脸色大变,不可置信的看向自己的师弟,师弟体内的灵气乱撞,若在放任下去,没有受到疏导的灵气,很快便会冲破师弟的体内,那么师弟不死也会变成一个废人。 他顾不得上此地是个热闹的街市,拉着师弟,两人盘腿而坐,只是他想将自己的灵力灌到师弟体内,然后用自己的灵力,帮他疏导他体内的灵力。 很快他就发现,这根本就是徒劳,因为自己的灵力竟然受到了师弟身体的排斥,就在他讶异时,师弟已经再也无法忍受体内暴走的灵力,怒吼一声,身上的灵气从他身体四散。 第八十一章 灵力尽失 狂风裹挟着小孩朝着城外而去,繁城紧跟其后,就在她准备施法时,突然天上出现了三个穿着蓝色道袍的男子,挡在了那妖风前面。 那些人直接执剑朝着妖风袭去,繁城停在身后,既然已有人出手了,那么她便打算离开这里。 只是她没想到就在她准备离开时,那三个人不仅仅打乱了那妖风,手上凌厉的剑招,丝毫不在乎被挟持的小孩。 就在剑气要划过小孩手臂时,一道气流直接打乱了那剑气,也将那三人击飞了出去。 “好啊,竟然还有同伙。” 那三人被打的后飞了几步,三人站稳看向出现在他们身边的女子,眼神不善的问道。 “你们就是如此救人的?”繁城飞身挡在三人面前说道。 身后的妖风看他们起了内讧,立马就要跑,繁城右手成爪,五指一弯,那妖风就感觉自己似乎被扼制住了,明明自己只是一股风,可这女子却每次都能准确的打到他的真身。 妖风四散,被他束缚住的孩子,眼看着就要从天上掉下去,却见那孩子就像是下面有什么东西托住了一般,直接飘向了少女。 那三人看到少女这一出,三人互相看了一眼,其中一人沉声说:“见过道友,不知道友师承哪个门派?” 繁城牵住小孩的手,那小孩原本都怕的要死,脸上还挂着泪珠,发现自己脚下明明是踩在空中的,但踏脚却软绵绵的,好奇的又伸脚在空中踩了两下。 “以家为家,以国为国,以天下为天下,你们所学的本事,应以苍天为己任。” 繁城的话,并没与引得三人的共鸣,反而其中一人嗤笑:“我们敬你一声道友,那也是看你身上没有妖魔气息,这次从修真界来到俗界,你可并非是我们修真界的人,我看你跟那个妖魔就是一起的。” “你们两个也这么认为?”繁城看向另外两人。 那两人没有回话,但是脸上的倨傲的表情却也如出一辙,繁城嘴角勾起笑,一只手遮住了小孩的双眼,只见她右手朝着那几人一划,三人看到一股金色的灵气朝着他们袭来,三人连忙抵挡。 可是他们身上的护身罩,却不堪一击,那股金色的灵气打入他们的体内,他们浑身动也没办法动,那灵气很是霸道,在他们体内横冲直撞。 “今日,我不会毁了你们的气海,若是下一次你们在对手无寸铁的凡人下手,那么你们从今往后也就当个凡人。” 说完,繁城便带着那男孩飘然落地,其他三人则直接从天上摔了下来,掉在了地上。 “你是神仙吗?” 繁城领着苏萱的弟弟,准备回到巷子里将这小男孩交还给苏萱,就听见那小孩双眼亮晶晶的瞅着自己。 繁城没有答话,带着小孩看了一眼方向,皱眉问:“你家在哪儿?” 小孩看了眼四周说:“仙女姐姐,这里已经出城了,我们得进城。” 繁城看小孩指的方向,朝着城内走去,不过走了几步,小孩又拽了拽少女的手说:“仙女姐姐,你能救救小草她们吗?她们被坏人抓走了。” 繁城看着他指的方向,抿唇说:“好。” 