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强制乖宠,被疯批大佬掐腰温柔哄》 第1章 我薄易的妻子? “风小姐,三日期限已到,没赎金我们就只能撕票了!” 闪着银光的刀刃抵在风倾雾白皙的脖颈,锋利而冰冷。 只要稍稍一划。 便能印上艳丽夺人的血痕。 风倾雾被绑住了双手双脚,嘴上也被贴紧了黑色的胶布。胶布周围,白皙娇嫩的皮肤硬生生勒出些许红痕。 一身单薄的白裙脏污不堪。 风倾雾整个身体止不住的朝后退,怕冰冷的刀刃再刺进一分,脸色煞白。说不出话,只能不断的摇头。 她不能死。 她还要找到她哥哥! 赎金…… 风倾雾脑海里不断的重复着两个字。 如果是在半年前,她眼也不眨的就能拿出三千万来,但现在…… 刀锋贴着她白皙娇嫩的脖颈。 逼近了一分。 随即“撕拉”一声。 一个套头的黑衣人,手下粗鲁的撕开了贴在她嘴上的黑色胶布。 浑浊恶臭的气息里,夹杂着骂骂咧咧的声音。 “我艹!好歹也是从薄家走出来的人,他们连这点钱都不愿意出?” 三天前,因为欠债被逼得走投无路的两人,在路边游荡时,无意间见风倾雾独自一人,进了一个小巷子。 穿着一袭单薄白裙的少女,漂亮得近乎空灵,没什么生气。周身有种说不出的气质,一看就知道不是普通豪门能够养得起的。 他们便一路尾随。 找准时机绑架了她。 随后逼问风倾雾,让薄家拿三千万的赎金来赎人。 只是三天三夜过去了,没有一个薄家的人来。 好不容易能够说话的风倾雾,面色惨白,几乎是颤着声音,“放我走,这三千万我会想办法给你们。” “放你走?当我们傻呢?” “转身你就能报警抓我们。” 其中一个脸上有疤的男人,将冰冷闪着银光的刀刃,从她白皙的脖颈,一路向下,慢慢滑到她漂亮的锁骨。 刀刃一顿。 随即—— 某个想法瞬时掠过脑海。 刀疤男肆无忌惮的大笑出声,“劳资还没见过这样的美人胚子,反正薄家也不管你了。不如先让我们哥俩爽一把,再把你卖了抵债……” ——大笑声戛然而止。 眼前一道银光闪过。 风倾雾眼睁睁的,看着抬手要碰上她锁骨的那只手臂,突然从中间断下。 断得整整齐齐。 清脆的一声响。 匕首掉落在地。 一截流血不止的手臂,瞬间染红了风倾雾纯白的裙摆。 格外鲜艳昳丽。 随着男人的一声惨叫,旁边的另一个男人似乎才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 “谁他妈干的——” 才刚转身。 男人颈间一道血痕划过,瞬间没了生息。 风倾雾看着蓦然倒在她裙摆上的男人。 他临死前眼底的震惊和恐惧,还未散去。 死不瞑目的两颗泛白眼珠。 忽地一滑—— 定定的和她对上。 风倾雾蓦地停住呼吸。 突然。 一双锃亮昂贵的尖头皮鞋映入眼帘,阴冷的逼仄压迫感,铺天盖地的袭来,压得她几乎喘不过气来。 跟着压下来的。 是男人淡漠凉薄到极致的声音,伴随着一种埋于骨髓深处的暗黑—— “这就是……我薄易的妻子?” …… …… …… ps:女主:风倾雾。【不柔弱,非良善】 男主:薄易。【疯批美强惨】 第2章 夫人觉得,这样可好? 听见声音的那瞬间。 风倾雾好像才记起要呼吸。 被绑在身后的左手中的那根银针,也才悄无声息的收了回去。 就在风倾雾准备抬头时候。 强烈的压迫感重重袭来。 男人在她面前蹲了下来,修长而骨节分明的一双手,慢条斯理的捡起地上那把已经染了血的那匕首。 刺眼的银光一闪。 下一瞬—— 风倾雾的下颌,就被冰冷的锋刃毫不留情的抬起。 猝不及防对上男人的一双眼。 风倾雾的呼吸,蓦地滞了滞。 阴冷,无温,暗黑,没有任何声息。似沁了延绵千里的雪原冰川,能够唤起人心底最原始的恐惧。 刀尖紧贴她娇嫩白皙的脸蛋。 缓缓向上。 最后,停在脑门正中,映出一道清晰分明的血痕。 男人动作却是轻柔,认真。似准备解刨一件完美无瑕的艺术品。 嗓音低沉凉薄,慵懒而又漫不经心。 “薄家救治不力,来晚了一步。薄家少夫人在试图自救途中,被绑匪发现,后在激烈的争执过程中,不幸跟绑匪——同归于尽。” “夫人觉得,这样的措辞,可好?” “……” 很好。 第一次见面,他就想要杀了她。 也是,被迫的婚姻,谁都不想要。 “放过我……” 静寂了几秒后,风倾雾屏住自己的呼吸,才虚弱不已的轻轻开口,“我可以不再出现在薄家。” 甚至是,她说话的时候,都不敢有一丝一毫的动作。 生怕下一秒,她的脑门正中间就会被插上一把锃亮锋锐的匕首。 “不再出现在薄家?” 薄易黑眸盯着她惨白,但漂亮到了极致的小脸,微微勾了勾唇,弧度淡到没有,“在这个世界上,死人才永远不会出现。风小姐说——” “是吗。” 眼前银光蓦地一闪,紧贴于她额头的锋刃下一瞬就要刺进—— “不要!” “少夫人!” 一声尖叫恐惧的声音,突然在大门口响起。 女佣长宁看着自家少爷刀起的那瞬间,几乎吓得魂飞魄散。 她连滚带爬的跑了过去,声线颤抖,“大少爷,薄老爷子说找到少夫人后,就立即把她送回薄家……” “少夫人?” 薄易手下动作顿住,似笑非笑的看着出气不匀的薄家女佣,“这里哪有什么少夫人?你指给我看看。” 女佣偷觑了眼,他身旁那个活生生的人。 刀锋的银光反射过来,几乎要刺穿她的瞳孔,额间瞬时有细细密密的冷汗冒出。 仿佛下一秒。 那把染了血的匕首,就会精准无误定在她喉间。 女佣吓得忍不住咽了咽喉咙,但她还是颤着音继续开口: “薄老……薄老说,在……在他掌权期间,薄家的少夫人只会是……只会是风小姐。即便她不在了,也会挂着薄氏少夫人的名!” 实在是再也忍受不了那双阴狠冷沉的眼神,女佣一股脑的把薄老交代给她的话,猛地一下就吼了出来。 但吼完之后。 她自己就先被吓破了胆,瞬间就要哭出来。 还不敢哭出声。 “……” 薄易转头,重新打量着少女那张失了血色,但仍旧漂亮得不可方物的脸蛋。 如月色透过雪雾的人间绝色。 即便三天没打理,她冷白的皮肤还是白得透明,眉眼精致如画,绵延如云雾青黛。 一双眼睛更是干净明澈。但就是没有光,也没有任何的温度,凉薄似雪。 长睫轻颤。 清雅又娇贵。 看着,就不是普通豪门能够养得出来的。 适合……被人捧在手心宠着。 察觉到自己在想什么的薄易,蓦地伸手,扣住风倾雾的下颌,迫使她抬起头来。 声线冷冽而凌厉,“救过那老头的命?” “没……没有。” 在十八岁之前,她甚至没有见过薄家的任何人。 薄易手下用力,像是要把风倾雾的下颌捏碎一般。 漆黑的瞳孔没有任何的温度。 声音犹如情人间的低喃,却裹夹着冰渣,“那这薄家少夫人的位置,风小姐,你可得坐稳了。” “别说不定哪天,就半夜丧了命。” 下颌上钳制住她的力道一松。 风倾雾整个人,蓦地瘫软在地。 薄易不紧不慢的站起身,居高临下的看着他脚下,单薄脆弱得犹如下一秒就要昏过去的少女。 “夫人,什么话该说,什么话不该说,应该不用我教了,嗯?” 第3章 为什么不通知薄家的人去救您呢? 薄易不紧不慢的站起身,居高临下的看着他脚下,单薄脆弱得犹如下一秒就要昏过去的少女。 “夫人,什么话该说,什么话不该说,应该不用我教了,嗯?” “……知道。” 风倾雾撑在地上的手指轻蜷了蜷,低应了声。 薄易看了她惨白的小脸一眼,凉薄的眸光深幽了一瞬。 随后,头也不回的离开。 恍若他来这一趟,只为预告她死期。 遍地生寒。 …… “……少夫人,您没事?” 等薄易离开,空气中那股压迫和窒息感消散过去。 长宁才敢靠近风倾雾,将她扶起来。 “没事。” 风倾雾轻摇了摇头。 少女精致绝美的脸蛋上,失去了所有的血色,惨白无比。 身子骨白瘦而细,单薄又脆弱,看得让人怜惜不已。 “……听说是这次薄老拿着集团的股份,要挟大少爷来找您,所以……所以他脾气才不好的,刚刚的事情,少夫人您别放在心上。” 长宁一边扶着风倾雾起来,一边略有些心虚的开口说着。 薄家的这位疯批大佬,闻者丧胆,见者惊心。 自从三年前薄家将他接回来后,行事狠厉嚣张,手段残忍阴狠。仗着薄家大少爷的身份,无所顾忌,折磨人的手段三百六十五天都不带重样的。 偏偏又无人敢置喙分毫。 众人只能见他就躲,能避则避。 风倾雾轻应了声,“嗯。” 她面色惨白,抓住长宁袖子的细白手指,还带着轻微的颤意。 显然是还没从刚刚的恐惧中回过神来。 长宁看着她此时的模样,心底忍不住暗叹了一声。 听说,曾经宁城这位风家的小公主不经意间蹙了蹙眉,全城各式各样的玩具就立即被扫荡一空。全被风家的人,拿来哄他们家这位掌上明珠了。 令人羡煞不已。 哪曾想。 曾经千娇万宠的小公主跌落云泥,被绑架了也不知道找谁来救她。 如今惨被救出,更没亲人在身侧,温言软语的安慰。 还被恐吓了一番。 “薄老还在薄家等我们,少夫人,我们先回去。” 长宁扶着风倾雾,慢慢的朝仓库外面走。 “好。” …… 两个小时后。 薄氏公馆。 帝都最富最有名的富人区。 ——没有之一。 绵延千里,足足占了西北整整一面山的面积。 百米林荫大道旁,两排茂密的梧桐树整齐排列。 四周高墙壁垒。 巍峨气派的公馆铁门外,戒备森严。 主宅。 复古华丽的吸顶水晶灯,璀璨夺目,闪耀着如钻石般的冰冷光芒。 客厅内。 气氛凝滞,压抑得令人窒息。 身着统一制服的佣人,黑压压的站成两排,笔直而肃穆,连大气也不敢出一下。 沙发上。 薄老一身黑色的唐装,手拄着龙头拐杖,头发梳得一丝不苟,略有几根银丝掺杂在其中。 但那双深黑色的眼,却不失锋锐。有种不怒而威的威严,以及长年久居高位的深沉霸气。 在听到手下人的汇报后。 站在老爷子身旁的管家微微俯身,在他耳边低语,“少夫人已经找到了,此时车已经到了门外。” “人怎么样?” “……听说,大少爷去得及时,只是受到了惊吓。” 管家恭敬的应道。 说话间。 已经有佣人上来禀告,“薄老,风小姐已经到了门外。” “让她进来。” …… 风倾雾一进客厅,便察觉到客厅内某种不同寻常的气息,压抑得近乎让人窒息。 “倾倾回来了,快来让爷爷看看哪里伤到了没有。” 一看见风倾雾进来,薄老就拄着拐杖站了起来,一脸担忧的问道。 “没有,让爷爷担心了。” 风倾雾漂亮的眉眼微敛,浅浅的笑着应声,对着薄老时透着恭敬,礼数周到了极致。 完全看不出是刚从死里逃生回来的。 也不见曾经骄纵的模样。 薄老关心慈爱的看着她的脸,眼神停了一瞬,似在确认她没受到什么严重的伤后。 才拉着她的手臂,在身后的沙发上坐下,“这次你受苦了,你房间周围我已经加派了人手。” “以后要出门,要么带着长宁一起,要么让保镖跟着一起,可千万不能再一个人出去了。” 薄老声音温和,句句为风倾雾着想,没有丝毫责怪。 “好。” 风倾雾乖顺的点头。 “明天让席楚给你做个心理检测,这次怕是让你受惊了。” “都怪我们没有照顾好你,若是你爷爷还在世,被他知道了,免不了还要跟我吵上几句。” 风倾雾脸上的表情,忽地滞了滞,但转瞬即逝。 随即浅浅的笑道,“这次还要多亏了薄少,要不是他……估计我现在都不能再见到爷爷了。” 话音落。 薄老的眉头就皱了起来,周身气场瞬间凛冽,但言辞还算是温和: “薄易只是做了他该做的事情。” “你是他妻子,他理当护你。” 说着,薄老拍了拍风倾雾的手,“你放心,这次绑架,我一定会给你一个交代。” 风倾雾依旧轻轻浅浅的笑着,“让爷爷担心了。只是我已经平安回来了,也没必要再让爷爷费心追究下去了。” 寄人篱下,乖顺不添乱才是为——识时务。 果然。 薄老听见她的话后,叹了口气,“爷爷肯定是要为你主持公道的。只不过你才回来,先去休息。” 随后,薄老招来了一旁侯着的长宁。 “送少夫人回房休息。” “好的。” …… 走廊上。 长宁跟着风倾雾,稍稍走在靠后一步。 前方不疾不徐走着的身影。 纯粹干净,淡然又从容。 不染世间烟火一般。 长宁在背后偷觑了她好几眼,绕过走廊拐角处时,还是忍不住问了出来。 “……少夫人,您为什么不通知薄家的人去救您呢?” “要不是大少爷不知道用什么方式找到了你……少夫人?” 前面的身影忽地停了下来,长宁也跟着顿住了脚步。 “薄……大少爷是第一个知道我消息的?” “对啊!” 长宁点点头,“当时您失踪的小巷子又是监控死角,再加上是晚上,查不到任何的踪迹。” “老爷子甚至发话,再找不到就要全城挨家挨户的查了。” “为此还特意把大少爷叫了回来,甚至还拿集团股份说事……” 说到这。 其实长宁心底也疑惑。 听说经过那场爆炸案之后,风家就只剩下她一个人。 按理说,薄家可以轻而易举的解除上一辈口头上承诺的婚约。甚至不提及,也不会有人知道。 但偏偏,薄老爷子还特意把她接回了薄家。 不仅强逼大少爷跟她领了证,还对她宠爱有加。甚至比对自己的孙子孙女,还要宠爱。 风倾雾没看长宁,也敏锐的察觉到了她的异样。 她精致如画的眉眼不显分毫情绪,只是淡淡的道,“可能只是因为风家少夫人的身份。” ——跟她无关。 “……” “只不过……” 长宁看着风倾雾惨白虚弱的脸色,还是上前伸手扶住了她,“少夫人,那天晚上您为什么会单独出去啊……” 踏入薄家三个月,都不曾出房门一步。 偏偏就出去这么一次,还出了事。 “只是在房间里待久了,想要出去看看。” 走进自己住的庭院,风倾雾轻描淡写的开口。 “哦哦……” 长宁跟在她身后,点头应道,“您确实不应该整天就待在房间里,要是您下次再想出去,就叫我陪着您。” 风倾雾应了一声,朝自己的卧室走去,声音清清淡淡。 “长宁,这几天我都没合眼,想要好好休息一下,可以吗。” “可……可以……” 长宁有些惊恐的开口,“薄老爷子让我专门还侍奉您的,少夫人您不用这么客气,您要想干什么直接吩咐我就好了。” 风倾雾尊重的态度,确实让从小就在薄家当佣人,看惯其他人脸色的长宁,有些受宠若惊。 心底震惊难安。 “那我就在外面守着,少夫人您有什么需要直接叫我就好了。” 说完,长宁微微弯了弯腰,随后轻带上门出去了。 …… 等长宁出去之后。 偌大的卧室内,就只剩下风倾雾一人。 寂静无声。 坐在床边的风倾雾低眸,眼底渐渐溢出冷意。 【南宁街177号,有你想知道的消息。】 薄家戒备森严。能够神不知鬼不觉的,将裹着纸条的石子砸到她房间里的人,肯定就在薄家。 只是不知道,是这薄家里的谁。 而且—— 他还熟悉风家。 风家。 念及这两个字的时候,风倾雾心口一滞。 好像蓦然间有什么压在心口,压得她喘不过气来。 第4章 薄家不会让我有事 …… 第二天。 阴天,雾蒙蒙的。 远处的事和人都很模糊。 席楚问完几个问题,得到的都是一些简短的“嗯”“没有”“很好”回答之后。 他看着眼前少女,苍白得没有任何血色的脸蛋时。 忽地问出了声。 “三个月了,风小姐的戒备心还是这么强。” 男人清润温和的声音,像是初秋潺潺而流的溪水,干净,舒服。 席楚。 薄家给她配的心理医生。 即便她已经拒绝过了。但薄老爷子还是以遭遇过重大事故,怕留下心理阴影为由,让席楚偶尔给她做疏导。 “我是真的没事了。” 风倾雾声音平缓,清越干净,“除了最开始被绑时有点害怕之外,后面很快就接受了。” 她对上席楚看过来的眼神,微微一笑。 “我知道,薄家不会让我有事。” 话音落。 席楚漆黑的瞳孔微微缩了缩,但转瞬就恢复如常。 声调依旧清润温和,“你是薄家的少夫人。在帝都,薄家的眼皮底下,自然不允许有人动你。” “不然,薄老爷子也不会让大少爷,亲自去找你。” 谁都知道,薄家……甚至是整个帝都都不能惹的人,就是薄易。 除了女人,他什么都敢碰,什么都能做。 闻言。 风倾雾眼睑微微敛了敛,清越如水的语调,似乎沁着微末的遗憾。 “所以我很感谢大少爷,只是……他从来不回薄家,我也不知道该怎么报答他。” 结婚三个月,昨天是她第一次见到薄易。 席楚看着风倾雾,眸底深静不显丝毫情绪,但眸光聚焦在她漂亮干净的眼睛上。 他正准备开口的时候,忽地,一道冷嗤声在门口响起。 “天天待在薄家就能够报答大少爷了?” 姜夫人姜笙儿挽着老太太的手,一走到门口就听见了风倾雾的话。 视线落在她那张绝色盛极的脸上时。 姜夫人的眼神,还是不可避免的滞了一瞬。 即便是同为女人,她也不得不承认,风倾雾的那张脸,确实很有祸国殃民的资本。 “自从你来了之后,大少爷就再也没有回过薄家一次。要是你真想报答,不如就去暮色将大少爷请回来。” 姜夫人不疾不徐的说着,没有任何的讽刺,但就是莫名透着一种高高在上的傲意。 而面对身侧的老太太时,姜夫人的那种高傲又消匿得无影无踪。 “老太太觉得,我说的对吗?” 被姜夫人称作为老太太的人,一身深色讲究的唐装,头发挽髻,目光平和,但不失锐利。 苍老的脸上看得出些许的沟壑。 但一身的威严,有很明显的压迫感。 “老太太。” 看见人的那瞬间,席楚就从椅子上起身,谨声打招呼。 “人怎么样?” 老太太问道。 席楚看了眼也跟着站起来的风倾雾,言语尊敬: “身体无碍,但受了点惊吓。短时间内最好不要跟陌生人接触,也暂时不要到陌生的环境里去。” 话音落下后。 风倾雾眸色平静,眼睫却轻颤了颤。 “我这刚让她去请大少爷回来,你就说暂时不要让她到陌生的环境里去。席楚。” 一身白色旗袍的姜夫人,视线在席楚脸上扫了一下,红唇微启,意味不明的道。 “要不是知道你从小为薄家做事,一心向着薄家,实话实说。不然还以为你在替她说话呢。” 席楚清润如玉的脸上,仍旧是一派淡然的波澜不惊,淡淡的开口。 “姜夫人说笑了。” “少夫人是被薄老承认的人,又是被薄老交待要好生照顾的人,我自然要为她多考虑一些。” 不知道席楚的哪个词戳中了姜夫人。 她脸上的神情微微一僵。 就连一进门,她昳丽的眉眼间那股若有若无的高傲,也不着痕迹的消匿了些许。 她虽有薄烨霆的无上宠爱,却始终没有被薄家承认过。 ——即便她已经为薄家,生下了一儿一女。 老太太倒是一进来,目光就落在了风倾雾的身上,深邃锐利的眼神几乎是毫不掩饰的打量着她。 “薄易亲自去救的你?” 老太太声音沉稳平缓,听不出任何的情绪。 容色盛极的风倾雾,面色却苍白,脸上没有任何的血色。 白瘦而骨架细。 一个人站在那里,有种说不出的脆弱感。再联想到她的身世时,总能惹人怜惜。 闻言,风倾雾乖乖的应了声,“劳烦大少爷了。都是我不好,应该好好的待在薄家,不应该乱跑。” 老太太皱了皱眉,似有些不满风倾雾的说辞。 她薄家又不是封建等级森严的家族,更没有要禁锢人自由的说法。 但老太太并没有说什么,懂点规矩总是好的。 只是道,“昨晚我回来后才听到消息,知道后你已经回到了薄家。” “身为薄家的少夫人,我还是希望你万事以薄易为重心。” 虽说她那孙子,人人闻之丧胆,不敢轻易靠近。 但…… 能够让他亲自去救的人…… 老太太心中渐渐有了思量。 她看着乖巧又安静的风倾雾,“姜夫人说得也没错,若是你真想报答,不如趁这个机会将薄易请回家吃顿饭。” “刚好,我也很久没见他了。正好我这次祈福回来,大家一起吃顿饭。” 顿了顿。 老太太又补了一句,“从你们婚后,他就再也没踏进薄家一步。” 薄易。 薄家嫡亲的大少爷。 却因为她这个“外人”,再没踏进薄家一步。 老太太虽然碍于薄老,以及自己长辈的身份,没有明说。 但风倾雾还是感受到了老太太的不满。 静了静。 风倾雾还是乖乖的点了点头,“好。” 至于能不能请得回来,那就不关她的事了。 第5章 听说没一个人活着回来 …… 暮色会所。 帝都有名的销金窟。 在这里,只要你能够说得出口的,里面的人都能给你弄来。 当然。 也不是一般人能够消费得起的。 “……少夫人,我们真的要去找大少爷?” 靠近暮色会所门口时,长宁有些迟疑的问出了声。 闻言。 风倾雾精致如画的眉眼温静,淡淡应了声,“嗯,怎么了?” 长宁看着风倾雾完美姣好的侧脸,有点不知道怎么说。 她挠了挠自己的头,收回手时才靠近风倾雾,压低声音,有些犹豫的小声道。 “就是……就是我觉得,我们可能会白跑一趟。再严重些……若是遇到大少爷心情不好,我们……我们可能连薄家都回不去……” 风倾雾脚下一顿,偏头看向神色隐隐忌惮和恐惧的长宁。 “……会没命?” 虽然她只见过薄易一面,但也听到过不少有关他的消息。 总结一句话就是: 无恶不作,暴戾成性。每次只要他出场,必见血。 长宁看着风倾雾,默了默,还是把自己打听到的消息说给她听。 “这三个月以来,只要是被薄老和老太太派去请大少爷回来的人,听说……” 长宁环顾了一下四周,声音低了又低,“听说没一个人活着回来。” 话音落。 风倾雾脚下蓦地一顿。 难怪,当时在那个库房,薄易想要了她的命。 她要好好活着。 静了静,风倾雾当机立断的开口,“那我们就不进去了。” “要是老太太问起来……” “就说我们连会所的门都进不了。” 话音一落—— “长宁?” 一道熟悉的声音,从不远处传来。 风倾雾顺着声音看去,就见一个保镖模样的人,刚从会所走出来。 他目光看向了长宁,顺带朝这边走了过来,明显两人是认识的。 “来找薄少?” 走近,黑色西装的保镖又问了一句。 “嗯嗯。” 长宁点点头,“老太太刚从寺庙祈福回来,想让大少爷一起回薄家吃顿饭……” “那我带你进去,刚好,我家少爷也在里面。” 对于长宁,黑衣保镖虽然面无表情,但言语还算是温和。 “……” 长宁看向了身侧的风倾雾。 也是这个时候,黑衣保镖也才看向了站在长宁身侧的少女,“这是……” “跟我一起来找大少爷的。” 看清楚风倾雾眼神里的示意后,长宁顺着就隐下了她的身份。 随即。 长宁又朝风倾雾小声介绍黑色西装男人的身份,“顾家小少爷的保镖。” 顾家。 帝都五大家族之一。 顾家小少爷,顾野。 顾家最受宠的小儿子。 在薄易没回薄家之前,他是帝都有名的小霸王。 “那我先带你们进去,我还要去给顾少办点事情。” 黑衣保镖说着,就要带他们进去。 顾野是暮色会所的常客。 他的保镖,会所的人自然再熟悉不过。 无人敢拦。 …… 黑衣保镖将两人带到一间古色古香的包厢外,停下脚步,“就是这里了。” 只不过。 临走时,黑衣保镖又好心提醒了一句,“建议你们,在这等薄少出来,不要直接进去找他。” 若是那位心情不好,整个会所的人都得遭殃。 长宁自然是知道自家大少爷的性子,闻言点了点头,“好,我知道了。” 等保镖走后。 长宁看着身侧的风倾雾,小声开口,“……少夫人,我们就在这等?” 却不想。 包厢的门,不知道是谁没关严,顺着门缝不经意间看到里面的那一幕时。 忽地。 风倾雾的视线滞住了。 第6章 薄易的禁忌 包厢内。 比起暗色萦绕的昏暗灯光,更让人感到压抑窒息的,是一地暗黑的血腥。 …… 半个小时前。 昏暗而靡乱了一天一夜的包厢,里面的男男女女换了一波又一波。 嘈杂嬉戏声不断。 偶尔还发出喘息不匀,令人脸红心跳的声音。 每个进入这间包厢的人,身心都得到了极大的放纵。 唯独不远处的一个角落里。 在这满室的嘈杂声中,似乎静出了一个与世隔绝的地方。 所有人闹得再欢,再放纵,都不敢上前去打扰分毫。 坐在单人沙发里的男人,发色和眉目都是深墨的黑,眼皮微微阖着,似在睡寐。 俊美如画,却阴暗邪肆。整个人隐在昏暗的灯光下,似乎跟极致的黑混为一体。 似他本身,就是地狱。 顾野在另一侧的沙发上喝着酒,他身侧的女人下去了一个,又上来一个。 “顾少。” 穿着黑色吊带短裙的女人,腰肢纤细,跨坐在了顾野腿上,伸手环住他的脖子。 娇滴滴又柔媚至极的声音,“一个人喝多没意思,我陪你……” 说着,女人喝完一口烈酒,红唇直接送了上去。 但下一秒。 她的下颌就被人伸手给掐住了,用了点力,唇微张,口中包着的烈酒顺着唇角流了出来。 靡乱又不堪,却易勾起人心底最原始的欲望。 顾野抬眼看她,似笑非笑的开口,“就喝这么点?” 属于二世祖的邪佞不羁,显露无遗。 “顾……顾少……” 被掐住了下颌的女人,从口中断断续续的溢出几个字音,似乎是没能理解顾野话里的意思。 见状。 顾野微微挑眉,眼底邪意攀升。 随后。 顾野微微俯身,顺手就从面前的大理石茶几上拿起一瓶威士忌,准备给主动坐上来的女人灌下。 但不经意间。 视线触及到某处时。 顾野黑色的瞳孔,重重一缩。 想也没想的,就把身上的女人挥倒在地。 “谁把这个拿进来的?” 顾野声音压到了极致,低吼,似乎害怕吵到某个人。 在这个包厢里,除了薄易,就属顾野的身份最高。 听到他的低吼声后。 离得近的男男女女都纷纷停下了手下的动作,朝他看去。 继而—— 顺着顾野的视线看去。 黑色,质感极好的大理石茶几上,桌角,静静的立着一个圆形的小玻璃缸。 玻璃缸不大,一只手就可以托起。但很精致,像是一颗硕大的夜明珠,缸身氤氲着白雾雾的光芒。 两只红色的锦鲤,如水中流星,畅快自由的游来游去。时不时的浮出水面,咕噜咕噜兴奋的吐着泡泡。 恍若这个地狱一般暗黑的包厢内,唯一有生息的活物。 但—— 顾野见到它时,却犹如见到从地狱盛开的彼岸花。 鲜血一般的象征。 顾野甚至等不及人回应,伸手就想捞出鱼缸里的那两条锦鲤,在那位没有察觉之前,扔在会所外面去。 “等等。” 男人带着几分慵懒散漫而低哑的嗓音,响起的那瞬间。 顾野莫名的腿一软,整个人直接吓得单膝跪在茶几旁。 带着几分惊慌的眼神。 顾野径直朝角落里的人看去,小心翼翼的开口,“易……易哥,我马上,马上就拿出去扔了。” “扔什么。” 坐在单人沙发上的薄易,不知什么时候已经睁开了眼。 犹如从地狱深处觉醒的恶魔。 他俊美如神的脸上却神情淡淡,懒懒抬眼,盯着缸内那两抹游得自由自在的红色身影。 鱼。 眸色渐渐侵染暗黑。 低沉的嗓音,却依旧是漫不经心的。 “谁拿进来的?” 声调不大,却震得偌大的包厢内,瞬间寂静无声。 无声而强大的压迫感,随着男人落下的每一个字,渐渐逼近在场的每一个人心底。 甚至有人,神经紧绷,心脏开始难受,脸色逐渐发白。 在这种情况下,没有一个人敢开口。 静寂半晌后。 “不说?” 薄易懒懒的视线扫了一圈,目光凉漫,似笑非笑,“行。” “那就一个,一个来。” 不轻不重的声音,犹如千斤重的寒锤砸在众人心底。 瞬间从脚底,生出席卷全身的寒意。 “易……易哥……” 顾野吓得另一条腿都软了,喉结滚动,断断续续的声音响起,“三分钟……不,一分钟……给我一分钟,我一定给你找出这个人!” 说完。 顾野扫向众人的目光,蓦地凛冽寒厉。根本不像是一个成天混吃等死的二世祖,该有的眼神。 他组的局。 今天不把这个人找出来,不说会所,估计就连他人也要没了。 海鲜是薄易的禁忌。 尤其不能见鱼,各种各样的鱼。 “到底是谁把这缸鱼拿进来的?” 顾野仍旧是没有站起来,一手撑在茶几上,冷冽的目光扫过包厢内的男男女女,声音急促而寒厉。 “自己主动站出来!” “我保他家人后半生衣食无忧!” 话音落下后,静寂几瞬间,众人似乎才反应过来顾野的话。 保家人后半生衣食无忧…… 这意思…… 有的人额间,已经冒出了细细密密的冷汗。 甚至有胆小的人,已经被吓得腿软,渐渐朝地上滑去。 “到底是谁拿进来的,自己承认一下,别牵连了我们……” “就是就是,我家里就我一个独生子,还指望着我继承家产……” “别敢做不敢当啊,惹谁不好,偏偏惹……上了。”提都不敢提。 …… …… 众人议论纷纷,但仍旧是没一个人站出来。 察觉到身后那道慵懒散漫,却危险十足的视线。 顾野咽了咽喉咙,急中生智,干涩的音带着些许的颤意。 “指证……相互指证,谁指出来了,我当场给他城东一块地皮!” 第7章 请你们吃鱼 …… 顾家是房地产起家。 发展数十年,如今已经是地产巨头。 城东的一块地皮……俨然是可保家人后半生衣食无忧。 刹那间。 昏暗的包厢内一片寂静。 巨大的诱惑就在眼前,有人忍不住咽了咽喉咙。 能够搭上顾野这个圈子的,自然不差钱。但有钱也买不到的地皮,没人不想得。 而且,跟着那些公子哥一起来的人,不就是为了有更多的钱? 几近窒息的包厢内。 一道低低弱弱的女声,忽地小心翼翼的响起。 “……丽丽,你……你是不是最后一个进来的?” 人群中。 一个穿着黑色jk制服的长发女人,看向了顾野身旁——被他挥倒在地的黑裙女人。她已经有点哑的声音里,带了明显的颤意。 “在我们……我们进来之前,茶几上都是没有……没有……玻璃缸的……” “没有!” 被叫做丽丽的人,想也不想的就否认了,整个身体更是下意识的朝后缩,“不是……不是我拿进来的!” 这种情况,不要命了才会承认。 但她下意识的反应,已经说明了一切。 顾野怒火中烧,当即冷下了声,“你还敢不承认!” “不是我……真的不是我……” 女人止不住的朝后退,脸色惨白,断断续续的声音里,带出一阵阵颤意,“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它为什么在那里……” 眼看着。 女人不断后退的身体,就要触及到那双黑色锃亮的鞋尖时。 顾野的整个脸色都变了,厉吼,“别碰到他——” 已经晚了。 察觉到腰间触碰到什么的时候,女人下意识的,转过了头—— 对上一双漆黑无温的瞳孔时。 女人瞬间不由得背脊生寒,吓得尖叫出声。 “啊!” “对……对不起……薄少……” 女人抑不住的道歉,声线颤抖几近发不出声来。 “怕什么?” 低沉而又散漫的声音,自她头顶落下。 薄易一双漆黑无温的眼看向她,犹如在看一个死人。 他俊美邪肆的脸上没什么表情,漫不经心的开口。 “不是你拿进来的?” 声音溢出寒意。 “不……不是……” 脸色惨白的女人甚至忘记了思考,只是下意识的应出了声。 “行。” 薄易微微勾了勾唇,低笑了下,似乎很好说话的样子,“那这样,你说是谁拿进来的,就是谁拿进来的。” 刹那间。 女人抬头,不可置信的看向他。 薄易重新坐回了深色的卡座里,嗓音懒漫,却犹如地狱黑无常般。 轻易定下人生死。 “认人。” 尾音落下瞬间。 包厢内年轻的男男女女,都蓦地看向了身体瘫软,跪坐在薄易脚下的那个黑裙女人身上。 在黑裙女人明显呆滞的眼神,看过来时。 几乎所有人都瞬间低下了头,避免跟她的眼神对上。 死寂而窒息的静寂间。 随着黑裙女人颤颤巍巍的手抬起。 所有人的目光,顺着她手指的方向看去—— “你特么放屁!” 看着女人的手指指向自己的时候,穿着黑色jk服的长发女人瞬间破口大骂,“李丽,你是不是故意报复我!” “就因为我刚刚,说你是最后一个进来的,所以你趁这个机会报复我!” 李丽没对上她的眼神,而是重新小心翼翼的,看向了卡座里的那个男人。 “薄……薄少……” “她?” 男人单音节的一个字,意味不明。 李丽干涩的咽了咽自己的喉咙,从喉间深处一个字,“……是。” “李丽!” 一听到李丽承认的声音,长发女人瞬间吓出一身冷汗。 也是这个时候。 她才敢朝卡座里的男人看去。 男人的一张脸隐在阴暗中,看不真切。但一身毫无温度和生息的气场,却蓦地让她打了个寒颤。 身体止不住的颤栗。 “薄……薄少,不是我……” 长发女嗓音带颤的解释道,“我……我是跟陈公子一起进来的,他……他可以为我作证……” 人群中。 听到女人带出自己的陈公子,瞬间否认出声,“我不知道,我没有注意她有没有带鱼缸进来。” 这种时候,能撇开自然要抓紧撇开。 “你!我跟你一起进来的,我手上拿了什么你不清楚?” 长发女不可置信的看向他,质问出声。 “你进来后又没一直待在我身边,谁知道你中途有没有出去过!” “谁叫你身边的女人换了一个又一个,我还待在你身边干什么,看着你和其他女人……” …… …… 两人一句一句的吵了起来。 顾野下意识朝昏暗的卡座看去。 看见薄易那张没什么表情的脸时。 顾野心底,顿时一个咯噔,朝还在吵的两人怒吼出声。 “都给我闭嘴!” 刹那间。 寂静无声了。 争吵的那两个人,似乎也才反应过来,自己现在身处什么地方。 下意识朝那位看去的时候,就听见男人低沉散漫的声音落了下来。 “既然没人承认,那就当你们都做过。” 说完。 薄易看着因为身体发软,跪坐在他脚下的那个女人。一双漆黑如墨的眼眸没什么情绪,但眸色幽幽沉沉,覆上凉漠的寒意。 他说,“我给过你机会,你不把握,可惜。” “那就从你开始。” …… 一开始。 其他人并不知道是什么意思,直到—— 一桶又一桶活蹦乱跳的鲤鱼,直接被薄易的手下送了进来。 每一条,大概三四斤重。 对上众人疑惑不解的眼神时。 坐在卡座里的薄易,大半边身体陷在阴暗中。那双眼更是跟极致的黑暗融为一体。 犹如地狱深渊处的恶魔。 他说,“请你们吃鱼。” …… 女人的红唇,并不能完全容纳比她唇瓣大上许多的鱼唇。 站在包厢外的风倾雾,透过狭小的门缝,看着那个女人被人强硬的按在了地上。 不顾她的挣扎和惨叫。 三四斤重鲤鱼的唇,直接被强硬的塞到了她口中。 风倾雾看着她“生吞”了下去,鲤鱼的唇瓣似乎都还在不断努力的翕动。 兴奋的吐着泡泡。 不断摇动的鱼摆,竟然比她摇头的弧度还要大上许多。 锋锐的鱼鳞,刮过女人柔软的内腔。 吸附,吞噬。 带起一阵阵血腥。 鲜血从女人被迫大张的口中,汨汨而出。 不多时。 已经过半的鱼身,留在满是鲜血的红唇外面。然后,它凭借自己的探知欲朝里钻。 鱼尾艰难摇动的弧度愈深,愈大。 但它似乎觉得刺激,一点,又一点的,朝里钻,不肯停顿分毫。 一个女人结束,然后又换下一个…… 包厢内的男男女女,惨叫求饶声不断…… 血腥,残暴,暗黑,恐惧入骨。 堪称地狱修罗场。 风倾雾凝了凝神,下一秒转身就要走—— “谁!” 第8章 我以为我会死在那里,但你来了 “……长宁?” 一旁吓得不轻,连坐姿都正经了许多的顾野,看着被带进来的长宁,第一反应是可惜。 来错了地方,也来错了时间。 “又来请你们大少爷回去?” 说着,顾野的目光忽地滞住了,下意识的问出了声,“……这谁?” 哪家娇贵的小公主? 少女一袭质地精细的雪白衣裙,白廋而骨架小,看着单薄又脆弱,跟这阴暗和血腥的场子格格不入。 满室的血腥中,她是唯一的纯粹跟干净。 长宁小心翼翼的看了眼身侧的风倾雾,正纠结要不要说出她的身份时。 就听见一道低沉散漫,但又无比寒冽的声音落下。 “来送死?” 薄易大半边身体陷进卡座里,俊美至极的脸庞上,漫着毫无温度的邪肆跟暗黑。 他面无表情的看着风倾雾,目光幽沉。 视线对上时。 风倾雾垂在身侧的手心发紧。 “薄少。” 她跟常人一样唤他,声音清和平缓,“老太太让我请您回家。” 顿了顿,风倾雾又补了一句,“如果您忙的话,我就给老太太说您过段时间再回。” 就连说辞,都替他想好了。 薄易目光幽沉凉薄的看着她,没说话。 一时之间,风倾雾不知道他是什么意思。随后朝他微微颔首,声音更温和了些许,“打扰到您了,我这就离开。” 说完,风倾雾转身就要离开。 “我让你走了?” 凉漠寒冽得不带任何温度的声音响起。 薄易盯着风倾雾从始至终平静得过分的脸蛋,恍若眼前发生的这一切,她从来没看见过。 瞬间。 风倾雾要离开的动作,蓦地顿住。 在薄易说出下一句话前,她先道歉,“对不起,扰了您的兴。” 今天确实,来的时候和地点都不对。 “怎么算是扰了兴致,风小姐来正好。” 薄易慢悠悠的开口。 他的视线,不紧不慢的落在了黑色考究的大理石茶几上——那个小玻璃缸上。 玻璃缸不大,一只手就可以托起。但很精致,像是一颗硕大的夜明珠,玻璃缸身氤氲着白雾雾的柔和光芒。 很是好看。 两只如流星的锦鲤,仍旧是畅快自由的游着。恍若对于它世界之外的事情,毫无察觉。 只是一眼。 风倾雾就知道薄易是什么意思。 看着风倾雾微微凝住的眼神。 坐在卡座里的薄易,俊美妖冶的脸上不显丝毫情绪,音调懒洋洋的,“吃了,助助兴。” 刹那间。 气氛凝滞。 “易……易哥……” 似乎是没想到薄易对风倾雾,也如同对其他人一般,一旁的顾野战战兢兢地开口。 美人总是惹人怜惜的。 “怎么,你想替她?” 薄易一个不带任何温度的眼神睨了过去。 “不,不是……” 刹那间。 顾野选择闭嘴不言了。 他好心,但也没好到把自己搭进去的程度。 风倾雾漂亮纯粹的眼眸,盯着玻璃缸内那两只自由自在游着的红色锦鲤。 有那么一瞬间的失神。 真自由。 下一秒。 她就被人按到了茶几上,逼近那漂亮好看,却没有任何温度的玻璃缸。 “薄少让你吃是看得起你,说不定他一高兴,你扰他兴致这件事情就算了……” 有人在她耳边絮絮叨叨的说着。 “别碰我!” 风倾雾挣开那人的手,眼底溢出几分冷意。 但她的力气怎么可能比得过男人,还是两个,眼看着就要逼近玻璃缸时—— “少夫人!” 长宁忽地扑在了她身上,替她打掉那些人的手,同时看着卡座里的薄易,颤着声音恳求道,“大少爷……我……我可以替少夫人吃……” 少夫人? 长宁的话音一落。 包厢内的所有人,都震惊的看向了那个一袭白裙,单薄脆弱得犹如小白花一样的少女。 甚至忘记了嘴里正强塞下去的半条鱼,以及口腔被咬得断断续续的剧烈疼痛。 薄家大少爷结婚了? 而且,看起来那小姑娘似乎还未成年…… 顾野也惊呆了。 眼神几乎都滞在了风倾雾的身上。 薄家大少爷结婚的消息,为什么他们几大家族都没听到任何的风声? 而原本按着风倾雾的两个男人,一听到“少夫人”三个字,也下意识的松开了手。 薄家大少爷的人…… 借他们祖上十八辈人的胆,他们也不敢去触碰分毫。 察觉到众人震惊的目光时,长宁才反应过来自己说错了话。 不管是“少夫人”这三个字,还是越俎代庖的想要替风倾雾吃鱼。 果然。 薄易不带任何温度的眼神盯着长宁。 清冽的声线漫不经心,裹夹着几分嘲弄,不知道是对她,还是对风倾雾,“少夫人?” “少夫人该做的事情,也轮得到你来?” 瞬间,长宁被吓得魂都没了,腿一软,直接跪在了地上—— “对……对不起……” “是我不配……” “是我没有自知之明……” 说着,似乎是察觉到落在自己头顶上,那道寒凉的视线并没有移开。 长宁说话的声线更加的颤抖。 她甚至还抬手狠狠的扇了自己一巴掌,再要扇第二个巴掌的时候—— 一只细白如玉的手,蓦地攥住了她抬起的手。 “我吃。” 清清淡淡的声音落下,不含任何杂质的纯粹和干净。 长宁眼底已经有了雾气,眼眶微红,但不敢让自己哭出声来,甚至惯常的那个称呼也不敢叫出来。 风倾雾看了长宁几秒后。 她才定定对上薄易的眼神,嗓音轻缓,“于内于外,我都应该听你的。” “薄氏少夫人的身份,我自知高攀不上。长宁也只不过是看在你的面子上,叫了那么一声。当然——” 风倾雾嗓音一字一缓,“我相信,在场的人,其实没有一个人听到了。” 即便是听到了,但依照薄易现在的态度,谁又敢朝外界透出去一个字? 风倾雾轻易的拿捏住了,在场每一个人的人心。 ——借着薄易的势。 风倾雾话音落下后。 薄易黑眸定定的看了她好几秒,不带任何的感情和温度。 风倾雾转头,视线落在茶几上漂亮好看的玻璃缸上面。 静了静。 风倾雾伸手,去捞玻璃缸内的那两条锦鲤。 没有刻意的去捉,风倾雾的手伸进清澈见底的水中时。 原本两条游得自由自在的锦鲤,看见风倾雾细白如雪玉的手指时,犹如见到了什么漂亮精致的东西。 凭着好奇心。 游了过去。 小心翼翼的亲了亲她的手心。 风倾雾的手指轻轻一动,就将它蜷在了手心。 滑腻的感觉在手中蠕动。 风倾雾低眸,看着在她手中不断挣扎的红色锦鲤。 然后。 看着它,在自己的手心里,一点一点的停止了挣扎。 “要活的。” 薄易看着风倾雾手心里停止不动的死物,声调散漫而慵懒,不显丝毫残忍。 “活蹦乱跳的鱼,一点点的蚕食着口腔,舌头,腺体……看着才更有趣,不是吗?” 变态。 他想让她再也发不出声音。 “好。” 几秒后,风倾雾漂亮的眉眼温静,乖乖的应了声。松开手里攥着这只锦鲤,就要去捞另一只。 红色锦鲤从她手中掉落的那瞬间—— “少……你的手怎么了?” 一旁的长宁忽地惊讶出声。 众人顺着长宁的视线看去。 只见风倾雾原本攥着锦鲤的那只手,手心出现了斑斑点点的红色,几乎是密密麻麻的。染了一手的血色,甚至还有愈发扩大的趋势。 “嗯?” 听见长宁的惊呼声,风倾雾眼底疑惑。 然后顺着她的视线看去,手心摊开时。 风倾雾眉眼微怔,似乎才发现自己手心的异样。 “应该是过敏……” 静了静,风倾雾好像才记起什么,低低喃喃的声音,似有无措和恐慌,“我对鱼过敏,上一次误食,差点就死了……” “死了?” 听见她的话,长宁不由得拔高了音调,下意识的开口,“那你还碰……” 话音还未说完,长宁的话音戛然而止。 这鱼是谁让她捞的,又是谁要让她吃下的…… 长宁看向了卡座里的薄易,一听到风倾雾会有生命危险,她心底也慌了。 “大少爷……如果……如果少……真有什么事情,薄老那边不好交代……” 自从风倾雾进入薄家后,薄老爷子对她的关心和宠爱,众所周知。 “过敏?” 薄易低低的笑了声,音调薄淡听不出任何的喜怒,“偏偏对鱼过敏?” 明显的不信。 风倾雾看着他的脸,微微怔了怔,随后愣了好长一段时间。 她才朝他微微弯了弯腰。 “我知道你厌恶我,签下那份协议不是你自愿。但现在看来……应该要不到三年了……” 风倾雾说得很缓很慢,也很认真,像是怕不好好说,以后就没机会说了。 “上次在那个仓库你救了我,我还没好好的跟你说声谢谢。” “我以为我会死在那里,但你来了。” “我很感激你。” 说到这,风倾雾的声音温柔了很多。像风拂过,吹散了空中弥漫的血腥气。 “我这条命是你救下来的,也应该归还给你。” 所以不管他要她做什么,都是可以的。 说完。 风倾雾黑白分明的眸,定定的看了薄易好几秒。 很认真很认真。 像是要把他放在心底。 又像是。 看他最后一眼。 然后,风倾雾收回视线,伸出那只布满点点红斑的手,就要去鱼缸捞另一条。 风倾雾的手,才刚刚触及到水中的锦鲤—— “亲手喂她吃下去。” 男人音调薄淡而又漫不经心的话音落下。 ? 她刚刚那么多话,白说了? 变态就是变态,就不能期待他有正常人的情绪。 “唔唔唔……” 直到耳旁,传来女人惊惧胆颤的声音。 风倾雾才反应过来,薄易话音里的那个“她”是指谁。 …… 女人原本的黑色吊带短裙,已经破碎不堪了,颜色也愈发的深。 不知道是被水打湿了,还是沁了暗黑的血。 三四斤的活鱼在她口中,仅仅可见差不多一寸长,还在不断摇摆的鱼尾。 近距离的直视,远比远远看着,视觉上更具冲击力。 薄易盯着风倾雾总算有了点变化的脸蛋,声音低沉散漫,饶有兴致的开口: “你亲手喂她吃下去,今天这事,我就考虑考虑不追究。” 纯粹和干净。 他就不信这世间有纯粹和干净的人。 他见过的每一个人,手上都应该染过血。 …… 在风倾雾的视线看过来时。 黑裙女人颤着身体,止不住的朝后退。 因为鱼头钻进在她口中,也因为口腔和舌头已经被咬得溃烂,血肉模糊一片。 她发不出完整的声音。 只能唔唔唔的抗拒着,不断挣扎的朝后退。 但有两个男人紧紧按着她,不肯让她后退分毫。 所有人都看向了这边。 忐忑,震惊,惊慌,但最多的恐惧。 尤其是—— 薄易那从暗黑幽深方向望过来的眼神,窥探不出半分的情绪。 却能轻而易举的,挑起人内心最原始的恐惧和战栗。 安静了几秒后。 风倾雾才稍稍一动。 瞬间,女人的身体就像是岸上挣扎的鱼,高高的弹起又被人给死死的按住。随之而来的,是一股异常难闻的味道。 风倾雾低眸。 看着从女人裙摆间,缓缓溢出的淡黄色液体。 砰的一声。 风倾雾手中的那只锦鲤掉落在地。 似乎是寻了点水渍,久逢甘露想要活命,已经掉了半条命的锦鲤,缓缓的蠕动着身体,朝那滩水渍慢慢爬去。 在这暗黑血腥的包厢内,就连一只小小的锦鲤,薄易也没想过给它活命的机会。 几秒后。 女人一直紧绷着的神经,骤然断裂,直接恐惧得昏了过去。 视线僵硬的滞了好几瞬后。 风倾雾才强迫自己收回目光,看向卡座里隐在暗处的薄易。 像是控人生死的死神。 “她昏过去了……” 风倾雾只凭借自己本能的反应喃喃道,“她昏过去了。” 十八岁之前的风倾雾,不曾见过这世间的任何黑暗。 十八岁后的风倾雾,活过的每一天,都处在黑暗中。 …… 察觉到风倾雾的反应。 薄易不轻不重的冷呵一声,正准备开口。 一道手机铃声忽地就响了起来。 第9章 薄家的继承人不止他一个 察觉到风倾雾的反应,薄易冷呵一声,正准备开口。 一道手机铃声忽地就响了起来。 ——是风倾雾的。 要不是有长宁的提醒,风倾雾甚至不知道响铃的是自己的手机。 拿出手机的时候。 饶是风倾雾竭力平复自己的心情,但触及到屏幕的指尖,还是微不可察的带了点颤意。 试了好几次后。 她才点到接通的按钮。 手机是薄老让人替她安置的。自然,打电话来的人也只会是薄家的人。 不等薄易开口,风倾雾就自觉的按了免提。 “倾倾?” 薄老温和慈祥的声音,在电话那边响起的时候。 风倾雾吼间就像是被什么堵住了一般,差点发不出声音来。 静了几瞬后。 她才轻轻的应了声,“薄爷爷。” “听说你去找薄易了?他有没有为难你?” 不愧是熟悉自家孙子的,薄老一开口,就直击要点。 “没有。” 风倾雾察觉到薄易看过来的目光,但没看他,应得很平缓,“大少爷不会无缘无故的为难人。” 话音落。 薄老顿了顿才道,“行了,你也别替他说好话,他是什么人我还不清楚。” “你替我告诉他,要是他想待在那就一直待在那,薄家的继承人不止他一个。” 说完。 薄老的声音又稍稍温和了些,“我让人接你回来?” 这一次,风倾雾倒是看向了薄易。 她还能不能回薄家,取决于现在的薄易。 但意外的,薄易盯着她的眼神有点沉,让人心底抑制不住的发颤。 “不了,薄爷爷。” 几秒后,风倾雾温声拒绝了,“过一会儿,我就回来。” …… 挂断电话后。 偌大的包厢内,一片寂静。 就连呼吸声,也变得很轻,很低。 风倾雾没说话。 她在等着薄易对她的审判。 一通电话,薄易也没了再继续的心情。他黑眸阴冷幽沉的盯着风倾雾。 “过来。” 知道他是在叫自己,刹那间,风倾雾的身体紧绷了些。 “不要让我说第二次。” 见风倾雾停在原地,没有动分毫时,薄易又嗓音沉沉的道。 静了静。 风倾雾还是一步,一步的朝他走了过去。 几乎是在触手可及的范围内时—— 薄易一把拽住了她的手,继而手掌贴在她白皙娇嫩的脖颈处,用了力。嗓音轻描淡写,却处处布满血腥。 “把老头子搬出来,就以为我不敢动你了?” 风倾雾一手撑在沙发上,避免自己掉下去。有强烈的窒息感袭来,她连薄易的手都不敢去触碰。 只能断断续续的解释道,“我不知道……不知道薄爷爷会打电话来……” 话音还未说完。 落在她脖颈上的那只手,慢慢的收紧,再收紧。 风倾雾有种下一秒就要窒息的感觉。 她伸手,慢慢探上薄易的手臂,劲廋有力,但毫无温度。 然后,缓缓握紧了他的手臂,没挣扎。似乎就仅仅只是想要下感受他的温度而已。 被遏制住脖颈的风倾雾,虚弱而艰难的话音,说得断断续续的。 “我……我这条命是你救的,你要收回……收回也是应该的……” 因为他救了她的命。 所以他要收回,她也心甘情愿,毫无怨言。 薄易盯着少女愈发惨白的脸蛋。 楚楚易碎的小白花,还未盛开就即将被摧毁。 风倾雾没有出来的气,也没有进来的气时。 好像下一秒,就要因窒息而死亡。 在无人察觉的地方。 她攥住卡座的手放松,双指艰难的并拢。 然后,慢慢,慢慢的对上薄易的眼睛,正要屏息凝神时—— 第10章 怎么虐待怎么来…… 无人察觉的地方。 风倾雾攥住卡座的手放松,双指艰难的并拢。 然后,慢慢,慢慢的对上薄易的眼睛,正要屏息凝神时—— 砰的一声。 薄易松开了对她的禁锢,将她扔在了一边。 “出去。” …… “大少爷真的好凶残啊,少夫人我们以后还是避着他点……” 回去的途中,长宁在风倾雾耳边不停的絮絮叨叨的说着。 说了好半晌,身旁都没传来任何的声音。 长宁朝身侧看去—— 风倾雾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闭上了眼。靠在车窗上,白皙漂亮得过分的脸蛋上,没有丝毫的血色。 呼吸恍若都很轻。 脖颈间的指印,和右手上密密麻麻的红色点点,显得异常的刺眼。 长宁忽地止住了音。 明明自己身份都还没有她高,但还是心疼起了她。 长宁将毛毯盖在风倾雾身上,正准备后退时,忽然听见她低低喃喃出两个字,如梦呓。 “哥哥……” 哥哥? 那位风家的大公子风寻? 长宁虽然没有见过他本人,但全h国上下,无人不知风家的大公子风寻。 百年难得一遇的天才。 h国曾经无人不知无人不晓的神话。 h国现在各科学研究水平,能够领先其他国家十多年,都是因为他一人。 只是,可惜了…… …… 回到薄家的时候,风倾雾已经醒了。 长宁扶她下车的时候,犹豫了下,还是开口建议,“少夫人,我还是让医生来给您看看脖子和手上的伤?” “不用了。” 风倾雾边朝里走,边温声拒绝了,“等下你拿点药膏给我,我随便涂一下就行了。” “随便涂一下?” 长宁满脸的不赞同,“要是被薄老知道了……”肯定又要怪罪她。 “怎么,没把大少爷请回来?” 一身白色旗袍的姜笙儿,在庭院里用甜点时见只有她们两人回来,身后空无一人时,不由得弯了弯唇。 薄易这辈子,最好是永远都别回薄家。 “姜夫人。” 长宁一看见她,立刻弯腰恭敬的打招呼,“大少爷最近比较忙,应该还要段时间才会回来。” 长宁想着之前风倾雾说过的说辞,也跟着说了出来。 “最近比较忙?” 姜夫人不紧不慢的声音里,沁着几分若有若无的讽意。 “难道不是因为某个人在薄家,所以不愿意回来?” 说这话的时候,姜夫人的眼神毫不避讳的落在了风倾雾身上。 “这里是大少爷的家,他有他的自由,他想回来还是不回来,旁人自然干涉不了分毫。” 风倾雾看着妆容精致的姜夫人,微微一笑,“姜夫人这样说,是猜测还是知道大少爷在想什么?” 谁疯了才敢猜薄家那变态的心思。 若是传到他耳朵里,少不了又要见血。 姜夫人脸上的神情微微一僵。 视线不经意间,瞥见风倾脖颈间的那几个红色的指印,想也不用想就知道是薄易的“杰作。” 见状。 姜夫人轻啧了声,语调慢慢悠悠的,好不惬意,“他在想什么我是不敢猜,但这几根指印,还挺衬你肤色的。” “挺好看的。” 说完。 像是已经看到自己满意的答案之后,姜夫人施施然离开。 …… 等姜夫人离开之后。 长宁偷觑了好几眼,身侧脸色平静的风倾雾。 心底却抑不住的抱怨,这姜夫人说话也太难听了。 顿了顿。 长宁还是温声安慰道,“少夫人,你别太她胡说,说不定她就是嫉妒您呢。” 说到后面,长宁稍稍降低了声音,“你看,这姜夫人为家主生了一儿一女。但证都没领,也没入族谱,十几年来无名无分的。” “但薄老将您带回来的那天,就让大少爷跟您领了证,认了您薄家少夫人的身份。” “若论尊卑,还应该是她见了您问声好。” 说起来,长宁心底又忍不住的感叹这位少夫人命真好。 前十八年是被风家上上下下捧在手心的小公主。这转眼,又嫁进了h国第一财阀薄家做少夫人。 风倾雾不疾不徐的走着,漂亮得过分的眉眼清雅淡然,好像对于刚刚姜夫人说的话,并没有半点放在心上。 “大少爷……他是对鱼有什么忌讳吗?” 走进熟悉的庭院时,长宁才听到风倾雾问了这样一句。 鱼? 提及这个,长宁的身体下意识的颤了颤。 风倾雾察觉到她的反应,眸色微深,但没说话,耐心的等着她开口。 直到走到自家客厅,环顾了下周围没人的时候。 长宁才凑近了风倾雾,压低了声音开口。 “听说大少爷当年走失后,被迫卖了好几年的鱼。那渔夫平日也不给大少爷吃饭,就将一些清理下来的带血的鱼内脏扔给大少爷。” “大少爷为了活命,就只能吃那些被丢弃的内脏,以及捡一些别人不要的东西吃。” 带血的鱼内脏…… 风倾雾平时看上一眼,都会觉得恶心的程度。 “还听说那渔夫因为老婆跟人跑了之后,还爱抽烟酗酒。” “那渔夫一喝醉,就拿大少爷出气,经常打得他身上没一块完好的皮。还拿烟蒂烫……反正是,怎么虐待怎么来……” “大少爷现在阴戾残暴的脾气,估计也是那个时候造成的……” 长宁说得唏嘘不已,眉头都是紧紧皱着的。似乎是很难想象,一个人经历了那些要怎样才能活下来。 “难怪。” 风倾雾淡淡的道。 一个人的性格,不可能无缘无故的就变坏。 “你也觉得大少爷可怕对。” 长宁看着面色好似没什么变化的风倾雾,“不过大少爷很少回来,像今天那种情况,应该会很少再遇到。” 再来一次,估计她魂都会被吓飞。 风倾雾听了,不置可否。 其实,薄易可怕,还是不可怕,都跟她没太大关系。 反正她已经打定主意,以后尽量避着薄易,不跟他碰面。 安稳的渡过这三年之期。 “少夫人,我去拿药给您擦擦。” 大概是因为风倾雾从小娇生惯养,皮肤娇嫩白皙。所以她脖颈间的那几处红痕,异常的刺眼。 闻言。 风倾雾轻嗯了一声。 “过敏的话……我就只能去找医生拿药了,平常这里都没有备着过敏药。” 长宁一边找医药箱的时候,一边说着。 “不用了。” 坐在椅子上的风倾雾,看着正在找医药箱的长宁,淡声拒绝了,“我就拿药膏敷一下就行。” 风倾雾低眸,看着自己右手手心那密密麻麻的红斑点。 已经过了一段时间。 斑点好像渐渐扩大,已经血肉模糊一片。 其实不是过敏。 而是她拿银针,一针一针快而迅速的刺出来的。 比起手心的这点痛,她更不想自己说不出话,成为一个哑巴。 …… …… “还搞你那什么研究!今天妹妹第一天上学,我们全家都得要去送,谁也不能缺!” “把你的模型弄坏怎么了?你的东西不都是妹妹的东西!” “一天天就知道待在实验室,也不去接倾倾,风寻你皮痒了是?” “诺,给你一个水晶小公主的模型,今天不准再给爸妈说我没等你了。” “我们家倾倾十八岁的成年礼,一定要是整个h国最盛大最漂亮的成年礼!” “倾倾,到晚上六点之前,你今天都不能回家哦,爸妈要给你一个超大超大的惊喜。” “小屁孩,你在我眼里就是永远长不大的小屁孩。” “我的大小姐,今天谁又惹你不开心了?” …… 深埋于记忆深处不敢触碰的回忆,忽如潮水般汹涌而来,似要将风倾雾整个人淹没。 “啊!” 风倾雾猛地坐了起来,大口大口的喘息着。 窒息的感觉仍旧在不断涌来,仿佛她下一秒就要窒息而死。 她双眼溃散无神,似乎还沉浸在那个不敢触碰的梦里。恐惧,害怕,以及心悸的感觉齐齐涌来。 额头细细密密冒出来的,全是冷汗。 风倾雾下意识的伸手,按住自己的心脏。 但下一秒。 她的动作忽地定住了。 床前,有人的影子。 在冰冷的月光映照下,阴森又诡异。 第11章 薄易,我的命在你手里 风倾雾下意识要叫出声的时候。 深色窗帘的一角被掀起缝隙,顺着朦胧清渺的月光,她看见了男人的脸—— 棱角分明的脸庞神色冷然,逆着月光,整个人浸在暗色中,看不清眉眼。但眸子漆黑幽深,不带任何温度。 气质阴暗邪肆,如旧约中的撒旦,比鬼神还要令人心生恐惧。 “薄……薄易……” 风倾雾下意识叫出这个名字的时候,声音都带了轻微的颤意。 “害怕?” 漫不经心中带了点冷感的声音落下。 男人漆黑的目光落在风倾雾身上,不带丝毫的温度。 风倾雾抓住被子的手指,微微紧了紧。她没说话,但目光偏了偏。 一副因为害怕连话也不敢说的模样。 薄易俯身,伸手扣住她的下颌。看着她额头上冒出的细细密密的冷汗,视线顺着落在她惊惧还未散干净的眼睛上。 “叫我什么?” “薄……大少爷……” 男人散漫清冽的声音入耳,风倾雾飘忽不定的思绪也跟着慢慢归位。 她看着眼前的男人,微微抿了抿唇,问得很小心,“你今晚要住下来吗?” “你希望?” 她不希望他就不住吗? 风倾雾眼睑微微敛了敛,很乖顺的模样,声音轻轻柔柔的,“这里是大少爷的家,你想住下来就住下来。我……” 说着,风倾雾声音稍低了低,“我自然也是希望的……”希望你最好别踏进这间卧室一步。 不是三个月都不回薄家,怎么突然就回来了? 风倾雾心底有些惆怅。 而风倾雾这副“乖顺害怕”的模样,落在薄易眼里。 俨然就是希望他留下,但又害怕白天在包厢内的事情再次发生。 借着窗帘缝隙透进来的月光。 薄易很轻易的就可以看到坐在床上的少女。 如雪玉般的肤色,比清雅的月光还要白上几分。 “给我脱衣服。” 就在风倾雾微微失神的瞬间,男人薄淡而又漫不经心的声音落在耳边。 明明每一个字都听得清清楚楚,但男人话音落后。风倾雾还是扬头看向了他,愣愣的问了句。 “什么?” “身为薄家的少夫人,不懂得服侍人?” 薄易黑眸无温的盯着她,凉漫的道。 “……” 自己没手不会脱吗? 风倾雾一袭白色柔软的睡袍,有几根乌黑的发丝散落在她娇嫩白皙的脸上。她跪坐在床沿。 神色温静。 风倾雾抬手,细白的指尖绕扣,缓缓的解开了薄易黑色衬衫最上面的那粒扣子。 因为从来没解开过别人的衣扣,也没替其他人做过这种事情。 她动作有点慢。 但看起来,很是温柔。 静谧的月光落在她脸侧,像是周围的一切随之都寂静了下来。 她比月光,更能抚人心。 薄易黑眸盯着她的脸,一时之间,目光似忘记了移开。 微风轻拂起窗帘。 “好了……” 风倾雾正专心解开最后一颗扣子,要起身时。 不经意间。 几根乌发随风缠绕了上去。 风倾雾没注意。 轻嘶一声。 一头撞进薄易怀里,下意识伸手攥住了他的衣角。 察觉到自己做了什么动作时,风倾雾又急急忙忙的起身,怕又惹怒了薄易,急着想要推开他。 却不想。 缠绕在扣子上的几根黑发还未解开。 随着她一起身。 头皮又是一阵被撕扯的痛,她又再次撞进薄易怀里。 “……” 风倾雾脸有点热。 她不知道这男人有多少块腹肌,但确实,有点……硬。 硬邦邦的。 像石头。 “……头发……头发缠上了……” 避免薄易误以为自己是借此机会,投怀送抱,风倾雾急急的解释道。 话音落。 薄易擒住她后颈,准备把她朝后拉开的动作,蓦地顿住。 借着朦胧的月光。 薄易并不能看见细若无影的乌发。 下一秒。 随着从头皮上猛然传来的撕拉痛感,风倾雾被薄易一把扔在了床上。 “当真是娇生惯养的大小姐,扯几根头发就能叫疼?” 薄易低头盯着她,语调凉薄而嘲弄。 当初他指骨被一根根敲碎,满手臂烟疤的时候,连喊疼的机会都没有。 说完。 薄易就没再看床上的风倾雾,径直的走进了浴室。 一两根乌黑的长发,轻飘飘的落下来,安安静静的躺在浅色的被子上。 风倾雾低着头,视线触及到那一两根长发时。 微微恍了恍神。 【倾倾是我们风家的宝贝,谁将来要是敢碰你一根头发丝试试,我们全家人跟他拼命!】 …… 薄易从浴室里出来的时候。 就见他进去之前,床上的少女是什么姿势。现在他出来了,依旧是什么姿势。 眉头不着痕迹的皱了皱。 听到浴室门口传来的动静时。 风倾雾下意识的看了过去。 男人只穿着一条黑色的家居裤,线条完美的腹肌纹理,紧实而清晰均匀。身上还氤氲着薄薄的水汽,少了几分白天里的阴暗邪肆。 “你要住下来吗?” 风倾雾收回目光时,温温静静的开口。 “床留给你,我睡沙发。” 说着,风倾雾便顺手拿起自己的枕头,下了床,然后朝卧室内唯一的沙发走去。 薄易眉头皱了皱。 哭过了? 不就几根头发,有那么娇气? 薄易黑眸定定的盯着要在沙发上躺下来的风倾雾,薄淡的声音响起。 “过来给我擦头发。” “……” 你是真的没手。 静了静。 见风倾雾没有任何的动作,薄易阴佞邪肆的话音落下。 “不愿意?” “不是。”她敢不愿意吗? 风倾雾放下自己的枕头,又重新朝坐在床上的薄易走去。 走近时。 啪的一声,卧室的灯被打开。 突如其来的灯光,让风倾雾下意识侧了侧眼。 “既然委屈,当初为什么要签下那份协议?” 薄易黑眸沉沉的盯着风倾雾,盯着她微红的眼角。 风倾雾正从抽屉里取出一根毛巾来,闻言,她指尖微微蜷了蜷,随后准备去给薄易擦头发。 手刚抬起。 却被薄易一把攥住了手腕。 冰冰凉的感觉,好似没有人的温度。 “没有很委屈。” 对上薄易幽沉不见底的眼睛,风倾雾声音如月光下静静而流的溪水。 轻柔而缓。 “能够嫁进薄家,能够嫁给你,应该是我的荣幸才对。” 若在风家没没落之前,风家二小姐配薄家绰绰有余。 但现在,她连说不的资格都没有。 “如果不想看见我,以后我看见你后会绕道走。” 风倾雾清和平稳的声音,听不出任何的情绪波澜,“薄易,时间到了,我自己会离开。” 三年么,其实不算难以忍受。 更何况,她还需要借着薄家的庇佑,调查一些事。 “你确定,你能活到三年之后?” 男人凉薄而又漫不经心的话音落下。 蓦地。 风倾雾的呼吸滞了滞。 对上薄易眼神的那瞬间,她看到了男人眼底的兴味,以及几缕呼之欲出的血腥暴戾。 想起外界有关于薄易的传说,以及自己今天在包厢内看到的那一幕。 他就像古代阴晴不定的暴君。 谁也不知道,下一秒他手中的刀会不会落在自己头上。 风倾雾定了定自己的心神。 她在薄易面前慢慢蹲下身来,伸手小心翼翼的握上他的手腕,仰头看他时,眸色干净又纯粹。 好似她眼中,只有他一人。 “整个h国,有谁敢动薄家大少爷的妻子。” 风倾雾声音不疾不徐,字字清晰。 月光清雅,风声也很静。 她说。 “薄易,我的命在你手里。” 所以,她是死是活,全在他一念之间。 …… 深夜。 卧室内。 坐在床沿的薄易低眸,看着那双纯粹干净的眼睛。 心底隐隐有种暴虐感。 想要毁了那双比月光还纯澈的眼睛。 但手腕上传来的触感,柔软,微凉,似能抚平心底一切残暴的情绪。 蓦地。 薄易一把将风倾雾从地上拽到床上。伸手遮住她那双纯澈如水的眼睛,低头狠狠攫夺住她的唇,将她吻住了。 风倾雾微微怔住,下一秒反应过来就要伸手推开身上的男人。 但手刚抬起的那瞬间—— 她的手忽地又顿住了。 薄易。 她能不能安安稳稳的在薄家渡过这三年,全都取决于眼前这个男人。 借着微风掀起的窗帘缝隙一角。 风倾雾有些雾蒙蒙的看着夜空里皎洁的月光。 静了几瞬。 她微微僵住的指尖,颤了一下,然后,双手主动环上男人的脖颈。 去僵硬而又青涩的迎合他。 察觉到她的反应。 男人扣在她后脑上的力道僵了一瞬,然后下意识的加深了这个吻,循着本能想将那清软香甜的唇瓣吃下去。 但下一秒。 风倾雾又被男人攥着后颈拉离,毫不留情的扔在一边。 理智一瞬回归。 空中气息蓦地冷却。 薄易站在床前,目光不带任何温度的看着床上喘息不匀的女人,恍若刚刚的一切从没发生过。 阴森寒冽的声音,冷血无情落下。 第12章 长宁,他是谁? 薄易站在床前,目光不带任何温度的看着床上喘息不匀的女人,恍若刚刚的一切从没发生过。 “你也敢来碰我。” 声音阴森寒厉,冷血无情。 “……” 谁先主动的? 还是她的初吻呢,就这样没了。 “下次不会了。” 风倾雾稍稍平复了下呼吸,但手还是撑在了被子上。 没看站在床前犹如撒旦的男人,声音低低轻轻,“我以为,这是作为你妻子应该做的事情。” 作为他妻子应该做的事情? 取悦他? 薄易黑眸盯着她瓷白娇嫩的侧脸,喉间突然觉得有点干涩,心头隐隐有压不住的火苗。 “出去。” 薄易压低了声线,冷冷的道。 出去? 风倾雾还是抬头看向了他,顿了顿,她又看向了挂在墙上的钟表。 03:27。 这么晚让她出去,真不做人。 好歹让她睡沙发啊。 薄易的视线一直都在风倾雾身上,自然也看到了她看向墙上钟表的动作。 但他眼底冷然,无动于衷,“还不走?” “……” 如果是在半年前,她一定会套个麻袋在他头上,揍他一顿。 静了静。 风倾雾还是从床上起身,想着去找长宁凑合一晚上好了。 “那你好好休息。” 风倾雾柔声道。 说完,她就朝门口走去。 薄易黑眸盯着她乖顺至极的模样,明明量身定制的衣裙,穿在她身上仍显单薄。 裸露在外的肤色白到冷白。 清雅又破碎,宛如一朵易折的小白花。 连点反抗的意识都没有。 风倾雾刚走到门口的时候。 薄易忽地又落下几个字。 “睡沙发,不准发出任何声音。” 几乎是他话音落下的那瞬间,整个卧室,蓦地就陷入一片黑暗中。 静了几秒后。 抱着枕头的风倾雾转身,借着从窗帘缝隙泻进来的月光,依稀可见床上躺着一个男人的身影。 让她出去的是他。 让她睡沙发的也是他。 估计是明天不好给薄老交代,才改了口。 风倾雾在心底无声的叹了口气,然后循着依稀的月光,慢吞吞的摸到沙发上。 …… 被噩梦惊醒后,好像就睡不着了。 风倾雾看着外面皎洁清雅的月光。 听说。 人死后,就会变成天上的星星。 夜空中亿万颗星星,不知道哪一颗才是她的爸爸妈妈。 明明上一秒,他们还高高兴兴地给她说,要给她办最盛大最漂亮的成年礼。 下一瞬。 连骨头的碎渣都不剩。 风倾雾抱紧了自己,将整个身体慢慢蜷缩起来,似乎要跟冰冷的月光融为一体。 要是哥哥在就好了。 风倾雾有些贪念的想。 他一定会抱着她温柔的哄她,说等她一觉醒来,风家还是那个风家。 那个——一家人整整齐齐的风家。 但。 一夜无眠。 …… 第二天。 风倾雾早早的起来后,见薄易还在睡,也就没有打扰他。 轻轻的一拉开门,便见长宁守在外面。 “少夫人。” 长宁一见风倾雾,眉眼都弯了几分,随后凑近她,小心翼翼的问道。 “昨晚上,大少爷回来了?” “嗯?” 风倾雾正疑惑她怎么知道,毕竟昨晚上薄易回来的点,应该是凌晨两点多了。 “门卫看到他的车子开进来了。” “一大早,管家就吩咐我们,今天做事要小心点。” 每次大少爷回来,他们就得保持十二分的警惕。 他喜怒无常,但每次总会见点血。 次数多了,薄家的人一听说大少爷回来了,风声鹤唳,多多少少都有点惊惧恐慌了。 刚说完。 一个佣人就走了过来。 “少夫人。” 佣人恭恭敬敬的朝风倾雾弯了弯腰,谨声道,“薄老请您和大少爷去前厅用早餐。” 一开始,风倾雾被接到薄家的时候,一直都是跟薄老、老太太他们用餐。 后来。 薄老大抵是看到了风倾雾用餐时的拘谨,便让她以后可以在自己的庭院里吃。 …… 风倾雾住的庭院,离主宅大概还有十多分钟的时间。 她到的时候。 薄老,老太太,姜夫人都已经在餐桌旁了。 风倾雾依次打过招呼之后,才在长餐桌稍靠下的椅子上坐下来。 “怎么,大少爷不愿意跟你一起来?” 风倾雾刚坐下,姜夫人意味不明的话音就落了下来。 风倾雾想起她刚刚给薄易说这件事的时候。 他黑眸沉沉的盯着她,没说来,也没说不来。 只说了两个字。 出去。 “他没说。” 风倾雾实话实说。 一旁的老太太听闻这话,眉眼微微深了深,有些不悦的看着对面的风倾雾。 “那你就没等等他,把他一个人丢下?” “……” 他要是不愿意来,她也要一直等吗? 更何况。 前厅到她庭院的距离又不长,薄易又不是不认识路。 虽然风倾雾心底腹诽,但面上还是顺从的应道,“那我再去问问。” 说着。 风倾雾就要站起身来。 “行了。” 坐在主位上的薄老终于发话了,“他要是不愿意来,你还能拿把刀架在他脖子上逼他来?” 看向风倾雾的时候。 薄老语调又温和了些许,“看看这些早餐合不合胃口。” “要是想吃什么,我让厨房立刻去做。” 长餐桌上,各式各样的精致小巧的餐点,中式,西式,摆放了整整一桌。 “不用了,薄爷爷。” 风倾雾乖巧的应道,“这些就很好。” 而一旁的老太太和姜夫人,看见薄老对风倾雾的态度,眸色微微的深了深。 薄易始终没来。 一顿饭吃得各怀心思。 等风倾雾放下筷子时。 适时,薄老看了一眼旁边候着的管家。 几秒后。 一张红色的请柬递到了风倾雾面前,薄老低沉温和的声音跟着落下。 “过几天是傅老的六十大寿,倾倾,你代表薄家走一趟。” 话音落。 风倾雾还没什么反应,她对面的姜夫人,脸上的表情却是蓦地一滞,“……代……代表薄家?” 她跟了薄烨霆十几年。 但出席正式宴会时,也只能作为女伴跟在他身边。 而她自己并不能以薄家的名义,出席任何宴会。 这风倾雾才来薄家不过三个月…… 凭什么? 不止姜夫人脸上震惊,就连一旁的老太太闻言,也皱了皱眉,言语不悦。 “她就一丫头片子,能够代表薄家什么?” 更何况,谁都知道,“薄家少夫人”这个位置,她只能坐一时,并不能坐一世。 若她堂而皇之的出现在众人面前,以后再想换,免不了有些闲言碎语。 唯独薄老爷子跟入了什么魔障一般,非让薄易娶了她不可。 闻言。 风倾雾手下也微微紧了紧。 她不想去,但也没有拒绝的资格。 坐在主位上的薄老,看了一眼老太太,低沉的嗓音情绪不变。 “她是薄家名正言顺的少夫人,没人比她更合适。” 老太太年事已高,不宜出席宴会,薄烨霆在外出差,姜夫人无名无分。 薄易……先不说他会不会去。 若是他出席……寿宴说不定会变成丧宴。 整个事情被定下来的时候。 风倾雾一个字没说,从始至终也没人问过她意见。 …… 风倾雾再回到自己庭院的时候,已经不见薄易的身影。 她也没太在意。 薄易不在,她也能松口气。 很快。 就到了薄老说的傅家寿宴。 …… 傅家。 帝都五大家族之一。 薄家为首。 司家次之。 其次就是墨、傅、顾三家。 仅是这五大家族,就掌握了整个h国三分之二的权势和财力。 所以。 即便傅老爷子再三强调简办。但他的生日宴,还是轰动了整个帝都。 晚宴设在h国最大、能够容纳千人的宴会厅。财阀中、豪门内能够排得上名的家族和人,几乎悉数到齐。 宴会厅外,停满了限量版的豪车,以及并不常见的特殊车牌号。 一些只会出现在新闻上的重量级人物,在这里,是一个接着一个的见。 风倾雾虽然从小就被风家保护得很好,但出席这种宴会,对她来说,还是游刃有余。 递了请柬。 站在门口的迎宾忍不住的看了她好几眼,随后掩下心底的惊艳跟震惊,才将她引了进去。 长宁跟在她身侧。 看到奢华华丽的宴会厅内,宾客络绎不绝。 不知看到了什么。 长宁还是忍不住的低声感叹道,“以往见这些人物,都只能在新闻里面见到。没想到,现实中竟然还能见到他们卑躬屈膝的一面。” 不远处。 一群西装革履的人中。 为首的男人,一身黑色考究的手工定制西装,身形颀长挺拔。侧脸轮廓棱角分明,清隽而利落。 周身气质沉而稳。只是冷静淡然的站着,整个人便透着与生俱来的尊贵,以及运筹帷幄千里的沉稳睿智感。 而只在新闻中才能见到的那几位,正在跟处在众人之首的他交流,言行之间,看得出来很是恭敬。 风倾雾顺着长宁的视线看过去时。 目光忽地滞住了。 “长……长宁,他是谁?” 风倾雾一瞬不瞬死死的盯着那张脸,听见自己颤着声音问。 第13章 眼瞎 风倾雾顺着长宁的视线看过去时。 目光忽地滞住了。 “长……长宁,他是谁?” 风倾雾一瞬不瞬死死的盯着那张脸,听见自己颤着声音问。 “……少夫人?” 第一次见风倾雾脸上,出现除了淡然之外的表情,长宁不由得诧异道。 “他是谁?” 风倾雾竭力抑制着话音里的颤意,又问了一遍。 闻言,长宁顺着她的视线看过去,认出了为首的那个男人。 “傅家大公子,傅斯瑾。” 一片孤寂凄凉的废墟前,原本擦肩而过的男人脸庞,在此时,一点一点的清晰明了了起来。 傅家的大公子。 傅斯瑾。 宁城跟帝都,是两个完全不同的城市。 风家更是坐落在郊外。 刚好就那么巧? 从帝都过去的人,而且还是傅家大公子那样的身份,就刚好出现在那里? 风倾雾不想让自己阴谋论,但又抑制不住的深想。 像是一团理不清的迷雾,碰到一点,便一发不可收拾的扩散开来。 看着风倾雾突然苍白起来的脸色,站在她身侧的长宁,抑不住的担心道,“少夫人,你没事?” 风倾雾正准备说话,旁边一道清脆傲慢的女声忽地响了起来。 “璐璐,这年头,想攀上高枝的人可真不少。” 一个穿着鹅黄色礼服的女孩,容貌俏丽,挽着身旁女孩的手臂,落在风倾雾身上的视线,几乎是毫不掩饰的打量。 目光鄙夷,言辞也不是很好听。 “第一次看见傅大哥就移不开眼的人,比比皆是。倒是已经结了婚……吃着碗里看着锅里的人,还真不常见。” “你说,有的人,怎么就这么没羞耻心呢?” 许是那两道目光太过于强烈,让风倾雾想要忽视都不行。 抬眼看过去—— 视线对上的那瞬间。 风倾雾才慢一秒的反应过来,眼前穿鹅黄色礼服女孩口里的那个人,是自己。 她手上,戴了婚戒。 “看什么呢,说的就是你。” 见风倾雾看过来时,穿着鹅黄色礼服的女孩也丝毫不避讳,当即便迎上她目光,傲慢的警告。 “少打傅大哥的主意!” 说话随心所欲,也丝毫不顾忌,一看就是从小被宠着长大的。 风倾雾淡淡的扫了一眼后,便收回了目光。 这种道行在她面前,都不够看的。 许是从小都是众星捧月的存在,还没人如此的不给自己面子,鹅黄色礼服裙的女孩还要再说什么,她旁边的人就拉住了她。 温声安抚。 “今天是傅老爷子的六十大寿,你收收脾气,别闹事,不然徐叔又要扣你零花钱。” “扣就扣,我还能去找我妈咪要!” 虽然说是这样说,但经身旁的人一提醒,鹅黄色礼服裙女孩的脾气,还是微微收敛了些。 好不容易才挤进了这个圈子,她要适当注意自己的言行。 更何况,还有那人在。 只是,她看着风倾雾的目光,依旧不是很和善。 倒是她旁边穿着白色礼服的女孩,高贵典雅,若有所思的看着风倾雾。 今天有资格出席这个宴会的,都是帝都能够排得上号的名媛太太和千金。 眼前这位,倒是面生。 觥筹交错间,众人在等待着傅老出来时。 稍稍站在外围的长宁,凑近风倾雾耳边小声道: “穿鹅黄色礼服那个女孩,是徐家的大小姐,靠赌石暴发户起家。靠着跟傅家的一点合作,才摸到这个圈子的边。” “传闻她见到傅家大公子的第一眼,就对他一见倾心,已经追了好几年。有傅家大公子在的地方,她想方设法的也要挤进去。” “她旁边那位穿白色礼服的女孩,也算是真正的千金,家世雄厚,不过也只是三等豪门。平日里,她跟三小姐的关系还可以。” 三小姐。 薄家的三小姐,薄星妤。 现在人在国外旅游。 风倾雾一边听长宁的介绍,视线倒是始终落在那位傅家大公子的身上。 …… 宴会厅,二楼。 珠帘垂落的单独隔间内,透过单向的玻璃,能够清晰的俯瞰整个金碧辉煌的宴会厅。 帝都有名的几位纨绔子弟,懒得去凑下面的热闹,就单独组了个局。 其中有几个人在玩牌。 坐在最边上的顾野,等其他人出牌期间,不经意间朝下扫了一眼。 视线蓦地滞住。 宴会厅中。 并不起眼的角落里。 少女一袭白色雪纺长裙,肤色冷白宛如洒落人间的月色,极有设计感的裙摆曳地。周身只是一根玉簪挽发,再无其他装饰。 那张艳冠整个帝都的绝色小脸上,淡然从容,仿佛对周围的一切都不感兴趣。 一双眼眸干净纯粹。但只剩下了黑,无边无尽的黑,仿佛透不进一丝光。 在一众浓妆艳抹衣着华丽的女人中,如遗世独立般,清雅出尘。 顾野下意识以为自己认错了人,但一看她身边的薄家女佣长宁也在。 少夫人…… 顾野想起那日包厢内,长宁喊出的称呼。 几乎是下意识的反应。 顾野看向了,单人沙发上谁也不敢靠近的男人——薄易。 他慵懒随意的坐在单人沙发中,俊美如神的脸庞上神色淡淡。眼眸漆黑幽深,比极致的夜色还要沉上几分。 半隐的光影下,神秘,森寒,暗黑又邪肆。 却不想。 薄易的眼神,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落在了下面的大厅里。 “易哥……她真的是……” 顾野犹犹豫豫的声音响起。 上次在包厢,他虽然亲耳听到长宁喊那女孩为少夫人。但一直没有机会求证,也不敢求证。 散漫随意靠在沙发上的薄易,没应顾野的话,他的目光,顺着风倾雾的视线看去—— “那人是谁?” 薄易抬了抬下颌,漫不经心的问。 “我去,不是易哥,你来这连谁的地盘都不认识?” 顾野刚出了一个对子,手里就只剩下两张王牌,稳赢,有些飘。 但还不等薄易看过来,他就立刻坐直了身体,正经的应道。 “傅家的大公子,傅斯瑾。也是傅家从小培养的继承人。” “看着温润清隽,一副好说话的样子。但城府颇深,极有手段,能够在他手上讨得好的人,整个帝都寥寥无几。” “眼瞎。” 薄易懒洋洋的靠在沙发上,俊美邪肆的脸上面无表情,漆黑的瞳孔无澜,轻描淡写的吐出两个字。 “眼瞎……什么眼瞎?” 一旁听到这话的顾野,不解出声,“他没戴眼镜,估计视力还是不错,但远远不到眼瞎的程度。” 闻言。 薄易懒懒抬眼,看了他一眼。 深深幽幽的。 莫名的,让人背脊生寒。 “易……易哥……” 顾野瞬间正襟危坐,磕磕绊绊的问了句,“我是不是说错什么了?” “要……要是我说错了什么,您就纯粹当做我放了屁,不要放在心上。” 薄易懒懒收回视线时,下面传来嘈杂声。 第14章 做我女人怎么样? …… 在等傅老出来的过程中,风倾雾寻了一处安静的地方坐着。 打算等下以薄家的名义,给傅老送了礼物就走。 金碧辉煌的宴会厅中,华丽璀璨的水晶灯下。 衣着华丽的俊男美女,西装革履,妆容精致,通身高贵的气质。 觥筹交错间,宾客们络绎不绝,互相攀谈,彼此之间游刃有余。 仿佛他们,天生就是为这种华丽耀眼的宴会而生。 风倾雾看着他们,有种陌生而熟悉的恍惚感。 “哪家的小姐,以前怎么没见过你?” 一道叛逆不羁的声音,忽地在耳旁响起时。 风倾雾身侧,跟着坐下来一个人。 少年一身紫色骚包西装,甚至里面还配了一件花衬衫。领口前的两颗扣子没系,松松散散的敞开着。 奇特而吸足眼光的搭配,看起来不伦不类的。 但偏偏铅灰色短发下的那张少年脸,优越而精致。仿佛上帝之手一笔一笔精心刻画而成。 浪荡不羁。 周身自带高级贵公子气息的二世祖。 在风倾雾看过来时。 少年才看到她正面的容颜。 那张绝色盛极的小脸,一眼看过去,是能让人屏息凝神、忘记周围一切的惊艳。 少年的呼吸蓦地滞了滞,想也不想的脱口而出一句话。 “做我女人怎么样?” 话音落。 风倾雾还没出声,旁边噗嗤一声银铃笑,接着便是冷嗤的女声落下。 “傅二公子这回想法恐怕是要落空了,别人呐,看上的是你大哥。” 是刚刚穿鹅黄色礼服那女孩,徐家的大小姐。 “我大哥?” 少年舍不得移开落在风倾雾脸上的目光,只是下意识的接了句。 “可不是。” 徐家大小姐轻蔑而又鄙夷的目光,从风倾雾那张似能勾人心魂的脸上掠过,语气轻视,“这不,都看了你大哥一晚上了。” 从她注意到她时,她的目光几乎大部分的时间,都落在了傅家那位大公子的身上。 看着面生,身份不明,但偏偏一来,就看着傅家大公子移不开眼。 心里打的什么心思。 她一眼,就看明白了。 一听到徐家大小姐的话后。 傅尧看向风倾雾眼底的期待和亮光,瞬间黯了黯,下意识的抱怨,“你怎么也跟其他人一样啊……” “我大哥眼里只有工作,古板冷漠,为人严谨苛责得不近人情。不像我,要是你不开心了,我还会哄你……” 傅尧的话还没说完,就被风倾雾的声音打断了。 “我结婚了。” 风倾雾容色精致漂亮,声音清越如水,手下微动,露出无名指上的婚戒。 简约精致。 很经典日常的款式。 但戴在她如雪玉般细白的指间,有种说不出的高级清冷。 “结婚?!” 傅尧声调蓦地拔高,看着好似还没成年的少女,心思转了转,狐疑的道。 “你该不会是为了拒绝我,随便找了一个理由搪塞我?” “就这种戒指,你要多少我就能送你多少。” 看着也不大,倒像是因为自己喜欢,而随便戴戴的。 但,谁随便戴戒指,戴在无名指上的? 傅尧也只当是她喜欢。 闻言,察觉到二楼落在自己身上的那道目光。 强烈得不容忽视。 风倾雾微微一笑,声音坦然又认真…… 第15章 爬过来 闻言,察觉到二楼落在自己身上的那道目光。 强烈得不容忽视。 风倾雾微微一笑,声音坦然又认真,“戒指千千万,但我只戴一人送的戒指。” 只戴一人送的戒指…… 许是她脸上的神色太过于的认真和笃定,饶是每个字都听清楚了的傅尧,还是微微怔了怔。 有那么一瞬间,他竟然会羡慕能够送她戒指的那个人。 察觉自己在想什么的傅尧,恍了恍神。 可笑。 才见一面而已。 傅尧素来多情浪荡,说话也是吊儿郎当的,桀骜不羁,当即,手就伸向了风倾雾左手的无名指。 “我倒是要看看,这戒指有什么特别的地方……” 风倾雾眉眼蓦地一冽,当即就缩回了手,从座椅上起身,声音冷冽,“傅二少,自重。” 许是起身气得急,风倾雾没注意身后还站着一个中年男人,站起身,后退时不小心碰到了他。 他手上正端着的红酒,洒出来些许,衬衫和西装裤上洒了几滴。 “谁他妈不长眼——” “对不起……” 风倾雾道歉的话还没说完,就被男人狠狠的一把推到在地上。 他杯中剩下的红酒,朝风倾雾泼去的时候—— “少夫人!” 原本候在一旁的长宁,想也不想的就挡在风倾雾的身上。 眼前的这一幕,发生的太过于猝不及防。 傅尧和一旁站着的几人,都没有反应过来。 索性长宁护得及时,男人泼过来的半杯红酒她挡了大半。 她背后的衣服,还有头发全都被淋湿了。 看着狼狈不堪。 而被长宁挡在身下的风倾雾,只是白色的裙摆上,染了几滴如血色般的液体。然后,才慢慢的晕染开来。 “少夫人,你没事……” 长宁第一瞬反应,是去查看风倾雾的情况。 “没事……” 风倾雾刚说了两个字,话音戛然而止。 一双黑色锃亮的尖头皮鞋,蓦地映入眼帘。 鞋尖上,两三滴红色的液体格外晶莹剔透。 一道目光落在她头顶。 风倾雾感受到了铺天盖地般熟悉的压迫感。 “薄……薄少……” 随着人群中不知谁惊呼了一声。 偌大的宴会厅,由内及外,一道、两道、所有人的视线,都渐渐的看了过来。 一时之间。 刚刚还觥筹交错、宾客尽欢的宴会厅,忽地,一点,一点的安静了下来。 不到半分钟。 大厅内,死寂无声。 薄少。 现如今在这宴会中,能够被尊称为一声薄少的人,除了薄家不久前找回来的那位大公子。 再无第二人。 传闻他行事狠厉嚣张,手段残忍阴狠,折磨人的手段三百六十五样都不带重复的。 见者惊心,闻者胆寒。 但谁也没想到,他会出现在傅家的寿宴中。而且,刚好,还是从二楼下来。 看见薄易出现的那瞬间。 风倾雾第一反应是,幸好自己刚刚没猜错。 也幸好,自己没说错话。 “薄……薄少……” 泼了风倾雾一杯红酒的那个男人,显然也没想到薄易会出现在这里,惊惧过后,便是下意识小心翼翼的讨好。 “薄,薄少,要是早知道您在这,我就应该先去给您打声招呼……” 说着,男人又颤着声否定了自己说的话,“不不不……我要是早知道您在这,就应该提前绕道走,哪,哪敢扰了您的雅兴……” 薄易。 h国上流圈内,所有人谈之色变的恶魔。 华丽璀璨的灯光下。 俊美如神邸的男人,慵懒而随性的套着一件西装外套,松松散散的,雅痞又贵气。 周身的气息却是阴暗邪肆到了极致。宛如人世间的地狱,都汇聚在他一人身上。 他只是简简单单的站在那里,足以碾压整个宴会厅的压迫感,漫天袭来。 “打招呼?” 薄易眉眼无澜,漫不经心的道,“用泼酒的方式?” “不是,不是,薄少说笑了。是有人不长眼撞到了我身上,我才一时失手……” 听见薄易的话,男人吓得整个心脏都提了起来,颤着音断断续续的开口。 而他原本要“指向”风倾雾的视线,先顺着薄易的视线看了过去—— 当即。 男人吓得一趔趄,腿软了半分。 就见—— 男人锃亮光滑的尖头皮鞋上,漫着几滴浑浊的酒渍。 不是很显眼,却刺眼。 “薄,薄少,我不是故意的……”还没说完,就被打断了。 “爬过来,舔干净。” 男人俊美邪肆的脸上神色淡淡,漆黑深静的瞳孔无澜。轻描淡写的语调,不显丝毫血腥,却字字布满血腥。 刹那间。 宴会厅内,所有人的呼吸,都几乎在那瞬间停止。 没人会怀疑薄易话里的真实性。 他说怎么做,你就只能怎么做。 “薄,薄少……” 那人吓得腿一软,直接跪在了地上,颤着声音道歉,“对……对不起,我真的不是故意的,我不知道您在这,要是……要是我知道……” “一分钟。” 薄易眉宇间神色丝毫不变,又是漫不经心的落下几个字。 一分钟。 宴会厅的所有人,看着跪在薄易面前的那个中年男人,一分钟过后,谁也预料不到他会有什么样的结果。 窒息间。 三四秒后。 原本跪着的那个男人,慢慢的弯下了腰,上半边身体匍匐着。 像条狼狈又屈辱的狗一样。 一点一点的。 朝薄易爬了过去。 …… 人群中。 刚刚还趾高气昂的徐家大小姐,神色惊惧,吓得几乎尖叫出声。 幸好她旁边那位穿着白色礼服的女孩,用仅剩下的一点点理智,紧紧的捂住了她的嘴。 不让她发出半点声音。 这个时候,要是谁发出一点声音被薄易注意到,下场不会比那个正在爬行的男人好。 中年男人爬至薄易脚步时,膝盖忽地顿住了。 整个身体,也蓦地僵住。 薄易神色散漫的看着他,如深渊般的眼眸,掠过暴戾。 就在中年男人,像是做了很大决定一般,神色屈辱而又不甘的,到最后的妥协。 他慢慢的低下头,即将要触及到鞋尖上的酒渍时—— 薄易抬脚,踩在了他喉间。 酒渍像是静下来的血腥。 漆黑尖锐的鞋尖抵在他下颌,力道不断加重,慢慢蹍磨,像是想把他的喉结,给生生磨平。 极致的窒息感传来时。 中年男人从喉骨深处、艰难溢出来的,带着血丝的字音,仍旧是小心翼翼,而又卑微不堪的讨好,“对……对不起……脏……脏了薄少的鞋……” “那就洗洗?” 薄易慢慢悠悠的声音,再次落下。 一分钟后。 众人看着不远处。 头被死死按在酒桶里的男人。 窒息感从灌满红酒的口、鼻,漫上来。想要活命,他本能的挣扎动作持续不断,头却始终被按在盛满红酒的桶里,没抬起来。 偌大的宴会厅内。 一片死寂,窒息。 谁也不敢出声阻止,那个高高在上、无比尊贵,却将金碧辉煌的宴会厅,炼成地狱一样的男人。 深入骨髓的暗黑跟残暴,不声不响的,渗透到了每一个人的心底。 已经被长宁从地上扶起来,站在一旁的风倾雾,看着那样几乎可以称得上是“惨绝人寰”的一幕时。 那双漂亮纯粹的眼眸,染了如墨色般的静。 薄易。 比她想象中的,还要狠戾残暴。 “薄大少爷,能否看在我今日六十大寿的份上,放过他?” 一道苍老沉稳的声音,突然从旋转楼梯上传来。 第16章 据说当天,风家那位小公主才刚满十八 “薄大少爷,能否看在我今日六十大寿的份上,放过他?” 一道苍老沉稳的声音,突然从旋转楼梯上传来。 众人顺着声音传来的方向看去。 就见傅老一身深色唐装,盘扣整整齐齐的扣到了领口,面色苍老。但深褐色的眼睛却锐利非常,不显丝毫浑浊。 十分威严。 气势如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的沉稳,还带着长年身居高位的霸气。 在众人的拥簇下,傅老缓缓的走下旋转楼梯。 “傅老。” “傅老。” …… 宴会厅内,反应过来的众人,纷纷朝着傅老打招呼。 傅斯瑾从人群中走出,站在了傅老身后,“爷爷。” 不远处。 被按在酒桶里的那个男人,已经渐渐失去了挣扎。 傅老看着薄家的大少爷薄易,苍老的面容上温和,说话也是沉缓,“今天算是傅家的失责,让人冲撞了薄少。” “今日寿宴,不易见血,薄少能否看在傅家和薄家是世家好友的份上,先放过那人?” “跟我,有关系?” 璀璨华丽的灯光下,简单随意站在那的薄易,好像没有任何光亮照在他身上,满是暗黑。 话音落。 众人脸上神色各异,有几个人表情还瞬间僵在了脸上。 傅老亲自开口,再加上是在他的寿宴上,更何况同是五大家族。这个面子,整个帝都基本上没人会不给。 即便是薄老今天在这,估计也就随口掩过去了。 但这薄家大少爷…… 一时之间,众人心思各异。 傅老知道薄易不好说话。但没想到,他竟然连谁的面子都不给。 “临南那边有个酒庄,如果薄少不嫌弃的话,我将它赠与给薄少,就当是我们傅家今日,给薄少的赔罪。” 傅老话音一落。 周围的人再次变了变脸色。 其中以傅二公子傅尧更甚,“爷爷!那个酒庄你怎么说给他就给他了,不过就是不小心溅了几滴酒在他鞋上……” “傅尧!” 傅尧的话还没说完,就被傅老的一声沉喝给止住了,“给我上楼!” “爷爷……” 傅尧还准备说些什么,就见站在傅老身旁的傅斯瑾,也对他轻摇了摇头。 能够不让薄易追究,不在傅老的六十大寿上见血,远比送一个酒庄要值。 “何必用酒庄?” 男人慵懒而漫不经心的声音,忽地在大厅内响起,透着彻骨的寒。 “让傅二公子过来给我过来将鞋擦干净,这事就算了了。” “你休想!” 傅尧想也不想的就拒绝了,他从来没受过这种侮辱。 甚至因为恼怒,傅尧声调还拔高了些许,“想让我给你擦鞋,下辈子都不可能!” “傅老觉得如何?” 薄易并不看其他人,一双幽深的黑眸直接看向了傅老。 在傅家的宴会上,让傅家二公子给他擦鞋,无异于是在打整个傅家的脸。 议论声纷纷起。 “这……薄家大公子还真的是不把其他人放在眼里啊……” “传闻他阴晴不定,残暴狠厉,今日一见,果然……传闻还是仁慈了些。” “依照傅家二公子的脾性,让他去给一个人擦鞋,还不如要了他的命。” “虽然……但是……那是一条人命唉……” …… …… 议论声萦绕在耳。 傅老看着薄易的神色,也远远不是最开始的温和,眉宇渐渐的沉了下来。 “家弟幼时受伤,脊椎不好,弯不下腰,不如我让其他人将薄少的鞋擦得干干净净?” 站在傅老稍后一步的傅斯瑾,容色清隽淡然,沉沉出声。 “行啊。” 意外的,薄易这次很好说话。 他淡淡的睨了一眼傅斯瑾,松松散散的音调,轻漫又随意,很好听,但透着凉薄。 “那就你来。” 瞬间。 大厅内一片寂静。 众人的脸色瞬间滞住。 让傅家未来的继承人…… 就连傅老原本微沉的眉宇间,也渐渐沁出几分愠色。 几乎没有任何思考,傅老沉沉出声,话却不是对着薄易说的。 “今日寿宴,不宜见血。将那不长眼,扰了薄少兴致的人请下去。以后不准他出现在傅家的任何一个地方。” “……好的。” 反应过来后,立刻有傅家的保镖,去将仍旧被按在红酒桶里的人,给“请”下去。 “呵。” 薄易低低的笑了声,散漫又随意,却让人无端毛骨悚然。 似在嘲讽。 “还是傅老知轻重,是个明白人。” 一群道貌岸然的伪君子。 一个弯腰擦鞋的动作而已,还比不上一条人命。 傅老眉眼沉着,苍凉幽深的瞳孔平静的看着薄易,恍若不知他话里的嘲讽。 然而,傅老手下攥着龙头拐杖的手,却在不断的收紧。 “是我们傅家招待不周,还希望薄少接下来喝好,玩好。” 随着薄易的怒意消散。 华丽璀璨的灯光下,金碧辉煌的宴会厅,又重新恢复了一开始觥筹交错,宾客尽欢的盛世。 对于刚刚那一幕,所有人都极有默契的不提及。 …… 站在一旁的风倾雾,下意识的看向了,那个被傅家保镖拖下去的中年男人。 不准出现在傅家的任何一个地方…… 帝都之下,很难没有傅家在的地方。 只是,换个地方,消失,而已。 她脚下才刚刚一动,不知什么时候出现在她身旁的傅尧,却蓦地攥住了她的手。 “不是来给爷爷拜寿的?我带你去见他。” 不过几秒,那个男人就被拖进后门,消失了身影。 视线微微滞了一瞬后。 风倾雾才转头,看向站在她面前的傅家二公子。 依旧是一身骚包的紫色西装,铅灰色发色下的那张脸,依旧优越精致,身上的气息仍旧是混佞不羁。 刚刚那件事情,好像就真的只是一个再平常不过的小插曲。 就像是打碎了一个普通的杯子而已。 就在风倾雾怔住的两三秒间。 傅尧就已经将她拉到了傅老的身旁,“爷爷,这个人也是来给你祝寿的。” 彼时,傅老正在笑意温和的,接受着众人的敬酒和祝福。 见傅家二公子拉了一个人过来,众人瞬间停止了手里的动作,朝他看了过去。 “这是?” 见自家孙子拉了一个女孩过来,傅老脸上温和慈祥的笑意不变,似乎见怪不怪,温和的问了声。 “就是……” 话说到一半,傅尧突然卡壳了,转头朝身侧的少女看去,“你叫什么来着?”他刚刚一直忘了问。 闻言。 风倾雾想起,刚刚差点毁了傅老寿宴的男人。 更何况,薄易连个眼神都没落在她身上。 完完全全一副陌生不认识的模样。 风倾雾到口的话,忽然变了变内容。 她黑白分明的眼睛,定定的看向了傅老,一字一顿的出口—— “宁城,风家风倾雾。” “风倾雾,爷爷……” 傅尧跟着重复了一遍,还兀自评价了句,“这名字,还挺好听的。” 旁人听到后—— “傅二公子这次眼光还挺不错的,比起之前,简直上升了不止一个档次。” “宁城,风家……我怎么觉得很熟悉?” “我也觉得……说起宁城,下意识的就想起了那个风家。” “但应该不可能……” “我也觉得不可能,毕竟那家人听说都没了……” “哎,我也听说过一点,据说当天,风家那位小公主才刚满十八。” 旁人听到风倾雾自报家门后,议论纷纷…… 唯独傅老爷子,看向风倾雾的视线,蓦地滞住了。 第17章 手滑 旁人听到风倾雾自报家门后,议论纷纷…… 唯独傅老爷子,看向风倾雾的视线,蓦地滞住了。 “风家……” 似乎是听到了什么不可置信的事情一般,傅老锐利的眼里泄出几分遗憾,喃喃出声,“宁城风家,倒是让我想起一个人。” 只不过,天妒英才。 风倾雾面色平静,如画的眉眼间不显丝毫情绪,唯独垂在身侧的手不着痕迹的紧了紧。 恍若并未听到傅老的话,风倾雾温声说了几句祝词。 刚说完,旁边一道声音就响了起来。 “不知道这位风小姐,给傅老准备了什么样的礼物?” 依旧是那位徐家的大小姐,徐俐。 她看着人群之前淡然温静的风倾雾。 从一出场,她就轻而易举的吸引了傅家二公子的目光,再到被引荐到傅老的面前。 现如今,傅家大公子的目光,也落在了她身上。 她在傅斯瑾身后竭尽所能的追了三年多,也没得到他的一个正眼。 风倾雾倒是轻而易举的做到了。 心有不甘。 徐俐话音落,风倾雾的眉眼微微滞了滞。 礼物? 薄家自然是备了给傅老的礼物,让她带来。 只是现在,她不是以薄家的名义贺寿,自然也就不能拿薄家准备的礼物。 静寂几秒间。 徐家大小姐见风倾雾站在原地,拿不出什么礼物来,冷嗤,“不会是有人想混吃混喝混个眼熟,顺便在这宴会上捞个能养她的人?” 能够出席这个宴会的人,非富即贵。若是真能搭上一个,后半生几乎不用愁了。 “你什么意思?” 也不知为什么,傅尧听不得徐家大小姐那嘲讽的语气,下意识的维护风倾雾,“要是她愿意,她现在就可以做我女朋友……” “咳咳。” 傅尧的话还没说完,旁边就传来两声剧烈的咳嗽声。 傅尧顺着声音传来的方向看了过去。 见到那人。 傅尧眉眼瞬间扬起,调侃出声,“顾野,要是你嗓子疼就去看病,傅家对病人一向宽容,医药费算我的。” “……” 你才有病。 你完了。 察觉到身旁那位无声却不容忽视的男人,顾野看了眼风倾雾手上的戒指,有意提醒傅尧收敛。 “你眼瞎?”戴了戒指看不到? “今天这种场合,我心情好,不找你干架。” 傅尧眉眼沉沉的看着跟自己从小就不合的人,“你给我说人话。” “说人话就是你眼瞎。” “你……” “傅尧。” 见两人一见面又要吵起来,身为傅尧大哥的傅斯瑾,温润出声,“来者是客,收收自己脾气。” “是他先骂我!” “而且他算什么客!”都不知道在傅家面前晃悠好多回了。 傅尧不服,说着就准备脱西装,好似当场就要跟顾野干一架。 见状,傅斯瑾伸手拉住了他,声音微沉,“再闹,三天不准出傅家。” “偏心!反正我在你眼里,做什么都是错的呗……” 说完,傅尧挣脱掉自己大哥的手,去拉身侧风倾雾的手,“我带你去吃甜点,不跟他们一般见识。” 在手伸过来的那瞬间。 风倾雾后退了一步,抬眼不带任何波澜的看着傅尧,再次重复了一句。 “我结婚了。” “我知道你手上戴了戒指,但你们女孩子戴戒指不就只是一个装饰而已嘛。你以为随随便便戴一个戒指就能……” “啪”的一声响,直接打断了傅尧还未说完的话。 在众人的目光看过来时。 慵懒随意坐在那的薄易,俊美邪肆如神邸的脸上,神色淡淡,漫不经心的落下两个字。 “手滑。” 手滑。 顾野看了眼身侧的薄易,又看了眼站在人群之中的风倾雾。 最后在心底,为傅尧点了根蜡。 现在他愈发的确认,长宁口里的那句少夫人,如假包换。 “愣着干什么,还不去给薄少重新换一只杯子?” 静寂间,傅斯瑾温润出声。 很快,侍者重新给薄易端了一杯酒,并且很快清理干净现场。 也是这个时候。 风倾雾才看向了薄易。 华丽璀璨的灯光下,他的那双黑眸幽深得不见任何光亮,也很凉,凉薄得不带任何温度。 风倾雾猜不透他心思。 但大抵也知道,他现在的心情……约莫不太好。 稍稍顺了下呼吸。 风倾雾才转而看向傅老,言辞歉意,“礼物早就给傅老备好了。” “只是今日出门比较急,一时粗心大意忘记了带,明日一定亲自送到傅宅以示歉意。” “到底是忘记了带,还是根本没准备?” 一旁的徐大小姐没敢去看所有人忌惮的薄易,目光落在风倾雾身上。 再次凉凉出声,“还是说,风小姐准备借着这个理由,再次靠近傅家?” 一想到刚刚风倾雾的目光,落在傅斯瑾的身上,徐俐心中就不爽。 “……” 徐俐有心针对风倾雾,在场所有人都看得出来。 也不知道这徐家大小姐,是抽了哪门子的疯。 “风小姐能够真心实意的来给我祝寿,就已经是最好的贺礼了。” 傅老看着有几分熟悉感的风倾雾,沉沉出声,替她解围: “到了我这种年纪,再多的奇珍异宝,也比不过几句实心实意的祝福。” 浮华过眼。 傅老这种地位的人,早就不在乎什么贺礼了。 刹那间。 徐莉的脸上很不好看。 但傅老已经发话了,她就算是再想说什么,也得分场合。 转瞬。 徐莉妆容精致的脸上,重新挂上得体的笑意,朝傅老谨声道: “傅老,前段时间,家父得了一块原石,断言能够开出冰种翡翠。今日趁着傅老的寿宴,想要邀请傅老一同见状。” “开出的翡翠,也当做是徐家送给傅老的贺礼。” 说这话的时候,徐莉的余光有意无意的,掠过一旁神色淡然的风倾雾。 赌石。 徐家就是靠赌石发家的。 刀起刀落,一夜暴富。 而傅家是百年悠久的珠宝世家。旗下的集团垄断了整个h国近三分之二的珠宝贸易,自然对赌石很感兴趣。 徐家也是借着这点,才搭上了傅家。 冰种翡翠,可不太好出。尤其是通透清亮的,百年难遇。 闻言。 在赌石这方面,傅老是知道徐父还算是有实力的,经他预测的,八九不离十。 “那就看看。” 在徐莉期待的目光下,傅老沉沉的发了声。 话音落。 因为原石将近一吨重,不好抬进来,众人便移步到室外。 宴会厅外。 喷泉池内,月光型的雕塑前,喷洒出点点星光。逐渐氤氲出满池的白雾,然后又一层一层的晕染开不同的颜色。 宛如绮丽多彩的仙境。 喷泉前。 屹立着一块将近五百斤重的原石。 颜色浅淡,质地很好,石面有特殊的花纹,似蛇又似龙。在喷泉灯的映照下,好似泛着淡淡绿色。 一看。 就知道不是一块普通的石头。 稍稍有点懂赌石的人,看着立在桌上的那块原石,眼底深处掠过几分惊艳,继而是探究。 不懂的人,一听到带了点神奇色彩的赌石,也纷纷十分新奇的凑上去,伸长了脑袋去看。 传闻,一刀天堂,一刀地狱。 是见证奇迹,还是沦落地狱? 众人眼底,纷纷染上了不可抑制的兴奋。 包括刚刚还在争执的傅尧和顾野,现在也齐齐的看向了,准备开刀的那块石头。 风倾雾站在那里,见状,也看了一眼那块原石。 随后不带任何停顿的收回了目光。 眉眼温淡。 …… 薄易对赌石不感兴趣,百无聊赖的一抬眼,便看见他那位新婚妻子,好像对赌石也不感兴趣。 偏偏—— 她身侧的那个染了一头毛的少年,还在兴致勃勃的给她讲着什么。 而她的视线…… 薄易的眸光,不自觉的深了深。 第18章 确实不太感兴趣 …… “你说,这赌石真有那么神奇?能让人一夜暴富?” “我看着,也就一块普通的石头,没什么特别的。” “还不如我们喷池下面的那些石头好看。” …… 傅尧看着被专业人士准备切开的原石同时,在风倾雾耳边不停的絮絮叨叨。 风倾雾,“……” 如果她的记忆没错,她跟这人,今天应该是第一次见面。 这么自来熟? 想着,风倾雾的视线,又不自觉的落在了傅老身侧的那个男人身上。 傅家的大公子。 傅斯瑾。 他那天去宁城干什么?还刚好去了风家? 察觉到一道强烈到不可忽视的目光,落在自己身上时。 还不待风倾雾看过去,大厅内蓦地响起了一阵惊呼声。 “绿色!” “看得出绿色了……是不是翡翠?” “好像……好像还不少,开出的那一面都有着点点绿色。” “看来徐家这次,又要赚大了!” …… …… 众人激昂的讨论着,眼底染上兴奋。 就连一旁的徐家大小姐,也没想到,第一刀下去,竟然能够有这么大的收获! 她看向人群前的傅老,语调兴奋,“傅老,冰种翡翠无异了,估计还能够开出一大块来!” 傅老面上不显,眼底深处也掠过几分波澜,沉沉出声,“看来,你父亲确实眼光还不错。” 徐俐脸上笑意愈深,又重新在那块原石上划了一个范围,朝一旁开刀的人吩咐道。 “按照我划的线来切!” “好的,徐小姐。” 开第二刀时,众人几乎聚精会神的看着那开刀的人,一同见证奇迹出现的瞬间。 人群稍靠后的风倾雾,没看那石头,而是扫了一眼因为极度兴奋,脸上妆容都略显狰狞的徐俐。 精致如画的眉眼无澜。 察觉到落在自己身上——那道强烈的目光,还未散去时,风倾雾顺着看了过去。 视线相对。 薄易双眸幽深不见底。 盯着一个人看时,往往都没有任何的温度,宛如在看一件死物。 风倾雾的呼吸,微微紧了紧。 随后。 她弯了弯眉眼。 就当是给薄易打招呼了。 她安静的站在那里,柔和的灯光恰好笼罩在她身上,身影纤细单薄。 干净而纯粹。 好像身后华丽璀璨的别墅,一群异常兴奋激动的人,夜空中绚烂盛开的烟花,都成了她的背景板。 彼时,人群中。 沁着满身阴暗和血腥的薄易,只看见了她。 ——朝他眉眼弯弯一笑的白裙少女。 …… “我靠!搞什么!” “我去!居然是废石!” “就那一层薄薄的绿色,赌失败了?” “不可能!不可能!我爸说过一定可以开出冰种翡翠的!” …… 随着身旁传来的嘈杂声。 风倾雾收回了视线,看向了——大型赌石失败现场。 一开始众人有多期待,现在就有多失望。 将近五百斤重的原石,两刀切下去,只见中间飘出的一层薄薄的绿色。 其余地方,颜色浅淡。 徐俐不信自己眼前看到的,不可置信的出声,“不可能,不可能……我爸说过一定可以开出冰翡翠……” 她几乎不敢看傅老,和周围人的目光。 只是兀自疯狂又一意孤行的,又让开刀的人,接着开第三刀,第四刀…… 旁人的劝阻,她好像根本听不见。 …… “看来,这赌石真的有风险,三千万就这么没了。” 据说,那块原石,是徐家花了三千万买来的。 傅尧一阵唏嘘,原以为,还能够见证奇迹来着。 转而。 傅尧偏头看向身侧的少女,见她一脸的平静,不由得随口问了一句。 “对赌石不感兴趣?看你好像表情从始至终都没变过?” 风倾雾眸色微深,不置可否,淡淡的道,“确实不太感兴趣。” 一刀一刀切下去的,是不断膨胀的欲望,是即将倾家荡产的危险线。 “也是,这种东西不感兴趣最好。” 傅尧看着那个歇斯底里,指挥着人把原石切成一块又一块碎片的女人,附和的开口,“赌石容易让人发疯。” 比如眼前这个,就是例子。 闻言,风倾雾低嗯了一声,视线不经意间触及到一旁的灌木丛时。 眸光微微顿了顿。 “怎么了?” 视线基本都在风倾雾身上的傅尧,见她目光顿住了,也随着她的目光看了过去。 不远处。 一排修剪整齐的盆栽下,静静躺着几块黑漆漆的,凌乱而不起眼的石头。 第19章 叫一声试试 “怎么了?” 视线基本都在风倾雾身上的傅尧,见她目光顿住了,也随着她的目光看了过去。 不远处。 一排修剪整齐的盆栽下,静静躺着几块黑漆漆的,凌乱而不起眼的石头。 傅尧实在看不出来,有什么可吸引目光的。 “没什么。” 风倾雾温声开口,“已经拜过寿,我就不给傅老再打招呼了,我先离开了。” “我送你。” 傅尧下意识的接了句。 “不用。” 风倾雾眉眼温淡,拒绝了,“外面有车在等我。” “那……加个联系方式?” 傅尧看着风倾雾那双干净漂亮的眼睛,坚持,“我下次去找你。” 闻言。 风倾雾垂着眉眼,抿了抿唇轻声道,“我先生不太喜欢我跟其他人接触。” 许是风倾雾说这话的时候,神色认真又安静。 一时之间,傅尧竟然分辨不出来她说的是真话还是假话。 而刚好起身,走过风倾雾旁边的薄易,脚步微微一顿。 察觉到熟悉气息袭来时。 风倾雾下意识的抬了抬眼,对上男人那双熟悉的眼。 漆黑深邃,但依旧凉薄得不带任何温度。 “薄……薄少……” 跟其他人一样,风倾雾小心翼翼的唤了声。 却不想。 薄易恍若并没有听到般,径直从她身边离开,脚下一秒也没有停过。 带起一阵薄凉的寒风。 跟在薄易身后的顾野,散漫不羁的。 他看见傅尧就要怼上几句,“认识你这么久,怎么没发现你脸皮还挺厚的?” “别人都说了有先生了,你还纠缠不休的,别到时候玩火自焚。” 傅尧懒洋洋的道,一听就不是什么正经说话的语气。 “关你屁事!” 差不多家世背景长大的,傅尧向来也看不惯顾野,“老子愿意!” 闻言。 顾野轻啧了声,“口味真重。” “……” 没打算忍了,傅尧撸起袖子就准备揍顾野一顿—— “今天是你爷爷大寿的日子,我不跟你一般见识。” 顾野避开了一步,视线不经意间掠过一旁的风倾雾,微微顿了顿。 然后立刻就去追薄易去了。 …… 顾野走后。 一旁安安静静站着的风倾雾,也朝傅尧微微颔首,“我先离开了。” “哎……联系方式……”还没给呢。 傅尧看着头也不回就离开的风倾雾。 生平第一次在女人的事情上,产生挫败感。 他半眯着眼,伸手抚了抚自己优越不羁的帅脸,兀自怀疑道,“难道是最近会所去多了,魅力下降了?” 但他记得他一到会所,那些小姑娘,还不是一窝蜂的朝他怀里钻? 不经意间。 傅尧视线触及到,刚刚风倾雾目光停留过的那几块石头上。 像是无聊,他走过去伸脚踢了踢。 黑漆漆的。 质地粗糙,表面纹理不清。 跟普通石头也没什么区别。 她宁愿看这几块丑不拉几的石头,也不愿意他这么帅气的一张脸? 因赌石失败损失三千万,徐家大小姐崩溃哭腔的声音,依旧不绝于耳。 傅尧烦躁的朝那边看了一眼,刚好看到专业切割赌石的师傅,收起工具准备离开。 “等等!” 傅尧叫住了他们,“过来把这几块玩意儿,也给我切开看看。” 他纯粹是无聊,打发闲暇时间。 在傅家的地盘上,傅家二公子的话,自然不会有人不听。 随后。 那切割师傅,当即恭恭敬敬的应了声,拿着工具走了过来。 “好的,傅二少。” 一旁正稳着宴会局面的傅家大公子傅斯瑾,闻声朝这边看了一眼,随后又收回了视线。 对于自家弟弟,傅斯瑾向来纵容他。 