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秀色可餐小厨娘》 第1章 你愿意入赘我家吗? “啪!” 米冬刚恢复意识,就感受到脸颊上火辣辣的疼痛。 她被人扇了一耳光。 从小到大她米冬就不是受得了气的人,虽然现在她还是懵的,但挨打必须要还手是本能反应。 等她挣扎着要打回去时,才发现自己的手动不了。 低头一看,原来自己跪在地上,双手还被绑在身后。 这是个什么情况?她眯起眼睛打量周围。 又老又破的土房子,墙壁上土块间有的缝隙甚至能大到看见外面的景色。屋子里除了靠墙角的一张乌黑油腻的桌子和几把椅子,别无他物。 此外就是几个穿着古朴且表情不善的人了。 打她的老太太约五六十岁,穿着缀满补丁的粗布麻衣,身材干瘦,一脸凶相。 站在旁边的还有一个年纪十七八岁的男子和一个比他稍小一点的姑娘。两人的衣服倒没有补丁,不过颜色暗沉,料子粗糙老旧。关键的是,这男子是长头发,用布条在头顶缠了个髻。 这环境,还有这些人的穿着打扮,明显不是现代社会所有的,她穿越了! 还没弄明白为什么一场车祸后她就来到了这陌生的时空,变成了另外一个人,眼前一个巴掌又呼啸而来。 这次米冬才不可能让她打到自己,她一个灵活的翻滚,极快地躲过了这个巴掌。 打人的老太太一个趔趄,差点摔倒在地。 她气愤地指着米冬,声音尖利:“死丫头长本事了啊,不光会翻窗户逃跑,还敢躲我的巴掌。我还就不信了,今天非把你打服不可!” 旁边站着的年轻男子赶紧上去抱住老太太,阻止她继续下手。 “奶奶,您这一巴掌下去,她明天还怎么见人?”男子指着米冬脸上未消的红肿,“惹得刘少爷嫌弃了,万一不要她了怎么办?” 老太太听他一说,有点后悔刚才那巴掌打狠了,吩咐旁边站着的那个小姑娘:“秀儿,等下打盆凉水,给她洗洗脸,把那肿消了,免得明天刘少爷看了晦气。” 叫秀儿的小姑娘不乐意地嘟了嘟嘴:“哦。”还偷偷瞪了米冬一眼。 老太太接着冲米冬威胁道:“再敢给我逃试试看,我有的是办法治你。今天你就给我乖乖待在屋子里,明天刘少爷就来接人了。一个小妾,人家肯亲自登门来接,那是你的福气,别给脸不要脸!” 米冬现在有点明白过来了,原来是这家人在逼她嫁人。准确地说,是逼这具身体的原主给人当小妾。小姑娘逃走又被抓了回来,不知道怎么丢了性命,被她占据了身体。 给一个完全不认识的人当小妾,这事她也不可能答应啊。 “我不去。”她梗着脖子硬气道。 “这可由不得你!”老太太冷笑。 那年轻男子却摆起笑脸,和声和气劝她:“小妹你放心,以后我一定将二叔二婶当亲生父母孝敬。以后等二老西去了,我去给他们摔盆。” 米冬从他的话里猜出了些人物关系,他的二叔二婶应该是自己的爹娘,他是自己的堂哥。他叫老太太奶奶,就是说这老太太也是她的奶奶。 居然有当奶奶的逼着自己的孙女给别人当小妾? 至于她的爹娘为什么没在这里,可能是有什么事外出了,这些人是背着她爹娘做的这事。 “要我去也行,刘少爷给我们家多少钱?都拿去给我爹娘。”米冬当然知道他们不可能答应,只是想套更多的话。 果然,那个小姑娘忍不住跳了出来:“想得美,那五十两银子要拿去给我哥哥娶嫂嫂的,还要给我买漂亮衣裳!” 原来这小姑娘和这男子是亲兄妹。 “哦,感情我去做小妾换来的钱,你们一家分配得明明白白!”米冬眯起眼,“我爹娘一分钱都看不到?” “什么你们家我们家,我们现在没分家,都是我说了算。”老太太斩钉截铁。 “小妹,我都说了会照顾二叔二婶的,你怎么还不放心?”那男子又温声说道。 “你又不是他们的亲儿子,我怎么可能放心,我自己的爹娘,我要自己照顾。”米冬冷哼。 老太太嘲讽她:“一个丫头片子,嫁出去了就是泼出去的水,你爹娘没福气生儿子,不指望侄儿,将来谁还能管他们!” 原来如此,米冬这下明白了她家的情况。 “谁说丫头片子只能嫁出去,我还能招赘呢,我要招一个男人进门,跟我一起孝敬爹娘。”米冬反驳道。 “就你?招来的人住哪?跟你一起住柴房吗?”小姑娘嗤笑她。 米冬一本正经道:“奶奶刚才说了,我们没分家呢,家里的房子不就是我的房子嘛,我可以随便住。” 老太太被她的话气得猛喘几口气,平复下来后才开口:“现在说什么都晚了,就算你能找到一个愿意入赘的男人也来不及了,明儿一早人家刘少爷就来接人了。你也别有啥花花心思,老实在屋里等着。” “那如果我在明早之前找到一个愿意入赘的男人呢?”米冬挑衅地看着她,“是不是你就放我走?” 可能是被米冬的眼神刺激到了,老太太冲口而出:“对,那我就放你走,只要你能找到!” “有人在吗?” 院子外突然传来男人的问询声。 “谁呀?”老太太扯起嗓子问道。 “送兔子。”男人声音低沉。 “对了,我早上跟山上的张猎户定了两只野兔,明天好款待刘公子。”老太太冲她孙子道,“玉书,你去把兔子拿进来,钱我早上已经付了。” “好。” 米冬顺着她堂哥走出去的方向望去,一个身材高大的男人正站在院门口,手里拎着两只兔子。 现在天色昏暗,她看不清男人的面容,但从身形上看,应该是个年轻人。 眼看着男人递过兔子,转身就要离开,米冬心急地大叫起来:“救命啊!” 这是她唯一获救的机会了,决不能轻易放过!米冬扯着嗓子就要再喊,却被反应过来的米老太一把捂住了嘴。 “贱丫头!今天谁也救不了你!” 米老太恶毒的话才刚说完,门外突然传来米玉书的叫唤声:“哎!你不能进去!哎哟!” 屋内的两人还没反应过来,就见堂屋的木门被人大力一推,几乎散架。 身材高大的男人,逆光站在了门外,一眼就看见了米冬双手被绑,跪在地上的模样。 下一瞬,男人眼底浮起愠怒,他只是瞪了米老太一眼,就将她吓得松开了手,小退一步。 米冬眨了眨眼,看着男人掠过米老太身边,大步走到自己面前,小心翼翼地解开自己手腕上的绳子。 如此近的距离,她才看清男人的模样。 身材高大健壮,整张脸被胡子遮去了一半,却没能遮掩住他的剑眉星目,以及英挺的鼻梁。 最吸引人的是那双眼睛,幽静深邃,如同看不见底的湖泊。 她脑子里突然冒出了个荒谬的念头,脱口而出道:“你愿意入赘我家吗?” 第2章 逃过一劫 男人似乎是被她的话惊了一下,抬眸看了米冬一眼。 米冬也知道自己这话说的太过仓促,正脑子飞速运转着,想要开口解释,就听到男人沉闷的声音:“好。” 嗯?这下轮到米冬愣住了,她几乎怀疑自己耳朵除了毛病。 她不太确信道:“我是说入赘,你真的……愿意?” “嗯。”还是肯定的回答。 米冬惊喜地咧开了嘴,冲全程目瞪口呆的老太太道:“我现在找到人入赘了,你不会反悔了?” 老太太当然想反悔,她悔得肠子都青了,冲过去就想拽住米冬。 米冬灵活地闪到张猎户身后躲了起来。 她拉着男人的衣袖,赶紧朝门外走。 老太太不甘心,还想继续去抓人。 只见男人回头看向老太太,那凌厉的眼神仿佛寒光闪闪的锋刃,吓得老太太一个激灵,再不敢上前一步。 直到两人的身影都看不见了,老太太一直怦怦跳着的心脏才慢慢平复下来。 “玉书,这可怎么办?我们得把那丫头抓回来,明天刘少爷就要来了。”老太太的声音还微微颤抖着。 米玉书也被吓到了,苍白的脸色还没恢复过来,虚着声音道:“怎么抓呀,那可是张猎户,能徒手打死老虎和野猪的张猎户。” 就刚才张猎户那吓人的气势,他可没胆子再靠近了。 这时,一直躲在一边的米秀儿转了转眼珠子:“奶奶,明天刘少爷来了,我们就跟他说张猎户把米冬抢走了。刘少爷一生气,肯定去找张猎户算账。听说刘少爷走哪都带着一群手下,到时候叫那个张猎户好看。” 老太太连连点头:“对,对,米冬是张猎户抢走的,跟我们无关。” 离开了米家,米冬小声问身侧的男人:“我能在你家借宿一晚吗?”虽然她不认识这人,但明显感觉到他对自己没有坏心。 留在米家她不放心,以那家人的人品,完全有可能趁她晚上睡着了又把她绑了。 男人的脸蓦地红了,好在有胡子挡着,看不太清。他浅浅点头答应:“嗯。”随即快步走到前面,低着头带路。 米冬这才反应过来,别说是注重男女大防的古代了,就是她所生活的现代,女孩也不能随便说要到男人家里过夜。 不过她现在已经管不了这么多了,天黑了不方便赶路,她哪也去不了。与其留在危险的米家,她宁愿去这男人家里住一晚。她也不是那种在意别人说法的人,名声坏点就坏点,还能比给人当小妾可怕? 张猎户的家在半山腰,三间瓦房,每间都很宽敞。前后各有一个院子,院墙也比普通人家的高,可能是为了防野兽。 院子里东西两边各有一间厢房,东边的那间是灶屋,西边的那间放着打猎的工具以及木柴。 三间瓦房里,正中间的是堂屋。东边那间应该是张猎户的卧房,将她带到房门口,他说:“你晚上就住这。” “谢谢。”米冬走进屋关上了门。 放松下来的她忽然感觉又困又累,可能是今天经历了太多,她闭上眼沉沉睡去。 她做了一个梦,在梦里,她经历了这个叫米冬的小姑娘所有的过去。 小姑娘今年十六岁,她叫米冬是因为前面还有三个姐姐,分别叫米春、米夏、米秋,她们三个都已经嫁人了。她们家是米家二房,没有儿子。所以奶奶偏心有儿子的大房,也就是米冬大伯一家。大伯有一儿一女,那个玉书是米家唯一的男丁,是老太太唯一的孙子,是她的心头宝。 所以,当玉书看上镇上一家姑娘,但人家要三十两聘礼时,他们才趁着米冬爹娘不在家,把主意打到米冬身上,让她去给人当小妾换银子。 至于大伯和大伯母两口子,也不是什么善茬,米冬今天没看到他们,应该不在家里。不过她在梦里看到了他们是如何欺负原主一家子。 而且在梦里,她居然还看到了张猎户。原来,张猎户曾经打猎时受伤晕倒在山里,是米冬救了他。不过只是这样就答应入赘,未免牺牲太大。 本来入赘这件事就是权宜之计,她也不会真的让人家大小伙儿给她当上门女婿,眼前只能先把这个坎儿过了再说。 天一亮,米冬睁开眼睛,一夜的梦太丰富,让她有些精神恍惚。 刚走出房门,就闻到饭菜的香味。 厅堂的小桌子上摆了两碗白粥、一盘炒猪肉、一盘咸鸭蛋、一篮子馒头。 米冬本就饿了,也不客气,坐下来就狼吞虎咽。 嗯,猪肉炒老了,咸鸭蛋的蛋黄没流油。作为曾经的网红小厨娘,米冬觉得这两盘菜在她这里还不能及格。 不过在饥饿面前,一切味觉享受都是浮云。 看着眼前的男人啃掉五个大馒头,米冬目瞪口呆,这大兄弟的胃口可真好。 “那个,谢谢你。”米冬站起身来,“我不能待在米家,我想去三姐家找我爹娘。入赘的事,你别当真。你放心,我不会勉强你的。” 也是从昨晚的梦里,她知道了前段时间她三姐生了孩子,这几天要办满月酒,她爹娘去走亲戚了。 “不勉强。”男人低声道。 “啊?”米冬一只脚迈过门槛,扭头看他。 “我送你。”男人没有继续刚才的话,“离这里最近的村子都要翻过一座山,你一个姑娘家走山路不安全。” 米冬点点头,正要道谢,一抬头,却被眼前满院子挂着的肉给震住了。 她昨天晚上到的时候已经天黑了,没注意到院子里的情况,现在才看到这里居然满满当当挂了一院子的肉。 有整只的鸡、鸭、鱼、羊,还有切成块的看不出是什么品种的肉,应该是腌好了在风干。 果然是猎户啊,在这缺衣少食的年代,居然有这么多肉。 米冬已经想象出这些肉做成各种美味佳肴的场景了,不禁咽了咽口水。 不过想到自己现在的处境,她不得不赶走脑海中的美食,还是先解决眼前的麻烦要紧。 两人吃过早饭,刚走下山,就看到了守在那里的米秀儿。 “米冬,你不会以为今天能逃得掉?”米秀儿刚想冲到米冬面前,看到旁边的张猎户,生生顿住了脚步。 她尽量不去看张猎户锋利的眼神,抬起下巴对米冬道:“我听我哥说了,等下刘少爷就到了,他肯定会带人来抓你的!” 声音里带着掩藏不住的幸灾乐祸。 第3章 回家认错? 从昨晚的梦里快速整理了一下关于这位堂姐的记忆,米冬发现米秀儿似乎打小就对自己充满了敌意。 欺负她、让她干活这些事不说,还故意将自己做的坏事推到她头上,让奶奶责罚她。 米冬都不知道自己是哪里得罪了她。只是以前的她碍于长辈的压迫,性子又比较懦弱,大多时候她都忍下来了。不过换成现在的这个米冬,她可就没这么老实了。 米秀儿看了他们俩一眼,像是想起了什么,瞪大了眼睛指着她:“你昨天晚上不会是在这男人家过夜的?你怎么能这么不检点,完了完了,刘少爷知道了肯定会嫌弃的。” 米冬一双大眼睛瞪得圆溜溜的,面上挂满了委屈的神情:“你别胡说,我昨天找了个山洞睡了一夜,都快要冻死了。” 说着,她还假装打了个喷嚏。 看她这可怜样儿,米秀儿没有半点关心的意思,反倒幸灾乐祸起来:“活该,谁让你敢跑的。” “我没有想逃跑,我…我一会儿就回去跟奶奶认错。” “这才对嘛!我还以为你昨天吃错药了呢,敢跟奶奶作对,现在就乖乖跟我回去。”说着她伸出手就要去拽米冬的头发。 看她这熟练的样子,恐怕以前没少动手欺负原身,还真是个恶毒的小丫头。米冬作势往后一躲,避开了她手上的动作。 “你……”米秀儿怒瞪眼睛,刚要再伸手,突然被眼前的高大身影拦住了。 张猎户迈开步子站在米冬身前,仍旧是面无表情的模样,却将米秀儿吓得不敢动做了。 她到底不敢跟张猎户硬来,只盯着米冬狠狠道:“你给我等着,我现在就去叫我哥来。” “别,秀儿姐。”米冬做出祈求的样子,“求你给我一点时间,我跟张猎户道个谢,一会儿肯定回去的。” 从梦里的记忆来看,这个堂姐似乎很喜欢看自己告饶认输的样子,只要自己求她,她就会得到满足,变得好说话一些。 果然,听到米冬求她,米秀儿满意了:“那你赶紧的,别磨磨蹭蹭的。” 感受到张猎户摄人的目光,米秀儿不敢转身回去了。 米冬看着她走远的身影,转头催促张猎户:“快快快,赶紧走,出了村子就没事了。”说完自己率先跑了起来。 开玩笑,要是米秀儿把米家人都喊过来,再惊动整个村子,她今天也不太好走出去的。 至于那个刘少爷,就让那一家人去应付。 张猎户看着她跑得飞快的身影,沉默了一下,跟着大步走了。 米秀儿回到米家,告诉米老太太,米冬一会儿就会乖乖回来。 米老太太松了口气:“死丫头,算她识相,敢坏我的好事,我让她知道厉害!” 米玉书一直提着的心也放了下来,如果刘少爷来的时候米冬真的不在家,他还真担心刘少爷会怪罪他。虽然嘴上说着让刘少爷带人去把臭丫头抓回来,但人家少爷什么脾气他也说不准,说不定会先把他打一顿出个气。 一家人坐在门口等了好一会儿,眼看着太阳越来越高,米冬也没出现在家门口。 “秀儿,米冬那丫头咋还不回来?她到底怎么跟你说的?”米老太太问道。 “还能怎么说,就说一会就回来给您认错。”米秀儿皱着眉头望向门外,“她应该没那个胆子跑的。” 虽然嘴上这么说着,米秀儿还是提着心走到了大门口,朝远处张望着。然而,她预料的那个身影并没有出现。 “你再去看看。”她爹米大财在旁边吩咐道,“看到人了赶紧拉回来,一会人家刘少爷就到了。” “我也一起去。”米玉书心急地跟上了妹妹的脚步。 “人呢?”米秀儿来到碰见米冬的山脚下,然而一个人影都没看到。 “我怎么知道?”米玉书气急败坏,“不是你说她在这的吗?” “刚才是在这的呀。”米秀儿也委屈,“会不会去那个张猎户家了?” “去看看。” 两人一起朝山上的张猎户家走去。 到了张猎户家,他们从锁着的院门缝隙朝里看,明显看到家里堂屋门落锁了,这里根本没人。 他们也没那个胆子撬门或是翻墙进去确认,张猎户在他们这里还是有威慑力的。 两兄妹绕着不大的村子找了两圈,连米冬的人影都没看到,只能悻悻地朝家里走去。 “怎么只有你们两个?米冬那臭丫头呢?”米老太太看着无精打采的两人,心里有了不祥的预感,“她还真敢跑?” “奶奶,我们找遍了整个村子,真不知道那丫头躲哪儿去了。”米玉书垂头丧气道。 “那可怎么办,刘少爷来了我们怎么跟人家交代?”米玉书的娘周春花尖着嗓子叫道。 米大财也担心起来:“就是,刘少爷会不会以为我们在蒙他,他会不会怨上我们?” 刘少爷是镇上的富户刘员外的儿子,人家家大业大的,可不是他们这些小人物惹得起的。 “没事的奶奶,等刘少爷来了,我们就假装不知道那丫头跑了,带他直接去柴房,看到里面没人,也装作刚发现的样子。就说昨天晚上那丫头还好好在里面关着呢,肯定是半夜偷偷逃跑的。”米玉书想了个主意。 “对,这样好,把我们自己也摘出来了。”米老太太点头。 虽然这样说,但心里不害怕是假的。一家人就这么提心吊胆地等着,一直等到中午,那个传说中的刘少爷也没上门来。 他们都松了口气,这下不用担心刘少爷怪罪了。但同时又忧心起来,这刘少爷是不是不想纳米冬为妾了?那他们是不是就拿不到那五十两银子了? “不行,玉书,你下午去镇上打听打听,是不是刘少爷贵人多忘事,一时忘了米冬?你去提醒提醒。”米大财对儿子说道。 第4章 我背你 山路真的很难走,米冬从太阳初出开始赶路,花了一上午的时间才刚刚翻过山顶,还剩下一半的路没走呢。 不过主要是她在拖后腿,如果只是张猎户一人,可能早就走到山脚下了。毕竟一路走来,她能明显感觉到对方故意放慢脚步,配合她的速度。 一路上两人都沉默着,米冬是因为腿短速度慢,只顾低着头走着,她累的就剩喘气的力气了,哪里还有功夫说话。 而张猎户纯粹就是因为性格原因了,米冬看得出来他是那种沉闷的人,话不多。她觉得只要自己不主动开口,他肯定会一句话不讲的。 “那个,我们在天黑前能下山吗?”米冬看了看天色,有些担忧起来。 主要是她实在是走不动了,这么下去,只会速度越来越慢。 “照目前的速度,应该不能。”张猎户言简意赅地回答她,完全没想过要安抚面前的小丫头。 “那怎么办?”米冬瞧着渐深的天色和眼前的深山老林,有些欲哭无泪,她可不想在这里过夜啊。 “加快速度,你可以吗?”张猎户问她。 忍着脚上的剧痛,米冬咬了咬牙:“可以,你尽管走快些,我跟上。” 明显感觉到脚上被磨起了水泡,但她现在也顾不上这些了。 张猎户点了点头,并没发现米冬低垂着的小脸,已经有些惨白了。 两人加快了步伐,米冬努力忽略脚下越来越强烈的剧痛,整个人都有些恍惚了。 在一个下坡处,她眼前一花,脚踩上了碎石,就这么脚下一滑,人就翻倒在地滚了下去。 还是张猎户眼疾手快接住了她,才没让惨案发生。 米冬心惊胆战地看着前面的大石头,差一点她的脑袋就撞上去了啊。 “谢谢。”米冬赶紧从人家怀里钻出来,刚一站起来,腿一软,险些又要倒下去。 张猎户已经看出了她状态不对,他突然转过身去,蹲了下来:“我背你。” “嗯?”米冬看着眼前宽阔的后背,愣了一下。又赶紧摇头,“没事,我还可以继续走。” 身为一个现代人,她在乎的当然不是男女大防这些事,而是不好意思。 虽然对方确实看起来体力比她强多了,但翻山越岭的,还背着个人,力气再大身体也吃不消。 再说人家还是在送她赶路,她脸皮再厚也不好意思让别人背她。 可是张猎户却很坚持:“以你的速度,我们今天恐怕真的下不了山了。” “可是……”米冬还是犹豫不决。 “山里有狼,夜里会成群出现,不适合过夜。”张猎户又道。 “什么?有狼?”米冬看着四周茂密的山林,听着簌簌作响的叶子,似乎感觉到哪个角落就蹲伏着一头凶猛的狼,正瞪着凶狠的眼睛看着她。 她真的有些怕了,身体不由自主朝对方靠去。 张猎户蹲下身子,米冬自觉爬上了他的背。 对于张猎户这样体型健壮的人来说,米冬这个常年吃不饱的小身板还真没什么分量,背起来轻轻松松。 米冬感觉到对方真的没有太用力,走起来的速度比之前快多了,她才减少了些愧疚感。 看着身边刷刷倒退的树木,她松了口气,这速度肯定能在天黑前赶到山下,看来不用跟狼一起过夜了。 “对了,你叫什么名字?”米冬问道。 在她的记忆里,大家似乎一直都称呼他张猎户。 “张成。” “是因为我之前救过你,你才答应我入赘的吗?”米冬又问。 “嗯。” 米冬心想,还真是惜字如金,她继续道:“入赘对一个男人来说不是一个好选择,你的家人不会反对吗?” 虽然目前看来他是一个人在生活,但万一他还有家人亲戚什么的在别的地方呢?他们会不会阻止他? 张成沉默了一下,开口道:“没有家人。” 怪不得,她想,入赘这么大的事他一个人就决定了。 “昨天是一时情急,我说话太冲动了。等我再想想办法,如果能直接摆脱那个刘少爷,那之前的话就作废,不需要你跟我成亲。”米冬想了想,又道,“如果最后真的需要跟你成亲才能度过这个难关,那我们就正常成亲,不用你入赘。” “没事。”张成完全不介意,“如果那天不是你,我就没命了,我欠你一条命。” 听他这么说,米冬也不再纠结了。 “谢谢你。”她真心说道。 张成的身体素质真是没话说,背着个人还走得飞快。太阳还未低垂,他们两人已经到了山脚下了。 米冬从记忆里也只是知道三姐就住在这边山脚下的村庄里,具体哪一家她也不清楚,她也是头一次来。 三姐成亲的时候她奶奶没让她送亲,而是让米玉书和米秀儿这两个隔房的堂兄妹送亲,真是偏心得没边儿了。 还好山脚下就有一户人家,米冬去问了下,就知道她三姐家住哪了。 终于,赶了一天路的两人来到了米秋家门前。 几间低矮破旧的泥土房,外面也没院子,堂屋的门关着。 米冬还在纳闷,还没天黑呢,怎么门关着在。在她的印象里,村子里的人白天几乎没有关门的,只有出门在外或晚上睡觉,才会把堂屋的门关上。 刚才还没走近,她就听到了屋里说话的声音,明显家里是有人的。 正打算敲门,她听到里面传来女人尖厉的叫骂声:“你这个没用的东西,不是说找好厨子了吗?临了人家不来了,真是一点小事都办不好。” “娘,人家厨子是受伤了来不了,这事谁能料到?也不怪秋儿。”这是一个年轻的男人在说话。 “那就不会事先多找一个预备着吗?还不是不中用!”女人恶狠狠道。 米冬还在想着要不要推门进去,又听到另一个老实巴交的中年男人的声音:“亲家母,秋儿年纪还小,也刚成亲,想事情哪能做到这么周全?” “是啊,以后会慢慢好的。”中年女人柔弱的声音在旁边附和。 米冬一愣,这不就是记忆里她爹娘的声音吗? 感情是她三姐的婆婆在骂她三姐啊,这亲家两口子还在呢,就敢当着他们的面欺负他们的女儿,看来她三姐这婆婆也不是省油的灯啊。 而且她爹娘也太老实了,人家都当面欺负他们女儿了,还一副好好说话的样子。 第5章 大展厨艺 米冬正准备推门而入,给她三姐出口气,就听到里面的三姐说话了。 “当初是不是我说了再找个厨子备着,是你说不用的,说要多出30文钱,到时候用不到那厨子,这钱也退不回来,白白浪费掉了。现在又说我没用,到底是谁没用?” 听到这话,米冬放下心来,她这才想起来,三姐没成亲前可是被人喊作“小辣椒”的,她那张利落的嘴可是怼人没商量,不是个会吃亏的性子。 “秋儿,怎么跟娘说话的?” 刚才那个年轻的男人又说话了,米冬已经猜到这是她的三姐夫周铁柱了。妻子挨骂的时候,他帮妻子说话。老娘被怼的时候,他又帮助老娘。这是典型的夹在婆媳当中左右摇摆的男人。 “是啊,秋儿,好好跟你婆婆说话。”米冬的爹米大富在旁边劝道。 米冬对自己的这对爹娘有点无语了,女儿都被欺负到这份上了,不帮忙撑腰罢了还拖后腿,难怪人家亲家母不把他们当回事。 “我说错了吗?明明之前就是她拦着我找厨子备着的。”米秋大声说道。 “反正我把这事交给你了,现在出了岔子,你也要负责解决。明天全儿的满月酒没有厨子,你看着办!”三姐的婆婆这完全是不讲理。 “我看着办?我能怎么办?之前逼着我听你的,现在又让我想办法,找你儿子去!我不管了。”米秋恼怒说道。 “秋儿,别说气话,我们一起想办法。”周铁柱在旁劝道。 “如果你能找到厨子,那算你有本事,以后你做事我也不插嘴了,都按你说的办。”三姐的婆婆又发话了。 “你说得轻松,我现在去哪里找?”米秋语气颓丧。 屋子里陷入了短暂的沉默。 米冬没再犹豫,“我帮三姐找厨子。”她推门而入。 一屋子的人都扭头看向她。 “冬儿?”米冬的爹、娘和三姐异口同声。 “你怎么过来了?”米秋赶紧过来拉她进屋,看到旁边站着的人,“这是,张猎户?你们怎么一起到这来了?” “三姐,这些事后面再跟你解释。现在重要的是把你的事解决了,你是不是要找厨子?”米冬跟着她进了屋里。 “对啊,你刚才说你能找到,你从哪里找?”米秋想起了她刚才说的话。 “我呀。”米冬指着自己说道。 “你?”米秋瞅着她,一脸的不相信。 “冬儿,你别闹,你三姐现在正愁着呢。”她娘张云妮走过来,拉着她的手朝旁边走,让她离开众人的视线中心。 “娘,我没有闹,我觉得我天生就比别人会做饭。你忘了我之前煎的那条鱼味道有多好了?”米冬努力勾起她娘的回忆。实在是她也找不到借口解释自己会做饭的原因,只能用天分做掩饰。 她说的煎鱼还是几年前的事情了,那时候她跟村里的小伙伴们去河沟里捞了几条小鱼,她兴冲冲拿回来煎给了家人吃,可能是太久没尝过荤腥了,每个人都说香喷喷太好吃了。刚好那天她奶奶带着大伯一家去走亲戚了,回来后知道了这事还骂了她一顿,说她吃独食,有鱼吃也不知道给堂哥和堂姐留点。 本来就是几年前的事了,大家都记不太清,听她这么一说,好像真有那么回事,也都有点相信她有做饭的天分了。 “要不你们先让我试一下,看看我的手艺怎么样再决定?”米冬看向她三姐的婆婆赵氏,“赵婶,你们还没做晚饭?” “娘,要不就让小妹试试?”周铁柱看向自家老娘。 “行,灶屋里有块五花肉,还有些青菜,你自己看着办。”赵氏犹豫了下,还是答应了,估计也是没办法了。 米冬来到了灶屋,挽起袖子开始干活。 看到站在门外的张成,想到他沉闷的性格,为避免他跟人相处会尴尬,米冬将他叫进来帮忙。 干活的时候,米冬不时瞟向坐在灶前的人,连烧个火都坐那么端正,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他准备打坐练功呢。 总觉得这人和灶屋的环境格格不入,他不属于这里。 不过,发现他在这里比刚才在外面要松弛些,她决定还是不赶他出去了。 这里的调料有限,米冬只能把所有功夫都花在了烹饪手法上,用了最大努力做出了还算满意的几道菜——红烧肉、清炒菠菜、莴笋炒蛋、土豆丝饼。 她习惯性的每一道菜都尝了一口,嗯,还不错。又顺道拿起一个土豆饼递给坐在灶前的张成,看他刚摸过柴火的手上全是灰,直接递到了他的嘴边。 张成下意识地张开了嘴,将土豆饼咬住了,嘴唇不小心碰了她的手一下,他的脸嘭一下就红了。 米冬这才意识到刚才的动作在这重视男女大防的古代确实不合适,有些过于亲密了。她立马转过了身子,暂时缓解这尴尬的气氛。 “好吃。”张成三两口咽下了土豆饼,简单粗暴地评价。 在经历了刚才的尴尬场面,还能让他这个沉默寡言的人开口称赞,证明土豆饼确实好吃,米冬有些放心了。 在堂屋的几个人早就闻到了灶屋里飘出来的香味了,米秋最先忍不住,直接跑过来要吃的。 “我尝尝看你做了什么。”说着迫不及待拿起筷子夹起了一块红烧肉,然后享受地眯起了眼睛,“这也太好吃了!” 米冬的这顿晚饭无疑是成功的,饭桌上的每个人都吃得狼吞虎咽,周铁柱更是恨不得连盘子都拿起来舔干净了,还是在米秋的阻拦下他才没做出这样丢人的动作。 “冬儿啊,真看不出来你这丫头有这手艺。”赵氏这会变成一副笑脸了,“明天的满月酒婶子就全交给你了,婶子相信你,明天的酒席肯定能让咱们家长脸。” “客气了赵婶。”米冬含蓄地笑着。 “对了,你还没见过你小外甥,还在睡觉呢,我这就去抱出来给你看。” “不急,赵婶,等孩子醒了再看也不迟,让他好好睡觉。”米冬赶紧把这婶子拦住了。 好家伙,她现在有些佩服三姐的这位婆婆了,简直变脸如翻书,刚才还暴躁地骂人呢,一转眼又能笑眯眯了,跟你亲热得仿佛一家人。 而她的三姐在旁边无奈地翻了个白眼。 第6章 婆媳冲突 三姐家今天来的人有点多,晚上,米冬被安排跟她三姐还有她娘,以及刚满月的小外甥挤在一张床上。 而张成那边更惨了,要跟米冬她爹还有三姐夫,三个大男人睡一起。 “冬儿,你还没说呢,今天怎么突然跑到我家了?还是和村子里的那个张猎户,你们什么时候认识的?”米秋终于有空问这个问题了。 她娘也好奇地看过来,等着她回答。 米冬还在稀奇地看着正熟睡的小外甥呢,闻言老成地叹了口气,往床上一趟,开始讲起了自己从昨天到今天的经历。 “什么?他们要把你送给别人当小妾?” “还把你锁起来?” “那老太婆还打你?” …… 三姐在旁边一惊一乍简直不敢相信,而她老实的娘泪水已经蓄满了眼眶。 “冬儿,你受委屈了,都是娘没用。”米冬感觉到她娘抱着她的手微微颤抖。 “没事的娘,我这不好好的嘛,想欺负我可没那么容易。”她安慰道。 “还好你机灵。”米秋道,“对了,冬儿,你昨天晚上是住在张猎户家的?你一个姑娘家,怎么能在别的男人家过夜?虽然他答应了跟你成亲,但过夜这事你还是谁都不要说,传出去你的名声就坏了。” “行啦行啦,我知道了。”米冬把头埋进被子里敷衍道。 “不过说起来,这张猎户还真不错,没爹没娘,小妹以后就不用伺候公婆。他还有一身打猎的本事,不用担心生计问题。” “今天见了,这人也高高大大,心地还善良,你小妹运气好,给自己找了个好归宿。” “话说,这张猎户条件挺好啊,怎么现在还没成亲,他有二十了?” “好像以前有媒婆上门给他说亲,听说让他给赶出来了,后来就没人敢上门了。” “真是便宜小妹了。” 米冬就这么听着她娘和三姐热闹讨论着这个各方面都不错的人,慢慢进入了梦乡。 酒席是中午开始,但天还没亮,米冬就起床忙碌起来。 村里的屠户一早就把周家之前定好的猪肉都送过来了,米冬指挥着张成开始处理这些肉。可能是经常处理猎物的原因,他的动作相当麻利。 客人们陆陆续续来了,看到灶屋里的主厨是个小姑娘,都惊讶不已。 “哟,周家的,好不容易办场酒席,你就这么应付大家伙儿啊!请不起厨子你早说啊,我们早上多来几个人,凑合着也帮你把这菜烧好了。”靠在门边的大娘扯着大嗓门说道。 外面的客人都笑了起来。 正低头择菜的赵氏被这话辱得满脸通红,她站起来争辩道:“这是我家儿媳妇的妹子,烧菜的手艺好着呢,等下你们就知道了。” “小姑娘才多大呀,统共做过几回饭呢,肯定连荤菜都没上过手!等下我们吃的猪肉里不会还带着血丝!”大娘继续说着,扭头还跟旁边的人小声道,“这也太抠门了。” “娘,我不想吃带血的肉!”外面一个小孩吓得大叫。 其实也不怪别人不信米冬一个小姑娘,这年头虽然不少孩子还没灶台高就学着做饭了,但会做饭不等于会做席面。 米冬也不为自己辩解,只低着头做自己的活儿。 随着第一道菜做好,飘出来的香味让众人都傻眼了。 紧接着,一道又一道的菜摆上桌,大家已经没兴趣惊讶了,只顾着伸筷子抢菜吃了。 周家今天的客人不少,摆了八桌席面,每桌都坐得满满当当。 米冬就着所有的材料,尽自己最大的努力,做出了十道菜。这年头,一桌十道菜在村子里就是上等的席面了。 更别说,十道菜里有四道菜都是荤菜。 每道菜一上桌就遭到了哄抢,盘子刚搁下就成空的了。 不少人感叹,这是这辈子吃过的最好的席面了。 那些荤菜就不说了,就是村子里见惯了的素菜,吃起来都格外好吃,也不知是咋做出来的。 菜吃得快,酒席很快就结束了,客人们满意地拍着肚皮走了,留下杯盘狼藉。 只见那个一开始嘲笑的大娘,磨磨蹭蹭,走到了米冬身边。 “小丫头手艺不错呀。”大娘脸上的皱纹笑开了花,“有没有兴趣接席面?过两个月我亲戚家办酒席,一天给你两百文怎么样?” “行呀大娘,到时候你跟我姐说,让她联系我。”米冬痛快答应。 大娘满意地走了。 看着满桌都是光溜溜的盘子,赵氏一方面高兴自己的面子得到了满足,一方面又为全部吃掉的菜心疼,这些杀千刀的,愣是连一点素菜都没给她留啊。 等收拾完了所有碗碟,米秋看着自己的婆婆:“娘,你是不是忘了什么事?” 赵氏一脸茫然:“什么事?” “有人愿意花两百文请冬儿做席面,我妹子忙了这一天,你准备给她开多少钱?” “哎呀,这不是你妹子嘛,自家人帮个忙,提什么钱啦。”赵氏干笑两声。 “就不说两百文了,之前没来的那个厨子也要一百八十文钱,这个钱你省下了,是不是总该给我妹子包个红包意思一下?” 赵氏脸上的表情瞬间晴转阴,她头也不回地朝堂屋走去:“没钱!” 米冬又一次被这婶子变脸的速度惊住了,还真是翻脸不认人啊。 不过她也不想因为自己让三姐为难,她扯了扯米秋的袖子:“算了三姐,我不要钱。” 米秋一声不吭,径直朝赵氏的屋子走去。 片刻,她拿着一个钱袋子出来:“小妹,我给你钱。” “你干什么!”伴随着凌厉的尖叫声,赵氏一下子扑过来,伸手就去夺钱袋子。 米秋比她反应快,迅速将钱袋子藏到了身后。 “还给我!” 赵氏抱住米秋,使劲去夺,而米秋不停地旋转着身子,就是让她够不着。 赵氏急了,使劲推了一把米秋。 眼看着米秋的身子晃了晃,就要倒下,米冬赶紧一把将三姐拉过来扶住。而再一次扑上去的赵氏反应不及,扑了个空,趴在了地上。 “娘!”周铁柱心急地叫唤一声就跑过来,推了一把挡在前面的米秋,慌着去扶赵氏。 本就没站稳的米秋被他推倒在地,额头磕在地上,她疼的叫了一声。 然而,周铁柱完全没注意到她,全部心思都扑在夸张唉叫着的赵氏身上。 看着那母子俩一个表情浮夸的演戏,一个真心实意地心疼,全世界仿佛就只剩他俩,容不下一个外人。 米秋的心冷了下去。 第7章 回娘家 “姐,你没事?”米冬赶紧将三姐扶起来,检查她额头的伤势。 米秋麻木地摇摇头。 旁边的赵氏还在一声声唉叫着:“要命啊,疼死我了!哎呦我的膝盖,铁柱啊,娘站不起来了啊!” “娘,我扶你。”周铁柱在赵氏的叫唤下,哪里瞧得到米秋的模样。 米冬简直无语,这个赵氏,叫着膝盖疼却捂着大腿,一看就是在演戏好吗? 三姐夫……是眼瞎看不见吗? 她边吹三姐额头上的灰尘,边气愤道:“三姐,这你都能忍?” 米秋明亮的双眸里失去了光彩,她颓然道:“那怎么办?日子总是要过的。” 这个世道对女人太不公平了,男人可以休妻,女人却不能离婚。所有遭遇不幸婚姻的女人,都是选择忍耐下去。 米冬拉起三姐的胳膊朝屋里走去:“现在收拾东西,等下带着全儿跟我们走,让他们知道你也是有娘家撑腰的!” 看着妹妹气势汹汹的样子,米秋忽然没那么难过了,一股暖流涌上心头,她点点头:“好,我跟你回去。” 刚才吵闹的时候,张成就站在院子里。 这会儿瞧着米冬和抱着孩子的米秋从屋里出来,他立刻就迎了上去,十分自然地接过米冬手里的包袱。 这时,去邻居家还桌椅的米大富夫妻回来了。 “你们这是要去哪儿?”张云妮看向那个大包袱。 “娘,三姐跟我们一起回去。”米冬大声说道。 正蹲着给赵氏揉膝盖的周铁柱闻言,急着站起来:“米秋,你要回娘家?” 米秋扭过头不看他。 “冬儿,别胡闹!”米大富责备道。 “是啊,你三姐有自己的家了,这好好的回什么娘家?”张云妮柔声道。 米冬指着三姐的额头,气愤道:“什么叫好好的?你们看看这里的伤,就是姐夫刚才弄的。这还当着娘家人的面呢就敢这样,背后指不定怎么欺负我三姐。” “秋儿,怎么伤成这样?”张云妮走近女儿,心疼地看着那一块青紫。 米大富也一脸心疼,他看向女婿:“铁柱,这是咋回事?” 声音还算平和,并没有直接责备,在他心里三女婿一向是个老实人,干不出来打老婆这种事,更有可能是无意间伤到的。 “米秋,你……受伤了?”周铁柱看向妻子,眼神愧疚。 米冬三两步走到周铁柱面前,语气严厉道:“三姐夫,我三姐嫁到你们家不是来受欺负的,如果你不能好好对她,我们就把她接走。她不是离了你们周家就活不了,娘家也能养她一辈子!” “我没欺负她,刚才是没注意到。”周铁柱急着解释,又对着妻子哀求,“米秋,你别走好吗?” “哎呦,铁柱啊,娘好疼啊!你快来看看,娘的腿是不是要断了?”赵氏又大声唉叫起来。 周铁柱再也顾不上米秋了,紧张地朝他娘跑去。 米秋自嘲地笑了笑。 “姐,我们走!”米冬拉过她的手就走。 镇上,刘员外家大门口处。 米玉书从昨天下午开始守在这里,愣是没看到刘少爷的身影。 就在他靠在墙角昏昏欲睡时,忽然看到一个熟悉的人从侧门出来,他精神一震,忙把人叫住。 “六爷!” 这人顿了一下,才反应过来有人在叫自己。 “你是……上次的那个米,米什么来着?” “米玉书,您叫我小米就行了。” “有什么事吗?”这人懒洋洋道,“哦,我想起来了,上次你说有个妹子长得不错,想送给我家少爷当妾是?” 米玉书点头哈腰:“对,对,我也是无意间听说刘少爷想纳个漂亮点的妾,才找到了六爷您这里,得亏您给了面子帮忙引见,刘少爷也不嫌弃,还答应了会纳我家妹子。” “哦,是有这么回事。”这人点点头,“那你现在来这里是……?” 米玉书陪着笑提醒他:“上次刘少爷不是说昨天会去我家,这不没见着刘少爷的尊身,家里人让我过来问问。” 叫六爷的人摆摆手,跨步往前走:“别等啦,我家少爷这几天忙着呢,没空去纳你那个妹子,等过段时间,如果少爷还想得起来。” 听他这么一说,米玉书急了。他点头哈腰地跟着六爷朝前走:“那您知道刘少爷去哪了吗?我把镇上的酒楼、花街、赌场都转了一遍,没找着他人。” 六爷停下脚步,拍拍他的肩膀:“少爷根本不在镇上,你能找着还见鬼了呢。” “那您方便说一下他去哪了吗?” “告诉你也没关系。”六爷露出一个坏笑,“我家少爷在县城呢,前几天花楼里来了个新花魁,把少爷迷得神魂颠倒,几天都没回来了。” 米玉书一听,心里咯噔一下,暗叫不好。 “那我家妹子呢?刘少爷不是说只要人好看,他就纳回去。不是我说,十里八村就找不到一个比我那堂妹还好看的姑娘,我也没那胆子骗他是不……” 六爷不耐烦地打断他:“你妹子再好看,比得上人家花魁吗?” “那话不能这么说,我妹子可是黄花大闺女,清白人家的好姑娘。”米玉书小声嘟囔着。 “行了,你要是愿意等就等着,我家少爷已经出去好几天了,说不定今天晚上就回来了呢。” 恭敬地送走了六爷,米玉书还是决定继续等下去。等了这么长时间,没见到刘少爷就回去他还是有些不甘心。 米秋问山脚下的那户人家借了辆驴车,不然这么多人赶路还真不方便。 张成主动承担了赶车的责任,他技术娴熟,再崎岖陡峭的山路都能保证车子稳稳当当。 回家的路上,米大富还是忍不住对小女儿道:“冬儿,你不该就这么把你姐带走。你还小,不知道嫁了人的姑娘老是待在娘家,外人会笑话。” “爹,到底是外人的眼光重要,还是你女儿的安全重要?”米冬扭着脖子争辩道。 米大富:“你说得太严重了,铁柱他也是无意的。” 米冬哼了一声:“之所以无意还是因为不够在乎,如果他把我姐放在心上,我姐这么个大活人站在他面前,他能不小心把人推倒?而且,他是无意,但他娘绝对是故意的。爹,你没看到那婆子怎么对我姐的吗?” “冬儿!”张云妮皱眉,“什么婆子?那是你姐的婆婆。” 米冬嘟起嘴:“反正我就是看不惯她欺负我姐。爹,娘,说不定我姐这一走他们就急了呢,以后再不敢随便欺负她了。” 她又抱着米大富的胳膊撒娇:“哎呀,爹,我姐都嫁出去一年多了,中间就没回来过两次,你就不想她吗?还有全儿呢,多可爱呀,你天天看着不高兴吗?” 说着米秋把全儿抱过来塞进他爹的怀里,米大富看着外孙,不自觉露出了笑脸,低头哄起来。 米冬冲她姐得意地眨眨眼,被回过头的张成正好看到,她尴尬地摸了下鼻子。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她好像从对方眼里看到一闪而过的笑意。 一家人到家的时候,天已经黑透了。 张成将他们送到家里就告辞了。 主屋那边一片漆黑,米家那几个人都已经睡着了。 他们住的这间屋子是米家原来的柴房,非常狭窄,只有一张木板床。 米家的正屋是三间连在一起,中间是堂屋,东边那间是米老太和米秀儿一起住的,西边那间是米大财夫妻在住。 米大富在大哥成亲后,就一人搬到西厢的柴房住了。后来,他不肯娶米老太的娘家侄女,非要跟米冬娘成亲,米老太一气之下就没给他砌新屋子。 米大富就把柴房收拾了下当做新房,带着妻子住了进去。随着他们一个又一个女儿的出生,米老太更看不上他们了。 等米玉书长大了,米老太在灶屋旁边加盖了一间屋子给他住,那间屋子可比柴房宽敞多了。 连十几岁的侄儿都有新屋子了,米大富还带着一家人住在柴房里。 在米冬的大姐还没出嫁时,柴房里每天挤着他们一家六口人。 现在,木板床上挤着三个女人带一个孩子,她们还在低声讨论米冬的事。 打地铺的米大富听了她们的话,才知道自家老娘和大哥一家对女儿做的事。 米大富想,冬儿被关起来的时候该多害怕啊,都是他这个当爹的没用,没能保护她。逼得她匆忙之下给自己找了个男人,庆幸的是,张猎户看着还算靠谱。 他不明白,为什么娘和大哥要这么对冬儿,大家不是一家人吗?他捏紧了拳头,睁眼到天明。 第8章 打了一架 清早,天色微亮。 米老太起床小解,看到外面停着的驴车,知道米冬一家回来了,她吐了口吐沫,哼笑一声,径直走去。 “砰!” 门被踢开的声响惊吓到了床上的婴儿,响亮的啼哭声快要震开房顶。 “全儿不哭,乖啊!”米秋赶紧抱起孩子哄起来。 “死丫头,给我滚出来!”米老太抬脚就朝屋里走,险些被地上躺着的米大富绊倒。 她二话不说踹了一脚:“碍事的玩意儿!” 米冬迅速起床扯过衣服穿上。 “贱丫头,反了天是?”米老太凶狠的表情像是要吃人,“今天非得给你个教训,让你记住这个家是谁当家做主!” 话还没说完,呼呼作响的胳膊已经挥过去抓人了。 米冬灵活的猫下身子,从她的胳膊下钻了过去,三两步窜到他爹背后。 “爹,救我!” 感受到女儿对自己的依赖和信任,米大富抬起头,鼓起勇气道:“娘,你不能打冬儿,她没犯错。” 看到一向百依百顺的儿子竟然敢反抗自己,米老太不可置信地瞪向他,气得胸脯急剧起伏:“我今天还偏要打她!” 米冬娘怯怯走过来,小心拽着米老太的胳膊:“娘,冬儿还小,您要打就打我!” “滚远点!”米老太猛地把儿媳推了出去,“今天我打定她了,我看这个家里谁敢拦我!” 看到娘被推得摔倒在地,米秋赶紧把一直哭个不停的儿子放在床上,跑过来把她娘扶起来。 然后她又转身抱起儿子,边摇晃着哄起来,边冲米老太道:“奶奶,我们还没问您呢,为什么把我妹卖给别人当小妾?还专门趁着我爹娘不在的时候?现在还打人,就算你是长辈也不能这样!” 米老太轻蔑地斜她一眼,用手指点点门口:“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回你的婆家去,米家的事还轮不到你做主!” 米大财两口子和米秀儿听到外面的动静才起床,这会也走了过来。 “哎呀,娘,谁一大早惹您老人家生气?”米冬的大伯母宋春花眼神在屋里扫了一圈,“您可是咱米家的当家人,谁敢不听您的话,那就是大大的不孝!” 米冬看向她:“大伯母,你来得正好,我问你,米玉书没钱娶媳妇关我什么事?凭什么撺掇奶奶卖了我?” 宋春花轻哧:“什么叫卖了你?这是给你找了个好归宿。” 米冬:“这么好的归宿,还是留给你家米秀儿,我可消受不起!” “要不是我家秀儿长得……,你以为我会便宜你?”宋春花气道。 “娘!”米秀儿不高兴了,她最讨厌别人说她长得不好。 米家人长相都还可以,米大财和米大富兄弟俩都是五官端正,相貌堂堂。而米冬娘也是眉清目秀,所以米冬姐妹四个都是模样清秀。 米冬就更是挑着爹娘的优点长,是姐妹中模样最出挑的一个。 米玉书随他爹,端方周正。可米秀儿却随了她娘宋春花,身材略粗壮,四方脸,皮肤微黑。 米冬和米秀儿,一个是米家颜值天花板,一个是颜值地板砖。 从小到大,米秀儿最嫉妒的就是米冬。此时,听到自己的娘都承认她长得不行,她气得狠狠瞪了米冬一眼。 “大伯,你也这么想吗?”米冬问门口的男人,“把我这个亲侄女卖了,给你儿子换彩礼?” 米大财叹了口气:“冬儿,你年纪轻,没出去见过世面,很多事不懂。刘员外是什么身份?刘家可是整个芦花镇第一富户,刘少爷一表人才,你嫁过去净享福了,吃香喝辣还有人伺候。” “你给他们解释个啥?”米老太看向米冬,眼神鄙夷,仿佛在看一只随时可以碾死的蚂蚁,“这个家我说了算!我就是把你卖给人牙子,你爹娘连吭都不敢吭一声,你信吗?今天这顿打你好好受着!” 门口的米秀儿哧溜一下跑了,片刻又回来了,手里拿着一根竹条。 “奶奶,给你!”她看向米冬,嘴角露出恶劣的笑。 米老太接过竹条,在手里掂了两下,狞笑着朝米冬走去。 米冬娘正准备去拦,周春花快步走过来挡在了弟媳前面,阻止了她的动作。 而米秋因为手里抱着孩子,眼睁睁看着竹条朝妹妹落去。 就在竹条快要挨着米冬的头时,米大富迅速把她推开。 “啪!”竹条落在了米大富的脖子上,一条红痕马上浮现。 屋里的几个人都愣了下。 片刻,米老太怒极冲米大富吼道:“你给我让开!” 看着自己的爹被打了,又看看还被大伯母堵着的娘,气坏了的米秋放下孩子,冲过去一把扯过米秀儿,啪啪扇了她两耳光。 “我叫你拿竹条,死丫头,搅家精!” 米冬也同时扑了过去,虽然没打过架,但她知道哪儿疼,专朝那些地方下手,几个人瞬间打作一团。很快张云妮和周春花也加入了战局。 米秀儿和周春花被打得嗷嗷叫。 “快,快把她们拉开!”米老太气得手抖。 最后,米大财、米大富一起上手才把她们艰难分开。 米秋虽然身上挨了几下,但她觉得对方更惨,这个架打得痛快极了。 她和三姐对视一眼,心照不宣地笑了。 米老太看到姐俩的小动作,气得眼睛都红了。 她往地上一坐,哭天抢地:“大富!你看看!这就是你教的女儿!这样的丫头留在家里就是祸害,迟早把我老太婆逼死啊!我这是造的什么孽啊,一把屎一把尿拉扯大的儿子,就这么对老娘啊!老头子,你干脆把我带走得了……” 米大富见她这样,哪里还有什么脾气,“扑通”一声,就跪在了地上。 “娘,我代她们认错。” 张云妮也跟着跪了下来。 米冬简直要被他们这愚孝的行为气死了,她无法理解自己的爹娘:“凭什么我们要认错?明明是他们想先卖了我,爹,娘,你们别跪!” 在旁边整理头发的米秀儿尖着嗓子狠狠道:“再跪都没用,明天我们就把米冬送到刘家去!” “明天还不成。”听到响动,来到门外的米玉书突然开口。 “咋回事呀玉书?”米大财问儿子,“说好了来接人的日子,刘少爷咋没上门?他不会是……不要米冬了?” 米老太也忘了要为难二儿子一家,紧张地看向孙子,等待他的回答。 “人家刘少爷贵人事多,这几天去县城了,等回来了再说。”米玉书眼珠子一转,张口就道。 看到米冬几人明显松了口气的样子,他又接着说:“你们别以为这事就这么完了,我这几天每天都去镇上等刘少爷,等他回来了,米冬就给我乖乖去刘家!” 第9章 上门提亲 夜里,米冬辗转反侧。她想,这个家不能再待下去了。 在这个孝道大于天的时代,一家之主对儿孙有着绝对的控制权。 在米家,当家做主的是米老太,就算她把米冬发卖了,也不用负任何法律责任。 米冬不想让自己的命运掌握在别人手中,每天过着提心吊胆的生活。 想来想去,她觉得最好的办法还是嫁给张成。在这个封建时代,女人是没有地位的,想要自立门户做独立女性根本不可能。 重要的是,她和张成可以假成亲。既摆脱了米家的控制,又可以做自己想做的事。 而且,她的离开只是第一步。米家如此薄待他们二房,她一定要让爹娘和米家分家,让他们不再受老太婆的折磨。 就这么决定了,米冬天一亮就独自来到了张成家门外。 到张成家门口时,看到他正背着弓箭准备出门,米冬赶紧小跑过去:“张成,等一下!” 张成一愣,似乎是没想到米冬会突然出现,停下了关门的动作。 清晨柔和的光撒下来,为他镀上一层光晕,身材高大的身影显得格外气宇不凡。 米冬望着他幽深的眸子,居然莫名有些不好意思了,本来到了嘴边的话却变得吞吞吐吐:“就是,那个,成亲的事,现在需要……尽快了。” 天呐,脸颊居然还发烫起来。 张成似乎没发现她的羞涩,只是坦然地点头道:“好,我去准备聘礼,明天上门提亲。” “聘礼?”米冬这才想起还有这茬事。