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帝说什么都对》 第1章 非同一般的穿越 “她今年十六岁。” “要嫁给太子。” “她是个傻子,怎么能嫁给太子。娘亲,让她替嫁给十三皇子。” 长风从极远处的北边吹来,拂过了浩瀚国土,吹进了荣宁府的如锦繁花,撩起了粗糙的床帘,轻轻地抚摸过孩子的面庞。 床榻上的阿茶缓缓睁开眼睛,浑浊的眸子逐渐变得清明,大量的记忆涌入她的脑子。 小小的身子蜷缩成一团,似乎在忍受着剧烈的痛苦。 半晌后,她双眸露出明亮的光芒,一片清明。 胳膊努力撑起自己孱弱的身子,望向逐渐亮起的天边。 “穿越了啊” 她,原名阿茶,无父无母。 是2100年的一名ai画家,像神笔马良一般,所有的画随着细腻度的增加,最后会成为实物。 无论小到一个苹果,还是大到山河。 而她穿越到的这个姑娘,是千年之前大汉王朝荣宁府的唯一嫡女——林阿茶。 和她同名。 但,十分凄惨。 她一出生就是个傻子,经常胡言乱语,心智相当于三岁小孩。 本来有母亲护她周全,可惜在她六岁的时候死了。 然后父亲顺理成章抬了姨娘,她的妹妹作威作福,在得知太子与她从小有婚约后,于昨天晚上,喊人痛打了她一顿。 她的内脏全部被击碎,痛苦得在床上哀嚎。 可是没有人在意,那些下人们只觉得是大小姐又在发疯。 毕竟是个傻子,偶尔乱嚎乱叫也属正常。 这个小小的生命啊,就在人们的轻视下,在昨天那个漫长的夜晚里,用尽全身力气,一遍又一遍地喊着:“救救我。” 她不知道喊了多少声,直到自己筋疲力尽,直到彻底消耗干净了自己的生命。 直到,阿茶降临到她的身上。 阿茶阖上双眸,脑海里一幕幕回顾的都是原主被欺负的画面。 就因为她是个傻子,所以没有人在乎。 她连说痛,都没有人信。 大部分下人面对她,都是厌烦,嫌弃和反感。 若不是她还是林家的大小姐,还是明面上的嫡女。 或许早就被姨娘丢出去扔了。 阿茶轻笑,下意识地想掏出画笔,掏了半天,才想起来,这是在几千年前,没有ai,没有异时空,也没有随行袋 阿茶叹了口气,缓缓地坐了起来。 剧烈的疼痛让她忍不住发出了呻吟,她的身体支离破碎,可见昨晚下手有多狠。 她缓缓地挪到破旧的梳妆台前,拿出一支眉笔,在桌上写下了‘林子柔’三个字。 歪着脑袋,思索了一下,张姨娘三个字也跃然纸上。 这两个人,是目前她最需要报仇的人。 其他人么 阿茶不相信原主的母亲是意外死亡的,具体原因慢慢查便是了,总归,她一个都不会放过。 下一秒, 一阵机械的声音响起: 监测道宿主已经清醒,【宠妃系统】正式开启,绑定后将通过攻略一步步成为陛下的最爱,是否绑定? [是][否] 排雷点:1,女主是疯批性格。 2,没有双洁,没有裹小脚。 3,大女主文,不喜勿入。 第2章 我是疯批我怕谁 阿茶看着空中的半透明面板,琥珀般的眸子闪了闪,垂下了长长的睫毛。 忽地勾起唇角,选了是。 正准备打开系统看看,就听见门外传来了絮絮叨叨的声音。 “你说张姨娘怎么回事,竟要我们将大小姐捆绑起来。” “主子们吩咐的事情,让你做,你就去做,哪有这么多问题。” 阿茶玩味地瞟了一眼窗外,一双透亮的眸子黑白分明。 倏忽,她阖上双眸装睡。 不一会儿,外面的人大摇大摆走了进来,似乎根本不在乎她会不会反抗。 两个人将她五花大绑,头上还罩了个黑色头套,啥也看不清。 待做完这一切,才听见年纪小一些的奴婢说道:“也不知道十三皇子怎么忽然那么急,娶亲时间突然就改到了今日,是不是重病快死了,所以要冲喜啊” “哎呀,你快别议论主子们的事,都跟你说了,主子说什么我们做什么,别讨论别好奇。”年纪大一些的慌忙打断她说话,急忙拉着她退了出去。 房间内重回安静。 这时,有个声音弱弱地喊道:“宿主,宿主,我是系统,白泽。” 阿茶:“”刚刚吓得不敢出来? 白泽小小声:“我现在发布第一个任务啊” 【主线任务一:让皇帝对你留下深刻的印象,奖励积分100,无时限要求。】 阿茶轻瞟了一眼,抛之脑后,自顾自打开系统商城。 商城里果然如她所想,玲琅满目,各种道具都有。 魅惑丹?一见钟情丹?伊人一笑长城倒丹? 这还真是一个专门魅惑皇帝的小妖精系统。 里面的道具几乎都是为‘如何获得宠爱’而存在的,大概分为三大类: 1,魅惑类;2,生育类;3,气氛组类。 目前来说,对她最有用的应该是气氛组类的。 她如今被绑着,什么也看不见,淡定地继续刷着系统。 系统日志上显示,今日太子会来荣宁府和林子柔幽会。 他两感情深厚,决定在今日干柴烈火,合为一体。 以生米煮成熟饭要挟老太太,同意早就策划好的替嫁一事。 从此,林子柔改名林阿茶,代替真正的阿茶嫁给太子。 而她,这个真正的阿茶,代替林子柔嫁给病弱的十三皇子。 在他们看来,阿茶本就是傻的,自然是他们说什么便是什么。 阿茶越想越觉得好笑,忍不住笑出声来。 这些人真是有意思,不知道真正的林阿茶早就被林子柔打死了,如今还想换掉人生。 他们还真以为这个世界,是可以随心所欲的。 阿茶的眼眸逐渐变得冰冷,不带一丝温度。 她的手指哒哒哒地在床上敲打着,似乎在谋划着什么。 “宿主,你刚刚怎么不反抗啊”白泽忽然冒出个头,小心翼翼地问道。 阿茶面不改色,轻描淡写:“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何惧?” 何况,她有别的事想做。 从目前掌握的信息来看。 张姨娘是想狸猫换太子将自己和她女儿替换,自己嫁给十三皇子,林子柔去嫁给太子。 而十三皇子和太子并不对付,甚至是有储君相争的,这是她可以利用的点。 何况她现在一点助力都没有,在这个府上,爹不亲,娘不在的,那老太太也不喜欢自己,还不如将计就计换个地方。 更重要的是,系统应该不会无缘无故的介绍不重要的人。 要知道,刚刚的系统日志上,可是有十三皇子详细的人设。 可是其他皇子的人设,只是寥寥几个字。 所以阿茶笃定,这个十三皇子,未必是众人看到的那样。 说不定,是一头披着羊皮的狼。 第3章 换一个年轻貌美的奶狗 迎亲的唢呐声响起,屋外变得嘈杂。 阿茶眼珠子一转,开口问道:“有没有什么道具能将我身上的绳索割断的?” 白泽面露难色:“我们这是宠妃系统,不是武侠系统” 阿茶没有继续问,打开了系统自己又搜索了一遍,然后就闭上双眼休息了。 白泽看得一脸懵逼,他不知道宿主这是什么意思,她马上就要被强行嫁给十三皇子了,这成了十三皇子的妻子,还怎么进后宫,当宠妃? 皇帝怎么可能娶一个不洁的女人!? 这任务要是不做,可是会失去性命的啊! 白泽在半空中上蹿下跳干着急,阿茶舒缓地躺在床上无动于衷。 这时,屋内传来几个脚步声,有几个人走了进来。 “从今天开始,她就是林子柔,你们听明白没有?”一个低沉的女声响起。 周围人恭恭敬敬:“是。” “给她下点迷药,送去十三皇子府上。” 半天没动静的阿茶忍不住冷哼了一声。 这就是那位张姨娘,想得可真美。 “宿主,你打算怎么办?”白泽小心翼翼地问道,他也没想到,第一次绑定宿主,一上来就遇到这么个大麻烦。 阿茶笑着:“我是不是个傻子?” “是” “我是个傻子,那接下来无论发生什么,都是合情合理的,因为傻子做事,是不会考虑后果的” 白泽双眼迷茫,不知道阿茶想干什么。 空气里芬芳馥郁,他们下了迷药。 白泽刚想开口提醒,阿茶已经屏住呼吸。 约莫一盏茶后,有人谨慎地上前查看,阿茶假装昏迷,一动不动。 “办妥了。”查看的人轻声说道。 门外立刻有人进来。 脚步声很乱,大约有四五个人。 “快把她抬去轿子上,吉时快到了。” 话刚落音,就有人给阿茶盖上了红盖头,然后架着她放到了轿子上。 一顿忙活过后,阿茶已经被扔到了轿子里。 又过了一会,阿茶感觉到轿子被轻轻抬起,缓慢的向前移动。 她不慌不忙,反而有些漫不经心。 轻松地靠在软塌上,开始在系统商城里搜索起来。 一会就要见十三皇子了,还是备上点东西才好。 这十三皇子并不受宠。 大概率是装的。 扮猪吃虎嘛,这在皇室之中可最为常见了。 自己要给对方备上一份什么样的大礼,才能让他信任自己呢? 阿茶在道具库中搜索了起来,虽然是宠妃系统,但很多工具一定是互通的。 她不慌不忙,就像在逛淘宝一般,很快选择了锋利的修眉刀割断了绳索…… 白泽看得目瞪口呆,缓缓地竖起大拇指。 这可……真是个聪慧的宿主。 阿茶没有搭理白泽,紧接着地给自己购买了一个美美的妆,一个漂亮的小裙子,和楚楚可怜的特效buff。 刷刷刷,的积分就被刷掉了。 白泽怒目圆瞪,一时间脑瓜子嗡嗡嗡响。 它下意识眨巴眨巴眼睛,试图让自己思维运转起来。 ……割断绳索它能理解,但买个无用的妆有什么用,买小裙子干嘛,一万块一个的特效buff又是买来干嘛! 听个响声吗? 她是要给皇帝留下深刻印象,不是给十三皇子啊! 这不是浪费积分吗!? 白泽心痛万分地尖叫出来:“……你你你,积分还没开始赚,就先用上了?” 阿茶理所应当地说:“你这第一个任务就要我见皇帝,我见不到啊。” 白泽愤怒不已,大着舌头:“那你也不能乱花积分啊!” 阿茶轻笑一声:“你懂什么?与其讨好那个半个身子入土的老皇帝,我不如换一个年轻俊郎的皇帝。” 白泽被她的一番输出搞得晕头转向:“……你在说什么?”它没听错? 阿茶笑脸如嫣:“啊,没什么。” “你看我表演便是。” 第4章 美男不如饱饭 阿茶的想法很简单。 男人这种东西,生来就是让女人高兴的,让她去讨好男人,还是个老男人? 想得美。 她啊,好不容易换了一个世界活,自然是怎么潇洒怎么来。 何况,有一个这么棒的系统。 虽然它名字叫做「宠妃系统」,但大家都知道,一般名字取得不好听的东西,用起来还是很棒的。 短短地几分钟,她已经将道具库内的道具大概看了一遍,做到了心中有数。 这在接下来,可以帮助到她。 阿茶陡然露出了坏笑,看得白泽心里发麻。 它总觉得它似乎绑定了一个……很疯批的宿主。 这个宿主不会带它走向灭亡? 白泽想要开口询问,但想了想又闭上了嘴巴。 算了算了,先看看她面对第一次危机会怎么解决。 轿子晃晃悠悠,不多时便来到了十三皇子的府邸。 阿茶一个姿势坐久了有点累,见轿子停了,刚好舒展一下身子放松放松。 她悄悄咪咪地掀开了一点车帘,偌大的皇子府冷清的不行,连一盏红色灯笼都没点,门口就站着两个嬷嬷。 众人脸上的表情都十分冷漠,仿佛这门亲事可有可无。 阿茶心里冷笑。 看,什么玩意,实际上林子柔只是拿来冲喜的。 看来那十三皇子病重得快死了呢。 …… 十来分钟后,阿茶被送到了十三皇子的卧房内。 十三皇子病殃殃地被扔在床榻上,脸色苍白近乎透明,感觉随时会挂了。 阿茶皱眉,偌大的府邸竟然没有一个人关心一下要死的皇子?这个皇子的地位这么低吗? 阿茶不知道的是,其实在屋檐上一直躲着十三皇子的亲信,但凡她敢做一丝对十三皇子不利的事情,她就会当场头身分离。 虽然阿茶不知道,但她很谨慎。 她只是向前走了几步,观察了一下十三皇子的状态,从微弱的呼吸中,可以得出结论: 这个人虽然要挂了但是还活着。 阿茶灵动的眼珠子一转,还活着就行。 她是来冲喜的,可别把别人克死了。 确定十三皇子暂时没有大问题,阿茶也不再装柔弱,而是一脸飒气地坐到小桌子面前,拿起桌上的甜点零食就开始吃。 开玩笑,饿死她了。 那将军府就不是人待的地方,一天到晚都是剩饭配泔水,她就没吃饱过。 这都要将她替嫁了,连顿饱饭都不给。 人家死刑犯上路前还给吃顿好的呢,真是不干人事! 阿茶一边心里默默吐槽着,一边风卷残云把桌上的东西吃得干干净净。 屋顶上的左丘格看得一脸懵逼。 这将军府的小姐……还挺能吃啊…… 毕竟未出阁的小姐很少见人,他不知道被换了人也很正常。 何况这场冲喜是皇帝老头安排的,就是为了显示出他还是在乎这个儿子的,不希望他死了。 但大家都知道,皇帝老头最喜欢的是他的太子,对其他儿子都是可有可无的感情。 左丘格半垂下眼眸。 这个皇子妃看起来有点傻……还有点愣,也不知道…… 殿下醒来后,会不会再次气晕过去…… 第5章 所以你在干什么!? 阿茶自然不知道头顶上还有个偷窥怪在脑补一场绝望盛典。 她心满意足的喝饱吃足后,打了个饱嗝。 嗝声太响,左丘格有点懵。 他眨巴眨巴眼,乖巧地将砖瓦放了回去。 算了这么傻的皇子妃,看起来根本也不会对十三皇子做什么。 说不定一会发现了殿下快死了,又要哭哭啼啼一会。 他最见不得人哭了。 不如眼不见心不烦。 可是……阿茶吃饱后缓缓渡步到床头,眼眸里不带一丝温度。 心中想着:本想换个环境找个人联手搞死将军府的那些女人。 可这个人看起来好像真的很没用的样子…… 自己今天花费的积分……难道投资错了? 阿茶挑眉,脸上晦暗不明。 暖橙色的灯光拉长了她的身影,让她看上去有些冷峻无情。 她弯下腰凑近了十三皇子。 十三皇子确实长得极美,听闻他的母亲是江南的头牌妓子,当年用了一些计谋才爬上了微服私访陛下的床。 阿茶看着十三皇子俊郎的面庞,细腻如脂的肌肤,长长的睫毛和高挺的鼻子,忽然觉得此人还是别死了。 留下来做她的男宠也不错。 不就是一个皇位嘛,这个江山,她给他打。 阿茶瘦弱的小手抚上十三皇子的面庞,跳动的血管让她猛地一颤。 诶? 阿茶双眼眯了起来,浮现了一片迷雾。 她抽出十三皇子的手,依旧是白嫩的肌肤,比她这个女人显得还要娇嫩。 她轻轻搭上了十三皇子的脉搏。 说实话,像她这种孤身一人又喜欢游历天下的人,一般身上都带着多种技能的。 毕竟,孤身一人就意味着只能自己靠自己。 她习惯了孤独,也习惯了人来人往。 她总是喜欢去一些人迹罕见的地方看日出,看月亮,看自然风光,感受时间流逝。 而在那种地方不小心受伤了或者病了…… 都是只能靠自己的。 所以,她练就了一身基础的医学知识,能在发现自己身体出问题的时候,及时用ai画笔勾勒出应有的药品,然后自救。 这只是她最最基础的一项技能罢了,没想到现在派上了用场。 阿茶面色凝重,美眸中似有春水流转,像琥珀一般透亮。 几分钟后,阿茶放下了手。 十三皇子病得很重,她不是她想的那样扮猪吃虎,而是真的身上一大堆旧疾。 而最最最严重的是,他中毒了。 毒是在两个小时前下的,毒导致他体内的旧疾突发,他现在确实生命垂危。 阿茶愣了一愣,目不转睛地盯着床上的男人。 不会不会,她刚嫁过来就要做寡妇? 这,不太适合? 阿茶皱着眉,坐到了一旁的椅子上,打开了「宠妃系统」。 找寻了半天的道具,终于让他找到合适的了。 阿茶十分满意,脸上露出了甜美的笑容。 半天不说话的白泽眼睁睁看着阿茶选择了购买,这次它彻底崩溃了,绝望地呐喊道:“不是不是?他都要死了你给他托梦干什么?” 阿茶眨眨眼,一脸澄澈无辜:“他可是十三皇子,死不掉的。” 虽然他现在看起来要死不活的,可是脉搏显示他正在缓慢地好转。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但明显死不掉,既然死不掉就要合理利用时间,花心思救他干嘛? 白泽完全无法理解:“……” 所以托梦做什么? 托梦做什么! 那可是积分!白花花的积分! 第6章 高贵的神女 阿茶给正在昏迷的十三皇子托了一个梦。 这个梦倒是没有什么稀奇的,无非就是威胁+冷漠+先礼后兵。 说一定要好好对待他睁开眼看见的第一个女人。 那是他命中注定的神女。 不可对她不敬,否则会遭天谴,什么被雷劈,被车裂,诸十八代不在话下。 一辈子永无翻身的机会。 十三皇子本就被剧毒折磨得浑身在疼。 梦见这个噩梦居然有点清醒的迹象了? 一开始,他虽然昏昏沉沉,感觉即将濒死,但常年在这种环境下养成的习惯,还是让他在阿茶被送进来的那一刻,知道房间里多了一个女人。 他都要死了啊,这个女人居然选择第一时间吃东西。 吃完东西就算了,居然还过来摸他! 等他醒了,他一定第一时间杀了这个女人。 可正当他这么想的时候,不知道为什么他陷入了梦境之中。 他不应该会睡着啊。 这么多年了,他受过无数次暗杀,身上大大小小都是致命的伤。 中毒也不是第一次了。 他死不掉的。 谁都知道他体弱多病,但没人知道,正是这么多年的苦痛经历,成就了他钢铁一般的意识。 而这种长时间的与毒相伴,竟然让他能自然而然地适应各种毒的袭击,百毒不侵,慢慢化解。 他习惯了痛,也习惯了时不时的暗杀。 他的身体本能的会在任何时间保持警惕。 哪怕睡觉,他都要在枕头下备一把刀。 他不能死,他终究会抓到那个非要治他于死地的狗东西。 将他碎尸万段。 可是现在,他居然睡着了。 天很蓝,风和日丽,阳光正好。 绿油油的草地,还有许多小猪在跑。 这时,一个浑身冒光的神女从天而降:“跪下。” 十三皇子一脸懵逼:跪? 他凭什么跪? 什么玩意就让他跪? 他斜眼看她,倒要看看这是个什么玩意。 神女冰冷的眼眸怜悯地睥睨他,冰冷的声音缓缓响起:“介于你曾经过得极为艰苦,上天也看不下去,特意派了一名神女前来辅佐你。” “你切记,要对她为马是鞍,鞠躬尽瘁,满足她的一切要求。” “要恭敬她,尊重她,爱护她,保护她。” “她会在关键时刻替你化解危机,为了扫除风险,助你登上皇位。” 十三皇子双手环胸,目不直视,嘲讽的声音响起:“我就不呢?” “不?”神女呵呵一笑,眸中的讥讽更甚,冷冷道:“那你便会厄运缠身,中毒不断,各种遭罪,被雷劈,被车裂,永世不得翻身……” 神女喋喋不休。 十三皇子脑瓜子疼。 神女继续不依不饶如同唐僧念经。 他的头嗡嗡嗡地响,他痛苦地醒了过来。 一睁眼,映入眼帘的就是阿茶那张绝美的脸。 巴掌大的脸蛋楚楚可怜,水汪汪的眼睛藏着害怕和紧张,洁白的肌肤就好像初雪一般干净纯洁。 漆黑的头发如同绸缎一般自然地披在身后,显得她看起来更加瘦小柔弱,需要人的保护。 十三皇子眼眸阴鸷锐利,目光就好像一把尖锐的刀劈向面前的女子。 这,就是所谓的神女? 斩了! 第7章 男人,你在欲情故纵 阿茶自然不知道眼前这个看似柔弱的十三皇子在想什么。 在他睁眼的那一刹那,她就立刻仿佛本能般地向后退了一小步。 紧接着就立马上前,美眸之中浮上了一层水雾,就像那夜里躲在树枝后的明月,让人看着迷离又恍惚。 她弱弱的声音小小的响起:“你,你好美啊!” 十三皇子:…… 美,居然有人用美来形容他! 他可是个男人。 还是拖到后花园喂鱼。 无论什么时候,喜怒不形于色是他的惯性,所以即便此刻内心已经将这所谓的神女千刀万剐了,他还是面无表情。 他仔细观察着面前这个女人,感觉跟梦中的神女有几分相似。 这世间难道有什么药物,可以让人产生幻觉? 这女人是隔壁皇子派来的奸细,想要玩弄他于掌心? 还是那个老不死的东西忌惮自己最近的表情,派来暗杀他的? 想到这,他脸上不由得露出了几分警戒。 他知道自己有个未婚妻,是那将军府的庶女。 陛下不喜他,拿个庶女当正妻侮辱他,他也能理解。 毕竟他看起来命不久矣,有人愿意嫁,还是将军府的女眷,已经不错了。 两个人忽地相视无言。 房间里安静得可怕。 仿佛瞬间坠入了修罗场。 阿茶天真烂漫,黑白分明的眸子好奇地打量着眼前的男人,带着几分澄澈无邪。 实则,心里正在谩骂。 诶,不对啊,这剧情。 托梦难道失败了,他现在不应该跪在地上痛苦,求着自己带他登上皇位吗? 再不济是个内敛的人,也应该对自己浮现几分讨好的神色,然后尽可能地满足自己啊? 难道自己推测错了,他实际上对皇位没有任何非分之想? 两个白切黑大眼对小眼,心中各怀鬼胎,却彼此都没有在面上浮现。 房间里莫名地陷入了一种诡异的平衡。 一个娇羞可人。 一个俊逸冷漠。 俊男美女相视,倒是有几分偶像剧的美感。 敌不动我不动。 十三皇子不说话,阿茶便也不说话。 反正她是个傻子,傻子又怎么可能会去讨好别人? 她倒要看看谁先坚持不住。 拓跋俊一言不发,眸底阴鸷。 他继续盯着面前女人,不想遗漏任何一丝微表情。 可是这女人,看起来天真烂漫,甚至于有些痴傻 这让他一时之间有些疑惑恍惚。 虽不知刚刚为什么会突然做这样一个梦。 更不知道这个女人到底有害无害。 但是他知道,他命由己不由天,他绝不会轻易地相信任何一个人,梦里的更不行。 他张了张口,想呼叫小左。 但声音卡在喉咙里,怎么也说不出来。 怎么回事? 十三皇子终于没控制好自己的表情,闪过了一丝惊疑。 他居然对这个女人下不去手吗? 她给自己下了什么毒?西南的蛊毒? 阿茶又是何等机敏之人,那一丝疑虑立马被她捕捉到了。 她瞬间甜甜地开口:“哥哥,哥哥娘亲说你就是我的夫君,那,那你今后能保护我吗?” 先试探一下总归没错。 十三皇子冷哼一声,还保护你,孤今天就砍了你的脑袋。 阿茶渴望地仰视着十三皇子,双眸水光流转,让人疼惜。 十三皇子别过脸去。 哼,不过是将军府的庶女,死了就死了。 话虽如此…… 可是他觉得自己有些动摇。 就仿佛面前是一只红着眼睛手无寸铁之力的娇柔小兔,让他怎么也下不去手。 即便心中想着杀了便好,可他觉得自己仿佛被什么东西控制住了,硬是开不了口。 这个女人真是神女? 不确定,再看看。 短暂的单方面交流过后,双方又陷入了无尽的沉默。 阿茶这个时候也察觉到不对了。 这个男似乎人根本没被她的仙女一般的小裙子,绝世美颜的妆容吸引。 甚至似乎对她还有着隐隐说不上来的杀意。 特么的,她干嘛了,她想色诱一下也要被杀吗? 还好她来前想过这样一个娇弱的皇子,很有可能心理变态,所以还买了「楚楚可怜」buff。 不然总觉得浑身恶寒,像被厉鬼盯上。 十三皇子盯着女人久了,心中的柔软也愈发深厚。 他觉得自己不对劲,这女人也不对劲,那里都不对劲。 不是,这个女人为什么感觉身上自带bg,让他无法下狠心。 他又努力了一下,试图张口喊左丘格把人扔到后花园的水池里喂鱼,奈何就是开不了口。 啥玩意? 他还会心软? 他的字典里有心软这个字? 虽然十三皇子的内心戏很多,但他也只是短暂的诧异了一下,表情管理得十分到位。 始终是那副浅浅淡淡的模样,冷峻得像天上的神。 阿茶则依旧楚楚可怜,开玩笑,为了这一幕,她已经花了积分。 她就不信。 这还拿不下他? 第8章 各怀鬼胎 两个人各怀鬼胎。 左丘格躲在屋檐上一直甜甜地姨母笑。 哎哟哎哟,他那千年冰块的殿下也有对美人心动的一天。 你看这情意满满的注视,寸步不离的深情,已经一刻钟了,两个人都没有移开目光。 果然英雄难逃美人关啊。 左丘格也不知道什么眼神,自己脑补了一场未来十三皇子的幸福婚后生活。 殊不知,拓跋俊内心已经纠结得像个麻花了。 他尝试了多次喊小左过来处理掉这个女人。 分明心中已经十分坚定,可话到嘴边却化作了一声叹息。 再次尝试后,拓跋俊决定放弃了。 算了,今日不杀生。 “小左。”这般想着后,他居然能开口说话了,并顺利地喊出了这声小左。 左丘格欣赏了半天的童话故事,此刻应声也是十分甜腻的声音:“殿下,属下在。” 拓跋俊冷冷地说道:“给她安排个院子。” 左丘格一脸懵逼:诶,不是,刚刚不还好好的吗? 怎么不住一起呢? 不过主子都开口了,他自然也不敢反驳,恭敬地来到阿茶的身边:“夫人,您跟我来。” 阿茶怎么会放过睡美男的机会,她忽地一把抓住拓跋俊的大腿,装疯卖傻:“我不,我不嘛,娘亲说了,你是我的夫君,我们要一起睡觉觉的。” 她今天要是去了别的院子,今后想见到十三皇子都难,还怎么成就她的大业。 难不成像那些后宫的妃子一样,花枝招展地在后花园守株待兔? 她可没有这么委屈自己的习惯。 拓跋俊被阿茶突如其来的举动吓了一跳,谁家的好姑娘会上来就抱住一个第一次见面的男人啊! 虽然自己确实是她名义上的夫君。 一向表情管理满分的拓跋俊此刻铁青着一张脸。 算了,还是拖出去斩了。 他动了动嘴皮,最终什么也没说。 场面一时变得很尴尬,阿茶就像一个树懒一般紧紧地抱着拓跋俊的腿。 仿佛只要他不同意,她就不会松开。 终于,拓跋俊跟她说了有史以来的第一句话:“你一定要住这?” 阿茶点点头,眸中含着泪光:“我娘说了,新婚,新君夫妇是一定要睡一张床的,如果,如果没有血我会被退婚,会给家族蒙羞,我不想死,而且,而且夫君你长得这么好看” 什么虎狼之词。 拓跋俊眸底微微闪动,缓和了一点语气:“我不退婚,贞洁之事你大可放心。” 阿茶的头摇得跟拨浪鼓一般:“不,不行,娘亲说了” 拓跋俊难得地皱起眉头。 这小姑娘怎么如此聒噪,看起来还有些痴傻。 这真的会是神女? 他果断地打断她:“好了我知道了,你睡这。” 阿茶似乎想要确定,小小的手依旧紧紧地拽着拓跋俊的裤腿不松手:“真,真的?” “嗯。”拓跋俊恢复了高冷的模样。 他顿了顿:“你睡这,我走。” 紧接着又立马补充:“以夫为天,我说了算,贞洁之事你不必担忧。” 说完,他转头就走。 阿茶眸中带笑,却依旧一身毫无骨头一般瘫在地上。 行,今晚就放过你。 不过她看上的男人,迟早将他扒光。 左丘格一脸为难和歉意,他也不知道他的主人今日是怎么了。 平常哪怕再大的火气也是藏在心中,绝对不显露于人。 今日怎么像是生闷气的小孩,还如此无理取闹。 按照十三皇子以往的作风,哪怕再不喜这个皇子妃,也会好好做一场戏给陛下看,根本不会做出如此的举动。 别说左丘格了,就连拓跋俊自己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了。 他第一掌控不了自己,连开口说斩了那个女人都做不到,这种失控的感觉让他十分难受。 不知不觉就开始暴躁起来。 他现在只想去吹吹冷风,然后好好想一想究竟是怎么回事。 最好再让朱顺去查一下,世间有没有那种控制人心智的毒。 他隐忍了十六年,绝对不会毁在一个女人的身上。 这一夜。 平安无事。 第9章 想得很美 阿茶代替林子柔去了十三皇府,直到后半夜再无其他消息传来,张姨娘也终于放下了心。 看来那个小傻子,是死在十三皇子的床上了。 没有被人察觉异样。 半年前陛下赐婚的时候,她差点晕了过去。 她的女儿,如此美丽,如此聪慧,怎么可以嫁给一个病恹恹的男人? 而且,明显是陛下舍弃了的皇子。 当然不行。 所以这半年她千方百计地思考,终于让她想到了狸猫换太子的方式。 刚好那十三皇子就快死了,一个傻子过去冲喜说不定第二天就一起赔葬了。 都是养在深眷里的女眷,又同一血脉,有谁能分清谁是姐姐,谁是妹妹? 现如今,她心中提着的心终于尘埃落定。 林子柔轻言细语:“娘亲,不会有什么变故?” 张姨娘晃过神来,看向自己女儿。 林子柔虽然不似阿茶,有种明媚张扬的美,但却像出水芙蓉,隐约之中有种清纯的美好。 她的眸底十分干净,就仿佛大学生清澈又愚蠢的眼睛。 五官之间隐隐有着她年轻时的痕迹,同出一脉,自然是越看越欢喜。 这是她的第一个孩子,也是她最疼爱的孩子,如今为她博到了好的前程,她心中高兴,十分笃定地回答道:“不会,那丫头送过去的时候下了迷药,迷药中掺和了一种毒药,活不了多久,到时候若是死了,便说是替十三皇子挡了灾,若是没死,反正十三皇子也活不了多久” “总之,等明日的消息便是。” “娘亲,你怎么知道这些的呀。”林子柔露出了疑惑地表情。 十三皇子病重的事不应该是机密吗,娘亲又如何得知。 问道这个,张姨娘脸上露出了得意的笑容:“你和太子暗生情绪,为娘的又怎么会不知。” 若不是结合了这层关系,她也绝对想不出如此妙计。 提到太子,林子柔脸上立马露出了娇羞的表情:“哎呀娘亲。” 活脱脱一副小娘子的模样。 “你要记着,接下来你就是林阿茶了,一定不要露了马脚。”张姨娘带着几分宠溺看着自己女儿,认真的交代道。 老爷如今在边疆,他平日里也不管阿茶这个女儿,等他回来生米早就煮成了熟饭,但时候随便搪塞一个理由过去便是。 毕竟冒名顶替可是欺君大罪,想必到时候老爷就算知道了,也只会将计就计。 又不是多疼爱的女儿,不过是亡妻唯一的血脉罢了。 关于替嫁的事,是张姨娘和太子暗中商量后决定的。 这也是唯一能让林子柔顺理成章嫁给太子的办法。 毕竟,林阿茶那个傻子,竟然和太子有娃娃亲。 但太子是何身份,又怎么可能愿意娶一个傻子为太子妃? 这传出去不得天下人耻笑? 虽然摘星楼那位钦天监有交代,林阿茶到了年龄必有造化,得林阿茶则得天下。 但这种戏言,谁又会信? 陛下对太子的宠爱人尽皆知,这天下,只会是太子的。 张姨娘已经开始幻想等自己女儿嫁给太子之后的完美生活了,殊不知,她心中即将死亡的林阿茶,也在霍霍磨刀准备大展身手。 第10章 软软的 隔日醒来。 拓跋俊惊觉怀中似乎多了什么。 软软的,热热的。 他猛地睁开眸子,定眼一看,居然是他昨夜迎娶进门的便宜老婆。 诶,不是,她怎么还有钻人被窝的习惯? 阿茶软嫩的手轻轻搭在拓跋俊的腰上。 偶尔假装抽抽摸摸那腰间的腹肌 开什么玩笑,既然对方长得又帅又干净,看起来身材也十分不错的样子 有便宜不占王八蛋。 亏她昨天细细逛了十来个庭院,这才找到他。 说起来这拓跋俊倒挺干净,偌大的府邸,竟没有通房丫鬟什么的。 看来这些年一直在为自己守身如玉。 不错不错。 阿茶十分满意。 拓跋俊眼睛一冷,沉声道:“你为何在这?” 阿茶假装睡梦之中,小手不安分地在他腹肌上乱摸。 拓跋俊向后躲了一下。 阿茶的手紧跟而上。 拓跋俊受不了了,大手一把握住阿茶的小手。 炙热的气息瞬间通过皮肤的感触传递而来。 阿茶只觉得自己的心跳动了一下。 她假装刚醒,惺忪的眼睛眨巴眨巴,然后声若蚊蝇:“呜疼,疼。” 拓跋俊啪地一下猛地松开了握住她关节的手。 阿茶的皮肤很白很嫩,被拓跋俊这么轻轻一捏,关节处竟然就出现了几道红色。 和白皙的皮肤形成了鲜明对比。 拓跋俊自知理亏,力气用大了,但他向来腹黑惯了,直接反向质问:“你为何在我床上?” 阿茶抬起小脸,一副我见犹怜的样子,满眼还是迷离彷徨:“啊?” 拓跋俊胸膛来回起伏。 这人究竟是还没睡醒,还是脑子不好? 怎么看着像个傻子? 他猛地坐起来,一只大手捏住了阿茶的小脸,没敢用力,只是警告。 拓跋俊俊朗的脸就这么凑近了阿茶,他两的双眼隔得极近,就仿佛要从她的眸底看穿她的心思一般。 可是阿茶是什么人,一身演技正愁无处释放。 她一双如同星辰一般的眼眸可怜兮兮地看着他:“怕,我怕。” “怕?”拓跋俊感觉自己要气笑。 怕会半夜爬一个男人的床?就不怕被吃干抹净了? “说清楚,你如何寻到这的?”拓跋俊沉声道,眸中变得阴鸷冷漠,语气宛如凛冬一般没有温度。 阿茶可怜兮兮的,双眸顿时涌上了眼泪,泪水在眼眶里打转。 她却倔强的不让眼泪掉下来,很快,眼圈就红了。 一副小小人儿却又大大骨气的模样。 “哥哥,哥哥是不喜欢我么” “可是母亲说了,你,你是我的夫君” “母亲还说了,夫君就是我的一切,是,是我唯一的避风港,是唯一可以保护我的人” “哇呜”阿茶忽地大哭了起来,眼泪扑簌簌地往下掉,她嚎啕大哭,滚烫的眼泪大颗大颗地掉在拓跋俊的手上。 炙热的泪水,像是针扎一般,拓跋俊竟然觉得手有些疼。 他下意识地松开了一些力气。 阿茶不依不饶,鼻子哭得红通通的,声音沙哑,抽泣着:“哥哥,哥哥,你不要这么凶。” “我,我会听话” “你不要赶我回去好不好” 凶?他凶什么了? 拓跋俊只觉得双眼发黑。 只是。 那个啥。 他的夫人怎么感觉有些痴傻? 第11章 借刀杀人 阿茶还在不依不饶地哭着。 她哭得极为好看,又极为有技巧。 哭声不大,就好像羽毛在心上挠痒痒,眼泪如同珍珠一般,一颗一颗地掉落。 通红的眼睛就这么依依不舍地看着拓跋俊,眸底全是依赖和信任。 就仿佛被赶出家门的小猫咪,在乞求一位好心人。 拓跋俊坐在床上,宛如一棵白松树,面无表情,冷峻得狠。 他的面色绝美,完全继承了他母妃的颜值,气质清癯,带了一丝病态的柔弱,让人容易忽略他的身份。 可是阿茶知道,他这孱弱的外表之下,必定是一颗坚毅的心。 否则,凭什么和太子暗斗这么久,在朝中隐隐还有支持他的势力? 阿茶盯着他哭。 拓跋俊看向远处。 脑子里想了无数的东西,却唯独没有心疼。 他想的最多的是两件事: 一,如果是敌方派来的探子,真的会有这么蠢? 二,如果她真的是神女,真的会有这么蠢!? 对,他的重点在于,她为什么看起来那么蠢,说话前言不搭后语的,眼神里也满满是清澈和愚蠢。 总觉得不对劲。 拓跋俊懒得和个小傻子说什么,他干净利落地下了床,然后喊道:“小左。” 左丘格屁滚尿流地瞬间从门外冲了进来,心里抱着必死的绝望:“殿下,有什么吩咐?” 开什么玩笑,他可是守了一晚上的寝宫,他可真没见着这夫人是什么时候上了殿下的床了的。 早上听见殿内传来细小的女人的声音,他都以为是撞了鬼。 这一大早,把他小心脏都要吓出来了。 殿下向来不喜欢女人近身,更何况是昨天被直截了当拒绝了的夫人。 虽然他私心是想让殿下有个知暖热的贴心人,但是,但是,他不能替主人做主呀。 这漏了一个女人上殿下的床,可是监管不严 现在喊他,不会是要把他丢去喂鱼! 拓跋俊的眼神从还在床上哭泣的阿茶身上扫过,顿了一顿,冷声道:“查一下,她是谁。” 左丘格一愣,大喜过望,瞬间应下:“是!殿下!”活下来啦! 原本拓跋俊对他的妻子到底是谁根本不在乎,管她是小猫是小狗,不要影响他的事情就行。 可现在,他觉得有点不对劲。 就算他再不在乎自己的妻子是何人,那也不是什么人都可以动心思的。 阿茶眸底闪过了一丝满意笑意。 开玩笑,她今天演这么一出,就是为了让十三皇子看出端倪。 她要让十三皇子知道,他的正妃啊,被将军府那个愚蠢的女人和他的死对头太子,暗中换了个人。 他可是十三皇子啊,再不济也是皇子,怎么会忍气吞声任由一个低贱的妾将自己玩弄得团团转? 借刀杀人罢了。 张姨娘这种小角色,她都不屑亲自动手。 这是其一。 其二。 她要让他明白,他两某种程度上,都是被人戏耍的可怜人。 这是增加相同经历的开始,拿捏人心的开始。 吊桥效应。 她知道这个男人没那么容易信任一个人,想要真正打开他的心扉,就要从微不足道的细节开始 再加上,一些他想要的东西。 从现在开始,她要考察这个男人适不适合当皇帝。 毕竟她如今已经花了积分了。 可是第一个任务能获得的积分只有100。 而积分每三个月考察一下,负积分直接抹杀。 她的时间并不多 虽然到时候不满意再换一个皇帝便是,但,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嘛。 第12章 炫技 看着拓跋俊冷漠无情离去的背影,阿茶梨花带雨的面庞一下子冷了下来。 就仿佛那戏子变脸,一丝一毫的温情都不存在。 薄凉的眸子就宛如凛冬的冰河,令人看不到一点情绪。 直到拓跋俊高大修厂的身躯逐渐成为了一个小黑点,彻底的消失在视线里,她才低下头来。 寝宫此刻只剩下阿茶一个人。 但她依旧先环顾了一下四周,这才轻声开口:“我是你接手的第几个宿主了?” 白泽确认了一下是在跟它说话,它伸出手指头数了又数:“数不清了。” “我看第一个任务的积分只有100?”阿茶问道。 白泽点点头:“积分会随任务难度增加而增加,只是给陛下留下深刻印象,自然只有100。” 也是,在陛下面前表演吃屎也能留下深刻印象,不是很难的任务。 “不过。”白泽皱了皱眉,它这个该死的宿主已经花了积分了,用的都是大后期才有用的道具,最该死的是,她还是给别的狗男人用的。 白泽知道阿茶在想什么,但是这花的也太多了,没听过一句话吗:给男人花钱倒霉三年! “三个月会考察一次积分,必须大于等于100才行” “你,有信心吗?” 白泽斟酌了又斟酌才说出最后一句话。 阿茶看着脑中白泽那呆萌的小脸,低声轻笑了一声:“你本来是想说,我会死的对吗?” 白泽叹了口气:“在三个月内想要赚到这么多积分,是天方夜谭!” “从未有人成功过?”阿茶淡淡地问。 她的脸上没什么情绪,就仿佛只是跟很久未见面的老朋友寒暄:嘿,好久不见? 白泽沉重地重复道:“是啊,从未有人成功过。” “要接近陛下,要么才气出众,要么样貌出众,要么有什么令人眼前一亮的记忆点,所以大多数宿主都会在一开始用一些讨巧的道具,比如令人难忘的体香之类的,物美价廉” “而后面的任务,也是一个比一个刁端,进入后宫后还要和别的妃子斗智斗勇” “积分,哪里够用啊” 白泽越说越小声。 今天下个毒,明天解个毒,后天再栽赃,三个月哪里够完全拿捏陛下的心啊。 在它手上死掉的宿主已经数不尽数了,但不知道为什么,它还是会觉得有点难过。 “没关系。”阿茶明媚地笑起来:“三个月,已经是很长的时间了。” “你要相信我。”若不是现在触摸不到白泽,她都想摸摸白泽的脑袋。 她能感觉到,它是真心实意地在关心自己。 这种感觉倒是挺特别。 好了,该问的问题问完了,她现在要做入戏前的第一步了。 大家应该都玩过祖玛这个游戏。 有些人喜欢每次都把球丢进相同的球里,这样消除起来一目了然。 但也有大神,看似是乱丢,当最后一颗球入场的时候,全场清屏。 阿茶现在,想做的就是这件事。 做任务?对她来说,她已经是死过一次的人了,她就当是在玩游戏好了。 玩游戏,不仅仅是要赢,还要赢的漂亮。 要,炫技! 阿茶浅浅地笑着,眸中藏着让人看不透的情绪。 她仿佛经历了太多的悲欢离合,看尽了世态炎凉,见惯了水月,看起来碎的不行。 她坐到了梳妆台前。 现在,她要给自己好好地化一个妆。 化一个,只有傻子才会化的妆。 拓跋俊啊,你准备好跟我接招了吗? 阿茶看着镜中绝美的自己,轻轻地扬起了唇角。 第13章 绝世盛颜 此刻,门外有两个丫鬟走进了房间,停在外屋小心翼翼地敲了下门,站在门槛外轻声说道:“夫人,我们是左侍卫派来服侍您的。” 阿茶侧过脸,上下打量了一下。 是两个还算清秀的姑娘,看起来年纪不大,大概十四五岁的样子。 脸上写满了稚嫩。 一个穿着绿色衣服,一个穿着红色衣服,有些拘谨。 服侍她?还是监视她? 阿茶隐隐一笑,没说什么,又重新看向镜中的自己。 她可从来没有忘过,自己是一个傻子呢。 这个身份,多适合用来戏耍他人啊。 两个丫鬟见阿茶不理她们,面面相觑,皆不知道怎么办。 新夫人入府,理应有人伺候。 可是平日里十三皇子并不喜欢女色近身,导致整个皇府并没有几个丫鬟。 她们两个都是左侍卫今日特意从府外挑选购买的。 听说要伺候的是皇子妃,她两吓都吓死了,内心挣扎了半天生怕做错事。 都听说大户人家的小姐夫人脾气都很古怪,动不动就会将人罚跪鞭打。 但家中实在贫困,需要她们补贴家用,大户人家的贴身丫鬟,一听就是一个赚钱的差事,犹豫了许久,她两还是决定签下了卖身契。 现在看这夫人不理她两,心中更是笃定了猜测。 两个人互相踌躇了许久,终是下定决心走了进来。 贴身丫鬟,贴身丫鬟。 自然是要贴身照料主子才行。 看着夫人似乎在上妆,哪有让主子亲自动手的道理。 绿色衣服的丫鬟率先走到阿茶身边,轻声道:“夫人,我是柳绿,她是柳红,我两今后负责贴身照顾您。” “您是要化妆吗,让女婢来。” 柳绿话未落音,就瞪大了眼睛,目瞪口呆地看着镜中的夫人。 这这是什么新型的妆容吗? 现在的贵族都流行这样化妆吗? 只见镜中的阿茶给自己化了两个大红色的腮红,看起来就像猴屁股一样,死板生硬。 关键是,她是用的口脂上色,看起来十分鲜亮,能亮瞎众人的眼睛。 柳绿迟疑了一下,艰难地开口:“夫,夫人?” 阿茶觉得有趣,故意问道:“怎么?