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轮回预言，轮回之恋》 第1章 全卷序 第1章全卷序 “真可爱，是个大胖小子！” “他怎么也不哭一嗓子呢，就知道笑。” ………… 他的出生，是伴随着全家人的欢笑的。而出生之后，他自己也不曾哭喊，而是咯咯地笑。有个成语叫“呱呱坠地”，那么用在他这，就要改成“咯咯坠地了”。 家里人便因此给他起名叫“天笑”。巧在他姓“成”，连起来就是“成天笑”。实际上，在之后的时间里，他还真的就成天笑呵呵的，看谁都开心，谁看了他也都开心。 有那么一天，成天笑的母亲正在门口洗衣服，隔壁吴大爷推着他的老二八从胡同口走过来，远远地朝成天笑的母亲喊： “你儿子那小嘴儿可真准！” 听到有人朝这边喊，成天笑的母亲左右看了看，没别人，就是自己。也正好衣服都洗碗了，她就站起身来回答： “咋了他？” 一问一答间，这吴大爷已经推着车过来了，车圈碾压着瘪了的前车胎，咯吱吱咯吱吱的声音在院子里回响。 “早上出门的时候你儿子跟我说中午去修车打气。这事要搁平时，我可能还真的去车摊瞧一眼。但我昨晚才打的气，所以就没当回事。结果你看现在这胎。” 成天笑的母亲低头一看，车胎真的是瘪的透透的。 “他一个小孩，就随口一说，给碰准了罢了。” 成天笑的母亲说完弯下腰，从木盆里把洗好衣服挨个拧巴拧巴套上衣架，挂在绳子上。 吴大爷本来还想着能聊点其他的新鲜事出来，但见成天笑母亲根本没当回事，也就不知道该说点啥了。便继续推着车子到自己家门口，两手把车子一拎，将车子倒立在了地上。 成天笑家是在一个集体的院子里，一共六户，都是小平房。入口左手边有一家。然后向右折，折过来一直到里头都是直的。另外五家就在这条直的左手边。从里往外数，成天笑家在第三户。最里面的本来是两户房子，但人家有钱，家里人口也多，买了相邻的两个房打通成了一个。进门左手边的那户一直没人住，窗户玻璃碎了也没人管。成天笑曾朝里面看过，大白天的都黑咕隆咚，里头有什么也看不清。 这院子里只有一个下水井，井上有盖。位置就在成天笑家门口。当然不是大门口，他们家在窗前用红砖搭了个棚子，下水道就贴着棚子，在墙下面。 在成天笑母亲晾衣服的时候，成天笑从家里走出来，见母亲要往下水井里倒水。同时他的眼前浮现出一个画面，画面中下水井不停地向上返水，一看就是堵了。 “妈别倒！会堵！” 听到成天笑这么一喊，母亲吓了一跳，忙抽回手，差点一个踉跄闪了腰，心里一急就冒了火： “回屋写作业去！” 她猛把盆撩在地上，盆里的水嬉笑着跳上来，抱得她满围裙都湿了个透。可是回头再看看补胎的老吴，还真有点拿不准儿子的话。 “哎算了算了。” 她摇摇头端起盆往下水井里倒。井盖上有两个孔，她朝一个里倒，留另一个出气，但倒了一会那边就开始不出气，出水了。 “这缺德玩意，还真堵了。” ………… 这种事，一个院子很快就传开了。慢慢地胡同里的人每天出来进去，都要去成天笑家拜访，不是关系有多好，而是想向这个“成大仙”请教请教自己的“今日运势”。 成天笑的母亲开始还客气两句，但很快就烦了。成天笑也烦，但烦的点跟母亲不一样。他其实是厌恶。每次成天笑如果说的是好事，问的人就开心的走了；要说的不是好事，哪怕是再小的事，问的人就要刨根问底，把前前后后都问明白了才肯走。比如说了谁中午买东西要短两分钱的分量，问的人就要问清了何时何地，买什么菜，这样到时候自己就可以算好了，面得损失了这一小笔财富。就是这种斤斤计较的事，让成天笑打心底里厌恶。 后来，因为各种各样的原因和福利，尤其是福利，成家终于搬离了这个小胡同，住进了xc区的小区里。 小区就不像胡同那般了。虽然每天来来往往的人很多，但人与人之间的距离远了。哪怕是上下楼的彼此遇见了，谁要是先打了招呼，那另一个都得琢磨这人是不是哪儿不对劲。 不过成天笑对此也没什么感觉。他只喜欢自己的新卧室。 他有一张新书桌，桌面很宽，上面堆着他喜欢的关于预言、未来、过去、穿越等等的书。书很多，但每本书之中重复的内容越来越多，他也就看的越来越快，所以每周日他都要去图书馆找找有没有新书。 ………… 有一天，他在图书馆里找书的时候，一本造型奇异的书引起的他的注意。 这是一本铁皮书，书封四周有管状边框，颜色乌黑发亮，有日月星辰点缀在上面。由边框向内，雕着紫红色的向心螺旋；最中心的地方除了紫红色，还略微泛着一层淡淡的蓝色，并且镶嵌了一块璀璨的大水晶。 他把书拿起来，书很凉，拿起来一会手就跟着凉透了。 虽是铁书，但并不沉，看来是某种像铁但不是铁的金属做的。拿起来之后，原本放书的位置留下一个方槽，是沿着铁皮书书封的曲折严丝合缝抠出来的。 成天笑翻开书，书上的文字并不是常用的字体，而且每个字在重复出现的时候字体也都不一样，很像是手写的。可手写的又不知道是用哪种笔写的，比钢笔粗，比毛笔细。 还没等他想明白，他感到脑袋猛地发昏，接着眼前就出现了一些奇怪的影像。这让他有些发慌，倒不是这种情况让他害怕，而是他不知道自己能不能从这状况中脱离出来。 但是想了想他也就不慌了，毕竟以前自己的预言能力也是因为看到了这样的影像。 看了一会，他就看懂了——这影像就是书上的内容。开始的几段在自己读过的部分都有对应，但他毕竟没看完，所以就静静地等影像演完。 最后他终于明白了，这本书讲了两场战争，战争中有很多种族：长着羽翼的，他认为是天使，但天使没有人脸，都是动物的头；还有没有羽翼的，这些种族中也有长着动物头的，他认为是动物人，还有长得很像人的，他就当作是人类；此外还有一种长得很像恐龙，他就认为是蜥蜴人。天使、动物人和人类联合起来对抗蜥蜴人，两场战争都是这样。但第一场起初是蜥蜴人优势，后期一路败退。第二场的蜥蜴人从开始到最后都受到压制，只在最后的时候来了大反攻，但短暂的优势之后还是失败了。 随着影像结束，成天笑睁开眼，面前的铁皮书翻开着，这一页很空，只在正中央写着一个时间——“六十万年前”。 “这本书挺神呀！卖不卖呢？”成天笑这么琢磨着，拿着书来到了收银台。 “您好，我想买这本书。”成天笑吃力地将这本厚重的铁皮书举到收银台上。 收银员看到是这本书，皱了一下眉： “这个……我要先问一下。” 说完，收银员站起身，在身后的白墙上拉开一扇门走了进去。 “嗯？”成天笑没注意这收银员是从哪走的，仔细看后面的白墙，看了半天才看出来，那白墙上面有一扇门，但门和墙契合的很完美，即便是有门把手，但不知道的还以为那是挂衣服或者包什么的用的钩子。 ………… 等了一会，那个收银员从楼梯那边走了回来： “馆长让你去见他。” “啊？见我？” 成天笑不明白自己就是买个书而已，馆长为啥要见自己，但还是把铁皮书从收银台上抱了下来对那收银员问道：“在哪？” “跟我来。” 收银员带着成天笑往楼梯口走，在楼梯口旁边，成天笑注意到了一个深陷阴影里的小空间。这里实在是太阴暗了，成天笑不止一次的走过这楼梯口，但从来没注意过这边还有空间。 走近了，成天笑又看到，这小空间里头墙上还有门，与楼梯口正好形成了个凹槽。收银员走上前叩门，是铁门。 “哐……哐哐哐……” 没人回答，但是门旁边亮起了一盏灯。灯光昏黄，照亮了这面大铁门。令成天笑惊讶的是，这门上竟然雕着与铁皮书上一样的螺旋花纹。 “你可以进去了。”收银员说完就走了，好像并不好奇这一切。也不知道是她见习惯了，还是真的就不好奇。 成天笑借着昏黄的灯光，伸出手在门板上摸到了把手。这把手可有年头了，上头的铁锈都有点扎手。 他小心翼翼地转动把手，生怕劲儿大了会把这把手给掰下来。但这门把手竟意外的顺滑，一下就拧到了头。接着铁门就开了一道缝。黄色的光，从门缝里倒出来切在地上。 拉开门走进来，首先映入眼帘的就是书，满眼的书。 房间的四壁都嵌着书架，上面每一层都塞满了书。左手边有个柜子，柜子上也整齐地码满了书，上面的墙上贴着地图，一张挨着一张往上贴。成天笑顺着往上看，想数数贴了多少张地图。这一看不要紧，就见这地图一路向上贴，无穷无尽，那些书架也同样一路向上，无穷无尽。 “咳……咳……” 正望着出神，两声咳嗽把成天笑给拉了回来。这才意识到屋子里还有个馆长呢。 但就是这两声咳嗽，成天笑听着有一种说不出来的熟悉感。但他只是想了一下，然后就站正了向坐在办公桌后面的馆长鞠了一躬。 “馆……馆长好……” 馆长看起来并不是非常的老，长直的头发披在脸颊两侧，仍然乌黑发亮，但在前额垂下一绺干枯得发白的。棱角分明的脸上，生长着花白的胡茬。乍一看像一下巴杂草，但多看几眼反而有点像个不修边幅的艺术家的感觉。 在成天笑看向他的时候，馆长勾起嘴角问了句： “那本书你看了？” 成天笑还是觉得熟悉，不是话熟悉，是声音熟悉。而且很做作，像在故意改变声音。 “嗯。”成天笑一边想一边答应。 “看书的时候，有情况发生？” “嗯……” 成天笑可以肯定以前没见过这个馆长，但这声音，好像曾经一直存在或者陪伴在自己的某段时间似的。 “首先告诉你，书上的内容都是真实发生过的历史。你看书时遇到的情况，不是每个人都会出现。说得简单点，就是这两场战争，你也在其中。” 成天笑听着馆长的声音，一个劲的回想遇见过的人，想找找这到底是谁。猛听得馆长道了声“你”，成天笑打了个激灵回过神来，才发现自己完全没听到馆长刚才说的话。 “啊？我？”成天笑又开始飞速地在脑袋里琢磨馆长刚才说了什么。 馆长见他没什么反应，皱了下眉头。接着就发现成天笑不是没反应，而是走神没听到。 “溜号了？我刚才说，你上辈子也参与过这书上的战争。” “我？上辈子？我是谁？” “你看过了那两场战争，没有感应到吗？” 成天笑听完就琢磨之前看到的那些影像。影像当时走的很快，成天笑也没有看的太仔细，只记得两方打过来打过去，死一些伤一些，打败了蜥蜴人，战争也就结束了。但其中有那么一个瞬间，有个女孩朝着自己的方向喊了一声“雅特”。他也不确定是不是在朝自己喊，也不确定这个“雅特”到底是什么意思。但就是觉得，这个一定是在叫自己的名字。 “我是……一个叫‘雅特’的？” “哦？”馆长一听，整个人都跟着亮堂了，但惊讶的表情在脸上一闪而过。点点头又问，“说来听听。” 听馆长这语气，成天笑知道自己这是猜对了。就把刚才想的说了一遍。 听罢馆长欣慰地点点头，笑着把胳膊伸出来在空中攥了个拳。攥拳的时候，一个什么东西突然出现在手中。成天笑定睛一看，这是一杆大戟，双月的戟。 “这是什么？” 馆长没回答，慢慢把大戟倚在办公桌前面立在地上，然后放开手，从桌上拿起一本书。馆长打开书，沉进沙发里，看着书对成天笑说： “你再想想看。” 成天笑便再次回想之前那些影像。这一次，那些影像走的不那么快了，而且很清晰。 影像第一幕，自己在一艘大船上。船正在靠近一座码头，但停下之后立刻有个天使过来拦住，不让船员下船…… 成天笑到最后是从梦中醒来的，迷迷糊糊发现自己是坐着睡着了。 “睡醒了？” 听到这个声音，成天笑猛然想起，自己还在馆长的房间呢，刚才怎么就睡着了？再看屁股底下，自己正坐在一摞子书上，这太没礼貌了。于是急忙站起来，又揉揉眼睛清醒一下。 等清醒了些，定住视线，再看到那杆倚在办公桌前的大戟的时候，成天笑脱口就念了出来： “金枪两月戟？！” 这种“脱口而出”，并不是见到戟了，脑子里就蹦出一个名字，而是他本来就认识这杆戟。 这杆戟，尖端是一根金枪头，枪头下面是两只硕大的月牙，反向扣在一起，成为了戟的两月，这也就是“金枪两月”名字的所在。戟杆上有黑白两股颜色盘绕在上面，应该是防滑纹。 不只是一个“金枪两月戟”，在这瞬间，有无数个名字和古怪的发音从脑海闪过，这些发音连贯在一起，偶尔有一个断句，很像是一些自己听不懂的语言的句子。但他觉得这些句子更应该是咒语。 成天笑正琢磨着，馆长已经走了过来，将那金枪两月戟递到自己面前： “给，拿着。” 成天笑恍惚地接过来，戟杆是金属，但很轻，看来材质应该与那铁皮书相同。但他没心思想这些，沉着脸，拧着眉，眼睛滴溜溜地垂着转来转去。 “怎么了？” “我记不清了，刚才还很清楚的，现在越来越模糊了。” 馆长拍拍他的头，笑着走回去，一边走，一边跟他说： “你的前世叫斯图雅特。金枪两月戟是你的神器。命运之主座下十二黄道弟子，你是老大。你是白羊宫的宫主，你是一个天使，也是一个神。记住这个，就够了。” 说完了话，馆长也就回到了办公桌后面坐了下来，仍旧拿起刚才那本书。这时候成天笑突然问了一句： “那我的妮妮呢？” “嗯？” 馆长一听，把书又放下了，眯着眼睛仔细打量了成天笑一番。末了认真地问了一句：“你当真还记得？” “狸狸不离，我忘了谁，也不能忘了她啊。” “嗯……”馆长听完不住地点头，心中不由得念了一声，“好样的，有情有义。” 但是没有多说什么，拿手在桌子右边敲了敲。这时候桌子旁边一团白毛的东西摇摇晃晃从地上鼓了起来。 成天笑一见这个，脑子里又蹦出个名字。接着那团白毛从书摞挡着的地方抬起了一个大脑袋——熊。 “白熊？”成天笑不是看到那是头白色的熊就叫它白熊，而是那头熊的名字本来就叫白熊。这个感觉，就跟他认识金枪两月戟一样。这都是他前世的记忆。 馆长又开口了： “那——你看看我。你觉得，你知道我是谁吗？” “熊神？贝卡星辛？” 成天笑一眼认出来了。这是熊神，名叫贝卡星辛。是北极星宫的宫主。在那两场战争中，第一战他是指挥官之一，第二战他是整个神族的大统领。熊神一年四季都穿着厚重的白毛大衣，手里拿着一根法杖，法杖的顶部有星辰彩云环绕着，因此名唤“星云法杖”。 馆长的头发歪向一侧，露出一个欣慰的笑容。这个笑容，成天笑是那么的熟悉，那么的亲切。他就看着这笑容，渐渐眼前发昏，沉沉睡去了…… 当成天笑再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正睡在自己的卧室里。 天已经黑了，外面路灯的光透进来。他从桌子上摸到闹表，看了眼时间，已经是午夜两点多了。他望着天花板上的圆灯，回想着图书馆里发生的一切。但他怎么也想不出自己到底是怎么回的家，难道自己只不过是做了个梦？但这梦也太真实了？ 他摇摇头，把闹铃打开，把闹表放回桌子上。可是怎么也摸不到桌面。于是干脆就爬起来。 可是在他找到桌面把闹表放上去的时候，接着外面透进来的光，成天笑看到了那本铁皮书，就静静地躺在自己的书桌上。 “不，这不是梦！” ??好，我已经不知道以前在哪里发过了。以前的号也都忘了，这次算是又捡起来重新发了，而且又一次全篇整改。 ? ? (本章完) 第2章 熊神的藏宝 第2章熊神的藏宝图 成天笑本来是把那铁皮书收起来了，但后来怎么也找不到了。他想着等周末再去图书馆找那个熊神贝卡星辛问问。 另外因为自己想起前世之后，也顺带着想起了很多法术，于是总想着弄点什么出来，但他看着自己的手，什么法术也施展不出来。 成天笑的父母发现孩子总看自己的手，刚开始以为是手上有什么东西，比如写字的时候不小心划上了一笔之类的。但是他总看，频繁地看，这就不正常了。 有一次吃饭的时候，母亲就忍不住了： “你干嘛呢，不好好吃饭，直瞅自己那手干啥？” 母亲问完，旁边的父亲也绷不住了，接着补充了一句： “再看明儿把手给你剁了！” 成天笑听到这个，不敢看了，但也不敢吃饭了。低头瞅着饭碗，紧张地从饭碗里把饭拨到碗沿。动作不敢大，一粒一粒的。 母亲又骂了一句： “你玩呢？不好好吃饭你玩呢？” 听完这个成天笑急忙迅速地端起碗往嘴里扒。扒完了放下碗就要回卧室。 但腿肚子还没铆上站起来的劲，母亲又吼了一句： “再盛一碗！” 不等成天笑回答，又一碗粘稠的大米粥放在了眼前。 成天笑其实是很喜欢这种粘稠口感的大米粥，但是经过刚才这一幕，他是实在没什么胃口了。可跑是跑不掉，这碗饭吃也得吃，不吃也得吃。 “吃点菜！” 母亲随便夹起一块什么东西像喂狗一样扔在他的碗里。父母两个人死死盯着他，直到看到他真的吃了。 匆匆吃完，放下碗筷，急忙起身走回自己的房间，将房门关好，动作一气呵成，生怕哪里出了问题再被叫回来。 “呼——” 可算是逃过一劫的他，长出一口气坐到书桌前。 关上门之后便是属于他自己的世界了，但是他发现自己的屋子被清洗了——所有之前买来的书都不见了。 “嗯？” 成天笑观察着房间里的东西，思考哪里能藏匿这些书，最后想到了床底下。 并不是床底下放了什么箱子，而是床板可以打开。可以理解为与其说是睡在床上，不如说是睡在四个拼成床的大箱子上。 但是床下什么都没有，只有一些不盖了的被子褥子之类的。 正找着，一声门响母亲推门进来。 “你干嘛呢？” “没……没干什么……” 他成天笑回过头瞪大眼睛看着母亲的脸。在母亲的脸上，每一个毛孔每一个细胞都在一张一合地训斥着自己。 “没干什么你坐这是干啥呢？你找什么呢？！” 一边听着，成天笑一边小心地放下床板。但是视线一直看着母亲，手里一不留神没扶住，床板掉下来狠狠地给自己的胳膊夹了一下。但他也不敢呻吟，只在脸上闪过一瞬间的疼，然后老老实实地回答： “我找我的书呢。” “不用找了，都扔了。” “啊？” “都什么破书啊，愿意看明天给你买两套题做。” ………… 那些书，扔没扔不知道，但“买两套题做”是真的。 但也不知道母亲是怎么买的，还在上初中的成天笑，竟然拿到了一本高中数学的练习册。 他做不进去，也做不明白。母亲见他迟迟写不下几笔字，就又发起火。 成天笑终于忍不住了： “我不会做。” “不会做看书啊，你的书呢？” 成天笑还想解释，外面父亲搭话了： “行了，不会做别让他做了。” 听父亲这么说，成天笑以为自己可以松口气了，哪知后面父亲话还没说完： “明天你去学校，跟他们老师说不念了，什么都不会，上学没用。” 母亲倒是没理会父亲的话，开始翻成天笑的书包，翻出一本数学书扔在桌子上。 “给我看书，一会过来我考你，错超过两个，你就等着挨打。” 成天笑也不知道母亲的考点在哪，整整一本书，有无数个刁钻的角落可以靠住自己。他看了一会，也就释然了，这顿打是挨定了，不如就从头一字一句看，这样的话，母亲问起来，自己至少可以说后面没看不要考。尽管他也不确定这么说的后果。 ………… 令成天笑意想不到的是，当母亲考他的时候，任何刁钻的角落他都记得很清楚，哪怕是后面自己没看的，只要母亲问，自己想一想，一行字就跃然眼前。他照着读，竟然就对。 母亲好像也很意外。就连这课本是哪个出版社，哪年哪版，编者姓名，这些东西成天笑都记得一清二楚。实在是找不出破绽，母亲也只得作罢。 “你这书是咋弄的？上学是撕书去了吗？咋不知道包个书皮呢？人家那书都好好的，就你的跟老鼠嗑了似的！这学你还有脸上啊？” 母亲丢下这么一句就走了。 这也怪不得成天笑，如果书很干净的话，母亲就会说： “你看人家那书，一看就是经常翻经常看，再看看你的，都学期末了，还跟新书一样，你看过吗？” 所以关于一本书在自己手里该变成什么样子，成天笑一直也没有找到那个平衡点。 ………… 等啊盼啊，终于挨到了睡觉的点，明天又是周日了。成天笑现在觉得那本书一定是被母亲收走了，甚至毁掉了。也许书封还能卖个废铁。但无论如何一定要找馆长——或者说熊神贝卡星辛——问一问这事情该怎么办。 一大早，图书馆还没有开门，成天笑就已经等在大门外了。整个图书馆的外观还是非常现代的。玻璃幕墙映着商场的影子。透过架。在这观山观海观山海之地，卖教辅是图书馆的主要功能，像熊神开的这种有正经典籍的，还真没有第二家。 随着哗啦啦的铁链声，图书馆的大门打开了。但没有人，是门自己打开的。 成天笑也没觉得不正常，左右看看就走了进去。 耳不旁听，目不斜视，他的目标只有一个——找熊神。 来的一路成天笑就琢磨，那个阴暗的小角落是不是已经消失了。因为按照电影电视剧里的套路，这种地方一般出现一次之后就会消失，怎么找也不可能找到，直到机缘巧合才会再次遇见。 走上楼梯，他习惯性地扶了一下扶手。 “呼，好凉！”成天笑又把手缩了回来。 上了二楼，他惊喜地发现，那个小角落还在，上周日一样，没有亮灯。在最隐蔽的地方，是那扇铁门。 成天笑上前轻轻叩响铁门，随着哐哐的叩门声，门口的灯亮了起来。 看见灯亮，成天笑欣喜地转动门把手，铁锈仍然像上周的那般扎手。 “熊神？”他一边拉开门，一边朝里面问。 门里面传来了回答： “进来，我一直在观察你呢。” “观察我？”成天笑关上门走进来，见熊神正仰面坐在椅子里，白熊还在上次的位置趴着，应该是睡着了，偶尔会传来粗重的鼾声。 “坐。”熊神抬起手，指指旁边的几摞书，“我这没有椅子，随便找一摞坐。” “噢。”成天笑点点头，从那几摞上拿下几本放到一旁，然后坐了上去，高度刚刚好。 “那本书你不用找了，我拿回来了。放在那就是为了让你今天能来找我。”熊神慢条斯理地一边说着，一边从抽屉里拿出一个金属筒。 知道书还在，成天笑也就放了心。看着熊神手里的金属筒。 “过几个月你就放暑假了。你只是想起了前世的事情，但还没有前世的神力，我有很多东西要教给你。” “这是我的使命。”成天笑回答。 熊神的脸上滑过一丝欣慰的笑意，但又显得那么的心不在焉。他稍稍用了一点力，将手中金属筒的一端拧动了一些，然后迅速翻弄手指。金属筒的一端就被拧下了个盖子。可能是没有接住，盖子当啷一声掉在桌子上，从桌沿滚落在地上。 成天笑起身把盖子捡起来。盖子银色的，很沉，像个银疙瘩。 熊神也没看他，叠着手指，从金属筒里夹出一张有点发黄的纸卷，然后把金属筒放下，将纸卷平展开。 成天笑刚要问这是什么，就被熊神打断了： “不用问，这是个地图。” “那——这是什么地图？” “该怎么说呢？古代遗迹。” “古代遗迹？” “可以说是古墓或者祭坛什么的，无所谓了，总之这里面藏着一个宝贝。” 成天笑很想问出这是个什么宝贝，但是他觉得自己应该少问点东西。他觉得如果熊神想要告诉自己的话，不用问他也会说，而不想告诉自己的，问了也白问。可是熊神自己先开口了： “想知道——是什么宝贝？” “嗯。”成天笑点点头。 “你还记得雀神？”熊神问道。 “记得。她喜欢天狼神，最后也是为了保护他而牺牲了。” “嗯……”熊神点点头，视线回落到地图上，“这地图上所标示的，就是埋葬雀神的地方。据说雀神是天狼神亲手埋葬的。不过可以肯定的是，墓里不只是有雀神朱天籁的遗体，还有她的法力和神器黑白风影扇。我说的宝贝，就是指的这个。” “如果找到了的话，我们拿来做什么？” “过了暑假就要上高中了？”熊神似乎岔开了话题，两只眼睛直勾勾看着成天笑。成天笑就明白了，这话不该问。 “对……对啊……”。 “等这些东西都找齐了，你会用得上的。” “这些？找齐？还有别的？”。 熊神点点头说： “对。你看，现在我找到了金枪两月戟的主人，也就是你。在你之前我还找到了花骨乱纹金丝锤的主人；下一个是黑白风影扇的，之后还有千钧万仞扇什么什么的……” 熊神正说着，成天笑突然面色凝重地问了一句： “那……那我的妮妮呢？” 熊神听了一愣，接着就笑了起来： “放心。命运是已经定好的，你不能赶在前面，也不会落在后面。该出现的，一定会出现的。这个暑假我们先搞定这些，然后等你开学了，见到的人多了，一切就都清楚了。” 熊神说完把胳膊别在胸前，又靠回到椅子背里。 地图被灯光照射的白亮耀眼，成天笑看着，黑色的线条一笔一笔清清楚楚地勾勒在他的脑海里。 “汜澜城？” “什么？” 听到成天笑脱口而出的地名，熊神贝卡星辛坐了起来。 成天笑则认真地看着地图解释道： “这幅图应该是六十万年之前的地图。这图绘制的非常隐晦，就在刚才灯光突然把地图照亮的时候，一些简单的线条呈现出来，刚好就是古代的地图。” “那你怎么断定是那时候的地图呢？” “我看了那铁皮书啊，书上一五一十地交代了所有城市的位置。” 说着，成天笑在地图上从左下到右上比划了一道，然后说：“图上有一条分界线，大概是在对角线上，很抽象，是海岸线。海岸线两侧内部都有一个圈，如果没猜错的话，这边是沙漠之都，这边是雨花岛。这与当年的实际位置是吻合的。” 熊神贝卡星辛没有再说什么。他仔细地盯着地图上乱七八糟的线条，忽然想到了什么，抬起手来，灿烂的金色光芒汇聚在他掌心。 成天笑站在一旁看得发呆，之前影像里虽然也看到了魔法，但那毕竟是影像。而现在熊神这是在眼前。 只见熊神用手掌在地图上左右抹了几下，果然那些抽象的线条都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正是成天笑所描述的地图。 “这是……” “这种图啊，必须猜对了原图才能把图还原出来。但光猜对了还不够，还要知道用哪种魔法去净化。金魔法是最纯粹的光能量，我刚才在想，既然是雀神墓的地图，固然是天狼神画的，而天狼神一直研习黑魔法，应该也是用黑魔法画的，所以我刚才用金魔法在上面抹了一下，强度刚好抹除了那些干扰的黑魔法屏障。” 成天笑看着地图若有所思，然后抬起手，看着自己的手掌。这一次，在他的掌心，渐渐泛起了金色的光辉，光辉中有电光闪烁。 (本章完) 第3章 观山学校预科班 第3章观山学校预科班 眨眼便已到了中考的那一天了。中考是初升高的考试。这种大考试对于成天笑而言，还是第一次。之前小升初的那次考试他还不懂事，根本就没印象。 不论结果如何，两天的考试很快就过去了。 考试结束后，成天笑也没什么事情，打开电脑玩起了游戏。这时候，家里的门随着一个清脆的钥匙声被打开了。 “咋又玩上游戏了？”他的母亲一边把钥匙拔下来，一边眯着眼睛辨认电脑屏幕上的图像。母亲的视力不是很好，又是散光又是近视，但是她不喜欢在脸上戴东西，虽然后来有一次不知是下了多大的决心配了一副眼镜，可不到三天工夫便扔在了家里没再戴过了。 成天笑支吾着站起来，转身看着母亲： “啊？我……” 他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首先他觉得母亲应该不是为了问他打开电脑的步骤，其次这个“又”字，让他不知道从何说起。为了避免母亲再多说什么，他立刻掐断了电脑的电源。 母亲压根没在乎他回答不回答，继续道： “我听说观山学校有一个什么补习班，你知道这事不？” 成天笑又开始在大脑里飞速思索，这个问题该怎么回答？肯定不能说不知道，可是知道的话，母亲又会问什么？问题卡在了这里，成天笑便只得先说知道。 “知道一点……” “知道你咋不说啊？” 母亲的话早就准备好了，成天笑其实也有预感了，只要这话说上，那就没个好，肯定要骂自己两句。要是骂不着自己，母亲甚至都懒得跟自己说话。 “我……” “你去不去啊？” “我……” “你看人家都积极去学了，你就知道在家玩，明儿给我报名去！” “噢……” 好在骂的不是很重。成天笑有些庆幸地走回自己的房间。 自己的卧室显然又经历了一次大清洗。他坐到书桌前，随便翻开一本初中的课本。书上的每个字，居然都欢呼着，雀跃着，高高跳起来嘲笑着自己。 成天笑不由得攥紧拳头，牙齿咬得咯嘣欲裂。一股能量从心底里迸发出来，沿着手臂聚到拳头上，面前的课本也随之泛起了光芒。紧接着，噗地一声，整本书化作了一摊焦黑的碎片。 在这个瞬间，成天笑产生了堕落的念头。 “孩子，别怕，时间我们有的是。”伴随着身后那熟悉的声音，一只手轻轻地放在了他的肩头。 “熊神？” 成天笑转过脸来。没错，是熊神。 不知什么时候，熊神贝卡星辛已经站在了他的身后。 “你什么时候来的？” “嘘——”熊神示意他不要说话，“尽管去报名，不然，你怎么理所应当地出来呢？” “这——”成天笑迟疑地看着熊神。 “放心，我是神。” ………… 按照熊神的话，成天笑报了观山学校的那个所谓的专注解决初高中衔接问题的预科班，然后开始重温那些初中的“知识”，当然有一科他要去借课本——之前被他烧掉了。 上午是早上七点半走，中午十二点回。跟初中时候一样。 放学回家的路上，骑着他的电动车，伴着清脆的转机声，来到那并不繁忙的十字路口。 信号灯亮着红色，他缓缓地停在路边，前面不远处有一些对于交通规则介于遵守和不遵守之间的人，停在斑马线的前后。所谓介于遵守和不遵守之间，是汽车还没有普及的时候，人们都觉得信号灯是给汽车看的，行人可以无视。如果行人去遵守的话，就会被人当作傻子。而渐渐的人们才开始发现，好像这信号灯也适用于行人，于是面对红灯，内心就纠结了起来。甚至有一些仿佛车闸不好使似的停在了十字路口中间。 看着几个熟悉的同学从前面说着笑着走过去，好像不认识他似的。成天笑心里暗暗怨念了一句：“别人的暑假！” 以前成天笑几乎整日整夜的把憋在卧室里，时间久了，他也有些渴望喧闹了。等绿灯亮起，他没有选择近一些的林荫小道，而是选择了市场口的那一条。 但是今天这条路有些喧闹的过了头。几辆白色的汽车把这本就不宽又摊贩聚集的小路塞了个水泄不通。成天笑从旁边的小窄道上磨蹭着，费了很大劲总算是磨蹭了过来。 市场的门口就像是沙漏中间的窄颈，挤过来之后就宽敞了。 马路的右边是几个小店面，什么店都有，互相也不抢生意。左边的是以蛋糕店和羊汤馆为中心的餐饮街。 前边不远的地方有一棵长歪了的老柳树。据说本来这棵树长的很正，但是有一天住在旁边小区的一户人家生了个小女孩，而从那时起，这棵树便越长越歪，到现在已经歪到了马路中间。市政的人曾经想要砍了这棵树，可是这树就像着了魔一般，硬生生硌断了五把电锯；最后又换挖掘机打算直接挖走，却不成想挖掘机的机械臂在碰到树干的时候咔一声断成两截，声音大如炸雷，把那开车的吓个半死。从那以后再也没有人敢动那棵树了。 在成天笑经过那棵树的时候，一个小女孩刚好也骑着电动车伴着清脆的转机声匆匆绕过歪脖子树，拐进了那个小区。 “诶？那个不是——呃——叫什么来着？好像跟我一个班的，算了，下午见到了就知道了。” 他转动车把，继续向前。在大道尽头向右一转，又是一条林荫道。 成天笑家的小区大门正对着公路，公路两旁种了很高很大的树，形成林荫道。成天笑平时走的也就是这条林荫道。而小区的后门就对着这条从市场口延申过来的路。只是小区后门常年锁着，成天笑就要经过另一条林荫道拐回正门回家。 高耸的柳树和桦树鳞次栉比地排列在道路两旁，遮天蔽日地在这炎炎烈日之下营造出十几米长的乘凉佳境。 推开家门，让成天笑震惊的是，校长居然坐在沙发上。 “校……校……”他一瞬间石化在门口。而就在这时，校长转过头来，朝他轻轻眨了一下眼睛，然后漫不经心地用左手在右手腕的位置摩挲了一下，一片白毛呈现在手臂上。 成天笑立刻就明白了，忙堆上笑容来打招呼： “校长好，校长好。” 校长站了起来，对成天笑的母亲说： “那个，我一会还有事，就不多叨扰了。” “这么着急呢，家里没啥东西，天笑你去下面买条好烟给校长带回去！”母亲急忙客套起来。 “哎不会不会，我不抽，这就走了，您留步您留步。”校长一边摆手一边往外走。 “你快去呀！”母亲催促成天笑，语气有些焦急。 “别别我真不会！”校长急忙又劝，“事情很急，以后有机会我再来。” “天笑你没脱鞋呢，快下去送送。” “噢，好。”成天笑打开门，和校长一起出来。前脚刚迈出去，母亲从后面塞给自己一张钞票。 “看着给校长买点啥。” “哎您不用，在这样下回我不敢来了。” 校长就是熊神变的，在楼下避开成天笑母亲的视线，才变回来，对身后的成天笑说： “怎么样，我像不像？” “你来干啥？” “让你去住校啊。想成事必须得出来。” ………… 送走了校长，成天笑回到家。站在门前他犹豫了一下。他在想，这扇门，到底哪一面才是家呢？ “给校长买啥了？”母亲问。 “啥也没买。”成天笑把钱拿出来放在茶几上。 “你咋那孬啊，让你买个东西这么费劲吗？” 成天笑没说话，在门口站着，也不敢脱鞋，不敢动。 “进来啊！在那杵着干啥呢？” 成天笑急忙脱了鞋，但也不敢走太近。稍稍靠近沙发一些。母亲坐在沙发上，也不看他，自顾自地嗑瓜子。清脆的瓜子皮声像尖刀一下下刺痛着耳膜。 “你们校长说预科班的学员要住校，你能行吗？” “能行。”成天笑老老实实地回答道。 母亲没再说话。成天笑站了几分钟，屋子里出奇的安静，只能听到母亲嗑瓜子的声音。 “我……我下午还上课……我想……先……” “说啥呢？大点声听不见！” “咳！”成天笑清清嗓子鼓起勇气，把声音提高了点，“我下午有课，想……先睡会……” “嗯。” 成天笑也不敢快走，把脚步放慢放轻，怯生生地回到了自己的房间。回想着刚才的一切，成天笑真的是庆幸熊神能给自己争取出去的机会，想到这里，他不得不佩服魔法的力量。 “什么时候能教我一些魔法呢？”成天笑低下头，看着自己的手，他把手攥了攥。 这时一个声音从身后传来： “你要不要改口叫师父？” “哎呦！”成天笑被吓了一激灵，回头看，熊神正站在自己身后，“嘘——别让外头听见！你吓死我了，你怎么又回来了？” “没事，现在外头听不见咱俩的声音。我这本来也没走多远，而且又没人关着我，我不想去哪就去哪？” “下次你从正面来，总从后面走，我连个防备都没有。” “少废话，快拜师。” “那你能教我点啥？” 熊神一听，在心里琢磨了一下，忽然坏笑着看着他，把成天笑看得心里发毛。 “帮你找妮妮，怎么样？” “师父在上，受徒儿一拜！” 成天笑喊了一声就要拜，还没拜下去，被熊神一把拦住： “你别拜，基于咱俩前世的关系，你可以叫我师父，但是不能拜。” “噢噢，好好。” 成天笑也不是特别明白，但既然不让拜那就不拜了。 “好了，现在，我就是你的师父了。”熊神把法杖换了个手，摸了摸白熊的头，然后继续说道，“关于魔法，其实是牢牢扎根在你的体内，需要你开动脑筋把它们挖掘出来。不过我还是要先教你一个。” 说着，熊神拿手在成天笑的手心点了一下，那把金枪两月戟就出现在成天笑的手中。 “现在，你可以自己召唤金枪两月戟了。” “谢谢师父！”成天笑点头如捣蒜，瞳孔里亮堂堂地放着光。 “这只是个开始，以后你的魔法，都要依靠金枪两月戟的力量来释放。在以后的战斗中你都会一点点想起来，一点点悟出来。” “那什么时候开始找妮妮呀？”成天笑两只拳头端在胸前不住地碰撞，两脚也在略微迈动，像是在原地小跑一样，显然，他已经按捺不住了，恨不得直接开个传送门穿过去。 “你别急，先跟我把黑白风影扇找着。” 成天笑听了，情绪到没有低落下去，他反而是更加兴奋了。因为他感觉，此时此刻，“妮妮”已经出现了，而且就在某个时间某个地方等着自己，只要一切成熟了，就会遇见。 “那我们什么时候去找黑白风影扇？” “等，我还要做些准备，等时机成熟，我会告诉你的。”说完，熊神就消失了。 成天笑低头看看手里的金枪两月戟，心里念着“收”，它就忽的消失了…… (本章完) 第4章 五个女同学 第4章五个女同学 暑假是从六月份开始，九月一号结束。预科班七月二号开学，礼拜一。 成天笑等啊盼啊，期待着熊神什么时候会出现，然后带自己去那个地图上的“汜澜城”，但是熊神一直也没动静。 不过成天笑也没闲着，得了空就去学校的图书馆里看看书。令他惊讶的是，学校的图书馆里竟然也有铁皮书，而且是两本。 学校图书馆用的是无缝落地窗，四周都是玻璃，柱子在室内。书架是白色的，稀稀拉拉地挡在落地窗前，外面的阳光穿透书架上稀疏的书，把影子按在地上。而在里面管理员办公室门前，在旁边的书架最下面的一行，整齐地摆满了书。这些书都旧的掉渣，其中在最右边的两本，就是铁皮书。但是成天笑翻开这两本却什么也看不到，书上也都是白纸。他知道，这两本书，应该不是给自己看的。 但其他的书都有字，成天笑就看着这些书，打发了无聊的时光。 成天笑在教室里并不是一个老实的学生，这有可能是因为他在家里太压抑了。和同学在一起的每分每秒都似乎有说不完的话，班主任注意到了，却完全拿他没办法，毕竟他管得了上课管不了下课。不过作为班主任，他还有自己的办法的——一周后的一个下午，当成天笑午睡醒来，回到教室的时候，教室里的座位已经彻底重置了。 他站在教室门口，脸上的表情甚是茫然，就好像自己走错了教室似的。 “看啥呢？”班主任把胳膊拄在讲桌的桌角，歪着脖子一脸痞相地看着他。 “我——我——”成天笑挠挠脑袋，嘴里一边支吾着，目光一边寻找自己的座位，“我找位呢。” “这里！这里！”一个清甜的声音从左侧传过来，他循声转过脸，见第二排的一个女生正指着旁边靠墙的空位不住地示意自己。 成天笑回头看看班主任，班主任没点头，而是扬了下下巴颏，意思是“去”。 成天笑便急忙溜了过去。 那个女生站起身，成天笑小心翼翼地从她的座位前挤了过去。 坐到座位上，成天笑看了看四周的同学，忽然意识到，他周围的一圈全都是女生，当然除了右边的墙。 “这个好”，成天笑心里琢磨着，以为是熊神故意安排的，而他的“妮妮”，一定就在这几个人当中。他看看同桌，心里又琢磨：“不如我就先跟她套套话？” “哎，什么时候换的位？”。成天笑问。 “才换好，就在你来的前一分钟。换位的时候特吵，老班还发火来着。” “哦，难怪刚才看着鼻子不是鼻子脸不是脸的。” 成天笑说话间偷瞄着班主任，将一本书从书立中抽出来。书立已经松动了，课本们互相斜倚着勉强站着。成天笑便把刚才拿出的书放在腿上，两手夹住书立两侧把书紧了紧，它们就又站得稳了。 “老班”是他们对班主任的称呼。他是一个男老师，黑皮肤、戴眼镜，头发自来卷，嗓音高亢嘹亮。这都是他的特征，而且已经成为了他的辨识标志。除此之外，既然皮肤黑，就应该穿深色衣服，显白，可他尤其在夏天，偏偏穿着浅色的衬衫。 旁边的女生轻轻撞了成天笑的胳膊肘一下： “哎，你叫什么名字啊？” 成天笑把书从腿上拿起来，翻开扉页给她看：“喏！” 她拧着眉头看着着扉页上的字，倒是可以认出是三个字，但都跟“铁丝”揻的似的，看半天才终于认出了点形状。 “成天笑？” “对。” “字写的真丑，我要是那字，会被丑死的。” 话音刚落就听身后扑哧一声。成天笑回头看，俩同学都趴桌子上正笑着。 “你……”成天笑转回身来刚想说什么，就感到一个尖锐的东西突然在自己肩膀上杵了一下。 他瞥了一眼老班，老班没看，才微微侧过脸用余光瞟着身后：“谁？” 坐在他身后的女生把脸凑过来：“我教你写字啊！” 即使是用余光，成天笑也能看到两只大眼睛忽闪忽闪地在自己耳朵边上眨动着，耳根子都能感到有长睫毛扇过来的风。 成天笑连连摇头，把身子正回来： “不不不不……我自己会写。” 这时成天笑的同桌又用胳膊肘轻轻撞了他一下： “哎，你都不问问我叫什么吗？” “姓同，名……” 成天笑本打算说“姓同，名学，叫同学”，但是当他说出“姓同”的时候，这个女生的脸上露出了惊喜的表情，难道她真的“姓同”？于是成天笑后边的“名学”没有说出来。 “名——呃——不知道了。” “我叫童羽！”她很兴奋地说。 “哪个同？” “儿童的童。” “宇呢？” “羽毛的羽。” “哦，童羽……记住了。” 虽然同在一间教室上课，已经一个礼拜了，但是身边这几个女生的面孔对于成天笑而言还是全新的。除了坐在他前面的，她叫辛洁，虽然不算是个超级大美女，但是明亮的双眸、俏皮的脸蛋，以及活泼的性格，都在不经意间引起了成天笑的注意。 原本在教室里二人是“天南地北”，可是这一换位，竟然阴差阳错地变成了前后位。成天笑就在想，她会不会就是“妮妮”。 正琢磨着怎么开始第一次搭讪，突然一阵钻心的疼痛从左臂传来。 “呦，谁掐我！”成天笑捂着胳膊龇牙咧嘴地转过身。只见刚才要教他写字的哪个女生，正趴在桌子上，头埋在胳膊里。 从她肩头不住的抽动可以看得出来，不是在哭就是在笑。 正想说什么，那女生的同桌，也就是坐在童羽身后的另一个女生，在他眼前摆摆手： “别理她，她有病。” 说完又给了这女生一拳。 “哎呀。” 她揉着被打的地方把头抬起来，脸都已经笑的通红的了。 “你掐我来着？” “没事，我就是想告诉你，我叫熊倩祎。” 她仍然揉着被打的地方，红扑扑的脸上因为之前埋着头，被印上了衣褶的痕迹，几根被压乱的发丝在额前“飞舞”。 成天笑听完什么也没说，看看她旁边的那个。这女生身形瘦削，肤色亮白，眼角和嘴角生着两颗小巧玲珑的痦子，而乌黑如漆的直发更是把这白皙的脸蛋衬得煞白。 “你叫啥？”他问。 “我叫林梦梦。”她答。 “嘭！” “呀！” 成天笑几个人正唠着，突然听到桌子被什么东西拍得一声“巨响”，吓得转过身来。其实声音也不是很大，但他全神贯注的时候，听到这一声，真的就是巨响。 他转过身来，只见坐在左前方的女生正回过头来瞪着眼睛看自己。看到这张脸，成天笑想起了一句话“一双眼睛毁了一张脸”。她耳朵鼻子眉毛嘴，都好看，脸型也好看，唯独生了这么一双小眼睛。她在极力瞪着他，但只能把眼睛瞪到一般大小。 她右胳膊搭在他的桌角，两颊不知是气的还是天生的，红扑扑如擦了胭脂一般。 瞪了一阵，她才开口： “叽叽喳喳地说什么呢，你不听课别人还听呢！” 几个女生都伏在桌上不吭声了，但是成天笑偏偏不听，堆上一脸贱笑： “我们在做一个叫做自我介绍的小游戏，我叫成天笑，不知这位大美人，尊姓大名啊？” 听到“大美人”，她就高兴了。虽然听起来很贱，但这样的称呼着实让她感觉又一股热量从耳根子往脸上涌，便温柔地手收了回来，捂着红的像着了火一般的脸蛋问： “我很漂亮吗？” “那当然了。” 成天笑见自己的话起作用了，心里也不紧张了。 可她才要说，就见成天笑脸色大变，一种不祥的预感涌上心头，吓得她连忙转过身低头看书。就在要低头还没低头的时候，眼睛扫到了班主任正看着自己这边。 童绍唯低着头，大概过了一阵，教室里重新回荡起班主任的讲课声，危险也算是暂时解除了。她写了个小纸条，揉成球，偷偷扔给成天笑。 成天笑对着扔过来的纸球，用手指轻轻比划了两下，纸球就随着指尖的动作一点点展开了，这个小把戏是他在宿舍看书的时候偶然学会的：晚上看书看久了就困，困了就想直接睡，但还要去关灯，懒得起来下床的他，有一次故意集中精力用手指指着开关，心里想着“关”。起初不管用，后来有一次灯光闪灭了一下，再念，还就真的关了。从那以后他就有了用意念控制物体的能力，而且越来越熟练。 展开纸条，上面很简单的写着三个字：“童绍唯”。 成天笑并没有直接把纸条扔掉，因为他注意到，字条的背面，还有黑色的字迹，他把纸条翻过来，只见上面赫然写着让他自己看了都目瞪口呆的一句话——“辛洁喜欢你”。 ………… 放学铃一响，教室里立刻就沸腾了出去，就像一壶正烧开着的水顺着水槽往外倒。 “哎哎！”成天笑轻轻撞了童绍唯一下。 “哎呀，干啥？” 虽说是轻轻撞了一下，童绍唯还是被撞了一个趔趄，一脸愤怒地瞪起眼睛，不过在极力瞪大之后，又缩回了一条缝。 “那个——是怎么回事？”成天笑偷偷地朝背对着自己整理东西的辛洁努了努嘴。 “什么怎么回事？” “诶？你……” “起开，我要回家了。”童绍唯伸出胳膊把成天笑挡到一边。 他无奈地看着童绍唯走出教室，紧接着辛洁也走了，头也不抬地从他眼皮子底下走过，仿佛多呆两分钟就会有什么灭顶之灾似的。他有心拉住辛洁，可是又觉得哑口无言，只能目送她离开自己的视线，然后一个人去食堂吃饭。 “找到妮妮了？”成天笑刚把一口面条塞进嘴里，旁边就传来熊神的声音，吓得他差点把面条喷到对面的桌子上去。 他半嚼半咽地把嘴里清理出说话的空隙，回答说：“人这么多，你不怕被发现啊？” “当然不怕。”熊神把左胳膊肘拄在桌子上，拳头撑着脑袋看着成天笑，“我难道不会用个隐身术什么的吗？你说话的时候最好小点声，不然他们会以为你是一个自言自语的疯子。” 成天笑这种青春期的孩子，是十分在意周围人的眼光和评价的，所以一听熊神这么说，赶忙低下头，用余光偷瞄着周围的动静。 “好了，别看了，你又不是大明星，谁管你啊。”熊神正色道，“说正事，今天你就准备准备，最晚明天早上，我就带你去找雀神陵墓。” “现在就走，都等死我了。”成天笑放下筷子说。 “别急。这世界上，想找到雀神陵墓的，可不止我们。同样也一定有什么力量在守护着雀神陵墓。你前世的那些堕落的兄弟们又复活了，万一很不巧地在那撞见，打起来也好有个准备。” “也对，那等你准备好了，就叫我啊。” “放心。”熊神拍了拍他的肩膀，淡退在空气中…… (本章完) 第5章 汜澜旧址 第5章汜澜旧址 成天笑吃完了饭，就独自回了宿舍。 也不知道是学校的安排，还是熊神在其中做了法，他的宿舍也是只有他一个人住。 这使得整个宿舍都空荡荡的，不过这样也好，毕竟他私底下关注的东西，若是被其他同学见了，怕是要被冠以“疯子”或者其他的什么更难听的称谓。 七八月正是盛夏时节，风都带着炙烤的热量。成天笑躺在床上，以前在家里睡觉的时候他习惯把身子摆成个“大”字，但这样的睡姿曾经被母亲训斥过，但他也不知道怎么改，母亲计较了几次，最后还是不了了之。但宿舍的床左边靠墙，空间不够，胳膊就弯曲着放在头顶，右腿和右胳膊耷拉出床沿，尽量地还是把身子摆成一个“大”字。 虽然宿舍里只住着他一个，但床还是上下铺的。他睁着眼睛看着自己贴在上铺的那只橘黄色闹表，表盘上的闹铃针指在五点的位置。参加这个预科班，他也不知道是好事还是坏事，无论在家里，还是在学校，其实都是一种软禁。因为开学到现在一个多礼拜了，学校大门一直锁着，不让任何学生出去。二者的规定都是“除了学习，什么都不许做”，但是在家里是父母两个人盯着自己一个，而在学校里是只有上课的四十五分钟里，有老师一个盯着班里七十来个。显然后者有很多空子可以钻。 温热的气流沿着窗台拂过他的脸颊，一点点把他带入梦乡。成天笑闭了眼，不再烦恼这些事情，很快就睡着了。 ………… 刚才在食堂里，出现在成天笑身边的，并不是熊神的本体，而是他施法放出的影像。说完话，他收回了法术，站起身拍了拍趴在地上的白熊。 “乖乖等我回来。”说完，贝卡星辛随便用了个小法术，将自己传送回了北极老巢，接着，他回想着当年天神下凡的办法，做了一个草人祭品，然后对着天空念念有词，不大一会，一盏孤星从天而降，落到熊神的手中。 “借你三月时光，倘若一切顺利，自有应得酬劳。”说完，熊神将手指轻点，那孤星飘飘然落到草人祭品上。 沾了孤星的草人则立刻被白色的光芒笼罩，熊神满意地点点头，将发光的草人揣进大袖子，然后又做了个法术，回到了他的图书馆。 “是不是我回来的太快，你还没来得及想我？”熊神看着趴在地上仿佛还没有反应过来的白熊说。 “吼——”白熊低吼一声表示抗议，但是接着又安心地伏在地上睡着了。 此时成天笑舒舒服服地在学校宿舍里睡着，白熊也心大地打起呼噜，只有熊神心里暗暗打起了鼓，毕竟他也不知道，这样的方法能不能成，但是为了雀神，这点小事就算问题再大，顶多算是个差错。想到这里，熊神将发光的草人拿出袖口，托在左手心，右手二指并拢对着草人中心念念有词，大约十秒钟的工夫，就听“嘭！”的一声，以草人为中心一股白茫茫的雾气团出现在熊神面前，而随着这雾气团散开淡退，一个“成天笑”出现在熊神面前。 “报个身份，以便事后答谢。”熊神说。 “大熊宫一粒小卒，奉宫主貔貅之命，不足为谢。” “嗯——好。”熊神点点头，“现在你是和成天笑一样的人了，拥有和他一样的记忆、性格、故事，所有所有。” 熊神抬起左手，按在他的头上，又是“嘭！”的一声，这个“成天笑”便消失得无影无踪了。 这一幕，就连地上的白熊都看得目瞪口呆。它陪伴熊神的时间已经百万年有余，可是从没有见他用过这般法术。 “神奇？更神奇的还在后头。”熊神弯下腰，挠挠白熊的下巴，白熊会意地爬起来，“走，去找成天笑，我们又要并肩作战了。” 贝卡星辛在空气中划开一道传送门，门的另一端正是成天笑的宿舍。此时的成天笑正歪着身子躺在床上睡着，没打呼噜，但是睡得很沉，传送门这么大动静都没醒。 熊神也不叫他，只是用法杖在他身体上空来回比划了几下。成天笑身体上方的空气就跟着熊神的动作扭曲起来。就像粘稠的颜料一般被搅成漩涡状。接着，这漩涡越来越大，将成天笑和白熊以及熊神自己都卷入其中。 稍顷，这“颜料”散开，四周又恢复了正常，但他们已然离开了观山学校的宿舍，到了另一个天地。 ………… 成天笑虽然睡着了，但是并没有睡的很舒服。 他做了一个怪梦，梦里他在一艘船上，看见有一条鱼尾巴的人，一只手提着钢叉，另一只手托着个气泡，气泡里困着一个幼小的长着狐耳和狐尾的小女孩。 成天笑立刻想起来，在他那天看铁皮书的时候出现过这一段影像。但是在后来在熊神办公室里全都模糊了。 就在集中精神回想的时候，那鱼尾的家伙将钢叉调转过来一尾巴打在叉柄上，说时迟那时快，钢叉已经朝着自己这边飞了过来。 成天笑下意识地伸手去抓，可是没有抓到，那钢叉擦着自己的手掌心穿了过去。紧接着，就听到噗的一声。 他转过头，只见钢叉插在了一个狐狸耳朵的女人的胸口，洁白的袍子立刻被鲜血染出一道殷红的血痕。 成天笑来不及回想这白衣狐狸的身份，急忙过去扶起她，但就在他刚迈开步的时候，就听到一个撕心裂肺的尖叫，叫声之大之尖，就好像有一把钢刀正在嘎吱嘎吱地刮自己的头骨一样。 “妈妈——” 随着这一声尖叫，局势发生了转变，那个气泡被震个稀碎，鱼尾的怪人也被震得七窍流血，摔在地上。 “妮妮……妈妈爱你……还有……雅特……照顾好她……” 这个白衣狐狸撑着身子说完这句话之后，便倒了下去。 就在这一个瞬间，震碎气泡的小女孩哭喊着朝白衣狐狸冲过来；那鱼尾怪人从空中捏出个冰枪瞄准了小女孩；成天笑听见身后一声喊“鱼神，休得逃走！”，随后跳出三人一熊，攻向倒地的那个鱼尾怪人，也就是鱼神。 成天笑来不及细想到底谁是谁，但见鱼神要杀那小女孩，急忙冲过去抱起她。在空中一个转身，鱼神扔出的冰枪从擦着他的手背飞了过去。同时由于惯性，落在甲板上之后又向前滑，直顺着楼梯跌入船舱之中。 一股莫名的强光照在眼前，成天笑感觉后背重重地摔在地上。 “噢！”他揉着腰，把眼睛撬开一条缝，阳光明媚，完全不是刚才海上的情景。 是梦，成天笑睁开眼，但眼前也不是在宿舍里，这是又一个梦？ “该醒醒啦！”耳畔传来熊神的声音。 “妮妮呢？”成天笑腾地坐了起来。 “找什么妮妮？”地图挡着熊神的脸，“做梦了？” 成天笑这才缓过神来，他转过头打量着四周，左边是一片稀疏的松林，可以看到林子尽头的山体，右边是无数的圆形石块，大大小小地从远处铺过来，石缝间还有潮湿的痕迹，看来是一条干涸不久的河道，河对岸是同样稀疏的松林，仍然能够看到对面的山体，看来这是一座河谷。 “这是哪？”成天笑将目光落回到熊神身上。 “雀神陵墓。”熊神将一只眼睛从地图上边缘露出来，而另一只则被头发挡着。 “雀神陵墓在这里？可我刚刚还在学校。” “用魔法啊。”熊神把地图卷了卷揣进宽大的袖子，“对于你所认知的这个世界，魔法是万能的。” 提到魔法这个词，成天笑也就无从辩驳了，仿佛魔法成了一切事物的最终解释。 他站起身，这地方可比观山观海观山海之地热多了，一个起身的动作就让他冒了一身汗，他甚至觉得眨一眨眼睛都能出一脑门子汗。 “好热啊！” “你的观山观海观山海之地大约在这里东北方两千公里左右……” “什么？两千公里？”成天笑瞪大了眼睛，“现在是第二天的中午么？” “放心，就才睡了一个午觉而已，用不了那么久。”熊神轻轻念了一声，打断成天笑的思绪，他走到师父旁边，“天笑，你看，六十万年了。” 成天笑看着熊神，熊神把一个很有金属质感的弧形碎片递到自己面前，他忙接过来，可是在拿到手里的时候，却不像金属那般光滑，而是石面的磨砂感。 “这是什么？” “半个窗帘扣，石头做的，用了金魔法之后变成了金属，像石头一样廉价，质量却不输金属。” “这代表什么？” “上面有字。” 成天笑听了又看看这个半拉窗帘扣。上面的确有一些符号，成天笑可以一眼认出那是神天国的文字，但他已经读不出来了。 熊神似乎看出了他的困惑：“那上面写的就是‘汜澜城’。” 成天笑撇了撇嘴，把那窗帘扣扔在了地上。 “别扔啊！”熊神把它捡起来，“这可是古董！” “你还懂古董啊？” “废话，活了这么大岁数，有啥不懂的。”熊神把那窗帘扣在袖口擦了擦，擦去了金魔法的痕迹，果然是一个石头。 “汜澜城应该不会只有一个窗帘扣留下来？”成天笑说。 “当然不会，我们只要知道它确实在这附近就够了。” 说完，熊神看着河谷的上游，把那握着窗帘扣的手举到胸前，闭上眼睛念念有词。 “碧海波涛滔天万顷，苍穹云卷卷积风雨……” 话音未落，周围碎石开始震颤起来，顷刻之间便开始地动山摇。 “师父这什么情况？”成天笑慌张地跑到一旁抱住一块看似稳定的大石头。熊神并没有回答他，也没看他，不知道是这地动山摇的噪音太大没听见你，还是法术不能分神。成天笑就听师父继续念道：“奔流涡旋涡城汜，海陆一劫汜澜城！” 汜澜城的名字一出，周围的石头突然飞起，就连那成天笑抱着的那块大石头也飘忽忽浮上树梢。成天笑突然失去了支撑，咣当一声趴在了地上。 “这是要重建汜澜城吗？” “不是，只有猪神才有凭空造城的能力。” “那这是……”成天笑刚要问，就看到这些石头并没有飞到很高的地方，而是成群地分布在空中，从那些石头边缘落下来许多条光柱，“这是汜澜城的影像？” “没错，这里曾经是汜澜城。石头有记忆，它们记得汜澜城曾经的容貌，我只要念出那些古老的咒语，它们就能听得懂。” “然后我们要去哪啊？” “你还记得书上说的雀神死在什么地方了吗？” 成天笑闭上眼睛回想着书上的内容—— 暮霭之下，启明宫雀尾大天使停在半途。天狼大军紧随其后，天狼神跟着他的副官去了南边的树林里。不久之后，雀神也跟着去了。成天笑感觉自己似乎是在天上，而不是刚才梦里那般的身临其境。他想着要跟着他们的脚步去一探究竟，自己的视角居然真的就跟着挪了过去。他看到那个副官变成了一只恶魔的模样，而天狼神似乎完全看不见，接着，那个变成恶魔的副官对着天狼神射出一道红光。就在这时，雀神扑出来挡了上去。 “雀神！”成天笑紧张地喊了出来，但是没有人听见。 他就眼睁睁看着雀神挡了红光，倒在地上。天狼神看到的时候一切都已经晚了，他抱起雀神，神情悲痛。而那变成恶魔的副官恶狠狠冲上前要结果掉悲痛中的天狼神。就在这时，天狼神仰头哀嚎，接着全身白化，抽出一把镰刀，随着手起刀落，那副官就被腰斩两截。随后，天狼神化作一匹巨形白狼，还没等成天笑反应过来，那白狼猛然跳起，掠过面庞。他赶忙后退两步，把双臂挡在眼前以免受伤，而当他睁开眼睛的时候，这白狼已经扑到了汜澜城上空。 “汜澜城！”成天笑念了一声，意识回到了现实。 “怎么样？”熊神关切地问。 “不！不！还没完！”成天笑重新紧闭上双眼，刚才的影像又恢复了过来。但那白狼已经消失了，天使们正在浩浩荡荡地涌入汜澜城，“天狼神呢？” 成天笑四下寻找，很快就找到了。在高高的树丛中，全身白化的天狼神还是比较显眼的。他正抱着雀神朝着南边海岸线走去。 “在海边！”成天笑喊出了口，手僵僵地指着前面。 “哪儿？”熊神顺着他的手的方向望去。 可这里是谷地，四周除了河道就是连绵的山峰，怎么会有海岸呢。 “明明是这边啊。”成天笑把手放了下来。 “没事，找找看，当年的海岸上的每一撮沙，经过六十万年沧海桑田，到今天定然已不知成为了哪座山峰的一抔土，更何况整条海岸呢。” (本章完) 第6章 寻觅古迹 第6章寻觅古迹 师徒二人，加上白熊，一齐朝着河谷东面走去。成天笑一边走着，一边看着左右的环境。 看着看着，成天笑就突然问了一句： “汜澜城怎么会在河谷里？我记得书上写着，汜澜城临海而建，是一个‘凹’字形构造。虽然刚才的光柱投影没错，但河谷与海岸也差的太多了。” “沧海桑田啊，天笑。” “等等，师父，会不会是，六十万年的时间里，原本的海岸线被板块拱起来，形成了一处高地。而高地中间由于曾是潮湿的海岸而容易受到侵蚀，从而下切成了今天的河谷？” “然后汜澜城也就自然而然地跑到河谷里？”熊神回头看看身后刚才汜澜城的框架，“课本上学来的？也不是完全没道理，不然人家也不能这么教。” “这样的话，雀神陵墓，应该就在面前的这座山上！”成天笑看着河道对岸的高山。 “那走，上山！” ………… 一句上山说的容易，当他们穿过稀疏的松林走到山脚下的时候，才发现这完全是一座没有任何足迹的荒山。 眼前的山体不仅仅是光秃，甚至可以说是光滑。连个可以踩着扒着的棱角都没有。阳光照在上面是锃光瓦亮。 熊神站住脚往后退着，将视线太高，望着山的顶部： “我突然发现一个问题。” “什么问题？” “我的熊不会飞啊。” “嗯对，巧了我也不会飞啊。”成天笑摊开手，莫名其妙地反问道。 “你不会飞我可以教你，但我不会教熊啊。” “这……” “这样。”熊神拉着成天笑坐在了一块隆起的地面上，“我教你飞，然后你直接飞上去，我从南边找个方便的小道尽快跟上你。” “我们何不一起去找啊？” “年轻人要勇于面对挑战嘛，而且你现在不想学学飞行吗？” “想！”成天笑听完就激动了起来。 熊神贝卡星辛站起来，转到成天笑正前，闭上眼，脑海里浮现出很久很久以前的那段时光。在那段时光里，他还在他的北极星宫，那时的他还有两个兄弟，一个是被称为善恶之神的鹿神彻特斯，另一个是被称为命运之神的羊神霍玛利安…… 熊神的手动了起来，左手在空中做出一个绰东西的动作，空气立刻随着他手指划过的轨迹凝结成雾，另一只手，带着胳膊向内弯曲，从腋下环形向后划开一圈，同样的，空气也跟着这只手的轨迹凝结。两团雾气看似毫无规律，但是很快，当熊神把右手背在身后，左手慢慢攥成空拳轻贴丹田的时候，这两团雾气立刻互相旋转起来。左手绰出的那股变成黑色，右手划开的变成纯白，它们交织盘旋地一点点收缩在熊神脚下。当这两团化为脚下黑白相间的一团时，熊神的身体便飘忽忽升了起来，把一旁的成天笑看得目瞪口呆。 “学着试试看。”熊神睁开眼低头看着张大嘴巴的成天笑。 “噢！” 成天笑闭上嘴，咽了口唾沫，开始回忆师父的动作：左手在空气中向下绰，右手从左腋下向后划开一圈。魔法这种东西对于成天笑来说早已不陌生，他一边做着动作，一边把注意力集中到手臂上，而接下来的事情，令熊神都感到了意外。 熊神自己之前所用的是神术，而此时此刻，随着成天笑的动作的轨迹，空气中出现了金色的光芒，这是纯粹的金魔法能量的状态。 这个现象，成天笑自己也没有想到，他只是回想着自己曾经用过的一些小法术的状态。尤其之前在图书馆看到金枪两月戟之后在脑海里浮现出的那些奇怪的发音。 那些发音其实就是他的前世——也就是斯图雅特——学来的或者自创的法术咒语，那些本来就是他曾掌握的东西，现在他想飞，在回想的时候，他与这些咒语仍然有那么一些感应。他从中选了几个觉得比较靠谱的挨个在心里默念，念完了有的胳膊麻有的头疼有的腿抽筋，但终于还是有一个，念完了身上就开始发光，他没想到真的被自己给蒙中了。 可是这种东西归根到底是中看不中用的，毕竟，他还是没有飞起来，只是很漂亮地在身边画开许多金色的轨迹。 “我的宝贝徒弟，咱别玩了成不？能飞起来不？”熊神收起惊讶的表情，看着自顾自玩起来的成天笑。 “不，师父，我好像……我好像知道我该怎么做了。”随着成天笑画开更多的金色轨迹，他感觉到一股力量仿佛从腰椎里钻了出来。它顺着脊柱一点点向上攀爬，直爬到后心，同时胸口感到一种从背后抽吸的压力。这力量从胸口处塌陷般钻到肩胛骨下，与那后心的一同，仿佛春天土地里新生的嫩芽破土而出一般地拱着他的肩胛骨。他并没有对此感到惊慌，他知道自己的前世是白羊宫的大天使。而肩胛骨的位置，刚好是生出翅膀的地方，成天笑料定这是埋藏在自己体内的前世的力量即将破茧的前奏。 他闭上眼，将注意力集中到肩胛骨的位置，用力绷起肌肉，帮助这力量“破茧”。 就在这时，他的背上传来针扎搬的疼痛，像是什么东西撕裂了皮肤，两个肩膀也脱臼般疼痛。越是这样，他就越知道，那力量就要迸发出来了。为了节省力气，他索性伏在地上，疼痛让他不得不大喊出来。 “呀——”伴随着通天彻地的一声大喝，成天笑的金魔法能量爆成一个环形能量波，这能量波摧枯拉朽地扫荡了整个河谷，而这魔法的强光让熊神不得不抬起手遮挡。 强光很快就消退了，熊神贝卡星辛把手放了下来，在这强光余晖之中，他看到一对银白的翅膀正柔和地释放着同样银白的光芒。银翼之间，正是他的宝贝徒弟成天笑。 “我竟然真的……”成天笑看着自己周身银白的光芒，又惊又喜，他甚至有些不敢相信。低头看着右手掌，心里默念“金枪两月戟”，随着一道金光，那把熊神在图书馆里交给他的金枪两月戟沉甸甸落入掌心。 “对呀，你是个天使，想飞的话，还要借助翅膀。”熊神看着成天笑说，“现在，你前世的力量已经开始在你体内觉醒了，不过别得意，这只是冰山一角，今后你还要学会如何战斗、如何指挥，以及许许多多的事情——哦不，不应该是学会，而是随着你的成长，你会渐渐想起那些东西。” 这样一身行头，本就已经让成天笑激动不已了，再加上师父的一席话，他恨不得先把面前的大山劈开练练手。 “喏。”熊神把地图递给成天笑，“图纸给你。” “那你……” “我没事，我已经烂熟于心了。这是雀神陵墓里面的构造，至于怎么找到陵墓入口，还得仔细研究研究，你先自己研究着，我从那边找条路绕上去。” “噢，好的。” 成天笑接过地图点了点头，接下来就是要开始自己的第一次飞行了。但现在他唯一有把握的就是自己确实能飞。至于飞起来之后会是个什么样子，成天笑只祈祷自己不会一头撞死在这山上就行了。 他这样想着，抖了抖身后的翅膀，然后闭上眼睛把注意力集中到翅膀上。这时候他又把刚才想到的咒语挨个试了一遍，很不巧，最后一个才试对。咒语念完的瞬间，他的翅膀仿佛磁铁吸附铁屑一般，将周围的银光全部吸附上去，与此同时，一个强大的浮力拽着自己的身体向上飞起。 成天笑一直是闭着眼睛，听见耳畔有呼呼风声，似乎速度不慢。睁开眼再看，山已经没了，一低头在脚下——自己已经高过山顶。 下方的树木全都变成了密密麻麻的“针尖”，这样的高度吓得成天笑一下子就慌了神，翅膀的浮力也消失了，原本攀升的身体也随着重力开始坠落。 这情况倘若换做别人，估摸就得魂飞魄散了。可是成天笑前世是天使，他回想起了一些飞翔的技巧。他闭上眼睛，不管下落的速度有多快，将注意力重新集中到翅膀上。随着光芒又一次凝聚，他的身体稳稳地停在了半空。 把眼睛睁开，之前没吓到他，现在吓到了。只见在自己面前，正好有一块光秃秃的巨石，若不是刚才停的及时，恐怕已经撞在这巨石上，后果非泥即酱。 成天笑定了定神，低头看着山下，熊神已经小到不及自己的指甲盖了。他看到师父白色的袍子左侧抬起一绺，在空中摆了摆，大概是在和自己挥手示意，于是他自己也抬起手挥了挥表示回应。 转过身来，成天笑把注意力放在了手里的图纸和脚下的山路上。 这张图纸经过师父的加工之后，已经非常简单了，简单到如同幼儿园小孩子们画的简笔画。在地图上，整个雀神陵墓呈现出一个斜对角的眼形构造，“眼睛”两端各有一个开口，左下的开口向上开出一条通道，而右上的则是向下，两个通道环绕着整个眼眶，最后在上下眼睑的位置向中心交织成瞳孔，雀神所埋葬的地方，首当其冲的就是瞳孔最中心的位置，可是墓穴两端的入口在哪呢？成天笑抬起头沿着脚下的山脊向上望。这座山有些单薄，而且没有路，成天笑飞在上空不得不一直分开一些注意力在翅膀上以免自己掉下去。他也不管师父走到了哪，自顾自地顺着这山脊一会飞一会走，蜻蜓点水似的往山尖而去。 ………… 山下的熊神看着成天笑消失在视野中，满意地点了点头，然后一挥长袖，和白熊一同化作一道金光飞向东北的方向。 (本章完) 第7章 木子欣与陆东阳 第7章木子欣与陆东阳 世界很大，大到一个观山观海观山海之地，就好像这世界的一个毛孔。从这观山观海观山海之地往东北，过三山五壑之，又有一个观江观河观江河之地。 成天笑有一个大姨住在这里，她是成天笑母亲的亲生姐姐。十八年前，家里降生了一位千金。随着产房一声啼哭传来，一个老者脚踏祥云从天边飘飘然落在门前，旁边跟着一头白熊。 “子欣，来吃饭了！” 说话的是成天笑的大姨——也就是他姐姐木子欣的母亲。 做好了午饭，朝木子欣的屋子招呼了一声。七十平米不到的小房子，除了没有大厅，其他的一应俱全。家里的冰箱电视锅碗瓢盆上，岁月的痕迹充分展示了木子欣一家在这陌生的土地十八年来打拼出来的过程与成果。 但是木子欣并不明白这里头的心酸。她拉开门，两肩的宽度刚好碰到左右门框。她如果再胖一点的话，恐怕要侧过身才能通过了。 桌上依然是熟悉的家常便饭，但在她眼里就像什么山珍海味似的，坐下就开吃，看着就跟一早上没吃过东西似的。不等饭菜上齐，木子欣就已经吃了个半饱。母亲几次提醒她注意点餐桌礼仪，但木子欣嘴甜，每次她都说：“妈你做的太好吃了，我又饿，闻到味我就忍不住啦！” 母亲一听夸，心里一高兴，事也就过去了。 “我吃完了！”木子欣含混不清地一边抹嘴一边站起来。 “我刚做的辣椒炒肉你还没吃呢。” “天天辣椒炒肉，昨天就吃过了。” “现在不吃，等你上了大学没人管你！” “没事，上了大学我就减肥！” 木子欣一边说一边嚼着。母亲听了，把手里的抹布摔在桌子上，狠狠地擦了两下木子欣落在外面的油渍。 “你这减肥说了不下十次了，也没见你瘦多少。” “我去睡会觉。” “吃了睡睡了吃，这肥还有个减了？” 木子欣听了也没理，转过身回了自己的房间。不过嘴上说了去睡觉，躺到床上先拿过小说来看，也不知道看了多久，才迷迷糊糊睡着。 ………… 木子欣的父亲在公司加班，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母亲索性也不去想，看着满桌饭菜，脑袋里不断地播放着电视机的雪花频道，咀嚼的声音回荡在这个并不宽敞的饭厅里，总有些压抑的恐惧。 正愣神，一个白色的影子在饭桌对面空荡荡的座椅上淡出来。 “熊神对吗？我还以为你不会来了。” “时间真快，到今天，令爱应该已经十八有余了。” 说着话，一只硕大的白色熊掌咣的一声拍在桌子上，然后下巴也抬上来搭在桌子上，像一只温顺的大狗。 熊神今天的样子不似二十多年前那般的神圣，看着就像一位走丢了的老者，在家里借两口饭吃。 熊神从袖子里拿出一对球形锤，这两把锤通体乌黑，一根金丝从中间位置将锤头分成两部分，并在上下两个区域分别勾勒出蔷薇和骷髅。 “上次来，我说过，令爱乃六十万年前水瓶宫宫主拉卡娜转世，但时机未到，她的力量还没有觉醒，也不能觉醒。而今天，我带来了她前世的神器，它叫花骨乱纹金丝锤。你懂我的意思？给她，或者藏起来。您是母亲，您自己来决定。” “然后呢？是不是要我交给她然后让她拿着这对锤子去打那些妖魔鬼怪来拯救世界？” 熊神本来要走，但听了她这句话，迟疑了一阵，好像在组织语言。过了好一会，才缓缓地开口道： “不用问我。我说了，决定权在你。你是个成年人，应该能够自己判断这件事的利弊。你想想。” 说完，熊神就消失了。 ………… 一个明媚的早晨，成天笑的母亲正把新洗的床单挂在阳台上，阳光透过单薄的床单，将五颜六色的花纹映在母亲的脸上。她的脸，被映得如花季的少女一般光鲜亮丽。 “咚咚咚！”一阵敲门声引起了她的注意。她摘下胳膊上挂着的几个衣架放在床上，然后一边用衣襟擦手一边趿拉着拖鞋走到门前。以前住在小胡同的时候都是用围裙擦，现在围裙早就破烂扔掉了，也没舍得花钱再买，就索性拿衣襟随便擦擦。 “谁呀？” “二姨，是我！” 门外传来一个瓮声瓮气的回答。 能叫自己“二姨”的，定然是妹妹家的孩子陆东阳。她眉宇间不由得皱起几分难色：早知道应该先从猫眼看一下了。 “咔哒，吱呀——”打开了门。她的视线不觉开始随着门外的外甥的高度而爬升，直至停在外甥那长得略显老气的脸上。看得出，今天他没有刮胡子。才十三岁的年纪，就已经要每天刮胡子了，家里人都说他一定是个什么长毛的东西托生的。 “二姨，我哥呢？” “找你哥干嘛呀？” “啊？我——”陆东阳被问得有点发慌，是啊，自己来干什么啊？不就是玩嘛，还能干什么啊？可若是直说的话，二姨必定不会答应，而其他的说法，自己拙劣的口才，哪能说过二姨这个人民教师呢？ “等你哥考完试再来！”二姨丢下一句话就把门重重地关上了。 见这态度，陆东阳也没法说什么了，转过身悻悻地离开了。 成天笑家在一楼，才走下楼梯的一半，陆东阳就已经能看到楼道外面的空地了，明媚的阳光与阴暗的楼道形成了鲜明的对比——鲜明到扎眼。 他的步子有些迟钝，每一步都在走与不走之间犹豫。好像期待着下一秒哥哥会出现似的。但是没有。当他的双脚重新踏在大地上的时候，一个黑影横在了脚前。 陆东阳抬起头，只见面前站着一位并不很老的老者，头发尚黑，但额前垂下银白的一绺，满脸胡茬黑白相间。在这几近三伏的夏日里，竟然穿着厚重的大袍子。不过尤其引起他注意的，还是手里的那根大法杖。 “怪人”——这是陆东阳心里唯一的评价。他没有说什么，低着头从这“怪人”身旁擦肩而过。 正当陆东阳想要疾步走开的时候，那个“怪人”从后边说了一句话： “我可以带你去找你哥！” 陆东阳知道，这句话一定是对自己说的。难道是个人贩子，偷听了刚才的对话？他转过身，警觉地问道： “你知道我哥是谁？” “毕业于童家堡中学，即将就读于观山高中，姓成名天笑。而你，陆东阳，上次见到他，大概是一年以前了？” 听到这，陆东阳就不觉得是人贩子了，因为他说的太细致了，只有一起生活的家人才可能知道这么多。而家里符合这岁数的，也就只有姥爷杨仁卿了，但这个人除了声音颇有几分相似之外，哪里也不可能是姥爷呀。 “你到底是谁？” “怪人”没有直接回答他，把法杖换到左手，身子略弯下来，像是在捡什么东西，但是只是微微弯下，在他右手之下的黑暗中，渐渐淡出一只雪白的熊头，熊头甩甩抖落了几下，朝着自己低吼一声。 “这是什么狗？看着跟熊一样。” “这就是熊。”“怪人”走过来，白熊也跟着，“不论你信不信，我都要告诉你，我是熊神，轮回之神，我叫贝卡星辛，这头熊，是北极熊，你的哥哥正在……”“怪人”提到陆东阳的哥哥的时候，下意识地回头看了看一楼的阳台，见阳台上没人，于是转回来继续说道，“他在雀神陵墓寻找当年牺牲的雀神留下的力量。” “这……这……”陆东阳听是听到了，也听清了，但是根本就不明白：但这都什么跟什么呀？ “好，爱信不信。”熊神把法杖在空中抡了一圈，“噗！”的一声消失了。 ………… 陆东阳最终还是回到了家，但是现在他满脑子都是那个自称为熊神的怪人，无论前面说的是真是假，“怪人”最后是用法术遁走的，就在自己的眼前，这是亲眼得见的东西。是正儿八经的法术。难道那怪人所说，都是真真切切的？哥哥此时也正在一个什么陵墓里？陆东阳开始自责自己有点警觉过分了。 “想开了？”一个声音突然从他身后传来，把陆东阳吓得全身一激灵，登时腿毛都受了静电一般立了起来，“是我，看把你吓得。” 陆东阳转过脸，只见白天时候那怪人不知何时已经到了自己的身后，仿佛吓唬自己也是他来的目的之一似的。 “你什么时候来的？” “我一直在你旁边啊，你肉眼凡胎看不见，跟我有什么关系。” “我……我……” “好了，我是跟你说正经事来的。”熊神正色起来，坐到陆东阳旁边，“你哥去雀神陵墓了，在我们脚下这块大陆最南边的一个河谷，我们找到了汜澜城旧址，而当年的雀神就被天狼神葬在汜澜城附近。” “呃……那个……雀神是谁？天狼神又是谁？” 熊神听到他这一问，才知道自己省略了好多话，便笑了笑，想给他详细地解释一下： “啊，那我给你讲讲。”熊神说着就要讲，陆东阳也聚精会神地准备听。可是熊神沉默半晌也没说出一个字来。陆东阳就等，等了一会，熊神开口了： “呃——我该从何讲起呢？先给你讲汜澜城——汜澜城的历史，还要从第一场战争开始。我不知道人类史前有多少战争，但我们神天国记载的，有三场。这三场分别被称为“封魔之战”，“倾世之战”，“轮回之战”。汜澜城最早是在封魔之战时期，由猪神朱臻武建立的海军据点。后来经过龟神武天盖修葺改善，才成了后世所说的汜澜城，并由龟神与蛇神佘动川共同镇守。他们有几个特别要好的朋友，龙神敖天渊、白虎神文天星和雀神朱天籁。他们被后世称为四宿星神。其中雀神朱天籁……” 话没说完，熊神声音突然停了，表情沉下来，眼睛左看看右看看，口中念了一声“不好，你哥有危险！”抓起陆东阳掐诀念咒。一团白雾裹上来，噗的一声连人带熊都消失了。 (本章完) 第8章 石上古文 第8章石上古文 傍晚的天空，朱红透亮的晚霞浇筑在两栋红砖楼之间，将浓郁的夕阳色投射在胡同里。观山学校不知组织了一个什么活动，把大家带到了这个地方，成天笑找了一圈，很不巧——辛洁不在。 除了辛洁，前后左右的几个女生倒是都在，而且似乎只认识自己似的，尤其自己的同桌。这其中还有另外的一个他不太认识的女生。 从远处看，怎么看都觉得那女生带着一股妖艳的气息，不似其他女同学那般青春阳光。成天笑本来是喜欢那种清纯可爱，很纯情的那种女孩。但他就很莫名其妙地被这股子妖艳劲给吸引住了。连他自在己都纳闷。 不过成天笑也没多想，既然被吸引了，那就上去说句话认识认识。可是怎么开口呢？正犹豫着，那个妖艳的女生喊了他一声： “成天笑！” “哎，呃，你是？” 本来就不知道说什么，话还没准备好呢，对方先打招呼了，成天笑就更不知道说啥了。 “我是个妖精。” “啊？” 成天笑一下就懵了。 “我是狐狸精，像吗？我在这世上等了你六十万年，我还以为你能找到我呢，没想还得是我先找到了你。” “什么什么？这都哪跟哪？” 这时候童羽凑了过来： “天笑，桃花运啊！这是咱们班……” “去去去！”这个“妖精”打断了童羽的话，“现在是我们二人世界！” “好好！我走我走！” 童羽就赶忙跑远了。再看成天笑，面对如此露骨的表达，对方甚至已经跳过表白和接受表白的过程了，有些茫然不知所措。就在这个时候，成天笑看到一个人从后边的胡同口走了过来，这个人自己认识。 “徐广？” “你说谁？”“妖精”听到成天笑念出这个名字之后立刻警觉起来，就好像草原上的兔子听到雄鹰的鸣叫一般。 “徐……”话说一半，“妖精”突然踮起脚，一口亲到成天笑的嘴上。 从开始的口头上说说到现在的强吻，接二连三的亲密举动让成天笑差点把心啐出去。 不过成天笑很快反应了过来，闭上眼睛，就跟这“妖精”亲在一起了。而这也让“妖精”有点意外，她象征性地拍了他的胳膊一下，很像在说“你个死鬼”，但嘴上还没放开。 虽是闭着眼，但成天笑猛然觉得有光透进眼睛。同时他感觉自己身后似乎有个坚硬的东西，他放下一只手向后摸，随即传来一个木头撞击的声音，他的手重重地打在一条坚硬的木头上。 “噢！”他睁开眼睛揉着手，才发现刚才的一切只是个梦，自己仍然躺在雀神陵墓的墓门前面…… ………… 成天笑离开师父之后，独自朝着山峰走过去，首先雀神陵墓的入口不会放在明面上，他要先到最高的地方观察一下整个山谷的走势。 晌午的阳光还是很充分的，但是热。单单飞上来就已经让成天笑身上的汗把头发都湿透了，再走上那么几步，汗流下来，衣服也跟着透了。 他手搭凉棚，龇牙咧嘴地抬着头朝山峰的方向望，脚底下没留神，踩在一块没什么支撑的石头上，身子侧歪了一下。他把那石头踢到一边，然后又望向山峰。 看起来不远，也就是百十来步，他也就不飞了，溜溜达达往前走。 但是诡异事情发生了。走了这百十来步之后再看这山峰，似乎还是离着那么远。难道是自己判断有误？于是他索性不走了，集中精神直接飞过去，可是意外的事情发生了。无论成天笑如何集中精神，就是飞不起来，就连金光也没有产生。 事情有点邪门了，看四周，自己在山脊上，四周是天空。看脚下，他发现了，脚下的石头似乎有点不对劲。 “欸？” 他坐在地上，从脚边捡起一块手掌大小的石头。 这块石头本身没什么奇怪的，但是刚才脚下侧歪的时候踩到的那块石头，怎么跟手里这个这么像呢？他灵机一动，把这石头举起来，狠狠地摔在地上，“啪！”的一声摔成了两半。摔完了他没捡，就看着这两半石头，记住它们以及他们周围石头的样子，然后再往前走。 走了百十来步，停下来一低头，地上两半石头，周围石头的大小位置，和刚才一模一样。 “鬼打墙？不能啊！”光天化日，而且这是在山上，自己一直盯着山峰走，怎么会绕圈？但眼前的一切，说明自己就是在绕圈。既走直线又绕圈，说明什么？说明自己是走在一个球形的东西上。 “球形……”成天笑想到了地图上的眼形结构，“难道雀神陵墓就是一个球？虽然看着是走在一条直线上，但实际上是走在一个球上，而且正在一步步走向球的内核？” 成天笑自己都佩服自己的想象力。再看地上那两半石头，他又发现了问题。他把石头捡起来，感觉石头的颜色有点深，不是因为天暗了，颜色变了和光线暗了是不一样的。于是他就拿着这半拉石头往前走。果不其然，又回来了。地上放着另一半石头。他把石头捡起来，两块石头能对上，颜色不一样，地上那个颜色深。 天色不知不觉暗了下来，夏日的黑夜就是来的这么突然，成天笑把注意力集中到肩胛骨上，那银色的双翼立刻从肩胛骨下生了出来。虽然不能飞，但可以把翅膀召出来照明。 柔和的银光铺撒在周围暗淡的地面上，虽然银光也不那么耀眼，但是在这黑暗中，也成为了不可多得的光源。 他看着四周想了想，好像明白了点什么。雀神陵墓是天狼神用黑魔法建的，雀神的遗体受保护最强，黑魔法的力量也就最强，很有可能越往中心走，环境受黑魔法侵蚀就越重，颜色也就会越深。而这些肉眼所见其实都是虚的，而且是实时虚拟的，除了颜色越来越深之外，其他的都是实时变化着的——这是成天笑唯一能解释的通的想法。 正琢磨着，成天笑突然发现对面的乱石之中，有一点点淡蓝色的光芒。 “嗯？那是什么？” 成天笑站起身，探着脑袋朝蓝光那边望。而那蓝光竟然呼地一下消失了。 “嗯？活的？” 成天笑不敢轻举妄动，但是他太好奇了。简直不受控制地就站了起来，弯着腰，蹑手蹑脚走到对面的大石头旁边。碎石在脚下发出咯吱咯吱的呻吟声，他银色的翅膀的边缘擦在石头上，银光就抹在了上头，并在石头的表面散开。虽然只散开了巴掌大的一块，但是足以引起成天笑的注意了——莫名的蓝光，能染上银光的黑石头，走不完的上山路，这一切都在告诉成天笑——这儿有问题，如果这儿不是雀神陵墓，那雀神陵墓也一定离着不远了。 成天笑把身子直起来，看看染了银光的地方。不看还好，就这一看，刚好看到，在银光掩映下，石面上好像刻着什么东西。 他凑到近前，果不其然，银色的魔法光亮在漆黑的石面上荡漾着。透过银光，能看见清清楚楚的古代文字，这些字他见过，学校图书馆里的那些书上就有。 天已经黑了，成天笑看了一眼天空，星空璀璨。回想铁皮书的内容，成天笑想起这世上有金、黑、绿、红四大类魔法，其中黑魔法是死灵法术，诈尸控鬼之类的都是黑魔法。这些石头上的黑魔法印记，该不会是什么陷阱的标记？万一哪一步碰到了机关，以自己目前这三脚猫的功夫，能打几个呢？不过那残留在石头上的银光倒是提醒了他。他把注意力集中在手上，在他掌心泛起了丝丝银光。然后他用掌心拂过石面，就像风吹皱了水面似的，石头立刻被银光完全的包裹起来，更多的古代文字呈现在眼前，而这些文字在成天笑的眼里，比数学课上老师的板书还要令他头大。 没有参考，该从何破译呢？成天笑甚至想传送回去拿两本书回来对照一下。而想到这，他灵机一动——何不来个隔空取物呢？ “嗯——” 他盘腿坐下，想着自己宿舍的床，闭上眼回想那些发音。这次就简单多了，就感觉有两个比较靠谱的，而且这两个发音完全一样，只不过顺序是反的。他睁开眼看着眼前空气，一边念一边伸手往前掏，他想着如果念对了，就能直接把放在床上那几本书掏过来了。结果念完之后眼前一片黑雾。 “哎这怎么回事？”成天笑一下就慌了，整个身体陷于失重，“快收了快收了，这什么呀！” 胡乱划拉一阵，黑雾终于散去，自己还坐在原地，手仍然保持着掏东西的姿势。 “刚才是咋了？”他翻翻身上，好像没什么大事，便又念另一个咒语。咒语念完，伸出去掏东西的手的前面，打开一个圆形的开口，开口里面就是宿舍。 拿回了书，成天笑开心了。这些书其实都是字典。与石头上的一比对，一模一样。看来对于史前文明的研究早就在进行着了，只不过一直没有公开承认罢了。 可是墙上的东西翻译过来，只不过是一些关于思念啊、懊悔啊、爱啊什么的内容，与成天笑之前所想的机关暗道一点关系没有。 “这有个球的意义。”成天笑一边看着一边骂了一句。 (本章完) 第9章 迷道 第9章迷道 成天笑看了半天也没看出个什么所以然来，但他还是谨慎地把所有的石头都看完了。最后还真的就是什么也没有。他自嘲地又念了刚才的咒语把书扔回了宿舍。 “师父怎么还没来。” 成天笑心里这么寻思着，就回头看看后面。不回头还好，这一回头，只见身后漆黑一片空无一物。 “这……这……”成天笑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山路从脚下，一路向后伸向无尽黑暗之中。这黑暗不是光线暗的那种黑暗，而是一片虚空。除了黑，空无一物。很奇怪，天上还有月亮呢，周围的环境还亮着呢，再怎么黑，不可能什么都没有。这黑的不自然，仿佛所有的东西都被吞噬掉了。 成天笑想着电影里经常有这种下井的挖坑的，都拿个火折子扔出去，一来看看环境二来探探深浅。于是掐诀念咒，从手里搓出个光球。这个法术他倒不是现想起来的，宿舍晚上不仅要关灯，宿管还查寝，查的就是灯关没关，学生有没有好好休息。但成天笑也不是每次关了灯就能睡得着的。睡不着就靠看看书解闷，没有台灯又不能开灯，开了灯外面一眼就看出来了。思来想去就自己开发了这么个法术。念着催化的咒语，两个手指头来回搓，搓一下手上就出金光。刚开始就只有点昏暗的火星，后来越来越熟练，光也越来越大。这次成天笑搓了个大的，能有足球那么大。搓完了照着那无尽的黑暗扔出去。 这光球扔出去之后，好似坠入了无边的宇宙虚空之中。渐渐化作繁星一点，最后消失于无。 成天笑有些怕了。后边跟着什么洪水猛兽都不怕，好歹可以打一架，万一打赢了能保个命。但是这什么都没有，一片虚空。语言可以描述“有”，但是不能描述“无”，“无”只能用“无”来描述。这种概念成天笑即便有前世记忆，但现在这才初中毕业的脑子根本理解不了。 他在心里面不住地念叨师父。而熊神此时，虽然已经从木子欣家出来了，但还在往他弟弟陆东阳家的路上。但是两边的时间就不一样了。熊神那边还是白天，而成天笑这里已经是黑夜。没有时差，而是成天笑看起来还在山脊上，实际上已经走进了黑魔法侵蚀区了。天黑是因为黑魔法侵蚀的缘故。 就在他惊恐地向四下里张望地时候，之前的那个蓝光又出现了。鬼火一样，在不远处的地方左右摇摆。现在成天笑在中间，蓝光在前面，虚空在身后。他也不敢背对这虚空，可余光里又看不明白这蓝光。两难之时，这蓝光好像明白他的处境似的，晃晃悠悠往他视线范围里飘。渐渐的他就能看到这光照亮了一个立面。再仔细看，立面上凹凸不平，像是被凿开的墙。 墙是怎么回事？进到陵墓里了？他试着飞起来，还是不行。思前想后，现在是走也得走，不走也得走。于是就三步一听声，两步一回头地往前走。这走还不是迈开步子那么走，而是错动着脚掌，用脚趾头带着向前挪。 这时候，那蓝光向后烁动了一下，这一下，让那面墙更清晰了一些。 随着他一步步走近，很快就看到好像有什么东西在墙脚晃动，从光的形状上看，应该是一个球形的东西。 成天笑不动了，反复脑补这到底是个什么东西——硕大的头颅、蓝色的眼球、滴血的大脑等等。可是当他再走近一些之后，他看到了这个蓝色的球形物，并不是什么头颅或者大脑，它的表面有着绮丽的花纹，很像是古代祭祀时候用的那种绣花布。 “这是什么东西？” 成天笑在心里嘀咕上了。一嘀咕就分神，而偏巧就赶在这分神的时候，那球形物猛然向后撤出一段距离，接着一个硕大的骷髅头从成天笑眼皮子底下抬了起来，距离之近几乎碰到他的鼻子。 “我的妈呀！” 这一瞬年间，成天笑也不知道手在干啥，脚在干啥。就觉得这两条腿发软，向后一个趔趄坐在了地上。鸡皮疙瘩在身上翻来覆去简直要炸。 万幸的是，成天笑的大天使之力没有消散。而那大骷髅头也没往前来，就直愣愣悬在半空。 他坐在地上，翅膀的银光在地面上徜徉，在这漆黑的夜里，仿佛一抹恬静的小溪，顺着山坡向下流淌。僵持了一阵，成天笑才慢慢从失魂的状态恢复过来。眼前这个，是一只不知什么来头的巨形蜘蛛，刚才发着蓝光的球形物正是这蜘蛛的腹部。而那骷髅头，就是蜘蛛的头，那是一颗八眼骷髅头，除了正常的中间两个眼窝，太阳穴也开了两个眼睛，四只眼睛的上方额头位置，两两一对又开了两对眼睛，叠成两层。骷髅张着嘴，尖牙之间垂下一条血红的蛇信子，并有毒牙从脸两侧伸出来。 看到这个骷髅脸，成天笑就明白这蜘蛛没有恶意。因为刚才那么近的距离，就这两颗大毒牙，真要是想害自己的话，早就下嘴了。 同样的，这蜘蛛见到自己之后也不乱动了，好像在极力分辨自己的身份似的。但虫子脸上也没有表情，看不出什么喜怒哀乐来。他只能凭直觉，猜着这蜘蛛的意思。 那只蓝腹巨蛛不再理会他，转过身朝前面的黑暗爬去。成天笑看看身后的虚空，最终决定跟上这“头”蜘蛛。 这时候他走路也就不那么小心了，毕竟前面有个活物在开路呢，真要是有危险，那蜘蛛就先给挡下来了。于是这脚步声也大了起来。蜘蛛听见他的脚步声，稍稍顿了一下，侧过身子像是用余光瞄了成天笑一眼。成天笑立刻不敢动了。因为他跟这蜘蛛没有对话，连眼神交流都没有，全凭他自己猜。蜘蛛突然停下来侧过身来要做什么，成天笑根本不知道，只能现猜。万一猜错了呢，万一前面全猜错了呢？ 蜘蛛好像瞥了他一眼之后，并没有进行更多的动作，扭回身子，颤颤巍巍继续向前爬。 成天笑松了一口气，跟上蜘蛛的脚步。四周越来越暗，他瞪大了眼睛，同时借着余光瞥了一眼手里的地图。这个眼形的构造已经完全在他的脑海里了，但环境实在太过紧张，使得他无意识地就一遍一遍地看地图。这就好像等人的时候，一着急就爱低头看手表一样。 现在可以肯定的是，这张图不是平面图，而是剖面图。自己是在一圈一圈地走进陵墓的中心。他也明白了，四周的一切都是假的，都是虚的。但是那蜘蛛的光不知道为什么可以照透这虚景。因为蓝光照亮的地方，都是石墙，上下左右照亮哪里，哪里就会呈现出石墙。 这蜘蛛肚子发出的光，到底是个什么呀？反黑魔法蓝光么？为什么黑魔法在蓝光照亮的地方会失效呢？难不成这是金魔法？可是自己的翅膀释放出来的也是金魔法，为什么不能照透这虚景幻象？而能使用金魔法的一定是神天国人，他数遍了八十八宫，除了双子之外全都是飞禽走兽神，双子那哥俩一个是螳螂一个是蜈蚣，没有蜘蛛啊。 成天笑看着蜘蛛闪耀着的蓝色腹部，猛然一拍脑门，心想：“不论它是不是金魔法，在黑魔法世界里出现这么一个格格不入的东西，那不就相当于宇宙空间里的一个黑洞吗！这蜘蛛不就是一个陷阱吗！” 成天笑定了定心神，悄悄退到旁边的大石头下面。那只蜘蛛还在颤颤巍巍往前爬，似乎并没有意识到成天笑已经不再跟着自己了。 成天笑收起翅膀，整个环境都暗了下来，现在他已经可以完全确定，自己就在雀神陵墓里，而且是在雀神陵墓的深处。 他又把地图打开，可现在黑的伸手不见五指，根本无从辨认地图上的线条。成天笑皱起眉头，希望能让视野尽快适应黑暗。过了好一阵子，终于有点清晰了，地图毕竟也是白纸黑字，比看别的更容易辨认。 可是低头看的时候，他发现在地图上方漂浮着一团黯淡的雾气。成天笑想起了之前师父用魔法对地图加工过的事——这团雾，肯定有事。 想到这，他朝四下里看了看。那只蜘蛛已经不知道爬到哪个角落里去了，到处都是漆黑的一片，没有任何声响和光亮。他转过身坐了回来，盯着眼前黑暗中的这块发白的地图，渐渐地，他似乎闻到了一股阴暗的气息。不是很浓，但很清晰，就像是在柜子里放了一冬天的被子被拿出来时候的那股霉味。这个味道他记得：每种魔法都有自己的特殊气味，金魔法是海风味，红魔法是硫磺味，绿魔法青草味，黑魔法就是这股霉味。 他把地图放在地上，学着师父的样子，把力量集中到双手，等手上稍微有了点金光之后，捧住那一团雾，尝试着按在地图上，没用。然后又在手里揉捏拉团。最后愣是把自己累够呛，一点门道都没摸着。 实在没辙了，成天笑两手叉腰，对着这团雾长出一口气，口中念了一声：“你到底是个啥？要不你自己来！” 话音刚落，这团黑雾吸起地图上的线条，在半空中朝着前面的路飘，由于这环境本就黑暗，成天笑一个疏忽，那黑雾就没了影。 “欸？这是啥意思？” 再看那地图，已经是白纸一张。他把纸捡起来卷卷收入袖中，想找找那黑雾去了哪，刚要走，那黑雾又飘了回来，在成天笑头顶盘旋。 “这是让我跟着走？” 迟疑了一阵，他往前迈了一步。迈开这一步，黑雾就往前飘一步，黑雾往前飘一步，成天笑也跟着迈一步。就这样一步跟着一步，成天笑小心翼翼地跟着这团黑雾继续朝前走。 其实这黑雾就相当于一个“黑魔法导航器”，成天笑长出一口气，是阴差阳错地把自己的仙气吹进去了，他在念了个指令，这“导航器”读取了地图上的信息，就开启了导航模式了。 大概走了不长的距离，这个团黑雾突然迸发出一个灿烂的金光，然后跐溜一下钻进了成天笑的口袋。 “欸？” 没了这黑雾，周围突然漆黑了。刚才虽然也黑，但不至于漆黑。成天笑不用想也知道，前面一定有事。 他将身子稳稳当当地铆在原地，等着前面的动静。 等了半天，没动静。于是他慢慢蹲伏下来，手掌轻轻地触探地面。奇怪的事情来了，他摸到的是石缝。按照前面的规律，此时他应该还在山脊上打转，脚下是圆石头路。但现在他摸到的石缝棱角平滑，明显是经过打磨的。顺着石缝摸索，可以摸到很规则的长方形构造，大小就和砖头的一个长侧面一样。也就是说，现在脚底下的路，一定是用和砖头差不多大的石块铺出来的。 他又把地图拿出来，白纸一张。 “忘了它被吃了。”成天笑把纸卷起来又塞回袖子。对着黑咕隆咚的四周想了想，拍拍黑雾躲进的口袋： “哎，你这事可不地道。前面有啥好歹给个指示啊。” 说完了这话，黑雾飞出来，在他头顶盘旋了一下，一些朦胧的雾气飘下来，随着雾气的翻滚，成天笑被过裹进了一个梦境。 ………… “这不对，为什么是这样……这和雀神陵墓有什么关系？” 成天笑从梦中惊坐起来，甩着脑袋，像是要忘掉这个梦似的。黑雾在旁边晃动，好像很调皮。 猛然间一抬头，成天笑呆住了——墙上有火把。 (本章完) 第10章 雀陵孤村 第10章雀陵孤村 成天笑从梦中惊坐起来，猛然一抬头，不由得心中一惊——他看到对面的墙上竟然点着火把。 整个环境都被火光照亮，可以清晰地看到脚下的小格子地面，以及拱形的墓道。 火把不多，只有两根，一边一个插在墙上。后面更深的地方有没有不知道，都被黑暗吞噬了。 成天笑站起身来，面前是一道——或者说一堵——石门。 其实刚才那黑雾不往前带了，可能就是因为这有一道门，但由于环境太过黑暗，成天笑也没想那么多，所以没注意到。 这石门一看就知道不是一块普通的石板。它的质地与周围不同，它是一块光滑的青石，青色很重，像是一块深绿色的巨形翡翠。门上雕刻着许多莫名其妙的花纹，由金属、麻绳和木屑嵌错而成。整体上看，是一只鸟，在这就应该是一只朱雀。爪尖和喙是由金属嵌错，火把的光在金属的边缘亮着晶莹的光芒。朱雀的身体则是由木屑和麻绳经过编织之后嵌入的，非常巧妙地将羽翼和尾巴的样式编织出来。 “天狼神……一只狼埋头编麻绳的样子，呃……”成天笑摇摇头，“难以想象。” 就在这时，那团黑雾忽然飘到他的面前。 “嗯？” 成天笑没明白怎么回事，那黑雾“噗！”地一声扣在石门上，接着变成了环状。随着这环形逐渐展开，环形的中间，在石门上打开了一个洞。洞对面很宽敞，由很多圆的石柱，每个柱子都有火把。 不用想也知道，这就是专门给自己开的。可是他不明白，这雀神陵墓完全就没有阻碍，也没有机关陷阱，这一切到底是意欲何为呢？哪怕连个保护都没有，反而是这么被一路带到里面。 成天笑回过头向身后望了望，思前想后，此时此刻也只能穿过去了。他把翅膀和金枪两月戟也都召了出来，无论前面遇上什么，好歹手头有个防身的。 当翅膀打开的时候，银光与金光立刻把墙壁火光前后十余米远的地方照得炽亮发白。当然，这只是瞬时的光芒，当魔法能量稳定之后，强光便收了回来。 成天笑高抬起腿，迈过“门槛”，可以很明显地感觉到一个阻力，仿佛穿透了一面水墙。看来这门不是被掏了个洞，而是虚化了。当他的最后一缕光芒也跟着身体过了门之后，黑雾“噗！”地一声收缩回来，形状弹动着，像失重状态下的水珠。 黑雾的状态吸引了成天笑的注意。黑雾往前飘，他的目光就跟着黑雾一点点转过来，有点出神。就这么看着看着，转正了脸，紧接着他就一个激灵骂出了声： “哎我这……！” 眼前，火把光中，不远处一团黑漆漆的浓烟烟正排山倒海地涌过来。 成天笑下意识地想转过身想往后撤，可身后的石门根本打不开。他靠在墙上，握着金枪两月戟，两眼瞪大了看着这滚滚浓烟，心中道一声：“要完！” 可就在这个时候，成天笑看到在黑烟之中，有一艘船。这艘船，他见过，就在刚才黑雾给自己的那个梦里。 ………… 成天笑迷迷糊糊睁开眼，四周一片薄雾。像是秋天里的清晨，天刚蒙蒙亮，夜晚的薄雾还没散去的样子。 自己正坐在海岸边，海面很静，没有浪。只能看见海水高一下低一下的洇上来。 往前不远处，在薄雾中若隐若现的，有一条长桥，桥边停着一条乌篷船。 成天笑站起来走过去，发现长桥上站这个人。这人背对着自己，听见自己来了也没回头。走近了一些才发现，这人背上有龟壳。一见这龟壳，成天笑立刻想到了一个人——浑水圣，龟神武天盖。 “咳！咳！”成天笑清清嗓子，那人明显动了一下，但还是没回头。成天笑便问：“那个——您是——？” 他一说话，那人转过身来了。戴着兜帽，看不清脸。身上穿着灰不灰黑不黑的破烂袍子。手里拄着个锈迹斑斑的灯柱，灯柱顶上有个钩子，钩子下面挂着一盏吊灯。灯里烧着蜡烛，烛色昏黄。 “你是谁？从没有人和我说过话。” 那人反问了成天笑一句，声音涩哑至极，就好像被人掐着脖子把声带抻出来，用刀刃磨着发出的声音似的。把成天笑听得是浑身难受，鸡皮疙瘩掉一地。 他忍了忍，定下心神回答道： “我是成天笑。” 那人没回答，雕塑一样杵着，连吊灯里的烛光都不动。等了半天，成天笑觉得可能得提一下自己的前世，于是又道： “我是斯图雅特。” 听到这个名字，那人动了，吊灯晃晃悠悠抖落一粒锈渣。 “你怎么会来这里？” “我不知道，这是梦吗？我刚才还在雀神陵墓里。” “梦中人怎会觉得自己在梦中？人类有三万年寿命，我将带着亡魂渡往彼岸。” “三万年？怎么可能？可这和雀神陵墓有什么关系？” “斯图雅特，我不能带你走。你回去。” 那人根本没回答他。 “等等！彼岸是哪里？” “世界尽头。” 那人说着话，一挥手，薄雾就渐渐浓了。 “哎别急啊，你是谁？你是龟神武天盖吗？” “我是迷途海摆渡人。谢谢你和我说话。” 随着话音飘飘落定，薄雾越来越浓，视线被乳白色浸满，接着眼前发亮，再一睁眼，成天笑醒过来了。 ………… 谜道中，成天笑面对滚滚浓烟，正不知所措。只见浓烟中突然出现了那条小船。船头上方刺出一盏黄光。 “欸这不是……” 成天笑就看到，在小船靠近的时候，一只手从浓烟中伸出来。他知道这是之前那个“迷途海摆渡人”来搭救自己，于是伸出手抓上去。 可是刚把手伸出来，忽见得金光绽放，瞬间就驱散了这滚滚浓烟。 望向金光，成天笑看到有两个人站在不远处，其中一个手里拄着根法杖。金光收成一束，最后退回到法杖中。同时还看到低处有一只熊。 “师父？” 看身形看不出来，但成天笑认识那头熊，有白熊陪着的，一定是师父。但是旁边那个是谁呢？正猜着，旁边那人说话了： “哥，你没事？” 说完这话，那人直接就跑了过来。 “东阳？怎么回事？” 都不用看脸，瓮声瓮气，听声音都听得出来。成天笑还想问，熊神过来抓住二人肩膀： “闲言少叙，此地不宜久留，快走！” 说完，一缕彩色的光芒从头顶飘过，待光芒消退，三人便已经从陵墓中消失了。尘封万年的雀神陵墓又重归平静了…… 出离了雀神陵墓，熊神并没有带他们回观山观海观山海之地，而是落在了之前的那条河谷上。 这时成天笑注意到熊神的呼吸有些急促。 “师父怎么了？” “雀神陵墓的黑魔法气息太浓了，刚才一进一出几乎耗尽了我的法力。我们得找个地方休息一下。” 听师父这么说，成天笑想到了之前自己拿书的时候念错的那个咒语，于是把情况与师父说了一遍。熊神笑了笑，说： “那就是传送法术，要不是黑魔法太浓的话，你念完了就应该已经回到宿舍了。但是这个法术只能把你送到你曾经去过的地方。” 听完师父的解释，成天笑点点头，看来自己又会了一个。 抬头再看天，已经不是那么的黑了，而且东方亮起了启明星。 “看，启明宫。”熊神指着启明星说。 成天笑看着启明星，忽然问： “朱雀在南方，为什么宫殿在东方呢？” “她会随着施法而变身。有时候是朱雀，有时候还会是金乌。不过一般情况下，她是一只孔雀。雀神实际上说的是孔雀。” 这时候陆东阳跑过来，指着河谷上游的方向边跑边说： “师父，那边好像有人家。” 熊神顺着陆东阳手指的方向望去，果然，可以很清楚地看到，在山坳里有一些不太自然的微红的光芒，光芒中升着袅袅炊烟。 但是熊神多了个心眼： “现在几点了，我怎么觉得现在起炊烟有点早呢？而且这季节，应该不至于生火取暖？” 成天笑却说： “一般的人类应该不能把我们怎么样。先去看看，万一人家只不过是过的有些与众不同呢。” “那走。” 熊神歪了歪脑袋，身后传来一声白熊的低吼。 沿着河谷的岸边往上游走，越往上，脚下的踩着的就越像条路了，甚至出现了刻意铺垫的石子。 走到近前，他们才发现，这不是一个普通的村子。村头有牌坊，地上是砖铺的地面。但是这砖，别人不认识，成天笑可认识——和雀神陵墓里一样。 陆东阳仰着头读出牌坊上的字： “雀晓天开。” 成天笑听了也看： “那叫‘开天晓雀’！古代人都反着写字。” “噢。”陆东阳点了点头，又长知识了。 熊神也看了一眼： “这里的雀，应该就是指的雀神，咱们来对地方了，进去打听打听。” 说着，熊神收起法杖，把两手一背，走进了村子。白熊跟在他身后，成天笑和陆东阳分别跟在两侧。 他们选中了最近的左手边的一家。这一家有院子，但没有院门。他们就直接来到了房子的门前。 “哐……哐哐！”熊神叩响木门：“有人在家吗？” 没动静。 大家注视着木门，周围的环境也渐渐沉寂下来，却有一丝恐惧的气氛渐渐升起。成天笑在一旁不禁打了个冷颤，目光从门板游离到旁边的墙壁上。看上去，这是用掺杂着枯草的泥土结结实实工工整整夯成的墙壁。但是墙角由于年久剥蚀，露出了里面的石块。 接着，成天笑又看看“院子”里的其他东西。赶巧他就看到了角落里的一面暗红色的小幡。 这小幡也就一人高两肩宽，上面似乎有一些乱七八糟的符号和图案，由于光线昏暗，大家一直都没有注意到。成天笑感觉不太对劲，忙叫旁边的师父： “师父，那是什么？” 在成天笑开口之前，熊神心里就一直犯嘀咕。于是把一丝金魔法轻敷在耳朵上，希望能从门缝听到一些里面的动静。但是一片哑寂，什么也没听到。感觉上就像是从古至今这屋就没有人住过。听完了他又拿眼睛看，透过门缝，他看到了房子的里面——空无一物。但是地上有许多暗红的条纹，虽然看不见整体，但无论是年久失修形成的裂痕还是什么人刻意画上去的，总之是能看到有条纹。而偏偏在这时候成天笑问了这么一句，让熊神也心中一惊。 熊神以见那小红幡，脸色之难看不亚于听了那摆渡人的声音。与此同时，白熊伏在三人前面，发出极其细微的低吼。 看师父这状态，成天笑也慌了： “师父啊，到底怎么了？” 陆东阳就更慌了： “师父你看见啥了？” 熊神没搭理他们俩，在夜色中瞪着四周看了半天，才压低了声音念出一句： “这村子有问题。是守墓人。” “守陵人？”听到这个名字，成天笑一下子想到了之前那个“迷途海摆渡人”。他想问问摆渡人的事，但师父继续给他们讲起了守墓人的事： “这个村子的布局是一座隐形阵，那面暗红幡上的符文就是隐形咒，这隐形阵是专门给守墓人准备的。守墓人几世几年都住在这村阵里，虽然日常起居和常人无异，但是当雀神陵墓受到威胁的时候，蕴藏在雀神陵墓以及这个隐形阵中的黑魔法就会灌注到守墓人的身体里，把他们变成扭曲的黑魔法生物，直到威胁破除，他们才能恢复原貌。” 成天笑想了想，说： “听起来很强，但我们为什么要怕？” “刚才是我们进了雀神陵墓，所以守墓人的目标就是我们。而现在，我们就在这隐形阵里，简直是自投罗网。” 成天笑听完更纳闷了： “可我们又不是来盗墓的呀！” 话还没说完，一个影子在院门口处闪了一下。 陆东阳哆哆嗦嗦地说： “师父……不……不是错觉？” “应该不是。” 师父刚说完不是，成天笑和陆东阳同时听耳边“刺啦”一声，接着眼前闪出一张皱痕堆砌的阴森的笑脸。 “哎呦！”二人同时喊了出来，咣当坐在了地上。 “嘿嘿嘿嘿……” 熊神看到一个小老太太出现在面前，佝偻着，侧抬着脸冲自己笑。虽然笑得和蔼，但在这环境里，听着就是毛骨悚然。就连熊神自己也很明显地哆嗦了一下。 熊神定了定心神，对老太太道： “你是不怕我，还是不认识我？” “‘怕’？我一个老太婆，无牵无挂，生死于我何干？我不知你们是何方神圣，但知你们并非穷凶极恶。” 听着这一问一答，成天笑和陆东阳也就不那么害怕了，站起身来看着老太太。刚才面前闪过的那张脸就是这老太太。 “吓到你们了，抱歉。我也是在这苦守多年，实在无以为乐。” “哎我们……” 陆东阳想说什么，旁边成天笑从后边隔着师父拉了他一下： “啊，没事，这——尊老爱幼嘛，奶奶您高兴就好，高兴就好。” 成天笑其实也不是刻意地尊老，他是姥姥跟姥爷给带大的，所以从骨子里见了老人就亲，而且听这老太太说的，感觉还挺可爱。虽然刚才自己又差点被吓得把心啐出去，但现在不害怕了，那劲也就过去了。 熊神问老太太： “老人家，您可知道这山——” 话说一半，熊神把话音拉长，手指着刚才雀神陵墓所在的山，意思就是你要是知道就给解释解释。 “你们不是刚从里面出来吗？” 熊神听了两手一拍，然后摊向两边： “可我们的目的没达到啊。” 听完熊神的话，老太太笑了，转过身拄着拐杖，碎步走出了院子，却在篱笆外停下来，看着几个人： “还不跟上？” (本章完) 第11章 老妪往事 第11章老妪往事 村子里住户并不是很多，算下来也就那么几十户。但是在老太太的带领下，几人在村子里不知道拐了多少个弯，还没走到。而且这天越走越黑。 成天笑感觉不太对劲。思前想后，忽然问了一句： “现在是几点了？” 老太太回答了： “现在没有时间。法阵被启动了，这里的时间就会停止。我现在带着你们走过的，是破阵的路。” 听了老太太的解释，成天笑不说话了。 之后又拐了几个弯，陆东阳可忍不住了。个子高，身子也胖，平时运动不多。今天一天走的路能赶上以前一年的量了。都不用他说话，听他呼哧呼哧的声音都知道累够呛。 “奶奶，咱还得走多远啊？”陆东阳开口了。 “前面就到了。”老太太往前指。 顺着老太太指着的方向是一个上坡，上坡顶部正有一座小房子，没有左右邻居也没有院子，就孤零零地站在两座山的夹缝中。与此同时，太阳出来了，正好衬在房子背后。整个房子就在逆光中变成一个黑暗的轮廓。 走到近前，在柔和的晨光里，墙壁上岁月的疤痕依稀可见，在老太太拉开木门，吱呀呀咣当，木门撞在墙上。成天笑哆嗦一下，生怕这房子直接被撞散了。 老太太朝着屋内轻轻咳了一声，屋子里立刻亮了起来。 “进来。” 说这话的时候，陆东阳两手拄着膝盖，呼哧呼哧地才爬上来，白熊还跟在后面拿鼻子顶着他的屁股帮他往上爬。 不过陆东阳注意到了老太太刚才咳了一下，所以上来之后问了声： “屋里是声控灯么？” 他能注意到这个也不奇怪。陆东阳家里的老公寓楼是观山观海观山海之地最早的一批公寓楼，每单元每一层都安装了先进的声控灯。而成天笑家的公寓楼建的更晚一些，用的都是红外触碰开关，所以陆东阳极快地察觉到老太太家里安的是声控灯。不过陆东阳并没有做更多的思考，而他本来说话就不清楚，再加上刚才只是嘀咕，就更听不清了。熊神没当回事，可是成天笑知道，毕竟这声音都从小听到大了。 成天笑听完走心了。他想到了这老太太一定是会法术的，之前在雀神陵墓的大蜘蛛和黑雾，还有这老太太，都在带路，而且都表现的十分友善的样子。说他们是“引路人”没错，但到底是引到出路还是引向陷阱呢？ 成天笑在这开始就留了个心眼。看着师父和陆东阳都进去之后，他小心地迈过门槛。门槛中间日积月累地已经被磨得凹陷下去，仿佛铡刀的底槽。他激灵一下忙把门外的腿收进来，仿佛真的有一把铡刀正闪着凛凛寒光摇摇欲坠。但是他没有把门关上，而是故意把门又向外推开了很大的角度，这个动作被老太太察觉了。 老太太笑着对他说： “小伙子，把门关上。” 尽管表情很是和蔼可亲，但在成天笑看来却十分诡异。他心里想着：老太太是守墓人，从师父之前的描述来看，她只是一个受到黑魔法诅咒的凡人，并没有什么可以与神对抗的力量。于是成天笑把手背到身后，轻拨手指，身后的门便飘飘乎地关上了。老太太还是那般和蔼地笑着点了点头。其实，成天笑是做了个把门关上幻象，真正的门，并没有关上，而是留了条缝。他想着万一这是个陷阱，自己也好能出去。不至于像之前在雀神陵墓里那样，面对滚滚浓烟涌过来，连个逃生的门都没有。 成天笑在这故意耍了个小聪明。如果他直接这么做的话，老太太肯定要查看一下门关没关好。老太太有多深的法力他不知道，不确定自己的幻象会不会被发现。所以他先不关门，让老太太注意到而让他把门关上。这样老太太从心理上一定觉得他会把门关上就不再检查了，自己就可以钻这个空子了。 熊神显然也着急，都没等老太太坐下就问： “现在你该说说关于那座山的故事了？” 老太太停了一下，像在犹豫，但还是开口了： “其实，我只是个过客。这座山，是一座陵墓，那一年，我还是个姑娘，虽然还是这间房，却远在他乡。” 熊神一听，纳闷了，便问： “嗯？这怎么理解？” 成天笑听了也看了看老太太的房子。自己面对着的墙左下角有一张石头砌的炕，炕上铺着几层蓝色到底褥子，没有床单。褥子的白边都发黄了，尤其靠近中间的部分甚至是褐色的，而且都磨破了边，看来老太太经常坐在那里。被子是红色的，但已经旧得颜色发暗了，整齐地叠好了挨墙放着，顶上放着枕头，枕头可能也是红色的，但现在已经黑了，中间映着高光。 墙右下角是灶台。也是石头砌的，里面有一口漆黑的锅。但是这锅特别精致，锅边还刻着符文。锅边朝外的一侧被磨的发亮，泛着紫红色的光，看来是一口铜锅，而且铜的纯度不低。锅盖虚掩着，也很精致，上面浮雕着些花纹，边沿有毛边，可能是用来做高压密封用的。这样的话，锅盖应该也很有分量。从虚掩着的地方，伸出两个把，不知道是什么工具，推测应该是炒菜铲子或者饭勺。不是木柄，绑着皮革，还挂着短穗。锅四周摆着各式各样的佐料瓶，就这些佐料瓶，成天笑一眼就认出来，是神天国的东西——它们都是白瓷器，白釉上用青釉写着神天国“神”字的符号。 除此之外，就是这张大方桌了。桌子是木头的，原本的棱角都被磨圆了。看起来最初的桌面应该是棱角分明的长方形，短的一侧只能坐一个人，长的一侧可以坐三到四个人。但好像没那么多凳子。师父坐在中间，陆东阳坐的靠里一些，自己坐在门前，左边还有一把凳子，老太太站着。成天笑低头看了一眼，隐约看着对面好像还有两三个凳子的样子。 成天笑又看看四周的墙，墙上颤巍巍地挂着一些稀奇古怪的纺织刺绣，有蓝绿的，有蓝红的，也有七彩的。形状也各式各样，规则的有圆形方形六边形，不规则的那些也不知道像个什么，但每个挂着的刺绣上都只有一个形状，没有分开的。忽然，他好像意识到了什么，数了一下，八十八个。成天笑就明白了——这是八十八宫的星座图。 这些东西说是挂在墙上的，却看不出是怎么挂上去的，没有钉子没有绳子，像是被吸附在墙上。每件纺织品背后都蔓延出裂痕，有的是很细的一条缝，有的很粗，甚至能看到外面，就像是被砸裂的一样。 老太太笑了笑，拉出一把凳子坐下来： “我知道你想问什么。没错，这房子是被搬过来的。” 听到这成天笑明白为什么这墙上能有这么大的豁了。 “虽然我只是一介平民老妇，但是和他在一起大半辈子了，多少见到点你们这些小伎俩。”老太太说着话的时候看了成天笑一眼，“不过我也认得你们所使用的法术，必定不是出于恶意，更何况，我这一把行将就木的年纪，死不死有什么大不了的。” 熊神也看到老太太的眼神了，一看成天笑，就觉得成天笑好像心里有事，回头看门口，看到门框上有个幻象术，心里就明白了。于是偷偷从底下掐个法术，把门关上，并把成天笑的幻象术给撤了。 成天笑有点不好意思了，看来刚才自己的那点小聪明都被这老太太给识破了，顿时觉得一股热量从脖子根开始往上烧。不过老太太并没有继续纠缠这个事，而是开始讲起了自己的故事。 “我原来的村子虽然偏僻，但是接近人世，经常有办案的差人经过，以前还好，直到有一天，从镇子上来了一个女警官。她虽然面容姣好，但没什么好心肠。每次来都要我们好吃好喝地招待，直到有一天深夜，那女警官办案归来留宿在我家。我知道她的脾气，只能把我的炕让给她。可是你们也看到了，我家就这么一个炕，给她了，我就得打地铺。她还嫌炕硬，被褥脏。骂了半天，我也没吭声，后来骂困了就都睡了。本以为过了今晚就没事了，可就在早上，大概黎明时分。我迷迷糊糊醒来听外面有很大的风声，炕上没有人，那女警官抱着被子正缩在炕底下。” “嗯？”熊神听到这疑出一声，老太太就停了，“啊您继续。” “她的眼神有点恍惚，看来是被吓坏了。我问她怎么了，她也不说。我推门看外面，就看到，有两股旋风正在村子里。就在这个时候，那女警官从后面把我拽开，然后关上门靠在门上。她力气特别大，我被她拽开之后摔在地上，头撞在了什么地方，可能是炕，就昏过去了。” 熊神又问： “您刚才说两股旋风？是不是一黑一白？” “是黑色和白色没错，但不是一黑一白，有时候是两种颜色交叉着，但无论怎样都是两股。 “哦……那——那之后呢？” “那之后，那个女警官就在村里的路边游荡，眼神发散，蓬头垢面，整天念叨着什么‘黎明圣母，雀神启明’之类的话语。但也不是每天都能见到她，不知道她去哪，也没人关心她去哪。我们都以为真的有什么所谓的黎明圣母在那一晚替我们来惩罚她，于是从那天起，我们也开始供奉这个黎明圣母，但是我们不知道这个黎明圣母长什么样，既然提到了雀神，我们就照着孔雀的样子做了一尊大雕塑放在村子中间，每年的那一天都去祭拜。” 熊神点了点头说： “看来的确是她！那两股旋风，是雀神的武器，一把是黑魔法，另一把是堕落的金魔法，原本是金色的魔法能量由于受到黑魔法的腐化而变成苍白色。” 老太太听了熊神的话，表情忽然就严肃了起来，眼中明显闪过一丝敌意，而且这敌意中更多的是恐惧，她看看熊神又看看左右的两兄弟： “你是什么人？你们到底是谁？” 老太太的声音有些颤抖。 熊神摇摇头：“你不用怕我们，我们不是为了伤害谁而来的，你也一定有信任我们的道理，不然不会冒然把我们带到这里，又说了这么多。” 听了这话，老太太的神情明显缓和了。熊神低着头看着桌子上的木纹，摸着木纹继续说： “看来当年……是她惊动了守墓人。” “是的。”老太太说，“当时我们都以为是神灵保佑，直到后来，那个女警官消失了很长一段时间。再出现的时候，已经恢复正常了，她又到我家借宿，她没有抱怨什么，但住了好几天。接着，他来了……” “谁？”熊神师徒异口同声地问。 “就是你们口中的守墓人。他带着一只蜘蛛，我记得很清楚，当时把我吓坏了，那蜘蛛特别大，我也不知道该怎么说它的大小，只记得它后面的肚子进不来这间屋。” 这时候陆东阳问了一句： “比这屋子都大么？” “不，只是比我的门框宽。” 陆东阳听了看看门： “那也不小。” 老太太继续说：“那人向我打招呼，和我说了很多话，但那女警官一直躲着他。我感觉有点奇怪，以为他们是两口子吵架了，就可以把他留到我家住，我去了别人家。可是第二天那女警官就离开了。” 老太太说完，停下来歇歇嗓子，熊神便插了一句： “我一直以为你是守墓人。” 老太太摇摇头。 “他后来帮了我很多忙，渐渐地我们就产生了感情，最后就在一起了。” 说到这，老太太明显很幸福地笑了起来。 “然后你们就搬到这里来了？” “对，直接把房子都搬来了。他还把这里装饰了一下。”老太太说着看看四周墙上，熊神也跟着看，看到灶台之后，似乎明白了什么，点了点头。 “后来还发生什么了吗？”熊神问。 “之后很长时间我们就生活在这里，直到有一天我去山里找他。在半路看到一个衣着怪异的女人，我可以很清楚地认出，她就是那个女警官。可是这么多年过去了，她还是十年前的模样，哪怕一根皱纹都没长。你们也许会觉得我这话有点夸张了，但在之后的几十年里，我总能看到她。尤其最近，我已经老成这般模样，她却一点没变。” “那女警官不是人！”熊神腾地站了起来。 “您不用这么骂她。” “不是，我是说她不是人类，而是其他的另一种存在。” “哦，其实我早就感觉不对劲了。而且每一次那女人出现，山里都会出现黑白旋风，等他回来我问他怎么了，他说是黎明圣母离开大山出去办事，圣母出山时就有旋风出现。” “你们没有孩子吗？”熊神问道。 “有。”老太太说，“我生了一对双胞胎，一男一女。他说守墓人传男不传女，让我把女儿寄养到城里去，而且永远不要让女儿知道自己来自哪里，更不要知道自己是黎明圣母守陵人的后代，让她自己去过正常人的生活。” “那您的儿子呢？”熊神问道。 “死了。”老太太轻轻叹了一口气。 “死了？”师徒三人同时瞪大了眼睛。 “是的，就是有一天，那个女人又出现了。接着，就在晚上，他抱着我们儿子的尸体回来了。说是儿子不敬，圣母动怒把他的灵魂带走了。” 熊神摇摇头： “这不可能，雀神不可能做这种事。” “我也知道一定不会是圣母所为，而且我们的儿子也是他的唯一传人，他既然这么说了，就一定有他的这么说的原因。” “也就是说，现在雀神传人就只可能是您的女儿了。” “对。” “您女儿叫什么名字？” “朱晓云。” 成天笑听了在一旁忍不住接了一句： “我的天，这名字遍地都是。” “我们在哪可以找到她？”熊神问。 老太太摇了摇头： “能告诉你们名字，就已经是我对你们最大的信任了。” 熊神想了想，说： “老太太，从头到尾您都没提守墓人的名字，说明您不知道他的名字，那——您的闺女为什么姓‘朱’呢？” “这很简单，他带了一只蜘蛛，总不能拿‘蜘”做姓，所以取了’蛛‘字，去掉偏旁成了‘朱’。” 熊神摇摇头： “老太太，您口中的‘黎明圣母’，她叫朱天籁啊。” (本章完) 第12章 传世双扇 第12章传世双扇 老太太听了熊神的话，沉默了。她看着熊神，蜡黄的眼白缩在干枯的眼窝子里，像有无数疑问，却又不知从何说起。 见老太太不说话，熊神又张口了：“不知道你家男人有没有向你提起过一些很久很久以前的故事，比如沙漠之都，比如启明宫，比如奈瑞阿城、苏舍沙斯城、汜澜城……还有一些古神，比如命运之神霍玛利安、善恶之神彻特斯、轮回之神贝卡星辛……” 熊神在说的时候，眼睛紧盯着老太太，观察她表情。但是老太太的表情已经凝固成了皱纹，即使可以看出有很多的微表情，但都被皱纹干扰得十分复杂。 可是有一点不会错，那就是老太太的呼吸开始乱了。 “不要说了！”老太太突然打断熊神。 熊神没搭理她这句话，继续说： “四宿星宫，我想这个词语您的男人没少提起？梵墨天城青龙宫龙神，苏舍沙斯城白虎宫白虎神，汜澜城澄海寺龟神、药皇院蛇神，最后，就是你的‘黎明圣母’，谷萨城启明宫雀神，对？” 熊神越说，老太太越紧张，甚至都站了起来。末了熊神的话说完了，老太太都已经站直了。脑门子上也渗出了汗，沿着皱纹纵横在脸上。她沉吟良久，才又坐回凳子上，口中长长的说了一声： “对——对。” “我们是来寻找雀神遗物的，包括她的神器与她的力量。所以一定要找到守墓人。” “就从我这座房子旁边的这座山上，有一片城市废墟。他说那是汜澜城。” 听了这话，熊神心里头不由得打了个问号，想要皱眉，但眉头只是轻轻攒了一下就放开了。 “谢谢。” 熊神一拱手，礼貌地微笑着点了点头，带着两个徒弟和白熊转身走出门去。 关上门，天已大亮，彻夜未眠的兄弟俩同时张大嘴打了个哈欠，成天笑可能把嘴张得太用力，眼角渗出两滴泪水，陆东阳也是两眼爬满了红血丝。 突然身后传来一个什么东西倒塌的声音，回头一看，身后空无一物。地上连个地基的印都没有，就好像这里从来都没有存在过一座房子。 “这怎么回事？” “隐形大阵，它隐形了。” 熊神抓着成天笑和陆东阳想来个原地起跳直接飞上旁边的山顶看看那汜澜城，可是抓住他们刚把起跳的劲铆上，脚底下的大地突然升了起来。 “师父，这怎么回事啊？”成天笑一手抓着熊神，另一只手伸平了晃来晃去保持平衡。 熊神一句话也没有说，努力稳住身子。陆东阳都懒得站着，一屁股坐在地上，稳稳当当。 过了一阵，地面升到山顶，山谷就变成了山脊。但是四周根本没有城市也没有废墟。 陆东阳在地上问了一嘴： “哪有汜澜城啊？” 成天笑朝四周看了看，山峰不少，但都很低，仿佛脚底下这个是最高的山峰了。可是视线所及，根本没有城市废墟的痕迹。猛然间一抬头： “师父你看天上！” 听成天笑这么喊，他们一抬头，只见天空中，正飘着一座山。 成天笑忍不住叹了一声： “怎么有这样的山？” 熊神想了想说：“汜澜城不可能飞到天上去，这应该是蜃景，真正的山应该在这附近，也可能需要等时机，我们先歇会，吃点东西。那个——天笑，你不是会隔空取物了么，你给弄点吃的。” “别介师父，我那个您也说了，只能从我去过的地方拿，我去过的有吃的的地方，就只有超市小卖部了，你这不是让我偷嘛。” “可不就是偷咋的？” “啊？”成天笑一听愣了，师父这是叫我去偷别人家的东西啊？ “我是神，我让你偷，说明这里头有因果。只要你这手伸出去，偷到谁家，那是说明这家人亏了心了，要么就是结了神缘没还愿的，你明白不？” “呃——噢……好像——好像明白点。” “你可别自己闲的没事就去偷去啊，你现在可不是神，等你成神了你再偷去。” 旁边陆东阳开口了： “师父咱能不说偷吗？” “哎你快弄点来把，我都饿了。” 成天笑也没拿太多，分着从各个超市都拿了点面包果汁什么的，还从肉铺给白熊拿了两大块腿肉。白熊可开心了，呱唧呱唧吃得喷香，把这仨人给看馋了。 吃着唠着，时间渐渐的就到了正午了。在几个人没注意的时候，天上的太阳，一点点地和天上那座山重合在了一起。 就在整个太阳都被山挡住的时候，突然南方群峰突然出现一座极高的山，比脚下这个还要高。这山又高又大，好像升起一座大高原。山顶绽放出七彩的光芒。 “嚯！来了来了！”成天笑一个激灵站起来。 光太刺眼，三个人抬起手挡着都不够，还要侧着脸眯着眼，才能稍稍看见些。 熊神都没怎么看，大概确定了一下位置，拉起两个人就飞： “肯定在那边了，带你们过去。”但是没到山顶，而是又落在了山脚下，“不行，上头还是有阻力。拉着人上不去，得你们自己飞。” 说完熊神也没管他们，自己一窜，跟白熊一起就飞上去了。 成天笑看着师父一眨眼已经变成了个黑点，看来想要追上去必须飞起来了，但是旁边还有个陆东阳呢。 “东阳，你会飞么？” “我不会。” 陆东阳回答的很痛快，但成天笑就为难了。 “没事儿，哥，你去帮师父，我在这等你们，这地方肯定不会有事的。” “有事儿没事儿的不说，把你扔这山沟里——你会点什么法术吗？” 陆东阳摇摇头。 “那师父有没有给你什么东西防身？” 陆东阳又摇摇头。 “哎呦——这——”成天笑一时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哥你快去，师父能掐会算，带我找你来的时候他就知道你有危险。如果一会我也有危险的话，师父一定会知道的！” “啊，这样啊，那还行。那——那我就——上去了啊？” “去，哥。” “那得了，你正好歇歇脚了。” 说完，成天笑振翅而飞。陆东阳只见到银光铺落，接着有一个猛烈的冲击推过来。等站定再看，哥哥已经消失在眼前，比师父熊神飞的还要快。 ………… 成天笑一个起跳飞上半空，接着在空中翻了个身，两翼用力卷起空气向下抛，形成一个类似空气炮的反冲力，借着反冲力又猛地向上蹿，这样反复几次，便高过了四周的低一些的山峰。 飞到这样高的地方向下看，视线所及尽是苍松翠柏。如一根根密密麻麻立在针板上的钢针。晒得发白的圆形巨石在钢针中趟开一条蜿蜒的小道。 他忽然纳闷，之前师父演示的汜澜城旧址明明在河谷里，怎么隔夜又飞到山顶了呢，难道这些都是雀陵的“疑冢”么？ 这个时候，太阳已经从天上那座山旁边出来了，七彩光也消失了，但是这座山并没有消失。 最后一蹿的时候成天笑没有估算距离，直接超过了山顶，他看到了山顶上白花花的一个马蹄形的建筑群，开口朝向外面的大海。 “汜澜城还真在这！” 成天笑在空中一个转身俯冲了下去…… 熊神没有管身后的两个徒弟，他以为汜澜城遗址只会在山挡住太阳的一瞬间才会出现，所以心里着急。腾地一下就蹿上了山头，这山头是一片极其广阔的平顶山，广阔到几乎可以成为了一座平原，视野所及尽是白色的残垣断壁。 白熊走到一面半人高的断墙下，低头洗嗅着墙脚布满清晨潮湿气息的泥土。 熊神轻抚墙头，坐在一块石头上，面对一片废墟，不由得心生感慨： “汜澜城……六十万年了……” 正当熊神低头神伤的时候，一个声音突然从废墟间传出来： “阔别已过数万载，重逢只余残断矮。” 这声音越过墙来，绕进耳廓，再一次拨动起熟悉的频率。很柔，但不是女性。 熊神愣了一下，口中下意识地念出了那个沉默六十万年的名字： “佘动川？” “哈哈哈哈！北极星大人，眨眼已经六十万年了啊！” 循声而望，一个身穿白色长袍的身影从断壁残垣中走了出来，脚步中伴着嘶嘶的蛇信声。这时候别说熊神，连白熊都站起来了： “蛇神！真的是你？！” 那个白色的身影——蛇神——走到了熊神贝卡星辛面前，双手抱拳深施一礼：“别来无恙啊大人。” “蛇神你……你还活着？” “我们蛇类的生命力可是非常顽强的。” 蛇神礼毕伸出他那布满白色蛇鳞的细手，从袖子里拿出一把折扇，打开。连扇骨带扇面都乌黑发亮，团团暗影在扇骨左右浮动。 熊神瞪大眼睛盯着蛇神手中的这把折扇：“这……这……怎么在你这？你是守墓人？” “这是黑白风影扇，对？” 蛇神把扇子合上，另一只手从另一个袖子里拿出一把模样差不多，但是颜色青白的折扇，不过他没打开，也没有给熊神。 “我知道你为了这武器而来。” “你就是守墓人吗？” “这里根本没有什么守陵人，是这对双扇。一直以来，那所谓的守墓人都是这双扇变化而成的。扇子里有雀神全部的力量，只是这雀神传人，不知身在何方。” “既然双扇里有雀神的力量，那么这力量一定可以帮我们找到雀神传人。” 蛇神摇摇头，在一块倒下的石柱上坐了下来，然后招招手示意熊神也过来坐。 熊神坐到蛇神旁边：“我们还要做什么？” “熊神大人，时间过了这么久，您是真的老了吗？双扇长子已经被室女宫大天使伊拉杀了。所以雀神传人就只有他们的女儿了。为了确保女儿的安全，双扇一定不会主动带着人去找自己的女儿，一切只能靠我们自己去找。” 熊神点点头：“也对。之前听山下老太太讲到以前的事情，多次提到一个女警官，我就怀疑是伊拉。” “老太太？她自称是守墓人的配偶？” “对。”熊神点点头。 蛇神突然笑了： “哈哈哈……大人恕罪。她是白扇的化身，其实她讲的故事，都是我编的。” “啊？”熊神一下愣了，“真的假的？我一点也没有发现。” 蛇神又叹了一口气： “我实话实说了。其实从你们到这开始，所有的事情，都是我在操控。” “你这是为什么？” “不是我说熊神大人，您是怎么坐上神天国第一把交椅的？” “怎么了？” “现在什么时候了？这是哪儿啊？我手里攥着的是什么啊？你们的出现，我能轻易的就相信吗？我不得用一些手段检测一下你们的真实性吗？” “说的也是，怪我了，这里头合着就我最傻，刚才你出来我都没想你是不是真的。” 蛇神听了刚刚想要说点什么，就听天空中传来一声大喊。 “师父！” 接着，一道银光闪过眼前，耳听“嘭！”的一声，不远处的地上落下一只银翼大天使。 (本章完) 第13章 朱狮初醒 第13章朱狮初醒 蛇神反应快，看见有银光闪过来，就已经从腰里把毒镖捏在了手上。 “什么人？” 说话间一只手已经做好了随时把镖飞出去的姿势。熊神见状忙把蛇神叫住： “莫慌莫慌。这是我徒弟成天笑。是斯图雅特转世。” 蛇神听了，眯起眼睛看着成天笑。缓缓地把左手的毒镖收回腰带上，但右手的还捏着。接着背过右手，在成天笑身边走了一圈。目光时而看着金枪两月戟，时而打量他银色的翅膀。最后才默许地点点头。 “斯图雅特——六十万年前，你的死，震惊了整个神天国。如果你一直活着，世界绝不会是今天的样子。” 蛇神又围着成天笑转了一圈，忽然看着他的眼睛。 “不对，你没有当初的眼神。”说完他扭头看着熊神，“熊神大人，你真的没认错吗？” 熊神摇摇头。 “我也许会看错千千万万个人，但那本《轮回预言》，那本霍玛立安留下的铁皮书不会看错。那金枪两月戟，更不会认错了主人。” “你真的是斯图雅特？”蛇神再一次盯着成天笑，这一声问，像在问他，也像在问自己。 这一次，成天笑的目光忽然就变了，如果说刚才的目光是入鞘的宝剑，则此刻就是宝剑出鞘。 “没错，我就是斯图雅特。” 蛇神轻轻闭上了眼： “如雷贯耳——看来，你们都要回来了。神临纪，神天国，我们的时代，又要开始了。” 说完，他把黑白风影扇递到成天笑面前。 “这就是黑白风影扇，它里面不仅封印着雀神的力量，也封印着她生前的记忆。只有让真正的传人得到它，封印才能解除。你们必须尽快找到，并且保护她，直到封印完全解开，让雀神重生。” 熊神一听，感觉不对： “我们？那你呢？” “我在这里还有些事情要做完。” “什么事情？” 蛇神想了想，说： “其实我也不是很确定。”他看了看成天笑，“你刚才是不是见到一只蜘蛛？那老太太也跟你们提起过一只蜘蛛。” “对。”成天笑答。 蛇神继续说：“你们还记得猛犸神？貉神、羚神、驼神、獾神，他们五个带军西征，最后全军覆没。” 说到这，蛇神目光垂下来，脸朝着一根断柱：“我不信他们全军覆没。尤其貉神在他们之中，以貉神的力量，不可能只跑回来一个送信的。而且在守卫汜澜城和收复金鳞关的时候，那个蜘蛛都曾出现帮过我。我一定要查明真相。” “嗯，也好。”熊神点点头。 这时候成天笑插了句嘴： “我师父有座图书馆，去我师父那查不好么？” 蛇神有些为难地看着他，终于叹了口气： “我还有个人要守护呢。” 熊神看着他，忽然就明白了，笑了起来： “罢了罢了，神也难逃这滚滚红尘啊。” “要是你们找到了雀神，记得告诉我。” “好……” 话说一半，熊神忽然沉下脸，神情极为紧张： “不好，陆东阳！” 都没等蛇神反应过来，熊神纵身一跃，直坠山谷。 “哎师父……” 成天笑刚要追，蛇神从后面拽住他。回过头看，原来自己刚才一直忘了把双扇接过来。蛇神双手掐了个诀，然后立起剑指。双扇便汇成两股光，注入两指之间。接着，他将手指点在成天笑的手腕上，双扇的光沿着布满蛇鳞的手指进到成天笑的手腕里。 成天笑只觉得手腕又疼又痒，急忙抽回来，却见手腕上留下了一对翅膀形状的文身，一只黑翼，一只白翼。 “遇见了雀神传人，双扇就会有感应。你要好生保管。斯图宫主，我们后会有期！” 说完从蛇神脚下冒出一股青烟。等青烟散去，再找蛇神，已是无影无踪。 “等我厉害了，我也玩这个！” 成天笑很不屑地扇开这些青烟，忽然惊了似的一拍手： “呦对了！东阳！” 说完抖开翅膀，纵身腾起，抹头朝山下一猛子俯冲下去。 ………… 成天笑那银色的大翅膀一张开，就把陆东阳羡慕够呛。于是陆东阳也模仿成天笑的样子，两只胳膊在地上东一下西一下地比划。 忽然就有一股诡异的孤风在他脸上抹了一把，之所以叫孤风，是这风来得无头无尾，在脸上抹了一下就没了，像一只无形的手，也像是谁对着自己吹了一口气。而且现在是伏天，天气晴朗，每一股风，不论从哪边吹过来都是热的。阵阵热浪几乎透进骨子里，而偏偏在这时候，那抹了他一下的孤风，是凉的。 陆东阳就觉得这风邪门，但现在光天化日朗朗乾坤，难道能闹鬼？ “这只是回寒罢……” 他嘀咕着安慰自己。但嘴上这么说，眼珠可瞪得溜圆，两只耳朵紧张地听着周围的动静，恨不得生一对兔耳朵。 没有高树低草掩盖的岩石，经过一个晚上，已经完全冷却了下来。夜晚，蒸干的河道里，石头的缝隙间又渗出许潮湿的颜色。而现在，烈日当空，凉爽的气息又逐渐被阳光驱散，高温再一次降临了河谷。 除了蝉鸣，周围静得出奇，打小生长在城市里的陆东阳，时刻都被喧哗所包围着。无论是机械嗡鸣还是鼎沸人声，亦或者鸟儿啁啾。而此时此刻，在这远离繁华的大山里，这从未有过的宁静，不但没有让陆东阳感到身心的放松，反而令他恐惧。他觉得自己此刻就像是坠入了深渊，无处依附。 忽然，在身后传来一声响动，听上去好像是有什么东西以极快的速度掠过地面。陆东阳一个激灵转过身，而就在转过身来脚还没站稳的工夫，就看到几块鹅卵石，像被什么带了一下似的，朝自己右边的方向，噗噜噜地翻了几个跟头。 陆东阳想着电视剧里某某英雄好汉，在深夜里遇到歹徒时，会大声质问来者何人。他也想那样来上一嗓子，可是光脑袋里这么想没用，身体不听使唤。他的眼睛紧张地看着四周，声音卡在嗓子眼里，气息胀在胸腔里大气不敢喘，僵持着一个字也蹦不出来。 就在这时，陆东阳听到背后有一阵急促的沙沙声，声音越来越近，不用想也知道是有什么东西正朝自己冲过来。他猛一转过身，正好和一个长满白色毛发的东西来了个脸对脸。獠牙顶到耳朵根，喘息覆盖了所有的空气。喘息中口臭极重，也不知嘴里存了多少发酵了的猎物残渣。 “我的妈……！” 陆东阳大叫一声，几乎是从原地向后弹了出去，扑通一声坐在了地上，而那怪物根本不给他反应的时间，而偏巧现在又是逆光，陆东阳只看到那怪物一跃就到了半空，在阳光中变成一个漆黑的轮廓，同时一把锋利的镰刀从轮廓中伸了出来。 “刀下留人！” 空中传来师父的声音，紧接着一道红光照在了自己身上。 还没等陆东阳明白，就听到耳畔传来一声低语：“接住我，主人。” 接着，他甚至还没有想好要不要听这个声音的，双臂就不受控制地抬了起来。 “呼！”的一声，一把巨大的黑红的折扇翻滚着飞过来，被他的双手稳稳接住，就在接住的瞬间，陆东阳的背后张开一对巨大的火红的羽翼。霎那间火光迸发，遮天蔽日，仿佛正片山林都要付之一炬。 烈焰显然也伤害到了那怪物，陆东阳仍然坐在地上，双手保持着接住扇子的姿势，眼睁睁木愣愣地看着那怪物哀嚎着跑远了。 熊神一边拍打着身上的土，一边朝自己走过来。成天笑从天上俯冲下来，远远地看到一个白色的身影冲向陆东阳，接着熊神朝陆东阳扔出去一根带火的棍子，陆东阳接住了棍子，接着身后就张开了翅膀。翅膀带火，那白色的身影被火给燎了一下，接着就往林子里跑。熊神没追，成天笑也就没当回事，直接落了地。但没落稳，踉踉跄跄跑到陆东阳旁边： “东阳，你怎么样？” 成天笑喊他，他还没回过神来。 熊神过来用力在他额头上拍了一下，他才一个激灵惊醒了。 “师父，刚才……” 熊神摆摆手： “没事，那不是敌人，他只是错把你当成了敌人。” 听熊神这么说，成天笑也想起刚才那白色的身影，就问道： “师父，刚才那白色的是谁呀？” “你猜呢？” 熊神没给他答案，但成天笑记得之前看到的汜澜城的影像。能出现在这附近的，白色的身影，差不多就是那白化了的天狼神。 “师父这扇子……” 陆东阳把折扇递到熊神面前，熊神摆摆手，给推了回来。 “这就是你的。你是狮子宫宫主郝维拉转世，这把扇子，名叫千钧万刃扇，是你前世的神器。你的神器属火，而且是生命之火。神器有灵，我不知道它是否会认得今世的你，如果它不认识你，生命之火便会把你吞噬。所以我一直在犹豫着等待时机。就在刚才，神器感受到了你的恐惧，而且有强烈的反应。于是我就把它扔给了你，想必你也听到了万仞扇的呼唤，所以在你接住它的时候，你的力量得到了暂时的觉醒，才能化作大天使形态。” 陆东阳听完了这些话，立刻就高兴了。可还没笑出声来，熊神话锋一转，给他来了盆冷水： “你别得意，你哥现在也只是入门，你还不如你哥呢。你现在的情况，也仅仅是千钧万仞扇承认你是它的主人了而已。且不说比前世强，单要赶上前世的水平，都要走很长很长的路。” “噢……”陆东阳一下就蔫了。 成天笑倒不怎么在乎，在陆东阳肩上拍了一下：“怕啥的，咱一起练啊！” 熊神笑了笑：“好了，我们此行的目的达到了，可以回去了。但是，这次行动就相当于暴露了我们的存在。回去之后，必然会不断地有堕神找我们的麻烦。不过别担心，只是一些小喽啰。要是被你们撞见了，或者找到你们了，你们就拿它练练手。然后，最重要的，尽快找到雀神传人。” 说完，熊神贝卡星辛没等兄弟俩多说什么，双手在身侧划动，空气如水波一般在腰间荡漾起来。接着，地面开始发出高亮，随着亮度逐渐增大。兄弟俩的眼前不断出现刺眼的白光，使得他们不得不闭上眼睛以免瞎在这白光里。但是没有用，睁眼闭眼都是一片白光。而当白色变灰变暗，最后变成黑色；闹市街头的喧嚣渐渐在耳畔清晰，他们知道，自己已经回来了。 睁开眼，又是熟悉的十字路口。古旧破败的老市场在阳光中坚挺地营业着。 身后传来熊神的声音： “汜澜城一日游，感觉如何？” 成天笑和陆东阳转过身来，熊神已经打开了图书馆的大门： “来，上来喝口茶，休息休息。” (本章完) 第14章 开学 第14章开学 去汜澜城期间，熊神在学校里安排的成天笑的替身非常完美。再次回到校园的成天笑并没有被问起什么。 熊神说的关于有堕神找过来的话，几乎是立刻就应验了。他们那天从图书馆喝完茶要回去。才把图书馆的大门打开，还没看清外面有啥，就先听到哇的一声，接着这大门就被一个力量从外面给推了回来。 成天笑知道这是有堕神在外头守着，外头的进不来，他们在里头估计也甭想出去。但成天笑被撞的挺疼，心里头火就上来了，爬起来骂了一声“我去你的！”一脚踹在门上。他这一脚带出一道金色的闪电，门没踹开，但闪电穿透了门板，外头又是哇呀哇呀的一阵阵叫。 陆东阳见哥哥发了一招，自己也想试试，吼了一声朝门撞上去。但也只是普通的一声吼，撞也是普通的一撞。把门撞开了，才看到外面已经围了不少的堕神。眼前躺着几个已经焦了的，估计是被成天笑那一脚给电的。大致数了一下有二十个上下。 这些堕神长得也不是很吓人，成天笑记得，他们就是之前在铁皮书影像里看到的蜥蜴人。但这次的种类比较单一，他也认不出都是些什么蜥蜴，皮肤很鲜艳，像是蝾螈。 他们可能被电了一下之后不敢往前来了。成天笑也没太把他们当回事，出了图书馆抡起金戟就杀了过去。陆东阳也不甘示弱，但臂力还不够，这么大这么沉的折扇打开了用根本使不上劲，只能合上当棍子用。 这算是成天笑与陆东阳第一次与堕神交手，熊神在楼上看着。成天笑每甩出一招，桌子上的铁皮书都跟着翻页，有时候翻得快有时候翻得慢，有时候翻一页，有时候翻好几页。熊神的脸上露出了欣慰的笑容。 ………… 那天回去之后，陆东阳和成天笑都累坏了，两个人都足足睡了一天一夜。但是陆东阳是因为太久不运动，而成天笑是施法太多体力消耗得过猛，有些法力透支。但陆东阳更幸运一点，可以睡到自然醒。成天笑是半梦半醒的时候，起来上厕所，却在厕所里遇见一只。当时刚尿出来，就从旁边窗户上就翻进来一只。成天笑也不含糊，扭身一泡童子尿全呲在堕神的脸上。把那堕神的脸都烧开了花，露出粉色的骨头。之后成天笑见厕所地面潮湿，于是脚底下拧了一下，拧出电火花来，狠狠一跺脚，一道电光刺啦一声连在那堕神身上。那堕神猛地身子一挺，就倒在地上不动了。 这样的袭击在之后几乎两三天就来一次。少了一个两个，多了八个九个。有一次来了十个，其中的九个都是蝾螈，但有一个领头的，是一只迅猛龙。那次成天笑法力严重透支，虽然消灭了九个蝾螈，但被迅猛龙打成重伤。幸好熊神及时赶到，不然这小命就交代了。但那次的迅猛龙跑了。 之后成天笑就一直在宿舍养伤。不知不觉就到了月底。九月一号开学，前一天要到学校开个开学动员会，顺便分班领新书。 耳畔响起了久违的闹铃声，成天笑轻轻念了声开灯，然后伸手去按闹铃。 灯亮了，他刚好看到手腕上的翅膀文身。 “雀神传人……到底会在哪呢？” 成天笑把手收回来，摩挲着那块文身：按蛇神的意思，如果雀神传人在附近的话，这印记一定会做出反应来告诉我，可是世界这么大，难道雀神传人要亲自到观山观海观山海之地，找上门来吗？ 成天笑的班几乎没怎么动，只是有几个学习特别好的被抽出去，与其他班学习特别好的组成了重点班。重点班有两个，一班和二班。这两个班到高二分文理的时候还要重分。如果有考的差了的就会被请出重点班，其他班考的好了的，则有机会补充进来。 回到班里，座位的前后左右还是那几个熟悉的女生。前面是辛洁和童绍唯，旁边是童羽，身后的是熊倩祎和林梦梦，右边是墙。 成天笑偷偷把头抬起来，讲台上站着新班主任。预科班与开学是两码事。现在的班主任是个女老师，长头发、单眼皮、鼻子有点平但不露孔，嘴有点撅，嘴角还有几颗泛红的青春痘。脸是鹅蛋形，不高，很瘦，尤其腰细。 此时的班主任，正把手别在胸前，注视着一个个新鲜的面孔。也不知道在这些个老老实实的外表下，暗藏着不知多少躁动的心。 声声蝉鸣轻拂窗霏，同学们的桌上都放着崭新的课本。有的被不屑地堆在一旁，而有的，则被好奇地拿在手里翻着——这一页，翻过稚嫩，下一页，翻过青春。 班里七嘴八舌乱哄哄的，班主任开口了，样子和声音都在喊，声音沙哑 “新书拿到手里都别光顾着看热闹——！仔细检查一下书里有没有质量问题——！谁的有就举手——！” “老师我书有问题！” “有啥问题？！” “我不会！” 同学们就一阵大笑，就连老师也轻轻笑了几声。等到最后也没有真的有问题的。 渐渐地，大家把书都收进了书包，说话声也一点点沉了。忽然黑白右上角的喇叭响了一下，接着就听见里面有校领导宣布动员会开始。 听着喇叭里的声音，同学们一点点犯困。老师也接连打了几个呵欠，但尽量用手挡着不被看到。 动员会结束后就早早地放了学。成天笑在校门外不远的烧烤店独自点了一盘羊肉串。可是拿起肉串来，他又犹豫了。不过肉串是真的香，听到肚子咕噜一声他便一口咬了下去：“管他呢，又不是我身上的肉。” ………… 九月一号，开学典礼结束后，同学们陆陆续续回到教室。新学期的兴奋劲还没过，教室里乱哄哄唠成一片。 “都别说话了——！准备下节课要用的课本——！” 班主任的声音一直是沙哑的，听起来总像是声嘶力竭地喊着。喊完了低头看看辛洁，屈着手指头在她桌子上敲了两下： “这节该啥课？把书拿出来。” 辛洁也被吓了一跳，先是坐直了身子，笔直笔直的，然后反应了一下才低头开始找书。 过了一会，门口传来一阵低语，成天笑抬头看时，班主任已经走了，另一个女老师正迈步走上讲台——这节是语文课，她一定就是这学期的语文老师了。 “大家好。”老师鞠了一躬，“先自我介绍一下，我姓皮。以后你们的语文课就要由我来给大家上了。大家好好上课，课后认真复习，我是不会给大家留太多作业的。” 听到“不会给大家留太多作业”，成天笑就高兴了。以至于这节课上完他只记住了这一句话。 当然还有一件事让他分神。 课上一半，林梦梦就感觉前面的书立突然动了一下。抬头看，原来成天笑的胳膊肘正搭在自己的桌子上，书立当中夹着的书正是被他的胳膊给挤的。趁成天笑没有注意，林梦梦照着他的胳膊抬手就是一拧。这一拧不光是疼，还把成天笑给吓了一激灵。 “呀！” 成天笑意识到自己惊出了声，急忙闭了嘴伏在桌上，尽量假装与自己无关的样子。他忍着不抬头，就好像刚才什么也没听到，就好像自己在专心地看书。讲课的声音停了，他不敢抬头，但感到仿佛有目光在朝这边看。 “刚才谁呀？” 老师问了，没人回答。 “再问一次，刚才谁？自己站起来。” 还是没人回答。 “没人承认是？”这次老师没等回答，“那行，不讲了。” 成天笑心里打着鼓。这时候旁边的童羽轻轻拿手碰了自己一下： “哎，站起来。感觉这老师不好惹。” 其实成天笑想的是：你爱讲不讲，反正我也不爱听。有能耐就耗着。但是童羽这么一说，他立刻就感觉自己被孤立了。拿余光看看别的同学，有几个也在朝自己这边看，就感觉好像全班都在朝自己看。 他忽然间又产生了恨，想到事情本也不怪自己，便又有了怒，怒与恨揉在一起，忽然就忍不住了，腾地站了起来。 老师一眼就看明白了他的情绪： “你什么意思？刚才发的什么怪声啊？半天不起来又是什么意思？” 刚站起来的时候，成天笑的表情还十分难看，但听了老师这几句话，反而平静了。他稍稍扬起脸直瞪着老师的眼睛，语气也十分平静地说： “没什么意思，不是故意的。影响到你了？对不起。” “你这什么态度？” “没什么态度，回答你的问题而已。” 两个人互相瞪着，僵住了。底下的林梦梦可紧张坏了，心里头一个劲地骂自己：打也好骂也好，为啥要掐那一下；掐也就掐了，又为啥使那么大劲掐。现在这情况可咋收拾？ 成天笑这回可真的是吃过见过的，气沉得稳稳的，两只眼睛就直勾勾盯着，眨都不带眨一下的。最后还是老师绷不住了。 “你先坐那，等下课的。” 老师的这句话说的一点底气也没有，而且是低头看着书说的。成天笑一脸不屑地冷笑了一下，他心想：老师啊老师，你哪怕这句话是瞪着我的眼睛说的，我也算你有个老师的样子。 后边的林梦梦可算松了一口气，伸出手，够到成天笑的肩头，悄悄地说： “你没事？” 成天笑被她碰了一下之后，身子又一激灵。吓得林梦梦急忙缩回手。 可是成天笑并不是因为被突然碰一下而吓一跳，而是刚才被碰了一下之后，手腕突发奇痒。低头看时，那黑白翅膀，正忽闪忽闪泛着红光。 “刚才谁碰的我？” 前面传来成天笑的声音，林梦梦抬起头，见他正侧着脸看着自己。她急忙把双手合十了向他道歉： “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 “你呀？” 林梦梦连连点头。 “哦，没事，我就是问问，别害怕。” 成天笑把脸转回来，心中不由得念了一声：难道是她？还是她的妈？ ………… 林梦梦看着老师把成天笑叫出去，很快就回来了，好像什么事都没有了。也不知道他们说了些什么。而成天笑回来之后直接就奔自己来了——该不会是举报我？ “哎！哎！” “干嘛？” 林梦梦警觉起来，瞪大眼睛看着他。 “别瞪了，瞪再大也是内双。” “去死！” “那什么，问你个正事。” “不管？” “别闹，你妈是不是朱……” “你妈才是猪！” “不是，我没问完呢！我是问你妈是不是姓朱。” “姓朱就是猪啊？” “欸？不带你这样的啊，我又没惹你。” 挺他们后边聊得热闹，童羽也转过身加入进来： “你俩吵啥呢？” 但其实童羽不是真好奇，她是感觉成天笑和林梦梦说唠的内容有点亲密了，都开始聊上对方家里的事了，也不知是对成天笑的一种单纯的占有欲还是说自己对成天笑有点懵懂的感情。所以才要掺和进来在里头搅。 林梦梦没想那么多，童羽问，她就答： “他说我妈是猪！” “哪儿跟哪儿啊，我没……” “道歉！”童羽突然就伸出手掐在成天笑的胳膊肘上。 “哎呦我……不是你能不能换个地方掐，课上的时候她就是掐的这儿。” 这话不说还好，说完之后童羽心里更别扭，掐的也更狠。 “哎哎哎，不是……别！哎呀我错了，真错了真错了，疼疼疼疼……” 看成天笑好像真的疼，童羽就松开了。 “老师来了！”前面的童绍唯转身拍了童羽一下。童羽忙站起身让成天笑进去。 可是抬头一看老师——还是语文课。 蝉鸣飘然，早起的困意开始反击了。成天笑不困，直勾勾看着老师。童羽听的很认真，但是她感觉老师的视线很奇怪——几乎不朝自己这边看。就算面朝着这边讲课，眼睛也尽量是看着别处。不像是不愿意看这边，而像是不敢看这边。因为有几次，当老师不小心朝这边看的时候，眼睛立刻就狂眨着转向别处，同时伴有结巴和说错话的现象。 童羽疑惑地看了一眼旁边的成天笑，可是成天笑脸上毫无表情，直勾勾盯着黑板发呆。她正要说什么，一只手从后边伸了过来，手里夹着一张叠起来的小纸片。一看是林梦梦。 童羽把纸片接过来递给成天笑：“林梦梦给你的。” “嗯？” 往常成天笑会用手指隔空拨弄，让纸团纸片自己打开。这一次可能是发呆太久了，身子有点懒。看着纸片心里想着：这上面是什么呀？然后纸片上的字就出现在了眼前。 “嗯？” 他突然清醒了，把纸片拿在手里，慢慢打开。 纸条上有一行字——“中午送我回家！！！”三个感叹号还是刻意加粗的。 ………… 故事到这，就要介绍一下观山观海观山海之地的布局了。 首先“观山”，指的是观北面雀尾山和蛇蟠山，之后“观海”指的是观南面雨花海。而“观山海”指的是古城，这古城是长城。长城西起天瓮关、枯梦关、金鳞关，向东穿过北冲关，再经蛇蟠山仍旧向东到雀尾山；在雀尾山上，跟着雀尾山的坡下来向南拐，一直扎入雨花海中。从雀尾山到雨花海之间形成了一座古城，两侧又有翼城，翼城向南和北还有很多烽火台和更小的翼城，连在一起可观观山眺海。 古城在长城西侧，对着的东侧有瓮城，雀尾山部分的翼城大致保存完好，但往南去的部分，随着城市发展，慢慢的都被拆除了。现在只剩下从古城出来的一小段，以及长城入海的一小段。 古城中心的鼓楼是座四方楼，四面朝着正东正西正南正北。以鼓楼为中心，南北线就是这座城市的垂直中轴线。东西向的就是水平中轴线。童家堡不在中轴线上。古城南门外的公路是正好穿过从古炉延长出来的那一段长城的。从这条路向东经过一个加油站和公交总站之后，路两旁会有很多饭店、商场、制药厂和简单的住宅楼。这就是童家堡，住在这里的，都是从童村出来做生意的。而童村还要继续往东走，马路很快就变成了土路，两旁自然生长的树渐渐变多，随后就能看到一个庞大的村落，迎面有个山门，这就是到了童村。 古城的垂直中轴线出来是没有直路的，须向两侧拐，向西拐一下再向南，到地道桥前是个十字路口，路口东南就是熊神图书馆。 过了这个地道桥穿过铁路便到了南部观海区。出了地道桥是一座桥梁厂，过了桥梁厂之后东侧有个路口，从这路口一直向东就能到陆东阳所住的工农里小区。继续向南，就都是农田野地，走到头，穿过长城入海处景区沿着海岸向东走，走到观海区边界就能看到船厂和码头。有很多巨大的货轮在这里装货卸货。在这里有个船厂镇小区，林梦梦家就住在这。 这是从古城出来西侧的路，东侧的路很简单，直通火车站。从火车站往西，是可以回到地道桥前的十字路口的。 ………… 成天笑站起身，从桌膛里拿出他那一大把钥匙，像管家一样从中拎出车钥匙，然后从钥匙扣上卸下来。 童羽站起来，成天笑挤出来，见林梦梦还在和熊倩祎唠，就拿锁头轻轻磕了磕林梦梦的桌角： “走啊！” “噢！” 林梦梦回答的语气就好像全然忘了说好送她回家。 童羽听了感觉不太对劲： “你俩去哪？” “他要送我回家。”林梦梦答。 听了这，童羽心里不知怎的，突然痛了一下。不是真的有痛感，而是像有个手在捏，在揉，有种说不出的难受。 她感觉周围的一切都在缓缓崩塌。她坐下来，不知道该对自己说什么，也不知道该让自己做什么。 周围的喧嚣渐渐沉了，楼道里的声音也撤远了，消失了，安静了。 “诶？你怎么还不走啊？” 她听到一个温柔的声音传入耳朵，可能是在叫自己，但她没有抬头。那个人好像就走了过来，把一只手搭在了自己的头上，动作很轻，很柔。 童羽把头抬起来，看到她生的一个圆脸蛋，短下巴、大眼睛、樱桃嘴，可爱，但眼角微微向上抹出个牙儿，带着些狐媚的样子。 “我今天不回家。”童羽说。 “我也不回家，一起去吃饭吗？” 提到吃饭，童羽能感到肚子是空的，但并不觉得饿。 “不了，我还不饿呢。” “哦，行，那我自己去吃了。” 说完，她便转身出去了。 童羽看着她，夏季校服比较透，可以隔着衣服看到身形，虽然看不清腰肢，但能看出屁股是高高翘着的。 “真是一只狐狸精。” (本章完) 第15章 午后 第15章午后 走在林梦梦的旁边，成天笑忍不住偷偷瞄了她几眼，与辛洁相比，林梦梦似乎更容易接近一些，而且很合得来。人啊总是喜欢安于现状，就算有人喜欢挑战喜欢刺激，但归根到底，内心里还是渴望安全平静的生活。成天笑也一样，有林梦梦这么主动地陪着，辛洁的事立刻就忘了。 开学之后，成天笑就不住校了。学生的自行车电动车都统一放在车棚。每个班都有自己专属的位置。车棚入口在厕所的两侧，说是车棚，其实只有入口老师们放车的位置有个挡雨棚子，里面学生放车的地方就是一片大平地。 成天笑弯下身子把车锁打开。看着他拿在手里好像不沉，但扔到车筐里的时候，整个车子都跟着歪了一下。 “诶，你怎么想起让我送你回家了？” “因为有事要说呗。”林梦梦从他后面说。 成天笑扶着车把，一点点把车往后倒： “小心点，别碰着你啊——有啥事要说啊？” 林梦梦没有回答他，碎步往一边蹭，又怕挡了后边过来的同学，不时地向后看。 刚把车推出来，成天笑就感觉车子忽然沉了，回头一看，林梦梦已经坐在了后座上。 他想说点什么，但林梦梦先催了起来： “快走！快走！” 林梦梦人坐在车后座上，心却是一直提着。毕竟这是在学校里。关于禁止早恋的规定，在当初刚上预科班的时候就在不停地重复。像林梦梦此刻的行为，若被哪个老师看到了，立刻就会被扣上早恋的帽子，任何解释都没用。 但她还是敢，任何人都有侥幸心理，都觉得只要藏好了就行。 厕所对面是高一楼，沿着高一楼往南面的校门走，第一座房子就是老师们的办公楼。教务处、档案室、校长室等等全都在这座房子里。 林梦梦抻着脖子，在人群中望向办公楼。赶巧有两个老师正从楼里出来，她便站了起来，跟在成天笑后面。一边走一边观察周围的人，见没有老师了，便又坐了回去。 最后还有一关，就是校门口的传达室。虽然传达室的门卫不管，但当天所有的值周生都要在路两旁站着，拿着本见有“形迹可疑”的，立马拦住记下来。除此之外，传达室的房檐下还有两个摄像头。就算今天在这做什么侥幸没被发现，事后有人查录像的话，还是会找回来。 出了校门，一切就都安全了，林梦梦想也没想地又坐了上去。 成天笑已经很久没骑车带人了，同时这也是他第一次带女生，心里就有些紧张。不过紧张归紧张，他忽然想到了一个事，于是跟身后的林梦梦说： “扶稳了哦！” 但他甚至都没等自己把话说完，就拧动了车把。 他的电动车买来的时候没有限速线，车把一拧，整个车都往前猛地一蹿。林梦梦在后边完全没准备，整个身子向后仰，吓得她两只手在空中乱抓。其中一只手就抓在成天笑的衣服上，而这只手一抓住，她就把整个身子的重量都扔给了这只手。她瘦，手指头也细，校服的质量又不怎么过关。当她把手松开的时候，看到成天笑的校服，已经被自己的指甲撕开了个洞。不过成天笑根本没有察觉。 “要死啊你！”林梦梦狠狠地拍了他一下。 成天笑没说话，稳稳地骑着。但他的主意还没完，突然一个急刹，林梦梦整个人随着惯性一头扎在成天笑背上，两只手下意识地抱住了他。 “我掐你啊！” “有辆汽车从这过，我这躲车呢。” “你放屁呢？这是步行街！” “啊……那就是自行车，有个人骑着自行车过去了。” “快走，不然你回去就晚了。” ………… 不知骑了多久，空气中便开始有些大海的气息了，时不时地还会有一阵浓烈的海腥味。又过了不知多久，一排排淡黄色的住宅楼出现在成天笑的视线里。 成天笑腾出一只手来指着那些淡黄色的建筑问身后的林梦梦： “前面应该是了？” 林梦梦从他胳膊底下探出头来看了一眼。 “对！” 然后，在林梦梦的指挥下，成天笑终于把她送到了楼下。不得不说，船厂镇的船厂小区还挺适合避暑的——尽管烈日炎炎、蝉鸣阵阵、海风习习，成天笑完全感觉不到这酷热。 林梦梦下了车，看着他，他也看着林梦梦，气氛忽然就有些尴尬了。 “那个——你不是说有事——” “嗯……” 林梦梦点点头，但没继续说。 “那——咱是怎么说呀？是就在这说呀？还是上楼说？还是怎么样的？” “不知道。” “那要不——改天？我在这拖太久的话，回家晚了会挨骂的。” “好。” 林梦梦又是点点头。 “那我就走了噢。” 成天笑一边说着，一边扭着车把掉过头来。他尽量放慢动作，心想着也许多等一秒，她就会说点什么。但是她一直沉默着。 “那——我可走了噢？” “嗯，下午见。” 林梦梦还是点头，话却说的很犹豫。可是成天笑也不能一直等着，就像他刚才说的一样，拖久了，回家晚了是要挨骂的。 就在成天笑拧下车把，车子刚往前蹿了一下，林梦梦开口了： “我妈的确姓朱，她叫朱晓云。” 成天笑捏紧了闸，铿地跺在原地。 “你说什么？” “你之前说的没错，我妈的确姓朱，但是你是怎么知道的？” “这可说来话长，等以后有机会我带上我师父来，有他在应该更能解释得清楚。” “噢，好。”林梦梦点点头，“那我上去了噢。” “嗯，快上去。” 成天笑也点点头，看着林梦梦消失在楼道口，然后才拧动车把回了家。 ………… 直到进门之前，成天笑都还在回想着刚才的事情，想着林梦梦坐在在后面抓自己的衣服，又不小心抱到自己，还有她欲言又止时候那扭捏的样子……他想这些，倒不是忽然对林梦梦产生了感情，而是他又想起了他的妮妮，那个依恋着自己的妮妮。 “林梦梦一定不是妮妮了，会是辛洁吗？我的妮妮，轮回已经开始了，求求你快点出现。” 他的思绪胡乱飘着，也不知道骑了多久，直到道旁的街景渐渐熟悉了，他才想起看时间。但是身上也没带着表，只是路上一个与自己穿着同样校服的人都没有，一定是已经放学很久了。 成天笑就这样一直忐忑着，终于到了家楼下。把车推进下房，锁好了门。再上楼打开家门。 “妈，我回来了。” “你还知道回来啊？你还知道我是你妈啊？” 成天笑实在不知道自己到底回来晚了多久，虽然预感会被骂，但没想到这么猛烈。他不敢说话。卧室里又传来一声母亲的咆哮： “把门关上！” 紧接着就看到母亲捏着笤帚走了出来，成天笑的大脑一片空白。他没想到自己面对堕神的时候连个哆嗦都没打过，却被自己的母亲吓得大气都不敢出。 母亲停在他面前，眼睛死锁在他的脸上，笤帚在手中被攥得簌簌作响。 “你干嘛去了？咋才回来？” 唾沫从口中飞出来，溅在成天笑的脸上。 成天笑不知道怎么说，但母亲在问，不能一句话都不说。 “我……” 才吐出个字音来，“呼！”的一声，他甚至没看清母亲的动作，胳膊上就已经结结实实地挨了一笤帚。