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江探长》 第一章 捉奸在床 1973年8月6日,正是香江一年最热的时候。 “强哥,等到什么时候?” 一辆斑驳露出底漆的灰褐色小轿车里,一个剪了个西瓜头,看起来就不太聪明的年轻男人,坐在副驾,汗如雨下,手握破旧的照相机对着车窗外,嘴里不停抱怨:“再等下去,希姐家的凉茶都要卖完了。” “德性,对的起你的名字,吴大志,胸无大志。”坐在主驾上的另一个带着墨镜,留有两撇小胡子,却仍不掩帅气的年轻男人画大饼:“这一单到手,下个月的房租就不用愁了。你的工钱也就有了。” “你也不差,别人叫你‘傻强’。”吴大志不敢大声反怼,只敢将话藏在嘴里说出来。 可这比蚊子重不了多少的声音,还是被那男人听到,他反手就给了吴大志一个盖帽:“傻强也是你叫的,尊敬点可以喊我探长,不尊敬连名带姓也行,叫高强。当然了,探长最对味。” “是强哥。”吴大志龇牙咧嘴捂住自己的脑袋,顺从回答。 “来了!”又是一个盖帽砸在头上。 “嘭…”一声巨响,主驾的门带着车动了动,主驾已经没了人影。 “强哥,强哥。”吴大志见状,边喊边翻身下车追了过去,还不忘带上相机。 “305,没错是这里。”高强认准门牌后,将钥匙插进去,转了一圈,门应声而开。 他熟门熟路走到房间一角,挪开立式台灯:“大志,过来帮我一把。” “哎哎哎…”吴大志连声应答,他小心将相机放在床上,这才配合高强揭开褐色墙纸。 墙纸后赫然是个两指宽的洞。 “讨厌,这么猴急,等我洗个澡再来嘛!”黏腻似要拉出丝的声音,清晰从洞里传出。 高强闻声将眼睛贴在洞上,就看到一个身穿露背礼服的妙龄女人边走边褪下衣服,身体仅被内衣包裹的她,单手妖娆抵在浴室门框上,冲坐在床上的男人飞出个香吻,这才扭腰摆臀走进浴室。 “咕咚…”高强不自觉咽了口口水,单手扯开衬衣的领子:“这鬼天气太热了,大志把风扇打开。” “哦!”吴大志不疑有他,打开摆在床边的风扇。 凉爽的风从身后吹来,高强这才觉得身上没那么燥热。 “强哥,今天这照我来拍?”吴大志主动请缨。 “你拍?”高强的声音拔高,见坐在床上脑满肠肥的中年男人转过身,匆忙将墙纸盖上,放低声音:“大志啊,这可是三好侦探社这两个月来唯一一单大活。” “搞砸了,我们俩都得喝西北风。”他小心掀开墙纸,就看到坐在床上的男人已把自己脱的只剩一条内裤,硕大犹如怀孕8个月的肚子,不停颤动。 “大志,机会有的是,下次换你上场。”他拿起相机,对准洞,眼睛透过相机观察隔壁房里的一举一动。 “那可说好了。”吴大志不疑有他,学着高强的样子,将耳朵贴在墙上。 “咕咚…”高强情不自禁又咽了口口水,快速按下快门。 一张张香艳的照片,被存进了胶片里。 “强哥,那男人看起来不怎么样,没想到宝刀未老啊!” 一声声靡靡之音穿过单薄的墙壁,耳朵贴在墙上的吴大志跟着声音不断有口水从嘴里流出,他横手一抹,继续将耳朵贴在墙上,生怕错过每一个细节。 “屁!”高强低声喝骂:“趁那女人进厕所时,我亲眼看到他吞了三颗蓝色小药丸。” “啧…也不怕jjrw。” 足足等了一个多小时,隔壁房间的‘妖精打架’才停下。 “万一被她知道,她可会要了我的命的。”女人只裹了床单的身体,往同样大汗淋漓的男人胸膛里靠。 “那悍妇,我早就不想跟她过了,趁福兴现在被我掌控,晚上…”男人大掌轻拍女人露在床单外的香肩,保证道:“晚上我就让她沉到维多利亚湾里,以后你就是福兴的大嫂。” “真的,谢谢坤哥,我最爱你了。”女人说着纤手在男人胸膛上滑动几下,挑逗意味十足。 暧昧的声音再起。 高强随手撕下酒店专用的便签纸,团成个团,将洞口填满,这才将墙纸糊了回去。 拿上装备,直奔隔壁房间。 “咚咚…”他屈指敲门。 “强哥,算了,已经拍了照,没必要再冒险了。”吴大志伸手将他敲门的手拉下来,拖着他就往楼梯走。 “富贵险中求,偷拍和捉奸在场,价格差远了。”高强挣脱开,再次屈指敲门,直到房间里传出怒骂声。 “大志,去开车,后巷接我。”说完他重重推了一把吴大志。 此时房门也应声而开。 “我c你老母,哪个不长眼睛的?” “surprise,笑一个。”相机声响起,清楚的将暴怒的男人和依偎在男人身边错愕的女人记录了下来。 “美女,身材不错。”高强炫耀般冲两人举起相机,转头就跑。 “我c你全家。”男人冲到走廊上,只看到下楼的身影。 他冲回房间,趴在窗口冲侯在楼下车里的小弟们怒喊:“给我抓住背着相机,留一撮胡子,戴着帽子的男人。” “生死不论!” “是!”侯在车里的人一窝蜂冲进了丽晶酒店的大门。 高强一路狂奔,临要下到一楼楼梯口时,迎面碰上了凶神恶煞的打手们。 他半点不犹豫,转身就往楼上跑。 “找到了,那个男人,在前面,抓住他。” 打手们冲了上来,宽大的楼梯间,被他们挡的严严实实。 高强沿着楼梯狂奔,途径二楼入口时,右转跑进了二楼走廊。身后的打手们也跟着将走廊挤的满满当当。 一路向前,跑了十来米,再次左转,没路了,是堵墙。 “把相机交出来。”为首左右胳膊纹有青龙白虎的男人左手往前一探,恶狠狠道:“主动交出来,留你全尸,否则丢去喂狗。” “我好怕!”高强背抵着墙,嘴里说害怕,可脸上却淡然自若,甚至还有笑模样:“你猜抓不到我,你们老大会不会送你们去喂狗? 说完,他冲对面暴怒要将他就地处决的众人邪魅一笑,扭开左手男厕,钻了进去。 “咣咣…”门在接连十几次的撞击下,还是不堪重负的倒下。 一群人冲了进去,就见厕所的窗户玻璃连同门框一同消失。 “草。”为首的男人趴在窗口,楼下地上门框玻璃碎了一地,“的跑了,追。” “火鸡哥,只找到一顶帽子和一撮假胡子。” “要你们有什么用?”火鸡哥反手就给了他们两个大嘴巴子。 此时,一辆破旧的老爷车慢悠悠从站在巷口愤怒的一群人身边开过。 第二章 你从了我怎么样 “呼,强哥,快要吓尿了。”开车的吴大志通过后视镜见所有人从巷口撤退,这才空出一只手不停拍胸口:“这么刺激的事,下不为例啊!” “出息!”卸下两撇小胡子,更显年轻的脸带着几分痞气,重重拍挂在胸前的相机:“富贵险中求,钱不就来了吗?” “大志,打电话给李太,让她上门‘取货’。” “好嘞!”吴大志清脆应声,声音里的欢喜之意中哪还有害怕? “强哥,我这就上去打电话,你慢慢上来。” 吴大志干脆利落将车停在一栋破旧的唐楼楼下,打了声招呼,就沿着破败的楼梯拾级而上,消失在转弯的地方。 “年轻人,还是不够稳重啊。”高强冲他焦急的背影摇头,拔下还插在车上的钥匙,将它挂在食指上,边转边上楼。 这栋唐楼地处香江西九龙警局后的一个小巷里,地理位置确实不错。但因为年久失修,政府也拨不出多余的钱来修缮,唐楼原来的业主一个个搬离了这里。 留下的不是没钱的,就是租在这里的租客,各路‘神仙’都有,鱼龙混杂也算是唐楼中少见的。所幸面朝警局,唐楼中的住户倒也处的的相安无事。 高强嘴里哼着不成调的歌,走在狭小且充满不知名气味的楼道上,刚上了二楼的转角,迎面匆匆跑下来一人。 他下意识往后退了一步,却不想红色的身影脚一踩空摔了下来。 “啊…”细而娇的惊呼声,响彻不大的楼梯间。 高强左手往前一探,抓住眼前闪过的那一抹白,这才稳住了那道身影。 “多谢!”女人站稳,抽回手不停点头向高强道谢,露在红色绸质睡衣外的雪白在她起伏间,晃的人眼睛生疼。 “不用,不用!”高强的左手垂在大腿旁,不自觉的食指拇指相互摩擦,那滑润的感觉,平生难得一见啊。 “小姐是新搬来的?” “是,今天刚搬来。”女人不自在的将滑落到胸前的头发,往身后拨了拨,露出她的全脸。 一个字形容‘妖’,就像是书里走出来的狐狸精,眼波流转间就能轻易夺了人心。 “请多多指教。”女人冲他点头,歉意笑道:“我还有事,改天再聊。” 说完她转身就匆匆往楼下跑。 “强哥,电话打通了,李太说下午六点到。”吴大志的声音从五楼楼梯间传来。 “知道了。”高强大声答应了一句,直到女人的背影消失在一楼转角处,他才收回视线,继续往楼上走。 五楼正中间的房子门框上悬挂有一块牌匾,中规中矩写了五个字:三好侦探社。 入了门里,是一间约50尺的房子,不大的房子被隔成两间,内间写有‘探长办公室’,外间只是简单摆了张桌子,大大小小的柜子将桌子圈在其中。 看起来杂乱,但又透着股井然有序的感觉。 “把照片洗出来,刚好能赶上交工。”高强将相机抛给吴大志。 他从兜里掏出钥匙,插进锁孔里,转了两圈,开门,关门,又将门栓插上。这才坐进房里的唯一一把椅子。 “呼…”昏暗的房间里,只听到一声绵长的叹息。 “唰…”窗帘被拉开,光瞬间充盈整个房间,也照亮了占据整面墙的锦旗。诸如:猫帮手、狗帮手、小三终结者、珠宝寻回员等等绣有各种对侦探社肯定的话。 高强站在窗口,抬头看向对面那栋5层高的小楼,楼顶竖着五个字:西九龙警署。 “咚咚…”敲门声连续不断响起,高强面无表情的脸瞬间变成了不耐烦,他快走两步打开门就吼,“你个死扑街,门敲坏了,这个月工资一分钱也别想拿到。” “强哥。”吴大志挥舞手中的照片,笑的跟菊花一样,“这照片拍的绝了,投到杂志社,把脸一遮,能换不少钱,可惜拍的是黑白照,不然…” 高强夺过照片,照着他头重重打了一记:“满脑子黄色废料,你敢把这照片发出去,也不怕福兴的人让你全家死绝。” “对,对,对…”吴大志点头如蒜,摸一把额头并不存在的汗,“还是强哥稳妥。” “叮叮…”侦探社的大门被推开,挂在门上的铃铛来回晃动,发出清脆的铃声。 一身材魁梧,穿着豹纹连衣裙,全身的肉被紧身裙挤出四个游泳圈,可丝毫没有掩盖这个年约50岁女人脸上的凶狠。 女人环视一圈,目露不屑,走了进来。 身后两个大夏天西装革履却难掩好身材的壮硕男人跟了进来。 本来就不大的侦探社,更加逼仄。 “李太,你来了。”高强满脸堆笑迎了上去,做了个请的手势,“里面请,里面请。” “嗯!”李太应了声,将落在他身上的目光抽回,这才扭腰摆臀进了‘探长办公室’。 “您要喝什么?” “不用了,证据呢?” “都在这呢!”高强说着将手上一指厚的照片,平摊在桌上。 满桌春色扑面而来。 李太肥厚的手指随便抽出两张,轻弹照片中两人的脸,“老家伙在家就各种推脱,不是腰不行,就是累了。这里倒是花样十足,肾气足的很呐!” 说完,她一使劲,两张照片被她揉成团,随意丢在桌上。 “阿四,进来!”她冲门外吼了一嗓子。 侯在门口的一壮硕男人走了进来,“大小姐!” “把这些照片送到‘爆周刊’,让他们日日登报,连续登满一个礼拜。” “是。”阿四手脚麻利将照片收走离开。 “李太,这事也办成了,这报酬?”高强搓着手,满脸堆笑,“您看您是给现金?还是支票?” “放心,我李天娇一言九鼎。”李太说完从随身携带的小包里翻出支票本,刷刷写上两笔,递给他。 “谢谢,谢谢!”高强伸手接,却不想支票纹丝不动,他尝试着又往后拉了下。 一只肥硕的手盖住他的手背,摸了两把,“小高啊,那死男人我迟早要灭了他,你跟我怎么样?福兴以后就是你的了。” “呵呵呵…”高强手下一用劲将支票抽出,讪笑,“我福气薄,恐怕没命享。” 李太的脸沉了下来,盯着高强看了几秒,这才站起来,“我的联系方式你知道,改了主意随时来找我。” 见所有人都离开,缩在一旁装鹌鹑的吴大志,这才从外面蹿了进来,抽过高强手上的支票,笑得嘴巴都要咧到后脑去了,“3万,整整3万。强哥,这都够半年的房租了,要是多来几单这样的…” “命都要送给阎王了。”高强大力拍了他后脑勺一记,“有命惦记,没命花。大志,趁楼下银行还没收工,赶紧把支票兑了。” “强哥,等明天一早我去换,让我再新鲜一晚,头一次看到这么大额的支票。” “赶紧去。”高强抬腿踹在他小腿上,“落袋为安!” 第三章 福兴消失 入夜,维多利亚码头褪去白日的喧闹,静了下来,只有来往鸣笛的船只,提醒路过的人,天黑看路,小心落海。 “李天娇,自我入赘福兴帮已有十八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你今天带那么多兄弟来是要弄死我了?”坐在灯下男人怀里抱着一个娇媚动人的年轻姑娘,看脸是照片里的男女主角无疑了。 “徐大海,改了姓,你真以为你姓李了?忘了福兴的老大到底是谁?”李天娇毫不气弱道,“老娘还没死呢,你就找了个年轻漂亮的。” “干女儿?你这爹当的真不错,都将女儿拐上床了。” “哈哈哈…”李天娇这边清一色西装革履的打手们闻言都笑了起来。 徐大海脸青一阵白一阵,推开身上的女人站起来叉腰大骂,“死八婆,你能好到哪去?” “死肥婆,你以为跟在你身后的那一群小白脸真好你这一口?那是看在福兴帮叔父们的面子,就当被狗咬了。” “没了福兴帮你什么也不是。” “你说什么?” “你说什么?” 两队人马越靠越近,口水战上升成肢体接触。双方你推我,我推你,大有大干一场的架势,可足足推搡了几分钟,双方的话事人就是不开口。 “我来帮你们一把。”躲在集装箱后观望的高强见状,从腰间掏出一把枪,黑洞洞的枪口正对李天娇的方向。 “嘭…”一声巨响,悬在两方头顶的吊臂晃动了下,又平稳下来。 “叮…”一颗子弹落地,正巧掉在两方中间。 “徐大海你们居然敢开枪,c你l母,g死他们。”李天娇一声令下。 所有人都从腰间掏出了武器。 西瓜刀、枪、斧子、榔头等等武器亮出。 场上顿时鲜红一片,不时传出哀嚎声、求饶声、大喊声。寂静的维多利亚港口热闹了起来。 “搞定,收工!”高强冷眼看着正前方这一幕由他点燃的‘闹剧’,头也不回的钻进集装箱堆里,消失在黑暗中。 翌日一早,整个香江沸腾了起来。 “强哥,强哥!”侦探社的大门被敲的咣咣作响。 高强将被子拉高,盖住头,可门外的噪音仍是乐此不疲地响。 “扑街仔!”他低低骂了一句,掀开被子,连拖鞋都没穿,怒气冲冲冲了出去。 “你个死扑街,最好有急事,否则喂你食屎。”他边骂边靠在门框上,边打了个大大的哈切。 “强哥,你看,香江又变天了。” “警方将大力整治黑恶势力。”高强将正对他的标题念了出来,反手就给了他一个盖帽,“这么重要的大事,是我们这种小人物可以参与的吗?” “不是,不是。”吴大志看了一眼,这才发现激动下,弄错了,他忙将报纸换了一面,戳中间鲜红的八个大字《消失的福兴帮始末》。 高强困意全无,接过报纸,一字一句看了起来。 1973年8月7日凌晨2点左右,接市民爆料维多利亚码头响起枪击声。警方赶到案发现场时,抓获黑社会火拼现场。 此次事件,共有36人死亡,18人重伤,78人轻伤。其中福兴帮两位话事人李天娇、徐大海也在此次火拼中身亡。 至此,若无意外,福兴帮将在香江历史中消失。 看到这,高强将报纸卷了起来,仰天又打了个哈切,“好消息啊,又少了个害群之马。香江绯闻买了?” “买了。”吴大志从胳肢窝取出另一份报纸递给高强,“强哥,我高兴的不是这个,幸亏你昨天提醒,我把支票里的钱都取出来了,否则这单活就白干了。” “嘭…”门关上,擦着吴大志的鼻尖,晃了两晃。 “又发什么神经?”吴大志揉鼻子,嘀嘀咕咕坐到自己的位置上。 高强看着摆在桌上的报纸,迟迟没有动,足足过了五分钟,他才拿起剪刀将福兴帮的那篇文章剪了下来。 “刷…”贴有锦旗的红色帘子被拉开,露出帘子后的东西。 那是一面密密麻麻的简报墙,期间穿插红色线条,用来做标记。内容都是惊人的相似,例如:烈火帮和鹰帮拼杀、洪门被警方摧毁、胜和话事人被灭口等等。 高强将福兴帮的新闻贴入简报墙,在上面画了个红色大叉叉。 又抬头看最上面的那张简报:1965年8月10日晚8点,高正大法官携妻驾车回家途中撞上卡车,当场身亡。 “再过3天就是你们的忌日,到时我带弟弟妹妹去看你们。”高强重新拉上帘子,简报墙消失。 他走回桌子旁,仔细将香江绯闻翻了一遍,脸上露出了然,将报纸丢进垃圾桶,拉开插销,这才往门外走,“大志,今天给我带什么了?” 垃圾桶里,香江绯闻的招工启事上有一则启事有几分怪:东家有喜,员工开除大半,胜利在望。 “肠粉,柠檬茶。你要的冰鸳鸯卖完了,中午才有。”吴大志将东西推到他面前,搓着手站起来:“探长,什么时候发工钱?上个月…” “喏,你两个月的工钱,多加了两百块,算是奖金了。”高强喝了口柠檬茶,从兜里掏出一个折的皱巴巴的信封递到他手上,“省着点花,存点钱讨个老婆。” “谢谢强哥。”吴大志双手接了过来,迫不及待掏出里面的钱,足足数了两遍,确定多出了200块,又将钱放了回去,“要老婆干嘛?万一给我戴绿帽子…” “食屎你,能讨到老婆就是你吴家积了三辈子的德,送你的造化,挑三拣四,等着打光棍。” “强哥,你比我大几岁,连嫂子的影子我也没看到,顾好你自己了。” “臭小子,胆肥了。”高强抬手就是个盖帽,“你强哥要女人还不是分分钟招手的事。” “凤姐吗?” “死扑街!”高强双手锁住吴大志的脖子,往后一拉,“编排我,今天就让你去喝西北风。” “你好!请问是侦探社吗?” 打闹的两人错愕转头,定格在原地,愣了几秒,迅速分开,站直将身上的衣服拉平整。 “小姐,又见面了。”眼前的女人正是昨天他在楼梯间顺手拉了一把的人。 高强上前一步,挡住吴大志的视线,伸出手,“不知找我有什么事?” “我来委托你们找个东西。”女人伸手握住,只一秒就将手抽了出来,“现在可以下委托吗?” “当然,小姐怎么称呼?这边请。”高强侧身将身后不安分的吴大志挤到一边,做了个请的手势,“到我办公室细说!” 第四章 唐楼十凤 “徐凤小姐,我们必定不留余力找到那条宝石项链。”高强侧身拉开门,等人走出来,顺手关上。 “非常感谢高先生,我也是听别人说,您开侦探社前是警察,这才不死心上门委托您再找找。那我等你们的好消息。”徐凤脸上挂着妖娆却又得体的笑,微微冲两人颔首,离开。 “强哥。”吴大志嗑着瓜子,站在高强身边,猥琐得笑着,撞一下他肩膀,“劲爆消息要不要听?” “滚!”高强吐出一个字,抢过他手中的瓜子。 “我们唐楼凑满十凤了。”吴大志眼睛晶亮,头冲空无一人的门外点了点,“刚才那个徐凤就是第十凤。” “呦,那小腰细的,皮肤滑的。啧啧啧…”吴大志摸一把嘴角的晶亮,意犹未尽道:“强哥,你说500块,我能包她一晚吗?” “那女人可不是外表看起来那么简单,以后看到她,躲远点。” “切,我看你眼睛都要挂在她身上了。这么快就迫不及待扫清障碍。”吴大志不满地絮叨,“我还就非得去一次不可。” 回应他的是高强毫不在乎地关上门。 …… “王警司,福兴帮的事我们再三查了,就是两夫妻的争执,据他们还活着的人说,原本双方都只是想给对方一个下马威,定出个高低胜负就算了。” 西九龙警局里,警司、总督察、高级督察齐坐一堂,就昨晚发生在维多利亚码头的事展开深度剖析。 “继续查。”坐在首位戴着一幅金丝眼镜看起来儒雅俊朗的中年男人扫一遍手上的资料,下达命令,“总局对这起恶性事件非常重视,而且根据总局的指示文件,对涉黑势力的清除力度又强硬了许多。” 说着,他锐利的目光环视抬头看他等着他示下的十几人,“三合会势力渗透进警局,这是大家心知肚明的事。” “只一点,我管辖的地区,若再出现类似福兴帮的事,你们就等着卷铺盖走人。散会!” “李总督察留下。” 等所有人都离开会议室,李总督察打开门看外面没人,这才走回来,站在王警司身边恭敬问,“王警司有什么吩咐?” “你找个机会去找兴旺,告诉他吞并福兴帮的动静小一点,最近夹着尾巴做人。只有我更进一层楼,才能更好的护住他们。” “是!”李总督察毕恭毕敬应声。 “还有,这个月的月供也该交了,抽出我那份打给旺仔,其余的你和底下的兄弟分了。”说到这他眼眸微抬,深深看了眼李总督察,“兄弟们得益了,才能更好跟着你做事。” “放心,王警司,道理我都懂。”李总督察连连点头,可低垂的脸上却露出几分不屑。 “行了,你也是个懂事人,接下去别那么高调,出去!” “是,王警司,我去做事了。”李总督察退了出去,小心关上门。 站在门外的他转头盯着木门看了几秒,这才离开。 “一个个都不让人省心。”王警司合上资料,拿起话筒,按下几个号码,等接通后道,“我定的这个月20号的烤全羊不要了,预订人是李金生,系啊。” 同时西九龙警局被当做杂物间的另一间房里,摆满了监听设备,刚才会议室说的话一字不落被记了下来。 “莫sir,这个月20号,他们有行动。” “很好,继续监听。西仔你们要先他们一步将李金生保下来,香江这一场打了近五年的扫黑战,转折点就在这了。” “赢了,香江将清朗一片,输了…”说到这莫天顿了顿,对上下属们晶亮的眼睛,“这一场战到最后定会赢,民心站在我们这边。” …… “强哥,这里可是胜和的地盘,我们真的要进吗?” 吴大志躲在高强身后,畏惧地看向闪着五彩霓虹的‘巴喇夜总会’五个字。 香江人都知道,如今争地盘争的最凶就是胜和与众兴,他们所在的侦探社可是归众兴罩着的,万一捅了篓子,那是天王老子来了也救不了他们。 “你在外面等我?”身穿红色花衬衫的高强抖着腿,满脸的桀骜不驯道,“带你拖慢我前进的脚步。” “强哥,强哥,我可不是害怕。”吴大志如获大赦从他身边弹跳出去,三两步上了破车,“车停在对面,随时接应你。” 高强抬起的手尴尬停在半空,眼看车离开了视线,这才将抹了发油的刘海,往后拨了拨。 推开门,震天响的声音流了出来,放的正是现在流行的音乐,舞池里男男女女跟着音乐摇头晃脑忘乎所有。 高强跟着音乐的节奏,双手打着节拍,双脚轻挪,也混进了舞池。 还不等他热身完毕,一只手按住他的肩膀,回头就见一身穿无袖,露出手臂上的骷髅纹身,梳着公鸡头的男人不怀好意冲他笑,“强哥,好久不见,诚哥有请啊!” 穿过嘈杂舞池,高强被推搡进了一个包间,脚步不稳踉跄了下,才站稳,抬头就看到沙发上坐着一个裸露上半身秀出肌肉的光头,正仰面朝天露出享受的表情。 他抬起右手打了个招呼,“诚哥,好久不见。”说完,就坐进了沙发里。 放松肩背完全靠在沙发上,发出一声喟叹,“还是诚哥会享受,进口货?” “你…”推他进来的人就要把他揪起,被诚哥抬手制止。 “傻强,哦,不,强哥可没少来我们巴喇临检,那威风!”诚哥冲他竖起大拇指,“我记得当时吓得我脸色惨白,现在想起来还有点后怕呢!” “嗨,成年往事提它干什么?在警队里我就什么也不是,如今开了间不入流的侦探社还指着诚哥给我口饭吃。” “咻咻咻”三瓶啤酒顺着玻璃桌滑过来。 “强哥一口吹了它,以前的事一笔勾销。” “说话算话。”高强笑意不改,拿起一瓶啤酒,磕在桌角,盖子应声而开,瓶嘴放进口中,仰头,喉结随着液体倒入,不断滑动。 不过一分钟,高强将酒瓶倒放,一滴不剩。如此重复了三次,2分36秒,三瓶啤酒下肚。 “嗝…”一个绵长的酒嗝从他嘴里吐出。 “强哥好酒量,说,今天来这什么事?” “也没什么大事,就来打听个人,徐美玲。” 诚哥皮笑肉不笑的脸瞬间暴怒,手掌重重拍在桌上,三个啤酒瓶在桌上滚了一圈,落地,发出清脆的碎裂声,他说话的声音震的山响,“你有那个贱人的消息?” “没有。”高强面不改色摇头,“有个大嫂看中徐美玲登报时戴的那条红宝石项链,托我找。” “我寻思着,找徐美玲得来胜和,就特地来碰碰运气。” “那贱人杀了我大哥,别被我找到,否则我一定送她去喂狗。” 看诚哥义愤填膺的表情,不似作伪,高强心里有了计较,他站起来,“那我就不打扰诚哥了,等我有徐美玲的消息,一定来告诉你一声。” “这种背后捅刀子的小人行径,换做我也恨不能把她大卸八块。” “强哥威武!”等在马路对面的吴大志见高强全须全尾的被送了出来,竖起大拇指,“你以后就是我心里的英雄。” “赶紧走,那是看在酒的面子上,等里面那大哥药性散了,非得抽自己一大嘴巴子。”高强上车就催吴大志开车,“去半山。” 第五章 入室‘盗窃\’ 车停在有着香江名片之称的半山别墅区山脚下。 “强哥,你里面有亲戚?”吴大志跟他下了车,摩拳擦掌,满脸兴奋。 他一个底层的小市民,以前到这边都只能远远的看一眼,如今就要去里面走一遭,要是能住一晚,想起来就热血沸腾。 “没有。”高强绕着围栏走了两圈。 “噗噗。”他吐了两口口水在手心,两手相互摩搓感受到热意后,双膝微弯,使劲往上一跳,扒着围栏,三两下就翻了进去。 “这是在干什么?”吴大志愣在当场,反应过来后吓的四处张望,潜意识将声音压到最低,“强哥,你活的不耐烦了?” “啰嗦什么,赶紧进来。”高强冲他招手。 吴大志将头摇的跟拨浪鼓似的,“强哥,我还没活够呢,万一被抓住,褪去一层皮都算轻的…” “进不进来?”高强冲他挥舞拳头,“万一我被抓了,就说你是我同伙。” 吴大志苦着脸在高强的帮助下,翻下了围栏,跌坐在地上,手按在脚腕上,露出痛苦的表情,“强哥,我脚崴了,我在这等你。” “谁在那?”电筒的强光由远及近,伴随着狗叫声朝这边过来。 “强哥,跑。”吴大志灵活翻身从地上站起,飞快跑进了树林里。 “草,扑街仔居然跟我耍滑头。”高强对着他离开的背影恨恨道,从裤兜里掏出一个玻璃瓶,将里面的液体随意洒在地上,这才追着消失在树林的人影离开。 十几分钟后,两人停在一栋贴了封条的别墅前。 “强哥,我们来这里干什么?”吴大志指着门上的封条,“贴了封条,我们可进不去。” 回应他的是高强绕着这栋别墅转了一圈,撬开临路的窗,钻了进去。 黑暗中就着打火机的光,这间房看起来是佣人房。 “强哥,你在找什么?”吴大志同样手握一个打火机,跟在四处翻找的高强身后,“我们刚收了一笔款,能撑到年底。入室盗窃是重罪,真犯不着。” “豪车在胯、美女在怀的日子你想不想要?” “当然!”吴大志连连点头,恨不能将头点下来。 “机会来了,下午我给你看的那条项链,找到它,卖了,我们能得一半的钱。” “真的?”他不由咽了口口水,心里的恐惧被狂喜冲刷的一干二净,“赌上我这条命也得找。” “你去二楼,我去书房。”高强比了比方向,收到吴大志ok的手势,用相同的手势回他后,大步往书房走。 这幢别墅是胜和已死去的话事人朱大常住的地方,据传还有跟了他三年的情妇—徐美玲也被他金屋藏娇在这里。 朱大常的老婆来闹过几次,半点好处也没讨到,反而让胜和认清了谁才是真大嫂。 可惜朱大常美人在侧的日子,在一个平常的早晨戛然而止。 根据当时报纸刊登的消息,朱大常是从来楼梯上摔下来,撞在前一天刚搬回家的风水石上,当场死亡。 据当天在别墅当值的佣人说,并没有听到异常的声音,并且徐美玲一早就出了门当时并不在场。 案件顺利破获,朱大常被认定意外身亡。 可胜和上下并不这么认为,而是发出来了江湖通缉令找徐美玲。 奇就奇在这里,徐美玲就像人间蒸发一样,消失的无影无踪。 如果不是因为项链带来的高额报酬,这单吃力不讨好,还可能被胜和惦记上的委托,他是绝对不可能接的。 简单打量了下整个书房,再结合朱大常小学还没毕业的背景,高强迅速将占了整面墙书柜上的世界名着排除。一个连abc都不认识的人,怎么可能蠢的将见不得人的东xz在这堆书里面。 “你就是徐美玲。”高强手指从照片上那张清纯楚楚可怜、仿若坠入人间的天使的脸上划过,手指停在她脖子上那条鸽子蛋大小的红宝石项链,“这么一颗石头,可以买下半山一栋别墅,啧啧,钱来的真容易。” 他将照片放回桌上,开始翻找书桌。 “咚咚…”手指曲起,一一敲过抽屉的背板。 “咚咕…”一声与实木不同的声音响起,高强眼睛一亮,拿出随身携带的瑞士军刀,小心顺着缝隙撬开。 微弱的火光下,一本巴掌大的牛皮笔记本紧贴着抽屉背板。 高强就着火光翻了两页,眉头一点点蹙起来,眼里似有火在烧,不知是火机的火?还是心中的怒火? 已经将整个二楼搜完的吴大志推开门,小声问,“你好了吗?” 高强闻声将笔记本塞进内裤兜里,这才直起身体回他的话,“好了,没发现,你呢?” “没有,不过我找到个东西。”吴大志从后裤兜里掏出一个物件,“这看起来不应该出现在主人房,太廉价了。” 这是块婴儿拳头大小的木头圆球,闻起来一股檀香味,木头上刻有叫不出名的繁复纹路。 “这东西我小时候就有一块,我们村老人随便雕给孩子当玩具的。” 高强把玩已被摸包浆的木头圆球问,“朱大常是你们村的?” “打住。”吴大志抬手做了个停的手势,“我们村如果出个朱大常,村里老人能集体把自己挂在祠堂吊死。” 不是朱大常?那就是徐美玲了? 高强的目光看向相片上那个笑起来人畜无害的女人,不知为什么脑中浮现的却是另一张跟她毫不相关的脸。 “徐凤、徐美玲都姓徐,两个人有什么关系呢?”他摩挲着木头圆球自问。 “队长,胜和的那栋别墅好像有火光。” “火光?去看看。” “走!”两人盖上打火机,蹲下身子,沿着墙一点点往外摸索。 “没人,这是凶宅,那些小偷再怎么样,也不会来这找晦气,真要偷,总督家这个礼拜出门游玩了,那可是个好去处。” “队长,那我们去搞一点来花花?” “胆子倒不小。”清脆的巴掌声在房外响起,队长训斥道,“趁早收了这心思,总督家即使少了块擦脚布,查出来是你偷的,你全家恐怕连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真那么恐怖?” “别不信,我跟你说…” 声音越来越远,直到没有,吴大志这才大口喘起气来,“强哥,太刺激了,心脏受不了,赶紧回去。” “嗯,好!”高强点头。 两人沿着来时路原路返回,吴大志翻过围栏后,高强这才一拍脑袋,“糟了,我那刻了名字的打火机落在屋里,大志你去车里等我。” “哎,哎…”直到高强消失在树林里,吴大志才停止小声呼喊,重重拍了围栏一记,“你个死扑街,关键时候掉链子。” “汪汪汪…”恶犬闻声拽着巡逻的人赶了过来,吓得吴大志转身就跑。 第六章 有人跳楼 “强哥,你们侦探社又要请人?你这探长是不是太挑剔啊?” 凌晨一点,《香江绯闻》杂志社里,高强坐在主编对面,翘着腿写字。 他将写好的字条推过去,“没办法,你也知道我脾气不好,现在这傻瓜跟了我两个月,以防万一嘛。” “明天也可以了,这么急,报纸马上要送去印,再排版时间不够啦。”带着黑框眼镜的中年主编拿起纸条看了一眼,只是普通的招工启事:三好侦探社招有识之士并附上了联系方式。 “帮帮手了。”高强从钱包里抽出500块钱推过去,“多出来的钱,就当你们的宵夜。” “好了,好了。”主编半推半就把钱塞进口袋,还不忘说场面话,“与人为乐,我也快乐,同乐嘛,我现在就让人去排版。” …… 强哥,强哥劲爆消息。”吴大志把门拍的震天响。 “强哥…哎呦,摔死我了。” 门突然打开,他踉踉跄跄摔了进去,揉着屁股站起来,“今天怎么起那么早?” “你来的也早。”高强对着镜子将身上的纯白衬衫褶皱扯平,“离开工还有一小时,你怎么来了?工钱照旧啊!” “抠搜,我也不要工钱,实在是家里待不下去了。”吴大志哀怨对天花板叹了口气,“早知道这工资我留一半,不全上缴了。” “怎么?”高强挑眉,“嫌太多了?这个月减半?” “别,强哥,还不是我家三个女人,见我真的把工钱拿回家了,钱还不少,一分钱也没给我。攒着给我娶媳妇呢!” “好事啊!”高强扯过毛巾将脸上的碎胡子擦干净,弯腰将已经锃亮的黑皮鞋上的灰尘掸去。 “好什么好。”吴大志把手里的报纸摔在地上,又捡起来拍干净,“天还没亮,就被我妈拉去相亲。” “那些个歪瓜裂枣…”说到这他的脸扭曲起来,“能凑齐四门神也是我妈的本事。” “哎,哎,强哥你去哪?”吴大志拦住要往外走的高强,“我还没给你带早点。” “出去吃。” “难得啊,我跟你一起去。” “你觉得你这邋遢的样子配的上我?”高强说着上下打量他,妥妥的嫌弃从眼睛里流出。 “打扮的这么隆重,去相亲?不对,万年单身的命。去喝喜酒?”吴大志一打响指,露出了然的表情,“看来猜对了。” “再见。” “等等,等等…”吴大志将他拉回房里,左右张望了下,关上房子,展开报纸,轻声道,“总督家被偷了。” 今日《香江日报》的头条就是‘胆大包天窃贼深夜潜入总督府行窃’。 高强扫了一眼,新闻里只写了总督府有撬过的痕迹,并没有说丢了什么。 “你说,我去警察局举报监守自盗,有没有这个?”吴大志笑得十分得意,拇指食指相互揉搓。 “食屎啊,你不怕别人知道昨晚我们偷偷潜进去?”高强非常顺手的给了他一个盖帽,“有时间发白日梦,不如拿徐美玲的照片,去你们村里问问,扑街。” 高强下了楼,就拐进了小巷子,一连在里面绕了几圈,站在转角处等了几分钟,这才迈开脚步往另一边的巷口走。 “老板,一杯冰鸳鸯,一份肠粉。”屁股还没沾到椅子,高强抬手点单。 “明,等稍稍。” “叮铃…”门上铜铃响,一打着哈切,身穿警服的男人走了进来,他环视一圈,找了个位置坐下,正好背对高强。 “老板,一杯冰鸳鸯。” “收到,莫sir,等稍稍。” “哈…”被叫莫sir的男人又打了个哈切,他使劲揉一把脸,试图让自己清醒一点,无果。双手朝上举,腿蹬地,椅子不受控制往后移,撞上高强的椅子。 “对不住!”莫sir冲身后喊了句,椅子却丝毫没有挪开的意思。 “两位,东西到,慢食。”老板将东西摆上桌,又忙活起来。 “啧,缺德天,真对的起你的称呼。”高强拿起奶茶,叼着吸管,靠在椅背上,“东西放在老地方,你自己去拿。” “明,总督那别墅是你干的?”莫sir同样靠在椅背上,不紧不慢喝着奶茶,“犯同僚手上,我可捞不出你。” “行了,顾好你自己,别让我给你收尸。”高强三两口将桌上的东西吃完,放下钱,“老板,钱放桌上。” 他经过莫sir时轻声说,“我过的很好,别担心。” 高强推门而出,一直走到了对面街上,这才回头看翠岚餐厅。 “强哥。”吴大志的声音突然在他身后响起。 他看向高强盯着看的店,“你在这喝喜酒?” “食屎吗你?”高强转头瞬间,眼中杀意褪去,抬手就是一个盖帽,“让你去查资料,跑这来干嘛?” “查资料啊!”吴大志伸爪来回扒拉散乱的西瓜头型,“徐美玲是不是我们村的?去警局查最方便。你也知道我们村大部人都搬出来了,就算问村里的老人,他们也不一定知道…” “有没脑子?你是她的谁?就这么随随便便让你查了?”高强恨铁不成钢伸出食指,一下下重重戳在他脑门上,“跟了我两个月,就学到了这些?” “强哥,强哥。”吴大志左躲右闪,从裤兜里掏出一张纸,“我有这个。” “我爸好歹在村里能说的上话,盯着看盖章的权利还是有的。” “看不出来啊,你家老豆权利还不小。”高强接过纸抹一把章,不褪色,真的。他递回给吴大志,“你怎么就没接你老豆衣钵,混成这幅熊样。” “哎,一言难尽啊,都怪这该死的社会…” “行了,你去查,我先回侦探社等你。”高强不理他碎碎念,拍他肩膀,“看好你哦,一半的钱。” 高强站在原地,看着吴大志走进了警局,这才往回走,而莫sir也刚喝完,推开门,往警局走,两人隔着一条马路,几不可见的点了点头。 高强走了一段路,刚要拐进小巷子里,就听到有人说:“跳楼了,有人要跳楼。” 下意识抬头,顺着手指的方向,就看见一栋破旧的六层小楼上,一个女人站在阳台围栏上,来回地走。 她仰面朝天,不时发出大笑声,身形摇摆,走一步晃一下,看着就像是下一秒就要掉下来一样。 “报警。”高强重重拍站在巷口看热闹的年轻人肩膀,就往女人所在的那栋楼狂奔。 差几米就要到楼道口。 “跳下来了。” “啊…” 围观的市民尖叫着往安全地带跑。 高强下意识抬头,粉红色影子从天而降,“嘭…”一声巨响,摔在离他不到5的地方。 鲜红色的鲜血溅在他的白衬衫上,高强愣神一秒,眼睛一缩,猛地抬头看女人跳下来的方向。 有一个男人探出头来,嘴角勾起,朝楼下吐了一口痰。 ‘抓住他!’高强心里只有这么个想法,他绕过女人的身体,往楼梯的方向跑。 第七章 注意身份 高强用尽全身的力气,三格楼梯并成一格往上狂奔,跑到五楼时,迎面慢悠悠走下来一个人,正是那个男人。 他下楼的脚不紧不慢地收了回去,站在原地不动,嘴巴微动,吐出一口浓痰,“那女人你认识?她的钱你能付?” “你推她下去的。”高强没有回答他的问题,目光灼灼看向男人,“我看到你推她下去的。” “啧,麻烦!”男人从兜里掏出一把可折叠瑞士军刀,拉开,刀刃正对向高强,“我就知道她没钱,你不是她姘头。” “警察?热心市民?”他的眼睛扫过高强雪白衬衫上的点点血迹,“随便了,让我划一刀,今天你多管闲事就不往上报了。” 说着男人突然往下冲了过来,瑞士军刀闪着银光扑向高强。 高强站在楼梯上,脚步不动,头在军刀要刺到鼻子时,及时偏向左边,右前臂往上一挡隔开军刀,右手借机往后一抓,男人的手腕被控制住,军刀不能上前分毫。 “看来是警察了,居然会警队专用的擒拿手。”男人右膝猛地一抬,直击男性敏感部位。 高强侧身躲过,男人左腿跟了上来,一个下坠的力量,逼的高强不得不松开手。 “怎么这个月的月供花完了?”男人嘴角上扬,勾起不屑的笑,“你跟哪个的?让他来跟我要。警民合作,我可是良好市民啊!” 说着男人仰头哈哈哈大笑,直到笑出泪来,他才缓缓停下,摸一把泪,怒声道,“滚,好狗不挡道。” “她是你杀的。”高强不理他的冷嘲热讽,仍在重复这句话。 “啧,是我杀的。怪就怪在她没钱买,居然跑来偷,那就命偿好了。”男人丝毫不在乎的说着话,就像他推下去的不是一个人而是只老鼠,可以随意让他摆弄。 “嗯,那就命偿好了。”高强的眼睛慢慢红了起来,心中充满了怒火,他想要找个发泄点,为那个躺在地上现在还不知生死的女人,也为了自己。 他不再退让,向上走了一步。 男人看到他的变化,眼眸深了起来,握着军刀的手紧了几分,见高强又上来一格,他不再等待,举着军刀就刺了过去。 高强就像是没看到军刀一般,右手成拳,击向男人的面部。 军刀往后一拉,锋利的刀刃顺势擦着右臂快速划过。 尖锐的刺痛感瞬间席卷全身,高强咬牙并没有退让,而是快速往上跨了一步。 “嘭…”拳头正面击中男人的面门。 “噗…”男人后退一步,手背擦过嘴巴,抹了一手的血,他吐出口中血沫,嘴角扬起残忍又嗜血的笑,“不管你是谁的手下,今天的死因是因公殉职。” 话落,男人扑向高强。 手下动作比刚才又凌厉了几分,看来是使出全力了。 高强左躲右闪间尽力避开军刀,但还是不可避免的被划了几刀。雪白的衬衫已看不出原来的模样,鲜红的血几乎将衬衫染满。 男人也没好到哪里去,他的胸口已经疼痛难忍,伤到肋骨了。捂住胸口的左手与右手一前一后,摆出攻击的架势。 “呼呼呼…” 五楼狭小的楼梯间里,只能听到两人粗重的呼吸声。 “去死。”男人大吼一声扑向高强。 高强伸出左腿,踢向男人的右手,右腿趁势凌空一转,趁男人躲避时,正中他手中的瑞士军刀。 强烈的撞击下,男人手中军刀脱落。 他转头矮身就要捡,却被高强牵制住,拉着他往后退。 高强紧紧抱住他的身体,纵身往五楼楼道上的窗口一跃,两人一同摔了下去。 万幸,窗外装着雨棚,两人落在雨棚上,连续击穿四个雨棚,“嘭”一声巨响,两人落地。 男人翻身要站起来,却被先一步站起来的高强按在地上。 他骑在男人胸口,左手揪住他的衣领,右手成拳一下又一下打在男人的脸上。 直到将男人打得晕了过去,没有还击能力,他还在不停的打,一拳,两拳…很多拳,甚至都能听到男人头骨碎裂的声音。 “去死!”高强杀红了眼,举起拳头就要将剩下一口气的男人杀了。 “嘭…”拳头被握住,血红着双眼的高强愤怒抬起头。 “高强,你要记得自己的身份。”来人是莫sir,他死死握住高强的拳头,混着红血丝的眼睛坚毅非常,“你杀了他,那你与他们有什么分别?” “走!”他扯起高强,一把将他推到巷子里,“来人了,我来善后。他们肯定会查到你,到时想好怎么说。” “找到了,蚂蚱哥在这里。”一群人乌泱泱地冲了过来,手里拿着不同的武器,杀气腾腾。 为首的人看向莫sir的眼神非常不善,“这位sir,这是怎么回事?警察公然当街杀人?” “你是兴旺众兴的话事人对?” 兴旺眼睛往上挑,“你认识我。” “误会,误会。”莫sir笑着往前走,来到他身边后小声说,“李总督察常提起你。” “哦!”兴旺脸上露出了然的表情,脸色减缓,指被小弟背走不知生死的人,“蚂蚱是怎么回事?” “哎,这事怪我,我只看到个背影,全是血,看起来伤的不轻。刚想追,你们就来了。”莫sir指高强离开的方向,“往那边去了。” “去追。”兴旺不疑有他,点了几个手下,“生死不论。” 而被众兴众人惦记的高强,已经换上了正式的西装,正大摇大摆走在主街道上,与从身后跑来几个众兴的人擦肩而过。 “这里没有,去那边。”他们拐进了一个小巷,与高强完美错过。 “呼…”高强松了口气,眼中的血红已散去,刚才差一点,差一点他就亲自杀人了。 他紧紧握拳,直到手臂上传来疼痛感,才放开。 “强哥,是你?”吴大志从街对面跑了过来,“真的是你,新衣服挺衬你,是真的要去喝喜酒,太隆重了,下次我结婚,你…” “查到了吗?”高强忍痛打断他的喋喋不休。 “查到了,徐美玲确实是我们天水村的人,不过出生后没多久就离开了。”吴大志看一眼从警局摘出来的小抄,“哦,她家还有个小她5岁的弟弟。” “弟弟?”高强脑中过了一遍关于徐美玲的信息,并没有在任何一张照片上看到年轻后生的脸,甚至连她父母的样子也没有出现在照片里。 第八章 换赏金 回到侦探社后,高强从办公室抽出一个文件袋,丢在吴大志桌上,“这里是关于徐美玲的相关资料,你一一核实。” “这么厚?”吴大志顺手拿起来有些意外道,“强哥从哪搞的?” 他从警局也就拿到那么点资料,这可比他拿到的资料要厚上不少。 对上吴大志好奇的目光,高强抬手就是个盖帽,“扑街仔,想偷师,食屎了。现在马上核实,天黑前我要拿到真实的信息。” “强哥,王太的那只松狮不找了?” “找,你看完了,就去王太家附近看看,算时间没被偷的话,掉进海里也该走回来了。”高强边说边走向办公室关上门,插上插销。 他走到办公桌旁,矮身从侧边柜子里拿出一个医药箱。 药箱里,各种消毒药水齐备,随便拿起一瓶,倒在伤口上。 “嗯…”疼痛感瞬间蔓延到全身,他死咬住嘴里的纱布,头高高仰起,汗一颗颗从额头上沁出。 “呼…”包扎完全身共6处已翻出红肉的伤口后,瘫坐在椅子上,连动一下的力气都没有。 可大脑却还在运转,并且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要清晰。 其实当时徐凤拿出那条宝石项链的照片下委托时,他压根就不想接。跟胜和对上,就算有三头六臂,被他们咬下一块肉来,还是轻而易举的事。 可徐凤说,“高探长,我有你父母当年车祸的细节,找到项链,我给你资料。” 就是这句话,即使知道下面的路会越走越窄,他也心甘情愿上钩。 一条宝石项链,价格不菲,确实撩动人心。可真的值得花那么大价钱去找吗?徐凤不是这条项链的主人,找到了怎么出货?找到后,胜和会置之事外吗?这里面有什么秘密? 高强越往深处想,越觉得不简单,看来得找人聊聊了。 痛意稍缓,他穿上一件长袖花衬衫,解开两颗扣子,露出健壮的胸大肌。 “大志,我出去一趟,好好查。”高强边锁办公室门边嘱咐,“抓紧时间啊。” “放心强哥。”吴大志放下喝了一半的鸳鸯拍自己的胸脯保证,“粗粗扫了一遍,我发现这徐美玲不简单,一定把她扒的底朝天。” “行,走了啊。” 目送高强下楼,吴大志这才将视线转回到资料上,“这喜酒也太隆重了,才过了两个小时,就换了三次衣服。” 高强一路往下,脸上始终带着笑跟来往的熟面孔打招呼。 “傻强,去哪啊?”走到三楼时,一个大爷也刚好从拐角走下来,中气十足唤他,“一起走。” “福伯啊。”高强脸上的笑意深了两分,“食早茶?” “系啊,一日不食,就浑身难受,约了老朋友聚一聚,他们难得来一次,见一次少一次啦。” “系啊,那些叔伯们都搬走了,就留你一个老伙计,是该好好聚聚。” “哎。”福伯长长叹了口气,“也怪我没本事,不然早就搬走了。” “福伯,好事在后头呢,我有内部消息。”高强小声说,“听说警署后面这一片要拆了。” 福伯听了后愁云消散些许,有了笑模样,“我也听说了,希望别出意外。” 说到这,他声音低了下来,“离我们这两条街的那栋唐楼,因为谈不拢,听说死人了。” “行了,我走这边。”这么聊下来,不知不觉就到了楼下,福伯摆手跟他分开,“回见。” “回见。”高强笑着跟他道别,转身往另一个方向走,就看见站在路边的徐凤。 今天的徐凤身穿一袭红色波点连衣裙,裙子下摆刚好到脚踝,将那一截雪白露在外面。而和下面如此保守相比,上面衣领的开叉已经到了弯个腰就要露春光的程度。 正巧她回头也看到了高强,含笑跟他点头,又将头转向街口张望,看来是在等人。 “嘀嘀…”喇叭声响起,一辆黑的发亮的劳斯莱斯停在徐凤身边。 车上下来一人,看穿着是给豪富开车的司机无疑,他打开后车门,左手挡住门框,冲徐凤说了句话。 徐凤点头,欣然上了车。 过程只有十几秒,劳斯莱斯掉头消失在这条破旧的街道上。 这个女人不简单,能开的起这种车并且还有专职司机,身后之人的背景不一般啊。 当然这个念头只是稍稍在高强脑中转了一圈,就隐在了角落。像徐凤这样深藏不露的,不是因为被消息吊着,他一定是能有多远离他多远,俗话说的好:‘越是妖艳,越是毒。’ …… “强哥,你怎么又来了?看我钱不够花,给我送悬赏奖金来了?”诚哥一条腿搁在桌上,不停地抖动,出口的话非常难听,“不过你送来的奖金我可要不起。” 高强学着他的样子靠坐在沙发上,疑惑道,“你说的话我怎么听不懂啊?” “啧,别装了,明人不说暗话,你在这一片多出名啊。众兴的人在找你,蚂蚱现在还在医院手术室,出不出的来还是个未知数。” 高强听到这,明白过来,他指的是一早他揍的那个。他面色不变,将身体完全放松靠在沙发上,“诚哥,你说那个,我想揍他很久了,早上就是找了个契机,你马子的情况怎么样?” “死了。”诚哥淡然的说着,就像在说一只早该死的老鼠一样。他灌了一口啤酒,“那贱人沾d,死了也活该。” “是活该。”高强接话,“不过怎么也是你的马子,就算要动手,也是你推她下去,什么时候轮到众兴的人了?” 诚哥沉默,不过脸黑了下来。 高强佯装没看见,继续加了把火,“况且诚哥你也沾,怎么会供不起马子的份?” 话说到这,他适时停住,换了个话题,“不提众兴那帮人,我今天还是来找你问问徐美玲。” 一提到她,诚哥勃然大怒,把啤酒瓶掼在地上,“别跟我提那贱人,再提,我亲自压你去众兴那。” “行,不提。”高强举高手,做投降状,重新开了甁啤酒推给他。 看来上次觉得张诚的态度不正常不是错觉,他对徐美玲的憎恨程度,甚至比早上背叛他又死了的马子还要深不少。 “喝酒不提她,那就说说我的命。”高强拿起酒瓶跟他碰了一下,一口干了继续说,“诚哥给我支个招?” 诚哥托着酒瓶上下打量了他一眼,嗤笑一声,“警察不做了,你那破侦探社赚不了几个钱。要不你来我这?二把手的位置我给留着。” “哈哈哈…”闻言,高强大笑起来,直到笑弯了腰,才抹着眼泪直起身体,“强哥真会开玩笑,我爸是干什么的你又不是不知道?你敢用我?” 第九章 你考虑一下 诚哥的脸在他肆无忌惮的笑声中一点点黑了下来,但还是咬着牙说,“敢,只要你来,我说话算话。” “你敢用,我可不敢来。”高强把还残余的泪擦干,拿起酒瓶又是一口干了,“多少双眼睛盯着我,你也知道。我进了胜和,还能叫胜和吗?” 说着他站起身,伸了个懒腰,“你今天提醒我的情,记在心里。行,不打扰你睡回笼觉,走了。” 公鸡头送高强出去后折返回来,疑惑问道,“诚哥,你干嘛好心提醒他,让他被众兴教训一顿,不正好吗?” “福兴什么下场你知道吗?” “福兴,听说现在火鸡当家,不过那货色逞凶可以,斗智还比不上我呢。”公鸡头虽不明白为什么问他这个问题,还是如实回答,“用不了多久,福兴恐怕就没了。” “是啊,报纸上都登了,‘福兴将从香江的历史上消失’,凭火鸡这个中看不中用的,能护的住福兴?” 公鸡头十分干脆摇头,香江现在帮派众多,能存下来的都是有背景的。火鸡恐怕搭不上背景这条路,那就只能被吞并。 他灵光一闪,打了个响指,“老大你是说,众兴看上了福兴。” “是啊,看上了福兴。”诚哥喝一口啤酒,背靠在沙发上,仰面朝天花板,“不然那么大张旗鼓在离西九龙警署不远的楼上,杀了小芳,图什么?” 公鸡头眉头紧锁,不确定地问,“看你的态度?” 香江大小帮派都知道,如今胜和和众兴是里面的翘楚,动作过大,定会引起另一方的不满。小芳就是那颗探路石,试探胜和的态度而已。 想通其中的关节,公鸡头怒了,他狠狠拍向桌子,“大哥,这可不能忍,我们实力差不多,凭什么让他们骑在我们头上拉屎拉尿。” 越说他越气愤,转头就往门外走,“我带兄弟去杀了蚂蚱。” “回来。”诚哥怒喝一声,“你去?连我都不敢动。” “众兴动福兴,那是身后人授意的,我们的身后人,那是半点话也没露出来,为什么?” “他们不管我们了?”听到这,公鸡头跳脚了,他折返回来,怒气更甚,“喂不饱的货色,老大,要我说干脆我们自己单干。” “单干?”诚哥操起酒瓶砸在地上,“用你的脑子好好想想,单干能不能活过明天。” “老大,你别生气。”公鸡头的怒火被浇灭,不太聪明的脑袋又重新转起来,“活不过,你说该怎么办,我照你说的做。” “什么都别管,小芳的家人上门,你给他们指条路,其它的半个字也不要露。” “好,我明白。” “另外找两个兄弟盯着傻强,他连着两次来问徐美玲是不是查到些什么?他是不是知道了什么?去。” “行,老大,那我先去办。” 丝毫不知被张诚盯上的高强,此时正在漫无目的地在这一带的街区晃荡。 他能明显感觉到有人在盯着他,“这追踪技巧,放在我当警察的时候,不知道被干死多少次了。” 他嘴角带笑,往前走,不快不慢拐进了巷口。 “啪嗒啪嗒…”急促的脚步声响起,人刚走进巷口,就被反剪双手压在墙上。 冰凉的触感在脸上滑动,被高强压着人急忙讨饶,“强哥,强哥,别动手是误会,我经过这。” “那么巧,我也经过这。” 冰凉且锋利的感觉重重压在脸上,并且一点点向下滑。 “我说,我说,我都说,你想知道什么?” “众兴的?” “是。” “蚂蚱死了?” “蚂蚱哥福大命大,已经从手术室出来了。” “带我回去给蚂蚱赔罪?” “不敢,不敢,老大请你回去,跟你商量事情。” 听到想听的的,高强重重将他推出巷口,“我知道了,让兴旺等着我。” 然后当着他的面丢下一片啤酒瓶碎片,走进了巷子深处。 被他挟持的人恭敬地目送他离开,直到看不到他的身影,才恨恨吐出一口浓痰,“给脸不要脸。” 说着抬脚将啤酒碎片踢开,这才怒气冲冲地走了。 “老头死前到底藏了什么?”高强边走边疑惑自问。 胜和和众兴的态度不对,按理来说他已经不是警察了,他们不用对他那么顾忌。他差点杀了蚂蚱,众兴应该找到他,将他大卸八块以儆效尤安抚小弟才对。 如今居然派人来请他? 张诚也不对劲,不断释放善意想要拉拢他,可他一个开着间刚能填饱肚子侦探社的小人物,根本不能给他助力。 那就只可能是出车祸去世的高正,他们有把柄握在高正手里,还是能动摇根基的把柄。 “是什么呢?”高强自问。 “汪汪汪…”狗吠声打断高强的思考。 循着声音就见一条毛全都打结的松狮,正龇牙咧嘴冲躺在地上的人吠,边吠边往后退,毛茸茸的狗脸上写着恐惧。 “小宝贝?”他开口试探唤道。 本来对着那人叫唤的松狮,愣了下,立马转头冲他狂叫。 “小宝贝,你是小宝贝?”高强矮身一点点朝它靠近,脸上露出自以为最和善的表情,“王太找你,王玉燕认识?” “汪汪汪…”松狮丝毫不留情面仍是大叫不止,后退间踩到倒在地上的男人。 “汪汪…呜呜…”趁它转头看男人的间隙,高强随手捡了个麻袋,将它结结实实套住。 “抓住了。”他提起麻袋,不顾在里面恐惧大叫的狗,猛晃了几次,“500块钱到手。” 钱到手了,他才有心情看躺在地上不知生死的人。抬脚,轻轻踢了他两下,动也不动。 高强眉头皱起,“真的死了?” 他蹲下身,伸手扒拉了下男人,满脸的血,只有还在起伏的胸膛证明他还活着。 “于东浪?”高强抬手将他脸上的血迹稍微擦了下,血下面那张脸露了出来。 饱经沧桑但仍难掩帅气的脸熟悉中带着莫名的陌生。 “嗯…”许是高强的翻动碰到了他的伤口,他闷哼一声悠悠转醒。 眼皮动了动,艰难睁开眼,看见眼前的人,含含糊糊叫了一声,“傻强?” 又双眼一翻,晕了过去。 第十章 往事 于东浪,他年少时的玩伴,有多久没有见面了?十多年了。 小时候两人住同一栋楼,好的恨不能穿同一条裤子,后来于东浪家出了点意外,搬离了那里,房子也卖了,听人说是移民去了英国。 那时候他也就十几岁,缠着他爸妈也要移民去英国。缠的他们烦了,狠狠把他教训了一顿,这才安分下来。 还记得他们当时许下的承诺,一起当警察,如今… 高强自嘲一笑,时间还是没给他们留余地啊。 “傻强?”躺在床上的人迷迷糊糊睁开眼,就看见坐在椅子上笑的人,“你没事?” “好点了没?”光着膀子露出身上伤口的高强走到床边,指往外沁血的伤口,“为了救你这个死扑街,还没好的伤口又裂了,怎么算?” “算你个香蕉芭乐。”于东浪抬手就要打他,牵动了伤口,痛的直喘气。 “你们不是去英国了吗?怎么整一口台湾腔。”高强塞了个枕头到他背后,往他手里塞了杯水,“还把自己弄成这幅熊样,混的比我还惨。” 于东浪接过水一饮而尽,抹一把嘴巴,“别提了,被人偷袭,差点丢了命。” “被人偷袭?”高强听到这来了兴致,“你可是武术世家出来的,能被人搞成这样,这是成了大佬?” “大佬?你也太抬举我了,就是个打手。”说到这于东浪沉默了。 高强也没再继续问。 少年时的承诺果然像纸一样薄,戳一下就破了。 “我刚回来两个月,去了原来住的地方找你们。”于东浪率先打破沉默,攥着手里的杯子来回揉搓,“虽然晚了,但还请收下:节哀顺变。” “收了。”高强站起来冲他摇手,“人死如灯灭,你们全家移民后,我妈还常念叨,被你惦记,在天之灵也欣慰了。” 话落,不大的房间又再次陷入沉默。 “汪汪汪…”被高强丢在一边的麻袋打破这份寂静,听吠的声音,已经有气无力。 “王太的狗。”高强一拍脑袋,“忘了这小东西。” 他打开麻袋,趴在袋底的松狮只是抬头看了他一眼,又蔫蔫得趴下,短促得叫了两声,不动弹了。 “给它弄点水和吃的。”于东浪看松狮的模样轻笑一声,“这两天多亏了它,我才能逃出来。” “看来这松狮的身价还能再提提。”高强将水和菠萝包丢在它旁边,见它狼吞虎咽的开吃,这才转头说话,“这狗和你听起来有点内容,这可是条狗的。” “滚。”于东浪把杯子丢出去,被接个正着,他笑骂道,“这狗东西也被抓了,它机灵,咬断了绑我的绳子。” “难怪,冲你喊像死了家人,冲我喊恨不能吃了我,原来你们共过患难。” “行了,你没事,我侦探社还有点尾巴没收,这狗我带走去换赎金,改天听你们间的故事。”高强边说边将衬衫穿回去。 他揪着松狮的后脖颈丢回麻袋,不顾它中气十足的大叫,粗鲁地转了麻袋两圈,直到它不再出声,这才往门外走。 “这地方你放心,绝对安全,晚上我给你带点吃的,现在你就好好睡一觉,饿了吃点菠萝包。”见于东浪点头,他这才把门带上,在房门外加了把锁,晃晃悠悠地离开。 随着高强七弯八绕,穿过几条小巷,前面的街道豁然开朗,正前方就是西九龙警署。 他左转拐到一家宠物店,将手里的麻袋丢在柜台上,“来生意了。” “强哥,怎么有空来啊?”闻声走出来个精瘦的中年男人。 “东叔,又来照顾你生意了。”高强指在柜台上蠕动的麻袋,“一只松狮,洗干净了。” “放心,你在我这洗过的猫狗没有两百,也有一百了,哪次你的客户不满意了。”东叔和善地笑着打开麻袋。 脸上的笑僵在脸上,这是来砸招牌的?他将狗拎出来,来回晃荡几次,“强哥,洗是洗不了了,只能把毛剃了。” “随便你怎么搞,弄干净就行。”高强满不在乎地挥手,如果不是怕影响‘三好侦探社’找猫找狗好帮手这个称号,这只松狮就这么交出去也可以。 “哎,还是心太软。”他还不忘给自己脸上贴金跟东叔搭话,“遇上我是那些猫狗的荣幸。” “是,是荣幸。”东叔笑着接话,将松狮固定好,丢了一小截腊肠给它,“不然怎么对的起你拿他们换‘赎金’呢!” “东叔就爱说实话。”高强半倚在柜台前,也不在意东叔话里的调笑,捡了颗柜台上的糖丢进嘴里,安静等待。 东叔专注地用剃刀,沿着毛根往上剃,足足剃了30分钟,才将整张狗毛剃了下来,装进袋子里丢给高强,又把剃完毛后小的只剩两个手掌大小的松狮带进里面洗。 高强提着袋子掂量了下,“狗不大,这毛倒不轻。” “叮叮…” 清脆的金属相撞声,在抖动的时候响起。 高强挑眉把狗毛倒了出来,“叮…”一颗拇指大小,金黄的金属掉在台面上。 他眉头皱的更紧,顾不上脏,在毛发里翻找,足足找出了3颗拇指大小的金属,看它们的外形应该是黄金。 随便捡起一颗,放进嘴里,咬了一下,清晰的牙印印在金属上,是黄金无疑了。 一条丢失的松狮,在走丢的第十天,莫名在巷子里和于东浪一起出现。 联想于东浪说的话,难怪带走他的人,要绑架一条狗,这狗可是干了大事,这三块黄金足足有150克,那可是一笔不小的钱。 可问题一条狗是通过什么途径,把三块黄金藏在毛里的? “强哥,洗好了。” 高强闻声连忙将黄金藏了起来。 “你怎么又把毛倒出来了?”东叔皱着眉看干净的台面又全是脏毛,忍不住抱怨,“里面还藏了黄金不成?检查那么仔细?” “哎,东叔,这碗饭难捧啊。”高强说着提起狗毛衣,“这看起来像是松狮该有的毛吗?” “我想着尽量收拾干净,失主拿钱的时候也爽快。” “明。”东叔将包裹着毛巾的狗递给它,“行行都有自己的心酸,带回去,收钱啦。” “多谢东叔,费用月底我让大志一起来结,走了。” 高强单手抱着狗回到侦探社,还没进门就喊,“大志,过来搭把手。” “强哥,我刚想出去找狗,你来的正好,走了。” “等等。”高强将狗塞进他怀里,“扑街,眼睛长头顶了?刚好路上碰到找回来了,你让王太再等两日。” “不行啊,强哥,按以前找狗的经验,我已经约王太一起去找了。” “汪汪汪…”在吴大志怀里的狗突然暴躁起来,对着门外狂吠,趁他不注意,从他怀里挣脱开,冲向门外。 “小宝贝,我的小宝贝,点解你变成这样了?” 第十一章 顺藤摸了个瓜 “高强,我家小宝贝怎么变成这样了?”抱着无毛松狮的王太怒气冲冲地冲了进来,指着高强的鼻子就骂,“你个死扑街,小宝贝的毛呢?” 狗仗人势,这条狗将这四个字展现的淋漓尽致,知道自己有了靠山,冲高强狂吠,那龇牙咧嘴的模样,似要把他生吞活剥,报套麻袋的仇。 “王太,听我解释了。” “解释,你最好给我解释,否则我让你吃不了兜着走。”王太唾沫横飞,张牙舞爪的模样恨不能把他撕碎了。 “我可怜的小宝贝。”她不顾怀里狗挣扎,对着它的脑袋狂亲,淡黄色的绒毛沾满了口红,她还不过瘾,把狗翻过来,试图要亲亲它的胸口,以慰藉相思。 “王太,你看!”高强两指从袋子里提出狗毛衣。 毛已经全部打结混杂着不知名的东西,不知道是不是在泥坑里滚过,还是在颜料里滚过,看不出原本的颜色。并且隔着很远,就能闻到难闻的味道,就像是十几天没冲的厕所,令人作呕。 “呕…”王太遵从内心干呕了起来,她抱着狗往后退了两步,嫌弃道,“收起来,呕,快收起来。” 下意识她将怀中的狗往外推,没了一开始见到的欣喜模样。 “王太,为了交收,我特地带小宝贝剃了毛,洗了澡,你放心啦。” 闻言,王太又紧了紧怀中的狗,从挎包里掏出一沓钱,拍在桌上,“多出来的就算它的美容费,我也不是不讲理的。” “强哥,800块,王太是个爽利人。”吴大志数了一遍递给高强,见他一直看王太离开的方向,不由疑惑道,“钱数目对的,你怎么这幅表情?” “哎…”高强叹一口气,收起像丢了贵重东西的表情,接过钱,惋惜道,“丢了藤,有点可惜。” “强哥,你的话又让人听不懂了。” “你不用懂,徐美玲的资料整完了?” “疑点打电话核实过了,有几个登记的资料说没听过徐美玲这个名字,我也标记出来了。”吴大志把文件袋交回给他,“已经分出来,你自己看。” “好,时间不早,你收工回家。” “强哥再会。”吴大志毫不留恋就要走。 “把那一身狗毛衣带去丢了。” “yes sir”吴大志折返回来,拿上袋子飞快离开,生怕高强抓壮丁,再干一次深夜闯入半山的事。 