小孩欣喜的点头,繁城戴着小孩调头朝着他所说的那个地方走去,只是她们并不知道,在他们离开后,出现了一行侍卫围住了她们刚才打斗的地方。 “何人在此处斗殴?” 为首的男子穿着一身甲胄,骑着高头大马看见那三个穿着道袍的人,眼神冷厉,前一阵子陆陆续续从所谓的修真界来了不少的修真人士,整的百姓们都以为是神,他们高傲,对本土的人脸上满是不屑。 哪怕是在晋见陛下时,这些人眼睛也都像是长在头上,就是因为这些所谓修士的到来,整个京城治安已然乱了套,刚听说这边又有修士斗殴,他连忙带人过来,就怕这些人伤着了百姓,却没想看到这些人灰头土脸的跌坐在了地上,大喘着气。 那三人听到质问声,刚被那女子给羞辱了一番,心情本就不好,此时听到那声音更是恼火,其中一人手一伸,一团火球就朝着那为首穿着甲胄的男子飞去。 那男子看到这火球,连忙侧身,可他身后的人就没那么好的伸手了,那火球挨到他身上,只能那人惨叫了两声,接着整个人瞬间就变成了灰黑,空气还弥漫着一股烧焦的臭味。 这一操作让围观的百姓面色大变,个个都朝后退了几步,而睁眼看着自己手下变成焦灰的将领,再也忍不住,抽出长剑指着发射火球的修士。 “怎么,你也想送死?” 那人不屑的看向眼前的男子,在他看来这些人不过是蝼蚁罢了,看到蝼蚁竟然敢执剑对着自己,他二话没说,手上又是显出一个火球,嘴角露出一抹残忍的笑。 只是他手心的火球还没打出去,突然从丹田处一股灼热的疼痛感朝着四肢,散去,手上的火球下一秒熄灭了。 “卢青,你怎么了?” 其他两人很快发现了自己伙伴的不对劲儿,他们两人朝前走了两步,就看见背对着他们的伙伴,此时面上通红,他们都能看到伙伴从鼻子里呼出的气。 “咔嚓。” 卢青能感觉到自己从丹田里突然出现的一股气体,突然分散出了很多细小的气体,正在紊乱他的灵脉,不仅如此,丹田的燥热,让他感觉丹田里原本聚集的灵气,此时全部消散开来。 他双目恐惧的看向自己的师兄,如今的他根本说不出话来。 其中一人伸手连忙去号脉,下一秒他脸色大变,不可置信的看向自己的师弟,师弟体内的灵气乱撞,若在放任下去,没有受到疏导的灵气,很快便会冲破师弟的体内,那么师弟不死也会变成一个废人。 他顾不得上此地是个热闹的街市,拉着师弟,两人盘腿而坐,只是他想将自己的灵力灌到师弟体内,然后用自己的灵力,帮他疏导他体内的灵力。 很快他就发现,这根本就是徒劳,因为自己的灵力竟然受到了师弟身体的排斥,就在他讶异时,师弟已经再也无法忍受体内暴走的灵力,怒吼一声,身上的灵气从他身体四散。 第八十二章 不速之客 他本人就像是从水里捞出来的一样,浑身是汗,脸色也变得苍白,整个人突然之间似乎老了十几岁,原本的黑发,寸寸变成了花白,接着只见他垂下了头。 与此同时,繁城正带着小不点踏上了解救小朋友的道路,她不知道的是,自从那天中秋节上,她被掳走后,不说林家人在寻找她,就连沈修瑾在得到消息后,也是带人,搜索着整个京城。 她前脚刚踏出山寨,后脚陈修瑾便带着人杀到了山寨里。 “王爷,找了一圈了,都没有找到一个山贼。”陈白气喘吁吁的跑过去朝着陈修瑾说道。 陈修瑾正在检查这些尸体上的伤口,每个人的毙命伤都是喉骨断裂,一击毙命,身上也没其他多余的伤口。 “这是高手。”平远侯将尸体扔到旁边,面色沉重。 “王爷,有发现。”突然一个士兵连忙跑过来,禀告道。 陈修瑾眼睛一亮,连忙朝着士兵指的地方走去,在那里他们发现了匪首的尸体,这人陈修瑾不认识,可平远侯杨盛却认识。 他皱眉看着这男子说:“这人看的怎么这么熟悉?” “你认识?” 陈修瑾诧异的问道,毕竟在他看来,一个是京城侯爷,一个是山匪头子,怎么看都不会有什么交集。 杨盛皱眉想了片刻才说:“此人是通缉要犯,并非是我们大庆的人,而是北漠的探子。” 说着杨盛将男子的衣服扒开,胸口的位置露出了一个蛊雕的刺青,这正是漠北一些地方朝拜的神兽,他们那边的人,自小便会由部落的巫医,给他们的身上刺上他们信奉的神兽。 这男子身上的伤口要比其他人多一些,陈修瑾看着这人长舒了一口气,所有的尸体他都已经看了一遍,并没有自己熟悉的那人。 “王爷,这些都是林姑娘做的?”陈白小心翼翼的问道。 陈修瑾瞥了一眼陈白说:“继续查。” “是。” 陈白知道自己刚才的话,引起了王爷的不喜。 杨盛也是知道繁城并非一般人,就在他们准备继续追查时,突然京城方向出现了一朵红色的烟花,在天上爆裂开来,两人看了一眼方向,立马说:“不好,是皇宫。” 不过短短一夜之间,他们策马来到京城后,就发现街上出现了很多穿着道袍的人士,这些人三三两两在街上闲逛着,好奇的看着摊上的那些东西。 而百姓们诚惶诚恐的看着这些从天而降的仙人们,陈修瑾看到这些人穿着淡黄道袍的人,脸色很是难看。 “京城怎么突然多了这些多江湖之人,这些人是哪个门派的?” 杨盛骑马看着这些人的模样,皱眉问道。 陈修瑾拿着马鞭,抽了下身下的马说:“速速前往皇宫。” 在前往皇宫的路上,陈修瑾才对着杨盛说:“这些人并非一般江湖之人,这些人都是修真界的人,是天皇门的人。” 陈修瑾不隐瞒杨盛,乃是因为杨盛这一门当年也是大庆朝元勋,大庆和天皇门之间的嫌隙他也是知道一二的。 听了陈修瑾的话,杨盛脸色也变得沉重了,若只是江湖人士也就罢了,大不了军队碾压就可以,可若是一些可呼风唤雨的人,那么他们即使有再多的人,也禁不住这些都快成为神仙的一击。 等到他们到了皇宫时,发现皇宫门口戒备森严,陈修瑾走上前,门口的将士连忙走上前,看他走路的姿势一瘸一拐。 “什么情况?”陈修瑾下马看着他的模样皱眉问道。 那将士抱拳说:“禀告王爷,今日来了一行穿着道袍背着长剑的人,御剑而来,到了皇宫也不打算下来,卑职只能让人射箭,然后其中一人不知用了什么妖术,那些箭竟无法伤他们分毫,是卑职无能。” 那将士涨红了一张脸,满脸悲愤,陈修瑾拍了拍他的肩膀说:“你已经做的很好了,皇兄呢?” “那行人看起来不过是示威,倒也没有对我们大大出手,其中一人说要见陛下,卑职便让人去禀报了,陛下让那些人已经进去了。” 将士的话音一落,陈修瑾瞳孔微缩,天皇门的人是什么德行,他比谁都清楚,在这些人眼里,对于凡人,怎么可能会有所谓的礼仪之说。 皇宫里,长庆帝正在招待着这群不速之客,这一行人并不多,虽说也就十个人,面对人间帝王,这些人看起来态度恭敬,但说起话来,可丝毫没有一点恭敬之意。 陈修瑾来的时候,正是屋里气氛严峻的时间,来喜听到小太监的禀告,眉头微蹙,看了眼正在品茶的陛下,走上去凑到皇上的耳边说:“陛下,廉亲王正在门外等候。” 