秉着对傅家二公子的尊重。 切割师傅也是很小心翼翼的,对待那几块看起来就很普通的石头。 一刀切下去。 依旧黑漆漆的一片,什么也没有。 站在原地的傅尧见了,看了一眼后就收回了视线。口里还在嘟囔着,“我就说,不过就是几块普通的石头,也不知道她……” 傅尧的话还没说完,耳旁就传来切割师傅震惊的声音。 “翡翠!” “傅二少,里面有翡翠!” 刹那间,傅尧蓦地顿住了脚步,“什么?” “傅二少,您看。” 说着,切割师傅将切了一刀的原石,递到傅尧面前,“里面有翡翠,虽然不知道是什么种类,但通体绿色,水色清亮,也没有任何瑕疵……” 有离得近的人,听见切割师傅震惊的话音,也跟着围了过来。 “……开出了翡翠,不会?” “感觉也就是普通石头?” “就这么巧,让傅二少看上眼了?” …… 怔了几秒后。 傅尧看着原石中心的隐隐透亮的绿色,好似才反应过来,“看看其他的。” “好,好的。” 切割师傅激动不已,立刻就去切另外两块石头。 十多分钟后。 那三块看起来普普通通的石头,中心都开出了翡翠。 通体水绿,色泽纯正均匀。 只是中心的一点,并不大。 但做几对耳坠,绰绰有余了。 “这……” 一时之间,在场围观的人都沉默了。 徐家大小姐三千万买来的石料,都没开出一块完好的翡翠。就这傅家盆栽里随随便便的几块石头,就可以开出如此莹润的绿翡翠…… 难道豪宅养玉? “这傅二少的眼光,果然不一般。” 静寂了好半晌后,才听到人群中冒出这样一句话来。 而不远处正崩溃的徐家大小姐,听见这边的动静后,也带着一双哭红了的眼围观了过来。 “这……不……不可能!” 看见那石头中心点点莹润的绿色时,徐家大小姐想起自己那花了三千万好不容易才买来的石料。 心理没承受住,当即昏了过去。 傅尧看着那一幕时,脸色也难得的怔了怔。 他想起风倾雾不看其他盆栽旁的石头,目光偏偏落在这三块上…… 应该……是巧合? …… 风倾雾从宴会厅出来后,才发现不知道什么时候,长宁已经不见了踪影。 正准备给她打电话时。 风倾雾才记起,自己根本就没有存她的电话号码。 在薄家,她们还没有要到打电话的地步。 风倾雾眉眼微垂,回忆着长宁是什么时候不在自己身边的。 眼前。 忽地停下来一辆黑色的劳斯莱斯。 副驾驶的车窗降下。 露出顾野的那张脸。 他朝风倾雾扬了扬眉,开口,“风小姐,要不要我们送你一程?” 我们? 风倾雾看着车窗紧闭的后座,想必薄易也在里面,随后她摇了摇头,“不用了。” 好像,薄易挺不愿意看到她的。 刚说完。 后座紧闭的车窗,就被缓缓降下。 坐在里面的薄易,视线掠过车外身形单薄的少女。 皮肤白皙,骨架廋而细,好像一阵风就能吹跑似的。 “薄易。” 风倾雾朝他弯了弯唇,先温声打招呼。 声音甜而软,好似有着说不出的依赖在里面。 “不是叫薄少?” 薄易盯着她漂亮出尘的容颜,沉沉出声,少了几分邪肆。 “……薄少。” 风倾雾如画的眉眼微微滞了滞,随后垂了垂眉眼,乖巧的唤了声。 好似薄易说什么,就是什么。 薄易看着人前装作不认识他,人后乖顺听话的风倾雾,漆黑深邃的眼愈发幽深。 “上来。” 薄易沉沉出声。 说完,后座的车窗被重新升起。 而下一秒。 副驾驶的门打开,顾野被赶了出来。 “我靠!易哥!“ 转而对上风倾雾带了点迷茫的眼神时。 顾野微微正了正脸色,恍若什么事情都没发生一般,自然而然的道。 ”……风小姐,你……你上……” 风倾雾眉眼温浅,微微抿了抿唇。 她拒绝。 但—— 不过几秒间。 顾野就打开了后座的车门,做了一个“请”的姿势,“风小姐,易哥的话,向来不说第二遍。”所以,自觉点? 察觉到顾野话里的意思,风倾雾再看了眼后座上,隐在阴暗处那个浑身透着危险又阴肆的男人。 静了静。 风倾雾还是坐上了后座。 砰的一声。 车门被关上。 在逼仄而封闭的空间内。 暗黑又阴冷的气息袭来,带着极其强烈的压迫感。 风倾雾恍了一瞬神后。 娇嫩白皙的脸上,就被贴上了一个冰凉而锋锐的东西。 一道冰冷的寒芒从她眼前反射而出,映出男人那双沁着寒星冷芒的黑眸。 风倾雾呼吸蓦地滞住,下意识就要叫出声—— “叫一声试试。” 第20章 薄易,我是你的妻子,只心悦你一人 一道冰冷的寒芒从她眼前反射而出,映出男人那双沁着寒星冷芒的黑眸。 风倾雾呼吸蓦地滞住,下意识就要叫出声—— “叫一声试试。” “薄……薄易……” 风倾雾声音微颤。 不知道自己哪里又惹到了他。 锋锐而冰冷的匕首紧紧贴在脸侧,她动也不敢动。 “谁让你来傅家的,那老头子?” 后座上,薄易黑眸盯着她,眼底沉沉,不显丝毫波澜。 风倾雾不敢动,只是轻轻的嗯了一声。随后又怕薄易觉得自己应得敷衍,又低低的解释道,“以薄家的名义。” 【宁城,风家风倾雾。】 少女干净坦然的声音,再次在脑海中响起。 “以薄家的名义,报宁城风家的名?” 薄易神色懒懒,慢慢悠悠的声音落下,不辨喜怒。 还全家只剩下她一个人…… 薄易看着她的眸色深了深。 他倒是不知道,那老头给自己找了这样一位妻子。 风倾雾脸色微微白了白,眸光也跟着暗了下去,喃喃出声,“宴会上……你没有要认识我的意思……”她总不好,没有自知之明的凑上去? “挺有自知之明的。” 薄易沉沉出声,情绪不明。 他盯着她那张娇嫩白皙的脸蛋,匕首紧贴,微微向下。许是从小就娇生惯养,稍稍用力,就印下一道深深的红痕。 而随着他一个字一个字凉薄无澜的落下,手下的力道愈发加重。 “第一次见面就能勾住傅二公子,”眼神还盯着傅家大公子,“你说,我要不要先毁了你这张脸?” 风倾雾怕那刀伤到自己,会见。 整个身体僵住,一动也不敢动。 “把刀……把刀拿开好不好……” 她的声音带着些许的颤意,低低轻轻的声音像是害怕到了极致。 却不想—— 风倾雾的话音还未完全说完,薄易手下的动作又逼近了一分,嗓音暗黑凉薄,“划几刀比较好?” “右边一刀,左边一刀,然后再从中间划一刀?” 不疾不徐的声音,好似沁了雪山之巅的冷雪,让人从脚底由下而上,生出寒意。 风倾雾看着眼前俊美无边,却阴晴不定的男人。 呼吸,一点一点的滞住了。 每一次见到薄易。 她的命,都要在他手中被他反复的,把玩。 定定的看了他好几秒后。 风倾雾的眸光,一点点的静了下来。清越如水的声音,似执着,又似认真。 她说。 “薄易,我是你的妻子,我只心悦你一人。” 翻转的刀尖,蓦地顿住。 阴暗逼仄的空间内,一道寒芒掠过。 风倾雾脸上的表情很模糊,唯独一双干净纯粹的眼眸很亮。 似坠着细细碎碎的星芒。 攒起来,光芒万丈。 薄易盯着她,目光微微一顿。 他从来没有见过那样的一双眼睛。 细细碎碎闪着光,像是盛着漫天星辰。又像是,只装着他一人。 “只心悦我一人?” 薄易低低笑了下,暗黑无光,也没有任何的温度,只剩下阴森冰凉,“怕我弄死你?” 闻言。 风倾雾眼底掠过一抹认真,似乎是要证明给薄易看,她蓦地伸手攥住了贴在她脸颊上的那把匕首,缓缓向下。 风倾雾手持匕首,横贯在自己颈间。 清越带颤的声音,说得很缓,但也异常的认真。 “我们风家,只有丧偶。” 【我们风家,只有丧偶。】 这句话,风倾雾骗薄易,也骗她自己。 但她说的是事实。 风家的家族史上,没有一个离异的。 静了几瞬后。 薄易瞥了眼她的动作,随后,伸手包裹住她握着匕首的手,一点一点用力。 锋锐冰冷的刀锋,好似下一秒就要刺破少女娇嫩白皙如雪的肌肤。 “只有丧偶?” 薄易唇角牵起阴森又邪肆的弧度,嗓音淡薄凉漠到了骨子里,“那我帮你一把,你现在就去死?” 丧偶? 他倒是不介意丧偶。 “……” 正常人听到这种话,第一反应不应该是感动吗? 风倾雾任由自己手上失了力道,被薄易带着走,感受到冰冷的刀刃要一点一点的刺进时。 她另一只手的手心,不着痕迹的沁出了薄薄的一层冷汗。 但她那双漂亮纯粹的黑眸,仍旧是认认真真的看着薄易,眸光带了点小心翼翼的克制,和薄易明显不信她的失落。 “薄易,即便是你要我死,也能不能等到三年后?” 风倾雾听见自己低低轻轻的问。 “如果不是你,那日我可能就死在仓库里了。就……就当是,给我一个报答你的机会……” 说着。 风倾雾微微垂下了眼睑,嗓音有些缥缈,似笼着一层薄雾,“反正在这个世界上,我已经没有了亲人。原本就应该毫无牵挂的,但……但是……” 风倾雾的声音渐渐低了下去,好似觉得自己并不应该说出来,但还是抑制不住的想要说给薄易听。 “你救了我的命,我总想着要为你做些什么。” 顿了顿。 风倾雾又抬起头,看向薄易,“薄易,你能不能……能不能给我一个机会?” “编得真好,不知道你停住呼吸的那一秒也是不是这样想……” 漫不经心,但又冷漠凉薄到骨子里的声音,缓缓落下。 薄易手下的动作未停,眼看着下一秒,他手中的匕首就要刺破少女脖颈间的肌肤…… 忽地。 风倾雾伸手抱住了薄易。 风倾雾好似没有察觉到他的动作,只是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 低低轻轻的声音,萦绕着小心翼翼的无措,和几分不易察觉的期待。 “在那天,没遇见你之前,我一直不信一见钟情这个词,觉得太肤浅。” “但看见你的那瞬间,我好像突然就明白了。” “薄易,给我一个机会,好不好?” 风倾雾有些小心翼翼,而又克制不住的抱着薄易,低低絮絮的说着。好像要把自己的想法,全部都说给薄易听。 像是,怕来不及。 但也不知道是有意还是无意,风倾雾忽地抱住薄易的那瞬间。 刚好错过—— 薄易要刺进她脖颈间的那把匕首。 但几乎是风倾雾说完的下一秒,她就被人猛地扯开了。 “停车。” 刺啦一声响,正在行驶中的劳斯莱斯急速停下。 由于被人猛地扯开,再加上惯性,风倾雾的身体蓦地向前倾,看着就要撞上薄易。 但下一秒,车子几乎都没停稳,她就被薄易扯出了车外。 “要机会是吗?” 跟着出来的薄易,身形颀长挺拔,气场强大而阴森。犹如暗夜里的撒旦。 他黑眸不带任何温度的,看着在风中愈发显得身形单薄的少女,薄唇吐出几个冷漠无情的字眼。 “天亮之前,从这里走回薄家,我考虑考虑。” “……嗯?” 风倾雾黑白分明略显迷茫的眸,看着他。 随后。 风倾雾又看了眼自己所处的位置。 一段不认识的路,人烟稀少,连带着路过的车辆都很少。 她从薄家到傅家参加寿宴,车程大概是一个半小时。而他们从傅家出来,才走了不到二十分钟。 按照车速平均每小时100千里算,还剩下120千里。再按照正常人走路速度,如果走路不停歇,她至少得走一天半。 天亮之前到…… “……”谁爱走谁走。 “真的?” 似乎是反应好几秒,风倾雾才明白过来薄易话里的意思,那双眼眸瞬间溢出了点点星芒。 然后又像是很珍惜这个机会,她又再一次的朝薄易确定了一遍,“你不骗我?” “……” 暗夜下。 薄易黑眸幽深的看着他面前的少女。 她眸中隐着的那点期待和光亮,刺眼。 尤其的刺眼。 “薄易……” 随着男人不说话,黑沉沉的盯着她。 风倾雾似乎反应过来男人只是在骗她,眸底原本就氤氲着的并不明显的光芒,一点点的黯淡了下去。 “我就知道……” “只是自己的痴心妄想而已。” 少女低低喃喃难掩失落的声音,随着夜晚的凉风飘远,萦绕在薄易耳旁。 风倾雾长睫轻颤,掩住了眸底所有情绪。 薄易黑眸看着她。 她肤色本就异常的白皙,白到冷白。又着一身白裙,骨架细而瘦,像是纯净未染尘埃的小白花。 说她不谙世事,但她全家人都死了。 说她遭遇过毁灭性的变故,但她又能轻易相信别人的话,干净单纯到可怜。 还是说……因为开口的人是他,所以她下意识的相信他? 几秒后。 薄易收回视线,面无表情的坐回车里,冷冷的开口…… 第21章 说说那位傅家大少爷 几秒后。 薄易收回视线,面无表情的坐回车里,冷冷的道。 “自己去坐后面的车。” 薄易的车后面,还跟着三辆黑色的宾利。 …… 深夜。 薄家,某书房。 偌大的空间内,满室的寂静黑暗。 只余书桌上奢华复古的台灯,散发着昏暗的灯光。 一段晦暗不明的对话,忽地在昏暗的书房内响起。 “没用薄家的名,她亲口承认了自己的身份?” “是,当着宴会上所有人的面,她亲口说自己来自于宁城风家。” “将这个消息迅速的散发出去,要传到帝都的每个角角落落,传播范围越广越好。” “好的!我立刻就去办!” …… 第二天一早。 风倾雾一推开卧室的门,便见长宁守在一旁。 “少夫人!” 长宁一看见她,好似一颗心彻底安定了下来,“您昨晚跟谁回来的啊,怎么也不等等我们?” “顺便搭了辆车回来的。”风倾雾含糊而过,朝主厅走去的同时,一边开口问道。 “昨晚寿宴后面你去哪了,我没找到你人。” 风倾雾神情淡然,也就随口一问。 却不想,长宁在听见她的话后—— 砰的一声。 直接给她跪下了。 “都怪我失职,昨晚贪了两杯酒,迷迷糊糊的忘记要时时刻刻的跟在您身边,少夫人您要怎么罚……” “起来。” 风倾雾蓦地皱了眉,声音是长宁从来没有听过的清冽。 跪在地上的长宁,抬头看着风倾雾。 眼眶微红,声音带着隐隐的颤意: “薄老要我跟在您身边。要是您昨晚出了什么事情,我爸妈都救不了我,都怪我要去喝那……” “长宁,我让你起来。” 风倾雾神色清冷,语调更是不带任何的起伏,“我不想再重复一遍。” 静滞几秒后。 长宁还是从地上起来了。 风倾雾适时伸手,扶了她一把,“你在薄家什么规矩,我不管。但在我面前,没有必要。” 最起码,长宁还有爸爸妈妈宠着。还有一个虽然表面上对她没什么好脸色,但还是会时不时会给她钱花的姐姐。 这些,都是长宁时不时在她面前,絮絮叨叨说出的话。 “少夫人,我就是担心……” 长宁红着眼看向风倾雾。 “先不说我根本没出什么事。即便我出了什么事情,那也是我自己的原因,跟你无关。” 风倾雾在外厅的桌旁坐下。 抬手给长宁倒了一杯茶,推到她面前,“坐。” “我……” 长宁看了看风倾雾脸上的神情,还是跟着坐了下来。 “我后面清醒后没找到您,问了傅二少才知道您离开了。随后又试探性的把电话打给了我爸,才知道您已经回到了薄家。” 长宁的爸爸妈妈,包括她姐姐,都是从小就在薄家做事。 顿了顿,长宁又犹豫着说了一句,“傅二少还跟我打探,有关您的消息。” “我的身份?你怎么说的?” 风倾雾喝了一口茶,缓缓的问了句。 “我说……我说,您是薄家远方亲戚的女儿……” “……嗯?” 风倾雾抬眼看向长宁。 “……我不知道薄老的意思,再加上您之前不愿意公开薄家少夫人的身份,我就自作主张……” 长宁看着风倾雾的脸色,讪讪的道。 薄老虽然在薄家公开承认,她就是薄家的少夫人。 但又没有要求大少爷跟她举行正式的婚礼,对外承认…… 一时之间,长宁还真的猜不透薄老的意思。 “随你。” 听完后,风倾雾无谓这件事情,温温的说了句。 反正,期限一到,她就会离开薄家。 随后。 风倾雾似乎是又想起了什么,开口问道。 “可以说说傅家吗?尤其是那位傅家大少爷。” …… …… ps:求票~ 第22章 寻光 随后。 风倾雾似乎是又想起了什么,开口问道。 “可以说说傅家吗?尤其是那位傅家大少爷。” 傅家大少爷? 长宁心有疑惑,但还是没表现出来,只是温声开口。 “傅家是百年悠久的珠宝世家,旗下的集团垄断了整个h国近三分之二的珠宝贸易。” “最重要的是,他们使用的珠宝材质都是世界上最顶级,也是最稀少的。这个也算是傅氏珠宝最重要的一个特点。” 顿了顿。 长宁又把自己听到的传闻说给风倾雾听: “但据说,没人知道他们家的珠宝原料是怎么来的,反正基本上都是市面上找不到的。” “傅家最新的这代,一共有两个儿子。傅家二少爷,就是宴会上您一开始见到那位。” 说到这。 长宁还看了眼风倾雾的脸色,“因为上面还有个哥哥顶着,所以傅二少最大的兴趣就是吃喝玩乐。还特花心。” “据不完全统计,他玩过的女人,都可以绕帝都整整一圈了。” “即便如此,但架不住他身后有傅家,还是有无数的女人趋之若鹜。” 风倾雾神色淡然,只是平静的听着。 “傅家大少爷,他从小就被当成傅氏继承人培养。温润清隽,沉稳端方。” “但城府颇深,极有手段,能够在他手上讨得好的人,整个帝都寥寥无几。” “在他掌权期间,傅氏基本上没有出现过亏损的状况。” 顿了顿。 长宁又多提了一句,“传言,他还特别宠傅二少,基本上是有求必应。” 闻言。 风倾雾如画的眉眼微澜,顺着提了句。 “既然傅氏珠宝基本上垄断了整个珠宝业,那他们在全国各地肯定有不少的分店。” “傅家大少爷会经常去底下视察吗?比如云城,宁城之类的?” “啊?” 长宁怔了怔,“……这个我就不知道了。” 她有点讪讪的开口,“我跟您说的这些,差不多都是从我爸跟其他佣人闲聊时听来的。” “我基本上长年都待在薄家,对外面的都不是很清楚。更何况……” “傅家大少爷私人行程之类的,根本就不是我能触及到的。” 有闲暇时间时,她最多也就是玩玩手机。 闻言,风倾雾长睫不着痕迹的颤了颤,低低的应了声,“这样……” 长宁又忽地想起自己前段时间,在手机上刷到的新闻。 顿了顿,她又开口,“我前段时间看新闻,好像不经意间看到傅家旗下的珠宝集团,正在举行一个什么珠宝设计活动,叫……” 一时之间,长宁没想起那个活动叫什么。 随后拿出手机搜了搜,“正在举行一个珠宝大赛——寻光!少夫人,您看看……” 说着,知道风倾雾大概是对傅家感兴趣,长宁便把搜出来的新闻,递给风倾雾让她看。 风倾雾一目十行的扫了眼。 傅氏珠宝设计大赛——寻光。 以“寻光”为主题,以及它身后的寓意为设计方向,面向全球征集最顶级的设计作品。 参赛人不限任何国籍,只要是珠宝设计师、珠宝爱好者、收藏家,社会人或者是学生等都可以参加。 参赛分为三轮。 风倾雾扫了一眼,最下面的报名截止时间,刚好,今天是最后一天。 “……少夫人,您要参加吗?” 长宁也顺着风倾雾的视线着点看了过去,试探性的问了句。 【珠宝设计大赛最终的获胜者……可获得三亿的现金奖励,或者选择傅氏集团设计师的职位。】 在一段长长的奖励中,风倾雾目光落在最后那几个字上。 傅氏集团设计师……进入傅氏的机会…… “少夫人?” 见风倾雾没应,长宁又小心翼翼的问了声。 “我看截止时间,今天就是最后一天了。要是少夫人您感兴趣的话,我帮您……报名?” “不了。” 风倾雾长睫微敛,拒绝了,“依我现在的身份,还是安安分分的待在薄家最好。” “……薄老又不限制您的自由。” 长宁想着薄老对风倾雾的纵容,劝了句,“薄老年轻时也是在商界叱咤风云的人物,很难看到他对什么人和颜悦色的。” “要是您想要做什么,薄老肯定不会阻止的,说不定还会支持。” 安静了几秒。 风倾雾没说其他的,只是道,“我想想。” …… 午后。 偌大的薄氏庄园静谧无声,恍若空空荡荡的一座城。 微风拂过,带起一阵凉意。 风倾雾坐在落地窗前,看着窗外的一草一木。 握在手里的手机,屏幕,亮着。 页面上停留的,赫然就是傅氏珠宝设计大赛的参赛流程。 “少夫人。” 有佣人朝她走了过来,在她面前站定,微微弯腰,恭敬的开口,“老太太请您去佛堂一趟。” 薄家老太太信佛。 闲暇时间中,她大多数都是在佛堂。每月还会抽出两三天的时间,专门去寺庙祈福。 静了几秒后。 风倾雾才转过头看她,“老太太有说是因为什么事吗?” “不知道。” 女佣谨声开口,“老太太只是让我来请您过去。” 第23章 第一次跪佛,只为佑她哥哥平安 …… 十多分钟后。 在女佣的引领下,风倾雾才来到老太太的佛堂。 静。 静到好像没有任何的生息。 这是风倾雾的第一个感受。 “老太太就在里面了,少夫人您推门进去就好。” 门外,女佣压低了声音,对着风倾雾轻声道。 “好。” 在门外停留了差不多一分钟,风倾雾才伸手,推开面前的门。 佛堂不大,静寂无声。 肃穆而庄严。 白雾袅袅中,高台上的神像盘膝而坐,神情平静祥和,俯瞰世间万物。 供桌上,青铜香炉中,燃着三炷才点燃不久的香,缕缕青烟袅袅。 宁静而平和。 老太太一身深色唐装,盘膝坐佛像前,手持一串佛珠,缓缓滑动,平静而虔诚。 “老太太。” 风倾雾看着佛像前的傅老太太,神情温静,低声唤了句。 无人应。 在原地站了半个小时后。 老太太手中的珠串,才缓缓停下,并未睁眼,只是淡淡的道。 “供灯礼佛,诸邪远离,佑人安康,你也来拜一拜。” 闻声。 风倾雾应了声,“好。” 静了几秒。 她走了过去,在供桌旁取了三炷香,点燃,神色静和,手下虔诚的插入香炉内。 香烟袅袅上升中。 风倾雾站在佛像前,双手合十鞠躬,虔诚礼敬神佛。 跪拜时。 许是平日里就老太太一人礼佛,佛像前仅一个蒲团,在老太太膝下。 风倾雾双膝直接跪在了冰凉的地上。 从小到大,风倾雾不跪任何人,也不信神佛。 她第一次跪佛,只为佑她哥哥平安。 【愿佛祖保佑,哥哥平安无事。】 【也保佑我早点找到哥哥。】 心底默念三遍后。 风倾雾就睁开了眼。 身前,老太太依旧盘膝坐在蒲团上。 跪拜完,准备起身的风倾雾,动作忽地顿了顿。 说完那句话之后,老太太像只是专心虔诚的礼佛,并未察觉到身后还有风倾雾的存在。 静了几秒后。 风倾雾长睫才轻颤了颤,安静无声的跪着。 …… 不多不少,一个小时后。 老太太手中转动的佛珠,停。 几秒后。 她睁开了眼,似乎这个时候才察觉到风倾雾的到来。 老太太转身,看着安静跪在佛祖面前的少女。 声音淡淡,不辩情绪。 “身为薄家的少夫人,理应每日礼佛为薄家所有人祈福。” “往日你初来薄家,不知还有这规矩。今日我带你,以后每天,你便自己来这佛堂礼佛一小时。” 话音落。 就见风倾雾站起了身,黑眸纯粹干净,不带任何波澜的看向了老太太。 “我到底是不是薄家的少夫人,老太太最清楚不过了,不是吗?” 声音清越如水,不疾不徐。 许是没想过风倾雾会忤逆自己,老太太的脸色变了变,沉声问道,“你什么意思?不愿意每日来跪?” “意思就是老太太心底所想。” 风倾雾忍着膝上传来的,密密麻麻的疼痛,笔直而从容的站在那里,如画的眉眼间神情平静。 字字缓缓。 “薄家的少夫人需不需要每日来跪着礼佛一小时,我不知道。但至少,您没有。” 风倾雾话音一落。 老夫人的脸色就蓦地沉了下去。 但风倾雾仍旧在不疾不徐的说着,“我知道您心里看不上我,不愿意承认我薄家少夫人的身份。” “但又碍于薄老的吩咐,不得不暂时将我当做少夫人看待。” “如果我猜得没错,什么礼佛一小时都是借口。您无非就是想要寻个正大光明而又合理的理由,给我点惩罚罢了。” “若是薄老问起来,为薄家礼佛祈福,听起来再正常不过。但您心里明白——” 风倾雾径直对上老太太的眼,“最后薄家的少夫人,不会是我。您也不允许是我。” “……” 老太太的脸色,又稍稍的沉了沉。 心底那些晦暗不明的心思,就这样被一个小辈明明白白的揭穿,她的脸色,并不好看。 “你跟薄易不也签字结婚了?” “只要协议还生效的一天,你就是薄家的少夫人,有些规矩,你就必须得守。” 老太太沉着脸,冷声道。 “我签协议,只是为了报答薄老对我的恩。薄家少夫人,只是一个顺带条件而已。” “如果您介意,我等下就可以去跟薄老提。薄氏少夫人这个位置,明天就可以换人。” “你拿老头子压我?” 老太太好歹身居高位几十年,听惯了那些人鬼不分的话,怎么听不出来风倾雾话里的潜台词。 若不是老头子要求。 薄家的少夫人,还是薄家的佣人,对于她来说,根本没有任何的区别。 只为报老头子的恩情而已。 “不敢。” 风倾雾站在那里,神色静然,淡淡的应了句。 “我看你是敢得很。” 老太太声音冷厉,“仗着有老头子撑腰,有恃无恐。” 薄家上上下下,有谁敢像她这样跟她说话? “出去。” 老太太看着她就心口发闷,冷着声下了逐客令。 闻言。 风倾雾朝她微微颔首,随后不带任何犹豫的转身离开。 身后。 老太太看着风倾雾离开的背影,一身淡然从容处变不惊的气场。 她认识的人中,少有。 风家…… 老太太想起那个曾经——让帝都五大家族,都为之忌惮的风家。 如果是以前,能够娶到风家唯一的女儿,他们都得感谢是薄家祖上三代积福…… 而现在…… …… 一出佛堂。 风倾雾就忍不住的趔趄了一下,眼疾手快的撑在一旁的墙上,她才堪堪稳住身体。 脸色微微发白。 膝盖处,传来密密麻麻的刺痛感,还伴随着隐隐的抽筋,像是通了电的发麻。 风倾雾微弯着腰,一手费力的撑在墙上。 垂着眼眸。 细细密密而纤细的眼睫,遮住了她眸底的情绪。 在原地缓了好一会儿。 直到膝盖能动的时候。 风倾雾才慢慢的,朝自己的庭院走去。 “……少夫人。” “少夫人。” “少夫人……” …… 一路上,佣人见到她时,都立刻顿住了脚步,弯腰恭敬的打招呼。 原本十多分钟的路程,风倾雾足足走了半个多小时。 回到自己庭院的时候。 风倾雾感受到了一种前所未有的静。 她一个人站在门外面,停了好一会儿,不知道在想什么。 收拾了下自己的心情。 风倾雾才抬手,推开了庭院的门。 庭院里。 所有人都在默默做着自己的事情,就连呼吸都放得很轻,像是生怕惊扰到什么人一般。 见状。 风倾雾脚下,蓦地顿了顿。 她现在出去,还来得及吗? “……少夫人,大少爷回来了。” 一旁在整理花枝的女佣,见她停留在原地,不由得小声提醒了一下。 静了静。 风倾雾慢慢缓了口呼吸,才温声应道,“好。” 一进客厅。 风倾雾就看到了,那个令所有佣人恐惧不已的男人—— 薄易。 他靠在长沙发上,双腿随意的搁在深色的大理石茶几上,交叠,姿态慵懒邪肆。 长宁站在一旁,垂着头,整个身体隐隐可见颤意。 “薄易,你回来了。” 风倾雾声音清软,有着明显的期待和惊喜在里面。 她朝薄易走去的时候,似步调都加快了些许。 听见她声音的那瞬间。 原本靠在沙发上,合眸似睡寐的俊美邪肆的男人,忽地睁开了眼。 他看向风倾雾,目光如刃,锐利冷冽,不带任何温度。 客厅内原本就静滞的气息,好像因为他的这一眼,温度更加的骤降了几个度。 刹那间。 风倾雾蓦地顿在了原地。 她看向薄易的眼神无意识中带了点茫然,小声的问了句,“怎么了?” 第24章 被紧紧的按在床侧 刹那间。 风倾雾蓦地顿在了原地。 她看向薄易的眼神无意识中带了点茫然,小声的问了句,“怎么了?” “你在薄家,过得挺好。” 薄易黑眸沉沉的盯着她,嗓音薄淡,意味不明的落下几个字。 “……” 膝盖处仍旧传来微麻的刺痛感,站了半个多小时,再加跪了一个小时。 确实是挺好的。 风倾雾弯了弯眉眼,装作不知薄易的言外之意。她朝薄易走了过去,柔声道,“那是因为他们都忌惮你,没人敢为难我。” 闻言。 薄易冷呵一声,“薄家的少夫人,确实没人敢为难。” 风倾雾稍稍一想,就明白了他话里的意思。 她是薄家的少夫人,跟他无关。 估计那句“过得挺好”,是指她被薄老承认。再加上被老太太叫去了佛堂,他便以为她跟老太太走得近。 风倾雾走近,在薄易面前蹲了下来,有些小心翼翼的握住他的手。但也只是堪堪的虚握着,不敢太用力,声音清和。 “在外面,我是薄家的少夫人。但在你面前——” “薄易,我只是你的妻子。” 虽然不知道薄易为什么突然提及她在薄家怎样,但先安抚他,总是没错的。 薄易一低眸,就可以看到那双纯粹干净的眼睛。 干净到——只有他一个人的倒影。 四目相对。 瞬时,风倾雾感受到了一种无声而强大的压迫感。 似要看进她的灵魂深处。 风倾雾长睫轻颤了颤,似是受不住般先移开了目光。借着给薄易倒茶的动作,掩饰了自己的不自在。 “要是你下次回来,可以提前给我说一声。” 风倾雾不知道他回来多久了。 她将倒好的茶递给薄易,仰眸看他,“我就在这里等你,哪里也不去。” 薄易看了眼她脸上的期待,又扫了一眼她小心翼翼端着的茶杯。 细白如玉的指尖轻颤。 似在紧张,他会不会接过这杯茶。 “我的地方,我想来就来,还要提前给你说一声?” 薄易慵懒散漫的靠在沙发上,右手随意的搭在扶手上,漫不经心的声音落下。 是你的地方,但你能不能先接一下茶杯? 闻声。 风倾雾微微垂了垂眉眼,递给他的茶杯也慢慢的收了回来,声音有着明显的失落,“是我僭越了。” 坐在沙发上的薄易,盯着少女垂下去的脑袋。 黑眸不着痕迹的沉了一瞬。 虽然不懂她说的那两个字是什么意思,但大概也能猜到。 “还算有自知之明。” 薄易音调薄淡的落下两个字。 下一秒,他就从沙发上起身。 就在风倾雾心底松了一口气,以为薄易终于要离开的的时候。 男人锃亮的鞋尖一转,径直的上了楼。 “……” 等看不到薄易的身影后。 风倾雾整个紧绷的身体,骤然一松,跪坐在地毯上。 她看着手中端了半晌,也没见薄易接过的茶杯。 顿了顿。 自己端起来喝了。 “少夫人……” 也是这个时候,从薄易一进来就连呼吸都放得很轻的长宁,才正常呼吸,颤着声开口。 “大少爷怎么突然回来了?” “谁知道呢。” 风倾雾将喝了一口的茶杯,放在茶几上,随口应了一声。 长宁朝风倾雾走过去,顺便将她扶起来,下意识的道,“往日大少爷三个月都不曾回来一次,这个月倒是回来了两次……” 说着,长宁似乎是突然想起了什么,随即有些尴尬的看向风倾雾,语调磕磕绊绊的,“少……少夫人……我不是那个意思……” “没事。” 风倾雾神色平静,淡淡的应了声。 结婚后三个月,薄易不肯回薄家一次,本来就是因为她。 风倾雾扶着长宁的手,要起身的那瞬间,忽地膝盖处一阵刺痛,又要朝地上倒去。 “少夫人!” 长宁眼疾手快的扶住了风倾雾,下意识的问了一句,“腿软了?” 风倾雾低嗯了一声,然后借着长宁手上的力道,在沙发上坐了下来。 “少夫人,老太太叫您去做什么啊?我看了下时间,差不多去了两个小时。” 老太太让人来请风倾雾这件事,长宁是知道的。 “拜佛,保佑薄家人人平安。” “这倒是老太太的风格。” 长宁闻声点了点头,“老太太那佛堂,姜夫人之前想要进去拜拜,老太太都没准。说是……不是薄家的人,不准进她的佛堂。” 说到这。 长宁看了眼风倾雾倾城绝色的脸蛋,不论看多少次都仍旧觉得惊艳,“这样说起来,老太太倒是挺看重您的。”间接承认了她在薄家的身份。 “是么。” 风倾雾不置可否。 老太太的“看重”,她承受不起。 …… 晚间。 有主楼那边的人过来。 “少夫人,薄老听闻大少爷回来了,让您跟他一起去主楼用餐。” 彼时,风倾雾正坐在客厅,查着有关傅氏的资料。 闻言。 她头也没抬的道,“大少爷在楼上。” 也就是因为薄易在楼上,她整个下午都没有上楼一步。 能避则避。 但她的话音落下后,过了好一会儿,也没听见有任何动静传来。 风倾雾一抬头,就见主楼的那位佣人,一脸惶恐加为难的看着她。 “要不……要不少夫人您去请大少爷下来……” 她不敢。 大少爷凶名在外。她怕有命上去,没命下来。 “……” 她像是能去招惹薄易的样子? 风倾雾正准备开口,佣人像是猜到她会拒绝,作势就要给她跪下,声音带颤,“拜托拜托少夫人,我家里还有一位年迈的老母亲要养……”所以,她真的真的,不能出事。 “我去。” 在佣人屈膝的时候,风倾雾声线清冽的开口阻止了她。 “谢谢少夫人!我这就去回复薄老!” 佣人朝风倾雾深深的鞠了一个躬。 并且说完之后,像是怕风倾雾会反悔一般,快步离开了。 “……” 风倾雾无声的叹了口气。 在客厅内待了几分钟后,风倾雾才起身上楼。 她先去书房看了眼,没找到人,然后又去了卧室。 推开卧室的门。 一片寂静和暗黑。 没开灯,厚厚的窗帘也拉得严严实实的,半点光也没透进来。 “薄易?” 风倾雾小声的唤了声。 并没有人应。 借着从走廊上泄进来的微光,风倾雾朝里走了一两步。 没有很费力。 风倾雾就寻到了靠在床头的薄易。 随后她站在原地,并没有朝前走,“薄老让你去主楼用餐。” 一片寂静,还是没有任何人应。 甚至床上那人,一点动静也没有。 静了静。 风倾雾还是朝床边走了过去。 但几乎是她靠近的那瞬间,床上的人好像就被惊醒了。 风倾雾还没来得及出声,她的脖颈就猛地被一只手给狠狠掐住了。 随着咚的一声响。 风倾雾整个人被紧紧的按在床侧。 第25章 一只手忽地掐上她的细腰 风倾雾还没来得及出声,她的脖颈就猛地被一只手给掐住了。 随着咚的一声响。 风倾雾整个人被紧紧的按在床侧。 “是……是我……” 死亡的窒息感扑面而来。 风倾雾下意识单手双指并拢间,忽地又生生止住,改为去抓薄易掐住她脖颈的那只手,“薄……薄易,是我……松手……” 听见风倾雾声音响起的那瞬间。 已经坐起来的薄易,好似才发现自己并不是处在那一片无际的血腥中。 他低眸。 看着少女那张——因为呼吸困难,而逐渐泛白到没有一丝血色的脸蛋。 精致又娇小。 如果做成傀儡,一定是最漂亮的那一个。 这样想着。 薄易手下的力道,又重了一分。 “薄……薄易……” 风倾雾双手扒着他的手,有种下一秒就要因为窒息而亡的感觉。 幸好。 下一瞬,掐住她脖颈的那只手,骤然松了力道。 风倾雾被扔在一侧,低咳声不断。 床沿边,薄易漆黑的眸落在她身上,不带任何温度,声调也是沉冽无澜。 “谁让你进来的?” 低咳了好一会儿,风倾雾才慢慢的缓过呼吸来。 听见薄易的话,她又只得将刚刚说过的话,再说一遍。 “薄老让你去主楼用餐。” 说着,风倾雾又忍不住的低咳了一声。 薄易看着她清清净净的脸蛋,好似他刚刚掐她脖子的动作,要了她半条命一样。 虚弱不已。 见状。 薄易眸色深了几分,声音薄淡,“还不起来,等我抱你?” “……” 那你到底是去,还是不去? 风倾雾应了声,手撑在床沿上就要起来。 快要起来的那瞬间。 她的腿蓦地一软,又重新跪坐在了地上。 估计是在佛堂跪了那一个小时,再加上刚刚咚的一声响撞在了床沿上。 膝盖处传来一阵刺痛。 见风倾雾跪坐在地上,没起来。男人低沉清冽的音,自头顶落下。 “怎么,想让我抱你?” “不是。” 风倾雾没去看薄易的脸色,柔声应了句。 她再次要起来的时候,不知怎么的,看着又要摔倒—— 一只手忽地掐上她的细腰。 盈盈可握。 薄易顺手就将她提在自己腿上,轻得几乎一根手指都能提起来。他黑眸盯着她冷白的侧脸,嗓音低沉清冽。 “欲擒故纵?” “……”怎么可能。 风倾雾心里腹诽着。但就这样坐在薄易的腿上,她的整个身体,还是不可避免的一点一点的僵硬了起来。 “不敢。” 风倾雾似乎有些紧张的垂了垂眉眼,低低轻轻的开口。 不敢? 不代表没想过。 薄易盯着她的眸色,微微深了深。 风倾雾说完,就要从薄易身上起来。 但—— 落在她腰间的那只手,未动分毫,犹如钢铁一般紧紧的禁锢着她。 偏偏薄易又不说任何话。 静了静。 “薄易。” 风倾雾抬眸,对上他深黑不见底的眼,声音清和,有种说不出的舒服,“即便我想,你也不会给我这个机会,不是吗?” 说着。 风倾雾手下似乎有些大胆的,轻轻攥住了薄易的衣角,眼睫轻颤了颤,掩了眸底情绪。 “我有自知之明的。没想过纵你的人,也没奢求过要得到你的心。” “只要能让我远远看你一眼就好。” 心底明明很渴求,但又不敢太贪心的样子,就宛如风倾雾现在的模样。 “是么。” 薄易黑眸沉沉盯着她的脸,“说得挺好听的。” 脖颈间几根清晰明了的指印。 薄易视而不见。 他伸手掐住她的下颌,指腹不停的在她唇瓣上摩挲,力道愈发加重,像是要摩挲出鲜血来。 薄易低沉清冽的嗓音,也透着血腥。 “我怎么觉得,这张嘴是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要不,我把它废了,看看能吐出几句实话,你觉得怎么样?” 风倾雾,“……”不怎么样。 阴晴不定,喜怒无常,多疑,狠厉。 多跟他待的每一秒,风倾雾都觉得是对自己身心的摧残。 “如果这样才能证明我对你的感情的话……” 风倾雾对上男人那双如狼般幽深,暗黑不见底的眼。 静了好几秒后。 她才伸手握住男人压在她唇瓣上的手,微微偏头,红唇轻吻上了男人冰冷的薄唇,伴着清越而低喃的两个字,“依你。” 【如果这样才能证明我对你的感情的话,依你。】 风倾雾吻上来的那瞬间。 薄易漆黑玩味的瞳孔,骤然缩了缩。 但几乎是刚接触那一秒—— 薄易就伸手拽开了风倾雾,冷厉无比的声音落下。 “谁给你的资格碰我。” 然而。 被薄易猛然拽开扔在一边的风倾雾,心底却稍稍的松了口气。 说完。 薄易就准备离开,但就是他转身的瞬间。 视线不经意间。 刚好瞥到风倾雾膝盖上隐隐约约的红痕。 第26章 赌石之王 不知什么时候,风倾雾白裙裙摆朝上缩了缩,露出那双细白而嫩的双腿,宛如珍藏的冷玉一般。 只是,膝盖上的红印,尤其的显眼。 薄易的视线,停留了两秒,随后不带任何犹豫的径直离开。 被扔在床上的风倾雾,一手撑在床单上,重新跪坐起来的时候,刚好看到,薄易走出卧室的背影。 直到看不见他的背影后。 风倾雾才缓缓的松了口气。 幸好走了。 也是这个时候,风倾雾好像才记起要查看自己的膝盖。 红痕一片。 还隐隐有红肿的痕迹。 风倾雾眸光凝着那处,伸出手指轻触了触。 视线有些恍惚。 在以前,别说在她身上留下什么印子了。就算是她轻蹙了蹙眉,她家人也会紧张得像是天要塌下来了。 可现在,都没了。 只有她一个人。 风倾雾双手环住自己的腿,也带有浅浅红印的下颌搁在膝盖上。 思绪有些恍惚。 爆炸案的原因和哥哥,她一定都要找到。 …… 从那天薄易走后,就再也没有回来过。 风倾雾也过得清闲。 某天,下午五点。 “少夫人,你今天要出去?” 长宁看着换了一身衣服的风倾雾,下意识问了句。 闻言。 风倾雾嗯了一声,“要是薄老问起,你就说在晚上之前,我会回来。” 意思就是,她一个人出去? 长宁看着风倾雾,有些犹豫的开口,“……可是薄老之前说过,要是您再出去,最好带着我或者保镖出门……” 就是绑架案那天,薄老亲口嘱托风倾雾的。当时长宁也候在一旁,便听了几句。 顿了顿。 风倾雾想起自己要做的事情,带着长宁去也不是不行。 于是…… 两个小时后。 一辆黑色低调的车,停在一处夜市门口。 “西缅夜市……少夫人,我们来这干嘛?” 夜市入口,一块并不光滑的巨石上,用红色颜料镌刻着“西缅夜市”四个字。 “来找点东西。” 风倾雾朝里走的时候,言简意赅的应道。 顿了顿,她又开口,“在外面不要叫我少夫人。” 避免引起不必要的麻烦。 “哦哦。” 长宁跟在风倾雾身后,快速的应道,“那我叫你什么……倾倾?”她看薄老,平日里就是这么称呼她的。 “随你。” 风倾雾淡淡的应了声。 西缅夜市。 整个h国最大的翡翠毛料赌石市场。 喜欢赌石,或者赌石的人,必来的一个地方。 一个可以造就一夜暴富神话的一个地方。 也是一个可以一瞬之间,就让人倾家荡产的地方。 从西缅夜市入口进去,便见整个夜市犹如一个小镇一般。一条长长的街道两边,身着不同衣衫的小贩,守在自己的摊位上。 差不多有三千多个摊位。 但跟平常的夜市不同,整个西缅夜市几乎笼罩在一片昏暗的夜幕下。远远看去,并没有巨大的探照灯亮着。 而是犹如星光点点的银河一般,有细细碎碎的灯光亮着。 几乎每个人手里,都拿着一把特殊的手电筒。 而每个小贩前的摊位上,也并不是鳞次栉比的小吃,亦或者新鲜玩意,而是一块又一块看着十分普通的石头。 但那些站在摊位前的人,看着那些看起来毫不起眼的石头。他们的眼里深处,尽数是渴求跟狂热。 风倾雾在入口不远处的店里,也买了把银制的特殊的手电筒。 从店主那里拿过来之后,她给了身侧的长宁。 “少……倾倾,这个有什么用?” 长宁低眸看着风倾雾递给她的手电筒,两个银色按钮中,她按下了最右边的那按个钮。 顷刻间。 一束极其强烈的白光,骤然而出,似要划破夜幕。 “你就拿着当做照明好了。” 风倾雾道,“我们先去看看。” “好。” 人潮涌动中。 长宁紧紧的跟在风倾雾身后,生怕将她跟丢了。 一身白裙的风倾雾,散漫的视线从一个又一个摊位上掠过。对于摊位前小贩们的吆喝声,她都置之不理。 “怎么全是石头啊……” 长宁跟着看过去的时候,有时眼睛会一亮,口里絮絮叨叨的说着,“但有些石头,看着还挺好看的。” 不管什么东西落在长宁眼里,第一瞬反应是好看,还是并不好看。 正说着。 不远处,人群嘈杂中,突然传来一声又一声的爆怒声。 长宁有点好奇。 从出生以来,她大部分时间都是在薄家。下意识的想要过去看看,凑凑热闹。 但她刚走一步,忽地又顿住了脚步,有些小心翼翼的看向身侧的风倾雾。 “去看看。” 风倾雾知道她是什么意思,淡淡的道。 “好哎!” 长宁跟在风倾雾身侧,按捺住心底的好奇,一并走了过去。 “三百万,你就卖我这么一块破石头!” 摊位前。 一个中年男人狠狠踢了一脚已经切割开的石头,止不住骂骂咧咧的开口。 中年男人整个人瘦骨嶙峋,脸上饱经沧桑,沁满了风雪。 一双眼更是浑浊不堪,除了愤怒和绝望之外,好像再也找不到其他的神色。 整个人身上,有种颓败的气息。 直接踹自己切割的石头不算,那人作势,还要踹掉摊位前摆放的那些石头。 “徐老四!” 摊主立刻上前,拦住了他的动作,“你情我愿的事情,又没人逼你买这块石头!你别乱了我们这的规矩!” “谁让你算计我!一开始一副舍不得买的样子,结果开出来,却是这破烂玩意儿!” “谁算计你了?我有逼你掏钱了?” …… 两人在摊前吵了起来,眼看着就要打起来的时候。 围观的人不知道谁说了一句。 “这地是归石王管的,谁要是敢在他地界上乱了规矩,徐老四,到时候就不是你赌石失败的问题了。” 提及石王,刹那间,周围围观的人群蓦地静寂了一瞬。 脸上有着明显的忌惮。 西漠·石王。 赌石之王。 也是赌石界的传奇。 第27章 价高者得 西漠·石王。 赌石之王。 也是赌石界的传奇。 经过他手的赌石,无一失败。 包括正在跟摊主争吵的徐老四,好像突然也意识到了什么,整个人都愣了一下。 随即。 徐老四有些讪讪的道,“那也改变不了,你算计我的事实。” 但声音,明显小了许多。 “走走走。” 摊主回到自己的摊位后,言语间也有明显的忌惮,“既然赌失败了就到一边去,别挡着我做其他人的生意。” 徐老四脸色很不好看,显然也是在忍着自己的脾气。 在人群旁观看的长宁,靠近风倾雾,在她耳旁小声说了句,“不知道这石王是谁,他们光是听见名字就很忌惮。” 明明都已经吵得快要打起来了,结果一听到“石王”的称呼。 两人都忌惮得不由得收了自己的脾气。 原本长宁声音压得很低,但离她们比较近的人,还是听见了。 便一脸的惊讶。 “来西缅夜市,你们居然不知道石王是谁?” 没想到会被其他人听到,长宁脸上有些尴尬。 随即朝风倾雾身侧站了站,“第一次……第一次来……” 紧接着,就有人自然而然的给她科普起了“石王”是谁。 “赌石之王西漠年少成名,赌石界的传奇!经他手开的赌石,无一失败。” “据说他第一次赌石,三万块的原料,竟然开出了价值三百万的金丝种翡翠!” “不过至今为止,他赌石人生中最传奇的一次,是用一万块的原料,开出了价值足足超一亿的冰种翡翠!” “这西缅夜市,最初就是他常常来交易的地方,只不过后来成了他的地盘。” “在他的地盘上,所有人都要守规矩,不得闹事。否则就是被整个赌石界除名!” 对于以赌石为生的人,被赌石界除名,无异于断了他的财路。 众人他一句我一句的,对长宁科普着。 适时。 风倾雾的目光,随意的扫了一眼摊主前的摊位。随后,目光微微顿了顿。 “这块怎么卖?” 风倾雾在摊位前蹲下,随手就拿起其中一块石料。全赌料,表面像岩石般,皮色蜡黄,还伴有微小的裂纹。 摊主明显还在气头上,扫了一眼风倾雾手上的石料,随即头也不抬的报价。 “一万。” 这时,已经赌石失败,塞了一肚子气的徐老四,也还没走。 他看见竟然还有人要买摊主的石料,顿时有心破坏,冷嗤道,“就这一破石头,还要一万,就是你送我要我都不要!” “我劝你……” 说着,徐老四看向风倾雾,视线在触及她那张绝色漂亮的脸蛋上时。 目光蓦地滞住了,只是下意识的将剩下的话说了出来,“不要买。” 话音落下后。 徐老四也跟着在风倾雾身旁蹲了下来,一双眼睛像是滞在她身上,“小姑娘,你也喜欢赌石?” “要不去我那看看?我那有很多原料,都是从各个地方收集起来的,要是你看上哪块随便你挑,肯定比这破摊子前的要好!” 风倾雾神色不变,直接忽视了身旁徐老四的话,径直的看向了摊主。 一双眼睛纯粹又干净。 “一百。” “什么?” 摊主怀疑自己听错了后面那个字,再次将自己的价格重复了一遍。 “一万!一万!” “美女一万哈!对半砍也不是让你四个零抹去后面两个零!” 摊主快要被风倾雾的砍价给惊呆了,严重怀疑她是不是对数字不敏感。 看着还挺漂亮聪慧的一小姑娘。 “就这破石头还要一万!” 而一旁的徐老四被风倾雾忽视了,也不恼。漂亮的人总有优待,更何况还是绝色。 而是看着风倾雾,继续道,“我院子里的原石,比这不知道好上了多少倍,你看上什么,我就送你怎么样?一……” 后面那个数字,徐老四好像也很难顺口而出,“……一百也不需要你出。” “走走走,不买你就一边去!” 摊主看见许老四就是一肚子气,刚刚差点掀了他的摊子,现在又准备来搅黄他的生意。 “要是你真的诚心想要,九千怎么样?九千我就卖!” 摊主看着仍旧把石料拿在手里把玩的风倾雾,语气下意识好了很多。 闻言。 风倾雾看向摊主,语调清越,说得有点缓,“我现在手上只有一百。” “可以转账!微信还是支付宝?” 说着,摊主还把印着二维码的牌子,递到了风倾雾面前。 “没有手机。” 风倾雾微敛了眉眼,说得很缓,“我什么都没带,拿了一百就出来了。” “离家出走?” 摊主顺着接道。 摆摊这么多年,这种事情他见多了。 有的人听说赌石可以一夜暴富,狂赚上千万。 不知道从哪里听到“西缅夜市”这个产金地,拿了父母的钱就来赌石,妄想自己也是那个亿万分之一的幸运人。 风倾雾没否认也没承认,只是道,“可以卖给我吗?” “这……一百也太少了。” 摊主皱了皱眉。 从开业以来,他就没见过这么砍价的人。 “我说,不管是一万还是一百,你给了他就注定打水漂!” 一旁的徐老四看不下去了,从中间插了一句,“看到我那块石头没?三百万,变成了一堆废石,他们家的石料就开不出什么翡翠来。” “徐老四!你自己开不出翡翠来,别怪我的货有问题!” 摊主脸色瞬间沉了下来。 做他们这行,一是讲究运气,二就是讲究口碑。要是“他们家的石料根本开不出翡翠”这种话传出去,他在这个行业也算是做到头了。 “你的货有问题还不让说了?” 徐老四骂骂咧咧,对着风倾雾道,“你一百给了他也还是浪费,倒不如去我院子里选个的。” 而去了徐老四的院子,是不是就只有选一块石料这么简单…… 周围稍微有点心思的人,看着摊位前那位脸蛋漂亮到极致的少女,心底忍不住的叹息。 摊主自然也看出来了。 闻言,风倾雾的手微微顿了顿,然后放下了手里的石头,刚要开口—— “一百就一百!” 说这话的时候,摊主也没什么好脸色,言语冷厉,“小小年纪不待在父母身边,搞什么离家出走!万一出了事,有你后悔的!” “拿去拿去!就当我今天舍财免灾,以后别让我看见你了!” 摊主一边说着,一边就准备将风倾雾看中的石料装起来。 “现场切。” 看见摊主的动作,风倾雾说了一句。 “还切?” 摊主不可思议的说了一句,手下的动作微微顿了顿。 “……倾倾?” 已经被众人科普完的长宁,看着在摊位前的风倾雾,也跟着过来了,“你要买这块石头吗?” 长宁看了眼风倾雾手里的石头,下意识的吐槽了一句,“比刚刚那块还丑……” “赌石又不分好看与否,一听你就是外行人。” 摊主头也没抬,有些不满,又朝风倾雾问了一遍,“你确定要现在就切?” “要不你抱回家给你爸妈看看,再切?” 那么结果无论好坏,她都算是回家了。 不知道摊主话语中的哪两个字,触及到了风倾雾。她眼睫轻颤了颤,嗓音微缓,“就现场切。” “行行,你买的货,你说什么就是什么!” 说着,摊主就叫来了候在一旁的专业人士。 将像岩石一般的石料,交到专业切割人士手里的时候。 摊主又看向了风倾雾,语气微沉,“先说好,不管能不能开出赌石,后果你都要自己负责。” 他就是一卖石料的。只要石料离了手,就不关他的事了。 他也就是看她年龄小,所以多说了几句。 原本因为徐老四赌石失败,闹事,周围就围了一圈的人。 后面又听见一个离家出走的少女,用一百块买了摊主价值一万的赌石。 周围围观的人,就更多了。 他们就纯粹是见人多,凑凑热闹。 风倾雾将一百元的现金,给了摊主之后,才让人切割原石。 几乎所有人的视线,都在那块石料上面。但也没有一个人会觉得,那块石料能够开出什么来。 却不想—— “见绿了!” 切割师切下第一刀的时候,便看见了覆在最上面,薄薄的一层水绿色。 但并不深。 脉络轮廓清晰、有条理,浅浅的一层青绿。就像是一副山青水墨画中,淡淡晕染开来的那抹青色。 “好像是飘花翡翠?” 围观的人,不乏有已经赌石十几年的中年男人,认出了那石料中的翡翠,不由得惊讶出声。 “我看好像也是,脉络清晰,没有任何的杂质,看着还挺有质感的。” “关键是颜色淡而不浓,底子飘绿为绿飘花,虚光萦绕,但又不不显丝毫浑浊,现实中很难见到啊……” “不会,她运气就这么好?这块飘花翡翠,市场价至少得六七万往上数?” …… …… 围观的人议论纷纷,看着开出的飘花翡翠,是既震惊又不可思议。 在风倾雾的准许下,切割师傅才熟练的切下第一刀,第二刀…… 直到一块完整,而又晶莹剔透的飘花翡翠,呈现在众人面前的时候。 周围的嘈杂声,才慢慢的寂静了下来。 包括站在一旁的长宁,以及一脸心思的徐老四,目光也滞在了那块飘花翡翠上面。 “我去!真还开出翡翠来了?” 摊主也是一脸的震惊,甚至还围着飘花翡翠转了两圈。要不是有定的规矩在,他都要上手摸了一下了。 “运气不错嘛。” 摊主看向风倾雾,见她一脸淡然的时候还微微愣了愣,随后语调微微扬了扬。 “这块飘花翡翠,可远远不止一百了。” 他摊位上的随便一块石头,都能开出翡翠来。相信以后的好长一段时间内,他这摊位,即将是这条街上最热闹的地方。 届时,必定人满为患。 说话间。 风倾雾上前。 一袭白裙的她,漂亮绝色,周身透着一种说不出的纯粹和干净,不染尘埃。 在这鱼龙混杂的场所中,周身像是氤氲着朦胧缥缈的仙气。 风倾雾伸手,细白如冷玉的指尖,缓缓抚过才开出来的飘花翡翠。 触感微凉。 质地细腻又莹润,通透无暇。 风倾雾扫了一眼,目光似滞在她手中翡翠的众人,清越如水的声音淡淡响起。 “这块飘花翡翠,有人想买吗?” ? 就地拍卖? 众人的脑海中,不约而同的出现了这四个字。 沉寂几瞬后,才有一个试探的声音响起。 “五百?” 却不想,话音刚落,就有人嗤笑出声,“五百?五百买它切割下来的边角料差不多。” 闻言,喊价的那人脸上出现一抹窘色,低声喃喃的反驳,“那这原料,她还不是只用一百就买下来了?” 他还足足翻了五倍! “那就一百起价。” 风倾雾立在众人之前,恍若站于高阶上,高不可攀,淡淡的开口。 “价高者得。” 见风倾雾是来真的,原本看热闹的人,脸上的神色也逐渐正经了起来。 其他不说,但看这块飘花翡翠的纯色,如果打磨一番再拿到市面上出手,绝对能够卖个好价钱。 众人心底,蠢蠢欲动。 静寂几秒后—— “一千!我出一千1” 话音落,他身后又有一人报价,“两千!” “三千!” …… “三万!” “三万一!” …… 一路报价,最后直至飙升到五万。 长宁被这些人的报价,给惊呆了。 尤其是。 在亲眼见证风倾雾只是拿一百块,买的石料之后,她的心底已经不能用震惊来形容了。 就在长宁思绪纷飞间,就听到一道熟悉的声音响起。 “十万!” 站在众人前,一直没开口的徐老四,目光紧紧的盯着风倾雾的那张脸,一口报出了在场的最高价。 他的话音一落。 周围瞬间寂静了下来。 十万。 那块飘花翡翠,虽然质感好,通透无暇。 但不过两指大小。 拿到外面的市场上去买,最多也只能卖六七万。 所以徐老四话音一落,就再也没有要加价的声音响起。 见状。 风倾雾黑白分明的眼,扫了一眼众人,淡然开口。 “还有要加价的人吗?” 众人摇头,没人应声了。 静寂几秒后。 风倾雾才看向,已经站在了最前面的徐老四,道,“线上转账,概不赊欠。” 说完。 风倾雾又看向一旁,神情已经滞住的长宁,“长宁,让他转给你。” “……好……好的。” 愣了几瞬后,长宁才反应过来,拿出自己的手机,递到徐老四的面前,“支付宝,微信,还是银行卡?” “……” 徐老四有种自己被坑了,但又不知道哪里被坑的感觉。 他意味不明的看了风倾雾一眼后,才抬手,让身后跟着的手下付款。 一分钟后。 十万到账。 长宁低头,将1后面的那几个零,认认真真的数了两遍,确认无误后,才朝风倾雾扬了扬手里的手机。 语调抑制不住的兴奋和激动。 “倾倾!到账了!” 一百变十万,足足翻了一千倍! 如果不是她亲眼所见,她根本不会相信。 风倾雾眉眼淡然,嗯了一声,“转给摊主一万。” 随后。 风倾雾又让摊主帮忙拟了一份纸质合同,让徐老四签字之后,才带着长宁离开。 …… 将跟着的那群人,甩出一段距离后。 “一百!倾倾你只用了一百,就赚到了十万!好厉害!” “而且我看他们说的那飘花翡翠,还挺好看的。想不到那么丑的石头里面,竟然还能开出那么漂亮的翡翠!” …… 长宁兴奋不已的,絮絮叨叨的说着。 但走出一段距离后。 长宁才发现,她们走的,并不是回去的路。 于是她转头,看向身侧的风倾雾,迟疑的道,“倾倾,我们不回去吗?” “再去一个地方。” 第28章 就说,风家有人想要见他 …… 顺着西缅夜市唯一的那条长街,一直走到底,有一个无人察觉的角落。 如果不是特别注意,根本察觉不到街尾这里,还有一个摊位。 几乎无人问津。 许是知道没什么人光顾,风倾雾走到摊位前时。 那老板看着不过三十出头,脸上盖着一顶黑色的帽子,舒适而悠闲的躺在躺椅上,似在睡寐。 听见有人来了。 他也不起来,只是慢慢悠悠的开口。 “随便看,不讲价。” 话音落。 “倾倾……” 长宁伸手轻扯了扯风倾雾的衣袖,小声道,“他怎么这样啊?” 一点也不在乎能不能卖出去。 闻言。 风倾雾看了眼盖着黑色帽子的人,看不清他的脸,淡淡开口,“听说,他就这样。” 话音落。 随意悠闲躺在躺椅上的男人,整个身体蓦地一顿。 原本闭着的眼睛,也瞬间睁开。 …… 不远处。 不甘心就那样花出去十万,又对风倾雾那张脸心痒痒的徐老四,带着两个手下一路紧跟风倾雾来到这。 见到风倾雾停留在那个摊位上的时候。 跟在徐老四身后的两个手下,不由得倒吸了一口凉气,震惊的道,“她怎么敢去哪的?” “她知不知道那摊位上的人是谁?” 平日里,他们在这西缅夜市仗势压人的时候,也不得不避开那人。 “先不过去。” 徐老四看了一眼,摊位后的那个中年男人。 随后。 徐老四的目光又落在了风倾雾的身上,继而黏住了,“等她过来后,我们再靠近。” …… “听说?” 随着低沉浑厚的声音响起。 男人伸手拿下了盖在脸上的黑色帽子,从躺椅上直起了身体,“听谁说的?” 抬眼,看向风倾雾的那瞬间。 男人的目光蓦地滞了滞,甚至是谈不上“礼貌”的,还仔仔细细端详了她一番,心底的想法顺口而出。 “你很像我认识的一个人。” “是吗。” 风倾雾如画的眉眼淡然,微微一笑,“如果有机会,我也想认识他。” 无人知,看似平静的说出这句话时,风倾雾垂在身侧的手,不可抑制的轻颤了颤。 “那估计你是没什么机会了。” 男人像是记起了什么不好的事情,眉宇微沉,“他那人来无影去无踪的,行走如风,见他一面,比见玉皇大帝一面还难……” 察觉到自己说歪了,男人微微正了正脸色,问道,“看上哪一块了?” 却不想。 风倾雾根本看也没看他摊位上摆放的石料,而是径直的看向了他的眼睛,平缓的开口。 “龙石种,700g,多多益善,价格好商量。” “没有。” 男人想也不想的就拒绝了,“这玩意儿一克上百万,早些年偶尔还可以在拍卖会上见到。现在市面上早就绝迹了,听都没听说过消息,弄不到。” “市面上没有,不代表西漠弄不到。” 风倾雾清越如水的声音响起,话音里似有笃定,“他向来喜欢把不可能的事情,变为可能。” 话音落。 男人警觉的看向了风倾雾,“你认识他?” “他在赌石界,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风倾雾说得模拟两可。 “也不行。” 顿了几秒后,男人还是拒绝了,“他已经很久没有出山了。” “他不会再接任何的单。” 默了默,男人又补了一句,“多少钱也不接。” 他记得西漠亲口说过,找不到那人之前,他不会再碰赌石。 对于男人的回答,风倾雾像是没有多少的意外。 要是西漠能够那么容易就接单的话,那他也不会被称为“赌石之王”了。 “我能见他一面吗?” 风倾雾神色淡然,一双黑白分明的眸看着他,嗓音清缓,“我想跟他见面谈谈。” 男人随意拿了一块小的石料,在手里把玩着。 听见风倾雾的话后。 他忍不住的冷嗤了一声,“你去打听打听,不说整个赌石界,就是进入这西缅夜市的哪一个人,不想见赌石之王西漠一面……” “就说,风家有人,想要见他。” 尾音刚刚落下—— 男人手中把玩着的石头,猛地掉落在地。 发出清脆的一声响。 直击人心。 第29章 残烛 …… 从角落里的摊位离开后。 长宁一步一顿的,看了好几眼身侧的绝色少女。 欲言又止。 风倾雾恍若未觉。 一路沉默。 两人快要走出西缅夜市的时候,一道熟悉的声音在她们面前不远处响起。 “这就回去了?” 一身黑色皮衣深色裤子的徐老四,微胖,脸上有明显的沟壑,眉骨处还有一道刀疤。 原本浑浊不堪的眼睛,在看向风倾雾的时候,尽数是打量和不怀好意。 “两位好不容易来西缅夜市一趟,不再淘淘什么值钱的宝贝回去?” 徐老四的一双眼,像是滞在了风倾雾的脸上。 在他身后。 还跟着两个身高魁梧的男人,手臂上的肌肉几乎都要撑爆黑色的西装了。 明显是找了两个打手。 见状。 长宁想也不想的,就挡在了风倾雾的面前。 她看向徐老四的目光,明显还带着几分害怕和惧意,说话的声音也是带着颤: “不……不淘了!目前没看到合适的,过……过段时间我们再来!” 也不知道司机见她们长时间没回去,会不会找来。 此时的长宁,心底不断的祈祷,司机能够有那个自觉性。 “没看到合适的?” 似乎是听到了什么好笑的话,徐老四低低笑了笑,带着些许沟壑的脸,看起来有些狰狞,“不如去我家挑?” “大不了看上什么,都送你们。” “玉石,翡翠,古玩……” 顿了顿。 徐老四看向了月光下绝色倾城的风倾雾,刻意拉长了说话的语调,像是在调情,“男人……也可以任由你们玩,怎么样?” 引到家里后,至于是谁玩谁…… 脑海里掠过一些画面时。 徐老四看向风倾雾的眼神,愈发的炙热,迫不及待了。 这脸蛋,这身段,要是在他身下…… 这样想着,徐老四忍不住吞咽了下,能够清晰的听见他吞口水的声音。 甚至是。 来了感觉…… “你乱看什么!” 长宁一看徐老四那眼神,都知道他不坏好意,脑子里没想什么好东西。 于是尽可能的用自己的身体,挡住身后的风倾雾。 “我们是薄家的人,要是你敢动我们,我保证你们不会有什么好下场!” 长宁断断续续的颤着音,吼了出来。 一般人,如果听到薄家的名声,再怎么样都会忌惮三分。 却不想。 徐老四听到长宁提及“薄家”的时候,神色蓦地愣了愣,随即又大笑开来,毫不留情的嗤笑一声。 “你以为你们随随便便报个薄家的名,我就怕了?” “那我还说我是司家的人,你们要是今日要是不顺着我,以后就别想出现在帝都。” 帝都最深不可测的那几大家族,他还是听他那个侄女提起过。 见报出薄家的名,也不能让眼前的中年男人收敛分毫时。 长宁心底才是真正的慌了。 她微微贴近身后的风倾雾,压低声音,“少夫人,我暂时拖住他们,您先跑,司机就在外面不远处,你找到他就好了……” 对面三个男人。 其中两个明显是练过的。 这种情况下,她们能跑一个是一个。 闻言,站在原地的风倾雾,眼睫轻颤,眸底神色不明。 对面。 徐老四恶心又诱惑的话,再次缓缓落下。 “考虑得怎么样了?” “别逼我动手。” “识相点,乖乖的跟我们走,让我玩一玩。说不定把我伺候得舒服了,我心情一好,就放了你们。” “你……” 长宁听不得这些污言秽语,脸色爆红的同时,前所未有的怒意瞬间涌上心头。 但她的话还没有说完—— 风倾雾抬手,握住长宁的手腕,轻而易举的就将她带到了自己身后。 一双干净又纯粹的眼眸,径直对上了徐老四恶心又带了几分欲色的眼神。 风倾雾语调凉薄,如皎洁清幽的月光,好听,但微凉。 “行啊。” “怎么玩?” 话音里,俨然有些请教的意味。 徐老四一听这话,瞬间笑开了,脸上的褶皱也更深了。 他眼里瞬间漫上毫不掩饰的欲色,迫不及待的开口,“还是你上道。” “跟我回去,让我教你怎么玩。” 徐老四一边说着,一边朝风倾雾走了过去。 离得近时。 他那双肥腻得几乎可以滴出油来的手,也渐渐的,伸向了风倾雾那张漂亮精致的脸蛋。 “跟我一起玩,我保证让你欲仙……啊!” 徐老四的话还没说完,就蓦地传来一声惨叫。 他甚至还没来得及看清,突然爬上他手背的黑色东西是什么。 就感觉手背上空了一块。 徐老四快速低头去看,就见一条黑色的,长大约有一厘米的生物,紧紧的附在了他的手背上。 而短短的几秒之间。 他的手背,已经被蚕食掉了最上面的那处血肉。 随着黑色不明生物,愈发的朝血窟窿里钻。 细细密密。 不放过任何一处血肉。 它所到之处,先咬皮肉,饮其鲜血,再啃噬逐渐露出来的白骨。 从手,耳朵,鼻子,眼睛,嘴巴,整个脑袋,再朝下…… 一点一点的,将人体所有器官,吞噬得干干净净。 直至一根骨头残渣都不剩。 只剩下了一地染满了黑血的衣物。 而同样的,那两个欲跑的打手也没逃得过这样的下场。 随之变化的。 是黑色不明生物,逐渐延长的身躯…… 血雾弥漫,腥臭扑鼻。 清幽皎洁的月光下,那样的一幕。 残暴又血腥,诡异又阴森。 “啊!” 眼睁睁看着刚刚还活生生的三个人,三分钟不到,就成了一摊连骨头都不剩的黑血,甚至他们连呼叫声都没来得及发出。 长宁受不住刺激,猛地尖叫一声后,直接昏了过去。 “长宁!” 风倾雾眼疾手快的,接住了要朝地上倒去的长宁。 而风倾雾的目光,落在,月光下,已经逐渐延伸到了一米长的那个生物上…… 啃噬掉那三个人之后。 它一双深黑到极致,黑到没有眼珠的眼睛,陡然“看”向了风倾雾—— “薄,薄易!” 风倾雾猛然攥紧了长宁的衣服,喊出了薄易的名字。 对。 薄易。 刚刚那一幕发生时,他一直犹如一个旁观者一般,漫不经心的看着。 甚至是。 饶有兴致。 听见风倾雾的声音后。 薄易微挑了下眉,散漫又随意的声音落下。 “收。” 话音落。 黑色生物像是立即接受到了,某种指令一般,瞬间停止准备朝风倾雾“进攻”的动作。 而后。 它特别乖顺的,小心翼翼的缩到薄易的身前。 朝薄易低了头。 臣服于他脚下。 “滚一边去。” 薄易看着面前向他示好的生物,眉宇邪佞肆意,声音慵懒,散漫。 几瞬后。 黑色生物缩进一旁的灌木从中,不见了。 察觉到,眼前落下一片阴影的时候。 风倾雾下意识的抬头看向他,眸色漆黑,恍若透不进任何的光。 很久之后。 风倾雾已经记不起她当晚,是以一种什么样的语气和情绪,问了薄易那样一句话。 “薄易,那是什么?” 然后,她听见薄易凉薄入骨的落下了两个字。 “残烛。” …… …… …… ps:男主是有点暗黑血腥的。那些“死”掉的人,大家就当做他们只是需要在这部小说中出场一下。 下了场,他们依旧是好好的。 勿深究。 第30章 缠你一辈子 …… 【残烛。】 坐上车之后,这两个字一直徘徊在风倾雾的脑海中。 思绪纷飞间。 过了好一会儿,风倾雾才回过神来。 霎时。 她就感受到了一股无声而强大的压迫感,以及……微末的血腥味。 风倾雾眼睫轻颤了颤。 静了静后,她才看向身侧的人,小声的说了句。 “谢谢。” 后座上,薄易一身黑衣黑裤,阖着眼,似在睡寐,好像并没有要搭理风倾雾的打算。 不过好在,风倾雾已经习惯了这样的薄易。 只是……萦绕在鼻间的血腥味愈发浓稠。 风倾雾落在薄易身上的目光,便稍稍的久了一点,视线刚触及到衣角湿润的那一处—— “要是眼睛不想要了,我帮你。” 松松散散的音调响起,低沉惑人,却又危险十足。 “你受伤了”四个字,在风倾雾口里转了转,最后还是被她咽了下去。 “今晚谢谢你。” 风倾雾又将刚刚的话,重复了一遍,字音微缓,“这是你第二次救我……” 话还未说完。 风倾雾的呼吸,就蓦地滞了一瞬。 同样坐在后座上的薄易,懒懒的抬眼,一双黑眸盯着她。 好像没有任何的波澜,也没有丝毫的温度。 不过几秒,薄易就冷嗤了一声,“怎么,你要以身相许?” “准备把你下辈子,也许给我?” 话音里,俨然沁着一层毫不掩饰的嘲弄。 “……” 饶是早就知道薄易说话凉薄,但风倾雾还是庆幸自己心理承受能力强。 她指尖微蜷了蜷,没再看薄易,而是看向了一片漆黑的窗外,声音轻而低,“我只是想跟你说声谢谢。” 那样的一幕,落在薄易的眼里。 俨然就是风倾雾被他猜中了心思,却又被毫不留情的戳穿打击,一副失落难受的模样。 薄易黑眸盯着她,目光沉了几秒。 在风倾雾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她就被薄易一把捞在了自己腿上。 “薄,薄易……” 猝不及防的,风倾雾身体整个重心都在他身上,手下意识撑在他肩上时,触手却是一片湿润。 昏暗又逼仄的车内,风倾雾还没来得及看手上触到的湿润是什么,薄易凉薄又散漫的声音就落了下来。 “怎么玩?” 薄易按住她的腰,声音邪性又危险,“不如你也来教教我,怎么玩?” 清冽熟悉的三个字落在耳旁。 几乎是不用任何思考,风倾雾就知道薄易指的是什么。 她跟徐老四的对话,肯定被他听到了。 顶着薄家少夫人的名号,说那种话,怎么都不合适。 风倾雾眼睫轻颤了颤,垂着眉眼,大脑快速的运转了一秒,而后才低声道。 “我不经意间看到你的身影了,知道你不会不管我。” 说到这,风倾雾抬眼看向了近在迟尺的薄易,眼底的光似乎亮了亮。 “挺有自信。” 薄易手下力道逐渐加重,意味不明的出声,“可我怎么看着,不像呢?” 面对那个明显不怀好意的中年男人时,她全程没有一丝慌张和害怕,镇定自若得很。 “我是信你……” 风倾雾垂下了眼睫,低声喃喃,“知道在你眼里,他根本算不上什么,你动动嘴就能把他解决了。” 闻声。 薄易好似听到了什么好笑的话一般,低笑了声,黑眸沁出无限寒意,声音犹如裹夹着冰渣,“那你这信任还真够廉价的。” 才见过几次,就一副全身心相信他的模样? 话音落。 就见风倾雾眼睫轻颤了下,似乎是被他的话说得难过,但又不想在他面前表现出来,柔声反驳,“只有你一个。” “我嫁给了你,自然会全身心的相信你。” 说着,风倾雾慢慢伸手,抱住了薄易,清柔的声音字字缓缓,“薄易,我只信你一个人。” 清软的香味袭来,混杂着血腥味,在暗与明的边界肆意流窜,诱人沉沦。 薄易伸手要拽开风倾雾的动作,忽地顿了顿。 比车外漫天夜色还要深黑的瞳孔,凝了一瞬神。 但也仅仅只是几秒。 薄易落在少女细腰上的那只手,蓦地加重了力道。她瞬时软在他怀里。薄易伸手扣住她的下颌,强势而又侵略性极强,惩戒似的吻了下去。 在前面开车的林南,察觉到后面不同寻常的气息时。 饶是平日里犹如面瘫的他,脸上神情也是僵了一瞬。 但他也反应很快的,将从来没有用过挡板升了上去。 …… “薄,薄易……” 察觉到男人的手,逐渐落在衣裙腰间冰冷的拉链上时,风倾雾整个人抑制不住的朝后缩了缩。 “怎么?” 察觉到她的抗拒,薄易低首看她的那双黑眸,几乎毫不掩饰的嘲弄跟讽刺,“不愿意?” “刚刚不是还一副信任我信任得要死要活的模样,这就不愿意了?” 男人身上的暗黑气息跟狠戾太过于浓稠深厚,几乎要将风倾雾整个人包裹得密不透风。 薄易身下。 风倾雾被吻得偏过了头,愈发鲜艳如同染了血的唇瓣,细细密密的颤着,空出的一只手紧紧的攥在皮椅上。 “不是……” 风倾雾只是凭借下意识的反应,回应着,“你要是想,随时都可以的。” 莫名的。 风倾雾觉得她现在要是说一个“不”字,下场会跟刚刚那个徐老四一样。 下一秒,就会只剩下一地染满了黑血的衣裙。 她咽了咽喉咙,而后才偏头看向薄易,嗓音干涩的道,“但你愿意吗?” “我不知道薄老跟你做了什么交易,才让你答应娶我,但肯定不是你自愿。” 风倾雾伸手,缓缓抚上薄易俊美盛极,却又布满阴暗邪肆的脸庞,声音低柔,“明明只用三年时间就可以摆脱的人,你要这辈子都摆脱不掉吗?” 话音落。 男人唇间溢出毫无温度的冷笑,邪肆的眉眼间都是不屑,“即便我睡了你就扔,你又能怎么样?” “嗯,我会缠你一辈子。” 少女黑白分明的眼里,尽数是认真。 薄易低头看着她,半晌说不出一句话。 “一辈子”这种词,他从来不会说。 以前是没机会说,他不知道能不能活到明天。现在的他更不会说,他就没想过要活到明天。 风倾雾伸手,环住了薄易的脖颈,仰头轻轻的亲了亲他的唇角,问得很缓很认真,“薄易,你要吗?” 第31章 你以为你是谁 风倾雾伸手,环住了薄易的脖颈,仰头轻轻的亲了亲他的唇角,问得很缓很认真,“薄易,你要吗?” 然而。 在无人察觉的地方,风倾雾感觉自己的一颗心都快要蹦出来了。如果他…… “你以为你是谁。” 随着冷冽到毫无温度的声音落下,薄易一把拽开了,风倾雾环在他脖颈上的手。 瞬间。 风倾雾那颗几乎紧张到嗓子眼的心,落回原地。 又过一劫。 闻言。 风倾雾慢慢的坐了起来,眉眼垂着,看不清她眸底的情绪,更何况原本就处在昏暗的车内。 她慢慢整理好自己的衣裙。 随后又远离了身旁的薄易些许,几乎紧贴在车门上了,低缓的声音说得很克制,“你放心,我不会缠着你的。” “能够远远的看你一眼,我就已经很满足了。” 谁没事去惹这个疯子。 如果有可能,风倾雾希望她跟薄易,之后都不要再接触。 但显然,这不现实。 薄易邪肆的眉眼短暂的定了定,眸色前所未有的深。 但没看她。 刚好,前面驾驶位上的林南出声,“薄少,到了。” 车子停稳。 薄易直接拉开车门下车,一身的黑衣黑裤几乎要与整个夜色融为一体。 看也没看身后的风倾雾一眼。 径直离开。 借着打开的车门,露出的间隙。 风倾雾这才察觉到,他们回的不是薄家,而是一处独栋别墅。但偌大的别墅跟深黑的夜色一般,没有一丁点的亮光。 恍若一座孤宅。 看着阴森又诡异,死气沉沉的。根本不像是有人居住过的样子。 “薄易他平时……就住这里吗?” 风倾雾朝驾驶位上的人问道。 看样子,他应该是薄易的手下。 “我送你回薄家。” 对于薄易的事,林南不透露分毫,只是一板一眼的说道。 原本风倾雾也就是随口问一句,他不说,她也没有多大的兴趣。 只不过。 林南关车门的时候,路旁,昏暗的灯光泄了进来,刚好打在风倾雾的衣服上。 白色的纱裙被血色染红了大半。 似乎是想到了什么,风倾雾下意识的伸出右手,染在手心上的血迹,已经有渐渐干涸的迹象。 “等……等等!” 风倾雾突然出声,阻止了要关上车门的林南。 闻声。 林南顿住手下的动作,朝后座里面,隐在昏暗处的风倾雾看了过去。虽然没说话,但显然是在问她怎么了。 不过两秒,后续所有有可能会发生的事情,都在风倾雾脑海里过了一遍。静了静,她说,“没什么。” “回薄家。” 尾音一落。 砰的重重一声响。 林南直接关上了后座的车门。 后视镜内。 那座几乎要与漫天黑夜融为一体的别墅,仍旧是没有任何的灯光亮起。 薄易受伤了,而且受的伤不轻。 风倾雾肯定。 但那么大的别墅,平日里估计也只有他一个人居住。不然他这么晚回来,别墅内连一盏灯也没亮起。 薄易。 风倾雾看着窗外,不倒断退的暗影。 还是能避则避。 风倾雾淡淡的想。 她还有自己的事情要做。 但…… 不管怎么说,刚刚在西缅夜市,薄易确确实实是救了她。 ——即便她有把握自己能够处理好。 风倾雾眉眼微微敛了敛。一颗心跟窗外不断掠过的暗影一般,飘浮不定的。 第32章 也只有你自己在一直盯着它看 静寂几秒后。 风倾雾突然出声,“薄易他平时,是不是一个人住?” 话音落。 车内寂静无声。 正在开车的林南,恍若没有听到风倾雾的话一般。 见状,风倾雾又问,“你知不知道他受伤了?” 依旧是安静。 显然,有关于薄易的一切信息,林南都不会向外界泄露分毫。 静了静。 “把车开回去,我去看看他。” 风倾雾清清浅浅的声音落下。 林南仍旧不理。 “……” 要不是亲耳听到他开口说过话,风倾雾会真的会以为他是哑巴。 随便。 风倾雾想。 原本她也不想多管闲事。 却不想—— 车开出去一段距离后,林南蓦地又转了弯,朝回开去。 “……” 没用到五分钟,黑色的车再次停在独栋别墅前。 坐在驾驶位的林南,下车,替风倾雾拉开了后座的车门。 随后,他又从后备箱拿出一个银色的医药箱,面无表情,言简意赅,“药全都在这。” 说完。 林南也没看风倾雾脸上什么表情,又是砰的两声响,关掉车门和后备箱,坐上驾驶位,将昏倒在副驾驶上的长宁,送回薄家。 全程不过两分钟。 犹如孤宅一般没有半点光亮的别墅前。 只余下风倾雾一个人。 她手里,还拿着林南硬塞过来的医药箱。 看着周围的一切,被漫天的夜幕所笼罩,暗黑被延伸至无边无际。 风倾雾拿着银制医药箱的手指,微微蜷了蜷。 她有点怕黑。 在原地站了几秒,风倾雾才朝别墅的大门走去。 薄易进去之后,别墅大门紧闭。 需要人脸识别,或者刷卡才能进。 风倾雾看着人脸识别智能系统中,发出的具有穿透性的扫描蓝光。 如果有电脑,她倒是能够轻松破解。只不过现在即便是有,她也不能用。 静寂了几秒后。 风倾雾将手中的银制医药箱放在地上。 借着系统散发的微蓝光芒,抱着试一试的心态,打开看看是否有能够进去的磁卡。 在十几瓶熟悉的瓶瓶罐罐中。 风倾雾一眼就可以扫到,那张通体黑色,只印有一个简单字符的磁卡。 …… 刷卡进去之后。 按下玄关旁的开关。 啪的一声响。 黑得伸手不见五指的客厅内,蓦地亮如白昼。好像将这满室沉寂的死沉暮气,逼退了些许。 几乎不用很费力。 风倾雾就在客厅的沙发前,找到了那个躺在地毯上的男人。 “……薄易?” 风倾雾走近,蹲下来,将医药箱放在一旁,低头去查看薄易的情况。 那张俊美盛极的脸庞,苍白得没有半分的血色,恍若没有任何的声息。深不见底的双眸阖着,没了以往的邪肆和危险,像是昏迷了过去。 这人,刚刚不是还好好的么。 “……薄易?” 风倾雾又唤了他好几声,都没有任何的回应。只是他眉宇皱得愈发的深了,像是极其的不耐。 “我都没觉得你麻烦呢。” 风倾雾的目光落在薄易的脸上,停留了几秒。随后向下,扫过了他身上明显被已经打湿了的衣服。 甚至是。 流出的“液体”,也将他身下的深色地毯也给打湿了。 风倾雾伸手摸了一下地毯,白皙如玉的指腹上,瞬间就染上了黑红的血色。 依照薄易今时今日的地位,还有谁能伤他? 这个想法,在风倾雾脑海里掠过一瞬。 “薄易,我看看你的伤……” 风倾雾害怕碰到他的伤口,没敢乱碰。只是看到他随意搭在地毯上的手腕处,似乎还有暗黑的血迹渗出来。 她伸手,轻轻的碰了碰他的手腕。 随后把黑色的袖扣解开,稍稍往上,鲜艳,仍在汩汩而流的血色,几乎染红了他的整个劲廋有力的手腕。 风倾雾的目光,忽地顿了顿。 静了几秒后。 风倾雾又试着将黑色的衣袖向上扒,想要看看伤口在哪。但黑色的衬衫似乎跟伤口黏在一起,扒不动了。 顿了顿。 风倾雾在医药箱里,找到一把剪刀,慢慢的将薄易袖扣处的衬衫剪开了。 一条深可见骨,横贯整个手臂的刀伤映入眼帘时。 猜到他伤比较重的风倾雾,呼吸还是蓦地滞了滞。 除开新添的——这条恐怖至极的伤口外。 薄易手臂上还有一些密密麻麻的伤痕,深浅不一,应该是断断续续添上去的。 虽然已经过去了一些时间,但那些伤痕看起来,仍旧有些触目惊心。 可以想象,那些旧伤,不会比这次新的伤口轻。 静静的看了几秒后。 风倾雾伸手打开医药箱。 外伤、内伤的药、消毒水、包扎用的纱布等都准备得挺齐全的。只不过看起来挺新的,像是没怎么用过。 风倾雾淡淡的扫了一眼后。 随手拿了几瓶深色的药,再捡了几只药膏和一些西药药片。 她将药片用瓶身碾成粉末。 胡乱的配了配,最后全部装在一个深色的药瓶中,呈糊状,放在了一旁。 正准备用消毒水清洗的时候。 风倾雾看着薄易几乎满手臂的血迹。 顿了顿。 她又把消毒水放下,准备先用热水将他伤口周围已经干涸的血渍清洗一下。 她抬头看了看,好像有间厨房…… …… 薄易是被砰的一声巨响,和一声尖叫给突然惊醒了的。 好像是厨房的方向…… 薄易眉眼瞬间一冽。 一手撑在沙发上起了身,极致的伤口疼痛让他闷哼了声,随后摇摇晃晃步伐不稳的朝厨房走去。 “薄易!” 刚走出厨房门口的风倾雾,一见薄易来了,就立刻走近攥住了他的衣角,清醒又冷静的道,“刚刚,你厨房的电饭锅诈尸了。” ? 什么玩意儿? 薄易朝他从来没有进过的厨房看去。 一个已经烧焦了的电饭锅蹦到了角落里,底座还冒着黑黢黢的烟。黑色的流理台上,插座处,电线上也有丝丝缕缕的白烟,甚至细看,还有星星点点的火光即将升起…… 薄易脸色微变,眼疾手快关了厨房的总电闸。 确保厨房内所有的供电设备断电,插座、电线都没有火花时。 薄易才看向了,一旁站在那里的风倾雾。 一双黑眸无温无澜。 没等他开口问,风倾雾就先主动给他解释,“我想烧点热水给你清洗伤口周围的血渍来着,谁知道……” “谁知道它就诈尸了?” 薄易黑眸微澜。随后勾了勾唇,语调凉薄,“怎么没把你也炸了?” 下一秒。 薄易的语调陡然凛冽,“你怎么进来的?” “我察觉到你受伤了,你手下就给了我一个医药箱,我在里面翻到了一张磁卡……”风倾雾话还没说完,就被薄易打断了。 “出去。” “你身上的伤……” “出去。” “……好。” 风倾雾垂了垂眉眼,低应了声,随即又多嘱托了一句,“药我放在茶几上了,你记得敷。” 说完。 风倾雾就抬步朝门外走去。 但经过薄易的时候,她忽地又顿住了脚步。 “其实有的旧伤疤,能去就去。它跟在你身上,也只有你自己在一直盯着它看。” 第33章 要不,你亲自检查检查? 但经过薄易的时候。 风倾雾忽地又顿住了脚步。 “其实有的旧伤疤,能去就去。它跟在你身上,也只有你自己一直盯着它看。” 她刚刚看过,薄易手上的伤疤,之前应该是没有经过任何的处理。 完完全全就是时间长了,等它自己愈合,然后再慢慢长出新肉来。 可惜后面新添的伤口又快又多。之前的伤痕根本来不及愈合,只能在里面慢慢腐烂。 薄易站在那里,黑眸定了定。 他低首,看着已经被剪开了衬衫的右手,明显是有人之前准备处理。 璀璨又华丽的吸顶水晶灯下。 灯光明亮又刺眼。 他的头顶上,已经很久很久没有这样明亮耀眼的光了。 …… “咔嚓”一声。 风倾雾刚走到玄关处,她面前的大门就像是受到了什么指令一般,突然关闭了。 见状。 风倾雾顿住脚步,回头,看向已经仍旧站在原地的薄易。 明亮耀眼的灯光,将他周身萦绕的暗黑散了些许。 “不是要给我处理伤口?” 薄易眉宇淡淡,漫不经心的开口。 “……” 你不是让我出去吗。 风倾雾在心底默默腹诽。 “……要先烧点热水,我怕冷水将干涸的血渍去不干净。” 风倾雾清软的道。 闻言。 顿了几秒后,薄易走进厨房,黑眸看着深色流理台上,插错了的插头。 他抬眼,无声的,看了一眼站在不远处的风倾雾。 “……” 风倾雾垂了垂眉眼。 都是黑色的插头,能有什么区别。 …… 十多分钟后。 给薄易上身清洗了血迹,再用酒精将伤口消毒之后—— “你就给我用这个?” 随意散漫靠在沙发上的薄易,看着风倾雾手上那罐黑黢黢的,不知道是什么东西的……药膏? “呃……” 风倾雾也低眸,看了眼她正拿在手上的那罐东西,语气坦荡又自然: “我不知道哪种药物,对你身上的伤口比较好,所有就都用了一点。” “要是你不放心的话,我可以打电话问问席医生……” “谁?” 薄易听着从她口里说出来的陌生字眼,淡淡发问。 “就是你们薄家的心理医生。” 风倾雾察觉到薄易周身的气息,好像冷冽了几分,出口的声音小了些许,“他应该知道怎么给你配药。” 闻言。 薄易抬眼,黑眸定定看着她,无波无澜,声音更是没什么温度。 “你是准备把我受伤的事情,告知给每一个人?” “不是。” 他不想,风倾雾也就没再坚持,而是又朝他确认了一遍,“那就用我手上这罐药?” 薄易无声的看着她。 静寂几秒后。 风倾雾将胡乱配的药膏,一点一点的敷在了薄易身上的每一处伤口上。就连以往的旧疤痕,也不放过。 动作轻柔而又认真。 像是在做着一件极其重要的事情。 灯光下。 薄易只能看到她细密纤长的眼睫,像一排密密的小扇子。眼皮薄而白皙,甚至能够看清楚上面若有若无的淡青色脉络。 风倾雾。 这个时候,好像薄易才第一次记起她的名字。 “……薄易,薄易?” 风倾雾见她唤了几声后,眼前的男人似乎才回过神来,于是又将刚刚的问题,重新问了一遍。 “还有哪里有伤口吗?” 也是这个时候,薄易才发现,他的上身几乎都裹满了白色的纱布。 “你准备将我包成木偶?” 薄易声音邪肆薄凉。 “谁让你身上伤口那么多?” 风倾雾温声开口,“再多一点点,你就可以裹成木乃伊了。” 薄易不懂她口里说的“木乃伊”是什么,但大概也能猜到,是跟一些病重伤患差不多的东西。 “记不清了。” 薄易散漫随意的开口。 他看着风倾雾,“要不,你亲自检查检查?” 风倾雾,“……” 她想把手上剩下的药膏,糊在他脸上。 “注意不要沾水。明天这个时候,清创消毒后再敷一次,三次之后应该就要好些了。” 风倾雾下意识的道。 顿了顿,她又自然而然的补了一句,“这药膏是随便弄的,要是明天还没有好转的迹象,你可以找医生来看看。” 风倾雾把剩下的药膏盖好,然后放在茶几上显眼的地方。 随后又将医药箱收拾好。 做完这一切后。 风倾雾才看向,依旧靠在沙发上的男人,温声开口,“薄易,如果没其他事,我就先走了。” 这时,挂在墙上的钟,时针已经指向了数字3。 第34章 风倾雾和薄家,没有一丝一毫的关系 薄易黑眸定定的看着她。 几秒后。 “随便。” 薄易懒洋洋的落下两个字,就从沙发上起身。他刚踏上旋转楼梯第一步—— “薄易,那个大门……” “你手上有卡。” 声音凉薄无温。 等看不见薄易的身影后,风倾雾整个人才彻底放松下来。 她这才分了点神环顾周围。 所有的家具、装修都像是才买的一样,干净到没有任何私人物品出现。 恍若……随时都能离开。 …… 风倾雾是在第二天早上离开的。太晚了,她在客厅的沙发上待了几个小时。 一回到自己的庭院。 长宁便急急的拉着她看了一整圈,“倾倾,你没事?”她心有余悸的开口,“大少爷也太吓人了……” 说着,长宁又看了眼门口,看有没有人经过。 “没事。” 风倾雾淡淡开口。 对于薄易的行事风格,她不予置评。 风倾雾刚说完,就有一名佣人进来通告。 “少夫人,老太太来了。” 老太太? 从上次在佛堂之后,她就再也没见过薄老太太了。 还没等风倾雾想清楚薄老太太来的用意,就已经看见她的身影了。 “老太太。” 长宁立刻站在一旁,垂下了头,谨声道。 薄老太太一身深色的唐装,目不斜视,走到主位上坐了下来。 “老太太。” 风倾雾面色平静,微微颔首。 老太太江瑾如让跟来的佣人,把手上拿着的黑色檀木盒子,放在一旁的桌上。 “听说你前段时间睡眠不好,我去特意找了些适合入睡的香料,晚上可以放在你的卧室。” 坐在主位上的老太太看了她一眼,状似无意的问,“昨晚没休息好?” 无缘无故的,老太太不会特意来关心她是否有休息好。 “还好。” 风倾雾斟酌着道,“多谢老太太关心。” “还好?” 老太太看向了面色平静、模样乖巧的风倾雾,语调平缓,听不出喜怒,“看来,外面确实要比这薄家舒服多了。” 闻言。 风倾雾眼睫轻颤了下。 这才是老太太的来意。 一夜未归,兴师问罪来了。 不等风倾雾开口,老太太淡缓的声音再次落下。 “身为薄家的少夫人,一夜未归,去处不明,你让外界怎么看待我们薄家?” 安静几秒。 风倾雾清越淡然的开口,“除开薄家的人,外界不会有人知道我是薄家的少夫人。” 当初她跟薄易协议结婚的消息,并未对外公开,“佣人们更是没胆到处乱说。” “更何况,”顿了顿,风倾雾才继续道,“昨晚只是一个意外。” “意外?” 老太太沉下了声,“你的意思是,这样的‘意外’以后还会发生?” 这是要,逼着她做承诺的意思? 毕竟身在薄家,心里怎么想的不说,至少,风倾雾不想明面上跟老太太起冲突。 静寂半晌后。 “以后不会了。” 风倾雾安静的站在那里,眉眼垂着,淡淡静静的道。 许是没想到风倾雾会那么容易就妥协,老太太的目光,落在她身上,还停留了好几秒。 静了静。 老太太神色微缓,才又慢慢的开口,带着些许的劝导,“你知道,因为你进了薄家之后,薄易跟老头子闹了不快。他回薄家的次数,屈指可数。” “这个时候,若是传出薄家少夫人也整日未归的消息,对我们薄家……” “少夫人,这里有一封您的……” 老太太的话还没说完,一个佣人突然快步走进来打断了她的话。 “老太太……” 进来的佣人见薄老太太也在,瞬间就止住了音,并立刻弯腰问好。 “手上拿的什么?” 老太太看了一眼站在门口的那个佣人,她手上正拿着一封红色似邀请函的东西。 “这……” 佣人朝一旁的风倾雾看了眼,小声道,“不知道是谁,给少夫人寄了一封邀请函……” “打开。” 老太太近乎命令的道。 安静站在那里的风倾雾,眉眼间的神色一如既往的淡然平静。 倒是拿着邀请函的佣人,闻言稍稍有些迟疑。 但,这里到底是谁说了算,她心里还是清楚。 不过几秒。 那封打开的邀请函,就递到了老太太的面前。 …… “傅氏珠宝设计大赛……初赛第一名?” 薄老太太盯着那一行字,目光重点倒是落在了开头的那两个字上,“你参加了傅氏旗下的珠宝设计大赛?” “那天刚好看见有这个活动,就顺手参加了。” 风倾雾清清浅浅的道。 “不准去。” 老太太面色严厉,声音沉沉,“要是你钱不够,我可以直接让管家将三亿打到你的卡上。或者你对珠宝设计感兴趣,薄家旗下也有珠宝公司,你可以去挂个设计师的名。” 【珠宝设计大赛最终的获胜者,可获得三亿的现金奖励,或者选择傅氏集团设计师的职位。】 老太太以为,这两者是风倾雾去参加傅氏旗下设计大赛的原因。 “傅氏举办的设计大赛,你就别去了。” 老太太说得沉缓,字字清晰,“薄家的少夫人跟着一群不知名的人,去竞争一个什么珠宝设计师,竞争的集团还是傅氏旗下的。” “若是以后传出去,不知道的人,还以为我们薄家怎么对待你了。” “你就安安分分的当你的少夫人,钱财方面有什么不够的,直接给我说就行了。” 养一个人而已。 薄家还不至于养不起。 “安安分分……” 风倾雾轻轻的笑了笑。 她黑白分明的眼,径直对上了老太太看过来的目光,“老太太口里的安安分分,是指给点水喝,给口饭吃就安安静静的,当个无欲无求的木头人吗?” “风倾雾!” 老太太拍了下桌子,冷下了声音,“你不要以为有老头子撑腰,就可以为所欲为!” “你去问问,这帝都,这h国,有多少人想要做薄家的少夫人?” “让你安安静静的享福不干,你偏要去折腾那些有的没的。” “从你进入薄家之后,有亏待过你?好吃好喝的给你供着。” 老太太语调愈发的冷,“之前你遭绑架,老头子不禁动用薄氏集团的股份,也要让所有人,让薄易亲自去找你,你还有什么不满意的?” “我满意还是不满意重要吗,是您从始至终都不满意我。” 风倾雾看着动怒的老太太,淡淡的道。 “是您觉得我配不上薄家的大少爷,身后没有家族支撑,给不了他任何实质性的帮助。但是碍于薄老,又无法反对什么。” “所以不管我做什么,您都不满意。” “要是今天是墨家的大小姐,做了这薄家的少夫人。即便她是去参加傅氏还是司家的珠宝设计大赛,您还会说出给她三亿或者空给一个设计师的头衔,还会生气吗?” “恐怕不会。” 风倾雾平静无澜的说出了结论。 话音落。 客厅内的气氛,蓦地静滞了一瞬。 一旁自从老太太来了之后,就低着头的长宁,闻声,看了一眼淡然从容站在那里的风倾雾。 从她在薄家做事以来,除了接回来不久的大少爷,还没人敢反驳老太太一字半句。 包括得薄家主盛宠十几年的姜夫人,平日里也得看老太太的脸色。 “……” 老太太看着风倾雾,一时没了话。 她不是不满意风倾雾。 不管是她这个人,还是她没什么家世背景。 而是,薄家不满意。 薄家不会需要这样一个少夫人。 薄家未来的继承人,需要配一位门当户对的女子。 如风倾雾自己所说,她给不了薄易任何帮助。 因为—— 薄家继承人的位置,最后不一定会落在薄易的身上。 但在她心里,只有薄易才有资格坐上继承人的位置。薄家继承人,也只会是薄易。 “您放心,我不会打着薄家的名义,在外做任何事情。” 风倾雾神色从容,嗓音缓缓,字字清晰,沁入最深处,“出了薄家这个门,风倾雾和薄家,没有一丝一毫的关系。” 闻声。 老太太黑眸微微震了震。 如果说,其他人拒绝跟薄家牵扯上分毫的关系。 她肯定是不信的。 但。 风倾雾,她是风家人。 安静几秒后。 风倾雾又给老太太吃了一颗定心丸。 “我知道薄家的少夫人不会是我。所以在这期间,您要做什么,都不用顾忌到我。” 风倾雾淡淡的道。 老太太看着风倾雾乖巧安静的模样。 一时之间,视线竟然有些恍惚。 她要做什么……她要做的,无非就是替薄易寻一个门当户对的女子,让薄易稳坐薄家继承人的位置。 没人能够不在意,自己名义上的另一个人,去寻一个家世背景更好的人。 除非是为了顾全大局,逼着自己不去在意。 “我听说,风家的小公主从小就被整个风家的人宠着,没受过一分一毫的委屈。” 静寂了好半晌后,老太太才缓缓的开口,“刚出生那天,不止整个宁城,整个h国的公主裙都断了货。” “当时星妤看上了一条裙子,都没买到,回来后还闹了好几天。” “如果风家还在……” 剩下的话,老太太没能说下去。 如果风家还在,风家大小姐哪里还会看别人的脸色呢。 话音落。 风倾雾脸上神色依旧淡然,甚至还轻轻的笑了笑,跟着感叹了一句。 “可惜,那都是以前了。” 现在,都没了。 然而,风倾雾垂在身侧的手,却不自觉的攥紧了。修剪整齐的指甲,甚至还因为过度用力而没入掌心。 老太太无声的叹了一口气,语气又严肃了起来,“我希望,在你做任何事情之前,首先要记得你是薄家的少夫人。” “我绝对不允许因为你,有不利于薄家名声的任何言语传出来。” 老太太这也算是,某种意义上的妥协了。 “我知道。” 风倾雾温温的应着,“薄家随时可以不承认我的身份。” 见她这样说,老太太也没什么可再警告的了。 随后站起身来,准备离开。 只不过—— 老太太路过风倾雾身旁时,又随口问了一句。 “昨天晚上,你去哪了?” 第35章 盯着她 …… 等老太太走后。 一直紧绷着身体的长宁,才放松了下来。 她走到风倾雾身旁,似不解的问,“少夫人,您怎么不跟老太太说,我们是遇到大少爷了。” 什么叫做——因为看赌石,所以忘记了时间? “因为比起看赌石,老太太更不相信薄易会救我们。” 风倾雾淡淡的道。 像薄易那种冷血无情、凶名在外的人,只会让人在他手里没了命,又怎么会救人。 她在一旁坐下来,伸手拿起佣人最后放在桌上的那封邀请函。 所有初稿通过者,于一周后,参加傅氏集团举办的首次交流会。 傅氏。 风倾雾的目光,落在那两个字上时,微微深了深。 …… 另一边。 南玺云境。 林南从一进入客厅开始,就径直跪在了地板上。 整整一上午过去了,他都没有移动分毫。 即便偌大的客厅内,空无一人。 直到—— 从旋转楼梯上,传来不紧不慢,却又直击人心的脚步声。 身形挺拔,俊美邪肆的男人,一身散漫而随意的气息,却沁着十足的压迫感。 身着深色睡袍的薄易,从旋转楼梯拾级而下。他走至客厅台,直接开了瓶高纯度的威士忌,加冰,一口饮尽。 恍若并未看到跪在客厅中心的人。 “薄少。” 听见熟悉的脚步声,林南也不敢抬头,只是恭敬的道,“我有错,请薄少惩罚。” “你能有什么错?” 薄易重新倒了一杯威士忌,散漫随意的在客厅长沙发上坐了下来,懒洋洋的语调一如既往,听不出任何喜怒。 却不想—— 跪在客厅中心的林南,瞬间将头低得更低了,只不过说话的声音仍旧是一板一眼的。 “是我自作主张,将含有磁卡的医药箱给了风小姐,让她进了这里。” 闻言。 薄易黑眸盯着他,似笑非笑,淡淡懒懒的开口,“你这不是关心我,又有什么错?” “求薄少惩罚!” 明明是再平缓不过的声音,却让林南感到胆寒,甚至直接将头抵在了冰冷的大理石上。 砰的一声。 薄易似乎是失手了。 他手上原本拿着的酒杯,不小心摔在了地上。 细细密密的透明玻璃,散了一地。淡黄色的酒液渗出来,散发着迷人醇厚的酒香。 “我罚你做什么。” 薄易俊美邪肆的脸上尽数是慵懒,语调也是松松散散的,可腔调寒凉,“你也跟了我不少的时间。我的规矩,你应该知道得清清楚楚。” “过来。” 几乎没有任何犹豫和迟疑的。 林南垂着头,面无表情的挪动着膝盖。 碾过一块又一块,细细碎碎的渗着高纯度酒液的碎玻璃。 膝行之处,血肉模糊一片。 新鲜的汩汩而流的血液,混着淡黄色的高纯度酒精,靡丽而血腥,有着一种说不出的好看。 林南跪到薄易面前时。 一张木头脸仍旧是面无表情。但他额上,已经冒出了一层细细密密的冷汗,脸色也是惨白得厉害。 “我不应该自作主张把磁卡给风小姐,也不应该让任何人进入这里。” 这么久以来,除开薄易,南玺云境,也只有他进来过。 散漫随意坐在沙发上的薄易,淡淡的睨了一眼跪在脚边的人,漫不经心的字音落下。 “原因。” 平日里,林南就像是一个没有感情的机器人一般。除了他的话,就从来没见他对什么多看一眼。 闻言。 林南头低得更低了,因为惨烈的疼痛,嗓音明显紧绷到极致,“是风小姐先发现您受了伤,要求回来看您。” 顿了顿,林南才说了重点,“她是您救的第一个人。” 薄易手上,染过无数的血。 别人的,他自己的。 就是没救过人。 他的心好像是冷的。 对周围的一切人和事,从来都是冷漠加忽视。 昨晚,是唯一的例外。 闻言。 薄易嗤笑了声,语调寒冽,“你让那老头子,再随便找一个女人来跟我结婚?” “……” 林南垂着头,没说话了。 他以为是特殊,却不想,只是省事而已。 “找人盯着她的一举一动。” 薄易的眼神,落在大理石汩汩而流的鲜血上,有种莫名的刺激感,“尤其是跟薄家的任何一个人。” 能够让那老头亲自开口,让嫁进薄家的人。 他倒要看看,她有什么特殊的地方。 “好的。” 林南谨声应道。 忽地。 薄易放在茶几上的手机,屏幕突然亮了起来。 而整个帝都,知道他手机号码的人,不超过三个。 第36章 只是怕你觉得烦 …… 薄家。 坐在主卧阳台上的风倾雾,在画了几笔线条之后,突然想起自己的人设。 于是从老太太那里,打听到薄易的手机号,给他发了一条“关心”的消息。 发完之后。 估计多半进了薄易陌生号码的垃圾箱。 风倾雾就把手机扔在了一旁,直至整幅画稿画完之前,她也没拿起手机看上一眼。 所以当长宁拿着手机过来,说薄易找她的时候。 风倾雾还微微的怔了怔。 “大少爷说打您电话,没人接。” 长宁在风倾雾耳旁小声的道,随后将手上正在通话状态的手机,递给了风倾雾。 见状。 风倾雾扫了一眼屏幕。 无比熟悉的十一个数字。 在不久之前,她刚从老太太那里拿到。 “薄易?” 风倾雾接过手机,柔声唤了句。 “过来换药。” 男人薄淡而又无比熟悉的声音,从电话那边传来。 闻言。 顿了顿后,风倾雾才道,“你把伤口清创消毒一下,然后重新敷一下那个药膏就好了。” “不愿意?” 薄易的的声音,陡然冷冽了几分。 “不是……” 风倾雾想也不想的就否认了,即便不想过去,现在也不能承认。 再开口时,她的声音低了很多,“我只是怕你觉得烦。” 风倾雾清清缓缓的声音,十分自觉的解释,“我发短信只是因为担心你的伤,但绝对没有因此要缠着你的意思……”所以,别让她过去。 …… 另一边。 正懒洋洋的坐在客厅沙发上的薄易,闻言,眉眼微扬了扬,好整以暇的道。 “叫你来换药是让你顺便把卡还回来,你在想什么?” “半个小时后,我要见到你人。” 说完,没给风倾雾反应的机会,薄易直接挂断了电话。 …… 风倾雾低眸,看着已经挂断的电话页面,心头情绪微微沉了沉。 除开有些“必要”时刻,她不想跟薄易有任何接触。 不然相处得越久,不可控的因素就越多。如果让薄易发现,她只是在利用他…… “少夫人,大少爷说什么了?” 一旁的长宁见风倾雾神色有些怔愣,怕薄易是说了什么难听的话,就关切的问了一句。 “他说,半个小时后,要见到我的人。” 风倾雾淡淡的道。 随后转身弯腰,将自己画好的画稿收了起来。 “啊?” 长宁惊讶了声,“难道是因为昨天晚上的事情,大少爷对您不满意?” 说着。 长宁也蹲下身,替风倾雾收拾地上的一些废稿,有些迟疑的出声,“要不,我们先去给薄老说一声?” 长宁怕薄易为难风倾雾。有薄老在,薄易应该还是会有所收敛。 即便她觉得,这样的机会微乎其微。 大少爷会稍微一点顾忌着薄老,好像也是因为什么。 “哪有你说的这么严重。” 风倾雾直起了身,淡淡的开口,“这点小事,还不至于惊动薄老。” 更何况。 薄老哪有闲心来管这些小事。 “那我让司机送您。” 只不过,长宁去叫薄家的司机时,被告知送姜夫人出门去了。 “老太太在家,要不我去给老太太说一下,让她的司机送您?” 长宁提议道。 “不用了,随便叫一辆车。” 风倾雾想起薄易说的半个小时,也不能耽搁。不然,不知道他又会发多大的脾气。 “好,我来叫。” 薄家占据了整面山的距离,地址相对于来说比较偏。 三分钟后,长宁才叫到一辆车。 风倾雾坐上车时,习惯使然,长宁特意记了一下车牌号。 …… 在车子开了十多分钟后。 坐在后座上的风倾雾,无意间抬头看了眼窗外,顿了顿,她问了句。 “这是去南玺云境的路?” 南玺云境。 她从别墅出来时,瞥见的字样。 “是的。” 坐在驾驶位的司机,抬眼通过后视镜看了一眼风倾雾,才应道。 薄家跟南玺云境之间,还有好几条路可走? 正想着。 风倾雾无意间扫了一眼前面,才发现不知什么时候,司机已经关了导航。 她刚拿出自己的手机,准备查一下路线。 但—— 坐在前面驾驶位上的司机,好像察觉到她要做什么,瞬间眼神一变,车子猛地一个转弯。 径直朝路边的防护栏,疾速冲了过去—— 第37章 怎么个该死法? 坐在前面驾驶位上的司机,好像察觉到风倾雾要做什么,瞬间眼神一变,车子猛地一个转弯。 径直朝路边的防护栏,疾速冲了过去。 风倾雾猝不及防,即便系有安全带,但由于惯性还是被狠狠撞到了一旁。 刚指纹解锁的手机,不知道按到了某处,随后从手里一滑,直接跌落在了车内。 防护栏下面,是一条高坡,底下横贯着一条长长的湖。 眼看着就要撞上防护栏,但司机的速度并未停止,甚至脚下还狠踩着油门! 明显是想要同归于尽! 一来就下死手。 抢方向盘明显不现实,车窗也已经被锁上了。 黑色的车头,在冲破防护栏的那瞬间—— 风倾雾眉眼骤然一凝,唇间默念古老晦涩咒决,手下结印,袅袅白雾自她手心瞬间涌出。 磅涌的雾光,瞬间包裹住整个车身。 诡异森然。 风倾雾黑白眼瞳孔瞬失,骤然变紫,红唇微启,凛冽而又快速的吐出一字,“定。” 刹那间。 已经在防护栏边,探出半个车头摇摇欲坠的车身,骤然定住。 前面。 因为临死前的恐惧,闭着眼正等待着死亡来临,面色害怕而又痛苦的男人,在良久之后,并没有听到车身坠落的身影。 刚想睁开眼—— 一只手忽地从后面按住了他的脑袋,下一秒,砰的一声,狠狠的砸在了方向盘上。 前面的挡风玻璃应声而碎! 震得整个车身,又重新朝坡底冲了下去。只不过,较之之前,速度明显缓了些许。 “谁让你来的?” 风倾雾将他的脑袋死死的按在了方向盘上,动不得分毫,冷声问道。 “你……你不是薄家少夫人……” 明明手脚都是自由,但偏偏,男人就像是没有力气一般,连基本的挣扎都做不到,只得呼吸急促的吼出来。 那个人明明说,薄家少夫人就是一个弱女子,什么都不会。 原来,是冲着薄家少夫人来的。 风倾雾神情淡然,眸色却是深了又深。 “是薄家的人,还是其他几大家族的人?” 男人不再说话了,只是愈发的想要挣脱掉风倾雾的手。 而随着他不断的挣扎,车身摇摇晃晃,离湖边的高崖也愈发的近! “我知道你身后那人,肯定许你了不少的好处,你今天也没想活着回去。” 风倾雾嗓音清冽,在这逼仄的车内,几乎没有任何的温度。 “但你露了脸,我就不信,整个帝都会没人认识你。你死了倒是一了百了,你的家人他们……” “你去死——” 在车头即将撞上礁石的前一秒,被紧紧按在方向盘上的男人,不知道从哪里抽出了一把匕首。 用尽全力,回头朝风倾雾心口处狠狠刺去! 寒冽的银光,从眼前一闪而过。 风倾雾全紫的瞳孔,被遮住了一瞬。 车头撞上礁石的那瞬间,萦绕在车身周围的白光瞬间消失。 千钧一发之际! 风倾雾蓦地伸手,攥住了男人持刀的手腕,手下狠狠的一用力! 随着清脆的一声骨折声。 车头猛地撞上礁石! 整个车身震荡,车头挡风玻璃瞬间骤裂! 刀柄掷于驾驶座车门某处,后座的车门应声而响,玻璃骤碎的前一秒,风倾雾迅速推开后座车门,直接跳了出去。 细细碎碎的鹅卵石上,风倾雾直接滚了一圈。 在她不远处。 直接撞在礁石上的车头,全部破碎! 车尾陷入石滩中,砸出了一个又深又大的坑。 脱离危险的风倾雾,连站都还没来得及站起来,第一瞬是先检查自己全身。 见周身没有擦伤,也没有任何的出血处时。 她那颗从跳车瞬间,就一直紧紧绷着的心,才蓦地放松了下来。 没出血就好。 随后。 她看着不远处,安静到没有任何动静的黑车。 眸光静了静。 风倾雾就着身下的凹凸不平的石头,缓了几秒。 她正准备起身,去将自己的手机,从车里捡回来的时候。 却突然看见—— 一个满脸是血的男人,从残破不堪的车头,慢慢爬了出来。 面色狰狞又恐怖。 他的手里,还拿着一把染着血的匕首! 漫无天际,荒无人烟的石滩上。 面色狰狞的男人一步一步朝风倾雾走了过来。 站在原地的风倾雾,眸光微凝。 看来,今天不要了她的命,他是无法回去“交差”了。 “身后的人许你了什么好处?薄家可以给你十倍。” 风倾雾扫过他手里带血的匕首,字字清晰沉缓。 男人没应。 一双几乎只剩下黑的瞳孔,一瞬不瞬,死死的盯着风倾雾,口里还在不断的呢喃,“去死,你去死……” 风倾雾几乎可以肯定,她从来没有见过他。 而他身后的人,会恨她恨到这个地步? 不惜一切的想要她死。 到底是谁? 泛着银光的刀锋,再次刺过来的时候,风倾雾正准备闪身避开—— 却不想。 右脚蓦地一阵剧痛袭来,继而无力。 风倾雾猝不及防的跌落在地。 但男人的匕首,再度猛地刺了下来,“你死了,他们才能活!” 风倾雾忍着脚踝剧烈的疼痛,在刀锋逼近的最后一秒,翻身避开。 男人刀下匕首落了空。 清脆锋锐的一声响,刀锋瞬间将光滑坚硬的石头一分为二。 转瞬。 男人将匕首从石缝里猛地拔出,一双漆黑无实物的瞳孔看向风倾雾。 手里带血的匕首,再度朝她刺下—— 刹那间。 风倾雾盯着男人的眼睛。无人察觉处,手心向下,纤细五指间,准备再度结印。 不经意间。 余光瞥见,某个模糊而又熟悉的身影,正朝这边走时。 风倾雾手下的动作,蓦地顿住。 硬生生挨下这一刀,还是赌薄易来得及救她…… 风倾雾眼睫微颤间。 她蓦地抓起身旁的砂石,一把洒向了男人。 风倾雾的动作,彻底激怒了手持匕首的男人。 “你他妈的给我别动!” 说着,男人不顾撒入眼底的沙子,伸手就想按住风倾雾,直刺她心口。 就在他的手,即将要触碰上风倾雾的肩膀时—— 风倾雾眼前银光一闪。 即将要碰上她的那种手臂,突然从中间断裂。 断得整整齐齐! 熟悉的行事风格,熟悉的气息。 随着男人的一声惨叫。 已经快步过来的薄易,一脚狠狠的踹向了他的胸口! 瞬间。 男人的身体,就像失线的风筝,重重的摔倒在地上。 随着清脆的一声响。 男人三根胸骨断裂,喷出了一口的鲜血,像是瞬间掉了半条命! 但薄易却像是还没踹够一般,黑色昂贵的皮鞋,直接踩在了男人面色狰狞的脸上,用力,慢慢蹍磨。 碾压到变形。 “说说,谁让你动手的?” 散漫随意,而又漫不经心的声音下来。 闻声。 风倾雾先看了一身黑色衬衫,黑色西裤的薄易,眸光滞了一瞬,随后微抿了抿唇。 同样的话。 她问过一次。 根本就没问出什么来。 果然。 “她……她该……该死……” 整张脸都被皮鞋碾压得变形的男人,唇角一边溢出汩汩而流的血液,一边颤着音断断续续的说着。 “该死?” 容颜俊美邪肆的薄易,饶有兴致的重复了一遍这两个字,“你倒是说说,她怎么个该死法?” 说着。 薄易就在满身是血的男人身旁,慢悠悠的蹲了下来。 他伸手,捡起地下男人被踹到时,失手扔掉的那把匕首。 第38章 她猜对了,也赌赢了 薄易容色俊美又邪肆。他懒懒的伸手,捡起地下男人被踹到时,失手扔掉的那把匕首。 “说话。” 锋锐而冰凉的刀锋,缓缓游走在男人脸部轮廓边缘。 看起来阴森而又危险。 因为一只手断裂,而痛感剧烈的男人,瞬间一动也不敢动,只是下意识的开口,“她……她是薄家少夫人……” 因为风倾雾是薄家少夫人,所以她该死。 没想过风倾雾是因为薄家,才遭此横祸。 下一秒。 薄易黑眸微深,一脚毫不留情的狠狠踹上男人下颌。