不好看吗?” 柳绿勉强挤出一抹笑,磕磕巴巴地捧臭脚:“好,好看。” 阿茶‘哦’了一声,反问道:“那你瞪这么大眼睛干什么?” 柳绿脸上的表情不知是哭是笑,脑细胞都要干翻了才挤出一句:“奴婢没见过如此如此特殊的妆容,不愧是夫人,才能化出这般惊艳,惊艳的” 柳绿快要哭出来了,但还是坚持咧开嘴笑。 话断断续续的,像是在经历绞刑。 柳红才刚刚走出来,她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待她看到镜中的阿茶,瞬间也呆在那里。 她的性格比柳绿直接,又或许是护主,即便有些害怕但还是小心翼翼地提议道:“夫人,我觉得您如果换这个颜色的腮红可能会更好看一些” 她的手指着梳妆台上一个淡粉色的腮红。 阿茶挑眉:“哦?你是说我的眼光不行?” 柳红比柳绿镇定的多。 对她来说,进了府就是夫人的人了,夫人的面子就是她们的面子。 她不能因为害怕,就让夫人丢了脸,这让其他下人怎么看她? 所以哪怕会冒犯夫人,她还是坚持说道:“夫人,腮红讲究的是一个点缀皮肤,您的皮肤如此之好,就像那剥了壳的鸡蛋。” “奴婢没有读过书,形容不出您的美貌,但如此白皙细腻的皮肤,用这种淡淡的粉色就会仿佛是肌底之下隐隐透出的水嫩光泽,会让您看上去更加楚楚动人” 她不慌不忙,井然有序地诉说着自己的观点。 阿茶眸底闪过一丝欣赏一下。 刚刚进来时两人害怕的表情她都看在眼底,如今柳红能迅速调整状态,还完全站在自己的角度分析问题,是个遇事处事不惊的孩子,看起来也是一个护主的侍女,就是不知道心性如何。 不过这不重要,她本来就是为了考验一下两人,再加上她化这个妆大有用处,一举两得罢了。 阿茶没有搭理她两,拿起眉笔开始画眼线。 对,没错,眼线。 她化出了护城河一般粗的眼线。 看的柳红柳绿眼皮一阵跳。 她们这个夫人怎么回事,怎么看起来有点不正常的样子? 殊不知,这才是刚刚开始,她们奇异的体验才刚刚开始。 第14章 啊对对对 刚画完眼线,阿茶又拿起黑色的眉笔,开始画鼻子的阴影。 但因为下手太重,她娇嫩的鼻子上瞬间出现了两道漆黑死板生硬的线条。 柳红柳绿看得心经梗塞。 而阿茶似乎浑然不知,她非常认真地按照奇怪的步骤给自己化了一个类似小丑的夸张妆容,最后,选了一个发黄的粉底抹上,也就是细碎的米粒。 柳红柳绿看完了全套流程已经彻底麻木了。 一开始柳红还会劝阻几句,后面发现夫人根本听不进去,也就闭嘴了。 心中皆是绝望:怎么觉得这个夫人还怪傻的勒。 阿茶满意地看着镜中的自己:嗯,是可以吓死拓跋俊的程度。 这才站了起来:“我要穿红色配绿色的衣服。” 柳红:??? 柳绿:??? 柳红想了想,还是决定再劝一句:“夫人,这样会不会不太好看。” 阿茶转着眼珠子,指了指面前的两人:“你两不也是这个颜色吗?我觉得非常好看。” 柳红: 您是夫人,您说了说。 她学乖了,直接闭上嘴去给夫人挑选衣服。 不得不说左丘格的办事能力还是有的。 夫人刚刚入府,他就置办好了一切,无论衣服首饰,该有的都有,就连丫鬟也是连夜挑选好。 虽然他是个男人,不知道女人究竟喜好什么。 但十三皇子又怎么会差钱,通通买了便是。 是自家的皇子妃,又不是别人家的,该有的排面都应该有。 所以此刻,柳红还真的在衣柜里找到了红配绿的衣服。 不得不说,左丘格也是个人才。 阿茶满意地在柳红柳绿的帮助下穿上了衣服,紧接着开始挑选配饰。 女王+萝莉的风格拓跋俊一定会很喜欢。 阿茶这么想着,选了个蝴蝶结又选了一个重工的头饰。 柳红看着两个风格不一的首饰,一时一言难尽。 但屡次受挫让她学乖了,她什么都没说,默默地接过首饰替阿茶佩戴好。 待一切穿搭完毕后,阿茶打扮得简直不如街边的乞丐。 乞丐至少只是脏了一些,不会像个神经病。 而阿茶那粗得如同护城河的眼线和倒八字的美貌以及她精心点上的胡须,看起来真像开了大的张飞。 柳红柳绿沉默着。 看着阿茶在镜中自我欣赏。 她两心中同时产生了一个疑问:上流社会人家的夫人都是这样的? 审美,如此超前? 她们什么都不敢问什么都不敢说。 默默地装哑巴。 反正提了建议也是白提,这位夫人根本不会理她们。 自我欣赏完毕,阿茶美滋滋地说道:“走,陪我去见我的宝贝夫君。” 柳红柳绿乖巧地应下。 只是大逆不道地开始揣测:咱家的皇子殿下也喜欢这种口味的? 不是有句古话,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嘛 说不定这是属于贵人们的特殊喜好呢? 一路上,两人各怀鬼胎,涌进了不少乱七八糟的念头,忍受了一路上怪异的目光,终于跟随阿茶来到了拓跋俊办公的宫殿。 柳红看着近在咫尺的宫殿大门,决定还是挣扎一下:“夫,夫人,我们真的要这样进去吗?” 阿茶歪着脑袋,澄澈的目光流淌着愚蠢:“嗯?怎么了?” 柳红一咬牙:“夫人,你有没有觉得我们一路上走过来许多人在悄悄打量着我们?” 一听此言,阿茶瞬间笑了起来,双眼弯成了柳眉:“是啊,她们一定是被我的美貌所吸引,导致移不开目光了。” 柳红:“”好,您开心就好。 柳绿:别看我别看我,我就是一个卖了身的下人。 阿茶突然双眼放光:“你喊住我,是不是想提醒我应该给亲亲夫君带点礼物?” 柳红:“啊,是。”当我死了。 不知道这夫人又要做什么妖。 阿茶一副我就知道的表情,然后走进宫殿的院子,在旁边的花坛前开始摘花。 摘的还是三十皇子平日里最喜欢最珍惜的那朵花。 别问她为什么知道,毕竟系统手册上写的清清楚楚。 十三皇子如今在她面前几乎没有秘密,包括他拥有的隐蔽在全国各地的情报基地,她都知道。 阿茶摘下来,举着花,兴奋地就像要去游乐园的孩子:“现在好了,礼物也有了。” “我们走!” 第15章 我可是神女啊 阿茶走在前面蹦蹦跳跳。 柳红柳绿欲言又止。 但多次的受挫让她们学聪明了,她们这次什么都没说,默默地跟在阿茶的身后,走进了宫殿。 现在是上午的十点钟左右。 拓跋俊想必已经知道了她是谁。 好歹是一个腹黑的白切黑,打探消息的能力肯定不会那么差。 那么,她就要让他正面感受一下傻子的威力。 拓跋俊骨节分明的手在桌子上敲打着。 他微微皱眉,似乎在思考着什么事情。 阿茶轻手轻脚像做贼一般缓慢地朝拓跋俊靠近。 导致她身后的柳红柳绿也捻手捻脚的,像偷大米的老鼠一般,一个接一个朝里走去。 虽然她两不明白为什么要这么走路。 而拓跋俊双眼没有焦点,正在放空自己。 就在刚刚,他已经知道,他的夫人被替换了。 如今他的夫人,堂堂十三皇子的正妃,居然被换成了将军府的那个小傻子。 那个傻了十五年,任人欺负了十五年,林大将军唯一的嫡女。 当年,她的母亲救了太子一命,所以她还未出生就和太子定下了婚约。 救命之恩,涌泉相报。 皇室承诺了一生衣食无忧,富足无虑的生活。 可如今,竟成了被太子嫌弃,被一个妾随意利用的垃圾。 拓跋俊深邃的眸子眯了眯。 两日后,是夫人回门的日子。 而他昨夜病重的事,想必已经传到了将军府那位妾的耳朵里。 现在外面的人对他的身体状况可谓是百般猜忌,众说纷纭。 他下令让人阻断了所有关于他身体状况的消息。 就连父皇那老不死派人来问,传出去的消息也只有一句:还在昏迷,生死不明。 到时候,他必将给所有想看笑话的人,送上一份大礼。 想到这,拓跋俊的眼神柔和了几分,想到阿茶的时候,多出了几分怜惜。 怪不得他一直觉得此女有点傻,原来真是一个傻子。 但他眼中的温柔停留不超过三秒,就变成了震惊。 因为他的余光中突然多出了三个身影! 三个弓着腰悄悄咪咪鬼鬼祟祟的身影! 他猛地抬头,看向红配绿的阿茶。 一时之间,无语凝噎。 他表情十分复杂地看着面前的疯子? 卧槽这是什么玩意! 他的府中为什么会有这么一个玩意! 这是从哪里冒出来的? 左丘格?左丘格呢? 他要治左丘格监管不力的罪!一会丢去池塘喂鱼! 可是左丘格也很委屈,这特么的是十三皇子明媒正娶的夫人啊!是他的女主人啊! 十三皇子也没说过要阻拦皇子妃入内啊! 哪有下人拦主子的,他只有一颗脑袋,他可不嫌多。 所以此刻,他在屋顶上看着十三皇子青一阵白一阵想怒又纠结的表情,也是心中大喊绝望。 阿茶扭捏着身子,像个蛇皮怪一般走向拓跋俊:“夫,夫君~~~~~” “人家来看你了~~~~~~~” “已经几个小时没见你了,我好想你,你有没有想我呀~~~” 拓跋俊被恶心出一身鸡皮疙瘩。 妈呀这到底是什么玩意啊,他的府中为什么会有脏东西? 可就在这时,阿茶从身后举出了他最爱的,平时里最为呵护的那束花。 开了三朵,三朵都被阿茶摘下来了。 拓跋俊的脸色顿时像幻灯片一般开始切换各种情绪,他的手臂微微颤抖,饶是他这么会掩饰自己情绪的人,此刻也按捺不住的青筋暴起。 这,他,妈,的! 而阿茶依旧笑眯眯地看着他,脸上挂着一副求夸夸的表情。 这是考验男人的第一步。 看他对自己的夫人有没有耐心,对女人犯蠢能不能容忍。 人一辈子不可能不犯错,而犯错后伴侣会是什么情绪,非常重要。 首先,这是她第一次在他的雷区踩。 其次,这并不是特别大的错误,虽然是他珍贵的花,但她并没有毁坏植物本身,花还会再开,并不是不可挽回的错误。 最后,她是一个傻子,傻子做出傻事,本就应该在情理之中。 她既没有践踏他最珍贵的东西,也没有毁了他心爱的花,只是,小小的冒犯了一下。 依照阿茶多年海王的经验,这不过是第一次小小的进攻罢了。 拿捏一个人,就是从对方愿意退让开始。 而绝对不是付出。 想要对方记住自己,绝对不是一味地讨好,而是让对方开始付出,开始退让,开始会想到自己。 阿茶要的是一个心百分之百归属自己的小狗,而不是一个自以为自己厉害指手画脚只把她当做后宫可以消遣的一个妃子。 她,可是阿茶啊。 是那个,不可一世,唯我独尊,天地之大,皆是我家的阿茶啊。 第16章 受不了了~ 面对拓跋俊的沉默,阿茶眸底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玩味之意。 拉扯,是最好玩的过程了。 她要男人臣服,而不是挂念着她的好。 讲道理,她最讨厌什么抓住一个男人的心就是要抓住他的胃之类的话了。 这是什么狗屁垃圾男人发明的ktv言论。 她要的是男人时时刻刻惦记着回家给她做饭,担心她有没有吃饱,有没有吃好。 而不是她反过来伺候男人。 拓跋俊的身体隐隐地颤抖。 他想杀了这个女人,真的,他没开玩笑。 这个花,可是他辛辛苦苦种下的,好不容易看着它慢慢开花了,还没欣赏几天,居然就被这个小傻子给摘了 给摘了 摘了 啊,他受不了了。 就算她是傻子后花园的池塘里的鱼应该很饿了 拓跋俊的拳头在衣袖里握紧了。 但,两个人对视着,谁也没有再开口。 阿茶的眼里写满了童真无邪。 脸上洋溢着求夸夸的表情。 拓跋俊打量着她,心里叫嚣着:杀了她杀了她杀了她杀了她啊! 白泽悄咪咪地冒了个头:“主人,他对你的虐杀值在飙升呢。” “好像到达80了。” “哦,对了满分100。” 白泽好心提醒道。 阿茶却不以为然,她在心里对白泽说:“你忘记我兑换过什么道具了?” 白泽愣了一下,然后‘哦’了一声。 楚楚可怜buff,生效时间24小时。 拓跋俊就算气死也没办法杀她。 毕竟是强制道具,兔兔这么可爱,怎么会有人吃兔兔? 而过了这阵子怒气值最高的时间,也不会因为一盆花杀了将军府的唯一嫡女。 这就是阿茶,做事过脑子,踩雷区知底线。 绝不多一分,但也绝对不留情。 男人嘛,就是玩起来才有意思。 又过了一会,阿茶觉得时间差不多了,她怯怯地说道:“夫,夫君,你不喜欢我送你的礼物吗?” 拓跋俊咬牙切齿:“喜,喜欢极了。” 每个字都像是从牙缝里憋出来的。 阿茶将花朝拓跋俊的面前递了又递:“那,那你怎么不接呢?” 拓跋俊的胸脯在来回起伏,他也不知道为什么面对这个女人,他的情绪总有点不受控。 他分明是一个被人欺凌侮辱也能装小白花的男人。 “我,能,问,问,你,你这花哪里来的吗?”拓跋俊额前的青筋暴起。 这话似乎点亮了阿茶的眼睛,她那璀璨如星空的眼睛瞬间亮起来了,兴奋地指了指门外:“夫君夫君,我是在外面的花盆里摘的。” 啊!你也知道啊! 畜生! “你不知道别人的东西不能乱摘吗?”拓跋俊沉声道,一双眸子如同凛冬的深井,能将人冻死。 阿茶歪着脑子,似乎在努力思考什么,想了一会才奶声奶气地说道:“可是,可是我想让夫君开心啊。” “我觉得,你一定会喜欢这样的花的。” 语气带上了小尾音,隐隐有着几分委屈。 拓跋俊: 有被无语到,谢谢。 不过,她倒是猜得很准确,这确实是他最喜欢的花。 他是不是还得夸她一句,哇,你跟我的心意相通呢! 拓跋俊再次打量了一番阿茶,只见她化得乱糟糟的妆容,将她原本精美的外貌全部掩饰了过去。 而她的头发也梳得一言难尽。 配上这‘绝美’的衣服,真是绝了。。。 拓跋俊扫视了一眼她身后的两个丫鬟,有些不满:“你两给她这么打扮的?” 柳红柳绿快要吓死了。 一进宫殿,她两就震惊住了,她们从来没有见过如此俊朗的男人,就仿佛天上的神一般。 让人无法亲近,又有一股疏离淡漠的气场。 而现在,他居然给她两扣了一顶这么大的帽子。 她两就算有十个脑袋也不够杀啊! 两人连忙想解释,可是阿茶抢先一步,她美滋滋地牵住了拓跋俊宽大的衣袖,撒着娇说:“不是她们,是我!” 她似乎十分骄傲得意,扬起了下巴:“要见我最最爱的夫君,自然有打扮得美美的!” 拓跋俊长吁一口气,真是美死了呢。 他语气缓和了一点。 这小东西也不知道为什么,他想杀就是杀不掉。 “谁教你喊夫君的?” 阿茶一脸娇羞:“娘,娘亲说的,洞房花烛后,你就是我的夫君了” 拓跋俊:老子什么时候跟你洞房花烛了! 算了算了,拓跋俊再次长吁一口气,像是要将胸中的郁结全部吐出。 他也不知道自己这是怎么了,分明对她恨得牙痒痒,恨不得碎尸万段,却怎么也说不出那句话。 难不成 她真的是什么神女? 第17章 这么玩是会死人的啊~ 在拓跋俊对阿茶的杀意终于减退了之后,他也终于能喊出那三个字:“左丘格!” 左丘格顿时屁滚尿流地再次出现在拓跋俊面前:“殿下,殿下啊!奴隶在!” 他悔啊,真的悔! 他不该买这件衣服回来啊! 还有,夫人脸上的那些化妆品真的都是他买的? 左丘格对自己的审美产生了怀疑,但好在拓跋俊这会被气的似乎没联想到他身上。 拓跋俊将心中的火气压了又压,用着平时一般几乎没区别的平静语气说道:“带夫人去换套衣服,顺便教导一下下人” 虽然但是。 可是这是他名义上的妻子,她这么乱搞,丢的可是他的脸。 他才不要传出什么他的妻子喜欢红配绿小丑联名猴屁股同款妆容的名声。 他,要,脸。 就算阴差阳错,被人掉了包。 那也目前是他的妻子。 何况,他也听过那句话:得阿茶者得天下。 既然神女存在,他又无法依靠意念杀了她。 这让他隐隐相信了这个传言。 他开始有些期待她会给自己带来什么惊喜。 即便,现在的她看起来依旧是个傻子。 但是算算时间,似乎,还有一个月就到了传闻中阿茶蜕变的日子了。 一个月啊 那不就是太后生辰在皇宫中设宴的日子吗? 拓跋俊眯起了眼睛,若有深意地盯着被哄了半天才愿意离去的阿茶的背影。 让他到时候看看,她究竟会有怎样惊人的表现。 可怜的拓跋俊并不知道。 他不需要等一个月那么久,他马上就可以看到阿茶‘惊人’的蜕变 午饭时,阿茶踏着端庄的步伐,宛如神女一般缓慢地踏进了拓跋俊处理政务的宫殿。 殿台下,下人已经摆放好了碗筷。 拓跋俊听见声音,放下手中的文件,望了过来。 和刚刚见过的阿茶不一样,此刻的她浑身写满了清冷的气势。 就仿佛那雪山上不可多得的天山雪莲,孤傲,冷艳。 嗯? 拓跋俊奇怪地看着阿茶,她现在怎么有点怪怪的? 阿茶没有管短短一盏茶间拓跋俊脸上来回切换的表情,她一步一步走到拓跋俊面前,冷峻的目光毫无温度地盯着他俊朗的脸。 手突然扬起了拓跋俊的脸,学着男人油腻的样子凑近了拓跋俊:“男人,你就是这么对神女的?” 拓跋俊一时没有反应过来,眼睛眨巴了两下。 看起来竟有几分呆萌。 不怪拓跋俊,而是阿茶的反差太大了,他真反应不过来。 不是不是,这个女人特么的是有精分! 但拓跋俊好歹也是经历过大风大浪的男人,他很快稳住了自己受伤的心灵,警惕地看着‘不一般’的阿茶:“神女?” 阿茶冷漠的眸子倒映着拓跋俊俊朗的面庞,她离他更近了,都能感受到彼此呼出的气息。 阿茶长长的睫毛眨了一下,冷声道:“看来,你不是很想当皇帝。” 拓跋俊顿时一惊,浑身隐隐绷紧,打量着面前的阿茶:“你这话什么意思?” 阿茶轻笑一声,突然离开了拓跋俊范围,站直了身体:“哈,你不知道吗?” 拓跋俊听见自己的心脏扑通扑通地跳起来,他有了一个不可思议地猜测:“你要助我当” 最后两个字他没敢说出来。 阿茶嫣然一笑,美得不可方物,柔弱的小手抚上了拓跋俊的脸蛋,轻轻地摸了一下:“臣服我,跪拜我,讨好我” “你会得到你想要的。” 拓跋俊瞳孔微微放大,感到不可思议。 现在的阿茶和刚刚的阿茶确实完全不一样了。 气质,气场,说话方式还有表情,完全是两个人。 难道说,她此刻表现出来的怪异都是因为一个月后她会成为真正的神女? 拓跋俊的呼吸声变得越发急促。 他细细地打探着阿茶,想从她的脸上看出点什么,但奈何什么都没看出。 现在的阿茶就像一个冰雕一般,让人看不透,没有任何微表情。 阿茶淡漠地说道:“五天后,你会出门,但不要走林间的那条小道,虽然隐蔽,但是太子在那埋下了埋伏,你会在那重伤。” “你将完不成你重要的事。” 拓跋俊瞪大了眼睛。 她怎么会知道自己五天后的计划,她还知道什么? 拓跋俊猛地抓住了阿茶的手,还想再问点什么,但这是阿茶陡然眨巴眨巴眼睛,然后换上了一副花痴的表情:“夫君,你怎么牵着我的手呀,讨厌~~~~” “我娘亲说,不可以白天这样的哦,白日宣淫是不对的哦” 拓跋俊僵住了。 僵在那里。 一时之间,毫无反应。 就跟被点了葵花点穴手一般。 阿茶却还在甜腻腻地撒着娇。 白泽叹了口气:“宿主啊,我总觉得你这么玩会把他搞成神经病啊。” 阿茶呵呵一笑:“那他也太没用了,我不喜欢没用的男人。” 白泽:“”你牛逼你说的都对。 第18章 都是聪明人 拓跋俊缓了一下,安慰了一下自己受伤的心灵。 他看着面前痴傻的妻子,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只能叹气。 算了,塞翁失马,焉知非福。 就这样,他累了。 拓跋俊缓和了一会后:“你怎么来了?” 阿茶眼睛亮晶晶的,像是天上最亮的那颗星:“我来和夫君一起吃饭呀。” 拓跋俊看了下殿台下摆好的餐具,是了,是到吃饭的时间点了。 他又想起自己在床上要死要活,她在旁边大吃大喝的场景了。 真,不愧是她! 他收回目光低头看了看自己面前有些孱弱的阿茶。 阿茶此刻换上了素净的妆容,没有任何其他的东西,仅仅只是勾勒了一下眼线,点缀了一眼眼尾,却美得令人心惊。 仿佛是那笔下的龙的最后一双眼睛,熠熠生辉,不可自拔。 她的眉眼之间,五官的距离,都恰到好处。 就宛若是某位仙人笔下的鬼斧神工,非凡人可构建。 他知道自己俊美,却没想过还能遇到比自己俊美的颜。 只是可惜了,是个小傻子。 这时,拓跋俊眼尖地发现了阿茶身上的伤。 在她孱弱的锁骨之间,透过薄纱,若隐若现。 这时阿茶故意露出给他看的。 搞定男人第二步,让他心疼。 她刚刚跟随左丘格去换衣服时,故意换了一身凉爽一些的半透的衣服,这样,遮不住肩上的伤痕。 有些事,不要用嘴说,而是让对方自己发现。 自己探索的总比说出来的有力量。 她要让拓跋俊自己发现,他的小娇妻啊,这些年也过得非常不好。 就跟他一样,都在夹缝生存。 不同的是,他好歹是个皇子,还能慢慢地建立起自己的势力。 但是她,只能忍气吞声,因为是个傻子,连听抱怨的人都没有一个。 若不是她穿越了过来,那天晚上送到皇府的就是一具死尸了 想到这,阿茶的心里忽然有些难过。 迷药中有毒药的成分,白泽事后也告诉她了。 好在她曾经流浪世界各地,为了潜水憋气也能到达五分钟的极限。 当然,这也是她接下来会利用的点。 那位小妾所做的一切都会反噬到她自己身上,请她务必好好等待。 拓跋俊则不留痕迹地拂过她的肩膀,确认了一下伤口。 是,新鲜的伤口。 就发生在昨天傍晚左右 她被送到府上前还挨过打? 拓跋俊这些年经常遭遇暗杀,所以对伤非常熟悉。 这是被铁棍打的伤口。 她不是将军府的嫡女吗?而且和太子可是有婚约的,理应被重视才是。 所以,这些年,她也过得非常不好吗? 拓跋俊眸中闪过一丝阴鸷。 他悄悄地转了一下阿茶的身体,让她向右45°角倾斜了一下。 因为阿茶的衣服是半透明的,所以她全是血痕的后背也一览无余地暴露在拓跋俊的眼中。 拓跋俊的双瞳猛地收缩。 新伤,旧伤,还有伤没好又重新添上的伤 这个小傻子到底都经历过什么? 不知怎的,他心中涌出了几分怜惜。 就像看到了曾经的自己。 他突然伸出手摸了摸阿茶的脑壳。 仿佛穿越了时间,摸了摸自己,给予一点点安慰。 而阿茶因为想到了原身的经历,没了调戏拓跋俊的心思,垂下眼眸只是轻声说了句:“哥哥,我有些饿了。” “怎么又喊哥哥了?”拓跋俊下意识反问。 阿楚笑了一声,这十三皇子也是有趣,注意点也挺奇特。 阿茶继续低着头,委屈巴巴地说:“我觉得你可能不喜欢听我喊你夫君” 拓跋俊回忆起刚刚神女降临的场景,忽地握住阿茶的手:“怎么会,你是我的妻,我是你的夫,就应该喊夫君。” 阿茶又怎么会看不穿拓跋俊这点小心思。 但对于她来说,这都在情理之中。 怎么会有人一上来就交付所有的真心的,人啊,都是慢慢地试探,慢慢地相信,慢慢地交付的。 总要觉得安全,觉得自己不会被辜负,觉得真的是认定的人,才愿意交出自己的。 所以阿茶并不反感,反而很欣赏这样的拓跋俊。 不过是忍辱负重了十七年的男人,能屈能伸,对自己有利的就尽快抓住,对送上门的持有怀疑,足够警惕足够聪明,非常不错。 第19章 令人惊羡 她没有什么资格说拓跋俊,毕竟她接近拓跋俊也是有自己的目的。 如果不是因为这是古代,因为客观原因,因为那该死的封建制度,她不得不先依靠一下男人,她真的想自己单干。 但大环境如此,她也没办法。 不过,强者从来不会抱怨环境。 这天下,迟早是她的。 到时候她要让全国的女人一妻多夫。 因为阿茶提了一嘴饿,察言观色的下人已经开始上菜了。 一道道菜摆到了桌子上。 色香味俱全,阿茶听见自己的肚子开始咕咚咕咚地叫起来。 没办法,她虽然曾经什么山珍海味都吃过。 但奈何原主过的都是非人的日子,全是剩菜剩饭什么的,这还算好的,有时候送过来的都是馊了的泔水。 下人还会当着她的面朝里面吐口水。 原主确实没过过什么好日子。 所以,她实在控制不住这具身体的本能。 何况,吃美食嘛,想吃就吃,多大点事。 拓跋俊还在‘真诚’地看着阿茶,等待着阿茶的回应。 今天的这一出,让他稍微有点相信了阿茶会带来好运,或许真的是个神女。 毕竟有预言在先,而现在又有无法杀掉她在后,加上自己的情绪和身体都变得很奇怪 阿茶却视而不见,她直勾勾地盯着桌子上的菜。 仿佛眼里除了吃的,就只剩吃的。 对男人嘛,就应该他进我退。 勾一下就撤,这样就好。 拓跋俊看着目不转睛盯着吃的阿茶,不知道为何有些生气。 他可是远近闻名的大美男,多少女人对他垂涎不止。 她,居然无视他的殷勤,眼里只有吃的? 拓跋俊再次想起来自己要死了阿茶却在大快朵颐的样子。 一时间,额前的青筋有些抽抽。 他忍住了自己的怒气,如果说她真的是所谓的神女,那么那句预言便会在一个月后应验。 一个月罢了,这点时间他耗得起。 没必要撕破脸。 所以这段时间,他得对她好点,这样如果一个月后她清醒过来,说不定会念他的好。 雪中送炭和锦上添花,可是两种感觉。 投资,就要在最开始的时候投资。 拓跋俊的眸子一暗,想起了刚刚阿茶神女模样时冰冷的表情,和那句:看来,你不是很想当皇帝。 她,会助他登上那个位置。 想到这,拓跋俊收起了自己所有的戾气,温柔地说:“饿了,小傻瓜,我们快一起吃饭。” 阿茶看都不看他一眼,完全无视了他的温柔,点了点头就蹦蹦跳跳地走过去了。 她直接拿起碗筷开始干饭。 拓跋俊深深地盯着阿茶。 她刚刚给了自己一个预言,就是五日后的埋伏,他确实因为情报局的事情需要出城一趟 希望,她不会让他失望,若是糊弄他的,到时候一定丢进池塘里喂鱼! 阿茶不知道拓跋俊在想什么。 拓跋俊也不知道阿茶在想什么。 两个人各自心怀鬼胎,却彼此扬着笑意,开开心心地坐在同一个餐桌上吃东西。 而屋檐上守着的左丘格,小心翼翼地拍着自己的胸脯:真是太美好了。 这,真是令人羡慕的神仙伴侣啊! 第20章 疯癫即神 还好拓跋俊不知道左丘格在脑补什么。 不然一定先把他丢进池塘喂鱼。 他和神女在这斗智斗勇,他居然脑补一场爱情片。 这就好像两个人在那激烈的打斗,旁边的人却以为他们在恩恩爱爱。 简直离谱。 拓跋俊一改之前的冷漠,不停地给阿茶夹菜,偶尔还关心一下她,给她擦手擦嘴,询问菜合不合胃口。 阿茶则一副小傻子的模样,只顾着吃,完全不看拓跋俊一眼。 拓跋俊甚至怀疑,她是不是又被人顶号了。 怎么吃东西的时候,又是另外的人格。 但为了自己宏大的目标,还是忍了。 下个月十七就是太后生辰,这阿茶究竟是人是鬼到时候便知。 若是到时毫无变化,那就怪不得他嘿嘿嘿 阿茶心满意足地吃了顿好饭,拍了拍已经圆滚滚了的小肚子,满不在乎地打了个饱嗝。 她瘦胳膊瘦腿就往椅子上一靠,打算歇会儿。 根本不在乎在一旁细细打量自己恨不得从她脸上看出一丝端倪的拓跋俊。 今天是她进入皇府的第二天了。 按理说张姨娘给她的迷药里下了毒,就一定会派人来打探消息看自己死了没。 自己要是不死,十三皇子又不是傻子,容易暴露。 这个贱女人赌的不就是要么自己死了,要么十三皇子死了,最好两人一块嗝屁嘛。 当然,因为自己被迷晕了,所以在她的意识里,想必了自己已经死得透透的了。 说不定 她还能以此要挟一下看起来并不得宠的十三皇子。 然后将狸猫换太子这件事完全地压下来。 不过是死了一个傻子罢了,只要时间过去,就能冲淡一切。 到时候,她的宝贝女儿就可以肆无忌惮光明正大地顶着将军府嫡女的身份嫁给太子,而且还拥有了传闻中的预言:得林阿茶者得天下。 多么一举三得的事啊。 啧啧啧。 阿茶忍不住冷哼了一声,这狗东西的算盘打得还挺精妙。 不过可惜的是,她没有死,十三皇子也活泼乱跳的,而再过两天,她会和太子一起回府呢。 哦吼,有点想看看张姨娘脸上惊恐的表情了。 阿茶逐渐咧开嘴,笑得阴暗又嘚瑟。 拓跋俊头上缓缓地冒出了一个巨大的问号,在一旁看得一愣一愣的。 整顿饭吃下来,他确实没从阿茶脸上看出什么 但是 她一会懒散,一会冷笑,一会阴鸷,一会又露出暴戾的表情 这人怕不是,真的有病? 还是说,那个被封印了的传闻中的人格即将突破限制,所以现在才显得如此精分? 拓跋俊黑白分明的眸中第一次出现了浓浓的困惑。 阿茶现在完全不在乎拓跋俊,她对男人的攻略向来如此,给点好处就冷着,想起来了再勾勾手。 主动权必须完全在自己身上,怎么能让男人拿了先机。 所以此刻,她根本不知道自己毫无顾忌的样子显得有多疯癫,她只是在认真地思考,怎么样才能让张姨娘和她生的那个小贱种生不如死。 忽地,她眸中一亮。 第21章 公报私仇 拓跋俊盯着阿茶,见她此刻盯着桌上的菜突然双眼放光,更加疑惑了。 啊,不是刚吃完吗?啊? 可是实际上,阿茶瞳孔并没有聚焦,只是看起来她的目光落在了餐桌上。 下一秒,阿茶陡然变了一张脸,转过来柔柔弱弱像个小百花一般看着拓跋俊:“夫君,我吃饱了。” 如秋水一般的眸中完全看不见刚刚拥有过的狠戾。 拓跋俊觉得脑袋有些疼,但做戏做全套,他伸出手摸了摸阿茶的头,一脸宠溺地说:“吃饱了就好。”你可真能吃。 阿茶甜甜地笑了,双眼似天上璀璨的星星:“夫君,你对我真好。” 拓跋俊继续温柔地说道:“你是我的夫人,是携手一生的人,自然要对你好。” 阿茶笑容更明媚了:“夫君~” 拓跋俊配合着:“夫人~” 两个人虚情假意。 左丘格一脸满意。 就在这时,阿茶陡然晕倒在地。 扑通一声宛若惊雷。 拓跋俊:??? 他要受不了了啊! 这是干嘛,突破神女前的过度消耗导致身体承受不住? 饶是拓跋俊如此心性坚韧,见惯了大风大浪,暗箭到眼前都不眨眼的男人,此刻也露出了崩溃的表情。 但,想了想有可能存在的神女,他还是扶起了阿茶。 阿茶从系统中找了一款非常合适的毒给自己下了。 此毒会在服下后立刻爆发,从而拉出时间差,看起来就像是在将军府中的毒。 既然那张姨娘希望自己死,那不如就将计就计。 这毒,就是张姨娘下的。 张姨娘设计十三皇子的事,她要把此事坐牢了。 真的很期待后天的见面呢。 拓跋俊扶起阿茶之后,拍了拍她的脸蛋。 阿茶一点反应都没有。 开玩笑,她是真的服毒了啊,怎么可能有反应。 所以这个该死的白痴能不能快点发现自己中毒了的事? 可是拓跋俊好像不慌不忙地样子,他先试探性地喊了几声夫人,发现阿茶确实没有反应,然后伸出食指探到她的鼻下确认了一下人还没死。 嗯,没死就好。 他开始了自己的高能举措。 挥起手狠狠地拍着阿茶的脸蛋,一边惊慌失措地喊道:“夫人!夫人你怎么了夫人!” “夫人你快醒醒啊!我没你不行啊!” “夫人啊~夫人啊~” 阿茶: 你搁我这公报私仇呢? 都是绿茶,阿茶又怎么会看不出拓跋俊那点小心思。 就是她的脸有点怪疼的嘞。 妈的,等她好了后一定狠狠‘疼’他! 拓跋俊扇了一会耳光后也发现了有些不对劲,按理说,不应该啊。 就算是傻子也是会知道痛的 阿茶身上的新伤旧疤突然涌入脑海,拓跋俊的良心忽然狠狠地刺痛了一下。 他真该死啊! 她被欺负成那样,他也只是一时气不过并没用多大力气,她怎么可能醒的过来。 啊,不是,他的意思是,她好像是真的昏迷了啊。 “左丘格!”拓跋俊暴躁地喊了出来。 房顶上的左丘格擦了擦额前的冷汗,连忙闪现到拓跋俊面前:“殿下殿下,在下在。” 第22章 等等! “去喊何大夫过来,看看夫人这是怎么了。”短短一瞬拓跋俊已经完全冷静了下来。 没有了阿茶的刺激,他似乎恢复了正常。 又回到了那个风度翩翩,稍有孱弱,看起来有些病态却格外迷人的公子摸样。 左丘格看了一眼皇子妃乌黑的嘴唇,小心翼翼地询问道:“殿下,您看夫人这是不是中毒了?” 毕竟自家殿下三天五天就中毒,左丘格对中毒的模样已经格外熟悉,了然于胸了。 拓跋俊听了左丘格的话,疑惑地看了看怀中的阿茶,然后越看越觉得状态熟悉,眉头微微蹙起。 好像是诶 他探了一下阿茶的脉搏,确实是中毒了一般。 自己天天拥有这样的脉搏,对于这种脉象已经像吃饭喝水一般熟悉了。 他的眼眸瞬间冷了下来,如同利箭一般扫视过桌上的饭菜,再张口时,语气冰冷地让人忍不住打寒颤:“请何大夫。这里,好好查一查。” 已经很久没人能将手伸进皇府里来了。 不知道这次又是谁能给他带来惊喜。 虽然拓跋俊没有具体交代,但左丘格已经完全明白了他的意思。 忍不住心中感慨道:这才是平日里熟悉的十三皇子嘛。 果然男人难过美人关,虽然殿下嘴上不说,但心里已经对夫人不可自拔了。 所以才会在夫人面前多次失态。 因为是中毒,左丘格的办事效率拉到了极致,几乎是在一盏茶的时间内就拽来了何大夫。 然后马不停蹄地开始验起了桌上饭菜是否有毒。 何大夫一点都不紧张。 十三皇子中毒,那是如同吃饭喝水一般常态的事情。 也不知道是不是他本身就有这样的兴致爱好,身体竟然对毒拥有了吸收性。 就仿佛那有异食癖的人一般,殿下超过三天不中毒就身子不舒服。 所以他拎着个药箱不慌不忙地走了进来。 拓跋俊的气场很低,似乎以他为中心方圆几米内气温都要低几度。 在等何大夫来的这一段时间,他已经想清楚了所有事情。 他的夫人被替换了。 她是真正的将军府嫡女。 只有她死了,才能死无对证。 所以毒是将军府的人下的。 而林大将军此刻在边疆呢。 所以是府中的女眷做的,想必就是那位贱姨娘。 而夫人今日才进入昏迷,说明毒是一种慢性的毒。 这位姨娘,把算盘打到了他的身上啊。 不仅利用自己搞掉了碍眼的唯一嫡女,还把她的死泼脏水在自己身上。 最为重要的 拓跋俊阴戾地笑了起来。 这样,她的女儿,自己原本真正的夫人,就可以顺利成章地嫁给太子了啊。 真不愧是贱女人。 这算盘打得嘎嘣响。 很好,非常好。 拓跋俊垂下眼眸,长长的睫毛在眼睑下方盖上了一层灰白。 他孱弱的身子散发着不容小觑的威压。 他已经很久没有这么被人当傻子玩弄了。 如今居然成了一个女人上位的垫脚石? 把他什么? 拓跋俊站起身子,对着何大夫厉声道:“治好。” 何大夫眼中闪过微微的疑惑,今日居然不是殿下中毒了,而是夫人? 是夫人!??? 完了老夫得赶紧排毒,可不是每个人的体质都跟殿下一样奇特的! 何大夫手忙脚乱地开始诊断扎针喂药治疗起来。 第23章 女人三分醉 此刻的张姨娘正魂不守舍地盯着院外。 已经三个时辰了,派出去打探消息的人还没有回来 现在已经是那个小傻子替嫁的第二日下午了。 她实在是想赶紧确定下十三皇府内的情况。 到底死没死,给个准话啊。 让人的心一直这么悬挂着 其实张姨娘能如此果断地在十三皇子突然病危的当天做出替嫁的计谋,不仅仅是因为看出了太子对女儿的情谊,还有林阿茶是个傻子的原因。 傻子总是好控制的,只要死了就可以了。 死人可是不会说话的 这么想着,张姨娘突然打了个冷颤。 浑身上下像是置入了冰冷的冰窟之中,每个毛孔都冒着寒意,彻骨发凉。 张姨娘打着哆嗦,十分不解,这是怎么了? 十三皇府。 拓跋俊看着在何大夫手下慢慢苏醒的阿茶,眸中嗜血的狠意愈来愈深。 张姨娘是,他记住她了。 希望后天的见面会很愉快。 拓跋俊抬起头来,朝着将军府的方向看去。 虽然隔着无数建筑,但他的目光像是直勾勾地锁定在了张姨娘身上。 阿茶醒过来后,不经意地探查了一下自己的脉搏,不得不说这个何大夫的手艺还是很好的,居然这么快就解了毒。 不过也是,他们府上有这么一个三天两头就中毒的祖宗,何大夫的手艺不好早就被灭了族。 她的目光打探了一下周围,最后落在了十三皇子的身上。 拓跋俊此刻整个人阴沉无比,就好像有人欠他几百万一样。 他的眼睛不知道在看什么,宛如深渊一般深不可测。 阿茶盯着拓跋俊看了许久,最后像忍不住一般红了眼眶,怯声道:“呜呜,夫君,呜呜呜” “好痛哦” 声音越来越小,有种被人欺负了的怯弱感。 拓跋俊收回眺望的目光,将视线移到阿茶身上。 只见她现在娇柔地坐在地上,孱弱的身子微微颤抖,眼眶里有泪水在打转。 她似乎说不出多余的话来,只会小声重复着两个字:“痛痛。” 拓跋俊叹了口气,向前走了两步从地上扶起阿茶。 正是因为扶起的这个动作,他才惊觉这将军府的嫡女居然如此之轻,就好像个孩子一般,一阵风就能吹到。 这么轻? 不仅又打又骂,还不给吃喝? 拓跋俊眸底暗了一暗。 说真的,这些年他觉得自己已经很不是个人了,但没想到世界上还有比他更不是人的东西。 一个小女孩罢了,人家娘都没了,只是吃喝点东西,又能夺了什么人的利益吗? 这都容不下? 拓跋俊顿时对将军府的所有人印象都不好了。 他们后宫妃子乱斗,那是因为有储君之争。 而将军府这么对一个小姑娘,真是毫无理由。 或许,就是纯属犯贱。 拓跋俊揉了揉阿茶的脑瓜子,声音有着他自己都没察觉的温柔:“没事了,乖。” 阿茶得寸进尺,竟然直接扑进了拓跋俊的怀里,紧紧地抱着他:“哥哥,我真的好怕,哥哥。” “你今后,能不能一直陪着我啊。” “求你了” 第24章 演得你心碎 拓跋俊一时身体僵住了。 软糯的声音在他耳边回荡。 说真的他长这么大还没牵过女孩的手。 这短短几个时辰,他就被同一个女的冒犯了两次 他一时间推开也不是,抱住也不是。 阿茶小小的身子就这么软趴趴地贴在他胸口,还能感受到她微弱的心跳。 拓跋俊微微低头。 人家这会正委屈呢,似乎是应该安慰一下? 可是他也从来没有哄过女孩啊? 手忙脚乱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做的拓跋俊顿时对将军府的印象更差了。 什么玩意! 后天等着! “殿下,夫人已经没有什么事了,这是老夫开的方子,好好养几日便好。”何大夫恭恭敬敬地将刚写好的方子递了过来。 拓跋俊任由阿茶抱着他,伸出手接过了方子。 “没什么事,老夫就先退下了。”何大夫察言观色惯了,这会看十三皇子对他的小娇妻这么宠溺,自然不敢多待。 人家夫妻之事,哪能让他们下人看着。 左丘格也是个聪明了,见状也扯了个理由撤。 两个人前后脚离开了宫殿。 走了出去后,何大夫住即将窜天上房的左丘格。 “左大人,借一步说话。” 左丘格挑了下眉,跟着何大夫走了。 两人来到了一处隐蔽之处,何大夫斟酌了一会才沉声道:“你我都是殿下身边的老人了。” 左丘格不解其意。 的确,他两都是在殿下很小的时候就一直跟着的老人。 这些年一直陪伴左右。 他负责贴身照看十三皇子的安危。 何大夫负责给十三皇子熬各种解毒的汤药调理身子。 他两皆是十三皇子信任之人。 只是不知道现在何大夫忽然说这个是为什么。 何大夫又深思了一会,继续说道:“其实这话我也不知道该不该说,但,但那是我们的皇子妃啊。” 左丘格的心一下子提了起来:“你的意思是皇子妃有问题?” 这些年十三皇子的身边一直不太平。 十三皇子天生聪慧,在很小的时候就展现出了自己惊人的天赋。 加上他的母妃倾国倾城独占陛下,他刚出生没多久就得到了陛下的独宠,很快引来了各方势力的嫉妒眼红。 碍于他身份尊贵,陛下又万般宠爱,虽说波涛暗涌,但也相安无事。 可是好景不长,母妃死了,陛下也将所有的罪责归于他。 树倒众人推。 即使十三皇子小小年纪就懂得了养精蓄锐,扮猪吃虎。 但这么些年,总是有人在想方设法地弄死他。 这个人藏在暗处,就像鬼一样,来无影去无踪。 查了这么多年,一丝蛛丝马迹都没有。 托他的福,十三皇子也终于修炼出了百毒不侵的身体。 话虽如此,可他的身子也被糟蹋的不行了。 他并非是装出来的孱弱,而是真真正正每天要灌三大碗汤药的孱弱。 在夹缝中生存,不断地靠自己的智商慢慢地组建了自己新的身份,新的势力,终于从炼狱中走出了一条路。 这些年,他们一直在查,那个非要置殿下于死地的人是谁。 可是。 他们查了这么多年,甚至因为此事还在全国各地都成立了情报局,但始终没有任何头绪。 按理说不会是在高位的陛下。 虎毒还不食子,就算在不喜这个皇子,冷落到一边就好了,犯不上一直追杀下毒暗杀。 没有任何线索,没有任何相关人员。 哪怕顺藤摸瓜抓到了下毒的人,也都是死士。 这些年。 十三皇子就没有过过一天安生日子。 整夜整夜要担心会不会冲出来一个人砍下自己的脑袋,他多少次护着十三皇子睡觉时,都能听见他陡然惊醒的声音。 也就是到了这几年,他们的势力逐渐稳固了,下毒之人才愈发收敛。 昨日,不过是十三皇子的一招狠计。 因为实在是毫无线索,所以十三皇子干脆使用苦肉计,直接当着众人的面服下了剧毒的酒,在众目睽睽之下,在太医的见证之下,被送回了皇府等待死亡 目的就是为了逼出那个幕后之人。 十三皇子都要死了,他真的不来看看吗? 