探长办公室里高强抽出文件过了一遍,又将它们塞了回去。 徐美玲的过往其实挺简单,跟普通人一样按部就班的上班,自力更生。但不同的是,她换工作太过频繁,从她换工作的轨迹可以看出跳跃非常大。 商场售货员、舞厅陪酒、珠宝销售、办公室坐班甚至还做过银行的出纳。 普通人这辈子可能就在一个岗位上兢兢业业到退休,根本不可能连跨几个行业。 徐美玲的手段跟她人畜无害的容貌那是一点也不沾边,相反,从她的资料上来看,她是个很有心计的人。 这么智谋远虑的人,她会把宝石项链放在哪呢? “钱不好赚啊。”高强边念叨边锁上侦探社的门。 外面还躺着个不能动弹的等他投喂。 “傻强,你是看我没死,要搞死我。”于东浪忍痛将快怼到喉咙口的勺子拍开。 “不敢,杀了你,还要找地方埋尸,太麻烦了。”高强拿起一方手帕,粗鲁地将他嘴边的汤汁擦干净,“这辈子,你是第一个让我这么伺候的人。” “你以为我想?”于东浪吃力举起被包的严严实实的双臂。 “行,我欠你的。”他喂完最后一口饭,收拾干净问,“还要什么?” “你去哪里?”于东浪目光灼灼盯着他,“要干什么?” 虽然十几年没见,但前十几年同穿一条裤子的交情,于东浪还是察觉出高强事瞒着他,还是跟他有关的事。” “居然瞒不过去。”高强挑眉,将垃圾随意丢在床边,“确实有事,还是大事。” 他从兜里掏出三小块拇指大的黄金,“你见过吗?” 于东浪没有回答,而是反问,“从哪里来的?” “那条狗,从他的狗毛里发现的,应该是夹带出来的,难怪狗能和你一个待遇,这是偷了黄金了。”高强自顾自说的高兴,红光满面道,“一条狗,就能带那么多块出来,换做是我进去。” 他脸上的笑更胜,闭上眼似在畅游在黄金的海洋里,“只要再拿到100份这样的,后半辈子就不用发愁了。” “傻强。”于东浪怒喝一声,“你是警察。” “不是了。”高强睁开眼,眼睛里平静一片,“从被陷害,到我主动辞职,开了那么个不入流的侦探社开始,警察这身份跟我半点关系也没。” 说道这,他挑眉冲于东浪笑,“不然你犯在我手上,怎么可能是这个待遇?” 于东浪的眼神暗了暗,没有接话。 “天色不早,我先回去休息,明天侦探社一堆事,我这个探长还是很忙的。”高强说着话,将不大的房间收拾干净。 “你也好好休息,明天一早来看你。” 门关上的瞬间,于东浪颓然倒在床上,现在他还不知道怎么跟上面交代,居然还有闲心操心别的事。他的命保不保得住还另说。 “果然有事情瞒着我,还不小。”高强将垃圾丢进垃圾桶,仔细回忆于东浪的表情。 于东浪不愿意让他参与进去,以他的个性,那个地方肯定不简单。 一个不知名但还隐藏着大量黄金,并且被忌惮的地方。 “更有兴趣了。”高强眼里闪着兴奋的光,他有预感,这不单单是黄金那么简单。 “米叔,给我来半只烧鹅。” “来喽,半只烧鹅,强哥烧鹅油腻,晚上少食。” “明,多谢!”高强放下钱,提着烧鹅,往与侦探社相反的地方走。 “小宝贝!”王太房子对门,高强掐着脖子在那叫,他扯开烧鹅袋子,两手扇风,尽力让味道散的开一点。 “呜…”房间里正闭着眼睛睡的狗陡然站起,循着味道来到窗边,翻了出去。 “进来。”高强眼疾手快将狗连同烧鹅一起丢了进去,熟练地猛晃麻袋,狗还没来得及发出声音,就被晃得晕头转向发不出声。 “小宝贝,带我去好地方啊。” 第十二章 金山 狗毛上沾的东西,没有推断错的话,就在香江城区外的采石场。 那一片是最近政府刚批出去的场地,香江人多地少,十几年前就出台了文件:禁止过度开采砂石。 批一个采石场出来,要废不少力气,同时开采的采石场按批文不能超过两个。 其中一个靠近海边,潮汐涨落,凭一条还没到膝盖高的松狮,早就被淹死在海里了。 另一个,离香江城区比较近,被群山环绕,隐秘且泥泞难行,正符合狗毛打结的惨状。 这狗原本可不带的,但高强再三考虑后,还是决定带上,即使风险成倍增加了,但同时收获的东西,比他一个人单枪匹马进去找,要多的多。 “是这里?”站在像被斧子劈了的山体外的密林里,高强自问。 离他不到二十米的地方,有几个人坐在那里就着昏暗的灯光,嘴里叼着烟,手里打着牌,不时咒骂几声,看来赌资不少。 再往前,有一队人正在巡逻,手里的电筒谨慎扫过各处,生怕漏了一点。 “你们俩干的好事。”高强抬手就给四肢被绑起来,嘴巴也被胶带缠上的狗一个爆栗。 否则里面再怎么藏着重宝,被采石场这件‘衣服’遮着,不至于会让这么多人在外值守,这不摆明了告诉别人,这里有见不得人的东西。 “看来准备转移地方了。” 卡车的轰鸣声从林中小道传来,还在打牌的众人散去,小跑着去迎接。 “带路。”高强拍了下狗头,警告道,“别发出声音,到时把你丢在这,让人煮了吃了。” 也不知道它听没听懂,呜咽一声,抖着身体往他怀里钻。 高强抱着狗,矮身在灌木下,趁他们所有人将注意力放在卡车上时,飞快的跑过空地,藏在堆在空地的木箱旁。 “天使哥,真那么着急,那么大一批货,得装到什么时候?” 两人边说话边往这边走,靠在木箱上。 其中一人抱怨,“都怪那狗,等我抓到它,非拔了它一层皮不可。” 缩在高强怀里的狗不自觉的抖了两抖。 “行了,跟个畜牲计较,你让狗跑进了制金室,没被一枪毙了,让你一起变成金水,那是老大心宽不计较。” “是是是,天使哥。要不都说我们隆泰兴是香江混帮派最有文化的。” 隆泰兴?拿下采石场的居然是隆泰兴。 印象中香江一百五十来个大大小小的帮派,除众兴和胜和最大外,隆泰兴只能排在第二十个左右,一直以来声名不显,没想到干的事还不小。 制金?这是在洗hq了? 趁两人转移话题,吹自己在床上的丰功伟绩,高强带着狗摸了进去。 山里并不像山外看起来那般平平无奇,而是贯穿着像迷宫一样的通道。 “怎么走?”高强躲在墙角一拍狗头,小声询问。 这狗也机灵,仔细闻过三条路,狗鼻子对准中间那条最窄的路。 “找准了,不然就成一锅狗肉汤了。”高强回头看一眼,没人,摸进了中间的那条道。 高强在采石场险象环生之时,莫天熟门熟路的去了一家桑拿馆,洗了个澡后,这才去了更衣室。 他漫不经心地坐在排椅上将身体擦干,借着擦拭的功夫,环顾四周,见没人,蹲下身打开最下面的储物柜,从里面拿出个塑胶袋,快速藏在浴巾下,然后轻声关上门。 这才直起身体,打开位于上方的置物柜,脱了裹在身上的浴巾,慢条斯理穿上自己的衣服。 “收钱。” “莫sir,诚惠50元。” “多谢,下次再来。” “多谢!”莫天微笑冲他点头,背上属于自己的衣物离开桑拿馆。 昏暗的路灯下,他一人背着包,走过一个又一个街区,穿过一条又一条小巷,再三确认身后无人跟随后,这才换了条路,拐进刚才来过的小巷。 “咚咚咚…咚咚…”三长两短敲门声后,斑驳的铁门被打开。 “进去说。”莫天跻身进去,探出头张望了下,确定外面没人,这才关上门。 “sir!” “sir!” … 五个年轻人站起来,一一向他问候。 “坐下,这是线人交给我的东西。”说着,他从包里掏出浴巾,摊开,里面是两个牛皮本子,一棕一红。 “刚拿出来,我还没看,你们也看看。”他随手拿起一本棕色的翻阅,另一本丢到他们面前,“不要拘谨,以后隐在暗处的聚会还有很多,大家放平心态。” “是。”五个年轻人头抵头就着不亮的灯仔仔细细看起来。 而莫天也在翻动笔记本,每翻一页他的眉头就皱起一分,直到将一整本笔记本翻完,他的脸色已经完全铁青。 “你们怎么看?” “当除。”五个年轻人咬牙切齿回答。 “是啊,当除。”莫天靠坐在椅子上,椅背带来的承托,他才觉得力气一点点回来了。 “我们做为廉政公署的先遣部队,还不能露于人前,就连交给我们的工作,都只能用这么隐秘的方式展开,未来给予我们的挑战不小,你们想好了吗?”莫天站起,一字一句清晰地问。 “想明白了,我全家都是被三合会害死的,就留一个在孤儿院长大的我,只要有一丁点的希望,我也愿意站出来。”一个戴着眼睛不过二十出头的年轻男人站起来,义愤填膺但又郑重道,“哪怕是赌上我的命。” “我也是!” “我也是!” 其余人都站了起来,说辞跟眼镜男差不多,那个让他们家破人亡的三合会,是他们拼了命也要拉下的存在。 “很好!”莫天肯定了他们的想法,声音严厉了起来,“要想拉下它,不能将他们看成敌人,而是我们的朋友。” 他没理会五人脸上的错愕,继续说,“以你们这种态度,他们正愁抓不到把柄。” 五人都不说话,他们年轻,但不代表不知事,相反年幼的经历,让他们比同龄要成熟的多。 “这两本笔记本记得都是贿赂和受贿的证据,但除了物证,我们没有人证。” “你们要做的,深度将自己隐藏起来,直到有力量对抗他们的一天。” “明白,sir。”五人一同轻声喊了出来。 “好,现在每人将属于你们片区的信息背下来,这两本笔记本就当从来没有见过。” “是。”五人简短应了一声,埋头传阅,一字一句开始背诵。 而丝毫不知他找的那两本笔记将在香江翻起浪的高强,此时正在和狗僵持在一个路口。 “确定吗?” 狗将鼻子转向另一个方向,摇了摇头。 “没用的东西,我们在这里绕了几圈,全都进去过,你是不是在第一个入口就带错路了?” 怀里的狗呜咽一声,‘不可能,我只在第一个路口做过标记,不可能错。’ 可惜高强听不懂狗语,抬手就是个爆栗。 狗躲开了,激动在他怀里挣扎冲身后的方向使劲伸鼻子。 “这里?”高强试探推身后看起来严丝合缝的石壁,居然动了。 入目约两米高的金山,闪着耀眼的金光,就这么毫无防备的出现。 “谁?” 第十三章 添一把火 高强听到声音抱着狗,躲进了金山和墙壁之间的夹缝里,“嘘”他食指放在唇上,冲狗比了个噤声的动作。 “怎么了?强哥。” “听到门开的声音,来看一下。” 两人相携走出来,石门紧闭,并无异常。 “强哥,不会出事的。”一人将手搭在那人肩上,“今晚所有的黄金都要运走,没有完成的制金工作,也会在其它地方重新开始。” “从今晚开始,我们两个,再也不用苦哈哈地守着金锅,大夏天的跟把人烤了没什么区别。” “好了。”被叫强哥的人重重拍他胸膛,“等老大把这些黄金都出手了,少不了我们的好处。” “也是。” 两人的脚步声渐进,高强抱着狗小心围着金山转动,避开他们的视线。 等两人坐下来,背对着金山侃大山,他才有闲心打量面前的这座金山。 金山是由不同种类的金器组成,大部分都是金首饰,就像是抢劫了几十家金店才凑齐了那么多的黄金。 可没听说香江最近有金店被抢。 ‘于东浪。’脑中闪过那张与年龄不符沧桑的脸,这黄金跟他有关系。 “强哥,我听说老大他们跨海把台湾那帮人端了?” “小声点。”强哥压低声音道,“是扣了台湾人的东西,昨晚连着狗一起逃跑的,就是台湾那边派来谈判的。” “也是他活该,被打的只剩下一口气。我们隆泰兴是不大,但实力不小,单枪匹马上门来要黄金,被人当枪使,还傻乎乎地冲在前面。” “黑吃黑,混我们这道的,多的是,也是那小子命不好,现在说不定死在哪个角落。”强哥说到这一阵唏嘘,“跟你是兄弟,我才跟你说,我马子怀孕了,为了她肚子里的孩子,我不想干了。” 高强耳尖地听到石门微动,抱着狗转了个方向,避开入口。 聊得正起劲的两人,丝毫没有察觉,还在乐此不疲地聊着。 “强哥,我也有这个想法。混黑社会,那也是被形式逼的,但凡有退路,我也想退出了。” “是啊,等找个合适的机会,我找天使哥说说情。” “不用找天使哥。”不徐不疾的声音打断他们的对话,戴着金丝眼镜,梳着大背头,穿着整套西装看起来斯斯文文的男人,含笑站在他们身后,“跟我说就好。” “老大!” “老大!” 两人慌忙站了起来,头深深低下,声音里透着恐慌道,“我们不敢。” “想离开隆泰兴很简单。”他转头看了眼站在旁边的彪形大汉,一把手枪递到他手里。 “噗通…”两人双膝跪地,头重重磕在地上,嘴上不停讨饶,“老大,进隆泰兴我们发过誓,生死都归隆泰兴,决不食言,有违此言…” “砰砰。”两声枪响,炸开两朵血雾,跪在地上的人连眼睛都还来不及闭上,脸上带着恐慌倒在地上,没了呼吸。 “死!”男人收回枪,取下西装口袋上的手帕,仔细将枪擦干净递给旁边的彪型大汉,“按最高规格送上安家费。” “是。” “这一堆黄金,即使一颗金粉也不能剩下。天使,你看着让他们装车。” “是。” 等男人离开,天使这才深深看了一眼倒在血泊里的两人,挥手,“来几个人,把他们抬出去,找个深一点的坑就地埋了。” 眼看尸体被抬走,进到房间里的人多起来,高强挪动脚步,转到无人的角落,小心解开狗身上的束缚,还细心地揉它的狗腿子,等四肢都揉开后。他摆正面色严肃道,“我们俩的命就绑在你身上,你生,我生,你死,我死。” 也不知道它听懂了没,没毛的身体不停颤抖,无辜的大眼有泪流出。 高强寻了个石门打开的间隙,将狗抛了出去。 一道浅黄色的瘦小影子,快速弹射出去,快跑出石门的时候还不忘吠叫两声。 这一声惊动了被突来变故惊到愣在当场正在装黄金的人。 “狗,有狗,留下两人,其余人跟我一起去追。”天使哥一声令下,呼啦啦一群人跟着两个巴掌大小的狗跑了出去。 高强抓住这个间隙,趁留在这的两人还在发懵,迅速靠近他们,一人一个手刀,将他们敲晕。 从他们身上顺了两把枪,这才小心走出石门。 一路无人,比刚才还静了几分。 快要到刚进来那个入口时,矮小的身影跑了回来,迎面撞上高强,以脸着地,完美刹车停下。 高强暗骂一声,将它抄进怀里,扯下一边的袖子,系在脸上,闷头往外跑。 跑出山洞,呼啦啦一群人跟他迎面撞上。 “抓住他。” 高强片刻也不停留,钻进了山林之中。 “砰砰…”枪声如雨在身后响起,昏暗的采石场不时亮点火光。 高强抱着狗边回头,边跑,不时朝后开两枪为自己争取时间。 跑过了大半树林,就听后面人在喊,“别开枪,前面是村屋,免得招来警察,继续搜。” 高强提起的心暂缓,这才发现在混战中,身上又添了几处新伤,万幸子弹只是擦破了皮,并没有伤到要害。 前方不远处有灯光,应该就是他们说的村屋。 他略一思量,将狗塞进衣服里,恶狠狠道,“好好呆着,被抓了我可管不了你。” 双手扒住一棵粗壮的树,两腿一蹬,如同一只灵活的猴子,将自己隐藏在树冠里。 “天使哥,没人,再往前就是村屋了。” “撤!”天使哥挥手,“应该是小贼,回去先把正事处理了。” “是。” “呼…”等人全离开,高强这才重重吐出一口气,差点死在里面。 “配合默契,回去奖励你一个鹅腿。”他轻拍狗头,多亏了它,才能全身而退。 静等十几分钟,并没有人折返回来找,他这才顺着树往下爬。 沿泥泞的道路往林子另一边走,他的摩托车停在那。 走了大概十分钟,林子外传来卡车开过的声音,遇到大泥坑正缓缓通过,明亮的光照亮了高强前行的路。 一个大胆的主意,在高强脑袋里生成。 第十四章 富了谁愁了谁 高强隐藏在灌木里,第一辆卡车经过反复尝试后,开过泥坑,走了。 他静静地等,按照他们装卸的时间,两辆车最多间隔半小时。 果然第28分钟,一辆卡车来了,车灯照亮了前方的泥坑,前路崎岖,它走得摇摇晃晃,最后停下。 “草,又卡在这。”司机探出脑袋往外看,将驾驶室的车门拍的咣咣作响。 “行了,又不是第一次走,多试几次就行了。”副驾驶负责跟车的另一个人劝道,“今天是最后一次来这,你就当我们玩野车那会。” “呸。”驾驶员往外吐了口痰,加大马力往后退了一点。 高强趁两人看泥坑,猜多少次能过的间隙,带着狗摸到了后车厢。 车厢上挂着一只锁,他用力往下拉,纹丝不动。 “看来得拿出点真本事。”高强变魔术似的从皮带里抽出一根铁丝,对着晃动的车厢,来回捅了几次。 “咔哒…”锁开。 小心打开车门爬了上去,车厢里随意丢着三个半米宽的箱子。 “行了。”货车在几次尝试后,终于又动了起来。 车里的高强一个不慎,差点摔倒,紧紧扒着沉甸甸的箱子,这才稳住了身体。 “车技烂成这样,还有脸开野车。”他扒着箱子吐槽一句,等车开平稳后,将皮带抽出来。 把皮带塞到木箱的缝隙里,一条腿踩着箱子,两只手拉着皮带,往上用力一拽,箱盖被打开。 金灿灿的黄金简直要闪瞎眼睛,不过高强没有多看一眼,而是借力将箱子倾倒。 怀里的狗跳了出来,叼了颗金子就要回他怀里。 被高强弹了个爆栗,“我算知道你毛里的金子怎么来了,自己藏的?” 他从狗嘴里掏出一颗做工精巧的金花生,随手丢向车外。 “闭嘴。”他先一步掐住狗嘴,恶狠狠道,“敢叫,煮了你。” 说着,一把将狗塞回了衣服里,踹一脚木箱,直到它离车厢门只有十几公分,这才作罢。 车开了没多久停下,看来要入城,碰到了第一个红绿灯。 高强果断从车里翻身下来,将门重新关上,特意往外拽,直到缝隙处能看到耀眼的金色。 绿灯亮起,车起步离开,不时有几颗金饰掉在路上。 “可惜了,没有成对的,不然送给希姐一对耳环,下半辈子的凉茶可就喝了。”高强弯腰捡起一个黄金耳环,揣进了兜里。 望向来时的路,骂了声娘,认命往回走,他的摩托车还在那片树林里。 …… 凌晨3点,香江清洁工已经来到环卫署领了清洁工具,赶往香江市的各个角落,开始一天的工作。 “阿香,今天你负责哪一块?” “老样子,南面出入城那一块。” “刚好,我跟你分一起,一块走。” 两个年过半百的老人,一人骑了一辆三轮车,一路说笑往城外赶。 “今天这路不平啊,哪个扑街往路上丢石头,扫这片的是边个?有的忙了,阿香你下来做什么?” “雯姐,不对啊。”阿香趴在骑的三轮车下,从车轮缝隙里掏出一条已经断了的金黄色项链,晃了下,“你看,这像不像是黄金的。” “黄金?”一声尖叫划破了寂静的居民区。 雯姐立马捂住自己的嘴,凑近看了一眼,浑浊的眼睛精光大盛,她以不符合年龄的矫健步伐跑了两步,一个金色光戒躺在地上。 她捡起,放在嘴里咬了一口,小声却难掩心里的激荡,“真的是黄金。” 阿香同样将项链放在嘴里咬了一口,两人对视一眼,分头找了起来。 不知不觉,街上的人从两个变成了十个,十个变成了二十个…队伍一点点扩大,街上都是穿着人字拖睡衣的人。 这个全民暴富得意外之财的机会,在凌晨6点时,被警哨声打断。 “放下,把手里的黄金放下,这是赃物,捡到者同罪。” 街上上百人只是在短暂的沉默后,冲破只由几个警察组成的包围圈,四散离开。 “站住,都站住。嘟嘟嘟…” 怒喊声,警哨声,响彻整条街区,可没有一人为此停留。 短短2分钟,街上除了赶来的警察,空无一人。 “张sir怎么办?” “怎么办?”张sir的眼睛一片通红,愤怒地把警帽摔在地上,“一群蠢货,找啊。” 罪魁首正睡的酣畅淋漓,听到声音,还将头埋在枕头外,继续睡。 “强哥。”吴大志锲而不舍地敲门,声音里带着甜腻的味道,“快起床,我今天给你带了大份肠粉,外加两杯冰鸳鸯。” “哈…”实在被打扰的睡不着的高强爬起,开门,倚在门框上,有气无力道,“扑街仔,再敲剁了你手。” “强哥,你昨晚干嘛去了?哪个凤姐把你榨成这个样子?” 高强的样子看起来实在惨不忍睹,蓬头垢面加上要掉到鼻子的黑眼圈,一看就是纵欲过度的样子。 “滚,我怕得病。”他看吴大志春光满面,不是得钱就是得女人了,“捡到金子了?” “强哥,你也太神了。”吴大志神神秘秘从兜里掏出一块手帕,小心摊开,露出里面各色金饰,看样子加起来足足有一百多克。 他给高强看了一眼,又小心翼翼地包回去,轻声道,“昨天香江天降黄金,不知道哪家金店这么倒霉,居然把货全都漏了出来。” “睡得正熟,被我妈拽起来去捡黄金,你是没看到那阵仗,黑压压一片。还好我聪明,往出城的方向走,这才捡了这些。” “财不露白。”高强拿过给他带的早餐,关上门,往床上一趴,吼了一句,“不到12点不许叫我,否则请你食屎。” “人啊,只要有了嫉妒,就没一张脸是能看的。”吴大志也不在乎高强放狠话,美滋滋坐回位置,一遍遍摸口袋。 单独一人在房里的于东浪也从经过闲聊的行人嘴里,听到了凌晨香江发生的财神爷散尽之事,他稍一沉吟,挣扎着爬起,忍痛穿上衣服离开。 “怎么?走也不跟我打招呼?” 于东浪刚关上门,高强的声音在他身后响起。 第十五章 过去 “喏,早餐没了,午餐连着一起吃。”高强晃手中的塑胶袋示意,“进去啊,等着我请你?” “有话等会问,现在没工夫招呼你。”他随意拆开一个盒饭,捧在手里,唏哩呼噜下肚,打了个饱嗝,才说话,“一觉醒来12点,连早饭都没来的及吃,就来给你送饭了。” “嗯。”于东浪咽下嘴里的饭,低低应了一声。 “行了,别扭捏作态,看了恶心,说,什么事问我?”高强放下手中饭盒,看向他。 “黄金你干的?” “是啊。”高强干脆利落承认了。 “为什么?” “因为你是我好兄弟。切,这话说的我也不信,昨天才找回的你,哪有那么浓厚的兄弟情。就是好奇谁抓走了我的委托物,带它去报仇了。” “真那么简单?” “当然。”高强不闪不避地看他,慢条斯理从兜里拿出耳环,在他眼前晃了晃,“当然我也拿了个当纪念品。” 他将耳环放回兜里,抬头间佯装不经意地问,“昨天我在里面的时候,听到他们提到一个台湾佬,是说你吗?” 于东浪放下盒饭,看向高强,“你想知道什么?” “这十几年你的一切。”高强直言不讳道,“我的一切,你回香港后应该都了解了。” 他自嘲一笑,“毕竟都上了报纸了。” “但你的十几年我一无所获,你被隆泰兴追杀,你是好?是坏?是敌?是友?我一概不知。” 于东浪眼眸低垂,手紧紧攥着裤子,直到伤口沁出血,疼痛唤醒了沉思的他,他抬头看向高强,眼里有着散不去的沉痛,“移民去英国的第二个月,我爸因为赌博债台高筑,被我妈一激,把她杀了。” “那天从学校回来,我看到了血从门缝里渗出。” “呵…”于东浪轻笑一声,平静的声音说不出的苍凉,“我没了妈。” “没过两天,我爸就被抓了,送进了监狱。债主买通人,原本只是要教训他一顿,没想到也死了。” 于东浪看着门外,就像在说毫不相关的人,脸上除了沧桑只有平静,死水一样的平静。 “再后来,被一对台湾夫妇领养回到了台湾。” “刚开始的时候,他们对我很好,在我以为自己终于要有自己的家时,突如其来的一场车祸,夺走了他们的命,而我却活了下来。”他的嘴角挂上一抹讽刺的笑,“你看人生就是这么无常。” “为了活下来,我捡过垃圾、干过苦力、偷过东西。就这么像狗一样活到了今天,连回来香港,也是台湾那伙人货被抢,干不过别人,把我送来谈判。” 他的眼中染上了厉色,手重重一拍桌子,手臂的伤口离开,血一滴滴滑落,他跟没事人一样收回手,继续说,“其实就是送我过来死,能带回去,那是我的功劳。带不回去,只是死了个微不足道的马仔而已。毕竟这批货见不了光。” “这就是我的过去,你听到你想听的了吗?”于东浪站起,俯视高强,一字一句问,“你还满意吗?” “你去哪?”高强拉住他的手,缓缓站起来,“对不起,不求你的原谅。” 他将于东浪按回床上,“打听你的私隐是我不对,现在说开了,就没事了。” “你是我十几年的兄弟,放你走,你去哪?暴尸街头吗?”高强端起盒饭放进于东浪手里,“你待在这里好好养伤,到时我想办法送你们离开,避避风头。” 于东浪没有接话,只是埋头一口口吃饭。 “你慢慢吃,我先走,再留下来,我怕为你悲惨的过去,痛哭一场。” “滚!”于东浪朝他丢了根刚啃完的鸡骨头。 “走了,晚上再来看你。” “明天是你爸妈的忌日,我想去祭奠一下。” “嗯,带你。”高强冲他摆手,“求两老让你下半辈子一切顺遂。” 高强笑着带上门,关上门的刹那,脸上的笑慢慢消失,于东浪有事瞒他。 虽然已经分开十几年,但于东浪一直是个不善于表达自己的人,他不相信,十几年形成的性格,真的那么容易被另一个十几年完全覆盖。 他的表情太过于丰盛,就像是刻意表现出来的。 听着门外的脚步声离开,于东浪放下饭盒,盯着门板陷入沉思。 …… “废物,都是一群废物。”斯文男人将手里的枪丢在茶几上,又抬腿狠踹了下茶几,这才坐回沙发上。 “把这两个人拖出去喂狗。” “老大,老大…饶命…”身上多了几个弹孔,口吐鲜血,但还有一息尚存的两人挣扎着爬向他,却被一双脚挡住了前行的路。 “拖出去,留着命,多找几条狗,慢慢玩。”彪型大汉看也不看他们一眼,挥手让人带走。 “梅哥,肯定是那台湾佬干的,我派人去找。” “不用了,台湾佬没那脑子,你陪我一起去跟上头解释。”梅哥稍微整理下衣服,“这事还有回转的余地,你让人把没丢的那部分,晚上就制出来。” “可是梅哥,时间上太紧了。” “去办。”梅哥怒喝一声,面露癫狂哪还有斯文的模样,“去跟他们说,完不成一人赏一颗子弹。” “是。” …… 高强满怀心事拐进凉茶店,进店就笑着大声说话,“希姐,还有凉茶吗?” “有,舍得来了?两天没来我这买茶了。” “这不是想你了吗?”高强来到一个白发满头的老人身后,紧紧环住她,“忙的都没空喝茶,我的损失才大。” “从小嘴就甜。”希姐盛了碗凉茶,手肘轻碰他,“放手,要洒了。” “我来,哪舍得你动手。”高强端过凉茶,三两口下肚,叹一声,“正宗。” “好了,明天是小姐、姑爷的忌日,你东西备好了没?” “放心了,希姐,我办事你放心,就是你,80多岁,也该享享清福了。”高强握着希姐满是皱纹的手,没有一丁点嫌弃反而露出怀念的表情贴在自己脸上,“不然我爸妈该托梦给我,埋怨没有好好照顾你了。” “你个扑街,嫌弃我了是。”希姐佯装生气打他的脸,“有我在你身边,小姐、姑爷不知道多放心,等我死了…” “哎哎哎…”高强堵住她的嘴,目露不满道,“大吉大利,长命百岁,吐口水。” “臭小子,反过来管我,长本事了。” “希姐。”两人笑闹间,吴大志走了进来,“强哥,找不到你,我就知道你在这,徐凤来侦探社找你,说有大事。” 第十六章 所谓大事 “徐凤小姐,这就是你说的大事?”高强不自在地扯身上从背带到背心全套齐全的西装,“不知情的还以为今晚是我和你的婚礼?” “那也未尝不可。”徐凤冲他嫣然一笑,右手挽着他的手臂,左手提起长裙裙摆,稍一用力带着他往前走。 这场婚礼是高强迄今为止参加过规格最大的,来往都是只能从报纸上看到站在香江的顶层人士。 “徐凤小姐,等会被打出来,别怪我丢下你。”高强嘴角挂着礼貌的笑跟他认识,但他们却不认识他的一群上流社会一一点头致敬。 虚荣心越是得到了升华,他的腿就越想往外迈。 “放心。”徐凤露齿微笑,从随身携带的小包里拿出请柬,“我还等着那一半钱。” “徐小姐,12号桌!” “多谢!” 这一声清脆的道谢外加妩媚的笑容把负责迎宾的服务生迷的晕头转向,眼睛发直,舍不得从她身上拔开。 果然,美的东西都带毒。余光看见服务生因为失神被教训,高强收回目光,不动声色将手臂从徐凤手里抽出来,改为将她的手搭在手心。 徐凤也不在意,边往里走,边跟他普及关于这场婚礼的情况。 今天婚礼的主角是警务处行动处副处长的女儿和香江排名第三的豪绅缔结的联姻。到场宾客非富即贵,可以说半个香江有头有脸的人都来了。 而徐凤是作为女方的闺中好友,受邀前来参加婚礼。 “我收到消息,那条红宝石项链可能出现在这场婚礼上。”徐凤跟随司仪的节奏,随大流鼓掌,挂着得体的笑,嘴上不停,“等会有个熄灯环节,你去新娘休息室帮我看一下。” “你是新娘的好友,看一眼她的陪嫁饰品不是轻而易举的事吗?”高强扬眉不解,这么简单的事,千方百计带他来现场,是不是太小题大做了? 徐凤但笑不语,只是示意他看正中间的舞台。 新娘牵着父亲的手入场,高强发誓,这是他看过最壮硕的女人,足足有300斤,在她走动间,脚下的舞台跟着颤动。即使她脸上盖着一层薄纱,也失去了半遮面的效果,只剩下惊悚。 这样一个女人有徐凤这样娇艳的鲜花衬托,只会被贬到泥里,怎么可能会在大婚之日,邀请徐凤进入她的化妆间。 “徐小姐,善良。”高强真心地举起大拇指,为了达到目的,可以做到这一步,他佩服。 “高探长说笑了。”徐凤脸上仍挂着得体的笑,鼓掌,为台上的新人送上祝福。 “接下来,新人互诉衷情。” 大厅的灯骤然暗了下来,只余舞台上的灯,聚焦在一坨和一根上面,恶意满满却又异常和谐。 高强趁所有的目光聚焦在舞台时,轻拍徐凤放在桌上的手,淡然自若站起离开。 宴会厅里声声天荒地老的宣誓从门缝里漏出,高强冲关门的服务员点头问,“洗手间怎么走?” “先生,直走,左拐就是了。” “谢谢!” 循着服务员指的方向,高强一直往前走,眼睛却不放过经过的每一个房间。 “是这里了。”回头,见服务员背对着他,高强晃动手中的铁丝,门开,从门缝里挤了进去。 “看来真的尿急。”转个头的功夫,就失去高强踪影的服务员自言自语嘀咕,又把头转了回去,继续值守。 高强进了房间,就像红楼梦里写的,进大观园的刘姥姥,眼睛都不够用了。唯有两声“啧啧…”概括了他所有的情绪。 “这么多珠宝,只有一个脖子,戴的过来吗?”翻找堆叠在角落百十来个首饰盒的高强心中涌起莫名的无力感,他所做的事,真的能阻止这条罪恶的帆船不再深入?就这么翻倒在海面上吗? “醒醒,高强。”意识到被情绪影响,他反手给了自己一巴掌,“不去做,你怎么知道不行?” 所有的首饰盒都翻过了,件件珍宝,可唯独没有红宝石项链。 看来徐凤得来的情报并不准确,高强环视一圈,准备走,虽然他是个无名小人,但消失的时间久了,难免被有心人惦记。 西装下摆不小心扫过化妆桌,一张红纸轻飘飘落下。 高强捡起,就见半开半合的红纸被字填满,好奇打开,眼睛猛地一缩,又看一眼角落的首饰盒,握着红纸的手一点点收紧。 难怪件件首饰皆是珍品价格不菲,却被随意放在角落,这些东西见不得光,都是三合会各个帮派送来的。 不知不觉中他们已经猖狂到这种程度了,连警务处副处长,香江警队的二把手,都已经沦陷了,他早应该想到的,只是想的还不够深远。 “新娘身上那件婚纱脏了,化妆师,赶紧换造型,重新为她搭配。” 高强闻声躲在门后,小心将挂有敬酒服的衣架往门边挪了挪。 门开,进来两个人,为首就是那个体型庞大的新娘,她没了台上的矜持,怒气冲冲地拉起裙子下摆,破口大骂,“那么一根牙签,我说抱不动,你们偏让他抱,出丑了。” “女儿,女儿。”打扮雍容华贵,同样圆润的中年妇女环住她的肩膀,将她按坐在化妆镜前,“谁敢笑话你,你听到笑声了?” “哼!”新娘仍是不满跺脚,“他们都看到了。” “看到又怎么样?”中年妇女掰正新娘的脸,目光灼灼看着镜中那张跟美半点不沾的脸,“只要有你爹地在,你就算把刘家掀翻了,他们也不敢多说一句。” “女儿,你记得,只要你爹地一日在,你就不需要看任何人的脸色,只要在意你自己就好,你看,多漂亮的脸。”中年妇女脸上的厉色消失,春风重回脸上,“一切有我们。” “进来。”她扬声冲外叫了一声。 化妆师和酒店工作人员这才走进化妆间。 “我女儿交给你们了,必须比刚才还要漂亮三分。” “是。”两人低眉顺眼回答。 听到满意的回答,中年妇人这才轻拍新娘的脸,“妈咪先去外面招待客人。” “砰。”门被带上。 高强脚步一转,躲到了敬酒服后,将自己隐藏起来。 “齐小姐,配这条宝石项链可以吗?” 鲜红的宝石,在光下熠熠生辉,抓住每一个人的眼球,包括高强的。 第十七章 洗眼睛 “刚才是个美好的小插曲,新娘家里的位置稳了,新郎必定会在往后的日子多多包容新娘。现在有请我们美丽的新娘重回舞台。”司仪正在台上重新活跃气氛。 高强也适时从外面回来,坐回位置上。 徐凤转头看了一眼,掩住眼中的诧异,“你这是出去游泳了?” “洗眼睛,别提了。”高强抹一把眼睛,抽出口袋里的手帕,将头发擦到半干。 “刚才发生的事,往后余生我希望不要出现在记忆里。”他痛苦地闭上眼不愿回忆。即使刚才已经快速闭眼,还是不小心看到了新娘健硕的胴体。 徐凤满眼疑惑,却也不深究,而是转了话题,“查到了吗?” “查到了,在台上?” “台上?”徐凤转头。 新娘换了一套婚纱,缓缓上台。层层叠叠的脖子上,挂着一条红宝石项链。 “宝石的颜色,大小,包括形状都跟你给我看的照片相符合。” “但是项链却不一样,我不能确定。” 徐凤耳中听着高强的话,心却飘向了舞台。藏在桌下的手,握紧又松开,眼睛像长在那条项链上一样,一眨也不眨。 高强见此闭上嘴,就是那块宝石无疑了。 “是那块宝石。”徐凤抽回视线,像没事人一样,举起酒杯,“恭喜我们迈出成功第一步。” ‘是个狠人。’高强不由在心里评价。 徐凤对情绪的掌控太过精准,就像是事先预想过千百回一样。出于对危险的直觉,眼前这个漂亮的过分的女人,再次拉响了他心中的警报。面上不显,他同样端起酒杯跟她碰杯,“一半的钱。” 后续的宴会就在各界大佬觥筹交错间度过,他们这种小人物只是起个衬托,走个过程的存在。就连新人敬酒,都略过他们这桌看起来青年才俊齐聚,但其实只是门面担当的一桌。 “走。”徐凤低声说了一句,端起酒杯站起来,“今天还有事,改天找时间,我们改日再聚。” 说完,她一口闷了杯里的红酒,冲同一桌的年轻人们嫣然一笑,挽着高强的手离开,留下桌上男人们的艳羡,女人们的嫉妒。 “我送你?”出于对女性的尊重,高强下意识询问。 “当然,高探长忘了我们住同一栋楼。”徐凤团起长长的裙摆,也不用高强开车门,自己开门钻进了车里。 高强讪然一笑,他还是第一次看见徐凤这么率直的一面,摇晃下脑袋,发动车。 已是深夜10点,街上没什么人,只有一辆车在路上不徐不疾地开着。夏天的夜晚虽然燥热,但吹进车里的风带着少许凉意,驱散了从酒桌上带出的燥意。 徐凤脑袋斜靠在车窗旁,散落的长发随风飘荡,脸色潮红,就连妩媚的容貌在这一刻都少了攻击力,反而多了几分我见犹怜。 高强收回看后视镜的视线,眼神专注盯着路面。 “高探长,你觉得我是什么样的人?”长久的安静后,徐凤用微醺的语气问,“人尽可夫?为了钱不择手段?心思深沉?” 高强透过后视镜看到徐凤仍闭着眼睛,收回视线,没有回答。 “这些都是楼里的人对我的评价,你呢?” 镜中的徐凤眼睛已睁开,蒙着一层雾的眼睛,看不清里面的情绪。 “徐小姐真的在乎别人怎么看你吗?”高强没有正面回答,反而抛出了问题,“唐楼本就人员混杂,你不是早料到了吗?” “高探长果然聪明,难怪福伯说你是楼里难得醒着的人。”徐凤轻笑一声,不再深入,而是换了个话题,“宝石项链在齐宝儿手里,高探长有什么想法吗?” 福伯那是他们那栋楼的人精,看起来就是个平平无奇的糟老头子,但活的透彻,轻易不与人掏心,居然能跟徐凤深入讨论他。 不过能这么直接切入正题,他喜欢。 “徐小姐,宝石现在归齐小姐所有,你又拿不出证据证明它是你的。”高强说着耸动肩膀,“这份委托看来要作废了。” “如果我有证据,证明那条宝石项链是齐副处长受贿所得,他们丢了是不是也不敢出声呢?” 徐凤脸上表情不似作伪,但她越笃定能拿到证据,高强越不想接这份委托,哪怕她手里有父母车祸的细节。 8年前的车祸,从他手上的证据可以看出跟三合会脱不了干系,只是现在还没找出到底是哪个社团干的而已。 已经等了8年,他不急在这一时,犯不着为了一颗宝石项链将自己陷于险境,反而不利他后续行动。 “徐小姐,那可是副处长,从他手里拿宝石,我还没活够。”高强看她的脸色并未变化,继续说,“这场婚礼让我意识到自己是多么渺小,他们都不用出面,随便来一个都能将我按在泥里。” “一半的钱,听起来很诱惑人,但有命挣没命花,这买卖属实不划算。”高强说到这把车慢慢靠边,“徐小姐,到了,你先上楼,我找地方停车。” “有劳!”徐凤向绕过来开车门的高强抿唇一笑,“高探长慢慢考虑,我不急,等你考虑好了,那份委托依然生效。” 坐在车里的高强眼看着窈窕背影消失在转角,这才收回视线发动车,嘴角挑起,“用水洗眼睛,远不及用美女洗眼睛来的干净啊。” 徐凤从转角转出来,目送车一点点消失在视线里,轻启嘴唇,“高强,你一定会想明白,来找我合作的。” 直到车消失在街尾,她才转身上楼。 丝毫不知道美女没有放过他的意思的高强,开着车哼着小曲从街尾调过来,将车停在街对面。 “汪汪汪…”他刚停好车,就听到熟悉的狗叫声。 低头寻找,从裤裆的角度看到蹲在在楼道口,冲他兴奋摇尾巴,吐着舌头狂叫的无毛狗。 “小宝贝?”高强不确定地问,丑的如此清奇应该只有那只跟他共过患难的狗。 “汪汪汪…”狗听到他的叫唤,朝他飞奔跑过来。 高强不慎被它扑了个正着,下一秒把狗丢在地上,一脸肉痛拍身上的西装,“滚滚滚,白瞎了我这套衣服。” “汪汪汪…”狗仍冲他狂叫,并且还试探往巷子里跑,见高强没跟上,又折返回来冲他叫。 “干嘛?”高强没好气吼了一声,“还想让我去你家住啊?” “汪汪汪…”狗坚持不懈往返跑,见他还没动作,咬住他的裤腿,就往巷子里拖。 “哎哎哎,这可是我难得拿出来穿一次的衣服。你这死狗…” “汪汪汪…”狗着急地冲巷子吠。 高强居然能从它的声音里感受到急切,蹲下去询问,“你要带我去找人?” “汪汪…” 一路他跟着狗前进,一路自嘲自己得了幻想症,一条狗懂什么。就见狗拐进了另一个巷子,那条巷子是他安置于东浪的地方。 ‘于东浪出事了!’高强心里闪过荒谬的想法,脚步却不停朝房子所在地飞奔。 第十八章 高烧 高强跑到房子前,左右看了眼,确定没人,掏出钥匙打开门,站在脚边的狗先他一步跑了进去。 “汪汪汪…”它边叫边奔向床边。 “闭嘴。”高强精准掐住它的狗嘴,语气低沉但狠厉,“把人招来,你和他都得死。” 狗夹紧尾巴,不再发出声音,即使被高强丢在地上,痛了也只是从喉咙里挤出呜呜声。 “于东浪,于东浪。”高强轻推背对他侧身睡着的人,入手温度很高,探他的额头,烧起来了。 高强的心往下沉,带回来的时候,就怕他感染发烧。可过了一天他一点事也没有,能吃能喝,就连晚餐都整份吃完,没想到还是烧起来了。 于东浪这个情况,送去医院目标太大,晚上正是三合会那帮小混混神出鬼没的时候,被隆泰兴的人看到,肯定丢小命。 可不送医院硬抗,退烧了那是命好。退不下去死了,他还得费心力找地方埋尸。 狗似也感受到他心里的摇摆,忍着恐惧,绕着他脚转了一圈,趴在他脚边不停讨好摇尾巴。 “行了,知道是你过命的兄弟。”高强抬腿轻轻把狗踢到一旁,“我的良心还比不过你这个狗东西吗?在这里守着他,我出去想办法。” 说是想办法,高强也不过是跑回侦探社,翻箱倒柜找药,可惜身体素质太强,办公室里除了外伤药,一颗内服药也没有。 去药店买,太晚,已经没人,还是得去医院。 “算了,为了兄弟,死就死。”高强揣上热水瓶,拿上一块毛巾出了门。 半个小时后,他回到了那里,扶起已经烧的不省人事的于东浪吃药,折腾了几次,好歹把药咽下去。 高强也折腾的一头一脸汗,跌坐在床脚。手上清晰的刺痛感传来,他甩一下手试图让这种麻中带刺的痛却不爽快痛的感觉散去。 “于东浪,你给我听好了,兄弟我为了你进了几次开水,才求来的退烧药,你死了,我随便把你丢外面,让狗吃了你。” “呜…”狗抬头,盯着他,清澈的狗眼有大大的疑惑,它不吃人。 “没说你。”高强没好气轻踢了它一脚,“说你兄弟。” “妈,妈…”不知道是不是退烧药起作用,刚才怎么也叫不醒,只能回应毫无意义音节的于东浪,开始呓语。 “欠你的。”高强撑地站起来,探一下他额头,烧还没退。他拧了条毛巾,放在他的额头上。 “呜呜呜…”于东浪哭了起来,哭的上气不接下气。 “不用这么感动。”高强又给他换了条毛巾,重新放在额头上。 “别…打…我…”于东浪喃喃自语,将自己蜷缩起来,下意识护住头部。 高强的手停在半空,缓缓放了下来。这是发烧烧糊涂,把现实和回忆弄混了。 “我做…我去做。”牢牢护住头的于东浪闭着眼睛大喊,“我去偷,大哥…我去偷…” 高强听着他的呓语,手一点点握紧,刚才帮他重新包扎的时候,注意到他身上纵横交错的老伤疤,不过没太在意,混黑社会的,有几个身上是不带伤的。 现在回想起来,这伤淡的都快看不见,但凸起的那一块还是和周边的皮肤不一样,这是很小的时候就受的伤。 被什么打的?鞭子?皮带?竹条? 他无法想象,一个十多岁的孩子,在失去大人庇护的情况下,活得该有多艰难。 “于东浪,于东浪。”高强小心且强硬地掰开他护住头的手,“都过去了,你安全了,以后都安全了。” 这句话像是有魔力一样,于东浪的力气小了下来,随高强怎么摆弄他,也不再反抗。 “没事了。”高强给他换了条毛巾,轻声安慰,如同小时候妈妈哄他睡觉的语气那样温柔,“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于东浪眉心舒展开,眼珠不再剧烈转动,真正安静了下来。 清晨第一缕光透过门缝透进来,躺在床上的人眼皮动了下,睁开眼,只觉得头发沉。眼睛往上撩,就看见一只手按在他的额头上。 趴在床边的高强正睡得打鼾。 “汪汪…”克制的狗叫声夹带着欣喜。 “嘘…”于东浪冲它竖起食指,比了个噤声动作。 “你醒了。”高强还是被吵醒了,他跳了起来,不断甩动手臂,“麻了,麻了。” “呵呵…”于东浪看他像是触电了的姿势,不由轻笑出声。 “行了,累死累活照顾你一晚,就怕你死在这里,你倒是笑的没心没肺。” “谢谢!” “不用,兄弟间客气什么。要说谢,你的狗兄弟才是头功,不是它来找我,今早我可能就是来收尸的。” “呵…”于东浪抿唇一笑,“它是我狗兄弟,你是什么?” “各论各的。”高强做了个打住的手势,“这不妨碍我俩是兄弟。” 便宜占够的高强直入正题,“今天是我爸妈的祭日,你这情况也出不去,心意我帮你带到。” 于东浪点头,表情诚挚道,“嗯,跟叔叔阿姨说,我会找机会亲自去祭拜他们。” “放心,话带到。等会给你送饭来,早餐午餐一起,药放在床头,你记得吃。”说着他拎起狗脖子,不顾它的反抗,弹一个爆栗,“这狗我得带走,王太找不找到是其次。万一拉在里面,大夏天的味道可散不出去。” “呜…”狗夹紧尾巴,耳朵耷拉下来,看于东浪的眼里满满不舍。 “搁这上演人狗情未了呢?”高强反手就是个爆栗,扒拉它夹紧的腿,“你是公的,公的。” “行了,别为难它,好歹救了我的命。”于东浪为狗解围,又严肃对狗道,“你再单独出来,死也不知道怎么死的。” “呜…”狗重新竖起的耳朵又耷拉下去。 “走了,半个小时后过来。”高强拎着狗脖子离开。 门关上,室外的光被挡在外面,于东浪眼里的温柔褪去,只余落寞。 “大志,这狗交给你了。”高强进了侦探社,随手把狗丢吴大志怀里,“你打电话让王太来领。” 话刚落,就听到王太楼道唤狗的声音,“小宝贝,你是不是在这里?” “我就知道是你们投的。”王太进了侦探社,看见吴大志怀里的狗,愤怒地抱走,指着两人就开骂,“小宝贝回家这两天就不对劲,每天魂不守舍,总想往外跑。肯定是你们特意教的,就为了再骗一次钱。” “王太,做人要讲道理,有没有可能是你家狗在外面有人了?”高强真实诚恳为她做推测,不偏一丝一毫。 “死扑街,我看就是你们。”王太的怒气更胜,要不是怀里的狗一直叫,她能骂到晚上。 “乖哦,小宝贝,吵到你了,妈咪不大声说话。”她小心捂住狗耳朵,声音轻柔说话,生怕吓到它。 抬头看两人时,却是一脸凶相,“再有下一次,我让你们吃不了兜着走。” 吴大志站在高强身边,目送王太像个24孝老妈捧着狗下楼,问出了心中疑惑,“强哥,你不会真这么想的?” “滚,死扑街,今天我去祭拜我爸妈,侦探社的事你做主。” 第十九章 祭拜 香江柴湾墓园,天气还是跟往常一样热,即使是一早来偏远的墓园,还是驱散不了那份燥热。 “阿强,等我见到你爸妈,好好跟他们说说话,别像去年,匆匆忙忙就走了。”希姐在高强的搀扶下,一步一步往上爬,还不忘叮嘱。 “希姐小心。”高强将路上的小石头踢到一边,稳稳扶着她,“放心,去年那是还在警局,身不由己,随传随到,今年不是自己单干了嘛?” “不当警察也好,你那个性子,跟姑爷一个模子刻出来的,跟他们处不来也是理所当然。”希姐轻拍他的手背,笑道,“不过比姑爷多了几分情趣。” “那是,凭我的长相,真要找老婆。希姐,从你的甜品店排到街尾,一点问题也没有。”高强左手高高扬起,似乎已经遇见了到时的壮观场面。 希姐的甜品店到街尾足足有100米。 这话逗得希姐哈哈大笑,就这么一路两人笑着到了高正夫妇合葬的墓前。 此时,有一个中年男人带着两个年龄看起来不过8岁的孩子,正在墓前祭奠。 一男一女两个孩子,跟随中年男人的指引,虔诚跪在墓碑前,上香、磕头做的有板有眼。 “你不上去吗?”希姐满眼孺慕地看着两个孩子,恨不能上去将他们两个搂在怀里。 “不了。”高强的面部柔和下来,声音都放轻了,“现在这样挺好,毕竟我的身份…” “算了,我也不多问,去年你从警局辞职,就应该将一双弟妹带在身边,可你一点动作也没有,你到底在做什么我不问。不过我老了,半只脚进棺材的人。”希姐带着一点压抑的哭音落寞道,“死前能看到你们三兄妹一起,也就能合眼了。” “希姐,放心。”高强将干扁瘦弱的身体揽进怀里,“这一天会来的。” 两人说话间,两个孩子也祭奠好了。一人一只手拉着中年男人,从他们身边经过。 高强和希姐往后退了一步给他们让路,中年男人跟高强擦身而过的时候,两人相互点头,一切尽在不言中。 “叔叔,为什么我们每次来看爸爸妈妈的时候都能看到哥哥他们?”童言稚语从身后传来,无忧无虑。 “晓雯,因为人都有死的一天,世界那么多人,在同一天去逝的人也有很多。” “我知道。”另一个男孩子的声音打断中年男人的话,“我们的爸爸妈妈和哥哥的家人,都在天堂,他们说不定现在已经成为好朋友了…” 声音慢慢远去,直到人影消失在山道的尽头,高强这才将怀念的目光收回来,扶希姐往前走,“希姐,他们是不是比去年高了很多,晓雯看着比晓刚高了几公分。” “女孩子发育早,长得高一点正常。”希姐说到这,眼睛都弯了起来,“我看晓刚像你小时候,后劲足,以后矮不了。” “那是肯定的,我家的基因摆在这。”高强说着从篮子里拿出一束白菊花放在墓碑前,跟两弟妹俩送来的百合并排。 他掏出一块手帕,仔细擦墓碑上的照片。 照片上的两人,果然像高强说的,长的不差,尤其是女人的那一双眼睛,最是灵动,眼波流转间就像是在跟前来祭奠的人打招呼一样。 “小姐,姑爷,已经整整八年了,不知道你们在那怎么样?我们一切都好…”希姐拿出元宝蜡烛,边絮叨边点燃,双手颤抖地递给高强三支香,“跟你爸妈说说话。” 她则将篮子的贡品一一拿出来,小心摆在墓前。 “爸妈,每年都是那一套说辞,今年来个新鲜的,前两天我遇见于东浪了,你们还记得他。那小子来不了,托我给你们问好。”高强想起于东浪狼狈的模样,轻笑一声,“小时候你们嫌我不够稳重,老夸他。现在你们看到他,肯定会叹一句,‘还是我们儿子好’。” “放心,小的时候你们就疼爱于东浪,现在我也会好好照顾他,你们遇见他爸妈,说一声,让他们给他拖个梦,那小子心结挺重。” “爸妈,别的也没什么好说的,你们无论是在上面还是在下面,希望你们还恩爱如初。” “臭小子,说什么呢?”希姐一巴掌拍在他后背,“好好说话。” 高强笑着把香插进香炉里,环住希姐的肩膀,“除此之外我也没什么好求的。” “强哥是要求什么?”突兀的声音插了进来。 高强转头就见张诚手捧一束黄色菊花,身后跟着两个小弟往上走。 “诚哥今天也是来祭拜的?”高强不动声色地站在希姐身前,满脸笑意说:“那真巧呢。” “是啊,真巧。”张诚来到高正夫妇墓前,放下菊花,对着墓碑拜了三拜,才转头跟高强说话,“我还以为你们回去了,没想到还遇见了。” “诚哥这是什么意思?”高强眉毛高高挑起,虽然脸上还带着笑,却冷了几分。 “强哥,别紧张,当年高法官还帮过我,今天突然想起来是他们夫妻二人的祭日,就特地来祭拜。强哥不欢迎?” 张诚嘴上说的好听,可话里有话句句试探。 “哎呦,胜和的诚哥今天也来了?”又一道声音响起,来人是众兴的话事人兴旺,也带着两个小弟,手捧黄色菊花拾级而上。 他同样将花献上,看似诚心地拜了两拜。 “旺哥也是因为我爸帮过你,那么多年良心发现,今天才想着来感谢一二?”高强脸上仍挂着那抹淡笑,眼神却暗了下来。 “是啊,难道诚哥也是?”兴旺话接的严丝合缝。 这一番说辞,高强是一点也不信的。他爸那臭脾气,犟的跟头驴一样,心里只有法律这根标尺。这两个人8年前犯的事真从他手中过,不蜕一层皮,都不可能从监狱里出来。 “你们俩来干什么?你们自己心里清楚。只希望不要打扰已亡人。”高强说完扶着希姐的胳膊,挤开挡在面前的两人,“我们走,希姐,让两位大哥在这里好好叙旧。” 两人离开,兴旺和张诚也不拦,甚至连声再见也没说。各自带着小弟,僵持在墓前。 “诚哥,你来这也是找那东西?” “看来旺哥也收到风了?难怪连二把手蚂蚱的死活也不管,任凭高强在外晃荡。也不怕寒了兄弟的心?” “哼。”兴旺狠狠看了他一眼,一挥手,“我们走,诚哥,山高路远,小心着了道。” 放下一句狠话,三人离开。 “诚哥,现在怎么办?”公鸡头对着他们离开的方向吐出一口浓痰,恶狠狠道,“趁现在兴旺带的人少,杀了他?众兴就乱了。” “别乱来。”诚哥摸一把光滑的光头,“等晚上再来。” 第二十章 月黑风高夜,杀人放火时 入夜,柴湾墓园已没了白日的燥热,反而凉爽非常,清冷的月光下,墓园里不时有绿光从墓地里升起。 ‘冷飕飕的风,幽绿渗人的光,恐怖效果不错。’高强躲在父母墓碑后排的墓碑后,心里吐槽,抬手将飘到他眼前的磷火挥走。 俗话说: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白天两人前来祭奠,高强就有了警惕。先不说他们说的是不是真的,单凭他们来堵他,这事就一定没完。 果然凭借出众的听觉,快要下到山下的高强听到了‘晚上’这个两个字,多年来做警察的直觉告诉他,这个晚上指的就是再来一次墓园。 又等了将近两个小时,靠坐在墓碑的高强,耳尖地听到山脚有细碎的声音传来。 “山鸡哥,真的要上去吗?”声音颤抖且无力。 “废话,老大交代的,不放过任何地方,要摸个遍。”熟悉的声音越来越大,听音色是一直跟在张诚身边的那个公鸡头。 “咕咚…”那是在吞口水,“我听说,这里真的有鬼,你看,那里就有鬼火。” “出息。”一巴掌拍在他头上,“我们手上沾的血,鬼看到都要绕道走,跟上。” 公鸡头推搡着另一个人往前走,没几步就到了墓碑前。 手电筒的光照亮埋高正夫妇的墓,公鸡头附身伸手一点点摸过墓碑,生怕漏掉一点,还仔细检查了一遍。 “山鸡哥,我们到底来找什么?”跟着来的人跟随他的动作,也一点点摸索过去,可除了入手粗糙的触感,并没有其它东西。 “证据!”公鸡头嘴里回答着,手下却不停,不死心又摸了一遍。 那人站起来,反手紧紧抱住自己,哆哆嗦嗦道,“山鸡哥,你别吓我,他们都死了8年了,从哪冒出的证据?” “你这个白痴。”公鸡头抬手就给了他一巴掌,“那场车祸你以为是意外?那是有人在作祟。” 听到这,本来还散漫靠坐的高强直起了背,搭在墓碑上手收紧。 “不是吗?”那人声音拔高,又看了眼周边的鬼火,声音轻了下来,“都说是参加宴会回家的时候突发意外。” “那是为了给外面交代,那时候还是朱老大当家,我只是胜和一个微不足道的小马仔。”公鸡头说着,干脆坐了下来,“也该好好跟你说说这里面的故事,免得你被人利用了不知道。” “那场宴会,香江的几个大帮派都去了,我跟着诚哥去的,那气派。”说到这,公鸡头忍不住‘啧啧’两声,“这辈子看到一次就值了。” “说是宴会,其实不过是一场鸿门宴。就等着逼高正就范,文化人的软刀子杀起人来不见一点血腥。但高正也丝毫没有怯场,当着那么多人的面,居然全身而退。” 公鸡头说到这,仰面似在回忆当时的场景,“他就那么淡然的从凶神恶煞拿出各色家伙的人中间走过,我永远也忘不了他的眼神,锐利坚定,好像什么也打不败他。” “如果不是他死了,我们这些大大小小帮派的日子哪有现在这么好过,风雨兼得。” 跟来的人不由疑惑问,“那也不能证明不是意外啊?” “呵,不是意外?那车开出去就一百米,还没出那条路,突然炸开了,说是意外你信吗?” 高强手一点点握紧,放在膝头,这是他第一次听到这么完整的过程。警局的档案只写了一句:意外撞车,自燃爆炸身亡。 却原来连撞击都没有,高强觉得眼眶有点湿润,抬手一抹,摸到一手的泪水。不过也好,至少在那一声爆炸后两人是瞬间死亡的,并没有受苦。 又有人来了,高强耳尖的听到空旷的陵园里,脚步声正拾级而上。他收拾好情绪,重新将自己藏起来。 “老大,这事不用你亲自跑一趟,我来就好。”原福兴二把手的火鸡谄媚地笑,走两步还不忘回头提醒,“路滑,您小心。” “行了,别拍马屁,福兴虽然现在被众兴收了,但你在众兴的地位跟福兴不变。”兴旺实在看不起火鸡没骨头的模样。 他现在有点后悔,许了火鸡位置不变,这跟传闻中,跟在已故老大打天下,不惧生死的火鸡没有半点相像。 火鸡可不知道兴旺对他的不满,以前他逞凶斗狠是因为上面有人扛着。如今换了新身份,不好好跟老大处好关系,哪天出事了,谁来保他?混江湖的谁知道明天在哪?但多活一天多一天的快活,这道理他深信不疑。 “有人来了,走。”刚跟手下唏嘘高正过往的山鸡,干脆利落关上手电筒,领着人就准备从另一边路撤退。 高强怎么会让他们如愿,白天说来祭拜的,他也就大人不记小人过放过他们,晚上了竟然还到墓地来打扰已亡人,忍的下这口气,就枉为人子。 早早来了墓地,可不是跟这一山的已亡人聊天的,而是特意来收集一些死去动物的骸骨。陵墓这地方,活物不少,死的也不少,周边的林子里,小鸟、松鼠、老鼠等小型动物的骸骨,细心找找还是有的。 而这些经过长年风吹日晒,再加上树叶掩埋的白骨,正是鬼火的最大来源。 高强使劲揉搓装在布包里已被敲成粉的骨头,直到手心发热,他才打开袋口,用力洒了出去。 接触到空气的刹那,绿油油的鬼火遍布高正夫妇墓碑周围。 还有一部分洒在了还没走远的两人身上。 “啊…”四声尖叫齐声响起,划破柴湾墓园的宁静。 山鸡带来的手下哪里见过这种场面,情绪瞬间崩溃,失声大叫,“鬼啊,鬼…”。 他不断拍打衣服,试图将吸附在他身上的鬼火拍灭,可越是拍打,鬼火反而越来越多,只几秒,他全身被鬼火覆盖。 远远看去,就像是柴湾墓园安息的已亡人不堪其扰,一起惩罚不敬的人,指使鬼火将他们吞灭。 躲在暗处将一切尽收眼底的高强,嘴角牵起不屑的笑,趁他们慌乱时,沿着另一条路下山。 可惜,磷火的温度过低,只能吓他们,却不能对他们造成实质的伤害。 第二十一章 找线索 高强走在下山的小路上,对身后的惊恐尖叫置若罔闻,要不是心里还有条底线,这四个晚上绝不会就这样轻易饶过。 看来得回家看看了,自从他警校毕业,将一双还在牙牙学语的弟妹送去远方表叔那养后,就再也没回那个会勾起无限美好回忆的地方。 除了希姐固定一个月一次去打扫,他停在楼下等她外,跟那里没有其它联系。 “咔哒…”锁应声而开,高强站在门口静默几秒,这才深吸一口气踏了进去。 暖黄的灯光下,一切都跟8年前一样,就连桌上的那个花瓶位置也没变,只是不再有人定期为它更换新鲜花材。 公鸡头刚才提到了证据,那应该就是资料一类的东西。 高强按高正生前的习惯,推开书房门,开始翻找,可他把书房翻了个底朝天,也并没有找到任何跟证据有关的只字片语。 不对,书柜上的英文原文书排序不是高正的习惯。高强准备将书放回去时,突然发现十几本书的次序被打乱了。 他急忙站起来跑向大门,打开门一看,锁确实有被撬过的痕迹,看来有人先他一步来过。这是没找到,才决定去墓地找,他们认为是他藏了证据? 那所有的一切都有了解释,兴旺的‘宽宏’,张诚的‘好心’,那都是看在证据的份上。如果按这样推测,那侦探社呢? 高强一想到这,冷汗直往下冒,那面锦旗墙下的秘密是不是就藏不住了? “咣”一声,他带上门就驱车往侦探社开,一路速度被踩到最快,万幸的是现在是晚上,路上连一个行人都没有。 正如高强所料,整座唐楼归于宁静后,果然有两个人摸到了他的办公室。 “诚哥,东西真的在这吗?” “八九不离十了,你快一点。”张诚站在门口把风,不时回头轻声催促带来的手下。 “咔哒…”门开了。 两人轻手轻脚进了门,小声关上,还不等他们庆祝,高强办公室上挂着的锁,顺利将他们的笑容清的一干二净。 张诚的脸不由扭曲,不过马上脸上露出喜色,正常人哪会在一间没什么可偷的侦探社里装两把锁,除非这里面有他要找的东西。 只要找到了那证据,张诚脸上不由浮现狂喜,掌握整个香江就指日可待了。 “赶紧,别愣着,赶紧打开。”他连声催促。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不知道是这把锁特别难开,还是开第一把锁时已经耗费了手下全部的专注力。汗已湿了他的后背,可锁依然纹丝不动。 “诚哥,打不开。” “我来。”张诚急不可耐一把推开手下,半跪在地上,握着铁丝不断在锁孔里搅动。 “咔哒…”清脆的锁开声响起。 “成了。”张诚大叫一声,激动地推开门。 而此时高强也到了门外,他三两步就爬完了一层楼梯,往五楼狂奔。 “汪汪…”静谧非常的唐楼,突然传来发狂似的狗叫声,并且方向正是三好侦探社。 “走开,走开。”张诚暴怒非常,抬腿就踹。 他们好不容易开门进来了,却被突然冒出的一条狗打断,还不等搜索办公室,这条两个巴掌大的狗凶神恶煞地挡在他们面前。 别看它体型小,但却非常灵活,居然能躲过两个人的围追堵截,还有余力冲他们大叫。 宁静的唐楼被突来的狂吠声唤起,一盏盏灯照亮昏暗的唐楼,咒骂声在楼里此起彼伏响起。 “抓贼了!”刚跑到五楼的高强,气都来不及喘匀,就大声喊了起来。 “走。”张诚咬牙看一眼还来不及探索的办公室,揪着手下的衣领往外跑。 “有贼,进贼了。”整栋楼沸腾起来,已经醒了的人顾不上穿鞋,抄起自认为还趁手的‘武器’就往外跑。 高强刚跑到侦探社门口,迎面冲出来两个人,将他撞了个踉跄。 他反手抓住一人的手臂,往后一扯,一只脚临空飞来,他下意识松手。 给了两人可乘之机,朝楼梯口遁逃。 高强顾不上追他们,奔向侦探社。 “汪汪汪…”小宝贝蹲坐在地上,狗嘴咧开,冲他不停摇尾巴,似在邀功。 高强并没理会它,绕过它,开灯。 明亮的灯光下,一切都是他离开时的样子,他轻吁一口气,狂跳的心平稳了下来,脑袋开始重新运转。 “是你阻止了他们,对不对?” 小宝贝一听,尾巴摇的更欢,还对着他叫了两声。 “你真的是小宝贝。”高强抱着它,亲了两口,又赶忙放在地上。 “呸呸…”他不停往外吐口水,这狗可是王太的宝贝,一天亲几十次,他亲了狗,不就间接吃了王太的口水。 侦探社一人一狗的机锋,楼里人全然不知,他们提着‘武器’的时候,正巧遇上了从楼梯狂奔而下的两人。 这可给了他们发挥的机会,“抓住他们!”这四个字如同前进的号角,所有人一致冲向两人。 狭小的楼梯间,瞬间成为混战的战场。继而哀嚎声在楼里响起,声音之大,贼落了下风。 “别送去警察局,打死不论。”不知是哪个人喊了一句,已经打累的人,瞬间觉得力气回来了,下手的狠辣程度,不把人打死,那是决不罢休的。 “啊…”一声痛叫,一人捂住自己的胳膊,“他们有刀。” 被热血冲昏了头的众人清醒了过来,趁他们松懈的间隙,两人不敢恋战,冲了下去。 “傻强,你丢了什么东西吗?”没了贼踪迹,返回的众人聚在侦探社门口关心地问。 “万幸。”高强举起手中的狗,“被王太的狗吓到,只撬开了门。” “那就好。”领头的福伯把手里的拖把顿在地上,“万幸只是虚惊一场,大家都要锁好门,插好插销,最近小偷多起来了,前两天,富雅楼就被偷了。大前天…” “刚才我听到谁受伤了?” “没事,小伤。”一个面相忠厚老实的中年男人举起小臂上5公分左右长的刀口,不在意道,“回家擦点消毒药水就好。” “钟叔,在我这包扎,我这里东西全。” “不了,太晚了,就不麻烦…” “不麻烦。”福伯推了一把钟叔,“为这傻小子受了伤,该他处理。既然没事,大家都散了,回去好好睡,明天还有一堆活计。” 第二十二章 不见 送走处理好伤口的钟叔后,高强锁上侦探社的门,拉开那面锦旗墙,驻足在前想了十几分钟。 这面墙包含了自他警校毕业后的所有心血,第一次联合莫天端掉一个帮派。即使这个帮派是香江边缘的存在。他也高兴得一晚上没睡着。 到后来更加娴熟挑起帮派内的内斗,让它们消失。 