她感觉自己给他添的麻烦越来越多了,不由羞愧摆手:“不必麻烦了,你就随便准备点,做做样子就行。” “不麻烦,女子出嫁该有的,我都会为你准备好。” 米冬被他这话说得心跳都加速了,可看着那双深邃宁静的眼眸,就知道他并没有其他意思。 米冬深吸了口气,压下刚刚那莫名的悸动,望着张成的眼睛认真道:“那就多谢你了!之前我说的入赘也不必了,咱们就正常成亲。先做假夫妻,等一年后再找机会和离,你看行吗?” 听到和离二字,张成眼底飞速闪过一抹情绪,可他并没多说什么,只是点头,“嗯”了一声。 “对了,你家里一个亲人都没了吗?”米冬好奇道,“我听爹娘说,你之前不是我们村的人,那你是从哪里来的?” 张成沉默了片刻,道:“东北逃荒来的。” 米冬顿时眼中溢满了同情,小心翼翼道:“你的家人,都不在了吗?” 面对米冬关切的目光,张成十分罕见地避开了她的视线,思虑了半晌,才“嗯”了一声。 这模样看在米冬眼里,只觉得他这是想起了伤心事,她顿时后悔不该提起这事儿。 “那个,你别难过,等咱们成了亲,我就是你的亲人了!” 米冬安慰着张成,完全忘了自己刚刚还说过一年后找机会和离的事。 倒是张成,看着面前少女一脸小心翼翼哄着自己的模样,那双常年冰冷的眼眸里,闪过了丝丝暖意。 …… 米冬没想到张成准备的聘礼如此丰富。 满满当当摆了一屋子! 有张成亲手捉的两只大雁,此外,还有两匹棉布、两瓶烧酒、两块喜饼、两只猪腿、两个礼炮、两根红绸、一对金耳环、一只金戒指、一支金簪、大米二十斤、白面二十斤…… 因为米家还没分家,所有的聘礼都摆在米老太所在正屋的堂屋里。 跟着聘礼一块来的,还有张成从镇上请来的有名的王媒婆。 堂屋门口挤满了看热闹的村里人。 “一、二、三……一共有三十二样呢,张猎户真是大手笔!”有人一边清点着聘礼一边感叹着。 “唉,早知道张猎户这么有实力,当时我就不该嫌他没爹没娘,把我娘家侄女说给他就好了。”挤在人群里的一位大娘语气颇为惋惜。 “得了,你那侄女长那么磕碜,比冬丫头不知道差哪去了,人家张猎户才看不上呢。” “侄女不行,我还有个外甥女呢,长得还可以。” 看热闹的人议论纷纷,米老太却板着一张脸。 按说这样的聘礼,不说在米家村,就是在整个镇上也算少见的丰富。 米老太还有什么不满意的呢? 她可太不满意了! 不满意米冬自作主张,一个小丫头想越过她,直接把自己嫁出去,这简直在挑战她作为当家人的地位! “砰!”米老太一掌拍在身边的桌子上,“我不同意这门亲事!” “奶奶,你怎么能说话不算话,之前不是你亲口答应的吗?”米冬站到她面前。 “是啊,娘,那天晚上,你说冬儿能找到人成亲,你就答应不送她去刘家。”米大富提醒他娘。 “我不管,反正现在我不答应。”米老太耍赖。 她往地上一坐,开始呼天抢地:“大富啊,今天你要是答应了这亲事,你就别认我这个娘了。都说娶了媳妇忘了娘,我看你早就不把老娘我放眼里了,你不孝啊!” 米大富急着为自己辩解:“娘,我没有,从小到大我最听您的话。” “好,你听我话,那你把这些人都赶出去,你让米冬老实在家等刘少爷。”米老太命令道。 “可是,刘少爷那不是好人家,冬儿不能去。”米大富左右为难,满头大汗。 “那你以后别认我这个娘了,我没你这样的不孝子!”米老太威胁道。 “娘,我……” 米大富话还没说完,张成掏出一把小刀,“嗖”的一下从米老太眼前飞过,扎在了旁边站着的米玉书脚边。 米老太看向孙子,顿时吓得魂儿都没了。 只差一毫厘,那刀尖就插进米玉书的脚背了。 米冬忍住上翘的嘴角,这张成看着老实,还挺会吓唬人。 “奶奶。”米玉书颤抖着声音,一动也不敢动。 “玉书!”米老太赶紧跑过去把孙子拉开,上上下下把他身体检查一遍,“没事,别怕啊。” 她转头瞪过去,看到立在那里的张成,把准备骂出口的话生生咽下去,恨恨道:“一群不孝的玩意儿,看你们能有啥好结果!” 然后扶着吓坏了的米玉书回屋了。 堂屋里,张成对米大富夫妻恭敬道:“叔,婶,这是聘礼,明天一早我就来迎娶米冬。” “啊?明天?这么快?”米大富问。 “爹,夜长梦多。”米冬在一旁提醒。 “哦,好,明天。”米大富点头。 人群散去,看着一屋子的聘礼,米秀儿嫉妒的眼睛都红了。 “没想到张猎户这么有钱。”她眼睛里充满了恶毒,喃喃道,“不行,不能这么便宜了米冬!” 米秀儿烦躁地在屋里走来走去,不一会儿,她跑到惊魂未定的米玉书那里。 “哥,你之前说的关于刘少爷的事,都是真的?” 米玉书正喝着米老太刚给他做的定神汤:“什么事?” “就是他贪嫩贪鲜,隔段时间就会把玩腻的小妾卖到青楼,或送给别人。”米秀儿提醒道。 米玉书:“当然是真的,所以那时候你说想进刘府,我才拦着你。怎么说我也是你亲哥,不能看你跳火坑。” 听他这么说,米秀儿越发不甘心了:“那米冬不是逃过这一劫了?” “那能怎么办啊?”米玉书道,“刚才你也看到了,那个张猎户不好惹,我可不想被他的刀子扎到身上。而且,奶奶刚才跟我说,他抬来的那些聘礼,到时候全部给我拿去秀芬家,应该也够她家的要求了。” 米秀儿伸出食指推了一下她哥的头:“你是不是傻?那点聘礼值什么,等你做了刘少爷的大舅子,那好处是你想都想不到的。” “可是,张猎户……” “张猎户再厉害,在刘少爷面前算什么。” “我跟你说实话,人家刘少爷可能连我们是谁都忘了。” 米秀儿低头沉思了一会儿,眼里满是算计:“那就想办法让他看到米冬的样子。你以前念书时不是说过,有位同窗很擅长画人像吗?” 米玉书眼睛一亮,看向自己的亲妹妹,嘿嘿一笑:“还是你有办法。” 第10章 谁敢抢我的人! 晚上,一家人正在吃饭的时候,米玉书回来了,他还带了一个年纪和他差不多的人。 “奶奶,这是我以前的同窗,在我们家住一晚。” “哎呀,带朋友回来咋不早说,我这也没准备饭菜。”米老太扯起嘴角笑着,罕见地露出热情的一面。 米玉书挥挥手:“不用了,我们在镇上吃过了。” 米大财对儿子道:“那你带朋友去房里坐会,这里乱糟糟的。” 米玉书搬过两把椅子:“不用了,我们就坐这,人多热闹。” 两人就在堂屋的门口坐下了。 吃饭的时候,米冬总感觉有视线扫向自己。她顺着视线看过去,将米玉书那位朋友探究的目光看了个清楚。 米冬眉心一蹙,总觉得有些不好的预感,她匆匆吃了几口,赶紧就下了桌。 见她离开,米玉书赶紧低声问旁边的人:“怎么样,能画出来吗?” 同窗点点头:“问题不大。” “那你赶紧画,我连夜带到镇上去。”米玉书心急道。 明天张猎户就要来迎亲了,再不见到刘少爷就来不及了。 米玉书向人借了辆驴车,但赶到镇上时,也已经三更半夜了。 他给刘家门房递了点钱,打听到一个好消息,刘少爷傍晚的时候已经回来了。 但他被镇上的朋友邀去喝酒了,门房也不知道具体在哪。 米玉书松了口气,回镇上那就好找了。 通宵还开着的酒楼就那么几家,总能找到。 “六爷!”米玉书刚上楼梯,就看到靠在墙边剔牙的人,顿时松了口气,“总算找到您了。” “怎么又是你?”六爷斜睨他,“咋地?还是为你那妹子的事?” 米玉书小心从衣袖里掏出一张画像,递给他:“我找人把我那堂妹画下来了,您先掌掌眼?” 六爷接过画像,打开看了眼,愣了下,又看了会儿。 “没看出来呀,你这小子还能有这么水灵的妹子。” 米玉书期待地看着他:“那您看?” 六爷:“少爷正在里面吃饭呢,我这就带你去。” 推开包间的门,里面围着圆桌坐着几个年轻人。 正对着门的那一边,中间坐着个二十出头、身材微胖、小眼睛黑皮肤的人,那人就是刘少爷,米玉书之前见过一面。 “哟,小六,怎么出去这么长时间?”刘少爷懒懒问道。 “少爷,您看看这个。” “又在搞什么名堂?”刘少爷漫不经心地接过纸张,眼睛瞄了一眼,立马愣住了。 米冬虽不是什么绝世大美女,但模样清秀,鹅蛋脸,柳叶眉大眼睛,翘鼻子小嘴巴,青葱水嫩,十分可人。 画像里的她虽然跟真人有差距,但基本的神韵还是展现出来了。 “她是谁?”刘少爷咽了下口水。 小六指指门口的米玉书:“这人您还记得吗?” 刘少爷往后靠了下,眯着眼盯着米玉书看,半晌,他道:“这谁啊?” 小六提醒他:“前段时间,我带人来见过您,您还说要纳人家妹子呢。” “哦……”刘少爷终于想起来了,他指着画像,“这就是你说的那妹子?” 米玉书点头:“是,是。” “你这个妹子好!我要了!”刘少爷心情都变好了。 “刘少爷,您有所不知。有人胆大包天,敢跟您抢女人。这不,天一亮就要抬着花轿去我家迎亲呢。”米玉书挑拨道。 “什么?”刘少爷一把扫开桌上的碗筷,脸色阴沉,“敢跟爷抢女人,活腻了!” 天色蒙蒙亮。 米老太房屋门口,米大富夫妻俩跪着哀求。 “娘,今天是冬儿大婚的日子,求您出个面,给她做个见证。” “是啊娘,孙女成亲,连奶奶都不露面,人家会说冬儿坏话的。” 无论他们怎么哀求,房屋的门都紧紧闭着,里面没有发出一点声响。 眼看着天色一点点变亮,客人们都要登门了,他们更加着急了。 米大富砰砰砰开始在地上磕头,一边磕一边哀求。 西厢的小屋里,米秋在帮妹妹梳妆打扮。 米秋:“这张成还挺有心的,昨天连嫁衣都给你备好了,不然时间这么赶,你上哪找件红衣裳穿?” 米冬点头:“是挺细心的。” 米秋:“以后嫁人了,好好跟人家过日子知道吗?把你那小脾气收一收,张成一看就是老实人,你别总欺负人家。” 米冬不乐意了:“我哪有小脾气了?别忘了,小辣椒可不是我。” 两人说了一会知心话,米冬忽然想起一件事。 “爹娘呢?” 米秋收起笑脸,没好气道:“去求老太太了。” 米冬不解:“求她干嘛?” “老太太作呗,不想参加你的婚宴。” 米冬翻了个大大的白眼:“不来就不来,缺了她我就嫁不成人了?” “还不是爹娘担心你被人说坏话,你想想,孙女成亲,亲奶奶都不出面,那不知情的还以为你多不孝呢。” “这样啊。”米冬点头,“也是,人言可畏。” 她站起身来:“我去解决。” 穿着一身嫁衣的米冬拎着裙摆朝正屋跑去,站在门口喊道:“爹,娘,张成准备这些聘礼把家底都掏空了,我们还要过日子呢,等下这些都给我当成陪嫁带走。” 她爹娘还没反应过来,房屋门猛地从里面打开。 米老太瞪着眼睛凶狠道:“我看谁敢动这些东西!” “既然你收下了聘礼,也就是说你承认了我和张成的亲事。”米冬说,“又要霸着聘礼,又不让我嫁人,这就说不过去了啊。想想米玉书的脚,你想让他变成瘸子吗?” 米老太想到了昨天插在孙子脚边的那把刀,吓得打了个冷战。不甘心、屈辱、愤怒、害怕等情绪交杂,她咬紧了牙齿,脸上的肌肉抖动着。 看着米老太精彩纷呈的表情,米冬满意极了,将爹娘扶起来:“那边好多事呢,爹娘你们过来帮下忙。” 一听女儿要帮忙,米大富和张云妮赶紧跟着她走了。 被留下的米老太气的胸膛剧烈起伏,却没半点法子。 客人陆陆续续上门。 招待客人的桌椅、置办酒席、请大厨这些事前一天米冬已经和她姐都办好了,她问张成借了五两银子,准备这些绰绰有余。 很快,迎亲队伍来了。 张成坐在高头大马上,身着一身红色喜服。 他的身后跟着一台四人抬的花轿。 “张成准备得挺周全的,还有花轿呢。”米秋趴在窗口往外看。 村里人成亲,很少有人请花轿的,能驾辆驴车就算不错了。 “我看看。”米冬也挤过来朝外看。 米秋赶紧把她拉回床边坐下,盖好盖头:“我的姑奶奶,你还记得自己是新娘子吗?给我老实点。” “岳父岳母,我来接米冬。”张成走到门口,恭敬地行礼。 “唉,好,好!”米大富夫妻乐呵呵的。 在米秋的搀扶下,米冬走了出来,站到张成的身边。 看到张成蹲下了身子,米冬才反应过来,这是要背自己,她双手搂住张成的脖子,趴在了他的背上。 将米冬背上了花轿,张成又骑上了那头大马。 就在他扬鞭欲走时,前方突然来了一群人,盛气凌人的声音传来。 “谁敢抢我的人!” 第11章 抢亲来了 大家顺着声音望去,只见一位穿着锦袍的年轻男子斜斜站着,满脸不屑地扫视了人群一眼,随即视线锁住马上的张成,瞬时脸色阴沉起来。 他的身后站着十几个面露不善的人。 “张成,刘少爷来了,你快把米冬交出来!”米玉书仗着身后有人撑腰,挺直了腰板大声叫嚣着。 一直冷着脸的米老太恶劣地扯了下嘴角,直奔花轿。在众人没注意时,掀开帘子一把拽出里面的人。 “贱丫头,还不给我滚出来!” 正掀开窗帘偷看刘少爷一行人的米冬不妨她来这一手,一个趔趄差点摔倒,盖头掉在地上。 那张因画了妆而姿容更加出色的脸展露在众人之下。 刘少爷看到那张比画像上还好看的脸,愣了一下,瞪大了眼睛。随即邪笑一声,眼底涌动着浓浓的兴趣,最后都化为强势的志在必得。 米冬感觉到刘少爷不怀好意的目光向自己射来,出于对危险的本能感知,她低头站起身,欲挪动步子找个地方遮挡自己。 忽然间,一只强有力的胳膊搂住了她的腰,一瞬间,米冬人已经在花轿里了。 张成将手里的盖头递给她:“坐好。” “张成……”米冬的眼里尽是担心。 “没事。”他的目光平静,没有半点波澜,让米冬也跟着不由自主的安定下来。 放下轿帘,张成转身,直视眼前的人。 中等身材,微胖,走路虚浮,四肢无肌肉,没练过武。跟在他后面的那群拿着棍棒的人,也都是些花拳绣腿。 此刻,刘少爷也正眯眼打量着张成。 一脸胡子看不清长相,长得人高马大。在一群庄稼人中显得格外突出,看起来一点不像个乡下人。当然刘少爷不会认为是他气质出众,而把原因归于他个头太高。 但那又怎样,刘少爷丝毫不惧,再高再壮都没用,最终还不是都会像条狗一样跪地求饶。 他看向张成的目光带着股戏谑,仿佛笃定这个人马上就要被自己拿捏,甚至还生出了些耍弄的心思。 “你这人看起来还有两分血性,要不这样,我呢,打打杀杀的血腥场面见多了,也腻味得慌。今天就简单点,你跪下来跟我说一声‘爷爷我错了’,这事儿就算过了,也免得你受一番皮肉之苦。” 跟在他身后的人也笑着起哄:“赶快叫爷爷!” 张成还是面色冷冷,表情没有一丝波澜,淡淡开口:“酒囊饭袋。” 听见这话,刘少爷倏地收起脸上的笑容,脸色阴沉的能滴下水,眼神狠厉:“你他妈找死!” 他身后拿着棍棒的两人见状,很有眼色地直接朝张成冲去。 他们刚靠近,张成伸脚一边踹一个,直接将人踹飞出四五米远。 两人落在地上,惨叫不已。 感觉这个人不好对付,刘少爷那边的人一哄而上,朝张成围去。 跟着刘少爷来的这些人,都是平时跟着他混的手下,狗仗人势挺在行,真正的招式却耍不出来两下。 他们在张成面前,没一个能打的。 张成的身影快速在这些人中间穿过,动作快到大家都没看清他是怎么出手的,那些人就纷纷倒下,痛哭哀叫。 他拿着夺过来的一根棍棒,负手而立,淡定从容。 衣袂轻摆,不沾染一丝尘土。 米玉书知道张成有功夫,上次的那把小刀就把他吓得够呛,但他没料到对方如此厉害,十几个人在他手里都撑不了一会儿。他吓得咽了下口水,下意识地往后退步。 刘少爷一把抓住他,脸色难看地低声问:“这人到底什么来头?” “就,我们村的一个猎户。”米玉书缩着身子回答。 只是一个猎户? 刘少爷刚才被张成震得有些虚的腰杆又挺直起来。甩出经常挂在嘴边的那几句话:“知道我是谁吗?刘家贵,镇上刘员外的独子!你去打听打听以前得罪我的人都是些什么下场!识相的话,赶紧把这娘们送给我,我心情好的话,玩了之后再还给你……” 话还没说完,张成手中的棍棒飞出,直直打中刘少爷的膝盖,他惨叫一声,当着众人的面,直接就跪下了。 从来没有受过如此侮辱的刘少爷涨红了脸,额头青筋暴露,牙齿咬得咯咯响。 一旁的米玉书忙去扶人:“刘少爷,你没事?” 站起来的刘少爷看向他,满腔的怒火喷薄而出,一脚踹了过去。 “啊!”剧烈的疼痛让米玉书蜷缩在地上,唉叫连连。 刘少爷犹不解气,又接连踹了几脚。 米玉书不敢有一丝反抗,只能老实受着。 米老太和米大财夫妻心疼坏了,但也不敢上前阻拦。 米老太愤恨地盯着轿子,阴狠的目光穿透帘子,射向里面的人。 都是这个小贱人,害得她的宝贝孙子挨打。 几个手下拥过来将刘少爷扶住,一人紧张道:“少爷,您没事?” “你他妈觉得呢?”刘少爷面容扭曲,眼睛喷火。 另一个手下凑过来小声道:“少爷,这人有两下子,好汉不吃眼前亏,改天再好好收拾他!” 嚣张惯了的刘少爷不愿落下气势,走之前还冲张成威胁一番:“你给我等着,这事没完!” 刘少爷一行人刚离开,米老太就哭着扑向自己的孙子。 米大财夫妻也拔脚了跟了过去。 一时间,儿啊、孙啊、心肝啊的痛苦喊叫声和米玉书的惨叫声交杂在一起,不绝于耳。 站在轿子边的一个大娘直到确定看不见刘少爷了,才惊魂似的,拍拍自己的胸脯:“那是镇上刘员外家的少爷?天啦,这张成胆子也太大了,连刘家都敢惹。” “可不是嘛!你没听到刘少爷刚才说的话,要找张成麻烦呢。他功夫再厉害,那刘家也不是他能惹得起的。”另一个大婶道。 坐在轿子里的米冬听了心里惴惴不安,她小声喊:“张成。” 张成掀开轿帘,看到她担忧的眼神,安慰道:“没事。” “可是,听说那个刘员外在镇上很有势力……”米冬还是不放心。 张成仍旧是波澜不惊的模样:“一个普通富户,不必担心。” 直到花轿抬到了张成家,米冬已经坐到了卧房里,还是一副愁眉不展的样子。 因为家里没备酒席,张成在镇上的酒楼提前订好了位置,接了米冬回家后,直接就领着宾客去了镇上酒楼。 米冬在家眼巴巴等着,直到夜深人静,才听到外面院子传来声响。 她一溜烟跑了出去,冲着张成就道:“那个刘家贵要是来报复你怎么办?都怪我连累了你……” “不用怕。”张成一边伸手将米冬鬓边一缕黑发缕到耳后,一边淡淡开口。 “我怎么可能不怕?你……”米冬被他突然的动作惊了一下,有些紧张的抬头,看到昏暗的煤油灯的光晕里,张成通红的一张脸,再加上他身上浓烈的酒味,她这才反应过来:“你喝醉了?” “我没醉。”话刚说完,人就直直朝地上倒去。 第12章 下定决心 按照当地习俗,新婚的头两天,新嫁娘是不能出门的。 米冬老老实实在家待了两天,把张成家里里外外打扫得干干净净。 让她惊讶的是,张成家后院居然养了头牛。 这年头,能养得起牛的人家可不多。 据她所知,除了张成,整个村子也就村长家养了一头牛。 看来,打猎还是挺挣钱的。 怪不得房屋也都盖得这么宽敞,而且屋顶还铺的瓦片。 村里的大多数房子,屋顶还盖的是茅草呢。 三间敞亮的大瓦房,中间是堂屋,东边那间卧房本来是张成的,现在他让给米冬住了。 张成在西边放粮食的仓房里摆了一张简易的木板床,把那里当成了自己的卧房。 有时候想想,米冬都觉得自己把人家张成坑了。不仅把他拉进了一场毫无意义的虚假婚姻里,现在还把他家里最好的一间房占了。 而且因为她,张成得罪了有钱有势的刘家贵,还不知道会迎来怎样的报复。 为这事,她这两天愁得寝食难安。总觉得头上悬着一把剑,随时会掉下来。 她把自己的担忧告诉张成,他却没当回事,说刘家贵叫再多人来都不是他的对手。 米冬却觉得没那么简单,刘家贵不一定会像上次那样硬碰硬,他那种人最擅长的是利用自家势力耍手段,不将人逼迫到走投无路不罢休。 新婚第三天是回门的日子。 张成本来准备了腊肉、点心等礼品,米冬却都没拿,拎着一篮子山上挖的野菜,拉着张成就走。 “反正就算把那些东西都拿回去,我爹娘也吃不到一点,全都便宜了那几个好吃懒做的货。” 米冬说:“还不如把东西放家里,以后叫爹娘过来吃。” 快到家时,米冬看到她爹和抱着孩子的三姐在外面等着。 她三两步跑过去,拉着三姐笑着问道:“爹,三姐,我娘呢?” “她在屋里呢。”米大富表情有些不自然,米冬却没注意到。 到了家门口,米冬发现正屋的门锁着,她皱眉望向米秋,目中满是疑惑。 米秋撇撇嘴:“大伯母带着他们回娘家了,奶一大早去镇上赶集了。” 米冬无所谓道:“不就看我今天回门想给我没脸吗?谁稀罕他们在呀?我们回屋。” 米冬能猜到米老太的心思,把正屋和灶屋都锁上了,就是想让她难堪,逼得她回门时只能带新姑爷去柴房。 对于一般的新嫁娘来说,这是很丢脸的事,以后在婆家很难再抬头。 米冬可一点都不在乎,反正她跟张成又不是真成亲,而且婆家除了张成也没其他人。 那几个人不在更好,她还嫌他们碍眼呢。 米大富住的那间柴房阴暗狭窄,还真挤不下他们几个人。尤其是人高马大的张成,进门还得弯腰低头。 米冬让张成别进去了,说这就要去搬几把椅子出来。 推开破旧的木门,一进屋,却看到她娘正闭目躺在床上。 “娘?” 走近一看,她大吃一惊。 才两天没见,她娘怎么憔悴这么多? 脸色蜡黄,眼窝深陷,眼神无力,嘴唇没有一丝血色。整个人虚弱得不像话,像是一阵风就能轻易折断的枯草。 张氏挣扎着起床,米冬赶紧去扶。 “你快别起来了,就躺着。” 两人靠近了,米冬又发现她娘的额头还有一大片青紫。 “这怎么还有伤?到底是怎么回事?才两天不见就变成这样?” 张氏摇摇头,硬扯出一个笑容:“娘没事。” “三姐!”米冬朝屋外喊,看着进来的人道,“怎么回事?” 米秋看了眼正屋的方向,恨恨道:“还不是奶折腾的!” 米冬一听就明白了:“因为我成亲的事?” 米秋:“有这个原因,还有,米玉书不是被打了吗?奶心疼得要死,又不敢怨刘少爷,就把所有怒气都发泄到咱爹娘身上了。” “秋儿,别在你妹面前瞎说,这事都过去了。”张氏虚弱地开口。 “三姐,你说。”米冬看着她姐,语气不容置喙。 “你都不知道奶有多会折腾人!”米秋正憋了一肚子话呢,霹雳啦吐了出来。 “你成亲的那天晚上,她说自己身体不舒服,还学人家富贵人家的规矩,让娘给她守夜。她连小解都不出门,尿在罐子里,让娘去倒。一晚上,她不知道喊了咱娘多少次。一会给她捏脚,一会给她端水,一会给她掖被子。娘硬是让她折磨了一整夜,连眼都没眯一下。第二天,娘还要做一家人的早饭,吃饭时还得站在她身后伺候,给她盛饭夹菜。接着,娘还要去地里干一天的农活,晚上继续伺候她。这两天,娘都是这么过来的!” 说到最后,米秋声音都有些更咽了。 米冬听得火冒三丈:“那娘额头上的伤呢?” 米秋抹了把眼泪,接着说:“娘都两天没睡觉了,走路腿都打飘。今儿早上吃饭,娘给奶夹菜的时候身体晃了下,菜掉到地上,奶操起地上的棒槌就朝娘砸去。” 米冬捏紧了拳头,声音却无比冷静:“爹呢?他在干什么?都不知道护着点吗?” “每次爹要去帮娘,奶总有借口把爹叫走,让他做别的事。而且,这两天爹也没睡,奶说米玉书有伤,让爹晚上去守着。” 米冬冷笑:“真可笑,让当叔叔的去伺候侄儿,米玉书没爹娘吗?他爹娘是死了吗?” 米冬现在恨不得去撕了那偏心到咯吱窝的老太婆,另一方面,她也无比内疚。 她爹娘受到这样的折磨,归根到底是她的亲事惹出来的。她嫁给了张成,破坏了老太婆的计划,还让她孙子受了伤,她又不敢惹张成,只能把怒火喷向能任意欺辱的这两个人。 米冬很自责,她是逃出火坑了,可是爹娘还在坑里受煎熬。 她犹豫了下,走到屋外,对张成说:“我想把爹娘接到我们那里住可以吗?” 话问出口,米冬心里有些忐忑,那是人家的房子,张成不答应也可以理解。 刚刚屋内两人的谈话,张成站在门外听了个一清二楚。 这会儿听到米冬的话,哪里会不明白她的心思。直接就回道:“可以。” 心里涌起一股暖流,米冬望着张成,眼里满是感激。欠他的越来越多了,不知道还能不能还清。 以后再想办法,米冬收拾了心情,对她爹道:“爹,你和娘搬到我那去!娘的身体需要静养,她在这里不仅没法恢复,还会继续受奶的折磨,她真的经不起了。你真打算看我娘被磋磨死?还是你有办法阻止我奶作恶?” 米大富被女儿说得满脸愧疚,他沉默了片刻,道:“冬儿,你带你娘过去养身体,我不能走。这还没分家,我为了自己过好点就搬到姑娘家住,把你奶丢下不管,这不像话,对你名声也不好。” “冬儿,你过来。”张氏在屋里喊。 等米冬到跟前了,她拉着米冬的手说:“娘不去你那。你别急,听娘说。你知道吗?虽然现在躺在这里,但娘比任何时候都高兴,娘没骗你。娘这辈子最担心的就是你们姐妹四个的亲事,现在你们都顺利嫁人了,都有了好归宿,娘已经知足了。那时候听说了你奶要把你送去当小妾,娘是害怕得整宿都睡不着。现在好了,张成是个靠得住的,娘连最后一点担忧也没了。” 感受到这一心为子女的拳拳慈母心,米冬的眼圈红了。被母亲疼爱的感觉那么温暖,那么幸福,她一定要守护住这份美好。 所以,米冬完全没打算按她娘的意思来。她这对爹娘太老实了,在老太婆面前一点反抗意识都没有。现在她娘又这么虚弱,她实在不放心让她继续待在老太婆跟前,一定要把她接走。 第13章 太难吃了 “爹,奶把灶屋都锁了,你们跟我回去,中午在我那里吃饭。”米冬想着,等吃完饭就想办法把娘留下,不让她走了。 米大富瞧着外面的日头,眼看着就要午时了,米老太还没有回来的迹象,若真等她们回来了,保不准还得让妻子起来做饭。 看着妻子苍白的脸色,米大富不再犹豫,点头答应了下来。 一家人就这么往张成家去了。 米冬回到家,就拿出腊肉,做了几个带肉的菜招待他们。 米大富本还担心米冬在张成家受委屈,如今看来,张成对她倒是没半点苛待,也就放心了不少。 吃饭的时候,张云妮之前苍白得像纸一样的脸却浮起了红晕,不一会儿,红色遍布整张脸。 米冬一见她这模样,就知道不好。将手抚上她的额头,不由惊叫道:“娘,你发热了!” 众人赶紧将她扶到屋里躺下,张成脚程快,立刻便去找了村里懂医的郑大爷。 郑大爷给张云妮号了脉,说是身体太虚,需要好生养着才行。 有了郑大爷这话,米冬顿时不再犹豫,直接道:“爹,我要将娘留在这里。” 女儿坚决的语气和妻子憔悴的模样让米大富心中生出深深的愧疚,看着昏睡中的妻子,他嘱咐道:“好好照顾你娘。” 张云妮醒来时,已经是晚间了。看着外面天都暗了,她几乎是下意识的心慌,想要起身给米家人煮饭。 直到看到身旁坐着的两个女儿,她才想起自己这是在米冬家。 在两个女儿几番劝说下,她又生着病,实在精力不济,这才没再坚持回米家。 留下了母亲,米冬便借着要照顾母亲为由,将三姐也留了下来。 三人晚上就睡在张成原本的卧室中。 “我们一来,害得张成只能睡仓房,挺不好意思的。”躺在床上时,米秋趴在妹妹耳边说。她压根不知道,自打成亲后张成就搬那去住了,俩小夫妻根本就没同过房。 “有什么不好意思,娘现在要养身体,肯定要睡大床。”米冬虽然心里也觉得对不住张成,可她三姐压根不知道两人这是假成亲,只得硬着头皮接话。 同时,她也在心里暗暗下了决定,一定要赶紧挣钱,好好报答张成,还要盖间大房子,让爹娘以后住得舒舒服服。 早上,张成背着弓箭正准备出门,米冬突然从屋里窜出来,叫住了他。 “你要去打猎?我能跟你一起吗?” 看出了对方眼里的希冀,张成还是摇头拒绝道:“山里危险。” 米冬眼巴巴看着他:“那不去深山里,就在外围可以吗?抓点兔子野鸡什么的。” 眼前的姑娘一副可怜巴巴的样子,张成嘴里拒绝的话,说出口却成了:“可以。” 清晨的山里静悄悄的,只偶尔听到一两声虫鸣。 活泼的米冬打破了林子里安静的氛围,好奇地问个不停:“你平时都是一个人打猎吗?你打得最多的猎物是什么?什么猎物最容易打中?” 正在说话的她没有留意到脚边的石块,一脚踩上去,脚一滑,米冬吓得惊叫一声,还没来得及反应,就被一只大手给牢牢搂住了腰。 米冬屏住呼吸,看着面前被放大了数倍的脸,竟然十分罕见的发现,这揽着自己的男人,似乎是脸红了。 张成反应过来,赶紧扶着米冬站好,这才松开手站到一旁。 瞧着男人这手足无措的模样,米冬竟觉得有些可爱。 她轻咳一声,轻声道谢:“谢谢啊,说起来,你都救了我好多次了。” 张成握着手里的弓,提步走在前面,一边低头拿长弓挥开脚下的碎石,一边闷声开口:“小事罢了,不必道谢。” 察觉到男人手中的动作,米冬心头暖意更甚,默默跟在他的身后,继续问起刚刚的问题:“你打的那些猎物,在镇上好卖吗?” 张成停下脚步,回头望向米冬:“你想跟我学打猎?” “啊?这么明显吗?”人家从她的几句话里就推断出了她的意图,米冬尴尬地抠手指,“我也是太想挣钱了。” 打猎没那么容易,不然整个村子也不会只有他一个猎户。 张成并没有拐弯抹角,而是直接道:“你学不会。” 说着将手里的弓递给她。 米冬伸手接过长弓,还没拿稳,就被重力带的一个趔趄,差点摔倒。 “这么重啊!”她试着举了举,叹了口气,“我连举起来都困难,更别说开弓了。” 眼前的姑娘耷拉着脑袋,垂头丧气,眼睛里刚才神采奕奕的光芒现在也消失了。 张成挥去脑中莫名想要揉一揉这小脑袋的念头,轻咳一声,才开口:“我带你去镇上看看,那里挣钱机会多。” “真的?”米冬的脸色瞬间放晴,“我们现在就去!” 之前她也不是没有想过去镇上,可是没人带,她也摸不到路。 张成从他家屋后牵出了牛车,米冬开心地跳上了车厢。 一路上,所经之处要么是荒山野岭,要么是田地庄稼。初春时节,连野花都没冒出几朵,景色实在是单调。 不过米冬还是一脸新鲜地四处张望,欣赏这没有见过的古代田园风光。 牛车的速度比步行快多了,用了一个多时辰,他们就来到了镇上。 街道上是一家家琳琅满目的商铺,路边挤满了叫卖的小贩和来往的行人,吆喝声、嬉笑声、叫骂声各种吵闹的声音混杂在一起,好一派热闹的景象。 “这个镇子比我想象的繁华多了。”米冬忙着这瞅瞅那看看,目不暇接。 张成向她解释:“芦花镇处于连接南北两个县城的中心位置,这里的芦花河直通大运河,属于交通要道。人口有大几千,一般镇子就只有两三千人。” 说完发现她一直盯着自己看,他皱眉不解。 米冬向他眨眨眼:“我还是第一次听你说这么多话耶。” 张成愣了下,又恢复了一言不发的状态,继续朝前走。 “还不好意思了。”米冬小声嘀咕着小跑跟上他。 在张成的带领下,米冬把芦花镇的商区大概逛了一下。 她曾经也看过几本穿越小说,里面的主角做肥皂、造玻璃、搞火药,各种发明创造层不出穷,混得风生水起。米冬自认为她没那本事,她大学专业是中文,毕业后投身自媒体行业做了网红,除了厨艺好点,啥本事都没有。 所以逛街时她格外留心吃食方面的生意。 单就从这个镇子看,吃的方面确实很单调。街上就两家点心铺子,一家蜜饯铺子,再就是规模不一的酒楼和餐馆了。 重点是,人家都是有店面的,她现在可没有实力去开店,只能从最简单的小买卖着手。 在镇中心转了一圈,两人朝镇外走,来到了芦花河畔的码头。 虽然离街区远了点,这里却一点不冷清。 河边满满当当停了一排排的船只,其中不乏颇有规模的客船和货船。 搬运工不停地在货船和岸上来往运货,赶着坐船的人们背着包袱脚步匆匆,从船上下来的客人东张西望…… 熙熙攘攘,热闹不已。 沿岸有一家铺子前排了长长的队伍,米冬好奇地挤过去看。发现大家都在买一种东西,黑黑黄黄的,硬邦邦的。 “那是什么呀?”米冬好奇问道。 “干饼。”张成看她眼中明显的兴趣,直接迈开步子走向队尾。 看着排在队伍里气质格外突出的高大身影,米冬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表情管理不够严格,怎么每次有什么想法,张成马上就能看出来。 而且,习惯了被他猜中想法,她居然没有了最开始的尴尬,反而觉得挺窝心。 是她的脸皮越来越厚了吗? 要不得要不得啊。 等待了好一会儿,张成才终于买到了一个饼子,走过来地给她。 刚吃了一口,她=米冬就猛烈咳嗽起来,把嘴里的饼子吐了出来。 “这也太难吃了,又干又硬,我的喉咙差点被割流血了。”米冬大口喘着气。 她好奇地看向还在排队的人,这么难吃的饼子怎么还有人买? 看出了她的疑惑,张成告诉她答案:“干饼易储存,多是出远门的人买。” 米冬又问:“那没有别的选择了吗?” 张成:“没有。” 米冬想起了他家的那些肉:“怎么没有人卖肉干?” “肉干?”张成皱眉,“肉容易坏。” 也就是说这个年代还没有肉干的做法? 米冬眼睛一亮,她忽然有了一个想法,雀跃地看着眼前的人:“有没有兴趣跟我一起挣钱?” 第14章 肉脯大卖 晚上,米秋听说妹妹要做生意,她一脸兴奋的主动要求帮忙。 米冬笑着摇头:“三姐,你现在主要的任务是照顾好全儿和娘,等娘身体恢复了再说。” 听她这么说,米秋也知道轻重缓急,只得放弃了帮忙的想法。 第二天一大早,米冬翻出昨天在镇上买好的各种调料,开始忙活起来。 当然买调料的钱也是问张成借的,米冬觉得自己的脸皮越来越厚了。 还不知道能不能挣到钱呢,她就大言不惭地跟人家说:“你是资金投入,我是技术投入,到时候赚的钱咱们对半分。” 如果卖不出去,她也就白费点力气,张成可亏大了。 人家张成还说:“我不要,都给你。” 米冬在心里默默感谢原主,救了这么一个好人,现在便宜她了。 张成家里最多的材料是野猪肉,米冬就准备先做一批猪肉脯试试。 第一步是先把瘦肉剁成肉泥,光这就是一项不小的工程。 看她剁起来实在是吃力,张成默默把菜刀拿了过来,接替了她的活儿。 虽然张成是个猎户,但在米冬看来,他跟村里那些农家人一点都不像。他的衣服不是什么华贵的料子,但永远干净整洁。他每天晚上都会洗漱,脸上清清爽爽,没有任何污垢油腻。 农家汉子,哪怕是女人,邋遢是正常的,没人觉得奇怪。对比之下,他的形象就有些矜贵出尘了,显得格格不入。 所以此刻,看着张成颀长笔直的身体站在案前,像一个杀猪匠那样拿着砍刀剁肉,她总有一种亵渎了人家的感觉。 不过想归想,米冬也没阻止他的动作,还是赚钱最重要。 后面的搅拌、揉捏、摔打这些力气活都被张成包了,两人合作干活,进度快多了。 最后,需要用擀面杖把肉泥擀成一大块肉饼,再切成肉块。 以前做肉脯时,米冬都是擀成很薄的肉片,不过那样的猪肉脯是当零食吃的。而现在要做的肉脯是要作主食的,她就把厚度增加了。 怕张成掌握不好厚薄,她没让他帮忙,自己拿过擀面杖擀了起来。 初春的天气还是有些冷的,不过干了一上午活的米冬额头冒起了汗珠。她伸出胳膊正准备擦,旁边伸过来一只手,递给她一块棉布。 张成:“干净的。” “谢谢。”米冬接过棉布,擦干净了额头的汗。 这里没有烤箱,只能用土灶烧火,将肉块慢慢烤熟。 张成又坐到灶前,默默开始烧火。 等到肉脯好了后,米冬让张成尝尝,看着他一连吃了几块,不用问也知道好不好吃了,她不禁对赚钱充满了期待。 两人一直忙到了下午,才把所有肉脯都烤熟。 做好的肉脯满满装了两大篮子,米冬虽然累但很有成就感,她开心地抱了抱两个篮子又放下,对张成说:“这可都是我的宝贝啊,能不能挣钱就看它们了!” 歇了一夜,天还没亮,两人就赶着牛车前往镇上,直奔码头。 卖干饼的铺子前仍然排着队,米冬让张成把牛车赶到不远处,把两筐肉脯搬下来放在地上,就开始卖起来。 米冬蹲在筐子后面,张成抱臂站在一边,静静等着客人来。 来来往往的人那么多,可是没有一个人在他们面前停留。 “是不是他们不知道我卖的是什么?”米冬用手撑着下巴思考,“我得想个办法。” 旁边的张成侧头看她,不知道她又有什么新点子。 正疑惑着呢,只见米冬把两只手放在嘴边,冲着人群大声叫嚷起来。 “新鲜味美肉脯,存放一月不坏!野猪肉肥瘦相间,吃了还想再来哎!” 张成被她这突然的大嗓门惊了一下,眼珠都瞪大了一点。 他低头轻咳了下,掩饰自己稍微的失态。却没发现,自己的嘴角也翘起了一点弧度。 米冬虽然扯着嗓子在大喊,但她声音清脆响亮,一点不尖厉,还是很吸引人的。 不一会儿,几个好奇的人就围了过来。 “姑娘,你这真的是野猪肉?” “熟肉能放一个月,你没诓我?” “闻起来是挺香的。” “能尝尝吗?” …… 看着拥挤过来的人,米冬可激动了,连连点头:“能尝,不好吃你就不买。” 说着她拿出一块肉脯,利落地撕成细条,分给大家。 “好吃!”有人当即掏出钱,“给我来两块。” “好嘞!”米冬正准备拿秤,却看到张成先一步拿了起来,开始帮忙称重。 “小姑娘,我要出门大半个月呢,这肉真的不会坏吗?”有个人尝了口,想买却不太放心。 “大叔,我以后隔几天就会来这里卖肉,坏了你来找我。”米冬向他保证,“不然你来米家村,我叫……” “张成。”张成打断了她的话,对那大叔道:“来米家村找我。” 她愣了一瞬,明白过来,张成这是在保护自己,不由心中一暖,她脸上带着笑意又对大叔说:“一个月之内肉坏了,我们赔钱给你。” 大叔这才放心买了几块走。 客人是一阵阵的来,只要面前没人了,米冬就又扯起嗓子,把那几句话喊一遍,每次都能吸引几个人来。 快到中午时,面前的篮子里终于一块肉都不剩了。 米冬整个脸上都是笑意,欢快地拎起空篮子,跃上了牛车,准备回家。 车子还没开动呢,米冬往车厢里一坐,就迫不及待地拿出钱袋子开始数起来了。 “一,二,三……”她决定先从数量众多的铜钱开始数起。 发出声音的时候她才发现,因为喊了一上午,她的嗓子已经有些嘶哑了,又闭起了嘴巴,开始在心里默默数起来。 嗓子又疼又痒又干,米冬连续咳了好几下。 牛车还没走出镇子,却在街头停了下来。 米冬抬头,疑惑地看向张成,看着他走下牛车,朝路边一家大门走去。 视线上移,她看到大门上的横匾:昌盛镖局。 正想着呢,张成从里面走出来。他的手里端着一个大茶碗,里面装着热水。 直到茶碗递到自己面前,她才反应过来这是给自己的。 看着不言不语的家伙,没想到心还挺细。 喝完水,米冬冲她咧嘴笑了下,本想问下他怎么认识镖局的人,不过又被眼前的银子吸引住。 算了,下次再问。她又捧起钱数起来。 一直到家里,米冬才把零零散散的一大堆铜钱数清楚。 “你猜我们今天挣了多少钱?”米冬顾不上嗓子疼了,兴奋地问前面赶车的人,不待他回答就自己说出来了,“六贯又七百五十六个铜板!” 一贯钱是一千个铜板,等于一两碎银。不过老百姓基本都用铜板,很少用银子。 米冬在镇上打听了野猪肉的价钱,她估计了下自己做肉脯的原材料大约要四贯钱,也就是说,她今天一天就净挣了两贯多。 要知道,这年头一户普通农家一年到头也挣不到十贯钱,这个利润很可观了。 她将铜钱分好,四贯是本钱,再加上今天利润的一半,一共五贯三百七十八文,这是给张成的。剩下的一贯多是她的。 她将已经分好的钱递给张成:“给,之前说好的,利润对半分。” 张成:“不用。” “不行,你必须拿着。”米冬的语气不容反驳,把钱往他旁边的桌子上一丢就跑了。 第15章 大单生意 回到房间,米秋激动地抓住妹妹的衣袖,急着问:“怎么样,能挣到钱吗?” 米冬故作玄虚地眨眨眼:“你猜。” “看你这样子,还真挣到了啊?”米秋一副不敢相信的语气。 米冬轻咳一声:“今天一天,我们净挣二两多。” “这么多?”米秋瞪大了眼睛,“现在生意这么好做了吗?我们村的卖货郎,走得脚都要断了,一天也挣不到两百文。” “主要是我的方子独一无二。”米冬神色得意道。 米秋高兴之余,还是有些纳闷:“你在哪学的这方子?” 米冬差点忘了,这年头,很多吃食的方子都是一代代往下传的,外人是很难获得的。别看干饼那么难吃,但它能放很久不坏,光是这一点就能算得上独家秘方了,让多少想模仿的人废然而返。 “我发觉我真的有厨艺方面的天赋。”米冬还是把之前在三姐家做酒席时的那套说辞拿出来,生硬解释道,“这个肉脯也是我无意间做出来的,只能说我运气好。” 好在米秋并没有较真,还一脸赞同道:“你这运气,可真是没话说。不仅逃过了进刘家的命运,最后还嫁给了张成这么好的人。” 一听她提起张成,米冬就有些不自在起来:“这还没相处多久呢,怎么你和娘都断定他是个好人?” “那是因为我们见过的人多,有识人的经验。”米秋笑着拍了拍她的肩:“可靠的男人难遇到啊,小妹你比我有福气。” 在这个时代背景下,被休回家或和离的女人,后果都不太好。 即便米冬是个现代人,在这样的时代,也不敢轻易劝三姐跟姐夫和离,只能安慰道:“其实姐夫,也算勤快老实,没什么坏心思。最大的问题就是太听他娘的话了,这是他从小到大跟他娘相依为命养成的习惯,一时改不过来罢了。我觉得以你的能力,还是能调教好的。也不是说让他只听你的话,只要他能公平做事,不偏不倚,你的好日子就来了。” “唉,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等到那一天。”米秋深深叹了口气。 可能人是不经念叨的,前一天晚上刚提到周铁柱,第二天早上他就找来了。 “米秋,你在吗?” 听到外面周铁柱的声音,米秋愣了愣,随即皱起了眉头,对妹妹道:“我不想见到他,一想到那天他把我推倒,我就气不打一处来。” “不想见就别见,自己怎么舒服怎么来。”米冬拍拍姐姐的后背,“我去跟他说两句。” 院门口,周铁柱看到米冬,搓着手不好意思道:“小妹,成亲这么大的事怎么也不通知一声,我也是刚听爹说了才知道。” “这不我姐正好在嘛,她代表你们家就行了。”米冬靠在门口,并没有把周铁柱迎进屋。 周铁柱伸长脖子往里看:“那个,米秋呢?” 米冬:“我姐还不想见你,她还没消气呢。” 周铁柱期期艾艾道:“小妹,你能不能帮我劝劝你姐,我上次真的不是故意的。” 米冬摇头,诚实道:“姐夫,我不仅不会帮你劝我姐,还会鼓励她继续在我家住下去。你知道为什么吗?” 周铁柱那张老实巴交的脸上一片茫然。 米冬:“因为你没有明白造成我姐离家的真正原因。上次让我姐受伤你确实是无意的,但那只是表面问题,关键在于,每次我姐和你娘发生矛盾,你总是站在你娘那一边,我姐永远是让步的那个。” “可是我娘年纪大了,我们让让她不是应该的吗?”周铁柱显然是知道自己的做事习惯,但他并不觉得这样有什么错。 “孝顺是没错,但要以明辨是非为前提。”米冬叹了口气,“姐夫,你也别怪我管得太多,在你没有想通问题的关键点之前,我还真不放心让我姐跟你走。” 在米冬的坚持下,周铁柱只能垂头丧气地离开了。 为了多挣钱,米冬决定加大肉脯的生产量。 在米秋的帮助下,这一次米冬做了整整四篮子的肉脯。除了两篮子猪肉脯,还有一篮子鹿肉脯,一篮子兔肉脯。 本来米秋还想跟她一起去镇上,但米冬拒绝了:“娘身体还没恢复,我可不放心让她一个人待在家里。再说,米老太看我们都不在,跑来找娘的麻烦怎么办?” 最终,还是米冬跟张成两人去了镇上。 站在街边,看着面前摆放的四个篮子,米冬还是有些忐忑的:“也不知道能不能卖完。” 她刚搬出小板凳坐下,就有两个客人来了。 “姑娘,这几天我们天天来,终于把你给盼来了。”一人说道。 聊了两句米冬了解到,他们上次在这买了肉脯,吃了觉得味道很好,想再来买点。 这都有回头客了,米冬又恢复了点信心。 她鼓起干劲,放开喉咙大声叫卖起来:“新鲜味美肉脯,存放一月不坏!野猪肉肥瘦相间,吃了还想再来哎!” 顾客一波一波地过来,米冬和张成两人都忙着招呼客人、称肉、装肉、收钱、找钱。 客人虽然多,但这次做的肉脯也多。眼看着太阳快要下山了,还有半篮子的鹿肉脯和半篮子的猪肉脯没有卖出去。 米冬愁眉苦脸,悻悻地收起地上的篮子,对张成道:“我们回去,再晚就看不见路了。” 坐在牛车上,米冬絮絮叨叨:“看来一天卖三篮子肉脯已经是极限了,可是这样挣钱也太慢了,什么时候才能盖房买地啊,爹娘还等着我养老呢。” 越说越沮丧,米冬感觉自己没用极了,跟那些穿越大神比起来,她应该算混得最差的一个。 牛车走着走着,忽然停了下来。 米冬抬头一看,发现路边又是那家昌盛镖局,张成曾经端水给她喝的那里。 张成从车上把没卖完的肉脯拎下去,朝镖局大门走去。 “你干什么呀?”米冬喊道。 张成:“卖肉脯。” 米冬赶紧跳下车跟了上去。 进了院子里,她见到几个人正端着饭碗随意蹲着,边吃饭边聊天。 “成子,你咋来了?”其中一个三十余岁,身材健壮的人站起身惊讶道。 看到跟在后面的米冬,他愣了下:“这是弟妹?” 张成点头,又对米冬介绍:“这是雷镖头。” 另外几个大大咧咧蹲在地上的人看到米冬后慌忙站起身,不好意思地对她笑了笑,然后拘谨地一顺溜都挤到镖头身后去了。 “雷大哥您好,感谢您平日对张成的照顾。”米冬暗想,作为妻子,这种语气应该没错? “哪里,成子这身手,他照顾我们还差不多。”雷镖头豪爽地笑起来,注意到张成手里的篮子,他问,“这是……?” 米冬明白张成的用意,赶紧介绍起肉脯来。 雷镖头不过是尝了一口,就露出一脸惊为天人表情来,又听说可以存放一个月,当即表示要把这些肉脯全部买了。 片刻,他又皱眉:“不过这分量有点少啊,还不够兄弟们塞牙缝呢!弟妹,能给我们多做些吗?” 一番商讨后,双方达成了合作协议,镖局以后每个月固定从米冬那里订货。 这可是米冬的第一个固定大客户,作为回报,她也给出了最优惠的价格。 “对了,你们的干粮都有哪些品种啊?”米冬好奇道。 由于需要长期在外奔波,镖局准备的干粮应该比较齐全。 “能有哪些?基本就是干饼,一次带几麻袋,还有花生瓜子这些不顶饱的玩意儿。”雷镖头说道。 米冬的心里瞬间闪过各种好制作易保存的酱类,不禁雀跃起来,又有挣钱的新法子了。 第16章 得罪不起的人 给镖局送了一大批货后,家里的存肉快消耗完了,必须要尽快补充。 张成去山上打猎,米冬则独自去镇上卖肉脯。 刚把装满肉脯的几个篮子在地上摆好,还没开始吆喝,就有几个人拥了过来。 米冬麻利地开始忙碌起来。 “姑娘,我昨天来了两次都没见着你,今天可算来了。”一个中年汉子边挑拣边说,“你是几天来一次啊?有没有个定数?” 米冬赶紧解释:“不好意思哈,这生意刚开始,还没稳定下来,我现在尽量做到每个大集都来。” 芦花镇是两天一个小集,四天一个大集。 “那祝你早日盘个铺子,客人就能随时上门了。”汉子说道。 米冬笑了起来:“谢谢大叔,那借您吉言了。” 她刚把包好的肉脯递过去,突然前方冲过来一个人,把手里的一包东西直直朝米冬的脑袋砸过来。 还好米冬反应快,伸手挡住了脑袋。 她看着散落一地的东西,忍不住瞪着眼前的女人,怒道:“你发什么疯呢?” 扔东西的女人瘦瘦小小,但一双吊角眼精明凌厉,一看就是泼辣不好惹的人。 她冷笑一声,大声叫道:“大家快来看啊,这个女人卖臭肉,大伙儿不要上当啊!” 周围的人听到叫喊都围了过来,指着她们议论纷纷。 “这真的是臭肉啊?”有人问。 “应该是,不然好好的人家怎么会平白冤枉她?” “看不出来啊,清清秀秀的小姑娘,做出来的事这么丧良心!” 米冬一听,急声解释:“不可能!我家的肉绝不可能是臭的!” 她指着地上的几个篮子:“不信你们在里面随便选一块,我拿给大家尝尝看。” 找事的女人似是早料到她这么说,马上接话:“她现在卖的当然都是好的,只是她说这些肉可以放一个月,我买回去不到十天就臭了。我家孩子昨儿吃了一块,拉了一夜的肚子,可怜一个五岁的娃,折腾得都要虚脱了。你这么害人,就不怕天打雷劈吗?” 一听说孩子吃坏了肚子,大家伙都开始同情弱者了。 被各种怀疑的目光包围着,米冬急的额角都冒出了冷汗,不由得开始怀疑自己,真是自己的肉脯出了问题?是哪个环节没做到位,还是受古代的技术条件影响,导致做出来的肉脯和后世的有差别? 对了! 米冬捡起地上破裂的荷叶,拿在手里问女人:“这就是你说的肉脯?” 女人挺起胸膛:“对啊,这就是在你这买的。你闻闻是不是臭的,让大伙评评理。” 米冬将肉拿到鼻前闻了下,果然一股臭味。她忍着恶心,揪了一小块放进嘴里。 只嚼了一下,她就可以断定,这不是她做的肉脯。 “这肉不是从我这买的,味道不一样。”她语气肯定。 “呵,就知道你不会承认。”女人拔高嗓子,凶神恶煞,“臭肉和好肉的味道当然不一样。我这肉就是在你这买的,今天你要是不给我个说法,别怪我不客气了!” 米冬对上女人狠厉的眼神,一点不退缩,冷静道:“如果你这肉脯真是我卖的,坏了我会道歉赔偿。但不是我卖的,我可不背这口锅!” “臭婆娘,敬酒不吃吃罚酒!”女人脸色阴沉,一脚踢翻了一篮子肉脯,叉着腰放狠话,“老娘可不是好惹的,今天不给老娘赔礼道歉,你这生意别想做了!” 看着自己辛辛苦苦做的肉脯撒了一地,米冬心疼得要死。