他强忍着，绷着表情，用呼吸代替呻吟。成天笑低着头，胳膊上的肌肉被这一下打的有些抽搐，不自觉地颤抖着，带着手背上的筋牵动手指。 那一瞬间的痛很快就过去了，再看胳膊上，已经肿起了紫青的一条。 “说啊！” 母亲突然又喊了一声，吓得成天笑忙把脸向后闪。就在这时，母亲突然抓住自己的胳膊，笤帚一下接一下地朝自己身上抽下来。 “你咋才回来？你咋才回来？你咋才回来……” 母亲每说一句都要抽一下 “你还知道这是你家不？你还知道不？还知道不？说！你干嘛去了！” 成天笑牙关紧咬，闭着眼，任凭笤帚一下有一下地在身上留下灼热的伤……最后，笤帚被打得崩了绑绳，散成了几绺不能再用。母亲便两手叉了腰，眼睛仍死锁在成天笑的脸上： “你说啊！你干啥去的！” 成天笑不敢出声，但母亲好像在等自己解释，他不知道自己的感觉对不对： “今……今天……” 他说了几个字试探着，母亲没有骂回来，好像在听，他才敢继续说： “今天我和同学顺路，唠的挺开心的，就多说了会话。” “天天送同学，天天送同学，你咋那爱犯贱呢？” 成天笑感觉，溅在自己脸上的唾沫好像汇成了股，在流，有些痒，很想抬起手擦一擦，却又不敢动。 成天笑虽然知道自己确实是送同学去了，可还不至于是“天天”。今天才开学第一天，何来“天天”之言呢？ “妈……我回来晚了……让你担心了……对不起……可是……”成天笑鼓足勇气，把胳膊稍稍向前抬起一些，“可不可以不要这样……” “你咋没死在外头呢？下回再回来晚了你就死在外头！这个家不需要你！” 母亲说完甩头回了卧室。 一中午，母亲没再说一句话。成天笑也一直在门口站着，站了一中午。 直到里面传来闹铃声，母亲起来，自顾自地穿了鞋出了门。也没有和他说一个字，甚至都看都没看他一眼，就好像他根本不存在一样。 成天笑上学的时间比母亲上班的时间要晚。母亲出去后，他才稍稍松了口气。抬起头，看了看屋子里的摆设，他想着自己要突然发了疯一样地，大叫着，把所有的东西都砸碎砸烂，把这世界也砸碎砸烂……可他终归还是一动不动地在原地站着。 ………… 童羽趴在桌子上，不断地想成天笑和林梦梦，越是想，她就越是觉得自己好像开始喜欢成天笑了，而且这种感觉越来越清晰。她也弄不清自己这是怎么了，而且她也不愿意承认对他的喜欢。 一定是想太多了——她这样给自己解释着，肚子突然咕噜地叫了一声。 童羽看了看表，已经十二点半了，按照学校的规定，十二点一刻以后就不允许有学生在校园里出现了。食堂小卖部一定也都休息了。她叹了口气，又在想刚才那狐狸精，她到现在还没回来，是去住校生的宿舍了吗？还是被逮到在学校里闲逛了？ 这时候，她听到了一阵稀里哗啦的塑料袋声，童羽抬起头来，原来是小狐狸精回来了，手里还提着两大袋的零食。 “饿了？我带了点东西回来。”说话间，“狐狸精”已经坐到了童羽左边的座位上。 “你坐我这。”童羽说着，把身子往里面挪了挪，坐到成天笑的座位上。 “小狐狸精”坐下来，把塑料袋里的零食一袋袋地拿出来： “呐，这有薯片、虾条、锅巴……” 拿了一半，见童羽没动静，索性直接把一袋薯片塞到童羽的手里。 “别客气，吃，中午不吃饭肯定饿。” “谢谢。” 童羽接过来，肚子已经不争气地要闹翻了。但是她与这“小狐狸精”根本就不熟，今天也是第一次说话，怎么好意思就吃人家的呢？可这时候她的肚子不争气地叫了一声。 声音被小狐狸精听到了，她捂着嘴笑了起来。童羽的脸一下子就红了。 “不要笑！” “你快吃点……我那里还有一些剩下的蛋糕，比零食扛饿，你要是不嫌弃的话，我拿给你。” “没事没事，咱俩以前也没说过话，我这哪好意思。” “瞧你说的，哪儿的话嘛——不过呀，我对你，好像还真的有那么点感觉。” 童羽才拿出一片薯片，还没送到嘴里，听她这么一说，差点掉下来。 “啊？什么感觉？” “说不上来，大概是很投缘的那种，感觉你可能有事情要我帮。” “现在？” “不知道，可能是以后。” “噢。”童羽拿起一片放进嘴里，喀哧喀哧地嚼了起来。 吃完了一片，童羽问：“我还不知道你的名字呢。” “我叫文晶晶，你可以叫我狸狸，我坐在靠窗户的位置。” 说着她朝着窗户底下第一排的位置指了指。 “梨梨？哪个梨？鸭梨的梨？” “不是，狐狸的狸。” 童羽心想，长得就是一副狐狸精的模样，难怪是这个狸。但是嘴上不能这么说。 “为什么是这个狸？” “我也不知道，我妈妈跟我说，我前世与某人许下了一个约定，越好今生还要在一起，我和那个人之间有一个暗号，就是‘狸狸不离’，我的名字就是从这个‘狸狸不离’来的。” “哦。”童羽点点头，似懂非懂，“那如果你现在遇见了他，你会和他在一起吗？” 文晶晶仰面看着黑板，没有立刻回答。思索良久，她终于摇摇头： “我一定会珍惜他，但爱是一种感情，就算真的有前世的约定，若两人没有感情，强行要在一起的话，应该也不会幸福的。” “哦。” 文晶晶看向童羽，看她的样子好像有些惆怅，就问： “你是不是有什么心事？” 童羽正好刚吃下一片薯片，一边嚼着一边答： “没有啊。”她把薯片咽下，“怎么突然这么问？” “中午也不吃饭，说话语气这么低落，你要说心里没事，搁谁都不会相信。” 童羽摇摇头。 文晶晶懂了她是不想说，便伏在桌子上。 “我困了，你多吃点，我先睡会。你要是真的有什么想说的想唠的，可以再找我。” “嗯。” 教室里安静了，窗户开着，风把热气和蝉鸣从外面吹进来。这样的环境里，零食袋的声音显得很吵，童羽把这一袋吃完就不吃了。 一点慢节奏的喧嚣，像摇篮曲，催着文晶晶沉入梦乡。渐渐地，童羽能听出她的呼吸加重了，应该是已经熟睡了。她轻轻地把吃完的包装袋放到一旁，也趴在桌子上睡了…… (本章完) 第16章 轮回之约 第16章轮回之约 时间安静地随着呼吸流淌，安静的楼道里开始出现了滴答的脚步声。接着，声音开始频繁，又伴着窃窃的低语以及木门开关的声音。 风吹过门口，绕着圈子在教室里嬉戏，很快就飘到了童羽和文晶晶的耳侧。外面不知是哪个班的同学没有关好门，风带着门重重地砸响了整个楼道。 童羽从梦中惊醒过来，文晶晶还在一旁熟睡着。 “居然能睡这么香，熬夜来着么？” 童羽看着成天笑的桌面。这一尺见方的桌面上，大部分地方都被书立占去了。但不白占，书立刚好能挡住从讲台过来的视线，同时又不会影响从里面往外看。右边低矮的笔记本形成了缺口，刚好可以窥探前门的动静。不得不说，这真的是一个极具安全感的设计。 没过多久，楼道里又传来越来越近的脚步声，但在外面停止了，随后就听到黑板另一侧的班里传来大声的说笑。回声满楼道地荡漾起来，听不清在说些什么。外面的声音越来越多，越来越乱，稀里哗啦地升腾起来。 童羽看了看表，已经一点半了，学校并没有安排午自习的时间，下午第一节课是两点半开始，但是从预科班开始，就一直以两点为迟到点，于是两点到两点半之间就渐渐形成了午自习。 童羽张大嘴打了个哈欠，然后重新趴在了桌子上。但是睡不着了，静静听着外面的声音发呆。班里终于又进来人了，她也懒得去看是谁。之后，接二连三地，同学们越来越多，教室里也重新喧闹了起来。 忽然，一团阴影从前面绕了个圈子盖过来——是成天笑吗？ 她抬起头——是成天笑。 他停在文晶晶的旁边，指着她，小声地问童羽： “这是谁呀？” “嘘——” 童羽把食指抵在唇上，让他不要说话。然后自己轻轻拍拍文晶晶的胳膊。 “嗯？” 文晶晶醒了，坐起身子，头发有点乱，缠绕着挡在脸上。她缓了缓精神，眯着眼睛左右看，问了一句： “几点了？” 成天笑见了，忙摆摆手，然后在童绍唯的座位上坐了下来。 “没事没事，还早呢，你再睡会。” 文晶晶看着前面的成天笑，她好像看到，在成天笑的背上，缓缓张开了一对银色的翅膀。她甩甩头，翅膀没有了，自己的意识也清醒了些。 童绍唯的桌子上正放着一个打开了的笔记本，上面是记了一半的语文笔记。语文老师的板书还在黑板上，值日生没有定下来，班干部也没定，所以就一直挂着没人擦。 他低头看着童绍唯的笔记，她的字，也和铁丝揻的一样，只不过揻得清楚点。 突然“嘭！”的一声，一只手拍在自己的面前，给成天笑吓得一激灵坐直了。就后面的文晶晶也被吓了一跳。 “起来！” 原来是童绍唯回来了。 “别急眼别急眼，这就起来。” 成天笑站起身，但文晶晶还木讷地坐着。他左右看看，自己这么杵着未免有些尴尬，就随口问了一句： “看起来中午睡挺香啊。” 文晶晶用力挤了一下眼睛，捂着嘴打了个呵欠： “昨天没睡好。” “做噩梦了啊？” 文晶晶摇摇头。 “我昨天可做了个好梦。” 童羽心生好奇，便问： “啥好梦啊？” “我梦见个小狐狸精！” 这话别人听没啥问题，但童羽听了，心中不由得一惊，因为她刚才还念叨，说这个文晶晶是个狐狸精。 “哦……” 童羽没有继续往下问。文晶晶还没醒透，面无表情目光呆滞地看着前面。 成天笑见她不问了，便反问她： “你不好奇吗？” “不好奇。”她摇摇头。 这时候辛洁来了。成天笑看着童绍唯给她让路，然后她一点点蹭着回到位上坐下来。 这时候，文晶晶高举起两只胳膊伸了个懒腰，然后倒向童羽的怀里，仰着脸看成天笑。 “你这是清醒了？” “我给你解个梦。”文晶晶说，“告诉我，狐狸精把你咋的了，或者你把狐狸精咋的了。” “其实也没什么，就是一闪而过的梦。她跟我说了一句话，我就醒了。” “哦？什么话？”文晶晶从童羽怀里坐起来，看着成天笑说，“是不是要把你吃掉之类的？” 成天笑摇摇头： “她和我说，‘狸狸不离’。” 文晶晶听了这话一下绷住了呼吸，差点背过气去。也偏巧就在这个时候，熊倩祎来了，推了成天笑一把。 “咋了？” “老师来了。”熊倩祎指着前面。 转头看，果然老师已经站在前面了。文晶晶也赶紧站起来，匆匆从后面绕回自己的座位了。 ………… “她叫啥呀？”成天笑随口问了一句。 “不知道。”童羽没敢说，因为她也听到了那句“狸狸不离”。 但成天笑不信。 “去你的，都坐你怀里了，还说不知道。” “她叫文晶晶，怎么的？” 童羽的语气有些急，成天笑一看她，好像是生气了的样子。 “欸？咋还急了？那我不问了，别生气，我就当你啥也没说，我啥也不知道，那文晶晶我不认识，我不知道文晶晶叫文晶晶，行了不？” “滚！” “狸狸不离……”成天笑故意把声音念出来，观察着前面辛洁的动静。但是辛洁一点反应也没有。 想想文晶晶，成天笑的思绪一下被拉到了那条喧闹的街，那棵砍不掉的歪脖树，以及那个骑着电动车匆匆路过的女生。心里念了一声“原来你叫文晶晶”，然后不由得看向远处的文晶晶。 旁边的童羽可就别扭上了，林梦梦跟成天笑怎么回事且不说，现在这句“狸狸不离”，来的也太巧了？幸亏现在他们还没互相确认，要是真的他们俩是一回事的话，自己岂不就没戏了吗？ 再说文晶晶，其实文晶晶早就注意成天笑了。她还记得从上预科班的时候开始，成天笑就总与辛洁逗闹。但大部分的时候看起来都像是成天笑自己在寻开心而已。有时候闹过火了，辛洁会朝他发脾气，闹得凶了，一连四五天都对他不闻不问。可成天笑还是贱兮兮地去哄她开心。 文晶晶问过童绍唯和熊倩祎，知道这是成天笑喜欢辛洁。但她看辛洁，以自己的审美，且不说成天笑，随便找个人也不太可能会喜欢这样一个女生——眼睛深，有点小。眉毛高，很淡。鼻梁短，鼻头长，虽然不是鹰钩，但看着很奸。头发短，可能发质比较硬，有些炸，像起了静电的样子。 “他怎么会喜欢这种人。” 文晶晶在心里想着，抬起头假装看黑板，视线顺着黑板滑落到童绍唯和辛洁的身后，然后落到成天笑的脸上。偏巧看到成天笑正望着自己，吓得她一个激灵把目光收了回来。 ………… 几乎是从自己睁开眼睛看到小区外面的世界开始，文晶晶就能看到路口拐角的那棵木炭一般黑的老柳树，但是老柳树长出的叶子却格外青翠，而且树荫极大，可以从这边一直盖到马路对面。 小时候的每个夏天，文晶晶都会和小区里的小伙伴们聚在一起，从小卖部买了冰棍，在这老柳树下一边吃着，一边乘凉。如果有一只知了碰巧栖在这棵树上，她们就会好奇地爬上去抓，但从没有得手过，甚至有一次，一个人爬得太高了下不来，急得抱在树上哭，最后还是家长来了，才把那孩子弄下来。而这个人也不是外人，就是现在坐在成天笑身后的熊倩祎。 一棵树的树皮能是什么颜色呢？灰的、白的、棕的，可这老柳树偏偏是黑的，不是灰黑，而是漆黑，像是刷了一层墨。老柳树的枝条被折断过，从断面上可以看到黑色树皮的下面，树干是米白色的。 老柳树的头上上顶着翠绿的树冠，柳条垂下来，耷拉在地上。多了，就有些碍事，于是就有市政的人来砍掉这棵树。第一次来的人，只带了把铁锯，两个人前后拉，拉了半天把俩人累够呛，可树干只被挂掉了点黑渣，但手里的这把锯的齿都被磨平了。第二次来他们带了电锯，没想到电锯在碰到树皮时立刻就被崩断了，带着锯齿的链条被甩出去，套在一个人的脖子上。等救护车来的时候人已经断了气，可是在场的警察却认出来，这个人是个在逃的窃贼，他偷了一个老头给老伴的治病钱，老头急火攻心当时就气死了，他老伴也因为没钱治病而去世了。因为不是直接杀人，所以案子被一直搁着，今天报应来了。 砍掉老柳树的事还没完，后来的几次都崩断了锯条，但好在没再有人伤亡。最后他们打算直接把挖掘机开来，把老柳树连根一起挖了。可是挖掘机的机械臂在碰到地面的时候，“嘭！”的一声炸断成两截，所有人都看到了火光，同时挖掘机里的一切机械全部损毁无法修复，只能拿去做报废。从那以后，就再也没人动过它。人们都说它是树神，不能再在他旁边倒脏水，不能再在树皮上订招牌挂绳子……所有曾经摸过碰过这老柳树的人，都开始觉得自己到今天之所以这么倒霉，都是因为自己有眼无珠亵渎了树神。 可老柳树，仍然在风中，歪立在路边转角，春天穿一袭青裳，秋天，落一地残香。 文晶晶每天都要经过这老柳树，老柳树也是一直看着文晶晶，从一个牙牙学语的小丫头，长成了今天的黄花大闺女。 而关于老柳树，母亲胡月秋也曾给文晶晶说过，说这老柳树是在文晶晶出生之后才开始歪的，而且是突然歪了，就好像被一个什么力量给掰过去了似的。 文晶晶不知道这棵树与自己究竟有什么关系，难道真的是因为自己么？她更觉得这里面有其他的原因。 但无论如何，文晶晶一直都爱护着老柳树。小时候每天会拿自己的杯子给老柳树浇一杯水，后来她长大了，杯子也大了。而现在，每周末她都会找来一只桶，给老柳树浇上一桶水，看着水吱吱咂咂地渗进土里，渗干净了才离开。 ………… 放学了，那一句“狸狸不离”，不停地在她的意识里回荡着。有许许多多的记忆在她脑海里划过。这些记忆无法名状，她辨不清，认不明，好像它们被封存着，而上面缠满了蛛网，打不开，理不清，乱糟糟地糊着，看不见它们的样子。 文晶晶停在老柳树下，树皮的颜色在夜色里更显漆黑了，像是能把所有挨在上面的东西都染黑。 “老柳树啊老柳树，你为什么会歪成这个样子？” 她的手指在粗糙的树皮上滑动，却依然干干净净。 风吹过树干，没有带来半点清凉的涟漪，盛夏的夜晚被柳枝遮挡得严严实实，沙沙的响动是老柳树唯一的声音。 “文晶晶？”一个声音忽然从背后喊她。 “啊？”文晶晶回过神来，只见成天笑正站在自己的身后。 “真的是你啊，我就觉得好像在这见过你似的。” (本章完) 第17章 表白 第17章表白 时间回到中考结束的那天。 考生们还没从考场出来，“观山高中预科班”的消息就已经不胫而走。 整个初中的三年，辛洁都在苦读中度过。三年，学校与家两点一线，三年，她的视线里只有课本，只有练习册。她甚至快要忘记了天空的颜色。 有些时候，母亲会心疼地让她玩一会，放松一下，但辛洁一直都是摇摇头继续学。 现在，辛洁终于能松口气了。她想着就这一个暑假，好好地休息好好地玩，然后等开学了，再拼三年。 汽车来来往往，夏天的风，像个天真的顽童，偶尔跟着这辆车跑几步，偶尔又跟着那辆车跑几步。时而还会钻进公交车里，摘下某个人的帽子，再笑着从另一侧的车窗逃走。 在工农里小区，马路两旁低矮的树丛，似乎在这炎炎烈日下燃烧着。辛洁把车子锁好，走上楼梯。毕业了，她感觉自己整个身子都轻快了。每一步台阶都迈得一蹦一跳的。但她家住在六楼，很快就跳不动了。 她停在家门前，稀里哗啦地找出钥匙，拧开锁，吱呀呀打开了门。 门有两层，外面的是个铁栅栏门，里头还有一扇木门。她一边推开木门，一边朝家里喊了一声： “我回来了！” 家里立刻传来了母亲的回应： “回来啦？考的咋样？” “还行，反正会的都答上了。” 母亲正站在客厅里擦手，这时候辛洁已经推开了门，说了句“还行”，母亲的脸色立刻就沉了下来。正坐在沙发上看电视的父亲看出来了，便安慰道： “考完就行，甭琢磨它了，今天给你做了好吃的，晚上咱们一起下馆子。” 听了父亲的话，辛洁重新高兴起来。 母亲叹了口气，说： “我听说那个观山学校有个什么预科班。本来想着你要是考得好就算了，现在听你这么说，我心里也没底，你要不要报个名啊？” “预科班”的事，辛洁是知道的，之前从学校出来的时候，她注意到有几个穿着白色短袖衫的人在校门口，旁边立着个易拉宝。其他的字很小没太注意，但“预科班”三个字特别显眼。她当时还走近看了看，下边用较小的字写着“解决初高中知识衔接问题”。时间从哪天开始没注意，但结束是八月三十号。学费六千。 辛洁根本没把它放在心上，但不成想，消息跑的比自己骑电动车的速度还快。人还没到家，消息先到家了。 “好像是有。” 辛洁不敢说没有，也不想承认有。但她明白这事躲不过去了，母亲既然提了，那就一定要让自己去上。从小到大，家里任何的决定，只要母亲提了，无论自己和父亲如何不愿意，最后也只能同意。 “人家刚轻松下来，瞎整什么预科班！”父亲嗔怪地瞪了母亲一眼。 母亲可不吃这一套，话说出来之前就已经垫足了一肚子的说辞。 “那预科班又不是现在就开课，还得等成绩下来了才开。有这几天休息休息就够了，还真想让她玩仨月咋的？脑子都玩退化了。” 辛洁听了母亲的话，不知怎么的，心里忽然地紧了一下。 “别吵了，住口！”她的眼睛死死盯着母亲那张惊讶的脸，“不就是预科班吗？去就是了。” 七月二号，预科班开学了。 一进来就看到许多高年级的学生穿着不同的校服，一群地站在角落里偷看。从他们那里，她才知道，原来预科班并不是只给观山高中的“准新生”们上课，只要是应届的学生就可以报名可以上。而那些来偷看的人，也都曾吃过预科班的苦。 再看观山高中的校园，辛洁的内心不由得是百感交集。 学校里到处都有喇叭在广播，一遍遍地重复“校园八禁”以及“火炭效应”之类的东西。当然，辛洁在最开始时完全不知道这是什么，后来开了一次预科班大会，学校的教务处主任把这一切从头到尾地解释了一遍，原来所谓“火炭效应”就是在说学校的校规不许违反，违反了就要被处理；就像火炭，不碰没事，碰了就会被烫。而“火炭”自然就象征着“校园八禁”。 上头说着，底下就议论开了。 “这不是废话么？” “我还觉得它是冰块效应呢，碰了就拔手，不碰就没事。” “硫酸效应也对，碰了烧手，不碰没事。” 孩子议论不止，和讲台上的声音混在一起，掩盖了城墙外苍松翠柏中躁动的蝉鸣。 终于，会开完了。同学们在各自班主任的带领下回到了教室。 上课铃还没响，教室里虽然每个人都是新面孔，却丝毫不影响交流。这个时候还没有“社交恐惧症”这个词。大家就坐在座位上，与前后左右的同学热热闹闹地讨论起自己在以前所经历的一切。 一周后，班主任忽然通知换位。有些刚聊热乎的小伙伴不得不搬着桌子分开，一时间教室里充满了学生们的怨气。 班主任在讲台上静静地看着，忽然大声地让学生们安静，但没人听。又忍了一会，突然抄起黑板擦狠狠地砸在黑板上。 “咚！” “把桌子都给放那！……能不能把嘴闭上了？！” 这下都安静了，谁也不动了。 “搬！” 桌子动起来，说话声又起来了。 “拿嘴搬啊？！” 这一句喊完就再没说话声了。 座位终于换完了，大家坐在新的位置上，看着老师，等待下一步指示。班主任则一个一个地确认，主要是让自己记住学生们的新位置。都看完了一遍之后，忽然发现学生们都在看自己。 “看我干嘛呀？我脸上有知识点啊？看书啊！” 一听这个，同学们急忙拿出书，不论是否看的进去，先拿出来做做样子。 辛洁坐在第一排最右边，也是紧挨着前门的位置。她刚拿出一本书，就听到外面有脚步声，越来越近，最后停在了门口。她想抬起头看一眼，要抬还没抬的时候，传来一声—— “报告！” 原来是成天笑。 “看啥呢？”班主任把胳膊拄在讲桌的桌角，歪着脖子一脸痞相地看着他。 “我——我——”成天笑挠挠脑袋，嘴里一边支吾着，目光一边寻找自己的座位，“我找位呢。” “这里！这里！” 一个清甜的声音从身后传过来。辛洁回头看，说话的人就在左后，而自己身后的位置空着，看来是成天笑的座位了。 那个女生站起身，成天笑急匆匆溜过来，小心翼翼地从她的座位前挤了过去。 之后，成天笑迅速地与周围的另外几个女同学打成一片，而辛洁自己也不得不合群地配合一下。 但不知怎么的，中间有那么一段时间，成天笑身上总带着一股子草味。而也就是那一段时间，这个成天笑对自己出奇的热情。她有想到这成天笑会不会是喜欢自己，想要问，却没有勇气。直到后来那股子草味没有了，成天笑也不那么热情了。 ………… 在换位之前，童绍唯和辛洁两个人就是同桌。两个花痴丫头经常传纸条，讨论班里的男生们。 有一次她们聊到了一个叫徐广的。辛洁塞回来的纸条上写着： “小学一年级的时候我们俩是同学，我那时候喜欢他。” 童绍唯看完，写了个纸条又给她： “那你们现在呢？” “我们没有说出来，后来分班了，说话和见面的机会也就少了，初中也不在同一所学校。” “要不要我帮你跟他说说？” “不要不要！！！”辛洁在这张纸条上用了三个加粗的感叹号。 看完了，童绍唯没回她，而是偷偷自己拿了一张纸，学着辛洁的样子写下一句“辛洁喜欢你！！！”也用了三个加粗的感叹号。 但是一直没有给徐广送出去。直到换位之后，和成天笑传纸条的时候，无意间用这张纸的背面写了一个，给了成天笑。 ………… 正式开学后，在一个周四的下午，天气晴朗，天空中没有一丝白云。 下午第二节是地理课，空气还没有褪去正午的余温。“太阳直射时间”、“地表温度带”这些地理术语在老师的口中一遍遍地翻炒着，坐在下面的同学们偶尔拿起一本不太厚的书或本扇两下试图驱散这周身的热气。 童绍唯和辛洁还像以前一样地，传纸条讨论班里的男生。而这一次，她们讨论的就是成天笑。 “哎，辛洁。”童绍唯用胳膊肘轻轻撞了辛洁一下，然后偷偷地传过去一张纸条。 辛洁先是看了她一眼，注意到了越过桌面的纸球。她瞥了一眼讲台上的老师，然后从胳膊肘下面把纸球碾了过来，小心翼翼地展开。纸不大，上面极其节省地写着一行小字：“我看成天笑好像喜欢你”。 辛洁苦笑了一下，把纸团扔掉，然后从笔记本上豪爽地撕下一张，大大方方地写下三个字：“不可能”。 童绍唯把书立稳了稳，瞥一眼老师，然后低头写道：“我看他平时虽然和你说话不多，但是无论和谁说话的时候都会看你，就连回答老师的问题也要看你”。 辛洁仍旧小心地接过来，这时候她才意识到童绍唯的节省是多么重要，自己这般豪爽的大纸简直是直接告诉老师“我在这边传纸条”。 “别开玩笑了，这才认识几天，别胡思乱想。”辛洁写完，又传给了童绍唯。 童绍唯似乎又写了什么，但是没有传回来，而是把身子侧过一个很大的角度，以至于不得不用手扶住童羽的桌角。然后她看到童绍唯极力朝黑板最左侧望，看来是要认真听课了。辛洁便也把注意力从童绍唯身上拉回来，可是思绪却飘到了成天笑的身上。 “他能喜欢我？这么多人为啥偏偏是我，真是笑话。”辛洁在心里嘀咕了一句，默默翻看着手里的课本。 童羽愣愣地看着黑板，不知何时前面的童绍唯已经把手搭在了自己的桌角上。她看到童绍唯的手指由于用力，指甲被压得红白分明。指甲的前端被修得整整齐齐，从一些细微的毛边看得出来是刚刚剪过的。手指上的纹路清晰可辨，食指两侧覆盖着微黄的一层茧，想必这十来年在家里没少做家务。 半晌，童绍唯把手拿开了，一个小巧玲珑的白色纸球留在了她刚刚手扶的位置。童羽仔细观察着纸球的“脉络”，有些曲折的角落露出了一些黑色的墨迹，应该是写了些什么在里面。童羽这样想着，目不转睛地盯着纸球，看着看着恍然一惊： “这不是传给我的纸条吗！” 童羽看了一眼老师，见老师没朝这边看，便迅速把纸球收了过来。然后把双手拿到桌子下面。 “啥玩意儿？”成天笑好奇地把脸凑过来。 童羽没有理他，继续把纸团展开，而当她把纸团完全展开之后，另一个纸球出现在眼前，而包在外面的那张，力透纸背地写着四个大字——“给成天笑”。 “给你！”童羽鼓着腮帮子把纸团扔给旁边的成天笑。 成天笑接住纸条，在接住的时候，他就已经读出了纸条上的内容。和之前林梦梦传过来的一样，都是让他不敢相信的内容。他抬眼看看老师，确定老师没有朝这边看，然后把纸球拿上桌面，缓缓打开。 “你可以找辛洁表白了”——他没看错，白纸黑字一句话。 “没错了，辛洁，文妮洁，我的妮妮。”成天笑点点头，下定了表白的决心。 傍晚时分，像其他同学一样，辛洁一个人走到校门口。大门锁着，却锁不住外面家长们急切的心，仿佛隔着栅栏都能看到那一颗颗的心，跳动着往校园深处飞。 许多家长们把手伸过栏杆，把包子馒头用塑料袋或者饭盒装着递过来。这边的孩子也同样伸着手接着。有的饭盒太大，家长们便吃力地爬上栅栏，把饭盒尽量平稳地从上面递过来；孩子们则同样爬上栅栏，伸长了胳膊从够下来。 他们之中，有的享受着这别扭的温馨，然后与外面等候多时却只能偷看一眼的父母道别；有的则索性隔着栏杆吃，直到吃得一干二净，然后把塑料袋扔到不远的垃圾桶里，再转回身来道别。 看着这些人，辛洁很庆幸自己的父母没那么别扭——每天晚上把晚饭递进来，随便叮嘱几句就走了。今天也是一样，她看看那些人，不禁笑了起来：“好像下次见到就要等到天荒地老似的。” “辛洁！” 她正往回走着，一个声音突然把她叫住——是成天笑，他正从一旁走过来。 学校在古城里，校门外是古城胡同。其中有一户人家的大门就在学校栅栏外。这家人在自家门口开起了小卖部，一到饭点，学生们就到栅栏这里喊一声：“胖叔——” 然后里面就会有人答：“欸！” 接着就能看到一个肥胖的身影从屋里晃一下，扑啦啦撩开帘子，小跑着、喘着，穿过胡同的小道跑过来：“要点儿啥？” 成天笑到这来，一定是来找胖叔买东西的。 “干嘛？” 辛洁看着他的脸，表情很明显的有些不自然，似乎做错了什么事，或者即将要做什么坏事似的。 成天笑走到她旁边，辛洁下意识地躲了半步。 “那个——呃——” 成天笑本想一气呵成说完拉倒。可是见辛洁瞪大眼睛看着自己，成天笑的嘴忽然就瓷了。不知怎的，他觉得就这样挺好的，为什么非要表白呢，或许表白的话一说出来，现在的这种美好，也就消失了呢。 于是他话锋一转：“我正要找你有事呢，突然想不起来了……” 就把刚才想要说的给遮过去了。 “傻！” 辛洁笑了一下就往回走。 成天笑站在原地，长出了一口气。正想着喊一声“胖叔”买点吃的，却听到辛洁的声音在前面问自己： “你不回去吗？” “回！”成天笑想都没想就答应了。 他本来是想着表白之后去买饭，但是辛洁这么一问，意思就是说要回去就一起回，这机会怎么能放过。于是也顾不得饿了，跟着辛洁回到了教室。 回去之后，到上晚自习之前，成天笑都不觉得很饿。可是打了铃，大家都安安静静开始写作业、学习的时候。 “咕噜……” 童羽看着成天笑，成天笑也看着她。 “有那么大声吗？” 童羽没有回答，但是用力点了点头。 “写你的作业！” 童羽忍着笑了一声，继续写作业了。 而成天笑，口中默念着咒语，从胖叔的店里偷来一袋饼干，但在饼干的位置放了五块钱。 (本章完) 第18章 辛洁的噩梦 第18章辛洁的噩梦 放学了，教室外，虽不是深夜，却也漆黑得有些让人发慌了。 好在周围全是嬉闹着的同学们，热闹起来，也就不那么害怕了。开学之后，辛洁也懒得骑车了，和几个家住同一个小区的同学一起包了一辆“校车”。 “就差你了，快点快点！”迎面在校门外，一辆棕色面包车开着侧门，从里面伸出一只手，不断挥动着招呼她。 喧嚣的确是可以分散一个人的注意力的，辛洁看着在自己两侧川流不息的人群，不自觉地就想到了刚才成天笑欲言又止的样子。 见有人招呼自己，辛洁才猛然回了神，匆匆跑过去。 关上车门的时候，外面的声音就沉寂了下去。接着，随着引擎发动的噪音，车里飘起了汽油的味道。 校车晃晃悠悠地在人群中挤着，有些个同学推着车，见校车从旁边过，嘴里咕哝着不知道骂了句什么。 校车里，几个同学叽里呱啦地讨论着这一天所经历的各种事情。比如某个男生在课堂上打了一个超大的响嗝，某个同桌偷偷放了一个没声的屁，把自己熏够呛；谁谁谁在某堂课被拎到教室门口站了一节课；谁谁谁上课偷吃东西被老师发现叫到办公室写检查；谁谁谁上课不好好坐着摔了一屁墩…… 她们的声音一阵阵传在辛洁的耳朵里，但她的意识根本不在这里。她还想着成天笑。她知道晚上的时候他其实是有别的话要说的，她也知道，成天笑晚上本来是想去买晚饭的，只是为了多陪自己一会，或者说多一些与自己相处的时间，而饿了两个晚自习。 辛洁把脸扭向窗外，车窗的防晒膜把本就昏黄的路灯折射得更加昏暗了，路上有个老太太，佝偻着背，探着头，正慢慢地走着。辛洁看着她，她就忽然停了，漫不经心地抬起头望向四周，恰巧与车窗里的辛洁四目相对。 虽然明知道外面是看不到车里的，辛洁还是把视线沉了下来。而当她再次望向窗外的时候，老太太已经不见了。可能是车开的快了，老太太已经被远远甩在了后面，也有可能是老太太忽然消失了。 想到这里，辛洁忽然笑了，她笑自己怎么会产生“老太太凭空消失”这种荒诞的想法。 夜晚的气息从车窗的缝隙吹进来，吹得辛洁的眼睛有点干。她眨眨眼，忽然就晃了神，眼皮沉甸甸地阖下来。“算了，睡会。”她这样想着，昏昏沉沉地靠在车窗上睡着了…… 辛洁下了车，在上楼的时候，那个之前与自己对视的老太太竟然出现在她家的楼道口。 这个老太太是谁？未曾谋面的亲戚？邻居上下的远亲？她仔细地在记忆里搜索着。可是她的记忆只有这短短的十来年，怎么想也想不起，到底何时何地见过这样一个老太太。 “大概只是路过这里歇歇脚。”辛洁这样想着，就上了楼。 可是大概走到三楼的时候，她忽然听到仿佛有另一个脚步声。这脚步声与自己的重叠在一起。 “有人上来了？”辛洁在心里这样想，但不知怎的，心生一种恐惧。如果放在平时，有个谁跟着一起上楼的话，甭说远远地在楼下，哪怕是跟在自己身后，她也不觉得哪里吓人。 但是今天，那个奇怪的老太太，让辛洁怎么想都觉得诡异。 她放慢脚步，稍稍侧过脸，想看看到底是什么人走了上来。没看到人，但是那脚步声也跟着自己的速度放慢了。 于是她索性停下来，借着扶手的空当往下看。还是看不到任何人，影子也没有，而且那脚步声也停止了。 楼下黑着，可是楼里装的是声控灯，刚才那种脚步声，灯应该亮的。除非，只是有脚步声跟在自己的耳朵里，而实际上下面根本没有人。 正想着，突然，下面的灯亮起来，辛洁低头往下看，只见一张干枯的鬼脸正仰着面，顺着扶手的空当看着自己。 “啊！” 辛洁尖叫一声，向后退，嘭地撞在墙上。身子没有倒，两腿还有些力气，她急忙往楼上跑再跑三层就到家了，到家了就安全了。 可是她转过两层楼梯，抬头一看，面前的楼层号依然是三。也就是自己跑了半天，是在二层到三层之间来回转。 辛洁看着墙上贴着的“3”，停了下来。她知道，再跑上去还是会回到这里。 昏黄的灯有的已经灭掉了，有的还大亮着，而有的似乎是电路故障，时不时地闪烁一下。而每一下闪烁都让辛洁冒出一身的鸡皮疙瘩。 突然，一只手拍在了她的肩头。 她惊声大叫，转过身一屁股跌坐在楼梯台阶上。 可是身后没有人。这时候，辛洁想起了一些鬼片里的情节。她想着，如果身后没人，那么这个人，该不会是被吊在半空？ 她缓缓地抬起头。 “啊！” 没有人被吊在上面，但是自己的身后正站着一个人，低头俯视着自己。刚才一抬头，正好脸对脸。 辛洁几乎是从地上弹了起来，然后从楼梯上直接飞落在地上。 楼道里的灯全都亮了，站在自己身后的，正是那个老太太。 “你是谁？” 辛洁惊恐地瞪大了眼睛，可是老太太根本不理她，伸着两只胳膊冲了过来。辛洁胡乱挥舞着双臂，可是打在老太太的胳膊上，就像打到了两根铁棍。 老太太掐着辛洁的脖子，不停地用力，不停地晃。 “辛洁！辛洁！” 就在她意识逐渐模糊的时候，耳畔传来熟悉的声音。自己好像是坐在什么地方，有浓烈的汽油味。 “辛洁！” 仍然有人在喊，而且在晃自己的身子。她睁开眼，自己还在车上，那几个同行的女伴都在看着自己，脸上写满了惊恐。 “辛洁你怎么了？刚才吓死我们了！” 辛洁揉了揉眼睛，发现自己还在车上，原来刚才只不过是做了个梦。 “我……我做噩梦了。” “你刚才又是喊，又是抓，可吓人了。” “对不起。” 见她没事，女伴们便好奇地问她做了个什么梦。 辛洁摇摇头，不想回忆。心脏还在扑通扑通狂跳着。车里除了司机，还可以坐七个人，辛洁坐在后排，副驾驶坐着的是司机的女儿，中间的三个已经下了车，下一个下车的就是自己了。 辛洁望着车前面的路发呆，不知不觉间，车子的速度慢了下来，接着身体猛向前倾，再靠稳，车就停了。 她下意识地隔着窗看了一眼外面，老太太不在，只有楼道张着黑洞洞的大口对着自己。 “辛洁？”旁边的女生叫她。 “啊？”辛洁回头看她。 “你没事？” 辛洁摇摇头，把前面的折叠椅拉起来，前面司机的女儿帮她把车侧门推开。 夏天的尾巴已经过去了，夜晚也稍显寒冷了。开门的时候有寒风进来，辛洁的身子不由得瑟缩了一下。然后弓着腰，低头摸到车门下了车。 “再见！”里面的人挥挥手，把车门关上了。 看着校车走远，辛洁深吸一口晚风的气息，转身准备回家。 可是一回头，眼前正坐着一个佝偻着的老太太。 辛洁几乎是要把心啐在那老太太的脸上了。整个脑子嗡的一下，一片空白。 她的身子摇晃着，踉踉跄跄走进楼道，扶着扶手可以勉强上楼，但每一步都要在台阶上绊一下。 但走到快三楼的时候，辛洁忽然清醒了些，她看着墙上的楼层号，也没什么异样，心想着原来是自己想多了，只不过是个巧合罢了。 “咳！” 她清了清嗓，楼道里又多亮了几盏灯。可是她再往上走，噩梦中那个脚步声出现了…… ………… 时间回到这一天的晚自习。 这是最后一节晚自习，有许多同学已经收拾好了东西，看着手表数秒了。随着一阵铃声响起，他们就像是起跑线上运动员听到了枪声一样，呼地就冲了出去。 成天笑这边的几个人倒不着急，听见铃响了，才开始收拾东西。 “你晚上就吃一袋饼干啊？”童羽问道。 “我这也是没的可吃了。” 成天笑一边回答，一边把手头的书合上，塞回到书立里。童羽把手头的作业本和书都合上，塞进她的无纺布袋子里。 “那刚才第一节晚自习下课你咋不去买点？” “吃了几个饼干就不那么饿了呀。” 成天笑说完，站起身就要走。童羽见他什么都没拿，不用想也知道，这家伙肯定又不打算写作业了。 “你作业写完了？”童羽问道。 “嗯？对呀！” “拿来我看看！” 童羽摊开一只手，白白净净的掌心布满了细密的掌纹，一看就是个操心的命。成天笑一见这个，就坐了下来，一脸坏笑地看着童羽。 “没写？”童羽瞪着他的脸。 “嗯——”成天笑想了想，突然一抬手，“啪”的一声拍在她掌心，“给！” 童羽的手掌心被他这一下打的麻酥酥的，但是在被打到的那一瞬间，能感觉到他掌心的温度。童羽把手收回来，表情严肃地瞪着成天笑： “你是不是打算明天问我要作业抄？” 成天笑见她这脸色变了，心里一琢磨，难道是刚才打重了？但脸上还是堆着贱兮兮的笑容： “没有啊，我写完了，要不我借你抄抄？” “好啊，那我也不写了。” 说着，童羽把收拾好的书本拿出来往桌子上一放，书包也不背了，站起身就往外走。 “别别别！”成天笑一看童羽来真的，急忙把她拉住，“我没写呢。” “手撒开！”童羽睥睨地看着他。 成天笑这才意识到自己抓着童羽的手，触电般把手缩回来，心忽然跳得快了。他看看左右，没人在意他们。 “那你写不？”童羽问。 “我写我写我写！” 成天笑一边说，一边腾出一只手来把刚才塞进书立里的书又抽了出来。 “这还差不多。” 童羽坐回座位上，把那几本书塞重新进了无纺布袋子，然后拎在手里站起身，“我先走了，我爸晚上接我。你好好写，明天来了我检查。” 童羽站起来，成天笑挥挥手。这时林梦梦正好跟在童羽的身后。成天笑便喊了她一声： “大傻梦梦！” 林梦梦一听，拉开童羽的椅子到了成天笑旁边，抬手就要打。 成天笑忙抬起胳膊挡着，嘴里头喊： “哎！哎！干啥？” “你说干啥，嘴欠，抽你！” “我这不是跟你打个招呼嘛！” “哪有你这么打招呼的？” “有啊，我刚才不就是这么打招呼的？” “再放屁？” “你看，我要是不这么打招呼，那就不是我了。” 成天笑说完这话，林梦梦都没回他，手攥成拳头照着他后背上狠狠捶了三下。但又摸着他后背揉了揉： “下回还嘴欠不？” 这时候，熊倩祎从座位上站起来，拨开林梦梦： “你走你走你走。” “欸？”林梦梦忽然奇怪，她护着成天笑干啥？ “这是我师父，我得保护他。” 林梦梦听完一愣，眼睛也瞪大了：“啥玩意？” “成天笑是我师父，我是他大徒弟！” 成天笑和林梦梦俩人一起看着她，成天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哪跟哪就突然变徒弟了。 但是成天笑灵机一动，对林梦梦说： “你快走，要不我把你也收了。” 林梦梦听了挠挠头，两腿挪着步子往外走，但视线一直是看着成天笑和熊倩祎，心想着这熊倩祎到底是怎么回事？而他俩也同样看着她，一直目送着她出去。 林梦梦走了，成天笑才想起问熊倩祎： “哎你刚才说啥？” “做我师父！”熊倩祎说。 “哪跟哪啊，我做你师父？” “我要跟你学魔法。” “学什么？”成天笑乐了，但他是假装在乐，“你从哪听说我能教这玩意的？” “你传纸条的时候——”熊倩祎话说一半不说了，等着成天笑的反应。 听到这，成天笑明白了，熊倩祎这是话里有话。 平时成天笑看纸条的时候都是遮遮掩掩，即便他可以看到包裹在纸条里的内容，也还是要补一个打开的假动作，生怕被哪个嘴大的注意到，而引起什么不必要的麻烦。可是没想到，面前的这位熊姐姐居然不知什么时候发现了他的这个秘密。 “你怎么知道的？” 熊倩祎一听，立刻就高兴了起来，而且好像还很意外： “啊？原来你真的会？” “那你这话都说到这了，肯定要么是你自己发现了，要么就是有人告诉你。我再掩饰也没啥意思了。” “那你当不当我师父？” “不是，你到底怎么知道的？” “你先说当不当？” “好好，我当我当。” “谢谢师父！” 熊倩祎脸上浮现出兴奋的笑容：“师父我跟你一起回家。” “什么玩意？”成天笑听得一愣，“跟我回家？” “想什么呢，咱俩回家顺路。” “噢……噢……你吓我一跳。” (本章完) 第19章 成天笑收徒 第19章成天笑收徒 在收了熊倩祎这个胖丫头做徒弟之后，成天笑的脑子里便又都是熊倩祎的事，把辛洁又忘在一旁了。成天笑自己也感到奇怪，若辛洁真的是文妮洁转世，为什么两个人不但是迟迟没有进展，反而由于身边这几个人的影响而让他渐渐减弱了对辛洁的感觉呢？难道说，这一切真的是熊神给自己设下的考验？ 可是才走出教学楼，辛洁就又重新占据了他的思想。 他推着电动车，在熙熙攘攘的人群中想看看有没有辛洁的身影，心想着哪怕说声再见也好。但是此时的辛洁，早已经坐上校车回家了。 熊倩祎很老实地跟在成天笑后面，看周围的人稍稍宽松了些，便走上前与他搭话。 “师父，问你个问题呗。” “有啥就问，突然这么客气听的我直起鸡皮疙瘩。” 说了声“鸡皮疙瘩”，成天笑还假装起鸡皮疙瘩的样子全身哆嗦着。 “咳咳……那个……”熊倩祎左右看看，然后把脸稍稍凑近了些，悄悄问，“熊神是谁？” 成天笑一听熊神，笑了： “你看，我说什么来着。这都是熊神告诉你的？” 熊倩祎也笑了，点点头。 ………… 时间回到开学的第一天。 中午放学，成天笑带着林梦梦很快就消失在人群。熊倩祎也独自走出了校园。 熊倩祎与文晶晶住在同一个小区，按理说骑电动车来回是没问题的。但是她也知道自己有些胖，但又不想靠节食减肥，所以每天都是从学校都走到公交车站，然后坐公交车到离家最近的站点，下了车再走回家，上学就是反过来。 每一天，出了校门，她就开始活动大脑，左边回想着课上的内容，右边则在思考午饭吃什么。然后脚底下凭借预科班以来印刻的条件反射，朝东面拐进一个不太宽敞的胡同，然后径直朝南前往公交车站。 “熊倩祎，对？” 一个声音突然叫自己的名字，她不由得定住了脚步。两旁的杨树立刻停止了蝉躁，但她没注意到。 “谁啊？” 熊倩祎朝四下里望，看到有人从一棵杨树后面走了出来。这个人穿着一身白色的长毛袍子，手里拄着根极其粗壮的法杖，杖头有星云点缀。在这人身后，跟着一只大白熊。 这人走过来，同时神奇的事情发生了——随着这个人的脚步，四周传来水声。同时熊倩祎看到周围的事物开始变得模糊，就像老照片沾了水，颜色拉扯着淡入虚空。 她被吓了一跳，身子不由得向后退，可是动不了，低头一看，从腰以下竟然被厚厚的冰块冻着。 “你是谁？” 她慌张地看着那个人，身子还在不停地挣扎，想要从冰块中挣脱出来。 “别怕，你现在在北冰洋海底。把你带到这来，只是不想让别人知道我们的谈话。你放心，我不会伤害你的。” 说着，这个人自觉地停在了距离熊倩祎两臂远的地方，“我就站在这里，和你保持距离，你可以放心了？” “噢……”看到这个人的礼貌，熊倩祎也就不那么害怕了，她放弃了挣扎。抬头看看四周，但四周的都是混乱的色彩，甭说是在北冰洋海底，无论说是在哪，都没法看出来。于是她收回视线，看着眼前这个人：“你……你……你是什么人？” “我先问问你，你在教室里，是不是正坐在成天笑的后面？” “是……是啊……你知道他？” 白袍子的人笑了笑： “何止知道。我有一个拯救世界的任务交给你，你觉得怎么样？” “拯救世界？这世界怎么了？我只知道气候变暖什么的，还有别的吗？” 但是他摇摇头： “具体的，我不能告诉你，也没法告诉你。因为我自己也不知道这个任务的最终目标是什么。” “您这就说笑了。您专程来找我，却和我卖了个关子，这没什么用啊。” “嗯，聪明的丫头。”那人很高兴地点点头，“从现在开始，你就是成天笑的大徒弟了，后面的事情，他会一点点教给你的。” “那他要是不愿意呢？” “你只要和他说说传纸条的事，如果他还犹豫，你就提我的名字。” “你的名字？” “对。我是熊神，轮回之主。我叫贝卡星辛。” “哦……”熊倩祎点点头，“可是我不明白。成天笑身边那么多人，为什么偏偏要找我？” “没什么，你们那一圈人，都得做他徒弟。但是我想让你做大徒弟。” “这合适吗？我也没她们聪明。” 熊神摇摇头： “此言差矣。正因为你不是最聪明的那个，所以你适合当老大。至于原因，我要是能给你解释清楚了，怕是可以出本书了。不过你放心，如果你的姐妹们闹起来，你处理不了，你师父师娘会帮你的。” “师父师娘？” “就是成天笑啊。” “哦对对对，我给忘了。”熊倩祎不好意思地挠挠头，“欸？那师娘是？” “你想知道？” 熊倩祎猛点头。熊神一笑：“我只能告诉你，她已经出现在你们身边了，是你的同班同学。” “已经出现了？不会就是我？” 熊神摇摇头，笑了：“你果然不是最聪明的那个。” “欸？熊神，你这是故意的！” “好了好了，给你一条正经的线索。” 熊倩祎一听正经的线索，耳朵噔地立了起来。 “你的师娘，会知道一句话，这句话是‘狸狸不离’，‘狸’是狐狸的‘狸’。你可记住？” “‘狸狸不离’，狐狸的‘狸’。记住了。” “你可别帮倒忙，他要是找对了，你的师娘就是个天女；他要是找错了，你们的师娘就是个恶魔。” “这么严重呐？” 熊神笑了笑，没有做更多解释，挥一挥手，便消失了。 随后，熊倩祎周身的事物又重新聚拢回来，恢复了之前的样子。鸟儿还在房檐下喳喳叫着，蚂蚁还在砖缝间徘徊。她看了看表，距离放学的时间并不是很久，好像刚才的时间是静止的。 ………… “看来你这个师父我是认定了。” 熊倩祎这么说着，心里不住地窃喜：一切都是真的，拯救世界之类的重任真的要落在自己的肩头了。 有了成天笑的电动车，熊倩祎当然不用像往常那样的等公交。 晚班的公交车总是有些诡异的气氛，每次熊倩祎走进去的时候，车厢里的灯光都仿佛手术台上的无影灯一般扎眼。而现在，坐在成天笑的后座上，世界被路灯的光染成橘黄色，温暖的感觉莫名心生。 “我们溜达溜达。”熊倩祎说。 “好啊。” 成天笑捏紧车闸，随着一丝细微的摩擦声，车子缓缓地停了下来。 熊倩祎站起身，朝身后望了望。这条平日里熙熙攘攘的马路此时此刻竟然荒凉了起来，只有一些废纸和塑料袋在地上随着偶尔经过的清风翻几个跟头。光从路灯的灯罩里倾泻在灯柱周围，将那些飞起的杂物的影子压在地面上。 “你刚才提到熊神，你见过他？” “有一天放学，他找到我，说我是你的大徒弟。” “那你当天怎么不说？” “我想等放学人少了跟你说，可是每次一放学你就没影儿了，到今天才逮到你。”说完，熊倩祎又说回那天中午，“那天熊神出来的时候，真把我给吓坏了。我一直以为这种事情，只有在电视里才能看到。” “是啊。”成天笑笑着说，“在我第一眼见到他的时候，我也很惊讶。不过那是几个月前的事了，到现在，早就习惯了。他会时不时地就突然出现在你左右，或者干脆直接占据你的耳膜。他想要告诉你什么，就会直接在你耳朵里说，无论他在哪，也无论你在哪，你都能听得到。” “这么神奇？” “魔法的东西，谁知道呢。” “那你除了能教我传纸条的戏法，还能教我什么？” “那可多了。但这东西得靠你自己的悟性。熊神不会随便找个人来当我徒弟的。你前世一定也是个什么神或者什么天使的存在。” “对了师父！” “嗯？” “你知不知道一句话，叫‘狸狸不离’？” “欸？”成天笑愣住了，缓缓转过脸来看着她，“你是怎么知道这句话的？” “哎别别别，别这么看着我，我不是师娘！” “哦……”成天笑的情绪立刻就沉下去了，“你怎么知道这句话？” “是熊神告诉我的。” “他还说什么了吗？” “他说师娘已经出现在我们身边了，就是我们的同班同学。” “那他提这句话的意思是——？” “他应该是说，师娘也知道这句话。熊神还说，要是你找错了人，师娘就是恶魔，要是你找对了人，师娘就是天女。” “难道是童羽？”成天笑回想着预科班以来的事情，但是他只记得自己提过一次“狸狸不离”，而当时在场的有文晶晶、童羽和辛洁，这三个人中，辛洁的表情看不到，文晶晶他没注意，只看到童羽瞪大了眼睛。 “师父啊，怎么能是童羽呢？” “嗯？大徒弟有何高见？” “我听到你说过一次这句话，也正巧当时我刚到你旁边，前后的话我都没注意，唯独就听到你说这句‘狸狸不离’。当时师父你是在对着童羽说，所以只注意到了童羽的表情，可是另外还有两个人也做出的反应。” “谁？”成天笑忽然盯着熊倩祎，目光几乎是要从她眼睛里钻进去，进到脑子里找找她那天的记忆。 熊倩祎被吓了一跳，身子向后退了一步。 “师父你别激动。” “噢，噢，你说你说。” “你心心念念的辛洁，当时都转过身来了，特别惊讶地看着你。” “那你的意思是？” “别急，辛洁看了你一眼，之后就一直盯着文晶晶。” “她盯着文晶晶干啥？” “我也纳闷啊，但是听了熊神的话，再加上刚才我这么一琢磨，就明白了。” “嗯？” “师父，文晶晶和辛洁，选对了就是天女，选错了就是恶魔。多么明显的提示啊！” 成天笑没回答，沉下脸来，点了点头。 “师父，咱唠唠别人。” “别人？” “对，比如，那个童羽，如果她不是师娘，那她会是谁？” 成天笑摇摇头：“不如说说你的同桌，林梦梦。” “她？她是？” 成天笑没有立刻回答，他看看四周，眼睛在黑暗中变得发白发亮，放出白金色的光芒。 在成天笑的视线里，这高楼矮房的墙面上，透出无数活物的剪影，这些剪影都是绿色的，是人类固有的绿魔法的呈像。成天笑这么做，是为了检测周围有没有堕神埋伏，如果有，就会出现红色的呈像。 不过成天笑扫了几圈只有绿的，都是普通人。 “她身体里流着的，是朱雀的血。” “那她是朱雀转世？” 成天笑摇摇头： “按理说她母亲应该是朱雀传人，或者朱雀转世，林梦梦本身也一定有朱雀的力量在，但不知道她们母女该怎么分配这力量。” “那林梦梦自己知道么？” “应该还不知道。” “哦……” “我说朱雀其实是为了说的通俗一点让你能明白，但其实应该叫雀神。” “打麻将那个？” “不是那个雀神！”成天笑扑哧一下乐了，“雀神是神鸟之王，名叫朱天籁，平时的样子是一只孔雀，所以叫雀神。” “这样的神有多少个呀？” 成天笑听了，抬起头仰望天空，此时的天空，虽不是群星璀璨，但也亮了满天： “天上有八十八星座，神天国也有八十八星宫。但是它们没什么直接关系，只是数目碰巧一样而已。” “那你给我讲讲，我要听。” “好啊，先给你讲讲时间之主，虫神格鲁什……” 夜晚在路灯之上更显黑暗了，天空中垂下几颗寂寥的孤星。 送走了熊倩祎，成天笑又踏上独自回家的道路了。不知道这一路用了多少时间，妈妈掐点很准的，晚一分钟都要挨骂。 灯光把歪脖子树的影子压在马路上，漆黑的影子、漆黑的树干、漆黑的夜，连成一体。 成天笑走的时候刻意朝外围的几栋楼扫了一眼，不知道哪一扇灯光尚明的窗里是文晶晶的家。 电动车电机的声音随着颠簸而悠然回荡着，仿佛整个世界就只有他一个人在动。高大的树冠从马路两旁的阴影中蔓延起来，遮住头顶的夜空。 他不由得又想起了辛洁，如果真的是命中注定，无论中间会经历什么，该在一起，终究还是要在一起的。他这样想着，已经离开了行道树组成的天然走廊。 这条天然走廊的两旁，交错着粗壮的杨树和柳树。它们的树冠有的垂得低低，轻抚着脚下的地面；有的扬得高高，摩擦着头顶的天空。 白天的时候常有附近小区的老人们，拿着各种颜色的格子坐垫到树下乘凉。看着小孙子们快乐的玩耍，听着收音机里沙哑的广播，清凉的夏风带着远处噼啪的棋子声，这是他们最为幸福的时光了。 “咔！吱——”成天笑打开门。 “咋才回来啊？你还知道回来啊？” 他低下头，静静聆听母爱的拷问…… (本章完) 第20章 失忆的辛洁 第20章失忆的辛洁 床头的闹钟滴滴作响，仿佛刚躺下就要起来上学了。 成天笑把闹钟抓过来，摸索到闹铃的按钮按下去，有气无力地。 “呵啊——” 他用力地张了个呵欠，用了几分钟的时间来承认必须要起床的事实。然后，借助某种不知名的力量爬起来，迷迷糊糊地穿上拖鞋去洗漱。 高中似乎并没有初中时候想象的那般轻松美好。此外，他本以为高中是一个终点，却发现自己只是从平地走上了跳板。 电动车轻快的转机声在这安静的清晨格外清晰。空气很是安静，道旁的柳枝垂在地上还睡着，耷拉在地上被落叶簇拥着。快要换季了，地上的落叶也多了起来。 昨天还热得难受，可以一整晚都不必关窗户，而今天便已经清凉了许多。鼻息中，也萦绕着秋天的气息。 成天笑抬起头望了望蓝天，似乎真的已经秋高气爽了。 像往常一样，成天笑进到班里的时候，只有七八个住校生在上住校生的早读。 教室里很安静，只有灯光在喧嚣。他轻轻地拉开椅子，这木头与地面摩擦的声音都可以称为巨响。不过那几个上早读的住校生似乎并没有在意这点动静，仍旧埋着头，看似地苦读着。 成天笑坐到座位上，童羽还没有来，两人的桌面还保持着昨晚放学时的样子。他偷偷翻弄了一下，想看看有没有写完没有带走的作业本，好趁她来之前赶快抄完。 很快，他找到了一张写满算式的纸。才开学不久，怎么想也不可能是很久以前遗留的旧作业。于是他拿出数学书来比对，果然，正是昨天的数学作业。一不做二不休，拿都拿来了，赶紧抄。 这些算式看起来字不多，都是些简单的数字，但是抄起来很是麻烦。并且还要想方设法地写错一点，不然俩人作业一模一样又是同桌，倘若对得一样还好，若是错的一样，老师一眼就能发现问题。忽然，随着一阵脚步声，旁边的声音大了起来。他侧过脸看，是童羽，她已经拉开椅子坐了下来。 “早安，干什么呢？” 童羽一边把书包塞到桌膛里一边问了他一句。 “没什么啊……那个……今天来这么早啊？” “哦，不知道咋回事，特早就醒了，在家呆着也没事，就直接来了。” 说这话的时候，童羽就开始在桌子上翻找东西，好像不见了：“诶？” 成天笑猜着她可能是在找这数学作业，于是把那张从童羽桌子上翻来的数学作业稍稍挡了挡，试探着问她： “找什么呢？” “我数学作业呢？昨天有一道题回家复习的时候发现写错了。” “噢……那个……那个……”成天笑把她的作业一点点蹭到她的桌面上，“我也发现有道题有问题，我想看看你是怎么做的……” “去你的，抄我作业呢！”童羽瞪着眼睛伸出手把作业纸夺过来，另一只手紧紧攥成个拳，在成天笑面前捏了一下，还捏出了咔的一声。 “没……没有……没有……” “改完借你抄！”童羽说完，拿起一瓶修改液哗啦哗啦摇了几下，开始在作业纸上修改起来。 “少用点那东西，多呛啊，对身体不好。” 童羽这一改，就改了足足十多分钟。同学们陆陆续续地已经快要到齐了。 “改完没？一会老班要来了！” “快了快了，急啥。” 这时候，辛洁来了。童绍唯很自然地站起身，目光却还钉在书上，不知是什么内容如此吸引她的注意力。等辛洁挤进去，童绍唯又以目光为轴，坐回了原位。 “咳咳！”成天笑像前几天那样，故意清了清嗓子以引起辛洁的注意。可是与往常不一样的是，辛洁本该会意地看他一眼，笑一笑表示回应，可是今天，她却铁着脸，仿佛完全没有注意到成天笑的存在。她就那样陌然地坐到座位上，放下书包，和之前那些上早读的住校生一样，随便翻开一本书，一副认真学习的样子。 “嗯？” 成天笑以为她是真的没听见，于是伸手拍了拍她。然而辛洁就像毫无知觉似的，根本没有理他。 “奇怪……” 成天笑不禁念叨了一句，念叨的声音不大，但是足以引起童羽的注意了。 “怎么了？” 童羽先把脸抬起来，然后目光等着手里把字写完才从试题转移到成天笑的脸上。 成天笑用手指了指前面的辛洁，用极小的声音说： “她不搭理我。” “天天招人烦，谁爱搭理你。” 童羽戗了他一句，继续改她的作业，可是心里面却暗暗高兴了起来。毕竟，少了一个女生分散他的注意力了。过了一会，童羽把作业纸朝成天笑桌子上一拍，“喏，拿去用！” “噢……”此时的成天笑，把头从桌子上抬起来，将作业扒拉走，无精打采地提起笔继续他的抄袭。童羽用余光瞥着他的脸，不知怎的，似乎感受到了和他一样的郁闷。她觉得自己至少有必要问问辛洁到底发生了什么。 ………… “辛洁，成天笑是不是惹你生气了？”童羽问。 “成天笑是谁？”辛洁疑惑地问道。 “什么？”童羽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辛洁居然不认识成天笑，“放心啦，不是他让我来问你的，我只是看他好像因为你不搭理他，心里很难过，所以想问问，到底怎么了，至少——至少我可以安慰他一下，或者让他道个歉什么的。” “你到底在说什么啊？成天笑是谁啊？” “这……” 童羽不知道怎么回答了，显然辛洁似乎真的不是装的，难道这一晚上的工夫就失忆了？她不再继续往下问了，到底从昨晚到现在发生了什么，以自己力所能及的范围，就只能问问童绍唯了。于是她又在第三节课下课的时候把童绍唯单独叫到了外面。 童绍唯看着童羽一脸神秘的样子，心中按耐不住地想要知道她要说些什么爆炸性的小秘密。 “怎么了？怎么了？” “这一上午，辛洁有没有和你说什么？” “辛洁？”本以为是什么惊天秘密，结果居然是问别人，童绍唯有些不耐烦了，“不知道。” “你没觉得她今天有些反常吗？” “反常？”童绍唯思索了起来，乌黑的眼珠在窄小的眼睑下左右转动，“是有点怪，她今天一直都叫我‘同学’，可是之前都是叫我名字的，这一上午作业好多，而且政治课又要考记忆，我也没想，现在你这一问，好像还真有点问题。” “对，没错，之前我问她为什么不搭理成天笑，你猜她怎么说。” 童绍唯的表情认真了起来，眼神中似乎带着一丝惊恐： “怎么说？” “她说她不认识成天笑！” “不是，这也太扯了，咱们每天都聊得那么欢，她说不认识，真是……” “我觉得她一直没有叫你名字，很有可能她不知道你叫什么！” “别开玩笑了，她怎么可能不知道我叫什么。” “不信你一会去问问她！” 童羽的语气十分坚决，童绍唯本来不信，但听她这语气，自己也开始有了几分怀疑了。 十分钟的课余时间很快就过去了，当看到数学老师从办公室走过来，童绍唯和童羽也回到了教室。数学作业没有收，老师决定让同桌之间互相判阅。 “看你的作业就好像看我自己的一样。” 童羽愤愤地拿过成天笑的作业。但看着成天笑那随和的字迹，归根到底还是有点开心的。就在这时，前桌童绍唯将身子侧过一个极大的角度朝黑板另一侧望。童羽知道，这是传纸条的前兆。果然，当童绍唯的手从自己桌角拿开的时候，一个发黄的白纸球留在了桌角上。她瞥了一眼老师，然后迅速将纸球捏了起来。 “你干什么呢？”数学老师站在讲台的最左侧，远远地问童羽。 老师鼻音很重，童羽听着就像一块巨石砸了过来。心里忽地一颤：糟了，被发现了。 说话间，老师已经走了过来，粗壮的大手摊在她的桌上，手指上还残留着白色的粉笔灰： “拿过来。” “就……就是废纸而已……” 童羽磨蹭着，手指间死死掐着那枚小纸球，汗水瞬间就将掌心浸湿。 “拿过来。”老师的语气很平和，但是异常坚定。 童羽见实在是遮不过去，只得把那纸球交出来。她抬起手，慢吞吞地将纸球放到老师的手中。旁边的成天笑也同样紧张地盯着那枚纸球，纸球不大，也就指甲盖大小。他稍稍眯起眼睛，然后微眨了一下，接着就不再看了。 数学老师把手收回来，打开纸球。随着纸球一点点展开，一张洁白无字的撕下来的纸角呈现在面前。他翻过这纸角，背面仍然洁白无字。 “下次扔垃圾直接扔就好了，这样容易产生误会。”数学老师把这纸角放在童羽的桌面上，回到了讲台上，“好了，我们继续讲题……” 童羽疑惑地把纸条拿了过来，无论哪一面，都是干干净净，没有任何字迹。 ………… 放学路上，童羽和童绍唯并肩走在往童家堡方向的大道上。 “你上课给我扔个白纸团干啥？” “哪有，我明明写了字的！” “可是你写了字为什么老师和我看到的都是白的，什么字都没有。” 童绍唯没有立刻回答，而是提出了一个十分大胆以致荒谬的想法：“会不会有什么人，用魔法把字抹掉了？” “哪可能。”童羽立刻否定了她的这个想法，“话说回来，你在纸上写的什么啊？” “我想说辛洁的确也不知道我叫什么。” “啊？不是，什么情况？”童羽错愕地看着她。 “欸？不是你说的她不认识我么？怎么我说完你反而这么意外？” “我也是猜嘛，谁知道被猜中了。”童羽轻轻推了她一下，“到底怎么回事啊？” “我问她为什么不叫我的名字只称我为同学，她……” ………… 课上，童绍唯问辛洁： “你为什么不叫我的名字啊？总是叫同学，感觉好怪啊。” “我还不知道你的名字呢啊。” 辛洁的语气十分平静。 “呃——那个——”气氛一下子就尴尬了，不过好在童绍唯脑子快，话锋一转，“那个——我叫童绍唯，你叫什么来着？虽然问过，但是我好像也没有记住呢。” 辛洁没有立刻回答，把手里的书翻了翻，眼睛不由得划过书的扉页，她能看到那轻盈的笔迹，勾勒出自己的名字——“辛洁”。 “我叫辛洁，很高兴认识你，以后我会记得你的名字的。” (本章完) 第21章 林梦梦的邀请 第21章林梦梦的邀请 周六，这是个许多小学生都疯一样玩耍的日子。而成天笑，以及所有观山高中的学生们，却都不得不到学校来继续上课。 不知从何时起，周六已经失去了作为“周末”的资格。而在这个周六，林梦梦又一次找到了成天笑： “中午送我回家。” “啊？”成天笑坐起身看着她，“又有啥事？” 他记起上一次林梦梦让自己送她回家还是几天之前。当时是因为她母亲姓氏的问题，虽然说了后来再和她解释，但是后来谁也没有提，事情也就那么不了了之了。今天林梦梦又让自己送她回家，难道有什么事情要发生了吗？ “没什么，但也的确有点事情。”林梦梦看着他，眼神中透着一种想要看穿他的内心的力量。 成天笑还没答应，旁边的童羽突然拿起笔指着成天笑命令道： “不许去！” 成天笑被童羽的举动吓了一跳。此时他正琢磨这林梦梦口中所说的“有点事情”到底是什么事情？好事还是坏事？正出神呢，童羽这突如其来的命令让他觉得事情不妙。 但童羽其实什么都不知道，她只是不想让成天笑再和任何别的女生有过多的接触了。 但是她在说完之后就立刻意识到自己的表现有些太夸张了，于是马上低下头假装一切都没有发生过。但心里明明白白的知道，自己没有什么合理的理由阻止成天笑。林梦梦已经是第二次让成天笑送她回家了，这样一来二去，难免会产生点自己不希望在他们之间的产生的感情。 林梦梦低头抿着嘴唇，稍稍停顿了一会，然后抬起头，轻轻地说了两个字——“朱雀”。 听到这两个字，成天笑明白了。显然，林梦梦的母亲朱晓云已经知道自己是雀神传人了，原本应该守好的秘密，现在所有人都知道了，只是还没有拿出来彼此明说。这到底是算个什么秘密？ 成天笑点点头，脸上的表情十分镇定。 “嗯，我知道了。” 等林梦梦坐回去，童羽立刻凑了过来。 “她说什么了？” “嗯？”成天笑没明白童羽的意思，“你不是都听见了吗？” “我是说后来，她说了俩字，我没听清。” “她说朱雀。” “朱雀怎么了？” “你想知道？”成天笑侧着脸问她。而童羽，被他这么一问，犹豫了。成天笑又继续问，“如果我告诉了你，你就有可能被卷到麻烦里。大局为重，你作为一个局外人，万一有什么危险，我可能顾不及你。” 童羽还真的被成天笑的话给吓住了，不再问了。但是心里却越来越别扭，过了好一阵，突然转过身来给了成天笑一拳： “好啊，你们居然有秘密!” “疯了你？” 之后的三节课，童羽一直保持着沉默。她的表情，让成天笑想起了对他同样从昨天沉默至今的辛洁。成天笑觉得那一定是另一个辛洁，绝对不是失忆之类的事情。因为就在昨天数学课上，童羽把纸条交到老师手里的时候，成天笑趁机用了个小法术抹除了纸条上的字。而抹除的同时，他也看到了纸条的内容——“辛洁确实失忆了”。 自从上次熊神出手，把成天笑从堕神手里救下来之后，成天笑就几乎没再受到堕神的骚扰。但是现在辛洁的异常，让他觉得，堕神即将要有大动作了。他推测面前的这个辛洁，有三种可能。首先是童绍唯传给童羽的纸条上猜想的那种——失忆了，但是这个可能性微乎其微，就算真的是这样，那也一定是中了什么法术；而另外的两种，其一，就像师父所说，有恶魔潜伏四周，这辛洁有可能就是；而另一种，可能是某个古神转世被师父找到了，在寻回记忆的时候出现了某些差错忘记了之前的今生记忆。 想到这里，成天笑将大脑的意识集中到林梦梦的身上，想着林梦梦所说的“有点事情”到底是个什么事情。想着想着，忽然就感觉到耳畔响起了林梦梦的喘息。但并不是有个鼻子在耳边的那种，而是仿佛在用自己的鼻子呼吸。 “林梦梦？”他从心里默念了一声。 “嗯？成天笑？” 成天笑的耳朵里传来林梦梦的回答，他转过脸来，见林梦梦正一脸错愕地看着自己。他点点头，明白了自己这是无意间用了隔空传音的法术。 “别慌，这是隔空传音，是魔法。” “这是什么情况？” “没什么，我想——今天中午除了我之外，你旁边的熊姐也一起去。另外，我还要邀请别的一些人来。我觉得，你说的事情一定非同小可，尤其你提到了‘朱雀’。” “哦，好，没事就快把你这隔空什么的撤了，刚才差点吓死我！” “诶，好嘞！”成天笑又侧过脸朝林梦梦歪着嘴笑了笑。 “贱死了！”林梦梦从心底里骂了一句。 “我还没撤呢！” “快去死！” ………… 第四节课是班主任的地理课，老师在讲台上正滔滔不绝地讲着，但越讲越快，显得有几分匆忙。而就在快结束的时候，下课铃突然响了。 与此同时的，林梦梦直接从座位上站了起来，动作之大几乎是弹了起来，好像椅子上有根钉子似的。成天笑虽然低着头，但用余光都可以看到林梦梦的动静。他转过头看着林梦梦，眼睛里好像在说“你要干啥？” 周围的其他人也用同样的眼神看她，林梦梦的脸腾地就红了，急忙坐下。讲台上的老师爱答不理地瞥了她一眼。 “某些同学已经饿急眼了。” 班主任停顿了一下，低头看着讲台上的课本，把粉笔放回粉笔盒里，拍拍手上的灰，抬起头：“放学。” 话一出口，林梦梦没动，坐在班里最后排的几个，呼地一下就没了。其他的同学们就也都陆陆续续地收拾东西，有不收拾的就直接起来往外走。 林梦梦偷偷看了眼班主任，好像是没有要说什么的意思，于是小心地、悄悄地站起来，打算溜走。可是才站起来，班主任就喊了她的名字： “林梦梦，你过来一下。” 所有人，在学生时代，都有这么一个条件反射，那就是在老师喊到自己名字的时候——尤其是课间——都会为之一振。林梦梦也不例外，一听到喊自己名字，整个人激灵一下，眼睛下意识地扫了一眼成天笑和熊倩祎。但他们俩也不好表示什么，就看着她，眼神里似乎在说：“快去，我们等着你。” 林梦梦扭捏着蹭着步子来到班主任旁边。 “饿了？” 林梦梦赶忙摇头。 “那你站起来干啥？” 林梦梦不知道怎么说，紧收下颌，眼睛用力翻上来偷偷看着老师的脸。 老师则是一副心不在焉的样子，一边问着，一边玩弄起课上留下的一些吃不上劲的粉笔头。这些粉笔头，比起那些还稀松地耷拉在粉笔盒里的大为不同的，除了长度，还有更加粗糙的表面；指甲与磨损的痕迹零星点缀在上面，尤其是被手指捏起的地方，还残存着一些细密的指纹。 林梦梦的视力是相当好的，从小，家里人就说她的眼睛是显微镜做的，饭里一粒沙子都可以清楚准确地找出来。最让人佩服的就是有一天和母亲去逛街，逛着逛着她突然弯下腰，母亲问她怎么了。她没回答，而是笑着用手指夹起一粒什么东西举到母亲眼前。 “妈你看，是钻石！” 母亲并没有太当回事，以为是个玻璃碴子或者塑料的仿品，于是只是敷衍地夸了两句。但是之后林梦梦用家里的铁锤展示了这枚钻石的真实性。直到现在，这枚钻石还被死死地嵌在铁锤的锤头里。她捡到钻石的时候是在晌午，是在明媚且喧闹的大街上。 “问你话呢！” 班主任突然说了一句，把望着粉笔头出神的林梦梦吓了一跳：“跟你说话你就这么不专心，课上肯定没好好听？” “好好听了！”林梦梦立刻回答道。 “那我考你一个。” 说着，老师翻开了放在一旁的课本。那已经是一本很老的教材了，封面的图案与现在同学们用的都不一样，而且布满了白色的斑斑磨痕。在这本老教材上，不知道凝聚了她多少年的心血。在她翻开的那一刹那，微黄的书页映入眼帘。林梦梦能清楚地看到，分布在每个段落旁边的或蓝或黑或红的笔记。那些笔迹都已经随着时间推移完全融入书页之中了，有一些甚至已经向四周洇开了。 林梦梦低下头等待着老班的“审问”。这时候，老班无意间一抬眼，看到了等在旁边的成天笑、熊倩祎和童羽。便停下手里的动作，问他们： “你们仨咋还不走啊？” 成天笑一指林梦梦： “等她呢。” 老师笑了： “噢，还有人等呢，这么多人要干啥啊？” 见老师笑，林梦梦也笑： “嘿嘿嘿嘿……大聚会！” “是吗？这大中午的，也不知道回家午睡，聚什么啊？你们以前在一个学校吗？” 熊倩祎这时候就把林梦梦拉到自己身边来： “哪有聚会，就是顺路，听她瞎掰！” “你看你，因为你一个人，耽误人家三个人回家。行了，快回去，路上注意安全。” 老师一边说着，一边拿了张纸，把讲桌擦了擦，然后把课本合上，夹在胳膊下也准备走了。 “谢谢老师。” 林梦梦赶忙鞠了一躬，然后拉着三个人跑出了教室…… “你们慢着点！”老师朝他们身后喊。 “知道啦！” 他们远远地回应了一声，但并没有慢下来。声音在楼道里混响，听不出到底是谁的回答。 “这孩子……” 老师无奈地摇摇头，走了。 (本章完) 第22章 承神之梦 第22章承神之梦 虽然已经是秋高气爽的时候了，但是九月里的晌午，还是烈日炎炎。 林梦梦双手搭在额前，望着四周，说： “还是很热的嘛！” 童羽看了林梦梦一眼，对成天笑说： “成天笑，该说说让我来做什么了？” 熊倩祎听了便也追问起来： “对啊，叫我们来做什么啊师父？” 这一声师父，立刻又把童羽给惊到了。她心想这可真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辛洁算是已经被排除了，林梦梦和文晶晶还没弄明白，这会又卷进来一个熊倩祎，好个成天笑，你可真是个花心大萝卜。但童羽虽然心里骂着，嘴上还不能明着问： “师父？”童羽不敢表现得太吃醋，用半开玩笑的语气问，“你什么时候做他徒弟了？” “好了打住，说正经事。” 成天笑没给她解释，表情很严肃。他检查了一下四周，没有摄像头，也没有任何其他老师经过，这才放了心，闭上眼，心中念起熊神的名字。 “别叫了，我在这呢！” 身后传来熊神的声音。 “哥！” 这一声，是陆东阳。 “哎呦，嚯！你们真是说到就到啊！” 成天笑转过身来，果然是熊神和弟弟陆东阳，当然还有白熊。 熊倩祎没觉得有什么，林梦梦也不很吃惊，但童羽就不一样了。她瞪大了眼睛，看着这突然出现的两个人和一头熊，下意识地躲到了成天笑身后。 成天笑把童羽从身后又拉了回来： “你躲啥，我们都不怕，你怕啥。” 熊神朝成天笑抬了一下下巴颏，说： “我是他师父。” 然后一指旁边的陆东阳，对熊倩祎说： “这是他弟弟，也就是你师叔了。” ”师叔好！“熊倩祎特别老实地朝陆东阳鞠躬问好。 陆东阳急忙摆手解释： “别别，我什么也不会教，就当哥们处就行，什么师叔不师叔的，别往心里去。” 童羽瞪着眼睛看他们你一句我一句地说，自己一句话也插不上。于是偷偷地又躲回成天笑身后，偷偷拉了他一把。 “怎么了？”成天笑问她。 不等童羽说话，熊神先开口了： “嗯？这位是？” “噢，这是我同桌。”成天笑说，“我不让她来，她非要跟着来。” 熊神摆摆手，看着童羽，说： “你叫童羽，对？” “是，你怎么知道？” “你和我们也不是毫无关系，所以我会知道你的名字。只不过，现在掺和进来，太早了。” “啊？”成天笑有些意外，“师父，那她是谁啊？” 熊神又摆摆手： “等到她命运降临的时候，她就会知道了。现在说多了，对她没什么好处。” 童羽一听这话，心里就开始合计了，可她又不敢问，便低头沉默了。 “那师父，我们出发？”成天笑说。 “去哪？”熊神看看这几个人。 林梦梦举起手，像上课的时候要回答问题似的： “去我家！” “你家在哪？”熊神问。 “船厂镇小区。” “嗯……”熊神听后，闭着眼睛想了一下，随后睁开眼，念了声“找到地方了”，然后抬起手，做了个要打响指的手势。 “等下，师父！” 成天笑急忙叫住师父。 “怎么了？”熊神放手问他。 “我们中午不回家的话，不能没有理由啊！” “哦——你们谁不回家？” “我。”熊倩祎说。 “还有么？”熊神看看别人，没人说话，“那行了，就你们俩了。” 说着，熊神朝着地面勾勾手指，地面上就凭空站起来两个人形幻影。一个化作成天笑的模样，一个化作熊倩祎的模样。 熊神朝两个幻影吹了口气，说了声：“回家去。” 两个幻影就飞上了天空，朝着各家的方向飞走了。 “这就可以了？” 成天笑很是担忧地问。但熊倩祎看得两个眼睛都放了光，一脸痴迷地对熊神说：“再来一次呗，我还想看！” “再来一次？那就来这个！” 说着，熊神一打响指，几个人立刻感到了天旋地转。四周的景物如颜料一样被搅在一起，但很快又散开。 站稳了脚，抬眼再看，眼前正站着一只昂首而立的孔雀。一道彩虹跨在孔雀的头上，形成一座拱门，而孔雀将拱门分成了左右两个门，一进一出。成天笑认出来了，这就是船厂镇小区的大门。 “林梦梦，你带路。”熊神说。 “呃噢……”林梦梦还有点不适应，摩挲着胸脯，用力咽了口唾沫，“好，我先看一眼。” 她甩甩头，看到了这孔雀大门，手指着左边： “这是二号楼，我家就是这栋楼，我家是三单元。” 说完，她打头进了小区。 成天笑跟在后面，看着几个人的背影，忽然觉得熊神的背影有点熟悉——熊神右手提着法杖，左手似乎插在兜里，步子有一点拖沓。 陆东阳在旁边，成天笑便拉着陆东阳问： “东阳，你看咱师父的背影，你不觉得熟悉么？” 陆东阳仔细地看了看，半天没说话，成天笑急了，又问： “没看出来？” “没看出来。” 成天笑没再问，摸着下巴继续端详着熊神的每一个动作： “嗯——奇怪。” ………… 二号楼一共四个单元，最左边的是四单元，往前再走一个就到了。林梦梦先上了楼，带着大家来到家门前。 楼一共六层，林梦梦家在顶层。外面堆着些大葱，但大葱里藏着一面小幡。上来时，其他住户都是普通的铁门，水泥一样的颜色，一看就是这小区的原装门。但林梦梦家已经换上了防盗门，门是极其鲜艳的大红色，上面被各种对联福字贴的满满登登。熊神眯着眼睛看了这门一眼，他看到，在这些对联福字之下，刻着许多的符文。看来，朱晓云是在用这些符文来藏匿自己的踪迹。 林梦梦拿出钥匙，几把钥匙在她手中发出清脆的撞击声。钥匙孔是三齿的，就像兔子嘴一样。 钥匙轻轻一转，门开了。一股陌生房间的味道扑面而来。不知道为什么，不同人的家里，总有一些奇怪的味道。既没有芳香剂，也没有晾晒的衣服被子，即便是窗霏大开，这种味道也不会散尽。 “妈，我回来了！”林梦梦朝屋里大喊了一声。 “才回来啊？”里面传来女人的声音，是林梦梦的母亲——朱晓云。 朱晓云听到外面有很多人的说话声，知道是邀请的客人来了，于是又喊了一声：“你们先坐，我稍微收拾一下！” 客厅不是很大，四周是白墙，进门正前方是沙发，右手边有鞋架，鞋架旁边是电视柜。电视没开，蒙着红色的电视罩。客厅里面是厨房，由玻璃墙隔开，中间有推拉门，门开着，厨房的窗户也开着，有风吹进来，甚是凉爽。 客厅中间有一个巨大的茶桌，桌面有一拃厚，连着桌腿浑然一体。桌上的茶具也都是一体雕刻。这么一张茶桌，与周围的环境格格不入，怎么看也不像是正常来路的东西。 旁边没有房间，绿皮沙发旁边是过道，左右都有阳光进来，应该是两个房间。中间是卫生间，门开了一条缝，也有光透进来，但不亮，应该是有小窗。 家主人没出来，几个人也不好意思坐，挨挨挤挤地换了拖鞋进来等着。过了一会，一个红衣服的女人从过道左边走出来。她的脸，几乎和林梦梦一模一样，只不过林梦梦的脸蛋更加稚嫩些。 看着屋子里的人，林梦梦的母亲有些惊讶： “呦，来着这么多人啊！快坐快坐！我给你们倒茶。” 有了这话，几个人陆陆续续坐到了沙发上。陆东阳坐在最里面，也就是最靠近玻璃墙的位置，旁边坐着大徒弟熊倩祎。然后林梦梦本来坐在熊倩祎的边上，但是伸出胳膊把童羽拉到了两人中间坐下。沙发地方有限，成天笑让熊神坐下，自己坐在了扶手上。但即便这样还是有点挤，林梦梦借故帮母亲端茶站了起来，回来给几个人倒上，然后站到成天笑旁边，让沙发上的空间富余一些。白熊跟在最后，卧在林梦梦脚边。 沙发旁边还有一把摇椅，林梦梦的母亲扶了一下摇椅，摇椅就变成了一个小沙发，也是绿皮的。 林梦梦吃惊地问母亲： “妈你啥时候会法术的？” 母亲却很自然地说： “我一直都会啊，只不过现在没有掩饰的必要了。” 说完，她的目光逐一扫过坐着的几个人，脸上保持着平和的微笑；看到了地上的白熊，点点头，看着熊神说： “别的人，我认不出，但我知道你一定是熊神。” “正是。”熊神回答。 然后她又看着坐在扶手上的成天笑和离自己最近的陆东阳，说： “你们哥俩，我猜——”她对着成天笑说，“你应该是成天笑。” 成天笑忙站起来，稍稍鞠了一躬： “阿姨好。” 陆东阳也站起来，但一下没站起来，又用力向前弓，才站起来，也鞠了一躬，说： “阿姨好，我是陆东阳。我哥是白羊宫宫主，我是狮子宫宫主。” 朱晓云忙让二位坐下： “二位不必客气，我只是雀神的传人而已，不是雀神本身。若真的论岁数，你们二位可比我长的多呢——来，喝茶。” 朱晓云向前探着身子，将茶盖提起来刮了刮里面的沫子，然后端起茶碗，轻轻抿了一口。 熊神也端起茶碗。茶水是烫的，他用食指在茶碗的边缘刮了一圈，水温便降了下来。他喝了一口，点点头。 “不错，好茶。”说完，放下茶碗，对朱晓云说，“我们开门见山罢，说说关于雀神的事。” “好。”林梦梦的母亲点点头，“首先，我要承认，你们猜的不错，我确实就是雀神传人，我叫朱晓云。” 熊神看着她，从成天笑告诉他雀神传人就在观山观海观山海之地的时候，他就一直纳闷，这朱晓云到底是怎么阴差阳错地跑到这地方来的？而现在她是已经知晓了自己的身世的。可是之前在汜澜城，听蛇神的意思，这朱晓云应该是不知道的。那她是怎么知道的呢？ “我有一事不明。” “噢，但说无妨。” “你是怎么知道自己的身世的？” “噢，这个呀，你们也看到了，我会使用魔法。这就足够让我好奇的了，而只要稍加研究，不难知道我的身世。” 朱晓云转过身，望着窗外的蓝天：“而且每天夜里，我抬起头仰望这星空，启明星会告诉我一切。而我之所以能到这里，也都是受它的指引。在它的指引下，我邂逅了我的爱情，然后来到了这里。” “那你为什么不继续藏匿自己，而要在今天告诉我们呢？” “因为我听到了一句话，我觉得是预言。” “哦？”熊神的眼睛睁大了些，看着朱晓云，“是什么预言？” “就在前几天，在夜里，我仰望星空的时候，启明星坠落了。它在空中化作一只孔雀落在我的窗前。对我说，有个叫成天笑的来找过我，要我把他邀请回来。我想问它到底发生了什么，它却突然化作一团烈火。等火焰熄灭，窗台上留下了一张纸，上面有字，但我看不懂。” “哦？那张纸还在吗？” 朱晓云摇摇头：“我看完之后，那张纸也自燃起来，烧成了灰。” “那你知道是哪几个字吗？” “知道。”朱晓云从兜里拿出一张纸，展开放到大家面前，“我只知道，这是神天国的文字。” 熊神看着纸上的字，用大家都能懂的话念了出来： “天开晓雀，亡命朱云。雀嗣之嗣，承神之梦。” 念完了，熊神不说话了，拿起茶碗喝了一口。 见大家都沉默，陆东阳问了声： “欸？这啥意思啊？” 熊神不说话，成天笑把纸拿了过来： “有笔吗？” “有！”旁边的林梦梦说了声“有”，转身跑到屋里。很快就拿来一支笔，拔去笔帽递给成天笑。 成天笑接过来，在纸上写下第一句话“天开晓雀”，然后在下面一行写第二句，但开头的第一个字往左错了一位，一边写嘴里一边说： “如果我没猜错的话，这几句话，应该这么来理解。” 当他写完，纸上的四句话就成了左右错开的结构： 天开晓雀 亡命朱云 雀嗣之嗣 承神之梦 “你们看！”成天笑指着以“天”为开头的这一列，竖着念道，“天命雀神……”然后又指着“晓”这一列，竖着念道，“晓云之梦。” “我懂了！”朱晓云看着成天笑写下四句话，“天命雀神，晓云之梦，意思就是说，真正的雀神，应该是我朱晓云的女儿林梦梦。而且这四句话的意思，也可以这样去理解。” 说完，她抬头对着林梦梦：“梦梦，你才是雀神的转世啊！” 林梦梦听了急忙看着成天笑和熊神，可是现在成天笑和熊神也很吃惊，不知道该说什么。 “妈，我……” 朱晓云笑了： “梦梦，你别怕，这是上天的安排，也是你的命运，能成为一个神，妈妈很为你高兴。尽管，你获得力量的同时，也有很多未知的危险在等着你。但那是你躲避不开的，只能坦然地接受它，面对它，解决它。” “哎你们别急！”成天笑说，“还有风影扇这一关呢。” 说着，他把胳膊伸出来，在左手腕的位置，有一对黑白翅膀的文身。成天笑轻轻碰了一下，那文身竟如水波一样地荡漾起来。他对着荡漾着的文身说： “风影扇，是时候了，出来选择你的主人。” 话音刚落，两股旋风从他手腕中拧着花升起来，在空中打了个弯，扭向旁边的林梦梦，林梦梦急忙抬手挡住，可是这风竟然直直顶在她的手心上。最后这两股旋风脱离了成天笑的手腕，完全注入了林梦梦的手掌之中。 成天笑再看自己的手腕，文身已经消失了。林梦梦听风声平息，手里不知道什么时候握着两个东西。她睁开眼，见两只手各拿着一把小扇子，左手的是黑色，右手的是白色。 “梦梦。”朱晓云开口了，“这一定就是黑白风影扇了，它选择了你，你就是雀神了。” 林梦梦不知道该说什么，这时候成天笑拍了她一下： “想什么呢？会用这玩意吗？” 林梦梦摇摇头。 这时候，大家都不说话，都看着林梦梦。林梦梦忽然就慌了，不明白这是什么意思。这时候熊神突然提醒道： “不会就得有人教啊，还不拜师？” “啊！师父在上……”林梦梦急忙对着熊神鞠躬要拜，可话还没说完，要拜还没拜，熊神就把她给拦住了。 “拜我干啥，风影扇是谁给你的啊？” “噢！是天笑！”于是林梦梦又要拜成天笑，成天笑急忙拉住她：“哎哎，别介别介，咱都是同学，不用整这个，你认就行。” “认！认！”林梦梦开心了起来。 这时候，熊倩祎插了句嘴进来： “师父我也想要一把神器！” “这——”成天笑看了看熊神。熊神并没有表示否定，笑着对熊倩祎说：“别急，神器这东西，可遇不可求，六十万年前八十八星神在这世上遗留了很多宝贝，总有一样会为你所用。” 熊倩祎一听，兴奋地眼睛放光： “是嘛？在哪？” “我都说了别急，机缘到了自然会有。” 熊神拿起茶碗又喝了一口，然后看了一眼身边的童羽。童羽从一开始就低着头，一句话也不说，倒不是不开心，而是她根本不知道说什么，只能低着头听。熊神放下茶碗，用胳膊碰了童羽一下，叫她的名字： “童羽。” “啊？”童羽惊了一下，抬起头来。 “你这么早地掺和进来，不想学点什么吗？” “啊？我……” 童羽还没想好怎么回答，旁边的熊倩祎突然搂住她的胳膊，开心地说： “所以你就是我们俩的小师妹了吗？” “啊？” 童羽看看熊倩祎，又看看林梦梦，林梦梦也在看她，脸上的笑容别提多灿烂了。 “可我什么都不懂……” 话说一半，熊倩祎搂着她胳膊的手又用力拉了一下： “不碍事，我们也什么都不懂，一起学嘛。” 正说着，林梦梦本来笑得灿烂的脸，忽然沉下来，有些痛苦地叫了一声，身子晃悠悠要倒： “呃啊……” 成天笑一见不对，急忙扶住她： “你怎么了？” 林梦梦紧锁着眉头，两只眼睛左看右看，像是在回想什么。朱晓云虽然没有过来，但身子向前倾，想要拿茶碗的手停在半空，目光直直地看着她。 过了一会，林梦梦长出一口气，恢复了过来。 “怎么了？”成天笑问。 林梦梦摇摇头： “不知道。我刚才，好像想起了什么人，心里忽然就特别难受。” “没事。”熊神说，“是雀神的力量，开始在你体内苏醒了。” (本章完) 第23章 再梦狐 第23章再梦狐 熊神拿起茶碗喝下一口，咂咂嘴，说： “好了，现在，熊倩祎、林梦梦、童羽，你们三个正式成为了成天笑的徒弟了。林梦梦，你的雀神转世的身份也可以确认了。”他把茶碗放下，搓搓手，“你们找我来，应该还有别的事情？不然不至于叫这么多人来。” 朱晓云回头看了看挂在电视正上方墙上的挂钟。这还是一个几十年前的老式挂钟，木质的外壳下包裹着精致的金属表盘，没有秒针，只有一个外露的钟摆左右摇晃，在不经意间能清晰地听到摆动的声音。 朱晓云说： “你们下午几点上学啊？你们聊着，我给你们看着点时间，别迟到了。” “这大可不必。”熊神说了一声，然后从茶碗里捻出几片茶叶，扔在地上。 这些茶叶掉在地上之后，全都膨胀着立起来，最后变成了林梦梦和童羽的模样。然后熊神对着两个“茶叶人”吹了口气，两个“茶叶人”就不见了。 “现在你们可以放心了，这两个替身已经在教室里坐着了。” 成天笑又急了： “师父那我呢？” “之前不是给你和熊倩祎一人做了一个了么，等到上学的时间那俩人就自己去了。” “东阳你呢？”成天笑问陆东阳。 “哥我没事，我不去老师才开心呢。” “好……” ………… 大海，这是世界上最为神秘的区域了。从它诞生的那一刻起，就把许多秘密深深地埋藏在了身体里。而后来的时光，每年都有大量从陆地上来的东西沉没在它的波涛之中。那些淹没的残骸，会随着风，把表面的一层堆积成浪，在浪尖翻涌出浪花，一层接着一层地朝岸边扑过去。雪白的浪花会在潮湿的海岸上栖息，或者在阳光里，或者在月光下，静静地变成零星的气泡，最后化作一滩湿润的痕迹。 安静的沙滩上，一条晚归的海船缓缓地挤进栈桥旁停靠着的渔船中，一个渔夫从船舱里走出来，熟练地绰起船头的绳子，敏捷地跳上栈桥，三下两下系在木桩上，最后还不忘用力紧上那么两下，确保不会因为船体晃动而松掉。 这个时候，一艘稍大一点的船也缓缓地靠阔来，平稳地停下。这是一艘帆船，船帆张得满满的，若不是风力不那么大，这艘船是根本无法这样平稳的。渔夫警觉了起来，这艘船一定是什么人在慌乱中偷到，并且一路随风飘到这里的。 帆船停稳之后，从船上下了两个人，一男一女，男的先从船上跳了下来，然后转过身，抬起双臂扶着女人走下来，之后二人就拉着手朝岸上走去。渔夫猜的没错，这艘船的确是不属于这两个人的。 “喂——”渔夫喊了一声。 听到渔夫的声音，这两个人立刻停了下来，而且很认真地在四周的黑暗中寻找喊话的人。渔夫拎起两只满载的鱼桶走了过来，可能脱水太久，桶里的鱼已经完全失去了活力，只有最上面的尾巴偶尔晃动一下。 渔夫一边走着，一边朝他们喊： “你们的船不拴住的话！夜里会被浪卷回去的！” 男人拉着女人往前走，一边走，一边解释，声音中还带着些许的稚嫩：“那不是我们的船。不过也不是我们偷的。” 渔夫走到近前，才看出，这两个人都是二十出头的孩子。可是两个孩子为什么会漂流到此呢？出于好奇，渔夫追问了起来： “你们从哪来啊？是来找亲戚吗？” 男孩借着远处的一盏灯光看着渔夫的脸，光与影嵌错着勾勒出沧桑的线条。 “我们从南方来，是受了神灵指引，来这里寻找有缘人的。” 渔夫听罢笑了起来： “哈哈哈哈……幼稚，都什么年代了，还神灵指引。虽然我们渔夫出海打渔，是要祈求龙王保佑，那都是心理作用，关键时刻还是靠自己的技术来保命的。” 男孩苦笑着，好像刚才所说的都不是自己情愿说的似的。渔夫也看出了二人的难处，于是开口道：“这样，看你们这样子，肯定也没有个落脚的地方？不嫌弃的话，今晚就在我家凑合一宿。” 男孩却不好意思地推辞： “这……这太麻烦了。” 但他掩饰不住心中的欢喜。也许，在海上漂流的滋味真的不好受。 “哪里的话。”渔夫正色道，“虽然我刚才说了不信神，但是做人是要积德的，尤其是我们这种靠天靠海吃饭的人，能多一分善就多一分善——来，今天我刚好收了两桶大鱼。” 说着渔夫不忘把一只桶稍稍举起来一些展示给他们看。不远处那盏孤灯，枯黄的光映在鱼鳞上闪闪发光。 “那……那……”男孩看了一眼身后的女孩。女孩点点头，完全没有拒绝的意思，好像哪怕决定睡在这沙滩上也不会提出异议似的。 “那就给您添麻烦了。”男孩不好意思地说。 “没事没事，来。”渔夫说着，走在前面带路。男孩则十分礼貌地从渔夫手里接过鱼桶：“我来拎着。” “不用不用，我最多的时候拎过比这沉十倍的！”渔夫越说越自豪了起来…… 时间就这样一天一天地过去了，渔村慢慢变成了渔庄，而后有了海鲜餐厅、水族馆、海上乐园……男孩和女孩也有了他们的女儿，组成了一个幸福的三口之家，住进了整洁的公寓楼。 今天，这个小渔村所在的地方，就被称为南海船厂镇，而当年那男孩和女孩的女儿，就是现在做了成天笑二徒弟的林梦梦。 ………… 窗外的暖风带着大海的气息，窗台上的缝隙里生着一小撮已经开始发黄的小草。似乎曾经有人试图把它铲除过，但是均以失败告终。直到现在，它带着往日的伤痕，继续在那不大的缝隙里耀武扬威地随风抖动。 窗户开着，一些风吹进来，茶几上停着几只造型别致的紫砂杯。从杯子的颜色上看，只是普普通通的紫砂，但是形状各异，有方的，有圆的。或许是杯中茶温不高，在这游丝般的秋风里并没有热气升腾出来。 听了成天笑等人的描述，熊神端起茶碗，这次他没有给茶水降温，小心地轻轻地抿了一口，思索了一下，说： “这样看来，辛洁一定和堕神有关系了。最起码的，她肯定是被堕神给盯上了。” 成天笑说了许多话，嘴里也干了，之前的茶水也凉了，他一口喝掉，然后重新倒满，拿起来，有些烫。他不会给茶水降温的法术，便把茶碗又放下了，看着上面的热气，脑子里想着一切关于辛洁的可能，尤其熊倩祎告诉他的那句“选对了，就是天女，选错了，就是恶魔”，这说的，会不会是自己关于辛洁的这些猜想，如果猜对了，就能救她，猜不对，就反而会促成她变成一个恶魔或者堕神呢？于是成天笑在他的这些猜想中，选了一个说： “我觉得，她一定不是失忆，而是被哪个堕神附体了。” 熊神听了，看着成天笑： “你确定？如果真的是附体的话，情况就不那么好办了。” 成天笑紧张了起来： “怎么？” 熊神解释说： “鬼灵附身的时候，是把人的灵魂压制在体内，但是恶魔附身的话，它会吞噬宿主的灵魂，如果宿主的灵魂反抗力太强，就会被挤出肉体，成为孤魂野鬼。” 朱晓云听得有些发慌，但熊神说的一直都是恶魔，而之前他们讨论的又都是堕神，便问： “你们说的，到底是恶魔还是堕神？有没有什么解决办法？” 熊神又拿起茶碗抿了一口：“说是堕神也可以，说是恶魔也可以。附在辛洁体内的，可能是个堕神。但这个附身的法术本身是一个恶魔法术。所以，说是堕神附身也可以，说是恶魔附身也没错——至于堕神和恶魔的区别，简单来说，堕神是恶魔的一种。” 成天笑听了半天也没听到解决办法，语气有些着急地问： “那我们能怎么能救下辛洁啊？” 一边说着，心里暗骂，这天杀的怎么挑谁不好偏挑辛洁呢？ 熊神摇摇头： “我还没有什么办法能穿透凡人的肉体杀死寄宿在凡人体内的恶魔。除非辛洁的灵魂足够强大，能把这个附身的灵魂挤出去。” “师父。”陆东阳问道，“这个附身的灵魂，会不会是之前一直说的室女宫宫主伊拉？” 熊神点点头： “有可能。因为是我们回来之后才发生的，而我们去汜澜城雀神陵墓的时候，伊拉也一直在附近。” 说完，他看了看一脸懵的熊倩祎和童羽，才意识到自己省略了太多东西了。于是就把整个事情说了一遍：“这个事，要从六十万年前说起。原本被封印的堕神之王兹华特被释放了，我与黄道宫主们带着残余的天神与兹华特作战，那便是后来所说的‘轮回之战’。那时成天笑的前世斯图雅特还活着，是白羊宫的宫主。虽然，那场战争彻底消灭了堕神的力量，但还是没能消灭兹华特。而斯图雅特，他本该是继承羊神霍玛立安，成为第二代命运之神，却在最后关头，用自己的生命将兹华特封印在‘邪风古塔’里。轮回之战结束后，神天国不复存在，参加战斗的古神也都失散在世界各地。有的可能是牺牲了，有的可能还或者。但在黄道宫主之中，有几个成为了堕神。他们是双子宫的杜瑞丽和荷利拉雅、巨蟹宫的巴拉斯特、室女宫的伊拉、天秤宫的艾拉和艾努，还有摩羯宫的波旁和缔锡林。他们本来是战死沙场的，但灵魂被兹华特俘获，受到他的红魔法的腐化而堕落。虽然堕落的他们又一次被我们打败杀死，但是灵魂没有得到净化，随着堕落的记忆一同坠入轮回——刚才我和大家说的伊拉，就是黄道十二宫之中，室女宫的宫主伊拉。她本身不是很强，但她有一把神器匕首，名叫‘朽时之匕’。不论是谁，一旦被这匕首刺中，自己的时间就会停止，整个人定格在原地，这时候，是死是活，就全在伊拉的手中了。” 成天笑听完，回想着当年轮回之战时候的情形，好像不曾注意过这样的神器，便问道： “我怎么没印象？” “你们是没印象，因为她战死的时候匕首丢了，所以后来就没用上。” “那现在呢？她找回来了？” “反正我是没找到，都六十万了，也不知道她什么时候转世的，但至少也得在四五十年前了，这点时间足够她把匕首找回来了。” 听熊神这么一说，成天笑又着急了，但看熊神的表情，并不是很为难的样子，就猜着这“朽时之匕”一定有可以被破除的地方，便问： “那这东西怎么破啊？” 熊神果然是已经心里有数了，不假思索地说： “找时间之主。能打败时间的，只有时间本身。” “时间之主？”林梦梦忽然念了一声。 “怎么？你知道？”成天笑看着她。 林梦梦摇摇头说： “我不知道，但是一听到这个名字，我的脑子里忽然出现了一个形象。” “哦？”熊神的眼睛又睁大了，就像当初在图书馆遇见成天笑的时候一样，他十分期待地看着林梦梦，“说来听听！” 林梦梦转动眼珠迅速地在脑海里搜索记忆。双扇在她手里泛起微光，一点点渗透到她的身体里。她的记忆逐渐多了起来，一头巨大的蠕虫出现在她的记忆里。她皱紧眉头，看到这蠕虫开始缩小变化，变成了一个人形，是一个穿着法袍的老头，手里拄着根金色的瘤头法杖。 “虫神，他有一个虫形态，是一只巨大的血色蠕虫……他的名字是，格鲁什？时间之主虫神格鲁什？” 熊神满意地点点头说了声“没错”，但脸上迅速阴沉了下来。成天笑注意到了了，便问： “怎么了，师父？” 熊神说完叹了口气，说： “久负盛名的时间之主，虫神格鲁什。可是在第一次与兹华特的战争——也就是倾世之战，结束之后，就再也没有人见过他。” 说着时间，成天笑便看了一眼那个挂在对面墙上的挂钟，说： “可是时间还在，虫神一定没有死。” “不。”熊神摇摇头，“时间之神不是时间本身，就好像我是轮回之神却不代表我就是轮回。即使时间之神死了，时间也依然存在。那些古神死了，古神们所代表的一切都还继续存在着。神并非主宰，只是在无尽的永恒之中细心钻研，可以精通某一层面的法术并且借助和执掌这一力量。” 说完了，熊神忽然发现，成天笑和陆东阳，以及他们的三个徒弟，都一脸茫然地看着自己。 “你们这是啥表情？没听懂我的话吗？” 几个人一起摇头。 熊神又看了一眼朱晓云，见朱晓云也是一样的表情。 “你也不明白？” “不明白。”朱晓云摇摇头。 熊神撇着嘴想了一下，无奈叹了口气： “好，给你们举个例子，就比如这时间之神，时间是一辆车，虫神就是司机，没有司机，车还是车，不会因为没有司机而消失。同样的，时间不会因为虫神的生死而存在或消失。” 听了这个解释，大家似懂非懂地，同时点了点头，并说了一声：“哦——” ………… 在林梦梦家里，大家又多喝了一会茶，讲了讲以前的故事。熊神看时间差不多了，也不能太耽误几个孩子上课，就带着成天笑等人回到了学校。 但回到学校之后，成天笑看着前面的辛洁，心情就开始低落下来了。坐在他旁边的童羽甚至可以感觉到成天笑的手偶尔在发抖。 童羽想了想，悄悄握住了成天笑的手： “别怕，天笑。熊神不是说，前一世你是可以成为命运之神的吗，那这一世，你也一定还可以的。等你成为了命运之神，就可以改写辛洁的命运了。” 成天笑苦笑着点点头，并没有把手抽出去，而是同样紧紧地握住童羽的手。 那一刻，童羽的心里感到了莫大的幸福。她忽然觉得，此时此刻，比起熊倩祎，比起林梦梦，比起那文晶晶，自己能和成天笑成为同桌，已经是上天的眷顾了。 可回想刚才自己劝他的话，她知道，成天笑是完全没有听进去的。此时的成天笑，满脑子都是辛洁。 成天笑自从在去寻找雀神陵墓的时候，在临行前做过那样一个梦之后，每过一阵子，都会梦到一个狐狸精——也就是文妮洁。这个文妮洁像极了身边的某个人，可是梦里的时候，成天笑的脑海里回想不到任何一个身边人的面孔。而醒来之后，虽然能想到熊倩祎、林梦梦、童羽、辛洁，甚至文晶晶，可是又不记得那梦里的文妮洁的相貌。成天笑多次和熊神提到这些梦，熊神却给不出一个清晰的答案，只说是要他等，等他能在梦里想起那张面孔是谁的时候。 ………… 晚上，成天笑回到家，坐在书桌前耗到了睡觉的点，在母亲的轻声呼唤中合上书本，躺下来，规规矩矩地把被子盖上。 如果是在平时，成天笑很快就睡着了。可今天，在林梦梦家说的那些事，一直绕在他的脑袋里，他担心着辛洁，说什么也静不下心来。 他平躺在床上，看着天花板，仿佛看着辛洁的脸： “辛洁，如果你还在，就在梦中告诉我……一定要，让我梦到你，一定……” 不知道熬了多久，终于有些困了，他的意识渐渐地放松下来，就在他迷迷糊糊的，要睡着还没睡着的时候，那个小狐狸精的声音突然出现在耳边： “哈哈……你还在想辛洁吗？你真的确定是辛洁吗？” 成天笑腾地坐了起来，却发现自己正躺在沙漠里。 午夜的沙漠，一轮白森森的月亮挂在天边，大得出奇。 “文妮洁？是你吗，文妮洁？”他从地上爬起来大喊，“文妮洁！” “人家陪了你多少个梦境了，竟然还认不出来！”那个他日思夜想的狐尾大天女，光着脚丫，从远处信步走来，在沙子上留下一串玲珑的脚印。 “文……文妮洁？” (本章完) 第24章 妮妮的记忆 第24章妮妮的记忆 “雅特……雅特……” 成天笑听到文妮洁在叫自己前世的名字，于是想要告诉她，自己现在的名字： “我……我是……” 成天笑还没说出来，文妮洁忽然从面前的空气中出现，贴在他的胸膛，抬起食指抵住他的嘴： “嘘——我知道，六十万年了，我在这世间游荡了六十万年了，终于等到你了，一定是你，没错的，可是为什么你却认不出我？” “认不出？我……我认出了啊，辛洁……” 当成天笑提起辛洁的名字的时候，文妮洁的脸上显现出一抹怒意，成天笑不傻，立刻就反应过来，自己居然能在梦中想到现实的人了。而听到辛洁这个名字时，看文妮洁的表情，好像她不是辛洁。 文妮洁看着他，表情忽然扭曲，怒意也迅速消散了。 “到底要怎么样，你才能找到我？你是命运之神的继承人啊，为什么还要玩弄我们的命运啊！” 她这样说着，一点点地坐在了地上，揉着眼睛啜泣起来。 成天笑想要蹲下来安慰她，可是她的哭声越来越大，而且越来越空灵，他感觉自己的身体在下沉，不断地下沉，沉入了一个空白的领域。 ………… “雅特！”文妮洁从纱帐之间跑了过来，脸色焦急，一头扎进斯图雅特的怀里。然后，缓缓地抬起头。斯图雅特看到，文妮洁的眼神中，有无限地哀伤与无奈： “雅特……不好了……” “怎么了？” “我们死去的朋友们，被兹华特复活了，现在，正反攻过来。” “情况怎么样？” 文妮洁摇摇头： “波旁和缔锡林攻破了枯梦关，已经兵临北冲关，阻断了我们与北方人类的联系。杜瑞丽和荷丽拉雅在刚刚攻破了铁门关，不知道下一步是要来沙漠之都，还是要去奈瑞阿城。” “南面呢？” “南面还好，有毂萨城天险和被我们占领的魔港在，堕神打不进来。” “那就从南面走。” “走？”文妮洁站直了身子看着他，“去哪？” “我的意思是，从南部出去直捣堕神老巢兹华蒂利亚。” “我和你一起去。” “不行。”成天笑——或者说斯图雅特——拉起文妮洁的手，放在胸前，“兹华蒂利亚不是说进就进的，不知道会有怎样的危险。而且，现在还活着的几个宫主都在前线，沙漠之都不能没人看着。” “雅特！” 外面又传来一个人的声音。斯图雅特和文妮洁朝外面看，见熊神正走进来，旁边跟着他的白熊。 “雅特，我还在呢，沙漠之都我可以看着。文妮洁想和你一起去，就让她去。” “可是……” 斯图雅特还想说什么，熊神摆摆手： “你难道不明白文妮洁对你的心吗？” “可我怕……” “你要是怕，那就尽量在战场上护她周全。文妮洁也一样，她要陪着你，就是想保护你。你们俩，本来就是一回事。而且霍玛立安一直说你是第二个羊神，是羊神二世，怎么？羊神二世就是这个样子啊？” 斯图雅特不说话了，低头看着地，像是在做一个极难的决定。 良久，他叹了口气： “我……” 才说一个字，又说不下去了。 文妮洁知道他的难，轻轻抱住他，把脸贴在他的胸前： “雅特，我已经决定了，我和你，生则同生，死则同死。就算你让我留在沙漠之都，要是你在远方有什么危险，我也会陪着你一起走。所以，如果我们的命运真的那么残酷的话，我希望，在这最后的时候，我们是在一起的。” 听了这些话，斯图雅特立刻就把所有的犹豫都压了下去，他紧紧地抱住怀中的文妮洁，用力点了点头。 ………… 斯图雅特和文妮洁终于攻入了兹华蒂利亚，二人与兹华特展开了最终的决战。但他们两个只是天使，而兹华特，是与虫神和羊神齐名的存在，是最古老的天神，战斗从白天打到黑夜，又从黑夜打到黎明。战斗毁灭了整个兹华蒂利亚城。最后，在两个人的合力进攻下，兹华特出现了败势。但意外出现了。 兹华特摧毁了时沙魔塔，吸收了上龙神埃戈萨墨斯的力量，成为了堕神之王。 此时的兹华特，身形膨胀，手可攀天。他指着斯图雅特说： “斯图雅特，你还想说自己是羊神二世？你甚至不及羊神的万分之一！” 可就是这句话，让斯图雅特明白了“羊神二世”的意义。其实，羊神二世并不是真地去继承羊神的力量，而是走上和羊神一样的道路——在最后关头，牺牲，以封印魔王兹华特。 成天笑看着文妮洁，眼里满含着泪水： “妮妮，我的小狐狸。” 文妮洁见他表情不对，急忙问： “你怎么了，雅特？” “我的小狐狸，来世我叫你狸狸，一定记住，‘狸狸不离’。” “什么？！” 文妮洁不明白他说的意思，但感觉情况不对，可是还没来及多问，斯图雅特抬起胳膊，对着她张开五指。文妮洁只觉得眼前的一切猛然一颤，两只耳朵发出不住的嗡鸣。她捂住耳朵，看着眼前的景致发生了变幻。从荒芜的兹华蒂利亚，变成了洁白的沙漠之都。 “雅特！” 文妮洁冲出宫殿朝四周喊，但没有人回应她。 ………… 文妮洁知道，斯图雅特是推开自己，独自与兹华特决战了。可是情况如何，她不敢想，但她几乎已经不抱任何的希望了。她静静地坐在桌旁祈祷，手抚摸着肚子。她一直想着，等战争结束了，就给他生一个孩子。可是现在，好像一切都变得那么的渺茫。 魔法的光亮照在她的脸颊上，金黄又微紫，这光来自一团饼形的魔法门，那是不久前宫女合力用魔法编制而成的传送门，门的另一端就是兹华特的老巢兹华蒂利亚。 熊神知道了这一切，打开了传送门，要去兹华蒂利亚看个究竟。可是半天了也没有回来。 她抬起头，做了个深呼吸，尽量平复自己狂乱的心跳。突然，传送门发生了躁动，从门的中心开始荡漾了起来，文妮洁见状紧张地站了起来，两只手死死地攥成了拳，指甲深深刻进掌心，汗水瞬间浸透了指缝。 一只白熊的爪子从传送门里伸了出来，重重地踏在这干燥的地板上，灰尘稍稍翻滚了一下，又沉寂在缝隙中了，当文妮洁看到那熟悉的白色长袍出现在面前的时候，她抬起头试着不让泪水涌出来。 熊神看着她，面色凝重。嘴唇动了一下，想要说什么，却没说出来。 文妮洁擦擦眼角的泪，控制着不让自己的声音颤抖，对熊神说： “你尽管……说……” 熊神摇摇头，背在身后的手，伸出来，手中拿着那杆金枪两月戟。 “我……我带回了这个……”熊神把金戟放在桌上，垂着目光，不敢看文妮洁的样子。 螺旋雕纹盘绕在长杆上，两片月牙上还残存着斯图雅特附着在上面的能量，文妮洁啜泣着，抚摸着这杆金枪两月戟，温热的魔法光辉仿佛是他的体温。 “雅特……你这个骗子……混蛋！你这个混蛋！你这个……你……你说话从来都不算话，呜呜呜呜……” 泪水漫上了眼眶，顷刻决堤，“不是说好了再也不离开我吗！不是说好了一辈子守护我吗！为什么……为什么你说话从来都不算数！呜呜呜呜……” “亲爱的，约好不离，我定不弃，待轮回，再续前缘……”文妮洁抱着他留下的大戟，一直念一直哭…… 当第二天，熊神来看她的时候，文妮洁早已消失不见，地上留着一滩鲜血，染红了金枪两月戟。 ………… “老树啊老树，你在这里站了多久了？” “一百年了。” “才一百年，我都飘了好几百年了。” “还早还早。” ………… “老树啊老树，你在这里站了多久了？” “一千年了。” “为什么我比你岁数大，却还要听你的？” “因为在这时光里，我总比你知道的多。” “为什么你会比我知道的多呢？” “因为你只能看见这棵树，却看不见树背后的故事。” “老树啊老树，我何时才能见到他？在这时光里，既然你知道得多，就告诉我。” “还早还早……” ………… “老树啊老树，你在这里站了多久了？” “六十万年了，是时候了。” “什么？” “文妮洁，投胎去，他来了。” “他来了？他在哪？” “你只要每天都来我这里就好，他自然会找到你的。” ………… 她出生了，她会走路了，她不知道为什么，只记得要到这老柳树下。乌黑的树干不知被多少岁月侵蚀，却还是那么坚如钢铁，见到她来了，一只乳白色的蠕虫扭捏着身子钻进了树干的小孔中。 老柳树歪向马路的另一侧，锯不断，挖不走，人们忏悔着叫它树神，对它敬而远之。而她还是每一天，都到树下浇上那么一杯水。渐渐地，从每日一杯到每周一桶。忽然有一天晚上放学，她发现这老柳树更加歪得出奇。 “老柳树啊老柳树，你为什么会歪成这个样子？”她自言自语地问道。 树叶沙沙作响，像是笑笑而不回答的样子。 “文晶晶？”一个声音从背后喊她。 “啊？”她转过脸来。 “真的是你啊，我就觉得好像在这见过你似的。要不是有这课老柳树在，我都不会注意到你呢！” 她回过头来，只见成天笑正笑着看着自己，她——或者说他——成天笑，看着不远处站着的自己，脑袋嗡地一下醒了过来。 “文晶晶！我是文晶晶！” 成天笑恍然大悟般坐了起来，像做了噩梦，紧张地喘着： “不，不是，文妮洁是文晶晶，妮妮，对，她是妮妮，我刚才是……刚才那是……那是妮妮的回忆，啊不，是文晶晶的回忆，不对不对，总之文晶晶就是妮妮，文妮洁，文晶晶。” 成天笑一遍遍念叨着这两个名字，数十万年前的回忆一幕幕涌上脑海，沙漠之都的邂逅，白狐神的临终嘱托，以及之后的朝朝暮暮，泪与回忆瞬间交织在一起。 “妮妮，妮妮……狸狸不离……”他的声音颤抖着，“六十万年了，终于找到你了……” (本章完) 第25章 双刃幻境 第25章双刃幻境 夜色笼罩着整个观山观海观山海之地，千家万户都在熟睡之中。东边的蛐蛐西边的蝈蝈，此起彼伏地还在喧嚣着。乌黑的老柳树静静地垂着头，听着这喧嚣了一整夏的喧嚣。一只晶莹剔透的蠕虫在树干上摆摆脑袋，然后扭动着身子钻进一粒细小的虫孔中。那是一只红色的小虫，像一粒红玛瑙。 文晶晶好像做了噩梦，忽然惊坐起来。 “呼——斯图雅特……” 她清清楚楚地念出了这个名字，同时脑海里不停地闪烁着成天笑的脸，“’狸狸不离‘，为什么你会说这句话？斯图雅特是谁？我刚才梦到什么了？” 这时候，房间里似乎有一种光淡淡地翻涌上来，样子就像是舞台上的白烟。如此明显的异样，文晶晶就算睡得再迷糊，也足够一眼就看到了。但是她并没有感到特别的害怕，反而有些好奇。而即便如此，她还是下意识地向后退，缩到床角，后背靠在墙上。她把被子紧紧地拽起来盖到眼睛下方。把眼睛瞪得溜圆，紧张地盯着地上的白烟。 环境出奇的静，她的呼吸有些乱，大颗大颗的汗，不断地从额头上渗出来。 这时候，窗帘被一阵“风”吹了起来——但文晶晶可以确定窗户关好了——到底窗帘是怎么动的，她只能当作是风吹的。 就在这时，一个声音从某个方向传了过来——这声音中的每个字都来自不同的方向，感觉就像有好几个人在说话，而每个人都只说一个字，连起来成了一句话： “孩子，不是你梦到了什么，而是别人梦到了你。” 这声音太诡异了，文晶晶被吓了一跳，根本没心思听他到底说了什么。她把腿用力往回收了收，放出几根手指来搭在膝盖上，仿佛多伸出一些就会被什么东西抓住似的。 “哈哈哈哈……”那声音笑了起来，声音的方向似乎可以确定是在正前方了，但一晃神又好像从左右同时传来，“你听不出我的声音了吗？六十万年了啊，看来你的记忆真的没有被带到今生。” 文晶晶没有回答，她实在太过紧张了，全然没有了刚开始的好奇。现在她恨不得找把刀冲到那白烟里乱砍一通，不管它是人是鬼还是神，统统先吃上几刀。 但她终归还是不敢动，心里一遍遍念着“快走快走，离我远点”。 “我并没有恶意。我来告诉你，去找他。只有他，能为你解释，什么是‘狸狸不离’。” 文晶晶把声音蒙在被子里，鼓起勇气压低声音问了一句： “你是谁？” 那个声音没有回答她。 屋子里依旧空荡荡的，那些“白烟”已经消退了。看样子那个声音已经走了。 但她不敢立刻就动。望着四周等了一会，才不安地一点点把腿放开。关节已经有些麻木僵硬了，活动的时候可以清楚地听到一些咔咔声。 她绷着力气，尽量缓慢地恢复到之前平躺的姿势，生怕动作大了会被某个潜伏在黑暗中的掠食者发现似的。 床头闹钟的时针已经偏向“6”的位置了，这是初中时候一个暗恋自己的男生送的。 记得那是开学第一天，但并不是九月一号，而是某个小假期之后。那天自己迟到了，而第二天早上，自己刚坐下来就发现桌子上放着一个古朴的小闹钟，两个铃铛像是熊耳朵。文晶晶拿起闹钟，当时是在冬天，金属的外壳竟然没有一丝寒冷。洁白的表盘上精细地刻着十二个雕花数字，指针也是镂雕的花纹。当然，必不可少的，在闹钟下面压着一个被叠成正方形的纸——或者说“信”，内容的大概意思就是，有了这个闹钟，以后就不会迟到了。原话是什么，文晶晶已经记不清了，但记得在最后有一句“我喜欢你”。但是没有署名，所以直到今天，文晶晶也不知道该向谁说谢谢。 无奈，文晶晶也就没有再去多想。闹钟一直放在床头用着，偶尔也会不小心掉在地上，但是闹钟的结构很结实，只有那么一次，是从书桌上掉下来，把一个小角稍稍磕瘪了一些。 “叮！”闹钟的锤头忽然动了一下，敲在左边的铃铛上。 文晶晶出着神的眼睛眨了一下。大概隔了两秒，锤头向右摆动，又敲了右边的铃铛一下，“叮！” 这个闹钟不似其他的那般响起来就哇哇大作，而是很温柔地左边一下，右边再一下，这样不断重复，节奏也越来越快。文晶晶抬起一根手指轻轻点在那个摆动的锤头上，闹钟就安静了。 她掀开被子，秋季清晨的凉气立刻就聚过来，裹在她身上，钻进睡衣的缝隙里。她不由得打了个寒颤。此时的文晶晶，只希望自己能快一点到学校里，然后找成天笑问个究竟——没错，就是成天笑，因为她清楚地记得，那个声音说：“只有他才能解释‘狸狸不离’。” 可是解释了之后又怎样呢？文晶晶没想那么多，她只觉得，遇到这奇怪的事情，只有成天笑才能帮到自己。 早餐是很简单的蛋糕，文晶晶家里就是开蛋糕店的，头一天没卖完的蛋糕，第二天就不再卖了。她便从里面挑几个当早餐。而每天吃蛋糕的习惯，便成就了她这丰满的身材。 走下阁楼，楼下的门店的卷帘还严严实实地关着，一些细微的光亮从缝隙中透了过来。她没有开灯，打开橱窗拿了两块蛋糕出来。这是个三角切块，天气不是很热，放一宿也没什么关系，亮黄色的果酱零星点缀在洁白的奶油上。她用筷子轻轻刮去奶油，然后托着蛋糕大大地朝着尖端咬下一口，菠萝夹层立刻呈现了出来，随着她慢慢地细细地咀嚼着出神，成天笑的样子又浮现在了脑海里。 清凉的流水濯去湿滑的洗面奶，一张稚气未脱的脸，又显得能捏出水的嫩。她擦了擦脸，毛巾里满是洗衣粉和柔顺剂的芳香。然后对着镜子梳了梳头发。学校里要求不许留长发，但文晶晶的头发长的快，也幸好学校对女生头发的长度要求不是那么的严格，所以她的头发还算比较长，鬓角可以超过耳垂。 梳洗完毕，看了看镜子里的自己，收拾得还算满意。可看着自己的眉眼，竟然还真的像是狐狸的样子。 “难怪要叫我狸狸，整不好上辈子真是个狐狸精。” 她自嘲地说了一句，便关了灯出去。在关灯的瞬间，文晶晶没有注意到，镜子里的自己，变成了一只大狐狸。 收拾好了一切之后，文晶晶背起书包，从后厨的位置推开门。转弯就是自家库房了，在这观山观海观山海之地的人们都习惯称之为“下房”，因为第一批有库房的住宅楼都是将其建在地下，“下房”一称由此得来。 锁好下房门，骑上电动车，文晶晶去学校这一路都在心里不停地念叨着成天笑的名字。道旁乌黑的老柳树的枝条随着空气的流动而摆动，老柳树已经在这街角站了六十万年了，像是守在岗哨的卫兵，无论风吹雨打都未曾动摇。 一只老手轻轻地抚摸着漆黑的树干，左手拄着一根高大的瘤头木杖，一头银发蜷曲披肩，灰色的长袍直垂拖地。他的手一点点摩挲着树干，像是在寻找什么，半晌他的手终于停了下来，在食指旁边，有一枚小孔，他微笑着凝望着这个小孔，轻声念： “老树啊老树，谢谢你在这里的六十万年。” 随着这句话，老柳树苍翠的枝叶迅速枯黄。 接着，在他的周身卷起了一股旋风，风卷积着地上的、空中的以及树上的黄叶，一点点飞上树梢，而那个人的身影也随之消失在这风中。 风带着老柳树最后的呼吸飞走了，飞到了文晶晶家的阳台…… 到了学校，文晶晶果然还是来得有些早了，班里只有那些看似苦读的住校生。在这安静的清晨，由于昨天没太睡好，到班里才坐下，就立刻困了。 她把桌面整理干净，然后将胳膊从秋季校服宽大的袖子里退出来，将衣服领子从背后兜过头顶，就这样蒙头趴在桌子上开始补觉。 这一觉睡得很踏实，还没睡瓷，周围的声音就渐渐嘈杂了起来。 文晶晶抬起头，看到同桌已经来了，但是似乎并不着急回到座位上的样子，正站在过道里和左右来的早的同学聊着。文晶晶这边也是两人一位，她坐在外侧，同桌在里面靠窗户。教室里一共是被分成了三大排，左右是两人一座，中间是三人一座。 这时候同桌见文晶晶醒了，赶忙抓住机会站过来，生怕过了这个空档文晶晶又睡着了就回不去了。而文晶晶回头看了看里同桌的桌面，和成天笑的一样，也是由书立构成的天然避风港，她一屁股挪过去，继续睡着。 看起来文晶晶的意思是要和他暂时交换座位了，而且她这样子的确困的不行，也就不多问什么了，轻轻地坐在了她的座位上。 文晶晶感觉到旁边是有人坐下了，于是提醒了一声： “帮我看着点老师，桌膛里的东西别乱动。” 昏昏沉沉的样子持续了一整个上午，同桌甚至怀疑她是不是生病了。老师们也有好几次注意她，但她同桌很护她。老师一要过来叫醒她，她同桌就连忙摆手，老师见了也就不管了。 不知过了多久，也不知是第几次听到铃声了，文晶晶可算是动了一下。稍稍抬起头，让光照进来，然后眯缝着眼睛看了看手腕上的表，已经十一点半了，这是第四节课的放学铃。 可是自己本来是有事要找成天笑的。揉着眼睛站起身，但此时成天笑已经走了。 “算了，下午再说。” 说来也怪，这一放学，竟然一点也不困了，文晶晶自己也感觉奇怪：“难道上天不让我现在问他吗？” 转动车把，她很快就骑到小区的街角了，然而眼前的一幕让她惊呆了，那棵伴随她从小到大的乌黑的老柳树，才一个上午就落得遍地枯枝败叶，就像是遭遇了千年难遇的大暴雨一般，地上的枯叶有的还带着水分，被深深印上了车辙，有的已经干枯酥脆，被某些力量碾成了碎片。她停下来，抚摸着老树的树干，眼角有了一丝泪光。 “老柳树啊老柳树，你这是怎么了？是谁把你弄成了这个样子？” 有风拂过面颊，老柳树却一动不动，就连梢头小枝都没有一丝颤抖。 ………… 在看到老柳树之前，文晶晶先是习惯性看看家里的店。但今天店没开，卷帘门还关着。这让她不由得心生疑问。 “怎么今天没开门呢？” 她纳闷着，到下房把车锁好。回来先上到一楼。文晶晶家里的结构比较复杂。首先下房不在地下，楼的外侧有店铺，占了下房的位置，所以下房是建在单元口两侧。文晶晶家的下房在单元口的左手边。而因为她家正好就在自己家蛋糕店的上面，所以蛋糕店后面凿开一个后门，可以从这单元口直接进。但她没有后门的钥匙，而且店没开，也没必要开后门进去。所以她就上到一楼。她的家在一楼，而开门之后右手边鞋架紧挨着的，是楼梯扶手，这楼梯是下到楼下店里的，也就是她们家把地板也凿开，将家与店连在了一起。 文晶晶打开门，屋子里黑着，窗帘也没拉开。 “我回来了！” 她朝家里喊了一声，没有回答。但外面街上的声音很大，好像是有窗户没关。她便换了鞋，脱了外套，把窗帘都拉开。进屋之后左手边是一个会客小厅，右手边是大厅。是大厅的窗户没关，有一些风抚弄这窗帘，露出些光线进来。 文晶晶先去开了小厅的窗帘，转回身看到在茶几上，放着一个长方形的木头箱子。 这箱子很大很长，三四个巴掌宽，一人多长，但是很扁，不足以躺进去一个人。用这样尺寸的箱子装的，大概只能是什么工艺品。难道店里又要装修了？ 文晶晶在沙发上坐下来，看到盒子上贴着一张纸。纸被折了两下，成一个四方小块。 她把纸拿下来，把透明胶条按平在纸上。打开了纸，母亲的字迹跃然眼前： “孩子，当你看到这封信的时候，我和你爸爸已经走了。不要来找我们，因为这是我们此生的宿命。盒子里面是妈妈留给你的宝贝，希望今后的日子里，它能替妈妈好好地保护你。没有爸爸妈妈在身边，你要好好照顾自己，好好学习，不许贪玩。最重要的是，找到那个知道‘狸狸不离’的人，他是斯图雅特，是属于你的命运。记住，狸狸，妈妈爱你……” “你”字并没有写完，黑色的碳素笔迹顺着笔画向下划出很长的一道，仿佛有人强行把纸抽走的样子。如果是这样，为什么又会折得如此工整呢？父亲母亲又到底去了哪里呢？ 太离奇了，文晶晶想不明白。她低下头，碳素笔就落在地上，是按动笔，没有笔帽。她把笔捡起来，珠还在，没摔坏。 “到底是怎么了？”文晶晶挠挠头，看着这个木头箱子。手里把笔按了一下放在茶几下面的搁板上。 文晶晶以为这个箱子是向上翻开的，但是翻了一下没翻开。不过可以确定这箱子很沉。于是她站起身，用手指甲在这木头表面刮擦着寻找突破点。可找了半天也没找到。 箱子其实很普通，没有什么花纹和雕刻，只是被打磨的很光滑。看得出来是实木的，从上面的木纹可以断定这一定不是一块木头一体雕刻的箱子。 她继续在盒子上推、按、刻、撬……突然，不知道哪一个力量用的比较巧，盒子表面的一层咔的一声错动了指头宽的距离，里面有一丝反射出来的光点，很像是个奇形怪状的工艺品。盒盖的摩擦力很小，她迫不及待地继续打开盒盖，随着她的动作，一个八面骷髅出现在了盒子里。 “这……这是……” 继续拉开盖子，从骷髅向下，是一个被黑色纺织物包裹的柱形柄，再向下，又是一个更大的遍布符文的骷髅头出现了，骷髅头两侧还有一对翅膀——这是一把武器的柄。 “是剑？” 文晶晶从直觉上断定这是一把剑。于是索性把盖子全部打开。 果然，躺在箱子里的，是一把剑。刚才看到的，的确就是剑柄。 但是剑刃不像往常见过的那种。 在剑刃的中间，有一条弯曲的血槽。但正常的剑的血槽只是打下去的一道槽，而这把剑，血槽是穿透的，也就是说剑锋从中间分成了两个。刃上还布满了木纹一样的花纹。上面有细密的划痕，如果不是人工做旧的话，那就是真的经历了战斗而留下的战痕。 她试着把剑拿起来，可是这剑太沉了，用了很大的力气，虽然能抬起来，但想舞者它砍个什么的话，不太可能。 就在这时，文晶晶突然感到两眼泛花，视线里恍恍惚惚好像有一个白色的身影在动。她以为是刚才用力过猛了，甩甩头让自己清醒些。可是那白色的身影反而更加清晰了。与此同时的，一些记忆开始在她的脑海中展开。 她忽然觉得自己有些认识这个身影，而且是很熟悉的一个人。她知道，这一定与这把剑，以及母亲所提到的“斯图雅特”有关。 于是她把注意力集中在那白色的身影上，希望能看得更清晰些。就在这个时候，天空中下起了雨，而且雨越下越大，眼看雨点都拉成了线。 而就在这每一条线上，文晶晶看到了许许多多过往的东西。 原来，这是一场记忆之雨，每一条雨点拉成的线，都是回忆中重要的瞬间。文晶晶每碰到一条，脑袋里就记起一条。随着她的记忆恢复的越来越多，那些线开始自己朝她飞过来。 无数的能量涌过来，文晶晶不得不抱住头，生怕这些能量会冲爆自己的头颅。 终于，“雨”却停了下来。 文晶晶抬起头，发现自己站在了另一个幻境中。这里到处都是被淋湿的样子，天空中还有滴答滴答的残雨。而有的雨点竟然是悬浮在空中。脚下也是水，她的两脚正踩在水面上。并没有沉下去，水波只漫过脚面。那个白色的身影还在不远处舞动，两把似刀似剑的东西在空中随着那个身影的动作而闪动着凛凛的寒光。 “你是谁？”文晶晶喊了一声。 那个身影的动作停了下来，同时发出了极其熟悉的女性的声音： “我是这世上最爱你的人。” 文晶晶听出来这个声音和母亲很像，但又稍有些不同，好像带着些奇怪的口音： “妈妈？是你吗？”文晶晶又问。 那个身影没有回答，只是不停地舞动着。 “这……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文晶晶试着放轻脚步，一点点凑上去。可是才迈出几步，那身影就忽然消失了。但不是消失不见，而是变成了两个，一个仍然是刚才那白色的身影，另一个也是白色，但身形要小很多。两个身影都拖着一条又大又长的狐狸尾巴。 又向前走，影像再一次发生了变化。这一次，就连周围的幻境也跟着变化了。 她发现自己在一艘船上，这个情景刚刚还见过。但是一闪而过，一切都很模糊。 文晶晶努力地回想着，突然身体就失去了重力，缓缓飘了起来。这时她才回过神，可自己好像被困在一个玻璃球里，外面的世界模糊不清，只能看到远处站着高高低低六个人，其中一个特别低，可能不是人。再看旁边，也有一个人，但看不清面目 “这是怎么回事？这是在哪里？这……这……” 她的回忆忽然清晰了，她记得不久前，是母亲带着自己从苏舍沙斯城逃出来到铁门关，又从铁门关一路逃到沙漠之都。而就在沙漠之都，自己遇见了一个羊头大天使，他就是斯图雅特。 而在这艘船上……文晶晶想起来了，就是在这个时候，是鱼神杀死了母亲白狐神。 可她才想到这，就感到右边的身形在动，接着听到什么东西打在金属上的声音。 她看到，在模糊的视野里，一个东西飞向了对面几个人，最右边的一个想挡，但没挡住。那东西打在后面一个白色的人的胸口。 那是母亲！想到这文晶晶大喊了一声“妈妈”。 喊得声嘶力竭，声波化作一股极强的能量扩散出去，视线立刻清晰了，原来困着自己的，只是个气泡。 双刃从那个身影的手中滑落，斯图雅特愣愣的看着白狐神的胸口，钢叉插入的地方，血迹的殷红渐渐扩大。 白狐神向后退了半步，靠在桅杆上： “妮妮……妈妈爱你……还有……雅特……照顾好她……” 说完，便没了力气，顺着桅杆倒在了地上。 文晶晶冲向母亲，而那个羊头大天使则朝自己跑了过来。 “他是斯图雅特吗？他冲过来做什么？” 还没想明白，就听到那羊头大天使喊了一句： “妮妮小心！” 他将自己扑倒在甲板上，但甲板很滑。两个人顺势一起跌入了船舱。 文晶晶没有受伤，是斯图雅特把自己抱在了怀里，摔的都是他，自己被他护着，一点磕碰也没有。 文晶晶看了一眼这个羊头大天使，可这一看不要紧，只见这羊头大天使不知什么时候，竟然变成了成天笑。 “啊，天笑！”她不禁喊了出来。这一声喊让斯图雅特——或者说成天笑——也回过神来。 “欸？文晶晶？” (本章完) 第26章 前缘再继，狸狸不离 第26章前缘再继，狸狸不离 文晶晶看着成天笑，瞪大了好奇的眼睛： “你怎么在这？” “我也不知道，这已经是我第二次梦见这里了。但是上一次，我梦见的是你的前世。” 一边说着，成天笑把文晶晶扶了起来。 这时候，四周的环境泛起了涟漪——幻境再一次变换了。成天笑看着四周，尝试着辨认这环境到底是哪里。 “我的前世？那我的前世是谁啊？” 文晶晶看着成天笑。她在想，自己的前世，是怎么爱上这个人的？又到底有多爱这个人呢？ “这不是一句两句能说完的。现在得弄明白咱俩这是什么情况，看起来你好像是进到了我的梦里。” “你的梦里？” “对啊，我这也是梦着梦着就这样了。” “天笑……”文晶晶的声音忽然冷静了下来，目光炯炯，表情十分的认真。 成天笑本来是在看着四周，被她一叫，就回头看她，却被她这双眼睛看得浑身发毛： “怎……怎么了？” “你的前世，是不是叫斯图雅特？是不是一个羊头大天使？” “对。” “狸狸不离，是怎么回事？” “那……那是……”成天笑想了想，闭上眼做了个深呼吸，然后再睁开，表情也变得认真了起来，他说：“我的前世，爱着白虎神文天星的女儿，她叫文妮洁……” “等等！” 成天笑才开口，文晶晶就打断了他。 “怎么了？” 成天笑看到，文晶晶瞪大了眼睛，眼里满满的全是惊讶。 “你刚才说，白虎神的名字是？” “文天星。还有文妮洁的母亲，是白狐神胡月秋。” 文晶晶听了，吃惊地捂着嘴向后退，不住地摇头，眼睛里流下了泪。 “欸？你怎么了？”成天笑走上前，却又不敢抱着她，就拉着她胳膊。也不敢拉得太实，就虚拽着衣服。 文晶晶摇摇头，稍稍稳定了一下情绪，才开口道：“我的爸爸就叫文天星，我的妈妈也一样，就叫胡月秋。” 成天笑叹了口气，说： “我其实就想直接告诉你，你的前世就是文妮洁。可我不知道你是不是相信这种事，而且这也只是我根据我做的梦而做出的判断，也不一定对。所以就没有说。” 这时候文晶晶突然抱住了成天笑。 “天笑，在听到你说‘狸狸不离’的时候，我就已经相信了这一切。只不过，我实在想不起来前世的我到底是什么样子，也想象不到我前世是如何地爱你。但我知道此时的你，一定很想和我在一起。我能理解你的感受。可是我……我可能需要一点时间。” “没事的，狸狸。”成天笑拍拍她的头，轻轻抱了抱她，但也是虚着胳膊，“你已经等了我六十万年了，现在要我再等你一些时间又有什么不可呢，哪怕让我等六十万年，我也愿意。” 文晶晶突然仰起脸来看他，脸上带着一丝微妙的表情： “哼，想得美。真让你自己在外头疯个六十万年，你得祸祸多少小丫头？” “欸？” 文晶晶欲言又止，咬着下唇，牙尖压得鲜艳的红唇有些发白发皱，丝丝红晕如天边的晚霞，一点点漫上两靥，她能感觉到脸上愈来愈浓的热量，自己一定羞红了脸，可是该怎么说呢？ “我刚才那么说，你不失望吗？毕竟六十万年前的记忆你都有，你相信着我就是你前世的文妮洁，可我又无法爱上你。这种可望不可及的，咫尺天涯的感觉，你好像并没有很失望的样子。你，爱我吗？” “爱啊，当然爱。可你亲口说着办不到，我又怎能强求你呢？ “其实……是你刚才的话，有点打动我了。忽然间就感觉你很在乎我，包容我，让我有了一点安全感。” “其实前世我们在一起，也是因为我给到了你安全感。” “那——那你给我讲讲我们前世的故事，我想听。” “好啊，那坐下来我给你讲。” 他们坐下来，地上还是水，但不会打湿衣服。他们坐在水面上，没有沉下去。只是软软的，像有垫子。 这时候文晶晶倒是很主动，靠在成天笑的怀里。成天笑有点不知道怎么办，两只胳膊在身后撑着。给她讲： “我在第一次见到你的时候，就喜欢上了你。那是在沙漠之都……” 文晶晶忽然抬起脸，撅着嘴对他说： “你怎么不抱我？” “不是……你不是说给你时间，所以我现在当然要注意一下，不能和你太亲密嘛……” 文晶晶眼睛垂下来，表情也沉下去，撇着嘴，情绪忽然就低落了。 “噢……” “不是，那我得咋着，我得听你的呀，不能我想咋样就咋样啊！要是我想咋样就咋样的话，那现在没人，我就……” “你就什么？”文晶晶突然又抬起头，眼睛里放着光，满脸惊喜地看着他。 “我……我……我就……就……”成天笑看着文晶晶的脸，说不出来了。 “你说啊！” “我……我……我就……”成天笑忽然看向别处，含混着轻念了一声，“亲你一口。” 文晶晶轻轻地笑了，闭上眼仰着脸，嘴巴稍稍撅起来：“嗯——” “啊？”成天笑再看她的时候，整个人都瓷了。心里想着，这可真不愧是狐狸精托生的。 文晶晶闭着眼等着，见半天没动静，睁开一只眼看看，然后又合上，催了一声： “来呀！” “那我可不客气了啊！” 文晶晶听完笑了，就在她笑的时候，成天笑深吸一口气，迅速地在她额头亲了一下。 文晶晶摇摇头，说：“不对，亲这里。” 说完把嘴撅了起来。 成天笑几乎是全身的血液都凝成了两团，一团往头顶冲，另一团，就开始往下走，分分钟就有感觉了。 他又深吸一口气，迅速地在文晶晶的嘴上亲了一口。有点湿，软软的像棉花，成天笑全身都触电般哆嗦了一下。 文晶晶开心了，睁开眼看着他： “你不是有前世的记忆嘛？怎么还这么紧张？” “有是有……但是毕竟过了这么长时间了，一些感觉就渐渐没有了，现在重新来过，就很紧张。而且，你刚才说，要给你时间，这也没多少时间呀？” “哼，我让你抱我，你才能抱我。让你亲我，你才能亲我。而且在外面不许说我是你女朋友。” “对对，不是我女朋友，是我媳妇儿。” “欸？你看，你这不要脸的劲儿又上来了？我就知道，你也就嘴上说的好听，实际上早晚得越界！” “嘿嘿……”成天笑笑着抱她，可脑子里一琢磨她的话，发现不对劲，收了笑容，认真地看着她，“欸？不对，什么叫‘又上来了’？你是不是记得前世，在这逗我呢？” 文晶晶扑哧一下乐了。 “哎呦！我滴个祖宗！” 成天笑长叹一声，紧紧地把文晶晶抱在了怀中。 这一抱，眼泪就止不住了，一时间文晶晶哭，成天笑也哭。哭完了又笑，笑完了又哭。 而就在他们哭着的时候，不远处，两个白衣的影子笑着点点头，一闪而逝。那就是白虎文天星和白狐胡月秋。 良久，两个人的情绪终于是稳定了。抬起头互相擦擦泪，擦完了继续抱在一起。 文晶晶说：“我们得出去了。” 成天笑说：“是呀，得出去。” 说完了，两人仍然安静地抱在一起。 半晌，成天笑问：“你是怎么进来的？也是做了梦？” “不是。”文晶晶贴着成天笑的胸膛摇摇头，“我是在家里看到一把剑，我想把剑拿起来，可能是剑太沉了，有点晕，然后就到这里了。” “剑？是不是剑柄有个带翅膀的骷髅，然后，剑刃中间还有波浪形的血槽？” “对。” 成天笑点点头。 “嗯——那是波涛巨剑。” “是我前世的神器吗？” “你不记得？” 文晶晶摇摇头：“说来也怪，我只记得你。” 听到这话，成天笑抱着她的胳膊又紧了紧，他从心底里咬定了：“妮妮啊妮妮，今生我断然不会再做前世那般的傻事了。” 见成天笑半天没动静，文晶晶就问： “你怎么了？” 成天笑摇摇头，给她讲： “波涛巨剑，它本来是你母亲白狐神的神器。它可以分成两把刀，一把叫波涛送葬，一把叫波涛挽歌。当年我们神天国战败，失去沙漠之都后，就从这旦何镇解土港乘船撤往雨花岛。就在中间的雨花海上，遭到了鱼神的拦截。白狐神就牺牲在那时。之后，她便把波涛巨剑留给了你。” “那我今生的父母，就是当年我前世的父母么？” “我不知道，也许这个只能问问我师父了。他是轮回之神，这种轮回转世的事，他最清楚了。” “但怎么出去呢？”文晶晶看看四周。 就在这时，他们听见了脚步声。成天笑扶着文晶晶，两个人站起来，那脚步声停了，在身后。转过身，却见一个狐尾天女站在几步远的地方，身后是粉色的翅膀，头上两只耳朵却是虎耳。 “文妮洁？”成天笑脱口而出。 文晶晶也很意外地看着这个天女，问：“你就是我的前世？” “前世？”文妮洁冷笑了一声，看着成天笑，“成天笑，我才是你的妮妮，你跟那文晶晶在一起做什么？” “啊？她……”成天笑看看文妮洁又看看文晶晶，“她不是你的转世么？你们俩……你们俩不是一回事么？” “什么一回事？”文妮洁瞪了他一眼，“她只是一个文晶晶而已，我才是真正的文妮洁。你跟我来，我带你出去。” 说着，这文妮洁朝成天笑伸出了手，等着他过来。成天笑迟疑了，搂着文晶晶的胳膊也松了下来。 这时候文晶晶也不贴着成天笑了，低着头站着，不说话。 成天笑往前走了几步，看看文妮洁，回头又看看文晶晶。忽然对着文妮洁摇摇头，退了回来，但没有继续搂着文晶晶。 “这不对，不能你说什么就是什么。刚才我们俩唠的好好的，你怎么一出来就搅合呢？” 文妮洁又冷笑了一下，说：“你想想，她从头到尾都不记得以前的事，只说自己记得你。但凡你能明白点，都应该知道，其实是她喜欢你，她只是拿我文妮洁当借口，让你相信她。成天笑，你可别忘了，你还有个辛洁呢。” “欸？不是你说的你不是辛洁么？” “我说我不是辛洁你就信了？那我现在说我不是文晶晶，你怎么不信？” 成天笑没有立刻回答，他眯着眼睛看着这个文妮洁，又向后退，退到文晶晶的身旁，轻轻握住她的手，对文妮洁说： “我现在不知道你是不是文妮洁，但我暂且叫你文妮洁。文妮洁，这次我不听你的。不是因为我有多相信文晶晶，而是因为前世的你，不会这么说话。如果六十万年后的今天，你是这个样子，我和你在一起也没什么意义。熊神说过，这个文妮洁，我选对了，便是天女，选错了便是恶魔。如果你真的是文妮洁，那么天女若是你这个样子，我自愿成魔。” 说完，他搂紧了文晶晶。 可是文晶晶扑哧一声笑了，文妮洁也扑哧一声笑了。说文妮洁气急败坏了这样笑也算合理，但文晶晶在这气氛下，这么笑就不合理了。成天笑感觉不对，放开了文晶晶： “欸？你俩啥意思？” “雅特啊雅特，你还是当年那个样子，一点也没变。”文妮洁收起了盛气凌人的样子，温柔地走到近前，拉起文晶晶的手，这时候，文妮洁与文晶晶两个人同时对着成天笑，异口同声：“我们俩呀，就是一回事。刚才都是逗你的。” “哎，你们姐俩有意思么？ “你看！”文妮洁拉着文晶晶的手，无论文妮洁做什么，看哪里，文晶晶的动作都是和她同步的，就连说话也是同时。然后文妮洁放开文晶晶的手，两人的动作就分开了。 文妮洁对成天笑说：“是我把你送进来的，要想出去，也得我把你带出去。” “那文晶晶怎么办？” “她呀，是被波涛巨剑吞噬进来的。” 文晶晶一听害怕了：“啊？” “要不，我怎么说，她只是一个文晶晶，不是我文妮洁呢！”文妮洁得意地看着文晶晶，说：“波涛巨剑是一把噬魂魔剑。它认得白虎神，认得白狐神，也认得我文妮洁，但不认得她文晶晶。因为文晶晶没有我的记忆，她就光记得你这个傻子。” “欸？有事说事，骂我干啥。” “所以，我现在把你带出去，你带我去她家，我们两个合二为一，她就能出来了。” 成天笑听了，却还不愿意放开文晶晶，文晶晶也看着他，是不想他把自己扔在这里。于是成天笑就说：“那你自己去不就行了嘛！” “别废话，那我俩合二为一，她出去了，你留在剑里呀？我俩合并了之后就没法把你从里头带出来了。” “噢，这样啊。” 文妮洁又说：“而且，你难道不知道，我是一直在你梦里的吗？你不去她家，我怎么到她家？” 文晶晶还是不想放开手。文妮洁急了：“哎呦，咋这个磨叽！” 说着抓住成天笑的手腕：“快走！” 说了声“快走”，都没等文晶晶反应，这文妮洁就拉着成天笑一纵身消失了。 ………… “你别急啊，我还不知道她家在哪！” “我知道！快闭眼！” 文妮洁一抹成天笑的眼睛，成天笑就觉得眼前一黑，而黑暗中袭来一阵困意，身体也感觉到了向下的重力和身下柔软的支撑。 “这是在床上，我回来了？” 他睁开眼，眼睛里满是干涩的困倦，眼皮很轻松地就掀成了“千层饼”，“我的天，困死我了！” 他把两只胳膊向上举，双腿掰向两侧，伴随着一声哈欠，用尽力气伸了个懒腰。 “喂！快着点呀，你的狸狸等你呢！” “噢对！” 成天笑一个激灵把搭在身上的毛毯扔到一边，趿拉上拖鞋，将校服三下两下套在身上，从桌角绰过钥匙，随着哗啦一声揣进兜里，正当他要打开卧室门的时候，文妮洁挡在了门前。 “你咋了？” “你就不看我一眼么？你就那么急着去找你的文晶晶？” “不是，刚才不都说开了吗，你咋又来劲了？” “所以你现在还是在乎我的？” “啥意思？” “我又没拦着你，你咋不动了？开门呀，去找她呀！” 成天笑莫名地看着她，门把手被她挡着，他伸手想把她拨开，却发现自己的手，穿透了她的身体。 “欸？你咋是……？” “我只是个记忆体而已，又不是实的。快走！我给你指路！” “噢，好。” ………… 成天笑直接把电动车的车把拧到了头，全程最大速度地往文晶晶家的蛋糕店跑着。 文妮洁坐在成天笑的肩头，没有重量，别的人也看不到她。她忽然叹了一口气，说：“唉，如果你现在这个样子，不是为了文晶晶，而是为了我，那该多好。” “你要是再没完没了，跟你说，一会我可揍你。” “哼，我可不是吃素的狐狸。” 到了蛋糕店前，文妮洁道：“你在这等着，我把你的文晶晶给你弄醒了，下来给你开门。然后你就再也见不到我了！” “有毛病？我揍你啊！” “哼！”文妮洁没和他辩，抬头看看二楼，张开了翅膀要往上飞。 “哎等会！” 成天笑突然叫住她，她转过身看着他：“怎么了？” 成天笑犹豫了一下，轻轻叹了口气：“我会想你的。” 文妮洁没说话，笑着转过身，轻盈地跳到蛋糕店店招上，钻进二楼的窗户里消失了。 过了一阵，门里传来细碎的声响，接着哗啦啦一声，门开了。成天笑看到，那正是文晶晶，是他朝思暮想的妮妮，文妮洁。 “妮妮！” 文晶晶笑着看他，没有回答。他冲过来要抱，她却忽然伸直了胳膊推着他，撅着嘴问：“你刚才，不是要揍我吗？” 成天笑一拍大腿：“祖宗欸！你可想死我了！还揍你什么，你揍我，是我害你等了六十万年啊！” ………… “天笑，这辈子，你叫我，狸狸。” “好，妮妮。” “嗯？” “狸狸！” “嘿嘿……” (本章完) 第27章 离别 第27章离别 这是成天笑第一次到文晶晶的家里。此前他还去过林梦梦家，陆东阳家，以及姐姐木子欣家。相比之下，文晶晶的家里可谓是富丽堂皇了。家里除了一个大之外，家里的装饰也十分讲究。别的不说，单单一个灯，就有好多种花样。右边大厅的天花板四周围了一个圈，灯藏在圈里，成天笑开了灯，光从四周照出来，柔和不扎眼。左边小客厅的灯则是一嘟噜垂下来，中间好像有一串灯泡，灯泡亮起来，被这一嘟噜水晶折射出来，虽然不是色彩缤纷，但亮度不比大厅的低。 就在这一嘟噜灯下面，有茶几，茶几上放着一个很大很长的木箱子，箱子里躺着那把波涛巨剑。 成天笑走上前，坐在沙发上，沙发是皮的，立刻发出咯吱吱的声音。 “这就是那波涛巨剑了。” 文晶晶走过来，双手抓着剑柄，把魔剑拖出来。成天笑一看她这吃力的样子，急忙说： “哎哎哎，放那就行了，你别再给我砍着。” 文晶晶就把剑放了回去，叹了口气，坐在成天笑旁边，说： “想当初，我拿着它也算是叱咤风云啊。” “你不是恢复了记忆嘛，现在也可以啊。” “可以才怪，前世我可是天女，今生呢？我的尾巴呢？我的翅膀呢？我的耳朵呢？” 成天笑抬起了胳膊，摸摸文晶晶的头： “就像前世一样，还是我教你呀。记得你的前世，在最开始，也是拿不动这把剑。要不，你试试看，能不能把它分开。” 文晶晶听了，站起来重新握着剑柄，把剑稍稍抬起来一些。 “怎么分？”她问。 “你看着剑锋中间的缝儿，心里念着让它分开，然后手握紧了用力向左右分，试试。” 听了成天笑的话，文晶晶注视着剑刃上的血槽。忽然间想起了当年在雨花岛上的一些情节。她想起了这把剑，当初就是像成天笑说的那样分成了双刀。 于是文晶晶铆上力气，口中喊了声“嘿！” 紧接着就看到巨剑的血槽发出蓝光，她的两手也分向两侧，而且，每只手都握着一个柄。 “开！”文晶晶猛地把手分向两侧，面前“噌啷啷”寒光一闪，巨剑分成了双刀。但左手边“铿！”地一声砍在了什么上。低头一看，成天笑正拄着他那杆金枪两月戟，而自己的刀，正好砍在戟杆上。文晶晶吓得急忙收了刀。 “亲爱的，咱别用那么大劲，这儿还坐着人呢。” 成天笑把金戟放下，而文晶晶，低着头，把双刀放下。双刀在互相靠近的时候，像有磁力似的吸在一起，又变回了巨剑，铿地搭在地上，把文晶晶坠得身子猛向前倾。 “快来坐着。”成天笑起来把她拉过来，一只手将那巨剑提起来放回箱子里，放回去的时候还跟文晶晶说：“你看，我能一只手拿起来。” “你个吃素的羊，哪来那么大劲？” “我还想说，你个吃肉的狐狸，咋劲恁小。” 这个时候，成天笑看到了那张纸。他拿起来，文晶晶见了，脸一沉，全然没了刚才的开心。 “这是什么？”成天笑一边拿过来，一边念叨着。 “是我妈留的字条，我不太明白。” 成天笑本来想打开看，但听文晶晶这么一说，手停了，问她：“我能打开看看么？” “看，我的就是你的。” 成天笑听她这么说，心里挺开心，把纸打开。可看了里面的内容，笑容逐渐地就消失了。 文晶晶看出来了，便问：“怎么？” 成天笑好像没听到她的问话，锁着眉，眼睛看着一个方向，像在回想什么。文晶晶也不敢打扰，等着。等了半晌，成天笑才终于回过神来，对她说： “狸狸。” “嗯？” “我感觉，刚才在梦境里的事情，就是前世我们在雨花海上遭遇的事情，在今天……在重复。” “重复？” “对……”成天笑想了想，说：“他们又要离开你了，然后，你的一切，就都由我来照顾，像前世一样。” “事情我懂，纸上写的很清楚。但我不明白为什么。” 成天笑摇摇头，说： “我也不懂这其中的道理。但是，他们既然说了去了某个地方，让你不要找，那你就不要找。” “可是我会想他们的呀。”文晶晶撅着嘴看着他，眼眶微微泛红。 成天笑看着她，说：“不让你找，但没说不让我找。如果我找到了，他们要是能见你，我就一定会让你见到，而如果他们不能，我也一定会问清这其中的缘由。” “嗯。” 文晶晶点了点头，靠在成天笑的肩上。成天笑把信折好，折的时候摸到纸上粘着透明胶条。他把纸放回茶几上，搂着文晶晶，把脸靠在她的头上，说：“看字迹，他们离开的很是仓促。但信又被折好了贴着，说明在他们走后，又有人来收拾过。” “我也发现这个疑点了，但不敢肯定自己的猜想。” “会是熊神么？”成天笑猜测着，念起熊神：“师父，你在吗？” 话音刚落，屋子里传来熊神的声音： “我一直在。恭喜你啊，成天笑，终于找到你的狸狸了。”熊神从眼前的空气中淡出来，看着文晶晶，说：“文晶晶……文妮洁……六十万年了——” 文晶晶急忙站起来行礼： “熊神大人。” 熊神摆摆手：“坐下，坐下。不必多礼。你以后，就像天笑一样，叫我师父就行了。” 他说完，等文晶晶坐下，又看成天笑，指了一下放在箱子里的纸，说：“你找我，是想问这个？” “是。” “我只是知道会有这件事，但不知道是今天。我也是听到你叫我，才想到会是这件事。” 成天笑和文晶晶一起看着熊神，听他的解释。熊神把一只手垂下来在身边一扫，一朵云彩浮出来飘在半空，熊神就坐在了云彩上。他说： “当年，白虎神文天星，离开铁门关去支援梵墨天城。但其实他得到的是假消息，虽然最后与青龙神敖天渊合兵一处，但那是堕神设计好的圈套，文天星与敖天渊最终战死在大漠里。之后白狐神带着文妮洁来到沙漠之都，又在撤往雨花岛的途中遇害。胡月秋在死前将小文妮洁托付给斯图雅特。这是你们前世的故事。而今天，虽然文天星没有再次战死沙场，但是，也一样要重复前世，在文晶晶找到成天笑，或者成天笑找到文晶晶的时候，离开这个世界。” “哎师父！”成天笑忽然打断了熊神，“咋……离开这个世界是……是哪个离开这个世界？这话太别扭了啊。” “就是……”熊神一时间也不知道怎么解释，卡着想了半天，一拍大腿，“反正你们知道他们没死就行了。至于去哪……唉，说句丢人的话——我不知道。” 一听熊神说不知道，文晶晶和成天笑都愣了： “不知道？” “不瞒你们，文天星和胡月秋在你们今生的事情是我设计的。” “那……那为什么要设计出离开我的情节？” “这可不怪我啊！”熊神说，“我是轮回之神啊，是他们找到我，说等你转世了，还要做你的父母。但是我也不是命运之神，不能逆天改命，只能循着他们今生的轨迹，重新做了一个‘来世’。所以那时候他们是在斯图雅特与你前世文妮洁在一起之后离开的，到你文晶晶这里，与成天笑在一起了，他们也要离开。” 文晶晶问：“那他们去哪里了？” 熊神说：“我不知道。” 这时候，成天笑忽然想起了暑假期间，在雀神陵墓里的那个奇怪的梦，以及那个“迷途海摆渡人”。于是就问： “对了师父，你知不知道‘迷途海摆渡人’？” “嗯？那是什么？” 熊神的眼中充满了好奇，显然，他对这“迷途海摆渡人”一无所知。 “我也不知道啊，我在雀神陵墓里梦见的。他在岸边，有长桥。他拄着一根路灯，身上还有龟壳。说话的声音……唉，那声音，一言难尽。想想都觉得难受。” “我没听过迷途海摆渡人，但我知道迷途海。” 成天笑问：“那迷途海是什么？” “那是一片没有方向的海域，位于汜澜城以南，但有人说雨花海以东，雨花岛之外的海域，也是迷途海。据说凡是进了迷途海海域的船，都会迷失方向。只有极少数的船能安全地从中返回。而且那些能返回来的船，也只是从迷途海上擦了边，而就是擦了个边，那船竟然在一瞬间穿越到了另一片很远的海域。” “那所谓‘迷途海摆渡人’，应该是一个可以安全出入迷途海的人。白虎神和白狐神有可能是去了迷途海的彼岸。” 文晶晶忽然说：“他们为什么要这样？” 熊神说：“我曾经劝过他们，可是他们就是对你放心不下，他们不想看到自己的女儿到了别的家庭，他们知道人类的教育方式，埋头苦读急功近利，甚至为了一点点成绩不惜打骂，所以他们……所以他们即便再轮回，也还要做你的亲生父母，看着你一天天长大。” 文晶晶沉默了，她忽然发现，其实有很多很多的事，仅仅是做出来的时候，并不觉得什么。而换成语言讲出来，就会很触动。她轻轻咬着下唇，接着把脸埋进了成天笑的胸膛，成天笑能感觉到她潮湿的呼吸，泪水的气息顺着她的发丝一点点盘旋上来。 贝卡星辛又长长地叹了一口气。 “其实他们的灵魂是可以回到天国的。比如我，如果有一天我死了，就要回到北极星。但是白虎宫在哪，我不知道。也许它远到连最先进的望远镜都看不到。其实白虎神自己也不知道白虎宫在天上的什么地方。我们从天上下来的时候，就什么都不记得了。” 成天笑问：“那为什么我们没有回到白羊宫去呢？” “因为我让你们轮回了，想要留在这个世界，就必须轮回。”熊神说完又对文晶晶说：“白虎神和白狐神都有考虑过这个问题。灵魂要到底是回去白虎宫，还是留下轮回？如果回到了天国，他们就不能保护你。而留在人间，就要忘记前世堕入轮回，那样的话，你们可能会遇见，也可能永远都是陌生人，他们怎么会舍得……” 文晶晶越听心里越难受，忽然就哭出了声，熊神便不说了。 成天笑看着她此时的样子，不禁想起了那年雨花海，白狐神战死之后的文妮洁。那时的斯图雅特，就暗自发誓一定要用尽一生去守护她，而今天，前世的一切再次上演，他坚定着两个人这辈子一定不能再分开了，不能再为了什么大义而牺牲自己，把她一个人留在这世上。 熊神想了想，又说：“文妮洁，你的父亲和母亲，他们为了这个世界牺牲了生命，这是他们作为神，作为与黑暗对抗着的光明，而必须经历的。但除此之外，剩下的一切全都给了你。你该是最幸福的。而且——”说着又看成天笑，“你的斯图雅特，这辈子，应该不会再重蹈覆辙了？” 成天笑长叹一口气，文晶晶也没有回答，他们只是紧紧地抱在一起。 熊神站起来，他知道，现在自己应该回避一下了。让这久别重逢的小两口好好地亲热一番。 他背着手，不自觉地就来到了大厅。大厅的窗户开着，地上散落着些树叶。 熊神贝卡星辛把法杖举到面前，一些晶莹的金魔法颗粒蹦蹦跳跳地从他袖子里跑出来，围着法杖盘旋，接着，在熊神的视野里出现了一些白色的魔法痕迹，这些魔法痕迹似乎是什么人不小心留下的，没有堕神的气味，从窗台一点点流下来，一直流到大厅里的那个半包围沙发附近。 “嗯？” 他从嗓子眼里发出一声疑问，弯下腰，把叶片捡了起来，是柳树叶。树叶表面没有任何划擦的痕迹，应该是自然脱落，但是周围完全没有任何一棵有如此之高的柳树能有叶子飘进屋里来。 熊神转过身想要问点什么，但见两人还抱着，就轻轻咳了一声： “咳咳……那个——” 文晶晶把头从成天笑的怀里抬起来，望着熊神，等着听他说话。 熊神说：“那个——你们家里没种过柳树？” 文晶晶苦笑了一下： “师父您说笑了。家里虽然大，但怎么可能种得下树。不过外面确实有一棵，我还没投胎的时候就一直找那棵树说话，但是现在好像已经死了。” “一棵什么树？” “柳树。” “柳树？” “是啊，而且是老柳树，没记错的话，已经活了六十万年了。” “快，带我去看看！” ………… 文晶晶擦干了泪，把波涛巨剑在盒子里放好，盖上盖子。师父熊神把袖子一抖，就从视野中消失了。 成天笑忽然就问：“你还放着它干啥，收到手里呀。” “啊？”文晶晶不明白。 “像这样。”说着，成天笑拿起金枪两月戟，口中念了一声收，戟杆上金光一闪，从两头迅速消失，最后收束在手心不见了。 文晶晶看懂了，打开箱子，还是双手抓着剑柄，但看了半天，巨剑没反应。最后文晶晶抖了一下手腕，口中道了一声：“回来！” 就见这波涛巨剑从尖端泛起蓝光，蓝光向上吞，剑就随着蓝光一点点消失，最后也是收束在手心里没了。 成天笑不由得感叹了一声： “学的挺快嘛！” “那还用说？我可是一个完整的文妮洁！只不过，这人类身体太脆弱，我根本使不上劲。” “夸你两句你还飘了。” 成天笑抬起手在文晶晶的脸上掐了一下，说：“快走，别让师父等着急了。” 穿好了鞋，套上外套，两个人关门出来。 虽然都穿着运动鞋，但是脚步声还是很清晰地在楼道里回荡。 出来就看到熊神和白熊都已经出现在楼下了。一见了白熊，文晶晶一把冲上去抱住白熊的脖子： “哇！大白熊，想死我了你！” 而白熊也抬起前掌在她身上扒拉了两下，发出一声欣喜的“咆哮”。 “好啦，正事要紧。”熊神在一旁提醒道。 文晶晶听了忙放了手，低头笑了笑，然后转回身拉起成天笑的手。 “走，走，就在小区外面。” 当他们走过拐角走出小区大门时，视线里的那棵树，那棵陪伴文晶晶六十万年的老柳树，已经只剩下残破的树干了。 ………… 走路的时候成天笑忽然问： “师父，如果白虎神回到了天上的白虎宫，那白狐神是不是也要回到自己的宫殿？” 熊神摇了摇头，说：“他们结合的时候，白虎宫星和白狐宫星就撞在一起成为一个了。” “真的吗？”成天笑吃惊地看着熊神。 熊神笑了一下：“不知道，我也是听说。是一个回去过的人，告诉我的。那个人……也在白羊宫。” (本章完) 第28章 古树之谜 第28章古树之谜 文晶晶看着老柳树，叹了口气，就要往前走。却被熊神一把拉住。 “别过去！” 文晶晶看着他，心想着怎么就不能过去了，自己回来的时候还摸来着呢。 熊神说：“这是一棵僵尸树。” “僵尸树？是什么？” “这棵树早就应该死了，但是被什么人施加了法术，一直在阻止它的死亡和枯朽，就像僵尸一样。”说完，熊神看着文晶晶，问她：“这棵树以前是不是坚不可摧的？就是拿什么也伤害不了它。” “对！我记得以前曾有人想要把它砍掉，但什么工具都不行。最后来了挖掘机，可挖掘机都断了也只是弄掉了些叶子而已。” “那就对了……”熊神若有所思地把头抬起来，看着那枯朽的树干。 成天笑说：“看起来那个施法的人一定有什么目的，而现在那人的目的已经达到了，就把法术撤走了，而老树偷来的时光在一瞬间还回来，就迅速枯死了。” 熊神说：“没错。而且，既然如此巧合地发生在今天，就说明，这个人一定与你们的轮回有关。” 文晶晶又问：“可是师父，你不是轮回之神么？难道这个人，是来自北极星？而且我还记得，我在投胎之前，经常和老柳树说话，老柳树告诉我说，只要我经常来这里，就会看到雅特，结果就真的看到了成天笑。如此看来，和我说话的，并不是老柳树，而是寄宿在老柳树里的某个人。这个人，他要做什么？是要帮我们？还是另有企图呢？” 熊神点点头：“你的疑问很有道理，现在，能在轮回上做手脚的，除了我，还有命运之神霍玛立安，善恶之神彻特斯，愿望之神兹华特，时间之神格鲁什。这里面，唯一有可能的，就是时间之神。” 成天笑说：“师父，白虎神和白狐神也是知道这一切的，会不会是他们？” 熊神摇摇头：“他们的这种轮回，不只是我一个人的力量，在我耗费了大量法力的同时，他们也消耗了很多，几乎就是个凡人了，所以不可能有力量来维持一棵僵尸树在这儿这么多年。” 说完，熊神朝着老柳树伸出手。只见那干枯的树干忽然开始分解，分解出来的粉尘拧成了一股，飞到熊神的手里来。 熊神张开手，给成天笑和文晶晶看。只见在熊神的手里，拖一个流动着的金球。 “师父这是？” 熊神笑着说：“这是流沙。我其实倒希望这是虫神在暗中帮着我们。现在撇开这老柳树不谈，眼前的，还有一个辛洁的事要解决呢。” 听到辛洁的名字，文晶晶下意识地瞟了一眼旁边的成天笑。她以为成天笑会有点什么表情，可怎么看，成天笑都没表情，很自然地，就像是跟这个辛洁全无交集一样。文晶晶心里很满意，但不能他没表情就过去了，毕竟在此之前，这个成天笑没少念叨辛洁的名字。于是，文晶晶扒拉他一下，说： “哎，你怎么一点反应都没有啊？那辛洁，可是你曾经的亲爱的！” 成天笑一下被问瓷了，心里知道，这是自己以前总念叨人家，这边给记下了，现在往回找呢，于是就解释： “我那只是认错人了，如果我早知道她不是你，我都不能搭理她。” 文晶晶听着，觉得这个回答还算中听，但还不能完，又假装鄙夷地撇着嘴说：“冷血。” “欸？怎么还咋冷血了？” “好歹是条人命啊，你咋能不搭理人家？” “那得是出了这种事之前，不能搭理她。” “那这事儿解决了之后呢？就搭理她了？” “也不搭理，也不搭理。” “没诚意，还得我提醒你才说。” “欸？不带这样的啊！” 熊神笑了，说：“文晶晶，这事儿也多亏了天笑认错了人。” “嗯？”文晶晶不明白了。 “如果他从一开始就找到了你，那现在被附身的，就是你，而不是辛洁了。” 这么一解释，文晶晶无话可说了，斜眼向上看着成天笑，成天笑现在开心了，这是师父帮自己把事给遮过去了。 但文晶晶突然抬起手拧在他胳膊上。 “哎呦老大，我错了！疼啊！疼啊！” “好了好了，不要闹了。”熊神象征性地劝了一句，“现在辛洁还以为自己没有暴露呢，你们找机会把她引离闹市，尽量掩人耳目，以最快的速度把她结果掉！” 熊神这话一出，成天笑没有太吃惊，因为之前在林梦梦家里的时候已经说过了，只能杀，没别的办法。但文晶晶听完就惊得捂住嘴巴。成天笑搂了她一下，问： “你咋了？咋这个表情？” “不是，你们要杀辛洁？” 熊神无奈地耸了下肩，说： “没办法，我找不到辛洁的灵魂。” 文晶晶忙说：“现在不是有阴间那个说法吗？可以到阴间去看看啊！” 熊神说：“你能想到的，我早就想过了，辛洁的灵魂要么就是已经被吞噬了，要么就是孤魂野鬼，阴间这种地方是收不到她的。” 这时候成天笑又想到了迷途海，但他心想着，师父之前都说了不清楚，问了也是白问，也就没吭声。 熊神继续说：“阴间这个说法我也是在最近的几千年才听说。而且在一千多年前，有一件事情，与这阴间有关。” “什么事情？”成天笑问。 “是塔寇王国的人鬼之乱。据说有我们的古神参与其中，具体是哪个，我听着意思，好像有马神。” “马神？”成天笑回想当年，他想起，在倾世之战后，有一些古神去帮烛灵重建鬼域。如果马神出现在师父所说的人鬼之乱的话，有可能鬼域就是所谓的阴间、阴曹地府。 正琢磨着，熊神说：“别想那么多了，这个流沙，我回去加工一下，给你们做个保护。” 成天笑问：“什么保护？” “之前不是说过，只有时间之神的力量可以对抗伊拉的匕首。所以我才希望，这僵尸树是时间之神所为。来，我们走近些看看。” 说着，熊神带着天笑和文晶晶走到老树近前。熊神刚才虽然做法分解了老树的枝干，但根部还在，僵硬地抓入地下，如一只手掌上绷起的筋脉。 “你看，这树并不大。如果一棵树能活这么久，应该是很大的一棵了，可事实正相反，说明这棵树根本没有生长，是一棵死树。” 文晶晶说：“虽然它只是一棵树，但这么多年了，已经有了感情……唉……今天本应是个好日子，为什么开心不起来。” “别伤心，孩子。”熊神拍了拍她的肩，“这是老树应有的轮回，而我们，只要看到老树留下了什么就好。” 