可所谓的消失,也只是被更强大的帮派合并,星星之火还没烧起,就被扑灭。 他叹息一声,搬了把凳子,将墙上的简报以及他手写的调查记录一张张揭下来。 取过洗脸的陶瓷脸盆,点燃一张简报,看着它在盆中燃烧,火光在眼中跳跃,直到将要熄灭,又投了一张进去。 最后除了报道高正的新闻被他单独夹在笔记本外,所有的资料都被投入了火中。火灭,陶瓷盆里只余一盆黑色的灰。 “呜…”狗趴在一旁,对他的举动非常不解。 “你这狗东西不懂,晚上在这睡,明天一早赶紧滚回家去,王太才是你的主人,来我这,我可没钱养你。” 说着高强端起陶瓷盆冲进了下水道。 次日天蒙蒙亮,心里藏着事的高强早早就醒了,他揪起趴在床头还在熟睡的狗,丢出门外,关门一气呵成,“回去找王太,趁她还没醒,赶紧回去。” “早,强哥。”过了两个小时,吴大志满脸笑容提着早餐走进来,刚好撞见高强在收床板,“强哥,我们来大单子了。” 塞被子进柜子,顺带把折叠床收进去,关上柜门,挤上牙膏的高强漫不经心问,“什么大单子?” “香港警务处副处长的太太,齐太来委托我们找她女婿刘家小少爷的出轨证据。”吴大志脸上的笑容又深了两分,“报酬5万。” 高强脑海中立马浮现那个重达300斤的齐小姐,婚宴前天晚上办的,昨天岳母就来找出轨的证据,这是在为齐小姐稳固在刘家的地位。 可外面那么多出名的侦探社,怎么就将委托交给三好侦探社这间名不经传的侦探社了呢? “齐太说,她委托了5家侦探社,谁先找到确切的证据,谁就可以拿到那笔钱。”说到这吴大志脸上没了笑模样,换上了生气的表情,“这是看不起谁呢?” “噗。”高强吐了嘴里的泡沫,无视吴大志的怨念,做完所有的洗漱动作后,最后抹了一把脸,拍他的肩膀,“知足,不然凭我们侦探社连口汤也喝不上。” “早餐我出去吃,那份你自己当早茶,钱仍旧记账上,折成工资给你。”高强随便套上件衣服出门,连侦探社的门都没关。 “强哥,你去哪?不会一去又是一天?”吴大志扒着侦探社的大门,冲他大喊,哀怨的模样,活脱脱一个深闺怨妇。 “不一定。”高强举起一只手冲他挥,头也不回下楼,“老样子,真有事,去希姐店里找我。” “那齐太的委托接还是不接?” “接,不就出去转一圈的事嘛?车留给你了。” 高强下了楼,就朝平常买早餐的店里走,还差一两步就到了,一个身影猛地蹿到他面前冲他狂吠。 “你这狗东西,不是让你回家吗?怎么还在这?”高强挑眉,抬腿就踢。 没先到狗掉头就跑,边跑边狂叫,看样子有很重要的事跟他说。 “又捡到人了?” 虽不愿,高强还是跟上了它的脚步,没跑几步,他越过狗,向于东浪住的地方狂奔。 房门大敞,门锁已被暴力破坏,似断又未断挂在那里。 房间里凌乱不堪,桌椅已不再原位,甚至有一条椅腿断裂,而床上哪还有人影,连被子也被随意丢在床下。 于东浪被抓了,高强马上意识到。 他转头看向狗,厉声问,“是不是你带过来的?” 狗刚剃了毛,再加上这个体型,很好辨认,隆泰兴的人在四处找于东浪,路上见到这么一只狗,顺藤摸瓜也就找过来了。 “不是让你回王太那里吗?”高强一脚踢向狗,虽收了力道,但狗还是被踢了个踉跄,退后几步才停住。 “呜呜…”似是已经意识到自己闯了大祸,狗夹着尾巴低叫出声,却也不跑,就站在原地。 “算了,跟一条狗计较什么?”高强耙一把头发,意识到自己的情绪失控,反复深呼吸几次,混沌的大脑变得清晰。 “你知道他们带他去哪了吗?” “汪…”狗听后,转身朝外跑。 一人一狗停在离警局不远的一条主干道,狗在路中间不停闻嗅,最后耷拉下脑袋。 看来是追到这里丢了。 “你先回家,我去找。” “汪汪…”狗抬眼看他,圆溜溜的狗眼里透露出执着。 “小宝贝。”街对面正在找狗的王太闻声,转头就看到在路中间对峙的一人一狗。 “高强。”她怒吼一声,抱起狗,指着他的鼻子就开骂,“死扑街,小宝贝不见,我就知道是你干的,走跟我去警局。” “王太。”高强重重将她的手指打落,恶狠狠道,“你家这狗闯大祸了,我正好要找你算账。” 王太怔悚一瞬,立马反应过来,涂着红色指甲油的食指一下下点到他额头上,“好啊,恶人先告状,想出什么计策来威胁我了?” “你个死肥婆。”高强抢过她怀里的狗,随意抛在地上,“睁大你的眼睛看清楚,不是我偷,是它死皮白赖跟着我。” 狗不负所望,看了眼王太,义无反顾站在高强脚边,蹲下坐好。 王太不敢置信地看着这一切,下一秒要震破耳膜的尖叫声传出,“好啊,你个死扑街,你拿什么威胁小宝贝?你连狗都威胁,畜牲不如。” “神经病。”高强提溜起狗的后脖颈,丢进她怀里,“看好你的狗,一步不离的看着,别让它再跑出来了。” 说完,他不理王太的咒骂,往街的另一头跑,王太的话倒是提醒了他,他手上的东西说不定能救出于东浪,还能让他日后在香江立足,不用受隆泰兴威胁。 希望他存在储物柜的证据还在,莫天还抽不出时间拿。 第二十三章 威胁 可惜人倒霉的时候,就连喝凉水也会塞牙缝。桑拿馆储物室里已空无一物,只留有一张纸条:‘知悉’,是莫天的笔迹,东西已经被他取走了。 光膀子,只在下半身裹了条浴巾的高强对着储物柜静坐。 单枪入隆泰兴抢人,明显不可能成功,他的命在隆泰兴眼里可不值钱。 偷偷潜入救出?这也不符合情况,先不说他不知道于东浪被关在哪里。就算知道,以他一人之力带出肯定再次受刑的于东浪简直就是天方夜谭。 将所有的情况都思量了一遍,高强决定还是求助莫天。 “莫sir,有人找,说是你表弟。”西九龙警署,一人举着电话大声在办公室里叫。 正在分析案情的莫天脸色几不可见的变了下,又恢复如常,站起跟其他人道,“我先接电话,可能家里有点事,你们先分析。” “yes,sir。”四个队员也没多问,转头看黑板。 “转给我。”莫天冲接电话的警员喊一声。 “喂,表哥,姨母又不吃饭了,你快点回家看看。” “好,我知道了,等午休的时候我回趟家,你现在帮我看着,喂她点水。” “那我等你回来,赶紧回家,我一个人可照顾不了她。” “知道了。”莫天挂上电话,脸色有些不太好。 同组的队员相互交流了眼神,装作没听见,继续看黑板。 莫天家有个精神时好时坏的母亲,他们都知道,听说这两年换了医生后,好多了,没想到还是发病了。 莫天当没看见队员怜悯的眼神,继续跟他们一起分析案情。 午餐时间,莫天出了警署,开车往家的地方赶,确定没人跟后,他猛打方向盘拐进另一条路,待在转角处几分钟,再次确认没有车跟着,这才继续往前开。 维多利亚码头,高强手持钓鱼竿,老神在在盯着水面,静等鱼儿上钩。 “什么事?”莫天则拿着望远镜看港口的方向,就像是普通的游客一样。 “那份礼单先还给我,到时我再给你。” “做什么用?”莫天挑眉,语带不满,“那是证据。” “我知道,我有一个好兄弟被隆泰兴抓走了,我要救他。” “高强,你可知道你在说什么?”莫天的声音带有几丝怒火,握着望远镜的手收紧,“这可是违反规定的。” “那我自己想办法。”高强收紧鱼线,一条鱼正疯狂甩着尾巴试图逃离鱼钩。 他取出鱼,丢回了海里,收起钓鱼工具。 “等一下,证据不能给你,你说的那个人是谁?我可以找到他,把他送去监狱。”莫天慢条斯理收起望远镜,“这是我职责范围内能帮你办的。” “于东浪,等你消息。”高强背对他收好渔具离开。 入夜,正是香江大大小小夜总会狂欢的时间,人人泡在舞池里,跟随音乐的节奏舞动身躯,表情迷醉,似乎自己就是舞池里的舞王。 灯亮,梦醒。“警察临检!”四个字如同魔咒,为舞池里的男男女女按下暂停键。 带头的正是莫天。 “所有人出示身份证,站在原位不要动。” “老大,那帮警察来了。”昏暗的包厢里,匆忙闯进来一个人,打断梅哥抽打地上血人的动作。 “那么巧。”梅哥丢掉皮带,往血人身上吐了口痰,仔细将褶皱的西装拉平整,“走,跟我出去看看,哪个还没喂饱?” “原来是莫sir,大驾光临,也不提前通知一声。”梅哥说笑着走向莫天,手搭在他肩膀上,“怎么?是月供收的不够?” “梅哥,哪能啊。”莫天不动声色走开一步,指自己胸前的工作牌,“偶尔也要恪尽职守的。” “那是当然。”梅哥手背在身后,捏紧,脸上却笑容满面,“你随意查。” “好,那我就不客气了。梅哥,出示下身份证。”莫天收起笑容,摆正脸色,拿起记录本。 “莫sir在包间里发现一个人。”莫天刚把身份证还给梅哥,就听手下的人站在一个包房前喊。 “梅哥这是怎么回事?”莫天挑眉看他,“别让我难做啊。” “瞧莫sir这话说的,人你带走,就是个触犯家法的手下,教训了一顿。”梅哥脸色未变接话,“放心没弄出人命。” “那就好,不然我也不好跟上面交代。”莫天也跟他打哈哈,“人我先带回去,既然没死,那就先关进去,等梅哥什么时候气消了,什么时候放出来,也算是给他一个教训了。” “是,还是莫sir想的周到。” 两人间的暗涌,以于东浪被带上警车告终。 “呸。”梅哥冲车离开的方向吐出一口痰,“拿上面的人来压我,一帮喂不饱的货色。” “梅哥别生气,进去了,他死了,可就跟你没关系了。” “好,这件事交给你干。” 莫天在与梅哥周旋的时候,高强约了徐凤,坐在希姐的凉茶铺里。 “徐小姐,我想请你帮我救个人。”高强开门见山跟徐凤道,“对你而言,不过是传句话的事。” 徐凤喝一口凉茶,好整以暇的问,“高探长,这是要帮我找宝石项链了?” “是,只要你帮我把人救出来,宝石项链的委托,我接了。” 徐凤举起凉茶碗,跟他碰了一下,一饮而尽,“合作愉快!” “说,我要怎么做?”她抽出别在胸前的帕子,轻拭嘴角。 “不难,只要你去齐家递一句话,就问他们是不是丢了张礼单?” “高探长,这么简单的事,你自己去就可以,何必让我跑一趟呢?”徐凤轻笑一声,“你这样做,齐小姐恐怕日后看到我,要恨死我了。” “不会的。”高强举起凉茶碗,冲她笑,“凭你的手段,齐家还要反过来对你感恩戴德。” “说,你的目的是什么?真的就是递一句话?” “是,五个字,礼单、于东浪。”高强目光灼灼看向徐凤,向她展示自己眼睛里的真诚,“只要你帮我办了这件事,宝石项链那一半钱,我一分不收。” “成交,不过该给你的,我不会赖。 第二十四章 怎么救 “啪…”茶几上的东西被警务处行动处副处长齐天恒全数挥到地上。 他保养得宜的脸抽动起来,气不过一拍桌子怒道,“他竟敢威胁我。” 即使再生气,但齐天恒心里非常明白,这个‘和事佬’他做定了,外人不知道,爬到他这个位置,整顿的风声传了不止一两次了,在这个风口浪尖上,逆风而上,那就是找死。 “老爷,要我说不就一张礼单嘛,只要那些东西不在我们手上,他们可没有证据…” “蠢货。”齐太这一番不知所谓的言论,恰巧撞到枪口,齐天恒随手捡了个东西,劈头盖脸砸下来。 额头被砸肿的齐太,半点没有在化妆间的狂样,捂着脑袋,一言不发,连叫一声痛都不敢。 “我去打个电话。”齐天恒丢下这么一句话,看也不看结发妻走向书房。 “老大,监狱的人手我已经联络好了,今晚就动手。”彪形大汉推门而入,一丝不苟地回话。 “让他们停手,现在就去。”梅哥放下话筒,脸上笑意消失的干干净净,反而满脸阴兀。 彪形大汉脸上的错愕一闪而过又变得面无表情,只是简单道了声知道,开门离开。 门关的瞬间,梅哥暴怒站起,长臂一挥,桌上所有的东西包括电话机应声落地。 他的胸膛不断起伏,整张脸纠集在一起,抬腿一脚踢开电话机,“砰…”电话机应声而碎。 这次的黄金他损失了整整200万香江币,一通轻飘飘的电话,就让他放弃杀于东浪的机会,看来他们把那群警察喂得太饱,忘了他们三合会的行事作风,才会那么肆无忌惮的发号施令。 梅哥的脸由怒转阴冷的笑,扬声喊,“来一个人,去请众兴的兴旺过来,就说我有好处要跟他分。” 单人监狱里,于东浪瘫倒在床上,身上的伤口无一处不痛,他恨不能现在就撞墙去死,可却活着,每一处的痛都清晰传达给大脑。 被头发遮盖的眼睛晦暗无光,如果不是因为痛让他不停抽搐,跟死了也没什么区别。 “于东浪。”狱警端来食盆,警棍敲在牢门上,不耐烦喊道,“快来吃饭,半个小时后收,饿死不管。” 说完狱警粗鲁的丢下餐盘,也不顾里面的食物洒出,扬长而去。 吃饭?于东浪嘴角牵起一抹嘲讽的笑,吃饱了好上路吗? 他心里非常清楚,这次能从隆泰兴的场子出来,有高强在背后运作,否则哪有那么巧,在快死的时候,警察上门来查房。 又那么巧,他被单独拎到了监狱,住的还是单人间。 可惜没混过黑的高强还是太过单纯了,即使在牢房里,他也是不安全的,只要隆泰兴想,整死他有一百种办法,根本不用亲自动手。 狱警送完饭手持警棍往回走,晃悠悠走到一处6人牢房,背靠牢房栅栏上,佯装休息左右张望。 一个正在看书的犯人,捧着书示意靠近牢房门的另一个人走开,一屁股坐了下来。背对着所有人,翻开一页,抽出中间的纸,塞到狱警手里。 两人间的交易就这么在众目睽睽下完成,但看见的人,都下意识偏过头,假装没看见。 自以为一切做的天衣无缝的两人,却不知于东浪已经明白其中关节。 此时的他忍痛拖着身体,一点点朝餐盘靠近,直到伸手能够到,短短两米路耗完了他所有的力气,他靠在墙上不停喘息。 身侧拖行过来的血迹,蜿蜒鲜红且斑驳,跟他看不清样貌的脸十分相称。 有了点力气,于东浪忍痛端起餐盘,放在鼻下闻了闻,疼痛让他所有感官跟着放大,餐盘里食物闻起来非常美味,可在这层美味下,他闻到了熟悉的味道:大剂量可致人死亡的海l因。 这东西,多少人因为它家破人亡,在台湾的时候,他也在一个老大手里,干过贩卖的勾当,对这东西熟悉的很。后面因为自觉太损阴德,这才找了个借口退出来。 “真舍得花本钱。”于东浪嘲讽一笑,端起味道最浓的汤,惨然笑道,“也活够了,欠你的,下辈子还,再见高强。” 这辈子他活的太痛苦了,活着,如果只是在监狱里活着,那跟死了没什么区别。 于东浪毫不犹豫喝完碗里的汤。 “东西送过去了?”狱警办公室,监狱长气喘吁吁推门进来又问了一遍,“东西送进去了?” “送进去了。”送餐的狱警呆愣几秒站起来,似是悟到了什么,他满脸笑容凑近监狱长,小声道,“到时我跟您对半。” “去你妈的。”狱警反手扇了他一个大嘴巴,暴怒道,“赶紧去抢回来,他死了,我们都吃不了兜着走。” 监狱长眼睛血红要吃人的表情不似作伪,狱警立马反应过来,夺门而出,飞也似地赶到于东浪所在的囚室。 囚室里餐食撒了一地,明明身受重伤难以行动的于东浪躺在地上不停抽搐,他双手紧紧掐住自己的脖子,试图缓解痛苦,可起不到半点作用。 他像吐泡泡的鱼一样,往外吐着白沫,两眼上翻失去了意识。 “该死。”狱警赶到时看到就是这样的情形,他咒骂一声,掏出钥匙打开门,拖着于东浪就往外走,边走边高声喊,“快叫医生准备解毒针。” 监狱里发生的一切,高强并不知情,他此时正和徐凤坐在希姐的凉茶铺,一人点了碗凉茶,分析宝石项链的事。 “按你的说法,他们已经把所有的珠宝都脱手了,那条宝石项链你确定还在她手上吗?” 徐凤喝一口凉茶,双眼放空,并没有回答他的问题,而是问他,“高探长听过香江老牌家族许家吗?” “许家。”高强闻言眉头蹙起,思考半天,才试探问,“是那个曾经被称为许香江的许家吗?” “是啊,许香江,多么荣耀的家族。”徐凤语气平平,就像在说今天天气很好。 “那条宝石项链是许家的传家之物,已经传了300多年,直到20多年前,许家全家被困烧死在别墅,这条项链也消失不见。” “直到胜和的朱大常为了他的情人徐美玲淘得这条项链,它才重现在香江。” “高探长觉得这样一块宝石,齐家会放弃吗?” 这个问题毋庸置疑是不会的,据传许家是真正的皇室后裔,具体是哪一个皇室,无从考究。但进过许家的人,对里面所有之物无不推崇,甚至可以像别人炫耀一辈子。 这也侧面说明许家财富之巨。 能拿到那样宝石项链,换做任何一个人,都舍不得让出。 高强略一思量就明白了徐凤的意思,点头,“明白,但宝石在齐小姐手里,想拿到手恐怕没那么容易。” 徐凤闻言但笑不语,她仔细将高强从头看到尾,点头,道,“高探长可知道齐小姐有一爱好,对美的事物没有抗拒。” “刘家小少爷无论是样貌,还是‘能力’。”徐凤说到这隐晦地看了眼高强的下半身,掩唇一笑,“都达不到齐小姐的要求。” “这个时候,有高探长这样的美玉摆在齐小姐面前,你说她是要刘家小少爷还是回怒而为蓝颜呢?” 高强突觉背后一阵恶寒,这是别当货物估价了,他尴尬喝了口凉茶,打哈哈,“徐小姐真会开玩笑,我…” “我想,为了那位于东浪,牺牲一下色相,高探长也是愿意的。”徐凤丝毫不给拒绝的机会,截断他未完的话,“高探长觉得呢?” 为了兄弟,交出他的处男之身,这明显不符合他一贯待人处事的习惯,必须说不啊。 高强仰头哈哈哈大笑,“说到美玉,只要钱到位,来座玉山都没有问题。” 徐凤闻言倒也不反驳,只是看他的眼神如同在打量一件奇货可居的货物。 “强哥,你果然在这。”吴大志匆匆跑进来,打破茶铺里弥漫的尴尬气氛,他气还没喘匀,就断断续续道,“有一个…电话打…进来,说你弟弟妹妹出了车祸,让你去…香江医院304号病房看他们。” 高强听后猛地站起,带倒了椅子,就往外冲。 维多利亚码头,高强举着望远镜的手在颤抖,他放下望远镜,压抑心中的怒火,“怎么回事?于东浪明明受的是外伤,怎么就要命了?” “梅大方打通了关系,在他的饭菜里加了料。”莫天收起没钓到鱼的鱼竿,一个不稳,鱼竿打到高强的手臂,打断了他恶狠狠往回走的步伐,“你冷静,现在人已经送去医院。” “最新得到的消息,情况已经基本稳定,等他醒来才能做最终的评估。” 高强紧紧握着望远镜,等心绪平静下来,他才举起望远镜看向江面,“谢谢!” “不用谢我,这事你要谢你自己,是你在背后运作的?”莫天挂上鱼饵,重新将鱼竿抛向海里,“小心引火自焚。” “呵…”高强嗤笑一声,“莫天,我们辛辛苦苦坚持的意义是什么?连身边的人都护不住,何不让它烂到根里,烂到底,烂透了,也就枯萎了。” “高强。”莫天斜眼看他,低声怒喝,“那条线踩过去,你要知道永远也不能回头了。” “知道了,我去看他,走了。”高强收起望远镜,“这地方以后不要来了,你这次突然离开警局记得找好说法。” 第二十五章 醒来 夜晚的医院听不见一点声音,静的可怕,楼梯间传来一丁点声音,胆小的人都要将头缩进被子里,毕竟医院每天都有人死亡。 于东浪因为全身有伤的原因,被脱得精光,只是在他的下腹部搭了条薄被,遮盖敏感部位。裸露在外的皮肤斑驳不堪,看起来没有一块好肉。 “于东浪,你死了我就给你埋在柴湾。”高强拿着一块毛巾,动作笨拙,但却细致为他擦拭,嘴里没吐一句好话,“埋在我爸妈旁边那是不可能了,那是风水宝地,早有人了。” “山脚的位置还有几个向阳的地方,就埋那,帮我爸妈望风也挺好。”擦完左手,他又换了只手,继续把沾染上的呕吐物清洁干净。 等全部清洁干净,那股混合着消毒水的腥臭味才散了一些。 可无论高强怎么絮叨,于东浪一点醒过来的迹象都没有。如果不是氧气面罩上有雾气,心跳检测仪在规律跳动,苍白且透着灰色的脸,看起来跟死了没有差别。 “高先生,于先生的情况并不乐观,该做的我们都做了,发现的第一时间也为他洗了胃,但毒素蔓延的太快,现在还不能确定有没有损伤神经。” “今天晚上是关键,能醒来,那是于先生的造化,醒不来,那这辈子可能就这样了,你要早做准备。” 这几句话是高强来医院后,医生告诉他的。 当然做了那么多年警察,他心里清楚吸食过量海ly是什么结果,九死一生,生还的那个还留下了严重的后遗症,往后余生只能靠仪器维持生命。 可他心里坚信于东浪是第十一个人。 “其实你早就想死了?”高强的脸在昏暗的灯光下晦暗不明,“只是重遇了我,你想重新开始。” “在我看来,死了也是一种解脱。”他低垂着头,絮絮叨叨说话,“你无牵无挂,在意的人都已经不在了,我爸妈去的时候,我也想过死。” “可是啊。”他摊开手,一个手指一个手指往下压,“我的背后还有晓雯、晓刚、希姐。我死了,老的老,小的小恐怕也要随我去了。” “不过于东浪,你真的甘心吗?”高强抬头看安静躺在病床上的人,“就这么死了?我记得你小时候的梦想,成为顶尖的存在,不管干什么都要做到最好。” “就这么放弃了,你到了下面就真的没有遗憾吗?” 心跳检测仪的线条并没有太大波动。 高强重重吐出一口气,心里生出一股无力感,所有的一切都朝预料中的方向在走,而他现在在做的是将这个方向转弯,即使只是偏移一点点,也会带来不一般的影响。 可努力了那么久,得到的结果确是三合会日渐壮大,廉政的口号喊了一次又一次,三合会却依然坚挺,没有衰败的迹象,反而因为他从中作梗,壮大了几股势力,大有鼎立香江的趋势。 “爸,你做的真的值得吗?”高强轻声问,也不知在问自己,还是在问已死的高正。 于东浪的眼皮微微颤动,高强说的每一句话他都能听到,可面前就像有堵墙挡住了他的路,他想要过去,可不管尝试了什么办法,墙纹丝不动。 他甚至能感觉到,这堵墙越住越高,窒息感扑面而来。 “高强。”他重重拍墙壁,试图传达给高强,他后悔了,喝下那碗汤,痛苦开始的时候,他就后悔了。 凭什么他就得死,他也只是替罪羔羊而已,他要站上顶点,成为别人都害怕的存在。 “高强!”空荡的黑色空间里,只有他的回音还有高强断断续续的说话声。 “告诉你个好消息,隆泰兴不再为难你,从今往后,你在香江不用再躲藏。你当时在的台湾那个帮会,已经被另一个帮会吞并,这一层麻烦也没了。” “于东浪,听了这两个消息,就算是死,你是不是也能坦然的死了。” “混蛋。”于东浪怒喝一声,用尽全身的力气,撞向墙。 光照了进来,他的眼球在眼皮下不停颤动,“嘀嘀嘀…”心跳监测仪有了变化,心跳速度加快。 终于,于东浪睁开了眼,看见高强错愕的表情,声音不稳道,“傻强,你这个…混蛋。” “医生,医生。”高强转身夺门而出,欣喜的声音在空荡的走廊里回荡。 “醒了就是好事。”医生手执一个电筒,仔细检查后,夸赞道,“你是第一个吃了那么大剂量在我手里醒来的人,求生意志不错。” “看来家属的话刺激了你的求生欲。”医生轻拍高强的肩膀,“干的很好,接下去就是好好修养了。” 高强咧嘴笑的跟个傻子一样,没想到于东浪还跟小时候一样,话要反着说,他就喜欢跟人对着干,十几年了,这脾气是一点也没变。 高兴的同时,他还不忘询问于东浪的情况,“不会有后遗症,毕竟那东西伤神经。” “说不好,这个要看后续的恢复情况。”医生看精神不错,脸上已没有暗沉的于东浪安慰,“不过万幸不会对它有依赖,不成瘾,是对于先生最好的消息。” “谢谢!”于东浪吃力地仰起头跟他道谢。 “醒了就好,等会我让护士进来给你再抽个血做检查。”医生说完冲两人颔首,带上门离开。 “谢谢你,高强。” “别,那么正式,我都怀疑你脑子坏了,医生说你要大量喝水,排除体内残余的毒素,现在有没有尿意?需不需要我服侍?” 高强挂着不怀好意的笑,一步步朝他靠近,看见于东浪脸上错愕的表情,笑容又深了几分,“别不好意思,你昏迷的时候,都是我帮你换的裤子。” “滚。”于东浪怒骂一声,翻身朝里,即使现在尿意浓,但打死他都不会让高强把尿的。 “来嘛,有什么不好意思的,小时候我们都互看过,谁还没有呢?”高强明知于东浪无力反抗,掀开床单。 “啊…”一声惊呼,护士的身影在门口一闪而过遁逃。 第二十六章 以假乱真 “哈。”高强讪笑一声,床单丢回重点部位,“小姑娘脸薄,不好意思了,我去叫她回来。” 双颊通红的护士连看两人一眼的勇气都没有,埋头扎针,一连扎了五次才把针头扎进血管里。 于东浪苦着脸受了,不敢有半句怨言,直到护士端着工具出门,他才长长松了口气,“傻强,你去打听下,这护士是专门负责这个病房的吗?” 他可不想刚逃离龙潭,又进了小姑娘的虎穴。 “出息,这肯定是刚入职不久的护士,在医院待两个月,没准掀起来看的时候,还嫌小,入不了眼。”高强眼神溜到床单上,不怀好意地笑。 “滚。”于东浪此刻恨不能现在还在昏迷,不至于连丢个东西的力气也没有。 “不跟你开玩笑,我先走了,明天一早来看你。” “是我的事吗?”昏迷中,听到高强提到他在香港从此以后不用藏头露尾,不管他用的是什么办法,肯定冒了不小的风险。 “是。”高强也不隐瞒,直接道,“你能摆脱隆泰兴是靠威胁一个人办到的,香江现在什么情况,你应该很清楚。” “不过你放心,现在两个是相互牵制的关系,你在他们眼里其实是无足轻重的存在,等这阵子过了,也就没什么问题了。” “谢谢!”于东浪目光诚挚地看高强,“我的命是你救的,我欠你一命。” “好兄弟,这样说就见外了,走了,好好休息,明天一早给你带希姐熬的汤。” 开车回家的路上,高强一直在想礼单怎么做到天衣无缝,莫天不可能把可以做为证据的礼单交给他。 唯一的解决办法,就是仿制一张新的。 里面的内容难不倒他,他的记忆本来就比普通人强,不说一目十行,一目五行并且记在脑中还是可以轻松达到的。再加上入了警队后,刻意训练过,凡是他扫过一眼的东西,但凡挪过位置,他都可以将它原封不动放回原位。 可礼单中除了内容,还有笔迹,这事就难办了。 笔迹是同一个人的,可怎么才能做到跟真礼单的笔迹完全一致呢? 直到停好车,下车,高强还在思考这件事,明天一早肯定要通过徐凤交上礼单。 “高探长。”娇媚动人的声音打断高强的思考。 他抬头就看见徐凤背倚在墙上,身着紧身旗袍,将她完美的曲线展现出来。 “徐小姐,这么晚了,你怎么还在这?” “等你啊。”徐凤冲他微微一笑,从随身携带的包里,抽出一张红纸,递给他,“相同的礼单红纸。” “谢谢。”高强一点也不客气接过,晃了晃,“就不问你从哪拿的了。” 虽然说现在两人是合作的关系,但徐凤帮他递了话,就已经尽到一个合作者该做的事,其它的事做到哪一步,就是他自己的事。 她居然还管到了这一步,看来项链对她而言真的很重要,可为什么?就凭是许家的传家宝吗? 徐凤低头扣上包道,“不用,只是为了让你有更多的心神分到项链上而已。” 说完她身姿摇曳地上楼,从背影看,既凸显了女性的魅力,但却不下流,反而透出一股大家闺秀的气质。 “啧,肯定是女人见少了?”高强跟在她身后自言自语,竟然从一个游弋在男人间的女人身上看出了大家之风。 “哦,对了。”徐凤突然回头,吓的高强往后退了一步,差点从楼梯上滚下去,还是扶了一把墙,才稳住了身体。 徐凤看到他犹如看到鬼的表情,秀眉皱起,“我有这么吓人。” “不是,不是。是我自己分神了,你说。”高强笑着打哈哈,背后说人坏话,差点摔一跤这事必须烂在心里。 “那种有身份有地位的人家,为了让礼单好看,一般都是请外面字不错的大家写的。这份礼单既然见不得人,那肯定是齐副处长身边有一手好字的人写的。” “有时候有身份有地位的人就喜欢穷讲究,见不得人的东西,也要讲门面。” 徐凤说这话的时候,虽藏的很好,但高强还是从她的语气里听出了讽刺的味道。 他也不戳穿,笑道,“多谢,我现在就去找找。” 经徐凤这么一提醒,高强静坐在椅子上从脑中翻出关于齐天恒的信息时,还真的想起当警察时,有人提过齐天恒有一个侄子,学习不错,尤其一手书法代表香江参加过几次比赛,并且拿了不错的名次。 他们都在传,齐天恒有意培养自己的亲侄子继承衣钵,毕竟他生的是女儿,还是上不了台面的。 “没记错的话,齐耀祖的书法还曾刊登在香江日报上。”高强自问自答,来到外间书架上开始翻找。 终于从两个月前的报纸上,找到了齐耀祖写的字,确实不错,以他浅薄的鉴赏能力,也能看出有一笔算一笔,都是下过功夫的。 而且从其中几个相同的字里,确实能看出是齐耀祖的笔迹,看来没找错。 高强把那一页字剪下来,放在灯光下,再写下他记忆中的礼单放在一旁。 现在要做的就是把每一个偏旁部首拆解开来,再组合成礼单上的字。 这是一个非常庞大的工作量,高强深吸一口气,埋头开始了辨认、写字。 清晨的阳光穿过窗户照进室内,高强放下手中的笔,长长叹了一口气,“搞定。” 红色礼单上,写有密密麻麻的字,粗看与报纸上的字就像是处于同一个人之手。可细看之下,还是能看出其中的差别。 不过高强对自己的杰作非常满意,他笑着三两下把礼单揉成团,再小心翼翼摊开,随意折了两折放进口袋,打着哈切出门。 “咚咚…” “来了!”徐凤开门。 高强张了一半的嘴闭合起来,他从兜里掏出礼单递给徐凤,忍着困意道,“你看看。” 徐凤打开,错愕半晌,又照着痕迹叠回去,毫不吝啬夸赞,“以假乱真。” “那就好,麻烦徐小姐代为转交,顺便帮我带句话‘井水不犯河水。’”高强说到这几个字时,语气重了几分。 “明白,保证带到,还有其它事吗?” “没了,回去了,谢谢!” 高强转过身打了个哈切,闭着眼睛往前走了一步,撞上一个人。 “你这人,怎么没长眼睛?”来人语气不善地说话,手不停拍西服,似是要将沾染的晦气拍干净。 “李师傅,你来了。”徐凤走出门,跟来人打招呼,“你怎么来那么早?” “李先生让我早点来接你,我是来早了?”李师傅闻言,换上另一幅讨好的面孔,绕过高强小跑了两步,“徐小姐别见谅,你要是好了,我就送你过去。” “那实在不好意思,我跟齐小姐约好的,本来以为你下午再来,这可怎么办?” “没关系,没关系,李先生说了,要你先办自己的事,下午再过去…” 后面的话,上了楼梯转角的高强没听见,但不外乎是两人相互客套。 这个李师傅他见过,就是上次遇见的那个司机。 如今司机都上门来找了,看来徐凤跟那个李先生的关系又进了一步。 “强哥,你这么早就出去了?”吴大志坐在办公桌前,听到铃铛响,抬头就看见从门外走进来的高强,惊讶道,“你昨晚去干什么了?眼袋都要掉地上了。” “哈…”高强又打了个哈切,直到从眼角挤出生理性的眼泪,这才道,“失眠了,你去希姐那让她帮我熬个鸡汤。” “嘭…”门当着吴大志的面关上,他的声音从里面传出,“好了叫醒我。” 听着脚步声消失,困意席卷全身,可躺在床上,他却睡意全无。 “算了。”他从床上爬起来,开门走到吴大志桌前,坐下,“先看看饭碗的事怎么样了。” 桌上摆着齐太要求跟踪的对象刘家小少爷,张张照片精彩绝伦,不是说动作,而是他换女人的速度。 别看刘家小少爷,各项条件都一般,甚至还够不到及格线,可谁让他是含着金钥匙出生的,上赶的女人可不少。 总共翻了10张照片,他就看到三个风格迥异,但美貌却上乘的美女挽着刘家小少爷的手,看起来非常亲密。 “这简直就是男人羡慕嫉妒的对象。”高强嘀咕一声,放下手中照片,继续在照片堆里翻找。 一面翻一面羡慕刘家小少爷有个富贵且繁茂的家族,按这一天换三个美女的速度,难怪成一根牙签了。 一直往下翻,高强抽出一张照片,上面的人赫然是齐小姐。 虽然面容模糊,但那个体型他绝对不会认错的。 照片里的齐小姐,手挽一个身材高大健硕,看背影就知道他长的不错的男人。 “有意思了。”高强拿着这张照片砸嘴巴。 两夫妻出现在同一张照片上,并且身边人都不是原配,结婚才几天,两夫妻就已经各玩各的了,有钱人的世界,真的太可怕了。 高强眼神微动,将这张照片单独抽出来,找了个文件夹,贴在上面。看来这个委托要另开档案了。 第二十七章 证据 “莫天,你在督察这个位置呆了多久?”李总督察双手放在桌上,手掌相交呈山状,压迫感十足,看端坐在对面的人一脸不耐烦。 莫天直视他不闪不避道,“回李总督察,已经六年了。” “哼,已经六年了,比你晚进来几年的都已经爬到高级督察这个位置,你就不想想为什么你却从高级督察的位置上被撸下来。” 说到这,李总督察眼里的不耐更是深了几分,这个警局里的‘异类’,不参与月供的事,但也不反对其它人收月供。 不是没想过把他一撸到底,可一个警局里总要留一两个能做事的,毕竟除了月供,香江还有很多普通市民,需要警察的帮助。 这也是为什么莫天在督察这个位置上,一呆六年,上面的人虽不满,但却隐忍的原因。 剔除了他,再找个能力那么强,又不碍事的人选太难了。 “回李sir,那是因为我能力不足。” 这回答无懈可击,可怎么看都像是案板上的滚刀肉,刀刀入内,但却刀刀不爽。 李金生脸上的不耐变为了无可奈何,他直白提点,“三合会的事,自然有相应的人去处理,你的手伸太长,有碍同事间的和睦相处。” “李sir,入职的那一日,我们宣誓过,永远将市民的利益放在第一位,我接到举报,就有责任为市民排除危险,sir,我不觉得自己有错。” 李金生头痛,隆泰兴的梅大方通过兴旺把话递给他,就希望看到莫天受到处罚,泄愤。 可莫天咬死了警队誓言,半点漏洞也不留。 在他心里本就觉得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唤莫天来谈话,对隆泰兴也算有交代了。 李金生忍着不耐挥手让这块‘滚刀肉’早点离开,“行了,你也是尽到一个警察该做的,但不可以有下一次,程序还是要走一下的。” “yes,sir。那我出去忙了。”莫天站起,毫不眷恋走了出去,换作其他人,肯定会留下好好跟上级沟通感情。 李金生对着关上的门,摇头感叹,“不开窍的木鱼脑袋。” 而这件事的主角于东浪,经过一晚的休息,脸色已褪去了青白,苍白中透一点红润,完全没有昨晚濒死的模样。 他靠坐在床头,蓝色病号服遮住满身的青紫,此时正张大嘴巴,等着高强喂汤。 “于东浪,短短几天,喂了你两次,我对我爸妈都没这么好过。”高强握着勺子,兜一勺汤,塞进大张的嘴里,力道之大有点泄愤的味道。 于东浪笑眯眯受了他看似粗鲁,其实并没有伤到他的举动,享受地舔一下嘴唇,“十几年兄弟,大不了以后你瘫了,我给你把屎把尿。” “滚,你等不到这一天。”高强说着把最后一勺汤塞进他嘴里。 末了,捡起毛巾,擦一把满是油渍的嘴角。 高强收起汤桶,又拿了个苹果开始削,“刚才你在睡,医生来巡房时说了,目前看来你小子命大,一切都正常,但不排除以后有后遗症。” “为了以后瘫在床上那一天做准备,从出院开始,你就要存钱了。” “医生说你一切指标正常,等再检查一次,就可以出院了。” 于东浪沉默,眼里的光褪去,不知道是为后遗症发愁?还是为了生计发愁? “你出院后的饭碗我已经想好了,来我的侦探社,最近来的都是大主顾,养活你还是没问题的,以后干的好,说不定还能成为侦探界的‘福尔摩斯’,财源滚滚,就算以后瘫了,请个美女来伺候下半生也不成问题。” 高强说话间,手中小刀把苹果切成小块,随便插起一块递到于东浪嘴边,“吃点水果,便于排便。” “高强,我欠你太多了…” “别,肉麻的话千万别说出口,两兄弟不计较。等你出院了,就不用在躲躲藏藏了。” 两人在医院规划将来的时候。 齐天恒正手握礼单,一点点将它攥紧,直到揉成团,随意丢进烟灰缸。 这张礼单到他手里的时候,他仔细检查过,确实是耀祖的笔迹。笔迹可以作伪,但礼单上的褶皱就像是被揉成团,后又发现了利用价值,再小心捡起的。 就是这个细节打消了他心中的疑虑,确定这是原礼单无疑。 “啪…”打火机亮起,点燃烟灰缸里那团纸。 顷刻间纸团被火吞灭,只留青烟以及缸里的黑灰。 “齐处长,李先生曾跟我说过一句话:‘刺在心里有时也是件好事,拔了反而伤筋动骨。’,” 齐天恒脑中响起那个可以做他女儿,但却比他那个猪一样的女儿要聪慧一百倍的女人,她明媚的脸噙着诱人的笑,轻飘飘说出这样一句话。 年过半百的心,居然跟毛头小子一样躁动了。 可惜李先生还没厌倦,否则将她归为己有,想到这,齐天恒笑了起来,有这样一个风情万种,但又充满智慧的‘贤内助’,他的仕途是不是可以再往上走走? 齐天恒摇铃命佣人道,“叫太太上来。” “老公,你有事找我。”没几分钟,齐太太匆匆赶来,因为着急,肥胖的身体一通跑,已经满是汗水,衣服贴着肉,汗臭味混合着香水味,闻起来并不好受。 齐天恒皱眉,但看见齐太太紧张的表情,表情又缓和下来,“你去找女儿,让她去跟徐凤道个谢,她帮了我们齐家一个大忙,理应让我们做东请她吃饭。” 齐太太能陪齐天恒二十多年,再怎么愚钝也听出了他的话外之意,笑容僵在脸上,但也只是几秒,又是满面笑容回应,“应该的,你什么时候有空?” “你跟李太太打听下,李先生什么时候在家,就什么时候请她来。”齐天恒看出了齐太太的不情愿,但也不解释,只是点了一句。 果然一听齐天恒这么说,齐太太的笑容真切起来,原来是李先生的人,那这个徐凤对她的威胁可以不计了,毕竟他们齐家虽是政界的人,但在李先生那里只能说挂的上号而已。 “那我去安排,老公放心。”齐太太的声音甜腻了起来,配上她的脸,违和感满满。 “嗯,去。”齐天恒眼眸低垂,捡起桌上文件认真看了起来。 仍是那间昏暗的房间,一群人有条不紊处理手里的三分证据,并且已经成功将三者之间的联系理清楚。 “莫sir,朱大常的记录基本上都是送给一个人,警务管理处副处长徐慧琳。而总督家的记录要隐晦的多。”说话的人指本子上的字母,“可以确定他用的是简写的方式,但其中的含义,我们还没头绪。” 莫天在他说话时不停点头,予以肯定,并且快速在心里分析。 这两天他也思考过其中的关系,但缺少关键指导性的提示,除了朱大常的记录和礼单可以作为证据,总督的记录随时可以被推翻。 除了接受的物品,送这些礼物的到底是谁?定案的时候,真要要作为证据根本立不住脚。可以说这是他渴求但又求不到的东西,记录下来只为了满足虚荣心。 “先不管这个。”莫天略一思索,就把总督家的记录放在一旁,“主要分析朱大常,既然能确定是给徐慧琳的,那我们就盯死这条线索,现在物证有了,只要拿到人证,受贿并且为三合会组织提供便利这个罪名就成立了。” “明白莫sir,那这份礼单怎么办?上面都是三合会帮派送的礼,我们是不是可以抓人了。” “等。”莫天叠起礼单放进文件袋,“齐天恒一向小心,礼单上的东西说不定都已经出手了,这份证据太过单薄。” “虽然可以定他的罪,但也只是将他从副处长的位置拉下来而已。如今我们在暗,他在明,反而方便我们找更确切的证据。” “yes sir。”。 …… “你个扑街仔,小心,你浪哥身上都是伤,摔了他,有你好受的。”高强小心扶着于东浪,嘴巴也没闲着教训吴大志,“让你平时锻炼,也不至于现在一点忙也帮不上。” 背着于东浪的吴大志连反驳的力气都没有,在侦探社里坐的好好的,就接到高强打来的电话,让他赶紧下楼。 原本以为这么急,是有什么重要发现,却原来是让他做苦力。 看见于东浪的时候,只是呆了呆,背上就多了一个人,还是老板的兄弟,以后还要跟他成为同事的存在。 一个高强就让他难以招架,如今多了一个‘皇亲国戚’,吴大志欲哭无泪,往后的日子雪上加霜了,他已经有了辞职的想法。 “好好背,死扑街。”高强连忙扶住于东浪,顺手拉了一把踉跄的吴大志,“敢摔你浪哥,这个月工资就没了。” “呼呼…”吴大志丝毫没有反驳的力气,他想大喊老子不干了,反正黄金在手,不工作一年半载也饿不死。 到二楼的时候,高强实在是看不下去,接手背起于东浪,三步并成两步往楼上走,矫健的样子,哪像是背了一个跟他差不多重的人,而像是背了个背包。 “傻强,你心口不一的样子还是没变。”于东浪趴在高强背上摇头。 跟小时候一样,越是对谁好,越是嘴毒。明明是想让吴大志早点接受他,不要因为他的到来而局促,却选了个这么个笨办法。恐怕,吴大志以后更是对他避而远之了。 等高强安置好于东浪,吴大志这才爬上了楼,虽然歇过,但还是有些气喘。 “终于爬伤来了,跟你介绍一下,这是你浪哥,以后就是你上级,你要跟他好好相处。”高强凭空丢下一个雷,炸的吴大志愣在当场。 “我不干了。”反应过来,吴大志一声怒吼。 第二十八章 在意 不过他还是很懂分寸的没把于东浪摔下来,小心帮忙放在床上后,就冲高强吼,“我不干了。” 高强闻言只是简单“哦”了一声,关心问,“怎么样,要不要换张床?” 换做平时,别说折叠床了,他能把于东浪赶到地上睡,现在病人优先,实在睡不习惯的话,他已经考虑搬一张床进办公室了。 “傻强,你给句话。”吴大志已经口不择言,叫高强的绰号。 高强并没有被他激怒,而是在于东浪背后塞了个枕头后问,“大志啊,不存老婆本了?” 吴大志沉默。 “你想走随时可以,下份工作找到了吗?” 吴大志握紧拳头,仍然没有出声。 “你来侦探社两个月,坏了多少东西,我让你赔了?” 吴大志头深深低下,他来这的头一个月,摔了一台照相机,搅黄了3个委托。放在其它地方,肯定炒了他。 毕竟也只是个二十出头的年轻人,几个问题直戳内心,表情已经没有刚才那么坚决。 “当然凭你手里的黄金,独自生活几年那是一点问题也没有,可它兑不了现。” 高强说的是实话,黄金丢失的第二天一早,隆泰兴已经跟各个金店、当铺打了招呼,拿这批黄金去换钱,恰巧撞在枪口上,有命拿没命花。 “大志,还想走吗?” 吴大志抬头,茫然摇头,明明他刚才已经非常坚定,非离开不可。辛辛苦苦在这两个月,突然冒出个发小,他就成了侦探社最底层的存在。虽然以前就是最底层,但意义不一样。 这现在他却觉得离了这间侦探社,说不定最后的结果就是入了三合会,这是现在很大一部分找不到出路青年的选择。 一改刚才温柔的语气,高强陡然怒喝一声,“行了,死扑街,继续去查刘家小少爷的案子。” 这才是他认识的高强,吴大志沉郁的心一松,喊了声,“好的。”捧了相机就出门,神色如常,就像他和高强从没有过争执一样。 “傻强,你对大志不错。”于东浪目送吴大志离开,笑看高强,“还是跟小时候一样,看见顺眼的人就忍不住要帮一把。” 高强给予的回应是重重按在他的胸口,直到将他按躺倒在床上,似笑非笑道,“是啊,所以捡回了你。” 于东浪说的不错,他是故意的。 吴大志家里条件不好,一家七口人,挤在不到两百尺的房子里。两个月前,失魂落魄的吴大志差点死在他的车下。 也是这么个机缘巧合,不太聪明的吴大志,稀里糊涂被高强骗进了‘三好侦探社’,成为了他的助手。 人生中第一份工作,家人少有几次的和颜悦色,让吴大志找到了心灵的寄托。 即使连干两个月,吴大志一分工钱都没拿到,却没有抱怨,高强让做什么就做什么。 现在吴大志赚到了人生中的第一笔钱,又打磨了两个月,已经脱胎换骨,有了属于自己的独特见解。 可就是太过顺遂,他陷入自己构建的‘陷阱里’,并且义无反顾跳了下去。 今天高强就是借着于东浪点醒他,认清楚自己到底有几斤几两,这才能肩负一家七口人的重担。 活在香江太累,帮一个人就等于帮了七个,这笔买卖划算。 高强掏出袋子里的生活必需品,一一归纳好,“你先在这委屈一阵,等我手头宽裕了,再租一套。” 于东浪仔细打量这间不大的办公室,笑着摇头,“不用了,住着也挺好,等我拿到工资,就搬出去,我可不想跟你一起住。” “哈哈哈…”两人相视而笑,似是都看穿了对方的想法。 “趁大志不在,跟你说点正事,齐副处长那你别担心,好歹身居高位,言出必行,肯定不来找你的麻烦。” “不过隆泰兴的梅大方肯定咽不下这口气,还好这片不归他管,我和胜和的话事人还算熟悉,到时去他那留个名,梅大方说不定会克制一点。” “接下来你就好好养伤,丑话说在前面,三好侦探社不养闲人。”说到这高强从书架上抽出一叠资料,放在床头,“这些都是警局里挂上号,但都没结案的案子,抓到人奖金2000元—10万。” 于东浪看着手边半臂高的资料,嘴角不由开始抽搐,果然天下老板一个心,黑过乌鸦。 半山别墅群,一栋外表典雅的别墅院子里,一辆车停下,车里下来一个人,正是徐凤。 “徐小姐,你来了。”侯在门口的佣人看见人,眼里不由放光,小跑两步到徐凤旁,声音惊喜却又克制,“太太已经等你好久了。” “谢谢芳姐,特意在这里等。” “应该的。”芳姐接过徐凤递来的丝帕,熟稔的动作不知重复了多少回。 徐凤进门就冲坐在沙发上的一男一女问好,“李先生、李太太,下午好!” 女人挣扎这从男人怀里坐起,苍白的双颊浮现病态的两团红,她轻拍身边的位置,“到我这来做。” 徐凤点头含笑走向她,“李太太的脸色比前两天看起来好多了,看来换的那个中医起效果了。” 李太太听后脸上浮现来自内心的微笑,目光缱绻看向坐在单人沙发上那个气质儒雅的男人,“是啊,多亏你的推荐,我之后听别人说,霍老先生可是国手,看来我还能再活几年。” 李先生闻言,语气有些愠怒,“别这么说,你还要陪我白头到老。” 李太没有反驳,却也没有顺着他的话说,反而唤站在一旁的芳姐,“阿芳,我有点乏了,我先上楼。” 直到目送李太的身影彻底消失在楼梯间,李先生的脸色突然沉了下来,他站起身,示意徐凤跟上,“跟我来。” 他抽出一个文件袋,丢在桌上,“你要的东西在这里。” “多谢李先生,我们之间的协议就此结束。” 李先生点头,“希望你说到做到,她是我的底线,不要踩过这条线,外面的风言风语,你想办法摆平。” “明白,从今天开始,我和李家没有关系。”徐凤说着,脸上的笑容一同她进来时的模样,就像是个面具罩在脸上。 第二十九章 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 桌上立着一杯红酒,散落几张纸,徐凤不时抽出一张,仔细看上面的内容,再放在一旁。等看完所有资料,她端起酒杯一饮而尽。 资料里记录了20多年前‘许香江’许家别墅失火当天的始末。 起火时间发生在夜深人静的凌晨2点,人人都在酣睡,火起,丝毫不给在别墅里人一点点反应时间。 火乘风而起,越烧越猛,越少越烈,直到将整栋别墅吞没。 别墅里无一人幸免,都被这场大火吞噬了生命。共有15具已被烧成焦炭的尸体被抬出,共计5个男人,7个女人,还有3个孩子。 许家一家五口,连同父母佣人一同在火中丧生。 可奇怪的是,他们被抬出来的地方都在各自的卧室,并且黑色焦尸都呈舒展状态,也就是说他们在火起时,已经昏迷,更甚者,已经死了。 徐凤一张张捡起资料,团在一起,丢在脚边的陶瓷脸盆里,点燃一根火柴丢进里面。不到一分钟,所有资料已被火焰吞噬,只余灰烬。 火光下徐凤已是泪流满面,直到火灭,她才抬手将脸上的泪水擦干,没事人一样端起陶瓷盆冲进下水道。 至此,这份她费尽心力得到的资料,再次消失。 …… “强哥。”吴大志靠近正埋头整理资料的高强,神秘又小声道,“那个徐凤,又换大腿了。” “刚才我上楼,亲眼看到她上了另一辆豪车,啧啧,当着前金主的面,上了另一个金主的车,手段高超。”吴大志边说,边竖起大拇指,一脸向往,“哪天我要成了她的入幕之宾,那感觉…” “啪”一个牛皮文件袋正中他的脸,他慌忙接住。 “别人的事少说,眼见不一定为实。” 一直以来高强也以为徐凤是这栋唐楼里的第十凤,可自从上次陪她参加婚礼后,他对徐凤有了不一样的看法。 一向讲求证据的他,居然开始相信自己的直觉,直觉告诉他徐凤有所图,但所所图的并不是用身体作为交换得到的。 吴大志没想到高强不和他‘同流合污’讨论楼里的凤姐了,嘀咕道,“强哥,你这是改成吃素了。” “滚蛋。”高强精准地扔了另一个文件袋到他脸上,怒道,“都干完了?背后议论人,长舌妇都没你八卦。” 吴大志也不生气,捡起掉落的文件袋,笑嘻嘻道,“看来是吃醋了。” 他转头寻找盟友,冲靠坐在床上看悬赏资料的于东浪道,“浪哥,你评评理,我说的对不对?” 被点到的于东浪抬头,青紫还没完全消肿的脸,闪过一抹促狭,“你强哥是石头,不开窍,现在恐怕还是处男。” 吴大志听后不敢置信瞪大眼睛,大声道,“什么?强哥,难怪别人叫你傻强,原来没开窍啊,我都已经…” “闭嘴。”高强恼羞成怒,环住吴大志的脖子,一个擒拿手将他摔倒在地,“洁身自好怎么了?像你?到时死在牡丹花下,有你哭的时候。” “哈哈哈…”于东浪看他们的样子,笑出了声,直到牵动伤口,这才闭嘴。 “咳咳…”高强拉起吴大志,推他进书桌后,按坐在椅子上,抽出事先标记好齐小姐的文件摆在他面前,“这两夫妻玩的花,你查刘小少爷的时候,别忘了顺手拍齐小姐的照片。” 说着,他从吴大志今天新拍的照片里选出了几张,背景模糊但却能隐约辨明是齐小姐的照片,贴在另开的档案里。 点壮硕模糊的身形,“这就是齐小姐。” “这女人我见过,她就是齐小姐,这可了不得。”吴大志成功被高强带偏,满脸兴奋指着那个背影,“这个女人,早晚都要换不一样的男人,那些男人都有一个共同点,身材很不错。” “不过我有一个问题,他们抱得起这个女人嘛?”吴大志的关注点再次跑偏。 于东浪探头看了一眼,摇头,“抱不起来,这些男人的肌肉看着线条感很好,其实都是刻意练出来的,没力量。” “我在台湾的时候,帮着管过这么一群男人,他们是专门培养出来供给那些有钱的太太小姐,为她们填补空虚寂寞的。” 吴大志听后双眼放光,看向于东浪的眼睛里满是崇拜,“浪哥,你懂的真多,要是我去…” 于东浪笑道,“这些男人都不长命,靠药物塑造的身体,很脆弱。大部分人不到40岁就会出现心脏方面的问题。有钱,不过不是他们的钱。” 高强大笑拍备受打击的吴大志,“年轻人,脚踏实地啊。” 吴大志只是这么顺口一提,被打击了,也只是消沉了几秒,又燃起了斗志,“强哥,我有了新目标,这两夫妻外面的莺莺燕燕,我一定查的清清楚楚,到时资料一摆,那可是盆满钵满。” 这就是吴大志的优点,可以很快从另一种情绪中抽离出来,说的难听是缺心眼。可也是难能可贵之处,这种人活的不累。 于东浪看着吴大志有些羡慕,这种看似被生活染色,但其实却是一张空白白纸的人生,他再也没办法得到了。 高强眼睛一暗,这十几年经历的伤痛,不是几天就能抹平的,不过未来时间还长,笑容重回脸上,他抽出于东浪翻看的资料,“于东浪,上药时间到了。” “大志,帮忙。” “好嘞。”吴大志兴奋大叫一声,从椅子上跳起,加入脱衣服大军。 浪哥那一声线条流畅的肌肉,他垂涎已久了,能够亲自上手摸一把,想想还是有点激动的。 三人笑闹上药时,“叮叮叮…”挂在门口的铃铛响起。 于东浪忙缩紧被子里,把自己罩起来。 “哈哈哈,我打扰到你们了?”来人脸上挂着不怀好意的笑,眼睛暧昧的在三人间逡巡。 高强反应敏捷地推一把愣在当场要说话的吴大志,亲自上前将来人迎进了办公室,“刘小少爷光临我们侦探社,蓬荜生辉啊,不知道您要委托什么?” 他故意侧身挡住书桌,领来人进门,背在身后的左手竖起,冲吴大志摇摆。 愣在当场的吴大志马上反应过来,箭步来到书桌旁,利落地将两份文件盖上,匆忙间撞到书桌,也咬牙受了,直到两个人进了房间,这才龇牙咧嘴释放痛苦,却不敢出声。 趁这个空荡,于东浪已经穿回被脱掉的衣服,小声道,“晚上不说鬼,白天不说人,这话真灵验。” 被高强迎进探长办公室的刘小少爷坐在椅子上,翘着二郎腿,不雅的上下抖动,语气高高在上道,“你怎么认识我?” 刘家的发家史并不光彩,可以说整个香江都知道,现在的刘家家住是踩着老丈人的尸体爬上来的,据传他杀了老丈人后,丝毫没有犹豫把结发妻子杀了。 流传最广的版本是,刘四条也就是现在刘家家主刘流,当着两人已经12岁儿子的面,一枪结束了结发妻子的命。 大儿子从那晚后再也没有清醒过,一直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 现在刘家的孩子,都是刘四条的青梅竹马生的,共育有三儿一女,最小的儿子就是刘小少爷,刘星云,也是两夫妻最宝贵的儿子。 高强迅速在脑中回忆了刘家的情况,笑意不减道,“香江谁不知道刘家,那是这个。” 他竖起大拇指夸赞,“刘小少爷是未来刘家的继承人,身为香江人谁不知道刘小少爷呢!” 最重要的是,刘星云是香江花边新闻的常驻嘉宾,绯闻不断,也就这两天可能忌惮齐副处长的权势,没闹那么难看。 这一通马屁拍的刘星云浑身舒坦,他丢出一张照片,也说出了来这里的目的,“我要这个女人出轨的证据。” 照片上的人赫然是齐小姐,无他,这张脸房太具有辨识度了。 高强不动声色拿起照片打量,看了很久,脸上才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笑意更甚,“当然可以,三好侦探社宗旨,钱到位万事都有。” “钱没问题,你开价,但有一个要求,这件事必须保密。” “当然。既然开了侦探社,那保密这件事摆在第一条,保证不会有第三者知道。” 刘星云默默松一口气,他跑了好多家侦探社,但别人一看要找这个丑八怪的麻烦,二话不说都拒了,难得找到一家愿意接的。 “好,等你好消息。”刘星云说话间站起来就要走。 高强忙喊住他,从抽屉里拿出一份合同,“刘小少爷,我们侦探社的规矩,先付三成定金,事成之后付七成。超过我们约定的期限,定金不退,这单委托也作废。当然期限主要由您定。” 刘星云皱眉,签字就意味落下把柄,但一想到找到证据,就可以摆脱丑八怪,他接过笔写上自己的名字,并且非常霸气道,“期限、金额你自己填。” “好嘞!”高强笑的眉眼皆开,这么爽快的客人,一年来个五个,美好生活不就来了嘛! 他将刘星云送出门,“等我们好消息。” 第三十章 两夫妻一样的心思 吴大志瞪大眼睛看高强在空白合同上补充完,感叹道,“强哥,你真敢填啊,20万,这单做成了,这一年就什么也不用愁了。” 高强放下笔,折起合同小心夹在书里,“你懂什么?这两夫妻都等着抓对方的把柄,等把东西摆在明面上,两家肯定翻脸,到时就算知道使我们干的也顾不上找我们麻烦。” “而且,这么一块大肥肉送上门,吃一次少一次,好好吃才对的起我们这个职业。” 对于这一点吴大志很赞同,也是前两个月穷怕了,这种干一单吃一年的单子,也不知道猴年马月再能碰上,必须不能放过。 “我看了你之前拍的资料,发现这两夫妻常一个地方出现,而且都是前后脚的事,那个地方叫什么?” 听到高强的询问,吴大志不由浮现古怪的表情,“强哥,丽晶酒店。” “这些照片都是在丽晶酒店拍的,现在回想起来,这两夫妻去酒店都是前后脚的事情,时间上不超过5分钟。” 这个酒店,就是已经消失的福兴上门女婿徐大海偷情的地方,在这里还有过一场追逐,印象这么深刻,他怎么可能忘了。 到现在两夫妻一起固定选这个地方作为偷情之地,这酒店成了偷情圣地了。 不过也可以理解,丽晶酒店是香江高档酒店中隐秘性极强的酒店,面朝维多利亚港,却隐在巷子中,风景美的同时,四通八达的小巷也便于逃跑。 毕竟是见不得光的事,被抓住和没被抓住,性质大不同。 “于东浪,你留下看家,等会我让希姐给你送饭。我和大志出去一趟。”高强略一思量,决定打铁要趁热,虽然他对丽晶酒店了解不少,但这次是抓两对野鸳鸯,变数不少。 于东浪放下资料,冲他点头,“放心,我帮你看着。” 吴大志匆忙拿起相机,就跟在高强身后跑,“强哥等我。” 同样是那辆破旧的老爷车,一样闷在车里汗流雨下,可心情却完全不一样了。吴大志始终带着笑,透过望远镜,眼睛也不眨的监视酒店里的一切。 等了约有40分钟,刘星云出现在镜中,高挑且凹凸有致的美女挽着并不高的刘星云,风情万种往酒店里走。 吴大志大叫,“强哥,刘小少爷来了。”那激动的模样,好像已经长脚跑进了兜里。 “择日不如撞日,不如今天我们就杀他个措手不及,直接把他们拿下。”他摩拳擦掌跃跃欲试。 高强抬手就给了他一个盖帽,“死扑街,掉进钱眼里出不来了,你知道他住哪个房间?” 吴大志摸头一脸委屈摇头。 “你知道他持不持久?” 吴大志继续摇头,不过看刘星云的样子,那东西应该比牙签大不了多少。 “你知道他老婆什么时候来?” 吴大志闻言,连连点头,他看了眼手表,“我敢打赌不超过2分钟她就来了。” 话刚落就见一座山挽着一个只穿背心,露出虬髯肌肉的壮汉走来。跟于东浪说的一样,壮汉身上的肌肉看似非常壮实,但线条却并不流畅,并且他的肤色太白,配上这一身肌肉内行人看来,违和感满满。不过骗骗不懂行的,绰绰有余。 齐小姐身材壮硕,非要做出小鸟依人的模样,壮汉苦苦撑着她,额上汗不停滑落,他却始终笑容依旧,职业操守不错。 等两人拿了钥匙离开,高强拍了拍吴大志的肩膀,“我们也走。” 两人分工非常明确,吴大志直奔前台拖住工作人员,而高强则直接上楼。 才跑了一楼,就听见楼梯间传来剧烈的喘气声,“阿虎我走不动了,你抱我。” “晓云,再走两个台阶就到了,不是我不想抱你,你多锻炼一下,等会你说的花样,我才能满足你啊。”壮汉额头上汗不断往下冒,可却温柔小意的哄,这可是金主,他可不敢得罪。 这一番说辞并没有惹齐晓云不满,反而像是给了她无限的动力,她喘着粗气,迈着笨拙的步伐,一口气爬了上去,“到了,下次直接要二楼的房子,三楼太要命了。” “不过也奇怪了,以前二楼那间豪华套房,从来都没人住,最近怎么总有人先我一步订走了。”齐晓云嘴里抱怨着,手紧紧挽住壮汉,恨不能把所有的重量压在他身上。 “咣。”门关上,躲在转角的高强这才现身,看一眼门牌号:306,就马上转身下楼。 “先生,你到底要哪一种类型的房间。”前台的工作人员从一开始好好沟通,到现在语气里不耐,他实在是被这个说要订房,却从房间的窗户、厕所一直问到床上用品消毒是怎么一个程序的男人弄的烦躁不已。 高强下楼就遇见了这一幕,他上前两步,不动声色把吴大志挤到身后,一拍柜台,“小姐,我要定一间房。” 这一拍,吓的工作人员一个激灵,想发火,但又隐忍下来,换上笑容,“先生你要什么类型的房?” “豪华套房。”说话间高强掏出1000块钱,豪气地拍在桌上,一幅不差钱的样子。 果然工作人员脸上的笑容真切了几分,他抽出登记记录,看了一眼道,“先生,目前三楼还有两间,四楼还有四间豪华套房。” “我要二楼的。”高强再掏出1000块钱,拍在桌上。 工作人员脸上露出为难,豪华套房的定价权他可以往上加一点,多出来的钱可以自行拿走。换做其他人,他可能为了这钱,就请二楼的人离开了,可里面住的是刘家小少爷,给他八个胆子,他也不敢这么干。 “先生,非常抱歉,二楼只有一间豪华套房,已经被订走了。” “订走了?”高强满脸怒气,上手夺过记录本,扫了一眼,豪华套房208被划了一道,果然是被订走了,下面一行写有刘星云的名字,确认无误后,他不等前台抢回去,就像个难缠的客人,随手丢了记录本,嘴里骂骂咧咧,“这么大的酒店,二楼只有一间豪华套房,垃圾。” 说完,他收起台上的2000块钱,边骂边往外走,留下像丢了到嘴肥肉的前台。 吴大志落后他一步,上车后就竖起大拇指,“强哥,你的演技又进步了,是这个。” 高强发动车子,一踩油门,车快速驶离直奔深水埗。 他把车停在一个不起眼,看起来很破旧什么都卖的店铺前,走进去,曲起两指轻敲玻璃柜台,“老板,来照顾你生意啊。” “傻强?”一个正在修表的男人,抬头猛然看见镜中放大的脸,取下架在右眼上的放大镜,“你怎么有空来?” 高强笑道,“来照顾你生意啊。” 男人从狭小的柜台后站起来,逼仄的小店瞬间被身材高大的他填满,“走,出去说,我店小,可容不下这么多人。” 男人带他们来到隔壁的甜品店,扬声道,“巧姐,三杯冰鸳鸯。” “说,来找我什么事?” “师兄,真是来照顾你生意的。”高强无奈摊手,取下相机,推到他面前,“我想换个彩色相机,这黑白的想托你帮我处理了,你价钱公道。” 男人拿起相机,对着他照了一张,又退回去,“行了,你这抠样,没坏的东西怎么可能换,说到底什么事情?” 高强被揭穿,也不恼,反而笑的更真切,“确实有件事请师兄帮忙。” 他把刘星云两夫妻的事详细跟他说了,然后问,“当然不让师兄白干,这单给你一万酬金。” “一万?”男人的眉头皱起,又舒展开,他心里非常明白,高强这是惦记着老同事,来给他送钱了。 男人摇头,“别看我现在混的不怎么样,但生活踏实,不缺钱,再存几年,就能买下我老婆看中的二居室了。” 高强眼神暗了暗,笑容却不变,“那师兄把我想的太高洁了,我是真要你帮忙。” 说着他指向坐在身边,眼神来回在他们两人身上打转,满眼好奇的吴大志,“我们侦探社,就只有这么一个傻大个,拍拍照还行,真到关键时刻,还真的排不上用场,说不定还会拖后腿。” 男人顺着高强手指的方向,他说一句,男人就跟着点头,这人确实看着不太聪明的样子,一次对上两个,只有高强和这傻小子的话,确实不太行。 男人的心有了动摇,能够帮助高强,又有钱拿似乎也不错。 见他有松动,高强又道,“主要师兄的隐藏技巧是我们中间最好的,逃跑的线路,有你指定,那就一点问题没有。” 