而现在何大夫一说皇子妃有问题,他就觉得或许是别人安插进来的眼线。 要知道整个十三皇府,严密得连一个蚊子都飞不起来。 他们有两套相互监管的流程彻底杜绝眼线的存在。 当然,有些消息要靠这些眼线传出去,所以有些不重要的岗位他们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而最近,唯一没有被审核,背调,唯一的一个陌生人,就是十三皇子妃。 她是被连夜,送到十三皇府的。 左丘格的脸色愈发严峻,眸底的深意宛如深渊。 如果说十三皇子妃有问题 第25章 没事就磕药 何大夫看着左丘格的脸色一脸懵逼,他伸出手在左丘格的眼前晃了晃:“你在想什么?” 左丘格不假思索:“我在想十三皇子妃有什么问题。” 何大夫微微挑眉,像看傻逼一样看着左丘格:“你能不犯傻吗?” 左丘格愣怔:“不是你说的十三皇子妃有问题?” 何大夫翻了个白眼:“我什么时候说的?” 左丘格:!? “刚刚?”他迟疑了。 何大夫摇摇头,似乎十分无奈地拍了拍左丘格的背:“我知道你这些年守护殿下辛苦了,但也不要这么惊弓之鸟” 左丘格铁青着一张脸,回忆了一下刚刚只有三句话的对话。 他已经想明白了或许是自己误会了。 声音愈发冷历:“你是年纪大了吗?” “啊?什么?”何大夫一脸懵逼。 左丘格冷笑一声:“那你说话怎么只说一半,是怕说完整的话就喘不上气了?” 何大夫: “不是啊,我是想说我们十三皇子妃的身体和殿下相比,真是不分上下。” “她的身体就像是那灯尽油枯,随时会” “感觉将军府这些年一直在苛待她。” “你说她可是战功赫赫的将军府的唯一嫡女啊,老夫人是怎么放任不管的?” 何大夫为了不被人嫌弃年纪大了,居然不带喘气地一口气说了四句话。 左丘格不愧是这么多年跟随殿下见识了不少世面的人,他瞬间反应了过来,殿下的身体不好,而现在皇子妃的身体也不好 殿下是因为有狗东西天天想方设法下毒导致的。 但,皇子妃呢? 左丘格眸底的情绪变了又变:“我知道你的意思了,我会和殿下说的。” 难得殿下遇到一个这么喜欢的。 “殿下,陛下亲自来访了。”朱顺恭恭敬敬地说道。 他身形矮小,面容狰狞,疤痕顺着眼睛向下蔓延,似乎经历过一场大火。 穿着一身玄色的衣服,整个人缩在衣服中,看起来瘦小无比。 瘦瘦弱弱的身子却隐藏着让人无法忽略的气压,如同从那深渊烈狱之中走出来一般。 拓跋俊挑了下眉,似乎想到了什么,竟然轻笑了一声:“父皇关心儿臣,是好事。” “毕竟是当今圣上,下人们不敢拦应该再有一盏茶就到了。”朱顺说完后,立刻消失了。 干净利落得就像从未来过。 拓跋俊身边有两个侍卫,一个是左丘格,负责贴身保护他。 另一个则是朱顺,像影子一般负责藏在皇府之中,和整个皇府融为一体,不让任何人知晓他的存在,发生了任何意外或者突然情况都会在第一时间出现。 所以现在,下人的通报还没到,朱顺就已经到了。 他办事一向不喜欢拖泥带水,说完该说的,立刻隐藏好自己的身影。 这就是影子的力量。 拓跋俊觉得好笑,他漆黑的眸子藏着凛冬般的寒意。 父皇居然如此谨小慎微,自己放出病重的消息,他竟一个字都不信。 非要亲自上门看看才能安心。 父皇啊,你是多希望儿臣死啊。 拓跋俊含着笑,眸中却没有一丝温度。 他似乎已经习惯了这种尔虞我诈的生活,脸上微微闪过一缕疲倦,但很快就恢复如初。 从容不迫地从衣袖中掏出了一颗毒药,想都没想就放进了嘴中。 似乎嗑药对他来说也是家常便饭。 几秒种后,他的脸色变得惨白,脉搏瞬间低微起来,即便隔着几米远,都能感受到他快速飞逝的生命力。 阿茶抱着拓跋俊,十分不解。 怎么还有人自己给自己下毒的。 这么吃真的不会出问题? 还是他的特殊癖好? 虽然疑问满满,但阿茶没有露出任何一丝破绽,她还是那个小傻子,只想抱抱的小傻子。 不过,阿茶悄悄地将脑袋贴近了拓跋俊的胸口,这样能更清脆地听见他的心跳。 毕竟是自己已经花了积分的男人,可不能就这么死了。 唉,这就是传说中的沉默成本啊。 阿茶感慨道。 两个人虽然相互依偎着,看起来你侬我侬。 但拓跋俊心里只有一会怎么和父皇斗智斗勇。 阿茶心里则是在想:这么一个喜欢磕毒药的男人,要是真死了怎么办啊? 可不兴打水漂啊 第26章 你可不能死啊 皇帝来得极快,似乎是迫不及待地想看见自己儿子的惨状,他的脸上居然还带着隐隐的笑意。 刚踏进大堂,就看见拓跋俊倒在地上,怀里还抱着一个女人。 女人痴傻着冲他笑,双眼清澈愚蠢,似乎口水都要流出来。 皇帝的笑容僵持在脸上。 诶?这个,那个,这女人就是将军府的庶女?叫什么名字来着? 说实话,拓跋郇连这个女人到底是谁都不知道,只是随口许配给十三皇子罢了。 在他看来,他要彰显自己皇恩浩荡,就要给看起来很贵重的东西。 比方说:将军府的女人。 虽然是个庶女,但她终究是将军府的女眷。 将军府是什么,那可是现在威名赫赫,在百姓口碑之中顶呱呱不得了的大将军的府邸。 能娶到将军的女儿,这谁不得夸一句:受到了陛下的看重? 可只有自己知道,他不过是随手选了个看起来重要实际没那么重要的庶女打发十三皇子罢了。 但是现在这一幕是怎么回事? 他可从未听说将军府的庶女是个傻子啊。 拓跋郇上下打量着女子,越来越犯嘀咕。 听闻那庶女可是大家闺秀,举手抬足间皆是优雅,虽然身份低了些,但绝对算得上是个美女。 现在怎么回事? 傻了?痴了?脑残了? 自个儿子昏迷在地,这个女人就只会流口水吗? 一时间,房间寂静诡异。 拓跋郇想了一堆说辞无用武之地,拓跋俊在地上装死好不清闲,阿茶扮傻欢乐无比。 隐蔽的角落里,朱顺忍不住偷笑。 其他人或许不知道,但他为了守护殿下,从刚刚开始就一直藏在附近。 听闻陛下将至,殿下说倒就倒,而那十三皇子妃也跟着陡然换了一副面貌。 就仿佛一瞬间,鬼上身痴傻了一般,毫不在意形象口水乱流。 时不时的小手还从拓跋俊的胸肌上拂过,有意无意看起来都像是占便宜。 朱顺眼眸微微眯起,这个十三皇子妃,不简单呐。 拓跋郇呆呆站在原地数十秒,才反应过来今日来这是干嘛的。 他将目光移开,不再看那痴傻的阿茶。 冷声道:“程太医。” 一个白发苍苍的老人顿时从殿外小跑进来,低头哈腰地很是谦卑:“微臣在。” “朕的儿似乎病得不轻,你可要给好好看看。” 言语之中威胁之意毫不掩饰,拓跋郇阴鸷的眼睛微微盯了一下程太医,程太医顿时身子一抖,连声道:“微臣必将细细查看,定将十三皇子身上所有暗疾一一找出,好好调理。” 程太医的回答令拓跋郇十分满意。 就是这样,他倒要看看他这个儿子为什么就是死不掉。 是因为运气好,还是因为蓝家的血脉? 拓跋郇坐到了一旁的软塌上,漆黑的眸底有说不上来的情绪,说到底当年娶蓝音,传闻都是蓝音爬了他的床,实际上都是他一手策划的。 若不是他刻意下江南,又怎么能娶到蓝家,那个靠近仙人最近的隐蔽家族的女儿呢? 不过也是因为这,蓝音彻底跟蓝家断绝了往来,让他的一切计谋都成了毫无用武之地。 现在,所有的希望都在拓跋俊身上。 你可不能就这么死了啊,我的好大儿。 第27章 刷分机器 程太医得到陛下的准许后,就朝着拓跋俊靠近。 可是阿茶却死活不让程太医靠近他。 她张开双臂,嘴里大声嘟囔着:“死老头,你干嘛,这是我的夫君!” “你走开走开,呜啊,坏老头!” “你是不是想欺负我的夫君,我告诉你,只要我在,就必然不可能!” 阿茶一本正经地抬起了小小脑袋,两手叉腰义正言辞地拒绝程太医的靠近。 刚刚那一瞬间,阿茶就注意到了拓跋郇眸中和脸上闪过的不怀好意的表情。 他肯定有特殊的意图。 但拓跋俊是她目前能选中的最好的人选了,她肯定不能让他莫名其妙受到威胁。 而且~ 她可没忘记自己的第一个任务是什么 【主线任务一:让皇帝对你留下深刻的印象,奖励积分100,无时限要求。】 现在这个死老头就坐在她面前,这不机会来了嘛? 阿茶嫌弃地打量着皇帝的外貌。 yue!一个老河童! 真是太丑了,这么丑的基因是怎么生出拓跋俊这么俊美的孩子的? 该不会皇子二十个,个个都奇丑,唯独拓跋俊,亮瞎所有人? 要是这样 阿茶忽然有些理解为什么大家都想杀了拓跋俊了。 他拔高了所有人颜值的平均值。 程太医冷汗直流,男女授受不亲,何况这是十三皇子的正妃,他哪敢上手冒犯啊。 可若是不动手,自己永远也靠近不了十三皇子,这还怎么替陛下检查皇子的身体? 程太医进也不是,退也不是,属实前有虎后有狼。 陛下一向阴晴不定,胡乱杀人,他可不敢触犯他的霉头。 而阿茶又是一名女子 程太医纠结得脸都快成麻花了,他今日怎么就这么倒霉,怎么就被陛下翻牌子了! 而地上躺着的十三皇子,此刻内心也在骂娘。 他倒是没想到,自己仅仅结婚一日的好娘子,竟然会如此护着他,导致他 毒药药效都要过了! 我xxxx!你放太医过来啊!!!! 你再不放他过来,我毒药不是白磕了!!!! 感情不是你磕毒药啊!!!! xxx你xx个xxxx!!!! 阿茶依旧在嘤嘤嘤,护着拓跋俊,对程太医疯狂输出。 脏字一个都不重复,听得程太医脑瓜子嗡嗡嗡的。 他属实想不到,一个养在后院的女眷,居然拥有如此丰富的词汇量。 程太医进退两难,只能为难地回过头去看陛下的脸色。 而陛下则一副感兴趣地摸样看着阿茶。 诶?没听说将军府的庶女也是个傻子啊? 怎么用了也这个词? 哦,对了,将军府的嫡女是个傻子。 陡然,拓跋郇的眸子眯了起来,浑身散发着一股凛然冷冽的气质,阴戾地目光扫视过在场的众人。 他记得自己赐婚的可是将军府的庶女,怎么现在在皇子府中的确是将军府的嫡女呢? 是哪个不要命了的居然敢阴奉阳违,狸猫换太子,在他眼皮子底下把太子妃许配给了他最不喜的儿子? 哈,真是好大的胆量啊! 第28章 骂你怎么了 “你个丑陋的老东西,是不是你想对我的夫君动手!”阿茶突然站了起来,指着拓跋郇就开始骂。 各种优美的中国话在安静的房间里间接不断地响起。 拓跋郇刚刚还在思索是哪个不要命地敢对他阴奉阳违,下一秒就被骂懵了。 他活了这么久,从来没被人这么指着骂过。 还骂的不重样。 就连早已归西的老皇帝,也从未如此骂过他。 拓跋郇一时间脸蛋憋得通红,实在想不出反驳之词。 毕竟这是他的第一次 拓跋郇气得胸脯来回起伏,忽然反应过来,刚刚这名女子,似乎对着程太医也疯狂输出来着? 自己似乎沉浸在对蓝家和未来的规划之中,全然忽略了这一点。 诶,不是,重点是这个女娃娃怎会如此大胆,连自己都不放在眼里? 下一秒,拓跋郇的脸色又变了,他突然又想起来,面前的不是将军府的庶女,而是那个嫡女,那个小傻子,林阿茶。 他妈的,她是个傻子啊! 啊啊啊啊啊! 还是将军府唯一的嫡女,斩不得啊! 啊啊啊啊啊啊! 拓跋郇感觉自己今日出门不利。 阿茶那张分明是绝世美女的脸深深地印在了他的脑子里。 一浮现,就是她破口大骂的样子。 这…嫡女不好杀,容易引起各方大臣的不满,但弹劾一下将军府,给点小鞋穿还是可以做到的 【叮!恭喜宿主完成主线任务一,获得积分100,目前积分-。】 【哇!皇帝目前对你留下了深刻的印象呢!这是一个好的开端哦!请再接再厉,获得皇帝更多的关注和宠爱!】 停顿了两秒。 【介于宿主目前所欠积分太多,警告一次。】 【请宿主务必节约使用积分,密切关注积分剩余使用量,请勿浪费生命时间!】 这句话听出了咬牙切齿的感觉。 【下面发布第二条主线任务:让皇帝对你的好感度+1,奖励积分1000,无时限要求。】 【支线可选任务:让皇帝送你一样东西,奖励积分100。限定时间:72小时内。】 突如其来的几道系统播报声让阿茶站在原地眨巴了一下眼睛。 哦豁,果然很容易完成。 看起来面前的这个老河童被自己骂的很舒服啊。 阿茶陡然笑了起来。 拓跋郇像看神经病一样看着她。 妈的,果然是个傻子。 不要跟傻子计较。 不要跟傻子计较。 不要跟傻子计较。 拓跋郇咬牙切齿在心里建设了一番,然后用尽全身的克制力,正准备说话,阿茶却陡然上前,夺走了他腰间的香囊。 拓跋郇:??? 阿茶却一下子安静了下来,也不骂人了,站在那儿把玩着香囊。 就好像一个哭闹的小孩突然得到了有趣的玩具,于是注意力全部到了玩具身上。 拓跋郇愣在那里,看着安静的阿茶。 此刻阳光明媚,正从窗外倾洒进来。 金色的阳光洒在阿茶的半侧身子上,给她勾勒出了一道柔和的光芒。 她就仿佛那神女下凡一般,笔直地站着,举手抬足之间散发着说不上来的优雅。 清冷的面庞带着丝丝懵懂的眼神,如同那出水芙蓉一般干净,纯粹,清澈,细嫩如脂的手举起了香囊,在阳光下,皮肤就像透明的一半有着淡淡的光泽。 若不是有了刚刚疯癫在前,任谁都会被她的美颜倾倒在地。 但很可惜,刚刚破口大骂的形象过于深入人心。 拓跋郇见状也顾不得收回香囊,急忙冷声道:“愣着干嘛,整个皇府上没有女婢了?” 此话一出,门外站着的带刀侍卫顿时抓了两个女婢过来。 “把十三皇子妃拉走。”拓跋郇已是十分不耐。 阿茶见好就收,假意挣扎了一下,就浑身无力地被拖走了。 主打的就是一个营养不良,体弱多病的形象。 拓跋郇松了一口气。 程太医松了一口气。 地上的拓跋俊,也松了一口气。 终于可以开始演戏了。 啊!这毒药的毒性都快被身体吸收干净了啊 第29章 活着真好 程太医走上前,替拓跋俊把脉。 这一细查,脸上惊疑不止。 各种表情就往外飚。 皇帝的心情也跟着程太医的表情开始抖动。 这是怎么了?我的好大儿要死了!是要死了还是死不掉?你倒是说句话啊? 程太医表情纠结,各种勘察之后,稳了稳心态,沉声道:“陛下,殿下的身子骨太糟糕了” 拓跋郇被阿茶刚刚一闹,此刻也没心情演什么父慈子孝,直接问道:“俊儿他,他怎么样了?” 程太医斟酌了一下用词:“毒已扩散,进入心脉,加上以往的各种陈旧暗疾” 他摇了摇头:“不太好。” 拓跋郇得到准确回答心中甚是满意,猛地一拍桌子,怒声道:“到底是谁在害我的孩儿!” 程太医扑通一声跪下:“陛下莫急,微臣开个方子给殿下好好补补身子,虽说身体素质可能比不上之前,但至少至少” 程太医话虽没说完,但在场的人都知道。 十三皇子又活下来了。 他就像那打不死的小强,每年都要中毒几次,每次都会让身体虚弱,但,死不掉。 拓跋郇脸色稍微好一些了,又说了一堆对拓跋俊的关心之词,然后送上了黄金百两,各种补品,潇洒离去。 他得到了他想要的消息,又证实了拓跋俊不是演戏,确确实实又中毒了,心满意足。 而一直闭着眼睛的拓跋俊等皇帝走了许久之后才缓缓地睁开了眼睛。 父皇啊,你就这么希望我死吗? 哪怕亲眼目睹我中毒了,也要再次上门探测一番,生怕儿臣作假吗? 你到底在担心什么呢? 拓跋俊似乎觉得有趣,垂下头暗暗低声笑了。 稀碎的头发遮掩住眼眸,压抑的声音犹如叹息。 也不知道是自嘲还是什么,眼眸之中不带一丝情绪,满是冰冷,不像人类的眼眸。 许久后,拓跋俊缓缓站了起来。 外边的阳光如此明媚,他却觉得心里发冷。 似乎再也没有什么暖意可以进入他的心里。 回想了一下阿茶刚刚的举动,眉头微挑。 那个女人,倒是挺有意思。 总感觉,是在演戏啊 阿茶此刻就坐在院中,她还在把玩着陛下的香囊。 只是那无辜澄澈的眸底已然换成了玩味。 这个老东西,还挺好刷积分的。 就在刚刚,她的支线任务已经完成了。 【叮!恭喜宿主完成支线任务一,获得积分100,目前积分-。】 虽说积分还是负的,但阿茶很满意了。 她本来以为至少要等上一个月才有机会积分入账呢。 没想到这个老河童这么给机会。 而且,系统又发布了新的支线。 看来是只要完成一个支线,就会立刻发布一个新的支线。 所以为什么白泽会说积分很难赚呢?在她看来非常好赚啊! 阿茶看着新发布的支线任务微微发愣。 【支线可选任务:1,让皇帝夸你一句,奖励积分100。】 【2,跟皇帝对话超过三句,奖励积分200。】 【任务二选一,超过限定时间即放弃任务,本次支线无惩罚。】 【限定时间:72小时内。】 “夫人,原来你在这里啊。” 身后突然传来了拓跋俊的声音。 第30章 玩,就是玩 阿茶不慌不忙转过身来,看到拓跋俊的那一刻,脸上顿时堆满了笑意。 就仿佛那草原上的少女飞奔于快马之上,洋溢着全天下最畅快的笑容。 她高举着精致的香囊,一路小跑到他面前,开心地说道:“夫君夫君,你看这个香囊好不好看?” 拓跋俊依旧冷面,冷冽沉声道:“别装了,我知道你不傻。” 阿茶脸色丝毫不变,几乎毫无思考脱口而出:“阿茶肯定不傻啊,阿茶怎么会是傻子,只有坏蛋才觉得阿茶傻的。” 拓跋俊一时语噎。 难道自己判断错了,她确实是个傻子,不是装的? 可是刚刚的那一番表现,着实不像傻子能做出来的。 知道什么时候可以无理取闹,又知道什么时候该退则退 拓跋俊迟疑着,最终还是被阿茶手中地香囊所吸引。 这个香囊 对哦,最后阿茶似乎还夺了父皇腰间的香囊。 那可是父皇目前最喜欢的香妃亲手绣给他的,不然也不会日日佩戴在腰间。 上手就夺香囊。 这是一个拥有正常智商的女人敢轻易做出来的事? 看来是个傻子没错了。 但,怎么总觉得哪里不对? 阿茶见拓跋俊不说话了,怯弱地走上前,摇摆着拓跋俊的衣袖,软糯地说道:“夫君,这个香囊好好看,我想送给你。” “我娘亲说了,女人都会给心爱的男人送香囊的。” “我把这个香囊送给你好不好” 声音满是哀求。 就是听起来那般不对。 她抢了父皇的香囊送给自己? 自己佩戴着嫔妃们送父皇的香囊? 不是啊,这个女人的脑子是真的有点问题,她送自己的东西怎么都喜欢用抢的? 比如那三朵花,比如现在这个香囊。 拓跋俊看着面前的香囊,脑壳又开始隐隐作痛。 他明日要如何跟父皇解释? 对哦,今日一事父皇岂不是也察觉到了自己定的儿媳被人偷梁换柱了? 一瞬间,拓跋俊想了很多。 电光石闪中,他愈发觉得哪里不对。 这一切,真不是面前这个女人故意的? 父皇知道了将军府的所作所为,无论是不是老夫人策划的知不知情,林家都会被穿小鞋的。 这真的不是这个女人趁机报复? 阿茶就这么怯弱地看着拓跋俊,目光之中水光流转,宛如世间最清纯好骗的小白兔。 拓跋俊皱着眉,冷声道:“你哪里学的那么多骂人的词汇?” 阿茶怯怯地看着拓跋俊,不假思索又十分柔弱地说:“原,原来在府中,那些嬷嬷都是这么跟我说话的” 拓跋俊呼吸一滞。 阿茶胆怯的声音还在继续:“夫君,夫君是不是不高兴了” 拓跋俊沉默不语。 他真该死啊! 他忘记了这小东西前十几年是怎么过的了,他居然还怀疑她! 她哪里知道什么是不好的,什么是好的。 不过是面对可能会伤害自己的人,本能地想护在自己前面罢了! 所以她才会对外人破口大骂,而对自己温柔怯弱。 这就是喜欢和不喜欢的区别啊! 拓跋俊长吁一口气。 今天觉得自己更不像人了呢。 第31章 呵,真大胆 阿茶从拓跋俊眸底一闪而过的心痛中察觉到了什么。 她非常进退有度地上前抱住了拓跋俊的胳膊:“夫君,贴贴。” 拓跋俊半个身体僵硬起来。 还是不太习惯被女人亲近啊。 这柔软的触感就像易碎的宝贝一般 但他也没有推开她,而是尽可能地搂住了她。 算了,反正无论是从她现在是自己的正妃来说,还是从一个月后她可能会是神女来说,亲近她都没有什么坏处。 拓跋俊这么想着,不知道什么时候手贴上了阿茶的脑袋,揉了揉她松软的头发。 远处,朱顺眯着眼睛看着这一切。 按原则来说,他应该尽快跟拓跋俊汇报他看到的那一切。 但通过刚刚两人的对话,他又觉得殿下或许是清楚这一切的。 主子的心思他不会去揣测,他只要做好自己的本分工作就行了。 “夫君”阿茶忽然委屈巴巴地小声说道。 “嗯?”拓跋俊一愣。 阿茶将脑袋朝他胸怀里蹭了蹭,小心翼翼地搂住他的腰间:“下次,不要那么凶了” “你,你和那些嬷嬷,好像” “阿茶,阿茶,会害怕的” 拓跋俊眉间猛地一拧,然后抱紧了阿茶。 他不知道为何就想起了自己小时候。 一个人孤零零地住在冷宫里,除了他,周围都是疯癫的妃子,下人。 没人关心他吃的好不好,穿的暖不暖。 他生病了,也无人在乎。 那些狗眼看人低的东西,恨不得口水吐在他脸上。 还有那个藏在暗处一定要毒杀他的人。 他的命啊,就这么悬在半空,一直到他努力地搬出了皇宫,拥有了自己的府邸,才慢慢地好起来。 拓跋俊垂下头,阿茶后背那些新伤旧伤再一次映入眼帘,刺痛了他的心。 他叹了口气,稍微用力一些的抱住了阿茶。 罢了罢了,相聚皆是缘。 若你一直是小傻子,养着便养着。 只是父皇 想必要着急了 拓跋俊想得没错。 皇帝刚回到皇府,就怒砸了宫殿的十来个摆件。 贵重的珠宝摆件就这么被砸的稀碎,散落在大殿的各处。 下人们齐刷刷跪倒在殿下,大气都不敢出一个。 钦天监秦清月可是置身世外之人,他和世俗之事毫无瓜葛。 就算面对自己,也永远是一副冷冷清清的样子,他的使命仅仅只是护佑大兴国罢了。 所以,几年前他口中的那句:得阿茶者得天下,分量到底有多重只有拓跋郇心里清楚。 外人总觉得钦天监是他的臣,也不过是一个下人罢了。 但只有拓跋郇自己清楚,秦清月是真正超脱于世俗之外的人。 他的眼里心里只有天下,并无自己。 所以,无论是为了还阿茶母亲当年的那份情,还是为了阿茶的身份,阿茶这个女子都只能嫁给他的太子。 成为皇室真正的助力。 可是现在,她居然嫁给了自己最不喜的儿子。 将军府,很好,非常好。 真是太有种了,居然在自己眼皮子底下玩这种猫腻。 第32章 拿捏呢 拓跋郇阴着一张脸,快速地想着接下来的对策。 既然林阿茶已经嫁给了十三皇子,那就没有用了,可她又是将军府唯一的嫡女,不看僧面看佛面 也不能杀。 要不制造一场意外? 他那个儿子,百毒不侵,无论如何都死不掉。 区区一个皇子妃,应该不至于 夜晚。 阿茶一个人待在小花园。 再过一日就是她回府的日子了。 要给张姨娘准备一份大礼才是。 如今陛下应该也知道自己被替换了的事情,不清楚他会如何处置将军府和他的太子呢。 系统日志里的时间线都是上一世会发生的事情,如今大西洋那只小小的蝴蝶已经扇动起了翅膀,龙卷风即将侵袭,也不知道会发生何种改变。 阿茶透亮的眸子如同琥珀一样微微闪动。 她想,去一趟太子府。 后日回门,太子怎么能不在呢? 人多才热闹,一家人就应该整整齐齐的。 得给自己的好妹妹送点惊喜才行啊。 只是 阿茶望着漆黑的夜空,她现在是个傻子,拓跋俊会允许她出府? 不行,还是得巴啦啦小魔仙变个身。 阿茶瞳孔微缩,站了起来,朝着自己的书房走去。 笔墨纸砚摆好,开始在上面写着什么。 一共是三份,一份嘛,给太子准备的,另一份,自然是装神弄鬼给拓跋俊的,还有一份 那会是震惊天下的秘密。 若是她没有记错,还有一个月就是太后的生辰,到时候自己作为十三皇子妃,怎么地也得入宫。 而那一日,原本是原主破茧而出的日子。 可惜啊可惜,上一世的原主永远的死在了替嫁的那一天,张姨娘抬了正妻过得很好,林子柔成了皇后过得很好,太子终于登基也过得很好,所有人,都过得很好。 不过这一次会不一样了。 她,来了。 夜晚的冷风从远处长驱直入,吹散了阿茶额前地碎发。 她的目光坚定,闪耀着璀璨的光芒,如同天上最亮的那颗星。 所有的准备工作都在暗暗的进行。 她想要拥有更多的自由,就需要更大的权利。 而权力,是靠自己去争取的。 一刻钟后,阿茶完成了她的杰作。 许久没这么认真的动脑子了,觉得腰酸背痛。 她伸了个懒腰。 啊,好累,好想要几个弟弟揉揉肩膀按按摩。 一个捏手,一个捏脚,一个捏肩,一个就跪着给她笑 君都似乎有这样的地方来着 阿茶眼睛眯了眯:“柳绿,换衣。” 柳绿柳红相视看了一眼,连忙上前替阿茶更衣。 柳红犹豫了半天,这才下定决心问道:“夫人要上妆吗?” 她两现在都有些不敢靠近阿茶,若非阿茶吩咐,她两就在墙角站着。 毕竟整整一天下来,看了太多精分的戏码。 说实话,她两的脑子都有点乱。 不明白这是大户人家的日常还是情趣。 阿茶看了看镜中不施粉黛的自己,很美,非常美。 若不是天地之间的鬼斧神工,阿茶都不相信世界上会有如此美丽的女人。 她凑近了镜子,看着每一寸精致的五官,痴痴笑了起来。 她爱美男,自然也爱美女。 爱一切美好的事物。 不要忘了,她曾是一个ai画家,能化腐朽为神奇,赋予万物之生命。 就如同那神笔马良一般,似乎世界创造了她,而她创造了世界。 柳红看着突然又发疯傻笑的阿茶,忍不住打了个冷颤,但很快稳住了心神。 每个月三两银子呢,这可是三两银子。 她阿兄半年都赚不到这么多。 这个工作若是没一点难度,又怎么值这么多薪水? 阿茶从镜中看到了柳红那慌乱隐藏惊吓的表情,忍不住笑了一声。 她倒不是有意的,不过是现在傻子这个身份太好用了一些,她舍不得换掉。 真是委屈两个小姑娘了。 阿茶收起她那诡异的笑容,随口回答道:“今日不化妆了。” 见个上钩一半的拓跋俊罢了,他也值得自己上妆? 片刻后,柳红柳绿替阿茶梳妆打扮好了。 阿茶满意地看着镜中素净的自己,也不知道拓跋俊此刻在干嘛呢。 远在西云院泡药汤的拓跋俊陡然打了个喷嚏。 他望了望四周。 今天也不冷啊,药汤也很滚烫啊,没事打什么喷嚏? 一盏茶后,他看着远远走来的阿茶,瞬间融会贯通。 也不知道这会看着挺正常的夫人,究竟是傻子,还是神女呢? 阿茶风华绝代步步生莲,走到了拓跋俊面前。 药汤鲜红,散发着极致苦味,就宛如这世间最悲催之人的一生。 可是拓跋俊,眉头都不皱一下,似乎已然习惯了这般苦味。 他裸露在外的肌肤冒着细小的气泡,像是在进行着什么化学反应,想必这药汤泡起来也是极其痛的,不过是习惯了罢了。 阿茶弯下腰,脸贴得极近,能感受到彼此呼出的热气。 拓跋俊静静地看着阿茶,她透亮的眸中此刻一片清明。 他迟疑着:“神女?” 阿茶微微勾起唇角,笑得妩媚,眼中溢出光彩,浅淡地说:“好眼力。” 拓跋俊不知道为什么,总觉得哪里不对劲,但现在的阿茶表现得过于正常,他又不想错失获得未来讯息的机会,连忙问道:“你让我五日后不走林间,但林间是最为隐蔽的路,就算要包围,杂草丛生,小道众多,太子又如何知晓我要走哪一条?” 阿茶没有回答,就这么淡淡的笑着,眼神淡漠,仿佛没有情感一般。 拓跋俊被她盯着身上发麻。 他开始自我脑补,若阿茶真是神女,她说的话真是事实,那么林间的小道虽然众多,太子非要置自己于死地的话,倒也不是不可以增加兵力。 虽然会引起一些猜忌,但依父皇对太子的宠爱来看,倒也不是不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拓跋俊的脸色苍白,也不知道是因为药效还是因为人心。 他眸中的迷雾逐渐散去,再次聚焦,阿茶依旧淡漠地站在那里,宛若天神一般令人恍惚。 他动了动嘴唇,最终只说了两个字:“多谢。” 第33章 终于可以犒劳一下自己 阿茶漫不经心地凑近了拓跋俊的脸,温热的气息呼在他的耳边,让他觉得有些发痒。 她声若幽兰,似笑非笑:“分明再过四天就会知晓的事,未来的君王怎么就这么着急呢?” 拓跋俊瞳孔猛地一缩。 他长这么大,还从未听人说过如此大逆不道的话。 未来的君王吗? 虽然有些刺激,但是是真的爽。 那个老不死的东西,早就该退位让贤了。 不要以为他不知道,当年他母亲的死,不过是那死老头为了逼出蓝家的手段罢了。 这个黑心老头,若是有机会,他真想将他千刀万剐,用尽世间万毒,让他也尝一尝这些年万蚁噬心的滋味。 拓跋俊很好地掩饰住了自己的笑意,淡然地说道:“事在人为。” 阿茶软糯的小手陡然抚上了拓跋俊的脸,指腹在他的脸上滑动,就像在抚摸什么精美的艺术展品。 不得不说,拓跋俊长在了她的审美点上。 若是有机会,一起睡一睡也是挺好的。 反正他对自己只有利用,自己也一样。 半斤八两,谁也不说谁。 人世间,她才不会把情感浪费在无用的男人身上呢。 男人,只是拿来快乐的。 她才不会脑子进水了想着奉献自己,牺牲自己,真实地供着一个男人,让他成为天下之主。 这世界,凭什么不能是女人的? 男人都是女人生的。 阿茶收回了手指,拓跋俊似乎还有些意犹未尽,呼吸都沉重了几分。 阿茶从袖中拿出那一封给拓跋俊写的信,在面前晃动着,轻声说道:“锦囊。” 拓跋俊盯着信眼睛亮了起来。 神女的锦囊,会是怎样的预言呢? “我的神智目前还不稳定,你要好好地对待我的身体啊。”阿茶气若幽兰,眸底藏着一丝狡黠的笑意。 拓跋俊也不知道是药汤过于痛还是怎么的,竟觉得心脏有一股电流穿过,让他忍不住收缩了一下身子。 他沙哑着嗓子,像是用力力气才说出三个字:“我会的。” 阿茶浅笑了一下,转身走了。 点到为止,四两拨千斤。 拓跋俊深深地看着阿茶离去的背影,他也不知道自己究竟是怎么了,握着信的手微微捏紧,信被捏出了几道皱褶。 长吁一口气,竟觉得有些冷。 他到现在还是有些不相信,好运会降临在他身上。 若阿茶真是神女,又为何会垂怜于他。 他不过是二十个皇子中,看起来最不起眼,最体弱多病,最被皇帝嫌弃的那一个。 难道真的是老天垂怜? 拓跋俊黑白分明的眸中浮现了几分迷茫,他沉默了片刻,低声道:“阿左。” 左丘格瞬间从黑暗中出来:“殿下有何吩咐。” “好好调查一下夫人,从小到大,所有过往,事无巨细,我全都要。” 他的声音如此坚定,目光却带着几分迷离。 阿茶的身影早就消失不见了,但他还是固执地看着她离开的方向。 就仿佛隔着千里远,但依旧能看清她的身影一般。 那里漆黑一片,宛若有个躲在黑暗中的怪物会吞噬一切。 左丘格没有迟疑,立马说道:“是。” 但他说完这句话后并没有走,似乎在纠结着什么。 拓跋俊扫视过他面上的表情,开口道:“有事就说。” 左丘格斟酌了一下,判断了一下殿下对十三皇子妃的感情,还是开口道:“今日下午夫人中毒何大夫不是检查了一下夫人的身体” “怎么?”拓跋俊敏锐地察觉到哪里不对,挑眉道。 左丘格继续说道:“夫人的身子骨非常不好,何大夫说说” “说什么?”拓跋俊的声音带上了几分严厉。 左丘格叹了口气:“说和殿下的身体几乎无差。” 不需要其他多余的词汇的,单单这句话已经足够有分量。 什么人能和殿下比身体差啊,除非是和殿下一样,从小到大都坎坷的人。 听到这话,拓跋俊脸上地表情明显停滞,他僵住,然后问道:“和我不相上下?” 左丘格点点头:“正是,何大夫说,夫人的身子极其虚弱,也不知道为什么还能还能存活,但若是再不滋补,或许也没有几日活头” 拓跋俊沉默了。 他俊朗的面庞带着旁人都看不懂的神情。 他自是知道自己的身体是怎么回事,但没想到,阿茶也一样。 阿茶身上乱七八糟的新伤旧伤,他以为已经是极限,却没料到,竟然比看到的还要糟糕。 所以这些年,他两居然过得一般不幸吗? 拓跋俊觉得好笑,垂下头自嘲一般地轻笑了一声。 夜晚的风很冷,他的心似乎也被吹冷。 猛地,他忽然想起来就在刚刚神女说过的话。 【你要好好地对待我的身体啊。】 所以,所以她清醒着的人格深知这一切吗? 她特意过来跟自己说这句话,就是担心还未破茧而出,就已然身死吗? 拓跋俊一时间想了很多。 但他没有想过,有句话叫‘聪明反被聪明误’。 他容易想得太多,剥丝抽茧地去想,反而容易误入歧途。 实际上阿茶那句话只是为了让拓跋俊多给点零花钱罢了,毕竟没有钱怎么找弟弟,找不了弟弟身体怎么放松? 这才是好好对待我的身体的正确翻译。 但拓跋俊一向聪慧,他自己就把自己给ktv了。 从阿茶精分一般的两副面孔,一直想到了梦中的神女。 忽然愈发肯定,神女现在一定是在突破阶段,之前痴傻的阿茶不过是因为少了灵智,而现在女神回归,阿茶也要恢复清醒,所以才会有两个人格互相占据身体的情况。 拓跋俊越想越觉得合理,顺便肯定了一下神女存在的事情。 几分钟后,阿茶出现在了君都的大街上。 柳红柳绿被她打晕了扔在床上。 今晚要做的事很多,可不能带着两个拖油瓶。 不愧是大兴的帝都,着实繁华。 张灯结彩,人来人往,十分热闹。 她光明正大地从拓跋俊的衣袖里拿了大把银子,决定今晚好好潇洒一下。 毕竟这一整天,快要累死她了。 就算是专业演员,也没有演一天戏的。 何况,她如此敬业,这不得找十个弟弟好好犒劳犒劳自己? 阿茶一双眸子闪着光亮,看向了面前的「悦色楼」。 第34章 夫人? [悦色楼]是君都最大的休闲娱乐场所。 而且只允许女性进入。 虽说只是听听戏曲听听书,但有弟弟伺候不是? 何况~这名字听起来就很撩啊。 阿茶盯着门口揽客的帅哥,心情极好。 即便穿着薄薄的衣服,但不难看出衣服底下藏着的傲人胸肌和腹肌。 嘶—— 阿茶觉得自己要流口水了。 外边揽客的都如此极品,里面陪客的 她收敛了一下自己欢呼雀跃的心情,朝着悦色楼走去。 刚走到门口,一个一米八八的大帅哥就迎面而来,脸上挂着乖巧的笑容:“姐姐晚上好。” 阿茶按捺住了想要摸一摸奶狗头的冲动。 毕竟如果真的想摸,就得跳起来摸。 那样有些太不雅观了,不符合她神女的形象。 “姐姐今天想玩什么,我们有各种风格的弟弟可供挑选,保证让姐姐玩得开心,过得舒心。” 明媚的笑容晃得阿茶脑瓜子晕。 有私人会所那种感觉了。 阿茶很是满意。 看来这大兴国也没有那么腐朽不堪,该有的都有,不算那么弱后。 她也没想做别的,就想点五个奶狗好好按个摩,毕竟今天她辛苦了。 “给我来五个身高185以上风格不同的弟弟。”阿茶大手一挥。 反正是拓跋俊的银子,用起来也不心疼。 “好勒,姐姐您里边请,今天一定将您伺候好了。”一八八的帅哥听到一开口就要五个,顿时笑得合不拢嘴。 这是大客户啊,今天一定服务好了。 阿茶跟在帅哥的身后缓缓踏进了悦色楼。 楼内,一片风光无限,有点现代公社那意思了,几个八块腹肌的帅哥穿着薄薄的衣服在台上跳舞。 只是那薄纱一般的衣服跟没穿没什么区别,腹肌若隐若现令人浮想联翩。 这一瞬间,阿茶忽然明白犹抱琵琶半遮面的诱人之处了。 “姐姐今天是要进雅间还是大堂娱乐?”一八八紧跟着阿茶身旁,有点大狗狗那意思了。 阿茶笑了下,目光扫视过楼上的雅间。 当然要雅间啦,她今日除了是来放松的,还有别的事要做呢。 只不过 “给我最好的雅间,上最好的茶水。”阿茶豪气无比。 “好好好,姐姐您跟我来。”一八八嘴要咧到耳朵边了。 一路带着阿茶上了三楼最大的雅间。 雅间内,香薰弥漫,一股淡淡的幽香暗自流动。 一张大床看起来就柔软无比,阿茶已经联想到今晚可以睡个好觉了。 正想着,十来个风格不同的弟弟就一个一个走了进来,他们有些看起来冷峻倔强,有些甜甜的笑着,有些阳光少年,还有阴冷锐利的。 每个人都是不一样的风格,唯一相同的就是,帅。 一八八卖力地介绍着:“姐姐,这是我们这最好的陪陪,你如果不喜欢我就再给您换一批,你看这些里有没有看上的?” 阿茶十分满意,找了张椅子坐下,目光从面前俊美的男人脸上扫视而过。 来一个甜一些的,再来一个冷一些的,有反差才有意思。 小手随便一点,指了几个:“就这些。” 一八八立马记录在案,然后假意严肃地吩咐了一句:“好好伺候着,姐姐今晚要是不够开心,拿你们是问!” 弟弟们异口同声:“是。” 阿茶笑着,心情舒畅。 她好久没这么放松过了,要知道创造物体本身就是一件十分消耗能量的事情,何况她到后期都可以创造小型生命了,虽然没有灵智,但或许是触碰到了天命的一些禁忌。 她开始厄运不断,就仿佛死神来了。 天道不容她,却让她拥有了新生。 阿茶垂下眼眸,不再想这些。 现在,好好享乐便是。 “会按摩吗?”朱唇轻启,声音清澈。 弟弟们齐齐点头。 这不是基础功吗? 阿茶闭上眼躺到了一旁的大床上:“来。” 先让她好好爽一下,再去做事情。 五个弟弟面面相觑,一时间有些迷茫。 这人,居然真的只是来按摩的? 其他的姐姐来了此地,谁不是小手摸一摸,腹肌蹭一蹭,哪有这么清清白白的? 虽然一时愣怔住,但也是专业的陪陪,他们很快就走上前,各司其职起来。 两个弟弟按手,两个弟弟按腿。 剩下一个跪在床头,认真地开始按起头。 按头的弟弟打开了一旁的露水,认真地介绍着:“姐姐,这是每日清晨现采的荷花露水,可以镇静安神,让身心放松。” 阿茶闭着眼,轻声道:“我确实该放松放松了。” 说着,一股淡淡的清香就传了过来。 是那种黎明前快要开花隐隐若现的淡雅的香味,仿佛让人一瞬间穿越进了林间,耳边还有清脆悦耳的泉水之声。 按头的弟弟熟练地搓热了自己的手,在手掌心倒上一些露水,先让阿茶闻见香气,然后慢慢地移开双手,从耳后的肌肤向上轻柔,直到按到头部。 他放低了自己的声音,俊美的面庞贴近了阿茶的脸,柔声道:“姐姐这个力度可以吗?” 阿茶没有睁眼,却能感受到极近距离传来的热气,她浑身都放松了下来,含糊不清地‘嗯’了一声。 悦色楼是君都最好的专业为女性服务的娱乐场所,而背后的女主人是陛下的长公主。 长公主一生卓荦不羁,驸马想要迎娶小妾直接被她一刀砍死。 血淋淋的大头挂在那公主府整整半个月已警示众人。 再之后,她府上的面首就接连不断。 毕竟是陛下宠爱的女儿,虽说有失大雅,但身份尊贵,陛下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便过去。 日子就这么过了小半年,长公主觉得不能只有自己一个人快乐。 要快乐,就应该姐妹们一起快乐,于是她创建了这悦色楼。 悦,赏心悦目的悦。 色,天姿美色的色。 君都不乏各种男人去往的风流雅地,如此,怎么能缺了女人的呢? 阿茶现在还不认识长公主,但若是听了她这些丰功伟绩,想必会成为很好的朋友。 在这无比松弛的环境加上淡雅的香薰中,阿茶迷迷糊糊地睡了过去。 而一路尾随阿茶来到此地的朱顺,一向锐利冷冽的眸中,第一次产生了如同孩童一般迷惑的表情。 这是夫人? ??? ps:我一直觉得,都写小说了为什么还要以男人为天,还要围着男人转,为什么看个小说还得捧着臭男人? 姐妹们对不对! 第35章 一份大礼 朱顺一时间觉得自己的世界观都被刷新了,大脑宕机不转了。 他一开始以为夫人只是闲的无趣,想出府逛逛。 但没想到她一路走到了这,不,不对,她是径直走到了这,根本没有去其他地方的想法。 所以我家殿下这是被绿了? 朱顺眸光中充满了不解。 不应该啊,殿下算得上是京城内数一数二的美男了,这还能看得上别人? 还是说因为夫人是林阿茶,是傻子 她不会根本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就像是好奇的小朋友被街边拉着气球的小丑叔叔吸引了? 朱顺很快将自己说服了。 他决定先瞧瞧上楼看看,不能误会了夫人。 几分钟后。 朱顺看着床上呼呼大睡的夫人,面色铁青了几分。 虽说只是按摩,但总觉得哪里怪怪的。 一向做事果断的朱顺迟疑了许久,最后还是决定去汇报殿下。 毕竟是夫人,毕竟是殿下明媒正娶的夫人。 朱顺没想到的是,在他刚离开的那一刻,阿茶就睁开了双眼。 她的余光有意无意地扫视过朱顺刚刚待过的窗口。 在确认了小尾巴真的离开了之后,她才样扮惺忪的模样揉了揉眼睛:“好了好了,我有些累,你们去外面跪着。” 弟弟们:跪着? 这人有富婆快乐球倾向? 弟弟们虽然内心戏很多,但都很听话,一个个从床上爬起来,然后走到床边跪下。 阿茶坐在床边,一手撑着下巴,慵懒地吩咐道:“将纱幔放下,我睡一会,醒了宠幸你们。” 两个弟弟上前乖巧地将床边的纱幔放下。 这时那个按头的弟弟突然开口:“姐姐想不想听首小曲?” “听曲?”阿茶挑眉,目光从他脸上细细打量过。 