带着牙齿的血喷涌而出时,清脆的咔嚓一声响,男人的下巴瞬间偏向了一边。 连惨叫声,都发不出来。 只是整个身体,止不住的颤抖。 “你背后的人,是谁?” 薄易凉薄出声。 是针对他,还是针对薄氏? 男人蜷缩着身体,染满了血的下巴歪着,整个人止不住的颤抖着。 没应。 不知道是痛得说不出话来,还是没打算说。 “不说?” 薄易懒懒的看着他惨痛的模样,语调淡薄又随意,“既然不想说,那以后都不用说了。” 他吩咐一旁跟着来的林南,“人喂给残烛,顺便查查他家里还有哪些人。” “好的。” 面色苍白的林南,面无表情,恭敬的应了声。 而躺在石滩上蜷缩着身体的男人,虽然不知道薄易口中的“残烛”是什么,但一听到薄易提及他家人。 瞬间。 心生恐惧,带着无限的慌乱。 薄易的残忍狠戾,血腥残暴。整个帝都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落在他手里,几乎生不如死。 虽然那人承诺会保他家人平安,但如果对上薄易…… 刹那间! 想起那人最后嘱托他的话,男人脱口而出,“是姜夫人,是姜夫人她要薄家少夫人的命——” 话还未说完,男人忽地伸手抓起薄易扔在一旁的匕首,用尽全力从地上翻身起来! 将手里紧紧攥住的匕首,孤注一掷的刺向刚转过身的薄易。 “薄易!” 清越带着颤的女声骤然响起。 刚转过身的薄易,视线才刚触及到风倾雾,就见她瞬间变了的脸色。 她整个人毫不犹豫的,朝他扑过来的时候。 骤然间,薄易似乎是察觉到了什么。旋身一脚侧踢,直接将还没靠近的男人踹飞,狠狠摔在地上。 也几乎是,男人突然从地上起身刺向薄易的那瞬间—— 他的脑门上,多了一个骇人的黑色孔洞。直至他倒地时,才有不断的鲜血渗出来。 而一旁,林南手上的那只黑色手枪,还冒着缕缕白烟。 …… “薄易,你有没有事?” 已经扑到薄易怀里的风倾雾,见男人倒下后,第一时间就是关心薄易。 甚至是,似乎是因为极致的害怕和担心,见薄易没事之后,风倾雾紧绷的身体才骤然一松,两条腿直接软了下去。 刹那间。 一直看着她脸上表情的薄易,忽地出手勒住风倾雾的细腰,将她带到自己怀里。 “薄易……” 风倾雾伸手紧紧攥住了他的衬衫。 薄易盯着她眼底还未散去的惊慌和担忧,眸色沉沉,深不见底,“过来挨刀子?” 从来没人护过他。 还是拿自己的命来护。 闻言。 风倾雾手下攥着薄易的衬衫更紧了,清越的声线竭力镇定,但还是可以听出有些许的颤意,“我只是担心你。” 担心到不顾自己的命? “哪里受伤了?” 薄易扫了一眼她全身,随口问了句。 可真行。 上午才让人盯着她的一举一动,下午就能出事。 “没有。” 风倾雾摇了摇头。 随后,风倾雾微微仰着头,黑白分明的眼看着他,清清然的尾音上扬了些许,“车子从那么高的地方摔下来,我都没有受伤。” 话音里,俨然有些许让他夸奖的语气。 跟小孩子一样。 “呵。” 薄易微微勾了勾唇,弧度淡到几乎没有,语调凉薄,“也就运气好。” 闻言。 风倾雾眉眼弯了弯,也不否认薄易的话,“可能是因为一直想着,只要活下来就可以见到你,所以才有那样的好运气。” 运气好。 她都还没想好的说辞,薄易居然替她想到了。 少女一身脏污的白裙,干净纯粹的眼底,丝毫不显劫后余生的害怕和慌乱。反而因为见到了他,细细碎碎的星光盛满在她眼底,恍若他就是她的全世界。 薄易从来没有见过这样一双眼睛。 ——还是对着他。 “……薄易?” 眼睛忽地被一只凉意渗人的手盖住时,风倾雾不禁疑惑出声。 “回去。” 薄易音调依旧薄淡,听不出任何情绪。 手下却紧紧勒住了她的细腰,带着她往石滩外走。 却不想—— 刚走一步。 一声低哼声忽地响起,无意识的轻软,尾音勾得人酥酥麻麻的。 瞬间。 薄易深黑不见底的视线,落在风倾雾那张白皙娇嫩的脸蛋上。还未开口,就听见她有些低低的声音落下。 “薄易,我脚好像扭伤了。” 说着,风倾雾还伸手,有些胆大的扒开薄易遮住自己眼睛的那只手,低头去看自己的右脚。 果然。 已经红肿一片了。 薄易顺着她的视线看去。 她冷白如雪玉的脚踝上,一块不大不小的红肿尤其显眼。 甚至还有愈发加重的趋势。 “娇气。” 薄易眸色微深,淡淡的评价了句。 断了一条腿照样能够走路,更何况只是扭伤了脚。 但下一秒。 薄易还是将风倾雾打横抱了起来,径直朝外走。 “还有我的手机……” 风倾雾下意识伸手环住了他的脖颈。在薄易的视线看下来时,她的声音越来越低,“我的手机还在车里……” 说完,似乎是怕薄易生气,风倾雾又补了一句,“要不,你放我下来,我去拿……” 没等她说完,薄易就淡淡的打断了她的话。 “去拿过来。” “……好的。” 听见薄易的命令声,林南有史以来第一次怔了几瞬后,才快速的应道。 他从来没有见到一个女人,离薄易这样近过。也从来没有见过,薄易迁就过任何一个人。 迁就? 林南蓦地摇了摇头。 能够在狠厉疯批的薄家大少身上见到这个词,绝对比见了鬼还要恐怖。 也不对。 薄易,本身就是比鬼怪还要恐怖的存在。 没敢再多想。 林南转身,脚下一深一浅的替那位少夫人,去找她的手机了。 …… 另一边。 风倾雾双手环着薄易的脖颈,目光越过他的肩头。一双深静无澜的眼眸,看向了那个倒在礁石旁的男人。 目光淡淡静静的。 几乎没有任何的波澜。 想起刚刚那个男人,拿着匕首刺向薄易的那一幕。 风倾雾眼睫轻颤了颤。 她就不信,在提醒过后,依照薄易的反应和身手,会让一个明显没剩多少气的人伤了他。 更何况。 还有薄易的手下在。 退一步讲,还有薄易的手下替他挡刀子。 那把匕首,绝对不会落在自己身上。 幸好。 她猜对了,也赌赢了。 念及此。 风倾雾垂着眼眸。她环在薄易脖颈上的双手,微微的紧了紧。 察觉到她的动作。 薄易低眸,看着他怀里过分信任和依赖着他的人。 渐渐的。 眸色深不见底。 第39章 让这个人间,彻底沦为地狱…… …… 南玺云境。 风倾雾又被薄易带回了这里。 坐在客厅沙发上的时候,风倾雾才突然想起一个问题。 薄易怎么会出现在那的? 不知猜到了什么,风倾雾从心底生出些许的寒意。 而薄易,一进来就把风倾雾扔在了沙发上,兀自走到一旁台,给自己倒了一杯烈酒,加冰。 一口饮尽。 熟悉的冰冷刺激感,席卷全身。 薄易享受这样的感觉。 ——好像能够把自己全身的血液凝固住。 再要饮尽第二杯的时候,一只纤细漂亮的手忽地握上了他的手腕,阻止了他的动作,“薄易,不要喝了。” “你身上还要伤。” 细细密密,斑驳交错的。即便只看过一次,但一想起来,仍旧觉得是有些许触目惊心的程度。 风倾雾声音轻柔,音质干净似水,其实很好听。 但薄易看都没看她一眼,径直将她手甩开,然后继续之前的动作,一口饮尽了玻璃杯中的烈酒。 啪的一声。 薄易将酒杯扣在台上。 随后才抬眼懒懒的看着风倾雾。 他清冽的声音里,似乎裹杂着还未消融的冰渣,“你自己都快被人砍死了,还有闲心来管我?” 风倾雾呼吸顿了顿,继而自然而然的道,“我只是想你好。” “不管我怎么样,薄易,我都想你好好的。” 有些话说熟练了,基本上顺口就来。 薄易黑眸沉沉的盯着她,情绪不辩。 下一秒。 他将她一把拽了过来,掐住她柔软一手可握的细腰,将她按在冰冷坚硬的台上,“想我好好的?” “行啊。” 薄易微勾了勾唇,声线温柔,如同情人间最亲昵的缱绻,“那就让这个世界上,只剩下我们两个人。” 有那么一瞬间,风倾雾的身体条件反射性的起了一层战栗。 薄易话里的意思,细思极恐。 “薄易……” 风倾雾不喜欢这样的姿势,掌控权全部都在薄易的手里,“你先让我起来。” 然而。 薄易落在她腰间的手,却蓦地加重了力道,不让她再动分毫,音调薄凉。 “一场爆炸案将你们风家毁得干干净净,迫不得已嫁入薄家后,还要处处看人脸色。今天又差点死在那,你能回去问薄家要个交代?” 不管今天想要她命的人,是不是姜夫人,但总归是冲着她薄家少夫人的位置来的。 薄易伸手,抚上风倾雾娇嫩白皙的脸蛋,声音温柔,却尽数是血腥和暗黑,“既然这个世界对你这样不友好,那我们一起,毁了它。” 他声线缓慢,字字清晰,“先从姜夫人开始好了,就用今天那把差点刺到你的匕首,插穿她的心脏。” “新鲜的血液源源不断的流出来,很漂亮很好看,要不要试一下?” “薄易……” 风倾雾止不住的想要朝后退。 但她,已经被薄易死死的按在了冰凉的台上。 退无可退。 薄易的声音还在继续,“然后就是薄家,薄家想要稳坐五大家族之首,我们就彻底毁了它。” “还有风家,风家出事,往日里尊重仰望风家的家族,没有一个人出手……” 薄易覆在风倾雾脸颊上的那只手不断用力,薄凉的语调恍若从地狱深处升起。 “让每一个对你不友好的人,都受到应有的惩罚。死太便宜他们了,一点一点的折磨,让他们生不如死……让这个人间,彻底沦为地狱……” 风倾雾脸上表情忽地滞住。 因为薄易说的话,也因为他提及的风家。 薄易内心……如此暗黑的吗? 他究竟经历过什么。 静寂了好几秒后。 风倾雾才弯了弯眉眼,伸手攥住薄易的黑色衬衫,近乎强制性的,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静自然,“可是你来了,最后你来救我了……” “就证明,这个世界上,也不是全都对我不友好的人。” 风倾雾不顾脸颊上传来的痛感,黑白分明的眼眸看着他深黑的眼。 声音低缓温柔,字字清晰。 “能够嫁入薄家,成为薄家的少夫人,是帝都多少女人梦寐以求的事情。从始至终,我都没觉得这是迫不得已的事情。” “更何况,在遇见你之后,我更庆幸当初薄老肯给我这个机会。” “是么。” 薄易深不见底的黑眸盯着她,冷嗤道,“是你的喜欢太廉价。还是说,不管是谁,只要他是薄家的大少爷,你都会喜欢上他?” “不是!” 风倾雾背后蓦地生出一股寒意,想也不想的就否认了,“因为是你。” “只因为是你,跟你的身份无关。” 薄易的目光太具有侵略性,仿佛能够洞察一切。 不等他目光停留,风倾雾就伸手有些小心翼翼的抱住了他。 她眉眼垂着,遮住了眸底的情绪,声音轻轻缓缓,“我知道你不信我,没关系,我可以用时间来证明。” 薄易没有推开她。 只是讽刺出声,“用时间来证明?” “今天要是没有我,你现在就是一具没有任何呼吸的死尸。命都没了,还谈时间?” “……” 静了静。 风倾雾没反驳他的话,声音依旧清缓,认真,“所以,我更应该感谢你。也更庆幸……能够遇见你。” 说完。 风倾雾就放开了薄易,从他怀里退了出来。 她面色苍白,如画的眉眼还是弯了弯,“我就不打扰你了,先走了。” 薄易黑眸看着她,没说话。 风倾雾摸不准他的意思,但还是有自知之明的准备先离开。 刚转身。 风倾雾的视线,不经意间掠过落地窗前厚厚的窗帘,几乎把外面的光线阻隔得严严实实的。 她顿了顿。 重新回头看向薄易,黑白分明的眼不闪不避的看着他。 “薄易,就因为过去一片黑暗,所以你更应该向前看。” “你现在所厌弃的一切,可能是有些人穷尽一生也无法拥有的。” …… 风倾雾脚下一深一浅的走后,偌大的空间忽地静寂无声。 像是一座建在人间的地狱,没有任何的生息。 【薄易,就因为过去一片黑暗,所以你更应该向前看。】 【你现在所厌弃的一切,可能是有些人穷尽一生也无法拥有的。】 风倾雾临走前说过的话,再度回响在脑海里。 半晌。 薄易突然面无表情的砸了台上的酒瓶,猩红的酒液流了一地。 向前看? 他只想死在现在。 自己都快被搞死了,还有闲心来担心别人。 …… 林南进来的时候,看见的就是薄易坐在台前,一杯接着一杯的喝着酒。 他脚下,猩红的酒液流了一地,混着破碎的玻璃渣,映出些许靡丽颓感。 “薄少。” 没再多看,林南绕过那一地碎玻璃渣,快步走到薄易身旁。 “那辆车是在路边偷的,十分钟前,原车主还去报了案,正在警局做笔录。” 林南谨声道,“那个男人的身份还没排查出来,但应该不是帝都的人。姜夫人那边……” “啪”的一声。 薄易将手中的酒杯,一下放在了台上,黑眸不带任何温度的扫了一眼林南。 “你很闲?” “……” 林南蓦地愣住。 他会错意了? 他看见薄少对那位少夫人的态度,还以为他会替她出头。 “……那我什么也不用调查?” 摸不清薄易的意思,林南试探性的问道。 薄易没说话,只是收回了视线,重新倒了一杯威士忌。 见状。 林南基本上明白薄易的意思了,只是心底有些诧异,他还以为…… 顿了顿。 林南忽地想起了什么,不禁疑惑出声,“但是有点很奇怪。” “薄少,根据现场来看,那辆车是直接撞断防护栏冲了下去,砸到了礁石上,车头基本上被撞得报废。” “将近五米高的高度冲下去,少夫人……居然没有受伤?” 就连那个男人,都被撞成了脑震荡。 第40章 傅家那位大公子,今日也会来 …… 从南玺云境出来之后。 风倾雾在原地站了一会儿。 头顶的阳光热烈,她却感受不到丝毫的暖意。 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 她现在都已经记不起,原来的自己是什么样的了。 阳光刺眼。 风倾雾低头。 看着自己一身脏污的白裙,和红肿得几乎不能走路的脚踝,精神失常,聋哑,绑架,撞车…… 前十八年都不曾有过一次的狼狈,在这半年来,数百倍的还给了她。 薄易可以任由自己沦陷在黑暗里。 她不行。 她要一直走一直走。 直到找到她哥哥。 安安静静的站了一会儿之后。 风倾雾才脚下一深一浅的离开。 …… 回到薄家后,风倾雾没有跟任何人提起在石滩上的事情。 如果是姜夫人,即便说出来,这件事情也会被捂得紧紧的。如果不是姜夫人,那她就更不应该说出来。 庭院里。 长宁正拿着浇花的壶,不经意间抬眼,就看见满身狼狈的风倾雾出现在大门口。 “少夫人,您这是……” 长宁惊讶出声,随后放下手中的水壶,急匆匆的朝风倾雾走过去扶住她,“发生什么事了?” “没事。” 风倾雾轻轻的应了声,“不小心摔了一跤。” 长宁向来神经大条,风倾雾说什么,她就信什么,“脚是不是扭伤了?我去请医生来给您看看。” “等会冰敷一下就行了。” 风倾雾朝里走去,“不用麻烦医生。” 随后,风倾雾又落下一句,“如果最近有人来找我,第一时间通知我。” “……好的。” 长宁应了下来,随后看了一眼风倾雾的脸色,顿了顿,才问出口,“少夫人……您不是去找大少爷了吗?” “嗯,见了一面就回来了。” 见风倾雾没细说,长宁也就没再追问了。 走进前厅。 长宁扶着风倾雾,刚踏上旋转楼梯。 挂在墙上的电视正在播放一条时事新闻。 “据每日新闻报道,今日下午十三点三十七分,有名的别墅区朝南路周围发生一起车祸。” “一辆尾号为7769的黑色别克因刹车失灵,撞断防护栏砸到礁石上,驾驶位上的司机当场死亡。经排查,当时车内只有司机一人……” “7769……” 长宁觉得这几个数字格外熟悉,下意识的重复了一句。 随后。 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 长宁几乎是不可置信的,又看了一眼电视中的车祸现场。 隐隐只有个轮廓的黑色汽车,莫名有点熟悉…… “7769……黑色别克……” 刹那间。 长宁扶住风倾雾的手蓦地一僵,不可置信中带着惊恐的朝风倾雾看去,声音颤着,“少……少夫人,您……您……” 如果她没记错,她就是坐的这辆车。 车祸……刹车失灵……撞断防护栏…… 一身脏污的白裙,扭伤了脚踝…… 甚至来不及细想。 长宁脸色瞬间惨白,整个身体似乎都起了一层细细密密的颤栗,遍体生寒。 而风倾雾的注意力,在新闻报道的最后一句上面—— 当时车内只有司机一人。 察觉到长宁骤然松开的手,风倾雾朝她看了过去。 “我没听到……我什么也没听到……” 长宁吓得立刻否认,脚下忍不住的朝后退。 想到某种可能性。 长宁周身的血液似乎都凝固了,恐惧的尖叫出声,“我不是故意给你叫那辆车的,我不知道它会刹车失灵,您别来找我我……别来找我……” 长宁一边颤着音尖叫,一边想立刻逃离这个地方。 但她刚转身—— “长宁……” 风倾雾才刚说了两个字,长宁就直接被吓得晕了过去。 “不要!” “……” 风倾雾低眸,看着昏倒在几步之远的长宁。 以为她是鬼? 想象力这么丰富的么。 …… 落地窗前。 淡雅高奢的窗帘随着微风轻拂,带起丝丝凉意。 古典精致的家具,摆放在暖色系的主卧内,乳白色的手工地毯铺在地上,像是氤氲着缕缕白雾。 一整面的镜子前。 白青色的旗袍穿在风倾雾的身上,如雪巅晨雾,青山远黛,极简的丹青水墨画卷中,出尘遗世般的存在。 绝色而惊艳。 宛如清冷的雪玉。 她只是站在那里,便觉得,人间绝色应是如此。 咕噜一声。 在寂静的空间内,长宁满眼痴迷的看着换上旗袍的风倾雾,能够清晰的听见自己吞咽口水的声音,“好漂亮……” “少夫人,你是我有生以来,见过的最漂亮的人……” 她觉得,如果风倾雾去混迹娱乐圈的话,绝对是最耀眼最特殊的那颗星。 闻言。 风倾雾看了长宁一眼,“忘记我说什么了?” “倾倾!” “嘿嘿……” 长宁咽了咽自己的口水,朝风倾雾走了过去,“我能给你拍一张照吗?” “我就是单纯的觉得好好看……但你放心,就我一个人看,我绝对绝对不会给第二个人看!” 怕风倾雾不同意,长宁再三承诺道。 闻言。 风倾雾微蹙了蹙眉,但还是应了下来,只是又嘱托了一句,“不能放在网上。” “不会不会,绝对不会!” 见风倾雾应了下来,长宁立刻眉眼弯弯的笑开,“我就只留在我的手机里。” “会不会太显眼了?” 风倾雾看着镜子中的自己,有些陌生,又有些恍惚。 “不会!” 长宁立刻开口,“这已经是你所有衣服中,除了白色,最素净的一件了!” 闻声,风倾雾心底的顾虑渐消。 长宁看了眼风倾雾,顿了顿,又有些迟疑的开口: “倾倾,我没有其他的意思啊,我就只是单纯的觉得,那天老太太的话说得也没错。” “薄氏旗下也有珠宝公司,在国内也是数一数二的品牌,你为什么非要去傅氏旗下的呢?” 顿了顿。 长宁朝门口看了一眼,随后声音放缓了些许,“帝都这五大家族,在外界看来是挺和睦的。但其实,各家族项目上都在有意避开其他四家。尤其是薄家……” 帝都财阀之首的位置。 没人不想上去坐一坐。 五大家族的水深,但同时,又相互制衡。 表面看来,确是平静一片。 若是风倾雾仅仅以自己的身份,去参加傅氏的设计大赛,什么影响都没有。 但偏偏—— 她是薄家的少夫人,代表的是薄家。 闻言。 风倾雾的目光滞了滞,但不过一瞬,又恢复了正常。 “我以风倾雾的身份去参加,又不是以薄家少夫人的身份去。” “但……” “薄家少夫人的身份,薄家随时可以收回。” 风倾雾清清浅浅的声音落下。 瞬间。 长宁脸上的表情,蓦地滞住。 她为什么有一种感觉,眼前的这个人,其实一点也不在乎薄家少夫人的位置? 但明明—— 这是帝都所有女人都梦寐以求的。 “好了,时间也不早了,我就先走了。” 风倾雾没再继续说下去。 傅氏集团举办的首次珠宝设计交流会,她不能迟到。 闻言。 似乎是想起了什么,长宁眼底闪过些许的后怕,“那我送你到会所。” 毕竟。 谁都不是次次都有那么好的运气,因为司机导错航提前下车,从而躲过一劫。 那天,她被吓晕后醒来,风倾雾就清清楚楚的解释了,为什么最后的车里,只有司机一个人。 司机赶时间抄近路,从而修改了导航路线。她发现之后,跟司机争论,争论不过,随后提前下车。 刚好。 躲过了那一劫。 听到长宁的提议后,知道她在想什么。 风倾雾也就没有拒绝,让她送自己到会所。 …… 兰亭。 不同于平常的会所,这里的一花一木,都是古风设计。 亭台楼榭精致古朴,假山流水诗意盎然。 一个,走进去就能感受到内心平和宁静的地方。 长宁将风倾雾送到了会所门外,没进去。 “我上次跟傅少说,您是薄家远方亲戚的女儿。” 长宁站在车旁,将手里红色的邀请函递给风倾雾,“我知道你答应了老太太,不能利用薄家的名声在外做事。” “但关键时刻,还是可以拿来吓唬吓唬人的。” 在帝都,没人会不给薄家面子。 知道长宁是怕自己在外面吃亏,风倾雾温声应了声,声音清越如水,“只是一个交流会而已,不会有人为难我。” 更何况。 风倾雾抬眼,看着眼前静静坐落着的兰亭,古朴又典雅。 听说。 傅家那位大公子,今日也会来。 第41章 我都记得你的名字了! …… 风倾雾走到兰亭门口,正准备拿出邀请函的时候。 一列长长的黑色豪车车队,缓缓的驶了过来。 车队中的第二辆玛莎拉蒂,就刚好停在了风倾雾身边。 戴着白手套的司机下车,替后座的人拉开了车门,弯腰,恭敬出声,“徐大小姐。” 几秒后。 一只踩着七厘米高跟鞋细白长腿,先映入人们眼帘,继而是整个人。 徐家的大小姐。 徐俐。 一身白色的旗袍,乌发红唇,妆容精致。 看到挺乖淑典雅的。 没了那日在宴会上的明艳张扬的劲。 站在门口的迎宾似乎是认识她,正准备去接风倾雾邀请函的手,也瞬间收了回来,弯腰恭敬出声,“徐大小姐。” 徐俐目不斜视的径直朝里走。 一身典雅的白色旗袍,也裹不住她周身张扬的气场。 刚走了两步,徐俐忽地停下了脚步。 侧身回头。 伸手取下墨镜,看见站在一侧的少女时,惊讶出声,“是你?” 风倾雾的绝色,是让人只看上一眼,就很难忘记的存在。 随即。 徐俐似乎是想起了什么,有些不悦的开口,“你来这干什么?” 她可没忘记,那日在傅家的宴会上,眼前这人的一双眼睛,几乎“滞”在了傅家大少爷的身上。 不经意间。 徐俐的目光扫过风倾雾手里的红色邀请函,再联想到今日是傅氏集团举办的珠宝设计交流会。 她心思稍稍一转,随即轻嗤出声。 “你该不会以为,随随便便去弄个什么邀请函,就能见到傅家大公子?” 却不想。 风倾雾好像根本没有听到她的话,只是把手中的邀请函再次递给了迎宾,声调淡然如水。 “我可以进去了吗?” “这……” 迎宾看了眼风倾雾手中的邀请函,又抬头,看了一眼一旁脸色明显不好的徐大小姐。 微微迟疑之后。 还是伸手接下了风倾雾的邀请函,稍稍侧身,“您请……” “寻风?是你?” 徐俐一把夺过了迎宾手里的邀请函,打开,看见上面的名字后,忍不住质问出声。 随后。 徐俐看着一旁的迎宾,冷冷的道,“你就确定,邀请函上的寻风就是她?” “你知道这里面,平日里来的都是些什么人吗?要是放错了人进去,出了什么事,你担得起这个责吗?” “这……” 闻言,顿了几秒后,迎宾才有些犹豫的开口,“……按照傅总给的流程,只要持有邀请函的人,都……都是可以进去的。” 迎宾自然知道徐家大小姐的身份,所以说话时也有些小心翼翼,不敢太大声。 “那这样,为了我们的安全起见,你让她证明,她是邀请函上的寻风,就可以放她进去。” 这话,就是明显的为难了。 徐俐踩着七厘米的高跟鞋,看着风倾雾的目光莫名有种居高临下的意味。 同样是女人,又同样是旗袍,她可太清楚…… 如果今天放这人进去,几乎在场几乎百分之九十九的人,都会被她吸引住目光。 傅斯瑾…… 她不确定。 但她可以提前杜绝这种事情发生的可能性。 徐俐话音落下后。 风倾雾这才抬眼看向她,目光平视过去时,淡然平静,但就是有种莫名的压迫感。 “我是寻风,还是不是寻风,跟你又有什么关系?” 风倾雾如画的眉眼平静,淡淡的道,“即便是要证明,也应该是证明给傅氏珠宝设计负责人看。” “再者,傅氏的事情,什么时候徐家也可以随意的来插一脚了?” 言外之意就是,多管闲事。 瞬间。 徐俐的脸色变了变,冷下了声,“你别给我乱扣帽子,傅氏的事情,我什么时候插手了?” 这若是传出去,她们徐家也不用在帝都混了。 “还有——” 徐俐的声音再度冷下了几分,“你到底是来参加交流会,还是想方设法来见傅家大少爷的,你自己心里清楚!” “我拿着邀请函,当然清楚自己在做什么。” 说完。 风倾雾就没再看徐俐,而是径直的看向一旁的迎宾,清越的嗓音不疾不徐: “我是按照流程,拿着傅氏给我的邀请函来参加交流会。请问,这个会所,我是能进,还是不能进?” 刹那间,迎宾的脸色蓦地一僵。 别说拿傅氏压人,光是她今天开口阻拦了她,就已经是坏了规矩。 念及此。 迎宾微微弯腰,态度恭敬了不少,“当然可以,您……您请……” “等下!” 眼看着风倾雾就要进去,徐俐瞬间冷下了声音,朝一旁跟着的保镖使了一个眼色。 不到两秒。 两个黑色西装的保镖,突然就拦在了风倾雾的面前。 气氛蓦地紧张凝滞。 …… 兰亭内。 三楼西角落,某间一直不对外开放的包厢。 “听说这次初赛第一,是个不知名的新人?” 温润清隽的声音在包厢内响起,腔调淡然,但携着一种自然而然的压迫感。 “……是,那人叫……叫寻风。” 傅斯瑾的话音一落。 珠宝设计大赛的负责人就立即应道,“我还让人去查了一下,之前在珠宝界,确实没有听说过有这号人。” “要么就是真的天赋异禀,在珠宝设计上极具造诣。要么就是界内的某位我们不知道大神,换了一个新号来参加这次比赛。” 但负责人,更相信是前者。 傅氏集团的珠宝公司梵御,是所有珠宝设计者向往的天堂。 能够进入梵御,难比登天。 谁还会特意换个名号来参加。 “她的资料?” 长桌上,坐在主位上的傅斯瑾,一身黑色的商务西装,脸部轮廓棱角分明,清隽而利落。 他的手中,正是设计者“寻风”的基本资料,和她这次参赛的画稿。 “……除了这些,暂时没有查到其他的。” 似乎是觉得自己办事不力,负责人说这话的时候,微微低下了头。 …… 另一旁。 窗前。 被他哥强制加被迫拎来的傅尧,一身定制的酒红色西装,随意而散漫的坐在座椅上。 歪歪斜斜的,没个正形。 精致优越的眉眼,不羁肆意。 他百无聊赖的玩着手机。 察觉到包厢内,蓦然沉寂下来的气氛时。 傅尧也恍若习惯了一般,似乎是太无聊了,黑色的手机在他手心翻转,懒洋洋的道,“要不,你们谈,我出去透透气?” 他是真的不明白,他哥谈事情的时候,为什么还要特意叫上他? 闻言。 坐在主位上容颜英俊的傅斯瑾,看都没看他一眼,只是淡淡的道。 “今天的交流会你要是还敢逃,未来一周内,你都给我安安分分的待在傅家。” 话音落。 傅尧一副“就知道是这样”的表情,嘁了一声,“我是真的不知道,你把我叫上……” 他的话音,戛然而止。 傅尧透过窗户,似乎是看到了什么有趣的事情,前一秒还没什么精神的眼神,瞬间发亮。 随即,傅尧立刻就从椅子上起身。 “哥!我出去一下!” 尾音还没完全落下,人就跑得没影了。 傅斯瑾正拿着资料的手,忽地一顿。 瞬间。 察觉到包厢内凛冽下来的气场时。 负责人微微缩了缩脖子,心底却在忍不住的想。 也就这位傅小少,能够一而再,再而三的无视——他们这位在集团内说一不二的傅总了。 …… “等下!” 看着拦在她面前的,两个身高体大的黑衣保镖。 风倾雾如画的眉眼间神色不变,正准备开口的时候,一道急匆匆的少年音,忽地从不远处传来。 “你们干什么!” 傅尧见有人拦在风倾雾面前的时候,想也没想的就跑了下来。 他站在风倾雾面前时,还在不断的喘着气。 但他看着风倾雾的眼底,带着明显的惊喜和亮光,“我在上面看着像你的身影,没想到还真的是你啊……” “我们又见面了。” “风……风倾雾是不是,我都记得你的名字了!” 傅二公子万花从中过。能够记得一个女人的名字,对他来说,就已经是很了不起的事情了。 更何况。 他们还只见过一面。 第42章 要不,我先带你去见我哥吧? “傅二少。” 风倾雾淡淡的开口。 对于她冷淡的态度,傅尧也并不在意,而是看着拦在风倾雾面前的两个黑衣保镖,不羁的声调扬了扬。 “怎么回事?” “傅二少?” 一身白色旗袍的徐俐走了过去,笑意盈盈,“没想到你也在。” 她一改之前的盛气凌人,白色的旗袍反而衬得她温淑典雅。 但前提是——没人见过她之前的样子。 “又来找我哥?” 傅尧懒洋洋的声调落下。 每次有傅斯瑾的地方,徐俐百分之百的都要凑上去。 但说完,像是懒得听徐俐说话,傅尧径直的看向了一旁的绝色少女,“倾倾,你来这干什么?” 顿了顿。 傅尧又替风倾雾找了一个,完美得不能再完美的理由,“来找我?” “……” 倾倾? 风倾雾眉心跳了跳,再听到傅尧的下句话时—— 脸呢? “我跟傅二少不熟,你还是直接叫我名字就好。” 风倾雾声音清越,如初秋的溪水般悦耳,凉淡,“我来这里有事。” “见一次就是朋友了,第二次见面我们就是自己人了。” 傅尧顺着就接了句,““我带你去!这里我熟。” 兰亭,他是常客,虽然大多数时候都是被迫来的。 而一旁,徐俐看着平时正眼都不带看她一眼的傅尧,竟然也会对着别人献殷勤,她脸上的表情,差点没绷住。 “她能有什么事?” 徐俐在一旁凉凉的出声,“不过就是不知道从哪里找来了一张邀请函,想要见你大哥而已。” “见我大哥?” 闻言。 傅尧看向风倾雾,眼底仍旧遗留的亮光,散了散,“我大哥那人是个工作狂。几乎他全部的精力,都放在工作上了,人无趣得很。”还不如见他呢。 等他说完之后。 风倾雾精致如画的眉眼间神色平静,静了静,才不紧不慢的开口,“我来这里,是真的有事。” 她看向肆意不羁的傅尧,“只是来参加一个珠宝设计交流会。” 设计交流会? “傅氏旗下的?” 傅尧试探性的问了句。 风倾雾淡淡点头,“对。” “那你就更要跟我一起了,我带你去。” 说着,傅尧就要带风倾雾进去。 却不想。 风倾雾站在原地没动,而是看向了一旁神情明显不太好的徐俐。 “徐大小姐。” 风倾雾不疾不徐的开口,“你刚刚说等下——等什么?” 刹那间。 徐俐的脸色一僵。 她第一瞬的反应,是去看傅尧脸上的表情。见他目光仍旧落在风倾雾的脸上时,随后想也不想的就否认了,“我有说过这两个字吗?” “谁听到了?” “……” 人不要脸,天下无敌。 风倾雾微微一笑,“那可能是我幻听了。” 说完,风倾雾再次朝会所里走时,无人敢拦。 “等我!我带你去!” 傅尧追着跟在了风倾雾身后。 …… 会所门口。 徐俐看着傅尧跟在风倾雾身后的那一幕时,脸都快要气绿了。 傅尧因为是傅家最小的一个,被家族宠着。上面又有他哥傅斯瑾顶着,几乎就没见他对谁主动过。 即便是那位五大家族唯一的大小姐,傅尧也是对她爱答不理的。 念及此。 徐俐垂了垂眼,细密纤长的眼睫下,眸色晦暗不明。 …… “你来参加交流会……也就是说,你也参加了傅氏举办的珠宝设计大赛?” 对兰亭极其熟悉的傅尧,直接倒着走,眼神就没从风倾雾脸上移开过,“早知道你要来参加这个大赛,当初大哥要把这个大赛交给我负责的时候,我就不应该拒绝。” “你设计的作品是什么啊?” 他回头可以跟他大哥提提,直接将她的作品定为第一名。 “傅二少不是没负责这个大赛?” 风倾雾淡淡的开口。 要是真的由傅尧来负责这个大赛,她又不会参加了。 “现在不负责,又不代表以后不负责。” 傅尧扬了扬眉眼道。 就是他说一句话的事。 风倾雾的态度愈冷淡,傅尧就发觉自己对她愈痴迷,总觉得她身上,有股他从来没见过的清冷感,“要不,我先带你去见我哥?” “反正等下的交流会,我哥也会出现的。” 见傅斯瑾? 风倾雾脚下不疾不徐的步伐,忽地缓了缓。 …… “……卧槽!” 不远处的顶楼包厢,靠窗的位置,手上正拿着望远镜四处乱看的顾野,看着湖边小道上的那一幕时。 他手中的望远镜,差点飞出去。 如果他没看错,那是风倾雾? 什么时候,她跟傅尧走得那么近了? 察觉到身后,不经意间扫过来的那道——危险而又极具压迫感的眼神时。 顾野下意识的将手里的望远镜,朝身后挪了挪,胡编乱造个理由,“抽筋……手突然抽筋……” 薄易散漫的坐在那里,一双黑眸没有任何温度的看着顾野,懒懒开口,“抽筋?” “要不切了?” 顾野脸色瞬间白了白。 薄易此时话里的真假,他分辨不出来。但他却清楚,薄易是可以做出这种事情的人。 “别别别,易哥……” 顾野扔掉手里的望远镜,在另一侧的沙发上坐了下来,“我就随便说说。” “听说傅家大公子在这边,我们要不去打个招呼?” 话刚出口,顾野就瞬间后悔了。 他才刚刚看见风倾雾和傅尧在一起,那不间接性的就是会碰到傅家大公子? 然后他们再过去…… “还是算了。” 上一秒刚说完,下一秒顾野就否认了自己说的话,“那位傅家大公子,眼里心里就只有工作,能够跟他打交道的人,也都是商界一些有名的大佬,他们管理……” 话还没说完,顾野就猛地止住了话头,而是直接折断换了一个话题,“后天西郊那边有场射击比赛,还能骑马,易哥有兴趣去玩玩吗?” 话题转得太生硬,太突兀。 但即便是这样,顾野脸上的表情却是自然而然。 闻声。 薄易抬眸睨了他一眼,随后从沙发上起身,伸手。 “……” 静了一两秒后,顾野还是认命的,将刚刚刻意扔在一旁的望远镜,找到递到了薄易的手上。 “易哥,其实……” 顾野不知道怎么开口。 第一次觉得自己嘴笨,多说多错。 刚刚那番话,若是从另一个人口里说出来,估计这会儿人早就没影了。 薄易伸手接过顾野递过来的望远镜,走到窗口处,看了过去。 第43章 去把风小姐请过来 薄易伸手接过顾野递过来的望远镜,走到窗口处,看了过去。 让顾野瞬间变了态度,宁愿随口胡诌,也要掩盖的,是什么? 在薄易看的时候。 就在一旁的顾野感觉自己的整颗心,都快要跳出来了。 看起来,易哥跟风倾雾的关系,好像不太好。 见她跟其他人走在一起,易哥也应该觉得无所谓? 顾野兀自的想着。 两分钟后。 薄易将手里的望远镜随意放下,一双幽深的黑眸不带任何温度的扫过他,嗓音低沉,“看到什么了?” “这……” 顾野摸不准薄易是在试探自己,还是真的什么都没看到。但不管是哪一种,他都赌不起,还是决定实话实话,“……看见你那位少夫人了……” “少夫人?” 声线逐渐清冽。 “就是风倾雾!” 顾野快速的应道,“我看见她来了这里,不知道是来干什么!” 紧跟着,顾野又补了一句,“我以为,你不想见到她,所以就没说……” “你觉得我想见到她?” 薄易转而在窗边的位置上坐了下来,薄淡的声调听不出喜怒。 “……不,不想?” 顾野看着薄易的脸色,揣摩出声。 坐在椅子上的薄易眼睑微敛,没说话。 半开的窗前,微风掠过他干净利落的短发,一张棱角分明的脸,绝色而邪肆,恍若天地间的万物都因此而失色。 即便是同为男人的顾野,看着薄易的那张脸,偶尔难免也有失神的时候。 “颠倒众生”这四个字,落在薄易的身上,他觉得一点都不为过。 “会不会是风小姐知道你在这……所以特意找了过来?” 不能提及“少夫人”三个字,顾野就换了称呼,兀自说着自己的猜测,“看样子,她应该是没找对地方,我让人请她过来?” 在他看来,风倾雾来兰亭,除了打听到薄易在这,好像也没有别的理由了? 这样一来,她跟傅尧走得近的原因,也找到了。 ——因为要打听薄易的消息。 闻言。 薄易散漫慵懒的坐在那里,手随意的搭在扶手上,没说好也没说不好,俊美绝伦的眉眼,更是连抬都没抬一下。 傅尧默了默,不知道薄易是什么意思,他的心思向来很难猜。但先去把人叫过来,总是没错的。 于是傅尧起身,朝候在包厢门口的保镖吩咐道。 “刚刚进兰亭的人,有位风小姐,去把人请过来。” “好的。” 保镖立刻弯腰,恭敬的应声。 坐在窗前的俊美邪肆的薄易,逆着光,他整个人完全笼在了阴影之下,外面的阳光半点照不到他身上。眉眼微垂,看不清他眸底的情绪。 薄易手下,有一搭无一搭的敲着扶手。 来找他? 就这么喜欢到处打探他的消息? …… 另一边。 傅尧见风倾雾脚步缓了下来,原本只是随口一提的话,没想到她竟然会在意。眼神瞬间亮了亮,然后又渐渐黯了下来。 很是复杂。 他哥除了工作能力强点,还有一张能够看得过去的脸,有什么好? 他多有趣啊? 除了有颜有钱有势,还能逗人开心呢。 “……那我带你去呗。” 傅尧垂着头,闷闷的出声。 憋屈! 他傅二少长这么大,第一次尝到憋屈的滋味! “不了。” 风倾雾扫了他一眼,淡淡的开口,“我直接去交流会就好,按照正常流程来。” 即便她最后的目的是傅斯瑾,也不能让旁人察觉到分毫。 “那我带你去!我知道在哪。” 瞬间,傅尧又抬头看向了风倾雾,微皱的眉宇舒展开,语调都扬了扬,“我还知道有个捷径,你跟我走!” 说着。 傅尧还准备去拉风倾雾的手。 “傅二少。” 风倾雾侧身避开了,后退一步,淡淡出声。 见状,傅尧自然而然的收回了手,没觉得丝毫尴尬,语调也是自然,“那你跟在我身后。” 他看上的人,怎样都行。 风倾雾嗯了一声。 走进某条小道的时候。 风倾雾就像是有所感应一般,正准备朝后看…… 第44章 风倾雾下意识的,后退了一步 走进某条小道的时候。 风倾雾就像是有所感应一般,正准备朝后看,傅尧就在前面叫她了。 …… 说是交流会,其实就是所有初赛晋级的设计师,相互认识认识。 风倾雾到的时候,设计师到了大半。 傅尧把她送到门外时,就被人叫走了,听说是他那位大哥正在找他。 是整个兰宁阁。 亭台轩榭隐藏在古树之下,飞檐翘角,屏风为障,画廊静幽,湖水临边。古韵十足,有种意境的美感。 风倾雾出现的那瞬间。 前一分钟还热闹十足的园内,渐渐的安静了下来。 正在说话的某个人,不经意间抬眼,正好看到才进来的风倾雾。 视线忽地滞住。 随后。 众人似乎察觉到了什么,一个接着一个的,停下交谈,转回头看去。 好奇、条件反射性的视线,不经意间落在风倾雾身上时。 眼神蓦地凝住。 所有人的呼吸,渐渐屏住,然后,忘记了周围的一切,忘记了自己正处在什么地方。 倾国倾城。 蓦然间,所有人的脑海中,猝不及防的涌现了这个词。 静寂窒息间,一道讽刺的话打断了失神的众人。 “不就是一张脸,都像是没见过世面似的。” 后一步来的徐俐,在精心整理好自己的旗袍后,一踏进园门,就看见众人近乎呆滞的表情。 直愣愣的盯着风倾雾的那张脸看,忍不住的讽刺出声。 “……这,确实漂亮啊……” “我之前怎么不知道,这次来参加设计的人,还有这样的绝色。” “比圈内的那个第一美人云飞飞,好看太多了?” …… 讨论间。 还听见有人轻微吞咽口水的声音,随后问出了声。 “请问,这位设计师是?” “谁知道是不是混进来的。” 徐俐冷嗤一声,看着风倾雾的视线倒是没收回来过,“拿着一副邀请函,就说是来参加交流会的。” “……” 风倾雾不明白,这位徐大小姐为什么对她敌意这样深。 不就是上次在傅老生日宴的时候,她的视线,在傅大公子身上多停留了几秒。 没再管她,风倾雾扫了一眼众人,微微颔首,报了自己的名字。 “寻风。” 音调清越如水,字字清晰。 “寻风?” “好像是初赛第一的那个?” “我也听说过,就是不知道她画的是什么?” …… 众人纷纷议论间。 一旁徐俐的脸色,愈来愈差。 现在的设计师都这么好骗的吗? 别人说什么,就是什么。 不一会儿,就有人主动走到了风倾雾身边,跟她打招呼。 “寻风?之前好像没听过你哎。” 傅氏作为国内最顶级的珠宝公司。虽说只是初赛,但能够通过的,在珠宝设计界也应该是小有名气了。 “第一次参加比赛。” 风倾雾看着她面前,穿了一条蔷薇色吊带裙的女孩,温浅的回应着。 “第一次参加比赛,就获得第一名,那还是很厉害了!” 女孩也不拘小节,就随便的在一旁的廊椅上坐了下来,“听说我们这次比赛,有一个超牛的大神来参加,最后的冠军肯定是她的。” “我们就是来见见世面,陪跑的。” 女孩大概生性单纯,说这话的时候,也没有丝毫的顾忌。 一旁有人听见了,插了一嘴,“你说的那个人,是不是国外着名的设计师jennifer?” “对,就是她。” 说着,那人压低了声音,“听说,是徐家特意从国外挖回来的……” “徐家?” 女孩似乎是没听说过徐家,疑惑开口。 闻言。 那人朝徐俐在的方向抬了抬下巴,“诺,就是她家,听说她家是靠赌石发家的,现在国内赌石第一家。” “也是凭借这层关系,徐家才跟傅家搭上关系的。” “听说这徐大小姐还喜欢那位傅总。这次估计是想借着这个珠宝设计大赛,进一步跟傅家拉近距离。” 在一旁的风倾雾,听了一嘴。 隐隐约约有些明白,徐俐对她的敌意加深,来自什么地方了。 估计不是不信,而是不想相信。 不过几分钟。 门口处就传来一阵动静。 众人看去时。 以为是那位傅总来了,瞬间精神一震,想要用自己最好的面貌迎接。 却不想—— 在几位负责人的拥簇下,走在最中间的那个人,一身酒红色的西装,浪荡而不羁,完全没个正形的样子。 “这谁啊?” 人群中,已经有人疑惑出声。 同时,也有人科普,“是傅家的那位二公子。” 看见是傅尧的那瞬间。 风倾雾的目光,不着痕迹的滞了一瞬。 而一旁显然身份地位都不一样的徐俐,直接问出了声,“傅尧,你大哥呢?” “怎么是你来?” “我来不行?” 傅尧没分场合,直接怼了回去。 随后。 傅尧的视线扫了一圈,找到风倾雾的身影时,他的目光才停住。 “大哥临时身体不适,今天就由我来主持这个交流会。大家都是第一次见面,吃好喝好,纯当友好交流认个朋友。” 傅尧收了收脸上的表情,说得一本正经的,“一个月后,还有一场最终的决赛,愿最初的第一名,也是最后的第一名。决赛的具体流程和规则,由专人来给你们介绍。” 说完。 傅尧就将离自己最近的那个负责人,拉到了众人的视线前。 “傅二少……” 负责人猝不及防,流程不是这样的。 而他—— …… “怎么样,我刚刚说得还可以?” 说完,根本没在意周围随之移动的视线,傅尧径直走到了风倾雾的面前。 闻言。 风倾雾淡淡一笑,“挺好的。” 他来了,所以他大哥傅斯瑾就不出现了? 像是察觉到风倾雾在想什么,傅尧看着她的眼睛,又补了一句,“原本我大哥是要来的,只不过他出门的时候,被我拦了下来。” “一个交流会而已,还用不着他出席。我就可以!” “……” 风倾雾坐在石桌旁,随后拿了一杯茶,喝了一口。 “要不,我带你在这兰亭逛逛?” 傅尧跟着坐下来,也学着风倾雾的动作,给自己倒了一杯茶,喝了一口,皱眉评价,“还不如喝酒。” …… 另一边。 因为傅尧说的话,和他明显亲近风倾雾的动作。 来参加交流会的设计师,面面相觑。 什么叫做“愿最初的第一名,也是最后的第一名”? 初赛的第一名,不就是寻风。 而且,看傅二少的举动,明显是跟这位寻风关系匪浅。 那不就明明白白的告诉他们,大赛的最后一名是这位寻风……搞内定? 这样想着,就有胆大的人问出了声。 “傅二少,您刚刚说的话……是什么意思?” “大赛最后的冠军,已经内定给您身边这位了吗?” “什么内定?” 傅尧反问了句。 “你刚刚说——愿最初的第一名,也是最后的第一名,不就意味着,你把设计大赛的最后一名,直接内定给了你身旁这位?” 站在众人之前的徐俐,神色冷然,忽地先开了口。 却不想。 傅尧的脑回路,和他们的脑回路完全没在一条线上。 他转而看向风倾雾,眉眼微扬,有点惊讶的出声,“这次初赛的第一名,是你?” “所以,你刚刚的意思?” 风倾雾淡淡的问道。 “我就随口一说。” “……” 所以,你说什么不好,偏偏说这句? 风倾雾正准备开口的时候,一位黑衣保镖突然走到了她面前。 “请问,是风小姐吗?” 风倾雾微微一怔,“……是。” “我家少爷有请。” “你家少爷是谁?” 风倾雾还没说话,一旁的傅尧就替她问出了口。 “傅二少,是顾少。” 保镖恭敬的应道。 作为顾野的手下,五大家族的人,他还是差不多认识的。 “顾野?” 傅尧看向风倾雾,疑惑出声,“他找你干什么?” “不知道。” 风倾雾浅浅应道。 但她落在石桌上的指尖,却轻轻的颤了颤。 顾野找她。 而顾野向来,是跟在薄易身后的。 也就是说,薄易现在也在兰亭? “风小姐?” 保镖再次唤了一声风倾雾。 “我跟你一起去。” 傅尧跟着起身,“顾野他一天无所事事的,找你干什么?我也去看看。” “不用。” 几乎想也没想的,风倾雾就拒绝了。 许是风倾雾拒绝得太快太迅速,傅尧起身的动作忽地顿住,抬眼不解的看向她。 “你不给他们解释清楚?” 风倾雾看着周围,定定看着他们明显是想要一个解释的众人。 傅尧不将刚刚到话解释清楚,那她以后在这个比赛中,就会一直背着“内定”的名。 “我就随口说的,他们爱信不信……” 傅尧不以为然的道。 然而,他对上风倾雾一双漂亮纯粹的眼眸时,不自觉的又补了一句,“那我处理好这里的事情,再去顾野那里找你?” “我见完顾野就回去了。” 风倾雾还是拒绝了,去顾野那里找她,不就会遇见薄易? “可是……” 傅尧还准备说什么,风倾雾就打断了他,“你跟他们解释清楚,如果有机会,决赛见。” 说完。 风倾雾就跟着保镖离开了。 …… 等风倾雾离开后。 瞬间。 傅尧又恢复了平日里的散漫不羁。 他抬眼,扫了一圈眼前——因为他那句随口一说的话,而明显想要个解释的各位设计师。 见状。 傅尧眉梢微挑了挑。 这种费脑的事情,就应该交给逻辑性强的人来做。 于是。 傅尧一个电话拨了出去,跟往常一样,不到三秒,电话被接通。 “哥!” …… 另一边。 跟在保镖身后时,风倾雾一直在想,该怎么给薄易说她来兰亭的原因。 不知不觉间,就已经到了。 “风小姐,顾少在里面等您。” 保镖在门口站定,替她推开了包厢的门。 “好。” 一进去。 风倾雾就看到了坐在窗边的那个男人。 从她的角度,只能看到他的侧脸。棱角分明,俊美如画,邪肆绝伦。整个人笼罩在了阴影之下,好似没有任何的生息。 像地狱深处的彼岸花。 血流尽,花衰败。 见他,如临地狱。 除了她哥哥,她就没见过比薄易还要好看的人。 只不过。 薄易身上的狠厉和颓气太重,总是会让人不自觉的远离。 察觉到门口的动静。 薄易懒懒抬眼,看过来时。 风倾雾下意识的,后退了一步。 第45章 旗袍,湿了…… 察觉到门口的动静。 薄易懒懒抬眼,看过来时。 几乎是下意识的,风倾雾后退了一步。 “怕我?” 凉薄散漫的音调落下。 薄易一双漆黑的眸看向风倾雾,见她后退一步的动作时,眸色微沉。 “就是有点被吓到了。” 转瞬之间,风倾雾神色又恢复如常。 只是她看着薄易的眼底隐隐有几分惊喜,像是不敢显露太多,“我没想到,你会在这里。” 说这话的时候,风倾雾才朝窗边的薄易走过去。 白青色的旗袍穿在她身上,如雪巅晨雾,极简的丹青水墨画卷中,出尘遗世般的存在。 薄易视线凝住。 随后稍稍一转,便见一旁的顾野,目光似黏在了风倾雾的身上。 “顾少喜欢?” 薄易漫不经心的声调落下,一双深黑不见底的眼眸,没有丝毫的温度。 谁喜欢? “哥!易哥!玩笑不是这么开的啊!” 反应过来的顾野,吓得立刻就从椅子上跳了起来,面无血色,说话的声音里都带着颤: “我就是从来没见过,有人能够把旗袍穿得这么好看,易哥,我没别的意思啊……” 天地良心,他真的只是觉得好看而已。 闻言。 薄易微微挑了下眉,薄唇微勾起的弧度淡到几乎没有,似笑非笑,“那再多看几眼?” “我眼瞎!易哥,我眼瞎!” 顾野忙不迭的道,就连余光也不敢再朝风倾雾那边看,伸手拿过自己的外套就走。 不管薄易对这个风倾雾是什么态度。但从薄家女佣口里叫出来的“少夫人”,必定是有名分,被薄家承认的。他要是有什么意思,那他这双眼睛,是要真瞎。 “我突然想起,我还有个局要参加,易哥,您吃好喝好……玩好!账记我头上!” 顾野最后的尾音。 回响在外面的长廊上。 几秒钟中的时间,顾野连个人影都见不到了。 风倾雾站在原地,微微怔了怔。 薄易就坐在窗边的位置,一双黑眸懒懒的看着风倾雾,姿态散漫又随意,让人摸不清他在想什么。 但薄易看似静然的目光,却透着极强的侵略性,似乎能够看进人的灵魂。 风倾雾不着痕迹的避开了薄易的眼神,才又重新抬步朝他走去。 “薄易。” 风倾雾在离他两步之远的地方,站定,微微弯腰,抬手给他倒了一杯茶,“我还以为,从那天过后,会很难再见到你。” “司机的事情,谢谢你。” 清清渺渺的声音落下。 新闻报道朝南路那起车祸时,只说了刹车失灵,并且称当时车内只有司机一人。 如果她没猜错的话,应该是薄易打了招呼。 是为了薄家的名声也好,还是避免给他自己带来不必要的麻烦。风倾雾觉得,自己都应该感谢他善后。 ——即便只是他随口的一句话。 而薄易百无聊赖的视线,不经意间,落在她刚刚微弯的细腰上。 旗袍修身,白青色打底,柔软的腰肢一手可握,微弯,灵活。如精妙绝伦的丹青水墨画,从画卷中行走到眼前。 她的腰,好像特别的细。又细又软。 风倾雾将手上的茶杯递给薄易时。 猝不及防。 被薄易一把拽到了自己腿上,他伸手锢住她白皙娇嫩的下颌,散漫随意的语调嘲弄。 “就这一句谢谢,值得你又是打探消息,又是追到这里来?” ? 什么? 来不及隐藏眼底的诧异,风倾雾便快速的垂下了眼,细密纤长的眼睫轻颤了颤。 小心翼翼而又谨慎。 她的这副模样,落在薄易的眼里,俨然就是因为猜中了心思,但又不好意思辩解。 “薄易……” 风倾雾下意识伸手攥住他衬衫的手,微微的紧了紧。她微仰头,纯粹干净的眼眸里全是他的倒影,“旗袍,湿了……” 第46章 你问问当事人,愿不愿意算了 “薄易……” 风倾雾下意识伸手攥住他衬衫的手,微微的紧了紧。她微仰头,纯粹干净的眼眸里全是他的倒影,“旗袍,湿了……” 妈的! 薄易喉结不受控制的上下滚动了下,一把将风倾雾给拉了起来,冷冽的字音砸了下来,“你给我好好说话!” 咕噜一声。 一只青花瓷杯,从风倾雾旗袍上滚下。 她腹部处的旗袍,湿了大半。 薄易视线冷冷的,看着滚落在地的那只青花瓷杯。 如果没记错的话,刚刚是他猝不及防的,将正在给他递茶杯的风倾雾拉到怀里。余光还依稀瞥见,她情急之下,还将杯口朝自己的方向侧了侧。 “……” 被蓦地一下拉起来的风倾雾,看着突然动怒的薄易,微微怔了怔,继而是有些无措。 像是不知道自己,怎么惹他生气了。 气氛突然凝滞间。 风倾雾没说话,而是兀自蹲下身,将那只还冒着缕缕热气的茶杯,给捡了起来。 没看薄易。 声音依旧清和,“我再给你倒一杯,你别生气。” 这女人…… 不知道先检查下自己有没有烫伤?就这么在意他的感受。 薄易黑眸幽沉的看着她,情绪不辩。 下一秒。 一件黑色外套,突然扔在风倾雾怀里。 男人音调薄淡,“自己去收拾干净。” “你要走了吗?” 风倾雾条件反射性的,紧紧攥住他扔过来的外套,温声问了句。 话音落。 薄易黑眸一沉,冷冷出声,“你在打听我行踪?” “没有。” 风倾雾垂了垂如画的眉眼,“我只是……只是不能每次都这么幸运,刚好能够碰见你。” 风倾雾莫名觉得心累。 专门来兰亭这一趟,没见到傅斯瑾也就罢了,还遇到薄易这尊阴晴不定的煞神。 薄易看着她的眼神,微微变了变。 “我跟你一起离开,好不好?” 风倾雾又低着声,问了一句。 “……” …… 薄氏公馆。 百米林荫大道,两排茂密的梧桐树整齐排列。 四周高墙壁垒。 巍峨气派的公馆内,戒备森严,寂静无声。 每个人各司其职。 薄易觉得自己纯粹是闲得无聊,才顺路送她回薄家。 还没回到自己的庭院,风倾雾就遇到了迎面走来的姜夫人。 姜夫人一身月白色的旗袍,典雅又端庄。将夫人的气势拿捏得很足。 她看见走到风倾雾身后的薄易时,先是一怔,随后轻啧了声,“今天吹的是什么风,薄大少爷竟然愿意回来了?” 不阴不阳的语气,听着就让人怪不舒服的。 风倾雾身上,还披着薄易的外套,听见姜夫人说的话后,微微蹙了蹙眉,“姜夫人,这里是薄家,大少爷回来不是理所应当的吗?” 话音落。 姜夫人好像才看见风倾雾,视线从她身上扫过,见她披着的黑色外套时。 视线顿了一两秒。 随后,姜夫人才要笑不笑的道,“看来,时时刻刻讨好薄大少爷这一条,你倒是铭记于心。” “也是,要不是这样,你怎么能够长长久久的留在薄家?” “年龄不大,挺会选的。” 拿捏住了薄易,可不就算是在薄家站得了一席之地。 蓦然间。 风倾雾的眉心跳了跳。 她几乎是下意识的看向薄易。 果然。 他单手插兜,散漫随意的站在那里,一双幽深的黑眸正定定的看着她。 四目相对。 眼神滞了一瞬后。 风倾雾头转了回来,重新看向了面前一袭月白色旗袍的姜夫人,微微一笑,“我不知道姜夫人是什么意思。” 对上姜夫人看过来的眼神时。 风倾雾站得笔直,淡然又从容,话音一字一顿,字字清晰。 “嫁进薄家,对待自己的丈夫,难道不应该全心全意的维护他,事事为他考虑吗?” “还是说,姜夫人对待薄家主……其实有二心?” “风倾雾!你乱说什么?” 姜夫人的脸色,瞬间一变。 这样的话要是传了出去,首先找她麻烦的就是老太太。 风倾雾精致如画的眉眼间,依旧没有半分的波澜,语调也是平缓如水,“是我忘了,姜夫人还算不得是嫁入薄家。” “风倾雾,你给我闭嘴!” 姜夫人扬起手的那瞬间。 风倾雾忽地对上了她的眼睛。 …… 姜夫人的那巴掌,到底是没落在风倾雾的脸上。 她在水里扑腾。 一身黑衬衫黑裤的薄易,散漫随意的站在池塘边,不准任何人下去救她。 老太太闻声赶过来,看见姜夫人一个人在池塘里水里扑腾的那一幕时。 瞬间吓得心颤。 “这是干什么?” “赶快将人给拉上来!” 周围的佣人保镖,因为薄易的话不敢动。现在老太太来了,他们知道薄家谁做主,该听谁的。 离姜夫人比较近的佣人,正准备去拉姜夫人起来的时候。 男人漫不经心,而又薄淡至极的话音落下。 “谁要是敢拉,一起下去泡着。” “薄易!” 老太太看着好不容易才回来一趟的薄易,一回来,就闹出这一幕,心底又气又急。 “怎么回事!” 老太太朝一旁的佣人问道。 姜夫人有一儿一女傍身,即便看不惯薄易,也不会说什么。 而薄易,别说是姜夫人,就连她,他都懒得搭理。 这两人,能够闹出什么矛盾来…… 听见老太太的质问声。 一直跟在姜夫人身后的那个佣人开口了,开口之前,她还偷看了一眼风倾雾的脸色,“……少夫人和姜夫人,发生了一点口角,大少爷看见了就……” 没说细节,挑了大概的说,但也足以让人脑补出前因后果来。 闻言。 老太太看向了一旁,神色淡然平静的风倾雾,声音微沉。 “都是一家人,即便有天大的矛盾,就不能和和气气的好好说?更何况,薄易好不容易回来一趟,还让他遇见这些糟心事。” 说罢。 老太太再看向薄易时,语气温和了很多,“薄易,不管发生了什么,姜夫人也在水里泡了一段时间了,这件事就算是已经过了。” “你好不容易回来一次,奶奶今天给你亲自下厨。” 薄易还是散漫随意的站在那里,没说话,视线落在了风倾雾的身上。 她站得笔直。 甚至被老太太一阵不分青红皂白的数落之后,她精致白皙的脸蛋上,也是没有半分的波澜。 “算了?” 薄易邪肆的眉眼依旧散漫,眼眸深黑,整个人像是拢了黑夜里最深的暗色,懒懒散散的出声。 “你问问当事人,愿不愿意算了。” 第47章 要是你今天死在这,我陪你 “算了?” 薄易邪肆的眉眼依旧散漫,眼眸深黑,整个人像是拢了黑夜里最深的暗色,懒懒散散的出声。 “你问问当事人,愿不愿意算了。” 当事人? 下意识的。 老太太看向了一旁的风倾雾。 她背挺得笔直,举手投足间,自有一种顶级世家千金与生俱来的优雅。似清涧,似深谷幽兰,淡定而从容。 她这样的人,只是简简单单的一看,便让人觉得挑不出任何的错。 又怎么会主动生事? 微微顿了顿之后。 老太太还是缓和着语气,“倾倾,即便在言语上,姜夫人有让你不快的地方,但她在池塘里已经待了一会儿,足够抵她没过脑子的话,你觉得呢?” 静了静。 老太太又道,“家和万事兴。尤其是在我们这样的大家族,更需要团结齐心。一件小事而已,没必要闹得太大。” 如果说,上一句老太太还是在询问风倾雾的意见。那后面这一句,就已经是近乎命令的明示了。 风倾雾听出来了。 她朝老太太弯了弯眉眼。然后一双漂亮干净的眼眸看向了薄易,嗓音清缓又温和,全身心的依赖。 “奶奶,我听薄易的。” 薄易好不容易替她出了一次头,她还要驳了他的面子,那就真的是不知好歹了。 站在暗色里的薄易,微微抬眼,就可以对上风倾雾看过来的目光。 听他的? 呵。 薄易冷嗤一声,忽地不紧不慢的声音落了下来,“什么都听我的?” “嗯……” 风倾雾刚应了一个字,就被薄易打断了。 “那如果我让你也跳下去呢?” “嗯?” 冷风飒飒而过,还在水里的姜夫人呼救声断断续续,佣人的议论声时高时低。风倾雾是觉得是耳旁太嘈杂,所以她才没听清楚薄易说的是什么,“跳什么?” “我说——” 薄易一把拽住了风倾雾,将她抵在身后已经活了上百年的柳树树干上。风倾雾身上披着的黑色外套,掉落在青石板上。漫天的凉意袭来。 “不是什么都听我的?” 薄易伸手锢住风倾雾的下颌,迫使她抬头看他。轻描淡写的语调,在这寒意凛然的夜幕中,竟然显得异常的温柔。 “你跳下去,证明证明啊。” 风倾雾眼睫颤了颤,眸光忽地滞住。 见状。 薄易低笑了声。 没有任何的温度。 他俯首,清冽凉薄的气息袭来,像冰川雪山巅的冷松,只剩下了寒意。两人距离极近,轻轻一动,两人鼻尖几乎就可以相触。 “不用怕,要是你今天死在这,我陪你。” 地狱妄图吞噬人间。 温柔引诱。 “薄易!” 风倾雾还在怔愣中的时候,老太太带着颤意的声音已经吼了出来,“你胡说什么!” 不像是怒,倒像是害怕什么。 “说什么死不死的!” 怒急又害怕的老太太走了过来,准备将薄易拉开。 薄易看着怔愣住的风倾雾,笑意凉薄,“我帮你一把?” 察觉到那只带着寒意的手掌,落在自己腰间,下一秒就要把自己往旁边的池塘里推时—— “薄易!” 风倾雾带着颤意的手,几乎没能抱住一身暗黑气息的薄易,“不要……我不要……” 薄易黑眸里嘲意化开—— “我不要你死,我想你好好活着……” “薄易,我想你好好活着。” 无边无际的夜幕中。 薄易的目光一滞。 似乎是害怕到了极致,风倾雾的话音里已经带了颤意,“你不是想让我证明吗,我就证明给你看……只要你好好的。” 刚刚姜夫人说的话,还是在薄易心里起了波澜。他以为,她对他的好,全是做戏,目的只是为了留在薄家。 做戏么。 不做到底,怎么叫做戏。 风倾雾猝不及防放开薄易,转身就朝身侧的池塘里跳的时候。 所有人都没有反应过来。 包括——离她最近的薄易。 严格来说。 薄易连手都没抬。 他连自己都不救,更何况是其他人。 直到扑通一声响,老太太的急吼声响起来的时候。 目色凝住的薄易,似乎才反应过来。 他站在岸边。 看着渐渐沉下去的少女,垂在身侧的手指,有那么一瞬间的轻颤。 就因为他随口的一句话,所以她连命都不要了? 几天前也是。 她毫不犹豫的扑到他身上,要替他挡下那一刀…… “薄易疯,你也跟着疯?!” 老太太的怒吼声,蓦然打断了薄易的思绪。 他看着几米远的地方,已经被保镖救上来的少女。原本就冷白色的脸蛋,此时格外的苍白,没有丝毫的血色。 “要是你真出了事怎么办?你让别人怎么看待薄易,让我怎么给老爷子交待?” “薄易说让你跳你就跳,就那么听他的话?” “你自己没一点主见,好坏不分?” 老太太的数落声,还在不断的继续。 风倾雾却好像听不到似的,浑身湿漉漉的坐在地上,一双漂亮漆黑的眼睛,径直的看向了薄易。 她虚弱的弯了弯眉眼。 “薄易,我证明给你看了。” …… 长宁整个身体都在颤。 止不住的颤抖。 她不过就是来送碗姜汤,为什么刚好遇到大少爷在房间里啊啊啊啊! 恭恭敬敬的朝薄易弯腰颔首之后。 长宁才小心翼翼的将手里的瓷碗,轻得不能再轻得放在茶几上。 “大少爷,等少夫人……少夫人出来的时候,让她喝下就好了……” 虽然长宁竭力稳住自己的声调,但还是抑制不住的泄出了轻微的颤意。 坐在卧室内唯一一张长沙发上的薄易,低垂着眉眼,手里正拿着手机,不知道在看什么。 卧室内所有的凉意,好像都聚集到了他那一处。周身的气息冰凉。 没说一个字,就让人感受到了无限的压迫感。 长宁的话音落下后。 薄易头也没抬一下。 瞬间。 长宁心底松了一口气,随即没敢再打扰薄易,轻声轻脚的离开。 浴室内哗哗的水流声,停止时。 薄易落在屏幕上的手,不着痕迹的顿了一瞬。 聊天页面上,赫然是顾野给他发来的消息—— “易哥,局都组好了,就等你了!今晚还有赛车,枫山有名的盘山公路,九曲十八弯,绝对刺激!你什么时候来?” 浴室门开的时候。 薄易懒洋洋的收起了手里的手机,抬眼,无声的看了过去。 璀璨华丽的灯光下。 风倾雾一袭深色的睡袍,在明显的对比下,她天生冷白如雪玉的肌肤,已经白到了一种不可思议的地步。 睡袍下的双腿,细白又长,娇娇嫩嫩的。 雪肤乌发,骨架细廋,白皙干净的脸蛋。从头发丝到脚趾,每一处都漂亮得惊心动魄。天生尤物般的存在。 正在擦拭头发的风倾雾,对上薄易看过来的目光时,动作微微顿了顿。 “薄易……” 她轻轻唤他的名字,朝他走了过去,“我以为你走了。” 在薄易身前站定。 风倾雾低眸看着衬衫前的湿润,浅声问,“你要不要去换一件衬衫?” 刚刚抱她回来的时候,连带着他胸前的衬衫也被打湿了。 “你给我换?” 薄易看着她的眸色微深,漫不经心的出声。 “……” 风倾雾放下手里柔软的白毛巾,微微湿润的发尾散乱的垂了下来,转身准备去给薄易拿一件衬衫出来。 但她才刚走一步。 一条被黑色西装裤包裹着的长腿,忽地伸展开。 正朝前走的风倾雾避之不及,猛地朝前跌倒时。 一只修长有力的手臂忽地扯住她的睡袍。下一秒,风倾雾猝不及防的坐落在男人双腿之间,“薄易……” 第48章 嫁给你只是我做的一场梦 正朝前走的风倾雾避之不及,猛地朝前跌倒时。 一只修长有力的手臂忽地扯住她的睡袍。下一秒,风倾雾猝不及防的坐落在男人双腿之间,手撑在他肩上,“薄易……” 微湿的发尾扫过薄易的脖颈。风倾雾甚至能无比清晰的,感受到他的气息。冷冽又凛然,似要吞噬一切。 风倾雾的呼吸滞了滞,“薄易,我去给你拿衬衫。” 她想要站起来的时候,一只手掌忽地按住了她的细腰。 “怕我?” 薄易看着她娇嫩白皙的脸蛋,淡淡的开口。 今天在兰亭也是,看着他就止不住的朝后退了一步。 察觉到落在腰间那只手,愈发的收紧时。 风倾雾忍不住的轻颤了颤,纤细的腰肢微微软下了几分,“不是怕。” 她的一只手撑在薄易的肩上,勉强跟他稍稍拉开一些距离,“我只是怕你看到我,会不开心。” 风倾雾看着他生的极好的眉眼,望进他的眼底,“薄易,我不希望。在你眼里,我只是一个甩不掉的麻烦。” 微微顿了顿。 “今天的事情,谢谢你。” 其实今天,姜夫人的那巴掌落下来也没什么。但薄易还是帮了她。 “谢?” 松松散散的一个尾音落下,似乎也勾了点薄凉的水雾。 薄易眉眼慵懒邪肆,手下力道重了一分,风倾雾被迫又靠近了他些许。薄易嗓音懒漫,“你想怎么谢?” “……” 鼻息间,全是他清冽的气息。风倾雾微微凝了凝神,才让自己的思绪足够的理智,“如果以后你有需要我的地方,你尽管给我说。” 闻言。 薄易低笑了下,嗓音慵懒又随性,“你觉得我需要进你哪儿?” 风倾雾撑在薄易肩上的手,忽地颤了颤,白嫩的耳垂一下红得干干净净的。虽然她从来没经历过,但还是懂得一点的,磕磕绊绊的音,“我……我是说其他方面。” “其他方面?” 松松散散的音落下,多了几分清冽的意味。 拒绝? 薄易手下干脆用了力,让仅仅只是虚靠着他的风倾雾,坐实在他腿间,“想好了再说。” 尾音落下时。 薄易眼底已然是一片冷凝。 刹那间。 风倾雾的呼吸滞了滞。 薄易惯常的阴晴不定,她深有体会。 可能上一秒,他还是漫不经心的姿态。下一秒他就能伸手掐住你的脖颈。 静了静后。 风倾雾才低低的嗯了一声。 她伸手,纤细白皙的手臂轻轻环住了薄易的脖颈。声音也是轻缓,像是郑重思考后的结果,“薄易,现在的我,还不配拥有你。” 主动送上来的,才是最不值钱的,不是么。 话音落。 薄易以为她是欲擒故纵的拒绝,身上的气息,蓦地凛冽了几分。 他一把扯开了身上的少女,黑眸无温的看着她,嗓音沉冽,“不愿意就是不愿意,还说得这么的冠冕堂皇。” “风倾雾,纵过了头,就是不识好歹了。” “没有不愿意。” 几乎是薄易尾音落下的那瞬间,风倾雾就开口了。 只不过接下来说话的时候。 风倾雾没看薄易。 她细密纤细的眼睫轻轻颤着,“直到现在,我都还觉得,嫁给你只是我做的一场梦。甚至我还妄图的想,这场梦永远不要醒来。” “……” 薄易散漫随意的靠在沙发上,深不见底的黑眸看着风倾雾,无波也无澜。 等着她的下一句话。 “薄易。” 风倾雾抬眼,对上了薄易的眼神,几乎看不到他的任何情绪。 但明显是不信的。 见状。 风倾雾垂在身侧的手指,稍稍蜷缩了几分。似乎是很难过,甚至有点难堪,但她还是把想要说的话说了出来。 “薄家大少爷的身份太高了。现在的我,一无所有,拿什么来配你呢。” “如果只是一响贪欢,即便我愿意,以后的你不会后悔吗?” 心上人就在眼前。 似是克制不住似的,风倾雾缓缓伸手,细白的指尖轻轻触上了他盛极的脸庞。 嗓音低缓又认真。 “万一将来,那个你想要对她一心一意的人出现了,你会不会怪我,怪我今日任由你沉沦。” 微微顿了顿,风倾雾又才继续道。 “得不到其实已经很难过了。我不想在数十年后的某天,你突然间后悔,要是当初没有遇到风倾雾就好了。” “说完了?” 薄易冷冷出声。 周身气息又恢复了以往的凛冽冷然,黑眸不带任何温度的看着风倾雾,“你是不是觉得,自己很了解我?” “没有。” 风倾雾想也不想的就否认了。 “我只是想要试图去了解你,前提是,你给我这个机会。” “机会?” 薄易黑眸睨着她,冷笑出声,“你轻飘飘的一句机会,是不是你想要,我就要给?” 话音落。 薄易身后就把身上的风倾雾,蓦地推开。 他从沙发上站起身。 居高临下的看着跌倒在地毯上的风倾雾,冷冽的声音里夹杂着几分嘲弄。 “像你们这种大小姐,即便落魄了,骨子里还是傲的。” 机会这种东西,他曾经求都求不来的。她倒是轻描淡写的一句,想要就要。 说完。 薄易没再看地上的风倾雾一眼,径直离开。 然而—— 薄易刚走到卧室门口的时候,风倾雾还是轻轻唤住了他。 “薄易。” 风倾雾抬眸,看着他的背影,字字缓慢,清晰认真。 “我不是什么大小姐。现在的我,只是你的妻子。” “想要认认真真去了解你,然后努力成为一个能够配得上你的人。” 静寂几秒。 薄易没回头,落下一句淡凉至极的话。 “何必努力。” “你去十八层地狱,一层一层的走过一遭,终日不见天光,受尽折磨。回不了头的时候,自然跟我同在。” 说完。 砰的一声响,瞬间寂静无声。 确认门被关上之后。 风倾雾紧绷着的身体,才骤然一松。 【你去十八层地狱,一层一层的走过一遭,终日不见天光,受尽折磨。回不了头的时候,自然跟我同在。】 薄易……他之前,是处在这样的环境下吗? 可…… 地狱太冷了,她想回到人间。 风倾雾细密纤细的眼睫轻颤了颤,掩尽了眸底的情绪。 随后,风倾雾没再多想。薄易走了,她短暂的自由又回来了。 …… 却不想。 第二天一早,风倾雾就接到了一个不好的消息。 第49章 让他做回一个正常人 …… “要我退出比赛?” 傅氏珠宝设计大赛负责人的话音落下后,风倾雾微微怔了怔。 “原因呢?” 风倾雾不解出声。 闻言,那边支支吾吾的,最后说了一句,“是我们弄错了,你的画稿其实没过初赛。” 说完,也不等风倾雾再开口,负责人就挂断了电话。 坐在桌边的风倾雾,低眸,看着已经被挂断的手机,手心微微发紧。 没过? 怎么可能。 风倾雾手指微动,顺着就点进了珠宝设计大赛的官网。原本挂着初赛人员的名单,已经被撤了下去。 有权限将名单撤下去,就说明在傅氏还是担当了一定的职位。 但她好像,就只是去参加了一个交流会而已。 并没有惹到谁。 风倾雾眼眸微深。 就在这时,一个佣人走了进来,微微弯腰,恭敬的声,“少夫人,老太太请您过去用早餐。” 老太太? 风倾雾心底诧异。 用早餐估计就是顺口一提,有事找她才对。 静了一两秒后。 风倾雾才起身,朝住宅走去。 长宁跟在她身后。 不是上次薄老邀请她跟薄易吃早餐的前厅,在老太太的私人院落里面。 到达门口时,只让风倾雾一个人进去。 …… 古老粗壮的梧桐树偏安一角,树枝纵横如龙盘,枝叶茂密而繁盛。小院静谧安然,有种极强的隔世感。 老太太一身深色的唐装,坐在石桌旁,头发挽鬓,梳得一丝不苟,精细又精致。满是沟壑的脸上看得出苍老,双眼却是锐利有神,周身气场威严。 见状。 刚踏进小院的风倾雾,脚下微微顿了顿。 但也几乎是看见她的那瞬间,老太太周身气场微微收了些许。面色微缓,声音温和,“倾倾来了,到我身边来坐。” “……” 看着跟之前判若两人的老太太,风倾雾心间微妙。 “老太太。” 风倾雾走了过去,微微颔首。 “来坐,知道你吃不惯这边的食物,我特意招了两个宁城的厨子,做了几份糕点,你尝尝。” 老太太言语温和,拿起桌上的公筷给风倾雾夹了一块糕点,“听说,你们宁城的这红豆糯米糕很好吃,但会做的人很少。” “我让人跑了好几条街,才找到之前一位做过的师傅。” 红豆糯米糕。 风倾雾低眸,看向骨碟中再熟悉不过的糕点时。 目光微微滞了滞。 她向来从容又淡定。但此时,蓦然愣住的表情,还是泄露了她细微的情绪。 就是因为她喜欢吃,所以宁城做得红豆糯米糕做得最好的那位厨子,还被招进了宁家。从此红豆糯米糕的祖传配方不外露,会做的人就很少了。 静了静。 风倾雾才抬眼看向老太太,精致白皙的脸上没有任何波澜,声音也是平缓: “这里没有外人,老太太想要说什么,可以直说。” 静寂几瞬。 老太太放下手中的筷子,看着她,缓缓开口,“半年前,老爷子执意将你接回来时。他就说过,你不是一般人。” 风倾雾眼睫都不曾颤一下,面色平和。 老太太的声音还在继续,“偶尔这公馆内,有些风言风语掠过,说跟你结婚后,薄易就再也不肯回薄家。但其实,在这之前,他住在薄家的时间也很短。” “昨天他会跟你回来,是因为你的原因?” 虽然是问句,但老太太话音里的意思,是肯定。 “只是刚好碰到了。” 风倾雾眉眼淡然,浅浅出声,“所以我顺路坐他的车,回来了。” “薄易他……可不是什么好心的人。” 不知道想起了什么,老太太眼底的神色,黯然了些许,声音也低了几分,“他从小,就没遇到什么好人,一路被拐卖虐待,死死撑着一口气才活了下来。” “可当时薄家找到他时,他没有丝毫求生的意识。 能让拼了命也要活下去的人,最后却没有丝毫的求生意识。这中间,绝对经历了什么。 极致的绝望么。 风倾雾的眼睫轻颤了颤。 “所以,薄易现在这副生性凉薄,对什么都无所谓的性子,我都看在眼里。但我却连怪他的资格都没有。” 说着。 老太太伸手,缓缓的握住了风倾雾的手,“他从来没有主动靠近过谁,更别说为谁出头。” “……” 原来老太太以为,昨天薄易将姜夫人踹进池塘,是在为她出头。 闻声。 风倾雾抬眼看向老太太,淡淡的笑了笑,“老太太,名义上我还是薄易的妻子。遇到昨天那种情况,恐怕这世上没有一个男人能够忍受,有人当着他的面打他的妻子。” 要是姜夫人的那巴掌,真的落了下来,打的是薄易的脸。 “薄易连自己的命都不在乎了,还在乎自己的脸面吗?” 老太太沉沉出声,“我比你更了解薄易。现在就算是我和老爷子死在他面前,恐怕他也是无动于衷的。” “可昨天您看见,也听到了——” 风倾雾看着老太太,一字一顿,“薄易是想要我死的。” “但他也说了,他陪你。” 老太太握住风倾雾的那只手,渐渐有了轻微的颤意,“在这之前,我从来没有见过,薄易眼里有过其他人。” “倾倾。” 老太太沉沉的唤着她的名字,似乎沁了孤注一掷的决心: “我不需要你做好薄家的少夫人,也不需要你做好薄易的妻子,只需要你让他做回一个正常人……让他也尝一尝做一个普通人的滋味,好不好?” 薄易的前十几年,过得太苦了。以至于,那都不是一个“人”的人生。 几乎是老太太的话音一落。 但风倾雾就突然抽回了自己的手,猛地一下站了起来。 静寂几瞬后。 风倾雾好像才缓了过来。 她看着满眼希翼的老太太,轻轻的笑了笑,“您怎么会觉得,现在的我,是一个正常人呢?” “风家没了。一夜之间,我所有的家人都没了。前十八年快乐度过的每一天,对现在的我来说,都是地狱般的回忆。” “您说,薄易连自己的命都不在乎了。我呢?我现在活着的,是自己的命吗?” 风倾雾垂在身侧的手,攥得紧紧的。修剪整齐的指甲,几乎要掐进手心。 顿了几秒后。 她才慢慢调整了好了自己的呼吸。再开口时,声音已经是竭尽所能的平和。 “做一个普通人,其实已经是很多人的奢求了。” “我自己都做不到了,还怎么去帮薄易。” “但薄易对你,还是有不同的……” 老太太不相信自己的直觉是错的,“风家没有了,还有薄家。你可以把薄家当做自己的家……” “薄易的妻子,薄氏的少夫人,薄家未来的主母,以后一定是我吗?” 老太太的话还没有说完,风倾雾就打断了她,“是我这个没身份,没背景,保不住薄易继承人的人吗?” 薄家不是她的家。 任何人的家,都不是她的家。 只有风家才是。 风倾雾的情绪渐渐平静了下来。她朝老太太微微颔首,“抱歉。” “我连自己好像都救不了,没法再去帮其他人的。” “下次再来陪您吃早餐。” 说完,风倾雾转身离开。 坐在石桌旁的老太太,看着她离开的背影。 眸色渐渐深了深。 薄易的妻子,一定要是对他全心全意的。 第50章 不要去招惹她 …… 初赛画稿没过。 风倾雾按照官网上的电话,打过一次电话。对方表明会核实上报,但风倾雾一直等了三天,都没有一通电话回拨过来,或者给她发一条短信通知。 “为什么不直接问问傅二少呢?” 长宁随口问了一句。 风倾雾去参加珠宝设计比赛的事情,她这几天,也知道了。也是因此,她一直都有关注大赛。也知道大赛的负责人,现在是傅二少傅尧。 问傅尧? 风倾雾不想跟他沾上一丁点的关系,又怎么可能主动去问他。 “他也只是挂了一个名而已。” 风倾雾站在落地窗前,看着宽阔到一眼望不到尽头的薄家,淡淡开口,“问他,还不如随便问一个负责大赛的人。” 闻言,长宁不满哼哼了声,“那我们怎么办?这里面绝度有猫腻!” “肯定是谁嫉妒你得了第一,所以才把你除名,不让你参加接下来的大赛。” “不过谁闲得这么无聊啊?这才刚刚开始呢,不想着好好比赛,专门弄这些不入流的。” 谁这么无聊? 风倾雾心底,倒是有一个怀疑的人选。毕竟,那天参加交流会的时候,也只有她一个人对她有敌意。 只不过……这手能够伸到傅氏去…… “我准备去梵御一趟,专门去问问。” 风倾雾淡淡的道。 梵御。 傅氏集团旗下的子公司。 也是这次负责珠宝设计大赛的公司。 “那我跟你一起去。” 长宁忙不迭的道。 自从薄老爷子让她来照顾风倾雾之后,基本上都是风倾雾走到哪,她就跟到哪。 闻声,风倾雾看了她一眼,倒也没说什么。 …… 翌日。 梵御。 高耸入云的u型双子塔大厦,直冲云霄。周围的建筑大楼,皆成了它的陪衬。 “我之前去过一次薄氏的大楼,比这还要高,一眼望上去,差点将我整个人都望倒。” 下车后。 长宁就在风倾雾耳旁絮絮叨叨,“之前,还有好多人因为‘h国第一大厦’的称号,因此去薄氏大楼打卡呢。只不过,有很多保安守着,没人敢靠近。” “之前有听说过。” 风倾雾一边朝里走的时候,一边淡淡的道。 当初她哥哥,准备将这里买来当实验室的。只不过最后以她闹着,不准他出宁城作罢。 …… 走进梵御大厦,跟前台说明来由之后。 就见因为风倾雾容颜微微怔住的前台,回过神来之后,看着风倾雾的目光里,就多了一些意味深长。 “初赛名额有问题?” 一身黑色制服的前台,慢慢悠悠的道,“到目前为止,你已经是今天第十七个用这个理由,想要见我们傅二少的人了。” 傅二少好不容易来子公司视察一次。 这些人不知道从哪里得到了消息,以各种各样的理由想要进入大厦。 一茬又一茬的,就没停止过。 “……” 静了静后。 风倾雾将打开的手机页面,放在前台的桌面上后,才淡淡的开口,“这是初赛名单的截图,‘寻光’两个字是排在第一。” “但昨天你们的工作人员,突然打电话说,我的画稿没有通过初赛。我想问问,原因。” “抱歉,这位小姐,这个不归我们管的。” 前台根本看也没有看,摆放着的手机页面,目光径直落在了风倾雾的那张脸上,“你找错地方了。” “这里不是梵御集团?” 风倾雾看着态度明显敷衍随意的前台,淡淡开口。 “这里确实是梵御集团,但你这个问题,确实是不归我们管的。” 视线从风倾雾脸上收回来时,前台就低下了头,“还有其他的事情?如果没有,麻烦不要挡着其他即将来访的访客。” “你这人,态度怎么这样啊?” 在一旁看着的长宁,没忍住,抱怨出声 末了,还对身侧的风倾雾小声说了句,“我们薄氏的人,就不是这样的。” 闻言,风倾雾淡淡的笑了笑。 随后,她看向已经低下了头前的前台,清清冽冽的声音听不出任何情绪。 “既然不归你管,那你就汇报给你的上级,找个能够解决事情的人来。” 似乎是风倾雾太过于的从容淡定。 而她一身明显看着就是私人定制的服装,让前台微微恍了恍神。而后随意的在她前面的电脑上敲了敲,“好了。” “已经给你登记了,先回去等消息。” “登记什么了?” 风倾雾淡淡出声。 话音落。 前台瞬间抬头看向风倾雾,没好气的道,“就登记你说的问题,还能登记什么?我说你这人是不是专门来找茬的?你再这样,我就让保安轰你出去了……” “你要把谁轰出去?” 散漫不羁,却又熟悉到刻入骨子里的声音,从不远处传来时。 瞬间。 前台的身体僵住。 她抬头看过去的时候,就已经战战兢兢的喊出了声,“傅……傅二少……” “等下收拾收拾东西,自己离开。” 随着冷冽的字音落下,皮鞋踩在大理石上的声音,由远及近。 说完。 傅尧就没再看那前台瞬间吓得变色的表情,而是径直的看向身前的风倾雾,眉眼扬着,语调带了几分惊喜和喜悦。 “倾倾,你来专门找我的?” 还不等风倾雾开口,一身黄色西装的傅尧就微微低下了头,“看看我刚染的银色头发,好不好看?” 小孩子一般的语气,犹如在炫耀自己刚得到的新东西。 “……” 风倾雾看向一身黄色西装的傅尧,怀疑他会把彩虹色穿个遍,都不会碰黑色的西装。 见风倾雾没说话。 傅尧又抬手摸了摸自己才染的银发,疑惑出声,“不帅吗?明明我自己看的时候,还觉得挺好看的。” “挺好的。” 风倾雾缓缓的说了句。 皮相优越的人,染什么样的发色,都是好看的。 尤其像傅尧这样的贵公子。 顶着一头银发的少年,浪荡又不羁。有着不可一世的少年气。 年少轻狂——这四个字,在他身上展现得淋漓尽致。 而一旁的前台和长宁,看见傅尧对待风倾雾的态度时,瞬间惊得说不出话。 傅家这个小魔王,一向是谁也不敢惹的。虽说做事不像薄家大少那样狠厉疯批。但平常若是犯起混来,也是无所顾忌的。 对于风倾雾冷淡的态度,傅尧丝毫不在意。 他看向风倾雾,眼底隐隐有期待,“你特意来找我的吗?” 蓦然间。傅尧又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又补了一句,“大哥已经把这个珠宝大赛,彻底交给我负责了!” 但话音落。 傅尧的表情就微微滞了滞。 昨晚,他和他大哥的对话,又蓦地浮现在脑海里。 “哥!将这个大赛交给我来负责呗!我保证,给你风风光光的办好!” 他一把推开他大哥傅斯瑾的书房,就兴冲冲的说道。 彼时。 坐在书桌后正处理工作的傅斯瑾,带着银色细边框眼镜,有种斯文败类特有的清睿感。 闻言,他看也没看进来的傅尧一眼,就淡淡开口。 “进来之前先敲门,给你说过无数次了。” 随后,傅斯瑾又才道,“拿来哄她开心的?” 她? 微微一怔后,傅尧才反应过来,傅斯瑾口里的“她”是谁。 随后,似乎是有些不好意思,顿了顿之后,傅尧才犹豫着开口,“她刚好参加了这个比赛,我就想着……” “傅尧。” 十几年来,傅斯瑾很少这样正式的叫他的名字。他抬眼看着他,一字一顿,字字清晰。 “不要去招惹她。” 傅尧不知道为什么他大哥,警告他不要靠近风倾雾。 但他看见风倾雾时,就总是忍不住的想要靠近。 …… “你是负责人?” 听见傅尧的话后,风倾雾浅声问出口。 “……是?” 看见风倾雾的表情,傅尧莫名有种不好的预感。 随后,他就听见一旁的长宁小声的说了句,“大赛将我们……倾倾除名了,”长宁差点就没改过来称呼,“还要她退出比赛……” “退出比赛?” 刹那间,傅尧脸色沉了下去,“我怎么不知道有这回事?” …… 十多分钟后。 梵御总裁办公室。 站在办公桌旁的杨总,看着几分钟前刚从他办公室离开,现在又突然回来的少年。 再看了一眼,他带来的那两个人。 杨总略微斟酌之后,才缓缓的开口,“傅二少,是还有什么事情需要我们处理的吗?” 一身黄色西装银色短发的傅尧,懒洋洋的坐在皮制老板椅上。双腿搁在办公桌上,交叠,姿态闲适又随意。 “去查查,这次设计大赛的名单。” 傅尧看向站在那里的风倾雾,沉沉出声,“她为什么被除名了?” 杨总顺着傅尧的目光,也看向了风倾雾。 站在那里的少女,一袭白裙,容貌生的极好。属于人群中一眼看过去,呼吸滞住,并瞬时惊艳的类型。 “……好的。” 滞了几秒后,杨总才反应过来。随后问了风倾雾用的名字,然后才吩咐人去查。 “一个名额而已,没什么好担心的。” 一头银发的傅尧看着风倾雾,眉眼扬着,语调散漫又不羁。 “幸好你今天遇见了我。要是真没了,我让他们再把你的名字加上就行。” 闻言,风倾雾不置可否,淡淡开口,“我只想知道原因。” “放心,一定让你满意。” 傅尧懒懒的痞道。 在等待结果的过程中。 傅尧絮絮叨叨的,几乎要将他从小到大遇到的趣事都说给风倾雾听。 想要自己在她那里,多刷几分存在感。 …… 然而。 风倾雾前一秒刚踏进梵御集团。后一秒,消息就传到了薄易那里。 第51章 好啊 …… 七八分钟后。 从手下那得知消息的杨总,脸上的表情,微微滞了滞。 “怎么回事?” 还在给风倾雾说趣事的傅尧,停止了话头,朝一旁刚接完电话的杨总问道。 “这……” 杨总隐隐有些犹豫,顶着傅尧懒洋洋的目光,话说得有些断断续续的,“说是徐家大小姐用一个合作项目,换下了‘寻风’的名额……” 徐家大小姐。 徐俐。 风倾雾心中了然,和自己猜测得一样。 只是……为什么? 傅尧替她不平了出来,身体前驱,微微做正,语调有些冷沉,“她说换就换?谁同意的,把人给我找出来。” 杨总进入公司十几年,还是第一次见一向放荡不羁的傅氏二少爷,这样正经冷沉的表情。 心底只觉得事态严重,于是说话愈发小心谨慎了,“……听经理说,跟徐家的那个项目,现在是傅氏珠宝原料的主要合作渠道之一……” 跟傅氏的合作,至低十位数起。再加上傅氏这个招牌,成品后续只会稳赚不赔,利益更多。 用这样的合作,去换一个大赛的名额,绰绰有余。 即便傅尧一天过得再浪荡。对于时不时就被傅斯瑾逮去听会议的他来讲,稍稍一想,也能明白其中的置换关系。 傅尧听完,脸色微微沉了沉,但还是很快地说道,“那就多添一个名额好了。” 初赛而已。 最后能不能走到决赛,都还不一定。 闻言,杨总脸上的犹豫更深,“傅二少,当初这个设计大赛从官网发出去的时候,就已经明明白白的说了规则,初赛入围只有十个名额。” “……更何况,傅氏这样行业顶尖的集团,断然没有言而无信的行事风格。” 说一不二,品牌名声才是这样建立起来的。 坐在皮革椅上的傅尧,看了一眼神色平静的风倾雾,说出的话也意外的坚决。 “其他人我不管,但她的名次,该怎么就怎样。属于她的,不能给别人。” 话音落。 偌大的办公室,忽地静寂。 杨总一时为难,也看向了风倾雾。 但微微顿了顿,他想了一个两全的办法。 于是朝风倾雾温声建议道,“如果风小姐是为了获得那三亿的奖励,我们傅氏可以无偿补给您一亿。” “若不是为了那现金奖励,我们傅氏也可以跟您签订一个合同,让您来傅氏集团工作。” “虽然……不是大赛承诺的首席设计师,但普通的职位,也是可以的。” 如若风倾雾同意,多补偿的那一亿可以让那位徐家大小姐出,反正是她要换名额。 更何况,一亿也不多。 如若不是为了那现金奖励。杨总想着傅尧对这位风小姐的态度,看在傅氏二少的面子上,给她一个普通的职位,也不是什么难事。 如此一来,两全其美。 但—— 下一秒,风倾雾清清冽冽的声音在办公室落下。 “我只想走该走的流程,得的自己应该得到的。” 风倾雾漂亮清透的眼眸,不闪不避的看着杨总,“还是说,类似这种‘暗箱操作’在你们梵御——或者傅氏内部,已经是再正常不过的一种手段了?” “风小姐,你这就有点……” “不识好歹”四个字在杨总嘴里绕了绕,最后在瞥见傅尧的脸色时,还是倏地压了下来。 最后也只得赔笑了下,“这只是梵御内部处理不当,跟傅氏没有丝毫关系。风小姐可不要乱说。” 这种话捕风捉影的话传来出去,首先就对傅氏不利。 “那么——” 风倾雾看着杨总,清越的声音字字缓缓,“我要求恢复原名单,正常参加比赛,有问题吗?” 再轻描淡写不过的几个字,却透着极强的压迫感。 已经在商界数十年的杨总,看着眼前看似还未成年的少女,竟然被她身上所散发出的气场感到微微震撼。 稍稍顿了顿。 杨总还是把决定权,交给更能决定的人。他收起心底的震撼,转而看向一旁的傅尧,“傅二少,您看?” “按照她说的做。” 来为风倾雾出头,自然是她说什么就是什么。 “那徐家大小姐那边……” “有事让她来找我。” 说罢,坐在老板椅上的傅尧,锃亮的皮鞋朝后一蹬,从椅子上起身,看向风倾雾,“好了,事情解决了,请我吃饭?” “不然我请你吃饭?” 料到风倾雾会拒绝,傅尧又补了一句。 但风倾雾还是拒绝了。 她淡淡一笑,“今天的事情多谢傅二少,我还有点事情,就不扰你兴致了。” 她不说以后,也不说下一次,明显是不想跟他再有任何的交集。 傅尧眼底黯了一瞬。 他看着风倾雾转身就离开的背影,想要叫住她,但又不知道用什么理由。 适时。 一位西装革履助理模样的人,朝办公室走了过来,掠过风倾雾在办公室门口站定。 朝里谨声道,“傅二少,傅总让您一起用午餐,在楼下等着了。” 侧身而过,再到这句话尾音落下后。 风倾雾的脚步,没有半分停顿。 像是没听见助理说的,傅尧直接几步追上了才走出去的风倾雾。 略微抱怨的声音,“我说你这人,怎么不知道知恩图报啊,我刚刚都帮你了。” “我请你吃饭,又不是让你请我吃饭。其他人在我这可没这待遇,你还是第一个,给个面子呗?” 傅尧一看到风倾雾那张脸,仿佛就移不开眼似的。 长得漂亮的人他见过,也玩过不少。 但像风倾雾这样漂亮中的绝色,好像每一处都长在了他的心坎里,让人忍不住把什么都肯双手奉上。 微微顿了顿。 不知道是傅尧话中的自己太过于凉薄,还是被他缠得无奈。 风倾雾眼睫颤了颤,眼底情绪一闪而过,随后抬起头时,眸底干干净净,“好啊。” 瞬间。 傅尧刚刚还黯然的眼底,重新升起了惊喜和意外,“那你喜欢吃什么?中餐还是西餐……” “傅二少,傅总还在楼下等您。” 适时,助理走过来低声道。 “我不去了,你让他自己去吃。” 傅尧目光落在风倾雾的脸上,无所谓的开口。 “傅总是推了中午重要的应酬,专门来找您的。” 似乎是难以交差,助理又谨声劝了一句。 闻声,傅尧随意应道,“他哪场应酬不重要……” “一起。” 清越好听的三个字落了下来。 傅尧微微怔了怔。 风倾雾看着目光一下停在她脸上的傅尧,声音清和,听不出任何情绪,“既然你大哥已经在楼下等了,不如一起。” “……好。” 傅尧蓦然觉得有些情绪堵在心头,但还是应了声,“你不介意就好。” “走,我带你下去。” 风倾雾莞尔,清清浅浅的道,“好。” 走时。 风倾雾细密纤细的眼睫轻颤了颤,遮住了眸底所有的情绪。 第52章 傅先生,也认识我哥哥吗? …… 梵御集团。 楼下。 一辆黑色的劳斯莱斯如同暗夜里的猛兽一般,静静的停在那里,安静却让人不容忽视。 后座上,傅斯瑾一身黑色的手工定制西装,同色西裤。 周身气质沉而稳。 他棱角分明的侧脸轮廓映入眼帘时。 风宅外擦肩而过那瞬间的画面,又蓦地浮现在风倾雾脑海。 “大哥!” 傅尧的声音拉回了风倾雾的思绪。 “倾倾跟我们一起去。” 傅尧略微提高的声线里,显而易见的开心和兴奋,“我们去锦园,那里的环境她肯定喜欢。” 笔电屏幕莹白的光,映在冷光镜片上。让傅斯瑾原本波澜不惊的目光,多了几分静意。 目光微微静了一瞬后。 傅斯瑾温和出声,“风小姐喜欢就好。” 等移了位置,让两人上车之后,傅斯瑾才问起两人为何在梵御遇见。 傅尧添油加醋的说了一番后,才懒洋洋的道,“能够给傅氏提供原料渠道的,又不止徐家一家,哥你为什么非用他们不可?” 在他们上车时,傅斯瑾就已经收起了办公的笔电。 一派矜贵沉稳的模样。 听见傅尧说的话后,傅斯瑾温和礼貌的看向了风倾雾,言语间多了点缓意,“风小姐,喜欢珠宝设计?” “谈不上喜欢,感兴趣。” 风倾雾对上傅斯瑾看过来的目光时,温温浅浅出声。 “也是。” 傅斯瑾似乎毫不意外风倾雾的回答,只是再开口时,声音低沉了些许: “如果我没记错,宁城风家每一代都会出一位顶级的科学家,在国内生物史上有新的突破,上一位你……” 话还没说完,傅斯瑾就先已经表达了歉意,“抱歉,天天忙于工作,一时忘了……不是故意要提起。” “傅先生,也认识我哥哥吗?” 风倾雾深静的目光,朝傅斯瑾平视了过去,嗓音清越,字字清晰。 但她落在腿上的手,却是不着痕迹的蜷缩了几分。 风家大公子,风寻。 百年难得一遇的天才。 h国曾经无人不知无人不晓的神话。 ——而现在,科学界里谁也不能提及的禁忌。 “听说过。” 傅斯瑾言语一如既往的温和。没有哪个字用了力,但每个字还是如尖刀般滚过风倾雾心脏,“有人说他是生物史上的神话,只是后来又听说风家出事了。” “很可惜。” 很可惜。 傅斯瑾给风寻的定义。 男人最后一个平缓的尾音落下后,风倾雾脑海里一片空白。 明明知道时间不对,场合不对,但她还是几乎控制不住的问出了那个问题。 “一年前……” “我怎么不知道你还有个哥哥?你们家出什么事了?” 一旁听见他们说话的傅尧,自觉被忽视,冷不丁的插了一句进来。 刹那间。 风倾雾脑海中紧绷的神经,猝不及防的,骤然一断。她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刚刚即将脱口而出的话,有多么的不合时宜。 她指尖微蜷,触及到掌心微微的湿润时。 随即。 风倾雾朝傅尧淡淡一笑,轻描淡写的揭了过去,“那都是之前的事情了。” 傅尧没什么城府,只是好心的道,“那要是有什么需要帮忙的,你尽管给我说。我保证给你办得漂漂亮亮的。” 大约是自己也觉得自己说的话,有点底气不足。 刚说完,傅尧就看向了一旁沉稳坐着的傅斯瑾,“要是我不行,还有我哥帮你!是,哥?” 傅斯瑾的目光,落在风倾雾微微泛白的脸上,低沉温和的应了声,“如果在帝都有困难,可以来找我。” 静了静,傅斯瑾沉吟了下,又道,“你刚刚说一年前……” “没什么。” 傅斯瑾才说了几个字,风倾雾就打断了他,“你听错了。” 闻声。 傅斯瑾深深的看了风倾雾数秒,发现她是真的没打算再说什么时,遂作罢。 只是眸光低敛时。 傅斯瑾眼底异样的情绪,一闪而过。 一年前…… …… 低调奢华的黑色劳斯莱斯,在古色古香的锦园门口停下。 与此同时。 停在他们前面银色的兰博基尼上,刚好走下来两个人。 “易哥,我可以跟你保证,这家中餐绝对是帝都最好最绝的,保证让你的味蕾得到充分享受……” 略微熟悉的声音传来时。 风倾雾顺着车窗看了过去。 首先映入眼帘的,不是正在说话的顾野,而是更吸引人目光,也是风倾雾此时最不想遇见的人—— 薄易。 薄易一身简单的白衬衫,领口松松散散的,没系最上面的那颗扣子。衬衫边角随意的扎进深色西装裤。没有任何规则可言。 一如他这个慵懒随性的人。 逆着光。他黑色的碎发,随风轻轻拂动。邪佞肆意的眉眼,沁着凉薄。那张恍若能让山河都失色的容颜,俊美无边。 他只是站在那里,好像所有的暗色都拢在他身上。 光照不到他。 像是有所感应似的。 刚下车的薄易,俊美邪肆的脸上没什么表情。懒懒的掀起眼皮,随意的扫了一眼,随后,视线落在深色的车窗上。 倏地。 风倾雾的眉眼一凝。 “顾野?” 先下车的傅尧,一看见站在不远处的顾野时,瞬间一脸嫌弃的出声,“你也来这吃饭?” 视线触及到顾野身旁的人时。 傅尧下意识的噤了声。 薄易。 薄家大少爷。 自那次宴会之后,傅家上上下下对他耳提面命,千万不能惹的人。 “薄少。” 后一步下车的傅斯瑾,英俊的脸上神色淡然。再自然不过的伸手,将傅尧拎到一旁,温和的开口,“你也来这用餐?” 薄易没应。懒懒散散的目光,落在他身后正下车——一袭白裙的少女身上。 …… …… ps:这本数据不好,前两天状态有点没缓过来。但还是会一点一点的写完,后面这本。 第53章 只是现在的我,还配不上他 …… 下车后。 抬眼对上薄易眼神的那瞬间。 风倾雾的眼底,瞬时漫上几分欣喜。她下意识的朝薄易走去。 但刚走一步。 风倾雾又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蓦地顿住了脚步。 安静的站在了原地。 “你们……怎么会在一起?” 静了好几秒后,顾野才把目光从风倾雾身上移开,不解的问道。 心底却在止不住的打颤。 她怎么跟傅家的人走在一起了? 甚至是,他连余光都不敢去瞥一眼身旁这位的表情。 “在公司碰上的。” 傅斯瑾看了眼顾野脸上的神情,温和出声,“既然认识,不如一起?” 话虽然是对着顾野说,但尾音落下时,傅斯瑾还是看向了薄易,把决定权交给了他。 薄易被找回薄家之后,他们不是没有尝试过跟这位大少爷接触。但他常常混迹于会所,谁的面子也不给。 闻声,顿了一两秒后,薄易收回落在风倾雾脸上的目光。 “随便。” 散漫慵懒的落下两个字后,薄易才转身步伐闲适的朝里走。 一直到那道波澜不惊,却不容忽视的视线移开,再到完全消失之后。风倾雾屏住的呼吸,才稍稍的缓了缓。 几人落后一步,也跟着走了进去。 …… 锦园。 有帝都第一中餐馆之称。 如同古代的酒楼,江南风的格调,雅致又干净。 没要包厢,侍者将他们引到二楼靠窗的位置坐下。 视线开阔,一眼就可以看到锦园后能够泛舟的绿水湖泊。人工湖,但跟原生原态的天然湖没什么区别。 傅尧和顾野来这的次数相对较多,询问了每个人的忌口之后,叫来了主厨点单。 他们点菜的间隙,风倾雾安静的坐在一旁,如画的眉眼静然。自从在楼下跟薄易对视一眼后,她就再也没有看他。 点完餐之后,顾野又续起了之前的话头,“风小姐,你怎么会去傅氏?” 话是顾野问的,但除了满足自己的好奇心之外,他自觉是替薄易问的。 “有点事情需要去傅氏问下。” 说这话的时候,她下意识的看向了薄易。 他随意的坐在靠窗的位置,只露出一张棱角分明的侧脸。氤氲在湖边袅袅升起的光雾中。绝色而薄凉。 “傅氏?” 顾野接过话。他身体稍稍朝后靠了下,看了一眼傅氏那位尊贵沉稳的继承人,打趣道,“那你运气还真好。圈子里谁不知道,傅大哥是有名的工作狂魔,一心扑在了工作上。” “我在帝都生活这十几年,在私人场所见到傅大哥的次数,一只手都能数得过来。今天正好叫我碰见了。” 在傅斯瑾温和的目光扫过来时。 被家里长辈支配的恐惧,让顾野下意识的直起了身体。 不确定他目光是什么意思,顾野又补了一句,“傅大哥,我也是听他们这样叫你。我就随口一说,你别介意。” 帝都金字塔尖的那几位家族中。之前是司家那位,他们这些小辈谁都不敢惹。现在是出了名狠厉的薄易。 在面对傅斯瑾时,顾野压力稍稍没有那么大。 “工作狂魔。” 傅斯瑾容色淡然,缓缓的说了句,似乎是有点感兴趣,又问道,“他们还说什么了?” “没了,没了,就这个。” 顾野忙不迭的开口,哪敢再说其他的,“其余都是夸你的话。” “我哥还有不好的地方?” 一旁听到这话的傅尧,不满出声,“那就是他们眼瞎。” 说话的同时。 傅尧伸手给风倾雾添了茶水,动作生疏,明显就是第一次做。 顾野原本吐槽的话,在看到这一幕时,戛然而止。 他下意识的想去看看薄易的表情,视线刚转到一半,又硬生生的停住。 犹豫了下。 顾野试探出声,“你这是?” “你眼瞎?” 傅尧大大咧咧的坐在那里,看见傅尧有些小心翼翼的样子觉得稀奇,以往哪一次他不是要跟自己怼一番才作罢。 “小爷我正追人呢。” 你他妈…… 顾野总觉得傅尧要完。 追人你也不打听打听人底细。 他甚至不敢去看薄易脸上的神情,只得自然而然的,将目光放在风倾雾身上。 风倾雾手下蓦地一顿。 她下意识抬头去看薄易时,刚好撞入他一双深不见底的瞳孔。又深又黑,不见丝毫情绪波澜。 “我有喜欢的人了。” 风倾雾看着他的眼,话却是对着傅尧说的,一字一顿,字字清晰。 “很喜欢很喜欢他。” 她说完这话的时候,似乎是想到了什么,眼睑已经低敛了下来。 漂亮如画的眉眼温浅。 没看任何人,只是安安静静的叙述着一个事实。但她出口轻而浅的语气,莫名让人心软如水,生了怜惜。 “只是现在的我,还配不上他。” 声音不大,甚至很轻,但清晰的刮过薄易心头。 闲适坐在窗边的薄易,手中摩挲着小小茶杯的动作,忽地顿了顿。 他漆黑的眸子,随意扫过风倾雾微颤的眼睫时,眸色深了几分。 哗啦一声。 打乱了在场几人脸上的表情。 傅尧脸色难看的站了起来。 前一秒他才说追人,后一秒她就说有喜欢的人了。 不是当场打他的脸吗? 傅尧看着神色平静的风倾雾,只觉心底堵着一团不上不下的重重铅块,烦闷。 “就是你说的那位——不知姓名,不知面貌,不知身份的先生?” “你说出来,我倒是要看看,这帝都还有谁能比得上我们傅家——” “傅尧!” 傅斯瑾将手里的紫砂茶杯放在桌上,沉沉出声,“说话愈发没有分寸了。” 薄家的大少爷就在那坐着。 不论其他,就单拎那句“这帝都还有谁能比得上我们傅家”,传了出去,打乱的是五大家族风平浪静下隐隐相互制约的平衡。 彼时。 风倾雾也站了起来。 她朝傅尧微微一笑,淡淡的道,“傅二少很好,家世身份地位都是这帝都数一数二的。但就算他没权没势,在我心里,他也是最好的。” “谁也比不过他。” 在别人耳里清软舒心的话。落在傅尧这里,就犹如裹着倒刺的尖刀,一刀一刀扎进他心脏。 她说的每一个字都很伤人。 ——甚至没有任何的掩饰。 说完。 风倾雾朝在座的每个人,微微颔首,礼貌而疏离的道,“就不打扰几位的雅兴了,祝你们用餐愉快。” 风倾雾转身要离开的时候。 傅尧下意识的伸手,想要拉住她,“你不准走……” “傅尧!” 伴随着傅斯瑾沉沉的警告出声。 啪的一声。 薄易放下了手中的紫砂茶杯。 第54章 你是准备让整个帝都的人都知道? 啪的一声。 薄易放下了手中的紫砂茶杯。 坐得离他最近的顾野,随意放在桌上的手,猝不及防的抖动了一下。 他朝薄易看去,“易哥?” 傅家两兄弟,听见动静,也朝薄易看了过去。 就见薄易眉眼间神色淡淡,慵懒起身,谁也没看,谁也没应的朝外走去。 几人摸不清他的意思,一时之间,也没能出声。 连带着风倾雾什么时候离开的,他们也没注意。 …… 从锦园出来后,身后那道若有若无熟悉的清冽冷松香。 缠绕而来。 在距离银色兰博基尼,只有几步远的时候。 风倾雾放缓了脚步,到最后慢慢停止。 察觉到那道慵懒的身影,从身边散漫走过时。 风倾雾轻轻唤了他的名字。 “薄易。” 意料之中的,那道身影并没有停止。 风倾雾心底稍稍松一口气,这样她就不用再过多解释什么了。 却不想—— 几秒后,她刚一抬眼,就见薄易懒懒散散的倚靠在车身上,若有所思的看着她。 质地极好的白衬衫,比他身后银色的兰博基尼色调更要深静一些。邪肆之外,将他衬出了几分淡淡的入世之感。 但也仅仅只是一瞬间的错觉。 下一秒,风倾雾就听见男人漫不经心中,带着几分说不清沉意的声音落下。 “你是准备让整个帝都的人都知道?” “嗯?” 一时之间,风倾雾没反应过来他的意思。但对上他那双深黑不见底的眼时,风倾雾才渐渐的明白,他是指刚刚自己在里面说的话。 静了静。 风倾雾才敛了敛眸,轻轻的回道,“我说的都是真心话。” 只不过不是她的。 “要是你不喜欢听的话,我以后都不说了。” 顿了顿,似乎是还怕他生气,风倾雾又低低轻轻的补了一句,“我从来没有告诉过别人,那人是你。” “薄易。” 风倾雾看着他的眼睛,很乖顺很认真的开口,“我不会给你带来麻烦的。” 有的时候,风倾雾觉得自己如果对演员感兴趣的话,应该能够获得一个奖了。 她不想骗人。 可一步错,步步错。 她没有回头的机会了。 她也不会允许自己回头。 散漫倚靠在车身上的薄易,看着她眼底的认真和小心。漆黑的眼逐渐深邃。她说的最后一句话,再次在脑海中掠过一遍。 静了半晌。 他才凉薄的开口。 “你不知道?你本身就是一个麻烦。” 但不管什么麻烦对于他来讲,都无所谓。 他根本不在意。 至于——什么最好的,谁也比不过。 他不过就是一头已经烂在泥里,全身已经腐烂得差不多的野狗而已。 薄易心底嗤笑一声。 他没再看风倾雾一眼,径直坐上了驾驶位,开车离开。 …… 直到熟悉的车尾汇入车流,彻底看不见之后。 风倾雾细密纤细的眼睫,才轻颤了颤。 【你不知道?你本身就是一个麻烦。】 即便知道薄易就是随口一说。但她的心脏,还是不可避免的微微滞了滞。 就因为她是一个麻烦,所以他们……谁也不愿意带走她吗…… 留她一个人,在这世间犹如行尸走肉般的活着。 明媚的阳光如碎金般洒下来。 风倾雾一个人站在那里。缓缓的伸出手,感受不到丝毫的暖意。 …… 二楼。 坐在窗边的傅斯瑾,直接忽视在那一眼不合就争论起来的两人。他一双漆黑如墨的眼,落在楼下不远处的少女身上。 傅斯瑾看着薄易离开后,风倾雾一个人站在原地。 漆黑的眼愈发深邃。 昔日风家名扬k国的盛世和繁华,如同一副笔墨重彩绵延千里的画卷,一帧一帧的晃过他眼前。 繁华落尽后。 他视线最后的焦点,慢慢聚集在——安安静静站在那里的少女身上。 她独自站在那里,身后空无一人。 风家,风倾雾。 可惜了。 傅斯瑾淡淡的想。 第55章 他不见你 …… 接连几天,薄易都没再回薄家。 风倾雾一直紧绷着的神经,也稍稍的松了松。 “寻光”两个字,重新回到初赛名单上时。 风倾雾一边在构思设计图的时候,一边在留意西缅夜市那边的消息。 自从上次她朝那个摊主留下话之后,便再也没有任何消息传来。 按理说。 对方听到是风家的人找他之后,应该会很快找上门来。 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等设计手稿完全构思好之后,风倾雾还是决定再去一次西缅夜市。 如果西漠不见她,她要自己想办法弄到龙石种。 “又去一次西缅夜市?” 听到风倾雾的话后。 长宁想起上次去西缅夜市的惊险,心有余悸的开口,“少夫人,您要是需要什么,告诉我们一声,我们给您弄来不就行了,何必您亲自去。” “更何况,那地方环境也特别凶险,鱼龙混杂的,上次要不是我们遇到大少爷……” 提到薄易,长宁又不自然的噤了声。 上次在西缅夜市看到的那一幕,仍旧是她午夜梦回时的噩梦。 甚至现在一想起来,她整个身体都止不住的打寒颤。 风倾雾眉眼静然。不管有多凶险,她都要亲自去。 她看着长宁,温浅出声,“要不你就留在薄家,我可以自己过去。” “不行!” 长宁想也不想的就否认了,一脸惊恐的道,“薄老让我照顾您的,您去哪我就去哪。” 尾音还未完全落下。 长宁就急匆匆的朝外走,“少夫人,我跟您一起去,我先去安排司机!” 风倾雾看着她离开的背影。 眼底的情绪,淡了又淡。 …… 再次进入西缅夜市的时候,这回长宁没让司机在外面等着了,而是让他跟着她们一起进去。 多一个人,多一份安心。 只不过。 她们这次来,明显感受到西缅夜市比上次要安静很多。摊位也减少了很多。 “是……发生什么事了吗?” 长宁看着笼罩在夜幕下的长街,透着点阴森和诡异。问出声的同时,她忍不住朝身侧的风倾雾靠了靠。 不紧不慢走到长街上的风倾雾,一袭白裙。她看着跟上次来完全不同的氛围,也明显的感受到了不对劲。 但还不等她们问出声,旁边就有摊主看着他们,言语间带了点好奇和惊讶。 “没想到你们胆子还挺大的。现在这个时间段,还敢来西缅夜市淘原料的人可不多了。” “为什么?” 长宁听见后,下意识接了句,“这个时间点……有什么不对吗?” 摊主看着又来到夜市的风倾雾。她的那张脸,只要看过一次就很难再忘记。 于是稍稍低下了声,好心提醒道,“前段时间这里出事了。” “就之前在这里堪称霸主的徐老四,一夜之间,人消失得无影无踪的。徐家翻遍整个夜市,都没找到他的任何踪迹。而常年跟在他身后的那两人,也找不到了。” “听说,是什么鬼神看不惯他平日里的恶劣行径,专门来收了他,所以才连一根骨头都没剩下……” 摊主说得说的邪乎,但又一副煞有其事的样子。 但他的话还没说完,就被一道冷厉而又怒意十足的声音打断了。 “你给我再说一遍!” 风倾雾循着声音看去时,“……” 今天果然不是一个适合出行的日子。 徐俐。 徐家大小姐怒气冲冲的走了过来,目光冷厉的盯着那个摊主,恶狠狠的道,“你刚刚在胡乱说些什么!” “说不定我四叔的失踪,就是跟你有关系!去他的摊位找找,没准能够找出一些线索来!” 徐俐身后,跟了一众黑衣保镖。 七八个身高体壮的男人。看得出来身手不凡,都是打手。 听见她的吩咐后,其中两三个保镖上前,明显就是要掀摊位的意思。 “他们都是这么传的……又不是我一个人这样说……” 看见他们要动手,摊主立刻拦在了自己的摊位前。 但许是徐俐带来的保镖太过身高体壮,亦或者是她身后的背景没人轻易敢惹,摊主为自己辩解的时候,小腿都在打颤。 “照你这么说,那不是这西缅夜市的每……每个摊位,你……你都要检查一番!” 徐俐脚踩七厘米的高跟鞋,阔腿裤白衬衫,脸上妆容完好。 她近乎居高临下的看着摊主,“检查自然都是要检查的,就先从你这开始。去掀了他的摊位,人给我带回去,好好审问审问!” 话音落。 距离摊位最近的保镖,就已经伸手拿起随身携带的铁锤,准备砸向摊位上那些——摆放得整整齐齐的翡翠原石! …… 在长宁的尖叫声中。 砰砰砰的重锤声,并没有如想象中一般响起。 待长宁缓过神来,试着半睁着眼看去时,就见风倾雾不知道什么时候,伸手截住了那把铁锤。 “倾倾……” 长宁吓得轻颤出声。 看着一袭白裙,单薄又弱不禁风的少女,徒手接下那一锤时。 板寸头的保镖脸上爬满了震惊,几乎不可置信的看着风倾雾。 随即。 像是不相信自己看到的,保镖就着停在半空中的铁锤,狠狠用力朝下压。 几乎用尽了全力。 但—— 纹丝不动。 数十斤的铁锤,被风倾雾静静的握在手里。 看起来轻而易举,不费吹灰之力。 保镖的脸瞬间僵住了。眉宇一震,黑色的瞳孔扩大,然后开始有细细碎碎皲裂的痕迹,“怎么……怎么回事……” “怎么又是你?” 站在一旁的徐俐,在看见风倾雾那张熟悉的容颜时,忍不住冷下了声音,“你来这干什么?” 风倾雾漂亮绝色的小脸上,仍旧是一派淡然的波澜不惊。 她手下稍稍用力。 砰的一声。 数十斤的铁锤从保镖手中硬生生的脱落。 掉落在地。 而后,风倾雾才看向了满脸冷色的徐俐,淡淡的开口,“这地是你的?你能来,我不能来?” 从始至终,风倾雾的神情淡然又从容。 有那么一瞬间,徐俐几乎在她身上看到了常年身居高位的气场。 顿了顿。 “这夜市虽然没挂在徐家的名下,但我们徐家仍旧可以一手遮天。” 徐俐的声音冷下了几个度,“我想要掀谁的摊子,你也管不着。” 说罢。 徐俐又示意身后的另一个保镖动手。 却不想—— 刚刚被风倾雾截住铁锤的那个保镖,看着风倾雾的眼里带了震惊和丝丝恐惧,忍不住咽了咽喉咙才开口,“徐……徐小姐,这铁锤……” “铁锤怎么了?” 刚刚的那一幕她也看在眼里,顿时,徐俐没好气的说道,“力气还没她大,还好意思自诩从小是学武的……” “……将近七十斤。” 保镖颤抖着音将剩下的话补完时。 瞬间。 场面一片寂静。 …… “你说什么?” 徐俐收回目光,看向了一旁说这话的保镖。像是不敢置信自己听到了什么,又再一次的确认道,“什么七十斤?” 闻声。 保镖没说话,只是目光下意识的看向了——已经掉落在地的那把铁锤上。 “……” 如果她没记错,刚刚这把铁锤落在风倾雾的手里,就像是拿着一片轻飘飘的羽毛? 徐俐探究的目光,落在神色平静的风倾雾身上。 但风倾雾却没打算再理她,拉过长宁的手就准备离开。 “等等!” 冷厉带着怒气的声音,蓦然响起。 徐俐几步上前,拦在了风倾雾的面前,“你出去,西缅夜市不欢迎你!” 被迫停下脚步站在原地的风倾雾,看着拦在她面前的人,顿了顿,淡淡开口,“你应该去医院看看。” 有病。 说完。 风倾雾就绕过她,准备离开。 但也几乎是同时。 徐俐给另外几个保镖,使了一个眼色,冷声道,“拦住她。” 不过两秒。 七八个身高体壮的保镖,就把风倾雾她们三人,给围成了一个圈,拦了下来。 “倾倾……” 紧跟在风倾雾身后的长宁,下意识的靠近了她些许,小声道,“要不,我们说是薄家的人……” 只要提及薄家,眼前这位徐家的大小姐,肯定就不敢再对她们做什么了。 身后司机要拦在他们面前时,被风倾雾制止了。 她看着一脸冷意的徐俐,如画的眉眼淡然,连同说话的语调也很淡,“就是不知道,傅家大少爷看到你现在这副模样,作何感想。” 话音落。 徐俐的脸色,瞬间变了变,“你什么意思?” 在傅斯瑾面前,她一向是温婉端庄的。 “别挡道。” 正事还没做,风倾雾不想跟她做过多的纠缠,“若是日后有什么消息传到傅家那位耳里……” “你威胁我?” 徐俐看着这个从第一次看见,就莫名不喜的人,眼底的冷意几乎毫不掩饰。尤其是,她还拿傅斯瑾来威胁她。 “随你怎么理解。” 风倾雾淡淡开口,越过徐俐就要离开。在她有所动作之前,风倾雾又落下一句。 “要是你真想传到那位那里去,尽管再拦。” 徐俐即将脱口而出的话,瞬间哽在了喉咙里。 傅斯瑾。 她什么也不敢赌的一个人。 顿了顿。 徐俐转身,看着风倾雾离开的背影,微微眯了眯眼。 随后。 徐俐招来一个保镖,“去,跟着她,看看她要干什么。” “好的。” 保镖恭敬应下。 也是这个时候,徐俐才记起自己来西缅夜市的目的。 找龙石种,以及她四叔的死因。 …… 跟上次一样。 西缅夜市唯一的那条长街,一直走到底,最角落的那个摊位上。 风倾雾才刚站定,还未开口。 “他不见你。” 低沉浑厚的声音,在暗无边际的夜幕中响起。 第56章 故人不在,不如不见 风倾雾才刚站定,还未开口。 “他不见你。” 低沉浑厚的声音,在暗无边际的夜幕中响起。 随着男人尾音落下。 一个深色的檀木盒子,被推到了风倾雾面前。 “你要的东西。” 风倾雾低眸,看着木盒上古老神秘的花纹。 几乎不用打开,她都可以知道里面是什么。 龙石种。 她之前要的。 男人看着风倾雾微微凝住的眼神,顿了顿,又补了一句,“他说,以后有什么困难,尽管来找他。” 静寂了几秒后。 风倾雾低低轻轻的声音才响起,“所以,他是不想见我,还是不敢见我?” 男人正要去摊位上拿烟的动作,猛地一顿。 原本心底只是猜测,但在此时,忽地得到验证。 “风……风小姐……” 男人站起身来,第一次正式眼前的少女,隐隐约约跟那人有几分相似的容颜。 忽然觉得。 让她亲自过来就是一种过错。 “漠哥他……” 【她要什么,就给她什么。至于见面……没资格。】 男人想起那位说这话时的颓然,不禁红了红眼。 当年惊才绝绝,在赌石界大放异彩的人。如今满身颓废,犹如一潭死水,再掀不起半分波澜。 男人朝风倾雾微微弯了弯腰,只说了一句。 “他说,故人不在,不如不见。” “故人不在,不如不见……” 风倾雾喃喃低语,脸色蓦地煞白,忍不住退后了一步。 “倾倾……” 长宁眼疾手快的伸手,扶住了风倾雾,看她的眼神里带着担忧。 “不会的,不会的……” 风倾雾止不住的说着,心口窒息,绝色的脸蛋上没有半分的血色,只有如纸一般的苍白。 她伸手推开长宁,就踉跄着转身离开。 “倾倾……” 长宁跟着就追了上去。 还是男人提醒,一旁跟着一起来的司机,才将深色的檀木盒子抱起,转身离开。 …… 站在摊位后的男人,看着只是听他说了一句话,就止不住想要逃离的少女。 不敢面对…… 只是听了这一句话,就不敢面对。 那亲口说出这句话的人,心底已经腐烂的疮口,又该是怎样的鲜血淋漓。 …… 风倾雾面色苍白的回到薄家时,腿都止不住的发软。 故人不在…… 不在…… “大……大少爷?” 旁边长宁的惊呼声,拉回了风倾雾的思绪。 风倾雾下意识的抬眼,就看到了不远处的薄易。 华丽璀璨的吸顶水晶灯下,他慵懒随意的坐在了那里。 灯光照在他身上,好似没有任何的温度一般。一身黑的衬衫,将他整个人衬托得更加的凛然、暗黑。 手里随意把玩着一张熟悉的画稿,折成了纸飞机的模样。 听见门口传来的动静时。 薄易懒懒抬眼,朝风倾雾看了过来。深不见底的眸光里,沁着一股令人捉摸不透的沉。 面色苍白的风倾雾,手下微蜷。修剪得整齐干净的指甲没入掌心。瞬时传来的刺痛感,让自己打起了几分精神。 “薄易。” 她轻轻唤他的名字,带着几分欣喜,“你回来了。” 第57章 害怕成这个样子? “薄易。” 风倾雾轻轻唤他的名字,带着几分欣喜,“你回来了。” 薄易瞥了眼她的脸色,手下把玩着纸飞机的动作未停,散漫的开口,“有人虐待你了?” 一副只剩下半条命的模样。 “怎么会。” 风倾雾温声应了句。 她朝薄易走了过去。目光落在他手里把玩着的纸飞机时,呼吸蓦地滞了滞。 她的画稿…… 这里这么多东西不拿,偏偏拿现下对她来说最重要的东西。 她走近,给薄易倒了一杯茶,递到他手中,企图换回那张画稿,“吃晚饭了吗?没吃我让厨房给你做。” 懒懒散散坐在沙发上的薄易,低眸,看着她那过分白皙精致的脸蛋。 慵懒散漫的语调听不出任何的情绪。 “参加了设计大赛?” 风倾雾摸不准他话里的意思,保持着给他递茶的动作。静了静后,她才轻轻的开口,像是很小心的在征求他的意见,“我可以去吗?” “如果我说不呢?” “……” 她就不应该多这一句。 风倾雾垂下了眉眼,视线落在了她手上的茶杯上,低低轻轻的声音,听得出来很是失落。 “我不会做你不喜欢的事情。” 顿了顿。 她似乎又生出了几分坚定的意思,“可这次比赛,我还是想要试试。” 闻言,薄易黑眸睨向她,漫不经心的语调不带任何温度。 “当着我的面,出尔反尔?” 说不清楚是生气了,还是没生气。因为他大部分时间,都是一副散漫随性的模样。 风倾雾将手下的茶杯,放在了一旁的大理石茶几上。 她再次看向薄易时,漂亮的眼眸里全是认真和专注,嗓音温浅,“不敢。” “只是我之前了解过珠宝设计,这次刚好又有比赛,所以我想去试试。” “大赛最后的获胜者,还可以得到设计师的职位。” 清越如水的声音低缓,微微虚弱。有一种说不出的好听跟轻柔。 “你缺钱?” 薄易眸色幽深的盯着她。 每次她看着他的时候,眼底好像全都是专注,专注到只有他一个人。 风倾雾摇了摇头。 她既大胆,又有些小心翼翼的枕在了薄易腿上。轻轻闭上了眼,掩盖了眸底快要遮不住的情绪。 近乎麻痹自己心脏和情绪的,低低开口。 “薄家大少爷的身份太高了,我只是想要一点一点的努力,好让自己配得上你。” “我知道会很难很难,但我还是想要去试一试。” 不去参加比赛么…… 怎么可能。 她现在唯一的念头,就是接近傅斯瑾,弄清楚他那日去风宅的目的。 薄易低眸,看着胆敢枕在他腿上的人。 眸色沉下。 准备将她推开时,但随着她一个字一个字的落下。 他抬起的手,不自觉的落在了她的头顶。掌心触感柔顺,犹如此时她这个人。 “你不是已经是薄家的少夫人了,还奢求什么?” 薄易散漫的声音落下。 他原本慵懒随性的目光,渐渐聚集到风倾雾瓷白如雪玉的侧脸上。脸上没有半分的血色,只剩下了最原始的冷白。 薄家亏待她了? 柔弱成这个样子。 “我现在的身份,是薄老指定的薄家少夫人,不是我自己。”风倾雾顿了顿,“我想做我自己。” 她的声音很轻很轻,轻到风一吹可能就散了。但在这只有两个人的空间内,字字清晰。 “怕被取代?” 薄易神色莫名,勾了勾唇,“你不是一向仗着有老爷子撑腰,无所顾忌?” “……” 她什么时候无所顾忌了,她步步都小心谨慎。 风倾雾没说话了,像是已经默认了薄易说的话。 不过转瞬。 她就被薄易伸手捞到了自己腿上。 “薄易……” 风倾雾条件反射性的睁开了眼,手搭在他肩上勉强撑住自己。 薄易伸手扣住她下颌的动作,在触及到她眼尾的微红时,蓦地顿住。 “害怕成这个样子?” 薄易漆黑幽深的眸盯着她,眼底神色逐渐变复杂。低沉性感的声线里,更是压抑着几分难以辨别的情绪。 就这么怕,以后做不成他的少夫人? 第58章 你不愿意? “害怕成这个样子?” 薄易漆黑幽深的眸盯着她,眼底神色逐渐变复杂。低沉性感的声线里,更是压抑着几分难以辨别的情绪。 就这么怕,以后做不成他的少夫人? ? 一时之间,风倾雾没明白他话里的意思。 回过神来后。 风倾雾伸手小心翼翼的环上了薄易的脖颈,轻轻应答,“嗯,怕。” “怕我以后连待在你身边的资格,都没有。” 薄易低眸,看着在他怀里一袭白裙的少女。看起来小小的一团,柔弱不已。 意外的。 他没有伸手推开她。 微静几秒后。 薄易眸色微深,淡淡的冷嗤道,“薄家大少爷的身份,看起来对你吸引力不小。” 瞬间。 风倾雾的身体,微微僵了一瞬。 从始至终,薄易都没有信过她。 她知道。 静了几息后。 风倾雾从薄易怀里抬起头来,朝他轻轻的笑了笑,声音依旧柔和,“我知道你不信我,觉得我是看重了薄家少夫人的位置。可是——” “薄易,时间会证明的。” 时间会证明……什么。 风倾雾没说。 薄易黑眸盯着她白皙姣好的脸蛋。头顶的灯光落在她身上,像是披了一层柔软的雪雾,朦朦胧胧的。 有种触及不到的缥缈。 跟着。 薄易的眼神一暗。抬手就按住她的后颈,深不见底的眸光紧紧锁住她柔软的唇,一点点逼近。 带着些许凉意的吻,落在自己唇瓣上时…… 沁着浓烈的占有欲。 风倾雾下意识的,生出了几分想要逃离的意识。 撑在薄易肩上的那只手,不断,不断的攥紧,直至紧绷到极致的边缘时,又才妥协般的慢慢放松。 风倾雾看着肆无忌惮吻下来的薄易。 唇间的痛感清晰。 炙热的气息,也像是要把她整个人笼罩得密不透风。 明知道,这是她应该付出的代价。 可还是,红了红眼眶。 察觉到风倾雾没有任何的回应,薄易顿住动作,抬头去看她。 猝不及防的,撞进一双已经红了的眼尾。 看起来好不可怜。 刹那间。 薄易的脸色沉了下来。 冰冷得不带任何温度的语调,冲散了才刚刚有点炙热的气息,“你不愿意?” 风倾雾摇了摇头。 眼睫一颤。 就遮住了她眸底所有的情绪。 须臾几秒。 风倾雾主动,倾身,亲了亲薄易的唇角,声音低低轻轻,“我只是怕,这就只是一场梦。” “梦醒了,就什么都散了。” 像是失去了所有的力气,风倾雾全身心的倚靠在薄易怀里,骨架细而小。软得一塌糊涂。 她的声音。 她的人。 都软到了人心底。 说到底,还是怕。 察觉出她话里的意思。 薄易微挑了下眉,淡淡开口,“你胆子不小。” 既害怕,又想要。 话音落。 风倾雾的身体僵了僵。 不过几秒。 她才慢慢起身,没去看薄易,但声音很低,像是失落,又像是自嘲。 “有的时候,我也觉得是自己的痴心妄想。可,总是要试一试的,不然怎么知道结果。” 尾音逐渐坚定起来的时候,风倾雾才看向了薄易。 她的一双眼睛很漂亮。 漂亮到像是盛了细细碎碎的光。 ——但又只有面对薄易时,才有的光。 薄易落在她眼底的视线,沉了又沉,嗓音也是沉冽,“试一试?” “你过来让我试一试,说不定你就知道结不结果了。” “……” 风倾雾心里梗着那口气,不上不下的。 她说的……和他说的,是一个意思? 风倾雾心有些累,还是有眼力见的转移了话题,“你吃过晚饭了吗?我让厨房给你做好不好?” “不敢?” 薄易接着上一个话题,沉声开口。 “薄家大少爷的身份高高在上,现在的我没有资格。” 风倾雾熟稔的开口,“如果你不怕我缠你一辈子的话……” 话还没说完,薄易就直接从沙发上起了身,带起一阵凛冽的气息。 “等你什么时候愿意去死的话,我就成全你。” 经过风倾雾身旁时,薄易冷然开口,随即头也不回的离开。 一辈子。 他的一辈子,可以随时结束在将来的某一天。 “大少爷,老太太说晚餐已经好了,请您和少夫人去主楼用餐……” 从老太太那边过来的佣人,看见朝外走的薄易时,忙不迭的恭敬开口。 薄易恍若未闻,脚下步伐未做分毫停留。 “这……” 看着老太太好不容易请回来的人,待了一会儿就走。佣人想要挽留,但又不敢开口。 顿时。 佣人停在原地,只得看向客厅中的风倾雾,“少夫人……” 【等你什么时候愿意去死的话,我就成全你。】 薄易刚刚才说过的话,再一次的浮现在脑海里。 风倾雾怔了怔神。 过了好一会儿。 她才慢慢的回过神来。 薄易……动不动就提死。 好像对这个人世间,他是真的没什么可留恋的了。 更为致命的是,他想拉她入地狱。 风倾雾轻轻呼了一口气。 看来以后,她要尽量远离薄易,不能被他影响。 …… 深夜。 某偏僻码头。 “薄……薄少,我不知道……我是真的不知道……” 一览无际的海面上,随着咕噜咕噜的水声,一颗黑色的脑袋在水里浮浮沉沉。一上一下中,在被拉出水面的那几秒短暂的间隙,争分夺秒的解释。 一身黑的林南抬起就是一脚踩下去,力气少说也用了七成。砰的一声响。直接将男人堪堪露出的脑袋钉在了甲板上。 捆满铁链的下半身沉在冰冷的水里。 两头极致的拉扯中。 男人感觉到自己的身体,快要生生的被撕扯成两半。连平日里最简单的呼吸,也成了最困难的事情。 “不知道?” 慵懒散漫的声音,在甲板上响起时。 比夜里海面上的寒风,更要凛冽上几分。 薄易一身简单的黑色风衣,身形颀长,慵懒随意的站在那里。 浑身上下透着暗黑的气息。似乎要与身后漫天的黑幕,融为一体。甚至更甚。 “还说得出话,怎么会不知道?” 话音落。 重重踩在男人脑袋上的林南,瞬间会意。 他蹲下身,一道凛冽的银光,逼近男人已经泡得有些发肿的脸时。 “不……不要……求……求求你们……饶了我……饶了我……” 一头一脚被极致的狠狠拉扯着。男人下意识的张大了嘴巴,模糊不堪的字眼,在他口里断断续续的溢出。 泛着冷光的刀尖,伸向男人张开的嘴巴时。 瞬间。 男人吓得瞪大了眼睛。 眼球全白。 喉咙里绝望得发不出一个字音。 保持着口张大的动作,不敢再动一分一毫,生怕那刀尖,再刺进一分。 “我手下向来没轻没重的。再不说,你以后应该也没什么说话的机会了。” 薄易看着踩在林南脚下的那张脸,轻描淡写的开口。 字字布满血腥暴力,但又分毫不显。 男人身体止不住的颤抖,想朝后退,却又动不了一丝一毫。 他已经在水里泡得发白的唇,竭尽全力的动了动时。 伸在他口里的那把匕首,才退了出去。 男人脸色惨白,豆大的冷汗混着咸涩的海水一起蜿蜒的流下来,整个人恐惧得止不住的颤抖。 好像他的眼前,地狱之门已经为他敞开。 “薄,薄少……薄家已经……已经为五大家族之首,表面上团结,但暗地里还想统治整个帝都的地下势力。若是……若是被其他几大家族知道了,薄家第一个推出去的人就是您,您又何必……啊!” 尖刀扎进手背的时候。 男人瞬间痛得失了声。 林南面无表情的看着他,如机械一般的声音落下,“你的话太多了。” “说,那批货的上家是谁!” 男人痛得脸色惨白,冷汗直流,大张着嘴巴,似乎连出的气都没有了。 也是这个时候。 一张照片轻飘飘的落在他脸上。 认出照片上小小的身影时。 男人瞳孔瞬间扩大,浑身的血液骤然凝固。 “三代单传?” 薄易眉宇间神色懒懒,轻描淡写的声音落下。散漫又随意。完全不像是掌控住了一个人的命脉。 “说起来,上个月的满月酒,我还没来得及备一份厚礼。” 第59章 愿你余生平安,一路有光,岁岁见欢 “三代单传?” 薄易眉宇间神色懒懒,轻描淡写的声音落下。散漫又随意。完全不像是掌控住了一个人的命脉。 “说起来,上个月的满月酒,我还没来得及备一份厚礼。” 话音落。 男人的呼吸骤然停滞。 好似连出的气都没有了。 静寂了好半晌。 男人才从喉间深处,艰难的溢出几个干涩的字音,“西北……西北林家……” 几分钟后。 一份带着血印的文件被林南拿在了手里,他看向慵懒站在那的男人,“易哥?” 薄易睨了一眼倒在地上,浑身失去力气犹如死鱼一般的男人,语调淡淡,“作为报酬,送他去跟他孙子团聚。” “好的。” 林南面无表情的快速应道,“除了他孙子,需要把他全家绑来一同沉江吗?” “……” 薄易看他的眼神凉薄得没有一丝一毫的温度,音调毫无起伏,“看到地上那把匕首了?” 嗯? 林南顺着看去。 在这黑夜中,染了血的刀锋还泛着银光。 “捡起来,剜掉自己耳朵。” 说完之后,薄易步伐散漫的径直朝外走。 “……” 微顿之后,林南给一旁没有任何生息的人影打了个手势,随即快步追上了薄易。 “如果我之前了解到的没错的话,西北林家……跟墨家好像有亲戚关系。” 林南声音毫无起伏的开口,“看来那批货,暗地里想要的不止薄家一家。” 谁都想要。 只不过,几大家族的人明着不敢出手。而暗地里,论狠厉论手段,谁也比不过薄易。所以最后才落在了他们手里。 却不想。 听见这话时,薄易盛极的脸上没有半分的波澜,眉眼都没有抬一下,只是散漫的开口,“把文件拿给他。” “……好的。” 快速应下的同时,林南看了一眼薄易的脸色。 从他被薄家找回来之后,除了当众承认他的身份,给了他一个薄家大少爷的空壳身份。其余什么也没有。 相反。 薄易成了薄家最锋利,最无情的,用得最顺手的那把刀,染了无数的血。 而他自己过一天是一天,对什么都不在意。 说不定哪天天亮,这世上就没了薄易这个人。 但,偶尔的鲜血,好像也能刺激到他的神经。 …… 因为傅氏的珠宝设计大赛,除了有创意的设计稿之外,还需要呈现出自己设计的作品实物。 亲手将画稿上的作品,一点点打磨抛光成可触摸的实物,大概花了风倾雾整整一周的时间。 这还是在她平均每天,睡眠时间只有三四个小时的情况下。 长宁看她那么辛苦,提出请专业人士来打造时,被风倾雾婉拒了。 她要亲手做。 那日,在西缅夜市获得的龙石种翡翠,除了打磨完成自己的作品之外。剩下的一些边角料,风倾雾制作成了平安扣。 等将来找到她哥哥的时候,她要亲手交给他。 将设计图连同成品,一起整理好之后。 风倾雾才稍稍闲了下来。 她坐在靠窗的位置,盯着手里内方外圆的平安扣和半块玉佩,微微恍了恍神。 一夜之间,风家被毁得干干净净。 除了她和从小随身携带的半块玉佩,什么也没了。 她哥哥…… 傅家…… 薄易进来的时候,看见的就是风倾雾正盯着手里的什么东西出神。 一副岁月静好的模样。 好像只要她在的地方,莫名的能抚人心。 “平安扣?” 手里东西忽地被抽走的时候。 风倾雾下意识的攥紧了手,一下就站了起来,想要夺回来,“还给我!” 在对上一双熟悉的眼时。 风倾雾的动作,瞬间顿住,“薄……薄易……” 她干涩的叫着他的名字,但眼神还是不由自主的落在他手里的平安扣上。 还给她。 “不就是一块玉,值得你这样宝贝?” 薄易看着风倾雾脸上的神色,语调玩味。 这还是第一次,他在她脸上看到了紧张和慌乱。 风倾雾嗯了声,但视线还是黏在了那块平安扣上。它落在薄易手里,好像下一秒就会被毫不留情的碾碎。 “对于我来说,它的意义不一样。” 风倾雾轻轻的道。 没敢直接开口要回来,风倾雾只是委婉的道,“虽然在你眼里,它可能就是一块毫不起眼的玉。但是是我亲手做的,用了我全部的心意在里面,我想把它送给……” “亲手做的?” 薄易黑眸看着她,意味不明的出声,“送给我?” 之前还说怕梦醒了,就什么都散了。这才过去几天,就想方设法的想要在他这留下点什么痕迹。 要是他不收,那她就不白费功夫了? 费力不讨好的事情,她倒是做得挺起劲的。 “送……送你……可以吗?” 风倾雾蓦然拔高的讶异声,硬生生止住,后半句陡然急转直下,转变为询问声。 送,送他? 她哪个字哪句话有表达出这个意思吗? 风倾雾来不及怀疑薄易的听力是不是有问题。在他深不见底的视线,紧跟着扫过她手里的时候。 倏地。 风倾雾攥紧了手里剩下的玉佩。 甚至因为太过紧张,她下意识的后退了一步。后面就是椅子。椅面撞到腿弯,她直接跌坐在了椅子上。 “这……这是我妈妈小时候给我的……” 在薄易再次有所动作前,风倾雾快速的开口。 言语艰涩。 别再抢她的了。 “还想把你妈妈从小给你的东西,也给我?” 薄易盯着她的黑眸微深,懒懒散散的开口,“风倾雾,你说的试一试,就是把你所剩无几的东西,全都拿来讨好我?” “……” 讨……讨好什么? 风倾雾好想堵上他的嘴。 说的都是什么跟什么。 坐在椅子上的风倾雾垂着眸,手里紧紧攥住那枚玉佩,安静不语。 落在薄易的眼里,俨然就是一副猜中了心思,但又不好意思承认的模样。 打量了她一会儿。 “玉佩还是你自己留着。” 薄易手里把玩着那枚平安扣,散漫慵懒的道,“过来。” “给我系上。” 话音落。 风倾雾细密纤细的眼睫颤了颤。她攥着玉佩的手,紧了又紧。 算了。 能够保住玉佩已经是最好的结果了。 …… 薄易低着眸,只能看到少女乌黑的长发。即便看不到她的动作,也能够感受到她的认真和小心翼翼。 将系着平安扣的红绳,一点一点缠上男人修长有力的手腕时。风倾雾为了避免碰到他,难免动作放得很轻。 漂亮白皙的手指,轻轻绕过他腕间。宛如两只手缠绕,汇聚,相握。如同宿命般的红绳做牵引,极致的黑与白交叉,然后慢慢相融。温柔缱绻。 薄易低着的眸,忽地凝了凝。 从小到大,还没人送过他东西。 ——这是第一次。 “好了。” 给薄易系上之后,风倾雾就抬起了头。 猝不及防的,撞入一双如极渊般深不见底的黑眸。 微愣之后。 风倾雾弯了弯眉眼。 “薄易,我愿你余生平安,一路有光,岁岁见欢。” ——她哥哥,亦是。 第60章 你薄家少夫人的位置不会丢 风倾雾话音落下后。 窗外的微风忽地寂静。 周围的空气停止流动,仿佛世间万物都在那瞬间停止。 连同薄易脸上的表情,也罕见的滞了一瞬。 但也仅仅只有一瞬。 薄易神情就恢复如常。他黑眸看着风倾雾,似乎要看进她的灵魂深处,语调淡淡,“你觉得,说几句好听的,就能取悦我了?” “不是取悦。” 风倾雾对上薄易看下来的眼神,声音温浅,字字清晰,很是认真,“是真心诚意的祝愿。” 祝他。 也祝她哥哥。 薄易盯着她白皙姣好的脸蛋,喉结上下滚动了下,喉间爬上痒意,“风倾雾,你还真的是什么话都说得出来。” 岁岁见欢……岁岁见血还差不多。 风倾雾视线落在他手上的红绳上,眉眼依旧弯着,轻轻的开口,“平安扣会佑你平安的。” 这女人…… 薄易盯着她的眸色很沉,说话的声线更沉,“上次去西缅夜市就是为了这几块破石头?” 切割打磨仪器旁边,还有一些翡翠的碎末。 才不是破石头。 风倾雾没敢明着吐槽,只是点了点头,“嗯,对。” 说起这事,风倾雾突然想起一件事情来,之前薄易为什么会去哪里? 但显然,薄易没有给她过多思考的机会,薄凉的音调落下,“以后少做这些毫无意义的事情。” “有老爷子替你撑腰,你薄家少夫人的位置不会丢。” 话音落。 风倾雾看着他的目光微微滞了滞。 以至于薄易离开的时候,她还愣了几秒才回过神来。 薄老替她撑腰? 不知道想到了什么,风倾雾的眸光微微敛了敛。 在薄家,她好像真的就只是一个工具人。 可是在一年前,她连一个工具人都算不上。 …… 傅氏珠宝设计大赛最终决赛那天。 风倾雾特意将制作好的设计成品,好好保存在一个檀木盒子里,亲自带着。 决赛的地点,就在梵御集团的三号会议大厅。 傅尧作为总负责人。 三位重量级评委。 梵御集团首席设计师苏雯,获得上届国际珠宝设计大赛有名的天才设计师g,以及享誉珠宝界和收藏界的设计大师路易斯。 一到梵御,才刚走近大厅,风倾雾就看到了一道十分夺人眼球并且熟悉的身影。 身着蓝色西装的少年周围,还围着好几个西装革履的男人。 风倾雾脚下顿了顿。 但不过一秒。 风倾雾脚下就移了方向,放轻了脚步,准备不引起任何人的注意,悄无声息的走过去。 眼看着就要绕过那群人,朝正好抵达一层的电梯走去时—— “倾倾!” 兴奋的一声吼,锃亮的皮鞋踏在光滑大理石的声音,也由远及近。跟着落在风倾雾耳旁的,还有傅尧不间断的下一句话。 “你怎么不打招呼就准备上去?” 说话间。 傅尧已经快步走了过来,在风倾雾面前站定,发亮的眸光落在她脸上,气息微微不匀。 “能够见你一面太不容易了。今天决赛,知道你肯定要来,我还特意一早就在下面等你。” “你倒好,直接就忽视了我。” 少年调侃的声音里,因为终于见到了期待的人,漫着名为欣喜的笑。无故给这空旷沉闷的大厅添了些许生息。 “傅二少。” 风倾雾不动声色的退后一步,礼貌的打招呼。 “吃早餐了吗?没吃我带你去我办公室吃?” 傅尧无谓风倾雾疏离的态度,许是他大大咧咧惯了,也注意不到这些,“中餐还是西点,或者我让他们都给你点一份……” “我吃过了。” 以防傅尧再说出一长串无用并且僭越的话,风倾雾出声打断了他,“快到时间了,傅二少,我先上去了。” 说完。 风倾雾就侧过身,准备离开。 “我不去,他们就不会开始。” 傅尧脚下微转,也跟在风倾雾身后,朝电梯那边走。 不远处。 被傅尧扔在那的几位高层,面面相觑。 不知道该不该跟上去,继续之前的话题。但顿了顿,他们还是很有眼色的没上前一步。 现在上去扰了傅二少的好事,没准明天他们就面临着——只能领年终分红的结局。 …… 决赛大厅设在十七楼。 好巧不巧,左边四部单数电梯,其中3部都正好在上升中。剩余那部,停在十六楼。 见状。 傅尧站在专用电梯前,看向了站在那等电梯的风倾雾。一袭白裙,身形笔直,犹如雪雾中的冷松。 “坐这部电梯?” 傅尧开口建议。 “不用。” 风倾雾淡声拒绝了。 眼看着红色数字就停在了数字“16”上,风倾雾心里下意识默念的那个数字,也随之停止。 “不知道你在跟我犟什么,不就是一部电梯?” 口里说着含怒的话,但傅尧那张优越带着几分痞气的脸上,并没有丝毫不悦。 只是他上前了一步,伸手,准备去拉站在一旁的少女,“跟我一起坐个电梯,会要了你的命?” 若是放到其他人身上,这机会求都求不来。 傅尧暗自思忖着。 “傅二少。” 风倾雾微微侧身,躲过了傅尧伸过来的手,“我自己走。” 正如傅尧所说,一部电梯而已,并没有什么非坚持不可的。 闻言。 傅尧眉梢微挑了下,眼看着风倾雾已经走进专用电梯后,才收回了顿在半空中的手。而后,自然而然的将手揣进了西装裤兜。 “早这样不就好了。” 欲情故纵…… 傅尧心想,她也玩这些? …… 专用电梯,直接到达了顶楼。 电梯门一开,早就已经有专门的人候在电梯门口,朝走出来的傅尧弯腰问好。 “傅二少。” “傅二少。” …… 走廊最里面,朝南,位置最好,光线最充足的那间办公室,就是傅尧的临时办公室。 因为在设计大赛之前,他根本没有来过傅氏的子公司梵御。偶尔被他哥傅斯瑾抓去“学习”,也是在傅氏总部。 他的办公室是被梵御总裁连夜腾出来,再按照他的喜好布置的。 整间办公室根本不像办公的地方,倒像是一个娱乐的小型俱乐部。台球、棋牌等各种娱乐设施,应有尽有。 傅尧是第一次来。 正准备领风倾雾进去的傅尧,忽地顿住了脚步。 他下意识的转身,想要遮挡住风倾雾的视线,“里面好像还没装修好,我们去另一间办公室。” 风倾雾余光瞥见了一角。而后,目光落在了傅尧略微心虚的脸上,“不如我们直接去大厅?” 去大厅? 那就不是没有他跟她单独相处的空间了? 傅尧心里当然不愿意,随后又转身朝里走,无所谓的道,“我想了想,虽然还没装修好,但暂时还是可以坐人的。” “……” 微静了几秒。 风倾雾抱紧了手里的檀木盒,还是抬步走了进去。 第61章 你真这样认为? 微静了几秒。 风倾雾抱紧了手里的檀木盒,还是抬步走了进去。 一进去。 傅尧就习惯性大大咧咧的,朝皮质沙发上随意一趟。但视线在触及到跟进来的那抹白色身影时。 瞬间。 傅尧正襟危坐起来。 犹如在傅氏股东大会上,被他哥的眼神钉死在椅子上的模样。 “你要喝什么?” 傅尧本着主人家的身份,第一次学着招待别人,“饮料还是汽水?” “……” 静了静后,风倾雾才温声说了句,“不用。” 她按亮手机屏幕,看了眼时间。 【08:40】 因为向来都有提前到的习惯,再加上这次她要确保万无一失,所以提前了一个小时出发。 早知道会遇到傅尧,她就晚一点出门了。 “我还以为你活在世外桃源,不玩手机呢,加个好友?” 见风倾雾拿出了手机,傅尧也跟着将自己的手机拿出来,调出微信二维码,递到风倾雾的面前,示意她加好友。 见状。 风倾雾拿着手机的手,微微紧了紧。 依照傅尧的性子,加了好友之后肯定会没完没了的。 她正准备拒绝的时候,却不想,傅尧应该是知道她准备说什么,于是先一步开口道。 “这样以后有关设计大赛的最新情况,我都可以第一时间告诉你。” 话音落。 风倾雾抬眼,看过来的时候。 莫名的,傅尧没跟她对视,将眼神漂移向到了其他地方。 风倾雾的目光太过于平静,而又极具穿透力,似乎能够看清他内心的真正想法。 “好啊。” 静寂几秒后,傅尧才听到风倾雾肯定的回答。 当即。 傅尧也不管什么看透不看透的了,眉眼扬着,手上拿着的黑色手机,又朝风倾雾的方向递进了几分。语调也恢复了以往的痞气散漫,“之前好多人想加我的微信,我都没有同意……” 话还没说完,风倾雾正准备扫的时候,傅尧的手机屏幕顶部跳出来一条微信消息。 【腿长,一次:傅少,今晚还是老地方见?人家给你准备了超大的惊喜……】 后面的话或者图片,就显示不了了。 风倾雾手下顿了下,随后若无其事的加了好友,“好了。” “这么快?” 傅尧把手机收回来的时候,才看到微信上的新消息,点进去,先映入眼帘的是一张图片。 瞳孔微滞的时候。 傅尧跟着看到了上面发的文字消息。 瞬间。 傅尧的脸色变了变,想也不想的就抬头朝风倾雾解释道,“我只跟她见过一面……” “这是傅二少的私事。” 风倾雾淡淡一笑,好像并不在意。 闻声。 傅尧顿时觉得如鲠在喉。想要说的解释,就那么卡在了喉间,不上不下的。 适时。 风倾雾站了起来,面色平静淡然,朝着傅尧温声开口,“傅二少,时间快到了,我先下去了。” 决赛大厅在十七楼。 说完。 风倾雾微微颔首,转身离开。 已经在沙发上坐得端正的傅尧,看着风倾雾离开的背影时,下意识的张开了口。 ——但没发出一个字音。 好像瞬间,他就比她矮了一截一样。 傅尧心底无端生出几分烦闷感。刚刚还坐得端正的背脊,瞬间一松。像是有人在上面落了一刀子,将他往日的荒唐事剖开来。 原本不觉得有什么,甚至是理所当然的事情。在那瞬间,傅尧第一次生了些许的悔意。 如果在遇到她之前,是干干净净的就好了。 …… 从顶楼下来,到十七楼时,风倾雾按照指示的图标,朝举办决赛的大厅走去。 刚走至转角处。 哒哒哒的高跟鞋由远及近,一行人从对面走廊步伐带风的走了过来。 没看人,只是凭借声音,风倾雾顿住脚步。打算等她们先走。 却不想—— 七厘米的黑色高跟鞋从眼前掠过时,走出不到一米,忽地又停住了脚步。 “风倾雾?” 印象中还算熟悉的声音传来时,一道目光顺着落在了风倾雾身上。 一身纯白西装套装的徐俐,转过身来,看着安静站在那里的风倾雾时,微眯了眼。 “你怎么在这?” 语气不悦接近质问的话音落下。 徐俐审视的看着风倾雾。 如果她没记错的话,她初赛的名额是已经替换下去了,怎么还会到梵御来? 闻声。 风倾雾才抬眼看向徐俐,淡淡的开口,“我倒是不知道,什么时候这梵御集团改姓了徐。” “你乱说什么!” 听出风倾雾话里的讽刺,徐俐的声调也冷下了几分。 风倾雾看她一眼,没再说话,越过她们径直先走。 “风倾雾,你……” 徐俐下意识的开口,想要叫人拦住风倾雾。只不过这次她才说了三个字,就蓦地顿住了话音。 似乎是在顾忌着什么。 也不过只是转瞬之间,徐俐就收拾好脸上的表情,朝身侧的一位设计师露出友好笑意。 “jennifer,我们也先过去?” 徐俐身旁的女人,简单的白衬衫黑色阔腿裤,脚踩黑色高跟鞋。舒展大气的五官,看起来端庄又优雅。再配上她一头利落的短发,又平添几分恣意干练。 “风倾雾?” 被称作为“jennifer”的设计师,目光落在前方少女离开的背影上,话音无端深了几分,“她是风倾雾?” “怎么,你认识她?” 徐俐诧异于向设计师的语气,说出了自己的猜测。 “不认识。” jennifer仍旧没有收回落在风倾雾背影上的目光,只是不着痕迹的深了深,“只是觉得名字挺好听的。” 风倾雾。 她终于见到了她。 闻声。 徐俐眉眼蹙了蹙。 原本不屑反驳的话,也看在她是自己请来的设计师的份上,选择忽略,“一个靠着傅二少才有资格来参赛的人,没什么好注意的。” 除了傅尧,徐俐想不到谁还能把风倾雾的名字给重新添上去。 话音落。 jennifer就转过眸,看了一眼徐俐。 眸底神色,意味不明。 …… 风倾雾进入大厅的时候。 已经有不少来参赛的设计师就坐了。 应该是有上一次交流会做基础,他们互相游刃有余的交流着,谈论着自己的见解,亦或者扩大自己的交友圈。 循着座位上的标识,风倾雾找到自己的位置,坐下。 而自她进来之后,原本大厅内絮絮叨叨的谈论声,随着她走向自己的座位,也慢慢的低了下来。 直至偌大的大厅内,雅雀无声。 “寻风!” 风倾雾刚坐下,身侧就传来极其兴奋的声音,“我就想着你今天会来,但是没想到我们能够坐在一起!” 风倾去转头看去。 是上次交流会上,主动找她搭话的那个女孩。 只不过蔷薇色的吊带裙,今天换成了一身浅蓝色的淑女裙。小清新中带了点稳。 “你不记得我了?” 看见风倾雾平静的神色时,女孩脸上扬着的笑瞬间垮了下来,满是失落的开口,“你不记得我了啊?我觉得我们上次聊得还是挺开心的啊……” 当然,如果她一个人说得很起劲的话。 “记得。” 在女孩脸上的笑意散尽之前,风倾雾开了口,“你上次穿的蔷薇色的裙子。” “啊!你还真的记得我!” 察觉出风倾雾并不是在敷衍自己,女孩的语气又莫名的欣喜起来,“那你还记不记得,就是我上次给你说的那个超级牛的大神?听说她这次也会来。” 女孩说话时,眸底有星星,似乎期待到了极致。 “她上次设计的作品,我还在展览馆里面看到过。不知道这次,她又会给我们带来什么样的惊喜……” 说着说着,女孩的视线不经意间一偏。 也是这个时候,她才注意到风倾雾手里的檀木盒,下意识的道,“这里面是你的作品吗,我能看一下……” “打扰一下,能换个位置吗?” 女孩的话还没有说完,就被一道清冽的声音打断。 顺着声音,抬眼看去时。 女孩的目光忽地僵住,眼底全是不可置信,下意识的喃喃出声,“j……jennifer?” jennifer应了一声,程序化的微笑,再度开口道,“可以换个位置吗?” “当……当然可以!” 女孩一骨碌的立刻站了起来,目光定定的看着只在图片上见过的女人。 怔了几瞬后。 她又才慌慌忙忙的去收拾自己的东西,“我马上……马上就可以换……” 手忙脚乱的收拾好,正准备走的时候。 女孩又忽地顿住了脚步,看向了jennifer,有些小心翼翼的道,“我是帝都美学院大四的学生林浅,您……您可以给我签个名吗?我仰慕您很久了……” 顿了顿。 “当然。” …… 女孩拿好签名,连着道了好几声谢之后才坐到另一旁的位置上。 身旁忽地坐下来一个人时,风倾雾脸上神情依旧淡然。 直至—— 旁边那道目光太过于强烈,风倾雾还是偏头看了过去,礼貌的打招呼,“您好。” 看清楚风倾雾正脸时。 jennifer的目光蓦地僵住,像是滞在了她脸上。 “……” “我脸上……是有什么东西吗?” 静了一两秒后,风倾雾疑惑着开口。 “没有。” 自知已经失态,女人收回目光的时候,迅速应道。 “你来参加这种比赛?” 这种比赛…… 风倾雾的眸光凝了凝。 她不动声色的开口,“能够到梵御工作,应该是每个珠宝设计者向往的天堂。能够参加这个比赛,不应该是我的荣幸……” 话还没说完,风倾雾就看到女人唇角蓦地勾出的笑,带着几分讽刺,“你真这样认为?” 话音落。 风倾雾的心间忽地震了震,黑眸径直的看向了她,“你什么意思?” “字面意思。” 女人收回了落在风倾雾脸上的目光,语调变冷,“那我就等着看,你设计出的作品有多惊艳。” 值得那人在她面前天天夸。 女人不再说话后,周遭似乎也静寂了下来。 风倾雾听着她说的话,心底的疑惑感稍纵即逝。 她对她好像有种莫名的敌意。但这种敌意又不纯粹,好像还夹杂着其他的什么。 第62章 我们之前认识? …… 十分钟后。 梵御会议大厅。 随着一男一女主持人的走进,厅内的嘈杂声,也渐渐的低了下来,直至安静。 “欢迎各位来参加由梵御举办的珠宝设计大赛……” 主持人不疾不徐的说着开场白,字正圆腔,堪比业内顶尖的主持人。 简短的讲解了规则和评分方式之后。 主持人才扬着语调,更为欣喜的话音通过话筒传遍整个大厅,“接下来让我们有请傅总,傅二少以及三位评委老师!” 话音落。 络绎不绝的掌声,响彻整个大厅。 傅斯瑾? 他也会来? 直到那抹穿着黑色西装的人影,映入眼帘时。风倾雾才真正的相信,傅斯瑾来了。 而紧跟在傅斯瑾身后的,是一身蓝色西装的傅尧。 自傅尧上台,他的视线便在台下不断的搜寻,直到在第四排看见风倾雾的身影时。 他扫视的目光才停止。 倾倾。 随意散漫站在台上的傅尧,盯着台下的风倾雾,无声的说了这两个字。 “……” 只是目光相对一瞬后,风倾雾就移开了目光,转而落在前方正在讲话的傅斯瑾身上。 也几乎是那瞬间—— 傅尧唇角的笑意蓦地一滞。 直到傅斯瑾已经讲完话,朝台下走了一两步的时候,站在他身侧的人,仍旧伫立不动。 一副魂不守舍的模样。 “傅尧。” 傅斯瑾冷着声提醒了一句,继而伸手几乎是将他拽下了台。 “之前跟我保证过什么?” 在最前排落座后,傅斯瑾目光看着台上,淡淡开口,“说一定会办好这个大赛,结果让你说两句话,跟丢了魂似的。” 难得的。 傅尧没有试着反驳出声。 一副不愿意搭理傅斯瑾的模样。 静了一两分钟后。 傅斯瑾稍偏了目光,睨了一眼身旁像是谁惹到了他的傅尧,沉沉出声,“你又在闹什么脾气?” “要你管。” 傅尧带着怒意说出这话,连带着,他的整个身体也朝另一侧偏了偏,跟傅斯瑾拉开了些许距离。 刹那间。 向来泰山崩于前都色不变的傅斯瑾,脸色沉了下去。 他正准备开口,振奋人心的欢呼声和欢迎声,瞬间响彻整个大厅。 震耳欲聋。 “……有请我们今天的三位评委,他们分别是——梵御集团首席设计师苏雯!” 一位身着黑色套装西服的女人,从入口处走了进来。 五官冷艳,周身气场凛然,一副精英女强人的模样。 “欢迎大家参与珠宝设计大赛,很期待之后跟你们——当中最优秀的那位设计师共事。” 言简意赅,目的性很强。 一看就知道不是喜欢说废话的人。 “……第二位评委是获得上届国际珠宝设计大赛有名的天才设计师——”主持人站在台上,继续高声介绍,“g!” 话音落。 一个身着潮服的男人走了进来,步伐散漫又随意。仿佛只要他在地方,就是他的舞台。 “期待有朝一日从这里走出去的设计师,能够打败我。” 男人放肆而豪放的言辞,落在大厅内的每一处。像是打了一剂热血,引来惊呼声连连。 “我知道他!听说他当日获得设计大赛冠军时,还曾对导师席上的人留下过话!” “你这么一说我也有印象了!那简直就是宣战!” …… …… 等差不多过了三四分钟,等那一阵热潮过去之后,主持人才又继续开口。 只不过这次,语气变得沉稳了很多,“我们最后这一位评委老师,应该说,只要你进入珠宝设计这个行业,就没人没听过他的名字。” 随着主持人不疾不徐的话音落下。 台下已经有人,猜测到了他的身份。随即也顾不及听主持人说什么了,一双双有些发亮和激动的眼睛,一瞬不瞬的盯着入场的方向。 直到主持人字正圆腔的说出那个名字,场面一度陷入死寂。 “……享誉珠宝界和收藏界的设计大师——路易斯!” 闻声。 风倾雾眼睫轻颤了颤。也跟着抬眼,看了过去。 目光触及到进来的身影时。 微微停住。 进来的人,一头白发扎于脑后,碧眼,标准的外国人长相。满是沟壑的脸上,明显有苍老的痕迹。 但一双眼却炯炯有神,不怒而威。一身深色的唐装,骨瘦嶙峋,但背脊挺得很直,隐有几分清骨。 见状,身侧的主持人伸手,就要去扶他。 被路易斯拒绝了。 他站在台上,扫视一众已经经过一轮筛选的设计师,眉峰凌厉,目光锐利。 只沉声说了四个字。 “好好比赛。” …… 评分制,满分十分。 获得最高分为胜。 每个人带着自己的画稿,和依照画稿制作出的实物作品。 风倾雾看了眼自己抽到的号码牌。 第17号。 共30位设计师入选,她处在中间的位置。 坐在她身旁的jennifer瞥见她的动作,状似无意般,随口说了句,“你很想要这个冠军?” 闻声,风倾雾手下一顿。 随即收紧了手里的号码牌,目光看着前方,淡淡的开口,“难道你不是?” 应该说,来这里参赛的哪一个人,不都是为了获得冠军? 却不想—— “不是。” jennifer干脆偏过了头,视线毫不掩饰的落在了她白皙的侧脸上。 丝毫不介意告诉风倾雾,自己来参赛的真实原因,“只是为了还一个恩情。” 彼时。 坐在观看区的徐家大小姐徐俐,看着jennifer跟风倾雾说话的模样时,不由得皱了皱眉头。 她让jennifer来,是让她来拿下冠军的,而不是来认识人的! …… 恩情。 联想到她刚刚是跟谁一起来的,很容易就猜到她是为了还谁的恩情。 他们说话间,台上,第一位设计师正在讲述着自己的设计理念,和展示她的成品。 刚好。 是之前坐在风倾雾身旁,那个身着浅蓝色连衣裙的女孩林浅。 一到台上,她身上日常稚嫩和甜美不再,转变为沉稳大气,言语不疾不徐,字字清晰。 “……在得知梵御要以寻光为主题寻找最好的作品时,我的脑海里,第一时间浮现出的就是星星。有星星在的地方,总会有光芒,即便很微弱。” 说话的同时,林浅顺着向几位评委展示了自己的作品。 一条以星星元素为主题的手链。 整体呈银河型,细细碎碎的钻石镶嵌,明耀又浪漫。 很是好看。 “我给它取名星芒,寓意为不论在什么样的黑夜中,每个人终究会遇到属于自己的那颗星星!” 介绍完之后,林浅站在台上,紧张的等待着几位评委给出得分。 “没有丝毫创意。” 等待评分间,身旁的人淡淡评价道,“我倒是很好奇,你的设计作品是什么。” 静了静。 风倾雾还是偏头,看向身侧的妆容精致的女人,问出了在心底萦绕了几秒的问题,“我们之前认识?” 闲聊和刻意搭话,还是不一样的。 “不认识。” 几乎是没有任何犹豫的,jennifer就直接否认了,声调也冷下了几个度。 间隙间。 台上报出了林浅的最终得分—— “77分。” 三位评委老师给的分数都很低。尤其是路易斯给的分最低,连六分都没有。 “众所周知,三位评委都是比较严格的人,评分相对来说也会比较严。再加上是第一位上场,能够取得这个成绩已经是很不错的了……” 主持人出声安慰道。 但,林浅却瞬间红了眼眶。 这样的成绩对于她来讲,无异于是出局了。 她伸手抹了抹眼角渗出的泪,还是前排的几位弯了弯腰,“谢……谢三位老师……” 哽咽着说完之后,林浅才近乎小跑着下了台。 接着。 两位主持人一唱一和,又说了许多活跃气氛的话,这才将寂静无声的场子,稍稍热起来。 但—— 一连十六个人过去,评分均无超过八分的。 随之而来的,是愈发紧张死寂的气氛,也是台下每位设计师愈发忐忑不安的神情。 直到主持人报出一个名字时,他们脸上的表情才稍稍松了松。 “接下来这位是——风倾雾。” 风倾雾。 而过了初赛的人都知道,风倾雾是初赛的第一名。 不知道这次,她又会带来怎样的惊艳的作品。 顿时。 心底生出些许期待来。 …… 而最前排,原本昏昏欲睡的傅尧,在听见风倾雾的名字后,瞬间精神了起来,连背都挺直了,“该倾倾上场了?” 他身侧的傅斯瑾,在注意到他口里的称呼和动作时,在座椅扶手上不紧不慢敲打着的手指。 忽地顿了顿。 适时。 风倾雾出现在所有人的视线中。 站在台上的她,一袭白裙。 裙边繁复的纯白刺绣花纹,犹如一朵朵盛开的莲花将她簇拥。 简单,干净,淡然又从容。 她安静的站在那里。仿佛就让人回到了拱桥长巷、小桥流水的江南水乡。薄雾氤氲,温婉而又有诗意。 她什么也没做,便轻而易举的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场面再度静寂了下来。 跟刚刚的死寂不同。 所有人都放轻了呼吸,生怕惊扰了这份难得的淡雅跟宁静。 瞬时。 傅尧的目光像是滞在了她身上,不肯移开分毫。 大哥傅斯瑾的视线,也渐渐在她身上停留了下来。 包括前面有着些许怠意的三位评委,也开始不着痕迹的打量着站在台上的少女。 尤其是路易斯,在看到她面容的刹那,目光微微凝了凝。 …… 随着身后的电子屏上,出现画稿时。 风倾雾顺着打开了檀木盒,设计画稿的实物,呈现在众人眼前。 第63章 我想寻一人,带他回家 …… 随着身后的电子屏上,出现画稿时。 风倾雾顺着打开了檀木盒,设计画稿的实物,呈现在众人眼前。 惊异声四起。 “这是什么?” “模样挺精致的,但我看着不像是什么珠宝……” “我看着也不像……” …… 台下的议论声纷纷,分别在猜测着风倾雾的设计作品是什么。 眼见着逐渐混乱,主持人稍做了个手势示意安静。 几分钟后。 在寂静无声的大厅中,清越如水的女声才不疾不徐的响了起来。 “寻风——它的名字。” 风倾雾看着台下的众人,最后目光落在最前面的几位评委身上。漂亮的眉眼淡然而静,声音淡缓,“翡翠为底,试管为型。管中宅落静置,是以为家。” 檀木盒上,摆放着她亲手制作的作品。 轻盈白皙的龙石种翡翠,制作成了一个小巧精致的试管。 而玲珑剔透的精致试管中,氤氲着缥缈的白雾。随着光影流动,朝雾漫漫,看起来宛如仙境。而影影绰绰的光影中,一座古朴而安静的宅落静置其中。 后院青瓦飞檐,湖光水色,拱桥垂柳,犹如江南水乡的缩影。前院,漂亮的现代欧式建筑。草坪、绿植,泳池、塔形喷泉流水潺潺……犹如中世纪占地面积极大的皇室神秘城堡,应有尽有。 古有技艺灵巧奇妙的刻舟记,今有震撼人心的管中古宅。 一草一木,一砖一瓦,都刻画得栩栩如生。 仿佛注入了生息与灵气。 那样缥缈梦幻的宅落,好似就真的存在于这个世间。 无论是前面的评委、在座来参赛的设计师,还是专门来观看的家属或者其他人员,都被震撼到了。 场面一瞬间陷入了安静。 似乎都不敢打扰了那份神秘和精妙绝伦。 过了好半晌后。 轰鸣般的掌声,才持续不断的响起。 甚至于,还有人鼓着掌不由自主的就站了起来。他们的眼神,更是一瞬不瞬的落在前面电子屏上被放大的实物上。 惊叹声连连。 “这确定不仅仅只是画出来的,还把实物做出来了?” “关键还那样的精致小巧。但是远远看,只是犹如一块晶莹剔透的白玉。” “看起来像龙石种……听说那东西,一克七位数起,质地还不一定这样好……” …… …… 众人议论声纷纷。 坐在观看席的徐俐,和台下正等着的jennifer,看见实物映入眼帘时,更是蓦地站了起来。 前者感到不可置信,后者心底却是震撼。 傅尧虽然不懂设计,只觉得风倾雾设计的作品精致好看。但看到其他人的反应时,他也知道,她设计的作品必定不止好看。 评委席上的苏雯跟g,相互对视了一眼。 皆从彼此眼底看到了震撼。 “我觉得我刚刚说的有朝一日,恐怕就要在今天了。” 天才设计师g坐在自己的位置上,略带玩味的开口。 “那我大概也知道,未来会跟怎样的人共事了。” 梵御集团首席设计师苏雯,也顺着说了一句。 在场的所有人当中,唯独傅斯瑾和路易斯脸上的神情,还算是镇定。 静寂半晌后。 “用‘精妙绝伦’这四个字来形容你的作品,都丝毫不为过。” 坐在最中间的路易斯,将视线从翡翠试管上,移到了风倾雾的脸上,沉沉开口,“寻风——我们这次的设计主题,跟寻光,一字之差,表达的意思可千差万别。” 虽然路易斯是f国人,但他因为对汉字感兴趣,从小就开始学习中文。所以他现在讲起中文来,丝毫不费力,甚至是游刃有余。 作品没问题,堪称完美。但在寓意上,还差点意思。 ——几乎所有人,都听清楚了路易斯的言外之意。 闻声。 场面再度安静了下来。 一旁的傅尧听着,这是准备为难风倾雾的意思。 他正准备开口,一只手忽地就按住了他随意搭在扶手上的手。随之跟着而来的,还有他从小所熟悉的警告眼神。 傅斯瑾偏过头,正无声的看着他。 “……” 他长个嘴不就是拿来说话的? 这也不准,那也不准! 傅尧心中郁气和恼怒渐升。 但幸好,风倾雾清越如水的声音,先他一步响起。 站在台上的风倾雾,一袭白裙。面容白皙精致,如画的眉眼平静。 她眼神不闪不避的看着路易斯,声音不疾不徐。 “寻光——光代表光亮,寻光意味着寻找希望,一个属于自己的希望,一个努力活下去的希望。但我将这份希望寄托于风,风落四野,一路寻光。直到某一天,让我彻底站在光下,找到照亮自己的那束光——” 风倾雾没再看评委,也没在看在场的任何一个人,而是径直的看向了最后面的摄像机。 眼眸明澈认真,氤氲着期待与希望,一字一字,字字清晰的话音传遍整个帝都。 “我想寻一人,带他回家。” 你说过很多次带我回家。这一次,换我来等你。 …… 话音落。 场面再度陷入寂静。 接近死寂。 其他人不说,梵御集团首席设计师苏雯在职场十几年,接触到的设计师和作品,基本上都是通过层层选拔杀出来的,面试过的设计师也是不计其数。 这还是第一次,她对一个人如此的印象深刻。 作品精妙绝伦,寓意无限延伸。 回过神来后的苏雯,脸上浮现激动跟惊叹。她正准备鼓掌时,身旁的鼓掌声先她一步响起。 “啪。” “啪。” “啪。” 路易斯看着风倾雾,看着她那张脸,看着她提及寻人时明亮的眼睛,似乎就真的注入了光一般。 鼓掌声沉沉。 毫不吝啬的夸赞。 “很好。” “别人是追寻光,你是想将光带回家。” 也是路易斯这句话落下后,大厅内排山倒海般的鼓掌声响起。 连带着傅斯瑾也抬手鼓掌了几下。眉眼清隽,看着风倾雾的目光愈发深邃。 而傅尧——则是直接站了起来,激动兴奋的声音瞬时响了起来,“好!” “倾倾你是最棒的!” “是我心中当之无愧的第一!” …… 傅斯瑾没能拦住他的手,顿在半空中。 随后不着痕迹的收回了手,将目光偏移到了其他地方。 97分。 风倾雾最后的得分。 在她身后,还有十几名设计师。但几乎毫无悬念,她是全场第一。 而第二名,是最后一位出场的jennifer。 87分。 一分的差距,输了这场比赛。 …… 比赛结束后。 路易斯起身朝外走,在经过风倾雾身旁时。 忽地顿住了脚步。 “路先生。” 风倾雾颔首问好。 一头白发扎于脑后的路易斯,看着脸上不显任何兴奋激动神色的风倾雾。 她好像再坦然平静不过的——接受了获得第一这个事实。 “以前学过雕刻和珠宝设计?” 路易斯沉沉开口。 “有一点感兴趣。” 风倾雾温声应道。 路易斯深邃不见底的目光,落在风倾雾的脸上,没移开分毫。透过她,似乎在看什么人。 “……路先生?” 见他只看着她不说话,风倾雾迟疑出声。 安静了好半晌。 路易斯才沉沉的开口,目光悠远,神思飘忽,像是回忆起了什么,“看到你,我好像看到了一个人,他啊……” 话音里,带着莫大的惋惜和遗憾,“设计界内,数十年难得一出的设计天才。他设计出的每一件珠宝,都是惊世的存在。可惜,他志不在此……” 从路易斯话音响起的那瞬间。 风倾雾的身体就一点点的僵硬了起来,直至整个血液凝固住。 路易斯沉浸在自己的回忆中,没注意到风倾雾的反应。 末了。 路易斯只是落下一句,“我最近有意收徒,如果你想,到时候可以来找我。” …… 路易斯走后。 离得近的几人,听见他的话后,面面相觑。 一时失语。 路易斯。 珠宝界和收藏界有名的大师。 能够做他的徒弟,相当于一脚踏进了这两个圈子的最顶层。 ——一些人,努力一生都难以企及的高度。 “之前好像没听说过路大师要收徒的消息?难道是我的消息太闭塞了……” “我也没听说过……” “难不成因为她,一时兴起?” “……” 渐渐的,他们沉默了。 原本双手环臂的jennifer,也渐渐的放下了自己的手,眸底渐渐染上了些许的不甘。 而因为jennifer没有得到冠军的徐俐,在听见那番话后,心底的愤怒逐渐转移到了风倾雾身上。 如果风倾雾不参赛,那么她请来的jennifer就妥妥的是第一名。这样一来,她也就有更多的机会靠近傅斯瑾。 而现在。 期待落空。 主持人在经过傅斯瑾的应允后,才朝风倾雾开口,“风小姐,有关比赛后的相关事宜,我们去办公室谈?” “去我办公室。” 一旁的傅尧见缝插针的插了一句。 而他大哥傅斯瑾,则是去送路易斯了。 静了静。 “好。” 风倾雾应了下来。 …… 傅尧俱乐部式的办公室,没有丝毫谈正事的氛围。 但眼前几人一身的黑色商务西装,脸上表情尽数是严肃和认真,办公事的气势拿捏得很足。 风倾雾背脊挺直的坐在沙发上。一张漂亮精致的脸蛋上神情很淡,近乎没有。如画都眉眼也是淡然。 在这段短暂的空白里,她脑海里掠过很多思绪。 而她身侧,是正在给她倒饮料的傅尧。 “风小姐,按照当初梵御珠宝设计大赛的规则。大赛最终的获胜者,可获得三亿的现金奖励,或者选择傅氏集团设计师的职位。” 主持人笔直的正在那里,手持一份蓝色合同,低头,字正圆腔的将比赛最后的奖励,一个字一个字的念了出来。 最后。 看向风倾雾,询问—— “风小姐,请问您的选择是?” …… 适时。 已经送完路易斯后,来找傅尧的傅斯瑾。一身黑色的定制西装,眉眼清隽,身形颀长挺拔。 也刚好走到办公室门口。 闻声。 蓦地顿住了脚步。 傅斯瑾淡淡抬眼,看着坐在沙发上的那道身影。 目光愈发漆黑深邃。 第64章 风小姐,你考虑清楚了吗? 【进入傅氏。】 静了半晌,听到从里面传来的四个字时。傅斯瑾的眸光,微微深了深。 随后。 傅斯瑾抬步,走了进去。 “傅总。” “傅总。” …… 一见傅斯瑾进来,里面的几位纷纷朝他颔首打招呼。 风倾雾跟着也站了起来,“傅总。” 唯独傅尧还懒洋洋的坐在沙发上。因为风倾雾刚刚的那几个字,他眼底都泛着光。 “选择进入傅氏当设计师?” 傅斯瑾伸手拿过主持人手里的那份蓝色文件,大致浏览了一遍,温声问道。 闻言。 风倾雾嗯了一声,游刃有余的开口,“一般人都会选择这个。” 三亿的现金,跟傅氏的设计师。除了急需缺钱的人,正常人都会选择后者。 静了静后。 傅斯瑾合上手里的文件,才抬眼看向风倾雾,目光深沉,嗓音低沉的补充道。 “傅氏的合约,最低三年起步。除因特殊原因想要解约,扣除所发全部薪酬外,十倍的违约金。” “风小姐,你考虑清楚了吗?” 傅斯瑾话音一落,偌大的办公室忽地陷入死寂。 而一旁跟着来的梵御集团首席设计师苏雯,听见这话,下意识的抬头看向了脸庞英俊平静的傅斯瑾。 其他部门她不清楚。但据她所知,她们设计部签的合同里……根本没有这项违约规定。 忽如其来的寂静,也让正想着风倾雾进入傅氏之后,就可以天天看到她的傅尧,察觉出了些许的不对劲。 “扣除所发全部薪酬,还要付十倍的违约金,哥,你这是什么变态的规定?” 傅尧愤愤不平的抱怨道,“我怎么不清楚?听都没听说过。” “集团里大大小小的事务,你有插过手?” 傅斯瑾黑眸睨了他一眼,淡淡的开口。 “……” 顿了顿,每天只知道游手好闲的傅尧,听他哥这么说,在风倾雾面前有点挂不住面子,还是小声反驳了一句,“我是没听说过,但你这明显是为难人……” 为难。 在场的几人,也就只有傅尧敢毫不忌讳的,当着傅斯瑾的面把这个词给说出来了。 傅尧这样神经大条的人都察觉到了,在傅斯瑾话音落下的那瞬间,风倾雾当然也反应了过来。 她抬眼看向傅斯瑾,不闪不避的对上他深不见底的黑眸,目光平静。 “逾矩的询问傅总一句,是只有这份合同有这样的规定,还是傅氏所有的合同,都是这样?” “能力职位不同,傅氏给出的每个人签约的合同自然也不一样。” 傅斯瑾混淆内容。 他英俊的脸上是一派的波澜不惊,嗓音依旧沉稳平缓,“当然,傅氏从来不强迫任何一个人,签下非自愿的合同。” “风小姐,你可以三思。” 语毕,这要是再听不出傅斯瑾话里——变相的不想她加入傅氏,风倾雾觉得自己这么多年也白活了。 但越是这样,她就越要进入傅氏。 风倾雾刚准备开口—— “你这样不是故意的为难人嘛?” “人好歹也得了第一,刚刚那什么大师还想收她为徒呢。” 傅尧有些不满的看了他哥一眼,转而看向风倾雾时,眼神不自觉的亮了几分。 “倾倾,要不这样,你也干脆不去这坑人的傅氏了。你喜欢珠宝设计的话,我给你单独开个设计公司?” “薪酬我按照傅氏给你的开。当然,公司要是亏了就全部算在我头上,要是盈利了,就算是给你额外的奖金……” “傅尧。” 傅尧的话还没有说完,就被傅斯瑾沉沉的声音给打断了,“你这个月的零花钱没了。” 吃着傅氏的,喝着傅氏的,还亲口说它坑人。 他看他为了讨好人,什么话都能说得出来。 念及此。 傅斯瑾周身的气息,蓦地沉冽了几分。 “你这里的零花钱没了,我还可以找爸妈要……” 傅尧不满的小声嘀咕了一句。随即又重新看向了风倾雾,眼底带着明显的欣喜,期待,“倾倾,我说的,你要不要认真的考虑一下?” 傅尧言语间是极其少有的认真和诚恳,恍若在问风倾雾要不要考虑他一般。 “如果你不信我的话,我可以先给你预支一年的薪酬,还可以签合同,签到你满意为止……” 但凡能够让风倾雾签下合同让她满意的条件。傅尧能够想到的,都说了。 闻声。 风倾雾看着傅尧那双认真而又隐含期待的眼神时。 眸光凝了一瞬。 下一秒。 风倾雾状似无意抬手,将吹拂在脸上并不明显的几缕发丝抚到耳后。 温声表示歉意,“傅二少的条件很诱人,但我确实承受不起你的好意。我只拿自己应该得到的。” 说完,风倾雾继而看向了傅斯瑾,眼眸明澈,嗓音平静。 “傅总,您说的条件,我都可以接受。今天签合同吗?” “你结婚了?” 男女两道不同声音的尾音,几乎同时落下。 傅斯瑾盯着风倾雾手上的婚戒,素来严谨沉稳的他,第一次近乎失态的问出了声。 话音落。 静寂了几瞬。 虽然诧异于傅斯瑾的反应,但风倾雾还是给了他很肯定的回答,“对,我已经结婚了。” 末了,像是习惯一般,风倾雾又补了一句,“我先生是很好的人。” 希望薄易在知道她进入傅氏之后,不会生气。 当然,薄易一向对什么都不上心,这种可能性应该很小。 傅斯瑾脸上向来沉稳平静的神情,难得的滞了滞。 她怎么可能结婚? 但也只是一瞬,傅斯瑾脸上神情重新恢复平静沉稳。 他偏头,看向整个人好似大受打击的傅尧,目光微深。有心再刺激他一下,“听清楚了?” 却不想—— 傅尧快速的掩饰了眼底的情绪,狠狠的瞪了傅斯瑾一眼,“谈工作就谈工作,你干嘛要问别人私事!” 被他刻意忽视的事情,就这样再次被两个人当面给亲口说了出来。 傅尧的心底,还是掠过一瞬的难受。不深,但有种针刺的感觉。不过几秒,傅尧又无所谓的回了一句。 “结婚了就结婚了,这年头,结了又离的人每天都有,也不差……” “傅尧!” 傅斯瑾的脸色蓦地沉冽了下来,语气也难得的冷了很多,看得出来他是真的动怒了,“你自己听听你说的是什么荒唐话?” “从小教你的东西,忘得干干净净了?” 即便她只是一个人,也不能轻易招惹。更不用说,她现在还结婚了。 “你方便的话,今天就可以签合同。” 傅斯瑾重新看向了风倾雾,看见她脸上一如既往的平静时。 顿了两秒后。 才低沉温和的开口,“我让苏雯带你去办理手续,以后有什么问题,都可以问她。” 待傅斯瑾的目光看过来时,一旁的苏雯立刻上道的应了声,“好的,傅总。” 处理好这一切后,傅斯瑾直接拽住了傅尧的手臂,把他朝外面拉。 “跟我回去。” “不!我要送倾倾……倾倾回去……” 傅尧不愿意走,但架不住长年锻炼的傅斯瑾手劲大,直到被拽到门口的时候。 傅尧才眼疾手快的扶住了门框借力,朝着里面的风倾雾急急吼道: “倾倾!我们傅氏见!” 傅尧尾音还未完全落下,就被拽得没了人影。 …… 等傅氏两兄弟走后。 偌大的办公室内,才安静了下来。 “风小姐,欢迎加入梵御。” 梵御集团首席设计师苏雯伸手,正式朝风倾雾发出邀请。 顿了一秒后。 风倾雾握上她的手,笑意温浅,“谢谢。以后还请苏总监多多指教。” “指教谈不上,以后如果有任何问题,都可以来问我。” 刚刚才见证了那样的一幕,苏雯哪里还敢对风倾雾有任何的不满,除非自己不想干了,“那现在,我带你去办手续?” “好。” …… 回到薄家后,风倾雾隐隐有种不真实感,她没想到,进入傅氏会这样的顺利。 但…… 进入傅氏之后,要怎样才能接近傅斯瑾。 又成了风倾雾需要考虑的问题。 而且,想起傅斯瑾今天有点不对劲的态度,风倾雾的目光深了深。 看得出来,傅斯瑾不想让她进入梵御,是因为傅尧? 但容不得风倾雾多想,眼下,又有一道难题摆在了她眼前,要怎样跟薄家交待,她会去梵御集团? 第65章 痛不死 但容不得风倾雾多想,眼下,又有一道难题摆在了她眼前,要怎样跟薄家交待,她会去梵御集团? 直到一整个下午过去了,风倾雾也没想出个所以然来。 只不过她决定,先去找薄老谈谈。 毕竟。 在薄家,他是可以作主的人。 风倾雾挑了晚餐之后的时间。 …… 书房。 “去梵御当设计师?” 坐在书桌后的薄老,一身深色的唐装,不怒自威。听见风倾雾的话后,他稍怔了怔,随后问道。 “有需要用钱的地方,还是薄家有人对你不好?” 薄老目光深邃锐利,言语却很是温和,“告诉我,我都可以帮你解决。” “不是。” 风倾雾轻摇了头,温声否认,“只不过是我闲暇时,无意间刷到了梵御举办的设计大赛。而我刚好对珠宝设计感兴趣就参加了,没想到最后会被录取。” 风倾雾声音平静淡然,挑不出丝毫的错误。 “你对珠宝设计感兴趣?” 薄老轻皱了下眉,有些许诧异的问出了声。 尾音落。 风倾雾微微怔了怔。 她怎么从薄老的话里,听出来一种她不应该对珠宝设计感兴趣的意思? “嗯。” 不过两秒,风倾雾就轻应了声,“之前喜欢一些亮晶晶的漂亮东西,后面也就试着学了一点。” 薄老黑眸看着站在书桌前的风倾雾,顿了几秒,没有马上答应下来。 三四秒的时候,却让风倾雾再次体验了一次在梵御,傅斯瑾让她三思时的感受。 静了静。 薄老才沉沉开口,“薄氏旗下也有设计公司,要是你真的感兴趣,可以先去薄氏看看。” “我只希望拿到自己应该拿到。” 听见薄老跟薄老太太近乎一样的话,风倾雾心下微微沉了沉,面上却不显分毫。 “当初您能救我,我已经心存感激了。再加上后来进入薄家,也是一直受您庇佑。” “如果再在您的安排下进入薄氏,我不知道其他人对此会不会有微词,但我确实已经承受不起您的好意了。” “你爷爷跟我是好友,他不在了,我多少帮你一下也是应该的。” 薄老看着风倾雾,声沉如钟,“薄氏那边,我亲口吩咐下去。我倒要看看,谁敢对此有任何不满。” “当初薄易进集团的时候,你怎么不说这话?” 随着书房门的推开,略带几分怒意的话音响起。 薄老太太让身后的佣人停在门外。 她自己走了进来,不带任何温度的扫过风倾雾一眼后,才径直的看向了书桌后的薄老。 “你有这心思将一个外人安排进薄氏,倒不如再让薄易进集团历练历练。” 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外人”这两个字的字音尤其的重。 闻声。 薄老看向突然进来的薄老太太,虽然不赞同她话里的意思,但语气仍旧是温和。 “什么外人不外人的,倾倾她已经嫁给了薄易,就是薄家的人。” “又不是一辈子的。” 薄老太太江瑾如有些心生不满,“不过是从外面捡回来的。你倒好,把她看得比自己的亲孙子还重要。” “瑾如。” 薄老稍稍沉下了声,算不上警告。 “老太太说得没错。” 风倾雾朝进来的薄老太太微微颔首,随后又才看向了薄老,黑眸明澈,声音清越如水,平静,“我确实做不了一辈子的薄家少夫人。薄老,您忘了三年之约吗?” 当初。 为了报答老爷子救她的恩情,她答应嫁给薄易。 期限,三年。 当初是自己开出的条件,薄老又怎么会忘记。微静了几秒,薄老问,“非去梵御不可?我记得,梵御是傅氏旗下的。” “不在自家集团里,爷爷是怕你受了什么委屈。” 一旁的老太太听到这话,心底瞬间更不满了,只是作为长辈没表现出来。倒是看向风倾雾的目光,越发的不善了。 “薄易当初进集团摔了多少跟斗,也没见你帮他一把。” 想了想,薄老太太还是气不过。 薄易进薄氏…… 提及这事,一向沉稳温和的薄老,眉宇倒是难得的沉了沉,“机会给了,是他自己抓不住,能怪谁?” “那能怪他吗?” 一听这话,薄老太太火气更重,“要不是你就把他一个人扔进集团里,什么也不管,也不知道找个人好好带他,他最后能被那群人……” “开会谈合作谈项目的时候,他整日混迹于会所。整个集团都见不到他的踪影,找人带他也得找得到他人才行。” 沉稳无澜的一段话,当即堵住了薄老太太后面的怒意和不甘。 说完之后。 薄老转头就看向站在那里,眉眼微敛看不清神色的风倾雾,“你想要去梵御,我不拦你。” “但倾倾,我希望你明白,当初找你回来并且让你嫁给薄易,我是希望他身边能有个贴心的人陪着他。” “你现在所有的重心和中心,都应该放在薄易身上。” 风倾雾心底那颗原本不安的心,渐渐的沉了下去。薄老这边,明显是不同意。但心还未沉到底,就听见薄老话音一转—— “你现在是薄易的妻子。要是他同意的话,我自然没什么意见。” 薄老最后一个字的尾音落下后,书房寂静了下来。 静寂间,风倾雾也抬眼看向了薄老。眼神、脸色一如既往的平和,让人猜不透他的真实意思。 顿了几秒后。 “我想试试。” 风倾雾开口。 不试一试,连可能的机会都没有。 对于风倾雾的回答,薄老没有丝毫的意外。只是又温声安慰了几句,“倾倾,不是爷爷要故意为难你。” “如果你今天去的是五大家族之外的集团,我想也不想的就答应了。但你知道,虽然五大家族看似团结。但同样也忌讳,自己家族里被安插进了其他家族的人。” “爷爷知道你只是刚好对珠宝设计感兴趣,但别人就不一定这样想。” “我知道的。” 风倾雾微微颔首,礼貌应道,“是我让您为难了。” “但您放心,我不会借用薄家的名声在外做任何事情。更不会让人知道,我跟薄家有任何的关系。” 毕竟,三年之后,她少夫人的位置是要还回去的。 到那时。 从始至终,薄家可以根本就没有风倾雾这个人的存在。 这话,合了一旁薄老太太的意。她看着风倾雾的视线,都深了几分。 “只要你不让自己受委屈就行。这样,我也才能对得起你爷爷。” 薄老目光温和不失锐利,沉沉出声,“至于薄家,不论任何时候,都是你的后盾。” “好了,去找薄易。” “好。” 风倾雾朝薄老微微颔首,温声应道。 随后又朝一旁的薄老太太颔首之后,才离开了书房。 …… 等风倾雾一离开。 薄老太太就立刻朝薄老发难,“要是你把对她一半的上心,放在薄易身上,他也不至于成现在那个样子。” “现在那个样子?” 薄老看了一眼,眼角眉梢皆是不满的薄老太太,“我看他一天天自由舒心得很。” “那还不是没人管他?” 等无人后,薄老太太才走向了书桌后的薄老。 薄老太太走近后,薄老握住她的手,难得的冷嗤了声,“没人管他?那也得要有人管得住他才行。” 一想起薄易做的那些事情,薄老瞬间觉得自己的血压都要升高,“集团可以拿来给他练手,拿来给他败,但不能无止境的亏。” “他若真无心集团的事情,不管他如何挥霍,薄家也能养他一辈子。” “那薄家的继承人……” 瞬时,薄老握住薄老太太的手,紧了紧,声音沉,“那也得看他有没有那个本事。” “你什么意思?” 薄老太太一下抽回了自己的手,冷着声音着重强调。 “薄家的继承人,只会是薄易。” 对于护孙急切的薄老太太,面色沉穆的薄老倒也没说什么,只是顺着给了三个字。 “你放心。” …… 从薄老书房出来,走出一段距离之后。 风倾雾顿住脚步,回头。 暮色阴沉,黑蓝的云层坠在漫无边际的天际,隐隐有下坠倾盖之势。 深沉肃穆的薄家,像是一个巨大的牢笼。给了她庇身之所的同时,也紧紧的困住了她。 安安静静的看了几眼后。 风倾雾才抬步离开。 …… “要大少爷同意才能去?” 长宁讶异之余,发出一声长叹,“我觉得悬。” 顿了顿,长宁看向坐在窗前,神色淡然看不出什么情绪的风倾雾,“先不说大少爷平日里不见踪影,你能不能见到他。” “更何况大少爷那人一向随心散漫惯了,对集团的事情都丝毫不上心,更不会插手……” 说到这,长宁的眼睛亮了亮,“倾倾,要不你就自己去……不行不行……” 话还没说完,长宁又忙不迭的否认了,“这要是被大少爷知道了,你以后的日子都会很不好过的……” 没准还会牵连到她,牵连到薄家的每一个人。 “薄易,他有什么喜欢的吗?” 安静了会,风倾雾突然转过头,朝长宁问道。 “大少爷喜欢……我只知道海鲜是大少爷的禁忌,他喜欢什么……这个我倒是没听说过。” 她极少有机会能够接触到薄易。 “这样啊……” 风倾雾失落出声,又转过头看向窗外。 顿了顿,长宁忽然想到什么,开口试探性的说道,“……其实,我觉得大少爷对你还是特殊的。” “之前你和姜夫人起矛盾时,他还替你出头来着。这事落在别人身上,大少爷正眼都不会看一下。” “你说他让我去跳池塘那次?” 顿时,长宁没声了。 …… 南玺云境。 根据短信里的回复,风倾雾再次来到这个地方。 早上的时候,她试着给薄易发了消息。一个小时前,才得到简短到不能再简短的两个字。 【过来。】 幸好上次薄易忘记了收回她手里的卡,风倾雾直接刷卡进去。 她手里还拿着特意让长宁准备的甜品。不知道薄易会不会喜欢,但总归不是空手来的。 穿过毫无生息的庭院,风倾雾走进安静无比的客厅。 没开灯,也没有任何的光透入,恍若一座已经很长很长时间都没人居住的空宅。 阴风阵阵,莫名让人感到毛骨悚然。 “薄易?” 啪的一声,风倾雾按亮了灯光,站在玄关处喊了一声。 没人回应。 风倾雾又继续朝里走了几步,又喊了两声,依旧没人应。 客厅、厨房、台、一楼休息区……风倾雾都找过了,没人。 难道他短信里的“过来”不是指这里,而是会所? 风倾雾兀自的想着。 顿了顿。 站在空荡荡客厅中的她,忽地抬眼,看向了旋转楼梯尽头,没入阴暗的那处。 …… 二楼。 风倾雾自觉这是薄易的私人地盘,打算在楼梯口喊两声就走。如果还是没人应,她就离开。 却不想。 风倾雾一上来,就看到了斜对面打开的卧室门。顺着走过去时,刚到卧室门口,风倾雾就顿住了脚步。 满室浓稠的血腥味,扑面而来。 在没有任何光透进来的房间中,大床上隐隐约约躺着一个人。但一动不动,又安静无比,就像是……已经死掉了一般。 瞬时。 风倾雾的心颤了颤。 她伸手摸到一旁的开关。灯光骤亮,吞噬黑暗的那瞬间。风倾雾清晰的看到了趴在床上的薄易。 风倾雾第一眼看到的,是他背后斑驳纵横但已经干涸的伤口,跟他身后贲张流畅的肌肉线条混合在一起。从背阔肌到劲廋惹眼的窄腰,自上蔓延而下。有种说不出的狰狞美感。 像是……一种古老繁复带有神秘纹身的艺术品。 虽然知道这样的比喻在此时很不恰当,但风倾雾心底确实是这样的想法。 顿了顿后。 她才又唤了他一声,“薄易?” 走进,站在床前时,风倾雾轻声开口,“是之前的伤还没好,还是又添了新的伤?” 说着,风倾雾把手里的甜品盒放在一边,蹲下身就要去查看薄易背上的伤口。 却不想。 闭着眼的薄易像是突然被打扰了一般,直接烦躁的从床上起身。避开了她的接触,低沉的声音有些喑哑,“找我什么事?” 明亮的灯光下。 风倾雾很清晰的看到了他分布均匀的几块腹肌,肌理线条凌厉而张扬。性感紧实的人鱼线没入灰色裤腰。 顿了两秒后。 风倾雾才有些强制的移开了目光,视线重新落在他脸上,“我先看看你的伤,医药箱还是放在原处吗?” “有事就说。” 薄易懒懒的靠在床头,话音里全是恹燥,“浪费我时间。” “……” 静了静后,风倾雾还是去楼下找到了医药箱,转身回到卧室,替薄易清理伤口。 薄易懒懒抬眼看她一眼,倒是没有拒绝。 他背上的伤口,比风倾雾上次看到的还要可怖狰狞。连基本的清理都没有,除了已经结痂的血块,隐隐可以看到隔着一层皮下的肋骨。 “我需要把所有伤口都消毒一遍,你要是痛的话,可以先咬这根毛巾。” 风倾雾跪坐在床沿上,将刚刚去楼下顺势带上来的白色毛巾,递给薄易。 “痛不死。” 薄易喑哑懒漫的说了一句,没接。 第66章 如果我真有什么目的,那就是你 “痛不死。” 薄易喑哑懒漫的说了一句,没接。 “……” 三遍碘伏消毒下来,薄易哼也没哼一声,就连眉头都没皱一下。导致风倾雾严重怀疑他痛觉神经受损。 消毒、清创之后,正要上药的时候。风倾雾在医药箱里翻到一个熟悉的深色药瓶。她之前给薄易上完药之后还剩多少,现在就还有多少。 估计从那次她上药之后,薄易就没再打开过医药箱。 似乎是觉得药效不强,风倾雾又重新挑了几颗白色药片,碾成粉末,重新跟深色药瓶里面的药混合在一起。 一旁的薄易看见她的动作,倒也没说什么。 任由她折腾,左右不过一条命。 上好药,缠完纱布之后。 风倾雾白皙的额间有细细密密的薄汗。不知道是累的,还是因为上药时距离近,被薄易身上密不透风接近压迫式的气息裹挟所致。 “你要是嫌麻烦的话,可以一天换一次。” 风倾雾稍稍退开来。 她将剩下的消毒水、纱布等重新装进医药箱里,温声嘱托,“不能再任由它不管。万一以后留下什么后遗症,痛得还是你。” 薄易已经重新靠在床头。 闻言,黑眸没什么波澜的看着她。深静如渊,让人窥探不到他半分的情绪。 只对视了一眼。 风倾雾就收回了目光,眼睫微敛,想着该怎么开口。 但她还是先把自己带来的食品盒递给薄易,浅声问,“我带了一点甜品,你要不要尝尝?” “说事。” 薄易懒懒的倚靠在床头,黑眸盯着风倾雾,没接。 发短信给他说有事想见他一面,来了之后又只字不提,只顾处理他的伤口。 如果他不提,她是不是就忘了? 顿了顿。 风倾雾将手里的盒子放在床头柜上,稍稍直起了身体,语气下意识柔和了几分,“确实有一件事情,需要得到你的同意。” 她看向了男人幽深如渊的黑眸。顿了两秒后,才开口,声音温浅,“就是你之前看到过的,我参加了梵御的珠宝设计大赛,然后……一不小心被选上了,可以去梵御工作。” “薄老……让我问问你的意见。” 说到最后,风倾雾的声音越来越低,眼睑也微微敛了敛。 他的意见? 不过转瞬,薄易就明白了薄老爷子的意思。他不好拒绝她,让他来。 “看来,一直以来为你撑腰的那老爷子,也不是事事都会顺着你。” 薄易抬起眼帘,透过她细密纤长的眼睫,似乎要探进她的眼底深处,“你想去哪,跟我有什么关系。” 他声线低沉,铺着细细密密的凉薄,似乎是根本不在意。 也导致风倾雾抬头看着他时,视线怔了一两瞬。 这是同意……还是不同意? 没说让她不去,风倾雾姑且就当薄易同意了,没再多问。怕自己再多问一句,“不准”两个字就从薄易口里跑了出来。 顿了顿,没让自己过来的“目的”显得那样明显。 风倾雾又温声问道,“你吃饭了吗?没吃就先拿甜品垫垫,我让薄家给你送饭过来?” 薄易没应。视线却是从她脸上,移到了食盒里的点心上面。 “……” 风倾雾轻捏了捏手指。也看向了满食盒精致的点心,意外发现还有几块红豆糯米糕。估计是长宁特意准备的。 她拿起一块递到薄易唇边,嗓音温浅,“我小时候很喜欢吃的,松松软软的,甜而不腻,你要不要尝尝?” 离得近了,很淡的干净气息也随之覆了过来。像是雪山巅的薄薄晨雾,清风抚过,缥缈下来的轻盈雪光。 薄易眼底深色沉沉,目光落在她白皙胜雪的脸蛋上,“为了一个破设计,值得你这样讨好?” 话音落。 风倾雾手下动作微顿。 随后她弯了弯眉眼,如清风徐来,淡了凉意,“不是讨好,只是因为是你,而你值得。” 在薄易面前,风倾雾的漂亮话说得愈发的游刃有余。 值得。 薄易目光微凝。 “小畜生”“贱骨头”“没人要”“低贱”……所有肮脏和辱人的词汇都朝他身上砸过。从小到大,日日夜夜,没有丝毫停息。 “值得”这种词一听,就知道跟他隔了十万八千里的距离。 薄易刚要讽刺出声,蓦地对上那双明澈认真的漂亮眼眸时。 喉结不受控制的上下滚动了一下。 顿了顿,他薄唇微动,咬了一口一直递在他唇边不肯撤下去的甜点。 “怎么样?是不是很甜?” 见他吃下去了,风倾雾心底才稍稍松了一口气。 甜不甜他不知道,但是很软,很糯。 风倾雾还要再喂时,薄易身体后倾,出口的声音重新恢复了以往的薄凉。仍旧是没有什么温度。 “你的目的也达到了,可以滚了。” 尾音落下后。 卧室一片寂静。 风倾雾不意外薄易会看透自己的目的。毕竟从一开始,就是她发短信想要见他。 但,他的戒备心太高太强了。像是堆叠的重重铁岭,一点都不给人凿进去的机会。 所幸,如他所讲,她的目的达到就可以了。 风倾雾落在裙边的手指微微紧了紧,像是无措。 怔了一两瞬后。 她才回过神来似的站了起来,声音一如既往的温浅,好似没被薄易的态度影响到。只有轻颤的睫毛,和低敛的眉眼才泄露了点轻微的情绪。 “……我,我现在什么都没有。我之前说过的,我想试一试,想试着一点点的靠近你。” “但你的身份太高了,我只能在自己还算擅长的领域里竭尽所能的努力,努力缩短我们之间的距离……” 说到最后,风倾雾已经完全没去看薄易了。只是声音轻颤,也愈发的坚定。 “如果说我真有什么目的,那我做的所有事情,最后的目的也只有一个,那就是你。” 静了静。 风倾雾似在缓和自己的情绪,一两息过后,她又才开口。没有丝毫的抱怨,只是关心。 “你好好吃饭,好好养伤,别跟自己的身体过不去,不然我会……”顿了顿,似乎觉得自己不够格,风倾雾只说了最后几个字,“我先走了。” 说完。 风倾雾转身就朝外走,一眼都没再看身后——一直沉沉盯着她的薄易。 轻松。 风倾雾转身那瞬间,第一瞬的反应。 …… 风倾雾离开后。 偌大的卧室忽地静寂了下来,又重新回到了没有生息的状态。 恍若刚刚的那一幕,只是薄易的错觉。 他看着搁置在床头柜上的食盒,以及只吃了一半的甜品。眼底雾霭沉沉,暗黑如深渊。 静了半晌。 从透明玻璃窗内倾泻进来的阳光,猝不及防刺进了薄易深色沉沉的眼底。散了满眼的暗黑。 薄易转头看去。 落地窗前厚重的窗帘,不知道什么时候被风倾雾拉开了。 透过死气沉沉的室内,外面的一切都显得鲜活而明亮。 刺眼。 却意外向往。 滚? 他对谁都说过这个字。 …… 风倾雾入职梵御那天,被分到了梵御集团首席设计师苏雯手下。 苏雯办公室内。 意外的,跟她一起的人还有jennifer。 ——徐家大小姐找来的那个设计师。 “又见面了。” 一见到风倾雾,jennifer毫不避讳的给她打招呼,一身黑色小西装衬得她格外的干练优雅。 风倾雾如画的眉眼淡然,虚握了下她的手,“你好。” 刚说完。 清脆的高跟鞋声临近。 苏雯就推门进来了,手里拿着两份文件,“都来了。” 苏雯视线看过她们后,最后落在风倾雾身上,利落干脆的开口,“傅二少最近要在梵御视察一段时间,刚好我们设计部最近也没有大的case要做。” “这段时间暂时就由你协助傅二少的视察工作。双倍薪酬,傅二少不会亏待人。” 顿了顿。 怕风倾雾心底不舒服,苏雯又补了一句,“当然,你在设计部的位置也不变。如果这边有什么好的项目,该你参加的一样都不会少。” 话音落下后。 连带着一旁jennifer的目光,也顺着落在了风倾雾的身上。 去当傅二少的秘书? 这事落在其他人身上,恐怕是求之不得的事情。 “我能拒绝的几率是?” 风倾雾眉眼间神色不变,淡淡的问。 “零。” 苏雯精准无比的说出了一个数字,“不止是我,就连我们梵御的老总,也不敢不听傅二少的安排。” 严格来说,是没人敢不听傅尧身后——那位傅家继承人傅斯瑾的话。 无人不知,在商界矜贵冷情的傅斯瑾,向来对他唯一的弟弟纵容无度。 第67章 自己上去找他 …… 苏雯话音落下后。 风倾雾没说好,也没说不好。 静了一两秒后,她才开口,“傅二少呢?我想找他谈谈。” 大概能够猜到她要跟傅二少要谈的内容,顿了顿,苏雯还是劝了一句,“为什么不愿意去呢?” “不管外界怎样传,但傅二少对身边的人,确实是挺大方的……更何况,你在设计部的职位也会为你一直保留,你不用担心。” 话音落,风倾雾还没说话,倒是一旁的jennifer看着苏雯,意味不明的说了一句话。 “梵御作为业内最顶尖的珠宝设计集团,原来也觉得,设计师的位置不如傅二少的秘书工作。” 苏雯微皱了皱眉,“你……” “苏总监还有什么要吩咐的吗?” jennifer直接打断了苏雯剩下的话,红唇微启,溢出几个字音,“如果没其他的安排,今天第一天,我就先熟悉熟悉环境和同事?” 看似的询问,实则已经做好了决定。 也仅仅只是一瞬,苏雯脸上的神情就恢复如常,语调无澜,“第一天来,就先熟悉熟悉我们部门的办事风格和相关规定,我让助理带你。” 说着,苏雯就叫来了一个外间的小姑娘,带着jennifer出去了。 走之前。 jennifer还特意看了风倾雾一眼,似笑非笑的淡淡开口,“对珠宝设计感兴趣?” 说完,jennifer好像也没有要听风倾雾回答的意思,转身就离开了。 …… 风倾雾抬眼,看着jennifer离开的背影。眉眼间,不着痕迹的掠过一丝疑惑。 心底有种说不出来的感觉。 但她几乎可以肯定,在之前,她绝对没有见过jennifer。 但……她好像认识她? “傅二少在他办公室,之前他带你去过。你要是想找他谈,自己上去找他。” 苏雯波澜不惊的话音落下。 傅二少的办公室其他人不准进,不代表风倾雾不可以进。从之前大赛上傅二少对她的态度,苏雯就看出来了。 “以后有什么事情,也可以来这间办公室找我。” 说完,苏雯就朝自己的书桌走去,“去。” “好。” 静了静,风倾雾才轻应了声。 …… 顶楼。 这一层除了傅尧临时的办公室,就再无其他。 空荡荡的没有任何声息。 风倾雾站在漫长的走廊上,停了一会儿。 逆着光,她整个人被阴影拢住。细密纤细的眼睫掩住了她眸底的情绪,眸色晦暗不清。 静了好半晌。 她才轻轻缓了一口气,眸底逐渐恢复清明。 朝着傅尧上次带她去过的办公室走去。 寂静无声而又格外的走廊上,停顿的那一分将近两分钟的时间,不知道风倾雾在想什么。 也不知道,后来漫天血色刺入她眼底时,她还会不会选择推开那扇门。 …… 走过漫长走廊,风倾雾在傅尧办公室门前停了下来,没再朝前走半步。 静了静。 她才抬手,一轻一重叩了两下门。 敲门声停。 门内没有传来任何声音。 风倾雾准备收回手时,忽地又握住了门把手。带着些许凉意的指腹微紧。 顿了顿。 风倾雾还是推开了门。 里面光线明亮,上次她来时恍若俱乐部的摆设和布局丝毫没变。但扑面而来的,是一股清冽深静的气息。 站着门口的风倾雾眼帘微抬,只扫了一眼,目光便瞬时滞住。也下意识喊出了那个称呼—— “傅总。” 第68章 你怕什么? 站着门口的风倾雾眼帘微抬,只扫了一眼,目光便瞬时滞住。也下意识喊出了那个称呼—— “傅总。” 傅斯瑾。 偌大的办公室内,只有傅斯瑾一个人。 一身沉肃冷冽的黑色商务西装,跟满室娱乐化的布置并不相搭,甚至显得格格不入。 “风小姐。” 看她怔愣在门口,站在落地窗前的傅斯瑾转过身来,英俊的脸庞深静无澜,先开口打招呼,“坐。” 抬眼,对上男人深不见底的视线时。 风倾雾稍顿了下,便抬步走了进去。 “来找傅尧?” 傅斯瑾黑眸看着风倾雾,嗓音沉缓,“他还要等一会儿才到。” “说起来,这还是他从小到大第一次,提出要进公司做事。以往除非是被我硬逼着,他才肯进集团待上小半天。” “傅总想说什么?” 风倾雾抬起眼帘,径直看向不远处男人的眼睛。 沉静,无澜,暗光映在里面,窥探不到半分情绪。 “风小姐这么聪明,不会不知道我想说什么。” 傅斯瑾语速沉缓。明明是问句,但还是被他温和的语调不疾不徐的说了出来,恍若在叙述一个事实。 “从小到大,傅尧要的,就没有他得不到的。所以一开始遇见几乎没正眼看过他的风小姐你,他就起了反骨,想要得到你的全部注意力。” “严格来说,他不是对你感兴趣,而是对——你对他的态度,觉得有那么微末的一两点兴趣。” 傅斯瑾自认为,他比任何一个人都要了解傅尧。 ——包括傅尧自己。 闻言。 风倾雾轻笑了笑,嗓音依旧清清淡淡,透过静寂的空间,更显清晰。 “所以,您的意思是,我应该跟梵御——甚至傅氏里的所有人一样,千依万顺着傅尧?” “你现在在梵御。” 听出她话里的讽意,傅斯瑾淡淡的提醒道。 安静了几秒。 “如果我没记错,除开最初在傅老生日宴上,我们见过一面,应该没再在其他地方见过。” 风倾雾眼眸一瞬不瞬盯着傅斯瑾,声音清清静静,“但你似乎,不太想我进入梵御,为什么?因为傅尧?” 几天前签合约卡条例的时候,傅斯瑾明显是在为难她。 傅斯瑾站在落地窗前。明亮的光线下,他五官俊刻清隽,棱角分明。唯独一双眼眸深不见底,让人窥探不出半分的情绪。 “除了他,还能因为谁。” 傅斯瑾低低沉沉的开口,“如果风小姐能够自动远离他,那就再好不过了。 “你怕什么?” 几乎是傅斯瑾尾音落下的那瞬间,风倾雾的声音就响了起来。 她看着傅斯瑾,一步一步朝他走了过去。 清越的声音不疾不徐,“听说,傅二公子一年中有过半的时间都流连于会所,日日夜夜美人相陪,傅总都不曾管过分毫。如今我不过才进梵御半天,您就出言警告……” 风倾雾走到了傅斯瑾面前,声音低了些许,“傅总真的是为了傅二公子,还是因为……”‘风’字还未说出口,就蓦地被打断了。 “你们在干什么!” 手上拿着一个粉色礼盒的傅尧,在看见办公室里的那一幕时。原本扬着的眉眼瞬间皱了起来,没有丝毫犹豫的就快步走了过去,“你们在说什么?” “说什么悄悄话,需要离得这么近?” 傅尧狐疑加不满的看了他哥一眼,“你怎么来了?不是说今天上午还要参加傅氏的一个重要会议?” 傅尧话里话外,都是不满傅斯瑾瞒着他来他的办公室,让他赶快走的意思。 说完。 傅尧又把手里精致的白色礼盒,递到风倾雾的面前,音调转而扬了几分,“倾倾,欢迎加入梵御!这是第一天的工作礼物,你看看喜不喜欢。接下来还会有第二天,第三天的礼物……” 明朗轻快的少年音,充斥在偌大的办公室内,驱散了刚刚空气中那抹若有若无的静滞。 风倾雾垂在身侧的手紧了紧,眼底深处不着痕迹的掠过一抹暗色。 差一点…… “谢谢傅二公子的好意。” 傅尧的话还没说完,风倾雾就淡声拒绝了。 她看向傅尧时,精致白皙的脸上挂着疏离而又不失礼貌的微笑,“我来找你,就是想跟你谈谈有关协助你工作的事情。我不认为才进梵御的我,有能力同时承担……” “你专门来找我的?” 听到风倾雾前面几个字的时候,傅尧的眼睛就亮了亮,恍若碎光动荡,溢出点点星光。 “……” 风倾雾看着他,一时失言。 从傅尧进来的那瞬间,傅斯瑾的目光就自然而然的落在了他身上。窥见傅尧眼中犹如坠着星河一般的碎光时,他眼底深处明明灭灭,分不清情绪。 “你想把她调到你身边?” 傅斯瑾淡淡出声,回答了风倾雾问题的同时,又把问题抛给了她,“风小姐明显不愿意。” “在外,你是傅氏尊贵的二少爷。可在风小姐的眼里,可能还比不过她设计师的位置。风小姐说,是吗?” 随着最后一个字的尾音落下,傅斯瑾也顺着看向了风倾雾。 是,伤了傅尧的自尊。 不是,风倾雾心里的不愿意也得变成愿意。 一时之间,风倾雾倒琢磨不透傅斯瑾的心思了。 静寂几秒。 “我先生可能更喜欢我设计师的工作。” 风倾雾毫不犹豫的就把薄易拿出来用了。她看向傅尧,精致如画的眉眼淡然,声音也是无澜,“十分感谢傅二少的抬举,但我能力不够,无法同时胜任两份工作,抱歉……” 傅尧眼底还未散去的点点碎光,瞬时滞住。 她抬眼低眉间,轻描淡写的就可以把他的一颗心送上云霄,又践踏进泥里。 “如果是把你调到他身边呢?” 傅尧看着她,无意识的怔怔出声。 原本就有些安静的办公室,突然寂静了下来,接近死寂。 第69章 还是给她机会 “如果是把你调到他身边呢?” 傅尧看着她,无意识的怔怔出声。 原本就有些安静的办公室,突然寂静了下来,接近死寂。 明明已经知道傅尧话里的“他”是指谁,但风倾雾还是下意识的问了一句,“谁?” 傅尧看着她没说话。 静寂半晌后,傅尧又低下了眼,“你就当我是胡乱说的。” 一旁的傅斯瑾见状,微眯了眯眼。 印象中,他还从来没有见过傅尧这个模样。“小心翼翼”这个词,根本就不像是会在他身上出现的。 傅斯瑾开口,替傅尧续了之前的话题,“调到傅氏总部,总裁办公室,风小姐愿意吗?” 声线低沉,辨不清情绪。 风倾雾忽地安静了下来。 傅尧看着她的反应,手里递出去但她一直没接的粉色精美礼盒,咚的一声,掉落在地。 要是再看不清她进梵御是为了谁,就枉费他在女人堆里沉浮这么多年了。 “你还真的是……虚情假意都不愿意应付一下。” 傅尧看着风倾雾低敛的眉眼,下意识的想要讽刺,但在出口的那瞬间还是换了语气,“我能给你的,比他能给你的多得多。” “傅二少,我想你误会了……” “他可以让你进入傅氏,我能让你进入傅家……” “傅尧!” 傅尧的话还没说完,就被傅斯瑾沉声打断了,嗓音是从未有过的寒厉,“你知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 “我比你清楚!” 傅尧也冷着声吼了回去,“从小到大,你都是一副说教的样子,我烦都烦死了,你就不能不管我?!” 说着,傅尧没再看傅斯瑾瞬间僵住的神情,伸手就想去拽风倾雾的手,“我们出去说。” 但几乎是在他伸手的那瞬间,风倾雾就朝后退了一步。 “傅二少。” 风倾雾沉沉出声,带着些许的警告。 瞬间。 傅尧伸出去的手,滞在半空中。 周围的空气,也仿佛停止了流动。 静寂几秒后。 傅尧将掉落在地的礼盒捡了起来,硬塞到风倾雾手上,“给你准备的,就是你的。要是不喜欢,你就自己扔了。大不了明天我再给你准备其他的。” 说这话的时候,傅尧始终没抬头看风倾雾,只是声音比之前低了好几个度,“还有,要是你想去傅氏的话,去就行了……”他也能天天见到她。 说完。 没等风倾雾的回应,傅尧就转身朝外走去。步伐很急,像是在躲避着什么。 而从始至终,他也没再看一旁的傅斯瑾一眼。 风倾雾看着傅尧离开的背影,直到看不见了。她才低头,低头看着被硬塞在她手里的粉色礼盒。 静了静。 风倾雾将手中的礼盒递给了傅斯瑾,声音浅淡,没什么起伏,“麻烦傅总替我还给他。” 傅斯瑾黑眸定定的看着她,看了好一会儿。眸底神色不明。 喉结微滚。 你到底想要什么——几个字,最终还是被他压了下去。 傅斯瑾伸手,将礼盒接了过来。 男人低低沉沉的声音,听着无澜,很寻常的语调。但又很克制,像是在压制着什么。 他仿佛只是随口说了一句,带着作为兄长的责任亦或者是其他隐晦的暗示。在这静寂近乎停滞的空气中,字字清晰的落在她耳膜处。 “风小姐人漂亮,做得事情也干净利落,目的更是不加掩饰。” “但我只告诉风小姐一件事情——” 傅斯瑾看着风倾雾,一字一顿,“傅家,没有你想要的东西。” 刹那间。 风倾雾的身形一僵,她几乎是毫不犹疑的反问了回去,“你知道我想要什么?” “呵。” 傅斯瑾看着她的反应,毫无温度的讽刺了一声。随手将礼盒紧紧攥在手心,转身朝外走。 “明天来傅氏。” 在即将走出办公室门口的时候,傅斯瑾才沉着声落下一句。 即便知道她动机不纯,但他还是给她机会。 ——有人希望他给这个机会。 第70章 为此请了全公司的人聚餐 【傅家,没有你想要的东西。】 傅斯瑾说的这句话,风倾雾翻来覆去的想过好多遍。 她想要的东西? 傅斯瑾肯定知道什么……也就从侧面证明了,那日她在风宅外见到傅斯瑾,绝对不是偶然。 …… 翌日。 再去傅氏的时候,风倾雾没能如愿见到傅斯瑾,倒是傅尧一早就等着她了。 恍若昨天的事情没有发生过,傅尧还是一副浪荡不羁的模样,偏偏对着风倾雾态度好到不行。 亲自带她熟悉傅氏,熟悉她的办公室,又暗地里给所有人打了招呼。 第一天没什么工作量,直到快到下班点的时候,傅尧才提及一件事情。 “晚上公司安排了聚餐,就当是欢迎你加入傅氏。” 傅尧一身酒红色的西装,倚靠在风倾雾的新办公桌上,微微转过头看她,“傅氏总裁办的所有人,还有梵御的苏雯,jennifer包括其他设计师都来,聚餐位置已经定好了,你应该不会没空?” 闻声。 正在整理资料的风倾雾,手下的动作蓦地顿了顿。 随后。 风倾雾抬眼看向傅尧,微微一笑,“你人都叫好了,位置也定好了,你觉得我说没空有用吗?” 即便她脸上的笑意疏离,但傅尧还是恍了恍神。 顿了顿,回过神来后的傅尧才毫不在意的道,“你要是今天没时间的话,我通知改期就行了。” 肆意妥协,“依照你的时间来。” “……” 要是真的依照她的时间来,他第一个应该告诉的人就是她。 风倾雾沉默的几秒间,傅尧以为她不愿意去,眸光不着痕迹的暗了一瞬,随后状似无意的提了一句。 “我听我哥说的,不管谁进入傅氏,都有一顿迎新饭的。如果他有时间,他也会出席的……” 铺捉到风倾雾眼里的那点波澜后。傅尧的目光低了下去,没再去看她的眼睛。视线落在她纤细白皙如冷玉的手指上时,他心底被堵住的那股情绪才稍缓了缓。 “你要是去的话,我去问问我哥有没有时间。” 风倾雾不知道薄家有没有门禁的规矩。但她上次去西缅夜市回去晚了的事情,确实让薄老太太不满了。 但…… 静寂了半晌后。 风倾雾清浅的声音才落下,“聚餐地点在哪?” “我带你去!” 得到风倾雾近乎肯定的回答时,傅尧的眉眼又扬了起来,眼底也有亮光,“是傅氏旗下的一家会所,那里的环境和餐点你肯定会喜欢的。” 她喜欢的? 她没什么喜欢,或者不喜欢的。 …… 虽说临时决定,并且说明了有空的才去。但傅二少亲自吩咐下来的,傅氏和梵御的人没人会不给面子。 两大部门的人,基本上都去了。加起来好几十人。 为此。 傅尧还特意包下了会所的整整两层楼。 傅二少买单,所有人只管消费。 所以去的人都兴致昂扬的,口里都在兴奋喊着要体验一次壕无人性的聚餐。 私底下,却在纷纷议论那位姓风的小姐什么来头,竟然能够让傅二公子这么上心。亲自引入傅氏不说,甚至还首次破例——同时进了两大集团的核心部门。 …… 彼时。 坐在包厢里的顾野,听到外面传来的动静时。小心翼翼的看了一眼主位上的那人,随后招来了一个服务员问道。 “外面怎么突然动静这么大?” 吵到那位,今晚整个会所都得安安静静的。 闻声。 过了几秒后,打探到消息的服务员,才弯腰恭敬的应道,“听说是傅二少今天公司聚餐,将一楼二楼都包下来了。” “傅二少?” 顾野轻啧了声,“他什么时候肯进傅氏,还愿意请公司的人聚餐了?他哥又新教给他的?” “……据说,傅二少是为了请一新入职的小姑娘吃饭,为此请了全公司的人聚餐。” 第71章 你是不是嫌弃我脏啊…… “一小姑娘?” 顾野瞬间没了八卦的兴趣,懒懒的开口,“他换女人的速度比换衣服还快,没准明早一醒来,就记不清今天追过谁了。” 傅尧在圈子里,是有名的花花公子。 一旁的服务员哪敢接这话,只是朝他微微俯身后,便退到了一旁。 顿了顿后。 顾野才看向随意散漫靠在沙发上的薄易,语气正经了很多,“易哥,要是您嫌吵的话,我去提醒一下?” 顾野话里的提醒,无异于警告。 却不想。 薄易放下酒杯,懒散起身,伸手拎起搭在沙发椅背上的西装外套就朝外走。 “回了。” 薄易淡淡的落下两个字。 回了? 顾野下意识跟着起身的时候,还特意扫了一眼手机。 这不是还没到凌晨,就要回了? 顾野心底诧异,但也不敢置喙分毫。 这位爷的心思,深沉得永远琢磨不透。 “易哥,要不我们明天去西郊那边的马场玩?听说最近来了几匹……易哥?” 跟着从包厢出来的顾野,话还没说完,就见薄易突然顿住了脚步。 那双他永远都琢磨不透的黑色瞳孔,懒懒的盯着一个方向。 薄易视线看着漫不经心的。但几秒后,他的目光也没有移动分毫。 下意识的。 傅尧也顺着薄易的视线看去,在铺捉到他的视线焦点具体是落在哪个人身上时。 瞬间。 顾野脸上的神情滞住,下意识的喃喃出声,“这不是……” 话还没说完,就见薄易懒懒的收回了视线,再次抬步朝着旋转楼梯而下。 依旧是一副散漫慵懒,漫不经心的模样。 恍若对刚刚看到的那一幕,根本不在意。 但莫名的,顾野感觉周围的空气,都下降了好几个度。 …… 楼下。 风倾雾不喜热闹,自己寻了个偏安静的地方坐下。但她本身就属于人群中一眼看过去,就移不开眼的类型。再加上身后跟了个寸步不离的贵公子傅尧。 所以不管她走到哪,都是所有人视线的最终汇聚点。 “你不用再跟着我了。” 坐在墙角沙发上的风倾雾,轻抿了一口果酒后,对着身旁的傅尧道。 不远处,一群人在唱歌打牌打桌游,玩得很是愉快。 “我对那些又不感兴趣。” 傅尧神色懒懒,不为所动,“再说,我刚好也需要坐这休息会儿,谁跟着你了?” 漫不经心的语调,好似根本不在意。但他的目光,却是一直落在风倾雾身上的。 少女精致漂亮的脸蛋白到发光,在并不是很明亮的灯光下,恍若映入了一抹雪色。有种不可触及和疏离的缥缈感。 静了几秒后。 风倾雾放下手中杯子,随便寻了个理由起身,“我去台看看……” 适时。 傅尧翘着的二郎腿放下来,伸手去拉风倾雾手腕,“你就坐在这里,想喝什么我去给你拿……” 话还没说完,风倾雾就避开了他的手,“我自己去。” 说着,就朝台那边走去。 顿了不过两秒。 傅尧也起身,跟了过去。 “你不喜欢我什么啊?” 傅尧坐在高脚椅上,一手搭在台上,等着调酒师正在调酒的空档,还是忍不住的问了一句。 “要是你觉得哪里不喜欢,可以说嘛,我又不是不能改。” 傅尧觉得自己可能有点魔怔。 这话,他听过无数遍。但从来没有哪一次,是由他亲口说出来的。 风倾雾从调酒师手里,接过一杯度数很低的果酒。细白的手指触到冰冷的杯壁,像是拢了一层柔软的白雾。 “我结婚了。” 风倾雾眉眼如画,淡淡的提醒着他一个事实。 “除非你亲自把他带到我面前,不然,我只会认为这是你拒绝我的理由。” 傅尧将手里的酒杯放下,一心等着风倾雾的回应。 闻声。 风倾雾眼底的情绪淡了又淡。 但秉着未来可能还会在傅氏遇到他,风倾雾语调淡然,说得很克制,“我没必要捏造一个事实出来,信不信是傅二少的事情。更何况。” “一时的新鲜感对于傅二少来讲,应该再熟悉不过了。” 风倾雾话音落下后,傅尧倏地安静了下来。 灯光打在他那张优越的脸上,好像瞬时凝住了他脸上的表情。 安静了好半晌后。 傅尧才低了低眼,喃喃出声,“倾倾,你是不是嫌弃我脏啊……” 风倾雾拿着杯子的手,忽地顿了顿。 但还没等她开口,就听见傅尧的声音再次落了下来。是之前从未听过的认真和笃定。 “但是我可以给你保证,我以后不会再有其他的人了,只会有你一个。” 其实,在遇见她之后,他就再也没有看过别人了。 话音落。 风倾雾就很轻的皱了皱眉。 她放下杯子,正准备开口的时候。一抬眼,看见不知什么时候站在傅尧身后的男人时,忽地止了音。 一身黑色定制西装的傅斯瑾,长身玉立的站在那里。浑身上下透着一股沉而稳的气场,端方典雅,但又疏离无比。 傅斯瑾的一双黑色瞳孔在灯下深不见底。他静静的看着她,目光无澜。 但风倾雾莫名感到了些许凉意。 “傅总。” 风倾雾微微直起身体,开口打招呼。 傅尧一听声音,立刻就回头看了一眼。 果然看见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在他身后的傅斯瑾时,小声的嘟囔了一句,“早不来晚不来,偏偏这个时候来。”他都还没有听见倾倾的回答…… “我不应该来?” 傅斯瑾收回看着风倾雾的视线,转而落在傅尧的侧脸上,淡淡的语调直戳他心脏。 “想从良了?也不看看对象是谁。”风家的人也敢惹。 “要你管我。” 对着他哥,傅尧心底又是敬畏又是烦躁,情绪复杂到了极点。下意识的出声反驳,但即便拔高了语调,仍旧有些底气不足。 说完。 傅尧没再管傅斯瑾,而是又重新看向了风倾雾,续上之前的话题,“怎么样?你要不考虑考虑。” “倾倾,我可以娶你。” 傅尧话音一落,在场能够听见的两个人,脸色均是一变。 傅斯瑾是因为傅尧的话。 而风倾雾……是察觉到某道熟悉而又强烈的目光时,顺着看去—— 二楼护栏上,不知道男人站在那里看了多长的时间。 等她抬头看过去的时候,就只见他抬步正往下走。 笔挺西装裤包裹着的长腿修长,黑色的皮鞋不疾不徐的踩着步子,拾级而下。 俊美如画,却阴暗邪肆的男人,携着一身慵懒随性的气息渐渐出现在众人的视线中。 他身上只穿着一件黑色的衬衫,领口扣子松了两颗。衬衫衣角还有一截陷进裤腰中,松松散散的,劲廋的腰身若隐若现的。手上随意的搭着一件深色西装,举手投足间……意外的将邪肆与慵懒完美融合。 风倾雾的眉头跳了跳。 薄易怎么会在这? 他身上不是还有伤? 第72章 倾倾,我们坐这边 …… 顾野跟在薄易身后。 看见不远处站在一起的三人时,给薄易说了声,就走过去朝傅斯瑾打招呼。 “傅大哥也在这?” 说话时,顾野扫了一圈周围,“公司聚餐?” 视线掠过风倾雾时,顾野顿了顿,“风小姐也在。” “你们……怎么会碰到一起?” 这话,顾野既是为了满足自己的好奇心,也是替他身后那位问的。 傅尧跟顾野两人向来不对付。见顾野来了也只是看了一眼,转而又看向了风倾雾。明显一副不想回他的意思。 见状。 傅斯瑾像是已经习惯了傅尧这副模样,眼底没有半分责怪的意思。 只是淡淡的开口道,“算是给风小姐的迎新饭,欢迎她入职傅氏。” 【……据说,傅二少是为了请一新入职的小姑娘吃饭,为此请了全公司的人聚餐。】 包厢内,服务员才刚刚说过的话猝不及防的浮现在顾野脑海里。 静滞间。 顾野近乎惊恐的看向了风倾雾,只觉得身后阴风阵阵。 脸上血色全无。 迎新? 在傅尧头上悬了一把剑还差不多。 指不定下一秒就落了下来,还是一击毙命的那种。 适时。 薄易慢悠悠的走了过来,俊美慵懒的脸上看不出神色。 “薄少。” 风倾雾第一个出声,朝他微微颔首。 薄易抬眼看她。 眸色毫无波澜。 【我参加了梵御的珠宝设计大赛,然后……一不小心被选上了,可以去梵御工作。】 【薄老……让我问问你的意见。】 梵御? 傅氏旗下的? “薄先生。” 没想到会在这里见到薄易,傅斯瑾眼底的惊诧一闪而过。随后稍稍正色了起来,主动发出了邀请,虽然料想他也不会答应。 “今天刚好是傅氏聚餐,要是不耽搁你时间的话,坐下来喝一杯?” 薄易看他一眼,眸色有些凉。 但好歹,也没拒绝。 傅斯瑾引他到卡座里坐下的时候,刚好,就是风倾雾之前的位置。 风倾雾站在原地,犹豫,要不要跟着过去。 刚刚薄易的那一眼,没有任何的波澜。但同样,也没有任何的温度。 “……倾倾?怎么了?” 