说着，熊神指着树干上的一个地方给他们看：“你们看，这是什么？” 成天笑和文晶晶走近些，看到熊神的手，正指着一个小孔。 成天笑说：“是虫洞？难道真的是虫神？” 熊神没回答，而是说：“不排除它只是一个普通的虫洞。一会咱们回去好好研究研究这老树的流沙，如果可以确定是虫神的力量，就可以拿来对付辛洁了。不过在我把它加工好之前，你们在学校里一定要小心，不可打草惊蛇，你们明白吗？” “明白。” ………… 凭着熊神做的假人，一下午的时光又偷了过去。成天笑已经不知道偷逃了多少节课了，而现在，文晶晶也被他拉进了逃课的坑。 在文晶晶的店里大概呆到晚自习的点，他们就关好店门，然后趁课余混乱的时候撤去了假人的魔法，重新回到了教室。 九月虽已过去了一多半，但傍晚的教室里依然燥热难当。监堂老师坐在讲桌旁，出神地望着台下清一色的黑头顶。忽而有那么一两个，把头抬起来瞟了自己一眼，老师假装没看到，然后听到那同学发出一个细微的动静，似在提示附近的某个同学“看我”。这些动静似乎在频率和音调等等方面有着某种规律，就像动物世界里面野生动物之间发出的声音信号，在外族听起来都是同样的嗥叫，但是同族人中却能听出千言万语。更奇妙的是，教室里每一个这样的声音，都只会有一个人抬起头回应。 老师看着林梦梦，不知道林梦梦和前座的女生互相嘀咕了些什么，然后很快又把头扭向同桌熊倩祎，发出了和之前基本一样的声音。 老师坐在讲台上，桌子上放着明天要讲的课，从大学毕业之后就数十年如一日地在这三尺讲台上度过余生。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阴差阳错地选择了这条路，但是从她踏上讲台的那一天起，就注定自己将再也舍不得迈下去了。她最初还是在教小学，那些天真的孩子们瞪着好奇的眼睛等着自己从身后的黑板上打开一个崭新的世界，她不知道这块漆黑的长方黑板在孩子们的眼里是什么样的，或许每一画粉笔，都是天边的一抹彩虹。接着，她从小学调到了初中，又从初中调到了如今的观山高中，直到现在，成为了成天笑的历史老师。 “安静点，好好写作业，有啥话下课再说。”她提醒了一声，声音压得很低怕突然吓到同学们。 她的提醒很有效果，林梦梦立刻把头低下不再作声。 等了一会，熊倩祎偷偷用胳膊肘碰了林梦梦一下： “诶诶，你刚才说什么？我没听清。” “我妈说……”林梦梦说话间又瞟了一眼讲台，看见老师的双眼还死死锁在自己这边，于是又慌忙把头低下，“算了，下课再说。” (本章完) 第29章 晚自习 第29章晚自习 成天笑和文晶晶赶在第一节自习课之前到了学校，找到自己的假人，撤了法术，将假人藏在了之前预科班期间成天笑住的宿舍里。 进了教室不久就打了铃。一整节自习课，成天笑都在想怎么来搞定这个辛洁。 现在已经确认了辛洁的堕神身份，成天笑就想之前熊神使用的探测魔力痕迹的法术。按理说，如果辛洁身上真的附着堕神，一定会有红魔法的烟雾散逸出来。可他眯着眼看，只能看到自己的金魔法散逸出来的烟雾在四周流淌。 成天笑纳闷着，无意间把自己的金魔法烟雾绰起来闻了闻，却闻到了一股刺鼻的臭鸡蛋气味。 “咳！咳咳！阿嚏！”成天笑连咳嗽带喷嚏打了个遍。 童羽瞪着眼睛看他，仿佛在问：你怎么了？ 成天笑捂着鼻子摆摆手，示意她这只是一个很普通的喷嚏。但是紧接着，成天笑便用隔空传音，在熊倩祎、林梦梦、童羽这三个人的脑袋里说： “咳咳……听见我刚才打喷嚏了？” 熊倩祎第一个问：“师父你咋了？” 成天笑就在脑海里回应她：“我闻到了一个很不纯的红魔法的味道，没看到红魔法的痕迹。” 就在这时，他们四个人的脑袋里同时出现了另一个人的声音： “你们离女魔头那么近，这么放肆地使用隔空魔法，不怕被她识破啊？” 林梦梦和熊倩祎听了，下意识地认为这是法术被辛洁识破了，进来干扰，就同时问： “你是谁啊！？” “天笑没和你们介绍吗？我是你们的师娘呀！” “什么？我们有师母了？”熊倩祎和林梦梦同时问出来，瞪大了眼睛看着前面的成天笑。可毕竟是用的隔空传音，没有互相看着，就只能看到成天笑埋着头的背影，看不见表情。 童羽把头沉了沉，看来这一次是千真万确的了，没有任何悬念了。她的内心很复杂，就连她自己也感觉到了这说不清道不明的复杂。想哭么？想，但又哭不出来。不难过么？难过，可是也难过不起来。既然难过不起来，那就开心？也开心不起来。平静？必然是不能平静。师娘并没有说自己是谁，但她在那天中午听到成天笑说“狸狸不离”的时候，她就知道，该与成天笑在一起的，是文晶晶，而不是自己。她们俩是真正的命中注定，无论如何，自己也不会是成天笑的归宿。既然如此，自己就该祝福他们，可此时此刻，童羽如何都说不出任何祝福的话。 她抬起头，想看看成天笑，但不敢，便又低下。可低下了还是想看看他，便又抬起来。他们说话的声音在脑海里，熊倩祎和林梦梦在猜师娘是谁，这师娘也十分开心地和她们逗趣。成天笑没说话，但童羽猜得到，此刻的成天笑一定是开心的，幸福的。 不知怎的，童羽想到这，心里忽然就开朗了。难道说，只要成天笑幸福，自己就愿意吗？当然不是。可若不是这样，自己心里这种忽然的开朗，该如何解释呢？想不明白，她就不想了。在心里一遍遍地念成天笑幸福，念成天笑快乐。 突然，成天笑推了自己一下。童羽回过神来，错愕地看着成天笑。见他正侧坐着靠在墙上看着自己，他的声音出现在自己的脑海里： “你咋了，刚才念叨啥呢？” “啊？我……”童羽这才想起来，这隔空传音是只要心里念着，参与到传音来的人就都能在脑袋里听到的，立刻就慌了神，她支支吾吾半天，才解释道：“我……我……我……我这不是看你有了另一半，替你高兴嘛。你们说话我又插不进去嘴，自己无聊，就念叨你开心你高兴……嗯……哪知道你这法术这么灵，心里念着，你们就都听到了。” 童羽的声音犹豫着，成天笑和林梦梦离着近，能听清，熊倩祎稍微远点就听不真清了，也就没耐心继续听，就问： “师父啊，师娘到底是谁呀？” 成天笑说：“狸狸你往我们这边看，然后你们在帮里找，看谁往这边看呢，就是她了。” 说完了，熊倩祎和林梦梦就抻着脖子四周看，童羽心里知道是文晶晶，没必要看，但下意识地还是抬起头朝文晶晶那边看。果然，文晶晶正笑着看着这边。 “文晶晶！”熊倩祎惊异地道出她的名字，“居然是你！小时候你一口一个熊姐地叫我，现在我得改口叫你师娘了！” 文晶晶很开心，但劝了一句：“好了，你们挨着魔头坐着，这么一直用魔法，不安全。等下课了，把辛洁支开，咱们再谈。” 说完，几个人就都安静了。 安静了很久之后，忽然一阵铃响，教室里外开始乱哄哄沸腾起来。 成天笑、童羽、林梦梦、熊倩祎四个人直起了身子，脑袋里好像都在想着同一件事情，互相看着说不出话来，气氛忽然尴尬了。 最后还是成天笑，翘着眉毛朝辛洁的方向使了个眼色，没说话，大家都明白，意思是，怎么把她给支开。 大眼瞪小眼地迟疑了一两秒的工夫，就这一两秒，仿佛过去了十分钟。 末了童羽抬手用大拇指一指自己，意思是“我来”。 可是还没等童羽站起来，前面的童绍唯忽然起来大声对辛洁说： “辛洁，跟我去厕所。” “啊？我……” “走走，外面太黑，我害怕！” 童绍唯没有给她拒绝的机会，伸过胳膊就把辛洁拽了起来。 童绍唯拉着辛洁刚走，文晶晶就过来了。 成天笑一见忙说：“呦！你们师娘来了，快搀着点！” “我来我来！”说着，林梦梦就站起来了，还真的像模像样地托着文晶晶的胳膊，像极了宫女搀着皇后的样子。 文晶晶笑得别提多灿烂了，但嘴上还得劝： “成天笑啊，你是正经的没教会，光教她们咋贫了是？” 走过来，文晶晶把胳膊搭在林梦梦立起来的书上，林梦梦坐下，然后文晶晶扒拉了一下童羽，“转过来，说正事。” 熊倩祎站起来对着文晶晶鞠了一躬，说： “师娘好！” 然后又坐下。 成天笑介绍道：“这是咱的大徒弟。你旁边的林梦梦行二。这童羽是老三。” 文晶晶抬起两只手做了个向下压的姿势说：“好好，都是女徒弟哈？天笑你行，等我也收几个男徒弟去。” “欸？咋玩玩的攘沙子呢。这都师父给指派的，哪是我做的主。” “还甩锅？” “不是……还能说点正经事不？” 文晶晶一听成天笑的语气有点严肃了，知道自己有点太胡闹了。 “完了，你们师父急眼了，快说正事。” “等会！” 成天笑说了声等会，眼睛朝四周扫视了一圈，一纵身从座位里跳出来，隔着前面辛洁和童绍唯的桌子跳到了前门的门口，把教室里里外外看了一遍，确认辛洁已经走了，然后又一纵身跳回来。回来的时候很准地落在座位上。 坐稳了，才小声地说：“辛洁确实走了，环境安全，可以说了。” 文晶晶点了一下头： “嗯。我不知道你们之前都讨论过什么。但今天下午的时候，熊神跟我和成天笑说了一下对付辛洁的那把‘朽时之匕’的办法。” 说着，文晶晶把双手捧着伸出来。在她的手心里，有三个流动着的流沙球。 林梦梦眼睛瞪大了，说不出话，就从嗓子里发出一声：“欸？” 熊倩祎也瞪大了眼睛，但是她一看就明白这又是个什么神奇的法术，就问：“这是什么？” 旁边的童羽还在琢磨着吃醋的事，没心思说话，也没心思感叹。 文晶晶说：“你们仨，一人拿一个。” 熊倩祎、林梦梦和童羽就伸手去拿。可是就在手指头碰到的时候，那三个球，嗖地化作三道土色的光，顺着胳膊进到了三个人的身体里。 熊倩祎忙问：“师娘这是什么？” “这就是来自时间之神的时间之力，可以抵挡一次朽时之匕的伤害。” 熊倩祎又问：“那之后呢？要是再挨一下是不是就躲不过去了？” “对。”文晶晶点点头，但又解释，“不过这个保护可以转移，比如我挨了一下，保护没了，紧接着又要挨第二下。这时候如果你们谁把保护传给我，我就能再挨一下。可这样一来，传给我的人，就也没保护了。” 熊倩祎听完，想了想，也不知道这种设定到底够用不够用。她觉得最好就是每个人都有一个无限次的保护，但眼前的情况肯定是不行了。那此时最好的情况就是辛洁总共就五招，每一招都打在一个人身上，这样既省的来回传保护，又不会有人受伤。这样的几率有多大呢？想到这，她计上心头，就说： “欸，师娘。我们可不可以和辛洁来一对一的战斗，如果谁的保护被破了，就换下一个，这样就省的传保护了。不然，传的时候万一反应慢了，不就耽误了。” 文晶晶点点头： “嗯，有道理。” 成天笑说：“有个毛线的道理。咱几个谁能跟她打啊？反正我现在是不觉得她有多好对付。咱一起上能制住她就不错了，还想一对一？” 文晶晶又点点头： “嗯，你们师父这话更有道理。” 熊倩祎泄气了，往后靠在墙上，说：“那可咋办……” “来，我说个辙。”成天笑身子往前，大家就都把脸凑过来，听他说：“跟她打的时候，林梦梦你先上……” 说到这，林梦梦吸了口气，要说话，成天笑就知道她有意见，直接一句话给她憋住。 “你等会发表意见。咱们几个里头，除了我和狸狸，就是林梦梦能打了。等跟辛洁打的时候，林梦梦先上，我和狸狸见机出战。这个见机出战就是看形势，如果林梦梦危险，狸狸上去帮林梦梦。然后，我们现在有五个保护，林梦梦先上，她危险，要自带一个，另外四个全都给熊倩祎和童羽，你们俩一人带两个。我们打的时候，你们见谁有危险，就把保护扔给谁。狸狸，你和林梦梦一伙打她一面，我打她另一面，她提放你们要多一些，我找到破绽了就直接结果了她。” “别。”文晶晶说，“我怕你心慈手软，咱俩换换。然后我要是一招没成，你再补。” “也成也成。” 成天笑点点头，也不在乎这个。大家以为这事算谈妥了，就把凑在一起的脸又散开。这时候文晶晶又说：“还有一个事。” 大家把脸重新凑过来。 “咱们找个机会把她引出人群，不能大庭广众地就跟她打，还杀她——那个什么，你们谁跟她关系好点？” 大家听到这，不说话了。 “没人吗？” 熊倩祎小声地说： “就师父总跟她逗……” 声音虽小，文晶晶听到耳朵里却是格外的清晰，当时两个眼睛就瞪了起来。成天笑还漫不经心地听着，忽然点自己，心里呼应一下：“欸？” 他左看看右看看，急忙解释：“不……不是，你别信她的，我那以前……” 文晶晶乐了：“你慌啥？我知道你也不愿意。” “就是。” “但别人也不中用，只能你了。” “啊？” “行了别说了，就你了。” 熊倩祎问：“那，师娘，我们要把她引到哪啊？” “嗯——”文晶晶想了想，“你们谁知道，辛洁晚上怎么回家？” 这事童羽最清楚了，那辛洁可是她的头号情敌，问起辛洁晚上怎么回家，她立刻就回答：“她坐校车！” “嗯——”文晶晶又想了想，“有了，来。” 说了声“来”，几个人又把脸凑在一起靠过来。 “成天笑，一会晚上放学，你去哄她，说送她回家……” 这时候成天笑吸了一口气，想说点什么，但就像他刚才憋住林梦梦一样，文晶晶也用一个眼神憋住了他。 “你放心，她辛洁是被附身了，肯定跟正常人的思想不一样。你要送她回家，她是答应也得答应，不答应也得答应。说成了，你就带她到学校外头拐弯那的指间文具，在那，我找让师父找个隐蔽的地方给咱开一个传送门，你找机会把她推到传送门里，传送门的另一面就可以是荒郊野岭或者乱坟圈子了。” “也就是我不光要哄她让我送她回家，还要把她带进‘指间文具’去呗？” “没错。” 成天笑想了想，倒不是犹豫能不能答应，而是在脑袋里把这个过程迅速地演习了一遍，然后应了一声：“好！” 铃声响起，他的这声“好”，就被铃声盖住了，也不知道她们是否听到了。 门外的喧哗一点点平息下来，教室里也迅速地安静了。文晶晶回到座位上，心里忽然紧张起来，因为她不确定刚才的谈话是否被辛洁侦测到，也不确定晚上成天笑能不能骗过辛洁，更不确定这个辛洁到底有多强的法力。 这样大概安静了一阵子，成天笑忽然感觉一个黑影从前面闪过。他抬起头，监堂的历史老师正站在旁边，刚才闪过的黑影应该就是老师。但这时候他注意到，前面辛洁和童绍唯的位子空着。 成天笑的心一下就拎了起来，耳朵里传来老师低声的询问： “她们两个怎么还没回来？” 老师过来的时候，童羽也抬头，也注意到前面两人的位子空着，可她怎么会知道这俩人咋回事，听老师这么问，她只得摇头： “不知道。” 老师点着头直起身子，脸的表情很是凝重，看得出，脑袋里正不停地思考一切她们两人可能去的地方。 最后也不知道老师想到了什么，走出了教室。 看着老师走了，教室里隐隐出现了些悄悄话的声音。成天笑和童羽不约而同地回头看了看身后的熊倩祎和林梦梦，而她们两个也同样不约而同地抬起头来。 这时，他们的脑袋里同时出现了文晶晶的声音： “你们四个想什么呢？童绍唯肯定有危险！看来计划有变了。” 转过身来，见文晶晶已经站在了门口，朝门外一努嘴，出去了。 她这一出去，成天笑心直接就含到嘴里了，生怕她这是一时着急要做什么傻事。 “走！走！出去！快出去！”他几乎是推着童羽起来的。 出了楼道，文晶晶什么也没做，只是站在外面等他们。见他们出来，文晶晶两手插在腰间，怨了一句： “你们这反应可够慢的！” 成天笑过来先搂了文晶晶一下，说： “这着急忙慌的，我还以为你要干啥呢，吓我一跳。” 文晶晶就说：“天笑，你看看周围有没有魔法的痕迹，要是有的话，应该可以循着痕迹找到她们的去向。” 三个徒弟眨眨眼睛看着成天笑，似乎期待见到他施法的样子。 成天笑眯起眼睛看着四周，也没什么出彩的大动作。大概看了一会，林梦梦着急了，问了句： “怎么样？” 成天笑摇摇头： “有气味，但是看不到，我们分头找找。” “别介！”文晶晶拉住他的胳膊，“我们谁也没比谁强到哪去，万一落单了，被辛洁逮个正着，那就完蛋了。” “也对，那就一起走。”成天笑说着，朝四面空气中用力抽动了几下鼻息。 他们站着的位置，是在高一楼和高二楼之间，从这里往北走几步就是台阶，台阶没几级，加起来也就到他们肩膀。台阶上头，左手边是水房，右手边是住校生的存车场。但左手边只有一个水房，往前走就是学校的围墙。因为学校在古城里，这台阶上面的区域都是后来收购的，所以被周围的民房切割的不是很规则。沿着围墙往前，是一条直通食堂的路。这条路左手边全是围墙，在右手边有宿舍楼和排球场，球场往前，在与食堂之间，是大操场的看台。上头是看台，下面就是体育器材室、更衣室等等。大操场的入口，在宿舍楼的另一边，那是一个大斜坡，直通校门，而在操场边缘处，角度抬不上来，就修了台阶，不高，只有二级。 成天笑闻了一下，感觉往宿舍这边的要浓一些。于是就朝北面操场的方向望。这一望，就见这宿舍楼的下面，从这头到那头，铺了一层的红色烟雾。 但他不敢大声说，就低声招呼： “嗨！我看到了，在上头。” 成天笑这么一说，文晶晶两手握拳并在一起，口中念了声“来”，一道蓝光闪过，波涛巨剑出现在了她的手中。但是巨剑太沉了，“铿！”的一声杵在地上，又把文晶晶的身子往前带了个趔趄。 等稳了身子，她两手分开，将巨剑分成了双刀，然后看着他们说： “都看我干嘛？快走啊！” (本章完) 第30章 天台战辛洁 第30章天台战辛洁 上到台阶上，低头能看到班里的同学们在上自习。有几个同学注意到了他们，正往外看，几个人忙低了头，迅速溜到宿舍楼下。 到了宿舍楼下，这台子高，教室里的人就看不到他们了。 学校里没有多少路灯。自行车停车场的左右角各有一盏，宿舍楼门口上檐伸出来，挂着一盏。视线里，除此之外，就都在一片黑暗之中。 宿管的房间在进门右手边。灯开着，但拉着窗帘。蓝色的窗帘，透出来蓝色的光，乌嘟嘟不亮堂。 宿舍楼不高，只有两层，男生在一楼，女生在二楼。在这样的环境这样的时间，显得格外的压抑，就要像这楼里闹着鬼似的。 成天笑一过来就被这红色的烟雾呛得不行，捂着嘴憋着咳了半天，直到收了法术，才慢慢适应过来。 “这会工夫都要给我熏出鼻炎来了。” 成天笑擦擦鼻子，稳下来之后，重新施法。可才看到眼前出现红烟，那股子硫磺味就又来了，他急忙捂了口鼻，绷着劲不咳嗽，好能观察这红魔法的走向。 黑暗中，这红魔法烟雾是直接进了宿舍楼的。 成天笑招呼着几个人，指了指宿舍楼里。 文晶晶低声问：“在里面？” 成天笑点点头，然后抬头看了看宿舍楼上面，其他人也跟着抬头看。 熊倩祎问，声音也压低了： “她们在楼顶？” 成天笑摇摇头，什么也没说，就要往里走。文晶晶一把给他拉住，说： “你干啥？” 成天笑一直用胳膊弯挡着口鼻，现在文晶晶问他，他就这么捂着口鼻说： “进去啊，在外面等什么？” “你不怕宿管给你拦下啊？” 成天笑甩甩头，收了法术，把胳膊放下来，说： “那咱咋着？” “我去把宿管给迷住。” “人家可是个老太太。” “老太太怕啥的，我拿药迷她。” “我要是会个隐身的法术就好了。” “你不会吗？” “我现在不会，现在法术有点杂，不好分拣。等回去了我研究研究。现在你要是能迷住她，肯定比我的灵。” “我也不一定准成，我试试。” ………… 宿管岁数不大，但已是退休的年纪。但儿女们都在外地，老伴也早早辞世，剩她自己孤零零的也是百无聊赖。于是就找到了这里。在这里，已经不知过去了多少个年头，每天夜里都在这样的灯光下睡去，外面的大厅会在晚间准时亮起，然后过几分钟外面就会喧闹起来，接着就有成群的孩子们说说笑笑地从窗前走过，在楼梯口分成两路，也有情侣会短暂地嘀咕几句，然后恋恋不舍地分开。 现在时间还早，她倚靠在被子上闭目养神，渐渐的，随着困意她开始感到有些口干。于是坐起来，双脚在地上划拉到拖鞋，伴随着摩擦声将拖鞋穿好。然后拧开桌上保温杯的杯盖。杯子似乎很轻，她打开看了看，就又盖上了，扶着桌子站起来，有些吃力地走到对门的水房。学校的水房不是唯一的，每栋教学楼里的每一层都有两个水房。之前台阶上面左手边的水房，其实不仅仅是水房，在水房旁边有个绿漆的木门，那扇门没开过，据说里头是锅炉房。但是在食堂的外头堆着两大堆山一样的煤堆，离这儿略远，总觉得不很合理。 宿管房间对面的水房里，有一座巨大的不锈钢热水器。加热后，水蒸汽将整个屋子都包裹在温暖之中，就像打开了蒸汽阀的桑拿房似的。 她把杯口对准水龙头，轻轻拧开。水龙头不大，可水流的声音却呜嗷呜嗷得如虎啸龙吟。她已经听惯了这声音，黑暗处的几个同学被吓了一跳，但她的脸上一点表情也没有。 她在过来的时候，脑袋本就昏沉，接水的时候，就闭了眼，脑袋便更加昏沉了。忽然感觉手里的杯子沉了一下，睁开眼低头看，快满了，水烫，她急忙拧上水龙头。抬起杯子凑在嘴边，吸溜了一下。 “嗯？” 她疑了一声，又喝了一口，看来这水不烫。于是她咚咚咚喝了个光，然后把杯子放在水龙头下，拧开又接。 接满了，拧上水龙头，她还是把杯子端起来，头向下沉，凑在杯口吸溜了一口。但这一次，水把她烫的直翻白眼，激灵着把杯放下，盖子虚盖在上头回到房间。 可一回来，就不知怎得，一股浓烈的困意突然席卷上来。她刚坐到床沿，就说什么也睁不开眼睛，褪了鞋躺下，才沾了枕头，鼾声就起来了。鼾声，在这寂静的楼道里格外清晰。 ………… 林梦梦在宿舍门口蹲着身子看，宿管的房间对着楼道的这面墙是一扇大窗户，窗户下里外都有一张桌子，外头的放着笔和登记册，里头的就是宿管的办公桌。宿舍里的大事小情都由她来做记录，收在这办公桌下面的抽屉里。而此时，宿管正睡着，桌子上放着她的保温杯，盖还虚着。 林梦梦听见鼾声起了，回头就跟身后的几个说： “好像成了，我听见打呼噜了。” 文晶晶就招呼成天笑： “天笑，快看看，魔法的痕迹现在往哪走。” 成天笑走过来，先拿胳膊弯捂了口鼻，然后眯起眼睛看，却见这红色的烟雾拧着个的朝楼上走。也就是说，辛洁和童绍唯，俩人至少要在楼上的女生宿舍区。 一想到女生宿舍里会有一些很隐私的东西，尤其是旁边也有女生在，成天笑就觉得有些尴尬了。但又不得不告诉她们。 成天笑指了指楼梯，有些心虚地说： “那个……还得上楼。” “那快走！”文晶晶催着，就要走。成天笑忙把她叫住了。 “哎哎，这合适嘛？”他指指自己，指指楼上。 文晶晶想了一下，说： “你觉得，她们俩最有可能在哪？在二楼女生宿舍里？还是在天台？” “噢——”成天笑点点头，若有所思。 文晶晶就不耐烦了，上去一把拉住他的胳膊：“你快着点！” 楼梯有一个拐弯，折过来之后再上到头，就是正对着女生宿舍的楼道了。成天笑不敢看，但文晶晶停了，对他说： “哎，没事，女生宿舍又不是窝棚，楼道里是干净的。” 林梦梦也乐了，对成天笑说：“对呀师父，你看男生的楼道里都是干干净净的，女生宿舍也不可能把内衣内裤都挂在楼道里呀。” 文晶晶便又催：“你快看看，红魔法往哪走，是上去还是进去？” 成天笑稍稍看了一眼，这红魔法烟雾还真就没往女生宿舍里走，而是向上。 他抬起头，就见这红色的烟雾正沿着墙壁流下来，而墙壁上方，就是通往天台的铁梯。铁梯顶部有一个方形开口，被木盖子盖住了，边缘处垂着一把黄色的铜锁。 成天笑召出金枪两月戟拄在地上，说：“就在上面！” 说了声“就在上面”，成天笑身后银翼张开，将整个楼道都照了个透亮，然后双脚用力一蹬，啪啦啦一声从那方形的开口处钻了出去，那开口的盖子被撞个稀碎，木头渣子劈里啪啦掉满地。 见成天笑上去，林梦梦也紧跟一步飞了出去。 ………… 童绍唯和辛洁走出了教室，楼道里乱哄哄热闹成一片。 童绍唯和辛洁说话，但声音不得不用喊的： “诶，辛洁，成天笑最近还找过你吗？” 但辛洁的心思根本不在这，听童绍唯问，她也就胡乱地答： “好像没有，我也没放在心上，记不得了。” “你对他没啥想法吗？” “我能有啥想法，只不过是同学罢了。” 说话间，辛洁就扭过脸看别处，但眼珠转到眼角，偷偷瞄着童绍唯的动静。 忽然，童绍唯感觉周围的喧闹声降低了。这种降到底，不是音量低了，也不是说话的人少了安静了，而是像耳朵里进了水一样，声音雾蒙蒙的。童绍唯有些慌张地朝四周望，可是周围的一切还是那么自然，就好像，出问题的不是这环境，而是自己的耳朵。 她甩甩头，听力好像恢复了正常，可是过了一阵，声音又开始变得雾蒙蒙了。而比这个更让她诧异的是：她走了很久，却还没有走出这栋楼。 童绍唯的心里开始犯嘀咕了：“这是怎么回事？” 加上她身边跟着个有些古怪的辛洁，童绍唯的心里咯噔一下。她抬头看到老师的办公室就在前面不远处，门牌从门楣旁边横出来，“办公室”三个字红彤彤像太阳的颜色。 她加快了脚步，可是当她走到门前的时候，却发现这竟然是隔壁班的后门，而走到前门再看，还是隔壁班的后门，也就是走了半天自己根本就是在原地踏步。 慌乱中，童绍唯听到了辛洁的声音： “童绍唯，别找了。” 可是这语气却极其陌生，很冷，很阴沉。童绍唯转过脸来，见辛洁正站在身后，瞪着自己。脸沉着，颜色铁青，嘴角挂着一抹复杂的笑。 “辛洁，你这是……” 童绍唯想问“辛洁你这是怎么了”，可话还没说完，周围的环境突然被撕去了颜色，剩下一片灰色的虚空。 晚风从四面八方卷积而来，彻骨的幽冷让她双腿不由得打颤，越颤越抖，越抖越虚，最后噗通一声坐在了地上。 辛洁往前走了几步，童绍唯的身子向后倒，其实是想向后退，但腿脚不听使唤，只有身子在动，便向后倒。 “你应该早就发现了。” 辛洁的声音很平静，听起来的感觉，比这周身的冷风还要冷。 听着她的问，童绍唯就觉得自己的舌头被牙齿绊的一个跟头接着一个跟头，想张开嘴，嘴唇也和牙齿绊着，怎么说话？她一时想不起来了。 辛洁看她的样子，就笑了，这笑容比刚才嘴角的那一抹要简单很多，就是普通的冷笑。 “算了，我也不用你回答什么，这些天你们的所作所为我都看在眼里，我本想将计就计地把他们一网打尽，但是现在，你来找死，我就只好先成全你了。” 说话间，辛洁从袖子里抽出一把金色的钎子。很长很粗的一根。 童绍唯一见，心说“完了，自己就算交代在这了。” 而就在这时，童绍唯听到身后传出一声响，响声很大，听着似乎是什么东西撞碎了木头。辛洁抬头看，而就在抬头的瞬间，夺目的银光就从面前照射过来，辛洁急忙抬起手挡住强光。 这时，童绍唯听到了成天笑的声音： “辛洁，放开她！” 等强光消退，辛洁站稳了，脸上好像有些失望似的： “我还以为是什么大人物呢！原来只是几个不自量力的毛孩子！” 成天笑稍稍侧过脸，压低声音对林梦梦说： “还记得刚才的战术？” “嗯！” “好。” 说了声好，成天笑看着辛洁，说： “既然你说毛孩子，论寿命，毛孩子这个称呼跟我关系不大。徒弟们，她应该是在点你们。” “师父，我去会会她！” 林梦梦都没有犹豫，一步跳到辛洁面前。辛洁没想到这乳臭未干的林梦梦身手竟如此迅速，她以为林梦梦冲过来是要攻击，于是拿匕首向上撩，形成一个金色的护盾以抵挡进攻。但是林梦梦直接跳开了，也就是这一招看似迅猛，但实际上是个走位，而不是冲锋。辛洁反应过来的时候，林梦梦已经一个闪身，伏低了绕到右侧。辛洁本来就是右手拿匕首，见她在右边，便倒握匕首向下回刺。可林梦梦速度快，她刺回来的时候，人已经到了身后，辛洁便顺势转了半个身子。这是一个破绽，文晶晶趁机一步冲到近前，提刀就刺。 可辛洁也不是傻子，她体内的伊拉毕竟也是室女宫的宫主，级别是和成天笑一样的。文晶晶一刀刺过来，辛洁甚至没回头，一个闪身躲开了刀锋。文晶晶已经做出了预判，在她身子向左闪开的时候，将刀刃也向左横，横过来往回抽，刀刃刺啦一下就在辛洁右肋划开一道口子。 “漂亮！”成天笑见了暗竖拇指。 辛洁被砍了一刀，急了。不管林梦梦，转过身对着文晶晶推上一掌，把文晶晶推得飞离了地面，但这一掌是辛洁意外发出的，没蓄多大了力，文晶晶在空中一个空翻就化解了。 “狸狸？”成天笑喊了她一声。 “我没事！” 成天笑拍拍旁边的熊倩祎和童羽，看着他们没说话。但两个人明白，成天小这是要出手了，拍拍自己的意思就是“后边的事情就靠你们了”。 文晶晶还不太会用法术，每一招基本都是普通的物理攻击，只是在打的时候，双刀与巨剑来回切换，每次切换的时候会释放一次刃气。起初的几次文晶晶掌握不好刃气的方向，差点给林梦梦来上一下。好在当时辛洁正要攻击林梦梦，林梦梦防御的时候恰巧把这刃气也挡住了，同时听到一个玻璃碎裂的声音，身旁落下几片金色的玻璃碴子，是文晶晶给她的保护碎了，但拿玻璃碴子还没落地就消散了。刃气加上辛洁的攻击，力量着实不小，把林梦梦打了个趔趄。辛洁想乘这个破绽给林梦梦来上一下，熊倩祎见状急忙扔出一个保护给林梦梦补上，身后却又刺过来一刀。这次辛洁长记性了，闪开之后，身体整个往左倒，做了个大下腰，把这一刀给让过去了。但下腰在站起来费劲，她便双手撑地翻了个跟头。 辛洁站定了，却听身后呼的一声，余光中一道寒光从身后闪出，料定这又是谁加入了战斗。由于这寒光是奔着脖子来的，她便猛地蹲下，向前轱辘一圈蹲伏在地上。抬头看到是成天笑从背后偷袭了自己。 辛洁气急败坏地说： “呸！三个打一个，你们也不嫌丢人！” 林梦梦离着近听得清，立马就还口：“哎你那么七（强）……” “欸——”成天笑抬起手拦住林梦梦的话，然后对辛洁说，“我们是要命还是要脸？我们要杀你，你管咋杀呢？受死就得了！” 正说着，天空中传来一个声音： “斯图宫主稍安勿躁！” 这个声音很老，辛洁听到是从背后过来，位置是从半空落到了地面。她听到脚步声走近，然后，那声音又说： “伊拉，时至今日，还要让魔心猖狂多久？” “谁？” 辛洁转过身，只见一个灰袍子的老者手柱一杆金色瘤头法杖，正站在自己的身后…… (本章完) 第31章 虫神的传承 第31章虫神的传承 辛洁从地上站起来，看着身后的这个人。 “师父？你……” 她又扑通一声跪下了。 辛洁叫他师父，这个人，就是虫神格鲁什。格鲁什的确是伊拉的师父。当初在命王岛上，霍玛立安是十二宫的师父，但伊拉的情况有点特殊，霍玛立安教的，她听不懂。而每年虫神都要到命王岛上拜访几次，伊拉就想让虫神教她点什么。而也就是从那时，虫神给了她这把“朽时之匕”，伊拉也就从那时起，称虫神为师父。虫神在倾世之战时候的遭遇可以说是人尽皆知。这十二宫里头，伊拉是最难受的，一共就两个师父，一个虫神格鲁什，一个羊神霍玛立安。伊拉哭了两抱。伊拉与其他十二宫不一样，她对其他的师兄弟没什么感情，只对两个师父有感情。倾世之战后，到轮回之战的时候，她本来是不想参战的，但大家都去了，自己也不好袖手旁观，于是也就出手参战了。可后来看到双子倒戈，她就觉得，她对两头都没什么感情，也没必要非得帮着神天国，何不多学点东西来自保呢？在这动荡的世界里，只有强大才是最安全的。于是她找到双子，但双子拒绝了她。伊拉、杜瑞丽、荷丽拉雅三人就大战一场，最后伊拉不敌，战败逃走。可是双子的兵刃有毒，伊拉毒发身亡。兹华特找人收了她的尸体，将她复活，这才使她成为了堕神。而这一切，其实虫神是一直都在看着的。 今天伊拉附身在辛洁体内，见到了昔日的师父虫神，嘴里就想问“师父你没死啊”，但是这话问出来也不好听，只说了一半。但即使说一半，虫神也懂她要说的是啥。 虫神点点头，说： “伊拉，收手，趁你还能叫我一声师父。” 辛洁把头抬起来：“师父，我不能……” “你为什么要杀他们呢？” “没什么，我只想成为最强。” “可你能有我强吗？” “我……” “即使你比我强，你所有的一切，不也还是基于我给的吗？你的一切，又有什么意义呢？强，能给你什么呢？” 辛洁不说话，嘴里头咬着牙，耳朵跟着牙动。虫神看了一会，叹了口气，不理了她。 虫神抬起头，看着成天笑几个： “你们就这么一直站着，也不打个招呼吗？” 成天笑听了一拱手，两腿迈步就往前走： “噢，虫神！虫神大人！” 文晶晶也过来：“虫神大人。” 林梦梦也认识，也来行礼。刚才打的时候，熊倩祎和童羽就把童绍唯救了下来，现在见大家都去和虫神打招呼，自己虽然不怎么熟，也学着他们的样子过去。 刚要说话，就听到“噗！”的一声，虫神瞪大了眼睛，张着嘴，身子一点点往下颓。最后扶着法杖的手松了，瘤头法杖倒在了地上。 虫神死了，而站在虫神身后的，是辛洁，手中握着那把朽时之匕。 “辛洁，你……”成天笑指着她说不出话来。 可是不等辛洁说什么，又一个声音从身后传来： “伊拉，你还要让自己的魔心，猖狂多久？！” 辛洁一转身，又一个虫神从半空落下来，回头再看地上，刚才那个虫神的尸体还在。辛洁不明白哪个真哪个假，但既然已经杀了一个了，不如就全杀。于是跃起一步到了近前，不等这虫神说什么，上去“噗！”的一下，直接放倒了第二个虫神。 可是这个虫神还没倒稳当，又传来了虫神的声音： “伊拉，你还要让自己的魔心猖狂多久？！” ………… 虫神的尸体快要堆成了山，辛洁就站在尸堆顶，但虫神还在不断地出现。但是辛洁已经没有力气再杀了，她有气无力地朝着不断过来的虫神伸出匕首，虫神也好像愿意配合地直接撞在匕首的刃上。 尸堆又高了许多，辛洁越来越累越来越虚，甚至连胳膊都抬不动了，虫神过来自己端着她的手，将匕首刺在自己喉咙上。 终于，她随着一个虫神的倒下，一同倒下了。 而就在辛洁倒下的同时，整个尸堆动了起来，尸体如风暴一般旋转在一起，忽然变作一条巨大的血红的蠕虫，辛洁被抛到半空，蠕虫一口将她吃进了嘴里。但是没有咽，在口中嚼了一阵，吐在了地上。 辛洁趴在地上一动不动，身上挂满了黏液，夜色里也看不出来是什么颜色，只是在月光里显得发白发亮，像缠了蛛丝。 蠕虫扭头向后转，带着身子也在空中向后转，却没有走，落在地上变成了之前那虫神的样子，手里拄着一根瘤头法杖。 虫神睥睨地看了一眼地上的辛洁，冷笑了一下，接着表情一翻，脸上堆起和蔼的笑容，对成天笑几个说： “孩子们呐，我刚才没吓到你们？” 几个孩子都看傻了，用力咽了一口唾沫，然后点了点头。他们几个里，即便是前世斯图雅特、文妮洁、朱天籁的真身站在这，也没见过虫神变成蠕虫的样子。 虫神笑着，一手扶着法杖，另一只手抬起来，手中握着那把朽时之匕。他将匕首插在法杖的瘤头上，匕首竟然融化了，与法杖融为一体，而法杖的瘤头，在吸收了朽时之匕后，开始向上收，收成一个松果的样子，然后松果的每一个鳞片都长出一根刺，远看好似一把狼牙大棒。 看着这狼牙大棒，虫神笑了，他说： “看见了没，伊拉所有的力量，都来自我这法杖上的一根刺。” 他们点点头，成天笑说：“我一直以为你的法杖本来就是这样的呢，原来是被你给拆的。” 虫神说：“这个法杖，名字叫‘时间的智慧’，或者‘智慧之光’。你们觉得哪个名字好听啊？” 成天笑说：“都挺好听的。” 熊倩祎说：“我觉得‘智慧之光’叫着好叫，但‘时间的智慧’听着好听。” 虫神又笑了，看着熊倩祎，说：“你叫熊倩祎？” “啊？是……” 虫神朝她勾勾手：“你过来。” 熊倩祎低着头走过来，虫神把法杖往前伸，说：“给。” “啊？” “拿着它。” “噢。” 熊倩祎不明白虫神要干啥，说让她拿着，她就双手扶着法杖。 虫神放了手，大笑了几声消失了。 几个人全愣了，不明白这是怎么回事。成天笑反应快，急忙对着四周喊： “虫神！等等虫神！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夜空中回荡起虫神的声音： “我的法杖就送给你了，你要好好利用，切不可学伊拉那般。” 成天笑还在喊虫神，熊倩祎把法杖端在手里。很沉，不是一般的沉，端在手里胳膊都有些抖。她回头找文晶晶，问：“师娘，这么重的武器怎么用啊？” 文晶晶说：“我也不知道，我的剑很沉，但可以分成双刀，双刀轻，我就用双刀打架。” “可是这法杖好像分不开。” 成天笑就说：“你要不学学虫神，从里头薅一根刺当匕首。” 文晶晶说：“咋，想让你大徒弟做第二个伊拉呀？”说完又对熊倩祎说：“别听你师父瞎说。不过，既然虫神把它给了你，这神器有灵，应该是会听你的话，你让它轻点，它说不定就能变轻点。” “噢！”熊倩祎点点头，对着手里的法杖说：“你能不能变轻点？” 话音未落，法杖“啪！”地迸出一片金光，熊倩祎就感觉有个力量推自己，一时间手里也端不住这法杖了，便撒开了手。可撒开了手还不够，那推力极大，她觉得自己离开了地面，睁眼看，却是一片金光。但仔细看，这金光又不是金光，而是无数流动着的沙。 迸出来的金光也把别人推翻在地，而在别人看到的，是熊倩祎被推翻在地的同时，法杖化作一抔沙洒在地上。沙又在地上汇成一股，流到熊倩祎身边，然后钻进了她的袖子里。 他们去看熊倩祎，熊倩祎却没了意识，怎么喊都没有回应。 成天笑对文晶晶说：“狸狸，这不是地方，先把她带到宿舍去，就我那宿舍，咱们藏草人的那儿。要是放学了她还没醒，就先带回店里，正好她家离你家也近。” “好。”文晶晶点点头。由成天笑背着，把昏迷的熊倩祎带回了宿舍里。 但是他们忘记了辛洁。 辛洁趴在地上仍旧一动不动。就在这时，面前停下一个黑影。黑影直直地站着，对着她吹了口气，她身上的蛛丝样的黏液就化开了。辛洁便恢复了意识，用胳膊撑着，抬高了上身，尽量仰头向上看。可只看到面前这人穿着一身黑，戴着个斗笠。 看不清脸，辛洁也就不看了，用胳膊肘撑着，趴在地上，声音还很弱，问道：“你……是谁？” “六十万年前我就救过你一次，你还记得吗？” “兹华特？” “嗯……”黑影点点头。但辛洁不敢相信，她印象里的兹华特，有着蝙蝠的面孔，和蝙蝠的翅膀，面前这个人，跟曾经的兹华特一点也不像。 “你真的是兹华特？怎么会？” “和当年一样，我是来救你的，不是来让你相信我的。” 说着，那黑影伸出双手，可双手白森森只有骨头没有肉。他双手向上抬，辛洁忽然就有了力气，站了起来。 辛洁叹了口气，问：“你不会平白帮我，说，要我做什么？” “昨天，有一颗彗星闯进了这个星系。明天上午的时候，你让它撞下来，就撞在这里。” “然后呢？” “然后，属于你的力量，就将得到真正的释放。” “好！” 黑影消失了，辛洁就坐在天台上，看着头顶的天空。她能找到那颗星，拖着青色的彗尾。 这时候，虫神站在了她的旁边，摇了摇头。 “伊拉。” 辛洁没说话。 “我已经在尽力救你了，你若还这么执迷不悟，为师也无能为力了。” 辛洁还是没有说话，凝望着夜空。虫神长叹一声，消失了。 ………… 成天笑他们下来的时候，宿管还睡着。他们忙趁机溜到了宿舍里。打开门，地上躺着两个草人，把他们吓了一跳。这时候熊神出现了。 “怎么样？还好？”熊神说。 成天笑把熊倩祎放在床上，说：“我们没事，熊倩祎不知道。” 然后成天笑就把刚才的事前前后后说了一遍。熊神一听，明白了，点了点头，说： “天笑啊，从此以后，你的这个大徒弟熊倩祎，她就是时间之神的传人了啊！” “那她现在这是什么情况？” “应该是虫神的力量在与她的身体融合，你们别强行唤醒她，等她自己醒来就好了。” 文晶晶问：“那虫神以后还会出现吗？” 熊神说：“应该是不会了，否则他不会这么下血本，把法杖都送人了。” 成天笑说：“既然这样的话，文晶晶父母的事，就一定是虫神做的推手了。” “嗯……”熊神点点头。 几个人看着熊倩祎，但教室里不能没人，于是熊神又做了几个假人，吹口气，假人变作几个人的模样，去教室里上课了。 “没什么事，我就走了，你们好好照看。” 说完，熊神一点点消失了。 成天笑叹了口气朝外看，窗户关着，外面有落叶飘过。黑夜里看不真，只是个影子。一片，又一片，两片，又两片。 外面风大吗？怎么会有这么多落叶？成天笑感到奇怪，走到窗前，拉开窗户。 一阵凉风钻进来，刮着成天笑的脖子，成天笑不禁打了个哆嗦，鸡皮疙瘩伴随这骤然的凉意沿着脊梁翻涌下去。 他嘴里吸溜着跟身后的几个人说： “我的天，外面突然这么冷了吗？” 外面黑咕隆咚，也没看出什么。就把窗关了。这时候下课铃突然响了，躺在床上的熊倩祎一个激灵惊醒了。 文晶晶第一个看到，忙问：“你醒啦？怎么样？” 熊倩祎有点迷糊，揉揉眼睛摸摸头，坐起来说：“我没事，就是感觉有点迷糊。” 成天笑走过来，说：“迷糊没事，清醒一会就好了，喝点热水。” 说着，成天笑一手从桌子上拿起个杯子，另一只手用手指在空气中划开一道口子，他把杯子伸进去，另一只手也伸进去，接着就听到一阵虎啸龙吟的水声…… 等熊倩祎恢复好了，他们便回了教室。他们从宿舍楼出来，宿管也还没有醒，呼噜声比他们几个人的脚步声还要响。 到教室里，林梦梦忽然想起了一件事，嘴里发出一个声音，同时脚丫子踢了一下前面童羽的椅子腿。 童羽直起身子向后靠，装作看黑板的样子。历史老师监堂，脸扭着没看这边。童羽便稍稍侧了脸，等着听林梦梦要说啥。 “昨天我妈说有彗星从童家堡那边过，你听说没？” 童羽摇摇头。 “噢……那没事了。” 然后林梦梦又叫熊倩祎，熊倩祎凑过耳朵来。要说还没说，台上的老师轻轻朝这边说了一声：“安静点，好好写作业，有啥话下课再说。” 他们都趴下安静了。但过了一会，熊倩祎碰了林梦梦一下，问：“诶诶，你刚才说什么？我没听清。” “我妈说……” 林梦梦低头说了三个字，然后瞟了一眼讲台，却瞟见老师的双眼还死死锁在自己这边，于是又慌忙把头低下，低声说：“算了，下课再说。” (本章完) 第32章 冰河塔起 第32章冰河塔起 熊倩祎继承了虫神的力量，却因为这力量太过强大。吸收力量的时候晕了过去。最后在成天笑的宿舍里，一声铃响，惊醒了过来。喝下了几杯水，才恢复了正常。 这时候，原本是个局外人的童绍唯，在见证了这一切之后，被童羽拉扯着，也将成天笑拜为师父，做了他的第四个徒弟。 回到教室，外面地面有些湿，成天笑心里疑了一下，但没太放在心上。他以为是晚上的露水，或者是灯光照的，是眼睛的错觉。 可是第二节晚自习上到一半，坐在窗户边的一些同学忽然就躁了起来。成天笑抬头看，看到窗户边的几个，拉开了窗户伸着脖子往外看。看什么呢？他问文晶晶： “窗外怎么了？” 文晶晶的声音传回他的耳畔： “外面下雪了。” 而就在这个时候，成天笑听到了弟弟陆东阳的声音： “哥！外面下雪了！” 然后后边的熊倩祎也说，林梦梦也说，大家的声音全都在他的脑袋里。 才十月份就下雪，这显然不正常。成天笑就尝试联系熊神，熊神的声音传回来，说他也在查，不知道是什么原因。 而到放学回家，回到了家里，熊神的声音也没有再出现。可能是很难查。成天笑这样想着，躺下睡了。但还没睡着，就听见耳朵里有文晶晶的呼吸声。 “狸狸，还不睡吗？” “睡不着，害怕。” 虽然文晶晶每天在家里也是自己一个人睡，但往日里有父母在，而今天，偌大个房间，只有她一个人。 “傻丫头，等我过去找你。” “别，外头还下雪呢！” “没事，不就是个雪嘛。” 成天笑已然知道了文晶晶家的地方，而且之前在雀神陵墓阴差阳错使出了传送法术，到现在都还没有用过，就想现在拿来试试。 于是他反着念出那隔空取物的咒语，却忽听到卧室门外有动静。忙躺下蒙了头。 果然，呼啦一声门开了，母亲的声音传过来： “睡觉了？” “嗯？睡了啊。” “我咋听你跟谁说话呢？” “没有啊，咱家就仨人啊，你们俩在外头，我还能跟谁说话呀？” 母亲走过来，掀开被子，又翻翻枕头，走掉了。但门没关严。卧室门是木制的，质量也不是很好，常年的热胀冷缩有点变形，关的时候必须用力推，听到“咔”的一声才算碰上，不然的话，有个风吹草动门就又开了。但母亲也不管这个，随便把门合上就走了。成天笑还要下来用力推，把门关严。 回到了床上，成天笑心想着，在家里施法可能不太好使，于是他想，怎么能出去。 家里是一楼，离地面不到两米，跳下去的话也不是不可以。但是现在窗帘拉着，想跳下去必须先拉开窗帘。而窗帘滑道上面有轮，拉开的时候噪音特别大，母亲那边一定会听到。 怎么办呢？成天笑想了想，忽然一拍脑袋——从下面钻不就行了。 于是他翻身下床，从窗帘下面钻过来，扒着窗户上了窗台。动作很轻，窗帘的滑道果然没有一丝响动。接下来就是开窗户了，窗户的滑道也有声音，也要小心地慢慢地开。 为了保暖，家里是两层窗户。成天笑把两个窗户都打开，然后站在外面一层窗户的窗框上，把里面那层关上。一点点扒着窗框滑下来，踩在下面下房小窗的窗台上，胳膊向上够着，把外面那层窗户也关上。就这样，成天笑成功地逃了出来。 在外面他就不怕出什么声音了，站定了，口中念念有词，随后眼前的景致如颜料般搅在一起，等再分开，成天笑就已经站在了蛋糕店的门口。 “狸狸，我到了！” “到哪了？” “你家蛋糕店正门。” “你来背面，走正门我还得拉卷帘，麻烦。” “好。” 成天笑就转过来进了小区，找她家的单元口。转角老柳树的树干好像更枯了，雪在树根上包了个厚实的外壳。 走过来的时候，文晶晶都已经出来了，穿着睡衣，披了一件外套站在外面朝自己这边望。 “呦，小祖宗！”成天笑见了紧跑两步上前去，“快回屋快回屋，别把你给冻着。在里头给我开门就行了，还出来干啥。” “没事，这不是怕你找不着嘛。” 说着话，两人就进了屋。文晶晶一边换上拖鞋，一边说： “我以为你也就是说说，还真来了。” 成天笑已经等不及了，从后边就抱住她：“这不是想你嘛。” 到家来了，成天笑也不能一直穿着外衣，文晶晶就给他找睡衣，可是自己的太小，母亲的太瘦，最后只好拿父亲文天星的。可是父亲生的虎背熊腰，睡衣的尺寸也大，成天笑换好了，文晶晶一看，就像穿了件大袍子，不过好歹是高度差不多。 “甭找了，也不是穿出去逛街，睡个觉而已，凑合凑合得了。” 说着，成天笑就一头栽进文晶晶的床上。文晶晶的床软，被子蓬松，躺上去就像是被床裹进去似的。 文晶晶关上柜子门，看着成天笑的样子，两手叉在腰上。脑袋里不由得回想起六十万年前，熊神贝卡星辛从传送门带回他的金枪两月戟，那时的文妮洁还不知道什么是轮回。那时的她，以为生命只有一次，斯图雅特死了，与斯图雅特有关的一切，就都没有了。文晶晶记得在最后的时候，她眼前的一切都变得血红，她昏倒在地上，灵魂离开了躯壳，看着自己，融化，化作一滩血水。 而现在，她和她的斯图雅特又在一起了，她的斯图雅特，就那么活生生地躺在面前。文晶晶微笑着，轻叹一声： “真不敢相信。” “怎么？”成天笑睁开眼看她，文晶晶就坐下来，蹭到他身边。他便做起来，搂着文晶晶的肩，说：“都过去一下午了，还没缓过来呢？” “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形容我现在的感觉和心情。很高兴、很意外、很……”文晶晶摇摇头，她觉得这些词都太无力了。 成天笑把一只手伸到文晶晶的面前，说：“你看，这肉体，只是我们在一起的媒介。真正相爱的，是我们的灵魂。我们等了六十万年，只为了等这两个能够承载我们灵魂的躯壳。” “如果我们的灵魂可以脱离肉体在一起就好了。” “那你说古代那些修仙的人，是不是已经知道了肉体只是个媒介，他们最后就是掌握了灵魂离开肉体而独立存在的方法，也就实现了羽化飞升呢？” “不知道，我没注意过。” 这时候，成天笑忽然一转身，把文晶晶按倒在床上。 “欸？你干啥？” 成天笑歪嘴一笑：“你说干啥？这大晚上的，什么修仙不修仙，我先修修你！” 一番颠鸾倒凤，成文二人终于昏昏睡去。 第二天清晨，清凉的空气从黑夜中醒来，带着一整个冬天的寒意，悄悄渗透窗沿，从窗台上，静静流淌下来。 成天笑不由得打了个哆嗦，惊醒过来。 习惯了自己的小床，冷不防地睡在文晶晶的家里，还有些不习惯。他转过脸，文晶晶正紧紧地裹着被子熟睡着，均匀的呼吸带着身上被子一起一伏，将她的体香吹上面颊。成天笑的心里就踏实了一些，他很怕这一切都是梦。 成天笑醒了之后，在床上就躺不住，怕给文晶晶吵醒了，就悄悄掩了被子起来了。到厨房去忙活忙活，给文晶晶弄点早餐吃。 半晌，文晶晶也终于随着这几年的生物钟而渐渐醒来，眼前模模糊糊，看什么都像是冬天里窗户上的窗花。 模糊归模糊，她记得成天笑昨天跟自己一起睡的，可是拿手一摸，身边没人。 “天笑？” 文晶晶又摸摸成天笑睡着的位置，还热着，一定也刚起来不久，但是屋子里并没有人回答她，以为是自己声音小了，他没听见，就又喊：“天笑？你去哪了？” 还是没人回答。文晶晶穿了件睡衣也没扣扣子，拽着衣襟裹着，从床上坐起来，狐疑地趿拉着拖鞋走出卧室。外面的窗帘都被拉开了，整个清晨都进到大厅里了。小厅茶几上还放着那只木头箱子。 大厅中间有一条长桌。文晶晶注意到，在长桌上放着一杯牛奶，一只白瓷盘，盘子里放着一个新鲜的夹层面包，夹层很简单——一片生菜叶、一片煎鸡蛋、两片番茄、三片午餐肉，由两片白中泛黄的全麦切片面包结实饱满地夹在中间。 这是成天笑给她准备的早餐，很简单很普通，但在文晶晶眼里不一样。在一百二十万年前，在雨花岛上，他们的前世，斯图雅特每天都会给文妮洁做早餐，其中最多的，就是这样的组合。 文晶晶朝厨房望，以为他是做好了饭在收拾厨房： “天笑？成天笑？” 还是没人回答，文晶晶越琢磨心里越慌，但昨天这一晚上被成天笑折腾够呛，肚子饿的不行，便先坐了下来。心想着，这死鬼，去哪了也不说一声。 文晶晶从桌上端起牛奶，还热着，但不烫。她又从盘子里拿起面包，煎鸡蛋是热的，热量透过面包片，暖在她的指尖。 刚咬下去，就听见耳畔响起成天笑的声音： “傻子！” 文晶晶紧嚼两口，腾出点空来说话：“缺德你，去哪了？” “我得在我妈醒来之前躺回我床上，不然事就大了。” “所以你已经不知不觉回家了？” “嘿嘿嘿嘿……” “烦人，我还以为出啥事了呢。一会记得过来找我，一起上学去。” “放心！” ………… 还是那苦等万年的老地方，小区外的街角，那漆黑的柳树只剩下枯朽的老根，顽强地抓在雪窠里，依然见证着他们不变的爱恋。 文晶晶正等着，寒风吹来成天笑温暖的问候： “嘿！吃饱没？” 文晶晶笑了一下，嘴上却倔强地说：“那多，再不吃饱，怕不是要撑死。” “不对呀，你这身材跟食量也不相符呀？” 文晶晶听了立刻瞪起眼睛看他：“你咋那么多废话，快走！” 一路上两个人有说有笑有甜蜜，不知不觉就到了学校。而恰巧这个时间上学的人多，大门口熙熙攘攘吵成一片。成文二人就假装不是很熟的样子，混在人群中进了校园。 上午的前两节课都是语文课，老师用整个九月份的时间讲完了课本的第一单元，现在差不多轮到考背诵的时候了。往常，老师进了教室站到讲台前，都要有一个仪式性的对话——老师喊：“上课！”，班长喊：“起立！”，老师等同学们都站好了，喊：“同学们好”，同学们喊：“老——师——好——”，老师鞠躬，同学们纷纷坐下。有的时候赶上老师心情不好，起立和坐下的动作不齐，声音乱成一片，老师就训斥着反复来上几遍，直到同学们能“夸！”地一齐站，又“夸！”地一齐坐，才算完。 可是今天，老师走上讲台来，用很沉很严肃的声音说了一声：“拿出纸来准备考试。” 说来也怪，这话也没有喊，班里也不是很安静，竟然每个人都听得一清二楚。随着话音落地，同学们磨磨蹭蹭地开始翻开大大小小各式各样的笔记本来。有的笔记本设计出来就是方便撕扯的，轻轻一扽，再向下一拉，一页纸就被撕了下来；而有的本子没有这种设计，于是便会听到“欻！”的一声，或者有的人动作很慢，纸张一点点“嘶叫”着被扯了下来，带着参差不齐的毛边。 “写好自己的名字，默写第一课全文。”老师的声音仍旧很沉很严肃。 整个第一单元都是近现代诗歌，而第一课是最为着名的两篇，所以通篇熟背也是在意料之中的。可是成天笑几乎就没怎么好好上过课，甭说背，就算让他读，也不见得能读得通顺。但他会法术，他把看纸条的法术恰好可以用在这。 不知过去了多久，同学们只觉得写字写得手指骨软筋麻，随着一声下课铃，老师喊了一声： “写上自己名字，每一列的最后一位往前收。” 教室里立刻热闹了起来，有的坐在中间的，把纸放在桌子上，拿笔压了就出去了；有的把纸放在桌角，拿出个面包啦、红薯啦开始啃。 第二节仍然是语文课，老师坐在讲台判卷，让同学们自己看书。但学生们到底是不是在看书呢？老师没心思管，只要安安静静的就行了。 童羽看看天笑，或许又想起了什么，扭过头来望向窗外，窗外依然雪纷飞，一种静谧似乎透过了窗，围绕在身旁。 当再下课的时候，就不是自由活动，而是早操了。周一的早操时间与其他日子不同，学校要先总结一下上一周所经历的一些事情，比如通报批评什么的，然后再讲一讲新的一周要做些什么。讲完了才开始上早操。也就是说，周一的早操时间除了一个早操，还有一个周会要开，因此周一的这段“早操”要比其他日子长。但周会上说的东西，学生们根本理解不了。于是当天的值日生便有了一个特权——周会时可以留在班里打扫卫生。只是打扫完了要去操场旁边站着，等周会结束再去做早操。 班主任进来，看文晶晶、成天笑、熊倩祎、林梦梦、童羽、童绍唯几个人留在班里，就问： “今天值日生是你们吗？不赶紧去开周会，在这等什么呢？” 成天笑正拿着笤帚像模像样地再后面扫地，听到班主任问，就大声回：“老师，我们是值日生！” 班主任觉得不对，值日生只留四个人，怎么可能有六个？可是看了值日表，上面清清楚楚写着六个人，而且六个人的名字都是打印上去的，不可能是谁后来写的。 老师纳了闷，嘴里念叨：“怎么写了六个人呢？” 再看后边的几天，也都是安排了六个人。他把值日表撕下来，一边在手里叠，一边对他们几个说： “今天先这样，我回头把这值日表改改，值日生四个人就够。” 说完就走了。 这值日表，其实是成天笑自己改的，他之前会用法术抹掉上面的字，也自然能改上面的字。 老师走后，班里就剩下他们几个了，他们就开始聊这雪。聊着聊着就忘记了时间。 可是后边还要去做早操，童羽就忽然想起来看看表，一看表，她的眼睛就瞪起来了，嗓子里疑了一声。 成天笑就问她：“咋的了？” 童羽戴的是腕表，她拍拍手腕，说：“我表坏了么？” 然后把表摘下来，说：“现在已经第三节课了。” “什么？我看看！”文晶晶就把手伸到童羽面前，童羽把表递给她。 表带是皮的，很是柔软。拿过来看，银白色的表盘上精致地镂刻出古典的花纹，机械在内部安静地抖动。分针偏离3的位置，歪向4的旁边，时针也刚好偏出10的范围。时间是十点一刻多。 成天笑就问：“咱们几点上第三节课？” 童羽说：“十点十分啊。” 文晶晶虽然不懂手表的结构，但看起来挺正常的，而且就凭这表带的质量，也不能是块随随便便就能坏的表，于是就说： “这表不能坏。”然后站起来，把双手握在一起，从空气中拖出她的波涛巨剑，“铿”的一声撂在地上，说：“我们出去看看就知道了。” 成天笑忙说：“哎哎哎，出去看归看，这样大可不必。” 他们是从高一楼的西侧门出来的，也就是昨晚他们找童绍唯时候走的那个门。 然而他们才走出来，往操场那边一看，就见到从操场那边，巨大的阴影笼罩过来，一座锥形雪塔不知何时，立在了这操场之上。 成天笑不由得说了一声：“欸？这什么意思？” 就在这时，熊倩祎忽然感到一阵眩晕，流沙从袖子里涌出来，在她的手上变作那把“智慧之光”。她听到，虫神在她耳边低语：“熊倩祎，这是冰河之塔，一场大战，正在等着你们呢！” (本章完) 第33章 冰河之塔 第33章冰河之塔 虫神的低语消失了，熊倩祎也不头晕了。她抬起头，扶住手里的智慧之光，对成天笑说： “师父，我听到了虫神的低语。” 成天笑说：“虫神说什么了？” “他说，这座塔，叫冰河之塔，有一场大战在等着我们。” 成天笑点点头，回头看那“冰河之塔”，嘴里头念叨着这塔的名字：“冰河之塔……” 文晶晶眼珠一转，想起了什么，她问成天笑：“天笑，跟咱们神天国有关的塔，好像并不多，这座塔是怎么回事，应该不用想都知道。” 成天笑又点点头，但眉头皱起来，说：“我知道有时沙之塔、邪风骨塔。这两座塔分别是时间之神和命运之神牺牲自己封印魔王而成的。只不过时间之神可能更强一点，当时没死。” 文晶晶接着说：“所以，这座塔也一定是某个神牺牲了自己而成的。” 成天笑说：“可是封印了谁？又牺牲了谁呢？” 童绍唯就问了一句：“昨天辛洁最后是死了吗？” 听到她这一问，成天笑一拍大腿：“对呀，昨天咱们走的仓促，压根就没管辛洁这茬事！你们等着，我去看看！” 说着，成天笑抖出翅膀，一跃就飞上了宿舍楼的天台。文晶晶在底下看到他落在天台上看了一眼就回来了。回来时脸沉着，看样子辛洁是不在上头。 文晶晶问：“怎么样？” 成天笑摇摇头：“辛洁不在，应该是昨天没死透，今天又想整什么幺蛾子，所以被封在这儿了。” 熊倩祎说：“那是谁封印了辛洁？” 成天笑说：“时间之神用时间之沙封印了上龙神埃戈萨墨斯，留下的塔叫时沙之塔；命运之神用他的幻光邪风枪封印了蝠神兹华特，留下的塔叫邪风古塔。这座塔如果是封印了伊拉留下的，名字既然叫冰河之塔，就一定是冰河什么的……” 正说着，熊神忽然一闪出现，说：“甭瞎琢磨了，这是一颗彗星，彗星的名字叫冰河！” 成天笑被吓一跳，看向熊神，白熊也跟出来朝他吼了一声。林梦梦忽然说：“啊对！我妈还说有颗彗星朝着童家堡那边去了。应该就是这颗彗星！” 熊倩祎说：“昨天晚上你要说没说的话，就是这个么？” 林梦梦点点头。 成天笑问熊神：“那师父，你查明白是怎么回事了么？” 熊神说：“昨天虫神找到我了，他说伊拉要让彗星冰河撞下来，释放被禁锢的堕神大军，虫神的法力已经消耗殆尽，所以在最后，他拼尽全力化解了彗星坠落的冲击，用永冻时光把撞击的力量冻结住，避免了一次世界末日。” 成天笑问：“那虫神现在怎么样？” 熊神摇摇头：“不知道，他和我说完就走了。” 成天笑说：“所以这座塔里囚禁着的，就是伊拉了？” “对。”熊神说，“虫神说，伊拉此举是在模仿当年大洪水，彗星上面有堕神元神，彗星坠落后会迅速液化，造成大洪水毁灭众生，而后元神就可以附身从中逃逸，将整个星球变成他们的新据点。就像当初毁灭人类九大王国时候一样。虽然，虫神避免了大洪水的形成，但上面的堕神元神没有被消灭，需要我们进去把所有的堕神都消灭。” 成天笑说：“我们能打过么？” 熊神说：“问题不大，我尝试联系神天国的群星议会，貔貅和洪九冬都回应了我，他们说堕神并没有把这个星球的防御力看得多高，所以彗星冰河上只是一些劣等元神，除了数目多以外，没什么特殊能力，大概和普通的人类小孩差不多水平。” 成天笑一听，特别不屑地叹了一声：“嗐，那还磨蹭个啥，不就是一帮小孩崽子，去弄死他丫的！” 说着就召出了金枪两月戟朝操场方向走。熊神对此也没说什么，招呼大家都跟上。 他们沿着高一楼北墙走，从厕所门前的坡路向上，迈步上了台阶。眼前白茫茫一片，只能看到被着白色背景衬成黑色的树干，如筋脉般向着天空生长。 而白雪之中，讲台上正在讲着的老师，和操场上站着听着的学生们，都被冻成了一个个的冰雕，却又不像冰雕那样晶莹剔透，更像是用蓝色石头雕刻的，又涂上了色彩。 成天笑用力仰起头，想看看这座塔的顶部，却发现这塔越往上，越分不清到底是天空还是塔，模模糊糊地融在天空里。他把头低回来，问：“我们要多久能清除掉里面的堕神啊？” 熊神说：“我不知道里面是什么构造，如果是分层的，而每一层都要打一天的话，这么高的塔，估计得一两个礼拜。” 成天笑说：“那样的话，这些学生的家长肯定急了，真找过来的话，事情就大了。” 熊神说：“没事，他们是被永冻时光封住了，如果有人进来的话，就也会被封住。而在他们研究出怎么解决之前，我们一定已经打完出来了。这之后再有什么乱子，就跟咱们无关了。” 成天笑说：“可是我们的存在，不应该是保密的么？” 熊神说：“都已经这样了，还怎么保密？只要事情别闹大就是了。现在先不管这些，想想怎么进到这座塔里。” 说着，熊神眯起眼睛看着这座冰河之塔，在视线里，周围的一切，包括地面，都渐渐消失，只留下这座冰河之塔。他发现，在地面之下，冰河之塔还有一部分结构。而整体来看，它应该是一个梭形的冰块，在坠落的时候，朝下的一端受热蒸发，由尖头变成了圆头，最后落在这里扎进地下，而另一端没有被蒸发的，就成了地表的塔形结构。这么一分析，塔的表面一定存在撞击的裂缝，裂缝就是进入的关键。便说：“我们走近点看看。” 几个人跟在后边，童羽看着这些被冻住的同学，就问：“为什么我们没被冻住？” 熊神没回头，就在前面喊着说：“首先，你们当中有几个不是人类，这个永冻时光只是针对凡人的。其次，那个抵御朽时之匕的法术，同样也可以抵御这个。童羽、童绍唯，你们两个身上一定都有？” 文晶晶说：“我们的保护都给了童羽和熊倩祎，没给童绍唯呀？” 童羽忙说：“是我给的，我救下她的时候顺便就给了她一个。” 熊神说：“这个永冻时光只是一层膜，只要穿过那层膜的时候用个什么法术给挡住了，进来了，之后就没事了。” ………… 彗星在操场上砸出一个陨石坑，成天笑看到这陨石坑，不禁感谢虫神的出手。他看过很多的科普纪录片，一粒很小的陨石都可以在地上留下很大的陨石坑，而像这么巨大的一块，陨石坑的半径竟然没比彗星大多少。就好像这颗彗星不是坠落下来，而是被某只巨手给摁在了操场上。 但陨石坑的边缘还是有点高度的。他们像跨栏杆一样翻过陨石坑的边缘，里面比外头的地面要低一些，他们从陨石坑边缘上跳下来。除了熊神，没有一个站稳的，全都“哧溜啪”地坐在了地上。 熊神一脸嫌弃地看着他们，说：“你们这脑子都干啥的，就这……这高度，这一地的雪……成天笑你不会用法术啊？别的人，你们不会借着点啥东西慢点下来吗？唉——你们可咋整。” 拍拍屁股站起身，跟着熊神走近了冰河之塔。他们看到，这塔的表面，不仅是有裂缝，而且是有很多的裂缝，只不过这裂缝又细又密，手都伸不进去，更别说整个人过去了。 成天笑说：“师父，要不我们把这塔砸开？反正有裂缝，应该也用不着多大的力气。” 熊神看着他，想说什么，文晶晶却抢先说了：“你是不是傻，你知道这里头有啥吗，就瞎砸？” 也是多亏文晶晶说了句话，成天笑就灵机一动，对文晶晶说：“狸狸，你不是狐狸吗？你鼻子尖啊，能不能闻出条道儿来？” 文晶晶一听，立刻把拳头抬了起来：“我……” “哎对！”熊神忽然说：“这是个辙，文晶晶，你帮着闻闻。” 听师父也这么说，文晶晶也就老实了，把举起的拳头又放下了，白熊在旁边轻轻发出吼声，文晶晶就问：“白熊，你为啥不闻闻？” 白熊扭过头，不理她。文晶晶哼了一声，拨头一股烟，化作一只白色的大狐狸，拖着一条洁白的大尾巴，但尾巴尖是黑的。四条腿上也带着浅浅的虎斑。 成天笑见了忽然一拍手：“欸，狸狸，你这是会法术了啊！” “啊对呀！”文晶晶也一愣，没有变回来，而是保持着狐狸的样子坐下来，前爪抬起来，眼睛看着自己的前爪，“我是怎么会的？” 成天笑忽然就兴奋了：“哎！快让我摸摸！” 说话间他就已经蹲在了文晶晶面前，又是摸头又是挠下巴，挠的文晶晶一阵阵发笑。 熊神不爱看了，拿法杖碰了白熊一下。白熊正坐在地上出神，被法杖碰到的时候身子猛一哆嗦爬起来抬头看他。 熊神也没说话，使了个眼色，白熊就抽动鼻息嗅着气味寻找。回头再看，不但成天笑还在和文晶晶闹，就连他那四个徒弟也蹲在一圈，给文晶晶抓痒，而文晶晶，躺在地上，黑尾巴尖不住地摇晃，快要扇出了风。 (本章完) 第34章 妮妮与狸狸 第34章妮妮与狸狸 白熊低着头，一提鼻子就闻到了那股刺鼻的硫磺味。一边走一边打喷嚏，熊神和白熊是同感不同身——身子是分开的，感受是同时的。所以熊神也跟着打喷嚏。难怪文晶晶问白熊的时候白熊头扭一边不搭理她。 可是熊神忽然就感觉脸疼，嘴里还有血，心说“不好”，急忙朝白熊走的方向追过去看。 这冰河之塔并不是多么规则的锥形，它是结晶体，水结晶成雪花是六边形，这个塔是六棱锥，而且不是那种规则的六棱锥，而是一个炸开的六芒星锥。 熊神追过去拐过一个角，就看到白熊正站起来和一个红皮肤的堕神在打架，打架的动作就跟摔跤一样。白熊抱着堕神的脑袋往下狠狠一掰，堕神还没倒，就听到“嘎巴”的声音，脑袋被白熊给掰了下来。 没了脑袋的堕神倒在地上，旁边还有一个，也没了脑袋。白熊回头看着熊神，在白熊的旁边是一个又高又大的三角形缺口——说是大门也不为过。 熊神忙用隔空传音给成天笑说：“别闹了，快来，找到入口了！” 说完了，一会儿就听到稀里哗啦的脚步声，成天笑几个跑了过来，可是文晶晶还是保持着狐狸的样子。 熊神看着文晶晶，有些意外，对文晶晶说： “你这是……回不来了？” 文晶晶没说话，成天笑说了：”师父您别提这个了，她越着急越想不起来。“ 熊神听了这话更不明白了：“噢……我懂了，没事，这样挺好，比人漂亮多了。” 塔里面的情况并不是很糟，只有几个矮小的红皮肤的堕神趴在地上玩雪，看起来就像几个天真的顽童。 成天笑说：“师父，我觉得有问题。” “什么问题？” “这是冰河之塔的底层，也就是这座堡垒的最前线，就这么几个小东西把守，不正常。” “嗯……”熊神点点头，说，“我也这么觉得。不过我想的是，可能这几个小东西并不弱。而你想的是，可能这几个小东西会引出什么更加强大的存在。” 成天笑点点头。 熊神说：“所以我们要潜行过去，出其不意。” 成天笑说：“这也未必行得通。这里是平的，连个坑啊丘啊都没有，要潜行过去，除非那几个都是瞎子。而如果这些堕神互相有同感的话，我们杀一个，另外几个就会有感应，这样岂不是白费力气。” “嗯……距离这么远，能同时解决掉这几个的话，哪怕是同时出手，也要以超越光的速度才能办到。”熊神低头沉吟。 提到“光”，成天笑灵机一动，说：“我有个办法。” “什么办法？” “就是借助光的力量。” 说着，成天笑蹲下身子，左手扶着金枪两月戟，让戟立主，右手按在地上，口中念念有词。 起初，大家只能听到成天笑嘴里在念叨什么，周围也没什么异样，但突然，金戟上闪了一下电光，电光转瞬即逝，大家还以为是眼花看错了。而紧接着，电光又闪了一下，闪烁的时间比刚才的长，每个人都清楚地看到了——一道金色的电光。 之后，电光闪烁的频率越来越高，甚至停留在金戟上，从戟头向下，顺着戟杆过到成天笑的手臂上。再看地上，从成天笑手按着的位置向前伸出一道金色的，像是光又不是光，像是电也不是电的东西，向前，连在最近的一个小堕神的影子里，又从那影子里伸出一道同样的，连在离那堕神最近的另一个上…… 他们也没数完到底有多少个，成天笑忽然把手拿开，站起身，双手握住金枪两月戟做出一个向前抡的姿势，脚下向前迈开步子。他们急忙蹲下来，把头压得低低的，生怕被他一下给抡上。抬眼往上瞅，就看到，成天笑这一步抬起来的时候还在眼前，踏下去，人就已经消失了。 他们下意识地往那几个堕神那儿看，就看到成天笑以一个惊人的速度闪现在堕神的影子里。前后不到一眨眼的工夫，成天笑回来了，身体因为惯性蹲伏着擦出去一段距离。再看那几个小堕神，全都没了脑袋，但身子摇摇晃晃才刚倒下。 熊倩祎看着成天笑，眼睛里几乎是放着光： “哇——师父你帅呆了！” 熊神并没有太惊讶，因为他曾见过斯图雅特用过这一招，那时的斯图雅特，甚至不用在地上用这么长的时间来画路径，就可以直接在眨眼之间斩杀千军万马。现在看到成天笑能把这一招用出来，尽管还很初级，但足以让他欣慰地点头了。 成天笑站起来，问了句：“师父，这一层只有这些吗？” “你还想有多少？”熊神瞪了他一眼，“会点三脚猫的玩意，你还狂上了。” 成天笑不好意思地挠挠头：“嘿嘿嘿……” 熊神忽然严肃起来，很认真地说：“这塔里有虫神的力量。而且既然是堕神的元神，最起码也得是和封魔之战同时代的堕神，那种堕神是卵生蜥蜴人，生长发育是要经过不断的蜕变，每一次蜕变，都会实现一次进化，生命不息，进化不止。而虫神用自己的力量对抗彗星撞击的冲击，只怕这里的堕神有一些已经吸收了虫神的力量，加速了这种进化。” 成天笑问：“加速？能有多快？” 熊神说：“举个你们都懂的例子，用你们生物进化论的知识，一天时间，让一个猴子进化成人。” 成天笑听了这话忽然打了个嗝儿，闭了嘴。 而就在这时，头顶传来一声鲸鸣。 抬头看，在头顶，冰封的顶部，一只巨大的鳐鱼的影子正盘旋游弋，细长的尾巴拖成弧形。 成天笑问：“这是什么？” 他们抬头看着，谁也没给回答。忽然，他们看到这鳐鱼猛地振动双翼，似乎是在改变游的方向，可是从底下看着只是一片黑色的轮廓，也不知道是要往上还是往下。 熊神皱着眉头，口中不由得就说：“它这是要跑了？” 突然，冰封的顶部从中间裂开了一个点，由着这一点，裂缝抓迅速抓向四面八方。 熊神瞪大眼睛喊道：“糟了！快闭气！” 说时迟那时快，就听头顶“轰！”的一声，海水倾盆而下。说了闭气，但这来的实在太快，都没闭来得及把气闭严实，人就被海水吞没了。 成天笑会游泳，捏着鼻子，靠一条胳膊和双腿用力浮出了水面。能看到，在比水面高一点地方有残留的冰层，看来这水量不小，能把底下那层给填满。但是又一想，底下是有出口的，等水漏干净了，又该怎么上到二层来呢？ 正琢磨着，熊倩祎和林梦梦也露出了头，俩人对着，“噗——”地长长喷出一口水。 “狸狸！”成天笑暗叫了一声，一猛子又扎进了水中。 黑暗中，他看到有什么东西一闪闪地泛着红光。他闭紧了气，铆着劲朝那红光游…… 文晶晶不知道该怎么闭气，如果她是个人，还能游个泳，但现在是一条狐狸，嘴也闭不严实，只觉得嘴里鼻子里一个劲地灌水，身子也不断地往下沉。意识开始模糊。而就在这模糊的时候，整个脑袋嗡的一下，忽然就黑了。 成天笑朝着那红光游，突然身子被一个强大的水流带着，横着朝一个方向流。这时候他想到了那条大鳐，会不会是那大鳐在吸水，想要把自己和其他的几个人都一口吞了呢？ 正想着，突然一只脚踢到了什么，把脚踢的生疼，接着整个人都蹭着跌在地上。 “这是到底儿了？” 没来得及多想，脑袋就露出了水面，眼前没有了雪，到处都是被水冲刷过的冰，晶莹剔透。熊倩祎、林梦梦、童羽、童绍唯，以及师父熊神和他的白熊，零零散散地倒在地上。 而这时，身后传来文晶晶的喊声： “你是不是姚元禄！” 回身看，只见一只大天女正飞在半空，身后是粉色的翅膀，和九条白色的大尾巴。她双手拿着波涛送葬和波涛挽歌，身后有一个巨大的水环，刚才那些海水就在水环里流着——这个大天女，她是文妮洁的样子。 而她面对着的，一只巨大的鳐鱼趴在地上，身体频频闪着红光。 她问姚元禄，但大鳐没有回答，红光闪烁的频率越来越高，成天笑下意识地就觉得这是要爆炸。而文晶晶将双刃祭起，双刃在头顶并成巨剑。她握住巨剑，用力向下劈，身后的水环顺着劈下去的轨迹化成一股，直冲向鳐鱼，在鳐鱼周身重新围成水环。 紧接着，鳐鱼身子往起一弓，轰地炸开。加上这塔里拢音，震的成天笑耳朵嗡嗡响。但是爆炸的冲击全部都被水环吸收了。 文晶晶落下来，成天笑几个也都站起来。 成天笑问：“狸狸，你没事？” 文晶晶收了巨剑，说：“我是文妮洁，我替她打，让她睡会儿。” 成天笑一听，这话不对劲，虽然他知道文妮洁和文晶晶是同一个人，但她这么说，明显是话里有话，就问：“欸？啥意思？” 文晶晶叹了口气，说：“你放心，我仍然是个记忆体。我很纳闷，我转世就这么笨吗？” 成天笑说：“不，你前世就这么笨。” “我……”文晶晶——或者说文妮洁——抬起一拳捶在成天笑肩上，这一拳还挺重，给成天笑打了个趔趄，然后她正色道：“按理说，我应该和文晶晶合二为一的，但不知道为什么，在神力这一块，我们融合的很慢，所以直到现在，我还能独立出来，而不是成为文晶晶的一部分。我刚才说我是文妮洁，但其实，叫我文晶晶也对，叫我文妮洁也对。毕竟，我就是文晶晶，她又暂时无法成为我。” 成天笑问：“那你是随时都能出来吗？” 文妮洁摇摇头：“刚才是文晶晶快要淹死了，失去意识了，这时候我就清醒了。” 熊神说：“你这个情况，和陆东阳很像。只不过陆东阳要靠他的神器千钧万仞扇，而你的力量是在体内。” 文妮洁点点头：“可能。” 成天笑就问：“你和文晶晶之间有啥区别吗？” 文妮洁摇摇头：“我不知道，我们现在可以说是共享这个人类躯壳，共享所有的记忆，一切一切，全都是共通的，可是，我也觉得，我和文晶晶之间，差了点什么。” 成天笑说：“来，你让我抱抱。” “啊？干啥？” “就是抱抱，喜欢你啊！” ”不……“ 文妮洁错动步子，往旁边躲了躲。 成天笑也没继续要求，说：“明白了，你和文晶晶之间差一个灵魂。” “啊？”文妮洁听了一愣，看着他。 成天笑就给她解释：“这六十万年守着我的，是你的灵魂。而你这个记忆体，只是在做自己要做的事情，并没有携带着灵魂上的感情。狸狸，或者妮妮，我爱你的是你的灵魂。爱我的，也是你的灵魂。你这个记忆体的出现，及时救了狸狸一命，我很感激，也很庆幸。但即便如此，我还是不需要这记忆体的存在。因为我要的，是让自己足够强大，能给你无微不至的保护，而不是在我无能力里的时候，寄希望于你这个记忆体会站出来保护她。” 听完了这话，文妮洁忽然皱紧了眉头，手扶着太阳穴，表情痛苦着，身子向后退了半步。九条尾巴收成一条，翅膀的光也减弱了许多。 成天笑急忙扶住她，问：“你怎么了？” 文妮洁抬起头看着他，刚才痛苦的表情消失了，露出了喜悦的神色：“两个消息，一好一坏，你想听哪个？” 成天笑想了想，说：“好消息。” “好消息是，我们正在融合，刚才我被她吸收了一下。” “那坏消息呢？” “坏消息就是，她现在还醒不来，而且，我的法力你也知道，法术那么多，鬼知道她吸收了个什么走。” “醒不来？” 文妮洁点点头：“嗯，我唤不醒她，也不知道怎么唤醒她。你相信我，即使我像你说的那样，没有感情，我也是我的力量化作的记忆体，你了解我，所以我不会是邪恶的力量。只要文晶晶醒了，我就会自动休眠。我之所以说这是个坏消息，是因为，要是她在醒来之前把我给吸收得神志不清了或者更差，可能你得背着我，直到醒来。” “这就是坏消息？” “嗯……” “这还叫事儿？我还以为啥事呢，哪怕你是永远也醒不来……”说到这，他一想，说：“呃……那就真是坏消息了。不过那也没事，只要活着，啥都不叫事……”他又一想，又说：“死了也没事，我能等呢……嗐，反正啥都不叫事，你好好整，慢慢来，别着急，整好了，别整不好，回头麻烦。” 听他这话说完，文妮洁就觉得心里头暖烘烘热乎乎，热量就往脸上走，走到脸上猛地脑袋又是一阵剧痛：“呃啊……” “哎……” 成天笑急忙扶她，她却一摆手，声音虚弱着，一句一喘地说：“你别说话……你说的……这每句话……踩点……都踩的特准……就这两句话……她吸了我……吸了我一半走了……这样……”她直了直身子，咽了口唾沫，声音连贯了许多，说：“你也别说我有用没用的，一层的地面不是都碎了吗……” 成天笑纠正她：“那是二楼。” 文妮洁说：“你别打岔，你家几楼？我家几楼？贴地面吗？” “啊好好好，一楼，一楼。” “我用水柱，托着咱们一起上二层，把二层的堕神清理掉，然后咱们休息一下，我也睡一觉，可能睡醒了，文晶晶就醒了。” 成天笑就招呼师父和徒弟们过来：“来来，咱们来，妮妮施法，咱们就当搭电梯了。” 文妮洁却摆摆手，说：“不行，只有水不行，还得踩着个东西，井盖、石板……之类的，什么都行，直接托人托不住。” 成天笑都没琢磨就说：“这上哪找去？” 熊倩祎说话了：“我有办法！” 说着，熊倩祎双手端着法杖，用法杖的头在地上点了一下，嘴里说：“来一块大石板。” 神奇的事情发生了——在被点过的地方，簌簌地冒出流沙来。 流沙越冒，范围越大，熊倩祎就说：“来，站到沙子里来！” 当大家都站进来的时候，脚下忽然升起来，而流沙撤向四周，露出了岩石的表面。 “神奇！”熊倩祎笑着，对文妮洁说：“师娘，该你了！” “好！” 文妮洁说了声“好”，双手举向头顶，从空气中拽出波涛巨剑，在拽出来的同时，双手分向两侧，将巨剑分为双刀向下劈。之前那条水环还在，跟着她的动作化成一股，扭着箍在岩石上。 “起！”文妮洁又喊一声“起”，脚下的石头忽地就升了起来。 上升的速度越来越快，眼看就已经上了一楼，文妮洁这时候朝成天笑喊：“雅特，快开个窟窿，不然这一下能拍死你们！” “哎！好！” 成天笑应了一声，张开翅膀向上窜，身子抱住金枪两月戟拧成个钻头。说时迟那时快，“嘭！”的一声炸雷，这第一层的顶——也就是的第二层的底——被炸开一个巨大的空洞。碎冰块劈里啪啦地掉下来，同时掉下来的还有被电焦了的和没被电焦了的堕神，一些堕神有翅膀，飞起来，在半空看着下面。 熊倩祎急忙召唤时沙，形成一个保护罩，林梦梦召出黑白风影扇，盯住天上几个飞着的，蹿起一步冲出保护罩。在与那些堕神还有一段距离的时候，打开双扇，双臂交叉在面前，然后用力向两侧打开。双扇扇出一黑一白两股旋风，直取那几个飞着的堕神。 文妮洁刹住岩石上升的速度，将空中落下的冰块融化，砌在岩石与冰面之间，拿这块岩石堵住了被成天笑炸开的空洞。 这时候成天笑已经落下来，对着涌过来的堕神，把金戟往上一撩，然后身子转了一圈把金戟拖回来横着又一扫，金戟由着这两个动作画出一个十字形的刃气立着向前切了出去。因为堕神数目多，后边的看不到前面的情况，只是看到有一个高高的刃气立着切过来，纷纷避让，却不知横着还有一个，可是看到的时候已经晚了。刃气最后打在墙壁上消散了，但切出去的这一路，所有的堕神都被斩做两截。 林梦梦那边也拿着双扇，风在身边卷，扇子像双刀，还带着火焰。她的攻击范围不像成天笑那么大，但扇子轻而小，动作更快，近身战斗的时候，堕神都来不及反应。 文晶晶跟他们就喊：“哎，你们回来，用不着那么费劲！”然后对熊倩祎说：“你可得把护盾撑稳了，别让水透进来！” “放心，师娘！” 说着，熊倩祎也发了狠，更多流沙涌到护盾上，而随着护盾上流沙越来越多，流沙竟然变成了光，罩在他们头顶。 文晶晶张开翅膀飞上半空，那消失的八条尾巴又重新伸出来，她朝着成天笑和林梦梦喊：“雅特！林梦梦！你们快进来！” 他们听了喊，忙跑到熊倩祎身边。堕神跟过来，却被光盾弹飞出去。头上的文妮洁将双刀合并，水从剑尖喷出来，呼地朝堕神盖了过去，也盖在了这光盾上，不过都被光盾给隔开了。 水位一点点落下去，文妮洁也落回地上，却两腿一软，倒下了。 成天笑赶忙上前把她扶起来。 “妮妮？妮妮？” 文妮洁睁开眼，看着成天笑，声音有些虚：“我是文晶晶，我醒了。” “嗯？”成天笑疑了一声，心想这文晶晶好像记得刚才文妮洁那回事，于是就问：“刚才的事，你都知道？” “不能说是知道，只是记得。” “噢……” 文晶晶忽然笑了，说：“你真好。” “啊？什么就我真好啊？” “你刚才说的话，我都记得呀！” “我说什么了？” “没事，我记得就行。”说着，文晶晶勾着成天笑的脖子，在他脸上亲了一下。 (本章完) 第35章 朱狮之忆 第35章朱狮之忆 熊神看着恢复过来的文晶晶，说：“你们先休息会，再往上的话，肯定没这么简单了，我去找陆东阳，如果堕神没打下来的话，你们就在这等着我。” 说完，熊神在空气中划开个口子进去走了。 陆东阳住在工农里小区，熊神之前来过，再来就不用刻意寻路了，直接将传送门开在了陆东阳家的楼下。 工农里小区和船厂镇一样，都是这观山观海观山海之地最老的一批公寓楼，除了陆东阳，辛洁也住在这里。 路旁的树木除了松柏还苍翠着，杨树们都已经卸下了一整夏的绿裳，只能从积雪掩映的落叶中辨认出这些都是大叶杨。 搭建这些公寓楼的时候，钢筋混凝土还没有普及，工人们都是一砖一瓦地垒起来的。而偏偏是这样的楼，任凭多少年楼道里昏黄的灯坏了又坏，任凭多少年风吹去边缘的棱角、水涤去瓦缝的松泥，杂草在任何角落里丛生，小广告一层层盖住原本的墙面，自家搭建的阳台彻底改变了它的容貌，它们依然挺立在观海区最繁华的地段。 陆东阳平时不怎么运动，身高和体重几乎是同比增长。外面下了雪，气温忽然就低了，今天本该上课，父亲母亲关门出去之后，家里就安静了。他躺在床上想着要不要起来，想着想着就又睡着了。 熊神来到陆东阳家门前，敲了一下，没人开门，就把手按在门上，门就消失了。他走进来，门在身后又重新出现。玄关很暗，熊神按下开关，但没有灯亮。他抬起头，看到头顶只有灯，却没有灯泡。他抬起手打了个响指，上面就出现了个灯泡，但不亮，看来是电路有问题。熊神没有再管，把灯的开关按回去，眼睛左右看着往前走。 左右都有房间，窗帘开着，阳光照进来，左边房间很是宽敞，和阳台连在一起，但洗过的衣服都挂在阳台，阳光基本都被挡着，只是左边的一些比较稀松，阳光能够透过来。右边的房间很小，只有一张床和一张桌子，照进来的光，是对面楼玻璃反射过来的。 再往前就是客厅了，客厅比刚才左边的房间还要小，一把沙发占据了一半的空间，沙发的右边，玻璃门下挤着一台电视。玻璃门里头是厨房，厨房里挨着玻璃门的，是一台冰柜。 往左边看，还有一间屋子，红色的窗帘拉着，门没关，黑咕隆咚的。隐隐约约能看到床上有被子鼓着，像是躺着个人。 熊神走过去，看到陆东阳头朝墙睡着，被子蒙得很严，只露着半个鼻子。 他也没去掀被子，也没去拍他，就站在旁边看着，然后嗓子里重重地咳了两声：“咳！咳！” 陆东阳之前醒过一次，再睡着就不是那么沉了，耳朵里似梦非梦地听到好像有人在走，心里想着起来看看，但身体上没做出任何反应。突然间就听到有人在旁边咳嗽，先睁开眼，接着就一个激灵，隔着被子都能看到整个人哆嗦了一下。 “哎呦！师……师父！” 陆东阳见是熊神，本来吓得要做起来的身子又颓下去了。狠狠地伸了一个懒腰。 熊神说：“起来呀，一点礼貌不懂呢，我都站这儿了！” 其实陆东阳也懂，但就是醒的有点猛，意识不太清楚。听到熊神这么一说，人一下子就清醒了。忙掀了被子坐起来，开始穿袜子穿衣服。 熊神看着他手忙脚乱地穿着，嘴里就说： “最近能力有没有提高些？光顾着忙活你哥那边了，他那也没说叫着你点，为师再不找你你就快憋死在这了。” 陆东阳张开嘴，却没有回答，而是越长越大，打了个呵欠。然后说：“我？应该还那样，我能把武器召出来，能用些法术，但是扇子不能打开用，力气不够大。” “嗯。现在有个任务要交给你。”说着话，熊神拍打拍打床沿，看到几片瓜子皮飞起来落在地上，然后坐下来。 “啥任务啊？”一边说着，陆东阳已经套好了裤腿，站起来一层层全都提上，然后下地来，从椅子上拣了几件衣服，比对着找一件相对干净些的。 熊神说：“你也知道这场雪不正常。有一颗叫冰河的彗星落在你哥他们学校，里面有古老的堕神，现在你哥他们就在塔里杀堕神呢。” 陆东阳把一件红色的套头卫衣套上，用力拉着衣襟把头伸出来，说：“那我也去。” “不急。”熊神说，“我来找你，是想问问，你记不记得有一个开门的法术。” “什么开门的法术？” 熊神拍拍旁边的位置，说：“来，坐下说。” 陆东阳坐下，熊神从袖子里拿出一本书，说：“攻坚冰河之塔，这不是试炼，而是一次战争，如果可以的话，这一次，绝对可以被称为‘冰河之战’的。所以我们需要一支军队。我问你的开门法术，就是把门开在天上，让群星议会派兵来帮我们打这场冰河之战。” “那师父你那没有法术书吗？” “有是有，而且也记载了这样的法术。我也能看懂，只是我的体力不足以撑起任何一座这样的传送门。” “师父，我的体力也不一定够啊。” 熊神伸出一根手指摇了摇，说：“我知道有一种，是你前世用过的，这也是我问到你的原因。那个传送门不需要很多的能量。我的法术书上也有记载，但在施法材料上描述的不是很清楚，我做了许多试验，都没有成功。” 听完这话，陆东阳明白了，就问：“师父你一定把书带来了？” 熊神听后笑了笑，左手抬起来在空气中晃了晃，在指尖位置的空气如水波般荡漾开，一本黑色皮封的旧书滑了出来。 熊神把书递到陆东阳手里，说：“这本便是。” 陆东阳小心地接过来。书很沉，翻开来看，书的装订几乎还是完好的，但书页都已经脆了，每一页都已经发黄，而靠近边缘的地方，甚至都是褐色的了。陆东阳捧着书，每翻一页都从书里传来细微的碎裂声，就像翻弄着一片片干枯的树叶标本。看着这古老的文字，陆东阳虽然不认识，但莫名地觉得熟悉。这些文字，虽然古老，但都十分清晰，只是每个字的写法都不重复，像是手写。 熊神看着陆东阳低头看了半天也没个动静，就问：“有头绪吗？” 陆东阳没抬头，盯着书说：“我本来就不认识这些字，而且有的很明显就是缺失的。” 说着，陆东阳指着右上位置的一块缺角，说：“比如说这个。” 熊神看着他手指着的地方，纸张原本横平竖直的边缘在这里发生了很大角度的转折，将右上角连同上面的内容一起截去了，断口参差，没有毛边，但有些发黑，像是被烧过。 熊神说：“看来这些时间，你还没有恢复前世的记忆。” 说完，他站起来，背对着陆东阳，说：“你看到书皮烫下去的古文了吗？” 陆东阳便将书合上，书里发出一阵细细簌簌的碎裂声。但他没理会，他看到在外面的黑皮子上，果然有一些烫下去的符号。他皱着眉仔细辨认，但只觉得特别的熟悉，而不知道它到底是什么含义。 熊神见他不说话，就说：“那是你的名字——郝维拉。那是你前世的名字。” 听到了这话，陆东阳就觉得，这些文字放出了火红的光芒。光芒在他的视线里开始逐渐放大，大到盖住了他眼前的一切，而在红光的中心，又渐渐发白，进而白色的范围越来越大，像是炸开一样。 就在眼前变得白茫茫一片的时候，他的耳畔似乎传来了什么的低语，而且不是一个人，像是有很多人在低声交谈。他索性闭上眼睛，仔细听。 声音越来越清晰了，而随着声音越来越清晰，他发现，这声音不是交谈，而是呼喊，而当这声音再清晰了一点之后，又变成了喊杀声，并且还有金铁相交的声音。 “这是战场！” 陆东阳腾地睁开眼睛，而他的眼前，早已不是自己家中的安静祥和了——他所面对的，是交战的战场：天边还有几条抖动着翅膀的魔龙缓慢地飞过来，城下大片堕神中，有两三个铠甲特殊的，生着恐龙头的，其中一个比较明显，是头双冠龙，另外还有一只背上生着一串板骨，应该是剑龙。 “师父？师父！”陆东阳一边喊着，慌忙向后撤，却撞在了一面墙上。 他这才注意到，自己正站在一座城的城楼上，城楼是白的，城墙也是白的，就连身后的城市，地上的沙，也都是白的。只不过，沙的颜色更深一些，像是家里的大米。 陆东阳立刻就想到了古代的神天国，这个，师父和哥哥都给自己说过。 “白色？这是——沙漠之都？” 这时候他感觉到手里似乎握着一个什么东西，低头看，却看到自己的手竟然是一只生着红毛的狮爪，胳膊上满是黑的红的铠甲，而手里握着的，正是那千钧万刃扇，只是这扇，在手中异常的轻。陆东阳明白了，自己是穿越回了前世，是狮子宫主郝维拉。 想到这，陆东阳便纵身从城头跳下，直直扎到那双冠龙神的面前，搂头盖脸一扇子砸了下去。双冠龙神见此招来得甚猛，必然是招架不住，就侧身闪躲，而陆东阳在出招的时候就算计好了，大扇落地，地面是沙子，扇子就砸进沙子里立着，崩起的沙子迷了双冠龙的眼，好在眼睛有膜，挡了一下，而就在这一个瞬间，两只爪子抱住了他的脑袋。接着就是一个突然的一个向下的压力，他预料不及，身子一趔趄栽在地上，同时这双爪子猛地转动，就听“咔！”一声，双冠龙的脑袋忽然扭过一个极大的角度，而陆东阳并没有放开，而是脚踩着双冠龙的胸口，双手一用力，将双冠龙的脑袋给拽了下来。 同在阵中的还有一个穿着黑白华裳的羊头大天使，这个大天使不是斯图雅特，斯图雅特是公羊头，而这个是羚羊头。在他旁边的是一个衣着一样的人鱼大天使。 羊和鱼的组合，陆东阳一下就想到了魔羯宫。而这时候又一个大天女飞过来，翅膀是紫色的，没有生着动物的头。她舞着两只圆锤，一只飞出去，一只拿在手里。飞出去的飞回来接住，再把另一个扔出去。而后又同时扔出去，双手朝地上掷出两根冰刺，然后接住飞回来的两只大锤，用力将大锤撞在一起，迸出火花。火花化作火球从天而降，落在堕神军中。 这是谁呢？他们已经讨论过了伊拉，但伊拉的武器是匕首。除了伊拉，那就是双鱼宫的二宫主塔琳和水瓶宫宫主拉卡娜了。 他想追过去看看，却觉得周围的人忽然散开了。接着就看到，一只巨大的龙头出现在空中。 那是一头魔龙，逆着阳光，只能看到一只巨大的头，而当这头龙对着他张开大嘴的时候，他看到了那遮天的巨翼。 但陆东阳没感到害怕，将力量集中到右腿上，眼睛瞄准了那肋骨中，跳动着的心脏。他将双翼稍稍收起，在翅膀里吸了两团火。就在魔龙咬下来的瞬间，身体向后翻，双手撑地，然后翅膀猛地打开，两团火喷在地上，他整个人如炮弹一样发射出去。只听噗呲一声，魔血四射，魔龙咆哮一声，向前滑着栽在地上。可是陆东阳的右脚死死陷进了魔龙的心脏里。 陆东阳尝试把脚抽出来，可是肋骨卡着。他便掰开龙骨。但这肋骨很有韧性，他能把它掰弯了，弯成个直角，却不能掰断。而就在这时，一把长枪从后心刺进来，又从前心突出来。 陆东阳咆哮一声，忽然抓住枪头用力往前拽，将长枪从前面拽了出来，而枪杆后面带着一个来不及松手的堕神，撞在他后心。陆东阳转过身一拳从那堕神的头顶砸下去，像砸碎个柿子一样的。而他，就扶着那碎了脑袋的堕神，站着，意识开始模糊。 陆东阳感到胸口的疼痛开始减弱，他以为这是死亡的感觉，而当他眼前一黑，却发现自己只是一直闭着眼。 他把眼睛睁开，看到了昏暗的石壁。这是哪里？刚才又是什么？ 面前是跳动着的篝火，像两个，或者几个，穿着红裙的舞女。很多人围坐在篝火旁。正对着自己的，是巨蟹宫的宫主，虽然看不见脸，但能看到从肩膀以下，露出来搭在地上的钳子。 陆东阳看看左右，这些人都是十二宫的宫主。而自己，手里正握着一个小竹筒。竹筒安静地泛着蓝色的光芒，但是这竹筒出奇的凉，好像里头藏着一块冰。 在手的下面，还放着一本书，书是黑的，上面有烫金的字，昏暗中很像是被火光照着的一堆石子，如果不是正好看着，他根本不会注意到。 陆东阳把书拿起来，竟然就是在家里时候，师父熊神给自己的那一本。 他急忙翻到之前看过的那一页，竹筒还掖在手心里，不敢放下。那一页还完好着。而或许是火光的原因，纸张仍然是黄褐色的，文字之间每过几个就会出现一个不大的空白，似乎是断句的位置。火光跳动着，他看不太清，心想着，要是有个亮一点的光就好了。而就在这时，手里的竹筒的光芒突然加强了。 他看到，在那竹筒的表面，一点点地显现出文字来，而文字发出了更强的光。与此同时，他耳畔出现了一些简单的重复的低语。他下意识地觉得，这低语正是这文字的发音。更令他惊奇的是，竹筒上的文字刚好出现在自己翻到的这一页上。于是他跟着低语念，念出了声，一遍又一遍。 不知道念到了第几遍，突然，面前的篝火噗地一声变成了青蓝色。耳畔低语仍在继续，陆东阳的口中也没有停下。 又不知道念了多少遍，篝火越来越旺，忽然一声巨响，篝火轰地炸开。陆东阳吓了一跳，见有火苗飞过来，手头没东西挡着，便把书抬起来。其中一朵火苗沾在了书的一角，他急忙按灭，但已经烧掉了那个角，再拍一拍，陆东阳认出来了，和自己在家里看到的那个缺角一模一样。 他点点头，明白是怎么回事了。放下书，抬起头，只见篝火残骸的上空飘着一团白光。 他说了一声：“是传送门吗？” “不一定！” 从右边传来一个声音，陆东阳望过去，看到一只羊头大天使站了起来，在他旁边，有个虎耳的天女拉着他的胳膊一同站起身，身后立着九条尾巴，光线昏暗，看不清颜色，但好像九条尾巴颜色不一样。 这羊头大天使生着是公羊的头，一身的银白铠甲，手里提着金枪两月戟。这是哥哥的前世，是斯图雅特。 斯图雅特往前走一步，到传送门跟前，把手往下按，篝火便熄了。接着又在传送门上拂了一下，传送门的光就不那么强烈了，能看到门里面的样子。 斯图雅特小心地问了一声：“豹神？” 对面很是安静，没人回应。 陆东阳想起来了，对面开门的是豹神，这是师父羊神安排的潜行小队，有豹神、大犬神、大熊猫神和小熊猫神。要求是到了北方赞济王国境内之后择机打开传送门，然后十二宫通过传送门，跳过据守沙漠之都的堕神，从人类境内切断堕神在北冲关的援军。顺便帮人类解决南部压力。 但是现在，传送门对面安静的有些诡异。 文妮洁走过来，说：“毕竟门已经开了，我帮你试试。” 说着，文妮洁抖了一下身后的九条尾巴，落下些闪着光的粉，粉聚在一起成了个人形，扒着传送门的门框翻过去。文妮洁用一只手按着眉心，两只眼睛发出白光。他看到门里面那个人形东张张西望望，就消失了，文妮洁的眼睛也恢复了正常。 斯图雅特问：“怎么样？” 文妮洁说：“没事，什么也没有，安全的。但不知道对面是哪。” 陆东阳就不耐烦了，走过来说：“管他呢，人挡杀人，魔挡杀魔！” 说着就一步蹿了进去。 可是他明明看准了地面，稳稳地要落下来，脚下却是虚的。一脚踏空栽在了地上，头重重地顶到一面坚实的墙上。光滑而冰凉的地面像极了家里地板砖的感觉。 陆东阳被撞的有些迷糊，揉着脑袋坐起来，说：“这是哪啊？” 周围安静宽敞又明亮，直觉告诉他——这一次应该是回到现实了。 耳边传来了熊神的声音：“怎么样？发现什么了？” 陆东阳甩甩脑袋，看到师父熊神正坐在床沿笑呵呵地看着自己。那本黑色皮封的旧书落在一旁，一定是刚才自己一同带下来的，这次碰撞似乎又摧残了几页，地上散落了一些黄褐色的碎渣。 而就在他看到这本黑皮书的时候，眼神忽然就滞住了，手伸向那本书，就像是被什么指令操控着的机器人。接着，他把书捧在手里，翻到了幻境里看到的那一页…… (本章完) 第36章 街头巷陌 第36章街头巷陌 陆东阳缓缓地抬起头来，看着熊神，说： “师父，你失忆了吗？” 熊神听了一愣：“失忆？何出此言？” 陆东阳说：“我刚才看到了前世的一些事情，也想起了前世的一些事情。我想起了，这本书，本来就是你给我的。是你让我等到竹筒亮起之后，跟着声音念出这些咒语。” 熊神听了，皱着眉头沉吟了一声，可是想了半天，还是摇摇头，说： “竹筒？我一点印象也没有，你确定是我给的？” 陆东阳说：“在幻境里，我记得是师父给我的，那不就是……” 听到这，熊神就明白了。抬起手做出个要打的姿势，但没打下去，而是晃了晃又放下了，他说： “是什么是啊！那是你前世的记忆！前世你师父是谁啊？那不是羊神霍玛利安么！” 陆东阳看着师父举起来的手，眨着眼睛缩着头躲，但见师父又放下了，便又坐直了。 “哦，这样啊。” 熊神问：“那这传送法术，你看明白没？” “嗯！”陆东阳点点头，说：“这法术是附着到一些本就连在一起的东西上的，比如说钥匙和锁，笔和笔帽之类的。然后一个人拿着其中一部分到目的地，另一个人守在。抵达目的地的人画下法阵，将法术信号传送到另一个人手的东西上。之后两个人同时念这个咒语，传送门就打开了，而且这是一个永久法术。除非人为地关闭它，不然门就一直开着。” 熊神点点头：“嗯，挺好，那接下来，我们要做的，就是建立起一座这样的传送门，一端在这里，另一端连接到群星议会去。” 说到群星议会，熊神竖起手指头指了指上面。 陆东阳挠挠头，说：“师父，什么东西能掰开扔到天上啊？” 熊神没说话，又沉吟了一会，才说：“这就有点难了，要是能从哪再做个那竹筒出来就好了。” “师父，那竹筒是啥呀？” “那个呀，那其实不是竹子做的，那是用通天树的树枝做的，里面装着的是天国之光，另一个由豹神拿着的是另一个装着天国之光的树枝，这两个是拿同一根树枝做的。” “那师父，我们能不能回到天国，然后从天上往地上扔，这样就方便多了。” 熊神摇摇头，说：“回不去了。你知道绝地天通的故事吗？” 陆东阳摇摇头。 熊神叹了一口气，好像回想起来很是伤感，然后说：“简单地说，就是当时的人类，把我们神送回了天上，之后把天地相连的桥梁斩断了。使得我们这些没回去的再不能回去了，而回去了的，也不能再回来了。” 陆东阳说：“所以，师父，我们现在要做的，就相当于是再通天地了？” 熊神点点头。陆东阳又说：“师父，是不是还有其他没有回去的神？我们要不要把他们找出来，然后一起商量一下？” 熊神苦笑了一下，说：“你说的简单，可我甚至不知道有谁留在地上，又都在哪。现在已经知道的，就只有一个蛇神。” 陆东阳想了想，左看看右看看，忽然就看到窗户外面。他的目光顺着右边厨房的窗户向外，前面两栋楼中间是开阔的，可以一直看到观山观海观山海之地最北面的山——雀尾山。这山的西边是蛇蟠山，东坡极为平缓，如一只孔雀的尾巴铺下来。在雀尾山的半山腰，一片白花花的，像撒了一地的银元宝——那是童村童家堡人的宗墓。亡故的童村人，按长幼一代接一代地从墓区内部排列出来。传说最里面的那座墓的墓主人名叫童锦琳，曾是一位少数民族的王妃，可能是由于部族被灭，最终携家眷流落到此，这才有了童村。 陆东阳看着那片墓，就想：既然不能上天，那何不入地呢？于是他对熊神说：“我们或许还有别的办法。” “别的办法？”熊神顺着他的目光望过去，但并知道陆东阳看的是什么，因为从熊神的位置往外看，雀尾山就被前面的楼挡住了。 陆东阳站起来，说：“对，师父。您也甭操心你了，这事儿就包在我身上了。” 熊神到底也不明白自己这小徒弟陆东阳究竟打着什么主意，但见他这般有信心的样子，也就没再多问。 熊神说说：“那你要小心，我回去看看你哥那咋样了。” “放心，师父。” 熊神离开之后，陆东阳便开始着手自己的计划了。 陆东阳家里的管教就不像成天笑那般严格了，父亲很早就起来去上班了，而母亲也早早地洗出两箱咸鸭蛋。每天早上，母亲下了楼，将两只白色结实的塑料箱搬上三轮车的车斗。然后随着一个艰难的金属呻吟声放开手闸，接着双腿铆足了劲，用力向下蹬，小小的三轮车就这样在日复一日的清晨里，拉开了母亲一天生活的帷幕。 尽管家里管的不严，陆东阳还是要去说一声的。他穿好衣服，随便把脚塞进一双鞋里，常年重压又疏于清洗，这双黑鞋今天已经变得灰黑皱烂了。本是打算扔掉的，但是放在角落里很快就被遗忘了，陆东阳发现穿错了鞋，便把脚退出来，穿上昨天的那一双，虽然同样是发灰了的黑鞋，但至少还没到皱褶发烂的程度。 “咔！”锈蚀缺油的插销突然打开，发出一声极大的磕碰，隔着门都能听到声音在外面楼道里空旷的回音，“吱呀”一声门打开，他拎起那双皱烂的旧鞋，转身把门关上下了楼。 出了单元口就是横贯小区的南主路，马路虽然宽阔但少有人迹，热闹的在旁边那条路，那是北主路，有一座超市。尽管不是一个多大的超市，但人都懒，能在跟前凑合的，就都不会往远了走。 陆东阳从家里出来，走在南主路的左侧，脚踩着路旁的积雪发出咯吱咯吱的声音，偶尔远处的树梢会有大块的积雪突然坠落，看似轰然实却悄然。就好像那老式的电视机里的无声电影。 小区南主路的东大门是两根涂成黄色的石柱，柱子内侧伸出四根带着绿色漆皮的锈蚀的铁栓，看得出，这两根柱子之间曾经有一扇对开的铁门，但那已经是相当久远的事了。现在，就连右侧的那根柱子也不知何时因为什么而倒在了一旁，露出里面的红砖。 出了大门，一位头发灰白的老太太正坐在一个只有脚踝高的小板凳上，面前摆着一张同样低矮的大木桌，桌上垫着一层旧布单，上面摆着大大小小各式各样的玩具和零食，现在看来，这些玩具有些简陋，这些零食，也有点不太卫生。但在当年，陆东阳还小的时候，做梦都想有那么一百块钱，把上面所有的东西都买回家。 陆东阳从摊前走过，跟老太太打了一声招呼： “缑奶！” 老妪脸上的皱纹立刻绷得紧实起来，笑吟吟地看着他：“出去玩啊？” “嗯！” 陆东阳胡乱答应了一声，继续向前走了。 老人总是喜欢看小孩子，即使在这天寒地冻的时候，也要坚持着到孩子们的必经之路等着。每一天，天才亮，就来到这个固定的地方。四个齐踝板凳分立四角，盖上一张轻而薄的木板，再蒙上一层布单，接着便开始三三两两地从编织袋子里把吃的玩的都拿出来，小心地整齐地摆在桌上。这样多少年日复一日地，木板参差的边缘被磨得光滑，布单破了又补，补多了再换，换了还会破……双腿在这循环中渐渐弯曲，背也驼了下去，还有老年斑，斑驳了眼角愈陷愈深的鱼尾纹。 过了缑奶的小摊，便是观海学校了，观海学校是初中，而且是整个观山观海观山海之地最好的初中。陆东阳就是在这上学，他比成天笑小一岁，成天笑上高一，陆东阳此时是初三，也正是要准备中考的时候。可是本该上学的今天，陆东阳还是犯了懒。他现在学的最熟练的就是熊神那捏假人的法术。在昨天晚上他就捏好了假人，早早放在学校里，现在应该是已经代替着自己，在学校里睡觉呢。 门口传达室里头坐着人，玻璃质量不好，模糊着看不清里头在做什么。他不敢多看，因为自己从小就在这附近玩，恐怕这门卫老大爷只看一眼他的影子就能认出他来。 匆匆走过学校的大门，很快就到了母亲摆摊的市场。不少的小摊贩因为租不起市场里面的位置而挤在了市场门口两侧，将原本很宽的丁字路口硬生生挤成了“单行线”。 看到了母亲，陆东阳喊了一声：“妈……” 可是母亲一下就察觉不对劲了，立刻问道：“你咋没上学啊？” 陆东阳当即心里一哆嗦，心想：干了，自己多此一举，假人都捏好了，还整这出干啥？ 但是他垂着眼，脸上没有表现出慌张，脑袋里迅速地编理由。陆东阳其实不善于编谎，但和他一起长大的哥哥成天笑，可以说是撒谎的一把好手。从俩人会说话了之后，成天笑总跟父母要了钱，然后买各种玩具、爆竹等等的，可家里大人都希望孩子能买点吃的长身体。也偏偏每次他们回来，都要被大人们盘问一番。如果不被盘问的话，成天笑恐怕也没必要撒谎。结果回来成天笑都是先把玩具藏起来，说是买吃的了，而且还能编出具体买了什么，吃了什么，都是什么味的。就连目睹了一切的陆东阳都觉得哥哥是不是真的买了偷吃了没给自己。进门的盘问遮过去了之后，他要把玩具拿出来玩，等到被看到了，问起来，就说是捡的。第一次是捡的，第二次是人家给的，第三次又是抽奖中的，第四次就是买吃的赠的……成天笑编出来的，陆东阳甚至期待着哥哥下一次又能编个什么事出来。 而今天，陆东阳也得编一编了。但他还不够熟练，于是先假装没听清的样子问了一声： “啊？” 然后借着这工夫，他想到成天笑总说他们的体育课又被哪个老师给占了，或者又上自习了，于是他索性反着说：“这节课是体育课，老师说想自习的可以自习，想上课的就上课，没啥事的也可以回家，我就回来了。” “那你这是干啥去啊？”妈妈说话间，眼睛一直扫视着过往的行人，但凡有谁朝这边瞟那么一眼，便立刻绰起塑料袋准备吆喝。 “我去同学家，晚上可能不回来了。” 母亲立刻瞪了他一眼，说：“大晚上的跑别人家干啥去？早点回来！” “噢！” 陆东阳很痛快地答应了，但实际上并没往心里去。他主要是觉得，无论如何，没上学的事是遮过去了。 往前继续走着，陆东阳来到了路口，望向雀尾山，他深吸一口气，又长长呼出，心里念了一句：“但愿一切顺利。” (本章完) 第37章 探墓 第37章探墓 陆东阳来到了路口，一股子凉风吹了过来。他浑身一哆嗦，立刻不想去了。但他也只能想想，之前都已经向师父夸下海口，把一切都包在自己身上了。最起码的，也得弄点什么明堂出来。 刚才陆东阳在前世的幻象里，不仅仅是想到了与这传送门有关的东西。他还想起了，在倾世之战结束后，自己曾带着马神马鸣聿、鸡神邬玉霄、金牛布罗韦，去鬼域帮助一个叫烛灵的。碰巧遇见了误以为已经战死的大犬神厄洛克。只是后来发生了一系列变故，自己提前离开了鬼域，并返回参加了轮回之战。 而陆东阳的计划其实很简单，就是去鬼域，找到烛灵，让烛灵出兵。 观山观海观山海之地的中心就是旦何镇。而旦何镇的历史，可以一直追溯到人类的上古九大王国中的启洼达王国。同时那座“圣吉古丽童”医院，在当年，恰巧就在旦何镇境内。只不过一百二十万年的兵荒马乱，医院的痕迹早已经消失了。 这世上与冥界最接近的地方，就是墓地了。陆东阳看着那雀尾山上散落着的一片白，活动了一下身子，心里念着千钧万仞扇，扇子就从袖筒里坠了出来。 这是一柄黑红的长形扇，骨长似杖，头宅尾宽，他将万刃扇打开，根根扇骨拼成了扇面。扇面上刻着各种奇异的符文，每一枚都似乎蕴含着无限的力量。 千钧万仞扇的材质，也是一种未知的金属，这种金属的来源，陆东阳前世郝维拉曾经打听过，说是来自于一个叫做“剑冢星”的星系。 铁扇握在手中，并没有冰凉的感觉。它暖暖的，好像正有火烤着它。 陆东阳低头看着手里的扇子，对着万仞扇说：“咱飞过去。” 万仞扇不会说话，但陆东阳能感觉到有热量在往自己的手臂里钻，他知道，这是万仞扇在回应他。 陆东阳看看四周，没人注意到自己，便偷偷溜进左边的小区里。 现在还不是下班的点，小区里基本都没人，老头老太太们就算出来，也是中午或者早上，这个时间正是外面人最少的时候。于是，陆东阳见四下没人，打开扇子左右各扇了一下，扇出两团火。火焰绕到他的身后，忽然粘在他肩胛的位置。接着就从火焰里长出来一对燃烧着的火红的羽翼。 他稍稍敛了双翼，在双翼下卷起两团火球，然后全力一跃，同时将那两团火向地面喷出，就如同幻象里那样，陆东阳如炮弹一般直接蹿上了天空。 可是天空中万里无云，低头看地上，好多人都抬头看着自己。他自知不能让太多人看到，便拨头往更高处飞，并飞向雀尾山。 天空中的温度远远比地面低很多，才飞了不久就开始流鼻涕了，无奈只好先找个地方落下来暖和暖和。 正好下面就是古城，古城里有很多的死角，而且人比外面更少。于是他盯准了观山区古城里靠近北墙的一个隐蔽的角落，拿扇子一指，在那角落便出现了一个火圈。他撕开面前的空气钻进去，然后又从那个火圈里钻出来，人就回到了地面。 钻出来之后，火圈也就消失了。陆东阳立刻抱着肩膀缩着，找个背风的墙角蹲下，嘴里哆哆嗦嗦地念叨： “嘶——可冻死我了。” 可是光这么哆嗦也暖不起来，他就想到了这千钧万仞扇。他把扇子拿出来，对着扇子说：“宝贝啊宝贝儿，能不能来点暖和气儿，让我缓缓？” 刚说完，一股烈火从扇子里呼地一下搂头盖脸打过来。火焰在他脸上炸开了花，但热量从脑门一路暖到了脚趾尖儿。 “嚯！嘶——嗬！暖和！” 就在这个时候，旁边传来一个小女孩的声音： “妈妈你看那个人有翅膀！” 陆东阳被吓了一跳，但现在再收翅膀已经来不及了，就先熄了翅膀上的火焰。他朝声音来的方向看，看到一个穿着大红色呢子风衣的长发女人正拉着一个小女孩从右边的路口走过来。小女孩穿着粉色的羽绒服，头上扎着两个俏皮的羊角辫，大张着乌黑明亮的眸子，好奇地望向自己。 女人看了自己一眼，说： “胡闹，人家那是假的，哪有人长翅膀的。” 却把小女孩严严实实地挡在右边的墙根，这样一直挡着护着，从他面前匆匆走过。 陆东阳知道这是在防着自己，也就尽量向后靠，还把两只手举起来，直到那母女俩走远了，才敢把手放下。然后长出了一口气，说： “呼——我还以为被发现了呢。” 现在身子也暖过来了，该回到正事上了。他扇着翅膀飞上前面这座房子的顶，看看四周，没有人。再扇动翅膀，飞到前面的城墙上。这样一步一查看地，一直飞到雀尾山山脚。 山脚下有五根白玉石柱，石柱间拉着铁栅栏门，在最右边的石柱下有个白色的小屋，那是售票处，一些爬山的人排着队在那里买门票。售票处的窗户是蓝色的玻璃，下边缘有个拱门形的开口，能看到一双白花花的手在里头来回忙活着。 这些人当然不是来看墓的，毕竟雀尾山也不完全是童家宗墓。宗墓在东坡，而这里是南坡，被开发成了景区。现在来爬山的一般都是外地人。本地人都是每天早上五点，太阳还没出来就上山。那时候售票处的人还没上班，大门虽然关着，但有的地方栏杆时间长了没有翻修，已经断了。登山的就可以从断开的栏杆中间钻过去。等爬到了山顶，太阳也就出来了，在山上看日出，和在海边看日出，这是观山观海观山海之地的人们的一大享受。 等那几个买票的都进去了，售票处人从里头关上了拱门小窗。他便绕到一个背静的地方，又一纵身飞到了半空。半空中，整个童家宗墓尽收眼底。 童家宗墓从古至今不知埋葬了多少代童姓族人，外姓人或许是出于嫉妒，将这童家宗墓称做万骨冢。而这万骨冢最里面立着一只硕大的骷髅头，由一把粗重的十字架高高架起，人们称此为骷髅架。谁也不知道童家为什么要在宗墓里建一个这东西，但总之就是建了。曾经有那么一段时间，在民间兴起一阵“反古风运动”，认为这些古老的东西都是迷信，都是腐朽旧社会的产物，必须清除。但其实，谁能不知道那些都是值钱的好东西呢？但平日里想要是要不来的，只能趁着这股风去收缴，收缴上来，把个破碗破盆拿出去砸了，真正的好东西，则要收进自家的“保险柜”，待风头过了，再拿出来卖了或者一代代传下去。有的人想得多，怕这东西被原来的主人追讨，便找了借口，把那户人驱赶走。驱赶走的还算好的，有宁可死也不肯走的，就真的被打死勒死炸死，或者冻死饿死，甚至自杀的。总之那段时间，每个人都在抢。曾经这里被从外面打进来的敌人抢过，现在敌人没有了，彼此之间便成了敌人。 而那时，人们的目光自然而然地瞄准了树大招风的万骨冢和骷髅架——也就是童家宗墓。童村遭到一次十分彻底的“清洗”，而且为了方便人们去清洗童村，在关城与童村之间建了一座驿站。有了驿站，也就开始有了各种旅店、商店、餐厅等等，有一些童村人见这样的形势，主动来到童家堡，和外面的人一起回来清洗童村。 到后来人们意识到了“反古风运动”是如何的错误，为童村进行平反，而那些之前离开童村出来的人，也自知无颜再回到村里生活了，也就留在了童家堡。 即便如此，也无法化解童村人对童家堡人的鄙夷与排斥。原以为这里将永无宁日，可没想到，随着城市的发展，童家堡的生活越来越好，童村人开始还是羡慕嫉妒恨，后来忽然就有了几个人离开童村到童家堡去发展，发展的好了又带去更多的童村人，久而久之，谁也不知道哪一家是当初的童家堡人，哪一家是后来的童家堡人。仇恨也就失去了对象，不攻自破了。 但是在“反古风运动”期间，有一队胆大的，触动了万骨冢和骷髅架。 据家里老人们说，当时的施工队正想着如何解决的时候，一股力量极大的阴风迎面吹来，顿时黄沙漫天，有身子轻的，直接就被卷起来扔到了山下，有的眼睛小的，眯缝着眼睛能稍微看清一些。后来那个眯缝眼有幸逃了出来，他说他看到，在黄沙里，前面的人一个接一个地倒在地上。他本以为是风大缺氧晕过去了，可是走近一看，哪是晕过去了，那一个个，都已经变成了干尸。后边的人被吓得扔下工具拔腿就跑，却忽然间从坟墓里爬出了无数的尸体，尸体全都活了，把他们拖进了坟里。那个跑出来的也被抓住了，但他手里的斧头没扔，一斧头砍断了那只手，就逃了出来。 从那以后，除了童姓的，和一个守墓的老头之外，再没人敢走近半步。还有更稀奇的，就是那守墓老头，在当时就已经须发皆白，到今天竟然还硬朗地活着，于是就有传闻说是这老头搞的鬼。 可是陆东阳并没有看到骷髅架，墓地里也很整洁，白色的墓碑整整齐齐，一点也不觉得阴森。但可以看出，这墓群的最里面，也就是最高处，有一座墓确实是与其他的不一样，墓碑很大很高，而且后面有坟包，其他的都只有个碑，没有大坟包。于是他就朝着那座墓俯冲下去。 可没成想，陆东阳俯冲下去之后，却在半空撞在了一个什么东西上，整个人好像撞在了一个充满了气的皮球上，腾地被弹飞了出去。 “哎呦我……” 陆东阳骂了一句，在半空中调整好姿势，再看这童家宗墓，眼前就不一样了。刚才看的时候，墓碑都是白亮白亮的。可是现在，虽然还那么白，却好像被盖上了一层阴云。他当时就明白了，这座墓的上空有一层保护罩。之所以自己看不到骷髅架，有可能从保护罩外面看到的，和保护罩里面真实的不一样。 想到这，陆东阳只好找到童家宗墓的大门，落到门前，走进去。 正门很宽，有一条两驾宽的路一直绵延下去，弯弯曲曲穿过一个村子通往古城北面。宗墓迎面是一座山门，山门当中挂着一只巨大的竖匾，上面写着一个篆体的“童”。 朝里走的时候，眼前看见的墓地仍然是洁白的墓碑，整整齐齐。可是走过了山门，就在人过到山门里的时候，墓地的情景刷地就变了。 首先是一地的积雪，但积雪不高，一座座坟包豁开积雪露出来，墓碑也高低不齐，有的断成两截，下半截立着，上半截或躺着或倚着，也有的从中间裂成左右两半，一半立着一半或歪着或也躺着。也有的只留下半截站着，另外的部分不知道去了哪。而且有的墓碑周围还横着外露的尸骨，不知道是当年那队掘墓的人留下的，还是根本就没有埋的童村人。 陆东阳不由得伏下身子，生怕哪一具尸骨回突然诈尸起来。 雪似乎是从北面下来的，山的这一面积雪不厚，大部分地方还能看到尚未枯黄就匆匆落下的树叶。他轻轻地挪动脚步，一些雪花积在鞋尖，光看看就觉得冻脚。陆东阳又从扇子里吸收了一些火焰暖了暖，鞋尖的雪便融化了。 他朝四周看，想看看那个传说中的守墓老头在哪，可是又一想，那个守墓的老头，也不见得是个善茬，便踮起脚尖，躲到旁边一个阴暗的墙根。 陆东阳还在入口的位置，山门两侧有墙，墙往里延伸了一段，然后向左右分开。上面刷着各种驱邪的老画。 视线所及，并没有什么类似于传达室之类的房间，只是在右边墙的末尾有一座大炉子，像一座白塔，塔尖就是烟囱。那个守墓的老头住在哪里呢？ 陆东阳不由得在心里说： “我真是自己坑自己。” 可又一想，毕竟自己前世也曾经帮助过烛灵，就算有鬼，也不会太为难自己。 抬起头往里头看，一眼就能看到那颗巨大的骷髅头，也就是骷髅架。他不用想都知道，这骷髅架一定是连接鬼都的关键。 陆东阳在来的时候，刻意地记了一下南主路上的商铺，其中有一家办丧事的，也卖这些丧礼用品，他想着等一会到了骷髅架，一定能用上一些这样的东西。 那颗硕大的骷髅头微微低着，像是俯视着什么，不知是幻觉还是真的，陆东阳觉得，那两个黑洞洞的眼窝里，似乎有一双无形的眼球正盯着自己。他哆嗦了一下，鸡皮疙瘩海浪般从脖颈子涌起来，一阵阵扑向后腰。 他往前走，眼睛一边看着前面，一边看着脚底下。刚开始还好，积雪不多，能看清脚下都有啥，尽量避着那些散落在地上的骨头。但越往里去，积雪越多，也就不知道这一脚下去，到底能踩到什么了。 看电视上说，雪地里走路，尽量踩着别人的脚印走，可是现在这里，一个脚印都没有，前面某堆雪下面是不是有个已经开了的墓穴，他也无法确定。 再往里，夜色忽然就浓了。外面的时候，落叶还比较多，每一脚下去，都或多或少会发出碾压叶片的声音，但越往里，落叶就少了，他只要轻点落脚，积雪就不会发出声音。可是突然间，他这一叫下去，一只手就抓住了自己的脚。 “哎呦！” 陆东阳把声音掖在嗓子眼里叫了一声，那只被抓住的脚狠狠踢出去。却看到什么东西被甩起来，打了几个转碰在墓碑上，“啪”一声又落回来。 陆东阳喘着气，呼吸有些颤抖。低头看，那是一根肋骨。自己刚才是踩到肋骨上，肋骨忽然翘起来勾在了自己的脚面上。 他知道是虚惊一场，却不敢动，还喘着。良久，才咽了口唾沫，继续往前。 陆东阳不敢在那么直直地往地上踩了。他要先拿脚把雪趟开，看看底下有什么，再踩下去。 周围可以清楚地看到有干枯的尸体横七竖八地躺着，有的还包着一层干瘪的肉，而有的已经变成了白骨，忽而一阵寒风穿过颅骨，发出诡异的声音，仿佛无数喊冤的哭声。 不知道走了多久，回头看，自己已经在很高的位置了，古城周围灯火通明。与这周围的环境比起来，陆东阳此刻只想开个传送门直接回家，再也不出来了。 “不行。”陆东阳在心里念着，甩甩头，甩去回家的想法。而就在他转过头来的时候，在他的面前，竟然生长着一株茂盛的夹竹桃。垂在叶下的夹竹桃，像极了一颗颗血淋淋的人头，正朝他狰狞地笑着。 他被吓得一哆嗦，忙把视线扭向别处。陆东阳听过一个传说——夹竹桃最适合生长在有尸体的地方。可是夹竹桃本是南方植物，竟然如此茂盛地生长在北方的凛风之中，这下面到底埋了多少以及埋了怎样的尸体，他不敢继续想下去了，用力裹紧外衣。 太阳虽然落了，但还有些气若游丝的余晖，而再往里走，那些气若游丝的余晖也彻底枯萎了。取而代之的，是积雪映出的白光——带着幽幽的淡蓝色。 虽然不是什么太好的光，但好歹也能借着看点路，他深一脚浅一脚地走着，突然一股子湿湿的凉意粘在脚脖子上，进而又灌进了鞋底，冰得脚后跟子发麻。不用想也知道，这是有雪进了鞋窠子里。心想着一会就暖了，也就没当回事。可是接下来他又感觉到鞋里似乎进了石头，有些硌脚。 陆东阳停下来朝四周望了望，还是那么一片令人窒息的哑寂，他一条腿站着，一条腿屈过来，想把鞋脱了磕一磕，但身子晃晃悠悠站不住。得找个东西扶着，可是这一片坟圈子，能扶的只有墓碑。 他靠近一块比较完整的，背靠在侧面把鞋脱下来，然后一手扶着墓碑，一手把着鞋尖将鞋窠往地上磕，可是才弯下腰，就感觉扶着墓碑的手，被个冰凉的东西摸了一下。 “哎呦我……” 陆东阳一个激灵坐在了地上，惊恐地朝四周看。可是周围什么都没有，再看那只手，手背上湿着，还有些雪，难道是一块雪掉在了手上？还是刚才跌倒的时候蹭上的？他不知道，但此刻，他只想穿好了鞋，快点把事办完，快点走。 陆东阳穿上鞋，石头已经出去了。刚才被吓得精神有些恍惚，走着的步子也开始打绊，深一脚浅一脚，不大一会，鞋里又进了石头。 他不知道该不该停下来去磕一磕鞋里的石头，一边犹豫着，一边往前走。忽然就听到，好像有一个异样的脚步声在跟着自己。 陆东阳停下来，周围很安静，他继续走，就还会有那异样的声音。难道是有人想要从黑暗中接近自己？ 他忍着石子的硌，甩甩头重新集中精神，把脚步放轻，尽量不出声，同时拿出了他的千钧万仞扇。 他的脚步声没有了，那异样的声音也跟着没有了。 或许是自己听错了——他这样想着，便不再想那声音的事。而鞋里还在硌着，他想再找个地方磕一磕，可就在他张望的时候，他清楚地听到了一个什么东西挪动的声音。更可怕的是，这声音就在自己的身后。 是什么在自己的身后？豆大的冷汗开始从他额头上渗出来，是一个什么怪物，手里拖着个很大的武器？或者，一条巨蟒？一个活了的没有腿的尸体，正匍匐在地上？ 越想鸡皮疙瘩越是在身上翻滚，哆哆嗦嗦打了个激灵。 他扭动僵硬的脖子，极力瞪大眼睛，将眼珠掰到眼角，一点点地把视线移动到身后。 可是身后，什么都没有，周围安静的仿佛连石头都死了。 “呼——”他仿佛撒了气的皮球一般长长地出了一口气，“我这是自己吓自己吗？” 陆东阳简单活动了一下，几近凝固的空气，让他的每个关节都快冻住了。 前面有棵树，树干很细，光光的，树冠昂到空中，叶还没落，攒成个球顶着。 他走过去，扶着这棵树，脱下鞋来用力磕了磕。天已经彻底黑了，什么也看不清，只听见嗒嗒的石子撞击声，一定是倒出去了。于是又扶着树把鞋穿上，可是当他的手再摸到树干的时候，手感就不一样了。 他摸到一个异常冰冷的东西，仿佛有丝织品覆盖，而且似乎有那么点僵硬的柔软，就像刚从冷冻室里拿出来的冻肉一样。 陆东阳激灵一下忙把手撒开，低头一看，只见身后悬着一条残破的藏青袖子，而袖子下面，一只白森森的人手无力地垂着。 他就觉得，两条小腿的腿肚子“噔”的一下转到了前面，膝盖忽地就变成了面条异样，整个人就颓在了地上。 就在这时候，千钧万刃扇迸出红光注入他的体内，陆东阳就觉自己像个提线木偶，被多少根丝线提着胳膊腿往前爬。爬了两步他想站起来，却被什么绊住，栽着往前蹿，手要扶一下，却向后弯，下巴就直接啃在了雪里。 他借机翻身看身后，身后空的，没人跟来，但他也不敢犹豫，一时间也没心思去想哪个是手哪个是脚，连滚带爬地朝着骷髅架的方向挠过去…… (本章完) 第38章 冰河之夜 第38章冰河之夜 在手脚不分的慌乱中不知爬行了多久，陆东阳终于恢复了些意识。 越往上，坟头就越少，他找了块比较空的地方，没有雪，露着地面，看起来是块安全的地方。 他一屁股坐在地上，长出一口气，整个身子都颓了下去。 其实跑过来的这一路，他都知道，那个鬼肯定没有跟上来。他也知道刚才都是受到了千钧万仞扇的加持才能跑得动。他接着躺在地上，喘了一会，才又坐起来，看着四周，心还在狂跳，能隔着衣服看到胸口的搏动。 陆东阳觉得，可能是千钧万仞扇在那时迸发的能量，让那个鬼明白了他的身份，所以躲开了。他也无法确定这个猜想是否正确，但这样想了之后，心里就不那么害怕了。 陆东阳爬起来，脚步还有些踉跄，但已经到了骷髅架近前。他走过去，看到在骷髅架下，有三座碑。这三座碑的材料都是那种普通的白玉。而且刚才还黑咕隆咚的环境，在这里竟然有了月光，而且月光只有一束，就照在这三座碑上，好像是舞蹈舞台上的灯光似的。 “三座墓？” 传说这童家宗墓最早葬着的，是一个叫“塔寇”的少数民族的王妃。人们都以为这个民族是已经和其他民族融合了，或者是被灭了，但陆东阳知道，这个“塔寇”，指的其实就是白风筝王国，也就是“塔寇王国”，而既然是王妃，那么她一定是塔寇王国某位国王的妃子了。可到底是哪一任国王呢？陆东阳在鬼域的那段记忆里，没有哪个王妃是姓童的。他觉得那一定是在他死后的这六十万年里的某一时期的事。而既然王妃沦落至此，到底是因为战乱呢？还是因为宫斗呢？ 三座碑，中间的雕刻的花样比较多，边框上又是龙又是凤，中间还有一朵大牡丹。墓碑上的名字也是和传说中的一样，篆体的三个字——“童锦琳”。 但是两边的就奇怪了，是两个无字碑，也没有边框，就是光秃秃的两块白玉石板。左边的碑下面有个卧牛驮着，右边的有个卧马驮着。 陆东阳想了想，明白了——这估计是童锦琳生前的两个仆人，做牛做马伺候贵妃娘娘，死了就葬在两边，可能生前人们也不知道他们的名字，就立了两个没字的碑，一个牛驮着一个马驮着。 一阵阴风吹过，陆东阳打了个哆嗦。他双手合十对着童锦琳的墓碑鞠了一躬，便不再理会这墓碑。 手里没有表，也不知道现在是几点了，月亮还在天上，应该还不算太晚，他绕过墓碑来到了后边的骷髅架。 骷髅架并不是光秃秃的，在中间的立柱上螺旋地插着横木，看上去应该是作为登上架顶的唯一的常规道路。陆东阳当然是不会那么费劲地爬梯子，他把翅膀张开，扇了两下，羽毛就燃烧起来，变成一对烈焰之翼。然后全力一跃，腾空而起。 但他的力度刚好让自己停在了那颗硕大的骷髅头面前，煞白煞白的眼眶和黑洞洞的眼窝吸魂摄魄般瞪着自己。 “哎呦……” 陆东阳手按着胸口，这一次，相比于之前的那几次惊吓，也没什么打不了的，所以没有太大的反应。他在半空顿了一下，然后又猛地扇一下翅膀，往前踩在骷髅头的眉心，来了个飞檐走壁，噔噔噔跑上了骷髅头的头顶。 冲上来是有惯性的，他是稍稍腾空了一段然后落在骷髅头的头顶上的。而还未落定的时候，就看到在这颅顶上有一块长方形的东西，中间有一块放射状的黑，很像是发了爆炸之后留下的。 陆东阳落下来，走到近前，先念动隔空取物的咒语，从空气中掏出一包纸巾来。抽出一张，在那黑渍上擦了一下。能擦掉，黒渍蹭在纸上，他把纸凑到鼻尖闻了闻，有一股发霉的味道。 “是黑魔法？” 低头看这块黑色的东西，借着月光看不清楚，他便让万仞扇烧起来当火把。借着万仞扇的火光，他发现，这块大石头，竟然是玉。翠绿翠绿的玉，光照在上面，竟然能透进去。 “呦，这是个宝贝。” 石头上放着一根白蜡烛，半面白半面黑，是被熏黑的，巴掌宽巴掌高，烛心在顶部融出了个小坑，但还能看出顶部的尖。尖部有个小豁，一股蜡油从豁口留下来，但在一半的位置就凝固了。 石头上空的空气中有些黑烟在扭曲着，刚才过来时候可能是角度问题没看到，现在看到了。陆东阳点点头，明白这里曾经有谁用黑魔法弄过什么东西，但弄了个什么东西呢？他伸手在黑烟里绰了一下， 黑烟跟着他的动作扭动，而且愈发清晰。他把万仞扇握在手里，等着看这黑烟里能出来个什么东西。 在神天国的众神中，会用黑魔法的只有三个，天狼神齐霖、貉神何立、大犬神厄洛克。齐霖所使用的是黑魔法中的死灵法术，人们叫他死神；貉神使用的是噩梦法术，人们叫他梦魔或者梦魇，大犬神则是使用灵魂法术，人们叫他拘魂使。但神天国崇尚金魔法，谁的法术能量越纯，谁就越会得到尊重。因此齐霖、何立和厄洛克就被神天国人戏谑为“三条老狗”。但他们还有一个小妹，使用的是黑魔法中的妖惑之术，她就是文妮洁的母亲白狐神胡月秋。胡月秋在“三条老狗”成名之前就嫁给了白虎神，因此后来提及神天国的黑魔法师，几乎没有人会想到白狐神，只会想到“三条老狗”。 陆东阳此刻一边看着这黑魔法的痕迹，一边就在想，这会是哪条狗留下的。天狼神在失踪之前一直都是在汜澜城到毂萨城一带作战，没机会到旦何镇来。但若说失踪之后一直活到现在的话，到这边来过也不是不可能。而貉神早在西征的时候就已经战死在魔港了。当年猛犸神、貉神、獾神、羚神、驼神带了一路人马，打算攻下魔港，然后从魔港越过腥风海峡，解除金鳞关和北冲关的危机，这样一来，四宿星宫的力量就可以联合北方赞济王国反攻堕神，一举拿下千峰堡垒。可是他们在魔港就全军覆没了。最后大犬神是最有可能的，陆东阳曾经在鬼域见过大犬神，而鬼域的一个出口就在塔寇王国里，而这骷髅架下正好是一座王妃的墓，那这个黑魔法残留就很有可能是因为大犬神在这里为王妃祈福或者其他什么的事情而留下的。 陆东阳抬起手，又从那黑烟中绰了一下，不成想，那黑烟竟被他撕下了絮状的一块，好像那不是一团黑烟，而是一团黑色的棉花。 这团“棉花”的霉味很浓，时间应该不会太久。陆东阳也检测不出来这法术到底是多久之前释放的，但他知道这法术的气味越浓，时间就越近。 他又看看石头上的黑渍，黑渍当中还有一个圆形的干净的一小块，大小和那蜡烛差不多。把那根蜡烛拿起来，发现那根蜡烛底下也是圆形的干净的一块。陆东阳明白了，这里还应该有一根蜡烛。 低头找，果然，就在石头底下躺着一根，巴掌大巴掌高，和那一根一模一样。但上头没有流下来的蜡油。 他把那根蜡烛上的土吹了吹，立到那圆形的地方。口中道一声：“起！” 两根蜡烛跟着他的声音亮起了火苗。 接着，他就发现，这火苗在转，那团黑烟也在转，转着转着，两朵火苗就在半空形成了一个光圈，而那黑烟就填充在这光圈里。 陆东阳看愣了，眼前这东西，怎么看都像是一道门，难道这就是通往鬼域的传送门？ “欸？。” 陆东阳不由得疑了一声。他伸出手，碰了一下中间的黑烟，就在他手碰到的瞬间，这黑烟忽地向四周散开，火圈中间，出现了一个晶莹剔透的发着光的镜面。可是这镜面里所呈现的，不像是他印象里的鬼域——画面中有水，不知道是海还是湖，左边有一座山，直伸入水中。山体没有植被，是白石头秃山。但山上有城堡，像是顺着山的走势雕凿而成的。画面好像是静止的，城堡外有白鸽结群飞着，但翅膀不动，位置也不动。 他发现，自己每碰一下，这东西就变幻一次，于是他想再碰碰，看能变成个啥，可他把手抬起来的时候，就看到这镜面上模模糊糊有个人影。 虽然不像梳妆打扮时候照的镜子那么清楚，但他能看到自己的轮廓映在上面，就像映在玻璃窗上，而他看到，在自己的身后，模模糊糊的好像站这个人的样子。 陆东阳一下就瓷了，手停在那里不敢动。可是一晃神的工夫，又没了。 看错了？这个镜面并不是像玻璃那样稳定的镜面，而是像湖水那般，荡漾着。陆东阳觉得也有可能是自己有点神经紧张，看错了。 可就在这时候，身后传来了一个声音： “你看见我了？” 声音苍老，是个老太太。 陆东阳头发都立起来了，腿上的汗毛恨不得都扎透了裤子。他激灵一下转过身，心脏砰地塞到了嗓子里，眼前黑一阵花一阵。陆东阳是被吓破了胆，脑袋跟着就发麻发木，俩眼一翻，躺在了地上…… 黑暗中，有一双眼睛，匍匐在角落里，看着那骷髅架上，白光一闪，接着就恢复了沉寂。 ………… 在观山学校的外面，正如之前成天笑所说的那样，无数的家长堵在了校门口。可也如熊神所说的那样，一层又一层地被冰封在这永冻时光里。每个人都如同蓝色石头雕成的雕像。而后边的人还什么都不知道，还在不断地涌过来。一个传两个，两个传三个，一直堵到了古城的城门下。最先出来控制局面的是一个在南门口执勤的交警。古城南门的路况比较复杂，必须二十四小时地有人指挥。挡那交警看到城里情况不对时，立刻过来拦住要进去的人。 可是人们焦急着，骂着。越骂越气，撅了树枝往头上扔。却砸在前面一个人头上。 “谁扔的？！”那人把树枝捡起来回头问。 “没砸你，谁不让过去就砸谁！” 听得见回答，却看不见是谁回答，那人便将捡了的树枝往前扔，砸在那交警的面前。树枝扔不过去，便扔石头，石头砸在墙上，弹回来落在地上，前排的人拿脚后跟把石头往后头踢，后头的人捡了再砸回来。 ………… 冰河之塔里，熊神走后，成天笑几个还真的就不敢乱走，但上面的堕神知道下头有动静，便下来看，他们杀了几个，然后熊倩祎施法，封住了上头下来的路。 起初他们还担心，这些堕神会不会击破封印杀出来。但过了很久，熊倩祎查看封印的时候，竟然没有减弱丝毫，而她所使用的，只不过是很次等的结界法术。说明这些堕神要么就是不懂得攻击封印，要么就是太过弱小，根本奈何不了她的法术。 一天了，几个人也饿了。成天笑从空气中撕开一条缝隙，拿了些木柴出来架起篝火。文晶晶也和他一样，撕开一条缝，从自家厨房里拿了个铝锅，朝锅里一指，便无形中冒出一锅水来。几个徒弟七手八脚地生起火，将铝锅做上去。可是谁会做饭炒菜呢？ 童绍唯说：“我就会点家常菜，没啥花样的。” 成天笑忙说：“没事，你尽管来，油盐酱醋需要啥尽管说，我现给你偷——啊不，现给你拿去。” 在这冰塔里，拿木柴生的火来炒菜的话，着实有些苛刻，但要炖点什么的话还是完全可以的。一团篝火不够用，文晶晶和成天笑又在旁边生起一团新的。从文晶晶家里拿了炒勺，从家附近的超市里拿了五花肉、鸡翅、鸡腿等等，搭配着白菜豆腐海带丝，这一锅菜熬出来，还真馋的几个人流口水。 成天笑说：“咱别熬粥了，我再顺点儿干饭，把这菜汤和进去吃才香。” 文晶晶却说：“我这都煮开了，也不能半路扔着呀！” 熊倩祎说：“没事师娘，我给你退回去。” 说着，熊倩祎拿食指在法杖上磨了几下，然后对着那煮着粥的锅一戳。就见到原本咕嘟咕嘟开着的锅忽然就没声了，再往里看，锅里只有清水，米没了。 文晶晶忙问：“你干啥了？” 熊倩祎说：“我让时间倒退回去了，现在那些米又回到你家米袋子里了。” 成天笑便撕开了空气，拿出几盒米饭出来。米饭拿到手里，还热着，现在就等童绍唯把菜熬好了。 这时候，空气中忽然裂开一条缝，缝被打开成了门，白熊从里面出来，甩甩脑袋吼了一声。熊神在后面，走出来把空气合上。 见是熊神来了，几个人都站起来，成天笑问： “师父你回来的正是时候，我们刚熬了点菜，你吃了没？” 熊神提鼻子一闻，说：“嗯！香！啥好菜？不闻不饿，闻到了肚子立马就空了！” 童绍唯的脸，本来就比别人的脸红，只要有点事，心里头稍微有点反应，脸就会通红通红的，现在熊神这么一夸她，她的脸就立刻红了，不好意思地笑着说：“哪有啥好菜，就是一些菜随便熬在一起了。” 熊神一摆手，说：“欸，此言差矣！我觉得最好吃的，就得是这乱炖。” 说着，熊神自己撕开空气拿出一个盒饭来。饭盒和大家手里头的一样。 成天笑见了就说：“师父，咱俩是盯准了同一家吗？” 熊神看看自己手里的，又看看其他的，哈哈地笑，笑完了又撕开了空气，把手伸过去。成天笑看到，在师父手里头攥着几颗绿油油的石头，难道是翡翠？ 熊神朝里头喊了一声：“老板！拿你几个盒饭，给你留点宝贝，过来瞅一眼！” 说完把手收回来，空气合上，就像什么都没发生过。 这会，菜也好了，每个人都舀一勺，连汤带菜，还拖着一根鸡腿。一边吃着，成天笑就问： “师父，东阳没跟过来么？” 熊神咽下一口饭，把鸡腿给了白熊，白熊叼着鸡腿搁在地上，趴着啃起来。熊神看了一眼，说：“我本来是想跟陆东阳讨论讨论怎么向群星议会请兵，但不成，正发愁呢，他说他有办法，却不告诉我是什么办法。” 成天笑点点头，口中说了一声：“哦……” 但是心里头惦记起来。 陆东阳现在的力量如何？成天笑一无所知。从小到大，他们兄弟二人可以说是形影不离。虽然小时候玩伴也不少，但唯一称得上是好朋友的，也就只有弟弟了。成天笑望着跳动的篝火，不禁想起小时候的往事。过年的时候，家家户户的孩子都会买各种各样的爆竹出来放，有的人家非常豪放地甩出一挂四千响的鞭炮，点上火，随着“呲！”的一声，鞭炮噼里啪啦地狂暴了起来，这场狂暴当时听起来，甚至觉得能响一顿饭的工夫。而成天笑和陆东阳总想着玩点不一样的。他们会在各种雪堆里、角落里，以及废弃的垃圾里，找到一些别人扔了的瓶子杯子罐子，将炮捻点燃之后，丢进瓶子里，或者拿杯子罐子盖上。只听“砰！”地一声，瓶子底被炸开了花，或者杯子被炸个粉碎，同时可以很清楚地听到碎玻璃打在周围的车子上、玻璃上、窗框上等等的声音，而在原地留下一块炸黑的痕迹。 看着眼前跳动的篝火，成天笑忽然意识到，从初中以后，好像再没怎么和东阳一起玩了。 成天笑轻轻地叹了一口气，大家都睡着了，叹息的声音很清楚。文晶晶坐了起来，靠在他身旁。 文晶晶问：“怎么了？” “没事。”成天笑摇摇头，“只是有点惦记东阳了。” “你也别想太多，要是他那有什么事的话，师父肯定有感应。” 成天笑就想到当初在汜澜城，自己遇到危险，还有东阳遇到危险的时候，师父都能感觉得到。就觉得，狸狸说的也不是没有道理。就朝她笑笑，表示自己听进去了。 文晶晶说：“早点休息，我们可是要打仗的。” 说着话，他们都抬头看了一眼熊倩祎立下的结界。刚开始的时候还有几个堕神往上撞，但现在已经安静了，那些堕神可能知道这结界撞不开就回去了。 见成天笑不动，文晶晶忽然在他脸上亲了一下，说：“还不睡？是不是等这个呢？” 成天笑看着她，在她脸上掐了一下，叹了口气，摇摇头，说：“我的小狐狸。” (本章完) 第39章 鬼来归来 第39章鬼来归来 不知道过了多久，陆东阳恢复了意识。还未睁眼，就闻到一种浓烈的熏香味，而在这熏香中，可以很清楚地分辨出一股霉味，而可能恰是因为这股熏香，让霉味变得不是那么的刺鼻。 “阿嚏！” 陆东阳打了个喷嚏，视线也清晰了，他发现自己正躺在一个大概一人长一人宽的空间里。 这是什么地方？难道是躺在棺材里？他坐起来，左边是木板，右边是帘子，拉开了帘子，才意识到自己是躺在一张床上，而且是那种古典的老床。 陆东阳站起来，鞋在床边，不知道什么时候脱的。左边墙是书架，上面除了摆着书，还摆了很多盆景，书架前是书桌，上面摆着笔墨纸砚，纸是白的，有镇纸压着。一支毛笔搁在笔架上，好像这屋子的主人刚要写点或者画点什么就有事出去了。右边有两株比较大的盆栽，两株盆栽之间有个梳妆台，镜子不是家里那种玻璃镜子，而是老式的铜镜。 陆东阳拼命回想自己之前的经历，可只记得自己是在骷髅架上，听到一个老太太的声音，可是回头看的时候眼睛就开始发黑，没看清老太太的模样，只看到老太太的腰上好像有一圈什么东西发着光。 对面的屋门不知道是开着还是压根就没有，只有珠帘，垂着耷在地上，从左到右细密地挂着。 他穿上鞋，站起身，走到屋子中间。 外面的天黑着，屋里没有灯，也没有蜡烛，却很亮堂。他朝四下里看了看，发现这房子的材料本身就是发光的，天花板青一块紫一块地亮着。当然，也不是全都在亮，不然就太乱了。这些光的感觉，就像阳光照进水里，水波反射在上面的一样。 陆东阳记得这种光，这是鬼域特有的地底之光。这样的话，那个老太太，难道是烛灵？ 他又走到书架前，而就在这时，外面传来一阵风声，回身看，却见一个黑衣人，头戴着斗笠，腰间绕着几根点着的蜡烛。脚底悬空着站在那梳妆台前。 陆东阳被吓了一跳，倒不是这人的装束和状态有多吓人，而是猛然后边出现个人很吓人。 那个人先开口了，鞠了一躬，是老太太的声音： “宫主大人，请恕老身失礼，惊扰了狮宫主。” 对面这人一客气，陆东阳就不害怕了，拔起腰杆看着，认出来了，这就是烛灵。虽然去鬼域的那段记忆很模糊，但是陆东阳有印象。不过，陆东阳还是假装不知道的样子，问： “你是谁？” “哦？”烛灵的语气有些意外，斗笠上垂下来黑色的面纱盖住脸。陆东阳看不到她的眼神，也看不到她的表情，他猜着这个烛灵此时应该是看着自己。 烛灵停顿了一会，才说：“狮宫主已经忘了前世的一切了吗？” 陆东阳没有立刻回答，看着烛灵，想了想。他并不是觉得这个烛灵有什么不对，而是他虽然记得自己到过鬼域，但最后是因为某些事情而离开的，而所谓“某些事情”到底是什么事，陆东阳完全不记得。所以面对烛灵，陆东阳尽量装作一无所知的样子。 烛灵见他不说话，便说：“老身，是这里的统治者，人们称我为冥王。而我的名字，叫烛灵。” 陆东阳心里说了一声“果然没有记错”，但嘴上却说：“哦，我好像有点印象。” 听他这么说，烛灵忽然就飘过来，停在陆东阳近前，说：“怎么？区区六十万年，您就把小神忘了？” 陆东阳看着烛灵，皱着眉，表现出一副仔细回想的样子，末了又摇摇头，叹了口气。 烛灵好像笑了，说： “没关系，你也许不记得我，但我是不会认错你的。狮宫主的长相可以千变万化，但武器和翅膀，是不会变的。” 陆东阳说：“我到这里，本来也不是来叙旧的，我有事情。” 烛灵飘回去，坐在梳妆台前，好像还在看着他，说：“你刚才说不记得我，怎么会想到找我？” “我不知道找谁，我只知道这世上有冥界，有鬼域。” 烛灵停了一下，好像在想什么，然后说：“狮宫主来找老身，是有什么事情？” 陆东阳说：“关于冰河之战。现在我师父熊神正在冰河之塔里打这场冰河之战，只不过人手不足，群星议会不肯出手，所以我想到了这里。” 烛灵听了，点点头，说：“嗯。这件事情，老身有所耳闻。据说，是一颗叫做冰河的彗星坠落在这附近，室女宫的伊拉现在据守着这彗核形成的堡垒。” 关于这冰河之塔具体是怎么回事，陆东阳并不清楚，熊神也没给他细说。烛灵这边说什么，他就权当真了听。 烛灵说完，又停了，看起来好像在思考。陆东阳便立着不说话，等烛灵思考完了，看怎么决定。 这次烛灵思考了很久，陆东阳都觉得自己站得有些尴尬了，像罚站似的。而就在他想说点什么的时候，烛灵终于开口了： “狮宫主，老身也觉得这件事情非同小可。” 说完，烛灵站起来，双脚还悬着。她朝外面招招手，接着就听到珠帘被撩开时候窸窸窣窣的声音，看来是有人进来了。这个房间不是方形，而是一个立起来的“凸”字形，书房就在“凸”字头的位置。从外面进来了人，陆东阳站在原地是看不到的，他就往外走出来，看到进来的这两个，一个牛头一个马头，不用想也知道，就是牛头马面。而且这两个人的脸，陆东阳记得，他们就是马神马鸣聿和金牛布罗韦。 陆东阳的心中有些惊喜，但又不敢表现出来，毕竟刚才还假装一副什么都不记得的样子。他说：“这是牛头马面？” 金牛说话了：“牛头马面没错，但是师弟，你不记得我们吗？我是金牛布罗韦啊！” 陆东阳皱着眉看他，还是装出一副努力回想的样子，说：“布罗韦？我记得这个名字，但我已经忘了你的样子了。” 金牛说：“没事，现在看到了就想起来了。”然后拉着旁边的马鸣聿，说：“这是马神马鸣聿，估计你也记不得了。咱重新认识认识。” 陆东阳看着马鸣聿频频点头，口中说：“哦，幸会幸会。” 这时候烛灵说话了：“不知道上面冰河之战的情况如何，我先上去看看。牛头马面，你们两个送狮宫主回去，并给狮宫主带上一千尸兵。” 陆东阳一听这数，不高兴了，说：“才一千啊？” 烛灵说：“放心，有一千就够了。” 说完，烛灵双臂画圈，八根蜡烛飞速旋转，一股黑烟从脚下冒出来与烛灵融为了一体，朝着门外的天空飞去。 可是陆东阳心里不禁纳闷：刚才烛灵不是说她不清楚外面的情况么？怎么又说一千就够了？难道是这一千尸兵足够强大？还是说，烛灵在隐瞒什么？ 正想着，金牛拍了陆东阳一下：“怎么了师弟？” 陆东阳回过神来，刚才的事情还没想明白，胡乱说道：“她这就走了？那我呢？” 金牛说：“别急别急。烛灵是用锁魂法术把你的灵魂带进来的，你的肉身还在骷髅架上，我们哥俩得先把你送回去。” 说完，牛头朝马面使了个眼色，马面点点头，从袖子里拿出一根小竹筒。 看到这个小竹筒，陆东阳明白了。这就是他在前世幻象里看到的那个小竹筒。可是竹筒里装着的是天国之光，天国之光能安然地存在于冥界吗？ 金牛说：“师弟，这个东西，你可记得？” 陆东阳说：“这个我记得，它怎么会在你们手里？” 马神说：“这是我们自制的，你走的时候那本法术书一定是掉在地上了。凡是掉在地上的东西，我们都能拿过来。然后我们就根据书上记载的，自己做了一个，里面装的不是天国之光，而是地底之光。它的另一半我已经塞到你肉身的手里了。传送门地上部分就开在骷髅架顶部，冥界部分我们觉得，开在忘川河公园比较好，那里足够宽敞。” 陆东阳点点头，说：“成，你们冥界这边就咋方便咋来。” 马神也点点头，说：“好。一会我们一起去忘川河公园，然后我们把你灵魂送回去。等你灵魂归壳之后，就从骷髅架上念动咒语，而我们也会在冥界和你同时念，传送门打开之后，尸兵就会跟出去了。” 陆东阳说：“哎，那成了。咱走！” 说完牛头马面就带陆东阳出来，往忘川河公园去。 从屋里出来就是一个大院子，左手边是院门，右手边有个更大一点的房子，在个高台上。对面还有一个屋子，跟身后的一比对，长得一模一样，看来应该是两个厢房，台子上的房子就是上房屋了。可这是谁家的院子呢？总不能是烛灵自己的？房子简单，普通，没什么华丽的装饰，怎么看也不像是一个地狱君王住的地方。 牛头马面已经出了院子，陆东阳又看了一眼这个院子，把样子记在心里，就跟了出去。 天黑着，陆东阳抬起头看天，天空中有一颗巨大的黑太阳。黑太阳表面的一侧泛着白光，也不知道是这黑太阳自己发出的光，还是从某个地方找过来的光映在它上面。 陆东阳忍不住问：“哎，天上那个是黑太阳吗？” 马神说：“不是。”说完转过身，也抬头看着那“黑太阳”，说：“那是这星球的核心。” 听到这个描述，陆东阳愣了，在他的记忆里，还真就没有这种印象。而且，他从小到大的教育都把地心描述为一个红色的球体，也就是说应该是能发光发热的。 陆东阳点点头，没再多问，跟着牛头马面一路走。忘川河公园离着不算近，路上还遇到了孟婆卖汤的摊子。那是一辆小货车，车厢侧面开了个窗，有蛇口从里面伸出来，蛇口下面有水槽，水槽边摞着几个白色的碗。有个穿着墨绿色衣服的年轻女人在旁边敲着二郎腿坐着。陆东阳问那是不是孟婆，金牛告诉他那只是孟婆的徒弟，他们已经很久没见过孟婆了。 过了孟婆的摊子就是奈何桥，奈何桥对面就是忘川河公园。远远地能看到一座圆形的公园广场，广场四周有八根柱子耸入半空。有许多灵魂排着队，喝了孟婆汤，就木讷地朝忘川河公园里头走。马神说，忘川河公园的最里面，就是轮回池，人类的灵魂就是喝了孟婆汤，然后走过奈何桥，到轮回池里投胎转世。 忘川河公园的广场并没有陆东阳想象的那么大，以他自己的双腿，三两分钟就可以横穿这广场。 这时候，陆东阳想起，那本书是缺角的，就问：“对了，我那本书缺角，没问题吗？” 马神就抬起手从空中绰了出现在了手上。他翻到缺角的那上那个缺了的角，忽然燃起个火苗。 陆东阳不明白马神的意思，却看到那火苗逐渐减小，最后熄灭，而熄灭之后，那缺了的角，竟然恢复回来了。 陆东阳很是惊讶地问：“你会逆转时间？” 马神摇摇头，把书捧在手里，看着那一页，说：“我们不会逆转时间。但这本书不是普通的书，它可以自己以逆转时间的方式修复自己。” 金牛说：“师弟，这些，你都不知道吗？所有我们神天国的书，都是这样的，无论怎么损毁，都可以自己复原。” 陆东阳摇摇头：“我还真不知道。” 马神说：“好了，别耽误了，快回去，正事要紧。” 说着，牛头马面各自抽出一根金光闪闪的棍子立在身侧，然后口中念念有词。 陆东阳的视野逐渐被棍子上的光芒吞噬，他看着广场四周的八根柱子恍恍惚惚地变浅变淡，和眼前的一切一同化为一片洁白。 当洁白渐渐变成昏暗，他能感觉到阵阵凉意从四周围拢过来，但是他感觉不到自己的身体。他小时候做过手术，被麻醉的感觉就是这样，而此刻的感觉就像是被打了个全麻，而意识却清醒着。他试着抬起胳膊，可是根本没有感觉到胳膊的动，眼睛却看到自己的手臂完全不受控制似的被甩出一个很大的角度，打在了那块方石头上。他能听到打上去的声音，应该很重，但并没有感觉到疼痛。而在手臂举过去的时候，陆东阳还看到了那个马面所说的竹筒，就握在手里。只是刚才甩过去之后听到有掉落的声音，大概没有被扔得太远。 感觉不到腿，便不知道怎么站起来，陆东阳索性就这么躺一会。 不知过了多久，在他迷迷糊糊就要睡着了的时候，阵阵麻酥酥地感觉开始从手脚侵蚀上来。而且这感觉越来越重，哪里用力哪里就麻，仿佛自己的整个身体都成了电视机上的雪花频道，终于他还是继续躺着，等这感觉消退到可以忍受的时候。 这样又不知躺了多久，他吃力地从地上爬起来，看到那竹筒就掉在青石下。 他把竹筒捡起来，又把蜡烛点燃，固定好，接着在青石上画下法阵，将竹筒立在法阵中间。 准备好这一切之后，陆东阳盘腿坐在石头前面，眼前，远方海天相接的地方，雾蒙蒙泛起了白光。他这才意识到，自己不知不觉地折腾了一整宿。 他闭上眼，回想那段咒语，忽然就困了。 “我咋困了？不行不能睡。” 陆东阳在心里念着，却无法控制意识，整个人就晕晕乎乎往一边倒，倒了一半猛地一用力，惊醒过来。 “哎不行，我得活动活动。” 说着，陆东阳站起来，围着石头转了一圈，然后就站着念起咒语来。 ………… 忘川河公园里，牛头马面送走了陆东阳，等了半天也没有动静，不知道什么情况，正打算召个小兵上去看看，就听到耳畔传来了一阵阵的咒语声，而手里的竹筒也发起了光。 马神看到那竹筒上，正一行行地，逐渐显现出文字来。他招呼着旁边的金牛布罗韦，说：“要来了！” 然后在地上画了一个法阵，把竹筒立在中间，跟着陆东阳的声音念。 不知道念了多少遍，就听到“轰！”的一声巨响，白光乍现。一个巨大的传送门出现在了忘川河公园的广场上，传送门的边缘安静地抖动着，光芒奇亮无比，将四周的八根石柱照得通体发白。 马面和牛头很是兴奋，俩人对着要击掌，可余光里看到这传送门好像不太对。转头一看，就见这周围的石柱，在被照亮的同时，也在一点点分解。 马神喊了一声：“糟了，这是金魔法，它在吞噬这里！” 金牛布罗韦当即就把手里的金棍子扔起来，祭在半空，形成一座隔离罩，将这传送门隔离起来。 可传送门又开始吸收隔离罩的法力，而为了维持隔离罩，金牛要不停地输送自己的法力，如果持续下去，金牛的法力就要被这传送门吸干。 金牛朝马神喊：“用绿魔法可以克制它！还记得白风筝王国吗？我们从那里学来的都是绿魔法！” 马神可就犯难了：“这可得用哪种绿魔法啊！？” “拉几条树根围住它！” 马神一拍脑袋，喊了声：“哦对！” 金牛所说的法术，其实是从外面地表找一棵足够能活的树，用法术加速树根的生长，穿透底层，也穿透这广场的地面，然后用树根围住这个传送门。树根会吸收金魔法，通过树叶光合作用，把它们排放到外面去，而这个传送门也就会慢慢与树根融合，成为一个绿魔法。 马神将双手按在地上，很快就找到了一棵树。他从嗓子里铆着劲，手背上青筋暴起，地面从他的手向四周出现裂缝，裂缝里泛着墨绿色的光。 渐渐地，大地出现了一丝振动，而紧接着，这振动愈发强烈，成为了地震。天上的“黑太阳”也跟着抖动起来。 金牛好像撑不住了，对马神喊：“还没好吗？” “来了！” 马神大喝一声将双手往起拔，只见两条树根从传送门下面直刺出来，然后在空中相交成环，将传送门套在里环里。 地震停止了，金牛也感觉到自己的法力不在流失了。他将法术收回来，周围的石柱没有再被分解。 传送门的光开始由白色渐渐变暗，变成绿色。 金牛长出一口气坐在了地上。马神也喘着粗气，坐到金牛旁边。 金牛说：“快把尸兵派出去。” 马神没说话，点点头，拿手在空中比划了一会，然后往传送门里一指。就看到四面八方涌过来无数墨绿色的浓烟，在广场上空扭成一股钻进了传送门。 马神把胳膊撂下来，对着传送门喊：“陆宫主！” 可随着这一声喊，传送门里闪过一道红光，把马神吓了一激灵…… (本章完) 第40章 冰河第二战 第40章冰河第二战 天亮了。这个早晨，陆东阳在童家宗墓，成天笑在冰河之塔，新的一天，新的战斗。 在冰河之塔的清晨，阳光被塔的六角结构加工后照进来，虽然很暗，但显得别样的美丽。可是这冬天里清晨的凉意却是不折不扣的。 熊神的袍子是有自身的法力加持的，完全不受这严寒的侵袭。他枕在白熊的肚子上，呼一声哈一声地打着呼噜。白熊歪着脑袋趴在前爪上睡着。 成天笑他们几个人昨天现学现卖地也拿法术暖着身子睡了，可是到了现在，法术都退了，成天笑就是被冻醒了，但脑袋昏沉，还想睡，就闭着眼睛在地上坚持着。 过了一会，他听到旁边文晶晶有动静，就睁开眼看，看到她已经爬起来，一手撑着地，一手揉着眼睛，头发东一条西一绺地支楞着。 成天笑对着文晶晶的头发吹了一口气，文晶晶的头发就顺溜了。 文晶晶起来的时候迷迷糊糊也没看清周围人啥样，下意识地就要去叫醒旁边的成天笑，可还没等去叫，一股子风迎面吹过来，她就知道这是成天笑吹的，就问： “嗯……干啥？” “你头发乱了，给你吹吹。” 文晶晶又把头发捋了一下，然后拉着成天笑的胳膊说： “起来了起来了，再不起来就冻死了。” “哎哎，起起。” 借着文晶晶的力气，成天笑坐了起来。往四周看，林梦梦也起来了。林梦梦是和熊倩祎挨着睡的，她起来低头一看，熊倩祎半张着嘴哈一声哈一声地，睡得瓷瓷的。 林梦梦叹了口气，说：“唉，熊姐姐，我昨晚上要说是没睡好觉，全都是让你给吵的。”然后就照着熊倩祎的肩膀来了一拳，说：“给我起来！” “啊？！”熊倩祎一下惊醒过来，眼珠子滴溜溜转了几圈，然后又闭了，大张着嘴打了个哈欠，然后两手捂着脸用力揉眼睛：“哎呦，正做梦吃好吃的呢，哎——呀——我要吃苹果，我要吃葡萄，我要吃火锅，我要吃麻辣烫……” 熊倩祎的声音很大，熊神、白熊、童羽、童绍唯都跟着她的声音醒了过来。除去熊神和白熊不说，其他人都冻得打哆嗦，唯独熊倩祎，什么事都没有，林梦梦拍她的时候就觉得她身上暖和，这会儿她起来了，林梦梦就一把抱住她，就像抱住了一个大暖炉。她说： “熊姐，你咋这暖和呀！” 童羽和童绍唯就也过去抱住她，仨人抱着一个，再加上这校服本来就肥大，看着好像三只熊抱着一棵树。 文晶晶没过去，她把昨天熊神教的法术重新念了一遍，先套在成天笑身上，然后又念了一遍套在自己身上，身子就暖和了。 忽然，熊神闻到空气中传来一股淡淡的霉味，便超大家喊了一声：“不好，有情况！” 然后左手拄着法杖，右手在半空随便一抓，便抓出一只金色的能量球。能量球在他手中炸开，碎片纷纷坠落却没落地，均匀地吸附在他身上。 熊倩祎见了就问：“这什么法术？” 熊神说：“防护法术啊。你最近用的最多的就是这种法术。而且你的比我的强，快保护好大家。” 听熊神说完，熊倩祎就召出智慧之光，双手抱着往上举起来，从法杖的顶部，如喷泉一样向四周洒下一层光沙，把大家都罩在里面。光沙在落地的时候，变成了金色光罩，而后光罩的颜色褪去，大家就可以看清外面的情况了。 这时候成天笑就看到，在熊倩祎的背后，光罩的外面，恍恍惚惚的好像站这个人，但只有个黑影。 “来者何人！” 成天笑大喝一声，提戟就刺，熊倩祎被吓了一跳，赶忙闪身，而那黑影反应很快，在成天笑金戟刺过来的时候，侧过身，又来向后来了个大下腰，不但躲过了这一刺，也躲过了他接下来的一招横扫。两次打空，成天笑腾出一只手来往前伸，五指指尖放出金色的电光，电光在掌心凝聚，向前射出一道闪电，那人没有躲，化作一股黑烟消失了。而闪电打在地上，地上的冰面立刻汽化成白烟腾起来。 文晶晶也提着双刀过来，背靠着成天笑，看着四周，问他：“刚才看到什么了？” “只有个黑影，躲了我两招，不见了。” “之前遇到的，一招半式都躲不过，这个能躲过两招，看来有些不一样了。” 这时候熊神说：“这次可能不是堕神。我刚才闻到的，是黑魔法的气息。” 刚说完这话，那黑影飘忽忽地，就落到了熊神的面前，白熊立刻弓起后背呲开獠牙发出躁动的低吼。 “师父！”文晶晶喊了一声，成天笑也转过身，看到那黑影在熊神面前，俩人急忙就冲过来，左右一边一个站着护住熊神。 熊倩祎扶着法杖维持护罩，没动。童羽和童绍唯躲在她身后。林梦梦召出风影扇在她旁边保护她们。 熊神看着这黑影，没说话。这个黑影，其实就是烛灵，但熊神只是听过，却从没见过。 黑影飘着，似要往前，但黑影留在原地，从里面飘出来一个人，头上黑色斗笠，垂下黑色面纱，身上黑衣黑氅，腰间有八根点燃的蜡烛。而后，黑影在身后消散了。 熊神问：“你是谁？你不是堕神。” “老身——”她稍稍把本就老迈的声音拖长了一些，“鬼都，烛灵。” “哦？消息都传到地底下去了？” “狮宫主还在赶来的路上。” “你说的，可是郝维拉的转世，陆东阳？” “正是。” 熊神点点头，口中不由得说：“原来这就是他的计划啊。” ………… 陆东阳站着，对着两根蜡烛中间的竹筒念咒语，闭着眼睛念。以为站着就不能困了，结果站着站着忽地一晃神就要倒。而也偏在这个时候，面前白光乍现，立刻就给他吓精神了。 他知道是传送门开了，但光太强太刺眼，什么都看不清。抬起手挡着，然后退到门侧面，怕里头出来人了把自己给撞着。而这时候，就听到骷髅架下头有金属碰撞声，有石头滚落声。低头往下看，就看到有高高低低的尸兵正从墓地里爬出来。这些尸兵一个个斜甲残盔，手里拖着各种古老的青铜武器，有戈有矛，有枪有叉。 陆东阳就纳闷地嘀咕了一句： “怎么有门不走？” 传送门里传来马神马鸣聿的声音： “陆宫主！” 突然，下面的那些尸兵齐齐把头转向传送门，空洞的眼窝里闪着血红的凶光，口中发出干枯的吼声：“呃——” 传送门里的声音停顿了一下，然后继续说： “快带上这些尸兵回去！” “多谢了！” 陆东阳一纵身跳进尸兵中，却正看到面前的一个：身上的铠甲破破烂烂，皮肉模模糊糊地包在骨头表面，有的地方还流着或黄或绿的脓液。 一阵刺鼻的腐臭味扑面而来，熏得陆东阳干呕了一声：“呕——” 陆东阳想都没想，原地起跳飞上半空。 在天上，他狠劲咽下几口唾沫，才算把这股子恶心劲压回去，然后眯着眼睛，斜着脸，皱着眉头，尽量让自己的视线不那么清晰，看着下面这些尸兵，说：“你们……你们……跟我来！” 说了声“跟我来”，他转身朝冰河之塔的方向飞了一段距离，听到身后有盔甲碰撞以及在地上拖行的声音，回头看，这些尸兵是在一点点地跟着自己。 陆东阳点点头，就要继续往前飞，可是忽然想到，这些尸兵在坟地里这么走没事，要是到了大街上古城里，那么多人看着，这怎么解释呢？正想着，手里的千钧万仞扇放出了火光。他看着扇子，耳畔不断传来自己前世的低语。陆东阳下意识地就觉得那是一个自己现在能用得上的咒语，便跟着念出来。刚开始磕磕巴巴念不顺溜，但多念几遍就熟了，而紧接着，脚底下就冒出了火，火喷在地上，竟然凝固成了桥。陆东阳明白了，踩着火往冰河之塔飞，火就在他身后成了一座接天长桥。尸兵跟着他，走上了桥。而当最后一个尸兵也走上去之后，桥体又跟着那最后一个尸兵的脚步一点点消失。 ………… 冰河之塔里，在场的所有人都没有见过烛灵。但都听过，也知道，黑魔法的起源是被扭曲的绿魔法，于是就有那么一群人，将黑魔法发扬光大，最后建立了这么一个鬼域，并且在倾世之战和轮回之战中，成为了对抗堕神的一支力量。今天见到了烛灵，成天笑等人也是颇感意外。最意外的还是熊神，熊神只知道有鬼域这么一回事，也知道有几个神天国人前去帮助重建鬼域。只是不知道这些人与烛灵交情如何。今天陆东阳能把烛灵请来，说明当初神天国的帮助，对烛灵来说很重要，或者眼下堕神的威胁实在太大，就算陆东阳不去请，烛灵也早晚要出面参战。 而随着烛灵的加入，这支“天神小队”也就变成了“神鬼小队”。 