这话倒是说到男人心坎上去了,他略一思量,还是松了口,“我回去跟你嫂子商量下,毕竟店虽然小,但还是得有人看着的。” 回程的路上,吴大志还是忍不住好奇心,再三打量高强问道,“强哥,刚才那个男人是谁?听你说的,他好像很强的样子。” 高强脸上的笑容在听到他问话时,消失殆尽,脸上反而露出几丝惆怅,“他叫李牧,是退役的狙击手,后来分到了我们组,因为被我连累,也跟着辞职了。” 第三十一章 准备 “no sir是我自己的问题,跟李牧无关。” 李金生气不过,举起桌上的杯子砸在地上,杯子四分五裂,他踏着碎瓷片快步走向高强,脸几乎要贴着他的脸,压抑怒气,“无关?既然无关为什么他在给你打掩护?” 见高强油盐不进的模样,李金生揪住他的衣服,“众兴的兴旺都递了投诉到警局了,还好我拦住,才保住了你。你别不识相。” 面对上司的照顾,高强一言不发,眼里的不屑却泄露了他的真实情绪。 李金生反手将这个油盐不进的下属推开,焦躁得绕着办公室走一圈,又返回他面前,食指冲他点了点,“油麻地出了个莫天,全香江警署闻名,出了名的不愿意跟三合会同流合污,好啊,我们西九龙警署也出了一个。” 说到这,他的声音突然拔高,“但莫天能力过强,上面不能动他,你呢?只要兴旺跟上面提一提,你连警察也做不了。” “那就不做。”高强退后一步,当着他的面取下工作证,丢在地上,“既然做了警察,那就要一心为市民,让我坑害市民,过不去良心这道坎。” 高强冲李金生邪魅一笑,脚碾着工作证转一圈,直到瓷片戳破工作证,看不出原貌,他才停下,立正敬礼,“督察高强,从今天开始自愿离开警队,与他人无关。” 说完,他看也不看呆愣在原地的李金生,拉开门就往外走。 “高sir,怎么样了?”侯在门外的李牧见他怒气冲冲出来,追了两步问,“什么惩罚?” 高强停下脚步,拍他的肩膀,“对不起,这次连累你了。” “一个组的兄弟,这么见外干什么。”李牧不在意摇手,“那个情况下,难道真的不管,只是一个15岁的小姑娘,做错了什么?要成为他们赚钱的工具,那可是一辈子的事。” 关于这件事,李牧丝毫不觉得自己做错了,他老婆最近也刚给他生了女儿,一想到以后女儿会遭受这一切,他恨不能把所有人渣都阉了,给女儿一片净土。可惜,他只是小小的警员,做不到这一点。 “李牧,以后别那么耿直,我辞职了,组里会重新派一个督察下来。” 李牧听到这句话,犹如被点穴了一样,愣在原地。 回忆到这,高强打了个方向盘,转弯。 他离开后,不久,李牧也离开了,原因是顶撞上司。其实他能遇见是什么结果,李牧脑子直,但心中有信仰,做事一根筋。 遇见他这样的上司,理念跟他相吻合,还能合作愉快。若上司跟李金生是同一类型,被收买了,他肯定待不下去。 果然他的侦探社才开出来,李牧就找上门来,辞职了。可惜的是,当时他一穷二白,身后还有三张吃饭的嘴,没能帮得上忙。 后来侦探社有了气色,他通过李牧也买过几次东西。一来算是弥补心中的愧疚,二来李牧店小,东西齐全并且专业。 现在有这样一个机会,他又是真的缺人,吴大志打打下手还行,真要他上,恐怕只有被抓的份。于东浪倒可以,不过他还下不了床。这么一排除,那就只剩下李牧了。 “强哥,我们现在去哪?”吴大志满腔热血,高强对外人都那么大方,作为他的员工,这一单下来,一万块钱肯定是板上钉钉的事。 钱到手,抽出一半,不知道能不能摸徐凤的小手。 高强转头就看到吴大志半眯眼睛猥琐的模样,反手给他一个盖帽,“大白天的发什么骚?拿好相机,现在回丽晶,再蹲守几天,摸清规律后我们就动手。” “明白。”吴大志擦一把嘴角的口水,干劲满满,“保证盯住他们。” 车刚停下,丽晶酒店就出来两个人,刘星云和那个高挑的美女,美女面若桃花,而刘星云则脚步虚浮,眼下青黑,一看就是纵欲过度的样子。 两人有说有笑的出来,上了停在路边的车,一骑绝尘而去。 “强哥,这两人像不像聊斋里写的妖怪和书生,采阴补阳?”吴大志放下相机不由调侃道,“也不知道刘小少爷的小身板,受得住几个女人采?” 高强也不由笑了出来,抬手就给他一个盖帽,“别装的像个老手,谁不知道你还是个雏。” 两人笑闹说话间,又过了差不多30分钟,齐小姐搀着壮汉下来了。 与刘星云不同,齐小姐粉面含春,硬生生能从她脸上看出几分姿色。而反观那个壮汉,脚步虚浮,身体半靠在齐小姐身上。 此情此景,吴大志不由感叹,“强哥,女人是不是都会采阳补阴大法?” 他手中的相机,快门不停按下,直到两人开车离开,这才停手。 “强哥,接下去怎么办?” 高强略一沉吟,“按照齐小姐的说法,二楼豪华套房这段时间都被占了,应该就是刘星云的手笔。” 那就只剩下三楼了,四楼不用考虑,齐小姐壮硕的身躯,肯定是不愿意再爬一楼的。可三楼有三间豪华套房,按照记录本上所示,三间套房的位置并不是紧挨在一起。 这就存在不确定性,除非另两间套房都不能用。高强脑中有了初步的计划。 他发动车回侦探社,“走,回去拿工具。” 入夜,整个香江市褪去了白日的忙碌,开始休养生息,整座城市静了下来。 高强吴大志两人,却开始忙碌起来。 “强哥,没找到洞。”吴大志一点点摸过墙壁,并没有发现墙上有洞。 在墙上打洞是不可能的事,不过因为要走电线的原因,每个房间之间的墙壁上都会留有小拇指大小的洞,以供后期走线用。 他们要做的就是把那个洞拓宽,直到可以看到隔壁情况,就可以拍照取证。 李牧从包里掏出一个类似听诊器的东西,插进耳朵,沿着墙面小心搜索。 大约十分钟后,他停在离床头柜30公分的地方,“在这里。” 高强取出一把刀,沿着他说的地方,一点点揭开墙纸,果然有一个洞,但被堵住了,只留一点缝隙,难怪找不到。 “牧哥,干的漂亮。”吴大志竖起大拇指,真心夸赞。 第三十二章 开始 “不愧是干过狙击的,对隐藏目标敏感。”高强也毫不吝啬夸赞。 他仔细查看那个洞,堵洞的是当时砌墙时候留下的水泥,问题不大,只是一改锥就能剔掉的事情。 主要是这个洞能不能看到对面的情况。 做完这一系列动作,钟点房的时间也就到了。 “强哥,再不下去要额外收钱了。”吴大志看了眼手表提示他。 一听要加钱,高强毫不犹豫收拾完工具就走。 他把钥匙拍在前台,“退房。” 前台工作人员的目光不怀好意的在三人身上转了一圈,收到李牧恶狠狠的瞪视,这才收敛,“你好,一小时80元,退回押金20元,欢迎下次光临。” 欢迎这几个字说的转了几个弯,好像亲眼目睹三人不齿的一幕。 “啧,三个大男人,一间房,一个小时,也不知道在里面玩了什么?” “你管别人玩什么,床单是不能要了,等会跟收拾的人说一声,直接烧了。” 高强黑着脸听前台的两人议论他们。 吴大志抬手搭在高强的肩膀上,刚要说话。 “干什么?放尊重一点。”高强怒喝一声,留下不明所以的两人站在原地。 回到三好侦探社,高强取出一张白纸,写下几个关键信息,点在二楼上,“洞已经确认,大志明天你带上工具,去把洞拓宽,刚好明天那里要修路,可以遮盖一点声音。” 吴大志忙不迭点头,“明白,保证完成。” 得到确定的回答,笔点在三楼三个豪华套房,“现在不能确定齐小姐到底住哪一间,不过我倾向住一间。” 说着,他把最靠近楼梯的306圈出来,不意外的话,她肯定选最近的那一间。 丽晶酒店建造的时间比较久,并没有像其它高档酒店一样建有电梯,因此对于齐小姐这么庞大的身躯而言,能少走两步就少走。 不过也不是万无一失,毕竟齐小姐对二楼这间房内执念很重。 换成刘星云选三楼房间的话,还真不好确定会选哪一间。 “强哥,我们把那两间豪华套房定下来,只剩一间,那不就万无一失了吗?”吴大志非常满意自己的想法。 高强点那两间房,“这钱你出?” 一间房是800块,两间房就是1600,这都快是他一个月的工资了,吴大志一听这话,怂了,脑袋往后缩了缩,看来住豪华套房的梦想破灭了。 其实不单单是钱的原因,而是每个洞所对应房间的角度不一样,他们把其它的豪华套房都定了,一定程度上,是可以减少突发情况,可万一当天,有除了他们两个要来订房,那这看似聪明的举动,就成了鸡肋。 坐在床上的于东浪开口,“我有个想法。” …… 经过两天的跟踪,高强三人已经基本摸清了两夫妻的行动轨迹,并且将决定行动。 高强把自己包裹的严严实实,头上戴了帽子,又戴上口罩和墨镜,在夏日里看起来非常突兀。不过这种装扮相对于户外而言,在丽晶酒店却引不起半点好奇的眼光。 这里可是偷情圣地,包裹严实的人一天没有十个也有三个。 他轻敲前台,“你好,二楼还有空房吗?” 前台抬头只是看了他一眼,心中了然,迅速把二楼的空房间报了一遍。 高强点209号房,抽出500块钱推到他面前。 看来是个老客,前台迅速在心里下了评估,熟练道,“房费300,总收500,退房拿押金。” “谢谢!”高强低声冲他道谢,背起罩了一层黑布的箱子,上楼。 前台只是瞄了一眼,收回目光嘟囔道,“玩的还挺花。” 上楼后的第一时间,高强推开窗,冲猫在后巷的李牧做了个ok的手势,关上窗,有条不紊的从经过改装的箱子里往外掏装备。最重要的是经过改装的镜头。 床正对着洞,所以为了不引起怀疑,他们决定不对洞进行拓宽,只要相机找准角度,就能非常容易拿到照片。 侯在楼下的吴大志,收到李牧打的手势,深吸一口气,双手紧握箱带往里走。 付钱的时候,钱掉落在地,他还手忙角落的捡起,再慌张递给前台。 第一次还不熟悉业务,前台如是在心里评价,丢了一把307的钥匙给他,调侃道,“祝您在这有美好的体验。” 两人都已经准备就绪,就等猎物上钩。 等了大约半小时,齐晓云率先挽着一个帅气男人出现。 “二楼的豪华套房。”她丢下一沓钱,足足有两千,非常豪横道,“那间房如果有人,给我清了,他给多少,我给三倍。” 这话说起来财大气粗,甚得前台的意,他佯装为难的跟上级打了电话,然后礼貌道,“齐小姐那么中意这间房,我们肯定不能让你失望,房已经腾出来了,您随时可以上去。” 齐晓云不疑有他,挽着男人就上了楼。 留下前台躲在后面,对着多出来的钱数了一遍又一遍,二楼豪华套房没人,这种住客一个月多来几个,他的收入肯定比工资多。 “来了。”高强趴在门上,清楚地听见有人上楼的声音,并且听声音还是齐小姐。笨重似要踩破楼梯的脚,其他人学不来。 计划果然出现了偏差,一直被安排道三楼的齐小姐,为了选到二楼的房间,居然来的比刘家小少爷早,为了男人能做到如此,联想到齐小姐的身材,高强好像明白了什么。 他快速走到洞旁,透过洞看到刘晓云双手环住男人的脖子,娇笑并且扭捏的在他身上撒娇,这场景这么看怎么怪异。高强已经清晰看到男人脸上的无可奈何,却又带着苦涩的笑容,苦苦支撑。 “咚…”窗户的玻璃被东西砸了一下, 高强来到窗边,就看到李牧冲他打手势,刘星云来了。 过不了多久,李牧告诉他,刘星云没有选306,而是选了最里面的那间312。计划果然还是出现了偏差。 高强冲他打了个手势,耳尖的听到隔壁的异动,立马拿了相机冲到墙边。 第三十三章 唾手可得 高强接连调整了几个位置,都因为角度问题拍不到庞大身躯下的脸。 额头上的汗因为紧张的原因不停往下淌,在耽搁下去,恐怕今天只能拍一对,另一对拍不成的话,花出去的钱可就白瞎了。 虽然前段时间,因为福兴的原因大大赚了一笔,但最近开销多,实在是杯水车薪。 只见齐小姐直起身体的时候,相机里出现了一抹红。 高强忙放下相机,顾不得画面辣眼睛,死死扒着洞,试图寻找那抹红。 皇天不负有心人,正当高强觉得他真的无从下眼时,那抹红又出现了。它坠在齐小姐脖子上,来回晃了两晃,只短短的两秒,高强确定了,这是那块红宝石项链。 齐小姐支起上半身时,高强趁这个机会,迅速按下快门,一单委托搞定。 干完这一切,他迅速堵上墙洞,贴回墙纸,假装什么都没发生。整理好东西,背起箱子锁门,沿着楼梯上了二楼。 等在三楼很久的吴大志见他出现,向他走过来,“怎么办?312的隔壁有人住,找不到突破口。” 原本他们的备用计划,万一没有选306那个房间,那就把其它两间豪华套房相邻的房间都开洞,这样就有备无患了。 可计划赶不上变化,没想到备用计划也没起到作用。 眼看即将到手的5万报酬就要飞了,吴大志急得直跺脚。 高强听了他的抱怨,并没有跟着他的情绪走,而是沿着楼道走了一圈,然后推门进到最后的那间厕所里。推开窗一看,果然跟他上次逃脱的厕所一样。 “大志,你去把车开到巷子口,接下来的事用不着你了。” 原本李牧是他们撤离的主力,但现在情况有变,李牧是他这次能不能成功拍照的主力。 吴大志得到命令,二话不说背着箱子就撤退。 而高强则是来到307房间,隔着窗冲李牧比了一系列的手势。 现在唯一不确定的因素,就是312的窗帘有没有拉上。 高强翻身从洗手间往外爬,脖子上挂着的相机,随着他攀着隔壁房子的动作,来回摇晃,不时撞到水管,发出‘铛铛铛’的声音。 为了确保房间里的人没被惊到,高强如同一只蜘蛛定在原地,静等片刻,确定没有人被声音惊动后,他慢慢朝丽晶酒店对面楼爬。 为什么不直接从对面楼上去?凭高强这两天对刘星云的观察,他的持久力不行,等他下楼再上楼,恐怕他已经完事了。 高强看准机会,借着身体的晃动,用力朝对面楼纵身一跃,稳稳着陆,没发出一点声音。 这栋楼的边缘堪堪挡住厕所的位置,但312的窗户对出去,就是维多利亚码头,他在赌有钱人情趣大于隐私。 果然,窗帘是半敞开的,一阵风吹过,窗帘被吹开,丝质的窗帘飘向大床,将半隐半现的人脸暴露了出来。 “就是现在。”高强手持相机干脆利落拍了两张,照片中男女主的脸没有一点遮挡,被存进了胶片中。 “啊…”床上美女偏头间,猛然看见蹲在阳台上装扮古怪的人,正举着一抬照相机,惊讶大叫,手指向窗外,“刘少,有人偷拍。” 回应他们的是高强冲他们摇手,干脆利落顺着水管往楼下滑。 “干你老母。”随意拿了床单挡住四处的刘星云第一反应不是追,而是拿起话筒打电话,“喂,我被人拍了,找出来,杀了。” 虽然下了命令,但刘星云不是能吃亏的主,别看他在外面风评不好,但也是心狠手辣的主,他掏出裤子里的枪,随便套了条短裤,就往楼下跑。 正在这时,突然响起尖锐的铃声,火警铃响起。 丽晶酒店后巷浓烟滚滚,顺着酒店开着的窗户往里面飘散。 “着火了,快离开。”酒店的工作人员分成两队,一队去救火,另一队则跑到各个楼层提醒。 一时间,酒店各个房间沸腾,客人们随意披了件衣服,就闷头往外跑。 要赶去楼下杀人的刘星云,被住客们簇拥着往楼下走。 而原本应该在一楼的高强,此时却从二楼厕所窗户翻身进来,隐在逃离的人群中,借着浓雾,他贴墙前行,尽可能避开人群。 浓雾里一个硕大的身形忽隐忽现,高强眼睛一亮,他快走了两步,挤开人群往那个身形旁靠。 “我好怕,咳咳咳…”都这个时候了,齐小姐还有闲情逸致做娇柔女子,只见她紧紧扒住要逃跑的帅哥的手,“万一我们一起死在这里,你放心,到下面我会好好照顾你的。” 默默跟在他们身后的高强,闻言觉得牙根酸的慌,难怪结婚当天出幺蛾子,抛下宾客,耍脾气回化妆室。原来是脑子少一根筋,分不清事有轻重缓急。 人群往前移的速度更快了,应该是酒店工作人员疏通工作起效果了。 顾不得小心,高强从兜里掏出老虎钳,手顺着齐小姐的脖子摸索起来。 齐小姐误以为在脖子上摸索的手是帅哥的,整个身体往他的方向倾倒,“我就知道,你也喜欢我,以后我不换人了,都说患难见真情,你就是我的真情。” 在她往下倒的时候,高强顺利摸到项链的边,食指一勾,往外用力,老虎钳顺势而上,用力一剪,一抽,手掌只感觉沉甸甸的,项链到手。 齐小姐感觉到脖子隐隐作痛,但她没有多想,只以为是身边人不小心指甲碰到了她。 趁所有人都往楼梯口走,高强看见空档,脱离人群冲向洗手间。 跳下楼,就见老爷车停在了巷口。 吴大志坐在副驾上冲他挥手,“强哥这里。” 后巷燃起的那堆垃圾已被泼灭,所有参与救火的酒店人员全撤回去安抚客人,后巷空无一人。 高强上车道,“绕到正门口。” 果然如他所料,两夫妻在酒店大堂相遇了,此时两人正你撕我扯闹得不可开交。 “嘭…”最后以刘星云掏出枪,朝天空放了一枪,结束闹剧。 第三十四章 项链到手 吴大志坐在副驾驶紧张地直搓手,转身看高强神色紧张的问,“强哥,到手了吗?” 这一单一箭双雕,25万的酬劳就进账了,万一没成,那么大阵仗,今天这事白干了。还搭进去600块钱房费。 高强举起胸前的相机冲他晃,“我是谁啊,肯定搞定了,洒洒水了。” 吴大志哈哈大笑,抢过高强手里的相机,紧紧抱在手里,宝贝的摸了一遍又一遍,“25万,我可得好好保管。” 吴大志的财迷样,逗得车里所有人大笑起来。 对比车里的欢乐气氛,丽晶酒店大堂里,剑拔弩张。 酒店的其他客人在虚惊一场以后,都接受了酒店的赔偿,该退房退房,该回去的回去,只余一群人堵在酒店大堂。 “好啊,刘星云,你出息了,居然跑到这来,找小三。你们刘家太不把我们齐家放在眼里了。”被齐天恒嫌弃蠢的像猪的齐晓云此时头脑前所未有的聪明。 刘星云找的人那么快就到了,必须马上撇清她来这里的原因,还好她找的人已经趁乱离开。她必须把这盆脏水泼到刘星云头上,才能充分为自己争得有力的位置。 刘星云在开了一枪后,脑子迅速转动,已经想了好几个策略,但都被齐晓云这招先下手为强击碎。 明眼人都看的出来,谁处在弱势。 齐晓云虽然穿着暴露,但孤身一人,而他却美女在怀,问题这美女脑子还不清楚,死死扒着他的胳膊。这么一对比,两人间谁有问题,都不需要解释。 刘星云握紧手中的枪,他在思考一枪杀了眼前这个女人,刘家所受的伤害。 稍一思量,放弃了,齐家的怒火,不是一个刘家可以承受的,除非刘家不在香江这片生活。 “晓云,这是我们两个之间的事情,何必闹得人尽皆知,不如上楼,我们好好聊聊。”稍一思量,刘星云就有了对策。 他的态度软下来,齐晓云果然就上钩了,她自以为捏到了刘星云的痛处,冷哼一声,“谁怕谁,上楼我们好好掰扯掰扯。” 说话间,她上前两步,重重拽下紧紧扒着刘星云美女的手,摆出正妻的排场,“你不想死,马上给我滚。” 丽晶酒店的闹剧,高强他们不知道,只沉浸在收获的喜悦里。 高强悄悄把手伸进裤袋,确定宝石项链还在后,脸上的笑更真切了几分。 吴大志紧紧把相机抱在怀里,生怕摔了它,激动道,“强哥,今天我就把照片洗出来,要通知他们上门取吗?” 高强想了几秒回答,“明天打电话,先约刘家小少爷来取照片。齐家的照片先放两天。” 按他获得的情报,刘家势弱,他们拿到证据先发制人,才能在齐家面前取得一线生机。同时,到时就算发现这照片是在同一天拍的,怀疑当天的火是他们放的,也无暇顾及他们这些小鱼小虾。 反之,如果照片齐家先拿走了,凭齐天恒的手段,恐怕他们几个人有危险,甚至都等不到第二天把照片送给刘家。 吴大志听后很是稍有惋惜,但又很快笑起来,“刘家的钱才是大头。” 高强猛地拍他后脑,把他拍了一个踉跄,“别只惦记着钱,把齐小姐的照片藏好了,露馅了,这钱我怕我们没命花。” 两人在三楼分开,高强径直朝徐凤家里走,手碰到宝石的轮廓,脸上的笑怎么也停不下来,一半的钱,起码150万,就这么简简单单到手了。 还没走到徐凤家,就见门口围了一群人,福伯也在其中。 高强挤了进去,就听到房里传出激烈的动静。 “福伯怎么回事?” 福伯转头看到是高强,如同看到了救命稻草,他紧紧抓住高强的手,“傻强你来了,小凤被带进去了。” 这事还要追溯到中午吃完饭后,福伯刚准备下来溜达一圈,就遇见了从外面回来的徐凤。 她没了以往的淡然,只是简单跟他打了声招呼,就急匆匆回家关上门。 本来他也没放在心上,人一天难免会碰到紧急的事。 可下午回来的时候,他正上楼,就有三个人恶狠狠地冲上楼,差点把他撞到楼下。 等他骂骂咧咧的上楼,就看到三个人撞破了徐凤家的门,并从里面堵上了。 “傻强,你说该怎么办。”福伯满脸愁容,他对徐凤的印象很好,脸上的表情不作假是关心无疑,不像其他人,都是带着看好戏的想法,堵在门口。 “砰…”一声巨响,伴随着怒骂声从房子里传出。 “装什么贞洁烈女,诚哥看上你是你的福气,跟我走。” 伴着声音,房里传出拖拽的声音,但唯独没有徐凤的声音。 高强眉头一点点蹙起,难道徐凤发生意外了?下垂的手无意间摸到宝石,不行,不能让人把她带走,一半的钱还没兑现。 “咚咚…”迎着众人惊疑不定的眼神,高强敲响房门,“徐小姐,你在家吗?之前你的委托已经完成,今天我是来收钱的。” 门猛的被人从里面拉开,一颗引人注目的梳着公鸡冠的头探了出来。 “原来是山鸡哥,好久没见,又变帅了。”高强笑着跟他打招呼,透过他肩膀的位置,徐凤半趴在地上,脸背对着他,不知生死。 山鸡轻挪身体,挡住他的视线,恶狠狠道,“强哥,我劝你别多管闲事,这是诚哥要的人。” “不会,不会。”高强连连摆手,表示自己的立场,“我不多管闲事,只是徐小姐委托我找东西,我今天来是收钱的。” 回答他的是山鸡冲后面挥手,把高强挤开,并挡住他的路。 身后两人,一人抬头,一人抬脚搬着徐凤挤开人群离开。 围观的人连哼都不敢哼一声,眼睁睁看着徐凤被带走,甚至还有几个女人眼里露出不屑的神情,就好像破抹布被拉走了一样。 山鸡等两人搬着徐凤下楼,这才让开身体,“强哥,现在徐小姐是我们诚哥的女人,你要钱去找我们诚哥啊。” 说完,关上门,背对着他护手,摇头晃脑离开,样子非常嚣张。 福伯恨恨捶着墙,“没有王法了,真的没有王法了。” 高强脸上的笑淡了下来,他塞了一个手帕给福伯,追出去,“福伯,帮我好好保管,晚上回来找你拿。” 第三十五章 徐美玲 高强发动车,前面载着徐凤的车正开出街尾。他猛地一踩油门,车当街掉头,漂亮甩尾沿着他们离开的路追上去。 一路上他不紧不慢跟在车后面,前面的车好像根本没有观察有没有车跟着他们,放肆在路上蛇形走位开着,不时从车里传出大笑声,嘲笑被他们捉弄差点撞到的车。 高强猛打方向盘绕过刹车不及差点撞上他的车,后视镜里,那辆车失控撞到路边的树,冒起了青烟。 可他无暇顾及,只看了一眼,看到有人跑过去查看情况,又收回目光,紧盯拐到另一个路口的车。 看行驶的方向,应该是半山那片豪宅,奇怪了,难道不是张诚要徐凤,而是另有势力借着张诚的手掳走的? 车拐进半山,在大门前停下,门口值守的人,只是看了一眼,就开门放行了。 高强跟车上去,笑容满面企图蒙混过去,“大哥,我跟前面的车一起的。” 却不想里面的人只是看了他的车牌一眼,像赶苍蝇一样赶走他,“滚滚滚,今天记录里没有登记你的,想混进来?趁为我还没报警,赶紧滚蛋。” 一计不成,高强也不跟他计较,掉头停到之前停过的位置。 这里的围墙离别墅区有一段路,最适合翻墙进去。 也许是上次他们的那一次夜探,提高了警觉,围墙的栏杆明显改建过,不过这难不倒高强,他冲手心吐了两口唾沫,左脚飞蹬踩在围墙上,借力间右脚搭上围栏,双手抓住栏杆,翻了进去。 落地,他吹了吹刮出血泡的手,隐入灌木丛中。 可半山的别墅很多,到底在哪一栋别墅呢? 高强沿着小路,仔细观察每栋别墅,看不出所以然来。 突然,脑中闪过朱大常的那栋别墅,据他所知张诚上位不久,不可能有那么大一笔钱,住得起半山的别墅,那他带徐凤来,是不是去了前老大的别墅? 想到这,他开始奔跑,身形借助茂密的树林,躲避来往的人。 正如高强所猜测的,张诚此时正坐在朱大常别墅的客厅里,翘着脚,而他脚前的地上趴着一人,无声无息的徐凤。 “泼醒她。”张诚猛吸一口纸上的白色粉末,露出享受的表情,靠坐在沙发上,半闭着眼睛看被淋了一身的徐凤。 趴伏在地上的人悠悠转醒,眼睛扫到站在周围的人,撑地坐起,眼里没有害怕,冷静非常。 张诚被她的眼神激起内心的愤怒,他上半身往前探,两指掐住她的下巴,“徐美玲,好久不见。” 徐凤挣扎想要挣脱开他的手,可那两根手指仿佛焊在她脸上一样,她动不了分毫,她昂起头,直视张诚,“我叫徐凤,你抓错人了,放我离开。” “徐凤?”张诚嗤笑一声,握着她下巴的手紧了又紧,直到把她的脸掐出血来,才慢条斯理道,“样貌不一样了,声音不一样了,可那个眼神,我记得清清楚楚。” 说着,他狠狠一甩手,徐凤头往旁边偏,带动身体狠狠砸在地上,发出“哐”的一声。 “你骗的了别人,骗不了我,就是这个眼神,你让我大哥为你做牛做马,甚至到死也以为是自己失足摔死的。” 他抬脚狠狠踢了徐凤一脚,力道之大,纤长的身躯向前滑动了半米才停下。 张诚的眼神染上癫狂,他伸手,一把枪落在他手心,拔出弹夹,卸下几颗子弹后,重新握起直指徐凤,“一颗子弹,你是让我动手?还是自己来?” “我叫徐凤。”徐凤只觉得浑身上下没有一处骨头不痛,可她还是强撑着坐起来,颤着手把挡住眼睛的发丝拨开,坚毅的眼神直视张诚,一字一句道,“你可以去查,我是不是徐凤?” 张诚的舌头抵住上颚,嘶了一声,“看来是要我动手了?” 他举起枪,正对徐凤,扣动扳机。 “嘭…”高强刚赶到就从半敞的窗里看到这一幕,顾不上许多,撞了进来。 这突如起来的变故,得到的是四把黑洞洞枪口对着他的枪。 “误会,误会。”他双手上举,呈投降状站起,笑的一脸无辜,“我说不小心闯进来的你信吗?” 张诚被气笑了,要不是还有高正的记录没找到,他恨不得现在就扣下扳机。 可惜,连去了侦探社两次,第一次没有成功,第二次侦探社门大敞,明眼人都知道,记录被转移了。高强还有用,他还不能动。 张诚放下枪,示意三个手下也把枪放下,“强哥的理由找的也太牵强了。” “哈哈哈…”高强往前走了两步,站到徐凤身前,呈保护的样子,“她还欠我钱,等还清了你再杀也不迟。” 张诚挑眉,这话他是一点也不相信的,徐美玲走的时候拿走了很大一笔钱,够她无忧无虑生活两辈子,怎么可能欠一个破侦探钱。 高强干咳两声掩饰尴尬,这话他也不信,为了钱,连命也不要冲进来救人。 他的大脑高速运转,刚才里面发生了什么他不清楚,只看到了徐凤就要被杀的一幕,这剑拔弩张的场面跟风花雪月一点也没关系。 男人和女人间,除了感情纠纷,那就只可能是钱财纠纷了。那为什么选在朱大常的别墅,徐凤跟朱大常有纠葛。 张诚重新抬起枪,指向徐凤,“强哥找不出其他理由,那我就只能杀了她,她欠你的钱,我替你还。” 高强闻言,下意识挡在徐凤身前,挡住黑洞洞的枪口。 徐凤扒着高强的裤脚一点点爬起,直到摇摇晃晃站起,她目光坚毅地看向张诚,“我叫徐凤,杀了我,你确定能承受李先生的怒火吗?” 张诚听她这么说,有一瞬间的迟疑,不过疑虑马上被打消,“谁不知道李先生已经玩腻了,你只是他不要的垃圾。” “咿呀…”厚重的大门被推开,为首的正是李先生,他的身后跟着众兴的人。 他站在门口环视一圈,抬头直视张诚,“听说你掳走了我的女人?” 第三十六章 真假 三十六章:真假 张诚愣了几秒,放下枪,冲带来的小弟吼道,“没看到李先生来了吗?把枪放下,半点尊敬也没有。” 他笑着上前,背微微弯曲,身体前倾,伸出双手,“怎么敢劳烦李先生来,您要徐美玲,我让人给你送去就好。” 李先生手背在身后,半点没有跟他相握的意思,儒雅的脸上闪现怒意,对着徐凤的方向点了点头。 侯在两边的人会意,一人一边搀扶着徐凤走向李先生。。 “李先生这是什么意思?”张诚挂着虚伪笑容的脸瞬间变得愤怒无比,他伸手拦住三人,“这人你就这么带走了?” 李先生闻言,不怒,反而挂上了笑容反问,“不可以吗?我带走我的女人,还要经过你同意?” 张诚举起枪,抵着李先生的头,神色逐渐癫狂起来,“你的女人,这是我大哥不要的女人,这个贱货,徐美玲,别装死。告诉李木生,你是谁?” 一直站在李先生身后,眼观鼻鼻观心的兴旺满脸笑意走了出来,他握住枪身,用力往下压,靠近张诚的耳边,小声说,“上面都发话了,不可以对李先生无礼,好好说话。” “我去你妈的好好说话。”张诚推了兴旺一把,绕过他,重新抬起了枪。 李先生的脸色不动分毫,就像面前的不是枪,就是根寻常的树枝,波澜不惊。他的身后又有一人走出,手捧一个文件袋。 他左手成掌,按住枪,慢慢将它往下压,“这个文件袋里有徐凤所有的资料,包括她出生的地点,生平,以及经历。” “照片骗不了你,她是不是徐凤?有没有整过容?张诚眼见才为实,而不是凭一丁点相似之处。” 张诚接过文件袋,仔细看过每一行字,每一张照片。 照片上的人确实是徐凤无疑,从小到大的变化没有丝毫破绽,她的眼神也是从小到大同样的坚毅,与徐美玲如出一辙。 她确实是徐凤。 张诚重新把文件装了回去,递给侯在一边的人,“李先生谨慎,对枕边人这么防范,也不怕寒了她的心。” 虽然照片不能作假,确定徐凤不是徐美玲。但是这些人的出现太过巧合,就像是故意等这一刻,要说这不是故意安排,他是不信的。 徐凤虚弱地抬起头,“胜和的话事人,原来是背后说人闲话的小人,难怪能做出这样上不得台面的事情。” 李先生抬手止住徐凤未完的话,“张诚,误会都解开了,我希望不会有下次。” 明明只是一介商人,可张诚对上他的眼睛,硬是说不出一句反驳的话,“当然,以后我看到徐凤小姐,一定绕着走。” 李先生点头,“希望你记住,走。” 不过十几秒,他带来的人,走的干干净净。 而一直围观这一切的高强,心里的疑虑却慢慢扩大。 他从这个常常占据香江财经榜的李先生眼里,没有看出对徐凤的丝毫情意,那为什么他要冒那么大风险来救人? 门关上,一肚子邪气没地方撒的张诚,回头怒视高强,眼里有了杀意,如果不是高强拦着,徐凤就被杀了。 不管她是不是徐美玲,谁让她长了一双跟徐美玲一样的眼睛,就该有此劫。 “呵呵呵…”高强握住举到眉心的枪,小心往旁边带,“我真的是来要钱的,你不信吗?” 张诚扣动扳机,“嘭…”一声巨响,高强身后花瓶应声而裂,四散碎开。 枪带来的动力,震得高强手麻,耳朵也出现了重听。 兴旺上前两步,夺过张诚手里的枪,怒喝道,“你疯了,杀了他,真的准备一起死吗?” 高强手撑在沙发上,猛晃几下脑袋,这才感觉好受了些,也听清楚了两人间的争执。 “鬼知道有没有这么一本记录,杀了他记录就没了。” “杀他随时都可以,万一这本记录被有心人拿走,用它做文章,要拖着香江大大小小帮会跟你们胜和去死吗?” 张诚不说话,但收回的枪说明了他的态度。 等脑中不真切的嗡嗡声消散,高强才站稳了身体,“诚哥,就算我打扰你杀人的兴致,也没必要把我赶尽杀绝,我是无辜的。” 高强是故意激怒张诚的,这个机会难得,他才从两人对话的只字片语中找到一点线索,又马上断了,他试图再次激怒张诚,至少让他明白那本记录,记录了什么方面的东西。 张诚磕了药冲动,抑制不住情绪,可兴旺清醒的很,他揽住高强的肩膀,一幅哥俩好的模样,“别理这个光头,我们出去。” 高强转头冲张诚大喊,“诚哥,我真的是来收钱的,别多心。” 兴旺无言,不愧是高正的儿子,作死的本领一流,这是故意在张诚那留个信,方便人家惦记他,好方便找他麻烦,套话呢。不过有他在,这条路必须绝。 他好声好气跟高强道,“别理这个疯子,嗑药把脑子也嗑坏了,我跟你透个底,其实那个徐美玲跟他啊,有些东西在。” 回程的路上,高强打开车门,迎着晚风,深吸一口气。心中的燥热,脑中的混沌皆被风吹散。 如果兴旺说的是实话,徐美玲是朱大常的情妇,但朱大常收了徐美玲时,已经不能人道。并且据兴旺所说张诚深陷徐美玲织下的陷阱里。 这就能解释通,为什么张诚对徐美玲这么恨,恨不得她立马死。这是恨自己错信了人,原以为是温香暖玉,原来却是中山狼。 这个消失的女人,手段不一般,即使只是当一个挡箭牌,那也是非常出色的存在。 经过今天这么一遭,他内心对徐凤的身份有了怀疑,她和徐美玲真的没有一点关系吗?综合两个人有太多的相同点,气质相符、笼络人心的手段相同。 虽然李先生用一份文件洗脱了她全部的疑点,可照片真的可信吗? “吱…”高强猛地踩下刹车,探出头大骂,“扑街,找死啊。” 差点被撞的三个人狠狠瞪了他一眼,连跟他吵架的时间都没有,朝楼内跑,正是高强所住的唐楼。 第三十七章 撕破脸 不对,高强警觉起来,受众兴的保护,并且地处警署后面,他所住的唐楼一向安稳,不会有人上门来寻仇。 这三个人凶神恶煞,不管不顾往楼上冲,他只能想到一个人于东浪。 顾不上锁车,车随便停在路上,高强用尽全力往楼上跑。 还没到五楼,就听到吴大志的大喊大叫,“这里可是铭楼,在众兴和警署都挂上号的,你们敢在这撒野,小心没命回去。” 这一番说辞,如果没有颤音,那倒是能令人信服。 高强加快上楼的步伐,果然,这三个人是冲于东浪去的,没有猜错的话,应该是台湾来的。 刚进门,一个人影朝他飞来,看了一眼,高强高抬脚,毫不留情一脚踹在来人的胸口上,经过两个人的重踹,他只来得及闷哼一声撞在阳台围栏上晕了过去。 入目就是身为病人的于东浪紧紧护着躲在身后不断叫嚣的吴大志。 剩下的两人一时间居然无法近身,不愧是武术世家出生的孩子,高强在心里赞了一句,趁两人还没看见他时,使了个眼色,迅速抓住一个人的手,反手往后一扭。 只听胳膊“咔”一声,脱臼了,趁那人还沉浸在锥心的疼痛中,高强又举起一条胳膊,狠狠一扭,两条胳膊脱臼。 而于东浪在他出手的瞬间,挣脱开紧紧拽住自己的吴大志,上前一步,抬腿,照着他的胸口猛地一踢。 两人只能痛的在地上打滚,失去了反抗的能力。 声声叫痛声惊动了龟缩在家里的邻居,他们一个个从房间里冒了出来,小心来到三好侦探社查探。 高强眼疾手快扶住体力不支的于东浪,抽空跟在外面看热闹的人道,“各位,麻烦帮我打电话报个警,有人入室抢劫。” 吴大志帮他搀着于东浪上床,带着哭音道,“强哥,你终于回来了,浪哥一直护着我,不让我上,否则,我一打三。” 高强反手给了他一个盖帽,“好了,别贫嘴,去我办公室书桌下面那个柜子取伤药。” 吴大志下意识的撇清厉害关系,对于高强而言,实属正常,他也只是个没有任何自保能力的普通人,遇见歹徒会怕是人之常情。 他撕开于东浪的衣服,几道刀伤横亘在胸口,万幸伤的不深,只是破了皮,并没有伤到里面,“你别怪他…” “我知道,换他保护我,现在恐怕你只能看见一具尸体了。”于东浪适时掐断他的话,“别当着他的面,我怕他多心。” 吴大志拿到药箱快速跑过来,慌乱间被椅子绊了一跤,顾不上脚上的痛,跌跌撞撞跑了过来。 他手忙脚乱打开药箱,随便拿起一瓶就要倒上去。 “我来。”高强拦住他的手,接过酒精,“现在用这个,你要痛死他吗?” 吴大志听后盯着于东浪的伤口,不多一会眼里就续满了泪水,平时跟着高强虽然经历过几次危险,但都没有这一次惊心动魄。 眼看着刀就要刺进眼睛,要不是于东浪拦了一下,一脚把他踹开,今晚就算不死,他也瞎了。 细碎的哭声在侦探社里响起,不一会就变成大哭发泄恐惧以及对自己的唾弃。 虽然门口围着一群人,但都没有发出声音,而是看着高强上药,心里开始重新评估侦探社的实力。 平时听福伯傻强傻强的叫,他也是每天乐呵呵跟来往的人打招呼,没想到深藏不露。 高强包扎好伤口,随便拿了件衣服递给于东浪,收拾好药箱,这才坐在半蹲在地上的吴大志对面,沉声道,“别哭了。” 别听他说话声音不大,甚至被呻吟声掩盖,但吴大志瞬间就收了音,只余啜泣声。 “今天你做的很好。” 吴大志不敢置信抬起头,带着泪花的眼看着于东浪,见他点头,抹了一把眼泪,静等下文。 “所以,赶紧滚回家去,好好想想哭能不能解决问题?我和你浪哥背景都不太好,这种事下次肯定还会发生,你回去好好想想是去是留?” “强哥。” “扑街仔,听不明白?趁警察没来之前,赶紧回家。” 这话是说给吴大志听,也是说给围观的邻居听的。毕竟警察来了,他们作为目击者,都会被带进去盘问一二,到时不花点钱,恐怕要在里面呆段时间。 门外围着的人一听,做鸟兽散了。 于东浪拍吴大志的肩膀,“听你强哥的,这些人是冲我来的,没必要把你牵扯进去。” 吴大志在心里仔细想了两人说的话,确实他进警局只会给他们添乱,到时还要付三份的钱,“那我先走了,明天一早我给你们带早餐。” 这是他能想到最好的报答方式。 “呦,捆得还不错。”高强从门外提溜进晕倒的那个人。 只见他被围观的人已经捆成了粽子,想逃恐怕连绳头都找不到。 两人合作刚把三个闯入的人捆做一堆,来人了,“谁报的警?” 来人是莫天,他带着两个下属,敲门进来,看一圈侦探社,指坐在墙角的三人,“这是怎么回事?” 高强笑着走向警察,从抽屉里拿出一包烟递过去,“三位sir,抽根烟,就是这三个人,持刀进门抢劫,万幸没闹出人命。” “警察办案,不抽烟。”莫天挡开高强递烟的手,公事公办道,“把这三个押回去,你们两个跟我回警局录口供。” 在警局呆了一晚上,经过警察的再三问询,与三个台湾人的口供都对上后,两人被放了回来。 高强捏一把已经僵硬的脖子,迎着阳光道,“这三个是聪明人,知道在香江无依无靠,供出幕后指使的人,只会更不好过。” 于东浪点头,“翻不起大浪,他们只是被利用了,不过以后这样的事不少,傻强…” “搬出去别提,放心,不会有下次了。” 两人说话间到了楼下,楼道里蹿出一个人,却是脸上遍布抓痕的刘星云。 他两眼通红,一看就是整晚没睡,看到他们就问,“有拍到照片吗?” 第三十八章 故意 刘星云急切抓住高强的手,就像抓到了一根救命稻草,灼热的视线盯着他,生怕他嘴里蹦出一个让他不能接受的结果。 高强高挑眉冲于东浪使了个眼色,他会意,佯装为难,“照片是拍到了,但是太劲爆,我们怕…” “加钱,你们要多少?我现在就写支票。”说着,刘星云从衣服里掏出支票簿,作势就要写。 高强笑着抽过支票簿,“我还不相信刘小少爷的为人吗?我们上楼先拿照片。” 照片和合同一起摆在刘星云面前,他只是看了一眼照片,就嫌弃的塞进信封里。吃了颗定心丸,脑子也重新转动起来。 刚才太着急,居然忘了刘家生意人的本性,讨价还价这个环节。 他看一眼合同上填的金额,皱起眉,抽过还在高强手上的支票簿,写下20万金额,递给他,“这个金额已经不少了,我看没有加钱的必要。” 高强欣然接过,“那是当然。” 迎着刘星云不解的目光,他解释,“这样您才会心甘情愿付这笔钱啊!” 合同上的金额是高强填的他最能接受的金额,但万一他反悔,高强也没有办法,毕竟按照市场价格,抓小三这项业务5万已经是撑破天的价格。 可是不宰有钱人不是高强的性格,于是趁刘星云慌乱之时,下了个套,让他自己钻进来,并且觉得很值。毕竟有这组照片在,主动权在他手上。 稍一思索,刘星云就想通了其中的关节,他收起照片,“你很好,下次会再来照顾你生意。” 吴大志提着早餐走了进来,满脸笑容,“强哥,浪哥,我刚才看到刘小少爷下楼,是不是钱到手了?” 高强递给他支票,“赶紧去取了,老规矩,打三分之一去老账号。” “保证完成。”吴大志小心接过支票,继第一次看到支票后,他居然第二次看到支票,还是面额如此庞大的支票,他有预感,继续在三好侦探社干下去,就算看到百万的支票,也能波澜不惊。 “嘟嘟嘟…”电话响了几声被接通,“喂,齐太,我们这是三好侦探社,对对对,就是铭楼的那家,是的,照片拍到了,你可以随时过来拿,好的,等你。” 高强挂断电话,冲于东浪眨眨眼,“赶紧把饭吃了,等一会还有笔钱到账,今天放假一天,想想去哪玩?” 半山,刘家别墅。 刘家当家人刘海愤怒地踩掉落在地上的照片,剧烈起伏的胸膛说明他气的不轻。 跪在地上的刘星云见状嘴角勾起,又换上悲痛的样子,声泪俱下道,“爸,这顶绿帽子我是一秒也不想戴了,离婚,我要跟他离婚。” “对,跟她离婚。”坐在一旁的刘太太搭腔,面目狰狞恨不能现在就去活剐了齐晓云。 结婚还不到半个月,居然就背着她儿子去外面偷吃,她一拍桌子怒道,“真当我们刘家怕了他们齐家不成?” 有了刘太太帮腔,低头的刘星云笑意更甚,看来这件事已经十拿九稳,他终于可以摆脱那个肥婆,继续流连花丛了。 能坐上刘家当家人位置,杀了岳父的刘海从一开始的愤怒中抽离出来,开始考虑离婚的利弊,几秒后,他坐回沙发上,摇头,“这婚还不能离。” 刘星云怒了,他不再做低伏小,站起来质问道,“你的儿子被戴了绿帽,你居然让他忍着,难道以后你想要个来历不明的孙子?” “老爷,亲家老爷和亲家母来了。”佣人的话打断刘星云的义愤填膺。 被迎进来的齐家夫妇,阴着一样脸,看来来者不善。 刘海迎了上去,“你们俩来,也不提前打电话,也好让我们准备准备。” 齐太太冲上来就打了刘星云一巴掌,趁刘家两夫妻还没反应过来,高高仰起脖子,盛气凌人道,“我们今天是来说说刘星云干的好事,他…” “去书房说。”不愧是做惯领导的,齐天恒十分自然的发号施令,“家丑不可外扬。” 被命不能进去在外的刘星云捂脸趴在书房门上,听里面传出的声音,冲前来送茶的佣人狠狠瞪了一眼,示意她不要多事。 齐天恒抽出照片,平摊在桌上,赫然是刘星云与另一个不知名女人的照片,张张香艳。 他点点桌上的照片,“让刘星云进来解释,这是怎么回事?” 刘海扫一眼照片,脸色铁青,看一眼刘太,见她点头,叹一口气,丢出齐晓云的照片,“刚好,我这也有令千金的照片。” 齐太太尖叫一声,一张张收拢,嘴里不断咒骂,“你们早知道刘星云干的龌龊事,还想拉我女儿下水,休想,你们这群烂了心肝的。” “谁不知道,你们刘家如今靠着我们齐家,没得到好处,居然造谣…” “啪…”清脆响亮的一巴掌甩在齐太太脸上,齐天恒的眼睛像结了冰一样,没有一点温度,“你闹够了吗?出去。” 刘太太不顾齐太太的挣扎,纤瘦的她居然带着身材肥胖的齐太太进书房另设的房间,“亲家母跟我来休息一下,这些破事留给他们男人头疼。” 留在书房的两人,谁也没有开口,只是沉默地捡属于自家孩子的照片。 齐天恒坐在沙发上,一手攥紧手里的照片,一手捏隐隐作痛的眉心,“你想怎么办?” 刘海背脊挺直,闻言思考了几秒,“我们两家的秘密太多了,让两个孩子分开,你对我们放心?” 齐天恒坦然摇头,怎么可能放心,他们早已经是绑在一根绳上的蚂蚱。 “离婚是不可能的,两个孩子,我们各自督促让他们收敛,至少以后孩子的血脉不能乱。”刘海言下之意,生了孩子后怎么乱,那他管不着。 他自己的孩子,他清楚,凭齐晓云的长相,让刘星云管住下半身,这辈子都不可能,既然两家不可能分割,那何不干脆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一对新婚夫妇的‘闹剧’,就这么被两家的当家人定了性,花出去的钱,连半点浪花都没翻起来,就被拍散。 “听说最近胜和和众兴在找高正死前留下的记录。”既然孩子的事情已经定下来,齐天恒说起了正事。 刘海喝一口茶说,“我也听说了,不过放心,高正的死,处理的很干净,最多他们找到记录。” 齐天恒点头,又摇头,“我说的不是这个,警务处处长,明年就要退休。处长将在我和徐慧琳中间选出,胜和到处找记录,是不是为了盯死我?” 容不得齐天恒不多想,毕竟都在传那本记录可以颠覆整个香江三合会的局面,连带也影响了他们这些高层的处境。 刘海听后拍胸脯保证道,“放心,亲家,肯定影响不了你,我派人搅浑这摊浑水。” 第三十九章 小三克星 刘家别墅里发生的事,三好侦探社紧闭的大门里无人知晓。他们此时正抱着存款凭证傻乐。 高强搬出一沓现金,起码有五万,整整齐齐堆在桌上。 他抽出一刀,递给李牧,“说好的一万,给你的辛苦费,这次没有你做后盾,钱来的没那么快。” 他又抽出一个红包,连同那一刀钱,塞进愣在当场的李牧怀里,“这是乐傻了?红包给我小侄女,给她买糖吃。” 一刀钱丢进笑看这一切的于东浪怀里,“拿着,不许说不,趁早搬走,你在这住,我带女人回来也不方便。” 于东浪双眼微红,握着钱的手微微颤抖,这是他赚到第一笔干净的钱,也是他在香江扎根的基石,终于他有家了。 “行了,别做这幅姿态,我还是喜欢女人多一点,你和我不可能。” 这一番插科打诨,哄笑声响起,刚流露的哀伤,就被冲的一点也不剩。 久等不到的吴大志耐不住寂寞,高高举起手邀功,“探长,还有我,没有功劳也有苦劳,照片是我冲的。” “漏不了你。”一个红包飞到他怀里,吴大志一秒也等不了,立即拆开来看,又马上盖上,笑的像偷吃油的老鼠。 高强把剩下的三万多块钱拍在桌上,“剩下的换装备,装修侦探社。赚到钱了,排场必须摆出来。” 分钱的快乐短暂但持久,确定好所有钱的去向后,每个人重回自己的位置,开始一天的忙碌。 福伯把手帕还给高强后,拉着他闲聊,“傻强,徐凤怎么样了?那天我看你跟出去,救回来了没?” 他一直坚信自己看人的眼光没错,有那么一双眼睛的孩子不是坏人。也是出于真心的关心她,生怕出了意外,以后这栋唐楼就少了个有趣的人喽。 “放心,没事,被带走养伤了,过几天就回来。”高强笑眯眯安慰他,“福伯,她有贵人相助,逢凶化吉了。” “哈哈哈,一股醋味。”福伯大笑拍他的肩膀,“好啊,年轻就是好,我老了,折腾不动,不过,就喜欢看你们扑腾。” 高强捏紧装有徐凤经历的文件袋,尴尬微笑,对于老人家,不能解释,越解释描的越黑,说不定明天,整栋唐楼就传成了他和徐凤是一对,更离谱的说不定还能传出,他们已经有三岁的孩子。 对付福伯,他自有自己的一套办法,小心把他送进门,关门,跑路,动作娴熟无比。 而关于徐凤,他心中有很多疑虑,既然已经知道她的基本信息,那托关系去警局跑一趟,说不定能找到线索。 纵观徐凤在警局登记的资料,没有破绽,出生日期也跟李先生的资料相吻合,可奇怪的是根据他们查的信息,徐凤有两年的时间是空白的。 空白的开始时间与徐美玲消失时间相吻合。 高强不动声色道了声谢,递还资料。 红宝石项链的事他得好好想想,不是怕她不给钱,而是怕她另有所图,这个女人的心计太可怕了,他怕到时被卖了还替她数钱。 “啾啾啾…”一声类似麻雀的叫声,掺杂在车水马龙中,完美与环境融为一体。 高强却脚步微动,不动声色查看四周,拐进了小巷子里,几个转弯跟上前面的人。 等到了一个死胡同,两人互视一眼,再次侦查四周情况,这才慢慢走近彼此。 “莫天,才分开几个小时,你就想我了?”高强玩世不恭的笑着捶一记他胸口,“这么着急见我,什么事?” 莫天一如往常地一本正经,他默默看一眼笑的没心没肺的人,冷哼一声,“怕你被坑到死,特意来提醒。” “什么事,这么庄重?”高强摆正脸色,这是碰到什么了不得的事了,居然冒险来见他,要知道他们平时见面都是暗语联络,除非危及生命才会冒着暴露的风险相见。 “小心于东浪。” “他怎么了?” “那三个台湾仔说他们的老大,不是梅哥杀的,最后一次跟他们老大见面的是于东浪。” “这能证明什么?” 莫天眉头紧锁,“证明不了什么?他们老大死前还做了总动员,但不出十分钟就死在出海交货的船上,你不觉得有问题吗?” 高强听后沉默不语,十几秒后才道,“我知道了,不过我相信他。” 话落,两人相视无言,默契地擦肩而过,一前一后拐进小巷。 要说莫天的话没带给他一点触动,那是不可能的,这可是他万分信任的兄弟,昨天他们还一起共过生死。 暂按住心中的激荡,高强深吸一口气,走出巷外。人声鼎沸的大街,再次占据他的视线。 “汪汪汪…” 又是那道熟悉的狗叫声,眼前闪过王太要吃了他的表情,高强后腿一蹬,不要命地往前跑。 可惜,两条腿怎么可能跑得过四条腿,不出一分钟,狗跑在他前面,它天真的以为高强在跟他玩游戏,回头冲他叫了几声,就朝侦探社的方向跑。 等高强气喘吁吁赶到侦探社时,狗正亲热地围着于东浪转圈,亲昵的模样,好像看到半辈子没见的情人。 “于东浪,你这狗兄弟是真狗!”进了办公室,口干舌燥狂灌水的高强吐槽,“我从没在一只狗身上,看到贱人该有的样子。” “强哥,可狗招财啊。”吴大志举起委托协议,“小宝贝前脚刚进了门,犹豫不决的客户马上就签了。5000块钱啊。” 钱是不多,但对于以前侦探社一个月累死累活干二十几单才能赚5000快,这已经是一笔巨款了。 接过委托,高强无言,又是一起找出轨证据的委托。 吴大志兴冲冲提议,“三好侦探社干脆改名算了,叫小三不好侦探社,专找小三,专克小三。” “小三你个鬼啊,扑街仔。”高强气急反手一个盖帽,“鬼迷了心窍,哪有那么多小三。” “你好,请问接找婚内出轨的证据吗?” 三人讶异回头,就见一个穿着打扮朴素的女人,站在门口,两手相交,局促不安。 第四十章 试探 女人看起来非常老实,身上的气质跟香江市市民的市侩不同,带着独属于乡村的淳朴。 迎着三道炙热的视线,她不由往后退了一步。 高强率先反应过来,冲探长办公室做了个请的动作,“小姐,具体我们里面聊。” “谢谢!”女人小声道谢,握紧背在身侧的布包,眼睛看自己的膝盖,“请问你们侦探社可以找出轨的证据吗?” “当然可以。”为了不吓到女人,高强露出他最满意的和善笑容,“不过您要提供相关信息,越详细,我们越容易帮你找。” 女人微微点头,从布包里取出一指厚的资料,放在最上面的赫然是老熟人—兴旺,只不过照片上的兴旺,远没有现在洋气,带着乡里人特有的憨态,连眼神都非常和善,与现在一身锐气相比,判若两人。 高强心里一惊,这女人跟兴旺是什么关系?居然要找兴旺出轨的证据? 女人手指点照片上的人,“他叫马旺,现在叫兴旺。” 高强不语,继续听女人说,“我和他已经结婚十年了,但是我们两人的差距太大,分居了九年。” 女人说到这,不确定的问,“按你们城里人的叫法,是叫分居?” “是。” “那就好。”女人露出如释重负的表情,浑身上下在对抗这座城市,但她为了达到自己的目的,却又不得不融入这座城市。 “其实本来不用那么麻烦,直接和阿旺说清楚就好了,可族长们不同意,说阿旺出息了,这么贸然结束,会驳他的面子。” “所以我想先找证据,递给族老们,这样我也有底气,毕竟那么多年了,我不该拖累他。” 女人通篇说的都是为什么她要跟兴旺分开,半句没说兴旺一点不好,把原因都归在了自己身上。 把话都说出来,女人像是放下一件压在心头的石头,脸上少了局促,“探长,这单你能接吗?” 高强点头又摇头,“小姐知道兴旺收着我们这片保护费吗?如果知道我查他的出轨证据,他肯定不会放过我们,惹上众兴,不是我们小小的侦探社能承担的了的。” 兴旺跟刘星云、齐晓云不一样,他们两个从小在蜜罐里泡大的,稍微有一点跟踪技巧,都不怕被识破。 可兴旺,他是舔着刀口一路坐上了众兴话事人的位置,稍有一点动静,三好侦探社将不存在。 女人了然点头,“我知道你的顾虑,可我看过,你是阿旺收保护费范围内,唯一一家侦探社。” 她这话一出,高强露出不可思议来,他都不知道兴旺管的范围有几家侦探社,女人是怎么知道的? “我来香江已经一个月了,仔细打听过,而且也走过阿旺管的范围,确定你这家是唯一一家,这就说明阿旺对你们很照顾或者说忌惮,由你们来接,再合适不过了。” 女人说话时眼睛一直直视高强,不闪不避,眼神坚定,说明她说的是实话。 拒绝的话就要说出口的高强,却被她的话勾起了兴趣,他倒要好好看看兴旺到底对他有多照顾? “好,我接了。” 这句话出,女人吐出一口气,整个人都轻松了。 “不过,我们的收费有点高。” 这话并不是看不起女人的意思,打开门做生意,一码算一码,如果她被费用劝退,那他们也省了一桩沾手的事。 女人闻言松了口气,打开布包,拿出一沓钱,“这里是十万,是我所有的积蓄,够了吗?” 高强抽出6000块,“3成的定金,这些就够了,剩余的钱,等拿到照片后再付。” 女人冲他微微一笑,抱紧布包,点头道,“谢谢你。” “不用谢,买卖而已,你付钱,我提供服务。”高强抽出一式两份合同,“这是协议,你看过没问题,那这委托就完成了。” “谢谢,我等你的消息,到时打我们村里电话,具体…” “好啊,你们这群偷狗贼。” 女人的话,被气冲冲赶到的王太打断,她扒拉开站在门口的女人,直冲侦探社。 “我会联系你的。”高强喊了一句,歉意对她笑了笑,“铛”的一声,当着女人的面关上门。 这狗的事必须掰扯清楚,不然王太三天两头来闹一次,侦探社不用做生意了。 “王太,你看清楚了,是你的小宝贝,死缠着它的好兄弟。” 高强粗暴的提起狗脖子,丢进王太怀里,还不等王太责怪他不爱护小动物。 小宝贝从她怀里跳出,吓得王太连忙矮身接住它,可却抓不住它,小宝贝像泥鳅一样从她怀里挣脱,奔向坐在床上的于东浪,贴着他的小腿,蹭了一遍又一遍。 王太难以置信地看着眼前这一幕,她养的狗,居然不认她了,“嗷…”她大叫一声冲向于东浪,肯定是这个男人挑唆的,她要撕了他的皮。 王太虽然壮,但哪是学过武的于东浪对手,虽然他现在身上带伤,但对上手无缚鸡之力的普通人,一招四两拨千斤,王太还没反应过来,就被他推到墙角。 “嘭…”壮实的身体撞在墙上,听起来就疼。 “小宝贝,你跟我回家好不好?我刚做了你喜欢吃的牛排。”痛让王太的脑袋清醒起来,来硬的不行,那就软的,狗是她的,就不信带不走了。 “汪汪汪…”小宝贝一改乖巧的模样,张嘴就冲她狂吠,凶狠的模样,就像是不认识王太一样,于东浪才是它的主人。 王太后退一步,直到退到墙角,伤心袭上心头,她失魂落魄的开门,走出去,从今天开始,当宝贝养了3年的狗,再也回不来了。 小宝贝追出去蹭了蹭她的腿,又跑了回来,算是对主人的最后告别。 高强探头,看王太稳稳当当走下楼,缩回头,打趣道,“也不知道你喂了这狗什么迷魂汤,它居然舍得离开主人跟在你身边。” 要知道狗是最忠诚的动物,一生只认一个主人,它现在居然主动换了主人,真是怪事年年有,今年特别多。 最高兴的要属吴大志,他又是倒水,又是倒食物,推到小宝贝面前,“中间过程不重要,这狗招财啊,才待了那么点时间,就揽了两单委托,强哥,以后不愁没生意了。” “美不死你。”高强反手敲了个盖帽,“把希望寄托在一条狗身上,你有出息了。” “咚咚…”敲门声响起。 高强回头,就见脸上挂着伤,但丝毫不影响美貌的徐凤含笑站在门口,“我可以进来吗?” “我就说招财,还不信,我…”门隔绝吴大志的絮絮叨叨。 “徐凤小姐那么快就恢复了?” “能走就闲不住,来跟你分享一个消息。” “哦?是什么消息呢?” “红宝石项链不见了!” 高强倒水的手微顿,但也不过一瞬,倒上水,推到徐凤跟前,“请喝水,徐凤小姐从哪里得来的消息?” 徐凤抿了一口水,放下,“齐小姐告诉我的,她的宝石项链不见了。” “有说什么时候不见的吗?有线索的话,我沿着线索继续查,肯定能找回来。”高强佯装不知情,热心为她提供建议,“如果时间不久,那更方便我们找。” “我也是这么想的,不过现在没有确切的消息,我今天就是过来确认的。”徐凤说着站起来,“既然高探长这里也没消息,那真是太遗憾了。” “等我得到消息,恐怕还要麻烦高探长再帮我找回来。” 高强笑着帮她开门,“那是当然,毕竟一半的钱,我还是很心动的,谁还会跟钱过不去。” “对了。”出了门,徐凤又折返回来,“我听李先生说,众兴和胜和在找您父亲死前留下的记录。” “是吗?难怪前段时间我们这里闹贼,找到原因了,谢谢徐凤小姐告知。”高强礼貌而又疏离地道,“我也很好奇那记录是什么?徐凤小姐有时间的话,麻烦帮我打听一下。” “那是当然,互帮互助,那宝石项链的事就有劳高探长了。” “傻强怎么回事?”于东浪皱起眉头,这女人说话说一半,话里藏话,像是威胁又像是帮助,令人琢磨不透。 高强摇头,明显不愿多说,“没事,她就是来问委托的事。” 于东浪点头,也不多问,既然他不愿意说,那肯定有不愿说的原因,做为兄弟站在背后支持他就可以了。 “我出去一趟。” 希姐凉茶铺里,高强喝了满满一碗凉茶,才觉得心里升起的无名火消了一点。 徐凤明显是知道宝石项链是他拿走了,却来试探他,还留下几句似是而非的话,无非就是想要交换。 可直觉告诉他,宝石项链是一件很重要的东西,给了徐凤,他现在做的事可能会被影响,甚至偏离轨道,不过那记录到底是什么? “希姐,我爸生前有什么特别的习惯吗?” “有呀。”希姐把药材一样样归纳好,才坐下,“姑爷最喜欢待在书房,把一天听过看过觉得重要的事记录下来,再好好整理。” “是吗?”高强想了半天也没从记录中翻到高正有这个习惯。 “你那时候只想着玩,哪有空管你爸在干什么。上了警校后,忙的每天看不到人影,就更不可能知道了。” “那你知道我爸把那些记录放哪了吗?” “放哪了?”希姐轻拍额头道,“那地方多了去了,原来你们住的地方、老宅、宗祠、还有祖坟。” “姑爷说了,他常去的地方都要放上一份,老了忘事,这么一个个地方找活动了腿脚。” “姑爷那么正经的人,难得有这么一面。” “希姐,你就是我的福星。”高强抱着她的额头亲了一口,“我有事,先走了。” 第四十一章 寻找 高强循着希姐给的消息,穿梭在香江各处,找遍了所有地方,共收了整整一箱子的纸质纪事,但始终没有看到相关的记录,不过倒是从这些记录里看到了他儿时的琐事,到龙凤胎一岁后,日常记录戛然而止。 他捧着手中的一张张纸,觉得重逾千斤。那个在人前,家人面前都不苟言笑的父亲,竟然用文字记录了他们成长的每一个瞬间。 小到丢了玩具哭泣,都成为高正值得记录在纸上的片段。 于东浪捡起掉在地上的纸,不经意间看了一眼,放回桌上,“没想到,高叔叔把爱藏的那么隐秘。” “是啊。”高强擦一把湿润的眼角,“我也没想到,他会这么细的记录生活的每一件小事。” “小时候,我常常怨他训斥我,严格要求我按他的每一步去走,没做普通工作,反而去考了警校,是我对他无声的抗议。” “可我没想到,他居然内心里为我骄傲。” 高强站在窗口看对面西九龙警署五个字,想必现在父亲很失望? 他居然做了父亲最看不起的工作—侦探社探长,生前父亲就说过:‘那种上不了台面,找猫找狗最多找找小三的工作,对社会没有一点价值。’ 于东浪肩并肩跟他站一起,“高叔叔只是不懂表达,不过也好,至少你现在拿到的是他留下的宝贵‘财富’,值得你好好收藏,回味与他的点点滴滴。” “肉麻。”高强回头白了他一眼,“别说这种跟你个性不符的话,看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于东浪耸肩无奈道,“为了兄弟两肋插刀都行,逗你笑一下又有什么不可以。” “受不了你。”高强走回书桌前,收起一张张散落的纸,“有这闲工夫,你还不如去看看房子,说真的,两个大男人困在这么小的地方,我的办公室都是一股脚臭味。” “我也不愿意啊。”于东浪叹一口气,帮他收拾东西,“不过当时你盛情相邀,现在赶我出去,是不是不地道。” “滚滚滚,伤号就赶紧走,带着你的狗兄弟。” 无辜被波及的小宝贝,抬头看了一眼耍宝的两兄弟,又趴了回去,人类真无聊。 于东浪哈哈哈大笑,手没闲下来,继续帮忙收,突然,他收的的动作缓了下来,又把刚才收的纸张,一张张散开,又一张张按照规则排好。 “怎么了?”高强暂停收拾的动作,疑惑他动作。 “这些纪事有规律。”于东浪拿起一张纸,放在正中间,指页码上的符号,“你看,不单单是标了页码,数字上还有一个英文单词。” 高强闻言大惊,随意捡起一张纸,仔细看了看,确实有,他的这张纸页码是6,圆圈里写了个很小的字母r,难道这是密码? 而且并不是所有纸上的页码都标明了英文字母,这又是为什么? 两人对视一眼,捡出所有有英文字母的纸张,可摆在桌上以后却毫无头绪。 他们不知道应该用什么办法把这些英文字母组合起来? 试了好几种办法,是拼出了一些,但并不能组成连贯的一句话。 “里面肯定有深意。”高强把带有英文字母的纸和其它的分开放,“等我找找线索再来拼读。” 于东浪闻言点头,难掩担心道,“你做的事很危险?有什么可以帮你的吗?” “也没什么好隐瞒的,据说我爸有一本记录在外,一旦被找到,将影响整个香江三合会的格局。所以那些人都着急要找到记录,希望能抓到对方的把柄。” “明白了,那我能帮上忙吗?” “等我找到线索以后,你帮我一起搞定这些。”高强笑着摇手中的纸,“工作量不小,最重要没有报酬。” “乐意至极。” 夜就在两人相互闻对方臭脚睡死过去时迎来了早晨的第一缕阳光。 阳光撞在窗帘上,沿着缝隙透进来时,打在高强的眼睑上,眼球在眼皮下飞快转动,睁开眼。 “恶…”他从床上爬起,冲着于东浪的屁股踹了一脚,“睡觉不洗脚,你想熏死谁?” “你。”于东浪翻身抱着被子睡了回去,嘟囔道,“是该找房子了,睡得我腰酸背痛,这床太小了。” “咚咚咚…”不得高强再踹他一脚,门外有人急切敲门。 “汪汪汪…”小宝贝做出攻击的姿势,冲外狂吠,狗虽小,但架势不小。 高强路过它,顺势把它拨到一旁,开门,“梁小姐?怎么这么早就来了?” 站在门口局促中夹杂着紧张的女人,就是昨天来委托查兴旺的梁翠,“对不起,我来太早了。” “没事。”高强侧身让她进来,“你是来撤委托的?没关系,按规矩钱不能退,不过我们还没开始查,这钱我可以做主退给你。” 梁翠再次上门是他们都能预见的,毕竟查的是兴旺,众兴的话事人,在香江也是数一数二横着走的人物,考虑清楚了不查,其实也是好事。 “不是,高探长,你误会了。”等高强把话说完,梁翠才慢条斯理地开口,“我是想加钱,可以请你们十天内把这件事搞定吗?” 事情跟预想的不一样,高强不由问,“为什么?” 梁翠咬唇,沉默半晌摇头,“对不起,具体的我不能透露,不过不会威胁到你们的安全。” 生怕他们拒绝,梁翠忙保证,“是我个人原因,跟兴旺没关系。” 既然这么说,勾起了高强的好奇心,他有预感,深挖下去,说不定能撬动众兴,这也是一件好事。 他佯装为难,几分钟后点头,“那我们尽力,但不能保证,钱我们不多收你的,职业操守还是有的。” “谢谢,谢谢!”梁翠再三道谢后离开。 “有问题。”于东浪从里间办公室走出,“我去查查?” “不用,你留在侦探社,隆泰兴的人还没死心,肯定还有后招等着,你再被带走,恐怕我真的救不了你了。” “听你的。” “走,既然都醒了,一起去吃饭” 第四十二章 调查 “强哥,浪哥,你们回来了。这是强哥你要的资料。”吴大志嘴巴里含着东西含糊不清道,“我请了村里的族老亲自去查了族谱,再去警局做了比对的。” “还有这个。”他放下肠粉,沾了油的手随意在身上擦了一下,两指夹起一个文件袋,“那个梁翠的资料我也查到了,不过不多。” 这点能理解,毕竟梁翠不是香江人,如果她没骗人,那来香江才一个月,能留下的东西有限。 高强抽出梁翠的资料大致浏览了一下,她住的那间旅馆也证实了入住时间确实是一个多月前,而且每天早出晚归,偶尔碰到的几次,都看到她在周围转悠。 不得不说,身为兴旺的马子,胆子也挺大,公然住在众兴的地盘里,还每日进出,也不怕被撞见。 关于侦探社,梁翠也没说谎,根据在工商处查的资料,众兴管辖警局附近的这片范围内确实只有一家侦探社。 吴大志三两口吃完饭,对于高强交代的事非常不解,“强哥,她送钱来我们接就是了,为什么还要费心思调查她?” 于东浪听他问话,乐了,“这话不用你强哥回答,我来说,众兴是干嘛的?” “香江数一数二的三合会势力。” “那梁翠呢?” “哦,我明白了。”吴大志一拍脑袋,恍然大悟,“万一梁翠说的是假的,那被众兴发现,我们恐怕就完了。” “如果确认她说的是真的,好歹还能活着。” “还不算太蠢。”高强抽出另一份关于徐凤的资料,稍微看了下,又放回去。 现在当务之急是梁翠的委托,原本以为只要到时打电话给她告知结果就可以了,没想到她居然还没走,还一早过来卡时间。 徐凤的事不急,宝石项链在他手里,至于他父亲的死亡真相,人都死了那么多年,也不在乎再等一点时间。 “于东浪,你留下,看着侦探社,大志我们出门干活。” “好嘞,强哥。”吴大志小心背起新买的彩色照相机,“用这个拍,肯定带感,到时卖去杂志是,人人抢着要。” 高强反手一个盖帽,“死扑街,满脑子的黄色废料,赶紧去蹲点,不然他都睡醒了。” 要找兴旺很容易,他就住在离西九龙警署靠近众兴地盘最近的‘天上人间’夜总会。 至于为什么会住那,说法不一。第一种说他长期失眠,需要靠夜总会嘈杂的声音来入眠。 第二种则是因为害怕仇人的追杀,夜总会里藏了密道。 高强则是相信第三种,兴旺是杀了众兴前话事人上位的,那个话事人就是在家被杀,连反抗的机会都没有。可在夜总会,跟在身边的人不少,最重要的是里面包间多,发现不对,还要回转的余地。 清晨还不到十点,除却已经去上班的人,大家都不愿受太阳的炙烤,待在车里的两人已经晒得出气多进气少。 吴大志瘫在副驾上,心不在焉晃着折扇,“强哥,这点凉风,还够不上我摇的体力。” “是啊,所以我等着你那边的凉风吹过来。” 闻言吴大志怒了,气地丢下折扇,“不要脸。” “来人了。”一直观察窗外的高强,猛地按下吴大志暴起的身体,重重磕在车档上,快速捂住他的嘴,将痛呼声隐了回去。 只见呼啦啦一群人,从夜总会里走出来,为首的正是兴旺,他绷着一张脸,愤怒挂在脸上丝毫没有遮掩的意思 车开了没几分钟,就在一座矮楼停下,一群人下车,跟着兴旺上楼。 高强探头出去,仔细打量这栋看起来非常平常的楼,楼内都是营业场所,其中一个门牌标签引起了他的注意‘友好宾馆’,这不就是梁翠住的宾馆吗? 他打开车门冲了出去,回头喊了一句,“随时接应我。” “老大,不在,所有房间都找过了。”四散开的小弟们又重新聚拢汇报。 “旺哥,你看我没骗你,那个女人一早就退房了,去了哪里我真的不知道。”宾馆老板缩着肩膀,满脸害怕,但不忘讨好,“早知道她是你要找的人,我早给你送过去了。” 躲在门外的高强听了他们间的对话,转身往楼下跑。 梁翠离开时间不久,他要先一步找到她,让她赶紧离开香江,否则被兴旺找到了,说不定丝毫不顾及一年的夫妻情分,就把她杀了。 跨海而来,就为了找兴旺的污点,换做任何一个男人,都是忍不了的。 “强哥。”吴大志停车在他旁边,“怎么样了?” “我来开。”上车后的高强,开车沿着吴大志调查的资料一条条街找,他在赌,赌梁翠还没离开,并且在众兴的地盘。 “强哥,强哥,你看那是梁翠吗?”吴大志突然指向小巷转弯的地方。 确实是梁翠,此时她手里拿着个桃子,正慢悠悠往小巷里拐。 这条巷资料里有记载,叫九条巷,据宾馆老板回忆,他就是在这附近遇见过梁翠几回。 高强调转车头就要叫她。 突然一只手从巷子里伸出,捂住梁翠的嘴,桃子在地上滚了几圈,人已经不见。 “吱…”车轮胎在地上划出深深的一条刹车印子,高强狂奔下车,巷子里已经空无一人。 他毫不犹豫冲了进去,但只看到一个高壮的男人死死扣住梁翠,上了一辆停在另一个巷口的面包车。 这个男人高强认识,是隆泰兴梅哥的手下。 来不及喘匀气,高强转身冲回自己的车里,驱车追了上去。 第四十三章 救 面包车开出了香江市中心,往乡下开,足足走过半个香江才停下。 高强开车坠在后面,直到他们开进了一片林子,弃车步行,他才把车停进了林子里。 郁郁葱葱的森林,像被一刀劈开的山,以及坑坑洼洼的石头路,看起来非常眼熟。穿过林子,赫然发现这里就是隆泰兴曾经藏黄金的采石场。 眼见梁翠被蒙着眼睛,推搡进了山洞,吴大志抖着声音道,“强哥,现在怎么办?” 高强低头思索,现在不知道里面什么情况,虽然说他对洞里面的位置有所了解,单凭他进去恐怕够呛。 可搬救兵,不管是警察还是众兴都不是最好的选择,警察来了肯定最后不了了之,众兴掺和进来是救还是杀都两说。 仔细权衡过利弊,高强转头道,“大志,你先回车上,不要出声,我带了手电筒,以三长两短为信号,看到信号就开到对面的那个路口来接我。” 他指的是上次他进出的那条可供车开的路。 这次为什么他们没有走那边,而是从林子里绕一圈,高强估计是因为上次那条路暴露了,但这个地方空着也是空着,关人还是非常趁手的,所以宁愿穿过森林,也要带人过来。 “强哥,那你呢?我们一起走。”吴大志虽非常害怕,经历了上次于东浪受伤的事,他再三反省,自觉太过丢男人的脸,即使内心抗拒,但还是鼓起勇气,试图留在高强身边帮忙。 高强哪能不明白他的意思,轻拍他的脑袋,“放心,你强哥智勇双全,不会硬拼的,倒是你,不要掉链子。” 吴大志轻轻吐出一口气,“放心,我知道了。” 目送吴大志钻进林子里,高强这才重新把视线放在那座山上。 今天的防卫明显松散,外面都没有巡逻的人,没有意外的话,里面就只有隆泰兴的4个人,还有一个梁翠。 现在是下午一点,高强看一眼手表,他们没有带食物,肯定会派人出去买吃的。 他掏出一块压缩饼干,一点点掰碎送进嘴里,他带了吃的,可以趁人少的时候,搏一搏。 这么一等,就等到了晚上,整整6个小时,除了躲在林子里的高强牺牲血肉喂了蚊子外,里面的人一点动静也没。 正当他受不住要上前查看时,洞口有了动静,有一个人从洞里走出来,冲里面大喊,“东西都吃完了,我去买点,半个小时就回来。” 男人走进林子,隐隐约约听到传来车发动的声音,高强这小心走向洞口查看。 一切跟他上次来的时候没有变化,就连上次逃跑时撞到的木箱,也是四分五裂躺在那里,看来他的猜测没错,这里他们已经闲置,只是临时过渡。 这里他唯一认识的就是那间藏过黄金的山洞,但不知道梁翠被关在哪里。 高强决定还是先探一探他熟悉的那个山洞,七绕八弯后,半敞着门的洞出现在眼前。 他谨慎的在门口张望了一下,没人。 但这个洞不像他想象的被闲置了,而是堆满一个个木箱,小心撬开一个箱子,赫然发现里面竟然是雷管。 这种雷管是用来开采石头的,如此多数量的雷管,足以炸掉半座山,看来隆泰兴已经准备继续开采了。 一连翻过几个箱子,确定装的都是雷管后,一个大胆的主意在脑中生成。 高强沿着凿出来的小道,继续往里面走。 又走过两个路口,听到了细碎的说话声,“哥,这女人长的还不错,要不兄弟们玩玩?” “啪…”清脆的一巴掌,伴着怒吼声,“梅哥说了,要当贵宾一样对待,老实待着。” 顺着敞开的缝隙,高强看到了那个‘贵宾’被绑的严严实实,呼吸平稳,对他们说的话没有反应,应该是被迷晕了。 “哥,就这么一个女人,老大还派你来看管,未免太看得起她了。” “你懂什么,这女人是兴旺在乡下的老婆,抓住她不就有了对付兴旺的筹码吗?”被打的男人抢先回答。 “哥,真的。” “不知道。”健壮的男人摇头,“梅哥的吩咐我只管执行,其它的跟我们无关。” “哒哒哒…”正关注里面动静的高强,突然听到由远而近的脚步声,一看手表,才过了15分钟。 “真晦气,哥,我们开出来的车坏了,没走几步…”男人还在抱怨,高强蓄力从他身前跑过,举起拳头,重重砸在他脸上。 还来不及看到人脸,男人就被砸倒在地,鼻血直流。 “有人闯进来了,快去追。”男人摸着鼻子爬起来,冲里面喊了一声,掉头追向洞外。 先一步离开的高强,躲在洞口旁的木箱里,丢了一颗石头进林子的灌木丛。 “在那里。”晃动的树木为他们指明了方向,三个人朝林子里跑。 高强转身跑回洞内,关有梁翠的洞里,只余高壮男人和梁翠。 他握紧随手从地上捡的木条,小心靠近那个洞。 此时梁翠被男人抱在怀里,看来他这点小伎俩没有骗过男人,高强握紧木条,矮身。 成男人往外走时,冲他的小腿重重一抽。 木条尖端的铁钉,恰好扎进男人小腿里。 “啊…”男人痛呼一声,怀里的梁翠落地,高强趁势扶住,男人忍痛挥拳就打。 高强只觉得手臂像被撞了一般的疼,骨头都像碎了一样,但他还是死死抱着梁翠往后退了一步。 男人抓住木条,往外一抽,带出些许鲜血,握在手里,一步步向高强逼近。 论武力,即使高强在警校里是年年的搏击冠军,但他明白,在绝对的力量面前,一切都不值得一提。 木条夹带着风,凌厉朝他的脑袋袭来,看来男人没想让高强活着走出这里。 突然,木条停在离他只有5公分的位置。 高强单手举着打火机,离打火机一指距离的正是引线,引线下端赫然是根雷管。 他冲高壮男人微微一笑,“你猜是我的火快,还是这枚钉子快?” 第四十四章 救出 高壮男人试探往前走一步,高强笑着举起打火机靠近引线一点。 男人双手高举,呈投降状,退了一步,高强却是冲他微微一笑,打火机点燃引线,抱起梁翠拔腿就跑。 这一手不按套路出的牌,令高壮男人有一瞬间的呆愣,但马上他就冲上去徒手捏灭了引线。提起,却见引线大约有两米长,高强在诳他。 顾不上腿上的疼痛,额头冷汗往下流,但他还是追了出去。 可却没想到一路遇到了好几处点燃的引线,掐灭后均发现引线富余很多。 高壮男人怒了,他居然被当猴耍,此时连腿上的疼痛都不重要了,他要亲手把那个蒙着脸不愿意露脸的男人宰了,再在他脸上狠狠划上一道。 临到洞口,先他几步的高强回头冲他邪魅一笑,点燃洞口的引线,不要命的往前跑。 还在诈他,男人怒了,他大吼一声,“我要你的命。”看也不看点燃的引线,冲了出去。 在他出洞口的刹那。 “轰…”一声巨响,强大的气浪夹带着碎石从背后袭来,男人被带倒在地,重重摔在地上。 一时间只觉得天旋地转,甩头想要把耳边的雷鸣声,糊住眼睛的雾气甩掉。视觉恢复,就见高强已经抱着梁翠跑到了他们不用的那条路。 高壮男人眼睛一闭,终是扛不住身上的疼痛,晕了过去。 “轰轰…”接二连三的爆炸声在山洞里响起,巨大的山如同倒塌,扬起一片尘土。 原来高强连了另一根引线,所有的雷管都被串联起来,只要洞口的引线被点燃,其它的雷管也会被引爆。 身后轰鸣声不断,高强却连头也不会,掏出手电筒冲天空发送事先约定的信号。 过了两分钟,一辆小破车从路的那头开过来。 驾驶座上的吴大志脸色雪白,看到高强的刹那,红润了起来,他下车打开车门,“强哥,吓死我了,我还以为你被活埋在里面了。” “怕什么?你强哥福大命大。”高强小心把梁翠安置在后座,绕到驾驶座,“你去副驾,我来开。” 这里的动静闹那么大,必须马上离开这里。而且众兴速度再怎么慢,这个时候也该回来了。 车沿着碎石路往外开,开到分叉路时,高强果断转向村里的小道,万一正面跟众兴遇上,今天就别想走了。 车走后没多久,十几辆拐进去采石场的路。 车轮在碎石路上碾出长长的一道刹车痕,面无血色的兴旺从车里下来,看着眼前的惨状,踉跄了一下,跌跌撞撞跑过去。 “人呢?人呢?”他边跑边四处张望,试图找到那个人,可入目的除了碎石,看不到任何活着的迹象。 “老大,老大,隆泰兴的第一打手。”手下人在被炸掉的石山旁扒拉出一个人,背后已血肉模糊,但沾了灰的脸还能清晰辨出是谁,“还有一口气。” “弄醒他。”兴旺死死盯着那张失了血色的脸。 那么高壮的人伤那么重,那梁翠呢?是不是没有逃出来? “悉悉嗖嗖…”静寂的林子,突然传来树枝晃动的声音。 三个人从林子里钻出来,边钻边喊,“哥,被人跑了。” “谁跑了?”兴旺上前一步揪住一个人的衣领,摔在地上,大吼道,“谁跑了?” 这时三人才发现,在场的都是众兴的人,而且山没了,生死不明的彪形大汉也正在被兴旺的手下狂揍脸。 “一个蒙着脸的男人。”三人虽然不想说,但命要紧,还是如实的说了。 “被你们带走的女人去哪了?”兴旺边问,边用脚碾被他摔在地上人手,“人去哪了?” “说,我说。”那人痛的直吸气,但片刻也不敢停道,“我们走的时候,虎哥和她一起,现在,现在山塌了,我们也不知道她在哪里?” “对对对!”被众兴手下压着的其他两人连连点头,“我们也不知道。” 兴旺闻言,双眼慢慢变红,冷冷吐出两个字,“杀了。” “不要,不要…” “砰砰砰。”三声枪响,三人倒地,一人额头上多了一个血窟窿。 “老大,醒了。” 迷迷糊糊觉得脸比背疼的彪形大汉醒来,就看到一张带血的眼睛离他只有一指的距离。 ‘死了,恶鬼向我索命了?’脑子还不清醒的虎子暗想。 “梁翠呢?她在哪?” 突如其来的上升感,以及背后被拉扯的疼痛感,将他的意识唤了回来。 这哪是什么恶鬼,是众兴的话事人兴旺。 明明兴旺比他矮了半个头,看起来那么瘦弱,可却能轻易提着他脱离地面。 “梁翠,去哪了?”兴旺抬手重重打在他的肚子上。 一丝血从虎子嘴角蜿蜒而下,他收回胡思乱想的思绪,“被,被带走了?” “被谁?” “不知道,他蒙着脸。” 兴旺像丢垃圾一样把人丢地上,转身上车,“追,把他带上,让姓梅的来领。” 一群人井然有序上了车,沿着原来的路开回香江市内,独留三具尸体,随意丢在倒塌的山旁。 采石场发生的事,高强他们浑然不知。 后座的梁翠悠悠转醒,睁眼一片黑暗,但能见到一点光亮,耳边是汽车行驶的声音,昏暗的光下,看到一张熟悉的脸,“高探长?” 高强透过后视镜看了一眼没什么大碍的梁翠,“醒了,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没有,你们救我出来了。” “算是,接下去有什么打算?” “我想先回老家。” 梁翠的决定是对的,高强点头,“现在我就送你去码头,你坐明天一早的船离开。” “谢谢,给你们添麻烦了。”梁翠由衷对他们表示感谢。 他们跟她无亲无故能冒险做到这一步实属难得,她不能再给他们添乱了。 太阳越过地平线,穿透黑暗,载满乘客的船也变成了一个小点,循着太阳的方向远去。 “强哥,接下来怎么办?” 他们送走了梁翠,众兴跟隆泰兴肯定乱做一团,万一查到他们头上,恐怕不能善了。 “走了。”高强环住吴大志的肩膀,“走一步,看一步,有我罩着你,一切无忧。” 第四十五章 乱 回城的路上,高强发现往常热闹的街道,今天特别安静,路过的行人都带着小心翼翼。而且越是靠近西九龙警署,就越平静。 隐下心中的疑惑,高强停车上楼,“等会你去你浪哥的床上睡一会,今天下午开始跟我一起去监视兴旺。” 于东浪听到有声音响起,忙走出门外,看到两人安然无事,长舒一口气,“回来就好,一晚上没回来,我差点要报人口失踪了。” 把两人迎进门,于东浪关门后,压低声音,“昨晚的事跟你们没关系?” “什么事?”高强疑惑问道。 不就炸了个采石场嘛,这点事还闹的人尽皆知,他这是帮了隆泰兴大忙了。 “你们不知道?”于东浪错愕。 高强瘫坐在椅子上,“别吊人胃口,你就直说。” 原来,昨晚兴旺带着梅哥手下第一得力干将,当着梅哥的面,剁了他右手手臂。 隆泰兴的小弟们一看二把手被废了,不等梅哥下令,就一窝蜂冲了上去跟众兴打成一团。最后这场混战打到了外面,砍死了几个路过的人。 这也就能解释通,为什么今天街上的人噤若寒蝉,原来是被吓破胆了。 三合会间为了抢地盘斗殴时有发生,但一般不波及无辜的人,这样看来昨晚闹的有点大。兴旺已经发现隆泰兴带走的梁翠,并被救走,否则不单单是一条手臂那么简单。 高强悬着的心落了下来,这件事就算在这划上了个句号。 于东浪看他的面色如常,脸上担忧尽数散去,“忙了一晚上你们先睡。” 吴大志看高强一眼,见他点头,这才躺上床,不出十秒已经响起了鼾声。 而高强则拉着于东浪进了里面的办公室。 “什么?”于东浪拍着桌子激动站起,意识到声音太大,又刻意轻声道,“那采石场是你们炸的?没留下证据。” “放心,别说证据了,一根头发都没留下。” 天黑又蒙着脸,最后一下爆炸的时候虽然火光明亮,但那个彪形大汉肯定晕了,哪有时间看他们。 “那就好,你也睡一会,今天我盯着。” “好兄弟。”高强拍他的肩膀,“我睡了。” 他躺下才几秒,就响起了呼噜声。一时间,里外两间呼噜声此起彼伏。就这么一觉,两人睡到了第二天一早,阳光照进房间,才把他们唤醒。 “于东浪,我和大志去跟兴旺,今天侦探社也交给你了。” 梁翠救回来了,但和她的委托还在,现在只剩下9天,他们得抓紧时间。 两人拿上装备,喝完鸳鸯,着急忙慌的出门。 赶到兴旺的夜总会时,恰巧碰到他从里面出来,并且行色匆匆,整张脸绷着,身后跟着五个手下,也皆是肃穆的样子,看来这是又碰上大事了。 今天这事肯定跟小三没关,见情人不应该欢欣雀跃嘛,不可能一幅要杀人的表情。就连心大的吴大志都看出来了,“强哥,看这架势,今天肯定又做无用功。” 高强思索了片刻,还是驱车跟上,“大志,你强哥今天再教你一招,做完大事再约人庆祝,这也是常有的,说不定我们今天就完成任务了。” 一路尾随兴旺来到了福泉酒楼,高强停下车。 难道他想错了,他们就是来吃一顿饱口腹之欲这么简单。 缩头的时候,高强瞥见后视镜里一张熟悉的人脸,他转头再次确认是莫天无疑。 此时的莫天坐在车里,和他的手下一起盯着福泉酒楼。 看来今天他们有大行动,他们在这里还会影响莫天的部署,高强发动车,掉头就走。 “强哥,不等了吗?”吴大志纳闷大的问道。 高强摇头道,“不等了,今天怕是等不到了。” 车快开出这条街的时候,一人从街尾走来,正是西九龙警署总督察李金生,他嘴里哼着哥,迈着轻盈的步伐一步步走向福泉酒楼。 后视镜里,莫天的眼睛在李金生过来的时候亮了起来,高强挑眉,下意识转了个弯,让吴大志下来回侦探社,而他则开车拐到了后巷。 车停下没多久,一声枪响。 顾客爆满的福泉酒楼传来声声尖叫,人挤人往外跑,一个血人捂着胸口夹在人群中,跟着受惊的顾客跌跌撞撞冲向了后门。 “老大,从后门跑了。” “追,不留活口。”兴旺眉头皱起,原本以为杀了李金生很简单,却没想到看似肥胖的李金生居然能灵活躲过子弹,只打中了胸口,看他逃跑的样子,没有生命危险。 莫天和带来的人迎着往外跑的人群,逆流跑进了福泉酒楼。 他们参与这次保护的人少,为了更好的实行任务,只把人分配在酒楼的大门口。 进了酒楼后,就看见兴旺他们带着人跑向后门的方向,酒楼大厅里只有斑驳的血迹,不见李金生的人。 “站住。”莫天冲兴旺他们大吼一声,“放下枪,警察办案。” 可这话对他们没有起作用,反而往外跑的速度更快,必须赶在警察前杀了李金生。 等在后门的高强一眼看到了人群中那个满身是血的人,他摇摇晃晃随时可能被旁边的人绊倒。 高强下车,分开人群朝他的方向跑,抓住他的手,冲他比了个噤声的动作,也不管快要丧失意识的李金生有没有听见,拉着他跑进了后门的一个堆杂物的地方。 追出来的人仔细辨认了一下,“老大,血迹到这里就结束了。” 兴旺回头看离他们只有几步的警察,大手一挥,“先撤。” 一群人跟随他的脚步,毫不恋战,流进逃跑的人群中,将自己隐藏起来。 莫天跟出来后,看不到他们,也没追出去,他也留意到血迹断在这里,环视一圈就看到了那个小的储藏室。 “啾啾啾…”清脆的鸟叫声突然响起。 莫天心里一动,面色不显道,“你们两个追出去看看,有没有被兴旺他们带走?你们两个去里面看一下有没有人受伤,叫救护车。” “yes sir!”四人异口同声道,四散开。 第四十六章 不一般的男人 “你怎么在这儿?”莫天循着声音来到储藏室,就见高强抱着生死不明的李金生,已经汗流浃背。 高强微微用力把人抛给莫天,“还不是因为看见你了,特地来后门堵。” 只是没想到他们堵的不是兴旺,而是来救李金生的而已。他这个前上司,钻研了得,短短几年升了几级。 现在肯定是又想着上位,但碍着上面人的眼,急着要把他除了。 “你今天是来干什么的?”这才是莫天要问的。 对于这个问题,高强非常诚实的回答,“侦探社日常工作,抓小三。” 语气里都是惆怅,现在连小猫小狗都没人上门委托了。 “兴旺的?” “是啊!” 两边都陷入了沉默。 莫天开口,“李金生归我们负责,他会被保护起来,我们会说服他做污点证人。兴旺等我这边安排好了,明天一早放出来。” 这是释放讯号,告诉高强怎么堵人。 “好,承你的情,我先走了。” 说完,他冲莫天挥手,上了小破车,绝尘而去。 “头,没抓到。”没一会出去寻兴旺的队员回来,惊讶的看莫天看着巷口的方向,怀里抱着今天的目标李金生。 他简单为队员们解释,“从储藏室里搜出来的,救护车来了,送他去医院。” …… 吴大志看见高强从小巷里开出来,忙小跑到车前,拍玻璃,“强哥,是我。” “你怎么还没回去?”载上吴大志的高强问,“不是让你先回吗?” “不是怕你出意外吗?强哥你也是的,那么危险的地方你也敢凑进去看热闹。还以为自己是警察吗?你可没有配枪…” 吴大志一路絮絮叨叨恨不能把安全准则塞进他的脑袋里,直说的口干舌燥叮嘱道,“强哥,下次可不能这样冒险。” “知道了,比希姐还唠叨。”高强无奈保证,“没有下次了。” 再碰到这样的情况,他先把人送的远远的,免得耳朵被念出茧子来。 车一路前行,离铭楼还有两条街的时候,吴大志指向街对面,“强哥,你看,那是不是徐凤?” 徐凤身着一身紧身紫红色旗袍,颜色虽重,但穿在她身上却不显老气,反而将她妩媚的气质展现无疑再配上凹凸有致的身材,就是勾人的尤物。 只见她半蹲,对着车窗里的人嫣然一笑,末了还冲里面挥手,这才缓缓起身走向身后的商场。 “强哥,又一辆从没见过的豪车。”吴大志啧啧有声道,“不过以她的条件,换几个我都意外。” 高强瞥见车里确实不是他见过的人,但下意识道,“男人那么八卦,娶不到老婆。” 徐凤不是一个出卖肉体的人,这些身价不凡的男人,他猜不透徐凤想从他们手里获得什么?但直觉告诉他没有那么简单。 她就像是罂粟,越是深入了解,越可能沉迷其中,最好的办法就是趁早抽离。也许宝石项链该交还给她。即使以后的局势发生了改变,难道还能变得比现在更差吗? 车拐进了希姐凉茶铺所在的大街,高强提着她准备的午餐,开回侦探社。 可没想到,徐凤正等在侦探社里,他脸上的笑容退了退,礼貌中夹着点生疏道,“徐小姐,吃饭了吗?要不要一起吃点?” 说着他提起食盒向她示意。 “吃过了,多谢好意,打扰你们吃饭了,不好意思,你们先吃。”徐凤带着得宜的笑容侧身让开位置,却没有离开的意思。 高强挑眉,看来她是不准备走了,他递了食盒给吴大志,“你们先吃,徐小姐的事优先。” 社长办公室里,两人相对而坐,一封信从随身小包里拿出,放在桌上,“这里面装的东西,你应该很感兴趣。” 高强拆开,就见上面写了一个个人名,都是香江叫的出名字的人物,他举手扬了扬,“这是什么意思?” “这些人都是当年高正法官参加宴会时不在场的人。” 徐凤的话犹如一个炸弹震得高强的心跟着晃动,慢慢平复激荡的心情后,他镇定道,“这不能说明什么。” 徐凤闻言点头,“是,的确不能说明什么,但这代表了我的诚意,我是真心想跟你合作。” 此话一出,高强了然,她费尽心思将名单弄来,就是为了那条宝石项链,她笃定了宝石项链在他手里,这不是试探,是交换,她拿出诚意的交换。 “这么大一份礼,我该拿什么回礼呢?”高强对折名单放回信封,推到徐凤面前。 里面的名字他都已经记下来了,原本想给的宝石项链,突然他就不想给了,他倒想看看,为了这条宝石项链,徐凤还能把什么‘惊喜’送到他的面前。 徐凤脸上的笑容僵了僵,但也只是瞬间的事,她收回信封放回包里起身道,“看来我带来的高探长已经知道了,是我不自量力了。” 这么一场会面不欢而散。 “强哥,这徐凤真的只是来问宝石项链的?我怎么感觉她像是在跟你套近乎。”吴大志边说边塞了块咕咾肉进嘴里,感叹,“希姐的水平一如既往的高。” 于东浪扒完一碗饭,又盛了一碗,附和道,“这徐凤不简单,按理来说只是一个委托而已,她三番几次的上门,不知情的还以为她看中你了?” “真的?”吴大志嘴巴大张,仔细打量高强,除了长的过的去,其它的还不如他呢。又摇摇头,“不会,强哥条件跟她比差远了。” “死扑街。”高强端过咕咾肉一股脑全倒自己碗里,“编排老板,食屎了你。” 吴大志怒而上前,就要抢,“这是希姐专门给我做的,她知道我喜欢吃。” “你好,你好…”敲门声接连响起,可混战抢菜的三人硬是没有听见,来人退了一步确定没来错地方,提高声音大声喊,“我找高强高探长,请问在吗?” “在,在,在。”被两人压在底下的高强举起手,从两人身下站起,“我就是。” 门口站着的那人,他认识,是李先生的司机,当时徐凤被张诚掳走的时候,那个司机也在场。 “高探长,你好。”司机微弯腰伸出一只手,“我是李先生的司机,李先生想请您去做客。” 第四十七章 真相 不得不说半山别墅跟高强很有缘,不到两个礼拜的时间来了三次。 车开进别墅区,一路往里开,直到开到了最靠近山的那面,才缓缓停了下来。跟其它西式建筑的别墅不同,这栋别墅一看就是中式风格,独具江南的秀美。 跟随佣人的指引,高强一路穿过数不清的亭台楼阁,巧景才被带到会客厅。 品味是由钱来铸就的,这句话他深以为然。 “先生,高先生到了。” 佣人轻声提醒跪在蒲团上闭眼向菩萨请愿的李先生。说完,她微微向高强颔首,退下。 偌大的香堂只余两人。 一人站在离门不远的地方,好奇打量这座供满叫的出名字叫不出名字的香堂。另一人则诚心向菩萨祷告。 直到香炉里的香燃尽,李先生这才缓缓转身,毫不掩饰的上下打量高强,末了点头,“你跟我来。” 他走到菩萨的雕塑前,扭动木质神龛,一道暗门打开。 “跟我来。”李先生说了一句,头也不回钻了进去。 有钱人家都有密室,这句话高强原以为只是个笑话,如今是信了,要是他有这样一间密室,就不愁被人发现,他在暗地查三合会的事。 不过这位有钱人倒是特殊,才见面两次,就带不熟悉的陌生人看自家密室。 高强略一思量,跟了进去,门在两人身后合上。 严格意义上来说,这已经不是密室,灯火通明,跟外面相比,也不差什么。不同的话,就是里面的藏宝颇多。 “这里所有的东西都是许家的。” “许香江?” 高强不由大惊,不是说许香江住的别墅被烧了,珍藏的宝物也被葬送在那场火里。 这里宝物的数量如此庞大,不是进出一次偷一件就能积攒的。 李先生对着满屋的珍宝,神色如常,“这里不过许家珍藏的百之一二,毕竟是皇族后代,能传承下来也是不易。可惜啊,其它的下落不明。” “你这些从哪来的?”高强还是把心中的疑惑问出口。 就算是百之一二,也不可能是被赠送的,只有一种可能,这些是被抢掠来的。 “我曾是许家的管家。” “管家?” 这身份是万万没想到的,许香江的事在香江闹的颇大,他记得当时报纸等过,管家一家也葬身火海了。 “也许是惩罚,惩罚火灾时我没随旧主而去。”李先生落寞道,“所以我只配守着这些珍宝,日日受良心的谴责,我的太…” “罢了,这些都不重要。今天找你来,我听闻许家的宝石项链在你手上,可否让它和这些珍宝团聚,也算了了我一个心愿,价格你随便开。” 高强沉浸在李先生说的惊人消息中,乍闻他要宝石项链,过了两秒才反应过来,“这不是钱的事,你可以跟我的委托人沟通。” 这就是承认项链在他手中了。 李先生转身一错不错看着他的眼睛,他却半点也不退让,眼神不闪不避。气势上居然可以跟李先生旗鼓相当。 “好,年轻人你很好。”李先生鼓掌,语气里毫不掩饰欣赏之意,“听完我说的这件事,你再决定…” “叮铃铃…”悬在密室入口的铃铛响起。 “看来还是没耐住性子啊。”李先生宠溺摇摇头,周身冰冷的气质在他笑的刹那融化开,“算了,这事她想自己解决就自己解决。” 说着,他冲入口做了个请的手势,“今天冒昧请高探长前来,实属冒昧,请回。” 就这样,高强连水都没喝上,就被请了出去。 “高先生,还是由我来送您出去。”司机恭候在门口,也不给他拒绝的机会,率先在前面引路。 车开出别墅的时候,另一辆车和他擦肩而过,闪过的瓷白侧脸看着像是徐凤。 高强转头,车已经开进了别墅中。 “小凤来了。”李太太坐在花园里喝茶,见徐凤来慈爱冲她招手,“来,过来喝茶。” “好的。”徐凤嫣然一笑,笑容里多了热络,而不是之前的有理。 “小凤来了。”李先生从花园另外一边走过来,脚步急切,哪有之前下逐客令赶徐凤走的冷淡,热情非常。 “李叔。”徐凤坐下,举起手中的茶杯,挥手示意,“今天的英式红茶味道不错。” “调皮。”李先生遥指着她,坐下,习惯先探李太太的手,摸到手中的温暖,这才端起茶杯,“为什么不让我捅破呢?” “李叔,你知道捕猎的乐趣在哪吗?”徐凤眼睛熠熠生辉道,“等猎物发现是陷阱时,已经躲不开了。” “小凤还是跟小时候一样喜欢捉弄人。”李太太掩唇轻笑,下一秒满脸愁绪,“可惜啊,要是老爷太太在天有灵,也能安息了。” “阿姨我现在过的很好,我庆幸的是你们都在,在这世上原来我还有亲人。”徐凤说着环住李太太,头靠在她肩头,一幅小女儿的作态。 对自己被人议论毫不知情的高强跟司机道别后,大步回侦探社。 跑了一半楼梯,就被福伯叫住,“傻强。” 他停下,笑问,“福伯怎么了?” 福伯靠近他一步,神神秘秘道,“今天西九龙警署有大事发生你知道吗?” “大事?”高强挑眉,摇头,“什么大事?” “李金生,就是西九龙警署的总督察,死了,刚才他的家人上门来闹,让警察局给个说法。说他是被众兴的人杀的,应该让他们负责。” “死了?”高强讶异道,不对,那天他是抱过李金生的,他的伤只是看起来严重,但没有生命危险,如果不是他打晕了李金生,说不定已经隐在人群里离开了。 稍一思考,他就想通了其中的关节,不出意外的话,应该是莫天的安排。 高强抬手轻拍福伯的肩膀,“那你应该高兴才对。” “对,高兴。”福伯乐呵呵道,“今天晚上得多喝几杯,庆祝。” “福伯,喝归喝,但不能贪杯,说错话,我可不去赎你。” “知道了,我心里有数。” 高强看他步履矫健下楼梯,连连摇头,跑向侦探社,他得把徐凤的资料好好整理一遍,是不是遗漏了什么? 第四十八章 奇怪的男人 上次吴大志搜集的徐凤资料,是高强让他回村里请族老们帮忙调查的。毕竟徐凤和徐美玲除了这张脸完全不同,相似的地方太多了。 一样的长袖善舞,一样的聪明,一样拥有同样的眼睛,更重要的事,一个消失,一个出现,时间上太过巧合。 果然,村里有徐凤的记录,他只扫了一眼资料里关于徐凤的记录,确实与李先生的那份一般无二。 可奇怪的是,高强摸资料上的字迹,墨是新墨,并没有经过时间的洗礼。 就好像是有人临时为了应付查验,写上去的。 大胆的想法再次涌上心头,徐凤就是徐美玲,消失的那段时间,她对自己进行了改造。之前他曾在报纸上看过,欧洲国家已经有比较完善的整形技术,初衷是为了给容貌受损的人进行修复。可发展到后面,有些爱美人士进行了这项手术。 还记得当时报纸上的评语:身体发肤受之父母,割皮换面与背叛祖宗无疑。 那她能够在富人之间游刃有余就能说的通了,徐美玲的父母曾在许家做了十几年,对富人的那一套了解肯定颇深。 高强心里笃定自己的想法,不过徐凤为什么执着宝石项链,这只是她父母旧主之物,与她没有关系,难道仅仅因为曾经拥有过,所以念念不舍。 高强摸出在朱大常别墅发现的木头圆球,看来有必要去试探一二。 “咚咚咚…” 高强收拾好所有资料,放进文件袋后道,“进来。” 于东浪提着一袋吃的进门示意,“下午回来就钻进办公室,现在已经十点了,给你带了点吃的。” 他把东西摆在桌上,一一拿出。香味瞬间四溢开,高强的肚子不争气咕噜噜叫起来。 “兴旺的委托很棘手吗?” 桌上关于徐凤的一切都被收拢,只剩下关于兴旺的备注,看起来就是在忙活梁翠的委托。 “是啊,很棘手。”高强喝下最后一口汤,打了个饱嗝,“于东浪我问你,男人会对女人没兴趣吗?” “武说阴阳调和,阴阳不可分,当然不会。” “那就奇了怪了,按理来说兴旺坐上那个位置,不说一天换一个女人。至少美女在怀逢场作戏也是有的,可我们跟踪他的这两天,只看到他忙着干事业,从没见他找女人。” 高强指记录上的一行字,“最多看到的就是他进出夜总会。” “有没有可能他的女人,就在夜总会。”于东浪顺着他的思路猜测。 高强摇头,“不会,他夜总会里的女人,我都记在脑子里,每日上班,下班的人数从没变过。” 这就奇怪了,成功人士的三件套:名车、名表、美女,兴旺缺了最重要的美女,这不像是一个帮派话事人该有的派头。 高强有了个大胆的猜测,“该不会他的对象是个男的?” 这就解释通了,为什么结婚十年,九年分居。这是有预谋的分开,以梁翠为挡箭牌,行伦理难容之事。 高强只觉得眼前豁然开朗,他该调转调查方向,转换性别。 于东浪被他的猜测惊得愣在当场,玩得这么野吗? “咳咳…”他轻咳一声掩饰尴尬,“明天一早再查,我先去睡了。” 他此时看高强的眼神都不一样了,能想出这么一出的人,他不免怀疑高强是不是同好者。 …… “强哥,等了那么久还没出现,今天是不是不会出来了?”吴大志举着望远镜嘟嘟囔囔。 一早从警局放出来,按照常理推断肯定一晚没睡,白天要补个觉。 不过这种三合会的话事人高强见多了,出了警局第一件事肯定是回去去去晦气,然后找别人晦气。 “等着。”高强老神自在喝着凉茶,摇着折扇驱散车里的闷热,“再等一会那些小弟就该冲出来了。” 话刚落,吴大志拍他的肩膀,“强哥,真出来了。” 三十几个人从夜总会里冲了出来,看他们形色匆匆,且脸上难掩的怒意,人手握着武器气势汹汹上车,却不见他们的话事人兴旺。 “糟了,兴旺出事了。”高强脑中闪过一个人。 俗话说趁你病要你命,隆泰兴的梅大方就不是一个善人,之前兴旺杀了他的小弟,斩了他的左右手,他怎么可能善罢甘休,还不趁机会找补。 让别人上门找晦气,还不如主动出击。 稍一思考,高强就断定兴旺被梅大方掳走了,而且是背着他手下掳走的,否则他们不至于那么晚才有动作。 “你下车。”高强推吴大志下去,“回去告诉你浪哥,今天侦探社不开门,除非我回来,否则谁来都不准开。” 虽然梅大方趁这个机会一起收拾于东浪的可能很小,但不能不防,而且吴大志跟着他,没办法做事,支他回去两个人有照应。 而被掳走的兴旺,此时正被吊在屋檐下,全身上下只着一条内裤,鞭痕已经布满全身。 “噗…”兴旺吐一口血水,眼睛已被打肿充血,但却掩盖不了眼中的挑衅,“梅大方,你就这么点本事,娘们唧唧的,有本事杀了我。” 梅大方挥已经酸痛的手,随手把鞭子丢在地上,“我的采石场你炸的很开心。” 高强猜错了,梅大方不是因为手下被杀被残而找的兴旺,而是那片采石场。 人人都以为那只是一片荒废了采石场,却不知道,他用哪个采石场走了多少货,如今采石场被炸,整个隆泰兴的收入就减了大半。 “放你走很简单,你的地盘划我几块。”梅大方狮子大开口,“放心就借用一段时间,月供的压力实在太大了,好兄弟帮我缓解缓解。” 兴旺听后,低低笑了起来,“外人不知道,以为众兴和胜和赚了大钱,其实他们不知道你们隆泰兴看似名声不显,却是所有帮派里赚钱门路最多的,黄赌毒,你们都占全了,会没钱?” 梅大方眼里闪过狠厉,看来兴旺不能留了,也好,他死了,众兴就是他的了。 他举起枪,冲兴旺的方向毫不犹豫扣动扳机。 意外突生,一人蒙面从天而降,举起的铁板准确挡住了子弹。 第四十九章 团聚 他转身挥动瑞士军刀,干脆利落割断绑住兴旺双腕的麻绳,左手扛着铁板抵住子弹的攻击,右手扶住兴旺,“还能走吗?” “能。”虽然不知道救他的是谁,但兴旺聪明的没问,而是跟来人一起抵住铁板,两人利用铁板,快速在货仓里移动。 铁板在一声声枪声中,多出了一个个凹洞,甚至有子弹穿透铁板,差点射中两人。 “你先走,我来引开他们。”来人推了兴旺一把,他则堵住出口争取时间。 余光看见兴旺跑远,他突然松开铁板,往另一个方向跑。 仓库里装弹准备第二轮射击的所有人追了出去,只看到一个翻墙而出的身影,干脆利落,就像是做了无数次一样,熟稔非常。 “追。”梅大方怒了,他现在对蒙面人非常厌恶,已经被截两次胡,再被截胡,真的当隆泰兴是泥捏的吗? 呼啦啦一群人追了出去,当然不是翻墙,冲出大门围追堵截。 事实证明一个人的力量是渺小的,逃出去才十几米,高强就被十几人团团围住。 梅大方狼狈的追过来,举起枪满脸狰狞道,“跑,你倒是跑快一点。” “砰…”一枪示威似的打在高强脚下,“把脸上的布条取下来。” 双手高举的高强冲他微笑,似是想起自己蒙着脸,粗着嗓子道,“我说进来纯属意外,你们信吗?” 信吗?鬼才会信。仓库除了门,没有其它出入口,人从天而降,怎么看都是掀了屋顶的铁皮跳进来的,正常人闲着没事会爬屋顶嘛。 梅大方脸皮不停抖动抽搐,怒极反笑,“你他妈觉得我信了吗?” “不信。”高强呵呵呵笑,“梅哥,其实我在帮你。” 他目光直视梅大方,余光却在找可以逃脱的缺口,“你想啊,你杀了兴旺,谁才是最终获利的人?” “胜和啊,你这不是为他人做嫁衣吗?” 为了拖延时间高强不惜拖胜和下水,兴旺今天必须要救,毕竟委托还在那,委托还没完成,对象却死了,剩下的钱不用赚了?谁会跟钱过不去。 梅大方也不是良善的人,他二话不说扣动扳机,“没关系,不露脸,死了再看也一样。” “砰…”一声枪响。 “啊…”凄惨的哀嚎声响起,最靠近高强的一人倒地,捂住鲜血直流的腿不停在地上打滚。 众人回神,就见原本以为逃脱的兴旺,随意披了件衣服,冲冒烟的枪口吹了口气,“好久不见啊,梅大方。” 他身后跟着二十几人,均人手一枪,黑洞洞的枪口直指前方,对比梅大方只有十几人的队伍,明显更有气势。 “你,过来。”兴旺冲被围在中间的高强挥手。 “呵呵呵,借过,借过。”高强捏住一把枪,往上抬,迎着枪主人的瞪视,往外走。 “老大,不能放这个人离开,留不下兴旺,留下他…” “砰…”枪响,哀嚎声传出,说话的那人捂腿倒地,痛的说不出剩下的话。 其他人看了纷纷往后退了一步,生怕下一枪打到他们身上。 高强片刻不敢停留,飞也似的跑向兴旺他们,这才觉得活过来,刚才真的太险了,差点把命交代在那里。 “兄弟,多谢,我先走了。”高强猛地拍兴旺的肩膀一记,逃也似的冲向门外。 这里是半秒都不能留了,否则,等兴旺和梅大方掰扯完,再找上他,那就露馅了。至于他们两个帮派怎么斗争,与他无关,不过他相信凭兴旺带的人,克制梅大方半点问题也没有。 一路开着小破车,哼着歌回去,这单委托总算是保住了,钱在向他招手。 而侦探社里吴大志却坐立难安,他心里清楚的知道高强把他支走,回来通知是次要,主要的是高强又要去搞事情了。 如果高强顺其自然推隆泰兴一把,杀了兴旺。 想到这,吴大志心高高提起,这是与整个众兴为敌,他现在应该做的是马上跑路。 于东浪将他的忐忑不安看在眼里,却老神在在的看今天的报纸,虽分开了十几年,但高强的能力,只有比小时候强的。 小的时候,高强就是个不撞南墙不回头的性格,但看似莽撞的行动,其实都有他自己的谋划。 “咔哒…”门锁打开。 吴大志扑到开门进来的高强身上,仔细检查过他的每一处,除了衣服下摆少了一截,其它都完整。 吴大志长长叹了一口气,“还好,你活着。” “死扑街,放心,我还等着剥削你,怎么可能舍得死。” 于东浪闻言笑了一声,严肃的表情在看到他进来的刹那化成春雪,“祸害遗千年,大志你放心,你强哥,肯定走在我们后头。” “哈哈哈,这话中听,会说话就多说几句。” “说什么?” 一个声音突兀的插进来,兴旺笑眯眯从门外进来。 高强的背瞬间绷直,但也只是一瞬,他笑着转身,“呦,这不是众兴的兴旺哥吗?怎么有空来我们这小小的侦探社。” 衣着干净,只露出脸上伤口的兴旺,闻言露齿大笑,“当然是来报答救命之恩的。” “救命之恩?”高强错愕,这么早就被发现了?他不自觉摸脸,又马上放下,不动声色道,“你这话的意思?” “进来!”兴旺宠溺的冲门外叫了一声,“害羞什么?进来谢过救命之恩。” 三人一起看向门外,一袭白裙映入眼帘,再配上清淡雅致的妆容,一时间还没认出是谁。 “高探长。”女人笑着开口,“我们又见面了。” “梁翠?” 女人竟然是梁翠,分别才两天,她居然回了香江,而且站在兴旺身边。 两口子眼睛里流动的浓情蜜意,换做瞎子也能感受到其中流动的情愫,这是怎么回事? 兴旺握紧梁翠羞涩要抽出的手,“经过上次的事,我决定还是把翠儿带在身边,最危险的地方是最安全的,至少在我眼皮子底下,其他人要干点什么还能忌惮几分。” 高强惊愕不已,之前的猜测居然全部出错了,兴旺洁身自好居然是为了梁翠。 “翠儿跟我说了,是你救了她,所以忙完手头的事,我带她亲自上门来感谢。”说着,他颇有深意看高强。 梁翠跟他说,上次高强救她时也是蒙面。而这次救他的人,也蒙着脸。现在想想,露在外面的眼睛跟高强一般无二。 “放心,高探长,你救阿翠的事只有我们五人知道,若是有第六人…”兴旺眼中的笑意消失,狠厉的目光扫过于东浪和吴大志,“我会找出那个人,杀他全家。” 第五十章 触到真相 “当然我相信在座的各位嘴巴都很紧。”脸上的笑容如春雨般化了所有的冰霜,就像刚才威胁的话,只是错觉。 “翠儿说找我出轨的证据要2万元。” 高强讪笑,这是要秋后算账了,两夫妻一个鼻孔出气,和好如初后肯定会翻脸不认人,三合会的一贯作风。 “为了感谢你让翠儿重新出现在我眼前,以及你救了她一命。”兴旺从随身带的包里掏出一沓钱,“这里是10万,那份委托就撤了。” “当然,当然。”高强笑不拢嘴接过钱,不是迫于兴旺三合会的余威,单单只是为了梁翠高兴,这份喜悦后另有附加价值,他当然乐意接受。 单单从这几次的接触,兴旺并不像其它的帮派话事人,只会斗狠,而是仗义之外多了人味。 如果不是他在找那份纪录,高强眼神暗了暗,神色恢复如常,“我就是举手之劳,那就祝你和嫂夫人白头偕老。” “哈哈哈,好说,好说。”这话说到了兴旺心坎上,他仰头大笑,一拍高强的肩膀,“这么高兴的事,走,跟我去喝一杯。” 说是去喝一杯,其实就是到兴旺大本营天上人间夜总会,两人抵足而坐,一幅哥俩好的模样。 “傻强啊,别怪我多嘴,那个于东浪你要多多提防。”兴旺已经喝大了酒,舌头像打了结一样说话,“那可不是个善茬。” “梅大方不方便动手,之前拜托我做了一件事,那三个台湾仔是梅大方让我送过去的。” 高强不语,两颊通红,抱着一个酒瓶不撒手,听到他说话声,半点反应没有,只是一个劲傻笑。 “后来我听说,这三个台湾仔是于东浪的心腹,对于心腹手下,都能舍了亲手送进监狱。这种人,啧啧啧…” 兴旺说完,双眼一闭,倒进沙发,下一秒震天的呼噜声传出,居然睡熟了。 “旺哥,你就醉了。”高强捡起桌上的酒瓶,用尽力气塞进兴旺的手里,见酒瓶掉地,他乐呵呵站起,摇摇晃晃走出门外,边走边喊,“来人啊,旺哥喝醉了。” “强哥,我送你出去。”火鸡小心翼翼扶着高强往外走,“你车停哪里?” “车,什么车?”高强一摆手,“我坐旺哥的豪车来的,那辆破车配不上我。” “火鸡…”他反手指火鸡的脸,“你不是帮福兴老大把风的那个吗?” “是,是我。”火鸡笑呵呵应承,态度谦恭,哪还要那天嚣张跋扈的样子,“你有什么事尽管吩咐。” “尽管吩咐,哈哈哈。”高强被塞进车后座,倒头就睡。 “送回侦探社。”火鸡没了刚才的好脸色,而是沉着一张脸,他现在混到这个地步有一部分拜高强所赐,还没腾出手报复,居然又被他骑在头上,“噗”对绝尘而去的车恨恨吐了一口,没关系报仇不急在一时。 上车的高强头埋在车座上,睁开的眼睛一片清明,哪有一点醉意。兴旺没喝醉,他只是不想揭穿而已,不过不管兴旺什么目的,说的话确实在他心中种下不大不小的一颗种子。 众兴和胜和在找纪录,根据徐凤提供的名单和他的调查,这两个帮派当天在场,但基本可以排除杀他父亲的可能。 他们找这份纪录,意在威胁,借兴旺的手,找到这份纪录,相信他也很愿意合作。 高强走后,兴旺就从沙发上爬起来,捏自己的额头,缓解身体疼痛混合头痛的难受感。 一双微凉的手轻碰他的额头,轻柔并有技巧的揉捏起来,“阿旺,少喝点,身上的外伤还没好,更难受了。” “我有数。”兴旺闭眼头靠在梁翠怀里,轻拍她略粗糙的手,“好,你在,我得好好爱护身体。” “翠儿,你怨不怨我把你拖下水?” 梁翠摇头微笑,“是你不嫌弃我拖累你才对。” 她一个乡下来的,给不了兴旺帮助,又暴露在别人面前,那就是累赘。现在呆在他身边,活生生一个把子,她才更应该担心才是。 “是我想错了。”兴旺的头往她怀里钻了钻,以前为了保护梁翠的安全,居然忍受了那么多年的分离,这一次突发的意外,让他清晰认识到梁翠的重要性。 兴旺眼睛猛然睁开,里面没有一丁点醉意和睡意,“高强虽然说只是一个从警队离职的警察,开着一个侦探社,但高正影响力还在,找到那份纪录,再好好利用一下,翠儿,你放心,我定能护住你。” 梁翠笑着点头,“我相信,有什么可以帮你的吗?” 此时的梁翠虽然身上质朴的气质还在,但若有人在场,就能清晰感受到她和兴旺的气场异常契合,果敢,雷厉风行。 “你做你自己就好。”兴旺抬手摸她的脸,“只做你自己。” “老大,兴旺一离开就接上刚到的梁翠去了三好侦探社。” “砰。”梅大方一脚踹翻身前的茶几,大吼一声,“于东浪,我就知道。” 难怪上次他送了三个台湾人给兴旺,于东浪却半点事也没,那三个台湾人却被送进了监狱,到现在还关在里面,原来两人间早有纠葛。 亏他还惦记兴旺帮他的忙,想着好好‘招待’梁翠。 梅大方双眼布满血丝和不甘,他揪起害怕往后躲的手下,“你带上人,好好把他们两个监视起来。” “他们的每一句对话,一字不落的带给我。” “是,是。”手下害怕的直打嗝,却一个推脱的字都不敢吐出口。 以往所有的事都是虎子哥扛在前头,如今虎子还在医院,他们直接对上梅大方,恨不能把存在感降到零,不用面对喜怒无常的梅大方。 “那边的船什么时候过来?”梅大方背靠沙发闭眼,努力平息心中喷薄而出克制不住的怒火,正事要紧,这件事干成了,隆泰兴在香江的地位肯定结结上升,以后整个香江都得从他这里拿货。 “老大,三天后船就靠岸,清关的事?” “老样子,你跟在虎子后面做惯的,不要出错。” “是。” 第五十一章 联手吧 “唔…”高强捂着脑袋,忍受脑袋里根根密密麻麻的针,摇摇晃晃从办公室里走出来。 没醉,但喝的多了,身体的反应还是没逃过,他捂头坐在外间,生无可恋地锤头。 “活该。”于东浪倒了杯蜂蜜茶递给他,“知道你酒量好,千杯不醉,不过你的身体可没这个酒量,哪一天意识还清醒,人在抢救室,有你后悔的。” 高强喝了一口,感觉喉咙舒服一点,抬手,“浪哥,求放过,你的唠叨让我更痛了。” “强哥,强哥。”吴大志大叫着从门外跑进来,震的高强的脑袋像被人拿锤子一下下敲。 “哎呦。”吴大志手忙脚乱接住丢过来砸中胸口的订书机,“强哥,大早上你要杀人啊?” “闭嘴。”高强大吼一声,捂住脑袋趴在桌上,痛的更厉害了。 于东浪推还要犟嘴的人一把,“放过你强哥,你再嚷几声,估计他就跳下去让你后悔。” “呵呵呵…”吴大志贱兮兮笑了几声,拉过于东浪,退进他的办公室,“浪哥,进来,一起看强哥表演跳楼。” “高探长,你在吗?” 于东浪听到声音,了然,默契的和吴大志一起关上门,佯装不在。 徐凤从门外进来,看到趴在桌上表情痛苦的高强愣了愣,仅仅只是声音,就这么招人烦了吗? “徐小姐来了,不好意思,宿醉,请见谅。” 徐凤听他说话,这才闻到室内难闻的酒味混杂着馊味,她不自在的揉揉鼻子,“无妨,影响我们间的谈话吗?” “那不至于。”高强坐直身体,“不过恐怕得换个地方,我的肚子一点料也没,实在难受。” 希姐凉茶铺里,高强一连喝了两碗粥,才觉得胃里的难受好了点,连带着头也没那么痛了,“徐小姐,今天来找我什么事?” “来答疑解惑的。”徐凤放下空了的碗,优雅拭干净嘴角,“那颗你捏过来的木头圆球,我认识。” 这是不准备藏了吗?高强摊开手心露出他刻意当着她面把玩的木头圆球。 徐凤小心捡起木头圆球,怀念道,“原以为已经不见了,没想到被你捡到了,你想知道什么?” “徐美玲,你为什么杀了朱大常?” “我说只是个意外你信吗?”徐凤一错不错看着木头圆球,似要从里面看到过往。 她与朱大常并不是外面以为的情人关系,朱大常早年伤了身体,早就不能人道,但做为一个帮派的话事人,这种事情怎么能让对手知道,甚至自己人也不能透露。 “我只是在恰当的时间出现,恰巧帮朱大常掩饰而已。”徐凤语气平淡解释事情的经过,“也许你不相信,对朱大常我只有感谢的份,没有害他的理由。” “那一天,我跟往常一样出门,也和往常一样回家,但回来后,我就看到了倒在血泊里没了呼吸的朱大常。那一刻,我想也没想,连自己的东西都没来得及收拾。直觉告诉我,马上离开这里,解释不了。” 这一点,高强非常认同,徐凤说的是真话的话,不管是不是她杀的,朱大常死了,她最好的结果只有死。 “这一躲就是两个月,胜和上下都在传是我杀了朱大常,张诚甚至还放话出来,找到我,就要送进男人堆里。因此,我决定离开香江。” 迎着徐凤诚挚的眼神,高强下意识就信了她说的话,以他和张诚几次交手,这就是个有理智的疯子,干的出这些事。 “那怎么解释宝石项链这件事呢?”高强掏出手帕,露出里面的红宝石项链,“这项链只是你旧主的遗物,值当你如此冒险吗?” 徐凤看高强的眼神露出几分古怪,低头又抬头时,又很好的隐藏起来,语气肯定道,“值得,因为它关系到许家的珍宝。” 高强脑中闪过李管家密室里件件价值连城的宝物,诧异道,“许家的珍宝不是葬身火海了吗?” “狡兔三窟。”徐凤得意道,“世人皆以为珍宝在那场火灾中被毁了,其实许家别墅里放的那些,根本算不了什么。大部分已经被藏在一个隐秘的地方,这颗红宝石就是钥匙。” 高强信了,但出于谨慎他还是问了一嘴,“你怎么知道?” 徐凤不正面回答,反问道,“你信吗?” 当然是信的,但他却没有说话,只是平静地看着徐凤。 徐凤率先打破两人流淌的暗潮,她从包里掏出一本书,推到中间,“我托李先生,冒昧调查了你父亲身前的喜好,发现他很喜欢外文诗。” “为了以表诚意,这本诗就算是我们之间联手的见证。” 高强微微一笑,拿起诗翻看了一下《泰戈尔诗集》,果然是他爸生前喜欢的调调,全都是一些能够洗涤心灵的诗句,充满正能量,附和他爸一贯的作风。 “那我就不客气了。”高强冲她晃了晃书,“得空我烧给他。” 徐凤的脸有片刻的不自然,她蠕动嘴唇,还是说出口,“我想你父亲应该更喜欢你读给他听,谢谢你的宝石项链。” 说完这一席寓意深刻的话,她礼貌道别,“下次,希望就能看到你得到你父亲死亡的真相,再见。” 高强也不是蠢人,等她离开后,重新捡起书,仔细看了起来,读完这本他丝毫不感兴趣的诗,已经是两个小时后。 “人啊,就喜欢用打哑谜的方式,证明自己比别人聪明。”高强揉更加痛的头,拿起诗集,就准备回侦探社,“希姐,我先回了,晚上给我炖个汤。” “啪…”没拿稳,诗集掉落在地,他弯腰捡起,却一动不动,定在原位。 十几秒后,捡起地上的诗集就往门外跑,边跑边扬声大喊,“希姐,晚上不用炖汤了。” 于东浪看像被烧了屁股急匆匆跑回来的高强嘲笑道,“傻强,美女在怀,你居然这么快就回来了?把胆子也喝没了。” “于东浪,我好像找到线索了。” 第五十二章 隐藏的秘密 听完高强慷慨激昂的分析,于东浪愣了愣,接过诗集,翻了一遍。又对照高正生前记录自己喜欢什么诗,对照页码进行排列,惊讶发现确实跟他说的一样。 虽然只拼出了几个单词,但连在一起读,意外发现很通顺。 他举起诗集感慨道,“叔叔真的只是法官吗?放在战争的年代就是个非常合格的情报员。” 高强没有回答他的话,而是又开始看起了高正生前的生活记录,他现在要做的就是把里面所呈现的诗句全部罗列出来,答案就隐藏在里面。 他摘录出全部的诗句,并根据时间进行排序,“走,于东浪跟我回家。” “不得不说叔叔是个浪漫的人。”于东浪感慨,他手上摘录的诗都是关于对爱情的赞颂,“所以说看一个人不能单单只看表象。” 总结完自己对高正的看法,纸上也已经罗列出一个个英文单词。 而高强也做完了他那份的排列,两张布满英文单词的纸放在一起,经过简单的断句后,得到了一封信。 信的内容是:高强我的儿子,在你看到这封隐藏的密信时,我已经死了。希望我死后,你能照顾好你妈,她做了一辈子的‘公主’,你要代我延续你妈的‘公主梦’。 我的死你们不要介怀,既然已经决定跟恶势力对抗到底,那早就料到会有这么一天。 不过你们两母子肯定没料到,我一辈子循规蹈矩,居然干起了地下工作…都是因为这个时代,它太不公平,为了打破这种局面,在坚守自我的同时,暗地里连同其他人对它进行破坏,其实我是幸运的。 朱大常就没这么幸运了,为了对抗,他选择将自己‘黑化’,试图从内部瓦解。这条路很艰难,但他仍然义无反顾坚持了下去。 我死了,他的路肯定走的更艰难,希望你早日看到这封信,能够帮他一把。 为了将调查的信息有效隐藏,所有的名字都经过特殊处理,高强你六岁的时候,我跟你玩过官兵抓强盗的游戏,这串密码就隐藏在这个游戏里。 很抱歉,为了对抗这个时代,我把你拖下水,但我相信你能够很好的完成。 读完高正的遗言,两人举着信纸久久说不出话。 “叔叔是真英雄。”于东浪从震撼里回过神。 而身为高正的儿子,高强心中的激荡不是外人可以理解的,他很愤怒,为了一件认为正确的事,不惜以生命为代价值得吗? 他选择考警校的初衷很简单,那是身为年轻人的义愤填膺,见不得明明是正义的代表,却做有违正义的事。 他不做警察也很简单,警察这个身份对于想探查父母真实死亡真相的他是一个枷锁,因为他会对心里这个神圣的职业感到愧疚,这会成为他瓦解帮会时的负担。 可在做这两个决定的时候,高强从没有一秒想过要以生命为代价,直到现在看到高正的遗言,他也不能理解。 一个拥有将近两万的警察队伍,超过一半的人有涉黑背景,在这样的大前提下,只能说努力做过,仅此而已。 可从这封信里却惊讶的发现,有人是将反黑作为毕生使命在做的。 “朱大常。”高强小心将信纸折叠起来,像在对待一件珍宝一样,细细慢慢的折,直到折成半个巴掌大小,取出火机。 火焰燃起,遗言,密码葬在火中。 “接下来怎么办?”于东浪的眼睛里有火光在跳跃,“高叔叔的遗言,你准备怎么办?” “我不知道。”高强摇头,直到火灭,纸张化为灰烬,他迷茫抬头,“撼动整个司法机关,你觉得呢?” 他配合莫天在做的事,也只是肃清而已,近2万人,超一半的成员被撤的话,他不敢想象香江会发生怎样的变化。 于东浪不语,他没办法代替高强回答,从小的生活背景决定了他对警察非常厌恶,他们的出现除了欺压、辱骂、就是无底线的索取。 甚至在心里,他恨不能警察从此消失在社会上,不要给他艰难困苦的生活雪上加霜。 “算了。”高强摇头轻笑一声,“我爸的遗愿我破解了又能怎么样?香江就能清明一片吗?” “走,我们回去。” 深夜,时钟走到12点时,床上呼吸平稳的人,眼睛突然睁开。 门外传来于东浪的呼噜声,高强翻身下床,轻声开门下楼。 这是半个月来第四次进半山别墅了,被狗追着跑过半个景观林的高强,拄着膝盖剧烈喘息,今天来忘带去味剂,没想到刚翻下围墙,就被狗逮个正着。 看来那处围墙下次不能再翻了。 朱大常的别墅仍然贴着封条,当时没有多想,只以为这里发生过死亡,按照程序贴的而已。 如今想起来,这里疑点太多。朱大常已经被判为意外死亡,根本不应该贴封条。那贴封条的目的是不是为了保护这栋别墅?也就是说是为了保护高正遗言里所提到的‘密码’。 朱大常的书房现在想想太突兀了,他对外是五大三粗的帮派话事人形象,即使为了装有文化,也没必要买那么多世界名着来装点书房。除非是为了隐藏秘密。 朱大常的隐藏太成功了,谁能想到香江数一数二的三合会帮派居然是反三合会的。其实有心人真要深挖,也能从其中找到蛛丝马迹。 毒是帮派最重要的收入来源之一,可胜和从不参与毒品这一环节。就连现在的张诚他吸食,但却从不贩卖,不涉毒成了胜和的核心。 高强坐在地上就着手电筒的光翻找世界名着,试图根据高正给出的线索,找到答案,脑中一遍遍闪过小时玩过的游戏,试图从里面找到可用的依据。 “吱呀…”细微的开门声,在寂静的夜里格外明显。 高强立马关了手电筒,猫着腰躲到唯一可以藏身的书桌后,一道身影伴着手电筒的光,由远及近,毫不犹豫来到了书房。 第五十三章 惊人消息 高强躲在书桌后减缓呼吸,探出头,循着光的方向看。 人影踏入书房,停在门口,黑暗中他听到重重大的叹气声,那人走了进来。 只见他随意丢手电筒在身边,席地而坐,垂头一言不发,似乎只是过来坐坐的。 “老大。”他说话了,居然是张诚,黑灯瞎火一个人来到朱大常的别墅他要干什么? 张诚环顾四周,又重重叹了一口气,“你说让我守住这个别墅,直到有一天,有人拿你的护身符来时,把别墅交给他,可我好像撑不到那个时候了!” 他静默片刻继续道,“胜和的日子过的越发艰难,虽然我没得到切实的证据,但徐慧琳好像在跟隆泰兴接触。” “也是。”他嗤笑一声,“隆泰兴给的月供是我们给的两倍。” 高强闻言蹙眉,护隆泰兴的是齐天恒,胜和则是由徐慧琳相护。现在正是处长之位争夺的重要节点,这两个副处长是要联合起来,扶持其中一个上位吗? 但是下一秒他就否定了这个想法,不可能,据他得到的消息,这两个副处长都不是善茬,为他人做嫁衣不符合这两个人的利益。 张诚的手紧紧握了起来,“那个杀了你的徐美玲我也找到了,就算有再多的证据摆在我眼前,化成灰我也认识那双眼睛。” “老大,你放心,等我,就算是李崇护着她,也总会有厌的一天,到那一天就是她的死期。”