她红着眼睛,冲上去要跟女人干架。 一开始买肉脯的那个大叔拉住了她,小声提醒:“姑娘别冲动,那女人带有帮手。” 顺着他的视线,米冬看到站在人群外的两个壮汉,他们一直留意着这边的动静,准备随时冲上来。 米冬对大叔露出感激的眼神,捏紧了拳头,硬是把那股冲动压了下去。 这伙人一看就是故意找茬,有备而来,硬刚的话她只有吃亏的份。 众人看米冬不吭声了,还以为她理亏了,再加上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的天性,有几个刚才买了肉脯的人,都叫嚷着要退货。 米冬好声好气地给他们退了钱。 等热闹劲过了,围观的人慢慢散了。 只剩下那个找事的女人,带着蔑视和得意的眼神,杵在米冬面前。 不远处,那两个壮汉还守在那里。 只要有一个客人上前,那女人就会抓着人家,把自己买了臭肉的事讲一遍,客人都被她吓跑了。 一个上午,米冬再没做成一单生意。 到了中午,米冬提着满满的篮子放到牛车上,在女人不怀好意的注视下离开了。 然而,米冬并没有直接奔回家,而是把牛车赶到了镇中心的商业区,在那里摆起了摊。 这么多的肉脯,一块都没卖出去,她挺不甘心。 至于那女人的事,她会调查清楚是谁在背后捣的鬼。 可是,刚叫卖了两声,有几个客人围了过来,那女人又来了! 她把刚才在码头那边做的事又重新表演了一遍,再一次成功地赶跑了所有的客人。 看来,今天这生意是做不成了。 米冬冷冷地看向面前的女人:“你到底想怎么样?” 那女人双手抱胸,眼睛里闪过精光:“很简单,你要当众承认是你做的肉出了问题,给我道歉,还要给我赔钱。” 做生意的人都知道声誉的重要性,一旦她承认自己的肉脯有问题,那她这生意也就别想再做了。 这背后的人是想直接毁了她的生意,好狠的心思! 米冬开始思考,是她的小摊挡了某些人的财路?还是她没注意的时候得罪了某些人? 或者,是刘家贵? 不过她听张成说,这人又去县城了,这几天没在镇上。 看着米冬上了牛车,女人冷冷威胁:“没那个本事就别学人家做生意,只要你不按我说的做,就别想再来芦花镇摆摊!” 米冬心想,按你说的做,我的生意才真完了。 她直视女人的眼睛:“是谁指使你这么做的?” 女人轻蔑一笑:“是你得罪不起的人。” 第17章 张成来了 在家里休息了几天,米冬没告诉家人有人找茬的事。只说太累,想休息几日。 虽然不知道找茬的人有没有放弃,但她还是决定再去看看,毕竟生意也不能一直停着。 到了老位置,她先观察了一番,确定没看到那个吊角眼的女人,才下了牛车。 摆了一会儿摊,天空下起了毛毛细雨。 米冬看雨不大,就从牛车上取了油纸伞撑开,坐在小板凳上继续叫卖。 朦胧的细雨中,一个地痞模样的年轻男人牵着一条狗朝这边走来。 那条狗又高又壮,皮毛油光发亮,眼神幽暗犀利,是一条凶猛的狼狗。 看着狼狗直直朝自己摊位所在的方向走来,米冬心里一咯噔,暗道不好。 果然,那条狗直接扑向篮子,狼吞虎咽地啃起了里面的肉脯。 米冬最怕这种大狗了,她脸色苍白,往后退了两步,尽量用镇定的声音道:“请你管好你的狗,我的肉脯是卖给人吃的。” 地痞嬉笑着:“吃多少我照价给你不就得了,你管是给人吃的还是给狗吃的。” “狗会把我的篮子弄脏。”米冬指着流口水的狗。 地痞的脸色变了,一脚踢翻了一篮子肉脯,眼神不善:“他妈的臭娘们,黑虎吃你家肉是你的福气,还敢嫌弃爷的黑虎脏!” 米冬扔了手里的伞,慌着去捡地上的肉脯。 眼看地痞又准备踢另外两个篮子,米冬摸向了身上藏着的匕首。上次那个吊角眼女人来找茬后,她就偷偷拿了张成的这把匕首,备着防身用。 她当然不敢伤人,只是拿出来吓唬吓唬人罢了。 正要拔出匕首,忽然,一把未出鞘的大刀迎面飞来,砸在地痞的脸上。 只觉脸上一阵剧痛,地痞晕眩了一下,倒在地上。 “他妈的,谁……”地痞捂着流血的鼻子,爬起来怒瞪来人,看到脸色阴沉的男人,被对方的气势吓得一哆嗦,停住了未出口的狠话,牵着狗跌跌撞撞跑了。 “你怎么来了?”米冬抹了把脸上的雨水,声音里满是惊喜。看到眼前高大的声音,她像是忽然有了依靠,不再委屈无助了。 张成捡起地上的刀和伞,将伞撑在米冬的头上,盯着她的眼睛道:“上次,你的肉脯剩很多没卖完。你还拿走了我的一把匕首。” 所以,他是察觉到了自己出事了,不放心跟着过来了? 米冬鼻子有些发酸。她想了想,决定老实告诉他。这人太机敏,不说他自己也能查到。 刚开口,眼泪就有些不受控制的嗒嗒掉了下来。 张成没想到她会突然哭起来,这还是第一次看到她落泪。 从他们的接触中,他知道米冬是个有些倔强还不服输的姑娘,被家里人欺负,要被送去当小妾,都没见她掉一滴眼泪,反而咬着牙跟他们对抗到底。 如今,这个倔强的小姑娘却在自己面前露出了柔软了模样。 张成有些不知所措,他心头发软,声音里是自己都没意识到的温柔:“别哭,我帮你。” 于是,米冬把最近摆摊遭遇的事跟张成讲了一遍。 听罢,张成皱着眉头:“有人在针对你。” 米冬看向他,担忧道:“你说,会不会是刘家贵?” 张成思索片刻:“他最近不在镇上,也说不准,我去帮你查一下。” “找镖局的人吗?”米冬问。 张成点头:“嗯,他们路子广。” 米冬很好奇:“对了,你是怎么跟镖局的人认识的呀?” 张成言简意赅:“他们缺人,发布招募,我跟他们走过几次镖。” 两天后。 张成带着打听的消息回来。 原来,针对米冬的是码头那家干饼铺的老板。 米冬的肉脯严重影响了他家的生意,以前的干饼铺门前经常排着长队,现在是门可罗雀的状态。 那老板一气之下,专门请了道上的人来搞垮她的生意。 米冬站在干饼铺门口不远处,来来回回徘徊了很久。 本来她是怒气冲冲过来的,想到自己最近受到的欺负,她恨不得把干饼铺给砸了。 可是观察了一会儿,她又犹豫了。 干饼铺的老板是一对年轻的夫妻,他们的孩子还躺在摇篮里。 以前生意好的时候,两口子忙得不可开交,旁边摇篮里的孩子哇哇大哭,他们都没空理会。 现在,他们闲得一个人抱着孩子哄,另一个人时不时应付几个客人。 两口子满脸愁容。 看面相,两人都不是狠厉之人。那种阴狠下作的手段真的是他们使出来的吗? 米冬有些怀疑。 在心里盘算了一番,她迈步朝干饼铺走去。 “您要几个……”老板笑脸迎客,一看来人是她,表情僵住了。 正在哄孩子的老板娘看到米冬,心虚地低下了头,视线偏向一边。 看来,那些事确实跟他们有关。 米冬开门见山:“老板,之前的事我也不追究了,大家都是出来讨生活的,都不容易。其实,我们之间也不是非此即彼的对立方,也能和平共处的。你们的干饼我尝过,口味这方面确实不敢恭维,但长处在于能存放很久。如果能把口感提升上来,相信一定会大受欢迎。刚好,我这里有一个改良口味的方法,不知道你们有没有兴趣?” 一听这话,老板娘的眼睛都亮了,不停朝自己的丈夫眨眼示意。 老板明显也意动了,问道:“你那配方真可靠?” 米冬:“我可以先做出来给你们尝,满意了再谈。” 本以为老板马上就要答应了,然而,他却半天不吭声,脸上显出挣扎之色,犹豫了很久,终于咬牙道:“我们不稀罕你的配方,你走,别来影响我们做生意。” 米冬还想再谈一下,不过人家已经没了耐心。 老板直接挥手道:“请你出去!” 第18章 芦花镇贵人 沿着芦花镇的街边慢慢朝前走,米冬心里确定了一件事,那对夫妻不是真正的幕后主谋,他们背后还有别人。 虽然只简单交谈了几句,但米冬看得出来,那对夫妻不是狠辣之人,做不出来找无赖破坏她生意那种事。 而且对于她的改良配方,两人明显很动心,可能是受控于人,两人不敢自己做主。 米冬边走边想着心事,知道被前方嘈杂的喧闹声拉回了思绪。 米冬瞧着拥挤的人群,忍不住生出了凑热闹的心思。 她凭着纤细的身形挤到了人群中间,听到了身边人们的小声议论。 似乎是有人得罪了什么权贵,惹得权贵当街发了火。 米冬朝着人群中心望去,马路的正中间停着一辆华丽的轿子,轿子正门顶部镶嵌着一颗硕大的朱红色宝石。轿帘是薄薄的轻纱,但并不透明,完全看不到里面的人。细看轻纱上面还嵌有一根根的金丝,轻纱随着微风轻轻摆动,在阳光下闪着细细的光。 轿子周围簇拥着十几个穿着同样服饰的下人,有轿夫也有护卫。轿子门口站着一个一脸凶相的婆子。 好大的排场! 米冬感觉这人比刘家贵还嚣张,刘家贵平时出门也没带过这么多人。 “对不住,惊扰了贵人。” 说话声牵引了米冬的视线,她这才注意到,在距离轿子正前方不远处,跪着一个瘦弱的大爷。 他头发花白杂乱,身上的衣服破破烂烂,一边对着轿子磕头一边道歉。他似乎在强忍着咳嗽,实在憋不住了才小声咳一下。 “对不住,对不住……” 砰砰砰的磕头声接连不断,一听就是下了狠劲的。 然而,这么诚心的道歉并没有感动到轿子里的人。 只听里面传来清脆狠厉的女声:“给我拖过去杖责。” 大爷趴在地上,浑身颤抖,嘴里喃喃道:“饶了我,饶了我。” 米冬听旁边有人小声议论。 “犯了啥错呀,就要杖责?” “听说是这大爷走在轿子附近时,咳嗽了几声,冒犯到贵人了。” “咳嗽都不行,这贵人也太不讲理了?” “你小声点,也想被拉出去打一顿吗?” 米冬明白了事情的缘由,不禁为那大爷捏把汗。 这时,站在轿子前的那婆子低头对轿子内道:“小姐,今日出门没带棍棒。” 太好了,这下打不成人了!米冬刚为大爷庆幸,又听轿里的那位小姐道:“那就掌嘴!” 一个护卫在婆子的指挥下,走到大爷面前,挥手扇了过去。大爷瘦弱的身子被扇倒在地,痛苦呻吟。 太过分了,米冬看到周遭群众气愤的表情,心知他们也很不满,但无人敢说话。 很多时候,气氛的引爆,就差一个领头人,只要有人敢第一个发声,其他人会马上跟上。 那么,就让她当这个领头人。 米冬使劲朝后面挤过去,等到完全淹没在人群里了,才扯着喉咙喊道:“光天化日之下欺负老实人,还有没有王法了!” 她的话就像一根引子,瞬间引起了旁人的共鸣。 不少人跟着应和:“就是!这大街也不是你家的!还不让人咳两声!” 人群中不断传来议论声,那婆子见这些民众如同被点燃了怒火,一时竟不敢再动手了。 她的犹豫彻底激发了围观的人群,人们大叫着要他们放了大爷,哄乱的人群朝轿子挤过去。 米冬看着轿子都被撞歪了,心里出了口恶气,这才趁乱悄悄溜走了。 将自己怀疑干饼铺老板背后还有主使的想法告诉了张成后,过了两天,米冬等到了他带回的消息。 原来,干饼铺那间店面的户主是刘家。 干饼铺老板也是从刘家租的铺子。 “果然是刘家贵。”米冬咬紧牙齿,“这个睚眦必报的小人。” 张成只是名猎户,没田没地,只偶尔去镇上卖猎物,甚至连亲戚家人都没有,想耍手段对付他,确实没那么容易。 而从米冬这里入手就容易多了,她非常在乎自己的生意,且隔几天就去镇上摆摊,刚好在刘家贵的地盘上。 这个刘家贵,在对付人方面很有一套,很会抓对方命脉,看来是经常干这样的事。 米冬只知道刘家是芦花镇第一富户,他家具体的后台背景她却完全不了解。 “刘家能在镇上一家独大,背后肯定有倚仗,你清楚刘家的靠山是谁吗?”米冬问道。 张成:“刘员外的女儿是县令的宠妾。” 米冬:“刘员外的女儿?也就是刘家贵的……姐姐?” 张成点头。 “怪不得那家伙动不动就去县城玩,原来他不仅在芦花镇是一霸,就是到了县城也能横着走。”米冬皱起了眉头,“这就难办了,刘家贵这个靠山很硬,我们根本对抗不了。” 县令是整个县城包括下辖的所有村镇的最大官职,毫不夸张地说,县令就是一个县的土皇帝,掌握着一县百姓的生杀大权。要是幸运碰到个清官,被欺压了还可以去衙门说理。但看这个县令对刘家的纵容,明显不是个好官。 而且听说刘员外的女儿生了县令唯一的儿子,那可是县令的心头宝。刘家贵都敢直接当着县令夫人的面叫县令姐夫,这里面少不了县令的放任。 跟这样的人为敌,米冬不担心是假的。她再一次怨恨古代这该死的尊卑等级制度,她一个农家女,在权贵面前就是蝼蚁,稍微有点权势的就可以随便捏死她。 就像刘家贵叫嚣的那样,他真的能让他们在镇上混不下去。可是,米冬不甘心。 她辛辛苦苦凭自己的劳动挣钱,刘家贵轻轻松松就让她的努力毁于一旦,凭什么? 想起刘家贵那嚣张的模样,她突然想到了另一个人…… 米冬将之前在路上打抱不平的事情,告诉了张成,正想让他打听看看,那个轿子里的富家小姐是什么人。 没想到张成还真知道这人的来历,直接告诉了她答案:“前户部尚书顾大人的孙女,名声不好,嚣张跋扈。” 这位顾小姐前不久跟着告老还乡的祖父回了县城老家,听说是因为她生了什么病,在京城看遍名医都没治好,想回老家碰碰运气。 县城的大夫都看过了,就挨个去每一个镇上看,前几天才刚来芦花镇。 而且,就在昨天,那位顾小姐又亲手酿造了一场悲剧。因医馆的大夫没法治好她的隐疾,她下令护卫用狼牙棒将大夫的双手砸断了。 马路上远远围观的人都听到了顾小姐恼怒的叫嚣:“治不好留着这手有何用!” 米冬这会儿全副心思都在刘家贵和顾小姐这两个奇葩身上。竟没考虑过,张成一个猎户,怎么会对顾小姐的事如此清楚。 第19章 丑八怪啊! 下午,米冬带着一篮子肉脯来到镇上。 刚把篮子拎下牛车,她就看到迎面而来的几个人。 为首的还是那个吊角眼女人,身后跟着几个像是混混的年轻男人。 可能是因为上次那个地痞被张成打了,这女人现在谨慎多了,再不敢只派一个人来捣乱了。 女人四处瞅了下,没发现有别人,警惕的神色放松下来,径直走到米冬面前。后面几个男人上前来,呈包围之势将米冬围了起来。 女人双臂抱胸,面带得色道:“你以为你换个时辰来,老娘就不会发现吗?实话告诉你,这条街上到处都是老娘的眼线。只要你一出现,老娘马上就能知道。说让你做不成生意就做不成,你还不服气是怎么滴!” 说完女人用眼神示意几个男人,那几人正要动手,米冬突然跨出一步,抓住女人的衣袖,楚楚可怜又带着幽怨道:“姐姐,我知道是刘少爷派你们来的。他可真狠心,只是闹个别扭就使出这样吓人的手段。” 说着嘟了嘟嘴:“劳烦你帮我带个话给他,再这样下去我就真生气了啊。告诉他,今儿晚上,我在迎福客栈天字二号房等他。” 还特意加重了“晚上”两个字,语气缠绵婉转。 周遭几个男人闻言,脸上露出会意的坏笑。 女人愣了愣,上上下下打量着米冬,看她青葱水嫩、娇俏可人的模样,有些信了。 刘少爷那人见着漂亮女人就迈不动腿的德行,道上的谁不清楚。说不准这小娘子真是他看中的人,之前找茬也可能是闹别扭了故意吓唬人。 现在她也不敢随意动手了,万一把这小娘子伤着了,那刘少爷反倒怪上她了就不划算了。 她晦暗不明的目光,将米冬反复扫了几遍,这才突然换了语气:“小姑娘还挺识相。行,我这就回去禀告刘少爷。” 看着几人匆匆离开的背影,米冬眨了眨眼,也没继续待下去,收了摊,就朝迎福客栈赶去。 迎福客栈是整个镇上最大的客栈,也是镇上唯一的一栋三层楼建筑。 第三层都是豪华单间,米冬就订了其中一间。 月上眉梢,坐在房间里等了许久的米冬终于听到了敲门声,她起身去开门。 门一打开,刘家贵那张大脸就近距离出现在眼前。 米冬下意识后退一步,反应过来后压下心底的恶心感,扯了扯嘴角,故作欢喜道:“刘少爷,你来了。” 刘家贵直勾勾盯着米冬的脸,满意地点了点头:“嗯,不枉我来这一趟,还是这么好看!这就对了嘛,小美人要是早这么听话,不就不用受那些罪了吗?” 说着又故意板着脸:“放过你这个小美人是没问题的,你要是喜欢做生意,以后爷给你开间店都行。不过,你那个丈夫把爷得罪狠了,爷不可能放过他的。放心,你要是当了寡妇,爷会好好补偿你的。” 刘家贵说着走到了米冬面前,伸出手挑起了她的下巴。 米冬偏了下头,脱离他那令人直起鸡皮疙瘩的手指,似是不好意思,看了眼跟他一起走进房间的两个手下,软着声音央求道:“能不能让他们出去呀,有人看着我不自在。” “好,好!”刘家贵嘿嘿笑着,挥手示意那两人,“还不滚出去!” 那两人跑到门口,一边站一个,不动了。 米冬皱了下眉头,撒娇道:“让他们走远一点好吗?” “哎呦,小美人还害羞了!”刘家贵掏出一块碎银扔出去,“滚去喝酒去,别来打扰爷的好事!” “好嘞,少爷!”接了银子的两人瞬间跑不见了。 “这下放心了?”刘家贵走向米冬,猥琐地搓搓手,“只剩咱俩了。” 米冬嗔他一眼:“门还没关呢。” 她走过去将门关上,从里面插上门栓。 然后转过身来,对着刘家贵身后的窗口喊道:“没人啦!” “确实没人啦小美人,我来了!”刘家贵说着就朝米冬扑来。 就在这时,从窗口飞进一道黑影,直窜到刘家贵身后,伸出手朝他脖子后面劈过去。 刘家贵还没反应过来呢,就觉得后颈一疼,两眼一翻,直接晕了过去。 一身黑衣的张成弯下腰就准备把人抬走,米冬拦住了他:“等下!” 张成停下了动作,面露迷惑。 只见米冬伸出脚就朝倒在地上的刘家贵踢过去,连踢了几脚才罢休,气呼呼叉着腰道:“我早就想这么做了!这个人渣!” 看着眼前凶巴巴的女孩,张成莫名觉得还挺可爱,眼里闪过一丝笑意。 他忍住上翘的嘴角,弯腰将刘家贵扛在肩上,走到窗边一跃而出。 不一会儿功夫,张成又从窗户回来了。 “怎么样?那顾小姐睡着了?”米冬急忙拉着他问。 “嗯,她和守夜的婆子都睡了。”张成点头,“我把刘家贵放到了她的床上,并在房里下了迷香。” 没错,这间房的隔壁,天字一号房,就住着那位嚣张跋扈的顾大小姐,这也是米冬将刘家贵约在这里的原因。 在知道刘家贵身后的倚仗是县令后,米冬就知道自己没办法跟他对抗了。那就只能找一个比他更有权势的人来对付他,借力打力,才能实现她的目的。 反正那个顾大小姐也不是什么好人,利用她米冬是一点负罪感都没有。 迷香是张成从镖局那边弄的,目的是保证两人不会半夜醒来。 好戏当然要人多一起看才热闹,不然效果会大打折扣。 想到明天早上的那场大戏,米冬都迫不及待了。 清晨,刘家贵还没全醒,就感觉到脖子后面的酸疼。 他皱着眉头,缓缓睁开了眼睛。 映入眼帘的,是一片模模糊糊的红色。他使劲挤了挤眼睛,重新睁开。 这次,他看清楚了。出现在眼前的,是一张女人的脸,也是他从小到大看到过的最恐怖的一张脸。 那张脸布满了红肿,还有一个个白色的小脓包。红红白白交织在一起,恶心至极! 刘家贵吓得猛地从床上坐起,抖着声音大叫:“丑八怪啊!” 第20章 刘家倒了 高亢响亮的声音冲出房间,打破了客栈清早的安静氛围,传入了每一个还在梦乡中的客人耳中,也吵醒了房间里的顾小姐和守夜婆子。 “啊!你是谁?”顾小姐醒来,看到床上多了一个大男人,捂着脸尖叫起来。 “小姐!”婆子窜到床前,一把抓开刘家贵,将人甩到地上,抱住顾小姐,“别怕!” 婆子心疼的轻拍着自家小姐的后背,安抚着吓坏了的顾小姐。 “我还想问问你这个丑八怪是谁呢!”刘家贵从地上爬起来,骂骂咧咧道,“怎么跑到我房间里的?把老子吓死了,你个丑八怪赔得起吗?” 因天字号房间的布局都一样,刘家贵并未发现自己换了房间。他惊魂未定,拍着胸脯喘气。 听到他一口一个丑八怪,顾小姐怒目圆睁,抓着婆子的手抖得厉害,恨得上下牙齿剧烈碰撞,嘴里疯狂叫着:“啊——奶娘,杀了他!杀了他!杀了他!” 房门口守着的下人听到自家小姐的尖叫声也吓得不轻,急忙拍着门喊道:“小姐,你没事?朱婶,麻烦开一下门!” “不许开门!都不许进来!”顾小姐激动地继续尖叫。 整个客栈都是木质结构,隔音效果不怎么样,房间里的声音太过尖厉,整栋楼的人听到动静都往天字一号房门口挤来。 看热闹是人的天性,不一会儿,所有客房的门都打开了,二楼有几间大通铺,光是一间里面就有十几人。 很快,不仅是狭窄的三楼走廊挤满了人,连二楼通往三楼的楼梯上都站满了人。 张成和米冬就混在人群里,张成站在天字一号房的门口,就在顾小姐那几个下人的身后,米冬站在二楼通往三楼的楼梯口处。 后面的人伸长脖子朝前看,有人好奇问道:“发生啥事了?谁在尖叫啊?” 米冬神秘兮兮道:“好像是一个男的和一个女的,做了见不得人的事,被别人发现了。” 听她这么一说,想去看热闹的人挤得更起劲了。 房里,刘家贵嚣张道:“杀了我?在整个芦花镇,只有我杀别人的份儿!还没人敢动我!” 说着他朝门口走去:“丑婆娘,害我今天脏了眼睛,你给我等着!” “啊——贱人!”顾小姐的嗓子都嘶哑了,“不许开门!” “怎么,怕别人看到你这丑样子了?”刘家贵的手已经扶上了门栓,“我今儿还偏要叫大伙儿都看看……” “她姓顾!”搂着自家精神快要崩溃的小姐,奶娘朱婶盯着刘家贵,目光如炬,声音含着威慑,“顾未明大人的孙女!” 正要拔下门栓的刘家贵愣住了。 姓顾?顾未明大人?他整个人一激灵,难道是他爹前不久提过的那个刚告老还乡的前户部尚书? 想到他爹千叮咛万嘱咐,说那个顾小姐来镇上了,碰上了一定要避着点,不要招惹。 他当时还不以为意,他和那个大小姐去的地方都不重合,怎么可能碰上。再说,就算碰上了,看着一群嚣张的生脸孔在镇上,他一猜就知道是谁,赶紧走就是了,自然不会去触霉头。 现在,这个满脸痤疮癫狂乱叫的疯女人,居然是顾大人的孙女,是他爹反复交代不要得罪的人? 刘家贵一身冷汗。他平时是横行霸道惯了,那是因为他知道自己有靠山。他也不是傻子,真碰到比自己后台硬的,肯定不会傻不拉几跟人家作对。 那个顾大人,虽然告老还乡了,但他门生遍布朝野,是在千里之外仍能搅动京城官场风云的人物,一个小小的县令在他眼里跟蚂蚁差不多。 刘家贵听说在顾大人回乡后,他那个县令姐夫多次上门拜访,直到去了五次,人家才让他登门。 是以,这里面的厉害关系他是知道的。 越想越怕,刘家贵脸色苍白,吓得“扑通”一声跪到地上。 “顾小姐,我,我是被人陷害的……”说着说着,他也觉得这个理由可以说通,抖着声音解释道,“对,你想想,我怎么可能莫名其妙跟你在一块儿,这里面肯定有阴谋……” 站在门口的张成听里面只有刘家贵的声音,顾小姐和她婆子没动静了,似乎也在听这通解释。他看了一眼被后面的人群挤得只能趴在门上的几个下人,趁着没人注意,伸脚使劲朝门一踹,房门轰然倒下。 挤在门口的一堆人猝不及防被推入房内,有人倒在地上被踩得哇哇叫,有几人刹不住脚直接奔到了床前,看到面容恐怖的顾小姐,吓得惊慌乱叫。 “啊——” “有鬼啊!” “丑八怪!” “救命啊!” 被突然涌进来的人群惊得愣住了的顾小姐,听到这样的叫声回过神来,眼睛充血,像疯了一样,抓起床上的枕头、被子等东西朝人群砸去。 嘴里尖叫着:“一群贱民,我要挖了你们的眼睛,该死,都该死!” 被挤得靠在墙边的刘家贵脸色灰白,眼神绝望。 完了,都完了! 这次,刘家真的完了。 看到回到家还在疯了一样尖叫着无法冷静的孙女,顾大人夫妻俩心疼极了。下令县令彻查刘家,严惩罪魁祸首。 县令敢违抗吗?他不敢啊。如果他不查,顾大人能直接把他这县令换了,让别人去查。 所以,县令忍痛将痛哭流涕的自家宠妾,也就是刘家女儿给处置了。好歹儿子已经有了,儿子的娘没了就没了。没了小妾的哀求阻拦,县令对刘家也能下得去手了。 短短几天的调查后,一项项罪名像催命符一样朝刘家砸来:强取豪夺、草菅人命、强抢民女、逼良为娼…… 连县令都大为吃惊,没想到刘家竟然如此大胆,光是刘家贵手里的人命都有十几条。 在芦花镇民众心目中如大山一样高耸骇人的刘家,就这样轰然倒塌了,只剩下一堆废墟,让人恍然。 当然,对于这样的事,大家肯定是拍手称快的。 刘家横行镇上多年,不知道有多少人在他们手里受过欺压,迫于形势只能隐忍着。 可以说,镇上绝大多数人都在心里偷偷诅咒过刘家。 如今,老天开眼,这一大家子祸害终于被收拾了,整个镇上都洋溢着欢快的气氛。 刘家人戴上镣铐被押往县城的那天,镇上家家户户的房子都空了,家里老老少少全部挤到街道上,围观这一大快人心的场面。 刘家的仆人都要另行处理,被押走的就只有十几个主人,刘老爷、刘夫人、刘家贵,以及刘老爷的弟弟,也就是刘家二房的几口人。 看着平时嚣张跋扈的刘家人,此时穿着破烂的囚衣,灰头土脸得像丧家犬一样被赶着往前走,大家心里不知道多解气。 有些遭过刘家迫害欺辱的人,甚至激动地哭了起来,大喊着:“苍天有眼啊!” 围观的群众还自带了烂菜叶、臭鸡蛋、馊水等,一股脑朝刘家人扔过去,他们的头上、身上布满了臭烘烘的恶心物。 站在人群里的米冬问旁边的大娘要了一个臭鸡蛋,冲张成道:“我肯定能扔准!” 只见一个臭鸡蛋从她手中飞出,直直落在刘家贵的头上,臭气熏天的液体从他的额头淌下,流入眼睛、鼻子、嘴巴,刘家贵当场呕吐,几欲昏厥。 第21章 他买了个铺子 直到被押解的刘家一行人走远了,街上围观的群众才慢慢散开。每个人脸上都带着痛快,连路边的小孩,在大人的影响下也欢呼雀跃起来。 米冬也开心极了,以后她可以放心摆摊啦!此时的米冬,几乎和路边的三岁小娃一模一样,一路边跑边跳,像个快活的小鸟。 看着这样的米冬,张成发现自己的心情好像也莫名变好了。不过他的表情还是一如既往的平静,迈着沉稳的步伐跟在她身后。 眼看前面蹦蹦跳跳的人就要走远了,张成开口喊人:“米冬,往这边!” 嗯?米冬疑惑地停下脚步回头看向他,又望向他指的方向,那不是去码头的路吗? 米冬一路跑回张成身边,一边跟着他走,一边不解问道:“去码头干吗呀?我们今天又不摆摊!” 直到走到干饼铺前,一直不说话的张成才停下来,从兜里掏出钥匙递给她。 米冬瞪大了眼睛,看了看钥匙,又看了看铺子,不会是她想的那样? “你,这,铺子,我们?”她激动得语无伦次。 看她呆呆站着,钥匙都不知道接的模样,张成忍不住嘴角上扬,干脆自己上前将锁打开。 吱呀一声,推开铺子的两扇木门,米冬惊讶地看到除了门口的一张柜台,铺子里面已经空无一物了。 “你把这铺子租下来了?”米冬终于反应过来了,她冲进铺子,兴奋地四下打量起来。 在空荡荡的门面房里转了一圈,她推开后门朝里面跑去。 靠近码头有一整排这样的铺子,这间铺子是第一家,挨着大马路,地段最好。 虽然铺子面积不大,外面的门面房也就二十平方米左右,但做生意尽够了。而且让米冬惊喜的是,打开铺面的后门,还有一个跟铺子差不多大的小院,院子的东南角居然有一口井! 院子后面,靠近院墙的地方是两个并排的小屋。靠东那间是灶房,靠西那间里面有张木板床,可以住人。 跟在她身后的张成,看着她高兴的模样,这才开口:“不,是买下来了。” 米冬被他坦然的语气说出的话,惊得倒吸了一口凉气。 她歪着头,看向靠在门框的张成,鼻子又开始泛酸了,视线渐渐模糊,他怎么能这么好呢? 从决定摆摊的第一天,米冬心里就有个开店梦。她早就去打听过了,镇中心的铺子要二三十贯钱,别说买了,租都租不起。 她在心里暗暗计划,先攒半年的钱,然后租铺子,再接着攒钱,最后买铺子。 心底一直藏着的梦想,现在有人一下子帮自己实现了,不感动是假的。 张成,米冬在心底默默念着这个名字,你对我的好,我已经快要还不起了。 发现米冬傻愣愣待着不动,张成疑惑侧头,看到她眼角闪动的晶莹,有些无措:“铺子,你不喜欢吗?” “没有。”米冬眨眨眼睛,扬起笑脸,“很喜欢,谢谢你。” 张成也放松下来,温和道:“喜欢就好。” 为了赶走莫名其妙的情绪,米冬岔开话题:“你买这铺子花了多少钱?” 张成:“四十两。” “这么贵?”米冬瞪大眼睛,“你是不是被骗了?” 张成解释:“铺子带有水井,又靠近马路,所以要价贵。” 米冬想了想,打一口井要七八贯钱,算下来也是这个价。 “对了,你怎么想到要买铺子的?”米冬问。 “刘家倒台,所有财产充公,县衙对外出售田地商铺,我就买了下来。”张成言简意赅。 不过,心底还有一份隐秘的原因他没法说出来。她时不时眼巴巴望着那些铺子,眼底的渴望太明显了,明显到他忍不住想要帮她实现那份渴望。 果然,得到铺子后她那么欢呼雀跃,和他想象中的一样。 有了铺子,米冬就更加干劲十足了,立马拉着张成直奔镇上的木匠家定家具了。 她在脑海里很快想好了铺子的布局,盘算着店里需要的各种家具和工具,朝着一家家需要的店子奔过去。 中午,两人就在街上的面馆里吃了碗面。 一通忙碌下来,天色已经暗了,两人这才坐上牛车回村。 一路上,米冬绞尽脑汁想着怎么分配铺子的利益。虽然在外人看来,她和张成是夫妻,但两人心里清楚,他们还是各过各的,而且以后也是要分开的。 想着自己一直在占对方的便宜,铺子又是张成的,米冬决定以后的利益就三七分。自己占三成,张成占七成。这样,慢慢地也能把自己欠他的钱还清。 她把自己的想法说出来,张成不同意,坚持要五五分。 “罢了,铺子租给你,每月付我租金。”眼看敌不过米冬的能言善道,张成忽然来了这一句。 那怎么行?米冬更不干了。肉脯的原材料是张成提供的,做肉脯也是用他家的厨房,她现在住在人家家里,娘和姐姐也搬过去了。为了救她,张成甚至牺牲了自己的婚姻。欠他的越来越多,他不参与利益分配了,米冬还怎么还清这些欠债? 米冬这才发现,张成也挺倔强的。两人都不退让,准确地说,是都争着把利润推给对方。 僵持不下,后来还是沿用了以前的办法,利润五五分。 牛车还没到山脚下时,米冬远远看到前面蹲着一个身影。 “爹?”靠近了,她才认出人来,“你蹲这干啥?找我吗,怎么不去家里等着?” “冬儿,你奶让我把你娘接回去。”米大富站起身,闷着声音道,“还说再不回去,就让我休了她。我想着你娘身子才刚好点,不能现在回去,再累垮了可咋办?我也不能休了她,现下不知道咋办了,来找你想想办法。” “爹,你有没有想过分家?”米冬将自己一直念在心里的想法说了出来,“就你和娘分出来自己过,最好是跟我一起过。” “这可不成。”米大富连连摇头,“你奶奶还在呢,她没提分家,做儿子的哪能主动提出来,这太不孝了,不行不行。” 米冬还欲劝说,但看她爹坚定的态度,知道一时半会也劝不好,只能以后徐徐图之。 看着自家爹愁眉苦脸的样子,米冬忽然有了办法。 她拿出店铺的钥匙:“爹,我和张成在镇上置了一间铺子,还缺个看店的人。要不你以后就住店里,帮我看店卖肉脯,我给你一个月三贯的工钱,等你拿了钱奶奶就不会说你了。” 这个工钱是米冬根据现在的物价定下的,在码头扛货一天也就100文,一个月差不多就是三贯钱,在码头也不是天天有活干,一个月能挣到两贯就算不错了。 在铺子里不用风吹雨打下力气,这个价算是高的了。米冬不是舍不得给自己爹多拿钱,主要是现在没分家,以她爹那个孝顺样,最后这钱保准一分不留全部送到老太太手里。 想要多给爹银子,还是等分家了再说。 听到女儿说置铺子了,米大富很为她高兴,对张成也更加满意了,乐得直说:“好,好!” 而且现在刚忙完春耕,米家就那么几亩田地,地里也没啥活要干的了。 往年这时候,米大富也是要和他大哥去镇上打零工的。 虽然住在店铺里是一种逃避,不能从根本上解决问题,但能暂时不用面对老娘,而且妻子还能继续在女儿家养身子,米大富也想不出更好的办法了。 他接过钥匙,高兴地走了。 第22章 开业第一天 回到家里,米冬将置店铺的事告诉了娘和三姐,两人都高兴的不得了。 张云妮欣慰地感叹着:“你这是嫁对人了啊!” 米冬又说了让她爹去店里帮忙的事,不过对米老太要她娘回去的事,她是半个字也没提。如果她娘知道了,只怕是忙不迭就要跑回米家找罪受去了。 第二天一早,米冬就要和张成赶去店里做清扫的活计。米秋非要跟着一起去帮忙,说是自己干活利索,其实她也想看看妹妹的店铺。 那可是镇上的店铺啊,她从来没想过自家亲人也有能在镇上开店的一天。 那店铺可不是租的,而是买来的,且开店的人是她的亲妹妹,想想都激动。 自古以来,村里人没有不想搬到镇上的。镇上的人大多没有田地,不用下地干苦力,多是开铺子、摆摊,或是凭一门手艺生活。镇上的女人也能找个缝补、浆洗的活计,每个月少说也有几百文进账,日常买个头油面脂的自己就能做主,米秋不知道多羡慕。 但去镇上住实在太难了,不然也不会有那么多人盼了一代又一代,还是只能在村里扎根。主要是农户人家存点钱不容易,地里的收成留下自家的口粮还要交赋税,到了年底几乎所剩无几。家里田地多的还能混个温饱,田地少的饿肚子的人家多的是。 也就是农闲的时候,男人们出去打零工,能为家里带一些进项,也刚刚够年节的花销。 镇上一套最便宜的一进院子也要一二十两,攒上几年也买不起啊。且庄户人家只会种田,没个手艺也不敢去镇上。 镇上的男人大多数也是不用下地的,所以仅从外形上看,也比黝黑壮实的庄稼汉子看起来干净斯文。 所以米玉书只在镇上念过两年书,见识了镇上的好,就打心底不愿意再回村里了,心心念念着要搬到镇上,成为镇上人。 就是因为未来岳家许诺婚后让他去镇上的杂货铺帮忙,他才会连亲堂妹都要卖了换钱,好凑足对方提出的高额彩礼。 米秋想着,等米玉书知道米冬已经在镇上有了铺子,还不知道要嫉妒成啥样呢。 到了镇上,米冬发现铺子的门开着,而他爹已经在里面忙着打扫了。 “爹,你咋来这么早?”米冬走进店铺,发现地面已经冲洗得干干净净了。 后院里有个破了口子的木桶,米大富看店里没有扫把,就打了井水冲洗地面。 他摸着头不好意思道:“墙上还有些蜘蛛网,没有杆子,也够不着。” “没事,等下我去买些打扫的家什回来。”米冬边说边往里面走,发现院子里也被冲洗干净了,“爹,你啥时候来的呀?都干这么多活了。” 说着却发现后院西间那屋门开着,里面的床上铺着被子,她惊讶道:“你昨晚就住这了?” 米冬对这个老实爹也是无语,有这么怕老太太吗,竟连夜带着被褥跑了。 米大富不好意思地憨笑了下。 米冬带着三姐去买了扫把、簸箕、鸡毛掸子、木桶等工具,还问店家要了一整根丝瓜瓤。 回来后,三姐拿着丝瓜瓤跑进灶屋,自告奋勇要去清洗最脏的地方。 米大富去帮忙给她打水了。 门店里只剩米冬和张成,她将张成拉到门口:“你站在这里就行了。” 看着对方永远一尘不染的衣着,以及卓然不凡的气势,米冬觉得他压根不是做家务的料,让他站在旁边是最妥当的方式。 嘴甜的米冬跑到隔壁的蜜饯铺子,三两句话就借了人家的桌子和凳子回来。 她将桌子摆在墙边,凳子放在桌子上,然后拿着扫把爬上了凳子,踮着脚尖去清扫墙角的蜘蛛网。 “唉,还是个子太矮!”米冬叹了口气,没办法,只能求助张成了。 她刚回过头,却发现对方已经站在她跟前了。 张成一声不吭,从她手里拿过扫帚。 米冬跳下来,正准备把桌椅让给他,却见张成将她拉到门口他刚才站的地方,对她说:“站这里,别进来。” 随后,他一跃而起,脚尖轻点墙面,在三面墙壁之间飞了几个来回,同时挥动手里的扫把,不一会儿功夫,等他站到地面的时候,墙壁的各个角落已经干干净净,没有一点蜘蛛网残留。 用轻功打扫卫生可真是方便啊!米冬在心里感叹,随即又笑自己傻,用轻功打扫卫生明明是暴殄天物好吗? 这个时代的吃食店铺,布局设计都很简单。 米冬资金有限,也就简单设计了下。 在门口摆放一个横着的长柜台,左侧留五尺宽的距离可以进出店铺。柜台上摆放称、算盘,柜台下的抽屉一个放账本、笔墨,另一个装钱。 柜台后,左右两边靠墙各一排长桌,长桌上摆放着一个个篮子,篮子里就是要卖的肉脯。 因为有了店铺,米冬就打算一次性多做些肉脯放在店里。目前的计划是,三篮子猪肉脯、一篮子鸡肉脯、一篮子鹿肉脯、一篮子兔肉脯。一边放三个篮子,每个篮子可以装五十斤左右肉脯。 此外,为了提供更好的服务,米冬在木器店里订做了二十多把后世常见的折叠椅。如果排队的人多,那些陪同的人就可以在旁边坐着休息。 跟那个木匠连比划带画图地解释了半天,人家才听懂她的意思。随即眼睛一亮,问她这个椅子能不能做了卖,可以给她付一笔钱。 米冬想着,这个椅子原理简单,做出来了外行人也能看出门道,可以随便模仿。木匠愿意出钱买这个设计,人还算厚道。她也愿意给个厚道价,就要了五贯钱。 家具制作完成需要几天,趁着这个时间,米冬让张成去打猎,她和米秋在家里拼命做肉脯,备好开业的货源。 几天后,柜台、桌子、椅子、牌匾等家具做完了,木器店直接将货送到了店铺。 将家具、货物都摆放整齐,挂上牌匾,“张家肉脯”的开业准备已经完成了。 “张家肉脯”是米冬取的,她没打算花心思取个别致的店名,大多数老百姓都不识字,店名通俗易懂最好。她就随大流地用夫家的姓,取了这个简单明了的店名。 至于为什么不用“米家肉脯”,她可不想让米老太认为这个店是她家的。 开业这天,一大早米冬带着一家人都来了。想着她娘成亲后就到过一次镇上,看着她渴望的眼神,米冬就把她娘也带过来了。 在一阵鞭炮声中,米冬的店铺开业了。 竖在门口的木板上张贴着张成写的字:开业酬宾,全场八折! 因着很多人不识字,米冬就站在门口大喊:“新店开业,全场八折!走过路过不要错过!” 看妹妹喊得有趣,米秋在旁边跃跃欲试。 “小妹,我也想喊一下。”她小声说。 嗓子疼的米冬赶紧把这活让给她了。 米秋学着妹妹刚才喊的话,先试探着喊了几句,觉得挺有意思,越喊越起劲了。 鞭炮声加吆喝声吸引来了很多人,在米冬的引导下,他们排起了长队。 来的若是好几人一起,一人排队,其他人就可坐在旁边的椅子上等候。 这种新奇的方式前所未有,吸引了更多的人来看热闹。 开业第一天,先不管生意如何,但这门前拥挤热闹的场面,算是达到米冬的要求了。 第23章 张成是个小可怜 一早上,门前的客人都络绎不绝,米冬和张成都忙得不可开交。 至于她爹娘,米冬也有些无奈。 要不是开了店,她都没发现他们胆子如此小。她爹一看人多就手忙脚乱,不仅帮不上忙,还制造麻烦。 她娘就更夸张了,和人家一说话就磕磕巴巴,脸涨得通红,比她以前见过的社恐还严重。 米冬只好让她爹去后院帮忙取货,她娘就专心在后院哄全儿。 快到中午时,店子前暂时没人了,米冬才有空坐下歇会儿。 刚想问问她爹学得怎么样了,门口突然出现两个人。 米冬愣了下,这不是之前在这开干饼铺的老板夫妇吗? 米冬下意识看向张成,不会这店铺还有什么归属问题没有扯清楚? “买肉脯吗?”张成平静看向两人。 “啊,不,我们不是来买东西的。”那位老板摇摇头,似有些难为情,尴尬笑了下,看向米冬:“你之前说的那个改良干饼口味的配方,我们还能买吗?” 看着两人小心翼翼又期待的眼神,米冬反应过来,爽快道:“当然可以啦!” 本来之前找茬的事就是刘家贵指使的,跟这对老板夫妻没有关系,米冬不会迁怒无辜的人。 正好早上用牛车从家里拉来了米面油盐等食材放在灶屋里,米冬直接去将干饼做出来了。 两人尝了后无比惊喜,这味道比他们预料的还要好。 饼子虽然还是干的,但再也不割喉咙了。而且口感绵密,咀嚼后嘴巴里还留有一丝甘甜,一口气干两三个不是问题! 经过商议,最后老板夫妻以二十两银子的价钱买了这个配方。 送走了这夫妻俩,米冬将银元宝摆在桌子上,趴在那里细细欣赏。这还是她第一次摸到银元宝呢,果然触感跟想象中的一样丝滑美妙。 除了张成,其他几个人跟她一样激动。米秋忍不住摸了又摸,眯着眼睛喃喃自语:“这就是银元宝啊…” 米大富和张云妮也都轮流摸了一会。 “一个方子就值这么多钱啊?”米大富有些不放心,忍不住问她:“冬儿,你没蒙人家?” “爹,二十两银子算什么?以后我再多想几个方子,给你挣个几百两回来!”米冬豪气说道。 张成站在一旁,被她这副模样逗得轻笑出声,好在被胡子遮掩去了,才没被人瞧见。 下午的人没有早上那么多了,张成回家继续打猎了,米冬强硬地把她爹推到柜台前,逼着他学习招待客人。 经过一下午的锻炼,米大富从最开始的慌手慌脚,终于发展到能同时应对两三个客人而不出岔子了。 米冬很知足了,这样他爹单独看店应该没问题了。 镇上的人流量少,一般到了傍晚店铺就都关门了。 忙了一天,终于到了最激动人心的环节。米冬拿出装得满满当当的抽屉,哗啦啦将里面的钱全部倒在桌子上。 米大富、张云妮、米秋,三双眼睛齐刷刷瞅着米冬,连张云妮怀里的全儿,都睁着骨碌碌的圆眼睛瞅着小姨。 米冬顿觉压力颇大,咽了咽口水,开始数钱。每数一千个铜板,就用绳子穿起来,这就成了一贯钱。 等全部数完,面对几双期待的眼睛,米冬尽量用平淡的语气道:“除去成本,五贯两百二十三文。” “啊——”米秋激动地尖叫起来,扑上去抱住米冬,“小妹,五贯钱!一天就挣了五贯钱!” 然后想起了什么,更加兴奋了:“还有中午那二十两银子,小妹,你发财啦!” 米冬拍了拍又蹦又跳的三姐,等她稍平复了才开口:“那二十两只是个意外之喜,而且今天是第一天开业,我们有打折,才会来这么多人,以后肯定不会有这种盛况。” “一天就算挣一贯,那也不少啊!”今天的收入让米秋信心大增,一点不担心以后挣不到钱。 米冬从抽屉里拿出买好的笔墨纸砚,正准备磨墨,忽然发现一件重要的事,原身是不识字的。 这个时代,农户人家一般都只会口头数数和简单的加减,基本都是打小跟着上一辈人学的,原身就是跟着她爹米大富学的数数和算数,而且只会数到两百。 所以刚才她就是数两百个铜钱放一边,再接着数下一个两百,直到数了五个两百,才穿成一贯,她太难了! 感受到几人好奇的眼光,米冬尴尬地把纸笔收起来:“我忘了张成回去了,今天没人记账了,明天再说。” 好险,差点露馅! 她想,必须赶紧学认字,她不想再当文盲了。 前一天才刚对张成说了要跟他学认字,没成想第二天他就买了几本书回来。 米冬看着面前的《三字经》《百家姓》《千字文》,故意倒着拿起书翻看起来,激动地问:“我们从哪本开始?” 张成抽过她手里的《三字经》,把书放正,打开第一页:“从这本开始。” 学习的过程中,张成表面还是一片冷静,实则内心很吃惊,他发现米冬有着很强的记忆力和学习力。凡是教过的字,她念几遍就记住了,学习速度相当快。 米冬觉得,趁这个机会可以了解一下她所在的这个朝代。之前她也不是没问过爹娘,作为只知道埋头干活的穷乡僻壤的小老百姓,他们两个都是一问三不知。只知道现在的朝代是乾,至于大乾朝有多大不知道,周围还有哪些国家不知道,都城大京离这里有多远不知道,甚至皇帝叫啥名都不知道。 米冬装作好奇的样子,不经意向张成问了这些问题。 张成再一次对这个姑娘刮目相看,她似乎和他以前见过的女子都不同。农家女子性子强些的能做生意这不奇怪,但似她这样已经长大了还要学认字的几乎没有。 而且她还对只有读过书的男子才会关心的家国大事感兴趣,这已经超出了那些只懂琴棋书画的大家闺秀的眼界了。 掩下心里的波澜,张成摊开一张宣纸,拿起毛笔开始边画边介绍。 简单几笔,他将大乾的疆土轮廓勾勒出来,并标注了相邻的几个国家,然后再详细介绍每个州府。 通过他的讲解,米冬了解到,大乾地域辽阔,周围散布的几个小国家都依附于它,每年还要来大京上贡。当今圣上是大乾的第五个皇帝,年号恩和,现如今是恩和十八年。 大乾实行州府治,全国有十八个州或府。他们现在所在的芦花镇属于梦遥府下辖的飞云县,因县城范围内有座飞云山而得名。梦遥府大致位于整个国家的中部地区。 米冬看着认真绘图讲解的张成,也开始思考,他到底是什么身份? 她一早就看出张成不是普通猎户,从他的生活习惯和个人气质,以及不凡的身手,她曾猜测他是有钱人家的出身。 但现在她又推翻了以前的猜测,一般有钱人家应该也培养不出这样文武双全的人才?那么如果他是勋贵子弟,又怎么沦落到在这乡下当个猎户呢? 不过,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秘密,别人不愿意说,米冬自然也不会冒犯地去探究。那么,就继续当他还是个逃荒而来的小可怜! 第24章 买衣服 随着店铺的生意走上正轨,一家人的生活变得井然有序起来。 张成隔两天进山打一次猎,回家后处理猎物、砍柴挑水。米冬也是隔两天做一次肉脯,有她三姐帮忙速度快多了,不做肉脯的时候她就去店里待着。 晚上,米冬就在油灯下跟张成学认字写字。 到了月底,米大富已经能熟练应对客人了,而且学会了驾牛车。而米冬,也已经把《三字经》学了一半,还跟张成学会了从一数到一千。 虽然这个月只营业了十天,但月底的盘账总结是不能省略的。 米冬终于能拿起毛笔,大大方方自己记账了,虽然字迹歪歪扭扭,但她不在意,自己能看懂就行了。 一番盘点下来,她惊喜地发现,扣除成本,居然有二十三贯的利润。 这个成本,包括需要支付给张成的食材费用以及购买调料的费用。在米冬的坚持下,张成打来的猎物,她都按照市价收购。猎物张成都会处理妥当,而且家里做肉脯烧的大量柴火都是张成砍来劈好的,总的来说,还是米冬占便宜。 另外,米冬需要给他爹付十天的工钱,一共是一贯。她三姐帮忙做了五天的活,工钱是五百文。 这样铺子的净利润是二十一贯五。 除此之外,这个月还给镖局提供了一次大货,净挣五贯五。 全部加起来,这个月一共进账二十七贯钱。和张成平分后,米冬能拿到十三贯五! 米冬算了下手头的钱,加上之前卖折叠椅设计和干饼配方的二十五贯,现在她手里一共有三十八贯又五百文钱! 要知道,一般农户人家几年下来都未必能有这个存款。 米冬有点飘了,可是低头看到自己大拇指都快钻出来的破布鞋,洗到发白还打着补丁的看不出原本颜色的衣裳,瞬间清醒,还是赶紧给自己买几身新衣服,她再也不要穿打补丁的衣服了! 镇上有成衣铺,不过颜色和款式都很单一。基本都是青色、蓝色、灰色、褐色等偏暗的色系,男女都可以穿。 红色、粉色这样的颜色根本没有,唯一偏女式的颜色是黄色。鞋子就更单一了,统一都是黑色布面的。 在现代社会消费习惯了的米冬,大手一挥,给自己买了三套成衣,黄色、青色、蓝色各一套,另买了两双布鞋。 想到家里其他几人的穿着,她又给她爹娘和三姐每人买了两套成衣两双布鞋。 张成似乎不缺钱,她还没看过他穿打补丁的衣服。不过,他对自己这么照顾,为了表示感谢,米冬决定也给他买两套。 她之前就发现一个问题,张成可能是因为经常背着三十多斤重的弓和装满箭的箭篓,他衣服的肩膀部位总是被磨破。每次肩膀那里一破损,那套衣服就再也不会出现在张成身上了。 米冬觉得,应该是张成自己不会缝补,就直接把破损的衣服搁置了。 根据张成的身高,她在成衣铺里挑选了两套男子衣服,又让掌柜根据自己的要求对衣服做了修饰加工。 买了这么一大堆的衣服鞋子,一共花了将近五贯钱。米冬付了钱,在店铺里直接换上了自己的新衣服新鞋子,旧的衣服鞋子她干脆都扔了。 然后,米冬又去了布庄,将最细最软最贵的棉布扯了两丈,拿回去让娘给全儿做衣服。 晚上,米大富赶牛车将米冬和这么一大堆东西送回家。 看着堆在桌上的东西,一家人目瞪口呆。 “你这孩子也太会花钱了。”张云妮忍不住数落女儿,看了眼女婿,生怕他不满。 看到张成面色平静,没有一丝恼怒,张云妮心里才松了口气。不由感叹,也是冬儿这丫头有福气,能找到张成这样的好夫婿,人又踏实又能挣钱,脾气还好。 米秋爱不释手地摸着那块细棉布,把自己的两套新衣推给米冬:“这块棉布我收下了,替全儿谢谢小姨。这新衣服你拿去穿,你都给我开工钱了,哪儿还能让你买衣服?” 张云妮也赶紧把自己的那两套拿过来:“我正准备说呢,这衣服还没上过身,你明儿拿去成衣铺退了,娘有衣裳穿呢。” “还有我的。”米大富把自己的新衣服也放下。 “退什么退?都不许退!”米冬将他们各自的衣服强硬塞回他们手里。 “你们对我也太没信心了,才两套衣服而已,这就能把我买穷了啊?再说,钱是挣出来的,不是省出来的。” 站在一旁的张成,也不由分说被塞了两套衣服在手里。回到房间,正准备将衣服放入箱子里,他却摸到了一块质感不同的布料。 打开衣服,张发现那块布料位于肩膀,另一个肩膀部位也是同样的触感。 他将衣服放在油灯下细细观察,两个肩膀部位似乎比其他部位厚一些,再摸一下,里面好像是缀了一块什么皮子,柔软的,但很结实。 再打开另外一套衣服,肩膀部位也做了同样的处理。 想到自己平日里总是在肩膀处磨破的衣服,张成心里一阵暖流。