熊倩祎解开结界法术，熊神和烛灵走在头前，白熊紧跟着，之后是成天笑和文晶晶，熊倩祎在最后护着，以免有堕神会在暗中偷袭。但其实是不可能。要是真有偷袭的，在他们睡着了的时候就已经下手了。 上了第三层，能看到最里面有个座，上头坐着一个巨大的堕神，整个身子臃肿着，头向前垂在胸前，背部的肌肉高高隆起，顶在这一层的顶上。一把狼牙大棒立在旁边。而在那堕神座前，还蹲着两只稍微小一点，但仍可以用巨大来形容的长着翅膀的堕神。翅膀在后背上立着，脑袋上立着两根弯曲畸形的角，脸什么样看不清，只能看到它们时不时地左顾右盼。 而这两个堕神再往前，就都是些小个子了，但没有了底层那种低等堕神。 熊神停下来，转过身和徒弟们商量对策。 烛灵说：“我可以直接去与最里头那大的打。熊神，我要带你一起过去，你来对付另外那两个大的，最大的交给我。然后其他的杂兵就交给大家来办。” 熊神点点头，同意烛灵的计划，又问成天笑：“你有啥计划没？就算是杂兵，也不是那么好对付的。” 成天笑说：“我有一个大胆的计划。” 一听“大胆”二字，林梦梦说话了：“你别又让我打头阵。” “那不能。”成天笑摆摆手，让她放心，然后说：“我速度快，可以直接杀进去。我从右侧往里杀，然后熊倩祎、林梦梦，你们两个护着童羽和童绍唯，也从右侧吸引堕神，这样我在里头不会有太大压力。然后狸狸，你从左侧攻击，这样堕神的力量就被我们分散开了。不过你放心，我杀进去之后会尽快与你会合的。” 文晶晶点点头。熊倩祎和林梦梦也点点头。然后成天笑对熊神说：“好了，我们就这么打。” 熊神又对烛灵说：“那我们就上？” “上！” 烛灵说了一声“上”，伸出手来放在熊神的肩上，烛灵的手，没有皮肉，而是白森森的骸骨。借着忽地带着地上的白熊化作一团黑烟贴着塔室顶部往里飞。 堕神看到头上有动静，纷纷抬起头，哇啦哇啦地朝着那团黑烟叫喊，但那黑烟丝毫不受影响，直直冲向最里面，然后狠狠撞在那巨大的堕神的脸上。成天笑就觉得这一撞，能把那堕神的脑袋撞碎，可是那堕神只是身上的肉跟着颤了两颤，从旁边抡起狼牙棒照着黑烟就砸。黑烟中分出烛灵、熊神和白熊，狼牙棒就打空了。烛灵的蜡烛从腰间离开，绕在狼牙棒上，这狼牙棒就扭过来给那堕神来了一下。可那堕神仍只是身上的肉跟着颤，脸上被打出些伤，看起来不痛不痒的。而这个时候，座下的两个带翅膀的堕神围了过来，刚要扑，烛灵一闪身躲在大堕神身后，同时熊神冲过来一法杖捶在左边一个的脸上，一个被捶得往过倒，把旁边那个也砸了个跟头。 里头乱成一片，成天笑知道，这是师父和烛灵在里面与堕神打起来了，于是拍了旁边的文晶晶一下，文晶晶明白他的意思，从空气中拖出巨剑分成双刀拿在手中。 仍和底层时候一样，成天笑蹲下来，手按在地上，从地上往堕神中画出路径。但这次的时间要短，然后站起身抡起金枪两月戟，说时迟那时快，呼地一声，只看到一道残影进了堕神阵中。 文晶晶喊了一声：“快上！” 熊倩祎一个激灵回过神来：“噢！” 林梦梦把双扇左右各扇了一下，在身旁出现了黑风和白风，两股风在五个人周身盘旋。熊倩祎端着法杖，在面前立起一个光盾。堕神看见了就哇呀怪叫着往这边来。熊倩祎喊了一声：“快，他们来了！”然后自己加快了步子，林梦梦手往前指，黑风忽然就改变了方向，朝着冲过来的几个堕神卷了过去。 他们几个往前走，文晶晶没有跟着，在原地等熊倩祎到了塔室的右侧稳住了，忽地跳出来，刚要往前冲，一个幻影从身体里分离出来飘在自己面前——是文妮洁。 文妮洁说：“嘿！我的笨蛋转世，你就这么往前冲啊？” 文晶晶答：“不然呢？” 文妮洁摇摇头，没说话，忽然转个圈从文晶晶身后猛地撞进她身体里，可文妮洁身子撞进去了，翅膀和尾巴却没有，留在外面长在她身上，由幻影变成了实体。然后文晶晶就听到耳边文妮洁在说话： “我来帮你！” 接着她就感到自己的胳膊腿忽然来了那么一股子力量，她觉得自己从小到大都没这么有劲过。 她捏捏手里的双刀，轻了不少。文妮洁又说话了： “磨蹭什么呢？快冲啊！” “啊，好！” 文晶晶说了声好，迈步往前跑，可是前脚迈起来还没落地，后脚自己就抬了起来，整个人悬空着，而就在这悬空的瞬间，自己往前窜出很大的一段距离。正纳闷，文妮洁又说话了：“你跑你的，其他的交给我。” 文晶晶就往前跑，才两步就已经到了堕神阵前。迎面几个堕神被她给吓了一跳，往后躲。但立刻就反应了过来，叫喊着挥着手里的兵刃砍过来。 耳边文妮洁又喊：“快打！” 但文晶晶还没动，手脚就不听使唤地自己挥着双刃打了起来。打了半天，文晶晶的意识才能跟上这动作。 打着打着，文妮洁忽然就骂上了：“斯图雅特这个混蛋，还说什么不希望我的存在，就这，还不希望我存在？我不存在的话，哪有你文晶晶？我不存在的话，现在你就能死在这！我不存在的话……我呸！凭什么我不能存在！” 一边骂一边砍，就好像现在不是她文晶晶在打，而是文妮洁借着自己的身体在这发泄情绪呢。 突然，里头传出一声咆哮，接着地面就开始震颤。文晶晶朝吼声方向看，就看到那大堕神正疯了似地朝自己这边撞过来。一边撞，一边拿手里的狼牙棒在地上扫，每扫一下就有几个堕神被扫飞起来。文晶晶心想，一共我们就这几个人，它在那扫什么呢？这不都把自己人给打死了么？ 正琢磨着，耳边突然传来文妮洁的叫喊，叫得声嘶力竭： “等死呢？快跑啊！你琢磨啥呢！” 文晶晶猛地被被吓瓷了，呆在原地，而那堕神巨大的狼牙棒高举着眼看就砸了下来。 千钧一发之际，耳听得空中传来成天笑一声骂：“我去你大爷的！” 接着，不见成天笑，但见到一道金光在这堕神脸上擦过去，堕神的脑袋顺着金光擦过去的方向像被打了一拳，猛地扭过去，几颗牙带着血条子飞出来。而那金光“嗤！”地落在地上。这才看清是成天笑。 “天……” 文晶晶要喊他，才喊出一个字，就看到成天笑，抬起头一跃而起，身形又化作了金光，反向打了回去，而这一次，堕神那两条粗壮的抡着狼牙棒的胳膊被齐齐斩断，狼牙棒砸在地上，手臂还紧紧握着。 堕神发出愤怒的吼声，而成天笑在他周身来回穿梭闪现，文晶晶看到每一次闪现和穿梭，那堕神身上的皮肉就飞出去一块。成天笑越来越快，皮肉飞出去的也越来越多，渐渐的就没了皮，又渐渐的没了肉。巨大的堕神无力地跪下来，成天笑飞到他面前提着金枪两月戟，金戟的尖端聚起数道电光。他将金戟狠狠朝着堕神的嘴里刺进去，电光穿透堕神的身体，从屁股里炸出去。 堕神一声惨叫，轰的一声，身体炸成了碎块。文晶晶身后的翅膀忽然拢过来挡住飞过来的血肉。 再看时，地上只剩下了一具血淋淋的骸骨。 成天笑在那骸骨面前站着，堕神在周围不敢靠近。文晶晶急忙跑过去：“天笑，你没事？” 成天笑的呼吸有些急，但咽了口唾沫就正常了。 “我没事。” 成天笑声音有些冷，文晶晶觉得不对，就问：“你怎么了？刚才怎么那么狠？” 成天笑看着她，很严肃地问：“你刚才怎么不躲？” “我……” 文晶晶不知道该怎么说。成天笑又问：“文妮洁，是不是你？” 他这么一问，文晶晶身后的翅膀和尾巴就往旁边挪，文妮洁就跟着挪出来站在文晶晶旁边。 成天笑问文妮洁：“你咋回事？刚才是不是又是你帮她打呢？忘了我说的话了么？” 文妮洁没说话，文晶晶却说了：“天笑……” “嗯？”成天笑一看文晶晶，文晶晶忽然就不敢说了，低下头，嘟囔了一句：“我错了。” 成天笑一听，纳闷了，狸狸为啥要道歉，低头却见文妮洁正拉着文晶晶的手，是文妮洁借文晶晶的嘴说的。 “啧……” 一听他嘬牙花子，文妮洁立刻缩了手。成天笑把手搭在文晶晶的肩上，欲言又止，这时候文妮洁说话了：“雅特，是我不对，你打我。” “别捣乱！我倒是能打的着你啊！” “那你骂我呀！” 成天笑就不看文晶晶了，手放下来，却搂着文晶晶，对文妮洁说：“你这是承认错误的态度吗？” 文妮洁撅着嘴，手叉着腰说：“是！” 成天笑深吸一口气，咬着牙说了一声：“行……就，就，就算你这是承认错误！但你俩别不懂事啊，狸狸你要有自己，妮妮你也要相信你的转世。” 文妮洁把脸扭向一边：“哼！这就是承认错误的态度！” ………… 熊倩祎推着光盾，溜着边，一步步往前。林梦梦在光盾边缘持双扇与冲过来的堕神厮杀，一黑一白两股子旋风就跟在她身边。童绍唯看着地上躺着的尸体，有的尸体旁边落着兵器。就想着要不要捡一个防身，顺便也练练。 但刀剑太短，近身搏斗的话，童绍唯也不敢，而偏巧这时候倒过来一个堕神，手里抱着杆红色的长枪。她就就放开拉着熊倩祎的手走过去。 刚摸到那杆枪，这堕神的尸体“噗嗞！”一声炸成了碎块。童绍唯吓得吱呀哇呀乱叫着，把手里的长枪一通乱舞。 熊倩祎喊了她一嗓子：“哎！干什么呢！” 听熊倩祎喊，童绍唯才安定下来，回头看到熊倩祎正看着自己，手里放着光。 童绍唯带着哭腔问：“他怎么炸了？” 熊倩祎说：“我炸的，我看你过去，怕他没死透有危险。” “我……我想捡个东西也打打。” “相中这个啦？” “嗯！” 熊倩祎笑了，说：“那练练，我护着你，但你也小心着点儿。” 可回过头来，林梦梦不见了。 “梦梦？梦梦！” 怎么喊，也没有人回应。又有堕神围上来，童绍唯拿着长枪，躲在光盾后头一通乱捅。熊倩祎在她身后一边保护她，一边朝四下里寻找林梦梦。 而林梦梦，打着打着才忽然发现自己已经被包围了。而之前看到的，在座下的两只带翅膀的大堕神，其中的一个从空中盘旋到她背后，乘她不备猛冲下来，身体团成火球重重地撞在林梦梦背上。 林梦梦就觉得自己的五脏六腑都炸成了碎片，噗地吐出一口鲜血，身体向前扑在地上了，而旁边，一个堕神朝她举起了手里的砍刀…… (本章完) 第41章 失踪的林梦梦 第41章失踪的林梦梦 林梦梦趴在地上，明白身边不知有多少堕神正准备砍下自己的脑袋回去邀功，她挣扎着想爬起来，可才用上力，身体就传来像要炸开一样的疼，疼得她眼前一黑，又趴在了地上。 这时候，一声炸响从身后传来。碎冰坨子劈里啪啦落了满地。她听到堕神的惨叫声，倒地声，随后就有一个声音，问自己： “小雀儿！你怎么样？你怎么样？” 小雀儿？好熟悉，这个人……林梦梦的心里、记忆里，好像有什么东西被打开了，但疼痛让她无法集中精神。她听出这个声音很是沧桑，语气中带着懊恼，带着急切，是师父？不像；是父亲？也不是。她想看看，却睁不开眼，全身的疼痛依然折磨着她。 这时候，那个人抱起了自己，可是身体随着那个人的动作而发出剧痛，林梦梦想让那人放下自己，可是说不出话，只是在最痛苦的时候哑着嗓子叫了一声： “呃啊——” 接着阵阵晕眩冲上头顶，她感到有什么东西要从嗓子里涌出来，但忍住了，疼痛又一次袭来，她索性就倒在了这个人的怀里…… 熊倩祎正寻找着，看到前面墙上忽然被破开，一个穿着白袍子的身影从开口跳进来，手里还提着一杆镰刀，镰刀的头部拖着长长的墨绿色的尾巴，像火也像烟。熊倩祎觉得事情不妙，两手拧住法杖，前面光盾上开始不断有光点聚进来，堕神每一次攻击都会形成一个更大的光点。光盾被攻击得力度越大，光点也越大。法杖在她手里发着光，她觉得差不多了，将法杖狠狠捅出去，随着她的动作，那块光盾“噗！”地炸开，将近前的几排堕神推飞出去。童绍唯打了一阵子心里也有了点勇气，便趁这个机会往前冲出一步，横扫一枪。熊倩祎把一道光能打到她的枪头，随着童绍唯这一扫，光能变作刃气切了出去。 紧往前杀了几步，就看到了林梦梦之前倒着的地方地上还有血，以及数十具被镰刀砍死的堕神尸体。 还没来记得琢磨这是怎么回事呢，另一侧墙面又“嘭！”地炸开，一对燃烧着的翅膀出现在洞口。 “哥！”这一声喊，成天笑循声而望，看到来的不是别人，正是自己那表弟陆东阳。 陆东阳一个跟头翻身落定，脚下的烈火从破洞处搭到地面，紧随其后的尸兵蹒跚着从桥上走进来。 熊倩祎回头往对面看的时候，陆东阳已经落下来到成天笑旁边了，她只看到一个火红的东西突破进来，没看清是谁，而紧接着后头就进来大群尸兵。她就喊：“敌人来增援了！” 喊完了左手在空中画圈，心里念着：“智慧之光，我要发出去一个金魔法炮弹。” 跟着她手的动作，在空气中画出了一个光铸炮筒。熊倩祎瞄准了尸兵最密集的地方，炮筒里头不断聚集着金魔法能量。 这时候堕神里头一阵乱，童绍唯不知道怎么回事，就往回撤，回到熊倩祎身后，熊倩祎急忙把光盾稳了稳，顶开冲过来的几只。随后一把火红的扇子转着圈，像飞过来一个锯片似的，飞到面前又折回去。就这一来一回，沿途的堕神尽数腰斩，霎那间血流成河。 扇子飞回去，陆东阳一把接住，对着熊倩祎喊： “大徒弟！别慌，那些尸兵都是我带来的！” 之后，尸兵与剩下的堕神战做一团，成天笑等人才抽空歇下来。而熊倩祎，却控制着不去把这些尸兵一起处理掉。 她问陆东阳：“东阳师父，你在哪弄来这些的。” 这时候熊神和烛灵也过来了。陆东阳向熊神打招呼，又专门谢过烛灵。然后对熊倩祎说：“这多亏了烛灵的帮助，不然的话，不知道还要和这些堕神打多久呢。” 烛灵说：“狮宫主不必多礼，这也是为了报答当年神天国对老身的帮助，而尽的一些绵薄之力，实在不足挂齿。” 说完又对熊神说：“熊神大人，鬼都不可一日无主，老身今日就此别过，但往后对抗兹华特，我们地府，是永远站在神天国这边的。” 说完，烛灵一抖双臂，八根蜡烛旋转起来，一股黑烟从头顶盖下来裹住自己，而当黑烟散退，烛灵也消失了。 熊神转过来首先要清点一下人数，一下就发现少了林梦梦。就问：“林梦梦呢？” 大家一下就慌了，这边望望，那边看看，而唯有熊倩祎低着头不说话。熊神看出来了，就问她：“熊倩祎，你是不是有话要说？” 熊倩祎指了指那个破洞，说：“就是那边，忽然来了一个人，应该是那个人把林梦梦带走了。” 熊神听了她的话并没有很焦急，而是看着那破洞，陷入了沉思。他摸着下巴上的胡茬，眼睛眯着，半天不说话。 成天笑就问熊神：“师父，你想到什么了吗？” 熊神点点头，却问陆东阳：“东阳，你还记得，在汜澜城那天，你在山底下遇见的那头猛兽么？” 陆东阳说：“记得！” 熊神叹了一口气，说：“这其实是雀神自己的传说。既然今天他来了，我想我应该去试着找找他了。” 陆东阳问：“是谁啊，师父？” “天狼神，死神齐霖。” 陆东阳就想到了自己之前在骷髅架上，对于那团黑魔法痕迹的猜测，于是就问：“天狼神？天狼神会到这里来？” 熊神说：“当然回来，死亡无处不在，死神也无处不在。他不只会在这里，他会在世界各地。哪里有死亡，哪里就有死神。” 一听这话，熊倩祎觉得这是话里有话，急忙就问：“师父你的意思是——难道林梦梦她……” 熊神打断她：“别瞎说。林梦梦的状态一定很差。所以才会引来齐霖的注意，而齐霖一定是认出了林梦梦的身份。所以，现在应该是他们的因缘到了。但无论如何，我都得去找到他们。” 说完，熊神看看成天笑几个，问：“后面的，你们自己能行吗？” 成天笑说：“放心，师父。之前咱们单枪匹马都敢打，更可况现在东阳还带来了援军，没问题的。” 熊神摇摇头：“不可轻敌，你们要小心。” 成天笑点点头，说：“放心，师父。” “好，为师去也！” 说完，熊神撕开了空气推成一道门走进去，白熊跟着，然后空气合上，一切都恢复了正常。 可是成天笑却还在看着那破洞发呆。 文晶晶过来挽住他的胳膊，问：“天笑，怎么了？” 他回过神来，说：“啊，没事，就是有点担心。” ………… 清理了第三层的堕神，陆东阳带来的尸兵也损伤了一些，他们也不敢看，让这些尸兵原地等着，他们悄悄潜上四层看看情况，以便制定战术。 才上到一半，成天笑提鼻子一闻，觉得这气味不对。之前的几层，成天笑只要一闻，那味道极其刺鼻，可是这一层，很淡。如果说越往上，堕神能力越强，而堕神的能力达到一定强之后，会藏住自身的红魔法气息的话，应该有一个临界点，也就是堕神能力不仅强，红魔法气息也十分重。但成天笑在这里闻到的气息竟然忽然就淡了。 这样一琢磨，成天笑便让陆东阳等人都退下，自己往上走。文晶晶不听，但成天笑瞪了她一眼，她就不说话了。 往上走，脑袋露出来往里头看，眼前却有一个大冰丘，冰丘上盖着雪，挡住了视线。 一嘬牙花子，成天笑嘀咕着骂这冰丘：“啧，它可真会。” 文晶晶忙问：“怎么了？” “嘘——”成天笑摆摆手，让她别说话。然后自己蹑着脚又往上走，扒着冰丘往里看。这一看，成天笑倒吸一口冷气，立马抹头出溜下来。 陆东阳问：“哥，咋的了？” 成天笑招招手，把大家都聚过来，压低了声音说：“这层没有堕神，只有一头骨龙。” 一听这话，陆东阳来精神了，他就想到自己前世就是因为一脚卡在一头骨龙的肋骨里，才被堕神从背后偷袭而死的。于是就说：“哥，这次交给我来，我得报仇。” 成天笑说：“别急，这头骨龙在睡着，暂时还不知道我们的存在。而且这种堕神智商不高，我有个计划。” 说有计划，成天笑抬眼在几个人中看了一圈，他在找林梦梦，可是林梦梦不在。他没说什么，但撇了下嘴。这时候文妮洁从文晶晶身上分离出一个影，趴在成天笑耳朵边上问：“你想谁呢？” 成天笑被吓了一跳，瞪着眼睛看，文妮洁慌忙缩回了文晶晶身体里。可是文晶晶忽然转过脸来，抬手就在成天笑后背狠狠地拍了一下，说：“别以为我不知道！” 成天笑皱着眉挠着头，被烦的不行。可别人不明白咋回事，瞪大眼睛看着他们俩发呆。成天笑说：“来来，快说事。” 他的计划也不复杂，简单来说就是他用隐形法术把大家都隐了形，然后围在骨龙的四周。然后成天笑操控隐形法术让大家轮流在骨龙周围显形。骨龙智商低，看不出来人与人之间的区别，只会觉得这是一个人以极快的速度闪现在它的四周。期间童绍唯和童羽要站在熊倩祎左右，若有突发情况熊倩祎能及时地给予保护。 这个隐形法术是成天笑现想起来的，之前说等以后慢慢弄，没想到这么短的时间里就要用上了。 听完了成天笑的计划，也听了成天笑说自己还不熟练，陆东阳便自告奋勇：“哥，你先让我去试试！” 成天笑很严肃地说：“这可不是闹着玩的。” “没事你放心，要是法术不成我就还像我前世一样，一脚踹死它。反正这次是没人能从背后偷袭我了。” “好。” 成天笑点了一下头，口中念动法术。 念着念着，其他人就看到，陆东阳周身的空气如水波一般泛起涟漪，仿佛有一双大手，捧着他，把他一点点放进了水中。接着，当荡漾着的空气渐渐平稳之后，陆东阳也从大家的眼前消失了。 可是这过程里，陆东阳自己什么也没感觉到。看别人都是正常的，自己看自己也是正常的，能看到。这时候文妮洁就从文晶晶的身体里飘出来，好奇地看着陆东阳。 陆东阳就问：“欸？哥，这是……？” 随着陆东阳的声音，大家就看到空气中荡漾起陆东阳的轮廓。 成天笑急忙说：“你甭搭理她。现在你是隐形的。这法术不稳，你小心点，别说话，动作放慢，一点点上去，咱试验试验。” “欸！好嘞！” 后边文晶晶说话了：“文妮洁，你不是说你只有在我意识模糊的时候才出来么？” 文妮洁说：“我那是第一次出来，以为必须是你意识模糊才行，可是后来我发现，只要我想，我就能出来。” 说完又飘到成天笑身边，说：“雅特，你现在有两个老婆了，还不高兴么？” “别打岔，出事你负责啊？” “哼！”文妮洁哼了一声，回到了文晶晶的身体里。 ………… 陆东阳似乎是开始往上走了，空气中有一些异样的波纹，不细看看不出来，但在地上有脚印。 文晶晶提醒他：“天笑，地上有脚印，不会被发现吗？” 成天笑看了一眼地上的脚印，也不是很清晰，就说：“没事，那头傻龙的智商还没有进化到认为脚印是人为的。而且我的法术也没到那种连脚印都不留下的程度。” 文晶晶没说话，撅着嘴，把胳膊伸出来，手朝着地上的脚印扇了一下，脚印就消失了。 成天笑有些惊讶地看着她，她放下撅着的嘴，勾起一个得意的笑，说：“这次可不是你的妮妮帮我的。” “这精神分裂症什么时候能好呢？” “哼！”文晶晶哼了一声，抬手就往成天笑身上打，正好打在他的胳膊上。 成天笑胳膊一动，法术噗地就消失了，陆东阳就那么直愣愣地站在上面，眼前沉睡着的骨龙鼻孔里喷出一股热气，胸口和眼窝里的熔岩忽地亮起来。 “糟了，被发现了！” (本章完) 第42章 冰河第三战 第42章冰河第三战 陆东阳站在那里，整个人一下就呆住了。虽然之前说过，要是法术失败，大不了一脚踹死那骨龙，可是没想到还真的发生了。 骨龙的身体动了起来，火焰愈加旺盛，颈骨被某种力量牵引起来，巨大的头颅缓缓摆正，空洞的眼窝里燃起一团流着岩浆的火球。 紧接着骨龙狠狠发出一声吼：“吼——” 由于用力，骨龙的头向上扬。陆东阳站在那，刺鼻的热气一阵阵扑在脸上，仿佛是爆炸产生的冲击波。 而当骨龙低头再看的时候，眼前竟然什么都没有了——刚才冰丘后边还站这个人，现在空无一物。 骨龙嗓子里发出沉闷的吼声，步子来回踱着，且不说整个塔，至少这一层，都被骨龙踱得乱颤。 陆东阳其实就站在那里。成天笑被文晶晶打了一下，法术中断了之后，并没有去责备文晶晶，而是立马重新念起咒语，又让陆东阳隐形了。并用隔空传音告诉陆东阳别动。 这回所有人都不说话了，而看到陆东阳好像没事，大家都稍稍松了口气。可文晶晶的心依然提着，不敢吱声。成天笑也不说话，紧张地看着陆东阳，手臂往前举着，五指不停变换动作控制着法术。 过了一会，踱步子的声音渐渐息了。成天笑拿隔空传音问陆东阳：“上面怎么样了？” 陆东阳站在那里，很听话地一动不动。倒不是因为听了哥哥的话，而是自己心里真的害怕。原本上来的时候心里是不害怕的，看到骨龙的时候也没有害怕，可不知道为什么，就在骨龙醒来的那瞬间，自己竟然感到了恐惧。耳边传来哥哥的声音，陆东阳才回过神来，眼前那条骨龙已经放弃了寻找，回到原位继续趴下睡了。 陆东阳说：“骨龙回去了。” “往回撤，动作放慢，小心点。” “噢，好。不过哥你得容我缓缓，我这腿有点麻。” “没事，你慢慢来，我这能控制住。” 好在陆东阳已经在万骨冢练了一次胆，这一次很快就从惊恐中恢复过来。但他不敢轻举妄动，试着把脚往后错，但错不开。这是冰被脚底的温度融了，而又迅速冻结后，把鞋底给冻住了。 他曲着膝盖把脚后跟撬起来，然后拧着脚脖子动动脚尖。这感觉，真就像是踩在一块已经开裂了的冰面上一样。每一步都要轻抬轻落。成天笑盯着前面空气的波纹维持着法术，紧张的脑门子的汗都出透了。 陆东阳错动了一只脚，另一只就简单了。半步半步地往后退，退了几步之后开始一步一步地，最后整个身子侧过来贴在了墙上，连退带出溜地下来。 下来之后，陆东阳整个人就一屁股瘫在了地上，成天笑想扶，但他又胖又高，根本扶不住。 成天笑说：“地上凉。”想让他自己起来。 陆东阳摆摆手：“凉就凉，让我缓缓。” 文晶晶全程盯着成天笑，看着他的表情，可是成天笑瞟都没瞟她一眼。她也不敢说话，等着什么时候成天笑想起来了，就会来审问自己了。可是直到陆东阳坐下来，成天笑也一眼都没看她。文晶晶的心里忐忑起来了。 陆东阳坐在地上缓了一会，就站起来了，他问成天笑：“哥，刚才咋回事啊？” 这话一问出来，文晶晶心里咯噔一下，心想着，完了，这回肯定得说我了。于是就低下头，不敢看他们。 成天笑回头看文晶晶，没有立刻回答陆东阳，陆东阳也跟着看文晶晶，不知道这是啥意思。 看了一会，成天笑说：“倒不是什么大事。就刚才太冻手了，想忍一忍挺过去，没成想忽然抽筋了。” 说着，他故意把手拿起来揉了揉。文晶晶抬起头，惊讶地看着成天笑，而成天笑只是瞪了她一眼。 文妮洁偷偷飘出来，趴在成天笑的旁边，悄悄地问：“哎，雅特，你的狸狸差点害死你弟弟，你不骂她两句解解恨？” 成天笑说：“你们俩就是个傻子，我能计较什么？” “欸？什么叫我们俩？她傻又不是我傻！” “你俩不是一回事么？” “哼！”文妮洁又缩了回去。 几个人一起走到了冰丘后面，成天笑自然是在最前面，扒着冰丘看。骨龙还在睡着，没有察觉到他们的存在。 成天笑退回来，示意大家站在一起。 “哥，你又弄啥？” “我要弄个大法术。” “哥你小心点。” “没事。如果失败，东阳，你就把尸兵招呼上来，咱们直接开战。” “好！” 陆东阳点点头。成天笑又上到冰丘旁边，看着骨龙的四周，他抬起左臂，整个手臂向左划，但动作很慢又很用力，像是空气中有什么极强的阻力。而后右手又朝着大家做了一个向右划的动作，动作也很吃力，像有很大阻力的样子。而大家就看着彼此渐渐消失了。 文晶晶问：“天笑，你这是——？” “别说话，我说了这是个大法术。” 话音未落，成天笑右手做出一个向前推的动作，大家就觉得自己被一只无形的手向后推了一下，接着，人就出现在了骨龙的旁边。这条龙安静地趴在地上，有呼吸，但是无声，骨骼不是苍白的颜色，而是常年受到烟熏火烤而形成的褐色，胸中一大团烈火随呼吸忽大忽小。 “都别动！” 耳畔传来成天笑的声音，所有人都提起一口气，不敢动。这时候就看到成天笑直接提了金枪两月戟走上来站在冰丘上。 “哎！傻子龙！” 成天笑喊了一声，就见那骨龙眼窝里的熔岩噗地喷了一下，然后迅速抬起头，看到了成天笑，大吼着站起来。 可是成天笑忽然消失了，童羽出现在骨龙的右侧。骨龙就朝童羽看，可是童羽也忽然消失了，接着是左边童绍唯出现，它就回头看童绍唯。看过来的时候成天笑以隐身的状态从冰丘上跳起来，搂头盖脸给了骨龙一记天雷拳。 这天雷拳是在起跳的时候，从空中劈下来一道雷，劈在拳头上。之后闪电就变作球形留在拳头上，打出去的时候也是将这球形闪电打出去，而不是真的把拳头打上。 成天笑的天雷拳却没现身，这时候童绍唯也消失了，骨龙懊恼地咆哮着，转着圈找，文晶晶就忽然出现在后腿的位置。 意料之外的事情发生了，骨龙没有回头，而是拿尾巴扫。眼看就要扫在文晶晶的身上，千钧一发之际，文晶晶忽然被撞开，接着就看到成天笑被骨龙的尾巴打出了形，猛地摔在墙上。 对面的陆东阳急了，吹了声口哨，绰出千钧万仞扇，张开翅膀腾空而起，翅膀上的羽毛燃烧起来，火光遮天。之后，陆东阳在空中合上万仞扇，双手握紧了向下俯冲，瞄准骨龙的脖子，把扇子抡圆了要给上一下。但不成想骨龙抬腿往旁边一侧身，躲开了。 陆东阳直接砸在了地上，把地面烧出个水洼来。水崩出来溅了旁边童绍唯一身。 文晶晶扶着成天笑站起来，成天笑朝陆东阳喊：“东阳，那龙智商是不高，但不是不会打，你可别莽撞！快叫尸兵来！” “已经叫了！” 陆东阳从水洼里爬出来，这时候骨龙前爪已经狠狠地砸了下来，可陆东阳还没站起来，无暇躲闪，说时迟那时快就听“嘭！”的一声，陆东阳没出来。 成天笑喊了一声：“东阳！” 就在这时候，骨龙的爪缝忽然放出红光，陆东阳冲开爪子撞在骨龙的头上，把骨龙的脑袋撞得猛地倒向一边，身子也跟着踉跄过去。但没有倒，甩甩头恢复过来，朝着陆东阳咆哮了一声。 这时候尸兵也上来了，哇呀怪叫着围上来。 文晶晶问成天笑：“刚才你用的是什么大法术？” 成天笑自嘲地笑了一下，说：“哪是什么大法术，只是我把隔空取物术、传送术、隐形术联合起来一起用了而已。” “但感觉好高端。” “组合的好了，可不就是显得高端嘛。” 说完，成天笑摸着文晶晶的头，说：“水能灭火，这次你来试试？” “好！” 文晶晶说着就抬起胳膊要把波涛巨剑拽出来，成天笑却忽然拉住她：“等会！” “怎么了？” “狸狸，这次你试试。妮妮你只提示她，不要出手。” 文晶晶点点头，成天笑也不知道这是狸狸自己点的，还是妮妮控制着狸狸点的。而后，她双手并在一起举过头顶，头顶上空气旋开一个圆形的水圈，水圈中伸出一把带着八面骷髅的剑柄，她抓住剑柄，用力往前拽，将波涛巨剑拽了出来。但她没有把它分成双刀，而是两手拖着，用力悠了个圈。成天笑眼看着她悠着大剑转过去又转过来，也没管身边站这个他。在大剑转过来的时候，急忙跳起来躲开剑刃。 而跟着文晶晶的动作，剑刃上寒光一闪，地面上忽然出现了一层波纹，就像有水铺在上面。 文晶晶看着水面喜出望外：“哎成了！” 成天笑站在水面上，没有沉下去，就像之前在魔剑的幻境里一样。他皱着眉对文晶晶说：“下回你要是再不看着点边上的人，我可打你啊！” 文晶晶这才意识到刚才自己好像差点把他给扫着，不好意思地低下了头。 “快去，别磨蹭！” “好！” 文晶晶说了声“好”，拖着巨剑往前冲。 这时候熊倩祎已经带着童羽跑了过来，陆东阳带着尸兵正和骨龙打着。 在文晶晶冲过去的时候，剑刃拖过的地方，水面向两边分开卷起，形成两道水墙，而后水墙化作两股水流，拧在一起扎在她身后的水里，将她从水面上托起来。 成天笑抬起头，看到文妮洁站在她身后，张开了翅膀，九条尾巴像孔雀开屏一样张开。她们做着相同的动作，一时间，竟不知道是谁控制着谁。 他无奈地摇摇头，提着金枪两月戟也冲了上去。熊倩祎端着法杖，身后也张开了金色的翅膀，但这个翅膀是浮搁在身后的，为了保护童羽和童绍唯。而她面对着骨龙，一边将自己的法力注入到他们的武器中以增强他们的能力，一边又给他们套上保护，以免受伤。 成天笑和陆东阳在前世都曾与骨龙交过手，那时候的骨龙并不厉害，可今天这一条，不知道是两个人转世后法力大不如前，还是这骨龙借了时间之神的力量而体能暴涨，总之打起来十分吃力。陆东阳也只是在最初的那几下能把这骨龙打个趔趄，之后就都不痛不痒了。成天笑最初的那一击天雷拳是因为在骨龙没有防备的时候打出的，现在骨龙与他们交战着，打上去，电光就在骨头上一闪而过，没有造成任何的伤害。文晶晶的法术则都是花架子，看起来好像很强的样子，但实际上仍都是物理攻击。不过这也可以看出，文妮洁真的没有出手帮她。 打着打着，骨龙忽然大吼一声，身子极其迅速地转了一下，尾巴翅膀脑袋全都跟着扫了一圈，几个人没防备，全都被从空中打了下去。文晶晶断了法术，水面消失，恢复了冰洁的地面。陆东阳在摔在地上的时候，翅膀上的火焰也熄了，散出去许多红色的羽毛。成天笑之前已经被尾巴给扫过一下，这次又被打下来，受的伤比陆东阳和文晶晶更重一些，本想拄着金戟站起来，却忽然一晃神，没撑住趴在了地上。除了他们，那些尸兵也被打了个七零八落。 这一切，熊倩祎在远处看得一清二楚。她看到了这骨龙身上是钢筋铁骨，什么也伤不了。但它的眼睛、胸口，都是破绽，怎么师父师娘都不去打呢？她就喊：“师父师娘，你们打它的心脏呀！” 成天笑咳着，拄着金戟晃晃悠悠站起来：“咳！咳！呸！”吐出了一口血，说：“我也想打，打不着！” 熊倩祎想了想，朝文晶晶喊：“师娘，你还能召出水来吗？” 文晶晶的状态比成天笑要好一些，但尾巴收成了一条，她说：“我试试！” 然后又生出了那八条尾巴，孔雀开屏一样在身后张开，她将双刀并成巨剑，巨剑“铿！”地砸在地上，把她往前带了个趔趄，差点直接摔在地上。 文晶晶往前栽了两步稳住身子，然后就将剑立起来拄在地上，闭上眼。从剑柄的骷髅头里顺着剑锋上的曲槽往下喷水，水到地上立刻就扩大到整个塔室，地面又变成了波光粼粼的样子。 她把眼睛睁开，回头看熊倩祎，呼吸有些急，带着身子都一侧一侧地，她说：“好了……你要弄啥？” 熊倩祎两手握住法杖狠狠地戳在地上，虽然脚下是水面，但戳上去却发出了“铿！”的一声。她抬起头，双手做合十状将法杖扶在手掌之间，心里想着，智慧之光，请帮我治愈大家的创伤，口中对着法杖轻声念：“莲华乱舞！普渡众生！” 话音未落，就见一朵巨大的花骨朵从水里升了起来，升到顶部扭着绽放开，开成了一朵莲花。当打开到最大的时候，花瓣忽然脱落，而脱落之后，每一瓣又在空中化作无数小花瓣落下来。成天笑、陆东阳和文晶晶忽然就觉得身子轻了许多，尤其成天笑，刚才还吐了口血，现在竟然能站直了。 成天笑端起金枪两月戟，说：“我又有劲了！” 熊倩祎急忙喊：“师父等会！” 就见她一只手高举起来朝莲蓬张开手，莲蓬“轰”地爆开，无数莲子下雨一样落下来，却在半空挺住，方向一转全部砸向骨龙。骨龙要向后退，却撞在墙上。莲子打在它身上，落在水里，就在水里发了芽，生出藤蔓来把骨龙缠住。此时，骨龙胸中那如心脏一样跳动的熔岩，就曝露在他们面前。 熊倩祎忽然喊：“师父，机会来了！” “好！” 成天笑说了一声“好”，陆东阳却拦住他：“哥，让我来！” 说着，陆东阳还像前世那样，扇动翅膀，一边卷起一个火球，然后一跃跳上半空，瞄准了骨龙的心脏，在空中猛地将火球向后喷出去，整个人如炮弹一样直直砸了过去。 一声咆哮震耳欲聋，远远地就看到骨龙整个胸腔都塌了下去。 陆东阳跳下来落在地上，这一次，他是成功地一脚踹死了这头龙，虽不是前世的那一头，但一样能让他解气。 成天笑看着这骨龙的尸体，手抚着一块硕大的趾骨，忽然说：“这是一头受到诅咒的龙。” 大家都围过来，想听听成天笑是不是有什么新鲜的故事要讲。他说：“龙的存在其实是个谜。恐龙虽然也是龙，却不是这种。即便是在前世，我也不曾见过活着的。只是在和堕神打的时候，在兹华蒂利亚那里有很多已经死去了的，被诅咒成了骸骨巨龙。既然它存在在这彗核里，说明龙这种生物，应该是起源于另一个星球。” 成天笑转过身，对大家说：“我忽然想收藏这只龙。” 文晶晶说：“你难道是要把它搬到哪里做成标本吗？” 成天笑摇摇头，说：“不，我想吸收这头龙的力量。” 文晶晶刚要说话，文妮洁从身后飘了出来，到他旁边，飘在半空问他：“那可是红魔法呀！你不怕自己堕落吗？” 成天笑又看着这头龙，胸口的火焰还没有熄灭，他踩着骨头爬上去，伸出手在火焰上绰了一下。并不烧手，但他能感到有一股力量在往手里钻，同时还看到自己的金魔法被火焰从手里抓了出来，与火焰融合在了一起。 他点点头，从手中释放了更多的金魔法能量，这些能量缓缓地被火焰吸收，最后红色的火焰变成了黑色。而黑色的火焰又逐渐缩小最后熄灭，在胸骨当中留下了一块巨大的鸡心状的黑水晶。 大家都在底下看着，不知道成天笑要做什么，成天笑也没说话，偷偷把那黑水晶变小了收起来，假装什么都没发现的样子，站起身拍拍手，说：“走，也没什么可收藏的。” (本章完) 第43章 重返汜澜城 第43章重返汜澜城 熊神离开冰河之塔后，并没有直接去汜澜城。他在图书馆里查了很多有关天狼神的记录，但是所有的记录都截止在倾世之战期间，反攻汜澜城的时候。也就是雀神死的那场战斗。从那之后，虽然后来还有关于死神天狼神的记载，但与那个古神天狼神毫无关系。只不过是时人给一些江湖恶霸起的绰号而已。 熊神也就不再找了，看来有必要去找一找那个玄武蛇神——佘动川。 贝卡星辛把手里的书合上，托在手里，轻轻扔起来，书仿佛没有重力似的顺着这个力量往上飞。上面是无尽的书架，这本书飘了很高很高，才停下来自己塞回书架里。 他揉揉眼睛，站起身。身后有一扇拱形的窗。窗户打不开，窗棂勾勒出一个同心圆结构的图案，由彩色的玻璃嵌在其中。那是神天国的首都，沙漠之都。 他转到窗前，往窗外望，玻璃把外面的世界切割的太碎太小，根本什么也看不出来。他只是看着外面好像有车来车往的影子。 忽然，有人敲门。 会是谁呢？熊神重新坐下来，对外面喊了一声：“进！” 门被拉开，一个白衣的身影从门外走进来。 “老蛇？” “熊神大人。” 来的人竟然是蛇神，这让贝卡星辛有些意外。他急忙站起身，从旁边接了一杯水。手指着地上的书，然后有那么几摞就蹭过来靠在他的办公桌旁边。 他把杯子放在桌子外沿，说：“我这也没有椅子，就拿两摞书凑合。来，坐。” 蛇神笑着走过来，说： “那我就不客气了。” “甭客气，谁来我这都是找书坐着。”等蛇神坐下了，熊神又说：“你怎么突然来找我，一定是有什么事？” “哈哈，那是自然。”蛇神把桌子上的杯子端起来，喝了一口，说：“我一直在汜澜城调查那个蜘蛛的事，可是就在刚才，我好像感应到了天狼神的动静。” “实不相瞒，我也正要为此事到汜澜城去找你呢。” 蛇神摇摇头，说：“也幸亏是我先来找你了。那汜澜城，可不是随便就能去的。我也跟你说个实话，之前你所见到的废墟，全都是假的。真正的汜澜城，并没有被毁，它就一直藏在地下。” “什么意思？” “大人，你记得北冲关？” 熊神看着蛇神的表情，尽管蛇神的脸上没有表情。尽管过去了很久，北冲关也已经不复存在，但他记得北冲关的样子。它从外面看，就是一座绵延千里横断南北的大山，是一道一眼望不到头的天险。但那一切都是假的，都是幻象，是北冲关防御的一部分。所谓的大山、天险，全都不存在。虽然山可以爬上去，但不能翻越，只要进了山，就是进了陷阱。其实北冲关就在这大山的内部，如果撤去了防御结界，大山就会消失，露出里面的北冲关本体。而戍守在北冲关里的人，虽然在大山之下，却可以把外面的一切看得清清楚楚。 想到这，熊神猜测着问：“难道你是用了北冲关的防御结界？” 蛇神笑了，但表情被蛇鳞盖着，显得很僵硬：“这本来是猪神教给龟神的，龟神又教给了我。” “真的假的？” “你看，这我骗你干啥。我一直就住在汜澜城里呢——不如，就随我去汜澜城，在那里，我们好好聊一聊这个天狼神。” “好啊！” 蛇神站起身，在旁边的空气中推开一扇门。门里黑咕隆咚，什么也看不见。 熊神疑惑了：“这……？” 蛇神索性就把这门打开到最大，白熊忽然从地上爬起来，躲到一边，但并没有发出吼声，看来只是被吓了一跳，而不是看到了威胁。熊神凑到近前，才看到门里头其实是一棵中空的树干，黑暗的另一头，就是树洞，外面有光，能看到光在树洞周围映出树皮的样子。 蛇神看出来熊神有些不太相信，而他自己也知道，一个古神是不可能凭着这么轻易相信一个人就能活六十万年的，于是蛇神自己先走了进去。 熊神虽然有些怀疑，但凭着自身法力强大，也敢冒这个险，就跟着蛇神也进去了。等白熊跟进来之后，门就在身后就关上了。回头看，身后只是个树壳子，没有门的痕迹。 这时候蛇神已经从树洞出去了，站在外面，胳膊指着右边——熊神的右边——对他说：“来看看，那就是汜澜城。” 熊神稍稍低着头走出来，而余光就已经扫到了右边好像有一座大城。而转过脸来看时，他立刻就呆住了——这真的是汜澜城。 此时的熊神和蛇神正站在一片热带雨林的一个小山头上，整片雨林与那“凹”字形汜澜城尽收眼底。太阳在半空，正在西颓。可天空是黑色的，这与鬼域的黑太阳不同，鬼域的天空是黑的，太阳也是黑的。而这里，太阳只是红彤彤如夕阳一般，只有天空是黑色的。 日晖洒在雨林中，每一片大叶子都映着霞光，同时这霞光，也让汜澜城泛起了赤红的金光。那是一座由朱臻武改造的，与众不同的古城。他在原本的海军基地的基础上，自行设计打造了模具，然后用海底火山的岩浆一面墙一面墙地浇筑而成。墙体紧实，没有一个气孔。竣工当时，整座城从里到外都是乌黑的颜色。而打造时候灌注进去的金魔法又时时浮出表面，因此在晚上的时候，就能看到这座城忽闪忽闪地闪着金光。 倾世之战汜澜城被堕神攻陷，那是它第一次染血。当其被收复的时候，神天国人用颜料和画笔抹去了城墙上、街巷里，那战时的创伤，渐渐的，就只有外墙还是乌黑的。而到了今天，青苔已经爬上了城头，给这古城染上了一层毛茸茸的苍翠。 熊神把视线收回来，对身边的蛇神说：“这是在哪？” 蛇神莫名其妙地看着他，说：“这是汜澜城啊，还能是哪？” “我的意思是，这汜澜城，到底在哪？” 蛇神笑道：“其实这汜澜城，就是雀神陵。” “怎么回事？” 蛇神说：“我也不知道书上记载的，说天狼神把雀神葬在这里，到底是葬在哪里。但有关雀神陵墓的传说，其实都是我捏造的。根本没有雀神陵墓，被埋藏在大山之下的，是这汜澜城。” “那……那当年天狼神带着雀神的尸体往海岸去，难道他是把雀神葬在了迷途海？” 蛇神摇摇头，说：“我不知道，而且我也在尝试着查出来。但以目前的进展来看，与其去查天狼神，还不如去查查当年西征全军覆没的那几个神，他们之中，很有可能有谁活了下来，却又因为一些原因而没有现身。” “这也就是你所说的那只蜘蛛？” “对。” 熊神点点头，又望向汜澜城。蛇神说：“走，熊神大人，我们先回城里再来详谈！” 说完，蛇神化作了一条大蛇，白熊也吼一声示意熊神。熊神骑在白熊的背上，和蛇神一同在雨林中穿梭。很快就来到了汜澜城下。 戍守在城头的天使低头看到是蛇神来了，同时还看到旁边跟着一个。他揉了揉眼睛仔细看，千真万确地看到，旁边那个人骑着一头白熊，手里提着星辰法杖。 他拍了一下旁边的，问：“嘿，你看看，那是熊神吗？” 旁边的天使低头看，蛇神已经恢复了人形，熊神也已经从白熊背上下来。那个天使也揉了揉眼睛，千真万确。 蛇神仰着头朝城头喊： “别看了，是我们，快开城门！” “真……真的是熊神大人吗？！” “你这么说话礼貌吗？赶紧开门得了！” “哎！好嘞！” 城头上答应了一声，接着就听到哗啦啦的绞索声，汜澜城的大门缓缓地旋开——汜澜城的城门不是对开的，也不是吊桥，更不是往上拉起来的，而是从门洞的墙体里伸出弯的齿，旋转着咬合在一起。传说汜澜城是可以沉入水下，变成一艘军舰来作战，这样的城门设计也是为了更好的防水。可是直到绝地天通的时候，这汜澜城也没有下过水，于是这种说法就一直被当做是以讹传讹。 汜澜城是“凹”字结构，开口朝向南部的大海，并成为一座军港；底部向北，正对毂萨城，但现在已经看不到毂萨城的痕迹了。 “凹”字的左右和底部都有城门，熊神和蛇神所处的位置恰在汜澜城“凹”字形的底部，也就是北门。 蛇神带着熊神走进了汜澜城，城中天使早已分立道路两侧，手中拿着挂着神天国旗号的长枪，左右的长枪交叉着搭起一条长廊。这是当初迎接虫神凯旋的仪仗。 他们以这样的礼仪来迎接熊神，其实一点也不过分。无论是当年倾世之战的时候，还是后来轮回之战的时候，熊神一直都是首屈一指的指挥官。而绝地天通之后，熊神隐退行踪不明，有的人猜测他是回到了北极星，有的则猜测他还留在这个世界没有走。而现在驻扎在汜澜城的天使，都是坚信熊神还没有走的，六十万年来，熊神一直是他们的精神领袖与支柱。 等进了城，他们没有在汜澜城的大殿里谈，而是到蛇神的书房里。也和熊神图书馆里的办公室一样的，空间不大，却放了很多书。不过与熊神的藏书相比就差的太多了，毕竟，熊神那个是图书馆。 推杯换盏间，蛇神与熊神就说起了雀神与天狼神的事情。 “首先一点，雀神的传人已经找到了，并且顺利地继承了雀神的力量。” 蛇神喝了一口酒，点点头，把杯子放下，说：“我虽然一直在查那蜘蛛的事，但也关注天狼神。就在上午的时候，我看到一头白狼往你那边去，我就知道，那是天狼神。而能引天狼神现身的，一定是雀神。” “你是说你看到了天狼神？” 蛇神摇摇头，说：“那只是一头白狼，至于是天狼神本体，还是天狼神派出的一个替身，我无法确认。这些年来，有不少地方见到过白狼，甚至有提着镰刀的狼人，但无一不是天狼神的替身。不过这倒从侧面说明，天狼神一直在明明白白地活跃着。” 熊神拿起酒杯喝了一口，然后放下，说：“雀神的传人，她叫林梦梦，不是双扇的女儿，而是双扇的孙女。” “哦？” “她叫林梦梦。本来是跟我们一起在打这场冰河之战，但中途好像是出了点意外，被什么人给带走了。如果你看到的白狼没问题的话，那就一定是天狼神派自己的替身，或者就是他自己，带走了林梦梦。” “那熊神大人，你那里有没有什么与天狼神有关的记载？” 熊神摇摇头，又喝了一口。 蛇神说：“我这里倒是有一条，但也是传说，不知道是不是真的。” “说来听听。” “有个村子，那村子里一直流传着关于死神的传说。我去打听过，他们所描述的死神，就是提着一把带有墨绿色火焰的镰刀，头上戴着兜帽看不清面目，但能看到一只狼嘴从兜帽下面伸出来。这种描述，不论怎么想，都应该是天狼神。” “只有这些吗？” 蛇神喝了一口，继续说：“有这些就够了，我还没去那村子里问。等会咱们吃完了，去那村子里看看。” “要不要等明儿一早再说？” “想跟死神碰面，肯定要挑晚上去了。而且，你不担心林梦梦啊？” 蛇神把杯子高高扬起来，干了这一杯。 吃着喝着，蛇神和熊神东一句西一句说了这六十万年来的经历，不知不觉，天上的太阳就往西去了。书房的窗户不是玻璃窗，而是窗洞，里面有窗板。窗板也是和大门一样，是旋开的。现在是半开着，四周有尖的齿伸出来。从窗户向外望，能看到太阳一半已经沉了下去，雨林映着落日余晖，仿佛是一片枫林。 等酒足饭饱，蛇神就带着熊神，来到了他所说的那个山村。 蛇神没有细查过，但当他得知有这么个传说的时候，就来这个村子踩了个点，先认认地方，留等以后有机会再来。 村子离汜澜城并不很远，就在汜澜城西边的山里。但山是褶皱山，村子就被夹在这褶皱里，过去的路高高低低，而褶皱山本来就在高原上，飞也飞不了太高，蛇神自己会地遁，这些都能应付，而熊神就有点吃不消了，刚吃的东西跑到半路就都吐了。 不知道折腾了多久，天已经黑了，佘动川和贝卡星辛才到了那座小山村。山门映着一股子诡异的绿光，远远地立在村口。 山里的夜，静悄悄的，没有被开发的山，遍地都是大自然最原始的风味，林中啁啾，草间咕呱，全都是最纯净的天籁。 然而，临近那截然世外的山村，周围的环境越是原始，越是自然，也就越显得不自然。 出来的时候也没看时间，但月亮还在，应该不算晚。 蛇神和熊神悄悄走进村子，白熊寸步不离地跟在他们身后。 家家户户都还亮着灯，有的光线颤动，看起来像是点着类似蜡烛之类有明火的灯。 蛇神挑了一户人家，轻轻走到门前。这扇门深陷在门框里，灯照不到，月亮映不着，窗扉借不得半点余辉，就连地面的反光，也在最靠近的地方，隐没在暗影之中。 这家的灯亮着，应该是有人。蛇神轻叩门板，等了一阵，里面没有动静。于是又稍稍加重了一些，里面便传来了问话声： “谁呀？” 这个声音有些许的沧桑，窗户上忽地晃过一个黑影，看起来是过来开门了。 蛇神隔着门回答： “休假游玩的旅人，在这深山中迷了路，可否借宿一宿，待明日天亮即可启程，绝不叨扰。” 话音未落，里面传来了木头摩擦的声音，接着门就打开了，门里站着一个佝偻着的老头。 蛇神在看到这老头的时候吃了一惊。虽然料想这人岁数小不了，可没想到竟然老得可以用干枯来形容——虽然背着光，仍能看出头上发丝稀疏得秃着，光映着一块硕大的红斑，像是什么很难治的皮肤病。抬头纹从前额一直堆到天灵盖，而从眉毛以下，每一寸皮肤都皱缩着，干在脸上，像被风干了的腊肠。 蛇神看着，半天才回过神来，急忙说： “老人家，那个——我们……” 话没说话才说一半，老头就不听了。转过身，往里面走，门也没关，似乎是让他们进来。 蛇神还是有些犹豫，他试着问道：“那个——” 而还没等问出来，老头在屋里说了一声：“记得把门关上。” 蛇神回头看熊神，熊神也在看他。他们就互相点了一下头，这一个点头，代表了很多意思，首先是可以进去，其次还有诸如“好奇怪”，“不对劲”，“没问题”之类的疑问，最后还有就是“要小心”，“提防着点”，“里头的东西不要乱动”等等。 进了房子，中间是厅，正前方有供桌，上面没有神像，但在墙上贴着一幅画，画上不是神不是人，而是一座悬崖，山体从右边上来，伸向半空，洁白的月亮衬在悬崖之后。仔细看的话，还能看到在悬崖最高的地方，站着一个人，但画的不仔细，只是个黑色的轮廓。而就是这个轮廓，肩膀上扛着一把镰刀。 熊神跟进来，看着四周的摆设，左手边有灶台和水池，以及左边屋子的门，门关着，一条帘子垂在上半，从下半可以看出门的颜色，有些蓝，也有些绿。右手边有往右边屋子去的门，门左边立着一张叠起来的桌子，门右边是生火的炉子，看来这家人有暖气，在南方，家里能安上暖气的，实在是难得一见。 两个人正看着，右边屋里传来老头的声音： “来，你们都进来，我还没准备休息，可以跟你们说说话。” 蛇神和熊神又互相看着点点头，意思和刚才一样。 掀了帘子走进来，右手边是炕，老头正坐在炕的另一头，歪倚着墙，叼着长杆眼袋一口一口地嗒着。等他们进来，老头抬起眉毛看了他们一眼，便又把目光落回烟袋锅子上，狠抽了一口，然后长长呼出去，烟从鼻孔里窜出来，拉长了又打起卷。 老头开口了：“你们都坐，能走到这里来，一定吃了不少的苦头。” 蛇神笑着说：“啊，是是是，山路不太好走。” 熊神忍不住问了一句：“老人家，你见我们这样子，难道不害怕？” “哼！”老头哼了一声，从鼻孔里喷出来两股烟，又继续道：“我什么没见过？你们应该看到外头那张画了？那上面画的就是死神。” 蛇神仍旧笑着，虽然没有表情，但尽量把嘴咧成笑的样子，说：“老人家，实不相瞒，我们也不是路过这里，我们是专门来问询有关死神的传说的。” 老头冷笑了一声，说：“我知道，像这种地方，能自称‘路过’的，不是神仙就是鬼怪。” 听了这话，熊神就好奇了，便问：“那，老人家，你觉得我们该是神仙还是鬼怪呢？” 老头又冷笑了一声，说：“是什么都可以，你们知道这村子的名字吗？” 蛇神说：“龟鳍村。” 老头说：“对，龟鳍村。除了我们这种本来就住在这儿的人之外，任何到这里来的，人是死人，仙是死仙，鬼也是死鬼，随便你们是什么，我都没什么兴趣。对你们感兴趣的，是死神。” 蛇神和熊神都听糊涂了，互相看看，谁也不知道该怎么往下接。老头看了他们一眼，又说： “你难道没有发现，这村道上、巷道里，一个人都没有吗？而且每家每户都亮着灯。” 老头说完又看他们一眼，他们还是面面相觑，不知道说什么。老头便退着腿往墙上蹭，让身子稍稍坐高一些，然后把烟灰磕在底下的炉膛里，重新续上烟叶，一边续着一边说： “死神是晚上出来收走灵魂的。这灯光是给死神看的信号。家里如果亮着灯，就说明一切安好，而如果谁家死了人，就要把死者的尸体放在炕上，然后用拘魂丝做灯芯，在死者头前点上。这拘魂芯烧出来的火是墨绿色的，在千家万户的煤油灯中，就像熄了灯似的，根本看不出来，而这一家活着的人，当晚只能去别人家借宿。第二天一早，如果灯芯被拿了出来，就说明死神把灵魂带走了，尸体也就可以下葬了，否则就说明死神没来，而如果灯芯烧尽了，灵魂就会从尸体中逃逸，成为这山中的一个孤魂野鬼，这样的事情死神是知道的，因此夜晚他来的时候，如果街巷里有人走动，就会被他当成是那些孤魂野鬼，一并带走。” 老头说完了，擦着火柴点上烟，继续嗒着。 就在这时，外面忽然响起了呜咽的风声，门板也跟着哐当哐当地躁动起来。 老头也一改之前傲慢懒散的样子，猛地精神起来，压低了声音对熊神和蛇神说：“别出声，死神来了！” 蛇神和熊神便不敢出声。 风的呜咽愈发强烈，好像有无数个冤死的孤魂正在窗外哭嚎。三个人静静地坐在土炕上，煤油灯的火焰仍旧在这躁动中安静地扭捏着…… (本章完) 第44章 死神的足迹 第44章死神的足迹 “呜——呜——”风在窗外高一声低一声，长一声短一声地呜咽着，屋内炕上的蛇神有些紧张了，手掌死死地攥着衣襟，他记得在这漫长的几十万年里，曾经不止一次地见到过这个所谓的死神，他也不止一次地想要走上前打个招呼，问一声“兄弟，一向可好？”可是他刚张开嘴，死神就消失了，蛇神也开始渐渐惧怕，怕见到他，怕再无机会问个好，顺带着，也惧怕了黑夜。 忽然，外面的风声陡然降低，接着，就轻轻地消失了。 “死神走了。”老人微微睁开眼，艰难地躺了下来，“你们也早些休息，这个村子不是久留之地，明天一早尽快动身。” 这样的情况，他们哪里还有心情睡觉休息，拍一拍白熊，三步并作两步夺门而出。 老人错愕地看着还在前后摆动的门帘：“他们这是去找死么？” ………… 熊神的白熊本是万千北极熊中普普通通的一只，正在浮动的冰层伺机捉一条肥美的鱼儿来充饥，它怎么也想不到，一个从突如其来的金魔法火球，从天而降，彻底改变了自己的命运。而这，让也让它能一直活到今天。今天，它像当年搜寻游鱼样地在空气中寻觅死神的气息，蛇神和主人熊神紧紧地跟在身后。它小心地奔跑着，寻觅着，山村古老的道路随着时间而崎岖，又随着时间而磨平，上百万年来，不知有多少灵魂在死神的带领下，从这条道路走向轮回。 忽然，在一个拐角，白熊嗅到一股浓烈的黑魔法气息，而当它抬头向前看的时候，一把镰刀在月光中明晃晃地泛着金属的光芒，后面拖着墨绿色的火焰。 白熊咆哮了一声，而那镰刀在墙边一转，就消失了。 听到白熊的一声吼，熊神和蛇神都知道这是有情况，忽地闪现到白熊左右，眼前刚好就看到一个身影粤商房檐，朝深山的方向逃去。那人穿着黑袍子，手里拎着镰刀。 二人互相看看，点了一下头，也跳上房檐，朝深山里追了过去。 他们的速度很快，那人尽管先他们一步跑在前面，也没能把他们甩开。蛇神和熊神就在后面不远的距离跟着，视线里可以很清楚地看到那把拖着墨绿色火焰的镰刀。刀刃在月色中泛着凛凛寒光。 可是然而跑着跑着，熊神觉得有些不对劲了。脚底下没停，紧紧追着，嘴上就跟蛇神说： “老蛇，有点不对劲。你看，那个镰刀的影子，一直这么不远不近，无论我们怎么跑，它都在那个距离，会不会是在引我们去哪？” “那我们就想办法拦下他，看看到底是何方神圣。” 蛇神说完了这话，拨着脑袋左右看，看准一棵树的树桠，拧身变成一条大蛇窜上去，不见了踪影。只能看到树冠里有个东西在往前跑，树叶伴随着簌簌的声音散落下来。 紧接着熊神就见到化作大蛇的蛇神从前面一棵树上突然窜出来，直接拦在了那人面前。 可那人根本没停，朝着蛇神就撞了上去。 蛇神就觉得，身上虽然不痛不痒，但视线忽然一黑，像有一只手蒙了自己的眼睛。就这一晃神的工夫，蛇神从蛇形态又变回了人形态。而当视线恢复了之后，脑袋猛地发晕，往后趔趄了一步。 而这一趔趄，退第一步还踩在地上，第二步就没了根，脚往下落，整个人就跟着往后倒。他下意识地在心里念了一声：“不好，是陷阱！” 可是明白过来的时候已经晚了，整个人就向后一跤跌进了陷坑。 后边跟来的熊神把这一切看得一清二楚。 他跑过来，陷坑很清楚——离得远一点看，在月光下，土路上一块巨大的黑色的区域；离得近了，那坑就明明白白地摆在眼前，很大，不低头都能看到。 熊神也不敢凑太近，这种情况下，要是离得近了，说不定暗中就有人偷袭，哪怕是就推自己一下，掉进了这坑里肯定就束手无策了。 而就在这个时候，陷坑深处传来了蛇神的声音： “熊神大人！这里面有东西！” 声音听起来有点远，看来这坑比较深。熊神看看四周，然后就那么看着，稍微侧着脸朝陷坑里问： “蛇神？你那怎么样？” “我是掉下来的，但好像这坑里别有洞天！而且这下面好像是魔法屏蔽区，我的法术都不起作用！” 熊神眯着眼睛看着周围的树木，脑袋里回想刚才“龟鳍村”以及这片树林的位置。他觉得，如果这下面真的别有洞天的话，那刚才那个人就一定是故意把自己带到这里。而既然“龟鳍村”信奉的是天狼神，就说明这个陷坑至少是与古神有关的遗迹。可这里到底有什么遗迹呢？熊神还没想出来，蛇神就在下面催促起来。 听着蛇神的声音，熊神大概估计了一下深度，给自己套了个缓落术。 这个缓落术也是一种组合法术，它是从传送术的分支闪现术发展而来。可以理解为一连串的微距离闪现术。熊神的飞行是依靠法术，既然下面法术不好使，就不能飞下去。他估算深度，目的是给缓落术算时间。它就像一个被设计好了的，只需一键启动，就可以在不供电的情况下在一定时间内持续执行的程序。这个缓落术套在身上，即便魔法被屏蔽掉，也仍然会持续到时间结束为止。 熊神拍拍白熊，一纵身跳进了陷坑。 一边往下落着，熊神一边就要睡着了。昏沉中，耳畔传来了蛇神的声音： “大人，您可够稳当的。” 熊神一激灵惊醒过来，脚下忽然被什么坚硬的东西垫了一下，紧接着整个人就顺势坐在了地上。嘴里念了一声：“哎呦，吓我一跳。”拄着法杖站起来。 洞里漆黑一片，只在墙壁的一些角落存在星星点点的异样的水流的折射光。抬头往上看，也是漆黑一片，也不知道这坑有多深，头顶的黑色到底是不是外面的天。 熊神说：“我们然后该怎么做？” 蛇神说：“大人你听到水声了么？这里有水，我们跟着水流走，一定能发现点什么。” 熊神就朝四下里望，眼前虽然不至于是伸手不见五指，但很难辨认出这周围到底都有什么。他试着用手捏个光出来，但法术在这里还真就是不起作用。于是他把手往前伸着，去摸墙壁。摸到了墙壁就贴着墙走，走了没几步，墙壁就忽然往里头拐了个弯。抬脚往前探了探，不是坑。用力踩了一下，脚能稳稳当当地踩住。又拿手往上摸，摸出来这是一个洞，洞顶比自己低，他猫下腰，往里走了一步，手摸着墙是潮的。 他回头喊蛇神：“老蛇，这里好像有路！” 说完了，白熊先跑过来。熊神站着的地方是干的，都是石头，蛇神看着白熊和熊神在黑暗里都是两团白。白熊这一团听了声音跑过去，在到了熊神旁边的时候，发出了呱唧呱唧踩水的声音。蛇神明白了，那边就是河道，而熊神很巧，没有一脚踏进水里，而是在河道的左岸。 蛇神跟着这黑暗中白花花的两团走。在他前面的是熊神，白熊从水里上来走在最前面。此时耳朵里只有三个声音，水流声、脚步声，以及白熊在前面抽动鼻息嗅探的声音。 他们什么也看不清，深一脚浅一脚地走着。有时踩到圆滚滚的东西，大概是鹅卵石，有时还会踩到比较柔软的，应该是干死的鱼。有时熊神脚底下踩了个圆咕隆咚的，身子扭了一下差点摔倒。而自己刚踩过去没走几步，就听到后边传来鞋底侧滑的声音，然后就是蛇神的咒骂。 不知道走了多久，也不知道踩过了多少那样圆咕隆咚的石头，忽然这一脚踩下去，还是那圆咕隆咚的，稍稍一吃劲，咔嚓一声脚陷了进去。 “哎呦！” 熊神一个激灵把脚抬起来，脑袋磕在了洞顶。这一声“哎呦”，也不知道是被吓的还是脑袋磕疼了。 这时候熊神就觉得这脚上黏汤带水的沾了一脚不知道什么东西，凑近了一闻，有股子鸡蛋味。 蛇神过来的时候脚底下也是咔擦咔擦带着什么东西的碎裂声。 “大人，怎么了？” “我好像把什么东西的蛋踩了。” 一边说着，熊神一边站起来，扶着墙刮蹭着脚上的黏液。蛇神过来的时候也觉得脚底下奇怪，于是低下身子在地上摸，就摸到了熊神刚才踩破的东西。有茬，能掰动，像蛋壳。 蛇神说：“这好像还真是个蛋。” 熊神还在剃着脚上的黏液，嘴里头骂：“哪个想不开的鸟，会到这地方下蛋？” 他的鞋，是那种带着绒毛的大靴子，黏液粘在上头怎么也刮不下去，最后也只得作罢。撂下脚在地上跺了两下，继续往前摸索。 蛇神还是通过眼前黑暗中两团白来分辨熊神和白熊的位置，走着走着，这两团白往左一闪，没了。 “欸？人呢？” 前边传来熊神的声音：“老蛇，这里左转。” 蛇神也不明白“这里左转”的“这里”到底是哪里，就往前摸着走了几步，却“咚”地撞在了墙上。 “哎呦！” “让你往左边走，你咋还往前走。” 蛇神揉揉脑袋，看到黑暗中那两团白就在旁边。 “你说前边，我还以为得往前走几步呢。” “快来，我看到光了。” 说着，蛇神就看到那两团白迅速地往前走，他也就急忙跟上去。跟了几步那两团白又往右一闪消失了。这次他长记性了，胳膊往前伸着走，没走几步右边突然白光大亮，照得他眼睛猛地胀痛，当即就捂了眼睛。 渐渐的，眼睛开始适应了。虽然还有点刺眼看不清楚，但可以清楚地听到，耳畔除了流水声，还有鸟类翅膀扇动的声音，看来之前那个鸟蛋可以解释的通了。 等视线清晰，他们看到面前一座足有三个自己那般高的土包，一棵大树生长在土包正中间，树干粗壮，几可攀天，蛇神仰起头也只能看到树冠透下的斑驳的光亮。 蛇神不明白这是什么地方，但熊神知道，一下子就呆在了那里。 蛇神一边往前走，一边问：“这不是晚上吗，咋这个亮堂！” 熊神没有理会身边的蛇神，他的思绪回到一百八十万年前——那时，地上还没有神天国。 距今二百四十万年前，当时与上龙神埃戈萨墨斯对抗的主力还是人类，神天国还不存在。其中有一个人类就搭了一个简单的祭坛来请神助战。祭坛在当时大陆的最南端，也就是旧启洼达王国的南部边境。一方石台，一颗羊头，一只蝙蝠、一只虫，这便是最早的请神的祭品。传说命运之神霍玛利安、愿望之神兹华特、时间之神格鲁什，就是从那一天，以祭品为形，落入尘世。一同来的，就有霍玛立安的黄道十二宫共十六门徒。但他们没有直接去攻打埃戈萨墨斯，而是在西部建起了一道高墙。人与魔就在这高墙之下对峙了六十万年。这六十万年里，虫神格鲁什就在贫瘠的启洼达废墟上建起了神天国的雏形。之后，也就是距今一百八十万年前，宇宙中的光明力量集结在一起，组成了群星议会，并由贝卡星辛带领，下落尘世。在最开始，他们都是一个个的光球，就附着在这棵树上，等找到了替身皮囊，才凡人之躯进驻神天国。从最后一个神找到皮囊之后开始，一共八十八天，每一天都要下流星雨，但这流星雨不是今天所见的那种。那八十八天里的流星雨，全都坠落在神天国，每一颗流星在落地的时候，都变作一只天使。当最后一场“流星雨”结束，尘世诸神各领一支，将他们改造成自己所代表的动物形象。这八十八支队伍就是后来所称的八十八宫，这是神天国的鼎盛时期。 遥想当年，再会看今朝，贝卡星辛不由得长叹一口气。 蛇神问：“大人，你怎么了？” 熊神又轻叹了一口气，说：“老蛇，你真不记得这个地方？” 蛇神摇摇头。 熊神无奈地说：“也罢，其实我也是看到了，才想起来。这里，这棵树，就是我们当初来到这个世界时，所依附的地方啊！” 蛇神还是想不起来，他记得自己最初睁开眼的时候，只是一条蛇。后来又遇见了一只巨龟，至于巨龟有多大，蛇神也形容不好，总之自己盘起来把头抬到最高，才能和龟壳最高的地方一边高。他们在一起生活了很久，以为就这样一直浑浑噩噩下去。忽然的一天，一个卷着头发的灰袍法师找到了他和那乌龟，将他们点化成仙，这时蛇神才开始成为蛇神，龟神也才开始成为龟神。 蛇神只是点点头，他实在想不起来比那更早的事情了。 熊神也没难为他，继续讲：“这不是太阳光，这是我们天国的光。” 说着话，就看到石头台上似乎躺着个人，下意识地就觉得，这可能是林梦梦，于是喊了声——“在台子上！” 就快步跑上去。猜得没错，躺在上面的正是林梦梦。她闭着眼，双手交叉放在胸前，黑白风影扇静置头顶，胸脯有节奏地起伏着，像是睡着了的样子。 蛇神说：“这就是雀神的传人吗？我们是要把她弄醒还是怎么着？” 熊神说：“先不急，事情可能没那么简单，先弄明白这是什么状况再说。” 他朝四周望了望，一只朱雀正在树冠底下，贴着树冠盘旋，偶尔就会有一颗蛋落下来，落得很慢，像飘下来。而地上，已经有无数个大大小小的，火红的带着祥云花纹的朱雀蛋，这些蛋一组地遍布在这周围，其中就有一些落在了河道上，被水流的冲刷着，之前被踩到的那颗，很有可能就是这样被水流带过去的。 蛇神说：“我觉得，好像是林梦梦的灵魂或者神力被抽离出去了，这会是天狼神做的么？” 熊神说：“难不成，天狼神想把雀神送回宇宙里么？” 蛇神说：“也不一定，我猜着有一种可能，或许可以把这一切都解释的通。” “说来听听。” “我觉得，也许林梦梦进入了一种濒死的状态。她在这种濒死状态之下，随时都可能会魂归朱雀，天狼神也许是从开始就知道，也许是后来才知道，但无论如何，最后他把林梦梦带到这里，是希望能让群星议会或者别的什么力量来维系她的生命。但天狼神他们研习黑魔法的事情一直为其他宫主所排斥，所以群星议会可能不愿意帮忙，或者是受天狼神自身的黑魔法力量的影响，即使群星议会愿意出手，也是无能为力，所以才会把我们引到这里来。” 熊神听了，点点头。闭上眼，把一只手按在林梦梦的额头，口中念了一声：“林梦梦，你听得到吗？” 话音未落，就听头顶的朱雀长嗥一声，直直朝着林梦梦坠了下来。 蛇神一看情况不对，而熊神还闭着眼睛，好像丝毫没有察觉的样子，急忙过去一把把熊神拉过来。 “熊神小心！” 说了一声“熊神小心”，熊神还没明白怎么个情况，睁开眼就见突然一片红光在林梦梦身上炸开，光波带着极强的冲击，一下把自己从这山岗上给推飞了出去，白熊底盘低，一趴身躲过去了，而蛇神身子轻，熊神被推飞了落在山岗下面，蛇神就直接被甩在了墙上，一时间就觉得这脑袋里好像有锅碗瓢盆一齐掉在了地上，想站起来，却摇摇晃晃分不清东南西北。模糊的视线里，看到熊神趴在地上一动不动，而台子上，林梦梦好像站了起来…… (本章完) 第45章 黑天使 第45章黑天使 残破的夜，寂寥的星，稀疏的树冠斑驳了天国的光辉。多少年来，战火不休神灵难息。 而从绝地天通以后，神天国的故事被后世所遗忘，那些历史，都成为了科学无法解释亦无法探求的传说。 林梦梦睁开了眼，红光的余晕还淡淡地残留在身边。她坐起来，四周的环境阴暗而陌生，但她没有害怕，因为她记得，在自己还有意识的时候，最后听到的那一声“小雀儿”。 她站起身，看到白熊坐在旁边看着自己，熊神从地上爬起来，还有一个蛇头的白衣人在墙根，扶着墙勉强站着。 “你们这是……” 熊神拍拍身上的土，手在空中抓出他的法杖，拄着走上前来。 “没事，孩子。只是你醒来的时候冲击力太强了。” “哦……”林梦梦哦了一声，身子还有些虚，就像是得了一场重感冒，一天没吃饭的感觉，才站了这么一会，脑袋就一阵阵发凉，于是急忙坐下了，低着头弓着背。 熊神和蛇神也都走了过来，一左一右坐在她旁边。林梦梦低着头问：“我这是……在哪？” 熊神说：“这该怎么说呢？”想了一下，又说：“这是在最开始，我们刚来这个世界的时候，所栖息的地方。” “……”林梦梦没点头，也没摇头，还是保持低着的样子，嘴里也没回答什么。看来是和蛇神一样，记不得以前的事了。不过这也难怪，毕竟，此时的林梦梦就连自己前世的事情都还没有完全想起来呢。 过了一阵，她好像是缓过来了，直起身子，看了一眼旁边的蛇神，说：“你是蛇神？” 蛇神听了，很高兴，也很意外，就问：“你还记得我？” 林梦梦摇了摇头，说“我之前不记得，但见到你的时候，我就忽然响起了很多。” “唉，说来惭愧，我甚至都没有去找过你。” “但你不也一直守护着我吗？若没有你，我又怎么能顺利地转世觉醒呢？老弟，如今的我们，也是七零八落，只要能见到你，我就已经很开心了。” 熊神说：“欸，林梦梦，你这话说的就着急了。现在已知的不能再回来的，只有一个白虎神。” 听熊神这么说，蛇神和林梦梦齐声问道：“白虎神？他怎么了？” 熊神就奇怪了，问林梦梦：“你师娘是文妮洁，她是谁的女儿你不知道吗？你没问过她吗？” 林梦梦摇摇头。 熊神叹了口气，说：“这儿也不是长谈的地方，既然你已经醒了，而且过了这么长时间应该也饿了。咱先回蛇神那，一边吃着一边聊。” 说着，熊神站起身，林梦梦点点头也要起来，可忽然就觉得背后一阵针扎的疼，就像是有一块镶满铁钉的板子扣在了背上。疼得她猛一趔趄，差点从这山岗上摔下去，幸好身边的熊神和蛇神一直盯着她，见她要倒，立刻把她扶住。 “你怎么了？” 林梦梦又坐下来，喘了几口气，说：“我想起来了。之前，在冰河之塔里，我虽然是和熊姐在一起，但打着打着就找不到她了。那时候，一定是有堕神从背后攻击了我，那一击很重，当时就什么也做不了了。” 林梦梦说到这就不往下说了，熊神就问：“那之后呢？” 她还是摇摇头，好像是很难记起来的样子。但其实林梦梦的记忆是一清二楚的。那个人，在战场上，无论面对怎样的敌人，他都会舞动自己的镰刀，用他那另类的法术，给敌人出其不意的重击。可是每一次他都冲杀在最前面，屡屡让自己陷于重围，却又能在重围中安然杀出。他是一头勇猛的孤狼。他是叫齐霖，他是天狼神，也是死神。可是林梦梦还记得，前世，如此勇猛的天狼神，在面对自己的时候，吞吞吐吐，支支吾吾，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她也记得，前世，她曾无数次地偷听到天狼神独自练习着表白的话语。可最后，直到她牺牲了自己为他挡下兹华特的那致命一击，也没有听到齐霖说出那一声“爱”。 天狼神齐霖——那个亲切地叫自己“小雀儿”的人，林梦梦爱着，也恨着，她不想提，不想想，但是她又是那么地想要见到他。 熊神拿眼一看就知道，林梦梦这不是想不起来，而是不想说了。也就不再问，说：“好了好了，那等以后再说。” 蛇神说：“我们要是走的话，该怎么出去？原路返回的话，恐怕是不行。” 熊神把手抬起来揉搓着指尖，在手指尖亮起一团白光，他说：“看来这里可以使用法术。”又对蛇神说：“林梦梦自己肯定不能飞，咱俩架着她，直接从这里飞出去。” 说着，俩人就拉着林梦梦站起来。再站起来，林梦梦就没觉得有什么异样了，而且精神也恢复了许多，不觉得脑门子发凉了。熊神拿法杖在地上磕了两下，脚底下就冒出白烟。白烟越来越多越来越浓，变成了一团云彩。林梦梦就感觉，脚底下渐渐的就不那么结实了，有点软，但很有弹性，像是站在一个大蹦蹦床上。而不知不觉的，自己就飘忽忽往上升。 林梦梦是背对着树，四周是墙，整个区域看起来就像是刻意雕凿出来的似的。而回想熊神刚才所说的，是“刚来这个世界时，所栖息的地方”，会不会是，自己，以及众神，是否就和冰河之塔的由来一样，是寄居在一颗彗星里的元神。而那彗星坠落在这颗蓝色的星球上，坠落的地方被砸出一个巨坑，彗核在之后的几百万年里融化消失。至于这棵树的与众不同，也许就是因为，它本就是来自外太空的种子，本来就不属于这颗星球。 林梦梦这样想着，忽然觉得，那所谓的封魔之战、倾世之战、轮回之战，也许就是一场又一场的外星人大战，是在后世口口相传中逐渐变成了玄之又玄的神话。 她看看熊神，看看脚下的云，又觉得自己有些想多了，这就是实实在在的魔法，是科学无法解释的东西。林梦梦假装深呼吸的样子，长长叹了一口气，心想着：所谓的科学，难道不会是有一群人的迷信吗？毕竟，人们看不到那些上古战争，同样也看不到科学家在自己面前做实验。 正想得出神呢，眼前的石壁忽然消失，原来是已经出离了那洞穴。树在洞穴之外还向上高出几层楼的距离。而这时候，她才看清，原来这树冠大天盖，乍一看还以为是天上没有星星，而仔细一看，是这树冠挡住了几乎整个夜空。 天国之光在地上东一块西一块地徜徉着，像是落在地上的极光。 熊神对蛇神说：“接下来你有什么打算？继续留在汜澜城？还是一起去冰河之塔？” “大人，现在不但那个蜘蛛没有查明，还多了一个天狼神，我觉得无论如何，我都不能离开汜澜城。” 说到天狼神，蛇神看了一眼林梦梦。林梦梦毫无表情，就好像是在听别人的故事，或者，根本心思就不在这里。 林梦梦在听到天狼神的时候，心里已经有了答案。她想：天狼神从头到尾都没有向我表白过，但能在我有危险的时候第一时间出现，这其实就是在用实际行动来证明他的心。比起一句表白，这种行动更真实，更重要。 后面蛇神说了什么，她全没在听，忽而恨恨地想，齐霖为什么连表白的勇气都没有？如果说当时腼腆，那么过了一百二十万年后的今天，还在腼腆吗？忽而又满心期待地想，等齐霖再出来，不等你齐霖告白了，我要告诉你，我喜欢你，我爱你。而这些都想过了之后，齐霖又在哪里呢？林梦梦终于还是叹了口气。 她叹了口气，熊神没有注意到，蛇神也没有注意到。他们却注意到，身后传来了翅膀的声音。 “什么人！” 熊神与蛇神一齐喊出来，同时熊神转过身，手提着法杖，白熊伏低身子做出扑杀的姿势，嗓子里发出低沉的吼声，蛇神也摆开了备战的姿势，右手在空中抓出一把骨鞭，鞭子上泛着绿光，那是绿魔法的毒液。 林梦梦想回头看，却还没等自己动一下脖子，就觉得有个力量打中了自己的后背，身上立刻火辣辣的热。 她两腿一软跪着又倒在地上，看到自己的手，忽闪忽闪泛着红光，就像那天在冰河之塔里看到的大鱼一样。她想要用法术驱散着灼热，却听到耳朵里传来一个声音：“小雀儿，别抵抗。闭上眼，睡一觉就好了。” 林梦梦知道，这是齐霖在说话，于是就顺从地闭上眼，不再挣扎。而这个时候，她又觉得有一股凉意从指尖一点点顺着胳膊爬进身体。她睁开眼看，就看到了，手上、胳膊上，血管都暴涨起来，但血管是黑色的，并且这股黑，正顺着血管流向身体。 她紧张地盯着自己的手，耳朵里，又出现了齐霖的声音：“别怕，我在用我力量保护你。” 林梦梦躺在地上，熊神和蛇神并没有来扶，他们正凝视着刚才上来的地方。他们看到了两只黑天使。 黑天使中的一个开口了，声音低沉，像一群蜂从头顶飞过： “两位大人，别来无恙！” 熊神眯着眼睛看，看清了。这两只黑天使，从腰部以下，一个呈螳螂状，圆滚滚的腹部生出两对纤长的节肢，两条手臂臂，前臂从手腕耷拉下来一条螳螂的镰刀足，手里各持一把金钩，这对金钩名叫“千蛊万虿蠹金钩”；另一个呈蜈蚣状，蜈蚣的身子一半伏在地上，一半立起来撑着身子，几条节肢张牙舞爪地动着，他手里拿着一对短叉，但那不是他的神器，他的神器镶嵌在胸前，现在被衣服盖着，是一对镜子，这不是梳妆打扮用的镜子，镜面里各有五十只眼睛。不用的时候，每一只眼睛都闭着，等到用的时候，镜子上的眼睛全部睁开，与这百眼对视的人，立刻失去心智，成为镜子主人的傀儡。这两面镜子，名叫“百眼惑心镜”。 无论是他们的样子，还是他们的神器，熊神和蛇神都能一眼就认出来，他们，就是双子宫宫主杜瑞丽和荷丽拉雅——螳螂是杜瑞丽，蜈蚣是荷丽拉雅。 看他们这样子，不用想都知道，肯定不是来叙旧的。 熊神问道：“双子，你们要做什么？” 杜瑞丽说：“还能做什么，当然是救雀神了！” 熊神说：“救雀神？怎么救？” 杜瑞丽说：“我们当然不只是救她的命，还要救她的心！” 熊神说：“心？她有心病吗？” 杜瑞丽说：“她站在你们这一边，就是说明心里有病！” 熊神问：“什么意思？” 杜瑞丽说：“蝠神大人已经让我们看到了这一切的始末缘由，熊神大人，蛇神大人，你们现在所坚持的，才是真正的黑暗！” 熊神说：“蝠神？那你们有问过你们的师父——羊神霍玛立安吗？” 杜瑞丽冷笑了一声：“问他？”突然抖动翅膀冲了过来，口中喊了一声：“你就亲自去问！” 话音未落，金钩已到近前，熊神急忙闪开，蛇神在旁边一鞭子抽过去绕在金钩上，顺势将杜瑞丽拽过来甩在地上。杜瑞丽在空中一个空翻调整姿势落在地上。可是不知怎的，落在地上的杜瑞丽在一抬头的时候，竟然变成了荷丽拉雅。接着荷丽拉雅就打开衣襟，露出两面惑心镜，而此时上面的一百只眼睛还都闭着，蛇神急忙转身不看那镜子，却正好见到杜瑞丽提着金钩冲了过来。熊神从旁边扔过来一个冰刺，正打在杜瑞丽的手腕上，将一把金钩打脱了手。可是这杜瑞丽又变成了荷丽拉雅，又打开衣襟，而这时候的镜子上，一百只眼睛全都大张着，一眨一眨。蛇神见了大叫一声，身子往后一仰，直挺挺躺在了地上。 “蛇神！” 熊神喊了一声，就在这时，荷丽拉雅绕到了熊神身后，高举起短叉猛扑上来。而就在他马上就要刺中熊神的后背时，只听一声咆哮，白熊从旁边一巴掌扇过来。荷丽拉雅在半空中转了不知道多少个圈，跌在了一旁。熊神就把法杖狠狠往地上一杵，一道白色的光波从脚下扩散出去，四周立刻就变成了冰天雪地。从熊神头顶，一轮冰封的太阳升入夜空，登时天光大亮。 杜瑞丽慌了一下，但转而就阴恻恻笑了起来。他把手按在地上，整个冰霜领域突然就开始崩塌。而从杜瑞丽的脚下，冰层裂开，从裂缝里爬出无数的小虫，这些小虫在疯狂地蚕食着领域里的一切。 熊神看着这一切，心中有些慌，向后退，却突然后心传来钻心的痛。低头看，一把钢叉刺透了自己的身子，锋利的尖端带着血，从胸口刺出来。 白熊本是要跑过来保护主人，却随着熊神而身子一软，一头栽在地上。 荷丽拉雅没有抽出短叉，但熊神只觉得眼前发黑，两腿软软地，身子往下颓，短叉便从后心滑了出去。 熊神忍不住咳嗽，每咳一下，胸口就疼一下，血被咳出来，沁入地上的冰层里。他喘着粗气，却抬着头，瞪着杜瑞丽和荷丽拉雅，接着手用力在胸口抓了一下。杜瑞丽和荷丽拉雅看不出来有什么变化，但熊神自己知道自己在做什么——伤口立刻就愈合了。 刚才栽在地上已经快要死了的白熊，忽然就重生了一样，爬起来咆哮一声扑向双子。 熊神这忽然的反击让双子有些意外，但他们仍然只是短暂地慌了一下，躲过了白熊的几招扑杀之后，杜瑞丽看准了时机，在白熊站起来再扑的时候，猫腰弓身，从白熊胯下穿过去，在其身后，将两把金钩齐齐扎进白熊的后腰。再抽出来，两只钩上没沾到半点血迹。杜瑞丽有些纳闷，而这时反应过来的白熊转身朝着杜瑞丽脸上来了一掌，把杜瑞丽打得转了三个圈，然后一把抱住，两条胳膊用力勒紧。 杜瑞丽就觉得整个身子都被勒变了形。荷丽拉雅不能不管，冲过来缠住白熊。而远处熊神对准了这扭在一起的两个天使一只熊，又推出来一根冰刺。这冰刺就像穿肉串一样，把他们三个全都穿在了一起。 但是白熊没事，放开了杜瑞丽，就从冰刺上脱离出来了。这其实是熊神的法术会识别目标，冰刺刺中杜瑞丽和荷丽拉雅，冰刺就是实的，而刺中白熊，冰刺就是虚的。 白熊跑回熊神身边。熊神看着被穿在一起的双子。此时杜瑞丽和荷丽拉雅身子向后仰着叠在一起，被这冰刺支着立在地上。四肢和翅膀都无力地耷拉着。 熊神点点头，又叹了口气摇摇头，转身要走。可转过身，身后就传来什么东西流动的声音。回头看，冰刺还在，双子不见了。 “啊？”他猛地一惊，紧接着，他的冰霜领域又开始崩塌。而且这一次崩得更加厉害。天上的冰封太阳“咔！”的一声裂开，从里面爬出来不知道多少条黑色的蜈蚣。地面也出现裂隙，到处都有虫子爬出来。熊神向后退，但身后也有裂隙，也有虫子从里面爬出来。 正惊慌着，杜瑞丽忽然从面前的空气中杀出来，手里没有金钩，而是托着一团红色的东西。熊神来不及防备，这团红色的东西就被忽地推进了胸口。 随着这一下，整个冰霜领域轰然崩塌。天又恢复了之前的夜色。杜瑞丽和荷丽拉雅没有再进攻，就站在前面看着他。熊神想坚持着再打，但他感到好像有一团火在身体里燃烧，五脏六腑都在被烧着烤着，灼痛难当。他扶着法杖，尽量不让自己倒下，可是白熊，已经躺在了地上，眼睛向上翻着，嘴角不住地淌出白沫。 双子不再看了，转身抓起地上的林梦梦，张开翅膀跳回了地洞中。 熊神艰难地控制着自己的意识，身体还似那般火辣辣地灼痛，他试图用法力驱散这灼痛，可越是使用法术，这灼痛就越强烈，就像是一张纸在吸水一样，他的法力，在将这灼痛引入体内。 熊神终于支撑不住了，倒在地上，屈着身子。灼痛从头顶、鼻尖、手脚侵蚀到颈项、胸肺、腹背，他将手指深深抓进身下的土地。 而就在这个时候，视线里隐隐约约的，好像看到蛇神坐了起来。 “老蛇……老……蛇……” 蛇神手里提着骨鞭，鞭子上泛着绿光。而他的瞳孔里，闪着血红的凶光…… (本章完) 第46章 紫微之陨 第46章紫微之陨 蛇神的双眼闪着血红的凶光，手里提着骨鞭，却神情木讷，僵硬地一步步走向熊神。 熊神意识到了，自己只要使用法术，这灼热的感觉就会顺着法术吞噬自己，而且它好像是只吞噬金魔法。可是熊神的法术太过纯粹，无论他用什么法术，都是绝对的金魔法能量。他尝试着爬起来，而蛇神已经走到了自己的身边。 熊神看到了蛇神的眼睛，知道这是中了百眼惑心镜的诅咒。此时的蛇神已然是荷丽拉雅的傀儡了。他拼命地爬，期望自己能爬得比这僵硬的傀儡更快一点，想躲到一个什么地方缓解一下体内的灼痛。 可是蛇神的脚步声越来越近，越来越近。突然，嘭的一声，接着蛇神就栽倒在了一旁。 接着，一双手扳着自己的肩膀，把自己翻过来。熊神看到了，那是一张藏在兜帽里的，一张白色的狼脸。 “大人……” 熊神剧烈地咳着，咳了几声，就感到一阵呕吐感夹杂着浓烈的血腥味以及肺部撕裂的疼痛从嗓子里奔涌而出，他哇地一口鲜血吐了出来。血吐在地上，冒着泡，升腾起白色的热气。 他用力恢复着，艰难地说：“我就……知道……是……你……林……林梦梦……快……快去……” 他点点头，把熊神放下，跟着双子的方向跳进了祭坛的地洞里。 ………… 杜瑞丽和荷丽拉雅将林梦梦带回了地洞里，林梦梦是知道的。只是耳朵里那个声音让她不要动，她就假装毫无意识的样子。身子也无力地坠着，杜瑞丽和荷丽拉雅怎么抬怎么抱，就觉得着林梦梦仿佛有千斤的分量，落地的时候还给荷丽拉雅压了个马趴。 他们把林梦梦放到圣台上，喘着休息。忽然，林梦梦睁开了眼睛，直挺挺坐了起来。 本来杜瑞丽和荷丽拉雅也打算坐下，但林梦梦实在太沉了，撩在祭坛上之后俩人就没地方坐，只得在两边立着喘。林梦梦这忽然地坐起来，把俩人吓了一跳，身子就不由得往后退，这一退，紧接着脚底下虽是踩实了，但身后是这土岗的坡，踩得越实，身子就越往后仰。俩人就仰着向后倒，但两条胳膊在空中又是抓又是舞地要平衡回来，可最后还是噔噔噔地跌落下去。 荷丽拉雅从地上爬起来，声音都哆嗦了，他问道：“你你你……你怎么醒了？” 虽然他们也觉得林梦梦不应该昏得那么沉，但他们更觉得，这林梦梦不会醒来的这么快。 林梦梦从嘴角勾起一抹诡异的笑容，声音冰冷地说：“醒了？什么醒了，你们觉得我是谁？” 说着话，这就站了起来。双子听着这个声音明显就不是林梦梦。冰冷归冰冷，但这这声音发干，听上去就像是有个杀手在阴暗的角落里磨刀，根本不像这个年纪的女孩子的声音。 荷丽拉雅不说话了，看着杜瑞丽。杜瑞丽直勾勾盯着林梦梦，四条细长腿小心地往后退。 杜瑞丽说：“你不是林梦梦，你是谁？” “林梦梦”说：“我不知道是否该规劝你们几句……” 杜瑞丽突然就打断了她的话，说：“规劝我们什么？一直以来，错的都是神天国！” 他说完，林梦梦突然就变了脸色，整个眼珠都变成了油亮油亮的黑色，眼眶不时向上飘起淡淡的黑烟，她面白似玉，唇紫如墨，身上的校服也忽地变作一身乌黑的法袍，她的声音忽然洪亮起来，像一个高高在上的神灵在审判一个罪恶的灵魂：“说什么对与错？这世上哪有什么绝对的黑与白，哪有什么绝对的丑与美，哪有什么绝对恶与善。事到如今，我们都已经参透了黑暗存在的意义，都已经参透了光明与黑暗对立的意义。我根本不想将他兹华特赶尽杀绝。但是你们，背叛了神天国。这是背叛，这不是黑与白，不是美与丑，这是你们的罪责！我不知道，也不管，当初兹华特用怎样的言语蒙蔽了你们，但策反你们，只不过是他走投无路时候，一棵救命的稻草。轮回转世的不只是诸神，兹华特有无数忠实的部下，都已经轮回转世。你们，你们这些背负罪名的背叛者，永远都只是一棵稻草！” 荷丽拉雅听了这一席话，哑口无言。身子往后退着，看杜瑞丽。杜瑞丽一时也不知道说什么好。他也不是傻子，林梦梦的话说的句句在理。人家根本不去讨论兹华特怎么邪恶怎么坏，人家单谈一个背叛的问题。 但是杜瑞丽没被她说动，心里一想，自己已经走到这一步了，他已经与神天国决裂了，兹华特若背信弃义不收自己，那就自立门户，既不与神天国修好，也不与兹华特同流。 一不做二不休，心里既然这么想了，杜瑞丽也就不再犹豫。张开身后的黑翼，肚子上的虫翅也张开，“嗡”地飞到半空，双手在空中抽出千蛊万虿蠹金钩，朝着林梦梦搂头盖脸劈下去。 林梦梦根本就没看他，一跺脚，从地上伸出两只黑手，一只伸向半空把杜瑞丽掴在手里，另一只直接抓住了还在愣神的荷丽拉雅。随后黑手将双子拉到林梦梦面前。 杜瑞丽和荷丽拉雅就觉得自己全身的力量都被这黑手给吸走了，想要挣扎，可是一点劲也使不上。 “受死！” 林梦梦口中发出阴冷的吼声，鹰爪般的双手抬起来，指尖真的就变成了锋利的鹰爪，在天国之光的映衬下，闪着凛凛寒光。 杜瑞丽和荷丽拉雅自知小命休矣，于是两眼一闭，想咽口唾沫，可是嗓子里连咽唾沫的力气都没有…… 可是过了一会，什么也没有发生，而且自己的身上好像也有了力气。他们站直了，睁开眼，看到林梦梦站在圣台上，背对着他们。还是一袭黑袍，头上带着高高的黑帽子，乌黑的长发垂在腰间，泛着亮白的光辉。而那双黑手，已经消失了。 杜瑞丽感到奇怪，就问：“你……” 才说了个“你”字，林梦梦就开口了：“滚，虫子。你们不配死在我的手里。” 一听这话，双子扭头就跑，一阵风似的从来时的洞口刮了出去。 林梦梦看了一阵，抬头望望树冠，一纵身，身后张开一对火红带金的翅膀，扇着回到了洞外。 洞外，蛇神已经醒来了，好像恢复了意识，熊神躺在地上，一只手搭在胸口，一只手还抠在地里。头歪向一边。蛇神蹲在他身边，但不见了白熊。 林梦梦要往前走，耳畔却传来一个声音：“小雀儿，我留了一部分法力在你体内，愿你一切安好，老狼去也！” 老狼……林梦梦笑了，泪花在眼里闪烁，她在心里说：老狼啊老狼，师父师娘两个人是死了，在灵魂的世界里彼此守了六十万年。而你，你是活生生在这世上等了我一百二十万年。可是你为什么就不说一声爱我呢？难道是我想多了，是你只想护我一个周全而已吗？ 蛇神听见了动静，抬头看，看到了林梦梦。此时林梦梦已经恢复了来时候的学生模样。 “三姐……”蛇神称林梦梦为三姐，在四宿神里，老大是敖天渊，老二是文天星，老三就是朱天籁，老四是武天盖，老幺就是佘动川，林梦梦前世是朱天籁，刚见面时候那股生分劲已经过了，蛇神就把“三姐”叫出了口。 林梦梦走过来，看到熊神的脸，眼睛安静地张着，胸口没有呼吸的起伏。她一下就慌了，心想熊神怎么这个样子，是什么仪式吗？还是灵魂离体去做什么了？就问：“这是……” 蛇神摇摇头，拿手阖了熊神的眼，随后熊神的身体开始发光，光越来越亮，越来越刺眼。林梦梦看着，眯着眼，就看到白光忽地高亮了一下，接着就缩成一个光球飞离了地面，一点点飞向身后的大树，但飞到一半就碎裂消散了。 回头再看地上，只蹲着一个蛇神，熊神的身体消失了。 蛇神站起来，看着愣在原地的林梦梦，抬起手按在她的肩头，说：“三姐，你应该是看明白怎么回事了。你要记住，今天在这里的，是杜瑞丽和荷丽拉雅，他们是双子宫宫主。” 林梦梦点点头，没说话。 蛇神又说：“我带你回去。我们一定要，打赢这场冰河之战。” ………… 十月，才刚刚过去一半，就又迎来了它的第二场雪，还是那鹅毛一般地，骤然降临人间。冰河之塔又被盖上了厚厚的一整个冬天的寒冷。 在杀死了骨龙之后，成天笑几个人又推掉了第五层的堕神。有陆东阳带来的尸兵帮着，战斗轻松了许多，但是到第六层的时候，尸兵的数量已经不足以抵挡堕神的进攻了，而且堕神的力量也比下面的几层强了许多。双方可以说是势均力敌。陆东阳想要暂时退守第五层，等师父回来，由师父帮着，能打的更轻松一些。但成天笑觉得，不能什么都等着师父。陆东阳越说等师父，成天笑就越想赶在师父回来之前推掉第六层，因为这塔室的空间越来越小，看样子是快要到顶层了；他甚至希望，下一层就是顶层，而更快一点的话，师父回来的时候，这冰河之战已经被他们打赢了。 陆东阳也就不再说了，既然哥哥这么决定了，他就也跟堕神拼了。熊倩祎为了尽量保存尸兵的数量，冲在最前面，用护盾保护后面的尸兵。可是她的法术是金魔法，对尸兵也有伤害，所以只能用很薄的护盾，这种护盾并不能弹开堕神，也不能抵挡堕神的攻击，只是能减缓堕神在护盾附近的攻击速度。而她自己，则抡起法杖与冲过来的堕神战斗。 文晶晶和童绍唯在熊倩祎旁边，成天笑飞在空中，与空中的堕神战斗。童羽在最后面跟着，倒不是因为怕堕神，而是觉得自己真要是冲在前面，不但帮不上什么忙，反而姐妹们还得保护自己，累赘。 最终，他们还是清理了所有的堕神。体力也被消耗殆尽。一千尸兵还没打完就已经全军覆灭，面对最后的一波堕神时，他们都已经无力再释放法术了，索性就硬碰硬地砍。 但第六层打完了不是顶层，他们面对着的就是往第七层去的斜坡，上面传来“咚咚”的脚步声，听起来是个不小的家伙。文晶晶就想到了那个差点要了自己的命，却被成天笑千刀万剐的大堕神。 正想着，斜坡上面忽然就冲下来几只，但不大，和第六层的差不多。成天笑冲到前面，提戟刺上一只往上推，这一推直接把那堕神戳了个两截。那堕神身后还有一只，顺势也刺了进去。这时候两边下来的堕神就围过来，陆东阳抡着千钧万仞扇冲过来，将扇子合上拖着地往上撩，左边一只堕神冲过来，正被这一下撩在下巴上。就见这堕神，一下就没了脸，脖子以上只剩下个后脑勺，脸被打飞，翻着落在后面的地上。 陆东阳上前一步踹倒那没脸的堕神，然后拿扇头狠砸了右边过来的一只，砸上去就往前推，推到墙上之后，扇头噗地砸进去，堕神的胸口就憋了进去，一股子血就顺着鼻子嘴滋出来。 这时，上面换来一声吼，回头看，就见两个堕神怪叫着被扔了过来，成天笑抬戟砍，陆东阳拿扇子砸，把这两个撂在地上。接着，就看到一个血红的粗壮的腿出现在斜坡顶。 成天笑呆住了，口中念了一声：“不……” 上面又吼了一声，下来几个小个子的堕神，和底层被他斩杀的那种一样。可是成天笑此时已经是骨软筋麻，从打了骨龙开始到现在，连口水都没喝，他只想快点清掉一波好好休息休息。 熊倩祎看出来了，强忍着虚弱，用尽了力气又撑起一道护盾推到成天笑面前。那几只堕神撞在护盾上，却只是减缓了速度，并没有被弹开，成天笑提戟要刺，后面熊倩祎大喊了一声，护盾忽然加厚，那几只堕神被金色的火焰烧着弹了回去。 成天笑听出来这是大徒弟的声音，也知道大徒弟已经没有法力再释放护盾了，就回过头喊了一声：“熊倩祎！” 就在这个时候，身后忽然传来凄厉的嚎叫，嚎叫声不止一个，是许许多多。扭过脸来看，就看到四周的堕神身上泛着红光，红光被什么力量吸着往上走。这些被吸走了红光的堕神就嚎叫着变成了干尸倒在地上。 熊倩祎刚才喊过之后，身子往前踉跄了几步，等重新站稳了，她用力扶着法杖，一只手五指张开，举着向前伸，给护盾输送法力。不一会她就开始咳嗽，呼吸中充斥着血腥味。 文晶晶预感这那个只露出了腿的大家伙好像在吸取周围堕神的元气，要将自己变成一个超级炸弹。如果真的是这样，那这枚炸弹首先炸到的就是熊倩祎的盾，再看熊倩祎的状态，她急忙喊：“熊！快收了法术，你扛不住这一下！” 可是就在她喊出来的时候，那堕神已经聚完了气，朝着斜坡上的成天笑和陆东阳就喷了出来。 陆东阳知道熊倩祎的法力已经是极限了，肯定扛不住这一下，于是自己双手握住了万仞扇，将扇尾顶在熊倩祎的护盾上，又撑起了一道红色的盾，红盾与金盾重合在一起，忽而红忽而金地闪烁。 与此同时，从堕神那喷出的能量轰地冲在了护盾上，能量的洪流如倾盆盖伞一般地被挡向两侧。 陆东阳腾出空来朝成天笑喊：“哥！快往后撤，我能顶住！” 成天笑就撤到斜坡下面，银翼张开了护着身后的文晶晶和几个徒弟。 熊倩祎的金魔法护盾很快就被消耗尽了，她也跟着两眼一翻昏死过去。文晶晶在旁边扶住了她，但法杖咣当一声掉在地上。 金盾消失之后，陆东阳承受了全部的冲击，两个鼻孔嗤地喷出两股血。他也顾不得擦，拼了全力将千钧万仞扇握住，在合上的扇尾处形成一个伞状气盖。突然加强的推力以及脚下光滑的冰面，让陆东阳蹭着退到了坡底，成天笑在后面，将自己的法力推到掌心，按在陆东阳的后心，给陆东阳助力。 但陆东阳也很快耗尽了法力，成天笑也一样。 陆东阳侧过脸，对成天笑说：“哥，你趴下！你们都趴下！我撑不住了，得把能量推开！” 成天笑不明白他要做什么，但既然要趴下，那就快点趴下。后边的几个人也都趴了下来。 接着，陆东阳用最后的力气把气盖往上推，身体由于反冲向后翻了个跟头，摔下来也趴在了地上。 他们都把头埋得低低地，恨不得挖个坑把自己整个都埋了。他们能感觉到，一阵强劲的热风贴着后脑勺擦了过去，力量之大几乎能把后脑勺的头发扯下去…… 他们不敢抬头，渐渐地，等撕扯的力量减弱了，变成了温和的风，而这风又平息了，才敢小心地抬起头。 斜坡上趴着一具庞大的干瘪的尸体，可能就是那只露了腿的堕神，看来这的确是一次歇斯底里的攻击。 成天笑回头，先看到的就是文晶晶，他小声地叫：“狸狸？” 文晶晶虽然感觉到风力弱了，但不敢抬头，忽然听到天笑喊自己，才敢抬起来，看到成天笑已经站了起来，收了翅膀也收了金枪两月戟，正走过来要拉自己。 童羽和童绍唯听到声音也都站了起来，可是陆东阳和熊倩祎还倒在地上不省人事。 “东阳？” “熊姐？” 大家叫着他们，把他们扶了起来。陆东阳没什么，被成天笑三摇两晃地给折腾醒之后就站起来了。而熊倩祎，童羽把她抱起来的时候，脸上满是鲜血。 “熊姐！熊姐！” 童羽每叫一声都要用力晃动熊倩祎的身子来让她恢复意识。文晶晶伸出手指，在她鼻子下试了试。 “还有呼吸，没事，我们休息一下再上，那头怪物好像把所有堕神的能量都吸干了，这座塔里剩下的，应该只有辛洁和我们了。” 成天笑终于长出了一口气，缓缓弯下身子，蹲在了地上。地面冰凉，自己又没有法力来保暖，不敢坐在地上。 他说：“等我喘口气歇会，咱们再吃点东西恢复一下。” 陆东阳说：“没事，哥，我还能行！” 说着，陆东阳就切开了空气，从里面拿出干柴来。干柴胡乱堆在地上，成天笑起来帮着理了理，然后陆东阳拿万仞扇对准干柴中间，手指用力，从扇尾喷出几股子火苗，将干柴点燃。动作间，他也在嗓子里发出些用力的声音，看得出，他只是硬撑着施法。 四壁透过暗淡的光芒，看起来外面应该是黑夜了，火光在几个人的脸上跳跃着。熊倩祎还没有醒过来，文晶晶拿了毯子垫在地上，以免她直接躺在地上受凉。 篝火将大家的脸庞映得通红。锅里煮着几块牛肉，是文晶晶从家里拿来的腌制好了的。佐料放了很多，香料的味道似乎已经充满了整个塔室。 童羽和童绍唯在借着抖动的火光互相包扎着伤口。忽然，成天笑感觉到一阵阵地耳鸣，尖锐的声音冲得他有些头晕。 文晶晶忙问：“你怎么了？” 成天笑摇摇头，说：“没事，只是有点头晕，可能是体力消耗得太多了。” 渐渐的，四壁暗淡的光线也减弱了，视野的范围被黑暗一点点吞噬，吞噬到只有火光这么大。 他们简单吃了一些肉，文晶晶又从家里拿了几条毯子，大家就都躺下睡了。 环境渐渐安静了下来，只听到篝火哔哔啵啵的声音。忽然，一阵慌乱的脚步声传来，成天笑以为是自己做了梦，但这脚步声越来越近，越来越清楚。 “是师父回来了？”成天笑这样想着，睁开眼。爬坐起来看，看到在黑暗中有两个人正急匆匆跑过来，一个黑衣一个白衣。 两个人中的一个，一步一喘地喊：“师……师……师……师父……” 能听得出来，这是林梦梦的声音，但哪个是林梦梦？白衣服是熊神的话，那就应该是那黑衣服的了。 等俩人跑过来了，果不其然，黑衣服的是林梦梦。其他人也都醒了，有的站起来，有的只是盘腿坐着。童绍唯好像饿了，起来走到锅前，从锅里拿出一块肉。篝火没熄，锅里还烫着，她左手右手来回换着走到林梦梦面前，掰下来一块自己吃着，然后另一块递给林梦梦，说：“饿了，吃点。”然后看到林梦梦旁边的白衣人，这人长着一个蛇头。童绍唯也没害怕，把递给林梦梦的那一块肉又掰成两个，也递给着蛇头人一块，说：“你也吃点？” 这人别人不认识，但成天笑认识。 他说：“蛇神？你怎么来了？” 蛇神摆摆手，没有接童绍唯手里的肉，童绍唯就都给了林梦梦。林梦梦可是饿坏了，两块肉都接过来，一点也不客气。但没立刻就开始啃，而是喘着气，等着把气喘匀了再吃。文晶晶在一边就提醒道：“你给她盛点肉汤喝，往下压压，别给吃戗风了。” “噢！”童绍唯就立刻去锅边。大家之前也喝过了汤，碗放在柴堆旁边，童绍唯有心想拿自己的碗给她盛，可是这些碗都长得一模一样，也分不清哪个是自己用过的了，就随便拿了一个。 盛好了一碗汤，端给林梦梦，童绍唯说：“也没法洗碗，这个碗我们都用过，你别嫌弃。” 林梦梦把碗接过来，咚咚咚喝了个一干二净，然后还给童绍唯，说：“好妹妹，有啥嫌弃的，说这个就见外了。” 蛇神一直沉默着，像是想说什么，却又不敢说或者说不出来的样子。 成天笑看出来了，就问：“蛇神，你是不是有什么事情告诉我们？” 蛇神长叹了一口气，忽然咧开嘴，表现出一副笑起来的样子，说：“我……我其实还是有点饿，还有肉没？” 大家都笑了，童绍唯又给蛇神拿了肉。可是成天笑明白，蛇神还是有想说的事情没有说，也许是他还没有组织好语言，会是什么事呢？师父去找林梦梦，为什么林梦梦回来了，师父却没回来呢？ ………… 雪依然扑簌簌地落着，南边的天边淡淡得有些发白了，缓缓晕开这素裹着的世界。 在这皑皑的观山学校里，不知何时，一行脚印从门口玲珑地码到冰河塔下。 “咯吱！”靴子嵌进雪中，玲珑的脚印就又被接上了一只。 她对着眼前的空气，长长呼出一口白色的热气。手里，一对花骨乱纹金丝锤在朝阳的照耀下熠熠生辉…… (本章完) 第47章 熊神遗物 第47章熊神遗物 蛇神带着林梦梦回来之后，大家兴奋了一下就睡不着了。文晶晶便招呼着多弄了些柴，把篝火加旺了些。 大家围坐起来，熊倩祎还没有醒来。林梦梦坐在她旁边守着。篝火在众人当中哔哔啵啵地舞动着。小锅里的水渐渐发出咕嘟咕嘟的声音。 文晶晶站起来走过去，稍稍按着衣襟，以免被火烧到。她双手捏着锅耳，把锅端下来。刚端起来的时候没事，可是端了一会，手指头捏实了，锅的热量顺着锅耳就钻进了她的指尖，烫得她急忙把锅放下。搓着手捏耳垂。 成天笑看出来她是烫着了，就过来，说：“你去歇着，我来整。” 文晶晶就转身到篝火边去拿碗。 之前成天笑是尽了法力，这一大块肉也没有把刀，只能煮好了让大家自己掰着吃。现在他已经恢复得差不多了，等文晶晶把碗拿过来，他对着锅里的肉块拨动手指，然后再拿勺去舀的时候，肉块就忽然散成了肉片。文晶晶见了，自己也试了试，手指头上冒出了水花，她就用这水花把碗都冲洗了一遍。 都盛过了，还差林梦梦和蛇神的，文晶晶就撕开空气，从自己家的碗橱里又拿了两个。 端了肉汤坐回来，成天笑嘴里嚼着，眼睛却眯起来，看着篝火出神。 文晶晶看出来他有心事，而且也大概知道他所想的事情，就问：“在想师父吗？” 成天笑没有立刻回答，忽然低了头又夹了一片肉送到嘴里嚼，嚼了一会，忽然地说：“我有种不太好的感觉。” 他声音很低，只有文晶晶听得到，而且语气很是平淡，像是随口一说的样子。 “什么感觉？” 成天笑摇摇头，但很仔细地给她解释：“以前，我和陆东阳，我们两个无论是谁，如果有了什么危险的时候，咱师父都能有所感应，而且能立刻就出现，保护我们。可是，刚才在斜坡上，那种情形可以说是非常危险了，师父并没有出现。如果蛇神没有带着林梦梦回来的话，我还不会想那么多。可是现在蛇神带着林梦梦回来，师父却没有回来。我怀疑，师父的情况，可能不太好。” 文晶晶给他笑了一下，说：“你也是胡思乱想，万一师父是有什么事情走不开，而又想给你一个锻炼自己的机会呢。虽然说我也担心，但我觉得，应该不会是你想的那样。” 成天笑没有回答她，又夹了一块在嘴里嚼着。文晶晶也夹了一块在嘴里嚼。两个人都嚼着，眯着眼睛看着篝火出神。 文晶晶在想着，在六十万年前，一场又一场与熊神并肩作战的那段时光。虽然关系不似今天这般近，但当初也是每天都看着。而到如今，熊神为了能继续成全自己和斯图雅特，在这六十万年里，一定也做过了不少的努力。可是在斯图雅特的噩耗传来的那天，自己竟然都没有来得及和熊神说一声再见。文晶晶想着想着，把嚼碎的肉咽下去，安静了一会，低头喝了一口汤。 成天笑从余光里能看出文晶晶在想着什么，但他没有理会。他现在满脑子都是熊神的背影。他曾不止一次地觉得，熊神的背影十分的熟悉，声音也十分地熟悉。开始的时候，还以为这只是很久以前的记忆被唤醒了，所以感觉熟悉。但他越来越发现，熊神的样子，其实更像是生活中的某个人，可是到底像谁，他一点也想不起来。就好像那个人被故意从他的记忆里抠掉了似的。 大家都安静了，童绍唯好像是已经吃完了肉，呼噜呼噜地开始喝汤。童绍唯住在童村，家里头也不是很懂这些餐桌礼仪，所以童绍唯脑子里也就没那个意识，一时间安静的塔室里就只听到篝火声、呼吸声，以及童绍唯喝汤的呼噜声。 童羽稍稍碰了她一下。童绍唯吃了一惊，咕咚咽了一口，把嘴从碗边拿开，但没咽干净，又抿着嘴用力咽了两下。问童羽：“咋了？” “你注意点，喝汤小点声。” 童绍唯虽然脑袋里没这个意识，但平时看电视听相声的时候也有过一些耳闻目睹，所以童羽这么一说，她立刻就明白了。脸上腾地就涨红了。低头看看别人，别人也在低头喝着，没有注意她，但大家发出的都只是很小的吸溜声。 吃饱喝足，大家就又都困了，颓着背，又斜着身子用胳膊拄着，然后又趴着，最后就都躺下了。 文晶晶站起来，把大家的碗都收拾了，撕开空气扔进去，听到里面传来瓷碗掉在水池子里哐里哐里的声音。 收到成天笑这，她发现成天笑碗里的汤喝下去一半，肉片还有很多，半截从汤里露出来搭在碗沿。 “你怎么了？” 成天笑平躺着，目光直勾勾而无神地看着顶部，摇了摇头：“没事，就是忽然有点吃不下了。” 文晶晶叹了口气，把他碗里的和锅里剩下的肉，都捞出来装在了一个牛皮纸袋里。那也是她从家里拿来的，平日里是卖早点时候装炸鸡的，今天拿过来装肉片。装好了，叠上封了口，又包进一个小塑料袋里，揣在怀中。然后拿勺子在锅里搅了一下，就只有些葱姜沉浮着。 之后文晶晶又在篝火里添了些柴，回头看时，大家已经两两一组地簇拥在一起，盖着羽绒服闭眼睡了。林梦梦睡在熊倩祎的旁边，黑袍子脱下来两人一起盖着。这件黑袍子可是一件冷暖不侵的宝贝，自从林梦梦有了这一袭黑裳，就再感觉不到周围的温度变化了，一直都是暖暖的。 蛇神没有躺下，而是闭着眼，安静地盘腿坐着。 文晶晶躺到成天笑旁边，转过脸，一只手搭在成天笑的胸前，成天笑也把脸侧过来看她，看了一眼，就把胳膊拿出来，文晶晶明白他的意思，就抬起头，等着成天笑胳膊横过来，枕在他胳膊上。成天笑便侧过身子，另一只手把她抱在怀里。文晶晶曲着胳膊，整个身子都缩着，头低着埋在他的喉结下。 她问：“你不饿吗？” “不饿。”声音是从他嘴里出来的，但文晶晶听着，是成天笑的喉咙以及整个胸膛都在振动着发声。 可是说着不饿，肚子里却咕噜地叫了一声。文晶晶轻轻地笑了，说：“我把肉盛出来，揣在身上了。” “没事，肚子叫归叫，我只是不很想吃东西而已。” 文晶晶把头抬起来，看着他说：“你别撑着，后面还有战斗，无论你有什么情绪，都得先保证自己的体力。” 成天笑把她又搂紧了些。篝火跳跃着，把文晶晶的背后烤得热乎乎的。 ………… 熊倩祎还没有醒来，但她的脑海里并不是一片空白。从眼前一黑昏过去开始，她的意识就从另一个地方醒了过来。此时天朗气清，她看到自己正在一个山谷里，山谷很宽，低树高草。她走在草地里，草叶拂弄着她的发梢。 她往前走，身边的草越来越高。刚开始是到肩头发梢，走着走着就没过了头。 熊倩祎心里纳闷这是什么地方，也纳闷着自己要去到什么地方。因为她在刚开始的时候是自己想要往前走，可是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就是她的身子在被某种力量驱动着，自动地往前走。她想去左边看看，身子还是往前走，她想去右边看看，身子还是往前走，她想停下来，身子仍还是往前走。 这是要去哪呀？熊倩祎正琢磨着，耳听得天空中炸雷一样传来轰隆隆的声音，问道：“孩子，你还好吗？” 紧接着高草让开，视线豁然开朗。地上虽还是草，但没那么高了，软软地垫在脚下。 眼前是山谷的尽头，四周的山聚拢在一起。地上草坪上，在山谷坳的正当中，生着一株漆黑漆黑的柳树。但漆黑的只是树干，叶子是翠绿的。 这棵树，熊倩祎认识——它就是那棵站在小区拐角的歪脖子老柳树。熊倩祎和文晶晶是住在同一个小区，每天进进出出的，记得老柳树的样子。包括老柳树的死，熊倩祎也是知道的。可是老树死了之后怎么到了这里呢？空中的那个声音，语气上好像在哪听到过，但听不出来像谁。 她继续往前走，现在身子又是自己的了。走到了老柳树下，那个声音又问起来：“孩子，最近可好啊？” 这一次，声音不是从天上来的，而是从老柳树的后面。歪着身子看，就看到一个人，背着手从树后走了出来。这人头上是银白的卷发，身上是灰白的长袍。不是别人，正是时间之主——虫神格鲁什。 虫神走过来，坐在一根突出来的树根上。这树根很长，虫神示意熊倩祎坐到旁边来：“来，孩子，坐到旁边来。” 熊倩祎坐下来。虫神问：“你一定很好奇，自己为什么在这里，而我又为什么会找到你，对？” 熊倩祎点点头。 虫神说：“我首先要告诉你一个噩耗。” 熊倩祎惊讶地看着虫神，心里惦记的是师父师娘他们，因为她最后在昏迷之前，正好是那只看到腿的堕神放了一个强大的冲击，之后怎么样，自己一无所知。现在听虫神说“噩耗”，难道是他们几个有谁遭遇了不幸？ 虫神继续道：“我知道你担心着谁，但你放心，不是他们。” “那是——？” “是熊神。” “啊？！他？！” 熊倩祎的脑子嗡的一下。但她也不知道自己这算是悲还是愤，只是觉得听到的时候，是意外中的意外，整个人都怔住了。 虫神也没有安慰她，抬起一只手，平托着往前伸。手掌上飘忽忽淡出来一本书。 这是一本铁皮书。书封四周有管状边框，颜色乌黑发亮，有日月星辰点缀在上面。由边框向内，雕着紫红色的向心螺旋；最中心的地方除了紫红色，还略微泛着一层淡淡的蓝色，并且镶嵌了一块璀璨的大水晶。 这本铁皮书，就是当年成天笑在图书馆里看到的那一本。 虫神把书递给熊倩祎，熊倩祎就木讷地接过来，像那天从虫神手里接过法杖的时候一样的，脑子里一片空白。 熊倩祎接过了书，却把书放在腿上，眼睛还愣愣地看着前面。虫神也没再说什么，和她一样地看着前面。不知道过了多久，熊倩祎才喃喃地说了一句：“熊神……是死了啊……” 然后，她低下头，看到腿上放着的书。轻轻把书翻开，却是空白的一页。她往后翻，可是后边的一页又一页，全都是白纸。 她不翻了，抬头看虫神，说：“这是——？” 虫神说：“这本书，名叫《轮回预言》。是熊神留给你师娘文晶晶的。” “为什么都是白纸？” “因为它不属于你呀，孩子。” “那为什么不直接给她？” “因为此刻的你，游离在生死的边缘，我最容易触碰到你啊。” 熊倩祎听了，心里又是一惊，张大了嘴巴：“啊？那我……” 虫神又笑着说：“你放心，你是不会有危险的。这本书，还有这个……”他从空气中抓出了那根熊神的星辰法杖，交到熊倩祎手里，说：“这都是熊神的遗物，要由你交给你的师娘文晶晶。” 熊倩祎把法杖也接了过来，说：“那我要怎么回去？” 虫神拿手一指右边。熊倩祎顺着虫神的手看过去，看到在老柳树的树根位置，有一个地洞，被树根圈住了洞口。 她问虫神：“从那里回去吗？” 虫神没说话，笑着拿手又指了一下，圈在洞口的树根动了起来，把洞口扩大了些。 虫神说：“去，这场冰河之战，就快结束了。” 说完，虫神的身上开始泛起白光，白光越来越强，忽地一闪，虫神就化作一个光电消失了。 熊倩祎把书和法杖都收了，小心地走到地洞旁。看到这地洞里没有台阶，是一条滑道。她伸进去一只脚，想踩着边坐下来，另一只脚就在洞口撑着。可是这树根是光滑的，她踩着洞口，也就是踩在这光滑的树根上。再加上有沙子，身子才稍微歪了一点，这脚底下就哧溜一下，整个人就滑进了地洞里。 掉下去的时候，熊倩祎“啊”地叫了一声，而接着就啊啊地一直尖叫着，在黑暗的地洞里一路下滑。 叫着叫着，熊倩祎就觉得身子忽然停住了，声音噎在喉咙里发不出来，她张开嘴呼吸，却嗓子眼发痒，长长咳了一声。 “咳——咳……咳！咳！咳！” 熊倩祎坐起来，咳了一阵，发现四周很安静，就把声音闷在嗓子里轻轻地咳。眼睛朝四周看，看到大家都在，篝火还烧着，但已经很弱了。也许是被自己刚才的咳嗽声吵到了，有几个在翻身，但没醒。 这时候，旁边传来林梦梦朦胧的声音： “熊姐？你醒啦？” 熊倩祎见是林梦梦，又惊又喜，因为她在昏迷之前林梦梦还没有回来。 熊倩祎说：“咳……你……咳……那个，你回来了啊？” “嗯。”林梦梦点点头，坐起来。 大家其实本来睡得也不沉，熊倩祎这么一咳嗽，大家都醒了，但都没想到是熊倩祎醒了。而现在听见熊倩祎和林梦梦俩人说话了才知道是醒了，于是都坐了起来。 文晶晶看着成天笑，成天笑看着文晶晶，俩人都想说话，但都是看对方想说，就自己闭了口等着。他们就笑了起来，却又同时说：“你先说。” 然后他们又笑。笑着，文晶晶从怀里把刚才包在塑料袋里的肉拿出来。成天笑点点头，说：“我也想说这个事呢，咱大徒弟一定饿着呢。” 文晶晶走到熊倩祎身边，却没有直接把肉拿出来，而是问：“你怎么样了？” “我……”熊倩祎刚想说什么，肚子却咕噜地叫了一声，她甚至感觉到全身都跟着这声音振了一下，“我……我饿。” 文晶晶立刻就笑开了花，把肉拿出来，递给了熊倩祎，说：“呐呐呐！这都给你留着呢。但这里面有一些是你师父剩下的，不嫌弃的话……” “不嫌弃！” 熊倩祎几乎是抢过来的，也顾不得什么吃相了，打开来上嘴就啃。 吃饱喝足了，熊倩祎忽然说：“师父师娘，我带来了熊神的遗物。” 成天笑一听，登时眼珠子就瞪了起来，大声道：“什么东西？！” 蛇神在旁边，叠手一拍，口中念：“完，我还想着慢慢告诉你们呢！” 熊倩祎不明白咋回事，但见所有人的目光都齐齐看向成天笑。成天笑愣在原地，半天说不出话来。 见这情况，熊倩祎也愣了，看着众人，咽了口唾沫，嗓子发出咕噜一声。 不知道僵了多久，成天笑眨眨眼睛，深深吸了一口气，又缓缓呼出。看看左右，清了清嗓子。口中“噢噢”地念着，转身走到篝火旁。搓搓手想要烤手，却忽地一脚踢上去，还烧着的柴堆被踢得炸开来。 这时候，就连文晶晶都不敢走近，她把所有人都护在身后，看着成天笑，看他还要做什么。 可是成天笑转过身来，好像什么都没发生似的，一脸轻松地问熊倩祎：“你说什么遗物？在哪？” 熊倩祎小心地，怯生生从文晶晶身后走出来，拿手在空中托着，像虫神那样，把那本铁皮书托了出来，另一只手抓着熊神的法杖。她说：“就……就是这个……师父你别生气。” 成天笑笑了，把书接过来。这本铁皮书他认得。看着这本书，成天笑不由得想起那天在图书馆第一次见到熊神的时候。翻开书，里面竟然全都是白纸。 “嗯？”成天笑刚要陷入回忆，立刻被这一页页的白纸拉了回来。他问熊倩祎：“这怎么都是白纸？” 熊倩祎摇摇头，说：“我不知道，这是虫神给我的，给我的时候我看到的，就是一页页白纸。” “虫神给你的？什么时候？” “就在我昏迷的时候……”熊倩祎就把自己从昏迷之后所见到的听到的一五一十地告诉了成天笑。 成天笑点点头，文晶晶走过来，一脸错愕地看着成天笑的脸，说：“天笑……” 成天笑本来是看着手里的书，听文晶晶叫他，口中应了一声“嗯？”，抬眼看到她的表情，奇怪她为什么这个表情，就又念了一声：“嗯？怎么这么看着我？” 她说：“天笑，你难道没有想到什么吗？” “‘想到什么’？想到什么？” “老柳树、虫神，以及熊神的遗物，还有大徒弟处在生死边缘，这些凑在一起的话……”文晶晶说到这，不往下说了。她看到成天笑的眼神变化了，脸上的表情也变化了。 《轮回预言》在成天笑的手里一直是打开着的，文晶晶说着话低头看，就看到了这一页页所谓的“白纸”。可是这白纸，在文晶晶的眼里，清清楚楚的都有字。她就说了一声：“欸？这上面不是有字吗？” 说完这话，熊倩祎叫了一声：“噢！对了！”大家就都看熊倩祎，熊倩祎继续说：“虫神告诉我，这些都是要交给师娘的。” 听了这话，成天笑点点头，说：“狸狸，师父这是要让你继承他，成为轮回之神啊！”说完他又问蛇神：“蛇神，你可听说过，迷途海摆渡人？” 蛇神听了明显愣了一下，但摇了摇头，他问：“那是什么？” “没什么。”成天笑没有过多解释，对文晶晶说：“狸狸，现在既然你能看到《轮回预言》上的字，那你就来查查龟神武天盖的轮回，如果查不到的话，就说明他还活着。”说完叫蛇神：”蛇神。“ “宫主请讲。” “如果龟神武天盖还活着的话，你们是兄弟，即便我不说，你也一定会尝试找到他的下落的。我有一丝预感，龟神武天盖，就是那个迷途海摆渡人。” (本章完) 第48章 冰塔顶室 第48章冰塔顶室 观山学校，以及整个古城，仍然被冰封在永冻时光之中。被冻住的人们一层一层地码到南门外。 南门外，警戒线已经被拉了起来，人们把外面的公路堵得严严实实。人群与警戒线之间散落着更多的树枝和石块。但人们都很安静，坐在地上等候着。一个战士背着枪，忽而迈着正步走到门洞的左边，站了一会；忽而又迈着正步走到门洞右边，站了一会。而门洞左右又分别站着一个战士。一样的服装，一样的军姿，背着一样的枪。 坐在地上的人们开始把双手抱在胸前，有的还在比划着什么手势，口中念念有词，像是在默默祷告。 他们能看到那座冰河之塔的塔尖，高高地刺入天空。他们曾无数次地听到，在各式各样的报道中，说某地某时出现某某超自然现象或者灵异现象。而现在，这种事情就发生在面前，曾经无限的好奇，如今只剩下了恐惧。但同时，人们还在想着，既然有超自然的灾难发生，是否就会有电影里的那些超级英雄出现呢？在古城深处，雪山之中，是否有某个超级英雄正在与这冰天雪地的制造者战斗着呢？ 忽然，一道淡淡的紫光从背后投过来，落在人群与警戒线之间的空地上。地上那些散落的树枝和石头就都消失了。坐在前排的几个人惊讶着，忽地回头看，就看到一个人落了过来。也不知道是跳过来的，还是从天上落下来的。 那是个女生，乍一看看不出年龄，但落定了看到稚嫩的侧脸，应该是个年龄不大的孩子。她手里拿着两只极大的圆锤，背后背着一对翅膀。身上还却穿着蓝白相间的校服。看来还是个学生。 那个来回踏着正步的战士立刻迎了过来，先行一个军礼，立刻就要请她离开。她却先开了口： “你想让我离开吗？” 战士点点头，却还是说了一声：“是的，这里封锁了，而且里面很危险。” 女孩却倔强地说：“我就是为了这危险来的。” 下面坐着的人们立刻七嘴八舌地议论起来。这个说：“这是谁家的孩子，家里大人也不看着点，这时候来逞什么能啊！？”那个说：“欸，说不定这孩子天生的骨骼精奇，就是为了平今天的乱子而生的呢！”还有人对那女孩喊：“闺女啊，快走，别来冒那个险了！” 但其实，更多的人还是小声地嘀咕给旁边的人，他们都希望这个丫头会是一个超级英雄，来救下里面被困住的家人。可也觉得她只不过是一个异想天开地来逞能的孩子，进去了就会一样地被冻住。他们也期待着看她如何被冻住。 她稍稍斜着眼，朝这些人看了一眼。又回过视线对面前的战士说：“我可以进去吗？” “这里被封锁了，封锁，你懂吗？” 她歪了脑袋，说：“封锁——可以解决问题吗？”说着话，她又转着眼珠朝四周看，没看到其他的战士在，就问：“你是这里的负责人？” 战士没回答，腮帮子的筋肉攒动起来，像是要说什么而憋住没说。女孩点点头，朝他勾勾手，让他低下身子。战士就弯下腰把耳朵凑过来，听到她悄悄地说：“我要进去，你拦不住我。但我要你拦住外面的人。” “我凭什么相信你？若你只是在这里逞强，我放你进去了，出了事，责任就全在我了……” 话说一半，女孩打断了他：“我不是说了，我要进去，你挡不住我。但我若解开了封印，里面的人出来的时候，恐怕你控制不住局面啊。” 战士皱起了眉，眉头越皱越紧，紧成了个疙瘩，才说：“你到底是什么人？” 女孩笑了起来，露出俏皮的模样，说：“英雄做事从不留名，若你想要与他人说起，就说是黄道十二宫。” 战士没听明白，女孩也没作解释，掂了掂手里的圆锤，往城门洞里走。警戒线还没放开，她却在警戒线前面忽地消失了，又忽地出现在了门洞里面。 地上的人就都站了起来，伸长了脖子往里面看，口中不住地念：“这真的是有神人来帮我们了！” 但女孩已经在漫天白雪中消失了。而过不多久，就听到里面有乱哄哄的声音，接着，就看到好像有人在走，而且不是一个，是一群。没错，看清了，是那些被冻在里面的人，竟然都活了，走了出来。 等他们出来，人们都问怎么回事，可是这些人神情麻木着，就好像根本看不见也听不到。出了门，就分散开，朝四面八方离开了。 等人都出干净了，那个女孩又出现了。人们围上来问，她笑而不答，只对那战士说：“学生们还没救出来呢，你要看好了，可不要让家长们再进去了。里面的事，就交给我。” 说完，紫光一闪，女孩消失了。 人们又问那战士，女孩到底是谁。战士摇摇头，只说她说了黄道十二宫。 ………… 熊倩祎吃了些东西，大家就又都躺下休息了。但大家的脑袋里都在想事情，而每个人想的都不一样。熊倩祎在想熊神到底是不是死了，之前都说虫神是死了的，却又出现在了自己昏迷的时候，是不是熊神其实也是去了同一个地方，又不方便出来见她呢？林梦梦在想，自己明明听到齐霖叫自己一声“小雀儿”，可为什么到最后，自己落入了双子的手里？童羽在想，熊神把自己和童绍唯都带上了这条道，却还没等自己学到什么就死了，以后自己该何去何从呢？难道就一直被成天笑和两个师姐保护着吗？童绍唯在想自己在熊倩祎的帮助下，也可以对着这些怪物舞枪弄棒了，也许过不了多久，自己也可以独当一面，和大家一起，为熊神报仇了。成天笑和文晶晶两个人，脑子里是一团乱，陆东阳也是一团乱，他们不知道脑袋里该想点什么，也不能什么都不想。感觉就像是有许许多多的东西在往脑子里涌，像是想要安安静静地睡觉，周围却一阵阵地发出噪音来。 天渐渐亮了，大家到底也是没有睡着。有些不甘地坐了起来。 成天笑问：“都睡着了吗？” 四个徒弟都摇摇头。陆东阳张大了嘴打了个哈欠。 成天笑苦笑了一下，问蛇神：“蛇神，昨天一直没有问。我师父到底是怎么死的？” 蛇神说：“我们本来是去找天狼神，却遇到了堕落的双子宫宫主。” 成天笑念了一声：“双子宫？” “对。但在交战的时候，我中了荷丽拉雅的百眼惑心镜。等我醒来的时候，熊神就躺在地上，已经没有了呼吸。” 成天笑点点头。 文晶晶起来用了个法术，把法杖和书都收了起来。大家又互相检查了一下物品，童绍唯和童羽把伤口的包扎紧了紧。 收拾好了一切，就要朝着第八层进发了。 成天笑的思绪虽然乱，但他清楚此时无论如何都要先打完这一场冰河之战。 一边走着，成天笑一边在脑海里设想着第八层的情况。然而在通往第八层的路上就走了很久。 这条路和之前的不同。前面的几层都是冰面的斜坡，只要上去就是第二层。而这一次，脚下是精雕细琢的冰砌台阶，台阶盘旋向上。起初很宽，盘绕的弧度也不是很大。而越往上，弧度就越大，台阶左右也越来越窄。直觉告诉他，这第八层，应该就是顶层了。 不知道走了多久，还没有走到头，几个人在台阶上转了一圈又一圈，直转的脑袋一阵阵发晕。 成天笑恨了一声，在墙上捶了一拳：“怎么没完没了了？！” 说这话的时候，他就停了下来。其他人也在后边停住脚，揉腿的揉腿，捶肩膀的捶肩膀。陆东阳拄着千钧万仞扇，直起腰，一只手背过来在后面捶，嘴里念了声：“诶呀妈呀，可累死我了。应该快到头了？” 林梦梦上来的时候就穿着黑袍子，但她还没有完全习惯自己的这身行头，一路上没少踩自己的下摆，多亏有姐妹在旁边扶着，自己才没有摔下去。走着走着她才忽然想到，自己完全可以提着下摆往上迈，而想到这里，她又想到，自己好像从小到大都没穿过裙子，若是穿过的话，一定就有过这样上楼的经验了。 终于，又转了一个弯，台阶的尽头安静地等在齐眉的位置。而冰墙到台阶尽头也断开了。断开来，是一个门。门只有框，穿过门框可以看到里面空间。 成天笑抬起胳膊，示意他们停下。然后自己往上走了两步，想看看门里的情况。可是里面只是空荡荡的，只看到墙壁是墨染一般的漆黑，而地面白亮白亮的，闪着晶莹的星光。又往上走了几步，还是只能看到这些。他便一点一点往上走。 最后，成天笑走到了门边，扒着门框蹭着脸往里看，这才看到，在左边的内侧，有一层膝盖高的台子，台子中间抠出个宝座的形状，宝座有靠背，高高立着。辛洁就坐在那宝座上，头垂着，身子耷拉着，两条胳膊搭在扶手上，勉强将身子架起来。那高高的靠背，就如同一根亡命牌。 这里就是辛洁——或者说室女宫宫主伊拉——被封印的地方。 成天笑回过头来，一只手往里面指了指，并朝大家点点头。 大家都明白，他这意思是，辛洁就在里面。文晶晶往前迈上一步，抬头看成天笑，意思是问能不能上。成天笑点点头，但手做了个往下压的动作，意思是可以上来，但脚步放轻。文晶晶就回身朝身后的人也做了个手往下压的动作，然后自己小心地往上走。 文晶晶往上走的时候，低着头小心着脚下。成天笑就从空气中抓出了自己的金枪两月戟，迈步走了进去，而且还故意弄出了些脚步声。而等她抬起头见不到成天笑，心里一惊，忙紧赶两步走上来。上来了往门里面看，就看到成天笑正提着金枪两月戟，面朝着左边站着。看样子不像是能打起来的样，就也跟进来。顺着他的方向，看到了坐在椅子上的辛洁。 这时候，陆东阳、蛇神，以及四个徒弟也都跟了进来。看到了此时的辛洁，大家都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陆东阳趴在成天笑耳边，问了一句：“哥，她是不是死了？” 成天笑没说话，又看了看四周。之前是只看能看到墙，但进来了抬头看，能看到，顶部就依着冰塔的形状是个向上的尖。墙不是全黑的，在一半的位置渐渐变浅，最后就都是冰雪的颜色了。大家都跟着成天笑抬头看，而陆东阳发现了问题，就说：“哥，这墙上的黑，好像是被炸上去的。” 成天笑点点头，说：“我也这么觉得。可能辛洁试图抗拒伊拉的附身。但不知是成功了还是失败了。” 陆东阳又问：“那辛洁到底是活着还是死了？” 成天笑叹了口气，说：“没死，但应该，也是生不如死了。” (本章完) 第49章 冰河终战，冰消雪融 第49章冰河终战，冰消雪融 那天，辛洁——或者说伊拉——对虫神的话没有做出任何回应。她扬着脸，目光一动不动地凝望着夜空。虫神无奈地长叹了一声，消失了。 伊拉静静看着天，两只眼睛好像伸出了一双手，直直伸进这夜空里，在群星中翻找，找到了那颗星。 那是一颗彗星，名叫“冰河”。它是一颗爆炸了的星球的碎片，带着那个星球上的原生恶魔，正朝着这边飞来。但它的轨道只是擦过了大气层。伊拉眯起眼，从眼睛里伸出去的那双手，就抓住了那颗彗星，硬扳过来，让它的轨道转过来，并加快了它飞行的速度。 虫神见一切都已不可挽回，用自己的时光之力织出一张网，兜在观山观海观山海之地的上空。“冰河”坠落下来的时候，就被这张无形的网给兜住了，速度落下来一大截。但虫神法力有限，彗星还是穿透了他的法力网。虫神就把这张网的四角落下来，盖在古城操场上。彗星的撞击就全都被这张网给封在了里面。而在施法的过程中，虫神已经耗尽了法力，身体也随之破碎，化作一绺黄沙随风飞逝了。 这一切都出乎了伊拉的意料，强行扳动彗星对她也造成了一定的法力损耗，这使得她不足以压制住辛洁的灵魂。但她没有立刻苏醒，而是安静地潜伏着，等着看伊拉的动作。直到伊拉走进冰河之塔，辛洁目睹了一层又一层的堕神，她下定决心，无论如何，都不能让这些怪物出去祸害人间。同时，辛洁发现，这些堕神似乎都对伊拉有所避让，难道说这些怪物都听从伊拉的吗？辛洁就想，也许可以在一个背静的地方，在体内神不知鬼不觉地从伊拉手里抢回自己对身体的控制，这样自己也就可以控制那些怪物了。 她这样想着，身子已经在伊拉的控制下，走到了顶层。相比于下面的几层，这一层的空间不是很大，而且空无一人，正是下手的好机会。此时的辛洁能感觉到自己是在心里，能隔着胸口和衣服看到外面的情况。要夺回对身体的控制，就一定要上到大脑。她稳了稳心神，听着心跳，感受血液的流动。很快就找到了朝头上流的那一股，就借着这一股向上涌。她能感到自己的位置在迅速升高，立刻就能用眼睛来看东西了。 伊拉也察觉了身体的异样。屏息打坐，运起法术，辛洁一下就被压回了心脏。但辛洁此刻的意志远远胜过她的法力，才压下去，就像弹簧一样又弹了回来，这一弹力度极大，伊拉被忽地挤出了体外。她的法力泄漏出来，轰地炸开，把四周的墙壁喷得一片漆黑。同时又因为这泄漏的速度快，地面又是光滑的冰面，所以地面相对于墙壁，还是亮白晶莹的。反应过来的伊拉急忙往回抓，可是虽然抓回了辛洁的体内，却失去了对身体的控制。而辛洁，刚刚控制了自己的身体，已经饿了好几顿的她，脑袋一阵阵晕眩，整个人都虚弱地耷拉在那里。 这时候，辛洁就在想，想自己本该像其他女生一样，早上和太阳一同上学，晚上和月亮一同放学。日复一日地学习，然后考个大学，在生命中的某个时间邂逅一段爱情，或许不是完美的，也不一定是恒久幸福的，但那一定是自己最后的归宿。再生一个孩子，相夫教子，看着孩子们成家立业了，又能抱个孙子孙女。如果有幸还能再见个截辈的孩子。 而这一切，都因为这个伊拉而不再可能了。那天夜里，伊拉在不经意间与车窗里的辛洁打了个照面，让她捕获了辛洁这一天的记忆，成天笑、林梦梦、文晶晶……当这些面孔一个个闪现在伊拉脑海里的时候，辛洁便成了她的下一个目标。 忽然，面前传来了脚步声，不似怪物们那般沉重的，听起来，就如同在一个不见天日的深涧里，一滴露水滴落在坚石之上。辛洁的身体很明显地颤抖了一下，蓬乱的头发也随之摆动。 之后又传来了更多的脚步声，还有低语。是谁呢？ 一个脚步声走到近前，她听到了，是成天笑的声音，他问着：“辛洁，是你吗？” 辛洁想要抬起头看看他，可是她在脖子上绷紧了力气，头却似有千斤的分量，怎么也抬不起来。她松了力气，头又垂得更低了。她想说话，却只在嗓子里发出干哑的出气声。这时候辛洁看到成天笑好像蹲了下来，便尝试着用口型表达，可是嘴巴张也张不开，合又合不上，僵硬地哆嗦着，什么口型都拼不出来。 大家都围了过来，最关心的，还是辛洁的同桌童绍唯，她问：“师父，她怎么样？” 成天笑站起来，看着辛洁，摇了摇头，轻叹一声，说：“不太好。” 文晶晶说：“我们要把她送去医院吗？” 成天笑摆摆手，说：“不行，伊拉还在她体内，如果带到医院里，伊拉必然会再附身到婴儿上。” 文晶晶点点头，不再说了，低头看着辛洁。 成天笑又蹲下来，看辛洁这么虚弱，想着也许可以借一些力量给她。但成天笑多了个心眼，他想着这会不会是伊拉设下的陷阱，于是轻轻地，用指尖碰了辛洁的指尖，碰了一下就立刻抽回来。在那碰到的瞬间，成天笑就把自己的一点力量送到了辛洁的手里。 接着就能看到，一股金光从辛洁的指尖一点点扩散到全身。辛洁也感觉到了身子有了些力气。 成天笑说：“辛洁，我们来救你了。” 辛洁她试着抬头，脖子很疼，抬不起来，但嘴可以动着说话了。她摇了摇头，不是很用力，看起来就像是把头稍稍转动一下，然后借着重力和惯性在晃。 晃着，辛洁的的嘴里发出了些锈涩的声音：“你……你……骗我……” “啊？”成天笑听了一愣，就问：“我骗你什么了？” “只要……只要……伊拉不除……我……永远……都不是我……” 成天笑想说话，还没等说，辛洁又说：“可是……伊拉……除不掉……除非……杀了我……是？” 这话说完，所有人都沉默了。 最后，还是辛洁自己打破了沉默：“等什么……动……动手啊！” 大家还是沉默着。突然，辛洁抬了头，不是扬起来，而是看着前面，用力抻长了脖子，呲牙咧嘴，表情极其痛苦，搭在扶手上的双手收起来紧紧抓住胸口，口中干叫了一声，身子就要往前倒。成天笑没有扶，而是下意识地躲开，辛洁就一头栽在地上。 她也没喊疼，而是就势缩在地上，蜷成一团。大家往后躲，成天笑也想往后躲，但看着她的样子，又想上前扶起来。犹豫的时候，辛洁又咬着牙说：“快……快杀了我！我快……控制不住……她……了……呃……” 陆东阳说：“哥！我们……” 他想说“我们快动手”，可是话说一半，就觉得这话说出来不合适，便又憋了回去。 而即使陆东阳不说，成天笑也明白，要除掉伊拉，现在就是最好的机会。再犹豫下去的话，若伊拉恢复了意识，难免要有一场硬仗，而打完了最后的结果还是要杀了辛洁。虽然辛洁和伊拉死一个都得死，可是区别在于，一个杀的是辛洁，一个杀的是伊拉。 成天笑狠了狠心，把金枪两月戟提高了一些。这时候辛洁忽然睁开眼看他，他就又放了下去。 辛洁立刻闭了眼，把头深深埋到膝盖上，不再说话，只是发出痛苦的呻吟。 可是成天笑刚才狠了心要动手，这一泄气，想再狠心就狠不下了。他连着提了几次气，但就像是把个沉重的呢子大衣挂在个圆头棍子上，光溜溜怎么也挂不上，挂上了就秃噜下来。 而就在这时，辛洁发出一声尖叫，这声尖叫撕心裂肺，四周漆黑的墙壁上都震出了裂纹。与此同时，一对蝠翼从她背后张开——辛洁站了起来。 熊倩祎见状不妙，喊了声“师父小心”，双手倒提法杖，金光从双手流下来聚在杖头。然后她把法杖用力往上撩，杖头的金光在被撩起来的时候脱离了法杖朝成天笑飞了过去。金光飞到成天笑面前就停在那里，变作一个金色的光盾。而站起来的辛洁已经冲到面前，伸出了一只手，这只手大而干枯，指甲乌黑，而且不是人手的那种，而是像鹰爪。成天笑正要往后退，一个光盾出现在面前，替他挡下了这一招。 辛洁没想到会被挡住，迟疑了一下，立刻抬起另一只手，双手扎进光盾中，将光盾撕成了两半。 此时的她，一改之前虚弱的模样，个子也高了不少。头发长长地披在两肩，身上是黑衣黑裤，衣服没有袖子，领口很深开到胸前，露出的胳膊上能清楚地看出肌肉的凹凸。她的脸稍稍低着，面色有种苍白的红色，两唇发黑，嘴角支出一颗尖牙。这颗尖牙又不是牙齿的白色，而是闪着金属的银白，就像是镶的一颗银牙一样。 成天笑看着她，说：“所以，现在的你，应该是伊拉了。” 她抬起脸，血红的瞳孔盯着成天笑，嘴角笑着，说：“那就要看，你说的是哪个伊拉了。” 成天笑也把脸太高了些，睥睨着说：“随便你是哪个伊拉，但一定不是站在我这边的伊拉。” 伊拉冷笑了一下，也不打招呼，忽地就冲了过来。成天笑把金戟向边一横，挡开她双手的攻击。挡开了，他也不怜香惜玉，照着伊拉的脸上就是一拳。但这一拳正硌在那枚银牙上，硌得生疼不说，还被划破了口子。 伊拉趔趄了半步，甩甩脑袋又看他，好像很满意这样的战斗。然后仍旧是不打招呼地冲过来。成天笑就知道她肯定还得这样，已经有了准备，她冲过来的时候，缩身蹲下去。伊拉扑了个空，冲出去好几步。而成天笑在地上打了个滚又站起来，而站起来之后，他就不再被动了，张开翅膀跳向半空，从半空举起金枪两月戟对准伊拉的后心俯冲要刺。 可是就在他要落下的时候，伊拉回头朝他笑了一下，接着“噗”地变作一股黑烟。成天笑落下来也扑了个空，黑烟散去，根本没有伊拉。 成天笑站起来，握紧了金枪两月戟，左看看右看看，嘴里头就吼道：“哪儿去了！？哪儿去了！？” 正找着，身后黑烟突现，一对黑翼张开，伊拉出现在成天笑的背后。她也学成天笑的样子，打算从背后来个俯冲偷袭。 成天笑此刻再想转身防御已经来不及了，他察觉到的时候，伊拉就已经开始刺了下来。文晶晶吓得，嘴里头喊着“天笑”，手从身侧空气中拖出了波涛巨剑，也不知道从哪来的力气，抡着就往上冲。 而就在这个时候，从门那边传来一个异样的气流声。文晶晶顾不得了，但其他人朝门那边看，但也没看清是什么，就看到有个黑紫黑紫的东西“呼”地从门外飞了进来，不偏不倚正砸在半空中伊拉的背上。 这伊拉也是毫无防备，“噗”地一口血喷出来栽在了地上。 那黑紫的东西砸倒了伊拉之后，在空中转了一圈又朝门那边飞，大家这才看清，那是一只圆锤。 与此同时，一个声音从门外传来：“我没来晚！” 循声而望，一个人出现在门口，抬起胳膊接住飞回去的圆锤。这时候陆东阳喊了一声：“姐？！” 成天笑看到是有个人出现在门口，从他的方向还能看到这人身后有一对淡紫色的翅膀，身上穿着校服，但不是观山学校的校服。还没看明白是谁，就听到陆东阳叫了一声“姐”，心想，这是姐姐？ 他不敢相信，就问了一声：“东阳你说谁？” 陆东阳说：“哥，你啥眼神啊！这不是咱姐吗？” 陆东阳说这话的时候，成天笑就已经看清了，千真万确，就是姐姐木子欣。就要迎上去好好寒暄两句，可是木子欣直接略过了他，径直走到地上的伊拉旁边。此时的伊拉又恢复了辛洁的样子。 成天笑的眼睛跟着木子欣过来，说：“姐你这是……你这……” 木子欣看着辛洁，打断他说：“等会再说别的，先把她搞定！” 刚才冲过来的文晶晶也泄了劲，再抡不起来这波涛巨剑，就分成了双刀拿着，以防万一。 成天笑蹲下身，把辛洁翻过来。刚刚辛洁借着成天笑的法力恢复了一点，现在又虚回去了。 成天笑问：“你怎么样？” 辛洁微微睁开眼，看着他，摇摇头，没说话，又把眼睛闭上了。 这时候，大家都保持着安静。谁也不愿意劝他去杀自己的同学。可是成天笑抬起头看着大家，是他自己也拿不定主意，下不去狠心，他想多看到几个人点头，多听到几个人劝自己动手。 忽然，辛洁用力弓着身子，一只手伸过来抓住了成天笑的衣领。两个人的脸就凑在了一起。四目相对间，辛洁说：“天笑，对不起。” “嗯？你说这个干啥呀？” 辛洁摇摇头，脑袋又耷拉了下去。成天笑抬头就看蛇神，说：“蛇神，真的没有办法让辛洁活下来吗？” 蛇神说：“斯图宫主，你看看这几个女生。”他指了指成天笑的四个徒弟，还有文晶晶和木子欣，然后眼睛盯着成天笑，信子伸出来分成两根扭了两下又吸回去，又说：“斯图宫主，别无选择。” 成天笑低下头，看着辛洁。辛洁眼睛闭着。他说：“辛洁，忘了这一切。” 辛洁抿着嘴，咽了一口唾沫，然后点点头，泪水从眼角滑落。 成天笑没有用他的金枪两月戟，也没有借什么刀子匕首。他手握空拳，在空气中握出一缕流动的光。光朝下的一端变成了尖锐的锥形。他就将这缕光刺在辛洁的心脏的位置，辛洁皱了一下眉头。接着，这缕光顺着她的血管流遍全身，同时辛洁的身体在一瞬间烂成了黄土。一个白色的灵魂扼着另一个红色的灵魂的脖子，从黄土中升腾起来。 成天笑和其他人都目送着这两个灵魂升入塔尖，最后消失于无。 视线落回来，他看到黄土中有什么东西闪着光。成天笑把那东西拿在手中，发现是之前伊拉嘴里的那枚银牙。他抬起头，没人注意到，就把银牙攥在手了手里，长出了一口气，说：“呼——冰河之战，结束了。” ………… 从冰河之塔里出来，外面仍旧是冰天雪地。学生们都还被冻在校园里。木子欣走到一个同学面前，用食指指尖轻轻点了一些这个同学的鼻子，鼻子上被点过的地方就立刻恢复了血色，紧接着这血色开始扩散，从鼻子到整张脸，再到脖子、胸口，最后到全身。之后又由这一个同学扩散到周围两个三个，十个百个……学校里的人，终于全都苏醒了过来。 “呃——”那第一个被救的同学在恢复了意识的时候，猛地抽了一口气。但视线还有些模糊。等能看清的时候，木子欣早已经离开了，混在苏醒的人群中，无迹可寻。 成天笑几个没着急，还在学校里慢慢悠悠地往外溜达着。蛇神化作一条小蛇，藏在成天笑的袖子里。 成天笑问：“现在都没事了，咱是——吃点啥？还是先回家？” 文晶晶说：“徒弟们定，我家现在也是就我一个人，怎么样都没关系。” 成天笑立刻就说：“啥叫你家就你一个人，我不也是？” “哎呀，不是那个意思！烦人！” 熊倩祎说：“咱们去吃点涮锅！” 熊倩祎所说的涮锅，其实就是火锅。在这观山观海观山海之地，冬日里最受欢迎的美食就要数火锅了。一锅水烧开，半根大葱，几片生姜，再放一袋小卖部里两三块钱的香辣底料，如果觉得味道不够浓，还可以加些桂皮、枸杞、八角、麻椒等等，直到调出自己喜好的口味为止，有的时候一桌人口味不一，锅里就可以焊一个铁片，把左右汤底隔开。这种有隔断的锅被称为“鸳鸯锅”，一般都是半边清汤半边麻辣。夹起一枚肉片，放进滚开的锅汤里涮一涮，就可以吃了。这种肉片在一般的家里是做不出来的，不过市场里全年都有卖。它不是直接从动物身体上切下来的，而是把肉经过冷冻加工成圆柱状，然后放进专门的切片机，顺着圆面一层一层地切成仅有两毫米厚的肉片。肉片涮在锅里，麻辣的这一边几乎可以不用再蘸别的佐料直接吃，吃进嘴里是原汁原味的麻辣口味，而清汤的要蘸一点用麻酱熬制的蘸料。 一提涮锅，大家就兴奋起来了。林梦梦这时候也把身上的黑法袍变回了校服。 文晶晶这时候回头看了一眼这座冰河之塔，说：“诶？话说我们不拆了这塔么？” 成天笑说：“拆它干啥？等以后，这座塔一定会成为一个旅游胜地的。” 他们继续说笑着往前走，不知不觉就到了校门口。此时学生们也多家长们也多，乱哄哄的看不清谁是谁。成天笑几个也就没去管周围的人，而这时候就听到校门外面传来一声喊：“梦梦！” 这是在喊林梦梦，是个女性的声音。不用想也知道，这是林梦梦的母亲朱晓云。 随着这一声喊，人群分向两边，林梦梦就看到母亲疯了似地冲过来，林梦梦也开心地迎上去，母女俩就呼地抱在了一起。林梦梦的父亲也来了，站在母亲背后。 成天笑先打了个招呼：“叔叔好。” 其他人也跟着：“叔叔好。” 林梦梦的父亲笑着点点头，却揉了揉眼睛，不知道是否是因为受了风，眼眶泛着微红的颜色。 后来，熊倩祎、童羽、童绍唯的父母也都来了。童绍唯家甚至是爷爷奶奶也蹒跚着跟在后边。 文晶晶看着他们团聚的样子，想象着他们心里的感受，口中不由得就念了一声：“真好。” 成天笑听到了，但接着就想到了自己的父母，他们对待自己的种种，一幕幕重现在脑海中。他在想，只要自己从现在起不再回家，假装从这个世界上消失了，那他也就可以从那樊笼中逃脱了。他朝四周看了看，除了身边的文晶晶，没有任何人在等待着自己。他便低头对文晶晶说：“没事，狸狸，有我呢。我会永远陪着你的。” 文晶晶抿着嘴点点头，从嗓子里“嗯”了一声。 而这时候，四个徒弟又都回来了。 成天笑看着她们走回来，问：“你们怎么都回来了？不回家吗？” 熊倩祎说：“我们不是说好去吃涮锅么？我们都跟家里说好了。” 一直沉默的陆东阳开口了：“那咱们去哪吃呀？” 熊倩祎说：“我知道一家！”然后看着文晶晶，又说：“就在咱小区对面，有一家火锅店，但是名字我忘了，超好吃的！” 文晶晶听了一愣，忙问：“啥？咱小区门口有吗？” 熊倩祎说：“有啊，师娘你不知道吗？” 文晶晶摇摇头。 熊倩祎说：“没事，一找就能找到，就在那老柳树对面那一趟。我先带她们去，师父师娘你们要跟上噢！” 说着，熊倩祎拉着另外三个师妹就先走了。 陆东阳倒是挺识趣，说：“哥，那我也跟她们先过去，你跟嫂子你们俩尽快跟上啊！” 说完自己就跟着走了。 成天笑嘿嘿地笑了一下，说：“你看，这都叫上嫂子了。” 抬头往前走，却猛然间瞥见两个人。 这两个人一男一女，衣着并不很体面，一看就是匆忙间胡乱穿的。旁边女人的靴口拉锁只拉了一半，能看见里面不同颜色的袜子。他们小心地朝校园里巴望着，偶尔踮脚，偶尔翘首。女人屈着眉，极力地辨认每一个从校园里走出来的学生，一阵希望，一阵失落，又一阵希望，又一阵失落，她的眼角泛着红肿的痕迹，蓬乱干枯的头发一半梳着一半散着，弯曲在寒风中。担忧二字，满满地从头写到脚。 成天笑愣住了，文晶晶拉了他一下，问：“天笑，你怎么了？” 他回过神来，说：“噢，没事。” 文晶晶顺着他目光的方向，也看到了那两个人。她明白了，把成天笑往前推了推。 “嗯？” 成天笑疑惑地看她，她说：“过去，我不知道该说什么，不知道该说什么来解释这件事，但总之，你应该过去。” “一起？” “不。”文晶晶摇摇头，“我先回家，在家里等你。你一定会来找我的，我相信你。” 成天笑点点头：“好。” 听成天笑说了一声“好”，文妮洁从文晶晶身后飘了出来，一拉文晶晶的胳膊，俩人就一下子消失了。连道光也没闪。 轻轻走到他们身后，成天笑不知为何地鼻头犯了酸。这两个人就是自己的父亲母亲，他们目不转睛地盯着一个又一个从校园里走出的人，即使成天笑走得这么近了，也没有察觉。 抽动着嘴唇，他轻轻喊了一声：“妈！” 母亲触电般转过身，脸上的表情一愣，紧接着全身都泄了劲一般地往下瘫，一旁的父亲急忙扶住。 “你可急死我了！” 母亲踉踉跄跄扑过来，任泪水纵横在脸上。成天笑下意识地向后躲了半步，却还是被母亲紧紧地拥在了怀里…… (本章完) 第50章 蹊跷的火锅店 第50章蹊跷的火锅店 刚刚解冻的小城，到处都洋溢着团圆的气氛。空中还有燕子在飞。它们本该向南迁徙的，可是受到“冰河”的影响，生物钟被扰乱，使得它们误以为现在还应该暖和着。等过一阵子，当它们意识到天气已经非常冷了的时候，就该往南飞了。 熊倩祎到了小区门口，一眼就看到了她所说的那家店，店招白底黑字写着“北斗火锅”。 “就是那儿了！” 她说着，左右看看没有车，招呼着大家小跑几步来在了火锅店门口。推开门走进去，把大家带到一个比较安静的位置。 “我们就坐这儿！” 在她旁边，露出来半张桌子，桌旁是一根大方柱。由于紧挨着半人高的隔墙，使得这张桌子颇显“雅间”的气氛。 林梦梦很满意，点着头说：“挺好挺好！” 就蹦蹦跳跳地走过去，拉出椅子坐下来。又把旁边的也拉出来，对熊倩祎说：“熊姐，坐！” “嗯。” 熊倩祎答应了一声，然后摸着椅子背，一边慢慢弯腰坐下，一边拉长脖子四处张望。火锅店里人声鼎沸，这次冰河无疑是突如其来的生离死别一般的考验，经过这次考验，许多人都意识到生命的脆弱与命运的无常，都如喝多了一般念叨着以往的过失，然后不停地承认错误，不停地忏悔，或许，人就是这样，不痛到心里，永远不知道改过。 屁股才挨到椅子上，熊倩祎就又站了起来，随便朝着一个方向喊：“服务员！？” 话音刚落，不知从什么地方来了一声回应：“哎！来啦！”——听声音是个女服务员。 听到有人答应了，熊倩祎才坐下来。林梦梦看了一眼来的几个人，低头又数数椅子，对陆东阳说：“陆师叔啊，一会让他们给搬俩椅子么？现在椅子数量刚好，但师父他们还没来呢。” 陆东阳也看了一眼来的人，有熊倩祎、林梦梦、童羽、童绍唯和自己，五个人，桌子左右一共六把椅子，熊倩祎已经坐下了，等会成天笑和文晶晶来了，还带着蛇神，还缺两把椅子，说：“噢，缺两把，一会服务员来了说一声。” 等几个人都坐好了，服务员也走了过来。白衬衣红带裤，头上系着一张红手绢，看上去虽不华丽，但干净整洁。或许是因为天冷，外面还套了一件羽绒马甲。 “您好！” 服务员一边往这边走，一边轻声打了个招呼。站定了，将一张八开彩印纸铺到他们面前。纸上的大图是火锅店的推荐菜肴，然而还是不忘在一旁注上“图案仅供参考”。 服务员又把一张点菜的纸和一根笔放在旁边，说：“这是菜单，想点什么就写在这张纸上。” 熊倩祎说：“你们看看，吃点什么。” 说话时只是扫了一眼大致看了一眼，然后抬头对服务员道：“我们一会还来几个人，能不能加两把椅子？” 服务员看了一眼，说：“加椅子没问题，你们多少个人呀？这里可能挤不下。” 熊倩祎就问陆东阳：“师叔啊，一会只有师父他们三个人吗？” 陆东阳正专心地看菜单，熊倩祎问他，他抬起头想了一下，说：“啊对，我哥，我嫂子，还有蛇神，三个。” 说这话的时候，陆东阳没察觉，但熊倩祎看到，周围的人忽然抬头都往这边看。但在看到熊倩祎发现他们在看的时候，就一起又低回头去。 熊倩祎被吓了一跳，不知道该怎么办，但抬眼看到服务员还站着等她回话。她咽了口唾沫，清清嗓子，才说：“咳咳，那个……对，对，一会来三个。” 服务员也没察觉什么，说：“噢，那你们八个人呗。我们店里正好有八人雅间，我带你们换个地方！” 几个人互相看了看，陆东阳说：“那走，在这挤着干啥？” 服务员听了就在头前走，陆东阳和其他人就在后面一溜跟着。熊倩祎站起来的时候低着头，余光往左右看，左右的人都停下了筷子，嘴里嚼着东西的也不嚼了，半张着嘴看着他们。 熊倩祎当下就在心里打了个问号，想着等会到雅间里没人看着没人听着，得跟大家说说这事。 从大厅里转了一圈，沿着收银台往前有个走廊，走廊两侧挂着门牌。左边的牌子写着“梅”、“兰”、“竹”、“菊”，右边的牌子写着“春”、“夏”、“秋”、“冬”，一共是八个房间。走过去，左手第一间是“梅”，门开着，里面还没收拾，但往前每个房间都看了一遍，门都关着，把手边的墙上挂着菜单，上面被划掉了几个名字，应该是已经上过了的菜。看来只有这还没收拾的“梅”可以用。 服务员堆着笑容说：“真不好意思，都有人了，就这一间，我赶快让人给收拾，你们稍等一下。” 陆东阳说：“没事没事，我们人还没齐呢，你们先收拾着，我们等会。” “哎，好嘞！” 说着，服务员下去，过一会带着两三个回来，有一个在后边推着个铁皮推车。推车有三层，上层是放盘子。中层分左右，左边有个蓝色塑料水槽，筷子勺子就一股脑扔在水槽里，碗放在水槽旁边。下层是垃圾袋，残羹冷炙就都倒在最下面的垃圾袋里。同来的另外两个人，一个扫地一个擦桌子，刚才来点菜的那个服务员就这边那边地指挥着，把餐巾椅套椅垫都叠好铺好，又到角落里的衣柜查看有没有上一波客人落下的东西。都收拾好了，那几个人推着车走了，那服务员菜出来，仍旧堆着笑容，说：“不好意思，让你们久等了，现在都收拾好了。” 门没关，只是垂着半个帘子，陆东阳在最前面，撩开帘子往里走。这一看，里头收拾的真叫一个干净。根本想象不到刚才到底是怎样的杯盘狼藉。就好像这店是今天才开业，而他们是这一间屋子的头一波客人一样。 屋子里正中间是一张暗红色八仙桌，四个面两两一组摆了八把椅子。椅子也是暗红色，椅子背的上头有红色的套。走到跟前，看到椅子垫上叠放着些什么。陆东阳拿起来问：“这是什么？” 服务员听声看到他手里的东西，笑着解释说：“噢，这个呀，来您把外套脱下来。” 陆东阳就把外套脱下来，服务员把他的外套搭在椅子背上，然后把那东西打开，是个形状简单的灰色大套子。她就把那套子往椅子背上套，把外套和椅子背都套在了里面。 她说：“就是这样的东西，要说它叫啥，我也说不上个名字。有的客人自己带了烟啊什么的，揣在大衣兜里。要是把衣服放衣柜的话，来回拿也不方便，直接搭在后边又不安全，而且没挂住掉地上就脏了，所以有这么个套子套上。” “哦。”陆东阳点点头，对着大家说：“来都坐呀，别站着了，这两天挺累的。” 说着，自己就先坐了下来。熊倩祎却说：“咱们要不要讲究一下上座下首呀？师父肯定要坐上座的！” 陆东阳说：“刚才你说——上座什么东西？” “上座下首，就是座位的顺序，上座是最大的人，坐北朝南，跟它对应的就叫下首。” 陆东阳就笑了，说：“噢，你还懂这个呢？”低头看这桌子，又说：“一个八仙桌，上哪找上座去？” 熊倩祎说：“坐北朝南呀！” “我可不认识东南西北，这么的，冲门的肯定是上座，背着门的就是——那叫什么来着？” 林梦梦说：“下首，我都记住了。” “噢，对，下首。”陆东阳又看了一眼，站了起来，站到背着门的两把椅子后面，手扶着左边的一把，说：“这么的，也别什么上座下首的了，你们师父师娘来了就坐那边，我和蛇神坐在这，你们四个左边俩右边俩，这样坐我看着最合适。” 童羽说：“那就这样坐，咱们说是师父师叔地叫着，不还是同学嘛，讲究那么多干啥！” 陆东阳点着头说：“对对，说的就是。咱几个讲究那么多干啥，快坐快坐！” ………… 热闹，只属于外面。当文晶晶走回小区，看到小区门口的小卖部，一段回忆便如同着洪水与猛兽，朝自己扑了过来。 她记得，在很小的时候流行一种零食：将豆皮切成掌心大小的方片，然后泡在用辣椒油、孜然、麻油、糖等等调制好佐料里，吃的时候用竹签把豆皮串起来就好，那味道，吃到嘴里微麻微辣，而麻椒与孜然那种独特的香味又能恰到好处地在口中徜徉，小孩子们很喜欢这种味道，而且不贵，五毛十片，经常看到有小孩子拿了刚从爸妈那糊弄来的一块钱两块钱，跑到小区门口的小卖部买上五毛钱的甚至更多，然后吃的满手都是淡红的油。有的时候小孩子不懂，拿着满是红油的手去揉眼睛，揉得面红耳赤哇哇大哭。 但是胡月秋觉得这种食品不健康，不卫生，尽管女儿每每路过小区门口都会馋得抹口水，她还是坚决不给买。文天星懂得女儿的心思，有一天就偷偷领着她来到小卖部，让她吃个够。但他发现女儿每吃一口都要看自己一眼，好像是在偷吃似的，便和小卖部的老板到外面唠嗑。唠着唠着，女儿拿了一串举着出来说：“爸爸，给你吃一个！”可是偏巧被出来买菜的胡月秋撞个正着。胡月秋当即就把文天星和小文晶晶数落了一通。 现在，小卖部早已易主，当年的辣豆皮似乎也随着易主而“失传”了，不知多少年，再没有吃到过那般的美味。而且今天，就连牵着自己的父亲，数落自己的母亲，也都不在了。 文晶晶回想着，恍惚间好像看到父亲母亲正站在离自己不远的地方，母亲的头靠在父亲的肩上，他们笑着看着自己。文晶晶也笑了，泪光却凝成了水，从眼角扑簌滑落。 “妈妈，爸爸，谢谢你们，谢谢你们爱我，我会好好地活下去，幸福地活下去。” 转动钥匙，锁芯的摩擦声不大，却好似在整个楼道里回响着，像一个活力无限的顽童，在楼梯上跑上去又跑下来，跑下来又跑上去。她回过头，身后什么也没有，但她好像看到了儿时的自己，正等在门口。父亲和母亲从楼梯上走上来，母亲掏出钥匙，父亲则一把将儿时的自己抱起来举过头顶，让自己骑在脖子上。 文晶晶摇摇头，叹了口气。打开门，细嗅着如往日一样的家的味道，却寻不见如往日一样的家的气息。 小厅的茶几上还放着木箱，木箱打开着，空着。巨剑是收在她的手里的。大厅的桌子上放着之前在冰河之塔里用过的水槽里又放不下的东西。 她没心情去收拾，坐在小厅沙发上木箱子前。抬起手，手指比划着，星云法杖、铁皮书还有波涛巨剑凭空出现，落在木箱子上。之后，文晶晶捂着脸，周围的空气停着，默不作声。 一条手臂从身后的空气中淡出来，环过她的肩，把她勾在怀里。接着成天笑整个人就坐到了她的身边，他说：“狸狸，怎么了？” 文晶晶摇摇头，把头埋进他的胸膛。 ………… 简单洗漱之后，成天笑拉着文晶晶的手，走出了小区。有成天笑陪着，再看到刚才的这一切，心情就完全不一样了。 成天笑问：“那火锅店在哪呢？” 文晶晶自己也是不觉得门口有过什么火锅店，她想着熊倩祎的描述在对过找，一眼就看到了那个“北斗火锅”。 文晶晶愣住了，拼命地想，可怎么想也不记得这里有过这么一家火锅店。她在想，会不会是最近新开张的呢？如果是新开张的，那之前这里是什么？可是之前这里是什么呢？文晶晶怎么想也想不起来，甚至不记得左右的两家到底是不是相邻的。想不起来这“北斗火锅”到底是不是凭空出现的。 文晶晶指着北斗火锅，说：“应该是那个？” 顺着她的手，成天笑看到“北斗火锅”的时候，也愣住了。他并没有注意过这火锅店以前存在不存在，但他刚才看的时候没有，文晶晶这么一指，他再看，竟然就有了。白底黑字这么大一个匾，自己刚才就算再怎么瞎，也不至于看不到，可刚才分明就是没有。 他们互相看了一眼，不用说话，彼此就都明白了。他们会意地点点头，一起穿过马路，走到火锅店门口。 别的不说，单从这店门就能看出掌柜在装修上没少破费。首先是这店招，“北斗火锅”四个大字是用行楷字体，字字苍劲有力，勾、提、横、捺都有十分清晰潇洒的飞白。四字一气呵成形同一体，仿佛某个古代书法大家的传世之作，可是没有落款。店招下，店门的设计也讲究。它是一个圆形的拱门，拱门左右有槽，地上门槛上有滑道，看来是两扇推拉门。傍晚的余晖点缀在光滑的门把手上，折射出包浆的质感，似乎，这店已经有了个把年头的历史了。 成天笑伸手握住门把手，嗓子里疑了一声：“嗯？” “怎么了？” 成天笑轻轻笑了一下，说：“呵，说不上来，反正不对劲。” 说着就要开门，文晶晶急忙拉住他：“不对劲你还敢动它？” “不然呢？不打开盒子，怎么知道盒子里面有什么呢？” 拉开门，没什么异样。扑面而来的是一股浓重的火锅底的香味。细细一闻，其中还夹带着淡雅的檀木香。 走进来一看，这一屋子花里胡哨当即就看的成天笑是眼花缭乱：精美的天神画像遍布天花板，每个天神都眉目可辨，神态各异，有的刀剑在手横眉立目，凶神恶煞；有的腾云驾雾手抱元宝送财送福；有的矛戟相交切磋正酣；还有的正襟危坐，怡然闭目……形象之多不可一目而览。雕梁画栋比比皆是，且不说这是何等的笔墨与建材，仅这妙笔丹青就足够收入艺术博物馆了。 成天笑看了半天，才用胳膊肘碰了碰后边的文晶晶，低声说：“咱没走错？” 虽然是低声说，但屋子里食客嘈杂，他还是得大点声才能保证让文晶晶听到。 文晶晶也看得两眼发直，支吾道：“应……应该没有……” 正看着，一个女服务员迎上来：“欢迎光临！两位是自己来的呀，还是跟谁一桌的呀？” 成天笑回过神来，笑着说：“噢噢，那个，刚才你们这因该是来了几个人？”回头问文晶晶：“几个人来着？” 文晶晶说：“四个女生一个男生，应该是。” 服务员说：“噢，那我知道了，你们随我来。” 说着，就带他们来到了刚才那间“梅”。 推开门走进来，已经坐好的几个人朝这边看，见成天笑和文晶晶进来，就都站了起来。 成天笑忙说：“欸起来干啥？都坐着都坐着！” 熊倩祎说：“师父师娘，你们坐这儿！” 服务员在后边说：“你们是不是还有一个人没来？” 成天笑没听明白，文晶晶就想到了藏在成天笑袖子里的蛇神，回头对服务员说：“啊，不用等了，我们那朋友也有可能不来。” “哎！那我去给你们催菜去！” 成天笑还是没太明白，但他们这么说着，自己也回头客气一句：“哎，谢谢，谢谢，麻烦您了。” “啊，小事小事，您客气！” 服务员关门出去，熊倩祎走过来，拉着成天笑坐到“上座”，文晶晶也跟着坐在旁边。 文晶晶对成天笑说：“你还不把蛇神放出来呀？” “啊？噢对！等会，一会人家上菜的来了再给吓着。” 刚坐稳，熊倩祎凑过来低声说：“师父，你们来的时候，有没有觉得这店有点怪？” 成天笑说：“废话，我还想问你呢，你从什么时候开始记得这儿有这么一家火锅店的？” “很久以前就有了呀！就在下雪之前我还在这吃了一顿呢！” “嗯？”成天笑皱起眉，手摩挲着下巴尖，侧过脸看文晶晶，文晶晶摇摇头，表示不可能。 成天笑又问熊倩祎：“那你刚才问我的是什么意思？” 熊倩祎说：“我们刚进来的时候，本来不在这，是在外面大厅里找的位子。那时候就感觉，周围的人好像都在看我们似的。” 听熊倩祎这么一说，童绍唯也说：“我也有感觉！我一直感觉……好像有双眼睛在盯着我。” 这时候，林梦梦站起来，食指抵住嘴，说：“哎哎，嘘——” 大家就都安静了，她离开座位走到墙边，耳朵贴着墙，听声音。听了一会，走到门前，打开门，外面的嘈杂立刻就传了进来。关上门，就安静了，再打开，嘈杂又传进来。再关上，再打开。成天笑忽然叫住她：“哎哎哎，干啥呢？想说啥直接说！” 林梦梦说：“你听墙外面的声音。” 成天笑就站起来，走到墙边，像她刚才那样把耳朵贴在墙上。墙很凉，此时关着门，墙安安静静的，没有任何声音传出来。而成天笑立刻就明白林梦梦的意思了，这时林梦梦打开门，墙上传来声音的振动。他贴在墙上的耳朵听到了一种嘈杂，另一只耳朵听到了另一种嘈杂。关上门，两只耳朵就都安静了，墙的振动也停止了。 成天笑朝林梦梦点点头，两人都回到座位上。成天笑说：“外面的人，在演戏。要么是我们走错了片场，要么，就是外面的人，是专门演给我们的。” 文晶晶问了一句：“我们这个屋子，会被监视吗？” 这话说完，所有人都不出声了。 沉默许久，林梦梦偷偷掏出一支碳素笔，又把桌上之前的菜单纸撕下一角。而就在撕下来的时候，林梦梦清楚地看到——那菜单被撕开的断口，竟然有血渗了出来。血凝成一滴，正挂在毛边上摇摇欲坠…… (本章完) 第51章 浓雾 第51章浓雾 看到了血，林梦梦被吓了一跳。以为是自己饿出了幻觉，立刻闪开眼神，看看四周，再垂下来。可那血，还在渗着。 她用手挡着，像是在考试的时候，在老师的眼皮子底下啊打小抄一样，在那被自己撕下来的纸角上，写了一个“撤”字。然后直起身，胳膊肘轻轻碰了一下旁边的熊倩祎。熊倩祎想看她，却在转过脸的时候，一眼看到了那渗着血的断角。 熊倩祎瞪大了眼睛，却不敢出声问她。林梦梦把那纸角推过来，熊倩祎看到了上面的字，对她点点头。 林梦梦就抬起头对大家说：“我想去趟洗手间。” 可是话说完了，谁也不知道该怎么接。愣了一阵，还是熊倩祎开口了：“快去呀，还等什么呢？” “噢！” 林梦梦应了一声，起身离开了。剩下的几个人还在尴尬地互相看着，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了。