张诚这话说的咬牙切齿,似是已经咬下徐凤一块肉。 他重重喘息,似在忍受痛苦,只见他就着电筒的光,颤着手伸进裤袋里,掏出一个纸包,抖着手打开纸包,就着纸深深吸一口气。 “呼…”他重重吐出一口气,靠坐在书柜上,“老大,还有最重要的一件事,我染上了毒瘾。” 末了他重重锤一把书柜,似是唾弃自己的行为,书架上排列整齐的书掉了下来。 他靠在书架上,却不惧本本书砸在他脸上,而是露出痛快但又悔恨的表情,在昏暗的手电光下,看起来诡异非常。 不知过了多少时间,被毒品支配的神志回笼,他这才捡起手电筒,撑着书柜站起来,“老大,下次再来看你,放心胜和我会守住的。” 脚步声伴着光远去,门重重关上,躲在书桌后的高强才大口大口的呼吸。 没想到这光头看起来粗人一个,但却重感情。 等呼吸调整顺畅了,高强从书桌后走出,准备回去,既然找不到有用的东西,等他想通了其中关节,再做打算。 突然,他又重新躲了回去,耳尖的听到别墅大门被打开的声音。 不多时,急促的脚步声由远及近响起,直奔书房而来,这死了人的别墅,什么时候成了香饽饽了,吸引一批又一批的人,高强环视一圈周围,只有一扇只能容纳一人通过的窗可供进出。 他想了想,不敢发出大动静,又躲回了书桌后面。 光照进书房的刹那,他也看清楚来的人是谁,那个三不五时出现在报纸上的总督。 只见他进了别墅就像是进了自己家里一样,丝毫没有遮掩,走路四平八稳,如果这里的灯还能用,高强相信他会毫不犹豫的开起来。 他的目光停留在掉落在地上的书,时间久到高强以为他已经发现这个书房还有第二个人。可他却只是摇摇头,蹲下身,一本本捡起书,按照原本的位置放回去。 就像是这个书房是他的,他已经记住了每本书的位置。 “老朱啊,怪我没时间,好久没来了,书都积灰了,没来得及打扫。” 经他这么一提醒,高强这才惊觉第一次来时他没有关注的细节,相对于其他地方的尘埃,书房整洁无比,原来是总督打扫的。 “嗨,我知道你还怪我,那天的事我真不是故意的。” 那天的事?高强的好奇心被勾了起来,什么事? “可惜,你连给我解释的机会都没有,就这么死了。” 高强心里翻涌起惊天骇浪,难道是总督错手杀了朱大常?那一切都有了合理解释,徐凤的否认,张诚的认定,那是因为有第三者。 “不过没关系,我们住的近,你爱惜的书,我一定会替你好好保管的。”总督拿起书桌上的鸡毛掸子,小心掸除灰尘。 等所有的书架都被清理完成,已经是一个小时以后。蹲在书桌的高强已经换了好几个姿势,他的脚已经麻了。 “好了。”总督对自己的成果很满意,“下次我再来。” “砰…”门关上,高强这才松了口气,活动手脚。 不对,人没走,他听到了刻意放轻的脚步声,正在快速靠近书房。 顾不上酸麻的腿脚,高强想也不想从窗子翻身出去。 进来的总督迅速环视一圈书房,快步走到唯一可以藏人的书架后,手电筒明亮的灯光下,空无一人。 他紧绷的表情松了下来,笑着摇头,关上窗,“原来是被风吹倒的。” 躲在窗外的高强在窗合上的刹那,拔足奔向对面的灌木丛。 窗再次被打开,手电筒谨慎地寻找每一处可疑的地方,未果,窗再次被关上。 高强这才狠狠吐出一口气,不愧是香江的掌舵人,心细如发,危机解除,但他却不做停留,快速离开朱大常别墅范围。 回程的路上,高强脑中一遍遍过今晚发生每一个细节,寒意从心底升起。 之前他从总督家里搜出了受贿记录,可这本记录算不了什么,最多只能做一个参考。对面是手握香江命脉的大人物,如今又参与了杀人,整个系统已经完全崩坏。 回想起他之前扳倒帮派所做的桩桩件件,就像是蚍蜉撼树,在做无用功。 “吱…”轮胎在地上划出长长一条刹车痕迹,高强重重拍方向盘,心中升起的无名火令他暴躁。 抬头准备上楼,就看到四道人影在转角晃了一下,一人走了出来。 “傻强,我醒来没看到你,正四处找你,你去哪了?”于东浪脸上的焦急在路灯下展现无遗。 第五十四章 一辈子的兄弟 “害,还不是我爸的遗言闹的,实在闹心睡不着,出去转一下。”高强环住于东浪的肩膀,往铭楼的方向走,“别操心我了,这个时候正是那帮人活跃的时候,没碰到?” 他边跟于东浪说话,边不动声色看转角,看不出有人在那里,淡定跟他肩并肩上楼。 “没有,傻强我想过了,我不可能一辈子住在这里,怕隆泰兴找麻烦,就不出门了吗?那我还不如离开香江。” 高强不语,只是认真听他说话,揽着他的肩膀一步步上楼。 “我托福伯帮我问过房子的事了,他今天也给了我答复。只是下午我没来的及告诉你。” 于东浪站在高强身边,看他开门,“有一套房子挺好,有两个房间,到时你跟我一起住,离得近,就隔了一条街的一栋唐楼。” “挺好的。”高强开灯点头,“侦探社住了两个臭男人,味道确实不好闻,少一个,空气也好了。” 于东浪不由暗暗松了一口气,但又觉得心口发闷,这过程太过顺畅了,虽然两人就他搬出去已经有了共识,但真到那一天,高强丝毫没有挽留就同意了,他又觉得少了什么。 “我就不去住了,已经在这里住惯了,突然换地方,没准还睡不着。况且,真要住,我回家就可以了,何必再费一份钱。” 这倒是实话,于东浪听后耸肩,心里的不快感消了一些,“那间房永远为你留着,什么想来,随时欢迎你。” “啧,这么感性不像你。”高强转身轻捶他胸口一拳,“你可是我一辈子的兄弟,真有那一天,我肯定是要过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生活。” “老板,那得工资开高一点。” “必须行啊,等我们把三合会所有话事人的出轨查一遍,寄去他们家那钱还不是哗哗哗流。” “哈哈哈,留着地下花。” 两人这么笑闹过后,那点子还没成形的不快,烟消云散。 “哈…”高强打了个悠长的哈切,“快睡,不然明天大志看到我们还在睡觉,又有话说了。” “也是,他的絮叨我真是怕了。” “啪…”灯关上,两人互道晚安,不多时两道呼噜声响彻侦探社。 一夜安睡,大清早吴大志大力拍门,“强哥,浪哥,赶紧穿好衣服,我进来了。” 门应声而开,满面春风的吴大志顺手把早餐放在桌上,大声道,“强哥,就等着收钱。” “收钱,什么钱?”刚睡醒的高强迷迷糊糊套上衣服,随手擦糊在眼睛上的眼屎,“捡钱了。” “这个,这个。”吴大志抽出一份文件,“劲爆消息,我拍到了吴轩老婆出轨的证据。” “吴轩。”此时的高强头还是块浆糊,一向过目不忘的脑子此时半点也没转,问道,“哪个吴轩?” “这个。”吴大志抽出文件夹里的照片,一个看起来老实本分戴着眼镜的男人出现在照片上,嘴巴微微抿起,看着是笑模样,但脸上的不自在还是泄露了他的紧张。而他的身边则是一个头发厚重,盖住半张脸,露出龅牙却笑得异常灿烂的女人,这是一张结婚照。 “哦!”高强一拍脑袋,“我想起来了,小宝贝敲定的合同。” “汪汪汪…”趴在地上的狗冲他叫了两声,飞快摇尾巴邀功。 “大志厉害啊。”于东浪探头看了一眼,照片里的女人基本辨不清样貌,居然被他找到了。 吴大志举着照片嘿嘿傻笑,“也是运气,委托人找不出第二张照片,根据他留的名字,也没查到信息。” “巧的是,早上我出门过来的时候,看到了吴轩,他鬼鬼祟祟跟在一个女人后面。” 当时吴大志还以为吴轩不满妻子出轨,这么老实的人也有了小心思,出于好奇他跟在吴轩身后,接过却发现了让他惊掉下巴的一幕。 两人进了小巷,那女人回头,转身就给了吴轩大大的一个巴掌。 “老婆。”吴轩挡都不挡一下,任由女人接连打了他十几个巴掌。 女人似是打累了,靠在墙边斜睨吴轩,而他想也不想,就地跪下了。这一套动作非常熟练,就像是做了上百次了。 “说,又来干嘛?” “小琪生病了,我工资还没发,能不能给我点钱,我带她去看病。” “哼,废物。”女人从嘴里吐出三个字,却也没再进一步辱骂,反而从随身包里掏出一沓钱,丢在吴轩身上,“女儿跟了你只有受苦,让她跟着我受最好的教育,享受被人尊敬的生活,有什么不好?” 面对女人的咄咄逼人,吴轩只是一张张捡起钱,站起冲她深深鞠了一躬,“谢谢你还惦记她是女儿。” 吴轩向她鞠了三个躬,这才驼着背走离开,那样子似是又老了几岁。 而躲在暗处的吴大志也看清摘下太阳眼镜女人的脸。 “你们猜是谁?”吴大志压低声音,仿佛撞到了了不得的事。 “死扑街。”高强反手给他一个盖帽,“快说。” “徐慧琳。”吴大志说完,志得意满道,“我是不是发现了天大的秘密。” “谁?”高强不敢置信的再次问,“你说是谁?” “徐慧琳,那个警务处副处长,上过好几次报纸的那个。”吴大志怕表达不清楚,详细描述道,“就昨天,她还上了报纸,说香江在管理处的领导下,又上了一层楼。” 消息太过劲爆,高强还没完全清醒的脑子瞬间被搅乱成一团,即使他的记忆里超群,但也完全不能把照片上的女人跟徐慧琳联系在一起。 从一开始的惊诧中回过神,高强拿过照片,这么一看确实跟徐慧琳有一丁点相似的地方,尤其是那双露在头发外的招风耳。 “强哥,我打听到,徐慧琳今天没有工作,这不就是个好时机吗?”吴大志跃跃欲试道。 闲时,正是找地方放松心身的好时候,更何况今天又是工作日,被人撞见的几率大大减少,时不可失失不再来啊。 第五十五章 专业找出轨 “那等什么,干啊。”高强拍板敲定,“今天于东浪跟我去,大志你留在侦探社?” 吴大志不可置信道,“强哥,为什么?这可是我找到的?” “放心,提成少不了你的,记你首功。”高强三两口扒完早餐,看吴大志还气鼓鼓的,解释道,“那可是警务处副处长,身手肯定不差。” “早上你撞见了,那是吴轩替你分担了注意力,等会去,你确定不会被她识破吗?” 吴大志听后不语,脸上的不忿却缓了下来。 高强接着道,“我和你浪哥身手还算可以,就算发生了紧急情况,也有把握脱身。” “可是浪哥,他的身份?”吴大志的不忿彻底消失,却又为于东浪操起心来,“万一被隆泰兴逮到?” 于东浪轻拍高强的肩膀,“大志,浪哥总要出去面对的,还能一辈子龟缩在侦探社吗?” 吴大志这才彻底把心放回肚子里,“说好了,加提成。” 这话把高强气乐了,“死扑街,在这里等着我呢,放心,你强哥一向说话算话。” 一向说话算话的高强开着小破车,载上于东浪就往吴大志提供的地点走。 只见坐在咖啡厅的徐慧琳,边喝咖啡边翻看手边的杂志,一副怡然自得的模样,仿佛就只是趁难得的休息日好好享受生活的。 看徐慧琳精致打扮的模样,哪有半点照片上那个土气且淳朴的女人的模样,换做任何一个人,在街上碰到判若两人的徐慧琳,肯定不会将她和照片上的女人联系在一起。 高强记得五年前,他还在警局的时候,报纸上报道过新上任的警务处副处长,家庭美满,夫妻恩爱,并有一个爱的结晶。 这些也都只是在报纸上看到过,徐慧琳的爱人家人,从没有被媒体拍到过,现在想来也是奇怪。 “傻强,有一个男人进去了!” 高强接过望远镜,就见一个看着只有二十五六,拥有一身比女人还要白的嫩白男人径直走向徐慧琳。 他以为只是路过,却只看见那个男人拉了把椅子坐在徐慧琳身边,头靠在她肩头上,样子亲密。 如果不是看了徐慧琳的资料,说这两人是母子,高强会毫不犹豫的相信,可哪有母子会嘴对嘴当众来一个法式热吻。 忍着生理上带来的不适,高强没有放下望远镜,反而注意力更加集中,不放过两人的任何一个细节。 “照片拍到了。”于东浪扬起相机,“这个证据也够了。” 高强摇头,“于东浪,你也太纯情了,这种事情我见得多,干柴烈火肯定要开个房以慰藉相思,那种照片才值得入档案,交给委托人。” 其实对徐慧琳这种人而言,这种程度的亲密照是够了,但高强想把她钉死,身为警务处高层,做出这种德不配位的事,有力的证据,才能拉她下来。 而且胜和靠她护着,高强下意识就想敲了胜和的臂膀,不论是为了高正留下的纪录,还是为了徐凤。 驱车跟上前面那辆价值不菲的车来到酒店。 丽晶酒店四个大字撞见眼里。 这些有权有钱的人找偷情的地方都是惊人的相似,如果不是偷情这事隐秘,高强都怀疑他们是不是私下交流过。 两人下车开始,就像连体婴一样,恨不能当场把对方扒光,迫于那一点羞耻心,拿了钥匙就冲向楼上。 “现在怎么办?像你们上次一样直接冲上去?” 上次刘星云那一对的抓拍过程,可谓是惊心动魄,吴大志那段时间恨不能每天说一遍,没参与的于东浪都能说出里面每一个细节。 思考半晌,高强决定直接上楼守株待兔,没必要拍到两人在床上的画面,他怕吴轩这个老实人承受不了,况且今天来的主要目的是要拉徐慧琳下马,并不是为了给吴轩重击的。 “我去,你开车停在后巷。”高强略一思索,分配任务,”在后巷接应我。” 这种事他已经干的驾轻就熟,说是专业找出轨那也不为过,没必要多一个人承担风险。 简单装束,塞了点钱并且侧面打听到两人住的房间后,高强背着工具箱上了三楼。 他趴在门口听了一会,感觉差不多了,娴熟敲房门,变着嗓子道,“警察临检。” 门里的人有片刻的慌乱,但很快就安静下来,高强抿嘴一笑,怎么可能会给你们那么多反应时间呢。 他掏出铁丝熟练在锁孔里晃了几下,门开。 房间里还没来得及穿衣服的两人,瞬间慌乱了起来,尤其是徐慧琳她脸埋在被子里,手指高强,“敢拍我,我让你走不出香江。” 回答她的是高强讪笑一声,揪住被子,猛地往下一拉。 没了遮蔽物的两人下意识找对方做遮掩。 “咔嚓…”清脆一声相机响。 一对惊慌且带着愤怒的脸,完整呈现在胶片上,表情无遮无掩,堪称完美。 “have a nice day!”高强不顾两人的的叫嚣,甚至还挑衅冲他们行了个礼,这才出门离开。 他坦然走在楼梯上,没有以往的急迫,而是步履缓慢,一步步往下,仿佛刚才什么事情没干,只是来参观的一样。 他已经料定了徐慧琳的反应,这事她一定会死死捂住,除非他爆出来,否则徐慧琳即使再怎么着急,也不会自爆丑闻。 可惜高强低估了能爬上这个位置的人的心理。 “没人下来,估计还在楼梯上。”一楼传来吵吵嚷嚷的声音,伴着人数众多的脚步声,朝他的方向跑来。 “妈的。”高强暗骂一声,熟门熟路跑到二楼洗手间,准备翻身出去,可有了前两次的意外,厕所的窗被彻底封死了。 高强又骂了一句,沿着楼梯继续上楼,而追他的人与他只有几步之遥。 环视一圈,他毫不迟疑跑向徐慧琳幽会情人的那一间。 “啊…”又是一声尖叫,来自那个小情人。 徐慧琳已经穿好衣服,见有人闯进来,还是刚才偷拍的人,下意识使出了擒拿手,就要抓高强。 第五十六章 警民合作 徐慧琳不愧是从警察升上来的,身手了得,轻易抓住了高强的衣摆。 高强就着她的力道巧妙转身,以手为刀劈在她的手腕处。 徐慧琳觉得手一麻,下意识放手。但左手却马上跟了上去。 就这不到一秒的空档,给了高强很好的喘息时间,他半点也不犹豫,跳出去。 三楼十几米的高度,眼睛也不眨他就跳了下去,落地的时候还是撞到了,脚腕钻心的疼,可命要紧,连揉的时间都没有,冲向巷口。 徐慧琳站在窗口,眼睁睁看那个包裹严实的男人消失在视野了,抬手重重锤在窗上,“该死!” “琳琳,怎么办?”已经穿好衣服的帅哥,压低声音难掩语气中的焦急,“如果被公开了,你…” “闭嘴。”徐慧琳转头怒喝道,狰狞的样子哪有刚才的浓情蜜意,恨不能手撕了做小鸟依人状的帅哥。 以前看他做这幅姿态,觉得是情趣,现在,如果不是那么多双眼睛看着,这男人她现在就可以丢下楼,摔死他。 “看什么看?还不去追?” “是是是…”堵在门口的工作人员,做鸟兽散开。 忍痛跑到巷口,却没看到车的高强低咒一声,“于东浪,还没吴大志靠谱。” 脚踝传来的痛已经到极致,身后已经传来数量众多的脚步声,高强拖着受伤的腿,卖力向前奔跑。 印象中,转个弯就能看到通往大路的巷口。 可他转了弯,还没来得及高兴,就看到一堵墙,严严实实挡住那个出口,难怪于东浪进不来。 脚步声越来越近,望着高达三米的墙,高强惨笑一声,换做平时,借个力就能翻过去,可现在,动一下都钻心。 “咚…”巨大的撞击声从墙那头传来。 “咚…”又是一声,墙裂开了一条缝。 “找到了,找到了。”四五个人跑了过来,指着靠在墙边的高强兴奋大喊,“快,抓回去,少不了赏钱。” “砰…”清脆一声巨响伴随着砖块掉落的声音,一辆老爷车冲过来,横停在高强面前,“上车。” “好兄弟。”高强跳进半开的门里。 突如其来的变故吓得离他们只有一步之遥的人愣在原地,但赏钱的诱惑太大,只是稍做犹豫,所有人像见了荤腥的狼,向他们一步步靠近。 “不自量力。”于东浪蒙在由衣服下摆做的面罩下的嘴角勾起一个嘲讽的弧度,熟练的挂挡,踩离合,油门。 看似破旧的老爷车,发了疯一样往后退,发出的轰鸣声,震的在场所有人畏惧退了又退。 车绝尘而去,还想为赏金努力一把的众人追出大街,已不见车的踪迹。 “呸呸呸…”高强趴在副驾上不停往外吐口水。 车里已在一片浓雾中,车外更像是在乌云中,只剩发动机半死不活的跟着打火的动作震动两下。 “噗…咔嚓…”发动机彻底停止工作。 “吁…”被于东浪扶坐在路边的高强重重吐出一口气,才感觉胸口的浓雾消散,又有了活的感觉。 “于东浪啊,我的车没了。”缓过劲的高强看着那辆彻底报废的老爷车喃喃自语,“老婆没了。” “旧衣哪有新衣香。”于东浪拍他肩膀,“妻不如妾,妾不如偷,再买个老婆,多大点事?” “你出钱?” “呵呵,没钱。”于东浪无言望天,天空很蓝,万里无云,明天是个大晴天。 “呵,老板难做啊。”高强揉已经肿的跟馒头一样的脚踝,“先回去,把照片冲出来,钱,我现在缺钱。” 这边两人凭着厚脸皮成功蹭了一辆回市中心的车,加急洗出底片。 不愧是专业抓出轨的,一张张照片,把所有人的表情捕捉的淋漓尽致,随便拿出一张,给任何人看,都能看出这两人有奸情。 “打电话约吴轩上门。”高强递了照片给吴大志,“后续的尾款一时收不上来,可以让他先拖着。” 早上吴大志跟他描述的悲惨情况,现在还历历在目,催款未免太不人道了,不收坏了规矩。 “好嘞。”吴大志点头赞同,那个吴轩看着比他还穷,确实不应该落井下石。 “那我先走了。” “去。”高强挥手,赶苍蝇一样赶他离开。 门带上的那一刻,他偷偷把胶片藏进裤袋里,跳了两步,娴熟取过靠在墙角的拐杖。 “我去看跌打师傅。” “我陪你去?”于东浪站起来,伸手接拐杖,“扶你下去。” “娘们唧唧的,不要你陪。”高强空出一只手打掉他的手,“行了,别用这种眼神看我,以前做警察,现在开侦探社,崴脚常有的事。” “我走了。”高强潇洒挥手告别。 吴大志打完电话,站在于东浪身边,“浪哥,别担心,强哥一直都是这么过来的,有人陪,他反而觉得不得劲。” 所有人都以为高强在跌打师傅那治伤时,他出现在桑拿房里,全身赤裸,露出健硕的胸肌,只有一条浴巾围在腰间,遮住重点部位。 “吱呀…”门被推开,进来的是同样装扮的莫天,他半闭眼靠坐在墙壁。 “还是你会享受。”莫天看高强紧闭的双眼,调侃道,“会面找这么养生的地方。” “莫sir。”高强指比刚才还肿的脚踝,“这是工伤,工伤。” “这次拍的照片很精彩,徐慧琳肯定能被盯死。” 那么高的职位,不可能容忍德行有亏的人,之前的受贿记录和照片一起摆出来,扳倒一个徐慧琳还不手到擒来? “辛苦了。”莫天诚挚跟他道谢。 这段时间根据受贿记录,他们收集了不少的证据,加上这一份强有力的照片,香江的格局肯定会发生质的变化。 “小事,以后记得统一报销就行。” “那我先走了,离开太久,引人怀疑,回见。” “底片在老地方,不见,见你没好事。”高强摆手,忍住不嘶了一声,“走,赶紧走,看见你一本正经的样子,更疼了。” 莫天走后,高强却突然觉得开始心悸。 第五十七章 腐朽至此 高强单手捂住胸口,长舒一口气,感觉舒服了一点,忍着脚踝钻心的疼痛,开门出去。再晚几秒,他怕自己会死在里面。 “没有享福的命啊。”他嗤笑一声摇头,瘸腿走向更衣室,东西应该被取走了,此时过去也不让人怀疑。 …… 吴大志面露不忍,对面端坐在椅子上的男人双手摆在桌上,两手不自觉绞在一起,他想抽出文件夹里的东西,但几番试探过后,终是缩回手。 麻绳专挑细处割,吴轩女儿的病又重了,在这个时候,又让他面对如此不堪的一幕,何其残忍。 倚在门边的高强看不过眼,示意吴大志走开,他坐在吴轩对面,伸手又把文件夹往他的位置推近了两分。 “侦探社开久了,这种事我们也见多了。吴先生,听我一句劝,现在是提离婚的最好时机。” 根据他得到的消息,徐慧琳已经被带走,只等最后的裁决。这时候吴轩跟她离婚,虽然有落井下石的嫌疑。 “你们之间还有女儿,被徐慧琳绑住,她还有什么将来?” 这句话让吴轩动摇了,他还不知道徐慧琳被带走的事,但凭他对徐慧琳的了解,她的野心不小,而他们这个小家庭容不下她的野心,万一哪天真出事了,女儿会成为她权利斗争的牺牲品。 吴轩的眼神坚定起来,他拿起那份文件,犹豫半晌,还是没有打开,站起来,冲所有人鞠了一躬,“谢谢你们。” 跟徐慧琳夫妻那么多年,他不是没有徐慧琳其它照片,可鬼使神差的选了张他们第一次一起拍的照片。 并且在提供名字时,他故意没有透露,来侦探社委托时,他其实只是抱着查不到,就这样过下去,也很好,至少女儿还有妈妈。 “谢你自己。”高强微笑道。 旁人的劝诫并不能左右当事人的决定,这是吴轩彻底想清楚了。 “强哥,吴轩真的斗得过徐慧琳吗?”吴大志看离开的背影,摇头,“公众人物最忌家庭不和睦,现在警务处正值迭代的时候,她恐怕不会同意离婚的。” 高强笃定道,“会的。” 没出事前,徐慧琳肯定咬死不离,不然那么多年她为什么还和吴轩维持着一纸婚姻,但现在的情况不一样,但凡她对女儿还有一点点爱,都会毫不迟疑签名。 这也为什么他第一次插手委托人生活的原因。 “傻强啊,出大事了。”福伯大叫着跑进来,拄着膝盖大口大口喘气。 看来事还不小。 “福伯,什么事?”吴大志着急地为他顺气,“不着急说,慢慢来。” “徐,徐慧琳被抓了!” 此言一出,在场的三人面色不一,高强情绪并无波动,只是面上做出惊讶的样子。于东浪则下意识看高强。吴大志一瞬的呆愣后一拍大腿,叫道,“好啊。” “因为什么事?”高强明知故问道,语气还挺真切。 福伯坐下来道,“听说贪污受贿,并且行为不检。” 看来徐慧琳注定要被钉死了,否则高层被拉下来,对外说的原因都是比较模糊的,不会像现在这么详尽。 “老天保佑哦,这是个好信号啊,报纸上登了那么多年的肃清,终于是动真格的了。” “是啊。”高强点头,徐慧琳下马对外释放了一个很好的信号,相信警队和三合会的‘合作’会忌惮几分。 “今天那么高兴,福伯请吃饭,走,中午去一品楼,好好吃一顿。” 相对于侦探社像过年一样热闹,胜和这边却风声鹤唳,众位叔父齐坐一堂,坐在首位的张诚吸食完海洛因后,享受了几秒,才睁开眼睛问,“各位叔父那么急找我来是为了什么?” “张诚,你作为胜和的话事人一点风声也没收到吗?” “风声?什么风声?” “徐慧琳被抓了。”坐在张诚右边首位的老人一拍桌子怒道,“胜和的保护伞被抓了。” “我还当什么大事呢,这点小事找我来,太郑重了。”张诚双眼迷茫,不以为然道,“又不是胜和被灭了,慌什么?” 张诚这幅吊儿郎当的样子,彻底激怒了众叔父,他们指着他的鼻子开骂,各种污言秽语,都要将他淹没了。 被骂的当事人,笑看这一切,突然脸色一变,抓起烟灰缸,砸向地面。 “咣…”一声巨响,石头做的烟灰缸,在地上滚了两圈,静止不动,整间房也静了下来。 “要不这话事人让你们做?我说不要慌,你们是不长耳朵吗?” 张诚这么一疯,刚才还凶神恶煞的各位叔父,却都静了下来。 刚才光顾着斥责张诚,却忘了他从来不是良善的人,朱大常死后,张诚原本是做不了话事人的,资历不够,哪个叔父瞧的上,可他却当众杀了两个反对的叔父,这才坐稳了胜和话事人的位置。 “各位叔父说完了吗?换我说。”张诚坐下来,满脸微笑,似是刚才的一切都没发生过。 “确实,徐慧琳出事了,但判决了吗?” 没有一人出声,这是铁板钉钉的事情,问这个问题没有意义。 “即使法官判,能成功吗?” 还是没有人说话,但他们眼里的不屑泄露了他们的想法。 “退一万步说,即使判决了,徐慧琳身后有没有人,你们确定吗?” 此话一出,各个叔父你看我我看你,相互摇头。 “那这事就没确定,万一徐慧琳无罪释放,出来了,你确定她不找我们算账吗?”说着他嗤笑一声,“各位叔父,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只要她一日没死,那我们胜和一日就不能和她脱开关系。” 说完,张诚站起来打了个绵长的哈切,“劲过了,睡意就上来了,先走一步。” “诚哥,真的就不管了吗?”山鸡为张诚开门。 张诚毫无形象瘫坐在后座道,“当然不是,消息马上就出来了。” “老大。”骑着摩托车的人边骑,边冲他大喊,“来消息了,来消息了。” 他一股脑丢下摩托车,连停的功夫都没有,跑到张诚面前,“徐慧琳放出来了。” 第五十八章 这样做的意义 徐慧琳无罪释放的消息,在这一秒通过收音机传到每家每户,围绕的主题:法制社会出如此丑闻,为一己私利陷害对社会做出杰出贡献的公职人员。 收音机那个男播音员字正腔圆控诉吴轩这个老实人的‘无耻行径。’ 诸如为了独自占有女儿而设计离婚,为了抹黑徐慧琳发泄长期的不满等等。 可将近20分钟的播报里,却只字不提徐慧琳到底因为什么被抓进去的。 “害…”福伯长长叹一口气,“人心不古啊,难道普通老板姓就永远生活在阴霾之下了吗?” “我也是半只脚迈进棺材的人了。”福伯说到这一口闷了刚倒的庆祝酒,他抓住高强的手,“傻强啊,你离开那个乌烟瘴气的地方是对的。” 说完,一头扎在桌上,嘴里嘀嘀咕咕说着大家听不明白的话,醉了。 “强哥,怎么会这样,不是说证据确凿吗?” 高强沉默不语,喝了杯酒,叹气道,“现在我担心的是吴轩。” 按照收音机的播报,离婚是成功了,但却‘不光彩’,一个普通人不知道能不能承受? 于东浪一如既往做沉默的布景板,可他脸上的表情却坚毅起来,仿佛下了某种决定。 “我先送福伯回去。”于东浪扶起已醉死过去的福伯,“大志,让你强哥少喝点,脚上的伤还没好透。” 酒过三巡,吴大志成功被高强灌醉,他大着嘴巴,“强哥,我知道你伤心,第一次掺和人家的家事,还给他糟了祸。” “可这不能怪你。”吴大志拍高强的脑袋,“只怪敌人太狡猾。” “是太狡猾。”高强不跟喝醉的人计较,废了好大力气,才把人塞进出租车,“师傅,我已经联系过他家里人,送到有人来接。” “好的。” “再见。” 目送出租车离开视线,高强这才拖着伤腿往回走,也就200米的路,走也回去了,刚好也散散酒气。 徐慧琳这案子,受影响最大的只有两个人,莫天和吴轩。 莫天是拼了命要把她送进去,证据链肯定是完整的,可现在人说放就放,等徐慧琳出来,第一个要算账的肯定就是莫天。 而吴轩,徐慧琳恐怕连女儿的情分也顾不上,准备让两父女承担所有责任,转移视线,把自己摘 ,天上挂着一轮圆月,明天就是中秋节了,香江有多少人,因为警务系统的崩坏而不能人月两团圆。 可遮盖在香江上的那块布,他却连撕一条口子的能力都没有。 好不容易,以为勾到边边撕开了,却原来它远比他们想象的要结实。 徐慧琳身后站着谁?不可能是齐天恒,徐慧琳被带走,他不跟着往下丢一块石头,已是开恩了。 这么一路想,很快就到了铭楼下。 “高强回来了,高强回来了。” 许多人从四面八方涌过来,把他簇拥在中心,你一言我一语。从一片混乱中,高强弄清楚了事情的始末。 他拨开人群拔腿往楼上跑,这一刻,连脚踝处钻心的疼也顾不上了。 一群人,提着油漆桶,一桶桶泼向侦探社,鲜红的油漆沿着紧闭的大门,一滴滴往下流,汇聚成一条河,蜿蜒至高强脚下。 这鲜红的颜色刺的他眼睛生疼,冲动在这一秒占据了上风,他发疯了一样朝那群人扑过去,“这是在干什么?” 可再怎么英勇的人,在脚伤的情况下,遇见那么多人,无论有多强的武力值都要落入下风的。 短短一分钟,高强就被他们打倒在地,脸贴着鲜红的油漆,阵阵难闻的气味直冲鼻腔,他愤怒大喊,“你们是什么人?谁派你们来的?” “我们你都不认识了?”公鸡头走到他面前,蹲下身,直视他的眼睛,对他疯狂的挣扎嗤笑一声,“高探长手伸的太长,我们胜和受人所托,好好教你们做人的道理。” 高强虽不能动弹,但不妨碍他蓄力,一口痰精准直扑山鸡哥的面门。 山鸡哥怒极反笑,恨恨擦掉脸上的浓痰,一脚踩在高强的脸上,“宰了你,你猜谁敢管。” 他重重碾着高强的脸踩过去,大喝一声,“给我重重的打,能喘气就行。” 耳边的脚步声更近了,不是一个人,一群人,非常有气势从楼下狂奔而上,看来今天真的要死在这了。 原以为已经将阴霾撕开一个口子,却原来他连阴霾的边都够不上。 高强挣扎不动,尽量调整姿势,至少死的时候不那么难看。 已经感觉不到脚踝的疼痛了,全身没有一处不痛,肋骨断了?抱住头承受拳打脚踢的高强,默默的想。 到了,那群人到了,致命的一击来了。 “住手。”一声大喝,纷杂的脚步声伴着大吼声,传到每一人耳朵里。 高强透过双手的缝隙,看到了几张熟面孔,为首的是兴旺,于东浪向他狂奔,脸上的焦急不言于表。 高强觉得身上一松,于东浪挡在他面前,“这一片是旺哥罩的,你们当真不把他放在眼里了?” 他俯身小心扶起高强,颤抖的双手泄露了他的情绪,“你怎么样了?” “没事,死不了。”虽然嘴角有血流出,但并不妨碍高强逞强,“肯定比你晚死。” “什么风把旺哥吹来了?”山鸡抬手示意带来的人稍安勿躁,他则上前一步,“在您的地盘上冒昧了,只是这高强…” “你也知道这是我的地盘。”兴旺冷笑上前,抬手给了他一巴掌,“我们各个帮会之间,地盘划分明确,来众兴的地盘闹事,当我死了吗?” 说着,他反手又是一个巴掌。 可再怎么疼,山鸡却半个‘不’字都不敢说,只是连连后退,“旺哥喜怒,是我擅自做主,跟诚哥无关。” “一条忠狗,火鸡找几个兄弟,把这群狗带去他们主人那。打狗还要看主人,免得张诚说我们众兴没规矩。” “是。”火鸡摩拳擦掌跃跃欲试。 不消一会,两群人快速离开,整个楼道只留三人,外加兴旺的两个手下。 “你们在外面守着。”兴旺携手于东浪,一起把高强扶进去。 刚一进侦探社,整个人放松下来的高强,头一歪晕了。 第五十九章 你在坚持什么 高强觉得浑身上下,没有一处不疼的,就连心脏也跟着一抽一抽的疼。 疼痛迫使他睁开眼,迷迷糊糊中,就见一人紧抱怀中挣扎的女人。 “啧…”高强虚弱发出气音,“马旺,疼老婆回家去,当着我的面这么搂搂抱抱,不厚道。” 兴旺不满怀中的软玉温香出逃,拍一记他的胸膛,“知足你,你受伤,我老婆彻夜未眠照顾你,我就抱那么一小会,你这不识趣的东西就醒了。” 回应他的是梁翠冲他丢了一个杯子。 兴旺接住,抛了个媚眼,直把梁翠羞红了脸躲出去,才收回目光。 他随手把杯子放在凳子上,倒了杯凉白开,“自己喝,医生来看过了,都是皮外伤,没没伤到内脏,一时半会死不了。” “谢谢!”高强诚挚跟他道谢,“没有你,恐怕我真的死了。” “行了肉麻的话少说,你死了,被翠儿知道,还不知道要流多少眼泪。看她为其他男人流眼泪,我可没那么大方。” 高强闷笑出声,牵动肋骨上的伤口,疼的直抽气。 “你醒了,我先走,回去抱老婆补觉去了。于东浪去买午饭,差不多也该回来了。” 兴旺说边说边站起来往门外走。 高强忍着痛,直起上半身,“这次真的非常感谢。” “放在心里。”兴旺背对着他摆手,那潇洒的气度,颇有江湖人的豪放之气。 房间里没人,高强直挺挺躺在床上,尽量放松,试图让密密麻麻的疼痛能少一些,此刻,他体会到了于东浪卧床的感觉,不由反思,当时对于东浪是不是太粗暴了。 思绪逐渐飘远,高强不由回想起昨晚的那一幕,赶来救他的居然是他一心想要瓦解的三合会。 要害他的,居然是他一直效忠的警队,到底谁是恶的谁才是善的? 高强知道自己这么想不对,他跟兴旺接触的时间长,所以看到了他身上的闪光点,但是不可否认,三合会的存在,对整个香江造成非常不良的影响,多少人因为他们家破人亡。 可心里的天平却在偏移,以善不能治恶,那以恶制恶呢? “醒了。”于东浪的声音打断高强危险的想法,他扬了扬手上的午饭,“找希姐做的饭,放心没告诉她你的情况。” 高强点头,“继续帮我瞒着。” 希姐的眼泪,能流成一条河,没被打死,眼泪都能把他淹死。 “放心,我心里有数。”于东浪一样样取出饭菜,“照顾你的伤口,特意让希姐做的清淡,最近一段时间你忍忍,忌口。” “知道了,娘们唧唧的,比女人还啰嗦。” “对了,门外的红油漆尽快清理了…” 于东浪扶他半靠坐起,“放心,为了不让楼里的邻居害怕,连夜请人上门清理干净了。” “你办事,我放心。”高强接过勺子慢条斯理一口口吃,虽然喉咙干涩疼痛,但他还是尽力把食物咽到肚子里,发烧是必然的,那就最大限度让烧的过程变短。 于东浪看他努力吞咽的样子,只是默默拿起筷子,帮他夹菜。 等他吃饱了,于东浪扶他躺下,又一样样收起餐具,做完这些,坐在床沿边,“高强,你在坚持什么?” 高强愣了半晌,没明白他的意思,眼带迷茫看他。 “就因为高叔叔遗言里写的那份纪录吗?高叔叔以生命为代价没做成的事,难道你也想以生命为代价耗在这件事上吗?” 高强不语,只是转过头看着天花板,他甚至看到了刚装修时,留在上面的掌印,清晰看见了掌纹。 “我自小在台湾帮会里混,这种事情看多了,虽然那里没有香江那么乱,但警队仍然不干净,肃清警队,谈何容易。” 于东浪边说边仰头看高强看的方向,“但我却看到了台湾极个别区,帮会治理社会,人人安居乐业,比警察治理的街区,更加繁荣,更加自由。” “所以为什么这个社会需要警察,只要足够强大,建立规则,帮派也可以做到,甚至比警察做的更好。” 高强闻言一怔,转头看于东浪,一向冷静的他,说这些话时,高强居然能从他眼里看到熠熠生辉的光。 这是不对的,社会的秩序需要警察来维持,虽然达不到绝对程度上的公平公正,但却能保证大部人的公平公正。 可高强却犹豫了,这话他说不出口,现在的香江,警务人员指使三合会成员对市民公然报复,这样的警队真的可以维持社会的秩序吗? 此刻,他居然觉得于东浪的话有一定的道理。 “于东浪,这个想法很危险。”高强直视他的眼睛,“毒品,强买强卖,保护费,占地为王。这些对普通市民而言不公平,而社会上最多的是普通市民。” 大部分人拥有刻在骨子里的良善,他们不应该为了迎合而放弃坚持的善良。 可于东浪不是这么想的,“高强,我会向你证明,我能比你寄予希望的警察更能保护你,就像兴旺一样,他能护得住你,我也能。” “于东浪…” “好了,留着以后跟我争辩,现在你好好休息,我去洗下碗,给希姐送过去,关系你的晚餐。” 于东浪消失在视线里,可高强的心却一点点沉了下来,他有预感,不加以阻止的话,于东浪将会是他的敌人,实力强劲的对手。 “强哥,浪哥说你吃过了?”吴大志着急走进房间,探了探高强的额头,“还好,还好,医生说醒来后没烧,就是好事。” 他长呼一口气,顺胸口,露出释然的表情,“你真的吓死我了,万一你跟…” 似是意识到自己说错话,吴大志顿了顿,立马转移话题,“大难不死,必有后福,强哥对的起你的名字。” “把刚才的话说完。”高强虽然还很虚弱,但板起脸来,吴大志还是没抗住。 “我怕吴轩出事,特意赶到他住的地方,他的邻居说,他们父女俩,一听徐慧琳放出来了,什么东西都没带,就走了,没跟任何人说去哪了。” 第六十章 调虎离山 听完吴大志的话,高强沉默了,正上方的那个巴掌印,因为沾染上灰尘,纹路更加清晰,抹石灰也是徒劳,掌印还有再现的一天,只有把它铲了,重新上一遍石灰,才算彻底完结。 “大志,你找个师傅,重做一下天花板。” “啊?哦!”高强的脸色并不好看,吴大志聪明没有再追问。 养伤的日子漫长但又短暂,天花板已经焕然一新,高强也能下床活动。 “啊…”他长长吐出一口气,站在铭楼下,久违了自由。 “强哥,现在去哪?” 这段时间,虽然高强瘫在床上,但慕名而来的委托人多了起来,找猫找狗的反而一个没来,来的都是委托寻找出轨证据的。 这也大大增加了三好侦探社的工作量,除了动弹不了的高强,吴大志和于东浪三班倒,已经很久没睡好一个觉了。 高强自认自己不是个压榨员工的老板,揽了老熟人李牧进侦探社,分摊工作。 今天李牧和于东浪出去调查了,闲下来的高强硬是拖着吴大志除了门。 “去哪?”快速过了一遍脑中的名单,他迅速敲定一个人,“去吴有钱那看看。” 说起来这吴有钱跟吴轩还是亲戚关系,当时他上门就直接敲定高强接这个委托,甚至还说:不急,等高强身体好了,再开始。毕竟忍受那个肥婆不是一天两天了。 “大志,你们吴家风水有问题。” 高强坐在新买来二手车的副驾里翘着腿,上下抖动,“命里有女人,就是修不成正果。” 吴大志开车翻了个白眼,无奈道,“强哥,说了一百八十遍了,我们不是同一支的。” “嗯,那就是往上数几百年的风水穴出问题了。”不然怎么那么倒霉,都碰上了老婆出轨的事。 “大志,老婆要找,不要找那么聪明的。” 说到这,高强闭嘴。 徐慧琳的档案,在她被放出来的几天后,寄到了侦探社。 她和吴轩结婚的时候,也是个单纯不在乎外表的乡下姑娘,后经人介绍去警局做帮工,自此以后就像开了窍一样,求学、考取警校、入警队后像坐了车一样,直升。 一路无言,到了吴有钱家,吴轩家离他就几间房的距离,望远镜里吴轩的家门口已经堆了一些垃圾,看来一直没回来。 也不知道他去哪里了? “咣当…”吴有钱家门被带上,怒气冲冲的女人冲出来,转身一脚踢在门板上,“没用的男人,一个月赚那么点钱,还靠着我娘家救济,还要干涉我的自由。” “呸…”她对门吐出一口痰,正中中心,“等你有钱了,再来指手画脚。” “还好。”吴大志顺胸口,“前两天,我妈要我去做上门女婿被我的钱封了口,太可怕了。” 眼见女人的车快要开出这条街,吴大志问道,“强哥,跟上?” “不急。”手握望远镜的高强,仍看着那个方向。 刚才徐慧琳上楼了,虽然她包裹的很严实,但她的身段,高强记得清清楚楚。 只见她站在吴轩家门口,嫌弃踢一脚堆在门口的垃圾,嘴巴蠕动说了什么,开门进去。 “强哥,那个女人不见影子了。”吴大志惋惜道。 “徐慧琳来了。”高强握着望远镜一错不错盯着。 这个时候,她来这里干什么? 她进去只呆了几分钟,提着一个行李箱出来,下楼,左右看了眼,丢进垃圾桶。 “真的是徐慧琳。”吴大志小心探头,看她驱车离开,看向垃圾桶,“什么了不得的东西,要亲自收起来丢了?” 高强直奔垃圾桶,捡出行李箱,打开,一箱子黑灰色的纸灰,中间混杂几张没被彻底烧干净的碎纸。 他合起行李箱,丢进车里,“今天吴有钱的委托先不做了,他说的对,忍了那么久,不在乎那么几天。” 回去的路上,高强表面平静,心里却翻起了惊涛骇浪,他在那些碎纸里,居然看到了高正这两个字。 他现在急需拼凑出上面的信息,到底是什么? “回来了?”外出的于东浪和李牧已经回来了,此时两人正吃着盒饭,看到两人回来,抬头打招呼,“没扯到伤口?” “哪就这么脆弱了?”高强笑着摇头,“我这名字可不是白叫的。” “不过。”他捂住自己的胸口,“胸口还是有点发闷,看来得睡一觉,今天我回家住,大志,车我开走了。” 于东浪眉毛挑起,眼神在两人间转了一圈,叮嘱,“注意安全,我记得你家装了电话,有事直接打侦探社电话,晚上我住这。” 于东浪在高强能下床后,果断搬了出去。 “好兄弟。”高强冲他们挥手。 高强一路狂飙,在安全的情况下,速度拉满,他现在只想赶紧把那箱子纸灰整理出来。 “吱…”轮胎在地上划出两道很深的痕迹。 一辆车横停在高强车前,车里下来两个人,张诚和徐慧琳。 “高探长,伤好了?”张诚叼着烟倚在车门旁跟他打招呼,“那么急去哪里啊?” “诚哥啊。”高强探出脑袋,“真的好巧,回趟家拿点东西,你们去哪?” “等你啊。”张诚好像听到了什么笑话,哼笑道,“你拿了不属于你的东西,交出来把?” “什么?”高强装傻,眼睛却瞄向后座,打哈哈道,“我这车是二手的,不过付钱了,属于我。” “装傻。”张诚丢掉还剩半根的烟,随手操起一块砖,砸了后座的窗,单手拎出行李箱,“拿走了。” 说罢,他携同徐慧琳上车,临开走前,徐慧琳表情平静坐在副驾,手却抬起,比着脖子做了个割喉的动作,车绝尘而去。 高强脸上的笑淡了下来,他低头看一眼脚下的黑色塑料袋,行李箱里未被烧完的纸片,他都已经捡出来了。 其实在监视吴有钱家的时候,他就看到了山鸡,没办法那靓丽的公鸡头,太戳人心。 徐慧琳丢行李箱时,他有想过是个圈套,可当看到熟悉的字迹后,他还是决定铤而走险试一试,果然,他们上钩了。 第六十一章 陷阱就应该跳下去 “慧琳姐,我不懂,你这么做的目的是什么?” 虽然不费功夫,但费时间。 “阿诚,你的脑子没有常哥灵活,怨不得你。”徐慧琳头偏向窗外,幽幽道,“经过这件事,我在警局的日子必定十分艰难。” 虽然官复原职,没有提处罚一事,警局里传出的闲言碎语被及时掐断,但散到市民中间的只字片语只会被百倍扩大。 虽然市民的力量可以忽视,但成千上万市民同时施压,恐怕她这个副处长就做到头了,祸水东引是最好的办法。 听完徐慧琳的解释,张诚不太灵光的脑子,总算是理清其中关节,他摆手道,“所以我最烦你们这些政客,弯弯绕绕太多,干不就完了?” 而被人当做马前卒开路的高强,正在拼凑未烧完的废纸。 为什么他坚持带回来?纸上的字迹是他母亲谢秀的。 谢秀也是名门闺秀出生,成年后没几年家道中落,但该受的教育,该学的东西都是按书香世家来培养的。 尤其是那一手颜体更是出众,浑厚里多了女性的温婉,高强敢肯定,放眼整个香江,想仿谢秀的字,根本不可能。 一片片残字整齐有序摆放在白纸上,几轮排列组合后,高强拼凑出一句加上自己理解的话:高正所行之事危,涉齐刘两家,心有戚戚,可怜家中三子。 看样子只是谢秀平时抒发个人感情的笔记。 可问题,徐慧琳怎么会有? 高强不由多想了两层,她想要借自己的手,干什么? 虽然知道这是个陷阱,高强却义无反顾踩进去,齐刘两家,他脑中很自然就跳出两个人齐天恒和刘海。 实在是他们两人生的一对好儿女,太显眼,这辈子都忘不了那天的场景。 高强仔仔细细摸过熟悉的字,满眼眷恋,下一秒,他掏出火机,点燃白纸,所有东西彻底成灰,在没有绝对安全的地方之前,这些东西都不应该存在。 火灭,高强毫不留恋出门,没记错的话,警局的表彰大会在下午举行,到时各个高层都会莅临参加,正是行动的好时候。 齐天恒这人骄傲自大,一路顺风顺水爬上来,印象中他升职那一年正是许香江阖家被烧死那一年。 这种人有极大的控制欲,他喜欢把所有东西都掌控在自己手里。就比如,明明齐天恒是入赘的,可如今提起他夫人的娘家张家,所有人竟然都自动忽略,默认成齐天恒的家。 原本在香江上层活跃的张家,一年不如一年,要不是有齐天恒助力,恐怕早已经从香江上流社会消失。 偷偷摸进齐家别墅,不想其它豪绅家那么豪华,但处处透露品味,可见房子的主人对它极尽呵护。 不过高强不是来欣赏的,他躲在窗台下,透过大敞的窗,仔细看室内每一处,耳朵也支棱起来,不放过任何细微的声音。 除却两个在厨房闲聊干活的佣人,没有其他人,看来一家都出去参加活动了,好时机。 高强趁机翻身进去。 李先生家的别墅给了他非常大启发,这么大的房子,没有用密室怎么说的过去。 两个佣人正八卦到兴头上,现在都已经说到处长和副处长有一腿,给了高强极大的自由。 他就像在自己家闲逛一样自在,不同的是每一处太过和谐的地方,他都仔细摸过。 逛到书房,摸到书桌时,下缘一个凸起抵在指腹,高强想也没想按了下去,一根线掉落,他顺手接了起来。 “咻…”机关滑动的声音,对面那一面挂有名画的墙平移开,一间密室映入眼帘。 不得不说,一个人的成功,跟他背后的努力分不开。 齐天恒的密室没有珍宝,只有一张张照片,占据整面墙,入目都是香江耳熟能详的各界人物,并且在人物旁边都有相关的备注。 介绍详尽,包含了祖籍,平生经历,并且齐天恒还写上自己的评语。 高强一张张照片看过去,也不放过任何一段文字。 赫然一张熟悉的脸撞进视线里,是高正。 他板着脸严肃看镜头,一看就不是好缠的主。 大概扫过高正的简介,高强着重看我天恒给他的评语。 短短只有八个字:心性坚定,不可撼动。这八个字上,打了一个红叉叉。 高强忍住心里升起的不舒适感,继续往下看,目前为止,高正是唯一被打了红叉叉的人,这是什么意思?他不想粗暴下判断。 又有一个人被打了叉,朱大常,评语是:看似狠辣,但留有一线,不可留。 朱大常下面那张照片竟然是徐美玲的,也被打了红叉叉,并且被打了两个:太过聪慧,恐成为绊脚石,不能留。 徐美玲没死,摇身一变成了徐凤。高强轻声道,“这是想杀,没杀成?看来得找机会好好问问。” 再接下去都是已经死了的高官,都曾在警局里挡过齐天恒的路。 最后一张照片,高强居然看到了自己。 不像其它照片只在评语下打叉,他的照片则是被划了一道又一道的叉,就像是齐天恒情绪不好时,专门对他的照片撒气。 照片已经被划拉,露出墙上的鲜红,可却没有关于他的评语。 隐下心中激荡,高强对着墙拍了几张照片,确定能看清所有细节,才继续在密室里探索。 没有奇珍异宝,没有价格昂贵的东西,齐天恒摆在密室的书桌里,只有满满一抽屉的钱,和两把枪。 “先生,你回来了?” 正准备把钱掏出来,进步一探索的高强,听到佣人慌张的招呼声。冲出密室,在书房里找了一圈,最后选择躲在窗帘后面。 他藏好的刹那,书房门被推开。 齐天恒先是环顾西周,大步走到书桌前,手摸到缠绕在凸起上的线,吐出一口气。 缓过劲后,他拨通一个电话,“没事,我这里没有异常,你那边怎么样?” 不知电话那头人说了什么,齐天恒听完后沉声道,“既然那女人有意无意提了这件事,证据主要还在你那,找时间毁了。” 第六十二章 绑了 齐天恒再跟电话那头交代了几句,挂断电话,靠坐在椅子上,十几分钟后,他才按下按钮,密室的门打开。 高强趁他进去后,贴着墙壁一点点挪出去,半路上差点碰上想在雇主面前勤快起来的佣人。 那个女人,高强猜测是徐慧琳,她猜到他一定会来齐家探个究竟,今天正是最好的机会,所以她才故意在齐天恒引导他。 目的,高强不难猜出,就为了让他被逮个正着。 可结果呢?最多他以入室盗窃被抓起来,关个几天也就放出来了。难道就为了恶心他? 被高强在心里骂了几十遍的徐慧琳,此时正依偎在一个皮肤松弛,零散分布几颗老年斑的男人怀里。 “处长。” “见外了不是?”他捏了一把徐慧琳的脸蛋,“年龄不小了,这皮肤怎么还是那么嫩滑。” “多亏了你的疼爱。”徐慧琳往他的怀里钻了钻,小鸟依人的模样,跟平日的雷厉风行判若两人。 “知道就好。”处长向佑拍她的脸,下手有点重,拍了两下,留下两个鲜红的巴掌印,“你像今天这么乖,多好。” 徐慧琳闻言,头往他怀里钻,娇嗔道,“讨厌。” 可低垂的眼里却露出不屑。 身为女人,在现在这么不公平的时代,爬到这个位置,也不知道是多少次以身体为筹码,已经麻木,可心却还是会痛。 现在离最高位只有一步之遥,她伸手紧紧抱住向佑的腰,压下心里的唾弃,轻声道,“这次有人故意布局害我,处长,这就是跟警队过不去。” “好了,这个年纪还记仇。”向佑轻拍她臀部,爬起来,有条不紊穿好衣服,“活动也快开始了,我先走,你从后楼梯下。” “砰…”门关上,满脸笑容的徐慧琳沉着脸,捡起衣服,对着制服嗤笑一声,一件件穿回去。 丝毫不知在承办酒店,警队两位高层龌龊事的高强,在最后一缕阳光中开回了侦探社。 “叮铃铃…”他还没来及休息,侦探社的电话就响了起来。 顺手接过,“喂,三好侦探社,有什么…” “喂,高强,是我李管家,徐凤被抓走了。”电话那头的语气急促,表达却很清楚,“本来徐凤要跟我参加警局今天的活动的,一直没等到人,被送到医院的司机醒来,说徐凤被人掳走了。” “知道对方是谁吗?”在问这话的同时,高强迅速在脑中把跟徐凤有过节的人迅速过了一遍,嫌疑最大的应该是张诚。 “不知道,但司机昏迷前,看到了一个体型硕大的女人。” 齐晓云,自然而然这个庞大的身躯跳进记忆里。 可她跟徐凤是好闺蜜,怎么会是她绑了徐凤? 理不清前后因果,高强稍一思量道,“李先生,我现在就出门找,你那边有消息及时通知我,我这边有消息也及时通知你。” 话落,他从抽屉里翻出两个对讲机出门。 听完高强来意的兴旺上下打量他,嘴角勾起,“这事难办。” 一听绑的过程就是帮会干的,行动迅速,粗暴直接。 众兴掺和进去,整件事情的性质就不一样了。 这个道理高强当然明白,但警局的那条线不能动,单凭他单枪匹马,找到人也是猴年马月的事了。 而且真的是刘晓云的话,高强可以肯定,徐凤现在的处境并不好。 正如高强猜测的那样,徐凤并不好,她两手并拢,被高高掉起,全身的重量集中在手腕上,不单单是手腕上钻心的疼,身上的伤口又痛又麻,如果可以,她现在想一头撞死。 “啪…”沾有辣椒水的鞭子毫不留情抽在她身上,“徐凤我把你当闺蜜,你拿我当傻子,你要项链,找我要就好了,何必找人偷呢?” 这件事齐晓云并不知情,今天刘海告诉她的,说前两天参加晚宴的时候看见挂在李太太脖子上的那条项链,跟她丢的那条一模一样。 原本齐晓云还在踌躇,质问李太太这件事她可不敢,况且这项链来路本就不正,丢就丢了。 刘海却说,齐天恒也知情,并且由他出面,借了人马绑始作俑者徐凤,听说是她把项链送给了李太太。 这一番话,刺得齐晓云的怒火瞬间升华,也不管今天是什么日子,带了人半路就绑走了徐凤。 “啪”又是一鞭,不偏不倚抽在徐凤的脸上,光洁的脸蛋多了一条血痕,却凭添了凄美。 齐晓云低头看自己的身材,气急丢下鞭子,毁了这个女人,是不是就可以了?她勾唇招手,“反正只是个饵,赏给你们了。” 守在门口的几人相互看了一眼,从彼此眼中看到了跃跃欲试,短暂的眼神交流后,两人朝徐凤走了过来。 疼痛让徐凤更加清醒,齐晓云的话一字不差进了耳朵,被血糊住的眼睛看见朝她走来的两个大汉,不知从哪里生出的力气,以手腕为支点,她疯狂踢腿,大叫,“走开,走开。” 无论她怎么叫嚣反抗,还是被放了下来。 两个男人迫不及待,一人拽着她一只手腕,往仓库角落拖。 “装什么贞洁烈女。”齐晓云站在原地,无视徐凤声声哀嚎挣扎,反而哼笑一声,“不知道刘海有没有赌对。” “嘶啦…”清脆撕碎衣服的声音在偌大的仓库里响起。 一个男人淫笑一声,“我先来。”就俯身。 徐凤挣扎不动,泪顺着眼角流下,喉咙已经嘶哑,她绝望闭上眼,嘴巴微动,看来许家的仇是报不了了。 “轰…”一声巨响,仓库跟着动了动,仓库门应声而倒。 骑着摩托车的高强环视一圈仓库,在所有人还没反应过来时,冲向角落。 陷在自己织造的深渊中的徐凤,咬下舌头。 突然她觉得身上一轻,嘴巴被大掌死死握住,睁开眼,就见到一张黑色的脸,露出雪白的牙齿,“徐小姐,咬舌自尽死的不体面。” “高强?”徐凤哑着声音唤眼前人的名字,她被捆着的双手试探往前摸,没有消失,这是真的。 第六十三章 救出 动静闹的大,守在仓库周围的所有人都往这里聚过来。 高强正压着两人打,听到微弱喊他的声音,匆忙回了一声,“快好了,等我。” 徐凤的眼泪落了下来,却也只哭了几声,收了声,努力调节自己的情绪,还没被松绑的双手握住立在旁边的木棍站起来。 她握着木棍,来到高强面前,当着他的面一下下狠狠砸下去,直到被高强压着的两人再也发不出痛呼声,才松了手。 双手扶住递来的手臂,站稳,“谢谢!” “不用,能走吗?”高强单手虚扶她的腰,递给她一个刀片,“恐怕你要自己解了。” 进来的二十几个人,在最初被两人的狠厉震慑,片刻的错愕后,再次朝他们聚过来。 “杀了那个女人,我给你们一人十万。”站在人群外的齐晓云叫嚣着,对上徐凤看她的视线,声音弱了下去,“活着,送你们,我一人给你们二十万。” 此时齐晓云已经完全忘了刘海让她绑徐凤过来的目的,她只想把这张受了伤却还那么漂亮的脸蛋毁了。 “齐小姐,我们老大说了,这两个都得活着。”领头的人看了一眼她,吐一口口水,“这里脏,我建议你还是躲远一点。” 没有多余的废话,他朝高强扑了过来,反手握在手心的刀,亮出白色光芒刺向高强的腰部。 高强反手推了一把徐凤,顺势握住他的手,右手成拳,砸下去。 “咣当…”刀落地,趁手中人还没从疼痛中缓过劲来,高强抓紧他的手腕,抡着他转了一圈,逼退上前准备抢回领头的其他人。 这个空档,徐凤也解开了绳子,顾不上匆忙间划破的皮肤,她撕开长裙裙摆,扶起倒地的摩托,跨了上去。 “轰…”摩托车划开一道缺口,徐凤冲后喊了一声,“上来。” 高强丢下已被他转晕的人,抛向不断试探上前的一众打手,果断跨了上去,单手环住徐凤的腰。 摩托车载着两人,冲出仓库,而高强也趁机在出仓库时,俯身捡了根钢筋。 人从四面八方涌过来,加上仓库里的人,已超过一百。 他们举着武器在摩托车周围试探,出口被半人高的铁通拦住。 徐凤骑着摩托车,绕着场地打圈,却一直找不到合适的出口,眼看人越来越多,她把目光集中在标有危险标志的铁桶上。 高强顺着她的目光看了一眼,对她的想法了然于心,两人默契一致,左脚落地,摩托车向左便宜,借着脚为支点,在地上转了一圈,逼近他们的人再次被逼退。 包围圈也出现了漏洞,徐凤干脆收脚,加大油门朝缺口冲过去,冲向铁桶。 “撤,往后撤。”看到她的举动,为首的人大叫指挥众人往后撤退,“这女人不要命了,里面装的是油。” 只要发生爆炸,离出口距离那么短,他们都会被波及。 没有人追着他们跑,而是朝仓库的方向跑,只要进去,就能保住命。 “准备好了吗?”眼看离铁桶没有几米,徐凤突然道,“跳。” 高强闻言,保住徐凤,往后一跃,顺势滚了一圈,只往后看了一眼,拉住徐凤的手,跑向左边的手推车。 “轰隆…”巨响伴随扬起的火焰,整块地都跟着动了动,又归为静止。 “走。”再也听不到响声,藏在手推车下的两人,拉起衣摆,推开灼热异常的说推车,冲进了火海中。 “追,生死不论。”领头人在仓库里看清了他们的一举一动,掏出插在腰上的枪,冲天放了一枪,“追。” 即使他们避开了爆炸正中心,但空气都是滚烫的,两人的衣服在经过时,被零星散开的火灼烧,但他们却顾不上那么多,两人手拉手穿过热浪,跑出去。 摆在面前的是两条路,一条大路,一条小路。小路的尽头是片林子,只要躲进去,说不定能逃开他们的搜捕。 稍一沉吟,高强牵起徐凤的手,果断选择了大路。 他从裤兜里掏出一个对讲机,“旺哥,你来了吗?旺哥?” 对讲机里只传来‘滋滋滋…’的噪音。 高强在赌,赌众兴的人会来救他们,梁翠是一个重感情的人,兴旺又是个疼媳妇的,临走他去找徐凤前,特意绕路看了眼梁翠。 只要兴旺被梁翠说动了,那他们就有可能活着从这里出去。 毕竟,大路才能开车,小路的林子里不确定性太多,他们被找到的概率更大,最重要的是,徐凤已经支持不住了。 “天哥怎么办?” 上百人冲出来,对着两条路犹豫。 领头人左右看了一眼,迅速下命令,“八十个去那边,二十个跟我去这边。” 天哥迅速下了命令,他的思维跟高强一样,进了林子,迟早会被抓到,只要分配足够的人手,他们跑不了。而大路空旷,一批人开车,一批人沿路搜寻,两人同样插翅难飞。 高强携手徐凤一直沿着大路狂奔,慢慢的徐凤脚步慢了下来,即使再怎么咬牙坚持,她的体力也支持不了如此大强度的运动。 “嗯…”终于,她的脚被石头绊了下,跌倒在地,脸色惨白的徐凤上气不接下气道,“高探长,你先走,我实在走不动了。” 高强矮身,蹲在她面前,“我背你。” 他的体力也将耗尽,但把一个女人丢在这,面对身后的‘豺狼’,不是男子汉的做法,而且,今天他就是来救徐凤的,没带回去,对不起这一通折腾。 “不行,我是拖累,我们都会死在这。” 如果早知道用宝石项链引手握许家宝藏地图的人现身,会引起轩然大波,她肯定会慎重考虑,不过现在说什么都晚了。 “走。”她用尽最后一点力气,推高强,“你找人去救我。” 就是这么一推,按到了对讲机的按键。 “徐小姐会算命?”兴旺的声音从对讲机里传出来,“知道我们会来?” “兴旺。”高强赶紧掏出对讲机,冲里面吼了一嗓子,“去你妈的,快一点,要死了。” “在那里。”身后汽车的声音夹杂大叫声传过来,离他们只有二十几米。 而路那头的斜坡上却还没有兴旺他们的身影。 第六十四章 公正 只几秒,车上的人向他们围过来,天哥坐在车上,嘴角上扬,笑的邪气,他不时踩油门,以示威胁,这还不够,他大半个身体从车里探出来,喊道,“不反抗,留一条命,反抗直接压过去。” 似要证明他说的不是假话,车突然往前开了两米,堪堪停在两人面前。 高强扶起腿仍软的徐凤,笑道,“被车撞死,这种死法,你们处理尸体恐怕还挺麻烦。” 天哥挑起眉,滴一声喇叭,“强哥不愧做过警察,对这种事很了解,我们试试?” 天哥空踩一脚油门,轰鸣声吓得两人往后退了两步。 他才大笑从车窗里探出脑袋,脸上挂着得逞的笑,“原来天哥也怕死。” 高强耳朵微动,不动声色向前走一步,把徐凤护在身后,另一只手借机推了她一把示意,同时脸上笑容不减,“是啊,托你们的福,怎么方便处理尸体的死法,我了解的也很透彻,不如我跟你说一种。” 天哥眉毛高高挑起,心里的好奇被勾起来,他推开车门,做出洗耳恭听的样子,“行,强哥传授经验给我们,大家都好好听着,说不定老大看我们做事利落,奖励少不了。” 围在他们周围警戒的人,听领头人都发话了,不由放松了警惕,手上刀握的也没那么紧了。 高强退后一步,同时带徐凤也往后退,指围观的一个高壮汉子,“这种事需要一个参照,这位小兄弟就不错,做个示范怎么样?” 只见高强反剪壮汉的手,疼的他龇牙咧嘴,然后,他重重往前一推,高喊,“跑。” 他拉住已经跑出去几米徐凤的手,没命的往斜坡上跑。 因为借口演示的原因,高强两人连同那个壮汉,离人群已有十米的距离。 在最后一下,他推的瞬间,给予的惯性,壮汉脚下不稳撞向反应过来向他们跑的人群。 这么一来而去,给了他们二十几秒的反应时间。 坐在车里的天哥,被自己人堵住道,一时间脱不开身。 “追。”天哥弃车奔向高强两人,就这么短短一段路,他不信抓不到他们了。 “强哥,没来晚?”一辆车倒着开到斜坡上,坐在副驾上的兴旺捂住脸,探出头,“没死啊,赶紧上来。” 两人上车后,车毫不停留开走,兴旺还摇下车窗,大喊,“回去告诉梅大方,动我的人之前,问问我的意思。” 高强转身,就见一群人站在斜坡最高点跺脚,一个感觉:爽。 “谢了旺哥。”高强转头道谢,入目是一个鲜红的巴掌印,“旺哥,这是怎么了?” 兴旺闻言,捂着自己的脸龇牙咧嘴,仿佛刚才的痛还没散去,“都怪你,我又没说不救,这么急着走,走之前还不忘告诉你嫂子。” 梁翠的性格表里如一,可也犟,一听救命恩人求他办事,没有当场办,二话不说冲到办公室,赶走所有人,反手就是一巴掌。 她可是常年呆在农地里的姑娘,那手劲真下狠手,兴旺估计拍晕一个人那是一点问题没有。 “高强啊,我拜托你一件事情,你救了你嫂子,在她心里,她这条命就是你的,没还完之前,她是肯定不罢休的,为了我的命,下次不是要众兴灭的事,直接找我,别找她。”说着兴旺嘶了一声,“留着我的命,才好替你办事。” “徐小姐,我直接送你去李先生那?”兴旺问低头,仿佛沉浸在恐慌中的徐凤,“万幸没发生难以收回的事,回去休息一下就好了。” “好!”徐凤仍然低头回答。 可高强分明从这个字中听到了笑意,他也不揭穿,“旺哥,找个有电话的地方,先给李先生报平安。” 送徐凤回了李家别墅,高强坐在兴旺车上有一搭没一搭跟他闲聊。 “旺哥,我们都这么熟了,你能透露透露,我爸那本记录里都写了些什么?” 引了那么多人来抢。 “你下去,我来开车。”兴旺把开车的手下,赶下去,换到了驾驶位,回头道,“怎么?你是老板?等着我给你开车?” “哪敢啊?”高强笑着爬到副驾上,粗鲁的样子,没眼看。 “单看你,哪有大法官亲儿子的样子,一点也不庄重。”兴旺吐槽一句,驱车前行。 “你知道香江最来钱的是那几样吗?” “无非就是黄赌毒。” 这个高强熟,还在警局的时候,他就查抄这事,职位还低的时候,跟着上司走走过场,职位上去了,倒带着手下,干了几次实事,但到最后不了了之。不是判的轻,就是保释了,总归没什么效果。 “对就是这三样。”兴旺左右看了一眼,转弯,“毒为什么摆在最后,因为最赚钱。” “姑娘不满意,来一份提神。赌的不顺手,来一份转运。最重要是什么?这玩意上瘾。”说到这兴旺不屑撇嘴,“当时带我来香江的那人,就被人用这玩意下了陷阱,最后死在那东西上。” “所以啊。”兴旺又转了个弯,“众兴我接手后,就不干这档子事,在我的场子,也不允许卖这玩意。” 高强静静听他说话,眼神微动,兴旺在绕圈子。 “不过,我不动这玩意,多的是人靠这东西发家。高正是谁?那可是香江出了名的铁血法官,同样的罪名,在他手里,硬是能比在其他人手里多判几年。” 陪审团在高正法官那,仿佛突然变的非常公正,并且经他审理的案件,陪审员都能得到较好的保护。 “有这么一个不畏强权,保持公正的法官,据说还是香江廉政推动的主要人员,怎么可能可以好好的活着?”兴旺说着咬牙,快速转动方向盘,车在原地一百八十度转弯,逆向开。 “坐稳了。”他驱车在正向车流里穿梭。 跟踪的车,只耽误了几秒,就跟上来死咬不放。 “谁的人?”高强往后看一眼,车里的人都戴了面罩,看不清样貌。 兴旺朝窗外吐了口唾沫,“肯定是张诚那条疯狗,妈的,嗑药嗑多了。” 第六十五章 命悬一线 “张诚?”高强不解,张诚和兴旺两个人还联手找高正留下的记录,虽然中间有过冲突,但也不至于大白天追着要兴旺的命。 “胜和是由朱大常创立的,他在世的时候就严令不可以碰毒品,整个香江,只有众兴和胜和不掺和毒品生意,只专注扩大地盘。”兴旺猛打方向盘,堪堪躲过一辆车。 车擦着栏杆,激起火花,发出刺耳的声音。 “可最近,听说徐慧琳要的太多,这点地盘已经不够他上供了。” 难怪那天在朱大常的别墅,张诚说他会想办法,原来是想这个办法,杀了兴旺,夺了他的地盘,这像是张诚脑子不清楚时会干出的事。 “妈的。”兴旺又骂了一声,“朱大常打下的江山,迟早败在那条疯狗手里,胜和不贩毒,他吸毒,妈的,脑子有病。” “砰…”“吱吱吱…”“轰…”逆向行事间,身后跟踪的车跟对面车相撞,两车一起翻倒,仰倒在马路上,堵了后面车前进的路。 “吁…”兴旺透过后视镜,看清对面的情况,长长叹了一口气。 “小心。”高强压下兴旺的头,偏头靠后,一颗子弹擦着他的脸,飞出去。 他单手握住方向盘,避开前面那辆车。 原来旁边车道上,有一辆车咬住他们不放。 隔壁的车开在左侧道路,他们的车开在右侧道路逆向,速度上根本做不到像他们一样收缩自如。 又有几颗子弹飞来,兴旺打方向避开,但子弹还是打在车上。 “我来开,给我把枪。”高强单手握住方向盘,蛇形走位,既避开了隔壁的车,又躲过了正向的车。 “强哥,交给你了。”兴旺一拉后座调节,靠背往后倒,他迅速抽身。 跟高强换好位置后,打开副驾上的储物箱,掏出两把枪,递一把给高强。 而兴旺则是握住副驾上的把手,半个身体探出窗外,朝跟着他们的车射击。 高强也没闲着,边开车,边抽空射一枪,帮兴旺分散火力。 “强哥,最后一个弹夹。”兴旺换上新弹夹,开了两枪,缩回车里。 这么下去不是办法,对面的车越来越多,看来是下班了,刚才还能这么开,但现在,只有挨打的份,而且再怎么僵持下去,只会造成更多无辜的人受伤。 高强握着方向盘的手收紧,仔细观察车外的情况后,他一拉手刹,车在马路上转了半圈,撞上后面的车,后备箱被撞弹开。 但他顾不上那么多,只是看了一眼,就往前开,顺向开速度快的多,几秒功夫,就看不到隔壁那辆车。 “强哥,好样的。”兴旺一拍他手臂,“果然当过警察的脑子就是活,看来今天能活…” 话没说完,正前方刚才被堵在后面的车追了上来,而隔壁的车,也逆着车流,跟在他们身后。 “妈的,难不成,今天还要似在张诚手里?”兴旺在这一刻有一点后悔,不应该为了更高强说话,把人都支走了,现在连回去报信的人都没有。 最后一发子弹被打完,他们的车在两个车道的夹击下没有退路。 一发发子弹,就像是胜利的号角,毫无顾忌射进车里。 “唔…”兴旺闷哼一声,捂住腰部,血从指缝里淌出。 高强嘴巴紧紧抿起,他看了眼四周,加大马力,冲了出去。 车撞破栏杆,俯冲向大海。 “啪…”车落水,激起一片水花。 从其他车里下来的人,站在桥上,过了十几分钟,还是没有人从附近探出头,他们相互看了一眼,点头示意离开。 …… “浪哥,你总算回来了。”三好侦探社里,吴大志急的直转圈,握住他的手,“有消息吗?” 于东浪摇头,“我去警局报警了,兴旺在,警局的人肯定会竭尽全力去找。” 吴大志双手抓了把头发,怒道,“这都什么事?下午还好好的,怎么突然就被追杀了?谁干的?” 李牧跑了进来,“刚打听到消息,车被捞起来了,里面没人。” “这是好消息,没人,证明还活着,凭高强的本事,肯定能活着出来。”李牧掷地有声的说,不知是在给自己打气,还是在给他们两个打气。 于东浪沉着张脸点头,拍两人的肩膀,“我再出去找找。” “我也去。”吴大志连忙站了起来,“多个人,多份力量。” “你留在这等消息,万一他打电话来。”于东浪按他肩膀,“李牧,你警局里人熟,再去打听一下,我去落海的附近,再仔细找找,万一已经上岸了呢!” “好。”李牧拍他肩膀,“把车开走,方便。” 两人分头行动,于东浪开车并没走远,而是停在不远的巷子口。 他面无表情下车,眼里却饱含怒火,走到暗处,扬起手,“啪”清脆一巴掌,他揪起隐在暗处人的衣领,“高强怎么会出事?” “老大,我们好不容易逮到兴旺落单的时候,当时没想那么多…” “啪”又是一巴掌,黑暗中的人晃了两晃,站稳,一颗牙夹着血掉在地上,“你叫人一起去找,找不到人,你自己看着办。” “是。”隐在暗处的人匆忙应声,跑进了巷子里。 “呜…”外出方便的小宝贝闻到熟悉的味道,跟着味道来到巷口,正好看见转身的于东浪,它兴奋呜叫迎上去。 却又突然停步,对上于东浪狠厉的眼神,不自觉往后退了一步。 “小宝贝,你怎么来了?”于东浪眼睛柔和下来,抱起僵硬的小宝贝,顺它的毛,“回家等我。” 这狗跟他一起搬出去住,好好的宠物狗,现在除了吃饭睡觉回家,每天跑没影,万幸附近的人都认识它,好歹没走丢。 狗在他的抚摸下,软下身体,讨好的蹭了蹭。 “去,回去等。”于东浪蹲下身体,轻拍它屁股,“回家。” “汪”小宝贝冲他叫了一声,转身往家的方向跑。 于东浪的眼神在它转身的刹那,又变的阴兀,他一言不发上车,驱车离开,“高强,就算是死了,我也从阎王手里把你揪回来。” 第六十六章 死不了 不知道近300人出动,分布在落海四周,一寸一寸寻找他们的高强和兴旺正趴在浮板上,生无可恋的样子。 掉下海的瞬间,海水倒灌进车里,他们不敢停留,相互打了个手势,趁车往下掉的势头,他们顺势往下游。 直到游出了十几米,才在桥墩下换气。 追杀的人非常谨慎,他们甚至对车掉下去的方向放了几枪,才离开。 也就是短短的几分钟,给两人造成很大影响。 正值涨潮的时候,逆潮靠近最近的岸边耗费了他们大量的体力,即使两人接力,可他们离岸边,总还差了几米。 出于安全的考虑,两人决定随波逐流,找到合适的海岸再靠边。 就这么一路飘过来,足足漂了大半个香江,才终于在半途上遇到了一块废弃的冲浪板,靠这块板上岸,已经是深夜。 “这里是哪?”周围黑漆漆一片,根本辨不清方向。 高强环视一圈,看到远处的灯塔,脱下衣服拧干,“没猜错的话,应该是南丫岛。” 这里小的时候,他家经常来这里游玩,基本一个月都会来这里住一两天,为了住的方便,他妈妈大手一挥,买了栋独栋村屋,也算在这里有了落脚的地方。 算时间,自从高正工作越来越忙,也将近15年没来这里了。 兴旺穿上沥干水的衣服,冷风吹来,打了个寒战,“南丫岛,走,去找个地方借助。” 高强扶起他,“不用那么麻烦,我家有放在在这,钥匙也在老位置。” 兴旺毫不客气搭在他手上,一瘸一拐跟着他放慢的脚步挪动,“有权有势人家的公子,果然不容小觑。” “你太看的起我了,这是我那爱夫成痴的妈妈买的,我爸的钱,从我记事以来,没见他往家里拿过钱。”高强看一眼灯塔,根据记忆里的方向,在黑灯瞎火里找房子的位置。 “我们农村有句话,妻贤富三代,你们高家坟前冒青烟了。” “行了,别贫嘴。”高强好笑的拍他握紧他胳膊的手,“再忍忍,不用刻意聊话题,分散自己的注意力,男人有时候也要大声叫好痛。” “扑街仔…啊…”兴旺猛地捏紧高强的手臂,整张脸纠结在一起。 “rry,刚好踩到伤口。”高强的道歉毫无诚意,要不是兴旺被追杀,今天这遭罪,根本就用不着受。 两人吵吵嚷嚷,就是不是故意这件事吵了差不多20分钟,高强扶着他到一栋房子前,“到了。” 他扶兴旺坐在栏杆上,翻起地上的入门地毯,撬开一块木板,拿着钥匙晃了晃,“钥匙还在。” “你先休息一会,我去村里找药店,给你买点药,顺道打个电话。”高强安置好兴旺后,加快脚步跑向村里。 兴旺已经发烧了,再不处理,说不定还坚持不到回市里。 …… “张诚,你给我滚出来。”火鸡带着一众手下在胜和的场子叫嚣,“有本事明着来,暗地里办事,算什么东西。” “呸…”他边说边冲门里吐了口痰,“缩头乌龟,敢做不敢认啊?” “诚哥,再不处理,还不知道他们怎么编排我们胜和。”山鸡在一旁已经急的直转圈。 可张诚却靠在沙发上,露出享受的表情,不知今夕是何年。 “诚哥,这可事关胜和的信誉,我们没做过的事,凭什么…” “啪…”张诚反手给了他一巴掌,“聒噪,兴旺死了,刚好这地盘我们分了。” 低头捂脸的山鸡表情微妙,不见了以往的恭敬,反而有几分不屑的意思。 最近张诚嗑药的次数与日俱增,以前嗑药在决定胜和走向的事情上,指挥的游刃有余。 可现在,他的状态明显不对,不说反应变慢,连决策的事,也错了几次。 山鸡见他说的好像已经看到了胜和成为香江一家独大的帮派,长吸一口气,决定还是要好好帮他,毕竟张诚与他有救命之恩,“诚哥,就算是兴旺死了,地盘分到我们手上,恐怕还不够塞牙缝的。” “只要众兴还在,就能分摊其他帮派对我们的虎视眈眈,一旦它倒了,我们恐怕不好过。” 这句话彻底点醒了张诚,他坐了起来,理智战神快感重回大脑。 众兴和胜和分庭抗争却又相辅相成这句话,朱大常在世的时候就说过,一方倒,另一方肯定支持不了多久。 “派人出去找兴旺,生要见人,死要见尸,看看是哪个嫌命长的,敢一挑二?” …… “嘶…”兴旺痛叫一声,转头咬住一股霉味的枕头,被绑住的双手死死抓住床单,直到抓破床单,也不放松,以此来缓解腿上的剜肉之痛。 高强手握一把从别人家厨房顺来的剔骨刀,小心把泛白的肉一点点剔除,“忍着点,不清除干净,恐怕会严重感染,到时你这条腿恐怕就留不住了。” “嗯…”兴旺闷哼一声,算是答应了,豆大的汗水从他额头滑落,他却死死忍着,不敢晕,他怕晕过去,就再也醒不过来了。 高强单手擦掉额头冒出的薄汗,往伤口里倒上双氧水,彻底清洗一遍,他又开始第三遍的剔除,还剩最后一点。 时间不知过了多久,高强放下剔骨刀长舒一口气,“好了。” “谢谢!”兴旺吃力抬头,看向帮他包扎的高强,道了声谢,彻底晕死过去。 “敬你是条汉子。”高强小心整理绷带,掰开他的嘴,强灌下几颗抗生素,“放心,已经打电话回去了,你的翠儿马上就来接你,睡一觉。” 他站起来伸了个懒腰,顺手收拾了废弃物,才绕着熟悉又陌生的房子走动。 墙上挂着的是他们一家每个月来,拍下的照片,有人物照,风景照,动物照,植物照等等,各色照片占据了整整一片墙。 风格不限,主题不限,只有一个要求,就是在那次旅行中,选出一张一家三口都满意的照片,挂在上面。 凌乱却又带着别样美的照片挂在墙上。 高强边欣赏边回忆当时发生的事,他抬手想调整其中一张照片,这张照片的顺序不对。 刚要把照片放在他印象中的位置,却又突然发现,不单单是这一张,很多张照片的位置都有了变化。 第六十七章 命硬 高强心中大惊,难道这是高正生前故意摆放的,这里面究竟有什么含义呢? 他退后一步,所有的照片尽收眼底,可只在其中看到了杂乱,并没有看到特别的地方。 难道猜错了,只是在某一次的清扫中,打乱了照片的位置。 他妈妈是不可能动照片的,凡是跟干活有关的事,她是能躲多远就离多远,看都不看一眼,难道是希姐,这里希姐偶然会过来清扫。 时间一分一秒流失,高强足足盯着这面墙看了一个多小时,也没看出头绪。 “咚咚…”急促的敲门声,吓得沉浸在自己思绪里的高强,差点跳了起来。 “旺哥,高探长,你们在吗?”门外的声音是梁翠的,她见没有人回答,手上的力气又重了点,老旧的门在她的手劲下,是那么的不堪一击。 高强回神,为了拯救脆弱的木门,边走边大叫,“嫂子,没事,旺哥他没事。” 脚下却不敢耽搁,生怕晚一步,门就四分五裂了。 “嫂子。”高强拉开门,满脸笑,却不想梁翠一把推开他,四处张望了下,走向其中一间灰尘较少的房间。 “啪…”一声脆响。 所有人面面相觑,又往里面跑,生怕跑慢一步,兴旺就被打死了。 挤在门口的众人,皆看到了兴旺双颊上的两团红晕,正向他们诉说刚才他都经历了些什么。 “咳…”高强轻咳一声,推搡挤在门口,一幅看好戏模样的所有人,“夫妻间,小打小闹正常,等你们以后结婚了,情趣肯定只多不少。” “呜呜呜…”门被带上,梁翠趴伏在兴旺胸口,避开受伤的腿,哀哀戚戚哭出声来,“等你死了我就改嫁。” “你敢。”在痛和痛哭两重伤害加持下,兴旺出于对求生的本能渴望,醒来,“别哭了,我心疼。” “哈哈哈…”高强尴尬的想跑出去,反观兴旺带来的人,已经小声在旁边开赌局,赌老大和嫂子能亲几秒。 高强凑上去,“带我一个,怎么赌?我压…” “高强。”一个身影朝他扑过来,似要用尽全身力量紧紧抱住他,就像是重获失而复得的宝物。 对上围在一边看好戏,小声嘀咕,“要不再开个赌局,他们之间什么关系?” 高强耳尖听到他们的议论,推了几次才把黏在身上的于东浪推开,至于么,搞这出生死相隔的戏码,确实好像超出兄弟情分了。 他不由环住自己的身体,“于东浪,不要多想。” 于东浪脸上的欣喜散的一干二净,变回一贯冷脸的模样,“傻强,你脑子进水了。” “哈哈哈,没事就好。”高强把房子留给众兴的人,往外走,“我的事没告诉希姐?” “没,放心,没捞到你的尸体之前,绝对保密。” “好兄弟。”高强随意坐在台阶上,“现在外面什么情况?” “众兴的火鸡带人去找张诚了。”于东浪坐在他身边,向他说这几个小时发生的事。 事情闹的很大,火鸡上去就给了张诚一巴掌,彻底点燃了两个帮会间的怒火,场面一度非常混乱,后面还是警察来了,开枪伤了几个,才停止这场闹剧。 高强静静的听,现在回想起来,他也觉得不是张诚干的,行事风格不像。张诚张扬惯了,如果是他干的,他巴不得能把兴旺串起来昭告天下,怎么会蒙着脸呢? 于东浪看他沉思的表情,眼神闪了闪,“不管谁干的,总归是狗咬狗。” 这点高强赞同,他怀疑有另一股势力在搅动这场局,按照这种行事手段,看着像梅大方的手法,但时间对不上。 况且梅大方也不可能未卜先知,事先埋伏等着他们上钩,没那个脑子。 “高探长,我们嫂子说现在就带老大回去,你们要走吗?”一人出来打断高强进一步思考。 高强站起来,掸掉屁股上的灰尘,“当然走,的快艇,第一次坐,让我也好好享受一把。” 高强坐在于东浪开来的快艇里,迎着风大声问,“什么时候学会开快艇了?” 只见于东浪娴熟操控快艇转了个弯,甩出一个漂亮的水花,“闯江湖,什么都得会一点。” 到了码头,兴旺迫不及待就要点人马去救被扣押的兄弟,“张诚这混蛋,追杀我,我还没跟他计较,他居然敢打我的人,走,踏平胜和。” “踏平胜和,踏平胜和…”十几个人高举双手,慷慨激昂,一个个像打了鸡血一样。 “啪…”突兀的一巴掌响起,兴旺捂脸,梁翠杀鸡儆猴对上十几双愤怒的眼睛,轻飘飘道,“脑子清楚了没?” “你们老大脑子进水,你们也进水了?不说现在几点,单单你们几个人,就敢跑去胜和的地盘?” 她转身点其他人,“火鸡自作主张,在事情没调查清楚之前,就擅自去了胜和那,被抓,也是他该受的。” 兴旺听她这么一提点,想起两个人时,梁翠提过的话,她怀疑今天这事不是帮派间寻仇那么简单。 他略一思量,高声道,“这事得从长计议,明天一早,我们去胜和,现在先回去。螳螂,你现在去请众叔父,就说有大事相商。” “想什么呢?”高强撞站在原地,目送众兴的人离开,不知道在想什么的于东浪,“回去了。” “好,大志准备了柚子水,回去去去霉运。” “有心了。”高强环住他的肩膀,“患难之时见真情,好兄弟,一切尽在不言中。” 驱车回侦探社的两人,刚要开出码头,驶向大道,就听到声声枪响。 枪声并不大,听声音是从码头里面的仓库里传出的。 高强回头,隐隐约约看见星星点点的火花,他坐直身体,“不知道又是哪个帮派在斗?” 这种事生活在香江的人都已经习以为常了,尤其是在码头,枪战更是平常,不用深入现象,第二天报纸就能把详实的经过爆出来,就像是在现场看过一样。 “嗯,不知道因为什么事?”于东浪紧握方向盘的手放松,漫不经心说了一句,“香江确实该有新的秩序了。” 第六十八章 听说了吗? 今天的香江气氛奇怪,走在路上的行人纷纷降低自己的存在感,但又在相视时偷偷在交流着什么? 这种诡异的默契一直持续到本该凌晨上架的《香江日报》拖到中午十二点整上市,才打破了沉默,就着报纸上报道的劲爆事发表自己的意见。 报纸第一版,几个鲜红大字‘香江见曙光,警方破获大批毒品’,端端正正印在最上面,底下的文章则是洋洋洒洒写了警方是如何英勇,在小余码头当场破获重达200kg的毒品交易。 可在几千字的赞扬中,高强却没发现关于贩毒那个帮派的只字片语。 他的嘴角向下收缩,看来也只是走了个过场,这是被撞破,不得不堵住悠悠之口行的办法,背后的主使仍然正大光明在阳光下。 按照推测,昨晚撞见的枪战,应该就是贩毒现场无疑。 高强粗略扫一遍报纸,随手放在一边,转头拿起了《香江绯闻》,津津有味看起来。比起冠冕堂皇,经过官方审核才能发行的报纸,这种街头小报更对他的胃口,往往在里面能找到蛛丝马迹,空穴不来风,十句假话里总能找到一句真话。 笔圈起李先生外室登堂入室和夫人处成姐妹这个标题,徐凤和李先生的关系确实不一般,不单单是照顾故友遗世的女儿这么简单。 对比朱大常对徐凤的态度,朱大常更像是照顾女儿。李先生却像是把徐凤当做一件易碎的瓷器娃娃供起来。 “强哥,红光满面,看来柚子水起效果了。”吴大志递早餐给他,“只有肠粉。” “多谢!”高强接过,打开咬一口,“忘了问,吴有钱怎么回事?” 一般当天的工作,记录的信息,他都会在当天梳理一遍。昨天那样折腾,一早起来把昨天的纪录过了一遍,才发现吴有钱来侦探社要求退款,不查了。 吴大志一听他问这个,一拍桌子,看来气的不轻,“吴轩看起来文质彬彬,没想到有这么胡搅蛮缠的亲戚。” 昨天吴有钱来二话不说就要他们退钱,嘴里不干不净在骂人,没有半点求他们办事的诚恳态度。最后磨不过,答应按照合同案子未开档,可退7成钱这条规则给他退钱,接过他不依不饶要求退全款,否则就把三好侦探社专挖人隐私这件事捅出去。 本来侦探社就是挖人隐私的,被宣扬出去也没什么,可吴有钱就是个滚刀肉赶走了好几个上门的意向委托人。 万一不退钱,每天来一趟,那生意就不用做了。 “所以我就做主,把钱全都退给他了。”吴大志说着三两口吃完肠粉,咬牙切齿的样子像是在咬吴有钱的肉,300块提成没了。 高强听后第一感觉不对劲,但也没有深究,安慰道,“算了,息事宁人,我们最近在侦探圈里风头太甚不是好事。” “嗯,我也是这么觉得的。”吴大志有了笑脸,“不过还好,没了吴有钱的案子,他一走,就有了新案子,价格还贵了不少。” “行,那今天你自行安排,我出去一趟。” 村屋墙上照片这件事,他还是觉得奇怪,得确定一下才放心。 “你说那面墙。”希姐坐在高强对面调配凉茶材料,“那面墙的东西姑爷不让任何人碰,即使是小姐都不能上手。” 高强拧眉问,“知道什么原因吗?” 希姐闻言噗嗤一笑,“这种事,你爸这种性格,还需要原因吗?他说了不准上手的东西,那是一根手指都不能沾,否则能念叨一整天。” “你也知道你爸,做什么事都有自己的秩序,那面墙说不定就是按他的秩序去排的。” “秩序?”高强默念一声,墙上照片的大致排位,在脑中显现,他仔细思考了几分钟,灵光一闪,但又瞬间消失,看来得去一趟,回村屋,亲身体验,说不定能辨出一二来。 “希姐,我带你去南丫岛玩一圈,好多年没去了?” “不去。”希姐摇头,“那地方多久没打扫了,光打扫就要废我一条命,不去。” 高强绕到她身后,环住她的肩膀,左右摇晃,“可我想去,你陪我去嘛,不用你打扫,到时我请几个人,你就坐在一边监督。” “去,一起去,我有点想念和你们三个一起的日子了。” 这句话戳中了希姐的软肋,她握住高强放在胸前的手,“去,死前去看一眼也好。” “呸呸呸,吐口水,长命百岁。” “呸呸呸。”希姐遂他的愿吐口水,“我要活一千年,到时你的子孙后代,各个都记得我这个希姐。” “这主意不错,我得去寻良药,不知道秦始皇的长生药还有没有。” “哈哈哈…” 一上午,高强就耗在希姐店里,帮她整理凉茶配料,说说笑笑中就过去了。 临近中午的时候,兴旺瘸着腿上门,恭敬冲希姐鞠了一躬,顶着她的冷脸坐到高强对面。 “你怎么找到这了?” 自从高正夫妻去世,希姐就对三合会的人没有好感,她的凉茶也从不卖给他们。 兴旺去侦探社找他的时候,吴大志肯定也跟兴旺说了,怎么还摸过来了,什么了不得的大事,连等他的时间都没了? “火鸡他们被杀了?” “他们敢?”兴旺一拍桌子,对上希姐不善的眼神,双手合十道歉,低声道,“不是他们的事,我家那口子。” “嫂子?” “翠儿现在在众兴的地位比我还高,她兵不血刃把火鸡他们带出来了。” 这事有趣了,高强不由掏耳朵,做出洗耳恭听的样子,“你快跟我说说。” 梁翠一个从村里出来的老实村妇,怎么就从张诚手里把人带出来了,而且只用了一上午的时间。 帮派间扣人那是常有的事,可放人没一两天扯皮,那是肯定办不到的。 “哎。”兴旺长长叹了一口气,一口干了兴旺面前的凉茶,“我媳妇说从你那学的,死活不愿意告诉我。” “兄弟,你告诉哥哥,否则以后哥哥在众兴就混不下去了。” 第六十九章 无妄之灾 “啊?”高强满眼迷茫看兴旺,“什么时候我这么厉害了,我自己都不知道。” 兴旺非常赞同点头,“你要真那么厉害,也不至于找不到那份纪录,查不到你爸的死亡真相。” 对上高强沉下来的脸,兴旺尴尬讪笑,双手合十,非常诚恳道,“抱歉,抱歉,口不择言,该打,该打。” 说着,他轻轻打了嘴巴一巴掌。 “旺哥,我跟嫂子接触最长的时间,也只是救她那会,我是真不知道嫂子从我这学了什么?” 帮梁翠做过最惊天动地的事,也就是炸了采石场。 “要不你仔细把嫂子做的事跟我好好说说。” 原来早上一早,梁翠力排众议,独自一人跟梅大方谈判,鉴于只来了一个女人,张诚非常大方的让人把火鸡他们带上来。 张诚还算有人性,并没有虐待他们。 “嫂子,怎么就你一个人来了?”火鸡大惊挣脱开,朝她身后一连看了几次,都没看到他邀功的对象。 在他看来,这次是失败了,但看在他一心为众兴的份上,肯定值得嘉奖。 梁翠并没有漏过他眼中的失望,绕开火鸡,坐在张诚沙发对面,“诚哥,感谢你帮忙众兴教训不知死活的小弟,没你帮忙,还不知道要惹出多大的祸事。” 接着梁翠就如同一个普通的家庭妇女,开始絮絮叨叨说出兴旺受伤的始末。 最后总结,“就以我浅薄的见识,是隆泰兴没跑了。要知道梅大方不像我们两家,不沾毒。” “毒来了怎么办?得散开啊。”梁翠又靠近了一分,“在自己地盘上散货,总比借别人的地盘散货,风险更低,您说是不是?” “回来的兄弟说梁翠就说了那么几句话。”兴旺叙述完所有过程后摊手,“我们在外面等了不到十五分钟,就看梁翠带着所有人出来了。” 高强细细品味梁翠说过的话,句句话里藏话,当然这话对本来就心里无愧的张诚奏效,换个人,梅大方恐怕会直接把人杀了,以儆效尤。 “旺哥,这真不是我教的。” 祸水东引,虚而实之,实而虚之这一招用的精妙。 “而且,我给你个建议,以后动脑子的事交给嫂子,她比你更适合。” 同样相同的话说给兴旺听,说不定他没等人把话说完,还嫌人聒噪。对付张诚这种清醒时有智慧,嗑药后降智的人最受用。 对于这一点,兴旺毫不客气点头接受,“翠儿一向比我聪明,否则也不会躲在我的地盘一个月,我却没有察觉。” 对于别人夸赞梁翠,兴旺与有荣焉受了,末了还不忘问一句,“所以她到底是怎么办到的?” 这话问倒了高强,兴旺这人武力值突出,看他以往的履历,他的成功离不开运气这个看不见摸不着的东西。 跟他谈计谋,无异于对牛弹琴。 稍稍把思绪在脑子里过了一遍,高强斟酌道,“我想嫂子的意思,你只要知道她不会害你就成。” “成,那我明白了。”兴旺站起来,“就是她办事,让我别多问呗。” 兴旺毫不在意摆手,“听你的意思,翠儿能够自保,我就安心了,走了。” “旺哥,出事了,出事了。”一人上气不接下气跑进来,“虎子死了。” “虎子,哪个虎子?哦…”兴旺想了会才从脑子里翻出这么个人,“死就死了,不过,不是说救回来了吗?” “是是,但刚才护士查房的时候,发现他被人杀了,胸口插着一柄刀。” “被寻仇了,死就死了,有什么好大惊小怪的。” 那人急了,看了眼高强。 “你直接说,又不是我杀的,有什么说不出口的。” “虎子的胸口上插着的刀,是您常用的那把瑞士军刀,上面写了你的名字。” 那把刀高强也见过,昨天落水的时候,多亏了那把刀,割断安全带救了他们一命,也因为这把刀,兴旺被划了长长一条口子,差点没游上来。 “妈的,哪个王八蛋栽赃我?”高强怒了,他瘸着腿就要出去找人算账。 高强拦在他面前,“现在不是追究这个的时候,你去过虎子住的医院?” “我怎么知道他住哪家医院。” “仁心医院。”前来报信的小弟插嘴。 “哦,是,早上去过,让医生再看一眼。” 这就对上了,兴旺被陷害了,隐在幕后的这个人在干什么?挑起隆泰兴和众兴大的纷争的意义在哪? 不对,还有胜和,藏在暗处的那股势力,故意挑起三方势力互斗,这是为了什么? “这事,你跟嫂子提过吗?” “说了,得到消息第一时间就告诉嫂子了,嫂子让我过来说一声。”说着小弟看一眼高强,露出若有所思的表情,“嫂子让你在高探长身边,哪也别去,不要回众兴。” 兴旺急了,瘸着腿往外挪,“那不行,她一介女流,真对上了…” 想到这,兴旺急的冷汗留下来,“这个时候我得在她身边,保护她,梅大方那只疯狗。” “嫂子说的对,你不能回去。”高强思考了几秒明白梁翠的意思,她在提防万一是梅大方设的局,为了报昨天救人的仇,还有他们上岸的码头跟梅大方交易的码头是同一个码头,梅大方说不定,把这件事也算在兴旺头上。 现在当务之急,是找同盟和隆泰兴对抗,洗了泼在众兴身上的脏水。 这对象,高强想好了,“走,我们去找张诚聊聊。” 张诚半眯着眼,也不知道有没有在听高强的话,而兴旺几次三番想站起来,都被高强按了回去。 等了二十几分钟,张诚才像如梦初醒一样,睁开眼,回了句,“做梦,众兴干了什么没数吗?凭什么胜和要和众兴结盟?” “结盟?”门被人从外面推开,梅大方扫一眼坐在包间里所有人,“打得一手好算盘。” “老大,没拦住。”山鸡愧疚从门外挤进来,“他们带了枪。” “带了枪?”张诚掏出别在腰后的枪,“不巧,我也有。” 包间内,气氛一下紧绷起来。 第七十章 迷 “张诚,今天这事跟你没关,还是说虎子是你杀的?” 虎子张诚认识,一直跟在梅大方身边做事,以勇猛出名,得到他被兴旺砍了一只手的消息时,张诚还高兴的多嗑了点药,他死了? 张诚回头看兴旺,是他干的?难怪找他结盟。 自以为想清楚所有关节的张诚后退一步,枪放在桌上,举起双手,“你们间的事可别掺和上我。” “不过这里可以借给你们。”他大方指全屋,坐回沙发上,摆出一幅看好戏的样子。 最好,他们两个斗得两败俱伤,胜和坐收渔翁之利。 既然已经掺和进来了,隆泰兴得除,不论是为了徐凤,还是为了于东浪,这是个好时机,高强怎么会错过这个机会。 他站起来,“说起来,这里面我是最无辜的,不如放我离开?” “坐下。”梅大方枪直指他的面门,“昨天你坏我好事,这事我还没跟算账,坐好了。” “哈哈哈。”高强闻言笑了起来,直笑的趴伏在桌上。 包间内的气氛突然变了,紧张的氛围被笑声驱散,三人对视皆从对方眼里看到这男人疯了?又各自撇开眼。 “别笑了。”梅大方额角直抽,上前踢了一脚,“笑什么?” 高强直起身体,手背拭干眼角流出的泪,打了一声嗝,“笑你真蠢。” “你说什么?”梅大方打开保险就要扣动扳机。 “被人当枪使,还要替他们擦屁股。” “徐慧琳,齐天恒,王合,现在什么情况你们都清楚?” 高强说的是这三个警队高层人物各自对应的帮会,胜和,隆泰兴,众兴。 “警务处长的位置出自徐慧琳和齐天恒,王合最有可能成为下一任警务处副处长,不论上面空出哪个位置,对他而言都没有影响。” 言下之意,兴旺为什么要杀虎子,又不是话事人,杀了虎子,对局势没有影响。 “但徐慧琳和齐天恒不一样了,他们牵扯的可有点深。” 这句话似是点明了其中的关系,又似是什么也没说。 但张诚和梅大方的眼神却不对了,昨天一天发生的事太多,彼此间看起来没有联系,可最后如果串联在一起,就好像有人做了个局。 做局的人不是徐慧琳就是齐天恒。 梅大方的眼神暗下来,他想到一种可能,齐天恒派人干的,昨天警方派出去找人的队伍,就是齐天恒授意的,那他找到兴旺刀的可能性非常大。 为了让隆泰兴继续为他所用,居然都不跟他商量一声,就杀了虎子。 梅大方的拳头攥起来,青筋外露。 兴旺想说话,被高强扯住衣摆制止,趁别人不注意,摇头示意他不要轻举妄动。 张诚仔细想了高强话里的关节,突然从里面找到一条引路线,看一眼兴旺,心里下了个决定。 他给在场的所有人都倒了杯酒,“原来都是一场误会。” 兴旺愕然,开口就想骂张诚墙头草,又憋回去,直觉告诉他,现在开口,大好局面会被破坏殆尽。 “话说回来,我们这些帮派只是外表看着光鲜,其实也不过是他们的扯线木偶,该忍的时候,还是得忍,那么多兄弟跟着我们呢!”张诚把酒杯塞进梅大方手里,“如果是兴旺杀的,他是有多蠢,才把刀留在虎子心口。” “对,他就是一莽夫,但也不至于缺心眼到这个地步。” “你说谁缺心眼?”兴旺怒了,站起来就要跟张诚掰扯清楚,腿上疼痛传来,他痛叫一声跌坐回去。 “你看。”张诚指他的腿,“就他现在这样子,你真的觉得他杀人时没人看见?” 梅大方一口干了酒,枪口指向高强,“虎子的事我认栽,但昨天你炸了我仓库的事,怎么算?” “我在这里跟您赔礼道歉,不过您应该感谢我。”高强一口干了酒,大言不惭道,“不是我,你恐怕就错过了巨富。” 他轻轻把枪口按下,“许香江还隐藏有一批财富你们知道?” 这事他们确实都有听过,但一直以来以为只是个传言,难道是真的? “齐小姐陪嫁的那颗红宝石,是开启财富的钥匙。” 此言一出,三人难掩心中激动,许香江覆灭的时候,三人都还没彻底站稳脚跟,不过也都有幸去过许家,说句夸大的话,此生难得再见。 真藏着一笔财富,这该是怎样的盛况? 高强见他们都有所意动,松口气,没有永远的敌人,只有永远的利益,这句话放在任何一处都一样。 之所以没经过徐凤同意,就爆出这件事,高强是有意的,他想把这水淌的更混,这样知道宝藏的人都会坐不住。 越乱,他们彼此间就会形成制衡,徐凤就能安全几分。 虽然财富迷人眼,但毕竟是大风大浪走过来的话事人,岂是能被几句话打动的。 梅大方尤为清醒,他慎重问道,“你怎么知道的?” 高强不好意思笑道,“不然你们以为为什么我拼着命也要去救徐凤?旺哥,你应该最懂这种感觉?” “嗨,我以为什么呢?”兴旺一拍大腿,“爱,因为爱,年轻人,爱就要大胆开口,就像我和你嫂子一样。” 说到梁翠,兴旺双眼一瞪,“梅大方,这事我跟你没玩。” 这是又扯到梁翠被梅大方绑架的事了。 “好了,旺哥,最重要是嫂子安全。”高强忙做和事佬,再被兴旺说下去,他两次入采石场的事就瞒不住,刚才做的努力也就白废。 “哼。”兴旺冷哼一声,也知道好歹,不再咄咄逼人。 这件事梁翠都没放在心上,他再去找梅大方麻烦,恐怕要被赶去打地铺,梁翠最害怕他受伤,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高强趁机插话,“既然三位话事人都对这个事感兴趣,那我们就结盟怎么样?找到宝藏,我负责说服徐凤,一分为四。” “你能做主?”张诚不由怀疑,徐凤这个女人可不是善茬。 真找到宝藏,胜和的处境也能缓一些,为了胜和,他愿意暂时放下对徐凤的敌对。 “女人嘛。”高强露出意味深刻的笑,暗示,“床头吵,床尾和,包在我身上。” 第七十一章 回忆小时候 李家别墅内,高强和盘托出白天的事,并且言明,当时情况紧急,也是不得不行的办法。 说完,高强内心还是有些忐忑的,以他对徐凤的了解,这个计划她肯定也是赞成的,不过都说女人心海底针。他小口喝茶,缓解尴尬。 “你的女人?”徐凤挑起眉,好笑看高强。 “哈哈哈,胡诌的,我怎么配的上你?” “好像也不错。” “咳咳咳”高强剧烈咳嗽,一口茶呛到气管里,差点没喘过气。 徐凤却好整以暇端起茶,啜了一口,“你现在跟他们之间算是打好关系了,这个假身份,我可以接受。” 缓过来的高强连忙应道,“那是当然,肯定是假的。” 他忽略心里突然升起的空落落的感觉,笑着道,“不过以后恐怕要委屈徐小姐配合了。” “叫我小凤,阿强。”徐凤放下杯子,含情脉脉看着他,“我们之间相处的方式也要改变了,你说是吗?阿强。” ‘难怪能凭借许家佣人女儿的身份,混的风生水起,徐凤手段不一般啊。’高强心里想着,压下乱撞的小鹿,尽量语气平静道,“是的,小凤,看来要假戏真做了。” “怎么了?躲在这看什么?”李太太顺着李先生的视线,看到两个笑的灿烂的年轻那女,捂嘴笑道,“好事啊,做这幅仇大苦深的样子干什么?” 小时候老爷忙,小姐可以说是他亲手带着长大的,连她第一次走路,都是他教的。 “哎,你不懂。”李先生长长叹一口气,他这辈子没有孩子,早已经把小姐看做自己的孩子,如今女儿被拐走,谁能明白做父亲的痛。 “不行,不能让那小子这么轻易就带走了。”李先生顿觉踌躇满志,他已经想好了无数个关卡,只有通关了,才能带走自家养的宝贝。 李先生整理好衣衫,从暗处走出来,“高探长,时间不早了,一起共进午餐如何?” 高强闻声站起,“谢谢李先生款待,可惜我约了希姐去南丫岛,再晚恐怕就赶不上过海的船了,下次我再来。” 李先生脸上的笑僵了一瞬,语这么果断拒绝了,后面的招也使不出来,他语气不自然道,“请自便,下次一定要尝尝我们家的家常菜。” “一定一定。”高强礼貌道谢,“那我先回,徐…” 他看一眼脸色不虞的李先生,笑道,“小凤,等我回来。” 既然说好做戏,那得做全套,只有把身边的人都骗过去,才能骗到外面的人,不是吗? 开车回家的高强,上扬的嘴角怎么都收不回来,都亏了他耳力惊人,才不至于刚确认‘关系’就吃瘪。 载上希姐,上船,就着迎面吹来的凉风,希姐闭上双眼,“就是这个味道,那时候一出海,你就是这样享受闭上眼。” 高强睁开双眼,“是啊,真令人怀念,有机会带他们一起体验。” 希姐点头,她明白高强指的他们是一双弟妹,“放心,不会远了,昨天不还上报了吗?警方缴获那么大量的毒品,说明警队在肃清,这是好事。” 看着希姐高兴的样子,高强没有戳穿,这只是走个过场而已,给全香江市民看的,没有伤任何一方的筋骨。 他点头附和,“是啊,那一天不远了。” 船开了近两个小时,才到了南丫岛,下船就有人在船下接应。 “希姐,你还认识我吗?”一皮肤黝黑,露出雪白牙齿的中年妇女热情上前挽住希姐的手臂,“小婉啊!” “小婉。”希姐眯眼看了几秒,笑了起来,“是了,是小婉,胖了,也开朗了,好啊,好啊。” 以前高正一家来南丫岛前,都会联系当地人帮忙清扫,其他人干的都不怎么样,但小婉却不同,别看她当时才十几岁,但干活细致,角角落落一点没放过。 就这样,高家跟她定了时间,给她一把钥匙,让她在特定的时间上门打扫,以便他们过来就能住上干净整洁的房子。 “这是强少爷,依稀还有小时候的样子,不过,看不出来了。”小婉上下打量高强,“房子已经打扫好了,放心,按照你的要求,不改动的地方,灰尘都没擦。” “谢谢婉姐,还麻烦你特地过来照顾我们。” “不是你,我是来看希姐的,你只是附带。” “哈哈哈…” 一行三人开怀大笑,刚见面时的陌生感,消失殆尽。 “墙上的照片每看一次,我都要惊叹一次,高先生的拍照技术真是这个。”小婉举起大拇指,与有荣焉,“每次去,都能看到不一样的风景,心情也跟着照片的变换,产生了变化。” 高强笑容微敛,“墙上的照片有变动过?” 小婉肯定点头,“你们一家三口不来南丫岛后,高先生独自一人来过几次,都是我帮忙打扫的。” “他还特意叮嘱,让我别动墙上的照片,我就多看了几眼,否则凭我这记性,能记得什么东西。”小婉说完爽朗大笑起来。 高强压下心中激荡,不是错觉,他爸试图用照片在传递某种信息。 “最后一次变化是什么时候?” 小婉马上脱口而出,“就在高先生车祸的前一天,我印象特别深刻,那一天明明不是双休,高先生还连夜赶来了,而且这房子我前两天刚打扫的,高先生也刚来过。” 高强呼吸一窒,这说明他爸有预感,他们会出意外。 “怎么了?这是?”小婉看高强跑向村屋的方向,回头看希姐,“我说错话了?” “没有。”希姐拍她的手安慰,“他这是迫不及待要缅怀过去了。” 小婉深以为然,“前两年,阿公死了,我也是这样,一听到关于他的事,就恨不能再去看看,强少爷孝心可嘉啊。” “小婉,带我去你家看看,应该有孩子了?”希姐转移话题,现在的村屋还是留给高强,她过去也帮不上忙。 “有。”小婉笑容满面道,“两个,一儿一女,大儿子9岁,小女儿3岁,现在都听话了,也算是带出头了。” …… 脚边已经堆满纸,均是高强列出的各种可能,并且每张纸都被划上大大的叉,他烦躁耙一把头发,还是没有找到其中的规律,他漏了什么? “啪…”灯亮起。 高强下意识挡住双眼,这才发现外面天色已晚,太阳只剩最后一缕光留在海平面上。 “吃点东西。”希姐抽出他紧握的笔,“吃完了才有力气想。” 见高强坐在地上乖乖捧起饭吃,希姐这才微笑转头,站在照片墙前。 “姑爷还是像以前一样,喜欢把东西打乱成他便于记忆的方式。”希姐笑指最上面一排的照片,“这不就是姑爷有一段时间着迷的诗词吗?” “叫什么?”希姐轻敲自己的脑袋,“时间过去有点久,记不太得了…” 高强胡乱扒拉完手里的饭菜,眼睛紧盯希姐,希望能从希姐那里找到答案。 只见她重重拍脑袋,“昨夜雨疏风骤,就叫这个。” 她指向第一幅照片,是一轮挂在天边的圆月,第二幅则是在大海里摇曳的小船,第三幅则是儿时的高强捉弄刚要飞走的蝴蝶。 高强闻言茅塞顿开,有一段时间,大概是他上初中的时候,高正就喜欢用这种象形的画,来考验他对诗词的理解,当时他妈还拦着,说诗文的雅致都被破坏了。 高正还振振有词的反驳,“诗词,诗词,得有一定的积累,才有雅致可言,积累靠什么,记忆联想法。” “记忆联想。”高强重新展开一张新的纸,席地而坐。 “两父子,一个模子刻出来的。”希姐摇摇头,收拾碗筷,进房间。 …… 深夜,凌晨三点,本应该在南丫岛的高强,此时却出现在半山别墅区。 他动作娴熟翻上墙,灵活穿梭在灌木丛间,没一会就到了朱大常所在的别墅,熟门熟路翻进去。 他实在是等不及了,在翻译完所有的内容后,揣上纸,就来了这里。 只因为最后翻出来的诗句为:‘骑猪向南去。’ 而朱大常的别墅就在南面,破译出高正的遗书里,也指向朱大常是正义的一方。 高强再次把视线集中在书房里那一排排突兀的英文经典文学上,他有直觉,答案就在这些书里。 可到底答案是什么? 十几句古诗词应该怎么作为破译经典文学的工具? 高强打着手电筒,试图从那一排排书里找到答案。 高强随意捡起一本絮絮叨叨道,“老爸,知道你勤勉好学,可留下这么多东西,你也不怕我破译不出来,可惜了你想破头。” “哒哒哒…”高跟鞋撞击地面的声音传来。 高强关上手电筒,把书放回原位,躲在窗帘后。 不多时,就听到门被打开的声音。 黑暗中,一身材纤瘦的人在客厅站了一会,就朝楼上走。 “哒哒哒”的声音流畅且不迟疑,说明她对这栋别墅非常了解。 高强侧耳,听到来人从抽屉里拿起一个东西,再关上抽屉,走下楼。 他来到书房,手电筒的光照了一圈,停留在英文书架上。 “小凤。”高强从窗帘后走出来,“你怎么来这了?” 第七十二章 初见端倪 徐凤不由后退一步,手电筒照出对面的人是高强,她提起的心放了回去,“我来干爹这拿点东西。” “你呢?你过来干什么?” 关于这一点高强觉得没有什么可隐瞒的,他掏出白纸,将详细情况跟她说明,“就是这样,现在所有的线索都指向朱大常的别墅。” 反观徐凤,听到朱大常并不是单纯的话事人后,表情并没有变化,好像这是再正常不过的事。 他压下惊诧,耐着性子道,“我爸喜欢舞文弄墨,刚好相反,我喜欢舞刀弄枪。把这些诗句拼凑出来,已经耗费了我平生所学的诗句。” 高强毫不在意暴露自己的短处,在他看来,一定程度的爆短,可以博取同情,同时也能获得助力,何乐而不为呢? 徐凤微笑接过白纸,根据高强提供的信息,在对照书架上的书,稍一思量问,“有笔吗?” “有。”高强递给她笔,“这是有头绪了吗?” “等等,让我看看。”徐凤低头,一缕头发掉落,她熟练的勾起小指夹起头发,挂在耳后,前倾微弯修长白皙的脖子,在电筒下闪着诱人的光泽。 高强收回盯着她的目光,视线放在纸上。 大约过了十分钟,徐凤重新排列诗词的顺序,对照诗词抽出五本书。 高强在心里感叹道,‘不愧是顶级豪门佣人的女儿,耳濡目染下学识都能变的如此渊博。’ 她又誊抄下书名,按照古诗中的罗列的数字,圈出每本书的单词。 “theevidenceatpolicestation。” “证据在警局。”徐凤复述了一遍中文解释。 高强当然明白这五个英文单词的意思,但他猜不透他爸的想法,迂回这么一大圈,破译出:证据藏在警局。 藏在哪个警局?没有提醒。 藏在警局的哪里?也没有提醒。 香港的警局那么多,找到这份证据,无异于大海捞针,不,比捞针还困难。现在的警局黑白灰掺杂在一起,一方在动作,另外两方肯定盯死。 这也增加了寻找难度。 不过好处也是显而易见的,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当天参加晚宴的所有人,想破头也想不到,记录居然就放在他们眼皮底下。 “你爸很聪明。”徐凤不吝夸奖,“如果他还在世的话,说不定能帮我们找到许家的宝藏。” 高强收回心神,既然一时半会找不到记录,那不如着手眼前的事,“关于宝藏,我还没有细问过,能跟我说说吗?” “当然可以。”徐凤点头,留恋从眼里倾泻而出,纤手摸过书房唯一一把椅子,“这把椅子是他送给朱大常的礼物。” “你知道这栋别墅的原址是什么吗?”徐凤蹲下身,细细摸过地砖,“这里曾是许家的旧宅。” “一场火,许家付诸一炬,很快偌大的土地就被瓜分殆尽,而这栋别墅就是建在许家主人房那块地之上的。” 高强闻言点头,难怪对这栋别墅,她非常留恋,原来是在怀念旧主。 “当时干爹要买房子,是我怂恿他买这一栋的。”徐凤眼带笑意,“人人都说这是凶宅,但干爹自从买了这栋别墅,事事顺风顺水,连带着另外两栋没人要的,也被抢走。” 高强认真听她说话,但说了那么多,还是没有任何关于宝藏的信息。 “我怀疑宝藏的地点就在三栋别墅地下,印象中家里有一个很深很深的地道。”徐凤轻敲地砖,“李先生也证实了许家确实有一处地道,但他也从没进去过,在门外就停步,只能听到机关运行的声音。” 高强点头,这一点倒说得过去,可该怎么下去? 假设当时建房子的时候并没有把地基挖的很深,那所谓的地道没被发现也在情理之中。 可现在上面都建了房子,除却朱大常这栋别墅外,另两栋别墅里住的也是香江有头有脸的人家。 单是找到密道,这个关卡就够呛。 “我今天来是找这栋别墅的平面图,想看看能从里面得到什么启发?”徐凤拿出刚才拿的平面图,指书房这处,“印象中,密道应该在这附近。” 话说到这,高强忍不住抬头看一眼认真的徐凤,又马上低下头。 他是绝对不会相信,朱大常随机选了这栋别墅,恰巧密道入口可能在这个下面。 一个是巧合,若有两个巧合,那一定是人为。 “怎么了?”徐凤卷起图纸,问默不作声的高强,“你有什么想法?” “既然猜测是这里,那总要挖过才知道。”高强务实地回答,“不过得选个好时机。” 别墅间间隔颇大,但挖洞这么大工程,动静肯定不小,不能被其他人知道。 “阿强,你忘了,我们现在是男女朋友。”徐凤微微一笑,“许家的宝藏,你可是跟另外三家打了包票的。” “瞧我的记性。”高强一拍额头。 张诚可是胜和的话事人,这栋别墅是胜和前话事人的,他来这里缅怀故去老大,动静再怎么大,也不惹人怀疑。 “小凤聪明,明天我们就去找他们三个。” 翌日一早,高强请了三个话事人,连同徐凤,五人齐聚一堂。 他左手搭在徐凤的腰间,介绍,“小凤,这三位你应该都认识,叫人。” 徐凤也非常配合站起来,礼貌地跟每个人打招呼,末了还不忘道,“以前发生的都是误会,我们就当铅笔字擦了,一笔勾销。” “一笔勾销。”兴旺率先举起酒杯,他跟徐凤本就没有过节,举起酒杯毫无负担。 “啪。”梅大方扇了自己一巴掌,不轻不重,但态度摆在这,“徐小姐大人有大量,是我小人,今天敬你一杯。” 说完,他一口干了杯中酒,又倒了一杯,举起杯子。 许家宝藏,红宝石项链的事,他已经跟齐天恒、刘海通过气了,两人一致同意不再找徐凤麻烦,前提是分五分之一的宝藏。 即使是五分之一,这也是一笔就算是有钱人,奋斗三辈子也赚不到的财富。 唯有一人还坐在沙发上,半闭眼睛,好像真的睡着了一样。 “哈哈哈…”兴旺抬手一个盖帽,见张诚睁开眼,塞酒杯给他,“徐凤小姐大人不记小人过,你还这么端着,太不是男人了。” 张诚收起脸上的不忿,到底还是举起杯子,跟所有人碰了一杯,一饮而尽。 “今天找你们来,着实是碰到难事了。”高强把他们的推测和盘托出后道,“接下来就只能有劳三位哥哥帮忙。” “放心,包在我身上。”梅大方直拍胸脯保证,“采石场虽然没了,但炮还是有几个的。” 张诚不乐意了,他站起来,“房子被炸了,我哥死不瞑目。” “这种小事交给我,我让几个小弟去那里挖,不起眼。” 一贯做事走一步看两步的梅大方急了,“我反对,胜和的小弟也要去挖。” 只有把握在自己手里,他才能安心。 反观兴旺,他不停捡果盘里的坚果吃,一幅事不关己的样子。 梁翠说了,高强不动,他就不能动,既然高强都不去挖,能省一个众兴的人,就省一个。 “那么喜欢挖土,就让你们小弟去挖。”张诚干脆放手,他是不相信老大的房子下有密道的,否则那么多年了,为什么没有人动?真的有视钱财如粪土的人? 梅大方条件争取倒了,可却没有半点高兴,明明他是三个里面最聪明的,为什么现在脏活累活都是隆泰兴干? 他想了想,忍了,好歹是话事人,说出的话,不能收回。 梅大方的心理活动没人关心,高强反而在意另一件事,“杀虎子的人找到了吗?” 在高强看来,这个躲在幕后的人,才是真的可怕。他竟然能绕过那么多双眼睛,杀了虎子,手段了得。 “没。”梅大方表情里闪过一丝阴霾,被人在自己的地盘,杀了手下的人,这事换作任何人都忍不了。 昨天结盟后,被怒气冲昏的头冷静下来,确实发现这里面疑点多多,有人故意要挑起他们帮派间的争斗。 “放心,我一定帮你找杀了虎子的凶手。”兴旺拍胸脯保证,事关众兴的清白,半点不能马虎。 “那接下去怎么办?”高强暗示。 找宝藏的事越早越好,不管有没有,提供线索去找,这三个话事人才不会把目光锁定在其它事上。 高强转头看一眼,正小口小口喝酒的徐凤。 他们忙起来,徐凤的价值被放大,才不会成为可有可无的人,不会三天两头被绑架。 “现在就去。”梅大方拍板做决定,他已经迫不及待想见识一番泼天的富贵了。 说干就干,梅大方叫了人,就开挖。 兴旺和张诚也没缺席,两人坐在沙发上,碰酒杯喝酒,惬意。 高强倒了杯红茶递给徐凤,“不知道冲调的办法对不对,你喝喝看。” 此时两人坐在客厅,仿佛与嘈杂的书房无关,自顾自喝茶,享受难得能凑一起的时间。 “你们在干什么?”一声怒喝打断他们。 总督站在大门口,沉着脸扫过每一个人的脸。 第七十三章 有情人 那一声颇具威严的怒吼,在场所有人都愣了片刻。 张诚率先反应过来,他满脸笑走向总督,“总督大人,你今天怎么有空来这里?” 可惜总督并没有给张诚面子,而是越过他,视线扫过现场的每一个人,“我问,你们为什么会在这?” 这声问的好像他就是房子的主人,他的利益被侵犯了一样。 “我怎么不知道,你们三个帮派的关系已经融洽到如此地步,可以坐下来心平气和聊天喝酒了。” 不等三人回答,他又把视线投到高强身上,“你是高强,我认识你爸高正,那么正直的父亲,怎么会有是非不分的儿子,你居然跟三合会的人混在一块。” 接着他又快速看了徐凤一眼,淡然撇开视线,站在正中间,不再说话,这是在等着他们解释。 “总督,我老大生前最敬重你,这别墅除了我偶尔过来,也就你时不时帮老大打扫他生前最喜欢呆的书房。”张诚满脸笑容,忽视总督的冷脸解释道,“我想着好好再把书房装修一下,不然唯一的念想也没了。” 顺着张诚的手,隆泰兴的两个手下似模似样抡起锤子,砸了两个坑,示意他们真的只是在干活。 总督皱起眉头,表情不满,但却又挑不出错,他转向兴旺梅大方两人,“那你们呢?在这帮忙吗?” 兴旺不语,梅大方却是满面春风道,“朱老大是我最敬重的人之一,就像他敬重您一样,即使我们三家再怎么不和,在一个去世人的地盘,也是要收敛一二的。” “是。”兴旺嘴笨,怕说错话,梅大方说什么,他就跟着接个是。 眼神追到了高强这里,即使心中对总督有太多的怀疑,但这这一刻,高强扬起笑脸,“总督,这是我女朋友。” 他指乖巧站在一旁的徐凤,“她是李先生的义女。” 总督的脸色在再次扫过徐凤后稍有缓和,点头,“早听闻李先生认了个女儿,两夫妻捧做掌上明珠,原来是你啊,果然乖顺懂事。” “谢总督夸赞。”徐凤倒也不憷,大大方方回话,“干爹也常将总督挂在嘴边,夸赞多亏香江由您领导,才有如今的繁荣,您功不可没。” 无论这句话是真是假,哄的总督开怀大笑,至少在面上,他把今日发生的事简单带过。 “张诚,这里虽然是胜和的产业,但毕竟贴了封条,这么做,到底是触犯了法律。”总督笑意暂缓,语气柔和了一些,“等解封了你们再来好好修缮,全了对大常的心意。” “好了,都散了,等会我让人过来,好好检查门窗。” 言下之意,他们干什么,他都是看的见的。 等总督走后,梅大方踢一脚锤子,啐了口口水,“晦气。” “看来得换方案了。”高强牵徐凤的手起身,“今天不如大家回去各自想想,给出一个好方案,下次我们再来。” 事出反常必有因由,再结合那天晚上总督单独出现在朱大常的别墅,高强更是觉得总督隐瞒了重要的事,譬如:杀了朱大常。 他转头,正好看见徐凤完美的侧脸,刚想说出口的猜测被他隐了回去,还是找到证据再告诉她不晚。 “接下去怎么办?”徐凤似是察觉到停留在她身上的视线,同样转头问高强意见,“要不要去李先生那坐坐?” “不了,不了…”想起李先生那道似要撕烂抢走女儿的人的眼神,高强下意识拒绝,意识到语气太强烈,他轻咳一声,“咳,要不我带去侦探社,看看他们。” 撞上徐凤眼里的似笑非笑,他解释道,“做戏要做全套,你说是吗?小凤。” “听你安排,阿强。” …… “什么?”吴大志跳起来,惊讶指坐在对面两手相握的一对男女,不敢置信道,“强哥,你是发财了?” 养这么一只金丝雀,可不得要金山银山啊。 “滚。”高强给了他一脚,他可没忘吴大志的大言不惭,以及对徐凤的觊觎,如今徐凤是他的女人,这总账得好好算算,“不会说话就别说,小凤不是嫌贫爱富的人,我们俩是因为爱情。” “爱…哦哦哦,痛痛。”吴大志抱脚跌坐在椅子上。 高强若无其事收回腿,轻拍徐凤的手背,以示安慰。 “恭喜,恭喜啊,是该收心找个伴,像我都有孩子了。”李牧握住高强的手由衷祝贺,“加油啊,明年就可以抱个娃。” 被他这么一调侃,徐凤不由低头,双颊微红,这是害羞了。 “牧哥,徐…” “吃个桔子。”李牧塞了个今年的早桔进他嘴巴,“沾沾喜气。” 徐凤是干什么的,李牧当然明白,但高强不是个头脑发热的人,无论真的是因为爱情,还是因为其它的,只要配合就行。 “没想到还是你小子手快。”于东浪拍了他一掌,“恭喜,恭喜啊。” “为了庆贺,不如我们一起出去吃饭。”李牧提议,“当然老板请客。” 这顿饭吃的也算气氛融洽,除了于东浪提前离席,昭告亲朋友好这一环节算是完美。 徐凤坐在副驾驶,今晚高强没喝酒,她倒是喝了一点,她也不是个不善酒力的人,今晚倒真的有点醉了。 徐凤摇下车窗,习习凉风吹散了萦绕在头上的不适感,她靠在车柱上,舒服地闭上眼睛。 高强瞥见她的动作,踩油门的脚松了松,放慢车速。 突然一辆车从车面前横插而过,“吱…”轮胎在地上划出一道黑线。 “怎么了?”徐凤的酒算是彻底醒了,“你有没有事?” 她偏头看高强,见他只是脸色微变,轻舒一口气,“人没事就好。” “没事。”高强换上笑颜,“肯定把你安全送到家,否则李先生得扒了我的皮。” 转头的时候,笑散的一干二净,刚才那辆车开车的竟然是提前离开的于东浪,车后座坐着三个人,虽然面具盖住了他们上半张脸,但高强可以确定,这三个就是找过他们麻烦的台湾人。 他们四个为什么会在一起,车开那么快,这是干什么去了? 第七十四章 兄弟情 “回来了。”高强坐在台阶上,听到楼下有人上楼,提起酒跟他示意,“一起喝一杯。” 于东浪上楼的脚步略有停顿,但马上两阶并成一阶爬上来,“你怎么来了?” 高强半侧身体让路,“我对你的房子好奇,就那天庆贺的时候来过,我得给自己物色一个房间,现在我也是有女朋友的人了,不能那么寒碜住在侦探社,让人笑话。” 于东浪笑着开门,开灯。不大的套间瞬间亮了起来,“有女人了,也好面子了,兄弟我这房间你随便挑,主卧也可以让给你。” 说着,他打开主卧的门示意高强看一眼。 “行了,你又不是我女人,你的房轮不到我来查。”高强环视一圈,心里有数,这里除了于东浪,没有第二个人痕迹。 十几瓶啤酒一字摆开,高强拿起一瓶,磕在桌角打开,递给于东浪,“今天一醉方休。” “不醉不归。”于东浪跟他碰甁,三两口喝完,满足打出一个酒嗝,“好久没那么爽了。” 他双臂张开,瘫坐在沙发上,长舒一口气,像是要把这段时间的苦闷都吐出来。 “怎么,有什么烦心事?”高强喝一口酒,装作不经意的道,“说出来,看看兄弟能不能帮你解决?” “是啊,烦心事多着呢!”于东浪双颊通红,看起来就是喝多了。 “兄弟,你给的工资够花,但不够娶老婆啊。” “哈哈哈,哪天接个大单,钱不就来了吗?比如我,没钱没权,徐凤还不是死心塌地跟着我,女人,只要你想要,凭你的条件还不是招招手的事。” “招招手的事。”于东浪大着舌头重复,“那是你小子走了狗屎运。” 说到这事,高强也跟着笑起来,徐凤的条件,如果不是机缘巧合,这辈子是找不到这样的女人了。 “还记得我们小时候的玩笑话吗?”高强问。 “关于什么?” “女人,钱。” 十多岁的时候,刚是对异性感兴趣,心里对感情懵懵懂懂的年龄。 两个孩子,坐在于东浪家阳台外沿,对着来往的年轻女人评头论足,那时候豪情万丈,长大了要世界上最好看的女人,赚最多的钱孝敬爸妈。 儿时的愿望宏大,但看起来又简单,只是长大后才发现,这两样都那么难以实现。 “是啊。”于东浪接话,“那时候多天真,真以为自己世界第一,这种东西都是招招手的事,现在看起来,就两个字‘幼稚’。” “这个世界,只有有权才能有钱啊。”于东浪迷迷瞪瞪说道。 高强眉头皱起,躺在沙发上的这个男人,他第一次感觉到陌生,以前的那个少年,心里并没有那么多的欲望。 他的想法非常简单,就是和他一起考警校,对抗不公,因为他一直把高正视为偶像。可现在,那个记忆里的少年,不知不觉已经变了。 他有了自己的想法,偏激且危险的想法。他有了自己的欲望,而高强却不知从何下手干涉。 “于东浪。”高强推已经打呼噜的人,“睡着了?” 他摇摇晕乎乎的脑袋,抬手拍了一记于东浪的脸,“真的睡着了,那我也该回去了。” 临离开前,高强站在门口看这个卸下所有防备的男人,良久后,他叹了一口气,关灯离开。 其实,一瓶酒下肚后,他有点怕,怕于东浪跟他吐露心声,怕事实难以接受,再也没了这个朋友。 灯灭门关的刹那,沙发上的人骤然睁开眼,眼里哪有醉意,一片清明,黑暗中,他凝实门的方向很久,久到眼睛酸涩,才闭上眼,靠在沙发上睡过去。 下楼的高强,站在路边,吹了一阵风,才觉得头痛稍缓,车是开不了了,只能走回去,还好这里离侦探社不远,走过去也就30分钟。 一路走,酒意散了不少,高强对天长长吐出一口郁气,“好好睡一觉,明天是个新的开始。” “吱…”刺耳的刹车声在身后响起,车里下来两个人,神色严肃,看起来就不好惹,朝他跑过来。 高强偷偷背手在身后,以防不时之需。 两人到了跟前,居然很有礼貌询问,“是高探长?” 高强点头。 “太好了,终于找到你了,我们是隆泰兴的,老大让我们来接你商量点事。” “梅大方?” “是是是。” “不去。”高强干脆利落拒绝,总归他们间有合作,梅大方不能拿他怎么样?而且现在是半夜,正是睡觉的好时机,谁有功夫搭理他。 两人也不放弃,跟在他身后,“老大说是关于你兄弟于东浪的。” 高强转身上车,“走。” …… “强哥,那么晚喊你过来真是对不起啊。”梅大方示意怀中的美女出去,“坐。” “说,什么事?于东浪跟你过节都过去了,你找他还有事?” “不是我找他有事,是他找我的事。”梅大方原本还装和善,此时褪的一干二净,他丢出一组照片,“我请人跟他很久了。” 照片大部分是于东浪和三个台湾仔的,还有几张是群照,人数有四五十人,且于东浪坐在正中间,其他人皆是恭敬冲他的方向敬酒。 “这是?” 梅大方指照片中的三个台湾仔,“今天晚上,我们来了一批货,被抢了,这三个人干的。” “梅哥是什么意思?” “照片你也看了,我怀疑于东浪是主谋。”他伸指点于东浪,“最近隆泰兴并不平静,我怀疑其中都有他的手笔。” 说着,他将照片收拢在一起,又说了件事,“原本我没多想,但跟着于东浪的人,在医院附近把人跟丢了,那一天,虎子被杀。” 高强眉头皱起,摇头,“不可能是他,那天他有任务,在另一个方向,时间上赶不过来。” 梅大方取出另一张照片,清晰的照出于东浪和身后十米医院的合影,“你看看就知道我有没有诓你。” 高强接过照片,突然觉得一切的解释都是空白,这算是实证了。 第七十五章 决裂 “今天晚上这批货,我就当给你面子,不跟于东浪计较。”梅大方豪情万丈地拍胸脯,“毕竟是你兄弟,这点东西不值钱,就当送你的礼物了。” “哈哈哈!”高强跟着他笑起来,心却往下沉。 这‘礼物’肯定不能受,受了就等于承认于东浪做的事是对的,那他一直以来的所作所为就是个笑话。 高强揽住梅大方的肩膀,仿佛跟他十分要好,“梅哥,这你就不厚道了,亲兄弟还明算账,这批货多少钱?我补你,怎么能让你亏了呢。” “强哥大气,难怪徐小姐对你死心塌地。”梅大方打蛇随棍上,从沙发缝里掏出一个本子,递给高强,“这是具体的数目,强哥看着给。” 高强接过本子,顺手翻了一下,一条条记得非常清楚,就连损失了几个木箱都列在上面,看来是有备而来,他不动声色合上本子,“总共,明天你派人来侦探社取支票。” “那怎么好意思。”梅大方脸上的笑容真切起来,“为了以后我们能毫无芥蒂的合作,我就收下了。” 说着,他撕下一张纸,写了张收据塞给高强,“我信你强哥,这张收据你先收着。” 这句话看似客气,其实暗含警告。从梅大方掏出单据的那一刻,高强就知道,这笔钱躲不过去。梅大方是出了名的斤斤计较,于东浪对他而言是眼中钉肉中刺,没把于东浪彻底拔除,那是有所忌惮。 