和拓跋俊完全两种风格,拓跋俊如果是一种病态的孱弱之美,那这个弟弟就一种隐藏着嗜血之气的狼狗气质。 他说完话后就这么定定地看着阿茶,面上没有奶狗那般的讨好之笑,反而眸中有着说不清道不明的锐利。 就宛若一块宝石只是还没被掀开灰蒙蒙的纱。 他跪得笔直,仿佛他并非跪着,而是高高在上,睥睨般平静地寻问阿茶的意见。 真有意思,从刚刚开始他就一直试图更细腻地提供体验。 他这么做是为了什么? 讨赏?不太像。 何况他这不卑不亢的态度,不知道的还以为他是客人。 阿茶浅笑了一下,一双美眸含着水光,声音倦怠:“那你,唱个小曲。” “好。”一双漆黑的眸子波澜不惊,他就这么跪着缓缓地哼起了小曲。 小曲响起,阿茶拉开纱幔进了大床之内。 纱幔影影倬倬,将她的身影遮掩得半隐半现。 阿茶想了一下:“灭灯。” 最外面的那个弟弟愣了下,又想起来刚刚这位贵客说想歇息会,顿时站了起来将屋内的烛光通通吹灭。 房间顿时陷入了黑暗,唯有那惨白的月光打下了淡淡的光辉。 按头的弟弟见状放轻了声音,哄睡一般放慢了曲调。 大概过了一盏茶。 阿茶悄悄用指尖掀开了纱幔的一小条缝。 面前跪着的弟弟有些已经开始摆烂了,有些干脆已经坐下了。 反正客人在睡觉,她又看不见,干嘛老老实实跪着? 只有那个按头的弟弟,认认真真完成自己的工作,他依旧跪得笔直,哼曲的声音越来越温柔,宛若小时候妈妈哄睡曲一般。 阿茶眯了一下眼睛。 视线望向了窗外。 一轮明月高挂半空,惨白的月光洒在地上,给一切披上了一层银光。 微弱的风吹得薄薄的窗帘微微飘荡。 刚刚进来她就发现了,这个雅间为了更好地欣赏夜景,床的一侧和窗边的位置是挨在一起的。 也就是说,现在弟弟们都跪在另外一头,纱幔之外,根本看不见床内的景象。 她完全可以趁这个时间出去办点事情。 阿茶随意将被子拱起,堆了个人型出来,就贴着窗台缓慢爬下了楼。 现在已经过了凌晨了,也就是说再过一天,就要带着新婿回将军府。 这是大兴的传统,也是为了让娘家人看看夫家待自己的女儿好不好。 毕竟婚后就没什么机会再回娘家了。 既然是难得回一次的娘家自然要送上一份大礼啦。 阿茶没想到的是,在她走后不久,端端正正跪在那的按头弟弟,陡然抬起了眸。 昏暗的房间里,他面庞的菱角分明,有种钢硬的倔强。 漆黑的眸底有种说不上来的隐忍锐利,似乎看穿了厚重的纱幔之后,再无一人。 但他什么都没有说,也没有移动身子,依旧在认真哼着小曲。 又过了一会,陪陪们开始小声地聊起天来。 吐槽着工作辛苦,老板压榨,讨论着哪个客人大方,哪个客人变态,哪个客人人傻钱多。 而他没有参与话题,依旧在轻声哼着那首安眠曲,旁边的陪陪们揶揄道:“陌北,客人都睡了你还哼曲,你可真敬业!” “是啊北北,客人估计睡着了,你就别唱了。” “你这样显得我们很不专业啊,听哥哥的话休息会呗。” 陌北漆黑的眸子颤了颤,不知道在想什么,缓慢地止住了歌声,低哑的声音轻声道:“好的。” “你怎么这么冷漠啊,哥哥这是为你好,没必要这么敬业,每一个你都这么用心服务,你不累啊?”旁边一个阴柔的男人搂住了陌北的肩膀,大大咧咧地说道。 因为怕吵醒床上的客人,他还是压低了几分嗓音。 陌北浅笑一下:“知道了,哥。” “乖嘛,你可别对客人动心,我们为钱,她们为快乐,各取所需罢了。”男人继续劝道。 这陌北什么都好,就是太冷清了一些,对客人都是实打实地服务,一点懒都不偷。 这样下去,迟早累垮身体。 陌北依旧冷冷淡淡的,带着说不上来的疏离感,重复着:“哥,我知道了。” 男人见状,觉得自讨没趣,拿开了手臂。 算了算了,每个人有每个人的活法,反正自己该说的已经说了。 地上除了陌北之外的四人早就都没跪着了,小声地闲聊着,等着客人睡醒。 其实他们巴不得客人干脆就这么睡一夜,他们也不用服务,包夜费还拿到了。 如果能摸鱼的话,谁不喜欢摸鱼呢? 第36章 回不去了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 床上一直没声音传来,陪陪们熬夜也都有些困了,他们商量着干脆轮流睡一会,一个人值班。 若是客人醒了,守夜的人就负责将其他人都喊醒。 众人都觉得这个提议好,接下来就是商议谁第一个守夜。 陌北没什么情绪,第一个开口:“让我守夜。” 其中一个少年感十足的陪陪看了看还在那笔直跪着的陌北,摇了摇头:“你来你来,看样子你也不想偷懒。” 陌北没有解释什么,垂下眼眸:“你们休息,若是客人醒了我会喊醒你们的。” 其他陪陪听了都没有什么意见。 既然陌北愿意熬夜就让他熬,这年头还有人喜欢上班的,也是稀奇。 几个陪陪又随意闲聊了几句,各自找到舒服的姿势浅浅睡了过去。 半晌后,房间里安静得可怕,只有相互交错的清浅的呼吸声。 他们都睡着了。 直到这时,陌北才揉了揉自己跪得僵硬的膝盖,若有所思得看向厚重的纱幔。 人还在?还是不在了? 刚刚那声音 他一改刚刚冷峻的面庞,眸底生出了几分探索之意。 昏暗的房间里,唯独他睁着眼。 漆黑的眸子藏着许多令人看不懂的情绪,就如同孤狼一般。 他可以上前拉开纱幔确认,但是他没有。 他还是静静地跪在那里,像是什么都懂了,又什么都不懂。 忽地,他长叹一口气。 有些累呢,也不知道这样的日子还要过多久,什么时候才能真正地离开这里。 陌北垂下头,陡然间觉得心情有些低落。 他无父无母,背负着血海深仇,为了存活,只能换了个身份委身来做个陪陪。 今天是他做陪陪满一年的日子。 这一年,他无论多努力,多用心,最终是没留住任何一个人的心。 那些女人,嘴上说着只宠他一个,下一秒就将银两给了别的弟弟。 世人皆说男人绝情 其实都一样,不分男女,得权有势之人皆绝情。 有那么多人可以选择,又怎甘心吊死在自己这颗并不怎么样的树上? 陌北低声笑了一下。 今天这个姐姐,一看就不是来享受的。 虽然不知道她的目的是什么,但总觉得,她或许是自己的机会。 是一种莫名的直觉。 哪怕只是带自己走也好啊,他真的不想再留在这里了 腿似乎更麻了,陌北又揉了揉膝盖和大腿。 虽然可以偷懒,但他不想。 谁知道姐姐有没有在偷偷打量,还是乖巧一些好 大约两个时辰后,窗边传来了窸窸窣窣的声音。 回来了? 陌北眼睛一亮,悄悄地晃醒了身边的男孩们。 偷懒这件事他们都没少干,感觉有人晃自己,基本上都在第一时间调整好了自己的状态。 阿茶回到床上后,弄散了被褥,这才拉开纱幔。 打开后发现,地上的五个弟弟居然都跪着。 她心里觉得好笑,面上不显。 要知道离开的时候她确认过了,唯有最前面的这个男孩老老实实跪着,其他人早就摆烂了。 阿茶不经意地打量过在场的每个人。 她这次出去了两个多时辰,天都要亮了,此刻的天边泛着淡淡的鱼肚白,雾蒙蒙的,像是黑与白的交界处。 屋内的男孩,除了陌北,其他陪陪脸上都带着倦意。 看来是刚睡醒呢 “点灯。”阿茶惜字如金。 离桌边最近的弟弟立马站起来,开始给房间点上灯。 摇曳的烛火照亮了房间,每个人的黑影被照射在地上,彼此交融。 阿茶似笑非笑,若有所指:“我睡觉的时候你们都有好好跪着?” 弟弟们面面相觑: “当然啦姐姐,我们可是最听话的。” “是啊是啊,姐姐喜欢我们跪着,自然是要跪一宿的。” “没错姐姐,我的腿都跪麻了,但想到姐姐会开心,我就开心了。” “姐姐说的话弟弟们定是牢牢记在心中!” 四个人像长了十八张嘴一般,恨不得就搁着写个百八十字的小作文。 阿茶只觉得头痛,她一夜没睡还要听这些小东西叽叽喳喳 “你们都下去。”阿茶冷声道,一只手揉了揉太阳穴。 本来喊他们就是为了放松一下,以及打个掩护。 现在事情已经做完了,自然没有留着他们的必要。 陌北嘴唇动了动,似乎想说点什么,但终究还是咽下了。 他摇摇晃晃站起身子,奈何跪了一晚,整条腿都是酸疼的,他颤了颤,努力稳住了身体。 阿茶挑起美眸,若有所思,抬起手:“你,留下。” 被点名的陌北愣了一愣,认真对比了一下手指所指方向,确认道:“我?” 阿茶点点头:“嗯,你。” 她今夜来这悦色楼,保不齐拓跋俊已经知道了。 昨晚跟着她的人应该就是拓跋俊的人。 新婚正皇子妃深夜入住悦色楼?阿茶猛地摇了摇脑袋,实在不太好听。 得感谢天道那些年对她的历练,她对跟踪这件事格外敏锐。 所以,以防万一,她还是需要个人证。 今天一整晚,她都是在悦色楼度过的呢。 陌北有些意外,但很快藏好了自己的情绪:“好的姐姐。” “叫什么名字?”阿茶坐在床边,轻声问道。 陌北笔直地站着,声音低哑:“陌北,陌生的陌,北边的北。” 阿茶盯着陌北的脸,轻笑一声,悦耳的声音响起:“这名字有意思。” 陌北淡淡地:“我生在塞北,那里天寒地冻,地形广阔,有烈马会在草原上飞驰,夏日族人们会生起篝火,围着众舞” 他的眸子似乎蒙上了一层水雾:“我很喜欢那里,也很喜欢北方,所以我喊我自己为北。” 阿茶听懂了,这是他的花名:“那陌,何意?” 陌北垂下头,有些哀伤:“我太久没回家了。”我没有家了。 “那里对我而言已经十分陌生了。”如同陌路,或许此生都无法归去。 他的声音逐渐变小,变轻,带着一丝丝颤抖:“所以是,陌北呀。” 是,回不去的地方呀。 第37章 都是我的 阿茶一时间没说话。 不知怎么的,她也回想起自己原先那个世界。 孤身一人,浪迹天涯。 是她本性放浪自由散漫吗?或许只是孤单,只是不知道该做什么呢? 她感觉自己似乎有一点点懂面前的男孩,因为他们两个,似乎都是孤身一人。 无法回去的塞北吗? 那看来,是有故事的人呐。 不过她现在自顾不暇,自然也没心思去问陌北的故事。 “若我说要带你回府”阿茶顿了一顿继续说道:“你可愿意?” 陌北的眸子一下亮了起来,如同天上璀璨的星河,他的声音都有些颤抖:“真,真的吗?” 阿茶有些奇怪,按理说,来这的男孩应该都是自愿的才是。 毕竟一个晚上的消费可要不少银子呢! 他们一晚的收入可比大部分平民百姓半年的收入要高多了。 若不是她拿了拓跋俊的银两,她也舍不得一次点五个。 为何眼前这人,似乎很想离开这里的样子? “你很想离开这?”阿茶有话直问。 陌北点点头:“我想。” 阿茶疑惑地歪着脑袋:“我记得悦色楼是不签卖身契的?” 陌北苦笑一声,说道:“是啊,但是我无家可归。” 阿茶:“无家可归么?” 陌北扯出一个难看的笑容:“我没有家了,也没有别的生存技能,唯独这副皮囊稍微好看一些,除此之外” “我什么都没有了。” 塞北其实有一种特殊的功夫,可以让人跑得比马快。 本以为是天赐的恩情,结果确实灭族的毒药。 陌北阖上双眸,脑海里便是那漫天遍野的大火,北风呼啸,火是那般大。 所有人都死了,全都死了。 他那软糯的妹妹,英俊的哥哥,豪情的族人,全都死了。 他想复仇,可是当时的他才十四岁,十四岁啊,什么都做不了。 他一路忍辱负重来到了君都,就是为了有朝一日,血刃仇敌。 他会做到的。 哀伤的瞳仁中泛出了淡淡的坚毅。 他重新抬起头来,重新露出笑容:“姐姐要带我走吗?” 阿茶觉得有趣,柔声道:“你求我。” 陌北的笑容僵持了一秒,转儿顺畅地说道:“我求求您,带我走。” 声音低哑带着隐隐的哀求渴望。 就仿佛这句话,他曾说过无数次。 他曾求过无数次。 阿茶漫不经心地用指腹划过陌北的面庞,像是在摸什么精致的瓷器:“好啊,我带你走。” 话锋一转:“但你要很听话才行。” 陌北立马说道:“我会很听话的,非常听话。” 阿茶笑了笑,不可置否,站起身子朝门外走去。 她走了两三步,回过头:“不走吗?” 后来过了很多年,陌北想起这个场景,心里依然会悸动。 他永远记住了这张脸,这冷漠表情下透露出来的那么一点点的温情。 而正是这若有若无的善意,让他才能咬咬牙继续坚持下去,继续为了复仇,好好活着。 陌北听见声音,愣怔了一下,紧接着立马跟上:“走,我跟您走。” 阿茶带着陌北找到了一八八。 一八八是悦色楼的负责人,简单说明了一下来意,一八八露出了为难的表情。 阿茶一看这个表情立刻就懂了。 这是‘要加钱’的表情。 她语气冷漠:“快点的,行不行一句话,少跟我扯有的没的。” 一八八愣住,诶?不对啊?其他的姐姐想要买男陪的时候那可都是双眼柔情似水,恨不得眸中只有陪陪了,这个姐姐怎么不一样? 一八八思考了一会,斟酌道:“姐姐我能问一下,您替他缴纳违约金是为什么吗?” 阿茶一本正经:“他按摩舒服,府上缺一个按摩的师傅。” 一八八:“” 一米八八的大帅哥,腹肌都可以当搓衣板,你只是带回去按摩? 妈的,现在这世道真奇幻。 阿茶眸中的平静如水不像是装的,一八八一时间也分析不出来究竟是什么情况。 这年头,什么人都有,有富婆快乐球,就有清心寡欲真仙人。 实际上陌北的违约金只有五十两银子,一般会多要个二十两当辛苦费。 但现在这个客人的态度让一八八觉得,若是说多了她会不会当场就不帮忙交违约金了? 这可是五十两银子啊! 说五十两会不会也有点多? 要不再给她打个折? 一八八心中纠结无比,各种思考。 阿茶懒得伺候,起身就走。 一八八连声拦住:“诶诶诶,姐姐,姐姐您别走啊。” 阿茶头也不回,慵懒无比:“我看你舍不得的样子,我这人没有夺人所好的兴趣,这要是你们的头牌,还是留着,免得你为难。” 一八八看了眼陌北。 什么头牌,他们的头牌可金贵着呢,除了长公主,每个月只见消费第一的榜一大姐,那可不是什么人都能见到的。 这个陌北,充其量不过是一个二级陪陪罢了。 算了算了,毕竟一年了,想替陌北交违约金的也就这一个客人,这次错过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遇到第二个了。 一八八心痛般地开口:“他的违约金是五十两银子。” 阿茶听完后转头就走。 一八八:??? 我这是实价啊,契约上就是这么写的啊,你怎么还走啊? “等等!姐姐,今天有新客大酬宾,我看您也是第一次来悦色楼,给您打个折,四十两银子可好?” 阿茶没有停下脚步。 “三十五两?” “三十两?” “二十五两?” “二十两!二十两!姐姐这真的是打断骨头的价格了,我们前期投入的就不止二十两银子了!都有契约消费记录的!” 一八八失声呐喊。 走到门槛处的阿茶这才转过头来:“我就是看一下今天的天气好不好,你急什么?” 只是看看天气好不好吗? 一八八睁大了眼睛愣在原地。 我觉得你是想让我痛失五十两银子啊! 一八八缓了缓自己的情绪,优良的职业素养让他依旧挂着俊朗的笑容:“那姐姐可否满意,这真的是底价中的底价了” “行呗。”阿茶没有再拿乔。 反正花的是拓跋俊的银子,关她什么事? 二十两也好,五十两也好,她都不在意,只要她想要,拓跋俊的皇府都得送给她。 第38章 随心罢了 她答应得太快,让一八八有些心梗。 有种我果然上当了的感觉。 但店大不欺客,说了这个价便是这个价。 三人很快签订了协议,拿到了解约书的陌北,此刻是一个真正的自由人了。 他遵守约定,跟在阿茶的身后寸步不离。 走到一半,阿茶突然开口:“有件事我觉得我还是应该跟你说一下。” 陌北全然不知道接下来会听到什么,他乖巧地问道:“姐姐您说。” 阿茶止住脚步,站在陌北面前:“你看我的年龄,我的美貌,像不像一个千金小姐?” 陌北不知道她说这个是何意,打量了一下阿茶的身姿,确定地点点头。 确实,阿茶看起来也就十五六岁的样子,皮肤光洁如凝脂,衣服奢华贵气,估计还是哪个大户人家养在深眷的小姐。 “可是我嫁人了。”阿茶第二句话就是一个惊雷。 陌北反应了半天才反应过来:“所以您,有夫君了?” 阿茶语不惊人死不休:“他是十三皇子。” 陌北:?????????? 啊不是,他是想活着复仇的,不是想去送死的。 他现在回悦色楼还来不来得及? 陌北看阿茶一脸淡定的样子,一时间脑中想了很多,稳住了心神:“那姐姐带我回去,哥哥不会生气?” 阿茶乐了,美眸弯了起来。 嗯,有那味了,是她喜欢的味道。 “不会的,你哥哥一向体贴大方,一定会好好对弟弟的。” 陌北跟着笑了:“有姐姐在,我什么都不怕。” 阿茶心情甚好。 这平淡的日子就是要躁动起来才有意思,不然活着多无趣啊。 不过她一夜没睡,说实话真的很困了,一会回府了先睡个觉,再去见拓跋俊。 阿茶就这么大摇大摆地从悦色楼带着一个男陪陪回了十三皇府。 一路人引得众人频频回头。 大家都想知道究竟又是哪个傻富婆给悦色楼的陪陪缴纳了违约金。 此事,若不出意外,应该也会传回将军府。 到了十三皇府门口。 看门的下人皆愣在那里。 一时间拦也不是,不拦也不是。 阿茶才不管众人的脸色,直接带着陌北大摇大摆回到了自己居住的庭院里。 柳红柳绿正在院中团团转。 家人们谁懂啊,她们莫名其妙晕过去了,醒来夫人就不见了啊! 十三皇子还在歇息,她们不敢贸然打扰啊! 夫人,夫人您到底在哪啊! 两个人都要抱头痛哭了,夫人却突然出现了。 本来夫人回来了是好事,可是 她身后的男人是怎么回事? 为什么那般帅气,直逼十三皇子的英俊? 夫人,夫人!您究竟去干嘛了? 阿茶瞧见柳红柳绿眸中的绝望和震惊,愈发觉得有趣。 就是这种感觉,感觉浑身都舒畅了,更有意思了。 人生若是不作死,活着还有什么意思。 阿茶走到柳红柳绿面前:“怎么?不认识我了?” 柳红柳绿连忙行礼:“夫人。” 阿茶打了个哈欠:“这是我刚买的侍卫,给他安排间屋子。” 柳红惊恐得手都在颤抖:“夫,夫人,十三皇子知晓了会不会不太好?” 阿茶露出了澄澈的目光,一脸天真地问道:“为什么呀?没人保护我我买一个回来保护我,夫君不应该开心吗?” 柳红被这话冲击地感觉大脑不转了,她身子都开始抖。 她不知道要怎么跟夫人解释,这可是不守女德的事啊,要被浸猪笼的。 这个男人到底是从哪里来的? 看他这副打扮这个帅气逼人的面庞这隔着衣服都能感受到的傲人腹肌 该不会是!!! 她们不是没有听说长公主开了一家面首玩乐店,还把里面的男宠全部称为弟弟,换了一个陪陪的称呼。 但,但那是正经人家该去的地方吗? 长公主可以无视世俗目光,潇洒自在,那是因为她是陛下的女儿,何况驸马已经归西,她爱干嘛干嘛。 但是夫人!您的夫君还没死呢! 柳绿早就说不出话来了。 原来比夫人消失更可怕的是:夫人还在,但她带回来了一个男人。 完了完了完了完了完了完了! 柳绿嘴唇发白,满脑子都是怎么请死比较不痛。 阿茶无视她两的目光,她是个傻子,无论她做什么都是对的。 “你两去给他收拾屋子,你,跟我走。”阿茶简单交代了一下,就领着陌北朝自己的卧房走去。 真的好困,要好好补个觉才行。 陌北看着面前的一切,若有所思。 但他什么都没说,乖巧地跟在阿茶身后。 区区几步路,很快就到卧房了。 阿茶随意地扯掉了自己的外衣,直接就往大床上一倒:“来来,给我按按,累死我了。” 陌北走上前,轻声道:“姐姐你要睡一会吗?” 阿茶已经闭上了双眼:“休息一会,走了半天累了。” 花了一晚上布局,能不累吗? 陌北温和地半蹲下来,将阿茶的鞋子摘下,将她的双腿挪进床内,温柔地盖上被子。 然后又起身,贴心地拉上窗帘,最后走到香炉前,换了一种安神香。 做完这一切,他才走回阿茶的身边:“姐姐,这里没有露水了。” “可能体验感不会那么好。” 阿茶已经有些迷迷糊糊了,嘟囔着:“无碍。” 陌北跪在床头,微微低头,额前稀碎的头发挡住了视线。 他依旧是先搓热了自己的手,确认了温度合适,这才贴上阿茶娇嫩的肌肤。 他的力度刚刚好,或许因为有了昨夜的经验,他也掌握了阿茶最喜欢的地方。 手游离在脖颈之间,该用力时用力,该轻缓时轻缓,顺着脖颈找到了头骨之间的缝隙,轻轻一按,阿茶顿时觉得有股电流穿过,身子顺畅了不少。 袅袅的香薰弥漫在小小的卧房内,轻薄的纱幔随着微风轻轻起伏。 陌北尽心尽力伺候着阿茶,时间就这么一分一秒过去 直到阿茶,呼吸开始变得缓慢,身体整个放松柔软,陌北才小心翼翼地抽出了自己的手。 他仔细打量着阿茶的脸,眸中有令人不解的复杂情绪。 第39章 装睡? 凝雁若是还活着,应该也有这么大了。 陌北垂下头,他有点想他妹妹了。 那个会甜甜地喊哥哥,喜欢撒娇抱着自己不放,将爹爹给她的糖果悄悄藏起来留给自己吃的小姑娘。 很可惜呀,她也死在了那场大火中。 陌北的身子微微颤抖,似乎花了很大的力气才全然压下去自己的悲伤。 他用力地,克制地在心里对自己说: 北,好起来了,都会好起来的。 你现在,在十三皇府,你会有更大的依靠。 你一定可以,成功的。 他是十四岁永远的离开了他的故乡,他那广阔的塞北。 他今年十七岁了。 他希望有朝一日,他还能回到故乡。 收起全部的思绪,陌北又重新看向了阿茶。 阿茶已经进入了深度睡眠,半透明的肌肤仿佛能掐出水来,五官精致如同神的作画。 这个姑娘,给他的感觉很不一样,分明应该是家里娇生惯养的千金,却给他一种英姿飒爽,尽欢人生的潇洒感。 仿佛,她才是那个在塞北大地上骑着战马飞奔的人。 想到这,陌北唇边挂起了若有若无的笑意。 睡着了的阿茶不知道,就连他自己也不知道,他早就在这个时候,心里已经暗暗下定了决心。 一定会守护好这个拉了他一把的人。 这是诺言,一诺千金。 约莫过去了半个时辰的样子,天色完全亮了。 而屋外,也传来了脚步声。 陌北瞳孔微微闪动,看来,正主来了。 毕竟是十三皇子的正妃,自己的妃子光明正大的带了一个男人回府,无论怎样,正主都会来过问一番的。 在街上阿茶告知他那些信息的时候,他就想到了会有这么一出。 但他不害怕。 复仇本身就是一件极为困难的事,他原以为靠自己的努力就能做到,后来发现,现实就是现实。 一个饭都吃不饱的孩子,是不可能报仇的。 他会饿死在冰天雪地里,可能被打死在乱街小巷中,也可能无缘无故死在了无人知晓的地方。 是没有能力成长起来血刃仇敌的。 他只能依附别人。 哪怕做别人手中的枪,事后会被抛弃的弃子,只要能报了这血海深仇,他无怨无悔。 那时候,他会回塞北,会永远地和爹爹娘亲妹妹大哥在一起。 所以,现在这点困难,又算得上什么? 门被推开,一个有些孱弱的身影出现在陌北面前。 拓跋俊穿着一身洁白的衣服,有些偏大了的衣服像是垂在他的身上,倒显得他更加病态孱弱。 传闻十三皇子体虚多病,纯靠药汤吊着一口气。 如今一看,并非虚言。 陌北不卑不亢,阿茶才是他的主子,十三皇子并不是,他直起身子,行礼:“见过殿下。” 在外人面前,十三皇子从来不漏破绽。 所以他脸上没有任何的情绪,就仿佛是一个结了冰的湖面,波澜不惊。 而这也是为什么明知道阿茶去了那种地方,他也没有前往的原因。 一,阿茶这番举动反而坐实了他身体不好,可能即将西去。 不然怎么会放纵自己的新婚妻子睡在悦色楼那种地方? 二,阿茶是神女,虽然还不一定,但区区一个月的蜕变期,他可以忍。 三,他怕她带回来的人,或许有什么特殊的作用。 她都预言五日后小树林的事情了,说不定此番举动颇有深意。 他不想打乱了可能存在的计划。 最重要的是,他又不喜欢她,她睡二十个男宠他也不介意,哼! (气愤!) 拓跋俊默默地给自己ktv着,然后看向了面前的男人。 陌北确实生了一副好皮囊,而且比起拓跋俊的孱弱多病,他看起来更有力量,也更具男子气概。 加上那种快要长开,却未完全张开的面庞,会有一种让人想要拥入怀中的冲动。 拓跋俊一句话都没说,静静地看着陌北。 神女,喜欢这种类型的吗? 有力量的,健康的,看起来就可以保护自己的男人? 他自己都没有发觉,他开始揣测神女的心思了。 口嫌体直。 两个男人互相看着,陌北说完那句话后便再也没有开口,任凭十三皇子打量着自己。 他不知道自己会面临什么,但他已经站到了这里,就会接受一切后果。 拓跋俊看了许久,才说道:“确实不错。” 陌北:“?”他等了半天,等来了这个? 他本来以为会是一场炼狱般的质问,甚至直接拖出去乱棍打死,结果只是四个字:确实不错? 不错什么?他不错,身材不错,还是脸蛋不错? 为什么会莫名其妙说他不错? 饶是他有再好的隐忍力,此刻眸底也闪过了一丝惊恐。 十三皇子和他的妃子怎么回事?貌合神离?一对假夫妻? 陌北被搞迷糊了,但他依旧沉默不语,静静站着。 这些年的人情冷暖,世态炎凉让他学会了如何掩饰自己的情绪。 他很快,又恢复如常。 不得不说,还是做的不错。 阿茶什么都不知道,她在床上睡得极好,迷糊中还翻了个身子,发出了几声痴痴梦呓。 拓跋俊瞥了一眼床上没有睡相的阿茶,简单明了地问道:“她带你回来是做什么的?” 陌北回忆了一下刚刚在院中阿茶对两个丫鬟所说的话:“说是缺一个保护她的人。” 拓跋俊面色铁青,怎么?就是嫌自己体弱多病呗? “她还说,我的按摩手法很舒服” 陌北思考了一下,补充道。 拓跋俊漆黑的眸底冒着火,这个该死的女人,摸完自己又去给别人摸? “还有呢?”拓跋俊忍着自己的情绪。 陌北露出迷茫地表情,片刻后:“没有了,殿下。主人也没有跟我说太多。” 主人? 呵,很好,非常好。 拓跋俊在大袖之中捏紧了自己的拳头,他觉得后院水池中的鱼儿今日一定非常饥饿呢! 算了,管她是不是神女,先起来给自己解释一番再说。 拓跋俊不再忍耐,大步走到了床边,拉开轻薄的纱幔,用力握住了阿茶细嫩的手腕。 第40章 最喜欢小绿茶了 力气没控制好。 阿茶吃痛小声地呻吟了一下,迷迷糊糊间,睁开了双眸。 入眼便是拓跋俊那张俊美的脸蛋。 苍白的脸带着几分质问之意。 她眨巴眨巴眼,反应迅猛。 看来,他是来抓包的。 有啥好抓的,说得好像他真的喜欢这个被人硬塞进来的正妃一般。 阿茶打了个哈欠,睡眼惺松,缓慢优雅地坐起来:“你得陪我一箱草莓。” 拓跋俊莫名其妙:“草莓?” 阿茶一本正经:“是啊,我辛辛苦苦种了一整季的草莓,好不容易丰收了” “你却把我弄醒了。” 阿茶十分认真,就这么定定地看着拓跋俊,一双眼睛明亮似宝石。 拓跋俊愣怔了一下,僵持在那。 “你,你就跟我说这个?”你不解释下男宠的事嘛!? 阿茶眸光明澈,条理有序地抱怨道:“挖坑,埋种,填土,浇水,顶着日晒,你以为容易吗?” 拓跋俊张了张嘴,什么也没说。 阿茶见他没反应,慵懒地向后靠去,轻声细语问道:“你来做什么?” 拓跋俊原本一肚子火,见她这幅模样,不知怎的忽然之间不知道该说什么。 他猛地想起上次就抓疼了她的手,瞬间放开了她的手腕。 余光一扫,又红了。 粉嫩的红色在洁白的肌肤上,有点好看。 不知道这次是不是又抓疼她了 拓跋俊心绪很乱,他分明觉得自己刚刚有一肚子话要说,但现在,似乎又没了。 他挣扎了一会,哑着嗓子问:“你带回来一个男宠?” 阿茶不以为然,轻轻点头,声音悦耳动听:“是啊。” 拓跋俊眼尾有些红:“你是我的正妃。” 阿茶听闻此言,竟缓缓地笑了起来:“嗯,然后呢?” 拓跋俊的胸脯来回起伏,喘着粗气,他盯着阿茶的眼眸,那双黑白分明的眼睛仿佛看穿了一切。 她是神女。 她现在不是将军府的那个小傻子,而是神女。 拓跋俊花了一点时间平稳自己的情绪:“我能问问你带他回来是有什么用吗?” 最后半句话说的艰难。 阿茶笑了起来,明媚的五官显得格外天真灿烂,她的声音吴哝软语,细细软软的:“陛下啊,不该问的别问。” 拓跋俊漆黑的眼眸猛地一缩。 陛下,她喊的是陛下。 站在一旁一直没说话的陌北也猛地僵住了身子。 但他很快放松了身体,继续当个背景墙。 拓跋俊深深地看着阿茶,像是要将她看穿。 阿茶唇边始终挂着若有若无的笑意,眼眸波澜不惊,神秘莫测。 很快,拓跋俊将自己说服了。 这个人大抵是有什么用途的,神女的想法又岂是凡人可以揣测的。 他不再问什么,而是转过身来,再次看向陌北:“你会什么?” 陌北平静地答道:“按摩。” 拓跋俊隐忍:“除此之外?” 陌北似乎思考了一会,才回到:“似乎没有了小的能吃很多,这算吗?” 拓跋俊: 他感觉自己最近的情绪不是很稳定,还得修炼一番啊。 拓跋俊打量了一下陌北的身姿:“不如练武?” “练武?”陌北重复道。 说实话他现在脑子有点懵,堂堂的十三皇子妃去逛风花雪月地。 还带了一个男宠回家。 堂堂十三皇子无动于衷,还问那个男宠要不要练武。 这是真不介意啊 陌北想了一下,茶言茶语道:“哥哥要带我练武吗?” 拓跋俊也觉得有哪里不对,将错就错道:“你不是要保护我的妻子,自然要有些武艺在身上。” 陌北对妻子那两个字有些不满,但这又是事实,于是他说道:“哥哥放心,我一定会保护好主人的。” 拓跋俊终于知道不对劲在哪里了,特么的咱俩又不是共侍一妻,你跟我这哥哥弟弟的,怎么那么恶心呢? 他板起一张脸,厉声道:“天子脚下,应当奉公守法。” 暗戳戳指陌北不守规矩呢。 陌北自然是听懂了,但这一年的经历让他学会了装傻,语气诚恳:“您比我身份尊贵,喊您一声哥是应该的。” 拓跋俊:??? 我是这个意思? 拓跋俊决定把话点明了:“这是在十三皇府,行为处事要有规矩。” 陌北一脸我都听进去了谨遵教诲的模样,认真地回到:“知道了,哥哥。” 拓跋俊握紧了拳头,他好久没去喂鱼了呢。 阿茶看着有趣,笑眯眯地出来打圆场:“好了,人家年纪还比你长一岁,还愿意委身喊你句哥哥,你怎么就不愿意了呢?” 拓跋俊:!!! 都死都死都死。 这个皇帝不当也罢。 他挤出一抹笑:“娘子说的是,谨遵教诲。” 咬牙切齿地:“我会好好‘照顾’弟弟的。” 陌北一副受宠若惊的表情:“多谢哥哥,那哥哥我们什么时候开始练武?” 拓跋俊原本提练武的事不过是希望找个借口将这个男宠带走。 毕竟是堂堂十三皇子妃,身边跟个男宠算怎么回事? 而且依着练武的名头,对外也可以说是看中了他的千古难得一见的体质,只是因为自己身体不好才拜托皇子妃帮忙将人找回的。 但现在,他忽然觉得练武真是好极了呢!不是想练武嘛,那就好好练练。 若是不达标可不要怪哥哥心狠啊 而陌北,是真心实意想要练武的。 无论拓跋俊是出于什么目的,只要是真的练武,对他来说都是利大于弊的。 他现在还太弱小了,需要好好练练才可能有朝一日报仇雪恨。 两个人各怀鬼胎,面上兄恭弟谦。 阿茶在一旁看得津津有味。 生活啊,还是需要有乐子才行啊。 两个人又瞎扯了一会,拓跋俊实在受不了了,和阿茶请示:“那我就带好弟弟去练练?” 阿茶随意摆摆手:“去去。” 紧接着又补充了一句:“晚上记得给我送回来。” 他按摩可是真不错。 拓跋俊脸色微微一变,什么都没说。 还有28天,一切见真章。 现在,他能忍。 等人都走后,白泽才悄悄冒出来吐槽了一句:“你玩心可真大。” 阿茶低声轻笑:“我就喜欢看男人为我争风吃醋,活着啊,可太无聊了。” 白泽沉默了一会,忽然问道:“那你会真心实意喜欢上一个人吗?” 阿茶的眼眸中第一次露出了迷茫,她思考了许久许久,才低声道:“或许。” 第41章 偏见罢了 有些事是说不准的。 人总觉得自己有很多选择,但有的时候又仿佛是有人在身上绑了无数条线,只能被摆弄着走。 上一世的阿茶就随性而活,一直在寻找活着的感觉,她管自己叫阿茶不过是因为觉得自己绿里绿气的。 而这一世,她依旧迷茫。 为什么要活着,为什么要守规矩,又为什么要终其一生忙忙碌碌,浑浑噩噩? 阿茶长吁一口气,像是要将胸中的郁结全部吐出。 她揉了揉太阳穴,还是有点困,再睡会。 陌北乖巧地跟着拓跋俊走了。 说实话经过刚刚那一遭,他的内心已经不害怕了。 虽然不知道十三皇子和他的正妃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但是很明显,十三皇子在忌惮着什么,所以,他连自己是个男宠的事都忍耐下来了。 证明至少目前,十三皇子并不会对他做什么。 所以,他是安全的,还有可能真的学到一门武艺。 无论接下来会经历什么,至少他终于看到了一丝希望。 拓跋俊带陌北来到了一个空旷的平地处。 这里有几个练武的木桩子。 “小左。”声音听上去波澜不惊,察觉不出任何情绪。 陌北有些诧异地看了拓跋俊一眼。 这人,怎么和刚刚不一样了。 刚刚的拓跋俊明显看起来生动许多,会有情绪的波澜。 而现在的拓跋俊,就仿佛只是一个没有感情的石头,看起来孱弱无比,加上惨白的面庞,感觉随时会挂。 他的声音刚刚落下,左丘格就不知道从什么地方突然冒了出来,恭恭敬敬抱拳:“殿下。” “这可是千年难得一见的练武奇才,你好好教导教导。”拓跋俊的声音平静如水,带着隐隐的威压。 左丘格打量了一番陌北,心里嘀咕着:这就是夫人的男宠? 原来夫人喜好这种款啊。 确实和主子南辕北辙 啊,不是,小的听清了,是要好好教导教导! 左丘格站直了身子,脸上的表情经历了九转十八弯后终于变得严肃起来。 “小左啊。”拓跋俊眯起眼睛轻声道:“若是被我发现你在武艺上藏私,必将给你好好治罪。” 他的声音不大,却那般有力量,如同重锤在人的心上砸。 左丘格已经感觉到自己正在被被食人鱼啃食了。 立马抬高了音量,大声说道:“殿下,绝不辱命!” 陌北看着他两一唱一和,哪里不知道拓跋俊是想整治自己。 但他一点都不在乎,他在乎的只有到底能不能学到真东西。 说实话,他根本不担心左丘格如何操练他,他担心的是,左丘格什么都不教他。 现在看来,是会经历一场好好的洗礼了。 真好啊。 陌北唇角微微勾起,对着拓跋俊抱拳,真心实意十分感激地说:“多谢哥哥,我定当好好学习。” 拓跋俊青筋爆了爆,没说什么,走了。 左丘格虽说是他的侍卫,但那也是数一数二的高手。 在这个人人都会学习一两招的国家,左丘格也算得上是顶尖的那一批了。 若不是他从小护着他,拓跋俊早就命丧黄泉了。 也不至于,只是偶尔地中个小毒。 男宠是,按摩技术好是,那就好好地享受享受! 拓跋俊一走,左丘格就开始打量着面前的这位‘男宠’。 昨夜朱顺匆匆前来,说自家夫人在悦色楼时 众人皆默。 除了沉默,真不知道还能有什么反应。 就连一向喜怒不形于色的殿下,都微微冷下了面庞。 这是一个皇子妃应当做出来的事? 本以为殿下会派人直接将夫人带回来,结果,什么也没做。 殿下就在那书房坐了整整一夜,穿着单衣,也不知道在想什么,没发脾气,没有吩咐,沉默不语。 夜晚的烛光摇曳,照映着殿下单薄的身子,漆黑的影子被拉得极长,孤苦伶仃。 左丘格脑补了一个男人的心酸史。 或许这就是爱得太深了,所以就算犯了错也舍不得打骂。 就这样一直熬到了早上,熬到了朱顺亲自来汇报,夫人回府了。 可是殿下不知道在想什么,他依旧原地坐着,没有挪动身体,直到过去了半个小时,才孤身前往绯烟苑。 然后,给自己带来了,这么一个‘男宠’。 左丘格叹了口气。 “我们先练习最基本的基础功。” 陌北挂着招牌的笑容,让人如沐春风:“好的师父。” 左丘格:! “你别这么喊我” 左丘格想反抗一下,谁知陌北直接打断他:“您愿意教我,那便是我的师父,一日为师终身为父,我今后若是有出息,必当侍奉您。” 左丘格:!! “大可不必我只是完成殿下吩咐的” 在悦色楼的一年,陌北学习的都是怎么讨好女人,自然,在讨好这个领域,没有人能比他做得更好。 陌北继续笑着,语气诚恳,姿势谦卑,微微弯着腰,声音有着令人无法抗拒的真诚:“无论什么原因,您都将您的武学教给我了。” “爹娘曾说过,做人应有感恩之心我感激您,也感激殿下。”更感谢主人。 陌北说这话的时候真心实意的。 这些人无论出于什么目的,终究是帮了他一把。 君子论迹不论心,他,记下了。 左丘格有些头晕眼花,想了想还是不和面前的少年争论这个了:“好了好了,你想喊便喊,我们先开始今天的第一个教学。” “你看到旁边的木桩了吗?” 陌北望了过去,点点头。 左丘格看着他细皮嫩肉的皮肤,叹了口气:“你跟我过来。” 陌北听话地跟在身后。 左丘格带他来到了其中一个木桩前,比划了一下:“扎马步会吗?” 陌北点头:“会。” 左丘格掏出随身携带的小刀,在木桩上砍了一刀:“先扎两个时辰的马步,头不能超过这条线,每超过一次加时一小时。” 陌北脸色平静,他不觉得这是在为难自己,这不过是练武的基本功罢了。 他的曾经,也做过相同的事情。 只可惜,当年教他的那个人也死了。 陌北走到木桩前,就像一步步走回自己的曾经。 他转过身,面对左丘格,稳稳当当扎了一个标准的马步,背脊笔直,双腿有力,十分有范。 “师父,您看是这样吗?” 左丘格微微一愣:“啊是,你扎着。” 一会太阳就出来了,这可是盛夏的阳光,看你会不会哇哇叫。 男宠罢了,看女人脸色吃饭的,又能有多大毅力呢? 第42章 棋差一着 不怪左丘格心中所想。 世人人人有偏见,再平常不过。 但也是这种偏见,才会给陌北机会。 陌北深知这一点,他认真地扎着马步,等待着太阳升起。 光会来的,对吗? 光,一定会来的。 此刻的拓跋俊已经回到了书房之中。 书桌上,摆着一些潦草的宣纸,有些被揉成了一团,有些还摆在上面。 那是昨晚,拓跋俊的心境。 虽然他明知阿茶此番举动,对他来说只有好处,会让一些对他原本起了警惕之心的人打消一些疑虑。 毕竟一个连自己媳妇都看不住的人,又能成什么大事? 但还是心中有些酸楚。 他享受过六年母亲的关爱,父亲的宠爱,但自从母亲去世后,就什么都没了。 一开始他以为父皇只是将母亲离世的愤慨发泄在了自己身上,但是后面他才逐渐明白,并不是这样。 母亲是个棋子,自己也是。 那些宠爱跟帝王的江山比起来,又算得上什么? 长生,才是父皇一生所求。 这可是拓跋家的江山啊,若是能永生永世,只属于他一人 拓跋俊垂下眼眸,拿起一旁的文件。 这是左丘格送来的关于阿茶的所有资料。 从她出生到现在,事无巨细所有的资料。 太阳已然升起,金色的光芒照射在大地,从窗口斜斜地洒在拓跋俊的侧身,勾勒出金色的描边。 他握着三页纸,愣了老半天。 阿茶今年十五岁,她的一生,只有三页纸。 拓跋俊低头祥看。 【林阿茶,林大将军唯一嫡女,生来痴傻,六岁时其母上山祈福时马车坠落,下落不明。 至此生活质量一落千丈。】 看到这,拓跋俊的目光停留在了六岁两个字上。 六岁,也是六岁吗? 他两居然在同一个年龄失去了母亲。 【在府中无亲无故,林大将军常年驻守边疆,由老夫人掌管后院。 因其痴傻,无人照顾,常年受到虐打欺负。 长年累月,下人们愈发放肆,衣食用度一降再降。 据悉知,没吃过一顿饱饭,基本以泔水为主,生病了无人关心,只能靠身体硬挺过去。 特别是林家二小姐林子柔经常借故鞭打她,以此取乐。】 拓跋俊漆黑的眸子微微闪动。 像,太像了。 她简直就像另一个自己。 自己好歹还有亲信守护,至少这些年没让他饿着,冷着。 但她 拓跋俊回想了一下自己曾经的日子,心脏猛的抽了一下,倒吸一口凉气。 疼,太疼了。 她不过是个十五岁的少女罢了,居然过着这样的日子。 忽地,他觉得之前阿茶所做的一切皆有了解释。 为什么拉着自己不放,为什么要让自己陪着过夜,又为什么面对‘欺负’自己的人时可以不带脏字地破口大骂。 她,应该很害怕,也很想有人陪陪她。 她被那些下人们谩骂时,心里也记住了那些词。 而她心里又知晓一件事,夫君和她为一体,所以在面对她认知中其他人的欺负时,即便害怕她也选择站出来保护自己。 拓跋俊握着纸的手忍不住微微颤抖起来。 他太过聪慧,以至于敏锐到细想了太多。 脑补了一个柔弱的少女拼命保护自己的形象。 他继续往下看。 【据调查,林阿茶的一生周而复始,吃不饱饭,穿不暖衣。 挨打,挨骂,挨饿,实乃常态。 除此之外,再无其他端倪。 一生所困将军府西别苑,不存在任何意外。 刁难她的带头之人为将军府张姨娘的女儿,林子柔。 