刚准备也一起过去的傅尧,见风倾雾停在原地没动的时候,不由得疑惑出声。 “没事。” 风倾雾摇了摇头,还是跟着一起过去了。 傅尧顺着跟在她身旁,以为她不知道薄易的身份,压低声音小心的提醒了一句。 “那位是薄家的大少爷,脾气超级不好,能不惹他就尽量不惹他。” 哪里只是脾气不好。 风倾雾在心里默默吐槽。 …… 在他们身后的顾野,听见傅尧喊风倾雾的称呼,再到他说的话时。 眉梢挑了挑。 虽然他很喜欢看戏,尤其是看傅尧的热闹。但这……一不小心是要见血的程度。 顾野一手插在西装裤兜中,顿了顿,也抬步慢悠悠的跟了过去。 心底好心的想着。 什么时候提醒傅尧一两句。 …… 薄易一派慵懒随意坐在卡座里,看着落后两步正走过来,还在“交谈”的那两人。 ——虽然是傅尧单方面的。 在并不是很明亮的光线下,薄易的一双黑色瞳孔又深又沉,明明灭灭的暗影浮沉。 风倾雾走近,不经意间对上薄易的眼神时。 顿时。 整个身体都僵了僵。 “倾倾,我们坐这边。” 傅尧见他们原来的位置被薄易占了,也没想着提醒,转而让风倾雾在稍下侧的卡座里坐下。 风倾雾眉眼微敛,低嗯了一声。 但她刚坐下,傅尧跟着就要在她身旁坐下时。蓦地一下,她又站了起来。 “怎么了?” 傅尧的动作也瞬时顿住,不解的问了一句。 “这里光线不太好,我还是坐在另一边去。” 说完,也没看傅尧脸上什么表情,风倾雾就朝对面没人坐的沙发上走去。 傅尧站在那里。安静近乎静滞的看着风倾雾远离的动作。明明灭灭的浮光落在他眼底,将他的眸色压得更沉。 静寂几秒后。 他才刚刚一动—— “傅尧。” 傅斯瑾低沉沉冽的声音落下,“坐下。” 他不听,继续朝风倾雾那边走时—— 整个人几乎陷进卡座里的薄易,半边身体隐在暗处。即便浑身透着邪肆慵懒的气息,也掩不住他骨子里的阴狠冷厉。 薄易抬眼,目光就那样不轻不重的看着傅尧上前一步的动作。 他拿在手上的酒杯,一点,一点,从容不迫的,在他修长而又骨节分明的指间缓缓辗转。 直至——顿住。 第73章 我的女人不需要避着任何人 “你哥叫你坐下,没听到?” 傅尧刚迈出一步,一旁跟着过来的顾野,就眼疾手快的将他拽住。随后不由分说的将他按在沙发上。 声音懒漫。 “不就是一个位置,这么大的沙发还坐不下你这个人?” “滚!” 傅尧没有任何防备的就被按在沙发上,随后伸手一把将顾野推开,忍不住爆了粗口,“顾野!你想找死啊!” 你才是想找死。 没看到他易哥手上的动作都停止了。要是他不拦,估计明天一早帝都就得出个大新闻。 “傅二少这是?” 薄易手里缓缓摩挲的酒杯顿住。深不见底的黑眸看向面色不虞的傅尧,语调漫不经心的,辨不清情绪。 傅斯瑾将落在傅尧身上的目光收回来,温声应道,“他从小就有多动症,薄少不用管他。” 傅尧不管平日里不管怎么玩,他都纵着。 但…… 风家。 傅斯瑾念及这个姓时,眼睑微低,眸底情绪晦暗不明。 “是么。” 薄易懒懒出声,漫不经心的视线转而看向另一旁刻意安静的风倾雾,眸子漆黑深邃,似笑非笑的道。 “我怎么看着,傅二少像是对这位有意呢?” 刹那间。 好像刚刚还喧嚣吵闹的周围,就像是被按了停止键一般,忽地寂静了下来。 被那道漫不经心却不容忽视的视线盯着,风倾雾瞬间感觉自己的后背,起了细细密密的凉意。 “可能是因为我今天刚入职,所以傅二少才好心关照一下。” 风倾雾想也没想的,就立刻开口解释,“我心里只有我先生。” 说这话的时候,风倾雾是一直看着薄易的。 所以也就没看到,一旁正准备承认的傅尧,在听见她的话后,忽地整个人都僵住了。浮浮沉沉的光影下,他眼底的受伤一览无遗。 随后像是泄了气一般,傅尧整个人都摊在了卡座里。 很短的静寂过后。 薄易抬起眼帘,意味不明的视线从风倾雾那张白皙精致的脸上,缓缓掠过去,散漫的开口。 “是吗。” 淡淡的两个字,不知道是在回应风倾雾前面说的那句话,还是后面那句话。 一时之间。 风倾雾垂在身侧的手微紧,摸不清薄易的意思,很短暂的停顿之后,又只得补充一句。声音很轻,但很坚定。 “我先生只会是他。如果他不开口让我离开,以后也不会换成其他人……” “他是谁!” 风倾雾的话音刚落,傅尧的怒吼声就落了下来。原本寂静的气流突然翻涌,冷下了好几个度。 “你一直不肯说他的名字,是不是其实根本就没有这个人的存在?” 傅尧失控的站了起来,一把挥开了身侧要拽住他的顾野。眼神近乎犀利的看着风倾雾,恼怒中隐隐有不甘。 “我先生不喜欢别人打扰到他的生活。” 风倾雾如画的眉眼间仍旧是一派淡然,语调也是波澜不惊,“傅二少,您要是执意不信的话,我说一万次,您还是不会相信。” “我……” “行了。” 傅尧的话还没说完,就被傅斯瑾沉着声打断了,“傅尧,注意你的言行举止。” “风小姐既然已经再三说清楚了,以后就歇了那些不该有的心思。” 还有外人在,尤其是薄易,傅斯瑾也只是点到为止,“你先回去。” “大不了我等她离……”傅尧喃喃自语。 “傅尧!” 傅斯瑾向来温和的脸色,彻底沉了下去,嗓音也是对傅尧从未有过的冷厉。 “你给我回去!” 真的是什么话都敢朝外说。 风倾雾下意识去看薄易脸上的神色。刚好,对上他勾着唇角,似笑非笑的看着她。 什么话都没说,却好像什么都不用说。 风倾雾垂着的手心一阵发麻,张了张口,好像也不知道自己还应该再解释什么。 也刚好。 薄易将手中的酒杯放在深色茶几上。起身朝外走,谁也没看。 只是路过傅斯瑾身边时,顿住了脚步,淡淡的道。 “这酒,傅总也还是少喝,免得昏了头。” 顾野最后看了一眼坐在那里的风倾雾,也跟着离开了。 …… 薄易一走。 瞬间。 气流中那股若有若无的压迫和窒息感,才慢慢散去。 不过几秒。 风倾雾站起来,朝傅尧和傅斯瑾两人微微颔首,“多谢傅二少的安排。迎新饭已经吃过,而且现在时间也不早了,我就先回去了。” 说这话的时候,风倾雾从始至终看的都是傅斯瑾,没有看傅尧一眼。 也像是没注意到傅尧一直黏在她身上的目光。 说完。 风倾雾转身就离开。 “你等……” 傅尧伸手就要去拉住风倾雾,被傅斯瑾截了下来,“你还要让别人看我们傅家的笑话?” “什么笑话?” 傅尧一把甩开了傅斯瑾的手,眼睛还一瞬不瞬的盯着风倾雾离开的方,低声喃喃,“我只不过是喜欢一个人而已……” 随着傅尧说出的每一个字,傅斯瑾的心就沉一分。 他的目光没有任何偏移,几乎笼罩着傅尧眼底所有的情绪,低沉的声线犹如裹夹着冰渣,“我一开始是不是就提醒过你,不要去招惹她?” “傅尧。” 傅斯瑾再一次沉声叫着他的名字,一字一顿,字字清晰,“如果我之前说的话你没放在心上,我现在就再提醒你一遍——” “不要去招惹风倾雾。” “为什么?” 往前数的十多年,傅尧都没见过他哥今天对沉脸的次数多,“就因为她说她结婚了?” “不管她结没结婚,你都不能去招惹她。” 因为她姓风。 因为她是风家人。 光是这个身份,就足以让许多的世家大族忌惮。 傅尧对这些秘事毫不知情,不代表他不知道一二。 这还是他大哥第一次这样郑重的对他说话,傅尧忽地沉默了下来。 他也不知道自己怎么回事,明明没有见过风倾雾几次。但每次看见她,就总是忍不住的想要靠近她。 平日里。 他的脑海中也总是会时不时的,就浮现出她的身影。 以往所有女人带给他的感觉,也没有风倾雾仅仅只是淡淡的看他一眼——来得强烈。 安静半晌。 “哥。” 傅尧收回目光。眼睫微垂,低着头,声音也很低,“你去帮我查查,跟她结婚的是谁,好不好?” 从一开始,他就仅仅只是以为,那是她用来拒绝他的一个借口。 毕竟。 他“名声”在外。 但现在看来,她说的……好像是事实? “你还不死心?” 傅斯瑾皱了皱眉头,声线依旧沉着,“我说了,不管她有没有……” “你就当找个理由,让我死心。” 傅尧话音落下后,空气忽地寂静。 顿了顿。 大概知道自己从小纵着的人是什么性子,傅斯瑾又多确认了一句,“你确定,如果她真的结婚了,你就死心?” 犹豫了几秒。 傅尧才低嗯了一声,自嘲般的开口道,“我虽然喜欢她,但还不至于没道德。” “行。” 傅斯瑾可以肯定风倾雾不会说谎,于是应了下来,“我去给你查。” 看着傅尧微暗的神色,傅斯瑾又淡淡的开口,“最近有没有看上的东西,我买单。” 傅尧没应。 他慢慢在风倾雾刚刚坐过的位置,坐了下来,微弯腰,双手撑在膝上。头垂着,看不清他眸底的情绪。 脑海里,还一直浮现着刚刚风倾雾说过的话。 傅尧眼底深处的情绪,逐渐变得晦暗不清。 如果她结婚的对象,没有傅家的权势大…… …… 风倾雾走出会所的时候,不知道是不是巧合,薄易的车子刚好经过门口。 她以为薄易会当做不认识的,径直开过去。 但意外的—— 在夜色中穿行而来的黑色劳斯莱斯,缓缓停在了风倾雾的面前。 不透明的车窗降下来。 男人俊美邪肆的脸庞,熟悉深刻的眉骨,一寸寸映入风倾雾眼帘。 “上车。” 薄易淡淡的落下两个字。 明明灭灭的暗影下,他盛极的五官依旧夺目,很难移开眼。但他周身沁在黑暗里,让人下意识的抗拒靠近。 “我可以自己回。” 风倾雾今天一晚上都没看透过他的情绪,想着反正他也不会回薄家,也就不用麻烦了。 话音刚落。 薄易漫不经心的一句话就落了下来,在这沉沉的夜色中更显凉薄。 “准备让傅二少送你?” …… 上车后。 风倾雾也是有意识的跟薄易保持着距离,整个人坐在了靠近车门的位置。 车开出去一段距离后,车内忽地响起了薄易的声音。 “梵御是傅氏旗下的?” “……” 果然。 该来的还是会来。 风倾雾偏头看向身侧的薄易。 窗外的树影刚好掠过他脸庞,他的脸全部隐没在黑暗里。身上那股暗黑气息陡然加重时,微亮的灯光又映入,冲散那抹涌动的暗影。 风倾雾轻嗯了一声。 因为担心薄易直接开口让她不用去傅氏,所以她回的声音很轻很缓。 “傅氏就是珠宝世家,梵御是他们旗下最有名的一个设计公司。” “每次由梵御设计出来的新品,必定引领着整个行业的潮流,站在经典与时尚并存的巅峰。这是我想去试试的原因……” “试到傅家两大公子亲自给你安排迎新聚餐?” 薄易忽地开口打断了她。 车内本就逼仄的气流,好像突然停止了流动。只剩下外面车水马龙的声音。 “……傅二少说,这是每个入职傅氏的新员工,都会有的聚餐。” 静了静后,风倾雾逼着自己去看薄易的眼睛,小声斟酌着回答。 “都会有的聚餐?” 薄易倏地伸手,一把将她捞到自己腿上。 手掌落在她的后颈上,微微收紧。异于常人薄凉的气息刺激着风倾雾的皮肤,继而迫使她微微抬头。 让她精致白皙的脸蛋,完全映入他眼帘。 “你信,还是你觉得我信?” 猝不及防的动作。 风倾雾瞬时反应逼着自己去适应他时,才没下意识的伸手推开他。 男人清冽如冷松的气息近在迟尺,好闻,却也带着雪山巅的寒意。 但偏偏,他眉眼深邃,眼底铺着沉静。就连说话的语气也是一如既往的松松散散,很难让人抓住重点,却又字字不能忽略。 逼仄的车内,男人身上的压迫感无声无息的笼罩着风倾雾。 避不开,也躲不开。 薄易的阴晴不定,阴厉冷血,风倾雾是亲眼见过的。 他不信任何人,也绝对不允许有人骗他。 风倾雾感觉自己的心跳都加快了,压抑到窒息的那种加快。 “薄易……” 静了静,风倾雾伸手试着轻轻环住他的脖颈,声音柔和的哄着他。 “要是你不喜欢我之后跟傅二少接触的话,我以后就尽量避着他。” “不是说为了我,要爬到足以跟我相配的位置?” 薄易黑眸一瞬不瞬的看着她,漫不经心的语调里沁着点别的情绪,不知道是不是讽刺。 “那也得是在你开心的前提下。“ 风倾雾应得很缓,很慢,每个字都像是经过了认真思考一般。 她微微低眼,视线落在男人薄薄的眼皮边缘,漆黑的眼睫压低。车正好驶过光线昏暗的路段,晃动的光影刚好掩住了她眸底的情绪。 “我做这一切的前提都是为了你。” “薄易,我不想你不开心。” 阴影掠过,明亮的灯光洒下来时,薄易的眸色蓦地暗了下去。 薄易落在风倾雾后颈上的力道微松。转而伸手搂过她的细腰,让她整个人陷进自己怀里。 “这么听话?” 他不过就随口说了一句,她就立刻什么都顺着他了。 风倾雾埋首在薄易怀里。脑袋轻轻靠在他硬实的胸膛上,听着他心脏跳动的声音。 顺着就闭上了眼,掩住了眸底的所有情绪。 声音已经是多次面对薄易时固化式的柔和,“只听你的。” “只要你能开心,我做什么都是心甘情愿的。” 薄易低眸,看着她乌黑柔顺的发丝,看着她全身心的依赖着他。 他漆黑的眸子,眸光深邃,隐有波澜。 傅斯瑾。 今晚整个过程中,她没有多看傅斯瑾一眼。 安静了几秒。 薄易抬手,抚了抚她耳边垂下来的几缕发丝,淡淡开口。 “我的女人不需要避着任何人。” 第74章 过来给她道歉 …… 风倾雾担心的事情根本没发生。 她还以为,经过昨晚上的事情,薄易不会再让她去傅氏。 但幸好,薄易提都没有提一句。也不知道,是不是他忘了。 风倾雾再次去傅氏的时候,既没有看到傅斯瑾,也没有再看到傅尧。 她心下却是松了松。 昨晚上她说的话,应该是一字不落的落在了傅尧的耳朵里。估计短时间内,他都不会再到傅氏来了。 风倾雾刚坐在自己的位置,还没等到总秘的时候,就听见办公室外面传来嘈杂的声音。 像是有人要进来,被总裁办的其他秘书给拦住了。 风倾雾坐在自己的办公室里,如画的眉眼间神色淡然。没有丝毫的好奇心,也没准备出去看一眼。 除了接近傅斯瑾,其他的事情她都不在意。 这样的念头刚一落下。 清脆的高跟鞋声停止,她半开着的办公室门就蓦地被推开了。 “徐小姐,傅总今天真的没来公司……” “我之前都没见这个办公室有人?” 徐家大小姐徐俐,一袭黑色的长裙。不顾秘书的阻拦,直接推开了总裁办公室旁半掩着的那扇门。 抬头看见坐在办公桌后面的风倾雾时,她直接诧异出声,“风倾雾?你怎么在这?” “你不是应该在梵御,来这干嘛?” 徐俐一看到风倾雾的那张脸,就莫名的堵心。 就连刻意化得精致的眉眼,也瞬间皱了起来,“为了接近傅总,你还真是无所不用其极是?” 徐俐料定,风倾雾能够出现在这,必定是用了什么手段。 闻言。 风倾雾抬眼看她,目光平静,没有任何波澜,只是淡淡的开口,“我是傅氏的员工,上班时间不待在傅氏,还能去哪?” “傅氏的员工?” 徐俐怀疑的看向她,“你不是应该在梵御,上这来干什么?” 刚刚开口拦住徐俐的女人,应该是傅斯瑾的秘书其中之一。 听见徐俐说的话后,她看了一眼神色淡然的风倾雾,随口开口朝徐俐解释,“风小姐暂时调到总裁办。以后如果需要,她可以随时回梵御设计部……” “她能干什么?” 听见秘书的话后,徐俐眼底的冷意瞬间更深了,还带着些许的不甘,“她能当傅总的秘书,为什么我不能?” 但徐俐没注意到的是,她身后跟来的黑衣保镖,在看清楚风倾雾面容的那瞬间,眼神忽地滞住了。 又惊讶也有疑惑。 徐家大小姐的话,秘书没法接。 顿了顿。 她温声转了话题,“傅总今天确实没来公司。要不徐小姐,您还是在外面等?” 徐家大小姐爱慕他们傅总的事情,整个傅氏都知道。 她基本上每天都会来找他们傅总。 碍于跟徐家的合作关系,傅总每次不会直接拒绝。但徐家大小姐能够见到他的机会,很少。 所以经常徐大小姐一等,就是等一整天。 “我不能在这等?” 徐俐没什么表情的看了一眼说话的秘书,转而又看向风倾雾,冷着声吩咐,“你去给我倒杯咖啡。” “徐小姐,还是我去。” 没等风倾雾开口,秘书就立刻应道,“我知道您一贯的口味,我去给您做。” 风倾雾的办公室,是傅二少亲自盯着收拾出来的。她入职的第一天,傅二少又专门给她组织了一场聚餐。 连带着傅总都亲自出席了。 可见重视。 虽说她是新来的,却不能当做新来的对待。 “怎么?” 听见秘书的话,一身黑色长裙的徐俐停住了脚步,看着风倾雾冷嗤着开口,“我现在是连让你们总裁办的秘书,给我倒一杯咖啡的资格也没有?” 不知道是不是风倾雾的错觉,“总裁办秘书”这几个字,徐俐咬得特别重,又清晰。 “这……” 秘书顿时为难。 “我去。” 风倾雾从椅子上站了起来,淡淡开口,“您先坐。” “风小姐……” 秘书见她真的起身朝茶水间走,下意识的想要阻拦。 “没事。” 风倾雾温声应道,朝她摇了摇头。 …… 徐俐看了整个办公室一圈,随后才在特殊定制的皮质沙发上坐下。 她看着站在那里的秘书,意味不明的出声。 “这是她个人的办公室?” 其他不说,光是她坐着的这张沙发,皮质材料就比她爸办公室的那张好得多。显然是私人定制的。 秘书不知道她什么意思,只是低嗯了一声。 闻声。 徐俐红唇勾了勾,精致完美妆容的脸上泛起淡淡的笑意,“我记得,你们总裁办的秘书,好像也只有总秘有单人的办公室?” “就像你,你进入傅氏也有好几年了?也还不是跟其他人一样,坐在外面办公。她一个新人,才刚一来,就有单独的办公室……” 清晰的看到秘书眼底的神色微变时。徐俐点到为止的止住了音,没再继续说下去。 很短暂的几秒停顿之后。 “这是傅总的安排。” 秘书言语恭敬,却字字清晰,“我们只需要听从傅总的安排就好。” 傅斯瑾安排的? 刹那间。 徐俐脸上的表情瞬间僵住。 她在他身后追了三年多,都没特殊到让他多看一眼。 这个风倾雾凭什么? “你先出去,我就在这等你们傅总回来。” 徐俐冷着声道。 “好的。” 闻言,秘书顿了顿,还是恭敬的应了声出去了。 几分钟后。 办公室的门被敲了两下,风倾雾将沏好的咖啡,正要放到徐俐面前的茶几上。 “给我。” 徐俐盯着风倾雾的那张白皙精致的侧脸。像是上好的雪玉拢了层白雾,缥缈得近乎不真实。 怎么会有人好看成这样? “徐小姐。” 风倾雾见她没接,随即开口提醒了一句。 “催什么催?” 回过神来后的徐俐,一脸不耐烦的模样。 她伸手正准备去接过咖啡的时候,视线又触及到风倾雾精致白皙的手指。仿佛刚在清泉里浸过,雪白到透亮。 微顿之后。 徐俐的手才伸向咖啡杯,手指刚触及到杯壁。 一杯热咖啡烫下去,不伤也得蜕层皮…… 瞬间。 徐俐眼眸微转。 她靠近风倾雾,压低声音,“从傅老的生日宴上开始,你就在计划着怎么靠近斯瑾,是……” 尾音还未完全落下,刚端住咖啡杯的徐俐,紧贴杯壁的拇指一用力,像是没接稳,不小心打翻了咖啡杯。 杯内的热咖啡,瞬间全部朝风倾雾还没来得及收回去的右手倾倒—— 与此同时。 办公室的门,也蓦地被打开—— “倾倾,我给你带了……” 傅尧的声音在身后蓦地响起时。 风倾雾将手收回去的动作,瞬间顿住。 她亲眼看着,那杯她才沏好的,热烫烫的,还冒着热气的咖啡尽数泼到了自己手上。 瞬间。 钻心的痛从手上传来。 但风倾雾眉眼间的神色,分毫没变。 【从傅老的生日宴上开始,你就在计划着怎么靠近斯瑾,是……】 从徐俐说出这句话的时候,她就再也不能到傅氏来了。 …… “你又来这干什么?” 傅尧冷厉声起,脸色一变的同时。 风倾雾低下了身,伸手去擦徐俐裙摆上溅到的咖啡渍,“对不起,是我没端稳……” 手还没触及到,她人就被拉了起来。 “你他妈是不是有病啊,见人就泼咖啡!” 傅尧一把将风倾雾拉了起来,劈头盖脸的就朝坐在沙发上的徐俐骂。 转头看见风倾雾手上烫起了一片红时,瞬间担忧出声,“怎么这么严重,立刻去找医生!” 跟在傅斯瑾身后的秘书,看了一傅斯瑾的脸色,立刻应了下来,“好……好的。” “我没事。” 风倾雾及时抽回了自己的手,稍稍朝后侧了侧。 被烫伤的地方一阵阵钻心的痛,她白皙的脸上看不出丝毫的痛色。 只有不断轻颤的眼睫,才看得出来她是在极力忍受着痛楚,“还是先看看徐小姐有没有哪里被烫伤了……” 傅尧看着风倾雾自己都明明已经痛得不行,还在极力忍受着,还在关心着别人! 瞬间心疼得一塌糊涂。 “你自己都成这个样子了,还管她干什么?” 提及这个,傅尧瞬间就冷下了声,“等下你也给她泼回去,让她也尝尝这滋味!” “傅……傅二少,你误会了。” 听见傅尧的话,徐俐一下就从沙发上站了起来,“我刚刚真的是不小心……” “是我自己没端稳,不怪徐小姐。” 徐俐的话还没说完,风倾雾就开口打断了她的话,把错全部揽在了自己身上。 这话……徐俐听着,好像是没错。但又莫名的觉得,有哪里不对劲。 “我看你就是心善。” 傅尧让风倾雾在另一旁干净的沙发上坐下,冷厉的语气在面对她时缓和了些许,“谁让你去给她端咖啡的?” “在傅氏,你只用听我的话。” 顿了顿,“我哥的话,你也可以不用听。” 在办公室门口站了一会儿的傅斯瑾,这才慢慢的走了过来。 听见傅尧这话时,他眉头皱了皱,看向一旁的徐俐。 低沉磁性的声音,听不出喜怒。 “你怎么又来了?” “傅……傅总……” 一看见傅斯瑾,原本脸上神情还算是正常的徐俐,一下就变得忐忑不安了起来。 说出的话也带着轻微的颤意,“我……我原本是准备过来找你的……” 她害怕傅斯瑾误会,忙不迭的解释,“刚刚真的是我不小心,我没想到她会突然松手。斯……傅总,你信我……” 听着徐俐近乎颠倒黑白的话,坐在沙发上的风倾雾,眉眼微微动了动。似乎准备说些什么,但不过两秒,她还是什么也没说。 只是细密纤长的眼睫,朝下低了低。 傅尧看着,瞬间心疼不已。 受了那么大的委屈,也不肯为自己辩解一两句。 “徐俐,你也别太恶毒了。” 傅尧直接起身,看向站在傅斯瑾面前忙不迭开口解释的徐俐,“你自己没手,要别人给你端咖啡?” “而且办公室那么多人,你就偏偏挑中了她?” “还有,谁给你的权利,让你随意进出傅氏的?” 一开始,徐俐脸色的神情还算是平静。直到听见最后一句话时,她的脸色才瞬间变了变。 她刚准备说话,办公室的门就被敲响了。 秘书去喊来给风倾雾处理伤势的医生,到了。 “傅总。” “傅二少……” “快来看看她的手,刚刚被烫伤了。” 医生打招呼的话还没有说完,就被傅尧开口打断了。 “好,好的。” 穿着白大褂的医生,将医药箱放在一旁,开始检查风倾雾手上的伤势。 “怎么样?” 几分钟后,见医生检查完了,傅尧忙不迭的问道。 “轻微烫伤,没有伤到真皮组织,局部红肿,伴有疼痛。等下擦点烫伤膏再包扎一下,后面每天换一次药。如果恢复得好的话,大概一周时间会痊愈。” “会留疤吗?” 傅尧看了眼风倾雾的脸色,觉得她身上不应该留下任何疤痕的。 “只要后续不被感染的话,大概率不会。” 医生恭敬应道。 “行,那你先给他处理。” 傅尧又道。 只不过,到了最后要包扎的时候,一直沉默不语的风倾雾,才开口问了一句。 “能不能不包扎?” “为什么?” 医生手下正要包扎的动作顿住,还没开口,傅尧就替她问了出来。 一包扎,厚厚的纱布缠在手上,立马就会被看出来。 更何况。 她没觉得这是多大的伤。 顿了顿,风倾雾选择了一个比较折中的说法,“会比较麻烦。” “是怕你那位看到?” 风倾雾话音刚落,傅尧就意味不明的出了声。 “……” 静了静。 风倾雾低嗯了一声,“我不想让他担心。” 傅尧没说话了。 只可惜。 还没让他哥查出来那人是谁,要不然…… …… 医生处理完,将烫伤药和要吃的药都给了风倾雾之后,才离开。 等他离开后。 傅尧看着仍旧站在那里的徐俐,沉沉开口,“过来给她道歉。” “凭什么?” 徐俐不甘出声。 从小到大,她还没给谁道过歉。 “不道歉也行。” 傅尧此时意外的好说话,“自己泼自己一杯热咖啡。或者从此以后,不准再踏入傅氏半步,自己选!” 话音落。 风倾雾的眉眼动了动。 “傅总……” 徐俐一听这话,立刻看向了一身黑色西装的傅斯瑾,企图让他阻止傅尧的行为,“她自己都说了,是她没端稳,这也要怪罪到我头上吗?” 也是这个时候,傅斯瑾一直落在风倾雾身上的目光,才收了回来。 对于傅尧的行为,他向来不阻止,言简意赅的替徐俐做了选择,“以后别再来傅氏。” “傅氏和徐家的合作,照常进行。” “我……” 徐俐还想为自己辩解什么,她一下看向了坐在沙发上,恍若置身事外的风倾雾,怒气横生: “你自己说,是不是你自己没端稳?咖啡会倒在你手上,跟我一点关系都没有!” 徐俐近乎怒吼着出声。 让她以后别来傅氏,还不如干脆给她也泼上两杯热咖啡。 徐俐的怒吼声,好像根本影响不到风倾雾。 很短暂的停顿之后。 风倾雾抬眼看向徐俐,平静无澜的视线,缓缓对上她冷怒不甘的眼神。清越如水的语调一字一缓。一副柔和温静的模样。 “是。” “是我自己没端稳。” “所以咖啡烫伤了我的手,是我自己的错,跟徐小姐没有任何关系。” 在徐俐渐渐滞住,近乎已经僵硬住的神情中。 风倾雾眉梢带笑,弯了弯唇,“我这样说,徐小姐满意了吗?” “风倾雾!” 第75章 我远远看见过她一次 “风倾雾!” 徐俐直接怒吼出声。 明明,风倾雾说的每一个字,都是她想要听到的。但好像经由风倾雾的口里说出来时,瞬间就变了味道。 讽刺感满满。 “你给我……” “行了。” 徐俐才说了两个字,就被傅尧冷着声打断了,“我说,徐家的大小姐,平日里你仗势欺人也就行了,我懒得看。但我现在警告你,不要把主意打在她身上。” 傅尧向来是浪荡又不羁的。能够让他维护的人很少。能够让他一而再,再而三维护的人,除了了他哥傅斯瑾,就只有现在的风倾雾。 傅斯瑾一身黑色西装的站在那里,长身如玉,眉宇沉静的听着傅尧一个字一个字的落下。 在这寂静的空间内,字字清晰,砸进不见天光的深渊里。 “我……” 徐俐被傅尧的警告说的难堪。 她下意识的看向了面色沉静的傅斯瑾,依旧不放弃为自己辩解,“我不过就是让她倒杯咖啡而已,傅二少就把话说得这么重。” “以前我也不是没有让你那些秘书倒过咖啡,傅二少又何必咄咄逼人……” “徐俐?” 傅斯瑾低沉平和的两个字落下。似乎是在确认徐俐的名字,但他的语气却又是轻描淡写,像是根本不在乎她叫什么。 “纠正一点,他说的话不叫咄咄逼人,只是给你的警告。其次。” 傅斯瑾声线低沉温和,在这寂静的空间内,带着骨子里的压迫感,“在傅氏,他说了算。” …… 徐俐最后是被身后保镖,搀扶着走出办公室的。 傅斯瑾说出的那几个字,无声无息的,带着长年久居高位的,密不透风的压迫感。 只有听从,和服从。 她腿软得差点没站住。 长而静的走廊上。 风倾雾。 徐俐想起这个名字,想起从傅老寿宴才过去短短一个多月,她就能得到傅斯瑾的维护。而她在他身后追了三年多,竟然连名字都没让他记住…… “大小姐……” 徐俐正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旁边保镖小心翼翼的试探声忽地响了起来。 “怎么?你也觉得我是个笑话?” 徐俐瞬间冷下了声音,没好气的道。 “不是。” 黑衣保镖忙不迭的否认道,“我只是觉得,刚刚里面那个女人眼熟……” “你们男人是不是见到漂亮的都觉得眼熟?” 刚好要走到电梯了,徐俐便一把推开扶着她的保镖,自己撑着门进去了。 “不是,大小姐,我是真的觉得眼熟,之前在西缅夜市的时候,我远远看见过她一次。” 见徐俐进了电梯,黑衣保镖也肯定进了电梯,忙不迭的开口否认道。 闻声。 徐俐没应,只是心底越发的烦躁。 风倾雾的那张脸,只要看过一眼,谁都很难忘记。 保镖看着徐俐脸上的沉意,即便只是在两个人的电梯内,他还是下意识压低了声音。 “当初她来西缅夜市的第一次,就被四爷看上了。当初他们好像还为了一块赌石,发生过争执。” “四叔?” 徐俐一听到近期都萦绕在脑海里的那个名字时,难免有些敏感,“那跟风倾雾有什么关系?” “之前我听强子他提过一句,四爷看上她的那晚,就带了人准备去搞……”保镖顿了顿,“……她。” “但也是那晚,四爷就不见了踪影,连带着他带去的两个人,也一同没了踪影。” 徐四爷无故失踪。 徐俐近期以来一直在查这件事情。包括她上次去西缅夜市,碰见风倾雾那次,也是为了这件事情去的。 “你的意思是,我四叔看上了风倾雾,就在带人准备将她抓回去的那晚,刚好失踪了?” 保镖不敢说其他的,只是道,“就我所知的时间线,是这样的。” “这么巧?” 徐俐狐疑出声。 即便她再看不惯风倾雾,但也不得不承认,风倾雾看起来就属于柔弱那一挂的。好像风一吹就能吹走似的。 难道傅斯瑾喜欢的是那一类型的? 徐俐下意识的,将自己全身上上下下扫了一遍。 …… 察觉到自己想歪了的徐俐,暗自吸气收腹的同时,妆容精致的脸上重新恢复冷艳的表情,“那你就去查这件事情。” “看看我四叔的失踪,到底跟风倾雾有没有关系!” “好的。” 保镖立即恭敬应下。 …… 另一边。 徐俐被保镖搀扶着离开后。 偌大的办公室内,就只剩下了风倾雾他们三人。 “以后除了我的话,其他人叫你干什么你都不要去。要是他们有意见,就叫他们来找我。” 絮絮叨叨中,傅尧把自己专门带回来的甜品,一一摆放在深色的玻璃茶几上,“早上跟我哥去开会的时候,刚好看到一家甜品店,想着你们小女生应该会喜欢。” 说着,傅尧把银色的叉子递给风倾雾,“倾倾,你试试看。” 几乎是他准备将勺子递过来的那瞬间,风倾雾就从沙发上站了起来,“傅二少,现在是上班时间。” “是吗?” 傅尧转过头,看向依旧站在那里的傅斯瑾,似乎是在询问他,“哥?” 却不想。 傅斯瑾盯着茶几上摆放得整整齐齐的各类甜品。 开完会回来的时候,傅尧非要绕一大圈,回到他们之前路过的甜品店。 还以为是他喜欢…… “有事我会叫你。” 不带任何温度的对风倾雾说完这几个后。傅斯瑾收回视线,径直离开。 “……倾倾?” 看着风倾雾一直盯着傅斯瑾离开的方向,傅尧手中递给她的银色叉子,稍稍低了低,声音也是低低闷闷的,“我听说这家的甜品很好吃的,你要不要尝尝?” “傅二少,我要工作了。” 说完,风倾雾就朝自己的办公桌走去。 “我哥说有事才会叫你,那就代表你现在没事。” 傅尧也起身跟了过去,靠在办公桌上,偏头去看她,视线顺着落在她涂满了烫伤膏的右手上。 “更何况你现在手受伤了,也没法工作。” 似乎是突然想起了什么,傅尧语气微扬,有些兴奋的开口,“要不,你干脆请几天假,我带你出去玩怎么样?” “你喜欢玩什么?出海?赛车,赛马,还是游乐园之类的?虽然我不太喜欢游乐园的地方,但如果你喜欢,我也还是可以陪……” “如果我请假,空出来的时间,我会全部都拿来陪我先生。” 傅尧喋喋不休的话音,戛然而止。 他盯着风倾雾那张冷白到过分的脸蛋,感觉有些凉意掠过。 安静半晌。 傅尧才低低的哦了一声,随后退回到一旁的椅子上。 他喜欢她。 有种说不出的喜欢。 从看见她的第一眼,就有这样的感觉了。 这样想着,傅尧又拿出手机,催促他哥尽快查出那人是谁。 …… 见傅尧终于安静下来了,风倾雾才稍稍的松了一口气。 她点进才被拉入的工作群,特意去找成员列表上靠前的几位。 为首的,是一个简洁明了的中文名,李明。 傅斯瑾的特助。 听说,他负责傅斯瑾的一切行程安排。 第76章 谁弄的? …… 傅氏总裁办公室。 一身黑色西装的傅斯瑾,面容沉静冷峻,看着前面屏幕显示的【……并未查询到登记信息】等相关字样。 原本就深不见底的黑眸,愈发的深邃。 没结婚,没登记? 真的就只是用来骗傅尧的一个借口? 但她手上的婚戒并未作假。 更何况,她又不像是会说谎的人。 适时。 傅斯瑾放在办公桌上的手机屏幕亮起,一条微信置顶的消息发了进来。 他拿过手机看了一眼。 眸色微深。 手下慢慢摩挲着手机边缘,沉静思考,该怎么回这条消息。 …… 风倾雾回到薄家的时候,没想到老太太在等她。 “老太太。” 风倾雾立刻顿住了脚步,颔首朝她打招呼。 “听说,薄易答应了你的要求,昨晚上也是他送你回来的?” 老太太坐在沙发上,一身深色的唐装,气势不凡,干净利落,见到风倾雾就开门见山的问。 老太太的眼睛,远远不止是在薄家。 顿了顿后。 风倾雾才低嗯了一声。随后又补了一句,“昨晚刚好顺路,薄易就送了我一段。” “南玺云境跟薄家方向完全不同,可不像是顺路的样子。” 老太太看着风倾雾姣好的面容,沉着的声线里辨不清喜怒。 但还不等风倾雾想清楚薄老太太是什么意思时,就又听到她下一句话落了下来。 “既然薄易都送你到薄家了,怎么没能留住他?” “老太太,您明明知道我和薄易的关系。” 话音落,风倾雾心底就惊了一瞬。 其他人不知道,老太太还不知道吗? 她跟薄易就仅仅只是协议关系。留住他,留下来给自己添堵吗? 老太太看着风倾雾脸上的神色,发现她眉眼间都是平静。根本看不出来,她提及薄易时有什么波动。 过了好一会儿,老太太又才道,“我上次给你说的事情,你要不要再考虑一下?” 上次说的事情? 帮助薄易成为一个正常人? 风倾雾一心只想找到自己哥哥,哪里还能将心思分到其他事情上。 她看着薄老太太,声音柔和,婉转的拒绝,“老太太,其实每个人的生活方式都不一样。您觉得不太好的,可能就是他最舒适的生活方式。” 不是每一个人都生活在阳光下。甚至有的人,已经习惯了黑暗。 再说。 薄易是好,是坏,跟她有什么关系呢。 闻声。 老太太不轻不重的冷哼了声,“说来说去,你就是不愿意拉薄易一把。” 连她都看出来了,薄易对她的态度不一般。 顿了顿。 “你想要什么?” 老太太看着风倾雾,问道。 薄家少夫人的位置都不能打动她分毫。 她还想要什么? “薄家给我提供了住所和好的生活,我已经感激不尽了,不敢再奢求什么。” 风倾雾嗓音温和,不疾不徐的说道。 她要的东西,不在薄家。 话音落。 偌大的客厅忽地静寂了下来。 老太太看向风倾雾的眼神,也微微滞了滞。 “你就没想过,三年后,你该怎么活?” 老太太突然问了一句。 她跟薄老的协议,只有三年。那三年后,她一个孤女,又该怎样活下去? 明明,眼前就有泼天的富贵供她选择。 三年后? 风倾雾怔了怔。 静寂几秒后。 “不知道。” 她道。 或许那个时候,她已经找到了她哥哥。 薄老太太还准备说些什么,外面突然传来佣人兴奋的声音,“老太太,大少爷回来了!” 薄易回来了? 佣人的话音一落,风倾雾就看见老太太立刻从沙发上站了起来,满眼惊喜的朝门外走去。 “他还知道回来!” 虽然老太太口里抱怨着,但起身去迎薄易的速度丝毫不慢。 一分钟后。 伴随着老太太絮絮叨叨关心的声音,男人熟悉的身影,映入风倾雾眼帘。 依旧是穿着一件黑色的衬衫,松松散散的,最上面的两颗扣子没系,衣角也不规整,外面随意套装一件深色西装。 慵懒而又散漫。 盛极的容颜看起来是赏心悦目的……前提是,忽略他那一身颓然暗黑的气息。 每次看到薄易,风倾雾都能想到两个字。 地狱。 “还没吃晚餐?想吃什么?我让厨房去准备。” 一看见薄易,薄老太太平日里的威严和冷厉全然不在,只剩下对自己孙子的喜爱和关心。 清清冷冷却意外软甜的丝丝气息,萦绕在鼻息。 慢慢悠悠走进来的薄易,一抬眼,就看见了笔挺站在那里的身影。 单薄又弱不禁风的。 被训话了? 薄易的目光微深。 但下一秒,他周身的气息骤然沉冽了下去。 就连一旁还关心着他的薄老太太,也感受到了他骤然变化的气场,话音微顿,不由得问了一句,“怎么了?” “谁弄的?” 低沉清冽的声音从头顶上落下时,一股无声无息的压迫感骤然袭来。 风倾雾下意识的抬头看他。 俊美邪肆的脸庞近在咫尺。明亮璀璨的灯光下,将他身上的那股若因若无的暗黑气息散了些许。 “没事。” 没想到他会注意到,风倾雾愣了一瞬后,将今天在傅氏烫伤的那只手,朝身后藏了藏。 薄易睨她一眼。 随后拽过她的手,抱着她在沙发上坐下。 “薄易……” 陡然间就坐落在薄易怀里的风倾雾很不习惯。更何况,旁边还有薄老太太看着。 风倾雾用没有受伤的那只手,撑在薄易肩上,声音清软,“你先放我下来。” 薄易没理她。 风倾雾受伤的右手,被迫被男人捏着放在身前漫不经心的把玩。 力道不轻不重。偏偏风倾雾挣脱不了分毫也不敢挣脱。 客厅气氛停滞间。 薄易低眸,看着风倾雾红了一大圈的手背,甚至已经明显看出肿起来了。 “谁弄的?” 薄易不轻不重的,慢条斯理的又再问了一遍。 也是这个时候,已经回过神来后的薄老太太,靠近时,才看到风倾雾手上的烫伤,当即皱了皱眉。 “怎么回事?手怎么烫伤了?快去把席医生喊来。” 薄老太太连忙朝一旁跟着进来的佣人吩咐道。 刚刚那么长的时间,她都没注意到,薄易一来就注意到了? 念及此。 薄老太太看向风倾雾的眼神,又深了深。 “好的。” 听见薄老太太的吩咐后,佣人立即应道,转身就要朝外走。但她刚走一步,就被风倾雾给叫住了。 “不用叫医生。” 风倾雾看向薄老太太,“已经上过药了,没什么大碍,过几天就好了……” 话还没说完,风倾雾就轻嘶了声。 察觉到手腕上传来重意时。 风倾雾转头,看向“罪魁祸首”。 两人原本就离得很近。风倾雾一转头,乌黑的发掠过薄易鼻息,清软的气息瞬间充斥在鼻间。 她的白裙拂过他黑色的衬衫,极致的黑与白相碰撞,却又毫无违和感的融合,温柔缱绻。很短暂的几息间,薄易落在她细腰间的手,稍紧。 “说话。” 薄易黑眸直直的盯着她,眼神如墨,低沉清冽的声音淡然得没有任何的波澜。但再波澜不惊,还是掩不住他骨子里自带的狠戾跟暗黑。 风倾雾被他的态度怔了怔,但很快就反应过来,声音也比刚刚更加柔和了几分,“是我自己不小心,倒咖啡的时候弄洒了……不过我下次会注意的。” “薄易,你别生气。” “……” 伤的人是她,他不过就问了一句,就这么害怕他生气? 是太过在意他的感受,还是太怕他? 薄易的目光忽地凝了凝。 “风倾雾。” 薄易叫她的名字,漆黑的眼睛在明亮的灯光下深不见底,目光一直没有偏移,从始至终的落在她脸上,嗓音清冽,“好好的薄家少夫人不当,跑出去给别人端茶递水,嗯?” “我说了是我自己不小心……” “右手倒右手?” 薄易捏着她的手,轻描淡写的字眼朝她才出口的话音里碾了过去,“你自己非要选择的路,受了委屈没人会帮你,只能自己受着,嗯?” ? 她没觉得委屈。 徐俐猜出她去傅氏的目的,那她就只好尽可能的减少她再见到傅斯瑾的可能性。 但…… 风倾雾乖顺的依偎在他怀里。声音轻轻柔柔的,说着根本不过心的话,“没觉得委屈。” “只要能够靠近你,离你近一点,做的每件事情我都不觉得委屈。” 薄老太太刚吩咐完厨房那边准备丰盛的晚餐。一转头,就看见沙发上抱在一起的两人,顿时怔住了。 “你们……” 她知道薄易对风倾雾有点特殊,但也完全没有想到,已经了这种地步了。 这还是她那个不近人情,手段狠戾的孙子? 薄老太太的话音一落。 风倾雾顿时就觉得有点不好,想要从薄易怀里起来。但她刚有动作,就被薄易一把抱了起来。 “薄易……” 风倾雾下意识的伸手环住了他的脖颈,自然到不能再自然。 薄易低眸,看了她一眼。 随后直接抱着她上楼。 “薄易你们……” 老太太看着薄易的动作,又是愣了愣。直到他们走到旋转楼梯口的时候,才有微微提高了声调,“我让厨房准备了晚餐,等下来主楼用餐。” 薄易恍若并未听到,脚下一步都没做停留。 薄老太太看着薄易离开的身影,喜忧参半。 喜的是薄易终于回了薄家一趟,忧的是他人是回了,但话都没跟她说上一句。 …… 楼上。 薄易抱着风倾雾,直接踢开了卧室的门。扫了一眼室内的布局,薄易径直将她放在室内唯一的一张大床上。 “薄易……” 风倾雾不知道他要做什么。她不太喜欢单独和薄易两个人相处,总怕一不留神,就应付不过来。 “舍不得松手?” 薄易散漫性感的声音,忽地就打断了风倾雾的思绪。 “什么?” 风倾雾下意识的问了句。对上薄易那双深不见底的黑眸时,她才骤然反应过来,然后就立刻松开了环在他脖子上的两只手,“对不起……” 见她真的松开了。 薄易看她的眸色有点凉。 第77章 薄易,我们以后一直都在一起,好不好? 见她真的松开了。 薄易看她的眸色有点凉。 随后什么也没说的直起身,转身朝浴室走去。 等他起身后,被放在床上的风倾雾才稍稍的直起身体。在他要进去的那一瞬间,风倾雾好像才恍然记起什么,担忧的话脱口而出。 “薄易,你背上还有伤,不要让水碰到伤口!” 风倾雾的话,成功让薄易顿住了脚步。 静寂几秒后。 薄易转过身,看了她一眼,凉薄的语调意味不明的出声,“就这么迫不及待?” ? 什么? 风倾雾还没来得及问出口,薄易就已经进去了。 徒留一个人在床上的风倾雾,有点不知所措。 在她的设想里面,她只需要在薄易出现的时候,扮演好“妻子”的角色。但这其中绝对不包括,和薄易待在一个房间里。 风倾雾思绪纷飞中。 不一会儿,浴室的门就被打开了。 薄易简单穿了件深色的睡袍,洗过的短发虽然不再滴水,但还是湿漉漉的。短发下俊美邪肆的一张脸庞,完美得没有任何瑕疵。 清冽的气息逼近时。 风倾雾下意识的朝后退了又退,直至退到床的边缘,半边身体几乎都悬空。 床足够大。 所以中间空出的位置,再容纳三个人都没问题。 见状。 薄易黑眸不带任何温度的看了她一眼,随后靠在床头,半阖着眼,似乎是准备休息。 风倾雾识相的没发出声音。 但顿了顿,她的视线又忍不住朝薄易那边看去。他明显洗过澡了,背后的伤口肯定也沾过水了。 他不会听她的。 风倾雾一直都有自知之明。 眼不见为净。 风倾雾猜想他抱她上来,估计也仅仅只是不耐烦听老太太唠叨。 念及此。 风倾雾准备悄无声息的出去,让薄易好好休息时。 她才刚刚一动—— “我让你出去了?” 静寂得能清晰听见心脏搏动的空间中,薄易散漫凉薄的音落下。 瞬间。 风倾雾又顿住了动作。 静寂几秒后。 风倾雾心底微叹一声,主动靠近薄易,轻声问道,“你背后的伤口,是不是沾水了?” 薄易没睁眼,也没应。 “……” 寄人篱下。 寄人篱下。 他是大爷! 无声的默念了几遍后,风倾雾轻呼一口气。从床的另一边下去,准备将医药箱找来给薄易换药。 等风倾雾找到医药箱,再回到床边的时候。 就见靠在床头的薄易,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睁开了眼。定定的看着她,脸上没什么表情。 风倾雾拿着医药箱的手,微紧。 “我给你换药。” 微顿之后,风倾雾在床沿坐下。低头将医药箱打开,没看说明书,随手就选出几种有益刀伤愈合的药。 只是…… 风倾雾抬眼,看着还穿着深色睡袍的薄易。有些踌躇,不知道该如何下手。 “怎么?” 薄易姿态闲散的靠在床头上。黑眸落在她脸上,下颌线条锋利明晰,漫不经心的语调,在这寂静的空间内更显清晰。 “不是要给我换药?” “……” 安静几秒后,风倾雾微微倾身,伸手去解他随便系在腰间的腰带。 她一靠近,清软香甜的气息,就一点点的,不受任何阻隔的沁入鼻间。 卧室里的一盏壁灯开着。暖黄色的灯光,落在她白嫩到发光的脖颈上时,恍若朦朦胧胧的披了一层柔软的雾。 她整个人也很柔软。 手下的动作也很温柔。 但大概是不好意思,再加上有所顾忌。她给他解腰带的动作很慢,就像是老电影里的慢镜头。每一秒,都被无限的拉长。很漫长,也很煎熬。 白皙如冷玉的指尖,绕着他深色的腰带,眼看着下一秒就要解开—— 风倾雾细腰间蓦地缠上一只手,下按,猝不及防的,风倾雾趴在了薄易胸膛上。 “薄易……” 风倾雾手刚撑在他肩上,想要起身。 下一秒。 趁着她开口的时候。 下颌被男人伸手抬起。 薄易低头含住她柔而软的唇,慢慢吮着,又带着些许的蹂躏。 “唔……” 风倾雾感受着他突如其来的动作,心跳都颤了一瞬。 在她下意识想要退后的前一秒,薄易又搂着她的腰,朝下。 风倾雾被薄易放在床上。乌黑的长发铺散在浅色的被单上,身子柔软无力,娇嫩的肌肤雪白细腻到发光。盈盈细腰被男人手掌一手握住。 清冽熟悉的气息,密不透风的笼罩着她。 在压迫感和炙热感中,风倾雾的每一寸呼吸都被套上了重重的枷锁。 只能被迫承受,并不能挣开。 风倾雾下意识偏头时,男人的吻顺着落在她雪白的脖颈上。 她的视线,自然而然的落在了昏黄的壁灯上。眼前重重阴影掠过。墙上的两道身影几乎密不透风的贴着。 寸寸呼吸加重,朝着愈发不受控制的方向发展时。 风倾雾闭了闭眼。 再睁开时。 她眼底原本的平静,抵触,已经换成了朦朦胧胧的水雾。 “薄易……慢……慢点……” 风倾雾抽出一只手来,将肩上的白裙半褪,露出雪白圆润的肩头。 下一瞬。 她伸手环住了薄易的脖颈,微微仰首,俯在他耳侧,轻轻软软的声音带着低低的祈求,“薄易,我们以后一直都在一起,好不好?” 刚说完。 风倾雾主动贴上他的薄唇。 但也仅仅只是刚触及到一瞬—— 蓦地落空。 薄易瞬间抽身,毫不留情的扒开了风倾雾环在他脖颈上的手。 他起身站在床边,居高临下的看着趴在床上气息不匀的风倾雾,漆黑的眸愈发深邃,“你说什么?” 明显染了几分哑的语调里,丝毫不影响他话里的凉薄。 “我说……” 风倾雾稍稍低了音,“如果我们……以后肯定是要一辈子都在一起的。” 一辈子都缠着他。 之前她说过的话,又蓦地浮现在薄易脑海里。 “呵。” 薄易凉薄的冷笑一声,瞬间降温的视线从风倾雾身上掠了过去,语调讽刺,“你不会真的觉得,我睡一个女人,就要对她负责?” 静寂几秒后。 “我跟她们不一样。” 风倾雾抬起头看他,眼底还有未完全散去的水雾,似乎是被薄易的话伤到了。 但还是鼓起勇气把想说的话告诉他,也给自己求得一个机会,“有薄老在,他会让你对我负责的。” 要说薄易最不能忍受的有两件事,一是背叛,二是威胁。 背叛他的人,他会让他生不如死。后者纯粹就是找死了。 恰好。 风倾雾踩在了他后一个点上。 几乎是风倾雾话音落下的那瞬间,薄易周身的气息骤然变得冷冽,“是么。” “你倒是很会拿老头子来压人。” “没有。” 风倾雾摇了摇头,从床上坐了起来。她看向薄易,语调很是认真,“我是愿意的。” 顿了顿。 “但前提是……” “前提是你会缠我一辈子。” 薄易看着她眼角的湿润,眸光微深,淡淡的接下了她剩下的话,“你也不想想,能不能活一辈子。” 他就没打算活一辈子,说不定哪天就死了。 说完。 薄易拿起自己的西服外套,转身就离开了。 随着“砰”的一声,门被人用力关上。 整个卧室内,彻底恢复寂静。 【你也不想想,能不能活一辈子。】 薄易的话,再次浮现在风倾雾脑海中。 难道他不应该说——你也不想想,你自己配不配吗? 一辈子。 她想活一辈子的。 静了好半晌后。 风倾雾又重新倒回床上。 她定定盯着头顶璀璨明亮的灯光,直至眼睛承受不住刺激,眼底起了水雾时。 她才闭上了眼。 一个人,自由。 …… 夜色无边。 震耳欲聋的轰鸣声,回荡在寂静空旷的道路上。 最终。 超速疾驰的黑色限量迈凯伦,急刹停靠在寒风凛冽的江边。 薄易一手撑在车窗上,沉沉的夜色将他整个人都拢在阴暗中。 银色打火机砂轮一滚。咔嚓一声,火苗在风中猝然一闪。 低头将烟点燃。 袅袅烟雾升起时。 坐在驾驶位上的薄易,才将目光放至天际边沉沉的夜幕中。 【薄易,我们以后一直都在一起,好不好?】 静寂半晌后。 一支烟直至燃到尽头。 薄易才低呵一声。 “异想天开啊,风倾雾。” 不多时。 薄易拿起手机,拨了一个电话出去。 …… 深夜。 徐家。 偌大的别墅寂静无声。 梦幻风的卧室水晶灯关闭,只留一盏昏黄的壁灯,温暖又舒适。 可就在这时,窗外寒风肆烈,窗帘都被吹得高高扬了起来。 正在睡眠中的徐俐,突然睁眼。一下就被惊醒得从床上坐了起来。 冷汗淋漓。 寒风阵阵时,被噩梦中惊醒的徐俐,惊觉一身冷意时,才发现窗帘被高高吹起。犹如诡异的窗幔一般,在暗夜里随风飘动。 “忘记关窗了吗……” 惊魂未定的徐俐,疑惑的喃喃出声。 随后她下床,准备去检查窗户是否关好。 徐俐沉着脸,走到窗边,伸手将随寒风飘动的窗帘掀起,检查锁扣—— 一抬眼。 对上贴在窗户上一张全白的脸时—— “啊!” 徐俐直接尖叫出声,恐惧得连连倒退几步,直至一下跌坐在地上。 但她的尖叫声才刚喊至一半,闪跃进来的白影,就将床单用力的塞进了她嘴里。不留任何空隙,直至发不出一丝一毫的声音。 随后。 犹如鬼魅般全身白的身影,不知从哪里拿出来一根正汩汩流着褐色液体的水管。 水管口处,还不断冒着滚烫的热气。 徐俐喊不了救命,眼底沁满了恐惧,刚想后退,就被死死按住—— 白影直接将水管从她右手臂上淋下,滚烫的液体所经之处,瞬间烫起了细细密密的水泡。严重处,血肉模糊。 口里被塞着床单的徐俐,瞬间痛得死去活来。骨髓深处都冒出烫意。整只手臂犹如被煮在不断沸腾的开水中。痛得发不出一丁点的声音。 冒着滚烫热气的水管一直淋,一直淋。 淋了整整一夜。 直至右手所有细胞坏死。 第78章 不是她蓄意报复还会是谁? …… “风倾雾!” 风倾雾刚走到傅氏楼下,一道杀气腾腾的身影就朝她冲了过来。 直到离得近了,风倾雾才清晰的看到她狰狞的面容—— 徐俐。 右手臂缠着厚厚的纱布,像是断了一般的垂在身侧。 “是不是你干的!” 徐俐看着风倾雾的眼神,像是恨不得杀了她,“绝对是你干的!” “我不过就是泼了你一杯咖啡,你就这样报复我?!” 徐俐声嘶力竭的吼着。 以至于大厅来来往往的人,纷纷都顿住了脚步,将目光投向了这边。 “报复你什么?” 风倾雾觉得她是无理取闹。并不打算理她,绕过她就准备走。 却不想—— 风倾雾才刚走一步,徐俐就突然拿出藏在身后的玻璃瓶,将里面的透明液体直接朝她脸上泼去,“我的手被你废了,我也要毁了你这张脸!” 是浓硫酸! 具有强烈的腐蚀性。只要沾上一点,她的脸基本上可以说是毁了。 风倾雾看见她的动作,眼皮都没眨一下,正准备闪身避开时—— “倾倾!” 刹那间。 风倾雾就被人推了出去。 刚走近大厅的傅尧,就看见徐俐拿着一瓶东西朝风倾雾泼去,当即想也不想的就要去替风倾雾挡。 也几乎是在那瞬间! 落后他一两步的傅斯瑾,瞬间变了脸色,“阿尧!” 寒冽至极的嗓音落下。 傅斯瑾跟着快步走过去的时候,随手拿起身侧人的文件,猛的朝徐俐手腕砸了过去。 徐俐手腕被砸得一偏! 眼看着就要泼在挡在那两人前面的傅斯瑾身上时。徐俐手腕忽地一转,用尽全力硬生生的将瓶内的无色液体朝,自己身侧泼去,远离傅斯瑾。 “徐俐!” 下一秒,傅斯瑾紧紧的将徐俐按在地上,让她动弹不得分毫。 然后黑眸深深的扫了一眼傅尧全身。 “放开……放开我……” 徐俐不停的挣扎,想要挣脱掉傅斯瑾的手。 而不远处,她手上的浓硫酸已经倾倒在地,腐蚀出一大片印子。 听见徐俐的挣扎声。 猝不及防被推得朝前走了好几步后,才堪堪稳住了身体的风倾雾,回头看去。 “怎么样?你身上有没有哪里被溅到?” 傅尧担忧的话音落在耳旁。 “没有。” 风倾雾摇了摇头,低声道了句谢。 傅尧上下扫了她一眼,发现她确实没事的时候。 他才转头看向已经被保镖按在地上的徐俐,瞬间冷下了声,“你是不是疯了!” “你知不知道今天这硫酸要是泼到她身上,够你进去好几年的了。” 想起自己刚刚看到的那一幕,傅尧仍旧心有余悸。 “我疯了?!” 被保镖按在地上的徐俐,看着风倾雾的眼神里几乎带了所有的怨恨,“你也不看看她对我做了什么!” “什么意思?” 听着徐俐声嘶力竭的指责,风倾雾忽地问出了声。 “风倾雾,你别在那装作不知道!” “我昨天不过就是泼了你一杯咖啡而已,昨晚上你就让人废了我的手!” 说着,似乎是要让傅家两兄弟看清楚风倾雾的真实面目。 徐俐将缠在自己右手上一层又一层厚厚的白色纱布扯开。 似乎已经痛得麻木,徐俐的动作十分粗鲁。 即便额头有细细密密的冷汗冒出,但她手下的动作丝毫未停。也不在乎血泡被撕开,瞬间将白色的纱布染红。 几秒之后。 一只皮肉腐烂,血淋淋的手臂,就呈现在众人眼前。 围观的人中有胆子小的,已经吓得尖叫出声。而其他的人,大多都只看了一眼,就忍不住的别开了眼。 “看到了吗!” 徐俐看着风倾雾,几乎是咬牙切齿的说出了这几个字,“你敢说不是你找人做的?!” 血肉淋漓的手臂已经看不出原来的模样。坑坑洼洼的,更是没有一处好肉。 风倾雾的视线,忽地滞住。 “别看。” 一两分钟后,傅尧挡在风倾雾身前,遮住了她的视线。 傅尧看着徐俐毫不掩饰的,展示在众人面前的那只手,也是顿了顿之后才道,“你……你有什么证据是她做的?” 看着傅尧毫不掩饰的维护风倾雾。 不止徐俐怔住了,就连一旁的傅斯瑾目光也落在了他身上。 “不是她还会有谁?” 几息之后,徐俐回过神来,“白天我刚泼了她咖啡,烫伤了她右手。晚上……” 似乎想起那段经历,徐俐现在都觉得窒息恐惧,稍缓了一下才开口,“晚上她就让人硬生生烫废我整只右手,不是她蓄意报复还会是谁?!” 第79章 她是女孩子啊,脸毁了就什么毁了…… “不是她蓄意报复还会是谁?!”徐俐控制不住的吼出声。 “之前不是还说是不小心的,现在倒承认是是泼她咖啡了?” 傅尧话音落下后,徐俐整个身体忽地僵住。似乎是不敢相信自己听到了什么,她还下意识的问了一句,“什么?” 现在的重点不应该是她的手吗? 傅尧没再跟她说什么,只是朝一旁按住她的保镖吩咐道,“将她带去医院,通知徐家的人。” 说完。 保镖就要强制性的带徐俐出去。 却不想。 徐俐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猛地挣脱掉保镖的束缚,朝风倾雾扑去,“都怪你!你知不知道医生说我整只手都废了!” 风倾雾眉眼平静,忽地退后了几步。 徐俐扑了个空,整个人直接趴在了她脚下。 刚好。 徐俐那双血肉淋漓的右手,就像是没了骨头一般,软趴趴的搭在风倾雾白色的鞋上。 瞬间,血泡破裂残留的污血,染红了洁净白色的鞋面。 风倾雾低眸,看见那一幕时。 呼吸微滞。 “怪你……都怪你……” 徐俐喃喃低语着,一边竭尽所能的用另一只完好的手,努力去抓风倾雾的裤脚,“白影……你敢说那白影不是你雇来的人……” 白影? 一旁的傅斯瑾听见这话时,目光微深,多问了一句,“全身白?” 刹那间。 徐俐整个身体震了震,忽地转头,不可置信的看向傅斯瑾,“你……你怎么知道?” “听说过。” 傅斯瑾言简意赅。 鬼魅。 帝都近年来出现的一个神龙见首不见尾的组织。 行走在无边暗色中,全身白色,犹如鬼魅一般。不知是人是鬼。但听说个个手上都沾了血,手段狠厉毒辣,残忍至极。 常常在晚上行事,没人在白天见过他们。 他们如暗黑鬼魅一般,无处不在,无人敢提。 他们只隐秘的听说过这个组织。但至今不知道,这个组织是归属于谁。 念及此。 傅斯瑾抬眼,意味不明的看了风倾雾一眼。 “……” 随后,傅斯瑾看向徐俐,低低淡淡的开口,“傅氏不是你能乱来的地方。” “看在我们两家合作的份上,今天在大厅内发生的事情就算了,不用你去警局走一趟。但——” 寂静无声的大厅中,傅斯瑾冷肃的声音沉冽的响起,“下不为例。” “凭什么!” 徐俐当即不甘出声,“我才是受害者,凭什么你们一个二个的都维护着她!” 但傅斯瑾随后没有再给她多说话的机会,只是让保镖将她送去医院。 保镖要将徐俐从地上拉起来的时候。 她完好的那只手,死死的拽住风倾雾的脚踝不肯松手,一个个字音几乎是从嗓子眼挤出来的,“代价……我会让你付出代价……” “不是我。” 风倾雾站在那里,嗓音平静的解释。 “不是……不是你还会是谁……” …… 徐俐被保镖强行拖走的时候,风倾雾脑海里一直萦绕着她说的那句话。 安静半晌后。 风倾雾低了低眸,看着自己鞋面上已经泛黑的血色。 知道她手被烫伤的人,除了傅家两兄弟,就只有…… “一双鞋而已,脏了就换了呗。” 回过神来的傅尧,见风倾雾低头一直盯着自己的鞋面,还以为她是在意自己的鞋被弄脏了。 不由得出声安慰道,“我让助理去重新给你买一双不就行了。” 说完,傅尧就朝一旁的助理吩咐道。 “不用了。” 风倾雾拒绝了,“我去清洗清洗就好。” 朝他们微微颔首后,风倾雾才转身朝洗手间走去。 “哎,倾倾……” “傅尧。” 傅尧想跟着一起去时,被傅斯瑾忽地沉声拦住了。 “你干嘛?” 傅尧看他哥一眼,“我就在外面等她。” “你知不知道刚刚那瓶浓硫酸要是泼在你脸上,你这张脸就毁了?” 傅斯瑾嗓音字字沉冽,裹夹着细细密密翻腾涌动的寒意。 “那也不能让倾倾的脸毁了啊。” 傅尧不以为然,“她是女孩子啊,脸毁了就什么都毁了……” 察觉到傅斯瑾身上愈来愈重的寒意时,傅尧当即止住了话音。 带着些许讨好的看向了他哥,“这不是还有你在嘛。” “有你在,其他人就伤不了我……哥,不跟你说了,我去找倾倾了!” 话还没说完,傅尧就迅速转了话头,脚底一溜,就去找风倾雾了。 一身黑色西装的傅斯瑾站在原地,长身玉立,眉宇清隽沉稳。他的目光始终看着傅尧离开的背影。 眼底明明灭灭。 分不清明。 “傅总,下个会议马上要开始了。” 适时,特助李明过来低声提醒傅斯瑾行程,“合作方已经在会议室等着了。” 闻声。 傅斯瑾低嗯了一声,“吩咐下去,以后徐家的人,不要轻易放进来。” “……那徐总过来谈合作?” 微微顿了顿,特助谨声问道。 “先通报。” 几息之间,傅斯瑾眉宇间恢复一贯的沉稳平静,迈开长腿朝专用电梯的方向走去,嗓音低沉,“叫二少等下来旁听。” “……好的。” …… 洗手间内。 风倾雾用湿巾一点点将鞋子上的血渍擦干净后,才将手放在水龙头下清洗。 带着凉意的流水,一点点掠过白皙的指间。 风倾雾的心底,也渐渐染上了几分若有若无的凉意。 薄易让人做的。 她几乎可以肯定。 但,为什么。 这才是风倾雾想不通的。 薄易看起来,不像是会多管闲事的人。 毕竟。 他连自己是生是死都不在乎了。 “这徐小姐也太惨了,刚刚她的那只手,我都没勇气敢看第二眼。” “谁说不是呢。血肉模糊的,看了估计晚上都会做噩梦。” “不知道风倾雾什么来头,傅总和傅二少竟然都毫无理由的偏向她……” “还能是什么原因,无非就是靠身体上位呗,她那张脸光是看着就很容易让人有感觉。听说傅二少之前搞了好几个人去医院,也不知道她能坚持多久,哈哈……哈……哈……” 陡然看见站在洗手台前的风倾雾时,嘲弄声戛然而止。 两人似乎是没想到,会在一楼的洗手间遇见风倾雾。说小话还当场被当事人听见,整个人都愣住了。 随即像是没看到她一般,准备朝里面走去。其中落后一步的那个女人,还稍稍靠近了墙,头微低。 “等等。” 擦肩而过的那瞬间,清越如水的声音忽地响起 “我……我什么也没说!” 那个低头靠着墙走,穿着米色衣服的女人,在风倾雾的声音落下后蓦地出声,“我什么也没说……” 她们在私下怎么传都无所谓。但要是落在了风倾雾的耳朵里,她再给傅总或者傅二少提一句,她的这份工作也可以说是保不住了。 “呵。” 另一个烫着大波浪卷穿着黑色皮衣的女人听见后,睨了她身旁的人一眼,出口的声音里带着几分不屑,“我不过就是随便说说而已。” 她看着身侧的人,话却是说给风倾雾听的,“要是真没做那些不堪的事情,还怕别人说?” 闻声。 米色衣服女人没说话。 她跟她不一样。 她能够进傅氏完全是靠自己一步一步走上来的,而不是靠着关系被打点进来的。她暂时还不想丢掉自己的工作,也就没有那么足的底气。 “不堪的事情?” 风倾雾抽了张纸,慢条斯理的将自己的手擦干净之后。 才一步一步的走向穿着黑色皮衣的女人,精致如画的眉眼淡然,清越如水的声音也是平缓,“请教一下,我做什么不堪的事情了?” “你做了什么,你自己不……不清楚?” 察觉到风倾雾轻描淡写中,那股不可言说的压迫感时。女人一开始的理直气壮,忽地慢慢变得底气不足。 闻声。 风倾雾站在她面前,消瘦偏薄的背脊挺直,黑眸干净漂亮,字字平缓而清晰,“我不清楚。” 刹那间。 女人的脸色很不好看,声音也一下冷了下来,红唇喋喋不休。 “要不是你这张脸,傅二少会看得上你?这才刚来几天,就让傅二少围着你转,背地里不知道使了什么手段……” 渐渐的,女人就像是看到什么恐惧的东西,声音慢慢低了下去,直至寂静无声。 “怎么不说了?” 风倾雾还是淡淡的看着她,眸底无波无澜。只是,那黑色瞳孔深处带着的淡然寂静,像是浸满了雪山巅的凉意,让人不由自主的感到背脊生寒。 “怎么不说说,我用了什么手段?” “你……” 女人对上那样的眼神,说不出一个字来。 适时。 风倾雾忽地抬手,女人更是直接后退了一步,“你干什么?!” “我告诉你,不要乱来!只要我喊一声,这层的保安就会直接进来……” “怕什么。” 风倾雾淡淡的开口,“妆花了。” 随后。 风倾雾抬手,用刚刚擦过手还没来得及扔的那张纸巾,慢慢的,一点,一点的碾过女人唇侧花掉的口红。 力道不轻不重,却莫名让人从心底感到一股怵意。 她动作轻柔,声音也是温温柔柔的。 “女孩子的嘴,涂上口红很好看。还是不要太脏,知道吗。” 第80章 还请你现在跟我们走一趟 风倾雾的动作轻柔,声音也是温温柔柔的。 “女孩子的嘴,涂上口红很好看。还是不要太脏,知道吗。” 即便纸巾带了点湿意,但完完全全的擦干净后。女人的唇角,已经红了一大片。 女人身体彻底僵住。 就连她旁边的另一个女人,也下意识的屏住了呼吸。 风倾雾淡淡的看了她一眼,然后将脏掉的纸巾扔进垃圾兜,随后一言不发的离开。 过了好几秒后,身体僵住的那女人似乎是才反应过来,“艹,她是不是有病啊!” 女人伸手去抹自己的唇瓣,企图擦掉刚刚沾在皮肤上的那种恐惧的滑腻感,“真以为有傅二少给她撑腰了不起啊……” “算了,小声点。” 她身侧的女人拉了拉她的袖子,小声道,“要是再被她听到……” “听到就听到!” 下意识脱口而出后,女人的神色僵了僵。但不过一秒,又恢复如常,“算了,晦气!以后别让我再遇到她!” 说完,女人就快步朝卫生间里面走去,像是身后有什么在催着她一般。 …… 风倾雾出来后,刚抬眼,就看到等在走廊上的傅尧。 像是有感应似的。 百无聊赖的傅尧忽地看了过来,随后径直朝风倾雾走了过去,“怎么样?清洗干净了吗?” “我还是让人送了几双鞋到我的办公室,你要不要去试试?” 风倾雾朝前走,傅尧就跟在她身后追着她问。 安静几秒。 风倾雾顿住了脚步,转头看向傅尧,正准备开口—— “傅二少。” 特助李明走了过来,朝他微微颔首,说着傅斯瑾的吩咐,“傅总让您去会议室。” “我才不去,无聊。” 傅尧习惯性的小声抱怨了句,随后又看向风倾雾,眼底发光,“倾倾,要不我带你出去玩?” “不用怕我哥知道,他知道也没什么……” “傅二少。” 特助李明又低声唤了句,“傅总还在会议室等您。” “我说了我不去。” 傅尧不耐烦的道。 说完,他又朝风倾雾开口,“我们出去?” 风倾雾摇了摇头,“我回办公室了。” 走之前,她看了一眼穿着黑色西装的男人。 傅斯瑾的助理,李明。 上去的过程中,傅尧一直在跟风倾雾抱怨,“你不知道,明明我对集团的这些东西一窍不通,但我哥每次开会的时候就非要带着我,我烦都烦死了。” 风倾雾心里想着特助的事情,时不时的应一声。 接连几次之后。 傅尧也发现了她的心不在焉,不由得开口,“……你是不是不喜欢我说这些?” “没有。” 电梯门口,风倾雾朝自己办公室走去的时候,浅声应道,“你想说就说。” 落后她一步的傅尧,站在原地,看着她的背影。眼底神色逐渐由黯然变得明明灭灭,不太清明。 顿了几秒后。 傅尧才大步追了上去。 进办公室的时候,他忽地想起在楼下的事情,顺带提醒了风倾雾一句。 “今天的事情,恐怕徐家那边不会善罢甘休。要是他们后面来找你麻烦的话,你可以告诉我,我来解决。” “我又没做过,不怕他们找。” 风倾雾淡淡开口。 随后,她看向傅尧,“傅二少,你的办公室不在这。” 显而易见的逐客令。 傅尧的脸色僵了一瞬,但很快就恢复正常。他散漫随意的就坐在了皮质沙发上,满不在意的道,“这是我的地方,我想在哪就在哪。” “……” 风倾雾没再管他了。 毕竟,他说的是事实。 风倾雾坐在自己的位置上,脑海里不禁浮现出徐俐被烫得面目全非的那只手。 下意识想要发个消息问问薄易时。 但打开聊天框,她又不知道该怎样开口。 如果……不是薄易呢。 …… 但,傅尧的提醒没错。 果不其然,下午徐家就有人到傅氏闹,要找风倾雾给个交待。 只不过保安听了早上傅斯瑾的吩咐,没把人放进来。 “让保安把他们赶走不就行了,难不成我们傅家还怕他们徐家?” 傅尧依旧大大咧咧的坐在沙发上,满不在乎的道。 向来他惹事,都是傅斯瑾负责搞定的,所以他一点都不担心。 闻声。 傅斯瑾看了他一眼,倒也没说什么。 而是转而朝一旁候着的特助吩咐道,“去告诉徐总和他夫人,凡事讲究证据。如果能够证明是风小姐做的,傅氏自然不会包庇……” “哥!” 傅斯瑾的话还没说完,就被傅尧给打断了,“肯定不是倾倾做的!说不定就是徐家之前得罪了人,刚好就报复到他们女儿身上去了。” 做他们这一行,尤其是做赌石生意的,很难没有仇家。 “你相信她,也得让其他人相信她。” 傅斯瑾黑眸看着他,嗓音沉沉的开口。 “我下去看看。” 傅斯瑾尾音落下的那瞬间,风倾雾就站了起来,“他们是冲着我来的。不见到我的人,他们不会离开。” “我跟你一起去!” 傅尧瞬间跟着站了起来,“我就不信,有我在,他们还能将你怎么样。” “傅二少的好意我心领了。” 风倾雾温声开口,“我自己去就好了。” 说完。 风倾雾就朝外走。 傅尧跟着要一起去的时候,傅斯瑾叫住了他,“我安排两个保镖去,不会让其他人伤她分毫。你不用亲自……” “我只是去看一眼!” 话还没说完,傅尧就跟着没影了。 静了几秒后。 傅斯瑾才抬手捏了捏眉心。 他以前怎么没看出来,傅尧还是个恋爱脑。 顿了顿。 傅斯瑾还是叫了两个保镖跟着一起下去,“注意着点,别让人伤了二少。” “好的。” …… 楼下。 大概是听到了风声,除了徐家两夫妇自己带来的保镖,和拦住他们的保安,基本上没有其他人围观。 “我要见傅总。” 风倾雾下去的时候,刚好就听到一个中年男人对着保安沉声开口。 像是压着极致的怒意。 在他身旁,还有一位披着白色狐裘的贵妇人,脾气就不怎么好了,直接骂骂咧咧的。 “凭什么拦住我们?” “你去把那风倾雾叫出来!” “我倒是要好好问问她,俐俐究竟有哪里得罪她了,竟然让她用那么毒辣的手段,直接将我们俐俐的整只手都给废了!” 贵妇人像是怒到了极致,甚至在大庭广众之下,丝毫不顾及形象的用手推搡着拦住她的保安。 保安应该是知道她的身份,没敢还手,只能在不断推搡中渐渐朝后退。 “把风倾雾叫出来!” “我要问问她,她怎么能用那么毒辣的手段!” “徐夫人……” 保安不断后退,眼看着就要后退到大厅里了。 “找我?” 一道清越如水的声音,淡淡的从保安身后响起。 瞬间。 徐夫人推搡保安的动作顿住。 顺着声音传来的方向看去时,徐夫人的视线忽地滞住。 少女一袭白裙的站在那里,精致娇小的五官绝色盛极。 肤色冷白如雪。如画的眉眼间淡然,一双眼睛更是漂亮干净。骨架细而小,看着就是一副我见犹怜的清冷小白花。 无论怎么看,都跟“手段毒辣凶残”这几个字,挂不上钩。 安静了好几秒后。 徐夫人才冷着声开口,“你就是风倾雾?” 闻声,风倾雾朝前走了几步,才浅声应道,“是。” “俐俐的手,是不是你让人废的?” 一听她就是自己要找的人,徐夫人瞬间就沉下了脸,看着风倾雾的眼里也带了恨意,“看着人模人样的,心倒是挺黑,手段也恶毒。” “你有证据是我做的?” 风倾雾眉眼淡然,不疾不徐的开口。 却不想,徐夫人看着她右手背上还未完全散去的红色,“白天俐俐才不小心把你的手烫伤了,晚上她的手就被废了,不是你存心报复还会是谁?” “证据呢?” 风倾雾依旧是那句话,甚至连语调都没有丝毫的变化。 “你手上的伤不就是最好的……” “风小姐还是去管警方要证据。” 一旁的徐总突然拉住了徐夫人,看向风倾雾的眼神明显不善,“我已经报警了。” “你有什么要辩解的话,尽管去给警方说。” 徐总话里的恶意,不比徐夫人少半分。 他们就徐俐一个女儿,平日里都是尽量宠着,要什么给什么。 医生宣布她右手所有细胞完全坏死,彻底废了的时候,他们恨不得十倍的报复在伤害他们女儿的“罪魁祸首”身上。 恰好。 徐总话音刚落。 一辆白色的车刚好停在大厦门口,下来两个穿着制服的人,在询问过徐总的相关问题之后,才走到风倾雾的面前,露出证件照。 “……我们接到报案,怀疑风小姐跟一起故意伤人事件有关,还请你现在跟我们走一趟。” 第81章 他们准备怎么审问我的人 …… 傅尧到楼下大厅的时候,正好看到快要消失在视线中的车尾。 而风倾雾,不见身影。 “倾倾呢?” 傅尧抓住其中一个保安问。 “被……被带走了……” 保安断断续续的应道。 被带走了? 傅尧暗骂一声,转身就上了他早上停在一旁的法拉利。上车的同时,还立刻拨通了他哥傅斯瑾的电话。 “哥,倾倾被带走了……” …… 特调局。 风倾雾一进来,就被单独带到了一个狭小的房间。 不审不问。 三道强烈的白光,直接照到了风倾雾的身上。 房间内。 只有风倾雾一个人安静的坐在椅子上。 炽热的白光骤然亮起时,风倾雾眼睫都没颤一下。只是很静,很静,静到恍若没有任何的声息。 透过全白的墙。 耳旁,还若有若无的传来徐总两夫妇和人交谈的声音。 “我女儿的右手废了,绝对是她干的!” “就是陈副队,你可要让她付出相应的代价,至少都得先关她三四天再说……” “医生说我女儿右手以后完全不能用了,相当于毁了她一生……” “放心,我们都会处理。” …… …… 断断续续的声音,隐隐飘进风倾雾的耳朵里。 过了好半晌后。 外面才安静下来。 而狭小空荡的房间内,就更显寂静。 风倾雾怎么也没想到,有朝一日,她会进到这里来。 不知过了好半晌。 审讯室的门才被打开,随着室内的白光被调小。两位身穿黑色制服的人依次走了进来,在风倾雾前面不远处的桌子上坐了下来。 “名字。” 坐在桌子靠左侧的一人,应该就是徐氏夫妇口中的陈副队。他看着风倾雾,沉声问道。 闻声。 风倾雾抬眼,瞥了眼他放在桌上的资料,还是淡淡开口,“风倾雾。” “出生年月。” 陈副队继续沉声问。 静寂几秒后,没有听见回应声时。 正在看资料的陈副队,忽地抬头看向单独坐在椅子上的风倾雾,再次沉声问道,“出生年月。” 声音比刚刚,提高了几个度。在这狭小静寂的空间内更显清晰。 “忘了。” 静了静后,风倾雾淡静无澜的声音才再次响起。 “忘了?” 陈副队声调忽地拔高,也比之前严肃了很多,“自己的出生年月都能忘?好好配合!” 话音落。 风倾雾抬了抬下颌,示意他看桌上摆在他面前的几张薄薄的纸张,淡淡的声音不疾不徐,“资料上有。” “或者在你们的系统内输入‘风倾雾’三个字,基本资料都能出来。” “……” 一旁拿着笔电,登入系统正准备输入她名字的记录员,手下动作忽地一顿。 随后忍不住抬头,多看了她一眼。 “做你的事。” 见状,陈副队忍不住冷厉出声,提醒了一句旁边跟着记录的人。 随后,他朝风倾雾沉声道,“现在是我在问你!” 风倾雾的态度不算差,但她身上那股漫不经心,完全没把审讯室当回事的模样,还是无端激起了陈队心中的怒意。 “徐俐手上的伤,跟你有没有关系!” 但他话音刚落,旁边的记录员,就像是看到了什么不可置信的事情一般,失了平日里最基本的沉着冷静,战战兢兢的出声,“陈……陈队……” “让你查个资料你都磨磨蹭蹭的——” 视线触及到屏幕正中的那行小字时,陈队的话音戛然而止。 …… 傅尧的车一停稳,就忙不迭的下车朝大厅里走。 帝都的人提及傅尧,首先有印象的,就是他那已经数不清的风流韵事。而在那些近乎禁止的行为之后,众人再意识到他身后傅家二少爷的身份。 也是因此他一进特调局大厅,就立刻有认识他的人迎了上来,“傅二少。” “刚刚你们带回来的人在哪?” 傅尧直接开门见山的问道。 “这……” 那人明显有些为难,小心翼翼的试探了一句,“刚刚那人跟傅二少的关系是?” “我问你把人带去哪了?” 傅尧瞬间有些暴躁的开口。 “傅二少。” 适时,傅尧身后传来一道低沉稳重的声音。 傅尧转头看去,“……陆队?” 特调局队长,陆寒城。 只听特调局长一人命令。 “你来得正好,刚刚你们局里带进来一个女孩子,她跟你们要调查的事情毫无关系,把她放了。” 傅尧之前在其他地方远远见过陆寒城一次,知道他做事向来铁面无私,所以他语气都正经了许多。 闻声。 陆队面无表情,沉声开口,“傅二少,特调局有特调局的规矩,不会冤枉任何一个人。待审问清楚过后,如果与她无关,自会放人。” 随后。 陆队就朝旁边那人道,“好好招待傅二少,有什么事情及时联系我和傅家。” 陆寒城会说这句话,无非也就是怕傅二少后面闹事,好让傅家来领人而已。 说完,陆寒城就大步朝里走去,似乎还有更重要的事情在等着他处理。 “陆寒城!” 傅尧还想质问他时,却被一旁特调局的人给小心翼翼的拦了下来,将他朝休息室引,“傅二少,您这边请,等审讯完确认跟那位小姐没事之后,陈队他们自然会放人……” “别拦我!” 傅尧烦躁的一声吼。 特调局又不是他能硬闯的地方,只得拿起手机打电话问他哥傅斯瑾,已经到哪里了。 …… 于此同时。 暮色会所。 嘈杂的音乐声、尖叫声震耳欲聋。五彩的灯光迷离闪烁。 处处弥漫着一种靡乱狂欢的气息。 林南在一片迷离的灯光中,寻到了卡座的最角落。 单人卡座里,一个穿着一身黑衣黑裤的男人,姿态闲适随意。似乎要与整个黑暗融为一体。 周遭的喧嚣对于他来说,好似催眠的利器。越是热闹靡乱,他越是感到舒心。 “易哥。” 林南在男人面前站定,弯下腰在他耳边低语了一句。 “特调局?” 薄易忽地睁开眼,一双漆黑的眼,淡淡的看着舞池中忘我狂欢的人群,紧紧贴在一起的两人,时不时还发出暧昧的喘息声。他嗓音淡懒,“被抓进去了?” “特调局的人亲自去抓的少……风小姐,就在傅氏楼下被带走的。” 林南谨声应道。 “特调局的人什么时候这么垃圾了。” 薄易懒懒的支起了身体,“随便抓个人去充数?” “风小姐应该是被带去审问的。” 话虽然是这样说,但林南还是难免想起了这位爷第一次进特调局的情形。 那是薄易刚回薄家的时候。 有个富二代看不惯薄易无所顾忌的行事作风,不轻不重的讽刺了他一句。 刚好飘进正路过的薄易耳朵里。 血溅当场。 那个富二代被薄易揍成重度残疾。至今还躺在医院里,下不来床。 随后,那家人也是上报了特调局来处理。 在里面的情形林南不清楚,只记得当天薄易出来的时候,特调局的所有人都被揍倒在地上,站不起来。 当然。 薄易身上也有伤,只不过他自己从来不在意而已。 最后还是由薄家出面,给薄易开了一张精神有疾的诊断说明出来,才堵了那群人的口。 也是因此,上流圈都知薄家找回来的那个薄家长子,是个无恶不作的变态,无人敢惹。 薄易后面做的所有事情,特调局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除了他们队长陆寒城,一直在想方设法的收集薄易的“罪证”。 “易哥。” 林南接着低声问道,“……我们要不要让特调局放人?” 闻言。 慵懒靠在单人卡座里的薄易,随手拿起放在茶几上的手机。 看了一眼。 除了顾野发来的一大堆消息之外,再没其他,也没有任何的电话。 没找他? “她通知薄家了?” 薄易黑眸微深,沉声问。 “好像没有。” 林南应道,“薄家那边,暂时还没任何动静。” 既不找他,也不找薄家,是打算在里面待个十天半个月然后自己解决了? 不过几秒。 薄易将手上的手机随意的朝茶几上一抛,又重新慵懒的陷进卡座里。阴影笼罩下,他整个人似都浸在黑暗中。随即不发一言,闭上了眼。 “……” “那就……不管了?” 林南猜不透薄易的意思,还是试探性的问了一句。 薄易眼睛都没睁开,淡淡懒懒的声调,在这喧嚣只下唯一的寂静处,像是沁了细砂质感般的沉意。 “她让你管了?” 林南,“……” 他还以为,易哥近期回薄家的次数多了,是因为那位。 这样的想法还未完全落下,就见薄易忽地睁开了眼,声音骤然沉下。 凛冽寒厉。 “你们做的事情,还要一小姑娘给你们担?” “……好,好的,” 几瞬之后,林南才回过神来,快速应道,“我这就去处理。” 说完。 原本转身准备朝外走的林南,忽地想起了什么,又突然顿住了脚步,看向薄易,“易哥……特调局的那个队长,一直想抓我们的把柄……” 他现在去认,不等于就将证据给他送上门? 闻声。 薄易看他一眼,漫不经心的声线里透着一抹令人琢磨不透的意味,“是人做的?” “不是!” 林南瞬间绷直身体,应得很快很迅速。完全就是一种不经过任何思考,下意识的回答。 薄易没再看他,懒懒的从卡座里起身,抬起脚就走。 散漫的嗓音透着森然。 “去看看,他们准备怎么审问我的人。” …… 审讯室。 【红色警告!此查询信息为绝密,暂无查看权限。】 在尝试用自己的账号登录查询,屏幕上还是出现同样的警告信息时。 陈副队眉宇间严肃的神色,已经渐渐的沉了下去。 当即就发了消息给他老大——陆队。 等待陆寒城来的间隙中。 陈副队又再一次抬眼,看着安安静静坐在椅子上的少女。 五官精致娇小。 一袭轻盈的白裙,看着就是弱不禁风的模样。 “风倾雾?” 陈副队再一次开口,确认她的名字。 闻声。 风倾雾低低轻轻的嗯了一声。 “……” 不管怎么看,“狠厉毒辣”都跟她挨不上边。甚至“手段”两个字用在她身上,都好像是亵渎了她。 但在特调局这么多年,陈副队也同样知道,人不可貌相。 顿了顿。 “根据徐家的说法,白天你的右手就被烫伤了,晚上徐家小姐的右手就被烫废了。” “伤情鉴定说明,徐家小姐的右手,是硬生生用煮沸的开水,一层一层的,烫死了手臂上的所有细胞。” 陈副队沉声开口问道,“这件事情,跟你有没有关系?” 话音落。 风倾雾的目光微微滞了滞。 她知道徐俐的手被废了。但不知道,是用那样痛不欲生的方式废的。 以至于她现在都有点怀疑,是不是刚好徐俐得罪了什么人。 “没有。” 风倾雾看向桌后的陈副队,嗓音清越,字字清晰,“当天从傅氏离开后,我跟她就再没有任何联系。” “那从傅氏离开后,你去了哪里,又干了什么?” 陈副队追问道,“你需要提供当晚不在场的证据。” 当晚不在场的证据? 她在薄家。 可是她答应了薄老和薄老太太,不会把她跟薄家的关系透露出去。 风倾雾安静了下来,没再开口。 见状。 陈副队察觉出些许端倪,瞬间挺直了身体,嗓音沉冽。 “那你心里,有没有怀疑跟此事有关的人?” 风倾雾依旧沉默。 安静几秒后。 “啪!” 陈副队眉宇严厉,一巴掌重重的拍在桌面上,“我在问你话!回答!” 适时。 审讯室的门,忽地从外面被推开。 第82章 傅氏的人不仅管公司,还管人私事? 适时。 审讯室的门,忽地从外面被推开。 一身黑色制服的陆寒城出现在门口,严肃的脸上面无表情,眸如寒星。周身一股沉冽的气息,不怒自威。 “陆队。” “陆队。” 一看见陆寒城出现在门口,审讯室的两个人,立刻从椅子上起来,直挺挺的站好,朝他问好。 走至桌前。 陆寒城在室内扫了一圈,目光在触及到孤零零坐在椅子上的少女时。 不过一秒。 他就面无表情的把目光收了回来,看向站立着的两人,嗓音寒冽。 “没有权限查看?” “是……是的。” 即便已经共事多年,但陈副队还是会被陆寒城身上那股冷厉的气息所震慑,“我的账号已经试过三遍了,还是没有查看权限。” 进入特调局的每个人,都会有一个属于自己的等级编号。也是因此,能够登入系统查看的权限也是不同。 闻言。 陆寒城扫了一眼桌上的电脑。 适时,旁边的记录员,极其有眼色将电脑屏幕稍转了下方向,好让陆寒城方便查看。 【绝密。】 陆寒城在亲眼扫过屏幕上的那两个字时,目光震了震。 绝密。 信息保密的最顶级。 即便他作为特调局的队长,也是没有权限查看的。除非是——特调局的局长,亲自登录查看。 心底一瞬间的震惊过后。 陆寒城低眸,扫了桌上的资料一眼,随后再次抬眼看向坐在椅子上的少女,“风倾雾?” 适时。 风倾雾抬头,应了声,“是。” 少女的面容映入眼帘的那瞬间,陆寒城的目光,忽地滞住。但也不过一瞬,就恢复如常。 静了几秒后。 “你们先出去。” 陆寒城不带任何温度的声音落下。 “我……我们?” 似乎是没能理解到陆寒城的意思,陈副队还下意识的问了一句,“我们出去?” 陆寒城没应。 “……队,队长,这不符合规矩?而且,她……她的身份有什么问题吗?” 陈副队大着胆子问出来的时候,话音都是断断续续的。 他们特调局有规矩,不能单独审问一个人的。 怕的就是,不能做到最基本的公平公正。 闻言。 陆寒城面无表情的扫了他一眼。 “……” “副,副队,我们还是先离开。” 一旁的记录员,见审讯室内的气息逐渐凝滞下来的时候,小声的劝了一句。 “我就在门外,陆队您有事就叫我。” 几秒之后,陈副队又迅速的调整了心态,谨声应道。 走出去的时候。 陈副队还好心的,关上了审讯室的门。 …… 将室内的所有摄像镜头和监听设备关闭之后,陆寒城才在椅子坐了下来。 “宁城风家,跟你有什么关系?” 陆寒城看着风倾雾,直截了当的问。 宁城风家。 已经有很久很久,风倾雾没从其他人口中听过这几个字了。 “风家,风倾雾。” 风倾雾微微挺直了背,一字一字,声音清晰无比。 刹那间。 陆寒城身体一僵,脸上的神色有短暂的凝滞,下意识脱口而出,“当初风家出事之后,你去了哪里?” “你认识风家?” 察觉到陆寒城话音里不一样的语气,风倾雾反问出声。 顿了一两息过后。 陆寒城脸上的神情才恢复如常。许是察觉到自己刚刚的话有歧义。 他补了一句,“我之前查案的时候去过宁城,听说过风家。” 在宁城,就没有不知道风家的。 陆寒城说的理由再合理不过,再加上他脸上的表情已经恢复如常,看不出任何的异样,风倾雾将心底的那点存疑掩下。 嗓音清浅。 “徐小姐手上的烫伤,不是我做的。之前那位已经审问过了,可以放我走了吗?” 也是这个时候,陆寒城才伸手拿起桌上的资料文件,大概的扫了一眼。 在看到徐家大小姐曾经用咖啡烫伤风倾雾的手时,他身上本就冷冽的气息,不着痕迹的沉了沉。 “你的手现在怎么样?有没有做过检查?医生怎么说?” 陆寒城一连抛下三个问题,让风倾雾脸上的表情,微微怔了怔,“还,还好,不严重。” 话音落。 陆寒城就皱了皱眉头。视线顺着落在了风倾雾的手上,在看到她右手仍旧还有未散去的红肿时,眉头皱得更深了。 随后。 陆寒城发了条消息出去之后,才例行公事的接着问道。 “徐俐为什么要烫伤你的手?她之前跟你发生过矛盾?” 男人低沉平缓的声音中,细听,裹夹着几分说不清道不明的冷意。 坐在椅子上的风倾雾,觉得他人口中的“陆队”有些模糊重点。但她也没有多想,只是以为有关涉及的点,他们都要问得清清楚楚的。 于是一一应道。 “徐俐烫伤我的手,应该是她不小心。至于我跟她之间的矛盾,我觉得是没有。就是不知道,她是不是也是这样认为的。” 但其实,徐俐对她最大的恨意,应该来源于——傅斯瑾。 这也是,自从傅老的生日晚宴之后,徐俐一直针对她的主要原因。 徐俐以为她爱慕傅斯瑾,但其实根本不可能。 “应该?” 陆寒城铺捉到她话音里的某个字眼,语气稍稍沉了沉,“这件事情我们会调查清楚,你先回去。” 顿了顿。 陆寒城又补了一句,“如果后续有需要你配合的地方,除非我亲自去问你话,不要跟特调局的任何人走。” “……” 似乎是不敢相信眼前这人,问了这样的三言两语之后,就让自己回去。风倾雾坐在椅子上,还怔了几秒钟,才起身。 刚好。 风倾雾走到审讯室门口的时候,敲门声响起。 “陆队,你让我拿的——” 特调局的人,一推开审讯室的门,看见是个容颜绝色的少女站在门口时,瞬间怀疑是不是自己走错了地方。 他还倒退了两步,特意看了下挂在门上的牌子,喃喃自语,“没错啊……” 紧跟着跟一旁的陈副队目光对上时,“……” “给我。” 陆寒城走到门口,从他手里接过了那两盒黑色的药膏,随后顺手递给风倾雾,“各种外伤都能治,不会留疤。” “如果不够,我再给你拿。” 应该是长期拿枪的缘故,陆寒城的手上有一层厚厚的茧。粗糙,干燥,但力量感很强。 风倾雾还没来得及做出什么反应来时。 其他人瞬间就像是看到了什么不可置信的事情一般,惊讶出声,“陆队……” 那药,除了他们特调局的人,从不给其他人用的。 更何况。 一般不是严重到伤筋动骨的伤,他们都不会轻易的用这药。 但现在,给了一个原本应该还在审问中的人? 但陆寒城没管其他人什么反应,他见风倾雾没接,直接塞到了她手中。 嗓音沉沉的问,“现在住哪?我让人送你回去。” 风倾雾,“……” “不用了。” 风倾雾婉拒。 她有种莫名的直觉,眼前这人,不仅仅只是听说过风家那样简单。 见风倾雾拒绝,陆寒城也没再多说什么。 …… 特调局大厅内。 傅尧被特调局的人拦在外面,不管他怎么表明身份,发多大的脾气。那些人就是面无表情,无动于衷,怎么也不准他进去见风倾雾一面。 只说还在审问中。 等审讯完跟她没有任何关系后,自然会放人。 傅尧只得一遍又一遍的打电话,催促他哥尽快赶到。 而另一旁,徐家两夫妇则是好整以暇的坐在椅子上等着,眉宇舒展,不见丝毫焦急的情绪。 似乎就已经笃定了,风倾雾今天出不了特调局的门。 他们当初会选择上报到特调局的时候,就已经暗里打点过了。 甚至是。 徐夫人在看见已经处在暴躁边缘上的傅尧时,还好心的劝了一句,“傅二少,我相信特调局的人,会调查清楚的。” “如果俐俐手上的伤,真的跟风小姐没有关系,特调局自然不会冤枉她,会放她出来……” “你闭嘴!” 傅尧看着徐夫人,语气异常的冷沉,“如果倾倾真的出了什么事,你女儿也别想出院!” 话音一落。 徐夫人的脸色瞬间就变了,“傅二少,你说这话未免就太过了。我们徐家,只是要一个公平而已。” 她知道傅尧就是个花花公子,没什么上进心和事业心。玩女人也只是图一时新鲜而已,之前一天换一个更是家常便饭。 能够真正让他上心的…… 就她所知道的,也就只有那个姓风的一人。 听说。 傅二少还将她带进了傅氏总部。 “公平?” 傅尧听见徐夫人的话,心底就怒火直冒,“公平就是倾倾根本没有做过!” 她那副柔弱的模样,能做什么? 一听到傅尧毫不犹豫的维护风倾雾,徐夫人心底也有点不舒服了,但碍于他的身份,又不能正面反驳,只得小声的说道。 “不管怎么说,俐俐也爱慕你大哥这么多年了,说不定她以后就会嫁进傅家。到时候就是一家人了,傅二少你怎么帮着一个外人……” 旁边的徐总想要开口阻止,都已经来不及了。 傅尧一听这话,气得差点跳起来,“我大哥以后就是一辈子不结婚,也不会娶你家的女儿!” “她要是想嫁进我们傅家,等下辈子!不对,下辈子她也没可能!” 话音刚落。 傅尧就觉得身后阴风阵阵,一股熟悉的寒冽气息,从背脊处自下而上渗入。 傅尧整个人,瞬间僵住。 他几乎是僵硬得程序化的转头。刚好,就对上一双他再熟悉不过的黑眸。 “哥……” 静了几秒后,自知说错了话的傅尧,十分乖顺的出声喊人。 傅斯瑾长身玉立的站在那里,眉宇凌厉分明,一双漆黑深邃的眸子落在傅尧身上,漫不经心的开口。 “一辈子不结婚?” 淡淡缓缓的声音,听着跟平常无异。但莫名的,傅尧就是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压迫感。 “我说错话了。但——” 傅尧上一秒还在有自知之明的道歉,下一秒,他就又怒气冲冲的指向了徐夫人,“是她激我这样说的,我根本不是那个意思。” “傅……傅总……” 傅斯瑾的目光淡淡的看过来时,原本还是坐着的徐夫人,整个人几乎是不受控制的站了起来。 “他说的话,有错?” 傅斯瑾淡淡的问。 无形之中,一股铺天盖地的压迫感袭来。 刚刚还在抱怨声不断的徐夫人,此时几乎发不出任何声音来。 “没,没错,傅二少说的话怎么会有错。” 刚刚一直站在一旁的徐总,一把就把徐夫人扯到身后,对着傅斯瑾是长久以来习惯式的讨好,“是她说话没有分寸,也没有自知之明,俐俐哪能高攀到傅家……” “哥……” 傅尧不想再听徐家的人说任何话,他伸手扯了扯傅斯瑾的衣袖,催促他,“倾倾还在里面。” “她被带进去之后,就一直没有出来过。你想想办法,让他们先放人……” 听说特调局里面,有很多不为人知的刑罚,就没有他们撬不开的嘴。 傅斯瑾低眸,看了一眼傅尧的动作,眸色微深。随后目光才又落在傅尧的脸上,嗓音沉沉辨不清情绪。 “我已经叫了律师过来。她这种情况,最多问清楚了就没事。” “又不是出人命的大事,即便她有嫌疑,特调局也无权扣住她。” 更何况。 什么时候,特调局连这种事情也接了? 傅斯瑾的话音一落,就见从里面走出来几人。 走在最前面的,刚好就是一袭白裙的风倾雾。 “倾倾!” 一看见风倾雾,傅尧立刻就大步朝她走去。 将风倾雾上上下下的打量之后,见她完好,没有受伤的痕迹。傅尧仍旧有些不放心,关切的问道,“他们有没有对你怎么样?” 风倾雾刚准备开口,一道低沉寒冽的声音就从她身后响起。 “傅二少觉得,我们特调局是是非不分,会乱用私邢的地方?” 是一身黑色制服的陆寒城。 周身满是凛冽冰冷的气息,面无表情,看人的那双眼睛好似永远是寒湛湛的。 “谁知道呢……” 傅尧看了一眼陆寒城的眼睛,就移开了目光。转而准备去拉风倾雾的手,语气下意识变得温和了些许,“审问完了,我们回去?” 几乎是傅尧刚伸手过来—— 风倾雾朝后退了一步的同时,一旁的陆寒城和傅斯瑾都动了。 陆寒城先。 傅斯瑾在后。 “陆队。” 傅斯瑾看着准备拦在风倾雾面前的陆寒城时,眸光微深,说话的语调也沁着几分琢磨不透的意思。 “什么时候,特调局也会接这些琐碎的案子了?” 特调局。 直属于最上级管。接的案子,也是非正常流程下、非正常自然现象能够处理和解释的事情。 像这种事情,根本不会被他们接手。 “没有什么琐碎还是不琐碎,只要有人上报,我们都会处理。” 陆寒城声音沉冽,没有任何的波澜起伏。 他当然不会告诉傅斯瑾,特调局之所以会接这个案子,是因为发现那人的手法,跟传得极其隐秘的组织“鬼魅”有相似之处。 他们查过那晚徐俐家的监控,发现监控完好。甚至那扇落地窗,一直都处在监控之下。从始至终,都没有人接近过那扇落地窗。 但偏偏。 徐俐被废的那只右手,又做不得假。 做到了神不知鬼不觉的地步,除了“鬼魅”,不作他想。 知道陆寒城没有说真正的原因,但傅斯瑾也并不打算深问,只是道,“如今问也问完了,我们就带风小姐先离开了。” “你们跟她什么关系?” 陆寒城忽地问了一句。 什么关系? “我正在……” “上司。” 风倾雾抢在傅尧开口前,先一步表面了身份,“他们只是我的上司。” 直接忽视了傅尧看过来的目光,风倾雾淡淡开口,“如果没我的事了,我就先离开了?” “不准!” 听到风倾雾开口说要离开,在一旁被徐总拉着一直忍着没开口的徐夫人,瞬间忍不住爆发了,“我女儿右手上的伤,怎么可能跟她没有关系?” “陆队长,你应该查清楚了再放人!” “徐夫人。” 陆寒城眉宇冷厉,淡淡的道,“不存在放不放人。如果以后有需要风小姐核对细节的时候,她需要随叫随到。” 言外之意,徐俐的事情,不是风倾雾做的。 “怎么可能……明明就是她让人做的!” 徐夫人不信,想要上去抓风倾雾的时候,被陆寒城让人拦了下来。 …… 直到走出特调局大厅的时候,风倾雾的耳边才算是真正的清静了下来。 傅尧自从被风倾雾抢话之后,就一直有些闷闷不乐的。 他不觉得他正在追求她,是有什么不能说出来的。 只不过,他不主动的话,倾倾大概也不会主动搭理他。就比如此时,他们的车就停在旁边,但她仍旧准备打车。 顿了顿。 傅尧放下了那点可怜的自尊,又眼巴巴的凑了上去,“倾倾,我送你。” “不用了。” 正准备叫车的风倾雾手下一顿,随后还是抬起头来,看向傅尧,“今天的事情,谢谢你。” 不管怎么说,傅尧为她跑的这一趟,她都应该跟他说一声谢谢。 “谢我就让我送你呗……” 傅尧单手插在裤兜里,一副懒洋洋不着调的模样。他的目光,却始终都是落在风倾雾的脸上。 可能他自己都没注意到,他看向风倾雾的目光,带了点祈求的意味。 “傅二少……” 风倾雾的话还没说完,一束强烈的灯光就直接照向了她。 风倾雾几乎是下意识的偏了偏头。 几秒之后。 一辆黑色的劳斯莱斯,缓缓的停在了他们身旁。 “你是不是眼瞎啊,灯光朝哪打?” 傅尧控制不住的踢了一脚车门。 但在车窗缓缓降下来,看清楚里面的人时,他的烦躁声顿了一拍后,渐渐变成了惊讶声,“薄,薄少?” 薄易坐在后座上,眼眸深邃的看着风倾雾,情绪难辨。 对上他深黑不见底的目光那瞬间。 风倾雾的心忽地紧了紧。 不管任何时候,薄易总能给她一种无声无息的压迫感。就像是一条条滑腻的蛇缠上骨髓,细细密密的包裹着,不咬你,却也能让人背脊生寒。 薄易一言不发。 但下一秒,他旁边的车门就被打开了。 “薄少……” 傅尧不知道薄易为什会来这里,但看着打开的车门,他下意识的以为薄易要下车,所以准备带着风倾雾朝旁边避一下。 却不想。 他才刚刚伸手,风倾雾就朝他微微颔首,“傅二少,我先走了。” 于此同时。 风倾雾也朝站在不远处的傅斯瑾,礼貌的示意了下,随后才上车。 “哎,倾倾那不是你能……” 傅尧提醒的话还没说完,“砰”的一声,车门就被关上了。 直到看不见车的影子后。 傅尧还怔愣在原地,没有回过神来。 薄易? 倾倾上了薄易的车? 而且还没被扔下来? 不远处的傅斯瑾,看见刚刚那一幕时,眼神变了变,也慢慢的走了过来。 “薄家那位的车?” 即便只是一个依稀的轮廓,傅斯瑾也不会将那位认错,但他还是朝傅尧确认了一下。 “我都觉得自己是不是出现幻觉了,竟然看到薄家大少爷的车……” 傅尧还是一脸不可置信的看着车离开的方向,喃喃自语,“倾倾怎么会上薄易的车?” 薄易。 傅斯瑾忽然想起,前两次风倾雾在的时候,薄易不紧不慢的朝他们走过来的身影。 当时他还以为,是因为薄易听了薄老的话,有意跟他们熟悉熟悉。 现在看来。 完全就仅仅只是因为风倾雾。 【我结婚了。】 傅斯瑾的脑海里,猝不及防的浮现出风倾雾曾经说过的话。继而再联想到,他根本查不到有关她结婚的任何消息。 如果是跟薄易,查不到就再正常不过。 他们这些世家大族要求保密的东西,其他人就一定查不到。 但这样的想法刚在傅斯瑾脑海里形成,就立刻被他否认了。 不可能。 如果是之前的风家,配他们五大家族中的任何一家,都绰绰有余。 但现在…… “哥?” 傅尧看着像是沉浸在自己思绪里的傅斯瑾,忍不住的唤了他一声。 “再次警告你,离风倾雾远点。” 回过神来后的傅斯瑾,想起傅尧刚刚在风倾雾面前的模样时,嗓音沉沉,“给你说过多少次了,她不是你能招惹的人。” “……我们还是先回去。” 傅尧不想在这件事情上跟他哥争论,于是选择岔开了话题。 上次他让他哥查倾倾跟谁结婚了,结果没查出来。 只不过。 那位手段狠厉凶残的薄家大少爷,什么时候也大方到——可以容忍他们家一个亲戚的女儿,坐他的车了? …… 车内。 后座上。 车内没开灯。 从风倾雾坐上车之后,身旁的人就一直没出声。 风倾雾摸不清薄易的意思,但依照她的人设来讲,此时看见薄易应该是惊喜的。 风倾雾低了低眼。 安静几秒后。 她才偏头去看身侧的人,试着唤了一声他的名字,“薄易……” “傅氏的人不仅管公司,还管人私事?” 风倾雾才说了两个字,薄易淡漠得毫无起伏的声音就落了下来。 第83章 想让你尽兴 “傅氏的人不仅管公司,还管人私事?” 风倾雾才说了两个字,薄易淡漠得毫无起伏的声音就落了下来。 原本以为她会被特调局的人为难。结果,傅氏那两兄弟倒是挺会为她保驾护航的。 嗯? 风倾雾眼睫颤了颤,顿了几秒后,好像才反应过来薄易话里的意思,“他们刚好在公司,所以顺便就走了一趟。” 若是底下的人出了事,作为老板走一趟……应该也正常? 风倾雾尽量说得听起来有理有据的,不让薄易生怒。 只不过薄易浑身上下都拢着一股暗黑的气息,风倾雾也不是能够很好的辨别他的情绪。 安静了几秒。 薄易没说话,风倾雾又只好主动开口,“你怎么会来特调局,是刚好路过,还是……” 风倾雾不认为薄易会为了她走这一趟,毕竟,薄易向来对什么都是一副不在意的模样。 闻言。 薄易就像是听到了什么好笑的话一样。他看向风倾雾,微微勾了勾唇,弧度凉薄,“不然,还是因为你?” “……” 她就知道,不应该多问他那一句。 风倾雾微微敛了敛眼睑,不说话了。 却不想。 下一秒,薄易就伸手把她捞到自己腿上,仅仅的扣着她的细腰,用了力。 “薄易……” 风倾雾受不住疼,轻唤出声。 薄易黑眸看着她,面无表情,眼底没有任何的波澜,嗓音沉沉听不出情绪。 “在傅氏,他们很照顾你?” 他们? 风倾雾顺便就明白了薄易口中的“他们”,是指傅斯瑾和傅尧。 “今天先是徐家的人来傅氏闹事,指责是我让人废了徐俐的手。因为他们两家有合作,所以才会惊动到傅斯瑾,平常我很难见到他。” 风倾雾手下抓着薄易的衣角,说得很缓很缓,每个字都是经过斟酌,生怕有哪个字就会让薄易生怒。 “傅二少刚好在傅总的办公室,后面听到消息后,应该是抱着看热闹的心态,才会一起过来看看……” “很想见到傅斯瑾?” 薄易嗓音低沉又凉薄,重点在她前面说的那句话上面。 “没有!” 刹那间,风倾雾背脊处生出几分寒意,想也不想的就快速否认道。 她怕薄易看出什么来了。 薄易盯着她的眼睛,嗓音极冷,“否认这么快干什么?心虚?” “没有。” 风倾雾整个身体都僵了一瞬,再次认认真真的否认道,“我没有想要见他,我去傅氏真的就只是工作的。” “薄易,除了你,我眼里不会有其他人。” “身体僵什么?” 察觉到风倾雾的反应,薄易搂住她的腰,朝自己怀里带,“我就随便问一句。” 声音是漫不经心的,甚至还带了点随意。但他手上的动作,却丝毫没有减弱。 风倾雾忍着腰间传来的疼,翻来覆去的把从特调局出来之后,她跟傅尧和傅斯瑾相处的画面,回忆了好几遍。 确实没有找到可以让薄易生气的点后。 她才主动跟他示弱,“薄易,你手上力道太重了……” “疼?” 单音节的一个字音落下,比刚刚的声音更为寒冽。 薄易盯着她泛白的脸,眉宇间寒戾,声调残忍无情,“风倾雾,别让我发现你对我说一句慌。否则,我会让你生不如死。” 话音落。 风倾雾脸上所有的神色,瞬间滞住,好像失了所有的情绪。 怔愣了好几秒后。 风倾雾似乎才记起,自己应该说些什么话来回应。 但她张了张口,发现自己发不出任何的声音来。 薄易他……在怀疑吗。 但这样的想法刚掠过,落在她腰间的力道就彻底松了下来。 薄易抱着她,仅仅只是抱着她,低声问,“特调局的人,有没有为难你?” 低低沉沉的声音,找不出丝毫刚刚寒冽的痕迹。 如果不是真真实实的感受到眼前的人就是薄易,风倾雾都要怀疑是不是换了一个人。 “没,没有。” 过了好半晌后,风倾雾才找回自己的声音,“他们只是例行询问之后,就放了我。” 闻言。 薄易低嗯了一声,淡声道,“不用怕他们。” “要是他们真的连动手的人都查不清楚,也就没有存在的必要了。” 所以说。 徐俐的事情,真的是他做的。 而且听薄易的语气,他根本不在乎特调局的人查出来什么。 风倾雾的心窒了窒。 一时之间。她都不知道是该感激薄易为她打抱不平,还是说他手段残忍了。 风倾雾思绪纷乱间。 薄易忽地伸手抚上她的脸,微凉的指腹,在她娇嫩的肌肤上缓缓摩挲。 嗓音低低沉沉。 “刚刚那人叫你什么?” 薄易的指腹带着重重的茧,很粗糙,应该是从小大的干重话所致。风倾雾能够感受他指腹摩挲之处,带起轻微的刺痛感。但她却不敢偏移分毫。 “什么?” 风倾雾没太听清楚薄易问的是什么,害怕回答错,又重新问了一遍。 “倾倾?” 两道不同的声音,几乎同时落下。 风倾雾几乎是下意识的抬眼,看向了薄易。但撞上他那一双深黑不见底的眼眸时,原本心脏颤了一瞬的风倾雾,瞬间凝住。 “他是这样叫你的?” 傅尧。 察觉到他话里的“他”是指谁时,风倾雾的一颗心又提了起来。 瞬间。 她的脑海里瞬间掠过十几种解释。 但最后。 风倾雾只是缓缓抱住了他。 声音低低轻轻的,没承认也没否认,选了一种薄易应该喜欢听的话,“慕慕,我的小名,除了我的家人之外,就没人这样叫过我了。” “薄易,我以后只让你叫这个好不好?” 慕归。 希望她哥哥早日归来。 “我稀罕?”薄易冷嗤声起。 “我想听。” 风倾雾抱着他,缓缓的闭上了眼,声音很轻,“已经很久没人这样叫我了。” 闻言。 薄易低眸,看着她的眸色渐深。 把他当家人了? 家。 一念及这个字的时候,就像是触及到了薄易的什么隐晦一般,他的眸色瞬间暗了下来。 “你的野心不小啊。” 薄易低低沉沉的声音落下。 什么野心? 风倾雾还没来得及思考薄易说的野心,是什么意思时。 她的下颌就被薄易伸手抬了起来。紧接着,薄易的吻就落了下来。 风倾雾身后就是车门,她被薄易锢在怀里,退无可退,“薄易……” 随着她的开口,给了薄易搅动的机会。 她不能有任何抗拒的动作,只能被迫承受着。甚至在反应过来后,还要装作乖顺的去迎合他。 寂静而逼仄的空间内。 风倾雾甚至能够一点点的感受到,自己口中的呼吸被强势的攫夺。 薄易抱着她,无限制的贴近自己。风倾雾能够隐隐约约感受到,他的金属皮带扣撞在自己腰间。 感觉到自己下一秒就要窒息时。 风倾雾的手刚撑在他肩上,还没做出推开的动作时。 窗外的一缕灯光,突然从没关紧的缝隙中映进来。 刹那间。 风倾雾看清了薄易眼底的情绪。 阴戾,冷冽,暗黑,甚至是清醒……唯独没有沉沦,更没有丝毫的……情欲。 灯光转瞬即逝。 风倾雾心下一颤,忽觉有凉意掠过背脊。 不过一秒。 她落在薄易肩上的那只手,改为环住他的脖颈。 腰肢微起,让自己去贴近他。更加乖顺的承受着这个薄易毫无顾忌,而又为所欲为的吻。 察觉到她的反应。 薄易的宽大的手掌,落在她纤细的腰间。 几乎能够完全覆住。 肆意虐过一番后,薄易从她的唇舌间退出,低沉性感的声线里缠着意味不明的低笑,“这么主动?” “想让你尽兴……” 风倾雾贴着他的脸侧,喘息不匀的溢出几个字音。 她人在他怀里,软得一塌糊涂。 听见风倾雾的回答后,薄易似乎是觉得愉悦,上下颠倒了一个位置,让她吩腿坐在自己腿上。 薄易按住她的细腰,微用了点力,朝下压,嗓音低哑性感。 “这样怎么尽兴。” 炙热的气息密密麻麻的缠绕着风倾雾,似乎要将她整个人包裹住。 而原本软得像水的风倾雾,却是瞬间僵住了身体,动也不敢动一下。 薄易看着她的反应,低笑了下,“不敢?” 风倾雾确实没敢再发出一个字音,只是轻摇了摇头。 炙热的气息无声涌动。 薄易看着她那张娇小又白嫩的脸蛋,似乎自己的一只手都能够完全罩住。他的指腹顺着脸侧,缓缓摩挲到她的锁骨处。陷下去的地方正好能够包裹住他的指腹。 “薄易……“ 风倾雾从来没经历过,这种无声无息却很强烈的刺激,声音无限低,“你先放我下来……” 他的手掌一直落在她腰间,不知道是有意还是无意,全程掌控着她。 薄易黑眸盯着她,眸色晦暗不明,直至确认风倾雾确实全身都没力气后,他才将她重新抱回怀中。 “想让我尽兴,这点可不够。” 薄易低首,吻了吻她鬓边微湿的乌发,低沉喑哑的声音沁着难以辨别的情绪,“拿出你的诚意来,看看能不能缠我一辈子。” 他意外发现,看着她沉沦渐渐迷失自我的模样。 有点移不开眼。 风倾雾整个人软软的靠在薄易怀里,闭着眼,第一次没应薄易的话。 不知道是不是已经没力气说话了。 一辈子。 他们,她跟薄易之间,可没有一辈子。 第84章 他比我有权有势? …… 第二天风倾雾再去傅氏的时候,徐夫人依旧守在外面。应该是得了上面的吩咐,没人放她进去。 风倾雾进去的时候,微微侧了下脸。 但徐夫人还是一眼就看到了她。 “风倾雾!” 徐夫人将她堵在门口,“跟我去医院!去看看你把我女儿害成什么样了!” 她依旧是昨天的那身衣服,头发也是乱糟糟的,看起来是一整夜没睡。 “徐夫人。” 风倾雾淡淡的开口,“我说了,不是我。” “除了你还会有谁!” 徐夫人冷着声吼道。 完全失了以往的端庄优雅。 只要特调局一天不把伤害她女儿的人找出来,她就会把这件事情归在风倾雾的身上。 风倾雾大概也明白,随即没打算再做过多的解释,绕过她就准备走。 “你不准走!跟我去医院!” 徐夫人伸手想要拉住风倾雾。 风倾雾避开了,但没完全避开。幸好守在大楼外的两个保安看见了,过来帮忙阻止了徐夫人的动作。 “徐夫人,你有这个时间来拦我的话,还不如去多找几个医生看看她的手,说不定还能恢复一些感觉。” 风倾雾退后了一两步后,才淡淡的开口。 “你以为我没找吗?!” 被两个保安拦住的徐夫人,一听这话,积攒了整整一晚的怒气都爆发了: “我把能找的医生都找了,没有一个人说可以救。他们断言连之前十分之一的灵敏度都恢复不到!” “如果俐俐手上的细胞再坏死下去,她的右手甚至还面临着被截断的风险……” 说到最后,徐夫人的声音已经渐渐发颤,快要说不下去了。 明明前几天还是个好生生的人,一转眼就变成了那个样子。 更重要的是。 如果她女儿的右手真的被截断的话,以后哪个豪门会娶她? 徐夫人显然接受不了这样的结果,说着说着眼眶就忍不住的红了。 风倾雾站在那里,看着徐夫人声嘶力竭的模样,她薄唇动了动。 但最后。 风倾雾还是什么都没说的就离开了。 任凭身后的徐夫人一声一声叫着她的名字,也没有回头看一眼。 …… 上到顶楼。 走廊处。 风倾雾正准备朝自己的办公室走去的时候,就被叫住了。 “哎,那个谁,我办公桌上有一份标书,你帮我拿来送到……” 风倾雾转头的时候,傅斯瑾的特助李明,剩下的话音突然卡在喉咙里,“风,风小姐。” “需要送到哪?” 风倾雾接着他刚刚的话,顺着问道。 “不,不用了,我找其他人送。” 一身黑色西装的李特助,手里抱着十几份文件,看着急迫却又从容,很快的就应道。 其他人不清楚,他天天跟在傅总身后还不知道。 