这个姑娘,她把自己当成了家人,她是真的在关心自己。 夜色里,米大富揣着怀里的一贯钱,在米家门口犹豫了良久,才惴惴不安地敲响了堂屋的门。 “谁啊?”西屋里米大财的声音响起来。 米大富:“是我,大哥。” 东屋那边传来米老太的叫骂声:“你还知道回来?怎么不死在外面?” 吱呀一声,门从里面打开。 米大富边开门边道:“老二,这些天你跑哪去了?” 米老太端着油灯从东屋里出来,冷笑道:“想通了?舍得把你那婆娘休了?” 米大富摇头:“娘,我不休冬儿娘。” 米老太将油灯放在堂屋的桌上,对着米大富一脸狠厉:“不把人接回来也不肯休,老二,你胆子肥了啊?你是想搬过去跟她一起住,以后就不用管我这老太婆了是?” 眼看着老娘就要发作,米大富赶紧掏出怀里的钱:“娘,这是我挣的钱,给你。” 米老太生生咽下骂人的话,把钱接过来,举起来看了看:“这有一贯?你才出去了十来天,哪来这么多钱?” 躺在东屋的宋春花、西屋的米秀儿,以及外面东厢的米玉书,其实听到米大富敲门的时候都醒了,只是懒得起来。现在听到他说到钱,立刻不约而同地起床穿衣,直奔堂屋。 “娘,这是冬儿给我发的工钱。” 一提起自己女儿,米大富脸上露出了几分骄傲,他笑着解释:“张成和冬儿开了间铺子,就在镇上码头边,我去给她帮忙看店,她给我一个月三贯的工钱。” “什么?米冬开铺子了?”站在门口的米玉书一脸震惊。 “是啊,我也没想到,张成和冬儿这么能干,这才刚成亲,马上就开起了铺子。”米大富与有荣焉的样子。 “大富,你把铺子的事详细跟我说说。”米老太道。 “唉,好。” 听到短短十天,铺子居然能净赚二十多贯,这一家子都瞪大了眼睛。 不过,那个卖干饼配方的二十两,米大富倒是没有说出来。可能是直觉,他觉得不能让他们知道米冬现在手里有这么多钱。 第25章 嫉妒的心思 “哥,你去哪儿?”米秀儿追上正朝外走的米玉书,从他眼睛里蕴藏的嫉恨和不服气,她找到了认同感。“你是不是想去看米冬的店铺?带我一起。” 这两人不愧是亲兄妹,昨天晚上听说了店铺的事,胸口嫉妒的热火翻腾了一夜,完全无法入睡。 天还未亮,一向爱睡懒觉的两人都一反常态地早早起床了。 两人心情都不好,一路沉默地到了镇上。 上午是铺子生意最好的时候,老远都能看到店门前排着的长队。 “哥,那是米冬的铺子?”米秀儿不敢相信,那么大的一间门面,这么好的地理位置,生意还如此火爆,居然是米冬那个小贱人的铺子? 虽然心里确定了,但两人还是不想承认,一步步朝铺子走近。 直到看见铺子里面带笑容招待客人的米大富和米冬,他们才终于死心。 米秀儿看见穿着一身浅青色新衣的米冬,嫉妒的嘴唇都要咬破了。看来是真挣到钱了,连新衣服都买了。她咬牙,这贱丫头运气怎么这么好,随便找个男人都能开得起铺子。 她愤恨地看着米冬,眼里的不服气都要溢出来了。 从小到大,她都是踩在米冬头上过的。米冬要割猪草、洗衣服、喂鸡喂鸭,这些活儿她都不用做。 甚至她心情不好的时候,还能掐几把那丫头出出气。长得好看又怎么样?还不是随她打骂。米冬一向胆小畏缩,被她欺负了也不敢吭声。 如今,这个她一向不放在眼里的贱丫头居然过得比她好,光是想想她都难受得不行。 凭什么她能穿这么好看的新衣服,凭什么她能挣二十几贯钱,凭什么她能过这么好?她配吗? 米秀儿看向米冬的眼光像针一样尖锐,这贱丫头就该被她狠狠踩在脚底下,在泥泞里挣扎! 旁边的米玉书也是一脸愤恨,活像那店铺是米冬从他手里抢走的一样。 只有他自己知道,自从在镇上念书以后,他有多想搬到镇上居住。 他以读书人的身份自居,一向看不起那些在乡下干活的泥腿子,觉得自己不该跟那样粗俗的人生活在一起。 所以他才会挖空心思讨好郑志杰和他的妹妹郑秀芬。 郑志杰是跟米玉书曾经一起念书的同窗,不过人家的天分比他强多了,功课一直不错,所以家里也倾注全力培养。 郑家在镇上开了一家杂货铺,家境不错。家里就郑志杰和郑秀芬两个孩子,因儿子会念书,家里就下力气栽培。 米玉书和郑志杰是同一年去念书的,但他只念了两年,就因功课跟不上被先生劝退了。而郑志杰到现在还在念,在先生的鼓励下,准备明年去考童生。 在县城或府城里,十几岁的童生很常见,但在芦花镇这么个几年才出一个童生的小地方,能在二十多岁前考中童生,已经可以称得上年轻有为了。 郑家对这个几辈人里才出的一个读书人是很宝贝的,郑志杰从小到大就只用读书,不用操心家里任何事。 所以,当米玉书开玩笑问郑志杰他家里的铺子以后谁经营,而郑志杰说他未来的妹夫时,米玉书就对这个同窗上心了。 哪怕他后来不念书了,他也没断了跟郑志杰的交情,经常去他家玩,每次上门都不空手。 米玉书的功夫没有白下,郑家对他的印象都不错,觉得这孩子虽然是村里人,但念过两年书,而且待人礼貌周到,长相也不错。 随着女儿一天天长大,郑家人对这个跟自家儿子交好的年轻人有了新的想法。私底下问女儿的意见时,看她羞羞怯怯的样子,他们明白了,女儿对他是满意的。 在郑家的试探下,米玉书也适当地表现出受宠若惊。于是,这件亲事成了两家心照不宣的事,现在只差明面的提亲了。 可郑家要的彩礼太高了,米玉书想到那间杂货铺,又觉得值。那时候,为了凑彩礼,又恰好听到刘少爷想纳妾的事,他才把主意打到米冬身上。 作为家里唯一的男孙,从小到大米玉书都是最受宠的那个。对于送米冬当妾这件事,他从来没想过会不成功,在他看来,只要他奶同意了,这事儿就定了。 通过他奶的手,他可以任意拿捏这个堂妹。 没想到的是,这事最终没成,而且这个任他拿捏的堂妹,居然先他一步在镇上有了铺子。 那可是镇上的铺子!他放低身段讨好郑家也只能进杂货铺帮忙,半点不提铺子的事。 而现在呢?被他看不起的米冬轻轻松松就有了一间他做梦都想得到的镇上铺子。 如果没有成亲的米冬拥有了一间铺子,米玉书无论如何也要让他奶把铺子搞到手。可现在的问题是,米冬成亲了,这间铺子实际上是人家张成的。 想到那个猎户凌厉逼人的眼神,还有那天插在脚边的刀子,米玉书打了个寒战。他可没胆子抢那个猎户的铺子,他怕自己的小命没了。 不过,看了一会络绎不绝来买肉脯的人,米玉书觉得,做生意一点也不难。如果他也能有一间店铺,他肯定能比米冬做得更好,他可是念过书的人,比那贱丫头有见识多了。 看着米冬不停地收钱,数不清的铜板就像水一样流向她,米玉书觉得,暂时没有铺子也没关系,他可以租一个铺子,只要开门营业了,钱就会哗哗而来,他很快就能攒够钱自己买铺子了。 不过,做生意需要本钱,米玉书盯着店铺,沉思了一会,转身朝家里赶去。 下午,米冬回家里做肉脯去了,店里只剩米大富一人。 傍晚,米玉书来到店门前,对米大富道:“二叔,我奶喊你回去吃饭。” 自从米大富成亲后,米老太就再没主动喊过这个二儿子吃饭。而且为了出气,每次吃饭,米老太只喊大儿子一家,哪怕饭都是二儿媳做的。 米大富从没有怨愤之心,只觉得是自己惹娘生气了。每次吃饭都是等人都坐齐了,自己才在桌子一角坐下。 所以听到侄子说他娘喊自己吃饭,米大富的第一反应是,娘是不是出什么事了。他紧张地问侄儿,知道米玉书再三保证奶奶没事,他才松了口气。 跟着侄子一起回了家,米大富第一次看到一家人等自己吃饭的场景。 而且,他娘还罕见地对他扯了扯嘴角。 “大富,快坐下来吃饭。”米老太招呼二儿子坐在自己身边,扯了个鸡腿递给他。 看着面前的鸡腿,米大富突然就热泪盈眶了。 上一次娘给他鸡腿是什么时候呢?应该是十几岁的时候! 小时候家里穷,难得杀一次鸡,他到现在还记得,娘把鸡腿分给他和大哥,对他们说:“娘把最好的给你们,你们长大了可要孝顺娘!” 那时候他就在心里决定,一定要孝顺娘! 米大富含泪咬了一口鸡腿,更咽道:“娘,儿子不孝,这些年让你伤心了。” “你是娘的儿子,母子哪有什么真仇?”米老太叹了口气,“每次有个啥难处,娘头一个想到的就是你,可见啊,娘这心里还是把你当依靠在。” 米大富更感动了:“娘,你有啥难处尽管跟儿子说,儿子拼了命也给你办成。” “其实也不是啥难事。”米老太又夹了一筷子的鸡肉放进米大富碗里,“就是呀,玉书也想做生意,你看冬儿十天就挣了二十多贯,可见做生意是有前途的。你让冬儿先挪二十贯给她哥,等过一个月,玉书挣到钱了,马上就能把这钱还给她了。况且,他们兄妹俩都在镇上做事,这平日也能互相照应,你说是不是?” 看着自家娘殷切的目光,感受这种好多年没有体会过的慈爱,米大富完全失去了拒绝的能力,愣愣点了点头:“是。” 第26章 借钱 当米大富不知道第几次抬眼看米冬,露出欲言又止的神情时,米冬终于忍不住了。 正好这会儿没客人,她趴在柜台上,看着米大富,无奈道:“求你了爹,有什么话就直说,你这样子我有点怕,总担心出了啥大事!” “没,没出啥事。”米大富赶紧否认,“你别担心。” “你这样子可不像没事。”米冬叹了口气,“我现在连生意都没心思做了。” 一想到昨天晚上娘说的话“就这么说定了啊大富,问冬儿借钱,这事儿就交给你了啊!”米大富就无比懊恼,怎么就脑子一热答应了,这叫他怎么开得了口! 前段日子冬儿还差点被他们卖了,现在好不容易日子好过点了,他这个做爹的不仅帮不上忙,还来问她借钱,他是真没这个脸。 但看着女儿担忧的目光,米大富觉得这事也不能一直瞒着。他低头想了半天,终于下定决心。 米大富抬头看向米冬,又赶紧把头转向一边,似乎不好意思直视女儿,满脸通红,结结巴巴道:“冬儿,那个,我能不能,先预支十贯的工钱。” 觉得自己的要求太过分了,米大富的脸红得能滴血。他又补充道:“一个月三贯的工钱太高了,就改成一贯,这十贯就抵今年一年的工钱。” 二十贯做生意,米大富觉得太多了,擅自改成了十贯。他觉得米玉书没做过生意,不能折腾太大,十贯足够了。 米冬一想就知道米家那边的人又作妖了。 她并没有生气,温和开口道:“爹,十贯又不是什么大事,我可是你亲女儿,看把你为难成什么样了。” 米大富还是觉得难为情,不敢说这钱是借给米玉书的。 倒是米冬不忍心看这老实爹为难,她问:“是奶奶让你来借的吗?我能问问这钱是要做什么吗?” “冬儿,是爹不好,他们之前那样对你,爹还来向你开口。”米大富觉得自己都要没脸见女儿了。 “都怪爹,脑袋一懵就答应你奶了。” 果然是米家那些吸血鬼。米冬心中了然,继续问道:“爹,他们要这么多钱干什么?” “是玉书看你做生意挣钱了,也想来镇上租个铺子。”米大富道。 “米玉书也想做生意?”米冬觉得好笑,“他想做什么生意?知道去哪里进货吗?铺子的位置找好了吗?准备投入多少成本?几个月能回本算过吗?” 听了米冬问的这一连串问题,米大富也懵了。他也是看米冬一下子就把铺子开起来,以为挺简单,从来没想过还有这么多问题要考虑。 “开铺子还要懂这么多啊?”米大富惊讶。 “当然啦爹,要是开铺子简单,那这镇上还不家家户户都开了。”米冬认真道,“这里面的门道多着呢,一不小心就会血本无归。” 一听说还要亏钱,米大富慌了:“那我还是去劝劝玉书别做了!” 农家人挣点钱不容易,折腾不起啊! “爹,你别急,还是我去找堂哥。”米冬一副不计前嫌的样子,“虽说他以前害过我,但毕竟也是我堂哥。我去问问他懂不懂做生意,如果他真的好好琢磨过这事,认真做过打算,我也不会拦他。” 听到米冬这番话,米大富又是欣慰又是心酸。半点没瞧见米冬眼底一闪而过的狡黠。 …… 快到米家时,米冬刚好看到从里面出来的米玉书。 正好,免得她还要找借口把人叫出来,米家那几个人她是能少见一个是一个,懒得应付。 米玉书也看到米冬了,想到自己开铺子的事,到底没像从前那样无视她。 他屈尊降贵朝米冬走去,准备勉为其难打个招呼。 米冬却已摆好了嘲讽的架势,只待人一走近,就轻蔑道:“不是挺有本事吗?不是米家唯一能顶起门楣的男孙吗?不是念过书有见识吗?怎么做点生意还要问我借钱呢?说是借,恐怕你也没打算还?” 本来还想尽力维持表面和善的米玉书,刚一上前就被这一连串问题喷了一脸。 他恼羞成怒:“米冬,别以为你嫁了人我就拿你没办法了!” “怎么,还想再把我卖一次?你也要有那本事才行呀!要不我先帮你问问张成同不同意?”米冬最知道他怕什么了,自然是不会放过这吓唬他的机会。 脑海里浮现那张猎户的脸,米玉书吓得一个哆嗦。 他狠狠瞪了米冬一眼:“你也就是运气好,找个男人愿意给你开铺子。你一个女人家会做什么生意,那么好的铺子给你都糟蹋了。” “你的意思是,你比我会做生意?”米冬都想笑了,这人还不是一般的自信。 “如果我有本钱,肯定比你做得好,我可是念过书的……”米玉书不服气道。 “其实你有本钱的。”米冬慢悠悠的提醒他:“当时张成来提亲,可是带了不少聘礼。” “那些东西怎么能动,奶奶说要留着给我提亲用的。”把堂妹的聘礼全部扣下来变成自己的提亲礼,米玉书可没有丝毫的难为情,一副理所当然的口气。 “还自称读书人呢,一点变通的能力都没有。”米冬皱着眉头,语气带着嫌弃,“你先把那些聘礼卖了,换来的钱当做生意的本钱。过几个月就能翻倍赚回来,到时候换上更好的聘礼不就行了。” “胡说八道什么!你不愿借我本钱就罢了,休想打我那聘礼的主意!” 米玉书突然发了火,似乎不想再跟米冬多说一句话,转头就跑了。 看他那急匆匆的样子,米冬了然一笑,她可没错过刚刚米玉书眼底的心虚。 这人分明就是被自己说动,回家想法子去了。 那些聘礼可都是张成用心置办的,因为没分家,按照习俗米老太这个当家人是有处置权的。 如果非要把聘礼要回来,米冬也不是没有办法。但想着她那对老实的爹娘,还有村里人的眼光,她不想把事情闹得太难看。 想想还是算了,就当她替他爹还了那老太婆的养育之恩。 虽然不能把聘礼要回来,但米冬也不想看着米玉书拿着那些东西去成亲,想想都觉得玷污了张成的一番心意。 回家后,米冬把这事告诉了张成。 “到时候看他把聘礼卖哪儿去了,我再去买回来。”米冬说。 张成的眸色动了动,她这么在意自己给的聘礼吗? 想了想,他道:“不必麻烦,我让朋友安排下,直接从米玉书手里买过来。” “把价钱压低点。”米冬叮嘱他,“本来就是你置办的聘礼,现下还要再花一次钱买回来,上哪说理去?” 看她一副不忿的样子,张成却莫名心情很好,他嘴角上扬:“好。” 第27章 米家的面馆 米老太的房间里有几个带锁的大木箱,米家值钱点的东西都放在木箱里。不过米家一向也没啥值钱东西,所以那些大木箱基本都半空着。 上次张成送了聘礼来,当天晚上米老太就把所有东西放进了木箱里,塞得满满当当。 此外,米老太的床头还有个小柜子,里面放着零食、油、白面、大米这些精贵的吃食,平日里也是锁起来的。 灶屋里的菜油每次只能用个两三天,用完了需要告知米老太,从她那里拿钥匙,再倒一点出来。 米家日常吃的粮食都是糙米、苞谷、红薯这些,只有农忙或年节才能吃点白米面,也需要问米老太拿钥匙才能取到。 米老太很享受这种掌控家里一切的权威感。 她把钥匙穿成一串挂在裤腰上,走路时钥匙就会发出叮叮当当的碰撞声,她喜欢听这种声音,这是她在这个家里掌权的象征。 这天,吃过早饭,米玉书蹭到米老太身边坐下,挺大一个男人了还会撒娇。 “奶奶,我想拿块桃酥吃。” 前两天,米老太让米大财赶集时称了两斤桃酥回来。 她自己拿了一块,又给宝贝孙子拿了一块,最后给米秀儿掰了半块,剩下的都锁进柜子里了。 “想吃桃酥了呀?行,奶奶去给你拿。”米老太很享受孙子的撒娇,说着就要起身。 “哎呀,奶奶您歇着,这点小事就不劳累您了。”米玉书伸手去取米老太腰间的钥匙,“我自己拿。” 米老太迟疑了一瞬,还是将钥匙解下递给了自己最疼爱的孙儿:“别拿多了啊,就那么几块,省着点吃。” “好嘞。”米玉书接过钥匙就朝房间奔去。 他没有去装桃酥的小柜子那,而是蹲在那几个大箱子前,把上面的锁一一打开。又将锁摆放好,退后两步看了看,确认在屋里昏暗的光线下,不仔细看是不会发现锁已经打开了,这才放心去拿桃酥。 下午,米老太带着大儿子夫妻俩去地里拔草了。 米玉书给了米秀儿几文钱,让她去刚进村的货郎那里买小玩意儿,米秀儿乐颠颠地去了。 等家里的人都走了,米玉书钻进米老太屋里,打开几个大箱子,把里面的东西都搬出来。 他记得当时聘礼里还有戒指、耳环等一些金饰,但几个箱子都翻完了也没找到。估计被他奶另外收起来了,他也不敢耽搁太久。赶紧去村长家借了骡车,驮上这些东西就去镇上了。 聘礼的种类比较杂,米玉书不想浪费时间一样样分类去不同店里卖,就准备一股脑拉到镇东头的那家杂物铺去处理了。 至于他未来岳家的那家杂物铺则在镇西头,他压根不敢往那边跑,怕被看到。 快到镇东头那家杂货铺时,米玉书被路边的一个人拦住了。 “你是要去铺子里卖东西吗?”那人把他拉到一边的巷子里,小声说,“杂货铺会把价钱压到最低,不如你卖给我。我是个走货郎,经常在街上收东西,给的价格绝对公道。” 米玉书做的这件事,本来就不光彩,正心里急着想将东西赶紧脱手,这会儿听到这人说的话,也不想计较真假,二话不说就同意了。 这人是张成从镖局找来的朋友,他已经做好了米玉书不答应他就加价的准备了,谁知道他居然直接就同意了。 后面张成将买回来的聘礼交给米冬时,顺嘴把这事跟她讲了。 米冬惊讶于原本值三十贯的聘礼只花了十五贯就买回来了,更惊讶于米玉书竟然没有去杂货铺比一下价格就把东西卖了。 她摇了摇头,还是高看了米玉书。就他这蠢样,不用她做任何小动作,他的生意也撑不了多久。 她只用搬好小板凳,磕着瓜子,旁观他怎么赔个精光就好了。 …… “玉书,你二叔把钱借回来了?”米老太看到孙子手里攥着的钱袋,张嘴就问。 “奶奶,别指望我二叔了。米冬那贱丫头亲口跟我说,她不会借钱给我。”一提起借钱这事儿,米玉书就气愤难挡。 “什么?老二就是这样给我办事的?我明天去找他问个清楚。”米老太提高嗓门,显然也是气得不轻,又看向米玉书,纳闷道,“那你这钱是?” “奶奶,这是我镇上的朋友借我的。我还就不信了,不问那贱丫头借钱我就做不成生意了。”米玉书信心十足道,“到时候我肯定比她赚得更多。” 米老太一脸欣慰:“我孙子就是有本事,能结交这么有钱的朋友,这一出手就是十五贯。玉书,赶明儿把你这朋友带家里来,咱们好好招待下人家。” 旁边的米大财和宋春花看着自家儿子,也是一脸骄傲。 米玉书心虚地应着:“嗯,好,好。” 他现在还不敢说出偷聘礼去卖的事,他奶是宠他,但那么多聘礼没了,他也料不准他奶会是什么反应。 米玉书想着,还是等他做生意挣了钱,再跟他奶说这事。 既然要做生意,以后肯定要经常去镇上,米玉书可不想每天走着去那么辛苦,第二天一早,他就先去买了一辆骡车。 牛车太贵,没十贯钱拿不下来。骡车相对便宜些,只用五贯钱。 卖聘礼的十五贯,这就只剩下十贯了。 米玉书又架着骡车去镇上转了一圈,发现还是码头那边生意好一些。 而码头又以卖吃食的店铺为主,米玉书发现马路西边有一家面馆生意不错,而且面条做起来也简单,他娘和他奶都会。 重要的是,面条的成本低。 他也想像米冬那贱丫头一样卖一些肉食,生意肯定会很好,他自己还能经常吃肉。可是肉食的成本太高了,他家也没个猎户可以打猎。 于是,米玉书决定了,他也要开一家面馆。等以后赚钱了,他想,再改成卖肉食。 店铺很快也选好了,就是米冬那一排店铺的最里面那家。 米冬的店铺在最靠近马路的位置,米玉书的那间离马路最远。 他不是很满意,不过目前只有那一家店铺在出租,他也没得选。 去镇上几家面馆偷偷看了几次,米玉书觉得没啥难的,照着把东西买齐了,迫不及待地就开业了。 开业那天,米家全体出席,每人都换了身新衣裳。 米秀儿还特意跑到米冬店前,得意对她道:“我们家也开店了,我哥比你有本事,以后肯定比你挣的钱多!” 米冬却连一个多余的眼神都没给她,米秀儿被她这模样气得跳脚,却没有一点办法。 第28章 面馆被砸了 米老太和宋春花做饭的手艺都不怎么样。宋春花先进的米家的门,没做多久的饭,张云妮就进门了。 米老太发现二儿媳做的饭比大儿媳做的好吃,从此以后,灶屋里的活都是张云妮的了。 这么些年了,米老太和宋春花基本没下过厨。现在突然要她们当面馆的掌厨,可想而知有多手忙脚乱了。 在面馆正式开业前,这两人也没想着先在家里练练手,直接被赶鸭子上架了才慌起来。 开业的第一天,想着应该会来很多客人,米老太一大早就煮了一大锅面条。 然而,客人并没有几个。等早餐的点儿过了,半天竟没一个人上门。 那么大一锅面条,最后糊成了一坨坨的面疙瘩。 米老太心疼地逼着自家人一人吃了一大碗面疙瘩,剩下的也舍不得倒,说要留着当一家人的午饭。 中午,又零星来了几个客人。 这次,米老太再也不敢一次煮一锅面了,只能来一个客人煮一碗。 她和宋春花动作都不熟练,不仅面上得慢,还把点餐的顺序弄错了。 一个大汉叫嚷着:“明明是我先来的,凭什么先给他?” 可是另一个人已经吃了一口,不能再把那碗面端回来还给大汉。 看着大汉凶神恶煞的样子,米大财点头哈腰地赔罪,直到他说这碗面不要钱了,大汉才罢休。 就这样,大汉吃完了还气愤不已:“又难吃又慢,以后再不来了。” 来吃过面的为数不多的客人,其实心里都是这么想的。面条难吃,而且就这么几个客人还整不明白,还做啥生意啊? 他们宁愿去别家面馆多等一会儿。 于是,米玉书这家新开业的面馆,竟然连一个回头客都没有。 几天过去,店门口已经门可罗雀了。 米玉书急得不行,他可是指着这店铺挣大钱的。 跑去外面转了一圈的米秀儿回来了,在米玉书对面坐下,面带喜色:“哥,我打听到了一个消息,可以让生意变好。” 米玉书坐直了身体,急切道:“什么消息?快说说!” 米老太、米大财、宋春花听到后也急忙围过来。 米秀儿清了清嗓子:“我听石头说,哦,石头是马路对面那家包子铺老板的小儿子,今年才七岁。” 看到自家哥哥嫌弃的眼神,米秀儿说:“你别看不起小孩,小孩说的话才真。石头告诉我,米冬那家店铺开业的时候,可是打了整整三天的折。” “啥是打折?”宋春花问,她连镇上都没来过几次,根本没听过这个词。 米老太也一脸疑惑,其实她也不知道。 米秀儿得意地跟他们解释:“打折就是降价,我问了,米冬的店打的是八折。什么是八折呢?举个例子,原来卖十文的东西,打八折就是卖八文,打七折就是卖七文。” “降价?”米老太不理解这里面的门道,“东西卖便宜了还咋挣钱?” “奶,你不懂。这降价只是一种吸引客人的手段,大家看你这里的东西便宜,都跑过来买。等有了人气,你再恢复原来的价钱。那些人在你这买习惯了,也懒得跑去别处了。”米冬说得头头是道,“这新店开业的前一段时间,首要任务是要把人吸引来,先不要急着挣钱。” 听她这么一说,米玉书觉得挺有道理,点头道:“等有人气了,还怕挣不到钱吗?” 他赞许地拍了拍妹子的头:“秀儿,你可帮哥大忙了,等生意好了,哥给你买个银钗子戴。” 为了吸引客人,米玉书咬了咬牙,把价格打了七折。 这么一来,客人很快变多了。 哪怕面的味道不好,但确实便宜啊,一碗面能省好几文呢。 很多客人觉得,为了省钱,牺牲一下味觉没什么,能吃饱就行了。 于是,米玉书这家面馆开业几天后,第一次出现了客人爆满的场面。 小小的几张桌子挤满了吃面的人,还有不少人等在一边。 推推嚷嚷,热闹不已。 米玉书可太喜欢这样的场面了,感动得都要热泪盈眶了。 他的面馆终于有生意了!有人气的铺子才算真正的铺子啊! 镇上的铺子开业一般都是打折三天,时间长了也经不起啊。 可是三天过去了,米玉书却舍不得恢复原价了。 他不是不知道打折不挣钱,更何况他还是打七折。这个价格,卖再多面也别想挣钱,能勉强保本就不错了。 可米玉书就是喜欢面馆里热闹的样子,想多维持一段时间。他决定了,再多打几天的折。 打折到第七天的时候,几个面色不善的汉子走进了面馆。 “这不是田老板吗?您有何贵干?”米玉书认出了为首那人,正是马路西边那家面馆的老板,忙笑着过去打招呼。 田老板冷笑一声,狠狠拍了一下店里的桌子。 “砰”的一声,坐在店里的客人吓了一跳,大家不想惹事上身,一瞬间都跑光了。 “田老板,您这是什么意思?”米玉书看对方是几个他惹不起的大汉,小心翼翼问道。 “什么意思?”田老板咬牙,“我还想问你什么意思呢?你把面的价钱定这么低,让其他面馆怎么做生意?你这样破坏行情,别怪我们不客气了!” 米玉书这才知道,原来就算是自家店铺,也不能随意定价钱,生意场上还有行规这种不成文的规定。 他赶紧认错:“我第一次开店,不懂规矩,各位贵人大人不记小人过,给我一次机会,我这就把价格改回来。” 看他这么识时务,田老板也没不依不饶,凶狠的威胁一番后就离开了。 “什么人哪,我们家定什么价钱,关他们什么事?”看人走远了,宋春花才嘀嘀咕咕,“多管闲事。” “赶紧干活!”米老太阴沉着脸。看着自己心肝宝贝一样疼着的孙子,在别人面前点头哈腰赔笑脸,她心里很不是滋味。 她孙子那么有本事,以后肯定能挣大钱,让那些瞧不起他的人都去后悔! 中午,七八个壮实的年轻男人来到面馆,一人点了一碗面,埋头吃了起来。 他们衣着破烂,满身是汗,气喘吁吁,看样子应该是码头扛包的工人。 吃完面要付钱的时候,听到价钱涨了,这几个人不愿意了。 “我们早上吃还不是这个价,这一天还没过呢就涨了几文,刚才进来时你们怎么不说涨价了?这是黑店?” 几个孔武有力的年轻人一身血性,撸起袖子一副要干架的气势。 “你们别过分啊!碰坏我们的东西你们赔得起吗?”米玉书看这几人不像有钱人,自以为聪明地威胁起来。 他这瞧不起人的口气一下子捅了马蜂窝,几个年轻汉子一哄而上,掀桌子、扔东西、砸锅灶…… 在米家人的惊慌尖叫下,面馆被砸得乱七八糟。 几人扬长而去,临走前还有人叫嚣:“老子就在码头做事,有本事来找老子赔偿啊!” 第29章 把聘礼卖了 米玉书是没胆子去找那些人赔偿的,他们一个个五大三粗的,一拳头下来他能直接晕过去。 所以,他只能自己默默去修整面馆。 之前的桌椅、锅碗瓢盆什么的都坏了,要重新去买一批。 这时,米玉书发现了一件大事,他没钱了! 卖聘礼统共得了十五贯钱,买骡车花了五贯,用来开面馆的也只剩十贯了。 租铺子的时候,米玉书想着面馆赚了钱,肯定要一直开下去,直接豪爽的签了半年的租约。 加上买桌椅、买碗碟、买食材,这些钱一下就花去大半了。 又连着几天打折,其实每天都在亏损,米玉书没记账也就没发现。他只知道,面没了要赶紧拿钱去买,柴火没了要赶紧拿钱去买,油没了要买,盐没了要买…… 这钱是不禁花的,用着用着就没了。 再一次掏出钱袋,米玉书发现里面只剩几十个铜板了! 看到孙子欲哭无泪的表情,米老太心里一紧,拉着他的手问:“玉书,咋了?” “奶奶,我没钱了!这面馆开不下去了!”米玉书终于撑不住了,抱着奶奶嚎啕大哭。 米老太哪见过孙子这么伤心过,心疼得不行,慌着安慰道:“开不下去咱就不开了,玉书不哭了啊,这什么破店,咱还不稀罕开。” 其实这几天米老太也累得不行,自从儿媳妇进门后她就没做过这么多活了。连续几天站着煮面,她手脚酸痛,时常还有头昏眼花的感觉。 几人当下把房东找来,退了店铺,把店里的东西收拾收拾,赶着骡车回去了。 米冬的店铺和米玉书的店铺中间只隔了几个门面,能听到一些动静。 在刚开始看出来那几个人脾气很冲时,米冬就知道可能有事发生。她赶紧找了个借口,让她爹去镇中心买东西了。 以免等会真打架了,她那傻乎乎的爹要跑上去帮忙。 米大富回来时,米玉书已经关店走人了,他居然没注意到,钻进铺子继续干活。 一直到了家门口,忍了一路的米大财还是开口了:“玉书,那可是十几贯啊,就这么花完了,一点不剩?” 米玉书低着头,一副憔悴的模样。 米老太瞪了儿子一眼,将孙子拉进堂屋,给他冲了一杯糖水,像哄小孩一样:“玉书,你别难过,你以前没做过生意,做不好很正常,谁还没个第一次呢。等你以后跟秀芬成亲了,在杂货铺里跟你岳父学一阵子,咱家玉书这么聪明,指定学得快。” 一提到成亲的事,米玉书想到那些聘礼,没了聘礼他还怎么成亲啊,一时悲从中来,更加伤心了。 “哎呀,玉书,咋还难过呢。你是心疼银子是?没事,这钱奶奶给你还。”米老太凑在米玉书身边说,“你二叔一个月有三贯的工钱。你跟你那同窗说说好话,咱们每个月给他三贯钱,慢慢还,总能把钱还给他的。” 对啊,二叔还有工钱呢。米玉书从伤心害怕的情绪里钻了出来,攒个半年,再加上他奶的私房,应该也能再凑够聘礼的钱了。 只要他还能继续成亲,他奶应该不会太怪他。 他看了看他奶的脸色,斟酌了半晌,才缓缓开口:“那个,奶奶,其实我没有问同窗借钱。” “啊?没借钱?那你哪来的钱开面馆?”米老太懵了。 米玉书低着头,小声道:“我把聘礼卖了。” 米老太脑袋“嗡”的一声响,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啥,你再说一遍?” 米玉书咽了咽口水:“就是箱子里装的那些聘礼,我拿去卖了。” 米老太脸色苍白,双眼直直瞪着前方,直挺挺倒了下去,吓坏了一家子人。 “奶奶!” “娘!” 米老太突然晕倒,家里的几个人顿时慌得六神无主,只知道大呼小叫。过了半天,才反应过来要把人扶到床上去躺着。 米大财对儿子道:“去镇上把你二叔叫回来。” 对,把二叔叫回来,奶奶晕倒这么大的事他必须出面。 到了镇上,米大富一听自家娘晕倒了,也是吓得不行。 “叫郎中了吗?”米大富问侄儿。 米玉书这才记起,家里人只顾着惊慌了,竟没一个人想到要去叫郎中。 于是又去接了郎中,几人一起朝村里赶去。 米冬和米秋也正好在店里,奶奶晕倒这样的事,她们听到了也不能装没听到,只好跟着一起回去。 醒来的米老太,第一眼看到的是上空的房梁。 她稍微偏了下头,看到了趴在床边睡着的米秀儿。 “秀儿。”米老太沙哑着嗓子叫道。 米秀儿一惊,坐直了身体,惊喜道:“奶奶,你醒了,我去叫人。” 不一会儿,米老太的床前就围满了人。 “娘,您放心,大夫说了,好好休息就行,没啥大碍。”米大财看米老太还不太清醒的样子,赶紧安慰他。 “娘,发生什么事了,好好的怎么晕倒了?”米大富第一次看到老太太这么脆弱,满脸担忧问道。 刚才回来的路上,他就问了自家侄子,但米玉书一直支支吾吾,不肯说出老太太晕倒的原因。 米冬朝前挤了挤,看向老太太:“奶奶,大夫说您是身体虚弱,加上气急攻心,什么事能让您生这么大气啊?这家里谁敢惹您老人家生气呀?” 米玉书暗自瞪了米冬一眼,低着头老老实实跪在床边:“奶奶,都是孙儿不孝,惹您生气,您打我骂我!” 米老太一副慈爱的模样,声音虚弱道:“没事,你还小,奶奶怎么会生你气。奶奶不怪你,这家里就没人敢怪你。起来!” 说完,米老太迟钝无力的眼神在几个人身上扫了一圈,最后停在了米大富身上。 “大富,你过来。”米老太轻唤,等人到自己跟前,才开口道,“玉书是不是我们米家唯一的男孙?” 米大富不知道他娘为什么突然问这个问题,不过还是老实点头:“是。” “大富啊,你不能不管玉书啊,他可是你亲侄子啊!”米老太带着哭腔道。 米大富不知所措:“娘,我没有不管玉书。” 他是老实,但不是傻。一直以来,家里干活最多的就是他和冬儿娘。当年米老太非要送米玉书去镇上念书,书修费也是他不分昼夜去码头扛包换来的钱。 哪怕是现在,冬儿每个月给他开的工钱,他也是准备一分不留地全部交给他娘。最后这钱花到谁身上了,他心里不清楚吗? 但米大富不想计较这些。一方面,这钱确实是他孝敬给他娘的,至于他娘怎么花费那是她的事。另一方面,米玉书也确实是米家唯一的男孙,他作为亲叔叔照应些也是应当的。 所以他娘常说让他照顾侄儿,他自认为是做到了。 甚至对比他大哥这个当爹的,他这个当叔叔的对米玉书的贡献更大。 现在,米大富不明白,为什么他娘还要叮嘱他不能不管侄儿,他不是一直都管着在吗? 米大富想不明白,米冬可是明白得很,老太婆这是又想让她爹当冤大头呢。 她不想让自家老爹吃亏,于是开口:“奶奶,我大伯还在这儿呢,您让我爹照顾堂哥,让他这亲爹的脸面往哪儿搁?” 第30章 让你二叔拿钱出来 米老太被米冬说得顿了一下,不知如何反驳。 她索性不理会,只继续对米大富道:“玉书今年都十八了,村里像他这么大的男娃,哪个没成亲?怪我没本事,连孙子的聘礼都拿不出来,可怜我的玉书,奶对不起你,对不起米家啊!” 说着说着,米老太嚎着抹起了眼泪。 可米冬看清楚了,老太太连一滴眼泪都没掉呢。 米秋忍不住了:“奶,玉书不成亲,那是因为郑家要的聘礼太多,如果说个村里的姑娘,他现在娃都有了。” 米玉书不服气:“我才不要娶村里的土妞!” “那你还是村里的土汉子呢!”米秋还嘴,“你以为你是哪的金贵人啊?” 米玉书气得脸都红了。 “米秋你闭嘴。”米老太维护孙子,想也不想的吼了米秋。 她恶狠狠的瞪了米秋一眼,顺了口气,又继续给米大富洗脑:“玉书念过书,合该往镇上走的。以后他是镇上人了,我们米家也算是改换门庭了。这对咱们米家,可是天大的好事,大富你说是不是?郑家看上他了,还愿意把铺子给他打理,这可是个难得的机会。怎么能因为一点聘礼,就错过这样的婚事啊!” 米大富低着头闷不吭声,良久,才沉声道:“玉书的聘礼还差多少?” 米老太:“这些年家里也存了差不多几贯钱,大富,这次要辛苦你这个当叔叔的了,你再拿二十贯就够了。” “二十贯?”米秋忍不住嘲讽“你是要我爹的命吗?” 米冬倒是不着急,站在一旁淡淡开口:“奶,之前张成拿来的那些聘礼,怎么着也能卖个三十多贯,为什么还要我爹拿钱?” “什么,那些东西值三十贯钱?”米玉书气愤道,“那个骗子!” 想到自己只得了十五贯,米玉书一阵心疼。 米老太轻咳一声,不自在道:“大富,之前玉书开的那间面馆,本钱就是那些聘礼换来的,他年轻没经验,这不没做成吗?” “所以,他一分钱没赚到,那些钱都赔光了?”米秋插嘴。 米老太不吭声。 米大富沉默了半晌,道:“好,娘,这钱我来想办法。” 其他几人一脸喜色。 米老太继续道:“大富,这郑家可是抢手人家,我听说不少人在打听他家呢。我怕夜长梦多,想尽快把这亲事定下来。你看看,这钱,你三个月内能拿回来吗?” 米冬双眼一眯,就要出声拒绝,可她爹却没给她这个机会,只叹了口气,就应下了这事:“好。” 米老太终于满意了,换了个舒服的姿势在床上躺好,意思是她要休息了。 米秋气得跺了跺脚,跑了出去。 米冬则是跟着她爹来到柴房,她将门关上,皱着眉道:“爹,你不该答应奶奶的,米玉书的聘礼不是你的责任。” “冬儿,爹也是米家人,玉书成亲是米家的事,爹有责任。”米大富沉声道。 “爹,我理解你说的,只要没分家,家里的事就是大家的事。”米冬条理清晰道,“可是那也该每个人都承担,不应该全部压到你一个人头上啊?这二十贯钱,就算按人头均摊,你作为叔叔都吃亏了,现在居然全部让你拿,就是说到天边也没这个理?” 米大富:“冬儿,你说的我都明白,可一家人不用算这么清楚。” “爹,这不是算不算清楚的问题,这是摆明了欺负人。你想想看,为了米玉书,我们砸了多少钱了。奶说家里存了三两银子,这些钱到底是谁挣的她心里清楚。张成给的那些聘礼,除了奶扣下的首饰,其他的也值二十多两,全都让米玉书糟蹋完了。现在奶又让你去凑,她以为钱都是大风刮来的吗?” 知道女儿也是为自己打抱不平,米大富又是感动,又是无奈:“冬儿,无论如何你奶奶是我的亲娘,她生下我,给了我生命,光这就是天大的恩情。作为儿子,我不能不听她的吩咐,不能不孝。” “你这是愚孝!”米冬真是要气死了,“孝顺也要有个度啊,再说母慈才能子孝。奶一点都不慈,二十贯,她说得倒是轻松,也不想想你从哪挣这个钱?她从来都是这样,小时候米玉书要念书,她就让你去筹钱。至于怎么筹,她问都不问。你跑去码头扛货,日夜不停干活,整个后背都是红肿瘀血,一个多月了都没恢复好。奶只管拿钱,对你的伤问都不问,只我娘心疼得天天抹眼泪。” 这是米大富第一次听到“愚孝”这个词,他不明白,孝顺就孝顺,怎么还有愚孝这种说法?难道孝顺也分对错吗? 他沉思了半晌,才抬头道:“孩子,我知道你和你娘都心疼我。你们放心,这次我不会去码头了。” “那你告诉我,二十贯你要怎么挣?我给你的工钱也只有六贯,剩下的你怎么办?”米冬问。 “冬儿,爹还在想办法,等想到了肯定告诉你。”米大富说。 米冬被她爹这倔牛一样的性子气得不轻,半点法子也没有,只得自己先离开了。 从米家出来后,米冬在脑海里盘算着手里的钱。 上个月底其实算过一次,买衣服鞋子后又花了一些,现在还剩三十贯多一点。 现在店里生意基本稳定下来了,她估摸着,每个月和张成分账后,她能有二十贯左右的收入。 两个月后,她手里能有六七十贯左右。 本来,米冬是准备在这两个月去找村长买块地,开始盖房子的。 村里盖房子,最普通的三间泥瓦房带两间厢房,大概要七八贯钱。 不过米冬想好好盖几间宽敞的房屋,不仅需要好的砖石材料,可能还要按她的想法做一些特别的设计。 她估算了下,这样一套理想中的房子盖下来,最少也要四五十贯了。 再加上买地的钱,两个月后她要开始盖房,手头本来就有些紧。 现在,又多了一项开支。米老太要的那二十贯,她准备替她爹出了,不过是带条件的。 她准备这个月底店铺盘点后,拿着二十贯私底下去找米老太谈判。只要她答应分家,就可以得到这二十贯。 米冬知道她爹不愿分家,所以她不想提前把这事说出来。等事情谈妥了,米老太自己提出分家,她爹也只能照办。 米冬叹了口气,挣钱的速度还是赶不上花钱的速度啊。 中午,米冬和她爹还有三姐在店铺里吃午饭。 “秋儿!”张云妮满脸泪水地出现在店门口。 “娘,你怎么来了?”米冬看到她摇摇欲坠的身体,赶紧起身去扶。 张云妮整个人靠在米冬身上,颤抖着身体,看向另一个女儿,神情悲伤又无助:“秋儿,怎么办,全儿不见了!” 第31章 滚下山坡 米秋手里的碗哐当掉在地上,她三两步跑到张云妮面前,抖着声音道:“娘,你刚说啥?你再说一遍,我没听清。” 张云妮泪如泉涌:“对不起,秋儿,是娘没看好全儿!” “娘,你在跟我开玩笑是吗?”米秋的脸色苍白如纸。 “三姐,我们赶紧回去,路上说。”米冬这会儿最为冷静,她扶着腿软的米秋,转头就让她爹去赶牛车。随即她又麻利的收拾了一下,关上了店门。 坐在牛车上,米冬拍着她娘的后背安抚她的情绪,柔声道:“娘,你先别着急,慢慢把事情给我们说一遍。” “上午,我看全儿睡着了,就把他放在床上,去后面园子里摘菜了。全儿每日上午都能睡一个多时辰,我以前也是这么做的。”张云妮在女儿的安抚下,情绪慢慢稳定,“就那么一刻功夫,我回来一看,床上的全儿就不见了。” 坐在旁边的米秋还没从惊吓中回过神,整个人像傻了一样,低着头动都不动一下,只大颗的眼泪往下落。 全儿现在才三个多月,连翻身都不会,更别说爬了。所以平日里睡觉,大人把他放在哪里,醒来时他就还在那个位子。这次的失踪,不可能是他自己乱爬的原因。 米冬想到了山上的野兽,她心头颤了颤,拉着张云妮的手,低声问道:“床上、房间里有没有,血迹?” 尽管她已经压低了声音,却还是被米秋听到了“血迹”两个字,她无神的双眸猛地瞪大,整个人不受控制的扑到她娘跟前。 张云妮赶紧摇头:“没有,没有血迹。而且院子的大门虽然没插门栓,但一直是关着的。” 言下之意,如果真有野兽闯进来,那大门肯定是打开的状态。 听到这儿,米秋才脱力的坐到了地上。米冬也松了口气,又继续问:“附近的人家都问了吗?” 张云妮点头:“山脚下的几家人我都问了,没人注意到有其他人上山。” 米冬沉思,全儿是男孩,这年头男孩很精贵,有些没儿子的人家会过继一个男孩甚至花钱买个男孩来继承烟火。 偷孩子拐孩子的事也存在。 可是张成的家在半山腰,离村里其他人家都有一定的距离。如果是外人进村来偷孩子,根本想不到山上还住有人家。 来人直奔张成家,目的明确,显然是对村里的情况知情的。 难道是村里人做的? 不过,一个三个多月的孩子可不好藏,那动不动就哭得震天响的婴啼声可不是能掩盖得住的。 米冬听她娘说,上午她已经在村里挨家挨户跑了一遍,并没有听到孩子的哭声。 很有可能,这孩子现在已经不在村里了。 到了米家村,米冬直接让她爹将牛车赶到了村长家。 丢孩子可是大事,米冬将情况一说,村长立刻出去召集村人集合,大家分头去找孩子。 米秋此刻情绪很不稳定,身体摇摇晃晃,路都走不稳。 张云妮更是虚弱,一直倚靠在米大富身上才能站住身体。 米冬怕她们人没找到自己先晕倒了,让米大富带她俩回家等消息。 可是这两人都不肯,米秋脸色苍白,神色却异常坚定:“我要去找全儿。” 张云妮也哀求道:“冬儿,让我一起出去。” 米冬没办法拒绝两个母亲的要求,只好答应。 村里的人分成了四路,两路分别去邻近的两个村子,一路去山里。 村长带着几人去镇上找,顺便报官。 镇子上没有衙门,只有县令指派的镇长。镇长平日只好敛财,不爱管事。 村长觉得报官应该没啥用,不过还是要试试看。 很快,被分配好任务的村民开始结伴行动了。 米冬是分在了上山的那一路人中,她走得很慢,边走边查看地面上、草丛中、树枝上有没有什么痕迹。 如果抱走全儿的人是从山上走的,为了不被人发现,他肯定不会走人们贯走的山间小道,而是从无人经过的灌木丛林中穿过。 那么他走过的地方就会有植物被踩踏、断折等现象。 米冬观察得很小心,因此走得很慢。 她再一次蹲下身观察地面的草丛,失望地发现那个印记是小动物留下的,等站起身来时,前面的人都不见了。 再回头一看,身后只剩一人。 米秀儿根本就懒得上山,走得慢慢腾腾。 此刻发现米冬在看自己,她不仅没有半点忧心,反倒出声埋怨:“烦死人,不就是丢了个孩子吗?自己去找不就行了,还要动用全村人。” “你再说一遍?”米冬声音清冷,没有半点起伏。 米秀儿被她这模样吓得愣了一瞬,很快又恢复过来。 不过是个被她从小欺负的丫头罢了,这样想着,她抬起下巴,刻薄的话脱口而出:“本来就是,搞得像她的孩子多精贵一样,说不定早就被狼叼走……” “啪!”米秀儿半边脸都被她打偏了过去。 回过神来的米秀儿,一手捂住脸,不可置信的瞪圆了眼睛:“你个贱丫头,你敢打我?” “打的就是你!”米冬声色俱厉,“小小年纪,心肠就这么歹毒,全儿怎么说也算是你的小侄儿,这样的话你都说得出口!” 米秀儿满心怨恨,却碍于不远处还有其他村人。她也知道自己说的话,若是被旁人听了去,只会影响她的名声。 她又急又气,却拿米冬没有半点办法,只恨恨瞪了她一眼,转头就跑下山去了。 米冬懒得管她,转身就继续朝前走。 她的心思全在找孩子上,沿路观察着路上的痕迹,来到一个下坡处,蹲下身观察坡势,正犹豫着要不要下去。 忽然,背后被人猛地一推,米冬半点来不及反应,直接一头栽倒,顺着坡就滚落了下去。 站在坡上的米秀儿甩了甩手,嘴里冷哼:“敢打我!这就是打我的下场!” 好在这个山坡并不是太过陡峭,米冬用手护着头,滚落到坡底的时候,只是手臂刮伤了。 她狼狈的站起身,头顶处已经没了米秀儿的影子。 米冬拍了拍身上飞溅的尘土,正想着该如何爬上坡去。 忽然,她顿住了脚步,一种前所未有的战栗感蔓延全身。 她一动不动,静静看着前方跟自己对视的东西。 那是一头足有半人高的野猪。 野猪不像家猪那样身上都是软肉,而是劲瘦野蛮,长着长长的獠牙,凶狠无比。 一人一猪对视了一会儿,米冬脑海里正在思考着怎么逃命,那头野猪突然就哼哼了两声,迈着蹄子走了过来。 看着越走越近的野猪,米冬的血管像被凝结了一样,全身遍布寒意。 此刻,她动也是死,不动也是死。 野猪如同知道了自己的猎物已经跑不掉了一般,响亮地嚎叫一声,朝她扑过来。 米冬闭上双眼,本能地朝一旁的地上趴去。 第32章 全儿找到了 预想中的疼痛并没有袭来,米冬只听到野猪一声惨叫。心有余悸的睁开了眼睛,就看到挡在自己面前的那个高大的背影。 “张成!”米冬惊喜地大叫,随即脸色一变,“小心!” 野猪被张成射了一箭,它挺顽强,忍着疼痛,一边惨叫一边朝张成冲过去。 张成没有躲开,怕野猪转头去攻击米冬。 他伸手硬生生抓住了野猪的獠牙,野猪力气强悍,挣扎中獠牙刺进了张成的胳膊。 张成闷哼一声,没受伤的那只手,动作迅速的从背后抽出一支箭,猛地刺进了野猪的身体。 野猪凄厉的惨叫划破长空,张成手上动作不停,半点没给这畜生机会,狠厉的再次刺了进去。就这么僵持了一阵,它的声音终于慢慢变小。 张成将野猪扔向地面,野猪只能在原地抽搐挣扎,再也站不起来了。 “张成,你怎么样了?”米冬赶紧跑到他的身边,带着哭腔的声音闷闷响起:“你受伤了。” 张成的右手手臂上被野猪的獠牙划了一道深深的伤口,鲜血染红了他的衣袖。 “你别哭,我没事。”在张成的眼里,比起手臂上的伤口,显然米冬的眼泪更让他手足无措。 特别是,看着米冬所有的难过,都是为了他。更让他第一次觉得,好像受伤也不是什么坏事。 原来,这就是被人关心的感觉吗?这样陌生的情感,让他生出了一丝贪念,想要将什么东西紧紧抓在手里。 米冬小心翼翼,动作轻柔地一点点翻起张成的衣袖,从身上抽出帕子,想要止住他伤口处的血。 眼看着刚刚系上的帕子就被不断流出的鲜血染成了红色,米冬的眼眶更红了。她一声不吭的扔掉了鲜红的帕子,直接从自己的袖子处撕扯下了布条,重新给他包扎上。 因为这样的动作,两人靠得很近。 山里一片静谧,两人能听到彼此的呼吸声,感受到对方温热的气息。 张成从小性子冷淡,随着年龄的增长和个人遭遇,越来越不喜与人近距离接触。一旦有人过分靠近他,他就会产生不适感,整个人都会不由自主地抗拒。 可是现在,面前的姑娘何止是靠近他,他甚至能感受到小姑娘不经意的触碰带来的温热体温。 往日最是厌恶的接触,此时却完全没有抗拒的感觉,反倒是随着她手中动作的结束,让他竟然生出了些遗憾的情绪来。 “我这包扎得粗糙,你伤口太深了,我们要赶紧回去找郑大爷给你重新上药包扎才行。”米冬这会儿已经冷静了下来,只有微红鼻尖能看出她刚刚哭过。 张成点头,抬头看了看天色:“此地血腥味太重,不安全,走。” 回去的路上,米冬问张成,是怎么找到她的。 张成白日在山里打猎,傍晚回村,才知道全儿丢了的事。他知道全村分了四路人去寻找,听说米冬在进山这一路人里,马上又直奔山里了。 他告诉米冬,他是碰得到了神色慌张的米秀儿,担心米冬有事,顺着米秀儿来时的路赶了过去,就瞧见了坡下的她和那头野猪。 回到村里后,在郑大爷家处理好了伤口,米冬和张成一起到了村长家。 村长刚从镇上回来,他说已经跟镇长说了此事,镇长也派人去寻找了。 张成又带着村长一起去了山里,将那头打死的野猪带了回来。 “村长,明天麻烦你把这头野猪分给村里人,这次找人辛苦大家了。”张成道。 “你有心了。”村长瞧着面前的年轻人,面露赞许。 在外人看来,张成这么做是会办事儿,做事周到。可米冬知道,两人是假夫妻,他这种完全自家人的做派,总是能不经意拨动她的心弦,让她思绪纷乱一阵子。 两人留在村长家等消息。 去山上的那路人最先回来,毕竟夜里山上不能留人。他们说已经进入大山深处了,没有发现任何痕迹。 其他人陆续回去休息了,米冬和张成继续等人。 去邻近两个村庄的人也在陆陆续续回来,不过让人失望的是,他们同样没有带回任何有用的消息。 一直等到深夜,米大富、张云妮和米秋才回来。 米秋眼神空洞,表情麻木呆滞,整个人好似失了魂魄。 张云妮神情恍惚,双眼失焦,嘴里一直念叨着什么。 米冬走近,才听到她在不停地说着“对不起”。 米大富紧锁眉头,额头的皱纹更深了。 米冬将三姐抱住,在她耳边温柔而坚定地说道:“天一亮,我们就继续去找。镇上找不到,我们就去县里,县里找不到就去府城。全儿一天找不到,我们就一直找下去。