老夫人对林阿茶的痴傻颇为不满,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只要死不掉就行。 林阿茶一生过得艰难,没有机会外出,更不存在其他势力,可以排除奸细嫌隙。】 拓跋俊放下手中的纸。 心中沉重。 原来这个世界上,不是所有的嫡女都能过得幸福。 哪怕她拥有钦天监的预言加持,依旧无人将她放在眼中。 她啊,就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少女罢了。 非自己心中所想的那般,有其他阴谋。 所以 拓跋俊想起了神女的形象。 那句预言为真,阿茶,身上确实有神迹。 而现在,她分裂的人格正是她的蜕变期。 要保护她才行,拓跋俊的心底一软,忽然觉得自己应该保护好她。 哪怕不是出于神女的目的。 已经嫁给了他,便是他的妻。 微风长驱直入,吹散了迷离的熏香,屋内的烛光摇曳,和阳光混在一起。 灯点了一夜,现在只能短短的一截,还在缓慢燃烧。 拓跋俊拿着三页纸放到了烛光上。 火苗唰的一下窜高,纸熊熊燃烧了起来。 所有的一切字迹变为灰烬。 “朱顺。”拓跋俊轻声喊道。 屋外的朱顺立马进来。 左丘格去操练男宠了,现在是朱顺陪伴左右。 “这些天,你守在阿茶身边。” 朱顺略微挑眉:“殿下” 拓跋俊不想解释:“她目前对我来说很重要,不能有任何闪失。” 还有28天便是她神智回归的日子,他不能让任何人知道钦天监的那句话是真的。 帝王自古多疑,这两年他已经初露光芒,不能再让父皇生疑。 所以,必须要稳中求稳。 既然上天将神女送到他的身边,他就会牢牢地抓住这个机会。 如果神女喜欢男宠 他可以亲自为她挑选合适的男宠。 大不了登基之后,请她做幕僚。 朱顺不再多嘴,顺从道:“是。” 拓跋俊思索了一番:“从我‘病’了之后,可有其他异样?” 朱顺答道:“无他,和往日一般,朝中心思活跃的大臣确实很多,但调查后都不像是那个人。唯一入府的人只有陛下” 拓跋俊绕了这么大一个圈子,就是为了引出那个非要置自己于死地的幕后之人。 却没想到此人如此沉得住气,做事小心谨慎,不露马脚。 连看一眼自己的将死惨相都不愿意。 也是,若是自己真的死了,等上那么十来天总会知道的。 看来此局,依旧是自己输了。 这些年,和那幕后人斗智斗勇,有来有往,倒生出了几分乐趣。 拓跋俊垂下眼眸,沉声道:“三日后的安排做得如何?” 朱顺恭敬地回答:“按照您的要求,重新制定了路线,并且会有虚假的马车从原先的路线经过小树林” 拓跋俊眸光凝重,如此便好。 若阿茶真的预判到了此事,他便将真正信奉她为神女。 日光渐起,碧空如洗。 又是崭新的一天。 拓跋俊继续和朱顺细聊着接下来的计划。 这是他沉淀了三年的计划,必当稳中求稳,万无一失。 第43章 必须死 “娘,怎么打探不到任何消息啊?”林子柔有些着急。 从林阿茶代替她嫁给十三皇子后,她们就一直有派人去打探消息,但十三皇府的大门始终紧闭,据说十三皇子现在命悬一线,不接受任何人拜访。 那十三皇府铜墙铁壁,固若金汤,一点可用的消息都传不出来。 所有想假借慰问进门拜访之人通通被拦在了门外。 唯独当今圣上,才见了一面。 可是就是这一面,似乎不太妙。 据太子说,父皇自从十三皇府回来,脾气爆裂,砸了三十多个珍贵的花瓶,抽了新入宫的嫔妃108下鞭子,又去了最讨厌的妃子宫中一夜未眠 处处透露着反常。 今日早朝,又发了很大的脾气,顺便给十三皇府送了一堆珍贵的药材礼物。 那样子,就仿佛是十三皇子既然归西,做父亲的无可奈何只能砸物发泄。 张姨娘还算稳重,安慰道:“十三皇子身体虚弱,又中了剧毒,此刻危在旦夕,这林阿茶嫁过去也不过是冲喜罢了,就算是死了现在哪有人顾得上她?” 她虽如此说,但心中还是没底。 若不是太子信誓旦旦,说就算十三皇子此次不死,过几天也会死,让她大胆操作,她还真不敢违抗圣旨,调换新妇。 林子柔有些焦虑:“娘,您那药确定一定能死吗?” 一直没得到确切的消息,张姨娘也有些犹豫,但还是说道:“那是太子亲自给的药,听说是南都的秘密毒方,应该是万无一失” 话还未落音,下人急急忙忙跑了进来,脸上带着焦急的表情。 “夫人,夫人!有最新的消息了!” 张姨娘呵斥一声:“慌张什么,成何体统。” 下人连忙擦了擦自己脸上的汗,喘着粗气赶紧把自己知道的一吐为快:“夫人啊,十三皇子妃,皇子妃她昨夜去了悦色楼。” 此话一出,众人沉默。 屋内万籁俱寂,寂然无声。 张姨娘端着茶杯的手有些发抖:“你,你说什么。” 下人连忙重复道:“夫人,我说十三皇子妃,就是我们家小姐,她昨夜在悦色楼过的夜。” 又是一阵沉默。 张姨娘颤颤巍巍将名贵的茶杯放在桌上,声音都有些颤抖:“那个小蹄子,居然没死。” 她,居然没死? 下的可是剧毒啊,掺和在迷药里,只要吸入了就会死,她怎么没死? 哪里出的差错? 因为过于紧张,张姨娘忽略了后面还跟着的三个字:悦色楼。 一时间,张姨娘大气都喘不上来一口,血液似乎凝固,身子冰冷,如坠冰窟。 天呐! 她感觉自己完了。 狸猫换太子这事,只要正主没了,话怎么圆都行。 比方说她是个傻子,非要上花轿,总而言之不会有人那么计较。 毕竟死都死了,林大将军还在边疆镇守,何须计较这么一点小事? 但若是正主还在 十三皇子又不是一个傻子,这两年,他渐露锋芒,在朝上也逐渐有了自己的人脉和势力,不容小觑。 虽说他身子骨孱弱,但此人疵瑕必报,不知道暗暗杀了多少人。 他,怎么忍的下这口气? 这些事,都是太子跟他商议偷梁换柱时告知的。 而此时,林阿茶没死。 那,那岂不是说明,十三皇子已经知道这事了? “娘。”林子柔也是一脸慌张,她扯了扯张姨娘的衣袖,惊恐道:“姐姐去悦色楼了。” 张姨娘瞳孔再次放大,什么?悦色楼? 那个女子寻欢作乐的地方? 她脑子瞬间不转了。 这死丫头究竟是怎么回事,不仅没死,还去逛悦色楼? 不会是毒药把她脑子给搞坏了? 哦,对了,她的脑子本来就是坏的。 !!!她去逛悦色楼? 完了完了完了,这得被多少人看见了,又有多少人猜到了林家偷梁换柱一事。 林子柔和林阿茶长得完全不一样。 虽说是养在深院里的女眷,但这些年林子柔没少出席宴会活动,终归是被人记住过脸。 现在好了,她没有死,还让众人都知道她去了悦色楼,这件事闹大了 今日不知道多少人会讨论此事,林阿茶替嫁的事瞒不住了 张姨娘一时之间,身子颤抖,心绪慌张,呼吸不畅,面色苍白。 满脑子只有完了。 林子柔也很快想到了这一点。 林阿茶替嫁一事暴露了,自己也不会好过。 自己和太子哥哥的婚约,会不会就此作废? 下人间张姨娘脸色不好,悄悄地向后退了几步。 谁敢这个时候触犯眉头? 张姨娘稳了稳心绪,她得想个法子才行,不耐烦地摆摆手:“你先下去。” 下人如释重负:“是。” 屋内只剩下张姨娘和林子柔两个人。 林子柔一脸担忧地看着张姨娘,脸蛋苍白,六神无主:“娘,这小傻子怎么这么讨厌,不仅没死还去逛窑子。” 林子柔心里可恨了,这个死女人怎么不乖乖去死呢。 本来就是个傻子,一天到晚被人欺负,活着能有什么意思。 若是死了,成全了大家,多好? 张姨娘没有回答她,安抚似地摸了摸女儿的手:“别急,别急,为娘想想办法。” 她的大脑快速运转起来。 她不能慌,不能葬送了女儿的幸福,女儿还有半年就可以顶替林阿茶嫁给太子,未来会是万人仰慕的皇后,过上幸福美满的日子。 她必须想个办法将此事力挽狂澜。 冷静,要冷静。 往好处想,十三皇子现在要死不活的,不一定发现了自己妻子被换了个人。 而且,不会有男人不在意头上的绿帽。 这样败坏家风的女人,死不足惜。 所以,十三皇子病危的事应该是真的 张姨娘眸中一闪而过一丝阴霾。 对,只要林阿茶死了就行,只要她死了,一切就还能扭转乾坤。 虽然‘林子柔’今后的名声会不好听,但只要自己女儿能过上幸福的生活,她愿意付出一切。 “柔儿,娘跟你说。”想清楚一切的张姨娘决断如流,将自己最新的计划一一道来。 无论怎样,林阿茶必须死。 第44章 真不真心又如何 阿茶并不知道她去了一趟悦色楼给君都造成了多少影响,又改变了多少人对十三皇子的猜忌。 她只知道自己这一觉,睡得极好。 太舒服了,浑身上下每一个细胞都得到了充足的休息。 她伸了个懒腰,从床上爬起来。 看了看窗外的景象,大概是傍晚时分,夕阳碎成了晚霞,染了大半片天空,显得格外好看。 柳红小心翼翼地问道:“夫人,您要洗漱吗?” 经历了两天乱七八糟的生活,柳红现在也无法判断面前的夫人对洗漱有没有兴趣。 阿茶瞥了柳红一眼:“嗯。” 柳红立马带着柳绿将洗漱品端了进来,照顾阿茶洗漱完后,替她换装。 阿茶就那么站着,像一个任人摆弄的洋娃娃,心里谋划着,又到了夜晚出去玩的时间了。 今天去哪里玩呢,不过银子用完了,还得再去摸点拓跋俊的银子。 这时,门外传来了下人的通报声:“夫人,殿下来看您了。” 阿茶眉头一挑,看着镜中绝美的自己,恶从心生。 她现在是小傻子好呢,还是神女好呢? 哪个更好玩一些呢? 要不抽签决定。 柳红柳绿站到了一旁,给拓跋俊让出了位置。 拓跋俊走到阿茶身后,拿起木梳替她梳头:“听说你睡了一天,饿不饿?” 阿茶歪着脑袋,语气柔软:“饿了。” 拓跋俊看着镜中的阿茶,确定了一下现在是小傻子,温柔一笑:“那我让小厨房去备点吃的,你有没有什么想吃的东西?” 阿茶毫不客气:“蓝鲫金枪鱼,地中海大龙虾,新鲜松茸,两头大鲍鱼” 报了一分钟菜名。 “我想吃这些哥哥。” 拓跋俊沉默了一会:“好。” 阿茶笑得弯起眉眼:“哥哥真好。” 拓跋俊摸了摸阿茶的脑袋:“夫人喜欢便好。” 阿茶转身抱住了拓跋俊,蹭了蹭:“哥哥真宠我,你是世上最好的哥哥。” 这一抱,她背上的伤疤就又显露了出来。 新的旧的,刺眼的很。 加上拓跋俊今日刚查看了她的过往,内心有些悲伤心痛,指腹忍不住抚上了阿茶的后背。 阿茶躲在他怀里眯着眼睛笑,嘴上却说着:“有点痒,哥哥你在干嘛呀?” 拓跋俊手指停顿住,有些心痛地叹道:“你身上好多伤疤啊” 阿茶眯起眼睛,眸中全是狡黠,声音却小小的,弱弱的,让人心疼:“是,是不是不好看” “我,我也不想的” 拓跋俊心脏猛地一缩:“没有没有,我只是” 阿茶打断拓跋俊,怯弱地声音带着一点点哭腔:“会好的哥哥,听说伤疤会慢慢的淡化的,不会一直这么丑陋的” 拓跋俊长叹了口气,声音更加柔和,哄着道:“傻瓜,皇府有最好的大夫,我让他给你配药,我们阿茶是世界上最美的女孩,怎么会丑陋呢。” 阿茶拽住了拓跋俊的衣角,小声地说:“谢,谢谢哥哥。” 拓跋俊犹豫了一下:“你,以前是不是过得不太好?” 阿茶没有说话,过了一会像是强装欢笑说道:“还好,吃了睡睡了吃,就是我经常会做错事惹那些嬷嬷不开心,所以后来我就尽量不离开自己卧房啦。” 拓跋俊心里一痛:“今后在皇府,你想做什么就做什么好不好?” 阿茶扑闪着长长的睫毛。 不是啊,这个男人攻略起来这么快? 还是说也是演的? 算了算了,管他是什么,对自己有利就行。 “好啊,谢谢哥哥。“声音带上了几分欣喜。 拓跋俊的眼眸依旧盯着那些伤痕,指尖微微颤抖:“痛不痛?” 阿茶笑得很甜,脸上看不出一丝伤痛:“不痛的哥哥,习惯了就好。” 拓跋俊心脏一顿,摸了摸阿茶的脑袋。 阿茶乖巧地抬头甜笑。 陡然话锋一转:“哥哥我晚上可以出去玩嘛?” 拓跋俊有了不好的预感:“去哪里玩?” 阿茶似乎感受不到拓跋俊的警惕,轻松愉快道:“我从来没有出过府,想到处逛逛。” 她拉住了拓跋俊的衣袖,左右摆动了起来:“好不好嘛哥哥,我知道你最宠我了。” 拓跋俊纠结了一下。 算了,戴一次绿帽也是带,两次也是戴。 她要去便让她去。 不是有句古话,强扭的瓜不甜,女人是捆绑不住的,需要给她爱与自由。 她不过是犯了所有女人会犯的错罢了,只是玩心大了一点 拓跋俊心一横:“好,但是得让朱顺跟着你。” 阿茶没什么意见。 她这次出府只是想让拓跋俊看见自己会被追杀,仅此而已。 她就不信,想置她于死地的张姨娘在知道自己不仅活着,还去了悦色楼后会不做点什么。 自己活着对她来说可是大麻烦啊。 第一步,让拓跋俊心疼自己。 第二步,就是不停地在这上面加码。 她要的是拓跋俊的死心塌地,真正的臣服。 阿茶对于会得到许可并没有多意外,这些只是最基础的判断,十三皇子也算得上是一个聪明人,自己这么做明显扮猪吃虎,他推动一下自己也有好处。 所以,不会不答应。 至于朱顺?无所谓啦,他都看过一次了,再看一次也没什么的。 阿茶伸出柔荑般的细手,摆在拓跋俊面前。 拓跋俊不解挑了下眉。 阿茶声音甜甜的,柔声细语说道:“哥哥,银子。” 拓跋俊: 拓跋俊沉默了两秒:“你昨天不是拿了很多银子?” 她翻自己银袋子的事根本不可能瞒得住。 是自己夫人,也没拿多少还是拿的有点多,但是是夫人嘛 阿茶一脸无辜,睁大了眼睛,眸光如光似水:“用完了。” 用完了? 拓跋俊脑中闪过了十八个男宠齐齐跪在阿茶面前等待恩宠的模样。 她昨夜是过得有多疯狂? 阿茶继续说道:“再给点嘛,我是你夫人,我出去要是扣扣索索的丢的是你的脸不是?” 拓跋俊忍不住想冷笑,呵呵呵呵呵,你出去找男宠我就不丢脸了。 你对男宠大方豪气我就不丢脸了! 阿茶依旧天真烂漫地看着拓跋俊,黑白分明的某种充满了期许。 拓跋俊收回了刚刚觉得阿茶身世可怜的话。 神女有什么值得同情的,说不定那悲惨的经历不过是她成为神女路上必须的历练而已。 他愤愤地从衣袖中掏出了自己的银袋,甩了过去,不忘说道:“玩的开心。” 第45章 听闻皇子身体虚 阿茶笑得很甜,就像暖春细雨,如沐春风。 接过钱袋,细细软软地撒娇:“多谢夫君大人。” 拓跋俊嘴角抽搐。 他从未觉得时间过得如此慢过,为什么太后的生辰还得等二十多天,为什么不是明天就生辰? 这老太婆,真不会挑日子出生。 小厨房已经将刚刚吩咐下去的饭菜备好,下人们陆续走了进来开始布菜了。 一道一道看上去精美无比的菜品被端了上来。 连熏香都换了一种让人开胃的清爽香味。 拓跋俊坐到餐桌上,问道:“明日就是新婿回府的日子,你可有什么要求?” 这句话是试探,也是询问。 阿茶歪着脑袋,似乎在思索。 把张姨娘的头切下来当球踢? 不行不行,这样死的太轻松了,便宜她了。 还是一刀一刀地慢慢切下来比较好。 林子柔呢?那么喜欢抢别人男人不如扔进那烟柳之地让她尽情啊啊啊? 也是不行,这不是如了她意嘛。 贱人都得活着,才能享受永久的折磨啊。 阿茶想着想着,露出了阴恻恻的笑容。 拓跋俊内心绝望:看看又来了,跟鬼附身了一样。 为什么自己的小媳妇一吃饭就跟变了个人似的,上辈子是饿死鬼? 菜很快就摆满了餐桌,全是阿茶刚刚提到的菜品。 阿茶扫视了一眼餐桌,问道:“还真全上了啊。” 她刚刚可是说了四十个菜名,现在满满当当的一个不落。 十三皇府可真有钱,看来情报局的生意是真赚钱啊得让拓跋俊送自己一个玩玩。 拓跋俊冷面:“不是你想吃吗?” 阿茶平静如水:“我以为可以每天换着来,把一周想吃的都说了。” 拓跋俊:好,很好,非常好。 合着我是个大傻子呗。 但他脸上依旧挂着笑容,给阿茶夹菜。 他记得她第一个提到的是金枪鱼,这鱼可不好搞,整个君都也就这么半条,废了老半天的劲才买了过来。 还借用了一下十三皇子危在旦夕,弥留之际就想念这么一口的名头。 “没事,明天咱们就换着来。” “只要你喜欢,你开口,再难搞到的东西我也给你搞来。” “这是从冰国上贡的金枪鱼,穿越了大海才来到这里,你尝尝看。” 真是贤夫三连。 阿茶很是满意,开始慢慢品尝起鱼肉的味道。 嘶—— 不得不说,品尝美食,人间值得。 阿茶非常满意地眯起了眼睛,随口问道:“有酒吗?” 拓跋俊惊讶:“你还喝酒?” 能说出这么多高级食材,拓跋俊纯粹当神女即将降临,也拥有了一些品鉴能力, 但是喝酒,是万万想不到的。 所以她现在到底是小傻子还是神女啊,自己应当是宠溺还是尊敬啊。 伴君都没有这么累的啊! 阿茶细嚼慢咽:“嗯呐,有什么好酒端上来。” 拓跋俊眼神微微闪动,还是抬起手臂,示意下人去拿酒。 下人们面面相觑,忍不住羡慕阿茶:殿下对夫人可真好呐。 可是真疼到手心里了。 现在满城都在疯传,十三皇子是个恋爱脑,就连夫人去悦色楼都无所谓,甚至恩准男宠入府共侍一妻。 他们不知道的是 今天晚上阿茶还会去 不一会儿,下人拿来了拓跋俊珍藏的好酒。 这酒是从酿酒之都南城特意淘来的,听说因为制作极为困难,需要天时地利人和,每年最多产一百坛,根本不够分。 十三皇府上也就只有区区三坛。 “这酒度数可能有些高,你一会还要出去不打紧?”拓跋俊一边打开封口一边询问道。 不知怎的,阿茶竟觉得这样的拓跋俊有些温柔。 那句话怎么说来着:我虽然不喜欢你抽烟,但我会给你买烟,顺便劝你少抽点。 大概有这种感觉了,让人非常舒服。 阿茶明媚地笑起来,皮肤透亮眼眸澄澈:“不打紧的,我就稍微喝一小口。” “何况,朱顺不是会跟着我嘛。” 拓跋俊见状便没有劝,拿出一个水晶玲珑杯,倒上了三分之一的酒:“需要加冰块嘛?” 阿茶点点头,冰镇一下口感更好。 下人们非常有眼力见,拓跋俊刚开口,冰桶就被提了过来。 阿茶慢条斯理地自己加冰块,小菜一夹,小酒一喝,有种回到上一世坐在海边吹着海风看着日落的惬意感了。 不过,她也只会轻松这么一小会。 一会还有事情要办呢。 真不知道张姨娘会用什么办法杀掉她,请杀手嘛? 据她所知,君都内最大的的花落楼的幕后主人可是拓跋俊。 拓跋俊亲自收到了关于刺杀他新婚夫人的任务?哈哈哈哈,想到就觉得有趣。 不过依照张姨娘愚蠢的样子,估计不会选这么顶级的杀手,或许会去二流三流的? 不知道不知道。 阿茶摇头晃脑,没往心里去。 无论来的是何人,还有朱顺陪着自己,况且,她可是提前了好多步就做了别的安排。 这人生啊,就像下棋一样。 提前布局,提前预判,然后看着台面上的小丑一个个按照预设中的进程走入自己的陷阱,可真有趣啊。 阿茶将桌上的四十道菜依次品尝了一下,肚子吃得圆鼓鼓的,毫无形象地打了个隔:“这个,这个和这个特别好吃,明天我还要吃到。” “好好好。”拓跋俊应下。 阿茶笑眯眯的,声音轻柔,就像个俏皮的小姑娘:“那,我出去玩了哦夫君~” 拓跋俊额前的青筋猛地一跳,嘴上却说道:“去去,玩得开心。” 旁边伺候的下人们个个眸底惊疑。 出去玩?是我们想象的那个出去玩吗? 原来世上的宠爱可以达到这种高度,谁要是再说没有爱情他们一定第一个跳出来不答应。 看看,这就是大爱啊! 只要喜欢,对方做什么都是对的。 家人们谁懂啊,我真的要哭死,不仅给银子,还让夫人玩得开心点。 天呐,这是什么神仙伴侣啊! 下人们的眸中个个露出了惊慕的目光。 只是 看来殿下的身体确实不太好,只能通过别的方式补足了 第46章 杀了我 还好拓跋俊听不见这些下人们的心声。 不然今晚池塘里的食人鱼会被撑死。 阿茶得到准许后,拿着拓跋俊的银袋一蹦一跳地就朝府外走去。 拓跋俊看着她的身影,不止为何有种当爹的感觉。 女人都是这么性情多变的么?还是说因为她是神女? 阿茶漫无目的地在君都得街上逛着。 周围地行人有行色匆匆的,有结伴而行的,有说有笑的 在这热闹的人群中,阿茶忽然觉得身心都得到了放松。 真好啊,希望张姨娘和林子柔不要那么容易死了,心情不好的时候就折磨她们一下,多好啊 玩具可要耐用一些。 阿茶孤身一人穿越在人群中,五感悄悄地放到最大。 这个人看起来有点傻,不太像杀手,这个人跟着自己有一段时间了,哦原来是特意来买炸串的,那也不是他,旁边茶摊坐着的那个人长得五大三粗的,看着就不是好人哦,原来只是单纯的长得丑 阿茶的视线从面前的人扫视而过,面上一副天真烂漫的样子,心底在一一分析。 终于,她累了。 现在的杀手真是不敬业,还得被害者给他们找机会。 这要是自己底下的杀手,一定罚他这个月奖金。 阿茶叹了口气,无奈地朝偏僻的小巷走去。 刚进入小巷的那一刻,她就感受到有一道目光锁定了自己。 阿茶勾起唇角,淡淡的笑了。 眸底没有一丝温度,冷若凛冬。 来了吗?她准备好了。 她欢快地朝小巷深处走去,越走越深。 惨白的月光高挂头顶,将她的影子拉得极长,喧嚣的声音逐渐褪去,世界开始变得安静起来。 越往里走越是漆黑,影子影影倬倬的相融在一起,开始没有了清晰的边界。 唰—— 锐利的箭划破空气,发出了嗡嗡的声音。 阿茶仿佛什么都没感知到,在箭即将穿破她脑袋的时候,轻轻一歪,躲了过去。 身后之人愣住了。 阿茶则欢快地朝掉落的箭跑去:“咦,这是什么呀?” 杀手:??? 阿茶捡起地上的箭,拿在手中把玩。 箭头晃着幽绿的液体,看来还下了毒。 阿茶眼睛一眯,小小的脸上满是阴鸷戾气。 张姨娘啊,真不错。 杀手藏在黑暗之中,屏住呼吸,他感受到了这片天地有其他人的闯入。 他试图找出其他人的位置。 阿茶缓慢地转过头,脸上洋溢着天真灿烂的笑容。 黑暗吞噬了她周围的所有光亮,她就那么笔直地站在那里,似乎透过这片漆黑看到了躲藏的杀手。 “哥哥,你是在找这个吗?” 阿茶举起了手中的箭。 洁白的肌肤和暗黑的箭形成了鲜明对比。 巷子里分明没有人,但阿茶依旧高举着箭,面上带着嘲讽的笑意。 刚赶过来躲在屋檐上准备出手的朱顺微微一愣,很快压住了心里的诧异,静观其变。 他也感知到了,周围并不止这一个人。 且,都是冲阿茶而来。 所以夫人今晚出门,究竟是什么目的?真的只是找男宠吗?还有昨夜,也仅仅只是找男宠吗? 夜很深,一切都融在这片漆黑之中。 杀手带着银质的面具,他是君都排行第二的杀手楼云梦楼的人。 他静静地盯着面前的少女,看着她脸上丝毫不减的笑容,不知为何有了一丝胆怯。 为什么? 为什么他会对一个小女孩产生胆怯? 他杀过无数的人,血溅进眼睛中都不会眨眼。 今天,这是怎么了? 久久没有得到回应,阿茶漫不经心地开始拂拭起箭来,轻声说道:“哥哥胆子这么小么?我不过一介女流之辈,哥哥也会怕吗?” 温柔的声音听起来极为冰冷,暗暗朝着无尽的讥讽。 阿茶眸底地嘲弄一览无余,她的唇角勾了起来,分毫不差地直接看向杀手所躲藏的位置。 杀手呼吸一滞,心脏停顿了一秒。 不可能,她怎么会发现自己? 阿茶开始缓慢地朝杀手走去,一步,两步,三步 她走的那般慢,似乎根本没将杀手放在眼里。 “哥哥一定要我主动吗?” 她脸上的笑容更盛了,就像是那猫咪在调戏小老鼠一般。 杀手不再躲藏,从黑暗中走了出来,银质的面具在月光下泛着冰冷的白光。 乌云陡然褪去,月光照射在他们两人之间,那片无人的白亮,渐渐扩散,终于笼罩了住了这漆黑的小巷。 阿茶漫不经心地向前递去箭,目光澄澈宛若孩童:“哥哥,你的东西。” 杀手动了动嘴唇,哑着嗓子问道:“你不怕?” 阿茶笑容明澈,俏皮地眨眨眼:“怕什么?” 杀手心底涌过一时不明的情绪,他的声音很哑:“你会死在我手里。” 阿茶依旧笑着,眼中微微泛起迷雾,似乎在思考:“唔哥哥这么狠心呢。” 杀手看着面前如陶瓷娃娃一般精致的少女,本该动手的心却陡然止住了。 他对她产生了好奇。 不是说这是林家傻了十来年的嫡女么,为何看起来如此灵动,如此美好? 大宅深院里的肮脏事他也没少听说,此刻见阿茶和传闻不符,心中隐隐有了一个猜测。 他其实见到她后便不想杀她了,但是,他已经收了定金。 “对不住了。”薄唇轻启,他拔出了腰间的短刀。 阿茶并没有躲闪,她就这么站在原地看着杀手。 今天,又花了一万积分呢。 她不会死,她还会让凶手心动。 她算是看出来了,【宠妃系统】这玩意,完全是按照男人的嗨点设计的,所有的道具本质上都是为了服务男人。 所以本质上,这些buff都会让男人产生一丝丝怜惜。 而怜惜,是心动的开始。 阿茶想要站得更高,走得更远,就需要组建自己的势力。 拓跋俊已经收服得差不多了,她要开始自己的事业了。 果然,杀手的刀高举半空,泛着令人胆颤的寒光,却迟迟没有落下。 他不知道为何,有了一种身体不受控制的感受。 就仿佛,有另外的人在操纵他的身体。 很快,从黑暗中又走出来一个人,他的脸上蒙着黑纱,讥讽道:“不会不会,堂堂云梦楼的杀手居然会心软。” 第47章 你可真是个小可爱 来者是不入流的杀手,有人想杀阿茶,又不想留下痕迹,自然会找这些游离在组织之外的私单杀手。 私单杀手不讲江湖道义,只要将人杀了便是。 听到嘲讽,银面男冷眸望了过去。 他不认识他,但看他的穿衣打扮便知晓这也是个杀手。 顿时,他对阿茶产生了探索的心思。 一个养在深宅里的女眷罢了,如何会招惹到这么多人,人人都想杀她? 阿茶不慌不忙,举止优雅,软糯的声音响起:“哥哥们怎么都想要我的命呀?” 她的笑容过于耀眼,就仿佛天上璀璨的星河一般,晃得人眼酸。 蒙面男一听此话,冷声讥讽:“还哥哥哥哥的喊,你快死了你知道吗?” 阿茶平静如水,笑道:“那又如何?” 蒙面男笑了,觉得有趣:“如何?看来你这小丫头片子是真不知道死活。” 阿茶歪着脑袋,像个俏皮地少女,平静地陈诉道:“我不会死的。” 蒙面男咧嘴大笑了起来,仿佛听到了什么笑话一般,足足笑了半分钟才停下来。 他一步一步走向了阿茶,冷声道:“我这些年杀了这么多人,从未有人在我面前如此大放厥词!” 阿茶十分认同般点点头:“这样啊,然后呢?” “然后?”蒙面男气笑了,他直接抽出短刀一刀砍了过去。 吓得朱顺连忙准备动手阻止,却发现蒙面男也停滞在那了。 【楚楚可怜】buff,生效时间24小时。 让人无法对其动手,且从心底滋生出怜惜。 这是为了后宫妃子们准备的道具,为的就是毒杀了皇帝心爱的宠妃后,不仅不会被处死,还有机会一跃而上成为新的宠妃。 白泽也从未想过,这些道具还能这么用。 不过白泽已经见怪不怪了,它找了个舒服的姿势继续歇息。 随便,毁灭,它的宿主根本不想做任务。 蒙面男深感意外,他用力地再次向阿茶砍去,这次刀比刚刚前进了一点点,但依旧卡在半空无法下手。 蒙面男瞪大了眼睛,满脸错愕。 该死的,为啥我觉得这个少女如此可怜,我不应该杀她? 心里缓慢流淌过的愧疚痛苦之意又是什么东西? 月光下,少女穿着一身洁白的衣服,光洁如脂的肌肤裸露在外,琥珀般明亮的眸子水光弥漫,举手抬足之间皆是优雅,宛若神女下凡。 特别是加上了buff的加持,竟让在场的杀手心中都有了自责之意。 这么手无缚鸡之力的美好少女,自己居然想要断送她的性命。 真不是人啊!真该死啊! 两个杀手大眼瞪小眼,彼此看着对方。 他们都察觉了不对劲。 按理说他们都不是心软之人,更加不可能对一个第一次相见的女人心软。 但现在,事实是,他们都无法下手。 有古怪,非常古怪。 蒙面男不死心,这次闭上了眼睛,猛地朝阿茶砍去。 他认为应该是看到了少女的缘故,只要闭上眼就不会出意外。 阿茶似笑非笑地看着蒙面男的举动,一丝一毫的惊慌失措都没有。 就那么笔直的站着,似乎天崩地裂都不会让她躲闪一下。 果不其然,刀还是停在了半空。 这次甚至比上次距离还远了一点点。 蒙面男猛地睁开眼,不可置信地看向阿茶。 刚刚他闭上眼时,脑中直接跳出了阿茶绝美的面庞,让他浑身抽抽根本无法动手。 夜晚很安静,只有柔和的微风从极远处刮了过来。 他嘴巴很干,和银面男一样哑了嗓音:“你究竟是人是鬼?” 世上怎么可能有操纵人心的存在? 蒙面男不相信自己会对一个只见过一次面的女人动心,一定是中了什么邪术。 阿茶依旧纯真,童叟无欺般地说道:“我是人啊,哥哥不是知道么,我是林家的女儿呢。” “林家嫡女从小痴傻,你看起来一点都不傻。”蒙面男反驳道。 阿茶垂下眼眸,似乎那般孤苦无助,小声地说道:“毕竟大家都欺负我,不装傻怎么存活呢?” 单单一句话,就道破了所有。 令人无法反驳。 是啊,艰难的生存环境,装傻是最好的办法。 这是任何一个人都懂的道理。 朱顺听到这话大为震惊,一向表情管理做得极佳的他也张大了嘴巴。 他都听到了什么,自家夫人并不是傻子? 回顾了一下殿下对她的态度,朱顺仿佛知晓了什么。 他继续隐蔽自己的身形,让自己做一个透明人。 蒙面男和银面男互相对视了一眼,他们都收了定金,但此刻确实杀不了此人,他们都想撤退了。 阿茶似乎看出了他们的意图,突然开口,声音清脆悦耳:“哥哥们这就要走了吗?” 蒙面男冷声道:“既然今日杀不了你,那就还有明日,后日,总归有一天我会杀了你的。” 阿茶眨巴眨巴眼:“没想到你这没有组织管控的杀手也挺讲道义,不过皇帝给了你这么多时间吗?” 听到皇帝两个字,蒙面男当场惊住,眸底闪过一丝不可思议。 怎么可能,给他单子的人怎么可能会是陛下? 阿茶瞥了一眼蒙面男的表情,便知道这个傻逼连谁是真正的下单人都不知道,不屑地翻了个白眼。 下个月就是太后的生辰,作为真正的大反派陛下,又怎么会眼睁睁地看着自己嫁给他最不喜的皇子,然后顺利地活蜕变之日呢? 说真的,有系统日志就是有点无趣。 她都知道接下里会发生什么了,一点挑战都没有。 她现在就想将水搅浑,好好地玩一玩。 而屋檐之上和黑夜融为一体的朱顺听到此话也是浑身一颤。 要杀夫人的人竟然是当今圣上吗? 为何?陛下竟真的想将傻子嫁给他最喜欢的太子吗? 要知道,若不是张姨娘换了新娘,半年后入住太子府的便是面前的阿茶了。 朱顺一时间脑子很乱,今晚得到的消息过于多过于杂,让他百感交集,感觉大脑cpu处理不过来了。 阿茶笑得明媚:“原来你这么愚蠢啊,小呆瓜。” 蒙面男:她嘲讽我,她居然嘲讽我。 第48章 何人勇气可嘉? 阿茶说完这句话便收起了笑容,拍了拍蒙面男的胳膊,瞬间抽走了银面男手中的短刀。 下一秒,面无表情地插进了蒙面男的心脏处。 速度之快,令人咂舌。 银面男瞪大了眼睛。 朱顺呼吸不畅。 阿茶玩味一笑,清脆的声音响起:“哎呀,手滑了。” 蒙面男脸上露出了不可置信的表情,痛苦的感受瞬间传遍整个身体,他甚至没来得及发出一声,就缓缓地倒了下去。 阿茶的这一刀,精准无比,像是解剖过无数具尸体才能对人的身体如此了解。 仅仅一刀,切断了大动脉,救无可救。 砰。 蒙面男坠落在地。 在这安静的巷子里发出了沉闷的声音。 临时前他都想不明白,自己怎么就死了,还死得这么快。 银面男心中也大受震撼,他想走,却挪不开脚步。 从未见过如此之狠的人,上一面笑嘻嘻,下一面直接插刀。 现在蒙面男死了,下一个是不是就轮到自己了? 不是,自己只是接了一个最基础的单子,还是最便宜的那种,怎么就和生死扯上关系了? 娘亲呐!再给我一次机会! 银面男呼吸变得急促起来,他不知道究竟中了什么奇怪的法术,就是挪不开步伐。 阿茶似乎看出了他的紧张,声音甜美:“弯腰。” 银面男有些懵:“啊?” 阿茶有些不满,重复道:“让你弯腰。” 银面男乖巧地弯下腰,不知道阿茶想要做什么。 阿茶摘下了银面男的面具,一张俊美的脸显露出来。 不得不说,很是英俊。 带着隐隐嗜血的戾气,像是一个叛逆的少年又拥有杀手的冷漠疏离。 阿茶笑了笑,用手摸了摸银面男的头发:“长得还不错,饶你一命啦。” 银面男身体忍不住微微颤抖起来。 虽然眼前的少女什么都没做,只是温柔地摸了摸他,但是他常年走在生死边缘生出的敏锐,却让他感知到了极度危险。 这个少女,随时可以杀了他。 而他,却无法知道是用什么手段。 太惊人了,她不是林家的痴傻嫡女吗? 银面男没敢乱动,保持着弯腰的姿势。 阿茶笑了,声音倦怠:“怎么了,不是说不杀你了吗?” 银面男哑着嗓子:“小姐还有其他吩咐吗?” 阿茶笑容更盛,懒散地说道:“没有了,你可以走了。” 听到确切的回答,银面男才直起背来,他深深地看了阿茶一眼。 杀手这行当,无论是哪个组织,被人看到脸都是活不成了的。 就算她不杀他,只要消息被传出 陡然,阿茶懒洋洋地开口:“今日,你接到任务想要杀我,不料和另外一人打斗了起来,失手杀了他。” “我趁机逃走了,你没有完成任务,自甘受罚。” “我没有看到过你的脸,也不知道你是谁。” 说完,阿茶慢悠悠地朝巷子的出口走去。 事情办完了,她要去吃点小吃,然后早点回府休息。 陌北还在等着她呢,今天要好好睡一觉,明天才有精力和张姨娘她们玩乐。 银面男看着阿茶离去的背影,手指微微颤抖着,直到阿茶完全走出了视线范围,他才收回目光。 冷风陡然袭来,带着夜里独有的萧瑟,银面男打了个冷颤,眸中只剩下恍若深海般的渊深和沉寂。 他垂下头,看着地上身子逐渐冰冷的同行,内心触动。 不知怎的,鬼使神差般地缓慢向尸体靠拢。 他蹲了下来,掀开了同行的面纱。 “呜呜呜。”回到府中的阿茶直接扑进了拓跋俊的怀中,小声地抽泣起来。 拓跋俊有些意外,他还以为今晚阿茶也不会回府,没想到这么早就回来了。 他轻轻拂拭着阿茶的后背,用自己都没察觉到的温柔的声音问道:“怎么了?今天怎么回来的这么早。” 阿茶抬起脸来,泪水在眼眶里打转,委屈巴巴地说:“我,我被两个大坏蛋追杀,还好,还好夫君喊了朱顺陪着我。” “他,他们好凶啊,都,都拿着刀想砍我。” “夫君,人家好怕怕,好怕好怕哦。” 说完,大颗大颗滚烫的眼泪哗啦啦地流了出来,止都止不住。 拓跋俊觉得心疼极了,慌乱地开始替她擦拭眼泪。 “好了好了乖不哭了,夫君替你找回公道。” 藏在一旁的朱顺:???? 他有做什么吗?他什么都没做啊? 不是夫人,你现在又在玩什么把戏? “朱顺。”拓跋俊沉声道。 朱顺连忙现行,双手抱拳:“殿下。” “何人要杀夫人,又发生了什么,一一道来。”拓跋俊的声音很冷,可以听出隐藏之下的隐忍和戾气。 朱顺看了看拓跋俊怀中的阿茶,又想起了她刚刚杀人不眨眼的摸样,顿时觉得脑子有点懵。 他下意识地回答:“殿下,下属什么都没做啊。” 阿茶扯了扯拓跋俊的衣袖:“你别那么凶,吓到朱顺了。” 拓跋俊低头看了看还在小声抽泣的阿茶,泪水晶莹剔透挂在睫毛上,十分可怜。 又怀疑地看着朱顺,厉声道:“朱顺,保护主子是好事,不必推脱。” 朱顺:行呗,好呗,都是我做的好了。 朱顺瞥了一眼‘手无寸铁之力’的阿茶,叹了口气:“都是属下应当做的,这是属下的职责。” 拓跋俊没有耐心:“说清楚,发生了什么。” 朱顺回忆了一下阿茶在巷子里对另外一个杀手所说的话,加工了一下重复道:“是这样,夫人本来在正常逛街,然后看到一个小巷觉得有趣便进去了,紧接着一个杀手突然出现想要动手,下属正要阻拦时,另一个杀手也陡然现身。” “夫人‘吓得’赶紧就跑,一个杀手似乎误将另一个杀手当成夫人的护卫了,两人打在一起。” “属下怕还有其他的杀手追来,便没有看后续,一路护送夫人回府了。” 朱顺边说边觉得憋屈,什么事啊,莫名其妙就成了夫人的帮凶了。 拓跋俊神色暗沉,声音寒冷:“杀手?何人要杀本王的夫人?” 第49章 错中复杂 朱顺下意识地看了一眼阿茶。 阿茶眨眨眼,无声地张口:“说。” 朱顺一时间思绪百转,但还是及时开口道:“似乎一人是陛下那派来的。” 是了,这消息不仅是为了告诉张姨娘,让她心思活跃。 还是为了告诉拓跋俊,让他猜忌。 果然,拓跋俊听到陛下两字时,身体猛地一僵,戾气散溢,整个人如同炼狱之神,令人无法直视。 朱顺低下了头。 屋内很安静,空气似乎凝固住。 “哈哈哈哈。”拓跋俊陡然笑了起来,只是眸底没有一丝温度。 父皇?是父皇? 可真是好得很呐。 看来昨日父皇上门,还是察觉到了新娘被替换之事。 他不先去处置将军府,反而先准备砍断自己有可能的臂膀。 真是不错呐。 父皇啊,您既然如此忌惮我,那您当初到底为什么要留下我呢,找个借口杀了我不是一劳永逸? 拓跋俊的气压很低,房间似乎都冷了几度。 唯有阿茶似乎感受不到一般,把玩着拓跋俊袖口的刺绣,小手在精致的刺绣上来回拨动。 赶紧的赶紧的,演完戏她还要回去宠幸陌北呢。 过了许久,拓跋俊似乎稳住了自己的情绪,他低头看向怀中的阿茶:“你累不累?” 阿茶小声地回答:“我有点困了夫君。” 拓跋俊露出温和的笑:“那你先回去休息,明日夫君陪你回将军府。” 阿茶懵懂地看着拓跋俊:“夫君不需要我陪着吗?” 拓跋俊摸了摸阿茶的脑袋,宠溺地说道:“太晚啦,熬夜对皮肤不好,明日回府可是要早起的,你好好歇息,夫君一定会为你讨个公道。” “好哦。”阿茶缓缓地站起来,似乎已经睡眼惺忪了。 她站起来后还抱了抱拓跋俊,口中说道:“那你也要早点休息哦。” 拓跋俊柔声应下:“我会的。” 阿茶站着没走,纯净的眸光看向拓跋俊:“陌北在我院中吗?” 拓跋俊差点破功,陡然想起来今日阿茶出府时特意交代了:早点将男宠送回她院中。 他压了压心中的戾气,挤出了这句话:“送回去了。” “那就好。”阿茶眸如月牙,一蹦一跳地走了。 就像她出府‘寻男宠’一般。 拓跋俊盯着阿茶离去地背影,将心中的烦闷压了又压。 不知为何,她分明都这般气自己了,可自己心中对她依旧只有心疼。 遇上了杀手的心疼,没有照顾好她的心疼,和对她惊慌失措时的心疼。 有种,差点失去她的慌乱。 其实这个时候拓跋俊已经说不清楚他对阿茶究竟是何种情绪了。 到底是出于对神女的渴望,还是单纯的对傻子阿茶的怜惜。 说不清楚。 拓跋俊晃了晃脑袋,算了不想了,还是先问清楚朱顺究竟发生了什么。 朱顺看了看拓跋俊的脸色,斟酌了一下缓慢道:“殿下,我若是说我真的什么都没做您是否会信?” 他还想挣扎一下。 拓跋俊沉着一张脸,孱弱的气质中夹杂着说不上来的凛然。 朱顺懂了,立刻说道:“都是属下看护得好,是属下的功劳。” “好了,阿茶现在已经离开了,你可以跟我说具体的情况了。”拓跋俊全然以为是因为画面太过暴力血腥,朱顺担心吓到阿茶才不直言的。 朱顺真是有苦难言,他真的什么都没做啊。 人是夫人杀的,他只是站在旁边看戏啊。 朱顺叹了口气,他怎么也没想到,认真守护了殿下这么多年,居然有一天会栽在一个小姑娘手上。 而且,她似乎都没有跟自己通过气。 她是如何断定自己不会跟殿下说实话的? 不对,朱顺猛地眯起眼睛。 她并没有断然觉得自己不会说实话,她笃定的是殿下会百分百偏向她。 她,非常清楚殿下对她的宠爱偏爱和固有印象。 所以,自己这个‘黑锅’不背也得背。 与其让殿下怀疑自己有二心,还不如揽下护主有功的功劳。 阿茶对人心的把控极为精准啊。 朱顺表情有些凝重,他觉得夫人越来越捉摸不透了,一个深院里经常挨打吃不饱饭被人欺负的少女,真的会有如此智慧? 难道说 拓跋俊看着朱顺的表情,以为事态真的很严重,脸色也变严肃了几分:“还有其他发现?” 朱顺被突如其来的声音打断,他回过神来:“殿下,您可还记得五年前震动世间的传闻?” 拓跋俊知道朱顺要说什么,他点点头。 朱顺接着说道:“陛下要杀夫人,或许就是这个原因。” 拓跋俊冷笑:“得阿茶者得天下,真有趣。” 他顿了一顿,似乎想到什么:“钦天监秦清月,这个人似乎很难接近啊。” 朱顺沉声道:“殿下,他只是为了守护大兴的江山而委身在陛下身边的,对他来说,百姓存亡比皇室更重要,自然无人能贿赂他。” “根据我们在皇宫内的眼线说,秦大人每日都在摘星楼,除了有特别的天观异象时会下楼,这五楼下楼的次数屈指可数。” 拓跋俊冷声道:“他倒是把自己置身事外。” 朱顺点点头:“这样也是幸事,无论何人上位当了大兴的君主,都不会砍了他的头。他不曾是任何一方的势力,且又真的为国为民。” 