二少对这位就像着了迷一样,暗地里不仅吩咐他们不准给她安排任何的重话,还让他们平日里多照顾照顾她。 找她送文件,他更愿意找其他人送。 “其他人应该都还在做事,你找他们不一定有时间。你现在应该也……” 风倾雾看了眼,他双手抱着的十几份文件,续上之前的话,“很急?” “……” 确实。 他现在要马上把这些文件送到会议室。但走到一半才想起来,最重要的标书忘记了拿,算是他的重大失误。 而且,会议已经开始了。 他现在重新回去拿也确实来不及了。 “行。” 不过几秒,特助李明就做了决定,“标书就在我办公桌左手边的第二个抽屉里面,一份草绿色封面的文件。你打开抽屉就能看到,然后送到会议室,傅总开会要用。” “密码0。” 眼看着时间来不及,特助李明走之前还特意嘱托了一声,“记得别拿错了。” “好。” 风倾雾温声应道。 直到李明的身影在走廊拐角处看不到的时候,风倾雾才朝他的办公室走去。 之前还在想怎么才能进到他的办公室,没想到机会来得这么快。 跟其他的办公室一样,都是透明的钢化玻璃门。唯一不同的,是李明办公室门的右边,设置了一个密码锁。 一个特助的办公室门都设置了密码。可想傅斯瑾办公室的防入侵级别,也绝对不会低。 输入李明说的密码,打开门。 风倾雾走到办公桌后。 伸手打开办公桌下,左手边的第二个抽屉。风倾雾一眼就可以看到,特助说的那份草绿色文件,就在最上面。 伸手要拿出来的时候。 风倾雾的右手,似无意触碰了一下一旁的鼠标。 电脑屏幕瞬时亮起。 将文件拿出来的时候,风倾雾再将不小心触碰到的鼠标摆正。 要密码。 风倾雾看着屏幕上的弹出来的提示,眸色晦暗不清。 没有更多的思考时间,她手指微动,试着输入了除去“0”之外的后六位数字。 屏幕开锁的那瞬间。 风倾雾屏住了呼吸。 她快速的扫了一眼,整屏密密麻麻的文件中,精准而又有目的性的找到了以“f”和“s”开头命名的文件夹。 左上侧,单独拉出了两个文件夹。 风倾雾试着点开“s”。 又是要密码。 没时间再解,也没有时间细细的查看。 风倾雾拿出从进入傅氏开始,就随身携带的u盘。缜密的拷贝好两份资料,确定不会有遗漏之后。 她才删除电脑使用记录。同时,顺手毁了三天以前直到现在的所有监控数据。 伪造成设备故障的假象。 …… 直到风倾雾关上办公室门的那瞬间。 风倾雾攥在手里的文件,都在不断的收紧。 “你在干什么?” 耳旁突然响起一道声音。 风倾雾稍凝了凝神后,才平静的看了过去。 傅斯瑾的秘书之一。 “李特助让我过来拿份文件,送到会议室。” 风倾雾温浅的开口,“时间快来不及了,我就先送过去了。” “李特助怎么会找你送文件……” 擦肩而过的那瞬间,风倾雾还能听到她不解的喃喃声。 风倾雾恍若未觉,径直离开了。 …… 总裁会议室。 风倾雾稍平复了下心绪,才伸手轻扣了扣门。 很轻微的声响。 但门却是立刻就开了。 开门的是李特助,看见她来,就顺手接过了她手里的文件,“拿来了?” “嗯。” 风倾雾应了声,转而将手里的文件递给他,低声道,“你看看是不是。” 办公室内。 就坐在傅斯瑾右手边的傅尧,正懒懒散散的转着钢笔。他们说的内容,他不想听也听不懂。 却不想。 他一抬眼,就看见了站在门外的风倾雾。 一袭简单的白裙,容颜精致绝色,气质清雅出尘。 “倾倾!” 傅尧惊喜出声的时候,就啪的一声放下钢笔,起身朝风倾雾走去。 就连傅斯瑾沉沉的警告声,他都没听到。 “倾倾,你来送文件啊,我好无聊,我带你出去玩好不好?” 傅尧一看见风倾雾,觉得自己郁闷了整整一早上的心情都变好了,甚至更加的愉悦。 “傅尧!” 风倾雾还没开口,坐在会议桌主位上的傅斯瑾,就已经嗓音沉沉的开口了。 “给我坐回来。” 刹那间。 原本还有些讨论声的会议室,瞬间寂静无声。所有人的余光,都隐隐约约的飘向门外。 大概是从小就被傅斯瑾纵着,知道他不会真的对他动怒。 傅尧根本没有要理傅斯瑾的意思,一双眼定定的看着风倾雾,等待着她的回答。 “你们继续开会,我就不打扰你们了。” 说完。 风倾雾转身就离开。 但紧跟着,傅尧也跟着她一起出来了,“这个会根本没意思,我都是被迫坐在那里的,其实我早就想离开了……” 走廊上,傅尧絮絮叨叨的声音,时不时的飘了进来。 但因为办公室内太过寂静,所以傅尧说的每句话,都字字清晰。 所有人都能感受到会议室内,骤然冷冽下去的气氛。但都眼观鼻鼻观心,不去看主位上那人的表情。 在傅斯瑾不带任何温度的目光,扫过来时。 李特助立刻解释道,“我当时忘了拿标书,但回去再拿已经来不及了。在走廊上正好遇到风小姐,就让她帮忙去取一下……” “忘了?” 傅斯瑾毫无温度的视线钉在他脸上,看似沉静的声音透着森寒,“你怎么不把你自己脑子忘在办公室。” “对不起,傅总。” 李特助瞬间绷直身体,立刻道歉。 “去把风倾雾叫回来,这场会议记录由她来记。” 硬按在那的人都能被她带跑。 “好,好的,我立刻去办。” 李特助恭敬应下之后,立刻转身去追风倾雾他们。 …… 走廊上。 在傅尧一声又一声,持续不断的“倾倾”中,风倾雾忽地顿住了脚步。 “傅二少。” 风倾雾转头看向他,漂亮明澈的眼眸对上他的眼神,嗓音清清淡淡。 “在公司,你也算是我的半个上司。‘倾倾’这种太过亲昵的称呼,还是不太适合您叫,您觉得呢?” “我……我觉得挺,挺好的啊。” 她轻描淡写,甚至可以称之为柔和的语气中,傅尧竟然觉得有些莫名的压迫感。 说起话来也不禁有些喉咙发紧,“我觉得,经过这段时间的相处,我们……我们已经是朋友了,朋友之间叫这些称呼很正常啊,我之前叫她们……” 话说到一半,傅尧突然不说了。 “叫她们什么?” 风倾雾微微一笑,好心的替他将话接下去。 傅尧,“……” 他倒是想叫宝贝,但她又不给他机会。 静寂间。 在这空荡荡的走廊上,傅尧的声音显得尤其的干涩,甚至还带了点哑,“我喜欢你。” “我结婚了。” “从我看见你的第一眼起,我就喜欢……” “傅尧。” 风倾雾眼底没有任何波澜,冷下了声,“我结婚了。” “他比我有钱有势?” 傅尧看着她,一字一句的道。 瞬间。 风倾雾原本无波无澜的眼底,也失了所有的温度。她淡淡开口,声音淡漠到了极致,“即便他无权无势,我也只喜欢他一个人。” “风倾雾!” 傅尧脸色瞬间沉了下去,心脏处有刺痛传来,更多的是不甘。他难得叫她的全名,原本优越的脸部轮廓紧绷着,像是随时都能爆发。 “原来傅二少知道我全名。” 风倾雾淡淡的刺了他一句。 “你——” “傅,傅二少……” 特助李明的声音,忽地在不远处响起。 在傅尧想要“砍人”的眼神扫过来时,特助迅速说完了剩下的话,“傅总,傅总让风小姐回去做会议记录……” “好,我马上去。” 几乎是特助的尾音一落下,风倾雾淡静如水的声音就响了起来。 她走之前,甚至还很有礼貌的朝傅尧微微颔首。 “……” 直到风倾雾走远了。 “砰”的一声。 傅尧直接发泄式的一拳,狠狠砸在了墙上。 他眼神沉沉的看着风倾雾离开的背影,视线逐渐沉了下去。 总有一天,他得让她服软。 …… 稍稍走在后面的李特助,听见身后传来的那一声响时,都有点替傅二少肉疼。 比他有权有势? 难不成还要强取豪夺。 李特助纯粹就是觉得,二少是被大少给惯坏了,想怎样就怎样。 但这话,李特助也就只能自己心底吐槽吐槽,不敢说给其他人任何一个人听。 …… 在李特助的安排下。 风倾雾从后门进,悄无声息的就坐在了原本会议记录员的位置。 因为之前在风家的时候,风倾雾也会经常被她爸爸带进会议室玩,顺便教她点东西。 会议纪要这种东西对于她来说,轻而易举。 只是…… 风倾雾抬眼,不经意间对上傅斯瑾深黑不见底的眼神时。 目光微滞。 坐在会议桌主位上的傅斯瑾,一身手工定制的黑色西装,浑身上下都透着身居高位的上位者气场。 冷冽而凛冽。 傅斯瑾看着只有风倾雾一个人回来时。 幽深的黑眸,定定的看了她很长一段时间。 …… 直到风倾雾回到薄家,一个人在卧室的时候,她才把迫不及待的,把从李特助电脑拷贝出的文件点开。 在点击鼠标的那瞬间。 风倾雾清晰的感觉到,自己的心脏也跟着颤了颤。 第82章 去年九月七号那天,你去风家干什么? 在点击鼠标的那瞬间。 风倾雾清晰的感觉到,自己的心脏也跟着颤了颤。 点进以“s”开头的文件夹。 果然。 细细密密的列表,都是傅斯瑾近一年来接近两年的时间表。不仅有文件建立的时间,还有参加的具体活动名称,和具体时间。 电脑屏幕的冷光,将风倾雾那张白皙精致的脸蛋,映照得神秘跌宁。漆黑的瞳孔冷然,却又细细的绷着,能看清每一处细细密密的纹路。 风倾雾眼神一瞬不瞬的,紧紧盯着屏幕。看着按照时间标注的文件名称,她直接拉到一年前的……九月。 九月七号。 风倾雾现在只要一想起来,仍旧觉得十分窒息的几个数字。 静了静。 风倾雾做好心理建设,才一个一个细细看下去时。 渐渐地。 风倾雾脸上的神色,逐渐变得不对劲起来。 傅斯瑾基本上每天都有行程安排,有时一天还有好几个。记录得也很详细、一些大的行程主题,还特意注明了时间。 九月六号甚至都有记录,但七-九号这三天的时间是空白的。然后从十号开始,又重新在记录。并且后面的,没有任何的异常。 偏偏就缺了这三天的? 风倾雾又重新点开六号的记录细细查看,直到翻到五号的时候,才看到末尾的一行小字。 【注:已定七号机票,c国融资,罗斯家族。】 所以说,傅斯瑾是原本已经定了七号的机票,去跟c国罗斯家族谈融资的事情。 但后来,没去? 因为有突发事件发生? 风倾雾想到那天在风宅外见到的傅斯瑾,虽然只是一闪而过,但他当时明显是在找什么。 风倾雾又将九月整个月的行程记录一字不漏的看完。甚至将九月前后两个月的记录,也一条一条的点开查看。但仍旧没有查到一些蛛丝马迹。 直到确认确实查不到之后。 风倾雾一直隐隐紧绷着的身体,才骤然一松。 没有。 什么都没有。 是李特助自己隐瞒的,还是傅斯瑾吩咐他不要记录的? 风倾雾想了整整一夜,也没想清楚这个问题。 她下楼的时候,看见佣人在里里外外的做着清扫,长宁还在那指挥着。 “长宁。” 风倾雾走到盆栽的地方,随意的看了一眼,连每片叶子都擦得干干净净的。 “少夫人。” 一听见风倾雾的声音,正在指挥着众人打扫的长宁,瞬间就快步走了过来,“少夫人,怎么了?” “最近薄家,要有什么事吗?” “家主下个月要回来了,老太太让我们提前收拾收拾,说是不能有一点不干净的东西。” 长宁在风倾雾面前站定,很快的应道。 家主? 薄烨霆? 她自从来薄家后,还没有见过他。 “老太太还说,让您抽出两三天天的时间来,选几套衣服和珠宝首饰。” 长宁将老太太吩咐给她的,一字不落的说给风倾雾听。 顿了顿。 似乎是觉得风倾雾的反应太过于平淡了,她又低下了声音道,“听说姜夫人知道这个消息后,现在每天的主要任务就是打扮自己,好让家主回来的时候依然宠她。” 闻言。 风倾雾对此不发表任何言论,只是淡淡的道,“我就不用选了。要是家主对我不满意的话,我穿什么他也不会满意。” “您是薄老亲自定的少夫人,家主不会说什么的。” 说着,长宁似乎是想起了什么,无奈的叹了口气,“只不过如果家主回来的话,薄家估计又得回到之前,每个人都提心吊胆的日子了。” “家主很不好相处?” 风倾雾随口问了一句。 “不是。” 长宁否认了,随后看了眼周围的其他人,声音压低了些许,“家主跟大少爷的关系非常不好。基本上他每次看到大少爷的时候,都会发脾气。” 薄易又是最不能忍受薄烨霆。 基本上三言两语,他们就能吵起来。 闻言,风倾雾眉眼微深,想着那段时间,她还是少去主宅好了。 …… 风倾雾当天没去傅氏,而是随便找借口请了个假。 一是她确实还没从拷贝的那些资料回过神来,花了这么多的时间想办法接近傅斯瑾,结果什么都没查到。再则,她不是很想到傅氏面对傅尧。 从小到大,喜欢她的人也有很多。但敢明目张胆……靠近她的,很少。 因为有她哥哥和……那人在。 忽然想起那人,坐在窗前的风倾雾,眼神有些恍惚。 从保镖摇身一变,成为港城只手遮天的第一财阀继承人。不管是谁,应该都很难抵挡得住那份诱惑…… …… 风倾雾第二天去傅氏的时候,就被告知调动了职位。 “二少的秘书?” 办公室内,风倾雾听着李特助告知她的话,像是没听清楚一般,又重新问了一遍,“你的意思是,现在要让我去做傅尧的秘书?” “风小姐,这也是工作安排。” 对于风倾雾的反应,李特助心底也有点同情,但没办法,谁开的薪酬听谁的。 “傅总的意思是,你现在手上所有的事情都不变。傅二少如果有事找你,你替他处理一下就可以了。” 顿了顿。 李特助又劝了一句,“傅二少平时到公司的时间很少,估计叫你的时间也很少。” “是么。” 风倾雾看着他,淡淡的道,“怎么我看这段时间以来,傅二少基本上天天都来公司?” 有时比她还来得早。 “可能傅二少渐渐把重心,挪到公司里来了。” 李特助面无表情的,说着违心的话。 风倾雾看着他,没说话。 静寂几秒后。 “傅二少在哪?” 风倾雾主动开口问。 “应该在傅总办公室。” 李特助下意识应了句。 在察觉到风倾雾要去找傅二少的时候,他又喊住了她,低声提醒了一句,“傅总亲自下的命令,除非你不想在傅氏再待下去了……” 剩下的话,李特助没有说完,但他知道风倾雾应该懂他的意思。 “谢谢提醒。” 风倾雾落下一句后,就直接去找傅尧了。 …… 总裁办公室。 站在落地窗前的傅斯瑾,看着满身颓气躺在长沙发上的傅尧,眉宇深刻,低沉温和的声音语调不明。 “就那么喜欢她?” 前两天不知道风倾雾给他说了什么,在酒买醉一晚上,被他逮回来之后,就成了这副死气沉沉的模样。 “不知道。” 傅尧躺在长沙发上,怀里还抱着一个黑色的抱枕,仰头看着天花板,喃喃自语的声音有气无力的,“只是好像看过她之后,我就看不上其他人了。” “哥,要不你帮我想想办法呗?” 傅尧靠在沙发扶手上,仰着头看向他哥,语气尽数是依赖。 “让你进公司做事的时候,你没这么上心?” 傅斯瑾看着躺在他沙发上的那个人,语气有种捉摸不透的沉。 “那又不一样。” 一提到工作,傅尧的语气瞬间就更恹了。 也是静了几秒后,傅斯瑾才沉声道,“我把风倾雾调给你当秘书,以后每天都要来公司。” 一听这话。 傅尧鲤鱼打挺的一下就坐起来了,惊喜的望向他哥,“每天都来公司没问题,但你确定她会愿意?” 傅尧想起之前风倾雾对他说的话,估计躲他都来不及。 瞬间,傅尧心头的那点惊喜都被冲散了,“要是她不愿意,你把她逼走了怎么办?” “她不会离开傅氏。” 傅斯瑾忽地嗓音沉沉的开口,有种意外的笃定。 从她选择进入傅氏,他就知道她有所图。只不过一直没查清楚,她图的是什么。 目的没达到,她肯定不会离开傅氏。 闻言。 傅尧皱起了眉头。 他心底虽然还是不信,但他又从不怀疑他哥说的话。 而是转而问起了另一个问题,说得有点低,有点缓,“哥,你说,要是我娶她的话……” 话还没说完,敲门声就响了起来。 傅斯瑾不带任何温度的看了傅尧一眼,随后才开口,“进。” 办公室的门被推开。 转头看见是风倾雾站在门口时,傅尧瞬间惊喜的出声,“倾……” 刚喊了一个字,傅尧又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一般,瞬间止住了音,没再出声了。 只是随着风倾雾走进来,无形之中,傅尧端正了自己的坐姿。 傅斯瑾看了他一眼,随后又才看向风倾雾,语调低沉温和,“有事?” “李特助说,你准备把我调给傅二少当他秘书?” 风倾雾对上傅斯瑾看过来的目光,直接忽视了另外一道巴巴看过来的视线。 清越的嗓音不轻不重,“傅总在集团不是一向最讲究公平公正,现在算是利用私权么?” “正常人员调动而已。” 傅斯瑾眉宇清隽,低沉的声音也是一如既往的温和,“你不用想得那么复杂。” 正常调动……会直接调动到一年都来不了集团几次的傅尧身边? 傅斯瑾从小就在商界耳濡目染,习惯打太极。但风倾雾自从知道缺失了那三天的行程表之后,就不打算浪费时间。 “您之前说,我来傅氏只是为了协助您工作。但我来的这段时间,好像也没有什么是需要我做的,我后面还是想专注于梵御的设计。” “你想回梵御?“傅斯瑾沉声道。 “是。” 一旁的傅尧听见这话,眼睛微微亮了亮。 如果风倾雾要是继续回到梵御的话,也丝毫不影响他跟着到梵御。更何况,他也不用天天到傅氏,在他哥时时刻刻的“监管”之下。 傅斯瑾只是余光扫了一眼傅尧,就知道他在想什么,随后不疾不徐的开口。 “如果我不同意呢?” “为什么不同意?” 这话是傅尧问的,风倾雾还没来得及开口。 傅尧避开了风倾雾的视线,直接看向了他哥,抱怨,“反正你原来的秘书也都在,少她一个也没事。她想回到梵御,你就让她回去呗……” 在傅斯瑾无声无息的注视下,傅尧的声音越来越小,直至最后只有他自己能够听到。 他不怕傅斯瑾动怒生气。就怕他一双眼沉沉的看着他,什么也不说的样子。 安静几秒后。 “回你自己的办公室去。” 傅斯瑾看着傅尧,沉声道。 “有什么是我不能听的?”他不去。 “这个月零花钱扣了。” “妈会给我一份,爷爷也会给我。” “要是我说了你在集团里的表现,你猜他们还会不会给你?” “反正都月底了,我也不差这一两天。” 傅斯瑾眉宇沉着,缓缓出声,“我要是不准,梵御谁敢放你进去。” “……” “卑鄙。” 傅尧小声的抱怨了一句。 随后他才有点轻的去看风倾雾,为自己找回一点面子,“其实我投资了一些项目,也还是能够赚点钱的。”只不过亏的远远比赚的多。 风倾雾,“……” “那我在外面等你。” 看着风倾雾始终淡静的眼眸时,傅尧心底有点失落。 他起身,在经过傅斯瑾身旁的时候,还小声的“警告”了一番,“你别为难她啊,不然我给妈说你在集团里虐待我。” …… 等傅尧出去之后,偌大的办公室内瞬间寂静了下来。 “坐。” 傅斯瑾伸手示意了下,自己也在一旁的单人沙发上坐了下来。 “傅总想谈什么?” 风倾雾站在那里,没动。一袭白裙,气质出尘,眉眼也是静然。 把傅尧支出去,肯定是想单独跟她谈什么。 傅斯瑾姿态从容的坐在长沙发上。右手随意舒展的搭在扶手上,衬衫挽上去一截,露出腕骨分明的手臂,名贵的腕表更添几分久处商界的凌厉气场。 他英俊的脸庞是平常一贯的波澜不惊,低沉的嗓音不疾不徐。 “他一个月的私人秘书,条件你提。” “傅总对自己弟弟倒是纵容。” 风倾雾抬眼看向傅斯瑾,语调平和。 “没办法。” 傅斯瑾英俊的脸庞上神色不变,言语间更是纵容,“谁让我就这一个弟弟。” 见风倾雾安静下来。 适时,傅斯瑾又补了一句,“只要在我能力所及的范围内,我能够做到的,都可以。” “什么都可以?” 风倾雾语调偏重的,踩在他最后的两个字音上。眼眸定定的看着他,提醒他话里的漏洞,“这个‘可以’的范围,很大。” 闻言。 傅斯瑾眼底暗色沉沉,低沉的声音仍旧平缓,“风小姐不用试探。相比于其他人,我反而更希望你图的,是傅氏的资产。” 但显然不是。 风倾雾没说话。 “今天我们的谈话,不会再有第三个人知道,你可以放心。” 一眼看穿风倾雾的犹疑,傅斯瑾目光落在她脸上,不动声色扫过她眉眼间的神色变化,淡然加码。 傅斯瑾在提要求,也在试探。 风倾雾知道。 从一开始,傅斯瑾就知道她不是为了比赛才进的傅氏。因为傅尧,也因为想知道她真正想要的是什么。 所以她要朝前走时,他就把路铺在了她脚下。 不然,从梵御到傅氏,不会这样的顺利。 傅斯瑾就沉静从容的坐在那里,等着她一点一点露出自己的目的。 但,不会有比现在更好的机会了。 安静半晌后。 风倾雾抬眼,看向从容坐在那里的傅斯瑾,一字一顿的道。 “去年九月七号那天,你去风家干什么?” 第86章 所以说,不是来谈合同的? 安静半晌后。 风倾雾抬眼,看向从容坐在那里的傅斯瑾,一字一顿的道。 “去年九月七号那天,你去风家干什么?” 话音落。 傅斯瑾目光就震了震。 九月七号。 风家从神坛跌落的那天。 傅斯瑾下意识的就想含糊过去,但在对上风倾雾的那双深静到可以吞噬一切的眼眸时。 他就知道,要么不说,要么就骗不了她。 静寂间,有种无声的对峙。 安静半晌后。 傅斯瑾停住了敲打扶手的动作,微微直起身体,漆黑深邃的黑眸看着风倾雾,沉沉缓缓的出声。 “所以说,你是答应做傅尧一个月的私人秘书了?” 尾音落下。 风倾雾的目光忽地滞住了,低声喃喃,“果然,你那天出现在风家,不仅仅只是路过。” 原本在心底悬着,一直不确定的事情,在此刻彻底落了下来。 风倾雾的话音落下后。 傅斯瑾的目光微深,但他英俊的脸庞上神色仍旧波澜不惊,淡淡的开口,“是,还是不是,这就要看一个月后,风小姐的表现了。” 说到这。 风倾雾看向傅斯瑾的目光里,带了很深的质疑。 “我怎么知道,一个月后,你会不会随便找个理由来敷衍我?” 就比如,一个月后傅斯瑾告诉她,那天他就纯粹只是路过,她也没法跟任何人求证。 静寂间。 傅斯瑾眼底暗色沉沉,看着风倾雾的目光很长,长到很久就都没有移开。像是透过她,在看其他的什么人。 半晌后。 风倾雾才听到傅斯瑾沉静无澜的声音落下,没有任何的杂质,很干净利落。 “有关他的任何事,我从来不拿来赌。” …… 风倾雾出办公室后,还在思考傅斯瑾说的那句话。 她一抬眼,看着等在走廊上的傅尧时。 忽然觉得。 其实傅尧这样的人活得还是挺幸福的。 从小衣食无忧,家里长辈宠着,集团有他哥顶着,他就只负责随心所欲的活。 随心所欲的活。 在之前,她原本过的也是那样的生活。 “倾……你出来了?” 傅尧一从屏幕中抬头,就看见站在不远处的风倾雾,瞬间收了手机,朝她走去。 他看着风倾雾白皙精致的脸蛋,难得的斟酌了下,试探性的问,“……我哥他,没有为难你?” “你不妨直接问,我有没有答应你哥的要求。” 风倾雾清清淡淡的声音落了下来。 被风倾雾戳穿了心思,傅尧倒也没什么不好意思的,而是顺着她的话问道,“那你答应我哥了吗?” 静了静。 风倾雾朝外面走去的同时,淡声开口,“我只负责跟工作有关的事情。其余不合理的要求,我可以拒绝。” “……当,当然……” 傅尧下意识的应完之后,才反应过来。 答,答应了? 傅尧心底还是有些不可置信,他将近一个月都没让风倾雾松一个字的事情,让他哥不到半个小时就搞定了? 说起来,好像从小到大,就没有他哥搞不定的事情。 傅尧心底一声惊呼,瞬间转身跟上风倾雾。 走至她身侧,傅尧神态间都是愉悦,言语间也轻松不少,“原本我就没准备让你做什么的。” 最多就是,让她一直在他眼前。 闻言,风倾雾精致如画的眉眼平静,只是淡淡的开口,“希望我之前对二少说的话,您都可以记得。” 话音落。 傅尧脸上的神情,微微滞了滞。 她之前说的话? 无非就是再三告诉他,她结婚了。 念及此。 傅尧眼睑微微敛了敛。 直到走进风倾雾办公室的时候,傅尧才状似随意的问了一句,“那你前两天请假不来公司,也是因为躲我?” 有些事情,他心里清楚。但好像非要亲耳听见,才能相信。 闻言。 风倾雾抬眼看向他,温声问,“傅二少觉得呢?” “我……我觉得应该不是。” “您说什么就是什么。” “……” 傅尧自讨没趣,倒也没再打扰风倾雾了。 她坐在办公桌后面办公时,傅尧就在一旁的沙发上打游戏,就连声音也开得很小。 风倾雾看着电脑屏幕上,苏雯给她发过来的这次珠宝设计的理念和要求,看了好一会儿,也没看进去。 傅斯瑾。 原来傅斯瑾真的知道些什么。 是不是也就说明,当初的那场爆炸案…… …… 在跟傅尧接触了几天之后,风倾雾才发现,他的日常生活中,除了玩还是玩。 只不过每天玩的项目不一样而已。 “倾倾,下午我带你去个地方!” 傅尧一惊一乍的声音突然响起,风倾雾手下一快,图纸上原本正画得好好的线条,直接拉到了最边缘。 完全毁了她一上午的心血。 “我,我是不是毁了你的设计图啊……” 凑到风倾雾身侧的傅尧,看着那条差不多横贯了整个设计图的线条,有些无措的开口。 好像知道自己做错了事,说这话的时候,傅尧也没抬头看风倾雾。 风倾雾看着那副快要完成的设计图,看了好几眼后,才淡淡的开口。 “没事。” 风倾雾语调很慢,很缓,“我重新画就行。” 听见风倾雾这样说,傅尧心底那点微末的愧疚感,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了,“我哥说有个项目需要我去谈,让我带上你。” “谈项目?” 风倾雾狐疑的看向傅尧,“你确定傅总是让你去谈项目?” 不怪风倾雾用这种怀疑语气。 从傅尧进入傅氏以来,像“项目”“公事”这种词,基本上跟他绝缘。 “可能我哥是想历练历练我。” “……” “你跟我一起去。” 到最后,傅尧才说出这件事情的重点。 如果不是风倾雾跟他一起去,天大的项目他也不会看上一眼的。 在风倾雾拒绝之前,傅尧又补了一句,“这算是公事,你的职责,不能拒绝。” “再说……”顿了顿,傅尧才犹豫着开口,“我都听我哥说了,在这一个月内,只要不是很过分的要求,你都要听我的。” 风倾雾手下微顿。 有那么几秒钟的时候,傅尧以为风倾雾会生气。但最后,她还是什么都没说,只是很平静淡缓的落下一句话。 “跟对方约的地点在哪?” …… 看着停靠在岸边的游艇时。 风倾雾顿了一秒,才看向身侧的傅尧,不解的问,“还要乘游艇?” “对方约在了一座玫瑰庄园,大概也就两个小时能到。你要是嫌远的话,我让他们重新改地点?” 傅尧一身酒红色的西装,也站在岸边,听见风倾雾话里的质疑里,还很有耐心的跟她解释。 听着傅尧的话明显不像是说谎,再加上身后还有三个助手加保镖跟着,完完全全是一副要去谈合作的架势。 但风倾雾还是没能立刻应下来。 她拿出手机,看向傅尧,“介不介意我打个电话?” “打给我哥确认吗?” 傅尧知道她不信自己,倒也无所谓,“随你。” “反正这个项目是我哥临时让我去谈的,我也不知道,他们为什么要把地点定在那么远的地方。” 虽然傅尧话是这样说,但风倾雾还是将这个电话打给了傅斯瑾。 三四声过后,电话被接通。 “傅总。” 风倾雾清越沉静的声音响起。 “还没上游艇?” 傅斯瑾那边好像是在机场,低沉带着几分质感的声音中,还混杂着机场播报的女声。 “还没。” 风倾雾应道。 “那个项目原本是我下午要去谈的,但我临时有事要去国外出差。对方又是一个很重要的合作伙伴,其他人去我担心对方怕觉得不够重视。” 傅斯瑾的声音低沉温和,像是完全没被周围的杂音所干扰,沉稳清晰。 “不管怎么说,阿尧他姓傅,在集团也有股份,他去最合适不过。” “条款合同那些我之前就已经谈好了,就是让阿尧过去签个字……” 傅斯瑾说话时,风倾雾还能隐隐约约听见,助理说飞机就要起飞了,催促他登机的声音。 “好了,你不用担心。阿尧他虽然混,但还不至于什么事情都干得出来。” 像是知道风倾雾在担心什么,傅斯瑾说了一句犹如保证的话后,就挂断了电话。 但后来的事实证明。 傅斯瑾根本就不了解,那个他从小就纵着的傅尧。 …… “我哥怎么说?” 傅尧看见风倾雾挂了电话后,才朝她走了过去。 静了静。 “不是已经跟对方约了时间吗,我们走,争取签完早点回来。”风倾雾说话时眼底很静,让人辨不清她的情绪。 “好。” 傅尧立刻应了下来,带着她朝游艇的方向走,“我哥以前也有临时出差,让我去签合同的情况。但我都是签个字就走的,不会花费太多的时间。” 闻言。 风倾雾低低的应了一声。 在他们登上游艇之后。 一个穿着黑裙几乎把全身都裹住了的女人,才渐渐从阴影出走了过来。 女人全身上下只露出的一双眼睛,紧紧的盯着风倾雾离开的背影,像是要硬生生的将她的背影盯出一个洞来。 几分钟后。 女人也朝另一艘停置在岸边的游艇走去。 …… 游艇沿着河道行驶。 在经过一个山洞分割线的时候,驶入了左边的那条河道。岸边的树木逐渐繁茂,色彩艳丽的鲜花簇拥锦攒,渐渐铺成了五彩的“地毯”。 直到远处的山脉渐渐展露头角时。 异常鲜艳的色彩,才缓缓映入风倾雾眼帘。 随着游艇行进,视线开阔,郁郁葱葱蔓延至整座山脉的玫瑰,成了最让令人惊艳的景象。 一眼看过去,全是盛开的玫瑰。 漫天的花海,浮动在光与天际中,璀璨而夺目。 明明现在不是玫瑰盛开的季节…… “喜不喜欢?” 傅尧看着风倾雾的眼底,终于漾出点跟平时不一样的神色时,眉眼微扬,说出的语调都沁着愉悦。 也不枉费他一夜之间,将帝都所有的玫瑰都移栽到了这里。 …… 静寂几秒后。 风倾雾偏头看向傅尧,问,“所以说,不是来谈合同的?” 傅尧没想到风倾雾态度还是那么冷淡,瞬间愣住了。 平常人看到这种场景,虽然谈不上人人激动,但些许的感动应该也是有的。 “我已经将这个玫瑰庄园买下来了,我送给你好不好?” 傅尧眼底仍旧带了点希翼。 “如果不是来谈合同的,现在,立刻,马上调头回去。” 风倾雾嗓音沉静,没什么温度,眉眼间的神色也冷静到了极致。 傅尧一下就不说话了。 第87章 我还不如一个刚见面的陌生人 “如果不是来谈合同的,现在,立刻,马上调头回去。” 风倾雾嗓音沉静,没什么温度,眉眼间的神色也冷静到了极致。 傅尧一下就不说话了。 刚好。 游艇到达庄园,停靠在目的地。 有几个西装革履的人站在岸边,应该是合作方的人。一见游艇停了,便立刻走上前来打招呼。 “傅二少,我是这次项目的负责人,由我来跟您对接。我已经让人备了点薄酒,我们等下边吃边谈?” 负责人一身黑色的西装,年过四十,西装下的啤酒肚几乎遮掩不住。面相不算随和,但面对傅尧时透着几分讨好。 傅尧也没应,一双眼情绪不辩的看着风倾雾。 负责人察觉出了点不对劲,顺着傅尧的视线看向了风倾雾,眼底掠过一瞬惊艳。 听说帝都这位傅二少身边离不了女人,果然如此。随后他极有眼色的开口,“……这位小姐也一起?” 话音落。 风倾雾还没应,一旁单手插兜的傅尧,忽地懒着调子不阴不阳的出声,“谈什么合作?” “她让我们立刻调头回去呢,没听到?” 前半句应了负责人的话,后半句说给身后的人听。 “这……” 负责人一时有些发蒙,搞不清状况。 但也知道这个项目不能出任何问题,于是对着风倾雾再开口时就恭敬了几分,“……这位小姐您是对我们的接待,有什么不满意吗?您说出来,我们这边马上调整。” 静寂几秒后。 风倾雾不带任何波澜的看了一眼傅尧。 随后,她再转头看向负责人时,姣好的面容上已经挂好礼貌性的笑容,言语清越温和,“您好,风倾雾。这次由我协助傅二少,跟进这次项目合作的相关事宜。” “原来是风小姐……” 见风倾雾接话,负责人瞬间松了口气,“您跟傅二少这边请,我们我们边走边谈。” “好。” 风倾雾微微一笑,停在原地,没动。 傅尧看了一眼她脸上的笑意,如清风般温柔。语调凉凉的落下一句后,才率先迈开腿朝庄园里走。 “我还不如一个刚见面的陌生人。” 眼前身影经过的那瞬间。 风倾雾脸上的神情淡了淡,然后眉眼没什么波澜的跟了上去。 …… 负责人先是带傅尧参观了一遍玫瑰花园,然后才领着他进了二楼的包厢,准备正式进入合作流程。 风倾雾跟在傅尧身后。 傅尧心思根本不在合作上,对待负责人也是爱答不理的。为了不让气氛过于冷淡,有些话就只能由风倾雾来接。 包厢内。 从栏杆看过去,一眼就能看到漫天的玫瑰花海。在无际的夜幕下,玫瑰周围星星点点的灯光亮起,似漫天流动的红色星河。 “傅二少身边什么时候多了一位风小姐这样的得力干将,看来傅二少以后是准备将心思放一部分在集团了。” 谈至半途,傅尧没有一点要签字的意思,注意力反而全在他带来的那位秘书上面,负责人不得不说点傅尧感兴趣的,跟他搭上话。 果然。 一提风倾雾,坐在主位上的傅尧,这才看了负责人一眼。转了转把玩在手里的酒杯,意外的顺了他的话。 “要是每次她都能跟我出来谈合作的话,倒也不是那么没意思。” “是是是,风小姐温柔漂亮,对珠宝品质、材质的见地也很不一般,关于设计也有一些很独特新颖的想法,能够跟来协助您,只能说傅二少的眼光确实好……” 负责人看着傅尧的脸色,极其上道的说着能够让他感到愉悦的话。 等一阵拍马屁的漂亮话说完之后,还没提及到主题。 坐在一旁的风倾雾才适时提醒着开口,“其实我也是在进入傅氏之后,才学了不少的东西。” 话头微转,“陈总,有关这次项目合同的细节,傅总说之前都跟您沟通过了。如果您这边没什么要改的话,我们就先把合同签了?” 签完合同,这次才算是完成任务。 一听到风倾雾主动提及签合同,当即负责人脸上的笑意都收不住,“我就知道,跟傅氏合作向来是最爽快!” 随后。 负责人让身后的助理,将文件拿来,随后他亲自递到了傅尧的面前,言辞恭敬,“傅二少,您看这合同……” “急什么?” 坐在主位上的傅尧,看了一眼很想签完合同就离开的风倾雾,散漫不羁的语调缓缓落下。 “陈总是怕我多喝你几杯酒?” 第88章 今晚这酒店,就别让外人进来了 “急什么?” 坐在主位上的傅尧,看了一眼很想签完合同就离开的风倾雾,散漫不羁的语调缓缓落下。 “陈总是怕我多喝你几杯酒?” 话音落下瞬间。 在商界沉浸多年的陈总,瞬间就明白了傅尧话里的意思,当即亲手给他倒了一杯酒。 “傅二少这是说的哪的话,只要您肯赏脸留下来喝几杯,就算是喝到天亮我也乐意奉陪。” 傅尧不走心的看了眼他倒的酒,笑了笑,“这合同……可不是我一个人负责。” 话里有话。 陈总怎么可能不明白。 心思稍稍一转,陈总就看向了坐在斜对面的风倾雾,起身含笑道,“如果风小姐不介意,我也敬您一杯。” 风倾雾刚想说她不喝酒,傅尧就开口了,“她一个女生喝什么酒,陈总,你可别为难人。” “这……” 陈总准备倒酒的动作,蓦地顿住,转头看向傅尧,有些战战兢兢的道,“傅二少说的是,倒是我考虑不周了。” 随后。 傅尧看向一旁候着的保镖,黑眸深深,语调一如既往的不羁散漫,“去,给风小姐拿杯柠檬水。”顿了顿,“加糖。” “好的。” 保镖立刻就应了下来。 “柠檬水好,女孩子应该多喝柠檬水……” 陈总已经坐回自己位置,听见傅尧的话后顺着就是一阵夸,“还是傅二少想得周到,会体贴人。” 不过几分钟。 保镖就端了杯柠檬水放在风倾雾的面前,“风小姐。” “来来来,我敬傅二少和风小姐一杯,就当是提前祝我们合作愉快了。” 陈总适时将酒杯举起来。 风倾雾低眸,看了一眼玻璃杯里偏淡黄色的柠檬水,微微摇晃,有浑浊的液体在杯内浮浮沉沉。 “怎么?” 傅尧看着手下轻晃着玻璃杯,好像没打算喝的风倾雾,随口问了一句,“不喜欢喝柠檬水?” “我再让他们换?” 风倾雾手下动作缓缓顿住。 偏冷白色的皮肤在璀璨的灯光下,更是白得过分。 她抬眼,看向傅尧,云淡风轻的笑了笑,“如果二少能够按照傅总的吩咐,顺利签下这个项目,他肯定会很高兴。” “我又没说不签。” 傅尧视线第一次没落在风倾雾脸上,而是落在她手上,“我知道你想早点签完合同早点回去,但合作嘛……都是慢慢谈的……” “傅二少,有关合同的细节,傅总之前都是已经跟我们沟通好了的。” 一听傅尧还要慢慢谈,陈总一下就急了,“就等傅总……就等您签字了。傅二少,我敬您一杯……” 陈总朝傅尧举了杯,言语恭敬,“您要是有什么不满意,现在提出来我们马上更改。” 安静了几秒。 “没什么要改的。” 傅尧懒懒出声,这才伸手端起桌上的杯子,朝陈总那边简单的示意了下,随后才看向风倾雾,“倾倾?” “风小姐,您可不能不给我这个面子。” 陈总也顺着傅尧的视线,看向了风倾雾。 闻声。 风倾雾对上傅尧看过来的眼神,淡淡的笑了笑,伸手端起那杯柠檬水,嗓音清越。 “陈总说的哪里话,我就是跟着过来协助傅二少的。那我也就用这……柠檬水敬代酒敬您一杯了。” 话是对着陈总说的。但从始至终,风倾雾看的是傅尧。 说完。 风倾雾把玻璃杯拿近,顿了一瞬,随后抬手,喝了一口。 少女细白的脖颈白得发光,一袭白裙像是氤氲在她身上的白雾,朦胧又柔软,清雅出尘。 坐在主位上一身酒红色西装的傅尧,看见风倾雾的动作时,喉结不受控制的上下滚动了一下。 随后。 傅尧才带着些许慌乱的,移开了一直撑着对上她目光的视线。抬手,一口将高脚杯里的红酒饮尽。 隐隐压住了猝不及防涌来的那股感觉。 每次看见她,都很容易有感觉。 “失陪一下,我去趟洗手间。” 风倾雾放下杯子,朝傅尧和陈总微微颔首。 离开的时候。 风倾雾不经意的看了一眼,站在包厢角落内安安静静候着的两个服务员。 眸色微澜。 …… 等风倾雾离开后。 整个包厢内那股若有若无的压迫感才慢慢散去。 坐在椅子上的傅尧,这时好像才记起要松开紧紧攥在手心的杯子,掌心隐隐湿润,不知什么时候沁出了一层薄薄的冷汗。 “去跟着倾倾,别让她找不到路。” 几秒后,傅尧看着身高体壮的黑衣保镖,沉沉吩咐道。 “好的。” 保镖朝傅尧点了点头,恭敬应下。 “傅二少对风小姐还真是照顾。” 陈总忽地恭维了一句。 要是再看不清楚,傅二少对他带来的那位秘书有意思的话,他的眼睛都可以不要了。 “傅二少,那您看这合同……” 适时,陈总又给傅尧将酒杯满上,小心翼翼的提起了正事。 傅尧没说什么,再次一口将红酒饮尽。漆黑的瞳孔沉沉,忽地意味不明的出声,“我再加一个条件,陈总应该不介意?” 闻言。 陈总心里一个咯噔,但面上还是保持着讨好的表情不变,言语也很恭敬,“傅二少您说,只要我能够替您做到的,就一定会为您做到……” “今晚这酒店,就别让外人进来了。” 第89章 让他一辈子都做个废人,去地狱里玩个尽兴 …… 会所。 随着震耳欲聋的音乐声,舞池里群魔乱舞。躁动的喧嚣声扯动着每个人的神经,身体也不由自主的随着刺激的音流扭动。 躁动炸耳的嘈杂中,唯独某个角落异常的安静。 仿佛静出了一个与世隔绝的地方。 顾野组的局,几位跟他关系不错的公子哥都玩得尽兴。喝酒喝到末尾的时候,不知道是谁醉醺醺突如其来的提了一句。 “傅二少现在追人是越来越大手笔了,之前是送钻石送珠宝,现在直接送游艇和庄园了。” 傅家那位二少是圈内有名的花花公子,女人不仅换得勤,每次送礼也是送得很大方。 一听见是有关于他的,立刻有人附和着出声,只不过开口时像是顾忌着某人,声音压得很低。 “谁不知道他对女人向来大方,也就他上面还有他哥顶着,所以傅家能够纵容着他乱来。” “就是,我前段时间还听说,他捧了一位当红小花出来,那脸蛋,确实是圈内少有的清纯水灵,我都没忍住多看了几眼。没想到这没过几天,他就又换了人。” “傅二少嘛,每天换一个都不觉得稀奇,睡了就厌了。就是不知道,他现在又看上了谁……” “听说是他从梵御带回来的设计师,后面不知道怎么又成了他秘书,今天还有人看见傅二少带她上了游艇……” 剩下的话没说完,说话那人跟其他人都交换了一个意味深长的眼神,随后忍不住的都笑了起来。 “这么说来,还是傅二少会玩——” “叫什么?” 低而沉的一道声音突然响起,打断了他们的议论。 “易哥,你醒了。” 坐在一旁的顾野在玩乐的同时,还不忘时不时注意着薄易的动静,听见他出声,立刻谨声问道。 薄易一身黑衣黑裤,靠着卡座的背靠。整个人笼罩在阴影下,旁人看不太清他脸上的神色。 但周身似乎与黑暗融为一体的气息,让人望而生畏,不敢多看。 见薄易落下音后没人回答,顾野转头就看向刚刚最后开口说话的那人,冷声催促,“易哥问你话呢,聋了?” “什……什么……” 不知道是薄易的问话让他紧张,还是没太清楚薄易的问题让他心生惊惧,被顾野提及的人断断续续的说了两个字。 “易少问你,傅二少从梵御带回去的那位设计师叫……叫什么。” 旁边有反应比较快的,低声提醒了那人一句。 “好像……好像……” 努力在大脑快速的搜索了几秒,那人才颤着音说了几个字,“好像听说是姓……姓风……” 姓风。 风倾雾。 薄易眼底瞬间暗沉。 “风倾雾”三个字没有任何犹疑的掠过他脑海,几乎笃定。 “薄……薄少认识?” 那人看着薄易俊美邪肆的脸上面无表情,大着胆子问了一句。 薄易没应。 偶尔的光掠过他脸上,像是暗夜里的撒旦,更显几分森然凛冽。 薄易靠在卡座上,不知道想到了什么,拿出手机拨了一个电话。 无人接听,反而提示无法拨通。 无法拨通…… “傅尧带她上了游艇,去了哪?” 薄易低沉冷冽的声音落下,犹如沁着毫无温度的冰渣。 薄易恶名在外,向来不好惹,再加上他带着阴森冷然的语调。那人一下就慌了,身体忍不住的轻颤起来,说话也是磕磕绊绊的,“不……不知道……” 眼看着薄易视线一沉,那人又连忙补了一句,“但……但听说最近傅二少买了一座玫瑰庄园,就是拿来哄人的,说……说不定……” 后面的话,他没能说下去。在薄易不带任何温度的视线下,他说话都打着颤,到最后发不出音。 一旁的顾野悄然观察着薄易的神色。 姓风,还能够引起他注意的,想了想,也就只有那一位。 “易哥,要不我先问问傅尧?” 顾野试探性的说了一句,心底却忍不住的打起了鼓,傅二看上谁不好,偏偏看上易哥的人。 还没等薄易回应,顾野就拨出了傅尧的号码。 拨到第二次,仍旧是电子女音提示无法拨通时。 顾野握住手机的手忍不住的紧了几分,有些不确定的看向薄易,“易哥……” “去查。” 薄易俊美盛极的脸上没有任何温度,阴影笼罩下的他恍若身处地狱。 语调阴冷森然。 “要是他敢碰了我的人,我让他一辈子都做个废人,去地狱里玩个尽兴。” 说完,薄易径直大步离开。 一身黑的林南紧跟其后。 站在原地的顾野,看着薄易离开的背影,整个人瞬间僵住了。 直觉要出大事。 顾野赶忙小声的让人去通知傅家的人,尤其是傅斯瑾。 有傅斯瑾在,无论怎样傅尧都不会出事。 …… 洗手间。 风倾雾低头,拧开水龙头,带着些许凉意的水流过纤细瓷白的指间。 细密纤细的眼睫微敛。 眸底明澈的眸色,渐渐晦暗不清。 倒是她高估了傅尧。 傅斯瑾看着挺斯文清隽的,没想到纵出了一个真的只知道吃喝玩乐的二世祖。 洗过手之后。 风倾雾关掉水龙头,正想着要不今晚就先不回包厢。 她刚一抬头,就看见一个全身包裹着黑纱的女人,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在了她身后。 “风、倾、雾。” 粗糙沙哑,犹如沙砾磨过的声音,忽地响起,让人分不清男女。 但对上她眼神的那瞬间,风倾雾立刻就猜出了她的身份—— “徐俐,你为什么在这?” “是啊,你说我为什么在这?” 看着风倾雾认出了自己,徐俐也丝毫不意外。 她甚至还朝风倾雾走近了两步,然后慢慢揭开了包裹住右手臂的黑纱,“差一点,差一点我这只手就要被据了,都怪你!” 徐俐盯着风倾雾的那双眼,字字说得咬牙切齿的,冷怒的声音像是要沁入骨髓,“我只不过是不小心将咖啡洒在你手上,你就这样报复我!我这只手以后都废了!” 风倾雾站在原地没动。 她下意识低眼,视线落在徐俐露出来的那只右手臂上。 整块手臂,已经没有一块好肉。坑坑洼洼的,连血筋都露了出来。 萎缩的肌肉已经缩成了一块干巴巴的肉皮,就搭在血肉淋漓的筋骨上。 所有的细胞都已经坏死,为了避免其他感染漫延到其他地方,最好的处理方式就是截肢。 但显然。 徐俐没配合。 “不是我”三个字萦绕在风倾雾口中,没能说出口。 不是她做的,但起因是她。 “没话说了?” 见风倾雾没开口,徐俐就以为她是做事心虚无话可说。 “如果你一开始就在医院里,好好接受治疗,也不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 说着,风倾雾就收回视线,准备离开,没再看她一眼。 徐俐一看风倾雾如此云淡风轻的态度,再念及自己在病床上疼得痛不欲生的模样。 当即脸色就狠狠的沉了下来,“都怪你!要不是你我现在也不会变成这样!” 话还没说完,徐俐突然就从后面一把将风倾雾推到了深色的流理台上,“你也应该付出相应的代价!” 猝不及防的。 风倾雾的身体撞在流理台上,细软的腰部正好抵在硬实的盥洗台边缘。 疼痛感瞬间袭来。 风倾雾轻蹙了蹙眉眼。 风倾雾转过身去看徐俐,声调难免冷下了几分,“你要是真觉得是我做的,就应该去报……” 话还没说完,徐俐手上的一把白粉就蓦地朝风倾雾洒了过去。 “你……” 风倾雾眼疾手快抬手挡住的时候,眼睛和鼻子里仍旧被洒到了不少。 几乎是那瞬间。 一阵晕眩袭来。 风倾雾一手撑在身后的流理台上,勉强稳住自己的身体,等她下一瞬想要用清水去清洗的时候,整个身体已经止不住的朝下滑。 锋利的刀尖横亘在脖颈时。 风倾雾勉强睁开眼,看着眼前已经面容狰狞的徐俐,虚弱的声音里已经没有任何的力气,“想杀了我?” “杀了你多不划算,我还得背负一条人命。” 看着已经中了药的风倾雾,徐俐整个人彻彻底底的放下心来。 她看着风倾雾那张白皙到没有任何瑕疵的脸蛋,清纯又漂亮,眼底逐渐阴暗狰狞,“听说,傅二少看上你了……” “被他睡了,你应该也不亏。” 傅尧睡过的女人,傅斯瑾总不会再要。 不知道想到了什么,徐俐看着已经虚弱得没有任何力气的风倾雾,朝她靠近了几分,压低声音,“听说傅二少在床上花样挺多的,你好好享受……” 话一说完。 徐俐就站了起来,冷然出声,“进来。” 随后,两位身高体壮的黑衣保镖,就从外面快速走了进来,低首,恭敬声。 “大小姐。” 徐俐居高临下的看着地上的风倾雾,露出了她从手臂被废后的第一个笑容,狰狞又可怖。 “去,把她送到傅二少床上,就当是我送给他的礼物,让他好、好、享、玩。” “是。” “好的。” 徐俐话音落下后,两个保镖立刻恭敬应道。 随后渐渐靠近了地上的风倾雾。 两个黑衣保镖,弯下腰,准备将风倾雾拖起来带到傅二少早就预定好的房间,“能够被傅二少睡上一次,是你的福气……” 风倾雾身形未动。 两个保镖低首,还没碰到风倾雾,忽地对上她那双没有任何波澜的眼。 “不应该被迷昏了过去……” “你看什么看……” 下一瞬。 两人身形忽地定住。 第90章 薄易,你来接我吗? …… 半个小时后。 一道枪声响彻整个玫瑰庄园的时候,随意进了一间房间准备天亮再出去的风倾雾,忽地怔了怔。 庄园里怎么会有枪声? 犹豫了几分钟,风倾雾还是决定出去看看。 幽长的走廊里一片寂静。 还没走下楼梯,整个走廊瞬间灯光大亮,恍若白昼。 一阵急匆匆的脚步从下而来。 穿着酒店统一制服的服务员,在看见站在楼梯口准备朝下走的少女时急匆匆的开口,急切中带着惊惧和恭敬。 “请问是风倾雾风小姐吗?” 风倾雾不明所以,眼底有警惕,低嗯了一声,“怎么了?” “终于找到您了,薄少在到处找您!” 确认眼前的少女就是他们要找的人时,服务员瞬间狠狠松了一口气。但额间的几滴冷汗也顺着流了下来,“您快去酒店门口看看,出事了。” 薄易来了? 还不等风倾雾细想,服务员就弯腰带着她朝酒店门口走,行为举止间带着一阵惊惧跟后怕。 风倾雾眼底疑惑。 不过一两分钟,风倾雾刚走到二楼旋转角。 随着痛不欲生的惊呼声。 她抬眼看见酒店喷泉前的那一幕时,忽地顿住了脚步。 音乐喷泉的音乐,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停止了转动。 满池的泉水……已经变成了血水。 乌压压的一群人在池子里抱头乱窜,都争先恐后的朝人身后躲,口里夹杂着骂骂咧咧的惨叫声和求饶声。 这其中,还包括风倾雾之前在包厢见过的陈总。 “我真的没有看见风小姐!” “我真的不知道风小姐去哪里了!求你,薄少求求你,放过我!” “畜生!薄易你畜生不如,活该被薄家抛弃十几年!” “你怎么不去死,你死了应该下地狱!” …… …… 喷泉周围,站着几个全身白犹如鬼魅一般的身影,戴着白色面具。 每个白影手里拿着一根长铁链,随着他们的咒骂,铁链抽到他们身上时,带着倒刺的九爪钩,瞬间又深又狠的刺入他们皮肉。 一起一落间。 血肉淋漓。 瞬间勾出来的血泥高高溅起,染红一池的水。 满池的惨叫声不断。 在漫天夜幕下,阴森又诡异,恍若人间炼狱般的存在。 但,最令风倾雾惊骇的,是躺在池边的那两人。 之前还紧紧包裹着一身黑布的徐俐,破碎的布料堪堪遮住重要位置。裸露在外的肌肤全是一块又一块不同大小的青紫。从她脚踝自上,淌了一地黑红色的血。 而她旁边—— 傅尧整个人躺在血泊里。 他像是失去了所有意识一般,双目泛白。已经痛到极致仿佛连嘴巴都闭不上了,只是大口大口的喘着气。 微弱的胸膛起伏,还彰示着他还留有几口气。 傅尧下|身一片泥泞,已经全部被打湿了。黑红色的液体甚至还在连续不断的汨汨流淌,像是完全没有休止。 疯子。 风倾雾抬眸,视线甚至不用搜寻,就可以很准确的找到薄易的位置。 比起着漫天的血腥,他身上的暗黑血腥似乎还要更厚重一些。 薄易坐在一把黑色的椅子上,依旧穿得不怎么规则的白衬衫外,搭了一件修长的黑色薄款风衣。 姿态散漫又随意。 一双黑眸看着喷泉中央,眼底毫无波澜。再加上他那张盛极邪肆的脸庞,整个人俊美如神只,却恍若从深渊地狱走出的暗黑撒旦。 让人畏而生惧。 跟着薄易一起来的顾野,看着眼前的这一幕时,身体彻底僵住,脸色惨白一片,没有半分血色。 他知道薄易是一头从泥潭沼泽里爬出来的狼。 但没想到,他没人性到这个地步。 顾野可以不关心其他人,但看着好歹也是跟着自己一起长大的“死对头”傅尧。 他还是忍不住颤着声求了一句,“易哥,傅尧他已经……如果再不送去医院,他会没命的……” 傅尧出事。 傅家、傅斯瑾肯定不会善罢甘休。 再万一,如果傅尧的命今天真的丢在这里了,帝都五大家族未来会变成什么样,当前格局又会发生怎样的动荡,他想都不敢想。 闻声。 薄易看都没看他一眼。带着血色斑驳的灯光落在他俊美冷冽的侧脸上,更显几分身处地狱的诡谲感。 漫天的夜幕下,各种接连不断的惨叫求饶声交织,薄易的声音森寒冷冽,犹如夹着着凛冽的冰渣。 “找不到她,一个也别想走。” 都得付出代价。 说完,薄易从椅子上起身,一袭黑色衣角卷起冷戾肃杀。他看着躺在地上已经快没什么出的气的傅尧,冷冽的声音像是沁在冰里。 “喜欢玩女人?” “我好心送你一程,去地狱里玩个尽兴。” 话音落。 薄易拔出腰后的枪,一秒都没犹豫的拉开保险,对准已经躺在血泊里的傅尧。 刹那间。 前一秒还接连不断的惨叫声,一瞬静寂。 池里所有人双目瞪圆,恐惧得忘记移开视线。甚至有些胆小的,惨叫一声后直接昏死在血水中。头顶还沾上了不知道是从谁身上勾起的血沫。 傅尧眼睁睁的看着漆黑的洞口对准了自己,想要喊出声,却又发不出任何的声音。 瞳孔扩大到了极致。 眼球全白。 薄易见了,漫不经心笑了下,慵懒拿在手中的枪一瞬紧握,无所顾忌的扣下扳机—— “易哥!” “薄易。” 一道清越的声音,忽地在死寂中响起。 薄易手下一顿。 蓦地抬头看去,黑眸如深渊,沁着一层细细密密的狠戾凶残。 漫天的夜幕没有半点星星,整个庄园仿若一座暗不见光的地狱,将这黑白分明的世界彻底染成黑色。 不远处。 风倾雾一袭白衣站在那里。 是整个黑色世界中,唯一的一抹白色。 风倾雾慢慢的朝他走了过去。 走至薄易身前时。 风倾雾好似没有注意到他抬起拿着枪的右手,伸手缓缓抱住了他。嗓音一如既往的清软柔和,仰头低声问。 “薄易,你来接我吗?” 第91章 即便他拿枪对着她,但她还是只抱着他 走至薄易身前时。 风倾雾好似没有注意到他抬手拿着枪的右手,缓缓伸手抱住了他。嗓音一如既往的清软柔和,仰头低声问。 “薄易,你来接我吗?” 薄易低眸,扫了她一眼。一袭白裙清柔雅致,除开裙边角湿了一块,其他倒是完好,没有被侵犯过的痕迹。 他干涩的喉间无意识的松了松。神情一如既往的漠然,漫不经心的道,“来看看他有没有强迫你,好送他下地狱。” 风倾雾心口震了震。 想起刚刚看到的惨状,她手下无意识攥住了薄易的衣角,嗓音尽可能的轻柔,“没有。” “薄易,我们回去了,好不好?” 薄易低眸,看着风倾雾下意识亲近和依赖他的模样,眼底的狠戾散了散。 下一瞬。 风倾雾整个身体蓦地僵住。 冰冷的枪口突然抵在她背后。 稍用了点力。 “薄,薄易……” 风倾雾整个人猝不及防的贴近薄易。被迫抵至他胸膛的那瞬间,风倾雾感觉自己的心脏都颤了一下。 薄易黑眸注视着她瓷白干净的小脸,声线凉薄又残忍。 “要是他今天碰了你,你的下场跟他一样,懂吗。” 看见风倾雾瞳眸细细裂开的纹路。 薄易似乎是觉得有趣,又微微勾了勾唇,声线低沉磁性,有种温柔的错觉。 “不过我可以让你选种死法。” 风倾雾屏住了呼吸,心脏好像在那瞬间忘记了跳动。 “不,不会……” 过了好半晌,风倾雾才找回自己的声音。即便竭力稳住自己的声线,但还是有轻微的颤意泄了出来。 “薄易,我是你的。” 她不敢躲开身后抵着她的枪口,更不敢有任何反抗的动作,只能顺从的靠在薄易怀里,说着他可能喜欢听的话,“薄易,我怕……” 声音清软又胆小。 白色的纱裙拂过他黑色的风衣,极致的黑与白相互交织,在微风中渐渐缱绻。她像一株柔弱的菟丝花只能依附于他。 薄易低了低眼,眸底情绪不明。 她对眼前的那一幕好像视若不见,只是旁若无人的朝他走来。既不觉得他狠厉凶残,也不对他残暴的行为有半分的指责。 甚至现在。 即便他拿枪对着她,但她还是只抱着他。 无限的纵容。 安静几秒后。 薄易放下枪,顺手将她揽入自己怀中,嗓音淡淡,“怕什么。” “只要你不背叛我,我不会要你的命。” 薄易揽住风倾雾的腰,准备离开。 “唔唔……” 躺在血泊里的傅尧,在看到风倾雾主动抱住薄易的那瞬间,瞳孔蓦地扩大到极致,细细密密颤抖得不行。 似乎是不敢置信自己看到的那一幕。 微弱的挣扎声。 引起了薄易的注意。 他顿住脚步,居高临下的睨了他一眼,目光凉薄而淡,像是在看什么不入眼的蝼蚁。 “倒是忘了,这还有个觊觎你的人。” 薄易视线转而落在风倾雾脸上,低沉的嗓音玩味,“你说,要怎么处理他才好?” 话音落。 傅尧带着血色的视线,也一瞬不瞬的看着风倾雾。 甚至在等待她回答的那几秒中,傅尧竭力的屏住了,原本就已经变得很艰难的呼吸。 “薄易,我想回去。” 风倾雾只是对上薄易看过来的目光,声音轻轻软软,乖顺又好听。 好像她眼里只有薄易,也只看得见薄易。 其他任何的事与人,都入不了她的眼,不值得她分出一丝一毫的余光。 薄易被她的答案和态度愉悦到了,微微勾了勾唇。 “好。” 旁边一直不敢出声的顾野,叹为观止的看着那一幕。什么时候,易哥是会听别人话的人了? 说完,薄易直接揽着风倾雾,越过躺在脚边的人离开。 “唔……倾……” 风倾雾经过身边时,傅尧不顾身下濒临死亡般极致的痛,伸出已经染满了血迹的手,颤颤巍巍的想要去抓住风倾雾的裙角,引起她的注意。 想让她看他一眼。 从始至终,她都没看他一眼。 比起薄易那一枪带给他的痛和恨,风倾雾的无视更能判他入地狱。 她看着柔弱又清冷,懵懂而不知世事,伤人都显得无辜。 不用任何刀枪,便能让人痛到窒息。 “还愣着干什么?还不将人送去医院!” 直到薄易的身影看不见后,顾野才敢暴躁的出声。 他看着躺在那里神情近乎呆滞的傅尧,眼底深处掠过几丝不忍。 迟疑了几秒后。 顾野才走向了傅尧。 他蹲下身,低头,看着整个人像是被鲜血侵湿了的傅尧。顾野不敢伸手动他,甚至余光都不敢去看那处,只是低声安慰,“去医院……先去医院看看,说不定还有救治的机会……” 顾野隐隐感觉,明天帝都的天会变。 傅尧没看他。 甚至被人抬到担架上时,他的眼珠已经趋于一动不动。嘴巴大张着,但因为痛得极致,反而发不出什么声音了。 废了。 他被废了。 意识浮浮沉沉中,傅尧脑海中只剩下这个残忍的事实。 第92章 他碰你哪,我就亲手剜去你那处的骨血 …… 漫天的玫瑰花海重新亮起灯光,浓郁的红色重重叠叠,反而像被血色染红了整个天际。 风倾雾被薄易放在游艇的栏杆上。 寒风凛凛。 吹起她的长发和白裙。 栏杆很窄,风倾雾坐在上面,要紧紧依附着薄易,才能堪堪稳住身体。 “薄易……” 薄易落在她腰后的手一松,风倾雾瞬间只能紧紧环住他的脖颈,才不让自己掉下去。 身后,江水滚滚。 风倾雾整个身体像是悬于半空中。 “送你玫瑰庄园,嗯?” 薄易站在她面前,没有任何想要帮风倾雾稳住身体的想法,只是任由她抱着自己,低沉的声线犹如此时江上的寒风一样凛冽。 “……” 几个小时前,傅尧才对她说过的话,居然就已经传到了薄易的耳朵里。 “我事先不知情。” 身后凛冽的寒风刮过她的白裙,风倾雾感觉自己整个后背都沁在阵阵寒流中,她手下不自觉的环紧了薄易的脖颈。 “傅二少说是去谈合同,让我协助他,我以为只是普通的商务合作。但在他说出口后,我就立刻拒绝了他。” 风倾雾对上他不带任何温度的眼,低声道,“你别生气,好不好?” “设计师需要协助他谈合同?” 薄易仍旧站在风倾雾面前,长身如玉,身形没动分毫,淡漠的眼看着一袭白裙的她在栏杆上摇摇欲坠。 “我是临时被安排的。” “如果我知道他的意图,肯定不会跟他一起去。” 风倾雾的声音在出口的那瞬间,随着寒风一吹就散了。飘到薄易耳朵里时,就只剩下几个隐隐约约斑驳带着颤的字音。 薄易黑眸看着她,眼底不带任何波澜。 他不说话,风倾雾心底更为忐忑。 按照薄易的行事风格,兴致来了,一把将她推入身后滚滚江水的可能性,也不是没有。 喜怒无常。 做事从来不留退路。 ——不给自己留,也不给其他人留。 “薄易,我喜欢你,只喜欢你……” 顶着没有温度的眼神,风倾雾紧紧搂住薄易的脖子,身体慢慢的靠近他。 全身心的依赖。 薄易任由她抱着,任由她将他当做唯一的依附。 安静了一会儿。 薄易的手才抬起,缓缓摩挲着她的脸颊。柔软的触感,让他像是把玩着什么好玩的玩具。 几秒后。 几乎没有任何犹豫的,薄易抬起风倾雾的下颌,顺着吻了下去。 带着凉意的薄唇覆盖下来,风倾雾瞳眸不自觉的睁大了几分。她下意识的就要松手,但身后就是汹涌的江水。 整个背部悬空。 她漂浮在风中,白裙缥缈。 所以在即将松手的上一瞬,风倾雾又紧紧搂住了薄易的脖子。 风倾雾没有任何的反抗,甚至是顺从。所以男人在含|住她柔软的唇瓣后,很容易就撬开了她的唇。 寒风将她悬于空中。 惊惧,害怕,刺激并涌,薄易更像只是仅用一个吻,就将她全身的神经勾起,让她循着那一处,不断的沉浮。 男人周身气场邪佞危险,但风倾雾鼻息间隔全是清冽干净的气息。他肆无忌惮的逼进风倾雾。她连最基本的防守都不能做,只能任由他予取予夺。 “薄,薄易……” 风倾雾双手渐渐发软,快要环不住薄易的脖颈。 有那么一瞬间,风倾雾竟然会觉得薄易是想让自己坠入江中。 然而,就在风倾雾有这个想法的下一瞬,薄易结束了这个吻。同时,他才伸手揽住了她柔软的细腰,让她禁锢在自己怀中。 “以后他要是再听不懂拒绝的话,他那对耳朵也没留着的必要了,你觉得呢?” 薄易低眸看着被他托在怀中的少女,目光落在她已经被蹂躏过的红唇上时,目光愈发幽深。 风倾雾身形一僵。 脑海中蓦地浮现傅尧刚刚的惨状。她信,薄易说出的口就做得到。 风倾雾垂在身侧的手不自觉的攥紧,掌心传来疼痛时,她又一点点松开。 随后。 装作没听懂薄易一而再的试探加警告,风倾雾朝薄易弯唇笑了笑,“我听你的。” “薄易,我听你的。” 不知怎么的,风倾雾又重复了一遍。 风倾雾的漂亮向来毋庸置疑。即便带着不同的偏见去看她,第一眼也仍旧觉得惊艳。再看便觉得有种清冷的美感,霜雪不及她半分。在时光岁月中突然想起来,仍然会深深叹息她是造物主的宠儿。 此刻,她眉眼弯弯的笑,让人看了什么什么都肯奉上,但仍觉得玷污了她。 “你听话,最好不过。” 半晌后,薄易黑眸凝视着她的脸,缓缓出声。 像是一场漫天的血腥碰见了皎洁的月光,被温柔覆盖。 薄易锢着风倾雾的脸蛋,又低首,吻了吻她的额头。 声音低沉喑哑得像情人间最深的呢喃,似低哄。 “但如果,他碰你哪,我就亲手剜去你那处的骨血。” 半晌后。 风倾雾仍旧笑了笑。 “薄易。” 她叫他的名字,轻柔是声音像沁在缥缈的雾里,“我身心,都是你的。” 风中,薄易的身体一僵。 适时。 游艇在码头停下。 薄易大掌在风倾雾发间揉了揉,将她从栏杆上抱起,转身朝岸边走去。 “送你回去。” 风倾雾很娇小,抱在他怀里只是小小的一团。 直到候在岸边的两排黑衣人,给薄易弯腰打招呼时。 缩在薄易怀里的风倾雾,才低了低眉眼。 江上的风太大,风倾雾干涩的眼渐渐有轻雾漫上来。 这时她才感觉到,自己的背后凉成一片。 不是寒风,是薄薄的一层冷汗。 …… 风倾雾是回到薄家之后,才恍然记起一件事情,薄易伤了傅尧,傅家那边肯定会要一个交代。 但还没等她想出什么来,一个突如其来的消息就炸在了她耳边。 “薄家主今天回来?” 才刚醒的风倾雾,看着急匆匆推门进来的长宁,“你之前不是说,家主下个月才回来?” “应该是事情提前结束了,所以家主今天就能够到达薄家。” 长宁蹲在床边,将一双柔软的拖鞋放在她脚下,伸手准备给她穿上,“薄老让我通知你一声,晚上的家宴你需要出席。” 闻声。 风倾雾避开长宁的动作,“我自己来。”随后又道,“家宴这种场合,有我没我都一样。” 毕竟。 算起来,薄家也有只有薄老一人承认她的身份。 更不用说,还是有时限的。 “薄老指定了要让你出席,怎么能说有你没你都一样。” 长宁小声道。 在她看来,风倾雾除了没家世背景,哪哪都适合做薄家的少夫人。 可惜她说了不算。 风倾雾从床上起身,才走了一两步,又忽地顿住了脚步。 “傅家……今天有什么动静,或者是傅家有什么人到薄家来吗?” 风倾雾朝长宁问道。 第93章 再补一枪? “傅家……今天有什么动静,或者是傅家有什么人到薄家来吗?” 风倾雾朝长宁问道。 “傅家?” 长宁疑惑风倾雾为什么会问到傅家,“……好像没有,怎么了?” “没事。” 风倾雾眉眼微敛,淡声应了句。 …… 傍晚。 漫延至天际的晚霞,已经隐匿于地下,晦暗夜幕笼罩天穹。薄家公馆的华灯一盏一盏的全数亮起,恍若白昼,照亮了原本昏暗的天光。 风倾雾站在窗前,看着浩浩荡荡的车队从远处慢慢驶来。 一眼望不到尾。 几分钟后,长宁的声音在外面响起。 “少夫人,薄老请你下去。” 风倾雾眉眼轻蹙,心底总有些不安。 她在薄家待了一天,也没听见傅家那边有什么动静,更没人来薄家讨要什么说法。 但依照傅家和傅斯瑾对傅尧的纵容,绝对不可能善罢甘休。 风倾雾换了一件轻盈的雪色长裙,上面绣着雅致又精细的花纹,柔顺的长发简单的披着。全身上下没有戴任何的首饰,除了指间的一枚婚戒。 说不出的漂亮矜贵。 风倾雾被长宁带至主宅的时候,大厅内已经是朗朗笑声一片,夹杂着愉快的交谈声。 “还以为西北那群人有多厉害,那批货薄家要是想要,还不得乖乖的给了。” “听说是和墨家有关系。” “那这墨家的手伸得挺长的啊,明面上不敌我们薄家,倒是在暗处想要不知不觉的吞走一些势力。他也不想想,往前几十年薄家是干什么的。” “就是,还以为能够瞒住我们的眼睛。家主出手,就从来没有失手的。” “薄琛也该回来进集团练练了?他在外面也历练了好几年了,集团早晚是要交到他手里的,现在慢慢学起以后才能更好的继承薄氏。” “我还听说一件事,国盛汇的融资案,薄琛不到两个月时间就全部拿下了,在投行圈内一战成名。就在前几天,都还有几个人在打听有关于他的消息……” “薄琛的能力从小就出众,还是家主教得好……” …… 朗朗的笑声中,全是意气风发的盛誉跟赞赏。 风倾雾抬眼看去,都是上峰层面新闻中才会出现的人物。 不似在外界发言时的严肃肃穆,一个个谈笑风生,气场温和。全然没有掌控着h国三分之二经济的雷厉风行,至高无上。 但他们的一举一动,都能搅动h国的风云。 “倾倾来了?” 薄老看到站在门口的风倾雾,出声,“过来。” “你父亲回来了,来给他问好。” 刹那间。 整个大厅寂静无声。 刚刚还交谈甚欢的众人,瞬时止住了音,目光落在站在门口的少女身上。 闻声。 薄家主脸上的笑意渐渐隐去,继而面无表情。一双眼睛沉沉的看着她,没什么波澜,也没什么喜怒。长年身居高位的的压迫感瞬间袭来。 在无数人的视线下。 风倾雾在原地顿了一两秒,才朝薄老走去,站定后,微微颔首,嗓音柔和,“爷爷,老太太。” 薄老让佣人给风倾雾端来了茶,声音苍老低沉,“先去给你父亲敬茶。” 话音刚落。 薄家主就拒绝了,“大家舟车劳顿,想必已经饿了,先吃饭。” 坐在薄家主身旁的姜夫人听到这话,眼底的错愕一闪而过后,微微勾了勾唇,但没说话。 即便她当初怀着孕进入薄家,但薄家二老还是不带正眼看她。她连敬茶的资格都没有,风倾雾又怎么会有。 说完,薄家主就要起身,朝餐厅里走。但薄老的下一句话,直接让他顿住了动作。 “刚好今天薄家的人来的差不多了,你先认认人。等过段时间选个日子,再开宗祠摆祖宗。” “父亲?” 薄家主有些惊讶的看向薄老,不明白眼前这人有什么能力,能够让他刮目相待。 其他人听闻,脸色也是瞬间一变。其中以姜夫人尤甚。 要知道。 小辈中,也就只有走失十多年的薄易,在被找回来的那天,被薄家主压着开宗祠拜了祖先。 就连姜夫人,甚至是从小在薄家长大的薄琛和薄星妤都没这个资格。 “倾倾是我给薄易选的人,自然是薄家的少夫人。” 薄老声音苍老沉稳,没觉得自己说着能够让薄家震荡的消息,“她敬你一杯茶,于情于理你都应该喝。” 薄家主神色微沉。 他看着站在面前的少女,端端正正的端着茶杯,眉眼柔和,一身气质倒是淡雅从容,看着不凡。 微顿了几秒。 薄家主接过茶杯,随意的喝了一口,淡淡的道,“既然父亲选了你,以后就安安分分的当薄家的少夫人。” “好的。” 风倾雾谨声应道。 随后,薄老又让风倾雾一一敬过在场的其他薄家长辈。 其他人面面相觑,不明白薄老是什么意思。 难道是因为薄易丢了十几年,才被薄家找回来,所以薄老从一开始就没准备让薄易继承薄家? 要不然,怎么会给他配一个毫无身份背景的妻子,还一副认定了的模样? 但,薄家主都喝过的敬茶,他们不敢不喝。都纷纷的笑着喝完敬茶之后,就随意的把茶杯放在了一旁。 谁也没把这位没什么身份的少女放在心上。 进入餐厅的时候,薄老太太沉沉的看了风倾雾一眼。路过她时,随口说了一句什么。 “……” 闻言。 风倾雾在薄老太太身旁坐下。 自薄老说出那句话之后,落在风倾雾身上的视线就没停过。时不时的瞥一眼,意味不明。 好在风倾雾也并不在乎,眉眼间的神色没有任何波澜。 入席后。 薄家主的开头话才刚说完,一个佣人就神色匆匆的走到他身旁,俯身低语了几句。 “傅斯瑾来了?” 听到佣人的话后,薄家主温和出声,“请他进来。” 风倾雾眉心跳了跳。 “傅斯瑾?傅家那位?” 有人顺着问出声。 “听说傅家那位自从接管傅氏之后,集团财报上的盈利点数都上升了不少。” “确实是有能力,也不怪傅家能够放心的把傅氏交给他打理……” 说到这,薄家那几位长辈都不同程度的默了默。 薄家的继承人…… 但很快,其中一个人打破了这几秒的心照不宣,“不过傅家那位来薄家干什么?难不成是听闻了家主今天回来的消息,专程来拜访的?” “也不是没可能……” 谈论间。 一身黑色定制西装的傅斯瑾,已经出现在了众人视线中。 面无表情。 身上气息凛冽冷厉,强大且摄人,丝毫不见以往的温和清隽。肉眼可见的不像是拜访……倒像是,来找人算账的。 风倾雾握住调羹的手,微微一紧。 “薄家主。” 傅斯瑾朝薄家主薄烨霆微微颔首,声音清冽冷然。 “傅总。” 薄家主不动声色的看了一眼傅斯瑾的脸色,温和出声,“傅总今天怎么来了?如果是有什么事,坐下来边吃边谈?” “恐怕这件事,不是能够坐下来边吃边谈的事情。” 傅斯瑾声音凛然,细听,有股渗骨的森寒在在里面。 闻言,薄家主面上神色不变,只是沉声问道,“到底是什么事?能让一向温和清隽的傅总都能动怒。” 虽然傅斯瑾在商界的行事手段雷厉风行。但他待人一向温和有度,沉稳淡然。换句话说,笑面狐狸。 “什么事?” 傅斯瑾的声音一下就冷下了几个度,黑眸沉沉的看着坐在主位上的男人,声音森然,“不如薄家主去问问,您的那位大少爷?” “薄易?” 话音落,薄家主的脸色瞬间就沉了下来,“他又干什么了?” 其他人看见提及薄易时,薄家主瞬间变化的脸色,像是习以为常,丝毫也不意外。 一开始,薄家被找回来时,他们都很高兴。 都在感叹薄家终于有了名正言顺的继承人。 但随着薄易的不学无术,暴戾行事,手段凶残,做事毫无顾忌。更重要的是,他在商业上完全一窍不通。只要经他手的项目,就没有不赔的。 光是拿来给他练手的,大大小小都砸进去好几十亿,但半点水花都没起。 薄易父亲薄烨霆是第一个对他失望的人。 所以一提及薄易,薄家主的第一印象是他又干了什么不好的事情。 薄家能够排得上名的人,几乎都在这场家宴中。傅斯瑾没答,只是派人将一份鉴定报告送到薄家主面前,随后冷声道。 “我要见薄易。” 坐在主位上的薄家主,接过傅斯瑾让人送过来的鉴定报告。 一目十行的扫过之后。 原本还没什么波澜的眼底,迅速聚集起不可置信。 啪的一声! 薄家主重重的一掌拍在餐桌上,脸色彻底沉了下去,“混账东西!” “我看他是越来越无法无天了!什么人都敢动!” “去,将大少爷给我叫回来!” “这……” 闻言,保镖有所迟疑,“……大少爷很少回薄家,他的行踪一向捉摸不定的……”真要找,也不知道到哪去找。 “就是将帝都翻个底朝天,今天也要将他给我带回来!” 薄家主声音森然无比,任谁都听得出其中的愤怒。 众人好奇的视线,落在薄家主面前倒扣着的那几张纸上,就是不知道……那张报告上写的是什么。 “好,好的,我这就去。” 保镖很快应道,带着人去找薄易了。 傅斯瑾站在大厅中,他不带任何温度的黑眸扫了一圈,最终落在桌后的风倾雾身上,问。 “风小姐,薄易在哪?” 风小姐? 几乎是下意识的,众人的视线顺着傅斯瑾的目光看去,落在一袭白裙的少女身上。 她知道薄易在哪? “不知道。” 风倾雾声音温和。 被傅斯瑾不带任何温度的看着,她缓缓的站了起来,“但如果傅总是为了傅二少的事情来的话,错不在薄易。” “错不在薄易?” 傅斯瑾黑眸幽冷的盯着她,“他动的手,错不在他在谁?” “傅二少就没错吗?他……” “你们先出去。” 风倾雾的话还没说完,就被薄家主突然出声打断了。 他眼神沉沉的看着站起来的风倾雾,显然是意外,她怎么会知道傅斯瑾找到薄家的原因。 但,这件事情越少知道的人越好。 话音落。 其他人虽然心底很好奇,但架不住薄家主的一声令下。 很快。 原本满满一大桌的人,只剩下了薄老,薄老太太,姜夫人等几个薄家内部的人。 等人都散去,安静半晌后,风倾雾才接着刚刚的话开口。 “严格来说,傅二少会变成今天那个样子,很大部分是他咎由自取。” 她眼眸不带任何波澜的看着傅斯瑾,声音像是沁在雪雾中,淡淡的叙述着一个事实。 “你给我再说一个字试试。” 傅斯瑾声音森寒。 “如果他昨晚没起那种心思,薄易又怎么会失手伤他?” 风倾雾像是没看见傅斯瑾眼底的冷怒,仍旧是一字一顿的说完了整句话。 失手伤人。 风倾雾轻轻松松的一句话,就改判了薄易动手的定性。 话音落。 傅斯瑾眼底的冷怒几乎压制不住。 “我要薄易付出代价。” 这话,傅斯瑾是看着薄家主说出口的,“薄易平日里手段狠厉凶残也就罢了,但他不应该动到傅家的人头上。” “薄家主,帝都五大家族之间一直和睦相处。如今,薄家大少爷的行为,明显是想挑起我们几大家族之间的事端,这次是我们傅家,下次就不知道是谁了。” “您说,其他几大家族能够眼睁睁的看着吗?” 傅斯瑾这话,明显是借着其他几大家族的势,朝薄家主施压。 风倾雾微微蹙了蹙眉,原本柔和的声线也无端的清冷了下来,“明明是傅二少下药在先,欲行不轨之事。” “傅总现在把所有的过错都推在薄易身上,未免太有失公允了。按照您这样说,我是不是也可以报警……” “你闭嘴。” 薄家主忽地沉沉出声,“他干出那种事情他还有理了?” “从把他接回来,他行事就无所顾忌,不计后果。好好的正事干不成,手段倒是阴狠凶残,薄家都不知道为他收拾了多少烂摊子。” 闻声。 风倾雾精致如画的眉眼间神色不变,轻描淡写的落下一句。 “薄易手段越是阴狠凶残,您不是越喜欢吗?” “你什么意思?” 薄家主的脸色,彻底阴沉了下来。 话音落。 金碧辉煌的大厅,死寂瞬间一片。 看见薄家主阴沉的脸色,风倾雾心底原本不确定的猜测,也在这时确定了下来。 她敛了敛眉眼,没再说。 她无意得罪薄家主。 短时间内,她还不能离开薄家。 “啪,啪,啪。” 几道松松散散的鼓掌声响起,伴随着一道漫不经心的声音。 “挺热闹啊。” 众人回头,顺着声音传来的方向看去。 就见穿着黑色丝绸质感衬衫的薄易,松松散散的倚靠在门框上。肩上随意的披着一件墨色西装,姿态慵懒又随性。 邪肆的眉眼散漫带笑,勾唇的弧度恰到好处,深邃的眼眸漫不经心的看着这边。 风倾雾微微怔住。 其他人看向薄易的视线,也瞬间滞住。 “薄易!” 还是傅斯瑾先回过神来,冷冷出声。 “不用这么大声,没聋,没,废。” 薄易懒懒的走向餐桌,随意抽了把椅子在风倾雾身旁坐下,声调也是漫不经心的。 但谁都听得出来,他最后的两个字是刻意停顿,说得意有所指。 风倾雾亲眼看着,不过转瞬之间,傅斯瑾的眉眼彻底沉了下去。骤变的气场掀起一阵凛冽的寒冽,恍若他周身的温度都下降了几个度。 她甚至毫不犹疑的肯定,如果此时傅斯瑾手上有枪,一定会直接打向薄易。 但他没有。 “薄少伤了傅家的人,是不是该给一个交代。” 一身黑色西装的傅斯瑾,站在那里,黑眸一瞬不瞬的盯着薄易,嗓音更是寒冽的厉害。 “站着干什么?” 对于傅斯瑾的话,薄易恍若未闻。他瞥了眼仍旧站在身侧的风倾雾,懒懒出声,“给我夹菜。” “……” 他还真的是肆无忌惮。 都已经硝烟四起了,他还只是想着好好吃饭。 风倾雾的手才刚刚抬起,傅斯瑾冷冽的声音就再度落了下来。 “薄易!” 静了片刻后。 薄易才懒懒的抬起眸子,看向盛怒中的傅斯瑾,漫不经心的道,“交代?傅总想要什么交代?” “再补一枪?” 第93章 我最后问你一遍,认不认错! 静了片刻后。 薄易才懒懒的抬起眸子,看向盛怒中的傅斯瑾,漫不经心的道,“交代?傅总想要什么交代?” “再补一枪?” 风倾雾呼吸微滞。 亲耳听到薄易承认时,她的心跳还是难免停了一瞬。 啪的一声。 薄家主一掌再次拍在桌子上,怒不可遏的看向薄易,每个字音几乎都夹杂着渗骨的寒意。 “你现在是不是真的无法无天了?仗着薄家什么都敢做!” 话音落。 薄易的视线微微顿了顿,但不过一秒,就恢复如常。他抬眼看向薄家主,低低的笑了笑,毫无温度。 “我不仗着薄家做的事,你要看吗?” 轻描淡写的话音中,字字布满血腥。 不知道想到了什么,薄家主看着薄易的眼神,忽地定了定。 随后沉沉出声。 “道歉。” 闻言,薄易还没开口,一旁的傅斯瑾脸色倒是率先沉了沉,语气明显的不满。 “薄家主是想用一句简单的道歉,就来抵消薄家大少爷对家弟做的事情?” 尾音刚落,薄易的声音就响了起来。 “道歉?” “我只给死人道歉。” 薄易看向脸色已经沉得不能再沉的傅斯瑾,语调散漫又随意,“你去问问,你那位弟弟还需不需要我再帮一把?” “……” 饶是风倾雾听了,都觉得薄易这话确实有点欠揍。 “薄家主就是这样教养薄家大少爷的?” 知道在薄易那里占不了上风,傅斯瑾直接将压力给到了薄家主。 “薄易,道歉!” 薄家主最不喜其他人拿薄家的家教说事,脸色难看得直接站了起来,声音更是透着彻骨的寒厉。 “没人教过你做错事需要道歉?你看看你现在一天天像什么样子?做事毫无顾忌,不计后果,哪里有半点薄家大少爷的样子!” 风倾雾呼吸微顿。 她抬头看向怒极的薄家主,其他人说薄易没家教也就罢了,难道他不知道薄易从小没人教的原因吗? 果然。 下一秒。 砰的一声。 薄易将拿在手中把玩着的酒杯,直接狠狠的砸向了餐桌中心的汤碗,溅起满桌的汤渍。 “干什么啊……” 被汤渍溅到的众人纷纷起身,害怕薄易再下一秒,就是将整张桌子掀起。 薄易坐在那里,浑身上下透着冷冽的气息,犹如处在极寒之地,让人不由自主的感觉到背脊生寒。 “我有没有薄家大少爷的样子,你不知道?” 薄易黑眸不带任何温度的看向薄家主,一字一顿,字字清晰。 “原本我现在应该在屠宰场里杀鱼,生刨,一刀下去,从头拉到尾,血淋淋的一道口子,鲜红的血直流。再将泛白的眼珠一点一点的剜出来,没准剜出来的眼珠,还会死死的盯着你,不甘心的再跳几下。然后再一掌拍碎,手上还有温热的触感。” 薄易的声音不疾不徐,有条有理,宛如在叙述一件极美的艺术品。 若不是…… “呕——” 一旁的姜夫人闻言,一阵恶心感从心底漫上来,没控制住的直接反胃呕出了声。 说完。 薄易这才松松散散的站了起来,盛极的容颜上神色慵懒又随意,语气低低懒懒,“这才是我原本的样子,从宰鱼换成人……”饶有兴趣,“我倒是也想试试。” “是吗。” 薄家主怒到极致反而平静了下来,看着薄易的眼神里寻不到半点“亲情”的痕迹。 “既然之前是我疏于管教,让你觉得你可以肆意妄为,想做什么就做什么。不如我今天就好好的管教管教你,让你知道真正的薄家大少爷该是什么样子!” “去把我的鞭子拿出来!” 薄家还有家法? 风倾雾微微怔了怔。 下一秒。 风倾雾开口,“薄易是因为我才会对傅二少动手,如果家主要罚,也应该是罚我……” 话还没说完,她就被薄易推到了一边。身后有人扶了她一把,她才堪堪稳住身体。 “打,你最好今天是将我打死在这。不然——” 薄易整个人松松散散的,没什么正经姿势。语调仍旧是那副漫不经心的模样,还低低的笑了笑。 “说不定哪一天,我就先从薄家人身上实验实验。将人的眼珠一点一点的捏碎是什么感觉,我还没试过。” 血腥又诡谲。 “薄易……” 薄老太太终于忍不住的担忧出声,“你就听你父亲的,先认个错,后面我们再来商量怎么处理……” “认错?” 薄易低低的笑了笑,“我不觉得有做错什么,唯一做得不够的……” 他看着脸色怒极的薄家主,漫不经心的语调却像是含了冰,“就是没多补一枪,留了他一条命……” “薄易!” 傅斯瑾寒厉出声。 “鞭子!” “我看你真的是无法无天了!” 薄家主也是怒到了极致,看着一旁已经拿来了鞭子,但犹豫着迟迟不敢递给他的管家。 二话不说就直接夺了过来。 手腕粗的骨鞭。 由不同野兽最为最为尖锐的椎骨接连制成,细细密密的缠绕在鞭身周围,犹如倒挂的铁刺。 伤害巨大,能够让人胆裂破皮,造成的伤口痛辣无比。一鞭下去,一个身高体壮的壮汉都会瞬间跪倒在地的程度,非一般人能够承受得住的。 除了薄易,在场所有人的脸色都变了变。 “我最后问你一遍,认不认错!” 薄家主神情沉沉,冷冽出声。 薄老和薄老太太是看过那份鉴定的,即便知道薄烨霆是专门打给傅斯瑾看的,不然傅家不会善罢甘休。 但薄老太太还是忍不住劝道,“薄易,你就先认个错……” “再问一万遍,我也还是一样的答案。” 薄易站在那里,淡淡的开口。 尾音还未完全落下。 薄家主直接一鞭狠狠的挥向了薄易,手下没留丝毫的情,用了重力。 “我让你不认错!” 这一鞭子下去,估计半条命瞬间就没了。 站在一侧的风倾雾,觉得自己人设投入得有些魔怔了,居然想也没想的就替薄易挡了那一鞭。 极致的痛感瞬间袭遍全身时。 风倾雾的脑海里一片空白。 第94章 满手的血 极致的痛感袭遍全身时。 风倾雾的脑海里一片空白。 瞬间。 整个金碧辉煌的大厅,死寂了下来。 薄易看着挡在他面前的风倾雾,散漫的目光蓦地滞住。 “倾倾!” 一看见是风倾雾挨了那一鞭子,原本还稳稳坐着的薄老爷子,瞬间站了起来,眼底的焦急更似慌乱,“快去找医生来!” 同时冷斥薄家主,“谁让你下那么狠的手,非要打出个好歹来你才罢休!” 风倾雾疼得受不住力,整个身体止不住的朝下滑。直到快滑到地上的时候,站在她面前的薄易似乎才反应过来,伸手将她接住。 风倾雾倒在薄易怀里的时候。 他低眸看着她一瞬变得毫无血色的脸蛋,漆黑的眸子深得渗人。 察觉到薄易身上渐渐凝聚起的寒意。 风倾雾朝他摇了摇头,想要告诉他自己没事。但还没来得及说话,喉间一股血腥涌来,没压住,一口鲜血瞬间喷了出来。 薄易的脸色,也是在那瞬间沉下去的。 “去找医生,晚一步我要他全家都试试这鞭子。” 说完,薄易视线触及到落在一旁的鞭尾,伸手猛地一拽。 薄家主手上一时没有防备,还真的让他给拽了过去。 “砰”的一声。 薄易直接一鞭甩在还未动过的餐桌上,质感顶级的檀木桌瞬间一分为二,碗筷汤渍洒落一地。 站在不远处的众人,都被溅了一身。 “薄易!” 薄家主怒不可遏的看着近似示威的薄易,寒冽的字音几乎是吼出来的,“你想干什么!要是你肯认错,还用得着一个女人为你挡下那一鞭子?” “要是她有事,我让你也尝尝这鞭子的滋味。” 寒冽得没有任何温度的声音落下。 薄易抱起怀里的风倾雾,手下力道无端轻了几分。低眸看她时,低低沉沉的嗓音不辩情绪,放得很缓,“忍一下,医生很快就来了。” 风倾雾疼得说不出话,只是额头上不断冒出细细密密的冷汗。 薄易小心的抱起她,朝着楼上卧室走去。 身后。 薄家主脸色极沉的看着薄易离开的背影,口里还怒骂了几声忤逆不孝。 “她姓风,宁城风家唯一的女儿。” 薄老看着仍在盛怒中的薄家主,声音苍老,“从一开始,我就告诉过你。” 说完。 薄老也没看薄家主脸上的表情,只是让人赶紧去催促医生,自己也跟着上了楼。 风家。 薄家主默了一遍薄老说的这两个字,眼底原本就处在盛怒中的情绪,越来越沉。 旁边的姜夫人听到薄老的话,识时务的没开口,只是若有所思。 站在不远处,见证了刚刚那一幕的傅斯瑾。 脸上的神情同样很不好。 风倾雾跟薄易什么关系? 六亲不认的薄易,看起来很护着她? …… 卧室。 因为风倾雾背上的伤,薄易原本是打算让她趴在床上,他先检查一下。 但薄易刚准备将风倾雾放在床上,手上温热的湿意越来越多。 心底一凛时。 薄易低眸看向自己的手。 满手的血。 甚至还有鲜血从自己的指间,滴落在浅色的被单上,落成一朵异常刺眼的花。 再看风倾雾后背。 从肩侧至细细的腰间,一道长而狰狞的伤口斜贯其间。 而原本的白裙,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全部染成了血色。 血流不止。 明显的不正常。 第96章 能且只能为她一个人输血 …… 薄易坐在床上,左手臂搂着身体疼得止不住轻颤的风倾雾,避开她背后的伤,让她依偎在自己怀里。 薄易低眸,看着自己右手满手的鲜血。 第一次觉得,鲜红的血液带给他的感觉不是刺激,而是刺眼。 “医生!” 薄易声线寒冽到极致。 尾音刚落。 林南手上就拎着一个头发斑白的医生,快速赶到,“易哥,医生来了……” “马上过来给她看看。” 林南话还没说完,就蓦地被薄易打断了,“她,她流了很多血。” “好……好的……” 老医生是被林南一路从自己研究室拎到这里来的,一口气都还没喘匀。 适时。 薄易感觉到自己的衣角被轻扯了下。 他低眸看去,瞥见他怀里的风倾雾,额间还在不断冒出细细密密的冷汗时。眸子深得吓人,出口的语气却无端放缓了些许,“怎么了?” 风倾雾泛白的唇动了动,但没发出任何的声音。 “嗯?” 薄易低首,仔细去听风倾雾说的是什么。 “p……p型……” 气若游丝的声音,断断续续的。 “p型什么?” 即便是贴得很近,薄易还是没太听清楚风倾雾说的是什么,于是顺着问了一句。 但应该是太疼,风倾雾咬着唇没再说一个字。 “p型血?” 一旁的老医生闻言,试着问道,“少夫人的意思是,您的血型是p型血?” 风倾雾小幅度的点了点头。 “那就立刻去准备p型血的血浆,有多少就拿来多少。” 薄易声线像是沁在寒冰中。 却不想。 老医生一见到风倾雾肯定性的微动作时,脸上神情瞬间严肃了起来。“大少爷,这p型血是一种极为稀少的血型。” 整个h国,p血型的人,二十人都不到。在这帝都内,更是单手都数得过来。 再用仪器检查,做完必要的措施之后,看着浑身透着凛冽气息的男人。 老医生的声音更加的小心翼翼和严谨,“按照少夫人现在的失血量,最低也得要2000l。” “抽血临界值在400l,就是至少需要抽五个人的血……” 犹豫了下,老医生才再次开口,“而现在帝都内,有一例p型血的几率都很小……” “那就把现帝都内是p型血的所有人都抓过来,一个一个的给她输。” 薄易伸手,抚了抚风倾雾已经侵湿贴在额侧的白发,低沉的声音森寒,带着一股深入骨髓的血腥凶残。 一个人体内的血量肯定不低于2000l。 薄易想,即便再稀少的血型,抓一个人过来就够了。 至于抽血过多会不会失去生命危险,完全不在他的考虑范围之内。 他人死活,跟他无关。 “有一例算一例,抽到满2000l为止。要是真不小心抽血过多死了,我出丧葬费,再保他家人这一世衣食无忧。” 薄易声音依旧森寒。 死? 薄易低头看着风倾雾,眼神忽地定了定。 他看着依偎在他怀里,几乎快成血人的风倾雾。 明知道自己是极为稀少的p型血,还毫不犹豫的冲上去为他挡那一鞭子。 在她心里,他受伤比她的命还重要? “林南,你去抓人。半个小时内,将人带到我面前。” 薄易冷着声下命令,“不惜任何代价。” “收到!” 对于薄易的话,林南只会服从。 应完,林南转身就走。 下一秒,游荡帝都各个角落里的鬼魅,同一时间,收到同一条指令。 …… “全h国中,只有宁城血库中存有400l p型血,我已经让人加急调来了。” 在外面听完他们谈话的薄老,适时出声。 薄老看着脸色惨白得没有丝毫血色的风倾雾,眼底深处的情绪,暗色沉沉。 倒是跟着上来的薄老太太,看着薄易紧张风倾雾的模样,若有所思。 “我也已经联系阿琛了,看看他能不能在国外找到p型血。他人脉资源广,应该能够想得到办法。” 姜夫人站在薄家主身侧,温温和和的说着场面话。 但实际…… 姜夫人看着似乎没多少出气的风倾雾,眼底晦暗的情绪一闪而过。 要是风倾雾今天真的死在这里,还是为了给薄易挡鞭子而死的话。 啧。 薄家很快又有一场好戏看了。 在场的几个人,各怀心思。 唯独薄易一手小心的抱着她,一边打电话,让人去调查h国p型血登记名单。 风倾雾蜷缩在薄易怀里,闭着眼,整个人痛得好像连眼睫都被浸湿了。 意识模模糊糊的,并不是很清晰。 依稀记得。 原本,她从小到大是有一个“移动血库”的。 能且只能为她一个人输血。 第97章 护你是我的本能 …… 通过保密登记在册的p型血名单,薄易仅仅只找到了两人。其中一人在一次车祸中,因为失血过多死亡。 还有一人,三十多岁的一个男子,无父无母,独自生活。 林南将人带过来的时候,薄易让人强制性的压住他,准备抽血。 “易哥,他不配合,还说出去之后就要上报。” 林南将人蒙着头带回来之后,就关在了旁边的一间房间里。 “不配合就多找两个人按住他,这种事情还要我教你?” 薄易声音寒冽得没有任何温度,“问他是选择抽血,还是我直接给他一枪。” “死之前体现一下全身血液一点一点流尽的感觉,他也多了种人生体验。” 薄易就是这样的人。 他不在乎自己的命,更不会在乎别人的命。 “薄易!” 薄家主一听这话脸色瞬间就沉了下来,“你不要给我乱来!” 若是传了出去,他们薄家的名声都要被他毁得干干净净的。 薄易没说话,只是抬头看了他一眼。 只是一眼。 瞬间。 薄家主整个人怔住。 薄易的那一眼无波无澜,就像是在看死人一般。 让薄家主忍不住的猜测,如果今天他是帝都那个唯一的p型血,薄易也会一点点抽干他身上的血。 “行了。” 看着已经完全僵滞住的气息,一旁的薄老看着林南沉沉出声,“你去跟那人协商,1000l一千万,不答应就再加,直到加到他答应为止。抽完血,签完保密协议,钱可以立刻到账。” “易哥?” 闻言,林南看向了薄易。 他只听从他的吩咐。 “按他说的做。” 这还是薄易第一次没跟薄老对着干。 …… 十多分钟后。 抽血抽到休克之后,才勉强凑到1600l。再加上走官方通道,用直升机从宁城紧急调来的400l血浆,才勉强凑够风倾雾需要的血量。 一边输着血,被薄易特意调过来的女医生,才开始处理风倾雾后背上的伤。 被鲜血浸湿的白裙,已经跟伤口黏在了一起。 医生用剪刀小心的剪开布料时,甚至能够看到风倾雾疼得太厉害而轻颤着的蝴蝶骨。 都说美人在骨不在皮,风倾雾却将两样都占到了极致。 从挨鞭子到现在,她都没喊一个疼字。 实在疼得不行了,她就死死的咬住了自己的唇瓣。 薄易低头,看着她唇上被咬出的点点血珠。她没有哭,但眼睫是湿的,眼尾也是红的,脸色更是惨白到没有一丝血色。 见状。 薄易心底一直压制着的暴躁感,几乎要克制不住了。 风倾雾背后的伤口,深可见骨。 而更加狰狞的是,原本应该是漂亮白皙的皮肉,被骨鞭上如倒刺一般的野兽椎骨,给勾起了细细密密的血肉。 像是数万根长银针,齐齐扎下。 又重又毫不留情。 狰狞的伤口处,甚至还在不断的冒着细小血珠。 血肉淋漓。 触目惊心。 刺激的消毒药水,一点点擦拭过伤口时。 风倾雾疼得条件反射的就要避开。 但她才刚刚一动,就被薄易紧紧的按在了自己怀里。 薄易脸色陡然阴沉到极致。 他看向医生的眼神带了锋锐的狠意,声音更是冷冽到让人胆寒,“要是消个毒都不会,你这双手也没有留着的必要。” “对……对不起……” 薄易身上暗黑的气息太过于渗人,让人几乎喘不过气。 女医生一边颤颤巍巍的道歉,手下控制不住的一抖,又是直接将消毒药水洒了大部分在风倾雾的伤口上。 那瞬间。 风倾雾呼吸都停了。 整个身体僵了好几秒,都没动分毫。 “你他妈再手抖,我给你一根一根的剁了!” 薄易冷冽声音蓦地落下。 “对……对不起……再也不会了,我会小心……” 女医生忙不迭道歉,极力的控制着自己手上的动作,不敢再出分毫的差多。 她相信,薄家狠厉凶残的大少爷,说得出就做得出。 即便是疼到了极致,风倾雾始终没说话,也没喊出声。 薄易低头看着被他紧紧按在怀里,不能动弹的风倾雾,眼神沉沉。原本冷冽到极致的声音,放缓了些许,“疼就叫出来,嗯?别咬自己。” 顿了顿。 “可以咬我的肩。” 风倾雾脸色惨白的趴在他肩头,没说话,只是轻摇了摇头。 她没力气了。 薄易看着她的动作,脸上没什么变化,目光却极其深邃。 自己都痛得像是去了半条命,还舍不得让他疼分毫。 黑眸沉沉的注视了她几秒。 薄易将她抱紧了些许,伸手将贴在她脸上的几根湿发抚去,嗓音低低沉沉,“傻不傻,嗯?” “以后不准再做这样的事了。” 他从小挨打挨鞭子都习惯了,少一次多一次又无所谓。 倒是她,娇贵又柔弱的大小姐,想必之前被家人宠得连句重话都舍不得说。 风倾雾摇了摇头,娇小的脸蛋埋进薄易肩头,承受着医生处理她背后伤口时带来的痛感。 “我不能眼睁睁的看着,你在我面前受伤。” 声音虚弱又无力。 要是薄家主今天动手打薄易,而她又无动于衷的话,怎么符合她深爱他的人设? 那后面她无论怎样靠近他,薄易心底的防备都只会只增不减。 说不定哪一天,她也会如其他人一般,在薄易兴致来了的时候,就被他随口一句下令以某种凶残的方式“处决”。 她不能把命丢在薄家,更不能丢在薄易手里。 “那以后也不用你挡。” 薄易嗓音低低沉沉,字字清晰,“一鞭子能要你半条命,对我没影响。更重要的是,你不知道自己血型特殊?” 话音落。 风倾雾仍旧埋首在他肩头,闭着眼,蓦地想起之前自己不知道在哪里听过的一句话,也顺着说了出来。 “护你是我的本能。” 【大小姐,护你是我的本能。】 刚说完。 风倾雾就想起来了。 她眼睫不着痕迹的轻颤了颤。 也几乎是她话音落下的那瞬间。 薄易看她的目光,忽地顿了顿。 本能? 用本能去爱一个人,就爱得这样盲目? 薄易眼底情绪晦暗不明。 当然。 现在的薄易也想不到,现在他怀里满心满眼都是他的风倾雾,后来不仅能够亲手推他入深渊,更是堵住了他所有的生路。 …… “大……大少爷,已经包扎好了。” 将伤口处理完之后,医生才彻底的松了一口气,“每两天我会给来少夫人换一次药,在伤口愈合的这期间,最好不要碰水。” “饮食方面的禁忌,我等下会告知管家。另外我会开一些有助于伤口愈合的药,少夫人按时吃就行。” “多久能好?” 薄易稍稍将风倾雾的身体侧了一下,让她不再背对着医生,低声问道。 “这……” 闻言,医生面有难色,不敢去看薄易的脸色,顿了顿之后才道,“……因为那鞭子是由各种凶猛野兽的椎骨制成,再加上少夫人血型特殊,又失血过多。想要痊愈,估计得要一段时间……” “多久?” 薄易眸色微沉,冷冽的抛下两个字。 他不听解释,只要一个准确的时间。 “保守估计得要三个月,如果恢复得好的话,也得要将近两个月的时间……” 听到薄易语气里锋锐的冷意时,医生忙不迭的开口。 安静了几秒。 “会不会留疤?” 薄易又道。 同时,薄易感受到他怀里的风倾雾轻动了动,显然也有点关心这个问题。 薄易睨了一眼她白若凝脂的侧脸。 也是。 女孩子应该都不希望自己身上留疤。 “这……” 医生面上稍有犹豫,微微沉了沉声,“……可以做祛疤手术。” 意思是,会留疤。 察觉到薄易身上骤然凛冽的气息时,医生忙不迭的又补了一句。 “我认识一个医生,她在这方面是专家。等少夫人伤口愈合之后,我可以让他来给少夫人做个手术,可以保证看不到一点疤痕的痕迹……” 随着医生一个字一个字的落下,薄易眼底的神色也是渐渐沉了下去。 “不管用什么方法,都不能让她背后留疤。” 没等医生说完,薄易就径直打断了他,“出去。” “好……好的。” 听着薄易不容置疑的话,医生心底沉了沉。但到底还是没敢多说一个字,微微颔首后便离开了。 …… 在医生处理风倾雾伤口的时候,其他人就被薄易赶出去了。 所以现在偌大的卧室内,就只有薄易和风倾雾两个人。 微微安静了几秒。 风倾雾才从薄易肩上抬起头来。她看着他的时候,眼里就只有他,“没关系的。” “即便留疤,也没关系,我不在乎这些。” 风倾雾声音虚弱无力,说得很缓很慢,听起来似乎是真的不在意。 她全然忘了,小时候她睡觉时脸上不小心压出来一点红印,都能被家人轮番抱着哄很久很久。 第98章 让傅尧娶风倾雾 【即便留疤,也没关系,我不在乎这些。】 薄易低眸看着脸上没有丝毫怨言和后悔的风倾雾,听着她一个字一个字的落下。 他目光深了深。 “都说了不会让你留疤,就肯定不会留。” 薄易淡淡的开口。 他准备将风倾雾放在床上,“你先休息。” “你呢?” 风倾雾低着声问了一句。 本来就是随口问的,但落在薄易的耳里,显然就是想要他陪,但又不太好明说的模样。 “想我留下来陪你?” 薄易黑眸幽深的凝视着她,嗓音低沉。 “……” 她都痛得不想说话了,根本没有任何精力再应付他。 闻言。 风倾雾轻摇了摇头,长睫微敛,声音虚弱又无力,“我没关系的。” “你去做你的事情就可以……” 话还没说完,风倾雾就疼得止住了音。 紧紧只是说句话的间隙,风倾雾就能感受到后背像是有细细密密的针刺进来。带出血肉混着冷风。 “痛就少说话。” 薄易盯着她惨白到极致的脸蛋,无端伸手抚了抚她的脸颊,低淡的嗓音不辩情绪,“不就是留下来陪你,就当我打发时间了。” 平时一副看起来不敢靠近他模样,现在受伤了,倒是想要依赖他了。 还不敢光明正大的说出口。 反正他现在也没事,看在她替他挡了一骨鞭的份上,勉勉强强遂了她一次愿。 “……” 风倾雾泛白的唇动了动,想要说什么,却发现自己无话可说。 静了静。 “薄易,我想躺下休息。” 一直依偎在他怀里,她整个身体总有种若有若无的紧绷感。而且这种姿势,她也并不是很舒服。 闻言。 薄易低眸看她,嗓音低低沉沉听不出什么情绪,“我抱你,跟你休息,又没什么冲突。” 要是她一动,背后的伤口再一拉扯,说不定她能疼得昏死过去。 娇软的小小一团,看着就柔弱得不成样子。 薄易话音落。 风倾雾眼睫轻颤了颤。 但她背后的伤口确实太疼了,疼得没什么力气了,连话都不想再多说一个字。 从小到大,她还没受过这样的痛。 风倾雾也没再说话,闭着眼,渐渐在薄易怀里失去了意识。 一开始是想休息。 但渐渐的,风倾雾是疼得失去了意识。 安静了好半晌后。 察觉到怀里人已经渐渐睡过去的时候。 薄易低眸,视线落在风倾雾已经明显有湿意的眼睫上。 也没看见她哭。 这是被极致的疼意,硬生生的逼出了生理性泪水? 既然这么受不住疼,还给他挡什么? 上次挡刀子也是挡得毫不犹豫。 薄易落在风倾雾脸颊上的手,无意识的摩挲了下。柔软细腻的触感,让薄易眼底的冷冽也无声无息的散了散。 爱他爱得不顾一切么。 …… 楼下。 因为有薄老动家法的那一出,原本来找薄家讨要说法的傅斯瑾,不得不将这件事情暂时搁置。 但他也不肯离开,只是一人坐在椅子上,极有耐心的等着。 他清隽的脸上面无表情,看着没有没有任何波澜。但眼底深深沉沉,浸着能够凝水成冰的寒意。 因为并不明显,旁人看不出来。 傅斯瑾心底还一直想着风倾雾跟薄易的关系。凭借刚刚薄易抱风倾雾的动作,就知道风倾雾不仅仅只是跟薄家有亲戚关系。 亲戚? 他之前从来没有听说过,薄家跟风家有任何的往来。 而风倾雾又一直在强调她结婚了…… 一个不可思议的念头掠过脑海。 傅斯瑾眼底迅速掠起一抹震惊。 他忽地从椅子上站起来,正准备跟一旁的佣人核实时,就看见薄老下来了。 “斯瑾还在啊。” 薄老走下来,先开的口,语气厚重温和。 “风小姐怎么样了?” 面对德高望重的薄老,傅斯瑾还是勉强保持着应有的礼节,只是语调很淡。 “伤势算是暂时稳住了。” 薄老在主位上坐下,声音苍老而沉,“那骨鞭实打实的打在她身上,估计要修养好几个月。” 闻言。 傅斯瑾眼神沉了沉。 那一骨鞭下去,平常人都得丢掉半条命。 更何况他看薄家主,手下好像也没留情。再加上风倾雾一副弱不禁风的模样,能够保住命都是万幸。 但。 站在底下的傅斯瑾,径直的看向一身唐装的薄老,声音低沉且严肃,“对于风小姐受伤,也不是我愿意看到的。” “但薄家的大少爷伤了家弟,也是事实。我希望薄老能够代表薄家,给我一个交代。” 提及傅尧的伤时。 傅斯瑾浑身的气场都变了。 凛冽又冷厉,让人无端胆寒。 完全没有以往的清隽温和。 “傅二公子的那伤……是真的?” 明明已经亲眼看见过鉴定报告,但应该是太过于的震惊,薄老还是忍不住的朝傅斯瑾确认。 话音落。 傅斯瑾脸色瞬间沉了下去,眼神在那一瞬间冷得像是寒冬,“这种事情,我还能骗薄老不成?” “我比任何人都希望那不是事实。” 一枪贯穿,薄易也真的下得了手。 那个疯子! 专家亲口说出的诊断结果再一次回响在脑海里时,傅斯瑾垂在身侧的手都忍不住的颤抖了起来。 话音落。 薄老脸上的神情,也渐渐的沉了下来。 安静半晌后。 薄老让所有人都下去后,才沉沉出声,“如果h国内无法医治,不如送到国外去看看?” “不管用什么方法,薄家都会尽全力配合。” “没用了……” 傅斯瑾的声音忽地低了下去,“所有方法都已经试过了,专家说错过了最佳的治疗时间……”彻底废了。 如果刚受伤就送到医院治疗,说不定还有救治的机会…… 但。 根据庄园里的人说,薄易闯进房间动手之后,还让人将傅尧和那个跟他连在一起的女人拖到庭院里。 不准任何人靠近他们。 任由傅尧身下淌着血,流了一路,也不准人救治。 恍若眼前出现了那一幕。 傅斯瑾垂在身侧的手,忽地控制不住的攥紧了。他抬眼看着薄老,眼底冷冽,语气里似裹夹着雪山冰原的极寒。 “薄老,傅家再怎么说也是五大家族之一,几十年来我们五大家族都是和睦相处。” “如今薄家大公子不将傅家放在眼里,说动手就动手,说残害就残害。不知道的人,还以为是薄家在背后授意,企图吞并傅家!” 傅斯瑾话音一落。 大厅内的气氛仿佛瞬间都凝滞了。 由薄易的个人行为,上升到两大家族之间的恩怨,傅斯瑾明显是想要将事情挑大了处理。 静寂半晌后。 薄老才沉沉出声,“薄易平日里的行事风格,是过于冲动暴躁了些。作为长辈,我原本应该教导他。” “但相信你也有所耳闻,薄易从小不在薄家长大,之前的生长环境也不太好。” “先不说将他找回来后,他根本不跟薄家的任何一个人亲近。即便是我面对他时,内心也是愧疚大于教导。” 原本应该是高高在上的薄家大少爷,从小却受尽了非人的虐待。 薄家找到他时。 薄老唯一的庆幸就是他还活着。 却不想。 薄老的话,非但没让傅斯瑾有丝毫的动容,反而让他眼底的凛冽加深了几分。 “所以薄老的意思是,傅尧就该挨那一枪。薄大公子的所作所为,您不仅管束不了,而且还有意纵容,就为了弥补他丢失的那十几年?” 傅斯瑾一字一顿,字字寒冽,犹如裹夹着冰渣。 “这件事情,确实是薄易做得不对。” 薄老脸上神色也稍沉,苍老的声音里任显几分迫人的气势,“但傅总要是想让薄易付出同样的代价,薄家做不到。” 薄老的声音不大,却掷地有声。 再往前几十年,薄家是在他一手的带领下稳坐五大家族之首的。 长居高位的气势和压迫感,自然不输于他人。 但顿了顿。 薄老语气稍缓,又有商有量的补了一句,“但傅二公子的伤也不可能白受。如果傅总想让其他方面的补偿,薄家会尽力满足。” 想要换一个人,换一个人的任何一件东西,从来不存在换不起的说法,除非是筹码还不够高。 话音落。 傅斯瑾的脸色已经沉到了极致。 在来之前,他就猜到薄家可能要保薄易。但没想到,薄老保他保得这样的毫不迟疑。 但傅尧废了已经是事实,并且已经没有任何转圜的余地。 傅斯瑾垂在身侧的手,仍旧控制不住的轻颤了下。 眼底暗黑与凛冽交织。 以往和傅尧相处的一幕幕,和当日在医院看到他时的惨状不断重叠。 傅斯瑾心底像是喘不过气来,有种铺天盖地的窒息感袭来。心脏像是被数千根锋利的倒刺,一次又一次的刮着,直到化作一摊淋漓的血泥。 安静了好半晌后。 傅斯瑾才敛尽了眼底所有晦暗不清的情绪。 他抬眼看向薄老的眼底,暗色沉沉,没有任何的温度。 “当日傅尧为什么会去玫瑰庄园,原本应该在那个房间里的女人是谁。想必我不明说,薄老也猜得出来。” “既然这样,那就让一切原本应该发生的事情,让它正常发生。” 不顾薄老瞬间微变的神色,傅斯瑾眼底铺着冷然。一字一顿,无比清晰的说出了他的要求。 “让傅尧娶风倾雾。” 傅斯瑾尾音还未完全落下—— “砰”的一声。 第99章 要是让你跟我一起去死,你应该也愿意 “让傅尧娶风倾雾。” 傅斯瑾尾音还未完全落下—— “砰”的一声。 手臂上传来一阵剧痛的时候,傅斯瑾才反应过来是自己手中枪了。 伸手按住自己瞬间溅血的伤口时。 傅斯瑾才顺着声音传来的方向看去。 黑色的枪口正对着他。 “薄易!” 傅斯瑾几乎是咬着牙吼出了这两个字。 二楼栏杆处。 薄易身上的白衬衫仍旧穿得不怎么规整,最上面的一颗扣子没扣。松松散散的,慵懒又随意。 他俊美邪肆的脸上神色淡淡,手上正对着傅斯瑾的那把枪恍若是高仿的玩具枪一般,被他散漫又随意的拿在手上。 不紧不慢的重新上膛之后。 薄易手上的那把枪,对准了傅斯瑾的眉心。他居高临下的看着傅斯瑾,神情散漫,低沉磁性的声音也是漫不经心,“你刚刚说什么,我没听清。” “你说……娶谁?” 薄易的修长骨节分明的手指,缓缓扣动扳机。 好像傅斯瑾说出口的答案只要令他不悦。下一秒,他枪里的子弹就会打穿傅斯瑾的眉心。 从始至终,薄易的动作散漫又随意,甚至有种慵懒华丽的美感。 站在大厅里的傅斯瑾,看着薄易毫无顾忌的动作,漆黑的瞳孔有一瞬的皲裂。 肆无忌惮! 真的是肆无忌惮! 他毫不怀疑他要是再说一次“风倾雾”的名字,薄易手中的那把枪,就会径直打穿他的脑袋。 “薄老!这就是你们薄家未来的继承人?想伤人就伤人,想干什么就干什么!” “如果将薄家交到他手里,无异于将薄家送进炼狱!” 傅斯瑾冷冷的道。 薄易无所顾忌,不把任何人放在眼里,傅斯瑾只能朝薄老发难。 “薄易!” 被薄易举动惊住的薄老,这才回过神来,苍老如钟的声音也是瞬间沉了下来,“把枪放下来!” 薄易手上动作没动,甚至都没看薄老一眼。 “把枪放下来!” 薄老又是一声沉吼,“你还嫌你惹的事不够多!” 话音落。 “多一件不多,少一件不少。” 薄易声音松松散散的,“既然你都这么说了,也就不差这一件事。” “……” “薄易!” 薄老的声音吼得几乎整个大厅都能听见,“薄家的少夫人,我还能答应让别人娶了?” 闻声。 薄易眉梢微挑了挑。 静了几秒。 薄易手中对着傅斯瑾的枪,朝下移了几分,散漫的嗓音里透着彻骨的凉薄,“下次再让我听到从你的这张嘴里,说出什么脏了耳的话,我让你以后也再也说不出一个字。” “想娶她?就凭那个废人,他也配?” 更何况,风倾雾爱的是他。 薄易漫不经心的话音,每个字都扎进了傅斯瑾的心脏。 “薄、易!” 许是那两个字太过于扎心,傅斯瑾的脸色瞬间就阴沉了下来,一字一句都像是从喉骨深处溢出来的。 “你伤了傅尧这件事情,我们傅家绝对不会善罢甘休!” “是吗。” 薄易收回枪,修长的腿踩着一级一级的阶梯,不紧不慢的朝下走,鼓励般的给了他三个字。 “我等着。” 简单的白衬衫,黑色西装裤,衬衫随意的挽上去几截,露出腕骨分明的手臂。衬衫衣角还有不知道从哪里蹭到的血迹,慵懒散漫中又透着几分暗黑血腥。 薄易下楼时,甚至毫不避讳的从傅斯瑾身前而过,却又连眼尾的半分余光都没有分给他。 薄易闲适的坐在椅子上时。 薄老看了他一眼后,才急匆匆的叫来佣人,“快去将医生请来,给傅先生看看手臂上的伤……” “不用。” 傅斯瑾冷着声拒绝。 随后。 