长庆帝实际不太想让陈修瑾来面对这些人,原本知道这些人是修真界的人时,他倒也没什么想法,可知道这些人是天皇门的人,他心里有些不喜。 陈修瑾在门外等候了一会儿,也没听到里面的人传唤,他抿唇直接走了进去,客厅中的十个人,有四个都是陈修瑾认识的。 几人看到陈修瑾,其中一男子眉眼满是嘲讽的说:“陈师弟,好久不见啊。” 陈修瑾扫了一眼那人,并不回话,而是拱手朝着上座的皇兄行礼。 陈修仁抬了抬手,来喜连忙让人奉茶。 “不知各位不在修真界待着,来这里做什么?” 陈修瑾扫了一眼这些人,这十个人有三个人都是当年欺辱过他的,而另外一人是个修炼狂魔,也是辈分最高的人,是天皇门门主的师弟,是他们的师叔。 “修真界结界大开,不少妖兽都来到了这里,天皇门这次来凡界,为了维护人界安宁。” 说话的人,是坐在右手座的一个中年男子,他也背着一把长剑,长发束起,只是鬓边斑白的长发让他看起来多了一些沧桑。 陈修瑾在心里对这冠冕堂皇的话,嗤之以鼻,只是这么多年过来,他也已经修的面不改色,只是看着对面那些熟悉的人,心底翻涌的仇恨,让他不得一边喝茶一边压下心底的不适。 第八十二章 不速之客 他本人就像是从水里捞出来的一样,浑身是汗,脸色也变得苍白,整个人突然之间似乎老了十几岁,原本的黑发,寸寸变成了花白,接着只见他垂下了头。 与此同时,繁城正带着小不点踏上了解救小朋友的道路,她不知道的是,自从那天中秋节上,她被掳走后,不说林家人在寻找她,就连沈修瑾在得到消息后,也是带人,搜索着整个京城。 她前脚刚踏出山寨,后脚陈修瑾便带着人杀到了山寨里。 “王爷,找了一圈了,都没有找到一个山贼。”陈白气喘吁吁的跑过去朝着陈修瑾说道。 陈修瑾正在检查这些尸体上的伤口,每个人的毙命伤都是喉骨断裂,一击毙命,身上也没其他多余的伤口。 “这是高手。”平远侯将尸体扔到旁边,面色沉重。 “王爷,有发现。”突然一个士兵连忙跑过来,禀告道。 陈修瑾眼睛一亮,连忙朝着士兵指的地方走去,在那里他们发现了匪首的尸体,这人陈修瑾不认识,可平远侯杨盛却认识。 他皱眉看着这男子说:“这人看的怎么这么熟悉?” “你认识?” 陈修瑾诧异的问道,毕竟在他看来,一个是京城侯爷,一个是山匪头子,怎么看都不会有什么交集。 杨盛皱眉想了片刻才说:“此人是通缉要犯,并非是我们大庆的人,而是北漠的探子。” 说着杨盛将男子的衣服扒开,胸口的位置露出了一个蛊雕的刺青,这正是漠北一些地方朝拜的神兽,他们那边的人,自小便会由部落的巫医,给他们的身上刺上他们信奉的神兽。 这男子身上的伤口要比其他人多一些,陈修瑾看着这人长舒了一口气,所有的尸体他都已经看了一遍,并没有自己熟悉的那人。 “王爷,这些都是林姑娘做的?”陈白小心翼翼的问道。 陈修瑾瞥了一眼陈白说:“继续查。” “是。” 陈白知道自己刚才的话,引起了王爷的不喜。 杨盛也是知道繁城并非一般人,就在他们准备继续追查时,突然京城方向出现了一朵红色的烟花,在天上爆裂开来,两人看了一眼方向,立马说:“不好,是皇宫。” 不过短短一夜之间,他们策马来到京城后,就发现街上出现了很多穿着道袍的人士,这些人三三两两在街上闲逛着,好奇的看着摊上的那些东西。 