拓跋俊沉默了一会:“我在想他为什么会公之于众这个消息。” “阿茶原来的处境我们都清楚,他说了这个话,更像是为了改善阿茶的处境。” “但他为什么要额外做这件事?” 听完这番话朱顺一下就懂了,如果这件事是真的,他只要汇报给陛下就行了,这些年突发什么异相,百姓都是不知情的,只有高层和解决这些事的人能清楚具体的过程。 但唯独‘阿茶’的事,他是在一个郑重的日子里公告天下的。 就连陛下都没打招呼。 当然,因为阿茶很小的时候就和太子绑了婚约,所以对陛下来说,不算损失了什么,便也没计较。 可是对阿茶来说,她就算是个傻子也会被人高看一眼,至少能短暂地改善一下她的生存环境。 虽然张姨娘那人目光短浅,眼界极低,再往后的日子里还是依旧惯着下人欺负阿茶,但终究,她还是短暂的轻松了一阵子。 “他如果真的两耳不闻窗外事,必然不会做这么多余的事。” 拓跋俊骨节分明地手指在桌上轻轻敲打着。 夜晚的明月散发着惨白的光亮,笼罩在这片大地。 片刻后,笃定的声音响起: “阿茶,或者说阿茶失踪的母亲估计和秦清月有关系。” 短短一盏茶,拓跋俊拆分解构隐隐地得出了一个真相。 朱顺有些发懵:“阿茶的母亲不是过世了吗?” 拓跋俊低头浅淡地笑了起来,眸中皆是戾气:“上香途中马车坠落,并未找到尸体。” 朱顺懂了,这是金蝉脱壳。 看来阿茶身上的异样,和她母亲已经有很大的关系。 看来她的母亲,身上也藏着秘密。 拓跋俊忽地笑了起来,他有一种皆是命运的安排的宿命感。 “朱顺啊,你说,我和阿茶怎么会这般相似?” 朱顺不解地看着拓跋俊。 拓跋俊漆黑的眼眸中第一次露出了隐隐的悲伤,他似乎在克制着什么,声音宛若叹息一般:“都是六岁丧母,都是吃不饱饭穿不上衣,都是” 拓跋俊说到这没继续往下说了。 巨大的悲伤笼罩着他。 他的母亲是蓝家的人,蓝家是最接近灵界的人,据说那里灵气充足,那里的人能活几百年,拥有长寿的秘方。 他们被世人称为仙人。 但是那里的入口太过隐蔽,就宛若桃花源一般存在在传说中。 所以陛下才会想方设法地娶了母亲,还委屈她做了一个妾。 宠妃又如何,还不是妾? 拓跋俊低着头淡淡地笑了,笑容苦涩,又带着隐隐的戾气。 朱顺看殿下这个样子,也不知道如何安慰他,只能转移话题:“殿下,还有一个杀手是云梦楼的人。” “云梦楼?”拓跋俊挑了下眉,那个排行第二总是想跟他名下花落楼一争高低的组织? 胆敢刺杀他的夫人? 拓跋俊厉声道:“让花落楼的人去调查。” 他倒要看看,除了父皇之外还有谁看不惯他的夫人。 朱顺低头,恭敬地回答:“是,殿下。” 今晚,注定是一个所有人都无法安然入睡的夜。 张姨娘等不到刺杀成功的消息,陛下会收到杀手死亡的消息。 他们都会惶恐害怕,静静地等待着第二日的到来。 相比于等到明天突然出现在张姨娘面前打她个措手不及,阿茶更喜欢提前就告知对方我还活着给她施加压力。 每一分一秒都在思考,明天见到自己该怎么办? 怎么办呢? 该怎么办呢?张姨娘。 您的暗杀也失败了呢 唯独阿茶,她可以安然入睡。 寒风透过门缝吹了进来,烛光摇曳,拓跋俊像是想到了什么,陡然开口: “对了,你让人每日清晨送新鲜的荷花露水过来。” 朱顺有些惊异,这和刚刚聊的话题有何关系吗? 不过他没有任何疑虑,直接应下。 第50章 过往 “主人,您回来了。” 陌北笔直地站在院门口,漆黑中犹如一把凌厉的战枪。 也不知道他等了多久,脸上看不出一丝一毫的不耐。 在看见阿茶的那一秒,他立刻说道,声音带着隐隐的欢快。 “怎么在这站着,夜里风大,可以在屋内等我的。”阿茶瞥了一眼,随口说道。 陌北笑着:“路黑,有人陪着总比自己走要好。” 阿茶扫视了一下这段甬道,不算黑,每隔几米就有一盏灯,只是暖橙色的灯昏昏暗暗的,确实没有白天那般明亮。 “今天累吗?”阿茶想了想,问道。 陌北就像放学回家的小孩将今天发生的事一一道来:“不累,今天只蹲了马步,左师父说要打三个月的基础才能开始学习最基础的招式。” “这倒也是,欲速则不达,基础打好了接下来才能突飞猛进。”阿茶点点头。 她前世的时候练习拳击倒也是进行了很长一段时间的基础练习。 “是,我会好好学习的。”陌北带着温和的笑意伴随阿茶右侧,一路陪伴回到了屋中。 香炉中早就换上了安神的香薰,袅袅的白烟缓缓上升,润物细无声一般悄悄地弥漫了整个屋子。 柳红柳绿站在一旁,面前还有几件精心挑选出来的衣服。 “夫人,明日是回娘家的日子,您看选哪套衣服比较合适?” 阿茶一眼扫过去。 她出嫁的时候是大红的嫁衣,那么回去,自然也得是红色。 “红色,红色喜庆。” “对了,去找左侍卫要一些贵重的珠宝首饰,这次回家后再想回去,怕是机会难得,也不能让人瞧轻了十三皇子,对?” 阿茶说这话时脸上带着似笑非笑的表情,莫名地让人觉得害怕。 柳红柳绿心中一惊,皆觉得夫人可能又憋着什么坏,但她们面上不显,只是一一应下。 只有陌北依旧温和地笑着,他贴心地走到了阿茶的身后,开始为她揉起肩来。 “姐姐今天累不累?” 温和的声音犹如林间缓慢流淌的泉水,让人身心放松。 阿茶有些疲倦:“是有点累,但也很快乐。” 一想到明日会上演的狗咬狗,就隐隐有些期待。 不知道陛下会不会来呢,他若是来了,又能刷点积分了 蚊子肉也是肉嘛,这些简单的支线任务可以在他身上多刷一刷 “姐姐快乐就好。”陌北的大手按上了阿茶的头,以巧力在筋脉上游走。 不得不说,他的技术很好,阿茶已经舒服得开始眯起眼睛了。 片刻后,阿茶睁开了双眸:“洗漱,睡觉。” 柳红柳绿连忙准备了起来,半个时辰后,阿茶舒舒服服地躺在了床上。 陌北跪在床头,开始服务。 他和以往一样,先搓热了自己的手,确保手掌心的温度会高过阿茶的体温一点点,这样会让人觉得舒服。 阿茶盯着天花板。 昏暗的房间,摇曳的烛光将陌北的身影倒映在天花板上。 哪怕看不见他的五官,却依旧从这个影子上感受到了他的认真。 “你就甘愿在我身边做一个区区的按摩师?”阿茶忽然问道。 天花板上的黑影停顿了片刻,紧接着继续按着,他的声音平静听不出什么情绪:“您是我的恩人,我会努力报恩的。” 阿茶笑了,咬文嚼字地重复着他话中的两个字:“恩人?” 陌北依旧谦卑有礼:“正是,虽然悦色楼没有卖身契,但那份协议和卖身契没什么不同,当年我没有地方可去,又快饿死了,在路边奄奄一息等死的时候路过的长公主瞧见了我。” “她看上了我的外表,我还记得那天,她穿得如此高贵,一步一步宛若步步生莲一般走向我,勾起了我的下巴,问我愿不愿意做她花楼里的男宠。” “我,我思考了片刻,同意了。” “悦色楼说得不错,他们从未强迫过任何一人,在那里的陪陪都是自愿的,和像我这样空有一副好皮囊的。” “他们确实前期在我们身上投了不少钱,包括站姿,说话的方式,微笑的角度,伺候客人时应该说什么,都进行了大量的调教。” “所以,我也很感谢长公主,她让我活下来了。” “但我更感谢您,您,让我新生了。” 陌北的声音缓慢而又平静,就像悠扬的古典乐一般,他不带任何情绪,仿佛只是在阿茶入睡前缓缓地讲述了一个其他人的故事。 阿茶眯了眯眼睛,新生吗?竟然是新生么 她不再追问了,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故事,她现在的故事,就是让张姨娘和林子柔成为她的玩具 第51章 我,一直在 第二日。 晨光微熹,朝阳初升。 拓跋俊已然穿上了一身奢华的暗玉紫蒲纹丝绸开衫,里面是一件绣着精致鹤群的白衣,腰间挂着价值连城的玉佩。 他静静地站在院中,面无表情,整个人看起来阴戾又脆弱,就仿佛是一个极易碎的冰刀,虽然易碎却又能伤人。 日光很晒,但他似乎感受不到一般,任由阳光将他的皮肤照得透明苍白。 他就这么站在院中,盯着面前的小小窗户,似乎能看到躺在床上的阿茶一般。 阿茶一直睡到太阳高挂才睁开了眸子。 她没有忘记今日是回府的时间,但是,那群东西并不值得让她一大早就回去。 等着,好好等着。 等着自己的报应马上就要应验了。 阿茶打了个哈欠,看见一旁的桌子上已经摆放着精致的早餐,柳红柳绿站在一旁:“夫人,您醒了?” 阿茶点点头,等着两人伺候她洗漱穿衣。 精致的红色裙子上绣着浴火的凤凰,看起来张扬无比,旁边还摆着几件端庄大气的黄金首饰,贵重奢华,让人移不开眼睛。 一切都是按照最高配置准备的。 柳红柳绿的手脚麻利,片刻过后,一个精致绝美的少女就出现在屋内。 阿茶看着镜中的自己十分满意,欣赏了一会才坐到了餐桌上开始小口小口喝着粥。 不得不说,拓跋俊还真是将她说的话一一记下了,这白粥看似是白粥,实则里面有剁碎了的瑶柱和鲍鱼,加上一点点爽口的马蹄,好喝极了。 阿茶享受着缓慢地喝完了这碗粥,这才说道:“走,马车应该备好了?” 柳红柳绿对视一眼:“殿下在院中等候多时了。” 阿茶挑眉,一双美眸有着说不上来的倦怠:“他等我做什么。” 这么热的天非要在院子里晒太阳,脑子不灵光。 柳红柳绿闭嘴了。 她们还是不说话为好。 话虽如此,但阿茶还是加快了脚步走到了院中:“夫君,你怎么不进屋里?” 听闻声音,拓跋俊望了过来。 今日的阿茶一身大红色的衣服,显得整个人耀眼得如同火焰一般,让人移不开目光。 特别是她那明媚的笑容,就仿佛太阳一般夺目。 “担心你着急。”拓跋俊回答。 阿茶挑了下眉,也是,一般的寻常女人在回门这日,若是发现夫君在等自己一定是会着急忙慌的,说不定连那碗粥都没什么心思品尝了。 这拓跋俊倒是心思细腻。 “我都准备好啦,夫君我们回门?”阿茶甜甜地走上前揽过拓跋俊的胳膊。 拓跋俊点点头,说道:“为夫准备了一些回门礼,夫人要不要先看一遍,若是缺了漏了刚好补上” 他话还未说完,就被阿茶打断了:“不用带东西。” 拓跋俊愣住。 阿茶一本正经地说道:“我嫁给你,就是你的人了,将军府与我便再无瓜葛。何况,那可是将军府,将军府怎么可能会缺东西,若是夫君带了东西,那便是对将军府的看不起,老夫人会不高兴的” 阿茶说得如此郑重,仿佛事实便是如此。 拓跋俊嘴角抽搐,他想了一下:“可若是不带礼上门,众人会以为我待你不珍重。” 阿茶再次打断:“那些凡夫俗子知道什么,我心里清楚得狠,夫君你待我那叫一个疼惜宠爱,我要天上的月亮你都会摘下来给我。” 拓跋俊细想了一下,其实不带也有好处,让父皇觉得自己并不喜这个妻子,不仅对自己好,对阿茶也好。 至少父皇不会想着非要杀了阿茶不可。 “好。”淡淡的口吻。 阿茶满意地眯起了眼睛:“不过夫君,我想要把匕首。” 拓跋俊隐隐有了不好的预感:“你要这个干吗?” 阿茶怯弱的声音响起:“我担心还会有人想想杀我,我,我害怕。” 拓跋俊拧紧了眉,一瞬间,她身上的伤,她的过往,出嫁前张姨娘给她下毒,陛下暗杀她,以及后来调查后发现另一个暗杀她的人也是张姨娘派来的 怪不得想要防身,有这样的亲人,呸算什么亲人,自然会觉得害怕。 拓跋俊伸出胳膊将她拥入怀中:“不怕,今日为夫一直陪着你。” “我们就当去走个过场,简单快速就回家好不好?” 阿茶清透的眸子闪过一丝哀伤,她摇了摇头:“夫君,你总有一天不能随时随地陪着我的。” 拓跋俊微微一愣,无法反驳。 阿茶扬起了笑容,看起来有些易碎:“所以我要学会自己保护自己呀,而且,我想成为你的左肩右臂,而不是小废物。” 看着阿茶明亮的眸子,拓跋俊一时间不知道如何反驳,如何告知对方,若是身上带着武器使用不好反而会成为他人的利器。 但这一刻,他又觉得说这话没必要,想了想,他将自己腰间那把刻着‘俊’字的短刀递给了阿茶。 “这是武器大师苍子默的作品,他的每一样作品都像艺术,是世间的利器,如今交给你用。” “它很锋利,你要小心。” 阿茶笑着接过刀,然后学着拓跋俊的样子绑在了自己的腰间。 这样,便是最好的回门礼了。 两人上了马车,四面镶着硕大宝石的马车飞驰而过,卷起了地上细碎的石头,四周的平民连忙躲避。 躲在一旁的陌北终于从树后走了出来,他看着奢华的马车,眼中的水雾渐渐泛起,马车驾驶得极快,一溜烟就没了身影。 陌北张了张口,无声地说了一句:“姐姐,我等你回来。” 说完,他头也不回地朝训练场走去。 今日,也是继续蹲马步的一天。 他走了没两步,忽然一个小厮拦住了他:“你可是让我一顿好找,呐,这是给你们院中准备的露水。” 露水?陌北挑起眉头,定定地看着小厮手中的东西。 小厮递了过来:“是啊,左大人交代,今后每日清晨都给你们送新鲜的露水,我今天可是到处找你没找到。” 陌北下意识地问道:“给我的?” 小厮更加一脸莫名其妙:“不然呢?” 陌北露出了笑容,接过露水:“多谢。” 露水被精致纯白的陶瓷罐装着,陶瓷罐在阳光下折射着五彩斑斓的光晕。 这是烟阳阁出品的露水,价值不菲。 陌北将露水放进了胸膛之中小心放好。 看来今夜,姐姐可以睡一个好觉了 第52章 害怕吗? 不多时,马车停在了将军府的府邸前。 门口早就站着老夫人,张姨娘,以及一众下人。 阿茶缓慢地掀开了车帘的一角,所有人挂着虚假的笑意站成一团,似乎恭候多时。 扫视了一眼人群,竟没看到林子柔。 看来是害怕躲起来了。 她暗自一笑,步伐轻盈,身如灵玉从车上下来。 张姨娘在看到阿茶的那一刻,忍不住颤抖了一下身子。 阿茶似笑非笑地将目光锁定在张姨娘身上,声音悦耳,宛如夜莺:“张姨娘,许久不见了。” 可对张姨娘来说,这声音宛如地狱的私语。 张姨娘强忍着心中的恐慌,谄笑着:“你这孩子,这才几天就想家了。” 阿茶咬文嚼字,逐渐喜笑颜开:“想家?是啊,我真的很想你了。” “妹妹呢?怎么没看到妹妹?是不欢迎我吗?” 这个大帽子一扣,张姨娘慌了神,她连忙说道:“你妹妹那么多,你说哪个妹妹啊?你若是想见,我将她唤来便是。” 阿茶笑面如嫣,声音魅惑,她一步一步走近了张姨娘,贴近了她:“哪个妹妹?自然是我的好妹妹,林子柔啊。” 此话一出,张姨娘的笑比哭还难看。 阿茶没到之前,她设想过无数次见面会是什么场景,唯独没想过会是这样的。 在她的预设中,阿茶毕竟是个傻子,只要她们态度好一些,哄着些,说不定能把这件事翻篇。 更好的情况便是十三皇子死了,所以自然没有新婿回门这一说,自然一切问题都迎刃而解了。 正主都死了,谁又会在乎一个傻了的寡妇? 可是令张姨娘万万没想到的是,现在竟然是这幅光景。 这林阿茶看起来一点都不傻,而且一上来就咄咄逼人,直接点破了自己不是林子柔。 张姨娘结结巴巴,大脑光速想着解决办法,老夫人瞥了阿茶一眼,接话道:“你这孩子,跟你娘开什么玩笑呢。” 这一句话,是想继续掩饰下新婚当日林子柔被她们替换成了林阿茶的事实。 且老夫人固有思路,还想着林阿茶不过一介傻子,何况她这话说的也没毛病,张姨娘虽然还未被抬正妻,但与正妻几乎无意,孩子们都会尊称她一声母亲。 拓跋俊一直站在一旁饶有兴致地看着这一切。 神女正在蜕变,思维越来越清晰是很正常的事,所以他一点都不觉得阿茶有什么奇怪的。 何况他对将军府的人也有一股怨念,自己好歹也是位皇子,她们竟敢如此戏弄自己,将自己觉得累赘的东西随意往他的府上塞? 现在看他们如此惊慌失措,不知为何,竟觉有有些有趣。 阿茶听到老夫人这么说,余光分给了她一点点。 老夫人今日穿得极为端庄,一身褐色的锦缎上精细地绣着祥云,贵重的宝石耳坠,项链,手镯一个没落,看起来还真就像极了养尊处优的老太太。 这个老太婆啊,她倒是置身事外,虽然没有苛刻过原主,但不闻不问不也是作恶的一种? 何况,替嫁的事情若没有她的默许,又怎么会成功? “谁在放屁?好臭。”阿茶嫌弃地大喊了一声,脸上满是惊恐的表情。 在这表演的间隙给了老夫人一个若有深意的眼神,转儿抱住了拓跋俊,小声地:“夫君。” 拓跋俊在心里叹了口气,他这手无寸铁之力的娇柔夫人啊。 “在呢,我在的。” “你不要害怕。” “没有人能伤害你。” 三句话出来,张姨娘顿时觉得不妙,她堆起了满脸的笑容,热情地招呼着:“今天太阳这么大,别一直在门口站着了,府上备上了青山今年的新茶,那可是好茶我们一起进去品尝一下?” 拓跋俊冷眼看着她,并未说话。 阿茶今日的态度已经让他明白了,他啊,不需要留情面。 “喝茶?我们先把事情说清楚了。”拓跋俊厉声道。 张姨娘冷汗直流,手指控制不住地微微颤抖起来。 她知道今日替嫁这一事,怕是绕不过去了。 求助的目光看向了老夫人。 老夫人叹了口气,谁知道事情会这么不顺利,两个人,一个都没死 她稳重的声音响起,商议般地说道:“我知道殿下心中有火气,但阿茶是将军府的嫡女,柔儿不过是一介庶女其实说起来,殿下也不算亏了。” 拓跋俊觉得甚是有趣,似笑非笑冷声道:“哦?老夫人这意思,本宫还捡了个便宜?” 因为拓跋俊等人迟迟没有入府,周围汇聚的老百姓越来越多。 这么奢侈的马车上挂着独属于十三皇府的标志,众人心里皆有猜测。 这会偷偷听了个大概,顿时像发现了什么新大陆一般,一传十,十传百。 吃瓜是人类的本能,此刻,人声鼎沸,议论纷纷。 “诶,我听着这意思好像是将军府把十三殿下的正妃换了?” “正是这意思,为了留下那个听闻难得一见的才女?” “什么才女,不过是庶女罢了,怎么能和嫡女想比。” “你这么一说,我倒觉得十三殿下似乎真不吃亏啊?” “这算什么吃不吃亏的事,这是将军府将十三殿下当傻子玩弄了。” “哟哟哟哟哟,这将军府可把自己当个玩意了,居然还敢戏弄皇子?” “你说话小声点,将军府都敢戏弄皇子了,一会夜里喊人把你分尸了” “” 听闻周围人的议论,老夫人的脸色逐渐难看。 将军府本是百姓心中的庇佑之主,是大兴的保护神,毕竟林大将军确实是一名豪将,常年镇守边疆,守护大兴。 可若是让百姓心中沾染上将军府无法无天的形象 老夫人眸底闪过一道精光,她得尽快处理这件事才行。 将军府的名誉不能丢。 这事若是闹大了,陛下肯定也会知晓,到时候,将军府想必会被刁难一番。 她绷着脸色,还是挤出了一抹讨好的笑,毕竟对面的是皇子,她们不过是臣子。 臣子对皇子,自然要恭敬尊卑。 “殿下,您看这事已经发生,若是想改怕也是不妥,不如我们先进府,进了府中好生商议?” 老夫人这是让步了,毕竟这么多人看着,她丢不起这个脸。 拓跋俊冷眼一瞥,声音淡漠:“我看不到将军府的诚意啊。” 老夫人脸色一变,还是斟酌地问道:“何为诚意?” 拓跋俊想到了刚刚阿茶说的话:“我原本的妻子都未露面,哪来的诚意?双方都在场,才算有诚意。” 张姨娘听闻此话,浑身颤抖了起来。 她的女儿还未出阁,此刻周遭围绕了这么多平民,她又怎好让林子柔出来丢人现眼? 今后太子会不会因此心生间隙? 她想拒绝,但老夫人一口应下了:“也罢,确实是小辈们不懂事,搞出了这么一场乌龙,本人在场也是应当的。” “翠儿,去请二小姐出来。” 第53章 真有趣啊 阿茶躲在拓跋俊怀中,玩味地笑了起来,唇边弥漫着似有似无的嘲讽。 好一个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这一句话,就将她们狼狈为奸的事全都推到林子柔不懂事上了。 说不定一会还要给她扣一顶帽子。 是啊,将军府这么多庶女,哪怕林子柔深受偏爱,但和将军府的面子比起来,又算得上什么呢? 好在,阿茶被送来时可是‘中了毒’的,何大夫亲自验证过,这一点板上钉钉无法赖掉。 谁家小孩调皮给人下毒啊?下的还是剧毒? 阿茶觉得越来越有趣了,这不过是她只手弄棋的第一步罢了,后面,还有更多有意思的事呢。 下人们得到吩咐便连忙进府去请二小姐林子柔。 林子柔听闻老夫人让她出去,顿时拒绝:“我不要,我才不去。” “现在门口肯定围着都是人,我为什么要去丢这个脸。” “你让我娘亲解决嘛,她一定会保护好我的。” 下人们很是无措,但老夫人开了这个口,人无论如何都是要带去的。 拉扯了一番后,众人只能打晕了林子柔,就像那天捆绑阿茶一般,将林子柔捆着带到了府外。 此刻,平民们迎来了高潮。 毕竟谁也没看到千金小姐被捆起来的模样。 有猥琐的男人意淫着,若是去那风花雪月之地也有像林子柔一般的女子被捆在床榻之上任他索取,那滋味该有多美好。 周围发出了一阵淫,笑。 老夫人自知发生了什么,怒斥道:“你们捆着二小姐作什么,还不快快松开。” 阿茶眨巴眨巴眼,无辜天真的声音清澈地响起:“不可以捆着吗?” 老夫人面露不喜,厉声道:“这是我们将军府的女眷,岂能随便捆着?成何体统?” 阿茶点了点头,若有所思地柔声问道:“那为何那日我出嫁,下人们要捆绑着我呢?” 此话一出激起千层浪,众人纷纷议论起来: “看来真是胁迫替嫁,将军府居然能做出这般事,啧啧啧。” “这林大小姐可是嫡女,不过听说是个傻子,传闻不是说十三皇子不太好嘛,说不定是舍不得林二小姐受这个苦。” “也是,毕竟他们的大小姐是个傻子,替换了也就替换了,谁知道人家会上门问罪啊?” “不对啊,将军府的人不应该这么没脑子啊,送了个傻子过去十三殿下又不是傻的,肯定会发现的啊!” 此话一出,众人心思活跃,各有猜测。 顿时,大家都像没吃饭的孤狼一般,兴奋无比地盯着将军府的众人,想看看接下来还有什么节目。 老夫人脸上已经挂不住了,此刻连笑容都懒得维持,僵硬地问道:“殿下,此刻人也带到了,不如我们一同入府一起问问那日究竟发生了什么,一同解决?” 拓跋俊低头看了一眼怀中娇柔的阿茶,轻声问道:“娘子如何看?” 老夫人表情在抽搐,问一个傻子做什么? 可是下一秒发生的情景让所有人都呆在了原地。 只见阿茶不紧不慢地走到了林子柔面前,猛地抽出了腰间的刀,快速地捅了她三刀。 刀刀狠又快,却又都避开了致命处。 林子柔被疼得清醒了过来,下一秒她就发现自己的身体在疯狂飙血。 她一时愣在了原地,大脑一片空白。 阿茶贴近了林子柔,一双黑白分明的眸子就这么死死地盯着她,用着只有林子柔可以听见的声音轻柔地说道:“好妹妹,见面礼,喜欢吗?” 说完,她咧嘴笑了起来。 林子柔不可思议地看着阿茶,甚至忘记了身上的疼痛。 众人皆倒吸一口冷气。 林阿茶真的是傻的?她居然当着所有人的面将林子柔砍了? 鲜血如同瀑布一般飚出,血腥味淡淡地弥漫开。 林子柔直到这时才尖叫了起来,她痛不欲生,摧心剥肝,在地上打滚。 阿茶冷漠地看着,缓缓走上前,在她的耳边低声说道:“妹妹还没有回答我,喜不喜欢呢?” “这可是姐姐精心准备的礼物,妹妹不夸赞我我会很伤心的。” 毕竟这三个位置昨晚她还模拟了好几遍,确保一定很痛,但不会死。 她可是花了时间和心思的呢。 林子柔痛得根本无法回答阿茶的问题,她脸色苍白,呻吟着:“救救我,救救我。” 老夫人摇摇欲坠,不可思议地瞪大了眼睛,快速走上前,厉声道:“林阿茶,你在做什么?” “这可是你亲妹妹!” 反应过来的张姨娘呼天喊地,不停地训斥着下人赶紧请大夫,然后快速跑到了林子柔身边将她扶起来。 阿茶却一脸天真无邪,站在一旁高举着手中的刀。 刀在烈阳下,反射着刺眼的光芒。 鲜血亮红,和白光形成了鲜明对比。 阿茶轻声说道:“真好看。” 说完,她转过身,将短刀朝拓跋俊面前递了递:“夫君,这个颜色真好看啊。” 众人一阵无语,所以林大小姐已经痴傻到这种地步了?怪不得十三殿下身体稍微好一些就带着人来兴师问罪了。 这搁谁都接受不了 一时间众人看拓跋俊的眼神都带上了同情和怜悯,顺便脑补了一下本就不讨父皇喜欢的殿下又被将军府玩弄了的情节。 拓跋俊看着面前的阿茶,接过了她手里的刀,拿出贴身的手帕细致地替她擦拭起来:“是好看,但下次这种活让夫君来。” “你看,你的脸都弄脏了。” 阿茶眸中闪过一丝诧异。 这样都吓不到他? 阿茶并不知道,她吃饭时露出的各种表情比现在的样子吓人多了,拓跋俊早就被她练出来了。 老夫人气得心口疼,捂着心脏大口喘气:“殿下,今日之事还望给将军府一个交代!” 拓跋俊听闻此言,这才将目光移了过去,他‘啊’了一声,然后轻声反问道:“林家大小姐不是一直是痴傻的么” 你跟一个傻子计较什么呢? 阿茶忍不住笑出声来,然后拍了拍手掌:“好玩,真好玩。” 第54章 所欠皆要还 老夫人捂着胸口,一时语塞。 她只能颤抖着手指,不停地说着:“你,你你,你你你!” 阿茶好奇地歪着脑袋,天真烂漫地说道:“老夫人您这是怎么了,结巴了?” 老夫人怒目圆瞪,手指抽搐一般想要继续说话。 阿茶紧跟其后:“哎呀呀,你喘不上气就快被说了,一会噎死了。” 老夫人翻了个白眼,晕厥了过去。 可惜了那还在飙血的林子柔,大夫虽然到了,却得先为老夫人看诊。 毕竟老夫人那可是林大将军的母亲,而她林子柔不过是区区一个庶女罢了。 张姨娘脸色苍白,甚感心痛无比,看着如同血人一般的林子柔,恨不得拿起刀一刀砍死面前笑嘻嘻的阿茶。 可是,众人皆在呢,这平民百姓将将军府包围得水泄不通。 阿茶可以不顾及眼光,想做便做,叛道离经,那是因为她是个傻子,谁会跟傻子计较呢? 但她不行,她可是将军府的姨娘,即将被抬正妻的姨娘。 她不能因为冲动就毁了即将得到的一切。 老爷说过,回来就给她正妻的位置。 她要忍住,一定忍住! 阿茶笑着,漫不经心地给了张姨娘一个挑衅的目光,仿佛在说:我就是故意的,你又能如何? 脸色苍白的张姨娘敏锐地捕捉到了这眼神,她脑中似乎有什么东西轰地一般炸开,再也受不了了,尖叫大喊了起来:“她是装的!她是装的!她根本没傻!” “快将她抓起来!一命抵一命!” “啊啊啊!将她抓起来啊!” 众人皆像看傻子一般看着张姨娘。 林阿茶傻了又不是一天两天了,现在看到女儿遭受了这无妄之灾,怕是人已经疯了,连这般痴人疯语都说得出来。 顿时,众人怜悯地目光汇聚在张姨娘身上。 阿茶见时机差不多了,忽然又走到了张姨娘身边。 张姨娘害怕地向后蛄蛹了几步。 她真的害怕这个疯子一言不合也砍她两刀。 可是阿茶只是露出天真无邪的表情,指了指地上的林子柔,单纯地问道:“为什么妹妹看到我都不起来欢迎,还在这睡觉?” “她好懒哦,是个大懒虫。” “一点都不讲礼貌,张姨娘,你没有教育好哦。” 张姨娘恨得浑身哆嗦起来,颤抖得不停,她嘴唇发白,感觉面前的阿茶就像个恶鬼一般。 阿茶像个孩童一般弯下了腰,在张姨娘耳边轻声说道:“我确实是装的,但是没人会信你哦。” “就像曾经,没有人会相信我一般。” 就像原主被冤枉偷东西,被冤枉欺负林子柔,被打得肋骨全断在床上呻吟求求大家救救她一般,没有人会相信她。 所有的一切,她都会还回去。 一丝一毫,所有的过往,她都会还回去。 阿茶抬起头来时,脸上挂着笑脸如嫣般灿烂的笑意,她在挑衅,她在激怒张姨娘。 张姨娘拼劲了全力才忍住了上去揍阿茶一顿的冲动,她还算有脑子,知道小不忍则乱大谋。 何况刚刚她试过了,没有人会相信她。 孤立无援的感触在心中无限蔓延,酸涩像是一汪碧海,无边无际的泛滥开来。 她嘴唇发白,浑身颤抖,拼劲全力压制住了。 阿茶颇为欣赏地看了看张姨娘一眼,不愧是深宅后院的女人,还是有点忍耐力的。 但是—— 不知道这样,她还能不能继续保持镇定呢? 阿茶陡然回到了林子柔身边,抓着她的头发向后一仰,林子柔的嘴就张开了。 一颗白色药就这么进入了林子柔嘴里。 一个小小毒丸,希望林子柔享受得愉快。 张姨娘目瞪口呆地看着阿茶的举动,一时间竟反应不过来。 她,她在干什么? 她给柔儿喂了什么东西? 阿茶拍了拍手掌,似乎有些辛苦一般说道:“妹妹都不清醒,姐姐只能帮帮她了。” 张姨娘连续喘了好几口气,才沙哑着声音问道:“你,你给她喂了什么?” 阿茶露出了为难的表情,像是在费力思索一般:“啊,我想起来了。” “好像是太子哥哥亲自给的药,听说是南都的秘密” 声音到此戛然而止。 阿茶目不转睛地盯着张姨娘的脸。 曾经她说过的话此刻竟从阿茶的口中用着世间最软糯的声音缓缓说出。 阿茶不想错过她任何一秒的表情。 果然,张姨娘的脸色变得铁青,她似乎想到了什么,心脏扑通扑通跳了起来。 [那是太子亲自给的药,听说是南都的秘密毒方,应该是万无一失] 她不可思议地看着阿茶,那晚她和女儿说的话,为什么她会知道? 为什么她知道出嫁时,她给她下的是什么毒药? 还有,她怎么知道这件事还有太子的参与? 一时间,张姨娘心绪混乱,就好像一团麻一般毫无章法,她感觉面前的女人深不可测,就仿佛知道她所做的每一步一般。 她究竟是谁?她绝对不可能是那个逆来顺受的林阿茶。 阿茶自然不会知道张姨娘心中所想,就算知道了估计也只会颇为不屑。 她早就早早地做好了一切准备。 现在的一切不过是个开胃菜罢了,一场戏,自然要承前启后,跌宕起伏才有意思。 如今,才哪到哪啊。 张姨娘意识到那是无药可救的毒药之后,什么抬正妻,什么将军府的脸面都被她抛之脑后。 她连滚带爬地到了大夫面前,一把鼻涕一把泪地恳求道:“大夫,大夫,我求求你先救救我女儿。” “她一直在失血,刚刚还被喂了毒药。” “求求你,求求你,要是晚了她就没命了!” 大夫此刻正在替老夫人看诊,虽然下人们已经用最快的速度去请第二个大夫了,但毕竟不是将军府常用的大夫,过来也没那么快。 听到张姨娘地恳求之声,也只是淡淡地瞥了一眼,厉声道:“我快给老夫人看好了,好歹也是姨娘的身份,到底谁金贵你心里没数?” 张姨娘一时噎住,这段身份尊卑有别的话,她平日里可是没少对下人说。 但如今,女儿危在旦夕 她舔着一张脸,又继续哭哭哀求起来。 阿茶饶有兴致地看着张姨娘哭丧着一张脸,像条狗一般恳求的样子。 啊,她其实没有下什么毒药啦。 就让林子柔这么死了岂不是便宜她了? 她给她用的,是伤口久治不愈且奇痒无比的神药。 对,又花了她一千积分。 但,世间无人可查出此药,够林子柔好好享受一阵了。 她欠她的,她是一定会拿回来的。 大夫都查不出的奇药,自然—— 只是颗普通的糖丸罢了。 她是个傻子,又能有什么坏心思呢? 阿茶笑得天真烂漫,竟无聊得开始数数起来。 这时,下人尖锐的声音响起:“太子殿下驾到!” 第55章 离谱 哦? 阿茶脸上的笑意更甚,正主来了呀。 她还以为,自己棋差一着,太子不会来了呢。 现在太子来了,那就有意思多了。 一会看到自己心爱的女人倒在血泊中,不知道会上演一段什么惊世虐恋呢。 阿茶站直了身体,颇有耐心地等待着那辆奢华的马车缓缓地驶了进来。 马车上高挂着太子的名号,单一个廉字用金丝镶嵌着,周遭是硕大的宝石,一看便让人知道这是太子殿下的驾坐。 马车四周轻纱环绕,清风微扬,它徐徐而来,不急不缓。 人群自然而然地散开,给马车让出了一道路。 随着马车停下,太子也终于从车上下来。 今日的他一身玄色大衣,衣角袖口处都精细的绣着祥云,一双阴鸷的眸子一看就是去勾栏去多了,下三白没有神采。 他阴着一张脸,快步走到阿茶面前,上来就是一句质问:“你胆敢捅你妹妹?” 阿茶露出了迷茫的表情:“啊?” 拓跋廉不依不饶,脸上的表情像是要杀人,厉声道:“啊什么啊?别以为你是个傻子就可以随意伤人。” 阿茶委屈巴巴,像个痴傻的三岁小孩,指着地上奄奄一息的林子柔,话题一转:“那日我看到太子哥哥和妹妹没穿衣服抱在一起,是因为如此,太子哥哥才不要我的吗?” 此话一出,人群顿时一阵骚动。 众人小声地议论起来: “劲爆啊,原来这远近闻名的林家大才女居然做出如此不知廉耻的事情。” “越来越有意思了,依这傻子的意思,她被替嫁去十三皇府还有太子的手笔?” “啧啧啧啧,好一对才俊佳人,怪不得太子怒气冲冲而来,原来是想替心爱的女人讨回公道啊。” “你看太子这表情,和一上来就兴师问罪的样子。” “肯定是有一腿没跑了,哈哈哈哈,有趣有趣。” “” 太子完全没料到阿茶会如此说,他虽然和林子柔早有夫妻之实是事实,但光天化日朗朗乾坤,适合说这个? 真不愧是个傻子,纯纯的傻子! 她说这话,丢的可是将军府的脸面。 太子耳边充斥着围观群众的喧闹,一时觉得头脑发胀,连忙说道:“你个傻子可别乱说,你妹妹还是代嫁闺阁,你不要脸面你妹妹还要,不要信口开河,败坏了林家百年名誉!” 太子这话说得极重,明里暗里都在说阿茶是个傻子,她说的话皆是风言风语,如今连自家的脸面都不要,又能有几分可信度? 阿茶歪着脑袋,似乎在思索,小心翼翼地说道:“可,可是那天,我看见妹妹和太子哥哥在一起,待在待在” 阿茶的眉毛拧在一起,陡然,她高兴地大喊出来:“在花园,在小花园里,太子哥哥妹妹的衣服,一件一件地脱掉。” “脱了三分多钟呢!太子哥哥都有些不耐烦了,后来连撕带扯地才全部脱掉” “我以为太子哥哥是要给妹妹洗衣服,可是我看了半天,发现,发现不是这样的” “太子哥哥居然压在妹妹的身上,在打妹妹,好用力地打妹妹,妹妹浑身抽搐,叫的好痛苦,好痛苦,撕心裂肺地叫,我好害怕。” 说完,阿茶露出了一副惊恐的表情,下意识地离太子远了一些。 那模样,仿佛生怕太子也要撕她的衣服一般。 太子一脸懵逼,大脑一阵空白,想说点什么却什么话也说不出口。 缓了半天,才极其败坏地喊了一句:“荒谬!” “先不说我身为太子做不出如此荒唐蔑视良俗之事,其次这可是将军府,是陛下敬重的将军府邸,我又怎可” 他话还没说完,阿茶就抱着头躲到了一边:“太子哥哥别打我,别打我,我错了!” “呜呜呜,您若是喜欢妹妹,您就和妹妹在一起。” “我不嫁了,不嫁了,都是我的错,呜呜呜呜,放过我!” 阿茶呜啊一声大哭了起来,似乎想到了什么极为害怕的事情,整个身子剧烈地颤抖着。 太子被她这一手指鹿为马气得肝疼。 他何时撕林子柔衣服了?又何时在花园就迫不及待了? 他可是未来的君王,可没有表演给下人看的癖好。 你听听她说的这些话,哪有一句靠谱的? 可是周围人的窃窃私语,让他明白,他若是不快点想到办法解决,他这急不可耐暴露狂的形象怕是要挥之不去了。 正当这时,大夫也看好了林子柔的伤势。 此刻控制住了出血量,加上服下了急救药,林子柔也迷迷糊糊地醒了过来。 她一睁开眼,就看到旁边的人都对她指指点点的。 似乎还惨杂着一些‘搔货’,‘不要脸’,‘荡妇’之类的词。 她又痛又羞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下意识地牵住了张姨娘的手:“娘,娘亲,这是怎么了?” 阿茶听见了她的声音,不再痛哭,而是抬起小脸,长长的睫毛上还挂着晶莹剔透的泪珠。 她既委屈又纠结地看着林子柔,似乎思索了一番,才下定决心,小步小步地挪到林子柔身边,怯弱地说道:“妹妹,我把太子殿下让给你,你让太子殿下不要打我好不好。” 话音刚落,她又小心地向后退了两步,补充道:“你,你也别打我。” 林子柔瞪大了眼睛,她又痛又痒又懵逼。 这是在说什么呀,她怎么一句都听不懂? 阿茶的泪水重新涌了上来,在眼眶里打转,声音打着哭腔:“我,我知道你喜欢太子哥哥,为此你经常打我警告我,但我,但我真的没想抢太子哥哥” “婚约是陛下下的旨,不是我想要的。” “子柔妹妹,我真的不要了,我现在也被你们送给十三殿下了,今后也不可能跟你抢了” “这次回门,你,你不要再打我了好不好?” 林子柔:? 她平日里闲着没事是会打她没错,但是她现在到底在说什么,什么让给她太子哥哥,又什么被送给十三殿下? 林子柔努力分析着事态,余光终于看到了站在一旁面色铁青的太子。 第56章 我就在你身后,你不要怕 她眼睛一亮,下意识就想喊太子哥哥,但紧接着反应过来,她现在在府外,而刚刚阿茶这个臭婊子似乎说了一堆乱七八糟的。 她忍着身上的剧烈疼痛,快速分析了一下事态,然后柔声道:“姐姐这是在说什么呀,你是不是忘记吃调理的药了” “那个药得坚持吃的,你看你都开始胡言乱语了。” 阿茶眸底闪过一丝欣赏。 不愧是张姨娘调教出来的‘娇柔’女子,反应速度不错。 但阿茶丝毫不畏惧,她给她泼脏水,最好的办法就是避而不谈,而不是自证清白。 这辈子,都没有人能让她自证清白。 于是阿茶垂下脑袋,带着三四分怯弱,小心翼翼地说:“那,那就是我傻了。” “我,我只是想告诉妹妹,我现在嫁人了,不会跟妹妹抢太子哥哥了。” “希望,妹妹今后不要再打我了” 林子柔忍不住了,这世上怎么还有比她还绿茶的人? 什么玩意,搁这柔柔弱弱的恶心谁呢? 林子柔不甘示弱,用着更委屈,更怯弱的声音说道:“姐姐怕是误会了什么,妹妹从来没有觊觎过太子都是妹妹不好,妹妹先给姐姐道歉了。” 阿茶黑白分明的眸子透着迷茫,她就这么定定地看着林子柔。 林子柔被她看得浑身发痒。 阿茶这才慢吞吞地说:“那,那就是我误会了” 顿了一顿,十分认真地说:“但是那天,我看到你和太子哥哥光溜溜的抱在一起,太子哥哥底下还藏了东西,小小的,硬邦邦的太子哥哥是不是想打你呀?” 说完,她还觉得就是如此地认真点了点头:“对,我们其实都不喜欢太子哥哥,只是太子哥哥有打人的癖好罢了。” 林子柔看着一脸纯真干净的阿茶,恨不得将她的脑袋抠下来。 太子已经气得七窍冒烟,无法理智,那一句‘小小的’如同利箭在他的心上来回穿插。 他大步走到阿茶面前,伸出手指着阿茶的鼻子就准备开骂。 可正当此时,拓跋俊伸出手中的折扇,一把挡住了。 扇子精细无比,一副山水画美轮美奂。 扇柄是洁白的和田玉,看不到一丝糯花。 就这么轻轻地将太子的脏手阻拦在半空之中。 冰凉的触感让太子愣在那里,侧过头,一看竟是他那‘体弱多病’的弟弟,口中不禁发出嗤笑:“哟,原来是十三弟,怎么,学会英雄救美了?” “要我说弟弟还是好好练练身体,就你这娇柔姿态,怕是走几步路都需要人扶?” 拓跋俊一脸儒雅清秀,声音如同林间的清泉一般:“哥哥说笑了,我只是觉得打女人确实不是男人所为。” 一句话,将刚刚太子的举动完全定性为是想打阿茶。 坐实了阿茶的话,坐实了太子的暴力倾向。 太子瞪大了眼睛,他,他说什么? 阿茶差点没憋住笑,看来这拓跋俊着实也是个腹黑的主。 拓跋俊继续一本正经地说道:“哥哥若是心中有气,不如打我,阿茶她毕竟是本宫的妃子。” 太子:??? 周围人突然发出一阵哄笑。 无论什么年代,男人打女人听起来都像是一种笑话。 这得多无能狂怒才会做出打女人的行为啊。 太子听得面红耳赤,他的胳膊不受控制地开始颤抖,胸脯剧烈地来回起伏。 眼中像是有怒火在燃烧,铺天盖地来回翻滚,可就是没想到要怎么反驳面前的拓跋俊。 他捏紧了拳头,恨不得将面前的人碎尸万段。 晕厥过去的老夫人在经历了下人们的好生照顾之后,终于缓缓地醒了过来。 她一睁眼,就看到太子殿下和十三皇子剑拔弩张的样子,惊吓得差点又昏了过去。 将军府围观的群众越来越多,在这样下去,别说陛下要怎么处置将军府了,而是将军府今后会彻彻底底成为众人眼中的笑料。 她没听见刚刚发生的精彩一幕,脑子还停留在林子柔被连砍三刀的画面上。 “柔儿呢,柔儿怎么样了?”她下意识地问到。 林子柔看向老夫人,泪眼婆娑:“祖母。” 老夫人平日里倒是疼这个孙女,看她脸色发白的样子心疼的不行,连忙冲拓跋俊说道:“殿下,我们有何恩怨是非,近了府了再说如何?” 拓跋俊瞥了一眼老夫人,声音清冷:“老夫人可是心疼林子柔了。” 老夫人双眼通红,一副老母鸡护小鸡仔的样子,斩钉截铁地说:“自然,哪有祖母不疼惜自己的孩孙的?” “是么?”拓跋俊轻笑了一声,带着淡淡的嘲讽。 他看向坐在地上一脸蠢萌的阿茶,轻声呼唤:“夫人。” 阿茶抬起头来,眨巴眨巴眼睛,秋水双瞳黑白分明。 拓跋俊温柔地笑了笑:“过来。” 阿茶听话地站起来,朝着拓跋俊走了过去。 