这时候，门开了。大家以为是林梦梦回来了，可是进来的却是上菜的服务员。她还是推着一台三层的架子车，最上面一层是肉，中间一层是菜，最下面一层是锅。服务员把车推到桌旁，陆东阳把旁边的椅子挪开，服务员就又停近了些。她先是把桌子中间的铁盖子拿开，原来这盖子下面嵌着炉灶。服务员又将调制好汤料的锅端出来架在炉灶上，然后弯腰在桌子下面找到了点火的口，接着就听到了燃气流动声和啪啪的打火声。忽地，火点开，发出呼呼的燃烧声。 服务员说：“这个菜我给你们放在哪呀？” 陆东阳说：“这个架子你们要是不用的话，就放在这放着，这桌子也不大，全摆上没地方了。” 服务员说：“噢，那成，那就这么放着了。有什么事的话，桌子边上有按铃，按一下就有人过来。” 听服务员说完，大家就在桌子四面找，找的时候，文晶晶把脸凑过来，熊倩祎刚好就把林梦梦写着“撤”的纸推到文晶晶面前。文晶晶看了一愣，熊倩祎就又把那渗着血的一边给她看。 文晶晶的眼睛还是瞪着，熊倩祎就把那张纸拿起来，递给她说：“师娘啊，咱再看看还有什么可吃的没。” 文晶晶把纸接到手里，成天笑就也凑过来看，也看到了那渗血的断口。便抬头看熊倩祎，眼神里充满了疑惑。 四目相对间，熊倩祎想解释，可又怕隔墙有耳，于是就尴尬地卡住了。不过熊倩祎的脑子还是转的快，迟疑了一下就立刻说：“呃——欸？林梦梦怎么去了半天了，还不回来呀？” 这话问完了，童羽、童绍唯和陆东阳三个人也纳闷，这林梦梦才出去，怎么就去了半天了呢？ 童羽问：“她不是才出去吗？” 这时候，文晶晶把那写着“撤”的纸角从熊倩祎那边捂着抹过来，推到成天笑面前。 这纸角的毛边上，血迹已经凝固了，可是那张大纸上的端口，还在一点点往外渗着，说话的工夫又凝出了一大滴，挂在边缘摇摇欲坠着。 成天笑忽然就说：“蛇神？菜上齐了，你该出来了。” 说完这话，成天笑的袖子就一阵抖动，一条白色的蛇头从袖子里探出来，接着就是身子，最后是一条油亮油亮的小白蛇。白蛇缠在他的胳膊上，嘴里噙着个小纸片，然后猛地跳到地上，在地上化作人形站了起来。 成天笑说：“委屈坏了，快坐到那边歇会。” 陆东阳就把椅子扶正了等蛇神过来。 锅里的汤很快开了，陆东阳开始把肉和菜一波一波地往锅里添。蛇神就把那纸角给陆东阳看。 陆东阳看了一眼，不明白咋回事。但是他想到林梦梦还是没回来，就明白林梦梦说是去洗手间，其实是怕像文晶晶说的那样，有什么人暗中监视，所以找了个借口离开。 那张渗着血的纸已经到了童羽和童绍唯的手里，大家都明白怎么回事了，呆呆地坐着，眼神里都是慌乱，只有陆东阳还在不停地从锅里夹出些什么吸溜吸溜地吃。 熊倩祎的心里是最难受的，因为是正是她把大家带到这么个地方来的。但她又不知道该怎么解释，自己明明才来过，怎么就变得这么怪了呢？ 这时候，成天笑咳了一声，说： “咳！那个……老四啊！” 叫了声“老四”，成天笑是第一次用这样的称呼，但大家都没觉得别扭。童绍唯抬起头，知道这里头自己是成天笑的第四个徒弟，叫“老四”，那就一定是在叫自己。她看着成天笑，问：“怎么了？” “那个……今天有点冷，我看你们穿的也都不厚，你师娘家的蛋糕店还开着，趁现在天还早，你去店里给拿几件厚衣服过来。” 童绍唯没反应过来，不明白成天笑这话的意思。她甚至都不知道文晶晶家里有蛋糕店，来的时候也没有留意周围哪里哪一家是蛋糕店，也就更别提去店里拿什么东西了。 文晶晶看出来了，就说：“没事，你去就是了，出去就知道了，出去一看，出去就行了。” 不是文晶晶啰嗦结巴，是她故意反复地强调“出去”。童羽听明白了，拿手在童绍唯的腿上捏了一下，低声说：“快去呀。” 童绍唯噢噢地答应着，似懂非懂的样子，但还是起来出去了。 接着，成天笑朝着童羽，给她手里的纸抬了一下下巴颏，说：“这上头的菜，都认识不？” 童羽知道成天笑这是话里有话，但不知道是该点头还是该摇头。但下意识地点了头。 成天笑就说：“这些菜，你都认识呀？都——看明白是怎么回事了？” 童羽一听这话，才醒悟原来成天笑是在问自己刚才这前前后后的事是不是都明白了，于是猛点头说：“明白明白！” “哦……”成天笑也点点头，没再看她，却说：“这林梦梦去这么久了咋还不回来？你要不要去看一眼？然后也洗个手什么的。” “啊好！” 童羽答应一声，起来要走，成天笑却叫住她：“哎等会！”拿手拽开椅子背上的套子，把童羽的外套拿起来递给她，说：“屋子外面冷，穿上外套。” 童羽明白，这屋子外面不是说外面的大厅。成天笑的意思就是让她直接穿上衣服出去，林梦梦刚才也不是去洗手间，而是直接走了，现在估计已经在外面等了半天了。 童羽把外套接过来穿在身上，又习惯地裹紧，拉开门出去了。 现在饭桌上只剩下陆东阳、蛇神、成天笑和文晶晶了，他们开始陷入了沉默。锅里的香味冒着热气一阵阵往鼻子里扑。可是任凭肚子叽里呱啦地叫，他们也不敢去动筷子。陆东阳则后悔自己刚才吃了那么多，因为这蹊跷的地方，饭菜里说不定就被下了什么药。 成天笑忽然说：“欸？怎么没上腰花？这不是好几样都没上全呢吗？一会还得来，蛇神你快躲进来，别给人家吓着。” 说着，成天笑对着蛇神把袖口拉开。蛇神便明白了，一拨头，还化作刚才的小白蛇，滋溜钻进了他的袖子。 成天笑说：“熊，童绍唯是不是不认识你师娘的店？你出去看看她？” “噢，好！” 说完，熊倩祎也拿了外套出去了。 等熊倩祎走了一会儿了，陆东阳说：“哥，我们……”但话没说完，就被成天笑打断了。 成天笑对文晶晶说：“狸狸，你家店该不会提前下班了？要不你去看一眼？”说完又压低声音悄悄地说：“去师父的图书馆等我。” “我要和你……” 文晶晶想说“我要跟你一起”，可是话说一半，成天笑瞪着自己，眉头皱了一下，脸微微摇动，像是在说“乖，听话，快去”，而同时，文妮洁控制了自己的嘴，不让自己再多说了。 她微微起身，但还是不放心地看着成天笑。 成天笑催促道：“快去快去，一会人家走丢了。” ………… 林梦梦推开火锅店的门，寒风扑面而来，她打了个寒颤。来的时候外面还熙熙攘攘的，而现在竟然冷清了起来，很像是凌晨五六点钟的样子。马路两旁的下水井冒出滚滚白气，像是早晨迎着太阳出摊的蒸笼，想到这，她似乎闻到了那股清香的包子味。 回望了一眼头顶的匾额，又看看这月亮门，忽然就瘆出了一身的冷汗。匆匆忙地跑到了马路对面。 有了这“北斗火锅”的经验，林梦梦也不敢靠近这边的店面了。她只站在一棵粗壮的杨树旁等着。树干从与自己齐胸的位置以下都被涂上了一层均匀饱满白石灰，白色很亮，看来也是刚刚涂了不久。 她这样等了一会，童绍唯和童羽也相继推门出来了。先出来的是童绍唯，茫然地朝四周看。还没看到林梦梦的时候，童羽就从后边出来了。童羽一出来就看到了林梦梦，于是拉了童绍唯，说：“还看啥呢，不就在对面站着呢嘛！” 等三个人到了一块，忽然地，四周起了一层薄薄的雾。而薄雾又越来越浓，行人就更显得稀少了。林梦梦看着，就觉得这些往来的人倒不像是消失在浓雾里，而是被浓雾给吞噬了。 又过了一会，雾也比之前更浓了，甚至看不清了“北斗火锅”这几个字。若不是她们提前知道，根本辨不清那是什么字。这时候又有人出来了，看不清面目，只能看出穿着的是校服。 而那人出来就说了一句：“怎么这么大的雾啊？” 林梦梦听出来是熊倩祎的声音，忙叫道：“熊姐！我们在这！” 熊倩祎能看到对面半截白柱子旁边站着三个人，就急忙跑过去。跑到一半才看到那半截白柱子是涂了白灰的树。 等熊倩祎过来了，林梦梦拿出了黑白风影扇，说：“我试试看能不能吹散它！” 她将双扇扔到半空，扇子就在空中化作一黑一白两股旋风。她们能看到混沌的浓雾拧出了股，旋着漩涡朝旋风聚过来。视野也随之清晰了一些。 林梦梦挺高兴，以为这样就算把浓雾清除了，可是当她收回双扇的时候，更加浓厚的雾气从四周聚集了过来，而且是肉眼可见的浓，甚至都看不清自己的脚…… 文晶晶推门出来，不敢看左右大厅里的人，急匆匆来到门口。在拉开门的时候就注意到玻璃上白茫茫的，但她只觉得那是哈气而已。可是推开门之后，呈现在她眼前的，便是她有生以来见过的最浓的雾，浓到伸手不见五指。 文晶晶有些慌，想喊熊倩祎她们，可是周围的街道聋了似的安静。她不敢动，悄声地对着浓雾问：“熊姐？梦梦？你们在哪？” 浓雾里立刻传来了回答，是熊倩祎的声音：“师娘？” 听声音大概能确定熊倩祎是在正前方，但比较远，可能是在马路对面，就问：“你们在哪？雾太大我看不见你们！” 一边问，脚底下一边趟着往前蹭，就像是在草地里逮蚂蚱一样。 没走几步就趟到了马路牙子，迈下去，脚底下就有厚重的金属声，是马路两旁下水道的井盖。左右还是很安静，没有车辆和行人。她就加快了步子继续往前，直到又趟到了井盖。 文晶晶又问了一声：“你们在哪？” 这一次，从很近的面前传来四个徒弟的回答：“到了”，“就在这了”，“就在前面”，“师娘快来”。 趟到了马路牙子，文晶晶迈上去，雾气中有什么东西在晃。走近些，看清了，那是黑白风影扇中的黑扇，看不到人，但黑扇子在白雾中很显眼。 “我看到你的扇子了！” 说完，那扇子改变了晃动的方向，同时文晶晶感到有风迎面吹过来，视野变得清晰了些，她才模模糊糊地看到几个人站在面前。最左边的一个忙上来把自己拉了过去，说：“师父出来了么？” 听声音是熊倩祎。文晶晶说：“还没。” 熊倩祎说：“那咱们不要乱走。这雾太浓了，一定有问题。” 文晶晶说：“可是我出来的时候，他让我带你们去图书馆等他。” 林梦梦说：“这么大的雾，甭说图书馆了，就算让你再回到店里都费劲。我们还是就在这等着。” “噢，好。”文晶晶点点头。现在站得近了，大概能分辨出四个人的脸了，她问林梦梦：“梦梦，你第一个出来的，刚才是怎么回事啊？” 林梦梦说：“我看里面情况不对，又怕隔墙有耳，就想写个纸条告诉你们撤，可是那纸撕下来，竟然会流血。之后就是你们都知道的，我说上厕所，但直接就出来了。刚出来的时候还没有雾的，可是童绍唯和童羽出来之后，就起了雾，而且越来越浓。” “那——那你有没有试试吹散这浓雾？” “试过了，不行。不但没有吹散，反而是越吹越浓。” 文晶晶点点头，脑子里就在想，这雾确乎是谁施加的法术，法术的属性是多种多样的，自己的法术算是水系金魔法，而眼前的雾，或许也是水系，但是，是什么魔法呢？金魔法？红魔法？还是黑魔法或者绿魔法？想到这里，她忽然问：“欸，梦梦，你的扇子是什么魔法？” 林梦梦摇摇头，但文晶晶看不清，只听到林梦梦的声音：“我也不知道，按理说应该是金魔法，但是我又好像被注入了黑魔法，也不知道这扇子跟着我，到底是算金魔法还是黑魔法。” 文晶晶笑了，说：“梦梦啊，看来你跟这扇子还真的是有缘。” “嗯？” “你体内现在是既有金魔法，又有黑魔法。黑魔法是黑色的，而金魔法，虽然叫着是金魔法，但实际上是白色的。是因为金魔法大多都是光系，而光系法术是金色的。黑白风影扇在你的手里，正好就对应了黑魔法与金魔法。”文晶晶停了一下，又说：“你刚才是用的哪一把呀？” “我——”林梦梦开口要说，才发现自己当时是两把扇子都扔出去的，就说：“我是两把都用了，可能是黑魔法与金魔法同时？” 文晶晶说：“我猜你用的是黑魔法，刚才我过来的时候，你手里拿着扇风的，就是黑扇。你是受了天狼神的影响，下意识地就要用黑魔法。而且，你虽然是雀神转世，但雀神的力量只是在你体内藏着。这种感觉，就像是你还没等开发它，就被天狼神拿黑魔法给盖上了。” 林梦梦点点头，说：“可能……我刚才出来的时候就在观察，这么大雾，路灯应该亮着，家家户户也该有点灯的，可是没有。而且这个时间不能一辆车也没有。我的感觉，就好像现在这里是一座空城。” 童绍唯听得有些害怕了，紧张地问：“这……这说明什么？” 文晶晶想了想，说：“我觉得这有可能是黑魔法结界，林梦梦刚才用了黑魔法，是助长了这结界的力量。” “我懂了！”熊倩祎突然地说，“我们从进了火锅店的时候，就已经在结界里了，而现在我们虽然走出了火锅店，却没有走出这个结界！” 文晶晶看着熊倩祎声音传来的位置，说：“现在我还是想问那个问题，为什么我就不记得这里有过火锅店？” “我……”熊倩祎的声音支吾起来，支吾了半天，才说：“我确确实实是记得的呀，记得很清楚，不能有问题呀？除非是，这家店又被另一个堕神提前设下了埋伏。毕竟，咱们之前也说过，堕落的十二宫宫主不只伊拉一个。” ………… 火锅店里，文晶晶出去之后，成天笑和陆东阳也有点坐不住。但成天笑不像之前那么怕。之前身边有几个徒弟，有文晶晶，他怕动静大了引来麻烦，自己护不了周全。现在大家都走了，剩下自己兄弟二人，他对陆东阳说：“我出去看一眼。” 说完就站起身，到门边，打开了门往外看。 外面楼道是空的，没有服务员站岗，也没有去厕所的人出来进去。他侧着身子挤出来，贴着墙，把头从墙边探出来。可这一看，就看到大厅里所有人，都不自觉地朝着自己这边看。成天笑当即缩回了头，背紧贴着墙，一动不动地等动静。可是大厅里好像什么事也没发生，他就又探出头来。这一次有了些准备，当他看到人们还在往自己这边看的时候，他没有躲，而是就那么看着。成天笑发现，大厅里的这些人似乎就是在看自己，但又好像不是在看自己。无论是夹菜还是涮肉，只要角度允许，就会朝这边瞄一眼，只是瞄一眼，像是某种集体的行为习惯，似乎即使自己不在这边，他们也会一直往这边瞄。 成天笑继续观察着每个人，有的脑满肠肥，有的面黄肌瘦，老的少的，好看的难看的什么样都有，可虽然外貌各异，表情却几乎相同——每个人的眉心都略微吊起，挤出几根抬头纹；双目枯涩，带着些血红，就像刚刚大哭了一场似的；他们眼角下垂，有的年龄小的，可以看到微青的眼袋；他们的嘴角也都有些下垂，仿佛有一种苦涩藏在心头。 成天笑在心里就想：怎么每个人都长的这么憋屈呢？ 他推门回来，陆东阳竟然又开始吃着了。 “你还敢吃啊？心可真够大的。” “我这也是饿了，刚才都已经吃了好些了，真要是有毒的话，吃一口也是死，吃十口也是死，我就吃个饱饱的再说。” 成天笑坐下来，说：“要真是有毒的话，吃一口的兴许还能救，吃十口那就完犊子了。” 陆东阳没答应，继续吃。成天笑叹了口气，说：“我感觉，这个火锅店装神弄鬼地，好像是在告诉我们什么事。” 陆东阳不知道怎么回答，就让成天笑解释解释。成天笑才要说，就觉得袖子里蛇神在扭。他把袖口拉开些，蛇神就探出了头，说：“这火锅店似乎不属于这个时间。” 成天笑听了一愣：“嗯？什么意思？” 蛇神说：“不知道你记不记得曾经有个地方，叫白风筝王国。” 陆东阳咽下一口，说：“那地儿我熟！白风筝王国，塔寇王国。我不是去过嘛！” 蛇神说：“对，塔寇王国。后来的白风筝王国，在沙漠的东北方，一座白色的城堡，依山而建，顺山而起。传说，那里有通往亡者国度的大门。陆宫主，大厅里的那些人，他们的服装，你不觉得熟悉吗？” 蛇神不提还好，这一提，陆东阳又仔细地这么一琢磨，心头不由得忽地一颤，鸡皮疙瘩顺着后脊梁涌上头顶。他回想着，大厅里坐着的那些人，男的个个七分大裙、宽袖短褐，女的则绫罗绸缎色彩纷呈，在如此古典的室内装潢的衬托下。也许是店里的装修太过复古了，人们穿成这样，他竟然没有察觉出问题。 陆东阳缓缓地说：“没错，他们穿的，就是白风筝王国的服装。” 蛇神又说：“陆宫主莫怕。我想……应该是有谁想要让我们帮什么忙，但迫于某些原因不能当面说，才用了这样的方式。” 就在这时，门开了。陆东阳和成天笑被吓了一激灵。蛇神也赶忙忙把脑袋缩回了袖子里。 往门口看，是服务员打开了门，从外面进了另一个，不是别人，正是姐姐木子欣。 她穿着平日里那般朴素的羽绒服，一边往里走着一边说：“怎么就你们俩，别人呢？” 成天笑惊讶地看着木子欣走过来坐在童羽的位置上，说：“姐？你不是回去了么？” 木子欣翘起了二郎腿，说：“我就是跟你大姨交代一声，然后就赶紧回来了——怎么？有好吃的不欢迎我啊？” 成天笑收了惊讶的表情，笑着说：“那倒不是，只是这里有点怪，这火锅店好像是——” 成天笑说话的声音越来越小，最后索性不说了，用眼睛朝四周转动，意在提醒木子欣。 可是木子欣根本没当回事，语气平平地说：“我进来的时候就看出来了。”说着话，看到了桌子上的，那被撕去了一角而渗着血的纸。她愣了一下，但没有问。 蛇神又把脑袋探了出来，说：“木宫主，我们刚才就说到店里的这些人可能是来自白风筝王国。” 木子欣点了一下头，说：“嗯。我曾梦见过白风筝王国，它就在我家北面。以前我试着去找过，没找到。现在既然白风筝王国自己出来说话了，我想我应该就能找到了。” 他们这么一聊，也就不觉得火锅店里有多么恐怖了。陆东阳则更放肆地吃了起来。成天笑站起身，说：“那我出去把徒弟们叫进来。” 木子欣随口问了一句：“她们是去买饮料了吗？” “没，我怕这里头有危险，就让他们先去师父的图书馆了，不知道她们到哪了，我出去看一眼，接她们回来。” 一边说着，成天笑就走到了门前，抬手一拉门，外面的白雾忽地就倾泻进来。陆东阳和木子欣一看不对劲，一个拿出千钧万仞扇一个拿出花骨乱纹金丝锤，成天笑也召出了金枪两月戟，姐弟三人迎着白雾往外走。 雾大了就不那么均匀了，一绺一绺地飘在大厅里，可是大厅里一个人都没有，灯也黑着。昏暗中却看到刚才那精美的装修，那雕梁画栋全都没有了。墙皮剥落，壁画斑驳，桌椅残破，朽烂发黑。陆东阳找到店门，用力拉开，外面的白雾又如同泄洪一般地喷涌了进来。 “哎！这……” 他挥动着手里的千钧万仞扇往外走…… (本章完) 第52章 夏夜绮梦 第52章夏夜绮梦 文晶晶和徒弟们在外面站着说话，说着说着，忽然就听到右边浓雾里传来哗啦的一声，接着就是陆东阳的声音。 “哎这……这什么呀！？” 文晶晶朝声音来的方向喊：“东阳！？” “哎，嫂子，是我！” “你哥呢？你们都出来了？” 成天笑的声音传来：“狸狸，我出来了！咱姐也来了！” 文晶晶回：“这雾太浓了，你们小心！” 说完了这话，文晶晶就听到一阵阵沉重的风声从对面传来。而且随着风声，浓雾开始消退了。 渐渐的，她可以看到地面了，泥灰色的地砖已经被潮湿的雾气染成了深棕色，就像是刚刚下过一场雨似的而之前留下的积雪，薄的开始融化，厚的则又结实了一些。 又过了一阵，视野更加清晰了，可以看到在马路对面站着三个人。其中站在中间的那个，正叉开双腿舞动一把红色的大扇子，一团团火焰随着他的动作飞入雾中，又很快被雾气吞噬。 林梦梦也看到了，嘴里由不得问了一句：“这是用的金魔法吗？” 熊倩祎说：“应该是——” 可是文晶晶忽然一拍手，说：“嗐呀，咱们糊涂啦！物理课都白上了，雾的形成不就是暖空气遇冷凝结而成的嘛！陆东阳这是把空气重新加热一下，雾就又变回水蒸气了。这哪里是什么魔法不魔法的事，这是物理常识呀！” 大雾散去了，陆东阳合起扇子，蛇神也不在成天笑的袖子里躲着了，变成白衣模样站在一旁。成天笑回头看了一眼这火锅店，或许是由于寒冷，身体不自主地打了个冷颤。 这时候听到有噼里啪啦的脚步声从对面过来。他回过头，看到狸狸和徒弟们就已经跑了面前。 雾虽然散了，路上却仍没有行人。木子欣看了看，说：“谁把你们带到这儿来的？” 这话一问，熊倩祎当即低下了头，而别的人都看她，木子欣也就明白了。她说：“大徒弟，你咋想的？” “我……我也不知道，我明明记得这里正常着的，那成想，来了就出了问题……” 熊倩祎越说声音越小，越抖，接着就哭了起来。林梦梦赶忙抱着安慰她，但也不好说什么，也不敢去看木子欣的表情。 成天笑赶紧给她解围：“哎，姐，姐。这事儿都已经这样了，就别说她了。主要是……这一切到底是怎么回事呀？” 木子欣看看成天笑，说：“天笑啊，你可太单纯了。” “啊？” 成天笑听了一愣，但木子欣也没给他解释，对熊倩祎说：“熊倩祎，你师父相信你，但咱俩可不熟。不过我也不说你什么，这件事是从你开始的，所有的一切，想要弄明白的话，都得先从你开始。所以，你就想办法弄明白，自己到底是怎么记得这‘北斗火锅’的。” 说完了，大家都沉默了。熊倩祎听完也不哭了，虽然木子欣每句话都像刀子一样利，但句句在理，而自己也的确没什么可辩解的。 木子欣又继续说：“你们应该已经看出这地方，是个结界了？” 文晶晶说：“对，刚才我们还在说这事儿呢。我们现在是解除了这个结界了吗？” 木子欣笑着摇摇头，说：“这结界岂是现在的我们能解开的。”她叹了口气，继续说：“这雾，也不是被东阳驱散的。是结界主人打开了门，要放我们离开了。” 文晶晶问：“姐姐，你知道这是怎么回事？” 木子欣想了想，说：“你知道海市蜃楼吗？” 文晶晶说：“知道，那不是地上的东西投影到天上了吗？” “这个解释，你觉得科学吗？” 木子欣不问还好，这一问，文晶晶就觉得，好像也不是很科学，可是又不知道到底是哪里不科学了，也许是一种心理作用。她说：“我也不知道，应该还算科学？” 木子欣微微一笑，说：“科学。所以，当真的海市蜃楼出现的时候，你还会觉得，那是另一片土地吗？” 这话一出，大家又都沉默了。这就像是鬼节上，大家都打扮成妖魔鬼怪的样子，而这时候，即使有真的妖魔鬼怪出现，也不会有人当真了。 木子欣又说：“这里其实就是海市蜃楼。只不过不在天上，也不在海上。而是就在你们平时走过的街上。想出去也简单，就往外走就行了。什么时候见到行人了，什么时候就算是出去了。” 文晶晶问：“那我们还能回来吗？” 木子欣看着她，脸上的表情像是微笑，却又不见嘴角有任何上扬的弧度文晶晶只看了一眼就不敢再看。不知怎的，此时的木子欣，相比于之前在冰塔顶室的时候，有了些不同。不知道是一直就是这样，只不过自己没感觉到，还是她这一去一回经历了什么，文晶晶只能在心里想，不敢问。但文妮洁的记忆里，有拉卡娜如何照顾塔琳的回忆，那时的拉卡娜，不像现在的木子欣。 文晶晶想了很多，耳朵里只听到木子欣淡淡地说：“回来？你还想回到这蜃景里来吗？” ………… 往家走，走了没几步，正如木子欣说的那样，周围开始出现了嘈杂，出现了行人车辆。就像是忽然刷新出来的一样。 陆东阳说：“咱还吃点什么去不？” 木子欣看了他一眼，说：“还吃呐？不怕再出什么幺蛾子？” “也不能到处都是事呀，这回咱吃烧烤去，坐外头吃，应该不会有啥事。” 成天笑说：“我没意见，我都快饿死了。”说完又对蛇神说：“老蛇你呢？” 蛇神摇摇头，说：“我倒觉得那样方便，肉小，省的嚼。我就是为了我自己吃着方便，才引导着汜澜城那边的人涮锅撸串的。” 成天笑拉开袖口，说：“那你进来，别人没什么意见的话，咱一会就吃肉串去。” 文晶晶就问别人，大家都没什么意见，只是熊倩祎闷闷不乐，文晶晶就拉了她的手说：“哎，别想太多，想也没用，这事先放下，把肚子填饱了再说。” 木子欣看着她，笑了笑，没说什么，却对成天笑和陆东阳说：“我回去看看那白风筝王国到底是怎么回事，你们好好吃着，有什么事的话随时叫我。” 成天笑点点头，说：“好。” 陆东阳吸了口气，想说什么，但又止住没说。木子欣仍旧是笑着，转身化作一道光消失了。 ………… 冬天里，积雪草草地把还未腐烂的黄叶盖在身下，仿佛在应付什么人的审查似的。 白风筝王国，这个名字对于木子欣来说，早已不那么陌生了。而说起她第一次听到这名字，还是在很小的时候。 城堡、王国，每个小女孩都曾向往过这样的地方，可那毕竟只在童话里才会出现，木子欣是很清楚这一点的。然而夏夜里的一个梦，让她觉得，好像在某个地方，真的有那么一座城堡，正在等着被她发现。 “欣欣！欣欣！” 一个女性的声音飘忽忽地传入耳际。 木子欣缓缓地睁开眼，但大脑还没有醒来，她只是知道自己睁开了眼，知道有什么声音在叫着自己的名字。她坐起来，走到窗边，她以为说话的人一定在窗外。 “谁啊？” “你喜欢城堡吗？过了北面那座山，有一条江，江的对面还是山，再翻过那座山，是第二条江和第三座山，在那第三座山的后面，有你最喜欢的城堡。” “城堡？我最喜欢的？” 木子欣听着这个声音，渐渐从睡着的状态里清醒过来。 她很清楚地知道自己在和某个看不见的人说话，木子欣问：“它是什么样子的？” “它，依山而建，顺山而起，它有洁白的墙、洁白的顶，有红漆的门，有绿漆的窗。每天早晨，阳光都会温柔地敲开家家户户的窗，而夜晚，太阳会在另一侧的山坳里，用火红的余晖和大家道一声晚安，然后街灯明了，夜市闹了，疲倦的人们去睡了，兴奋的人们还在唱着歌，聊着天，看着天上的月亮。在城堡的最高处便是华丽的皇宫，皇宫之上，是洁白的尖顶。而在尖顶之上，挂着一张白色的风筝。风筝由风起而升，随风息而落。它，名叫白风筝王国。” “白风筝王国？” 木子欣在口中轻声念出这个名字，还没来得及多想，眼前白光乍现，千芒如刺，刺得她眼睛发胀发痛。 她捂住脸叫了一声，却听到了母亲的声音。 “嘀咕什么呢？不好好睡觉！” 木子欣把手拿开，发现自己仍躺在床上，难道刚才是梦？可是那么的真实。 她说：“我……我好像做了个梦。” “是吗？什么梦啊？” 母亲地坐到她边上，笑着帮她把被子盖严。 “我……我记不清了。” 木子欣并不是记不清了，而是她不知道该怎么描述这个梦境。 “别想了，好好睡觉。” 母亲又给她压了压被子，起身出来。关上女儿的房门，不由得想起女儿出生的那个夜晚，那个自称熊神的老人。他将女儿的身世娓娓道来。那时候，什么拉卡娜，什么水瓶宫，母亲听了是全然的糊涂着。今天女儿做了个什么梦呢？是和她的命运有关的梦吗？ 想到这里，母亲没有继续走，转身轻轻把耳朵贴在了门边，听里面的动静。 木子欣把手拿出来，窗台冰凉的温度还在指尖徘徊。 “多么真实，难道只是个梦吗？” 而就在木子欣出神的时候，那个声音又出现了：“孩子，你会再次梦见我的。” 这不是梦，木子欣坐起来看着窗外。窗帘安静地垂着，不像有任何人曾停在过那里。可她还是朝着窗户轻声地问： “你是谁？” 问了这一句，木子欣就一直等着，却一睁眼，已经天亮了。昨天是怎么睡着的？昨天到底有没有人回答她？她完全都不记得了。 从那以后，木子欣就会留意所有有关城堡的故事，她想要把所有的故事都串连起来，从中找到关于那座城堡的蛛丝马迹。同时的，任何故事里的城堡都不再能让她向往了。因为在她的心里，已经驻下了那么一座，白墙白顶的白风筝王国。 不知在回忆中度过了多少个夜晚，终于，那个声音又来了。 “来欣欣，看到这条路了吗？走上来，路的尽头就是白风筝王国了。” 她睁开眼，只见一座彩虹桥直铺到床边。那个声音在呼唤她：“上来，欣欣，我带你去看白风筝王国。” 对于木子欣来说，彩虹桥也是一个传说。虽然每天妈妈早起浇花的时候，喷壶喷出的水雾迎着朝阳也会有彩色的光晕，但是书上那种明亮、宽敞、漂亮甚至可以走上去的彩虹桥，她还从没见过。而且她也从没想过，彩虹桥的传说会与白风筝王国有关。 现在，这彩虹桥就静静地铺在床边。木子欣坐起身，把双腿从床沿垂下。她可以很清楚地感觉到踩上去的感觉——软软的，像棉絮。 “彩虹桥……是软的？” “那是因为你踩在暖和的颜色上。” 听了这话，木子欣低下头，看到自己的双脚正踩在红色和黄色的范围里，于是她撑着床沿朝右边挪了挪，踩在蓝色和紫色上，脚下的感觉果然就更坚实一些，像是踩在床垫上。 她将双脚踩实，小心地站起身。她有些担心，担心这彩虹会突然消失或者变成虚幻的，而自己会一直坠进看不到底的深渊里。 可是她一步步往前走，就走到了窗台上。自己家是一楼，可是此时望向窗外，外面竟然是陡峭的悬崖。 木子欣吓了一跳，捂着嘴吸了一口气，脚底下一软坐在了桥上。那个声音笑了起来，她惊恐地在四周寻找笑声的来源，可是这笑声却是来自四面八方。 木子欣问：“这外面是哪？” “是你的梦啊。” 那个声音说完这句话，周围的黑暗变得更浓了，同时木子欣感到一种莫名的寒冷从四周围了过来。 “怎么这么冷？” 那个声音没有回答，而是说：“这里也曾是我的梦，六十万年前的梦。” 声音显得有几分忧伤。木子欣听了出来，就问：“这里发生过什么？为什么会出现在我的梦里？” “现在还没到告诉你的时候，但你会知道的。” “那……那我什么时候会知道？” “到你该知道的时候。那时候，不用任何人告诉，你自己就会想起的。” “哦……” 木子欣低下头，看着窗外。峭壁之下，是一条大河，安静地汇入东边的大海，而除了这条河，视线所及都是茂密的松林，将整座山都漆成黑绿黑绿的颜色，仿佛连夜空和星也成了绿色。 木子欣又望向远方，她问：“我只要一直走，就可以找到白风筝王国了吗？” “是的。” “那……” 木子欣刚想问什么，那声音突然打断了她：“嘘——今天恐怕来不及了，没关系，你还会梦到我的。” 随着声音消失，木子欣脚下的彩虹也散去了，可是自己竟然还站在半空。 “这……这……” 她试着迈开步子，当她把抬起的小脚丫落下的时候，那柔软的触感还存在。她瞪大眼睛看着脚下的虚无，惊讶着自己竟然没有摔下去。 她明白了：彩虹桥明明消失了，而自己却没有掉下去。不仅如此，自己还能走，还能感觉到它的存在，难道……难道彩虹桥一直都在？ 桥是通往窗外的，可是窗外还有护栏，此时的护栏，倒不像是防止贼盗进来，而是防止她从这现实中逃离。 木子欣躺回被窝，蒙上被子，期待着下一次再有同样的梦。可是才躺下，她就又一个激灵坐起来。 木子欣爬到床边，用手臂划了一下彩虹桥所在的位置，那棉絮样的感觉从指尖掠过，她喃喃地对自己说：“我是醒着的呀！” (本章完) 第53章 再寻彩虹桥 第53章再寻彩虹桥 许久以后，在一个夜晚，木子欣正安静地睡着。 “欣欣！欣欣！” “啊！” 听到声音，木子欣知道，是那个人又来了。终于又来了，她腾地坐了起来。 屋子里，彩虹桥从窗外的黑暗中铺到床边，七色的光芒充满着卧室里的每个角落。 “我知道，你一直在等我。” 那声音依然和蔼，就像幼儿园里哄孩子的阿姨。可是声音中带着一丝气声，显得那么虚弱，仿佛刚刚得了一场重病似的。 但木子欣也没有多问，轻轻踏上彩虹桥。这一次，当她抬头望向窗外的时候，窗外的护栏竟然不知何时，已经消失了。她很快地走出去，以免这梦会突然醒来。可是窗外，是她从未俯视过的万丈深渊。 木子欣知道梦里外面的样子，可不曾想过它到底有多深，现在，她就站在彩虹桥上。桥是透明的，她只要一低头就能看到下面的深渊。她的眼睛无法判断它有多高，或者有多深，但一切都在她的想象之外。她甚至觉得，自己只要稍站起来些，就会从桥上跌下去。 木子欣感到两条腿有些无力，一点点蹲下来，手扶着桥面，声音颤抖着说： “好……好高啊……” 那个声音在空中说：“别怕，这只是个梦，彩虹桥很安全的。” 木子欣没有站起来，而是一点点往前爬。比起桥下的深渊，敲那边的白风筝王国的吸引力更大。而她隔着透明的桥看着桥下，竟然渐渐不那么害怕了。反而觉得，这样似乎挺刺激挺好玩的。 可她还是不敢站起来。 “哈哈……傻丫头！” 那声音，带着一丝轻柔的凉风扑面而来。接着，她感到有什么东西箍在了自己的手腕上，像是一双无形的手，这双“手”拉着自己，让自己站起来。 此刻木子欣觉得自己仿佛是才开始学走路的婴儿。已经十多年了，木子欣完全记不起自己小时候学走路的样子，但想想现在，大概小时候也是这个样子。 脚下的桥，仿佛比在屋里的时候更软了。她往前走着，就像走在很厚很厚的海绵上。 木子欣不知道那个人是不是就在面前，不知道拉着自己的，是不是就是那个人的手，但她就想象着，想象着那个人就站在自己面前，像母亲一样拉着自己往前走。 她笑了起来，步子也越迈越快。她甚至要跑了起来。可就在这时，木子欣感到脚下突然一空，身子就往前跌，眼看着就要趴在了桥上。她闭上眼，可还没等闭上就已经摔在了桥面上。可是她并没有趴在上面，而是穿透了桥，继续落向桥下的深渊。 木子欣摔倒的时候，“啊”地叫了一声，而身子往下落，“啊”声就高高地一直叫了下去，直到一口气喊完，发不出声了，她才回过神来。 而就在这时，身旁的空气忽然冒出淡紫色的光芒。这光芒环绕着她，她好奇着，竟然忘了自己还在下落。 风在耳边呼啸，身边的紫光渐渐凝聚，颜色越来越深，变得不像是光，而像是烟雾，或者液体。它不受风力的影响，静静地流淌，又一点点贴着肩膀聚向身后。 木子欣看着正出神，而紫光在聚到肩头的时候，突然跳起来，在空中变作两团，又幻化出剑一样的利刃，猛地刺进了她的肩胛骨。 紧接着，木子欣就感觉，有两股东西从肩胛骨下面向身体各处涌动。那感觉就像是身后被插了两根管子，有人在往管子里吹气，要把自己像吹气球一样吹起来。 可是她终于还是没有被吹成个气球。但当她定下了心神，才发现自己却像气球一样飘在了半空。 看了一眼脚下，森林已经非常清晰了，甚至在远处，有些高一些的已经超过了自己。恐怕，如果再晚停住那么一会儿，自己就要粉身碎骨了。 回头看身后，在自己的身后，竟然不知什么时候长出了翅膀。洁白的翅膀，但散发着紫色的光。 “翅膀？！” 木子欣惊讶地伸手去够身后的翅膀，像看看到底是虚拟的影像还是真的长在自己的身上。而手伸过去的时候，由于身子的扭动，翅膀也往后躲。躲了一下，背后就有其他关节和肢体的感觉。 木子欣高兴地叫着问：“这真的是我身上的翅膀！？我有翅膀了！？我这是在……我这是在……我在飞！？” 那个声音还是从空中传来：“欣欣，你记得拉卡娜吗？” 木子欣摇摇头，她问：“那是一个人的名字吗？” “宫主大人，拉卡娜就是你的前世呀！” 木子欣听到“宫主”，并没有想到是十二宫的宫，而是在想，既然有城堡，就一定有国王、王子和公主。那么这所谓的前世，就一定是那白风筝王国的公主了，难道这个人，是自己前世的母亲？或者照顾过自己的奶娘亦或者女佣？ 她于是就问：“我是白风筝王国的公主吗？” 那个声音笑了，说：“不，你是水瓶宫的宫主。” “噢，原来是这个宫，那你是谁？” 那个声音没有回答，但木子欣感到有风迎面吹来。这风一开始还很温和，接着就越来越强，最后吹得自己睁不开眼睛。她闭上眼，直等到风住了。而再睁开眼的时候，自己已经回到了彩虹桥上，但桥依然是虚无透明的，自己也只不过是飞在彩虹桥上。 “宫主大人，前面的路，我就不能再指引你了。但彩虹会一直在，只要沿着它飞，飞到尽头就是那白风筝王国了。” 木子欣想要落在彩虹桥上试试，但随着身体下降，脚尖穿透了桥面。看来前面的路，就真的要飞着去了。 但是木子欣并不知道怎么才能飞。她知道这双翅膀是有魔力的，自己不用扇，只要打开着，就能借助翅膀的魔力飘在半空。可是该如何前进呢？翅膀会不会听自己的指挥？ 她抬头问那个声音：“我该怎么往前飞呀？” 但天空中没有再传来回答。木子欣也就没有等那声音回答，想着翅膀啊翅膀，让我们一起往前飞。可是翅膀无动于衷，静静地散发着紫光。她又活动着扇了扇，紫光就也跟着流动起来，看上去倒不像是光，而更像是从翅膀上散下来的粉尘。 但是在她扇动翅膀的时候，身体稍稍往前动了一些，感觉很像是在水里游泳。她明白了，在空中飞行的原理，就类似于在水里游泳。于是她稍稍把身子往前倾，用力地扇动翅膀。果不其然的，身子就往前走，只是走得很慢。她又用力扇，身子就又往前了些，她连续扇，身子就连续地前进。 越扇，前进的速度越快。终于，她发现自己不知不觉地，已经可以称得上是在飞了。 她就这样沿着彩虹桥，朝白风筝王国的方向飞去…… 木子欣数着，一座山后一条江，一条江后又一座山。但渐渐地就感觉不到翅膀了，她停下来看看，翅膀还在，就又往前飞，却觉得翅膀的肌肉酸胀着。原来是自己飞了太久了。 白风筝王国，到底还有多远呢？她在心里问着，停在半空，尝试着让翅膀尽快恢复一下。 夜色里，彩虹桥的光几乎把整个山谷都照成了七彩的样子。她看着远方，想象着白风筝王国该是什么样子。 就在这时，在远远的地方，好像有什么东西泛起了白光。 那是白风筝王国吗？她又在心里问着，眼睛张得老大。接着就看到那白光越来越亮，越来越大，也越来越清晰。 “一定是那里！” 木子欣兴奋地叫出了声，不顾翅膀的酸痛，加大了力气朝白光的方向飞。可是突然，那白光呼地占满了她的视野。接着，白又变成了黑。她发现自己好像闭着眼，好像躺在什么地方。 耳畔，传来了母亲的声音： “不好好睡觉，念叨什么呢？” 难道，是梦醒了？刚才的一切都是梦？ 木子欣把眼睛睁开一点，灯光刺得她双目胀痛。她揉着眼睛，一点点适应着。彩虹桥，以及刚才的一切，都已消失不见，眼前只有天花板上发着白光的灯。 “又做梦了？” 母亲还是走过来，坐在床边，给她把被子盖了盖，又掖紧了些。 木子欣没说话，看着天花板。天花板是白的，但她目光正对着的有一个黑点。她认不清那是蜘蛛还是污渍，还是别的什么，也分不清是平的还是鼓的。她的脑袋里只想着白风筝王国，想着自己的翅膀，想着水瓶宫。她想，刚才一定已经近在咫尺了，只要再往前飞一点，一定就能看到了。她开始懊恼自己为什么要停在半空，又埋怨为什么母亲这时候要进来弄醒自己。 想到这里，她便不看了那黑点。侧身朝墙转过去，脸也埋着。 而这一刻，母亲想到的，是熊神的话，是关于女儿的命运。她不知道该说什么，站了起来，看着背对着自己的女儿。 “欣欣，你以后不许再做那种梦了，听见了没有！？” 说完了这话，女儿并没有做出任何回应，就像是又睡着了似的。而母亲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说这样的话，她也不知道女儿到底做了怎样的梦，也不知道这梦到底是不是女儿想要梦见就能梦见的，更不知道，梦这种东西到底是不是可以被控制的。但见女儿没有回应，就像问问到底有没有在听，可心里又一想，这样问，女儿一定不会老实回答，得拿出点家长的威严来，便从墙角拿来了扫帚。 北方入秋的时节总是冷的突然，木子欣盖了很厚的棉被。母亲想着只要打在棉被最厚的地方，女儿一定不会疼，只要吓一下就好了。而木子欣不知道母亲说完了之后去做什么了，只能听到脚步声，便转过身来看，也就掀开了被子。 就在被子被掀开的瞬间，空中传来咻的一声，接着胳膊上一个火辣辣的疼。捂着胳膊起身看，就看到母亲握着扫帚的一头，另一头搭在床沿上。 木子欣没有看母亲错愕的表情，她只是看着那根扫帚把，先前没有见到白风筝王国的懊恼，刚才母亲那毫无道理的话，以及现在竟然会因此而打自己，什么时候做梦也有错了？就算有，又怎至于到挨打的地步？木子欣并没有被母亲吓到，相反的，愤怒在她的胸膛燃烧起来。她忽地扔开被子，突过来夺了母亲手里的扫帚，两手抓着两头，往膝盖上砸，想要砸断这扫帚把，但砸了几下只听到咔咔的声音，却不能把它折断。也硌得腿疼，便一把扔向窗外。 可是窗户关着，扫帚砸在玻璃上，又有窗帘挡着，只发出“嘟”的一声，就咣啷地掉在了地上。 空气安静了下来。木子欣坐在床上，胸脯剧烈地起伏着。但她没敢抬头，只是看着落在地上的扫帚。她想着，自己一定是把母亲吓到了，母亲一定会坐下来安慰自己。而自己要告诉母亲，她有做梦和做什么梦的权力和自由，同时还要要求母亲以后不要再来打扰自己睡觉了。 可是，母亲突然抄起地上的扫帚。她甚至没看清到底是母亲弯腰去拿的，还是扫帚自己从地上飞到母亲手里的，就那么忽然的就到了手里。接着呼地一声，扫帚把打在了自己的胳膊上。她感到这一下，胳膊的肉都被打开了花，上面一定已经血肉模糊了。可是她还没来得及去确认伤势，又一下打了过来。“啪”的一声清脆而响亮。她觉得自己的胳膊上一定已经露着骨头了。 母亲又打了第三下，打完了就立刻又要打第四下。木子欣本想硬扛着，可是第二下的时候就已经疼得钻心了。她爬着想躲，身上还是挨了那第三下，又听到第四下要来，她便拿手去挡。扫帚把打在手上，不是“啪”的声音，但也不是打在骨头上的那种“叭”的声音，倒像是什么东西碎掉的了。她不知道是打在了手背上还是打在了手指上，也不知道那碎掉的声音是不是自己的骨头断了。 “咣啷！” 是扫帚掉在地上的声音。木子欣往地上看，是那扫帚的把断成了两截，掉在地上一截，母亲手里还捏着一截。但是母亲的手上流了很多的血，血还在握紧的拳头上往下滴。 木子欣没见过这么多的血，那一瞬间她吓坏了，也不顾自己的骨头是不是断了，胳膊是不是血肉模糊了，爬过去抓着母亲的胳膊，一开口，泪就夺眶而出：“妈妈我错了，以后做梦再也不说梦话了！我以后也不做梦了！呜——呜——” 母亲没说话，抽了胳膊出来，将手里的另外半截扫帚掴在地上，踢着脚走了。 木子欣往前栽了一下，但扶住床沿没有一头栽到地上。她小心地看看门口，又看看自己刚才挨打的地方。胳膊还是胳膊，手还是手。没有皮开肉绽，甚至好像没有被打过一样。 她本想着明天到了学校里，可以把伤给同桌给好朋友看，给他们讲自己的委屈，听他们的关心。但是根本没有留下任何的伤。 她小心翼翼地爬到床尾，伸出胳膊去够墙上的开关。虽然表面上看不出伤，但肌肉的一伸一缩都挤压着肿胀的皮肉，加之还未安定的余惊，让她的这个动作变的极为吃力。 就在她快要够到灯开光的时候，“嘭！”的一声门被撞开，母亲阴沉的脸正好出现在面前。 木子欣吓得叫了一声，但知道是母亲，就不敢叫太大声，只是轻轻地把声音含在嗓子里。 母亲似乎也有些意外，但木子欣反应的速度要快，母亲就及时稳住了情绪。母女面对面僵了那么一阵。最后还是母亲吼了一声“睡觉！”然后忽地按下开关，漆黑中把门摔上。 突然的漆黑让木子欣感到恐惧，就好像自己又像刚才梦里那般朝着深渊坠落。坐着，胳膊不痛，手也不痛。但稍微动一动，哪里都在痛。她小心地挪动身子躺回去，像是怕惊动了某只睡在黑暗中的猛兽似的。 ………… 在厚实的羽翼下，空间的距离变得不那么明显。不论三山还是五河，扇一扇翅膀就过去了。可是那梦中的白风筝王国还是没有出现。 从那天以后，木子欣真的就再没有梦见过与那人以及白风筝王国有关的一切。 飞着飞着，木子欣透过云层，看到了那熟悉的小区，甚至还找到了自己家的单元口。但她没有停，掠过房垣飞往东北面。木子欣不想再等了，这一次就要从现实里找到白风筝王国的入口。不再出现的梦，一定是白风筝王国有难，那个梦里指引自己的人一定是遭遇了什么不测，所以才一直没有联系自己。想到这里，她变得愈发焦急。可是云层之下，大地之上，喧嚣之中，根本找不到那山谷与森林。 “大河、峭壁、森林……还有彩虹桥，这些都在哪？问题出在哪里呢？” 一边飞一边想，忽然之间，木子欣想到了。这一切都是在梦里，而在梦里自己又似乎是醒着的。这说明梦只是一个入口，是一扇门。只要开始做梦，就如同打开了这扇门，走进了那个世界。如果真的是这样，那入口应该在哪里？是自己的床边？还是自己卧室的窗户？ 想到这，木子欣按落云头，收起翅膀，从空中直坠下来，但坠到一半空气就裂开了口子。木子欣从裂口钻进去，又从地面上的另一个裂口钻了出来。眼前，便是自家门前了。 开门进屋，母亲不在家，父亲也不在。她迅速跑回卧室，把门关紧。然后手在床边摸索着，脚在地上踩着。她在找彩虹桥的痕迹。但是什么都没有，彩虹桥是真的不存在。她便不甘心地又跳到窗台上。 窗户是关着的，窗台也不宽，再加上已经开始发育的胸脯，她必须侧着脚，脸贴在玻璃上才能勉强站住。 木子欣闭上眼，心里想着自己在梦里，窗户会消失，护栏也会消失。恍惚间贴在脸上的玻璃好像真的就消失了。她继续闭着眼，调整姿势，让自己站得更稳一些，然后脚步往前。她不敢迈得太大，因为她知道，如果这是在梦里，那么前面就是万丈深渊。 木子欣的脚和膝盖都没有磕到玻璃，窗户是真的消失了。脚落下，像是踩在砂石地上。 是悬崖边吗？她在心里问着，耳畔就传来了风吹着树叶的沙沙声，以及湍急的河流声。她知道，自己一定已经回到了梦里。她睁开眼，可是眼前依然是在现实里，只不过她已经穿透了家里的窗户与护栏，就好像周围这一切只是虚拟影像。而且，她听不到外面马路上的喧嚣，只能听到那不断的树叶的沙沙声和河流声。她的双脚，既没有踩在窗台上，也没有踩在彩虹桥上，而是就踩在半空，脚下只有空气。 “这——难道——” 她疑惑着往前迈了一步，可脚要落下却落不到个东西上，就一脚踏空，整个人往前倒，说时迟那时快，脸就要抢在地上。 木子欣闭上眼心想今天脸上怕是要挂花了。可是身子就一直往下落，半天也没有停下。这一刻，她明白了——白风筝王国所在的地方，可能是地下的另一个世界。可是这又如何解释刚刚能听到的树叶与河流的声音呢？白风筝王国，那个世界，到底与现实世界距离多远呢？而到底，哪一个才是现实呢？ 她这样想着想着，不停下落的身体忽然被一个力量给拉住了。倒不是那种有人抓住了自己的脚或者衣服的那种力量，而是像受到了某种阻力，将自己的身体阻滞在半空。 她睁开眼，而就在睁开眼的瞬间，全世界都渐渐凝固了下来。她的鼻尖刚好触到了那梦中大河的水面，一滴飞起的水珠由于惯性，在半空扭动着一点点撞向她的面颊。 “嗒！” 她清楚地听到水珠撞碎在脸上的声音。接着，她的身体被突然地迅速地抽拉起来，如同被按下了高速倒带。最后，她重新站在了窗前，窗户、护栏都消失不见。脚下，是久违了的彩虹桥。 “好久不见，我回来了。” 木子欣嫣然一笑，纵身腾空，循着彩虹桥的轨迹飞往梦中的白风筝王国…… (本章完) 第54章 王国魅影 第54章王国魅影 木子欣无数次地想象过白风筝王国的样子，今天，她终于见到了。可是她从来没有想到，白风筝王国，竟然是坐落在火山之上。 不是说依山而建，顺山而起吗？为什么是在火山之巅？ ………… 之前，木子欣是在山谷里飞着，越飞，两侧的距离越近，甚至成了两座山的夹缝。在最后的时候，她甚至不得不侧过身子收起翅膀，凭惯性穿出这夹缝。 而在她穿过夹缝的时候，她感到自己好像钻进了什么东西里，那感觉，就像一个猛子扎进水里似的。而紧接着，在她眼前呈现着的，是另一片天地。 木子欣停在半空，眼前左边是陆地，右边是大海。脚下极低的地方，是湛蓝的水，直连右侧的大海。望向海面，木子欣想到了一个词——海天一色。再看陆地，陆地竟是一片荒原，到处都是灰白的裸露的岩石。岩石缝隙里生着一丛又一丛的干草。而在视线尽头，地平线向上拱起，形成一座极其规则的锥形山。这是一座火山，有积雪从山尖铺下来。 木子欣俯冲到离地面稍近一些的地方，然后向前飞。越飞，周身的空气越冷。而那从山尖铺下来的雪也越清晰，她看到，在积雪中，好像有一群白色的建筑。难道，那是白风筝王国？ 越来越近了，木子欣也越看越清楚了。那真的是城市，雪一样白的城市。同时她也看清了，在火山之巅，有一座直戳云霄的高塔。高塔的顶部，挂着一只白色的风筝。 不是说依山而建，顺山而起吗？为什么是在火山之巅？ 山体是黑色的，有一条白色的小路从积雪中伸出来，画着弯直通到山脚，而山脚下，郁郁葱葱地生着一片森林。她没有直接飞上去，而是落在了森林外。 木子欣认得森林里的一些树，但那些树都不应该是生长在这寒冷的地方的，显然是被施以魔法，刻意栽在这里的。 森林有很明显的入口，入口旁边有一块被削去一半，立着的石头，上面刻着古老的文字。木子欣暂时还想不起来当时的文字，但她猜也能猜到，这些文字的意思，应该是“塔寇之都”。 木子欣没有亲自到过白风筝王国，但知道在倾世之战后，白风筝王国有过一次大战。也就就是那一场大战，把周围的土地都摧毁了，直到今天都还是寸草不生的样子。而这片森林，以及火山上的城市，应该是塔寇王国最后的力量了。 她很快就穿过了森林，白色的路并不窄，起码能容下三辆马车。白色的城市群越来越近，木子欣的心也越来越激动。此时的感觉，就像是伸出手，把天上飞过的一架飞机给抓到了手里似的。那梦里的世界，终于到了自己的脚下。 可是这座城一片哑寂。 最外围的房子不高，都是白色的方块，墙壁或者直上直下，或者朝中心倾斜，看上去就像一块一块的白豆腐。而再往里走，房子就有两层的和三层的。房子的门都朝向街道，门框很深，里面镶着木门。门上有漆，绿的或蓝的，但都剥蚀成了一条一条的样子。三层的房子在门的上方有个条形的窗子，窗子被横栏隔成三块，中间是蓝色的玻璃，上下是绿色的玻璃，或者反过来中间是绿色的。蓝色的透明度高一些，能清楚地看到里面的楼梯和吊灯。 城市的街道不是直直通往山顶的，而是螺旋着，顺着山一直向左上去。路上有很多向上和向下的台阶，将上下两级螺旋连在一起。 很快，木子欣就来到了城堡下。这一路上一个人也没有，可是街道的积雪又分明有打扫的痕迹。木子欣甚至觉得的自己是走在一堆模型里。而这诡异的安静，又让她觉得这里是核爆试验附近的模拟村庄。 木子欣推测着，也许，白风筝王国的人是打开了海市蜃楼的结界，然后都转移到了蜃景里，只留一座空城在现实世界里。可是木子欣又一想，这白风筝王国所在的地方，本来就不是现实世界。如此说来的话，白风筝王国的人，其实是进到了现实世界里呀。 这个推测，虽然是木子欣自己想到的，但她想过之后就笑着摇摇头，自己否定掉了。她也就不再想了。回过神来看眼前的白风筝堡。 在山下的时候还能看到城堡的样子，但现在，足有四层楼高的围墙挡住的全部的视野。城墙厚实坚固，剥蚀的白漆下斑驳出杂乱的红砖。但墙再高，也遮不住王国的标志——在高墙之上，远远地可以看到迎风而舞的白风筝。难道，它就这样在风中起起落落六十万年？想到这她又想起，这塔寇王国是上古九大王国之一，从那时起白风筝就一直在，那就不是六十万年，而是更长，有多长呢？一定超过了一百二十万年，也超过了一百八十万年，甚至是几百万年都有可能了。 木子欣看着她终于见到了的白风筝堡，脸上挂着复杂的笑容。这一切与她期待的样子比起来，哪里都是一样的，又哪里都不一样。她觉得自己喜欢，但又说不上自己到底是喜欢哪里，好像哪里都喜欢；但仔细看看，又好像哪里都不如意，都不是特别的喜欢。她摇摇头，叹了一口气，不再纠结这个问题了。 城堡外围的积雪没人清扫，厚厚地积了一层。木子欣走到围墙下，脚下发出咯吱的声音，声音的末尾还有枯叶碾压的声音。 “欸？” 木子欣疑了一声：这一片荒原，怎么还有枯叶呢？她左右看看，附近没有一棵树。这样的话，树叶唯一的来源，就是海市蜃楼了。这让她又想到了海市蜃楼，难道在蜃景里是繁花似锦？这叶子，就是从蜃景里落出来的？ 她抬起脚，低头看看刚才踩过的地方，雪太厚了，她踩过的地方只是被压得更实了，鞋底的图案清晰地拼在脚印里。但她蹲下来，抠开一块，下面果然压着树叶。而出乎意料的是，叶子还绿着，甚至叶子的茎还有韧性，像是刚掉下来的。看叶子的形状，和山下那片林子里的树的叶子是同一种。 木子欣又把雪拨开一些，落叶有很多，而且都是绿的，种类不一，但有几种她都在山下的林子里见过。她就觉得这些叶子一定都是和山下林子里一样的，难道那片林子本来是种在这附近的？或者，这附近曾经有那么一片林子，后来都被移栽到山下去了？ 木子欣想不明白，也就不想了，摇摇头站起来。 她拿手轻轻抚摸了一下墙面，一丝麻酥酥的感觉传来，好像墙上通着电。她被吓了一跳，忙抽了手回来。皱褶眉头看看指尖，墙上的白灰在她指尖沾成一圈圈的指纹。 她又看看那墙，墙是安静的。这过电一样的感觉是什么？是魔力的残留吗？她抬起手想再试试，却在即将碰到墙面的时候停下了。她觉得还是不要一再试探这些自己无法理解的东西为妙。 然后，她与墙壁保持着距离，小心地踩着雪，走到大门前。 在刚刚从侧面看到大门的时候，木子欣的视线便已被门上的菱形风筝图案吸引了。这是一个风筝形状的石板浮雕，浮雕的正中间有一只骷髅头。骷髅头上布满了花纹，而在天灵盖的位置刻着一朵大蔷薇，其他位置的花纹扭曲着、盘绕着，最后都围在这蔷薇花的四周。除此之外，在这骷髅的四周，生满了荆棘，这些荆棘是从地上长出来，从下面钻到骷髅浮雕的底下，又从浮雕的顶部穿过，一直长到大门顶部。 木子欣疑惑起来：白风筝王国到处洁白纯净，可是在皇宫的外围大门上，怎么会有如此暗黑系的浮雕？ 她走近了一些，仔细地观察这浮雕。她发现，这浮雕不仅是风格上与白风筝王国格格不入，甚至它的雕刻方式也像是后装上去的。她看到，在骷髅头的四周，有明显的腐蚀痕迹。而那荆棘，竟然不是钻进了浮雕的背面，而是与这浮雕是一体的。也就是说，这个骷髅头浮雕，并不是哪位工匠雕刻好了安上去的，而是这荆棘自己长成了浮雕的样子，吸附在了大门上。 这样的情况，木子欣忽然联想到了一个家里常用的东西——锁。她猜想，会不会是什么力量，以这样的方式，封锁的了白风筝堡的大门。而在最近，这封锁哪里出了问题，使里面人的法术可以渗透出来，从而找到了自己。而自己一直以来再没有梦到那个人，就是因为这封锁被加固了呢？ 如果这骷髅浮雕真的是某种封印的话，那里面被封印着的，是敌还是友呢？若是敌，她猜想，可能是塔寇王国的人，囚禁了某个上古邪恶力量，然后为了避免被这力量腐化，全民转移到了海市蜃楼里；而若是友，她又猜想，会是一个上古邪恶力量将白风筝皇室囚禁在了这白风筝堡里面。 想到这里，她伸出手，试探着轻轻碰了那骷髅头一下。这一次，她感觉到了比刚才还要强烈的电流感。 可以肯定，这骷髅头确实是有问题的。但木子欣就想刚的两种猜想，到底该是哪一种呢？于是她回想那个在梦里指引自己的人。那个人知道水瓶宫，也知道木子欣前世是水瓶宫宫主拉卡娜，她就想，会不会那两种可能都不是，而是白风筝王国已经灭亡了，是水瓶宫将那股邪恶力量封印在了里面呢？而到如今，封印发生了松动，来找自己的人，会不会就是看守封印的守护者呢？ 木子欣觉得自己最后的推测非常合理，但这仍然只是推测，要想证实的话，必须要找到一个水瓶宫人。可是时间都过去这么久了，莫说是水瓶宫人，就是想随便找个神天国人都难。 大门虽然关着，但关得不严，而且左右有向外望的孔。她小心地走到一个孔的旁边，闭上一只眼睛小心地凑上去。 门里没有任何反应，她就继续往里面望。里面很安静，城堡坐落在最中央，周围还有很多其他的建筑。既然都在城墙里，也许是贵族生活区。 里面的地形是凹下去的，正如木子欣看到的那样，整座城市建立在火山之巅，而皇城就在这火山口里。火山口应该是被填满了，或者就直接拿火山口的一圈雕凿成了围墙。里面的建筑就不像外头那么整洁，有许多都已经坍塌，碎石散落在街道各处，一些绿油油的杂草和斑斓的小花把它们簇拥起来。木子欣感觉不到里面是否有风，但道路两旁的树在晃，仿佛有风在吹的样子。那些树也不是平时见到的那种，他们又高又粗，树皮是白色的，一直到树冠都没有一根枝杈，看着就是光溜溜一根白杆子，而树冠面积很大，四周向上扬，看起来像是兜着天。这是什么树？木子欣从未见过，哪怕连照片上也不曾见到过。 木子欣从门孔前退下来，到底怎么回事，问人是不可能了，她就在脑海里寻找一切可以告知自己答案的地方，而她第一个想到的，就是熊神的图书馆。 “对，图书馆！” 木子欣又点点头，转身要走。就在她要走而没走，一转身的时候，余光看到的门左边一侧的墙上，好像模模糊糊有什么东西在动。 她望过去，发现并不是有什么东西在动，而是有温度不一样的气流，使得那边的东西看起来像是在动，就好像冬天里隔着油锅看对面的事物一样。 不用想都知道，那边有问题。但墙拐进了盲区，木子欣一眼看不出个究竟，就又小心地踩着雪往过走。 当木子欣走过去的时候，刚才的猜想就被证实了一半——里面是敌是友且不说，她看到那墙上破了一个洞，洞口正不断地向外流出热气来。 洞破的不大，边缘并没有被岁月侵蚀得太严重，有的地方还有尖锐的棱角。看来破开的时间不久，至少比封印的时间要短。也就是说，之前关于封印发生松动的猜想是对的。 木子欣猫下腰往里看。里面的热风迎面吹过来，风力很大，头发都被吹着向后扯。风是大还是小，木子欣都不觉得奇怪。她奇怪的是，为什么是热风？无论是季节还是海拔，都不可能存在热风。而且这风不只是温暖的那种热，而是像夏天里的那种燥热。怎么回事？木子欣的好奇被这奇怪的现象完完全全地给抓住了。她不走了，收紧翅膀打算钻到城里去看看。 就在穿过墙洞的时候，木子欣闻到了魔法的味道，但不是具体某一种魔法的味道。她仔细分辨了一下，黑绿金红四种魔法的气味都有。到底发生了什么，能让这人类领地里，有四种魔法的气息？木子欣断定这里一定发生过什么大事。而且她觉得这四种魔法存在的时间一定是错开的，可是自己能力有限，不知道该如何分辨到底哪个存在了多少时间。 看了看里面郁郁葱葱的树和草，木子欣才意识到，虽不知这里海拔具体有多高，但山顶的积雪是真的。而既然有积雪，怎么会有这么高大的植物生长，而且又生长得那么好。 低头看脚下，脚下的植物竟然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消长着——长高，枯萎；再长高，再枯萎。木子欣点点头，明白了：这里面被封印住的，除了某个力量之外，还有时间。这里魔力在流逝，所以时间就会加速。而据木子欣所知，只有时间之神格鲁什具备封印时间的能力。这样一来，能够问到的人，除了水瓶宫人之外，又多了一个虫神。可是虫神在冰河之战前就牺牲了。 木子欣小心地继续往里走，身边的气温忽然就升高了，那感觉就像走进了桑拿间，干热干热的风好奇地抓在她的翅膀上，地上的绿草均匀地裹住她的靴尖。她看了看太阳，如果这里的时间真的也被封住了，那此时一定是六十万甚至上百万年前的一个上午。城堡投下阴影，盖在木子欣的身上。她扬起脸，城堡的白色从天而降，像瀑布一样铺洒在视线所及的任何地方。而那残砖碎瓦，就是瀑布飞溅出来的水珠。它们晶莹地点缀在绿油油的草地上。 再往前走，出了城堡的影子，全身就如着了火一般。 “嚯！我的天！” 她作了个小法术，控制周身的气温。 “我还以为不小心踩着太阳了！” 借助法术，木子欣找到了城堡中央的主干道。主干道南边正对着的，就是之前看到的大门。控制大门的绞轮安静地趴在左右墙边，铁链乌黑，还保持着最初的光泽。 主干道两旁有房子，就像木子欣刚才看到的那样，都是白豆腐的样子，但有一点不同：房子顶部有檐，尤其房檐四角是突出的飞檐。这和沙漠之都建筑的风格是一样的。沙漠之都的飞檐下有两个钩子，外面的挂风铃，里面的挂灯笼。眼前这些房子飞檐上也都有两个钩子，里面的空着，但外面的有的就挂着风铃。 皇城里的地面就比外面的分平坦多了，没有那么多的台阶。木子欣奇怪着为什么这里有沙漠之都风格的建筑，接着就想起当年倾世之战结束后，神天国曾经帮助过烛灵，顺便也帮了塔寇国。所以有沙都风格也是应该的。 木子欣一边走一边看，道两旁的一些矮房外支起了遮阳棚，门口有一些摆出来的货格。货格七个一行四个一列地放在窗户下面。这种摆货格的都是商店，也和记忆中沙漠之都的一样。在沙漠之都，店主平日就坐在窗户里，不用看着外面的货。也没人会去偷拿。买东西的人就在货格里挑，挑好之后敲敲窗户与店主结账。一般店家还会在旁边放一箱的冰水，而有的大方一些的或者为了招揽生意的店家就摆出冰糕来。冰糕是装在铝桶里，然后拿个绿漆的木桶，在木桶底部垫上碎冰，把铝桶放进去了，再用碎冰把空间填满。最后在上面盖上棉被。当太阳烤得人浑身燥热的时候，寻个有冰糕的店家，掀开棉被拧开盖，凉爽的气息立刻就绽放出来，恨不得让人整个都扎进去来个透心凉。冰糕雪白雪白的，松软又细碎，轻轻舀在铁勺里便是晶莹剔透的一个半球。眨眼已经上百万年了，沙漠之都不再，但冰糕一直到今天还在夏日里的大街小巷为男女老少服务着。 木子欣继续向前走着，思绪被拉回到眼前。梦中指引自己的人还在吗？被封印的，和看守封印的，都在哪里呢？ 不知不觉已经来到了城堡门外。城堡的大门是开着的。门楣正当中有一朵紫红色的金属雕花，花两侧有绶带卷着沿着门框下来。 门向外开着，内侧也有门环。门环绽放着暗黄的光泽，底下有精致的兽头铺首。木子欣发现左右两扇门的铺首竟不是同一种兽。而至于是什么兽，就完全认不出来了。 没有卫兵站岗，但门两侧地上有一些凹陷，应该是多少年卫兵站着的位置。她用指尖在门环上试探了一下，没有异样，也没有之前那种过电的感觉。 就在这时，余光里城堡中，一个什么东西横空闪过。 木子欣被吓了一跳，当即就把花骨乱纹金丝锤召在了手中。 但是，往里面望。一条长廊的尽头是城堡的底层大厅。大厅浅红的纱帐静静垂着。地上的红毯夹在道中间，从里面一直铺到门口。落叶一块一块地簇拥在它上面。除此之外，就只有一片哑寂。 又等了一会，还是什么动静都没有。可是木子欣分明是看到了有什么东西晃了一下，难道是看错了？木子欣摇摇头，觉得自己不可能是看错了。于是就小心地往里面走，去看个究竟。 长廊的两侧有雕像，雕像有很多都已经坏掉了，有头或者武器盾牌，或者半截胳膊掉在地上，有的在阴影里，有的在阳光下。但可以看出每一尊雕像的样子都是不同的。木子欣猜着这些雕像很可能是为那些战斗英雄设计的。 走到大厅里，木子欣朝四周看了看，大厅不是很大，正对着大门的有一面方形独立的墙，墙脚有左右两个开口，开口还有扶手，应该是往地下去的楼梯。上楼的楼梯在哪呢？木子欣走到那面墙旁边，看到楼梯在墙的背后。 整个大厅就只有这么大，上面又有些什么呢？木子欣想上去，但又担心刚才看到的东西在下面，就回头朝大厅里看了一眼。而这一看不要紧，只见一张黑脸正好迎面凑上来。 木子欣又一次被吓了一跳。大叫一声，接着就两腿发软，咕噔一下坐在了地上。鸡皮疙瘩呼一阵呼一阵地在身上翻。她有心去看一眼来的是个什么怪物，却觉得从头顶开始一阵阵发凉发麻，视线里也像是被蒙上一张黑布一样，昏暗着什么都看不清。而且这“黑布”越来越厚，眼前也越来越暗，暗到她想闭了眼睡一觉。 最后，她只看到了在黑暗中，有一个轮廓，是一双脚，悬在半空，而半空中还有些光点连成了弧形。她还想数数有几个光点，却才开始数，意识就模糊了…… (本章完) 第55章 新兆 第55章新兆 耳畔传来噗噜噗噜的声音，像有一团火焰躲闪着风的攻击。 木子欣渐渐意识到自己听见了声音，自己这是到了哪里？还在白风筝王国吗？还是，到了死后的世界？ 木子欣缓缓地把眼睛睁开，但眼前模模糊糊的。她分辨着这模模糊糊的影子，感觉好像还在白风筝堡的底层大厅里。 四周依然是哑寂一片，木子欣左右看看，找不到之前那张黑脸。刚才的影子到底是什么？是被封印在这的不知是敌是友的力量？还是看守着封印的，同样不知是敌是友的守护者？木子欣觉得，无论是被封印的，还是看守封印的，那个黑脸一定不是敌人。有很大可能，那个黑脸是以为自己是敌人，凑近了看清了，发现不是，也就离开了。否则的话，自己不可能活着醒过来。 想到这，木子欣放松了许多。她要把这白风筝堡探个究竟。但先上楼还是先下楼呢？木子欣想了想，还是觉得，先从有阳光的地方开始找。于是，她便选择的上楼的路。 但是上面的每一层都有许多的走廊，走廊里又有许多的房间。木子欣看着这无数的走廊和房间，心里忽然就着急了起来，就好像自己来这里是有任务有目的的。她意识到了事情不对劲，但还是忍不住去每个房间里转一转。 白风筝城堡里，每个房间都是经过精心打扫和布置的，哪怕是窗户开着，也没有任何尘埃积累的痕迹。就好像是有人打理的古典酒店似的。可是这里分明就是空无一人，也许，是魔法让这里纤尘不染的。木子欣除了把问题推给魔法的力量之外，实在想不出任何能说得通的道理了。 时间不知不觉地过去了，木子欣登上了城堡的顶层。顶层不是露天的，但四周就没什么墙了，都是白色的圆柱。她抬头看看外面，太阳依然还在那个位置，阳光一点也没有变，时间的确是被封住的。但自己到底玩了多久了呢？城堡外面的世界，太阳是不是已经落山了呢？ 收回视线，木子欣忽然看到，头顶的天花板上画着地图。仔细地看了看，是一张古代的地图。不是神天国时期的地图，而是上古九大王国时期的。地图上只有一块大陆，大陆被黑色的实线切割成九份，每一份都代表一个王国。上面的文字木子欣都不认识，但在右上角，那个区域有两个符号和刚才森林入口处石头上的符号一样，看来她之前猜“塔寇之都”是猜对了，那两个符号自然就是“塔寇”——“风筝”的意思。以塔寇国为，西边的国家是北方的赞济王国，赞济国南方是启洼达王国。木子欣知道神天国的历史，是洪水摧毁了启洼达王国，所以神天国才能在启洼达王国的废墟上建起来。地图上尤乌齐王国还在，国土从塔寇王国一条下来直到坦隆旺迪王国的南端，将启洼达王国围成内陆国。 这张地图到底是什么时间的地图呢？木子欣看到中间的国家的正中间，有一个白色的塔形的图案。木子欣知道九大王国的和平协议。九大王国本来是连年征战，正是这和平协议的签署，让各国战火平息。协议签署之后，在中间的桑戈黛拉王国中建立了一根八面白金塔，每一面写着一个国家的条约。既然这地图上已经有了八面白金塔，就说明，这是在和平协议之后到天崩地裂之前的时间里的地图。 原来，那个时候的世界是这样的呀！木子欣点点头，又奇怪着当年无论是倾世之战还是轮回之战，他们所涉及的最远也只不过是坦隆旺迪王国和桑戈黛拉王国的领土，而地图上从桑戈黛拉的西北到西南还有三个国家，尤其西南部的国家还往外延申出一串群岛，群岛西边又有一个大岛。这群岛和大岛是用虚线画的，而且不在西南部这个国家的领土内，这是什么地方？木子欣没想到今天会有这样的大发现——这世界上，竟然有那么大一块地方被遗忘了一百二十万年。 再往上走就是天台了，木子欣只是简单地看了看。天台上放着几个兵器架。兵器架上有矛和驽，也有刀，都新着，好像还没怎么用过的样子。 天台之上，台阶还在继续着。木子欣仰起头，巨大的白风筝已经近在眼前了。她终于明白了，这白风筝根本不是被风吹起来的。如此巨大的风筝，除非是来了多少级的狂风才能吹起来，支撑它起起落落几百万年的，应该是魔法的力量，而不是风。 木子欣来到了白风筝塔的顶层。顶层很宽敞，四周由很细的柱子撑起来，也就形成了许许多多的条形的窗。木子欣一上来就注意到，在中间有个不高的方形的石头柱子。她走过去，柱子只比自己的腰高一些，和课桌差不多。柱子上放着一些地图。她拿起来，第一张是白风筝王国的地图，地图是米白色的，上面密密麻麻地写着城市和街道的名字，木子欣一个也看不懂。但能从中找到白风筝城堡所在的那座山，山是东面临海，而在海里，单独地勾出一块区域，这块区域什么也没有，只是被染成了深蓝色，深蓝色中写着一个词。木子欣才看了一眼就笑了，这个词虽然不认识，但她知道，自己之前猜的海市蜃楼是对的。就算不是海市蜃楼，也一定是类似海市蜃楼的一个地方。看来白风筝王国的人，真的是打开了什么地方的门，全都离开了。 木子欣又拿起其他的地图，想看看有没有海市蜃楼的地图，可是一张又一张全都是白风筝王国的地图，只是上面画的线条不一样，可具体这些线条都代表什么，木子欣是完全理解不了。她就猜着，可能有的是据点分布图，有的是街道分布图之类的。可是在拿起最后一张地图的时候，她看到石柱上放着一个小金属片。 她把金属片拿在手里仔细端详。这金属片是个尖的形状，三面都有刃，尖的两侧又有弧度，没有刃的那一面有些参差，明显是从什么东西上断下来的。木子欣拿着这个金属片，远看一下近看一下，反复了好几次，忽然眼前一亮，她说：“欸？这好像是一把曲刃剑的剑尖呀！” 话音未落，那石柱骨碌碌缩向地下，同时突然的一阵山摇地动。木子欣不由得喊了一声：“糟糕，这是机关！” 但她没有把金属片扔掉，而是拿地图一层又一层包起来揣在怀里，从两根柱子间纵身飞了出去。 飞在城堡外的空中，望向四方，大地错动着裂开，如一条又一条的巨蟒，正扭动着身子围攻过来。裂隙里喷出的岩浆仿佛血红的蛇信，整个白风筝堡在地震中摇摇下沉。 是地震，火山要喷！想到这，木子欣抖动翅膀扭头就要跑。可是飞了没多远，嘭地一头撞在了什么东西上。 这一下也是撞得狠，木子欣两眼立刻就泛起了七彩的花，一对翅膀在身后也扇不明白，翻滚着就坠了下来。好在坠到一半她清醒了，急忙调整了身形停在了半空。她抬头看天上，想看看自己到底撞到什么了。可是空中什么也没有，刚才自己的飞行的高度绝对是在围墙之上的。难道，自己被锁在了这里，出不去了？ 忽然，木子欣想到了那个墙洞，急忙落在地上寻找。她记得是在城堡正对大门的那条路的左侧。 在她钻出墙洞的时候，轰的一声，火山在她身后喷发了。可说是喷发，却好像整座火山都要炸开似的，山体裂开一道道的缝隙，岩浆一股一股地从裂隙里喷出来。木子欣想从天上飞，可是火山喷发的浓烟瞬间就覆盖了整个天空，大颗大颗的石块带着火砸下来，硫云之下无处藏身。这时候她想到了大海。于是她从街边随便踹下一家的门板，然后掐诀念咒，在脚下铺开了雪坡，张开翅膀护着头，像滑雪一样往山下滑。 在落入大海的时候，木子欣只听到身后传来一声震天的爆炸。她想回头再看一眼那梦中的城堡，可是她感觉这海里好像伸出了一双手，抓着自己往海里拖。 木子欣闭上眼憋住气，听到“扑通”一声，却重重地摔了个屁股蹲。 “哎呦！” 她叫了一声，睁开眼，发现自己摔在了自己卧室窗外的地上。 难道刚才的一切，只发生在我栽下来的一瞬间？她站起身，怀里好像有什么东西，鼓鼓囊囊的。拿出来是一团揉皱的地图。她把地图打开，一层又一层都是不认识的地方。 木子欣看着这几张地图，感觉自己好像丢了什么似的，丢了什么呢？她不记得了，但把地图重新工整地叠好，回了家。 之后，木子欣仍旧像往常一样地白天在学校上课，晚上回来在家里复习，日复一日等待着高考的那一天。可是她一直觉得自己好像丢了什么，每天出门前睡觉前，都要在自己的房间里找来找去，最后找出那几张地图来看。看到最后看不出个什么明堂来，也就搁下了。 ………… 从北斗火锅出来，木子欣去找白风筝王国，成天笑等人就去吃烧烤，不知不觉就吃到了很晚。成天笑回到家，本以为一开门就要迎来一次久违的“教诲”，可是家里安安静静的。他以为父母都睡了，但是窗帘还开着，一看就是一直没有回来过。他轻轻换了鞋，每个屋子都看了一遍，确实没人。没人也好，他松了一口气，坐到书桌前装模做样地把书拿出来，摊开在桌子上，却忽然想起了熊神。 他稍稍侧过身子，看着床边。熊神每次来，都会悄悄地先坐在那里。他想象着熊神又悄悄地来了，却用个隐身术不让他看见。他想着床沿的褶皱是熊神坐过的痕迹。末了兀自摇摇头，轻叹了一声，站起身走过去，把褶皱拍平，却自己坐在了那个位置，学着熊神的样子，去看空空的椅子，想象着自己坐在椅子上的样子…… 第二天醒来，父母卧室的门半开着，他们是在成天笑睡着了之后，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的。也许是昨天有什么事忙到了很晚，现在还在睡着。成天笑尽量把动作放轻，收拾好了东西就上学了。 一整个早上，成天笑都在想着熊神的样子，想着熊神会不会忽然从前面出来把自己叫出去，然后再布置给他新的任务。直到数学老师那粗重的鼻音，像石头一样砸到自己的耳朵里，才把他拉回到眼前的现实里。 数学老师高大的身躯从前门闪进教室，两步就迈到了讲桌前。古典大框眼镜，偏分头、高颧骨、小眼睛、高鼻梁、厚嘴唇，这些很容易就印在了同学们的脑海里。 “嗯——把书拿出来。” 数学老师的声音低沉有磁性，像一枚千钧铁球从山顶滚下来。他看着大家都把书拿出来放在了桌上，才说一声：“上课！” 他每次都试图把“上课”二字的声音抬高，但“课”字又是降调，所以“课”字说完尾音拐了个弯扬又上去。 每一年第一次听到的学生都会笑得前仰后合，刚开始他还会问问有什么可笑的，但现在也习惯了，甚至说完了他自己也会跟着同学们一起笑。 一场冰河之战结束，成天笑几个再次听到这熟悉的尾音时，竟然是深吸一口气，微笑着长叹了一声。 “起立！” “老——师——好——” 老师大致看了一眼，深鞠一躬：“同学们好，请坐——把书翻到四十六页，‘函数’。” 教室里响起了哗啦哗啦的翻书声。 “呃——翻到四十七页！由于最近发生了一些状况，耽误了不少时间，所以能跳过的咱们就跳过——直接来看定义部分。” 下面又哗哗翻起书来。 “就一页。”老师看着同学们稍稍停顿了一下，“翻那么多页干什么？” 老师这话说完，成天笑扑哧地笑了起来。而他这一笑，四周的几个徒弟也跟着笑了起来。 “你们几个，要笑出去笑。”老师声音就像是那枚石球在朝这边碾过来。几个徒弟就立刻都不笑了。但是成天笑停不下来，憋着声音。 童羽从余光里看到成天笑一个劲地哆嗦，转过脸看到他还在笑，脸都憋红了，就朝他胳膊上掐了一下，压低声音说：“别笑了！” 成天笑仍然没有停下来，趴在桌子上继续笑。童羽叹了口气，低声又说：“有啥可笑的。” 成天笑没理她，继续笑着。童羽看着书，但余光还能看到他憋笑的样子，扰得自己看不进听不进的，就从桌上抓了个纸球砸到他头上。 那还是上次被成天笑偷偷抹去字迹的纸球，之前童羽不知道怎么回事，就留着想弄明白，后来明白了，也就一直留着了。现在被她抓起来砸在成天笑的头上，又弹回来还落在之前的位置。 刚砸出去，耳畔就传来文晶晶的声音。 “哎哎哎，干啥呢！欺负你师父呢？” 童羽望向文晶晶的方向，文晶晶也正看着这边，但立刻瞥了一眼老师，把脸又朝向了黑板。但童羽听到文晶晶又隔空传来一句话：“别欺负我老公！” 童羽不会隔空传音，但现在文晶晶和她说话的时候，她只要从心里想，文晶晶就能知道。这感觉就像是童羽不会打电话，但是可以接电话。 童羽说：“他先欺负我的！” 文晶晶立刻改了口，说：“噢，那别惯着。” 她们说的什么，成天笑是能听到的。他听文晶晶忽然改了口，立刻就问：“啥玩意？哪跟哪就不惯着？” 正说着，童绍唯忽然转过身来，推了成天笑的书立一下。但没有用很大的力气，只是做了个动作，书立和书整体往右倒了一下又恢复回来。 童绍唯说：“又唠什么呢，不好好听讲！？” 成天笑仍像第一天见到时候那样的，回以一脸贱兮兮的笑容。 可就在这时，童绍唯感到后脖颈忽然地抽痛，好像是转头的时候扭到了。这一疼，带着整个脑袋里里外外都跟着疼了起来。 “嘶！哎呀——” 童绍唯的表情扭曲着，一只手捂着脖子一点点转回去。但脖子跟着心跳噔一下噔一下地疼。更奇怪的是，每疼一下，她都听到有玉佩相撞的声音。 成天笑看她这个样子，忽然就幸灾乐祸了起来。他问：“哎，咋啦咋啦？” 童绍唯没回答，捂着脖子揉了一会。成天笑也就不自觉地看她揉脖子的手。童绍唯揉了一会就放下了，成天笑就注意到，她刚刚揉过的地方，有一道红。 “嗯？” 成天笑疑了一声，乍看上去，那道红好像是结痂的伤口，皱着眉仔细看，还真的就是结痂的伤口。 “哎……” 成天笑想问童绍唯，她脖子上是咋回事，但才张开嘴就把话噎回去了。 童羽看他欲言又止，就问：“咋了？” 成天笑没说话，过一会儿偷偷传了个纸条过来。 童羽看了一眼老师，老师没注意这边，就把纸条拿在手里，一点点展开，上面不明不白地写了五个字：有点儿问题。 童羽又瞥一眼老师，老师还在自顾自地讲着，洪亮的声音震得整个教室都在共鸣。 她看着成天笑，问：“什么有点问题？” 成天笑没说话，朝前面的童绍唯挑了下眉毛，然后又朝她手里的纸条抬了一下下巴。童羽低头看纸条，纸条上换了新的字迹：她脖子上有伤。 看到这句话，童羽下意识地抬头看了一眼童绍唯的脖子，但是童绍唯的领子高，从童羽的方向看不到脖子。 忽然，老师的声音沉了下去。童羽看了一眼，是老师在和文晶晶嘀咕着什么，好像在讲题。她就趁机稍稍站起来一些，正好童绍唯低着头，整个后脖颈子都能看见。而她这一眼，比成天笑看的更全，她看到童绍唯的脖子上从左到右有一道整齐的结痂的伤。童羽又看了一眼老师，小心地又站高了一些，偷偷地从左边看看又从右边看看。 成天笑看到，在童羽重新坐回来的时候，整个脸都变了颜色。他知道，童羽此刻是有很多话要说了，就想用隔空传音问问。却听到有脚步声过来，抬头一看，是文晶晶。她正往外走，一边走着，一边朝外面使了个眼色。 童羽也抬头看，见文晶晶往外走，就愣了一下，心想着正上着课呢怎么说出去就出去了，但立刻就明白了，刚才看到老师跟她嘀咕，可能不是讲题，而是文晶晶在请假出去。 就在这时，童羽的耳畔出现了文晶晶的声音：“童羽，出来！” 她没反应过来，就问成天笑：“她叫我出去。” “那就去呀。” “没叫你？” 成天笑摇摇头。 “那我……” “快去呀！？” “我就这么直接出去呀？” “哦对。” 成天笑忽然朝她肩膀用力推了一下。力气很大，童羽整个人就被推离了座位，踉踉跄跄往过道旁边的同学身上跌。但没有跌过去，扶着桌子站稳了。 她不明白成天笑这是要做什么，回头要问他，却看到自己的座位上，还坐着一个自己。 成天笑的声音传入了脑海：“快去，你隐身呢！” “噢。” 童羽点点头，小心地从前门走了出去。 ………… 童羽走出教室，往左边看没看见人，往右边看，就看到文晶晶已经在楼外面等着了。她就急急忙小跑过去。 “怎么了？” 童羽是隐身的，但文晶晶不是。开口之前，文晶晶左右看看，没有老师经过，就拉起童羽的手往厕所走。 “来，边走边说。” 童羽的的手碰到她的手的时候，隐身术就被解除了。教室里的幻象闪了一下，把成天笑吓了一跳，正巧文晶晶拉着童羽正从教室那边的窗外经过。老师没注意到，成天笑看到了，急忙对着外面的童羽又做了个法术，抓取了一截幻象给坐在座位上的“修补”了一下。 文晶晶拉着童羽到了厕所里，挨个坑看了一眼，都没有人，才放下心来，说：“刚才童绍唯是咋回事？” 这事文晶晶之所以没找成天笑，是因为童羽和童绍唯都姓童，两个人每天几乎是形影不离。但其实童羽和童绍唯本就是同血同源的姐妹。当年“反古风运动”的时候，童羽的祖父和童绍唯的祖父是亲兄弟，只是兄弟俩各属一派，而童羽祖父这一派被赶出了童村，住到了童家堡。等风波过了，兄弟俩都已经在运动中去世了。人走了，仇恨也跟着带走了，两家的后代并没有计较上一辈的恩怨。童羽的父亲就时常带着童羽回童村看望还健在的老人们。童羽和童绍唯打见面的时候就觉得亲，也就一起玩着玩着到了今天。而今天童绍唯的异样，让童羽一下就想到了辛洁的事，被文晶晶这么一问，表情立刻就扭曲起来。 文晶晶一看她这表情要哭，赶忙就劝：“哎，别急别急。你别胡思乱想，我只是担心而已，问问你情况。” 童羽摇摇头，泪在眼眶里打着旋，没流出来，但也没说话。 文晶晶叹了口气，说：“看来，你也是什么都不知道。”她想了想，又说：“这样，你先别难过，我觉得不能有什么事……” 文晶晶话没说完，童羽忽然地看着她，眼睛通红通红的。文晶晶后边还想说什么，却觉得童羽的两只眼睛里好像伸出了一双手扼住了自己的脖子。 童羽说：“师娘啊，如果你真觉得不能有什么事，怎么会急着把我叫出来？” 本来被看得发愣的文晶晶忽然就恼了，她沉了脸色，说：“童羽，你急什么？甭管她有事没事，事大事小，她是不是有问题？” 童羽低下了头。 文晶晶继续说：“这事，一我不是她，二我不在场。昨天吃完烧烤回去的时候，你们俩是一路的。发生了什么我只能问你。而且这是最后一节课，要是你俩一放学就跑没影了，就又要等到下午才能问了。所以我只能现在把你叫出来。” 文晶晶说完，等了一会，童羽才慢慢把头抬起来，委屈地说：“师娘，是不是你觉得，童绍唯可能也被一个堕神附身了，在教室里用隔空传音，会被堕神知道呀？” 文晶晶瞪了她一眼：“这是你自己理解的，我可没说。” 童羽没话回答，又低了头，文晶晶就说：“唉，你说的也不是没有道理。但堕神也不是傻子，伊拉不是都已经失败了么，其他堕神肯定不会效仿的，不然，他们岂不是要重蹈覆辙？而且，要是真有堕神在附近，你师父早就闻出来了。” “那师娘，我们该怎么办？” 文晶晶想了想，说：“这样——今天中午你不回家？” “嗯。” “你中午和童绍唯一起回去……”说完这句，童羽就要说话，文晶晶立刻就把话填上：“你别打岔。我知道，你要跟她一起回去，她肯定得问。你就找个你觉得最合理的借口就行了。借口你自己想，我想的只会比你的更离谱。然后你就问明白她是咋回事。问完了你什么也别做，她怎么说你怎么听，别探的太仔细，就当听个热闹。下午上学时候你先别急着告诉我，等什么时候我找你或者问你了，你再说。” 童羽点点头：“好。” (本章完) 第56章 刎颈之伤 第56章刎颈之伤 “铃铃铃……” 下课铃声响起，外面的声音一拥而起。而在高一七班的教室里，一道题还没有讲完，老师在尝试着用尽量短的时间来收尾。可是他的声音才进了同学们的耳朵，还没有碰到鼓膜，外面的声音就乱哄哄闯进来，把一切都踩踏碾压着。同学们终于还是没有听到老师是如何地收尾，只听到老师用低沉的声音说了一声：“好了下课。” 接着，教室里的声音也哄然而起，又把外面的声音推了回去。 童羽把书收拾到桌膛的书包里，一抬头，童绍唯已经走到门口了。 “哎，绍唯！等会我啊！” 她喊了一声急忙跟了上去。心里想着，师娘真的是料事如神。 童绍唯听到童羽的声音喊自己，就停下来，要回头看她。但是她回头的动作很小心，好像头上顶着什么东西似的。 童羽过来挽起童绍唯的胳膊，童绍唯却好奇她叫自己做什么，就问：“怎么了？” 童羽假装莫名地反问她：“啊？什么怎么了？” “你这是带我去哪？” “去你家呀，昨天不是说好的？” 童羽话虽然这么说，但其实昨晚根本什么都没有说，这是童羽故意找的借口。她觉得无论自己怎么说都可能有瑕疵，毕竟自己不是很擅长撒谎。但如果把问题反问回去的话，问题的重心就不在自己身上了。 童绍唯当然一听就觉得纳闷，便问：“啊？昨天？我怎么不记得？” “你这脑袋，裤带没眼儿也不是一天两天了，啥事能记住？” “噢……” 童绍唯点点头，也就真的觉得自己是没记住了。 往外面走着，童羽就在心里琢磨，到底该怎么问。从厕所回来之后的半节课什么也没听，一直在想，还是没想出个好的开头。 就在这时，童绍唯先开口了：“你咋了羽？想什么呢？” 这下可把童羽给问住了，但她下意识地还是反问回去：“啊？没事呀，怎么了？我看着像有心事的样子吗？” “当然了，咱俩从小长到大，你什么样，我还不知道嘛？” 童绍唯这话忽然给童羽提了个醒。童羽就把童绍唯的话拿来又问了回去：“你还说我，你今天不也是一副闷闷不乐的样子嘛？” 童羽以为童绍唯会立刻否认，但是没有。童绍唯的反应稍稍顿了一下。而就是这一顿，让童羽确定了童绍唯自己也知道自己的异样。而童绍唯在顿了一下之后，朝童羽凑近了些，问：“我有吗？”但还没等童羽回答，就又说：“等会人少了我跟你说。” “噢，好。” 童羽点点头，心里一块石头算是落下了。因为此前她一直怀疑童绍唯是被堕神附身了，就像辛洁一样。但是看童绍唯现在的反应，与辛洁当时的状态完全不同，那么也就排除了被堕神附身的可能了。 她们从校门口出来后，从校门左手边的胡同出去，要一路向下走。熊倩祎回家的时候也走这条路，但童羽和童绍唯要坐13路公交往东去，熊倩祎要坐的是33路或者25路，往西去。熊倩祎收拾的慢，童羽和童绍唯已经出校门了，而熊倩祎才从楼里出来。 13路车是从总站发车出来往西拐，开到古城东墙外的十字路口后向南。然后七拐八拐到火车站，在火车站前会停留较长的时间。之后沿着火车站正对着的路往北，仍旧七拐八拐地拐到古城正南门。正南门门前的丁字路口处又有一站。然后从丁字路口往东，一直开到古城东墙下。这一站可以说是个集散中心，南边有公园，晨练的老头和跳广场舞的老太太们要在这里上下车；在观山高中上学的学生，不骑车的也要在这里上下车；此外那些本地或者外地的游客，也会在这里下车，因为这里上去就是古城景区了。童羽和童绍唯从学校出来之后就一直走下来，在这里等那从丁字路口过来往东去的车。 刚开始的时候她们要在这里等上二十分钟甚至半个小时，才能看到13路车从视线尽头晃晃悠悠开过来。也许是因为13路车所走的路太偏僻，客流量也比较局限，所以车子一直很将就，都是从33路和25路淘汰下来的旧车。每一次，当看到25路和33路换了新车之后，没多久，13路就换上了25或者33路的样子。而从13路淘汰下去的车子，就进了公交车博物馆。博物馆还会不定期地把这些旧车拍卖掉。 但是现在，13路的时间做了调整，童羽和童绍唯才走出来，就正好有一辆，仍旧是晃晃悠悠地样子，刹车发出“吱呦呦、吱呦呦、吱呦呦、吱呦呦呦——”的声音，而随着“嘎吱！”一声车子在站牌前站住，整个车子向前倾，接着又“呲——”的一声，车子从前倾的状态恢复好，车门就哐啷哐啷地打开。古城的城墙在这里凿开了三个门洞子，学生们出来会在门洞子里等着，这时候就有专门在这里执勤的交警在路上拦住来往的车辆，让学生们先行，并且一路护送到马路对面。 自打童绍唯说等人少了再说之后，童羽就一直等着，一言不发。两个人就这么也不顾气氛如何地尴尬，沉默着直到站牌下。 童绍唯看着学生们争抢着往车里钻，而车里已经是人挨人人挤人。扭捏着往后退，躲着人。 童绍唯说：“我们等下一辆。” 童羽很痛快地就答应了，毕竟她也不想挤。 这一辆13路车开走之后没几分钟，又来了一辆，仍旧是立刻就被挤满了。好在还没开走，就又续上了第三辆。第三辆车人就几乎是空车了，毕竟坐这个方向的，基本上都是童村和童家堡的孩子。不仅离着远，童村住着的都是农民，大棚里还有很多东西要打理，孩子就算中午回家了，家里也没有人，也就不回家了。回家的这些，要么是家里没什么忙的，要么就是住在童家堡或者其他顺路的地方的。 童羽和童绍唯终于上了车，坐在车最后一排。车里没有售票员，只在上车的地方设了个投币箱。她们两个坐下之后，又听见一阵钱响，有三个男孩穿着高年级的校服说笑着坐在了司机身后的位置。 童绍唯还是什么也不说。童羽就保持着沉默，看着那三个说笑的同学出神。看着看着，一阵引擎发动的声音隔着窗子闷声闷气地传进来，但车子没有动。童羽回过神来，才看到是前面那辆车开动了。 等了一阵，又一次引擎发动的声音，这一次是从屁股底下传出来的，整个车子都震起来。随后车子猛地往前蹿了一下，带着童羽和童绍唯也往前扑了一下。等她们重新坐稳了，车子也晃晃悠悠地上路了。 童羽就在心里奇怪着，25路用这车子的时候还好好的，怎么淘汰下来之后立刻就变得像破车一样了呢？这时候，旁边的童绍唯开口了。 “羽，我昨天做了个奇怪的梦。” “嗯？什么奇怪的梦？” 童绍唯觉得童羽说的太大声了，急忙示意她小声点：“嘘——”然后看看前头坐着的三个学长。好像坐在中间的那个带着手机，旁边的两个人把脸凑着看。学校是不允许带手机的，但童绍唯和童羽都想不通原因。如果带着手机的话，有什么情况就可以随时告知家里人，这样不是更好吗？ 童绍唯低着声音，继续说：“我梦见了一对玉。” “一对玉？这有什么奇怪的？” “你听我说完，你就知道为什么奇怪了。”童绍唯就一边回忆着，一边把昨晚的一切讲给童羽：“就是昨晚，我刚刚入睡的时候……” ………… 时间仍然是从北斗火锅出来，木子欣回家去找白风筝王国，其他人一起去吃了烧烤。吃完了烧烤就要各回各家。童羽和童绍唯顺路，但到了童家堡，童羽就到家了，而童绍唯住在童村，还要继续往东。 时间虽然有些晚了，但天还亮着。童羽也就没有留童绍唯在家过夜，而童绍唯也没有提。可是二人才分开，童绍唯走过了童家堡，天不知不觉地就黑了。已经到家了的童羽并没有在意外面的情况，这些天都没有好好休息，到家了简单洗漱了一下就睡了。 童家堡出来往童村去的路上有一条夜市。这里本来只是一条路，连路灯都没有，直到聚集的摊贩增多形成了夜市，才开始装了些路灯，加上摊贩们的灯，使得这段路灯火通明。但出离了夜市的范围，虽然还有路灯，但也不显得有多亮了，而童绍唯也是这时候才注意到天黑了。 从夜市到童村之间的本来是没有路，只是来来往往一遍遍地走，使得这一条区域长不出植被，也就像是条路了。后来拿水泥铺了，但铺过了没人维护，多年的风沙就把这段路盖得有一段没一段的。 童绍唯一看到眼前这情况，就有点想回去找童羽。可是这两天自己实在太累了。虽然前面路黑，但离童村也不远了，再走几步就能看到村口的山门了。她也就没有回去，继续往前走了。 童村的山门曾经很华丽，但在“反古风运动”中被当做旧社会的糟粕，原本是要拆除的，可是拆不掉。山门是木制的，可是怎么砍怎么锯也只能伤到表层，就和那棵老柳树的情况一样。后来实在砍不掉就改挖，想着把它一整个挖倒就好了。可是挖了很深很深都没挖到头。而且据传说，当时挖到了十分奇异的东西，而见到了的人在后来都死了，也就没人知道具体是什么奇异的东西了。之后，人们见实在奈何不了它，就拿斧头把上面的雕花和文字都砍碎砍烂。 在月光的映衬下，破败的山门显得莫名的阴森。童绍唯从见到它的第一眼，就认为它是通往冥界的界门。可对于此刻的童绍唯而言，见到这山门，就是见到了家，她丝毫也不觉得它阴森。 走到山门前，周围忽然地起了雾。雾很浓，细看又像是烟，好像有人在不远处烧什么东西似的，但是空气中又没有焚烧的味道。 童绍唯觉得不对劲，拿右手在空中搓，搓了几下呲呲地冒出了火星。接着一杆火红的长枪迸着更多的火星出现在她手中。这还是她从冰河之塔里捡的那杆枪，跟成天笑和文晶晶学了法术，把它收在身上，现在为了防身，又把它召了出来。 走到山门下，回头看了一眼身后。身后来时的路已经被黑暗吞噬，只在远处，稀疏的树冠里，看到有路灯的光。灯光也投在路面上，白一块黑一块的伸向更远的地方。 童绍唯就想，如果自己留在童羽家的话，现在一定已经洗漱好了准备睡觉了。自己也真是吃饱了撑的，非要回家来。不过她看看手里的枪，又觉得，如果真的有个堕神什么的袭击自己，自己也可以真正和堕神打一架。而想到这，童绍唯竟然期待着有个堕神出来。 她往前走，就在走到山门下的时候，头顶突然传来一声凄厉的尖叫，叫声尖锐，刺得童绍唯两耳剧痛。 她被吓了一跳，一个激灵缩了身子，斜眼看到山门上有个什么东西抱在上面，可是黑暗中只看到黑乎乎一团，不知道是个什么。 然而，她从刚才的惊吓中定下神的时候，那团东西不见了。甭管那东西是啥，现在的情况明显是敌暗我明，童绍唯满脑子就只想着两个字——“快跑”。 但立刻又不敢大动作地跑，她紧紧攥着手里的长枪，慢慢地往村子里走，但才走几步就越走越快，最后还是跑了起来，脚步声劈里啪啦地在村道里回响。 跑了一阵，童绍唯忽然回过神来——自己这是在往哪跑呢？自己竟然没有往家里跑！？她不知道自己这是怎么了。而眼前，到底是跑到了哪里呢？ 她看到，路还是村里的路，左右的房子也是村里房子的风格，可是从小到大这么些年的印象里，从来没见过这样的地方。难道又是不小心闯进了谁的结界？怎么这世上结界这么多呀？ 但是眼前陌生的路到了尽头——这是一条死胡同。往后退，却撞到了一个什么东西。 这个东西不是墙，童绍唯下意识地觉得，好像是背后有人。一想到这个，头皮就开始发炸，鸡皮疙瘩呼一阵呼一阵地在身上翻。而她甚至都不用转过身去，只把眼珠子拧到眼角，就已经从余光里看到了，在自己身后，紧贴着站着个人。 可是童绍唯在看到的时候，并没有跳着脚大叫，也没有疯一样逃开，而是内心忽然地平静了。她假装什么都没看到，也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挪动步子往旁边走，把那个人让开，然后保持着倒退的姿势继续向后退。一边退，一边用余光瞄着那个人。 但那个人好像不会动，甚至像个谁偷偷立了个假人。随着后退，童绍唯看到了那个人的衣服——也是观山学校的校服。但是上面有些发暗的斑驳，不知道是图案还是脏污，袖子上破了洞，但看不清里面是什么衣服，黑洞洞的，也许是黑衣服。童绍唯继续向后退，余光里感觉那个人和自己个头差不多。她顺着那人的胳膊往上看，想看看这个人长什么样子。 童绍唯已经做好心理准备来面对一张如何丑陋或者恶心的脸了。之前，在冰河之塔里，她对于惊悚的认知已经被那些堕神刷新了一次又一次，所以现在在她的印象里，最吓人的，也不过就是那样了。 但是她的视线顺着胳膊往上走，却看到肩膀上头，没有头。 童绍唯瞪着那露着白骨的腔子，一口气不停地吸，眼睛越瞪越大越瞪越大，最后嗷地一声尖叫，疯一样掉头就跑…… (本章完) 第57章 猴珏 第57章猴珏 童绍唯给童羽讲着昨天的事情。讲到自己看到那无头的腔子时，她的身子不由得就开始哆嗦了起来，声音也变小了，好像是怕把什么东西引来似的。此时此刻，不仅是童绍唯害怕，童羽也头皮发炸。坐在车里看着外面的路，越来越觉得阴森。 但是，毕竟童绍唯今天活着上学来了。恐怖的事情，如果讲到最吓人的部分就不讲了的话，能把听的人吓得好几天睡不好觉。童羽也是一样，她虽然害怕，但还是催着童绍唯继续往下讲。 童绍唯把脸凑上来，像是想要趴在童羽耳边说。可童羽还没来得及把耳朵递过去，童绍唯开口了：“也许你不信，其实我也不信——那之后，一路跑回了家，那东西没有跟上来。” 童羽愣了一下，她当然是相信童绍唯的话。她的大脑开始飞速地思考，那个东西没有追上来，究竟是什么原因。 童绍唯见她不说话，就又补充了一些。她说：“我当时真的已经被吓傻了，我只知道自己是跑回了家，但现在想起来，当时我好像什么感觉也没有，我甚至觉得自己好像不是跑回了家，而是……” “而是什么？” 童羽虽然脑袋里在拼命地重现童绍唯的经历，但童绍唯补充的内容她也很有兴趣，当听到她说自己不像是跑回了家的时候，她觉得重点要来了，急忙问她。 童绍唯说：“而是……而是飞回了家。” “飞回？” 童羽的思绪一时间像是拥挤的十字路口，无数辆车都撞在一起，梳不清，理不开。也就不再想了，她问童绍唯后来的事情，童绍唯就继续讲…… ………… 童绍唯觉得自己是飞着回的家，那是事后的回忆。在当时，童绍唯仍然是分辨着街道和墙面，渐渐回到自己熟悉的路上。 路熟悉了，童绍唯也稍稍觉得安全了点。但也只是稍稍，这种稍稍大概只是把压死骆驼的那根稻草给拿掉了一样。而这时候，童绍唯忽然反应过来，自己跑了这么久，却没有上气不接下气地喘。她猜着这可能是自己在极度的惊恐下体能爆发的结果。 这个时候，童绍唯开始有了对身体的感觉，而这种感觉就是没有感觉。从头到脚都哆哆嗦嗦地发麻。到处都是凉的。而且身体抖得厉害，抖得腿都跟着软。 最终，她脚下一个不注意，绊在了个什么东西上，咕噔一下摔在地上。也不知道是身体仍然麻木不觉得疼，还是她太担心那个东西紧跟在身后而顾不得疼。她只是立刻爬起来看身后。 身后什么都没有。这时候，恐怖片里的一幕出现在她脑海里。她在想，会不会自己转过身继续跑的时候，那个东西正在面前站着，会被自己一头撞上？ 想到这里，她猛地猫下腰往前冲。前面也是什么都没有。她就这么一直往前，朝着家里冲。 ………… 童羽猜着童绍唯在路上还会遇到什么，但童绍唯却说她一直就跑到了家，什么也没有发生。但童绍唯又说：“到家之后我家里人都睡着了，然后我就偷偷摸回床上睡了。好像躺那就睡着了，紧接着，我就做了一个怪梦。” “怪梦？” “对，但也不完全算是梦。” 童绍唯讲到这里，终于开始讲她做的那个梦了…… ………… 也许童村曾经贫困过，但到了童羽童绍唯这个时代，童村早已经摆脱了贫困，家家都盖起了两层三层的小楼，有宽敞的院子，有充足的水电。童村的生活条件甚至超过了城里的条件。但美中不足就是家里睡的还是土炕，做饭还是用土灶。 土炕是红砖砌的。炕的一头塞满柴火，烧一阵子，整个炕就都热了起来，但热得不均匀，常常是一头已经热的能烫屁股了，另一头还只是稍稍有点温度。但现在家里都有了暖气，也就不怎么烧炕了。 童绍唯到家的时候家里人都已经睡下了。她偷偷潜回自己的房间。屋里有柴草味，炕还有些余温，看来早一些的时候烧过。她也没有洗漱，脱了衣服掀开被子就要睡。可就在她闭上眼睛的瞬间，一块翠玉突然出现在眼前。 她被吓了一跳，忙睁开眼。窗外的月光照在窗帘上，在窗帘上投下窗棂的样子。她可以肯定，这块玉是在自己闭上眼睛之后出现的。童绍唯知道，这是有什么东西想要强行闯进自己的意识，而她也知道，甭管自己想还是不想，这个东西她根本赶不走，只能看看它到底要做什么。 “呼——” 童绍唯做了个深呼吸，长长地呼出一口气。她发现自己的身子还是麻木的，但她没有多想就又闭上了眼，因为她觉得，今晚的一切真的是自己从小到大经历过的最离奇最恐怖的了，被吓到全身发麻也应不为过，可能躺一会就好了。 童绍唯闭上眼睛的时候，果然，那块玉又出现了。她仔细地观察着这块玉。 她发现，与其说是一块玉，不如说是一对珏，它被雕成了两只小猴子。小猴子蜷着腿，上身的手臂插销样地抱着，尾巴也从一侧绕在一起，将原本分开的两块玉结合成了一块。 小猴子的五指、面目被雕琢得一清二楚，就连小猴子的瞳孔、毛发、指甲、以及脸上手上的皱纹都清清楚楚地刻了出来，仿佛这两只小猴子不是被雕刻出来的，而是活猴子化作的玉石。 童绍唯不由得从心里感叹，如果现实里真的有这么一对珏，哪怕不是件古董，是个现代的工艺品，也足可以被称为国宝了。 正看得出神，一声凄厉的尖叫如刀刃剐蹭着玻璃一样刺进她的耳膜。 ………… “尖叫？” “对，就是我在牌坊那里听到的那种。当时吓得我一下就坐起来了。” 童绍唯说到这，声音又开始抖了，看来当时真的吓得不轻。她拿手按住胸口，尽力平复着自己的心情。 童羽看她这个样子，就想抱抱她，给她安慰。可是在抱她的时候，童羽感到童绍唯的身体今天特别的软，自己就好像是抱了个巨大的毛绒玩具。她有些奇怪，但没有问，只是安慰了两句，然后问她接下来的事。 童绍唯并没有被她安慰到，仍然按着胸口继续平复着心情。过了一会，才说：“我刚才又觉得自己身子有点麻了，不过现在好了。我继续给你讲。我坐起来的时候，就看到我窗帘不知道什么时候被拉开了，我看到，一只猴子，正蹲在窗户外面。在我看到它的时候它就立刻逃走了。” 童羽不知道该说什么了。站在原地反应了半天，才愣愣地看着回家的路，说：“绍唯，我……我……我不敢回去了。” 童绍唯却说：“其实我也不敢回去，但是我想看个究竟。” “那你早上出来的时候没看看吗？” “那时候天还黑呀，我哪敢看。就急急忙忙地跑出来了。” 童羽开始拼命地摇头，说：“不行不行不行，咱不能回去，我们去找天笑。” 童绍唯的心里其实也是不太敢回去，童羽提到了成天笑，她就觉得，如果能有大家一起陪着来看的话，至少能壮个胆。于是就一点也不坚持地答应了。 ………… 文晶晶回到家打开门，家里空无一人。楼下传来蛋糕店里的嘈杂。店员都是些退休的老头老太太，她们在家里闲不住，嚷嚷着要恢复营业。于是蛋糕店第二天就恢复了营业。 店员们在大声地聊着新闻上都不会报却听起来比新闻头条还要劲爆的琐事。文晶晶知道，店员们是因为她的父亲母亲不在，所以才这么肆无忌惮，否则在以前，他们是只敢在店里没客人的时候，小声地闲聊几句。 店里除了基本的在店里的买卖之外，还会接一些订单。客人打电话订做蛋糕，过后会来店里取，或者让店员送到指定的地方去。这天店里就接到了一个外送的订单。负责送的是一个五十多岁的老头，头发剃得很短，几乎是贴着头皮剃的。他脖颈子右侧肿着一块红彤彤的包，可能就是因为这个包，导致他的脖子从来不会转，也不会低头和抬头。文晶晶从楼梯下来的时候，他刚好从收银的老太太手里接过单子，一边看着单子上的地址，一边推着放着蛋糕的推车往后面走。感觉到楼梯上有人，就抬着眉毛，把抬头纹全都堆积起来，眼睛翻着往上看。见是文晶晶，就笑着说：“放学啦？” “嗯！” 文晶晶点点头。那个店员就看着文晶晶一步步走下来。文晶晶没怎么注意他，下来之后就坐到收银台旁边。而他就僵着脖子一直看着文晶晶，直到文晶晶趴在收银台上，似乎是要这么睡了，才想起自己是要去送货的，垂下视线来看着手里的订单，推着车从后门出去了。 文晶晶是心里有些烦乱，加上楼下店员说话声音大，根本午睡不成。于是就想着下来听听热闹。而且以后蛋糕店要自己来经营了，多多少少要跟这些店员聊聊店里的情况。 但是文晶晶一坐下来，就什么也不愿想了，趴在收银台上闭着眼整理迄今为止所发生的一切。 店里没有客人，只有店员们东家长西家短的闲聊。忽然她听到有门被转开的声音，知道是来客人了，可是这个“客人”却喊了一声“师娘”。 文晶晶抬起头来，视线模模糊糊还没看清来的是谁，来的人就已经到了面前。 “师娘快醒醒！” “嗯？”文晶晶揉揉眼睛，这时候就算听声音也听出来，来的是童羽和童绍唯了。加上之前讨论过童绍唯的问题，她知道童羽已经问出点什么来了。 店员们看着她们只是笑笑：老板的闺女怎么就忽然有了徒弟？这个小丫头片子又能教另外两个小丫头片子点什么？店员们完全没把她们当回事。而文晶晶知道，在这些大嘴巴店员面前说事情不太合适，就拉着童羽上楼去。 到了楼上，童羽给文晶晶说明了童绍唯的情况，而童绍唯实在不想再回忆昨晚的事了，只是粗略地把事情说了一遍。 听完了童绍唯的经历，文晶晶就在脑海里反复思索：这个“猴”到底是谁？ 猴会是谁呢？黄道十二宫一共十六个宫主，里面甭说是跟猴有关的，就连像猴的没有。所以十二宫宫主就排除了。而现今自己所面对的头号敌人就是堕落的黄道宫宫主。既然排除了黄道宫宫主的可能，那这个猴很可能是自己人——也就是神天国的一个神——猴神。可是神天国有没有过“猴神”这个神呢？文晶晶回想前世，可是并没有任何相关的记忆。 就在这时候，楼下传来一声喊：“狸狸！” 听到这个声音，童羽反应比文晶晶还快，回头看楼梯的方向，口中不由得念了一声：“天笑？” 底下又传来店员的声音：“哎，这小小子咋还往里头闯啊？！” “我找文晶晶，我她同学！” 文晶晶还在搜索着前世的记忆，虽听见成天笑的声音，也听见店员的阻拦，但一时间没反应过来，等反应过来，想要起身下去说明的时候，成天笑已经走上来了。 成天笑一上来就看到了围坐在小厅茶几旁边的三个人，也看到她们是一脸愁容，于是一边走过来一边问：“啥事给你们愁这样呀？” 成天笑其实明白她们是在讨论童绍唯的事，但是谨慎起见，他还是假装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问上这么一句。 文晶晶知道他是装的，也就没多说，直接就问：“天笑，你知不知道有‘猴神’这么个神？” “知道啊，怎么的了？” 成天笑好奇地问着，从大厅里拖了个椅子过来，坐在茶几旁边。 “我怎么不知道。那你快给我说说。” 成天笑沉吟了一下，说：“嗯——我也不是很了解，只知道他的死，是在收复奈瑞阿城的时候。” 文晶晶忽然张大了眼睛：“哎对！就说说他的死！” 成天笑皱着眉，说：“你可别抱这么大期待，我只知道他死在第一次攻城的时候。怎么死的不知道，但见到尸体没有脑袋。” “没有脑袋？！”文晶晶激动地拍了一下手。成天笑就不明白了：“你恨他呀？这么兴奋？” 文晶晶就连忙解释：“不是不是不是。是童绍唯，她，她梦见——不是——撞见一个没脑袋的猴儿！” 成天笑听了一愣：“啊？” 童绍唯无奈，把自己的经历又给成天笑讲了一遍。 可是成天笑听完了，眉头又皱了起来：“可是猴神是雄性的呀，难道投胎改当母猴子了？”说完，他又忽然拍手，说：“对了，铁皮书！铁皮书上可能写着！” 文晶晶说：“我把书放回图书馆了，现在过去吗？” 成天笑立刻就站了起来：“废话，当然要过去了，这事搁谁谁也坐不住呀！” 文晶晶站起来，看了一眼墙上的挂钟：“那可得快点，书那么厚，得找一阵子呢。” ………… 蛋糕店没有了胡月秋还能营业，但图书馆没了熊神贝卡星辛，就一直关着。文晶晶当时拿着铁皮书到了图书馆门前，才意识到自己没有图书馆大门的钥匙。但这时候从铁皮书里飞出一把泛着蓝光的透明的钥匙。钥匙就是电影里那种很古老的，一个柄一根棍，头上翘起一个三角形的齿。 四个人来到图书馆，文晶晶拿手做了个托举的动作，把掌心托到锁孔前。一把泛着蓝光的透明钥匙从掌心钻出来。成天笑、童羽、童绍唯三个人看了，只是觉得神奇，但文晶晶却皱起了眉头——因为这把钥匙头上翘起来的齿，是方形的，在方形中间钻了个圆洞。怎么变了呢？文晶晶不理解，但钥匙飘起来附进锁孔里，锁就开了。 成天笑注意到文晶晶的情绪，就问：“咋了？” 文晶晶摇摇头，说：“没事，这把钥匙跟上次不一样，可能是一种防盗方式。” 打开门走进来，成天笑左右看看。还和以前一样，两旁是摆满学习用品的橱窗柜台，只不过不再有店员忙着推销教辅了。 走上二楼，成天笑就看到了收银台。他愣了一下，想起了那时自己要买铁皮书的情景。于是回头看了一眼黑暗中的那扇铁门。那是熊神办公室的门，还在。门前的灯黑着。 文晶晶走上来，就过去开那铁门。一边开一边说：“我把书放到师父的办公室了。我觉得放在这里安全。” 其他人没说话，沉默的跟着进了办公室。 文晶晶走到熊神的办公桌里面，没有坐下，拿手在桌面上从左往右用力抹了一下。桌面上就泛起了白光。白光中，一本书从桌面里浮了出来。 可是当文晶晶把书翻开的时候，本来有字的书，竟然每一页都变成了白纸。她不敢相信，哗啦哗啦地翻。可是千真万确，每一页都是白纸。 看到文晶晶的样子，成天笑就问：“咋了？” 文晶晶没有立刻回答，不甘心地把书又翻了一遍，愣了一阵，才说：“怎么每一页都是白纸，之前明明有字的呀！” 成天笑听了，把书转过来，自己也翻了翻。他知道自己看着也是白纸，但毕竟自己曾经在上面看到过字，万一这次还能看到呢。但现实令他失望了。同文晶晶一样，他看到的也都是一张张白纸。 但成天笑没往心里去，而是看了看四周的书架。他说：“既然铁皮书帮不上忙，那就从别的书里找找。” 童羽说：“天笑，神天国的这些神，都是以动物命名的吗？” 成天笑一边找着，一边答：“对，都是动物。而且他们都用人类听得懂的名字给自己的府邸起了名字。比如说我的白羊宫。” 童绍唯说：“那猴神对应着哪个星座？” 成天笑停下来不找了，对童绍唯说：“他可不对应任何星座。神天国并不懂得人类是怎么划分星辰的。他们是先有了鸟兽的形态，然后从人类的词汇中找到自己喜欢的。不过也有例外，还是比如我。我们这黄道十二宫是被人类强行取的名字。但也不知道是我们的形态刚好对应黄道十二宫，还是黄道十二宫是按照我们的形态起的名字。那毕竟是我的前世了，记不清了。”说完，成天笑又开始在书架上找，一边找，一边说：“神天国所有的神，都是隶属四宿神宫的，而今天二十八星宿中，白虎七宿里就有个觜火猴。所以呀，很有可能，这个猴神的府邸，叫觜猴宫。” 没想到话音刚落，书架上几本黄色的书亮起了光。 文晶晶、童羽、童绍唯三人见了都看向成天笑。而成天笑也很意外，看着姐儿仨的表情，自己就问了出来：“欸？这什么情况？” 文晶晶说：“我打赌，这些都是觜猴宫的宫志。” 童羽说：“那为啥不放在一起？这么分散？” 成天笑随口说：“那谁知道，可能是为了防止信息泄露。现在盗版多猖獗。” 他动着手指，那些书从书架上飞出来，一本一本落在桌子上。文晶晶就把铁皮书合上，从还在不停落下的书中接过一本。而铁皮书，在她手离开的时候，又沉入桌面里了。 童绍唯看着没有动，童羽走过去，从最上头拿了一本。书拿在手里没有重量，但除此之外，看起来就是普通的书。上面都有字，而且童羽翻了翻，字都认识，只不过文法更接近文言，不琢磨的话，一句也看不懂。童羽翻看着，没觉得有什么问题，但成天笑问了一句：“这是我们神天国的书，上面的字你看的懂呀？” 童羽却莫名其妙地，把书摊给他看：“这不就是繁体字嘛，有啥不懂的。” 成天笑把书接过来，翻了几页，上面的文字确实就是古代繁体字。他摇摇头，说：“这解释不通呀，六十多万年前就有繁体字了？难道人类的文字是某个天神教的？” 文晶晶说：“好了，那个问题以后再研究，先找找猴神的事。” 成天笑把书还给童羽，自己去拿了一本，沉默着一页一页地翻看。 文晶晶，一边问：“这些似乎都是觜猴宫的宫志，但为什么有这么多本？” 成天笑视线没离开书，口中答：“可能是分时间的，比如十年一本什么的。” 文晶晶说：“这样的话，猴神最后是意外战死，那么记载猴神的那本宫志，要么是不够十年，是最薄的；要么就是和前一本拼凑成大于十年的，是最厚的。” 成天笑哼笑了一声，说：“呵，想的挺好，它就不能某十年事多，记了一大堆，比一百年的都厚呀？” “噢，好像也有可能。” 成天笑把手里的书晃了晃，说：“你就不会看最后一页，或者看目录吗？我拿的这个就是最后一本。” 文晶晶和童羽就把手里的书放下了，问他：“那，有什么发现吗？” “没有。”成天笑摊手耸肩，摇了摇头，把书扔到桌子上，说：“关于猴神的死，上面就给了一句话，这话我刚看一眼就能背下来了——‘艾吉斯领精锐，攻奈瑞阿城，城破。觜猴宫全军覆没，艾吉斯以尸还，尸身无首。葬觜猴宫，以府宅殉之’。” 文晶晶把他扔过来的宫志翻开看，看了一阵，忽然惊叹了一声：“哎，有了！” 大家都看着她，问：“嗯？有什么了？” 文晶晶指着书上的一段内容，说：“这里写了，攻打奈瑞阿城的时候，不是只有猴神一支，一同攻城的还有蛇神和猩神。咱们问问蛇神不就知道了！” 成天笑听完也兴奋了，说：“嘿呀嗬，我的小宝贝，你看的还挺全。我都没注意到！” 文晶晶转头看看墙上的挂钟，口中不由得问：“现在找蛇神是不是来不及了？” 还没等看清表盘上的指针，办公室的门就被打开了。几个人被吓了一跳，激灵一下转身看，却看到蛇神推门走了进来。 “我好像，听见你们正好说到我？” (本章完) 第58章 前世猴神 第58章前世猴神 成天笑看着蛇神走进来说：“蛇神？你这来的也太巧了？” 蛇神说：“我就是来找你们的，也不知道你们在哪，就猜着你们中午放学会不会在这集会。竟让我给猜中了。” 文晶晶说：“找我们？” “对。”蛇神点点头，对成天笑说：“斯图宫主，你还记得之前提过的那只蜘蛛？” 成天笑点点头。蛇神继续说：“六十多万年，我已经把汜澜城那边调查个底朝天了。我在想，熊神这边也许有我还没看到过的书。而且，你们手里还有那本好像很神的《轮回预言》。” 成天笑说：“你要是找别的书，这没什么问题。但你要是想看《轮回预言》，我们恐怕帮不上忙。” 蛇神听了，嘴角往上咧开，摆出个笑的模样，说：“斯图宫主大可放心，我只是想找找有关那蜘蛛的信息。或者，哪怕是线索也可以。” 蛇神这么一说，坐在办公桌里的文晶晶听出来他这是以为他们不想给他看，于是说：“蛇神大人，你误会了。” 蛇神转过身来看着文晶晶，文晶晶继续说：“不是我们不给你看，而是现在我们也看不到那铁皮书上的字。” 蛇神说：“我听熊神提起过，那本书，只有被指定的人才能看到字。熊神把书留给了你们，你们都看不到字吗？” 成天笑说：“现在这本《轮回预言》本身就是一个谜。之前狸狸刚拿到这本书的时候，还能看到字，现在就看不到了。我第一次翻开这本书的时候，也能看到字，现在也看不到了。如果像你说的那样，这本书上的内容只能被指定的人看到的话，我们就得找个先知来，专门替咱们看这本《轮回预言》。” 成天笑说完，文晶晶又补充：“如果真的是这样，这世上最好是存在一个人，能永远被这本书指定，哪怕是个普通人。不然的话，我们每看一次都要满世界找一个先知来。” 蛇神想了想，说：“我觉得这样的人也不是不存在。但眼下撇开这《轮回预言》不谈，这里藏书这么多，有没有什么书有可能有些关于那蜘蛛的记录呀？” 成天笑看看四周的书，说：“这我可帮不上忙，我只能说，这里的东西你随便看。但是我们也有东西要找，你先帮我们找找，这眼看就到点儿要上学了。等我们上学去了，你想咋找咋找。” “你们要找什么？” “找有关猴神的记载。” “猴神？” “对。” 蛇神手摸着下巴，信子从嘴里伸出来发出嘶嘶的声音。旁边的童羽听了猛地打了个冷颤：“哎哎哎打住！我听不了这声音！” 蛇神就收了信子，对童羽摆摆手表示抱歉，然后凑近一副书架，手摸着上面的书，感受书上的魔法。看了几行，就问成天笑：“斯图宫主，你们刚才已经找过一遍了？” “嗯，找过了。” “然后？找到什么了？” “没什么。除了我们想知道的，其他的都有。” 蛇神又咧着嘴做出一副笑的模样，说：“这些书是用意识加密法处理过的。” 几个人听了一愣，同时重复了一声：“意识加密法？” “对。简单地说就是你越想看到什么，就越看不到什么。这种加密法说起来简单，也很容易就能认出来。但解密很难。” “嗯？”成天笑疑了一声，说：“我想到一个事。就是咱们平时找东西的时候，怎么找也找不到。等不找了的时候，却发现那东西就在一个很显眼的地方放着。” 蛇神点点头，说：“嗯，大概就是这样的感觉。” 文晶晶问：“那怎么解密？” 蛇神说：“有两个办法。其中一个笨办法，就是把书从头到尾看一遍。” 成天笑说：“好像也不难，咱们神有无限的寿命，足够把任何书看完了。” 蛇神却摇摇头，说：“我说完它的加密过程，你就不觉得简单了。这个加密法，是把一本书，用法术拆分成若干个东西。像这里的书还好，拆分成的还是书。如果更难一点的，拆成什么你都不知道。比如某个特别稀罕的宝贝，可以被拆成雕塑、纸张、笔什么的，解密的人首先要找到它被拆成了什么。现在这里的藏书都还是书，只不过内容都是原本的片段。如果不进行解密的话，就像你说的那样，越是想看什么，就越看不到什么。”说到这，蛇神又问了一句：“斯图宫主，你们要看什么？” 成天笑说：“我想找找猴神最后战死的内容。” “嗯？”蛇神一愣，说：“不早说，猴神战死的那场战斗，我正好在。” “我们刚才提到你，就是在找出的内容上看到了关于你的记载。书上说，当时你们是一同领兵收复奈瑞阿城。所以你一定知道些什么。” 蛇神点点头，说：“我的确知道一些。”然后坐到一摞书上，又说：“但记忆有些模糊了。那时，我们兵临奈瑞阿城城下，与我一同攻城的，除了猴神，还有猪神和猩神……”蛇神回想着当年，将那场战斗娓娓道来…… ………… 沙漠之都位于启洼达沙漠中心偏东的位置，西部有铁门关，北部有北冲关，南部就是奈瑞阿城。奈瑞阿城高大挺拔，在地图上如一座半弧形的高山，把守着沙漠之都的南部入口。因此奈瑞阿城的大门被取了一个十分形象的名字——南天门。 此时的奈瑞阿城早已被堕神占领，一座巨大的蘑菇云从城中升起，高高地托在天空之下，形成了一个覆盖整个区域的墨色天顶。 南天门外，神天国的军队已经严阵以待。军队以星宫为单位，分成了多个方阵。熊神、羊神和鹿神站在最前面。 熊神早就看到了这一切，他问身后的羊神：“二弟，你说，是谁在镇守奈瑞阿城呢？” 羊神眯起眼睛看着，想了一会，说：“肯定不是兹华特在，不然这硫云的颜色就该是暗红色的了。” 听羊神这么说，鹿神就问：“如果兹华特的硫云是红色，是因为他的法术属性是红魔法的话，这种墨色的，该不会是一个使用金魔法的堕神？” 羊神听了，又眯起眼睛，好像他的视线能穿透这硫云，看到里面的堕神头子。但他最后还是摇了摇头，说：“我不知道。” 猪神走过来说：“要我说啊，应该是鱼神，咱们之前与鱼神交过手，在他的一些招式里，还有金魔法的痕迹。而且，枯梦关、天瓮关、北冲关，还有铁门关，这关卡我都设计了隔离结界，专门用来阻挡满身红魔法的堕神军官的。在堕神中，只有鱼神还是用的金魔法，还有兹华特，他太过强大，这结界奈何不了他。所以守在这里的，如果不是鱼神，那就是兹华特本人了。” 鹿神摩挲着鹿角，说：“也不排除兹华特破除了你的结界。” “好了好了好了。”熊神打断了他们，“甭管是谁，我们可以等到正午时分阳光最强的时候，借助白沙的掩护潜到城下，突袭攻城。” 羊神喊了一声：“诸将听令！”随军诸神立刻跑过来集合，等都站定了，羊神对熊神说：“大哥，你来分配。” “嗯！”熊神点点头，说：“猩神！猪神！” “在！” “你们两个带兵进攻南天门，尝试破门。” “明白！” “蛇神！猴神！” “到！” “你们两个带兵从城门两侧攻上城头，分散城门的守军。” “明白！” “鸡神！兔神！鳐神！” “在！” “你们用投石车削弱城头的防守。用闪光弹，别伤到自己人。” “明白！” “马神！龟神！獭神！鲨神！” “在！” “你们带弓箭手先行攻击，为其余部队做掩护。” “得令！” “好，现在诸神听令，我们等正午时分，我将施法让白沙发光。你们以此为信号，见弓箭手一波攻击结束后立刻开始攻城！” “遵命！” “好，各就各位！” 熊神说完，各神将都回到了自己的方阵前，眼睛紧盯着白色的沙漠，等着沙漠发光。可是时间好像忽然就变得慢了，羊神在地上插了一根树枝，等着树枝的影子一点点缩到树枝底下。但这里没有太阳的直射，影子再缩，也不会完全消失，羊神等待着它缩到最短的那个瞬间。 白天里，堕神的视力是极差的，就像人眼在晚上看什么都是漆黑一片一样，堕神的眼里，是白茫茫一片，只能通过阴影来分辨物体。沙漠的上午，空气的温度越来越高，守在城头的堕神渐渐颓下了身子，把头靠在墙上休息。就连看守士兵的士官也躲进了影子里。 也许是阳光烤得难受，一个堕神站起来打算换个凉快点的位置。可是就在站起来的时候，模糊的视线里，看到城墙下的沙漠中升腾起了异样的白雾。他立刻哇啦哇啦地叫醒旁边的守卫，手指着城下让他们看。 其他的守卫也看不懂这是什么情况，就有一个堕神去叫士官来看看。刚走开，他们就看到白雾中有一层黑乎乎的东西升起来，而且在逐渐靠近，就好像一群横贯东西的蝗虫从空中飞过所投下的影子。可是空中什么也没有。 正疑惑着，那黑乎乎的东西突然冲破白雾直奔面门而来——是箭！ 那不是一支箭，也不是十支百支的箭，而是一面箭墙。城头的堕神甚至还没来得及想，无数箭矢如雨点般扎了下来。打在墙上铠甲上，声音就像下起了雹子。 一波箭雨过来，城上毫无防备的守卫全都被扎成了刺猬。而且箭簇都是金属，像一把把小锉刀，身上的铠甲全都抛了光。 反应过来的守军急忙举着盾重新补上位置，却看到又一波箭雨迎面而来。守军立刻摆好阵仗，前排由步兵举盾防御，后排蹲下弓箭手，从盾牌的缝隙间搭箭反击。 一波箭雨过来，一波箭雨回去；一波箭雨又过来，一波箭雨又回去。当然，盾牌的防御并不是完美的，有的箭矢偏巧从缝隙里扎进来，当即刺透了弓箭手的喉咙，而堕神这边朝着箭雨飞来的方向反击，第一波也给忘记防备的天神来了一记重击。 熊神见状急忙朝军中喊：“蛇神！猴神！快进攻！” 听到号令的蛇神和猴神立刻带上队伍弓着身子，在发光的白雾中冲向奈瑞阿城。之后，猩神和猪神的攻城队护着三根破城杵也开始行动。 不久，就看到有一对对白色的翅膀顺着城墙向上冲。同时，还有一块块的巨石从高墙里面飞出来。第一块就直直落向了马神的方阵，方阵正中的大天使用法术将周围战友推飞出去，接着巨石落下，白沙四起。本以为这大天使已死于巨石，却在尘沙落定时，看到他趴在石头前面，只被擦破了铠甲。 蛇神和猴神在各自方阵的中间，猴神先行抵达了城下，打头的天使迅速爬上城墙，等蛇神开始攻城的时候，猴神的前排大天使已经上到了城头。城头堕神刚要反击，一块发光的巨石就砸了过来，只听“砰”的一声，整个世界都变成了白茫茫一片，堕神的眼睛被白光刺得发胀发痛，似乎要从眼窝里炸开一样。大天使们趁机一跃上来，迅速结果了几个捂着眼睛的堕神。 突袭虽然大获成功，但堕神迅速以成倍的数量反扑回来。刚才攻上城头的大天使被迅速斩杀。然而堕神并不知道，城门另一侧的城头，还有蛇神的一支队伍。蛇神的进攻比猴神更加顺利，而且当他们的大部队都攻打上来的时候，城下传来“哐！”的一声巨响，整个城墙似乎都为之一振。低头一看，原来是猪神和猩神已经来到了南天门，正在用破城杵撞门。 原本足以消灭猴神方阵的堕神大军不得不分了两股出去，这时候猴神踏着扒在墙上的大天使的肩膀噔噔噔飞上城头，联同已经攻上来的大天使，三下两下击退了堕神的反扑。 就在这时，堕神开始从城中用投石车进攻城墙。猴神刚击退一波堕神，一块巨石就朝着自己的军队飞了过来。猴神见状急忙飞身而起，打算击碎巨石。另一边的蛇神也在被巨石攻击，第一块石头落下来，蛇神利用银针飞丝，织成了一张透明的网，兜住落下来的巨石，并借着巨石落下来的力量将巨石悠了一圈扔了回去，刚好与另一块飞来的巨石撞在一起。但两块石头都很结实，后来飞过来的裂成两半，与这被悠回去的一同落下去，正好砸支援南天门的堕神援军之中。 但就在这时，蛇神看到一个黑影利箭般飞向猴神，而猴神正准备击碎落下来的巨石，根本没有察觉。蛇神见状急冲过去想要保护猴神。但那黑影的速度实在太快，蛇神刚迈出一步，猴神就被黑影撞飞，从空中落向城下的乱军之中。蛇神便调整方向，地遁过去接住下落的猴神。 蛇神接住了猴神，可是当他落在地上的时候，怀里的猴神已然是一具无头的尸体了。 与此同时，城头传来阵阵惨叫，无数大天使被从城头抛下，有猴神的觜猴宫大天使，也有自己的玄武宫大天使。但被抛下来的，都是破碎的身体。 在蛇神的怀里，猴神的双臂耷拉在地上，两把短刀从手中滑落，变做两只绿色的小猴，蹦蹦跳跳，发着光抱在一起，钻进了白沙里。 ………… 听蛇神讲到两只小猴，童羽想起了童绍唯的梦，就看向童绍唯，说：“童绍唯，你的梦——” 蛇神停了一下，说：“猴神的神器，是一对魔珏，在战斗的时候可以幻化成任何兵刃。”说完看着童绍唯又说：“你的梦怎么了？” 童绍唯愣了半天，才缓缓地说：“我昨天看到了一个无头鬼，还梦见了一对雕成猴子的玉。” (本章完) 第59章 意外之亡 第59章意外之亡 蛇神的脸上虽然没有表情，但是仍然可以看出他的惊讶。他思索良久，才说：“那无头鬼有没有攻击你？” 童绍唯摇了摇头，说：“没有。” “那除了昨晚，你其他的时候，还见过它吗？” 童绍唯仍旧是摇头，她说：“如果有的话，我早就告诉你们了。” “嗯……”蛇神点点头站起来，围着童绍唯往左走几步看了看，往右走几步又看了看。然后愣愣地看着书架上的书，皱着眉，若有所思。 但其他人还得上学，女生们扭捏着不好直说，都偷偷看着成天笑。文晶晶把手伸到桌沿，对着成天笑动动手指头。成天笑注意到了，看着她。她就看了一眼墙上的挂钟，成天笑立刻明白了，对蛇神说：“蛇神，我们还得上学呢，有啥事不妨直说。” 蛇神愣了一下，成天笑能看出他这是在迅速地想了个什么。接着就听蛇神开口道：“噢，其实也没什么，我只是在推测猴神转世的过程。”蛇神重新坐回去，说：“猴神死的时候身首异处，可能他的元神也被切成了两个。其中一个就化作了那无头鬼，而另一个，应该就藏在童绍唯的梦里。” 成天笑立刻就明白了蛇神的意思了，说：“那所以，按照这个意思，童绍唯就是猴神的转世了。” 蛇神点点头，但又皱起眉，说：“猴神为什么会转世成女儿身？” 成天笑一摊手，说：“嗐，可能就是你说的元神被切成两半的原因，在投胎的时候出了问题，阴差阳错地变了女儿身。” 蛇神又站起来，说：“你们该去学校了？快走。” 大家就都站起来往外走，成天笑走在最后，蛇神忽然叫住他：“斯图宫主留步。” 文晶晶和成天笑都站住了，成天笑朝文晶晶使了个眼色，文晶晶说：“那我们在前面溜达着，你快点跟上。” 成天笑点点头，她就和徒弟们出去了。 “什么事？” 蛇神朝门口又看了看，才说：“斯图宫主，你有没有看出童绍唯的异样？” “嗯？你指的是？” 蛇神看着他，没说话。成天笑就自己想，想了又想，忽然明白了什么似的，点了点头。 看到成天笑点了一下头，又点了一下，不点了，才说：“斯图宫主可以去学校了，看紧童绍唯的动静。蜘蛛的事，我也先放放。眼下，先帮你们把猴神尤吉斯的事查清楚。” “嗯，那就拜托了。” 离开图书馆，文晶晶她们并没有走远。推门出来，从图书馆门口的台阶到马路之间，还有很大一片空地，平时用来做活动或者停车。左边墙边有一棵树，文晶晶她们一个站着两个蹲着，正在树下等他。 ………… 成天笑走后，蛇神就开始在书架中翻找。虽说要把蜘蛛的事情先放放，但也不是说放下就放下的。但他又不知道该从何找起，就从门口开始，一个书架一个书架地查。 但一本一本地拿下来塞回去又太麻烦，蛇神就把刚才成天笑四人坐着的书推到一旁，在地中间腾出一块空地，想把书搬下来一些看。但起身注意到进门左手边墙上有一个黑色的矮书柜，书柜上面，参差不齐地立着些纸张。蛇神掰着看纸上的内容，看到都是些以前的契约之类的文件。有人类的，也有神天国的。 蛇神看了一半就不看了，低头看看柜子下面。柜子有三层大抽屉。拉开抽屉，里面还是一样的东西，头两层都是纸质的，但第三层抽屉的容量远比外面看起来要大的多。里面装着石板、泥板、金属板和竹简。 蛇神拿起一个石板，很沉，上面刻着他完全不懂的楔形文字。可以确定，这个石板上记载的不是神天国的语言，也不是堕神的语言，应该是属于某个史前的古文明，而既然被熊神收藏着，以神天国的领地范围，可能是启洼达王国的，也可能坦隆旺迪王国的东西。 蛇神把石板放回去，稍稍拍了拍手，从旁边抽出一捆竹简。竹简上的文字他认得，而手中的这一捆，外面的标签上写着《解土志》。 “解土”指的就是脚下的旦何镇解土港，这是从上古时期沿用至今的名字，一定与西征的五神关系不大。蛇神把这捆竹简放回去，又拿出另一捆，一捆接着一捆地看，念出上面的名字：“《镜鬼域》……不是；《通幽记》……不是；《旦何志》……这些都是啥玩意儿？” 蛇神不耐烦地把抽屉推了回去。却在推回去的时候，注意到竹简旁边，贴着抽屉的侧面，塞着几张纸。 “这是什么？” 他把那几张纸拿起来，纸张发灰，上面空无一字。 “嗯？” 蛇神纳闷地挠挠头，以为真的是些白纸，但习惯性地把纸翻了一下，却看到纸的另一面写着密密麻麻的蚂蚁一样的黑字。 “嗐，是背面。” 他把这些纸拿在手上，纸在手上却越来越沉，越拿越吃力。最后“嘭！”的一声撂在地上。 “蚂蚁文？什么鬼玩意？” 蛇神骂了一句，可再碰那些纸，纸张的重量就消失了。他便把第一张拿起来。看了一阵，纸又沉了。蛇神叹了一口气，再把纸撂了下去。 蛇神虽然完全看不懂，但是他知道蚂蚁文是专门用来记录黑魔法的文字。但此时的蛇神只能怪自己当初对黑魔法偏见太深，从来没有注意过这些文字，以至于像个文盲一样看着满纸的上古知识毫无头绪。 趁着这些纸在手里还没重到拿不起来，蛇神赶快又塞回到原来的位置。但就在塞回去的时候，他看到最底下的一张，用的不是蚂蚁文，便又将那张抽了出来。 虽然一样是看不太懂的东西，但蛇神认得，那是白风筝王国的文字。蛇神曾经见过白风筝王国的药书，而他从纸上认出来的，也都是一些药名。 “这纸是一样的的呀，难道这些都是属于同一类的东西？塔寇王国……蚂蚁文……这些是怎么凑到一块儿的？难不成，塔寇王国和阴曹地府之间——” 蛇神没有继续往下想，也没想继续往下查，摇了摇头，把纸又塞了回去。 “哎——”蛇神拄着膝盖站起身来，环顾四周的书架，蛇神挠挠头，口中念了一声：“猴子……大蜘蛛……嗐！什么大蜘蛛，说好的找猴子。算了，童绍唯住在童村，上去童村看看去。” 蛇神把办公室里的书稍稍整理了一下，然后锁了门，往童村出发。 蛇神并不知道童村的位置，但是他可以从空气中嗅出童绍唯的气息。顺着气息，在古城南门分成两道，入城的是他们回学校的路，另一条就一定是去童村的了。 顺着大路往前走，过了童家堡，又过了后面还没热闹起来的夜市。一地全是油渍。 再往前走，到了童村的山门下。蛇神一抬头，从嗓子里疑了一声：“哦？” 他看到，在山门上头明晃晃挂着一个“奠”字。 走过了山门，童绍唯的气息就更浓了，但气息全都是散的，就像把个生鸡蛋狠狠摔在地上的样子。蛇神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循着哭声走，很快就到了一户人家的院门前。 站在门口，一眼就看到了上房屋里停着的棺材。蛇神悄悄隐了身形，从众人中挤到棺材旁。此时的棺材还没盖上盖子，蛇神一眼就看到了棺材里躺着的人。而此人，正是童绍唯——蛇神看到，在童绍唯的脖子上，有一道伤。再仔细看这伤，发现脖子是断开的。 蛇神点点头，挥手做了个法，从脚底冒上一股白气，可是眨眨眼睛，自己还在原地。 “嗯？”蛇神左右看看，愣愣地低下头往外走。走到门口看看天，眼直直看着前面的院墙，说：“何人如此大胆？敢扰我药皇的法术！” “蛇大人！” 一个卑劣的声音从面前飘过，接着就有一只猴子出现在面前的墙头上。 “尤吉斯？你杀了童绍唯？” “蛇大人明鉴，我杀我自己的转世做什么。” “那你是怎么回事？” 猴子跳下来，化作人形，对蛇神行了一礼，说：“蛇大人，我不是猴神的灵魂，而是猴神的记忆体。昨天夜里童绍唯在回来的时候，可能是被哪个堕神给盯上了，在半路将她斩首。我作为一个记忆体，对此无能为力呀。” 听了猴神的话，蛇神低下头，踱着步子自顾自地念：“记忆体——被堕神盯上——嗯——”他停了一下，忽然，对猴神说：“那你可曾看清，盯上童绍唯的，是个什么堕神？” 猴神轻轻笑了一下，说：“黑翅膀，虫子的身子，手使双钩。” “杜瑞丽？” “我没看到脸，但能长成这样的，也就只有他了。” “那你这记忆体是怎么回事？” “我也不是很清楚，但我知道我本来是在她的梦里。她被杀的时候，可能是因为灵魂强大，也有可能，是她当时惊吓过度，灵魂被精神拘住没有散。这样脱离了肉身，使我能偷偷吸取她的一些力量，得以从梦中分离出来。” 蛇神摇了摇头，说：“那你到底算梦境片段还是记忆片段？” 猴神摆摆手，说：“那都不重要，只要能从她身上分离出来，就可以起到肉身的作用，不然，我也不能这么自由地跟你说话。” “嗯……噢！我好像明白了，一定是你的法器双生猴珏起到的作用。” 猴神听了也点了点头，这么古怪的现象，也只能用那猴珏来解释了。 蛇神又问：“那猴珏在哪？” “我也不知道，童绍唯的尸体和她的家里我都找过了，都没有。我猜，可能还在我战死的地方。” “嗯，你当年就战死在奈瑞阿城南天门，只是不知道如今它该在何处，又该挖地多深。” “蛇大人，法器在哪并不重要。当务之急是救童绍唯一命。” “怎么救？你有办法吗？” “只有一个——让她把我吃掉，给她重塑躯壳，舍弃人类肉身。” “那——这么办——不可能没有副作用？” “那是自然。”猴神点点头，说：“首先，她会损耗掉大部分法力，虽然这损耗的法力可以恢复，但需要很长的时间。” “多久？” “看她造化。” “那其次呢？” “其次她没有实际的肉身，使用强大的法术的时候，会造成法力溢出。” “法力溢出？是对周围人无差别攻击吗？” “不是。”猴神摇摇头，说：“不一定是什么样，但大概可以理解为，每次施法都看起来很拼命的样子。不过这也没什么大不了，不致命，顶多就是看着不太舒服。” “哦，那没事，不舒服的法术多了去了。就这两点？” “还有一点，也是最不稳定的一点。” “什么？” “容易被感染。” “被感染？” “对。”猴神点点头，“她就像是个没有包扎的伤口，无论碰哪里摸哪里，伤口都会感染。” “那也就是说，如果让她和堕神大战几天几夜的话，她可能打着打着自己就变成堕神了？” “嗯——也不完全是。就看她的意志够不够强，如果足够强的话，她就像是水，什么都能吸收，化为己用。” “嗯。”蛇神点点头，又踱起了步子，“看来，说到底呀，一切都要看她自己的造化。” 猴神也看着地面跟着点头。忽然，蛇神转过来对他说：“你在这等着，我要去找一趟斯图宫主。” “那蛇大人快去快回，耽搁久了，恐生变数。” “嗯，好。” 蛇神点了一下头，一挥手，仍是从脚下冒出一股白气。随白气散去，蛇神已经消失不见。 (本章完) 第60章 简单的麻烦 第60章简单的麻烦 蛇神也不知道观山高中在什么位置，但他知道冰河之塔。于是就用法术把自己传到了冰河之塔的底层。 此时的冰河之塔，仍然和冰河之战结束时候一样，完全没有被开发成旅游景点。而且，大门上还被固定上了铁栅栏。蛇神走到栅栏前，发现栅栏完全是封死的，没有门。看来，在人类的眼里，这种东西只能做个地标了。他摸着铁栅栏，身上白光一闪，人就穿过了栅栏。但自己这蛇头的样子，在现在的人类世界，未免太扎眼了。正在想着办法，刚好有个同学从前面经过，但没有注意到他。蛇神计上心头，朝那同学喊了一声。 “哎，那同学！” “啊？！” 那同学回头啊了一声，蛇神化作一股青烟忽地就附上了身。 被蛇神附身的同学看看自己的手，发出了蛇神的声音：“老蛇在这里先谢过姑娘了。” 但说完又摸摸自己的胸，说：“喔！这丫头发育的还挺好。” ………… 在上课铃响之前，还有一个预备铃。意思是还在教室外面的同学在这个时候就都要往回赶了。通常老师们也会在预备铃响后就来到教室。但这次老师却迟迟没有来。 班主任抱着肩膀倚靠在前门门框上，算是替这节课的老师先看一会。 教室里很安静，忽然文晶晶咳了一声。 “咳咳！” 这声音咳的很是做作，同学们全都抬起头看她。但看完了她又立刻看向成天笑。这意思班主任一眼就明白，但她们没有表现得那么张扬，也就自然没有证据可用，只能这样等着，等他们什么时候露了马脚。 过了一阵，成天笑缓缓抬起头，假装在书立里找书，眼睛偷偷瞟了一眼班主任。发现班主任正望着窗外愣神，于是就看了看文晶晶。文晶晶正低着头，好像并没有叫过自己。便也咳了一声。这一咳，文晶晶立刻回过头来。而这，也引起了班主任的注意。 班主任立刻训了，别交头接耳！” 文晶晶和成天笑就又低下了头。而后成天笑的耳畔就传来文晶晶的声音：“你就不能用魔法传声叫我吗？非得让全班都知道。” 成天笑一听就纳了闷，于是从脑海里问：“你刚才不是也这么叫我的，我以为有什么情况呢。” “我刚才没叫你呀。” “怎么可能，我明明都听见你咳了一声。” “那不是我。” “不是你是谁？你的声音我不可能听错。” “那你要是听错了咋整？” “要是听错了我……”话说一半，前面突然传来另一个文晶晶的声音，打断了他： “老师，找一下你班成天笑。” 班主任被吓了一跳，愣愣地转过身看着身后的人。 成天笑也是不由得一愣，抬起头往外头看，想看看到底是谁，声音和文晶晶这么像，难不成是哪个没脑子的堕神在这时候想假冒文晶晶？ 可是还没等成天笑看到来的是谁，班主任就转过脸看，对他说：“有人找。” 童羽立刻站起身来，但成天笑仍然是一头雾水。他缓缓地站起来，口中不住地念：“谁会找我呀？” 那边文晶晶也好奇，她只是看到有个穿着高年级校服的人从门口闪了一下，然后就看不到了。 但是班里的同学们可不会放过这个八卦的机会，好多人开始故作咳嗽地起哄。 “都安静，有你们啥事？”班主任训了一声，同学们又重新安静了。 成天笑走出教室，心里还在琢磨到底是谁忽然来找自己，声音还跟文晶晶那么像。但出来没看到人，知道肯定是在楼外，就往外走。才走出来，右边墙根突然蹦出来个人。 “嗨！天笑！” “哎呀妈……你谁啊？！” 成天笑被吓了一跳，但仔细看这个人，完全不认识。 “我老蛇啊！” “谁？” 那女生忽然换了嗓音，是蛇神的声音：“我是佘动川！” “你……你这啥意思？干啥学我家狸狸的声音？” “我这也是刚听过她的声音，一时间就学来用了。” 成天笑回头看看楼道里，门框处还能看到班主任的半个身子倚在那里。就把蛇神往远处拉，确保不会被谁看到。 “斯图宫主不必这么小心。”蛇神说着，做了透明的罩子，把两个人都给罩住，“好了，这回外面什么也看不到了。” 但成天笑还是朝四下里看了看，又想到现在已是上课时间，不出意外也的确不会有人走动，才放下心来对蛇神说：“有什么发现吗？” “当然有。”说完这话，蛇神也下意识地看看四周，才说：“我在图书馆里没找到什么，但是去童村的时候，我看到了猴神。” “看到了猴神？那童绍唯到底还是不是猴神转世了？” “这只是猴神的一个记忆体，真正的猴神，仍然是你的徒弟。” 成天笑点点头，说：“那童绍唯的情况如何？真的是——” 蛇神稍稍想了一下，说：“斯图宫主，她的肉身已经死了。所以，她的情况很糟，但还没有糟透。” “我当然知道没有糟透。既然她明明死了，却还能让灵魂以接近肉身的形态出现，这就说明里面还有一线生机。” “没错，我遇见猴神的时候，他就给我说了这一线生机。” 说到这，两人都认真了起来。而蛇神也就把猴神所说的话，一五一十地给成天笑说了一遍。 说完了，蛇神又补充道：“斯图宫主，现在杜瑞丽已经到这边来了。童绍唯的事，最好立即行动，不然的话，谁也不知道双子他们下一步会干啥。” “我不能这么直接走，要是我一下午缺勤的话，学校肯定会找我家长，我得……” 话说一半，身旁传来一阵水声。回头看，是文晶晶正撕开空气走出来。空气的边缘被水流环绕。 她说：“我跟你们一起去，替身已经弄好了。” 成天笑说：“你跟着干啥去？” “我都听到你们说的话了，我好歹也算是继承了轮回之神的衣钵，怎么能少了我？” “可是万一……” “斯图宫主。”蛇神拍拍成天笑，说：“有文宫主去也好，咱们人多，杜瑞丽一定不敢轻举妄动。” “可是这里呢？万一他来找童绍唯的灵魂呢？” 文晶晶说：“有咱大徒弟呢，她的守护法术，保护一个灵体，肯定没问题。” 成天笑还想说什么，蛇神拦了下来：“斯图宫主，就这样，时间要紧。” 成天笑还是稍稍想了一下，终于点点头：“好，蛇神你带路。” “好嘞！” 蛇神一拱手，两手各抓住成天笑和文晶晶的肩膀，口中念了一声“走！”，霎那间天旋地转，耳畔风声阵阵。紧接着脚下一沉，风声停了，天地的旋转也停了。而蛇神也已经恢复了原来的样子，他放开了抓着他们的手，说：“我们到了。” 成天笑和文晶晶还有点头晕，手抵着额头侧歪了两步才恢复过来。 而刚站稳，就听到面前有东西过来，定睛一看，是一只猴子。不等发问，这猴子一扭身，身形膨胀，渐渐变成了一个人。 不用想也知道，这就是所谓的猴神。 蛇神说：“我先介绍介绍，这就是猴神。” 文晶晶点头示意，轻轻念了一声猴神的名字，表示打招呼。成天笑则只是点头示意。 随后蛇神又说：“这二位就是白羊宫斯图雅特宫主和文妮洁宫主的转世，成天笑、文晶晶。” 猴神听后一愣，脱口而出道：“啊？你们竟然也……”话说一半忽觉失礼，急忙改口道：“见过二位大人。” 成天笑摆摆手，说：“你太客气了。” 可是说完这话，成天笑的脸色忽然一沉。他踱着步子左边看了半圈，右边又看了半圈，忽然说：“猴神，你的时间不多了。” 这话说完蛇神一惊：“啊？斯图宫主，你这是什么意思？” 成天笑并没有回答他，而是抬手变出一把黑伞撑在猴神的头上，然后用隔空传音找陆东阳：“东阳，这边有情况了，你能过来不？” 等了一会，陆东阳的声音在成天笑的耳畔响起：“咋了哥？” “我需要你去一趟地府。地府那里一定有什么能够拘束灵魂的东西，跟烛灵借一个过来。要快，这边有人要死。” “哎，好嘞哥，你等我啊！”说完就没有了声音。 这情况，蛇神、猴神，还有文晶晶，都明白了成天笑的意思。但成天笑还是解释了一下：“猴神，你不是什么记忆体，你就是童绍唯的灵魂碎片，还好你这碎片比较大，不然的话，早就灰飞烟灭了。”说完成天笑又问：“欸？为什么会有这么大的碎片？” 猴神说：“可能我是她头部的灵魂碎片。” “那完了，童绍唯恢复过来之后恐怕智力会受到影响。” 猴神又问：“那我们现在怎么办？” “等我弟借东西过来。蛇神你有没有什么法术能延缓他消失的速度？” 蛇神想了想，把手举到猴神的头顶，手指互相揉搓。接着就看到好多白色的细粉落下来。 猴神问：“这是什么？” 蛇神说：“就是一些提神醒脑的魔药，我也不知道管用不管用。” 话虽这么说，但这些粉末飘下来的时候，全都吸附在猴神的身上，渐渐地就形成了一层白色的镀膜。 成天笑见状急忙说：“哎，老蛇，有效果了！” 蛇神也看在了眼里，对着猴神口中念念有词。而猴神身上的这层粉末镀膜就随着蛇神念咒的声音一点点化开，最后白光一闪，与猴神融合在了一起。 他停下口中的咒语，对猴神说：“感觉如何？” 猴神看看自己的身子，说：“也没什么大的感觉，倒是感觉精神清爽了许多。” “那是，毕竟是提神醒脑的药。” 正说话间，陆东阳的声音传入成天笑的脑际： “哥，我借来了，是个水晶球，名字叫拘魂神珠。” 成天笑说：“你知道我班在哪？” “不知道。” “这……” “没事，哥，我知道冰河之塔。” “哦，那也行，我班是高一七班，你去把老三的灵魂给拘过来。” “啊？为啥？” “她现在本来就是个魂儿，再不给拘来她就要魂飞魄散了。” “哎，好！” 陆东阳的声音再度消失，成天笑看着好像没事了的猴神若有所思。 文晶晶看出他又心事，便问：“天笑，想什么呢？” 成天笑摇摇头，却问蛇神：“老蛇，你这个，有副作用吗？” 蛇神猛摇头：“不知道。” 成天笑叹了口气：“好，不过至少不用担心她魂飞魄散的问题了。” ………… 成天笑和文晶晶离开之后，童羽又闻到了那股草香味。不过这次，她知道是成天笑又有事离开了，旁边坐着的，是他的替身。 午后的第二节，是外语课，听着老师满口听不懂语言，同学们都昏昏沉沉地要睡着了。而一阵阵的轻风，更吹得同学们惬意盎然，童绍唯坐在座位上安静地听着，渐渐失去了意识。 坐在后边的童羽正看着黑板，虽然她也愣愣地走着神，但周遭的一切仍旧被看在眼里。而她这样愣着愣着，忽然前面的童绍唯闪烁了一下。是错觉吗？她瞪大眼睛看着，但看了好一阵，童绍唯也没有什么异样，便松了一口气。可是视线刚移开，童绍唯的身子就又闪烁了一下，而且看得真真切切。 是她的大脑一下就僵住了，以她目前的知识，完全想象不到到底是什么东西会造成这种闪烁。难道是成天笑在对童绍唯施放隐身术？ 就在她思索的时候，童绍唯的身子又闪烁了两次，而且一次比一次明显。甚至吸引了老师的注意力。 老师走过来，敲敲童绍唯的桌子。但童绍唯仍旧低着头，好像完全没有注意到老师的存在。而后边的熊倩祎和林梦梦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两双眼睛直愣愣看着老师和童绍唯。 而老师以为她是睡着了，就轻轻在童绍唯的肩膀上推了一下。然而，童绍唯的身子忽地向一旁倒了下去。 “绍唯！” 童羽惊呼一声，却见童绍唯的身子，在倒下去的时候，化作一缕青烟顺着窗户瓢了出去。 童羽的视线跟着这一缕青烟往窗外看，但熊倩祎和林梦梦却没有看到那青烟，其他人也都没有看到，仍旧直愣愣看着童绍唯的座位，一时间哑口无言。 而窗外，陆东阳飞身落下，火红的双翼映透了整个教室。只见他举起一只手，手中有一枚碗口大的珠子。童绍唯化作的青烟原本要飘散在空中，却在他将珠子举起来的时候，在半空绕了一圈，被珠子吸收了。 陆东阳也看到教室里的人都一脸惊呆地看着自己，急忙腾空离开。坐在窗户旁边的同学立刻要把头往窗外伸，想看看那人到底是怎么回事。可窗户外面有护栏，头根本伸不出去。不过，陆东阳飞走的时候落下了不少的羽毛，有一些飘进了教室里，窗户边的同学争着抢着要看。老师呵斥了几句，走过来将那些羽毛全都没收了。 ………… 而童村这边，成天笑几个人正等着，突然一对火红的翅膀从天而降，接着就是扑面的热浪。 “哥，我把童绍唯的魂儿给拘来了！” 成天笑扇开陆东阳带来的热浪，说：“你可悠着点，猴神这点儿残魂刚给控制住，你再给吹散了。” (本章完) 第61章 双子现身 第61章双子现身 陆东阳把拘魂神珠拿出来，童绍唯就躺在珠子的里面。闭着眼，像睡着了一样。成天笑看完就让他赶紧收起来，然后对猴神说：“按照之前蛇神转达给我的意思，我们接下来要做的，就是找回你的神器了。” 文晶晶问：“之前不是说过，猴珏在奈瑞阿城的可能性比较大。所以我们现在要做的，就是找到奈瑞阿城的位置。” 陆东阳问：“这咋找啊？” 成天笑摇摇头，说：“只能把古地图和今天的地图做对应，但如果埋藏的太深，咱们又没办法挖。要是能还原当年的世界就好了。”说完他又想到了什么，忽然对猴神说：“欸，猴神，那猴珏是你的东西，你难道不能把它召唤过来吗？” “召唤不了，我现在除了能跟你们说说话，别的什么也做不了。” 这个时候，陆东阳想起了当时师父熊神教他开传送门的事，于是说：“哥，我想起一件事。” “什么事？” 陆东阳就把事情说了一遍，说完了之后，他又补充道：“如果我们有什么办法能进到梦里，或者回溯到当年，就能把东西从当年的地方带回来。” 成天笑说：“这——办法倒是个好办法，但这样一来，当年的神器就从那个时间线上消失了，而现在的时间线上又有了两个。这样真的没问题吗？” 陆东阳说：“那肯定会有点问题，但我也不知道会有什么问题。我记得有个谁是精通梦境法术的来着……” 话没说完，成天笑就打断了他：“会梦境法术的是貉神，早就死了。” 陆东阳又说：“但这不代表梦境不存在，我们也许可以通过某种方式进到梦里。” 听到这话，蛇神灵机一动：“欸！我想到一个办法！” “什么办法？” “我知道有一种药，吃了之后人就会做梦，而且灵魂会进到梦里。” 成天笑说：“你会配这种药？” 蛇神摇摇头，但并没有露出沮丧的神情，他继续说：“我虽然不知道，但我知道这种药里面含有黑魔法，去地府问问的话，应该能问出个一二来。” 成天笑点点头，说：“除此之外，我们也没什么办法了。”然后对陆东阳说：“东阳，你再跑一趟地府，我们在这守着。” “哎，好，我快去快回。” 说着，陆东阳张开翅膀，举起千钧万仞扇朝天空一指，再纵身跃起，头顶的空气张开一个火圈。陆东阳这边火圈钻进去，又从天上的火圈钻出来，扇动火红的双翼飞往雀尾山的童家宗墓。 可是陆东阳飞出去没多远，就看到地面上古城里乱成一团。仔细一看，他竟然看到了一条大蜈蚣。只见这条大蜈蚣扭动着巨大的身体，在古城的胡同里追着三个人。再看这三个人，竟然是熊倩祎、林梦梦和童羽。 情况危急，陆东阳撕开空气钻进去，接着就从蜈蚣的面前钻了出来。 陆东阳几乎是从空气里飞踢出来的，一只脚正踹在蜈蚣的牙爪上，但蜈蚣的触须横扫过来，直接将陆东阳甩翻在地。 熊倩祎这时候正好回过头看身后，正好看到陆东阳摔下来，她二话不说，一掌拍在地上，金光从手指灌入大地，又凝成一股冲向陆东阳。在他落地的瞬间接住了他。 熊倩祎接着就喊：“梦梦，是陆师叔！快帮忙！” 其实不用熊倩祎提醒，在陆东阳飞踢出来的时候她就已经感觉到是有人来了。回头果然看到了陆东阳，熊倩祎喊她的时候，她已经召出黑白风影扇，说时迟那时快，两把扇子同时扇动，双色旋风扭着积雪落叶拔地而起，冲向咬过来的蜈蚣。 陆东阳趁此时机窜过来抓住童羽的胳膊，回身喊熊倩祎和林梦梦：“别恋战！快跑！去童村！” 说完抱着童羽飞了起来，同时还不忘回身用万仞扇扇出两团烈火扔向大蜈蚣。 熊倩祎和林梦梦见状也是不敢恋战，而且姐俩本来也是在跑，若不是陆东阳横来一脚，姐儿仨现在都已经跑出城门了。 但说不恋战，熊、林姐妹的飞行技术还没那么精湛，慌乱中熊倩祎反复施法，怎么也飞不起来。林梦梦情急之下收了双扇，掐诀念咒变成朱雀，大爪子一把抓住了熊倩祎，带着她飞上高空。 地上，蜈蚣的视力在白天本来就不怎么好，又有林梦梦的两股旋风迷着眼，几个人逃去了哪里，蜈蚣根本看不到，但是他听到了陆东阳说了一声“童村”。于是大蜈蚣身形一缩，头向上抬起，一个人形的上半身从口中出来，而这个人形肉身的背后，还有一对黑色的翅膀，这个黑翼百足大天使，就是双子宫二宫主——荷丽拉雅。 ………… 童村，成天笑看到陆东阳在空中朝着雀尾山的方向飞去，但很快又看到他俯冲了一下从空中消失了，心里估计着是一时着急，多用了几个传送法术，应该已经到了雀尾山。 但没过多久，就看到陆东阳抱着童羽飞了回来，一起回来的还有变成了朱雀的林梦梦。 陆东阳落到地上，把童羽放下来。但林梦梦一只爪子抓着熊倩祎，只能单脚着陆，一下崴了个跟头，把熊倩祎扔了出去。 文晶晶一见，喊了一声“哎，熊姐！”手往前一推，从掌心喷出一股水，把熊倩祎接了下来。 成天笑急忙问：“咋了东阳？” “我看到一只大蜈蚣在追她们，就赶紧先把她们救了过来。” 蛇神听到“大蜈蚣”，下意识地就想到了双子宫宫主，于是说：“不好，那一定是荷丽拉雅！” 文晶晶一听这个心想：童绍唯本就命悬一线，现在双子又横插一杠，这简直……这简直…… 她就脱口而出：“屋……屋漏偏逢……那现在怎么办？” 成天笑朝着古城的方向望，没看到什么异样，也没想过能看到什么异样。他对对大家道：“来，现在我们需要分成两个队伍，一队去找烛灵，一队留下拖住双子。” 童羽说：“我去找烛灵。我留在这，也根本帮不上忙。” “不行。”成天笑立刻拒绝了她。他说：“你一个大活人去地府，指不定会出什么意外。” 听成天笑这么说，大家也觉得有理，童羽也就只能留在外面。 蛇神说：“我和熊倩祎留在外面，有我们两个，不出意外的话，对付一个荷丽拉雅应该没什么问题。” 陆东阳说：“那哥我去找烛灵。” 大家也都觉得，陆东阳多次往返地府，已经轻车熟路，他去找烛灵最合适不过。但成天笑直接就说不行。 “不行。荷丽拉雅是蜈蚣，蜈蚣怕火，你的法术正是火系，有你一个能顶俩。” 这时林梦梦开口了：“不如我去，我体内有黑魔法，应该……” 林梦梦话说一半，只见半空中黑光一闪，荷丽拉雅拖着巨大的蜈蚣尾巴从一栋房子的房檐飞身扑下，黑色的翅膀遮天蔽日。 熊倩祎急忙祭起法杖，杖头带刺的松果噌啷一声擦过荷丽拉雅的双叉，同时从法杖向四周盖下一座伞状的护盾。 成天笑趁此时机召出金枪两月戟冲出护盾，横抡一扫。荷丽拉雅抽身一跃，躲开了这一扫。但紧接着成天笑腾出一只手，在空中攥出一根闪电枪，对着荷丽拉雅就扔了出去。荷丽拉雅没料到这一招，躲闪不及，收回双叉，贴着胸口抵住了闪电枪。 两招打完，成天笑就明白了，这荷丽拉雅的力量也没有强到哪去，但当初他们是怎么杀害师父的呢？ 正想着，荷丽拉雅借着闪电枪打过来的力量，身子于半空一转，巨大的蜈蚣尾巴也横扫过来。成天笑见状立起金戟想用戟杆挡住。但是这一尾巴甩过来，力量堪比车祸。成天笑连人带戟一并被打飞出去，重重摔进一家院子里。 但荷丽拉雅不能就这么放过他，一头扎下来，钢叉直指成天笑的心脏。而成天笑被摔的眼前一阵阵发黑，好像打翻了一脑袋的酱油瓶。千钧一发之际，院子里养的公鸡突然打了个鸣。荷丽拉雅听到鸡鸣，身子猛地一抽，哆嗦着摔在地上。这时候文晶晶破开铁门冲进来，扶起地上的成天笑，陆东阳则一步跃到荷丽拉雅面前，举起千钧万仞扇发出一声大喊，随后“碰！”的一声。 等烟尘散去，地上却没有荷丽拉雅的痕迹，只有一道被千钧万仞扇砸开的条形的坑。 成天笑在文晶晶的搀扶下，晃晃悠悠地站了起来。 “你怎么样？”文晶晶关切地问。 成天笑甩甩脑袋，让意识清醒一些，然后摸了摸左边的胳膊、肋骨、胯骨、腿，说：“骨头没事，但他那一下着实不轻。” 蛇神看了看地上的情况，说：“荷丽拉雅没死，咱们赶紧走，不然杜瑞丽来了，两个一起的话，咱们不好对付。” 成天笑还是有点疼，扭曲着表情发出强忍着的声音：“咝——那块走。” 林梦梦说：“师父，一会儿咱俩去地府。你受了伤，正好躲开战斗。” 成天笑没说话，文晶晶说：“我看行，刚才你一个人上的时候，头两招也能压住荷丽拉雅的攻击，只是你松懈了。一会儿就算双子两个人都来，只要我们认真打，别疏忽，至少拖到你们回来是没问题的。” 成天笑点点头，说：“快走，我也没那么娇气，说不定到了雀尾山我就好了。” 熊倩祎说：“师父，我先给你治疗一下。” 说着，熊倩祎摸着成天笑的左臂，金色的能量从袖子里涌出来，顺着手背到手指，最后流入成天笑的胳膊。 过了一会，金光消退，熊倩祎松开手，问：“怎么样？有没有好些？” 在治疗的过程中，成天笑其实除了能感觉到胳膊被熊倩祎抓着之外，什么也没感觉到。等熊倩祎放开了手，他再活动起来，就完全没有了之前的疼痛。但仍然没有完全好，活动的时候还是有那么一点说不上来的不太自然的感觉。 成天笑如实说了，蛇神说：“看起来好像骨头上还是受了点伤，这个我来。” 蛇神走过来，伸出一根手指来，这是像鹰爪一样的手，爪尖弯成了个钩子。他用另一只手托起成天笑的手，然后用爪尖刺进了成天笑的手背。 “咝——”成天笑疼了一下。而接着，他就感觉有一股能量在顺着手背往胳膊里涌，而且这力量就在一点点捏着自己的骨头和关节，捏完了胳膊捏肩膀，捏完了肩膀捏肋骨，最后不仅把刚才被撞的部位的骨头捏了一遍，还把全身其他地方的骨头都捏了一遍，毕竟，一甩又一摔，指不定哪里摔出问题来。等蛇神把爪子收回来，成天笑的手背上什么也没有留下，好像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 蛇神问：“斯图宫主，这回呢？” 成天笑又活动了一下，两眼惊异地放着光：“欸！好了欸！比好着的时候还好！” 蛇神点点头，说：“那咱们快走，事不宜迟。” ………… 往童家宗墓去的一路虽然是担心着双子会追上来，但直到来到里面的骷髅架下，双子也没有追来。 这时候童羽瞥见了骷髅架下的三座墓碑。 “欸？童锦琳？” 童羽问了一声。这个名字陆东阳上次来的时候见过，听到童羽提到这个名字，陆东阳的好奇心就上来了，想问问怎么回事。可是还没等问出口，就听到空中有呼啸的风声。一抬头，就看到两只黑翼大天使直冲下来，而这两个大天使，一个拖着蜈蚣的尾巴，一个双手呈现出镰刀的模样。 “是双子！” 蛇神喊了一声，脚下用力跺地，形成冲击波将所有人都推开。他自己也一个后滚翻向后撤。双子俯冲下来，正扑在他们刚才站的地方。 陆东阳不等他们站稳，张开炽热的双翼，抡起千钧万仞扇，搂头盖脸地砸了上去。 众人被冲击波推开的时候，陆东阳正好是和林梦梦一起被推开。他冲上去之前，给林梦梦甩下一句：“传送门就在骷髅架顶部。” 林梦梦知道他这是在给自己打掩护，但该带谁一起去呢？这个时候，她看到了离自己最近的成天笑。此时成天笑是背对着自己，正提着金枪两月戟准备冲上去迎战。林梦梦一不做二不休，从后面抓住了成天笑的胳膊。 “你……” “天笑，跟我走！” 林梦梦就抓着他的胳膊一步跳上了骷髅架。 (本章完) 第62章 魔法领域 第62章魔法领域 陆东阳一把千钧万仞扇砸过去，杜瑞丽和荷丽拉雅左右分开躲过。但左右还有文晶晶和蛇神。 文晶晶见到荷丽拉雅过来，从头顶空气中抽出波涛巨剑，借着巨剑的重量往下劈。荷丽拉雅原地翻了个身，但还是被文晶晶斩断一条小腿。 断肢喷出一股绿色的血，在地上疯狂地扭动。但荷丽拉雅挺起身子，断肢的地方竟然发着光，重新长了出来。 杜瑞丽那边见蛇神挡在面前，在空中翻了个跟头调整好姿势，同时防住了蛇神的第一招攻击。接着双钩并在一起劈下来。蛇神往左一闪，再次甩出骨鞭，拴住杜瑞丽的一只握着钩手，然后用力往地上甩。杜瑞丽一下就被摔了个马趴。陆东阳见状来了个“千钧跃”。杜瑞丽听到身后声音不对，原地翻滚着躲开。随后陆东阳“咚！”的一声砸了下来。 虽然杜瑞丽躲开了陆东阳的这一脚，但“千钧跃”的法力冲击还是把他给掀飞出去。但蛇神的骨鞭还拴在他的勾上，往回一扽就给拽了回来。 另一边，荷丽拉雅与文晶晶还在缠斗，但打着打着天上就开始阴了下来。这时候荷丽拉雅看到杜瑞丽被蛇神扽回来，急忙过去接住。 