三姐,我们会一直陪着你,你别怕!” 一串串眼泪从米秋的眼里滑落,她忍了一天的情绪在这一刻爆发,抱着妹妹崩溃大哭。 “冬儿,我该怎么办啊!” 米冬抱着三姐,一下下拍着她的背。 一行人回到家里,没人愿意休息,都坐在堂屋里枯坐,等待天明。 米冬发现,她三姐再没有跟娘说过一句话,甚至连一个眼神都没有。 她知道娘很无辜,但她也理解三姐的心情,不知道该如何劝解,心里揪成一团。 又想到了全儿,那么小一个孩子,如果真的被拐走了,在这样一个信息交通落后的时代,想找到恐怕真的是大海捞针。 如果全儿真的找不到了,她娘和三姐会变成什么样,米冬不敢想象。 她就这么提着心,度秒如年,眼睁睁等着窗外的天色一点点微亮起来。 好像到了天亮,所有的事情都会变得有希望一点。 张成去后院将牛车牵出来:“镖局的兄弟可以帮忙打探。还有牙行,给些钱,他们也愿意透露消息。” 一家人默不作声地上了牛车。 当牛车出了村子,又走了一段路后,米冬恍惚听到有人在叫她。 她回过头,看到真有人从村里架着骡车往这边跑,赶车的人还在叫着她的名字。 米冬让张成停下,等那骡车走近了,她才看清来人是村长。 “冬丫头,这人说要找你。”村长指着骡车上的人。 米冬一看,这人不是之前在三姐家见过的那个大娘吗。 大娘从车上跳下来,乐呵呵道:“冬丫头,还记得我吗?上次在铁柱家,你可是答应要帮我亲戚做席面的啊。” 看米冬一脸沉静,大娘脸色一顿:“你不会忘了?说这话的时候你三姐也在呢,不信你问米秋……这,米秋你咋了?” 大娘看到米秋憔悴失神的样子吓了一跳:“这是生病了吗?” “大娘,对不住了,我恐怕没空帮你做席面了。”米冬简单解释,“全儿不见了,我们正忙着找人。麻烦你回去了跟我姐夫带个消息,让他赶紧过来。” “全儿不见了?”大娘扯着大嗓门,“他不在周家吗?昨儿还哭了一宿呢,声音那个响亮啊,周遭几家人都没睡个安稳觉。” 一直呆愣着的米秋猛地扑过来,抓住大娘的胳膊:“你说什么?全儿在周家?” “是啊。”大娘一头雾水,“听说是昨天铁柱娘来你们村,把全儿抱回去的。” 周铁柱所在的山牙村离米家村有些远,需要翻过一座山。 一路上,米秋都紧紧捏着拳头,眼神愤恨。 米冬安慰她:“姐,全儿没事,这就是最好的消息。” 米秋眼睛通红,咬牙切齿:“周铁柱!” 他们想过各种可能性,还从来没想过全儿是被周家抱走的。主要原因是全儿现在才三个多月,还在吃奶,离不开娘。作为亲爹和亲奶,他们不可能不知道事情的轻重,让孩子挨饿。 可是现在的事实是,他们就这么做了。 周家没有养牛羊,山牙村也没有其他正在奶孩子的女人,也不知道全儿从昨天到今天吃的啥。 想到孩子饿了一天,米秋心疼得直抽抽,恨不得杀了周铁柱这个自私的人。 他想孩子可以过来看啊,自己还会拦着他吗?擅自把孩子抱走,让孩子挨饿,这是当爹的做的事吗? 车子还没到周家,米秋已经听到孩子的哭声了。 等不到车子停稳,她就急着跳下去,跌跌撞撞跑了过去。 院子里,周铁柱抱着孩子急得满头大汗,孩子哭得小脸通红。 “周铁柱!你个王八蛋!”米冬扑过去抓着人又打又踢。 第33章 发现蚕豆 米秋打得很疯狂,因为在气头上,也没有分寸,很快周铁柱的脸就被她抓花了。 不过,从头到尾周铁柱都没有还一下手,硬生生接下了米秋的所有怒火。 打的累了,米秋穿着粗气一把夺过全儿,抱在怀里边哭边朝屋里走去。 米冬知道她是去喂孩子了。 不一会儿,屋里孩子的哭声就止住了。 周铁柱埋头蹲在地上,好像也在哭,样子还挺可怜。 不过该说的话米冬还是要说的。 “姐夫,不是我说,你做事也太莽撞了。这样不声不响把孩子抱走是什么意思?你知不知道,我姐快吓死了。我们整个村的人都出动了,从昨天找到现在。” 蹲在地上的周铁柱闷声不吭,半晌,才低低说了句:“小妹,是我不好,都怪我。” 米冬问:“你有没有想过,全儿他才三个多月,离了娘他吃什么?你们把全儿抱回来后,中间给他喂过吃的吗?” “喂了点米汤,全儿不肯吃。”周铁柱自知理亏,声音低如蚊蝇。 “也就是说,从昨天到现在,全儿就喝了点米汤?”米冬恨不得敲开周铁柱的脑袋看看里面是不是浆糊“有这么虐待孩子的吗?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是后爹呢?” “对不起。”周铁柱一向木讷,也不知道该说什么。 “为什么突然间要去把孩子抱回来?”米冬问。 “都怪我,我昨天说想全儿了。”周铁柱闷着声音道,“哪知道下午从地里回来,我娘就把孩子抱回来了。” 正说着,周铁柱的娘赵氏的声音老远就传来。 “铁柱,我要了点米糊回来,你看看全儿吃不吃!” 等走到家门口,发现多出来的几个人,赵氏一愣:“你们来干吗?” 发现儿子脸上的伤,她慌忙心疼地凑上去看:“铁柱,谁打的你?” 喂完孩子的米秋抱着全儿出来,她看都没看周铁柱母子一眼,直接坐上了牛车。 米冬拉着爹娘也上车了,示意张成驾车走。 “秋儿。”周铁柱急着跟上去。 米秋深呼了一口气:“铁柱,我们分开。” 她没有说和离,在农村几乎没有和离这一说法。 对于村里人来说,成亲就是一辈子的事,不管再苦再难也只能咬牙挺下去。 米秋现在帮小妹做事,每个月都有工钱,她觉得自己一个人也能把孩子养大。 就这么分开,她想,周家她再也不想回了。全儿还姓周,如果周铁柱想来看孩子,她也不拦着。 米秋眼里的决绝果断让周铁柱胆战心慌,他扑通跪在地上,带着哭腔哀求:“米秋,我错了,秋儿,你不要走,我以后什么都听你的!” 米秋不是不心软的,可这次全儿的失踪,让她铁了心不想再跟这母子二人有什么关系了。所以即便周铁柱这么求她,她也全然不理会。 赵氏见不得儿子这样,她三两步走上去扶人:“铁柱,你起来,你这是干吗?咱不求她,爱走不走!” 第一次,儿子没有理会她,反而下意识推了一下她。 赵氏被儿子推倒在地,一脸怔楞的没了动作。她大概是从未想过,自己的儿子会这么对自己,所以半晌都没反应过来。 然而,周铁柱完全没有注意到她,看着牛车已经起动了,猛地站起来,跟在后面跑。 “秋儿,求求你别走,你别走啊!” 周铁柱一脸的伤痕,衣服也被米秋抓的破了口,满脸泪痕的追着牛车跑的可怜模样,让米秋忍不住叹了口气。 早知如此何必当初呢。 牛车一路赶回米家村,周铁柱就这么一路跟在后面。 如果是平时,老实善良的米大富和张云妮肯定看不下去,要帮着周铁柱说两句话的,或者早让他上牛车了。 可是现在,张云妮因为全儿是在自己手里丢的,本就心虚自责,那是一句话都不敢说的。 而米大富心疼妻子,心疼女儿,心疼外孙,对这个女婿也生出了些怒意,自然不愿帮他说话。 回到家,一家人进了院子,周铁柱站在门口不敢进去。 到了屋里,抱着孩子的米秋突然转过身,看向张云妮。 张云妮对上女儿的视线,瑟缩了下。 米秋朝她迈了一步,咬了咬唇,将孩子递过去:“娘,你抱抱他。” 张云妮眼睛睁大,像是不敢相信,激动地抹了抹眼角:“好,娘抱抱全儿。” 想到娘刚才被自己吓到的眼神,米秋心里一阵刺痛,她都做了什么呀? 这可是一心疼爱她的娘啊! 她一把抱了上去,泪如雨下:“娘,对不起,全儿丢了,我太着急了,我不该那样对你!” 张云妮也哭了,不过嘴角带着笑:“没事,娘没怪你,是娘弄丢了全儿,是娘的错。” “不是,不是你的错,是周铁柱跟他娘,都是他们的错!”米秋呜呜哭着。 米冬看着她们,不由松了口气,和好了就好,她也不用头疼该怎么劝解了。 …… 第二天一早,米冬推开院门正要出去,就看见了缩在门边的周铁柱。 他竟在这里蹲了一夜! 被开门声惊醒的周铁柱愣了下,才发现自己身在何处,赶紧站了起来。 他搓了搓冻得发抖的手,有些不好意思:“小妹。” “姐夫,你昨天没回去?”米冬问道。 “小妹,我打算在镇上找个活儿做,如果秋儿不回去了,我就在这一直守着他们娘儿俩。” 经过了这一夜的思虑,周铁柱已经想得十分清楚了。秋儿和全儿在哪儿,他就在哪儿,决不能让这个家散了! 米冬盯了他半晌,见他眼中的坚定不似作假,这才松了口,直接道:“既然姐夫已经想清楚了,那不如去我铺子里帮忙,晚上就跟我爹住店里,也不必真守在这院门口挨冻。” 昨天她三姐说得决绝,到了晚上,还不是在床上翻腾了一宿没睡着。哪怕有娘家帮衬,一个女人单独带着孩子谈何容易,光是周遭的闲言闲语都能让人寸步难行。 就算是为了三姐,米冬想,再给周铁柱一次机会,只希望他别再让三姐失望了。 “小妹,谢谢你。”周铁柱眼里闪动着泪花。 周铁柱就这么在米冬的铺子里住下了。 对于这个安排,米秋虽然没阻止,却也没松口原谅周铁柱,每日只当他是空气一般,不肯同他说话。 …… 又忙了两天,米冬算着时间,快到之前答应那个大娘做席面的日子了。 如果没有全儿那件事,米冬可能就将钱退回去,拒绝这桩活了。一天两百文的工钱虽高,但米冬同样的时间做出来的肉脯,可以卖更多的钱。 为这两百文跑这一天,怎么看都不划算。 但人家大娘对她有恩啊,及时提供了全儿的消息,不然那可怜的孩子可能会被饿出问题来。 当时在赶去接全儿的路上,米冬就答应了大娘的请求。 大娘的亲戚比山牙村更远,是一个叫做大田村的小村庄,翻过一座山,还要再走十多里地。 张成赶牛车送米冬过去,两人天不亮出发,用了两个多时辰才到。 时间紧迫,米冬一到地儿就钻进灶屋开始忙活,张成熟练地在一旁帮忙。 米冬业务娴熟,到了中午,不负众望地做了满满十桌的席面。 客人吃得痛快,主人家也满意。 来的时候因为赶时间,米冬也没心情东张西望。 回去的时候就没那么赶了,坐在牛车上,米冬有闲情逸致欣赏四周的风景了。 大田村,听这个名字,还以为是一个良田环绕的村子呢。实际上,这个村名很可能表达了祖辈们对良田的渴望。 米冬观察到,因为大田村坐落在低矮的丘陵上,所以见不到那种大块平坦的田地。只有一小块一小块开荒出来的山地。 米冬无意间瞄过地里那些刚发芽的青苗,忽然想起了什么,猛地坐直了身体。 “张成,停下!” 从车上蹦下来,米冬冲到田地里,蹲在那里看了一会儿,脸上露出欣喜的笑容。 “真的是蚕豆!” 第34章 你爹从山崖上摔下来了 早在之前去过一次镖局,了解到他们贫乏的干粮种类后,米冬就产生了要做酱的想法。 而说起酱料,还有什么比豆瓣酱更无敌的呢。 可是经过一番市场调查,米冬几乎放弃了这个选择。因为做豆瓣酱最主要的原材料——蚕豆,太缺乏了。 镇上只有一家粮店卖干蚕豆,才五十来斤,米冬就算全买回去也做不了多少。而且老板告诉她,蚕豆也不是总有,没收购到就没得卖。 而且这玩意儿本身也不好卖,只有过年时才有人愿意买一点回家待客。对于大多数人来说,他们更愿意买相对便宜一点的花生和瓜子。 现在,这么一片一片的蚕豆苗出现在眼前,米冬第一个想到的就是,她的豆瓣酱有希望了! “快,我们回去。”米冬激动地对张成说,“回刚才做席面的那家。” 情急之下她半点没注意到自己正牢牢握着张成的手。 张成有些怔楞的被这只白皙的小手拉着往前走,嘴角不自觉的稍稍扬了起来。 驾车的时候,他不住地想起刚才那种柔软温热的触感,突然就明白了心猿意马究竟是什么意思。 米冬一心扑在她的豆瓣酱事业中,半点没发现张成的异样。 两人来到那户人家,米冬赶紧就向他们打听了蚕豆的事。 原来整个大田村受地理条件的限制,几辈人靠实践总结出了经验,这里的土地最适合种植的作物就是蚕豆,只有种蚕豆才能获得最大的收益。 大田村不属于芦花镇,而是归西边的另一个镇子管。不过这个镇子也吃不下整个村子这么多的蚕豆,所以每年年底都会有临县的商人专门来村子收蚕豆。 那位商人每次都是带好几辆马车过来,一次性收走村里所有的蚕豆。 村里人每年卖了蚕豆再去买口粮,还能有结余。所以大田村虽然稻田少,但村民的生活比一般村子还富裕一些。 “你们的蚕豆卖多少钱一斤?”米冬问。 “那个大粮商给我们村定的收购价是一样的,都是一斤五文钱。” 受现代生活的影响,米冬出门总习惯在身上带一些钱。铜钱太重,她就带了几块碎银,今天刚好用上。 因为去年的蚕豆都卖了,今年的蚕豆才刚种下。还好有些人家里剩了一些存货,问了好几户人家,米冬凑了三百斤蚕豆买了下来。 豆瓣酱米冬以前做过,脑海里还记着方子。 不过因为调料、工具的限制,以前的方法不能照搬照用,需要根据现在的条件做一些改良。 米冬也不怕失败,反正蚕豆管够。 因为豆瓣酱前期需要发霉,后期还要腌制,周期长一点。 米冬就用不同的方法,一次性做了十坛,将每一坛的制作方法记录下来。 十五天后开坛,米冬一坛坛闻过去,只有一坛成功了。 揭开坛子的那一刻,浓浓的酱香味弥漫在整个屋里。 又酸又辣又咸又香,让人食欲大开。 中午,米冬就用豆瓣酱煎了豆腐,一家人吃得大快朵颐。 “小妹,这个酱也太好吃了!”米秋忍不住赞叹。 张成没说话,只是默默地比平日多吃了一碗饭。 看着他们的反应,米冬信心大增,觉得这个酱应该会有人买。 将成功的那一坛酱的笔记拿出来,米冬带着家里人开始大量制作。 十多天后,制作的五十坛酱完成了。 米冬开了十坛酱,加入了猪肉粒,将豆瓣酱熬成了肉酱。 十坛豆瓣酱熬制成了十六坛肉酱,肉酱吃起来更香,让人恨不得吞掉舌头。 米冬留了一坛豆瓣酱一坛肉酱自家吃,剩下的都搬到了镇上。 她用事先准备好的小坛子将酱料分装好,然后全都摆在肉脯下面的柜台上,放的满满当当。 随即又拿了两坛豆瓣酱和两坛肉酱,让张成送到镖局去,先让雷镖头尝一尝。 前后不到半刻钟,张成就回来了,后面还跟着一脸高兴的雷镖头。 “弟妹,你这个酱真他娘的香,怎么才拿来这么点,再给我多拿几坛。”雷镖头说着,发现旁边的张成盯着自己看,还怪渗人的。 他顿时反应过来,一拍脑门嘿嘿笑了下:“你看我这张嘴,说话粗俗惯了,下次一定注意。” 米冬笑着应声:“雷大哥喜欢吃就好,我这就给你多拿几坛。” 送走了雷镖头,米冬又将豆瓣酱和肉酱各挖了一些出来,放在柜台前的小碗里,给来店里的客人试吃。 短短两天的时间,酱料就被一扫而空了。 连镇上的两家酒楼都来找米冬订货了。 回到家的米冬,坐在自己的床榻上,默默计算这酱料给她带来的收益。 一坛豆瓣酱卖十五文钱,一坛肉酱卖三十文,除了自家留下的两大坛,这批酱料她一共赚了十七贯六百文。 而制作这批酱的三百斤蚕豆只要一贯五百文,再加上野猪肉、调料、坛子这些成本,一共也不超过两贯钱。 所以说,这短短的十几天,这些酱让她净挣十五两多的银子! 简直是暴利啊! 米冬兴奋的觉都睡不着了,辗转反侧了一夜,天还没亮就跑去敲了张成的门:“去大田村,我们买蚕豆!” 东方刚刚泛起鱼肚白,米冬坐在牛车上,一脸兴高采烈的拉着张成说着她对未来的畅想。 “等下个月,我们再卖一批酱料,到时候,我想买地盖房。张成,我们搬到山下住好不好?” 似乎是怕他不同意,她解释道:“我知道你住在山上是为了打猎方便,可是我想把房子盖大一点,前后都围一个大院子。前院里种花和果树,后院里种菜。山上的地势不平坦,不适合建大院子。要不我们在山脚下选一块地,这样你打猎也不会太远。” 小姑娘半点没有意识到,在她的规划里,张成就该是和她住在一起的。 张成的声音里,透着淡淡的温柔:“不是。”他对上米冬的眼睛,轻声解释道:“我住山上不是为了打猎,山下人太多,麻烦。” 米冬回想了一下最近这段日子发生的事,跟他成亲,搬到他家里,还让自己家人住进他家,让他到店里帮忙。 每一件事,好像都是在打扰他清净的生活。 自己会不会太自私了? 他会不会觉得她很烦?会不会因为救命之恩不好开口,其实心里一直在忍着她? 一想到对方可能会有这样的想法,米冬心里泛起莫名其妙的难受。 “张成,你会不会觉得我太吵?”她小心翼翼看向他,心里纠结着,不知道该怎么弥补他。 却听到带着些许暖意的声音在身边响起:“不,你很好。” 米冬感觉他低沉平和的声音像是一股清泉,浸润进自己的五脏六腑,抚平了内心的担忧和烦躁。 “嗯。”她低下头,嘴角偷偷扬起。 张成没有错过米冬耳尖的一抹粉红,声音不自觉更温柔了几分:“房子的位子你选,我都可以。” 从前,他的确觉得一个人住着清净,也从没想过会娶妻成家这些。 可自从认识了这个小丫头,他似乎不再反感从前讨厌的一切了。她那么活泼又爱说话的性子,他却一点不觉得吵,甚至不听到她的声音,他都会有些不习惯。 听到她把自己放进了她的未来,他竟会被她眼里的憧憬感染,也开始期待起来。 牛车驶的并不快,两人就这肩并着肩,缓缓前行着。 身后急促的奔跑声,打破了两人美好宁景的画面。 来人是村里一个壮小伙,小伙见终于找到了米冬,气都没喘匀,就急声道:“冬丫头,快跟我走,你爹从山崖上摔下来了!” 第35章 腿断了 “冬儿!”张云妮惊慌地从房间里跑出来,“你爹他……” 米冬和张成驾着牛车往村里赶,正遇上了听到消息跑出来的张云妮。 抱着孩子的米秋也紧张地跟在她身后。 米冬赶紧跳下牛车,安抚两人:“娘,你别着急,爹不会有事的。” 说着就扶着她娘,要上牛车。 米秋本来也要跟上,却被米冬制止了动作:“三姐,你抱孩子不方便,等下肯定乱哄哄的,你就安心在家等我们回来。” 米秋看着已经有些挤的牛车,只好作罢。 路上,米冬握着她娘微微颤抖的手,询问道:“娘,爹他天都没亮,就跑到山上去,是要干什么?” 张云妮哭着道:“我就不该答应他,我该拦着他的……” 听了她娘的讲述,米冬才知道,原来她爹是想上山挖人参。几年前,村里有个人在山上无意间挖到一根人参,听药铺的掌柜说,那根人参快百年了,价值百两银子。那人卖了人参就搬到镇上去住了。 那件事在村里引起了轰动,村里掀起了一股上山挖人参的热潮。可是人参哪那么随便就能挖到?从那以后,再也没人挖到一根人参了。村民火热的激情也慢慢平复下去,渐渐地上山的人越来越少,后来就没人再提这事了。 没想到,米大富居然想到要去挖人参,可能真的是被米老太给逼急了,实在想不到办法了。 他跟张云妮说这事的时候,张云妮也劝过他,说那么多人都试过了,山上应该没有人参了。可是米大富态度坚决,非说要去试试。 张云妮也没当回事,想着他挖不到就会回来的。 没想到,他却因此出事了。 张云妮后悔莫及,早知道怎么也该把他拦住的。 米大富是从一处山崖上跌落下来的,摔下来的时候,右腿被一节断了的枯枝给刺了个对穿。他一路爬行一路喊着救命。还好当时山上有几个孩子在打猪草,听到了他的呼救。 孩子们看到他的样子吓坏了,不敢随便动他,只派了人下山去喊大人,剩下几个人守着他。 等大人们来了,几人合力将米大富搬到了山脚下。 当时,他的整条腿浸满了血,场面吓人。 米冬他们一行人过来时,米大富脸色苍白,快疼晕过去了。 “爹!”米冬也被这场面吓得不轻,但她也知道这个时候不能慌。 她稳了稳心神,沉声开口:“你忍着点,我们这就带你去医馆。” 张成和另一个魁梧的汉子一起将米大富抬到了车上。 米冬向村人道谢,几人匆忙朝镇上赶去。 到了医馆,米大富已经疼晕了过去。 “大夫,快救救我爹!”人还没进门,米冬的声音就从大门外远远传来。 医馆大夫只扫了一眼情况,就赶紧指挥着他们,将人搬到了医馆内的木板床上。 动作十分迅速地直接将裤腿撕开,检查起伤口来。 米冬让张成陪着她娘在屋外等着,自己跟了进去。 见大夫停下了手里的动作,她压低了声音,着急问道:“我爹的情况严重吗?” 大夫这才抬起头,给了她一个放心的眼神:“别太担心,没有伤到骨头,流这么多血是因为那根枯枝刺得太深,伤到了皮下的血管。” 米冬一直提着的一口气总算呼了出来,她问道:“那他的腿还能恢复原样吗?” 大夫点头:“只要好好休息,中间不再劳累,吃好吃饱点,两三个月就能恢复了。” 看她还是不放心的样子,他补充一句:“不会变瘸的。” 米冬这才真的放松了下来,看着还没清醒过来的米大富,她灵光一闪,突然就想起了最近一直烦恼的分家问题。 大夫替米大富包扎好了伤口,正要出去,却被米冬给叫住了…… 半刻钟后,大夫和米冬一起走出屋子,张云妮赶紧跑了进去,看着还没醒过来的米大富,眼泪止不住的流了下来。一边伸手帮他整理身上的脏污,一边同米冬问道:“大夫怎么说的?你爹他怎么样了?” “娘,大夫说现在还不能下结论,等过段时间,还得再检查一下伤口,才能告诉我们结果。”米冬又趴在她娘耳边说,“娘,待会儿咱们先回一趟米家,爹伤的这么重,总得告诉奶奶一声。而且咱们手上的银两大部分都投到货里了,还得像奶奶拿点钱,给爹治病。” 张云妮点点头,他们还没分家,大富伤成这样,让米老太出一部分钱也是应该的。而且大富受伤还是因为给米玉书挣聘礼钱。现在看着丈夫昏迷不醒的惨状,张云妮对米家众人,不由的生出了些怨气。 看到她娘的样子,米冬悄悄吐了吐舌头。为了她的“大计”,只能委屈她娘担惊受怕几天了。 大夫将米大富的伤口处理好后,米冬问清楚了如何换药以及其他要注意的事,几人带着刚刚清醒过来的米大富赶回村了。 因为张成那边的房子也没多余的地方住,米冬还是把她爹送回了米家。 张成刚将米大富搬到了床上,米老太就来到了门口。 她瞟了眼二儿子,声音冷淡:“大夫那边怎么说?” 她也是才听村里人说米大富受伤的事,听说很严重,还想着会不会残废了。现在一看,好像也没那么夸张。 不过这也是因为米大富身上的伤口已经处理过了,他们还向大夫要了件干净衣裳换上了。现在米大富身上看不到一点血迹,只是脸色有些苍白。 “奶奶。”一见到米老太出来,米冬跟见了救命稻草似的,突然就黏了上去,抽噎着开口:“大夫说,说我爹伤到骨头了,运气好的话,可能还能靠拐杖站起来走路。运气不好的话,可能一辈子都不能再下床了!” “什么!”米老太尖叫出声,“怎么会这么严重!” 然而,她的眼里只有震惊,却没有对儿子的心疼和关心,甚至连去看一眼伤口的动作都没有。 米冬看着自家爹哀痛的模样,心里说对不起啊爹,暂时欺骗你一下,很快就会告诉你实情。 她接着看向米老太:“大夫说,我爹后面几个月都要持续用药,每个月的药钱得要五百文。奶奶,虽然我出嫁了,但作为闺女,我也不能放着我爹不管。这五百文,奶奶你出两百文,剩下的我来出。” “两百文?!”米老太瞪大眼睛,“你这是要我老婆子的命啊!” “可是奶奶,我爹要治病啊,你想眼睁睁看着他疼死也不管吗?”米冬哭得更伤心了。 米老太心里当然是不想管了,但她知道这话不能明着说出来,她眼神一转,盯住了躺在床上的米大富:“大富,这钱你也要逼着我出吗?冬丫头的铺子一个月能挣多少……” “娘,冬儿嫁人了,那钱是她和张成的。”米大富虚弱的声音打断她。 米老太偷看了眼张成,后面的话不敢说出口,只能对儿子发脾气:“你这个不孝子,逼着你六十多岁的老娘给你拿钱……” “娘,大富还受着伤。”张云妮心疼地看着疼痛虚弱的丈夫,第一次打断米老太的话,“大夫让他好好休息。” 第36章 到底谁自私 “好,好,你们一个个的,合着伙地想坑我钱呢是!”米老太指着屋里的众人怒骂,对上这么多双眼睛,她“你”了半天,突然就转过身,直接气急败坏地走了。 看着她的背影,米冬却知道,米老太根本就是心虚,不愿掏钱,逃跑了。 …… 米老太一夜没睡好,脑子里一直想着米大富的腿,怎么就摔那么严重呢?这才四十出头的年纪,还可以当棒劳力使个十几年呢。 如果他就这么残了,那不是要把米家拖累死? 米老太的脑子里第一次闪过了“分家”这两个字,但很快又被本能反应给挥开了。 她下意识里是清楚的,分家是对米家不利的,所以才会牢牢把米大富两口子抓在手里。 米老太一把年纪了,简单地识人还是有几分眼力的。老大两口子都是偷奸耍滑的人,但谁让他们生了米家唯一的男孙呢?就这一点,他们就是米家的功臣。 对于他们两口子平日里的小心思,她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算了。 她现在计较这些,等她走了,这米家还不都是玉书的,那不就等于是老大两口子的,所以她也懒得费心思去管他们。 老二两口子都是干活的好手,这些年家里其实都是他俩撑着在,米老太心里也有数。 但她能怎么办?把老二分出去,就老大两口子那懒货,能把他孙子照顾好吗?她可舍不得她孙子过苦日子。 但现在情况不同了,如果老二真成残废了,就不能留家里了。可现下把他分出去了,万一后面他又好了,那不是得后悔死! 可她也不能就这么生生等着他养病,能不能好要几个月后才能知道呢,这中间的药费她可没想过要掏一分钱。 老二的腿到底是个什么情况,她得再去医馆问问,心里才有个底。 这事,她得好好合计合计…… 第二日一早,米老太就把米玉书叫来:“玉书啊,你去一趟镇上的医馆,找大夫问问,你二叔的腿到底是个什么情况,还能不能好。” 米玉书虽然不明白奶奶这么做的原因,可也没有多问。应了一声,就去了。 米老太坐在院子里,等到快晌午,才等到米玉书回来。 “奶,那医馆的大夫说了,我二叔的腿最好的情况就是拄拐杖,最坏的情况…可能会瘫痪…”米玉书喘着气说道。 米老太猛吸一口气,跌坐在椅子上。 老天不顾他米家啊! 缓了好一会儿,米老太才起身,慢慢走到米大富的柴房前。 看着病恹恹的二儿子,米老太只有心烦,她问:“大富,等你能走了,还能去冬丫头店铺里帮忙吗?” 看着自家娘走过来,米大富本来眼睛亮了一下,听她一开口就是问这个,眼里的光马上熄灭。 他自嘲道:“娘,就算我能走了也得拄着拐杖,去店里只能给冬儿添麻烦。” “那你以后每个月岂不是少了那三贯的工钱?”米老太急着问。 知道自家娘关心银钱多过自己,可是真听她这么问出来,米大富还是会觉得受伤。 他叹了口气,声音里不自觉的含了几分怨怼:“娘,那三贯本来就是冬儿为了照顾我才给的。你去镇上问问,哪家店铺会给伙计开这么高的工钱。” “那你现下受伤了,她不是更应该照顾你吗?”米老太理直气壮地说道。 “以前给冬儿帮点忙,拿她的钱我才没那么亏心。现在一点力气不出,还伸手问她要钱,娘,我做不出来这样的事。”米大富实话实说。 一直在门外躲着,偷听他们说话的米玉书忍不住了,他直接走进屋子,大声说道:“二叔,你之前答应了奶奶,要给我拿二十贯钱成亲,你可别忘了!” 米大富看着这个侄儿,心里一阵寒凉,他忍无可忍,直接道:“玉书,我就是想给你凑这二十贯才想着去挖人参,这才会出事!” 听他把责任推到自己头上,米玉书顿时不高兴了,音量也跟着大了几分:“二叔你这是什么意思?你是在怪我害你受伤了?我又没让你去挖人参,是你非要用这种笨办法挣钱。米冬那么有钱,你去问她借不就行了。现在你还把自己弄伤成这样,拖累我们一大家子!” 他越说越起劲,越说越有理:“不是我说,二叔,你这个人太自私了!” 看着他振振有词的样子,米大富像是第一次认识这个侄儿。这就是自己从小到大照顾的人?这就是米家唯一的男孙?到底是谁自私? 他上学的束修,他的吃喝穿戴,哪样不是花的自己这个二叔的钱?他自己心里没数吗? 现在,他的二叔受伤躺着不能动了,他甚至连一句关心的话都说不出口,只在乎自己的钱拿不到了。 米大富满心苦楚,直接闭上了眼睛,不想再同他们多说半句话了。 …… 镇上,米冬刚买了一大堆的调料回到店铺。 周铁柱在看店,张云妮带着米秋在后面灶屋里做饭。 “秋儿,你柴火添快点,再加大点火。”张云妮催促着,“这都到晌午了,等下赶车回去还要时间,你爹要饿肚子了。” “娘,再大点火就要烧糊了。”米秋提醒她。 “也不急这一会儿。”米冬一边说着话,一边从门外走进来,她劝道:“再说,我奶他们不是要吃晌饭,总不会让我爹饿着的。” 张云妮瞟了她一眼,意思很明显,你奶什么样你不清楚吗? 米冬当然清楚,她知道她奶是不会想到给她爹盛一碗饭的,这也是她想要看到的结果。 没错,她就是故意的。 早上,她借口今天是大集,店里客人多,她又要去买东西,把正要去米家照顾人的她娘喊住了。 “娘,我今天有好多东西要买,三姐还要哄全儿,我怕姐夫一个人忙不过来,你去店里帮忙哄孩子,让他俩招待客人。” “可是你爹那……”张云妮着实不放心。 “也就是一上午的时间,我尽量忙快点。” 早上走的时候,米冬把早饭给她爹留下了。顺便跟他说了,晌午回来给他送饭。 米大富让她放心走,自己一个人没事。 米冬看着躺在床上的爹,有些于心不忍。不过为了分家大计,还是狠下心走了。 米老太和米玉书离开后,米大富就躺在床上发呆。 他一个人盯着房顶,看了很久很久。 脑海里闪过一家人各种各样的表情,他忽然发现,他从来没见过他娘对她笑过。她对米玉书笑的时候最多,那笑容里带着慈爱。有时候米秀儿哄她,她也会笑一下。她对大哥笑过,唯独没对自己笑过。 然后他又开始想,小时候呢,小时候他娘对他是什么样的? 想着想着,他感觉到自己饿了。 吸了吸鼻子,他闻到门外飘进来的饭菜香味。 可能是太饿了,他居然闻到了一股肉味。 米家开饭了。 一家人忙着端菜上桌,很快他们坐下吃饭。 屋里的米大富可以隐约听到他们的说话声,从米秀儿的欢呼声中,他听到了原来真的有肉。 悲伤又委屈的情绪涌上心头,米大富难过不已。 他们开心地吃饭,竟没有一个人想到这个屋里还躺着一个受伤的人。 没有人给他端一碗饭来,甚至连问一下他饿不饿都没有。 米大富开始迷茫,对于米家,对于这一大家子人,他到底算什么? 第37章 分家 “爹,我来啦!” 悦耳的声音从门外传来,打断了米大富的思绪。这声音像是救赎的绳索,将他从悲观绝望的情绪中拉扯出来。 一瞬间,米大富又觉得自己活了过来,他见到了光明。 米冬从门外走进来,将手里的食盒放在床头,又去搬了小方桌过来。 她把食盒打开,拿出里面的饭菜一样样放在桌子上。又扶着米大富侧坐过来,将筷子递给他。 米冬笑了笑,有些不好意思道:“对不住啊爹,这个点才回来,今天店里太忙了,饿坏了?” 米大富低着头不说话,他看着桌上的菜,一碗骨头汤、一碗鱼块、一碗豆腐、一碗青菜。他一个人就有四样菜,有荤有素,香气四溢。 女儿温暖的声音、关切的眼神,这一切跟片刻前的境遇当真是形成了鲜明的对比。米大富的眼眶盈满了泪水,他告诉自己,还有人在乎自己关心自己,那才是自己最重要的家人。 米大富给了女儿一个笑脸:“没事,爹还不饿呢。” 他侧过头,擦了把眼泪,低头开始吃饭。 正房里,米家一家人已经吃完了饭,可是宋春花坐在那里磨磨蹭蹭,不想收拾碗筷,她太想歇息一会了。 以前张云妮在时,家里的活计大都是她在做,宋春花只用做些打扫缝补之类的轻松活计。 自从米冬把她娘接走后,这家里所有的活都落在了宋春花头上。 以前张云妮做早饭时,宋春花还能睡个懒觉。现在,她必须是全家最早起床的那个,因为她要做一家人的早饭。 早饭做完了,宋春花还要喂猪喂鸡。一家人吃完饭,她要收拾打扫洗碗。 此外,她还要洗全家的衣服,每次搓完衣服她觉得自己都直不起腰了。 干完家里的活,米老太还要催着她去地里。 想让米秀儿那丫头帮个忙,那死丫头每天睡到日上三竿,喊都喊不醒。一吃完晌饭,人就溜出去玩了,不到晚上不回来。 宋春花每一天都是连轴转,她觉得自己从来没这么累过。 每晚躺在床上,她感觉骨头都要散架了。 这日子啥时候是个头啊? 怕柴房的米冬和米大富听到自己的声音,宋春花压低了嗓子问:“娘,这么长时间了,弟妹的身子也该养好了,什么时候让她回来?” 她在打什么心思米老太清楚得很,她冷哼一声:“把你懒死了算了,就那点活儿天天叫苦叫累,哪家的婆娘像你这样?” 宋春花不敢还嘴,心里嘀咕着,那是一点活儿吗?那是一大堆活儿好吗? 米玉书同情地看了一眼他娘,他有点猜到他奶的打算,如果真是那样的话,他二婶可能以后都不会再回米家了。 …… 傍晚时分,米冬正捧着碗和张成米秋三人围坐在院子里的圆桌边吃饭,米玉书忽然出现在他们家的院门口。 他隔着院门,看了眼张成,没敢直接走进去,就在外面喊着:“米冬,奶让你跟我回去一趟,有事儿跟你说。” “啥事?”米冬眼皮子都没抬一下,咽下嘴里饭,边夹菜边随意问道。 “我不清楚,你别吃了,赶紧……”没说完的话,被张成冰冷目光给吓得咽了回去。米玉书后退半步,想着话他已经带到了,也没再说下去。转过头步子迈得飞快,赶紧就跑了。 米老太找她干嘛,她心里猜了个八九不离十。匆匆吃了两口饭,米冬放下了碗筷,嘱咐了她娘两句就要离开。 “我跟你一起。”张成也放下碗筷站了起来。 “不用,我怕你往那一站,老太太吓得有些话不敢说了。”米冬笑道。 今晚的事,她有信心自己能搞定,也就不想麻烦张成跟着她跑来跑去。 “我送你过去,不进门。”虽然他明白米冬的心思,可想到米家那些人,他不放心。 对上他关心的目光,米冬愣了一瞬,没再拒绝,笑着应了他的话,两人一起出了门。 来到米家门外,张成停下了脚步,米冬独自进了院子。 她正要往堂屋走去,就看到米老太坐在柴房门外的椅子上。 米大财、宋春花、米玉书和米秀儿也都围在她的身后。 屋里,米大富刚吃完晚饭,张云妮正在收拾碗筷。 “有什么事非要站这里说?我们去堂屋,不要打扰我爹休息。”米冬说道。 “太阳才刚落山呢,这么早休息什么啊?”米秀儿冷哼。 米冬懒得理她,看向正主:“奶,找我什么事?” “也没什么大事,就是知会你一声,你那个铺子,以前不是你爹在帮忙吗?现在他去不了了,以后这个活计就交给你大伯了。” 米老太直奔主题,“从明儿开始,你大伯每日去店铺里给你帮忙,你按照给你爹的工钱,每个月给他三贯。不对,一天按照一百文来算,大月份就有三十一天,那得是三贯又一百文。” 听米老太这理直气壮的语气,米冬简直要气笑了,是得多不要脸才能说出这样的话啊? 这铺子可是她和张成辛辛苦苦做起来的,怎么转头就成了她当家做主,想换谁就换谁了? “奶奶,你可别是老糊涂了?那家铺子姓张,是我相公张成买下的。用谁不用谁的,怎么也不该是你说了算。”米冬双手抱胸,慢条斯理道,“而且,那个帮工的名额是给我爹的,不是给米家的。” “你……”米老太没想到这丫头如今竟然敢这么和她说话,气得站起了身,指着她的鼻子就骂:“你个贱丫头,敢这么和我说话?真是翅膀硬了,忘了自己姓什么了吗?” 眼看米冬半点松口的意思也没有,她一把推开柴房破旧的木门,指着卧床的米大富就问:“老二,你说!这个帮工的活计给不给你大哥?” 这柴房本就不隔音,他在屋内将他们的对话听得一清二楚,虽然米冬态度的确不好,可他也被他娘刚才那番不讲理的话给惊到了:“娘,那是冬儿和张成的铺子,不是我说了算。” “好,好!”米老太冷笑,“这就是我养的儿子!老二,你这么对我,对你侄儿,对米家,就别怪我不客气了。” 经过了这么多事,米大富是真被米家众人伤了心。听她这话,也恼火了:“那您说说看,我是怎么对你们的?娘,这些年来,我是怎么对这个家的,你还不清楚吗?你倒是说说看,我哪里对不起你们了?我自问对米家已经掏心掏肺了,你还要我怎么样?把我的肉割了给你们吃,把我的血喂给你们喝是不是?” 米老太第一次被这个百依百顺的儿子毫不留情地还嘴,她气得直哆嗦:“行,你长本事了,你翅膀硬了!既然你心里没我这个娘了,也不在乎你侄儿了,我强留你在这个家也是惹人嫌,那我就成全你。” 她抹了一把并不存在的眼泪,掷地有声道:“分家!” 终于来了!米冬心里暗暗激动,面上却半分不露。 不过她还是挺佩服这老太太的,简直不要脸到家了!明明是她自己想分家,却把责任推到别人身上。说什么是二儿子心不在了,为了成全他分家,硬是给自己扯一层遮羞布。 “娘,你说什么?”米大富吃惊道,“现在分家,你让我和冬儿娘怎么生活?” “你们不是还有个好闺女吗,她能饿着你们?”宋春花看了半天的戏,眼看终于进了正题,忍不住撇撇嘴,插言道。 “冬儿已经成亲了,我和她娘怎么能让她养活?”米大富看着米老太,“娘,我刚受伤你就要把我分走,你真的这么狠心吗?” 米老太被儿子质问的眼神看得心虚,但想到那每个月的药钱和他再也无法工作的身体,还是强硬道:“就这么定了,分家。” “娘……”米大富还欲争辩,被米冬的声音打断。 “好,分家。”她对米老太道。 第38章 被看穿了 第二天一大早,米家所有人到齐,米秋和周铁柱也都过来了,十几个人挤满了堂屋。 米老太脸色严肃道:“米家一共有水田五亩,旱地八亩。老二,按照村里的分家规矩,家里七层的财产是要留给长子长孙的。再加上你家里没有儿子,也就断后了,你的身体以后也不能下田了,这田地就不留给你了。” 生怕有人插嘴,米老太咳了声,赶紧接着道:“家里的银钱你们也知道,只有十贯,这个是要留给玉书成亲的。大富,玉书是你侄儿,是米家以后的指望,这钱留给他,你没意见?” “奶奶,按您这么个说法,今天也不叫分家了,这分明是要将我爹娘扫地出门。”米冬简直要被气笑了。 她知道米老太不会真的公平分家,但没想到她能这么过分:“都是您肚子里爬出来的,怎么能偏心到这个份上?” 米秋也愤愤不平:“虽然我爹不能下田,他还有女儿女婿能帮忙种田呢。奶你太偏心了,这样分家我们不答应。” “老二,管好你家丫头。”被两个孙辈指着说,米老太阴沉着脸,“谁说什么都不分的?村东头那两间屋子给老二,房子虽然旧了点,可那也是咱们米家的祖宅,传给你,也不算是亏待了你们,修一修就能住了。” 村东头两间屋子?米冬皱着眉头想了想,哦,想起来了,那还是她太爷爷年轻时修的,因为地块太小,只起了两间矮小的茅草屋。成亲后,她太爷爷又将米家如今住的这块大点的地买了下来盖房子。 自从她太爷爷一家搬到这边来后,那两间茅草屋就空置下来没人住了。几十年过去了,茅草屋的屋顶早就飞走了,墙壁也倒的倒垮的垮。这老太婆竟然还敢说是什么祖宅! 那叫两间屋子吗?做猪圈别人都嫌弃太破了好吗? 这老太婆真是绝了。 “奶,如果你非要这么分的话,那我就去叫村长和族长。”米冬冷声道,“让他们看看米玉书是怎么霸占家财,把叔叔一家赶出家门的!” 米玉书可是米老太的软肋,她怕米冬真这么做了,那玉书的名声还要不要了,他还怎么出去见人? 眼看米冬就要转身出门了,米老太赶紧将人叫住,咬了咬牙:“等下,那两间屋子,再加旱地两亩,水田不能给,钱一分都没有。屋里的盘子碗,农具,都分一半。” “就加两亩旱地?还心疼成这样?”米冬冷笑,“如果我没记错的话,家里的旱地有四亩都是我爹开荒开出来的?” 说完米冬就要出去找人,被米大富拉住了。 “算了冬儿。”经过这几天的事情,米大富早就心灰意冷了:“就这样,我答应。” “爹!”米秋在一旁干着急,却拿她爹没办法。 看米大富心意已决,米冬也不再劝了。 说实话,她争这点东西也不是真的想要,就是不想那么便宜老太太,想气气她。 既然他爹不想要了,反正分家的目的也达到了,她也懒得计较了。 未免夜长梦多,米冬当天就要求写好分家文书,并去村长那里办好了分户手续。 因为分户契书上需要米大富盖手印,张成就用牛车将他拉到了村长家。 回来后,米冬和张成正扶着米大富进柴房,堂屋门口传来米老太气势十足的声音。 “等下,玉书过段时间就要成亲,这家里的屋子也要修整起来。这柴房我要推了,盖一间大房子给玉书做新房。老二,这家已经分了,你的房子我也给了,你还是早点搬过去,被人家说占侄儿的房子也不好听!” 米老太因为被强分了两亩地出去,心里一直不得劲,现在说完了这番话,才好歹觉得出了口气。尤其是看到米冬那贱丫头愤怒的表情,心里更畅快了。 米大富紧紧捏着拳头,青筋暴起。 这就是他一心孝顺的娘! 刚分完家就不顾他身受重伤,逼着他马上搬走。 米大富本就受伤的心在这一刻被捏个粉碎。 就这样,他想,也好,免得以后再犯傻,还心存念想。 这回死心了?要走就走个彻底。 “她娘,帮我收拾东西,现在就搬走。”他对张云妮说。 “唉,好。” 现在这柴房里本就只住了米大富一人,东西也不多,张云妮不一会儿就收拾好了。 将几个包袱、两床铺盖搬上牛车,一家人就这么走了。 路上,米大富沉默了片刻,开口道:“冬儿,那两间屋子太破,还要再修整,在我腿伤好以前,恐怕得要叨扰你一段日子了。” 米冬当然不在意,握着他的手,笑眯眯的开口:“爹,你说什么呢?我不是说过吗,要盖大房子,把你和娘接过来住,以后我们一家人住一起。” 张云妮在一旁有些着急,偷瞧了一眼张成,又对米冬道:“瞎说什么呢?你现在成家了,爹娘怎么能住你家?” “娘,我跟张成都商量好了,以后你和爹就跟我们住,不信你问他。”米冬语气认真道。 张成顺着她的话,沉声开口:“爹,娘,你们放心住过来。” 张成都这么说了,张云妮也不好再多说些什么,只心中感慨,米冬当真是找了个好夫君。 …… 晚上,家里多了米大富,床铺就要重新安排了。 米冬还是和她娘还有三姐住原来那间,张成把自己住的那间仓房收拾了下,让出来给米大富住了。 而他自己则把西厢的柴房捡了捡,暂时先住一晚。 小小的柴房里,米冬主动跑来,和张成一起在收拾东西。 “对不起啊,因为我们家的事,害你在自己家,却只能住柴房。”米冬看着灰尘满地的小屋子,心里愧疚的不行:“明天我就去找村长买地,赶紧盖房子。” “没事,以前连荒郊野岭都露宿过。”张成看着她为自己忙活半天,脸颊都蹭上了灰,他嘴角勾起淡淡的弧度,十分自然的伸手在她的小脸上抹了一下,开口道:“如今,你心愿达成了,该高兴才是。” “……”米冬被他这般自然亲昵的动作,给惊了一下,还没反应过来,又被他说出口的话给吓了一跳。 傻傻站在原地,一时竟不知该说什么了。 张成看着她这副模样,不由轻笑出声,素来沉静的眸子,都微微弯了起来。 米冬知道,他这是发现自己的计划了。她也不装了:“好,你是怎么看出来的?” 张成轻咳了下,“如果你爹真的伤那么重,依你的性子,不会还忙着铺子里的事,更不会有心情分家,而是忙着到处给他找大夫,镇上没有就去县城找更好的。” 听着他淡淡诉说着这些话,米冬的心跳没由来的加快了几分。 原来,不知不觉中,他对自己已经这么了解了吗…… 想到自己利用爹的腿伤,费尽心思谋划分家,被他看得明明白白,她忽然紧张起来,她低垂着头,小声问道:“你会不会觉得我很坏?” 在这个年代,他一定没见过比她更有心机的女子了…… 温热的大手,轻抚上米冬的头顶。“不。”他的声音里透着满满的认真:“米冬,你是我见过最聪明,最善良,也最真实的女子了。” 家里长辈不慈,伯父堂亲算计,她就一一回击。父母遭受不公,她就为他们费劲心思分家。 她事事看得清楚,报复对她来说并非难事,她却永远对人留有余地。 这样好的姑娘,他怎么可能会觉得她坏呢? 毕竟,他曾经见过真正恶毒的女人。那样表面端庄贤惠,实则蛇蝎心肠的,善于伪装的女人…… 第39章 她是我妻子 因为米大富腿受伤,张云妮就留在家里照顾他。 而张成今天不用打猎,就跟着米冬一起去了店里。 米秋要照顾孩子,米冬就没让她跟着去。 张成和米冬到达店铺时,门口已经有几个人在买肉脯了,周铁柱早就忙活起来了。 他们进门时,周铁柱笑着打了声招呼,没看到米秋和孩子,他眼里闪过失望,却也没说什么,继续接着干活了。 米冬把搬来的肉脯放下,又把店里的货物都规整了下,正要到柜台帮忙,看到外面坐在折叠椅上的人,忽然想起一件事。 她对张成道:“跟我去一下木器店。” 米冬当时开店时准备的那些折叠椅,因为使用频率过高,有些已经坏掉,她拿去修过好几次,还重新订做了一批。 不过,她发现码头的人实在多,而她的店铺因为靠着大街,经常有中午休息的工人和等船的客人会来这边蹭椅子坐。而她店里的客人一直都不少,这就导致了折叠椅数量远远不够。 后来,米冬想了一个办法,她在木器店定做了八张在她的世界里,常见的那种公园靠背长椅。木器店跟她约好的取货时间就是今天。 八张椅子一辆牛车放不下,张成的牛车上放了四张,剩下的四张放在了木器店老板的驴车上,两辆车一起将椅子运到了店铺前。 米冬的设计是将长椅摆放在店铺前的场地里靠近马路的那一边,四张椅子并排放,另外四张长椅相对的背靠背摆放。 一张长椅有两米长,这样靠近马路的方向就有一排八米长的椅子可以坐人,朝着院子里的这个方向也有八米长的椅子。 朝外的那边给码头工人和等候的客人坐,朝里的这边给买肉脯的人坐。 按照米冬的指示,木器店伙计将长椅一一摆放好,并且将每把长椅的四个脚都钉进了土地里。 装椅子的时候,附近店铺里的老板伙计们都过来围观。 有人赞叹道:“张老板这个法子好啊,把椅子钉到地里面,这样椅子就不会移动了,也防止了有小偷来偷椅子。” “是啊张老板,你这脑子咋这么灵活呢?我看有了这几张椅子,你这店里的生意要更上一层楼了!”另一个人说道。 马路对面那家店铺的老板道:“赶明儿我也去做几个这样的椅子去。” 说话议论的人都看着张成,以为这个摆放椅子的方法是他想的,毕竟他是张家肉脯的老板。 而张成也默不作声,这是他和米冬的默契。这个世道对女人是不公平的,女人出太多风头并不是好事。 像这种会引人注目的新奇点子,他们二人一向对外默认是张成的想法。 就连米冬的爹娘,都不知道自己女儿的真实面貌。在他们眼里,这个铺子能成功,也都是人家张成的功劳。 可能真正了解米冬的人,也就只有张成一个罢了。 只有张成知道,这个姑娘到底有多聪明。她学认字只用教一遍就记住了,比他知道的所谓的天才神童之流更加聪慧。她的脑子里总会有各种奇特的想法,就像今天的这些长椅这样。 张成越了解就越好奇,他忍不住想靠近她,想看看她还能做出多少让他惊讶佩服的事。 “姑娘,你今年多大了?”一位正在买肉脯的大婶满脸兴趣地盯着米冬,兴致勃勃问道。 “十六。”米冬被大娘的眼神盯得有些不自在,出于礼貌还是回答了。 “年纪轻轻就这么能干啦?”大娘更兴奋了,“看你这招呼客人的爽利劲,以后掌家肯定是把好手,谁家娶了你那指定有福气。” “那个大婶,我……” 米冬话还没说完,又被性子急的大婶打断:“家里还没给你说亲?大婶给你介绍个怎么样?那人家不远,就在这镇上东头——” “成亲了。”旁边站着的张成冷冷开口,“她是我妻子。” “唉,你这丫头,成亲了怎么还梳着小姑娘的头发,害得我误会!”大婶不满地咕哝两句,败兴离开了。 米冬看了看自己垂在肩膀的头发,这是姑娘专属的发型吗? 为了省事,米冬每天早上梳头时,都会将头顶上方的一部分头发用布条缠住,免得散落的头发影响她做事。其他的头发她就顺其自然地披着了。 如果不是这年代没人扎马尾,她怕不一样的发型会引人注目,不然早就给自己扎个清爽的高马尾了。 没想到这年头扎个头发还分成亲没成亲,她仔细回想了下,好像村里的妇人都是把头发盘起来的。不过也没那么严格,有些刚成亲的小媳妇也没盘头发呀。而且她娘也没告诉她要盘头发,可能村里人没那么多讲究。 傍晚,店铺关门后,米冬坐上了牛车。这时,张成突然从怀里掏出一个娟秀的荷包来递给她。 “这是什么?给我的吗?”米冬接过荷包,一边打开一边好奇问道。 张成轻咳了下,有些不自在:“送你的。” 一支做工精细的纯银发簪出现在米冬的手里。 “你什么时候买的呀?”米冬将发簪拿在手里细细欣赏,簪尾雕刻着精美的牡丹花纹。 早就买了,就是一直没机会送给她。心里这么想着,张成却没说出口:“头发盘起来,可以减少不必要的误会。” 想起下午大娘拉着她说媒的模样,米冬赶紧点了点头。以后她还是老老实实盘发。 到了家里,张云妮已经做好了晚饭。 吃完饭后,米冬走进卧房,发现上面只剩一床被子了。 米冬疑惑地皱起了眉头,床上一向是放着三床被子的,她和娘、三姐一人盖一床。 “娘,你们的被子呢?”她朝屋外喊话。 张云妮走进来,对米冬道:“你爹那边离不了人,我就住他那边,也方便照应。” 米冬走到西边那间仓房看了下,他爹躺在床上,旁边多了一床被子。 她想想也是,以她爹现在的情况,晚上最好是旁边有个人看着。 “那我三姐呢?”米冬又问。 米秋从外面走来,手里抱着一床叠好的被子。 米冬认得出来,这是张成的被子。 