傅斯瑾看向随意坐在椅子上,手里还拿着一个橘子慢慢悠悠在剥的薄易,克制住朝他开一枪的冲动。 傅斯瑾寒冽的声音里没有任何的温度。 “原来她一直说她结婚了,是嫁给了你。” 这样一来,他当初没在系统内查到风倾雾结婚登记的原因,也就说得通了。 薄家一句话,轻而易举的就能屏蔽掉系统内——有关风倾雾和薄易的所有信息。 闻声。 薄易的眼神仍旧落在手中正在剥的橘子上,慢慢悠悠的开口。 “所以说,你们听不懂人话?” 顿了顿。 薄易掀起眼帘看向站在那里的傅斯瑾,又懒懒的补了一句,“貌似狗都能听懂。” 换言之。 畜生都不如。 “薄易,你……” “医生来了,先看伤,先看手上的伤……” 一见傅斯瑾怒意飙升时,薄老连忙开口打圆场,“傅总还是先让医生看看你手上的伤,要是再因为救治不及时落下什么后遗症,我都不知道该怎么给傅老交代……” 一旁急匆匆赶来的医生也瞬间上前,“傅先生,您手臂上的伤需要先止血……” “呵。” 傅斯瑾冷冽的一声嘲讽,避开了准备查看他伤势的医生。 “用不着。” 他黑眸不带任何温度的看向薄老,“这些冠冕堂皇的话,薄老还是免了。您要是真不知道该怎么给我爷爷交代,也不会如此纵容他。” “今天薄易明目张胆的伤我傅家两人,我傅家也记住了。” “以后薄老也别说是我们傅家不讲道理,执意要伤我们两家人的和气。” “是你薄家的大少爷动手在先!” 说完,傅斯瑾转身就要离开。 “傅总,你先让医生看看手上的伤再说……” 薄老站了起来,明显还想再劝说两句。 走了两步后,傅斯瑾突然顿住了脚步,但没回头。 “傅老手上的这盘局可得好好下,空手套白狼的道理你比我更清楚。别到时候套不住狼,反而被狼咬一口。” 他就不信,凭借风倾雾一个孤女的身份,能够嫁进帝都五大家族之首的薄家。 说完。 傅斯瑾没再做任何停留,捂住血流不止的手臂径直离开了。 …… 傅斯瑾离开后。 偌大的客厅内瞬间寂静了下来。 薄老想着傅斯瑾临走前说的话,眼底神色不着痕迹的深了深。 舍不得孩子才套不住狼。 薄老看向一旁散漫随意坐在一旁椅子上的薄易,眼底神色瞬间尽数敛去,声音是对薄易从未有过的严厉。 “傅家的人,你也敢说伤就伤!” “傅斯瑾将来是要继承整个傅家的,傅尧又是被傅家所有人从小纵着长大的。你知不知道你那两枪,彻底断绝了薄家跟傅家维持了几十年来的和睦!” “就算是我,就算是你父亲,也要给傅家几分面子。” “断了就断了。” 薄易剥出一个完整的橘子,无所谓的道,“一个傅家而已。谁让他们非要朝我枪口上撞,没把他们彻底弄死,已经算是他们走运了。” “薄易!” 薄老冷怒出声,“我看你真的是无法无天了!” “你知不知道,今天要是其他人废了傅家的二公子,伤了傅家未来的继承人。不说加倍偿还,他就活不过今天!” 傅家是什么地位,整个珠宝界的人看到他们,都得弯腰问好。 话音落。 薄易手上的动作顿了顿。 他慵懒的眉眼低着,看不清眼底的情绪。 安静了几秒。 薄易将手上剥好的橘子,放在一旁的桌上。 站在他面前的薄老,见薄易没立刻反驳,就以为他将话听进去了,正准备再劝一下,让他去给傅家道个歉时。 下一秒。 薄老的眼神蓦地僵住,“薄,薄易,你要什么?” “拿稳。” 薄易将腰上刚刚对准傅斯瑾的那把枪拔了出来,递到薄老的手里。 无视薄老瞬间沉冽下来的神色。 薄易就着薄老的手,一点点的抬高漆黑枪身,直至对准自己的心脏。 他抬眼看向薄老,神色慵懒,嗓音也是漫不经心的。 “不是觉得我仗着薄家的身份肆无忌惮?来,朝这里开枪,我把命赔给他们。” “你也能给傅家一个交代。” 薄易的声音轻描淡写的,好似正被枪对着的人不是他。 “我本来就该死在十几年前的,是不是?” “可惜我命硬,上天不收我,让我活到了今天。” 缓缓打开保险的时候,薄易不知道想到了什么,他低笑了下,漫不经心的道,“我好像没给你说过,曾经我求生不能,求死不得的时候,我连拿把刀捅死自己的力气都没有。” “哦,对了,还因为我想自杀的这个动作,他把我全身上下严严实实的绑着,跟那些第二天要杀的鱼扔在一起。密密麻麻的,不知道过了多久那样的日子。” “到最后,那些在我身边游动的鱼都被他一条一条的捞起来宰了。” 薄易字字轻描淡写,好像在叙述一件再普通不过的事情。 “我希望我是最后一个,但没有……” “够了!” 砰的一声。 薄老把手上被迫拿着的枪重重的扔在了地上,脸色沉到了极致。 见状。 薄易从椅子上起身,拿过刚刚放在一旁桌上剥好的橘子,低低的笑了笑,声线凉薄又暗黑。 “您老今天要是下不了手,以后我做什么您和薄家也得受着。” 说完,薄易径直朝楼梯口走。 “薄易。” 薄老叫住他,眼底渐渐溢出愧疚,“是薄家对不住你。” “这十几年来,我们从来没有一刻放弃寻找你。” “而且你现在是在薄家,不用再过之前的那种日子。但凡你惹的事情,薄家能够摆平的自然会尽全力帮你摆平,但你能不能……” 薄老话还没说完。 薄易就上了楼,脚下步伐未作分毫停留。 看着薄易的身影消失在楼梯口的时候。 站在那里的薄老怔了好几秒,最后才像是站不住一般,一下无力的坐在了椅子上。 他脸上的神色,好像瞬间苍老了很多。 …… 站在侧门口看着那一幕的薄家主,气势凛然。目光沉沉,让人看不出半分的情绪。 薄易。 当年他将他弄丢的时候,猜测过他可能会过得不好。但也没想到,会过得那样的不好。 只不过。 薄易现在的狠,倒是他欣赏的。甚至是,他觉得薄易的手段可以更狠一些。 …… 楼上。 薄易在卧室门口站了一两分钟后,才朝躺在床上的风倾雾走去。 他站在床边,低头看了风倾雾好一会儿,才拉了张椅子坐了下来。 寂静无声中。 风倾雾的呼吸声都显得微不可听,很微弱。 静了静。 薄易淡淡的开口,“反正你不顾自己命的为我挡鞭子了,要是让你跟我一起去死,你应该也愿意。” 他说完后,一室寂静,无人应答。 “你沉默我就当你答应了。” 薄易黑眸深深的凝视着风倾雾。 安静了几秒。 薄易修长而骨节分明的手指落在风倾雾的脖颈上,停顿了下,然后,缓缓收紧。 第100章 挨了一巴掌 察觉到指腹传来烫意的时候, 薄易手下顿住。 将她散落在脸侧的乌发拨开,一张小脸透着异常的红。 …… “大少爷,是因为少夫人背后的伤口出现的应激反应,才会引发高烧。” 被叫来的医生在给风倾雾做过检查之后,才谨声开口,“等下我给少夫人吊一瓶退烧的点滴。如果不出意外,明天一早就应该会退烧。” 薄易坐在床边,浑身上下透着几分凛冽的气息,听完医生的话后才沉声道。 “还不去?” “马上……我马上就做……” 医生忙不迭的应道。 风倾雾的手臂太纤细,血管也很细。但顶着薄易近乎审视的目光下,医生都是仔仔细细、无比确认之后才将针头扎进血管。 就害怕扎错。 做好一切之后,医生才战战兢兢的离开。 一直到半夜的时候,风倾雾似乎才恢复了点意识。眉心蹙着,整个身体似乎也才有了痛的知觉,慢慢蜷缩起来。 薄易看着她一动,扎在她手臂上的针头也跟着一动。 他下意识的按住了她的手。 突如其来的动作很是让风倾雾抗拒,眉心紧紧蹙着的她,跟着就要挣脱开薄易的手。 薄易眼神一沉。 手下按住她的动作却未松分毫。 被控制的举动让风倾雾整个人都很不舒服,她甚至整个身体开始慢慢朝后缩。 “风倾雾。” 见状,薄易目光一沉,不带任何起伏的叫着她的名字。 话音落。 风倾雾眉心蹙得更深了,还迷迷糊糊的低喃了一句什么。 “什么?” 薄易没听清,低下头去听。 察觉到不熟悉的气息,风倾雾又朝后缩了缩。但应该是她一动,就牵扯到背后的伤口了,整张小脸都皱在了一起。 轻若蚊蝇的声音,薄易还是没有听得太清。 “……” 薄易避开她正在吊点滴的右手,近乎半强制性锢住她的身体。 两人距离靠近,这一次薄易才听到了她细微的声音。 “哥哥……” 哥哥? 她全家不是只剩她一个了,哪里来的哥哥? 她哥哥也死了。 这样的想法刚从脑海里掠过,寂静无声中,薄音就听到了从风倾雾口中轻溢出的另一个字音。 “……疼。” 疼。 刹那间。 薄易看着风倾雾的目光,忽地沉了沉。 对着他时绝口不提一个“疼”字,倒是对着她已经死去的哥哥能够说得出口。 “你哥哥不在了,你说疼他又听不到。” 薄易低眸看着她,不带任何温度的道。 却不想。 “哥哥不在了”这几个字像是触到了风倾雾的逆鳞一般。 即便在睡梦中,她似乎也是生了怒意,低低喃喃的反驳,“在……哥哥在……” 甚至是,薄易说完之后,风倾雾开始抵触他的气息,整个人想从他怀里退出去。不停的朝后缩,哪怕牵连到后背上的伤口,也要远离薄易。 ——远离这个说她哥哥不在了的薄易。 “风倾雾!” 薄易见她已经蹭到了后背上的白色纱布,眼神一沉,伸手将她锢在自己怀里。沉声警告,“再动有你疼的……” “啪——” 薄易的话还没说完,脸上就挨了一巴掌。 “……” 薄易黑眸看着还在他怀里不断挣扎,明显不知道自己做了什么的少女。 他脸色蓦地冷了下来。 周身的气息也是骤然冷冽,周围空气的温度好像都下降了几度。 然而,风倾雾丝毫不觉,仍旧在薄易怀里挣扎着想要远离他。 “风倾雾,我说了不在就不在了。” 薄易嗓音寒冽,比他周身的气息还要沉。 眼看着风倾雾没有半点血色的唇还在翕动,明显是还想反驳。 薄易眼底暗色沉沉,低头想也不想的就堵住了她的唇。 “唔……” 风倾雾想要开口反驳,薄易却没有给她任何说话的机会。 渐渐的。 尝到她诱人的柔软时,薄易不再满足于一开始的只是不想让她再开口,慢慢的,想要探进更深时。 薄易尝到了几分热意。 风倾雾在他怀里挣扎的动作小了,眼睫被打湿,一滴一滴泪无声的淌了下来。 瞬间。 薄易停下了动作。 他稍稍退开来,盯着从风倾雾眼角滑落的一滴一滴泪。 很小,晶莹剔透的,像是珍珠一般。 薄易低眸看着眼泪从她已经泛红的眼角滑落,顺着脸颊而下,直至落入乌黑的发中消匿不见。 薄易定定的看了好几秒。 心底无端涌起几分烦躁。 就因为他说了一句她哥哥不在的话,她就在睡梦中委屈成这个样子? 操。 静寂半晌后。 “好了。” 薄易伸手将她湿润的长发拨到一边,指腹缓缓摩挲着她还在不断渗出泪珠的眼尾,“你说你哥哥还在,你哥哥就在。” 听到这一声,风倾雾才像是得到了满意的答案似的,渐渐的安静了下来。 “……” 真会自欺欺人。 薄易靠在床头,将风倾雾搂在怀里,禁止让她乱动,碰到背后的伤口以及正在吊着点滴的手腕。 直到退烧的一瓶点滴输完,给风倾雾拔完针之后,整夜未眠的薄易,才稍有了点困意。 …… 风倾雾醒来的时候,感觉自己正贴着一股热源,她稍稍一动—— “醒了?” 低沉磁性的声音自头顶落下来时,风倾雾的额头上就覆上来一只手掌。 退烧了。 薄易将手收了回来。 “你……来了多久了?” 问完,风倾雾才察觉到自己跟薄易贴得太近,跟着就要从他身上起来。 她一有动作,就牵扯到后背上的伤口,脸色瞬间惨白。 薄易黑眸不带任何温度的看着她的动作。 没说话。 也没阻止。 风倾雾忍着疼从床上坐起来时,才察觉到脸色不太好的薄易。 她疼晕过去之前是在薄易怀里,醒来之后还是在薄易怀里。 看了眼外面已经渐渐明亮的天光。 虽然觉得根本不可能,但风倾雾还是试探性的问了一句,“……一整晚,你都在这里?” “你觉得?” 薄易不轻不重的道。 “……” 是她在问他。 风倾雾也就是随口一问,根本不在乎问题的答案。她弯起唇,有些勉强的笑了笑,“不知道,不过一醒来就能看到你,我很开心。” 开心? 甩巴掌的人是她,她当然开心。 风倾雾一说完,就发现薄易一双幽深的黑眸沉沉的盯着她。 “……” 她说错什么了? 第101章 您的意思是,让我来赔偿这些‘损失\’? 风倾雾一说完,就发现薄易一双幽深的黑眸沉沉的盯着她。 “……” 她说错什么了? 安静了几秒后。 先哄总是没错的。 才刚刚醒来,风倾雾清软的声音仍旧有些虚弱,“怎么了?是不是昨晚没休息好,要不你再睡一会儿?” 清清和和的声音,莫名的能抚人心。 薄易眼底的戾气散了散,但脸上的神色仍旧是冷的,“不用。伤口还疼不疼?” “不……” 在看见薄易眼底的沉色时,风倾雾瞬间改了口,“有一点。” “不过看见你就好了很多。” 风倾雾眉眼弯弯。 窗外明亮的晨光泄进来落在她身上,仍然不及她半分耀眼。 “是吗。” 薄易目光微深,声音凉薄,“那你以后只看我就行了,也不用换药,伤口它自己会愈合。” “……” 哄过了。 风倾雾正想再说两句挽回什么,卧室的门就被敲了两声,接着就被推开了。 “倾倾醒了?” 薄老太太看见已经坐在床上的风倾雾时,瞬间温和出声,“伤口怎么样了,还疼不疼?烨霆也是,下手没个轻重。” “老太太,不是很疼了。” 盯着旁边那道意味不明的视线,风倾雾温浅的应道。 “哪有不疼的,上次挨那鞭子的人,在床上足足躺了半个月,更何况你这么柔弱的身子。” 薄老太太看着风倾雾一脸的心疼,“我让厨房熬了点粥,熬了两个多小时,我让人端进来给你尝尝。” “谢谢老太太。” 风倾雾仍旧清清柔柔的音。 她知道薄老太太从不冷不淡的态度,突然对她热情起来的原因。无非就是她替薄易挡了那一骨鞭。 果然。 薄老太太就佯装责怪的开口,“你都跟薄易结婚了,该叫我什么了?” 风倾雾下意识的看向了薄易。 在其他人看来,就是风倾雾极度的依赖薄易,连换个称呼都要征求他的意见。 “你看他干什么。” 薄易还没说话,薄老太太就先开口了,“他向来没规没矩惯了,倾倾你是个乖孩子,可不能跟他学。” 薄易从被找回薄家之后,还从来没有叫过她一声奶奶,也算是薄老太太一直以来的遗憾。 风倾雾还是看着薄易。 “……” 这么乖? “一个称呼而已。” 薄易淡淡的道,“你想怎么叫就怎么叫。” 说完,风倾雾才朝着薄老太太温温浅浅的喊了一声。 “奶奶。” “哎,哎,好孩子……”薄老太太连应了好几声。看着风倾雾一心依赖薄易,又乖乖听他话的模样,越看越喜欢。 薄易身边,就缺一个一心对他好,而他又刚好不抵触的人。 一开始,她还不乐意这门婚事。现在看来,还是老头子目光长远。 “这是我让厨房特意给你熬的粥,你尝尝。” 薄老太太让候在门外的佣人,将粥送进来,“医生昨天跟厨房说了,会给你专门制定一套食谱,都是有助于你背后伤口愈合的。” “基本上都是一些清淡的饮食,过了这段时间就好了。” 说着。 薄老太太将从佣人手中接过来的粥,递到风倾雾的面前,“你先尝尝。要是想喝其他的粥也可以给我说,我让厨房做。” 风倾雾低眸,看着薄老太太手里的小米红枣粥。 微微顿了顿后。 她才伸手去接,声音又低又缓,“谢谢奶奶。” 她手上才刚刚一动,眉心就不着痕迹的皱了一下。 下一瞬。 薄老太太手上的那碗粥,就被薄易接了过去。紧接着,薄易就拿起勺子舀起一勺粥喂到她唇边,“吃。” 说一声疼是会要她的命? “薄易,我自己……” 风倾雾才一张口,话还没说完,一小勺粥就被喂进了她口里。 软烂香甜,粘稠适度,温甜的口感在舌尖漫延。 在薄易喂过来第二口的时候,风倾雾便没有再拒绝了。 一旁。 薄老太太递出去的手,还僵在半空中。顿了一两秒后,才慢慢的收回来。 她近乎错愕的看着眼前这一幕。 从薄易被接回来之后,她大部分的心思和注意力都花在他身上。 手段狠厉,行事凶残,无所顾忌。 她比任何人都知道,外界拿来形容薄易的这些词,有过之而无不及。 不知道是不是怨恨薄家当年把他弄丢了。他回来后,根本不亲近薄家的任何一个人。 但现在…… 薄老太太看着风倾雾的眼神,不由得深了深。 “不要了?” 吃了小半碗之后,见风倾雾就摇头不再吃了,薄易的目光蓦地沉了下来。 他第一次喂人,居然不将整碗粥吃完。 “吃,吃不下了……” 风倾雾看着薄易有些沉的目光,声音无端的低了几分。 她平时食量本来就小,再加上背后一直传来细细密密的疼意。要不是看这碗粥是薄老太太特意让人熬的,再加上薄易亲手喂她,她又没法拒绝,不然她碰都不会碰。 “把这碗粥吃完。” 薄易声音淡淡的,但透着几分沉意。说着,他又舀了一勺粥递到风倾雾的唇边。 安静几秒后。 风倾雾眼睫颤了颤。随后张了张口,很温顺的就吃下了。 “行了。” 听到薄易的声音后,薄老太太才拉回自己的思绪。 看见薄易“逼着”风倾雾喝粥的后,薄老太太直接就将他手里的那碗粥端了过来,“我看吃了也有小半碗了,倾倾不愿意吃就不吃了。” “她背后还有伤,现在肯定没什么食欲,你硬逼着她吃什么。” 薄易目光极沉的看了她一眼。 顿了顿。 薄老太太又极为自然的补了一句,“厨房里还有很多,不会浪费。” 薄易被弄丢的那些年,应该没吃过一顿饱饭,所以潜意识的不准浪费。 说完。 薄老太太也没再去看薄易脸上的表情,而是径直看向了靠在床头上的风倾雾。 她声音也跟着温和了很多,“医生说你最近都需要卧床休息,这段时间,就暂时不要下床了。” “要是有什么需要的,或者不方便的,就直接给长宁和其他佣人说。你就只管好好养伤,知道吗?” “知道了,奶奶。” 风倾雾柔柔和和的应道。 薄老太太看着她一脸乖巧的模样,也笑了笑,“我最近给你定了几套首饰,过几天让人送到你这里来。你要是看上了什么,也可以给我说。” 说完。 薄老太太转头看向薄易,笑意微收,语重心长的道。 “倾倾最近在薄家养伤,你要是没什么事情的话,就回来多陪陪她,最好能够在薄家住下。” “傅家那边,有你爷爷和父亲处理,你暂时就不要管了。” 她怕薄易插手,只会将事情越弄越乱。 薄老太太又嘱托了几句让风倾雾好好养伤的话,才离开。 …… 薄老太太离开后。 偌大的卧室内,就忽地寂静了下来。 风倾雾抬眼,看着脸上没什么表情的薄易。就在她不想喝剩下的那大半碗粥之后,他周身的气息明显淡了很多。 薄易如今的身份地位,应该是不喜有人逆他的。 安静几秒后。 风倾雾微微倾身,伸手环住薄易的脖颈,温温柔柔的声音,“对不起。” “刚刚其实是我背后的伤口有点疼,有一点受不了了,所以才不想吃了。” “以后你喂我的,我都吃完,好不好?” 薄易黑眸看着她,没说话。 就在风倾雾想着还要怎么哄薄易的时候,就听见他低低沉沉的声音落了下来。 “叫我的名字。” “嗯?” 风倾雾抬头,疑惑的看向他,怀疑自己听错了。 “叫。” 薄易再一次道。 “薄易。” 温温柔柔的声音,像清风拂过雪雾。 薄易低头盯着她那张漂亮的脸蛋,明澈的眼眸仿佛在清泉里浸过。周身从小被万千宠爱和滔天富贵滋养出的痕迹犹在。 他伸手覆住她的眼,低首亲了亲她的唇。 但不过两秒,薄易落下一句话后便离开了。 “好好养伤。” …… 直到薄易离开好长一段时间以后。 趴在床上的风倾雾还是不能理解,薄易走之前让她叫他名字的举动,是什么意思。 阴晴不定,心思难猜,就跟古时候的暴君一样。 风倾雾默默的想。 风倾雾在床上躺了一个星期之后,才能勉强下床。差不多过了半个月的时间,她背后的伤口才开始慢慢结痂。 这还得益于薄家用最名贵的药材和最顶级的滋补食物养着。 薄易还是跟之前一样,并没有天天都在薄家。 但是每一次医生给风倾雾换药的时候,薄易都在一旁盯着。 吓得医生每次换药的动作,都轻得不能再轻。就害怕风倾雾疼得一个蹙眉,他就会受到一道锋锐冷冽的眼神。 薄老太太会时不时的来看看风倾雾,顺便给她带一些甜点。 在风倾雾伤口慢慢愈合的时候,薄家主派人来请她去书房一趟。 “……倾倾,要不,我先去告诉薄老太太一声?” 一旁的长宁在听见薄家主要单独见风倾雾一面的时候,不由得忐忑出声。 薄家主的那一骨鞭还历历在目,她怕薄家主又会对风倾雾做什么。依照薄老太太这段时间的态度来看,她应该会护着风倾雾。 “不用告诉老太太。” 风倾雾温声道,“家主估计就是找我问几句话,不会对我做什么。” 毕竟。 算起来,傅家那件事情,也是因她而起。 在长宁的帮助下,风倾雾还是换了一件浅色的长裙,至脚踝。 她看着化妆镜里的自己,明明伤口在慢慢愈合。她的一日三餐也是营养师专门配的。但她脸上还是没有半分的血色,甚至还廋了一圈。 “我听老太太说,过几天还准备请个专家给你看下身体。” 长宁站在风倾雾身后替她梳着发,顺着风倾雾的目光也朝镜子里的她看了过去。 “看看你是不是体质特殊,不然怎么还会有人越吃越瘦的。” “就跟元气大伤一样,怎么养也养不回来。” 长宁又站在风倾雾的身侧,偏头看了看她的脸,叹了一声道。 闻声。 风倾雾笑了笑,站起来,摸了摸长宁的头,“好了,我该走了。” “我跟你一起。” 长宁立刻应道。 “不用。” “就在薄家,又不会出什么事。”风倾雾拒绝了。 …… 在佣人的带领下,风倾雾来到了薄家主的书房外面。 “少夫人,家主在里面等您。” 将她带到这里的佣人,谨声说完,便退后一步转身离开了。 在门口站了几秒钟之后。 风倾雾才抬手,敲了敲门。 “进。” 薄烨霆低沉浑厚的声音传来。 风倾雾推门进去,满室严厉肃穆的气息铺面而来。 薄家主薄烨霆坐在办公桌后面,看见风倾雾来时头也没抬,开门见山的问道。 “先是去梵御当设计师,几天后又被调去傅氏集团当傅斯瑾的秘书,然后又被分配去协助傅家二少爷。” “而你能够进傅氏,也是因为有傅家二少爷的授意。” 薄家主的声音浑厚沉冽。 也是这个时候。 薄家主才抬眼,目光锐利的看向站在办公桌前的风倾雾,“将近一个月的时间,你就没看出那傅家二公子的意思?” 果然。 兴师问罪的。 风倾雾眉眼微敛,没去看周身气场强大凛冽的薄家主,波澜不惊的道,“我只是想好好做事的。” “包括那日去玫瑰庄园,傅二少也只是说去签合同。” 顿了顿。 风倾雾抬眼,径直对上薄家主的目光,声音平静。 “在去之前,我还打电话向傅总确认过一遍,您可以查通话记录。” 言外之意,对于傅二少要去玫瑰庄园干什么,她不知情。 “这么说,你还是无辜的?” 薄家主沉下声。 风倾雾没应了。 要是薄家主觉得她是无辜的,今天又不会将她单独叫到这里来了。 “在嫁进薄家之前,你也是宁城名门之首唯一的女儿。有关帝都五大家族之间的一些传闻,你也应该听家里长辈提起过。” 薄家主眼神沉沉的看着风倾雾,语调浑厚沉冽。 “薄易因为你伤了傅家二公子,因此造成薄、傅两家不合。甚至更严重,其他三大家族也会因为这件事情,对薄家有隔阂,渐渐疏远。” “而这对薄家造成的损失,几乎不可估量。” 话音落。 安静几秒后。 风倾雾平静淡然的声音才响起。 “所以,傅家要的补偿是什么?” 傅二少被废已经是事实。但因薄家是五大家族之首,几乎掌控着h国近三分之二的经济。傅家要是还想长远发展,明面上就不可能跟薄家撕破脸。 但傅家又确实咽不下这口气,就只能朝薄家索要巨额赔偿。 至于这个巨额赔偿,就要看傅家提的要求是什么。 “风家的人果然干脆利落,直截了当。” 薄家主面容冷峻,沉沉的道,“一开始,傅家的人确实是指名道姓的要你。但依照你现在的身份,将你给了他们就是在打薄家的脸。这种事情薄家绝对不会允许。” 跟风倾雾无关,只是跟她现在薄家少夫人的身份有关。 没有丝毫停歇,薄家主继续道。 “僵持不下后,前不久,傅家才有了松口的迹象。” 风倾雾站在那里,如画的眉眼平静。 薄家主前面说的,不过是铺垫而已,下面才是重点。 “他们要什么?” 风倾雾顺着问道。 “一百亿,加银海证券30的股份。” 薄家主嗓音沉沉,一字一字的道。 顿了顿。 似乎是觉得风倾雾不太了解,薄家主又补了一句,“银海证券,薄氏旗下最核心的证券公司。” 薄氏集团掌握着h国近三分之二的经济命脉。旗下产业巨头不计其数,地产、航空、海运、钢铁,能源、计算机、金融等等。 其中金融下的证券行业中,银海证券又是最核心的一个公司。 银海证券30的股份,仅仅只是一个季度的利益,就不止百亿。 显然,股份才是傅家要的重点。 “您的意思是,让我来赔偿这些‘损失’?” 风倾雾眼眸微动,近乎不可置信的问出了这句话。 “你能吗?” 薄家主淡淡的反问道。 “……” 当然不能。 她要是能够凭自己赚到那么多的话,当初又不会嫁入薄家了。 “给你折半。两个月,赚够50亿加拿回银海证券15的股份。” “不可能。” 风倾雾想也不想的就拒绝了,“傅家人已经拿到手里的股份,就算是脑袋有问题也不可能还回来。” “在给你银海证券剩余所有股份,和所有资源操控权限的前提下。” 闻言,薄家主神色依旧冷峻,但看向风倾雾的目光深了深,然后沉声加码。 【在给你银海证券剩余所有股份,和所有资源操控权限的前提下。】 在脑海里至少过了两遍之后,风倾雾的心底才震了震。 静寂半晌后。 风倾雾漂亮如画的眉眼,仍旧是波澜不惊。 她抬眼径直对上薄家主的视线,眼底铺着沉静,“您确定,是在操控剩余所有股份,以及可支配所有资源的前提下?” 若是有足够多的资本。翻手为云覆手为雨,能够撼动整个金融市场的操盘手也不是没有。 “确定。” 薄家主给了风倾雾肯定答案。 安静几秒后。 “所有这一切的前提条件,是什么?” 风倾雾问。 上位者都有敏感多疑的性格,更何况是薄家的掌权人薄烨霆。 不管什么时候,她姓风,对于薄家人来说,始终都只是外人。薄烨霆不可能让她动属于薄家的东西。 闻声。 薄家主深邃的目光变得锐利,不着痕迹的掠过几分意味不明的情绪,随即淡淡的落下两个字。 “薄易。” 第102章 风倾雾,来看看他 闻声。 薄家主深邃的目光变得锐利,不着痕迹的掠过几分意味不明的情绪,随即淡淡的落下两个字。 “薄易。” “能够亲手操控账户权限,以及调动银海证券一切可支配资源的人,只有薄易。” “您的意思是,用薄易的名义去做这件事情,让‘薄易’两个字出现在银海证券?” 风倾雾瞬间反应过来。 “不止。” 薄家主薄烨霆沉声开口,“不止用薄易的名义。以后银海证券的每一笔操作,都要亲自经过他手。” 静了静。 “直接让薄易来不是更好?” 风倾雾淡淡的道。 照薄家主这样说,其实这中间根本就没有她什么事。 亲手操控的是薄易,能够调动资源的也是他薄易。 话音落。 薄家主目光沉沉的看了她好几秒,随后才道,“他刚回来被送进集团的时候,不到三个月的时间,亏了近半个海通证券。” 薄易刚被接回来的时候,薄老和薄老太太一股脑的想要弥补薄易。力排众议将他送入集团之后,结果经他手的每一笔项目,除了亏还是亏,就没有盈利过。 也是从那以后,薄易没再踏进集团一步。 薄老太太旁强侧击了好几次,薄易就像是没听到一般,不再插手集团的任何事务。 安静几秒后。 “那您就应该找顶级的操盘手教他。” 风倾雾抬眼看向薄家主,清越如水的声音淡静,一字一顿,“你想让他在银海证券有名声,前提是他愿意去。” “这就是你今天会站在这里的原因。” 薄家主沉声道。 微怔了一两秒之后,风倾雾才反应过来,然后想也不想的就开口。 “薄易不会听我的。” 薄易。 她现在要“乖乖”听薄易的话才对。 让她去劝薄易再次进入他所抵触的集团做事,没准下一秒,她的脖子就会被薄易伸手掐住。 闻言。 薄家主收回了落在风倾雾身上的目光,淡淡的道,“这就是你的事情了。” “一周的时间,让薄易接手银海证券。” “……” 她可以拒绝。 薄家主像是知道了风倾雾心中所想似的,头也没抬的开口,“听说老爷子当初将你带回薄家的时候,你就只剩下半条命?” 嗓音沉沉,意味不明。 风倾雾黑眸一震,径直抬眼看向薄家主。 然而。 薄家主仍然没有看她,只是平缓着语气继续道。 “如果我没记错,风家现在就只有你一个人。老爷子救了你,就相当于救了整个风家。” “宁城风家,从来都不是知恩不报的人。” 薄家主语调不疾不徐,甚至都没有加重哪一个字音,但就是每个字都沁着压迫感。 拿宁城风家来压风倾雾,她想也不用想的就会妥协。 但顿了顿,似乎是觉得筹码还不够。 坐在深色书桌后的薄家主,抬眼看向风倾雾,目光锐利冷寒,凛冽的声音像是用尽了他最后的耐心,将他平日里身居高位的气势尽显无疑。 “还是你觉得,薄易护你,能够护到跟整个薄家作对?” …… 直到走出书房好长一段距离之后,薄家主说的话,仍旧不断萦绕在风倾雾的脑海中。 薄家主要真是答应了傅家的要求,将她送给傅尧。 依照薄易现在的势力,应该是……阻拦不了的。 风倾雾站在主宅外,看着每一处都价值连城、华丽又庞大的薄家。 无与伦比的璀璨华丽,处处侵染着滔天的权势。 手机传来震动的声音时,风倾雾散了散眼底的情绪,才低头去看。 陌生号码。 直到震动快要结束的时候,风倾雾才接通了电话。 “风倾雾。” 刚一接通,冷冽得没有任何温度的声音就从电话里传来出来。 傅斯瑾。 几乎是话音一响起,风倾雾就听出了对方是谁。她还没开口,傅斯瑾冷冽的声音就再次传了过来。 “傅尧情况很糟糕,过来看看他。” 傅尧? 风倾雾眼睫轻颤了颤,淡淡的道,“我现在没时间。” 她不想去看傅尧。 不管傅尧现在是什么样子,她都应该离他远远的。 却不想。 风倾雾话音一落,傅斯瑾就冷嗤了一声,“没时间?” “傅尧现在变成这个样子,最根本的原因就是因为你。” 傅斯瑾声音凛冽,有着几乎难以压制的戾气,“他现在不肯让任何一个人靠近他,不肯好好治疗。我什么办法都试过了,都没用。” “你确定我过去见他,不是害他?” 风倾雾清清淡淡的道。 如果被薄易知道她去见傅尧,指不定傅尧整个人都能废了。 “他现在已经是生不如死了,再差又能差到哪里去。” 静寂几秒后,傅斯瑾的声音忽地低了下来,“风倾雾,来看看他。” “我说了我没……” “一个月的私人秘书,你连三分之二的时间都没做到。” 傅斯瑾低沉的声音里混了难言的厉意,“接你的车已经到了薄家门外。” “一个小时后,我要看到你的人出现在医院里。” 说完,也没给风倾雾任何应答的时间,傅斯瑾径直挂断了电话。 …… 被挂断电话后。 风倾雾眼睫微敛,缓缓的攥紧了手里的手机。 她在原地站了好一会儿,手下才又慢慢松开,然后朝薄家大门走去。 …… 另一边。 站在幽长走廊上刚挂完电话的傅斯瑾,听着从病房里传来熟悉的怒吼声和噼里啪啦砸东西的声音。 他冷峻的眉宇蓦地一沉。 迅速转身,长腿大步的朝病房内走去。 第103章 他有什么可无辜的呢? …… “小少爷,快把花瓶放下来,等下伤到你……啊!” 护士的一句话还没说完,一个精美的花瓶就朝她砸了过来,在她脚下碎成一地。 溅起来的碎瓷片,割伤了她的小腿,瞬间溢出了鲜血。 “小少爷……” “滚!” 暴躁无比的声音瞬时落下。 紧接着。 傅尧又将放在床头的保温瓶,朝病房里的另一个护士砸了过去。 护士没躲过。 重重的砸在了她的额角上。 里面滚烫的粥,撒了她一身,瞬间起了水泡,“啊!” “小少爷……” “你们先出去。” 就在两个护士想着接下来又会是什么东西砸在她们身上时,低沉清冽的声音从她们身后传来。 “傅总……” “傅总……” 两个护士忍着痛齐齐弯腰问好之后,忙不迭的就离开了。 这段时间以来,傅二少的病房每天都会换一批人。而且,或多或少都是带了点伤走出病房的。 等护士走后。 偌大的病房内,就只剩下傅斯瑾和傅尧两人。 “今天的花不喜欢?” 傅斯瑾的话刚说完,一大束花就朝他砸了过来。花是今早才运回来的,鲜嫩欲滴。 花茎上的刺也扎人。 原本傅斯瑾很轻易的就可以避开,但他没有。 任由自己的下颌以及脖颈处,被带着锋芒的花刺划出了几道印子。 傅尧紧紧的靠在床头,整床被子都被他严严实实的裹在身上,不让自己的身体露出分毫。 “滚。” 怔了几秒后,傅尧似乎才反应过来站在他面前的人是谁,低低出声。 话音落。 傅斯瑾落在傅尧身上的目光,停了几秒。 一双眼沁着浓墨,眸底深处晦暗,情绪不明。 这段时间以来,傅尧对他说过的“滚”字不计其数。 在他眼里,他跟其他人没什么区别。 “你不是一直都想知道,跟她结婚的人是谁?” 傅斯瑾的嗓音低而缓,循循善诱,引起傅尧的注意力。 果然。 一听这话,一直低着头的傅尧,蓦地抬头看向了傅斯瑾。怔怔的,低声喃喃的问出了声,“谁?” 从那件事情之后,傅尧口里除了“滚”就是“滚出去”,好像把自己彻彻底底的封闭在自己的世界里。拒绝外人接触,也拒绝外界的一切消息。 这还是,他第一次对什么提起几分兴趣。 傅斯瑾看着他全然没有往日神采的眼睛,木讷,怔愣,没有一丝的活气,犹如行尸走肉一般。 心底一刺。 “把今天的粥喝了,我再告诉你。” 说着。 傅斯瑾熟练的在床头柜上拿出多备了一份的保温桶,将桶里的粥舀了一小碗到瓷碗里。 随后,才在床边坐下。 他拿起勺子舀起一勺粥递到傅尧嘴边,低沉的声音温和,“把这碗粥喝了,我告诉你跟她结婚的人是谁——阿尧。” 傅斯瑾的话还没说完,他的脖子就突然被人紧紧的掐住了。 “说!是谁!” 傅尧双手紧紧掐住傅斯瑾的脖子。双眼因为长时间每晚都没休息好而布满血丝。 一片猩红,看起来异常的狰狞可怕。 “说!” “说话!跟她结婚的人是谁!” 傅尧手上不断用力,收紧。嘶哑的声音凛冽到极致,像是眼前的傅斯瑾只是一个陌生人而已。 “阿尧!” 傅斯瑾也没有伸手去阻拦傅尧,而是任由他掐住自己的脖子,失去自己所有的原则和敏锐力。 他黑眸一瞬不瞬的看着傅尧,声音更是低沉冷静得可怕。 “你好好看看,你现在掐住脖子的人是谁?” “阿尧,你想我死?” 后面的几个字,傅斯瑾几乎是一字一顿说出口的。 然而。 现在的傅尧,好像有了从未有过的残忍。他紧紧掐住傅斯瑾的脖子,手下力道未松分毫,甚至还在不断加重。 失去了所有的理智。 寒厉冷冽的声音,似乎是真的染了杀意—— “那你就去死——” “你们在干什么?” 清清冷冷的声音传来,像是穿透了山巅的雪雾,沁着细细密密的寒意。 瞬间。 傅尧手下的动作一僵。 他偏头,隔着几米远的距离跟风倾雾四目相对。 她一如最初,看着他的眼里没有半点波澜。 “别过来!” 眼底突然有湿意涌出时,傅尧冷冽一声吼,抱着被子整个人缩到了最里面的角落,嘴口里还在不断的喃喃自语,“别过来……别过来……” “阿尧。” 被突然放开的傅斯瑾还没来得及喘匀气,就看见傅尧整个人缩在了床头的角落里。 心底瞬间一紧。 声音都下意识的放轻缓了很多。 “我知道你一直都想见她,我就让她来见你。” 傅斯瑾试着慢慢靠近他,“阿尧,你抬头,看看她。” “她来看你了。” 然而。 不管傅斯瑾怎样说,傅尧就是不肯抬起头来,口里念念有词。穿着蓝白相间的病服,用被子紧紧的裹住自己,不肯朝外移动分毫。 见状。 傅斯瑾眼神一暗。 他转而看向仍旧站在门口的风倾雾,沉声开口。 “你来劝劝他。” 既然傅尧谁的话都不听,拒绝任何人的接触,风倾雾的话他总该听一两句。 安静了几秒后。 风倾雾的眼眸才微微动了动。 她脚下朝前走了两步,“傅二少,你现在这个样子……” “别过来!” 看着风倾雾朝他走过来的那瞬间,傅尧心底瞬间升起巨大的恐惧,冷冽不稳的声音里隐隐有颤意。 退无可退。 傅尧最后竟然直接躲到了床底下,“别……别过来……” 他这副不人不鬼的模样,最不想让人看见的人,就是风倾雾。 “阿尧!” 一身黑色西装的傅斯瑾,看着傅尧竟然躲在了床底时,脸色瞬间阴沉到了极致。 出口的声音却是竭力压制下的温和。 “阿尧,出来。” “不要……不要她看见……” 躲在床底的傅尧,仍然紧紧的蜷缩着整个身体,尽量让自己处在阴暗中。 好像周围越暗,他整个人才越发的有安全感。 “阿尧,出来。” 从小到大,傅斯瑾哪里见过傅尧这样狼狈不堪的模样,心脏隐隐生出几分疼意,“要是你不愿意看见她,我现在就让她走。” 原本以为,让风倾雾来劝说几句,会让傅尧渐渐的振作起来。 现在看来,只会适得其反。 说完。 傅斯瑾看向站在不远处的风倾雾,声音无端的凛冽了几分,“你也看到了,他现在不想看到你。你去外面等我,等下我有话给你说。” “……” 风倾雾抬眼,跟傅斯瑾四目相对。 定定的看了几秒后。 风倾雾不发一言的,转身朝外走。 也几乎是察觉到风倾雾要走的那瞬间,躲在床底下的傅尧,身形蓦地一僵。随即想也不想的从床底下爬了出来,“不要!” “不要走!” “不要走……” 在脚踝被突然拽住的时候,风倾雾被迫顿住了脚步。 身后传来傅斯瑾严厉的冷斥声。 门外云卷云舒,纤云不染。 微风拂过,万物静得好像没有任何的波澜。 风倾雾定定的看了几秒后,才转身。 低头。 看着紧紧拽住她脚踝不放的人。 “不要……不要走……” 傅尧口里还在无意识低声喃喃。 不过半个多月的时候,傅尧整个人都廋了一大圈。蓝白相间的病服穿在他身上,都是空荡荡的。 就好像只是包裹着一副瘦弱不堪的皮骨。 看不出半点以往意气风发、桀骜不驯的少年气。 十九岁的年纪。 风倾雾低了低眼。 “倾……倾倾……” 察觉到风倾雾在看他时,傅尧扬起头,艰难的挤出了一个从他出事后就从来没有过的笑。很浅很浅,浅到几乎没有。 “你……你来我看了,我好……好想……” “放手。” 清冷到没有任何温度的声音落下。 很熟悉很熟悉。 傅尧脸上原本就几乎浅淡到没有的表情,瞬间一僵。 “风倾雾!” 一旁的傅斯瑾见了,沉声警告。 “说起来,傅二少会变成今天那个样子,傅总您也有一半的责任。” 风倾雾清清淡淡的道。 话音落。 傅斯瑾脸上的神色,又是沉了几分,声音也是沉冽,“我的责任?” “他今天会变成这个样子,一半是因为你,一半是因为薄易!” 许是戳到了傅斯瑾心底最不愿意触及的地方,他的音调陡然冷冽了下来,“他碰都没碰到你,薄易就下了那样狠的手。血腥残暴,毫无人性可言。” “他才是无辜被波及的那个人。” 安静几秒后。 “无辜?” 风倾雾轻笑了笑,“他有什么可无辜的呢?” “下药的人是他,命人封闭整个酒店、屏蔽掉所有信号的人,也是他。闯入房间,连昏迷的人都能强上的人,也是他。你说他无辜?” “傅总,他无辜在哪里。” 风倾雾清越的声音不带任何的波澜起伏,轻描淡写的说着一个个残忍而又不堪的事实。 话音落。 病房内一片死寂。 傅斯瑾脸上表情滞住的那瞬间。 傅尧紧紧拽住风倾雾脚踝的手,也一点点的僵住了。 没了束缚。 几乎是轻而易举的,风倾雾就退后了一步。 她低首,看着地上的傅尧,“你不是一直想知道,跟我结婚的人是谁吗?” 闻言。 傅尧的瞳孔震了震,他朝风倾雾看了过去。然后,就听见风倾雾将他心底猜想过,但又不敢置信的名字说了出来—— “薄易。” “跟我结婚的人是薄易。” 风倾雾再一次重复道。 末了。 风倾雾看着傅尧逐渐皲裂的瞳孔,轻轻的笑了笑。朝他原本就残损不堪的伤口,洒了盐又扎上了细细密密的针。 有种近乎赤诚的残忍。 “我喜欢的人,也是他。” “风倾雾!” “你给我出去!马上出去!” 傅斯瑾突然冷斥出声,脸色是前所未有的阴沉。 她说的这番话,简直是赤裸裸的将傅尧的伤口揭开来,然后告诉他,他所做的一切是多么的可笑。 “我喜欢……我也喜欢你。” 傅尧又朝前爬了两下,伸手重新攥住了风倾雾的裙角。 沙哑干涩的声音里,像是带了从未对他人有过的虔诚,“看见你的第一眼,我就喜欢你……” 他喜欢她,真的特别特别喜欢。 “是吗。” 风倾雾淡淡的开口,声音像是沁在雪雾中,带着凉意和讽刺,“如果,那晚上房间里的女人是我,你现在还会这样说吗?” 傅尧身形一僵。 静了静。 风倾雾又不带任何波澜的落下一句。 “傅尧,你的喜欢仅仅只是因为得不到。” 说完。 风倾雾没再看傅尧一眼,径直离开。但才走了一两步,傅尧忽地又叫住了她。 “你……喜欢薄易什么?” 傅尧看着她的背影,眼底原本静滞的情绪一点点的深了起来,“他手段狠厉,残忍暴戾,毫无人性。” “商业上的事情,他更是一窍不通,将来薄家也不一定是由他来继承。他那位弟弟,比他要有能力多了。” “你,喜欢他什么?” …… …… …… ps:每章不止一千哈。我懒得分章,所以基本上都是一起发的,1千-1万不等~ 第104章 他什么也不用做,只要他是薄易,我就喜欢他 …… “后背上的伤口已经在慢慢结痂了。” 女医生在查看风倾雾的伤势后,谨声开口,“口服的药,我等下再重新给您开。涂抹在伤口上的药膏,也要换另一种。” 话落,她又询问风倾雾的感受,“少夫人,您还有没有哪里觉得不舒服的地方?” “没了。” 风倾雾顶着不远处那道意味不明的视线,摇了摇头,轻声道,“谢谢你。” “不用,不用……” 听见风倾雾的道谢声,医生惶恐,“这是我的职责所在。” 微微顿了顿。 医生朝坐在不远处不容忽视的男人微微颔首,“大少爷,要是没其他吩咐的话,我就先离开了。” 薄易视线停在风倾雾身上,没应。 医生微微颔首,自觉的离开了。 风倾雾刚要把披肩披上。 忽地就从旁边伸出一只手,阻止了她的动作。 下一瞬。 风倾雾就从沙发上转而落在薄易的怀里。 同时。 绸缎般的白色披肩飘落在地。 “薄易……” 在薄易骨节分明的手伸向腰带的时候,风倾雾还是忍不住按住了他手,轻唤出声。 见状。 薄易睨了她一眼,瓷白的小脸娇娇嫩嫩的,漫不经心的道。 “不愿意?” 他这样说着,但手下的动作丝毫没停。 一只手锢住她的细腰,另一只骨节分明修长的大手,很快的,就将她外面的裙子褪下。 “薄易……” 肩上一凉的时候,风倾雾忍不住的颤了一下,下意识想要挣脱薄易的束缚。 “你再动,我让你等下停不下来。” 薄易淡淡的落下一句。 在看见风倾雾白皙细腻的背后,一条狰狞可怖的伤疤从蝴蝶骨,一直蔓延到纤细的腰侧时。 像是一块完美无瑕的雪玉,突然有了裂纹。 薄易眸光微深。 风倾雾看不到薄易脸上的神色,但仍旧能够感受到他注视着那处的视线。 炙热。 滚烫。 像是要烫穿她的皮肤。 她忍不住的稍稍侧开了身体,想要避开薄易的视线。 声音低低浅浅的。 “不看了好不好……” 夜深人静时,风倾雾照着镜子看过一次。 很丑。 像是隔离在她身体之外的伤疤。却又偏偏,印在她的背后。 但,薄易恍若未觉。 他伸手,冰凉还带着粗茧的指腹,缓缓摩挲着风倾雾背后那条狰狞可怖的伤疤。 “还疼?” 薄易目光幽沉深邃,声调淡淡,听不出任何喜怒。 “不疼了。” 风倾雾摇了摇头,“薄易,你先让我把衣服穿上……” 现在这样,她心底无端生出几分慌乱。 但风倾雾的话还没说完,一抹冰凉的气息突然印在她的伤疤上。 那一瞬间。 风倾雾的身体忽地僵住。 薄易将风倾雾抱在自己怀里。 低首。 轻吻她身上为他留下的伤疤。 由冰冷,到灼热,再到滚烫。 风倾雾下意识想要躲过,但是却被男人紧紧按在怀里,动弹不得。 从蝴蝶骨到肩胛,漂亮的锁骨,再到柔软的唇。 薄易伸手大手桎梏住风倾雾后颈的时候,薄唇直接含住了她柔软的唇。 强势占有。 “……” 风倾雾错愕的看着眼前的人,不明白他是怎么褪下自己的裙子,然而又自然而然的吻住了她。 她伸手,想要推开薄易。手指却在不经意间,触及到他紧实分明的肌理。 “伤才刚好些,就这样急切?” 薄易慵懒散漫的声音落下,还沁着点微不可察的笑。 “什……什么……” 风倾雾有点跟不上他的脑回路。 薄易只当她是不好意思承认。 说着。 又要吻上去。 风倾雾稍偏了偏头,薄易的吻落在她耳颈处。薄易也只当她是从没经历过,害羞,又跟着含住了她莹润小巧的耳垂。 “薄……薄易……” 风倾雾耳尖一颤,一手抵在薄易的胸膛间就想躲开,清软的声音带了点急色,“我有事给你说……” “亲完再说。” 低哑模糊不清的声音传来。 风倾雾耳尖热得生烫,心却是一寸寸的平静了下来。 她的裙子早就被薄易褪在了肩侧,凉意与灼热抵在她肩上冲撞。 显然烫意更深的渗了进去。 男人吻到锁骨的时候。 风倾雾瑟缩了下。 “不愿意?” 不知道什么时候,薄易已经停下了动作,一双黑眸幽沉深邃的看着她。 风倾雾眼睫一颤。 还没说完。 薄易就伸手掐住了她的下颌,眉眼幽深,低低沉沉的语调沁着几分令人琢磨不透的沉。 “不是说,只要是我,你就喜欢?” 风倾心底一惊,忽地抬眼看向薄易。 两人眼神相撞时。 风倾雾清晰的看见了他眼底的嘲意。 【他什么也不用做,只要他是薄易,我就喜欢他。】 当日她在病房内对傅尧说过的话,必定是一字不落的传到了薄易的耳朵里。 薄易的眼睛,还真是无所不在。 她现在无比庆幸,将薄易拿来做了挡箭牌。 然而。 风倾雾微微怔住的模样,落在薄易的眼里,无异于就是默认的意思。 “呵。” 薄易不带任何温度的看她一眼,伸手就要将她从自己身上推下去—— “薄易!” 风倾雾蓦地伸手环住了薄易的脖颈,声音低低轻轻,似乎是不好意思,“我还没做好准备。” “你需要准备什么?” “躺好就行。” 薄易漠然的道。 “……” 她想掐他脖子。 “我背上还有伤。” 风倾雾环住薄易的脖颈,主动亲了亲他的唇,说话的语气也很缓,但听着就是莫名的软,“时不时的还会疼……” 薄易俊美邪肆的脸上神情淡漠,他视线落在风倾雾那张天真无害的小脸上。 微凉带着厚厚茧的指腹,慢慢摩挲着她柔软的唇瓣。 稍用了点力。 薄易清冽的声音依旧漠然。 “没准备好就离我远点。” “……” 是谁主动过来抱她,动手脱她衣服,又主动亲她的? 风倾雾唇瓣被摁住没法说话。 她又从薄易的脖颈上收回一只手,转而握住他摩挲着自己唇瓣的那只手腕。 “薄易。” 她轻声唤他,然后转移了话题,“前几天,父亲找我了。” 闻言。 薄易冷嗤一声,黑眸看着她毫无技术含量的转移话题,“嗯?” 见薄易不再继续之前的话题,风倾雾就知道他愿意听了。 她稍稍直起身体,将褪在肩侧的衣服重新拉上去。再重新看向薄易时,眼神和语气都严肃了很多。 “因为傅尧的事情,傅家不肯罢休。他们要了很多赔偿,钱就不用说了,还要了一家公司的股份。” 顿了顿。 风倾雾才继续道,“父亲说,其实他们一开始,要的是我。” “要你?” 薄易低低的笑了笑,声音散漫,又凉薄得嗜血。 “他们敢要吗。” “要是他们嫌弃自己活的时间太长了,我可以帮他们一把。” 风倾雾听着,呼吸蓦地一滞。 薄易这样的人太极端,落在他手里的,不是死就是生不如死。 他不给自己留任何的退路,也从不给其他人留退路。 静了静。 风倾雾还是温言细语的跟他讲道理,“父亲的意思是,让你接手傅家索要股份的那家证券公司。两个月时间,盈利出赔偿金的一半,这件事情就算结束。” “关于……伤了傅尧这件事情,就由薄家出面解决。” “薄家出面解决?” 薄易听着,低笑了声,声音慵懒又散漫,“我不能自己解决?” “他们谁想要赔偿,来找我要。” 找他要? 找他要的结果就只有一个。 风倾雾眼神跟他对上。 清越如水的声音不疾不徐,就像是单纯的在叙述一个事实。 “你的解决方式就是,谁敢来找事,就像废了傅尧那样废了他们吗?还是说,谁来谁没命。” 随着风倾雾一个字一个字的落下。 薄易眼底的神色,渐渐的沉了下去。 “你是说我只会用血腥的方式解决问题?” 听出她话里的言外之意,薄易的声音森冷。 第105章 我陪你玩 “你是说我只会用血腥的方式解决问题?” 听出她话里的言外之意,薄易的声音森冷。 从小到大,薄易生活的每一天都充满了血腥。 没有经历过其他人经历的,也就无法评判他人的处理方式。 风倾雾自然也不能评判薄易的,她只是温声道,“一件事情有很多种处理方式,我们不一定要选择最极端的方式。” 薄易眼底漫着森然。 顿了顿。 风倾雾又道,“更何况,父亲说你之前经手的项目,盈利都不太好。” 她说得委婉,“吃一堑长一智。这次没赢,不代表以后的每一次都不会赢。薄易,你为什么不重新试试……” 看着薄易脸上越来越沉冽的脸色时。 风倾雾渐渐止住了音。 她好像说得有些过头了。 静滞间。 风倾雾伸手重新抱住薄易,埋首在他怀里,声音没了刚刚的清冷凛然,重新恢复了以往的温软依赖。 “这次是因为我,你才会伤了人。你是薄家的长孙,薄家出的那些赔偿对于你来说,可能无关紧要。但我心底有愧疚。” “薄老之前救我一次,还将我带回薄家,我已经很感激了。我不想再给薄家带来任何的麻烦。” “薄易,你就当陪我玩玩好不好?” 温香软玉在怀。 薄易眼底的戾气渐渐散去。 他低眸,看着风倾雾那张不停张张合合的唇瓣,声音冷冽。 “那是傅尧活该,薄家答应赔偿也只能说他们愿意伸头给人宰。” 废一个人而已。 以恶制恶,向来比讲道理更让人顾忌。 “陪你玩玩是吗。” 薄易伸手抬起风倾雾下颌,让她被迫抬脸看向自己。 “睡一次,我陪你玩,你想怎么玩就怎么玩。” 一字一顿,字字清晰,凛冽无比。 风倾雾怔住。 “怎么样?” 薄易低首逼近风倾雾,如深渊一般的目光紧紧锁住她的脸蛋,“这样,你也能给那个男人一个交代。” 什么不一定要选择最极端的方式。 什么这次没赢,不代表以后的每一次都不会赢。 什么心有愧疚。 不过是那人的任务而已。 “不是。” 风倾雾想也不想的就否认了。她看着薄易,像是只看得见他,“薄易,我是真的想要你好……” “睡,还是不睡?” 轻描淡写的几个字音落下,沁着深入骨髓的暗黑跟压迫感。 “不说话我就当你答应了。” 根本没给风倾雾任何反应的机会,薄易直接伸手扯开风倾雾刚刚才穿好的裙子。 修长冰冷的手指,没有任何布料阻隔的触及到她纤细的腰肢时。 “薄易……” 风倾雾忍不住朝后退了退。 动作并不明显,但拒绝的意味很强。 见状。 薄易看着她,顿住动作,径直收回了手,冷嗤一声,“怎么,不敢了?” 说完。 薄易毫不迟疑的起身,没再看风倾雾一眼,径直离开。 …… 等薄易离开后。 风倾雾僵硬住的身体,才慢慢放松。 她低头,重新把衣服穿好。系带并不难系。但她指尖止不住的轻颤,弄了好半晌后才规规矩矩的系好。 薄易接不接手银海证券,以后有没有能力坐上薄家继承人的位置,其实跟她没有关系。 如果他当初不去玫瑰庄园,其实她也不会有事。 风倾雾兀自的想。 她眼底的情绪,一点点的散去。 …… 自从出了傅尧那件事情之后,风倾雾就被通知不用去傅氏了。 ——被薄家主通知的。 当初参加傅氏设计大赛获得的三亿奖金,风倾雾准备自己开个珠宝设计的工作室。 就在她想着工作室的名字时。 佣人进来说,薄老来了。 几分钟后。 一身深色唐装的薄老,出现在客厅里。 面容温和,暗如深渊的眼睛锐利,极具气势。 屏退了所有的佣人,偌大的客厅内就只有薄老一人坐在沙发上。 “背上的伤怎么样了?” 一看见风倾雾,薄老脸上的神色稍缓,言辞温和的问道。 “好多了。” 风倾雾谨声应道。 她着一身浅色衣裙,面容精致白皙,眉眼柔和,温柔又清冷的模样。 薄老看着她,眼底深处不着痕迹的掠过一抹晦暗复杂的情绪,但转瞬即逝。 再开口时,已然是温和和善,“坐。” “在我面前,你就把我当成是你亲爷爷一样,没那么多规矩,也不用拘谨。” “……好。” 等风倾雾在一旁的沙发上坐下后,薄老又才继续询问出声,“我听陈医生说,这几天你换药的时候,薄易都在?” 能够传到薄老那里,再由他亲口说出来的,必定是事实。 风倾雾轻嗯了声,“一般换完了药,他就会离开。” 闻言。 薄老眉宇舒展,语气刚刚更加亲切了几分,“从薄易被找回来之后,我还没看见他对谁上心过。” 不说其他人,就连薄家的任何人,他都没放在眼里。 “或许是……他刚好有时间?” 风倾雾找了一个还算听得过去的理由。 却不想。 薄老却没认同她的说法,嗓音苍老低沉,“薄易他有时间,他都宁愿睡觉。” 顿了顿。 薄老也不再铺垫,直接问出了他这次来找风倾雾的目的。 “我听说,前几天,烨霆找你了?” 话音落。 风倾雾落在膝上的指尖一顿。 她抬眼,看向明显话里有话的薄老。 “烨霆是想让你劝薄易,接手银海证券?” 没等风倾雾回答,薄老又沉沉的落下一句。 “嗯。” 静默了几秒后,风倾雾才应道,“我跟薄易提过了,不过他好像很抵触。” 她声音低了低。 “……还把他气走了。” 闻言。 薄老眉梢微扬,落在风倾雾身上的目光也深了深,“能够把薄易气走,还完好无损的人,我还是第一次见。” “……” 静了几秒。 薄老沉声开口,脸上神情也严肃了很多,“我今天来,是想让你再劝劝薄易,让他接手银海证券。” “他之前……在集团有一些不好的经历,导致他现在很抵触进集团。每次我跟他说起这件事情的时候,他都当做没听到。” “薄老,我劝过了。” 风倾雾如画的眉眼温浅,眼底铺着的情绪很淡,“您也说过了,薄易现在很抵触进入集团。照薄易的性子,如果我再多劝几句,他一发怒……” 后面的话,风倾雾没再说下去,但她知道薄老懂她的意思。 薄易向来阴晴不定,上一秒他还在亲她。说不定下一秒,他的手就会掐上她的脖子。 对于薄易,从始至终,她的态度都是,能避则避。 却不想。 听完风倾雾的话后,薄老却摇了摇头,“先不说,你替薄易挡了那一鞭子,前前后后将近半个月的时间,才能下床正常走路。就凭你每次换药的时候,他都在一旁。” “就可以说明,在他心里,你跟其他人不一样。” 见风倾雾要开口,薄老跟着道,“你先不用否认。我自己的孙子,我多多少少都了解一些。” “虽然薄易从小受到的教育不多,但起码的好坏,他还是能够分得清。” “你去劝他,他应该能够听进去几分。” 不说其他的,就凭风倾雾是第一个也是唯一一个,能够近薄易身的女人。 薄老就觉得,风倾雾的话,应该要比他们这些薄家人管用一些。 风倾雾没说话。 薄老看着她沉默的模样,就知道她心底不愿意。 沉吟了几秒后。 薄老才沉沉的开口,循循善诱,开条件。 “如果你能让薄易坐稳薄家继承人的位置,在力所能及的范围内,我答应你一个条件。” 薄老的一个条件。 风倾雾的眉眼动了动。 几息后。 风倾雾抬眼,定定的看向薄老,目光清凌,再次确认。 “只要是薄家和您能够做到的事情,都可以?” “可以。” 薄老面容温和,给了她肯定的回答。 “比如……” 风倾雾淡淡的开口,“我要借薄家之名,垄断宁城的经济,让风家重回巅峰呢?” 话音落。 薄老神色一顿。 “我就打个比方而已。” 风倾雾轻轻的笑了笑。 她看着神色微僵的薄老,目光清凌,嗓音清冷。 “我就是想知道,薄老您说的在力所能及的范围内,究竟可以到什么样的地步。” 为了薄易,为了薄家未来的继承人,会不会给她利用薄家的机会。 显然是—— 不会。 在看见薄老神色微变的那瞬间,风倾雾就知道答案了。 “能不能让薄易坐稳薄家继承人的位置,我没有丝毫的把握。” 风倾雾面容恬淡,嗓音温浅,“严格来说,我什么也不会,也帮不了薄易什么。” “你只要让他同意接手银海证券,确保他能主动了解学习集团事务就行。” 静了半晌后,薄老才低低沉沉的道,“至于教他的人,我自然会有安排。” 言外之意是。 薄老拿风倾雾牵住薄易的那根绳。 顿了顿。 “风家现在只有你一个人,已经回不到之前的巅峰了。” 薄老的声音又沉又缓,“但我可以向你保证,事成之后,薄氏在宁城的所有产业,都将归属于你的名下。” “如何?” 风倾雾眼底微澜。 薄氏的产业? 她不想要薄家的产业。 时间一到,她只会跟薄家、薄家所有人断得干干净净。 静寂半晌后。 “我再试试,但我不确定薄易会不会答应。” 风倾雾清越如水的声音落下,“条件等以后再说,可以吗?” “行。” 薄老应下,眉宇舒展,苍老的声音沉沉,“但我希望你尽全力而为。” “如果不出意外,下个月薄琛会回国。” 薄琛? 薄家二公子。 如果薄易没被找回来,不出意外,薄琛将会是薄家唯一的继承人。 …… 碧空如洗,万里无云。 被血色洗礼过的露天泳池,在阳光的照射下,依旧波光粼粼,却诡谲一片。 偌大的池内。 四个被打得皮开肉绽的男人,脖子上都系着一根极细的链条。链条末尾,分别固定在泳池四个角落。 一颗又大又闪耀的钻石,随意的扔进去时。 瞬间。 引起四人争先恐后的疯抢。 不要命似的。 “我……我抢到了!” 话音还未完全落下,三道惨叫声不约而同的响起,划破了整个苍穹。 没抢夺到钻石的人,身上都重重的挨了一鞭子。 带着倒刺的九爪钩,瞬间又深又狠的刺入他们皮肉。 一起一落间。 皮开肉绽。 瞬间勾出来的血泥高高溅起,染红一池的水。 薄易随意慵懒的坐在露天泳池边的沙发上,浑身散发着生人勿近的凛冽气息。 邪肆盛极的面容上神色淡淡。 他百无聊赖的又随手朝池水里,扔下一颗硕大的钻石。 鞭子一鞭一鞭的落下,凄厉的惨叫声一声一声的响起。 成了这个人间炼狱最动听的音符。 坐在一旁的顾野,好整以暇的看着眼前的这一幕。 也不知道是不是池子里的这几个人,运气不好,偏偏撞到易哥心情不好的时候。 生不如死的滋味,今天也算是让他们经历了一遍。 “易少……” 一声娇滴滴的声音忽地响起。 顾野闻言看过去,心中一凛,瞬间感觉要玩。 谁给她的胆子去靠近易哥的? 女人身着清凉,只遮住了最重要的部分,身体柔软的跪坐在薄易腿侧。胸前的高耸几乎都能触碰到薄易黑色的西装裤。 她手上端着一盘晶莹剔透的葡萄,嗓音娇媚,又软,“易少,我给您剥葡萄好不好……” 薄家的大少爷,他手上随意扔出的一颗钻石,都够她下半辈子衣食无忧了。 要是她再被薄易看上…… 女人忘我的幻想着。 指尖一颗剥好的葡萄就朝薄易递了过去,“薄少,您尝尝……” 对上薄易一双不带任何温度的眼神时。 女人的动作蓦地僵住,瞬间身上寒毛竖起,漫天的恐惧感和压迫感袭来,“易……易少……” 女人以为薄易会勃然大怒,却听见他漫不经心的声音落了下来。 “吃葡萄有什么意思。” “什……什么……” 女人还没反应过来。 下一瞬。 薄易一个眼色,她就被人死死的按在了地上。 价值不菲的尖头皮鞋踩上她的脖颈。 重重蹍磨。 散粉被晕开,露出原本偏暗的肤色。 脖颈被重重踩住,女人呼吸困难,被迫大张着口,断断续续的求饶声从喉间深处溢出,“薄……薄少……放过……放过我……” “我……我再也……再也不敢了……” 赌赢了,就是一辈子要不完的滔天富贵。 但显然。 她“试一试”的心态被彻底粉碎。 说不定,她的命今天都得丢在这里。 “不敢什么?” 随着薄易慵懒散漫的声音落下,一颗颗犹如石头般坚硬的钻石,毫不留情的砸在了她口里。 不一会儿。 “唔……唔唔……” 女人脖颈周围,散落了一地染了血的钻石。 门牙连同周围的几颗牙齿,都被砸得掉落在口里。涂了最红口红的唇瓣,此时更是侵染了最深的血色。 女人断断续续的发不出一个完整的字音,源源不断的鲜血从她口中溢出。 瞬间。 泳池鸦雀无声。 静寂一片,接近死寂。 所有人看着那一幕,不敢上前说半句话。 散漫坐在沙发上的薄易,俊美盛极的脸上神色散漫,目光淡冽。 蓦地。 察觉到异样时。 薄易抬眼看去,就见—— 不远处。 少女着一袭白色长裙,容颜精致漂亮,如画的眉眼间尽数是淡然无澜,清冷出尘的站在那里。 第106章 你这是,在跟我发脾气? 察觉到异样时。 薄易抬眼看去,就见—— 少女着一袭白色长裙,容颜精致漂亮,如画的眉眼间尽数是淡然无澜,清冷出尘的站在那里。 四目相对。 一个眼神漆黑清冽。 另一双眼则是淡然平静。 静了几秒后。 风倾雾才朝薄易走过去。 但还没靠近,就被人拦了下来。 “你谁啊你?知道这是什么地方吗,你就敢来?” 靠在最外面的一位公子哥,见还敢有女人不要命的朝薄易身上凑,心底佩服,脸上不屑。似有忌惮,声音压低了几分。 “看见刚刚那个女人了吗?那就是不怀好意,硬要朝薄少身边凑的下场。你该也不是想……” 风倾雾目不斜视,一言不发,径直的朝前走。 “……” 公子哥话还没说完,就愣了下。 在风倾雾走过来的时候,他几乎是下意识的朝旁边让了一下。 看着温温柔柔清雅出尘的一个人,但身上那股疏离淡漠的气息,却不容忽视。 顾野在看见风倾雾的那瞬间就怔住了,视线几乎是随着她移动。 她怎么来了? 几米的距离。 很快。 风倾雾就走到了薄易的面前。 错开薄易的视线。 风倾雾低眸看了一眼。随后,她微弯腰,用柔软的的纸巾,将不知道什么时候溅到薄易手上的鲜血一点点的擦拭干净。 缓慢细致,又温柔。 薄易依旧散漫的坐在沙发上,俊美盛极的脸上没有丝毫的变化。一双漆黑深邃的眼,盯着近在迟尺的脸蛋,眼底雾色沉沉,不辩情绪。 刚刚还喧嚣的场所,瞬间死寂一片。 所有人都看着那一幕。 莫名的。 屏住了呼吸。 “薄易,关于接手银海证券的事情,我们再谈谈,可以吗?” 彻彻底底的擦干净血迹之后,风倾雾才轻声询问道。 风倾雾的声音其实很好听,清越如水,温柔淡静,似能抚人心。 “肯让我睡了?” 薄易邪肆的眉眼幽深,淡嗤一声。 【陪我睡一次,我就跟你玩,你想怎么玩就怎么玩。】 那日薄易说过的话,再次浮现在脑海中。 “薄易,我想你好,想要你好好的生活,像一个正常人一样,行走在明亮的天光下,不用满手血腥。” 风倾雾对上他漆黑深邃的眼,声音温柔,却直击内心,“你现在的生活,你现在所做的事情,不一定就是你内心真正喜欢的,不是吗?” 她低眸,看着薄易骨节分明而又修长的手,伸手,缓缓握住。 嗓音清软低缓。 “现在你是高高在上的薄家大少爷了,没人敢再伤你。薄易,你手上不用再沾血了。” 手上不用再沾血了。 “呵。” 薄易冷嗤一声,忽地就伸手捏住了风倾雾的下颌,声音阴寒。 “说来说去,你不就是觉得我只会用血腥的处理方式吗?” 说着。 薄易一把将风倾雾推了出去,淡漠随意得没有任何温度的声音,跟着落下。 “行,我让你今天就感受感受,你口里所不屑的血腥。来,我陪你玩。” 薄易示意让人将泳池内那四个半死不活的男人捞起来,拖出去。 嗓音凉薄,“你去。” “今天你要是接住了我手里的一颗钻石,我就考虑考虑你说的。” 风倾雾猝不及防的被薄易推出去,趔趔趄趄的,朝后退了好几步才堪堪稳住自己的身体。 差点就要摔进泳池里去。 看着满池红色的血水,风倾雾下意识的又后退了几步。 远离了一些。 原本坐在一旁沙发上,好整以暇看着那一幕的顾野,也不禁直起了身体。 他看了看风倾雾,又看了眼薄易。想劝,但是没敢出声。 其他周围的人,原本见风倾雾能够靠近薄易,心底还在猜测她是不是跟薄易有什么关系。亦或者是她的容色太惊艳绝绝,以至于薄易也对她另眼相待。 现在看来,倒是他们想多了。 稳住身体后。 风倾雾看向散漫坐在沙发上的薄易。 他眉眼依旧俊美邪肆。但眼底凉薄,没有任何温度。 “我对你的处理方式,没有不屑。我只是觉得,换一种方式处理事情,或许会更好。” 风倾雾一袭白裙的站在那里,眉眼清雅如画,干净清澈得仿佛不染尘埃。后面泳池中的血色明明恍恍的映在她身上。 却消匿无迹。 “如果你真的不想接手银海证券,我可以回去给薄老说。想必他不忍心勉强你,也勉强不了你。” 说着,风倾雾朝外走。 “今天你就当我没来过。” 自己送上门被人折辱这种事情,她倒也不至于为他做到这种地步。 见风倾雾转身要走。 薄易漆黑深邃的眼底暗色一瞬即逝,淡冽无澜的看着她的背影。 “你是谁啊?易少的地盘你想来就来,想走就走?” 有眼尖的人看着薄易脸上的神情,想在他面前好好表现一番,当即就拦住了要走的风倾雾。 “求人办事就得有求人办事的态度,傲什么?” “易少好歹给了你一个机会,识趣点,他让你干什么就干什么。不就一颗钻石,只要你张口接住了,易少就会考虑考虑你说的了。” 见有人开口,其他人也跟着附和道,就想着在薄易面前露个脸。 说着,一个一个的就准备把风倾雾扯到泳池边上。 “这不是很简单的事情嘛,跳下去,然后张开口接钻石就行了……” “就是就是……这么好的事情,偏偏就轮到你身上了,可要好好珍惜。” “别碰我。” 清清冷冷的声音落下。 风倾雾挣开他们来拉她的手,被他们逼着,一步一步退到泳池边缘。 她看向薄易。 薄易仍旧慵懒随意的坐在沙发上。他只是淡冽漠然的看着,脸上没什么表情,也没有要开口的意思。 恍若高高在上的旁观者。 凉薄,淡冽,冷情到极致。 风倾雾静静的看了他几秒。 ——不带任何情绪和波澜的。 “下去啊!怎么不下去!” “易少给你的机会你都不知道珍惜,识趣的话,就自己乖乖把衣服脱了,去池子里游一圈。” “游一圈!游一圈!!” 众人跟着起哄。 刚刚拦住风倾雾的那个人,见薄易没有要开口阻拦的意思,当即胆子也大了起来,“既然你放不开的话,我就好心帮你一把。” 说着,男人抬脚就要将风倾雾踹进泳池里。 “下去!下去!” 众人欢呼。 刹那间。 薄易眼底暗色一沉。 男人的尖头皮鞋,刚踹到风倾雾裙摆上时—— 砰的一声。 一颗子弹横穿男人膝盖骨,瞬间打出一个洞。 “啊啊!!” 男人惨叫声连连,痛得抱住中枪的那只腿在原地跳了几下。又受不住疼的倒在地上,还在地上疼得滚了几圈。 瞬间。 一片死寂。 怔了几瞬后,顾野蓦地转头,看着他面前还在冒烟的枪口。 “……” 他不由得缩了缩自己的脑袋。并不着痕迹的,将整个身体朝后移了几分。 薄易脸上没什么情绪的坐在那里。眼底沉沉,不带任何温度的视线落在风倾雾身上。 男人抬脚踹过来的时候,风倾雾朝后退了一下。但不知道是不是池边的水太多,脚下一滑,她一下跌坐在了地上。 泳池边缘,还溅出了一些血水和肉泥,沾在了风倾雾纯白无暇的裙摆上。 风倾雾蹙了眉。 心底涌起一些不舒服。 刚刚见到了那一幕的其他人,纷纷噤声,不敢再有任何的动作。 适时。 薄易从沙发上起身,黑色丝绸的衬衫依旧穿得不怎么规则,衣角也没收紧,松松散散的。 慵懒又随意。 跌坐在地上的风倾雾,看了眼她裙摆上的血水和污渍,正准备起来。 倏地。 面前一片阴影笼罩了下来。 一只骨节分明而又修长的手,朝她伸来。 风倾雾低了低眼。 没去拉住薄易的手。 她自己撑在地上,颤颤巍巍的站起来了。 没去看薄易脸上的表情,风倾雾也能猜到他此时阴沉沉的脸色。 安静几秒。 她朝薄易微微颔首,声音轻缓,“抱歉,是我没摆正自己的位置,以后不会了。” 说完。 风倾雾直接离开。 薄易身形颀长的站在那里。他低眸,看着自己头一次伸出去但是没被握住的手。 微微一顿后。 薄易收回了自己的手,随意的插进没有一丝褶皱的西装裤兜里。 风倾雾擦肩而过的那瞬间,薄易不带任何温度的凉薄声音落下。 “你也就这点本事。” “是,是我没有自知之明,妄想让你过一过正常人的生活。” 风倾雾顿住脚步,但仍旧没看薄易,“我是想让你好好的。但我忘了,你就是你,从来不是其他的任何人。” “你有你自己自成一套的处理方式,是我不懂事。” 薄易单手插兜,看着风倾雾干净白皙的侧脸。她说话时眼睫轻颤,好似连带着语音里都带了颤意。 “你这是,在跟我发脾气?” 薄易淡淡的问。 风倾雾垂在身侧的手,微微一紧,指尖轻轻的蜷缩了下。 跟他发脾气么。 她自然是不能。 稍个不注意惹到阴晴不定的薄易,不是断腿就是丢了命。 她还没有找到哥哥。 风倾雾心底,有一瞬间的窒息掠过。 “不是。” “我舍不得跟你发脾气,等我自己调节好了再来哄你。” 风倾雾随口说了一句。然后立刻抬脚就走,一秒钟也不想在这里多留。 他爱接手不接手,跟她没有半点关系。 反正她已经劝过了。 话音落。 薄易身体蓦地一僵。 他抬眸,看着风倾雾离开的背影。原本纯白无暇的裙摆上,沾了点点血色和污渍。 好似弄脏了她。 薄易身形颀长的站在那里。俊美盛极的面容上神情微微僵住。 如深渊般漆黑的眼底深处,掠过几分晦暗难明的情绪。 第107章 她已经睡着了 …… 深夜。 地下场。 尖叫欢呼声连连,震耳欲聋的声音响彻了整个场子。 四周看台昏暗,屏风相隔,各自成一个包间。 几束强烈耀眼的灯光,齐齐照向中心高台上。 一个巨大的圆形铁笼焊在最中间,铁杆上缠满了细细密密的电线。只要插上插头,立刻就能通电。 铁笼里。 中心,一头巨型老虎威风凛凛,眼睛锐利的看向它周围的人,慢慢悠悠的晃着。 时不时低吼一声。 震耳欲聋,响彻整个场内。 它周围,十几个身强体壮却狼狈不堪的男人,身上都或多或少的带了伤。他们小心翼翼的屏住呼吸,警惕的看着中心那物的一举一动。 厮杀已过半,被抬着下去的人就已经有十几个了。 细细密密的鲜血溅满了地面,铁栏杆上,已经缓缓成了暗红色。 “上啊!都愣着干什么!” “上!一起上!” 高台上的公子哥们,都激动兴奋的朝铁笼大喊着。甚至早就有人坐不住,面红耳赤的手撑在二楼栏杆上,暴躁大骂出声。 “17号!我再加三百万!你给我上!艹!傻!” “19号!我加五百万!” …… …… 看台上的每位公子哥,几乎给自己下赌的选手加了筹码。 甚至还有人喊着加重药物剂量。 尖锐的针头,毫不留情的扎进选手手臂。 薄易坐在视野最好的位置,一手随意的搭在扶手上。整个人慵懒随意的靠在沙发上,几乎要与身后的暗色融为一体。 昏暗的光线偶尔掠过他那张邪肆盛极的容颜上,清冽淡漠。 一双眼没什么波澜的看着中心的铁笼,姿态随意散漫,高高在上,犹如最淡然的旁观者。 “7号!再加三千万!” 一手撑在栏杆上的顾野,也跟着吼了一嗓子。薄易给了他一亿的筹码,他全压在7号上面了。 金钱最能刺激人心底的欲望。 赢了。 一夜暴富,想要什么就有什么。 瞬间。 原本被逼在边缘处、角落里的十几个男人,互相交换了一个眼神,齐齐的朝最中间的那头老虎冲去。 一时间。 吼声震天。 “今晚不会没一个人能活着从笼子里走出来。” 顾野眼底兴奋的看着中央的那一幕,沉声道。 野兽之后,人与人之间的垂死搏斗,才是今晚这场局最精彩的看点。 “不会。” 薄易眼底没什么情绪的看着中央,声调淡淡,“人要是想活着,吊着半口气都能争回一条命来。” 他当初差点都没气了,不也捡回来一条命。 【我想你好,想要你好好的生活,像一个正常人一样,行走在明亮的天光下,不用满手血腥。】 【你现在的生活,你现在所做的事情,不一定就是你内心真正喜欢的,不是吗?】 【薄易,那就当陪我玩玩好不好?】 温柔清和的声音,突然浮现在脑海中。 满场震耳欲聋的尖叫声中,奇异的消匿无迹。 甚至到最后结束的时候。 薄易脑海里也想的那天,风倾雾一袭白裙的出现在泳池边。 那样的格格不入。 那样的……清雅不染尘。 “易哥!赢了!” 排山倒海的欢呼声袭来。 顾野眼底发光的看着台下,忍不住从沙发上跳了起来欢呼,“易哥!我们赢了!” “十倍!” “易哥,十倍!” 顾野激动兴奋的声音,几乎盖过了周围所有的声音。 随意散漫坐在沙发上的薄易,懒懒抬眼。看着场上唯一半跪在地的一个血人,眼底没有半分波澜。 对于赚了好几倍,他根本不感兴趣。 薄易随意拎起一旁的外套就径直朝外走,“走了。” “什么?” 正在兴奋头上的顾野,看见薄易起身离开,愣了愣。 过了好几秒后。 顾野像是才反应过来,追上去问道,“这就走了?易哥,再换一个场吗?我开瓶好酒我们庆祝庆祝?” “回了。” 薄易淡淡的道,脚下步伐没做任何停留。 回了? 顾野怔住,他一个人回去能干嘛? …… 一个小时后。 薄家。 卧室。 一室寂静中。 清冷的月光从窗外斜洒进来。 影影绰绰的月辉,落在风倾雾那张楚楚恬雅的脸蛋上,将她衬出了几分虚无缥缈的入世之感。 她已经睡着了。 静静的看了好半晌。 薄易微弯下腰,骨节分明而修长的手指捏住她的下颌,低头,吻上她柔软的唇瓣。 第108章 我喜欢你,怎样的你我都喜欢 …… 已经在睡梦中的风倾雾,渐渐感受到了呼吸困难,接近窒息。 心头一悸,整个身体止不住轻颤了下时。 风倾雾猛地睁开了眼。 黑暗中,她的唇还被覆在她身上的黑影含着。 心底猛地一颤。 风倾雾立刻偏过头去的瞬间,伸手用力去推身上的人,“滚开——唔。” 薄易一只手轻而易举的就制止了她的动作。 他俯下身,细细密密将她口腔中的每一寸都扫了一遍后,才低声沉沉的道,“是我。感受不出来?” 声音里带了一点哑。 感……感受什么? 风倾雾借着从窗边泄进来的斑驳月光,才依稀辨清楚了此时在她身上的人,“薄……薄易……” 清冷皎洁的月光下。 少女一头墨色的长发,如绸缎般柔软铺散在枕边。精致白皙的脸蛋绝色漂亮,比月光还要皎洁上几分。影影绰绰的月光洒落在她脸侧,半明半暗间,仅仅几个暗影,便足能够颠倒众生。 明澈的眼眸水雾雾的,眼底深处还有没散干净的惊慌,像是森林里受了惊吓的小型动物。清清淩淩的声音里还带着几分颤。 明明清雅出尘,却又娇妩动人。 奇异的,夺人心魂。 定定的看了几秒。 薄易锢住她下颌的手,转而移到她脸侧。粗粝的手掌抚着她娇小的脸蛋,转而又吻了下去。 风倾雾下意识的想躲。 黑暗中,薄易看着她的眼吻下来时。 风倾雾落在床侧的手蓦地就攥紧了。 修剪整齐的指甲没入掌心。 她细密纤长的眼睫轻颤,乖顺又柔软的承受着薄易毫无征兆的吻。 直到发麻,几近被咬破的痛感袭来时,风倾雾柔软娇小的身体才忍不住的缩了缩,轻轻颤着声,“……疼。” …… 几分钟后。 薄易才退出来。 他低首,看着身下予他予取的绝色少女,漆黑深邃的眼眸里掠过几分暗色,清冽的声音里透着几分哑,“这就疼了?” “……” 风倾雾直接避开了这个问题,微缓了几口气才问道,“你怎么回来了?” 说着,风倾雾稍稍朝后靠了靠,下意识的拉开了跟薄易的距离。 很轻微的动作。 就算是在明亮璀璨的灯光下,也不一定会注意到。更何况是在这没开灯的夜晚,室内的光亮,仅仅凭借从窗外泻进来的几缕月光。 但瞬间,薄易的眼神冷了几分,声音无端清冽,“怎么,不希望我回来?” “不是。” 一头墨发铺散于枕边的风倾雾摇了摇头,心脏的跳动还未完全平复,她稍稍侧了侧身体,眼睫微敛。 声音又轻又软。 “我以为你不想看见我了。” 是她太自大了,以为她说的话,薄易好歹也能考虑考虑。但她却没想到,薄家,他的家人,他的亲人都没做到的事情,她又怎么可能做到。 是她太没有自知之明了。 如果她的心再坏一点,再自私一点,说起来,傅尧能有今天那样的下场,完全就是他咎由自取。 薄易会出手,也不过是因为他面子上过不去。 毕竟。 现在她头上还冠着薄家少夫人的头衔。 薄易盯着风倾雾稍侧的身体,微微敛着却轻颤的眼睫,一副想远离他自己安安静静待着的模样。 不想看见她? 现在是谁不想看见谁? 薄易眼底神色一冷。 他伸手锢住风倾雾下颌,用了力,逼着她抬眼看向自己,“还有什么,接着说。” 风倾雾吃疼,如画的眉眼微不可察的轻蹙了一下,声音低低缓缓,但里面的情绪轻了很多。 “我以后会有自知之明,不会再去干涉你的任何事情。” 顿了顿。 “你是自由的,你想干什么就干什么。我没经历过你的生活,自然也没资格去评判你的行事方式,是我越界了。” 这话若是从其他人口中说出来,薄易还会说一声“识趣”。 但随着风倾雾一个字一个字的落下,薄易眼底原本就难明的暗色愈来愈深。 “这就是你自己调节好了之后——哄我的方式?” 薄易沉声问。 “你没想让我哄。” 风倾雾被迫抬着脸,撞进薄易漆黑深邃如深渊的眼底,“自取其辱这种事情,我可以因为喜欢你做一次,但不会做第二次。” “呵。” 薄易冷嗤一声,捏住风倾雾下颌的手用了力道,冷冽的语调沁着嘲弄,“做一次就不会做第二次?” “说到底你就是一时兴起,高兴做了就做了,不高兴就立马甩手。” “自、取、其、辱。” 随着一字一顿的话音落下,薄易粗粝的指腹,一寸一寸蹍磨过风倾雾绯红的唇瓣,压出泛白的印记,声音又冷又沉: “让你去接颗钻石就算是辱了?风倾雾,你还真是从小万千宠爱不知道辱字怎么写。” 脸被人重重的踩在脚下,还得恭敬着道歉说把他的鞋弄脏了。 这才叫辱。 风倾雾下颌生疼。 整个人想朝后缩,却又被薄易漫天渗人的压迫感裹夹着。 “不是。” 她艰难的摇了摇头,“你不喜欢做的事情,其实我也没资格逼着你去做。我不想你觉得我烦。” 静了静。 风倾雾的声音低了下去,“薄易,我喜欢你,怎样的你我都喜欢。” “如果……如果你以后不想看见我的话,我远远的看着你就心满意足了。如果这样还不够的话,以后有你的地方我都可以避开——” 话还没说完。 薄易指腹突然抵在她两边唇角,迫使她张口,低头狠狠的吻了下去。 “唔……” 风倾雾伸手去推他,反而双手被他紧紧锢住按到身后。 墨色的长发肆意散落缠绕在颈间,锁骨,鬓边。凌乱而缠绵。 她偏了脑袋,却又被薄易追着吻了上去。 一只腿曲起的时候,薄易好像提前预判了她的动作,分\/开\/褪直接将她抱了起来。没法并拢,也没法去踹他。 “薄……薄易……” 风倾雾喘息不匀,声音又轻又颤。 她哪里经历过这种。 双手双脚又被死死把控着。几乎她整个人都紧紧的贴着薄易,不留丝毫缝隙。 薄易想要掌控一个人的时候,就绝对不会给她留反抗的机会。 风倾雾的身体不仅被牢牢钳制着,她所有的感官也被迫跟着薄易走。 尤其是在这寂静的夜里,愈发的清晰,愈发的……刺激。 渐渐的。 风倾雾不再挣扎了。 整个人软在薄易怀里,任由他所为。 薄易吻得丝毫不温柔,愈发的深和肆意。 紊乱急促的呼吸声中,尽数是强势和占有。 直至锁骨处传来丝丝疼痛时。 薄易才结束了这个带着不明意味的吻。 他低首,看着乖顺靠在他胸膛上的风倾雾。 她那么娇小,那么柔软,整个人都很静。没有丝毫的抵触和反抗,对他全身心的依赖。 薄易微微勾了勾唇。 他温热宽厚的手掌在风倾雾脑袋上揉了揉,然后才将她按进自己怀里。 风倾雾闭着眼,平复了好一会儿,紊乱的呼吸才慢慢恢复正常的跳动。 谁都没有说话。 寂静的夜里,风倾雾甚至能够清晰的听见两个人的心跳声。 安静了好半晌后。 风倾雾才听到薄易低哑磁性的声音落下。 第109章 要么就不给,要么,我要全部 安静了好半晌后。 风倾雾才听到薄易低哑磁性的声音落下。 “你想怎么玩?” 想怎么玩? 玩什么? 风倾雾怔了怔。 她抬眼去看薄易,对上他漆黑深邃的眼。暗夜中,他的眼底暗色沉沉。 “你同意了?” 风倾雾眼底掠过一抹惊讶,忽地问道。 他同意接手银海证券了? 薄易低头看着她,那双深沉晦暗的眸子里,看不出什么情绪。 “不是你要我陪你玩玩?” 薄易嗓音低沉喑哑的道。 是。 是她说的就当陪她玩玩。 但经历过露天泳池那件事情之后,她就已经不抱任何希望了,她完全没想到他会答应。 这样想着,风倾雾纤细白皙的手臂重新环住薄易的脖颈,眉眼弯弯,清柔的嗓音在寂静的夜里,听起来特别软,“薄易,谢谢你。” 谢他? 要接手的人是他,谢他干什么? 温香软玉在怀。 薄易盯着她明澈的眼眸,像是洒了细碎的星光,比外面皎洁的月光还要勾人心魂。 喉间一阵发紧。 薄易想也不想的就低头吻了下去,修长而骨节分明的手指,还伸向了她腰间的系带。 正欲解开—— “薄易!” 风倾雾心底一惊,伸手按住了落在她腰间的大掌。在薄易的眉宇沉下来之前,风倾雾抢先说道,“不亲了,好不好?” 薄易的动作顿住。 紧跟着,他看向风倾雾的视线也顿住。 无声无息的压迫感袭来。 风倾雾脑海中迅速闪现过十几种想法,最后选择了最有可能让薄易停手的想法,“我背后的伤,好疼。” 下一瞬。 风倾雾睡袍的腰带被扯开。 也几乎是同时,开关的声音响起,璀璨明亮的灯光充斥着整个卧室。 薄易黑眸看着双手紧紧按着睡袍的风倾雾,俊美深邃的脸上情绪没什么变化,只是淡淡的道。 “你自己放开,还是我动手?” 风倾雾脸色白了白,按住睡袍的手不禁又收紧了几分。 薄易刚刚才同意接手银海证券。按理说,无论如何她都不应该再惹他生气。 吸顶水晶灯璀璨明亮的灯光,映在薄易那张俊美邪肆的脸上。 他就那样好整以暇的看着风倾雾,根根分明的眼睫下,那双透着散漫神色的眉眼慵懒到了极致。 “嗯?” 慵懒随性的一个单音节字再次落下。 寂静无声的压迫感下。 风倾雾脑海里瞬间闪过万千思绪。他跟薄易已经领了证,如果他要求自己履行夫妻义务,依照她现在的处境,她根本连说“不”的资格都没有。 她攥住睡袍的手紧了又松,松了又紧。 反反复复好几次之后。 过了好半晌,风倾雾磕磕绊绊的声音才落下。 “能不能……能不能等我伤好之后……” 一副温软乖顺的模样,也不知道拒绝和反抗,像是能软到人的心间。 啧。 还真对他百依百顺。 薄易微微勾了勾唇,低沉性感的声线里覆着薄薄的笑,“不行。” 话音落。 原本就跨坐在他腰间的风倾雾,整个身体瞬间一僵。 薄易黑眸睨了她一眼,唇角勾起的弧度还未完全散去。骨节分明的手指,将她绸缎般柔顺的白色睡裙,不疾不徐的从肩上剥落的时候。 寂静中,甚至能够瞬间感受到,风倾雾屏住的呼吸。 璀璨明亮的灯光下,犹如冷白玉脂的肩头缓缓映入眼帘时。 薄易手下的动作,忽地顿了顿。 “薄易……” 风倾雾的身体下意识的轻轻颤着。 被薄易伸手按进他怀里的时候,风倾雾闭上了眼,遮住了眸底所有的抗拒。 如果这个时候弄晕薄易…… 明早要找什么样的理由,才能搪塞过去。 风倾雾心底默默的想着。 男人粗粝的指腹,在她白皙的背上缓缓的摩挲而过。所到之处,带起一片令人战栗的滚\/烫。好像比背后的伤口,还要更加的……烫。 极致的静寂和无声无息的压迫感下。 风倾雾明显能够感受自己的身体,紧绷到极致。指腹一点一点的从头摩挲到尾,就快要到达某个临界点时。 风倾雾落在薄易背后漂亮纤细的手指,微微动了动—— “就这么迫不及待?” 随着低沉含笑的声音落下时,洁白的睡袍重新覆上风倾雾肩头。 风倾雾手上的动作,也蓦地顿住。 薄易低首,看了一眼他怀里闭着眼好似等待着什么的少女。微微勾唇,话音里愉悦的笑声明显。 “检查下你的伤而已,你在期待着什么,嗯?” ? 风倾雾蓦地睁开眼,抬头近乎错愕的看向薄易,下意识道,“什么?” 却不想。 风倾雾眼底的错愕落在薄易的眼里,更像是一种期待落空后的失落。 薄易坐在床上,指腹摩挲着她明显红肿了几分的唇瓣,微微用力,指腹晕开泛白的印记。 嗓音沉沉。 “我答应陪你玩玩,也仅仅只是闲得无聊打发时间。把你心底的心思收一收,嗯?” “……” 她什么心思? 见她“怔愣”的模样,像是被人戳中了心中所想而怔住。 薄易目光幽深了几分,声音也是沉了沉,“你这么聪明,适可而止的道理你应该不会不懂?” 安静几秒后。 “我知道。” 风倾雾轻捏了捏手指。她看着他,目光像是随着月光而落的雪,温柔,清透: “我不会妄想不属于我的。薄易,我喜欢你,但你是自由的。” “我从来没想过要从你身上得到什么,只要让我能够远远的看见你就好。你信我,我不会奢求你属于我。” 他不属于她,也不会属于她。 从始至终,她都很清楚。 “……” 薄易拧了拧眉,有一瞬陌生的情绪掠过心头。随后淡淡的落下一句,“你有自知之明就行。” 顿了顿。 “背后的伤开始结痂了,等过段时间,让人来给你做手术。” 背后那样狰狞可怖的一道伤疤,也辛亏她自己看不到,不然得难过成什么样子。 “我不在意。” 风倾雾温声道,“如果实在祛不了,就让它留下,也是好的。” 话音落。 薄易看她的目光,忽地深了深。 不敢妄想他属于她,但愿意留下因为他而有的伤疤…… “薄易。” 风倾雾轻声唤他,“那以后,我可以随时知道你去哪里了吗?” 知道他在哪里,万一以后银海证券有事的话,她也不至于找不到人。 “……” 薄易看他的目光一顿,低沉的嗓音意味不明,“不是才说过,我是自由的。这么快就想随时随地的,知道我的行踪了?” 他就知道,人的贪念是无止境的,她怎么可能只是满足于远远的看着他。 啧。 口是心非。 “不是。” 风倾雾摇了摇头,“我没有这个想法。之前薄老和薄老太太,想让你回来吃顿饭,但经常就找不到你的人。我只是怕万一以后公司有事,我也找不到。” “你又不是不知道我手机号。” 薄易淡淡的道。 他看着她白净如雪的脸蛋,月光不及她半分。 “但你有可能不接电话。” 风倾雾想着某种可能性。 听说之前薄老太太打了他一天的电话,也没打通。 话音落。 薄易就勾唇笑了笑,他看着她的眼睛,声线无端凉薄。 “你这是问我要承诺来了?” 风倾雾眼睫轻颤了颤。想说不是,但薄易好似就认定了她是这个意思,语调比之前淡了不少。 “你打过来的电话,没特殊情况,我不会不接。” 再说。 他什么时候不接她电话了? 闻言。 风倾雾眉眼弯弯的笑了笑,“那我就当是你给我的承诺了。” “现在太晚了,你就别离开了。还是跟之前一样,床留给你,我睡沙发。” 说着。 风倾雾起身,下床,从旁边的衣柜里取出一条叠好的薄毯。在关灯的时候,风倾雾还看着坐在床上的薄易,很是温柔的说了一句: “薄易,晚安。” 影影绰绰的月光下。 薄易看着摸着黑走到卧室内唯一的沙发旁的风倾雾。一两分钟后,她人影彻底没了,窝在了沙发上睡觉。 “……” 静寂中。 薄易那双漆黑的眸子,似乎比满室的黑暗还要暗上几分。 操。 他回来干什么来了? 薄易躺下,一把拉过床上凌乱散着的被子。盖过脸,温软清香的气息瞬间充斥在鼻间。 他目光忽地顿了顿。 几息后,薄易侧过身,把充满磬香的被子压在了身下。 夜幕中那轮高高挂着无法触及的月光,透过窗户的缝隙,一点一点斜洒进来,直至天光微亮。 …… 一夜安静。 很轻微的敲门声响起的时候。 躺在床上的薄易一下被惊醒。枪被瞬间攥在手里的时候,他才朝门口看去。 风倾雾已经从沙发上起身,走到门口,动作很轻的拉开门。 “少夫人……” 站在门外的长宁刚说了三个字,就被风倾雾制止了,声音很小,“等下,我们出去再说。” 说着。 风倾雾还看了一眼躺在床上的薄易。 几瞬后。 卧室的门,被重新轻轻的拉上,又恢复了满室的寂静。 薄易看着从窗帘里透过来的微光,落进他眼里。 定定的看了几秒后。 薄易才稍稍放松了手里的枪。闭上眼,又重新睡过去。 天光大亮后,薄易又才重新醒过来。 他从床上坐起,扫了一圈,没见到人。 随后起身,去洗漱。 薄易下楼的时候,风倾雾刚好走到客厅。 “醒了?” 风倾雾一看见他,就眉眼弯弯的笑了笑。 薄易看着站在门口的风倾雾。 少女一袭白裙,手里捧着一束娇嫩欲滴的鲜花,眉眼弯弯的笑。漂亮清澈的眼里只看得见他。 朦胧的晨光中,她干干净净的站在那里,漂亮得不像话。 薄易的视线在她脸上停了几瞬,随后目光才落在她怀里的鲜花上面。 “长宁说今天花匠送来的鲜花很娇嫩,我就过去选了一束。” 风倾雾见薄易看向她怀里的花束,主动解释道。 说着,风倾雾走了进去。 从壁橱里取了一只简简单单的白玉花瓶,装了点水。将手里的花束一只一只修剪好插进花瓶里。 “长宁刚刚说,奶奶知道你昨晚上回来了,让我们等下一起去主宅吃早餐。” 风倾雾站在桌旁处理着那束花,见薄易走过来时,温声开口。 薄易低眸,看着风倾雾手中的动作。 她漂亮纤细的手指将桔梗和满天星修剪后,一枝一枝的插进素净的花瓶里。 每一支花的高低、稀疏程度好像都有格外的讲究,层次感分明。 原本带刺的花枝经过她指间,似乎都变得柔顺了起来,格外的听话。 淡雅的清香若有若无的漫延开来,如同蜿蜒的藤蔓,缠绕着他呼吸的每个瞬间。 将花修理好之后。 风倾雾一抬眼,就见薄易正看着桌上已经插好了花束。 微微顿了顿。 风倾雾眼眸微转,从插好的花瓶里面,选了最鲜嫩的那支白色桔梗,取出递给薄易。 “诺,薄易,送给你。” 在薄易抬眼看过来时。风倾雾明澈的眼眸微微弯起,犹如三月和煦的春风,浅浅的含着几分温柔。 薄易低眸看着风倾雾伸手递给他的一枝花。 孤零零的。 再看了眼旁边花瓶里已经插满了的花。 满满的一大束。 瞬间。 薄易的眸色沉了下去。 “怎……怎么了……” 风倾雾看着薄易瞬间沉下去的脸色,微微怔了怔,下意识的道,“你是不是对花过敏,早知道我就……” 风倾雾话还没说完。 “砰”的一声。 她刚刚插好的花束,就被薄易蓦地一下挥倒在地。 破碎的花瓶瓷片,散落在他们周围。 似乎是觉得还不够,薄易抬脚踩了上去,将那些花朵一枝一枝的碾碎。 原本娇嫩欲滴的鲜花,瞬间残破不堪。浑浊的花液溢出来,瞬间染脏了明亮的大理石地板。 薄易不疾不徐甚至是有几分矜雅的动作,却无声无息萦绕着漫天的压迫感。 似乎周围的空气,都停止了流动。 风倾雾安静的看着。 直到那些花根本看不到本来的模样时。 薄易才停住动作。 他抬眼,看向风倾雾,眼底森寒阴鸷,“给我的东西,要么就不给。要么,我要全部。” “……” 不。 不止要全部。 得不到的,他宁愿毁掉。 风倾雾拿着花枝的手,微颤。 静滞几秒后。 风倾雾白皙纤细的指间一松。 被她一直拿在手里的那支白色桔梗,也掉落在那堆残破不堪的废弃花枝里。 明明是完好娇嫩的一枝花。 此时看起来,也跟其他废弃的花枝没什么不同。 像是月光洒落人间,却又下了漫天的雪。 静了几秒后。 风倾雾看着薄易的眼睛。 “好。” 她说。 …… 适时。 长宁突然走了进来,“少夫人,薄老让您们去主宅用餐……和……和大少爷一起……” 看见客厅里的那一幕时,长宁的声音忽地磕磕绊绊了起来,直至吓得渐渐止住了音。 发生什么了? 顿了几秒后,长宁有些担忧的看向风倾雾。 大少爷向来阴晴不定,不知道他又在发什么脾气。 “那我们先过去?” 静了静后,还是风倾雾先开的口。 闻言。 薄易看她一眼,沉沉的应了声,“嗯。” …… 薄易要接手银海证券的消息传出去,最先坐不住的就是姜夫人,以及,拥护薄琛那一派的人。 这不,明明是一个再寻常不过的早餐,赶往薄家主宅的人却不少。 第110章 我离开薄家 …… 薄易要接手银海证券的消息传出去,最先坐不住的就是姜夫人,以及,拥护薄琛那一派的人。 这不,明明是一个再寻常不过的早餐,赶往薄家主宅的人却不少。 “让薄易接手银海证券,不明摆着将整个银海都要搭进去?” “薄老,我只是您是爱孙心切,想要让薄易在集团历练历练,但经过他手的项目哪里盈利过?林林总总加起来也得有上百亿了,照这样下去,十个薄家也不够他亏的。” “我也是认同三叔公的说法,之前也不是没给过薄易机会,但最后结果怎样,你们也看到了的……” “反正我也不赞同让薄易接手银海证券……” …… …… 刚走到门口。 絮絮叨叨的争论声从门内传来。 风倾雾看了眼薄易愈发冷冽的神色,然后,状似不经意的轻咳了一声。 瞬间。 门内寂静无声。 薄易简单的黑衬衫西装裤,俊美盛极的脸上神色慵懒散漫,手指随意随意的插在裤兜里。 闻言,他偏头,不轻不重的睨了一眼身旁的风倾雾。 “……” “我们先进去?” 顶着那道意味不明的目光,风倾雾漂亮精致的脸上看不出任何异样,温浅的道。 薄易没说话,看她一眼就收回了目光,随后慢慢悠悠的抬步走了进去。 “薄……薄易来了……” “来来来……来坐……” 一看到薄易,神色微滞的薄家众长辈纷纷打起了招呼。 早在听到门外的那声轻咳时,他们还在心底诧异,是谁在薄家这么没规矩。但看到站在薄易身旁的风倾雾,也就不觉得奇怪了。 甚至是,还庆幸辛亏有她的提醒。 薄易一路谁也没看,只是懒懒的往椅子上一靠,自顾的拿起了筷子,好像就真的只是来吃早餐的。 “……” 众人面面相觑。 背后说坏话还被当事人听到。虽然他们说的都是事实,但面对薄易时,心底还是止不住的心虚。 就怕被报复。 “倾倾来了,快过来坐。” 薄老看见风倾雾还站在门口,就立刻热情的招呼她过来。 “爷爷。” 风倾雾谨声道。 随后她看见桌旁的薄家主,薄老太太和姜夫人时,又一一颔首打招呼。 风倾雾刚坐到薄易身旁时,就听见有人开口了。 “我听说,傅家开口要了银海证券30的股份?” 风倾雾抬眼看过去,是那日跟着薄家主一起回来的三叔公。 姜夫人坐在薄家主身旁,一袭烟蓝色修身旗袍,尽显端庄优雅。 闻言,她眼眸微动,嗓音不急不缓的接了一句。 “薄易伤了傅家的二公子,他们要点赔偿也是应该的。” “傅二公子平日里就纵情声色,那些风流事就不用说了。这次……” 说着,姜夫人看了一眼坐姿端雅的风倾雾,顿了顿才继续开口,“眼睛不知道长哪里去了。” 话音落。 偌大的餐桌上寂静了一瞬。 薄易伤了傅二公子这件事情,他们也有所耳闻。但到底是因为什么,以及傅二公子伤到什么程度,他们打听不到半点风声。 现在看来…… “不管怎么说,30的股份也不是小数目,我们怎么能够说给就给。” 三叔公脸色极其不悦,“刚刚不是还在说,薄易要接手银海证券。这要是就这么给了傅家30的股份,这让外界怎么看我们薄家?” “可这……薄易伤了人,我们不给点赔偿也说不过去?” 姜夫人舀了一碗鹿茸汤放在薄家主手旁,温声说道,“怕就怕到最后,这整个银海证券,我们都得亏损进去。” 如果薄易接手,可不就是只有亏损的份? 姜夫人微低了低眼,眸底暗光微转。 闻言,随意散漫坐在椅子上的薄易,忽地抬眼看了过去。再淡然不过的目光,却透着几分冷冽。 姜夫人,“……” 她说的本来就是事实。 “我倒是觉得姜夫人说得没错。” 三叔公坐在自己位置上,老神在在的喝了一口茶,淡声道: “原本就是因为薄易伤了人,傅家才会开口要这30的股份。要是再让他接手银海证券,不相当于要把整个公司都亏在他手里?” 说这话的时候,三叔公没敢朝薄易那边看上一眼。 “那三叔公和姜夫人的意思是,薄易不应该接手银海证券,不应该插手薄家的任何产业,是吗?” 风倾雾将一碗粥放在薄易面前时,才看向刚刚说话的三叔公,淡淡的反问道。 “我可没这么说!” 有关薄家继承人的事情,他们自己在私底下说说就算了。未定之前,他们哪能摆到明面上来说。 平白无故一顶越权的帽子扣下了,当即三叔公的脸色就更加不好了,“之前也不是没有给过薄易历练的机会。” “我只是觉得,以往经过薄易之手的任何项目和公司,就只有亏损没有盈利的。” “这次再让他接手银海证券,不是明摆着将银海证券砸在他手里?薄家家底是大,但也经不住他这样挥霍的!” “商界上,有盈利就有亏损,这不是很正常的一件事情吗?” 风倾雾精致如画的眉眼淡然,清越的语调也是波澜不惊: “三叔公在薄氏几十年,各种各样的风风雨雨应该都已经经历过了。没有说哪一种项目就是绝对盈利的,不用承担任何的风险。” “还是说,三叔公从心里的觉得,薄易做任何事都应该是百无一失的。既然这样——” 风倾雾对上三叔公恼怒的眼神,一字一顿的道,“从小到大,薄易得到他应得的了吗?” 话音落。 三叔公脸色瞬间一变,沉下了声,“你在胡说什么!” 当年薄家主将薄易弄丢这件事情,一度是薄家谁也不能提及的禁忌。 也几乎是同时,薄家主的脸色也沉了下来。 “是你们都觉得,薄易作为薄家的长子,可以错一次甚至错第二次,但就是不能错第三次,不然就配不上他薄家长子的身份。” 风倾雾漂亮精致的脸上没有半分的波澜,清越如水的声音仍旧不疾不徐: “但他从小应该受到的教导教育,家人的爱,同龄朋友的关心,以及正常的生活环境……这些,他有一样得到过吗?” 薄易能够活到现在,就已经是不幸中的万幸了。 一旁的薄老太太听着听着,忽地就红了眼。 一个再普通不过的小孩都拥有的东西,薄易作为h国财阀之首薄家的长子,却连触及都没有触及过。 薄易脸上漫不经心的神色一顿,偏头看向坐在他身侧的风倾雾。 目光依旧是慵懒又随意的。 只不过缓了,又缓。 “好了,就让薄易接手银海证券。” 一直没说话的薄家主,忽地沉声开口。 他看向薄易跟那人有几分相似的侧脸,深深沉沉的目光无端复杂了很多。 “你去接手银海证券,如果两个月的时间,能够盈利,这家公司余下的所有股份都归你。” 只是盈利? 风倾雾眉眼动了动,不由得抬眼看向了薄家主。 这跟她之前说的,完全不一样。 【给你折半。两个月,赚够50亿加从傅氏手里拿回银海证券15的股份。】 “烨霆,就只是银海证券吗?” 闻言,薄老太太有些不满的看向薄家主,“先不说这银海证券,傅家还要了30的股份。即便最后薄易能够盈利,公司的掌控权也不是完全在他手里。” “你就让薄易去接手这样一个公司?” 薄老太太想让薄易坐上薄家继承人的位置,而不是去管理一个什么小小的证券公司。 “甚至连集团的边都没摸到。就连薄琛之前,都在集团里做过一段时间事。” “……” 提及薄琛时,姜夫人脸上原本看戏的表情,稍微的收了收。 微顿了下。 姜夫人温婉开口,“我手下还有房地产和娱乐公司,要不让薄易选一间过去接手怎么样?” 薄琛没回来之前,她不能让薄易有任何进集团核心的机会。 薄老太太没看她,只是盯着薄家主,沉声开口,“薄琛之前都有机会进集团做事,为什么薄易不能?” “无非就是有人整日在你耳旁吹枕边风,薄琛有个处处为他着想的母亲。要是薄易母亲还在的话……” “母亲。” 薄家主忽地沉了脸色,眼底阴沉到了极致。 如果南姒还在的话,根本就不会有其他人的存在。 静寂了好半晌。 薄家主才目光沉沉的看向薄易,深沉的目光要比平常晦暗,也更加复杂难明。 “两个月的时间,50亿,外加从傅氏手里拿回银海证券15的股份,我让你进集团直接接触核心产业。” 一旁的姜夫人闻言,心底一惊。 当初薄琛进集团的时间,也仅仅只是一个月的时间,接触的还是一些再平常不过的项目。 “烨霆,薄易的能力……” 姜夫人明显还想再劝几句,却不想直接被薄家主给打断了。 “好了,这件事情就这么决定了。” 薄家出沉声道。 说完,他就要起身离开。 “如果薄易在银海证券还是做不出成绩呢?” 顶着薄家主看过来的视线,姜夫人艰难的挤出了一个笑容,声音温婉,“如果薄易还是做不出什么成绩来,就还要拿另外一个银海证券给他练手吗?” 话音落。 风倾雾抬眸看去。 这是要断了薄易以后再进集团的路? 薄老太太下意识的看向了风倾雾。 “……” “说起来,薄易会伤了傅二少的根本原因在于我。” 风倾雾白皙精致的脸上神色平静,迎上姜夫人看过来的视线,一字一顿的道。 “如果薄易这次没做出成绩,我离开薄家。” 话音落。 在场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了风倾雾的身上。 薄易修长手指有一下没一下漫不经心敲打桌面的动作,忽地一顿。 第111章 是有一天你真被赶出了薄家,别来找我哭 …… 一路回到住处的时候,薄易眼底的整个神色都是沉的。 风倾雾有点跟不上他的脚步。 直到他走到玄关处,拿起自己的西装外套就要朝外走的时候,风倾雾才伸手抱住了他,“薄易……” 薄易低眸看她一眼,低低淡淡的声音不辩情绪,“不是说玩玩,嗯?” “风倾雾,你把你自己玩进去?” 【如果薄易这次没做出成绩,我离开薄家。】 说得倒是挺信誓旦旦的。 “不是。” 风倾雾摇了摇头。她抱着薄易的手仍未松开,抬头看他,“薄易,我只是想帮你拿回属于你的东西。” “薄家继承人的位置,本来就应该是你的。” 薄易看着她,漆黑深邃的眸光微顿。 “如果你从小就生长在薄家的话,也不用受那十几年的苦了。虽然……” 顿了顿后,风倾雾才继续道,“虽然我不知道你从小是怎么过来的,但我只是想想,只是想想就觉得难受。” “如果我没做出成绩,嗯?” “不会。” 几乎是薄易的尾音一落,风倾雾的声音就跟着响了起来。她看着薄易的眼底,沁着微不可察的信任和坚定,“薄易,我信你会赢的。” “呵。” 薄易淡嗤一声,目光凝在她白皙娇嫩的脸上,有着她看不清的晦暗难明,“话说得倒是好听。你了解我多少,你就确定我能赢?” 他深刻眉眼沁着墨,深黑到极致。散漫慵懒的声音有最好的质感,但是凉薄至极,“要是有一天你真被赶出了薄家,别来找我哭。” 别人想都不敢想的位置,恨不得一辈子都钉在“薄家少夫人”这几个字上。她倒好,随随便便的一个赌注就能赌出去。 念及此。 薄易看着风倾雾的目光,忽地深了深,犹如一眼看不到尽头的暗黑深渊。 “能不能留在薄家,其实我一点都不在意。” 像是知道薄易心底在想什么,风倾雾微微倾身,轻轻的埋首在薄易胸前。 也几乎是自然而然的避开了他审视的目光,声音柔和,“只要能够留在你身边,我就心满意足了。” “薄家少夫人的位置,我不在乎。” “我不知道,在你被找回薄家之前,我会不会一眼就喜欢上你。” 风倾雾的声音不疾不徐,清软温柔,似能抚人心,“但如果,有朝一日你不是薄家大少爷了。我想,我还是会喜欢你。” 有些话说着说着,就连风倾雾自己都差点当真了。 “更何况。” 静了几秒后,风倾雾才从薄易怀里抬起头来,眉眼弯出很浅的弧度,“要是我离开薄家了,还可以搬进你住的地方。” 【如果薄易这次没做出成绩,我离开薄家。】 【要是我离开薄家了,还可以搬进你住的地方。】 ? 玩文字游戏? 薄易盯着她漂亮明澈的眼眸,顿了几瞬后,忽地抬手捏住她精致的下颌,清冽凉薄的声音有着一丝难以察觉的森然。 “对他们说时,又是另一种意思?” 离开薄家,离开薄易,任谁听到她说的话,都会自动理解为这个意思。 而且,她说的时候,其实也没有第二层意思。 风倾雾低头敛了敛眉眼,轻颤的眼睫遮住了眸底所有的情绪波动,声音无端的低了下去,“我是不是不应该耍小聪明?显得我很有心机。” 薄易黑眸盯着她轻颤的眼睫。像是害怕他责怪而不敢看他,语气都小心翼翼的。 呼吸都轻了很多。 想要帮他甚至不惜把自己都赌了出去。但心底,还在想方设法的留在他身边。 深深沉沉的盯着风倾雾好一会儿。 薄易才一手插进西装裤兜,并不规整的衣角微微掀起,劲廋的腕骨在墨色的衬衫下更显冷白。 他语调凉薄又散漫,“为了达到目的,偶尔耍耍小聪明又无所谓。” 但下一瞬,薄易的声音陡然森冷。 “但你记住——” “风倾雾,要是你敢跟我玩这些心机,我要你生不如死。” 第112章 傅家二公子的婚礼 …… 自从薄易说完那句话离开之后,风倾雾有好几天都没再见到他的身影。 倒是…… 风倾雾一直在找机会,想要再见傅斯瑾一面。 原本她应该知道的答案,被傅斯瑾迟迟拖着。 她站在三楼落地窗前的阳台上,看着一眼望不到尽头的薄家。 雾色朦朦。 不管看什么,好像都看得不太清楚。 安安静静的凝视了好一会儿之后,风倾雾才低头,拿出手机搜着有关银海证券的资料。 国内三大证券公司巨头之一。 傅氏要了银海证券30的股份,也算是有了不小的话语权。 两个月的时间,如果给薄易请的操盘手够顶级,再加上有银海证券账户兜底,赚够50亿也不是没可能。 关键在于—— 傅斯瑾手里那30的股份,是薄家给傅尧的补偿。除非是傅斯瑾脑子有问题,才会将15的股份还回来。 风倾雾拿着手机的手,微微紧了紧。 有什么办法,能让傅斯瑾还回15的股份? 适时。 门外佣人敲了敲门,低声开口,“少夫人,老太太请您去一趟。” …… 古老粗壮的梧桐树偏安一角,树枝纵横如龙盘,枝叶茂密而繁盛。小院静谧安然,有种极强的隔世感。 风倾雾去的时候,薄老太太正在茶室。 见她来了,薄老太太便让其他人退下去了。 “要不要试试?” 薄老太太一身深色的唐装,头发挽鬓,梳得一丝不苟,精细又精致。她坐在茶桌旁,温声问道。 风倾雾低眸,看着摆放在桌上的一套完整的青花瓷茶具。青花缠枝,纯净高雅。 “好。” 风倾雾温声应道,随后盘腿坐在厚厚的坐垫上。 茶叶只有极少的一小罐。 风倾雾姿态端正的坐在坐垫上,轻挽衣袖,漂亮纤细的指间执着木镊,轻轻夹起长短均匀一致的茶叶。 被夹起的茶叶形细如针,茶芽内面呈金黄色,外层白毫完整鲜亮。根根分明的茶叶放入青瓷盖碗底部,旁边水壶升起的水雾氤氲缭绕。 自然而然的动作,说不出来的赏心悦目。 “背上的伤怎么样了?” 薄老太太看着风倾雾不疾不徐煮茶的动作,目光微微一顿后,又深了深。 “好多了,已经开始结痂了。” 风倾雾温声应道。等旁边的水壶烧沸之后,她才开始第一遍洗茶。 自从她替薄易挡了那一鞭子之后,薄老太太对她的态度,肉眼可见的和蔼了起来。 “那我就放心了,要是有什么不舒服的,要直接给医生说。” 薄老太太脸上神色温和,声音也是和蔼,“记得我上次找你的时候,你还说你连自己都救不了,没法再去帮其他人。” “你毫不犹豫替薄易挡鞭子的那瞬间,我心底还惊讶了一下。怎么突然就改变了态度?” 话音落。 风倾雾手下的动作顿住。 停了一两秒后,她又才将沸水倒出。 清越淡然的声音听不出什么情绪来,“归根结底,父亲要对薄易用家法的根源在我。更何况,薄易是我丈夫,我替他挡那一鞭子,也是应该的。” 听着风倾雾的话,不知道她话里的哪个词触动了薄老太太,她眼底带了几分笑意。 “也是,不管怎么说,夫妻之间本为一体。你要是能多为薄易考虑一些,我倒是欣慰了不少。” “其实薄易小时候是很聪明听话的,只是后来发生了那样的事……” 顿了顿后。 薄老太太才继续说道,“如果薄易从小就有人认真教导的话,他一定不会长成今天这个样子。” 闻言,风倾雾淡淡的笑了笑,没说话,只是继续洗茶。 “我已经安排下去了,等薄易进入银海证券之后,你跟着他一起去。” 薄老太太看着风倾雾,“专门教导他的人,我也已经找好了。我不寄希望于他一下就能够将所有的东西都学完,但起码该他学的时候,他人要在。” “倾倾,你明白我的意思吗?” 让薄易进集团这件事情,从薄易被找回来的第一天,薄老太太就在心中打算了。 只不过。 在薄易接连亏损了几次之后。 薄家主和薄老爷子虽然没说,但心底还是有一点失望的。 薄家的子孙,绝对不能是无用之人。 ——尤其是薄氏未来的继承人。 到了后面,也许是薄易自己察觉到了什么。不管她怎么安排,他都不愿意再进集团做事了。 反而整天混迹于各大会所,行事作风也愈发的无所顾忌。 直到—— 他回薄家的次数多了起来。 而他每次回来,基本上都是风倾雾在的时候。 念及此。 薄老太太看着风倾雾的目光深了深,一字一顿的声音像是认真的许下承诺: “如果你能让薄易坐稳薄家继承人的位置,我可以跟你保证,只要有我在,薄家少夫人的位置就是你的。” 【如果你能让薄易坐稳薄家继承人的位置,在力所能及的范围内,我答应你一个条件。】 薄老曾经对她说过的话,奇异的跟薄老太太的话重叠了起来。 风倾雾动作顿了顿。 她低头,看着细如银针的芽头开始全部冲向水面,芽柄芽身汲水后缓缓下沉,幼芽微张,如同万花齐开。 浮光掠影间,水光芽影翻涌,时沉时浮。三上三下间,而后竖立于底。 沁人心脾的淡淡茶香,一点一点四溢飘散, 风倾雾将一杯煮好的茶放在薄老太太面前,青绿与白相互映照,说不出的雅致静然。 “我不要薄家少夫人的位置。” 风倾雾看着薄老太太,“如果有朝一日,我做了件对不起薄家的事情,我希望薄家可以既往不咎。” “对不起薄家的事情?” 