而百姓们诚惶诚恐的看着这些从天而降的仙人们,陈修瑾看到这些人穿着淡黄道袍的人,脸色很是难看。 “京城怎么突然多了这些多江湖之人,这些人是哪个门派的?” 杨盛骑马看着这些人的模样,皱眉问道。 陈修瑾拿着马鞭,抽了下身下的马说:“速速前往皇宫。” 在前往皇宫的路上,陈修瑾才对着杨盛说:“这些人并非一般江湖之人,这些人都是修真界的人,是天皇门的人。” 陈修瑾不隐瞒杨盛,乃是因为杨盛这一门当年也是大庆朝元勋,大庆和天皇门之间的嫌隙他也是知道一二的。 听了陈修瑾的话,杨盛脸色也变得沉重了,若只是江湖人士也就罢了,大不了军队碾压就可以,可若是一些可呼风唤雨的人,那么他们即使有再多的人,也禁不住这些都快成为神仙的一击。 等到他们到了皇宫时,发现皇宫门口戒备森严,陈修瑾走上前,门口的将士连忙走上前,看他走路的姿势一瘸一拐。 “什么情况?”陈修瑾下马看着他的模样皱眉问道。 那将士抱拳说:“禀告王爷,今日来了一行穿着道袍背着长剑的人,御剑而来,到了皇宫也不打算下来,卑职只能让人射箭,然后其中一人不知用了什么妖术,那些箭竟无法伤他们分毫,是卑职无能。” 那将士涨红了一张脸,满脸悲愤,陈修瑾拍了拍他的肩膀说:“你已经做的很好了,皇兄呢?” “那行人看起来不过是示威,倒也没有对我们大大出手,其中一人说要见陛下,卑职便让人去禀报了,陛下让那些人已经进去了。” 将士的话音一落,陈修瑾瞳孔微缩,天皇门的人是什么德行,他比谁都清楚,在这些人眼里,对于凡人,怎么可能会有所谓的礼仪之说。 皇宫里,长庆帝正在招待着这群不速之客,这一行人并不多,虽说也就十个人,面对人间帝王,这些人看起来态度恭敬,但说起话来,可丝毫没有一点恭敬之意。 陈修瑾来的时候,正是屋里气氛严峻的时间,来喜听到小太监的禀告,眉头微蹙,看了眼正在品茶的陛下,走上去凑到皇上的耳边说:“陛下,廉亲王正在门外等候。” 长庆帝实际不太想让陈修瑾来面对这些人,原本知道这些人是修真界的人时,他倒也没什么想法,可知道这些人是天皇门的人,他心里有些不喜。 陈修瑾在门外等候了一会儿,也没听到里面的人传唤,他抿唇直接走了进去,客厅中的十个人,有四个都是陈修瑾认识的。 几人看到陈修瑾,其中一男子眉眼满是嘲讽的说:“陈师弟,好久不见啊。” 陈修瑾扫了一眼那人,并不回话,而是拱手朝着上座的皇兄行礼。 陈修仁抬了抬手,来喜连忙让人奉茶。 “不知各位不在修真界待着,来这里做什么?” 陈修瑾扫了一眼这些人,这十个人有三个人都是当年欺辱过他的,而另外一人是个修炼狂魔,也是辈分最高的人,是天皇门门主的师弟,是他们的师叔。 “修真界结界大开,不少妖兽都来到了这里,天皇门这次来凡界,为了维护人界安宁。” 说话的人,是坐在右手座的一个中年男子,他也背着一把长剑,长发束起,只是鬓边斑白的长发让他看起来多了一些沧桑。 陈修瑾在心里对这冠冕堂皇的话,嗤之以鼻,只是这么多年过来,他也已经修的面不改色,只是看着对面那些熟悉的人,心底翻涌的仇恨,让他不得一边喝茶一边压下心底的不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