直到三姐把被子放进了她手里,她还是一头雾水。 米秋趴在她耳边小声道:“冬儿,我觉得,你和张成才刚成亲,这样老是分开住也不好,影响你们感情。” 米冬睁大了眼睛,感…感情?什么感情? 米秋接着说:“柴房那边的床板也宽,足够我和全儿睡了。我收拾了下,把我的被子放过去了。家里又不是住不下,我们就不打扰你们小两口了!” 说着,米秋冲妹妹眨眨眼,转身离开了,留下目瞪口呆的米冬。 “唉,不是,姐!”反应过来的米冬追到了柴房门口,“你这还带着孩子呢,怎么能住这里?” “怎么不能?我这不是收拾得挺好的吗?”米秋态度坚决,走到门口将妹妹推了出去,砰一下关上了门。 在后院里喂完牛回来的张成,看到紧闭的柴房门,满脸疑惑。 “你别进去,我姐在里面。”米冬将他拉到卧室,尴尬地指着放在床上的他的被子,艰难开口,“我娘和我姐都搬走了,非要让我们住一起,怎么办?” 第40章 共处一室 米冬还想向张成拿主意呢,可是抬头一看,这人正呆站在那里,虽然泛红的脸色被大胡子挡了去,可也是一副手足无措的模样。 米冬还没见过他这样傻的时候呢,一时没忍住,轻笑了出声。 她原本还有些尴尬呢,这会儿突然就放松了下来。 她四处张望了一番,走到床角的木箱处,打开木箱,拿出了赶紧的床单和被子。 一边往地上铺,一边低声道:“今晚咱们就先这么睡,我睡地上,你睡床上。” 张成这会让也反应过来了,他拉住米冬的胳膊,将她拽起身来,语气坚决道:“床给你,我睡地上就行。” “可是,这明明是你的房子,你的卧房。” 米冬低垂着脑袋,小声道:“现在我们一家人搬过来,还让你睡地上,我觉得自己就是个鸠占鹊巢的坏蛋。” 张成已经帮了她太多了,这会儿她还要睡着他的床,让他这个主人打地铺。她实在不忍心。 张成似乎是被她的语气逗到了,他嘴角上翘了下,直接将米冬按在床榻上坐下:“地上凉,你一个姑娘家,容易着凉。我身体好,没事。” 见米冬还要开口说话,张成直接道:“如果你不答应,我这就出去,在林子里随便找个地方过夜了。” 林子里?那可是有野兽出没的!那怎么行! 一急之下,她握着张成的袖口,赶紧道:“你别走,我睡床上就是了。” 小姑娘的担心,让他十分受用。压下上扬的嘴角,他不置可否的点了点头。 油灯熄灭,两人各自躺下。 想着房间里睡着另一个人,米冬一开始怎么也睡不着。不过一个男人在房间里,她居然一点都不怕,反而有一种奇异的安全感。 米冬为这种感觉惊讶,她和张成才认识多久啊,她对这个人就已经如此放心和依赖了,这是以前从未有过的体验。 为什么会有这种感觉?米冬想不通,想着想着,她的眼皮越来越重…… 而躺在地上的张成,一双黑亮的眼眸,正牢牢盯着床榻上,那个背对着他的姑娘。 直到听到她呼吸渐渐沉稳,明显的是陷入了熟睡,他才勾了勾唇角,安心的闭上了眼睛。 …… 又到了月底,米冬对铺子做了盘点。 这个月光是卖酱就挣了将近一百两,再加上肉脯的生意比以前更好了,米冬算了算,自己手上现在有二百五十两左右的银子了。 这个钱足够米冬在村里建房子了。 米冬想了想,和爹娘商量了建房的想法。 “爹,奶分给你的那两间祖屋,虽然房子破了些,不过位置不错。前后左右又都是平地,只西边有家没人住的老屋。我的想法是,把那间老屋买下来,再把周围几亩地都买下来,咱建一套大点的房子,您看怎么样?” 不是米冬没钱买别的地儿,非要占她爹这块地基。而是她打算以后跟爹娘住一起,按现在的习俗,没有爹娘跟着出嫁的女儿住的道理,又不是招赘。 她如果在别的地方建了新房子,她爹娘肯定不会搬过去的,他们宁愿把那两间老房子修修补补,搬进去住。 现在米冬把这老房子的地基用了,她爹娘也算是对她盖新房有贡献了,也不算是白住她的房子了。而且老房子没了,他爹娘也没地方住了,只能跟着她搬进新房了。 果然,米大富还是想自己住,他靠在床头,缓缓开口:“冬儿,不是爹舍不得把地基给你,村里地基便宜,你花点钱就能买一大块。那两间房子,我修一修,以后跟你娘搬过去住。” “爹,那房子破成那样,还怎么修啊?只能推了重建。再说,村里再找不出那样一块又大又平整的地了。”米冬慢慢劝道,“我知道你们跟我们住,怕别人说闲话。可是你们单独住,以后年纪大了,让我怎么放心?而且张成对这事也没一点意见,再说他又没爹娘,以后你们还能帮我们看孩子呢。” 说到这里,米冬内心羞耻到不行。为了把她爹娘劝过来,她真是啥借口都能想得出来。还孩子呢?一年后就和离了,哪来的孩子? 不过这招挺有效,听到“孩子”两字,米大富表情明显松动了。 米冬再接再厉,撒娇起来:“爹,我是真喜欢那块宽敞的地。而且没有老人帮忙看孩子,我和张成还要顾着店铺,以后真忙不过来。” 最终,米大富还是被米冬说动了,点头把那地给她,答应以后跟她住。 米冬赶紧拿着地契去找村长,一出门就看到站在外面的张成。她闹了个大红脸,也不知道刚才的话他听到了没。 村里的地基不贵,米冬把周围一圈的地都买了下来,也才花了三贯钱。 现在,她有了一整块方方正正的四亩地,可以盖出理想中的大房子和宽敞的大院子了。 米冬对自己的房子进行了设计,并用笔将设计图画了下来。 房子带前院和后院,正屋一排共五间房。中间的那间是堂屋,左右两边共四间房是卧房。 另外前院的左右两边各有一排厢房,每排厢房有三间,一共是六间厢房。后院院墙正中间是院门,左右两边挨着院墙各有三间后罩房。 此外,米冬按照后世的经验,给房子的屋前设计了走廊,所有房子前面的走廊都是连通的,这样就算下雨也可以沿着走廊进入各个房间,而不用被雨淋了。 米冬将设计好的图纸拿给张成看,张成一下子就看懂了。 “这样很好。”张成掩住了内心的惊讶。 带回廊的房子在城里大户人家很常见,那些三进四进的院落,有不少都设计有回廊。但在乡下,甚至是镇上,据张成了解,还没有这样的房子。 可是眼前这个姑娘,从没出过镇,没见过那样的房子,就这样靠自己的想象设计出来了,这份才智已经胜过很多专业的建造工匠了。 张成看着眼前的人,她到底还能给自己带来多少惊喜? 将设计图纸收起来,他对米冬道:“你这个房子要求高,只能去镇上请有经验的泥瓦匠,我去帮你找人。” 端午节快到了,米冬带着家里人包了很多粽子,有甜馅儿的也有咸馅儿的。 芦花镇只有甜馅儿的粽子,米冬看家里材料丰富,就包了一些肉馅儿的。其他人都是第一次吃这种味道的粽子,咬了一口后觉得香味爆满了嘴巴,一脸惊喜。 “冬儿,你这脑袋瓜子咋想的?居然能想到包肉馅儿的粽子,还挺好吃。”米秋说着又拿了一个粽子。 “我就喜欢没事瞎琢磨吃食。”米冬看了一眼她爹,试探开口,“爹,要不要给我奶他们送一些去啊?” 不是米冬善良,而是分家后的子女在年节要对父母有所表示,这是当地的规矩,米冬不想让他爹被人说不孝。 然而,米大富却摇摇头:“不了,送了他们也不会记着你的好,就这样罢。” 自从分家后,米大富就一直这副恹恹的样子,好像心灰意冷了,对什么都提不起兴趣。 眼看着她爹越来越消沉的模样,米冬终于将实情告诉了两人。 她理了下头绪,忐忑地将她爹腿伤的真实情况说了,怕她爹心灰,特意强调了大夫说了,几个月后就会彻底恢复。 张云妮听后果然很高兴,而米大富却沉默半晌,长叹一口气,对米冬道:“冬儿,是爹不争气,让你小小年纪为了我操这么大的心。” “爹,你没怪我骗了你,还骗了奶和大伯他们?”米冬小心问。 “不怪,你都是为了爹娘。”米大富自嘲地笑了下,“不是经这一遭事,你爹我呀,还糊里糊涂活着呢。现在我是明白了,有些事不能强求,爹娘有你们姐妹几个就够了。” “爹,我以后一定好好孝顺你们!”米冬语气诚恳。 “我也孝顺爹娘!”米秋抢着在旁边说道。 看着她们,米大富心底的那份阴郁终于消散,由衷地笑了。 第41章 张成喜欢美男图? 端午节这天,从早上开始,镇上的人就比平日多了不少。 “三姐,下午镇上有杂耍,我们一起去看!”在铺子里吃午饭时,米冬兴奋地开口。 作为一个现代人,对这个时代的集会杂耍,她还是十分感兴趣的。 米秋眼里的渴望一闪而逝,随即又低下头,戳了戳怀里全儿的小脸:“街上人挤来挤去,抱着这个磨人精能看个啥,我还是不去凑热闹了。” 周铁柱听出了她语气里的那丝遗憾,赶紧说:“你去玩,孩子给我看着,别人都去看表演了,下午铺子里应该也没啥客人。” 米秋白他一眼,并不领情:“今天这么多人赶集,你怎么知道下午客人不多?万一忙起来了,你怎么顾得上孩子?” 米冬放下碗筷,轻咳一声。注意到众人向她投来的视线,她朗声宣布:“我做主,今天下午咱们不营业,一起去看杂耍!” 周铁柱顿时高兴起来,可还是有些可惜:“就算人少,下午也还是能卖些货的。” “哎呀,一个下午而已,一年就这一天端午节,咱耽搁得起,不差这点钱!”米冬豪爽道,“就这么定了!” 张成看着她的侧脸,自己都没意识到,眼底浮出的宠溺。 …… 申时刚过,米冬接待完店里的顾客,周铁柱动作麻利的收拾好了东西,几人把店门一锁,就朝着人来人往的大街上走去。 玩杂耍的人在街中心,那里早已经是挤得里三层外三层了。乡下人平日里基本没有娱乐活动,好不容易过个节,能看下表演,附近几个村庄的人都赶来镇上凑热闹了。 米冬就和街上那些半大的孩子一样,看什么都觉得新鲜,一路就望着人堆里凑,去瞧热闹。 张成的眼睛几乎是一瞬不眨的盯着人群里的米冬,见她挤进人堆,他也跟上,下意识便护着米冬,不让人挤到她身上。 因为人太多,米秋又抱着孩子,自然没法跟着米冬一起走热闹。 他们刚来到正街中心,就被密集的人群给冲散了。 米冬寻了个高处站着,四处张望了半天,也没瞧见三姐和周铁柱的身影。 “别担心,周铁柱一直跟着你三姐,不会有事的。”听到张成这么说,米冬也放下心来。 已经和三姐他们走散了,米冬也不敢再到处乱蹿了,老老实实的顺着人流向前走。 街边满是货郎的叫卖声和人们的说话议论声。 不远处突然响起一阵叫好声,想来是看杂耍的地方要到了。 米冬有些兴奋的踮起脚尖,就在此时,身后忽然传来一阵推攘的力道,米冬的身体不由自主朝前倒去。 她还没来得及反应,就被人拉住了手,一股强劲的力道将她整个人拽到了一旁,紧接着,她就扑进了一个温暖的怀抱。 “这里人太多了,小心些。”沉稳的声音在她头顶响起,抬起头,就对上了张成近在咫尺的脸。 险些摔到都没受到惊吓的米冬,这会儿却突然心跳加速了起来。 “谢谢。”她触电一般,从他怀里钻了出来。 还没站稳,就被张成伸手拦住了肩膀,将她整个人护在了怀里。 身后是拥挤的人潮,米冬眨了眨眼,忍不住抬起头看向张成的脸。 脸红心跳过后,她的心里被安全感填的满满当当。 有他在,不会有危险的,她想。 因为周围疯狂推挤的人群,张成护在米冬肩上的手就一直没有放下下来过。 喧哗热闹的人群中,两人紧挨在一起,半刻也不曾分开…… 张成揽着米冬,在人群找寻了个好位置。 杂耍已经开始了,米冬看着人群中心,拿着大刀挥舞的壮汉,眼前浮现的,却是成亲那日,张成一个人就将所有抢婚的人打得爬不起来的画面。 这人打得这么花拳绣腿,肯定没有张成厉害!米冬心里这样想着,眼底更是浮现出了小小的骄傲。 有张成这样的珠玉在前,米冬看了没一会儿,就没了兴趣…… 似乎是察觉到了米冬的兴致缺缺,张成开口道:“此处人太多,我们走。” 听到张成这么说,米冬赶紧点头。半点没发现,张成本就是顺着她才提出了离开。 两人挤在人群中间,离开现场就得逆着人流行走。 米冬转身,突然握住张成一直揽在她肩侧的大手,在张成怔楞的目光下,大步往回走。 她耳根泛着微红,心里自言自语着:她可不是为了占便宜,只是不想跟张成走丢罢了。 张成被她拉着一路前行,娟秀的小手,在自己宽大的掌心里微微渗出薄汗,仿佛下一瞬就会滑出他的掌心。 这让张成下意识的握紧了她的手,两人指尖的温度顺着紧紧相握的掌心,暖进了彼此的心里。 一直走到人群外,米冬才松了口气。 她看着张成还在牢牢盯着自己,心跳一快,有些不好意思的放开了手。 她轻咳一声,掩饰一般随手指着一处小摊,边走边说:“我们去那边看看!” 看着跑向前方的人,张成漆黑的眸子里闪动着莫名的情绪,他紧了紧右手,仿佛在抓住那一点快要消散的余温。 眼看着米冬走远,张成放下手,大步跟了过去。 两人来到跟前,发现这是一个卖画的小摊,可与旁的卖画摊不同的是,这里不卖山水风景画,而是专门画人像的。 “画的还挺好看的!”米冬蹲在摊前,看看这张又看看那张。 “小娘子有眼光啊!我这些画儿可都是从县城里进的货,整个镇上找不出第二家。”摊主兴致勃勃地介绍起来,“买几幅回去挂墙上,别提多好看了!” 听着他那一声“小娘子”,米冬一头黑线。自从她将头发盘起来后,再没人叫她小姑娘了! 明明她才十六岁的妙龄少女,眼前这摊主看上去起码二十好几了好吗? 不过虽然摊主的话不讨喜,但他的画儿是真好看。 米冬才知道,原来这时代也流行在墙上贴好看的人物画。 看到张成无声站了过来,摊主猜到他的身份,继续说着讨喜的话:“二位这么年轻,该是新婚不久,还没孩子?都说怀着孩子的妇人经常看着俊俏的画像,以后生出来的孩子也俊俏。” 说着摊主指向一幅美男奏琴图:“二位把这画像挂家里天天看,日后你们的孩子准比他还好看!” 米冬“噗嗤”一下笑出了声,只觉得这店家为了卖画,真是什么话都能说得出。 她正要同张成说些什么,转头却发现张成竟然正一脸认真地盯着那画像,米冬顿时就愣住了。 难不成…张成喜欢这图? 打趣的话,顿时被她咽了回去。 张成帮了她这么多忙,既然他喜欢这画,那她买来送他也不是什么大事。 如此想着,米冬抬手指向这幅画,同店家爽快道:“我就要这幅了,替我包起来。” 张成狭长的双目,陡然一凛。 正要收画的摊主还没来得及高兴,就被他给瞪得后背一凉。 看摊主站着不动,米冬递出银子,催促道:“老板,快包起来。” 有银子不赚,是王八蛋! 摊主顶着巨大的压力“好嘞!”一声,接过银子,又将收好的画递给米冬。 眼看这小娘子转身要走,而她相公还死死瞪着自己,摊主腿一软,脱口而出:“祝…祝您二位早生贵子!” 米冬一个踉跄,差点摔倒。 张成这才淡淡收回视线,跟着米冬离开。 两人在镇上逛到酉时一刻,才回到铺子里。 米秋和周铁柱竟然还没回来。 她将刚刚买的小玩意收拾好,瞥见那幅美男图,她看了张成一眼。 心里想着,她该怎么告诉张成,这是送给他的礼物呢? 她一边打开图,一边状似无意的开口:“张成,我瞧着这图可真好看。你看这画里的男子……” 她话还没说完,就听张成闷闷的声音响起:“真有那么好看?” 米冬一怔,有些不明所以地望向张成,不明白他怎么看上去不太高兴。 不是他喜欢吗?难不成他是不好意思承认? 瞧着米冬这愣愣的模样,张成双眸危险地眯起,突然俯身凑近了米冬的脸。 米冬抱着画站在原地,瞧着近在咫尺的深邃眼眸,被他这突如其来的动作惊得呼吸都忘了。 等她回过神的时候,画像不知什么时候,已经到了张成的手里。 他握着画,轻声开口:“我有点事,出去一趟。你乖乖在店里等他们回来。” 留下这句话,张成头也不回的就走了。 米冬眨了眨眼,瞧着消失在门外的背影,猛地呼出一口气。 她捂住自己跳个不停的心脏,依靠在柜台边,喃喃自语:“喜欢画可以直说嘛,本来也是送你的,怎么还带色诱抢画的……” …… 眼看着天色渐暗,米冬在铺子里闲着没事,将货物都盘点了一遍。 周铁柱也带着米秋母子二人回来了。 两人似乎关系缓和了不少,米秋虽然还是不爱搭理周铁柱,可到底没再对他冷嘲热讽。 米冬看着两人在院里忙活的背影,偷偷笑了,也不枉她放下生意,带他们出去闲逛了。 收回目光,她重新低下头,练习着打算盘。 头顶处投来一片阴影,米冬习惯性地微笑抬头,张口问道:“请问需要……” 话说到一半,米冬就愣住了。 第42章 镇草张成 高大的身影,深邃的眸子,浓黑的眉毛,挺直的鼻梁,全都是她熟悉的模样…… 可她又有点恍惚,她认识这个人吗? 知道目光顺着他线条清晰的下颚线往下看去,凭着他身上那间熟悉的蓝色长衫,米冬才咽了咽口水,试探着开口:“你,你…张成?” 张成脸上一片淡然,眼底却有笑意划过。 他绕过柜台,走到米冬面前,轻描淡写道:“嗯,刚去把胡子理了。” 米冬还没从震惊里恢复过来,她上上下下将他瞅了好几遍,猛地将人拍了一下,痛心疾首道:“你说说你,张了这么一张脸,留什么大胡子呀!简直暴殄天物好吗?” “若是和那幅画像里的人比呢?” 米冬半点没察觉到这人话里的酸味,还一本正经地回他:“你和一幅画像比什么?那画像放在你面前都黯然失色了。你现在在我心里,已经是芦花镇镇草了!” 家里有了这么一尊人形雕像,谁还记得什么画像啊! 虽然不明白镇草是什么意思,但张成感觉得到那是赞美。他一直悬着的心总算放下来,胡子总算是没白剃。 “那只猴子可真聪明,还会伸手问人要打赏,太有趣了!”米秋边说边从后院走到柜台前。 旁边抱着孩子的周铁柱语气温和道:“你要是喜欢,下次镇上再有杂耍,我还带你去看。” “冬儿,我…”米秋忙完手里的活,正要和米冬分享她今天瞧见的趣事儿,忽然就被转过头来的张成给惊住了。 她虽然觉得眼熟,可哪里认得出这是自己的妹夫。 只是看着一个面容俊朗的男子和自家妹妹说笑,她赶紧皱着眉将米冬拉到自己身边。 正要说教她两句,就见米冬笑着冲她眨了眨眼,开口道:“姐,这是张成。” 这下,连周铁柱都愣住了…… 两人围着他转了好几圈,才相信了米冬的话:“怪不得你以前留着胡子,你要是早把胡子剃了,那媒人还不得把你家门槛踏平了,哪里轮得到我妹子去捡便宜!” 米冬听了不乐意,嘟着嘴不满道:“三姐,有你这么说自己亲妹的吗!” “好好好,你们一个俊一个美,正好般配,行了?”米秋笑着说道,她顺手把周铁柱怀里的孩子接过来。 “姐夫,你的胳膊怎么了?”米冬这才看到周铁柱挽起了袖子,胳膊上一道红痕。 “没事,不小心伤了下。”周铁柱说。 米秋朝妹妹抱怨道:“这个傻货,看到别人扛着的锄头朝我砸来,不知道把我拉走,竟伸出胳膊把那锄头挡住了。锄头可是铁做的,砸在他胳膊上可不就成这样了吗?” 说是抱怨,但语气里可以听出关心。 周铁柱嘿嘿笑了笑:“一时情急,没想那么多。” “活该!”米秋瞪他一眼。 米冬点点头:“今天人实在太多了,是得注意点安全。” 一个人在危险的情况下,做出的任何反应都是凭着本能。她这姐夫能将三姐的安危放在自己的安危之上,他心里还是挺看重她三姐的。 只希望姐夫那个多事的娘不要跑出来添乱就好了。 …… 晚上,几人乘着牛车牛车回了村里。 牛车刚进村,就碰上了迎面而来的米秀儿。 米冬不想和她多说一句话,远远地就偏过头去,没给她半个眼神。 牛车缓缓从她身边经过。 米秀儿看着牛车上的几人,眼神确实从厌恶到震惊最好变成了慢慢的恶意。 她追上她们的牛车,大声叫嚷:“米冬你不要脸!你居然偷汉子!” 车上的几人:“……” “米秀儿你瞎说什么呢!睁大你的狗眼看清楚,这是张成,米冬的丈夫!”坐在车上的米秋大声斥责道,这样能将人毁掉的罪名随便就往别人头上扣,这丫头简直是坏透了。 “张成?”米秀儿朝驾车的人看去,随即瞪大了眼睛,一副不可置信的模样,“你胡说,张成怎么可能长这样?” 对上张成向她投来的目光,米秀儿突然就不好意思了起来。 她低下头,却又忍不住悄悄往张成脸上望,越看越是吃惊。 这人是张成?剃了胡子的张成长这么俊? 看着走远的牛车,米秀儿一颗心简直想被丢进油锅里一样,又焦灼又难受。她紧紧盯着米冬的后背,露出嫉恨的目光。 凭什么?米冬那贱丫头凭什么运气这么好? 因为张成总是留着满脸的胡子,以前别说是米秀儿,就是整个村子的人估计都没看过他的全脸。 在村民的印象中,张成就是个满脸胡子的粗鲁汉子。 米秀儿也是这么认为,她从来没有认真看过张成长什么样。只是下意识地以为,既然留这么多胡子,肯定人也长得不怎么样,那么多胡子就是用来遮丑的。 在她眼里,张成就是个长得高点的猎户。 当时知道米冬要嫁给张成时,一方面她为了对方逃脱了去刘家当小妾的命运而愤恨,另一方面也是有些幸灾乐祸的,长得再好看又怎么样,还不是嫁给了一个粗俗的猎户,以后在村子里待一辈子! 不像她,以后等她哥去了镇上,给她介绍一个镇上的对象,她嫁过去了就是镇上人了,永远比米冬高一等! 哪怕后来知道张成比自己想象的还富有一点,都能在镇上买铺子了,她还是很笃定,以后自己肯定比米冬过得好。 可是现在,看到了张成的模样,她知道了,自己可能永远超不过米冬了。 就他那张脸,在镇上绝对找不到第二个人来。 米秀儿心里嫉妒的酸水快把她腐蚀了,米冬那个贱丫头怎么运气那么好! 张成不仅有钱,还长得那么好,凭他的本事,以后肯定能搬到镇上去住的,这么好的人怎么就被米冬碰到了? 一想到这,米秀儿恨不得去把米冬的脸抓花。 …… 第二天早上,米冬一如既往的坐着牛车出村口时,居然又看到了站在路边的米秀儿。 “米冬,你去镇上吗?能不能带带我?”米秀儿像是什么没发生一样,一副熟稔的口气说道,还不时偷偷望向前面驾车的人。 米冬都要为她的厚脸皮鼓掌了,她轻哧:“你谁啊?我跟你很熟吗?” 说完对张成道:“别理她,我们还赶时间呢。” 张成闻言加快了驾车的速度,半点要停下的意思都没有。 米秀儿“哎哎”两声,想要引起他的注意,却连半个眼神都没得到。 看着离开的牛车,米秀儿愤恨得跺了跺脚。 本以为大早上碰上米秀儿已经够糟心了。谁知道,还有更糟心的。 米冬无语的看着走进自己铺子里的人,又是米秀儿! “米冬,你这个铺子生意这么好,一个月能挣不少?”米秀儿站在门口朝里面张望。 “关你什么事!”米冬朝她翻了个白眼。 米秀儿走近了,米冬瞟了她一眼,顿时吓了一跳。 这人居然还化了妆,脸上擦了红红的胭脂,嘴唇也涂了口脂。 不过碍于化妆品的质量和米秀儿的化妆技术,这张脸,画了还不如不画。 本就不白的皮肤再加上不均匀的红色,像个猴子屁股,嘴唇的口脂还晕染到了外面,简直惨不忍睹,米冬都没眼看。 “你是来相亲的?”米冬忍不住八卦了一下。 米秀儿瞪了她一眼,正要发作,余光突然瞧见张成走了进来,她赶紧咽下几乎脱口而出的谩骂,一跺脚,娇羞道:“不要胡说,我娘还没给我说人家呢。” 米冬被她这幅做作的模样,激得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你买不买东西?不买赶紧走,别挡着我做生意。” “你怎么那么凶!人家老板都没说话呢。”米秀儿对着张成道:“张大哥,给我来两块猪肉脯。” 张成皱着眉,本不想搭理她。可这毕竟是米冬的店,他不想影响米冬的生意,还是包了两块肉脯,递给了米秀儿。 拿过张成递来的肉脯,米秀儿小声说了句:“谢谢张大哥,你人真好。” 话刚说完,她就低着头跑出去了。 米冬和张成站在柜台后面面相觑。 “莫名其妙……” 这天晚上,张成像往常一样到牛圈里去给牛喂草。 路过停在一旁的牛车时,一张字条,就这么进入了张成的视线…… 第43章 她做平妻 天色未亮,“吱呀”一声,张成推开了院子的门。他踏着还未隐去的月色,大步朝山下走去。 “村长!”走到一户院落前,张成朝里面喊着。 不一会儿,里面传来开门声,村长披着衣服走来。 “张成啊,这么早有啥事啊?”村长打开院门,将人迎进来。 张成指了指背上的弓箭,对村长说:“您之前不是想让我教刚子打猎吗?今天有时间,让刚子跟我上山。” “唉,好。”村长立马精神起来,“我这就去叫他起来。” 说着走到西厢的一间屋子前,边使劲拍门边大声喊着:“刚子,赶紧起来,跟你成哥上山学打猎去!” 里面马上响起了中气十足的少年音:“我这就起来,成哥你等我啊!” 刚子是村长的孙子,是个十五岁的少年,因长着一张圆圆的娃娃脸,看着比实际年龄还稚嫩些。 但长相与性格不符,这人从小就是个天不怕地不怕的主,作为村里的孩子王,一路领着一群小跟班们上山下水,不知道闯了多少祸,让他爷爷头疼不已。 不过见到张成,这孩子老实得很,有些害羞地摸摸头:“成哥!” “嗯,走。”张成点头。 走到院子门口,张成回头,正对上村长不放心的眼光,他道:“村长,你要跟着一起去吗?” “我去行吗?不碍你事?”村长表情有些迟疑,但腿已经迈了过来。 张成:“没事,人多还有个照应。” 村长边走边道:“我也是这么想的。刚子这娃子,你不知道,他太皮了,我怕你一不留神他就溜不见了。深山老林不像这外面,走丢了那可就不好找了。” 刚子不乐意了,偷偷看了眼张成:“爷爷,我哪有那么皮,我肯定听成哥的话。” 几人边说边朝山里走去。 …… 村东头的老屋,破败的土墙内,米秀儿低头看自己身上打湿的上衣,开始迟疑了。 也不知道那人会不会来,昨天放了纸条,她可是偷偷躲在不远处,亲眼看着他拿起了纸条,才离开的。 是个人就会有好奇心,那人看上去是个闷葫芦,可应该也会好奇的? 况且他身手那么好,也不会害怕是有人暗算他。这么想来,他一定回来的! 米秀儿瞧了一眼屋外的天色,眼中的神色渐渐坚定起来,她咬了咬牙,将身上的衣衫都脱了下来。 如今的天气并不算太热,米秀儿拧干衣衫里残留的水,又将衣服抖开,却没有马上穿起来。 忍着微凉的寒意,米秀儿只着了一件肚兜,怀着忐忑的心情,静静等待着。 忽然,门外传来了脚步声,米秀儿竖起耳朵仔细听,声音越来越近,她心下一喜。 咯吱,晃动的门板被推开。 米秀儿后背一僵,眼底巨大的惊喜之色被她强压下去。 换上一副又委屈又害怕的神色回过头来…… 下一刻,她瞳孔放大,看清了逆光站在门边的人影。 …… 中午,米冬正在铺子里用饭,米玉书却赶着驴车来到铺子前。 瞧着眼前的店铺,米玉书眼里的妒恨一闪而过,他车都没下就朝里面大喊道:“米冬,死丫头你快出来!家里出事儿了,你快跟我回去!” 米冬慢腾腾放下碗筷,走到门边随意开口:“什么家里出事了?米玉书你可别乱喊。咱们可是已经分家了的,你家的事可不是我家的事了!” “你少给我贫嘴,奶奶让我来找你的,快跟我走就是了。”米玉书催促道,“奶已经去你家找二叔二婶了!” 米冬一听也急了,家里就只有她爹娘,如果米老太真去找他们了,不管啥事,他们肯定要吃亏的。 她得赶紧回去,不能让爹娘受欺负。 嘱咐好三姐和姐夫看店,米冬就跳上了米玉书的驴车。 “到底出什么事了?”路上,米冬问道。 米玉书被她问的不耐烦,只得开口:“我也不知道出什么事了。上午秀儿哭着去了奶奶的屋里,她们说了啥我也没听见。奶奶一出来,就催我赶紧来接你,她跟我爹娘去你家了。”米玉书说。 这下换米冬着急了,不停地让米玉书赶快点。 一到米家,米冬从车上跳下来就直奔屋里。 堂屋里,泾渭分明地站着两拨人。 左边是米大富两口子,米大富坐在椅子上,旁边站着张云妮,两人脸色通红,看起来又着急又愤怒。 右边坐着米老太,她的左右两边分别站着米大财两口子,几人正强势地看着对面的两人。 “爹,娘!”米冬走到她爹身边,安抚地拍拍他的肩,她明显感觉到她爹放松了些。 “冬丫头,你回来的正好。”米老太坐直了身体,一副长辈训话的模样,“这事还是要你来办的。今儿早上,你们家张成看了秀儿的身子,污了她的清白,他必须要负责!” 看着米冬冷下来的脸色,米老太也不等她开口,自顾自的继续说着:“我跟你大伯商量了下,就让张成娶了秀儿,她做平妻,你们俩不分大小。虽然你早进门,但以后也不能欺负你妹妹。” 米老太絮絮叨叨说了一堆,米冬怀疑自己的听力出了问题,她这是说的啥话?什么叫张成看了米秀儿的身子?什么叫娶回来当平妻? 米冬这么想着,也就直接说出口了:“你们是不是脑子出什么问题了?大白天的,凭空幻想些啥呢?” 对米老太说的这件事,米冬半个字也不信! 看米冬明显是不打算答应的模样,米大财脸色阴沉了下来:“我们也知道,姐妹两个嫁一个人,这事说出去不好听。但事情已经发生了,秀儿不能平白吃这个亏,这已经是最好的法子了。” 旁边站着的宋春花也开口了:“等成亲了,那个铺子就给秀儿管着好了,算是补偿她受的委屈。” 米老太:“还有那新盖的房子,上房要留给秀儿住。” 几个人你一句我一句,把米冬和张成以后的生活安排得明明白白。 米冬被这些人的无耻给气笑了:“你们说我相公污了米秀儿的清白。行啊。口说无凭,拿证据来。就米秀儿那个小黑脸蛋,她倒贴上来,我相公都瞧不上!” 米大财夫妇听她这么说米秀儿,气得就要上去动手了,却被米老太拦了下来。 她板着脸,语气严厉道:“米冬,这件事你不想承认也不行?这可是关系到秀儿,你堂妹的清白,她的终身大事,由不得你!” “这件事是谁告诉你们的?米秀儿吗?”米冬眼珠子一转,转了话头开始问道:“事情发生在什么地方?张成怎么会和米秀儿出现在一起?据我所知,他们两个连话都没说过几句。你们不能仅凭米秀儿几句话,就定了张成的罪?” 宋春花一听这话急了:“你这是什么意思?我家秀儿可是清清白白的黄花闺女,她是脑子有问题吗,撒谎说自己身子被看了?没出这事,秀儿可是能嫁去镇上的,好好的去给一个村里的猎户当平妻,我还嫌委屈了我家秀儿呢!” 第44章 我只有一个妻子,就是米冬 “不用说了,这事明显是张成占了便宜,都是自家人,我们才愿意咽下这口气。”米老太用不容置疑的口气宣布道,“你们尽快准备好嫁妆,一个月之内我要秀儿出门!” “不可能!”米大富的声音,在众人身后响起:“在没弄清楚这件事的真相以前,米秀儿休想踏进张家一步!” 一屋子人都被米大富突然的气势给镇住了。米老太更是被这个从不敢顶撞他的儿子给气的半天说不出话来。 就连米冬也没想到,一向老实木讷,被他们欺负惯了的爹,会这样维护自己。 她心中被暖意填满,笑着拉过一张椅子,好整以暇地坐下,开口道:“你们也听见我爹的话了,这事他不答应。当然了,我也不会答应的。” 米老太气得站起来用手指着她:“你们凭什么不答应?这个家还轮不到你们说了算!” “奶奶说得对,这个家的确轮不到我们说了算,毕竟咱们分家了嘛。所以,我们自己家的事,也轮不到奶奶你说了算!” 米冬毫不退缩,一双星眸直直望着米老太:“米秀儿这个人,品性本就有问题,我不可能凭她红口白牙几句话,就去怀疑自己的相公,我可没这么傻。” “哼!你以为张成是什么好东西?”米大财认定了张成瞧了米秀儿的身子,说起话来毫不客气:“他这种男人,出了事连露面都不敢,怕是心虚躲起来了!” 米冬蹙眉:“今天天没亮,张成就进山打猎了,米秀儿怎么可能遇上他,还被他瞧了身子。” “你又没跟着他上山,怎么知道他没碰到秀儿?”宋春花冷笑一声:“我看就是他犯了错,不敢回来了!” 米大富不善言辞,可看着对面三人,他还是语气坚定的站在米冬这边:“我相信张成。” 张云妮也跟着:“我也信他。” 米老太凶狠地瞪了他俩一眼,以往很有威慑力的眼神,现在米大富觉得也没那么可怕了,并没有像以前那样诚惶诚恐。 米老太更气了,正要发作,米秀儿抹着眼泪从外面跑了进来。 她脸上还带着泪痕,一脸委屈的质问米冬:“米冬,我知道这件事让你很为难,可我一个黄花闺女,遇上这样的事,我能怎么办?你不答应奶奶,这是要逼死我吗?” 米冬抬眸看了她片刻,道:“行,那你跟我讲一下,早上到底发生了什么?” 米秀儿擦了擦眼泪,更咽道:“今儿早上,我到井边去洗衣服,桶里的水不小心泼到了我身上,我看到东头那边老屋没人,就进去把衣服脱了下来,想着拧干了再穿上。哪知道刚把衣服脱下来,我就听到身后的门响动了。我吓了一跳,赶紧将半湿的衣裳披上,等我走到门边,就看到了张成离开的背影。” 米冬嗤笑一声,米秀儿这丫头,真是连撒谎都不会。 她这种好吃懒做的丫头,还说什么洗衣服呢!米东和她认识这么久,就没见她天亮之前出过屋子!有时候更是连早饭都睡过去了。 其次,衣服打湿了,离家又不远,米秀儿不马上跑回家去换,到老房子去脱衣服拧干,这事正常人都做不出来? 而且,东头的老房子跟张成打猎的方向相反,他一大早怎么会往那边走? “你说早上看到张成的背影,那他穿的什么衣服?”米冬开口问道。 米冬戏谑的眼神,让米秀儿心中升腾起些许不安,可她还是咬紧了牙关,低下头去小声道:“那时候天还没全亮,我看到的时候他已经走远了,也没看清穿的什么衣服,只记得是灰扑扑的。” 可不是灰扑扑的吗?村里男人穿的衣服哪个不是灰扑扑的?说了等于没说。 “张成来了!”一直守在门外的米玉书,远远就瞧见了张成的身影。赶紧跑进屋里来说道。 一听这话,米冬眼睛一亮,米秀儿确实心里一惊,头垂得更低了。 张成背着弓箭,一手拎着一头鹿另一手拎着两只兔子,走进了米家的院门。 米冬看着他一脸如常的表情,笑着走过去道:“你怎么提着猎物就过来了?” 张成低头望向走到面前的姑娘,认真回答:“下山的时候听说了你们在这儿,来接你回家。” 低沉的声音缓缓说出口的话,却让米冬一颗心被莫名的情绪填得满满当当。 “张成,你还敢来我家!”米大财的声音,在两人身后响起。 张成皱着眉望去,就看到了米家众人都用一种莫名仇视的目光瞪着他。 “有人看中了你这个镇草,想赖上咱们家!”米冬站在他的身旁,简短又小声了说了这句话。 张成双眸微眯,却没生气,反倒因为米冬说的“咱们家”三个字,心情微妙的好了起来。 只是还没高兴上一会儿,米秀儿就走出来,对着张成抹眼泪:“我知道你不是故意的,可是你也不能掉头就走呀?身子都被你看了,我以后还怎么嫁人?张成,你必须对我负责!” 在众人你一言我一语的指责声中,张成总算弄明白了事情的来龙去脉。 他双目如刀般,直直盯着米秀儿问道:“你是什么时辰看到我的?” “辰时初刻。”米秀儿脱口而出。 “记这么清?”米冬抬眼瞟她。 米秀儿反应过来,赶紧找补:“我听到远处的打更声了。” 村里是有个打更的人,夜里为了怕打扰村民休息就把报更省了,不过天亮后,到了辰时确实会有一次打更。 “你确定?”张成问。 瞧着张成那双洞悉一切的眼睛,米秀儿不是不怕的。 可事情都到了这个份上,她连奶奶和爹娘都骗了,若是还不能嫁给他,那她就真完了! 想到这儿,她深吸一口气,特意加强了语气:“我确定,就是辰时初刻。” “米玉书,你去将村长和他孙儿找来。”张成转过头就对着一旁的米玉书吩咐。 突然被张成叫到名字,米玉书整个人条件反射地一颤。 他为什么要被这个人指使啊! 心里虽然这么想着,脸上却不敢表露出来。只得应了一声,闷着头就去找人。 米家的人只以为张成这是要找村长来见证此事。 米老太脸上露出了满意的神色:“你肯认下这事儿就好。要我说,这事儿毕竟不光彩,别找村长了,你们赶紧的准备好聘礼,这个月就将秀儿娶过门就行。” 听到聘礼,米大财夫妇脸色也缓和了不少。米大财更是拿出了长辈的气势:“张成,我们秀儿嫁过去,那就是平妻,你可不能厚此薄彼,欺负她!不然我这个当爹的,跟你没完!” 米大富腿上有伤,一直是坐在屋内的椅子上的。 眼看这些人就要将事给定下了,他气的眼眶发红,正想要起身冲出去,就听到张成的声音从院里传来:“我只有一个妻子,就是米冬。” 第45章 被拆穿 米家众人显然是被他这态度激怒了,米老太和米大财的咒骂声中夹杂着米秀儿的啜泣声。 米秀儿没想到张成竟然如此决绝,一点活路都不给她留。 她目光看向身后房子的土墙,竟然大喊着:“你既然不肯对我负责,那我失了清白,也不想活了!” 转身就要往那土墙上撞。 宋春花反应最快,一把抱住米秀儿的腰,大哭大喊着咒骂张成丧良心。 米大财畏惧张成的身手,不敢真对他动手,嘴里却半句好话都没有。 院子里顿时乱做了一团,院外早就围了不少吃瓜群众,有人已经信了米家的话,对着张成和米冬指指点点,说着难听话。 “这是闹什么呢?”村长威严的声音,在众人身后响起。 院子里的几人,瞬间静了下来。 米玉书率先跑了进来。 跟在他身后的是村长和他的孙子刚子。 刚子是个直脑子,说话做事都不太分得清场合。 他也不知道此处发生了什么,只是在看见张成的瞬间,眼睛一亮。 他三两步跑到张成身边,兴奋开口:“成哥,你真厉害,一箭嗖地出去了,那头鹿就倒下了,还正好射中了鹿的眼睛,我什么时候才能有你这准头啊?成哥,以后打猎我都跟你一起行不?” 旁边的村长白了刚子一眼,满脸嫌弃:“这些话你今天都念叨大半天了,还没说腻吗?” 他跟着刚子进了院子,看了米家众人一眼,疑惑道:“你们这是?” “村长,烦请您帮我做个证,今儿早上我什么时辰去找你们的?”张成道。 虽然不知道他为什么问这个,村长还是照实回答了:“今儿早上你来时天还未亮,应该是卯时左右。” 不等张成再问,刚子就主动开口:“是啊,我们天没亮,就摸黑上了山。成哥,咱们在山上待了大半天,不是才刚回来吗?” 他话音刚落,米秀儿的脸色蓦地就白了。 张成回头,淡淡看向那几个脸色精彩纷呈的人。 米冬慢慢踱步到米秀儿面前,直视她:“黄花大闺女,不给我们一个解释吗。” 米秀儿脸色煞白,双手揪在一起快拧成麻花了。 她想过很多种情况,但唯一没想过的就是张成会拒绝承认。哪怕是假的,但哪个男人能拒绝送上门的平妻? 是的,这件事是假的,早上米秀儿根本没见到张成。她不知道为什么他没出现,明明都看到他拿起字条了。 她将字条放好后就躲在附近的草丛里,亲眼看着张成拿到了字条,等到张成离开她才起身偷偷溜走。 在她的原计划里,张成早上推门而入,正好看到脱下上衣的她,她就可以顺理成章地让他负责了。而且可以装装委屈,以受害人的身份跟他多提些条件。 可是,她没有等到张成,不过她还是想把计划继续执行下去。 她猜想的结果是,张成听到了她的哭诉,会捏着鼻子把这事认下来。毕竟一个黄花大闺女上赶着要嫁给他,上哪找这好事去? 米秀儿知道自己长得没米冬好看,但自认为也差不到哪里去,张成没理由拒绝她。 可能一开始他对自己的污蔑有点恼火,但只要自己嫁给他了,是有信心把他哄好的。 没错,米秀儿看上了自己的堂妹夫,并设计想要嫁给他。自从上次见了张成的相貌后,她的脑海里总是时不时浮现他的样子。 她嫉恨米冬,能嫁给这样长得好又能挣钱的人。既然以后找不到比张成更好的人了,为什么她不干脆嫁给他呢? 如果能嫁给张成,她一定好好把米冬给压制住,看她还怎么得意。 千算万算,米秀儿没想到人家张成压根不承认,还找来了村长这样有权威的人作证,根本不给她狡辩的机会。 看着面前的米冬,米秀儿尽量收住眼里的真实情绪,颤颤巍巍解释道:“早上我看过去时,那人已经走远了,我见那背影像是张成,就以为是他,没成想认错人了。” 说着她眼泪簌簌落下来了,好不可怜。 米老太看着直接认错的米秀儿,暗道这死丫头又给她惹麻烦,她狠狠瞪了她一眼。 米秀儿下意识朝她娘身后躲去。 米老太又看向米冬他们,虽然错的是她这边,但她一点没有理亏的样子,还是一副趾高气昂的口吻。 她直接命令道:“这事就这么过去了,以后谁都不许提。尤其是秀儿早上遇到的事,不管那人是谁,你们就当没发生过,不能再过问。让我知道谁敢在外面多嘴嚼舌根,坏了秀儿的名声,我饶不了他!” 米冬可没被吓到,她专业拆台:“奶,这事可是米秀儿自己亲口说出来的,如果她不说,谁知道呢。” 米老太瞪了她一眼,脸色阴沉地带着几人走了。 走到山脚下,看到附近没人,米老太一巴掌拍在米秀儿的脸上。 “死丫头,老婆子的脸都被你丢尽了。那张成不就是一张脸好看点,你就这么不要脸,上赶着要把自己送给人家!” 越说越气,米老太扯过米秀儿,米秀儿本能地抱住头护着脸。 米老太使劲在她背上拍了几下:“胆子不小啊,连你奶都敢骗,撒这么大谎连眼都不眨,我真是小看你了!” 米秀儿被打得连连尖叫,宋春花忙上去护住女儿,向米老太说着告饶的话。 院子里,米冬问张成:“这到底是怎么回事?米秀儿为什么整这一出?你看起来好像也不是很惊讶的样子?” 张成将前一天晚上拿到的字条掏出来递给她。 米冬看着上面狗爬一样的字,嫌弃道:“怎么比我的字还难看?” 扫了一眼上面的内容,她问:“这是米秀儿写的?” 张成点头:“昨天晚上我喂牛时,在车座上看到的。刚拿起来,我就察觉到附近有人。四周扫了下,很明显就看到草丛里的米秀儿。” 米冬暗笑,在张成这个习武者面前,米秀儿算是藏了个寂寞。 “她约你早上相见,你不好奇有啥事吗?就没想着去看看?”米冬问。 “不感兴趣。”张成道,“明知她有阴谋,我又怎么会主动往里钻。” “你可真聪明。”米冬朝他竖大拇指,揶揄道,“不过,送上门的平妻,你真的不心动吗?” 看着她戏弄的眼神,明知道是在开玩笑,张成不知道为什么有些恼了,他一本正经道:“我不会有平妻的。” 第46章 他娘又来了 米冬没想到一个简单的玩笑,张成竟然两天都对她爱答不理! 晚上,张成回到屋子里,米冬一见他进来,突然冲到他跟前,朝他手里塞了个东西,随即赶紧脱了鞋子爬到床上。 张成伸开手掌,看到静静躺在手里的……嗯,纸折的一只小狗? 看这样子,应该是小狗?扁扁平平的,两只耷拉的大耳朵,眼睛和鼻子是画上去的。 翻开背面,上面写着“对不住”三个字。 看着小狗委屈巴巴的表情,张成勾起嘴角笑了。 米冬一下子从床上坐了起来,睁大眼睛看他:“不生气了?” 张成敛起笑意:“我没生气。” 其实,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为她那句话牵动情绪。是因为她那满不在乎的口气说着“平妻”两个字,仿佛意味着她对自己也是这么不在乎?想到这他的心情就莫名不好了。 现在,他又因为她的一只纸折小狗,瞬间开心了起来。 他发现自己的情绪似乎越来越容易被这个小丫头影响了。 米冬趴在床沿笑着看他:“你可真好哄啊!” 夜晚,张成躺在地上,手里摩挲着那只小狗,舍不得放开。半晌,他又想到这么一直摸会不会把小狗摸坏,又小心地将小狗放进衣兜里。 …… 这天傍晚,米冬晚上走进院子,忽然看到一只灰乎乎胖墩墩的小东西朝自己扑来。 她蹲下来将小东西捧起来,一脸惊喜道:“哪来的小狗?” 小狗圆圆的肉肉的,应该没几个月大,瞪着圆溜溜的小眼睛看着她,样子可爱极了。 米冬一下子就喜欢的不得了。 “张成从村长家逮来的,才两个月大呢。”张云妮笑着说,“这小狗还挺可爱的。” 米冬回头看向站在屋檐下的张成:“怎么想到逮只狗回来?” 张成看了她一眼:“你不是喜欢狗吗?” 米冬有些哭笑不得。这真是个美丽的误会,因为她只会折小狗,别的动物她也不会啊! 不过,这小狗太萌太招人喜欢了,而且养只狗确实能帮忙看家护院,米冬欣然接受了。 “我们给它取个名字!你说叫它什么好?”米冬将小狗抱在怀里舍不得撒手,不时摸摸它的脑袋。 小狗也很乖,任她怎么摸都不抗拒,还主动把脑袋往她手里送。 米冬看着它一身的灰毛,问:“叫灰灰怎么样?” 张成止住了刚要脱口而出的“天狼”两字,毫不迟疑点头:“好。” 他想,虽然长得像狼,但名字里也不必非要有“狼”这个字,灰灰也挺好听的。 …… 铺子的生意已经稳定下来了,每月除了店铺里卖出的肉脯和酱,米冬还固定向镖局和酒楼送货,这样算下来,她一个月能进账百余两。 周铁柱现在能独立守铺子了,米冬就隔两天去看一下,平日里就在家做肉脯,空闲的时间也多了。 一有时间,米冬就跑去祖屋那边,看新房子的施工情况。 现在正屋的几间房子地基已经打好了,工人都是张成从镇上请的专业施工队,动作熟练,进展也快。 看着房子一点点现出雏形,米冬想象着以后房子盖成的样子,心情就格外好。 其实按照米冬现在的收入,在镇上买房也不是没那个能力。可是她还是更喜欢带着宽敞院落的大房子,在镇上哪能按照自己的意愿盖那么大的院子。 天气一天天暖和起来,米大富的腿也慢慢好转。他每天一大早就让张云妮把他扶到院子里,他拄着张成专门给他做的一根牢固的拐杖,一点点挪着步子练习走路。 半个月下来,他明显感觉到自己在一天天康复。 看到米冬天天往新房子那边跑,他也心痒痒,想过去看看盖成啥样了。 “爹,你这腿想要上山下山还早着呢,就别去凑热闹了。那房子也就才打了个地基,没啥好看的。”米冬把忍不住走到院门口的她爹扶了回去。 米大富闷闷不乐:“没啥好看的,你咋天天去看?” 米冬好说歹说才把她爹劝住。哪知道第二天,人家张成就将牛车赶来了,直接驾车将老丈人带到了新房子那里。 虽然米大富也就看了下地基,但他心里高兴啊,跟张云妮道:“这女婿可真是孝顺,都赶上女儿了!” 米冬瞥了一眼张成:“就你会表现!” 张成笑而不语。 天气变热了,米冬每次去镇上都要趁天没亮时赶路,她可忍不了太阳晒。 而且天热后,白天来买肉脯的人也变少了,大家都等着傍晚太阳落山了才出门买东西。 这天上午,太阳有些火辣辣的,店门口一个人都没有。 米冬百无聊赖地守着铺子。 这时,店门口突然来了一个人。米冬正要迎接,定睛一看,这人不是她三姐夫的娘吗? “儿啊,你是不是在这里呀?”赵氏朝着店铺里喊着,“娘找你找得好苦啊!” 后院里正在打水的周铁柱闻声赶了出来,他脸色复杂,支支吾吾半天,才开口道:“娘,你怎么来了?” 赵氏头发蓬松,脸色憔悴,她抹了把眼泪:“铁柱,娘走了几十里的山路啊,到了米家村,人家说你不在那里,我又走到镇上。你别担心,娘不累。只要能看你一眼,娘就算脚底走穿了也值得。” 周铁柱感觉将赵氏扶到店里坐下:“我不是托人给你带信了,说我现在很好,还给你稍了一贯钱吗?你在家里歇着就好,有时间我会回去看你的。你这是干啥呢,何苦跑这么远来?” “铁柱啊,只是听了个消息,没看到你人,娘怎么放心?”赵氏像对待几岁孩童那样摸了摸儿子的脸,心疼道,“瘦了,娘就知道,没了娘做的饭你就吃不好。” 在旁边听着的米冬感觉自己起了一身鸡皮疙瘩。她看了眼周铁柱,明明变胖了,脸色也更红润了好吗? 在后面小卧房的米秋将全儿哄睡着了才出来,对着赵氏叫了声“娘”。 赵氏瞥了她一眼,没有应声,接着跟儿子说话:“上次你匆匆忙忙就走了,连件换洗的衣裳都没带,娘这次都给你带来了。” 说着她取下背在身上的包袱打开,小心翼翼拿出里面一个纸包,献宝似的递到周铁柱面前:“你看,这是你最喜欢的红枣糕,娘特意给你做的,好长时间没吃了,想这口了?” 看着旁边的米秋和米冬姐妹俩,周铁柱一阵尴尬:“娘,我在这里吃得好住得好,你真没啥好担心的,我去车行给你租辆车,再晚了怕赶不回去了。” 米老太眼泪哗哗往下流,可怜巴巴道:“儿啊,你不要娘了呀?娘每天见不着你,夜里觉都睡不好,就担心你在外面过得不好。见不着你,娘这心里不踏实啊。” “娘,你这不是见到了吗?我这不好好的。”周铁柱劝道,“我答应你,以后每半个月我就回家一次,你看行吗?” 赵氏紧紧抓着儿子的衣服不松手,祈求的语气道:“铁柱,你别赶娘走好吗?你看这店子也挺大的,娘晚上就睡这地上,绝不给你添麻烦好不好?” 一个当娘的,用这种可怜的口气跟儿子说话,周铁柱是真说不出拒绝的话了。 可是这店铺不是他的,他也只是个打工的伙计,让娘睡在铺子的地上确实不合适,周铁柱顿时为难了,急得满头大汗。 赵氏看到儿子这样也心疼,她身体晃了晃,扶住自己的额头道:“铁柱,娘的头好晕,你让我坐这歇会儿。” 米冬看着这婶子一坐坐到了天黑,这下是真的回不去了。 晚上,周铁柱让他娘住在了铺子后面的小屋里,他自己则在店铺里铺了张床单睡下。好在天热了,不盖被子也不会冷。 赵氏这一住就是几天,只要周铁柱一提让她回去的事,她就头疼装可怜。 周铁柱是真没办法了,只能把他娘留下来了。不过铺子里是不能让她这样长期住下去,周铁柱就在镇上找了个单间的屋子租了下来,让他娘搬了进去。 在镇子上住下来的赵氏可谓是神清气爽,再也没头疼过了。 她得意极了,看来儿子还是心疼她。 赵氏知道米秋是个贤惠的媳妇,但她就是喜欢不起来。准确地说,自从儿子要娶亲了,她就高兴不起来了。 这么多年一直都是她和儿子相依为命,她习惯了这样的生活。家里突然多了个人,不管是谁,她都不会喜欢。 