拓跋俊抱住阿茶,在她耳边小声地说:“为夫一会要做一件事,你不要害怕好不好?” 阿茶抱紧拓跋俊,顺手摸了一下腹肌,乖巧地回答:“夫君做什么我都可以,我不会害怕的。” 拓跋俊揉了揉阿茶的脑袋,然后扯掉了阿茶的披肩。 顿时,她肩上密密麻麻的伤痕全部暴露在众人目光之下。 拓跋俊面色冰冷,疯狂的杀戮在她的眼里奔涌着,像是铺天盖地的海水,奔腾着将一切肆虐。 他的声音如此冷冽,就像万箭一般刺穿在场人的心脏: “老夫人说的倒是义正言辞,但做起来仿佛并不是这样。” 拓跋俊指着阿茶的肩膀,面露不忍,阴冷厉声道: “这些伤,练武之人一看便知,新伤旧伤纵横交错,最旧的伤至少已经是两年之前,阿茶不过是一介柔弱女子,她究竟犯了多大的错要日日夜夜遭此折磨?” “老夫人方才说‘哪有祖母不疼惜自己的孩孙的?’,我倒是想问问,这就是您疼惜的方式?” “平日衣不遮体饭不果腹,心情不佳痛打一顿,像个垃圾一般苟延残喘,到了新婚之夜发现其有用便替妹代嫁,真是可笑,属实可笑!” “我的夫人被送到府上的时候身中剧毒,差点一命呜呼我倒要问问,一介女流之辈,她不过才区区十五岁,究竟是碍着谁的眼了?” “这百年底蕴将军府,林大将军用命打下的家产,便是如此不在乎?” 他的声音颇有力量地在这片天地回荡开,飘扬至大兴的上空久久回荡不曾散开。 似千军万马传进了在场的每一个人耳朵里,清冽凌然,慷锵有力! 第57章 封口费 众人倒吸一口凉气,看待将军府一行人的眼神变了又变。 失望,质疑,嫌弃,恶心,不可思议等各种情绪来回变化。 没想到啊没想到,堂堂的百年府邸将军府,居然也有这么肮脏之事。 堂堂的嫡女,竟被如此虐待。 老夫人视而不见,竟去宠着一个庶女。 一时间,原本嘈杂的街道竟然静了下来,不同的目光汇聚在阿茶的身上。 有同情,有怜悯,有对她的疼惜,还有不忍看见伤口的躲避之意。 老夫人的脸色铁青无比,她感觉自己又要晕厥过去。 这十三殿下,竟然一点脸面都不给。 阿茶待在拓跋俊怀中,垂下眼眸,缓缓勾起了唇角。 一切,都在预料之中。 她下的这盘棋啊,终于迎来了最精彩的部分。 今早出发的时候,她看见准备好的衣裳时,就已经知道了会有这么一出戏。 能挑选的所有裙子,都是会露肩的,搭配着一条薄薄的披肩 拓跋俊,早就想好了今日如何讨回公道。 阿茶心中默默给拓跋俊加了一分,想着今后拿下江山后,若是不为敌的话,做个朋友也不错。 大街诡异地陷入了寂静之中。 沉默,依旧是沉默。 或许哪怕是在这个朝代最重男轻女的平民家中,女儿也不会受到如此苛待。 何况,阿茶是所有人都清楚的将军府名正言顺的唯一嫡女。 就算是傻子又如何,依照将军府的底蕴来说,又怎会缺这么一口饭? 十五岁的小女孩,又能吃他们多少口粮? 犯得着三天一小打,五天一大打吗? 将军府,这是连个柔弱的傻子都容不下啊,百姓如何相信他们可以真的守护好平民百姓呢? 阿茶的皮肤本来就纯白无比,在阳光的照射下更是呈现半透明的样子。 那些触目惊心的黑褐色陈旧伤痕显得如此晃眼,刺得人眼睛发酸。 这得,下多大的死手啊! 拓跋俊冷漠的眸光扫视过在场沉默的众人,然后平静地将披肩重新替阿茶披上。 他薄唇轻启,有着让人不容忽视的力量: “希望老夫人能给我一个解释,我的夫人为何会中毒?这十五年来你们又是如何对待我的夫人的?” 一字一顿,字字诛心。 老夫人皱起眉头,看来今日之事怕是无法善终的,这十三殿下一看便是有备而来,今日若是不给他个说法…… 想着,老夫人的目光终于移向了地上还十分虚弱的林子柔。 林子柔此刻像个小血人一般,她疑惑地和老夫人的目光对视上。 祖母看她的眸光怎么和平时有些不一样了? 就连刚刚的疼爱都仿佛一瞬间烟消云散。 张姨娘瞬间明白了什么,这是要推她的女儿出去当替死鬼了。 她眼底闪过一丝惊恐,她的女儿培养了这么多年,诗词歌赋,琴棋书画,样样精通。 无论是气质还是才学,在这君都之中都是一等一的好。 她花了这么长时间培育的女儿,半年后就可以嫁给太子的女儿…… 现在,如何能被牺牲。 张姨娘跪着爬向老夫人,低声苦苦哀求道:“老夫人我求求您,我求求您……” 可老夫人充耳不闻。 牺牲林子柔,是将军府所能承受的最小的代价。 今日不给十三殿下交代,这些围着的百姓不会散去,将军府的脸面得一直丢下去。 她必须用最快的手段将事情终结在这。 好在老夫人根本不知道她昏厥过去的那段时间究竟发生了什么。 不然,她现在哪里还能尽可能地冷静思考解决方案? 阿茶扫视过面前的人,她们的表情动作历历在目。 不禁冷笑了起来。 看啊,这就是这个时代的悲哀。 无论你多么受宠,无论你曾经被上位者多么看重,在发生事情的时候,你还是会被第一个推出去。 你没有话语权,你不过是他人手中的一只蚂蚁罢了。 生杀大权皆在他人,除了讨好又能做什么呢? 所以,她一定会接管这个朝代的。 她会成为一代明君,让平民百姓都过上安居乐业的生活。 到时候系统任务的奖励……就是她想不想要了…… 老夫人终究徐徐开口:“子柔,做错了事情就要承担后果。” “你不愿嫁给十三殿下,便设计让你姐姐替嫁……此事,你得给十三殿下一个交代。” 她的声音沉稳,没有感情,就仿佛平日里审判下人一般。 张姨娘心底一沉,直呼完了。 老夫人这是,彻底破釜沉舟了。 林子柔毕竟今年也才区区十四岁,就比阿茶小那么几个月,虽然平日里和张姨娘没少学习,但始终还算得上是个孩子。 此刻,她一脸迷茫地看着老夫人,十分不解她口中的意思。 但老夫人已经不给她反应的时间了,给了旁边一个下人眼神,顿时几个下人就走上前来。 看似是要摁住林子柔,实则偷偷给她下了哑药。 只要不能说话,一切黑的都能说成白的,这早是深宅大院里的惯用手法,老夫人也是从年轻的时候斗智斗勇一路走过来的,又怎会没有此等利器? 林子柔只感觉喉咙一痒,紧接着就说不出话来,她呜啊呜啊了半天,面露惊恐。 张姨娘已然绝望,就在刚刚所有人都把注意力放在林子柔身上的时候,老夫人身边最得宠的贴身丫鬟已经走到了她的身边,悄悄跟她说了一句话: “别捣乱,老夫人不会亏待你的。” 这是,封口费。 老夫人在拿她的正妻之位威胁她。 张姨娘愣愣地站在原地,麻木地看着自己的女儿被摁跪下,一时间觉得心都空了。 她仿佛身处一望无际的大海中央,没有去处,空洞无比。 耳边什么都听不到了,周遭平民议论的声音,女儿凄惨的叫声,什么都听不见了。 如同失聪一般,傀儡般地愣在原地。 林子柔已经被摁住跪在拓跋俊和阿茶面前,她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大颗大颗地掉下来。 泪水滚烫,却无人心疼。 老夫人只想快点结束这场闹剧,张姨娘失了魂般双眼无神,百姓只会津津乐道只想看戏。 真可怜呀,嚣张跋扈了一生,落得这么个下场。 第58章 自作孽,不可活 阿茶冷眼看着她,内心没有任何情绪。 自作孽不可活,何况,她欠原主的光这样可不够还。 原本应该无忧无虑被人捧在手心疼爱的原主,却在无尽的虐待痛苦中死去 林子柔需拿这一生来还。 跪在地上,头发乱糟糟的林子柔终于意识到了什么,她泪水充盈的眼睛里满是惊讶,不可思议和绝望。 脑中快速地闪过老夫人平日里对她的宠爱有加,偏心宠溺。 那个总是对她笑眯眯,将最好的东西留给她的祖母,为什么?为什么变了? 滚烫的眼泪不受控制地扑簌簌往下掉。 巨大的失落感和被抛弃感让她想放声大哭。 可是,她发不出任何声音。 像极了那天夜里,呼救了一夜的林阿茶,终于将嗓子都喊哑了再也发不出一丝的声音。 如同一个破碎的养娃娃,双手无力地自然垂下,等待着最后的审判。 阿茶浅淡地笑了起来,漫不经心地静等下文。 凄冷的风从远处刮了过来。 林子柔本就失血过多,被这么一吹,顿时瑟瑟发抖起来。 她像失去了灵魂的傀儡,眸中终于失去了所有光彩,只剩下空洞。 老夫人终究还是有些不忍,她别过脸不急不慢缓缓道:“林子柔身为林家二小姐,却做出如此叛道离经的事情,确实应当重罚。” “刚刚下人在林子柔房间内寻到了那日下毒时包裹毒药的纸皮,看来是为了逃婚才出此下策。” “殿下,如今罪魁祸首就押在这里,您看如何处置?” 老夫人话说得漂亮,三言两语就把所有事都推到了林子柔身上。 而且还刻意留了退路。 她心中存留了一丝希望,毕竟这么多人看着,十三殿下若是想表现得深明大义,自然不会跟一介女流之辈过于计较 说不定会放了林子柔一马。 拓跋俊似笑非笑地看着老夫人,他又如何不知道这个老太婆心中的算盘? 但他却低下头轻柔地低声问道:“夫人,你想如何处置?” 阿茶抬起眼眸,一双眸子如同琥珀一般透亮,软糯地说:“我,我还是很喜欢妹妹的。” “以前在府中,只有妹妹会经常来看我。” “虽然我总是惹她不高兴,她总……打我。” “但有人陪着我我很满足了。” 阿茶顿了一顿,有些紧张地说:“夫君,我可以让妹妹陪在我身边吗?” 她的目光带着胆怯,似乎十分害怕会被拒绝。 拓跋俊深深地看着面前的少女,斟酌了一番后:“让她伴你左右,服侍你赔罪如何?” 此话一出,震惊众人。 十三殿下的脑回路是如何生成的,可真是太以怨报怨了。 二小姐以前常常欺凌大小姐,若是真成了大小姐的丫鬟还能有几年活日? 这哪是放人家一条生路,这是替她选了一条死路。 毕竟大小姐是个傻的,今天能随便捅她三刀,明天就能捅她十刀,后天剁掉四肢,大后天就没了脑袋…… 阿茶眼睛一亮:“真的可以吗?” 拓跋俊温和地点点头:“自然。” 说完,他转身面向老夫人:“三年为期,如何?” 老夫人动了动嘴唇,一句反驳的话也说不出来。 过了一会后,终是点了点头。 至少这般,林子柔算活下来了。 等三年时间一过,大家将此事忘得差不多了,倒也能替她寻一门亲事…… “但是。”阿茶陡然开口,脸上依旧是纯良的笑容:“妹妹需要先向我道歉才行。” “刚刚祖母也说了,她给我下了毒……那个毒好痛好痛。” 说着,阿茶露出了委屈的表情,怯弱的脸上挂着丝丝胆怯。 “我不用妹妹也中毒……她只要,她只要……” 阿茶咬住了下嘴唇,似乎在努力思考。 站在一旁的拓跋俊陡然冷声说道:“根据大兴律法,有残害手足行为者,应杖罚50,实情节轻重增加或减少刑罚。” “如今我的夫人虽然经历九死一生,但她宽宏仁慈,是个心善之人。” “所以二小姐只需要给阿茶跪下磕三个头就行了。” 杀人诛心。 以前她不可一世,如今得跪着求饶。 多好。 说完,拓跋俊浅笑着瞥了一眼地上失魂落魄的林子柔,仿佛在看一条狗。 林子柔木呐地跪在那里。 她像是失了魂一般沉浸在自己剧烈地痛苦之中。 根本听不见周遭的声音。 “二小姐看起来很不情愿的样子?”拓跋俊轻声反问。 老夫人眉头一皱,旁边的嬷嬷瞬间上前,想要强制林子柔。 而张姨娘不知道抽什么疯,指着阿茶的鼻尖大喊:“你刚刚也给柔儿下了毒,一报还一报,现在竟还要如此羞辱她!” 阿茶很是疑惑:“姨娘你在说什么呀?” 张姨娘看着阿茶这装傻的模样就气得牙痒痒,她克制住:“你刚刚给柔儿喂了一颗毒药!” 阿茶眨眨眼,歪着脑袋:“那不过是颗普通的糖丸罢了。” “我看妹妹脸色苍白,以为她是气血不足,我平日里缺血时也这样……” “所以,所以才把身上的糖粒子给妹妹吃了。” “不信,不信的话……”阿茶指了指旁边的大夫:“你问大夫嘛。” 大夫是老夫人养在府中的住家大夫,自然和老夫人一条心。 如今见张姨娘不知轻重缓急竟要阻拦,甚感反感,他沉声道:“二小姐的身体我检查过了,刀伤并非致命伤,失血……也不算太多,好好养养过几日便能康复。” “二小姐毕竟是姨娘的骨肉,想要维护倒也能理解。” “只是这二小姐做错了事,十三殿下也没有苛刻要求,道歉,是理所应当的事。” “不过是磕三个头罢了,比起杖罚可轻太多了……姨娘还是想清楚为好。” 大夫话说得极重,字里行间都在隐隐阴阳张姨娘没有教养,没教好女儿,犯错不改不认,还想着护短。 顺便替老夫人警告了一下张姨娘,以大局为重。 如今这么多人看着,早点结束闹剧早点进府不好吗? 非要丢人现眼。 张姨娘自然知道大夫说这些话的意思。 是,依照柔儿的身体,杖罚可能会让她失去性命。 可是在众目睽睽之下,给一个曾经被自己踩在脚下的傻子磕三个头!这是多么羞辱的事情! 她的女儿她还不了解,她高傲得很,今天遭遇这么一遭,怕是…… 张姨娘握紧了拳头,她忽然意识到,自己还是那个姨娘,那个被人诟病爬人老爷床的卑贱姨娘。 人微言轻,没有任何话语权。 看似在府中主母的地位,那都是老夫人刻意给她的。 如今老夫人不愿意给了,她就重新变回了那名低贱的妾罢了 一个妾,和半个下人的地位差不多,可以随意辱骂贱卖,又有何权利? 张姨娘当年爬林大将军的床废了不少心思,也不算是个善茬,如今不过是因为亲生女儿遭此侮辱,一时失了理智罢了。 现在,她已经完全看清了自己的处境,女儿的处境。 她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女儿给那个傻子跪下磕头。 她没办法的,没有任何办法。 不会有人怜惜她,也不会有人怜惜林子柔。 他们现在只觉得林子柔是个麻烦,为了自己的一己私欲给将军府添了大麻烦。 现在只想尽快处理,早早结束这场闹剧罢了。 你看呐,就连那曾经说心里眼里皆是柔儿,会永远守护她庇护她的太子殿下,此刻也一个屁都不敢放。 不就是因为众目睽睽,当心留下话柄,干脆顺着那十三殿下的话,刻意拉开距离,展露出和柔儿确实没关系,自己也是公证有理的吗? 哈哈哈哈哈,张姨娘忍不住低头冷笑了起来。 眼眸闪过一丝寒心和自嘲。 这人啊,就是如此悲哀。 只有真的遇到事了,才能知道自己究竟几斤几两。 第59章 哟哟哟哟 嬷嬷们快步向前,直接摁着林子柔砰砰砰地磕头。 似乎生怕拓跋俊不满意,区区第一下,林子柔的额头就磕破了。 细小的沙掺进血肉之中。 鲜血顺着她洁白的肌肤流了下来。 她好像已经不会反抗了,满脸写着麻木和空洞。 张姨娘咬着嘴唇死死地盯着这一切,在心里默念着: 柔儿啊,你不要怕。 撑下去,撑下去,娘亲一定会替你讨回公道的。 阿茶觉得有些不对劲,在心里呼唤白泽:“诶?能检查一下她有没有被下什么药吗?” 这么乖巧,一点都不像往日那个嚣张跋扈的二小姐啊。 白泽懒洋洋地说道:“你不是很会找道具吗?你找啊!” 阿茶:哈,有种。 林子柔被毒哑了在场的人都看得出来,做人留一线嘛,看穿不说破。他们这么善良自然不会太计较。 但是林子柔现在的反应和阿茶记忆中的她完全不同。 这是真的折服了,还是突然长脑子了知道忍一时憋个大招? 阿茶摇摇头,无所谓。 她才没什么兴趣和这种货色斗智斗勇,她们,不过是她闲暇时的玩具罢了。 “宿主,检测到林子柔怀孕了。”白泽突然开口。 阿茶眼前一亮。 她打量着面前的林子柔,曾经不可一世的她如今沉默不语,小脸灰扑扑的,看起来有些可怜。 怀孕了? 居然怀孕了。 “你确定?刚刚大夫都没检测出来。” “你这是在质疑我的专业性?” 行,不问了。 真有意思啊。 她盯着林子柔的肚子。 是太子哥哥的? 呀,又想到一个好玩的游戏了。 阿茶掩饰住眸底的兴奋,静静地看完林子柔给她磕了三个头后被随意丢在一边。 她这才说:“夫君,有些站累了我们休息一会。” 拓跋俊揉了揉她的脑袋:“好呢夫人。” 转儿侧过脸:“老夫人,我今日携夫人回门,她是将军府唯一的嫡女,想必您也非常想念她,有很多话想要寒暄,不如我们进府了好好联络下感情?” 老夫人嘴角抽搐,忍下了心中的怨气,笑着:“那自然是好,十三殿下的到来让将军府都蓬荜生辉了。” 两个人虚假的客套了一番,就仿佛刚刚什么事都没有发生,有说有笑地进了将军府。 唯独那被丢弃在一旁的林子柔,除了张姨娘无人问候。 下人们是最会察言观色,见风使舵的了。 如今见这林子柔被老夫人放弃,看张姨娘的眼神也有几分不同。 将军府可不止一位姨娘,今后到底谁会被抬正妻……如今看来真不一定。 所以此刻,偌大的将军府门口,竟孤零零地只剩下张姨娘和她怀里苍白着一张脸的林子柔。 眼看十三殿下一行人进了将军府,剩下的两个人也没啥看头,围观的众人也纷纷散去。 顿时,热闹的大街陷入一片寂静。 林子柔被哑了嗓子说不出话来,她的目光呆滞,似乎已经傻了。 张姨娘紧紧地抱住林子柔,不停地说:“对不起柔儿,对不起。” “娘没有保护好你,都是娘没用。” “柔儿,你振作起来,没有什么是过不去的。” “你还有娘亲,娘亲一定会替你讨回公道的。” “……” 林子柔似乎什么都听不到一般,眼泪已经干涸,空洞的双眼只剩麻木,双手自然地垂下,宛如一个没有灵魂的娃娃。 张姨娘失声痛哭着,她懊悔,十分懊悔。 不应该相信太子殿下的话,不应该去做这么危险的举动。 最后失败了,太子只需要一句:是她勾引我的就能撇开一切。 可是她的柔儿,她的柔儿今日被连砍三刀,当众羞辱,还被……毒哑了。 她的未来,没了啊。 林子柔始终没有反应,突然,她的眼眸之中闪过一丝浓烈的仇恨。 她死死抓住了张姨娘的衣袖,像是用尽了全身力气。 最后嘶哑着嗓子发出了难听的,沙哑的呜啊之声。 她失去了声音,连大声嘶吼都做不到。 林子柔拼尽全力,不停地在‘啊啊啊’,疯狂地想要发出一些声音。 可是,哑了就是哑了,无法回头。 张姨娘心痛地看着林子柔,努力地将她拥入怀中:“柔儿,柔儿。” 林子柔奋力地拍打着张姨娘的背。 她恨啊!她真的恨啊! 一个曾被她踩在脚下随意虐杀的傻子,如今竟如此戏弄自己! 张姨娘一动不动地任由林子柔奋力地捶打,一直试图努力抱住她。 终于,林子柔停了下来。 她定定地看着张姨娘,比着嘴型,一字一顿地说:“娘,我不服。” 张姨娘的眼泪终于掉了出来,她边哭边点头:“柔儿,娘懂,娘都懂。” “我,要,复,仇。” 张姨娘失声痛哭:“柔儿,你相信娘,娘一定可以让那贱丫头死的。” “她一定会比你今日更惨,更绝望。” 听到这话,林子柔终于浅淡地笑了起来,她伸出去抹掉了张姨娘的眼泪。 “娘,不哭。” 张姨娘用力擦拭着脸上的泪痕:“娘不哭,娘不哭。” “娘现在就去找大夫,这世上一定有神医可以治你的嗓子。” “你相信娘,娘一定会让你风光无限,永远是人们心中金贵的千金小姐的!” 林子柔抱住了张姨娘。 她抱得很紧很紧,似乎下定了什么决心。 没有人在意她们,人们只在乎刚刚看到的八卦。 这些八卦就像长了翅膀一般,快速地飞进了大街小巷的家里。 人人津津乐道地议论着,这种和自己半辈子打不上关系的大臣皇子之间的事,令他们觉得稀奇。 这时,不知道是谁突然惊呼了一声:“你们可曾记得五年前的预言?” 什么预言? 好奇是人类的本能,围在一起的八卦者皆被吸引。 那人立刻将‘得阿茶者得天下’这句话说了出来。 顿时,早就被人们遗忘的钦天监的那句预言被重新记起,快速地传进了大街小巷,百姓开始津津乐道起来。 那些平民平日里歇息娱乐的茶馆,也开始传起了有关神女的话本。 第60章 有趣 君都西侧,某处达官贵族常爱去的茶馆楼阁高处,一面窗户刚好可以看到将军府门口所发生的一切。 楚星白一身蔚蓝色大衣,坐没坐样地依靠在窗台上,嘴里叼着一根枯草,似笑非笑地说:“林家那个小傻子倒是挺有趣的?” 他对面的男人满目阴寒,不怒自威,阴恻恻地说:“怎么,来了兴趣?” 楚星白摆了摆手:“我能有什么兴趣,只不过觉得有趣罢了。” 宋今安冷笑一声:“若是觉得有趣便抓来玩玩,反正这种事你常干。” 也不知道是谁一天到晚勾栏听曲。 楚星白惊得从窗台上跳下来,指着宋今安的鼻子满脸惶恐:“你你你,可别瞎说啊!” “我乃燕国质子,元元之民,温良俭让,无依无靠,孤苦伶仃,在这大兴,漂泊异乡,心里苦啊!” “呵。”宋今安看都懒得看楚星白演戏,谁人不知这燕国质子浑身反骨,疵瑕必报,为人乖张怪戾,看似小白兔,实则是个狠人。 御道街上的官宦子弟谁人没和他打过架,最后呢?谁占到便宜了? 这就是个小混球,说是楚国质子,不如说是来大兴的搅屎棍。 好在宋今安心里逼数很足,心里骂着,面上却说:“那是,谁人不知弟弟的艰辛,五岁就被送来大兴了,竟好好地活到了现在。” “哦?听你这话对我活着很是不满?”楚星白眯起眼睛。 宋今安话锋一转:“这不是在夸你牛逼吗?一个质子过得比那皇子还安逸。” 楚星白甚是得意:“那没办法,谁让这君都竟一个能打的都没有。” 宋金安无奈,这倒也是,楚星白有一股狠劲,不要命的狠劲。 初来大兴时,因质子身份确实遭到不少轻视。 但那有如何? 此人似乎没有任何悲伤情绪,不会自卑,不会内涵,谁说他他干谁。 哪怕只是路过他身边看了他一眼,但凡他认定此人有恶意,第二日,此人必在床上久躺不起。 嗯,被揍的。 久而久之,京圈的公子哥们都知道这是个不要命的主,就也不犯贱往他跟前凑了。 开玩笑,人家是燕国的质子,再怎么欺凌,总不能杀了他? 这要怎么和燕国交代? 人家打起架来,那可是真不要命。 宋金安叹了口气:“所以你一大早拉我来这,就是为了看看戏?” 楚星白一本正经:“带你娱乐娱乐还不好,一天到晚只知道习武,你活着可真没劲。” 宋金安深感无奈,如今大兴并不安定,虽然楚兴结盟,暂时友好共处,可还有别的小国虎视眈眈,特别是那瘘国,一天到晚就想着没事找事。 他不好好习兵练武,有朝一日带兵上阵抗敌,难道还指望这个只会吃喝玩乐的燕国质子? “是是是,我是老古董比不上你有趣。” 楚星白盯着将军府门外最后的风景,一时听不出他的情绪:“你真不觉得那阿茶很有意思?” 宋金安笑了笑,暗下眼眸:“钦天监曾有预言:‘得阿茶者得天下’。” “她傻,或者不傻,太后生辰之日不是一探便知?” 楚星白跟着笑了:“这倒也是,不过那十三殿下也甚是有趣,一人唱戏,一人捧哏,有意思,太有意思了。” “行了,今日戏已看完,我要回去练武了。”宋金安懒得和他继续贫,说完就站起身来,准备溜之大吉。 楚星白还想挽留一二,被宋金安狠狠拒绝了。 他指了指楼下,一脸坏笑。 “你那小媳妇又追着来了,要不,哄哄?” 楚星白瞳孔一颤,顺着窗台向下望去。 哟呵,这女人还真是阴魂不散。 江灵若,尚书家的女儿,某次灯会上走丢了被坏人掳走,恰巧楚星白闲着没事随手救下。 结果 结果就缠上了。 楚星白觉得头疼,眼珠子四处望了望,想了想该如何溜走。 他可不会打女孩,惹不起那便只能躲。 · 阿茶随着老夫人她们进了将军府大堂之中。 百般聊赖地这里摸摸那里碰碰。 活脱脱一副没见过世面的样子。 有了刚刚她一言不发就砍人的举动,现在也没人敢招惹她。 开玩笑,人家是傻子,杀人不犯法。 自己家还有七十老母要养,怎么得罪得起? 拓跋俊和老夫人两个老狐狸在相互寒暄,各自试探。 旁边的妾室们也跟着说几句吉祥话。 从来不受待见的阿茶在她们口中竟成了聪明伶俐,灵动可爱的存在。 阿茶觉得无聊,溜达了一会后自己找了把舒服的椅子开始吃桌上的甜点。 吃着吃着,她忽地眼底一亮。 一看到她这个表情白泽就头痛。 它斟酌着:“又有新玩具了?” 阿茶浅笑着:“非也,你说我要拿下这个江山,是不是得有自己的势力?” 白泽脑瓜子疼:“在这个朝代史上可还未有女人当皇帝的例子” 阿茶不以为然:“但这可不是明清时期,女人地位并没有那么低,也没有被封建思想裹小脚呢。” 白泽彻底放弃:“随你随你,总而言之,三个月。” “你啊,好自为之。” 阿茶知道三个月积分不归正自己必死无疑,但她并不在意,而是笑眯眯地说道:“我知道你舍不得我,我会尽量活得久一些的。” 白泽:“” 借你吉言。 阿茶之所以吃个甜点就开始笑,是因为忽然想到了一条生财之路。 她想当上女帝,无非两条路可走。 一,名正言顺,大抵就是有个皇室的便宜儿子,自己垂帘听政。 二,打服。 朱元璋能干的事,她也能干。 当然啦,按照目前这个朝代的发展进度来看,贵族和平民之间的积怨已久,相互都有不可调节的仇恨矛盾。 而这,算她的机会。 毕竟有位名人曾说过,水能载舟,亦能覆舟。 得民心者,得天下嘛。 这跟她是不是个女人有什么关系? 毕竟这个朝代,可还没有那些毒瘤思想将人们束缚。 之所以女子在家相夫教子,大多数原因只是因为体力上的天生原因,而非偏见。 从她记忆里老夫人以及张姨娘对林子柔的偏爱来看。 这个朝代女人的地位还没有那么低贱。 而这甜点,就是她的路之一。 第61章 小祖宗你别玩了 倒不是什么开个甜品店之类的,这最多只能赚钱,而并非拿到治理国家的命脉。 要知道在古代,盐是完全被掌控在皇室手里的,私自贩卖食盐的人是要处以非常严厉的刑罚,最严重的可能会被全家抄斩。 而汉代政府就对于食盐的垄断管控非常明确。 汉代曾经实行盐铁官营制,相当于将全国的经济掌握在自己手中。 这也是为什么汉初时期汉朝的经济实力那样强盛的原因。 通过汉文帝和汉景帝两任君主的励精图治,汉朝国库十分充盈,这才能够支持汉武帝和匈奴作战长达40多年。 而糖呢? 更是精贵啊。 (别杠,本书设定就这样。) 因为制糖耗损的问题,一直到了建国后,糖依旧是非常精贵的东西。 目前,这可是贵族才能吃得起的东西。 她盯着手中只有淡淡甜味的糕点。 按照目前的制糖工艺这是一条可以长久不败的路。 阿茶垂下眼眸,她得好好想一想。 怎么样从方方面面地渗透进大兴。 拓跋俊似乎和老夫人闲扯得差不多了。 两个人似乎都忘了刚刚的不愉快,此刻已经握手言和,达成共识。 这时,阿茶突然冒出了个头:“我许久没回家了,甚是想念。” 顿了一顿:“祖母可以带我到处逛逛嘛~” 拓跋俊看着她的表情,不知道为何,总觉得有什么阴谋。 但,逛逛罢了。 拓跋俊跟着说:“是啊,今后夫人想再回来一次就很难了,一定会很思念这里的。” “不如一起逛逛,之后回家了也有个念想。” 老夫人十分克制才忍住了自己想要翻白眼的冲动。 思念?念想? 放屁呢? 又不是有抖属性,会对将军府有所美好回忆? 但老夫人还是十分得体地说:“十三殿下这话说的,我们永远是大小姐的亲人,只要大小姐不嫌弃,随时都可以回家小住几天。” “大小姐的院子我们会永远地保持原样,阿茶啊,你就当这里是你坚强的后盾。” “若是殿下欺负你了,可不要忘记回来告状,哪怕他是尊贵的十三殿下,祖母也一定为你主持公道。” “走,我们一起陪大小姐逛逛,顺便带阿茶看看将军府都有了哪些变化。” 阿茶看着和自己并不熟的老夫人慷慨激昂的演讲,心中感慨: 果然,能当上这深宅大院老夫人的女人都不简单呐。 一行人浩浩荡荡地开始在将军府逛起来,老夫人十分亲昵地走在阿茶的身边,并让她挽住自己的胳膊。 那模样,就仿佛前面十几年她们一直都如此。 阿茶天真烂漫地在各个院中闲逛,讲解一些这是什么花,这个池子里养了什么鱼,这又是哪个小妾住的地方。 终于,来到了老夫人的院中。 阿茶一眼就看中了老夫人最喜欢的那盆牡丹。 开玩笑,它摆在那么中间,花又开得如此好,一看平日里就有专人精心照看护理。 顿时,阿茶的眸子开始放光。 就像一条恶狼看见了血淋淋的鲜肉。 拓跋俊看着阿茶,不知道为何隐隐觉得眼前的这一幕有些熟悉。 就仿佛曾经也发生过。 下一秒,阿茶撒开了老夫人的胳膊,蹦蹦跳跳地来到了牡丹花的面前。 迅雷不及掩耳之势。 咔嚓。 花被摘了下来。 老夫人呼吸一顿。 摘,摘了? 她把老娘的花摘了? 要知道为了让这花能在夏天开,可是耗费了不少精力心血的。 还让不少花匠共同维护研究。 本来以为不会成功 现在竟被她摘了? 老夫人顿时觉得呼吸不畅起来。 她捂着胸口,努力地让自己能保持呼吸。 但是现在院中大大小小站着十几个人,她面前的又是人人皆知的傻子。 再不高兴都得咽下去。 她的表情僵了又僵,尽可能心理建设中。 阿茶浑然不知,兴高采烈地跑到老夫人身边:“祖母,这个花好好看呐,送给你。” 然后一副乖乖等夸赞的表情。 拓跋俊眯了下眼睛。 果然,一模一样。 这个该死的女人啊。 老夫人身子一颤,看阿茶像在看什么魔鬼一般,颤颤巍巍地接过话:“阿,阿茶长大了啊,会给祖母送礼了……”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阿茶甜甜地弯起眉眼:“祖母开心,我就开心。” 老夫人:我可太高兴了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老夫人心气不顺,不想再在自己院子里待了。 她怕阿茶一会又看到了什么宝贝,给她砸了摔了毁了。 连忙提议道:“我们去别处逛逛?” 阿茶点了点头,一脸纯真无邪地说:“我想去看看张姨娘。” 老夫人:她都要被你搞死了你看她干嘛? 添堵吗? 阿茶紧接着说道:“毕竟以前姨娘十分照顾我呢。” 老夫人脸色僵了僵:这个照顾听起来就不是什么好词。 不过林子柔和张姨娘已经算是被她放弃了的存在。 只是毒死一个傻子罢了,这么小的事情都做不好,还惹出后续一堆大麻烦。 这种蠢人,舍弃了也罢。 一会送走了阿茶这座瘟神,她还得想办法去挽回将军府的颜面。 真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所以此刻阿茶想去看看她们,就算老夫人心知肚明大概率是羞辱,她也无所谓。 被骂几句罢了,都已经这样了。 只要不是在府外,不丢人现眼,再让林子柔给她磕三十个头都行。 重要的是,别让十三皇子心里有疙瘩。 只要十三皇子气顺了,和将军府维持个表面友好,未来也就没事了。 所以老夫人没犹豫几秒,就说:“也是,也…算你半个娘,你这孩子就是有孝心,见见也是应该的。” 阿茶十分认真地点头:“是啊,这些年受张姨娘照拂不少,应当当面好好感谢一番。” 不管话听着有多阴阳怪气,老夫人都坚定地只听面上意思。 她的老心脏经不起折磨了,希望一会一起用完午宴,就赶紧走。 将军府可不能再受折腾了。 但,墨菲定律无处不在。 第62章 惊喜 到张姨娘院中时,空无一人。 此刻的张姨娘正在林子柔房中照顾她。 阿茶下的那颗药,药效逐渐达到了顶峰。 林子柔奇痒无比,浑身像是有蚂蚁在啃食她,顺着血脉细枝末节都是难忍的痒意。 但,又无法说话。 她像个蛆一样在床上扭了扭去,痛苦万分。 嘴里控制不住地阿巴阿巴阿巴。 样子既可怜又好笑。 可是张姨娘除了掉眼泪,也不知道还能怎么办。 这中间她把脑瓜子都想炸了,只想到药谷神医丁浦和。 但,此人神出鬼没,根本不知道在哪里。 而她也不知道,自己心心念念想要弄死的阿茶要先她一步折磨她了 香茗居内。 院中除了在打扫的下人,再无其他人。 老夫人想了想被自己丢在将军府门口的母女,忽然心中一咯噔。 不会不会,这两个人是没长腿不知道回来吗? 不会现在还躺在府外地上演柔弱软妹? 这是嫌将军府丢的脸还不够吗! 老夫人面色一沉,给了刘嬷嬷一个眼神。 顿时,刘嬷嬷就不留痕迹地退出了院子。 老夫人清了清嗓子,用尽量慈爱的声音说道:“茶儿啊,你看你姨娘这会不知道跑哪里去,刚刚你妹妹确实受伤了,这伤在儿身,疼在娘心或许去找大夫了也说不定?” 阿茶一副有些委屈的样子,小声地说道:“从前,只有姨娘和妹妹和我走的最近了” 老夫人一听她这软糯的声音就头痛,连忙说道:“我已经让人去找了,我们茶儿好不容易回来一趟,心愿自然要满足的!” 阿茶弯起眉眼,甜甜地说:“祖母真好,我就知道祖母最疼我了。” 阿茶:嘿嘿嘿嘿。 老夫人:呵呵呵呵。 众人在张姨娘的院子里歇下了,下人们去准备茶饮点心什么的,阿茶则一副十分好奇地样子又开始了她的溜达。 一会拔了这个花准备献给老夫人,一会不小心撞坏了昂贵的花瓶,一会将张姨娘的珠宝往自己的怀里兜 老夫人哪里不知道她在干什么。 可是十三殿下在一旁宠溺的看着,一副‘我家夫人真可爱’的模样,她哪里敢说什么? 只求这个小祖宗闹完了就安分点。 可是,突发变故。 阿茶突然举起一个娃娃,对着拓跋俊兴奋地说道:“夫君,夫君,我在姨娘的柜子里发现一个娃娃跟你长得好像哦。” 拓跋俊漆黑的眸子微微一眯,然后柔声道:“我来看看。” 实际上已经不用上前了,因为阿茶已经快步走到了院子中间,高高将娃娃举在半空中,确保每个人都能看得见。 顿时,院中陷入一阵寂静。 就像乱葬岗一般安静。 众人屏住了呼吸。 望着阿茶手中的娃娃。 几十根针在阳光下闪闪发光,反射着亮白的光。 这 扎小人? 张姨娘竟然在扎小人? 她迫不及待想看十三殿下死,然后偷偷扎小人诅咒? 老夫人目瞪口呆,一时间大脑一片空白。 这人他娘的真是天才! “十三殿下!”老夫人连忙呼唤道:“这其中一定有误会!” 拓跋俊似笑非笑,盯着老夫人慌张的老脸:“哦?” 老夫人谄笑着:“说不定只是长得像” 声音越来越小,这话她自己都不信 这娃娃和拓跋俊长得一模一样,甚至还贴心地描上了腰间的玉牌,生怕别人不知道这是满身银针的‘小拓跋俊’。 拓跋俊依旧是一副孱弱公子的模样,他浅笑着:“是啊,说不定有误会。” 顿了一顿:“老夫人不如请那姨娘来解释解释?” 老夫人气血攻心,站都站不稳。 今天一天到底都是些什么事啊,这张姨娘为什么这么能惹事? 君都上下想让十三殿下死的人数不胜数,但你看谁成功了吗? 十三殿下就像那打不死的小强一般,怎么都死不掉。 你看这次,分明是在宫内众目睽睽之下中的剧毒,就连陛下都去确认了,可结果呢? 现在还不是好好地站在众人面前? 这张姨娘真是嫌自己命大,就算要扎小人你也把小人藏好一点啊! 明目张胆地放在自己房间做什么? 就这么轻而易举地让阿茶找到了? 老夫人气得直想翻白眼。 可是她不知道的是 这是阿茶随身携带的娃娃 嗯,没错。 是她照着拓跋俊的模样亲自缝制的娃娃,针也是她一根一根扎上去的。 花了她一个小时的时间呢。 要不然按照张姨娘那种水平,能画出这么栩栩如生让人一看便懂的画? 阿茶盯着自己手中的娃娃,阳光下散发着刺眼的白光,宛若五彩斑斓的白,十分满意。 画得真好啊。 为了怕人看出端倪,阿茶只用了自己平时千分之一的功力。 她可是一个ai画家,能让物体具体化的画家,可见她的画功多扎实。 这次为了张姨娘,勉强作了拙画 再给张姨娘记上一笔! 拓跋俊走到了阿茶身边,见她一直盯着手中的娃娃,轻声问道:“你在看什么?” 阿茶恍然若世感慨道:“这个娃娃跟你长得好像啊不过没你好看” 好看? 这是拓跋俊第二次从阿茶的口中听到这个词。 她是真心觉得自己好看啊。 “你觉得我比娃娃好看?” “当然,你是我目前见到的人中,最好看的!” “陌北没我好看?” “你们是不同的好看,没有可比性。” 老夫人站在一旁浑身抽搐。 现在是聊这个的时候? 十三殿下啊,现在有人在咒您呐! 您却在聊谁更好看? 下人们战战兢兢,头都不敢抬。 十三殿下可是皇室之人,皇室对这些巫蛊之术最为厌恶 当年有宠妃行巫蛊之术,直接被处车裂而死,举家上下七十多口人无一幸免。 而现在,张姨娘触碰了皇室逆鳞。 这件事若是不处理好,将军府必有大麻烦。 万一传到陛下耳中 众人心里又急又气,纷纷对张姨娘的看法降到谷底。 虽然平日里这个张姨娘就嚣张跋扈,对待下人如同对待畜生,最会捧高踩低了。 但如今,她可能会拖整个将军府下水 如何不怨?如何不怒? 老夫人也很快想到了这一点,顿时慌张了起来。 她现在恨不得当着十三殿下的面直接将这个蠢女人打死,非要搞什么替嫁,搞就搞呗,一个小傻子都弄不死。 搞得将军府今日丢了场大脸。 这就算了,还扎小人咒皇子? 扎就扎呗,还被人发现了? 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这些年她对付将军府其他小妾怎么没有这般愚笨? 真以为自己是将军府主母了,可以随心所欲,为所欲为? 把脑子都嘚瑟掉了? 老夫人气得宛如帕金森,却还在绞尽脑汁思考怎样才能让事情压下。 第63章 谁能想到 刘嬷嬷找到张姨娘时,她的眼睛已经哭不出泪水了。 泪水在脸上干涸,留下了一道道暗白色的痕迹。 看到刘嬷嬷的时候,张姨娘虽然有些精神恍惚,但还是挤出了抹微笑:“刘嬷嬷。” 这毕竟是老夫人身边的红人,该尊敬得尊敬。 刘嬷嬷看张姨娘的目光很冷淡。 今日发生的一系列事情,让聪慧的下人们心中都有所判断。 “张姨娘,大小姐和老夫人如今都在您院中等您。” “你看,是不是过去一趟?” 刘嬷嬷说话还是十分恭敬,毕竟都是人精了,犯不着这个时候踩上一脚。 张姨娘有些懵,声音因为哭太久,沙哑无比:“在,在我院中?” 在深宅后院,小姐们住一侧,姨娘们住一侧,少爷们又住一侧,最后面偏僻的位置是给下人们住的。 刘嬷嬷没有多说什么,只是点点头:“正是。” 林子柔大概是昏厥过去了,此刻完全没动静了。 张姨娘的脑子乱成了一团麻,她先走上前确认林子柔没事,替她擦干净了身上的汗,这才说道:“走。” 可刘嬷嬷却没有动:“张姨娘,您别让我为难。” “大小姐难得回来一趟一直念叨着想念二小姐,这做妹妹的不在场不合适。” 张姨娘手指颤了颤。 她刚刚亲眼目睹了林子柔是怎么痛苦万分死去活来直到最后晕厥过去的。 现在,她的脸色依旧苍白毫无血色。 身体因为剧烈地难受蜷缩成一团, 这种情况下,她怎么敢喊醒林子柔? 万一,万一柔儿醒过来后又瘙痒不止,难以忍受呢? 张姨娘露出了讨好的笑容,她也知道自己如今地位不保,商量着说:“柔儿她今日毕竟受了伤,刚刚一直疼痛难受 要不我先跟随你过去和老夫人解释下,实在不行我再过来喊她?” 刘嬷嬷看了看张姨娘,又看了看在床上毫无生息的林子柔。 她从未见过如此卑微的张姨娘,心里也明白,这是为了女儿才愿意这般。 刘嬷嬷松了口:“行,那您先跟我过去,一会老夫人等急了。” 张姨娘连忙应下,然后喊了林子柔地贴身丫鬟翠翠好生照顾着,便和刘嬷嬷出去了。 而这边。 阿茶和拓跋俊还在闲扯。 毕竟正主还没到,他们也不急。 阿茶像是突然发现一般,忽地将手中的娃娃往拓跋俊手中一塞:“夫君,我发现一件事。” 拓跋俊拿着浑身是刺的娃娃,总觉得有些膈应:“怎么啦夫人?” 阿茶振振有词:“姨娘相当满意你啊,居然偷偷藏你的肖像娃娃。” 拓跋俊哭笑不得:“你知道这是什么娃娃吗?” 阿茶点点头:“和你长得一模一样的可爱娃娃。” 拓跋俊问道:“那它为什么身上这么多根针呢?” 阿茶脱口而出:“因为撒谎的人要吞一千根银针” “夫君,你骗姨娘什么了?” 拓跋俊: 老夫人捂住了双眼,简直没脸看。 她时不时地朝门口望去,心里像是有蚂蚁在爬。 这张姨娘到底死哪去了,赶紧过来跪着认错,实在不行就休了。 将军府没有这个人,是死是活都跟她们没关系! 终于,在老夫人的翘首以盼下,张姨娘缓缓来迟。 她脸色不太好,大概像是来大姨妈时痛经的那种苍白和虚弱。 双眼也无神,整个人有些精神恍惚。 看见院中的人似乎都在等她,她有些奇怪。 但还是加快了脚步。 走到院中后,她更是觉得如芒在背,目光如刀。 她实在不知道究竟又发生了什么。 她缓缓地走到老夫人身前,用从未有过的卑微的态度讨好地问道:“老夫人,您找我啊。” 老夫人压了压心中的怒火,厉声道:“跪下!” 张姨娘一脸懵逼,但还是听话地跪下了。 老夫人沉声问道:“你可知错?” 张姨娘莫名其妙,余光扫视了一下周围的下人,只觉得她们似乎都带着隐隐的怒气。 为何?她又做什么了? 犹豫了一会,张姨娘迟疑地缓缓道:“今日之事,柔儿我确实没教育好……” 她话还没说完就被老夫人打断了:“子女没教好,你确实有错,但我现在说的不是这件事。” 