就在荷丽拉雅接住杜瑞丽的时候，天空忽然就变了颜色。刚才的阴云变成了黑红色，太阳形成日环食的样子。 文晶晶一见情况不对，忙问：“这怎么回事？” 蛇神一看就明白了，他回答说：“这是双子的魔法领域。” 刚说完，就看到一只蜈蚣从太阳上爬了出来，将太阳团团缠绕在中间。接着，大地震颤开裂，从裂隙中不断爬出各种各样的甲虫毒蛊。 见此情景，蛇神急忙喊陆东阳：“郝宫主！快烧死它们！” “欸！” 陆东阳答应一声，心里一遍遍对着千钧万仞扇说：“扇子扇子，快生火！” 千钧万仞扇也没有给他掉链子，才念了一遍就冒出火光来，同时陆东阳身后的翅膀也燃烧起来。他冲到虫群之中挥舞着扇子，大片大片的虫子都挣扎着掉在地上，发出被烧焦的滋滋的声音。 荷丽拉雅一看这情况，心里就有些慌，他对杜瑞丽说：“哥，这怎么办？” 杜瑞丽却一点也不担心，他拍拍荷丽拉雅的肩，说：“相生相克的道理你不懂吗，既然他是火，那咱们就用水灭了他的火。” “可是哪里有水啊？” “旁边那个不就是水。” “啊？” 荷丽拉雅没明白杜瑞丽的意思，但杜瑞丽也没有给他解释，提起千蛊万虿蠹金钩直冲向文晶晶。 文晶晶见杜瑞丽杀过来，急忙交叉双刀招架。她见杜瑞丽来势很凶，以为自己会被撞个跟头什么的，但没想到很轻松的就防住了这次攻击。而正纳闷着，杜瑞丽的金钩又伸了过来。文晶晶挡开一钩，又是一钩。打着打着，天上突然打了一声雷。 一听雷声，蛇神心说一声不好，急忙喊陆东阳：“郝宫主！要下雨了，你的火会不会被浇灭啊？！” 陆东阳听到蛇神问他，但他无暇回答，但听到天上的雷，一声接着一声，越来越急，越来越促。可还没想好该怎么应对，雨点已经滴滴掉了下来。 蛇神和熊倩祎要去帮陆东阳和文晶晶，荷丽拉雅自然不能看着不管，他从空中落下，两手向上举。大地的震颤更加猛烈，蛇神和熊倩祎急忙停下稳住身子。而就在他们停下的时候，脚前的大地嘎啦一声裂开，熊倩祎明白这是荷丽拉雅在拦着自己，于是想着趁裂隙还不那么宽，直接跳过去。蛇神回头看到她要跳，赶紧喊住她：“熊倩祎！别跳！” 但他喊出来的同时，熊倩祎就跳了出去。就在她跳起来，身子到裂隙正上方的时候，呼啦一群飞虫从裂隙中涌出来，直接将熊倩祎团团抱住。 蛇神也顾不得陆东阳了，抡起骨鞭朝熊倩祎甩过去。骨鞭打散了虫群，也将熊倩祎推到了裂隙另一边，但是蛇神自己身后的裂隙里也涌出了黑压压的一团。 蛇神完全忘记了自己的身后，但落地的熊倩祎看到了，她大喊一声：“蛇神小心！” 同时，熊倩祎朝蛇神推出了一道金光。就在虫群围住毫无防备的蛇神时，那道金光也进入到了蛇神的体内，紧接着，蛇神就变成了一尊金雕。虫群围上去啃咬，却发出叮叮当当的声音。 见蛇神暂时安全，熊倩祎一个闪现来到杜瑞丽身后，对着杜瑞丽就是一脚，杜瑞丽也没有防备，一个马趴趴在文晶晶脚前，文晶晶见机会来了，双刀并成巨剑正好悬于杜瑞丽的头上。她大喊一声，狠狠将巨剑刺下。 可是巨剑切下杜瑞丽的头颅，杜瑞丽竟然“噗！”地变成了一团甲虫。 文晶晶一看就知道这是金蝉脱壳跑了，回头找，不光找不到杜瑞丽，荷丽拉雅也找不到。 雨越下越大，很快陆东阳的火焰就熄灭了。但甲虫们也飞不起来了，在地上爬向陆东阳，陆东阳就一脚一大片地踩。 过了一阵，虫子没有了，天空中的云恢复了正常，大地的裂痕也渐渐恢复，地上的死虫子也在裂隙愈合的时候化作灰尘吹散了。变成了金雕的蛇神也逐渐恢复过来。 但是雨还没停，落在他们身上。除了蛇神，因为穿着神天国的衣服五行不侵。其他人都已经湿了个透。在这天寒地冻的时候，身上湿透的感觉真的是吹一阵风都好比拿了好几把锥子往身上扎。 而也就是在这时候，童羽问了一句：“这个天，怎么会突然下雨啊？” 听到童羽这么问，其他人也才反应过来。熊倩祎说：“会不会是刚才的魔法领域干扰了现实天气啊？” 蛇神说：“不可能，除非是叠加了其他的魔法领域什么的。” 猴神说：“是文宫主吗？当年文宫主的母亲白狐神又叫靖河神，使用的法术都是水系，所以刚才文宫主是不是也释放了什么领域法术？” 文晶晶摇摇头，说：“不可能，我连领域法术是什么都不知道。而且刚才，我的前世也没有帮我，所有的战斗我没有用法术。” 可是话刚说完，文妮洁就从她身体里飘了出来。其他人被吓了一跳，以为是双子在背后偷袭。 文妮洁说：“这大雨，其实就是你的魔法领域。” 说完，文妮洁做了个法术，雨就停了，天也晴了。陆东阳这才能生出火来，给大家把身上都烘干。 文晶晶就有些纳闷地问：“我根本没有用法术啊。” 文妮洁继续解释道：“那不是你自己一个人的问题，还有武器的问题。只要你一直用它，天上的云就会越来越重，至于云聚集的速度，雨的大小，都取决于你自身的法力。你前世的我，在倾世之战的时候还没有参透这一点，但在之后的轮回之战里，我不仅参透了它，还达到了九重天河。” “那是什么？” “你的领域法术，名字叫天河领域。天上的雨并不是真的雨，而是天河的波涛迸溅出来的浪花。你朝着这个方向努力，说多了你也理解不了。” 熊倩祎又问：“那，刚才双子的领域是怎么回事？他们这又是多少重？” 文妮洁说：“他们的领域，名叫‘毒蛊腐蚀’，我所知道的只有三重，第一重是百蛊噬阳，开领域之后，太阳会变成日环食的样子。第二是千蛊噬阳，会有虫子在太阳上爬。第三重是万蛊噬阳，会有更多的虫子将太阳完全覆盖。从刚才的状态来看，他们的领域处在第二重升入第三重之间的阶段。” 童羽问：“那到了第三重是不是就特别厉害了？” 文妮洁说：“厉害自然是厉害，但也没厉害到哪去。不光是他们，所有的领域法术都只是一个增强自身法术的状态，但当领域达到一定强度之后，可以将领域破掉，从而释放出一个很特殊但很强大的法术。” 文晶晶又问：“那刚才双子有释放什么法术吗？” 文妮洁说：“当然没有，他们是收回领域法术跑了。而且，如果我没猜错的话，熊神很可能就是死于他们的领域法术。” “那他们再来打的话，你帮我一下，我也开个领域试试。” “那是自然！”文妮洁答应了，忽然发现人数不对：“欸？雅特呢？林梦梦呢？” 大家看了一圈，果然没有成天笑和林梦梦。陆东阳就明白了，说：“肯定是刚才已经趁乱去了地府了。我们在这等一会，他们可能就出来了。” 可是话刚说完，天空又一次阴了下来，而且这次是血红的颜色。 文妮洁喊了一声：“不好，双子又回来了！” 喊完了一闪身回到了文晶晶体内。文晶晶就感到体内突然产生了极大的力量，同时迫不及待地想要把这力量释放出去。这时，她的耳边传来了文妮洁声音：“把你的双刀往天上砍！” “好！” 文晶晶答应着，举起了双刀，同时身后的九条尾巴如孔雀开屏一样扎开，翅膀也迸发出金色的光芒。一道淡蓝色的光顺着她的动作劈进血红的云层。云层中“嘎隆隆”一声炸雷，打的地面都跟着发颤。 随后，天空中又一次滴滴掉下雨点来。 文晶晶的耳畔又传来了文妮洁的声音：“准备战斗，越打，你的领域就越强。” 文晶晶深吸一口气，握着刀的手又紧了紧，可是就在这时，本来透明的雨点变成了黑色。 陆东阳就问了一声：“欸？这雨怎么是黑的？” 可是大家仔细再看的时候，这哪里是什么黑色的雨点，分明就是一只只黑色的虫子。 见此情景，文晶晶大喊一声：“糟了！” 还没明白怎么回事，天空中一轮黑太阳从云层中探出来。 蛇神问：“文宫主，这是怎么回事？” “我不是文晶晶，我是文妮洁。他们的领域可以吞噬我的！”说完她又问陆东阳：“东阳，你也有领域，可以烧死他们！” “可是我不会啊！” 熊倩祎这时候狠狠把法杖戳在地上，从杖头再一次落下金光，撑起一张金光护盾。她说：“甭管咋回事，先把这些虫子挡住再说！” 可是护盾刚被撑起来，从法杖下面，地面又裂开了一道缝。无数的甲虫就从缝隙里爬出来。几个女生吓得一下就跳出了护盾的范围。而法杖底下既然裂开了，也自然就倒了。 这一次，他们显然不那么幸运。双子突然从两边出现，左边荷丽拉雅一叉子叉进童羽的肚子。童羽肉体凡胎根本撑不住，当即倒在地上昏死过去。右边杜瑞丽则一把钩在文晶晶的脖子上。但是他的千蛊万虿蠹金钩上没有刃，只是卡得文晶晶不住地咳嗽。还好现在支撑这个身体的是文妮洁。她假意摔倒，把杜瑞丽往前带了个趔趄。 杜瑞丽这一趔趄，就会往前探头，陆东阳就趁着他这一探头，狠狠把千钧万仞扇砸过去。像砸碎个西瓜似的，把杜瑞丽的脑袋砸碎在脖子上。可是脑袋碎了并没有喷出脑浆，而是喷出一群飞虫。紧接着杜瑞丽的身子也化成了无数甲虫。陆东阳急忙把文晶晶拉起来。 “嫂子你没事？” 文晶晶摆摆手：“我没事，这个领域里杀不了双子，必须逼他们解除领域。” 那边荷丽拉雅放倒了童羽，熊倩祎抡起法杖直接抽在荷丽拉雅的脸上。也许是力量不够大，荷丽拉雅被打翻在地，但没有像杜瑞丽那样化作一堆爬虫逃走。 蛇神立刻就明白了，说：“别往死里打，他们就不会变成虫子！” 说完蛇神上去对着荷丽拉雅一顿拳打脚踢，只听到荷丽拉雅一阵阵惨叫，却始终不见他逃走。熊倩祎扶起地上的童羽，叫了两声没有回应，她就摸着童羽的伤口给她疗伤。这时候猴神灵机一动，到熊倩祎旁边嘀咕了一阵。 熊倩祎先是看着猴神，一脸怀疑的样子，猴神又极认真地点点头，熊倩祎才也点了点头，再次撑起金光盾，对众人喊：“大家都进来！” 但蛇神并没打算放过荷丽拉雅，猴神就跑过去也和他说了一阵。蛇神听完点点头，突然一拳打在荷丽拉雅的脸上，荷丽拉雅的脑袋在重击之下炸成一地甲虫。接着整个身子也化作一团团甲虫散开了。 他们都退进了金光盾中。而紧接着，法杖之下的地面突然炸开，无数飞虫从地底飞出，杜瑞丽和荷丽拉雅也在其中。但被爆炸推飞的几个人根本没有躲避他们的攻击。纷纷身中数招，倒地不起。 杜瑞丽和荷丽拉雅挨个检查着他们的呼吸，发现所有人都没了呼吸。 他们放肆地大笑起来，可是就在不远处，死去的几个人的真身就躲在几座墓碑的后面，他们偷偷看着。而双子，在笑过之后，直接解除了魔法领域。 这时，荷丽拉雅说了一句：“大哥，这里少了两个人啊！” 话音刚落，就见一道闪电直劈下来，荷丽拉雅躲开了闪电，却又见一杆金枪两月戟已经砍到了近前。杜瑞丽见状急忙撞开金戟，救下荷丽拉雅。但随后一黑一白两股风把二人全都推翻在了地上。 成天笑和林梦梦已经从地府回来了，可是摆在他们眼前的，竟然是大家的尸体。尤其当成天笑看到文晶晶的尸体时，仿佛刚才那一道闪电，是劈在了自己的身上。 双子已经反攻过来，林梦梦顾不得直愣愣发呆的成天笑，独自上前迎战杜瑞丽和荷丽拉雅…… (本章完) 第63章 羊神降临 第63章羊神降临 林梦梦两只手在胸前结了个印，两把扇就被她祭入空中，跟着她一同战斗。这样虽然她面对双子占不得上风，但双子也无法近身。 当然，双子也不是傻子，打不到林梦梦，目标自然就落到了还愣在原地的成天笑身上。 杜瑞丽假装不敌，连连后退，将林梦梦逐渐引开。荷丽拉雅趁机冲到成天笑背后。 刚才文晶晶等人假意被杀，其实是猴神的障眼法。猴神作为一个灵魂碎片，这是他唯一的能力。此时他们就躲在墓碑后面看着。而看到荷丽拉雅偷袭成天笑的时候，文晶晶毫不犹豫地撕开了猴神的障眼法，从墓碑后面冲了出来。 但她离得太远了，而成天笑意识到危险的时候也已经太迟了。荷丽拉雅手泛红光，攒足了劲，一掌拍在成天笑的后心，手上的红光就随着掌力被注入了成天笑体内。 他哇地吐出一口血。而此时才冲过来的文晶晶，也铆足了力气朝荷丽拉雅推出一掌。 由于荷丽拉雅完全不知道这是障眼法，所以没想到会有人突然杀出来，对文晶晶的攻击毫无防备。结果不仅是挨上了这一掌，还被这一掌推飞，狠狠撞在骷髅架的木头柱子上。 成天笑咳嗽着，又吐出两口血。文晶晶赶紧扶住他。 “天笑！天笑！” “我……没事……” 成天笑坚持着说了几个字，然后头一歪，倒在了文晶晶的怀里。 “天笑！天笑！” 文晶晶拼命摇晃他的身子，但成天笑闭着眼，没有丝毫的反应。 这时候挣扎起来的荷丽拉雅企图再取文晶晶，蛇神冲过来将他挡下。熊倩祎也要跟着，但陆东阳把她按住，说： “大徒弟，你保护童羽和猴神，我们能顶住。” 熊倩祎点点头，陆东阳转身冲至杜瑞丽近前，替林梦梦解围。 ………… 成天笑挨了荷丽拉雅的一掌，想要运功顶开法术的侵蚀。却不成想，荷丽拉雅的法术吞噬了自己的法力。他知道，想对付这一掌，不能来硬的。便封住自己的气脉，慢慢想办法。可没想到这时候文晶晶竟然出现了。 这是怎么回事？刚才明明已经看到是尸体了，难道是诈死？他来不及细想，闭住气脉之后身体开始渐渐进入休眠，在倒在文晶晶怀里的时候，他勉强说了一声“我没事”。 ………… 好像才闭上眼，恍惚中，成天笑就听到有海浪的声音，一声又一声地拍打着岸边。 但他记得自己刚才还是在雀尾山，就算是来了海啸也不可能听得这么清楚。难道这解土港被炸了吗？他想睁开眼睛看看，却诧异地发现，自己睁不开眼睛。 他腾地坐起来，两手在地上摸，摸出来地面是坚硬潮湿的岩石。 “这是什么地方？” 成天笑兀自地问了一句。却忽然间听到海浪中夹杂着脚步声，有其他人也在这里吗？ “什么人？！” 成天笑问了一声，没人回答。再仔细听，就不再有脚步声了。难道是神经紧张听错了？ 但紧接着一个声音就出现了：“你终于来了。” 这个声音有些苍老，好像在哪里听过。是谁呢？成天笑想不起来，但可以肯定不会是熊神。 “你好像在等我。你是谁？”他问。 “不便透露。” 对方不敢透露身份，这让成天笑警惕起来，他感到这个人好像在靠近自己，于是本能地往后躲。但很快他就明白，自己根本就跑不掉，躲也是没用，于是便坦然地等着，看这个人到底想要做什么。 “你有什么要问的？” 听到对方这么问，成天笑愣了一下，但接着就开口道： “是你把我抓到这里来的？” “当然不是。这只是你的一个梦，是你自己到这里来的。” “我的眼睛为什么睁不开？” 对方没有立刻回答。但涛声阵阵中，又出现了脚步声，而且越来越近，直到停在面前。接着，对方反问了他一句： “你还记得你之前发生了什么吗？” 成天笑当然记得，但他不明白为什么这么问，于是索性就沉默不答。 对方见他不回答，便又问：“你想睁开眼睛吗？” 成天笑本想说“想”，但琢磨了一下自己的处境，估计睁开眼睛可能不见得是件好事，于是改口道：“想又如何？不想又如何？” 对方轻轻笑了一下，说：“想或者不想，是你自己的事。但我可以让你把眼睛睁开，只不过，你要答应我一个条件。” “什么条件？” “替我写一本书。” “书？”成天笑想了想，问：“什么书？” “你只要答应了，自然就知道写什么书了。” 那人说完，成天笑忽觉身子一沉，本是坐在地上，猛地又趴了下去。等他重新坐起来，对方又开口了： “你的面前有一杆笔，如果你同意的话，只要把那杆笔握在手中，眼睛就可以睁开了。” 成天笑听到周围没有了海浪的声音，手在地上摸的时候，摸到的也不再是潮湿坚硬的岩石，而是毛毡似的地毯。看来自己被转移到了室内。他按照那人说的往前摸，果然摸到一个像是笔的东西。但在要握起来的时候，脑海里突然有一个声音叫住了他：“欸！你的眼睛是你的，这个世界不过是个梦，看也罢，不看也罢。” 这声音和自己的很像，他听到过录音机录下的自己声音，几乎是一模一样的。成天笑立刻就明白了，刚才脑海里的声音很可能就是前世的自己。他在这个时候叫住自己，一定是要提醒自己什么。那么面前与自己说话的这个人，到底让自己写什么书？又有什么阴谋呢？ 成天笑决定相信后者，于是手里一用力，那杆笔似的东西咔地断成了两截。 “嗯？”那个声音很明显地疑了一声。看来自己的举动出乎对方的意料。但那人似乎看出了些端倪，恍然大悟地说：“哦——我知道了。看来是有了不速之客了？” 成天笑没有说话，仔细听着动静。 “我其实也不用你回答。这里是我的世界，在这里发生了什么，我只要想一下就能知道。我就实话告诉你罢，那杆笔虽然断了，但你只要重新握住它，它就会自行修复。我可以保证，只要你答应，我就可以放你回去。至于这本书，你可以以后回来再写。而如果你不答应的话，就永远留在这里。” 成天笑明白了，这根本就不是梦，而就算是梦，也是被面前这个人用什么法术拉进来的。这样的话，其他人此刻在哪？文晶晶是否安全？而这个人，和双子又有什么关系？ 他问了一句：“你为什么一定要我写一本书？” “不便透露。等你写的时候，你就明白了。你放心，你我皆与这无尽的时光同存同灭，我可以等，直等到你答应。而在这期间，你脑子里的那个声音是不可能来救你的。这是我的领地，他手伸的再长，也……呃……呃……” 成天笑听到那人的声音突然被噎住，像被人勒住了脖子。然后，又一个声音从身后传来： “普天之下，莫非王土。这个世界有多大，我的手就有多长，我想伸到哪，就伸到哪。” 成天笑听出来了，这就是刚才在脑海里的声音，怎么跑出来了？刚才那人不是还信誓旦旦地说不可能来救我吗？ 那个人挣扎着从嗓子里说：“你……呃……你是……呃……怎么……” 但脖子被勒得死死的，说不成一句完整的话。然后忽然“咕咚”一声，传来不住的咳嗽，似乎那人被扔在了地上。 “咳！咳！你是怎么……” “要么死，要么滚。” 看来那人对此十分困惑，但从自己脑海里出来的声音根本不屑于他的困惑。 “你告诉我！” “要么死，要么滚。” 那个声音用同样的语气重复着同样的话，这样的重复，极具压迫感。而那个人，也随着一阵凌乱的脚步声，似乎是逃走了。 过了一会，那个声音道：“你叫成天笑。” 声音依旧冰冷，语气依然平淡，不知道是在问，还是在说。 “我……” 成天笑刚要说什么，额头被一只手点了一下。原来从脑海里出来的声音，也是有实体的。 点在额头的手是冰冷的，冰得刺骨，让他打了个寒颤。打过了寒颤，眼睛忽然就能睁开了，只不过视线还是模糊着。 在模糊的视线中，成天笑大概能看出自己正处在一间很大的房间里，房间的布局很像是古代的厅堂。面前正中间有深色的一大块，不知道是深红还是深棕，甚或是黑色。若真的是那种厅堂的布局，这深色的一大块，应该就是桌子了，那么“桌子”的左边与右边颜色不同，右边是相同的深色，左边则是白花花一片，而且还在动，就应该是桌子左右各有一张椅子，而左边的坐着个穿着白衣的人。 “你不认得我？” 那个声音正好从那一片白色中传过来，看来真的是坐着个人。 成天笑答：“我看不清，猜不到你是谁。” “我是一个神，你可以数数神天国有多少穿着白衣的神。” “我只知道你一定不是熊神，你是我的前世吗？” 那人笑了，说：“我见过你的前世。猜不到也无妨，我来，是为了帮你出去的。” “哦？”成天笑站起身，但是视线仍然模糊着，就问：“为什么我还是看不清，我的眼睛到底怎么了？” “你的眼睛没问题。是这里太远了，所以看不清也是自然。” “太远了？什么意思？这是哪里？” “我不是说这里离你的骷髅架远，而是这里所处的时间，离你本来所在的时间太远了。” “那……那我……那我怎么回去？” “呵……”那人轻轻地笑了一声，说：“急什么，不学点什么，岂不是白来一趟。” 成天笑点点头，等着看这个人要如何教自己。 模糊中，那个人围着自己走了一圈，又走了一圈。走第二圈的时候才缓缓开口：“你吸收了黑魔法？” “是。” 成天笑老实地回答。这黑魔法其实就是刚才成天笑穿过传送门进地府之后吸收到的。 那人停了下来，对成天笑说：“你挨的那一掌，是变异的红魔法，所以会反过来吞噬你用来抵抗它的金魔法。你可以同样反过来，去吸收它。” “那我岂不是会变成堕神？” “它只是个法术罢了。你看那文妮洁会黑魔法，可她变成亡灵了吗？” “啊？文妮洁会黑魔法？” “怎么，你不记得？” 成天笑摇摇头。 “她的母亲，毕竟是白狐神啊。看来，历史被添油加醋，变了太多味道了。”那人长叹一口气，继续围着成天笑踱起步子：“无妨，我相信你会明白一切的。” 这话说完，那人停在成天笑的面前。离得近了，成天笑从模糊的视线中似乎辨认出对方的脸，那是一张白色的脸，但不是人脸。下巴上有胡子，头上还有角，角向两侧弯，和他自己的前世几乎一样。难道，这个人真的是自己的前世斯图雅特？但见过自己的前世又作何解释？如果不是自己的前世，那难道…… “你仍然没有想起我是谁吗？” 成天笑看着眼前这个人的脸，没做回答。 “看来，你被封印了太多太多啊。” 说完，那人又在成天笑的头上点了一下，这一下仍然凉得刺骨。但除此之外，成天笑感到有一股力量从大脑往眼眶里流，接着又从眼眶溢出，顺着脸颊向下流遍全身。 “刚才是怎么了？” “没怎么，我只是打开了一半你被封印的力量。等你日后离开这具凡胎的时候，另一半力量也就自行解开了。” “那……这么说，我会比以前更强了？” “未必。你就好比是一坛子酒，我只是帮你打开了盖子，至于怎么喝，还要看你自己。而且，你的酒量也不见得能消化得了。” 模糊的视线中，那人仿佛转过了身，往前走了几步，忽地消失了。 “哎，哎你……你去哪了？” “我就在你的左右啊，你……快醒醒！” “醒醒”二字被说的如一口洪钟扣在头上，又被咣地擂响。成天笑一个激灵挣扎起来，却看到所有人又一次都躺在了地上。 “狸狸！” 成天笑冲过去抱起文晶晶，可是文晶晶已然没有了呼吸。 “狸狸……狸狸……” 这时候，两个人从空中缓缓落在近前。其中一个开口道：“斯图宫主的命，可真够硬的，当初熊神大人都没能幸免，你却可以毫发无伤地活过来。佩服，佩服啊！” 成天笑抬起头，看到说话的人是荷丽拉雅。他轻轻把文晶晶的尸体放下，然后缓缓站起身。在站起来的同时白光一闪，金枪两月戟出现在手中。双子根本没有把他放在眼里，一个双叉一个双钩准备干掉这个成天笑。可万没想到，在他们要上还没上的时候，成天笑的手里白光又一闪，金枪两月戟呼地变成了幻光邪风枪。 看到这杆枪，荷丽拉雅就呆住了。杜瑞丽赶紧把荷丽拉雅拉回来，紧张地问：“师……师……师父的邪风枪？怎么在你手上？” 成天笑看着手中的邪风枪，微笑着点了点头，口中喃喃地说：“真的是你……” 幻光邪风枪的能量一股一股地往身体里灌，而他的脑海里也不停地闪过一段又一段的咒语。那一刻，成天笑知道了，自己已经不单单是一个斯图雅特转世了。他的身体里，承载着属于羊神的力量，他将以肉体凡胎，飞升化圣，成为那传说中的命运之神。 双子见情况不对，扭头要跑，可是扭头却撞在了一面空气墙上。 “往哪跑？” 成天笑冷冷地说了一句，语气和刚才脑海里的声音一样。他用脚在地上蹭了一下，一道白光就随着这一蹭而飞出去，在双子的脚下变成两只白手窜出来。白手抓住二人的脖子，把他们拖拽在地上。接着，成天笑跳上前打算结果掉他们。却不成想，双子噗地变作两团甲虫消失了。与此同时，天上的太阳从血红的阴云中探出来，变成了一轮像日环食一样的黑太阳，一条大蜈蚣爬出来绕在上面。 “噬阳领域？” 他微微一笑，根本没把这法术领域放在眼里。他张开翅膀跳入云端，云层中一道闪电打过来，贯穿了他的身体，同时发出“嘎隆！”一声炸响。响声过后，太阳上的蜈蚣就消失了，随后云层褪去了血色，形状逐渐扭曲翻涌，仿佛倒扣在天顶的大海。但太阳还没有完全恢复，仍旧是黑洞洞的一团，嵌在厚重的云层中，仿佛无尽的深渊。 成天笑飞在半空，云层中不断打出闪电劈在空中。每劈一下，都传来杜瑞丽或者荷丽拉雅的一声惨叫。这样持续了许久，双子终于在电闪雷鸣中现身了。而此时的他们，已经被打的遍体鳞伤。 见他们现了身，成天笑竖剑指，在空中比划了几下，就从云层和大地中飞出数条铁索，将杜瑞丽和荷丽拉雅锁在空中。 看着他们惊恐的表情，成天笑念着法术的名字，把手举到面前：“天罚领域……天雷……斩！” 最后的“斩”字他是喊出来的，在喊的时候，他用力把举到面前的手攥成拳头。接着“嘎隆隆！”几声响，数道天雷直劈在双子的身上。 待阴云散去，太阳也恢复了正常的颜色。杜瑞丽和荷丽拉雅已经被劈成了焦炭，拴着他们的锁链拖着他们落在地上。可是双子的尸体在落地的时候，竟然又变成了两团甲虫，四散飞走了。 成天笑长叹一口气，低头却发现大家的尸体都不见了。 “狸狸？” 他急忙在四周找，却看到一块墓碑旁边，露出了一条白色的狐狸尾巴。 (本章完) 第64章 忘川河公园 第64章忘川河公园 成天笑看着墓碑旁边的狐狸尾巴，那是一条白尾，但尾巴尖是黑色的——那就是文晶晶的尾巴。 他缓缓地走过去，心里想着这一定是障眼法，但又不敢确定，毕竟障眼法就是以假乱真，万一这一切就是真的呢？ 他走到墓碑旁边，不敢看，迟疑着把手轻轻扶在墓碑上。 “啊！” 一个声音惊叫出来，成天笑也被吓了一跳。却看到熊倩祎抱着已经现了原形的文晶晶坐在地上，两眼惊恐地看着自己。不过这惊恐立刻就消失了。她抱着文晶晶用力站起身，一头扎进成天笑怀里。 “师父！” “你这是……你师娘怎么了？” 这时候其他人也都走了过来。 猴神说：“斯图宫主不要担心，文宫主没事，只是法力消耗太多，又受了些伤，休息一阵就好了。” 成天笑点点头，从熊倩祎怀里把文晶晶接过来。 说来也是神奇，当他把文晶晶抱在怀里的时候，文晶晶就醒了过来，迷迷糊糊地在口中念：“天笑，是你吗？” “嗯，是我。” 成天笑摸摸她的头，文晶晶把头抬起来，瞪着一双翡翠样的眼睛看着他。好像在确定眼前的成天笑是不是真的。看了一阵，眼皮又耷拉下来，再把头又埋进了成天笑的怀里。 “狸狸，你怎么样？” “我头疼。” “那咱们歇会，双子已经被我打退了。” “他们不会再回来了吗？” 成天笑沉默了，他也不知道双子是什么情况，刚才自己并没有杀死其中的任何一个，不知道他们会不会只是故意败走，实则潜伏在四周，伺机偷袭。 蛇神说：“他们应该不会再回来了。” “哦？”成天笑显然是不理解，看着蛇神想让他给解释解释。 蛇神继续说：“刚才我们已经与双子打了半天了。他们的实力虽说不低，但也没比我们高多少，只是逃脱的本领着实厉害。不过，我也发现了，只要是处于他们的噬阳领域下，他们就可以随意逃脱。刚才斯图宫主用自己的领域抵抗了他们一部分的领域法术，但还不够彻底，所以才能让他们在最后关头得以逃脱。” “哦——” 熊倩祎又说：“师父，你没看他们看到你时候的样子么。他们虽不会就此罢休，但眼下他们肯定是不敢了。” “嗯。”成天笑点点头。 蛇神说：“斯图宫主，三姐，你们刚才去地府怎么样？” 林梦梦说：“那自然是顺利，不仅问出了配方，连东西也一并要齐了。” 成天笑说：“我们去图书馆说，来得及的话，我今天还能准时回家。” 说完，他手一挥，带着童羽和文晶晶先消失了，之后其他人也各自做法，先后聚在了图书馆的二楼。 成天笑打了两个响指，二楼的灯跟着两声响指先亮了左半，后亮了右半。收银台前面有一张很大的白桌子，是公用读书台。虽然是读书台，但更多的时间都是用来摆放一些畅销书。现在图书馆关了，也就不再摆什么畅销书了，而且整个图书馆里的书架，也都没有了时下热门的教辅书，取而代之的都是上古的书籍文献。 成天笑走到桌前，一挥手，桌上就凭空出现了些菜和汤。其中自然有成天笑最喜欢的溜肝尖和鱼香肉丝。而汤就随意了些，都是鸡蛋汤、紫菜汤等简单的。 他说：“来，坐下吃点。咱们边吃边聊。” 熊倩祎之前已经用法术帮童羽恢复了外伤，但她的法术还不够精，需要消耗伤者自身的体力来恢复，因此童羽的身子还虚着。成天笑腾出一只手抓着她的胳膊，扶着她先坐下来。陆东阳觉得屋子里有点冷，就施法做了几根火柱立在附近用作取暖。 成天笑却说：“东阳，你这都是明火，图书馆里头可最忌明火了。” 熊倩祎听了，在四周竖起金色的光墙，与里面的书架隔开，说：“这样就安全啦！快来坐，师父你要是不把菜做出来我还不饿，这菜一上来，肚子就叫上了。” 席间，大家都好奇着，成天笑刚才到底是经历了什么，怎么就突然能量爆发，打得双子毫无还手之力呢？ 他把一块肉喂到文晶晶嘴里，想了想，说：“这种东西我也说不清，不然的话，我肯定从地府回来就直接弄死他们了。也许是那时候看到你们都死了，而且完全没想到是你们用了障眼法，我这心里一受刺激就觉醒了什么的。” 猴神一听这话，明白自己这一番操作是吓到斯图雅特了，赶紧解释说：“斯图宫主，刚才让您受惊了。使出障眼法也是出于无奈，那双子纠缠得厉害，我们实在不想再打了。我用了障眼法，猜着他们看到我们都死了，应该就会走了。但第一次障眼法，您和朱宫主出来，第二次又是您突然力量爆发，所以两次障眼法到底成不成功，我也不知道。” 成天笑点点头，怀里的文晶晶伸着爪子要再抓一块肉，成天笑就伸手帮她拿过来喂到嘴里，然后说：“我那时被荷丽拉雅打昏了，但是在昏迷的时候，我好像见到了我前世的师父羊神，他点了我一下，我就醒了。醒来之后就忽然有了一些力量。” 成天笑这是编了个谎，没有说出自己真正的梦中所见。 蛇神又问：“那斯图宫主，这个去梦境的药——” 文晶晶又被成天笑扶着灌了几口汤，这才伸了个懒腰，渐渐恢复了法力，变回人的模样。但是没有椅子，便直接坐在了成天笑的腿上。 “这个莫急莫急，听我——哎呦喂，我的小祖宗，快给拿个椅子！” 熊倩祎赶紧推过来一把椅子给她。 “哼！”文晶晶下来坐到椅子上，胳膊搭在桌子上，托着腮，一勺一勺给自己盛汤。 成天笑把勺和碗都从文晶晶手里接过来，替她盛。一边盛着一边讲刚才同林梦梦一起去地府的经过。 ………… 成天笑被林梦梦拉着就上到骷髅架顶上。 “哎你放开，我自己走！” “快给进去你！” 林梦梦说完一把将成天笑给推进了传送门，随后自己也跟了进去。 成天笑觉得自己就像被扔进了洗衣机，整个人在里面被转过来又转过去，视线所及，都是黑绿相间的光线。后面跟进来的林梦梦也不明白传送门里头的情况，跟着和成天笑转成了一团。转着转着突然不转了，俩人顺着转的方向，拧着摔在了地上。 林梦梦一边爬起来一边大声喊成天笑：“师父！” 等爬起来，看到成天笑就仰躺在前面，赶紧过去把他扶起来。 “师父你怎么样？” 成天笑坐起来，甩甩脑袋，逐渐恢复了意识：“这是到了？” “嗯……可能……” 林梦梦看看四周，发现自己正在一座广场上，四周有许多根石柱，但石柱的顶部风化严重。抬头看看天空，天上只有一轮黑太阳，但阳光什么也照不亮，所有的亮，全来自地上泛出的七色光。 成天笑点点头，说：“嗯，没错了，虽然这一世我是头一次到地府来，但这里的一切，都和书上写的一样。” “那我们要怎么找到烛灵？” “随便拉个人问问就行了。眼下这地方，如果没猜错的话，应该是忘川河公园。这传送门是东阳请兵的时候开的，一头在刚才的骷髅架，一头就是地府的忘川河公园。” 说着话，不远处就有一队身穿黑甲的卫兵正走过，队伍排成两队，数了数一共十六个人。队伍前面有一个领队，也穿着黑甲，但队伍中的卫兵没有明显的肩甲，而领头的有一个方形的肩甲，肩甲两端耷拉下来。 林梦梦道：“去那边问问。” 她跑过去，一边跑一边喊：“喂——那边的几个！” 那队卫兵听到喊声停了下来，看到林梦梦跑过来，忽然拔出了腰间的兵刃，有长剑有弯刀。 后边成天笑一看就感觉不对劲，急忙上前拉住她，可是那些卫兵握着刀就杀了过来。 成天笑赶紧举起双手大声解释：“喂，冷静！冷静！自己人！自己人！” 然而对方并没有停手的意思，成天笑一见来者不善，召出金枪两月戟，低声对林梦梦道：“梦梦，备战。” 林梦梦也明白形势不对，师父一声令下，她召出黑白风影扇，扇出两股旋风直接朝着冲上来的几个推了出去。 两股风将打头的四个吹翻，成天笑冲上前挨个戳死在地上。后边的再冲上来，林梦梦一把拦下，手腕用力，在扇尾顶出刺刃，随便甩出几招就全数斩杀了。 剩下一个领头的看到手下人都没了竟也不跑，只是稍愣了一下，就舞着弯刀冲过来。成天笑倒没下杀手，挡开了弯刀；林梦梦从后面一脚踹在腿弯上，成天笑再拿手一按，便将他按倒在地。 “说了自己人，干嘛还打？！” 成天笑喝问，可是看到这人的脸，竟然不是亡灵，而是堕神。他惊了一下，堕神感觉到了，拿起弯刀要砍，林梦梦在后面一扇子砍下了堕神的脑袋。 看着没了脑袋的腔子倒在地上，成天笑摇了摇头，说：“烛灵可真是给我准备了一份惊喜。我还想说这里怎么没有守卫，结果不但没有，还有堕神在这。” “师父，会不会是地府已经被堕神入侵？” “按你的意思，这忘川河公园，已经被堕神占领了？” 林梦梦点点头。 “嗯，也不是没有这个可能。” 成天笑这么说着，却见那投胎的灵魂排成一排从奈何桥一路过来，看样子是往轮回池去。他心生疑惑，又道：“但堕神好像并没有阻断灵魂的轮回。” 林梦梦点点头，说：“确实奇怪。兴许，这地府也是个烂摊子。” “算了，她烂她的，只要别妨碍咱们的事就行。走，咱们小心着点，看看孟婆在不在。” 他们穿过忘川河公园的广场，出了公园的门。这里离奈何桥还有一段荒凉的土路。在土路的两旁，地上有许多荒坟，而荒坟之上，在半空，有无数的棺木，由铁链锁着悬在上面。铁链、棺木和荒坟上还贴着许许多多的黄符。 看到这些荒坟和悬棺，成天笑的心里又多了一分疑惑。 林梦梦看出来了，便问：“师父，你想到什么了？” “你看，这地府，来来往往的都是灵魂，要坟头和棺材做什么？” “对哦，好生奇怪。但是师父，假设这里确实被堕神入侵，却又没有乱了轮回，可不可能，就是这些坟头和棺材起的作用？” “嗯？” “我是说，这些坟头和悬棺，其实是组成了一套能够保证轮回有序的法阵。” “嗯——走，去看看。” “哎哎哎哎！”林梦梦赶紧拉住成天笑，说：“师娘他们还在外面打着呢，咱们快点把正事办了好回去帮他们！” “哦对对对。快走快走！”但刚要走，成天笑又回头提醒道：“拿好武器，保持警惕。” (本章完) 第65章 轮回口 第65章轮回口 从忘川河公园到奈何桥之间没有岔路，但在门口还是立了一个路标。地府的气息为菌类提供了丰富的营养，木头路标上顺着木纹生着一道道黑色的霉斑，霉斑之间还有一簇又一簇的青苔和白蘑菇。 土路左右的地面是完全黑暗无光的，黑暗中看着荒坟、悬棺、黄符这样的组合，成天笑和林梦梦都不禁乍起了汗毛。 成天笑拍了林梦梦一下，说：“欸，丫头，害怕不？” 林梦梦硬着脖子斜着眼睛瞪了成天笑一眼，说：“不怕！” “当真不怕？” 林梦梦想说“当真不怕”，但想到之前成天笑出的那些馊点子，她觉得眼下肯定也没安什么好心。尽管成天笑每次都留了后手，但过程很让人心里没底。于是嘿嘿笑着，靠紧了成天笑说：“那个师父啊，咱们一起进来的目的不就是为了俩人有个照应嘛。你看，刚才都已经遇见堕神了，那里头还指不定是啥情况呢，咱俩可不能分头行动啊。” 林梦梦的状态，成天笑一看就明白，得意地哈哈笑，他说：“我故意逗你的，放心，这地方，我是不会让你单独行动的。” 说话间，二人就来在了奈何桥头，悄悄躲进桥头旁边的草丛，从草叶间露出眼睛来看着那两行灵魂。 “师父，咱是不是只能走桥了？” “你可以试试从忘川河游过去。” “这主意好！” 说着，林梦梦就要往河边去，但身子刚起来，她又想起了成天笑那一肚子坏水，于是重新蹲了回来，眼睛瞪着成天笑，问：“等会，那忘川河是不是不能进？” “废话，要是能进的话，这些灵魂能乖乖走奈何桥么。” “那——那要是进了有啥后果？” “河水会卷走你的皮肉，冲散你的骨架，然后统统带进九泉。” 听完这话，林梦梦不由得把身上的衣服紧了紧，说：“哼，就知道你后边藏着半句话——那现在怎么办？等这些灵魂都走完吗？” 成天笑摇摇头：“如果等的话，怕是要等到地府倒闭。这世上每天都有无数人死去和降生，灵魂在地府的轮回转世就像一台永动机。” “那……那我们怎么躲过这些灵魂啊？你的隐身术在这好使不？” “好使是好使，但用不上。” “啊？怎么用不上？” “那废话，咱们是来问东西的，又不是来偷东西的。这些灵魂是喝了孟婆汤准备投胎的，也不是卫兵。他们意识里就是一片空白，根本不会搭理咱们。” “那你在这躲什么？赶紧走过去啊！” 林梦梦说着就要起来，成天笑赶紧拉住她。 “哎不是，你等会！这些灵魂虽然不会对咱们做什么，但如果咱们出现在灵魂的面前，他们投胎之后是会记得咱们的。” “没事，记得就记得。反正也不知道咱们是谁。而且小孩刚出生的时候没有能记事儿的，等到能记事儿的年纪也就忘了这事儿了。” 成天笑想了想，点点头，从草丛里站起身。 他们走到灵魂队伍的旁边，果然没有一个灵魂注意他们。这些灵魂就像是生产线上准备包装的产品，脚下是无形的传送带，而传送带的终点就是轮回池。 林梦梦悄悄地说：“他们真的看不到我们欸！” “快走。” 两队灵魂分别走在奈何桥的两侧，桥的中间就被空了出来。而他们想要过去，就只能走在两路灵魂之间。 走在桥上，林梦梦还是有些怕，抱着成天笑的胳膊，压低了声音问：“师父，咱们这是逆行欸。” “废话。” 成天笑也压低了声音回她。 “那他们对我们不感到好奇吗？” “他们的意识里还没有‘好奇’这个东西呢。” “哦……” 成天笑看了看她，说：“是不是害怕？” “我……”林梦梦忽然意识到自己正抱着成天笑的胳膊，这个举动显然有些亲密了。她赶紧抽回手，但嘴上还是倔强地说：“我可不害怕，是我在这里感觉太冷了。” 林梦梦毕竟只是嘴硬，话说完了，还是重新抱住成天笑的胳膊。 成天笑嘿嘿笑着，说：“别怕，你就当这些灵魂都是——都是——” “都是什么？” “嗯——都是路灯。” “路灯？”林梦梦左右看了看，确实这些灵魂都发着光，比作路灯还真是一点也不过分。 上了奈何桥，他们就已经看到了桥对面有一辆黄色的大篷车。 “师父，那儿停着一辆车欸。” “你猜，那辆车是干啥的。” 林梦梦把头摇的似个拨浪鼓：“不知道。” “猜猜。” “猜了，猜不到。” “是不是傻，在这地方，大篷车，拿脚趾头想也应该明白，那车就是孟婆停那卖汤的摊子啊。” “啊？这也太不正规了？” 从大篷车过来的灵魂排成了两队，但大篷车之前的灵魂是排成了一队。灵魂从大篷车前面喝了汤，就自行排在某一队的后面。 成天笑说：“正规不正规的不知道，但这汤的效果真不是盖的。” “走，去问问情况。” 林梦梦拉着成天笑的手就要往大篷车去。成天笑却没动，把她又拉了回来。 “又怎么了？”林梦梦有些不耐烦了。 “万一孟婆不让咱们走呢？” “啊？你什么意思？咱们不偷不抢，也不讹人，更不是他们地府的死敌，她孟婆凭啥不让咱们走？” “她又不认识咱们。” “怎么不认识，就算不认识咱们的脸，也应该认识咱们手里的家伙什儿？” 成天笑还是摇了摇头，他说：“这样，你过去跟那孟婆问问，我从旁边溜过去。万一她不让你走，至少我能脱身。而且，既然你相信她认得你手里的神器，那她应该就不会害你。所以，你先上。” “成天笑！”林梦梦两手叉腰，瞪着成天笑，“我真是……到头来还是栽进你的馊主意里了。” 成天笑嘿嘿笑着说：“稍安勿躁，稍安勿躁。我这馊主意也是专门为你一个人馊的，你应该感到高兴才是。” “我谢谢你！”林梦梦瞪了他一眼，但还是哼了一声，要往大篷车去。成天笑却又把她拉了回来。 “你又怎么了？” “傻你，万一孟婆对咱们不利呢？” “我一扇子砍了她。” “那不是打草惊蛇了。” “那你说怎么办？” “咱们这样……”成天笑趴在林梦梦耳边，嘀嘀咕咕说起了自己的计划。 ………… 林梦梦到了大篷车前面。车头是方形的，后面的棚子是从后斗侧面掀开一个板，用两根铁棍撑住。棚子里并排有三个水龙头，水龙头下面有个碗形的出口，汤碗就是从这出口中自动推出来。篷车底下有个水槽，水槽上蒙着一张铁丝网。碗出来之后就停在铁丝网上。碗停稳，水龙头就咕嘟咕嘟冒出汤来，将汤碗注满。灵魂走过来，端碗喝了，空碗顺着铁丝网的空直接扔进水槽里。而水龙头之上，装了些玻璃窗。 林梦梦站在旁边，隔着窗户往里头看了看，里面有个人影左一会儿右一会儿的忙活着什么，似乎没在注意外面情况。她回头看看桥头等着的成天笑勾勾手指。成天笑往这边走，林梦梦从车头往另一面走。等成天笑到车头蹲着藏下来，林梦梦就到后边轻敲了两下。 车里头立刻传来回答：“回去喝汤去！没的商量！” 林梦梦一听，里头人是误会自己是不想喝汤的魂儿了，她便又敲了两下，喊了声：“孟婆！” 这一声喊完，里头没答话。过了一会听见咔咔的门闩响，从车屁股后头出来一个人，伸着脖子往这边看，乌黑的长发垂在胸前，身穿着浅绿小衫，黛绿的罗裙，手里团着一张灰不溜秋的抹布擦着手。一边擦着手一边问：“谁呀？” 声音听起来很年轻，甚至可以说年幼，大概就十来岁的样子，跟“婆”字一点也不沾边。 林梦梦有点懵，就问：“你……你是……孟婆？” “哦，我不是，你是谁呀？” “我……我……我是……” 林梦梦没等说完，这人的脸色忽然一沉，语气也冷了下来：“你是活人？” “啊，我是。” “你知道这是哪吗？” “我……我……”林梦梦支支吾吾不知道从何说起，但忽然想到自己身为雀神，在神天国虽不是一人之下，但也是万人之上，在这何必要怕一个小丫头。于是把扇子合上在手上啪地一拍：“放肆！” 这丫头还果然被镇住了，但不是因为这一声”放肆“，而是她手里的那一对黑白风影扇。 “您是朱雀，朱天籁朱宫主？” “不是。”林梦梦语气缓和下来，说：“朱天籁已经死了，我是她的转世，我叫林梦梦——你是谁呀？” “我是孟婆的徒弟，我叫沈梦瑶。” “沈梦瑶？好名字。孟婆呢？” “我们才见了第一面，你问那么多干什么？” 林梦梦一下尬住了，想了又想，一边往前凑和，一边说：“那……那……那咱……聊聊？” “站住！” 这回轮到林梦梦被镇住了。 “保持安全距离！” “安全距离？那我……我……我后退点？” 林梦梦又一边说着，一边往后退，退到车头后视镜下头，弯腰拍打膝盖，假装拍拍膝盖上的土，这表示情况不对劲，有点麻烦。然后，林梦梦穿的黑法袍的袖子宽，她端着胳膊轻轻晃了一下，让袖子在胳膊上绕了一圈露出手来，这个手松松垮垮地半握着，但拇指上竖，这表示可以行动。这些手势都是刚才在桥头商量好的，成天笑就一直蹲在保险杠下头等着。看到林梦梦的手势知道机不可失，而且眼下这对话也都听见了，孟婆不在这。想问药方子只能去找找牛头马面、黑白无常，或者直接去找冥王烛灵了。 这边成天笑刚走，沈梦瑶就过来了。她似乎察觉到林梦梦的动作有些古怪，看看她身后。林梦梦此时心想，幸亏刚才让成天笑先走了。 没看出什么问题来，沈梦瑶只得作罢，拿手在身边画了几个圈，地上就凭空出现了一张桌子两把椅子。 “来，坐下说话。” 沈梦瑶说了一声，自己就先坐了下来。手在桌面上做出个拎茶壶的动作，桌子上就凭空出现了一套茶具，茶壶就直接出现在她手里。 林梦梦坐下来，沈梦瑶也已经倒好了茶，轻轻放在林梦梦面前。 “我是个当徒弟的，好茶都是师父喝的，这个是我手里头最好的茶了，你将就着喝。” “这么客气呀，我也不会品，什么茶喝着都一个味。” 沈梦瑶把茶倒好了并没有喝，把茶壶放回去，问：“您是朱雀转世，我叫您朱宫主可以？” 林梦梦本来已经把茶盅凑到嘴边了，但是茶水烫嘴半天不敢沾唇，沈梦瑶这一声“朱宫主”叫得她心头一颤烫了嘴。 “哎呦！”她赶紧把茶盅放下，笑着解释道：“别，别，我这一世叫林梦梦，跟‘朱’没啥太直接的关系，你就叫我……就叫我……呃……叫我梦梦也行，或者直接叫我全名林梦梦也可以。” “那不是乱了规矩，我叫您林大人。” “那好。”林梦梦点头应允了，但其实她心里明白，自己的启明宫是四宿星宫之一，真要是认真起来，这小徒弟怕不是得给自己来个三叩九拜才行。所以眼下沈梦瑶这情况，要么是规矩没学明白，要么就是纯粹的装装样子。 ………… 成天笑走的时候可不是一步一步走的，这附近活动的都是灵魂，而灵魂走路都是用飘的，没有脚步声，自己一个大活人，动作再轻也藏不住脚步声。思前想后，他还是决定用法术。 成天笑在之前不用法术，是怕施法的时候会释放金魔法能量，暴露自己的位置和行踪，这样很可能引来地府中敌对力量的追杀。但眼下如果不用点法术的话，就直接让人听见脚步声，不但自己会被抓个现形，林梦梦那边肯定会直接被擒住。于是，当沈梦瑶走到林梦梦身后的时候，成天笑已经开了个短距离的传送门，传到视线里的一座小丘后面躲起来了。 大篷车后边是座山，山上长满了墨绿色的竹子。在成天笑躲下来的时候，怎么也想不到，此时此刻，在半山腰的位置，竹林之中，有一座小竹屋，而屋子里，有一双眼睛正看着这一切。 大篷车后面有山，对面也有山，两座山在前面并在一起，只留一条路的缝隙，形成了“一线天”，灵魂的队伍就源源不断地从“一线天”里走出来。 施法过后，大量黑魔法被吸入体内。在这阴曹地府里充满了黑魔法，成天笑早在施法之前就应该想到这一点。但现在什么都晚了，他躺在地上，像一块海绵扔在了水里，黑魔法的气息不断地涌向他体内。 好在成天笑自身的金魔法可以抵抗黑魔法的侵袭，稍稍躺了一会，吸入体内的黑魔法就被顶了出去。 他爬起来，看着灵魂的队伍。两个灵魂之间的距离很平均，完全没有中断的迹象。看来，要是不想出现在这些灵魂面前的话，就只能翻山过去了。 山不算高，但没有坡也没有路，全都是直上直下。真想过去的话，要么就来个飞檐走壁，要么就抓着爬山虎一步步往上爬。可是爬上去太显眼，而使用法术又太冒险。成天笑考虑的半天，最后还是决定当着众多灵魂的面，走进“一线天”。 他从小丘后面走出来，佯装镇定地往“一线天”走。这里的灵魂还有记忆，也有着好奇心，看到成天笑过来，都转头看着他。但他们并没有对成天笑的出现表示意外，只是看了看，就又把头转了回去。 之后，成天笑就硬着头皮往“一线天”里走。而走进去他才发现，里面其实是一个被开凿出来的宽敞的山谷。它的构造就大概可以理解为一个被敲裂的蛋壳。 内部的两侧是镂雕的楼，左边的是茶楼，右边的是酒楼。灵魂队伍走进山谷之后，有的就离队出来，同时身后生出一个戴着兜帽的黑影，黑影手里握着一把镰刀。想必是为了防止灵魂在吃酒饮茶的时候偷跑。 成天笑一见到酒楼就高兴了，一来是自己本就爱喝酒，二来这酒楼茶楼一向是消息最多的地方，就算问不出确切的答案，也至少能知道个边边角角的情报。 酒楼的大厅里喝酒的灵魂不少，几乎是座无虚席。成天笑到柜台前，敲了敲桌子。掌柜的正低头写着什么，听到声音就把头抬起来，在看到成天笑的时候，眉头就拧成了个疙瘩。 成天笑小声问道：“咳咳……那个……掌柜的，跟您打听点事儿。” “你哪儿来的？” “我是……呃……”成天笑一只手偷偷向上指着，说：“我从上头来，上头。” “废话，这里头的人都是上头死了下来的。” “不是，再往上，天上。” “哦？”掌柜的仍旧皱着眉，仔细地又打量了一番，说：“我们这只接待死人，天上来的我这店小，怠慢不起。” “这是啥话，我就是打听个事。” “我们什么也不会说。不过我看你也是一个人来的，要是能在这稳稳当当喝两口的话，我们店小二兴许能陪您唠两句解解闷。” 成天笑一听这话明白了，自己这要是不花点钱的话，肯定是半个字都打听不来。但是紧接着他就想到，自己身上一分钱没带。 “那个……这儿……赊账不？” 掌柜的冷笑了一声，说：“你要是从上头来的，那还可以赊，毕竟等你再死的时候就能烧下来了。但你是从上头的上头来的，这就没辙了。” “我可以以后回来还啊。” “以后？哼……我可不敢信你们。” “嗯……好，我看看你们用的是啥钱。” 掌柜的倒也不隐瞒，直接拿出了一张纸钞。这张纸钞呈条形，上面没有面额，但布满了细密的绿色条纹，使之呈现出绿色的样子。 “这个代表多少钱？” “这一张能换一壶本店最好的酒。” “哦……”成天笑点点头，把一只手藏在身后，偷偷变出了一张，然后微微一笑，将那张变在手里的钞票拍在柜台上，得意地说：“那就来一壶，我需要个清静点的位置。” “诶！得嘞！快楼上请——” 长长的一声“请”喊完，小二跑过来，哈着腰给成天笑带路。 (本章完) 第66章 孟婆与汤 第66章孟婆与汤 成天笑跟着小二，来到一个靠窗的旮旯位置。小二迅速地擦了擦桌子，跟成天笑鞠了一躬，说： “客官您稍等，我这就给您把酒菜端上来。” 成天笑点点头，小二就下去了。忽然，他注意到坐在旁边桌子的一个人。与其他灵魂不同的是，这个人是有实体的。灵魂都是单一的青色、蓝色、黄色之类的，而且身体发虚，透明，到脚底几乎就完全透明了，但坐在旁边的这个人，从头到脚都看不出来哪里像灵魂，那人头戴着草帽，驼着背，身穿一件土黄色的大氅，氅的袖子只到肘部，露出里面衬着的白色长袖，手腕缠着一样土黄色的布，将袖口扎紧。那人的桌子上还放着一个什么东西，被一块黑布蒙着，从大小上看，很像是便携的保温饭盒。成天笑感觉不到这个人的法力气息，但那蒙着的黑布里，隐隐约约好像透着绿光。 成天笑知道这人就算是个魂，也肯定不是普通的魂，而且看起来很像个侠客，关于入梦的药，也许他能知道个一二。他转过身，想打个招呼，可刚张开嘴，小二就端着餐盘来了。 “客官！您的酒菜来了！” 一只大肚青花壶，一只同色青花盅，三碟小菜分别是花生、毛豆、海带丝。小二一一从餐盘里拿出来，最后将筷子放好。却把餐盘往胳膊底下一夹，坐在了成天笑的对面。他堆着笑容说：“客官，我们掌柜的说您来的时候愁容满面，不知道我这能给您帮上点什么忙？” 成天笑明白小二的意思，点点头，倒上一盅酒，推到小二面前：“我的确有很多话要说，不如——” “哎这使不得，我们这些伙计打烊之前不能喝酒。您这样，我去拿壶散茶，再给您添俩小菜，我多跟您唠唠，您稍等。” 说完，小二又下去了。可是成天笑再看旁边，那穿着土黄大氅的人已经不在了，菜还在桌上，满满一盘，仿佛没有被动过。什么时候走的呢？ 他无奈的摇摇头。不一会儿，小二回来了。这次没有端餐盘，一手一个小碟，左手小指勾着个黑茶壶，右手碟子下头手心里还攥着一个黑茶杯。 放下了东西，成天笑已经喝了一盅，又倒上一盅。小二也给自己满上一杯茶。 “小二，刚才坐在这里的人，你可了解？” “那个人啊，那个人是驼铃魂丐，天天来。每次来都只是要点剩饭剩菜，我们就把每天剩的饭菜都给他留一两份。他要是来，就给他端上，不来也就倒了。” “那，他来这里，就为了讨口饭吃啊？” “我倒是觉得，他很像是在等一个人。” “哦？此话怎讲？” “他每天都是同一个时间来，同一个时间走。从我来这儿开始到现在，有几百年了，今天是他唯一一次提前走。如果不是等人，那也一定是在等个什么。” “嗯，有道理。来，先干一个。”成天笑一饮而尽，又倒了一盅，然后一边剥花生，一边低声问：“我怎么觉得，你们好像说话都很小心似的。” 小二听他这么问了，果然神色紧张起来，他看了看四周，把声音压得极低：“客官，您说对了，但原因说来话长，您问点儿别的。” “哦，成。”成天笑把一粒花生扔到嘴里，嚼了几下，又把酒端起来：“来，再干一个。” “哎。”小二忘了给自己续茶，急忙倒上一杯，咕咚咕咚地喝了。 成天笑说：“其实我只是想打听一个东西。” “什么东西？” “一种药，喝了之后能让人进到梦境里。” 小二没有立刻回答，成天笑看出他必然是知道些什么。果然，这小二想了一会，脸凑到中间来，还是把声音压低了，说：“客官，你可是要去织梦城？” “呦？你知道织梦城？” 小二点点头，说：“这个呀，恐怕您得去问问孟婆了。” “孟婆？” “客官，不瞒您说，我也是听我们掌柜的在不经意间提到的。他说那个孟婆，好像和您一样，也是从天上来的。” 听到这个消息，成天笑觉得这里边，好像隐藏着一个天大的秘密，便追问道：“那你们掌柜的跟你怎么说的？” 没成想，小二摇了摇头：“我当时也想问个仔细，可是我们掌柜的矢口否认了，从那之后就再没听他提过孟婆的名字。” “哦……” 成天笑点着头，视线逐渐移向窗外。但窗外是一线天，看不到孟婆的摊子。他对小二说：“算了，眼下我可能得去会会那个孟婆了。” 说着，成天笑又从手里变出一张绿色的钞票放在桌上：“我对你们这钞票也不了解，这个不成敬意，你拿去买点酒喝，权当感谢。” “哎呦客官您客气。我这挣的也不多，您这个我就，我就贪财了。” “不必客气，后会有期。” “哎得嘞，您慢走！” 从酒楼出来，成天笑跟着灵魂的队伍从一线天出来。可是才出了一线天，余光里忽然看到有什么东西正飞过来。他急忙蹲身躲避，但觉得那东西好像是要砸下来，便顺势在地上翻了个跟头。果然就在他翻过去的时候，耳畔“呼”的一个风声，接着咚地崩了自己一身土。 等他再爬起来，刚才自己站的地方被砸了个坑，坑旁边就站着那个驼子——驼铃魂丐。 “驼铃魂丐？” 驼子没接他的话，抡着一根路灯似的法杖打过来，动作间还能听到哐啷哐啷的驼铃声。成天笑急忙召出金枪两月戟挡开驼子的攻击，可是地府的黑魔法气息也跟着被他吸入体内，甚至手里的金枪两月戟也被染成了黑白的颜色。 成天笑坚持了一会，但黑魔法的侵蚀太过严重，握着金枪两月戟的手抖的越来越厉害，感觉像是低血糖。 驼铃魂丐站在原地一动不动，好像在静静等着成天笑被黑魔法侵蚀。 很快，成天笑就坚持不住了，铿地将金枪两月戟拄在地上。他大口地喘着粗气，冷汗从额头挂到下巴尖。 “你怎么不说话？我跟你……无冤……又无仇……你……你想干啥？” 驼铃魂丐仍然不说话，抬起法杖指向成天笑。成天笑预感不好要躲，可还没来得及反应，杖头冲出一股黑色的能量过来正中胸口。 “啊……” 成天笑惨叫一声，被冲得连连后退。最后脚下绊在一块石头上，仰面躺倒在地，金戟“哐当”一声落在一旁。他料定驼铃魂丐会过来补刀，于是赶忙挣扎着爬起来，可起来之后却找不到驼铃魂丐了。 “人呢？！去哪了？！” 四下看了几圈，驼铃魂丐再没出现，似乎是走掉了。既然走了，成天笑也就不再冒险施法了，蹲下身捡起地上的金戟。可是刚蹲下，手还没碰到，胸口刚才被黑色能量冲击的位置突然一阵麻木，同时嗓口发甜，哇地吐出一口黑血。 “这……这是……” 成天笑只觉两眼发花，视野中手背上暴起了黑色的青筋。困意袭来，他念了声“狸狸”，想再次挣扎起来，但又是一阵眩晕，整个人翻向一侧，“咚！”地栽在了地上。 ………… 不知过了多久，成天笑睁开了眼睛。模糊的视线中，仿佛看到有人坐在自己旁边。 那人好像穿着黑衣服，他用胳膊碰了碰，那人感觉到了。 “师父，你醒了？” 是林梦梦吗？那人转过身来，成天笑眯起眼睛仔细辨认。视野终于清晰了一些，他看到了确实是林梦梦的脸。 “梦梦？你……” 成天笑的声音还有些吃力，他想坐起来，可是胳膊、腿、身子，全都僵硬着动弹不得。 “师父你别动，是孟婆救了你。” “孟……婆……？” “斯图宫主。” 一个陌生的声音叫了他的名字，这声音听起来年龄比沈梦瑶要大，但还不算老。成天笑循声看去，却模模糊糊地看到姐姐木子欣正坐在不远处的桌旁。 “姐？” 林梦梦却解释道：“师父，你看错了，这是孟婆。” “哦……我看……错了……你是……孟婆？你……并……不老……” 成天笑重新躺好，孟婆走过来。林梦梦起身给她让地方，孟婆坐下，手搭在成天笑的手腕上轻轻把脉。 孟婆说：“我在刚来这里的时候，的确是个老太太。但经过这么多年的修炼，我的法力日渐深厚，如今，想要让自己年轻一点，根本不成问题。” “嗯……想来也是……” 林梦梦站在一旁，关切地问：“孟婆，我师父他怎么样？” 孟婆把手收回来，对林梦梦说：“斯图宫主刚才一定是受了谁的点化，他的法力正在吸收黑魔法。” 林梦梦不明白，又问：“这是什么意思？” 孟婆解释说：“黑魔法具有极强的侵蚀性，如果是不曾沾染过黑魔法的人，到了地府一旦施法，就会立刻因为吸入过量的黑魔法而死。但死去的尸体会被黑魔法占据，成为行尸走肉。斯图宫主一定是被什么人给认了出来，所以才给他注入了一股可以被吸收的黑魔法能量。只不过这能量太多太强，一时间无法吸收，暂存在血脉之中，造成了身体的僵硬。等这能量被完全吸收掉之后，斯图宫主就可以像在外面一样地在地府里施展法术了。但是，在完全吸收之前，身体就得一直僵着。” “那……有什么办法……能……加速……一点儿……吗？外面……还有……” “行了。”话说一半，孟婆就已经明白他的话了，便打断道：“辙是有，随便什么吸收类的防护法术都可以办到。但你现在四肢僵硬，没法结印，嘴里短时间也念不完任何一个咒语，所以没什么用，你就等。” 成天笑听完就笑了，说：“没事，我自有办法。” 说完，成天笑闭上了眼睛。接着，林梦梦和孟婆就听到周身响起嗡嗡的念咒声。 林梦梦一下就想起了冰河之战的时候，在冰塔的顶层，成天笑为送辛洁往生而用了腹咒。这种咒法既不用动手去结印，也不用动嘴去念，只要在心里想，咒语就会在腹中回响。 接着，四周的空气中渐渐出现了黑色的法术流，仿佛有更多的黑魔法能量正在被成天笑吸收着。而当林梦梦和孟婆再看成天笑时，他已经坐了起来。 “哇——师父，你这么快就恢复了啊？” 成天笑睁开眼，却摇了摇头。 “还不行吗？” “不，是还不够。” 说着，成天笑结印念咒，又一股黑色的能量从窗外流入体内。 可孟婆忽然紧张起来，瞪大了眼睛冲到窗边。林梦梦也跟着往窗外望，她看到，那股黑色的能量来自天上的黑太阳。 孟婆看懂了就不再看了，神色慌张地说：“斯图宫主请慎重，此举是否真的有利且不说，汲取黑日能量，会对所有与黑魔法有关的领域都造成影响！” 成天笑却不以为意：“怕什么，就当是我借的。而且，我也不会现在就吸干它。如果在我们解决掉堕神之前，黑日就枯竭了，那么我定会返还今日所汲取的能量。” 说完，成天笑再次结印，那股黑色的能量就加粗了一圈。 林梦梦过来说：“对了师父……” 话没说完，她见师父闭上了眼睛，知道此时不便打扰，就把想说的话咽了回去。但成天笑却睁开眼睛问道：“你想说啥？” “欸？师父，你可以一边施法一边聊天吗？” “当然能。想问什么，你说。” “就是那入梦的药，你可曾探明？” “我也是道听途说，而且并不是什么确切的消息。” “哦？消息怎么说？” 成天笑看着孟婆，说：“我问了一个路人，他说这个事还要找孟婆。” 林梦梦便也看着孟婆说：“那孟婆，你知道吗？” 孟婆摇摇头，说：“你们要去的梦境，可是指的织梦城？” 林梦梦说：“啊？什么意思？” 孟婆解释道：“梦境有两种，一种是睡着了做的梦，另一种，是进入梦魔的领地梦之国。而梦之国的首都就是织梦城。” 成天笑说：“嗯，我觉得进到织梦城这个选项比较靠谱。” 孟婆说：“这药，其实就是我的孟婆汤。但要把汤里的三生石粉过滤掉。” 成天笑说：“要是没过滤掉呢？” 孟婆说：“没过滤掉啊……那，如果是普通人喝了的话，今生的记忆会被替换成曾经某一世的，而且这种替换是随机的，想要恢复今生的记忆，就要继续喝，碰运气。而如果是你我这种神仙喝了的话，应该是会造成记忆损伤，但能不能恢复我不知道，没试验过。” 听孟婆说完，成天笑比划了几个动作，消去了结在胸前的法印，黑暗能量在他周身迸发，背后生出一对白骨翅膀。 “师父，你怎么样？” 成天笑闭着眼做了几次调息，白骨翅膀收回了体内。而他的眼睛再睁开的时候，已经和林梦梦施法的时候一样了，整个眼珠都是乌黑的，眼角汩汩升着黑烟。 成天笑从床上下来，给孟婆行了一礼，说：“实不相瞒，我们此次来，就是为了这药，不知孟婆可愿施以援手？” 孟婆笑着说：“汤的配料是有严格比例的。我若在这里加工的话，你们还要等上十天半个月的，而且加工时也必须处于黑魔法环境中。所以眼下最好的办法，就是给你们孟婆汤的调料包，你们拿回去过滤之后再喝就可以了。即便有少量的石粉残留，也不会造成什么影响。喝完之后，你们很快就会睡去，所以最好是在睡前喝。” 孟婆一边说着，一边从药柜子中拖出一个抽屉放到桌子上，将里面一包包扁平的牛皮纸包摞着绑成两提，交给林梦梦。 孟婆说：“这里一共是二十包。你们应该是够用了。” 成天笑赶忙又施一礼，说：“孟婆你太客气了，这绰绰有余。” “不必多礼，这些对我来说也不是什么值钱的玩意，你看每天底下有那么多灵魂要喝，多多少少的，也不差这二十包。” “那我们就不多叨扰了，要赶快回去把事情办完。” “二位慢走，我这里，就不远送了。” “您留步，您留步。” 成天笑和林梦梦辞别孟婆，离开了竹楼，也同山下的沈梦瑶道了别。回去的时候，成天笑忽然好奇那沈梦瑶刚开始的态度好像并不友好，怎么就转变了呢？ 林梦梦说：“其实都是误会。忘川河公园有堕神骚扰早已不是新鲜事了，沈梦瑶以为我是堕神派来的，所以抱有敌意。她还给我的茶水里下毒，幸好孟婆及时出手，化去了毒性。而且，孟婆一直在山上盯着你，所以才能在你受到攻击之后，就立刻把你带到了她的竹楼里。” 说完她又问：“师父，你说这地府到底是个什么世界呢？” 成天笑回头看了看那黑太阳，他的视力，通过魔法的强化，可以看到黑太阳另一面的大地。这地府的地形是一个反曲面，大地向上弯曲，在天空中弯过来绕过黑太阳，接到身后的大地上。四面八方都是如此，形成了一个球形，像是椰子里的椰肉。黑太阳就在这个球的球心。 成天笑说：“它很可能处在一个白色宇宙里。我们现在所处的宇宙的太空是黑的，那个白宇宙就是白的，那里所有的规律与我们这个宇宙都是相反的，于是生变成死，本该在地表的东西也都对应到了大地的内侧。” “欸，师父，你刚才从这黑太阳里吸走了多少能量呀？” “大概和我自身的金魔法相当的能量。” “那你的金魔法有多少能量呀？” “不知道，但据说我离开白羊宫的时候，带走了白羊宫的一颗太阳。也就是说，我体内的金魔法能量，相当于一颗太阳。所以我吸走的黑魔法能量，也是一个太阳。” “啊？那这黑太阳岂不是要被你吸干了？” “放心，这不好好的嘛。这个黑太阳，起码要有两个太阳的能量。” (本章完) 第67章 梦中仙 第67章梦中仙 成天笑讲完了去地府找药的经过，跟林梦梦示意，林梦梦拿扇子在桌子上轻轻点了一下，那两捆汤料就出现在了桌上。 陆东阳说：“既然都拿到了，咱们就每人拿一包，回去睡前喝了。” 说着，就过来拆包。 成天笑说：“等会，你先拿一包来我打开看看里头都啥玩意。” 陆东阳就掰着捆扎的细绳，把最上面的一包抽出来，扔给成天笑。成天笑接在手里，把纸包打开。大家也都凑过来，看看这孟婆汤到底都是什么材料。 他们看到，佐料一共有三种，都被磨成了粉末，分别是白色、黑色和青色。其中白色的硬度大，捏在手里颗粒感很强，可能就是三生石粉。而黑色的虽然也磨的很细，但硬度不大，更像是被切细切碎的。而青色的都是大颗粒，像被碾碎的玻璃渣。 成天笑把汤料推给蛇神，问：“老蛇，你看看这玩意，认识吗？” 蛇神点点头，说：“看起来认识。”说完又把鼻子凑近闻了一下，然后又点点头，继续道：“嗯，对着的。味道还行。这三样，黑色和青色的都是从濒死之人的身上提炼出来的。青色的是灵魂结晶，黑色的是记忆结晶。而这白色的，应该就是三生石粉。这东西我只听过，没见过，因为我用不着它。” 成天笑说：“那没错了，孟婆让咱们喝之前把三生石粉过滤掉。东阳你弄点热水来。咱们就在这里整，整完之后蒸掉水分，捞干的带回去，然后睡前大家保持联系，同时喝。” 大家听完都点了头，赞成成天笑的提议。 “好，拆包开干！”成天笑从陆东阳手边拿过另一捆，打了个响指，捆绳“叭”地崩开了。然后，他给每个人都分了一包。 陆东阳把汤料倒进碗里，而在热水倒进去的时候，黑粉末和青粉末发生了剧烈的反应，像是泡腾片一样滋滋冒泡，同时冲出一股酒和中药混杂着的味道。等到碗里的水稳定下来，黑色粉末消失了，水也变成了乳白色的糊状浓汤。 “我觉得我被孟婆耍了。就这玩意，还怎么把三生石粉过滤出来？” 说完，成天笑气的直接将勺子扔在了碗里。 文晶晶打开了刚才递给自己的那一包，看着里面三色的粉末，说：“天笑，你都多余添水冲开。这仨颜色分的多明白，直接把石粉扒拉出去不就行了。你看，这黑的和白的多好区分，扒拉干净就行了，这边青色的颗粒大，筛一筛也就分开了。怕不是孟婆不会说人话，把‘过滤’和‘分离’或者其他类似意思的词混淆了。” 蛇神说：“我先弄一下试试。” 他把刚才冲出来的孟婆汤递给陆东阳：“狮宫主，先把这个处理掉，别一会谁不小心给喝了。” “成。” 陆东阳把汤接过来，同时另一只手推过来个新碗，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从哪变出来的。 蛇神把碗拿过来，将三生石粉单独放进去，然后倒水冲开。这一次，不同的事情发生了。石粉不溶于水，等碗里的水稳定下来之后，全都成了白色沉淀。 蛇神当即断定，这就是三生石粉。于是他把其他包的三生石粉也都分离了出来，然后重新包好，分给每个人。 等一切都准备好了，成天笑回头看了一眼收银台后头墙上挂着的表，时间刚过晚上九点，正是观山高中高一和高二最后一节晚自习放学的时间。 “我的计算是完美的，收拾东西，各回各家。” 大家收了神器，恢复了学生的模样。蛇神和猴神留在图书馆，其他人都回了家。 成天笑到家打开门，大厅的灯还亮着，饭菜都盛好了摆在桌子上。看起来一切正常，但他总觉得有点不对劲。不等他细想，里屋传来母亲的问话： “你咋才回来啊？” “啊？” 成天笑一愣，心里咯噔一下。虽然明知道自己确实是逃了课，可是回来的时候是看好了时间，九点放学，分毫不差，甚至由于是从图书馆直接回家，比往常还要早上五分多钟。 “你晚上干啥去的？” 难道是看错时间了？成天笑紧张地看了眼家里的表，可表上的时针在九和十之间，分针指在四和五之间偏向五的位置，完全没错，难道母亲看快了一个小时，以为是十点多了？ 想到这，成天笑心里多少有了些底，他说：“我没干啥啊，放学就回家了啊。” “你放屁呢？你们学校几点放学啊？” 母亲这是何出此言？学校从开学到现在，每天都是九点放学，自己也是每天都这个点到家，母亲今天难道是故意找茬？难道这就是所谓“欲加之罪，何患无辞”？成天笑觉得这一次自己说话是有着十足的底气的，他说： “九点放学呀，我不是每天都这个时间回家吗？“ 说着话，母亲已经走了出来。步伐缓慢，倒不是腿脚不便，而是故意放慢了脚步，脸扬着，两只眼睛张圆了瞪着成天笑。 “九点放学是？” 成天笑一时间不知道怎么回答了，难道今天下午学校有什么异样？难道有什么事情大到学校在下午的时候联系家里了？可是学校里一直有自己的替身假人啊，也不是第一次用，不能有破绽呀。到底是出了什么事呢？ 成天笑看着母亲的脸，瑟缩着点了点头。 “点什么头？问你话呢说话！” 几颗唾沫飞在脸上，成天笑往后躲，身子碰在鞋柜上，而他也才意识到自己还没换鞋。 “是……是……是九点……” 成天笑的声音哆嗦着，额头开始渗出了汗。 “好，那我问你，七点之后，你在哪？” “我……我在……我在……学……学校……” “再给我放屁？！” 为什么是七点之后，学校里到底发生什么了？母亲又到底知道什么了？他眨了一下眼睛，在闭眼的瞬间，在脑海中占算七点到八点一个小时之内学校里的状况。可是意外的是，占算出的是一片漆黑。 一片漆黑是怎么回事？难道是自己黑魔法吸收多了，把脑子都吸黑了？或者什么东西挡住了光——挡住了光就是没有光，什么情况会没有光？停电，对，是停电！当时停电了，为什么停电？一定是与双子打斗的时候，反复使用魔法领域的影响。停了多久的电？超过十分钟，学校就会直接放学，所以，破绽就在这。该怎么编？怎么编？突然，成天笑想到了。 “我……我确实是在学校。” 他仍旧保持着刚才怯懦地哼哼的语气。 “你再给我编！” 成天笑急忙又占算自家这边的情况，尤其家门口。原来，停电之后，父母亲在家无视，就出来溜达。溜达了一会，就看到大批的学生放学回家，就以为自己也会回家，然而并没有。于是他们给学校打了电话，学校自然是如实地告知了提前放学的事情。从七点多到九点，这中间近两个小时的时间，担不担心且不谈，单凭女人的八卦心，不问个水落石出，这事就没个完。 “我没编。”成天笑说是没编，但接下来就开始编了：“我们学校忽然停电了，但是宿舍有自己的发电机，还可以亮灯。然后我们留了一个作业，让我们四个人一组，互相出题，答完之后再互相讲题。我们那一组就想着借宿舍的灯把这个作业弄完再回家。结果作业弄完了就来电了，学校又让住校生回教室上自习，我也就跟着了，一直到九点放学。” 这一套故事讲完，成天笑紧张地看着母亲的脸。母亲仍然瞪着他，但呼吸的频率已经明显缓和了下来。他知道，母亲这是信了。 “吃饭！吃完放那。” 母亲说完，回了卧室。 ………… 吃完了饭，菜和锅还放着，但自己的碗筷还是洗了一下。然后烧了壶热水倒在保温杯里拿回了卧室。并不是口渴，而是用来冲药喝。 刚坐下，耳朵里就传来了一个声音，是陆东阳。 “哥，咱啥时候喝呀？” “你急啥，我这刚坐下。你二姨那脾气你又不是不知道。我要是现在就睡的话，被她看到了，能把我打得一宿睡不着。” “那哥你得几点才能睡呀？” “等等，十一点。” “十一点啊？我不喝药都能睡着了。” “其实我也能睡着。这是进梦之国的药，又不是安眠药。你就老实儿等着。” 这时蛇神插进嘴来：“二位宫主莫急，老蛇可以先去梦之国等你们。如果你们谁实在困得不行了，可以先喝了进来，我在里面探探情况，接应你们。” 成天笑说：“这样也可以，但不知道那边什么情况，还是得三思。” 陆东阳说：“那要不我和蛇神先去看看，我们俩好歹能有个照应，应该问题不大。” 成天笑说：“那——那就等十点。你们俩看着点儿时间，到十点就喝，喝完睡觉入梦。” 蛇神说话的时候就已经准备好了。成天笑是九点二十五左右到家，跟母亲解释完情况又吃好了晚饭，时间也快十点了。 他盯着墙上的表，当时针、分针、秒针三针重合，就把冲好的入梦散一饮而尽。然后，化作一条小白蛇，盘在办公室里办公桌的下面入睡。 陆东阳家的表，比图书馆的快，所以看着准时，实际上提前几分钟。 喝完了药，陆东阳并没有感觉有什么异样，但不知道是心理作用，还是药理作用，一看到床，眼皮就开始打架。 他躺在床上，才把被子盖上，困意就像一只手，把自己往梦里拉。但在睡着之后又迅速清醒了。他睁开眼，发现自己已经不在家里的床上了，而是躺在一个陌生的地方。他看到天空在荡漾着，像躺在水底仰望到的水面。无数的紫色光柱连接着天空，而在这些光柱的映衬下，天空也呈现出紫色。 “这是哪里？织梦城？” 话音未落，天空中传来一个洪亮的回答：“没错！” “什么人！” 陆东阳一个激灵弹着站起来，同时把千钧万仞扇召在手里。 周围是一片杂草都没有的荒原，无数的光柱就从荒原中破出地表直插云霄。一条蜿蜒的小路，从光柱间过来，又通向另一头的无尽的黑暗。刚才说话的是谁？是蛇神提前进来了吗？ 陆东阳大声问道：“蛇神？是你吗？” 没人回答，但他听到很远的地方好像有声音，不是风声，也不是水声，而像是几个人在快速奔跑。这声音越来越清晰，说明这群人在朝自己跑来。他顺着声音来的方向，模模糊糊的好像看到有一团白色的东西正从黑暗里快速移动过来。白色符合蛇神的白衣，但是蛇神与自己还没那么熟，不至于这样跟自己开玩笑，所以来的人不一定是蛇神。陆东阳张开了翅膀，摆好姿势准备跟这白色的东西打上一架。 终于，陆东阳认出了那白色的东西——竟然是马车。他紧张地看着那马车渐渐驶来。直到马车停在自己面前，他才看出车前的两匹马都是白色的木马。 马车上没有车夫，车体被刷成白色，车门帘子也是白玉的珠帘。 一只手伸出来，撩开珠帘，接着就出来一个人。此人穿着一件灰白的长袍，长袍有兜帽，兜帽里伸出一张狼嘴。这会是谁？是天狼神？还是大犬神？ 那人从车上下来，手里没拿任何兵器，陆东阳也没看到他身上附有任何防御性的法术，看来并没有把自己当成敌人，于是自己也收了千钧万仞扇，但下意识地还是往后退了几步，保持安全距离。 陆东阳说：“你是谁？” 那人开口了，声音有些虚弱的沙哑：“要是让你猜的话，你肯定猜不到。” “嗯？” “因为我是个已死之人。” “已死之人？” 陆东阳想到自己身处梦之国，面前这人又有一张狼嘴，上古诸神中已死的，符合这个特征的，就只有貉神何立了。想到这，陆东阳脱口而出：“你是貉神？” 不用回答，当看到那人将兜帽掀开，露出脸上那海盗面罩一样的花纹，陆东阳肯定了自己的猜测。 “陆宫主猜的没错，小神确是梦魔何立。” “你没死啊？” “说来话长，我想，今天要来我织梦城做客的，不止你一个。我还是等你们都到齐了再解释当年的事情。” “你怎么知道？” “整个梦之国度都是我的领地，而我的领地中出现任何异样，我都能察觉。从我死后到今天，你是这一百二十多万年来的第一个访客。而顺着你稍微地那么一算，就知道你们的计划了。我建议下次你们执行什么任务的时候，先作个屏蔽法术，以免被敌人侦测到。” “说的有道理，那我们现在做什么？” “等呗，等你们的人都到齐了，我再带你们到我的织梦城去。” “你的织梦城远吗？” 貉神笑了笑，转过身，在空中一挥手。黑暗中突然出现了一座巨大的金字塔一样的城堡。整个城堡一共四层，外围设有城墙。城堡底层是由许多高过城墙的拱门支撑起来。上面的三层虽然也都是拱门结构，但两个拱门之间有一段墙壁，墙壁上插有紫色的火把照明。每一层的女墙都站着卫兵，陆东阳看不清卫兵的装束，估计应该是貉头大天使，也就是曾经织梦城的军队。 “那就是织梦城？” “对。” “这一百二十多万年，你一直在这里？” “是的。这些年里，我不知道外面发生了什么，只能凭着每个人的梦，来推测外面的变化。” “你为什么不出去？” “你以为我不想吗。我是不能出去，这么多年来，我只能活在梦里，靠着梦的能量恢复元气，修补法力。不过到今天，我恢复的也差不多了。” “那你这次能和我们一起回到现实吗？” 貉神摇摇头：“我在等一个时机。你放心，这个时机就快到了。” 陆东阳看着地上无数的光柱，突然，在光柱间的空地上出现了一张圆形的法阵。法阵从出现就迅速扩大，同时放出一束又一束的光柱。而每个光柱闪过，都从里面走出一个人影。 貉神笑着点点头，说：“看来，大家都来了。” (本章完) 第68章 梦回奈瑞阿 第68章梦回奈瑞阿 孟婆给的药是正确的，蛇神的法子也是有效的，成天笑、文晶晶、陆东阳、熊倩祎、林梦梦、童羽、猴神，加上蛇神自己一共八个，全都进入了梦之国度。 蛇神看着马车前面站着的貉神，呆住了。 安静了一阵，貉神先开口道：“你们是都不认识我吗？还是你们没有一个人会觉得我还活着？” 蛇神说：“你真的是貉神？” 貉神听了，召出自己的貉面乱牙钺，“铿”地杵在地上，他说：“我这样，像了吗？” 成天笑上前一步。貉神看他的时候，脸绷着，目光中闪过一丝犹豫。而成天笑接着深鞠一躬，说：“我是成天笑，是斯图雅特转世。” 听到斯图雅特的名字，貉神立刻松了表情，同样深鞠一躬还礼，他说：“斯图宫主见外了。你是命运之主座下大弟子，而且在倾世之战和后来的轮回之战，都立下汗马功劳。尤其不惜牺牲自己，封印兹华特。种种事迹，让小仙佩服不已，今天这一礼，小仙可真的是受不起呀。” 蛇神笑着说：“好了好了，都别客套了。我们来也是有事要做的，把正事办完了再谈别的。” 成天笑说：“对对，有正事的。” 貉神说：“你们的正事，是不是想从我的梦之国度里，找到当年的奈瑞阿城？” 这话说完，成天笑心里咯噔一下，心想难道自己的计划败露了？貉神在暗中监视自己？自己此行会不会是羊入虎口啊？他紧张地问：“你怎么知道？！” 见成天笑急了，貉神笑着解释道：“斯图宫主别急，我也不是有意打探的。小仙当年在西征地的时候，元气大伤，才把自己拉入了梦之国度。在梦之国度通过吸食梦境能量恢复自己。在吸食的时候，就会看到梦中出现的情景。你们这个计划也是我不小心看到的。” 文晶晶说：“何立，我们好不容易到你的地盘走这么一遭，就在这儿跟我们聊吗？” 貉神赶忙说：“哦对对，快请上车，到我城堡中一叙。” 白马车看起来并不是很大，也就能容下四个人。成天笑上来给文晶晶撩帘，文晶晶是第一个进来的。刚进来的时候，里面确实只有四个人的空间，但之后进来的每个人都能找到坐的地方，最后竟然不知不觉地容下了所有人。 文晶晶问：“何立，你的车，是可伸缩的吗？” 貉神说：“这是梦的世界，一切皆有可能。” 来到织梦城，貉神何立也没有跟城头的人打招呼，也不知道城门是什么时候打开的，一切都是不知不觉，就和入睡的感觉一样。 马车停在了城门口的马厩，城堡建在一个山包上，从马厩到城堡必须爬台阶。 貉神说：“你们要去倾世之战时候的奈瑞阿城，首先要找到一个做着这个梦的人。找到他的梦，就可以进去了。” 成天笑说：“那谁会做这个梦啊？” 貉神朝猴神抬了一下下巴，说：“还能有谁，当然是猴神了。” 成天笑问：“你的意思是，让猴神在你这里睡下，造出个梦中梦，然后你再帮我们进到他的梦里？” 貉神说：“没错，就是这个原理。” 成天笑又问：“那我们从这个梦中梦里拿到的猴珏，能取代现实中的猴珏吗？” “嗯？”貉神听了一愣，但立刻就明白了成天笑的意思，他笑着说：“你们此行是为了找猴珏啊？” “不然呢？” 貉神摇摇头，说：“你们这也是歪打正着。童绍唯确实是猴神尤吉斯转世，但现在灵魂中的记忆部分被剥离出来又成了一个猴神，你们要做的并不是找到猴珏，而是应该修复童绍唯的灵魂。” 成天笑问：“我们该怎么做？” 貉神说：“很简单。一会儿我施法让猴神睡下，然后打开他的梦之门。你们到他的梦里，先找到梦中的童绍唯，然后带着童绍唯找到猴珏。只要童绍唯拿到猴珏，她的灵魂就会自动修复了。” 成天笑问：“那之后呢？我们怎么从梦里出来？” 貉神说：“你们会直接回到现实世界。” 成天笑又问：“这又是什么原理？” 貉神继续解释道：“童绍唯醒来，猴神的梦也就跟着毁灭了，而你们在他的梦中，也会跟着梦境一同毁灭。但那是个梦中梦，梦境之外依然是梦，死于梦中，自然就是醒于现实了。” 成天笑说：“那就开始，别耽搁了。” 貉神说：“大家随我来，城中有专门为这个法术设计的房间。” 织梦城底层的设计就像是个地下车库，四周没有墙，只有石柱和拱门，整座城堡全都由这些石柱拱门支撑着。 貉神在前面带路，一边走一边给大家介绍：“当年西征，在海上与堕神遭遇了一次战斗，獾神的战船被击沉，獾神也跟着葬身大海。登陆之后，按计划我们应该是攻下魔港，等天狼神和雀神攻下汜澜城之后，与汜澜城夹击金鳞关，这样神天国的南部就算收复了。可不成想，在魔港的时候，驼神叛变了。” 听到驼神叛变，蛇神不敢相信地说：“驼神叛变？！” 貉神摆摆手，说：“别紧张，我就是这么一说，但我相信驼神不是叛变。因为长久以来，我一直都能感觉到驼神的梦境。按照后来的描述，驼神也是死在了当场，既然我还能探到他的梦，就说明死的不是驼神。” 蛇神说：“万一是他转世得早呢？” 貉神摇摇头，说：“不可能，我是从进到梦之国度之后就一直能探到。转世没那么快。” 蛇神又问：“那你是怎么进到梦之国度的？以前你从来没提起过。” 貉神说：“我也是破罐子破摔想到的。天狼神曾经用过灵魂离体的法术，窥探亡者世界。但是这种法术我不会，于是我就想能不能用同样的方式进到梦境里。我尝试过很多次，直到那次西征，我和猛犸神强杀了奔龙神，却遭到驼神的偷袭，当时我重伤在身，估计活不了多久，所以情急之下替猛犸神挡了一剑。在濒死之际，我又想到了这个法术。正如你们所看到的，法术成功了，我就在梦之国度里，修养至今。” 织梦城里没有楼梯，貉神带着大家走到底层正中间的地方。这是一座圆形祭坛，祭坛并不高，有四根绑着铁索的石柱立在四面，大家站到祭坛里，脚下出现了紫色的法阵。貉神念动咒语，法阵的光喷出来，晃的所有人都闭上了眼。 等光线暗下去，他们就已经到了城堡内部的某一层了。 “都把眼睛睁开，跟我来。” 此时大家正处在一个十字走廊的中间，脚下仍然是和底层一样的祭坛。四个方向的走廊的尽头是拱门，能看到外面的天空。走廊两侧有紫色的火光，貉神正往一条走廊里走着。大家跟上去，看到走廊两侧都有拱门，拱门两侧的墙上凿了凹匣，火光就是插在凹匣里的紫焰火把。 貉神说：“这是最顶层。每一层的房间都是沿着走廊十字分布的。房间的入口都在走廊里。没有房间的地方就空着，做兵器库或者是我的人偶加工厂，或者其他的什么，反正我的世界，我想怎样就怎样。” 走到尽头，貉神拐进左边的房间里。大家跟进来，看到房间正中间有一张石床。石床的一头对着进来的拱门，另一头则对着个一模一样的浮雕在墙上的拱门。 成天笑说：“我好像明白咋回事了。是不是猴神躺在这上头睡觉，然后那假门就会变成通往猴神梦里的传送门？” 貉神点点头，对猴神说：“斯图宫主说的没错，上来，尤吉斯。” 猴神躺上来，貉神把手按在他的额头上，手与额头之间就放出淡淡的蓝光。等了一阵，貉神另一只手伸向墙上的假门，在他的掌心喷出蓝光，连在假门的下边缘。在连上的时候，假门也发出蓝光。随后貉神念出一段咒语，假门的门框下渗出了黑水，将门框里的墙体覆盖。 貉神说：“好了，现在门的另一头，就是猴神的梦境，也就是一百二十万年前的奈瑞阿城。” 蛇神说：“我先进去看看。” 蛇神进了传送门，门里的黑水荡漾开，但室内光线昏暗，看的也不是很清楚。 貉神说：“你们都进去，这样我就不用一直维持传送门了。” 成天笑说：“那我们要不要留个人保护你？” 貉神笑着摆摆手：“不用不用，我这织梦城是绝对安全的。不然我也不可能在这里躲这么久。” 成天笑说：“那我们就全都进去了啊。” 貉神说：“放心。等你们回到现实之后，我这边也把童绍唯也送回现实。” 成天笑说：“那童绍唯的肉身怎么办？” 貉神说：“没事，那猴珏不是一对玉嘛，猴珏本来是化作双持兵刃的，但暂时可以将其中一块当作肉身，直到生出新的肉身。” 熊倩祎说：“师父，咱快走。看貉神这样子怪累的！” ………… 几乎每个人进到梦里的时候，都不由得喊了一声：“诶呀，咋着热啊！” 猴神的梦，是在神天国，在炎热的启洼达大沙漠里。穿过传送门，就好像夏天里走出空调房来到了户外。 好在此时是夜晚，天黑着，脚下是大漠白沙。成天笑看看四周，连一棵仙人掌都没有，天上也没有星星，更没有月亮。 文晶晶问：“咱们这是在哪？” 成天笑张开翅膀飞到空中查看了一圈，落下来说：“这里是从十字港城到南天门之间的一块地。” 童羽问：“那我们去哪找童绍唯？” 成天笑想了想，说：“这梦境是在反攻南天门的时候，这时候猴神带兵攻城，这猴神一定就是童绍唯，也就是在南天门。走，我们去南天门！” 有成天笑在天上带路，大家很快就看到了神天国的攻城大军。攻城是在第二天的正午，此时的天国军还在行进中。但成天笑他们走到近前才发现，这神天国的军队行进的速度特别慢。这种慢，并不是步子小或者走走停停的那种慢，而是每个人都像是被放了慢动作。 熊倩祎问：“师父，梦里的人都是这样的吗？” “这问题你得问貉神去。” 话音刚落，天上传来貉神的声音：“我这是为你们争取时间，故意放慢了梦境的时间流速。” 成天笑抬头朝天空问：“你能听到我们说话？” 空中传来貉神的回答：“我摸摸猴神的脑袋，就知道他梦到了什么。同样的，你们在里面情况如何，我只要摸摸猴神的脑袋就知道了。” 成天笑说：“那你能不能让这里凉快点？” “好。” 气温迅速就降了下来，蛇神没觉得什么，其他人都打了几个寒颤。 童羽问：“童绍唯真的在这些人里面吗？” 成天笑说：“你们从小长大的姐俩，凭直觉，你觉得她在吗？” 童羽看了一会，有些失望地说：“我觉得她好像在，但又觉得那个人不完全是她。” 蛇神说：“我觉得就算我们找到童绍唯，也找不到猴珏掉落的位置。” “为什么？”成天笑看着他问。 蛇神继续解释道：“因为此时的猴珏，还在猴神的身上。” “这……”成天笑也听懂了蛇神的话。之前貉神所谓的先找童绍唯再找猴珏的计划，在此时是矛盾的，因为猴珏本来就和童绍唯的前世猴神尤吉斯在一起，根本不用找。他抬头朝着天空问：“何立，这里头有矛盾啊！” 天空中传来貉神的回答：“我可没说猴神就是童绍唯！” “那你摸摸他脑袋，帮我们看看童绍唯到底在哪！” “我摸过了，童绍唯不是猴神，但童绍唯和猴神在一起。” “你说的这都是啥，难道童绍唯就是猴珏？那我们就更不用找了！” 文晶晶这时拉了成天笑一把。 “嗯？咋了狸狸？” 文晶晶说：“天笑，我想到一种可能。你看，如果这梦里的猴神只是一具躯壳，里面的灵魂是童绍唯，而所谓带着童绍唯找到猴珏，就是让童绍唯的灵魂离开猴神的躯壳，进入到猴珏之中。这与之前貉神所说的，让猴珏代替肉身的话不谋而合。” 文晶晶的一席话让成天笑茅塞顿开，他激动地想夸她两句，但还没说出口，天空中又传来貉神的声音：“文宫主果然聪慧过人啊！” 文晶晶继续说：“所以我们现在要做的，就是跟着猴神把当年发生的事情重新看一遍，最后在猴神战死的时候，抓住童绍唯的灵魂，将其注入猴珏，对吗？所以，接下来还要请你加快梦境的时间流动。” “好！” 天空中貉神答应了一声，紧接着夜色渐浓又转而发白，眼前的军队呼地移出了视野。 “哎！哎！太快了！跟不上了！”成天笑大喊着，急忙跟上神天国的军队。 虽然貉神调整了梦境的气温，但要跑到南天门，这一路还是把大家累到不行，身上的汗出的像水洗了似的。 童羽在梦里穿的还是观山高中的校服，汗出的多了，就脱下了校服外套，里面白色的半袖透着肉色，浸了汗就更清楚了。成天笑本是无意瞥见，却一直看着发呆。文晶晶看他眼神不对劲，狠狠掐了他一下。 “哎呦！” “你看啥呢？” “没，没，没啥。”他堆上一脸的笑容，轻轻搂着她说：“你看，这就是南天门呀，挺壮观的嘛。” 南天门，奈瑞阿城南城门。关于它的高度，只在奈瑞阿城志中写道“拱高十丈，门又增五”，也就是说，从地面到城头大约五十米，地面到拱门顶部约是三十六米。书上没有写宽度，目测是高度的一半。两根门柱上雕着十二宫天使，拱门正上方的是太阳，太阳往右是白羊，往左是双鱼。门柱底下有门墩，左门墩上雕着星辰，右门墩上雕着满月。 此时南天门紧闭着，城是白色，门是金色。天空蒙蒙发白，熹微的晨光轻轻触碰着城门，泛起斑斑红晕。这可不是害羞的颜色，而是从城里渗透出来的红魔法腐蚀。 蛇神念了个咒，化作一道白光飞入神天国的军队中。接着，大家的脑海里就传来了蛇神的声音：“我现在附在我自己的身体里了，我可以直接参与到战斗中，你们找个地方藏好，时机一到我就喊你们。” 成天笑说：“收到！”然后他又对着天空说：“貉神，加速到正午时分，我们都已经准备好了。” “没问题！” 话音刚落，就见太阳像块被扔出来的铁饼一样，从地平线下直飞到头顶。眨眼之间脚下的白沙就已炽热发烫。 成天笑本想着让貉神再给降降温，但神天国已经展开了攻城。与之前蛇神描述的一样，白雾为军队做掩护。军中的弓箭手放出一波又一波的箭雨，但他们只能看见前排的天马宫大天使。 攻方的投石机扔出一波飞石，守方的连弩又打回一波弩弹。攻方射出一波弩弹，守方又扔回一波飞石。大家藏在隐蔽处看着白雾中来来回回的攻击，不知不觉地就忘了蛇神的话。突然间听到蛇神喊了一声“准备”，所有人都被吓了一哆嗦，回过神来的时候，猴神和蛇神都已经攻上了城头。 成天笑也不管了别人，腾空而起飞上城头。这时候，蛇神所描述的一幕出现了。一块巨大的飞石从城中被扔了出来，猴神飞身上去要击碎巨石，却被一个黑影撞飞。另一头的蛇神冲过来接住了坠落的猴神。 与蛇神的描述不同的是，猴神虽然被撞飞了，但在半空留下一个虚影。 “童绍唯！”成天笑断定那虚影一定是童绍唯的灵魂。他冲上前去，但不知道该怎么收集她的灵魂。这时，蛇神喊道：“斯图宫主，接住这个！” 成天笑循声而望，只见一块绿油油的东西正朝自己飞过来，他接在手中一看，是猴珏。他把猴珏伸向童绍唯，本以为还要念一段什么咒语，就见童绍唯的灵魂化作一股烟，被吸入了猴珏之中。 这时候蛇神也过来了，看到他手中发着光的猴珏，问：“斯图宫主，怎么样？” “灵魂被它吸收了，我们的任务应该是完成了。” 战场上所有人都被一阵风吹散，白雾褪去，阳光炙烤着大漠。太阳仍然悬在头顶，突然，太阳旁边裂开一条缝，横着一直裂到天边，将天空撕成两半，接着太阳的四周又出现了更多的裂缝，看着就像往玻璃上砸了一块石头。 熊倩祎大喊：“梦境要塌了，快躲到我这里来！” 说完将法杖立在地上，撑起一张金光伞挡住从天而降的碎石。 (本章完) 第69章 平脊山岭 第69章平脊山岭 双子在与成天笑等人在雀尾山一战中死里逃生，但成天笑最后使出的天雷斩只是天罚领域第三到六重的破魔技，而在此领域下的“在劫难逃”效果也是初级法术，所以回到驻地后就恢复了元气。 当成天笑等人喝下入梦散进入梦境的时候，双子的耳目打探到了文晶晶的蛋糕店。顺藤摸瓜地，就找到了文晶晶的身体。他们来在了蛋糕店前，透过墙，能看到文晶晶发着白光的影子。 杜瑞丽压低声音说：“就是这了。” 说完，与荷丽拉雅一同穿过墙，进到店里，找到了楼梯走上二楼。文晶晶的影子在左手边的卧室里。荷丽拉雅走过去，轻轻推开门，文晶晶果然就睡在床上。他凑近了，见她没有反应，拿出钢叉照着她脖子就要扎。杜瑞丽见了赶紧抓住他的手。 “你干啥？” “你说我干啥，当然是杀了她。” “杀她干啥，这样只能激起他们的愤怒。我们绑了她，关键时候就能牵制住他们。” “咱还不至于那么穷途末路？” “反正我们一直被当作恶人，恶人需要原则吗？所以，快绑了她。” “好！” 荷丽拉雅变了根绳子，三下两下把文晶晶绑了个结实。而文晶晶因为和喝了入梦散，根本不知道现实里到底发生了什么。这时杜瑞丽偶然瞥见有另一团发着白光的影子在很远的地方。他眯着眼睛仔细地看了看，确信那是他们当中的另一个。于是让荷丽拉雅看着文晶晶，自己念了个法术，穿到外面，往那白光处飞。 果不其然，杜瑞丽找到的，就是熊倩祎。他与荷丽拉雅各拖了一个，准备出门，这时荷丽拉雅想到了一件事。 “大哥，咱们的探子不是打听到，斯图雅特也住在这附近吗？对于斯图雅特，咱们不如趁现在直接除掉，否则后患无穷啊。” “你想多了，今天他的领域法术至少在四重，但威力还不如熊神，我们用七重领域就把熊神干掉了，以后就算有天他修到九重也奈何不了我们，没什么大不了的。我们还是赶紧把这俩丫头带回去，耽搁了她们醒了就不好办了。” 杜瑞丽踹开蛋糕店的后门，黑夜中“铿”的一声，好像有个铁块被砸在了地上。 “一百二十万年，物是人非啊。双子，别来无恙！” 杜瑞丽看到，夜色的保护之下，一个人穿着灰白的袍子，手里拖着一把巨大的长柄斧子，刚才的声音就是斧头砍在地上发出的。 即便看的模糊，杜瑞丽还是一眼就认出了这把斧头——貉面乱牙钺。 “貉神？！你不是死了吗？” 后边出来的荷丽拉雅听到大哥喊了声“貉神”，心里奇怪着什么事让他想起这个死了上百万年的老神了，没想到走过来就看见貉神站在面前，当即呆在了原地。 貉神开口道：“你们二位还真的是坏的毫无原则。” 听貉神的口气，定是来者不善。双子把文晶晶和熊倩祎放下来，漆黑的夜空中划过一声炸雷，变成暗红的阴云，月亮从阴云里探出来，被一条大蜈蚣缠住。 貉神看着他们的样子，嘴角勾起一个轻蔑的笑容：“我可没空跟你们胡闹。” 说完，貉神就消失了。 杜瑞丽收了法术，看着刚才貉神站着的位置，捋着头上的触须说：“这貉神跑这一趟是干啥的？” 转过身却不见了文晶晶和熊倩祎。 “大哥，他把这俩女娃子给带走了！” “可恶……” ………… 貉神救下文晶晶和熊倩祎，把她们带到了奈瑞阿城遗迹。但双子一定还会再找其他人的麻烦，索性全都给带了过去。 清晨的曙光轻轻撩拨黑暗，大家轻轻睁开眼，四周依然昏暗，湿寒的空气证明这里不是沙漠。 成天笑坐起来，发现自己不在家，其他人也被带到了这里，发生了什么？ 他推醒旁边的文晶晶：“狸狸，快醒醒，咱们这是在哪？” 文晶晶揉揉眼睛，感觉胳膊有些疼，仔细一看，胳膊上竟然有伤。 “嗯？”她一下就清醒了，腾地坐了起来：“昨天发生什么了？我这伤是哪来的？” 这时候，一道门打开，貉神牵着一个人的手，从门里走出来。 “文宫主，昨晚你们去猴神梦境的时候，双子找到了你和熊倩祎的真身，企图绑架你们，被我拦了下来，以防万一，我就把你们都聚在了这里。” 他们看到，貉神手里牵着的人，正是童绍唯。 童羽一把抱了上去，带着哭腔说：“绍唯！” 童绍唯笑着抱紧童羽，但也带着哭腔说：“姐姐你哭什么，我这不是好好的嘛。” 童羽和童绍唯两个人抱着哭，成天笑想到文晶晶的伤，就问貉神：“貉神，昨晚双子真的找到我们了？你怎么想到把我们带到这里了？” 貉神就把昨天双子的事情说了一遍，并说：“正如我刚才说的，双子一定会再找别人，所以就把你们都带到了这里。” 成天笑问：“为什么是这里？这儿很安全？” “因为这里正是奈瑞阿城的位置啊。这里是横贯山岭，奈瑞阿城，就在你们脚下的大山里。” 看看山的形状，这是一座平脊山，就像是被一刀削平的样子，若是说藏下一整座奈瑞阿城可能有点勉强，但藏下南天门和整个南城墙的话，还是有可能的。 “那你带我们到这是什么用意？” 貉神说：“斯图宫主，你真的以为，我们只要除掉你那几个堕落的师弟师妹吗？我们是要重建神天国啊。” “所以你这是想让我们把奈瑞阿城给挖出来？” “不是不是，当然不是。”貉神解释道：“斯图宫主，当年轮回之战后还活着的古神，有很多都回到了自己的星系。那些没有走的古神，长久以来我都能从梦境里感知到他们的存在，但我找不到他们。” “那你怎么找到我们的？” “因为你们到我的织梦城里来了啊。我现在还没恢复好，如果你们不来的话，即便我在现实里找到你们，也不能与你们交流。因为现在的我，哪怕仅是出现在现实世界里，都会损耗掉很多的法力。昨晚，还好双子出手慢，让我能在他们出手的空当，把你们偷过来。不然，我这条老命怕是已经交代在他们手里了。” 貉神停了一下又说：“斯图宫主，我其实，感觉到这里有古神存在，但不知道是哪一位或者哪几位。所以，带你们到这里来，也是希望你们能把古神找出来。这样也能壮大你们的力量嘛。” 成天笑点点头：“好，那没什么事，你就先回去，这个找古神的事儿，我来安排。” “小神告退。” 貉神行了一礼，从来时的魔法门退回了织梦城。 成天笑回头看看跟着自己的几个人，说：“按照貉神的说法，我们还要在这里找到至少一位古神。老四，你刚恢复过来，还需要休息。蛇神，你是药皇，你带童绍唯回图书馆休息，顺便调些养神的汤药给她。童羽也一起回去，照顾童绍唯。还有熊姐，你也回去。万一双子找他们的麻烦，蛇神一个人恐怕照顾不周，你的防护法术能帮上很大一个忙。” 蛇神说：“斯图宫主，你们就四个人，能行吗？” “无妨。我们是去找人的，又不是去打架的。” 陆东阳说：“哥，我带她们回去，让蛇神和梦梦留下陪你们。要是双子来了，我们能对付的了。” “嗯，这样也好，那你们回去注意安全。” 说完，陆东阳带着三个徒弟就走了。走后，成天笑也带着剩下的人，开始寻找奈瑞阿城。 林梦梦念动咒语，化身黑法师形态，用注满黑魔法的眼睛观察着脚下的平脊山。 成天笑问：“梦梦，找到什么了么？” 林梦梦摇摇头：“我想找南天门，这条平脊山肯定藏着奈瑞阿城的南城墙，那最高的地方就是南天门的所在了，找到了南天门，也就找到进入奈瑞阿城的路了。但刚才看了看，没看到什么有意思的线索。” 这时候，蛇神想到了汜澜城。 “斯图宫主，我好像还没带你们去过真正的汜澜城。” “没有吗？” “上次你和熊神在山顶看到的废墟只是一个幌子，真正的汜澜城其实是在山体里藏着的。” “你的意思是，奈瑞阿城也和汜澜城一样，被藏在山体里？你这都是跟谁学的？” “斯图宫主，你还记得北冲关吗？” 成天笑摇摇头：“我好像只去过一次。” 文晶晶又补充道：“在我的记忆里，也只陪他去过一次。” 蛇神无奈地耸了耸肩：“好。这北冲关啊，应该是猪神修的。从外面看北冲关，只能看到一座绵延无尽的大山脉。但从北冲关城上往外看，视线就能穿透山体，把外面的情况看的一清二楚。” 文晶晶说：“你学北冲关的样子，把汜澜城藏了，那又是谁藏了奈瑞阿城呢？” 成天笑说：“会不会是猪神，是不是猪神还活着？” “我也希望是猪神活着。刚才貉神提到重建神天国，没有猪神是根本不行的。” 成天笑说：“蛇神，现在就按你说的，你来找找进到奈瑞阿城的路。” “我试试。” 蛇神从腰间拿出一根长针，伸出信子舔了一口。长针就横在了半空，往左转了几下，又往右转了几下，左右反复了几次之后，逐渐指向一个方向。 蛇神说：“这是蛇息磁，是我用来寻找方向的。” 林梦梦问：“找什么方向？这里挺开阔的呀。” 蛇神解释道：“是这样，我进汜澜城要走蛇洞，如果这里真的藏着奈瑞阿城，我假设这里可能也有蛇洞，所以就用这个法术探一探。如果有，它就会指出方向，如果没有，那就什么反应也没有。” 林梦梦说：“所以，它现在的反应，就是‘有’的意思呗？” “没错，走！” 蛇神拿手托住长针，长针悬在他掌心上，继续摆动着指示方向。 林梦梦招呼成天笑和文晶晶：“师父师娘，蛇神找到方向了！” 看着长针针尖上的四角锋芒忽长忽短地交替，蛇神渐渐忘了看路，一脚踏了个空，身子往前栽，长针被他一把扔了出去。 林梦梦跟着蛇神走着走着，突然蛇神就不见了，她四下里找，半个影都找不到，就低声喊蛇神。蛇神没有回答，她就一边喊一边往前走，没走几步，她也脚下一空，尖叫着栽了下去。 “梦梦！” 成天笑听到林梦梦的尖叫立刻就找过去，可是根本找不到人。文晶晶跟过来，也没寻出林梦梦的踪迹。 成天笑在口中嘀咕了一句：“这俩人上哪去了？” 文晶晶仔细回忆了一下林梦梦的喊声，她的声音拉的很长，好像是掉进了坑里，而且是深坑。不然的话，用不着叫那么长时间。 她把她的想法说给成天笑，成天笑也觉得有道理。如此说来，蛇神和林梦梦最有可能的，就是一同掉进了那个所谓的“蛇洞”里。 “他们一定是掉进蛇洞了，我们在地上找找。” “不用。” 文晶晶说着，在地上召出一片水。刚把水召出来，水面就出现了漩涡。文晶晶指着漩涡说：“天笑，那里一定是漏水蛇洞，我们走！” 她一个空翻飞到漩涡上空，然后扎入水中，顺着漩涡的形状果真摸到了蛇洞。摸到了蛇洞，她立刻把水收了回去，以免淹到掉下洞去的二人。 成天笑说：“狸狸，你还是得把水召出来，咱俩乘着水流下去。” 文晶晶却说：“你还怕摔呀？他们俩都是摔下去的，应该没事。” “想不开你，他们摔下去，你也跟他们一起摔啊？” “嗯……你说的好像有道理。” “你快着点。” 文晶晶召出两股水，把成天笑和自己裹在里面溜进了蛇洞。 蛇神一脚踩空，但身子往下没摔到底，明白这是找到蛇洞了，于是化作一条白蛇顺着洞往下爬。跟着他掉下来的林梦梦也发现这是个长地洞，召出黑风白风保护自己。但在落下的时候把蛇神也卷在了一起，最后是蛇神缠着她一起摔在地上。 林梦梦把蛇神从身上解下来，但蛇神已经被她撞晕了，耷拉在地上没反应。 “动川？佘动川？你醒醒！” 就在这时，一股水泼过来给她冲了个趔趄，还没站稳，又一股水泼过来，直接给她推躺在地上。 这两股水也淋在蛇神身上，蛇神打了个哆嗦醒过来恢复了人形。 林梦梦爬起来，见师父师娘已经扶着蛇神站了起来。 蛇神揉着腰，对林梦梦说：“三姐，你差点送走我。” 成天笑抬起头，此时他们正在一个宽敞洞室里，墙壁插着火把，不论是神是魔，一定有活物在这里生活。根据貉神的判断，这活物极可能是古神。 成天笑往洞室里面走，却进入了另一个更宽更高的洞室。他抬起头，一座白柱金门矗立在眼前。拱门顶部雕着金太阳，太阳两侧雕着十二星宫，左边从双鱼到天秤，右边从白羊到室女。 成天笑看呆了，文晶晶和蛇神走过来，也看呆了。直到林梦梦走过来，成天笑才缓缓地说：“这就是，南天门。” (本章完) 第70章 南天门 第70章南天门 成天笑仰望着南天门上的城楼，它深藏在大山之中，六十万年不见天日。在那场倾世之战中，成天笑并没有参与收复奈瑞阿城。那时候，他与其他师弟师妹都在雨花岛，等待豹神开启通往冻土之森的传送门。 文晶晶走到门前，拍了拍城门。城门很结实，拍上去就像是拍在石头上。她回头问成天笑：“天笑，是不是里面没人开门的话，咱们也甭想进去了？” “怎么可能。”成天笑扭扭肩膀，张开了翅膀，然后继续道：“现在城上没有守军，我们直接飞上去就是了。” 文晶晶问佘动川和林梦梦：“你们俩能行？” “我当然没问题！” 蛇神说：“我可以地遁进去。” “反正能进去就行了。” 说着，成天笑纵身跳起，翅膀抖了两下，就上到了城上。文晶晶也一样飞了上去。 林梦梦飞的时候和他们不一样。文晶晶和成天笑都是身上长着翅膀，而她是在身后出现一个朱雀的影子，她要张开双臂，做出扇翅膀的动作，朱雀的影子才跟着扇动翅膀，带着她飞。她跳起来，胳膊用力地扇。第一跳没飞起来，在空中停了一下又落在了地上，第二跳她直接踏在墙上，一边扇胳膊一边沿着墙面往上跑。就这样边跑边飞地上到了城头。 蛇神看着三姐上去了，自己化作一条白蛇，在地里扭着身子往前钻了一段距离之后，心里默念了一个咒语，向前闪了一截，才继续往前钻。之所以这么做，是因为蛇神知道神天国所有的城墙都有反地遁的设计。在底下，城墙中线的位置，还有一道看不见的魔法墙，这是专门抵御会地遁法术的敌人的。不过这种法术属于金魔法，蛇神只要念一个金魔法属性的闪现术，就可以轻松穿过这道魔法墙。 蛇神估计已经过了城门了，就从地里钻出来，恢复了人形。可他的余光感觉到好像有个利器正朝自己飞过来，于是下意识地往旁边躲。前脚刚躲开，后脚一支箭嗖地擦过眼角往城门上钉过去。但城门有防护法术，箭矢打上去就像打在石头上，啪地弹开了，只在表面擦出一道白印。而这白印也很快地被防护法术修复了。 但是南天门只是一个门，从南天门到奈瑞阿城还有相当长的一段距离。在当时，这里是一马平川的沙漠，但现在，这里已经成了一片森林。森林并不浓密，稀稀拉拉长着很粗很粗很高的树。从树与树之间的缝隙里，可以看到远处还有一座山。没猜错的话，那座山的里面，应该就藏着真正的奈瑞阿城。 蛇神躲在一棵树的后面，抬头能看到南天门的城楼。成天笑、文晶晶和他三姐正在城头看着他。 他们见蛇神是有意躲在树后，一定是发现了什么。成天笑便拿隔空传音与蛇神说：“老蛇，有埋伏吗？” 蛇神说：“有。我进来的时候有人朝我放暗箭。我没看到人，你那里高，视野开阔，应该能看到底下的情况，但也容易被底下的人发现。” 成天笑听了，把文晶晶和林梦梦都按在城垣下，自己从箭孔往外看。可是才把眼睛对上去，就看到一支箭精准地射过来。但他没躲，手握拳，那支箭被他定在了眼前。 “埋伏在这的怕不是一群千里眼。”成天笑把箭拿在手里，一眼就认出了它的所属——红箭头、白箭杆、黑箭羽，他说：“这支箭，来历可不一般啊。” 文晶晶和林梦梦看着这支箭，却并不认得。 “你俩不认识？” 她们猛摇头。 成天笑又问蛇神：“老蛇，你还记得鹤神吗？” 脑海里传来蛇神的回答：“记得啊，怎么了？该不会，在这里的古神是鹤神？我记得当初他在逃往雨花岛的海上就战死了啊。” 成天笑没说话，顺着城头把那支箭扔给了底下的蛇神。箭掉在面前，蛇神都没去捡，远远看一眼就也认了出来。他用魔法传音对成天笑说：“不是，难道当年他大难不死？这支箭确实是他们八音峪的大天使用的。” “你在底下等会，我们得下去。底下全是树，我在上面也看不明白底下的情况。” 说着，成天笑往四周张望着，寻找下去的路。蛇神又在他脑海里说：“斯图宫主，下来的楼梯在城楼里。” “多谢！” 他拉着文晶晶，文晶晶又拉着林梦梦，三个人猫着腰急匆匆溜到城楼里。 城楼里没有人，楼梯在左右各有一个，一眼就能看到。他们走到左边的，刚要下去，迎面撞见三只正往上走的鹤首大天使。他们愣在了原地，鹤首大天使也愣在了原地。空气凝固了几秒之后，鹤首大天使嗷嗷叫着就砍过来。成天笑知道他们这是不认识自己，他想解释，但大天使根本不听，一句话没说完，已经砍过来两刀了。成天笑此时也没什么好脾气，既然对方不听，那就打。不过成天笑没有下狠手，只是扶着扶手飞踢几脚，把三只大天使从楼梯上踹了下去。 “走那边的！”他拉着文晶晶和林梦梦要走另一边的楼梯，可一回头，那边上来五个鹤首大天使。 “夭寿啦！”林梦梦骂了一声，拿扇子过去要砍。成天笑见她是认真了，把扇骨上的刺刃都按了出来，急忙喊住她：“梦梦，别往死里打，他们是自己人！” 林梦梦没回答他，但扇骨上的刺刃收了回去。接着就嘁哩喀喳把五只大天使打翻在地。这时候，刚才被成天笑踹下去的三只，又带了几只已经爬了上来。成天笑和文晶晶一起把他们撂倒在地上，然后回头喊林梦梦：“快走！” 林梦梦跑过来，成天笑拉了她们俩的胳膊，踩过被打翻在地的大天使冲到楼梯口。 楼梯下没有大天使过来，机不可失，成天笑两脚蹭着台阶，一路滑到了底。文晶晶和林梦梦被他拖着拐一步跳一步差点摔在楼梯上。 下来还没站稳，迎面又过来几只，同时楼上的也叫嚷着要冲下来。 回头看，身后是墙，四周也没有可以通往外界的门，成天笑急忙问外面的蛇神：“老蛇，从哪出去啊？” “城墙的两头，有小门。” 成天笑四处看也没看到什么小门，难道在前面？看来这一战是躲不开了。他放开了文晶晶和林梦梦的手，说：“狸狸，梦梦，咱们杀过去！” 文晶晶听他说要杀，以为听错了，便又问：“杀过去？” “我就是那么一说，别真往死里打。蛇神说出口在前面，这帮人够呛能放咱们走。” “我们不能好好跟他们解释吗？” “刚才上面的情况你没看到吗，他们哪里会听你解释。” 文晶晶不信，往前走几步，朝着迎过来的大天使喊：“喂！我是……”话没说完，一支箭就射了过来。她侧身躲过，但成天笑站在她身后。好在成天笑反应快，一把接在了手里。 他说：“这还有什么可解释的，干他丫的！” 成天笑召出金枪两月戟，双手持戟头，拿戟杆横扫了半圈，光波扫出去，将打头的几只大天使扫翻在地。林梦梦一个空翻落在那几只大天使前面，先扇出两股旋风，然后双手前推，把旋风推了出去。 这时候，楼上的大天使已经冲了下来，文晶晶在楼梯底下铺了一层冰，他们一下来就哧溜啪地摔作一堆。 文晶晶看着他们的样子想笑，却忽然被成天笑抓住了手。 “别看了，快跑！” 成天笑已经收了金枪两月戟，一手拉了一个往前跑。林梦梦收了白扇，左手拿着黑扇，给那些爬起来要追的天使补上一招。 蛇神躲在树后面，心里清楚着成天笑他们已经被守军发现了。尽管他们已经可以肯定，守军就是鹤神和他的鹤羽大天使。但此时此刻既没有把成天笑当成自己人，也不去听成天笑的解释。而同为外来者的自己，也一定不会有更好的待遇。所以眼下最要紧的就是到前面与成天笑汇合，再一同躲起来，找机会进到奈瑞阿城里。 他朝四下里看了看，空无一人。看来是成天笑他们把埋伏在这里的守军都引开了。于是他离开树干掩体，往前面城墙小门处跑。才跑出去，迎面突出一个彪形黑影，蛇神躲闪不及，一头撞了上去。 他知道这必定是守军拦截，便从腰间抽出骨鞭，可鞭子还没打开，那黑影抡过来个什么东西，也不知道是棍子还是拳头，打在他的脸上。蛇神当即撞向旁边的树干，眼里黑的白的花的乱成一片。迷迷糊糊地只听到一个粗重的声音道：“怎么是你啊？” 蛇神只觉得这声音熟悉，想看看是谁却眼睛花着看不清，想要问，却天旋地转晕了过去。 成天笑按照蛇神说的，果然没跑多远就看到旁边有个门。门开着，应该是刚才阻拦自己的那帮天使开的。出来后，文晶晶转身把门关上，用手掌朝门栓推出一股寒气，将门栓冻住。回头见成天笑疑惑地看着自己，便解释道：“好像只有里头的几个在追我们，关住他们，咱就安全了。” 话刚说完，大天使们就拥到了门前，可无论是推还是撞，他们就是打不开。 “挺聪明，快走！” 成天笑拉着她要走。可门是铁栅栏门，里头的天使看这门实在打不开，搭弓就射。 搭弓的天使，成天笑和文晶晶都没有注意，只有林梦梦在转身的时候看到了，而且那箭好像在瞄着成天笑。 “师父小心！”她喊了一声，撞向成天笑。 成天笑本就跑得急，被她这么一撞，立刻失去了平衡。但他没松开手，拉着文晶晶和林梦梦全都摔在了地上。 “咋回事啊？” 成天笑被摔懵了，口中问着，爬起来，又把文晶晶和林梦梦扶起来。可扶起了文晶晶，林梦梦却怎么也没反应。 “梦梦！梦梦？”喊了两声，她还是没反应。林梦梦闭着眼，脸上没有血色，眼圈发青，嘴唇也乌紫的。 文晶晶过来查看，看到她黑衣服上，插着一支白杆箭。箭是从背后刺穿左肩，箭簇从前面支出来，鲜红的带着血。 “她中箭了。” 文晶晶说的时候，成天笑也看到了。而成天笑在看到的时候，一下就紧张了起来。 “要命了！这箭头是拿鹤顶红做的！” 这话说完，文晶晶朝着林梦梦肩膀拍了一掌。这一掌也是带着寒气，冻住了伤口周围的血液。 “天笑，这箭得拔，不然毒血顶不出来。” 成天笑也不管周围有没有伏兵，手捏住箭头，狠狠地从前面把箭抽了出来。这箭是不能从后面拔的，不能让有毒的箭头再从身体里过一次了。 文晶晶抓住林梦梦的衣襟，要打开衣服看伤口，却忽然对成天笑说：“转过去，别看！” “嗐，这都什么时候了。”成天笑转过身，盯着周围的动静。 打开了袍子，文晶晶当即倒吸一口凉气。她看到伤口已经肿得像一个紫色的面包圈，而她的半个胸和胳膊都已经开始发青发紫了。 文晶晶将自己的左手掌心与林梦梦的右手掌心对在一起，把自己的法力送入林梦梦体内，想借此将毒血顶出去。 然而，她尝试了半天，林梦梦的状态一点也没有好转。无奈，她还是要叫成天笑帮忙。 “天笑，我的办法不好使！” 成天笑转过身，却没转过脸，问：“你给她穿好了么？” “没事，内衣穿着的。” 他转过脸来，首先就往林梦梦露出来的半个身子上看：“呦，还是黑色的。” “瞎看什么呢！” “没，没，我说的是伤口，还黑着呢。” “别贫嘴了，她不会死在这？” “不会，没事。” 成天笑站到林梦梦后面，对文晶晶说：“把她扶起来。” 文晶晶把她扶起来，成天笑一只手张开五指，在她后背上抓了一下。接着就看到有五条黑红的血注从林梦梦背后伸出来，每一条都连着成天笑的一根手指。这些血柱扫过他的指尖，在掌心凝结成一个血球。接着，他又用另一只手从血球的表面抓了一下，同样从血球里伸出五根血柱，每一根都连着他的一根手指。而这五根血柱，全都是鲜红的血色，但在掌心凝起来又渐渐变成了暗红色。到最后，第一个黑红的血球只剩下一些红色的粉末落在掌心。然后，他把血球又推回到林梦梦体内。此时，那紫色的“面包圈”已经消失了，只有一个翻着肉的箭孔。但周围的皮肉还有些发青发暗。 “好了？”文晶晶问。 成天笑摇摇头：“还没有，我只是给她把毒素净化了一下，没有那么毒了，但还没有解掉，一会见了蛇神让蛇神给她驱干净。” 文晶晶给林梦梦把衣服穿好。成天笑望向刚才蛇神站着的地方，却望不见蛇神。 “奇怪，蛇神不在那。” “可能是去哪里等咱们了，你用隔空传音问问。” 成天笑便在脑海里问蛇神：“老蛇，你在哪？我们出来了！” 可是脑海里并没有出现蛇神的回答，一种不祥的预感涌上心头。他对文晶晶说：“蛇神没回答，他可能是遇到麻烦了。” “那我们怎么办？” “我背着她，你介意不？” “哎都什么时候了，特殊情况特殊对待，我允许了！” “那成，我背着她，咱们先到奈瑞阿城再说。” “好，走！” 成天笑背起林梦梦，文晶晶在前面给他开路。他们还是尽量伏低身子，躲在一棵又一棵树后，步步为营地接近奈瑞阿城。 (本章完) 第71章 梦中往事 第71章梦中往事 林梦梦撞开成天笑，只是她的一个本能反应，至于撞开之后能不能躲过那支箭，她并不知道。也幸好成天笑没有撒开手，不然的话，那支箭就不是射在她左肩，而是喉咙了。 她摔在地上，忽然感觉全身都异样的难受，挠也不是，抓也不是，心里头发慌，后脖颈的筋一跳一跳的疼。林梦梦想到是这箭的问题，想摸摸伤口，却又觉得脑袋昏沉疲惫，特别想睡觉。 在她模糊的视线里，成天笑扶起了文晶晶，接着又过来扶自己。她想着自己真的太困了，师父要扶自己，那就扶，反正我要睡了，你要是不嫌累赘，就背着我。 但闭上了眼，她就发现自己到了另一个地方。这里迷雾重重，看不清四周的情况。不过这雾相比于之前在火锅店遇见的还差很远。 眼睛看不清，但耳朵里时时传来海浪的声音，可能，自己是在海边。林梦梦家住在船厂路小区，离海边很近。她从小到大都是看着同一片海长大的，对于海滩，她再熟悉不过了。然而这个海滩与记忆中的有所不同。记忆里，海滩就是沙滩，是有着很长很广的一片沙滩的，但在这里，远了看不清，近了在脚下的东西她还是能看清的。她看到的是，结结实实的草坪。虽然草长得不那么密，能看到土，但那也是草地——至少不是沙滩。人们常说日有所思夜有所梦，林梦梦从没见过没有沙滩的海岸，而这梦里竟然梦到了。可是话又说话来，这里真的是梦吗？貉神在这附近吗？ “貉神——” 林梦梦朝着迷雾中呼喊，迷雾冷冷地，回以沉默。海浪的声音从左边传来，她往前走，看了看右边。右边的迷雾中有黑色的一根一根的东西，好像是树。如此看来，这海滩是在树林的附近。 走了一会，她看到远处好像有什么东西，往左边伸出去，像是架在海岸线上的长桥。林梦梦快步走过去，果然是一条长桥。 桥上有一团光，可能是灯。桥边停着一条乌篷船，跟着波浪哐当一下，哐当一下地撞着桥墩。 “有人吗？” 她朝着长桥问了一声。没有人回答，那团光动了起来，左右晃，晃了几下就停了。林梦梦便又问：“你是谁？我看到你了！” 一边问，一边往近前走。渐渐的，她看到桥上的迷雾中，影影绰绰好像站着个人，而从站姿来看，这个人似乎是驮着背，而且背对着自己。那团光确实是灯光，是那个人手里拄着一根灯柱似的很高的棍子，棍子头弯曲着，垂下钩子，那盏灯就是吊在钩子上。 “你是谁？”林梦梦又问。 那个人动了一下，她以为那人在看她，于是说：“那个……我也不知道我怎么到这里的。嗯——那个——我是不是打扰到你了？我……我能问一下路吗？” 林梦梦一边说一边又往前走，随着她越走越近，迷雾中的那个人也越来越清晰。她发现那个人好像背上背着个龟壳——啊？难道是汜澜城的龟甲大天使？ “你怎么不说话？这里是在汜澜城附近吗？” 问完了这句，那人终于开口了。可是这一开口，林梦梦身上鸡皮疙瘩掉一地。 “终于……又来人了……” 这声音听着，像一把刀子在玻璃上划，也像指甲在黑板上划。 “你……你……你怎么这个声音！？你不会好好说话啊！？” 林梦梦语气很冲，那人没回答，不知道是不敢还是不想。等了一会，还是林梦梦先开口了：“你怎么背着个龟壳，你和玄武宫是什么关系？” “玄武宫……多么熟悉的名字……可我……想不起来了……” “你可知道武天盖！？” “我……不知道……我只……知道……把人……送去彼岸……” “彼岸？哪里？” “世界尽头……” “啊？你是迷途海摆渡人！我师父提起过！” “你师父……是谁……？” “我师父是……欸？”林梦梦刚要说出来，忽然不说了，提起一口气换了一副高傲的样子问：“我堂堂四宿神之一，凭什么我先自报家门！？你到底是谁！？你是不是认识武天盖！？” 那人摇晃着脑袋，把脸又转了回去。从第一句话到现在，这个人甚至没转过身来。 “好好好，不问这个了。” 林梦梦走上前，站到那人的身后。她能清楚地看到这个人背上的龟壳，上面布满了各种形状的划痕，甚至有的地方像抛光一样无数划痕叠加在一起。这个摆渡人，是身经百战的老兵吗？ 她问：“你……背上……怎么这么多伤？” 林梦梦以为这个人不会理他，但他竟然开口了：“我……不知道……我好像……参加过……一场……战斗……” 这让林梦梦喜出望外，她追问：“你真的是老兵？你参加的什么战斗？和谁打的？” “你的好奇心……很重……不如……看看这个……” 摆渡人把吊在棍子上的灯摘下来，递给林梦梦。这盏灯是六棱形状，像是用铁做的，上面满是铁锈。六个面都有玻璃蒙着，火光在里面。玻璃也是脏兮兮的，看不清里面到底是点的蜡烛还是煤油，亦或者是某种法术。 林梦梦知道这灯肯定有问题，但她不知道，这灯里的火，竟然勾着她的意识一点点往火里沉。她感觉到不对劲，甩甩头想让自己清醒一些。可是这困意就是甩不开，虽然强打精神，但身子还是莫名其妙地往一边倒。 长桥不宽，两头也没有栏杆，林梦梦朝一边倒，就要栽进水里。摆渡人扶住她，把她抱进了乌篷船里。 睡去的林梦梦，又进入了新的梦境。这一次，她来到了一个幽暗的房间里，之所以是房间而不是洞穴，是因为四壁都插着火把，借着火光可以看到，墙壁是有雕凿痕迹的，而且地面也铺着砖。 正纳闷着，有脚步声传来。她急忙躲进角落里，借着火把的光，看到有个人走了进来。由于光线的问题，视野中那个人整个都黑着，但看姿势好像是抱着一个人。这时候林梦梦忽然想到，自己该不会是在雀神陵墓里？这样的话，那个人就是天狼神，怀里抱着的，就是前世的自己，也就是雀神朱天籁。 若真如此，他们应该是看不到自己的。于是林梦梦站起身，朝他们走过去，还喊了一声：“老狼！” 和她想的一样，天狼神根本听不到她的声音。于是她又站到他面前，看到了眼前这个人，果然就是天狼神。而怀里的，也只可能是前世的自己。然而天狼神对她视而不见，抱着朱天籁竟穿过了自己的身体。 “欸？这我是虚的还是你是虚的？” 林梦梦想着，既然天狼神看不见她，那她就跟上去，看看这天狼神到底是怎么安葬自己的。刚跟上去，她的眼前就忽然闪过一个画面。只闪了一下，她没注意，但被吓了一跳，叫出了声。 天狼神继续在前面走着，根本不知道林梦梦的存在。林梦梦定了定心神，又跟上去。而才走几步，眼前又一次闪过了一个画面。尽管这一次她也没有注意，但她可以确定，两次的画面是不同的。难道，是自己前世的种种记忆？有了这两次，林梦梦估摸着后面一定会有更多，而且说不定还会有连贯的而不是一闪而过的。 她又想对了，越往前走，画面闪现的频率越高，闪现的时间也越长。而这些画面全都是物品，其中就有自己的黑白风影扇。除了黑白风影扇，她注意到了一个黑色的水滴形的东西。之所以注意这个，是因为她曾经在家里见到过，但一直没往心里去。现在想起来，原来那个东西竟然是个有着一百二十万年历史的古董。可那是个什么东西呢？ 她还没想明白，眼前闪过的就不再是静止的画面了，而是一幕又一幕的往事。往事的开始，是她在旦何镇第一次见到天狼神。 旦何镇有一个古代的法师团，它的建立，要追溯到九大王国时期。每个王国都有自己的宫廷法师，但法师毕竟都是人，有自己的私欲。有的法师手段高明，能保自己一世太平，而有的法师就相对差一些，有的是被排挤打压，有的是纯粹自作自受，最终都被流放到边境。被流放的多了，法师们难免会互相遇见。如果互相都是陌生人，便是可以做个共情的朋友。如果是熟人，而且之前没什么过节，便做了兄弟姐妹。而即便有过不愉快，也可以相逢一笑泯恩仇。久而久之，这些法师在一起就逐渐形成了一个小团体，每到一个特殊的日子，大家就会在一个地方小聚一下。而这个小聚一下的地方，就选在了旦何镇。他们也就是以旦何镇为大本营，将金魔法、红魔法、绿魔法进行融合，形成了后来的黑魔法。 法师团的成员是来自九大王国的，他们打算通过法术竞赛来选出各支的代表，作为首席法师。但不知怎的，最后选出了十个。而这十个首席法师又分别形成了十个黑魔法流派。 天狼神、大犬神、貉神、白狐神，他们四个下凡的时候，刚好首席法师要收徒弟，他们各拜一个，继承了这十个首席法师中的四位的衣钵。于是天狼神被称为死神，大犬神被称为拘魂师，貉神被称为梦魔。但白狐神是个例外，她师父被称为幻妖师，到了白狐神这里，人们以形为名，叫她九尾妖狐。 众神下凡的时候是散落在世界各地的，虫神、羊神和蝠神找到了四宿神，之后就由四宿神去找其他神。白虎神文天星来找他们，只带走了白狐神，而雀神朱天籁来的时候，天狼神就带着大犬神和貉神一起走了。因为他只看了她一眼，便再也忘不掉了。 林梦梦看到的往事不止这一幕，而这时她才意识到，自己与天狼神竟然有着那么丰富的曾经，可是直到死，天狼神也没有向她说明自己的心意。如今，自己已经转世重生，他也多次对自己施以援手。苦等一百二十万年的他，为什么还是不肯说？ 她越想越生气，恨恨地想朝天狼神后背捶上一拳。可是拳头抬起来，却不见了天狼神。 人呢？林梦梦四下里找，却连个影子都没看见。她发现自己处在另一个房间里，现在弄明白了自己是在雀神陵墓里，那么与其说是房间，不如说是墓室。这的确是个墓室，中间放着一口石棺，石棺的盖子打开着立在旁边，看来，天狼神是突然想起什么离开了。她走到石棺旁边，看着躺在里面的自己。可是看着自己的脸，那种困意又来了，是梦境再一次转换了吗？见多不怪的她，索性坐下来倚靠在石棺上睡去。 可是上一秒她还记得自己是靠在石棺上，下一秒就感觉自己好像是躺在哪里。躺在哪里呢？她睁开眼，但眼皮酸涩，用力张了两下还是感觉像生了锈一样。 “你醒了？” 一个沙哑的声音传来，这声音听起来是那么的熟悉。因为刚才，在那一幕幕的往事里，她已经听了一遍又一遍。 “老狼？” 林梦梦想坐起来，一个人从旁边坐下，轻轻拍了拍她的肩，示意她继续躺着，她便又躺着了。 “你怎么会来这里？” 听天狼神问到这，林梦梦就开始回想自己的经历，可不知怎得，她只记得自己出现在海滩，再往前她就不记得了。 天狼神看出她的记忆有些乱，便安慰她说不急。但天狼神又说：“我终于见到你了。” “我们以前没见过吗？” “以前……那只是我的影子。现在，我是真正的我。我终于又见到你了。” “该不会是你把我弄到这里来的？” 天狼神摇摇头，说：“我才不会做那么无聊的事情。是摆渡人把你送到这里来到。” “摆渡人？难道这里是……彼岸？” “我不知道什么彼岸，我之所以会在这里，都是因为我们三条老狗对师父们的承诺。” “承诺什么？” “就是在神天国危机解除后，到这里来，将黑魔法继续发展传承下去。”说到这，天狼神话锋一转，问林梦梦：“你出现在这里，很奇怪。而且你还是被摆渡人送过来的。你之前到底经历了什么？这是我死神的领域，在我这里进进出出的只有死人的灵魂，你……” 天狼神不说了，把手按在林梦梦的额头，但按了半天，好像什么也没探出来。 林梦梦说：“我刚才好像就一直在做梦，一个梦接着一个梦，睡了在梦里，醒了也还在梦里。难道貉神感觉不到吗？” “貉神？” “哦对，你还不知道，貉神他没死。” “他没死？” “对，他……”林梦梦忽然不说了，看着天狼神。 “怎么了？” “你真的是老狼？我好像说的太多了。” 天狼神笑了，语气温柔地说：“没事，如果你觉得不该说那就不要说。我是相信你的。如果你刚才说的没错的话，我猜，貉神一定通过自己对梦境的感知，探测到了其他古神的存在……” “啊对！我想起来了！” 林梦梦几乎是叫着说的，把天狼神吓了一跳。她这一嗓子叫完，才意识到自己有点失态，便羞答答低下头。 天狼神仍旧温柔地说：“想起来了就说说，不然一会又忘了。” “我……我在保护师父的时候，中了一箭。然后就特别困，再然后就见到那摆渡人了。” “什么箭？” “鹤神的箭。” 听到这，天狼神坐不住了，表情也紧张起来：“鹤神的箭都是拿鹤顶红做的，你这根本不是在做梦，而是灵魂在神游啊！你灵魂离体这么久，怕是会出问题，不能再聊了，我得送你回去！” “啊？怎么送？” “就这么送！” 天狼神在手中捏出一团黑气拍在林梦梦的额头，林梦梦刚刚还躺在床上，只听啪的一声，整个人化作一团黑烟，消失了。 (本章完) 第72章 猪神与鹤神 第72章猪神与鹤神 林梦梦叫了一声，惊坐起来，却看到身边坐着的，并不是天狼神，而是成天笑和文晶晶。此时他们俩正瞪大了眼睛，一脸错愕地看着自己。 林梦梦羞答答低下头，文晶晶说：“看来，咱的二徒弟是已经没事了。” 成天笑说：“所以，你做了个噩梦是吗？” 林梦梦也不知道该怎么描述刚才自己所经历的一切，她只说：“我刚才，大概是在生死之间挣扎了一下。” 她的师父笑了，轻轻拍了一下她的左肩，说：“你这里的伤还没完全好，活动的时候注意点。” 林梦梦点点头，看看周围。这里是一座废墟，废墟的上空，罩着一层紫色的星光罩子。她自己正躺在一张铺盖上，左边有向上的台阶，右边有向下的台阶，台阶两侧有折断的白柱子。她本来纳闷师父师娘是从哪弄来的铺盖，现在想想，也许是曾经有乞丐睡在这里留下的。 不远的地方架着篝火，上面好像煮着汤，师娘正拿了一根什么东西在锅里拨弄着。 她问坐在旁边的成天笑：“师父，我们这是在哪？” “这是奈瑞阿城里的一座圣殿。” “圣殿？谁的圣殿？” “不知道。” 林梦梦掀开被子想站起来。 “你要去哪？” “哪也不去，不想躺着了。” 林梦梦似乎是完全好了，起来的时候一点也不像受过伤的样子。她跑到文晶晶身后，一把抱住她：“师娘！你在给我煮什么好吃的那？” 文晶晶说：“这是蛇神给你配的解毒药，你伤还没好，毒也没驱净，还要喝药调理调理。” “啊？是药啊……”林梦梦放开了手。 “三姐！你醒啦！”蛇神的声音传来。 循着声音，看到蛇神正走下台阶，身后还跟着一个猪头大汉。 猪头大汉远远地问林梦梦：“你你，你就，就是雀雀雀，神转世？” 一听这口吃，林梦梦立马就想到了神工猪神朱臻武。 “你是猪神？” 猪头大汉过来一拱手：“在下朱朱朱臻武，见见过雀神大人。” “真的是你！你怎么会在这儿？” 猪神看了看蛇神，尴尬地笑了。 蛇神说：“别傻笑了，快给我们说说，这鹤神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猪神点点头，说：“这个鹤神，从与他重逢到现在，咱咱就，就，就已经盯了他一，一，千两百多年了……欸？” 突然一阵笛声传来，猪神赶紧说：“喂！别别别别别别……哎！捂……捂耳朵！” 大家立刻把耳朵捂上，林梦梦左肩膀疼，动作慢了一步，立刻就开始头疼。疼得她表情扭曲，而且眼前出现了幻觉，所有人的样貌都变得扭曲，要么头特别大，要么头特别小，而且脸都是天狼神的脸。师娘的样子好一些，胸特别大。她知道这是笛声使她产生了幻觉，索性闭了眼，跑回了刚才的铺盖里。 笛声持续了一阵，终于停了。 猪神说：“这，这就是鹤神的绝招，魔笛幻音咒。刚才雀神只是反应慢了点，如果听得久了，就，就，就会中，中咒，陷入他的魔音幻境。” 成天笑说：“这魔音幻境应该是个领域法术？” 猪神点点头：“对，以前咱听他自己介绍过。他说在他的领域里，所有人都只能看到自己最想看到的。鹤神就利用这一点，控制着幻境里的人跟着他的意愿行动。” 林梦梦问：“那关于鹤神，你还知道什么？尤其，是这一千多年里。” 成天笑说：“等等，我怎么感觉，是鹤神用自己的法术控制了他的鹤羽大天使，才使得这些大天使敌我不分地杀我们。” 猪神说：“确实是这样。这事儿，咱还得从头说起……” 成天笑打断他：“你慢慢讲，我知道你一着急就磕巴。甭急，不然十分钟的故事你能讲到明天。” 猪神就给大家讲起了这一千二百多年的故事。在倾世之战的时候，神天国先失去了北方的领地。当奈瑞阿城也被兹华特攻陷后，神天国决定逃往大海，在海中寻找孤岛重整军备。已知的岛屿中有一座雨花岛，岛形狭长，从十字港城可以随着顺时针洋流抵达岛屿南端。船队在北上时，刚开始还顺风顺水，可是进入雨花海海域时，突然遭遇了鱼神的阻截。一场海战过后，神天国损失了一条战船，鹤神落入了汪洋大海，所有人都认为他是战死了。但现在看来，他只是受伤落水，又被海浪卷走了。 轮回之战过后，神天国不复存在。猪神便在世间游山历水，偶然经过一处渔村时，看到村里供着一尊丹顶鹤的雕像。问过村民后得知，在很久以前，有一户渔民在出海捕鱼时，意外捕到了一只丹顶鹤。而且那只丹顶鹤身上穿着法袍，一看就是成了仙的仙鹤。经过他们的照料，丹顶鹤的伤终于痊愈。为了报答，丹顶鹤就留在村子里，并且许诺，只要他们出海捕鱼，必定风和日丽。但是一年中，每家每户捕到的鱼的总量是固定的。这个量，大概就是能保证自给自足，又略有盈余。这使得原本贫穷的渔村很快就富裕起来。也就是在这时候，据说是仇视仙鹤的魔族，在村民中散布谣言，称仙鹤可以让他们飞黄腾达富贵延年，是仙鹤吝啬，本该是滴水之恩报以涌泉，他却是救命之恩报以滴水。于是村民们驱逐了仙鹤，转而信奉魔王。而魔王也露出了自己的本来面目，奴役村民，榨取村民的精气。等仙鹤回来的时候，渔村已经成为了一座丧尸村。见此情景，仙鹤消耗了自己全部的法力，净化了渔村，复活了村民，而仙鹤自己，在耗尽了全部的气血和法力之后，化作了村中的那一尊雕塑。那个魔王是谁，又去了哪里，无人知晓。 在被仙鹤复活的村民中，恰有一个女人已经有了身孕。等怀胎十月，孩子出生的时候，有彩霞遮天，白鹤齐飞。村民们认为那孩子一定是仙鹤转世。 但这些事情，都是发生在一千两百年以前的。猪神见到鹤神的时候，鹤神已经在塔寇王国入朝为官了。 猪神还要讲他遇见鹤神的经过。但大家都听累了，也饿了。文晶晶把药端来让林梦梦喝药，腾出锅来她好给大家做菜。 猪神说：“咱在这跟鹤神耗了这么久，一口正经吃的都没吃过。却想不到能吃到的第一口人间美味，竟然是文宫主亲手做的。” 听猪神这么说，文晶晶更要做点好吃的了，她想着家里还剩着什么食材，都拿到了身边，让成天笑来打下手。 “天笑，你来帮我剥蒜。” “我就知道得有这活儿。” 成天笑起身走到文晶晶身边，从地上抄起蒜头，坐在一旁自顾自地剥。剥了蒜又剥葱，成天笑觉得脖子有些酸了，抬起头来活动了一下，目光看到了里面的宫城。 奈瑞阿城里面是眼形布局，“眼白”是居民区，“黑眼仁”是宫城，官府和军营都在里面。宫城最中心的建筑是一座白顶高塔，高塔有两层，底层是等待大厅，与其他房子的高度一样，而第二层直接拔起来，由几根又高又粗的石柱将圆形的白顶托入云霄。成天笑看到的，就是那座白顶高塔。 但是高塔的顶部好像站着一只鸡，成天笑指着高塔问猪神：“老猪啊，你看那儿，咋站着一只鸡啊？不会是鹤神在找我们呢？” 大家都跟着成天笑的手看过去，果然见那塔顶站着一只鸡。 猪神说：“那只鸡天天在那。那不，不，不是鹤神，只是一个鹤羽大天使而已，站在那放哨的。” 听猪神这么说，大家也就放心了，又回到原来的位置。蛇神看着林梦梦喝药。这药实在是太难喝了，比以前喝过的任何一种汤药还要难喝。味道就像是化工厂排放的废水。林梦梦憋着呼吸紧闭着眼，下了狠心喝，才只喝下一小口。 “三姐欸，这么喝你得喝到啥年去啊。” “它太难喝了嘛，你一个药皇，怎么会弄这么难喝的药！” “我是药皇是因为我的药灵，而不是我的药好喝，好喝的话我就是汤皇了。” 林梦梦又狠着心给自己灌了一口，一口下去还憋着打了几个闷嗝。 成天笑说：“老蛇呀，你给她加点糖呗！” “加糖它就不解毒了，良药苦口嘛。” 林梦梦说：“它要是真只是苦口还好，你这根本就不是个味。从小到大我都没闻过这种味儿，我都没词儿形容它！” 文晶晶这边已经做好了一个菜，她是用铁锅做了个小炒。腾出来的药锅药味太重，影响口味，拿水泡了放在一边没有用。 文晶晶说：“来，梦梦，喝不下就先放着。你们都来尝尝看。我这也没怎么炒过菜，只是拿葱姜蒜和咸盐调了味儿。” 猪神凑过来，手一挥，锅边出现了一摞碗和几双筷子。他说：“这些都是咱这些年从城里搜集来的东西，干净的，放心用。” 他们从貉神那出来的时候就已经是清晨了，现在又经过这一路的折腾，肚子早就空了。而空着肚子吃不上饭菜不说，还先被蛇神看着喝了几大口汤药。 蛇神拿了一只碗一双筷子递给林梦梦：“三姐，你先来。” 然后又递给猪神一套。猪神拿着碗筷，却远远地对文晶晶说：“那个……文宫主，斯图宫主，咱可就不客气了啊！” 成天笑说：“甭客气，你们吃，她这马上还有没做完的呢！” “欸，好嘞！” 这小炒其实也不是多复杂的一个菜，一眼就能认出的有土豆丝、长豆角、大白菜、胡萝卜，还有肉。这些东西炒在一起到底是个什么味道呢？猪神夹了一筷子放进嘴里，一口一口地仔细地咀嚼。首先是咸香的口味，再细品，还有醋香和葱香。他夹到嘴里的是一撮土豆丝，经过翻炒已经柔软了，咬下去，芯还脆着，菜汁却渗透了进去，这味道对于吃了一千多年生果子的猪神来说，真的就是神仙美味，天界佳肴。 过了一阵，文晶晶终于忙活完了，菜只有那一锅小炒，她后来忙活的，是一锅面条，然后又炖了一锅卤。卤汁中炖化了一颗土豆，使得卤汁变成了稠汁，浇在面里和拌酱一样，每一根面条都能沾上汁，一丁点的味道都没有浪费。 终于饱餐了一顿，大家都休息着，蛇神看着林梦梦，林梦梦也看到了蛇神在看自己。 “看我干啥？” “三姐，那药……” “哎呀，我都好了！” “这——”蛇神看向成天笑和文晶晶。 文晶晶说：“你看我们干啥，药是你开的。” “俗话说，病去如抽丝……”蛇神说了一半，忽然瞪着眼睛看着林梦梦的背后。林梦梦不知道他是什么意思，就也回头看身后，其他人也跟着看。这一看，全都呆住了。 白顶高塔上的那只鸡还在，但星光罩子上，从那只鸡的位置开始，向四周裂开了缝，一道接着一道，越裂越长，越裂越多。 猪神一见喊了声：“不好，咱的盾要碎了！” 才说完，就听“啪嚓”一声星光罩子碎成千片。而这千片碎片又化作万盏星光消失于无。 接着，空中地上，不知聚过来多少鹤羽大天使。成天笑召出金枪两月戟，文晶晶拖出她的波涛巨剑分成双刀，蛇神从腰间解下骨鞭，林梦梦拿着黑白风影扇，扇骨被她按出了刺刃，猪神从墙根抄过他的獠牙破城刃，双手攥着刀柄。他们围成一圈，对着四周的大天使。 猪神悄悄地说：“咱还从没想过，有一天，咱的刀要砍向同族。” 成天笑说：“生逢乱世，全世界都有可能是你的敌人。” 这时，从猪神对面的大天使中走出了一个人，黄袍鹤首，仙风道骨。 猪神喝问：“鹤神！你你你你又要手，手，手刃同同族吗！？” 鹤神说：“我不想再跟你解释了，事到如今，早就没有所谓的同族了，我们之间，只有不同的立场。而且，朱臻武，你以为你的破法术很有效吗？你在我眼皮子底下苟活一千多年，你还想怎样？” 猪神说：“你，你，你疯，疯了？都一千多年了，你怎么还，还这么执迷不悟！你干啥，死咬着烛灵不，不放？人家哪里得罪你了？” 成天笑便想起了冰河之战的时候，烛灵还出手帮过自己，便也说：“是啊是啊，烛灵还帮我们打了一场冰河之战呢！” 鹤神看着他，问道：“你是谁？” “我是……”成天笑想说，被猪神拦下没让说。猪神说：“老鹤，这里头肯定是有误会的，你当初给我时间查，我查，查，查完了，没查到她的罪罪罪证，你咋还还不信？” “我亲眼见到的不算罪证吗？” “不是，那……这都一千多年了，你咋不不不跟咱说，咋不跟咱解释？你说你亲眼见到，你你瞅，瞅，瞅……瞅见什么了？” 鹤神冷笑了一声：“你信便信了，不信便不信。没什么可解释的，我也懒得跟你解释。这一千多年你寸步不离地看着我，也真是苦了你了。今天，我念你只是愚忠，可以放你和你的这些新伙伴们离开。但希望你们能学会明哲保身，无论你是信我，还是不信我，都最好不要再插手我和烛灵之间的事。否则，你就是我的敌人。” “不是，老，老鹤，你这太，太，太绝绝，绝情了，我我……” “我只放你这一次，你要是不走，我可以更绝情。” “好好好，咱咱咱，咱走，咱走。” 猪神收了刀，鹤神也示意大天使们收了兵刃，让开一条路。 “老鹤……” “不送！” 猪神把后面的话咽下了，窝了一股子火，低着头在前面走。成天笑和其他人也就跟着走了。 (本章完) 第73章 贺白往事(上) 第73章贺白往事（上） 鹤神说到做到，让他们走就让他们走。大天使转动绞索，城门哐啷哐啷地打开。 等人都走了，城门又哐啷哐啷地关上。 听到门关上了，猪神忽然从地上捡起块石头返身砸向城门。但石头只落在了门前的地上。 “气死我了！” 大家看到此时的猪神，好像身上长出了红毛，红毛像火一样向上乍起来。 蛇神过来安慰道：“行了老猪，你这劝也劝了，等也等了，他仍不为所动，想必也有他的原因在里头。” “你，你懂啥？他有个屁的原因！” “嗯？”蛇神被骂得一愣，想到这一千多年，肯定有许多自己不知道的东西，也就不再劝了，而是让猪神讲讲这其中的始末缘由。 “也罢，反正这一肚子火也没处撒，就给你们讲讲他有多固执！” 猪神说完了，看看四周。奈瑞阿城外面紧挨着城墙的树都被砍光了，为了给攻城方造成一定的阻力，树桩都留在地上。猪神找了几个挨着近的，让大家坐下来听。 “来坐。坐下来慢慢听咱讲。” 挨着近的树桩只有四个，文晶晶就坐到了成天笑的腿上。猪神有些不好意思，想站起来。成天笑注意到了，摆摆手让他别介意。大家都坐好了，猪神却问：“斯图宫主，你们是怎么找到这里来的？” 成天笑说：“有人告诉我们这儿有古神，让我们一定找出来，我们就来了。” “啊？谁，谁，谁这么神？这地方都能找得到？” 成天笑刚要回答，被林梦梦抢下来说：“那个古神也和你一样在这世上藏匿至今，在他自己出来之前，我们还是不要讨论他太多，免得隔墙有耳。” 猪神点点头：“有道理，咱大意了，那咱继续说鹤神的事儿。这鹤神是如何活下来的，之前说了一遍了，咱就不说了，说后来的。那个孕妇，生出的孩子，的确就是鹤神转世。孩子出生后，家人改姓为同音的‘贺’，相当于一语双关，既是对鹤神的纪念，也是对鹤神重生的祝贺。那家人原本是姓白，所以，鹤神从那时起就有了名字，叫贺白。但是贺白并没有鹤神的记忆，只是过着普通人的生活。“说到这，猪神停顿了一下，又说：“其实也不是很普通，等咱找到那个小村的时候，村里人说贺白已经入朝为官了。咱便到他府上找，找到了跟他说，他不信，还要抓咱。不过咱也不急，他不是不信嘛，反正他是如假包换的鹤神，那他早晚要想起自己的身份，也早晚知道咱的身份，到那时候咱再跟他算账。可是没想到，这一等，就等了他一辈子。这老不死的，直到八十六岁才死，还有人给他写诗纪念他，呸！” 蛇神赶紧拦住他：“哎哎，可以了可以了，说正经的。” “啊？噢，哦哦，好好，咱说正经的。”猪神又继续道：“贺白在最后一年是想告老还乡，皇上答应了，却要亲自相送。这皇上啊，国家治理的……咋说呢，前边还行，后边就完犊子，是个实打实的乱世英雄盛世狗熊。不过我也观察过他的作为，的确是个文艺皇帝。咱说的这个皇帝就是塔寇王国第五王朝的姬元康。” “喔！”成天笑叫了一声，别人没出声，但都张圆了嘴，大概是要发出一样的声音。接着成天笑又疑了一声，问：“欸？塔寇王国存在多少年了，怎么才五个王朝？” “这是按他们塔寇王国的算法，以轮回之战为界。轮回之战结束后，人类进入‘后人类纪元’，从这里开始算第一王朝，以前的都叫史前王朝，史前王朝的一切历史也都被称作神话传说。” 成天笑说：“所以，我们对于塔寇国人而言，就是神话人物啰？” 猪神说：“往好听了说，是这样。但说的难听点，就是咱的存在，都是编的。” “放屁！” “欸这这这，这不是咱，咱说的，他他，他们这么解释的。” 文晶晶赶紧摩挲着成天笑的胸脯给他顺气：“好了好了好了，多大个事儿，你别吓唬他，又给他吓结巴了。”又安慰猪神：“没事儿，猪神你继续。” “哎好。他们这个王位继承有点乱，第五王朝名叫艾诺拉，按照辈分的话，姬元康是一世的曾孙，应该是艾诺拉五世，但实际上他是八世，因为他有个十分强悍的祖母，废了他的叔叔和父亲，以女王的身份成为了艾诺拉五世。女王退位后他叔叔和他父亲又轮番复辟，直到他叔叔死，小儿子姬元嘉即位成为艾诺拉七世。但其实这时候大家都明白，太后打算学着五世，把儿子们都废掉，自己当女王。这个姬元嘉虽然是小儿子，但年龄也不是很小，只是被母亲一手培养成了一个特别适合做傀儡的性格。姬元康就是借着废诛太后的机会，当上了八世皇帝。” 听猪神讲完，大家缓缓地点了点头，同时发出长长的一声“哦——”。可是成天笑忽然问：“欸？说姬元康干啥？不是说鹤神么？” “哦对对对，咱又跑题了。咱接着说鹤神。”猪神笑着挠挠头，继续道：“这个贺白呀，他生在五世，也是五世时候的状元，但固执的性格的确不适合为官。不过好在他只是固执，不好斗，后来与他同朝为官的另一个诗人，被他称为‘谪仙人’，他就好斗，姬元康可以说是想尽办法迁就他，可人家自持清高地来了个‘天子呼来不上船’，这样的一来二去不被贬才怪。不过人家这不叫‘贬’，叫‘赐金放还’。意思差不多，但听着就不一样。再说这鹤神贺白，后来做了太子宾客，是个三品闲职，基本上没人再想要去弹劾他了。” 成天笑问：“所以他最后是病死在任上么？” 猪神摇摇头，说：“他在任上的确生了一场大病，病好之后就请辞还乡。姬元康应允了，但是待遇也不能比那位‘谪仙人’差，姬元康要亲自送还。咱寻思着，有皇上护送，路上能有啥岔子啊，咱就在他老家等着得了，以免路上出现被当成劫匪闹误会。而且等他回了老家，也就不能再吆喝人来缉拿我了。结果你们猜怎么着！” “怎么着？” “他他他他他……” “慢慢说。” “咳咳……他半路上，被，被几个仙童给，给接走了！” 成天笑一愣：“什么玩意？仙童？接走了？什么意思？难道，贺白在回乡的路上飞升了？” 猪神反问：“斯图宫主，您真的这么认为啊？” “嗯？” “贺白仙逝后第十一年，塔寇王国爆发了牛马之乱，由姬元康和烛灵共同剿灭了牛头马面的叛乱。据说这一切的原因都在于姬元康的宠妃童锦琳。” 文晶晶听到童锦琳这个名字忽然想到了骷髅架下的那座墓，便说：“欸，我见过童锦琳的墓！” 猪神说：“那未必是真的，当时为了隐瞒童锦琳的行踪，童锦琳的墓有好几座。不过这不是重点，重点是，贺白在牛马之乱的时候，重新出现在塔寇王国。” 成天笑问：“他回来做什么？” 猪神说：“没错，这就是重中中重，重，重，重重中重……” 成天笑打断他：“你想说啥？” 文晶晶说：“他想说‘重中之重’？” “哎对，就，就是这个词儿！其实咱也不知道贺白为啥回来，就是后来偶然得知他是想劝姬元康，联合牛头马面一同对抗烛灵。但姬元康知道自己的爱妃童锦琳和马面是青梅竹马，而且这童锦琳还经常想起马面，这种情况下，他姬元康怎么可能去帮马面，他恨不得立刻就把马面除掉。当年鹤神一回来，咱就去找他了，结果人家鹤神根本不听咱这套，他觉得咱是烛灵那边的，咱说的一切是在袒护烛灵！”猪神越说越气，停下来喘了几口气，忽然对成天笑说：“对了，这牛头马面，就是你的师弟金牛布罗韦，和马神马鸣聿。” “这个我知道。”成天笑说完忽然一愣：“欸不对！听你这么说，明明烛灵和牛头马面已经不共戴天了，可之前冰河之战的时候，我弟去地府找烛灵帮忙，还见他们好好地活着呢呀！” “欸？”猪神的表情和眼神都立刻变得很复杂。 成天笑一时不知道怎么回答了。刚才自己要提貉神的时候，林梦梦抢了一步没让他说，现在猪神又对金牛和马神的存在表示意外，那么这个猪神到底是真的一无所知呢，还是用障眼法来套话的堕神呢？ 文晶晶看懂了他的犹豫，便说：“嗐，其实我们也没见过他们，只是听他弟这么说的，也有可能是他看错了。” 成天笑便又问：“那你当时是怎么跟鹤神说的呀？” 猪神说：“其实，在鹤神回到塔寇王国的时候，我就已经感觉他不对劲了……” ………… 从当年轮回之战，到贺白出生，这几十万年的时间里，再没有神迹出现，但魔法从来没有退出人们的视野。在这缄默的时代，法师们就无疑是无所不能神。 自从贺白仙逝以后，朱臻武就一直住在白风筝王国，期间既没有堕神复苏的迹象，也没有天神回归的消息，他就日复一日的游玩饮酒，消磨时光，直到有一天，本来不怎么喧闹的街市忽然热闹了起来。朱臻武出门打问，竟然被告知是已经仙逝的贺白回来了。 朱臻武还记得上一次到贺府见到贺白的时候，把贺白下了一跳。不过好歹贺白也是鹤神转世，面对朱臻武第一反应并不是喊救命，也不是稀里糊涂拿东西砸，更没有被吓得尿裤子。他仅仅是被吓了一跳，接着就很镇定地问朱臻武的来历。朱臻武自然不是为了打架来的，既然对方给自己说话的机会，那就好好说，于是他讲了自己的身份，贺白的身份，以及自己的来历。没成想贺白哈哈大笑，以为朱臻武是个讲故事混赏钱的小偷，扔出一袋银子就要送客。朱臻武再想说什么一概不听，而且威胁他再做纠缠，就要叫人把他拿下。无奈，朱臻武谢绝了银子，失望告退。 现在，这个回来了的贺白，仅仅是贺白吗？还是有着鹤神记忆的贺白呢？他等着仪仗经过门前，悄悄附在了一个卫兵的身上。 贺白到了王城首先到大殿上与皇上和文武百官报个到，然后返身回到马车上，仪仗队才继续前往他的贺府。只不过，现在的贺府已经改名叫国师府了。 除了匾额改成了”国师府“，其他的还和朱臻武上次来的时候一样，蓝顶白墙，窗户是蓝绿彩格。别人家门口都有两尊石狮子，但这国师府外面是两尊石仙鹤。 仪仗停在府门口，鹤神下了车，由几个护卫护送进去，剩下的继续往前走。朱臻武也不知道这是要往哪走，就转而附到其中一个护卫身上。 之后的一天，鹤神就一直躲在书房里，由几个护卫守在外面。朱臻武实在等的不耐烦了，偷偷问旁边的。 “哎，兄弟，问一下，咱们这是要等到啥时候啊？” “别问，我也不知道，等着就是了。” “那……那他要是一晚上不出来，咱们就得一晚上在这盯着呀？” “有过来换班的，咱们只盯白天。” “噢噢，那就好。” 等到了饭点，朱臻武有点饿了，心想着这鹤神难道还不吃饭了么，正想着，一个小仙童端着餐盘过来了。朱臻武赶紧拦上去，喝问：“等会儿，送送，送饭啊？” “是。”小仙童很恭敬地回答。 朱臻武想要趁这个机会附身到这个小仙童身上，却不成想这仙童有法术护体，附不上去。无奈，他只好让开路。 可是这仙童还没动，门开了。 “师父！” 朱臻武还没反应过来，这小仙童举着餐盘跪下了。转过身看，贺白打开了门，正看着他们。 朱臻武一时间不知道说什么好。贺白先开口了：“你退下，把晚膳交给他。” “是。” 小仙童站起身，把餐盘端到朱臻武面前，等他接着。朱臻武还在愣着，毫无意识地把餐盘接过来。直到小仙童放开手，餐盘的重量全落在自己手里，朱臻武才反应过来，慌忙稳住，差点倒了那一壶酒。 “端进来。” 贺白转身进去了，门给他留着。朱臻武知道这是在说自己，也就跟着进了屋，还返身把门关好。 刚关上门，就听见贺白叫他的名字： “朱臻武，你胆子可不小啊！” (本章完) 第74章 贺白往事(下) 第74章贺白往事（下） 朱臻武被贺白的话吓了一跳，但他还是强装笑脸，过来把餐盘放在他桌子上，说：“鹤，鹤神，你这话可咋说的。咱好久不见了，还还，还不行，看看呀？” “行是行，可你也不看看现在是什么时候。” “嗯？什么时候？” “你在这白风筝王国住了多久了？” “大概……嗯——八——九——十来年了，咋？” 贺白冷笑了一下，说：“难怪，等你住久了就发现问题了。” “那你是回来处理问题的？” “不然我回来干啥？”贺白瞥了他一眼，又不看他，继续道：“你知道人类的寿命是多久吗？” “三万年呀。” “那是传说里的。” “谁谁，谁家的传说？咱当年也不是没和人类打过交道，赞济王国那些人不都活了几，几千上万年的？” “那我要是告诉你，这里的人，现在也就能活个六七十年呢？” “啊！？” “一百五十岁是他们的寿命极限。” “为，为啥？” “因为有人用黑魔法制造了阴曹地府，将人类世界化为了阴间和阳间，每个人的阳寿极限都是一百五十年，阳间的人死后到阴间重新轮回，再回到阳间。直到把原本的三万年寿命轮回到尽，他们才会真正回到彼岸，迎来真正的轮回。” “你，你说的‘有人’，是指指，指的谁？” “你没发现这满城的黑魔法吗？除了烛灵还能是谁？” “不，不，不能？当初不是咱神天国帮烛灵建的鬼域吗？鬼域的入口是鬼门关，也建在这塔寇王国，所以王国受到黑魔法影响也是正常啊。你怀疑人家，有有，有证据吗？” “证据？要什么证据？” “欸？当然是证明烛灵是幕后主使的证据啊！” “没那个必要了。” “啊？什，什么意思？” “现在皇上想要借烛灵之手除掉牛头马面。本来我想劝他直接杀烛灵，但又一想，反正牛头马面也是烛灵的左膀右臂，除掉了他们，剩下烛灵，我自己一个人就能解决。” “欸不是，你，你，你都没有证据证明烛灵一定是主谋，怎，怎么就这，这，这么自信她不是冤枉的？而且，那牛头马面是啥人？我咋没听过？” “布洛韦和马鸣聿，听过吗？” “啊？金牛宫宫主和天马宫宫主？” “嗯。” “他……他们可是自己人！” “自己人怎么了？自己人就没出过叛徒？” 这话所指的，朱臻武也明白，自然无话可说，但他还是无法相信：“可是老鹤，你这不能以偏概全。据我所知，那些……” “好了别说了。”贺白打断朱臻武的话，“现在咱俩谁也说不动谁，既然你刚才跟我提证据，你就拿出一个能证明烛灵无辜的证据。” “成，那咱就给你找证据去。不过你可得等着咱，别到头来证据有了，烛灵已经让你给杀了。” “我说了，我现在的行动都听皇上的，皇上不发兵，我也不会动。而如果皇上发兵了，我也只是帮他除掉牛头马面，至于烛灵的事儿，我自己解决。” “欸不对，布洛韦和马鸣聿你也不能杀啊！老鹤你是不是傻，烛灵对也好错也罢，什么阴间什么阳间，那都是人类自己捣鼓的东西，他们爱谁对谁对，爱谁错谁错，咱只要劝布洛韦和马鸣聿别去趟这浑水就行了啊！” “你怎么知道这浑水里头只有布洛韦和马鸣聿在趟？” “啊？还……” “再说了，万一他们跟你似的呢？” “欸？你，你，你，你行……你，不是，除了他俩，还，还有谁啊？” “判官是鸡神邬玉霄，还有黑白无常，我没看出来具体是谁，但他的元神我很熟悉，可能是两个与我交集不多的神。但他们为烛灵拘魂索命倒是不在话下。” “这也没多到哪去，把他们找出来聊聊就行了。或者实在不行就绑了他们，总之不至于杀了？” “行了你闭嘴，快去找你的证据。” “不是老鹤，那布洛韦可是羊神座下二弟子，不，不，不是那么好对付的。咱这也是为了你好！” “就因为他是羊神的弟子，他才有不能做的事情。但我不一样，想弄死他，我可以不择手段。” “哦……欸？不，不，不对啊老鹤，你这话咋听着不对劲啊？” 贺白突然一拍桌子：“你走！” “欸？你，你，你这，你怎么的了？” “走！” 贺白吼了声“走”，朱臻武甚至都没有被推出门去，而是直接被从附身的状态给打了出去。天旋地转地不知道飞出去多远，等清醒过来的时候，人已经在塔寇王国的森林外面了。 话谈到这算是彻底谈崩了，但朱臻武觉得，与其说是自己谈崩了，还不如说是鹤神自己把自己聊爆了。眼下要做的，并不是找证据保烛灵，而是应该找证据先把鹤神拿下。而最直接的，就是去问烛灵。 想到这，朱臻武又回到白风筝王国，找到鬼门关，往阴曹地府去问个究竟。 找鬼门关并不难，因为城里到处都有路标，路标旁边又都有指示路标所在地的地图，就像走在某个巨大的游乐场或者风景区一样。而且，塔寇王国的白风筝堡里到到处弥漫着黑魔法气息，其中最浓密的地方，一定就是黑魔法能量散逸最多的，也就是地府入口鬼门关。 朱臻武沿着路标以及对黑魔法的感应，很快就来到了城堡西侧的一片桃林。但这片桃林里的桃树长得又很像竹子。朱臻武立刻就明白，这些并不是桃树，而是夹竹桃。本该生长在热带河床的夹竹桃，现在能在北极圈里长出林子来，拿脚趾头想都能想到，这里肯定埋着大量的尸骨。 可是进了林子，很快就迷路了。朱臻武在里面不知道找了多久，却一遍又一遍地经过同一株夹竹桃。他索性掐了一朵花，别在耳朵上。 一阵风吹来，地上的花瓣就跟着打了几个滚。他再往前走，风就一直吹着，风力不变，地上的花瓣却越发地活分，甚至整朵掉落的花也跟着翻滚进而飞舞到空中。 漫天飞花渐渐遮蔽了视野，朱臻武抡起他的獠牙破城刀朝着乱花中砍，破碎的花瓣落在地上，又重新飞起。 朱臻武忽然想起，这是厉鬼飞花阵，于是咬破舌尖一口啐上去。漫天飞花中传出一声尖叫，接着所有的花瓣都死了一样落在了地上。迎面吹来温暖的风，一座六柱牌坊出现在面前，牌坊左右各立着一尊巨大的石雕。左边的雕像是一个长斧守卫，右边的是一个长刀守卫。两个守卫背后还都有弓箭，腰间又挂着腰刀。都是全副武装的样子。 朱臻武以为破了厉鬼飞花阵就算完事了，可是还没等迈开步子，一阵地动山摇给他晃了个跟头。跌倒时一只手要把刀杵在地上却杵了个空，另一只手乱抓，抓落了一条枝上的花瓣，还折了枝股。等他扶着树重新站起来的时候，两尊石雕活了，其中那长刀已经砍了过来。 “哎呦！” 朱臻武喊了一声急忙闪身，但长刀落地的冲击还是给他推了个跟头，而紧接着，巨斧又落了下来。朱臻武只得再怂一招，从地上打了个滚，躲开巨斧。这次他滚到了一株树下，巨斧落地的冲击力没有把他推出去。而他也借这个机会站了起来。 连续怂了两招，不能再怂了。朱臻武是神天国第一神工，两尊会动的雕像在他看来只不过是具有爆表的攻击力，却攻速、防御、移动全盘下限的战争机器。 不过，朱臻武打算来个硬碰硬。当长刀砍下来的时候，他将破城刀向上架起，只听铿的一声，紧接着就是碎石散落，面前一声重击，他又被推了出去。不过没有摔，只是往后滑了一段距离。 破城刀还在手里，没有丝毫的损伤，而那石雕的长刀，已经碎成了渣，只留一根石头棍子还握在手中。 “小样儿，咱这可是破城刀，从名字上就克你！” 持刀守卫的刀没了刀头，便将手里的刀柄朝朱臻武掷了过来，朱臻武往后躲，刀柄“窟！”的一声戳在地里，泥沙崩了他一脸。他抹了一把，却见那持刀守卫已捻弓搭箭瞄准了自己。 “糟糕，大意了！” 朱臻武把刀背到背上，踩着戳在地上的刀柄噔噔噔几步跑到顶端，等箭射过来，他纵身一跃，又踩着箭头两步跨到箭尾再一跃，于半空中突然加速一脚飞踢在石人的面门。 朱臻武的踢力一般，但全身的重量都集中在小小的猪蹄子上，再加上这冲击力，甭说是石人，就算是铁人也要给踹瘪了。 朱臻武一脚踹碎了石人的半个脑袋，看到了石头里面复杂的机械齿轮，不由得心生惊奇，不过他在石头人的大脑位置，看到了一团黑云，而且这黑云由于失去了保护，正在散逸到四周。朱臻武明白了，这个黑云就相当于石人的大脑，并且这黑云一定是用黑魔法做出来的。不用想，另一个石人一定也有。朱臻武一刀砍了这石人的脑袋，石人就算是“死”了。死了的石人被他控制着倒向另一个。 持斧守卫见同伴朝自己倒过来，就往旁边躲。而朱臻武躲在持刀守卫的背后，持斧守卫没看到。等持刀守卫的“尸体”倒下去的时候，朱臻武从他背上一跃而起，一刀削去了持斧守卫的脑袋。小齿轮和碎石块噼里啪啦砸了他一脸。 两尊守卫石雕都倒下后，从牌坊后面走出来两个人，一个盔甲整齐着，一个盔甲破烂着，一看就知道这是人和鬼双方各派了一个人在这把门，这样也能互相监督，以免有人擅自出入乱了阴阳。 朱臻武走过去，打量了一下这两个人，问：“这里是鬼门关吗？” 盔甲整齐的答：“正是，您是猪神朱臻武大人？” “嗯？你认识咱？” “卑职活着的时候，有幸见过猪神大人。” “欸？你，你，你是，你是死人啊？” 那人听了有些尴尬，朱臻武忽然意识到自己刚才措辞有些不好听，便改口：“不，不，不，不好意思，咱，咱没，没，没那个，意，意思。” “大人不必在意，卑职不敢。” “噢，那，那，那，那他，他，他是人还，还是，是，鬼啊？” “他也是鬼，但被还了魂。我们其实都受到双方力量的牵制，所以在这里必须尽忠职守。” “那，那，那他咋，咋不说话？” “大人，他这个样子，是说不了话的。需要说话的事情都由我来做。” “噢，那咱能进去不？” “大人您这是要——？” “这个你不方便知道。