可是儿子大了必须要成亲,不成亲她也没法跟周家的列祖列宗交待。 成亲后儿子处处黏着米秋,她明显感觉到自己被冷落了,心里越发厌恶那女人了。 上次,米秋抱着孩子回娘家,她心里其实可高兴了。 家里又像以前那样了,只剩她和儿子两个人,她心里别提多松快了。 可是儿子不开心,他每天闷闷不乐。问他,他就说想全儿了。 别说,全儿那孩子长得像铁柱,好些天没见了她也有些想念,所以去偷偷把全儿抱回来了。 她想,这次儿子该高兴了! 哪知道全儿回家后没奶喝,饿得哇哇叫,把她和铁柱折腾得不轻。 她正想把全儿还回去呢,米秋就找来了。铁柱那孩子也是没出息,不仅跪下来求人,还跟着那女人跑了。 她在家等了那么多天,儿子就像是在外面扎了根一样,再也不回来了。 赵氏慌了,这才追到镇上来。 她想着,一定要好好照顾铁柱,让他知道谁才是对他最好的那个人。 每天一大早,赵氏就到了铺子里,一待就是一整天,守着周铁柱。 她还嫌米秋做的饭不对周铁柱的胃口,非要自己做,灶屋里的一大块肉两天就让她霍霍完了。 看到周铁柱流汗了,她就站在旁边给儿子扇扇子。有客人夸赞她对儿子好,她就得意地瞅一眼旁边的米秋。 米秋简直烦不胜烦。 第47章 米玉书定亲 这天,赵氏又在铺子里待了一整天。 傍晚,周铁柱说想吃镇西头的那家烧饼,才将他娘支走。 赵氏一走,米秋和周铁柱齐齐看向米冬,眼睛里充满了浓浓的祈求和期盼。 米冬被这两人盯得头皮发麻,不自后退一步,干笑两声问道:“你们这么盯着我做什么?有什么事直说就是了。” 米秋走过去握住她的手:“小妹,你帮帮我们!你那么聪明,一定能帮我们想个办法的。” 米冬明白了过来:“你们是说赵婶?” 米秋点头:“我真的是受不了她了,你帮我想想,怎么才能让她回老家?” 米冬看向周铁柱:“姐夫也是这么想的?” 周铁柱的神情有些挣扎,沉默了片刻,才无奈点头:“我知道我娘的心思,可你姐姐好不容易才原谅我。我不想再因为我娘的关系,闹得妻离子散了。” “昨天我和你姐夫商量了下,决定向你讨个主意。”米冬满眼请求:“小妹,你比我们俩都聪明,肯定能帮我们想个办法的!” “既然这是你们两个的主意,其实,我还真有个法子,就怕你们不答应。”米冬有些迟疑。 “你快说。”米秋殷勤地搬个凳子给妹妹坐,一脸惊喜,“我就知道你一定有办法。” “其实赵婶还挺年轻,她应该没到四十岁?”米冬看向周铁柱。 周铁柱摇头:“今年三十七岁整。” 米冬不禁感叹,真年轻啊!在后世,好多这个年龄的大都市的职业女性都还没结婚呢。古代结婚可真早,这周铁柱都十九岁了,他娘才不到四十岁。 不过这世道的人也挺可悲的,明明正值青壮年,还有大把的人生,在这里却只能把自己当成老人,一辈子都望到头了。 米冬在心里组织了一下说辞才开口:“赵婶的模样瞧着也年轻,我第一次见她,都没看出来是姐夫他娘。” 这当然是她故意往夸张了说,看两人一头雾水,她接着道:“赵婶一直这么粘着姐夫,主要是她没有安全感。儿子是她唯一的亲人,娶了媳妇,又有了孩子。她就怕自己成了那个外人,那她可不得围着儿子转吗?如果,她有了别的家人,精力就不会放在我姐夫身上了。” “我娘没有别的家人了啊?”周铁柱皱眉,“不然当初她也不会那么艰难地一个人把我拉扯大,连个帮衬的人都没有。” “没有家人,就给她找个家人啊。”米冬看向她姐。 米秋这会有些明白妹妹的意思了,恍然大悟:“你是说让娘改嫁?” 米冬点头,后世这种事很常见,只是不知道,放在这个思想保守的时代,行不行得通。 “改嫁?”周铁柱惊讶道,“我娘她也不年轻了,而且她也没这心思。” 米冬一听,就知道他对这事没那么抵触。 她解释道:“赵婶才三十七,这么年轻,只要肯找,绝对能找到人家,就是怕她自己不愿意。” “其实,我娘之前有一次想改嫁的,只是对方家里有几个孩子了,不想要我,说把我送人了才愿意娶我娘,我娘没答应。”周铁柱说到这,眼里闪过愧疚。 “这就好办了,我去联系媒人。”米冬拍板。 …… 赵氏一开始听到要给她说媒,又是摇头又是摆手,连连拒绝,说自己一把年纪了,怎么还能嫁人。 后来,媒人还真给她找了个年纪差不多的鳏夫,就在离芦花镇很近的一个村子。那男人家里还有两个女儿,他每天来镇上给赵氏挑水、做饭,所有活儿都抢着做,把赵氏感动到了。 大半个月过去,赵氏就点头嫁人了。这么大年纪也不用办酒请客,只两家人在一起吃了个饭,赵氏就拎着个包袱跟着男人回家了。 赵氏走的那天,周铁柱还流泪了。他觉得自己不孝,为了少点麻烦,把辛苦养大自己的娘嫁出去了。 看出了丈夫的自责,米秋安慰他:“别难过了,你看娘走的时候欢天喜地,她自己也高兴着呢。而且我觉得那男人对娘不错,多个人照顾她不是好事吗?你要是不放心,反正他们离镇上近,以后我们经常去看看她。” 周铁柱这才好受些,点了点头。 米冬看着这位在店铺前转悠了半天的中年妇人,忍不住开口:“婶子,你想买点什么?” 婶子没理她,走到远处看了看,又回到店门口,对着里面瞅了瞅。 好半天才问道:“这铺子生意不错?” 米冬:“还行!” 心里纳闷,这婶子到底想干啥呀?一副评估的眼神这看那看,她也没说要转让店铺啊? 婶子:“把你这肉脯一样给我称一块。” 看来还是买东西的,米冬松了口气。 不过,买完肉脯,这婶子并没有离开,而是站在店铺门口,拿起肉脯直接吃了起来。 她把每一种肉脯都尝了一口,露出满意的笑容。 最后,离开前,婶子还留下了一句点评:“味道不错,这个生意可以做!” 米冬觉得莫名其妙,这生意当然可以做了,不然我在干嘛,这还用你说? 六月初六,是米玉书定亲的日子。 按照习俗,大户人家成亲一般会按照标准的三媒六聘来办,不过村里就没那么讲究了。 当初米冬成亲,因为时间匆忙,只请了一位媒人,送完聘礼的第二天就成亲了。 村里的一般习惯是,成亲前先找媒人说亲,说定后就找个日子过礼,也就是男方将聘礼送到女方家,俗称“定亲”。 在上个月,米老太已经找媒人去镇上的郑家给米玉书提亲了,两家商定六月初六过礼。 前一天,米老太就来找了米大富,让他们今天一早就驾牛车过去。她说,定亲时驾一辆骡车一辆牛车,这样显得有排场。 虽然上次因为米秀儿的事两家闹了一场,不过米老太一向脸皮厚,隔天就能当什么都没发生一样。 对于米大富这个二儿子,她是该使唤一样使唤。 早上,张成将牛车驾到米家老宅前。 看到米大富拄着拐杖从车上下来,米老太惊讶道:“大富,你能走路了?” 米大富“嗯”了一声。 米老太暗自后悔,这才一个多月,老二都能拄拐杖了,再过两个月,指不定能恢复成啥样呢。 再想到如今米家少了米大富这个劳动力,大房一家都好吃懒做惯了,往后的日子只会更难过。 米老太又急又气,要不是怕耽误了米玉书的婚事,她只怕已经指着米大富的鼻子骂起来了。 将准备的聘礼都搬上车,米大财驾着骡车,张成驾着牛车,两辆车朝镇上驶去。 可能是因为张成在,米秀儿连面都没敢露,亲哥的定亲礼也不参加了。 郑家在芦花镇东头,“郑家杂货铺”是镇上的老铺子了,从郑家祖辈就开着了。几十年经营下来,铺子积累了不少熟悉的客源,生意一直不错。 刚到郑家门口,米冬看到门口站着的那位妇人,瞪大了眼睛。 这不就是之前来店里买肉脯当场吃了后还点评的那位婶子吗? 第48章 打上了肉脯方子的主意 郑家的杂货铺很大,是镇上少有的两个门面。 铺子里面经营的种类很齐全,吃的、用的、玩的、看的、穿的等应有尽有,挤满了一排排的货柜。 站在门口的米玉书看了看,相当满意。他又侧过头看向米冬,露出得意的神情。 米冬有些无语,这又不是你家铺子,你冲我显摆个什么? 郑家这铺子的格局是铺子后,还有一个两进的小院子。 其实铺子的两间房就相当于普通院落的倒座房,只不过把门开在了外面。 这样一处两进的院落,在镇上属于很殷实的人家了。 女方家里也来了一些客人,估计是亲近的本家和舅家之类的。 几人将聘礼抬下了车,男方这边在对方的带领下走进了后面的院落。 聘礼被放在前院里,男女双方家人和客人都围了过来,接下来就是很重要的晒聘礼环节了。 一溜的木箱子打开,里面装满了布匹、干果、酒、鸡蛋、白面、红糖等常规的聘礼物件。 此外,媒人还打开了一个小盒子。 客人们伸头看过去,只见里面装的是金饰。有一对金耳环、一只金戒指、一支金簪。 那用料,那做工,一看就是下了功夫的。 女方那边不少客人点头,这聘礼准备得很费心了,比镇上某些人家还要丰富。 一开始因为男方是农村人而面带轻蔑的客人,现在也正视起米玉书了。 米冬看了一眼,就知道那些金饰是当初张成拿到她家的。一模一样,连换都没换,她记性可好了。 当初张成给的聘礼,其他的都被米玉书偷去卖了,估计这些金饰被米老太藏了起来,这才幸免于难。 这头晒聘礼还没完,最重要的一环,就是晒礼金要开始了。 只见媒人端起了一个被大红布盖着的托盘,她面带喜色宣布:“看礼金!” 扯掉红布,托盘上六个小小的银元宝露了出来。 有人发出了吸气声。 一个小银元宝是五两,六个就是整整三十两! 三十两的聘礼在镇上不是没有,可是再加上这么多的聘礼实物以及金饰,那就很少见了。 这米家可真是大手笔啊! 不少人开始想着,现在农户人家都这么富裕了吗?以后自家孩子是不是也不要把说亲对象局限在镇上了?有些村里人还真是深藏不露啊,比镇上人强多了。 米冬却开始关心另一件事了,因为米玉书在给女方长辈行礼了。她发现,那个婶子是女方的亲娘,也就是米玉书未来的岳母。 米玉书的岳母去她家店铺买肉脯,还一副很满意的样子,这里面肯定有啥事。 米冬眯了眯眼睛,看向米玉书。管你打什么主意,想占我便宜没门。 定亲的流程走完,男方这边坐车返回。 牛车上的米大富一直闷闷不乐,全程没有吭一声。 他不说,米冬也猜到了他在想什么。估计是她爹看到这么多的聘礼,再一次对米老太心凉了。 还别说,米冬对她爹的心思真是拿捏得准准的。 此刻,米大富还真是对他娘再一次心冷。他不知道,他娘手里居然攒了这么多钱。明明可以拿出米玉书的聘礼,当初还要把冬儿卖给刘家当妾。 她一个当奶奶的,怎么对亲孙女如此狠心? 她明明有钱,却还逼着自己掏二十贯出来给米玉书成亲,以至于自己为了挣钱摔断了腿。 她明明有钱,却一分都不肯拿出来给自己治腿,怕自己拖累她干脆把自己分出去。 之前经历的一桩桩事,米大富觉得自己已经被那个娘伤得够深了。可是现在,他才发觉还能更心酸更难过。 米冬看着自家爹的脸色,心想,这一次,可能他是真的对老太太心死了。 到了米家老宅,米老太却叫住了米大富。 “老二,你进来,跟你商量个事。”米老太嘴上说着商量,口气却是命令。 进了米家堂屋,米老太硬是憋出了一个关心的表情:“你这腿今天没受累?不疼?” 米大富摇头:“没事。娘,你要商量啥?” 米老太看了看米冬,又飞快瞅了眼张成,最后还是看向米大富:“有一个挣钱的机会摆在眼前,就看你们抓不抓得住了。就是你们卖的那个肉脯啊,郑家愿意花十两银子把方子买下来。且他们家铺子离码头远,你们各卖各的,也不会互相影响生意。这白得十两银子,上哪找这好事不是?” 米冬仿佛听了一个笑话:“奶,我那个铺子一个月都远不止挣十两,上次有人花五十两买方子我都没卖。十两?是有多大的脸敢开这个口?” 米老太一副教训的口气:“你个小丫头说话咋这难听?郑家那是你哥的岳家,是自家人,跟外人能一样吗?再说,郑家答应了,只要拿到这个方子,以后你哥每个月就能得到杂货铺三层的利润。没有方子,他在那铺子也就跟个伙计差不多,每个月拿固定工钱。” “我吃这么大亏把方子卖了,好处全让米玉书得了,我图什么呀?”米冬轻哧。 “话不能这么说,玉书那是你亲哥。”米老太语重心长道,“一笔写不出两个米字,总归是一家人。这女人嫁了人,没娘家撑腰可不行。等玉书有出息了,你就有靠山了,以后在婆家也能挺起腰杆,不怕被欺负了。” 米冬用胳膊肘碰了下张成,看他:“你会欺负我吗?” “不会。”张成肯定道。 “奶你看,我不会被欺负,也不需要米玉书撑腰。再说,我爹娘跟我住一起呢,我们人多势众,只有我们欺负张成的份,他不敢欺负我。”米冬冲张成眨眨眼。 张云妮瞪她:“你这孩子,欺负人家张成做什么?” 米老太的脸垮下来了,也不装了,直接对米大富道:“这个方子你卖不卖?” “娘,这方子不是我的,是冬儿和张成的,我也没那个权利卖。”米大富道。 “好,好,你翅膀硬了。”米老太用手指着他,“今天拿不到这个方子,以后你就别认我这个娘。” 这个招数以往米老太用起来百试不爽,她虽然偏心,但其实看得很清楚,米大富这个儿子很孝顺,而且很在意她这个娘的肯定。那种勤勤恳恳,可怜巴巴只想得到她一句称赞的样子,她不是看不到,只是故意不想理会。 再能干再孝顺有什么用,没儿子那都是白搭。 可是现在,面对她威胁的话,米大富居然没有任何反应。 他的眼里不再有惶恐、害怕、焦急,不再哭着哀求她,不再立刻下跪认错了。 米大富木然开口:“娘,你不想认我这个儿子,我也不强求了。” 米老太没料到儿子会是这种反应,她愣了片刻,随即怒目圆睁,“嗷”的一声朝米大富扑过去。 她对米大富连打带抓:“你这个不孝子啊,老娘辛辛苦苦把你养大,现在说不认就不认了啊!” 第49章 吴老四这个癞蛤蟆 米老太的指甲很尖利,不一会儿,米大富的脸上就多了几道血痕。 米大富一直站着不动,任由米老太打骂,而张云妮着急又心疼,但碍于孝道和多年养成的温顺习惯,不敢上前阻拦。 米冬却没他们这么多顾忌,上前一步就要动手将米老太拉开。 “冬儿!”米大富出声阻止她,“你别过来,老实待在一边!” 知道爹是在为自己考虑,不论什么情况下,对长辈出手都是不占理的,米冬不能辜负他的一番好意,只能停住动作。 而且她了解她爹,现在挨一顿打,可能他心里还好受一些。 米老太边打边骂:“我打死你这个不孝子!老娘养头猪都比你强!猪还知道献肉回报老娘,你给老娘回报了啥?白白养大了你,现在居然不认娘了!” 打了好一会儿,可能是没力气了,米老太一下子瘫坐在地上,哭天抢地:“老天爷啊,你没眼啊!咋不收走这个狼心狗肺的畜生啊!” 米大富一直打不还手骂不还口,此时,他已经满脸都是抓痕了,看上去触目惊心。 “娘,我从来没说不认你,是你先不要我的。” 米大富声音平淡无波,“只要你愿意,我永远都是你儿子。我可以任你打骂,该孝敬你的我也不会少。但我也有妻子女儿,我对她们有责任,我也要照顾她们。我手里的东西,有你一份,也必须有她们一份。不是我的东西,你就算打死我,我也没办法拿来给你。” 说完这些,米大富再没看米老太一眼,带着一脸的伤,拄着拐杖离开了米家。 米冬发现,他爹的背影无比落寞,但也无比坚强。 …… 半夜,米家屋外不远处响起了一阵阵蛐蛐的叫声。 屋子里,米秀儿的眼睛猛地睁开。 她看了看旁边打呼的米老太,悄悄坐起来穿好衣服,踢上鞋子,轻手轻脚走出房屋。 米秀儿刚来到外面,一只强有力的手伸出来将她拉到一旁。 “你干嘛?”米秀儿小声呵斥,将人一把推开。 黑暗中,一张笑嘻嘻的长着麻子的男人脸凑到她面前,对方咧着嘴:“你身子我都看过了,有啥好害羞的?” 米秀儿恼怒:“吴老四,说好的我给你钱,你不再提那天的事!” “好,好,不提行了?”吴老四一副很好说话的样子。 “你怎么又来了?”米秀儿问。 吴老四伸出手:“你不是说给钱吗?拿钱来!” “怎么又要?”米秀儿气道,“不是前天才给了你五百文吗?” “你也说了,才五百文,那点钱够干啥呀?去镇上溜一圈就没了。”吴老四语气遗憾,“牌桌都上不了。” 米秀儿耐下性子跟他解释:“这段时间我陆陆续续给了你差不多快两贯了,现在没钱了,后面再说。” 她自己哪有钱,这些钱还是偷偷卖了她哥的几本书得来的。 吴老四收起了嬉笑的嘴脸,不高兴了:“别忘了,你当时可是答应要给我五贯的,现在才给了不到两贯。不拿钱出来,我可就管不住我的嘴了啊!” 想到吴老四的为人和名声,米秀儿心里也害怕,她强装镇定道:“我不是不给你,只是暂缓一段时日。你也知道,我哥跟镇上的郑家定亲了。等我嫂子进门了,她那么多陪嫁,手缝里随便漏点什么给我,都能值不少钱。你还怕我给不起你?” “那郑家的确有钱。”吴老四点点头,“行,我再给你点时间。不过到时候可不止这个价了啊,我要收利息的。” 米冬咬牙:“好!” 吴老四转身要走,又突然回头在米秀儿胳膊上摸了一把,嘿嘿笑道:“其实,我还盼着你不给钱呢,以身相许我更乐意。别想着不认账哦,不然我会让整个村子都知道你后背长了一颗痣。” 米秀儿羞得眼泪都要流出来了,低着头快步跑开,身后是吴老四得意的笑声。 回到家里,躺在床上,米秀儿才放任自己好好哭了一会儿。 她现在悔得肠子都青了,为了嫁给张成设计了那样一场愚蠢的布局,不仅没有等到张成,还被吴老四这个无赖撞上。 那天,米秀儿在老房子里把上衣脱了。按照计划,她是准备等张成来了,让他看了自己的身子后对自己负责。 听到门开的声音,她一回头,看到的却是村里有名的无赖吴老四。 吴老四二十多岁的年纪还没成亲,因为他家里没田没地,他还没个正经事做,整天游手好闲东游西荡。更可怕的是,他这人还赌博。十七八岁的时候就经常出入镇上的赌坊,把家里的田地都输光了。 这人在村里的名声坏透了,没人愿意把姑娘说给他。 看到此人出现,米秀儿赶紧扯过衣服遮住自己,双手抱臂蹲在地上,吓得直哆嗦。 “哟,哪来的姑娘啊?”吴老四愣了下就惊喜道,“还没穿衣服呢?这是老天爷可怜我没媳妇,给我送了一个?” 说着吴老四就搓着手,一步步朝米秀儿走去。 米秀儿后退两步:“你别过来!” 她将舌头咬出了血,才迫使自己冷静下来,声音里带着乞求:“我给你钱,你别把今天的事说出去,就当什么都没看到好吗?一贯、两贯、三贯?” “姑娘,你当我傻吗?一个活生生的媳妇,跟几贯钱,你觉得我会选哪个?”吴老四坏笑着。 “我姓米,是米大财的女儿,我哥在镇上念过书,你觉得我们家会把我许给你吗?”米冬抬头看他。 “我都看了你的身子,你这清白都没了,不嫁给我,谁愿意娶你啊?”吴老四嬉皮笑脸。 米秀儿:“我奶奶的为人你应该也听过。她那样注重我哥的声誉,你觉得她可能把我嫁给你吗?为了不拖累我哥,她敢偷偷把我卖了换钱给我哥用,还对外宣称我病故了,这事她绝对能做出来!” 米老太在村里也是响当当的人物,当初要把另一个孙女送去当小妾的事,吴老四也是听说过的,那老太太有多重视那个独苗苗孙子村里人也都知道。 吴老四想了想,觉得米秀儿刚才说的事那老太太可能真的做得出来。别到时候他媳妇没娶到,还落了个害死一条人命的罪名。 “五贯。”吴老四思忖了片刻,觉得人娶不到,拿点钱也是可以的。 “这么多?”米秀儿咬牙,“我哪来这么多钱?” “一时拿不出来,可以慢慢给嘛。”吴老四不怀好意地打量了一眼米秀儿,“其实,真要拿不出来,也还有别的办法。就算不能娶你,咱俩也能私底下偷偷好着,没名分我也不嫌委屈!” “滚!”米秀儿羞愤道,“五贯钱,我会给你的!” 从那以后,吴老四就缠上了米秀儿,动不动就来找她要钱,没人的时候,甚至企图对她动手动脚。 躺在床上的米秀儿想起吴老四那张脸就厌恶,就他那癞蛤蟆,也敢肖想自己? 她可是要嫁到镇上的! 第50章 雨中贵公子 周铁柱请了几天假,回老家帮他娘收拾衣物去了。 他们老家那边以后应该就没人住了,米冬让她三姐也跟着一起回去了,把家里田地什么的都料理妥当。 米冬握着米秋的手,叮嘱道:“家里的房子、田地什么的,能卖就卖了,你和姐夫以后就在这边定居。我和爹娘都在这边,姐夫的娘离镇子也不远。你们老家那边也没啥亲戚了,去一趟还要翻过一座山,我觉得没必要再回去了。等以后你们挣了钱,在镇上买套房子住多好!” 米秋笑着点了点头:“田地要卖出去没那么快,不行就先租出去。” 三姐和姐夫走后,这几天都是米冬一个人看店。本来张成要来帮她,米冬不想耽误他自己的事,也就没让他过来。 上午,米冬在店里忙了一阵,看到没客人了,就拖了把椅子坐下。 不一会儿,外面就阴云密布,很快就打雷闪电,下起了瓢泼大雨。 夏天就是这样,天气变化无常,刚才还艳阳高照,现在又电闪雷鸣。 雨势越来越大,还伴随着狂风,黑压压的乌云让整个天色都暗了下来。 外面沿河的几棵大树,在狂风暴雨中东倒西歪。 米冬撑着下巴望着外面,心想,这雨不停下来,应该就没客人上门了。 看来今天的营业额很惨淡啊! 不远处的码头,一艘豪华的客船在风雨中摇摇晃晃停向岸边。 船上顶层的套间内,一位身着白衣的公子站在窗边,眼睛看向外面。 “少爷,船家说风雨太大,为避免风险,先暂时在这边码头停靠,等雨停了再走。”一位年约五十的老者走进来,对白衣公子说道。 话音刚落,船身猛地摇晃了一下,白衣公子及时扶住了窗沿,才没有摔倒。 “少爷,船上太不稳了,我们先上岸,找个地方等一阵子。”老者说道。 白衣公子:“嗯。” 下了船,白衣公子的脚踏上了全是泥水的地面,一层不染的鞋面顿时渗进了污水,变得面目不堪。 白衣公子皱了皱眉。 下了船,岸边并没有客栈,只有马路两边各一排店铺。 白衣公子站在马路上观察了片刻,抬脚朝东边第一家铺子走去。 百无聊赖的米冬趴在柜台上玩了一会儿手指,把算盘拖过来,准备开始练习一会儿。 其实她算盘打得很不错了,练着练着,她就开始玩起了游戏。这是上一世她上小学学算盘那阵子,经常跟同学们一起玩的游戏,叫做“打手枪”。 正玩着呢,米冬没发现店门口突然多了几个人。 “请问,能让我们进来躲个雨吗?”老者本来看店里只有一个女子,还在犹豫,走近了发现是个盘着头发的年轻妇人,这才开口。 未婚姑娘和妇人还是有区别的。这是对外敞开的门店,老者觉得自家少爷去躲个雨也没啥大碍。 听到声音的米冬一抬头,看到眼前的人,愣了一下。 门口站着四个人,可是米冬完全被中间那个身着白衣的人吸引住了。 那人一袭白衣白鞋,头上的发髻用玉簪固定住,腰上系着玉带,手上戴着玉扳指。 虽然全身上下没有几个佩饰,但那通身的气质一看就不简单,米冬觉得这肯定是个贵公子。 重要的是,这人长得真好看。 面目清秀俊朗,目光清澈如一汪清泉,整个人散发着温润柔和的气质。 这是米冬除了张成以外,见过的最好看的人。 他和张成是不同的类型,张成剑眉星目,棱角分明,看起来更加锋利,像一把出鞘的宝剑。 而这个贵公子呢,米冬看着他,脑子里十分自然的出现了“陌上人如玉,公子世无双”这句话。 不过看惯了张成那张脸,米冬对好看的男人免疫力非常高。 “当然没问题了。”她笑着应声。 白衣贵公子走进了店里,跟着他进来的只有那位老者,而另外两个小厮模样的人,依然举着伞站在门口。 米冬搬了两把椅子,又对门口的两人道:“你们也进来啊。” 那两人摇头微笑:“不了,我们就候在门口。” 这可能是人家的规矩,米冬也就不劝了。 店里,老者接过一把椅子,掏出一条洁白的帕子,在椅子上仔细擦过几遍,才对身旁的人道:“少爷,您坐。” 贵公子扫了眼老者手里的帕子,发现并没有染上任何污渍,这才坐下。 老者从身后的包袱里拿出一双洁白的长靴,给贵公子换下了,又把那双脏了的鞋包了起来,这才站起身子。 他并没有坐向另一把椅子,而是站在了白衣公子身后,一副听候差遣的样子。 米冬心里啧啧称奇,她算是看明白了,这贵公子有洁癖。 不然只是躲个雨,这么一会功夫有必要换双干净的鞋吗? 不过洁癖也不算什么大毛病,只是过于讲究了而已,况且看这贵公子的派头,他也有那个能力讲究。 米冬也知道了为什么他们会进自己这家店躲雨了。 不是她自夸,整个码头,甚至是整个镇上,都找不出一家比她这里更干净的铺子了。 因为是做吃食的生意,米冬特别注重卫生。店铺的墙壁都糊了一层白纸,地面更是花大价钱铺了木制的地板。 她每天都用抹布将地面擦洗一遍,可以说是一层不染。 连店铺前的空地,她都铺上了整整齐齐的青砖,打扫得干干净净。 一眼望去,她的店铺和旁边那些布满油污、到处灰尘的铺子形成了鲜明对比,简直一枝独秀、卓尔不群。 到了中午,雨势还没停歇。 米冬饿了,她要吃饭。 出于礼貌,她问了句:“我去下面条,不嫌弃的话,给你们准备一些?” 老者看向贵公子,见他微微颔首,很是惊讶,又对米冬笑道:“那麻烦您给我们少爷下一碗,我们就不用了。” 米冬点头,去灶屋忙活了。 很快,米冬端过来一碗热气腾腾的面条。 乳白色的汤面,里面窝着一个荷包蛋,几片翠绿的菜叶,上面撒了点葱花。 只看菜色,这碗面就足够吸引人。 “碗和筷子都是新的,还没用过呢。”米冬怕洁癖公子嫌弃,特意说道。 老者接过面条,语气真诚道:“太感谢了。” 将面条放在旁边的肉脯柜子上,老者将筷子递给了自家少爷。 贵公子挑起面条尝了一小口,瞪大了眼睛,随即接着吃了起来。 他吃的速度不慢,但看起来还是斯文有礼的样子。 米冬感叹,不愧是贵公子,举手投足都是这么有修养。 很快,一碗面吃完了。 看着自家少爷一脸满意的表情,老者就更惊讶了,这面有那么好吃吗?一向挑剔少爷都吃了这么多。 米冬吃完了自己的那碗面,外面的雨终于停了。 贵公子站起来,进店以后第一次也是唯一一次开口,说了两个字:“多谢。” 临走之前,可能是为了表达谢意,老者还称了不少肉脯。 他递给米冬一个荷包,说是不用找了。 看着几人走向了码头,米冬低头打开荷包,看到里面十两的大银锭,立马乐开了花。 这样大方的贵公子,再多来几个! 第51章 数钱数到手软 傍晚,米冬将店铺关上。正要回家,捏了捏手里的银元宝,忽然想起一件事,架着牛车去了木器店。 对于普通老百姓来说,日常使用最多的就是铜钱,一千个铜钱穿成一串,称为一贯。农户家里放的钱一般都是铜钱,银子是很少见的。 米冬家里也是一样,她每月盘点以后,就会把结余的一贯贯铜钱带回去,装进放衣物的那个大箱子,用衣服把钱遮起来。 铜钱太占地方了,现在她箱子里的钱已经超过衣服了,这个月底再拿钱回去就放不下了。 她决定去木器店里买一个带锁的大箱子,专门用来装钱。 晚上吃完饭后,米冬迫不及待地干起了她最喜欢的事——数钱。 将新买的箱子打开放在床边,米冬把自己所有财产都摊放在床上,数目众多的铜钱堆成了小山。 成贯的铜钱都是已经用绳子穿好的,米冬就将一贯贯的钱整齐地码在箱子里,很快箱子就占了差不多一半了。 剩下的就是为数不多的银子了,有五个银元宝,几块碎银。 米冬现在的资产达到三百多两了。 看着马上就被占了这么多空间的新箱子,米冬叹了口气:“用不了不多久,这个箱子可能就被填满了,难道我要再买一个箱子?” 不行,看来还是得把铜钱换成银子,省空间不说,而且银子更让人喜欢啊。 张成一进屋,就看到米冬正一脸高兴的数着银子。 看到她这财迷的模样,张成轻笑出声。 他突然想到了什么,转身走出屋子,三两下就踩着墙壁飞到了房梁上,从屋顶吊着的一个筐子里取下一个小木箱。 回到卧房,他直接将木箱递给了米冬。 米冬疑惑地接过箱子:“这啥呀?” 一打开,却愣住了。 箱子里堆满了铜钱、银块,这是张成的钱箱! “你…你这是做什么?”米冬只看了一眼,就赶紧递还给张成,仿佛拿着烫手一般。 张成没有接,对她道:“你收着,我的钱放你这。” “啊?这不太好?”米冬迟疑道。 张成坐到米冬身边,认真同她解释:“我平时不怎么花钱,家里的一应吃穿用物都是你买的。盖房也不能让你一人花钱,放你那,我要用钱就找你拿。” 不知怎的,米冬忽然想起了后世家庭里丈夫把工资都交给老婆的场面,她的脸红了红。 又低头仔细看了看这个小钱箱,米冬发现里面大部分都是银块,铜钱只有十几贯。 “你可真聪明,知道把铜钱都换成银子。”米冬道。 张成:“嗯,铜钱太占地方。” 米冬本来觉得自己已经小有资产了,现在发现张成比自己有钱多了。 她忍不住好奇:“既然你这么信任我,那我帮你清理一下资产?你自己数过吗?有多少钱?” 张成摇头:“没数过。” “心可真大啊!”米冬感叹,“这么多钱居然能忍着不数?数钱的快乐你无法体会!” 说着米冬开始数了起来,这种事真是天天做都不嫌累。 数到后面的时候,米冬惊讶地发现,箱子的底部居然还有五张银票。 每张银票价值一百两,一共是五百两! 这还是米冬第一次看到这个时代的银票呢,她拿出来仔细观察着。 其中两张银票是本地县城的票号,还有一张居然是京城的票号。 张成怎么会有京城的票号?他去过京城吗?米冬一脸问号,不过还是忍住了八卦的欲望。她告诉自己,这都是人家的私事,不要多问。 终于数完了,米冬发现,张成可真是个有钱人啊,他居然有一千二百多两的资产! “不行,这钱太多了,还是你自己保管。”米冬将箱子合上,忍住不再去看,“我怕弄丢了赔不起!” “你拿着,丢了不用赔。”张成语气淡淡,仿佛这不是一箱子钱,而是一箱子土块。 米冬想到了一个词,视金钱如粪土。 她还是第一次见到这么不在乎钱的人,跟他比起来,自己的爱钱显得那么市侩庸俗。 发现他是真的不在乎,米冬有些不放心了,这么多钱放在他那里,万一被他弄丢了或者随手丢在哪里找不到了,那该多可惜。 她想了想,觉得这家伙对钱这么粗枝大叶,以前说不定丢过不少钱他自己还没发现,一想到这,米冬都为那些不见的钱心疼。 她咬了咬牙:“好,我决定了,帮你保管钱!” 随即,她起身去拿了纸笔,对张成道:“我给你记个账,你放在我这里一共多少钱,以后你每次从这拿了多少还剩多少,我都给你记清楚,这样你也对自己的钱有个数,你觉得呢?” “听你的。”张成道。 将张成的钱箱放进自己的大箱子,米冬正准备上锁,又看到了那个今天收到的银元宝。 和其他银子比起来,这个银元宝格外的新,像是第一次拿出来用一样,没有一点污渍和损伤痕迹。 在后世米冬就喜欢新钞票,现在也一样,她喜欢新银子。她决定了,这个银子就收藏起来,不拿出来用了。 把玩着银元宝的时候,米冬将白天见到的那个贵公子的事告诉了张成。 “你都不知道,那个贵公子长得有多英俊。”米冬两眼放光,“跟你比起来不相上下,不过你们是不同的类型。你是山崖边的傲骨青松,那他就是山顶的皑皑白雪。关键是,这人还特大方,一出手就是十两银子,真是又帅又有钱啊!” 听到这话的张成垂下眼眸,不知在想什么。 第二日,张成没有打猎,而是和米冬一起去了镇上。 照米冬的吩咐,张成去镖局送了一趟货。 回来后,张成告诉米冬,他过几日要和镖局的人出一趟镖。 米冬问去的地方是哪里,张成说了一个地名,那是南边另一个府城下的地界,距离此地五百多公里。 “这么远啊!”米冬感叹,“那不是要去好久?” 张成抿了下嘴,说:“快的话,可能要一个月左右。” 古代的交通太落后了,出行太不方便,米冬暗自感慨,如果是在后世,自驾的话,这个距离一两天就能跑个来回。 就是因为出行不便,可怜她现在连县城都没去过呢,来这几个月了还只在镇上打转。 米冬情不自禁开口:“一个月呢,这么久!” 口气里带着她自己都没察觉的不舍。 “去的远,挣的也多。”张成说这话的时候,抬眼看了下米冬。发现眼前的姑娘并没有好奇地问一趟能挣多少钱,他的眼里闪过一丝失望。 米冬这会正纳闷呢,昨天还感慨这人没有金钱概念,连自己有多少钱都不数一下。现在他居然有了要多挣钱的心思了,难道是自己错看他了? 太奇怪了这人。 第52章 他们是一家人 因为要走好长一段时间,张成怕到时候家里的猎物不够,担心肉脯会断货,就准备趁着没走的这几天多打点猎物。 于是,连续好几天,张成每天天不亮就背着弓箭进山了,到天黑了才回来。 家里储存的肉越来越多,可是米冬看着张成的样子,觉得他太辛苦了。 她忍不住劝道:“天气越来越热,这肉放太多了也不好储存,到时候臭了就可惜了。你别去打猎了,万一后面肉不够了,我去买些猪肉就行了。放心,铺子不会断货的。” 张成将背上的弓放下:“没事,我不累,还有刚子呢。” 这几天,每次出去打猎,张成都会把村长的孙子刚子带上。米冬听他说,这小子挺有天分,准头不错,现在一天也能猎一两只小动物了。 每次刚子都是自己留一只,剩下的都给张成。听说,这是村长交待他的,说这是给师父该有的“孝敬”。 因为天气热,每次猎回来的猎物都要当天处理好。 张成会把猎物开膛破肚,羽毛外皮都处理好,把肉洗干净,撒上盐,挂在正屋的屋檐下风干。 还好是住在山上,夜里风大又阴凉,吹一晚上肉也不会坏。 第二天,米冬就加急把肉都做成肉脯。 所以这几天,铺子都是伤还没好的米大富驾车去看的,张云妮赔她一起。 米冬忙得头昏眼花的时候,三姐和周铁柱回来了,米冬简直感动得热泪盈眶,激动地抱着三姐:“亲人啊!” 有周铁柱看店,三姐帮忙做肉脯,米冬终于能喘口气了,也有时间好好做顿饭吃了。想她这几天一人在家,饿了就吃点肉脯或桃酥什么的,都没好好吃顿饭。 这天晚上,张成居然和刚子一起抬了一头野猪回来。 米冬想着,家里的肉真的够够的了。 正经做了一顿丰富的晚饭,米冬就把刚子留下吃饭了。 刚子摸摸头,有些不好意思:“谢谢师娘。” 这个称呼,刚听到的时候,米冬还会脸红,现在习惯了,已经能面不改色了。 “客气啥,就跟自己家一样哈。”米冬笑道。 晚饭米冬做了五个菜,因为家里人多,每个人饭量又大,菜都是用盆装的,分量十足。 一盆野鸡炖蘑菇,一盆红烧肉,一盆辣子兔丁,一盆凉拌黄瓜,一盆醋溜生菜。 刚子第一次在师父家吃饭,一开始还不好意思,等所有人都开始吃了,他才动筷子。 等吃了第一口的红烧肉,他就惊讶地瞪大了眼睛,忍不住说道:“这也太好吃了!” 红烧肉肥而不腻,口感软糯,入口酥软即化。肉里还有一股糖香,嚼一口满嘴喷香,回味无穷。 刚子只吃了一口就顾不上装客气了,一筷子接着一筷子,根本停不下来。 又尝了另外几盆菜,每一样都好吃,具体怎么好吃,他也说不上来,只知道埋头拼命吃。连黄瓜和生菜这两样他平时常吃的素菜,吃起来都格外爽口下饭。 他不禁怀疑,以前自己吃的那些菜都算菜吗? 看着狼吞虎咽的刚子,张云妮忍不住开口:“孩子,慢点,别噎着了。” 一顿饭下来,刚子吃了三大碗饭,直打饱嗝,他真想直接摊在地上美美睡一觉。 不过,基本的礼貌他还是懂的,立马站起来帮着米冬收拾碗筷扫地擦桌,拦都拦不住。 第二天,两人打完猎物回来,刚子留下帮忙收拾猎物,都弄完了还磨磨蹭蹭不走。时不时朝灶屋里望一眼,吸吸鼻子,陶醉在饭菜的香味里。 米冬觉得好笑,还真是个孩子呢,心思都写在脸上。 她顺口道:“刚子留下吃饭。” 刚子眼睛一亮,正要答应,又迟疑了:“师娘,我还是回去,昨儿吃了饭我爷还骂我一顿,说哪能赖在师父家吃饭的。” “你不知道吗,镇上的徒弟跟师父学艺,都是吃住在师父家的。”米冬一本正经道,“你给师娘打了猎物,师娘包你吃饭那不是应该的吗?” 刚子惊喜道:“真的?” 于是,刚子又留下吃饭了,同样又是三碗干饭下肚。 回去后,刚子又被他爷骂了。 刚子硬气道:“我师娘说了,她愿意管我饭。而且师娘说,她家吃不完的剩菜是要倒掉的,我吃了还免得他们浪费呢。” 村长骂了一句“傻小子”。这年头,哪家能有剩菜呀,那都是每顿饭恨不得把菜盆舔干净的,大多数农户人家都是维持个半饱。 也就是这傻小子能相信人家善意的谎话。不过,张成家的生活确实比别人家强多了。就是自己这个村长,自认为条件在村里已经是拔尖了,那也比不上人家。 村长表情悠哉地抽着旱烟,心道能跟着张成学艺,刚子真是走运了。这才多长时间呢,刚子就能时不时给家里拿些小猎物回来了。 那些镇上的学徒,哪个不是学个年才能沾个皮毛。头两年都是住在师父家当长工,只能做些打杂清扫的活计。 那些师父还都是藏一手,不会把手艺全教出去,毕竟学会徒弟饿死师父,人心是最难预料的。 像张成这样,毫不藏私地倾囊相授,那是绝无仅有。 村长想着,一定要叮嘱那傻小子,就算以后出师了,也要记得人家的恩情,尊重孝敬师父。 等刚子也能打猎了,就不用为他以后发愁了,村长眯着眼享受着旱烟。 …… 离开的前一天晚上,灯熄灭了,像往常那样,两人各自躺下。 张成望着黑夜中的房顶,沉稳的声音响起:“我走了,刚子会继续给你打猎,虽然猎物不多,有这些存货打底,也能撑到我回来。” 米冬知道,其实村里一直有人想跟张成学打猎。过去几年,他不知道拒绝了多少上门拜师的人。 米冬了解张成的性格,他骨子里就比较清冷,不喜欢麻烦,是那种习惯独来独往的人。 对于他忽然愿意让人跟着学艺,她也是很惊讶的。 而且他很聪明,选择了村长的孙子。村长在村里有权威和号召力,这样也不怕别人嫉妒眼红。跟村长家拉上关系,有他的照应,以后在村里行事也更加方便。 米冬发现,张成只是不愿意跟人打交道,并不是不懂。真要在这方面费心思,他有能力建立一套很好的关系网。 “你以前不是不喜欢跟人接触吗?”米冬问,“所以才在半山腰建房子,也不买田地,选择了打猎这种不需要跟人打交道的活计。” 张成想了一会,回答:“以前就我一个人,不需要处理关系。现在有家人了,不可能不跟人联系,不能再像以前那样了。” 他说得很自然,并没有发现自己的话语有任何问题。可是听到他说“家人”两个字,米冬心里一阵暖流。嘴角忍不住翘起,原来,他早就把自己当家人了。 米冬翻了个面,侧着身子面对地上的张成,清甜的声音在黑夜中格外悦耳:“谢谢你,我的家人。” 张成这才意识到自己刚才说的这两个字,而且是脱口而出,可见他在心里就是这么想的。 原来,不知道不觉中,他已经把这个姑娘当成自己的家人了。 第53章 临别一吻 码头,一艘巨大的客船停靠在岸边,乘船的客人们背着包袱扛着行礼,陆陆续续登上了船。 每天在这里做生意,米冬还是头一次离码头这么近。 镖局的兄弟们架着马车朝船上走,这艘大客船有船舱专门装马车和牲口,等下船上陆地了,他们还要驾马车继续赶路。 其他人先上船了,这会码头只有张成还没走,兄弟们特意给他留了时间跟家属独处。 米冬将手里的包袱递给他:“这里面是我给你准备的干粮,你在路上和其他人分着吃。东西很充足,敞开了吃,别省着啊。还有,途中经过城镇的时候,一定要补充新鲜吃食,老是吃干粮身体也受不住。” 这不是张成第一次出镖,但却是第一次有人给他送行,还将行礼吃食等都准备妥当。 这种被人关心照顾的感觉,他很久没感受过了,竟然让他生出了从我有过的情绪,不舍。 异样的情愫在他眼底蕴开,渐渐溢出,米冬却低着头检查包裹,半点没有瞧见。 张成突然伸手拦过米冬的肩,微微低头,薄唇在她头顶印下一个轻吻。 “等我回来。”留下这句话,她在米冬怔楞的片刻,收起行囊,转身上了船。 待米冬反应过来的时候,船已经启航了。 米冬隔着码头边的人群,满脸通红的呆呆望着甲板上与自己对视的张成,心如擂鼓。 眼看着船走的越发远了,米冬这才猛地挥手,真正的和他告别。 捂着自己仍在疯狂跳动的心口,米冬在心里回他:“我等你回来。” …… 回到船舱内,张成发现兄弟们都一眼羡慕地看着自己。 雷镖头锤了他一下:“你小子真有福气,能娶到弟妹这样贤惠的人。” 另一个十三四岁模样的少年语气羡慕道:“成哥,我也想成亲!” 其他人哈哈大笑:“这么小就想着娶媳妇了,有出息!” 米玉书成亲的日子定在七月初八,前一天晚上,米老太就到家里来找过张云妮,叮嘱她第二日早上来家里帮忙。 成亲当天,天还没亮,米老太又来了,亲自把张云妮叫走帮忙了。 米冬本来还想阻拦的,是她娘说如果不去,村里人会说闲话的。 作为亲叔婶,侄子成亲都不去帮忙,这在哪都说不过去。 本来米大富两口子住在女儿家里,已经有些多事的人看不过眼了,背后嘀嘀咕咕,说些难听的话。 米冬知道,其实那些人更多的是嫉妒。米大富夫妻没有儿子,这事在这个时代那就是大罪,曾经有多少人笑话过他们诋毁过他们。 还有些人暗自看笑话,觉得他们会老无所依。 可现在呢,人家小女儿嫁的好,把爹娘接过去一起住了。女儿女婿还在镇上开了铺子,生活条件在村里算是拔尖的了。 米大富两口子,比好多有儿子的人家活得滋润多了,现在谁还敢笑话他们没儿子养老呢。 任何时候任何地方,都有见不得别人好的人。那些坏心思的人,就等着他们家出点什么事,好找平衡呢。 如果米大富两人真不去帮米玉书,那些惹事的人还不知道在背后怎么编排呢。 什么分出去了就不管老娘了,以前的孝顺都是装的啦;什么亲侄子成亲都不帮忙,这是连自己姓什么都忘了;什么只管自己跟着女儿吃香喝辣…… 就村里那些人的毒嘴,米冬都能想象得到,那是什么难听的话都能说出来。 所以,米冬被她娘劝服了,就让她去了。 而她爹腿伤还没好,又是新郎亲叔叔,去了也不用做活,只用摆好长辈的款就好了。 米冬想着,她自己可以不在意别人的说法,但是爹娘还是在意的,不能让他们因跟着女儿住就把名声弄坏了。 米冬自己倒是没去帮忙,她还有铺子要忙活呢。 以她现在的脾性,那家人也没人敢指挥她去帮忙了。 一直快到中午时,米冬才把做好的肉脯收拾整理好,一个人朝米家走去。 快到米家时,碰到了从镇上回来的米秋和周铁柱。 米冬让她姐一早就去镇上的,不然肯定也被米老太拉去帮忙了。 三人汇合,一起朝屋里走去。 因他们几人来得比较晚,新人的拜堂仪式都走完了,现在马上就开席了。 米冬觉得自己来的正是时候,正好赶上吃饭,吃完她就可以麻溜走人。 米冬和三姐给的礼钱都是五百文,她们将钱给了米老太,就赶紧找了张桌子坐下来,拿起筷子就开始吃饭。 对于米老太看到礼钱后的不满,米冬才懒得理会。她知道米老太觉得她和三姐现在条件好了,应该多随礼。 可是按照村里的规矩,一般堂兄弟成亲都是两三百文的礼钱,她们这已经算高了好吗? 刚吃了两口,米冬就皱起了眉头,这席面做的可真不咋滴。 一盘炒猪肉切得大小不均,那些厚的肉块里面都没熟。那条蒸鱼放的盐和作料都太少了,闻着一股腥味,难以下嘴。 不过桌上其他人吃得还是挺开心的,毕竟一年到头也吃不了几次肉。 米老太知道米冬去帮别人做过席面,之前还来找她,想让她帮忙做这顿席面。 米冬拒绝了,想也知道他们不会给钱,白忙活一场人家还觉得理所当然,她才不做这种吃力不讨好的事呢。 米老太还让米大富来劝米冬,也被米大富拒绝了。 米大富自从对他娘死心后,拒绝起来那是相当干脆,一点没心理负担。 儿子对她已经没感情了,米老太也没法像以前那样拿捏儿子了。 她能怎么办?只有放弃了。 没胃口的米冬搁下筷子,无聊地开始打量客人们。 这次米老太大手笔地开了二十张席面,请了不少人过来。除了脸熟的村里人,还有一些米冬觉得陌生,应该是米老太娘家和宋春花娘家那边的人。 新娘子这会被送入洞房了,米冬倒是没见到。 上次去送定亲礼,出于规矩那位郑家姑娘也没露脸。所以到现在,米冬还没见过这位传说中的堂嫂。 视线在客人中扫了一圈,米冬发现一件事,咋没看到她娘? 因她来的时候正赶上开席,她就直接在附近的一桌坐了下来,再加上客人多,到处闹哄哄的,她就懒得动了。 她以为她娘坐在别桌,可是找了半天都没发现,她奶和大伯坐的那一桌也没看到。 米冬起身去了灶屋,居然看到她娘还在帮厨子盛菜! 米冬很气愤,赶紧跑过去把她娘拉出来:“去吃饭!” 张云妮:“可是……” “可是什么呀?做菜上菜有厨子和他带的帮工忙活呢,人家都做惯了,不差你一个。”米冬打断她,强势将她拉去饭桌坐下了,“连大伯和大伯母都上桌了,没理由让你一个人干活。” 看女儿态度强势,张云妮只好坐下吃饭。 吃完饭,客人陆陆续续走了,最后只剩下米家自己人。 趁着米老太没注意,米冬把米秋和周铁柱也催促走了。 客人都散了,米冬准备拉着她娘也走。 宋春花却叫住了她们:“弟妹,这桌椅碗筷都还没收拾呢,怎么现在就要走了?” 张云妮停住脚步,就要回去,米冬轻轻扯了下她衣袖。 “冬儿,只是洗几个碗,不碍事的。”张云妮小声安抚她,“在村里就是这样,就算分家了,一家人也是打断骨头连着筋。在外人看来,不管你们闹什么矛盾,终归还是一家人。” 米冬小声嘀咕:“谁跟他们是一家人啊!” 张云妮笑道:“这可不是你认不认的问题,这是血缘决定的。如果今天我不帮这个忙,别人肯定会笑话米家不和。如果帮这个忙,我也就费点子力气,力气是最不值钱的。我只管把我该做的做了,别人就没啥好指摘的了。” 第54章 家里遭贼了 要洗的碗碟有很多,张云妮和宋春花一人面前堆了一大堆,她们两人各自蹲在一个大木盆前洗了起来。 唉,这个可恶的男权社会啊!米冬忍不住去看了眼坐在那里聊天的米大财父子俩。 虽然她爹在坐在旁边,但她爹有伤,这不一样,米冬觉得,他爹的大男子主义毛病还是很轻的,之前没受伤时也经常帮忙她娘做家务。 她觉得自己很幸运,穿越后能遇到这么好的家人。 不忍心看着自己的娘一人劳动,米冬就蹲过去帮她洗碗。 抬头看了下大伯母离自己这边有些距离,米冬凑到她娘身边,小声问:“怎么大姐和二姐家没人来啊?” 当时米冬成亲时,因为时间太赶,下聘的第二天就办酒席了,两个姐姐嫁得远,没来得及捎个信。 成亲后,她才找人给这两家带信说了情况,两个姐姐家还都给她补了礼,也都是让别人带来的。 米冬还挺愧疚的,早知道不说了,听娘说两个姐姐家都不宽裕。 不过她娘说,这是礼节,是不能少的。 现在,到米玉书成亲了,这两个堂姐按说也是很近的亲戚,该来一趟的。 而且米玉书成亲的时间距离定亲有一个多月,这中间足够有时间去两家稍信。 听到女儿的问话,张云妮低下头,脸上满是愧疚。 “你奶说,你两个姐姐家离得远,就不跟她们说了。”张云妮低声道。 “胡说!”米冬反驳,“我奶的娘家兄弟住的更远好吗?他们咋都赶来了?” 张云妮垂下视线,声音落寞:“你奶嫌你两个姐姐家太穷了,怕她们上门拿的礼少,穿的寒碜,在郑家亲戚面前给她丢面子,就没跟她们捎信儿。” “的确是她做的出来的事儿。”米冬扔下手里的抹布,拉起她娘就走:“既然瞧不上我们家,那就连我们也别叫来就是了。娘,他们一边嫌弃你女儿,一边还让你帮忙干活,压根儿就是欺负你老实。” 米冬最初以为两个姐姐没来,是家里有事耽搁了。却没想到,是米老太根本没打算让她们来。 她拉着张云妮朝外走:“我要是早知道他们连给大姐二姐捎信都没有,我就不来了。” 刚走了几步,她俩就被米老太叫住了。 “你俩站住!”米老太带着怒气,走到她们面前。 “刚才,你们去秀芬的屋里了吗?”老太太双目如炬,直愣愣盯着她们。 米冬愣了下,才反应过来她说的秀芬是新娘子。 她耸了下肩:“去她屋里干嘛?我们又不认识她,还去找她唠嗑不成?” 米老太扫视她们:“这是实话?” 张云妮老实道:“娘,我一来就进了灶屋忙活,开席了才被冬儿拉上桌吃饭,吃完饭就跟大嫂一起洗碗,我真没进过秀芬那屋里。” “最好没骗我。”米老太语气严厉,“不然我饶不了你!” “你干嘛一副审问犯人的语气?”米冬很不满,随即她想到一个可能,露出看好戏的表情,“是不是家里出啥事了?还是我堂嫂那有什么不妥?” “不关你的事!”米老太瞪她一眼。 米冬也懒得问了,拉着她娘就走。 屋里又走出来一人,是好久没露过面的米秀儿。 自从她设计张成未遂后,不知道是心虚还是没脸,米秀儿都故意躲着他们。 现在,可能张成不在,米秀儿胆子又大了,她站在门口大声道:“奶奶,别信了米冬的鬼话,她最狡诈了。肯定是她拿了嫂嫂的耳环!” 哦,米冬明白了,原来是新娘子的耳环不见了! 反正她身正不怕影子斜,也不怕他们去查,今天那么多客人都能作证,她绝对没进过新娘屋子一步。 这时,一直坐在房屋里的新娘子出现了。 她已经取下了盖头,米冬这才见到了这个堂嫂的真容。 作为镇上的姑娘,郑秀芬的确比村里的姑娘们好看些,主要原因是她白。 在镇上不用下田劳作,不用上山打猪草,不用顶着日头干活,皮肤白些很正常。 不过,米冬觉得,这姑娘的优点也就是白了点,长相真不怎么样。 单眼皮,肿眼泡,塌鼻子,脸盘大了点,身子胖了点。不过,这年头胖也是优点。 白白胖胖,在这年头那是对姑娘的称赞。郑秀芬正好能担得起这四个字的称赞。 