不是这件事…… 那是什么? 张姨娘绞尽脑汁都想不到阿茶会带个娃娃进府。 她努力想啊想…… 她最近,不就是只做了这一件事吗? 此刻的张姨娘心力交瘁,疲惫不堪,大脑似乎有延迟一般思考不了。 她用力磕了个头,声音带着颤抖,柔柔弱弱地哀求:“老夫人,我有哪里做得不对的地方,还望您直说。” 老夫人火冒三丈,咬牙切齿地说:“你平日里有些小心思,我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也就过去了。 但你千不该万不该把小心思打在了十三殿下的身上! 十三殿下是何人?是皇子!是陛下的亲儿子! 你这么做是与皇室为敌!是置将军府于不顾!” 老夫人越说越气,整个身子都在颤抖:“这些年将军府对你不好吗? 你一个妾,享有主母的待遇,哪个下人见到你不恭恭敬敬地称你一声夫人? 你究竟是好日子过腻歪了还是怎样,为什么要扎小人诅咒十三殿下?” “……” 前面说的话张姨娘听着还算正常。 但随着最后这句话一出来,直接将她干懵了。 老夫人在说什么? 扎小人诅咒十三殿下? 我不是我没有不可能! 她怎么可能做这么愚蠢的事情! 张姨娘顿时瞪大了眼睛,脑部cpu直接干翻了。 她下意识地朝着阿茶望去,只见阿茶俏皮地笑了笑,宛如一个调皮的少女从身后慢悠悠地拿出了浑身银针的小人儿。 一瞬间。 张姨娘什么都懂了。 气血攻心,一口咸甜的鲜血卡在嗓子口,憋得她双眼通红。 今日的事,一件接一件,环环相扣。 全部都是针对她和柔儿来的。 她若是还不明白都是阿茶的报复,那她就是个傻子。 可是她怎么也不会想到,一个傻子,就因为嫁了个人,会有这么翻天覆地的变化! 张姨娘猛地想起了曾经她不以为然预言。 【得阿茶者得天下!】 难道说,十三殿下才会是今后的储君? 第64章 疵瑕必报 张姨娘不可置信地瞳孔微微颤抖,藏在衣袖中的手捏紧了。 她一脸惶恐地看向老夫人,口中连忙说道: “老夫人,这绝对不是我所为,我和十三殿下无冤无仇,实在没有必要做出此等行为。” “这一定是陷害,一定是,请老夫人一定还我一个清白!” 老夫人刚刚是被事态严峻气懵了脑子,如今听到‘陷害’两个字,便起了心思。 确实,这深宅后院的女人待着无聊,闲着也是闲着,不陷害一下姐妹多无趣啊。 所以,还真有可能是陷害。 拓跋俊笑脸明媚,如沐春雨,轻声问道:“这二小姐似乎和我夫人也无冤无仇呢,但她,还是给我夫人下毒又鞭打。” “谁知道你们是不是有这样的癖好呢?” 他的意思是,林子柔和她娘身体里流着一样的血,所以一样的恶劣不堪 张姨娘抬起头,看向拓跋俊。 拓跋俊穿着一身暗玉紫开衫,里面是月牙色的长衣,整个人十分高贵冷清。 在这孱弱的身子下,隐隐散发着不可轻视的威压。 就好像一个只是在小憩的老虎,谁敢说它不杀人? 她知道,今日之事必须有一个了断,不然别说十三皇子,将军府也不会放过她。 依照老夫人的性格,刚刚她可以放弃了自己最疼爱的孙女,现在自然也可以放弃她。 她必须想个办法 终于,她含着泪猛地磕了三个头:“十三殿下,十三皇子妃,老夫人,这件事我是真的不清楚,可以给我半个时辰的时间吗? 既然事情发生在我院子里,我就一定会查出真相究竟如何! 我以死抵罪倒是没事,但我们不能让真正的罪魁祸首逍遥法外不是吗?” 说完,她恳切地看着老夫人,泪水隐忍一般地没有落下来。 这些年,她虽然嚣张跋扈,作威作福,但那,都是对下。 她这个人聪明,对上,向来是能舔则舔,作小服低。 老夫人看着张姨娘,脑子快速地运转起来。 其实她恨不得赶紧把这个张姨娘和她女儿都丢出将军府,从此断绝关系再无来往,干净利落,永绝后患。 可是,她要考虑一件事情。 这可是巫蛊之术啊,是会株连九族的事情。 所以,究竟是谁做的很重要。 如果是张姨娘做的,那么就算将军府将事情压下了,始终还是有话柄落在十三皇子手上。 可若是这件事是下人做的 老夫人心思活络,一下子就想明白了其中的关键。 她看了看张姨娘,明白她也是如此想的。 只要将军府的罪责能更低一等,也算是更好的结果了。 比起这件事究竟是谁做的,更重要的自然是将大事化小小事化了,尽可能地降低影响。 想到这,老夫人皱起眉头,似乎有些为难地看向拓跋俊:“殿下,您看这?” 拓跋俊挑了下眉。 他是不屑玩这些阴的,但不代表他是个傻子。 老夫人和张姨娘心里在想什么他又如何不知? 但他什么也没说,反而是望向阿茶,然后柔声道:“夫人,你觉得呢?” 阿茶露出一双明亮的眸子,歪着头举起满身银针的娃娃:“这个娃娃会害了夫君吗?” 拓跋俊点了点头。 无论信不信,谁被这么明目张胆的诅咒心里都会不舒服。 阿茶立刻露出一副愤怒的表情,将娃娃狠狠地摔在地上:“查,那肯定要查清楚是谁干的!” 声音阴恻恻的:“到时候用刀子将她的肉一刀一刀地割下来煮熟了喂狗,将她的头挂在城门外风干!” 张姨娘打了个寒颤。 这个小傻子变得这么可怕了吗? 究竟是谁教她这么报复的? 得到了阿茶的首肯,老夫人立刻说道:“现在就把张姨娘院中的人都绑过来,一个个调查,直到查到真凶为止。” 拓跋俊似笑非笑地看着眼前的‘大戏’。 其实最后究竟是谁他根本无所谓,因为他知道,就是张姨娘。 今日,他可是也给张姨娘备了大礼的。 将军府的效率很高。 也可能是早就想好了替死鬼是谁,很快,一个年老的丫鬟就被压了上来。 她身上有被鞭打过的痕迹,看来是受过刑法了。 拓跋俊漫不经心地拿起桌上的茶杯,抚开残叶,才轻缓地问道:“是她?” 旁边有嬷嬷立刻接话:“回殿下的话,正是她。” “此女心思歹毒,挑唆二小姐下毒,还诅咒殿下您!” 该嬷嬷看起来愤愤不平。 她的话让拓跋俊笑了,只是漆黑的眸底看不到一丝温度,就像那凛冬的寒冰一般,令人窒息。 平平淡淡,就一个字: “哦?” 嬷嬷有些慌张,但立刻稳住了身子,愤然说道:“二小姐年龄还小,确实被张姨娘惯得无法无天。 她嫉妒大小姐可以嫁给太子,从而生出了不该有的念头。 但二小姐毕竟只是一个女眷,再怎么大胆也想不出替嫁的事情。 我们严格调查后发现,正是此女,因为张姨娘曾经杖罚过她,怀恨在心。 在得知了二小姐的心思后,日日旁敲侧击,让二小姐最终走上了一条不归路。” 嬷嬷顿了顿,满脸悲愤,抬高了音量:“殿下啊,二小姐虽然有错,但这挑拨之人更是错上有错! 此人让二小姐给皇子妃下毒后,又一不做二不休弄了这么个小人来诅咒殿下您” “现在发生的一切,罪魁祸首都是此人!” 拓跋俊含着笑意,不紧不慢地喝着茶。 目光淡淡地停留在丫鬟身上,看起来已经有三十多岁了,在府上的年岁也不少 看来此次将军府为了将罪责将到最低,也没随便挑选一个丫鬟顶罪。 这个女人,若是查一查,估计会是张姨娘的贴身丫鬟之类的,至少算半个重要人物。 不然,如何服众? 怀恨在心,心神歹念,教唆小姐,陷害姨娘。 这本子写的不错,比平日里茶馆听的有趣多了,下次要和那些说书先生们提提建议。 别总是情情爱爱,写点这种风格,多让人眼前一亮。 拓跋俊始终没说话,慢悠悠地喝着茶。 老夫人看拓跋俊的眼神越看越害怕。 ps:两个疵瑕必报的假夫妻 第65章 这究竟是想做什么? 他不会发现什么了? 应该不至于,整个证据链都做好了,而且春娘是跟着张姨娘一同嫁到将军府的,也是她自愿站出来顶罪的。 将军府想要好好活着,此事一定得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不然,别说张姨娘,可能整个将军府都保不住。 所以春娘也是心一横,决定站出来保住主子。 拓跋俊始终不说话,就悠然自得地坐在那里品茶。 宛如优雅的谪仙一般,漫不经心,慵懒自得。 老夫人心急啊,她干巴巴地问道:“殿下,您看?” 拓跋俊抬眸,漆黑的眸子深不见底,若有所指轻声道:“将军府做决定便是。” 老夫人一时思绪百转,这到底是为了考验将军府,还是 想着,她陡然厉声道:“还不把这混账玩意拖下去活活打死!” “扰乱后院,蛊惑小姐,罪不可赦!” 老夫人说得大义凛然,拓跋俊却面无表情。 就仿佛在看一场并没有那么精彩的大戏。 “等等。”阿茶突然开口。 摁住春娘的下人们也止住了动作。 老夫人心一下子提了起来,声音放缓了不少:“茶儿这是怎么了?” 阿茶秋水双眸转了一转:“我怎么知道她是不是真的坏女人?” 原来是这事啊,老夫人稍微放了点心,慈爱地开口:“是她亲口承认的,时间,心思,动机都说得很清楚。” “这样啊。”阿茶点点头,走到春娘身边:“你可有父母,可有子女?” 春娘本来紧绷着身体,对阿茶十分警惕,刚刚那段时间里,她可没少听关于阿茶的‘事迹’。 现在见阿茶只是问这个,有些奇怪,但还是回答道:“父母尚在,未有子女。” 阿茶笑了笑,轻声道:“他们知道你这样做,会不会难过?” 春娘猛地心一紧,难过?会难过的。 自己还在大好年华,却因为‘嫉妒’‘愤怒’做出这般的事被处死。 但是 春娘看着阿茶清澈干净的眸子,总觉得她口中所指的难过不是指自己做出这些事。 而是指,自己替张姨娘承担罪责的事。 春娘眉头逐渐蹙起,还是说道:“是奴婢一时迷了心智。” 阿茶漫不经心地弯下腰来,凑近春娘:“后悔吗?” 厨娘眸中的困惑更深了,她看着阿茶这张绝美的脸,迟疑着:“做了这些事自然是后悔的,但已经发生了” 阿茶唇角缓缓勾起,她的眸中涌上了一丝悲悯,睥睨着跪在那的春娘:“不后悔就行。” 说完,她直起了身子:“我问你两个问题。” “第一个问题,这娃娃是你做的?” “是。” “好,第二个问题,我身上的毒也是你下的?” “是。” 两个问题回答完了,阿茶定定地看着春娘,春娘一时百感交集,但事已至此,后悔也没用了。 最后,阿茶只轻声说了一句:“人啊,都只能活一次。” “你决定好了便行。” 不是每个人都从这些蛛丝马迹中推算出阿茶已经恢复神智了的。 下人们只当阿茶还在疯言疯语,并没有多往心里去。 但春娘非常清楚,刚刚阿茶和她对视的时候,那是一双多么澄澈干净灵动的眸子。 她,是清醒的。 她说那么多,是为了劝告自己。 今天这些事,正如张姨娘所说,皆是她的报复。 但,她只是个下人。 能替主子顶罪,已经是她莫大的殊荣了。 至少,她愿意做这一步,她的家人们今后就不用受苦了。 人生在世,身不由己。 她又不是什么千金小姐,能用自己的死换家人们的平安顺逐,已经值了。 想到这,春娘长叹一口气,像是要将心中的郁结通通吐出。 紧接着她用力磕了一个头:“皇子妃,奴婢确实知道错了,我不该因一时的愤慨做出如此大逆不道的事。” “不仅让自己陷入万劫不复,还拖累了将军府……” “还望皇子妃治罪,奴婢任凭处置。” “治罪?当然要治你的罪啦。”阿茶又恢复了天真烂漫的样子。 她把玩着手中的娃娃,将上面的针一根一根拔下来:“奴婢犯了错,都是因为主子没教好。” “所以她,要治罪,姨娘,也逃不过。” 她的声音铿锵有力,无人敢反驳。 老夫人更是无所谓,只要这件事能赶紧过去,不给将军府添麻烦,让她现在四分五裂了张姨娘都行。 一时间,张姨娘内心凄凉,她缓缓低下头,不易察觉地轻笑了一声。 树倒猢狲散,墙倒众人推,也罢。 “夫君,你在郊外的那处宅子可以给我用用吗?”阿茶忽然转过身,看向拓跋俊。 拓跋俊眨了眨眼。 她怎么知道自己在郊外有处宅子? 她又想干什么? “当然可以。”先答应再说。 阿茶瞬间笑了起来,望向了张姨娘和那个丫鬟。 张姨娘嘴唇发白,浑身冒着冷汗。 她早就想明白今日一件又一件的事究竟都是怎么回事了。 如今看着阿茶的目光,宛若地狱的召唤。 她已经失去了老夫人的庇护,如今的她,就如丧家之犬一般,只能任凭阿茶处置。 谁能想到,就在三天前,她们之前的身份还是相反的。 阿茶一步一步缓缓走到张姨娘面前:“姨娘啊,今日的事,你有教管不严的罪责,你可认?” 张姨娘苍白着脸色:“我,我认。” 阿茶笑面如嫣:“甚好!我呢,一向心善,蚂蚁死了都要哭上半天。 这些年,姨娘对我甚是‘关照’,我很是感谢。 所以,我愿意给你们一个机会。” 张姨娘听见‘关照’两个字害怕得身子抖了一下,紧接着低头道:“您说。” “林子柔既然要相伴我左右来赎罪,不如你也来? 我相信你放不下你的宝贝女儿,你陪在她身边也好照顾她。” 张姨娘瞪大了眼睛,她以为会是什么严厉的惩罚,甚至都想好了屈辱的羞辱之类的,却没想到只是让自己陪在身边 阿茶难道是还在想什么大招吗? 阿茶说完便不再看张姨娘,而是转头望向老夫人:“祖母,今日逛得有些累了,我饿了。” 话题转变得太快,老夫人一时没有反应过来,待她听清楚阿茶的话时,连忙说道:“听见没有,我们大小姐肚子饿了,还不快点去准备用膳。” “一个个的,都没有眼力见!” 拓跋俊若有所思地看了阿茶几眼,虽然不知道她究竟想做什么,但惯着罢。 第66章 哇哦 老夫人站在一旁惴惴不安。 她实在是搞不懂阿茶究竟想干嘛了,还有那十三皇子,他一言不发置身事外的样子 现在被诅咒的人是您啊喂! 您要不要这么淡定啊喂! 十三皇府上下真是没一个人正常。 可是十三皇子没有开口说要治将军府的罪,她总不能自己撞枪子上。 万一十三皇子真是如同表面一般,没往心里去呢 老夫人思绪百转,压着心中的不安招呼着下人赶紧把午宴备好。 心里纠结着,这事究竟是过去了,还是没过去…… 很快,午宴就备好了。 拓跋俊坐在左侧,阿茶坐在他旁边,老夫人自然坐在主座上。 张姨娘也不敢上桌吃饭,如履薄冰一般地站在一旁半天不敢动。 其他的姨娘和小姐少爷已经按照平日里的座位入座了。 等大家都坐好后,唯独漏了老夫人右手边的位置。 张姨娘一时间很尴尬,不知道该上前还是不该上前。 按理说她犯了这么重的错,应该也没资格上桌吃饭了。 可刚刚阿茶又说了那么一番话,像是原谅她了一样,而且现在位置还空出来了…… 张姨娘十分纠结。 她怕上前惹了阿茶不快,又怕不上前显得不给十三皇子面子。 阿茶像没事人一般地招呼着:“姨娘怎么不过来吃饭呀,站着那当丫鬟吗?” 张姨娘讪讪一笑,赶紧走过来坐下。 老夫人给了张姨娘一个警告的眼神,张姨娘立刻垂下头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整个午宴用一种极其奇怪的气氛却又刚好维持平衡的状态进行着。 阿茶漫不经心地夹起一根鸡腿,语气夸张地说:“夫君,是鸡腿诶!” 这兴奋的语气是怎么回事? 拓跋俊漆黑的眸子浮上一层水雾,下意识地回应:“啊,嗯,对,是鸡腿。” 阿茶抬高了音量:“原来将军府是能吃得起鸡腿的!” 拓跋俊瞬间懂了,顺着阿茶的话往下说:“以前将军府没有鸡腿吃吗?” 阿茶小小的脑袋垂了下去,叹了口气:“没有,将军府一向勤俭节约,有口饭吃就不错了。” 拓跋俊眯起了眼睛:“哦?” 他缓慢的将目光移向老夫人。 老夫人顿时一惊,吓得就要弹跳起来,连忙说道:“菏儿,这是怎么回事?” 站在一旁的大丫鬟眼珠子转得极快,连忙说道:“我们送到大小姐院中的饭菜都是和其他小姐一致的,绝对没有克扣饭菜!” 阿茶懵懂无知般抬起头,看向那个丫鬟,轻声道:“其他的弟弟妹妹吃的也是泔水吗?” 声音很轻,却如同重锤一般敲击在众人心头。 什么玩意,吃泔水? 旁边坐着的小姐少爷都露出了惊异的表情,他们虽说平日里没有大鱼大肉,但将军府的伙食一直是不错的,不至于是泔水呀 瞬息,众人都明白了什么,顿时低下头,让自己的存在感降低一些。 老夫人的脸上挂不住,她挤出一抹难看的笑容,装作不知道的样子询问道:“茶儿,平日里竟然是吃泔水吗?” 阿茶点点头,十分认真地说道:“是啊,我还以为将军府皆是如此呢。” 这个‘呢’就很灵性。 老夫人表情僵住,装模作样地:“荷儿,去查,查清楚,究竟是谁这样对待我们的千金小姐。” “茶儿可是我们将军府唯一的嫡女,怎么会被下人欺负至此?” 说完,她转过头恶狠狠地看着张姨娘:“不会是你从中作梗?若是被我知道了绝对不轻饶你。” 张姨娘已经不想解释什么了,她深知自己就是个弃子,现在什么脏水只要往她身上泼就可以了。 所以她只是唯唯弱弱地点头哈腰:“是,是,老夫人。” 老夫人一副心痛无比的样子牵过阿茶的手,唉声叹息:“你这孩子,唉,真是委屈你了,你可是我们将军府的嫡女啊,唯一的嫡女,受了委屈也不知道来和祖母说。” 阿茶不太给面子:“可是,可是我根本见不到您呀。” 老夫人想了想之前对阿茶的漠不关心,甚至嫌弃至极阿茶确实见不到她。 余光恰巧扫视到拓跋俊深不可测的表情,顿时打了个哆嗦。 连忙改口,连声说道:“是祖母不好,是祖母不好,没有管教好下人,让茶儿受委屈了。” 阿茶露出明媚的笑容,声音悦耳:“没关系的祖母,我现在不是好好地吗?” 老夫人牵着阿茶的手抚摸着:“上天有眼,让你苦尽甘来,苦尽甘来啊。” 阿茶眸底闪过一丝狡黠:“不过祖母,你刚刚说我是嫡女嫡女出嫁是不是会有很丰盛的嫁妆?” 老夫人表情一僵。 十三皇子回门两手空空也就算了,这是打算还带一批东西回去? 阿茶天真烂漫,就这么看着老夫人,热切地等待着回应。 老夫人顿了一顿:“啊,是,肯定有的,祖母早就替你准备好了,一会跟随你们的车一并送到十三皇府。” 阿茶弯起眉眼,甜甜地答谢:“多谢祖母。” 老夫人心脏一疼,给下人使了个眼色。 如今,只能将林子柔的嫁妆先搬出来给阿茶了 接下来,阿茶开始不停地夸赞食物。 什么‘从未吃过如此好吃的东西’,‘将军府居然连这样的食物都有’,‘这个五花肉是不是很贵啊’ 之类的话接二连三,贯穿于耳。 拓跋俊十分配合,一唱一和,玩得不亦乐乎。 一顿饭,吃得所有人战战兢兢,如坐针毡。 大家都不敢正常地吃饭,只敢夹自己面前的菜,低着头就像劳改犯人一般。 时间一分一秒过得如此之慢,就宛如过去了一个世纪。 只有阿茶和拓跋俊在你来我往,自娱自乐 一向擅长打圆场的老夫人也不知道说什么好,在一旁食不下咽。 她活了一辈子了,从未吃过这么艰难的一顿饭。 只求时间能过得快一些,赶紧将这两个瘟神送走,不要再生事端了! 但,刚刚说过了嘛,墨菲定律无处不在。 第67章 你可真是个大好人 吃过饭后,阿茶一副懒散的样子,瘫在椅子上揉着自己的小肚子。 她这副样子拓跋俊已经见过多次了,连忙贴心地走到阿茶身边:“夫人累了?” 阿茶疲倦地点点头。 实际上本来她还想带着拓跋俊溜达一圈,让他看看自己曾经的住所,心疼一下自己。 但现在,她觉得够了,已经够了。 长时间的玩游戏就显得像工作了,反正林子柔和张姨娘这两个玩意是要随她回府的,可以慢慢折腾,不急于这一时。 “那我们回府休息?”拓跋俊提议道。 阿茶眼睛一亮,她有点想陌北了,他的按摩手法可真是一绝啊! 拓跋俊疑惑地看着阿茶眼中的兴奋,她有这么喜欢十三皇府吗? 不过也是,毕竟她在将军府过得是什么糟心的日子。 就是 拓跋俊的目光在张姨娘的身上转了一下。 总觉得今日没有很尽兴啊。 张姨娘被他这么盯了一下,像是有刀剐过一般,立马向后退了几步,希望对方注意不到自己。 拓跋俊有些犹豫。 毕竟他已经查清楚了,那天想要杀阿茶的另外一个杀手是张姨娘下的单。 花了30两银子就想买阿茶的命,好在有朱顺跟着。 这件事,是现在说呢,还是不说呢? 拓跋俊想着,搂过阿茶的细腰,轻声说道:“夫人还想看戏吗?” 阿茶抬眸,对上了拓跋俊那双诡计多端的眸子,脑子转得极快。 瞬息,她就明白了拓跋俊的后手是什么。 是她准备好的,暗杀的事情。 阿茶打了个哈欠,漫不经心地看向张姨娘:“她啊,马上要跟我们一起回府了。” 张姨娘被拓跋俊和阿茶一前一后瞟了一眼,心里发麻得很,总觉得被什么恶鬼盯上了。 她又往后退了一退。 拓跋俊挑了下眉,这小东西这么敏锐的? “不急于一时,没事放点风声吓吓她。” 鲶鱼效应嘛,不能让张姨娘过得太安稳了,这可是她好不容易发掘的玩具。 人啊,活着就是太无趣了一些,可其他人跟自己无冤无仇的,冒然冒犯实在过意不去。 好在有张姨娘和林子柔这两个东西,应该够她玩一阵子了。 猫捉老鼠,哪有一次性将老鼠弄死了的。 那样,太无趣了。 听到阿茶这么说,拓跋俊懂了。 他点点头,柔声道:“夫人说什么便是什么。” 说完,他抬起头来,柔和的表情散去,反而带着淡淡的凌厉,沉声道:“多谢老夫人今日招待,想必老夫人也看出了我对阿茶那是时候疼爱疼惜的,您也可以放心了。 我们便不作叨扰,先行回府了。” 老夫人露出了热泪盈眶的笑容。 这两个瘟神终于要走了啊,感天动地。 一会要去祠堂拜拜祖宗,保佑林家不再出变故。 她连忙走上前,对着阿茶说了一堆念念不舍的虚假语言。 阿茶随口敷衍了两句,就提到了重点:“祖母,我的嫁妆在哪里呀?” 老夫人面色一僵,差点挂不住脸上的笑容,连忙说道:“备好了的备好了的,都在门外了。” “你可是我们将军府的嫡女,自然要风光大嫁的,那天因为十三殿下身体不适,拖到今日才备上,茶儿要原谅祖母啊。” 阿茶笑脸盈盈的,声音如同悦耳的夜莺:“不会的祖母,心意都在嫁妆里,祖母对我有多好,一会出府一看便知。” 老夫人: 看来今日不掉块血肉是过不去了。 她用力地掐了一下自己的大腿,才让自己看起来不那么失态,顺着阿茶的话说道:“是啊茶儿,你的嫁妆祖母从五年前就开始备了。” 她这话说得倒是不假。 这份嫁妆确实是从五年前开始备的,只不过是给林子柔准备的。 这些年看到的什么有趣的,贵重的,珍贵的,老夫人总是会留意一下,然后设法买到放进林子柔的嫁妆里。 毕竟在今天之前,林子柔是人人皆知的林家才女。 才貌出众,才学过人。 可惜了啊。 阿茶开心地点点头:“我就知道祖母最疼我了。” 老夫人点头:“是啊,你是唯一的嫡女不疼你疼谁呢?” 阿茶挽过老夫人的胳膊:“那祖母,我今后可以经常来将军府玩吗?” 将军府还怪有意思的呢。 老夫人差点绷不住了,但嘴里还是说道:“自然,自然,这将军府永远是你的家,是你坚强的后盾。” “祖母,你真好。”阿茶露出了满意的表情。 紧接着,她就直接一溜烟小跑跑到了府外。 留下一众人等目瞪口呆。 老夫人瞪大了眼睛,这,这是数嫁妆去了? 老夫人猜的没错,还真是数嫁妆去了,毕竟今后阿茶要做的很多事都要用到钱,这份嫁妆就是她的启动资金。 不用找拓跋俊拿钱了,她就会拥有更多的话语权。 这个道理她还是明白的。 等到众人追上阿茶的时候,她正骑在箱子上拿着一堆珠宝傻笑。 发财了啊发财了。 她可是最喜欢钱了。 谁敢说她拜金她就拧掉谁的脑袋。 开什么玩笑,这种臭男人给女人洗脑的话也敢放在心上。 不好好提升自己,就想着女人放低姿态屈身于自己,怎么那么大脸呢! 她记得好像在历史上的某个封建朝代,每个人努力读书,勤勤恳恳,奋斗了一辈子,就是想要考一个好点的大学,有一份好点的工作,能赚更多的钱给自己更好的生活。 结果到了找男人这,就变得不许看钱,不然就是拜金了。 好大一顶pua帽子。 大家都在积极努力向上,为了更好地生活拼搏努力。 却只有女人必须牺牲自己,哪来的道理。 也不知道这个朝代有没有这种傻逼言论,有的话 那她反了这个天,也是应该的。 老夫人带着张姨娘和春娘朝着阿茶走来:“茶儿啊,你妹妹今日确实受伤了,待她好一点我亲自给你送去十三皇府,你看行吗?” “还有这是你要的张姨娘和春娘,我都带来了。” 阿茶没认真听老夫人说什么,只是看向老夫人双眼冒金光。 她差点把春娘给忘了,还好老夫人‘心善’啊,还知道把人送过来。 接下来她要种地,怎么能没有人挑大粪呢。 你说,是? 第68章 我多为你着想啊 没错,阿茶找拓跋俊要郊外的那个宅子,就是为了种地。 想要制作出这个年代无人品尝过的糖,控制住这一条产业,就需要丰盛的原厂料。 她知道怎么样长出来的甘蔗会更甜,出糖量更高。 这需要更大的土地。 而郊外的那个宅子就非常适合。 到时候一把火烧了,肥沃的土地用来种甘蔗,再适合不过。 老夫人见阿茶没有回答,顿时惴惴不安起来,她下意识地又说了一遍:“茶儿,你看行吗?” “啊?”阿茶沉浸在之后蒸蒸日上的事业中,愣了一下。 老夫人以为阿茶不乐意,小心翼翼地说:“你若是不愿意,我就让人将林子柔绑起来给你送过去。” 张姨娘听到这话,顿时受不了了。 她无所谓自己怎么样,可是女儿是她手掌心的宝,她的女儿已经遭受这么大的罪了还要被捆绑起来送去十三皇府。 她怎么受得了? 这一路上颠簸不止,她的伤口肯定会更难受的。 想到这,张姨娘不再理智,直接跪下来求阿茶,一边求一边放声大哭。 歇斯底里,撕心裂肺。 阿茶一脸莫名其妙,轻缓地开口:“你在干嘛?” 不等众人反应,又是第二句话:“你爹死了这么哭丧?” 张姨娘抬起头来,鼻涕和眼泪混在一起:“皇子妃,您大人有大量,柔儿她现在确实身体疼痛难忍,你让她缓两天” 阿茶觉得聒噪,打断了张姨娘,不耐烦地问老夫人:“你来说,说干脆点。” 老夫人看了一眼张姨娘,言简意赅地说:“张姨娘想问你,林子柔能不能晚一点再送去十三皇府。” 阿茶眨巴眨巴眼:“你们刚刚说了这么一堆,就为了这事?” 张姨娘泪涔涔地看着阿茶,点了点头。 阿茶随口说道:“可以啊。” 她今日也累了,回府也是找陌北按摩,没空折腾林子柔。 晚一点,早一点,反正又不是不送过去。 张姨娘顿时热泪盈眶,泪眼婆娑,用力地磕了几个头:“多谢皇子妃,多谢皇子妃!” 阿茶苦口婆心道:“你下次说话简单点,不要加那么多形容词,没人有空听你编小作文。” 张姨娘眼泪还挂在脸上,听了半天不解其意,但还是乖巧地点头称是。 眼看十三皇子和阿茶就要启程回府了,老夫人忍不住了,小碎步走到拓跋俊身边,小心翼翼地开口:“殿下啊,您看今日这事?” 拓跋俊薄薄的嘴唇微微上扬:“什么事?” 老夫人焦急啊,也顾不得面子了,乞求道:“这巫蛊之事确实是将军府没看好下人,但此事兹事重大,十三殿下您看能不能高抬贵手,放我们一马?” 拓跋俊长长的睫毛微微闪动:“哦,你说这事啊。” 他转过头,看像一旁拎着珠宝还在傻乐的阿茶:“夫人,您怎么看?” 夫人,夫人,夫人,什么事都问她! 老夫人暗自排腹,却不敢作声。 阿茶眨巴眨巴眼睛:“祖母想如何?” 老夫人露出谄笑:“咱们都是一家人,一家人不说两家话,罪魁祸首我也给到了,皇妃和殿下想怎么处置就怎么处置可不可以不再向外张扬?” 这是直说了。 阿茶眼底闪过一丝嘲讽,面上却依旧笑盈盈的:“当然好啦,不过” 原本得到肯定答案的老夫人刚要笑出声来,就听到了‘不过’两个字。 她的心又是一咯噔,静候下文。 “得加钱!” 老夫人:? 加钱!? 阿茶振振有词:“我记着将军府上下也有百来十号人,张姨娘拿娃娃诅咒我亲亲夫君,好像是会被株连九族的?” “既然如此,一个人头按十两银子算应该不过分?” “祖母,给钱就行。” 老夫人气得咬牙切齿,胳膊都开始颤抖,什么玩意?株连九族?感情你不是将军府的人?这是想把自己的头都给株了? 还有一个人头十两银子,你才刚刚要了这么丰盛的嫁妆,现在又狮子大张口?你是饕鬄变的吗?这么不要脸? 老夫人心脏揪起来疼。 早知道她就不把所有的嫁妆都拿出来了。 本来以为这样能讨阿茶欢心,没想到此人贪得无厌,只会变本加厉! 老夫人露出一抹苦笑:“茶儿,将军府着实没那么多钱了” 话还未落音,阿茶就直接打断了她。 “没关系的祖母,我都理解的。” “我以前在将军府住了十五年,将军府过得有多艰难我是知晓的。” “我这个人没有别的优点,就是心善。” “我见不得别人受苦,但我又特别的讲究公平公正。” “所以,祖母你可以分期。” 这一番输出彻底将老夫人搞懵逼了,她眨巴眨巴眼睛,迟疑地重复着:“分期?” “是啊。”阿茶笑脸明媚,仿佛是为老夫人好一般,苦口婆心地说道:“让将军府一次性拿出这么多钱财来,必定需要卖地契了。” “但我好歹是将军府出来的孙辈,又怎么舍得让将军府上下百号人无家可归?” “所以,分期,我算过了,每个人十两银子,就按一百个人计算,一共是一千两银子,多出来的人算我送您的,直接抹零。” “这一千两银子,分一年给完,每个月祖母只需要让人送八十八两银子到十三皇府即可。” “利息不高,将军府也能承受,皆大欢喜,对吗?” 阿茶黑白分明地眸子在阳光下显得那般透亮澄澈。 老夫人张了张口,硬是一句话都没有说出口。 造孽啊,当初张姨娘怎么没把这个小东西给毒死! 拓跋俊笔直地站着,看老夫人半天不回话,冷冷地说了一句:“老夫人可是有什么疑虑?” 老夫人沉默着摇摇头,咽下喉咙涌上的一股咸湿,干哑着嗓子说道:“多谢皇妃大人有大量,将军府从下个月开始必定每日十号按时送上银两,请皇妃,殿下放心。” 阿茶笑着点头,欢快地说道:“多谢祖母,我就知道祖母最疼我了!” 老夫人:哈哈哈哈或或嘿嘿嘿嘿! 第69章 惊闻 马车慢慢悠悠地扬长而去。 看着马车逐渐变小的背影,老夫人阴沉着一张脸捂着胸口。 今日上午这一出戏,着实将她折寿了十年。 她若是还看不出阿茶是故意的,那她这辈子就白活了。 这小丫头,就仿佛中了一次毒被打通了奇经八脉一般,不仅变得厚颜无耻,还会算计人。 就短短几个时辰,她几乎掏空了将军府的家底,还让将军府始终有把柄捏在她手上。 大将军一年的收入也就一千多两银子,可是将军府向来纸醉金迷,上下院子里的姨娘,小姐,少爷每月的开销极大,几乎勉强达到收支平衡。 而小金库的钱财这些年也一直在上下打点,想给林子柔求一门好姻缘。 林子柔的嫁妆,那是相当丰厚的,毕竟是这些年精心培育的才女,自然嫁妆要对得起她的档次。 何况,虽然备了这么丰厚的嫁妆,但彩礼肯定只多不少,怎么样将军府都是不会亏的。 谁知道 阿茶这个小蹄子是只进不出的。 十三皇子两手空空而来,吃了个饭后满载而归。 这个贱女人! 老夫人气得眼冒金星,却只能打碎了牙往肚子里咽。 阿茶究竟是什么时候清醒的?难不成真的是去了一趟十三皇府就清醒了? 传闻了十三皇子也是一个神人,一年中毒十来次,却每次都能死里逃生。 这次在宫廷宴会上,更是当着百名重臣奴婢的面,身重剧毒。 可今日,依旧完好无缺的出现在众人面前。 这十三皇子难道有什么古怪? 老夫人被刘嬷嬷搀扶着,缓慢地朝自己的院中走去。 她要好好地理一理,将军府接下来究竟该怎么办。 替嫁的闹剧已经被百姓宣扬出去了,这个只能想办法压,尽量把罪责都抛到下人头上,往林子柔和张姨娘的身上塞。 而巫蛊之事 暂时算过去了,十三皇子貌似对用金钱补偿没有异议。 而且他们收了自己的钱,再出尔反尔,真闹起来,十三皇府面子上也过不去。 不过话说回来,这小丫头片子是真狠呐! 她是将金额算得明明白白的,刚好卡住了上限,一分没多要,一分没少要。 再多一点,老夫人就没法答应了,毕竟大家还要生活。 她卡的是,刚好整个将军府今后都只能吃青菜大馒头的金额。 真该死啊! 老夫人握紧了拳头,呼吸变得急促起来。 刘嬷嬷自然发现了老夫人呼吸不畅,在一旁劝慰道:“老夫人,您可别把自己气坏了,这将军府今后还需要您操持呢。” 老夫人沉着一张脸:“我自然知道,只是这阿茶的变化令我不得不提防。” 她总觉得这只是个开始,而不是结束。 特别是十三皇子最后的那句话,似乎若有所指,像是还有什么事没做,只是因为阿茶累了才就此作罢。 闻言,刘嬷嬷也沉默了。 虽然平日里和大小姐没怎么接触,但府上有个小傻子的事是人尽皆知。 今日这一接触下来,哪里有傻子的样子,分明是个疯子。 傻,不过是她的保护色,疯,才是她的真面目。 “老夫人,我也觉得大小姐有些古怪。” 老夫人冷哼一声:“哪里是古怪,简直是换了一个似的。” 刘嬷嬷斟酌了一会,缓缓道:“老夫人,您还记得五年前的那句传闻吗?” 老夫人挑了下眉:“传闻?什么传闻?” 刘嬷嬷沉声道:“五年前,钦天监秦大人忽然昭告天下,有一人将是大兴的神女,而此人便是我们将军府的大小姐林阿茶。” 听闻此话,老夫人放慢了步伐,脸色逐渐变得沉重了起来。 她记得这个。 这件事当时还引起了不小的轰动,众人皆说‘得阿茶者得天下’。 只是因为阿茶是个傻子,不折不扣的傻子,在热度过去了之后便无人提起了。 而张姨娘一开始也试图对林阿茶好过,可是发现她是一个只知道填饱肚子的废物后,便不再放在心上。 毕竟钦天监不过是一个查看星象的大人罢了,他说的话不一定准确。 既然神女会在将军府,为何不会是更加聪明伶俐且听话的林子柔呢? 张姨娘那段时间在老夫人面前吹了不少耳边风。 林家这么多女儿,钦天监也有观测不准的时候,说不定只是搞错了人呢? 而且随着时间的推移,阿茶并没有任何的变化,依旧是那个唯唯诺诺,见人就躲,只会吃饭的傻子。 渐渐地大家也不把这件事放在心上了。 可是,如今看来。 老夫人和刘嬷嬷对视一眼。 或许,当年钦天监所言为真,只是时机未到,还未蜕变。 算了算日子 老夫人陡然惊得瞪大了眼睛,如果按照钦天监所言,那么二十多天后的天后宫宴,便是阿茶蜕变神女的日子。 只有二十多天了,那她逐渐变清明也是在情理之中。 难道说难道说 她前十五年的痴傻都是她的历练,为的就是十五年后一鸣惊人? 老夫人越想越心惊,她是信佛之人,自然信鬼神。 而现在阿茶表现出来的变化更是和传闻中的预言不谋而合。 她的背后生出一身冷汗,如果是这样,如果是这样 将军府完矣! 老夫人大惊失色,快步朝院中走去。 不行,她一定得想个办法笼络阿茶,这些年她虽然对阿茶不闻不问,但是也没有欺凌过她。 毕竟是将军府的嫡女,吃喝用度她至少都是按照标准给到的。 至于阿茶所言这些年吃的都是泔水,用脚指头想都知道是怎么回事。 她要去详细调查一番,然后表面功夫做好,将调度的详情帖子送到十三皇府才行。 至少,要让阿茶知道,她这个祖母心里一向是有她的。 只是平日要操劳得太多,又被奸人所蒙骗,才让她过得如此辛苦。 对,每个月给阿茶的银子可以再多一些。 如今林子柔和张姨娘都不在府上了,她们的用度可以划到阿茶这里来。 老夫人心思转得极快,她已经想好怎么尽可能地去力挽狂澜了。 第70章 这份大礼,喜欢吗 再说那张姨娘,她和春娘一路小跑跟在马车之后。 一路上,百姓们打量的目光络绎不绝。 她好歹也算是君都有头有脸的人物,自然也是有不少人认得的。 如今看见她一身盛装打扮,却跟着十三皇子华丽的马车身后跑,不禁让许多人生出了好奇之意。 “诶?那不是将军府的夫人吗?怎么跟着十三殿下的马车跑?” “什么夫人,只是爬了老爷床的小妾罢了。” “那也是将军府的女人,怎么跟着皇子的马车跑啊?” “该不会是将军满足不了她,她看上了十三皇子?” “这种话别乱说,小心一会砍你脑袋哈哈哈哈。” “这光天化日下,第一次见女人追着男人的马车跑的,真是大开眼界!” “话说今日不是林家二小姐带着新婿回门的日子嘛,这姨娘怎么还跟着回十三皇府的?” “你还不知道?今日上午” “” 张姨娘的脸色一阵青一阵白,只能深深地将头底下,假装什么都听不见一般,继续跟着马车身后跑。 她不停地告诫自己,只要能活下来,只要能好好活着,就可以报仇。 而且她的女儿如今还在病痛之中,她一定要坚强,才能保护好女儿。 不过是些流言蜚语罢了,只要当作耳旁风就好了 很快,将军府替嫁一事如同漫天飘扬的雪花一般,覆盖了整个君都。 就连在皇宫打盹的皇上都知道了此事。 他铁青着一张脸,沉声道:“我那好儿子如今能站起来了?” 太监战战兢兢,小心翼翼地回答:“启禀陛下,正是。” 皇帝阴着一张脸,漆黑的眸底若有所思。 他这个好儿子啊,身上可是流着一半蓝家人的血。 他的身体还真是奇特呢,分明昨日他去探望之时,他的身子还孱弱得随时会归去。 区区一夜,竟然就好了大半? 而且,他可没有收到什么消息,有什么奇丹妙药送到十三皇府上。 他给的那些补药,说是补身体的,实际上对十三皇子的身体毫无作用。 这样看来,蓝家还真是一个奇妙的家族 皇帝阴恻恻的笑了起来。 他这个儿子啊,还真是让他大开眼界呢。 “说说,今日究竟都发生了什么有趣的事。” 皇帝的声音看似平静,实际上憋着一肚子气,令人不寒而栗。 替嫁之事,他昨日已经知道了,他还派了杀手去暗杀,没想到啊没想到,他还是小瞧了他这个儿子的能力了。 阿茶居然活的好好的,而且竟还是让替嫁的事曝光了出来。 太监不留痕迹地跪着向后挪了一步,头埋进膝盖里,显得更加卑微,声音低微:“陛下,今日十三殿下带着皇子妃回门,到了将军府门口却迟迟不肯进去。” “抓着将军府的老夫人对替嫁之事一定要一个说法。” “而且还曝光出来这些年将军府对大小姐一直有虐待之事,那大小姐的后背上皆是些陈年旧伤。” “这些事都入了百姓的眼,估计是压不下去了。” “那将军府的大小姐也是不知道怎么回事,突然抽出腰间的刀连砍了二小姐三刀。” “然后老夫人惊得昏了过去,二小姐也昏了过去。” “这个时候太子殿下到了” “太子也去了!”皇帝抬高了音量,猛地瞪大了眼睛惊讶地问道。 太监将头低了又低,紧张小心地回答:“是的陛下,太子殿下也去。” “这个没脑子的废物!”皇帝一巴掌拍在桌子上,发出了嗡嗡嗡之声。 他都不用往下听,就知道现在君都的大街小巷都会传什么谣言了。 无非是那太子管不住自己下半身,视礼义廉耻于不顾,和那将军府二小姐私相授受 这个儿子啊,真是蠢得很。 分明是别人给他下得套,却直愣愣地往里跳。 皇帝压制住自己的火气,沉声道:“继续说,接下来呢。” 太监的身子开始颤抖不已,虽说皇帝还没有动怒,但他已经想象到自己头身分离的场景了。 他声音都在颤抖,继续说道:“接下来,接下来大小姐不知道发了什么疯,忽然说亲眼目睹看到太子殿下和二小姐一丝不挂抱在一起” 砰—— 一个上好的白玉茶杯被皇帝直接砸了出去。 碎片瞬间四溢开,细小的碎渣扎进了太监的血肉中。 太监虽然痛却连一声都不敢吭。 皇上的脸扬起淡淡的笑意,充满了冷峻和血腥的味道。 他将头深深地埋进地下,声音越发颤抖:“太子气不过,后来跟跟十三殿下发生了一点冲突” “再后面,太子趁乱先行回了府,大小姐又为难了老夫人一番,众人就都进了府。” “至于府上发生了什么,得过一会才能知晓了。” “对了,替嫁之事被全权压在了二小姐的身上她,她被毒哑了” “毒哑了?”皇帝眯起眼睛,冷声说道。 手紧紧捏着手中的另一个茶杯,差一点点就又扔出去了。 稍作一想就知道怎么回事了。 十三和阿茶在那将军府外逼宫,周围又围绕着那么多老百姓,自然只能推一个人出来承担所有一切。 而这个人,身份不能太低,不然不能服众。 又不能太高,不然会牵连到将军府。 二小姐便是最合适的人选了。 年刚过十四,还能说她年幼无知,为情所困。 众人对她也能谅解一二,加上已经受到了惩罚,只要等热度过去,将军府便还是那个将军府。 可惜皇帝并不知道在府内发生的一切,也不知道,他的好儿子拓跋俊还掌握着张姨娘的买凶证据。 他若是知道这一切,必然先杀了张姨娘,以绝后患。 可惜,如今的张姨娘,在阿茶手中。 阿茶自然不会让她死了,还会让她好好活着,永远‘刺激’地活着。 皇帝坐在高位之上,脸色变了又变。 殿内的下人们都憋着一口气,谁也不敢发出声音。 气压极低,就宛如来到了炼狱。 终于,他开口道:“把太子那个废物给我喊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