但不妨碍他光明正大收回损失,说不定他还巴不得于东浪多去几次,能多收几次钱。 “那我先回,明日见。”高强当着他的面把收据塞进裤袋里,推门离开。 等高强远去后,守在门口的人推门进来,“老大,这次我们有提防,损失的都是些不值钱的东西,为什么…” “不懂了?”梅大方随手丢了单据,“他们两兄弟的嫌隙一旦生了,到时我收拾于东浪就不用顾忌其它的。” “人生这一辈子,说长不长,说短不短,但抵不住人的一生诱惑太多,兄弟成仇人比比皆是。”梅大方语气平淡,像在说一件很平常的事,“只要稍微挑拨一下,兄弟情,还不是过眼云烟。” “老大英明。” 梅大方和手下的谈话,高强一概不知,此时的他婉拒了相送,一个人漫无目的走在香江街头。 此时已是凌晨5点,这时候的香江,他看到过很多回,可从没有像这次一样,一片灰蒙蒙,仿佛看不到第二天的阳光。 不知不觉,走到了于东浪租的房子门口,高强站在门口,沉思片刻,决定还是坐下等他醒。 里面的是他好不容易找到的兄弟,他不想仅凭一言之词就定于东浪的错。 体内残余酒精的作用下,高强靠门迷迷糊糊睡过去,也不知过了多久,后背一轻,整个身体往后倒,一双手快速接住后仰的他,“傻强,你怎么在这?昨晚喝多了,为什么不在我这里睡一觉,给你留房了,随时过来。” 高强扶着于东浪的手站起来,站稳后,果断松开。 而于东浪也感觉到站在面前的人不对劲,笑容缓下来,他想到了什么,就安静站在原地不说话。 “看来梅大方说的是真的?”高强低头复又抬头,语气沉重,“你不为自己解释一句吗?” “没什么好解释的。” “那晚码头,隆泰兴的毒品也是你干的?” 梅大方跟他说了于东浪的所作所为后,高强第一时间想起了那晚的毒品枪战,按理梅大方走了那么多年的毒,没那么容易被查获,可就那么巧的被查了。 “是我。”于东浪干脆利落承认。 “为什么?”高强想听一个解释。 于东浪不闪不避看他的眼睛,“香江已经烂了,那不如从根里烂。” “就像我之前跟你说的,既然警方不能管理香江,那它需要一个新的秩序。”说到这,于东浪两眼冒光,就像是灿烂的未来在向他招手。 高强死死握住拳头,下一秒朝他的脸打过去。 “噗…”于东浪吐了口血水,舌头顶了顶口腔壁,“你也不是当初的你了,你不是也跟三合会成员来往亲密吗?我看见了。” 高强握拳又松开,低低道了句,“我跟你不一样,于东浪,现在还有回转的余地,梅大方不知道那批毒是你干的,你再这么疯下去,他迟早有一天会怀疑到你头上。” “晚了。”于东浪关门,“我已经想好怎么处理了,你可以想想要不要跟我一起干。” “啪…”手被于东浪握在手心,他重重甩开还没打到他脸的手,“别逼我动手。” 回应他的是高强举起另一只手,直奔他的眼睛。 于东浪下腰躲开他的拳头,双手成掌使巧劲推开高强。 可高强却不依不饶双脚追过来,脚脚生风冲于东浪的下盘踢。 于东浪毕竟是练了多年功夫的,一一化解了他的招式,但过程中不免还是受了一两拳,当然高强伤的比他更重。 “咳咳咳…”高强捂住胸口,不停喘息,“最后问你一句收不收手?” 反观于东浪却只是微喘两声,气息平稳道,“高强,你爸高正一辈子正义,到头来落得个死无全尸,你身在警局,还不是受这个环境所逼迫离开,如今又跟三合会搞在一起,你有什么立场劝我?” 高强哑然,他没办法解释,他接近三合会的深意。 见高强闭嘴不语,于东浪轻笑一声,“你看,连你也给不出一个恰当的理由。高强我们都长大了,有自己的路要走,从今以后你走你的道,我过我的桥。” 这么决绝的话说出口,高强颓然垂下肩膀,从心里升起一股无力感。 两人僵持良久,谁都没有说话,最后还是于东浪擦着高强的肩膀下楼。 高强下意识伸出手握住他的手腕,却被他轻易挣脱。 于东浪站在原地低低说了句,“你保重。” 脚步声在楼道间响起,十几秒后归于平静。 第七十六章 香江风云起 拖着满身疲惫的高强回了侦探社,瘫在椅子上连动一下的欲望也没有。 坐在外间的吴大志和李牧面面相觑,最后还是吴大志站起来,敲门,“强哥,刚才浪哥过来收了他的私人物品,说今天开始不在这里干了。” “知道了。”高强按揉眉心。 吴大志回头看一眼李牧冲他使眼色,‘不对劲。’ 于东浪和高强虽再次重逢没几个月,但两人的默契,吴大志是看在眼里的。并且两人的感情非常好,比亲兄弟还亲,现在于东浪要走,高强的反应太平静了。 晕眩感稍好一点,高强坐直身体,抽出支票簿,“吴大志,账上的钱我记得还有55万零一点对?” “是的,强哥。” 高强确认后,提笔唰唰唰写下数字,递给吴大志,“等会隆泰兴会派人来取,你把这支票交给他,我先睡一会。” “哦。”吴大志接过支票,看了一眼,激动地跑进来,“强哥,你这是把账上的钱全都提完了,你干嘛了?” 他的脑袋里闪过无数种高强得罪隆泰兴的可能,但都被他一一否定了。 “还债。”高强放倒行军床,往床上一躺,被子盖在脸上。 “什么债?要那么多钱?” “别那么啰嗦,照办就是。” “我也想照办,可钱付出去了,下个月的房租怎么办?我是无所谓,牧哥有家要养,你让他吃什么?用什么?” “老板肯定有办法。”李牧拉过絮絮叨叨的吴大志,体贴带上门,“你睡一会,今天的事交给我们。” “牧哥,不能这么纵容。” “嘘。”李牧比了个噤声的动作,跟了高强那么多年,只要他不愿说,旁人休想从他嘴里掏出一个字,“放心,三好侦探社那么难熬都过来了,现在名声已经打开了,还愁赚不到钱嘛?” “我知道。”吴大志不满嘟囔,“给隆泰兴,那可是三合会,这么大一笔钱,我们做为朋友不应该多问一句吗?而且…” 门外断断续续的谈话声还在,高强却迷迷糊糊睡着了。 这一觉,睡到太阳西斜,侦探社的大门已经关上,看来他们已经下班回家了。 高强斜靠在门框上,就着微弱的光,瞥见了今天的《香江绯闻》,捡了起来,粗略看一遍,面色郑重起来。 他匆忙洗了把脸就出门了。 仍是那家桑拿馆,不大的门头,门牌也已看不真切,但来往的人不少,进进出出很是热闹。 高强付了钱,随大流进了里面。 他简单洗了个澡,环视一圈,看到一个人影进了一间桑拿房,拿过浴巾,围在下半身,走过去。 走进门,落锁,高强坐在那人的对面,长叹一口气,“天哥,虽然夏天已经过了,但还是热的,桑拿这项活动,我们安排在冬天怎么样?” 回应他的是莫天浇了一勺水,石头滋滋冒热气,封闭的桑拿房里又热了一点。 “李金生死了。” “谁?”高强收起吊儿郎当的模样,不由再问一句,“你说谁死了。” “李金生,今天在安全屋自杀了,留有遗书,推翻了他之前的所有说法。” 人证没了,那搜集来的物证意味着没有用武之地,他们之前的努力全都白废了。 高强再问了一句,“确定是自杀吗?” “是。”莫天又浇了一勺水,“他的妻儿被杀了,这消息刊登在报纸上,留了一个儿子,现在奶奶带着他。” “你们怎么能不筛选一下新闻。”高强声音高了两度,“这不是程序吗?” 莫天摇头,“用的是秘密传递方式,新闻我们翻过了,但并没有提及李金生一家的信息。” 就是因为这种秘密的传递方式,他们才被钻了空子,这是谁也没想到的。 高强没想到是因为这种原因,那确实防不胜防,他安慰道,“总归现在的证据咬不死他们,再重新找证人也还有时间。” 莫天点头,“今天来主要不是为了这件事,于东浪什么情况?” “什么什么情况?” “你不要装傻,昨晚隆泰兴的仓库被盗,丢了几箱奶粉,道上都在传于东浪干的。” “奶粉。”高强瞪大了眼睛,“你是说奶粉。” “千真万确,原本那个仓库据说是用来存放走私的贵重物品,但最近警方清查,隆泰兴就把那个仓库用来存不贵重的走私货,于东浪带着人扫了所有奶粉。” 听完莫天的解释,所有的一切都有了解释。 于东浪的疲惫,梅大方的淡然,原来都只是因为奶粉。 而他居然为了几箱奶粉付了五十多万。 “咚咚…”敲门声响起。 两人对视一眼,互相使了个眼色。 高强开门,挡在门口,“怎么了?桑拿房先来先得一向以来的规矩,门锁了,在门外候着。” 门外站在五六个人,皆朝高强背后看,看样子不像是蒸桑拿,而是来找人的。 莫天背紧贴着靠门的墙壁,大气不敢喘。 “怎么了这是?”高强双臂张开,挡住他们的视线,“这里桑拿房可有六七个,不止我这一个。” 为首的人笑了一声,“兄弟,你这个桑拿房小,效果好,中医跟我说,我体内湿气大,就应该多出汗,去去湿气。” 说着,他们就要往里挤,“要不这个房间让给我们,你也不想我们这个冬天过的不痛快把。” “你们倒有趣,这个冬天过的怎么样,跟我有什么关系。”高强推搡了他一把,“规矩就是规矩,按规矩办事,那就是理。” “你居然敢动手。”站在后面的人上前就推了回去。 高强顺势打了他一巴掌,“这里没你说话的份。” 就这么一来二去的,高强对上了五个人,靠着巧劲,他一对五居然把五个人带离门口2米远。 见距离够了,他脚下用力,扫腿,正中为首人的下盘。 只听‘咚’一声,为首的结结实实摔了一跤。 这一摔惹怒了其他四人,他们抡着拳头就冲过来,瞬间变成了混战。 而莫天趁六人被围住时,毛巾捂住口鼻,从桑拿房溜了出去。 第七十七章 围攻 视线越过人群的缝隙,高强确定莫天已经安全离开后,抿唇一笑,没了刚才的后顾之忧,他一脚踩在躺在地上,迟迟起不了身的领头人肚子上。 双眼环视一圈,挑衅意味十足,“要不你们一起上。” 刚才过招的时候,这六个的底他已经摸清了,有一定的功底,但也只比普通人略高一点,这样的人,一个打十个。 四人对视一眼,其中一人从后背抽出一把折叠军刀,打开。 围观的人群散开,进桑拿馆的,不是刻意,谁会带到进来,被这么锐利的军刀划上一道,够疼几天的。 可即使心里忌惮,他们也只是空出了中间的位置,却没有放弃围观,只是更加谨慎了。 “看来是有备而来。”高强脚下一用力,躺在地上的人晕了过去,他吐出一口痰,“浴场的规矩都忘了,不如我来好好教教你们。” 说着,他反守为攻,朝四人冲过去。他的目标非常明确,废了拿军刀的,四人组不攻自破。 这边,莫天匆匆穿上衣服,跟随离开的人群往外走。 他刚走到街对面,就见从街尾处来了是一群人,他们气势汹汹朝这里走过来,有些人还没来得及踏出门,就被他们强势塞了进去。 “还有没有王法了?你们的话事人是谁?让他出来。”人群中不乏有三合会的成员,被围堵在里面自然不服,但都被关进去,那群人连解释的意思都没有。 站在街对面的莫天脚步不停,在他们看过来前,迅速躲到了暗处。 看来今天这事确实是有人设的圈套。 莫天观望了一会,绕道到一处小店,拨通一个号码,“喂,浴场出事了,你赶紧回来看看。” “啊,啊,啊…”所有人只觉得眼前一闪,手握军刀的人已经被制服,此时他被高强反剪手背在身后,不停哀叫,连反抗的能力也没有,脸贴在地面上求饶,“痛痛,放开我。” 回应他的是,高强一用力,“咔哒”一声,一只胳膊脱臼。 如此干净利落的招式,惊到了其余三人,他们不由自主往后退了一步。 “让开,让开。”十几人分开人群,大吼着穿过围观人群,带头穿红色花衬衫的人啐了一口,“一群废物,这么久还搞不定一个人。” 他边说,边举起手,“那就是人不够,大家一起上。” 十几人笑着应和,手法一致从背后掏出家伙。 围观的人四散逃跑,场上只剩围着条浴巾的高强和来闹事的一群人。 高强慢慢直起身体,“要杀了我,也得给个理由,谁派你们来的。” “杀你,不至于。”花衬衫摇头,“其实我们就是好奇,刚才在里面的那个人是谁?” “莽子哥。”一人在花衬衫耳边说了几句话。 花衬衫眼神微动,“看来你们配合很默契,不过没关系,你不是还在吗?看看是你的嘴硬?还是我们的刀硬?” 他一挥手,身后的人冲出来。 高强站在原地,顺手抽了躺在地上两人的浴巾,一圈圈绕在手上,不一会,两条胳膊被浴巾缠的严严实实。 刀、棍也随之而来。高强灵活穿梭在十几人中间,不免挨了几下,但也都是小伤,反观对面那群人,被打倒了两个,躺在地上哀嚎。 “住手。”一道浑厚有力的声音响彻偌大的浴场。 所有人下意识停手,看向声音来源,高强趁机又踢到一个,闪到一边。 来人眼里闪过一丝兴味,再喝一声,“我说住手,有没有听见。” 握刀要给同伴出气的人,放下刀,瞪视高强。 “龙爷,你怎么来了?”花衬衫毕恭毕敬问候,“什么风把您刮来了?” 龙爷,曾经三合会赫赫有名的人物,经他保护的地盘,人人安居乐业,在他的地盘,市民出了事,第一时间找的就是他,而不是警察。 高正死的那年,龙爷也从位置上退下来,他曾经的地盘被划做几块分了,不过他的威望还在江湖中,各帮派的话事人看到他,还是要给几分薄面的。 “这是我的浴场,你说我怎么来了?”龙爷看了眼花衬衫,“怎么,让你来的人没跟你说吗?” 花衬衫的脸一阵青一阵白,早知道是龙爷的地盘,他说什么也不会来的。 “看来不是帮派成员,是外面富商养的打手,难怪消息这么不灵通。”龙爷一语道破他的来处,“不如你跟我说说是哪个人派你们来的?” 不等花衬衫说话,龙爷转头看高强,“靓仔功夫不错,你怎么惹他们了?龙爷最是讲公道的人。” 高强耸肩,“我也不知道哪里得罪了他们,不如龙先生帮我问问。” 龙爷好笑看一眼打蛇随棍上的高强,摆摆手,“算了,算了,我已经退隐江湖那么久,不想多管闲事,你是浴场的客人?” “是,就是来放松一下的客人。” “那就先回去。” “谢过龙先生。”高强卸下染了鲜血的浴巾,丢在躺在地上人的重点部位,冲花衬衫挥手,“看在龙先生的面子上不跟你计较。” “你。”花衬衫招呼人就要赶上去。 “我说让你走了吗?” 站在龙爷身后的人将他们团团围住,人数不多,但花衬衫却不敢造次。 站在更衣室门口的高强看见这一幕,冲看着他的龙爷点头道谢,掀帘进去。 “嘶嘶…”高强碰到手臂上的刀伤,痛的直抽抽,却也不多耽搁,忍痛穿上衣服,离开。 他和于东浪有过约定,如果在浴场的会面被打断,其中一人要去希姐的凉茶铺留下消息,方便对方知晓后续的解决办法。 高强进了凉茶铺就喊,“希姐,刚蒸完桑拿,来一份凉茶去去火。” “去什么火。”希姐轻斥一句,“已经入秋了,要温养,这份雪梨降燥润肺,最适合你。” “谢谢希姐,还是你最关心我。”高强抱着希姐亲了一口,捧着汤盅喝起来。另一只手却伸到桌子下,摸到一张纸条,塞进裤袋里。 “什么东西这么好喝?希姐给我也来一份。” “哎呀,小凤来了,有,等着啊。”希姐满脸笑容掀开笼屉,端出一盅,“好好喝!” “谢谢希姐。”徐凤坐在高强对面,扬起笑脸道谢,转头好奇看高强,“你脸上的伤怎么回事?” “伤,哪里有伤?”希姐火急火燎跑过来,抱住高强的头仔细看。 第七十八章 挖 高强一路拉着徐凤,直到跑到铭楼下才松开手,“你刚才肯定是故意的。” 徐凤不自然摸空落落的手,背在身后,“是啊,故意的,不然你下次还是不长记性。” 其实今天她来找高强有要事商量,可看到他满脸的伤,心里却冒出酸涩的感觉,下意识她觉得什么都不重要,只有伤是最重要的。 “呼呼呼…”高强直喘气,对上那么多人他没喘气,但一个希姐给予的爱太多,再晚走一步,他恐怕会被希姐当场验身。 看高强狼狈的样子,徐凤不由笑弯了腰,希姐炽烈的爱是她始料未及的,“下次,我一定记得不在希姐面前提。” “凉茶店光线不好,我伤的不多,这才敢出现在那里,没想到被你一语挑明了,以后恐怕希姐每次见到我,都要好好的‘品鉴’一番。” “噗。”徐凤没忍住又笑了,“我记住了,没有下次。” “这么晚了,你来找我,是有事吗?” 现在已经是晚上9点,再赶去半山别墅,起码近11点,不是急事,高强想不出第二个理由。 徐凤摆正脸色道,“朱大常的别墅出事了。” “出事了?” 原来朱大常隔壁的别墅,昨天就易主了,原本徐凤并没有放在心上,昨晚赔李夫人散步的时候,见到总督大人带了工人上来,说是装修。 徐凤这才发现买了别墅的竟然是总督。 别墅从今天早上八点开始动工,一直到了太阳下山才停下。时间上遵照了市政府规定的装修时间。 “你的意思,总督跟我们的想法一样?” “不排除这个可能。”徐凤点头,“许香江的宝藏也曾传出过埋在原地基之下,他看过我们挖掘,想到这一层也不足为奇。” 高强听后连连点头,“走,我们去找兴旺。” 天上人间夜总会内,五人再次聚首。 “兴旺,你如今把嫂子带身边了,还住在夜总会,也不怕委屈了嫂子。”梅大方打量了眼豪华的包厢,不由开口讽刺,“实在不行,我给你买套房。” “这可以,旺哥你考虑考虑。”高强插话。 混蛋坑了他五十多万,还不让他逮着机会出气。 可惜兴旺没按高强的逻辑走,他嫌弃道,“你孤家寡人一个,怎么知道我这种有家有室人的想法,肤浅。” “哥哥我教你一招,嫌弃你住处的女人,不值得带在身边,连这么点苦都吃不了,怎么可能陪你走一辈子。” 张诚闻言插话,“旺哥这话说的中听,像我过世的嫂子就是个好女人,可惜常哥福薄被狐狸精迷了眼,落到这个田地。” 徐凤自动过滤张诚意有所指的话,又说了一遍她的猜测。 “什么?到手的宝藏要拱手相让了?”张诚第一时间跳起来,“不是说密道在我常哥别墅下吗?” “只是猜测。”徐凤非常冷静阐明事实,“一旦挖到下面,你怎么知道不会挖过来。” “所以小凤今天晚上把大家召集起来是问你们的意见,你们怎么说?”眼看气氛僵了,高强打圆场,“大家有意见都可以发表。” “当然我提议,白天总督家挖,晚上我们挖,地砖已经被搬开了,晚上动工不会有大动静。” “我同意。”兴旺率先举起手,“虽然宝藏还没影,但万一真的在下面,错过这一次,恐怕我会抱憾终身。” 有了兴旺一马当先,其余两人稍一思量就达成了一致。 朱大常别墅外,高强和兴旺小心靠近隔壁别墅。 “阿强,真要翻进去?” “旺哥,你想啊,知己知彼才能百战不殆啊。” “你们文化人说的话,我不懂,干就完了。”兴旺翻进了围墙。 经过一个白天的动工,这栋别墅的内里已经有了大变化,地砖尽数被撬开,地上也挖了浅坑,土被随意堆在一旁。 本来豪华的别墅,现在看起来就像是还未建成的毛坯房。 “看来你们的推测不假。” 如果只是单纯的装修,根本不用挖这么深。 “我们的进度恐怕要加快了。”高强绕着别墅转了一圈。 兴旺点头,“那我过去吩咐一声。” 兴旺走后,高强开始在别墅内部活动,据徐凤说这栋别墅原来的主人不住这,当时买这里是为了投资。 总督要买这栋别墅,他肯定求之不得,白得一个人情。 高强转到楼上,因为这栋别墅没人住的原因,整栋别墅透着荒凉。 “有钱人原来也抠搜。”高强避开一个坑,恰巧在楼梯上,一脚踩空恐怕半条腿就下去了。 他蹲下来,抹一把坑的周围,摸到一圈黑色的粉末,放到鼻尖一闻,是火药。 一栋废弃的别墅居然有火药,高强警觉起来,他意识到这栋别墅并不是外表看上去那么简单。 拾级而上,一切如常,就是平常的模样。 高强摇头,看来是反应过度了,他转身回朱大常的别墅。 “怎么样?有再发现什么吗?”徐凤看他在里面那么就久多问了一句。 高强摇头,“一切如常,不过…” “算了,兴许是我看错了。” “我就说,一栋废弃的别墅而已,你们还那么小心。”梅大方翘着脚坐在沙发上,指挥手下,“那边,往那里去一点,使劲往下挖。” “照这个挖法,明天让其他人也来,后天就能完工。”张诚看一眼别墅图纸,“不过底下就是地基,挖的话恐怕得废大力气。” “地基…”高强念叨一句,脑中灵光一闪,大喊,“走,快退出去,跑。” 说着他拉住徐凤往外狂奔,兴旺只迟疑了一秒,跟在他身后跑出去。 “发什么神经。”梅大方撇嘴,“抽风了。” “我干你妈。”张诚瞥了一眼窗外,陡然看见隔壁的别墅居然有火。 他拔腿就往外跑,“梅大方,赶紧走。” 话落,“嘭…”一声闷响从地底传出,对面的别墅轰然倒塌。 “我干你老母。”梅大方惊声大喊,还不忘招呼愣在原地的手下,“走,找死啊。” “嘭…”又是一声巨响,朱大常的别墅同样化作废墟。 第七十九章 爆炸后 最先跑出来的高强将徐凤交给兴旺后,就追着那个仓皇逃跑的黑影进了灌木丛。 可那人明显对这里非常熟悉,几个转弯就不见人影。 慢一拍跑出来,差点被埋在房子里的梅大方气急败坏问,“看到人了?” “没有。”高强摇头,“他对这里非常熟悉。” 两栋别墅顷刻间被夷为平地,动静之大,整个半山都被惊动了。所有睡着没睡着的人,都往这边聚过来。 最先赶到的是总督,他看到在场所有人有片刻的错愕,但很快就收拾好情绪,愤怒溢于言表,“谁干的?这到底谁干的?” 这话问的好,到底是谁干的? 总督家的别墅离这里可隔着500多米,即使跨过灌木丛,直线距离也有两百多米,他居然在不到20秒的时间赶过来了。 在场所有人心知肚明,但没有人挑破。 总督也不尴尬,他自言自语高谈阔论,“谁那么大胆,居然敢在这里放肆?” 住得近的人也陆陆续续赶过来,首当其冲就是刘海,他附和道,“是啊,谁给的胆子?” 说话间,他的目光在站在一旁灰头土脸的一行人脸上游荡,大声问道,“不会是你们干的?” “总督大人新买的别墅只是作为投资,还没热乎两天,就被你们炸了,真下的去血本。”他意有所指看同样化作残垣断壁的朱大常的别墅。 高强挑眉,回头看一眼梅大方,他看向刘海的目光惊愕非常,看来事先他并不知情。 再看刘海,对上愤怒的梅大方时,不自然撇开了眼。 站在身后围观的人不由打量一群身上沾满灰尘狼狈的人。 “放你娘的狗屁。”张诚不敢反驳总督,对上刘海战斗力十足,“我他妈脑子有病,炸胜和的产业玩,钱太多,烧的慌?” 他一边说,一边一步步走向刘海,指着自己布满灰尘的脸,“看清楚了,晚几步我们几个就被埋在里面了,有这么炸房子玩的吗?” “刘海,要不你炸一个,我给你买套房。”张诚对上刘海丝毫不惧,脸都快贴到他的脸上了。 “哈哈哈。”刘海讪笑退后一步,“诚哥说笑了,不是你们炸的说清楚就好,何至于这么激烈。” “是啊,解释清楚就好了。”总督反过来当和事佬,就像刚才他的意有所指并不存在一样。 他还冠冕堂皇说了通官话,“没有人员伤亡,那就是最好的结果。” 高强一行人相视一眼,没说话,他们这些人出现在这里本就不应该,再遇上爆炸,那是有理也说不清。 可惜有些人并不愿意放过他们,刘海开口道,“总督大人为市民考虑,可市民里也有恶人。” 说着他看向站在废墟前的他们,“朱大常的别墅可是被封了,您的别墅正在装修,他们可不住在这,什么时候半山的管理那么松懈了?” “刘先生。”负责人边擦汗边走过来道歉,“是我们管理不周,马上请人处理,小刘报警。” 被挡在众人身后的徐凤站了出来,虽也全身都是灰,可美貌却一点也没被影响,她环视一圈,心定,“我带他们进来的,恰好到了这里参观。” 刘海看到徐凤可没好脸色,他呛声道,“徐小姐未免太看得起自己,你不过是李家的义女,真当自己是豪绅家的千金?” “是谁在骂街?”人群分开,李先生携妻走过来,站在正中间。 “小凤,到妈这来,哎呦,你不是说随便转转,这是怎么搞的?”李太太满脸怜爱为徐凤掸去脸上肩上的灰尘,亲昵的模样,说不是亲生的也没人信。 刘海一口口水堵在嘴里,上不来,下不去,硬生生咽下去,开口,“是我嘴臭,李先生李太太别见怪。” 不愧是做生意的,左右逢源的本事不一般。 “总督,你也在。”似是刚看到总督,李先生上前寒暄,“可惜新买的别墅,还没捂热呢。” 总督颔首,脸上挂着勉强的笑,要不是为了掩人耳目,他不会买这栋别墅,真的炸了,还是会肉痛,这可是真金白银买的。 “不过倒也没关系,旧的不去,新的不来。”李先生笑呵呵看徐凤,“你喜欢这吗?喜欢的话,爸爸舍出这张老脸,买下这块地,改成你喜欢的模样。” 总督脸颊不断抽搐,却也只能岿然不动,他怕太着急拒绝,显得太刻意了。 徐凤环住李太太的肩膀直摇头,“女儿还想陪在你们两老身边,休想把我分出去。” 小女儿姿态一览无遗。 总督的脸色才好看起来。 而全程目睹这一切的高强忍笑看他们表演。 “既然人都没事,那都先回去睡,我联系警局,让他们派人来查,勿必要找到幕后凶手。”总督义正严词道,充分发挥了他的身份优势。 围观的人闻言,也就相互告辞离开,不一会两堆废墟前只剩总督,刘海,李先生一家,以及高强一行人。 “咳。”总督清了下嗓子道,“等警方来看过了,就尽早把这两堆清了,放在这总归不是办法。” 刘海马上接话,“总督英明。” 李先生也点头赞同道,“是啊,尽早清了,半山别墅可是高档住宅,容不下这两堆肮脏的废墟。” 总督闻言,脸上的笑容有点勉强,但还是道,“李先生想的远,我先走了。” “再见。” 刘海也跟着离开。 “好了,这里留给你们年轻人,我和你妈禁不起折腾,就先回了。”李先生揽过李太太,紧了紧她身上的披肩,往外走,“你身体不好,吹了一阵冷风,回去喝杯姜茶。” “就你仔细。” 两人相伴说着话,慢慢走远。 “接下来怎么办?”梅大方率先开口问,“要等到什么时候?” “明天下午就有结果。”高强笃定道,“说不定明天上午就能出结果,接下来就看你们带多少人过来挖了。” 既然总督把事情闹大,那就是准备明着干这件事,在那么多双眼睛下,反而给了他光明正大挖的理由。 “我听你的,先回了。”兴旺招呼一声就离开,他得回去跟梁翠说说今晚发生的事。 第八十章 从此不是一路人 高强停车,左手摸后脖颈,来回转动两圈缓解脖子的不舒适感。 暗处走出来一个人,“回来了。” 高强停了一瞬,不咸不淡应了声,“嗯。” 于东浪递给他一个袋子,“给你的?” “什么东西?”高强后退一步。 于东浪被他防备的动作刺到,他双眼微微泛红,“用不着这么提防我,再怎么样我也不会坑你,反而是你。” 他说着拉开拉链,露出整袋钱。 “梅大方丢了东西不假,但加起来不到两万,我听说他讹了你一大笔钱,这是补偿给你的。”于东浪拉上拉链,放在地上,“我们两不相欠。” 而高强的关注点并不在这,他定定看着钱袋,抬头问,“你哪来的钱?” 从他捡到于东浪,他身无分文,到现在短短不过两个月,怎么可能有这么大一笔钱? “你到底在干什么?”高强抑制不住内心升起的怒火,揪住他的衣领质问,“你还有什么是我不知道的。” 于东浪掰开他的手,语气平静道,“这是我应得的。” “我不要你的钱。”高强愤愤踢了一脚,“带着你的钱走。” “随你。”于东浪转身就走,“钱我送到了,怎么处置随你。” 秋季的夜晚,下半夜寒露起,一阵风吹过,高强觉得冷到了心里,什么时候开始,他自以为了解的兄弟,变成了现在这幅样子。从此陌路,再见不如不见。 高强拎起地上的钱,迈着沉重的脚步上楼。 放下钱时,手碰到裤袋,他才惊觉仍有重要的信息没看。 摊开的纸上写了短短两行字:后续不要理会,静等我联系你。 看来龙爷是莫天找来的,什么时候莫天认识了这么号人物? 但这个想法也只是在脑子里转了一圈,他又抛到脑后,不予理会,好好睡一觉,才能更好的应对明天的事。 …… “牧哥,早上的新闻看了吗?”吴大志咬一口油条,吐字含糊道,“有钱人也不安全啊。” “看了。”李牧喝一口粥,递给他,“你要不来点?我老婆现熬的。” “不要。”吴大志连连摇头,“嫂子一片爱心,进我肚子,岂不是可惜了。牧哥,你说半山那边到底发生了什么?” “总归不是大事。”李牧捧起碗,三两口喝完。 “被炸了两栋别墅还不是大事?” “描写太细致,而且没有人员伤亡,说明这是有预谋的,对事不对人。说不定,幕后的人就是想炸了这两栋别墅。” “有钱人啊,好好的房子说炸就炸。” “其实你想想,是不是侧面说明他要找的东西,比两栋房子要值钱的多。” 吴大志沉思片刻点头,“牧哥,你说的有道理,当过警察就是不一样,强哥也常常能从一个问题上看出不同的点,厉害。” 李牧洗了餐具,小心放进袋子里收纳,“你跟老板时间长了,你也可以。” “牧哥,我有个疑问,问什么你喊强哥叫老板?” 李牧疑惑道,“不然呢?” “不然跟你一样没大没小喊强哥吗?连探长都不叫。”高强开门出来接李牧的话,顺手给了吴大志一个盖帽,“李牧这样叫尊重人。” 李牧笑笑不说话,弯腰塞餐具进桌下。 “强哥,你吃炸药了。”吴大志揉头,这次敲的特别疼。 高强翻了翻桌上的报纸,“是啊,吃炸药了。” 他的目光停在《香江绯闻》的一则招聘启事上,稍一翻译,莫天暂停了他们沟通的全部渠道,看来事情比他想象的严重。 桑拿房这地一直都是安全的,昨天突然被端,再加上李金生突然死了,高强有理由怀疑,有内鬼。 “强哥,你看什么呢?”吴大志探头看一眼,读出来,“刘海强迫儿媳生子,口味真重。” 高强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里面报道的内容是刘海断了刘星云的花销,什么时候齐晓云怀孕,什么时候再给钱。 他看完后,反手又给了吴大志一个盖帽,“不学无术。” “哎呦,这是起了。”兴旺进门恰巧看到这一幕,笑着进来,扬起手上的袋子,“强哥赏脸陪我吃个早餐。” …… “旺哥这么早过来,是嫂子有什么指示?” “强哥聪明,难怪翠儿说不用提,只要带着早餐上门就好,来坐下吃,尝尝你嫂子的手艺。”兴旺一一摆开早餐,捡起一个鸡蛋饼塞进嘴里。 高强也捡了一块,夸赞道,“嫂子这手艺,旺哥给她开架酒店,稳赚不赔。” “是。”兴旺笑的眯起眼睛,比夸他还高兴,“我也是这么想的,回去跟你嫂子说,你提议的,准同意。” 饭吃完,顺带收拾了垃圾,两人才坐下来说话。 “你什么意见?” “强哥在里面吗?”高强刚想回答,门被敲响,应声而开,梅大方挤进来,“看来时间刚刚好,旺哥也在。” 紧随其后的是张诚,他关上门,干脆直接问,“接下来怎么办?” “你们来那么齐,是得了什么消息吗?”高强好奇询问。 在这方面他比不上他们,毕竟他和警局现在唯一的通道也被封了,但这三个和警局都还保持紧密联系,一点点风吹草动,尽收耳底。 “那两堆废墟已经被连夜清走了。”张诚丢下一个消息。 高强站起来,踱了两步,“那么快。” 看来总督也迫不及待想要知道下面到底是什么? 梅大方听后,脸色却难看了几分,齐天恒一早就打电话来,让他不要掺和进这件事里,时候少不了他的份。 可几个人分和十几个人分,其中相差的不止一星半点。 梅大方开口道,“你们也知道隆泰兴开采过岩石,我手里握着一批熟练工,对于掘地这件事,肯定比我们的人要好,依我看,干脆让我带着这批人,直接去挖。” “不行。”徐凤推门而入,“总督那已经开始挖掘了,光天化日下,他们不敢挖过界,不如等等他们的结果,我们再商量后面的事。” 第八十一章 空欢喜一场 目前来看这是最保险的办法,毕竟警局的通知还没下来,总督挖是特权,他们挖就是违规。 这一等就等到了华灯初上,“叮铃铃…”电话铃响。 响了一声,高强就接了,“喂,好的,找你的。” 他递电话给张诚,“胜和打来的。” 张诚接过,面色沉静,“嗯,好,知道,你让叔父们稍安勿躁,我会处理。好,等会就去看。” 简短说了几句,他挂断电话,“警局打电话来,取证已经结束,两栋别墅都是爆炸中心点,但没有人证,案件侦查难度大,暂时搁置。” “那怎么办?眼睁睁看着?”梅大方急了。 张诚摇头,“毕竟是在半山,有钱有势聚集的地方,留两栋废墟会惹人非议,警方的意见,证据已经保存,照片也已拍,不用保留原始证据。” 梅大方长长吐出一口气,拍胸口,“那今天晚上我们可以去挖了?” “叮铃铃…”电话又响起。 高强拿起话筒,“喂,是,我们都在。张诚找你。” 张诚挑眉,疑惑接起电话,“总督帮忙挖?” 这句话出口,众人对视一眼,迅速交流了一番,然后一头。 “当然最好了,总督能帮这个忙我们胜和感激不尽。”张诚笑着回对方话,“李先生,你就替我谢谢总督,改天我请他吃饭请他务必赏脸。” “徐小姐在的,好,我会转达给她,再见。”张诚挂上电话。 室内有片刻的沉默,梅大方重重一拍手上的杯子,“没想到被他捷足先登。” 其实别墅被炸的时候大家都想到了结果,只是不甘心罢了。 尤其是梅大方,他被刘海偷偷使绊子,背后还不知道齐天恒有没有跟着掺和,他才是最意难平的。 “急什么,我家翠儿说了,寻宝的事都是好事多磨,我敢打赌,总督也是空欢喜一场。”兴旺说着老神在在啃了口饼干,“说实话,有点饿了,要不一起去吃饭?” 香江三大帮会的话事人聚在一起吃饭,还是在路边的大排档吃,来往经过的都下意识看过来。 不过无论试探的眼神有多明目张胆,五个人好像看不到一样,自顾自品味美食。 “吃饱了就是舒坦啊。”兴旺瘫坐在椅子上,惬意叹一口气,“吃饱穿暖,人生足矣。” “呦,大老粗有文化了。”梅大方寻了根牙签剔牙,不忘嘲讽,“做个普通人也能做到,何必提着脑袋干这份活计。” “你不懂,这样才刺激。” “嘭…”一人飞过来,撞飞他们的桌子,那人落地,连哀嚎都没有就晕了。 五个人受惊站起,看向那人飞来的方向,一行人走过来,领头的居然是于东浪。 他看也不看高强,使了个眼色,身后走出一人,连拉带拽地拖那人到他面前,粗鲁丢在地上。 “浪哥,这个吃里扒外的已经找到,你要怎么处理?” “浪哥?”梅大方只错愕了一秒,马上道,“什么时候你另立山头了,怎么不知会其他话事人一声?浪哥,你在台湾学的规矩有点欠缺啊。” “没必要。”于东浪回道,转头吩咐手下,“丢去警察局,自然有人回来认领,免得脏了我们的手。” 梅大方的额角直跳,于东浪是故意的,他是做给大家看的。 那个血肉模糊的人是梅大方的人,当时收到消息,香江有一股新势力在招人手,出于知己知彼,他特意当着所有人的面,把一个小弟打到半死,寻了罪名‘丢出去’。 果然,没多久小弟传来信息,于东浪有行动,隆泰兴连夜换了仓库里的东西,才有于东浪被坑的事。 今天于东浪这番举动,是来立威的。 作者有话说:抱歉,今天只有这么点字,明天补上完整的一章,另外明天还有两章。 非常对不起投资了的朋友,计划多更,让你们能返点,可总是事与愿违,下个礼拜开始会有存稿,我会试着做到连续30天超3000字,谢谢支持。 第八十二章 追踪 “蚂蚱,以后多指教。”蚂蚱不像第一见到的时候冷酷,不近人情。反而因为在医院躺了两个月,变得斯文了。 可高强明白,这种亡命之徒,不是话事人的几句话能改变的,他心里那根弦紧绷,可表现十分平静,“你也多指教,旺哥让你做我们之间的桥梁,说明他信你。” 蚂蚱点头,脸上并没有欣喜,一贯的冷脸,“旺哥对我的栽培我终身难忘,也多谢你没去告发我。” 不是不告,而是没有证据,张诚的马子摔下楼时,他并不能证明是蚂蚱推的,打伤蚂蚱甚至要杀蚂蚱,也是基于默认。 可这些都不能作为证据,更何况要论起来,蚂蚱告他,凭证据,一告一个准,再运作一番,他在监狱待十几年非常容易。 “你回去告诉旺哥,我会小心的。”高强目送蚂蚱离开,才回了侦探社。 “强哥,兴旺真的要交出这一片的地界?”吴大志见他回来,迫不及待询问,“浪哥接手了我们这块,那我们以后岂不是这片的地头蛇?” “是啊,地头蛇。”高强关门,擦着他的鼻尖而过,“把我们高高供着的那种。” 吴大志摸着鼻尖嘟囔,“我不就说了一嘴,干嘛发这么大火,有那么强有力的背景罩着,不是好事一件吗?” 李牧丢给他一份文件,“好了,你又不是不知道,你家强哥的性格,赶紧找证据,结单,不然这个月我们都得喝西北风。” 吴大志虽然嘴欠,但也知好歹,他捡起文件,一字一句看过去,试图从里面找到突破点,“牧哥,你看这些照片,这人是不是很眼熟?总觉得在哪里看到过。” “总督。”李牧仔细辨认被当做背景拍进照片里的人,一连翻了不同地点的照片,基本都能在里面看到他。 “总督。”吴大志拉过照片又仔细辨认了一遍,这人确实就是三不五时出现在报纸上的人,“他怎么会那么巧出现在现场。” 这单案子很简单,一个在家做全职主妇的女人,她的丈夫怀疑她出轨,希望他们能找到证据,方便他获得孩子的抚养权。 吴大志吃惊瞪大双眼,难道总督和这个女人有染,总督就是奸夫。这个假设太劲爆,他只能放在心里,他也不敢查啊。 李牧否定了心里的那个猜测,虽然这个主妇长的不错,但不可能是总督的情妇,如果情夫是总督的话,女人为什么拖时间?肯定恨不能早日跟委托人离婚。这单委托有问题。 听完李牧的分析后,高强也看完了照片,点头,“我认同你的说法,但总督肯定有问题,而且和这个女人有关。” “那这个委托跟还是不跟?”李牧问道。 “跟。”稍一思索高强给出了答案,他在其中几张照片里看到了一个模糊的身影,虽然辨不清面貌,但高强可以肯定,这个人是于东浪。 “大志。”高强开门道,“这个案子你不要去,我接手了,涉及太广,我和李牧有反追踪的技巧,适合我们。” “强哥,真的要跟吗?”吴大志持反对意见,“这可是总督,万一挖出了见不得人的事,三好侦探社恐怕不能在香江立足了。” 高强斩钉截铁道,“跟。” 为了于东浪,他也会跟下去。 …… 一连五天跟下来,主妇确实也和情夫约会,他们也拿到了证据,当然这单案子也结案了,可三人间的联系,高强还是没有头绪。 三人确实都是前后脚出现在同一个地方。 要说跟主妇没有关系,高强不信,多年的警察直觉告诉他其中必有联系。 “老板,钱收回来了,我们要不要进行下一个案子。” “再等几天。”高强回道。 他不甘心,已经进行到一半的事,没有后退的理由。 李牧点头,手持望远镜的他突然道,“强哥,来了。” 跟以前不同,这次三人不是前后脚,几乎是同一时间出现的。 不同的是,前几次于东浪双手空空,而这一次他提着一个黑色布包,看了几眼周围,确定安全后走进酒店。 高强抬起头,幸好他从徐凤那借了车,否则早被发现了。 主妇很快出来了,不一会,总督和于东浪也前后脚出来,可原本应该是于东浪提着包,此时已经到了总督手上。 而且看总督用力紧握的架势,包不轻。 于东浪出门上车,毫不停留离开。 总督则是在街上走,明明他的车就停在街对面,可他却拐进了一家跌打馆。 “你可以吗?”高强再三跟李牧确认,“我来。” “我去。”李牧带上帽子,“放心,肯定安全回来。” 说着,他推开车门,下车,跟进了跌打馆。 偌大跌打馆里没什么人,只有一个老人和一个师傅,明明看见总督进来的,可却看不到他的身影。 也许是李牧打量的太仔细,一道门打开,走出来一人,“你好,先生,请问哪里不舒服?” “哦,这几天胳膊疼,前几天扭了一下。”李牧卷起袖子,小臂上一道乌青,证明他所说不假,“我看这位师傅在忙,还想等他处理完。” 这算是为他刚才的行为找托词。 站在李牧面前的师傅听后明显舒了一口气,他热情引导李牧坐下,“我的技术虽然比不上李师傅。” 那人指正在揉按的师傅,“但处理你的扭伤还是绰绰有余,放心,今天按过后,保证明天能消大半。” “真的吗?”李牧看总督从刚才面前的人出来的房间走出来,可手上的黑包却不见了,他不动声色欣喜道,“那可是太好了,这两天干活都不得劲。” 面前人低头的时候侧目几不可见微微点头,复又抬头,“会有点疼,忍着点。” 而侯在门外的高强,也看到总督空空如也的双手,见他驱车离开,高强开车跟了一小段,确定他不再回来后,才进了跌打馆。 高强甩着手臂进来大声问道,“师傅,扭伤了,有没有人帮忙看一下?” 第八十三章 消失的黄金 给李牧按淤伤的师傅开口道,“客人,麻烦稍等,今天只有我们两个师傅,李师傅那马上就好了。” “好,我有时间。”高强借口,走近李牧,像不认识他一样,站在旁边夸赞,“这位师傅怎么称呼?你的手法看着就很专业。” “我姓周,你叫我周师傅就好。”周师傅非常满意高强的赞赏,他骄傲道,“不是我自吹,以前警局很多警察都来我这。” “是吗?”高清惊讶道,“难怪手法那么好,原来是这样练出来的,那我得好好体验一番。” “周师傅,有点内急,厕所在哪?” “哦,厕所就在那。”周师傅指其中一个正对他们的小房间,“窗户坏了,关不上,别介意。” “不会。”高强笑着应和,同时他看见李牧比的手势,冲他点头走了进去。 进来后,他环顾一圈,根据李牧提供的信息,总督去过跟厕所相邻的房间,这家跌打馆只有两个师傅,并且都分身乏术。 他走到坏了的窗户旁,只见它半开着,卡在这里,进也进不来,出也出不去。他试探往外推,可窗户却纹丝未动。 不过幸好窗户开出的半扇,堪堪可以让他通过。 高强反锁厕所的门翻窗而出,顺利来到隔壁房间。 从外表来看,就是个普通跌打师傅的房间,装有窗帘的墙上挂了密密麻麻的锦旗,以此来证实这周师傅的手艺确实不错。 高强在房间里翻了一下,却找不到那个黑包。 不对,一定在这个房间里。 他再次仔细看这个房间,最后把视线定格在锦旗上,他熟门熟路来到锦旗墙,拉开窗帘。 果然像他猜测的那样,窗帘后另有乾坤,黑包就在挖出的墙柜里面。 小心拉开拉链,满满一包各色黄金首饰,高强皱眉取过一件,上面的钢印赫然和梅大方截获的那一批一样,这黄金来自台湾。 “这位客人,我去看看那客人怎么?” 房外传来周师傅急迫的声音,看来他对高强起疑了。 “周师傅,你按到一半就走,不上不下的,不会有后遗症?”李牧大着嗓门问,就像是对自己身体非常在乎的普通人一样怕死,“我可听说按到一半,淤血流进血管,堵塞了恐怕会出人命的。” 高强听到李牧的提醒,立刻把东西归为原位,再检查了一遍,才返回厕所。 “这位客人,这位客人。”厕所门外传来周师傅急切的声音,以及李牧跟在他背后企图阻止他而在胡搅蛮缠。 慌乱中,窗的缝隙太小,高强被卡在中间不上不下。 钥匙插进门锁,“咔哒…咔哒…”门开。 高强正在洗手,见有人闯进来,慌乱背手在身后,不好意思道,“忘带纸了。” 周师傅闻言错愕看向他背在身后的手,脑子里已经脑补了他为什么洗手的原因,也就对他的慢释然。 周师傅不好意思道,“抱歉,这位客人,我怕你出意外,冒犯了。” “是我不好意思。”高强上前两步,伸手要握周师傅的手表达歉意。 周师傅下意识躲开,尴尬笑道,“我给你拿点洗衣粉?” “哦哦哦。”高强这才像突然醒悟般,不好意思道,“那就有劳你了。” 周师傅离开,露出站在身后的李牧,他鼓嘴想笑,却又硬生生憋回去,什么时候他见过高强被逼成这幅样子,竟然不惜丢脸。 对跌打馆的探究落幕,回程的车上,高强一直处于发呆状态,李牧也没问缘由,只是到家后跟他道别,“我先回了,开车回去小心。” “知道了,今天的事…” “放心,不会有第三个人知道。” 高强点头,“代我问嫂子好,下次给妍妍带玩具,走了。” 车停在于东浪的出租房楼下,一辆货运小卡车停在也停在楼下,三三两两的人搬东西下来,其中就有那三个台湾仔。 他们看到高强,点头,算是打过招呼,侧身体让他上去。 于东浪坐在沙发上,两脚分开,手肘摆在膝盖上,双手交叉,正看进进出出搬运的人。 突然一个熟悉的身形出现在眼前,他双脚微动,又保持姿势不动,淡淡问道,“你怎么来了?” 高强倚在门口,“搬家啊?” “是,买了房,再租这里不像样子。” “确实,毕竟是荣泰的话事人,栖身这里确实不像话。” 于东浪眉头微动,却也没发火,只是道,“你今天如果过来只是为了嘲讽我,没有必要。” “那批黄金怎么回事?” 话题跳动太快,于东浪不由问了句,“什么黄金?” “我们相遇的那批黄金。” 于东浪稍一思索,明白他肯定是哪个环节出问题,被高强发现了。 他也不再隐瞒,“毕竟在台湾佬手下干了那么多年,这点东西算是他给我的报酬了。” “他是你杀的?” “不是我。”于东浪摇头,“我没那么大的本事。” 高强却是笑了一声,“不是你杀的,也是你计划的。” 见事情被挑开,于东浪站起来道,“他想要的命,我不过是反击而已。” 这就是承认了。 高强仰头闭眼,复又睁开眼睛,原来从始至终,他一直认为只是被牵扯进去,受无妄之灾的好兄弟,却是这整件事的始作俑者。 “我知道了。”高强转身,“你好自为止。” “高强。”于东浪叫停他下楼的步伐,“你可以跟我一起,荣泰永远有你的一席之地。” “不用,我现在过的很好,至少我的手是干净的。”高强说了一句,头也不回下楼。 “砰…”背后传来茶几倒地的声音,于东浪一脚踹翻了茶几,胸膛剧烈起伏,总有一天他会证明,他做的才是对的,这个世界就是强者说了算。 高强驱车回去,不过几分钟就到了,刚下车,迎面走来一人。 徐凤停在车前,笑问道,“一起走走?” “好,乐意至极。”高强紧绷的脸有了笑模样,“现在过来是找我约会的?正是好时间。” 第八十四章 艰难 “是啊,约会。”徐凤抿嘴一笑,“高先生赏光吗?” 两人肩并肩走在海滩上,头顶星光灿烂,月光追着他们的脚步前行。 徐凤双手相抱,“这段时间是我过的最轻松的。” 没有追杀,有人保护,有家人、朋友,虽然还是过的不平稳,但却能从里面体会到生活的意义。 高强微笑不接话,自从他的父母死后,他每一天过的都不轻松,尤其是这段时间。 徐凤继续说,“不过,我相信对你而言,一定不好。” 说着她站在原地不动,高强也停下来,就着微弱的月光,看到她嘴唇隐隐有点发紫,脱下衣服递过去,“穿上。” “谢谢!”徐凤穿上,脱下围巾,“物物交换,不吃亏。” 她穿上后继续往前走,“这种感觉我也有过,不过人生就是这样,每个人都会遇见自己的岔路,选择不同罢了。” “那你的选择呢?”高强不紧不慢跟在她身后,“还能往后走吗?” “达成我的选择恐怕有点困难,真到那一天,说不定香江要跟着震动。” 徐凤的口气如此之大,高强错愕半晌,突然放声笑起来,“谢谢,你的安慰很别致,心中的郁气一下都消散了。” 徐凤抿唇不语,却也不想辩解,她有点期待高强得知她真正身份时的表情了。 高强双手张开做出拥抱大海的姿势,“海口天空,心境也跟着开阔不少,谢谢了!” “不用。”徐凤学着他的样子,身上的外套过大,迎风吹出一个大轮廓,她大声喊,“大海,向你许个愿望,一切顺遂。” 海浪拍到海岸,一个黑色的东西随水流冲到两人脚下。 徐凤低头看了一眼,大惊失色,“阿强,是个孩子。” 孩子双手被反剪捆绑在身后,小脸刷白。高强下意识探他的鼻息,头埋在他胸膛上倾听,半晌后抬起头,“走了。” “报警。”徐凤双手抱胸不停颤抖,连语气也跟着发抖,“这孩子看起来才4岁,谁那么狠心,对一个孩子下手?” 警局大厅里,作为报案人,两人自然而然被留下来。 莫天手握记录本出现在大厅,叫了一句,“哪位是高强?” “阿sir是我。”高强举起手,好像也不认识莫天一样,“我女朋友受了惊吓,可以请你们加快进程吗?” “而且根据警方的条例,我们有权明天再来配合你们调查。” 莫天扫一眼资料,挑眉,“当过警察?难怪这么熟悉流程,不过你也知道,越早取证,越能记清楚当时发生的细节。” “阿强,算了,我没事。”徐凤牵他的衣摆,“他们也只是照程序做事。” “小美,你来帮这位小姐做笔录,等会你们两个就一起走。”莫天转身喊过一个人,“尽量问详细一点。” 按照程序,高强被带到问询时,房间里已经坐了一个人。 莫天介绍,“这是我的同事,由我们两来对你进行问询,那具尸体是怎么发现的?” “我们约会的时候,他被冲到岸边。请问一下,这个孩子能确定是谁家的吗?” “现在是sir问问题,还是你问sir问题啊?”另一个人一拍桌子,装出一幅凶横的模样,这是专门吓唬不配合的嫌犯的。 莫天拉他坐下,轻咳一声,偏头小声道,“对面的曾经做过警察,你那一招不管用,去倒杯水。” 门关上,高强侧耳倾听,确定门外脚步声走远后,才道,“什么情况?” “李金生的儿子失踪了,他奶奶说,昨天就不见踪影,原以为只是调皮躲起来,可天黑也不见踪影,才找到警局。” “没想到,今天被你们发现了。” “现在初步怀疑是众兴的人干的。” 高强静默几秒,然后说,“我会留意的。” 莫天接话,“你确实可以好好留意,最近你跟他们走的实在太近了,不像是你一贯的行事作风。” 高强知道他要说什么,无非就是谨记初心之类的话,他懒懒道,“放心,我心里有数,人来了。” “咔哒…”话落,门被推了进来。 问话持续并不长,大概30分钟就走完了所有程序。 高强和徐凤一前一后从问询室里走出来。 徐凤的脸上染上疲惫。 高强见状开口,“我送你回去,约会泡汤,下次我们再约。” 一个小时后,高强出现在天上人间夜总会。 “强哥来了,我进去禀告。” “不用,我自己去找。”高强拍他的肩膀,“你就负责好好迎宾就好了。” 高强熟门熟路穿过舞池,走到包间区,推开其中一间房门。 “旺哥,强哥来了。”守在包间门口的蚂蚱通禀了一声。 “强哥,你怎么来了?”兴旺松开已经羞的面红耳赤梁翠的手,“今天这么空?有时间来我这转转。” “嫂子,我有事跟旺哥商量,可以麻烦你先出去吗?” 上一秒还红脸的梁翠,这一秒脸色已经恢复如常,她不动声色看了眼脸色不好的高强,摇头,“一起说,阿旺嘴巴松,你这边跟他说了,那边他马上跟我说,还传错意思。” 老婆奴的兴旺当然举双手赞成,“对,一起说,我没什么见不得人的事。” “李金生唯一的儿子死了,我和徐凤在海边发现的。” 这句话如同一个响雷炸的兴旺几秒都没反应过来。 梁翠也觉察出其中的不对劲,她跌坐在沙发上,“是阿旺干的?” 兴旺听到这话,如梦初醒,连忙摇头撇清关系,“我可没动,众兴的规矩,不动老弱妇孺,再怎么样我不会对一个孩子下手。” 梁翠的脸这才有了点红润,“你没干就好。” “哎,不是。”兴旺从最初的震惊中反应过来,“你来这告诉我这个消息,什么意思?难道你怀疑我。” 原本心中对兴旺疑虑就不大的高强,此时更是把他的嫌疑撇清。可警局的人肯定不是这么想的。 “旺哥,警局来人了。” 莫天带队闯进来,“马旺,因你牵连一桩凶杀案,需要你配合调查。” 第八十五章 配合 梁翠下意识握紧兴旺的手,但目光瞥见坐在门旁老神在在的高强,心神一下就稳了。 她配合站起,甚至还按住要发火的兴旺,“没事,只是配合调查,众兴我会好好帮你看着。” 低头使了个眼色,感觉手下的肩膀松懈下来,她又笑意盈盈看着莫天一行人,“我可以去警局等吗?” “我们有权扣留24小时。”莫天一板一眼说着官话,“问询完毕,他可以打电话亲自告知。” “多谢sir。”梁翠整理兴旺的衣领,“你先跟他们走,稍后我就去警局接你出来。” 莫天没想到兴旺那么配合,颇有深意看了眼淡定的梁翠,外界传言众兴的话事人,如今被老婆牢牢捏在手心,看来传言不假。 “走。”莫天侧身做了个请的动作,经过高强身边时,不动声色看了他一眼,眼中却是满满的警告。 门关上,梁翠才如被抽了筋骨一样,滑落到沙发上,靠坐在沙发不停喘息。 高强心中升起敬佩之意,梁翠是他看着一步步走过来的,从一来什么都不懂的村妇,闹过几次笑话,到后来得到众兴上下的认可,再到现在的处事不惊,进步非常大。 “放心,人只要不是旺哥杀的,这盆脏水就泼不到他头上。” 无论是哪一方势力杀的,只要众兴不倒,兴旺肯定能出来。毕竟罩着众兴的人不会眼睁睁地看着。 “谢谢你刚才来报信,给了他反应时间。”梁翠诚挚道谢。 她内心里当然坚信兴旺不会对孩子动手,但是没有高强提前来这里说了几句,恐怕兴旺在警察一来的时候,下意识就想还手。 到时,就算无罪,也能被扣上罪名。 “我去收拾东西,晚上说不定要在警局过夜。”梁翠硬撑着站起来,摇摇晃晃走到门口,门开的刹那,她腰杆挺直,就像一切事情都如常。 门关上的刹那,高强的脸色却沉下来,这件事太凑巧,巧到就像是有人故意安排好的。 尸体、兴旺、众兴,一条完整的证据链清清楚楚摆在警察面前,只要稍一使劲,众兴就会消失在香江的历史中。 刚才安慰梁翠的话,其实他心里存了三分疑惑,真到那一秒,众兴背后的人恐怕会弃车保帅,那时兴旺就会变成一颗弃子。 “强哥,你走了?”守在门口的人换成了火鸡,他见高强出来,满脸笑容,“我送你回去?” “不用,没喝酒,我开车了。”高强婉拒,又折返回来,“等会你跟嫂子说一声,放宽心,旺哥很快就能出来了。” …… “兴旺,今年8月20日,你在哪?” 一盏灯明晃晃打在兴旺的脸上,他不适应闭上眼睛,“sir,能把灯挪开吗?看不见。” “问你什么答什么。”问询的人重重拍桌子,又大声问道,“老实回答,8月20日你在干什么?” 兴旺闭着眼睛,如实回道,“福泉酒楼吃饭。” “撒谎。”问询的警员看一眼莫天,见他点头,对着文件照念,“那一天酒楼发生枪击案,李金生被杀,是不是你干的?” “sir要讲证据。”兴旺睁开眼睛又马上闭上,“没有证据的事,不要随意诬陷我。” 莫天按下暴跳如雷的警员,“我来。” 他不像警员那样急功近利,而是稳稳坐在原位,看一眼文件,问一句话,“8月20日那天,很多人看见你开枪杀李金生,你认不认?” “sir,玩具枪,逗他玩的,香江是法治社会,非法持有枪械,那是重罪,sir,我可以让人带枪给你们验,开玩笑也犯法吗?” “当然不。”莫天拿起一个证物袋,“不过当天在现场我们找到一把枪,你来认认是你们的吗?” “sir都说我们没枪了,不用诈我。”兴旺连眼睛也没睁开,直接否认。 那天他们带去的枪都是有数的,不可能有枪遗留在那。 莫天放下证物袋,好脾气的举起一张照片,“既然你认识李金生,他的两个孩子也都见过。” 照片是一家四口,两夫妻怀里各抱了一个孩子,所有人对着镜头笑的非常灿烂。 兴旺睁眼看了眼,闭上,“见过,他老婆和大儿子前段时间也死了,可怜小儿子也死了,不过一家人整整齐齐也好。” 他这话纯粹是有感而发,警员却像抓到了把柄一样,“所有,他的小儿子是你杀的。8月20日,你杀了李金生,后又怕他的家人找你报仇,一不做二不休你杀了他家所有人。” “sir你的想象是不是太丰富了,你怎么不说我杀他妈呢?论起来,等孩子长大,还不如直接杀了大人,解后顾之忧?” 这边兴旺在跟警方扯皮,高强却驱车来到于东浪的荣泰堂口。 “浪哥,强哥来了。”他一下车,就与人进去禀告。 高强进门就见到这幅景象,于东浪一人坐在偌大的沙发上,身边空无一人,就像是在等人。 “有权,待遇也跟着上升了。”高强站在原地,眼睛里意味不明,他没有寒暄,而是直接问,“是你干的?” “你说的是什么?” “李金生的家属。” 来的路上,高强想了一整路,他想不明白,到底是什么人恨到对最后一丝血脉下手。 最后他想到了于东浪,急于巩固地盘的于东浪,他的嫌疑最大,杀一个孩子,整垮整个众兴,再把它收入麾下。 “我不明白你说的是什么?”于东浪的眼里已经染上怒色。 高强深吸一口气,挑明了道,“李金生小儿子的尸体,今天在海滩被我发现了,你干的?” 于东浪闻言腾地站了起来,逼近高强,“在你眼里我是这样的人,对付一个没有还击能力的孩子?” 高强看他神色不像说谎,轻吐一口气,“不是你最好,万一被我发现是你干的,于东浪,拼上我的所有,我也会让你在香江待不下去。” 放完这句狠话,高强不理于东浪的表情,推门离开。 “浪哥,还有老的怎么办?”门外小弟走进来,手横在脖子上一抹,“直接干了?” “放她回去。”于东浪摆手,“老规矩,不能让人看见你们的脸。” 第八十六章 寻找证据 李金生的母亲还在,只要找她就能问清楚这中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高强驱车来到李金生的祖宅,离香江市不远。 他凭照片的样子,在村里寻找,宅子虽大部分都相同,但为了突出自己的特点,都有不同的点缀。 他停在一栋三层小楼前,楼顶立有一小座狮子石像,正是照片里的样子。 “咚咚咚…”高强抬手敲门,“有人在家吗?” 敲了十几秒没人回答,他在心中已有定论,看来老人凶多吉少。 “咚咚…”他又敲了几下,准备转身离开时。 “谁啊?”苍老并颤颤巍巍的声音从屋内传出。 高强停了一秒,转过身大声冲屋里道,“婆婆,我是金生的朋友,我来看望您。” 又等了几分钟,门被打开,门里站着一个佝偻着身体,满脸沧桑,眼神畏惧的村妇,她两手握门道,“我不认识你。” “婆婆,金生交友很广,你不认识我也是自然的,我能进去吗?” 老人下意识想把门关上,反应过来,往外拉开了点,“里面有点乱,不介意站在门口说话。” 这反应不寻常,高强记在心里,面色如常,“当然客随主便。” “请节哀。”高强诚挚道,“金生走了,我们都很痛心,这是我们兄弟几个一起凑的,你收着。” 高强拿出事先准备好的红包,递给她。 “我一个老婆子,用不了那么多。”老人连连拒绝,“你们年轻人应酬多,你们自己留着。” “给您,您就收着,我们年轻力壮的,这点钱很快就赚回来了。”高强说着就要塞进她的衣服袋子里。 拉扯间,他看到老人手腕上的红痕,他状似不在意拍拍老人的口袋,“您不嫌弃,我们就安心了。” “不嫌弃,不嫌弃。”老人伸手抹眼泪,手腕的红痕更加明显,她似要宣泄心中的痛苦、不满、委屈,一声高过一声哭起来,“是我福薄,福薄啊。” 高强站在原地,耐心等她发泄完,才扶她进屋,“恸哭伤身,您以后享福的日子还在后头,阳阳肯定能延续金生的事业。” “阳阳,我的阳阳。” 没想到这句话就像是一个开关,打开了老人的泪腺,她哭得比刚才还要大声,以此来宣泄心中的淤堵。 虽然残忍,但高强已经确认,面前的老人已经知道小孙子不在人世,可她却不提半句,身后有人在威胁她。 高强还想进一步问话,“咚咚…”门被敲响,“警察,麻烦开门。” “你怎么在这?”来人是莫天,他看到开门的是高强,不由说了句,“怎么哪里都有你?” “sir,我好歹跟金生同事一场,过来看他母亲,不过分?” 莫天警告看了他一眼,“最好是这样。” 他越过高强,走向老人,出示证件,“你好,周美凤是吗?我们想请您过去认具尸体。” “啊,我的小孙孙啊…”老人的泪腺彻底被打开,她哭倒在随行的女警身上,“你还那么小,你走了,我以后怎么办?” 莫天配合女警扶老人上车,临走前很有深意看高强一眼,“不要搞事,我看得见。” “sir,放心,我可是良好市民。”高强敬礼。 等车驶离他的视线,他的脸冷下来,果然是被威胁了吗? 时间上太过巧合,这让他不得不再次将目光放在于东浪身上, 按照正常的程序,找到尸体,先请家人认尸,再找犯罪嫌疑人。 可莫天他们完全没有遵照程序做事,也就是说,兴旺被钉死的概率非常大,当务之急,应该想办法找到证明兴旺清白的证据。 …… 梁翠在警局待了近8个小时,可兴旺丝毫没有被放出来的意思,警局前厅年龄不大的小姑娘,估计是新来的,看她等的时间长了,向她暗示,没那么快,起码要关满24小时。 梁翠稍一思量,决定先回来准备点东西,一早再过去。 正巧高强来找把事情的经过跟她说了。 “所以嫂子,现在主要要找旺哥身边重要人物的不在场证据,才不会陷入被动。” 梁翠的声音有些许颤抖,“真这么严重,阿旺一直跟我在一起,而且他根本不可能…” “嫂子…”高强按住梁翠的肩膀,稳住她的心神,“现在不是乱的时候,如果对方想要钉死旺哥,肯定会栽赃陷害,你让兄弟们好好找找,不该出现在这里的东西。” “对对,对对…”梁翠站起来抹一把脸,“我不能自乱阵脚。” “火鸡,蚂蚱…”她开门就喊,“把这两天值守的兄弟都叫过来,我有话要说。” 众兴的主要成员都是轮值的,基本一个礼拜你三天我三天,多出的一天轮流。 按照阳阳的死亡时间,这一批轮值的还没下,也不用费尽找齐两班人马。 梁翠仔细吩咐过后道,“众兴是死是活,就看我们让它死还是让它活了。” “放心,嫂子,我们一定把老大救出来。” 而在一边全程观看的高强,见所有人都散了后道,“嫂子,我带蚂蚱出去找线索,你在这里坐镇。” “好,去。”梁翠疲惫的靠在沙发上,闭上眼睛,她要好好养足精神,才能应对接下来发生的事。 高强车里,蚂蚱坐在副驾驶,他不明白为什么高强独自带他行动,“为什么?” “什么为什么?”高强不紧不慢跟上前面那辆车,“旺哥帮了我,我帮他,理所应当。” “为什么你不怀疑我?” “呵呵…”高强不由笑出声,微微转头打量他一眼,摇头,“你没这个脑子,你跟兴旺是同一类人,是他把你从死亡边缘拉回来的,有了生的机会,你肯定舍命相报。” “虽然你对我不满意,不过事关兴旺,你知轻重。” 蚂蚱眼里的恨少了点,但口气依然强硬,“我是为了旺哥。” “好,为了你的旺哥。”高强把车停在路边,“进去了。” “果然是火鸡。”蚂蚱的眼里冒出怒火,“旺哥不计较把他带在身边,他居然勾结外人。” “等等。”高强按住要冲出去的蚂蚱,“抓人拿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