薄老太太怔了怔,随后看着风倾雾的目光,微不可察的警惕了起来。 见状。 风倾雾眉眼低敛,轻轻的笑了笑,“我随口说说。” “是您说的,夫妻之间本为一体。我帮薄易,就等于是帮自己,不需要什么条件。” 话落几秒后。 见薄老太太仍旧是用那样的目光看着她,风倾雾清越的声线不变,“奶奶,喝茶。” 闻言。 薄老太太看着面前那杯清香四溢的君山银针,不由得伸出手去。 青花瓷盖微微挡住氤氲的白雾。 薄老太太低头喝了一口,醇和甘甜的柔滑感在喉间散开,若有若无的清雅香气萦绕。 薄老太太拿着茶杯的手,不由得微微一顿。 安静半晌后。 薄老太太将手里的茶杯缓缓放在桌上,苍老不失锐利的眼神看向风倾雾,“能不能做得了对不起薄家的事情,凭你本事也凭你良心。” “只要你别做对不起薄易的事情。” 顿了顿。 薄老太太补了一句,似提醒,也似警告: “对不起薄易,没有任何一个人能够保你。” 说完,薄老太太将一份红色的请柬拿给风倾雾。 “傅家二公子傅尧的婚礼,你和薄易一起去。” 傅家二公子傅尧的婚礼? 风倾雾看着那张红色印着“囍”字的红色请柬,目光微微滞了滞。 …… 傅家二公子和徐家大小姐联姻的消息,一夜之间传遍了整个帝都。 谁都知道。 徐家大小姐对傅家继承人一见钟情,继而跟在他身后追了三年多。 毫无底线的讨好。 将自家公司所出的原料,全都供给傅氏。为了傅斯瑾学习有关珠宝方面的知识,参加各种名媛太太的社交,打听并记住傅斯瑾的任何喜好。 三年多的时间,徐俐每一天都在努力成为傅斯瑾喜欢的模样。 甚至。 她曾扬言,非傅斯瑾不嫁。 但最后跟她联姻的,却是傅家二少爷。 ——那个平日里流连于风月场所,不务正业的傅尧。 众人一阵唏嘘。 …… 傅家作为婚礼主场,每一处都布置得极尽奢华。 鲜红的地毯铺满了傅家的每一次角落。 一眼看过去,满目喜庆的红色。 “我不娶她!” “我不会娶她!” 傅家别墅三楼某个房间,随着一声声的怒吼声落下,噼里啪啦的声音也跟着响起。 房间里能够砸的东西,都被傅尧砸得干干净净。 他身上原本熨烫好的衬衫也变得褶皱不堪,外套早就不知道被他扔在哪里去了。 傅斯瑾一身黑色笔挺的西装,站在门口,身形颀长挺拔。一双看不出什么情绪的黑眸,深深沉沉的看着傅尧。 他身后。 房间的门被死死锁住。 直到傅尧没什么力气闹,整个人狼狈不堪的慢慢滑到地上时。 傅斯瑾才一步一步朝他走了过去。 步步沉稳。 到离傅尧三四步的距离时—— “砰”的一声。 傅尧忽地伸手,拿起滚落在身旁一个古董级别的复古璀璨的台灯,重重的砸向了朝他走过来的傅斯瑾。 “滚!” “滚出去!” “我不结婚!” “我这辈子就算是没有孩子,我也不会跟她结婚!” …… 被台灯重重砸到的傅斯瑾,他脚下一秒也没有停顿的走到了傅尧的面前。 “闹够了?” 傅斯瑾居高临下的看着地上的傅尧,黑眸沉沉,不带任何波澜的声音落下。 话音落。 傅尧的身体就不受控制的颤了颤。 多日被禁于房间的他,脸色白到惨白,没有一丝的血色。甚至就连嘴唇上,也起了不少干涸的白皮。 傅斯瑾低眸,看着他的眼底深处,掠过一丝难以辨别的晦暗跟深沉。 鲜活的,狂野的,不羁的,开心的,皱眉的,无忧无虑的…… 从小到大,傅尧的任何模样,他都见过。 就是没见过他现在这个样子。 ——狼狈又不堪,极度的敏感。 更重要的是。 他连朝他伸手,都不能伸。 “以后你想怎样,我不会管你。但今天的结婚仪式,你必须出席。” 过了好半晌后,傅斯瑾低沉喑哑的声音才落下。 一字一顿,没有任何可商量的余地。 “我不娶她……” “我不会娶她……” 傅尧坐在角落里,颓废的低着头,只不断的低声喃喃着一件事情。 整个人瘦得几乎没个人形。原本裁剪合身的白色衬衫下,似乎都能看到他凸起的骨骼线条。 “请柬已经全部发出去了,宾客也几乎都要到齐了。傅尧,今天就算是要把你绑上去,你也要给我走完整个流程。” 傅斯瑾说这话的时候,深邃的眼眸漆黑如深渊。眼底深处翻涌的情绪,尽数被他压下。 一字一字,像是用尽了他平生最大的自制力和力气。 “你必须娶她。” 话音落下后,偌大的卧室内一片寂静。 “哥!哥……” 不知过了多久,傅尧突然朝傅斯瑾爬了过去。 他伸手紧紧抱住傅斯瑾裹着西装裤的长腿,红着眼仰头看他,语气因为太过于急迫和虚弱而说得断断续续的,“哥,你不是一向最疼我的吗……我不想跟她结婚,我不要跟她结婚!” “哥!我求你……就当我求你,帮帮我……帮帮我……” 似乎是突然想到了什么,傅尧口不择言的道,“孩子……我们可以只认下孩子……” 第113章 即便薄易娶了你,最后还是会抛弃你 似乎是突然想到了什么,傅尧口不择言的道,“孩子……我们可以只认下孩子……” 孩子。 亲耳听到这两个字从傅尧口里说出来的时候,傅斯瑾身形僵了僵。 在玫瑰庄园的那一晚过后。 徐俐怀孕了。 前两周刚查出来。 徐俐在查出来之后,就约了医生要流掉。 傅斯瑾在知道这个消息后,第一时间去医院拦了下来。 徐俐在病房里又哭又闹,坚决不肯留下那个孩子,甚至还不断捶打自己的肚子。 徐家两夫妇拦都拦不住。 后来。 傅斯瑾去了。 三个多小时……傅斯瑾和徐俐两个人在病房里,单独待了三个多小时的时间。 三个小时后,徐俐答应留下孩子。 条件是,孩子和她,不能没名没分。 并且—— 只要她不提离婚,傅尧就不能跟她离婚。 也是因此,有了今天的这场婚礼。 傅斯瑾身形颀长的站在那里。垂眸,幽深沉沉的目光看着脚边一遍又一遍说着不要结婚的少年。眼底深处,有着晦涩难言的难过和不忍。 安静了好半晌后。 “阿尧。” 傅斯瑾蹲下身,将还在不断喃喃低语的傅尧按进自己怀里,有力手臂上的青筋隐隐浮起。 低低沉沉的声音,说不清是劝慰还是哄溺。 “你听话。” “今天就是走个过场,完成一个形式。以后你还是你,还是那个不可一世的傅尧。你可以继续做你任何想做的事情,仍然不受任何的拘束,嗯?” 却不想。 傅斯瑾话音一落,傅尧就在他怀里摇头否认。 “不是……” “不是!” “我再也不是以前那个傅尧了……” 他没用了。 他彻彻底底的没用了。 傅尧不断的低声喃喃,随后也不知道从哪里来的力气,用力推开傅斯瑾就起身朝外跑。 “我说了!我不会跟她结婚!” 傅斯瑾一个没注意,竟然还真的被傅尧推倒在地。 他转头看到已经跑到门口的人,“阿尧!” 门开的那瞬间。 傅尧顿住了脚步。 门外,密密麻麻的站了两排严守以待的黑衣保镖。 对上傅父满是冷怒的眼神时。 下一瞬—— “啪”的一声。 怒不可遏的傅父狠狠的一巴掌打在了傅尧的脸上,气得咬牙切齿,“你还敢给我胡来!” “你打他干什么啊……” 就站在傅父旁边的傅夫人,一看见自己小儿子挨打了瞬间就心疼得不行,“今天是他大喜的日子,你有什么话不能跟他好好说?非要打这一下!” “尧儿,让妈妈看看。” 傅夫人伸手,想要查看傅尧脸上的伤势。在手指刚要触及的瞬间,却被傅尧轻易避开。 “我不会跟她结婚。” 傅尧看着站在他面前的傅父,低低哑哑的开口。双目无神,目光没有聚焦到任何一处,好似只会重复这一句话。 话音落。 傅斯瑾和傅夫人脸上的表情,均是微微的滞了滞。 “容不得你放肆!” 傅父一声怒吼,“今天这个婚,你结也得结,不结也得结!” 说完,傅父示意守在门外的保镖去给傅尧换衣服,“半个小时后,我要看到他的人出现在婚礼现场!” 但傅父的尾音才刚落下,傅尧就直接朝外冲去。 “阿尧!” 傅夫人看着傅尧不管不顾朝外冲的动作,瞬间也急了起来。 “傅尧!你还敢给我走!” 随着傅父一声冷吼,他直接一脚毫不留情的踹在了傅尧腿弯。 砰的一声。 傅尧受不住疼的半跪在地。 闷哼出声。 原本,自从出事之后,傅尧就一直郁郁寡欢的。再加上知道了他要娶徐俐的消息后,更是以绝食反抗过。 傅父毫不留情踹的那一脚,更是让深入骨髓的痛,瞬间袭遍傅尧全身上下。 “你还敢给我走!一天天的不学好,玩这个玩那个。我早就告诉过你,要收敛收敛,你呢!不但不收敛,还敢玩到薄家头上去了!” “薄易就是一头吃人不吐骨头的狼,他留你一命都已经算是万幸了!” 说着,似乎是怒到极致,傅父又一脚踹向了傅尧—— “够了!” 傅斯瑾忽地挡在了傅尧的身前,面不改色的承受了傅父踢向傅尧的那一脚。 他看向傅父的眼神,深得吓人。 嗓音也是阴寒森冷。 “我等下会亲自带他去婚礼现场。” 话音落。 安静了几秒。 傅父看着眼前这个从小就让他放心的傅斯瑾,眼底的怒意一点点沉下。 “从小你就惯他。他身上那些不计后果的任性,都是你给惯出来的!” “今日的婚礼现场,你要是再敢纵着他不去,我就当傅家没有他这个人!” 说完,傅父看了一眼跪坐在地上低着头的傅尧,目光沉沉。 随后径直离开。 “哎,你……” 傅夫人看着怒气冲冲离开的傅父,想要去追,却又忍不住的回头看向地上的傅尧。 “尧儿。” 傅夫人蹲下身,伸手抱住整个人看起来没什么生气的傅尧。温和的声音带着些许的哄溺和祈求,“你爸爸刚刚说的话都是气话,你不要放在心上。” “今天的婚礼,你就当是去走个过场,好不好?” 只要…… 只要等徐俐生下那个孩子…… 又安慰了傅尧几句。 傅夫人才起身看向傅斯瑾,“大部分的宾客都已经来了,我要去前面看看。他就交给你了。” 闻言,傅斯瑾低嗯了一声。 等傅夫人离开后。 傅斯瑾才垂眸,看着坐在地上已经看不出什么喜怒的人。 静了静。 傅斯瑾将身体瘦弱得不成样子的傅尧从地上抱起来,沉声道,“时间快到了,我先给你换衣服。” …… 傅家别墅的草坪,已经布置成婚礼的现场。 鲜艳的红玫瑰为主,白色满天星做点缀。一眼看过去,漫天的花海。 宾客们来来往往,角角落落都是婚礼的温馨气氛。 婚礼仪式快要开始时。 风倾雾坐在人群前,一袭水墨风长裙。随着微风轻拂,复古裙摆上晕染开的墨色,宛如一副徐徐展开的万里国风画,美得如梦似幻。 清冷不染尘,明净又淡雅。 被傅斯瑾强制性带到婚礼现场的傅尧,在看见风倾雾的那瞬间,忽地就顿住了脚步。 “傅尧!” 看着傅尧跌跌撞撞走向风倾雾的那瞬间,傅斯瑾压低了声音,想要拉住他却没拉住。 “你来干什么?” 随着一道阴影笼罩下来时,一道喑哑得不成样子的声音也随之落了下来。 风倾雾抬眸,就看见一身黑色黑色西装的傅尧站在她面前。 死死盯着她的双眼是红的。 不知道是没休息好还是其他。 闻言,风倾雾手中拿着的红色请柬微动,淡声开口,“恭喜……” 话还没说完,傅尧看见她手中的红色请柬,就像是受到了什么刺激一般。 猛地伸手夺过。 随着“撕拉”一声,红色请柬在傅尧手中撕成两半。 “恭喜,我让你恭喜……” 傅尧像是魔怔了一般,将手中的请柬撕了又撕,直到对折再也无法撕碎。 细细碎碎的红色纸屑,从空中纷纷扬扬的落下。 风倾雾看着那一幕,微微抿唇,没说话。 周围的其他来宾,脸上的神色也从一开始的惊讶到探究,再到默不作声的打量。 傅尧在外没处理好的风流债,今天专程来他婚礼上闹事? 毕竟。 傅尧在圈子里是出了名的爱玩,谁也没想到他会这么快就结婚。 但看着那位少女平静淡然的神色,傅尧更像是想要闹事的那一个人。 “那天晚上的人,为什么不是你?” 傅尧盯着风倾雾白皙精致的脸,忽地问了一句。 但还没等风倾雾说话,傅尧又很快开口,像是说给自己听,又像是在为她谋退路,“没关系。” “那晚上的人不是你也没关系。依照你现在的身份,即便薄易娶了你最后还是会抛弃你。等你离婚,我还是可以娶你……” “我不会嫌弃你,我可以好好对你,傅家二太太的位置我也可以只为你一个人留着……” 傅尧口双眼红着,眼球布满了猩红的血丝。他口不择言的说着,可能连他自己也不知道自己说了什么,像是失去了理智一般。 甚至是。 傅尧说着说着,还伸手去拉风倾雾。 但还未碰到—— 第114章 你有什么资格站在这里? 傅尧说着说着,还伸手去拉风倾雾。 但还未碰到—— 两道截然不同的声音,就蓦地从身后传来。 “傅尧!” “傅尧!” 两道音调不一的声音,齐齐落下。 徐俐一袭白色华丽的婚纱,在徐母的搀扶下才刚走到场外,就见傅尧伸手去拉另一个女人。 当即快步走了过去。 在看清楚风倾雾正脸的那瞬间。 徐俐心里积压已久的怒意瞬间上涌,扬起手想也不想的就扇了下去。 “你还敢来!要不是你——” “你干什么!” 离两人最近的傅尧,在徐俐扬起手要打风倾雾的那瞬间,动作先于意识的推了她一把。 “啊!” 徐俐被傅尧推得失去重心,整个人猝不及防的朝后倒去。 她要是就这么被推倒在地,腹中的孩子必然会受影响,说不定还会因此流掉。 傅尧怔了一瞬,眼睁睁的看着徐俐朝后倒去。伸出去的手还没来得及收回,硬生生的顿在半空中。 风倾雾眉心一跳,身形微动,眼看着就要拉住徐俐。 却不想,有一个人的动作比她还要迅速。 身影一晃—— 傅斯瑾眼疾手快的,伸手揽住朝地上倒去的徐俐。 “傅尧。” 在伸手揽住徐俐的那瞬间,傅斯瑾低低沉沉的声音落下。 他黑眸一瞬不瞬的看着傅尧,沉冽的嗓音中沁着无限的压迫感,“你知不知道你自己在做什么!” 要是今天徐俐在婚礼上流产,不止以后傅尧走到哪里都会被人指指点点。 就连他们傅家,都会沦落为整个帝都圈子里的笑话。 傅尧站在那里,见徐俐被稳住身体后,他心底微末的慌乱才渐渐消匿无迹。 随后又忍不住反驳,“谁让她动手打人的……” 说着,傅尧又看向已经站起来的风倾雾,声音里的寒冽跟冷情无端散了散,“你有没有事?她有没有碰到你哪里?” “傅尧!” 徐俐听着傅尧说的话,怔了怔后忍不住怒吼出声。心底说不清是悲哀多一点,还是难过多一点。 “你知不知道你今天要跟谁结婚!” “你护她!你当着我这个准妻子的面,护着一个外人!” 在场其他宾客的目光,早就在傅尧走向风倾雾的时候,就已经忍不住渐渐的聚集到他们身上。 一开始是不着痕迹的打量。到后来,就完完全全是看热闹的心态了。 亲眼见到那一幕时。 众人心底抑不住的好奇,让傅尧不顾自己的新婚妻子,护到那种地步的少女是谁。 倒是之前有幸参加了傅老寿宴的人,隐隐约约猜到风倾雾的身份。但也秉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想法,不敢说出来。 徐俐歇斯底里的怒吼声,并没有换来傅尧的半分侧目。 “要是你今天不愿意结这个婚正好。” 傅尧冷冷的道。 比平常更加虚弱的语气中,多了几分寡凉的意味,听着像是掺了冰渣,“反正我也不想结,把你肚子里的孩子打了,婚礼就此取消……” “啪”的一声。 谁都没反应过来,徐俐一巴掌扇在了傅尧脸上。 徐俐原本就哭了好几晚的眼睛,更是肿得不成样子,“傅尧!你说的是不是人话!” “什么叫把我肚子里的孩子打了?傅尧,我告诉你!是你们傅家求着我把这个孩子生下来!你以为我想要?要不是你……” “徐俐。” 徐俐歇斯底里的怒吼声还没吼完,蓦地就被傅斯瑾沉沉打断了。 一抬头。 对上傅斯瑾那双暗黑如深渊的眼神时。 徐俐整个身体蓦地一僵,忍不住的后退了一步。 好似自己也在冰冷的深渊边缘徘徊。 “什么话该说,什么话不该说,自己好好掂量。” 傅斯瑾沉冽的声线压低,只够在场四个人能听到。 “如果我没记错,徐家,尚有七十三口人。” 话音落。 一身黑色定制西装的傅斯瑾,才微微直起了身体。 不过转瞬,傅斯瑾又恢复了以往清隽温和的模样。好似刚刚眼神能够吃人的傅斯瑾,仅仅只是徐俐的错觉。 徐俐整个人彻底僵在原处。 恍若坠入了深不见底的冰窟中。 她妆容精致完好的脸上,脸色白了又白,没有半分的血色。 “好了,时间快到了。” 傅斯瑾黑眸锁在傅尧的脸上,目光晦暗不明,沉沉出声,“该举行结婚仪式了。” 却不想。 傅尧像是双脚被深深定住了一般,不肯移动分毫。 如果风倾雾没来,他还能如他哥所说的那般,就只是露个面走个过场就行了。 当着风倾雾的面…… 傅尧垂了垂眼。 “我不结了。” 过了好半晌后,傅尧艰涩喑哑的声音才落下。 他不觉得婚姻能够束缚住自己。但它也如一个染着血的铁笼子,将他关在了其中。 只不过现在的傅尧还不知道,关住铁笼的那把锁,是风倾雾亲手锁上的。 锁得很紧,很紧。 让他从一个人,变成了一个只是套着层人皮的生物。 “傅尧!” 一听见傅尧的话,傅斯瑾周身的气场都变了,冷冽又寒厉,“别胡闹。” 周围还有那么多双眼睛在看着。 从一开始,这场婚礼就不是傅尧想不想结的问题。 在来之前,傅尧还愿意走走过场。但来了婚礼现场之后,又反口说不结了。 傅斯瑾黑眸微深。 稍稍一想,就能知道原因。 傅斯瑾抬眼,看着简简单单站在那里的风倾雾。 一袭白裙,再素净不过的颜色,却能轻而易举吸引所有人的目光。 傅尧之所以沦落成今天这种模样,归根究底,原因就在于她。 凭什么她能事不关己的站在那里,不染半分尘。 “风小姐。” 傅斯瑾清隽的眉宇间淡漠,清冽的嗓音也是淡冽到了极致,“如果你是代表薄家来,我们傅家自然是不得不欢迎。” “但如果是以你个人的身份,你觉得,你有什么资格站在这里?” 话音落。 “哥!” 傅尧瞬间不满出声,“你什么意思?要赶她离开?” “她不离开你愿意结这个婚?” 傅斯瑾清隽冷冽的脸上,神情没有任何的波澜,不轻不重的反问出声。 傅尧一时怔住。 “风小姐?” “需要我让人来请你离开,还是你自己走?” 傅斯瑾一身黑色定制西装,裁剪得体。身形颀长矜贵。 算得上是斯文败类里的佼佼者。 就连大庭广众之下赶人出去这种事情,也被他做得看起来端方有度。 静寂几秒后。 一个人站在那里的风倾雾,云淡风轻的笑了笑。精致如画的眉眼漂亮得不像话,比这满目的红色还要耀眼几分。 没有丝毫被赶走的尴尬和难堪。 “还是祝你新婚快乐,跟她白头到老。” 风倾雾看向傅尧,温浅开口。 说完。 风倾雾脚下微转,准备离开。 在风倾雾转身的那瞬间,一直没说话的傅尧忽地伸手去拉她,“我不要跟她白头偕老……啊。” 傅尧的手还没触及到风倾雾的衣角,就蓦地传来一阵刺痛。 将他整只手都砸得几乎断裂了下去。 “啪”的一声,一只高脚杯突然飞过来,重重的砸在了傅尧的手腕上。然后蓦地碎裂,透明的碎片从傅尧手腕掉落在地,一地的碎片。 傅尧下意识去摸手腕的时候,摸得一手的血。 当即整个人都愣住了。 “阿尧!” 傅斯瑾脸色瞬间一变,上前几步,低头查看傅尧已经扎进碎瓷片的手腕。 然后立刻吩咐人将医生找来。 整个婚礼现场,被这突如其来的一下给震得瞬间寂静了下来。 众人一个接一个的纷纷回头望去。 就见薄家那位大少爷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在了那里。 姿态闲适又漫不经心的。 他身上只穿着一件黑色的绸缎衬衫,领口纽扣松散了两颗。衬衫衣角还有一截陷进裤腰中,松松散散的,劲廋的腰身若隐若现的。 盛极俊美的容颜上神色淡淡,整个人慵懒又邪肆。 这样的一个人出现在视线中,不论从各个方面看起来都是极为赏心悦目的。 就是……一身的黑衬衫黑裤,看起来不像是来参加婚礼的……倒像是来参加谁的葬礼。 让人望而生畏。 薄易被从薄家找回之后,几乎不怎么出现在大众视野中。 但这并不妨碍,帝都圈子里的人,利用各种渠道打听有关于他的消息。 “薄少,你来了。” 一看见薄易来了,作为主办方的傅父率先就迎了上去。 像是没看到刚刚薄易对傅尧动手的那一幕,傅父的态度依然温和,“之前薄老还说他身体不便,就不来参加了,没想到是你亲自来……” 傅父的话还没说完,就蓦地止住了音。 薄易抬脚从他面前走过时,慵懒随意的步伐没有半分停留,就连余光也没睨他一眼。 “……” 当众被无视的傅父,脸上原本就很勉强的表情,瞬间微微僵住。 在场所有人都看着薄易,视线随着他而动。 从薄易出现开始,他的目光好像就只落在了风倾雾的身上。看起来再轻描淡写不过,恍若就是随意的看着。但旁人连他的这份随意,都没得到一分一毫。 全都给了风倾雾。 风倾雾站在那里,看着薄易一步一步的朝她走来。 “赶你走,嗯?” 薄易径直走到风倾雾面前,停下,黑眸看向她,漫不经心的问。 第115章 薄易,我爱你就可以了 风倾雾站在那里,看着薄易一步一步的朝她走来。 “赶你走,嗯?” 薄易径直走到风倾雾面前,停下,黑眸看向她,漫不经心的问。 风倾雾微微怔住。 给他发消息没回,她还以为他不会来了。 她刚准备说话,一旁被忽视的傅父像是怕从风倾雾口里听到什么不好的话,先一步开口,“来者都是客,我们又怎么会赶风小姐走。” “薄少应该是误会什么了……” 对于傅父的话,薄易恍若未闻,目光只是落在风倾雾脸上,明显是想要听她亲口说。 “……” 再次被忽视的傅父,脸上神色滞了一瞬。眼底深处不着痕迹的掠过几分晦暗阴沉,但转瞬即逝。 而旁边的傅斯瑾,眼底紧张的看着傅尧正在被医生处理的伤口,一时没注意到这边的情况。 安静了几秒。 “不是。” 风倾雾摇了摇头,温声开口,“是我自己想离开了。” 说着,风倾雾朝前走了一两步,伸手轻轻拉了下薄易的袖子,微微仰头看他,“我们回去了,好不好?” “……” 薄易低眸,看着她纤细的指尖,跟纯黑的衣角相比,衬得更为的白皙。 “薄易!” 怒不可遏的声音忽地响起。 傅尧一双微红的眼,死死的盯着薄易。 要不是有身旁的傅斯瑾拦着,他早就冲上去了,“你来这里干什么!我们傅家不欢迎你!” 原本以为自己快要接受的事情,在看见薄易的那瞬间,轻而易举的又将那些不堪剖开来。 傅尧从来没有这么想要毁掉一个人。 闻言。 薄易抬眼看去,邪肆的眉眼微扬,目光漫不经心的掠过他下面,嗓音淡淡。 “你,结婚?” 再轻描淡写不过的几个字音,却狠狠的刺激到了傅尧,他想也不想的就要冲上去,“我杀……唔……” “阿尧!” 傅尧才说了一个字,傅斯瑾就伸手紧紧的捂住了他的嘴。用身体拦住他的时候,清冽的嗓音低沉到可怖。 “今天是你大喜的日子,不要说不吉利的话。” “唔……唔……” 傅尧泛着血丝的瞳孔皲裂出细细密密的裂纹,不可置信的看着紧紧捂住他嘴的傅斯瑾。 “阿尧,你听话一点。” 傅斯瑾紧紧的锢住傅尧的整个身体,对上他不可置信的眼神的那瞬间。 第一次。 傅斯瑾心底第一次,生出了几分躲闪的意味。 不敢正眼去看傅尧。 薄家不能得罪。 起码现阶段的傅家,还不能得罪五大家族之首的薄家。 却不想。 傅尧全身的反骨,像是在此时全都冒出来了一般。他几乎用尽了所有的力气,推开了紧紧锢住他的傅斯瑾。 “放开我!” 傅尧随手抄起一旁的椅子,就朝薄易狠狠砸过去的时候。 在场所有人的脸色都变了。 尤其是傅家的人,脸色难看到了极致。 “傅尧!” “傅尧!你给我把椅子放下!” “你别乱来!” 唯美温馨的婚礼现场,清和的微风拂过鲜艳的玫瑰时,傅家人急促而又暴怒到极致的怒吼声,随着清香响彻在整个草坪上。 离得傅尧最近的傅父和傅斯瑾,看见傅尧的动作时,急忙的齐齐伸手去拦。 要是今天傅尧真伤了薄易,别说今天的婚礼办不成。估计以后他们整个傅家,也别想再办一件喜庆的事情。 但傅尧的出手太过于突然,在所有人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就抡起椅子朝薄易砸了过去。 甚至。 傅父和傅斯瑾阻拦的动作,都慢了一步。 眼看着傅尧手中的椅子,就要砸到薄易的头上—— 傅尧高高举起的手,忽地顿住。 “为什么?” 静寂好半晌后,傅尧才找回了自己的声音。 他看着挡在薄易面前的少女,喉间发哑,声音模糊得不成样子,“为什么?为什么你要护着他?” “傅尧,今天是你结婚的日子。” 风倾雾对上傅尧看过来的目光,只是平静的道。 平静到没有任何的波澜。 一如她从一开始对傅尧的态度。 结婚? 今天是他结婚的日子…… 呵。 几秒后。 “砰”的一声。 傅尧突然猛地将手中的椅子砸在风倾雾脚边,拔高的音调掩住了他些许的不堪。 “我不结了!” “这个婚谁爱结爱结!” 他结婚的日子。 呵。 要不是因为薄易,根本就不会有今天的婚礼。 傅尧眼底带着狠戾的看了一眼薄易。 他依旧散漫随意的站在那里。 从始至终,他眉眼间的神色,都没有变过分毫。 掩下心底想要噬他骨血的想法,傅尧越过薄易就要离开婚礼现场。 “傅尧!” “傅尧!你站住!” 眼看着傅尧要离开,傅家和徐家的人都慌了。 傅尧走了,今天的婚礼肯定办不成了。 傅家的人拦不住,徐家的人不敢真的拦。 薄易转眸,扫了一眼不远处候着的林南。 瞬间。 林南带着几个全身白,还戴着面具的人,拦住了要走的傅尧。 “你们想干什么?” 傅尧脸色极为难看的,看着拦在他面前的几个辨不清男女的人。 “傅二公子的婚礼流程还没走完。” 林南一身黑衣黑裤,面无表情,犹如按了既定程序的机器人,毫无波澜的陈述着一个事实。 “滚开!” 傅尧脸色沉到极致,直接暴怒出声。 从今天一早开始,就没有任何一件事情是顺着他心意的。 却不想。 傅尧才刚走一步,林南带的几个人直接站成一排,没有任何退步的拦住了他。 不远处的傅斯瑾看着,眉头皱了皱,随后忍不住的朝薄易沉声开口。 “你什么意思?” 即便要拦人,也应该是他们傅家来拦。 “你们傅家拦得住人?” 薄易扫他一眼,懒懒的开口,“恰好经过,好心帮你们傅家一把。” 傅斯瑾听得眼神一沉。 好心? 他薄易就是一头噬人不吐骨血的畜生,有什么心之言。 “如果今天傅二公子愿意自己走完婚礼流程,那自然是最好。” 薄易随意坐在身后一张椅子上的同时,伸手圈住风倾雾的细腰,让她顺势坐在自己怀里。 轻描淡写的话音中布满了血腥。 “如果傅二公子不愿意,我不介意帮他一把。” 风倾雾猝不及防跌落在薄易腿上。她抬眸,刚好对上薄易看下来的眼,“既然你都说了今天是他结婚的日子,那他这个婚,必然就是非结不可了。” “要不然,不就成了你说谎了?” 风倾雾下意识心一颤。 她垂眸,避开了薄易看过来的目光。只是靠在他怀里,乖巧得不像话。 傅尧看着风倾雾乖顺的待在薄易怀里时,眼底深处的受伤和不甘渐渐混叠在一起,已然分不清明。 “时间到了,傅二少请。” 林南看了眼时间,沉沉的道。 傅尧站在原地没动。 但他不动,自然有人逼着他动。 傅尧被几个人压着要走向婚礼t台的时候。 傅斯瑾朝前走了几步。 “薄易,你别做得太过分。” 傅斯瑾清隽的面部轮廓紧绷,几乎是咬牙切齿的说出了这几个字。 闻言。 薄易神色慵懒疏淡,不轻不重的落下一句。 “那我让他们放人?” “……” 气氛僵持不下的几分钟后。 在傅尧被强压着要走上t台的时候,他忽地冷怒出声,“放开!” “我自己走!” 闻言,两个戴着白色面具的人,朝坐在那里的薄易看去。 几秒后。 在得到允许之后,身着白衣的面具人,才放开了傅尧。 傅尧一个人站在t台口,看着不远处布置得华丽浪漫的婚礼舞台。 安静了好半晌后。 傅尧才抬步,一步,一步的朝前走去。 每一步沉重得他几乎抬不起脚。 所有人看着那一幕,渐渐噤声。直至偌大的婚礼现场,寂静无声。 路过风倾雾面前时。 傅尧忽地顿住了脚步。 “阿尧!” 站在台下看着的傅斯瑾,突然喉间一紧,示意傅尧不要胡来。 这么多人看着。 尤其是,已经到了现在这个地步。 却不想。 傅尧根本看也没看傅斯瑾一眼。 他一双像是染了血的眼睛,定定的看着风倾雾。 看了好一会儿。 傅尧才低低的笑了笑,喑哑的嗓音模糊得不成样子,“你爱他又如何?” “你自己看看现在的薄易,他像是会爱人的样子吗?” “他就是一头没人性的畜生,根本没有心!” 薄易眸色微沉。 “傅尧!” 傅斯瑾声音沉下,同时眼神示意催促主持人赶紧走流程。 傅父则是在薄易耳旁为傅尧辩解,“傅尧素来口不择言惯了,薄少你不要跟他一般见识……” “口不择言惯了?” 薄易黑眸沉沉的盯着傅尧,嗓音凉薄,“刚好,可以让他长长教训。” “既然不会说话,那以后应该也没说话的必要了。” 话音落。 周围瞬间死寂一片。 傅父整个身体蓦地僵住。 傅斯瑾脸上的神情,也有一瞬间的怔住。 薄易扫了一眼不远处的林南。 银色的匕首从林南袖口而出的时候—— “薄易。” 清柔的女声忽地响起。 薄易低眸,睨了一眼出声的风倾雾,目光幽深得没有任何温度。 风倾雾心底一紧,但还是强撑着温和的对上他的视线,清越的嗓音很轻缓,“我们回去了,好不好?” 薄易看着她,没说话。 幽深的目光深得吓人。 不敢显露出丝毫为傅尧求情的迹象,风倾雾伸手环住他的脖颈,强迫自己镇定的对上他的视线。 让自己的眼里只看得见他—— “没有心也无所谓的。” “薄易,我爱你就可以了。” 第116章 看着就很美好的事物,谁都会喜欢的 不敢显露出丝毫为傅尧求情的迹象,风倾雾伸手环住他的脖颈,强迫自己镇定的对上他的视线。 让自己的眼里只看得见他—— “没有心也无所谓的。” “薄易,我爱你就可以了。” 静寂中。 婚礼进行曲缓缓响起。 薄易盯着风倾雾,没再有任何示意。 他放过傅尧了。 风倾雾紧绷的神经,不着痕迹的稍稍一松。 她手下轻攥着他的衣角,回过头看去。 身着白色华丽婚纱的徐俐,已经在徐父的陪伴下缓缓进场。 在经过薄易面前时。 风倾雾很清晰的看到,徐俐脚下踉跄了一下。 在看见那些穿着全身白,戴着面具的人时,徐俐一下就回到了那个——她每次午夜梦回时,都忍不住做的噩梦。 就是那些人,将床单攥成一团紧紧的塞进她口里。用滚烫冒着热气的水管淋她的右手臂,一直淋,一直淋。 淋了整整一夜。 直至所有细胞坏死。 ——原来,是薄易。 那些人是听从了薄易的吩咐。 徐俐竭力忍住一想起那个场景,整个身体就控制不住的颤意。 她一步一步的,朝前方正等候着她的傅尧走去。 撇开之前的不看,但看眼前的这一幕—— 一袭白色华丽婚纱的新娘,微风拂过,长发飘逸,一步一步的朝前走。 眼里只有眼前人。 新朗不再是以往那些不伦不类的“奇装异服”,而是换上一身正式的黑色西装。周身浪荡不羁的气息,也不知什么时候消匿得无踪无影。 从年少不经事的少年,转瞬变成了可以结婚娶妻的模样。 整个婚礼现场布置得盛大而浪漫。 花海环绕,烟花漫天。 在众人的见证中,他们走到了一起。 犹如每一对新人心中,婚礼最美好的模样。 只不过—— 没交换戒指。 也没誓言。 傅尧和徐俐像是过客一般,完成了本该属于他们的婚礼。 “砰。” “砰。” 巨响在空中突然炸开,明亮而璀璨的烟花瞬间照亮了整个别墅。 风倾雾抬头,看着空中那些美得如梦似幻的烟花时。 有一瞬间的愣神。 “喜欢?” 散漫凉薄的声音,在耳旁响起。 璀璨明亮的烟花下,薄易看着风倾雾比漫天烟花还要绚丽的侧脸,眸色晦暗深幽到吓人。 烟花绽放又湮灭,一明一暗间。 风倾雾朝薄易看去,眉眼弯了弯。 “看着就很美好的事物,谁都会喜欢的。” 骤然间。 薄易的眼暗了下去。 美好? 这世界上就没有什么东西是美好的。 …… 薄易没开口要送风倾雾回薄家,风倾雾便跟着薄易回到了他的住处—— 南玺云境。 一进别墅,薄易就丢下风倾雾径直进了浴室。 风倾雾一个人站在卧室门口,有些怔住。 一路上,她就察觉到薄易周身的气息有些沉,像是情绪不太好的模样。 但她也秉着不问就不知的想法,没有开口询问。跟薄易相处时,她要时时刻刻察觉到他的情绪变化,但也不是要为他所有的情绪变化买单。 十多分钟后。 薄易出来时,就见风倾雾一个人安安静静的坐在沙发上。 基本上大多数时候,她都是乖顺又柔和的。 冷水都浇灭不掉的心底那股无端生出的戾气时,在看见风倾雾的时候,好像忽地就静了静。 “你洗完了?” 听到动静,坐在沙发上的风倾雾回头看去。 入目就是穿着松松垮垮黑色浴袍的薄易,劲廋的腰身上,若有若无的显出完美腹肌的纹理。 若隐若现下,最是勾人。 薄易的那张脸,无异于是万里挑一的,俊美如神。偏偏周身邪肆的气息,又让他宛如从地狱深处走出的撒旦。 亦正亦邪,行走在黑与白的边缘。 再加上这腰…… 比妖孽还妖孽。 风倾雾眼神微微一滞。 见薄易走过来了,短暂失神一瞬的风倾微回过神来,下意识的就要站起来。 却不想。 走过来的薄易,一把抓住风倾雾的手腕就把她圈在怀中,让她坐在自己腿上。 “薄易……” 清冽冷邪的气息扑面而来。 风倾雾身体刚想朝后退一点,薄易的手就按在了她的后颈上,微用力。 猝不及防的。 风倾雾头一低,就碰到了薄易还带着凉意的薄唇,“唔……” “薄……薄易……” 娇嫩泛着薄红的脸蛋,像是沁在蒙蒙的水雾中。 第117章 你又不想娶我 薄易眉眼一暗,修长手指强势插进她的发里,再度加深了这个吻。 …… …… …… 吻到风倾雾几近窒息软在他怀里时,薄易才缓缓的退了出来。 他低眸,看着在他怀里身体微微发颤的人,散漫慵懒的声线里萦绕着一层薄薄的笑,“又不是第一次。” 还这样软。 风倾雾脑袋靠在他还带着些许湿意的胸膛上,平复着自己喘息不匀的呼吸。 “有点受不住……” 风倾雾声音极小,又低。 两人离得极近。 薄易低首,甚至能够清晰的感受到风倾雾不平稳的呼吸。 闻言,他眉梢微挑,散漫微哑的声音从喉间溢出。 “多试几次就习惯了。” 还来? 察觉到薄易大掌落在她脑后,缓缓摩挲着颈后薄薄的皮肤时。 风倾雾整个身体紧绷。 但还是软在薄易怀里。 “你今天怎么会来婚礼现场?” 风倾雾从薄易怀里抬起头来,漂亮的眼眸注视着他,试图转移他的注意力。同时她微微倾身,想要不着痕迹的避开薄易落在她后颈上的手掌。 薄易黑眸幽深的盯着她。 “……” 风倾雾的动作微微一僵,心底惊了一瞬,只能顺势抱住他的腰,眉眼温和,“我给你发消息你没回,我还以为你不会来了。” “你这是在抱怨我没回你消息?” 薄易还带着凉意的指腹,有一下没一下的缓缓摩挲着风倾雾的后颈,嗓音低哑性感的问。 肌肤白皙娇嫩,像是一块上好的雪玉。 也格外的敏感。 忽略从后颈上传来的痒意,也忽略薄易话音里偏移的重点,风倾雾尽量平缓的道,“怎么会。” “你是自由的。” 回不回她消息,都无所谓的。 薄易眸色微沉。 安静几秒。 薄易抬眼看着她,忽然道,“老头子没说过办婚礼?” “婚礼?” 风倾雾微微一怔,随后才反应过来薄易说的是谁的婚礼。她眉眼低了下去,嗓音淡了些许,“没有。” “你又不想娶我。” 就连签结婚协议的那天,他都没有出现。 更何况,他们根本没有办婚礼的必要。 反正到最后,都是要离的。 薄易盯着她低垂下去的眉眼,细密纤细的眼睫遮住了她眸底的情绪。 定定的看了几秒。 喉间忽地爬上一抹燥意。 适时。 风倾雾的手机响起了。 她拿出来一看,是薄老太太的。 估计是今天在傅家婚礼上的事情,被她知道了。 “我接个电话。” 风倾雾给薄易看了眼手机上的备注,温声道。 “嗯。” 薄易靠在皮质沙发上,神色疏懒,淡淡的应了声。 闻言,风倾雾就要从薄易腿上起来。但圈在她腰间的那只手纹丝不动,分毫没有要放开的意思。 风倾雾抬眸,看向薄易。 “怎么?” 薄易恍若不知道风倾雾的意思,漫不经心的道。 “……” 风倾雾抿唇,眼看着手机铃声已经响到尾声,就要自动挂断时。 她就坐在了薄易怀里,接听了电话。 “奶奶。” 清和的声音,不见丝毫刚刚话音里的颤意。 薄易漫不经心的目光,落在她细密纤长的眼睫上。 根根分明。 轻轻的颤着。 像是轻柔的羽毛。 在冷白肤色的衬托下,那双精致如画的眉眼,也漂亮到了极致。 不知道电话那边的薄老太太说了什么,风倾雾忽地抬眼—— 刚好撞上男人散漫随意的目光。 漫不经心的,好似对世间万物都不感兴趣。 但没有一丝泄露的,都落在了她的身上。 风倾雾正准备说的话,忽地顿住,有一瞬间的遗忘。 “倾倾?你那边怎么了?” 没听到风倾雾的回应,薄老太太在那边催促了一声。 “我没事。” 回过神来的风倾雾浅声应道,“让薄易下周就去银海证券吗?我等下给他说……” 带着凉意的指腹触及到眼尾时。 风倾雾的话音突然顿了顿。 她不解的看向薄易,在没感受到他的下一步动作时,她又才分出注意力去听薄老太太的话,“要我下周跟薄易一起去……” 指腹拂过薄薄冷白的眼皮。 微微向下覆住。 正在说话的风倾雾,下意识的闭上了眼,精致白皙的脸蛋上尽数是柔软。 看着乖得不像话的风倾雾。 薄易微微勾了勾唇,随后靠过去,亲了亲她的眼睛。 “倾倾?” “倾倾,你说什么?” 说着说着风倾雾就忽地断了声音,薄老太太有些担忧的声音从电话那边传来。 薄易眉宇一拧,想也没想的就伸手挂断了薄老太太的电话。 “薄易……奶奶电话……” 薄易靠过来的瞬间,风倾雾身体下意识朝后仰的动作硬生生顿住。随后她微微侧首,擦过他棱角分明的脸部轮廓,“怎么把电话挂了?” “下周去银海?” 薄易淡淡的道。 近距离下,薄易看着她漂亮的黑色瞳孔,像是晶莹剔透的珍珠一般。 卧室寂静,再加上两人的距离离得极近。 薄老太太说了什么,风倾雾听到了,自然也一字不落的落在了薄易的耳朵里。 闻言。 风倾雾低低的嗯了一声,“我跟你一起去。” 想了想,风倾雾看着薄易,又补了一句,“奶奶说,你在银海证券的这段时间里,我都会作为你的秘书,协助你工作。” 话音落。 薄易黑眸微动,淡淡开口,“想要待在我身边就直说,还找什么理由?” 把老太太都搬出来了。 “……” “是呢。” 风倾雾笑笑,清越的语调柔软,“是我想陪着你。” …… 银海证券。 位于帝都最繁华的金融贸易中心。 一眼看过去。 最高耸入云的那座大厦,就是银海证券。 快要到上班的点,朝着大厦走去的工作人员,都不仅微微加快了步伐。 这几天内。 集团内部大大小小的各种群,传得最热闹的消息不外乎两个。 一是银海证券30的股份,给了傅家那个最是不学无术的二公子。 纷纷都在猜测,是不是薄家和傅家要联姻的缘故。 要不然。 薄氏集团下的子公司股份,怎么会给傅家的人。 ——一个外人。 “薄家怎么可能跟傅家联姻?” 秘书办茶水间,听着其他人一言一语的话,有人瞬间就开口否认了。 “谁都知道,大小姐喜欢的是司家那位继承人,怎么看得上傅二少?” “那倒也是,傅二少跟司家那位差得不是一星半点,要是我,我也喜欢司家那位。” “啧,那位可不是普通人能够肖想的。” 好像是知道点内情,略带些许嘲讽的声音落下。 “墨家大小姐要跟司家那位联姻的消息,早就在传了,还能够让你们肖想?” 被说的那人面色讪讪,有些尴尬的道,“我就是说说而已……” “只不过,我听说,薄家太子爷要空降我们公司,也不知道是真是假。” “太子爷要真能空降公司,那二少爷不得跟着回来?” 有人压低了声音,“那这样一说,我们是不是就得被迫站队了?” “虽说二少爷的口碑和能力在集团内有目共睹。但不管怎么说,大少爷到底是名正言顺的太子爷……” “呵,现在这个时代,谁不是看能力?” 一道冷冽无比的声音传来。 众人回头看去,就见总秘安娜站在门口。 一身标准黑色修身西装,高且尖的高跟鞋跟她的人一样利落干净。 “还太子爷?有学过一天集团继承人应该学的东西吗?能跟从小就学习管理和在商界实战无数次的二少爷相比?” “还想着等他来接管公司,别等以后哪一天,你们都得失业。” 薄家二少爷薄琛,在金融上的天赋异于常人。 最开始,有关于银海证券的事情,安娜遵从上级吩咐,偶尔也会拿几个case给薄二少爷过目。 一来二去之间。 安娜就觉得自己跟薄二少爷的关系不一般。平日在跟同事的相处之中,也多多少少的有了几分高傲。 安娜冷讽的话音落下后。 众人噤声。 约莫知道那一点关系,她们也不敢再说什么。 安娜不带任何温度的目光从她们身上扫过,随后拿起已经冲好的咖啡离开。 但她刚一转身—— 就见不远处,站了一位容色惊艳漂亮的少女。 她穿着一件极尽素雅的纯白刺绣长裙,皮肤几乎白到发光,冷白细腻。给人的第一感觉就是漂亮,漂亮到近乎空灵, 周身气场恬淡温柔,清雅出尘。 全身上下除了一个黑色的包,再无其他的饰品。 安娜觉得她面生,没有见过。但有这般气质的人,想必也不是一般人。她以为是哪个股东的女儿或者亲戚。 她冷冽的语调下意识温和了很多,“你找谁?” “请问,总裁办公室在哪?” …… 总裁办公室? 听见这道声音的人,心底一惊,都忍不住的朝外看去。 “你是?” 有人忍不住问出了声。 “薄总秘书,风倾雾。” 薄家太子爷真的空降到公司来了? 众人脸上神色一滞。 刚刚每个毫不避讳议论薄总的人,眼神瞬间飘忽起来,就是不敢再落到那位少女的身上。 薄总的秘书…… 要是她一告状,她们都得完。 听说薄大少爷行事狠戾,无所顾忌,一个不顺眼都能见血的那种。 众人纷纷侧了侧身,有意无意避免自己出现在风倾雾的视线中。 风倾雾视线从她们身上扫过,最后落在最前面的安娜身上,清浅开口。 “总裁办公室在哪?” 一听风倾雾是薄易的秘书,安娜脸上原本还算是温和的神色,瞬间沉了下来。 对于风倾雾的问话,她视若罔闻,从她身旁越过就要回到自己的位置上去。 见状。 风倾雾温静如画的眉眼间,没有半分的波澜。 她看向纷纷避开她视线的那几个人,朝其中一位面相看起来比较温和的人道,“麻烦你带我去。” “好……好的……” 被叫住的人瞬间怔住,回过神来又忙不迭的应道。 随后她走出来,引着风倾雾朝总裁办公室走去。 刚走出两步。 “砰”的一声, 安娜把手上拿着的咖啡杯,重重的搁置在办公桌上,褐色的咖啡液都洒出来不少。 她虽然没说话,但谁都知道她心底不满。 众人心底惶然,没敢乱说话。 适时。 风倾雾顿住脚步,回头,看向众人,“对了。” “公司之前跟过的,算得上是战绩斐然的项目,包括现在正在跟,以及公司目前比较看好的所有项目资料,麻烦整理一份交给我。” “半个小时内,我要看到整理好的文件出现在总裁室的办公桌上。” 话音落下瞬间,安娜当即就冷着声音开口。 “半个小时?” 她看着风倾雾,眼底带了些许轻视。还以为有点能力,原来是来了一个花瓶。 “你应该是才来对公司不了解,也不知道我们部门的规矩。你要的这些资料,起码得半个月的时间才能整理出来。” “半个小时,整理一份文件的时间都不够。” 在众人面前,安娜没给这个新上任的总裁秘书任何面子。 “一般能够拿得出手的项目,公司都会存档。现在正在跟,以及比较看好的项目,也应该有一个相应的负责人。” 风倾雾如画的眉眼间神色不变分毫,淡淡静静的开口,“半个小时,每个人把自己手上原本就应该整理好的项目交出来,很难?” “一份完整的项目资料,起码都得整理三天。半个小时,能做到的都是能人,反正我做不到!” 安娜冷着声,在一旁的椅子上坐了下去,“谁能够做到谁就去交!” 风倾雾淡静的站在那里,扫了一眼安娜胸前的工牌。 随后视线扫过其他人,淡淡的问。 “还有谁做不到?” “我……我也做不到!” 忽地从人群中出来一个人,冷声吼道。 众人看去,是平时里跟安娜关系最好的一个人。 “还有呢?” 风倾雾随意的看了那人一眼就收回了目光,继续问道。 轻描淡写甚至算是温柔的话音中,却在无形之中给人强烈的压迫感。 安静几秒后。 “我……我也做不出来……” 又有一个人站了出来,小声道。 等了几分钟后,见没人再站出来了。 风倾雾才看向说做不到的那几个人,清越的声音没有任何的波澜起伏。 “那麻烦三位等下去人事报道。在其位不谋其职,公司用不了这样的人。” “你什么意思?” 一听风倾雾的话,安娜瞬间从椅子上站了起来,脸上悠悠然的神色蓦地冷了下去。 “字面意思。” 风倾雾淡淡开口。 “你不要仗着你是总裁秘书,就狐假虎威!” 安娜沉声吼道,“我不听你派遣,也不在你手下做事。开除我,你还不够格!” “是吗。” 风倾雾眼底毫无波澜,淡淡的笑了笑,“这些话,你给人事去说。” 顿了顿。 风倾雾又补了一句,“现在这个时代,谁不是看能力?” “能力不够,你又有什么资格坐在现在这个位置上?” 说完,风倾雾没再看她一眼,而是示意身旁站着的人,带她去总裁办公室。 …… 风倾雾离开后。 偌大的办公室一片寂静。 【现在这个时代,谁不是看能力?】 风倾雾说过的话,再次浮现在脑海中。 安娜像是失去了全身的力气一般,直接跌坐在身后的椅子上。 果然—— 她听到了。 “安娜姐,怎么办……” “就是,我们怎么办,真的要被开除吗……” 风倾雾走后,刚刚跟安娜关系好,一起说着做不到的两个人,心底瞬间慌了。 原本想顺着安娜的势,给刚上任的风倾雾一个下马威的,结果…… “慌什么!” 跌坐在椅子上的安娜,强迫自己镇静下来,“说到底,这公司的实权并不在薄大少爷身上。更何况,她还仅仅只是一个秘书。” “按照现在的情况,她拉拢我们还来不及,怎么可能真的开除我们?” 她没这个资格。 没这个资格…… 不知道是不是刚刚风倾雾的处理方式,太过于的沉静从容。 安娜只能在心底一遍又一遍的安慰自己。 一个小小的秘书,没资格说开除她就开除她。 但—— 不一会儿,没等到她们三人去人事报道,直接有几个穿着制服的安保人员,不管她们的不可置信和哭闹,直接将她们“请”出了公司。 在场的其他人看见那一幕时,瞬间噤了声。 感叹逃过一劫的同时。 心底也在无比庆幸,平日里工作时没有太摸鱼,对自己手里的项目还算是认真负责。 …… 窗明几净的办公室内,全是冷色调的装潢布局,一派矜冷的商务风。 被收拾得干干净净,没有一丝有人曾经在这里工作过的痕迹。 风倾雾看着空荡荡的办公室,正准备让人送几盆绿植和花进来,就听见门口传来动静。 她转身,回头看去。 就见几个黑衣保镖率先守在门口两边,恭敬以待的模样。 几息后。 薄易的身影出现在门口。 他俊美邪肆的面容上神色淡淡。墨色的衬衫依旧被他并不规整的穿着。 手上还随意的拎着一件黑色西装外套。 薄易懒懒抬眼时,忽地顿住了脚步。 视线对上。 今天帝都的天气很好,耀眼的光辉从云层里透出,穿透落地窗,光芒拢在风倾雾身上。 恍若将她整个人也置于云巅之上。 漂亮得近乎缥缈。 风倾雾站在落地窗前,眉眼弯弯,朝薄易微微一笑,“薄总,欢迎来到您的办公室。” …… …… …… ps:上章被系统删了近300个字,看起来可能有些不连贯,但不影响剧情。 第118章 总裁夫人也跟其他人一样? 风倾雾站在落地窗前,眉眼弯弯,朝薄易微微一笑,“薄总,欢迎来到您的办公室。” 她站在那里,满心满眼的就只有他一个人。 “……” 静了静后,薄易微微勾了勾唇,朝风倾雾走了过去。 保镖都守在门外。 直至走近时。 薄易仍旧没有要停下脚步的意思,清冽冷邪的气息扑面而来。 风倾雾不由得退后了一步。 然后。 一步,又一步。 直到背抵到身后的落地窗时,风倾雾才被迫停下来。 “薄总?” 薄易黑眸盯着她,嗓音低沉性感,慵懒散漫的问。 “在公司里,我也跟他们一样,称呼您为薄总。” 清冽邪肆的气息,像是全方面包裹住了她,风倾雾呼吸都不由得轻了轻,“不,不对吗?” 薄易低眸盯着她白皙干净的脸蛋,幽深的目光落进她眼里,“总裁夫人也跟其他人一样?” “……” 风倾雾眼睫轻颤了颤,她稍稍避开薄易看下来的目光,“在公司里,我就只是你的秘书,当然也要跟其他人喊一样的称呼。” “我的秘书?” 薄易目光微微下移,落在她一张一合的红唇上,看起来好像比之前柔软。 “当然是你的……” 风倾雾下意识的重复道,但她刚说了两个字,就对上薄易漆黑幽深的目光。她再熟悉不过…… “不可以。” 风倾雾脱口而出。 “嗯?” 男人低沉危险的一个字音落下,俨然是有些不悦的前兆。 风倾雾心底蓦地一惊,脑海中快速想着补救的说法,“我今天涂了口红,你亲的话会留下痕迹。而且今天是你第一天来公司,并且等下还有一个高层的会议。” “薄易,你今天不能被人挑出一丝的错误来。” 话音落。 薄易定定的看了风倾雾几秒,随后低笑出声,凉薄的话音里沁着几分嘲讽。 “我有对的时候?” 风倾雾微微怔住。 之前薄易经手过的每一个项目,无一不都是亏损。这件事情,她不知道听过薄家和其他人提起过多少次了。 原本……她以为薄易根本不在意的。 静了静。 风倾雾还是伸手抱了抱薄易,声音依旧温柔如水,“我不知道别人是怎么想的。但我相信,你做的每件事情,肯定都有你那样做的理由。” 比如,脾气不好是真的。手段狠戾,也是真的。 一触即离。 风倾雾放开薄易,抬眼看他,“对与错,从来都没有绝对的界限。” “不问黑白,不管你做了什么,你都是我喜欢的那个人。” 薄易盯着她,没说话。 风倾雾笑笑,“一件事不足以定成败的。薄易,你的人生还很长。” 静寂几秒后。 薄易手下微动。 “薄总,傅总到了。” 总经理的声音,忽地在门外忐忑的响起。 薄易眼底有一瞬的戾气掠过,刚想冷厉出声。 适时。 风倾雾微微踮脚,伸手替他整理了下衬衫的衣领,“时间差不多了,把外套穿上,我们就过去了好不好?” 声音清柔,似能抚人心。 薄易盯着她温静的眉眼,心底刚刚涌上的戾气,一点点消匿下去。 但也没打算穿,看她一眼后就准备离开。 “薄总。” 在薄易转身的时候,风倾雾伸手拉出了他,提醒,“穿外套。” “……” 麻烦。 直到薄易穿好外套之后,风倾雾才跟着他一起朝会议室走去。 …… 他们到的时候。 银海证券的所有高层都已经到了,包括……才将股份拿到手的傅斯瑾。 白色椭圆形的会议长桌上,就只有主位的位置还空着。 “薄总。” “薄总……” …… 薄易走进去时,除开傅斯瑾,其余的人都瞬间站了起来,纷纷谨声打着招呼。 在众人的目光下。 薄易随意散漫的在主位上坐下,俊美邪肆的脸上神情淡淡。他难得将一件西装穿得规规整整的。慵懒随性之余,又多了几分说不出的雅痞贵气。 风倾雾如其他助理一般,站在薄易的身后。她正准备将手中的文件,放在薄易面前时—— “你,起来。” 薄易散漫出声。 “薄……薄总……” 左手边,被薄易目光扫过的高层微微一愣,怀疑是自己听错了。 他可什么都没说,也什么都没做。 薄总一来,就要开除他? 念及此。 那位高层心底一慌,不由得快速开口,“薄总,要是我做错了什么事,您直接说,我马上就改,马上就改……” 早就听闻薄易行事作风阴晴不定,一个看不顺眼就能让你见血。高层左思右想,也没想到自己什么时候得罪过这尊活阎王。 闻言。 薄易只是轻描淡写的道。 “听不懂?” 当即,那位高层面如死灰的椅子上站了起来。 一时之间,脑海里突然空白一片。 他坐到这个位置上,再加上已经到了这个年龄,被当场开除。如果在圈子里传开了,他连退路都没有。 会议室的众人,瞬间噤声。 站在薄易身旁的风倾雾,也是微微一默。 那位高层,她看过资料,暗地里跟薄琛有联系,应该是薄琛那边的人。 风倾雾还在心里猜测着,原来薄易对银海证券也不是完全不了解。 她正这样想着,忽地就听见一道凉薄散漫的声音,在会议室内响起。 “还站着干什么?” 在所有人的目光看过来时,风倾雾才后知后觉的察觉到,薄易是在对她说话。 继而对上薄易正盯着她的视线。 “……” 顿了几秒后,风倾雾在薄易的左手边坐了下来。 “兜兜转转,风小姐又做了薄总的秘书。” 一身黑色商务西装的傅斯瑾,黑眸不带任何温度的盯着风倾雾,嗓音低沉清冽。 “就是不知道,比起当初给傅尧做秘书的时候,感觉如何?” 每一个字都轻描淡写得恍若在说今天的天气如何。但每一个字,也都多了几分意味深长。 风倾雾抬眼,看向坐在她对面的傅斯瑾。 漆黑如深渊的目光,没有任何的波澜。但同样,也窥不到底。 傅斯瑾这是,要拖她下水了。 几乎没有任何停顿,风倾雾微微一笑,淡淡的道,“我不懂傅总的意思。在其位谋其职,不同的领域,不同的公司,即便是相同的职位……” 察觉到主位上散漫看过来的目光时,风倾雾顿了顿后,才继续道,“傅总,您这是,要拿傅二少跟薄总比?” 静了静,她补充,“傅总觉得,有可比性吗?” 傅尧,抱歉。 “风倾雾。” 话音落下瞬间,傅斯瑾的脸色忽地沉了下来。 坐在主位上的薄易,眼底的冷戾渐渐散了,转而慵懒随意的道,“不想听实话还要问,说了又不相信。傅总何必自欺欺人?” 一听见薄易的话,傅斯瑾眼底的沉色更加的深了。 他黑眸沉沉的盯着风倾雾,忽然意味不明的说了一句,“你最好是能一直这样想。” 风倾雾眉心跳了跳。 她隐隐约约有不好的预感,但薄易还在场,她只能温声道,“当然。” 然后。 风倾雾才看向在场的其他高层,“大家面前摆放的,是公司最近正在跟的,以及接下来两个月内可能会接触到的项目。” “我们今天的会议主题,就是选出其中一个能够获益最大的项目,作为接下来两个月内公司的主要执行项目。” 众人忽地寂静。 银海证券对于集团总部空降下来人管理公司,没有异议。但这个人,必须得有能力,能够让他们心服口服。 薄易被找回薄家之后,无所顾忌做的那些荒唐事,他们也有所耳闻。 更何况。 还有薄家二少爷薄琛那样有能力有手腕的人在前。大多数人表面上不说,但心底,还是有不服的。 “风秘书可能之前没接触过证券,不知道在我们这个行业,最不可预估的就是风险。” 左边,坐在中下方的一个中年男人沉声开口道,“股价市场升升跌跌,原本就是一瞬之间的事情。我们怎么可能保证选出的项目,就一定是获益最大的?” “所以就需要用到,你们从业多年来的专业目光。” 风倾雾淡淡的道。 投资有一定的风险。 ——这是毋庸置疑的。 即便是他们从业多年,手上也接过几个数据漂亮的项目。 但还是不敢一口保证,他们看上的项目就一定能够获益。而且,还要是获益最大的那个项目。 所以,风倾雾话音落下后,偌大的办公室内一片寂静。 第119章 诚意:航线 “所以就需要用到,你们从业多年来的专业目光。” 风倾雾淡淡的道。 投资有一定的风险。 ——这是毋庸置疑的。 即便是他们从业多年,手上也接过几个数据漂亮的项目。 但还是不敢一口保证,他们看上的项目就一定能够获益。而且,还要是获益最大的那个项目。 所以,风倾雾话音落下后,偌大的办公室内一片寂静。 静寂了好半晌,也没见一个人开口说话。 坐在主位上的薄易抬眼,看向他们,漫不经心的道,“怎么?选不出来?慢慢选。” “什么时候选出来了,这个会议什么时候散。” 像薄易这样的人,骨子里就有血腥残暴的一面。话音越是轻描淡写,就越是显得血腥。无形之中,给人带来的压迫感就越强烈。 众高层心底惶然,面面相觑。 不过几秒。 众高层纷纷拿起自己面前的那几份文件,低头看了起来。有人好不容易选了一份还算是比较好的项目出来,“我这份可以。” “我的这份收益应该也比较多。” “我也是……” …… 不过十多分钟,刚刚一个个说项目有风险,选不出来的人,竟然都选出了一个项目来。 每个人将自己选的项目说出来之后。 薄易还没说话,傅斯瑾倒是一个个的毙掉了。 “第一个,华远在业内的信用是出了名的差,跟他们合作,但凡就是闭着眼,也选不出这样一份项目来。” “第二个,商品检测出质量问题,暴雷好几次,但凡有耳朵的人都不会选。” …… …… “最后一个,明面上看起来倒是暴利。但这要是一公开,也倒是能够稳定下来,稳赔不赚。” 说完。 傅斯瑾将手里最后一份文件扔在办公桌上。 他看着风倾雾的目光不带任何温度。 “就这点能力?” 不知道是在说选出这样项目的人,还是接触这些项目的银海证券。 “那依傅总的意思?” 风倾雾精致如画的眉眼不变,淡淡的问道。 “既然我手上有银海证券30的股份,我首先就要保障我的利益。” 傅斯瑾扫过在场的所有高层,嗓音清冽得没有人任何温度,“在傅氏,对于没什么能力的人,我一向的做法就是——开除。” 开除。 血洗高层。 造成整个银海证券的动荡。 拿薄易没办法,给他添堵,拖一拖他走向薄家继承人的步伐,倒还是可以的。 对于傅斯瑾的想法,风倾雾能够想到的,薄易自然也能想到。 “听到了?” 薄易修长而骨节分明的手指,有一下没一下的敲打着桌面。他抬眼,看着一众脸色瞬间僵住的高层。 “两个月的时间内,你们手里自己选出来的项目,如果利益不能翻倍。” 在各层心底骤然一紧的时候,薄易慢慢悠悠的落下两个字。 “开除。” “……” 众人脸上神色再次僵住。 就连有的不参与派系之间争夺的人也知道,傅斯瑾的意思,是要造成他们公司内部的动荡。不说搞垮银海证券,伤几分元气也还是可以的。 毕竟。 对于银海证券来说,傅斯瑾是的的确确的外人。 在银海的那些股份收益,傅斯瑾作为偌大傅家的继承人,他还真的看不上。 但,薄总作为接管银海证券的人,怎么还会顺着他的话说? 不仅众人心底疑惑,傅斯瑾也跟着看向了主位上的薄易。 “怎么?” 薄易懒懒散散出声,一副很好说话的样子,“傅总不是这个意思?” 静寂几秒后。 傅斯瑾冷呵一声,“薄总到底不是从小在薄家长大的,倒是一点都不为薄家考虑。” 什么开不开除高层,会不会造成公司震荡,他是一点都不在意。 “傅总倒是挺为薄家考虑的,又大度到不计前嫌。不如,你改个姓?” 薄易俊美邪肆的脸上神情不变,慢条斯理的开口。 话音落。 傅斯瑾下颌线条紧绷,眼底神色也沉了沉。 过了好几秒。 他才勉强压下心底那股涌上来的戾气,重新恢复以往清润温和的模样。 “既然我手上已经有了银海证券的股份,自然是想获得最大的收益。” 傅斯瑾沉沉出声,“我听说,薄总想在短时间内找出一个项目,以此来获取最大的利益。” 话音落。 风倾雾眼眸微动。 之前的猜想得到证实。 薄家主当日在薄家提出的,让薄易进集团核心的条件,这么快就传了出去。 几大家族之间,还真的是不缺彼此的眼睛在。 “不如我们傅家和银海合作?” 傅斯瑾看着薄易,嗓音不疾不徐,一副商量正事的模样。 话音落。 坐在主位上的薄易,倒是微微勾了勾唇,“傅总倒是大肚量。” 傅尧的事情,才过去没几天。 闻言。 傅斯瑾喉间微紧。 借着蓦然起身的动作。 傅斯瑾撑在会议桌上的手掌紧绷到极致。甚至还能隐隐约约看到,后背紧紧凸起的青筋。 但他清隽温和的面上没有分毫的变化,仍旧是一派淡然。 静寂几秒后。 傅斯瑾开口,“远东航线。” “我的诚意。” 说完,傅斯瑾视线掠过一旁安安静静的风倾雾,随后抬步径直离开。 …… 总裁办公室。 风倾雾查看着有关远东航线的相关信息,手心有股说不出的紧。 “怎么了?” 薄易走过来,坐在办公椅上的同时,顺势将风倾雾圈在自己怀里。 他瞥了一眼风倾雾正在看的东西,嗓音淡淡。 “你还真觉得他是要跟银海证券合作?” 傅斯瑾没拿枪打他一枪已经算是忍到极致了,还会好心说要给他们合作? 闻言。 风倾雾有一瞬间的失神。 是啊…… 傅尧毁在薄易手里。 依照傅斯瑾弟控的性格,要么就是真的为了家族大局着想,不能向薄易报复。 要么…… 风倾雾偏头,看着薄易俊美盛极脸庞,温声道,“只不过从目前看来,远东这条航线的回报率真的很高。” 依照现在的趋势,如果他们能够拿下整条航线。甚至不用两个月的时间,就可以净赚一百亿,或许更多。 话音落。 薄易低眸,盯着近在迟尺的侧脸,幽深的视线落在她的唇上,看起来好像比上午还要更诱人一些。 他喉间微紧,低沉喑哑的开口,“我不懂什么回报率不回报率,我只知道,有仇必报。” 天上永远不可能有白掉的馅饼。 但不过转瞬。 薄易又否认了自己的想法。 他看着怀里少女白皙精致的脸蛋,目光幽深沉沉。从未有过的占有欲在一点点的溢出来。 眼前好像就有一个。 “你的意思是,不合作?” 风倾雾反问了一句。 “你想合作?” 薄易盯着她漂亮明澈的眼眸,喉结微微滚动,喑哑出声。 “我们再看看其他项目呢。虽说这条航线很暴利,但同样,风险性也很高。如果有选择,我还是想要选择稳妥一点的项目。” 更重要的是,从傅斯瑾口里提出来的,她莫名觉得有点不安。 “好,听你的。” 薄易低低出声。 随后,他低首,要去亲怀里的人。 “薄易……” 风倾雾身体微微朝后。 “还不行?” 薄易拧眉,淡淡陈述一个事实,“现在已经开完会了。” 早上就说不可以。 “……” “要不,我们先看看项目?” 风倾雾委婉的道。 “你不愿意?” 薄易眉眼倏地就沉了下去。 “不是。” 眼看着薄易就要生气,风倾雾主动伸手环上他的脖颈,仰头亲了亲他薄唇,“我只是觉得,项目的事情比较重要,留给我们的时间也不多了。” 薄易不满意她一触即离,手掌锢在她的后颈上,低头亲了好一会儿,才覆着她的唇瓣低低沉沉的道。 “有什么重要的。” 他又不在乎。 说完,薄易又低头凑上去,撬开了她的红唇。 风倾雾双手挂在他脖颈上,任由他亲着,微微闭了闭眼。 不知道为什么,她心底隐隐有种不好的预感。 傅斯瑾一天不告诉她答案,她心底就总有种不安。 第120章 我就看一眼 …… 南玺云境。 风倾雾跟着薄易回去的时候,就见偌大的客厅中候着几个医生。 “你又受伤了?” 一看见医生,风倾雾下意识就以为是来给薄易看伤的。 风倾雾刚觉得不对,就对上薄易似笑非笑看着她的眼神。 “就这么关心我?” 说着,薄易揽着她的肩将她带到沙发上坐下,黑眸不带任何温度的看着站在客厅的那几个医生。 “这几个人,都是给你请的。” “我?” 风倾雾不解的看向他。 “嗯。” 闻言,薄易低低的应了一声,漆黑幽深的目光尽数落在风倾雾的身上,言简意赅。 “你背后的伤疤。” 哦。 之前薄易是说过,要把她背后的伤疤去掉。 “薄少,少夫人。” 适时,为首的一个女医生朝他们微微颔首,恭敬打招呼,“我们医院在国际上的水平,都是数一数二的。您放心,祛除之后,肯定不会再留有一丝一毫的痕迹。” 风倾雾看向薄易。 “完全恢复需要多久?” 薄易低眸,对上风倾雾的目光,淡声问道。 “如果恢复得好的话,最快,也要半个月的时间。” 医生忙不迭的谨声应道。 “能保证完全祛除,不留一丝痕迹?” 顿了顿,薄易又问了一句。 “大多数都是可以完全祛除的。如果是很多年的疤痕,可能不会彻底祛除,但我们也可以保证,可以达到不仔细看也看不出来的痕迹。” 他似乎,很在意她身上是不是会留疤。 风倾雾听着他们的对话,淡淡的想。 薄易低眸,一看见风倾雾脸上的表情,大概就能猜到她在想什么。 他伸手,摸了摸她的脑袋,嗓音低低沉沉,辨不清情绪。 “留疤总不好。” “那你呢?你背后的伤疤呢?” 风倾雾仰头看向薄易。 就仅仅只是她看见的,就不知道他背后有多少伤疤了。 愈合的。 没愈合的。 他背上的新伤旧伤混合重叠在一起,已经分不清明了。 薄易对上她关心的眼神,微微一顿。 这么多年来,没人会过问他的伤,也没人会在意他身上是不是有伤疤。 “我又不在乎。” 静了静后,薄易才淡淡的道。 随后。 薄易看向医生,“仪器带来了?” “带……带来了,所需要的一切仪器,我们都带过来了。” 医生忙不迭的应道。 “去二楼的房间,给她做手术。” “好的。” 随后,医生候在一旁,等风倾雾起身。 …… 坐在沙发上的风倾雾,看了眼薄易,试探性的道,“薄易,要不你也……” “自己去。” 薄易像是知道她要说什么,在她还没说完就打断了她。 “……” 见薄易确实没有那个想法,风倾雾才先上了楼。 …… 等一众人离开之后。 薄易才在一旁的单人沙发上坐下来。 吸顶水晶灯璀璨明亮的灯光落在他身上,隐隐在地板上印出一道阴影。 安静几秒。 他眉眼间隐隐掠过几分燥意,随手就拿过茶几上的打火机,点燃了一根烟。 修长而骨节分明的指间点点猩红。 氤氲而升的烟雾模糊了他俊美邪肆的面容,让他眉眼看起来不似平常那般冷邪。 好像从此入了尘。 只是莫名觉得,她那样精致漂亮的人,应该每一处都精致漂亮,不留一丝伤。 …… 一个多小时后。 几个医生才下来,看见坐在沙发上的薄易便顿住脚步,恭敬的大打招呼。 “薄少。” “结束了?” 薄易朝她们看过去,淡淡的问道。 “如果伤口不感染的话,大概半个月后就会痊愈。以后每两天,我们都会过来替少夫人检查一下伤口愈合情况。” 医生将风倾雾的全部情况,都说给了薄易。 说完之后。 薄易倒是没应了,只是从沙发上起身,朝楼上走去。 候在一旁的林南,负责送走这些人。 …… 薄易向来是一个人住的,也没请任何的佣人。 所以二楼也只有一个卧室。 ——他的卧室。 薄易在卧室门口站定,伸手搭在门把手上,轻轻一推。 几乎是毫不费力的,薄易一抬眼,就可以看到正躺在他床上的人。 柔和的灯光落下她身上,像是笼了一层浅薄的雾,看起来娇小又柔软。 “薄易?” 听见门口传来的声音,风倾雾偏头看去。 闻言。 薄易淡淡的应了声,随后抬脚走进去,在床边站定。 他低眸,瞥见她微红的眼尾时,眉头一皱,“很痛?” 薄易在考虑要不要把那几个人再抓回来。 “不是。” 风倾雾摇了摇头,“只有很轻微的刺痛感。” 安静几秒后,薄易在床边坐了下来,伸手准备去掀风倾雾背后的裙子。 “薄易……” 察觉到他的动作,风倾雾下意识的侧了侧身。但她刚一动,就牵扯到了背后的伤口。 眉心又是一皱。 “动什么?” 薄易低眸看着她皱着的小脸,低低沉沉的道,“我就看一眼。” 说着,薄易修长的手指将盖在风倾雾背后的轻质外套,缓缓掀开。 入目就是满眼厚厚的纱布。 并不能看到具体的伤势。 微顿几秒后,薄易放下了手。 “即便我觉得没什么,但还是谢谢你。” 风倾雾察觉到薄易的手放下去了,才温声开口。 她趴在床上,看不到薄易脸上的表情,所以也就不知道她在说出这句话之后,薄易的目光微微顿了顿。 “谢我?” 薄易盯着风倾雾白皙的侧脸,意味不明的出声。 “嗯。” 风倾雾轻轻应了声,“因为你给我请了医生,给我做了祛疤的手术。” 话音落。 薄易眉眼间的神色,微微怔住。 她是因为他才受伤,他不过就是让人给她请了医生,她反而还过来谢他? 把自己的伤看得一点都不重要,倒是对他随手的一个举动,感激到不行。 啧。 都喜欢得忘了自我。 安静几秒后。 薄易站起身来,沉声开口,“我就在楼下,有事打电话发短信给我都行。” “……” 还不如让她回薄家。 “好。” 风倾雾没表现出什么,只是温声应道,“原本占了你的卧室就已经很不好意思了,我会尽量不麻烦你。” 就站在床边的薄易,看着风倾雾谨小慎微的模样。 眼底眸色微深。 爱得过于小心翼翼了。 …… 等薄易离开后,风倾雾微微紧绷的身体才骤然一松,整个人软在床上。 清冽熟悉的气息扑面而来。 风倾雾稍稍侧首,无意识的看向门口的方向。 薄易的性格强势又随意,他随口就决定的事情,她根本没有任何反抗的余地。 …… 休养了几天后,风倾雾才到的银海证券。 有关傅斯瑾说的有关远东航线那条消息一出,公司里几乎绝大部分的人,都是持支持态度。 会议室中。 “远东那条航线,各大船运公司都觊觎了很久,如果被我们拿下,收益肯定不止一点半点。” “我倒是觉得这个项目,前期投入的资金大,有一定的风险。” “哪一个项目没有风险?高风险才有高回报。更何况,这条航线的回报率也确实是高。” …… …… 几个负责人带着他们的手下,他一言我一语的在会议上讨论着。 薄易散漫随意的坐在主位上,凌厉短发下的一张脸俊美邪肆。西装也不像上次那样穿得规整,松松散散的。 黑色的手机放在支架上,正放着视频。画面太过远古暗黑,不知道放的是什么。 对于在场几人的争论,薄易恍若未觉。 风倾雾坐在薄易的身旁,用平板一帧一帧的看着有关那条航线的信息。 差不多三分钟后,门口传来脚步声。 “今天叫我来,是考虑好了?” 随着走进来的脚步声,低声温和的声音也跟着落下。 闻声。 风倾雾抬眼看去。 她第一眼看见的,不是走在最前面的傅斯瑾,而是他身后的—— 傅尧。 对上风倾雾看过来的目光时。 傅尧视线蓦地一僵,但又很快的低下头去,似乎是很害怕和风倾雾的视线对上。 而睨见风倾雾的视线时,傅斯瑾倒是好心解释了一下,嗓音低低沉沉。 “以后在跟银海证券的所有事务,都将由傅尧来参与。” 本来,银海证券30的股份就是转给傅尧个人的。 让他来参与,再正常不过。 毕竟之前的会议,傅斯瑾也仅仅只是代替他而已。 只是…… 是心里太过强大,还是打算以毒攻毒? “砰”的一声。 坐在主位上的薄易,随手就把手机推到在桌面。目光随意的扫过后,落在了傅尧的身上,似笑非笑的道。 “我记得傅二公子不是前段时间才新婚,怎么,不过新婚生活?” “你——” “傅尧。” 轻描淡写就被撕开心底最不堪的事情,即便在路上被告诫多次不要冲动的傅尧,听见薄易说的话后,还是忍不住怒意抬起了头。 但他才说了一个字,就被傅斯瑾强势的压在了办公椅上坐下。 等傅尧坐下之后,站在他身旁的傅斯瑾才看向薄易,嗓音低沉温和。 “如果我没记错的话,薄总新婚的那段时间,从来没有回过薄家?” 说着,傅斯瑾的视线,还扫过了一旁安安静静坐着的风倾雾。 风倾雾,“……” 如果是在几个月前,薄易听见这话,也就只是听听,并不会在意。 但如今…… 薄易视线落在身侧的风倾雾身上。 偏偏,傅斯瑾又不紧不慢的落下一句。 “哦,我又忘了,一个名正言顺的婚礼都没有,又算是什么新婚?” 第121章 往后,她说,就如我说 偏偏,傅斯瑾又不紧不慢的落下一句。 “哦,我又忘了,一个名正言顺的婚礼都没有,又算是什么新婚?” 话音落。 薄易眸色一沉。 “即便有了华丽盛大的婚礼,也不见得婚后就一定是幸福的。” 在薄易没说话之前,风倾雾先开口了,“婚礼都是办给别人看的,婚后的生活才是自己过的。” 从风倾雾开口的第一个字开始,傅尧的目光就落在了她脸上。听见她说的话后,傅尧眼底的神色微微黯了黯。 显而易见,她说的第一句话就是给他听的。 她就……那么喜欢薄易? “风小姐倒是挺会为人着想。” 傅斯瑾看着眉眼温和平静的风倾雾,低沉清冽的嗓音淡淡,“可惜你大概不太了解男人,越是轻易到手的越不珍惜,尤其还是主动倒贴……” “傅总要不要试试拔掉舌头是什么滋味?” 薄易懒懒散散的靠在椅子上,漆黑幽深的眼底没有半分温度,却是似笑非笑的问道。 “还是更喜欢嗓子被毒哑的感觉?” 傅斯瑾的话音戛然而止。 薄易这个疯子,能说出口必然就能做到。 “我们还是先看看远东这个项目。” 风倾雾适时打破蓦然僵滞下来的气氛。 站着的傅斯瑾沉沉的看了风倾雾几秒。 最后,他还是选择坐在了傅尧身旁,“那就说说,这轮投资,银海要不要做?” 闻言。 风倾雾看了薄易一眼,随后才回道,“前几轮的投资我们看了,不仅投资成本高得吓人,回报率是不是也高得异常了点?” 基本上稳赚不赔。 “所以风险也才高。” 傅斯瑾淡淡的开口,“当然,这条航线原本就是各大船运公司,暗地里觊觎了很久的一块肥肉。相信风小姐也了解过,但凡朝海外这条航线投入资金的,回本也很快。” “甚至不用两个月的时间,一个月的时间就能达到你们要的目标。至于投资成本高——” 傅斯瑾看了薄易一眼,“对于薄总来说,再高也都只是一句话的事情。” 薄易依旧随意散漫的靠在椅子上,闻言漫不经心的抬起眼,看向风倾雾,淡淡的道。 “你决定。” “我决定?” 风倾雾怔了怔,下意识反问了句。 “不是你要玩,随便你都行。” 薄易手里随意的转着手机,没什么所谓的道。 对于薄家继承人,他向来又不在意。 至于废了傅尧,那也只能说是他活该。在他看来,根本就不用什么补偿。 “……” 如果不是知道薄易对薄家继承人本来就不感兴趣,风倾雾倒还真会感动于他的纵容。 只不过,薄易无所谓,但她不能让他输。 随后。 风倾雾看向对面的傅斯瑾,刚准备拒绝,对上他深深沉沉不见底的目光时,微微一顿,蓦地转了话音。 “我们需要再考虑考虑。” 【不是你要玩,随便你都行。】 薄易话音落下后,怔了好几息的傅斯瑾,听到风倾雾的声音后才一点点回过神来。 他看向风倾雾的目光多了几分意味深长,“如果你们银海担心风险,我可以以个人的名义出一半的投资成本。” “如果将来亏损了,一损俱损,也是我跟银海各亏损一半。风小姐不用担心什么?” 他话音刚落,风倾雾的声音就响了起来。 “您也说过了,任何投资都会有风险。更何况,以公司名义的投资,还是这样一大笔金额,我个人也决定不了。” 风倾雾眉眼间的神色不变分毫,淡淡的开口,“还是等银海证券的专业团队做过风险评估和具体的投资方案之后,我们再决定跟不跟。” 风倾雾话音落下后。 会议室安静了几秒,傅斯瑾的目光就落在了她脸上几秒。 “也对,是要好好考虑。” 几瞬后,傅斯瑾才淡淡的开口,“风小姐好歹也是风家的人,说话做事严谨一些也是应该的。” “我只是看你们选不出好的项目,再加上我手里现在有银海的股份。也算是作为银海证券的一员,随口提的一个建议而已。” “要怎么选择,还得看风小姐你自己。” 最后几个字,傅斯瑾几乎是一字一顿,用极其缓慢的语气说完的。 话音落。 风倾雾落在平板上的手指,微不可察的轻颤了下。 随后。 她抬眼看向傅斯瑾,微微一笑,“既然这样,那就先不占用傅总的时间了,我送您出去。” 说完,风倾雾就站了起来,准备送傅斯瑾他们出去。 但她才刚走了一两步,薄易就随意点了一个人,“你去送。” “好……好的。” 被薄易点到的那位高层,立刻就站了起来,朝着傅斯瑾和傅尧做了个请的手势,谨声道。 “傅总,傅二少,请。” 傅斯瑾从椅子上站了起来,嗓音低沉清冽,“那就等银海的专业评估出来之后,风小姐来告诉我一声。” 说完,傅斯瑾收回视线,低眸看向神情有点怔住的傅尧,“我们走。” 但他话音落下后,傅尧却没有丝毫要起身的动作。 也没看谁,垂着眼,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傅尧。” 傅斯瑾沉冽的声调重了几分。 就在傅斯瑾准备伸手,将他提起来的时候。才见傅尧慢吞吞的站起来,抱着放在他面前的那杯水,垂着眼,一言不发的朝外走。 “……” 见状。 傅斯瑾目光微深。 那杯水……是刚刚风倾雾让人给他送进来的。 但也仅仅只是停留了一瞬,傅斯瑾就大步跟了上去。 “一天时间,做一个具体的风险评估分析报告出来,对各位来说,应该不是问题?” 等傅斯瑾离开后,风倾雾才看向会议室的几个人员,温声开口。 众人不约而同的,看向了坐在主位上的薄易。 这薄总都还没开口,她一个秘书就下达了命令,怎么看,都有点越俎代庖的意思。 “没听到她说的话?” 察觉到众人的视线,薄易目光从他们身上扫过,漫不经心的开口,“往后,在公司她全权代表我。她说,就如我说。” “好。” “好的。” 众人心底一惊,薄总对于一个秘书未免也太宠过头了。但他们也不敢置喙什么,只是忙颔首应声,“我们这就去做报告。” 一一弯腰之后,他们才接连退出办公室。 …… “薄易……” 最后一个人还没走出会议室,薄易就一手将身侧的风倾雾拉到怀里,让她坐在自己腿上。 他伸手扶住她的脸,想也不想的就亲了下去,嗓音低沉喑哑。 “看来是给他的教训还不够。他要是再看你,我就把他眼珠子挖下来。” 风倾雾不着痕迹的轻蹙了下眉。 也辛亏薄易好似专注于亲她,并没有注意到她眉眼间的情绪。 风倾雾身体僵住。 然后她伸手环住他的腰,气息紊乱,装作受不住的埋首在他肩头,避免他再进一步深入。 “远东那个项目,你说要投吗?” 风倾雾脑袋搁在薄易肩头,任由薄易又缓缓吻着她的侧脸,发丝,耳垂,再到脖颈,眼底一片清明。 薄易徐徐的含住她小巧的耳垂。 喷出的呼吸灼热滚烫。 然后缓缓下移。 他薄唇落在她冷白的锁骨上时,才喑哑出声,“刚刚说了,你决定就好,随你玩。” “万一投资亏了怎么办?” 风倾雾想要躲开,但又不敢做的太明显,只是稍稍侧了下身体。 “如果这个投资项目因为我而失误,亏损是小事。” “但要是因此让你进不了集团核心,薄老和奶奶肯定会怪罪我。” 风倾雾稍侧下身体的本意是想避开薄易的动作,却不想,薄易的薄唇直接落在了她细白的颈间。 “薄易……” 察觉到颈间力道微重时,风倾雾忍不住缩了下身体。 见状。 薄易停下动作,睨了他怀中的白裙少女一眼,拧眉,“进不了就进不了。你又不是第一次了,怎么每一次你都很敏感?” 像是莫名的怕他。 风倾雾手下还是环着他的腰,朝他颈间倾了倾。清软的声音微低,颇有些害羞的意思,“我也不知道,大概……每一次感觉都不一样……” 即便是同样的两个人,在做相同的事情,但每一次感觉都不一样… 这不就是因为爱得越来越深,所以感觉才会不一样? 风倾雾说的这话,明显愉悦了薄易。 他微微勾了勾唇,慵懒性感的声音沁了点微末的笑意,“嗯,那就让你每天都感受到不一样的。” 说完,薄易又亲了下来。 “……” 他这是亲上瘾了吗? 两人在会议室待了好一会儿,才离开。 休息时间。 好不容易得了一点空隙,风倾雾才一个人离开了公司。 …… 离银海证券最近的咖啡厅。 二楼包厢。 风倾雾进去的时候,已经有一个人等在里面了。 “我以为你不会来。” …… …… …… ps:明后天有事,应该没时间更新~ 第122章 背叛薄易是什么后果,你应该比我清楚 …… 离银海证券最近的咖啡厅。 二楼包厢。 风倾雾进去的时候,已经有一个人等在里面了。 “我以为你不会来。” 坐在桌后容色清隽的傅斯瑾,在看见出现在包厢门口的风倾雾时,沉沉出声。 “你不是希望我来?” 风倾雾淡淡的反问道。 “坐。” 傅斯瑾放下手里的咖啡,嗓音低沉。 “我没时间坐下来跟你慢慢谈。” 风倾雾看着傅斯瑾,向来淡静的声音微冽,“上次我问你的事情,是不是应该给我一个答案了?” “答应做一个月的私人秘书,你连三分之二的时间都没做到。” 傅斯瑾抬眼,对上风倾雾的目光,低沉的嗓音不疾不徐,“风小姐,你要什么答案?” “变故不在我这里。” 听着傅斯瑾有否认不兑现的迹象,风倾雾清冷的声音也稍沉了几分,“如果不是傅尧……出了事,原本我可以做到。” “那就还是没做到。” 傅斯瑾用最轻描淡写的语气,笃定出一个事实。 “你想反悔?” 风倾雾心底一紧,漆黑的瞳眸盯着傅斯瑾,目光明显染上了几分清冽。 闻言,傅斯瑾英俊的脸庞上神色不变,徐徐的道,“答应的事情没做到,自然也称不上反悔。” 但不等风倾雾再开口,傅斯瑾又不疾不徐的落下了一句。 “我听说。薄家主跟薄易打赌,两个月的时间,利用银海证券赚够50亿,再加从我手里拿回银海证券15的股份,薄家主才肯让薄易直接进入集团核心?” 几乎是傅斯瑾话音落下的那瞬间,风倾雾就明白了他的意思。 她目光微滞。 傅斯瑾漆黑幽深的视线锁住风倾雾的脸,不放过她眼底深处一丝一毫的情绪。在她怔住的目光下,泰然自若的说出了自己的要求。 “如果你答应做这轮投资,让薄易输掉整个银海证券——” “风倾雾,我就告诉你想知道的。” 傅斯瑾话音落下后,包厢内一片寂静。 从薄易伤了傅尧开始,风倾雾心底那股说不清道不明的隐隐不安,在此时彻底落了下来。 “背叛薄易是什么后果,你应该比我清楚。” 静寂了好几秒后,风倾雾才在寂静的包厢内,听见自己的声音。 背叛。 薄易最不能忍受的一个词。 背叛了薄易,她可能真的会没命。 “所以我给你选择。” 傅斯瑾身体微微后倾,让自己处于最放松的一个谈判状态,漆黑幽深的眼底深处沁着某种笃定。 “风家不在了,你是要为了一个并不重要的答案,让自己处于随时会丢掉性命的危险之中。还是要作为风家唯一活着的人,继续好好的活下去?” 顿了顿。 傅斯瑾似乎又好心的补充道,“能够坐上薄家少夫人的位置,一辈子衣食无忧,也算是能够让风家其他人放心了。” 话音落。 风倾雾细密纤长的眼睫轻颤了颤。 安静半晌后。 风倾雾抬眼,对上傅斯瑾好整以暇的目光,淡淡开口,“如果整个银海证券亏在薄易手里,你手上的股份也会全部折进去。” “你觉得我们傅家,真看得上银海的股份?” 傅斯瑾沉声开口。 当然不。 “所以,你是自损八千也要断了薄易进入薄氏集团的路?” 风倾雾垂在身侧的手指微不可察的轻颤了下,面上却淡然从容的接道。 傅斯瑾定定的看了风倾雾好一会儿,突然意味不明的道。 “我可以把我手上30的股份全部转到你名下。” 安静几秒后。 风倾雾忽地轻轻的笑了笑,嗓音凉薄,“论算计,薄易可真比不上傅总您,起码他狠在明面上,众人皆知他的狠。” “傅总表面上是一派温润如玉的君子,私底下行的事——” 风倾雾的声音突然清冷了下去,“却是赶尽杀绝,不给人留一丁点的活路。” “不愧是已经做过薄家少夫人的人,风小姐这就维护上了?” 傅斯瑾薄唇也掠过无声的淡笑,清冽的声音里却没有半点温度,“万一后面薄易也理解你有什么苦衷,那我岂不是白忙活一场?” “所以你就不惜用30的股份,将我背叛他的罪名彻彻底底的坐实?” 风倾雾脸上的情绪散尽,平静的问。 “罪名?” 傅斯瑾抬眼,看向风倾雾的眼神里淡然得好像没有任何的情绪,“难道不是你自愿跟我交易的筹码吗?” 风倾雾看着他,没说话。 “因为金钱利益而背叛,说起来才最令人可笑不是吗?” 傅斯瑾的脸庞依旧温润清隽,犹如谦谦君子,但眉宇间的温度却寒凉得彻底,让人不寒而栗。 “可能日后连薄易自己也想不到,自己的妻子会为了一个银海证券就把他给卖了。” 还卖得彻彻底底。 “因为傅尧,你恨上了我,是不是?” 安静几秒后,风倾雾突然问道。 虽然是问句,但她的话音里却是笃定。 傅斯瑾脸上的表情一滞,阴沉至极的神色在他眼底一闪而过。而后他眉宇清隽,淡淡的道,“风小姐说笑了。” “动手的不是薄易么?我怎么会恨你。” 是。 动手的是薄易,源头却是她。 “条件就摆在你面前,要不要知道答案,就看你怎么选择了。” 半晌后,傅斯瑾沉声道。 选择? 她没有选择。 只要是有关风家的,她从来没有任何选择。 “傅总,要是银海折在薄易手里,而您没有兑现承诺的话——” 风倾雾抬眼看向坐着的傅斯瑾,嗓音凉薄得没有任何温度。 “那你只能祈祷我最终没有被薄易弄死。不然,我会跟你们傅家没完,跟——傅尧没完。” 说完,风倾雾收回视线,转身就走。 她身后。 啪的一声。 听见她最后说的那句话的傅斯瑾,脸色蓦地一变,一把就把桌上的咖啡挥到了地上。 傅斯瑾盯着从瓷白杯口溢出的褐色液体。 目光沉沉。 很好。 风倾雾—— 看着温温柔柔的,倒是懂得如何不动声色的就拿捏住他的软肋。 他想都不用想。 傅尧对上她,根本就没有任何赢的余地。 第123章 傅斯瑾说的那条航线,不要去碰 …… “去哪了?” 风倾雾刚走到办公室门口,低沉熟悉的声音就落在耳旁。 抬眼看去。 薄易闲适随意的坐在办公桌后。墨色衬衫最上面的两颗扣子没扣,就那么松松散散的敞着。 不羁又放荡。 “去给你买了点甜品。” 风倾雾朝薄易走去,将拎在手上的精致的包装盒放在他面前,声音柔和,“我看你中午没吃多少,便想着买点甜品给你换下口味,说不定你胃口就有了……” 薄易听着,目光微微深了深。 连他吃饭都恨不得时时刻刻的关注着…… 下一瞬,还在说话的风倾雾被薄易一把拉在了自己怀里,坐在他的腿上。 “这种事情,派个人去做不就行了?” 薄易一只手很容易就圈住了风倾雾的腰,视线落在她白皙的侧脸上。 “跟你有关的东西,我不想经手其他人。” 许是对于薄易的动作已经熟稔了,风倾雾坐在他腿上也没多少抗拒。严格来说,是她的身体要自然熟悉多了。 风倾雾打开精致的包装盒,有两份口味不同但颜色很漂亮的水果奶冻。她拿起盒子里带的勺子,挖出一勺递到薄易唇边,“尝尝?” 薄易漆黑的眼定定的看了她好几秒后,才张开嘴。 “味道怎么样?” 等一勺喂完之后,风倾雾才笑着问道。 “……” 薄易没说话。目光从她漂亮明澈的眼睛,渐渐移到她诱人的红唇上。 见他没应,风倾雾就只好跟着喂下一勺。 两份奶冻都喂了少部分之后,风倾雾才停住动作,“吃多了不好,要是你喜欢的话,明天我再给你买。” 她将碗放在一旁,看向薄易,“银海能够获益的项目有很多,但两个月内,要达到家主定的目标,其实目前还没有一个很稳妥的项目。” “你想动远东那条航线?” 薄易对上她的目光,漫不经心的道。 漆黑幽深的眸子里,看不出任何的情绪。 “风险太大了。” 风倾雾伸手环住薄易的腰,脑袋靠在他的胸膛上,声音柔和,“如果不是完全有把握,我不想碰。毕竟。” “这一次关系到你能不能进入薄氏核心,我们不能有半点差错。” 薄易低眸,看着乖顺靠在他怀里的那颗脑袋,漫不经心的声调,依旧是上次那句话。 “你想怎么玩都随你。“ 风倾雾长睫下的瞳眸才微微一滞,然后又听到薄易的下一句话,紧跟着落了下来。 “但傅斯瑾说的那条航线,不要去碰,嗯?” 有傅尧在那,这个时候傅斯瑾提出的项目能有几分真心在里面? 话音落。 风倾雾眼神不着痕迹的静了一瞬,随后恢复如常后。她从薄易怀里抬头,看向他,微微一笑,“好。” “你说不碰就不碰。” 适时。 风倾雾手机震动了一下,有新的消息进来。 她拿出手机看,是经理不敢打扰到薄易,让她代为转达的一些话。 消息是当着薄易的面点开的。 风倾雾看到了,薄易自然也就看到了。 是经理发来的公司最新的人事消息。 近三分之二的高层忽然变得忙了起来,纷纷去各地出差。 而银海其余有点能力的操盘手,要么就是接了上次自家直系领导在会议上,薄易逼迫他们选的项目。要么就是,借着年假或者调休的理由休息,将来的一段时间内,都不会在公司。 简而言之,公司里能用的人几乎没有。 薄易看着屏幕上的消息,目光一点点的变凉。 他一手搭在风倾雾的腰上,淡淡开口,“看来是应该给他们放一个长假。现在不在,以后也没有再回来的必要。” “……” 银海向来跟薄琛的关系密切,他们这样做也无可厚非。 只是…… 稍一站错队,虽说不至于丢掉自己的性命。但努力十几年来才够到的位置,到底是一脚踩空了。 顿了顿。 风倾雾收了手机。她稍稍侧身,伸手从办公桌下的黑色抽屉中,拿出一份黑色的文件摆放在薄易面前。 是一份个人资料。 “苏遇尘,27岁,华尔街的顶级操盘手。h国人,但长期居住在国。前段时间轰动全球整个股市的奥尔斯并购融资案,就是他一手在背后操纵的,融资金额甚至比盛汇的融资案超出一倍不止。” 盛汇的融资案,就是薄琛亲自操刀的case。被薄家的那几个长辈连夸了好几次。 “搞定奥尔斯案过后,据说他要回国休息一段时间,也就是前两周的事情。我想邀请他来操手这次的案子。” 薄易没去翻开看,他的目光落在资料右上角的那张照片上。 面上君子如玉,温润翩翩。 好像一块温润的白玉,但眉宇间神色淡淡。属于看着很好接触,但对什么也不在意的类型。 微静几秒后。 薄易看了风倾雾一眼,道,“我让林南将他带过来。” “不行。” 风倾雾手下攥紧了薄易的衬衫衣角。 他说的“带”,肯定就是你自愿来最好,但不来也得来的那种。 在薄易的眉宇沉下来之前,风倾雾率先解释道,“听说经他手的交易案,就没有一例是失败的,所以接得也很随意,完全凭心情来。我们不能用强硬的方式。” 从7美元,到净赚17亿美元的故事,足以让他在整个华尔街成为一个传奇。 钱么。 应该也是不缺的。 “那你想怎么做?” 薄易淡淡的问道。对她的不允许也没什么不悦,丝毫不在意的样子。 “他这次回国来,有意避开了大众的视线。我试着联系了他几次,但都毫无音讯。” 风倾雾温声开口,“不过我听说,顾老曾经对他有恩,他过两天,会上门去拜访顾老。” “我想去顾家外面堵他,看看能不能跟他当面谈谈。” 薄易目光落在风倾雾脸上,她满心满眼都是在为他打算。 几秒后。 薄易拿出手机,当着风倾雾的面,拨通了顾野的电话。 “易哥?” 只响了一声,电话就被迅速接了起来,然后传出顾野讨好的声音。 “过两天我去顾家找你。” 都没专门堵过他,还去堵别人? “卧槽!” 一道拔高的尖叫声过后,又是“啪”的一声,像是顾野手忙脚乱打翻酒杯的声音。 顾野从耳边拿下手机看了眼备注,确认无误后,又小声试探性的问了一句,“易哥?本人?” “还要我说第二遍?” 薄易不带任何温度的声音落下。 顾野又是一声‘卧槽’过后,心底瞬间一紧,战战兢兢而又小心翼翼的快速开口: “易……易,易哥,我要是有什么地方做的不对,无意间惹了你生气的话,你告诉我,我改,我立刻马不停蹄的改。” 来顾家找他? 是来要他命的。 命只有一条,他还是比较爱惜自己的这条小命。 “两天后,我要在顾家看到你的人。” 说完,不给顾野任何回应的机会,薄易直接挂断了电话,然后随意将手机朝办公桌上一扔。 “……” 风倾雾看着薄易粗暴直接的方式,微微默了默。 “那我们下午先看看证券方面的资料?” 说着,风倾雾就伸手,去拿办公桌上之前给薄易挑好的书籍资料。 却不想。 她才稍稍一动,薄易就锢住了她的腰,顺带着落下了一句语气低沉清冽的话。 “不看。” 话音落,风倾雾的下颌就被薄凉的指腹掐住了,薄易顺势吻上了他一直盯着看了很久的红唇。 风倾雾被薄易圈在怀里,她背后又是冰冷的办公桌。薄易亲下来的时候,她退无可退,也不可能退。 “薄易……” 呼吸被一点点的夺去。 风倾雾落在薄易脖颈上的手,不知道什么时候撑在了他肩上。 就在她无意识就想要推开薄易的时候。 下一瞬。 理智瞬间归位。 硬生生的止住了,她手下几乎就要控制不住的动作。 风倾雾由着薄易亲了一会儿。 终于被薄易放开的时候,风倾雾心底暗暗的松了一口气。 “如果你不喜欢看的话,我请一些专业人士来跟你聊聊,好不好?” 几秒后,风倾雾气息微喘的,续上之前的话题。 她以为,薄易不喜欢看那些专业性比较强的资料,是因为过程太过枯燥。 闻言,薄易看了一眼她已经染上了绯红的脸蛋,目光沉沉。但随即就冷嗤了一声,“我说的话,你听不懂是不是?” 尾音落下时,已经渐渐有阴沉的迹象。 风倾雾忽地一怔,似乎是没想到薄易会突然变脸。瞳眸深处的情绪还有些没转换过来,介于茫然和懵懂迷糊之间。 像是被吓到了。 薄易看着她有些愣住的模样,后面的一句狠话突然就说不出口了。 第124章 我可以跟你住在一起吗? 风倾雾忽地一怔,似乎是没想到薄易会突然变脸。瞳眸深处的情绪还有些没转换过来,介于茫然和懵懂迷糊之间。 像是被吓到了。 薄易看着她有些愣住的模样,后面的一句狠话突然就说不出口了。 “对不起。” 几息后,风倾雾先开的口道歉,“是我说错了话,你别生气。” 薄易目光仍是盯着她,没偏移分毫。 风倾雾怕他生气,主动伸手抱住了他,“我知道现在让你一下就接受那么多的资料信息,可能会有点难。我们慢慢来,好不好?” 从始至终,她都是在为他考虑。 薄易漆黑的眼盯着她看了一会儿,才淡淡的道。 “老爷子的那一套我不喜欢,也不接受。你要是想学他,趁早放弃这样的想法。” “……好。” 顿了顿后,身体僵了一瞬的风倾雾才柔声应道。 薄易不喜欢学的东西,她也没法逼着他学,风倾雾几乎是瞬时就放弃了这样的想法。 …… 晚上。 风倾雾跟着薄易回到南玺云境,看着客厅里立着的几个行李箱,瞬间顿住了脚步。 “不是我让人搬来的……” 对上薄易看过来的目光时,风倾雾下意识的开口。 适时。 风倾雾的手机铃声响了起来。 她拿出手里看了眼备注,又看了一眼薄易后才接听电话。 “倾倾,我让人把你的东西送到薄易的住处了,你看见了吗?” 电话一接通,薄老太太的声音就从电话里传了过来。 “……看见了。” 风倾雾盯着客厅里的几个行李箱,沉默了一瞬后才应道。 “我想着你现在每天都要跟薄易去银海,就干脆把你的东西送到他那里。离他近了,你也方便,也才能更好的帮助他。” 薄老太太和蔼的声音,在风倾雾耳旁响了起来,“虽然我很希望你跟薄易都住在薄家,但明显,薄易不太愿意。” 风倾雾看着已经坐在沙发上,辨不清脸上情绪的薄易,继续听着薄老太太的话,“另外我给薄易请的那几位证券行业里的专家,薄易怎么说?他愿意见见他们吗?” 最后几个字,薄老太太明显说得有几分紧张。 风倾雾想起,薄易白天在办公室变脸的速度,温声应了句,“再说。” 只是这一句,薄老太太瞬间明白她话里的意思。 微微一愣后,薄老太太又似乎是预料到了,难免叹息了一声,“那行,你慢慢来。薄易一直比较抵触这些,没什么兴趣学。” 薄老太太没说之前给薄易讲课的那些老师,最后基本上都是鼻青脸肿,多多少少都是受了伤才从书房离开的。 “倾倾,你对他耐心一点。薄易小时候很聪明的,他不是学不会,只是没那个耐心。” “好。” 风倾雾应了声。 末了,薄老太太又不放心的嘱托了一句。 “如果有什么需要,你都可以给我说。” “好,奶奶我知道了。” 挂断电话后,风倾雾对上薄易的目光,又见薄易看了眼那几个行李箱,示意她什么意思。 “……” 风倾雾薄唇微抿,而后她才走向薄易,“奶奶刚刚打电话说,让我以后跟你住在一起。” 闻言。 薄易目光一顿,随后幽深了几分,漫不经心的问。 “是老太太的意思,还是因为你背上的伤,我让你在这住了几晚,所以你就胆大到想要顺势搬进来?” 等搬进来,她是不是又有更深的想法? 风倾雾看不清薄易眼底的那分沉意是什么意思,想了想,她还是解释了一句。 “奶奶说,我离你近一点,可以更好的帮助你。” 话音落。 薄易幽深的眸沉沉的盯了她几秒,随后不可置否的道,“一会儿老爷子,一会儿老太太,你搬他们出来倒是搬得愈发的熟练了。” 自己的心思都快摆在脸上了,还不肯承认。 “我没有。” 风倾雾下意识的否认道。但随后,她又落下一句。 “那以后……我可以跟你住在一起吗?” 说这话的时候,风倾雾认真而又专注的看着薄易,希望下一秒,就能听到自己想听到的那两个字。 如果薄易本人都拒绝的话,不管是薄老太太,还是薄老,都拿他没办法了。 却不想。 风倾雾眼底的那份不易察觉的认真和紧张,落在薄易的眼里,就像是十分害怕他拒绝。 还说没有。 口是心非的女人。 静寂几秒后,薄易从沙发上起身,直到走到旋转楼梯的时候,他才不紧不慢的落下一句。 “随你。” “……” 风倾雾看着薄易的背影消失在楼梯口的时候,仍然有些没反应过来。 随……她? 风倾雾慢慢的在沙发上坐了下来,定定的盯着立在客厅的那几个行李箱。 好大。 她一个人肯定拉不动这些行李箱。 更何况,薄家都给她送过来了,她也断然没有自己再带回去的道理。 定定的盯着看了好几秒。 风倾雾细密纤长的眼睫,才轻轻的颤了颤。 …… 将近十二点的时候。 已经洗完澡,裹着一身黑色浴袍的薄易,正目光沉沉的盯着紧闭的卧室门。 看了好半晌。 薄易才将手上的毛巾,烦躁的朝地上一扔。 以往不是十点多就睡了? 还不进来,等着他去请她? 几秒后,薄易顺势躺在床上。鼻息间,隐隐约约萦绕着淡淡的清香。 格外的好闻。 也格外的让人烦躁。 风倾雾背后伤疤修复的那一周,薄易还不至于让她继续睡沙发,所以风倾雾晚上都是睡的主卧。 也导致此时枕间,全是她的气息。 好半晌后。 躺在床上的薄易,突然睁开了眼。 摸出随手放在床头柜的手机一看。 【23:37。】 薄易眉头微拧,随后没过多犹豫的就从床上起身。 下楼喝水。 几秒后。 薄易站在二楼栏杆处,看着楼下一片漆黑,也一片寂静。 他朝客厅里的沙发看了一眼。 空无一人。 见状,薄易的眉头拧得更深了。 这么晚了能去哪?就不应该给她卡! 薄易拿起手机,正准备打电话的时候。不经意间瞥到,走廊上的某个房间底部泄出微弱的灯光。 他的目光一顿。 几秒后,薄易朝那个房间走了过去。 …… 薄易推开门的时候,风倾雾刚好将地铺打好。 二楼的空房间有几个,但卧室只有一个,就是薄易的那间主卧。 其余的房间都是空荡荡的。 也是因此,只有薄易的那间主卧里才有一张床。 “薄易?” 门被突然推开的时候,风倾雾手下动作一顿,下意识的看了过去。 “你晚上就睡这?” 薄易看着风倾雾身旁堪称铺得潦草的被单,目光瞬间沉了下去。 “是……是啊。” 风倾雾察觉到薄易身上的气场变化,声音稍低了几分,“没有其他卧室了。” 他的房间不是卧室? …… 抱歉,这几天状态不太好。 第125章 你哥哥在哪? “你晚上就睡这?” 薄易看着风倾雾身旁堪称铺得潦草的被单,目光瞬间沉了下去。 “是……是啊。” 风倾雾察觉到薄易身上的气场变化,声音稍低了几分,“没有其他卧室了。” 他的房间不是卧室? “你倒是挺会想办法的。” 薄易黑眸沉沉的,看着风倾雾旁边铺得一团乱的被单,意味不明的道。 “……” 风倾雾没理解到薄易话里的深意,但也感受得到他此时的心情应该是不太好的。她识趣的没接话,只是温声道,“时间不早了,你早点回去休息。” “我不回去休息难道还要留在这?” 薄易落在她身上的目光没什么温度,甚至有点沉,“不知道的人还以为薄家虐待你。” 打地铺。 亏她想得出来! 砰! 风倾雾还没消化薄易的话,就听见一道震耳欲聋的关门声,几乎震得整栋别墅都能听到。 “……” 几分钟后,风倾雾蜷缩进干净的床褥中。 天边皎洁清冷的月光,从窗边的缝隙倾泻进来。 风倾雾看着挂在夜空中的那轮弯月,看了好一会儿后,才无声无息的闭上了眼睛。 愿哥哥平安。 …… 帝都五大家族之中,顾家算是末尾。 但顾家现任掌权人顾老,出了名的为人良善。也是因此,顾家跟其他四大家族之间的关系,要融洽很多。 几乎不存在打压之类的情况。 顾家。 会客室。 坐在左下侧的男人,一身银灰色西装,面容清隽如玉,眉眼温和。即便他仅仅只是简单的坐在那里,也掩盖不住他周身的风华。 清润雅致,光风霁月一般的男人。 “三年不见,你还是跟之前没什么两样。” 坐在主位上的顾老,放下手里的茶杯之后,才缓缓出声。 “心境到底是不一样了。” 苏遇尘看向主位上的顾老,嗓音清润温和,如初春潺潺而流的溪水,“顾老近来身体可还好?” “再活个二三十年应该不成问题。” 脸上满是苍老沟壑的顾老,笑着把年限多说了一倍,“这次回来有什么打算?是以后就在h国长住发展,还是又回国?” 话是这样问,但顾老明显是希望他留下来。 “我这次回来,还有件重要的私事需要处理。” 苏遇尘眉眼清隽,清润低沉的声音也如青玉击石一般,好听悦耳,“应该会在国内小住一段时间。” 既然是私事,顾老也不方便问太多,只是道,“有时间可以多来顾家看看,不然等你下次再回来h国,又不知道要过多久。” 说着,顾老无意间看了眼一直朝门口望的顾野,眉头微皱,“一天天跑出去疯玩,家里的椅子是坐不住你?” 一会儿一个姿势的,就跟椅子上带了刺似的。 听见顾老的话,几乎一直盯着门口的顾野收回视线,难得有些紧张的开口,“易哥说他今天会来,我在这等他呢。” “怎么现在才说?” 闻言,顾老神色微变,眉头间的褶皱更深,“我好让人在门外候着,等薄家大少爷来了第一时间通知我。” 薄家那位大少爷,他略有耳闻。 主要是他们这几大家族中,出了那样一个行事狠厉无所顾忌的人,他们想要忽略也很难。 更重要的是—— “你为人处世一向没什么分寸感。” 顾老神色严肃了起来,嗓音微厉,明显的提醒和警告,“有傅家的例子在前,以后跟薄易接触时还是要注意一点,听见没有?” “傅尧出事,那算是他咎由自取。” 顾野懒洋洋的坐在椅子上,一脸没所谓的道,“谁让他去惹谁不好,偏偏要去惹易哥的人。” “薄家?帝都第一财阀的薄家?” 苏遇尘听着他们的对话,随口问了一句。 “就是那个薄家,被薄家找回来的那位大少爷,听说娶了风家的小姐为妻。” 顾老开口,“前段时间傅家闹得沸沸扬扬的,就是因为这个薄家大少爷。” 风家…… 苏遇尘眼底眸光微凝,但转瞬即逝,又恢复清润淡然,不感兴趣的模样。 倒是顾老不知道想到了什么,随口感叹了一句,“提起‘风’这个姓,还是让人第一瞬间就想起宁城的那个风家……” “好像就是宁城风家的风倾雾。” 顾野瞥了他爷爷一眼,顺口接道,“听说是薄老让她嫁给易哥的。反正一开始易哥对她挺不上心的,薄家都懒得回,但现在……” “砰”的清脆一声响,忽地打断了顾野的话。 刹那间,清新好闻的茶香立即四溢开来。 “遇尘?” 顾老朝打翻了茶杯的苏遇尘看了过去。 “抱歉,没拿稳。” 苏遇尘眉眼温和,清隽的面容上有些歉意。随后又不经意的问了一句。 “他们是联姻?” 风家配薄家,确实绰绰有余了。 只不过。 如果他记得没错的话,那小姑娘今年才十九,他就舍得让她嫁人? 顾老正准备开口否认,就见佣人前来报告,风家有人来了。 “快请进来。” 顾老想到刚刚顾野说的薄易要来,立即开口。随后在等待的时间里,顾老又吩咐管家重新为苏遇尘换一杯茶。 苏遇尘微微垂眼,盯着茶杯内上下浮沉的几片茶叶,眸光微深。 不多时。 随着佣人恭敬的声音响起。 苏遇尘忽地抬眼,朝门口看了过去。 光影中,一个纤弱单薄的身影缓缓出现在视线中。 风倾雾一袭素净的白裙,眉眼清雅如画。瘦弱的身影遮住光,周身气质却比光还温柔。 她走到大厅中间停住脚步,笑意温浅,礼貌的朝顾老问好。 犹如一块上好的雪玉。 温柔从容得没有任何的攻击性。 一点也不像那人描述的那样—— 骄纵肆意。 跟顾老问好之后,风倾雾视线一转,看着坐在一旁身着银灰色西装的男人,跟资料上的那张照片几乎吻合。 她微微一笑。 “苏先生。” 苏遇尘对上她的眼神,目光蓦地一僵,整个人也似乎定住了一般。 直到“啪”的一声。 苏遇尘手上正端着的茶杯,不知道什么时候再次掉到了地上。清脆的一声响,他似乎才回过神来。 “风小姐认识遇尘?” 坐在主位上的顾老,看着再次从苏遇尘手中掉落的茶杯,目光微深缓缓开口。 “国内外的整个金融界,应该都听说过苏先生的名字。” 风倾雾温声应道,“我自然也不例外。” 外界可能还没传开,但薄家大少爷准备将银海证券当做跳板,进入薄氏集团的消息,早就传到其他四大家族的掌权人耳中了。 苏遇尘刚到顾家不久,薄家的少夫人就跟着来拜访,这意图…… 好在顾老也愿意做这个顺水留情,借口邀请他们去参观顾家,顺便给他们两个人留出谈话的空间。 后院。 其他佣人远远的守在一旁时。 风倾雾看着站在池塘旁的男人,微静几秒,正准备开口时—— 苏遇尘突然转过身来,黑眸注视着风倾雾,毫无征兆的一句话落了下来。 “你哥哥在哪?” 第126章 他们银海证券是不是没人了?需要你来谈 风倾雾看着站在池塘旁的男人,微静几秒,正准备开口时—— 苏遇尘突然转过身来,黑眸注视着风倾雾,毫无征兆的一句话落了下来。 “你哥哥在哪?” 话音落,风倾雾微微一怔,眼底隐隐燃起亮光,“您认识我哥哥?” 一提及“天才”两个字,几乎h国所有人都能想到风寻这个名字。 苏遇尘目光微微变了变,而后声音恢复一贯的清润如玉,“不认识,听说过。” 闻言,风倾雾眼底的那抹光亮,瞬时熄灭。她声音低了下去,“不见了。” “我哥哥不见了。” 苏遇尘目光蓦地一顿,还想再问什么的时候,就见他面前的少女忽地抬眼看着他,眼神认真且坚定。 “不过我一定会找到我哥哥。” 虚虚实实的光影下,苏遇尘好像看见了跟那人一样的眼睛。 几秒后,风倾雾找回状态,率先开口,“苏先生,我这次是代表薄总过来的,希望有幸能够跟您合作一次。” “他让你出来谈事?” 苏遇尘有些不可置信的问道。 “……” 风倾雾以为苏遇尘觉得她不是能够做决定的那个人,于是又保证道,“我现在是银海证券薄总的秘书,可以全权代表薄总。” “如果苏先生愿意跟银海证券合作一次,薪酬方面您可以尽管提。” 苏遇尘看着站在他面前的少女温柔从容,一点也看不出“骄纵肆意”的痕迹。 他眼底深处的情绪慢慢的淡了下来。 “我没有回国发展的想法,也不打算接国内的任何一个case。” “风小姐可以另请高明。” 说完,苏遇尘转身就要走。 风倾雾不知道为什么苏遇尘的态度一下就冷淡了下来,但还是先一步的拦在了他面前。 “如果苏先生有其他方面的要求,我们银海证券能够满足的,就一定会满足您。” 风倾雾抬眼看着苏遇尘。言语之间,有恳切之意。 “他们银海证券是不是没人了?需要你来谈!” 苏遇尘的语气隐隐有些急促。细细辨别的话,甚至还有几分薄怒在里面。 “如,如果苏先生觉得我资历尚浅的话,我们可以另外约个时间,我让薄总亲自来跟您谈。” 风倾雾迅速开口。 “我没有回国发展的打算,你找谁来谈都一样。” 见风倾雾还拦在面前时,苏遇尘看她一眼,“让开。” “苏先生……” 风倾雾还想挽留。 “你是不是忘了自己的身份。” 苏遇尘落下一句后,就没再看风倾雾一眼,径直从她身旁越过离开。 站在原地的风倾雾怔了怔。 忘了自己的身份? 苏遇尘……是认识她哥哥吗? 风倾雾看着他离开的背影,若有所思。 …… 等风倾雾回到南玺云境的时候,薄易一看她的表情,就知道结果了。 “他不肯合作?” “嗯。” 风倾雾轻应了一声。 她朝薄易走过去,“不过没关系,想要跟他合作的人不计其数,被拒绝也正常。我明天再去试试。” 薄易散漫随意的坐在椅子上,见她走近了,一把将她扯到了自己怀里,让她坐在他腿上。 “你倒是有耐心。” 薄易手指捏住风倾雾的下颌,微凉的指腹从她柔软的唇角摩挲而过,意味不明的道。 风倾雾,“……” “我们现在想要跟他合作,自然要多一点耐心。” 风倾雾脑海里又闪过苏遇尘说过的话。她看向薄易,“不过我明天再去的话,你能不能安排两个公司现有的高层和我一起去?” 对于苏遇尘来说,她一个人的话,好像没什么说服力。 薄易对她后面的话没怎么在意,倒是听到她说的“我们”两个字时,眸光动了动。 “你想让谁去,就让谁去。” 薄易淡淡的应了一声。随后捏住她下巴的手指微微收紧,低头吻了上去。 风倾雾没有任何防备,轻易的就被他启开了唇。薄易顺势含住她的,然后不断加深。 强势到不容拒绝。 掌控欲和占有欲都被一点点的勾了出来。 风倾雾看着近在迟尺的俊脸,眼睫轻颤了颤。 一记深吻结束后。薄易看着她乖顺的模样,微微勾了勾唇,没忍住又吻了下去。 风倾雾微微侧脸。 薄易凉薄的唇落在她小巧的耳垂上。他此时倒也没计较风倾雾的闪躲,只当她是害羞,顺势含住她薄而白的耳垂。 隐隐的颤栗袭来时。 风倾雾装作忍不住的埋首在他脖颈间,顺便关心道,“薄,薄易,你今天的资料看得怎么样了?” 资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