但你还不能不让咱过去。” “大人，我们在这站着的目的就是为了不让人随便出入。” “我又不是人。” “那也不行啊。” “嗯——”朱臻武低头沉吟了片刻，“要么这么的，你进去跟你们烛灵说一声，就说外头有朱臻武求见，让她见也得见，不见也得见。” “噢，敢情您是要找冥王大人啊！” “啊，不然呢？你们地府，有谁，面子这么大，让咱亲自跑？” “诶呦，那小的可不敢拦，您慢走。” 他让到一旁，那个盔甲破烂的也让到一旁，朱臻武便大摇大摆走了进去。 这鬼门关看着只是一面六柱牌坊，但朱臻武走过去的时候，一瞬间景色大变。 这鬼门关里面的世界，没有天空，太阳是黑色的，被大地围在中间。自己脚踩的地方是一块空中浮石。几根粗壮的铁链将浮石的位置锁住，而浮石上，只有这一座六柱牌坊。刚才那两个人还在，朱臻武不会回头，整个身子转回来问他们：“喂！这里，就，就，就是地府了？” “没错，大人。因为在重建的时候参考了当年的神天国，所以地府的布局与神天国基本一致。这鬼门关就相当于神天国的十字港城。” 其实就算与神天国不一样，朱臻武也能找到。大地都是向上翻的，若是找不到，抬头一看便知。不过朱臻武还是感谢他们告诉自己。 浮石与地面连接的，除了铁索之外，还有一条贴满了黄符的吊桥，同时它也是一条铁索桥。朱臻武走上去，才看到桥上铺的木板也都裹着黄符。这些黄符看起来与驱邪的没什么两样，但朱臻武一眼就看出了不同——它是用来防腐的。在打造水下堡垒的时候，朱臻武经常会用到这些符。 在他走下吊桥的时候，两个人拦在了面前。 朱臻武本来低头看着脚下的符，忽然被挡住，口中不由得疑了一声：“欸？” 抬起头，看到站在他面前的，一个牛头，一个马面，正是金牛宫宫主布洛韦，和天马宫宫主马鸣聿。 马鸣聿说：“老猪，你怎么来了？” 朱臻武说：“啊？这个，就，就，就，就来了，就看看你们。” 布洛韦说：“你别急，一着急又结巴。到我们府上坐会儿？” “啊，行。” 朱臻武本想绕过布洛韦和马鸣聿，直接去找烛灵，结果一出来就撞见了他们，而自己笨嘴拙舌不会编，布洛韦说去府上坐坐，朱臻武心想着聊完了再去也不迟，便一口答应了。 (本章完) 第75章 一刃破城 第75章一刃破城 朱臻武跟着布洛韦和马鸣聿，到了风魂寺。在地府里并没有牛头府，也没有马面府，风魂寺是他们共同的府邸。风魂寺里有一座风魂塔，这座塔并不是什么宗教建筑，而是用来给兵士晋升的。这里的兵士想要得到晋升，不仅仅需要战功，还需要通过塔里对应的层数。风魂塔总共十八层，每一层都对应着一层地狱。也可以通往对应的那一层地狱。布罗韦和马鸣聿在地府的时间里，一直轮流管理十八层地狱。但轮流管理并不是两人换休，而是上九层和下九层对调。这一周马鸣聿管上九层，下一周就换布罗韦管上九层。 布罗韦带着朱臻武在风魂寺里溜达，一边溜达一边介绍。可是朱臻武还在想着找烛灵的事，根本没心思听。可是这布罗韦好像真的当他是来串门的，走路也不紧不慢的。最后朱臻武实在憋不住了，他说：“哎，不是，那个……布，布，布洛韦啊……” 布洛韦停下来问：“咋了老猪？” “那个……咱这次来，其实，还有，有，有，别的事情。” 马鸣聿问：“什么事？” “就，就，就，就是，有事找烛灵谈，谈谈。” 布洛韦说：“你要找烛灵啊？”说完摇了摇头，又继续道，“烛灵已经很久没出现过了。” “啊？什，什，什，什么叫很久没，没出现过？” “就是很久没见到过她了。” “很，很久是，是，是多久？” 马鸣聿说：“这个怕不是得有一百年了。” “一百年？” 朱臻武一下就愣了。如果烛灵失踪了一百年，那么鹤神所谓的帮助姬元康与烛灵联合铲除牛头马面，这到底是联合的谁？于是他问马鸣聿：“那个，你们这一百年，由谁管理地府呢？” “邬玉霄。”马鸣聿答。 “那，那，那，让咱见见她，也行。” 马鸣聿说：“见她倒是不难，可你得告诉我们什么事？” “这个——” 布洛韦说：“咱们可都是神天国的人，有什么不能说的？” 朱臻武想了想，布洛韦说的也对，大家曾经都是一个战壕里的兄弟，还有什么不能说的呢？于是，他说：“那，那，那咱就，就说了啊。” 布洛韦和马鸣聿点点头，等着听他说。朱臻武就把鹤神从雨花海一战中战死，一直到之前被他轰出城外的所有事情全都说了一遍。 听他说完，马鸣聿和布洛韦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朱臻武不知道他们这是想表达什么，就静静等着听他们发表意见。终于马鸣聿开口了： “所以，你刚才不打算跟我们说，是想让我们被动受敌？” 朱臻武被他这话吓了一跳，赶紧解释：“欸？你，你，你，你，你……” 马鸣聿打断他：“行了，我知道你不是这样人。看把你给急得。”他叹了一口气，继续说：“你是怕这事是个误会，我们知道后又会影响与烛灵的关系，对不对？” “啊。“朱臻武点了一下头。” 马鸣聿又说：“老猪，你再想想，我刚才跟你说烛灵已经消失了快一百年了，而鹤神从出现至今，是不是也有一百年了？鹤神当初是除掉了一个魔王，他有没有告诉你那个魔王是谁？是上龙神埃戈萨墨斯？还是蝠神兹华特？除了他们还有哪个是魔王？” 朱臻武一下子被问的舌头都大了：“啊？那，那，你嗦（说），的（这）是，咋，咋回着（事）？” 马鸣聿说：“我觉得有可能是哪个堕神借尸还魂，假借了鹤神的身份，却不小心走漏了风声，让烛灵知道了。而这个堕神一定很强，烛灵怕他的出现会让天下大乱，所以想一个人去除掉他。却不成想自己实力不济，敌他不过。而这件事毕竟没有目击者，所以这个鹤神想怎么解释，就怎么解释，真相只有他知道。” 朱臻武只是点头，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 马鸣聿继续说：“鹤神说要先除掉我们，然后再自己找烛灵算账。可其实，烛灵是死是活还不知道，不过我觉得烛灵应该还活着。因为这样对他最有利。” “为啥？” “如果烛灵已经死了，那么他最后只能凭自己口述，若有人想看看烛灵，他也一定会想借口推脱，长此下去难免夜长梦多。可如果他没有杀烛灵，而只是控制了她，这样等一切结束的时候，鹤神只需要对烛灵进行一次公开行刑，就不会出现刚才的问题。” 朱臻武忽然兴奋起来，他说：“那就是说，如果咱能阻止鹤神，说不定就能知道烛灵的下落？” “对！” 这一声“对”，马鸣聿几乎是拍着手说的。 “那咱得去找邬玉霄，让她也知道一下这件事儿。” 布洛韦忙说：“我们跟你一起去，路远你不认识。” “没，没，没事，你们还有你们的事儿呢，咱走不丢。” 布洛韦说：“那我给你叫辆车！” 说完拿手里的棍子朝地上杵了两下，发出“嘟”、“嘟”两声，接着就有一辆马车从后边跑过来，拉车的马还是一匹铁甲骷髅马。 马鸣聿说：“其实还是我跟你去一趟的好，毕竟你这‘口条儿’不太利索。” “谁，谁，谁，谁，谁，谁口，口，口条不，不，利索？咱，咱……” “行了甭说了。你自己去。”马鸣聿一拍马脖子，马车扬长而去。 ………… 猪神讲累了，跟文晶晶要水。文晶晶把空气撕开一条缝，从缝隙里掏出一瓶矿泉水，递给猪神。 成天笑问：“那你后来找到鸡神了么？” 猪神捏着瓶子一口喝空，然后说：“咱根本没坐车，咱的障眼法也不是闹的。不然怎么会不让他们跟着？” “嗯？此话怎讲？” “那马鸣聿和布洛韦都是假的！” 此话一出，听的四个人一起道了声：“啊？” “马神身上没有带着他的宝贝九龙骸，金牛也没有拎着他的金角鬼头铲。这就好比警察办案不带警官证一样，谁信啊？” 林梦梦说：“那既然这牛头马面都是假的，烛灵就有问题了。可你怎么还要劝鹤神？” 猪神说：“因为咱后来找到了鸡神，鸡神说牛头马面是真的金牛和马神。” 成天笑问：“你咋知道那鸡神没骗你？” “她有浑天剑，剑是真的，她肯定就没问题。” 成天笑又说：“那就说明烛灵这边没问题，鹤神是个假的了？” 猪神说：“鹤神也是真的，我见他的时候他还拿着铁骨八音萧。” 文晶晶说：“猪神，你就不能把他们聚到一起好好聊聊？” “他们不啊。” 文晶晶说：“如果我是你，我早就不管这事了，操不起这心。” 成天笑忽然说：“我好像明白了。” 他的语气严肃又认真，大家都安静了听他说。 “这里所有人的身份都是真的，却都在互相攻击。这说明什么？” 他们齐声问：“说明什么？” 成天笑没回答，而是说了鹤神刚才说的话：“你们还记得刚才鹤神说的？他说他与我们只有不同立场，而不存在‘同族’这个概念。也就是说，他们完全就是站在不同的立场在说话，而你猪神作为一个局外人，他们每个人都要在你面前保持一个同当年一样的古神形象。这叫什么，这就叫虚伪啊！猪神你傻不拉几的在这守了他一千多年？就为这？” 成天笑的话说完，除了猪神，所有人都点了点头。 猪神呆呆地坐在原地，半张着嘴，两眼直勾勾盯着前面。蛇神推了推他：“老猪？” 成天笑摆摆手，示意蛇神别打扰他：“我刚才的话，他需要一点时间来消化一下。现在也不着急，你看看我们该怎么出去。” 蛇神指着远处的树林，说：“按理说，城防的关键就是视线所及不能有遮挡，所以城外不应该有树。但我的汜澜城现在是处于热带雨林里，正常的出入是在一棵大树的树洞里。想必，这奈瑞阿城之所以留下这么多树，也是为了出入之用。我们找找。” 大家都站起来，成天笑也拍拍还在出神的猪神。可是猪神站起来，走向了与其他人相反的方向。 蛇神回头看到了，忙喊住他：“老猪！你干啥去！？” “咱不能就这么走了，一定要找鹤神问个究竟！” 蛇神说：“别想了，他都不能再让你进去了。” “那咱就杀进去！” 这话说完其他人还没反应过来，猪神已经从背后摘下了獠牙破城刀。说时迟那时快，就见他手起刀落一记竖劈，耳听“铿”的一声，接着就是狂风大作，山摇地动。本是坚不可摧的奈瑞阿城大门“咔”地被劈做了两半。 成天笑急忙喊他：“猪神！你疯了！？” 猪神根本不理，朝着城里大喊：“贺白！伪君子！你出来！” 喊完了，周围却死一样的静。所有人都僵在原地，等着城里的动静。等了一段时间，仍然没有动静。成天笑走到猪神旁边，拍拍他的肩，语气轻松地说：“你看，我就说他不会搭理你的？走，跟我们回去，比起这个鹤神，我们还有个堕落的双子要处理呢。” 说着就往回走，可没走几步，就觉得脚底下忽然一晃，整个人都跟着往一边歪。他稳住身子，以为是自己没休息好头晕了，可是地面震得越来越厉害。 不用想也知道，这是鹤神要出招了，转过身，猪神已经不见了。被劈成两半的城门随着地震一点点错动崩塌。 “猪神——”成天笑朝着城里喊。 蛇神从后边喊他：“斯图宫主！离城门远点！” 话音刚落，地震停了。成天笑回头看了蛇神一眼，刚要走，“砰”的一声，有个什么东西打穿城门飞了出来，城门被这一下彻底击溃，城楼噶嘣嘣地往成天笑头顶上倒。 “天笑！”文晶晶立刻就急了，变作一只大狐狸窜到成天笑身边。成天笑认得这是文晶晶，以为是要他骑上去。可不成想，文晶晶一口把他叼在了嘴里，扭身就跑。就在跑开的瞬间，整个城楼轰地砸了下来。但城楼落下的时候碎成了几个部分，成天笑站着的地方落下的是城楼的底层，二层落得远一些，文晶晶没注意，往前跑着轰地砸在面前。由于速度太快根本来不及停，她下意识地不能伤了成天笑，就把身子一横，后背撞了上去。 这一下撞的着实不轻，文晶晶咳出一口血便不省人事。成天笑知道情况不对，回头看到她嘴边流着血，赶紧抱起来飞回到其他人身边。蛇神给她看了一下，没什么大碍，在她脊梁骨的位置捏了几下，她就醒过来了。 成天笑什么也没问，一把将她搂在怀里。 “哎呦！”文晶晶叫了一声。 林梦梦说：“师娘，看你把师父给吓的。” 文晶晶赶忙安慰：“你担心啦？我没事，不就是撞了一下嘛。” 成天笑放开了她，说：“那我也撞一下试试啊？” 文晶晶扑哧一下乐了，却问：“欸？城楼都倒完了，怎么天上还在掉石头？” 刚才大家的注意力都在文晶晶身上，完全没有注意到有什么石头落下来，就算注意到了，也没有想到文晶晶这一步。而现在文晶晶说了，大家就抬头往上看，竟然是头顶的天空裂了一条大缝，石块就是从裂缝处掉下来的。虽不是噼里啪啦砸的人没处躲，但也是东一块西一块地落着，万一砸着不是骨折就是死。 文晶晶嘀咕了一声：“天怎么裂了？” 蛇神说：“快找个地方躲起来，这不是天裂了，是山裂了，这是在山里。” 他们躲到一棵树下，看着远处破碎的城楼。这时空中传来一声喊，他们看到，猪神不知从身后的什么地方，朝着奈瑞阿城跳过去，双手高举着他的破城刀，落地的时候，刀向下劈，刀刃在空中划出一道范围大到夸张的刃气。他们觉得，这破城刀改名叫开天辟地刀都不为过。 刃气直接切入了奈瑞阿城里，大地再一次晃动起来，几个人扶着树，站稳了看着。只见废墟中，摇摇晃晃站起来一个巨大的身影。 “巨人？”成天笑嘀咕了一声。 蛇神说：“斯图宫主，你还记得刚才猪神讲他去鬼门关的时候，遇见了两个活过来的雕像？” 成天笑说：“这不会是鹤神也造了一个？” 蛇神看着飞扬的尘土中那巨大的影子，说：“我倒觉得，是白风筝王国支援给鹤神的，他们的联系，也许到今天也没有断。” “不成，咱们得把猪神喊过来，他一个人敌不过鹤神。” “斯图宫主，咱们劝不住他的。一会等这天顶塌下来，我们正好就可以出去了，至于猪神和鹤神，我倒觉得，鹤神不会真的置猪神于死地。” “为什么？” 文晶晶忽然插上一句嘴：“天笑，你难道不觉得，猪神和鹤神的关系很奇怪吗？” 说完莞尔一笑。林梦梦看懂了她的表情，也明白了蛇神说的意思。成天笑本来是不明白，但看文晶晶和林梦梦的表情，也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 突然，大地像是被炸开一般猛地摇晃起来，大块大块的碎石从天而降。成天笑在慌乱中把文晶晶抓到怀里，双手扶着树，身子护在她的头上。这时林梦梦喊了一声：“快看，裂隙打开了！” (本章完) 第76章 别无选择 第76章“别无选择” 大地暴走般地震颤，大大小小的石块和断层从头顶落下。 林梦梦召出黑白旋风在头顶吹开砸过来的碎石，蛇神变成小蛇缠在她的胳膊上，成天笑和文晶晶飞在她身后。 在冲出裂隙的时候，成天笑回头看了一眼奈瑞阿城废墟，猪神正与那巨大的石人战在一起。可是他分明看到石人的身上喷出一股又一股的火光，看形状好像是某种火焰推进的装置喷出的。难道这所谓的石人，其实是战斗机甲吗？ 离开裂口的时候，整座山脉，从东往西都塌陷了下去。就像是屠夫从大块肋扇上切下了一条肉。 大家先回到了图书馆。才到楼下，陆东阳等人就已经迎了出来。看他们开心的表情，一定一直都很担心。而成天笑的脸阴沉着，陆东阳就猜到，他们此行并不如意。 上了二楼，不等陆东阳问，成天笑就把鹤神和猪神的事说了。 陆东阳说：“哥，我也去帮过地府，而且我记得后来出了什么事情，就离开了，不然轮回之战里头就没我了。但我现在实在想不起来当时到底因为什么离开。而且，哥，我们不是才见过烛灵嘛，她怎么会消失一百年？” 成天笑说：“猪神说的是一千多年前的事，不是现在。” 陆东阳说：“那烛灵回来了，鹤神还活着，金牛和马神也都还在，姬元康呢？有他的消息么？” “对呀！”成天笑一拍桌子，“上次北斗火锅那件事，不正是白风筝王国来求助的吗！咱姐也去了白风筝王国了，她说她来处理，也不知道怎么样了。” 陆东阳说：“等有机会咱们去一趟。” 成天笑点点头，又对童绍唯说：“怎么样？感觉好点了么？” 童绍唯低了头，说：“天笑，谢谢你。” 成天笑一愣：“嗯？怎么不叫师父了？” 文晶晶说：“你对她这可是再造之恩啊！她当然得叫得亲一点了。” 这语气，成天笑一听就觉得不对，赶紧解释：“欸？这又不是我一个人的功劳。大家不是一起去的嘛。” 陆东阳赶紧打圆场：“就是就是，我们谁也不能对你见死不救嘛，你也别太放在心上，这事别说是你，就是换成别人，我们肯定也会救的。” 陆东阳的话说的没错，文晶晶其实也不是有意吃醋，只是想撩他一撩。她看着成天笑，却见成天笑在听了陆东阳的话之后，脸上闪过一丝僵硬的表情。就好像曾经做了什么事，是与陆东阳的话意思相悖的。 文晶晶嘴上没问，但记在了心里。 这时，陆东阳说：“对了蛇神，你们不在的时候，来了一封给你的信。” “给我的信？” 成天笑一听就觉得不对劲，忙问：“哎等会，谁会知道蛇神在这里？干嘛要写信？” 陆东阳说：“就是我们回到图书馆，开门的时候看到地上有一封信，上面写着蛇神的名字，我就拿进来了。但我可没偷看啊，拿进来什么样，它就一直是什么样。” 蛇神说：“无妨无妨，信在哪？” “我去给你拿。” 说着，陆东阳起身到办公室里，拿了一个巴掌大的白色信封出来。蛇神把信接在手里，封口是用的蜡戳。蜡戳的图案一看就是汜澜城玄武宫的标志——六边龟甲形的底纹，中间的六边形里有一条弯曲的蛇。 抠开蜡戳，信也就打开了，露出来一张照片。虽然露的只是一角，但可以看出，背景是一座老房子，窗棂是蓝色小格子，照片中间应该是站着个人，因为露出的部分有一只穿着白色衣服的手臂。 在看到这张照片的时候，蛇神虽然没有表情，但瞳孔都张成了圆形，充满了整个眼球。他忽地收了信，站起身，却语气轻松地说：“抱歉各位，汜澜城那边有点小麻烦需要我去处理一下，我就先失陪了。” 成天笑坐在蛇神的对面，并没有注意蛇神的异样，只是客气道：“啥事这么急啊？反正也快到饭点儿了，吃点再走？” 蛇神依然婉拒了成天笑的话，胳膊划了个圈，身形向下一抹，消失了。 成天笑就对其他人说：“那咱们一起吃点啥去？” 陆东阳说：“哥，我感觉这封信好像不是从汜澜城来的。” “嗯？怎么？” “刚才蛇神打开的时候，我看到里面有一张照片，照片上好像是个人。” 林梦梦说：“会不会是他偷偷金屋藏娇，怕我们知道？” 成天笑斜着眼睛看着她说：“不能？咱们神仙恋爱，一般是很自由的，除非他是娶了个不共戴天的堕神。” 文晶晶说：“也许是为了保护那个人。不是所有人都那么强，蛇神不说，可能是怕堕神找她麻烦，或者拿她威胁他。” 听到文晶晶这么说，成天笑忽然就愣住了，他问陆东阳：“东阳，你刚才说信里面有照片？” 陆东阳点点头。 成天笑继续说：“是不是堕神抓了他藏的那个娇，给他寄照片，就是在引蛇神上钩啊！” 这话说完，大家谁也没有主意了，在心里一遍遍推演种种可能。 最后还是成天笑打破了沉默，他说：“行了，你们也别太烦恼了。我刚才想了一下，我觉得就算我们想出什么可行的办法，也找不到他的‘金屋’。但有一种情况，应该可能性比较大。” 大家一起问：“什么情况？” “蛇神一定把人藏的很好，也做好了周全的保护。所以堕神即便是找到了，也不大可能会产生任何威胁。照片也许是蛇神放在汜澜城或者别的什么地方，被堕神偷出来的。” 成天笑的分析，得到了大家的一致认可。但成天笑还是说，这只是一种猜测，但无论如何，蛇神都是有点危险。最终，他决定，还是要去汜澜城找一趟蛇神。 成天笑问：“咱们是不是谁也不知道汜澜城在哪？” 林梦梦说：“我应该能找得到，我去找。” 成天笑点点头，说：“这样，今天大家先各自回去休息。明天我和东阳要去找木子欣，林梦梦出发去汜澜城。狸狸，你们留下来盯着这边的动静，最好能查出双子的老巢。我想，是时候轮到我们出手了。” ………… 这一晚，成天笑没有回家，是文晶晶没让他回家。锁了图书馆的门，与大家道别之后，文晶晶就对成天笑说：“你先别回家，我有话问你。” “什么话？” “到家再说。” 他们是一起走回的蛋糕店，路上文晶晶一句话也没有说。从刚才文晶晶严肃的语气上，成天笑就感觉事情不妙。可究竟是什么事呢？他越想心里就越慌。等到了蛋糕店门口，成天笑已经不知道问了多少句“你怎么了”，“发生什么了”，“怎么不说话”之类的话。 进了屋，重新锁上门，文晶晶坐在了小厅的沙发上，表情依然严肃。成天笑见她这个样子，也不敢轻举妄动，凑过来蹲在她腿边，仰着脸问：“怎么了，狸狸？现在到家了，你总该能说了？” 文晶晶没有立刻说，在心里组织了一下语言，才问道：“刚才，在图书馆，你是不是有事情瞒着？” 成天笑一愣：“嗯？没有啊，何出此言？” 文晶晶说：“陆东阳说救童绍唯的事的时候，你表情不对劲。” 成天笑停顿了一下，接着就堆上一脸笑容，起来坐在文晶晶身边，搂着她说：“我可能是没想到东阳会那么说，就琢磨了一下嘛，你多心了。多心了，多心了。” 文晶晶扒开他的胳膊，死盯着他的眼睛说：“是不是我多心了，你心里清楚。你到底有什么事瞒着我？你那个表情是琢磨了一下吗？那是内疚的表情，你当时想到什么了？你有什么事瞒着我？” 听到文晶晶这么说，成天笑一脸钦佩地对她说：“狸狸啊，你这眼睛可是真的毒啊，就那么一个瞬间，你连内疚都能看出来。” “说说，到底怎么回事。” 成天笑放弃了抵抗，他坐正了身子，胳膊搭在腿上，垂着头，长长叹了一口气，他说：“唉——你说的确实对。” 文晶晶看着他，没说话，继续听着。成天笑便继续说：“是我没能救辛洁的事。” 文晶晶一听，心里立刻打翻了一口醋缸，她质问：“舍不得？” 成天笑赶紧过来搂着她哄：“哎不是不是不是。我不是那个意思。” “那你是什么意思？” 成天笑忽然压低了声音，对她说：“这个，我只能和你说。你听了就立刻忘掉，千万别和别人说。任何人都不行。” 成天笑的这个状态，文晶晶倒是有些意外，便点点头。 他说：“辛洁其实不是非死不可的。” “嗯？”文晶晶立刻回想辛洁去世的经过，虽然不是每个细节都记得，但她清楚地记得，所有人都在说辛洁只有一死，为什么成天笑现在说她不是非死不可？ 成天笑继续道：“当时，确实是必须死一个，但不非得是辛洁。” “到底什么意思？” “我可以把伊拉从辛洁的体内驱离……” 文晶晶立刻打断了他：“那为什么不？” “因为那样只能保辛洁，保不了别人。在场的所有人都算在内，必须死一个。” “你是说，伊拉如果从辛洁身体里出来，就会附到另一个人身上，直到有一个附身带着她一起死。” 成天笑点了点头：“在场的所有人，我不能拿你冒险。所以我杀了她。” 文晶晶看着他，半天说不出话来。她回想着在冰塔顶室的情形，她清楚地记得，成天笑问蛇神是不是真的没有办法让辛洁活下来，蛇神很清楚地告诉他“别无选择”。 前世，在轮回之战里面对兹华特的时候，他也是一个别无选择。他永远都是在别无选择的时候推开自己。生杀一念，从不体会自己的感受。文晶晶看着他，眼里忽然涌上了泪。 “哎你别哭……” 成天笑想抱她，却被她推开。她站起身，回了自己的卧室，“咔”地锁了门。 他走到门前，试着开了一下，没有打开。他敲敲门，里面传来文晶晶的声音：“别敲了，这门锁得住人，锁不住神。” 成天笑手摸着门板，说：“我知道，但你既然锁了，就是不想我进去。” “我不想的事多了，你听过吗？” “大部分……” “那重要吗？鸡毛蒜皮的事你听了，这些大事你听过吗？你问都不问！” “我也是为你好……” “这就是为我好？我的命都是你给的，这就是为我好？你跟那些会生不会养的父母有什么区别？” 成天笑不知道说什么，文晶晶也没再说话，整个世界都静了下来。天已经黑了，晚上没吃饭，肚子咕噜咕噜地叫。成天笑坐在门前，靠着墙，打算就这样一直守着。 文晶晶没有睡，这情况必然是睡不着的。她其实在努力地劝自己，可是那一句“别无选择”，像钢钉一样死死钉在心里。 这时候，文妮洁从她背后飘出来，见她没什么反应，便悄悄穿过门，去看成天笑。 成天笑见文妮洁出来，喜出望外。 “嘘——”文妮洁让他安静，然后勾勾手，示意他跟上。他就站起来，跟着文妮洁，到了楼下店里。 文妮洁悄悄地说：“是不是不会哄了？” “嗯？”成天笑愣愣地看着文妮洁，半天才说话：“欸？你跟她……不是……她生气，你……你们俩不应该是一回事吗？” 文妮洁摇摇头，说：“有些事，她跟我共情，但我不能与她共情。我的一切，都只属于她前世。” “那你，是来帮我劝她的吗？” “帮你劝她？”文妮洁又摇摇头，“我是女生，我也是文晶晶的前生，我可以提点你一二，但劝她，由我代劳？不合适？” “噢对对对，这个得我亲自。” “嗯，我现在告诉你，文晶晶生气的不是现在。” “那是……以前？” “也不是。” “那是——” “现在和以前。” 成天笑皱着眉，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文妮洁问：“雅特，你知道你做过的，对我伤害最大的事情是什么吗？” 听她这么问，成天笑首先就在想，自己何时做过什么事伤害她了。文妮洁见他抠着手不说话，定是想不出来，便自己说了：“就是你的死啊。” 成天笑手里的动作僵住了，整个人都僵住了。 文妮洁继续说：“你杀了辛洁，这事我觉得没问题。你是为了保全我，或者保全大家，都没关系。但你是‘别无选择’，凭什么别人也‘别无选择’？你怎么知道大家都想活着？万一有人愿意牺牲呢？我们是神，有万万年长的寿命，有万万来世可以轮回，她辛洁只是个凡人，只有一世的生命，却被你以保护我的名义而剥夺了。” “不过是个凡人，我为你可以牺牲一切。区区一个凡人，算得了什么？” “所以你作为一个神，爱的不是这世人，你只爱我。” “对。” “那你何不带着我，避开这乱世？何必与堕神作对，让我陷于危险？” 成天笑忽然一拍桌子，瞪着眼睛吼道：“文妮洁！你以为我是为了谁？” 文妮洁被吓了一跳，差点散了魂。她声音哆嗦着问：“你……你干嘛？吼什么啊？” 成天笑沉了沉胸中的火气，恢复了正常的语气，说：“我不想做什么拯救世界的英雄。前世我也不是什么战神，但之所以能在无数次战斗中，成为最让堕神闻风丧胆的那个，都是因为你。” “因为我什么？” “因为你要报仇。” 夜更深了，成天笑看着文妮洁，文妮洁低着头，一言不发。空气再一次安静了下来。 他们不知道这样静静地沉默了多久，文妮洁忽然说话了。 “雅特，我问你一个问题。” “什么问题？” “前世，你面对兹华特，把我推开，是‘别无选择’。这一世，冰河之战，你杀辛洁，也是‘别无选择’。但如果有一天，你别无选择，必须杀了我呢？” “有什么事，能让我不得不杀你呢？” “我也不知道，就是打比方。” “不存在。” “怎么不存在？比如我要毁灭这世界，我要杀尽这苍生。” “那便杀尽这苍生。” “你好好说，没跟你开玩笑。我是说真的，如果有一天，不论是因为什么，反正就是有个原因，你必须杀了我，你会怎么做？” “那么我要是先死了，就不会杀你了。” “不行，你保证过，不能留我一个人在这世上。而且，如果你先死了，也会有别人来杀我，你要是先死了，怎么替我报仇？” 成天笑看着文妮洁，长叹了一声，终于正经地回答了她的问题：“好，如果有一天，你非死不可……” 文妮洁瞪大了眼睛看着成天笑的脸。她听到，成天笑清清楚楚地说：“我就拉着这个世界，一同为你陪葬。” “不必了！” 身后传来文晶晶的声音。成天笑被吓了一跳，一声“不必”，给他听的心里凉凉的。 文晶晶走下来，在他错愕的脸上轻轻亲了一吻。文妮洁莞尔一笑，回到了文晶晶的身体里。 “你自己陪我就好，留着这个世界，等我们轮回。” (本章完) 第77章 一本旧书 第77章一本旧书 成天笑从梦中醒来，天还没亮，文晶晶睡在旁边，被子裹在脖子下，只露出头来。她侧脸躺着，发丝胡乱地挂在肉嘟嘟的脸上。 成天笑在她脸上掐了一下，她立刻把他的手拨开，但没有醒，身子活动了一下又安静了。成天笑伸个懒腰，文晶晶依然没有醒来的迹象，他便俯身在她脸上亲了一下，然后下床去准备早餐。 正忙活着，文晶晶不知什么时候已经起来，揉着眼睛站到了厨房门前。 “早……”她说。 “哎呦！” 成天笑全部的注意力都在早餐上，完全不知道文晶晶过来，幽幽的一声“早”，把他吓了一跳。文晶晶扑哧一声笑了起来。 成天笑无奈地叹了口气，说：“这鸟悄儿的一点儿声儿没有，吓我一跳。”又说：“快去洗漱，等你收拾好了我这也差不多弄完了。” “嗯。”她点头答应，却走过来抱住他。 “欸？一会我要煎鸡蛋，给你烫着。” “噢。”她放开手，说：“我去洗漱了。” “快去。” ………… 吃早餐的时候，成天笑说了今天的打算。他要与陆东阳一起去找姐姐木子欣，林梦梦去汜澜城，文晶晶带着另外三个徒弟在学校里给草人续续命。 “我们是要异地恋了吗？”文晶晶问。 成天笑赶紧安慰：“我们俩就去咱姐那儿看一眼，看一眼就回来，不至于异地恋，乖。” 文晶晶放下筷子，嘴还微微咀嚼着，手做成枪的样子瞄着成天笑，她说：“你不能从我的视线里消失。一分钟都不可以，一秒钟也不可以。” “怕我丢了呀？” “我怕我一眼没看着，你就又要跟谁拼命。” “怕啥的嘛，我们这次就是找咱姐问问事，问完就回来。而且，我们姐弟三人在一起，一般的堕神都近不了身。” 文晶晶的嘴撅了起来，放下手拿起筷子，无趣地拨弄碗里剩下的米饭。 成天笑便有些不忍了，摸着她的头，说：“那要不这样，咱约个时间，我在这个时间之前回来，如果我没回来，你就去找我。怎么样？” 文晶晶仍旧低着头，她问：“现在几点？” 成天笑朝四下里看，饭厅里没挂表，就估摸了个时间，说：“六点半这样？” “六点三十一回来。” “欸？别闹，这我还走啥了。” 文晶晶抬起头，忽然笑了，她说：“那你中午放学一定要接我。” “噢，这个没问题，你放心，放学之前我肯定回来。” “我要好吃的。” 听文晶晶这么说，成天笑心里立刻就豁亮了：“这好说，想吃啥？” 文晶晶仍然撅着嘴，对他说：“我要你自己拿钱买来的，不要你用法术顺来的。” “嗐，放心，肯定真金白银地给你买。说，想吃啥？” 文晶晶想了想，忽然地说：“熏鸡！” 成天笑听了，却皱起眉，显出一副为难的样子说：“我要是给你买了的话，你会不会一见到我就现原形啊？” “哎呀讨厌，你姐那儿不是熏鸡很出名嘛。” “那倒是。” “我想吃！” “好。”成天笑掐着她的脸蛋说：“好，给你挑个最肥的带回来。” ………… 吃好了饭，文晶晶先走了，成天笑留在家里打扫卫生。等收拾差不多了，一看时间，已经九点了。他用隔空传音对陆东阳说：“东阳，起来没？” 陆东阳没回答。成天笑便没再说话，继续收拾屋子，收拾完了把拖把扫帚抹布等等能洗的洗能涮的涮，全都整理好了，一切整洁如新。然后，成天笑掐诀念咒，顿时天地轮转，眼前，已经从文晶晶家变成了陆东阳家。 陆东阳还在被窝里睡着，成天笑一把掀了被子。 “快起来！” 陆东阳猛地睁开眼，转着眼珠懵了一瞬，接着狠狠伸了个懒腰。 “哥？你来了？” “你嫂子让我中午放学之前回来，咱得快点儿了。” “哎，行，等我醒一会儿的。” 陆东阳扶着墙坐起来，弓着厚重的背，头发弯曲着指向各个方向。 过了一阵，陆东阳穿好了衣服。 “哥？” “收拾好了？” “你吃饭了么？” “吃了，你没吃呢？” “那你跟我去买个煎饼，我忽然想吃童记煎饼了。” 童记煎饼在观山观海观山海之地，算是一种精华版的煎饼果子，是童村人独有的手艺。 “我给你顺一个来。” “别，哥，这就得吃那现做出来的。你顺来的都是人家做好半天了的，不好吃。” “哦，那成，一起去。你买个大份的，回头我也来两口。” 童记煎饼的铺子在铁道南市场。从工农里小区出来，走到主干道上。再沿着主干道往北走，走到地道桥桥头，马路东边有个市场，便是这铁道南市场。市场有两个入口，一个正对着马路，上面写着“铁道南市场”。入口左右各有一幢住宅楼，楼上贴着号码牌，号码旁边写着“铁道南小区”。铁道南小区只有四栋楼，市场门口是两栋，里面还有两栋。市场过了这四栋楼之后向南拐个弯，出口对着一条从主干道下来往东去的小马路。这个出口的旁边，就是成天笑姥姥家的小区——“和平新村”。“村”只是小区的名字，实际上与“村”并没有什么关系。十四年前，这里没有住宅楼，只有一个村子，名叫“和平村”。后来村子被拆除，改建了小区，便叫作了“和平新村”。 买煎饼果子的时候，成天笑偶然看到铺子对过的野菜摊上在卖着苦麻菜。他想起自己很小很小的时候，住在姥姥家的那些日子了。那些年，这苦麻菜是最棒的佐餐佳肴。味道虽苦，但蘸了大酱，风味不比那小葱豆腐差。但那时，这苦麻菜是低贱的野菜，姥姥常带他和陆东阳去野地里用三角形的铲子挖。一天下来就能挖够一两个礼拜的量。今天，要想买的话，会不会还是那般便宜呢？ 成天笑忽然想去姥姥家看看了，好像自从上了学，就很少去过了。他找摊主问了苦麻菜的价格，却不成想，巴掌大的一小把就要两块钱。他随便用手抓了一大把，花了五块钱。 到了姥姥家，楼道里被小广告和各种毫无意义的涂鸦贴涂的面目全非。完全没有了记忆里的样子。就连姥姥家的铁门，他记得是墨绿色的，现在却只有铁锈的颜色。成天笑有些被吓到了，他不成想，自己与这里的一切，竟已真的好久不见。 叩响姥姥家的门。门发出声音单薄而清脆，像一根一根地掰断芹菜。 门里传来回答：“谁呀？” 成天笑喊：“姥！” 门开了，姥姥探出头来，在看到他们的时候，皱纹忽然地皱了一下，但立刻又放开了。姥姥的头发白的发黄，乱得像没有营养的茅草。看他们的目光很是无神，又有些闪躲，她问：“你们咋来了？” 成天笑当下就觉得不对劲，便说：“噢，今天学校放假，我妈让我俩过来看看你们。挺长时间没来了。” 姥姥抽了下鼻息，松开了捏着门划的手。 “快进来。” 门里挂着一张很厚很重的门帘，成天笑撩开帘，传来一股很重的檀香味。屋里烧香来着么？难道姥姥家不知什么时候开始供神了？ 今天的姥姥并不似往常那般好客，成天笑和陆东阳在旁边的沙发坐着，她就在床上摆着自己的扑克。成天笑问一句，姥姥答一句，不问，就不答。可是按照往常，姥姥应该会一遍又一遍地给成天笑和陆东阳细数他们小时候的事，今天，怎么没话说了呢？ 空气中弥漫着尴尬的气氛，成天笑一时也不知道该唠点什么。其实他也不是真的无话可说，来的时候准备了许多嘘寒问暖的话，可是眼下姥姥的反应着实让自己有些意外，那些话，此情此景，一句也说不出口。他勉强聊了一些，然后随口问道：“我姥爷呢？” 他看到姥姥伸出去准备拿牌的手停了一下，意识很明显地缓了缓，才说：“你姥爷去南头儿下棋去了。”又看看表，说：“谁知道啥前儿能回来。” 成天笑觉得不对劲，便在脑海里对陆东阳说：“东阳，你去咱姥爷那屋看看。” 而在他说这话的时候，姥姥抬头看了他一眼。虽然只是看了一眼就立刻低下了，这动作还是被成天笑捕捉到了。难道姥姥能听到自己的隔空传音？不太可能，应该只是巧合了。 陆东阳便起身到隔壁姥爷的屋里。姥姥家从进门来就是客厅，但其实也算不上是什么客厅，只是位于厨卫和主副卧之间的一块方形空间。门正对着两扇门，左边的是副卧室，大家都叫它“小屋”，右边的是主卧室，被称作“大屋”。“客厅”左边有一条过道，过道本来很宽，但碗橱和洗衣机放在过道左右，占去了大概一半的空间。再往里去就是厨房。厨房本来很小，但在外面接了一段，显得很宽敞。 陆东阳过去了一会儿，忽然喊了一声：“哥！” “啊？！” 姥姥看着成天笑站起来。成天笑皱着眉，似乎是奇怪着。成天笑确实是奇怪着——为什么没用魔法传音？ 可是当成天笑推开小屋的门，见到陆东阳手里正拎着一件白毛法袍时，整个人都呆住了——那是师父，熊神贝卡星辛的法袍。 他们对视着，成天笑感觉自己的意识忽然就离开了身体，也离开了屋子，落在窗外熟悉的大道上。风迎面吹过来，像时光的逆流。他向前走，却一步步向后退，退回到小时候。他仿佛看到，积雪散做雪花，从地上飞起，行人倒退；正午的太阳落回东方，又从西边出现，重现昨日的夕阳红；树叶飞回枝头，摇曳着被绿色浸染，一片片重塑夏日的燥热；高楼一砖一瓦地撤去，平房又一砖一瓦的回来，喧哗的街道变成安静的胡同，古旧的脚闸二八倒退着在其中穿梭；房子里的人还在拿着粮票油票精打细算，三个天真的小丫头在院子里嬉闹，一会儿团结着玩着什么，一会儿又各自把脸扭向一边，谁也不理谁…… 他还看到了，那些年的清晨，角落里仅有的双杠。它已经锈迹斑斑，其中一根更是瘫倒在地，铁锈洒在地上，形同碎沙。却忽然凝成一股，重现钢铁的光泽，双杠上还有姥爷矫健的身影。 成天笑扭过脸，不愿看了。却呆望着不远处的凉亭。天凉了，没有了退休的老头在亭子里光着膀子下象棋，泪水忽然模糊了视野。恍惚间亭子里好像有人影晃动，棋子声声，清脆地退回到那一步“当头炮”，几个倔强的老头不服输地喊着“臭棋篓子”。 他扑哧一声笑了，笑的干涩，笑的发慌，他眨眨眼睛，泪花滴落。这时他又看到，有个人，踟蹰在楼边拐角的路口，正回着头望着，发梢在一丝微风里轻轻颤抖。成天笑看不清他的目光。那微风吹过来，风里有他弥留的声音：大家都在，相互安好，我自离去，不必想，不必念，假似我还会回来。 “姥爷！”成天笑追上前去，却在转弯的瞬间，一阵微风清澈了视野，天辽地阔，却寻不见那个踟蹰的人。 成天笑忽然打了个寒颤，意识收回到了眼前。他的眼里湿着，拿手揉了揉，些许的泪蹭在手上。他觉得这一切都是自己胡乱的联想。 “东阳……这衣服……它……挺……挺……眼熟的哈……” “这……这……这我也不知道啊。” 成天笑摸着白袍子，冰凉的触感是师父的法力残渣。它是师父的法袍，千真万确。可为什么会在这里？姥爷真的就是轮回之主，北极宫宫主熊神贝卡星辛？想到这里，成天笑忽然想起，之前每一次看熊神的背影，听熊神的声音，都有几分熟识，却又一时道不清原由。原来，一直都是姥爷在身边陪着自己。自己小时候是他带着自己，长大了，他也从未离开过。 成天笑忽然擦了泪，打开姥爷床头的柜子。那是个绿色的铁皮柜。自己小时候在这住的时候没有过，是后来添置的。 柜子里有一个红色塑料袋，袋口系着结，结上新旧痕迹碾压在一起，像新近有人打开过又系上的。这袋子不大，一本书在里面委屈着。成天笑把结松了松，打开袋子拿出书。 这是一本已经有了相当年头的书了，书页发黄发脆，已经不能完全展开。最外面的一页脱落了一半，书页的碎渣一片片散落在塑料袋里。 陆东阳小声地问：“这……这是啥书啊？” “不知道。但一定不是神天国的书。” “为啥呀？” “神天国的书都有猩神的仙法保护，不会破成这样。” “要是猩神死后写的书呢？” “哦，那倒有可能。” 成天笑把书放在床上，蹲下身子朝着阳光，一点点把书展平，翻开最上面的一页。可是翻开的书页，竟然在手中碎成了千片。而碎片落下来，又重新恢复成原来的样子。 兄弟俩面面相觑，一时间不知道说什么好了。最后，成天笑决定把这本书带走。他能从别人那里把东西顺来，也自然能把东西放到别人那里。图书馆为了保护书籍，设有法术屏障，这种低级法术没有用，他便把书放到了文晶晶家里，又让陆东阳把熊神的法袍叠好了放回原处。 他说：“这本书里头，肯定藏着一些秘密。” “哥，要不要问问咱姥啊？” 成天笑摇摇头：“你觉得咱姥能知情么？如果知情，她会愿意我们知道么？” 陆东阳闭着嘴，又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东阳，咱先别找咱姐去了，先弄明白咱姥爷跟师父的关系。” “嗯，我看行。” “走！” 说着，成天笑站起身，却没有走动，看着屋子里的一切，恍惚间好像有两个孩子，是自己和弟弟儿时的影子，姥爷弯着腰，举起一个，让骑在脖子上，又举起一个，抱在怀里。兄弟两个稚嫩的笑声跳跃着流进角落的黑暗里，不再出现…… 来到大屋，成天笑说：“姥啊，我俩还有事，中午就不在这吃了啊。” 姥姥终于放下了手里的牌，打算下床起来。成天笑忙说：“姥你呆着，甭下来了，我俩这就走了。” 但姥姥还是穿了鞋给他们送到了门口。成天笑又说：“姥你送到这就行了，送到楼下我还得给你再扶上来。” 陆东阳说：“姥你搁阳台看着就行了。” 哥俩下了楼，姥姥果然趴在阳台的窗户看着。 ………… 成天笑撕开空气，把书从文晶晶家里拿了回来，和陆东阳一起往图书馆去。路上，他忽然问陆东阳： “东阳，你说，如果姥爷真的是熊神，那他会不会像我们一样地进入轮回，然后在某年某月某日，我们找到他，告诉他我们爱他，我们要每天带他出去玩，去看荷花，教他下棋……”成天笑说到这里，鼻子一酸，泪水立刻如珍珠串一样滚落下来，“就像曾经他带着我们……” “哥你别说了……” 成天笑看向陆东阳，陆东阳不知何时已经红了眼睛，忙把头转向一边。他们便都沉默了，一直走到图书馆门前。 (本章完) 第78章 轮回录 第78章轮回录 第一节课下课，成天笑就进了教室。他是发现自己没有图书馆的钥匙，所以直接开了个传送门过来。熊倩祎看到师父进来，忙用了个法术把座位上的替身隐去了。成天笑没有理会这些，直接来到文晶晶面前。 文晶晶是一直看着他走过来。同桌看到了，起身走开，给成天笑让座。成天笑也没坐，站在文晶晶桌前，不小心踩到了窗台下靠在墙上的扫帚。扫帚猛地一挺，然后晃悠悠倒下去，敲在后边的储物柜上，发出“咚”的一声。正在擦黑板的值日生看到了，朝他喊：“成天笑，你把笤帚整倒了！” 成天笑看了值日生一眼，又看了地上的笤帚一眼，没说话，脸又转回来看着文晶晶。 文晶晶见他脸色不是很好，也就没提熏鸡的事，没等成天笑开口，她就问：“这么早就回来了？发生什么了？” “发生了一件我解释不了的事情。本想把东西放图书馆，但我没有钥匙。” “什么东西？” “一本我打不开的旧书。” “旧书？”文晶晶奇怪着是怎样的一本旧书，能让成天笑的脸色这么难看，便问：“那是什么书？” 成天笑摇摇头，蹲下身捡起地上的笤帚，然后拉开身后的储物柜，把笤帚扔了进去。储物柜不高，上面还放着两盆绿植和一个塑料盆。盆里有水，水里沉着两块灰不溜秋的抹布。黑板擦擦不干净黑板的时候，就用这湿抹布彻底擦一下。他关门的动作很重，盆里的水都起了涟漪。成天笑转过身，对文晶晶道：“我是因为另一件事，现在说不清楚。那本书，我怀疑里可能藏着一些事情的答案。而且我觉得你应该可以打开。” “那我现在跟你去看看。” “我是跟你要图书馆的钥匙的，你等放学了再去图书馆也行。反正我是没心情在这上课。” “说的好像我能似的。让徒弟们看着替身，我跟你回去。” 成天笑和文晶晶就把学校里的事情交代给了熊倩祎，然后二人一同往图书馆去。 到了图书馆，陆东阳正提着装书的红塑料袋在门口站着。文晶晶与他点头示意，视线扫过他手里装着书的塑料袋，随口问了一句：“就是这本书么？”但脚步没停，走到门前，把手抬到锁孔前，钥匙就发着蓝光从她手中飞出，飘进锁孔。接着，门就自己打开了。 陆东阳说：“对。”跟在成天笑后面进了图书馆，并把塑料袋递给文晶晶。 文晶晶没接，说：“先拿上去，我又不能在这看。” “噢。”陆东阳收回了手。 上了二楼，进了办公室，陆东阳小心地把塑料袋放在办公桌上，然后自己摞起一摞书坐上去。成天笑也在一旁坐下，让文晶晶去坐熊神的办公椅。文晶晶也不客气，坐下来，小心地，一点点把书从塑料袋里拿出来。 她虽然之前没见到这本书的样子，但她知道正常的书不会这样装在塑料袋里，而且这塑料袋的样子，看起来也得有那么个把年头的历史了。 书拿出来了，几片碎渣也跟着掉在桌子上。文晶晶便提着塑料袋往桌子上倒，又倒出一些碎渣。她试着把这些碎渣拼回去，但书有些厚，找不出都是哪一页掉下来的。 文晶晶忍不住就问他们：“你们是从哪弄来这么一本书的？” 陆东阳不说话，成天笑叹了口气，强打起精神给她讲了之前的一切，讲完了又把所有自己曾经感觉熊神怎样莫名熟悉的感觉说了一遍。 文晶晶听完了，从办公桌上召出《轮回预言》。她想着也许现在正是某个所谓的“时机”，在此“时机”之下，《轮回预言》或许能显露些什么信息给她，然而书中还是一页又一页的白纸。她摇摇头，把《轮回预言》合上放在一边。然后试图打开这本成天笑拿来的旧书。 翻开第一页，和成天笑翻开的时候一样，书页在手中碎成千片，然后落回去恢复了原样。 这个时候陆东阳睁大了眼睛，他想到了什么，说：“哥，嫂子。你们看，这书既然可以自己修复，却没有修复成完好的样儿，肯定是这本书解锁的关键。” 听了这话，文晶晶两手一拍，说了声：“对呀！”然后就盯着桌上散落的书页残片。 成天笑虽然明白陆东阳的意思，可是“关键”是“关键”，接下来呢？上哪找这个“关键”？ 而他们接着就看到文晶晶的眼睛闪着黑光，黑光中带着不知是白的还是蓝的光点。桌子上的碎片也渐渐泛起同样的黑光。 成天笑迟疑了一下，想问她怎么回事，但嘴张开又闭了，怕打断了她。 在最后一个碎片拼回去的时候，书上白光一闪，将整个屋子都照得白了一下。成天笑和陆东阳屈着眉扭着脸，抬起一只手还挡不住，两手都挡在了眼前。文晶晶也一样被晃了一下，也许是动作慢，只把脸歪向一边，光就消失了。 等他们再看那本书，书已经脱胎换骨，成了一本崭新的，与《轮回预言》一样外观的书。只是书封上没有宝石，只有一个黑色的漩涡。神奇的是这个漩涡在缓慢地旋转，有黑的紫的烟雾，很淡，从漩涡里散逸出来。 文晶晶翻开书，但第封，想看看有没有什么东西从那漩涡里掉出来。确认没有东西掉出来，她才直起身子继续看书里的内容。 书的扉页是一张黑纸，但不是纯黑。文晶晶把它翻过去的时候上面有些发亮的痕迹。她便重新用各个角度看，才看到上面写了三个字，而且是能看懂的现代文字。 “嗯？”文晶晶从嗓子里疑了一声。 成天笑问：“怎么了？” “轮回录。”文晶晶直接念了出来。 “什么东西？”成天笑这么问，不是真的没听清，而是一个下意识的反应。 文晶晶把书转过来推给成天笑，说：“你仔细看，这上面写着‘轮回录’三个字，应该是这本书的名字。” 成天笑把书拿在手里。陆东阳从后边把脸凑过来也看，看没看清不知道，但成天笑自己是看清了，千真万确三个自己看得懂的现代文字——“轮回录”。 他把书放回桌上，问文晶晶：“你刚才是怎么发现这书的秘密的？” “是因为刚才东阳的话呀。”她翻了能自己修复，却修复成这么个破烂模样，我就想到这一定是某种故意的设计。接着我就想到了《轮回预言》，是不是这本书是专门设计给某个人看的，只有在那个人的注视下，这本书才会显露本来的模样。” 成天笑接着她的话说：“所以你刚才就一直看着它，它就不攻自破了？” 文晶晶抬起头看着他，点了点头，说：“既然你姥爷是熊神，他把《轮回预言》留给我，也一定会把这本书也留给我，只是情急之中忘了提，或者其他什么原因，总之我就是试一试，没想到真的是这样。” 书的第二页是白纸，她心里暗暗嘀咕着，是不是这本书也像《轮回预言》那样，全都是白纸。当她的手碰到那张白纸的时候，有一个金魔法的法力流。冰凉的丝绸的触感，带着熟悉的冰霜气息，是熊神的法术。 看到文晶晶的动作停了下来，成天笑就问：“怎么了狸狸？发现什么了？” “这本书里有师父的法术，应该是师父写的。”说话间，文晶晶翻了一页，这，忽然有字了，她竟然欣喜地张大了眼睛。 成天笑和陆东阳见她的表情，也好奇地凑过来。她就把书平摊开让他们一起看。 书上是一行一行的字，每一行很短，像现代诗。但仔细看，写的是上古众神的名字。难道这《轮回录》，是一份上古神天国的名单吗？文晶晶一行一行地看下去。 命运之神，命王岛，霍玛利安，羊神 时间主宰，虚空阁，格鲁什，虫神 轮回之主，北极宫，贝卡星辛，熊神 祈愿回响，猎户宫，兹华特，蝠神 善恶之主，天琴宫，彻特斯，鹿神 神王，因·匹拉鲁斯，一世 神王，因·提克，二世 驭雷圣，四宿·青龙宫，敖天渊，青龙神 撼地圣，四宿·白虎宫，文天星，白虎神 擎天圣，四宿·朱雀宫，朱天籁，雀神 浑水圣·剑主，四宿·玄武宫，武天盖，龟神 药皇，四宿·玄武宫，佘动川，蛇神 镇山神，镇山宫，朱臻武，猪神 靖河神·幻妖师，白虎宫，胡月秋，白狐神·九尾妖狐 火炎魔，火宫，白纲，鼠神 死神，无天暗域，齐霖，天狼神 梦魔·梦魔·织梦者，织梦城，何立，貉神 北天星王，大熊宫，貔貅，大熊猫神 南天星王，小熊宫，洪九冬，小熊猫神 乐仙，八音峪，贺白，鹤神 剑师·昼母，太阳城，邬玉霄，鸡神 拘魂师·夜魔，永夜城，厄洛克，大犬神 剑皇·湖中仙，银河宫，鄂无波，鳄神 目神，天鹰宫，于彦，天鹰神 迅捷之神，猎豹宫，鲍清，豹神 秩序之主，秩序大厅，艾吉，猴神 剑魔·毁灭之神，毁灭之塔，姚元禄，鳐神 恐惧之神，恐惧之塔，祖佳茵，猫神 剑仙·聪慧之神，智慧大厅，紫翎，雉神 温柔之神，青春之庭，涂丽洁，兔神 暴怒之神，暴怒之庭，马鸣聿，马神 遗忘之神·沙王，风沙堡，段箴，驼神 离间之神，蛊惑泉，绫青，羚神 语言之神，藏书阁，布克洛格，猩神 新生之神，婴宫，袁伏，獾神 欢愉之神，欢愉宫，尤吉斯，獭神 海洋灾星，海难宫，沙沃特，鲨神 十二星宫 白羊宫：斯图雅特、文妮洁 金牛宫：布洛韦 巨蟹宫：巴拉斯特 双子殿：杜瑞丽、荷丽拉雅 狮子殿：郝维拉 室女宫：伊拉 天秤宫：艾拉、艾努 水瓶宫：拉卡娜 摩羯宫：波旁、蒂锡林 射手宫：埃莱穆恒 天蝎宫：沙毒恩 双鱼宫：塔佶、塔琳 堕神 海皇，海皇宫，卢沐，鱼神 魔王，天狱之陨，埃戈萨墨斯，上龙神 风神，翼龙神 泥沼之眼，蛇颈龙神 幻形魔，鱿魔 雷神，奔龙神 斗鬼，剑龙神 狂神，蛮龙神 ………… 成天笑和陆东阳只看了第一页的几个就不再看了，因为文晶晶可能是看入迷了，自己把书端起来，他们就看不见了。 也不知道文晶晶看没看完，忽然她把书合在一旁，说：“这书上名字不全。” 成天笑问：“嗯？怎么不全？”说着从桌上把书拿起来，陆东阳想看，成天笑就直接把书给了他。 文晶晶说：“神天国不是八十八宫，除去我们十二宫，还应该有七十六宫，才这么几个名字，明显不够。” 成天笑听了并没感到多么奇怪，他说：“那毕竟不是每个神都轮回了，可能这里记的，都是轮回了的。” “还有。”文晶晶又说：“那几个与剑有关的天神，我只知道剑仙苍雉。剑魔、剑主什么的，我从来没听过。” “是吗？”成天笑回头看陆东阳，陆东阳把书递过来，一只手指着刚才文晶晶提到的剑魔和剑主的名字。 成天笑没有接，只是歪着脖子拧着脸看了看。又不以为然地说：“你难道不知道？他们的剑，不就是五神剑？”他掰着手指头数给她：“呐，雉神的风咏剑是北风，鳐神的啸海剑是东海，鸡神的浑天剑是西天，鳄神的覆山剑是南山，龟神的中阙剑，就叫中阙。” 文晶晶点点头：“好像是有这么回事。”又说：“那他们的名字肯定都是后来人取的。没记错的话，早先神天国的神是没有名字的。” 成天笑没说话，好像并不是很想回忆那些古神。 文晶晶又将《轮回录》拿过来翻了翻，除了名字还是名字，似乎这就是一本花名册。她直起身子，卧在椅子里，眼睛看着四周的书，视线顺着书架往左，往右，又一直往上。屋子里的魔法没有随着熊神的离去而消失，书架伸向头顶无尽的虚空里，不知道尽头是什么样，也不知道哪里是尽头。 她随口说了一句：“这些书，那天要不是蛇神，咱们找起来也真是麻烦啊。” 这句话文晶晶自己没当回事，陆东阳也没往心里去，但成天笑忽然就张大了眼睛：“欸？！” “怎么了？”文晶晶问。 成天笑想到蛇神说过，这里的书是被法术拆成了若干份，彼此混杂着摆在这里的。而想要找到对应的书，第一步就是找到那本书被拆成了几份，又是哪几份，才能在书架上找到。于是他对文晶晶说：“狸狸，这《轮回录》该不会是个密码本？” 文晶晶和陆东阳同时道：“什么东西？” 他把书拿过来，最醒目的就是自己的白羊宫。他念着上面的名字：“白羊宫……斯图雅特……文妮洁……”书架上竟然真的有书亮了起来，他操纵法术将书召下来，却怎么也拼不在一起。 他皱着眉，口中嘀咕道：“奇怪，难道不是？” 文晶晶却念了一声：“十二星宫。”书架上又亮起一本书。 “这个也算啊？”他无奈地摇摇头，将书接过来，但书是虚的，浮在手上，与之前的三本挤在一起。 可书还是虚的，成天笑才展开的眉头又锁成个疙瘩：“还缺？” 文晶晶也不知道想到了什么，将《轮回预言》推过去。却不成想，虚着的书影，被“咻”地吸进了《轮回预言》里。文晶晶急忙把书打开，开头的几页都是白纸，但她夸夸地翻过去好几沓之后，出现了有字的书页。 陆东阳说：“所以这真的是密码本。” 成天笑却并没有为此高兴起来。文晶晶看着低着头的成天笑，说：“天笑，如果这本书是从你姥爷那找到的，那应该……” 她没继续说，成天笑抿着嘴，点了点头。 文晶晶坐下来，看着书上的内容。那的确是与白羊宫有关的记载，甚至有一些在她加入白羊宫之后的内容她还有记忆。她喃喃地说：“《轮回预言》、《轮回录》，也许这屋子里的一切，都是从《轮回预言》里抽离出来的文字，只要按照《轮回录》拼回去，我们就能看到《轮回预言》的内容了。” “不可。”成天笑断言道：“这是预言，如果把书恢复原样的话，就应该有很多人都能看到上面的内容。但是，并不是所有人都知道《轮回录》是密码本。” “说的也是。”文晶晶看着书架，又有四本书，泛着淡淡蓝光从书架上飘下来，在《轮回预言》的上空汇成一本，然后又是“咻”的一下被吸入了书中。 她没解释，成天笑和陆东阳也没问，就好像彼此都知道那是什么书。她一边看着，一边说：“神，到底是什么样的物种呢？他们在最初的时候并不相识，是被召唤到了一个叫做‘广寒天宫’的地方。” 成天笑问：“月亮吗？” “当然不是，从月亮上应该是看不见哪里有北极熊。也许是某座极高的山上。我的记忆，和我所有能知道的，最早也不过如此，‘广寒天宫’，在那之前，古神们又在哪里呢？又是被谁召唤的呢？” 成天笑说：“是师父霍玛丽安？我只记得我睁开眼就在他的岛上，所有的兄弟姐妹都是，可是他又是从哪里来的呢？” 文晶晶说：“熊神是第一个下凡的天神，可在他之前，你们，以及虫神和蝠神就已经在凡间了。”她翻了一页，看了一阵，又翻了一页，又看了一阵，继续说：“广寒天宫确实不是月亮，它在天狱坠落的时候就开始崩散，天神下凡的时候，正是广寒天宫彻底毁灭的时候。它好像——” 成天笑问：“好像什么？” 她说：“好像曾经是套在这星球外面的冰壳，是后来化掉了。” 成天笑说：“所以有大洪水毁灭人类的说法，而且许多传说里，确实有大洪水后天上出现了月亮，这么说的话，其实是月亮一直在，只是有冰壳在，人们看不到，后来冰壳化了，人们也就看到了。” 陆东阳说：“可是哥，看那冰雕，不是挺剔透的嘛。” 成天笑想了想，说：“可能冰不纯，透明度没那么高，只能透光，但看不见冰壳外面而已……”他忽然停了一下，说：“我们是不是能拼出神天国之前的历史了？” 文晶晶和陆东阳看着他，听他讲故事。他说：“可能是堕神渗透进了人类世界，虫神、羊神、蝠神下凡来帮助人类摆脱堕神的入侵，但最后并没有成功，才召集了其他天神。堕神战败后被囚禁在广寒天宫的监狱里。但天狱坠落后，不仅毁灭了人类世界，也毁掉了广寒天宫，天神下凡后就在地面上建起了神天国。” 文晶晶却说：“可是熊神和羊神最开始并不认识呀。” 成天笑说：“后来下凡的天神不是都失忆了嘛。不过我也只是推测，有些地方确实是解释不通。比如打败堕神的那一战，其他天神如果参与了，又是怎么回到广寒天宫的？而为什么之后只能靠附身才能下凡？如果第一战打败堕神，囚禁堕神，都是羊神、虫神、蝠神三神的力量，而彼时天神们已经住在了广寒天宫，就说明天神们只是来观战的。这不太可能，反正我是理解不了。” 陆东阳说：“我也理解不了。“ 文晶晶没说什么，低头继续看书。 (本章完) 第79章 轮回·预言 第79章轮回·预言 文晶晶继续看书，看了一页就讲给成天笑和陆东阳听。从倾世之战讲到轮回之战。 到轮回之战结束时所发生的事情，成天笑大体还记得，陆东阳记得的没有成天笑多，但文晶晶讲完也就都知道了。 讲完了，文晶晶再往后翻，却又一次出现了白纸页。 “欸？”文晶晶疑了一声。 成天笑问着“怎么了”，和陆东阳凑过来。 “又是白纸了。”文晶晶一边说着，迅速往后翻。一直是白的。难道就到此为止了？她直接去看最后一页，有字。所以这几张白纸是缺失了内容。既然内容是从这里的藏书恢复进来的，就说明这一部分的内容没有存在这里。是被拿走了还是被销毁了，甚或是从来就没有写过，文晶晶无从得知。 再出现文字的时候，记载的内容已经到了一千二百年前。 文晶晶说：“这里的内容离现在比较近了。” 成天笑说：“比较近？什么时候？” “一千二百年前。” 成天笑一愣，说：“不是，从六十多万年前，一下跳到一千二百年前？这中间的记录一个字也没有？” 文晶晶看着他，摇摇头。 “好，讲讲，什么事。” 文晶晶看了一页，翻过去看完了左边，继续看右边，一边看着一边说：“讲的是白风筝王国艾诺拉八世时候的一场内乱。起因看起来是纪灵甫与童伯晟之间的党派之争。一日童伯晟将自己的妹妹献给皇帝做了妃子。童伯晟的妹妹名字不详，但美貌国色天香，深得皇帝宠爱……” 听到这成天笑忽然说：“欸？艾诺拉八世，姓童的妃子？那不就是童锦琳么？” 文晶晶说：“可能是写这段的人不知道？”然后继续说：“纪童党争中，童党的权力逐渐压过了纪党，直至纪灵甫病死。纪灵甫死后，童伯晟独揽大权，以公谋私，残害纪灵甫余党。但是童伯晟的妹妹——咱就当是童锦琳。她原本与地府的马面相爱，这里没有写他妹妹做皇妃是自愿还是被迫。只说后来牛头马面于旦何镇起兵攻打白风筝王国。此时的白风筝王国国库几乎被童伯晟搬空了，军队的军饷也欠了两个月。面对突如其来的阴兵，斗志全无。皇帝紧急召回戍守北疆的窦香怀。窦香怀抵达皇城后，以诛杀童伯晟兄妹为条件出兵。皇帝不舍，窦香怀妥协，只杀童伯晟。窦香怀与其副官尚靖东战斗经验丰富，手下的士卒也是训练有素。牛头马面打到这里就再难前进。僵持一个月后，窦香怀战死，牛头马面即将攻破皇城，烛灵忽然带兵从后方夹击牛头马面，牛头马面进退无路，转头向东撤退。途中牛头战死，马面带领残部逃至断崖。马面跳崖自尽，士卒无一投降，全军覆没。战争结束后，尚靖东被暗杀，群臣以为是童锦琳为哥哥报仇，请愿处死童锦琳。皇帝迫于压力，以宫女假扮，表面上将童锦琳斩首，实际上是将其流放。此后童锦琳去向成谜。” 成天笑说：“怎么可能复仇？就算尚靖东是童锦琳杀的，也不可能是因为童伯晟的事。童伯晟拆散了她和马面，她恨还来不及呢。” 文晶晶说：“我觉得也不是。而且之前猪神跟咱们说是姬元康与烛灵一同镇压了牛马之乱，但实际上是窦香怀和尚靖东。” 陆东阳说：“我们为什么要在意这段历史？” 文晶晶说：“这里虽然写的是皇妃去向不明，但还写了皇妃出逃时有白熊护佑。” “白熊？！”成天笑和陆东阳同时问了一声。 文晶晶继续说：“所以是熊神护送童锦琳来到了旦何镇，之后熊神就留在了这里，童锦琳的后代也逐渐发展为童村。” 成天笑说：“这也就是师父为什么那么多好地方不选，偏偏选了这个地方的原因啰？” 文晶晶继续看书，翻了几页，忽然说：“这里直接就写了熊神住在旦何镇，化名……”她忽然不说了，抬头看着成天笑。 “嗯？怎么停了？”成天笑疑惑地看着她，陆东阳也站了起来。 文晶晶轻叹了一声，说：“我就……不要提了？” 成天笑点点头，陆东阳也坐了回去。 文晶晶垂眼看了一眼，书上写着“化名杨仁卿，育有三女”。 ………… 成天笑说：“狸狸，既然它是‘预言’，总不能只写了以前的事？看看有没有关于未来的。” “噢，我看看。” 文晶晶往后翻，书中又出现了白纸页，其中也夹杂着有字的，但时间都不在未来。然后就都是白纸，一直到最后一页。 “没有吗？”成天笑问。文晶晶摇摇头，但成天笑并没有表现出失望的样子，他说：“也许，‘轮回’和‘预言’两个词就不应该分开来看。而是要合成一个词，预言是轮回的，过去可以是未来，未来也可以是过去。这本书之所以只写过去，可能就是因为，未来的一切，都写在过去里。” 文晶晶却忽然拉下脸来，瞪着成天笑问：“那是不是我们前世的结局，在今生也要重复？” “我的姑奶奶，怎么三句话离不开这事啊。” 陆东阳劝道：“哥，嫂子这也是担心你嘛。” 成天笑向陆东阳摆摆手，表示自己并没有生气，然后身子往前，两手拄在办公桌上，把脸凑近了几乎与文晶晶鼻尖碰鼻尖。他说：“狸狸，所谓轮回，大概是我们今生还会一同面对兹华特。但我断不会做出如前世一样的牺牲了，今生，我定要手刃兹华特。” 文晶晶笑了，忽然朝成天笑的嘴上亲了一口，把成天笑亲得一愣。而不等他说什么，文晶晶就低了头，假装看书，手指着他刚才坐着的那摞书迅速地说：“快坐回去，我再看看。” 成天笑很是无奈地摇摇头坐下了。 陆东阳说：“哥，我们现在，是不是必须去找咱姐，问问白风筝王国的情况了？” 成天笑又摇了摇头，他说：“你们看，我们十二宫轮回的顺序，前世伊拉就是第一个死的，之后就是双子。所以这一世，大概也要按照前世的顺序。” 文晶晶说：“你的意思是，我们现在要做的，就是杀掉双子？” “没错。”成天笑说：“不过，白风筝的线索也不能断。今天还有时间，等会我们一起去吃个午饭，下午你去上课，我还是和东阳去找咱姐问问情况。” 文晶晶撅起了嘴，成天笑立刻说：“熏鸡，熏鸡，给你带熏鸡！” 自己的姥爷就是熊神，即便是知道了这样的噩耗，成天笑还想着给自己带熏鸡的事。文晶晶轻轻地笑了。她握着成天笑的手。自己的手小，两只都握不过来。成天笑也纳闷着文晶晶怎么忽然温柔起来了。倒不是她从未温柔过，只是此情此景，温柔得有些突然。 文晶晶对着他摇了摇头，说：“我有那么不懂事嘛？还是正事要紧。”她看了一眼时间。 在看书的时候，尤其看得很认真的时候，时间往往过的极快，而且过的不知不觉。从学校出来的时候刚上完第一节课，现在已经十一点半，第四节课都快过去一半了。文晶晶说：“走，吃饭去。” 他们锁了图书馆的门，却不知道该去哪里吃。文晶晶说：“吃点辣的，开开胃。” “也好。”成天笑点点头，又说：“汽车站旁边有一家两层的馆子，专门做辣菜，前阵子开的，还没去过。不如咱们就去那。” 陆东阳终于也露出了些笑容，说：“我也一直想去的，但离着远没爱动换。” 没有异议，几个人就一同去了。他们没借法力，徒步前往，走到的时候已经十二点了，路上三三两两的有出来的早的学生。文晶晶说既然学校放学了，不如把徒弟们也都叫来。于是这顿午饭就成了一次小聚餐。 (本章完) 第80章 陌生的姐姐 第80章陌生的姐姐 林梦梦今天没有来学校，直接去了汜澜城。教室里的只是一个草人替身。吃饭的时候，文晶晶把他们这一上午在图书馆的事情说了一遍。徒弟们也没什么可提的，只当是下饭的故事听。 童绍唯是四个徒弟中除了林梦梦之外最瘦的，她饭量不大，第一个吃完了。看看时间，下午两点上课，现在还不到一点，就招呼服务员又要了一份水果沙拉。熊倩祎坐在旁边，看到水果沙拉过来，自己先夹了颗草莓吃了。童绍唯两只眼睛死盯着那颗草莓，眼睛不大，但目光中似乎伸出了两双手，将那草莓抱着，却连着自己一起跟着钻进了熊倩祎的嘴里。 文晶晶看了，笑着对服务员说：“那个姐呀，我们再来一份……”文晶晶说一半停下来问其他人：“你们还有什么要点的么？” 熊倩祎说：“那个肺片好吃，再来一份。” 之后大家说说笑笑，终于把时间挨到了一点半。擦擦嘴擦擦手，成天笑站起身，跟文晶晶说下去结账。 文晶晶说：“欸？不是说好了我请客么？” 成天笑说：“那怎么能让老婆大人破费呢？” 文晶晶却并不觉得这是什么好事，她正色道：“成天笑，你什么时候能正经花一回钱？” 她这么说，其实是料定成天笑又要从哪顺出钱来结账。她也站起来，对成天笑说：“走，我跟你一起去。” 成天笑急忙推脱：“哎这不用，就结个账，你歇着，我自个去就行。” “不行。快走，一起去。” 俩人半推半就地就来到了收银台。一看账单，倒也不贵，主菜66，其他甜品饮料加在一起也不过40。成天笑说：“姐，抹个零头呗，一百块得了。” 收银员倒也好说话：“成，一百块。”但接着成天笑就难为情了，他在兜里摸了摸，然后堆上一脸笑容，对文晶晶说：“那个狸狸呀，我这个……” 都不等成天笑说完，文晶晶从兜里拿出一张一百的递给了收银员，还顺带白了他一眼。 等拿上了小条，陆东阳和三个徒弟已经穿戴整齐下来了。 成天笑跟文晶晶说：“你们就直接去学校，我和东阳尽快赶回来。” 文晶晶歪着脑袋看他，说：“尽快？” “咱们几点下最后一节课？” 熊倩祎答：“五点二十。” 成天笑说：“这么的，晚饭等我给你们带，我赶在下课前回来。”说完摸着文晶晶的头，继续道：“这样可以？” 文晶晶低头笑了，没说话。 ………… 成天笑和陆东阳去过木子欣家，离着并不远。姥爷的事情让他们忽然感到了疲惫，也就没有用法术传送，而是选择了火车。坐火车也不费时间，总共不超过一个小时。听着火车嗑噔嗑噔的节奏，兄弟俩一句话也没说。成天笑偶尔看看左边的窗外，偶尔看看右边的窗外。他开始想着身边的亲人除了姐弟仨，都是凡人，总有生死离别的一天。他开始明白了，前世自己舍生取义封印兹华特，让文妮洁苦等六十万年，那是何等的寂寞与无助。原来生离死别的爱情，活着才是惩罚。 车停了一站又一站，第三次停下的时候，成天笑盯着外面的站牌没反应过来。还是陆东阳提醒他“哥，到站了”，他才猛回神地说“噢噢”，然后站起来，一同下了车。外面比车里冷，也比旦何镇冷。出门的瞬间打了好几个冷颤，咧着嘴吸着气，道了一声：“嚯！真冷！” 火车站离市区很远，路上又堵，兄弟俩不得不开传送门了。切开了空气，这边抬脚迈过去，那边脚落地，人就来在了木子欣所住的小区外。之所以没直接进去，是怕撞见亲戚。虽说不常在一起，但多少见过面，一眼都能认出来。观察了一会，没有熟人经过，他们才往木子欣家走。 与成天笑家的楼不同，木子欣家的楼平地就是一楼。但和陆东阳家也不一样，没有下房。一楼的住户就把家里放不下的东西堆在阳台下或者门前。好在只堆在自家门前，也不堵楼道，否则肯定会因为这点事情吵起来。 走进来，在楼梯下拐个弯，沿着楼道，左右都有紧闭的旧防盗门，本就灰黑的门漆加上潮气腐蚀，更显得斑驳晦暗了。楼道的尽头是一扇发白的防盗门，相比之前的几扇要新一些，一看就是新换的，门框边上还有牵强的水泥和极不匀称的白灰。 他们是可以穿门进去的，但刚靠近，就被一个无形的力量推开了。推力不算强，好像墙上铺着一层气垫。 “嗯？”成天笑觉得不对劲，想用隔空传音与木子欣对话，但法术也被拦住了。无奈，他只得对陆东阳说：“敲门。别站在猫眼前面，如果开门的是咱大姨，我直接用隐身术隐身。” 陆东阳点点头，敲了一下却没有声音。他纳了闷，这么一扇铁门，就算敲不出太大的声音，也不能一点动静也没有？ 成天笑是站在陆东阳身后，陆东阳身坯子大，他什么也看不见。半天听不见敲门声，就问了一声：“怎么了？” “我敲不出声音。”陆东阳说。 “敲不出声音？”成天笑没明白什么意思，走上前来拿手摸摸这铁门。门是平的，却摸出了沙子的感觉。他敲了一下，感觉就像敲沙子：原来就是这么个敲不出声音啊。他对陆东阳说：“这门上有结界，是不是有人把咱姐关在家里了？” 陆东阳却说：“不会？咱姐如果出不去门，也就上不了学，咱大姨肯定早就会找咱们了。” 成天笑想了想，点点头，说：“还有一种可能，咱姐感觉到了某种强大的威胁，所以在用法术保护自己。门上的法术是软沙罩，是地属性金魔法，也是咱姐会用的法术。” 陆东阳说：“我们要一直等到咱姐自己出来么？” “不用，咱给她的法术拆了她就出来了。” 说着，成天笑将手按在门上往下一抹。门上无形中落下了一把黄沙。不一会，猫眼一黑，门里就有人说话了：“谁在外面？” 兄弟俩一听是木子欣的声音，急忙说：“姐，是我们，家里就你自己吗？” 门里没回答，但门锁发出一声响，然后向外开了一条缝。成天笑把门打开，让陆东阳先进。 撩开门帘，木子欣正往卧室走。她穿着浅紫色的睡衣，上衣搭在腰上，一整个屁股都翘着，带着裤子左一下右一下地晃。 木子欣进了卧室，才说：“进来说。” 兄弟俩走进来，木子欣也没看他们，趴在窗台上写着什么，只听见沙沙的写字声。一种陌生感和距离感油然而生，使他们一时间不知是该站着还是该坐着。 最后还是木子欣开口了：“你俩是来监督我学习的么？” 陆东阳说：“啊？不是啊。” “那你们来干啥？半天了一声也不吭。” 成天笑说：“这不是你之前说要调查白风筝王国嘛。最近我们也得到了许多有关白风筝王国的线索，想看看你这进展怎么样了。” 写字声停下了。木子欣回过头来看着他们，眉头微皱，显得眼神有些古怪。 陆东阳问：“咋了姐？” 木子欣摇摇头，眼睛看向一旁，好像在努力回想着什么，但终于还是什么也没想起来。她起身走到书架前，书架底下是个柜子，柜子上有三层。她从第二层的书中抽出一张折成四方的纸。纸很皱，但都被压平了，看来在书架上放了不是一天两天了。 陆东阳问：“这是啥呀？” 木子欣说：“我也不知道，但你们既然来找我了，我觉得这个应该能帮上点什么。” 成天笑把纸展开，是地图，不止一幅。其中有一幅他一眼就认出了是白风筝王国，但是姐姐怎么会不知道呢？他点点头，把地图重新折好，说：“的确能用上，那我就拿着了啊。” “拿着。”木子欣说。 成天笑想揣在兜里，但衣服和裤子都揣不下，只好拿在手里。他问木子欣：“姐，你最近……没什么事？” “我能有什么事？” “嗯——关于……记忆的？” “记忆？”木子欣想了想，说：“我好像是丢了什么东西，也好像忘了什么事情，而且周围的人和事都无法引起我的兴趣。” “什么时候开始的？”成天笑问。 “不知道，但应该就是在拿到这几张纸之后。” “是不是学习压力太大了？”成天笑又问。 木子欣摇摇头。 陆东阳说：“姐你怎么没和我们说呀？” 木子欣皱起了眉，对他们说：“我刚才不是说了，周围的人和事都无法引起我的兴趣？就是这无法引起我的兴趣这件事也无法引起我的兴趣，就恶性循环了你们懂吗？” 陆东阳没听明白，但成天笑明白了，他说：“我懂了姐，我大概能猜到是怎么回事，不过眼下也没什么大不了的。我们俩今天先回去，有事的话再回来找你，反正有传送门，来去只是一瞬间。” 木子欣点点头，说：“也好。” “姐你自己要注意安全，刚才我给你把软沙罩抹了，一会我们走后你记得给补上。” “嗯。” 说完，成天笑和陆东阳就出了门。可是才走出来，就见楼道口进来一个人，不高，很瘦，穿着长身的黑色羽绒服，高筒靴子踩得哒哒响。成天笑定睛一看正是大姨，此时正低着头找钥匙。他心中念了声“不好”，抓着陆东阳念动法术，忽地闪到了楼外。隔着窗户看到大姨已经找到了钥匙来到门前，好像什么也没有意识到。 从木子欣家离开，陆东阳就忍不住问成天笑：“哥，咱姐到底咋的了？” 成天笑皱起眉，表情有些为难，他说：“我也不确定，咱姐的样子，好像是没有灵魂。” “没有灵魂？” “我们作为神，在轮回的时候分成了三个部分，神力、灵魂和记忆。一般记忆与灵魂是一体的，神力被保存在神器里，以免转世的时候受到折损。没有神力的话，无非就是变成凡人，没有记忆也不过是失忆。但没有灵魂，就会让人失去情感，也就不会判断是非善恶。咱姐这情况，虽不至于那么严重，但很像是被抽走了灵魂。” “那我们该怎么办？” 成天笑摇摇头：“不知道，抽离灵魂属于黑魔法。等林梦梦回来了问问林梦梦。”说到这话锋一转：“你知道哪有熏鸡么？” “市场？” “有道理，咱找找哪儿有市场。” (本章完) 第81章 横江古城 第81章横江古城 林梦梦是一大早就前往了汜澜城。虽然从没去过汜澜城，但凭着对雀神陵墓的感应，很快就确定了方向。 而蛇神，离开了观山观海观山海之地直接就回了汜澜城。 到了城中，佘动川第一件事就是回城主府。汜澜城是一个倒扣的“凹”字形，开口朝南压在海岸线上，数条长桥从开口伸向大海，神天国最强的战船就停靠在这里。到今天，沧海桑田，长桥之下已经没有了海水，战船全都搁浅在桥下。但造船的时候使用的是经过特殊处理的金刚木，六十万年不蠹不腐。也就是说，只要有水，船就能扬帆出战。 城主府是孤立于长桥北端，府下是九个桥洞，供乘船的人出入，桥洞上面是城主府，府门上挂着一个匾额，写着“玄武宫”三个字。城中军士及家属，还有一些比较有钱的居民住在“凹”字形的城堡里，穷人们则住在城外。在以前，城外也有一层城墙，用来保护住在城外的人，但现在汜澜城已经没有那么多的居民了，城外的住户逐渐减少最后消失，连同城墙一起，在六十万年的时光里，被热带雨林吞没了。 城主府里有一个水晶王座，这是一个宝贝。坐在椅子上闭上眼睛，可以感应到汜澜城以外的情况，其范围向西可到金鳞关，向东可到十字港城，向北可到毂萨城，向南则可直达深海禁区。朱臻武原本设计了四个水晶王座分四种颜色安置在四宿星宫，但封魔之战的时候白虎宫、朱雀宫、青龙宫的都毁了，只剩下汜澜城玄武宫的这一把。朱臻武有心再铸造三把，可是这水晶并非普通的水晶。是当初广寒天宫崩塌，天狱坠落时留下的碎片。虽不是只有这四片，但只有这四片足够做成王座。 鉴于水晶王座的能力，堕神一直想要抢走王座。但当堕占领神汜澜城时，为了守城没有把水晶王座搬走，而神天国收复汜澜城的时候，也没来得及把王座搬走，因此直至今日，水晶王座还在玄武宫里安然放着。 佘动川坐在水晶王座上，将信封拿出来打开，又拿出了在里面的相片，相片上是一个小女孩。由于靠近大海空气潮湿，相片有一些模糊，但还能看出来小女孩的眉目，大眼睛，圆脸、嘟嘴，两眉向上挑，眉梢又压下来，呈两片倒扣的月牙形状。上身穿了件短袖衬衫，领子翻下来，一边还别了一枚小红旗，下身穿了一件深蓝色的裤子，脚上是小白鞋。整个人看上去干净可爱。 他想起了二十年前的一个夜晚，他做了一个梦，梦见一条金蛇。金蛇带着他从汜澜城一路跑到了地表，接着腾入天空。在天空里，他看到了汜澜城外面的世界。自从轮回之战结束，神族将启洼达王国领地归还人类，汜澜城就一直与人类社会隔绝。六十万年来，仅有几个迷失的旅人走进了汜澜城的领域，但都被天使抹去记忆送了回去。而那一天的梦里，佘动川看到了有一路人正几乎笔直地朝着汜澜城来。梦醒之后，他便用法术将汜澜城藏起来，彻底断绝了与外界的联系。但他忽然想起，梦里那条金蛇带着他从空中落下，落在了一个村子里，难道这梦昭示着什么吗？他飞入空中，按照梦中的轨迹找到了那个村子。村子特别穷，全村走下来房子盖的最结实的，也是大石头干泥巴砌的，大部分都还是茅草树枝。蛇神这六十万年里就没见过比这更陋的村子。而除此之外，也没什么特别的。然而就在蛇神打算回去的时候，一辆旧客车晃晃悠悠开过了村子，旁边还跟着一头牛和一个赶牛的老头。但最近刚下过雨，地上坑坑洼洼全是水坑，客车也没有往村里开，在外面比较平整的石子路上就停了下来。车上下来一个女人…… “蛇神大人。” 一个声音打断了佘动川的思绪，他怔了一下回过神来，见一个侍卫双手托着餐盘正走进来。 “该用膳了。” 蛇神指指桌案，说：“放在这。” 侍卫上前来，桌案中间放了一张白纸，由两根镇纸压着。蛇神把镇纸推开，把纸卷到一旁。给餐盘腾出地方。侍卫放下餐盘，动作并不迟缓，但很精确，没有发出一丝响动。 “下去。” 侍卫鞠了一躬，下去了。 但蛇神没心思吃。他从桌上抄起个相框来，将相片塞了进去。尺寸严丝合缝。其实相片本来就是在那相框里的，是佘动川亲手做的相框，不知道是谁将其中的相片盗走。他盘算着，没有注意到手中动作，等回过神来的时候，信封已经被他攥烂了。 他坐不住了，出了玄武宫，里里外外在汜澜城走了一圈，逢人就问有没有遇见奇怪的人、奇怪的现象、奇怪的声音什么的，士兵们都摇摇头说没有，心里却奇怪着蛇大人回来一趟，到底是发生什么了。而佘动川也没多说什么，就一路问着出了城。 出城后，走树洞回到地表，他不能去找照片上的人。人是他自己藏的，没有第二个人知道位置。此时，一定有人暗中盯着自己，若去寻了，就等于把位置走给暗中的人看。可是，到底是谁偷了相片呢？双子才被打残，这么短的时间不太可能有什么动作，那么来的到底是谁呢？室女已死，双子又都被打伤，是另一个堕落的黄道宫主出现了吗？ 蛇神索性就去了附近的镇子上，看看有没有堕神出现的迹象。刚要走，就听到身后草丛里有窸窸窣窣的声音。 林子外面是自然公园。蛇神从游客禁区走出来，几对情侣正在这隐蔽的地方亲热着，被突然出现的蛇神吓了一跳，纷纷背过脸去。蛇神也当什么都没看见，沿着左边的土路往山下走。身后时而传来些脚步声，看来是有人跟下来了。直到他走出公园，这一路上都能听到脚步声。蛇神一开始并没有放在心上，只想着等声音足够近的时候打他个措手不及。可跟得久了，蛇神倒想一直走下去，看看跟踪自己的人到底想干什么。 自然公园外面有一片空地，左边停了些黑的白的私家车，右边停了一排大巴。一条公路正对着公园大门，就像观山区从雀尾山伸下来的那条公路一样，一直通到镇子上。几十万年，这镇子不知道被战争的铁蹄踏平了多少次，而每一次，镇子都被新的统治者重新命名。如今它叫什么，蛇神早已不在意了。 又走了一段距离，跟着自己的脚步声消失了，他停下来回头看。公路两旁有粗的树，看起来是可以藏住一个人的，难道跟着自己的人躲在树后面？蛇神也没有放在心上，继续走。 这是一座很特别的小镇，镇子中心的地方并不繁华。那是一座不知哪朝哪代留下的古城。这是一座石城，多少年的风雨把最外层的石砖都打磨成了圆形。四面的城门均已坍塌，但西门和南门并没有被坍塌阻塞，西门有一条一个半人宽的缝隙，南门的碎石摞成了台阶，人可以踩着翻过去。一条河从山里流出来横在南门外，这条河被叫做“横江”，这废墟就被叫做“横江古城”。 蛇神从封闭的北城门进了古城。古城里所有的房子都塌了顶，只有墙壁还站着。但在北城墙西北角，有一座小房子还完好着。这种格格不入的完好，倒不像是饱经风雨之后的顽强，而是有人一直在修缮着。 古城是被蛇神用法术保护着的，用来藏着他的爱人。一直以来，他的结发之妻作为一介凡人，在这样的保护之下，没有被任何人发现。而现在，当他看到信封中那张照片的时候，他虽有足够的自信，但眼下多事之秋，应该尽快把她们母女转移到一个安全的地方。而最安全的地方就是观山观海观山海之地。无论成天笑他们如何看待自己的妻女，也一定会尽力保护她们。 就在蛇神打开保护古城的驱魔护罩的时候，一个黑影偷偷跟了进来。等蛇神来到小房子门前，那黑影从窗户渗透进室内，蛇神的妻子听见敲门声，刚要过来开门，就被一个黑影迎面撞倒在地，女儿还没明白怎么回事，那黑影甩过一股烟，烟喷在脸上，她就失去了意识，软软地倒在了地上。 这时，黑影化作一团浮于空中，从里面爬出一条大蜈蚣。蜈蚣将倒在地上母女卷起来，往黑影里拖。蛇神砰地撞开门，搂头盖脸劈过来一鞭子。大蜈蚣见状扔下母女缩回黑影里，却从蛇神身后出现另一团黑影，大蜈蚣从他身后钻出来一口咬在后脖颈上。 蛇神惨叫一声抬手抓住钳在脖子上的螯牙，纵身跳起向后落，将那蜈蚣狠狠砸在地上。蜈蚣发出刺耳的叫声松开了口。毒牙在蛇神的脖子和手上划出数条伤口。但蛇神是百毒不侵之身，稍稍用了些法力，伤口就愈合了。 蜈蚣站起来，上半身长出六条发达的手臂，下身还保持蜈蚣的样子。这是荷丽拉雅的手下。在荷丽拉雅还没有堕落的时候，双子宫的大天使还有白翅膀，但现在都没了翅膀，成了不会飞的虫人。 就在蛇神准备对付面前这只蜈蚣精的时候，一根螯肢从背后刺穿了他的胸口。他惨叫一声，忍着剧痛抓住刺穿胸口的螯肢，两手用力一别，将螯肢狠狠掰断。同时就听到身后传来一声刺耳的尖叫。接着有风声贴耳过来，蛇神甩出骨鞭，竟拴住了正要刺下来的另一根螯肢。面前的蜈蚣精趁机扑过来，蛇神飞起一脚踹在蜈蚣的螯牙上。只听咔嚓一声，螯牙虽然没断，但蜈蚣精嚎叫着向后退，口中一股一股地喷出绿色的汁液。而身后的虫人将刺穿他身体的螯肢抽出来砍向蛇神的脖子。蛇神却用力甩动骨鞭，将虫人甩到前面狠狠砸向蜈蚣精。 两只虫人摔在一起，他才看到偷袭自己的，是螳螂精。不过也不意外，毕竟双子宫的两个头子，一个是螳螂一个是蜈蚣。 蜈蚣精的虫子腹部被砸出几个坑，口中又吐出些绿汁，洒在地上呲地冒白烟。螳螂精翻身起来，看着面前的蛇神，知道失去了偷袭的先机，再想杀蛇神已经不可能了。不过这屋子里还有蛇神的妻女。于是他转身要抓离自己最近的蛇神的女儿。 蛇神本想趁两只虫人倒地的空当治疗胸口的伤，却发现伤口有破伤毒素，愈合不上，正要清除的时候，见女儿有危险。护女心切没有想到螳螂精只是个假动作。在他冲过去的时候，螳螂精横起一招，螯肢直接切开了蛇神的肚子，麻痹的毒素喷入肺腑，攻入心房。蛇神摔在地上，身体一点点失去知觉。 蜈蚣精站起来，虽晃晃悠悠地不稳，但情况总比地上的蛇神要好很多。他们看着蛇神，想着该怎么回去邀功。眼下蛇神虽然失去了反抗能力，但还没有死透，如果就这样抬回去，万一半路上恢复过来，他们肯定打不过。而如果这么杀了蛇神，那么任何神死后都会化作光消散，留不下尸身，空口无凭又拿什么邀功。 就在这时，蛇神的妻子缓缓恢复了意识，当她看到这两只虫人的时候，惊得瞪大了眼睛，发出一声尖叫…… (本章完) 第81章 横江古城 第81章横江古城 林梦梦是一大早就前往了汜澜城。虽然从没去过汜澜城，但凭着对雀神陵墓的感应，很快就确定了方向。 而蛇神，离开了观山观海观山海之地直接就回了汜澜城。 到了城中，佘动川第一件事就是回城主府。汜澜城是一个倒扣的“凹”字形，开口朝南压在海岸线上，数条长桥从开口伸向大海，神天国最强的战船就停靠在这里。到今天，沧海桑田，长桥之下已经没有了海水，战船全都搁浅在桥下。但造船的时候使用的是经过特殊处理的金刚木，六十万年不蠹不腐。也就是说，只要有水，船就能扬帆出战。 城主府是孤立于长桥北端，府下是九个桥洞，供乘船的人出入，桥洞上面是城主府，府门上挂着一个匾额，写着“玄武宫”三个字。城中军士及家属，还有一些比较有钱的居民住在“凹”字形的城堡里，穷人们则住在城外。在以前，城外也有一层城墙，用来保护住在城外的人，但现在汜澜城已经没有那么多的居民了，城外的住户逐渐减少最后消失，连同城墙一起，在六十万年的时光里，被热带雨林吞没了。 城主府里有一个水晶王座，这是一个宝贝。坐在椅子上闭上眼睛，可以感应到汜澜城以外的情况，其范围向西可到金鳞关，向东可到十字港城，向北可到毂萨城，向南则可直达深海禁区。朱臻武原本设计了四个水晶王座分四种颜色安置在四宿星宫，但封魔之战的时候白虎宫、朱雀宫、青龙宫的都毁了，只剩下汜澜城玄武宫的这一把。朱臻武有心再铸造三把，可是这水晶并非普通的水晶。是当初广寒天宫崩塌，天狱坠落时留下的碎片。虽不是只有这四片，但只有这四片足够做成王座。 鉴于水晶王座的能力，堕神一直想要抢走王座。但当堕占领神汜澜城时，为了守城没有把水晶王座搬走，而神天国收复汜澜城的时候，也没来得及把王座搬走，因此直至今日，水晶王座还在玄武宫里安然放着。 佘动川坐在水晶王座上，将信封拿出来打开，又拿出了在里面的相片，相片上是一个小女孩。由于靠近大海空气潮湿，相片有一些模糊，但还能看出来小女孩的眉目，大眼睛，圆脸、嘟嘴，两眉向上挑，眉梢又压下来，呈两片倒扣的月牙形状。上身穿了件短袖衬衫，领子翻下来，一边还别了一枚小红旗，下身穿了一件深蓝色的裤子，脚上是小白鞋。整个人看上去干净可爱。 他想起了二十年前的一个夜晚，他做了一个梦，梦见一条金蛇。金蛇带着他从汜澜城一路跑到了地表，接着腾入天空。在天空里，他看到了汜澜城外面的世界。自从轮回之战结束，神族将启洼达王国领地归还人类，汜澜城就一直与人类社会隔绝。六十万年来，仅有几个迷失的旅人走进了汜澜城的领域，但都被天使抹去记忆送了回去。而那一天的梦里，佘动川看到了有一路人正几乎笔直地朝着汜澜城来。梦醒之后，他便用法术将汜澜城藏起来，彻底断绝了与外界的联系。但他忽然想起，梦里那条金蛇带着他从空中落下，落在了一个村子里，难道这梦昭示着什么吗？他飞入空中，按照梦中的轨迹找到了那个村子。村子特别穷，全村走下来房子盖的最结实的，也是大石头干泥巴砌的，大部分都还是茅草树枝。蛇神这六十万年里就没见过比这更陋的村子。而除此之外，也没什么特别的。然而就在蛇神打算回去的时候，一辆旧客车晃晃悠悠开过了村子，旁边还跟着一头牛和一个赶牛的老头。但最近刚下过雨，地上坑坑洼洼全是水坑，客车也没有往村里开，在外面比较平整的石子路上就停了下来。车上下来一个女人…… “蛇神大人。” 一个声音打断了佘动川的思绪，他怔了一下回过神来，见一个侍卫双手托着餐盘正走进来。 “该用膳了。” 蛇神指指桌案，说：“放在这。” 侍卫上前来，桌案中间放了一张白纸，由两根镇纸压着。蛇神把镇纸推开，把纸卷到一旁。给餐盘腾出地方。侍卫放下餐盘，动作并不迟缓，但很精确，没有发出一丝响动。 “下去。” 侍卫鞠了一躬，下去了。 但蛇神没心思吃。他从桌上抄起个相框来，将相片塞了进去。尺寸严丝合缝。其实相片本来就是在那相框里的，是佘动川亲手做的相框，不知道是谁将其中的相片盗走。他盘算着，没有注意到手中动作，等回过神来的时候，信封已经被他攥烂了。 他坐不住了，出了玄武宫，里里外外在汜澜城走了一圈，逢人就问有没有遇见奇怪的人、奇怪的现象、奇怪的声音什么的，士兵们都摇摇头说没有，心里却奇怪着蛇大人回来一趟，到底是发生什么了。而佘动川也没多说什么，就一路问着出了城。 出城后，走树洞回到地表，他不能去找照片上的人。人是他自己藏的，没有第二个人知道位置。此时，一定有人暗中盯着自己，若去寻了，就等于把位置走给暗中的人看。可是，到底是谁偷了相片呢？双子才被打残，这么短的时间不太可能有什么动作，那么来的到底是谁呢？室女已死，双子又都被打伤，是另一个堕落的黄道宫主出现了吗？ 蛇神索性就去了附近的镇子上，看看有没有堕神出现的迹象。刚要走，就听到身后草丛里有窸窸窣窣的声音。 林子外面是自然公园。蛇神从游客禁区走出来，几对情侣正在这隐蔽的地方亲热着，被突然出现的蛇神吓了一跳，纷纷背过脸去。蛇神也当什么都没看见，沿着左边的土路往山下走。身后时而传来些脚步声，看来是有人跟下来了。直到他走出公园，这一路上都能听到脚步声。蛇神一开始并没有放在心上，只想着等声音足够近的时候打他个措手不及。可跟得久了，蛇神倒想一直走下去，看看跟踪自己的人到底想干什么。 自然公园外面有一片空地，左边停了些黑的白的私家车，右边停了一排大巴。一条公路正对着公园大门，就像观山区从雀尾山伸下来的那条公路一样，一直通到镇子上。几十万年，这镇子不知道被战争的铁蹄踏平了多少次，而每一次，镇子都被新的统治者重新命名。如今它叫什么，蛇神早已不在意了。 又走了一段距离，跟着自己的脚步声消失了，他停下来回头看。公路两旁有粗的树，看起来是可以藏住一个人的，难道跟着自己的人躲在树后面？蛇神也没有放在心上，继续走。 这是一座很特别的小镇，镇子中心的地方并不繁华。那是一座不知哪朝哪代留下的古城。这是一座石城，多少年的风雨把最外层的石砖都打磨成了圆形。四面的城门均已坍塌，但西门和南门并没有被坍塌阻塞，西门有一条一个半人宽的缝隙，南门的碎石摞成了台阶，人可以踩着翻过去。一条河从山里流出来横在南门外，这条河被叫做“横江”，这废墟就被叫做“横江古城”。 蛇神从封闭的北城门进了古城。古城里所有的房子都塌了顶，只有墙壁还站着。但在北城墙西北角，有一座小房子还完好着。这种格格不入的完好，倒不像是饱经风雨之后的顽强，而是有人一直在修缮着。 古城是被蛇神用法术保护着的，用来藏着他的爱人。一直以来，他的结发之妻作为一介凡人，在这样的保护之下，没有被任何人发现。而现在，当他看到信封中那张照片的时候，他虽有足够的自信，但眼下多事之秋，应该尽快把她们母女转移到一个安全的地方。而最安全的地方就是观山观海观山海之地。无论成天笑他们如何看待自己的妻女，也一定会尽力保护她们。 就在蛇神打开保护古城的驱魔护罩的时候，一个黑影偷偷跟了进来。等蛇神来到小房子门前，那黑影从窗户渗透进室内，蛇神的妻子听见敲门声，刚要过来开门，就被一个黑影迎面撞倒在地，女儿还没明白怎么回事，那黑影甩过一股烟，烟喷在脸上，她就失去了意识，软软地倒在了地上。 这时，黑影化作一团浮于空中，从里面爬出一条大蜈蚣。蜈蚣将倒在地上母女卷起来，往黑影里拖。蛇神砰地撞开门，搂头盖脸劈过来一鞭子。大蜈蚣见状扔下母女缩回黑影里，却从蛇神身后出现另一团黑影，大蜈蚣从他身后钻出来一口咬在后脖颈上。 蛇神惨叫一声抬手抓住钳在脖子上的螯牙，纵身跳起向后落，将那蜈蚣狠狠砸在地上。蜈蚣发出刺耳的叫声松开了口。毒牙在蛇神的脖子和手上划出数条伤口。但蛇神是百毒不侵之身，稍稍用了些法力，伤口就愈合了。 蜈蚣站起来，上半身长出六条发达的手臂，下身还保持蜈蚣的样子。这是荷丽拉雅的手下。在荷丽拉雅还没有堕落的时候，双子宫的大天使还有白翅膀，但现在都没了翅膀，成了不会飞的虫人。 就在蛇神准备对付面前这只蜈蚣精的时候，一根螯肢从背后刺穿了他的胸口。他惨叫一声，忍着剧痛抓住刺穿胸口的螯肢，两手用力一别，将螯肢狠狠掰断。同时就听到身后传来一声刺耳的尖叫。接着有风声贴耳过来，蛇神甩出骨鞭，竟拴住了正要刺下来的另一根螯肢。面前的蜈蚣精趁机扑过来，蛇神飞起一脚踹在蜈蚣的螯牙上。只听咔嚓一声，螯牙虽然没断，但蜈蚣精嚎叫着向后退，口中一股一股地喷出绿色的汁液。而身后的虫人将刺穿他身体的螯肢抽出来砍向蛇神的脖子。蛇神却用力甩动骨鞭，将虫人甩到前面狠狠砸向蜈蚣精。 两只虫人摔在一起，他才看到偷袭自己的，是螳螂精。不过也不意外，毕竟双子宫的两个头子，一个是螳螂一个是蜈蚣。 蜈蚣精的虫子腹部被砸出几个坑，口中又吐出些绿汁，洒在地上呲地冒白烟。螳螂精翻身起来，看着面前的蛇神，知道失去了偷袭的先机，再想杀蛇神已经不可能了。不过这屋子里还有蛇神的妻女。于是他转身要抓离自己最近的蛇神的女儿。 蛇神本想趁两只虫人倒地的空当治疗胸口的伤，却发现伤口有破伤毒素，愈合不上，正要清除的时候，见女儿有危险。护女心切没有想到螳螂精只是个假动作。在他冲过去的时候，螳螂精横起一招，螯肢直接切开了蛇神的肚子，麻痹的毒素喷入肺腑，攻入心房。蛇神摔在地上，身体一点点失去知觉。 蜈蚣精站起来，虽晃晃悠悠地不稳，但情况总比地上的蛇神要好很多。他们看着蛇神，想着该怎么回去邀功。眼下蛇神虽然失去了反抗能力，但还没有死透，如果就这样抬回去，万一半路上恢复过来，他们肯定打不过。而如果这么杀了蛇神，那么任何神死后都会化作光消散，留不下尸身，空口无凭又拿什么邀功。 就在这时，蛇神的妻子缓缓恢复了意识，当她看到这两只虫人的时候，惊得瞪大了眼睛，发出一声尖叫…… (本章完) 第82章 药皇之殁 第82章药皇之殁 螳螂精抬起螯肢刺在蛇神妻子的脖子上，她尖叫的声音陡然转了个弯，又倒在了地上。 蜈蚣精看了看，问：“怎么不直接杀了她？” “带活的回去，说不定老大另有他用，到时候咱们还能讨点额外的赏赐。” “嗯，说的有理。那这蛇神怎么办？” 螳螂精看了看躺在地上的蛇神。此时蛇神紧闭着眼，已经完全失去了意识，手上脸上遍布青黑的毒斑。 “就让他烂在这里。” 说完，螳螂精扛起蛇神的女儿，又把蛇神的妻子也拖过来让蜈蚣精扛着。就在这时，砰的一声，小屋的门被一个力量撞开，整个门板飞进来砸在墙上。两只虫人朝门口看，还没看清怎么回事，就见一黑一白两道光，接着脑袋就飞了出去。 虫人的尸体倒在地上，那母女却被两把扇子托着缓缓放下来。 “蛇神！”黑白风影扇从母女身下飞向门口，林梦梦把双扇接住，跑过来扶起地上的蛇神。 可此时的蛇神整个身子都是软的，头向后耷拉着，完全没有了生命的迹象。 “蛇神你醒醒！” 林梦梦晃他的身子，他的胳膊滑下来落在地上，毫无反应。又在蛇神的鼻子上试了试，没有入的气息，也没有出的气息。 蛇神死了，林梦梦呆坐在地上，想起熊神的死，仿佛还是昨天。这是个陷阱，堕神就是为了把蛇神引出来杀的。这世上还有多少神活着？再面对双子的时候，现在的自己，能有多少胜算？林梦梦对着墙发呆，她的脑袋里不停地发出疑问，却没有一个回答。 这时，有呻吟声从身后传来。她回过神，看到那个女孩醒了过来。她轻轻放下蛇神的尸体，用了个障眼法挡住。 “你是谁？”那女孩问。 林梦梦一时不知如何回答，便反问那女孩：“你不认识我？” 女孩摇摇头。她便又问：“你认识蛇神？” 女孩忽然皱紧了眉，表情有些痛苦。她摇摇头，抬起一只手按着太阳穴：“我头有些晕。”说完看到两具虫人的尸体，吓得差点站起来，猛抽回拄在地上的手。而看到倒在身旁的母亲，立刻不顾了一切，两手扶着母亲的肩想把母亲晃醒：“妈！妈？妈你醒醒！”接着就呜呜地哭了起来。 林梦梦看到女孩母亲的脖子上有一块红肿的痕迹，红肿的中心有一颗黑点，这很明显是被那两个虫人用什么带毒的东西扎的。她走上前摸摸她的的手腕，没有脉搏。也死了？林梦梦的心不禁沉了一下，但忽然手指尖感觉到了跳动。没死吗？她稍稍松着手劲，确实有跳动，但很弱，而且间隔很长，也许是毒素减弱了心肺功能，也许是免疫系统的自保机制，反正无论如何，至少人还活着。可是自己对解毒一窍不通，眼下该怎么办？这时她想到了面前的这个女孩。 林梦梦并不知道这女孩与蛇神是什么关系，但既然蛇神能为了一张照片就过来找她们母女，关系一定不一般。那么这个女孩是否得懂一些解毒治病的法子呢？ “那个……你别担心。你母亲没事，只是中了毒。” 女孩听了她的话，控制着渐渐止住哭泣，抽抽嗒嗒地说：“是……是什么毒啊？” 林梦梦被问住了。她才想起来，自己不是不懂解毒，而是压根就不懂毒。 女孩感觉到了林梦梦的迟疑，便说：“你是不是在骗我？” 女孩的声音很冷，林梦梦看着她的背影，虽不知道表情，但猜得到，女孩此刻一定是绝望的。 林梦梦解释说：“中毒是一定的。只是我不懂是什么毒。但看这两只虫人的尸体，可能是这种虫子的毒？” 女孩却摇摇头，说：“我认得蜈蚣，若中了蜈蚣的毒，不会是这个样子。” “怎么可能是蜈蚣的毒，这些虫子个个都是蛊，什么毒不会用？你要是真的懂一些的话，眼下就只能靠你自己的了。我会些法术，可以把你母亲的魂魄封在体内，以保证你能救活你母亲。只是……” 听到“只是”，女孩忽然转过头来问她：“只是什么？” “如果解药对症的话还好，若不对症，可能会让你母亲承受一些痛苦。” “那……会有多痛苦？” “这我不知道，那要看你用什么办法解毒了。” “只是用些草药而已。” “噢，那还好。如果你用的草药靠谱的话，其实也没什么。” 说罢，林梦梦将女孩的母亲扶到床上。 “那我去找草药，你帮我照看母亲。” “好。”林梦梦点头应了，却忽然叫住她：“噢对了！” “什么？” “我还不知道你的名字。” “我叫佘星茹，你呢？” “林梦梦。” 女孩点点头。林梦梦又问：“你去哪找草药？这儿离山里那么远。” 佘星茹笑了，笑容里带着嘲弄的意味，她说：“瓜娃儿，就算回退五千年，也该有药铺的撒！” “嗯？”林梦梦被她说的一愣，但接着就也笑了：“对噢对噢，有药铺的。那你快去快回，注意安全。” 佘星茹刚要走，林梦梦又问：“哎对了！” “什么？” “蛇神是你什么人？” 佘星茹听了一愣，莫名地问：“你说谁？” 林梦梦忽然明白了，蛇神也许是在秘密地帮助着她们母女，既然如此，那就让这个秘密继续保持下去，于是她朝佘星茹摇了摇头：“没什么，你去，注意安全。” 佘星茹走后，林梦梦看着被自己用障眼法挡住的蛇神，一时间不知道该忧还是该愁。从熊神死后，蛇神就一直跟大家在一起，也给大家讲了许多以前的故事，而如今就这么死了，要说多么的伤心难过，倒也不至于。只是一直在身边的某个人，忽然再也不会出现了，想想就觉得不习惯。而没有了蛇神，堕神接下来的目标，就该轮到自己以及朋友们了。 正想着出神，余光里好像看到有个人站在旁边。林梦梦抬起头，还真站着一个，她被吓了一跳，召出黑白风影扇就要打。那人却急忙护着脸喊道：“别打我别打我！” 林梦梦仔细一看，竟然是佘星茹的母亲，可是佘星茹的母亲还躺在床上昏迷不醒呢。她问道：“你是佘星茹的母亲？” 她点点头。 林梦梦指了指床上躺着的，问：“你这是什么情况？你也会法术啊？” 她无奈了笑了，轻叹一声说：“我哪里会啥子法术，我应该是死了。” 林梦梦立刻否认：“不可能！我已经把你的灵魂锁在身体里了，怎么还会出来？” 她摇摇头，说：“没用的，死了就是死了，就算你把我的灵魂锁在身体里，也不过是一具救不活的行尸走肉。不过，我还想看一眼我的女儿。” 林梦梦说：“那你可得多等会，她去买草药了。我也不知道她对这毒懂得多少，反正尽可能把你救活。” 可是佘星茹母亲的鬼魂听完林梦梦的话，脸色忽然一沉，阴恻恻地说：“嘿嘿嘿嘿……多谢朱宫主的坦诚，小的可以去老大那里邀功喽！” 这什么鬼笑？朱宫主？啥意思？林梦梦还没明白怎么回事，那鬼魂变作一条大蜈蚣夺门要跑，可是才到门口，还没出这屋子，就被一张白网套住，接着被几条腿团成个大白粽子扔了进来，同时还有蓝光映在屋里的墙上。 “谁！？”林梦梦朝门口问。 外面没人答话，映在墙上的蓝光也移动着越来越浅，最后消失了。她急忙跑到门口，可是人已经消失了。回来看着地上还在挣扎扭动的“白粽子”，林梦梦一个劲地懊恼自己刚才不该怀疑自己的法术，轻易地就让人给骗了，而若不是有人暗中帮忙，那佘星茹怕是已经遭遇了毒手。可是又一想，会不会堕神已经开始四处抓捕佘星茹了？想到这她便又用障眼法盖住佘星茹的母亲，然后去找佘星茹。 也许是刚才从门口往外看的时候没看仔细，林梦梦出来再看，外面到处都翻滚着黑红的浓烟，就好像有人将整个小镇都付之一炬。但奇怪的是，外面除了哔哔啵啵的燃烧声，没有任河人的喊叫。 火烧的这么大，难道没有一个喊救火的吗？至少火警的警笛声应该有？林梦梦想变成朱雀，飞到高处一看究竟。但有了刚才被骗的经历，就觉得万一这城里埋伏着堕神，自己往高处一飞，不就成了活靶子。她看看脚下的路，来的时候没有注意，这地上有新土有旧土。旧土是那种一点脚印都没有，沉积了几千几万年，而新土虽然没有脚印，但只有一条路，看来佘星茹母女平日里进进出出走的都是这条路。要去追佘星茹的话，从这条路走一定没错。 这条路是通往南门，到了南门口，迎着热浪就看到外面已是一片火海。她抖开袖子，将外面的火吸进袖筒，却忽觉手臂灼痛，急忙停下来，把已经吸进来的火又甩出去。而这时她才看清，每一只火苗都带着极浓的红魔法。林梦梦冷汗都下来了，幸好自己明白的及时，加上自己的法术并不是纯粹的金魔法，否则这些红魔法火焰已然要了自己的命。 不过林梦梦紧接着就想到，自己除了会用金魔法，还会用黑魔法，而这变异的红魔法，只会吸收金魔法。于是她使出一招“死亡净化”，几座巨大的墓碑从地面上缓缓升起来，直戳云端。在强大的黑魔法压力下，火势立刻受到了压制，渐渐熄灭了。 大的火势已经没有了，但有些还没有完全熄灭的，哆哆嗦嗦地甩出一条条黑烟，各种东西烧焦的味道混合在一起，呛得林梦梦一阵阵发晕。她捂着鼻子，从南城转到东城，又从东城转到北城。大街小巷都是被烧得蜷曲的尸体。她不敢离得太近，担心着哪个人还没死透，在她路过的时候突然抓住自己，或者突然叫一声。这情节她只是想想就觉得浑身鸡皮疙瘩，于是她索性跳到已经烧塌了的墙上，沿着墙头走，而且在墙头上站得高，可以把底下看得更清楚。 被烧死的人还是挺多的，但也不是一个活口都没有，林梦梦在墙头上就能看到有人在逃，有抱着的，有拉着的，有自己一个的。她知道，这些人之所以逃，不是怕火，是怕她刚才召出来的大墓碑。可是她不能收去法术。红魔法的火势只是被压制了，现在把法术收了，火势立刻会反扑回来。 林梦梦一边找，一边想，那佘星茹，就算跑，也得回去把她妈带上再逃啊。难道说现在她已经回去了？也罢，既然外面已经没什么危险了，又实在找不到人，不如先回去看看。 然而，当林梦梦回到小屋的时候，自己之前设置的障眼法不知何时被何人给移除了。蛇神的尸体被搬到了床上，佘星茹的穆青不见了。地上多了个药锅，药锅旁边有些草药，看来佘星茹回来过。难道这佘星茹也会些法术，已经将母亲转移到一个安全的地方了？可她为什么不把蛇神的尸体也带走呢？以蛇神对她们母女的重视程度，最起码也得让蛇神入土为安？可是话说回来，既然蛇神已死，为什么尸体还没有化作白光消失呢？ 想到这，林梦梦走到床边，仔细检查蛇神的尸体。尸体并没有什么异样，只是发现在蛇神的衣服里残留着不属于他的法术。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残留的太少，法术呈现出极浅的紫色，林梦梦没见过这种颜色的魔法，便从草药袋子里拿出一根比较粗的木杆，将残留的魔法痕迹吸到木杆里，打算带回去问问。可是那佘星茹到底是谁呢？是那女人和一个堕神生的？如果是与神生的，蛇神完全可以让她们住进汜澜城里呀。欸？她叫“佘星茹”，蛇神叫“佘动川”，她是蛇神的女儿啊！那她怎么会不知道蛇神？难道是蛇神不想把她卷入这场大战么？ 林梦梦看了看躺在床上的蛇神，心里念着：蛇神，既然你曾向往过这里的生活，那就把你留在这里。她打开旁边的柜子，里面有两床叠好的红被子，她拿出一床，反过来白里朝外盖在蛇神的身上，然后关好柜门，又看了看，深鞠一躬，离开了。 (本章完) 第82章 药皇之殁 第82章药皇之殁 螳螂精抬起螯肢刺在蛇神妻子的脖子上，她尖叫的声音陡然转了个弯，又倒在了地上。 蜈蚣精看了看，问：“怎么不直接杀了她？” “带活的回去，说不定老大另有他用，到时候咱们还能讨点额外的赏赐。” “嗯，说的有理。那这蛇神怎么办？” 螳螂精看了看躺在地上的蛇神。此时蛇神紧闭着眼，已经完全失去了意识，手上脸上遍布青黑的毒斑。 “就让他烂在这里。” 说完，螳螂精扛起蛇神的女儿，又把蛇神的妻子也拖过来让蜈蚣精扛着。就在这时，砰的一声，小屋的门被一个力量撞开，整个门板飞进来砸在墙上。两只虫人朝门口看，还没看清怎么回事，就见一黑一白两道光，接着脑袋就飞了出去。 虫人的尸体倒在地上，那母女却被两把扇子托着缓缓放下来。 “蛇神！”黑白风影扇从母女身下飞向门口，林梦梦把双扇接住，跑过来扶起地上的蛇神。 可此时的蛇神整个身子都是软的，头向后耷拉着，完全没有了生命的迹象。 “蛇神你醒醒！” 林梦梦晃他的身子，他的胳膊滑下来落在地上，毫无反应。又在蛇神的鼻子上试了试，没有入的气息，也没有出的气息。 蛇神死了，林梦梦呆坐在地上，想起熊神的死，仿佛还是昨天。这是个陷阱，堕神就是为了把蛇神引出来杀的。这世上还有多少神活着？再面对双子的时候，现在的自己，能有多少胜算？林梦梦对着墙发呆，她的脑袋里不停地发出疑问，却没有一个回答。 这时，有呻吟声从身后传来。她回过神，看到那个女孩醒了过来。她轻轻放下蛇神的尸体，用了个障眼法挡住。 “你是谁？”那女孩问。 林梦梦一时不知如何回答，便反问那女孩：“你不认识我？” 女孩摇摇头。她便又问：“你认识蛇神？” 女孩忽然皱紧了眉，表情有些痛苦。她摇摇头，抬起一只手按着太阳穴：“我头有些晕。”说完看到两具虫人的尸体，吓得差点站起来，猛抽回拄在地上的手。而看到倒在身旁的母亲，立刻不顾了一切，两手扶着母亲的肩想把母亲晃醒：“妈！妈？妈你醒醒！”接着就呜呜地哭了起来。 林梦梦看到女孩母亲的脖子上有一块红肿的痕迹，红肿的中心有一颗黑点，这很明显是被那两个虫人用什么带毒的东西扎的。她走上前摸摸她的的手腕，没有脉搏。也死了？林梦梦的心不禁沉了一下，但忽然手指尖感觉到了跳动。没死吗？她稍稍松着手劲，确实有跳动，但很弱，而且间隔很长，也许是毒素减弱了心肺功能，也许是免疫系统的自保机制，反正无论如何，至少人还活着。可是自己对解毒一窍不通，眼下该怎么办？这时她想到了面前的这个女孩。 林梦梦并不知道这女孩与蛇神是什么关系，但既然蛇神能为了一张照片就过来找她们母女，关系一定不一般。那么这个女孩是否得懂一些解毒治病的法子呢？ “那个……你别担心。你母亲没事，只是中了毒。” 女孩听了她的话，控制着渐渐止住哭泣，抽抽嗒嗒地说：“是……是什么毒啊？” 林梦梦被问住了。她才想起来，自己不是不懂解毒，而是压根就不懂毒。 女孩感觉到了林梦梦的迟疑，便说：“你是不是在骗我？” 女孩的声音很冷，林梦梦看着她的背影，虽不知道表情，但猜得到，女孩此刻一定是绝望的。 林梦梦解释说：“中毒是一定的。只是我不懂是什么毒。但看这两只虫人的尸体，可能是这种虫子的毒？” 女孩却摇摇头，说：“我认得蜈蚣，若中了蜈蚣的毒，不会是这个样子。” “怎么可能是蜈蚣的毒，这些虫子个个都是蛊，什么毒不会用？你要是真的懂一些的话，眼下就只能靠你自己的了。我会些法术，可以把你母亲的魂魄封在体内，以保证你能救活你母亲。只是……” 听到“只是”，女孩忽然转过头来问她：“只是什么？” “如果解药对症的话还好，若不对症，可能会让你母亲承受一些痛苦。” “那……会有多痛苦？” “这我不知道，那要看你用什么办法解毒了。” “只是用些草药而已。” “噢，那还好。如果你用的草药靠谱的话，其实也没什么。” 说罢，林梦梦将女孩的母亲扶到床上。 “那我去找草药，你帮我照看母亲。” “好。”林梦梦点头应了，却忽然叫住她：“噢对了！” “什么？” “我还不知道你的名字。” “我叫佘星茹，你呢？” “林梦梦。” 女孩点点头。林梦梦又问：“你去哪找草药？这儿离山里那么远。” 佘星茹笑了，笑容里带着嘲弄的意味，她说：“瓜娃儿，就算回退五千年，也该有药铺的撒！” “嗯？”林梦梦被她说的一愣，但接着就也笑了：“对噢对噢，有药铺的。那你快去快回，注意安全。” 佘星茹刚要走，林梦梦又问：“哎对了！” “什么？” “蛇神是你什么人？” 佘星茹听了一愣，莫名地问：“你说谁？” 林梦梦忽然明白了，蛇神也许是在秘密地帮助着她们母女，既然如此，那就让这个秘密继续保持下去，于是她朝佘星茹摇了摇头：“没什么，你去，注意安全。” 佘星茹走后，林梦梦看着被自己用障眼法挡住的蛇神，一时间不知道该忧还是该愁。从熊神死后，蛇神就一直跟大家在一起，也给大家讲了许多以前的故事，而如今就这么死了，要说多么的伤心难过，倒也不至于。只是一直在身边的某个人，忽然再也不会出现了，想想就觉得不习惯。而没有了蛇神，堕神接下来的目标，就该轮到自己以及朋友们了。 正想着出神，余光里好像看到有个人站在旁边。林梦梦抬起头，还真站着一个，她被吓了一跳，召出黑白风影扇就要打。那人却急忙护着脸喊道：“别打我别打我！” 林梦梦仔细一看，竟然是佘星茹的母亲，可是佘星茹的母亲还躺在床上昏迷不醒呢。她问道：“你是佘星茹的母亲？” 她点点头。 林梦梦指了指床上躺着的，问：“你这是什么情况？你也会法术啊？” 她无奈了笑了，轻叹一声说：“我哪里会啥子法术，我应该是死了。” 林梦梦立刻否认：“不可能！我已经把你的灵魂锁在身体里了，怎么还会出来？” 她摇摇头，说：“没用的，死了就是死了，就算你把我的灵魂锁在身体里，也不过是一具救不活的行尸走肉。不过，我还想看一眼我的女儿。” 林梦梦说：“那你可得多等会，她去买草药了。我也不知道她对这毒懂得多少，反正尽可能把你救活。” 可是佘星茹母亲的鬼魂听完林梦梦的话，脸色忽然一沉，阴恻恻地说：“嘿嘿嘿嘿……多谢朱宫主的坦诚，小的可以去老大那里邀功喽！” 这什么鬼笑？朱宫主？啥意思？林梦梦还没明白怎么回事，那鬼魂变作一条大蜈蚣夺门要跑，可是才到门口，还没出这屋子，就被一张白网套住，接着被几条腿团成个大白粽子扔了进来，同时还有蓝光映在屋里的墙上。 “谁！？”林梦梦朝门口问。 外面没人答话，映在墙上的蓝光也移动着越来越浅，最后消失了。她急忙跑到门口，可是人已经消失了。回来看着地上还在挣扎扭动的“白粽子”，林梦梦一个劲地懊恼自己刚才不该怀疑自己的法术，轻易地就让人给骗了，而若不是有人暗中帮忙，那佘星茹怕是已经遭遇了毒手。可是又一想，会不会堕神已经开始四处抓捕佘星茹了？想到这她便又用障眼法盖住佘星茹的母亲，然后去找佘星茹。 也许是刚才从门口往外看的时候没看仔细，林梦梦出来再看，外面到处都翻滚着黑红的浓烟，就好像有人将整个小镇都付之一炬。但奇怪的是，外面除了哔哔啵啵的燃烧声，没有任河人的喊叫。 火烧的这么大，难道没有一个喊救火的吗？至少火警的警笛声应该有？林梦梦想变成朱雀，飞到高处一看究竟。但有了刚才被骗的经历，就觉得万一这城里埋伏着堕神，自己往高处一飞，不就成了活靶子。她看看脚下的路，来的时候没有注意，这地上有新土有旧土。旧土是那种一点脚印都没有，沉积了几千几万年，而新土虽然没有脚印，但只有一条路，看来佘星茹母女平日里进进出出走的都是这条路。要去追佘星茹的话，从这条路走一定没错。 这条路是通往南门，到了南门口，迎着热浪就看到外面已是一片火海。她抖开袖子，将外面的火吸进袖筒，却忽觉手臂灼痛，急忙停下来，把已经吸进来的火又甩出去。而这时她才看清，每一只火苗都带着极浓的红魔法。林梦梦冷汗都下来了，幸好自己明白的及时，加上自己的法术并不是纯粹的金魔法，否则这些红魔法火焰已然要了自己的命。 不过林梦梦紧接着就想到，自己除了会用金魔法，还会用黑魔法，而这变异的红魔法，只会吸收金魔法。于是她使出一招“死亡净化”，几座巨大的墓碑从地面上缓缓升起来，直戳云端。在强大的黑魔法压力下，火势立刻受到了压制，渐渐熄灭了。 大的火势已经没有了，但有些还没有完全熄灭的，哆哆嗦嗦地甩出一条条黑烟，各种东西烧焦的味道混合在一起，呛得林梦梦一阵阵发晕。她捂着鼻子，从南城转到东城，又从东城转到北城。大街小巷都是被烧得蜷曲的尸体。她不敢离得太近，担心着哪个人还没死透，在她路过的时候突然抓住自己，或者突然叫一声。这情节她只是想想就觉得浑身鸡皮疙瘩，于是她索性跳到已经烧塌了的墙上，沿着墙头走，而且在墙头上站得高，可以把底下看得更清楚。 被烧死的人还是挺多的，但也不是一个活口都没有，林梦梦在墙头上就能看到有人在逃，有抱着的，有拉着的，有自己一个的。她知道，这些人之所以逃，不是怕火，是怕她刚才召出来的大墓碑。可是她不能收去法术。红魔法的火势只是被压制了，现在把法术收了，火势立刻会反扑回来。 林梦梦一边找，一边想，那佘星茹，就算跑，也得回去把她妈带上再逃啊。难道说现在她已经回去了？也罢，既然外面已经没什么危险了，又实在找不到人，不如先回去看看。 然而，当林梦梦回到小屋的时候，自己之前设置的障眼法不知何时被何人给移除了。蛇神的尸体被搬到了床上，佘星茹的穆青不见了。地上多了个药锅，药锅旁边有些草药，看来佘星茹回来过。难道这佘星茹也会些法术，已经将母亲转移到一个安全的地方了？可她为什么不把蛇神的尸体也带走呢？以蛇神对她们母女的重视程度，最起码也得让蛇神入土为安？可是话说回来，既然蛇神已死，为什么尸体还没有化作白光消失呢？ 想到这，林梦梦走到床边，仔细检查蛇神的尸体。尸体并没有什么异样，只是发现在蛇神的衣服里残留着不属于他的法术。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残留的太少，法术呈现出极浅的紫色，林梦梦没见过这种颜色的魔法，便从草药袋子里拿出一根比较粗的木杆，将残留的魔法痕迹吸到木杆里，打算带回去问问。可是那佘星茹到底是谁呢？是那女人和一个堕神生的？如果是与神生的，蛇神完全可以让她们住进汜澜城里呀。欸？她叫“佘星茹”，蛇神叫“佘动川”，她是蛇神的女儿啊！那她怎么会不知道蛇神？难道是蛇神不想把她卷入这场大战么？ 林梦梦看了看躺在床上的蛇神，心里念着：蛇神，既然你曾向往过这里的生活，那就把你留在这里。她打开旁边的柜子，里面有两床叠好的红被子，她拿出一床，反过来白里朝外盖在蛇神的身上，然后关好柜门，又看了看，深鞠一躬，离开了。 (本章完) 第83章 备战蛇盘山 第83章备战蛇盘山 离开了横江古镇，林梦梦不知道接下来还能做点什么。没了蛇神，自己肯定是找不到汜澜城的。但既然来了，至少该找一找的。然而她能找到的，也只有那座雀陵孤村。村子的房子倒是不少，但一个人也没有。村子中央还有一尊朱雀的雕像，不知道到今天经历了多少春秋，雕像竟然一点磨损也没有。 夜幕降临，林梦梦想着这村里应该是不会有人出现了，便进了一间看起来比较整洁的，门也没锁，她推门进去，在里面住了一晚。 第二天早上，林梦梦睁开眼，周围没有什么异样，也没有人回来过。她在各个屋子里转了一圈，没找到水龙头，往窗外望，院子里有一个。水龙头孤零零立在右边牲口棚前面，底下还放着一个坑坑洼洼的铁盆。 也不知道有多久没人用过了，水龙头锈得结实，她狠了大劲，才嘎吱一声掰动。水嘴噗噗喷了两下，才汩汩地流出水。但也扭曲着稀稀拉拉地滴。林梦梦的手很瘦，一捧容不下多少，却也接了很久才够一捧。 勉强洗漱了之后，她屋思来想去还是先回去再说。于是她将空气切开一道缝隙，缝隙的另一头是图书馆门口。可是她没想到，此时的观山观海观山海之地，已经变了天。 街上没有行人，没有车辆，天空被黑压压的硫云覆盖的严严实实。云层的缝隙间刺出不祥的红光。 她走上台阶，想要推门进去，但门锁着。这个时候，师父们能在哪呢？肯定不是在家里睡觉，也不能是在学校上课。对了，蛋糕店！林梦梦又撕开空气，但这次的传送门只能开到离蛋糕店很远的一家超市门口。而她刚把另一只脚从传送门里收回来，就立刻被两把刀架住了脖子。 “哎！什么意思！？你们什么人！？” 挣扎的时候，白扇子从袖子里掉了出来。接着就听见旁边有人说：“风影扇？是雀神大人！” 接着脖子上的刀就都收了回去，一个个都单膝下跪，抱拳请罪。 林梦梦捡起扇子，才看到跪着的都是天使。她有些惊讶，什么时候这里来了这么多天使。她说：“你们都起来，谁给我说说，这里发生了什么？” 为首的站起来，对她说：“我们原是驻守在汜澜城的，是跟着指示到这里支援斯图宫主。” “指示？谁的指示？” 天使摇摇头：“我是听我们队长说的。” “队长？你们这是什么队？” “我最早是码头十队，后来码头不用了，我们就都改编成码头守备队了。” 林梦梦点点头，又问后边的“那你们呢？”又立刻改口道：“唉算了，你们人太多，问了也没什么意义，我要找你们斯图宫主。” 刚才那天使说：“宫主他们在一个市场旁边的商店里，好像是文宫主的家。” “我知道了”林梦梦点点头，没走几步却撞在一个虚无的墙上，她揉着脑门大声问：“这什么呀？！” 这时候又跑过来两个手持钢叉的天使。他们用钢叉做了一个支撑的动作，就像在虚无中撑起两扇门帘似的。 “雀神大人，请进。” 林梦梦走过钢叉的时候，空气泛起了一丝涟漪。她这才看出来，有一个透明的罩子将这片区域罩了起来。罩子从外面看什么都没有，但进了里面，到处都有站岗的和巡逻的天使，有十个一队的，有十多个一队的，也有成群坐在角落休息的，和正在换岗交接的。抬起头，天上还有三支队伍，每一队人数不多，呈三个“人”字在空中盘旋。 有了进门时候的经验，林梦梦索性就把黑白风影扇拿在手里，站岗的天使不论认不认识林梦梦，只要见了她手里的扇子，无不恭敬行礼。 但到了蛋糕店门口，她还是被两个天使拦了下来。这是成天笑的命令，无论谁来，必须由他亲自确认了才能进来。 成天笑等人都在楼上的大厅里，童羽留在店里，坐在收银台里守着。蛋糕店是玻璃门，也没有帘子，稍有动静童羽就感觉到了，抬头一看是林梦梦，赶忙迎出来。 “童羽？” “梦梦你回来啦！” “师父呢？” “在里面。” 门口的天使让开门，林梦梦往里走，童羽拍了拍她的胳膊，感觉就像是好兄弟似的。林梦梦有些奇怪：“你这是啥动作，哥俩好啊？” “没事儿。”童羽把袖子往起撸，露出手腕上的一个印记，她说：“这是师父给我印的法术，刚才拍你那一下就是试试你是不是真的林梦梦。” “我还能有假？” “怎么不能，刚才就来了个假的蛇神。” “啊？什么时候？” “没多久。”说着话两人已经走上了楼梯，就在楼梯口堆着一堆灰，里面还燃着红的火星，童羽指着说：“这不，刚被弄死，灰还热着呢。” 说话声引起了里面人的注意，成天笑第一个说：“欸？梦梦回来了！” “怎么样？” “没事？” “都还好？” 大家七嘴八舌地问，林梦梦也答不具体，只说着“没事”、“还好”、“没啥事”之类的。 等林梦梦坐下来，便问：“师父，这里怎么了？我走的时候还好好的。” 成天笑说：“就昨天晚上，貉神带着汜澜城的军队来了。” 听成天笑说提到貉神，林梦梦一下就明白了，那紫色的法力残留，就是貉神留下的，只有貉神的梦境法术是紫色的。但四下里看了一圈，并没有发现貉神。 “那貉神去哪了？”她问。 接着，成天笑继续说：“他把兵带到就走了。他说蛇神来不了了，是蛇神让他来的，但他的身体还没有恢复，这一战参加不了。” 林梦梦说：“这一战？” 成天笑说：“对。貉神已经探明了，双子的老巢就在雀尾山西侧的蛇盘山。而且貉神还感应到了另一个堕神的痕迹，他说那个堕神的法力比较纯，应该不是堕落的十二宫宫主。” 林梦梦问：“那你们刚才讨论到哪了？” 文晶晶说：“这不刚弄死一个假冒蛇神的堕神，我们就在讨论为什么蛇神来不了。” 听文晶晶这么说，林梦梦就想把自己的经历讲出来，可是她接着就想到，现在的蛇神有可能就像当年貉神自己一样被拉进了梦国，而看他们现在的状态，应该是还不知道蛇神的情况，也不知道还有佘星茹这对母女。既然貉神不说，自己无论如何也应该替貉神瞒着。可她刚想到这，熊倩祎就问她：“梦梦，你找到汜澜城了吗？” 林梦梦摇摇头，她说：“我尽力找，既没找到蛇神，也没找到汜澜城。不过我在晚上的时候找到了那座供奉朱雀的村子，就在那村子里住了一晚，睡醒了就直接回来了。可是这一晚上，咱们这边的变化也太大了。” 陆东阳说：“那村子本来就是蛇神放在那掩人耳目的，没有人也正常。” 成天笑说：“算了，不管那些了。现在梦梦也回来了，咱们可以部署一下作战方案了。这次我们不是与双子的单打独斗，而是要带兵打仗，外面所有的天使都可以为我们所差遣。等下我安排好了，你们就去各自的区域守着。” 大家点点头。成天笑拿出了旦何镇解土港的地图，又拿出一张纸，纸上写什么什么队，旁边还有些符号串，是神天国的文字。他首先指着工农里左边的河道说：“东阳，橡树守备队是汜澜城的丛林卫士，擅长伏击。工农里西边的石河有一片森林公园，林子不大，但足够用来埋伏，等会儿你找守备队长波萨涅尔，带他们在那里埋伏等信号。” 陆东阳确认了一下：“叫什么？波什么？” “波萨涅尔。” “波萨涅尔、波萨涅尔、波萨涅尔……成，我记住了。” “童绍唯。” “到。” “你一会儿去找一个叫费瑟奥的天使，他是海鸥守备队队长，海鸥守备队原来有四个小队，是汜澜城四角塔楼的守卫，擅长远距离阻击。你带着他们，去蛇盘山下引双子出来。” “费瑟奥，海鸥守备队……我只把他们引出来吗？” “我还没说完。双子肯定是其中的一个先来应战，但双子不会在前排厮杀，到时候你带着海鸥守备一队迎头痛击，先挫其锐气，等双子上前厮杀的时候，想办法击退他，但不求一定击退，打不过就撤。费瑟奥带着四队护你周全，二队和三队埋伏在两侧树林，在你第一次败退的时候伏击。但稍有缓和就开始第二次假败，将其引至橡树守备队的埋伏圈，在那里将他们彻底消灭。” 童绍唯说：“那他们要是不上钩怎么办？” 成天笑想了想，对童羽说：“童羽，你一会儿找到凯芮泽奥米，她带的白蚁守备队本是汜澜城的消防队，现在你带着他们放火烧山，蛇盘山范围极大，因为解土港在东边，所以西侧的防守松懈，只要双子出城迎战，你就进山放火。”他又对童绍唯说：“见到火起，你就假装败退。” “好。”童绍唯点头应允。 但童羽犹豫了，她说：“我……我没去过蛇盘山。我只知道那边好像有个火葬场。” “对，我说的防守松懈的地方就是火葬场后头。那里也是离地府比较近。” 听成天笑提到地府，文晶晶忽然就想到了他的安排：“天笑，你是不是要让地府出兵帮忙？” “对，我是想让林梦梦去地府找牛头马面出兵。” “不可不可。”文晶晶连连摇头，她说：“天笑，你忘了，烛灵的身份现在还不确定呢，虽然上次冰河之战她帮了我们，但近来的种种发现，让我有点怀疑。” 成天笑想了想，觉得有道理，但还是摇了摇头，说：“咱们不确定她是不是真的烛灵。假设不是，或者假设她就是兹华特变的，眼下也应该帮我们先消灭双子。因为我们与双子的战争其实算是神天国的内斗，如果帮了我们，不仅能消灭双子的力量，还能赢得我们的信任，她何乐而不为？” 这话说的文晶晶无言以对。林梦梦说：“那我要找谁？” 成天笑说：“谁也不用找，你比较特殊，这些天使要是跟你去了都受不了里头的黑魔法，只能你自己，从骷髅架下去找牛头马面或者烛灵。也不用什么战术，只要让她出兵就行了。如果烛灵出兵，你就带一队从火葬场那边支援童羽，如果烛灵不出兵，你就去找我姐木子欣。如果我姐也不来，那你就归队。” “好。” “然后，熊姐。” “到！” “你找——你找——”成天笑在纸上一个名字一个名字地找，忽然停在一个名字上说：“这个！你要找两个天使，一个叫雷姆德睿奥，他带领的梭鱼部队原是汜澜城海军护卫舰的水手，现在由他们来做攻坚先锋，然后另一个叫舒亚尔，他带着玄武宫禁卫队，是汜澜城陆地精锐，你带着他们跟在先锋军后面，这样你的护盾既可以保护先锋军，也可以保护精锐。” 熊倩祎皱着眉头说：“师父那个名字……” “雷姆德睿奥，还有一个叫舒亚尔。” “雷姆德睿奥……舒亚尔……” “你记住梭鱼和禁卫军就行了。” “噢，好。” “然后狸狸，该你了。” 文晶晶凑近来听着。 “你找迦缪尔和阿扎利叶，他俩一个带的是汜澜城海军的主力军，一个是带的十字港城的海军，现在整合成群鱼一队和群鱼二队，名字很土，但实力不凡。攻坚的时候，我带着汜澜城的城市守备队跟在熊姐后边，然后你带群鱼一队在我后面，二队断后。” 文晶晶说：“你说了半天攻坚，咱们从哪攻坚？” “童绍唯在正门叫阵，咱们从雀尾山东麓偷袭。” “爬坡偷袭会不会效率太低了？而且我们这么多人，他们在山上看的一清二楚。” 成天笑还真没有考虑到地形因素，文晶晶这么一说，他才觉得自己设计了半天，似乎都是在胡闹。他便又想起了木子欣：“要是咱姐能来就好了，她虽是水瓶宫的宫主，但法术是地属性，有她在，双子在山上反而是咱们的活靶子。” 文晶晶说：“现在没有假设，她就是没来，咱怎么办？” 熊倩祎想到了什么，对文晶晶说：“师娘，你能呼风唤雨吗？” “如果我会召唤天河领域的话，甭说是呼风唤雨，我甚至能给他来个水漫金山。” 熊倩祎一拍手，说：“对！就是这个！师娘你淹了他的蛇盘山，咱们就好弄了。” “你说的简单，我现在让老天爷打个喷嚏都得看运气。” 文晶晶虽然不敢答应，但成天笑，以及其他人，都觉得这是一个可行的办法。成天笑说：“狸狸，不得不说，眼下咱们这些人……啧……大徒弟说的确实是个办法。” 看着成天笑这严肃的表情，文妮洁从她身后飘出来，安慰她说：“无妨无妨，什么事都得有个第一次嘛，我帮你，你可以的。” 文晶晶回头看看文妮洁，又看看成天笑。成天笑向她点点头表示肯定。文晶晶也就自信地跟着点点头。 熊倩祎说：“没事师娘，不用你真的把那座山淹掉，只要让水足够深，我们可以潜伏在水中，尽可能地接近就行了。” 成天笑立刻朝熊倩祎投出了赞许的目光，他说：“看来咱大徒弟跟我想的是同样的战术。来说说看。” 熊倩祎说：“其实师父你都已经部署的差不多了。那我再说一下顺序。” 大家认真地听着，熊倩祎继续道：“绍唯先去正门叫阵，等双子迎战，西边童羽纵火烧山，东边师娘水漫金山，掩护主力部队接近蛇盘山。等绍唯将迎战部队引入埋伏圈，我们这边就可以对双子的大本营发起突袭。如果顺利的话，还有地府支援，消灭双子，应该是势在必得。” 成天笑点点头，说：“稍微补充一点，我们的队伍最好是横向一字排开，童绍唯那边纵向一字排开，这样的话，如果双子派兵从侧翼围剿的话，童绍唯不会立刻被包围，同时我们的侧翼也可以尽可能地突围解救。” 听到这文妮洁兴奋了起来，她手往前伸，文晶晶的手就跟着她的动作也往前伸，“啪！”地拍在桌子上，但刚刚还是空着的手，这么一拍，手底下多了一摞子东西。文晶晶把东西摊开，竟然是一沓蛋糕店的会员卡。她诧异地看着文妮洁，说：“你这是干什么？” 文妮洁说：“这是令牌，我知道你店里有很多，但这几张是我复制了你的样卡，编号都是零，就算是防伪标记。”然后她对其他人说：“你们每人拿一张，刚才那个假冒蛇神的我也知道了。调兵遣将全凭这张卡，没卡的，就算霍玛立安来了也不好使。” 大家各拿一张，这卡是正好的，一张不多一张不少。 “出发！” (本章完) 第83章 备战蛇盘山 第83章备战蛇盘山 离开了横江古镇，林梦梦不知道接下来还能做点什么。没了蛇神，自己肯定是找不到汜澜城的。但既然来了，至少该找一找的。然而她能找到的，也只有那座雀陵孤村。村子的房子倒是不少，但一个人也没有。村子中央还有一尊朱雀的雕像，不知道到今天经历了多少春秋，雕像竟然一点磨损也没有。 夜幕降临，林梦梦想着这村里应该是不会有人出现了，便进了一间看起来比较整洁的，门也没锁，她推门进去，在里面住了一晚。 第二天早上，林梦梦睁开眼，周围没有什么异样，也没有人回来过。她在各个屋子里转了一圈，没找到水龙头，往窗外望，院子里有一个。水龙头孤零零立在右边牲口棚前面，底下还放着一个坑坑洼洼的铁盆。 也不知道有多久没人用过了，水龙头锈得结实，她狠了大劲，才嘎吱一声掰动。水嘴噗噗喷了两下，才汩汩地流出水。但也扭曲着稀稀拉拉地滴。林梦梦的手很瘦，一捧容不下多少，却也接了很久才够一捧。 勉强洗漱了之后，她屋思来想去还是先回去再说。于是她将空气切开一道缝隙，缝隙的另一头是图书馆门口。可是她没想到，此时的观山观海观山海之地，已经变了天。 街上没有行人，没有车辆，天空被黑压压的硫云覆盖的严严实实。云层的缝隙间刺出不祥的红光。 她走上台阶，想要推门进去，但门锁着。这个时候，师父们能在哪呢？肯定不是在家里睡觉，也不能是在学校上课。对了，蛋糕店！林梦梦又撕开空气，但这次的传送门只能开到离蛋糕店很远的一家超市门口。而她刚把另一只脚从传送门里收回来，就立刻被两把刀架住了脖子。 “哎！什么意思！？你们什么人！？” 挣扎的时候，白扇子从袖子里掉了出来。接着就听见旁边有人说：“风影扇？是雀神大人！” 接着脖子上的刀就都收了回去，一个个都单膝下跪，抱拳请罪。 林梦梦捡起扇子，才看到跪着的都是天使。她有些惊讶，什么时候这里来了这么多天使。她说：“你们都起来，谁给我说说，这里发生了什么？” 为首的站起来，对她说：“我们原是驻守在汜澜城的，是跟着指示到这里支援斯图宫主。” “指示？谁的指示？” 天使摇摇头：“我是听我们队长说的。” “队长？你们这是什么队？” “我最早是码头十队，后来码头不用了，我们就都改编成码头守备队了。” 林梦梦点点头，又问后边的“那你们呢？”又立刻改口道：“唉算了，你们人太多，问了也没什么意义，我要找你们斯图宫主。” 刚才那天使说：“宫主他们在一个市场旁边的商店里，好像是文宫主的家。” “我知道了”林梦梦点点头，没走几步却撞在一个虚无的墙上，她揉着脑门大声问：“这什么呀？！” 这时候又跑过来两个手持钢叉的天使。他们用钢叉做了一个支撑的动作，就像在虚无中撑起两扇门帘似的。 “雀神大人，请进。” 林梦梦走过钢叉的时候，空气泛起了一丝涟漪。她这才看出来，有一个透明的罩子将这片区域罩了起来。罩子从外面看什么都没有，但进了里面，到处都有站岗的和巡逻的天使，有十个一队的，有十多个一队的，也有成群坐在角落休息的，和正在换岗交接的。抬起头，天上还有三支队伍，每一队人数不多，呈三个“人”字在空中盘旋。 有了进门时候的经验，林梦梦索性就把黑白风影扇拿在手里，站岗的天使不论认不认识林梦梦，只要见了她手里的扇子，无不恭敬行礼。 但到了蛋糕店门口，她还是被两个天使拦了下来。这是成天笑的命令，无论谁来，必须由他亲自确认了才能进来。 成天笑等人都在楼上的大厅里，童羽留在店里，坐在收银台里守着。蛋糕店是玻璃门，也没有帘子，稍有动静童羽就感觉到了，抬头一看是林梦梦，赶忙迎出来。 “童羽？” “梦梦你回来啦！” “师父呢？” “在里面。” 门口的天使让开门，林梦梦往里走，童羽拍了拍她的胳膊，感觉就像是好兄弟似的。林梦梦有些奇怪：“你这是啥动作，哥俩好啊？” “没事儿。”童羽把袖子往起撸，露出手腕上的一个印记，她说：“这是师父给我印的法术，刚才拍你那一下就是试试你是不是真的林梦梦。” “我还能有假？” “怎么不能，刚才就来了个假的蛇神。” “啊？什么时候？” “没多久。”说着话两人已经走上了楼梯，就在楼梯口堆着一堆灰，里面还燃着红的火星，童羽指着说：“这不，刚被弄死，灰还热着呢。” 说话声引起了里面人的注意，成天笑第一个说：“欸？梦梦回来了！” “怎么样？” “没事？” “都还好？” 大家七嘴八舌地问，林梦梦也答不具体，只说着“没事”、“还好”、“没啥事”之类的。 等林梦梦坐下来，便问：“师父，这里怎么了？我走的时候还好好的。” 成天笑说：“就昨天晚上，貉神带着汜澜城的军队来了。” 听成天笑说提到貉神，林梦梦一下就明白了，那紫色的法力残留，就是貉神留下的，只有貉神的梦境法术是紫色的。但四下里看了一圈，并没有发现貉神。 “那貉神去哪了？”她问。 接着，成天笑继续说：“他把兵带到就走了。他说蛇神来不了了，是蛇神让他来的，但他的身体还没有恢复，这一战参加不了。” 林梦梦说：“这一战？” 成天笑说：“对。貉神已经探明了，双子的老巢就在雀尾山西侧的蛇盘山。而且貉神还感应到了另一个堕神的痕迹，他说那个堕神的法力比较纯，应该不是堕落的十二宫宫主。” 林梦梦问：“那你们刚才讨论到哪了？” 文晶晶说：“这不刚弄死一个假冒蛇神的堕神，我们就在讨论为什么蛇神来不了。” 听文晶晶这么说，林梦梦就想把自己的经历讲出来，可是她接着就想到，现在的蛇神有可能就像当年貉神自己一样被拉进了梦国，而看他们现在的状态，应该是还不知道蛇神的情况，也不知道还有佘星茹这对母女。既然貉神不说，自己无论如何也应该替貉神瞒着。可她刚想到这，熊倩祎就问她：“梦梦，你找到汜澜城了吗？” 林梦梦摇摇头，她说：“我尽力找，既没找到蛇神，也没找到汜澜城。不过我在晚上的时候找到了那座供奉朱雀的村子，就在那村子里住了一晚，睡醒了就直接回来了。可是这一晚上，咱们这边的变化也太大了。” 陆东阳说：“那村子本来就是蛇神放在那掩人耳目的，没有人也正常。” 成天笑说：“算了，不管那些了。现在梦梦也回来了，咱们可以部署一下作战方案了。这次我们不是与双子的单打独斗，而是要带兵打仗，外面所有的天使都可以为我们所差遣。等下我安排好了，你们就去各自的区域守着。” 大家点点头。成天笑拿出了旦何镇解土港的地图，又拿出一张纸，纸上写什么什么队，旁边还有些符号串，是神天国的文字。他首先指着工农里左边的河道说：“东阳，橡树守备队是汜澜城的丛林卫士，擅长伏击。工农里西边的石河有一片森林公园，林子不大，但足够用来埋伏，等会儿你找守备队长波萨涅尔，带他们在那里埋伏等信号。” 陆东阳确认了一下：“叫什么？波什么？” “波萨涅尔。” “波萨涅尔、波萨涅尔、波萨涅尔……成，我记住了。” “童绍唯。” “到。” “你一会儿去找一个叫费瑟奥的天使，他是海鸥守备队队长，海鸥守备队原来有四个小队，是汜澜城四角塔楼的守卫，擅长远距离阻击。你带着他们，去蛇盘山下引双子出来。” “费瑟奥，海鸥守备队……我只把他们引出来吗？” “我还没说完。双子肯定是其中的一个先来应战，但双子不会在前排厮杀，到时候你带着海鸥守备一队迎头痛击，先挫其锐气，等双子上前厮杀的时候，想办法击退他，但不求一定击退，打不过就撤。费瑟奥带着四队护你周全，二队和三队埋伏在两侧树林，在你第一次败退的时候伏击。但稍有缓和就开始第二次假败，将其引至橡树守备队的埋伏圈，在那里将他们彻底消灭。” 童绍唯说：“那他们要是不上钩怎么办？” 成天笑想了想，对童羽说：“童羽，你一会儿找到凯芮泽奥米，她带的白蚁守备队本是汜澜城的消防队，现在你带着他们放火烧山，蛇盘山范围极大，因为解土港在东边，所以西侧的防守松懈，只要双子出城迎战，你就进山放火。”他又对童绍唯说：“见到火起，你就假装败退。” “好。”童绍唯点头应允。 但童羽犹豫了，她说：“我……我没去过蛇盘山。我只知道那边好像有个火葬场。” “对，我说的防守松懈的地方就是火葬场后头。那里也是离地府比较近。” 听成天笑提到地府，文晶晶忽然就想到了他的安排：“天笑，你是不是要让地府出兵帮忙？” “对，我是想让林梦梦去地府找牛头马面出兵。” “不可不可。”文晶晶连连摇头，她说：“天笑，你忘了，烛灵的身份现在还不确定呢，虽然上次冰河之战她帮了我们，但近来的种种发现，让我有点怀疑。” 成天笑想了想，觉得有道理，但还是摇了摇头，说：“咱们不确定她是不是真的烛灵。假设不是，或者假设她就是兹华特变的，眼下也应该帮我们先消灭双子。因为我们与双子的战争其实算是神天国的内斗，如果帮了我们，不仅能消灭双子的力量，还能赢得我们的信任，她何乐而不为？” 这话说的文晶晶无言以对。林梦梦说：“那我要找谁？” 成天笑说：“谁也不用找，你比较特殊，这些天使要是跟你去了都受不了里头的黑魔法，只能你自己，从骷髅架下去找牛头马面或者烛灵。也不用什么战术，只要让她出兵就行了。如果烛灵出兵，你就带一队从火葬场那边支援童羽，如果烛灵不出兵，你就去找我姐木子欣。如果我姐也不来，那你就归队。” “好。” “然后，熊姐。” “到！” “你找——你找——”成天笑在纸上一个名字一个名字地找，忽然停在一个名字上说：“这个！你要找两个天使，一个叫雷姆德睿奥，他带领的梭鱼部队原是汜澜城海军护卫舰的水手，现在由他们来做攻坚先锋，然后另一个叫舒亚尔，他带着玄武宫禁卫队，是汜澜城陆地精锐，你带着他们跟在先锋军后面，这样你的护盾既可以保护先锋军，也可以保护精锐。” 熊倩祎皱着眉头说：“师父那个名字……” “雷姆德睿奥，还有一个叫舒亚尔。” “雷姆德睿奥……舒亚尔……” “你记住梭鱼和禁卫军就行了。” “噢，好。” “然后狸狸，该你了。” 文晶晶凑近来听着。 “你找迦缪尔和阿扎利叶，他俩一个带的是汜澜城海军的主力军，一个是带的十字港城的海军，现在整合成群鱼一队和群鱼二队，名字很土，但实力不凡。攻坚的时候，我带着汜澜城的城市守备队跟在熊姐后边，然后你带群鱼一队在我后面，二队断后。” 文晶晶说：“你说了半天攻坚，咱们从哪攻坚？” “童绍唯在正门叫阵，咱们从雀尾山东麓偷袭。” “爬坡偷袭会不会效率太低了？而且我们这么多人，他们在山上看的一清二楚。” 成天笑还真没有考虑到地形因素，文晶晶这么一说，他才觉得自己设计了半天，似乎都是在胡闹。他便又想起了木子欣：“要是咱姐能来就好了，她虽是水瓶宫的宫主，但法术是地属性，有她在，双子在山上反而是咱们的活靶子。” 文晶晶说：“现在没有假设，她就是没来，咱怎么办？” 熊倩祎想到了什么，对文晶晶说：“师娘，你能呼风唤雨吗？” “如果我会召唤天河领域的话，甭说是呼风唤雨，我甚至能给他来个水漫金山。” 熊倩祎一拍手，说：“对！就是这个！师娘你淹了他的蛇盘山，咱们就好弄了。” “你说的简单，我现在让老天爷打个喷嚏都得看运气。” 文晶晶虽然不敢答应，但成天笑，以及其他人，都觉得这是一个可行的办法。成天笑说：“狸狸，不得不说，眼下咱们这些人……啧……大徒弟说的确实是个办法。” 看着成天笑这严肃的表情，文妮洁从她身后飘出来，安慰她说：“无妨无妨，什么事都得有个第一次嘛，我帮你，你可以的。” 文晶晶回头看看文妮洁，又看看成天笑。成天笑向她点点头表示肯定。文晶晶也就自信地跟着点点头。 熊倩祎说：“没事师娘，不用你真的把那座山淹掉，只要让水足够深，我们可以潜伏在水中，尽可能地接近就行了。” 成天笑立刻朝熊倩祎投出了赞许的目光，他说：“看来咱大徒弟跟我想的是同样的战术。来说说看。” 熊倩祎说：“其实师父你都已经部署的差不多了。那我再说一下顺序。” 大家认真地听着，熊倩祎继续道：“绍唯先去正门叫阵，等双子迎战，西边童羽纵火烧山，东边师娘水漫金山，掩护主力部队接近蛇盘山。等绍唯将迎战部队引入埋伏圈，我们这边就可以对双子的大本营发起突袭。如果顺利的话，还有地府支援，消灭双子，应该是势在必得。” 成天笑点点头，说：“稍微补充一点，我们的队伍最好是横向一字排开，童绍唯那边纵向一字排开，这样的话，如果双子派兵从侧翼围剿的话，童绍唯不会立刻被包围，同时我们的侧翼也可以尽可能地突围解救。” 听到这文妮洁兴奋了起来，她手往前伸，文晶晶的手就跟着她的动作也往前伸，“啪！”地拍在桌子上，但刚刚还是空着的手，这么一拍，手底下多了一摞子东西。文晶晶把东西摊开，竟然是一沓蛋糕店的会员卡。她诧异地看着文妮洁，说：“你这是干什么？” 文妮洁说：“这是令牌，我知道你店里有很多，但这几张是我复制了你的样卡，编号都是零，就算是防伪标记。”然后她对其他人说：“你们每人拿一张，刚才那个假冒蛇神的我也知道了。调兵遣将全凭这张卡，没卡的，就算霍玛立安来了也不好使。” 大家各拿一张，这卡是正好的，一张不多一张不少。 “出发！” (本章完) 第84章 蛇盘山下 第84章蛇盘山下 杜瑞丽和荷丽拉雅做梦也想不到，这世上还有天使存在。在他们所学的知识里，天使早在人类绝地天通的时候就基本绝迹了。哪怕有那么一些留下的，也凑不成军队，然而今天，当手下来报，说山下有白羊宫大军叫阵的时候，杜瑞丽一个激灵跳了起来，直跳到信使面前，把信使吓得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来了多少人马？”杜瑞丽捂着胸口紧张地问。 “小的从山上看见的，距离太远……” 话没说完，杜瑞丽揪着他的领子把他提了起来：“我问你来了多少人！” “小……小……小的不知，大概……大概有十万……” “放屁的十万！”杜瑞丽一把将人掴在地上，骂道：“咱们整个山头的人全算上也到不了十万，他哪来的十万！？” 说完又捂着胸口。荷丽拉雅上前来，一只手搭在他的肩头：“大哥，别急，你伤还未痊愈。我去外面看看。” 杜瑞丽眯着眼睛，缓缓出了一口气，点点头，然后返身坐回去。 荷丽拉雅把那信使扶起来，手能感觉到信使在颤抖。他轻轻笑了一下：“来，别怕，带我去看看。” 蛇盘山是一座死火山，山上无人居住，只在火山口里有一座庙宇群，神像和经典早已经被捣毁劫掠一空，连块匾都没剩下，原来供的什么神，早已无从得知。双子占据了这里，拆了庙建了城，又因着地形，将火山口四周铸成城墙。现在外面整个天空都被黑暗硫云笼罩，荷丽拉雅一走出来，就看到山下放出来的白光。荷丽拉雅发自内心地说了一句：“我也觉得有十万。” “大人，怎么办？” 荷丽拉雅还没开始想，又一个信使拉着长音叫着“报”跑上来，叫到后边嗓子都破了音。 城门打开，信使穿堂过巷，来到议政厅前见到荷丽拉雅，几乎是纵身扑过来，咕咚一声跪倒在地。 荷丽拉雅不知道是发生了什么，见信使的样子多少也有点慌，不过嘴上还是安慰着：“不急不急，慢慢说。” “大人，山下有猴神叫阵。” 这时候杜瑞丽也走了出来，身后跟着一个银色长脖子的堕神。 杜瑞丽说：“只有猴神吗？有没有看到斯图雅特？” “没有。” 杜瑞丽冷笑道：“呵，计策。出战就中计了。” 荷丽拉雅并不认同：“大哥，一个猴神有什么可怕的？甭说她就一个，当年神天国那些小神，全都拾掇到一块也不是咱哥俩的对手啊！” “那要是斯图雅特在后边埋伏呢？你有几分胜算？” “现在斯图雅特算个啥？当年他能横扫千军，今天他那点能耐够干啥的？” 听荷丽拉雅这么说，杜瑞丽犹豫了。之前与斯图雅特交手，是以二敌众才落败，现在只有一个猴神，就算是计，也不是不可以将计就计。他仔细地想了又想，才说：“荷丽拉雅，你迎战可以，但不要打头阵，在阵尾观望。我会派一队人马从侧翼截断他们的队伍，等你看到他们阵中大乱就可以全力出击了。” “好。” 长脖子堕神问：“那我呢？” “你在山下埋伏，如果发现局势不对，及时出兵，救荷丽拉雅回来。” “好。” ………… 山底下，童绍唯站在白色的战车上，车前有两匹白马昂首待命，白色的长鬃随风拂动。 等了一会没人回应，童绍唯不知道该怎么办，便去问费瑟奥。 “费将军！” 费瑟奥离得比较远，没听见。童绍唯清清嗓子，抬高了嗓门又喊了一声：“费将军！” 可费瑟奥还是没听见，旁边的天使就替她叫了一声：“将军，童将军叫您呢。” 费瑟奥也在战车上，这时候不能下车走过来，也不能驱车挪过来，只能高着嗓子问：“怎么了童将军！？” “接下来！我们怎么办！” “他们不出来！得叫阵！” “我不会啊！” “放心！我来！” 说着，天使大军中让出一条路来，最前排的盾兵也将盾牌挪向两边，像打开一扇门。费瑟奥常年在四个塔楼间喊话，来到阵前粗嗓门扯开来如铜锣开道。刚开始叫的还算文雅，但时间长了就荤的素的一起卷，一句一句骂的对面家里祠堂都跟着颤。 不知道骂了多久，费瑟奥也骂的嗓子疼，用恢复法术清清嗓子，正要再喊，火山口漆黑的大城门有动静，似乎是打开了，接着就有一路火红的队伍哇呀怪叫着冲出来。另外还有大群会飞的堕神从空中俯冲，率先杀下来。费瑟奥大喊一声：“弓箭手掩护！” 霎那间万箭齐发，黑压压一片箭雨迎面撞上冲过来的堕神，打头的劈里啪啦从空中掉下来，有的摔在地上，身体或扭曲或破碎，在燃烧中化为灰烬，有的在坠落时，于空中就已烧尽，随风飞散。 但第二波箭雨稍慢了些，堕神的空中部队压了下来，费瑟奥又喊道：“空军迎战！” 一声令下，无数天使腾空而起，与堕神在空中战作一团。很快就有天使和堕神从空中落下。接着山脚大门打开，堕神的部队冲杀出来，费瑟奥大喊一声，带兵迎战。 按照成天笑的安排，童羽已经带着白蚁守备队准备放火了，可是好巧不巧有一支堕神部队从这边推进过来。 童羽提心吊胆地走着，却完全没有发现有堕神过来，幸好有凯芮泽奥米，她看到有堕神过来，立刻挥手示意，让部队停下埋伏。童羽还不明白，过来问：“怎么不走了？” 凯芮泽奥米指着正往这边走着的堕神说：“看那边，咱们不是作战部队，不能跟他们火拼，只能等他们走了再继续。” “这队堕神要去哪？” “肯定是支援前线。” “那我们要不要拦下他们？天笑的作战方案里，是将这边作为守卫松懈的一面，可现在不但不松懈，还有支援。” 凯芮泽奥米叹了口气，说：“我也只不过是指挥救火的，战场上的事情我基本没经历过，这个情况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办，要不你给拿个主意。” 童羽说：“我想拦下这队堕神。但这样一来放火的任务就耽误了。耽误了放火，后边的计划可能都跟着受影响，可如果放走这队堕神，绍唯的左翼没有安排保护，可能不太好。” 凯芮泽奥米想了想，说：“我有一个完全之策。” 听到“万全之策”，童羽的眼睛都亮了，忙问：“是什么？” “我的消防队分城市放火和森林防火两队，我们就兵分两路，我带着森林防火队前去阻击堕神，你带城市防火队去放火。我这样也正好能吸引他们的注意，能让你更顺利地到城门去。” 说完，她就将火种交给了童羽。这是一枚红色的像琥珀一样的东西，也像琥珀一样轻，大概有掌心大小，里面有火光呈扩散状流动， 童羽把火种握在手中，有些温热，像拿了个暖手宝。她点点头说：“好，那就这样。” 接着凯芮泽奥米突然站起来，大喊一声：“森林防火队，随我冲锋！”说完噌啷一声抽出大天使之矛冲向毫无防备的堕神，同时又有不知多少天使跟着迎了上去。 童羽回头喊道：“剩下的，跟我走！”他们伏低了身子，趁乱前进。突然一只天使惨叫一声，被扔了过来，正砸在童羽队伍的中间。这无疑引起了堕神的注意，那堕神见状大喊：“嗨，你们哪里走！” 为了保全前面的人，后边被发现的天使放弃前进，冲入阵中来与堕神厮杀。童羽不敢耽搁，但更不敢太大动作，对身后跟着的天使做了个向下压的手势，示意他们先埋伏下别动，然后她偷偷观察情况，见没人往这边看，便招招手，快步逃开。 山下，费瑟奥与荷丽拉雅的先锋军战作一团。荷丽拉雅一直等着，但并不完全是等杜瑞丽安排的支援，也在等童绍唯那边的情况，双方胜负难分的时候，看童绍唯是否有后援，如果有，看是谁带来的援军以及有多少援军，打得过就打，打不过就撤。 但荷丽拉雅等了半天，童绍唯也没援军，杜瑞丽的支援也没来。正纳闷着，忽然战场的局面发生了变化，费瑟奥开始出现了败势。荷丽拉雅估计童绍唯真的是孤军奋战，于是雷响战鼓，一声令下率军进攻。 费瑟奥的败势，其实是看见了山里冒了烟，知道可能是童羽成功了，但只怕是山里起的雾让自己看走了眼。 就在这时，天空下起了雨。看起来可能是文晶晶的天河领域在生效，但文晶晶法力不强，费瑟奥探不出这到底是普通的雨还是领域的雨。所以他还是只保持着败势，而没有后退。然而这样的状态让荷丽拉雅认为是在负隅顽抗。这样一来他就更觉得可以直接在这消灭童绍唯。 过了一阵，山火烧了起来，天上的雨也越下越密，很快就拉成了线，黑暗硫云也开始褪色，变成正常的乌云，乌云中裂出缝隙，雨在裂缝里聚成一根水柱流下来。接着水柱就越来越粗，又从一根变成两根，地上开始出现了成片的积水。 看着积水越来越深，又没有浇灭山火，费瑟奥确定这就是撤退的时机。于是到阵前虚晃几招，带队后撤。 山顶上，杜瑞丽把一切看得一清二楚，山上起火，塌天大雨，童绍唯此时撤退，加上自己安排的援军一直没动静，就知道一定是计。可是接着就看到荷丽拉雅跟着追了上去，心说“不好，要中计”，赶紧招呼手下，把荷丽拉雅拦下来。 杜瑞丽下来的时候，正遇见一队人跑上来，仔细一看，正是自己安排的那队人。 “你们咋回事！？”杜瑞丽喝问。 “大人，我们下山的时候遭遇了伏击，就剩这么些人了。” “伏击？”杜瑞丽愣了一下：斯图雅特连这一点都算到了？但眼下来不及多想，说了声：“先不管这个了！快把二宫主拦下！” 可说的容易，外城门的火顺着山坡很快就成了漫山大火，到半山腰就无路可走了。杜瑞丽有心飞下去，可这雨实在太大，就算飞也飞不高，下去就要被火海吞没。 这时候山东麓又有信使来报，信使是突破了火海上来的，身上衣服还着着火。 “大人——有天使大军从东麓攻上来了！” “这……” 杜瑞丽慌了，蛇颈龙神忙说：“大人，你去救二宫主，我去会会他们。” “你要小心。” “放心。”他看了看这大雨，说：“我是条海龙，这么多的水，她猴神可以是个水猴子，其他人，呵，就是找死。” “好，那就交给你了！” 杜瑞丽看西麓火势不那么猛，便带了身边这些残兵冲入西麓的火海。而蛇颈龙神，到自己的营区带上自己的精锐水魔迎战东麓的天使。 (本章完) 第84章 蛇盘山下 第84章蛇盘山下 杜瑞丽和荷丽拉雅做梦也想不到，这世上还有天使存在。在他们所学的知识里，天使早在人类绝地天通的时候就基本绝迹了。哪怕有那么一些留下的，也凑不成军队，然而今天，当手下来报，说山下有白羊宫大军叫阵的时候，杜瑞丽一个激灵跳了起来，直跳到信使面前，把信使吓得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来了多少人马？”杜瑞丽捂着胸口紧张地问。 “小的从山上看见的，距离太远……” 话没说完，杜瑞丽揪着他的领子把他提了起来：“我问你来了多少人！” “小……小……小的不知，大概……大概有十万……” “放屁的十万！”杜瑞丽一把将人掴在地上，骂道：“咱们整个山头的人全算上也到不了十万，他哪来的十万！？” 说完又捂着胸口。荷丽拉雅上前来，一只手搭在他的肩头：“大哥，别急，你伤还未痊愈。我去外面看看。” 杜瑞丽眯着眼睛，缓缓出了一口气，点点头，然后返身坐回去。 荷丽拉雅把那信使扶起来，手能感觉到信使在颤抖。他轻轻笑了一下：“来，别怕，带我去看看。” 蛇盘山是一座死火山，山上无人居住，只在火山口里有一座庙宇群，神像和经典早已经被捣毁劫掠一空，连块匾都没剩下，原来供的什么神，早已无从得知。双子占据了这里，拆了庙建了城，又因着地形，将火山口四周铸成城墙。现在外面整个天空都被黑暗硫云笼罩，荷丽拉雅一走出来，就看到山下放出来的白光。荷丽拉雅发自内心地说了一句：“我也觉得有十万。” “大人，怎么办？” 荷丽拉雅还没开始想，又一个信使拉着长音叫着“报”跑上来，叫到后边嗓子都破了音。 城门打开，信使穿堂过巷，来到议政厅前见到荷丽拉雅，几乎是纵身扑过来，咕咚一声跪倒在地。 荷丽拉雅不知道是发生了什么，见信使的样子多少也有点慌，不过嘴上还是安慰着：“不急不急，慢慢说。” “大人，山下有猴神叫阵。” 这时候杜瑞丽也走了出来，身后跟着一个银色长脖子的堕神。 杜瑞丽说：“只有猴神吗？有没有看到斯图雅特？” “没有。” 杜瑞丽冷笑道：“呵，计策。出战就中计了。” 荷丽拉雅并不认同：“大哥，一个猴神有什么可怕的？甭说她就一个，当年神天国那些小神，全都拾掇到一块也不是咱哥俩的对手啊！” “那要是斯图雅特在后边埋伏呢？你有几分胜算？” “现在斯图雅特算个啥？当年他能横扫千军，今天他那点能耐够干啥的？” 听荷丽拉雅这么说，杜瑞丽犹豫了。之前与斯图雅特交手，是以二敌众才落败，现在只有一个猴神，就算是计，也不是不可以将计就计。他仔细地想了又想，才说：“荷丽拉雅，你迎战可以，但不要打头阵，在阵尾观望。我会派一队人马从侧翼截断他们的队伍，等你看到他们阵中大乱就可以全力出击了。” “好。” 长脖子堕神问：“那我呢？” “你在山下埋伏，如果发现局势不对，及时出兵，救荷丽拉雅回来。” “好。” ………… 山底下，童绍唯站在白色的战车上，车前有两匹白马昂首待命，白色的长鬃随风拂动。 等了一会没人回应，童绍唯不知道该怎么办，便去问费瑟奥。 “费将军！” 费瑟奥离得比较远，没听见。童绍唯清清嗓子，抬高了嗓门又喊了一声：“费将军！” 可费瑟奥还是没听见，旁边的天使就替她叫了一声：“将军，童将军叫您呢。” 费瑟奥也在战车上，这时候不能下车走过来，也不能驱车挪过来，只能高着嗓子问：“怎么了童将军！？” “接下来！我们怎么办！” “他们不出来！得叫阵！” “我不会啊！” “放心！我来！” 说着，天使大军中让出一条路来，最前排的盾兵也将盾牌挪向两边，像打开一扇门。费瑟奥常年在四个塔楼间喊话，来到阵前粗嗓门扯开来如铜锣开道。刚开始叫的还算文雅，但时间长了就荤的素的一起卷，一句一句骂的对面家里祠堂都跟着颤。 不知道骂了多久，费瑟奥也骂的嗓子疼，用恢复法术清清嗓子，正要再喊，火山口漆黑的大城门有动静，似乎是打开了，接着就有一路火红的队伍哇呀怪叫着冲出来。另外还有大群会飞的堕神从空中俯冲，率先杀下来。费瑟奥大喊一声：“弓箭手掩护！” 霎那间万箭齐发，黑压压一片箭雨迎面撞上冲过来的堕神，打头的劈里啪啦从空中掉下来，有的摔在地上，身体或扭曲或破碎，在燃烧中化为灰烬，有的在坠落时，于空中就已烧尽，随风飞散。 但第二波箭雨稍慢了些，堕神的空中部队压了下来，费瑟奥又喊道：“空军迎战！” 一声令下，无数天使腾空而起，与堕神在空中战作一团。很快就有天使和堕神从空中落下。接着山脚大门打开，堕神的部队冲杀出来，费瑟奥大喊一声，带兵迎战。 按照成天笑的安排，童羽已经带着白蚁守备队准备放火了，可是好巧不巧有一支堕神部队从这边推进过来。 童羽提心吊胆地走着，却完全没有发现有堕神过来，幸好有凯芮泽奥米，她看到有堕神过来，立刻挥手示意，让部队停下埋伏。童羽还不明白，过来问：“怎么不走了？” 凯芮泽奥米指着正往这边走着的堕神说：“看那边，咱们不是作战部队，不能跟他们火拼，只能等他们走了再继续。” “这队堕神要去哪？” “肯定是支援前线。” “那我们要不要拦下他们？天笑的作战方案里，是将这边作为守卫松懈的一面，可现在不但不松懈，还有支援。” 凯芮泽奥米叹了口气，说：“我也只不过是指挥救火的，战场上的事情我基本没经历过，这个情况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办，要不你给拿个主意。” 童羽说：“我想拦下这队堕神。但这样一来放火的任务就耽误了。耽误了放火，后边的计划可能都跟着受影响，可如果放走这队堕神，绍唯的左翼没有安排保护，可能不太好。” 凯芮泽奥米想了想，说：“我有一个完全之策。” 听到“万全之策”，童羽的眼睛都亮了，忙问：“是什么？” “我的消防队分城市放火和森林防火两队，我们就兵分两路，我带着森林防火队前去阻击堕神，你带城市防火队去放火。我这样也正好能吸引他们的注意，能让你更顺利地到城门去。” 说完，她就将火种交给了童羽。这是一枚红色的像琥珀一样的东西，也像琥珀一样轻，大概有掌心大小，里面有火光呈扩散状流动， 童羽把火种握在手中，有些温热，像拿了个暖手宝。她点点头说：“好，那就这样。” 接着凯芮泽奥米突然站起来，大喊一声：“森林防火队，随我冲锋！”说完噌啷一声抽出大天使之矛冲向毫无防备的堕神，同时又有不知多少天使跟着迎了上去。 童羽回头喊道：“剩下的，跟我走！”他们伏低了身子，趁乱前进。突然一只天使惨叫一声，被扔了过来，正砸在童羽队伍的中间。这无疑引起了堕神的注意，那堕神见状大喊：“嗨，你们哪里走！” 为了保全前面的人，后边被发现的天使放弃前进，冲入阵中来与堕神厮杀。童羽不敢耽搁，但更不敢太大动作，对身后跟着的天使做了个向下压的手势，示意他们先埋伏下别动，然后她偷偷观察情况，见没人往这边看，便招招手，快步逃开。 山下，费瑟奥与荷丽拉雅的先锋军战作一团。荷丽拉雅一直等着，但并不完全是等杜瑞丽安排的支援，也在等童绍唯那边的情况，双方胜负难分的时候，看童绍唯是否有后援，如果有，看是谁带来的援军以及有多少援军，打得过就打，打不过就撤。 但荷丽拉雅等了半天，童绍唯也没援军，杜瑞丽的支援也没来。正纳闷着，忽然战场的局面发生了变化，费瑟奥开始出现了败势。荷丽拉雅估计童绍唯真的是孤军奋战，于是雷响战鼓，一声令下率军进攻。 费瑟奥的败势，其实是看见了山里冒了烟，知道可能是童羽成功了，但只怕是山里起的雾让自己看走了眼。 就在这时，天空下起了雨。看起来可能是文晶晶的天河领域在生效，但文晶晶法力不强，费瑟奥探不出这到底是普通的雨还是领域的雨。所以他还是只保持着败势，而没有后退。然而这样的状态让荷丽拉雅认为是在负隅顽抗。这样一来他就更觉得可以直接在这消灭童绍唯。 过了一阵，山火烧了起来，天上的雨也越下越密，很快就拉成了线，黑暗硫云也开始褪色，变成正常的乌云，乌云中裂出缝隙，雨在裂缝里聚成一根水柱流下来。接着水柱就越来越粗，又从一根变成两根，地上开始出现了成片的积水。 看着积水越来越深，又没有浇灭山火，费瑟奥确定这就是撤退的时机。于是到阵前虚晃几招，带队后撤。 山顶上，杜瑞丽把一切看得一清二楚，山上起火，塌天大雨，童绍唯此时撤退，加上自己安排的援军一直没动静，就知道一定是计。可是接着就看到荷丽拉雅跟着追了上去，心说“不好，要中计”，赶紧招呼手下，把荷丽拉雅拦下来。 杜瑞丽下来的时候，正遇见一队人跑上来，仔细一看，正是自己安排的那队人。 “你们咋回事！？”杜瑞丽喝问。 “大人，我们下山的时候遭遇了伏击，就剩这么些人了。” “伏击？”杜瑞丽愣了一下：斯图雅特连这一点都算到了？但眼下来不及多想，说了声：“先不管这个了！快把二宫主拦下！” 可说的容易，外城门的火顺着山坡很快就成了漫山大火，到半山腰就无路可走了。杜瑞丽有心飞下去，可这雨实在太大，就算飞也飞不高，下去就要被火海吞没。 这时候山东麓又有信使来报，信使是突破了火海上来的，身上衣服还着着火。 “大人——有天使大军从东麓攻上来了！” “这……” 杜瑞丽慌了，蛇颈龙神忙说：“大人，你去救二宫主，我去会会他们。” “你要小心。” “放心。”他看了看这大雨，说：“我是条海龙，这么多的水，她猴神可以是个水猴子，其他人，呵，就是找死。” “好，那就交给你了！” 杜瑞丽看西麓火势不那么猛，便带了身边这些残兵冲入西麓的火海。而蛇颈龙神，到自己的营区带上自己的精锐水魔迎战东麓的天使。 (本章完) 第85章 开战 第85章开战 杜瑞丽带兵冲入西麓火海，不知在其中穿行了多久和多远，眼前突然出现了一片汪洋，天空中有三个巨大的水柱垂下来。原来是大雨已经形成了洪水，淹没了山脚，虽未高过外城墙，但也基本看不出城墙的形状了。而荷丽拉雅的军队更是踪迹全无。 杜瑞丽一时间无计可施，怒吼着抄起金钩朝水里砍。 ………… 在雀尾山西麓，文晶晶见山中腾起烟雾，知道差不多是童羽已经成功了，文晶晶便按照文妮洁教的动作和咒语开始施法。法术倒不难，一次就成功了，天空中降下了细雨。 这点小雨固然是不够的，但文晶晶不知道该如何发力才能让法术更强大，文妮洁轻轻在她耳边说：“放松你的手和手腕，稳住胳膊。现在你的胳膊就是导管，手就是阀门。” 听她这么形容，文晶晶似乎懂了。放松手和手腕，那就是把手耷拉下来。而就在她放松的瞬间，她的手不但没有垂下来，反而有一股力量从双肩沿着胳膊撑起手向外释放，雨势在这一瞬间有了明显的增强，雨声哗的就吵了起来。文晶晶知道这就是法术在汲取自己的力量，自己成功了。可还没来得及高兴就感觉到口干舌燥，像是刚刚跑了个百米冲刺。这时文妮洁紧张地喊她：“快控制住！法术会吸干你！” 文晶晶不知道该怎么控制，但刚才既然是放松了手，如果手上用力，应该就能控制住了，于是她要攥拳，但攥不下，仔细一看，是文妮洁在顶着自己的手。 “怎么了？”她问文妮洁。 “手用力，但不能攥拳，攥拳就是结束施法。” “噢，好。”文晶晶便用力张开五指，将手指的力量绷紧。意外的是，张开手指所花费的力气比平时要大，她猜着可能是与法术相抵的结果。 手指用力之后，雨势又减弱了，文晶晶就稍稍松一些，雨就又大了点。就像做菜咸了兑水，淡了加盐。文晶晶不断调节着手上的力气，逐渐能够控制住降雨量了。可她接着就出现了体力不支的状态，晃晃悠悠要倒。成天笑赶忙扶住她，问文妮洁：“妮妮，她怎么了？” 文妮洁的脸上的表情也显得有些担心，但她皱着眉，不像是在担心文晶晶。她说：“你的狸狸法力不强，这领域法术很快就把她的法力抽干了，现在在消耗她的体力。这就是反噬，再这样下去她会死的。” “那就中断法术。” 文妮洁摇摇头，一只手搭在文晶晶的肩上，说：“不用。我可以。” 成天笑看到文妮洁透明的身体上出现了深蓝色的法力流，从脚底穿过身体，顺着手臂流入文晶晶的身体，又沿着文晶晶的胳膊，通过手，升入天空。 成天笑高举金枪两月戟，金戟尖端放出白光刺入黑暗硫云。硫云中发出“嘎啦”一声炸雷，霎时间大雨倾盆，一条水柱从云中倾泻而出，砸入天际。 随着大雨，积水越来越深，刚开始只是在脚边汇成股，现在已经没过了腰。 文晶晶不知道坚持了多久，头脑越发昏沉，两腿哆哆嗦嗦像面条一样无力。文妮洁也感觉到了，轻轻按住她的手。 “狸狸，可以了，手用力，用最大的力，然后攥拳。” 文晶晶用最后的意识按着文妮洁的指示，用力，攥拳，然后眼前一黑倒在水中。成天笑赶紧把她扶起来。也许是被水呛了一下，文晶晶起来就清醒了。口中迷迷糊糊地问：“怎么……样了……？” 成天笑说：“都好都好，你没事？” 文晶晶摇摇头：“我没事，就是有点头晕，有点累。” 成天笑说：“这样，你休息一会，跟在后边，我和大徒弟先走。” 文晶晶没力气回答，闭着眼点点头。 积水已没到了胸口，还会继续上涨，接下来就要潜水了。天使们不能湿了翅膀，战车也不好下水，熊倩祎便施法给每个人和战车套上避水罩。殊不知人数太多，法术作完，熊倩祎也眼前一黑，栽进了水里。好在有舒亚尔在旁边，给她捞了起来。 “熊将军，没事？” 熊倩祎摆摆手：“下水！” ………… 有避水罩护着，天使们可以在水下呼吸，也可以借助水流在水下“飞行”，很快就到了蛇盘山东麓。可是在接近的时候，有一只游在边缘的天使看到水中有个什么东西的影子晃了一下。他急忙叫旁边的天使看，但水中什么也没有。他想告诉身边的天使小心，但熊倩祎的避水罩暂时还没那么高级，最多只能保证水下呼吸。要想交流还是要浮出水面。 就在他走神想办法的时候，旁边的天使也看到了水中有巨大的影子晃过。那天使一只手抓着他，另一只先指指自己，又指指熊倩祎的方向。他明白了，点点头。 那天使游到熊倩祎旁边，手往上指，然后自己先露出头来。熊倩祎明白了这是有话要说，便也浮出水面。刚露头就听那天使说：“熊将军，水里好像有伏兵。” “多少伏兵？” “不知道，只看到有黑影。” “没看错吗？” “没看错，不止我一个人看到了。” 熊倩祎没说话动动手指，停了避水罩的水下呼吸，天使们就全都浮了出来。 “怎么了”、“咋回事”、“什么情况”……天使们嘁嘁喳喳地说问。 熊倩祎对旁边的天使说：“快往后传，水里有埋伏，所有人小心，传话别太大声！” 可是消息还没传出几个人，就听到一声惨叫。天使们面面相觑，但左翼的天使们向后退出一片区域。而当所有人注意力都在这边的时候，另一头又传来惨叫声。同时在四周的水面有蛇一样的东西翻动。 成天笑突然大喊：“快离开水面！” 天使们听令纷纷腾空飞起，可这正中了蛇颈龙的计策，在天使们飞起来的，岸上放出箭雨，吓得天使们落回水中躲避。 水中的黑影，是蛇颈龙军中的海蛇。成天笑千算万算也没算到驻扎在山里的双子会有水军。现在水上水下两面受敌，天使们慌作一团。 成天笑抬起金枪两月戟往用力劈向水面，刃气推开天使，在水中切开一条路。但有几条海蛇正好在刃气之下，全被切成两截，滚烫的鲜血喷出来，在水中烫起了白气。 “从这儿走！藏进左右的水里，有伏击就出来！有箭雨就进去！” 可这样一来，成天笑安排的横向布阵就变成了纵向，被切开的水只到成天笑脚下。蛇颈龙带着海龙切断了成天笑身后的军队，同时又有一部分海蛇绕到最后，将文晶晶的军队包围起来。 迦缪尔被截在了外面，几次突围，都被海蛇的硬皮给挡了回来。成天笑下到地面回头却不见文晶晶，只看到蛇形的身躯在水中翻滚。 “我次……他大爷的！迦缪尔！” “末将在！” “你往前去指挥上岸，我去救！” “遵命……宫主小心。” 成天笑向天举起金戟，霎时天空中电闪雷鸣，一道闪电劈到水中，电流像叶脉一样从水面伸向水中。被电流击中的海蛇在水中一通抽搐，接着就有天使从水墙里跌落出来。成天笑一个一个地看，寻找文晶晶。可不成想，文晶晶被文妮洁护着从后边的水面上飞了过来。 成天笑还纳闷，怎么她不怕堕神放箭雨吗？仔细一看才看明白，不是文妮洁护着文晶晶，是文晶晶挟持了蛇颈龙神。她像拎着一只大鹅一样拎着蛇颈龙的脖子，另一只手提着单刀架在龙脖子上。文妮洁跟在后边，拎着另一把刀。成天笑在底下听见文晶晶喊道：“让你的人都给我住手！” “啧，擒贼擒王。” ………… 童绍唯从蛇盘山正门的公路撤下来，一路退至石河大桥。败退的时候，原本是前军的费瑟奥变成了后军来打掩护。童绍唯在桥头确认了森林公园的位置，带着军队沿着石河向公园撤退。荷丽拉雅越追越起劲，根本没有放弃的意思。很快就被引到了公园里。 萨波涅尔见荷丽拉雅已经完全进入了伏击范围，随着他的一声口哨，有的从树上跳下，有的从地里钻出，不一会就围上来千军万马。可到了此时，荷丽拉雅还是不明白，童绍唯这一副穷途末路的样子，怎么可能会有埋伏。 陆东阳走出来，喝道：“荷丽拉雅，束手就擒！” “你想得美！”荷丽拉雅的蜈蚣身子忽地立起来，于空中撕开外氅，两面百眼惑心镜突然放出万道红光。 陆东阳知道这百眼惑心镜的厉害，急忙喊：“快闭眼！别看！” 但从他喊出来到天使们听见并做出反应，这时间实在太长了，就在这一瞬间的工夫，最前排围着的天使全都晕倒在地。周围的同伴试图唤醒他们，但醒过来的，两眼泛着不祥的绿光，向着同伴举起了兵刃。 荷丽拉雅放声大笑：“哈哈哈哈，杀，杀，向着你们的战友，你们的同伴，尽情杀戮！” ………… 另一边，当主力军潜入水中接近蛇盘山后，林梦梦就打开了骷髅架上的传送门，前往地府。 穿过门来还是在忘川河公园。此时地府里似乎已经知道了外面的情况，好几个幽魂尸兵方阵列队等候，牛头马面手持长棍严阵以待。林梦梦一出来就被两个尸兵给摁在了地上。她以后大概是要对传送门产生心理阴影了。恼火的她索性把身子往前翻，带着两个摁着自己的尸兵一起在地上滚个跟头，然后就变成她押着两个尸兵了。 牛头马面见是林梦梦，急忙迎上来。林梦梦看见他们过来，劈头盖脸就骂：“你们是不是都不长眼睛？也不看看来的是谁，上来就抓呀？” 马面赶紧劝：“息怒息怒，现在也是特殊情况，大家的神经都比较紧张。” 林梦梦放开两个尸兵，站起身：“六十多万年，马神学会客气了呀？” “这么长时间，一直都在人家屋檐下当差，多少收敛了当年的脾气了。” 听到马面这么说，林梦梦点了点头。其实她是在试探马面。因为之前听猪神讲白风筝王国的往事，地府里的人真真假假。马神是暴怒之神，掌管情绪。以前在神天国是出了名的暴脾气，可是今天林梦梦却从他嘴里听到了“息怒”，故而想套一套，看这个马面是不是某个堕神假冒的。而马面给的回答也算中规中矩，没什么可挑的。林梦梦也就没有深究。 牛头接着问：“朱宫主是来借兵的吗？” 林梦梦说：“我现在是林梦梦了，朱天籁那个名字已经不属于我了。” “噢，好，林宫主。”牛头立刻改口了。 林梦梦说：“我确实是来找你们借兵的。我们已经开始攻打蛇盘山，消灭双子。但军队人数有限，需要你们出兵支援。” 马面说：“从神天国同胞的角度讲，的确应该帮你们，但我们手下的一兵一卒都是人家烛灵的，没有她的命令，我们什么也带不走。而且我们俩是被派来驻扎在此的，就算我们不带烛灵的兵，自己去帮你们，也要落得擅离职守的罪名。” 林梦梦问：“那要怎么办？” 马面说：“我去问问烛灵，看她怎么说。” “好，你快去快回，我在这里等你消息。” 马面点点头，朝鬼都都城跑去。 (本章完) 第85章 开战 第85章开战 杜瑞丽带兵冲入西麓火海，不知在其中穿行了多久和多远，眼前突然出现了一片汪洋，天空中有三个巨大的水柱垂下来。原来是大雨已经形成了洪水，淹没了山脚，虽未高过外城墙，但也基本看不出城墙的形状了。而荷丽拉雅的军队更是踪迹全无。 杜瑞丽一时间无计可施，怒吼着抄起金钩朝水里砍。 ………… 在雀尾山西麓，文晶晶见山中腾起烟雾，知道差不多是童羽已经成功了，文晶晶便按照文妮洁教的动作和咒语开始施法。法术倒不难，一次就成功了，天空中降下了细雨。 这点小雨固然是不够的，但文晶晶不知道该如何发力才能让法术更强大，文妮洁轻轻在她耳边说：“放松你的手和手腕，稳住胳膊。现在你的胳膊就是导管，手就是阀门。” 听她这么形容，文晶晶似乎懂了。放松手和手腕，那就是把手耷拉下来。而就在她放松的瞬间，她的手不但没有垂下来，反而有一股力量从双肩沿着胳膊撑起手向外释放，雨势在这一瞬间有了明显的增强，雨声哗的就吵了起来。文晶晶知道这就是法术在汲取自己的力量，自己成功了。可还没来得及高兴就感觉到口干舌燥，像是刚刚跑了个百米冲刺。这时文妮洁紧张地喊她：“快控制住！法术会吸干你！” 文晶晶不知道该怎么控制，但刚才既然是放松了手，如果手上用力，应该就能控制住了，于是她要攥拳，但攥不下，仔细一看，是文妮洁在顶着自己的手。 “怎么了？”她问文妮洁。 “手用力，但不能攥拳，攥拳就是结束施法。” “噢，好。”文晶晶便用力张开五指，将手指的力量绷紧。意外的是，张开手指所花费的力气比平时要大，她猜着可能是与法术相抵的结果。 手指用力之后，雨势又减弱了，文晶晶就稍稍松一些，雨就又大了点。就像做菜咸了兑水，淡了加盐。文晶晶不断调节着手上的力气，逐渐能够控制住降雨量了。可她接着就出现了体力不支的状态，晃晃悠悠要倒。成天笑赶忙扶住她，问文妮洁：“妮妮，她怎么了？” 文妮洁的脸上的表情也显得有些担心，但她皱着眉，不像是在担心文晶晶。她说：“你的狸狸法力不强，这领域法术很快就把她的法力抽干了，现在在消耗她的体力。这就是反噬，再这样下去她会死的。” “那就中断法术。” 文妮洁摇摇头，一只手搭在文晶晶的肩上，说：“不用。我可以。” 成天笑看到文妮洁透明的身体上出现了深蓝色的法力流，从脚底穿过身体，顺着手臂流入文晶晶的身体，又沿着文晶晶的胳膊，通过手，升入天空。 成天笑高举金枪两月戟，金戟尖端放出白光刺入黑暗硫云。硫云中发出“嘎啦”一声炸雷，霎时间大雨倾盆，一条水柱从云中倾泻而出，砸入天际。 随着大雨，积水越来越深，刚开始只是在脚边汇成股，现在已经没过了腰。 文晶晶不知道坚持了多久，头脑越发昏沉，两腿哆哆嗦嗦像面条一样无力。文妮洁也感觉到了，轻轻按住她的手。 “狸狸，可以了，手用力，用最大的力，然后攥拳。” 文晶晶用最后的意识按着文妮洁的指示，用力，攥拳，然后眼前一黑倒在水中。成天笑赶紧把她扶起来。也许是被水呛了一下，文晶晶起来就清醒了。口中迷迷糊糊地问：“怎么……样了……？” 成天笑说：“都好都好，你没事？” 文晶晶摇摇头：“我没事，就是有点头晕，有点累。” 成天笑说：“这样，你休息一会，跟在后边，我和大徒弟先走。” 文晶晶没力气回答，闭着眼点点头。 积水已没到了胸口，还会继续上涨，接下来就要潜水了。天使们不能湿了翅膀，战车也不好下水，熊倩祎便施法给每个人和战车套上避水罩。殊不知人数太多，法术作完，熊倩祎也眼前一黑，栽进了水里。好在有舒亚尔在旁边，给她捞了起来。 “熊将军，没事？” 熊倩祎摆摆手：“下水！” ………… 有避水罩护着，天使们可以在水下呼吸，也可以借助水流在水下“飞行”，很快就到了蛇盘山东麓。可是在接近的时候，有一只游在边缘的天使看到水中有个什么东西的影子晃了一下。他急忙叫旁边的天使看，但水中什么也没有。他想告诉身边的天使小心，但熊倩祎的避水罩暂时还没那么高级，最多只能保证水下呼吸。要想交流还是要浮出水面。 就在他走神想办法的时候，旁边的天使也看到了水中有巨大的影子晃过。那天使一只手抓着他，另一只先指指自己，又指指熊倩祎的方向。他明白了，点点头。 那天使游到熊倩祎旁边，手往上指，然后自己先露出头来。熊倩祎明白了这是有话要说，便也浮出水面。刚露头就听那天使说：“熊将军，水里好像有伏兵。” “多少伏兵？” “不知道，只看到有黑影。” “没看错吗？” “没看错，不止我一个人看到了。” 熊倩祎没说话动动手指，停了避水罩的水下呼吸，天使们就全都浮了出来。 “怎么了”、“咋回事”、“什么情况”……天使们嘁嘁喳喳地说问。 熊倩祎对旁边的天使说：“快往后传，水里有埋伏，所有人小心，传话别太大声！” 可是消息还没传出几个人，就听到一声惨叫。天使们面面相觑，但左翼的天使们向后退出一片区域。而当所有人注意力都在这边的时候，另一头又传来惨叫声。同时在四周的水面有蛇一样的东西翻动。 成天笑突然大喊：“快离开水面！” 天使们听令纷纷腾空飞起，可这正中了蛇颈龙的计策，在天使们飞起来的，岸上放出箭雨，吓得天使们落回水中躲避。 水中的黑影，是蛇颈龙军中的海蛇。成天笑千算万算也没算到驻扎在山里的双子会有水军。现在水上水下两面受敌，天使们慌作一团。 成天笑抬起金枪两月戟往用力劈向水面，刃气推开天使，在水中切开一条路。但有几条海蛇正好在刃气之下，全被切成两截，滚烫的鲜血喷出来，在水中烫起了白气。 “从这儿走！藏进左右的水里，有伏击就出来！有箭雨就进去！” 可这样一来，成天笑安排的横向布阵就变成了纵向，被切开的水只到成天笑脚下。蛇颈龙带着海龙切断了成天笑身后的军队，同时又有一部分海蛇绕到最后，将文晶晶的军队包围起来。 迦缪尔被截在了外面，几次突围，都被海蛇的硬皮给挡了回来。成天笑下到地面回头却不见文晶晶，只看到蛇形的身躯在水中翻滚。 “我次……他大爷的！迦缪尔！” “末将在！” “你往前去指挥上岸，我去救！” “遵命……宫主小心。” 成天笑向天举起金戟，霎时天空中电闪雷鸣，一道闪电劈到水中，电流像叶脉一样从水面伸向水中。被电流击中的海蛇在水中一通抽搐，接着就有天使从水墙里跌落出来。成天笑一个一个地看，寻找文晶晶。可不成想，文晶晶被文妮洁护着从后边的水面上飞了过来。 成天笑还纳闷，怎么她不怕堕神放箭雨吗？仔细一看才看明白，不是文妮洁护着文晶晶，是文晶晶挟持了蛇颈龙神。她像拎着一只大鹅一样拎着蛇颈龙的脖子，另一只手提着单刀架在龙脖子上。文妮洁跟在后边，拎着另一把刀。成天笑在底下听见文晶晶喊道：“让你的人都给我住手！” “啧，擒贼擒王。” ………… 童绍唯从蛇盘山正门的公路撤下来，一路退至石河大桥。败退的时候，原本是前军的费瑟奥变成了后军来打掩护。童绍唯在桥头确认了森林公园的位置，带着军队沿着石河向公园撤退。荷丽拉雅越追越起劲，根本没有放弃的意思。很快就被引到了公园里。 萨波涅尔见荷丽拉雅已经完全进入了伏击范围，随着他的一声口哨，有的从树上跳下，有的从地里钻出，不一会就围上来千军万马。可到了此时，荷丽拉雅还是不明白，童绍唯这一副穷途末路的样子，怎么可能会有埋伏。 陆东阳走出来，喝道：“荷丽拉雅，束手就擒！” “你想得美！”荷丽拉雅的蜈蚣身子忽地立起来，于空中撕开外氅，两面百眼惑心镜突然放出万道红光。 陆东阳知道这百眼惑心镜的厉害，急忙喊：“快闭眼！别看！” 但从他喊出来到天使们听见并做出反应，这时间实在太长了，就在这一瞬间的工夫，最前排围着的天使全都晕倒在地。周围的同伴试图唤醒他们，但醒过来的，两眼泛着不祥的绿光，向着同伴举起了兵刃。 荷丽拉雅放声大笑：“哈哈哈哈，杀，杀，向着你们的战友，你们的同伴，尽情杀戮！” ………… 另一边，当主力军潜入水中接近蛇盘山后，林梦梦就打开了骷髅架上的传送门，前往地府。 穿过门来还是在忘川河公园。此时地府里似乎已经知道了外面的情况，好几个幽魂尸兵方阵列队等候，牛头马面手持长棍严阵以待。林梦梦一出来就被两个尸兵给摁在了地上。她以后大概是要对传送门产生心理阴影了。恼火的她索性把身子往前翻，带着两个摁着自己的尸兵一起在地上滚个跟头，然后就变成她押着两个尸兵了。 牛头马面见是林梦梦，急忙迎上来。林梦梦看见他们过来，劈头盖脸就骂：“你们是不是都不长眼睛？也不看看来的是谁，上来就抓呀？” 马面赶紧劝：“息怒息怒，现在也是特殊情况，大家的神经都比较紧张。” 林梦梦放开两个尸兵，站起身：“六十多万年，马神学会客气了呀？” “这么长时间，一直都在人家屋檐下当差，多少收敛了当年的脾气了。” 听到马面这么说，林梦梦点了点头。其实她是在试探马面。因为之前听猪神讲白风筝王国的往事，地府里的人真真假假。马神是暴怒之神，掌管情绪。以前在神天国是出了名的暴脾气，可是今天林梦梦却从他嘴里听到了“息怒”，故而想套一套，看这个马面是不是某个堕神假冒的。而马面给的回答也算中规中矩，没什么可挑的。林梦梦也就没有深究。 牛头接着问：“朱宫主是来借兵的吗？” 林梦梦说：“我现在是林梦梦了，朱天籁那个名字已经不属于我了。” “噢，好，林宫主。”牛头立刻改口了。 林梦梦说：“我确实是来找你们借兵的。我们已经开始攻打蛇盘山，消灭双子。但军队人数有限，需要你们出兵支援。” 马面说：“从神天国同胞的角度讲，的确应该帮你们，但我们手下的一兵一卒都是人家烛灵的，没有她的命令，我们什么也带不走。而且我们俩是被派来驻扎在此的，就算我们不带烛灵的兵，自己去帮你们，也要落得擅离职守的罪名。” 林梦梦问：“那要怎么办？” 马面说：“我去问问烛灵，看她怎么说。” “好，你快去快回，我在这里等你消息。” 马面点点头，朝鬼都都城跑去。 (本章完) 第86章 鬼门劫 第86章鬼门劫 马面回来的比预想的要慢，似乎是遇到了什么麻烦。他带来的唯一一个好消息就是烛灵答应出兵了。仍如冰河之战时一样，派了一千尸兵，而且烛灵没有让马面同去。所以林梦梦也明白了烛灵的态度。而马面，既然不能同去，就一路给林梦梦护送到西侧的鬼门关。 这是后来新建的鬼门关，猪神所说的那个已经弃用了。而这个新建的就直通火葬场后的松树林。 这是一座巨大的城门，城门上没有城楼，站在城门下竟完全看不到黑太阳。从门的这边往外看，外面漆黑一片，但只要走过去，就是松树林了。林梦梦走在最前面，可是穿过城门什么也没有变，还在一片黑暗中。她回头想问马面是怎么回事，可是马面不在身后。 “马面！？”林梦梦喊了一声，没人回答，便又喊一声：“马神？！” 她踮起脚抻着脖子用力望，根本望不到人。 “奇怪，人呢？”她心里嘀咕着，但没再寻找。这里出不去的话，那就原路返回，带着尸兵从忘川河公园去骷髅架。 刚要走，只听得半空中“呼”的一声，紧接着黑暗里切开一道刀口，刀口里一头恐龙探出半个身子，双手抡着长棍横扫过来。 林梦梦虽被吓了一跳，但反应还算快，召出双扇借着黑白旋风的力量硬生生接下了这一棍。“咣！”的一声，整个地府都为之一振。 “全军备战！堕神偷袭！” 话刚说完，搂头盖脸又一棍子劈下来。这一下林梦梦就没力气接了，闪身躲开。棍子击中地面的冲击，将近处的几个尸兵振成了碎骨。 林梦梦定睛端详，这堕神面部生着羽毛，颜色像画眉，兽嘴，嘴里有利齿无数。身后拖着一条大尾巴，尾巴上也生着羽毛，像一把巨大的芭蕉扇。而脚上有一根脚趾翘起来，长着镰刀样的利爪。毫无疑问，这是复生的奔龙神。回想成天笑说貉神感觉到这里有另一个堕神，看来就是这个奔龙神了。双子为什么在这节骨眼上派兵进攻地府？要么是他们提前知道了师父的计划，要么，就是双子实力过强，有足够的余力将地府也收掉。 想到这，林梦梦问道：“奔龙神！谁派你来的！” 奔龙神冷笑道：“呵，你知道么，人死了，就会闭嘴。但神死了可不一定。” “啊？” 林梦梦没来得及琢磨，奔龙神手起棍落，已经朝面门砸了下来，往后或是往左右闪都来不及，索性闭上眼原地侧身。她甚至能感觉到有个东西迅速地从鼻尖擦了下去。接着“咣！”的一声，自己就失去了重力，身子在半空中翻滚着朝某个方向飞。 冲击力把她每个关节都震酥了，不过她并没有慌，念动咒语，在睁开眼的时候，黑色的瞳孔扩散至整个眼球。就在撞到墙上的瞬间，身形消散为一团黑烟。 墙上黑烟散开，而在奔龙神面前的地面上，黑烟聚拢上升，恢复成一袭黑袍的林梦梦。 前世，奔龙是见过雀神的。朱天籁，火一样的大鸟，她的法术是圣洁的火焰。可是眼前的林梦梦，是雀神没错，但从里到外都透着黑魔法的样子，他没见过。 林梦梦注意到奔龙的迟疑，看准时机一个箭步腾空而起，在飞到半空的时候，背后一只火红的大鸟张开翅膀，发出一声尖啸，接着林梦梦把双扇合在一起，两手用力攥紧，黑白旋风在扇尾形成巨大的风刃，身后的火鸟跟着她的动作敛翼俯冲，这一刀，名叫阴阳锁魂斩。 奔龙神仰面看着她，根本没有躲的意思，他就像在欣赏着一件艺术品似的。林梦梦见状心里就有些虚，出神的时候，在自己与奔龙神之间又切开一道裂隙，裂隙中又是一棍横扫出来。 这一次林梦梦无处可躲，巨大的风刃在空中碎成千片，她横着飞出一大段距离，又在地上翻滚了几周。双臂无力地耷拉在两侧，双扇没有离手，却也在手中化作黑烟。 从裂隙中出来的，是另一只堕神，他的头顶有两只角，有刺的背甲从头顶一直铺到斗篷里，而斗篷下露出的尾巴上也包裹着刺甲。这是牛龙神，前世曾经在倾世之战时于坦隆旺迪沙漠的魔港抵御神天国第二支西征军。 他们走向不省人事的林梦梦，那些尸兵忽然围过来，试图保护林梦梦。奔龙神和牛龙神也奇怪，这些无脑的尸兵怎么会自主行动了呢？ 但他们也只是好奇了一下，一个横扫，尸兵就全都成了碎骨头。可是躺在地上的林梦梦忽然化作黄沙消散了。 “嗯？” 奔龙神从嗓子里疑了一声，四下里看，看到一个蓝衣服的人正扛着林梦梦往旧鬼门关的方向跑。 “快追！” 使用沙系法术的不是别人，正是成天笑的大徒弟熊倩祎。文晶晶挟持了蛇颈龙，直接突破了蛇盘山东防，眼下荷丽拉雅被引走，童羽的山火也放了起来，唯独不见林梦梦，成天笑怕她是在地府遇到了麻烦，便派熊倩祎去查看。熊倩祎来到忘川河公园，只有两个卫兵把守，见了她倒也没拦着，她就觉得不对劲了。因为如果林梦梦向烛灵借兵，就相当于告诉烛灵大战在即，忘川河这么大个门户，怎么可能只派两个兵守着，所以要么是堕神从其他地方攻进来了，要么就是林梦梦还没有见到烛灵。于是她就一路往西走，直到在西鬼门关见到了奔龙神和牛龙神。上次在冰河之战，熊倩祎也指挥过尸兵，所以在这里她便用尸兵护住林梦梦，而自己藏在暗处，用流沙将林梦梦换到自己身边来，然后扛起来就跑。 耳听得身后有人喊了一声追，知道自己暴露了，也不敢回头，撒开腿就是跑。一边跑一边往脚底下扔鹅卵石。跑着跑着一抬头，面前不知道多少鬼兵迎了上来。熊倩祎见到这些鬼兵就比见到亲爹还亲，带着哭腔喊：“快救人！堕神打来了！” 令她意想不到的是，这些鬼兵的矛头，其实正指着她自己。幸好熊倩祎一直在自己身上埋着防护法术，矛头扎在身上就像扎在铁板上。 熊倩祎一愣：“什么意思？哪头的？” 鬼兵不吭声，提矛再刺。熊倩祎可没时间跟他们打，这边走不通转身就往南边跑。两个堕神带着鬼兵就往南边追。 可是地狱的气息在不断地消耗熊倩祎的法力，原本两个堕神在战斗时多次重击消耗了太多的体力追不上熊倩祎，但慢慢的熊倩祎的法力消耗殆尽，开始消耗体力了，她便跑不过这两只堕神了。再加上她是头一次来地府，除了那条有鬼兵堵截的直通忘川河的主干道，旁边的小路根本不熟，跑着跑着就不知道跑到哪了。万般无奈，熊倩祎放下林梦梦准备放手一搏。她打算用全部的力气撑起一个护盾，希望在体力耗尽之前，成天笑能来救自己。 奔龙神和牛龙神很快就追了上来，鬼兵也从各处的巷道里涌出来，熊倩祎彻底的无路可走了。 奔龙神看了一眼就知道她这是背水一战，上去就是一棍子。棍子没有砸开她的盾，只是发出撞钟似的一声。熊倩祎吐出一口血，奔龙神也被震的两臂发麻。 牛龙神说：“别急，她在这撑不了多久，我们等她体力消耗完了，抓个活的回去。” 奔龙神说：“等？万一救兵来了怎么办？” 牛龙神没想到这一点，便不说话了。奔龙神看看那些鬼兵，喊道：“你们，上！砸烂她的护盾！” 鬼兵们很听话，说上就上。护盾发出各种金属撞击的声音，有锤子砸的发出一声“咣”，有大刀砍的发出一声“铿”，护盾上偶尔会被打出一道裂痕，但就像雨天的一道闪电，极亮的一道，然后迅速地修复了。 熊倩祎闭着眼，每修复一道裂痕，她的嘴角就会涌出一股鲜血。她将全部的注意力都集中在护盾上，同时为了节省法力，撤出了所有其他的法术全部，此时的熊倩祎，就像棋盘上走到了底线的一个“卒”。 渐渐地，她感到手和脚越来越凉，甚至开始麻木。她知道，自己可能再也见不到外面的太阳了。而与其醒着赴死，不如就在这护盾上用尽最后的力气，在失去意识的时候死去，倒也没什么痛苦。 终于，护盾上的一道裂痕久久未能修复，奔龙神看着那道裂隙冷笑道：“呵，这么快就撑不住了。” 说完，护盾上又有了第二道未能修复的裂痕。尽管那些小的裂痕还在被不断修复着，但这两条大的，是实在无能为力了。接着又出现了第三道、第四道…… 裂痕越来越多，最后“砰——” 金色的护盾碎成千片，每一片又在空中化作黄沙消失于无。 “都让开！” 奔龙神分开鬼兵走到近前，林梦梦向右倒着，熊倩祎向左倒着，深蓝的长袍，胸口被鲜血染成了紫色。 牛龙神说：“两个都要活的吗？” 奔龙神想了想，说：“算了，还是要死的。来人！将她们的首级送去我府上去！” (本章完) 第86章 鬼门劫 第86章鬼门劫 马面回来的比预想的要慢，似乎是遇到了什么麻烦。他带来的唯一一个好消息就是烛灵答应出兵了。仍如冰河之战时一样，派了一千尸兵，而且烛灵没有让马面同去。所以林梦梦也明白了烛灵的态度。而马面，既然不能同去，就一路给林梦梦护送到西侧的鬼门关。 这是后来新建的鬼门关，猪神所说的那个已经弃用了。而这个新建的就直通火葬场后的松树林。 这是一座巨大的城门，城门上没有城楼，站在城门下竟完全看不到黑太阳。从门的这边往外看，外面漆黑一片，但只要走过去，就是松树林了。林梦梦走在最前面，可是穿过城门什么也没有变，还在一片黑暗中。她回头想问马面是怎么回事，可是马面不在身后。 “马面！？”林梦梦喊了一声，没人回答，便又喊一声：“马神？！” 她踮起脚抻着脖子用力望，根本望不到人。 “奇怪，人呢？”她心里嘀咕着，但没再寻找。这里出不去的话，那就原路返回，带着尸兵从忘川河公园去骷髅架。 刚要走，只听得半空中“呼”的一声，紧接着黑暗里切开一道刀口，刀口里一头恐龙探出半个身子，双手抡着长棍横扫过来。 林梦梦虽被吓了一跳，但反应还算快，召出双扇借着黑白旋风的力量硬生生接下了这一棍。“咣！”的一声，整个地府都为之一振。 “全军备战！堕神偷袭！” 话刚说完，搂头盖脸又一棍子劈下来。这一下林梦梦就没力气接了，闪身躲开。棍子击中地面的冲击，将近处的几个尸兵振成了碎骨。 林梦梦定睛端详，这堕神面部生着羽毛，颜色像画眉，兽嘴，嘴里有利齿无数。身后拖着一条大尾巴，尾巴上也生着羽毛，像一把巨大的芭蕉扇。而脚上有一根脚趾翘起来，长着镰刀样的利爪。毫无疑问，这是复生的奔龙神。回想成天笑说貉神感觉到这里有另一个堕神，看来就是这个奔龙神了。双子为什么在这节骨眼上派兵进攻地府？要么是他们提前知道了师父的计划，要么，就是双子实力过强，有足够的余力将地府也收掉。 想到这，林梦梦问道：“奔龙神！谁派你来的！” 奔龙神冷笑道：“呵，你知道么，人死了，就会闭嘴。但神死了可不一定。” “啊？” 林梦梦没来得及琢磨，奔龙神手起棍落，已经朝面门砸了下来，往后或是往左右闪都来不及，索性闭上眼原地侧身。她甚至能感觉到有个东西迅速地从鼻尖擦了下去。接着“咣！”的一声，自己就失去了重力，身子在半空中翻滚着朝某个方向飞。 冲击力把她每个关节都震酥了，不过她并没有慌，念动咒语，在睁开眼的时候，黑色的瞳孔扩散至整个眼球。就在撞到墙上的瞬间，身形消散为一团黑烟。 墙上黑烟散开，而在奔龙神面前的地面上，黑烟聚拢上升，恢复成一袭黑袍的林梦梦。 前世，奔龙是见过雀神的。朱天籁，火一样的大鸟，她的法术是圣洁的火焰。可是眼前的林梦梦，是雀神没错，但从里到外都透着黑魔法的样子，他没见过。 林梦梦注意到奔龙的迟疑，看准时机一个箭步腾空而起，在飞到半空的时候，背后一只火红的大鸟张开翅膀，发出一声尖啸，接着林梦梦把双扇合在一起，两手用力攥紧，黑白旋风在扇尾形成巨大的风刃，身后的火鸟跟着她的动作敛翼俯冲，这一刀，名叫阴阳锁魂斩。 奔龙神仰面看着她，根本没有躲的意思，他就像在欣赏着一件艺术品似的。林梦梦见状心里就有些虚，出神的时候，在自己与奔龙神之间又切开一道裂隙，裂隙中又是一棍横扫出来。 这一次林梦梦无处可躲，巨大的风刃在空中碎成千片，她横着飞出一大段距离，又在地上翻滚了几周。双臂无力地耷拉在两侧，双扇没有离手，却也在手中化作黑烟。 从裂隙中出来的，是另一只堕神，他的头顶有两只角，有刺的背甲从头顶一直铺到斗篷里，而斗篷下露出的尾巴上也包裹着刺甲。这是牛龙神，前世曾经在倾世之战时于坦隆旺迪沙漠的魔港抵御神天国第二支西征军。 他们走向不省人事的林梦梦，那些尸兵忽然围过来，试图保护林梦梦。奔龙神和牛龙神也奇怪，这些无脑的尸兵怎么会自主行动了呢？ 但他们也只是好奇了一下，一个横扫，尸兵就全都成了碎骨头。可是躺在地上的林梦梦忽然化作黄沙消散了。 “嗯？” 奔龙神从嗓子里疑了一声，四下里看，看到一个蓝衣服的人正扛着林梦梦往旧鬼门关的方向跑。 “快追！” 使用沙系法术的不是别人，正是成天笑的大徒弟熊倩祎。文晶晶挟持了蛇颈龙，直接突破了蛇盘山东防，眼下荷丽拉雅被引走，童羽的山火也放了起来，唯独不见林梦梦，成天笑怕她是在地府遇到了麻烦，便派熊倩祎去查看。熊倩祎来到忘川河公园，只有两个卫兵把守，见了她倒也没拦着，她就觉得不对劲了。因为如果林梦梦向烛灵借兵，就相当于告诉烛灵大战在即，忘川河这么大个门户，怎么可能只派两个兵守着，所以要么是堕神从其他地方攻进来了，要么就是林梦梦还没有见到烛灵。于是她就一路往西走，直到在西鬼门关见到了奔龙神和牛龙神。上次在冰河之战，熊倩祎也指挥过尸兵，所以在这里她便用尸兵护住林梦梦，而自己藏在暗处，用流沙将林梦梦换到自己身边来，然后扛起来就跑。 耳听得身后有人喊了一声追，知道自己暴露了，也不敢回头，撒开腿就是跑。一边跑一边往脚底下扔鹅卵石。跑着跑着一抬头，面前不知道多少鬼兵迎了上来。熊倩祎见到这些鬼兵就比见到亲爹还亲，带着哭腔喊：“快救人！堕神打来了！” 令她意想不到的是，这些鬼兵的矛头，其实正指着她自己。幸好熊倩祎一直在自己身上埋着防护法术，矛头扎在身上就像扎在铁板上。 熊倩祎一愣：“什么意思？哪头的？” 鬼兵不吭声，提矛再刺。熊倩祎可没时间跟他们打，这边走不通转身就往南边跑。两个堕神带着鬼兵就往南边追。 可是地狱的气息在不断地消耗熊倩祎的法力，原本两个堕神在战斗时多次重击消耗了太多的体力追不上熊倩祎，但慢慢的熊倩祎的法力消耗殆尽，开始消耗体力了，她便跑不过这两只堕神了。再加上她是头一次来地府，除了那条有鬼兵堵截的直通忘川河的主干道，旁边的小路根本不熟，跑着跑着就不知道跑到哪了。万般无奈，熊倩祎放下林梦梦准备放手一搏。她打算用全部的力气撑起一个护盾，希望在体力耗尽之前，成天笑能来救自己。 奔龙神和牛龙神很快就追了上来，鬼兵也从各处的巷道里涌出来，熊倩祎彻底的无路可走了。 奔龙神看了一眼就知道她这是背水一战，上去就是一棍子。棍子没有砸开她的盾，只是发出撞钟似的一声。熊倩祎吐出一口血，奔龙神也被震的两臂发麻。 牛龙神说：“别急，她在这撑不了多久，我们等她体力消耗完了，抓个活的回去。” 奔龙神说：“等？万一救兵来了怎么办？” 牛龙神没想到这一点，便不说话了。奔龙神看看那些鬼兵，喊道：“你们，上！砸烂她的护盾！” 鬼兵们很听话，说上就上。护盾发出各种金属撞击的声音，有锤子砸的发出一声“咣”，有大刀砍的发出一声“铿”，护盾上偶尔会被打出一道裂痕，但就像雨天的一道闪电，极亮的一道，然后迅速地修复了。 熊倩祎闭着眼，每修复一道裂痕，她的嘴角就会涌出一股鲜血。她将全部的注意力都集中在护盾上，同时为了节省法力，撤出了所有其他的法术全部，此时的熊倩祎，就像棋盘上走到了底线的一个“卒”。 渐渐地，她感到手和脚越来越凉，甚至开始麻木。她知道，自己可能再也见不到外面的太阳了。而与其醒着赴死，不如就在这护盾上用尽最后的力气，在失去意识的时候死去，倒也没什么痛苦。 终于，护盾上的一道裂痕久久未能修复，奔龙神看着那道裂隙冷笑道：“呵，这么快就撑不住了。” 说完，护盾上又有了第二道未能修复的裂痕。尽管那些小的裂痕还在被不断修复着，但这两条大的，是实在无能为力了。接着又出现了第三道、第四道…… 裂痕越来越多，最后“砰——” 金色的护盾碎成千片，每一片又在空中化作黄沙消失于无。 “都让开！” 奔龙神分开鬼兵走到近前，林梦梦向右倒着，熊倩祎向左倒着，深蓝的长袍，胸口被鲜血染成了紫色。 牛龙神说：“两个都要活的吗？” 奔龙神想了想，说：“算了，还是要死的。来人！将她们的首级送去我府上去！” (本章完) 第87章 石河变 第87章石河变 荷丽拉雅胸前的两面百眼惑心镜放出白色的光柱，光柱横扫，在童绍唯军中切开一道。被切中的天使立刻羽翼黑化，双眼发红，天使之刃在手中发黑融化，双手变成利爪，攻击身边没有黑化的天使。但堕落天使的攻击并不致命，而是正常的天使被攻击之后，也会同化为堕落天使。 陆东阳眼神不好，守在树顶的天使报告了前面的情况，等他来拿主意。陆东阳思前想后，终于说：“先别乱，把波——波什么？” “波什么？” “就是那个波将军。” “波萨涅尔将军？” “对，叫来我们商量一下。” “遵命。” 很快，波萨涅尔来了。陆东阳让那天使把看到的情况重复了一遍，问波萨涅尔有什么办法。 波萨涅尔立刻就犯了难，他说：“宫主大人，这实不相瞒。末将在当年倾世之战的时候也只不过是个比较能打的小卒……” 陆东阳听到这立刻打断了他：“说重点，这时候别讲故事。” “末将并不了解双子。眼下，如果继续按照斯图宫主的计划，就只能放弃被截断军队，让童将军带剩余军队撤入森林。” “还有别的办法吗？” “出兵，像切肿瘤一样，把被感染堕落的那部分军队围起来，远程歼灭。” “不行。”陆东阳果断地否定了这一方案，他说：“只要荷丽拉雅的法器还在，总会在军中制造堕天使。有什么可以克制百眼惑心镜？” “只有引他们进入森林。” 陆东阳点点头，开始用魔法连接童绍唯的意识：“老四，你还好？” “陆师叔，我们遇到了麻烦！” “没关系，别打了，快按计划撤入森林。” “可是费瑟奥还在包围中！” “你先撤进来，否则我们的计划就泡汤了！” “噢，好！”童绍唯点点头，接着大声喊：“所有人——撤退——！” 天使们听到命令，立刻开始撤退。路线是已经安排好的，沿着河岸，过了“石河岸森林公园”的大牌子，有一条散步用的石子小路。路不宽，顶多容纳两个正常体型的人。天使们进来就立刻从小路左右分散进林子里。童绍唯还有些不忍心，回头看了一眼，正好看到费瑟奥也看了自己一眼。 费瑟奥明白童绍唯的犹豫，扯开嗓子喊：“快——跑——！” 童绍唯听到他的声音，当下心里发紧，对左右说了声：“一切按原计划进行，不用管我！”然后召出双枪，也不要了战车，飞身杀入阵中。 也许是堕落法术的级别还不够，堕天使的攻击并没有感染童绍唯，她很快就为里面的天使开出一个缺口。但堕天使很快就拥了回来，童绍唯也陷入了包围之中。 “童将军！我让你快跑，还回来做什么？！” “天使是守护这个世界的，我不能看着你们死！” “没有死亡的危险，还算什么守护！我的职责就是保你周全，这是战场！战死是很平常的事，你该跑就跑，不用管我！” “你这是什么话！见死不救，还不如去投降当个恶魔！” “你……” “别说那么多了，快一起杀出去！” 费瑟奥朝着森林的方向，深吸一口气，然后张大了嘴狠狠吼出一声。声波振聋发聩，直接将面前的堕天使震碎。但这样的效果并没什么实际意义，其他堕天使重新压了过来。童绍唯挥起双枪，打算再杀一条血路出去。 进来的时候，堕天使有一半在围剿费瑟奥，相当于是背对着她，没有防御或者还手的机会。而出去就不一样了，所有的堕天使都是面对着自己。童绍唯打了半天，身上的伤越来越多，可是脚下好像根本没有走出一步。 渐渐的，童绍唯有些体力不支，胳膊和手都有些使不上力气。 “费将军，我想，我们可能出不去了。” “也不是不可能，我们还有一个办法。” “什么办法？” “闭上眼睛。” “什么？” “闭上眼睛。” “噢，好。”童绍唯闭上眼，接着就感觉有一双手臂抱住自己，然后整个身子离开了地面，她睁开眼，发现是费瑟奥在抱着自己飞。 “费将军！你……你这是……” “童将军，你值得我们用生命去守护。” 费瑟奥听到箭矢的声音，他在空中反转身体，用后背挡下了射来的箭，随后抱着童绍唯坠入了密林之中。而剩下的天使，全都被转化成了堕天使。但天使们的每一寸皮肤每一个细胞都是金魔法生成的，双子所使用的变异红魔法在一点点吞噬金魔法的同时，也一点点地吞噬天使的肉身，随着转化的时间越来越长，堕落天使的肉身纷纷萎缩干瘪，最终倒在地上化作红色的尘埃。 一个飞在天上的堕神落到荷丽拉雅旁边，说：“大人，我看到他们落入林子里了，要追进去吗？” 荷丽拉雅飞起来一点，眯着眼睛看前面的森林。成天笑可以感知红魔法气息，荷丽拉雅也一样能感知金魔法气息，而面前的这座森林，充满了金魔法。但他是亲眼看到有天使的残兵退入森林的。因此认为那些只不过是残兵的气息，而根本没有想到有陆东阳的伏兵。 荷丽拉雅落下来，轻轻地说了一声：“赶尽杀绝。” “遵命！”那堕神飞入空中，挥动手中的长矛大喊：“杀入森林！片甲不留！” ………… 费瑟奥强打着精神，凭借最后的意识调整坠落的方向，最终撞在了一棵树上。而他的生命也随着撞击而结束。在那双手臂化作白光消失的时候，童绍唯甚至没有来得及记住他的样子。 好巧不巧，费瑟奥偏偏撞在了一个没有天使守着的树上。童绍唯在与树枝继续进行了无数次碰撞后，终于摔在了地上。位置离陆东阳不远，至少可以看见，他想过去查看，却被旁边的波萨涅尔拉住：“大人别去，被发现了就功亏一篑了。”说完又用魔法传声通知童绍唯位置附近的天使：“童将军应该是昏迷了。你们原位待命，看好童将军。” “遵命。” 话音刚落就听到有劈里啪啦的脚步声，不等确认来的是人还是魔，脚下斑驳的树影中掠过一块又一块的黑影，看起来是有空中单位在森林上空盘旋或者经过。 波萨涅尔用魔法传声问：“外围哨兵，汇报情况。” “回大人，堕神的军队正在进入森林。入口狭窄，堕神还有半数在外面。” “知道了，继续盯着，等堕神全部进入森林后，直接放火。放大火，让我们这边也能看到。” “是，大人。” 森林里的树大多是松柏，树干不粗，但数量多而且密集，交错着便像一堵墙，波萨涅尔只能看到石子路弯弯曲曲地向东伸出去，却无法望到森林的入口。脚步声越来越近，而还没有见到外面冲进来的堕神，先看到了那些从天上落下来的。这些堕神，曾经都是双子宫的天使，如今随着杜瑞丽和荷丽拉雅的堕落而一同堕落。白羽退化成膜翅，加上原本就如虫子一样的身体，使得双子宫的天使们堕落之后看起来尤其邪恶。当第一只长着蜈蚣身子的堕神落地的时候，波萨涅尔脸上虽没什么表情，但心里是被吓了一跳，将手中的天使之刃攥得更紧了。其实天使之刃原本应该叫做天使之矛，在轮回之战后，天使们断去长柄，只留很短的一截用作手持，便成了今天短剑外形的天使之刃。 进入森林的堕神开始搜索天使的踪迹。很快就发现了一些树的后面有异样的白光。他们叽里呱啦地交流，这边指指那边指指。波萨涅尔只能听到说话声，但听不清到底说了什么。而接着就朝着自己这边走了过来。 堕神只是走，但块头大步子也大，才听到咣咣的几个脚步声，他们就到了近前。现在外围哨兵还没有传来消息，此时出击或者遁走，都会暴露埋伏，而若不动，堕神再走几步也必然发现自己。恰在他犹豫的时候，耳畔传来哨兵的回复：“将军，堕神已全部进入森林，是否行动？” “行动！” 话音刚落，就听见森林外面很远的地方传来一声轰响，与此同时有白光照过来，吞没视野中的一切。随着白光而来的是猛烈的冲击波。几乎森林里埋伏着的所有天使以及冲进来的堕神都被推翻在地。尤其在树上的，冲击波甚至把所有的树也都推倒了。 天使们的视力恢复的要快一些，陆东阳虽然也是天使，但身体的基础还是人类。波萨涅尔把他扶起来，陆东阳睁着眼睛，但眼球一片白，没有了瞳孔。 “宫主大人，您怎么样？” 陆东阳狠狠闭了一下眼，甩甩头，瞳孔恢复了出来。 “怎么样？” “没事……我没事……”陆东阳的脑袋还有点晕，拿拳头在太阳穴捶了两下，忽然想起自己还在战场上，急忙观察四周：“堕神呢？” “不知道，应该是被炸死了。” “说好的火攻，这是哪门子火攻？” 陆东阳抬头看看天，隔着稀疏的树叶看到森林上空高高升起了一团蘑菇云。他轻轻念出一个词：“世界核平……” “什么？”波萨涅尔没听懂。 “没事，正经的核弹没这么弱，我们快出去，放火烧林。”刚要走，又想起了什么，问道：“童绍唯呢？” “童将军不在这边，不过我交代了人保护着，不用担心。” “好，那就走。” 可是刚站起来，步子还没迈开，迎面一个红光打过来，把波萨涅尔、陆东阳，以及附近的几个天使全都打翻在地。 “哈哈哈，郝维拉，你死到临头了！” “荷丽拉雅！” 不等陆东阳起来，荷丽拉雅身形一晃化做一条巨大的蜈蚣，看到尾巴甩过来，躲已经来不及，陆东阳召出千钧万仞扇，“铿”地杵在地上，从侧面架住攻击。不过大蜈蚣这一击有几千斤的力量，直接把陆东阳打飞出去。他撞在树上，万仞扇脱手飞了出去。荷丽拉雅冲过来补上第二击，陆东阳爬起来躲到树后，“啪嚓”一声树干在与他齐眉的位置被整个打断。后续的攻击陆东阳越躲，就离武器越远，眼看躲不开了，他找个机会召回千钧万仞扇，而这也给荷丽拉雅露了一个破绽。荷丽拉雅恢复人身一叉捅在陆东阳肚子上。 “呃啊……” “你也太迟钝了。”荷丽拉雅抽出钢叉又补一下。这一下位置往上了些，陆东阳感觉自己的心脏被拨动了一下，之后的每一个心跳，都搭在他的钢叉上。陆东阳说不出话来，荷丽拉雅也没兴趣等他说话，将另一把钢叉抵在陆东阳心脏的位置。 “郝维拉，今生你真的太菜了，下辈子投胎的时候可要选个好人家。” 荷丽拉雅手一狠，钢叉刺穿了陆东阳的心脏。波萨涅尔追上来刺向荷丽拉雅，荷丽拉雅根本没把他当回事，尾巴挡开攻击，转身掐住波萨涅尔的脖子，胸口的百眼惑心镜放出光芒腐化了后面围上来的天使。 “杀你，我都懒得亲自动手！”荷丽拉雅举起波萨涅尔扔向堕天使。 ………… 尽管荷丽拉雅击杀了伏兵的主帅和副帅，天使圣火还是吞没了森林，没有一个堕神能从圣火中逃离。不过荷丽拉雅与其他堕神不同，他做了几个深呼吸，就清除了这些普通的金魔法，随后施展噬阳领域，以毒虫清剿剩余的天使伏兵。 而就在这时，昏迷的童绍唯站了起来。 (本章完) 第87章 石河变 第87章石河变 荷丽拉雅胸前的两面百眼惑心镜放出白色的光柱，光柱横扫，在童绍唯军中切开一道。被切中的天使立刻羽翼黑化，双眼发红，天使之刃在手中发黑融化，双手变成利爪，攻击身边没有黑化的天使。但堕落天使的攻击并不致命，而是正常的天使被攻击之后，也会同化为堕落天使。 陆东阳眼神不好，守在树顶的天使报告了前面的情况，等他来拿主意。陆东阳思前想后，终于说：“先别乱，把波——波什么？” “波什么？” “就是那个波将军。” “波萨涅尔将军？” “对，叫来我们商量一下。” “遵命。” 很快，波萨涅尔来了。陆东阳让那天使把看到的情况重复了一遍，问波萨涅尔有什么办法。 波萨涅尔立刻就犯了难，他说：“宫主大人，这实不相瞒。末将在当年倾世之战的时候也只不过是个比较能打的小卒……” 陆东阳听到这立刻打断了他：“说重点，这时候别讲故事。” “末将并不了解双子。眼下，如果继续按照斯图宫主的计划，就只能放弃被截断军队，让童将军带剩余军队撤入森林。” “还有别的办法吗？” “出兵，像切肿瘤一样，把被感染堕落的那部分军队围起来，远程歼灭。” “不行。”陆东阳果断地否定了这一方案，他说：“只要荷丽拉雅的法器还在，总会在军中制造堕天使。有什么可以克制百眼惑心镜？” “只有引他们进入森林。” 陆东阳点点头，开始用魔法连接童绍唯的意识：“老四，你还好？” “陆师叔，我们遇到了麻烦！” “没关系，别打了，快按计划撤入森林。” “可是费瑟奥还在包围中！” “你先撤进来，否则我们的计划就泡汤了！” “噢，好！”童绍唯点点头，接着大声喊：“所有人——撤退——！” 天使们听到命令，立刻开始撤退。路线是已经安排好的，沿着河岸，过了“石河岸森林公园”的大牌子，有一条散步用的石子小路。路不宽，顶多容纳两个正常体型的人。天使们进来就立刻从小路左右分散进林子里。童绍唯还有些不忍心，回头看了一眼，正好看到费瑟奥也看了自己一眼。 费瑟奥明白童绍唯的犹豫，扯开嗓子喊：“快——跑——！” 童绍唯听到他的声音，当下心里发紧，对左右说了声：“一切按原计划进行，不用管我！”然后召出双枪，也不要了战车，飞身杀入阵中。 也许是堕落法术的级别还不够，堕天使的攻击并没有感染童绍唯，她很快就为里面的天使开出一个缺口。但堕天使很快就拥了回来，童绍唯也陷入了包围之中。 “童将军！我让你快跑，还回来做什么？！” “天使是守护这个世界的，我不能看着你们死！” “没有死亡的危险，还算什么守护！我的职责就是保你周全，这是战场！战死是很平常的事，你该跑就跑，不用管我！” “你这是什么话！见死不救，还不如去投降当个恶魔！” “你……” “别说那么多了，快一起杀出去！” 费瑟奥朝着森林的方向，深吸一口气，然后张大了嘴狠狠吼出一声。声波振聋发聩，直接将面前的堕天使震碎。但这样的效果并没什么实际意义，其他堕天使重新压了过来。童绍唯挥起双枪，打算再杀一条血路出去。 进来的时候，堕天使有一半在围剿费瑟奥，相当于是背对着她，没有防御或者还手的机会。而出去就不一样了，所有的堕天使都是面对着自己。童绍唯打了半天，身上的伤越来越多，可是脚下好像根本没有走出一步。 渐渐的，童绍唯有些体力不支，胳膊和手都有些使不上力气。 “费将军，我想，我们可能出不去了。” “也不是不可能，我们还有一个办法。” “什么办法？” “闭上眼睛。” “什么？” “闭上眼睛。” “噢，好。”童绍唯闭上眼，接着就感觉有一双手臂抱住自己，然后整个身子离开了地面，她睁开眼，发现是费瑟奥在抱着自己飞。 “费将军！你……你这是……” “童将军，你值得我们用生命去守护。” 费瑟奥听到箭矢的声音，他在空中反转身体，用后背挡下了射来的箭，随后抱着童绍唯坠入了密林之中。而剩下的天使，全都被转化成了堕天使。但天使们的每一寸皮肤每一个细胞都是金魔法生成的，双子所使用的变异红魔法在一点点吞噬金魔法的同时，也一点点地吞噬天使的肉身，随着转化的时间越来越长，堕落天使的肉身纷纷萎缩干瘪，最终倒在地上化作红色的尘埃。 一个飞在天上的堕神落到荷丽拉雅旁边，说：“大人，我看到他们落入林子里了，要追进去吗？” 荷丽拉雅飞起来一点，眯着眼睛看前面的森林。成天笑可以感知红魔法气息，荷丽拉雅也一样能感知金魔法气息，而面前的这座森林，充满了金魔法。但他是亲眼看到有天使的残兵退入森林的。因此认为那些只不过是残兵的气息，而根本没有想到有陆东阳的伏兵。 荷丽拉雅落下来，轻轻地说了一声：“赶尽杀绝。” “遵命！”那堕神飞入空中，挥动手中的长矛大喊：“杀入森林！片甲不留！” ………… 费瑟奥强打着精神，凭借最后的意识调整坠落的方向，最终撞在了一棵树上。而他的生命也随着撞击而结束。在那双手臂化作白光消失的时候，童绍唯甚至没有来得及记住他的样子。 好巧不巧，费瑟奥偏偏撞在了一个没有天使守着的树上。童绍唯在与树枝继续进行了无数次碰撞后，终于摔在了地上。位置离陆东阳不远，至少可以看见，他想过去查看，却被旁边的波萨涅尔拉住：“大人别去，被发现了就功亏一篑了。”说完又用魔法传声通知童绍唯位置附近的天使：“童将军应该是昏迷了。你们原位待命，看好童将军。” “遵命。” 话音刚落就听到有劈里啪啦的脚步声，不等确认来的是人还是魔，脚下斑驳的树影中掠过一块又一块的黑影，看起来是有空中单位在森林上空盘旋或者经过。 波萨涅尔用魔法传声问：“外围哨兵，汇报情况。” “回大人，堕神的军队正在进入森林。入口狭窄，堕神还有半数在外面。” “知道了，继续盯着，等堕神全部进入森林后，直接放火。放大火，让我们这边也能看到。” “是，大人。” 森林里的树大多是松柏，树干不粗，但数量多而且密集，交错着便像一堵墙，波萨涅尔只能看到石子路弯弯曲曲地向东伸出去，却无法望到森林的入口。脚步声越来越近，而还没有见到外面冲进来的堕神，先看到了那些从天上落下来的。这些堕神，曾经都是双子宫的天使，如今随着杜瑞丽和荷丽拉雅的堕落而一同堕落。白羽退化成膜翅，加上原本就如虫子一样的身体，使得双子宫的天使们堕落之后看起来尤其邪恶。当第一只长着蜈蚣身子的堕神落地的时候，波萨涅尔脸上虽没什么表情，但心里是被吓了一跳，将手中的天使之刃攥得更紧了。其实天使之刃原本应该叫做天使之矛，在轮回之战后，天使们断去长柄，只留很短的一截用作手持，便成了今天短剑外形的天使之刃。 进入森林的堕神开始搜索天使的踪迹。很快就发现了一些树的后面有异样的白光。他们叽里呱啦地交流，这边指指那边指指。波萨涅尔只能听到说话声，但听不清到底说了什么。而接着就朝着自己这边走了过来。 堕神只是走，但块头大步子也大，才听到咣咣的几个脚步声，他们就到了近前。现在外围哨兵还没有传来消息，此时出击或者遁走，都会暴露埋伏，而若不动，堕神再走几步也必然发现自己。恰在他犹豫的时候，耳畔传来哨兵的回复：“将军，堕神已全部进入森林，是否行动？” “行动！” 话音刚落，就听见森林外面很远的地方传来一声轰响，与此同时有白光照过来，吞没视野中的一切。随着白光而来的是猛烈的冲击波。几乎森林里埋伏着的所有天使以及冲进来的堕神都被推翻在地。尤其在树上的，冲击波甚至把所有的树也都推倒了。 天使们的视力恢复的要快一些，陆东阳虽然也是天使，但身体的基础还是人类。波萨涅尔把他扶起来，陆东阳睁着眼睛，但眼球一片白，没有了瞳孔。 “宫主大人，您怎么样？” 陆东阳狠狠闭了一下眼，甩甩头，瞳孔恢复了出来。 “怎么样？” “没事……我没事……”陆东阳的脑袋还有点晕，拿拳头在太阳穴捶了两下，忽然想起自己还在战场上，急忙观察四周：“堕神呢？” “不知道，应该是被炸死了。” “说好的火攻，这是哪门子火攻？” 陆东阳抬头看看天，隔着稀疏的树叶看到森林上空高高升起了一团蘑菇云。他轻轻念出一个词：“世界核平……” “什么？”波萨涅尔没听懂。 “没事，正经的核弹没这么弱，我们快出去，放火烧林。”刚要走，又想起了什么，问道：“童绍唯呢？” “童将军不在这边，不过我交代了人保护着，不用担心。” “好，那就走。” 可是刚站起来，步子还没迈开，迎面一个红光打过来，把波萨涅尔、陆东阳，以及附近的几个天使全都打翻在地。 “哈哈哈，郝维拉，你死到临头了！” “荷丽拉雅！” 不等陆东阳起来，荷丽拉雅身形一晃化做一条巨大的蜈蚣，看到尾巴甩过来，躲已经来不及，陆东阳召出千钧万仞扇，“铿”地杵在地上，从侧面架住攻击。不过大蜈蚣这一击有几千斤的力量，直接把陆东阳打飞出去。他撞在树上，万仞扇脱手飞了出去。荷丽拉雅冲过来补上第二击，陆东阳爬起来躲到树后，“啪嚓”一声树干在与他齐眉的位置被整个打断。后续的攻击陆东阳越躲，就离武器越远，眼看躲不开了，他找个机会召回千钧万仞扇，而这也给荷丽拉雅露了一个破绽。荷丽拉雅恢复人身一叉捅在陆东阳肚子上。 “呃啊……” “你也太迟钝了。”荷丽拉雅抽出钢叉又补一下。这一下位置往上了些，陆东阳感觉自己的心脏被拨动了一下，之后的每一个心跳，都搭在他的钢叉上。陆东阳说不出话来，荷丽拉雅也没兴趣等他说话，将另一把钢叉抵在陆东阳心脏的位置。 “郝维拉，今生你真的太菜了，下辈子投胎的时候可要选个好人家。” 荷丽拉雅手一狠，钢叉刺穿了陆东阳的心脏。波萨涅尔追上来刺向荷丽拉雅，荷丽拉雅根本没把他当回事，尾巴挡开攻击，转身掐住波萨涅尔的脖子，胸口的百眼惑心镜放出光芒腐化了后面围上来的天使。 “杀你，我都懒得亲自动手！”荷丽拉雅举起波萨涅尔扔向堕天使。 ………… 尽管荷丽拉雅击杀了伏兵的主帅和副帅，天使圣火还是吞没了森林，没有一个堕神能从圣火中逃离。不过荷丽拉雅与其他堕神不同，他做了几个深呼吸，就清除了这些普通的金魔法，随后施展噬阳领域，以毒虫清剿剩余的天使伏兵。 而就在这时，昏迷的童绍唯站了起来。 (本章完) 第88章 暗日红光 第88章暗日红光 噬阳领域的毒虫吞噬了负责保护童绍唯的天使之后又继续攻击童绍唯。昏迷中，毒虫爬遍全身。可当毒牙刺入皮肤的时候，殷红的血液流出来融化了毒牙。在毒虫痛苦的嘶叫中，童绍唯醒了过来。衣衫破碎，露出的皮肤上，满是暴起的黑色的血管，而皮肤本身也变得血红。 荷丽拉雅注意到了她，冷笑道：“呦，小丫头，都这样了还没死呢？命挺大呀！” 童绍唯只觉得整个大脑带着自己的鼓膜一起，“砰……砰……砰……”，在跳动声中，荷丽拉雅的话听的模糊不清，她不知道在自己昏迷的时候发生过什么，但直到此刻自己的身体应该已经抵达了生命的极限。杀了双子，是师父师娘，以及大家的目标，现在这个目标的其中之一荷丽拉雅，就站在自己面前，自己能做的，只有进攻，然后击杀，或者被击杀。 “荷丽拉雅……” 荷丽拉雅看着她，眯着眼睛观察。她提着双枪，但很无力，枪头耷拉在地上。她在朝自己走过来，也很无力，每一步都灌了铅，还差点绊倒自己。他实在想不出，这样一个残破的身躯，还能施展出怎样的战斗力，尤其是还处在自己的领域之内。然而，就在他思考的时候，童绍唯脚步顿了一下，接着抬起头，面露凶光，突然发力一步冲到面前，同时双枪交叉来了一招锁喉剪。 荷丽拉雅被吓了一跳，后空翻躲开攻击，并利用尾巴将童绍唯击退。但童绍唯并没有被击退，只是身形后仰，然后就恢复了之前的姿态继续攻击。荷丽拉雅见击退不成，便召唤几丁护盾。护盾浮在手臂两侧，抵挡童绍唯来自左右的攻击，然后自己以钢叉进行正面攻击。 尽管荷丽拉雅的每个攻击都命中了童绍唯，甚至将童绍唯的心脏都刺穿了不知道多少次，可童绍唯不但不死，反而像感觉不到疼痛似的，依旧进行持续的猛烈的攻击。鲜血随着每一次攻击而从伤口迸发出来，在身上一股一股流下来。荷丽拉雅在童绍唯的攻势下只有不断防守后退，而童绍唯向前逼进，身后却是一条淌着血的路。 童绍唯的连击随着一声怒吼而结束，但一切还没有结束，童绍唯真正的力量才刚刚爆发。身后的血路朝四面散开，又从不知多远的地方向上升起，逐渐将视线所及的一切都染成血色。天空中失去了太阳，只有血红的霞光。这就是童绍唯的鲜血领域——血色霞光。她直接用自己的魔法领域吞掉了荷丽拉雅的噬阳领域，有着毒的甲虫爆开外壳变为红色的蠕虫从四面八方围住荷丽拉雅，在不断的惨叫中，荷丽拉雅被血虫吃得一干二净。 而童绍唯，她真的已经遍体鳞伤，也耗尽了所有的力气。在看到荷丽拉雅死后，自己也倒在地上昏死了过去。魔法领域消失，世界又恢复了正常的样子，只是这森林公园已经化为了焦土。 ………… 文晶晶拎着蛇颈龙神落在地上，出乎所有堕神意料的事情发生了——她直接砍了蛇颈龙的脑袋。没有了指挥官，蛇颈龙的部队全都傻了眼，等天使们杀过来，跑的跑死的死，很快就散了个干净。 文晶晶回到成天笑身边，文妮洁从她身后飘出来，问：“雅特，现在我们怎么办？” “嗯？”成天笑没明白，眼下形势大好，当然是按原计划继续作战，怎么文妮洁犹豫了？ 文妮洁说：“是继续推进，还是暂时休息整备？” “噢，原来是这个意思啊。”成天笑点点头，说：“要是这么说的话，也的确该整理一下，然后合兵一处攻打双子的主城。” 文晶晶说：“合兵一处？难道我们不应该把山围上，让他们无路可退吗？” 成天笑摇摇头：“无路可退，势必背水一战。看看我们手里的天使之刃，再想想堕神的装备，以及这黑暗硫云。现在我们是在堕神的威压之下作战，倘若激起他们背水一战的斗志，我们未必有胜算。” “呦，兵法呀？” 成天笑无奈地摇摇头：“从小到大，在父母的控制之下，我又何尝没有过背水一战呢？这不过是我的经验之谈罢了。” “天笑……” “啊没事，我瞎白话呢。” 虽说是休息，但没人敢真休息。只是坐着依着靠着，警惕着周围的动静，尤其是来自山上的。生怕杜瑞丽在这时候来个突然袭击。而熊倩祎就是在这个时候被派往鬼都寻找林梦梦。 成天笑本想着等熊倩祎带林梦梦回来之后就开始进攻，但左等不来右等不来，眼看着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他们感觉事情不太对了。 文晶晶说：“天笑，老大老二她们还没回来。” “是啊，我们是该去找她们，还是直接开始进攻呢？”成天笑锁着眉，显然心里是清楚的。文晶晶听他的声音很低，不知道是在与自己说，还是在自言自语。 “狸狸。” 文晶晶回过神来，看着成天笑，等他想说的话。但成天笑并没有继续说，而是仅仅看着她。她忽然就明白了，说：“你打住，什么都别说，我不可能答应你！” 其实文晶晶并不知道成天笑具体想说什么，但此情此景，成天笑欲言又止，要么是想自己去鬼都找人，要么是想自己留下攻打双子，反正无论怎么着都不可以。 “你不担心她们吗？” “那你刚开始的时候为什么只派梦梦一个人去？现在让老大去找她，已经是计划之外的变数了，你还想再变？你打算让谁强攻杜瑞丽？我？还是你？或者，如果鬼都真的不安全，你又该让谁，以及带多少兵马去鬼都？眼下我们要么就立刻开始进攻，速战速决，然后一同去鬼都一探究竟。要么，就放弃计划，一起去鬼都。” 听了文晶晶的话，成天笑的情绪稳定下来了——或者说，是目光看起来坚定下来了。他说：“好，我们就按原计划行动。不过，在她们回来之前，我们再多等一会。毕竟熊姐的防护法术也是计划中的一环。” “嗯。”文晶晶点点头。 而在观山观海观山海之地的东北方，当清晨，木子欣从梦中醒来。打着呵欠从卧室走出来。屋子里映着奇怪的红光，到处都昏昏沉沉。她觉得是自己还没睡醒，或者是自己醒的太早了天还没亮，也就没有在意。迷迷糊糊地大声问道：“妈，今天早饭吃什么呀？” “你咋这早就起来了呀？再回去睡会！” 这样的回答让木子欣感到奇怪。往常母亲恨不得四点五点就让自己起来，今天怎么反而嫌自己起的早了？是反话吗？还是说自己真的起的早了，现在只是两点或者三点？她揉揉眼睛，母亲就坐在客厅的饭桌旁，看不清早饭是正在吃还是正准备吃，反正已经备好了。木子欣问：“早吗？现在几点啦？” “啊呃……不、不算早了罢……那先吃饭，早饭都做好了。”母亲抽出椅子，让木子欣坐下，木子欣便走过来坐下了。而坐下的时候，她想起自己还没洗漱，就又站起来去洗手间。一边走一边心里还纳闷，怎么今天都没提醒自己洗漱，平日里如果没洗漱就去吃饭的话，多多少少是要被说上几句的。 “干什么去呀？”母亲叫她。 “我还没洗漱。” “噢噢，那快点。” 木子欣没再回答，等洗漱好了，人也完全清醒了。出来才发现，屋子里是真的映着红光，是朝霞吗？可是自己家住在贴地的底层，前后都是十几层的楼，从记事起，无论是朝霞还是晚霞，都不曾映进屋子过。而且，为什么环境这么暗？还要开灯？对呀，开着灯怎么还有红光进来？ 她问：“这是哪来的红光啊？” “啊……谁知道呢？一大早就这样。” 木子欣意识到母亲的声音有点紧张，便问：“妈你咋了？” “啊？没事啊？快来吃饭。” 木子欣坐下来，碗里是已经盛好了的小米粥，旁边还有一碟腌过的芹菜。桌子中间放着一盘子馒头，其中一个馒头被掰去了一半。父亲应该是已经吃完上班去了，右边放着还没收拾的碗筷。母亲这边勺子在碗里，筷子是湿的，可好象还一口没动的样子。木子欣拿起自己碗里的勺子喝了一口粥。已经不那么烫了，看来盛出来已经有一阵子了。她嚼了一根芹菜，视线不由得就往窗外看。这一看，她感觉自己被吓了一跳。可是实际上她并没有任何感觉。她很平静地问：“妈，外面咋那么红啊？” 女儿的反应也令母亲感到意外，她以为女儿会惊慌地打开窗户或者冲到外面去，或者问自己要那一对什么什么的锤子。可是女儿没有，她只是平静地问自己，就好像是一个看热闹的局外人。 “这个……这我也不知道，今天一早起来，就、就一直这样。” “噢。” 木子欣点点头，不再说话。屋子里立刻安静下来，只能听到一声声咀嚼芹菜的声音。 忽然，母亲说：“对了，今天你别去学校了罢？” “嗯？今天是周日。” “噢，周日啊，那行，那在家呆着别出去了啊。” “我本来也没打算出去啊，有什么事吗？” “啊也没什么事。今天有点反常，手机、电视都没有信号，电脑可能也没有网络。” “哦，没有就没有。” 之后她们就没再说话，等吃完了饭，木子欣便回了卧室。外面到底怎么了呢？她从枕头下拿出随身听，一圈一圈把缠在上面的耳机解下来塞进耳朵，躺下来，按下播放键。这是个多功能随身听，里面有磁带的时候会播放磁带，里面没有磁带的时候，就是一个收音机。现在她就是在用收音机的功能，想听听无线电台有没有什么消息。木子欣也是偶然学到的，当一些灾害来临的时候，很多电子设备都没有信号，但收音机还能接收到，所以想了解外界的情况，一台收音机是必备的。 可是木子欣调和好多个频，只有“滋——”、“咂——”之类的杂音。有那么几个瞬间恍恍惚惚的好像有说话声，想调清晰些，却连模糊的声音都没有了。无奈，她摘下耳机，起身来到窗边。抬头往天上看。对面的楼实在太高了，只能从窗框上边缘与对面楼顶之间的缝隙处，看到一些云层一样黑红交错的东西。木子欣没想那么多，只觉得那是什么公司在做活动，将一块巨大的红布盖在了上面。 反正今天也不是很想看书，就听母亲的，再睡一会罢。木子欣重新躺在床上，被子还没有叠，直接扯过来盖上。可是这红光让她怎么都睡不着，她便蒙了头，一动不动，慢慢地也就睡着了。 (本章完) 第88章 暗日红光 第88章暗日红光 噬阳领域的毒虫吞噬了负责保护童绍唯的天使之后又继续攻击童绍唯。昏迷中，毒虫爬遍全身。可当毒牙刺入皮肤的时候，殷红的血液流出来融化了毒牙。在毒虫痛苦的嘶叫中，童绍唯醒了过来。衣衫破碎，露出的皮肤上，满是暴起的黑色的血管，而皮肤本身也变得血红。 荷丽拉雅注意到了她，冷笑道：“呦，小丫头，都这样了还没死呢？命挺大呀！” 童绍唯只觉得整个大脑带着自己的鼓膜一起，“砰……砰……砰……”，在跳动声中，荷丽拉雅的话听的模糊不清，她不知道在自己昏迷的时候发生过什么，但直到此刻自己的身体应该已经抵达了生命的极限。杀了双子，是师父师娘，以及大家的目标，现在这个目标的其中之一荷丽拉雅，就站在自己面前，自己能做的，只有进攻，然后击杀，或者被击杀。 “荷丽拉雅……” 荷丽拉雅看着她，眯着眼睛观察。她提着双枪，但很无力，枪头耷拉在地上。她在朝自己走过来，也很无力，每一步都灌了铅，还差点绊倒自己。他实在想不出，这样一个残破的身躯，还能施展出怎样的战斗力，尤其是还处在自己的领域之内。然而，就在他思考的时候，童绍唯脚步顿了一下，接着抬起头，面露凶光，突然发力一步冲到面前，同时双枪交叉来了一招锁喉剪。 荷丽拉雅被吓了一跳，后空翻躲开攻击，并利用尾巴将童绍唯击退。但童绍唯并没有被击退，只是身形后仰，然后就恢复了之前的姿态继续攻击。荷丽拉雅见击退不成，便召唤几丁护盾。护盾浮在手臂两侧，抵挡童绍唯来自左右的攻击，然后自己以钢叉进行正面攻击。 尽管荷丽拉雅的每个攻击都命中了童绍唯，甚至将童绍唯的心脏都刺穿了不知道多少次，可童绍唯不但不死，反而像感觉不到疼痛似的，依旧进行持续的猛烈的攻击。鲜血随着每一次攻击而从伤口迸发出来，在身上一股一股流下来。荷丽拉雅在童绍唯的攻势下只有不断防守后退，而童绍唯向前逼进，身后却是一条淌着血的路。 童绍唯的连击随着一声怒吼而结束，但一切还没有结束，童绍唯真正的力量才刚刚爆发。身后的血路朝四面散开，又从不知多远的地方向上升起，逐渐将视线所及的一切都染成血色。天空中失去了太阳，只有血红的霞光。这就是童绍唯的鲜血领域——血色霞光。她直接用自己的魔法领域吞掉了荷丽拉雅的噬阳领域，有着毒的甲虫爆开外壳变为红色的蠕虫从四面八方围住荷丽拉雅，在不断的惨叫中，荷丽拉雅被血虫吃得一干二净。 而童绍唯，她真的已经遍体鳞伤，也耗尽了所有的力气。在看到荷丽拉雅死后，自己也倒在地上昏死了过去。魔法领域消失，世界又恢复了正常的样子，只是这森林公园已经化为了焦土。 ………… 文晶晶拎着蛇颈龙神落在地上，出乎所有堕神意料的事情发生了——她直接砍了蛇颈龙的脑袋。没有了指挥官，蛇颈龙的部队全都傻了眼，等天使们杀过来，跑的跑死的死，很快就散了个干净。 文晶晶回到成天笑身边，文妮洁从她身后飘出来，问：“雅特，现在我们怎么办？” “嗯？”成天笑没明白，眼下形势大好，当然是按原计划继续作战，怎么文妮洁犹豫了？ 文妮洁说：“是继续推进，还是暂时休息整备？” “噢，原来是这个意思啊。”成天笑点点头，说：“要是这么说的话，也的确该整理一下，然后合兵一处攻打双子的主城。” 文晶晶说：“合兵一处？难道我们不应该把山围上，让他们无路可退吗？” 成天笑摇摇头：“无路可退，势必背水一战。看看我们手里的天使之刃，再想想堕神的装备，以及这黑暗硫云。现在我们是在堕神的威压之下作战，倘若激起他们背水一战的斗志，我们未必有胜算。” “呦，兵法呀？” 成天笑无奈地摇摇头：“从小到大，在父母的控制之下，我又何尝没有过背水一战呢？这不过是我的经验之谈罢了。” “天笑……” “啊没事，我瞎白话呢。” 虽说是休息，但没人敢真休息。只是坐着依着靠着，警惕着周围的动静，尤其是来自山上的。生怕杜瑞丽在这时候来个突然袭击。而熊倩祎就是在这个时候被派往鬼都寻找林梦梦。 成天笑本想着等熊倩祎带林梦梦回来之后就开始进攻，但左等不来右等不来，眼看着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他们感觉事情不太对了。 文晶晶说：“天笑，老大老二她们还没回来。” “是啊，我们是该去找她们，还是直接开始进攻呢？”成天笑锁着眉，显然心里是清楚的。文晶晶听他的声音很低，不知道是在与自己说，还是在自言自语。 “狸狸。” 文晶晶回过神来，看着成天笑，等他想说的话。但成天笑并没有继续说，而是仅仅看着她。她忽然就明白了，说：“你打住，什么都别说，我不可能答应你！” 其实文晶晶并不知道成天笑具体想说什么，但此情此景，成天笑欲言又止，要么是想自己去鬼都找人，要么是想自己留下攻打双子，反正无论怎么着都不可以。 “你不担心她们吗？” “那你刚开始的时候为什么只派梦梦一个人去？现在让老大去找她，已经是计划之外的变数了，你还想再变？你打算让谁强攻杜瑞丽？我？还是你？或者，如果鬼都真的不安全，你又该让谁，以及带多少兵马去鬼都？眼下我们要么就立刻开始进攻，速战速决，然后一同去鬼都一探究竟。要么，就放弃计划，一起去鬼都。” 听了文晶晶的话，成天笑的情绪稳定下来了——或者说，是目光看起来坚定下来了。他说：“好，我们就按原计划行动。不过，在她们回来之前，我们再多等一会。毕竟熊姐的防护法术也是计划中的一环。” “嗯。”文晶晶点点头。 而在观山观海观山海之地的东北方，当清晨，木子欣从梦中醒来。打着呵欠从卧室走出来。屋子里映着奇怪的红光，到处都昏昏沉沉。她觉得是自己还没睡醒，或者是自己醒的太早了天还没亮，也就没有在意。迷迷糊糊地大声问道：“妈，今天早饭吃什么呀？” “你咋这早就起来了呀？再回去睡会！” 这样的回答让木子欣感到奇怪。往常母亲恨不得四点五点就让自己起来，今天怎么反而嫌自己起的早了？是反话吗？还是说自己真的起的早了，现在只是两点或者三点？她揉揉眼睛，母亲就坐在客厅的饭桌旁，看不清早饭是正在吃还是正准备吃，反正已经备好了。木子欣问：“早吗？现在几点啦？” “啊呃……不、不算早了罢……那先吃饭，早饭都做好了。”母亲抽出椅子，让木子欣坐下，木子欣便走过来坐下了。而坐下的时候，她想起自己还没洗漱，就又站起来去洗手间。一边走一边心里还纳闷，怎么今天都没提醒自己洗漱，平日里如果没洗漱就去吃饭的话，多多少少是要被说上几句的。 “干什么去呀？”母亲叫她。 “我还没洗漱。” “噢噢，那快点。” 木子欣没再回答，等洗漱好了，人也完全清醒了。出来才发现，屋子里是真的映着红光，是朝霞吗？可是自己家住在贴地的底层，前后都是十几层的楼，从记事起，无论是朝霞还是晚霞，都不曾映进屋子过。而且，为什么环境这么暗？还要开灯？对呀，开着灯怎么还有红光进来？ 她问：“这是哪来的红光啊？” “啊……谁知道呢？一大早就这样。” 木子欣意识到母亲的声音有点紧张，便问：“妈你咋了？” “啊？没事啊？快来吃饭。” 木子欣坐下来，碗里是已经盛好了的小米粥，旁边还有一碟腌过的芹菜。桌子中间放着一盘子馒头，其中一个馒头被掰去了一半。父亲应该是已经吃完上班去了，右边放着还没收拾的碗筷。母亲这边勺子在碗里，筷子是湿的，可好象还一口没动的样子。木子欣拿起自己碗里的勺子喝了一口粥。已经不那么烫了，看来盛出来已经有一阵子了。她嚼了一根芹菜，视线不由得就往窗外看。这一看，她感觉自己被吓了一跳。可是实际上她并没有任何感觉。她很平静地问：“妈，外面咋那么红啊？” 女儿的反应也令母亲感到意外，她以为女儿会惊慌地打开窗户或者冲到外面去，或者问自己要那一对什么什么的锤子。可是女儿没有，她只是平静地问自己，就好像是一个看热闹的局外人。 “这个……这我也不知道，今天一早起来，就、就一直这样。” “噢。” 木子欣点点头，不再说话。屋子里立刻安静下来，只能听到一声声咀嚼芹菜的声音。 忽然，母亲说：“对了，今天你别去学校了罢？” “嗯？今天是周日。” “噢，周日啊，那行，那在家呆着别出去了啊。” “我本来也没打算出去啊，有什么事吗？” “啊也没什么事。今天有点反常，手机、电视都没有信号，电脑可能也没有网络。” “哦，没有就没有。” 之后她们就没再说话，等吃完了饭，木子欣便回了卧室。外面到底怎么了呢？她从枕头下拿出随身听，一圈一圈把缠在上面的耳机解下来塞进耳朵，躺下来，按下播放键。这是个多功能随身听，里面有磁带的时候会播放磁带，里面没有磁带的时候，就是一个收音机。现在她就是在用收音机的功能，想听听无线电台有没有什么消息。木子欣也是偶然学到的，当一些灾害来临的时候，很多电子设备都没有信号，但收音机还能接收到，所以想了解外界的情况，一台收音机是必备的。 可是木子欣调和好多个频，只有“滋——”、“咂——”之类的杂音。有那么几个瞬间恍恍惚惚的好像有说话声，想调清晰些，却连模糊的声音都没有了。无奈，她摘下耳机，起身来到窗边。抬头往天上看。对面的楼实在太高了，只能从窗框上边缘与对面楼顶之间的缝隙处，看到一些云层一样黑红交错的东西。木子欣没想那么多，只觉得那是什么公司在做活动，将一块巨大的红布盖在了上面。 反正今天也不是很想看书，就听母亲的，再睡一会罢。木子欣重新躺在床上，被子还没有叠，直接扯过来盖上。可是这红光让她怎么都睡不着，她便蒙了头，一动不动，慢慢地也就睡着了。 (本章完) 第89章 迷失幻境 第89章迷失幻境 不知道睡了多久，也不知道到底是不是真的睡着了。好像才闭了眼，就又睁开了。不知是不是自己还没睡醒，她感觉旁边坐着个人。 “木子欣。” “啊呀！你你你你你你谁？！”还真的坐着个人，而且这人先开口叫了自己的名字。但这人戴着伞一样的斗笠，黑纱垂下来看不清面目，只能看到脸的轮廓，有些棱角，可能是个很瘦的人。 “吓到您了，抱歉。” 这是一个老太太的声音，听起来也不那么危险。而且对方开了口，气氛也就不那么恐怖了。 “呃没……呃没……没……没关系……你……你是……” 老太太没说话，身子稍稍前倾，似乎在观察她什么。左右看了几眼，才开口道：“木宫主，您好像忘了什么事。“ “木宫主？是……叫我吗？” 老太太点点头，说：“看来木宫主的确是忘了很多事情。最近发生过什么吗？” “最近？” “一些，不寻常的事情。” “不寻常的事情？” “或者，您有没有去过什么地方？具体来说，可能是一些与生活不相干的地方。” 木子欣是拼命地想，然后又拼命地摇头。 “哦……”老太太的头低下了。 “你找我有事？” “老朽不敢，只是，成宫主那边遇到了麻烦。” “嗯？成宫主？是指？” “您的表弟，成天笑。” “他叫你来的？” 老太太摇摇头：“表弟有难，您不去帮忙吗？” 木子欣点点头，说：“我明白，我确实应该去帮忙。可不知道为什么，我并没有去的动力，就好像，就好像，就好像……” “嗯？没有感情吗？” “对！大概就是这种感觉，我明知道他是我弟，可好像他的死活与我无关，好像我们之间没有感情。” “但您也知道，你们之间一定是有感情的。” “所以，其实您也不必纠结原因。只要您觉得现在该怎样，那就去做。等有一天理清了缘由，或者其他什么的，总之您现在的情况总会解决的，到那时候，至少不会为今天的不作为而懊悔。” “那我现在，要去火车站，再坐火车过去，今天已经过去了一半，来得及吗？” “我帮您，只要一瞬间。只是，你还有东西要拿。” “东西？礼物吗？” “您的母亲，是不是从一早起来就有事情瞒着？” ………… “妈，您是不是有什么东西要给我？” 母亲转过身，红光映在脸上，笑容显得那么的无奈和无助。她打开衣柜，从最下面抽出一只木箱。打开木箱，里面静静地躺着一对乌紫的圆锤。 花骨乱纹金丝锤，木子欣从白风筝王国回来之后便被母亲收走了。可是木子欣已经不明白卧室里为什么会有这样一对锤子。今天被老太太提醒了她才想起来。 “欣欣，这很危险。” “妈，我只是知道天笑需要我帮忙，但我不知道这里面的缘由，也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可我必须要去，可能，如果我不去面对所谓的危险的话，危险，就会过来面对我。大概这是我的命运，命里注定了的事情，都不可能因为我们的逃避而发生改变。” 母亲抿着嘴，犹豫着，还是将锤子交到了木子欣手中。 锤子是有着记忆的，当木子欣握着捶柄的时候，前世的，以及在冰河之战时的一招一式，碎片式地在眼前闪现。母亲看出她表情的异样，问她：“欣欣，怎么了？” “不，我是……”木子欣话说一半停住了。 “嗯？什么？” 木子欣摇摇头：“没什么。我走了。”她在一只手在空中划了个圈，圆圈里出现了另一片天空，她迈步进去，圆圈就消失了。 ………… 在蛇盘山，文晶晶没说话，文妮洁已经不耐烦了，从文晶晶身体里飘出来飞到成天笑身后。 “雅特，还要继续等吗？虽然这昏天黑地看不出时间，但的确已经过去很久了。” 成天笑转过身，没看文妮洁，看向文晶晶。文晶晶站起来，说：“别等了，开始。” “嗯。”成天笑点点头，然后大声道：“雷姆德睿奥！舒亚尔！” “末将在！” “我们保持原计划的阵型，只是现在没有防护法术的保护了。所以雷姆德睿奥，你带的队伍就是我们的先登死士。” 雷姆德睿奥拱手抱拳，说：“请宫主大人放心，这是战争，每个人都是先登死士。” “好，归队动身！” 可是刚要走，空气中转开一道门，木子欣从门里走了出来。 “姐？”成天笑很意外。 “姐！”文晶晶也很意外。 “我是拉卡娜。” 成天笑没明白木子欣的意思。 “我知道啊，突然来这么个自我介绍是啥意思？让我重新认识你一下？” “我是说，我是拉卡娜。” 文妮洁开口了：“雅特，她的情况和我异样，她不是你姐，是前世的拉卡娜。” “不是，那我姐呢？” “我不知道，我本来与她是一体的，但突然被什么力量封回了这对锤子里。”木子欣——或者说拉卡娜——稍稍抬起手里的花骨乱纹金丝锤，“之后我就一直在黑暗中沉睡，直到刚才，木子欣碰到了锤子，我发现她的体内没有灵魂，就从锤子里出来控制了她的身体。” “也好，至少我们明白了这其中的缘由，那接下来……” 拉卡娜打断成天笑：“我要去鬼都。在木子欣家，我看到了烛灵，但紧接着就不见了。所以，鬼都那边一定有什么事情。” 成天笑点点头：“确实有事情，林梦梦去鬼都求援，许久未归。我就又派熊倩祎去寻找，也没有回来。既然你正有打算，那你就去鬼都看看，顺便找找我那两个徒弟。” “从哪里走？” “万骨冢骷髅架上，有个传送门，如果你还记得的话。” “我知道了，你们小心，我快去快回。” “要不要带点人手？” “放心，我的法力还在，他们就算要整什么幺蛾子，也奈何不了我。” 于是，成天笑的天使大军开始对蛇盘山双子要塞发起进攻，而木子欣独自前往骷髅架，去鬼都一探究竟。 ………… 此时的拉卡娜，虽然不记得成为木子欣之后的事情，但飞高点还是可以看到万骨冢和骷髅架的，而且传送门也不小，还发着光，在这黑暗硫云之下一眼就能看到。她来到传送门前，跨过去，就到了忘川河公园。这是拉卡娜第一次来到这幽冥之界，而刚进来，就被腐蚀的气息烧的皮肤开裂。她作了个法术，身体被镀上了一层赭色的保护层。这是一种专门抵御侵蚀的防护法术。其实拉卡娜与熊倩祎所使用的都是土属性金魔法，但具体而言，熊倩祎是时砂法术，她的防护，可以抵挡绝大部分拳拳到肉的伤害，却抵挡不了这种缓慢的侵蚀。拉卡娜则相反，只能在一定程度上缓冲掉一些伤害，但侵蚀，是丝毫也钻不进她的泥沙法术的。 与林梦梦来时不同，忘川河公园没有任何的戒备。 “哦？空城计？” 拉卡娜继续往前走，直到走上奈何桥，刚走到奈何桥中间，视线就被一片黑暗吞没。这无疑是一个陷阱，究竟是怎样一个陷阱呢？拉卡娜等待着，看眼前的黑暗又能变化出什么花样来。 突然，黑暗中出现了一个白色光点。 “嗯？” 这光点看起来好像有着形状，是个什么发光的东西放在远处。拉卡娜试图辨认，但没有用，太小太远了。于是她小心地往前走。没走几步，光点忽然开始变大，拉卡娜本能地眯起眼睛，接着白光就吞噬了全部的黑暗。 之后，白色之中又显露出一些东西的轮廓。 “这又是什么？还有完没完了？” 轮廓在白色中逐渐清晰，是一些楼房，而且是在某个住宅小区里。天空晴朗着，没有黑暗硫云，起初拉卡娜以为是沙漠之都或者水瓶宫的建筑，但当视线彻底清晰之后，她发现自己的记忆中根本没出现过这样的建筑。 “这是木子欣的记忆？” 拉卡娜看看左右，发现自己是在一个小区的门口，小区里的建筑以白色为主，每一户的阳台单独漆成棕红色。 她一边试着在脑海里拼凑木子欣的记忆碎片，一边向小区里面走，路的右侧是一些小店面。离自己最近的是小卖部，挨着的是一家烧烤店，再往里有个半开的小门，门锁着，不知道通往哪里。她抬起头，看到后面有淡黄色的建筑，建筑顶立着大字牌。牌子是背对这边，能看到反着写的“医院”二字。旁边还有字，应该是“某某医院”或者“某某某医院”，再多字的话，楼的宽度显然不够。如此看来，这个小门，可能是通往这座医院的。 小门正对着的，是一个小门房，也是淡黄色的，门上挂着个小牌，白底红字写着“门卫”。 木子欣的额头有刘海，拉卡娜不习惯，一个劲地抓着那一绺，顺着发丝往头顶上撩，雪白的额头就露了出来。 路尽头，有个人戴着鸭舌帽，骑着自行车，嘎吱嘎吱地朝自己这边骑过来。车是旧式的脚闸二八车。擦肩而过的瞬间，鸭舌帽仍遮着脸，只能看到花白的鬓角。这个人一定也是木子欣记忆中的某个人，可不知为什么，拉卡娜觉得这侧脸很熟悉。 “奇怪，为什么会有这种感觉？难道我与木子欣的记忆有重合的地方？这不可能，我转世成为木子欣的时候，已经死了六十多万年，怎么可能有重合的记忆？” 她正努力想着，忽然同样的人又从右侧的路旁骑了回来，向之前来时的方向远去，头上还是那灰色的鸭舌帽，那个人的背影很是宽厚结实，微微驼着。古旧的薄夹克已经褪了色，皱褶泛白，在这没有温度的幻境里分不出是春夏还是秋冬。那人两腿有节奏地缓慢交错蹬着车子向前，裤子也是灰黑的老颜色，鞋子很旧，脚跟位置的鞋底被磨得严重偏向内侧，但鞋子很干净，看来从头到脚的一针一线都被仔细地珍惜着。是他最爱的人送给的吗？ 有风轻轻吹动他的衣角，在路的尽头他向左拐了个弯，可是那个背影还停在自己的视野中，仿佛眼睛被强光照射之后留下的模糊的残影。 是在等着自己吗？拉卡娜追上前去，可还没追几步那人又回来了，像第一次出现的时候一样。 拉卡娜目不转睛地盯着，盯着他再次与自己擦肩而过，消失在小区门口，过了不久又从小区门口回来，到路尽头左转消失；消失了接着再出现……循环往复，两点一线，身上的衣服从薄夹克变成黑羽绒服，又从黑羽绒服变回薄夹克，再变成老头衫，接着还是薄夹克、黑羽绒服、薄夹克……不变的是同样的古旧，同样的干净，同样的灰色鸭舌帽，同样的二八车，同样的背影，沉默的宽厚的背影…… “是谁？是谁？是谁？是木子欣认识的人，也一定是我记忆中的某个人，可到底是谁？是谁？” 她抱着头蹲下身，泪水仿佛被压抑了很久一般满溢而出：“为什么会这样？我为什么想要哭？那个人，他到底，是谁？” 拉卡娜的呼吸变得有些急促了，并且夹杂着越来越频繁地抽泣，那个人还在她身侧来去往复，这是多少个日日夜夜，没有陪伴也无需陪伴，独自享受着这独自的路，也只能去享受，爱着的人在他颤抖的肩头，也在微驼的背后。 突然，拉卡娜抬起婆娑的脸，深吸一口气，追着一个背影飞奔起来，就在她拐过来的时候，一声清脆的棋子敲击棋盘的声音传入耳际。还是那个人，光着膀子坐在不远处的白色凉亭里，正专心致志地盯着面前的棋盘，鬓云还青。他对面坐着一个极其瘦削的背更驼的老头，手刚从棋子上收回来，别在胸前，等着对手的下一步。 看到这一幕，拉卡娜感觉到脑海里某一处的记忆被狠狠地挖了一下，却挖的不够深。只差一点点，拉卡娜觉得只要再挖深一点点，自己就能想起这一切了。 “欣欣！”一个声音从身后传来，这是在叫木子欣。拉卡娜转过身，看到一个老人正灿烂地笑着，双臂张开等着自己拥上前去。 “这……” 拉卡娜犹豫着，而就在她犹豫的时候，一个小女孩蹦蹦跳跳地穿过自己的身子投入了老人的怀抱。 “所以……这是木子欣的记忆吗？” 她愣在原地，那块记忆好像又被挖了一下，可还是不够，还是差一点点。她一步步走上前，抬起手试图触碰一下老人未白的发梢。动作小心翼翼，生怕一不留神坏了这易碎的记忆。 “你是……她的……什么人？” 就在她的手即将碰到老人的鬓角时，老人的表情忽然扭曲旋转，形成了一个巨大的黑色的漩涡。漩涡的吸力像无数只手，拉卡娜被死死地抓住。她拼尽全力地挣扎，却还是被一点点拖进了漩涡…… (本章完) 第89章 迷失幻境 第89章迷失幻境 不知道睡了多久，也不知道到底是不是真的睡着了。好像才闭了眼，就又睁开了。不知是不是自己还没睡醒，她感觉旁边坐着个人。 “木子欣。” “啊呀！你你你你你你谁？！”还真的坐着个人，而且这人先开口叫了自己的名字。但这人戴着伞一样的斗笠，黑纱垂下来看不清面目，只能看到脸的轮廓，有些棱角，可能是个很瘦的人。 “吓到您了，抱歉。” 这是一个老太太的声音，听起来也不那么危险。而且对方开了口，气氛也就不那么恐怖了。 “呃没……呃没……没……没关系……你……你是……” 老太太没说话，身子稍稍前倾，似乎在观察她什么。左右看了几眼，才开口道：“木宫主，您好像忘了什么事。“ “木宫主？是……叫我吗？” 老太太点点头，说：“看来木宫主的确是忘了很多事情。最近发生过什么吗？” “最近？” “一些，不寻常的事情。” “不寻常的事情？” “或者，您有没有去过什么地方？具体来说，可能是一些与生活不相干的地方。” 木子欣是拼命地想，然后又拼命地摇头。 “哦……”老太太的头低下了。 “你找我有事？” “老朽不敢，只是，成宫主那边遇到了麻烦。” “嗯？成宫主？是指？” “您的表弟，成天笑。” “他叫你来的？” 老太太摇摇头：“表弟有难，您不去帮忙吗？” 木子欣点点头，说：“我明白，我确实应该去帮忙。可不知道为什么，我并没有去的动力，就好像，就好像，就好像……” “嗯？没有感情吗？” “对！大概就是这种感觉，我明知道他是我弟，可好像他的死活与我无关，好像我们之间没有感情。” “但您也知道，你们之间一定是有感情的。” “所以，其实您也不必纠结原因。只要您觉得现在该怎样，那就去做。等有一天理清了缘由，或者其他什么的，总之您现在的情况总会解决的，到那时候，至少不会为今天的不作为而懊悔。” “那我现在，要去火车站，再坐火车过去，今天已经过去了一半，来得及吗？” “我帮您，只要一瞬间。只是，你还有东西要拿。” “东西？礼物吗？” “您的母亲，是不是从一早起来就有事情瞒着？” ………… “妈，您是不是有什么东西要给我？” 母亲转过身，红光映在脸上，笑容显得那么的无奈和无助。她打开衣柜，从最下面抽出一只木箱。打开木箱，里面静静地躺着一对乌紫的圆锤。 花骨乱纹金丝锤，木子欣从白风筝王国回来之后便被母亲收走了。可是木子欣已经不明白卧室里为什么会有这样一对锤子。今天被老太太提醒了她才想起来。 “欣欣，这很危险。” “妈，我只是知道天笑需要我帮忙，但我不知道这里面的缘由，也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可我必须要去，可能，如果我不去面对所谓的危险的话，危险，就会过来面对我。大概这是我的命运，命里注定了的事情，都不可能因为我们的逃避而发生改变。” 母亲抿着嘴，犹豫着，还是将锤子交到了木子欣手中。 锤子是有着记忆的，当木子欣握着捶柄的时候，前世的，以及在冰河之战时的一招一式，碎片式地在眼前闪现。母亲看出她表情的异样，问她：“欣欣，怎么了？” “不，我是……”木子欣话说一半停住了。 “嗯？什么？” 木子欣摇摇头：“没什么。我走了。”她在一只手在空中划了个圈，圆圈里出现了另一片天空，她迈步进去，圆圈就消失了。 ………… 在蛇盘山，文晶晶没说话，文妮洁已经不耐烦了，从文晶晶身体里飘出来飞到成天笑身后。 “雅特，还要继续等吗？虽然这昏天黑地看不出时间，但的确已经过去很久了。” 成天笑转过身，没看文妮洁，看向文晶晶。文晶晶站起来，说：“别等了，开始。” “嗯。”成天笑点点头，然后大声道：“雷姆德睿奥！舒亚尔！” “末将在！” “我们保持原计划的阵型，只是现在没有防护法术的保护了。所以雷姆德睿奥，你带的队伍就是我们的先登死士。” 雷姆德睿奥拱手抱拳，说：“请宫主大人放心，这是战争，每个人都是先登死士。” “好，归队动身！” 可是刚要走，空气中转开一道门，木子欣从门里走了出来。 “姐？”成天笑很意外。 “姐！”文晶晶也很意外。 “我是拉卡娜。” 成天笑没明白木子欣的意思。 “我知道啊，突然来这么个自我介绍是啥意思？让我重新认识你一下？” “我是说，我是拉卡娜。” 文妮洁开口了：“雅特，她的情况和我异样，她不是你姐，是前世的拉卡娜。” “不是，那我姐呢？” “我不知道，我本来与她是一体的，但突然被什么力量封回了这对锤子里。”木子欣——或者说拉卡娜——稍稍抬起手里的花骨乱纹金丝锤，“之后我就一直在黑暗中沉睡，直到刚才，木子欣碰到了锤子，我发现她的体内没有灵魂，就从锤子里出来控制了她的身体。” “也好，至少我们明白了这其中的缘由，那接下来……” 拉卡娜打断成天笑：“我要去鬼都。在木子欣家，我看到了烛灵，但紧接着就不见了。所以，鬼都那边一定有什么事情。” 成天笑点点头：“确实有事情，林梦梦去鬼都求援，许久未归。我就又派熊倩祎去寻找，也没有回来。既然你正有打算，那你就去鬼都看看，顺便找找我那两个徒弟。” “从哪里走？” “万骨冢骷髅架上，有个传送门，如果你还记得的话。” “我知道了，你们小心，我快去快回。” “要不要带点人手？” “放心，我的法力还在，他们就算要整什么幺蛾子，也奈何不了我。” 于是，成天笑的天使大军开始对蛇盘山双子要塞发起进攻，而木子欣独自前往骷髅架，去鬼都一探究竟。 ………… 此时的拉卡娜，虽然不记得成为木子欣之后的事情，但飞高点还是可以看到万骨冢和骷髅架的，而且传送门也不小，还发着光，在这黑暗硫云之下一眼就能看到。她来到传送门前，跨过去，就到了忘川河公园。这是拉卡娜第一次来到这幽冥之界，而刚进来，就被腐蚀的气息烧的皮肤开裂。她作了个法术，身体被镀上了一层赭色的保护层。这是一种专门抵御侵蚀的防护法术。其实拉卡娜与熊倩祎所使用的都是土属性金魔法，但具体而言，熊倩祎是时砂法术，她的防护，可以抵挡绝大部分拳拳到肉的伤害，却抵挡不了这种缓慢的侵蚀。拉卡娜则相反，只能在一定程度上缓冲掉一些伤害，但侵蚀，是丝毫也钻不进她的泥沙法术的。 与林梦梦来时不同，忘川河公园没有任何的戒备。 “哦？空城计？” 拉卡娜继续往前走，直到走上奈何桥，刚走到奈何桥中间，视线就被一片黑暗吞没。这无疑是一个陷阱，究竟是怎样一个陷阱呢？拉卡娜等待着，看眼前的黑暗又能变化出什么花样来。 突然，黑暗中出现了一个白色光点。 “嗯？” 这光点看起来好像有着形状，是个什么发光的东西放在远处。拉卡娜试图辨认，但没有用，太小太远了。于是她小心地往前走。没走几步，光点忽然开始变大，拉卡娜本能地眯起眼睛，接着白光就吞噬了全部的黑暗。 之后，白色之中又显露出一些东西的轮廓。 “这又是什么？还有完没完了？” 轮廓在白色中逐渐清晰，是一些楼房，而且是在某个住宅小区里。天空晴朗着，没有黑暗硫云，起初拉卡娜以为是沙漠之都或者水瓶宫的建筑，但当视线彻底清晰之后，她发现自己的记忆中根本没出现过这样的建筑。 “这是木子欣的记忆？” 拉卡娜看看左右，发现自己是在一个小区的门口，小区里的建筑以白色为主，每一户的阳台单独漆成棕红色。 她一边试着在脑海里拼凑木子欣的记忆碎片，一边向小区里面走，路的右侧是一些小店面。离自己最近的是小卖部，挨着的是一家烧烤店，再往里有个半开的小门，门锁着，不知道通往哪里。她抬起头，看到后面有淡黄色的建筑，建筑顶立着大字牌。牌子是背对这边，能看到反着写的“医院”二字。旁边还有字，应该是“某某医院”或者“某某某医院”，再多字的话，楼的宽度显然不够。如此看来，这个小门，可能是通往这座医院的。 小门正对着的，是一个小门房，也是淡黄色的，门上挂着个小牌，白底红字写着“门卫”。 木子欣的额头有刘海，拉卡娜不习惯，一个劲地抓着那一绺，顺着发丝往头顶上撩，雪白的额头就露了出来。 路尽头，有个人戴着鸭舌帽，骑着自行车，嘎吱嘎吱地朝自己这边骑过来。车是旧式的脚闸二八车。擦肩而过的瞬间，鸭舌帽仍遮着脸，只能看到花白的鬓角。这个人一定也是木子欣记忆中的某个人，可不知为什么，拉卡娜觉得这侧脸很熟悉。 “奇怪，为什么会有这种感觉？难道我与木子欣的记忆有重合的地方？这不可能，我转世成为木子欣的时候，已经死了六十多万年，怎么可能有重合的记忆？” 她正努力想着，忽然同样的人又从右侧的路旁骑了回来，向之前来时的方向远去，头上还是那灰色的鸭舌帽，那个人的背影很是宽厚结实，微微驼着。古旧的薄夹克已经褪了色，皱褶泛白，在这没有温度的幻境里分不出是春夏还是秋冬。那人两腿有节奏地缓慢交错蹬着车子向前，裤子也是灰黑的老颜色，鞋子很旧，脚跟位置的鞋底被磨得严重偏向内侧，但鞋子很干净，看来从头到脚的一针一线都被仔细地珍惜着。是他最爱的人送给的吗？ 有风轻轻吹动他的衣角，在路的尽头他向左拐了个弯，可是那个背影还停在自己的视野中，仿佛眼睛被强光照射之后留下的模糊的残影。 是在等着自己吗？拉卡娜追上前去，可还没追几步那人又回来了，像第一次出现的时候一样。 拉卡娜目不转睛地盯着，盯着他再次与自己擦肩而过，消失在小区门口，过了不久又从小区门口回来，到路尽头左转消失；消失了接着再出现……循环往复，两点一线，身上的衣服从薄夹克变成黑羽绒服，又从黑羽绒服变回薄夹克，再变成老头衫，接着还是薄夹克、黑羽绒服、薄夹克……不变的是同样的古旧，同样的干净，同样的灰色鸭舌帽，同样的二八车，同样的背影，沉默的宽厚的背影…… “是谁？是谁？是谁？是木子欣认识的人，也一定是我记忆中的某个人，可到底是谁？是谁？” 她抱着头蹲下身，泪水仿佛被压抑了很久一般满溢而出：“为什么会这样？我为什么想要哭？那个人，他到底，是谁？” 拉卡娜的呼吸变得有些急促了，并且夹杂着越来越频繁地抽泣，那个人还在她身侧来去往复，这是多少个日日夜夜，没有陪伴也无需陪伴，独自享受着这独自的路，也只能去享受，爱着的人在他颤抖的肩头，也在微驼的背后。 突然，拉卡娜抬起婆娑的脸，深吸一口气，追着一个背影飞奔起来，就在她拐过来的时候，一声清脆的棋子敲击棋盘的声音传入耳际。还是那个人，光着膀子坐在不远处的白色凉亭里，正专心致志地盯着面前的棋盘，鬓云还青。他对面坐着一个极其瘦削的背更驼的老头，手刚从棋子上收回来，别在胸前，等着对手的下一步。 看到这一幕，拉卡娜感觉到脑海里某一处的记忆被狠狠地挖了一下，却挖的不够深。只差一点点，拉卡娜觉得只要再挖深一点点，自己就能想起这一切了。 “欣欣！”一个声音从身后传来，这是在叫木子欣。拉卡娜转过身，看到一个老人正灿烂地笑着，双臂张开等着自己拥上前去。 “这……” 拉卡娜犹豫着，而就在她犹豫的时候，一个小女孩蹦蹦跳跳地穿过自己的身子投入了老人的怀抱。 “所以……这是木子欣的记忆吗？” 她愣在原地，那块记忆好像又被挖了一下，可还是不够，还是差一点点。她一步步走上前，抬起手试图触碰一下老人未白的发梢。动作小心翼翼，生怕一不留神坏了这易碎的记忆。 “你是……她的……什么人？” 就在她的手即将碰到老人的鬓角时，老人的表情忽然扭曲旋转，形成了一个巨大的黑色的漩涡。漩涡的吸力像无数只手，拉卡娜被死死地抓住。她拼尽全力地挣扎，却还是被一点点拖进了漩涡…… (本章完) 第90章 天崩地裂 第90章天崩地裂 “全军冲锋！” 一声令下，攻打蛇盘山的天使联军向山顶发起了进攻。成天笑将金枪两月戟高高举起，一道闪电劈在金戟上，天空中的黑暗硫云渐渐淡去，变为紫色的乌云，白的红的闪电在云层中穿梭。 堕神从山顶冲下来阻击天使大军。冲在最面前的几个被一道天雷劈成了焦炭，后面离得近的当即感电致死，离得远的倒在地上浑身抽搐。雷姆德睿奥趁此时机身先士卒与前排先锋刺入阻击军，将阻击军冲散。后面的先锋军也纵向列队刺入左右的阻击军。天空中在这时候又降下数道天雷，将被冲散的阻击军逐个击破。 在山上，信使一报再报，杜瑞丽的阻击甚至无法应对一个先锋军。 他呆呆地看着外面的雷云，喃喃地说：“斯图雅特，他怎么这么强了？” “大人，我们该怎么办？” “莫慌，我还有一张底牌没有亮。”说到这，杜瑞丽眯起眼睛，脸上浮现出得意的笑容，他说：“斯图雅特，既然你想杀上山来，那就尽管来。” 之后，堕神节节败退，天使军很快就兵临城下。然而成天笑没有想到，这里才是真正的战场。 汜澜城的天使转至解土镇的时候，并没有携带大宗攻城械，成天笑也从没有考虑过攻城的问题。如今面对高耸的城墙，仅凭天使之刃根本就是胡闹。 城上的堕神可不给成天笑犹豫和思考的机会，弓箭手早捻了弓搭了箭蹲在垛口下，借着了望洞，见天使军走进射程，忽地站起来，嗖嗖嗖万箭齐发。打头的先锋军还没明白怎么回事就被扎成了刺猬。紧接着守城的弩炮嘎啦啦转动方向瞄准了先锋军后边的精锐。雷姆德睿奥见状大喊：“快挡箭！保护主力！” 随着第二波箭雨和弩弹，先锋天使展开双翼腾空而起，以身体为后边的主力部队充当挡箭牌。后边的天使虽懂得这种英勇的牺牲，但谁也没时间在这感怀，低了头在掩护下冲向城墙。 堕神看到天使们这种掩护方式便改变了攻击方向，箭雨依旧，但弩炮瞄准了军中的主帅。在弓箭手强大的攻势下，只有舒亚尔的部队突破了攻击范围抵达城墙下，成天笑以及后面的部队不得不退回林子里。就在这时候，一发弩弹射向了成天笑，而他此时正背对着城墙，给天使们疏通方向。 见此情景雷姆德睿奥一跃飞到成天笑身后，用天使之刃挡开了弩弹。而弩弹借着惯性直戳戳打入天空，又在半空中被一道天雷劈成焦炭。 愣神的工夫，又一波箭雨袭来，没来得及进入山林的天使们挥动天使之刃挡掉了一些，却还是被密密麻麻的箭矢扎成了刺猬。雷姆德睿奥为成天笑挡了几箭，受了伤，但还是成功退入了山林。 天使们是没有所谓的身体要害的。天使是光能量体，一般的天使受到堕落武器的伤害后，就会与堕落能量中和消散，这就是一个天使的死。雷姆德睿奥作为一个天使长，体内的光能量在晋升时受到了金魔法强化，在受伤的时候，金魔法就会替身体里的光能量去驱散堕落能量以保证身体不会受损。 可是雷姆德睿奥的伤势过重，虽然没有立刻消散，但随着金魔法能量耗尽，他的情况开始迅速恶化，只与成天笑说了一声：“斯图宫主，保重。”随后尖叫着，双眼与嘴发出耀眼的白光。白光散去，雷姆德睿奥倒在地上，身体腐坏，融入大地，只在地上留下焦黑的翅膀痕迹。 文晶晶从人群中挤过来：“天笑，怎么了？”而注意到地上的翼痕，问：“这是——？” 成天笑摇摇头：“雷姆将军牺牲了。” ………… 舒亚尔的主力军进入弓箭手的盲区后，弓箭手们纷纷从垛口探出身子朝城墙下射。山林里的天使立刻报给成天笑。 “宫主大人，弓箭手改变方向了！“ 成天笑朝天使指着的方向看，果然看到堕神的弓箭手都在与舒亚尔的天使交锋。 “机会来了，叫我们的弓箭手准备！“ 文晶晶高喊道：“弓箭手！准备！“ 成天笑说：“目标，垛口堕神，发射。“ 文晶晶高喊：“瞄准垛口，掩护舒亚尔，发射！“ 这一次堕神被打了个措手不及，探出身子的无一幸免，全都从垛口跌落下来。其他弓箭手后撤，步兵持盾为弓箭手掩护。舒亚尔的机会来了，率领众天使飞上城头，手起刀落歼灭了城上的守军。 这时候右边的天使喊：“舒亚尔将军！我们已经控制了弩炮！“ 舒亚尔远远望了一眼弩炮的方向，弩炮旁站着的天使向他挥手致意。 “好！通知后方部队，强攻城门！“ “遵命！” 城中的堕神看到城墙失守，派来了大量空中增援准备反扑。天使们采用了与堕神一样的阵型，步兵举盾掩护弓箭手，弓箭手从盾牌的缝隙间射箭击落空中的堕神。但这样的阵型极大降低了弓箭手对空的命中率，天使们就相当于是在对着天空乱射。 从第一只堕神躲开箭矢撞开步兵的防御时，弓箭手们便抽出天使之刃，由远程变为近战厮杀。堕神与天使相反，是堕落能量体，天使之刃作为神圣武器，在刺入堕神体内时，就会与堕神的堕落能量中和，一般堕神一旦被刺中，双眼和嘴就会放出红色的光，然后倒地化为灰烬。 也不知道堕神来了多少援军，舒亚尔刚开始还能主动出击，但随着落在城墙上的堕神越来越多，尤其城内的弩炮发起了攻击，天使的数量迅速减少，舒亚尔也受了伤。而就在这时，一道天雷劈在城楼上，城楼的砖瓦被炸的四散崩飞。同时头顶的乌云由紫转蓝，天上又下起了大雨。舒亚尔从窗户向外看，看到文晶晶正站在阵中高处，双手不断挥动着波涛送葬和波涛挽歌，每挥动一次就有一阵风刮过，雨势也随之加大。 空中的堕神被雨水淋湿，一道雷劈过，全都变成了焦炭。这时乌云中裂开一条缝，水柱从中流出。文晶晶一跃飞到空中，双刀交叉接住水柱，又带着水柱冲向城门。随着一声大喊，水柱轰地冲破了城门。 成天笑回头对着天使长们喊道：“迦缪尔！阿扎利叶！” “末将在！” “城门已破，全军出击！” “全军冲锋——” 一声令下，天使们飞的飞跑的跑，浩浩汤汤攻进了双子城。然而令他们没想到的是，这才是中了杜瑞丽的计。 当他们冲进城中，才发现这是一座空城，里面一个堕神也没有。 文晶晶慌了，问成天笑：“天笑，我们中计了！” “我也觉得是中计了，可他这是什么计？城墙都已经被拿下了，城里范围又怎么大，坑杀什么的根本办不到。” “会不会他们只是引我们进来，然后找机会逃走？” 成天笑摇摇头，左右张望着，神情有些紧张：“希望如此，否则，我们可能……” “哈哈哈哈哈哈……啊哈哈哈哈哈哈……” 一声狂笑打断了成天笑的话。 “杜瑞丽！” “斯图雅特呀斯图雅特，你好歹也是我们十二宫的带头大哥，怎么就这么鲁莽呢！” “你又要耍什么花招？！” “你难道不知道，这蛇盘山是一座火山吗？” “那又怎样？” “‘那又怎样’？”杜瑞丽冷笑道：“谁告诉你这座火山是死火山的！？” 听到这话成天笑心里咯噔一下，抓起文晶晶的手一跃而起口中大喊：“快跑！火山要喷了！” 杜瑞丽手举双钩对着天空做出一个撕裂的动作，只听得“喀拉！”一声炸雷，随着雷的轨迹，布满乌云的天空被撕裂成了碎块。同时地动山摇，没来得及飞起来的天使一下子脚跟不稳跌倒在地，而还没等站起来，就见脚下的地面一寸寸裂开，沸腾的岩浆从裂缝里迸溅出来。 催动一个已经死去的火山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杜瑞丽第一阶段法术已经成功地唤醒了蛇盘山，下一步就是撤出喷发范围开始第二段法术。如果第二段成功，那么没能逃出火山口的天使都将被火山吞没。 舒亚尔还守在城头，见杜瑞丽朝自己这边飞过来，根本由不得犹豫，飞上去一把抱住杜瑞丽，朝里面的天使喊：“大家快跑！我拖住杜瑞丽！” 为了避免冲撞，天使们四散而飞。 以舒亚尔的能力完全可以缠住杜瑞丽，但他太过慌张，上来就抱住杜瑞丽。杜瑞丽的千蛊万虿蠹金钩打不到舒亚尔，可手腕下的镰足可以。他只是胳膊向后用力，镰足就刺穿了舒亚尔的肚子。 疼痛分散了他的注意，杜瑞丽挣脱了他的控制，转身抡着双钩朝舒亚尔面门砍下来。舒亚尔挥着天使之刃挡开攻击，接着刺向杜瑞丽的腹部。杜瑞丽下半身是螳螂，有四条腿，腾出一条腿来踹在舒亚尔的手腕上。 天使之刃没有脱落，但失去了一次进攻机会。而杜瑞丽是不会给他第二次机会的，双手双钩从一侧横砍过来。舒亚尔再挡，却被整个人从空中打了下去。天使步兵围上来保护舒亚尔，但他们根本挡不住，被杜瑞丽几下解决了。 舒亚尔见状爬起来把身边的天使推出城墙，喊道：“你们快跑！”接着就觉得背后一疼，有什么东西砍在了自己的背上，接着又一个刺穿了自己的胸膛。光能量迅速消散。他尖叫着，双眼和嘴发出白光，然后倒在地上化为了灰烬，只留下烧焦的翅膀痕迹。 杜瑞丽对于逃走的天使们并无兴趣，他的目的，是还没逃出来的成天笑和文晶晶。当他再次施法，轰一声岩浆喷涌如注，大地震颤好像整个世界都要爆炸。从岩浆喷入云层的地方，天空层层裂开，裂隙中爬出条条毒虫。毒虫在空中地上掠食逃出的天使。 成天笑和文晶晶几乎是擦着岩浆的边逃了出来，还没松口气，就被一只毒虫撞开。 成天笑是在看到毒虫撞过来而来不及躲的时候，转身护住了文晶晶。两个人被撞得在空中翻了好几个跟头。当文晶晶重新稳住平衡的时候，成天笑已经不见了。 (本章完) 第90章 天崩地裂 第90章天崩地裂 “全军冲锋！” 一声令下，攻打蛇盘山的天使联军向山顶发起了进攻。成天笑将金枪两月戟高高举起，一道闪电劈在金戟上，天空中的黑暗硫云渐渐淡去，变为紫色的乌云，白的红的闪电在云层中穿梭。 堕神从山顶冲下来阻击天使大军。冲在最面前的几个被一道天雷劈成了焦炭，后面离得近的当即感电致死，离得远的倒在地上浑身抽搐。雷姆德睿奥趁此时机身先士卒与前排先锋刺入阻击军，将阻击军冲散。后面的先锋军也纵向列队刺入左右的阻击军。天空中在这时候又降下数道天雷，将被冲散的阻击军逐个击破。 在山上，信使一报再报，杜瑞丽的阻击甚至无法应对一个先锋军。 他呆呆地看着外面的雷云，喃喃地说：“斯图雅特，他怎么这么强了？” “大人，我们该怎么办？” “莫慌，我还有一张底牌没有亮。”说到这，杜瑞丽眯起眼睛，脸上浮现出得意的笑容，他说：“斯图雅特，既然你想杀上山来，那就尽管来。” 之后，堕神节节败退，天使军很快就兵临城下。然而成天笑没有想到，这里才是真正的战场。 汜澜城的天使转至解土镇的时候，并没有携带大宗攻城械，成天笑也从没有考虑过攻城的问题。如今面对高耸的城墙，仅凭天使之刃根本就是胡闹。 城上的堕神可不给成天笑犹豫和思考的机会，弓箭手早捻了弓搭了箭蹲在垛口下，借着了望洞，见天使军走进射程，忽地站起来，嗖嗖嗖万箭齐发。打头的先锋军还没明白怎么回事就被扎成了刺猬。紧接着守城的弩炮嘎啦啦转动方向瞄准了先锋军后边的精锐。雷姆德睿奥见状大喊：“快挡箭！保护主力！” 随着第二波箭雨和弩弹，先锋天使展开双翼腾空而起，以身体为后边的主力部队充当挡箭牌。后边的天使虽懂得这种英勇的牺牲，但谁也没时间在这感怀，低了头在掩护下冲向城墙。 堕神看到天使们这种掩护方式便改变了攻击方向，箭雨依旧，但弩炮瞄准了军中的主帅。在弓箭手强大的攻势下，只有舒亚尔的部队突破了攻击范围抵达城墙下，成天笑以及后面的部队不得不退回林子里。就在这时候，一发弩弹射向了成天笑，而他此时正背对着城墙，给天使们疏通方向。 见此情景雷姆德睿奥一跃飞到成天笑身后，用天使之刃挡开了弩弹。而弩弹借着惯性直戳戳打入天空，又在半空中被一道天雷劈成焦炭。 愣神的工夫，又一波箭雨袭来，没来得及进入山林的天使们挥动天使之刃挡掉了一些，却还是被密密麻麻的箭矢扎成了刺猬。雷姆德睿奥为成天笑挡了几箭，受了伤，但还是成功退入了山林。 天使们是没有所谓的身体要害的。天使是光能量体，一般的天使受到堕落武器的伤害后，就会与堕落能量中和消散，这就是一个天使的死。雷姆德睿奥作为一个天使长，体内的光能量在晋升时受到了金魔法强化，在受伤的时候，金魔法就会替身体里的光能量去驱散堕落能量以保证身体不会受损。 可是雷姆德睿奥的伤势过重，虽然没有立刻消散，但随着金魔法能量耗尽，他的情况开始迅速恶化，只与成天笑说了一声：“斯图宫主，保重。”随后尖叫着，双眼与嘴发出耀眼的白光。白光散去，雷姆德睿奥倒在地上，身体腐坏，融入大地，只在地上留下焦黑的翅膀痕迹。 文晶晶从人群中挤过来：“天笑，怎么了？”而注意到地上的翼痕，问：“这是——？” 成天笑摇摇头：“雷姆将军牺牲了。” ………… 舒亚尔的主力军进入弓箭手的盲区后，弓箭手们纷纷从垛口探出身子朝城墙下射。山林里的天使立刻报给成天笑。 “宫主大人，弓箭手改变方向了！“ 成天笑朝天使指着的方向看，果然看到堕神的弓箭手都在与舒亚尔的天使交锋。 “机会来了，叫我们的弓箭手准备！“ 文晶晶高喊道：“弓箭手！准备！“ 成天笑说：“目标，垛口堕神，发射。“ 文晶晶高喊：“瞄准垛口，掩护舒亚尔，发射！“ 这一次堕神被打了个措手不及，探出身子的无一幸免，全都从垛口跌落下来。其他弓箭手后撤，步兵持盾为弓箭手掩护。舒亚尔的机会来了，率领众天使飞上城头，手起刀落歼灭了城上的守军。 这时候右边的天使喊：“舒亚尔将军！我们已经控制了弩炮！“ 舒亚尔远远望了一眼弩炮的方向，弩炮旁站着的天使向他挥手致意。 “好！通知后方部队，强攻城门！“ “遵命！” 城中的堕神看到城墙失守，派来了大量空中增援准备反扑。天使们采用了与堕神一样的阵型，步兵举盾掩护弓箭手，弓箭手从盾牌的缝隙间射箭击落空中的堕神。但这样的阵型极大降低了弓箭手对空的命中率，天使们就相当于是在对着天空乱射。 从第一只堕神躲开箭矢撞开步兵的防御时，弓箭手们便抽出天使之刃，由远程变为近战厮杀。堕神与天使相反，是堕落能量体，天使之刃作为神圣武器，在刺入堕神体内时，就会与堕神的堕落能量中和，一般堕神一旦被刺中，双眼和嘴就会放出红色的光，然后倒地化为灰烬。 也不知道堕神来了多少援军，舒亚尔刚开始还能主动出击，但随着落在城墙上的堕神越来越多，尤其城内的弩炮发起了攻击，天使的数量迅速减少，舒亚尔也受了伤。而就在这时，一道天雷劈在城楼上，城楼的砖瓦被炸的四散崩飞。同时头顶的乌云由紫转蓝，天上又下起了大雨。舒亚尔从窗户向外看，看到文晶晶正站在阵中高处，双手不断挥动着波涛送葬和波涛挽歌，每挥动一次就有一阵风刮过，雨势也随之加大。 空中的堕神被雨水淋湿，一道雷劈过，全都变成了焦炭。这时乌云中裂开一条缝，水柱从中流出。文晶晶一跃飞到空中，双刀交叉接住水柱，又带着水柱冲向城门。随着一声大喊，水柱轰地冲破了城门。 成天笑回头对着天使长们喊道：“迦缪尔！阿扎利叶！” “末将在！” “城门已破，全军出击！” “全军冲锋——” 一声令下，天使们飞的飞跑的跑，浩浩汤汤攻进了双子城。然而令他们没想到的是，这才是中了杜瑞丽的计。 当他们冲进城中，才发现这是一座空城，里面一个堕神也没有。 文晶晶慌了，问成天笑：“天笑，我们中计了！” “我也觉得是中计了，可他这是什么计？城墙都已经被拿下了，城里范围又怎么大，坑杀什么的根本办不到。” “会不会他们只是引我们进来，然后找机会逃走？” 成天笑摇摇头，左右张望着，神情有些紧张：“希望如此，否则，我们可能……” “哈哈哈哈哈哈……啊哈哈哈哈哈哈……” 一声狂笑打断了成天笑的话。 “杜瑞丽！” “斯图雅特呀斯图雅特，你好歹也是我们十二宫的带头大哥，怎么就这么鲁莽呢！” “你又要耍什么花招？！” “你难道不知道，这蛇盘山是一座火山吗？” “那又怎样？” “‘那又怎样’？”杜瑞丽冷笑道：“谁告诉你这座火山是死火山的！？” 听到这话成天笑心里咯噔一下，抓起文晶晶的手一跃而起口中大喊：“快跑！火山要喷了！” 杜瑞丽手举双钩对着天空做出一个撕裂的动作，只听得“喀拉！”一声炸雷，随着雷的轨迹，布满乌云的天空被撕裂成了碎块。同时地动山摇，没来得及飞起来的天使一下子脚跟不稳跌倒在地，而还没等站起来，就见脚下的地面一寸寸裂开，沸腾的岩浆从裂缝里迸溅出来。 催动一个已经死去的火山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杜瑞丽第一阶段法术已经成功地唤醒了蛇盘山，下一步就是撤出喷发范围开始第二段法术。如果第二段成功，那么没能逃出火山口的天使都将被火山吞没。 舒亚尔还守在城头，见杜瑞丽朝自己这边飞过来，根本由不得犹豫，飞上去一把抱住杜瑞丽，朝里面的天使喊：“大家快跑！我拖住杜瑞丽！” 为了避免冲撞，天使们四散而飞。 以舒亚尔的能力完全可以缠住杜瑞丽，但他太过慌张，上来就抱住杜瑞丽。杜瑞丽的千蛊万虿蠹金钩打不到舒亚尔，可手腕下的镰足可以。他只是胳膊向后用力，镰足就刺穿了舒亚尔的肚子。 疼痛分散了他的注意，杜瑞丽挣脱了他的控制，转身抡着双钩朝舒亚尔面门砍下来。舒亚尔挥着天使之刃挡开攻击，接着刺向杜瑞丽的腹部。杜瑞丽下半身是螳螂，有四条腿，腾出一条腿来踹在舒亚尔的手腕上。 天使之刃没有脱落，但失去了一次进攻机会。而杜瑞丽是不会给他第二次机会的，双手双钩从一侧横砍过来。舒亚尔再挡，却被整个人从空中打了下去。天使步兵围上来保护舒亚尔，但他们根本挡不住，被杜瑞丽几下解决了。 舒亚尔见状爬起来把身边的天使推出城墙，喊道：“你们快跑！”接着就觉得背后一疼，有什么东西砍在了自己的背上，接着又一个刺穿了自己的胸膛。光能量迅速消散。他尖叫着，双眼和嘴发出白光，然后倒在地上化为了灰烬，只留下烧焦的翅膀痕迹。 杜瑞丽对于逃走的天使们并无兴趣，他的目的，是还没逃出来的成天笑和文晶晶。当他再次施法，轰一声岩浆喷涌如注，大地震颤好像整个世界都要爆炸。从岩浆喷入云层的地方，天空层层裂开，裂隙中爬出条条毒虫。毒虫在空中地上掠食逃出的天使。 成天笑和文晶晶几乎是擦着岩浆的边逃了出来，还没松口气，就被一只毒虫撞开。 成天笑是在看到毒虫撞过来而来不及躲的时候，转身护住了文晶晶。两个人被撞得在空中翻了好几个跟头。当文晶晶重新稳住平衡的时候，成天笑已经不见了。 (本章完) 第91章 六翼天使 第91章六翼天使 杜瑞丽是眼看着成天笑和文晶晶逃出来的，于是操纵了一个体型大点的毒虫将他们撞开，并把成天笑带到了自己面前。 文晶晶看到了，喊着成天笑的名字冲过来。一条蜈蚣从天而降，想要缠住她。文晶晶挥刀砍掉蜈蚣的几条腿，蜈蚣疼的松了劲，文晶晶把蜈蚣踢开，一刀砍成两段。可刚解决这个，迎面又拦上来几个，文晶晶一一解决了，却还是有毒虫不断地拦上来。 她在与一只又一只毒虫缠斗的时候，视线几乎一刻也没有离开成天笑。 而成天笑，在意识到自己被毒虫抓住之后，本能地是要挣脱，但发现毒虫并没有伤害自己时，就明白了这是人为操纵的，而操纵虫子的人就是杜瑞丽。 当毒虫把他带到杜瑞丽面前，成天笑猛地挣开控制，先是一戟砍爆了毒虫，然后就与杜瑞丽打在一起。令杜瑞丽没想到的是，成天笑的动作极为熟练，一招一式中都能看到当年斯图雅特的影子。杜瑞丽心想，难道斯图雅特的力量已经完全觉醒了吗？ 但是很快杜瑞丽就发现了破绽——成天笑体力不够。成天笑再怎么说也是一个高中生，他可以像斯图雅特一样地挥起金枪两月戟，可以使出一招两招三招，甚至一百招，但能使出一千招吗？他有那个力气吗？ 杜瑞丽的每一次进攻都是重击，成天笑也必须消耗大量的力气来招架或者躲避，很快就开始吃力了。每一击扛下来，两腿都跟着哆嗦，手也被震得发麻。 看着成天笑的样子，杜瑞丽冷笑道：“斯图雅特，啊不，你叫成天笑。你该不会是，真的以为，自己可以比肩神明了？” “杜瑞丽……你……你废什么话！” “呵，‘废话’？我这是好心让你歇会，怎么？是我多虑了？” 成天笑听了，咕哝着嘴，“呸！”地一口，往杜瑞丽脸上啐。 “不识好歹的东西！” 杜瑞丽上前一步抬脚要踹，成天笑侧身躲开，胳膊肘顶在杜瑞丽胸口，给杜瑞丽顶得趔趄。接着金戟杵在地上，飞起双脚用力蹬在杜瑞丽的脸上。杜瑞丽四条腿，站得比两条腿要稳，顺着力道错了几步直接并起双钩反击，来了个借力打力。成天笑闪身躲在金戟后面，却连戟带人给打飞出去。 悬空的成天笑张开翅膀调整姿势落回地面，半蹲着将天雷之力蓄于双手，随后突然发力冲至杜瑞丽面前。杜瑞丽将双钩交叉来挡，但成天笑这只是虚晃一招，冲到杜瑞丽面前时踮脚停住，一转身闪到杜瑞丽背后，杜瑞丽转身挡，却还是虚招，一连挡了五次，五次全是虚招。但这五招在空中留下了残影，在成天笑退回发力的时，五个残影同时发起攻击，杜瑞丽无从抵挡，被打得头晕，四条腿互相绊在一起差点摔倒。但他倒地还是没有摔倒，甩甩头清醒过来，重新向成天笑发起攻击。 成天笑刚才的发力已经有点鱼死网破的意思了，但结束后还有点力气，见杜瑞丽又攻过来，先是躲，第一招躲开了，后边第二招第三招，成天笑的反应速度就跟不上了，只能硬接。幸得此时文晶晶终于击退了毒虫的拦截，替成天笑挡开即将致命的一击。 杜瑞丽看着眼前的文晶晶，笑道：“诶呦，不错嘛，比上一次生猛了许多呀。” 文晶晶心里其实紧张极了，杜瑞丽的话，她根本没心思琢磨回答，她把全部的注意力都放在对付杜瑞丽这件事上，因为她知道，这不是偶像剧的心跳瞬间，没有故意安排的惊现剧情，眼下稍有不慎，小命就要交代在这了。 成天笑挡在她前面，侧过脸低声道：“让我来。你想办法顶掉他的噬阳领域。” 文晶晶点头应允，成天笑又与杜瑞丽战作一团。 文晶晶躲到角落，轻声叫自己的前世：“文妮洁，你在不在？” 文妮洁从她身后飘出来：“我在，我一直在。” “现在怎么办？天笑要我顶掉杜瑞丽的噬阳领域。” “理论上讲，不难。你只要用更高级的魔法领域就可以。” “什么意思？我的天河领域比他的高级吗？” “不，你们的领域法术是分重和层的，你目前所召唤的天河领域，只是第一重第一层的效果，雅特那天的天罚领域是第四重，今天的天雷领域更低一些，是第一重，是第几层我就不知道了。” “那这噬阳领域是第几重？” “应该是第六重第九层，再高就进入第七重了。” “啊？那得几个我才能赶上这噬阳领域啊？而且，要怎样才能到第七重啊？” “你的倒不难。还记得每次你开启领域，天上都有一根水柱吗？” 文晶晶点点头。 “那就是第一重第一层的标志，当出现第二根水柱的时候，也就进入了第二层。” “那进入第二重要怎样？” “攒水柱，当出现第九根，然后全部的九根合并成一根更粗的，那就是进入了第二重，同时还会出现一个新的细水柱，代表第一层。” “也就是说，第七重天河领域，就是要攒七根粗水柱。” 文妮洁点点头。 “啊？那我岂不是要被这法术榨干了。” “也不至于。你只要达到第二重，就可以在噬阳领域里制造一块属于自己的领域。” “那我试试。” “我帮你！” 这一次，文晶晶已经可以自己控制施法的力度了，文妮洁只是在背后为她调息，尽可能地加快她的法力恢复速度。天上又下起了雨，而且在裂开的天空中，流下一股水准。也许是有了非胜即死的心情，很快就攒出了第二根水柱。看到第二根，文妮洁的调息也更熟练稳定了，不会忽快忽慢，于是紧接着第三根和第四根同时出现。 杜瑞丽感觉情况不对，四下一看救看到了远处正在施法的文晶晶，于是忽然地变换招式，用镰足以极快的速度刺向成天笑。成天笑急忙侧身躲过。躲是躲过了，可杜瑞丽借着惯性往前冲，与他擦肩而过的时候，脸上带着一丝诡异的笑容。成天笑本来不明白，但顺着镰足所指的方向，他看到了正专心施法的文晶晶。 原来他是冲着狸狸的！成天笑再想拦已经来不及，情急之下他双腿发力，双翼卷起风用力将自己推到文晶晶面前。千钧一发，杜瑞丽的镰足从后面刺穿了成天笑的肚子——他为文晶晶挡下了攻击。 但刺穿肚子的镰足还是伤到了文晶晶，在她左腰部切开一道口子。突然的疼痛让文晶晶两腿发软，一屁股坐在了地上。但看到成天笑肚子上刺出来的镰足时，脑袋嗡的一下。 “天笑！” 她要取抱他，可是成天笑一把将她推开，一只手发出金光用力向后切，将杜瑞丽的镰足断在自己的肚子上。杜瑞丽也疼的发出尖叫。此时镰足不能拔，成天笑便又切断了前面刺出来的部分，然后忍着疼继续与杜瑞丽缠斗。文晶晶忍不住了，提着双刀要上。 “文晶晶！” 文妮洁大声叫住她，她站住了。 “已经第六根水柱了，就快成功了！这远比你冲上去打架更能帮到他！” 文晶晶颤抖着深吸一口气，又颤抖着呼出，然后用力咽了一口唾沫，将双刀戳在地上，重新念动咒语召唤天河领域。 受了伤的成天笑动作更加迟缓了，杜瑞丽似乎也在故意戏耍他。几次破绽，杜瑞丽都没有给他致命攻击，只是一次又一次地在他身上增加伤口。成天笑的手上、胳膊上、腿上，胸前背后，全都被鲜血染成了红色。 终于，成天笑再也没有力气战斗下去了，随着杜瑞丽一记重击，成天笑向后翻了几个圈趴在了地上。可他还想挣扎着站起来，却只能挪动胳膊而撑不起身子。 “斯图雅特，下辈子见。” 手起刀落，杜瑞丽要取成天笑的性命。就在这时，天空中一道炸雷打下来，击落了杜瑞丽正要砍下去的金钩。而天空中，已经有了一根极粗的水柱，水柱的旁边，还有一根一半细的。 文晶晶的二重天河领域成功了。她扑在成天笑身边把他抱起来，拼命喊着他的名字。 成天笑睁着眼睛，声音极其微弱：“狸狸……别……打……了……走……快走……” 文晶晶说不出话，一个劲摇头。 “走！” 成天笑像用了所有的力气才喊出来，还用力地想要把文晶晶推走，却是自己从她怀里翻到了地上。 “呃啊……”伤口疼的他发出一声呻吟。 杜瑞丽用法术恢复着被雷劈成焦炭的手臂，脸上写满了得意与傲慢。他冷笑道：“呵，你们还真是恩爱啊！哦对了，斯图雅特，我记得上次你还拿着师父的邪风枪来着，怎么？现在怎么没了？你该不会真的以为自己已经是个神了？我记得，在某个神话里写过这样一句话，‘自诩神明的天使，将堕为恶魔’。你觉得咱俩现在谁才是堕神？” 成天笑没力气搭理他，他便又对文晶晶说：“这位妮妮小姐，你这么急着榨干自己，才弄出一个二重的领域？逗我笑呢？虽然你是个大天女，但你知不知道大天使也分三六九等啊？我们只要得到六翼金身，下一步就可能成神了。而你，在我面前算得了什么？就算你能召出十二重的领域又能怎样？” “六翼……” 文晶晶仔细回想成天笑的翅膀，他有本身的一对银翼，还有从鬼都吸收的一对黑翼，只要再多一对翅膀就可以成为六翼大天使了，这就是所谓的六翼金身吗？可是四翼按理说就应该超越杜瑞丽了，为什么还是不敌？想到这，她对杜瑞丽说：“杜瑞丽，何必要六翼，只要四翼，就足够把你碾碎！” “四翼？存在吗？”杜瑞丽还在修复着自己的手臂，现在手肘已经恢复了红色的肌肉，但皮肤还没有长出来。他说：“体内两种力量，此消彼长，若没有第三个力量的制衡，谁敢轻举妄动？四翼，你到底懂不懂啊？熊神怎么会找你们来光复神天国，真的是白活了几百万年了。” 文晶晶看着成天笑，她清楚地知道，成天笑至少是有两对翅膀的，可如此说来，到底是什么在控制着两个力量的限度呢？ 杜瑞丽修复好了手臂，她没机会再细想下去了。成天笑看到蠹金钩砸向文晶晶，拼尽最后的力气又为她挡了下来。 “你就这么急着死？我就成全你！” 杜瑞丽反手将金钩勾着成天笑的下颌骨把他挑了起来：“去死！”另一只金钩横砍向他的脖子。 这时文晶晶的脑海中传来成天笑的声音：“狸狸，我爱你。” 是爱！文晶晶突然明白了过来，原来成天笑一直都有着三对翅膀，那第三对就是爱。原来自己就是他的翅膀。而要想让成天笑晋升为六翼大天使，只能牺牲自己，将自己融入成天笑的体内。千钧一发由不得考虑，文晶晶扑上去抱住成天笑，文妮洁与文晶晶两个灵魂附进了成天笑的身体。 就在金钩切到成天笑脖子的时候，一个力量将杜瑞丽打飞了出去。等他站起来的时候，成天笑正手持金枪两月戟走向自己。他身上所有的伤都恢复了，而背后，金银黑三色翅膀放出斑斓的色彩。 “你你你你你……你怎么……办办办办办到……” 杜瑞丽整个人都哆嗦成了一团，看着成天笑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而成天笑也不想再听到他说话，一只手作了个拉扯的动作，杜瑞丽的嘴角就突然冒出一股血，借着哇地吐出一根舌头。 “为了师父，为了狸狸，我要把你千刀万剐！” 说着，半空中落下一条铁索扣住杜瑞丽的手腕，地上又出来四条铁索锁住杜瑞丽的腿。接着一道天雷劈下来，有块东西就从杜瑞丽身后飞到了地上，那是一张焦黑的皮。 成天笑听着雷声与叫声走到文晶晶的身边，轻轻地把她抱在怀里。目光呆滞地看着杜瑞丽，他的皮肉一块一块地被天雷撕裂。他求着成天笑给他个痛快，可成天笑还是呆呆地看着，没有做出任何反应。直到杜瑞丽的一条胳膊被雷打断，杜瑞丽垂下了头不再有反应。不知道是晕过去了还是死了，但雷没有停，把他撕的只剩了一副骨架，又将骨架劈得七零八落。 ………… 文晶晶在成天笑的怀里，安静地闭着眼，一副熟睡着的样子。可是那只是文晶晶的一副皮囊，所有的法力、灵魂、记忆，无论是文晶晶还是文妮洁，都已经成了成天笑背上的一对翅膀。 “狸狸……结束了……都结束了……你……你回来……” 金色的翅膀渐渐化作光，从他的背上消失了，接着黑色的也消失了。成天笑还是满身伤痕的样子。 “狸狸你醒醒啊！我不要这翅膀了！你醒醒啊！ “不要闹好不好，这一点也不好笑！ “你醒醒啊，狸狸！” 成天笑感到自己浑身都在发冷，在剧烈地颤抖，胳膊从肩膀凉到指尖。文晶晶的头发乱着，他想为她理一理，可颤抖让他的手不停地摇摆，几次刮到她的脸，成天笑恨地攥紧了拳，骂着：“这手怎么这么笨！怎么这么笨！啊——” “天笑！” 他忽然听到了文晶晶叫他的声音。 “狸狸？！” 可是怀里的文晶晶仍旧闭着眼，仍旧像睡着了的样子。可是成天笑分明是听见了，他朝四下里喊：“狸狸！你在哪？！” “噗！嘿嘿！”文晶晶的声音笑了，她说：“傻子，你往上看！” 成天笑抬起头，文晶晶正张着翅膀飞在半空中。只是她的身子虚着，能透过她看见背后的天空。 “狸狸？你……你这是……” 文晶晶没有回答，脸阴沉了下来。但迅速又恢复成愉悦的样子，她说：“哎呀，我还能怎样呀，就是帮你打败了杜瑞丽而已嘛！” “那你为什么不回到自己的身体里？” 文晶晶的脸又阴沉了下来，而这次没有再恢复成愉悦的样子。她沉默了许久，才说：“天笑……其实我……” 话说一半，更咽不止。 成天笑望着她，用颤抖的声音说出了她没说完的话：“是……是……回……回不去了……对么？” 文晶晶点着头，飞下来想要抱住他。可是胳膊穿过了成天笑的身体，根本抱不到。 “天笑……” “狸狸……” 成天笑想抚摸她的脸，却也是手指穿过了她的面庞。他看着空空的手，视线一点点滑落。 文晶晶忽然抽着鼻息，用撒娇的声音说：“你把头抬起来！我就要走了，让我再多看你几眼！” 成天笑赶忙把头抬起来，两只手不由自主地想要抱紧她，却还是空空地放下了。 文晶晶含着泪苦笑着，问他：“天笑，你还爱着我的，对吗？” “爱，当然爱。” “以后也会爱我的，对吗？” “对……”他一个劲地点头，口中重复着：“对……对……对……” 文晶晶用力吸了一下鼻子，眼睛看看别处，擦了擦泪暂时地止住了哭泣。然后勾起嘴角，露出了一张甜甜的，红着眼的笑脸。她就这样笑着，说：“嘿嘿，真好！”可说完，笑容就消失了，委屈着眉眼，嘶喊着：“可是我等了你六十万年！我想和你永远在一起！呜哇——” 她哭了很久，成天笑看着，想替她擦眼泪，却只有风回应他的指尖。 “狸狸，六十万年，我等你。” 文晶晶撅着嘴，抬起手打过去，却只是拳头穿过了他的肩膀。 “为什么打我？” “你活该等我！这回知道我的感受了？！” “知道了……我知道错了。” “六十万年，等我……哼，说的可好听了，等我不在你肯定又去找别的小女生了。” “我……我……我怎么会呢……” “还说不会，要不是我及时出现，说不定你就跟那个辛洁好上了。” “我……” 成天笑想要辩解，说自己只是认错了人。可是他没有说，只是无奈地笑了笑，说：“下不为例。” 文晶晶却假装大度地叹了口气，说：“唉，没关系，你要等我那么久，没有小女生陪你你会寂寞的，但你别忘了我永远都是你老大！” “你当然永远都是我老大。” “哼！你还真想找啊？！” “啊不想不想！” “噗！” 文晶晶扑哧一声笑了。而笑过之后，文晶晶感到成天笑的样子开始模糊了，她知道，离开的时候到了。 “天笑，我要走了。我走以后，你要留胡子，像山羊一样的，还要穿最怪的衣服，让我能在人群中第一眼认出你的模样……没有我在，你要好好的。还有……”说到这里，文晶晶已经完全看不到成天笑的脸了，她对着模糊的轮廓喊出了最后一句话：“一定不要忘记我……” 文晶晶消失了，空白的天空中还回荡着她最后的声音——“一定不要忘记我”。 “一定……一定……” 成天笑亲吻着怀里文晶晶冰凉的额头…… (本章完) 第91章 六翼天使 第91章六翼天使 杜瑞丽是眼看着成天笑和文晶晶逃出来的，于是操纵了一个体型大点的毒虫将他们撞开，并把成天笑带到了自己面前。 文晶晶看到了，喊着成天笑的名字冲过来。一条蜈蚣从天而降，想要缠住她。文晶晶挥刀砍掉蜈蚣的几条腿，蜈蚣疼的松了劲，文晶晶把蜈蚣踢开，一刀砍成两段。可刚解决这个，迎面又拦上来几个，文晶晶一一解决了，却还是有毒虫不断地拦上来。 她在与一只又一只毒虫缠斗的时候，视线几乎一刻也没有离开成天笑。 而成天笑，在意识到自己被毒虫抓住之后，本能地是要挣脱，但发现毒虫并没有伤害自己时，就明白了这是人为操纵的，而操纵虫子的人就是杜瑞丽。 当毒虫把他带到杜瑞丽面前，成天笑猛地挣开控制，先是一戟砍爆了毒虫，然后就与杜瑞丽打在一起。令杜瑞丽没想到的是，成天笑的动作极为熟练，一招一式中都能看到当年斯图雅特的影子。杜瑞丽心想，难道斯图雅特的力量已经完全觉醒了吗？ 但是很快杜瑞丽就发现了破绽——成天笑体力不够。成天笑再怎么说也是一个高中生，他可以像斯图雅特一样地挥起金枪两月戟，可以使出一招两招三招，甚至一百招，但能使出一千招吗？他有那个力气吗？ 杜瑞丽的每一次进攻都是重击，成天笑也必须消耗大量的力气来招架或者躲避，很快就开始吃力了。每一击扛下来，两腿都跟着哆嗦，手也被震得发麻。 看着成天笑的样子，杜瑞丽冷笑道：“斯图雅特，啊不，你叫成天笑。你该不会是，真的以为，自己可以比肩神明了？” “杜瑞丽……你……你废什么话！” “呵，‘废话’？我这是好心让你歇会，怎么？是我多虑了？” 成天笑听了，咕哝着嘴，“呸！”地一口，往杜瑞丽脸上啐。 “不识好歹的东西！” 杜瑞丽上前一步抬脚要踹，成天笑侧身躲开，胳膊肘顶在杜瑞丽胸口，给杜瑞丽顶得趔趄。接着金戟杵在地上，飞起双脚用力蹬在杜瑞丽的脸上。杜瑞丽四条腿，站得比两条腿要稳，顺着力道错了几步直接并起双钩反击，来了个借力打力。成天笑闪身躲在金戟后面，却连戟带人给打飞出去。 悬空的成天笑张开翅膀调整姿势落回地面，半蹲着将天雷之力蓄于双手，随后突然发力冲至杜瑞丽面前。杜瑞丽将双钩交叉来挡，但成天笑这只是虚晃一招，冲到杜瑞丽面前时踮脚停住，一转身闪到杜瑞丽背后，杜瑞丽转身挡，却还是虚招，一连挡了五次，五次全是虚招。但这五招在空中留下了残影，在成天笑退回发力的时，五个残影同时发起攻击，杜瑞丽无从抵挡，被打得头晕，四条腿互相绊在一起差点摔倒。但他倒地还是没有摔倒，甩甩头清醒过来，重新向成天笑发起攻击。 成天笑刚才的发力已经有点鱼死网破的意思了，但结束后还有点力气，见杜瑞丽又攻过来，先是躲，第一招躲开了，后边第二招第三招，成天笑的反应速度就跟不上了，只能硬接。幸得此时文晶晶终于击退了毒虫的拦截，替成天笑挡开即将致命的一击。 杜瑞丽看着眼前的文晶晶，笑道：“诶呦，不错嘛，比上一次生猛了许多呀。” 文晶晶心里其实紧张极了，杜瑞丽的话，她根本没心思琢磨回答，她把全部的注意力都放在对付杜瑞丽这件事上，因为她知道，这不是偶像剧的心跳瞬间，没有故意安排的惊现剧情，眼下稍有不慎，小命就要交代在这了。 成天笑挡在她前面，侧过脸低声道：“让我来。你想办法顶掉他的噬阳领域。” 文晶晶点头应允，成天笑又与杜瑞丽战作一团。 文晶晶躲到角落，轻声叫自己的前世：“文妮洁，你在不在？” 文妮洁从她身后飘出来：“我在，我一直在。” “现在怎么办？天笑要我顶掉杜瑞丽的噬阳领域。” “理论上讲，不难。你只要用更高级的魔法领域就可以。” “什么意思？我的天河领域比他的高级吗？” “不，你们的领域法术是分重和层的，你目前所召唤的天河领域，只是第一重第一层的效果，雅特那天的天罚领域是第四重，今天的天雷领域更低一些，是第一重，是第几层我就不知道了。” “那这噬阳领域是第几重？” “应该是第六重第九层，再高就进入第七重了。” “啊？那得几个我才能赶上这噬阳领域啊？而且，要怎样才能到第七重啊？” “你的倒不难。还记得每次你开启领域，天上都有一根水柱吗？” 文晶晶点点头。 “那就是第一重第一层的标志，当出现第二根水柱的时候，也就进入了第二层。” “那进入第二重要怎样？” “攒水柱，当出现第九根，然后全部的九根合并成一根更粗的，那就是进入了第二重，同时还会出现一个新的细水柱，代表第一层。” “也就是说，第七重天河领域，就是要攒七根粗水柱。” 文妮洁点点头。 “啊？那我岂不是要被这法术榨干了。” “也不至于。你只要达到第二重，就可以在噬阳领域里制造一块属于自己的领域。” “那我试试。” “我帮你！” 这一次，文晶晶已经可以自己控制施法的力度了，文妮洁只是在背后为她调息，尽可能地加快她的法力恢复速度。天上又下起了雨，而且在裂开的天空中，流下一股水准。也许是有了非胜即死的心情，很快就攒出了第二根水柱。看到第二根，文妮洁的调息也更熟练稳定了，不会忽快忽慢，于是紧接着第三根和第四根同时出现。 杜瑞丽感觉情况不对，四下一看救看到了远处正在施法的文晶晶，于是忽然地变换招式，用镰足以极快的速度刺向成天笑。成天笑急忙侧身躲过。躲是躲过了，可杜瑞丽借着惯性往前冲，与他擦肩而过的时候，脸上带着一丝诡异的笑容。成天笑本来不明白，但顺着镰足所指的方向，他看到了正专心施法的文晶晶。 原来他是冲着狸狸的！成天笑再想拦已经来不及，情急之下他双腿发力，双翼卷起风用力将自己推到文晶晶面前。千钧一发，杜瑞丽的镰足从后面刺穿了成天笑的肚子——他为文晶晶挡下了攻击。 但刺穿肚子的镰足还是伤到了文晶晶，在她左腰部切开一道口子。突然的疼痛让文晶晶两腿发软，一屁股坐在了地上。但看到成天笑肚子上刺出来的镰足时，脑袋嗡的一下。 “天笑！” 她要取抱他，可是成天笑一把将她推开，一只手发出金光用力向后切，将杜瑞丽的镰足断在自己的肚子上。杜瑞丽也疼的发出尖叫。此时镰足不能拔，成天笑便又切断了前面刺出来的部分，然后忍着疼继续与杜瑞丽缠斗。文晶晶忍不住了，提着双刀要上。 “文晶晶！” 文妮洁大声叫住她，她站住了。 “已经第六根水柱了，就快成功了！这远比你冲上去打架更能帮到他！” 文晶晶颤抖着深吸一口气，又颤抖着呼出，然后用力咽了一口唾沫，将双刀戳在地上，重新念动咒语召唤天河领域。 受了伤的成天笑动作更加迟缓了，杜瑞丽似乎也在故意戏耍他。几次破绽，杜瑞丽都没有给他致命攻击，只是一次又一次地在他身上增加伤口。成天笑的手上、胳膊上、腿上，胸前背后，全都被鲜血染成了红色。 终于，成天笑再也没有力气战斗下去了，随着杜瑞丽一记重击，成天笑向后翻了几个圈趴在了地上。可他还想挣扎着站起来，却只能挪动胳膊而撑不起身子。 “斯图雅特，下辈子见。” 手起刀落，杜瑞丽要取成天笑的性命。就在这时，天空中一道炸雷打下来，击落了杜瑞丽正要砍下去的金钩。而天空中，已经有了一根极粗的水柱，水柱的旁边，还有一根一半细的。 文晶晶的二重天河领域成功了。她扑在成天笑身边把他抱起来，拼命喊着他的名字。 成天笑睁着眼睛，声音极其微弱：“狸狸……别……打……了……走……快走……” 文晶晶说不出话，一个劲摇头。 “走！” 成天笑像用了所有的力气才喊出来，还用力地想要把文晶晶推走，却是自己从她怀里翻到了地上。 “呃啊……”伤口疼的他发出一声呻吟。 杜瑞丽用法术恢复着被雷劈成焦炭的手臂，脸上写满了得意与傲慢。他冷笑道：“呵，你们还真是恩爱啊！哦对了，斯图雅特，我记得上次你还拿着师父的邪风枪来着，怎么？现在怎么没了？你该不会真的以为自己已经是个神了？我记得，在某个神话里写过这样一句话，‘自诩神明的天使，将堕为恶魔’。你觉得咱俩现在谁才是堕神？” 成天笑没力气搭理他，他便又对文晶晶说：“这位妮妮小姐，你这么急着榨干自己，才弄出一个二重的领域？逗我笑呢？虽然你是个大天女，但你知不知道大天使也分三六九等啊？我们只要得到六翼金身，下一步就可能成神了。而你，在我面前算得了什么？就算你能召出十二重的领域又能怎样？” “六翼……” 文晶晶仔细回想成天笑的翅膀，他有本身的一对银翼，还有从鬼都吸收的一对黑翼，只要再多一对翅膀就可以成为六翼大天使了，这就是所谓的六翼金身吗？可是四翼按理说就应该超越杜瑞丽了，为什么还是不敌？想到这，她对杜瑞丽说：“杜瑞丽，何必要六翼，只要四翼，就足够把你碾碎！” “四翼？存在吗？”杜瑞丽还在修复着自己的手臂，现在手肘已经恢复了红色的肌肉，但皮肤还没有长出来。他说：“体内两种力量，此消彼长，若没有第三个力量的制衡，谁敢轻举妄动？四翼，你到底懂不懂啊？熊神怎么会找你们来光复神天国，真的是白活了几百万年了。” 文晶晶看着成天笑，她清楚地知道，成天笑至少是有两对翅膀的，可如此说来，到底是什么在控制着两个力量的限度呢？ 杜瑞丽修复好了手臂，她没机会再细想下去了。成天笑看到蠹金钩砸向文晶晶，拼尽最后的力气又为她挡了下来。 “你就这么急着死？我就成全你！” 杜瑞丽反手将金钩勾着成天笑的下颌骨把他挑了起来：“去死！”另一只金钩横砍向他的脖子。 这时文晶晶的脑海中传来成天笑的声音：“狸狸，我爱你。” 是爱！文晶晶突然明白了过来，原来成天笑一直都有着三对翅膀，那第三对就是爱。原来自己就是他的翅膀。而要想让成天笑晋升为六翼大天使，只能牺牲自己，将自己融入成天笑的体内。千钧一发由不得考虑，文晶晶扑上去抱住成天笑，文妮洁与文晶晶两个灵魂附进了成天笑的身体。 就在金钩切到成天笑脖子的时候，一个力量将杜瑞丽打飞了出去。等他站起来的时候，成天笑正手持金枪两月戟走向自己。他身上所有的伤都恢复了，而背后，金银黑三色翅膀放出斑斓的色彩。 “你你你你你……你怎么……办办办办办到……” 杜瑞丽整个人都哆嗦成了一团，看着成天笑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而成天笑也不想再听到他说话，一只手作了个拉扯的动作，杜瑞丽的嘴角就突然冒出一股血，借着哇地吐出一根舌头。 “为了师父，为了狸狸，我要把你千刀万剐！” 说着，半空中落下一条铁索扣住杜瑞丽的手腕，地上又出来四条铁索锁住杜瑞丽的腿。接着一道天雷劈下来，有块东西就从杜瑞丽身后飞到了地上，那是一张焦黑的皮。 成天笑听着雷声与叫声走到文晶晶的身边，轻轻地把她抱在怀里。目光呆滞地看着杜瑞丽，他的皮肉一块一块地被天雷撕裂。他求着成天笑给他个痛快，可成天笑还是呆呆地看着，没有做出任何反应。直到杜瑞丽的一条胳膊被雷打断，杜瑞丽垂下了头不再有反应。不知道是晕过去了还是死了，但雷没有停，把他撕的只剩了一副骨架，又将骨架劈得七零八落。 ………… 文晶晶在成天笑的怀里，安静地闭着眼，一副熟睡着的样子。可是那只是文晶晶的一副皮囊，所有的法力、灵魂、记忆，无论是文晶晶还是文妮洁，都已经成了成天笑背上的一对翅膀。 “狸狸……结束了……都结束了……你……你回来……” 金色的翅膀渐渐化作光，从他的背上消失了，接着黑色的也消失了。成天笑还是满身伤痕的样子。 “狸狸你醒醒啊！我不要这翅膀了！你醒醒啊！ “不要闹好不好，这一点也不好笑！ “你醒醒啊，狸狸！” 成天笑感到自己浑身都在发冷，在剧烈地颤抖，胳膊从肩膀凉到指尖。文晶晶的头发乱着，他想为她理一理，可颤抖让他的手不停地摇摆，几次刮到她的脸，成天笑恨地攥紧了拳，骂着：“这手怎么这么笨！怎么这么笨！啊——” “天笑！” 他忽然听到了文晶晶叫他的声音。 “狸狸？！” 可是怀里的文晶晶仍旧闭着眼，仍旧像睡着了的样子。可是成天笑分明是听见了，他朝四下里喊：“狸狸！你在哪？！” “噗！嘿嘿！”文晶晶的声音笑了，她说：“傻子，你往上看！” 成天笑抬起头，文晶晶正张着翅膀飞在半空中。只是她的身子虚着，能透过她看见背后的天空。 “狸狸？你……你这是……” 文晶晶没有回答，脸阴沉了下来。但迅速又恢复成愉悦的样子，她说：“哎呀，我还能怎样呀，就是帮你打败了杜瑞丽而已嘛！” “那你为什么不回到自己的身体里？” 文晶晶的脸又阴沉了下来，而这次没有再恢复成愉悦的样子。她沉默了许久，才说：“天笑……其实我……” 话说一半，更咽不止。 成天笑望着她，用颤抖的声音说出了她没说完的话：“是……是……回……回不去了……对么？” 文晶晶点着头，飞下来想要抱住他。可是胳膊穿过了成天笑的身体，根本抱不到。 “天笑……” “狸狸……” 成天笑想抚摸她的脸，却也是手指穿过了她的面庞。他看着空空的手，视线一点点滑落。 文晶晶忽然抽着鼻息，用撒娇的声音说：“你把头抬起来！我就要走了，让我再多看你几眼！” 成天笑赶忙把头抬起来，两只手不由自主地想要抱紧她，却还是空空地放下了。 文晶晶含着泪苦笑着，问他：“天笑，你还爱着我的，对吗？” “爱，当然爱。” “以后也会爱我的，对吗？” “对……”他一个劲地点头，口中重复着：“对……对……对……” 文晶晶用力吸了一下鼻子，眼睛看看别处，擦了擦泪暂时地止住了哭泣。然后勾起嘴角，露出了一张甜甜的，红着眼的笑脸。她就这样笑着，说：“嘿嘿，真好！”可说完，笑容就消失了，委屈着眉眼，嘶喊着：“可是我等了你六十万年！我想和你永远在一起！呜哇——” 她哭了很久，成天笑看着，想替她擦眼泪，却只有风回应他的指尖。 “狸狸，六十万年，我等你。” 文晶晶撅着嘴，抬起手打过去，却只是拳头穿过了他的肩膀。 “为什么打我？” “你活该等我！这回知道我的感受了？！” “知道了……我知道错了。” “六十万年，等我……哼，说的可好听了，等我不在你肯定又去找别的小女生了。” “我……我……我怎么会呢……” “还说不会，要不是我及时出现，说不定你就跟那个辛洁好上了。” “我……” 成天笑想要辩解，说自己只是认错了人。可是他没有说，只是无奈地笑了笑，说：“下不为例。” 文晶晶却假装大度地叹了口气，说：“唉，没关系，你要等我那么久，没有小女生陪你你会寂寞的，但你别忘了我永远都是你老大！” “你当然永远都是我老大。” “哼！你还真想找啊？！” “啊不想不想！” “噗！” 文晶晶扑哧一声笑了。而笑过之后，文晶晶感到成天笑的样子开始模糊了，她知道，离开的时候到了。 “天笑，我要走了。我走以后，你要留胡子，像山羊一样的，还要穿最怪的衣服，让我能在人群中第一眼认出你的模样……没有我在，你要好好的。还有……”说到这里，文晶晶已经完全看不到成天笑的脸了，她对着模糊的轮廓喊出了最后一句话：“一定不要忘记我……” 文晶晶消失了，空白的天空中还回荡着她最后的声音——“一定不要忘记我”。 “一定……一定……” 成天笑亲吻着怀里文晶晶冰凉的额头…… (本章完) 第92章 人去何方 第92章人去何方 蛇盘山天崩地裂的喷发让无数的天使葬身岩浆，不过还是有那么一小部分的幸存者。迦缪尔和阿扎利叶两个天使长也幸存了下来。他们清点了人数，来给成天笑汇报伤亡情况。成天笑坐在一块石头上，抱着文晶晶的尸体，木讷地听着。 迦缪尔等阿扎利叶说完，又行一礼，问成天笑：“斯图宫主，情况大概就是这样，接下来我们该怎么办？” 成天笑两眼直视着前方，摆摆手。 “自便。” 说完抱着文晶晶站起身要走。 “斯图宫主，您要去哪？” 成天笑停了一下，说：“不用管我。”就继续往前走了。 结束了，杜瑞丽死了。东阳那边怎么样？荷丽拉雅死了吗？东阳和老四还活着吗？童羽怎么还没出现？姐姐去鬼都有没有找到老大和老二？她们还活着吗？姐姐还能回来吗？狸狸……真的死了吗？文妮洁为什么也消失了？ 一个接一个的问题，只有问题，没有答案。他不知走了多久，不知不觉走到了蛋糕店门口。 “到家了？”他苦笑着，看着蛋糕店的招牌，说：“亲爱的，我们到家了。” 成天笑打开门，抱着她上到二楼，将她放在床上，盖好被子，小心地给她理了理额前的头发。 ………… 一百二十万年，斯图雅特曾目睹一粒种子长成参天大树，又在无情的大火中化为灰烬；也曾目睹一望无垠的草地被垦为农田，又在最干旱的季节被黄沙掩埋；他曾看到初生的婴儿茁壮成长，握起刀剑成为将军，成为国王，又成为奈何桥上一缕无奈的游魂；也曾见证无数王国的兴起与衰亡，千万生灵走在自己命运的轨迹上，在该高兴的时候高兴，在该悲伤的时候悲伤，每一个惊喜都在该发生的时候发生，所有人的喜忧祸福，不过是时间与命运的游戏，可是今天，他第一次看到最爱的人在自己面前一眠永恒，第一次感到面对命运时的无力。 他想着六十万年前，前世的狸狸又是如何面对自己凝固的容颜？之后，她又独自等了多少个春秋冬夏，是如何坚守着这绵长又未知的等待？ “狸狸，你歇着，我……我整两口儿……心情不好。” 酒是以前的某一天蛇神带来的，一共八坛，是当年斯图雅特与文妮洁婚礼上剩下的。那时候是六十万年的老酒，今天就是一百二十万年的了。蛇神说好这次再办婚礼一定要喝完它，现在恐怕是难以兑现了。 成天笑站起身，一只手扶着肚子上的伤口。杜瑞丽断在他肚子里的镰足因为杜瑞丽的死而消散，他不多的法力也只能做到止血。 他抱着酒坛子坐在床边，颤颤微微地倒了一碗。他端着碗的手不停地抖，视线也不是很清楚，随时都会昏过去。但他坚持了干了这一碗。 一碗接一碗，一边喝，一边自顾自地聊着与文晶晶的点滴。 “狸狸……我想永远和你在一起。可是生者真的有永恒吗？是不是只有死亡与混乱才是永恒？永远在一起，便是永远死在一起罢。” 他干下一碗，醇辣的酒气顶上来，费力地咳了两声。 “咳！咳！” 窗外，黑暗硫云已经褪去，所有受到战争影响的地方都已被迦缪尔和阿扎利叶修复。至于人们的记忆，貉神在梦里一点点地做着修改，尽量抹去这场战争的痕迹。 窗外，山海依旧，可人去何方？ 成天笑已经感觉不到伤口的阵痛了，只觉得地面在逆着时针翻卷，他觉得自己就快被掀翻了，便扶着地面，酒坛子已经轻了，从怀中滚落，砸在地上。酒坛子并没有破，朝着房门外滚了出去。里面的酒流出来洒了一路。 成天笑倒在地上，他感到脸上火辣辣的像有蚂蚁在爬，便整个身子伏下来，将脸贴在冰凉的地板上。 这时候，他恍惚间听到有上楼的脚步声。 狸狸，是你吗？你总喜欢逗我，是否，这次也是你在逗我，想看看我有多舍不得你？ “天笑？师娘？” 有人在客厅里喊成天笑的名字，也喊了文晶晶。 他想：不是你？那会是……谁呢？转念又想：算了，不是你，便任谁都无所谓了。 成天笑用力撑着地坐起来，扒在床边，想再看看文晶晶。可起来的时候只觉得眼前一阵阵的发黑，意识好几次地离开了身子。 外面来的人，看到地上的酒坛子和地上洒出来的酒，听到屋“扑通”一声，急忙跑进来看。她只看到成天笑洋面躺在地上，两眼无神地直视着天花板。 “天笑！天笑！” 成天笑的视线里，出现了一张模糊的脸。他只看到这个人的嘴张合不断，似乎在拼命地说些什么，但一个字也听不见。整个房间都变得阴霾，可是阴霾中，好像有粉色的羽毛翻飞落下。 视线里那模糊的面庞一点点清晰，那是狸狸的脸。 粉色的羽毛从她的翅膀上落下来，轻抚着成天笑的脸。她温柔地笑着，向他伸出手。成天笑听到她说：“来亲爱的，我怎么忍心，留你一个人在这世上。来，与我一起，回到天国。” 成天笑丝毫都没有犹豫，就在他碰到文晶晶手的瞬间，一切疼痛、醉意，都消失了。 他们的手紧紧握着，成天笑张开身后的翅膀，抱着文晶晶，一同飞上了天国…… ……未完待续…… 初稿2008年4月11日毕 再稿2019年11月30日毕 2022年4月24日星期日再稿改毕 (本章完) 第92章 人去何方 第92章人去何方 蛇盘山天崩地裂的喷发让无数的天使葬身岩浆，不过还是有那么一小部分的幸存者。迦缪尔和阿扎利叶两个天使长也幸存了下来。他们清点了人数，来给成天笑汇报伤亡情况。成天笑坐在一块石头上，抱着文晶晶的尸体，木讷地听着。 迦缪尔等阿扎利叶说完，又行一礼，问成天笑：“斯图宫主，情况大概就是这样，接下来我们该怎么办？” 成天笑两眼直视着前方，摆摆手。 “自便。” 说完抱着文晶晶站起身要走。 “斯图宫主，您要去哪？” 成天笑停了一下，说：“不用管我。”就继续往前走了。 结束了，杜瑞丽死了。东阳那边怎么样？荷丽拉雅死了吗？东阳和老四还活着吗？童羽怎么还没出现？姐姐去鬼都有没有找到老大和老二？她们还活着吗？姐姐还能回来吗？狸狸……真的死了吗？文妮洁为什么也消失了？ 一个接一个的问题，只有问题，没有答案。他不知走了多久，不知不觉走到了蛋糕店门口。 “到家了？”他苦笑着，看着蛋糕店的招牌，说：“亲爱的，我们到家了。” 成天笑打开门，抱着她上到二楼，将她放在床上，盖好被子，小心地给她理了理额前的头发。 ………… 一百二十万年，斯图雅特曾目睹一粒种子长成参天大树，又在无情的大火中化为灰烬；也曾目睹一望无垠的草地被垦为农田，又在最干旱的季节被黄沙掩埋；他曾看到初生的婴儿茁壮成长，握起刀剑成为将军，成为国王，又成为奈何桥上一缕无奈的游魂；也曾见证无数王国的兴起与衰亡，千万生灵走在自己命运的轨迹上，在该高兴的时候高兴，在该悲伤的时候悲伤，每一个惊喜都在该发生的时候发生，所有人的喜忧祸福，不过是时间与命运的游戏，可是今天，他第一次看到最爱的人在自己面前一眠永恒，第一次感到面对命运时的无力。 他想着六十万年前，前世的狸狸又是如何面对自己凝固的容颜？之后，她又独自等了多少个春秋冬夏，是如何坚守着这绵长又未知的等待？ “狸狸，你歇着，我……我整两口儿……心情不好。” 酒是以前的某一天蛇神带来的，一共八坛，是当年斯图雅特与文妮洁婚礼上剩下的。那时候是六十万年的老酒，今天就是一百二十万年的了。蛇神说好这次再办婚礼一定要喝完它，现在恐怕是难以兑现了。 成天笑站起身，一只手扶着肚子上的伤口。杜瑞丽断在他肚子里的镰足因为杜瑞丽的死而消散，他不多的法力也只能做到止血。 他抱着酒坛子坐在床边，颤颤微微地倒了一碗。他端着碗的手不停地抖，视线也不是很清楚，随时都会昏过去。但他坚持了干了这一碗。 一碗接一碗，一边喝，一边自顾自地聊着与文晶晶的点滴。 “狸狸……我想永远和你在一起。可是生者真的有永恒吗？是不是只有死亡与混乱才是永恒？永远在一起，便是永远死在一起罢。” 他干下一碗，醇辣的酒气顶上来，费力地咳了两声。 “咳！咳！” 窗外，黑暗硫云已经褪去，所有受到战争影响的地方都已被迦缪尔和阿扎利叶修复。至于人们的记忆，貉神在梦里一点点地做着修改，尽量抹去这场战争的痕迹。 窗外，山海依旧，可人去何方？ 成天笑已经感觉不到伤口的阵痛了，只觉得地面在逆着时针翻卷，他觉得自己就快被掀翻了，便扶着地面，酒坛子已经轻了，从怀中滚落，砸在地上。酒坛子并没有破，朝着房门外滚了出去。里面的酒流出来洒了一路。 成天笑倒在地上，他感到脸上火辣辣的像有蚂蚁在爬，便整个身子伏下来，将脸贴在冰凉的地板上。 这时候，他恍惚间听到有上楼的脚步声。 狸狸，是你吗？你总喜欢逗我，是否，这次也是你在逗我，想看看我有多舍不得你？ “天笑？师娘？” 有人在客厅里喊成天笑的名字，也喊了文晶晶。 他想：不是你？那会是……谁呢？转念又想：算了，不是你，便任谁都无所谓了。 成天笑用力撑着地坐起来，扒在床边，想再看看文晶晶。可起来的时候只觉得眼前一阵阵的发黑，意识好几次地离开了身子。 外面来的人，看到地上的酒坛子和地上洒出来的酒，听到屋“扑通”一声，急忙跑进来看。她只看到成天笑洋面躺在地上，两眼无神地直视着天花板。 “天笑！天笑！” 成天笑的视线里，出现了一张模糊的脸。他只看到这个人的嘴张合不断，似乎在拼命地说些什么，但一个字也听不见。整个房间都变得阴霾，可是阴霾中，好像有粉色的羽毛翻飞落下。 视线里那模糊的面庞一点点清晰，那是狸狸的脸。 粉色的羽毛从她的翅膀上落下来，轻抚着成天笑的脸。她温柔地笑着，向他伸出手。成天笑听到她说：“来亲爱的，我怎么忍心，留你一个人在这世上。来，与我一起，回到天国。” 成天笑丝毫都没有犹豫，就在他碰到文晶晶手的瞬间，一切疼痛、醉意，都消失了。 他们的手紧紧握着，成天笑张开身后的翅膀，抱着文晶晶，一同飞上了天国…… ……未完待续…… 初稿2008年4月11日毕 再稿2019年11月30日毕 2022年4月24日星期日再稿改毕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