米冬在观察这个堂嫂,郑秀芬其实在也打量她。 怎么一个村里的丫头比自己还白?郑秀芬有些不服气,不过,她没自己胖,那扁扁平平的身材,跟个豆芽菜似的,一看就没自己有福气。 郑秀芬这才平衡了些,不过对于玉书家这些村里的亲戚,她心里其实都不怎么看得起。对待长辈还能收敛些表情,对待米冬就忍不住抬起下巴说话了。 “我一直盖着盖头,也不知道谁进屋了。如果是你拿了,赶紧还给我,那金耳环可是玉书给我的聘礼。而且,金耳环可不是谁都戴得起的!” 米冬无语,这个镇里来的堂嫂,说话也太难听了,这是瞧不起谁呢? 不对,等一下,米玉书给的聘礼? 米冬眼睛一亮:“你说的金耳环,是不是两朵太阳花的样式?” 郑秀芬:“是啊。” 那是张成给她的聘礼好吗?米冬想,明明是她的东西,说谁不配呢? 米冬微微一笑:“你可能没搞清楚状况,我来跟你说一下哈,你那对耳环,包括聘礼里的其他金饰,都是——” “米冬!”米老太打断她,“不是你拿的,说清楚就算了,没事你先回去!” 张云妮也拉了拉米冬的袖子,示意她不要说那事,小声道:“玉书媳妇新过门,给她留点脸面。” 算了,那些金饰已经被米老太占了,米冬也没打算再要回来过,不说也罢! 看那堂嫂还一副不太相信她们的样子,米冬问:“你那屋里一个人都没进去过吗?” 郑秀芬说:“是啊,只有秀儿给我送过饭。耳环放在窗前的桌上,就算有人进来,我盖着盖头也看不到。” “米秀儿?”米冬抬头看向郑秀芬,“你咋不怀疑她呢?说不定就是她拿的,只有她能堂堂正正进你屋。你也说了,你盖着盖头,她一伸手就能轻松拿走耳环。” “你污蔑人!”米秀儿激动地指着米冬,“你哪只眼睛看到我拿耳环了?没有证据不要乱说!” “你也知道没有证据,刚才说我的时候不是挺起劲的吗?”米冬看着米秀儿,发现她格外激动,还瞟了一眼郑秀芬。 不会?难道真是她偷的? 米冬来了兴致,反客为主:“这样,要不我们来搜身,我们几个女人去屋里互相搜,这样也好让嫂嫂放心。” 她想,这么短的时间,米秀儿应该还没把东西转移走。而且耳环这么小,肯定是藏在身上最安全。 她这一说,米秀儿更激动了,差点跳起来,声音尖利道:“要搜也是我娘搜我们所有人,凭什么要你来搜?” 第55章 新媳妇进门 “怎么,做贼心虚吗?”米冬一副看穿她的眼神。 “不管你怎么说,反正我是不会让你们搜我的。”米秀儿咬死了不肯松口,说着就朝她娘身后躲去。 米冬眯着眼打量米秀儿,将她反常的模样一览无遗。 其他人也都看出来一点不对劲,搜不搜身的,都是自家人,也不用这么激动? 这会儿,连郑秀芬都忍不住看向了米秀儿,表情里带着怀疑。 米玉书对自己妹妹,更是比旁人了解。他狠狠瞪了米秀儿一样,随即赶紧走到妻子身边,揽着她的肩膀道:“村里啥样的人都有,今天上门的客人又多,说不定是哪个偷鸡摸狗的人顺手牵羊了。秀芬,你刚上门就碰到了这样的事,让你受委屈了?” 听到丈夫这样好声好气地安慰,郑秀芬也不想计较了,点点头道:“没事,一对金耳环,丢了就丢了,我就是觉得那是你送的,才觉得可惜了些。” 说完害羞地低下了头。 米玉书笑道:“我既然能送你一次,以后肯定能送第二次第三次,你等着,我挣了钱一定给你买一对更好的。” “嗯。”郑秀芬被丈夫说得晕晕乎乎,说啥是啥。 在旁边看着的米冬暗自翻了个白眼,真会给自己脸上贴金,那耳环是你买的吗?脸皮真不是一般的厚。 而且,没想到窝囊的米玉书还有这能耐,把女人哄得一愣一愣的。 也怪,如果他不会哄人,也就不能把人家镇上的富家姑娘娶回家了,他是连人家父母家人都哄住了。 米冬现在有些同情这个堂嫂了,整个一傻白甜,落在米玉书手里,还不被他吃得死死的。 …… 夜色深沉,村子里万籁俱静,只偶尔几声虫叫声。 忽然,几声熟悉的蛐蛐声入耳,米秀儿从床上起来,穿好衣服鞋子,蹑手蹑脚往外走。 刚走到堂屋门口,她忽然被出现在那里的人影吓了一跳。 “你去哪儿?”米玉书沉声问。 米秀儿悄悄将捏在手里的耳环藏进了袖口,若无其事道:“哥,我出去小解。” 就着外面的月色,米玉书上下打量了一番米秀儿,语气里带着怀疑:“出去小解你穿这么整齐?” 正常情况下,半夜去小解是不会特意穿衣服的,反正外面黑布隆冬,又是在自家,片刻就回房了。 米秀儿全身穿戴整整齐齐,和白天出门见人差不多。 “我穿个衣服你也管。”米秀儿不耐烦了,推了一把她哥,“你走开,我出去了。” 因为米玉书在门口,米秀儿只能拐到茅房门口,蹲了一会儿就回来了。 看着米秀儿进了卧房,米玉书走到外面去,在夜色中围着房子转了一圈,没发现有什么异常,才又回房。 躺在床上,他还在纳闷,真不是米秀儿拿的? 白天他看米秀儿的神情,以为她做贼心虚。为了打消秀芬的疑虑,他赶紧把人哄住了。 如果真是米秀儿拿的,那这事不能让秀芬知道,自家妹妹偷东西到嫂嫂头上,他也没脸。 不过这也不代表他会纵容米秀儿,他只是想私底下把这事解决了。 难道他猜错了,这事不是米秀儿做的? 天亮了,按照当地的规矩,新嫁娘新婚头一天需要早起,为一家人做一顿早饭。 通常情况下,比较和善的婆婆会一同起来,帮手生的媳妇一起做饭。 不过,天天干活早就做够了的宋春花可不会这样,好不容易新媳妇进门了,她有机会光明正大躲懒了,才不会去给自己找事做呢。 再说,那儿媳妇很快就跟着儿子一起到镇上住了,这样儿媳妇的福她也享不了几天了。 新房里,米玉书睁开眼,看到身旁还熟睡的媳妇,想到娘昨晚的交待,他伸手拍了拍她的脸颊。 “嗯?玉书?”郑秀芬揉了揉眼睛,迷迷糊糊地看着丈夫。 想到自己已经成亲了,和丈夫躺在一起,她的脸上浮出幸福的红晕。 “秀芬,还记得我昨儿晚上跟你说的吗?”米玉书在她耳边低声哄着,“今天早上,要给全家做饭的。” 郑秀芬懵了一下,这才想起来,她嘟着嘴撒娇:“玉书,我不想起床,我还没睡好。” “乖,你昨天不是答应了吗?”米玉书在她脖颈旁呢喃,“你听话,就这一顿,做做样子就好了。” “可是我没做过饭,我怕做不好大家会笑话我。”郑秀芬将头埋进被子里。 “都是自家人,谁会笑你呀?”米玉书拍拍她的头,“快点,不管你做的啥,我都一定吃完好不好?” 郑秀芬这下也没了办法,慢吞吞从被子钻出来,穿好了衣服。 走到门口,看到还躺在床上的米玉书,她回头可怜巴巴问道:“你不来帮帮我吗?” 米玉书一本正经道:“秀芬,君子远庖厨,灶屋那种地方男人是不能去的,只有没出息的男人才会钻灶屋。” 郑秀芬咬了咬嘴唇,出了房屋。 她一走,米玉书立马翻了个身,闭上眼睛呼呼大睡。 走近灶屋的郑秀芬一脸茫然,她在家哪做过饭啊,连柴都没烧过,她娘都不让她进去。 坐在灶前,郑秀芬拿起打火石,打了半天也没打着火,不一会儿她就汗流浃背。 最后,不知道是怎么擦了一下,火终于燃了起来。 等到郑秀芬添好了柴,从灶前站起来,她的脸上已经沾满了灶灰,白一块黑一块的。 想着煮粥应该是最简单的,郑秀芬就将锅里添了一大锅的水,又丢了些米进去。 盖上锅盖,她就坐在旁边等着。 坐着坐着,拄着下巴的郑秀芬眼睛闭了起来,头一点一点的,她打起了瞌睡。 忽然,她的头猛地一栽,差点倒在地上,一下子清醒了过来。 站起身,郑秀芬朝灶台看去,一看吓了一跳。 锅里的水已经沸腾,翻滚的水漫出了锅沿,洒满了灶台,顺着边沿朝地上流。 郑秀芬慌得赶紧揭开锅盖,滚烫的水滴到了她的手上,她疼得尖叫一声,将锅盖扔了。 被尿憋醒的宋春花刚走出堂屋的门,听到叫声朝灶屋走来。 从门口看到里面满地都是水的场面,宋春花忍不住呵斥:“你这是搞的什么鬼?” 灶屋的地面是泥土,水流在上面像是在和稀泥,简直没法下脚。 宋春花气冲冲走进来,看向满锅的水:“一大早你烧啥水?” 郑秀芬还在低头摸着起水泡的手指,闻言委屈道:“娘,我是在煮粥。” “啥?煮粥?”宋春花朝锅里仔细看去,果然看到里面稀少的米粒,她气得不行,“这是煮粥?就这两颗米你给谁喝呢?煮粥需要这么大一满锅的水吗?你没做过饭吗? 郑秀芬眼泪在眼眶打转:“娘,我没做过饭。” “你……连饭都没做过,你这样子,以后怎么照顾玉书?”宋春花边说边从锅里舀水出来。 本来以为娶个媳妇可以帮把手了,没成想净帮倒忙,还不如她一个人忙活呢。 听到动静的米老太走过来,对宋春花道:“一大早的,骂骂咧咧干啥呢?” 宋春花还气愤不已:“娘,我这娶的儿媳妇,啥都不会做,你看看她煮个粥煮成啥样了?” “闭嘴!哪个一开始就啥都会做,还不是慢慢学的。”米老太真是要被这蠢媳妇气死,这才刚成亲呢,玉书还指望郑家帮扶呢,她就开始摆婆婆的款了。 米老太又软声对孙媳妇道:“秀芬,你手受伤了?赶紧去让玉书给你找点药膏抹了,委屈你了啊孩子。” 郑秀芬含着眼泪点点头,跑了出去。 第56章 小灰灰咬人了 新婚第三天是回门的日子,一大早米玉书就架着骡车,带着媳妇和礼品去镇上了。 米老太也带着米大财两口子去地里拔草了。 家里只剩下米秀儿一人,日上三竿了她还在床上躺着。 眯着眼的米秀儿好像听到了外面有什么声响,本能的直觉让她汗毛竖起。 睁开眼睛,看到站在床前的人,米秀儿“啊”地尖叫一声。 吴老四好整以暇地看着她:“如果不怕被别人看见,你就使劲叫。” 米秀儿猛地从床上坐起来,扯过床单披在身上,抖着声音道:“你,你怎么到我家来了?快,你快走!被人看到我就完了!” 看到人家姑娘吓成这样,吴老四还觉得挺好玩,好一会儿,他才道:“放心,我看着你奶和你爹娘去地里了,他们一时半会回不来的。” 米秀儿这才稍稍放松了一下,不过手还是死死捏着身上的床单。 吴老四看出了她的紧张,嬉笑道:“有什么好遮的?我又不是没看过!” 米秀儿又羞又怒:“你快走!” “我这一走,下次见到你还不知道啥时候呢。”吴老四一屁股在床上坐下,翘着二郎腿,“你躲在家里不出门,我怎么找你?上次夜里叫你,你还不是没出来!” 米秀儿气道:“那是我哥拦住了我,你在外面又不是没听见。” “反正我见你一面不容易,这次你就把欠的钱给我。”吴老四撑在床上的手慢悠悠拍着,“是你自己说的,等你嫂子进门了你就有钱了,现在你不会是想赖账?” “我没有赖账。”米秀儿深吸一口气,“你先出去,我给你拿钱。” “出去干啥?你现在就拿呀?”吴老四故意沿着她身体打量了一下。 米秀儿羞愤道:“出去!你还想不想要钱?” 看人真急了,吴老四站起来朝外走:“好嘞姑奶奶,我出去行了?” 米秀儿不放心地去将房门栓上了,这才将衣服穿好,去拿耳环。 开门,走近堂屋,米秀儿将手里的耳环递过去:“给你,这下我不欠你了?” 吴老四接过金耳环,捏在手里仔细看了下:“嗯,不错,你那嫂子果然有钱。不过,怎么才一只,另外一只呢?” “当初说给你五贯,我已经给了两贯,还差三贯,这只耳环已经远不止三贯了?”米秀儿看着他。 “耳环就是要成对出现,一只算怎么回事呢?”吴老四走到米秀儿面前,在她惊恐的视线中捏住她的下巴,“赶快把另一只拿来,我可不是跟你商量。怎么,你想让全村人知道你被我看了?” 被威胁的米秀儿只能走进卧间,拿出另一只耳环递给他。 她现在知道了,这吴老四根本就是在耍她。无赖就是无赖,跟他讲信用那就是个笑话。 之前说的五贯就是个借口,五贯完了还有下一个五贯,这个男人是赖上她了,以后会没完没了地纠缠她。 不行,必须想个法子甩掉他。 米秀儿垂眸片刻,忽然抬头,叫住了准备离开的吴老四:“吴老四,你这么纠缠我,我也拿不出更多银子给你了。但我堂妹就不一样了。她在镇上可是有间铺子的人,她可比我有钱多了。” 吴老四停住脚步,晦暗不明的目光望向米秀儿:“小丫头还想坑我?我当然知道她有钱,但我也知道,她男人很厉害,能徒手打死老虎和野猪!” “她男人出远门了。”米秀儿嗤笑一声。提起米冬,她眼里闪烁着怨毒的目光:“你瞅她一人在家的时候,就像今天进我家一样,进去将她轻薄了。为了面子,米冬一定会忍气吞声,不敢把事情张扬开。你就可以趁机要挟她,她那铺子一个月几十两呢,还不够你敞着花?” 张成没有回答,低着脑袋想了片刻,又看了她一眼,这才离开。 米秀儿知道,这事成了,吴老四受不了这个诱惑的。 回去后,吴老四也纠结了很久。 村里那个张猎户很厉害,他早就听过这人,从不敢招惹。 虽然他是个无赖,但也会看菜下碟,惹不起的他一向是躲着的。 可是听米秀儿说,那个张猎户出远门了,短期内不会回来。 只要趁着这个时间把那个米冬搞定了,以后就再也不缺钱花了。 米秀儿说了,那个铺子一个月可是有二三十两的收益的。 想到源源不断的银子,吴老四心动了。 这个诱惑太大了,大到他愿意冒险。 另一方面,在吴老四看来,拿捏一个女人太容易了。女人都是胆小如鼠,把名声和清白看得比命还重。 只要他拿住米冬的清白做威胁,就像现在威胁米秀儿一样,简简单单就能一次次地去要钱了。 在家想了很久,吴老四觉得这事能做。不是有句话叫那啥,富贵险中求。这事做成了,后半辈子就不用愁了。 …… 这天,米秋一大早抱着孩子,跟周铁柱坐牛车离开了。 快晌午时,米大富两口子也下了山。 “你别扶我,我自己能走。”拄着拐杖的米大富说道。 张云妮只好放开手:“这都晌午了,非要去看什么房子?等晚上凉快了再去不行吗?” 米大富乐呵呵的:“昨晚听冬儿说正屋那几间房子盖好了,早就等不及了。要不是冬儿早上要你帮忙,我一大早就去了。” 张云妮叹口气,跟在他后面走着。 两人走远了,一连几天守在山脚下的吴老四,从一旁的林子里走了出来,没有片刻的停顿,直接朝着山上跑去。 吴老四来到张成家门外,他站在院门口观察了一阵,没听到任何声响。 都走到这儿了,吴老四显然不打算再回头了。他把心一横,推开院门,轻手轻脚朝里面走去。 忽然,不知道从哪里窜出来一只狗子,一下子扑在了吴老四的腿上。 这狗看着不大,但下嘴特狠,使劲朝吴老四的小腿咬了上去。 小腿一阵剧烈的疼痛,他疼的惨叫出声。低头看狗子不大,就伸手想把它拽开。 但狗子像是用尽全身的力气,咬着他死死不松口。 吴老四疼入心扉,他伸出另一只脚,朝狗子的头猛烈踢过去。 狗子疼得嗷呜一声,松开了嘴巴,被踢飞了出去。 屋里的米冬听到狗叫声,大喊:“谁?” 吴老四疼得不行,他知道今天办不成事了,忍着疼痛,一瘸一拐地快速跑了。 从屋里出来的米冬只看到趴在地上呜咽着的灰灰,她过去将灰灰抱了起来。 看到灰灰嘴边的血,她心里一惊,又在地上找了找,也看到了几滴血迹。 刚才家里是有坏人来了? 是被灰灰咬伤了,那人又逃走了? 米冬赶紧在院子里和几个屋里找了一圈,发现没有东西被移动破坏过,这才松了一口气。 她抱着怀里呜呜叫着的灰灰,感激道:“小灰灰,是你救了我。你真棒,都会抓坏人了!” 第57章 米秀儿的恨意 瞧着地上的血迹,米冬神色冷凝下来。 那人既然受了伤,走得应该不快,米冬思虑片刻,抱着灰灰,来到院门边张望了一会儿。 屋外没有半个人影,可仔细看,却能发现草丛上沾染了一点血迹。 米冬脸色有些难看,她重新将院门锁好。 回到屋里,烧了热水给灰灰洗澡,将它嘴边的血都洗干净了,身上也认真清洗了。 虽然大门被她从里面锁上了,但经过了刚才一事,她还心有余悸。 米冬自认为胆子不小,但一个人待在半山腰空旷的家里,附近一公里都没有人家,她心里还是有些害怕的。 真有强盗坏人什么的上门,对方身强体壮,她肯定不是对手。 这一刻,她无比想念张成。 张成在家的时候还没发觉,等人一走了,她才知道自己已经习惯了他的存在。 晚上躺在床上,侧头看着空空的地面,没有高大的身影在那里了,她的心里也空落落的。 没有他在,米冬第一次体验到了很多以前没有感受过的感觉,思念、孤独、期盼…… 她知道,自己每一天都在想念他。 而且,张成给了她满满的安全感。只要张成在家,她从来没有害怕过。 他就像一支定海神针,稳定她的心神,驱赶她的恐惧。 米冬抚摸着怀里的狗狗,喃喃道:“灰灰,你也想他了是不是?” 此刻,远在外地的张成,斜靠在行驶的马车外,看着手里捏着的一只纸折小狗,正发着呆呢。 旁边正在驾车的雷镖头纳闷:“我说成子,这一路上你净盯着这只狗看了,也没啥好看的呀?也就是样式新奇了点,那是小孩子才喜欢的玩意儿。” 张成淡淡瞥了他一眼,将小狗收了起来。 “哎,我看几眼你还舍不得了?”雷镖头来了兴趣,“这不会是弟妹送给你的?咋了,想媳妇了?” 张成没有回答他,而是抬头看远处的天空。 现在他明白了,原来想念一个人是这种感觉。那种焦急、期待的情绪,是他以前从来没有体会过的。 …… 吴老四一瘸一拐地走进了米家,看到在水缸边舀水喝的米秀儿,走过去啪啪扇了她两巴掌。 米秀儿都被扇懵了。 她还没反应过来,吴老四就骂道:“臭婊子,想害老子是?你怎么没说她家养了狗?” 捂着脸的米秀儿看到吴老四腿上的血痕,知道他这是没做成,暗骂他没用。 她一副委屈的样子:“我不知道她家养狗了啊?知道了我肯定要说的。” 吴老四拎过一把椅子在水缸边坐下,将受伤的那条腿的裤腿小心挽起来,看到腿上深深的牙印,他脸色阴沉。 “给我清洗干净。”他伸着腿道。 米秀儿不敢违抗,忍着恶心舀了一瓢水,蹲下身给他清理伤口。 水泼在伤口上,吴老四疼得龇牙咧嘴,忍不住踹了米秀儿一脚:“你他娘的给我轻点。” 被踹倒地的米秀儿不敢吭声,爬起来继续给他清理。 伤口被清洗干净又简单包扎了,吴老四这才站起身来。 他居高临下,一副命令的口气道:“这几天不能出门,你明天去镇上给我买些药回来,每天按时给我送饭来,一直伺候到我伤好,听到了没?你敢不来,我就让全村人知道你背后有颗痣,你清白毁了,这辈子都别想嫁个好人家了!” 米秀儿哆哆嗦嗦地答应了。 看到吴老四离开的背影,米秀儿的眼里满是阴森的恨意。 芦花镇,郑家。 米玉书的岳父和舅哥在堂屋里招待他喝茶,郑秀芬则被她娘拉到房间里去了。 秀芬娘一眼就看到了她手上的伤痕,立刻心疼地把她手拉过来:“这是怎么回事?” 郑秀芬将手抽了回来:“没事的娘,已经快好了。” “怎么弄伤的?”秀芬娘坚持问,米家敢欺负她闺女? “新婚头一天不是要做早饭吗?我不小心烫着了。”郑秀芬一副不在意的模样,“早就不疼了,而且玉书给我涂了药。” “做早饭?没人帮你吗?”秀芬娘又问。 “后来他娘起来帮我了。”秀芬低着头小声道。 秀芬娘脸色不是很好看:“那这两天呢,有没有继续让你做饭?” 郑秀芬赶忙摇头:“奶说了,我不会做饭,以后不用做了。” 秀芬娘脸色这才好了些。 “对了,你的金耳环呢?咋没戴上?”秀芬娘又发现女儿耳朵上戴着的是一对银耳环。 郑秀芬眼神躲闪,她娘一看就知道有事。 在她娘严厉的眼神下,郑秀芬只好老实交代了耳环丢了的事。 这成婚头一天,新房里的金耳环居然就丢了,看来这米家没有想象的那么简单。 秀芬娘低头沉思,她可没女儿那么好骗,米玉书说几句话就信了。 她觉得,那耳环肯定是被米家的某个人拿走了。 自家人的东西都偷,看来那个家是不能再待了。 本来秀芬娘还想着,女儿新婚,为了做面子也得让她在米家住几天,现在看来是不行了,她要让他们马上搬到镇上来。 不然,女儿带那么多嫁妆,今儿丢一件,明儿丢一件,那还得了? 而且,秀芬娘很清楚自家女儿的性子,那是被骗了还会帮人家数钱的人。 女儿小的时候,她只想多惯孩子。他们夫妻俩就两个孩子,家里又不差钱,两个孩子都是心头宝,宠着长大的。 可是等女儿长大了,她才发现这孩子被他们惯坏了,不懂任何人情世故,没有一点儿心机。 他们想教的时候,孩子已经定性了。 对于米玉书这个女婿,他们不是不知道他的小心思。但正是因为有欲望才好控制,他们可以用铺子把他吊着,让女儿女婿跟自家住。 这跟上门女婿也没啥区别了。 把女儿放在跟前看着,就不怕她受欺负了。 自己宠的孩子,只能继续为她操心了,还能怎么办? 秀芬娘叹了口气,看了眼啥都一无所知的女儿,对她道:“等下我去跟玉书说话,你别插嘴。” 到了堂屋,秀芬娘跟米玉书说,家里铺子生意近些天又好了些,快忙不过来了,暗示米玉书早点过来帮忙。 米玉书自然是喜不自胜,忙表示:“我回去跟爹娘商量下,明天就跟秀芬搬过来。” 两人在郑家吃了午饭才往回走。 回去的路上,米玉书那是春风得意。 他想了这么多年,终于要成为镇上人啦。以后,他跟村里那些泥腿子彻底区分开了。 他心里想着,这媳妇是娶对了,也不枉他这些年对郑家勤勤恳恳的付出。 心情好的米玉书更有闲情哄媳妇了,嘴上好听的话一串串的,直听得郑秀芬咯咯笑着。 她心里美滋滋的,想着自己怎么找了这么好一个男人。那些邻居家的小姐妹们还笑话她找了个村里人,可是镇上那些男人有玉书长得好看吗?有玉书嘴甜吗? 她觉得她男人也就是身份上差了一点,其他地方比镇上的男人不知道强到哪去了。 再说他们也要搬到镇上去了,出嫁后还能跟娘家爹娘住一起,镇上哪个姑娘有她这福气? 第58章 蛛丝马迹 回到家里,米玉书兴奋地把全家人都叫到堂屋,向他们宣布自己和秀芬明天就搬到镇上去住。 其他人听了也很激动。 米老太点点头:“好,搬去了就跟你岳父好好学学管铺子。” “还是我儿子有本事,这就成镇上人啦!”米大财也乐呵呵道。 米玉书很会哄人:“奶,爹,娘,我先去镇上学艺,等以后有本事了也开铺子,把你们都接过来。这几年就容我先不孝了,不能近身伺候你们。” 宋春花摸摸眼泪:“我儿就是孝顺!” 米老太也动容,看看,这就是男孙的好处。别人还说她偏心,她就这一个孙子,不为他为谁?以后等玉书孝顺她了,羡慕死那些说酸话的人。 米老太站起身来,走到卧房里,不一会儿又出来了,手上拿着一个帕子。 她揭开帕子,拿起里面的几块碎银递给米玉书:“在镇上不比家里,处处都是开销,该花的钱就花,不能让人家笑话。” 米玉书接过钱,双眼含泪:“奶奶,你等我接你去镇上享福!” 其实米老太也还是有些心疼的,玉书成亲花光了家里的积蓄,这几两碎银是她最后的一点钱,等于是她的棺材本了。 不过看到这么孝顺的孙子,她觉得这银子给的值,以后她孙子肯定会孝顺她更多银子的。 全家人都洋溢在欢喜感动的气氛里,除了站在角落里的米秀儿。 此刻,米秀儿倚着卧房门框,低着头,焦急地想着对策。 吴老四威胁的话还在耳边,明天要去镇上给他买药,他又没给钱,用什么买药? 米秀儿现在是身无分文,可她也没胆子不按吴老四的话办。 本来她想着,这两天再想办法偷偷拿一件她嫂子的物件去卖。 她都已经想好了,这次要拿一个她不常用的、不引人注目的物件,丢了她暂时也不能发觉。 可是现在,人家都要搬走了,她还上哪去拿? 买药这事迫在眉睫,她今天必须要把这事解决了。 晚上吃了饭,米秀儿看她哥和爹还在饭桌上喝酒,她嫂子一个人回了房里,她就偷偷摸摸溜了进去。 “嫂子。”米秀儿面露不舍,拉着郑秀芬的手,“你怎么这么快就要搬走了呀?我还没好好跟你相处两天呢。我觉得你人真好,还在感慨,自己运气咋这么好,能有这样一个脾气样貌性格都好的嫂嫂。人家都说姑嫂不好相处,我觉得我俩肯定能处好。” 被小姑子这一通夸赞,郑秀芬马上飘飘然了,仿佛自己真是天下最好的嫂子。 她拍拍米秀儿的手:“有空你就去镇上找我玩,我带你去吃好吃的。” 米秀儿眼神落寞,朝郑秀芬靠了靠:“嫂嫂,我真羡慕你,从小生长在镇上,啥都不缺。哪像我,一个乡下的丫头片子,都没见过世面。” 她抬眼望向郑秀芬头上的银钗子:“你这个钗子可真好看,是你娘给你的?唉,我们家穷,我还没戴过银首饰呢。” 看到小姑子这样可怜的样子,郑秀芬顿时生出一种长嫂如母的责任感来,她伸手取下簪子,塞进小姑子手里。 “拿去戴。” 米秀儿连忙推辞:“不,嫂嫂,我不是这个意思,我不能要你的东西。” 郑秀芬觉得这小姑子真是老实人,她把簪子硬塞过去,豪气道:“这是嫂嫂送给你的,你不能推辞。” 米秀儿最终还是勉强收下了簪子,她感动不已:“嫂嫂,你对我太好了。” “这算什么,一个银簪子而已,拿去玩。”郑秀芬还真是不在乎。 晚上,米玉书回到房里,一眼就看到妻子头上的簪子没了。 别看他是个男人,但对妻子身上值钱的玩意儿那可是清清楚楚。 “你簪子呢?”他问。 “送给小妹了。”郑秀芬随口道。 米玉书瞪大眼睛:“什么?平白无故的送她东西做什么?” 还是这么贵的东西。 郑秀芬看丈夫不高兴,有些不解:“我看小妹挺喜欢的,且她说自己什么首饰都没有,我就送她了。” 米玉书咬牙,秀儿这死丫头,胃口还真大,那么大一根银簪子都敢张口。还真是一点不客气,也不想想这是谁的东西? 在米玉书看来,妻子的东西那就是他的东西。秀儿这丫头,竟然有胆子抢他的东西! 他本来还想着,等过几天了,从妻子这哄点首饰走的。 没想到,他这个自家人还没好意思这么快开口,她一个外人倒是毫不客气。 瞅了眼主屋那边,灯已经熄了,米玉书咬牙,明天再找这丫头算账。 第二日一早,米玉书吃着早饭,问他奶:“秀儿还没起来呀?” 那丫头一向是睡到晌午的。 米老太:“没呢,拿着俩窝头出去了,说是去找人玩。” 米秀儿竟然破天荒这么早起床?米玉书觉得她肯定有啥事瞒着大家。 “她啥时候走的?”他问。 米老太:“刚出门一会。” 米玉书抓起一个窝头朝外跑,丢下一句:“有事出去下。” 米老太念叨着:“这一大早,一个个都往外跑,外面有啥稀罕事吗?” 米玉书刚跑出去,就看到远处米秀儿的背影,他拔腿跟了上去。 看着米秀儿躲躲闪闪的样子,米玉书愈发觉得她有啥事,偷偷跟在后面。 米秀儿伸头缩脑,偷偷摸摸来到了一家房屋前,又看了看四周,发现没人就走了进去。 米玉书瞪大眼睛,这是吴老四的家! 吴老四把家里的田地输光后就被几个哥嫂赶出了家,他一个人在村边上搭了个茅草屋住了下来。 自家妹子怎么会和这无赖扯上关系的? 米玉书一身冷汗,这死丫头可别做什么丑事出来,到时候一家子都会被他拖累死。 他好不容易才熬到了今天的好日子,可不想被这丫头毁了。 米玉书蹑手蹑脚朝墙根走去,蹲在那里听着里面的声音。 “给你窝头。” 这是米秀儿在说话。 吴老四嫌弃道:“咋就才两个窝头?” 米秀儿:“我家早上就吃这个,没别的了。” 吴老四:“别忘了买药。” 米秀儿应了声,朝门口走来。 米玉书赶紧提前跑开了。 这两兄妹一前一后离开了,过了一会儿,不远处的大树后面站出一个人,正是米冬。 原来,米冬偷偷在村里打听谁被狗咬了,昨儿晚上听到有人说看到吴老四走路一瘸一拐的。 也不知道吴老四是不是去她家的人,她今天早上就想来偷偷看一眼。 不成想,却碰到了这兄妹俩。 看着两人离去的方向,米冬皱起了眉头,米秀儿怎么会来找吴老四? 如果吴老四真是昨天去她家的人,那这事和米秀儿有没有关系? 第59章 米秀儿说亲 米冬正要离开的时候,茅草屋的房门咯吱一下打开了,吴老四瘸着腿从里面走出来。 虽然隔得远,米冬还是看清楚了,吴老四右腿的裤腿高高挽起,小腿上赫然几个深深的痕迹。 不用看也知道,这人就是小灰灰咬伤的人了。 而米秀儿和吴老四有关系,这中间肯定有米秀儿在使坏。 本来米冬还想好好查一下这事,现下她知道是谁在捣鬼了。 对于米秀儿,她也不急着报复了,跟吴老四这样的人扯上关系,她也真是有胆子,迟早会自食恶果的。 至于怎么对付吴老四,米冬也不想操之过急,她得回去想一个万全的办法。 米秀儿正低着头朝前走着,忽然面前出现一个人挡住了她的路。 “哥?”米秀儿抬头,惊讶道,“你怎么在这里?” 米玉书板着脸,看了看四周没人,才低声道:“你跟吴老四什么关系?” 米秀儿脸色一变:“你胡说什么?” “别装了,我刚才一直跟在你身后,亲眼看着你进了他家门。”米玉书冷笑,“死丫头,什么人都敢招惹?那吴老四是谁?村里有名的泼皮无赖!” 米秀儿满脸泪水:“哥,我知道啊,我也不想招惹他啊,可是已经惹上了,我能怎么办?” “到底是怎么回事?你跟我说清楚。”米玉书严肃道。 米秀儿当然不敢说实话,那样肮脏的心思设计张成,想抢了自己的妹夫,害人不成反害己。 做了这样又恶毒又愚蠢的事来,她不想让任何人知道,包括她的家人。 她低下头快速思索了一番,编了一个缘由。 “前段时间,我在村里的小路上捡到一块碎银子,我拿去镇上买桃酥吃了。从镇上回来的路上,我被吴老四堵住了,他说那银子是他的,让我还给他。”米秀儿带着哭腔,“银子都花光了,我哪还有钱啊?他就说,让我天天给他送饭吃。昨天他腿受伤了,又让我今天去给他买药。” 米玉书有些相信了,之前他也听说过吴老四做过的无赖事。故意把银钱丢在地上,看到有人去捡了,就冲上去说人家偷他的钱,非要让人补偿他一些利息才肯罢休。 “所以,你问你嫂嫂要簪子是为了这事?”米玉书问。 “嗯。”米秀儿愧疚道,“对不住了哥,我骗了嫂嫂,但是我真的没法子了。我不想再跟吴老四有牵扯了。我想着那个银簪子换成钱,给他买了药,剩下的也够还当初的那一两银子了。” “没那么简单。”米玉书道,“被吴老四缠上,不扒下你一层皮他是不会放手的。” 米玉书扫了妹妹一眼,将她拉近,压低声音问:“你老实告诉我,你跟他打底有没有那啥,就是,他有没有欺负你?” 米冬听懂了,脸腾地红了,连连摇头:“没有,哥,我没有。吴老四现在只是要钱,不过,我担心他以后要不到钱了,会起那心思。” 米玉书沉思片刻,道:“那簪子你既然拿了,就换成银子,给那吴老四,把这关系趁早断了。吴老四拿了钱应该会老实一阵子,我会让奶给你找个婆家,趁这个机会赶紧嫁出去,以后他再想找你,你人都不在村子了,他上哪找去?” 米秀儿跟着米玉书的步伐朝家里走,她急道:“我还想让嫂子帮忙给说个镇上的婆家呢,这么着急,能找个啥好人家?” “等那吴老四把你名声坏了,别说嫁镇上,你这辈子都别想嫁人了!”米玉书呵斥她。 回到家后,米玉书就跟他奶说了给米冬找媒婆的事。 “秀儿不是想嫁镇上吗?赶明儿让秀芬娘帮忙操个心,好人家要慢慢挑,不能着急。”米老太道。 “奶,这事我上次回门就问过岳母了。你是不知道,镇上有好男儿,那都是从十二三岁就被人盯上了,哪还能等到现在?秀儿都十七岁了,跟她年龄相当的男儿早就说好亲了,没定下的那都是被人挑剩的。”米玉书认真道。 “有这回事?”米老太急了,“那怎么办?” “其实,也不是非要在镇上找,农家未必没有好人家。你看看郑家,不也是找了我这个村里人吗?”米玉书说。 米老太呶呶嘴:“像你这么拔尖的村里人,哪还能找出第二个来?” 米玉书耐心道:“所以要赶紧找啊,奶,秀儿这年纪是真得抓紧了。我刚才也问她了,她说只要人好,也不一定非要是镇上人。” 听孙子这么一说,米老太也觉得这事很紧迫了,姑娘家的婚事那真是耽误不得,过了二十岁那只能说给二婚头了。 “行,我明天就去找媒婆。”米老太道。 “去镇上找。”米秀儿在旁边补充,“村里的媒婆手里人少。” 米玉书带着媳妇搬到镇上了,走之前叮嘱米秀儿,把钱赶紧还给吴老四,再不要找他了。 米秀儿每天躲在家里,她决定在嫁人之前她就不出门了。只要她不单独待在家里,那个吴老四就不敢来找她。 媒婆陆陆续续介绍了几个对象,她都跟着娘一起偷偷看了,都是老实巴交的种田汉子,她没一个看得上的。 “你想说个啥样的呀姑娘?你就直接跟我交底!”一次次被拒绝,媒婆也有些不耐烦了。 “我就是不要那种一看就很粗俗的,我喜欢斯文白净一些的。”米秀儿低着头害羞道。 媒婆一听就明白了,她一拍手:“我这还真有一个符合你要求的,不过,他家情况有些特殊,不知道你愿不愿意。” “那你先说说他家的情况?”宋春花道。她也被自家闺女搞烦了,儿子的亲事算是他自己找的,她没操过心。现在轮到闺女了,她才发现说个亲事咋这么难。 现在,她只想赶紧把这闺女嫁出去算了,懒得再管了。 “那家人就在我们附近的梨花村,家里的男儿是这么个情况,他今年二十二岁,念过书,还考上童生了呢。长得那是细皮嫩肉,一点不像村里人。他成过一次亲,不过运气不好,那个媳妇三年前得病去了。现下,他就跟着一个寡母生活。”媒婆慢慢道来。 “啊?成过亲啊?”宋春花有些不满意了。 “其实这也不打紧,前头那媳妇也没留下个孩子,你闺女也不用当后娘,这跟头婚有啥区别?”媒婆说道。 米老太想了想,问道:“按说他这条件还行啊,怎么几年了还没说?” 媒婆感慨道:“这人啦,对先头那媳妇也算有情有义,硬是要给她守三年呢。这不才刚满三年嘛,他娘就托了我给他相看。” 这年头,肯给死去的媳妇守三年,光这份心思就难得,至少说明这男人心善。 米秀儿听到这就有些动心了,一个长相斯文的童生,还是情深义重的男人,这是很有吸引力的。 至于他对前一个妻子的感情,米秀儿觉得那不是事儿。她一个大活人还比不上一个死人吗? 只要把他的心抓住,以后他对她只会更深情。 第60章 吴老四死了 “娘,我想偷偷见见那人。” 等媒婆走了,米秀儿跟她娘说。 “行行!” 宋春花很不耐烦,媒婆介绍的每一个人,死丫头都要亲自去看一眼,哪家姑娘有她这么多事。看这个她好像还挺满意,都见了那么多了,也不在乎这一个了。 “这是最后一个了啊!”宋春花叮嘱,“再不满意,后面娘也不带你去见了,磨死个人!” 梨花村离米家村只五六里路,顺着往镇上的方向走,会经过这个村子。 宋春花带着米秀儿步行过去,进了村里,找人偷偷打听了男方的住址。 男方的名字叫范浩然,是村里唯一的童生,一问都知道。 农家人没那么多规矩,说亲之前男女方偷偷去看对方很正常。 似乎知道他们是来做什么的,被打听的那人还多嘴说了句:“浩然那孩子真不错!” 米秀儿心里更高兴了。 两人按照指的方向,来到了那范浩然家附近,远远就看到了那几间房子。 “娘,这地儿怎么这么偏啊?”米秀儿发现范家在村子的边缘处,离村里其他人家都有一定距离。 不过范家的房子还挺宽敞,一排三间大瓦房,左右各两间厢房。 现在只住范家母子俩,以后就算媳妇进门了,那住起来也是很宽裕的。 “偏点儿好,免得听到那些村里的闲话。”宋春花道,生怕米秀儿还没看到人就不满意了,又白跑一趟。 两人蹲在草丛里好半晌,米秀儿的腿都蹲麻了。终于,屋里有人出来了。 只见从堂屋里走出一名男子,二十出头的样子。像媒人说的那样,皮肤比一般村里人都白,脸庞清俊,身材消瘦。 虽说比不上张成那张剑眉星目的脸,可他这一看就是读书人的样子,比那些干活的汉子干净好看多了。 看着米秀儿一动不动的眼珠,宋春花知道,这回她终于满意了。 回家后又去请了媒婆,米秋儿的亲事定下来了。 虽然媒婆说了,对方给的聘礼可能没那么多,因为前一个媳妇生病花光了他家的积蓄,甚至连田都卖了。 可是米秀儿不在意啊,她觉得那样的男人肯定有才华有能力,只要他振作起来了,挣钱不是问题。 米秀儿这两天心情很好,恨不得马上嫁到范家去。 范浩然的面孔动不动就出现在她脑海中,想着那人一副愁绪的样子,米秀儿就想好好安慰他,抚平他头上的皱纹。 这天,米秀儿正在院子里晾衣服,吴老四不知从哪儿就窜了出来。 米秀儿吓得手里的衣服都掉在了地上。 “你疯了!”米秀儿回头看了看后面,“我奶就在屋后的菜园子里,你想被人看到吗?赶紧走!” 说着伸手去推他。 吴老四动都不动,轻哧:“米秀儿,你胆子大了啊!让你给我送饭,你竟然敢不听?害得老子天天饿肚子。还躲在家里不出来,你以为你家里有人我就不敢来了吗?被他们看到正好,就算他们不愿意把你嫁给我,老子也要把你名声搞坏,拖你一辈子!” 米秀儿快急死了:“我奶奶马上就过来了,我求你了,赶紧走行不行?” “你以为我不知道你这几天在干啥?媒婆到你家跑了几趟了,这村里有啥事能瞒得住我吴老四?”吴老四伸手捏她的脸,“怎么,说亲了就不认老相好了?” “你胡说什么?谁是你老相好?”米秀儿气得两眼通红。 “我告诉你,想甩掉我嫁人,没那么容易!”吴老四笑得阴狠,“那人是在梨花村?就算你嫁过去了,信不信我直接去你婆家找你?” 米秀儿眼里充满了恐惧,这个疯子,她相信他做得出来。 想到那张斯文的脸,米秀儿害怕极了,她怕自己真嫁不成那人了,也怕嫁过去了吴老四真去找自己。 一想到对方可能知道自己和吴老四这样的人有牵扯,对方会是什么样的反应,米秀儿不敢想象,她不能承受对方对自己的轻视和失望。 米秀儿强迫自己冷静下来,这个吴老四,必须要解决。 她抬起眼来,颤抖着声音道:“如果你得到我了,能放过我,让我去成亲吗?” 这样一副乞求的模样,真是可怜极了。 吴老四听了眼睛一亮:“你要是真愿意和我好一次,我就放过你。” 怎么可能呢?有第一次就有第二次,后面就会有无数次。 看着对方下定决心的样子,吴老四觉得,这姑娘真好骗。 后山的山林里,吴老四边走边说:“这里就行,你看这地上草深,保证不会弄脏你衣服。” 听着对方猥琐的声音,米秀儿忍住了恶心,轻声道:“前面有一处很平整的地方。” “好,依你说的。”想着后面要发生的事,吴老四就不计较了。 终于,两人来到了一处开阔平坦的地方。 吴老四瞅了瞅四周,嗤笑一声,指着断崖意味不明的问道:“这就是你说的开阔平坦的地儿?” “这么大块地,你还怕滚到那里去吗?”米秀儿一副难为情的样子,脸颊泛红:“不是听说你们男人都喜欢刺激吗?我可是为你特意找的这个地方。” 听说二叔就是在这边的山崖摔断腿的,她昨天特意上山来,找了一圈才找到这地方。 “哈哈,刺激好,我就喜欢刺激!”吴老四说着就朝米秀儿扑过来。 米秀儿朝旁边的一棵大树那里躲了下,还是被吴老四扑倒了。 兴奋的吴老四朝米秀儿的脖子啃去,米秀儿的眼神却无比清醒,她伸出胳膊,从大树后拿出早就准备好的石块,对着吴老四的脑袋猛地砸了下去。 吴老四还没明白发生了什么,两眼一翻,昏了过去。 米秀儿吓得赶紧从地上爬起来,连退了好几步,一脸惊恐地望着吴老四。 半晌,她又一步一步慢慢靠近,蹲下身,探了探吴老四的鼻息。 还有气息。 她咬了咬牙,眼睛里迸发出坚决的狠意,拿起地上的石块,朝着吴老四的脑袋猛烈砸了几下。 这次,她不敢去探鼻息了,直接将人拖到山崖边。 伸脚一踹,吴老四掉了下去。 两天后。 刚子正在米冬家帮忙处理猎物。 每次打完猎物,刚子都会帮忙处理好,然后留下来美滋滋地吃师娘做的晚饭。 米冬一边忙活,一边对刚子说:“山里有没有带刺的荆棘,我想砍一些放在院墙顶上。” “师娘怎么想到做这个了?是家里来贼人了吗?”刚子紧张起来,“丢东西了?” “前几天好像是有人进来了,不过没丢东西。”米冬说,“你师父也不在家,放点荆棘在院墙上,我也安心些。” 一听家里遭了贼,刚子心里一惊,神色忧虑:“师娘,要不你去县城住两天,要是你信得过我,这屋子我帮你看着。” 知道刚子的好意,米冬还是笑着谢绝了:“没事儿,有小灰灰陪着我,贼人也不敢真的乱来。” 看着刚子脸色不大好看,米冬眨了眨眼,开口问道:“是不是村里出什么事了?” “嗯,这几天村里不大太平。我怕你有危险。” 刚子皱着眉,认真说道:“我们村里的吴老四你知道吗?他死了!” 这两天还在琢磨着怎么对付吴老四的米冬愣了下:“他死了?什么时候?” “下午我打猎回来,看到有人把他的尸体从山上往下抬。”刚子道,“说是掉下山崖摔死了,具体什么时候出事的还不清楚。” 米冬心中有些疑虑,吴老四怎么突然就死了?难不成真是坏事做多了遭了报应? 这个曾经想害过她的人没了,米冬松了口气,心不用一直悬着了。 第61章 大姐回来了 米秀儿的亲事定在八月初。 听说男方那边来下的聘礼只有八两银子,米秀儿却一点不嫌少。米老太虽然不满意,但不知道怎么的,还是答应了这门亲事。 做饭的时候,张云妮满脸笑容,米冬还没见她这么开心过呢。 张云妮性格内敛,习惯了情绪不外放,这还是第一次笑容这么明显。 “娘,有啥好事呀?你高兴成这样?”米冬好奇道。 “秀儿成亲,你两个姐姐要回来了。”张云妮道,“今天你奶来找我,让给她们两家捎信儿。” “真的?”米冬也高兴起来。 对于这两个姐姐,米冬还没有见过真人,只在原主的记忆中有个大致的印象。 不过,她记得两个姐姐都是老实勤快,很像爹娘的性格,小时候对她这个妹妹也很照顾。 这个时代,因为交通不便,且世道对女子苛刻,姑娘家一旦出嫁了,回娘家的次数屈指可数。 有嫁的远的,可能后半辈子也见不了爹娘几面了。 米冬从回忆中得知,两个姐姐自从嫁人后就很少回来了,因为她们嫁的村子离芦花镇挺远的。 大姐所在的村子叫小溪村,离这里有五十多公里。二姐嫁的就更远一点,离这里有六十多公里。 听着好像也没多远,但因为两家都没有车架,出走都靠步行,再加上行李物品等,回一趟娘家属实不容易。 大姐成亲五年,头两年一年还能回来两次,最近这三年,都是过年才回来一次。 二姐就更少了,成亲四年,只有头两年过年的时候回来。最近这两年,连过年都没回来,只捎信说有事离不开。 米冬能理解她娘的心情,虽然有“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这样难听的说法,但孩子都是母亲身上掉下的肉,怎么能不心疼不想念? 娘已经好久好久没有见过那两个女儿了,现在肯定高兴坏了。 …… 米秀儿成亲的前一天,米春带着丈夫和孩子回来了。 院子门口突然出现两个年轻人,女人憔悴消瘦,男人黝黑粗壮。男人一手拎着一个大筐子,女人怀里抱着一个两岁左右的小丫头,手里还牵着个四岁左右的小男孩。 米冬愣了下才反应过来,立即奔过去喊起来:“大姐!” “快,快进来!”米冬迎上去,“姐夫,东西我来拿。” 大姐夫刘石头是个憨厚的汉子,忙道:“不不不,你拎不动。” “姐,我来抱孩子。”米冬看到姐姐累的不轻,也不顾小丫头的抗拒,强行将她抱了过来。 听到动静的张云妮从房里跑了出来,抱着大女儿哭了起来:“你这个妮子,还知道回来啊!” 大姐米春也哭了出来。 看到娘哭了,小丫头也哭了起来,米冬忙手忙脚乱地哄着。 过了好一会儿,抱头痛哭的母女俩才分开。 “快进去,看你们都吓着孩子了。”米冬将几人带到了堂屋。 大姐夫将两个篮子靠墙放在地上,出去到院子里舀水洗脸去了。 一进屋,米冬怀里的小丫头就伸手朝自己娘够去。 米冬只好将她还给了大姐。 “娘,到底是咋回事,你们咋分家了?”米春刚一坐下就拉着娘问,“我刚去了米家,大伯母说你们分出来了,跟小妹住一起。” 张云妮就将这段时间米家发生的事讲给大女儿听。 听到奶不顾爹的腿伤,将他们分了出来,米春也很气愤。 不过看到他们现在跟小妹住一起,娘的脸色红润,也不像过去那样总是愁云满面,可见过得不错,她又为爹娘开心。 “小妹,谢谢你照顾爹娘。”米春握着米冬的手,真心实意道。 “说什么呢姐,这也是我爹娘。”米冬故意朝她瞪眼。 “米冬,你是个有福气的,愿意把岳家接过来住的男人可是难得。”米春瞅了眼院子里的刘石头,压低声音道,“人家对你好,你也要对人家好点。” “我知道了姐。”米冬道。 刘石头可能是觉得屋里都是女人孩子,他不好意思进来,在院子里转悠了一圈,又出去了。 “哎呦,看我这记性。”米冬忙跑进堂屋的柜子里拿出两盒点心出来。 两个姐姐家都有孩子,米冬昨天特意在镇子上买了几盒点心。 她拿了两块桃酥递给男娃,又给年纪小的女娃拿了两块绵软的绿豆糕。 小男娃眼睛一亮,但并没有马上接过去,而是朝自己的娘看去。 米春对儿子道:“拿着,这是你小姨给的。” 男娃这才开心地接过来,害羞地说了句“谢谢小姨”。 他把一块桃酥递给他娘,米冬忙给大姐也拿了一块:“你娘有,你自己吃。” 男娃这才抿着嘴小口小口地吃着。 小女娃太小,还不懂这些,看到吃的就啥都不顾了,抓过来就朝嘴里喂。 米冬逗她:“叫小姨。” 小女娃很识时务,马上脆生生叫道:“小姨!” “小姨抱抱!”米冬伸出了胳膊。 小女娃看了看手里的糕糕,犹豫了下,就扑进了米冬的怀里。 “你叫什么名字呀?”米冬问。 小女娃吐字很清晰:“妞妞。” “哦,妞妞啊。”米冬又问旁边的男娃,“那你叫什么呀?” 男娃小声道:“小姨,我叫柱子。” 米冬用几块点心,很快把两个孩子的心拢住了,跟着她小姨长小姨短的叫着。 快晌午了,米冬去做午饭,两个孩子像小尾巴一样跟着她进了灶屋。 米冬每做完一样菜,都会夹一筷子给他们一人喂一口,两个小家伙吃得眼睛都眯起来了。 “小姨做饭好好吃!” 在旁边打下手的米春也称赞:“小妹的手艺真好。” “那是,不然怎么能开铺子!”米冬骄傲地昂起了下巴。 米春对铺子也很好奇:“小妹,我们下午也没事,一起去你的铺子看看!” “不过,牛车被爹赶到镇上了,不然我上午就去叫他们回来吃饭了。”米冬犹豫着,“你和姐夫半夜就开始赶路,腿脚还吃得消吗?” “刚坐了一会就恢复过来了。”米春轻松道,“农忙时我们在地里一干就是一天,比这累多了,走两步路算啥呀!” 看大姐一点不勉强,米冬道:“好呀!” 第62章 一家亲 吃完午饭,几人准备出去,都走到大门口了,米冬看到了大姐和姐夫脚上的草鞋,又把人叫住。 她跑回房间,将她爹娘的布鞋,一人拿了一双出来,递给他们。 大姐的脚比她的大一些,穿她的鞋肯定不合适,穿娘的鞋正好。 大姐夫和爹的脚也差不离。 两人本来不好意思,米冬劝了半天,他们才接过鞋子。 看着他们脱下草鞋后,脚上被勒出的一道道红痕,张云妮心疼地抹起了眼泪。 换上了布鞋,米冬发现大姐和姐夫走路都格外小心,一直低头看着路上,连一块石头都不敢踩。 又看了眼两人身上的衣服,米冬叹了口气,大姐的生活比她想象的还要困难些。 大姐和姐夫身上都穿着粗布麻衣,这种布料很粗糙,穿在身上擦皮肤,米家村好多人都不会用这样的布料做衣服了。 就这,他们身上的衣服还打着补丁。 一般人们在走亲戚时都会穿上最体面的衣服,米冬不敢相信,大姐家最体面的衣服居然是这样的,可见家里的条件多艰难。 两个孩子穿的也是褐色的布料,一看就是大人的衣服改的,又破又烂。柱子的裤腿处还豁了好长一道口子,妞妞一个小姑娘也穿着这么暗的粗布。 不过,虽然大姐家条件不好,来到米冬家看她过得好,却一点没有嫉妒的心思,她由衷地为这个妹妹感到高兴。 因为爹娘跟着小妹住,米春还对小妹充满了感激。 几人刚走到路口,就看到迎面而来的村长家的骡车。 村长和老伴坐在车厢里,刚子在前面驾车,旁边还有个更小的男孩,是村长的另一个孙子。 他们应该是刚从镇上回来。 “师娘!张婶!”刚子老远就叫了起来。 按说,刚子叫米冬师娘,那张云妮应该是更高一辈的人。 但张云妮也就四十出头,刚子一个十五岁的小伙子叫奶奶也开不了口,就叫了婶子。 这辈分就很乱了,不过也没人深究。 走近了,刚子从车上跳下来:“师娘,你们去镇上?” 米冬:“是啊,赶集回来了?” 村长从车上下来:“冬丫头,这日头毒,走这么远的路遭罪,你们把这骡车赶去!” “没事村长,你们还要忙呢!”米冬摆手。 村长和夫人都从车上下来了,非要把车子给米冬用。 米冬盛情难却,只好接下了。 几人坐上了车,米冬道:“姐夫,你来赶车!” 刘石头站在车旁,一脸为难。 米春噗嗤一声笑出来:“他哪会赶车呀,他从来没赶过车!” “那我来!”米冬坐在了前头。 等几人都坐好了,她驾着车稳稳地出发了。 柱子还是第一次坐车,兴奋地趴在车子里这看看那摸摸。 妞妞也高兴地拍手:“车车!坐车车!” 米春则是一脸佩服地看着小妹:“你连骡车都会驾?” “何止呢,我还会驾牛车。”米冬嘚瑟道,“我家的牛车我可是经常赶的。” “你家还有牛车啊?”米春惊讶道。 这牛车可比驴车骡车都贵,刚才那村长家都是骡车,自家小妹却有牛车,可真了不得。 张云妮在旁边瞪小女儿一眼:“那是人家张成成亲前就买的,你有啥好骄傲的?” 米冬笑眯眯:“因为现在是我家的了呀。” 米春也跟着笑了:“对了小妹,刚才我听到那村长家孙子咋叫你师娘?” 米冬:“哦,他在跟着张成学打猎。” 米春点点头:“怪不得,我看那村长都对你客客气气的。跟村长家关系好,你们在村里也有人照应了。” 她们说话的时候,刘石头就时不时看向米冬,但又不敢多看。 米冬看出来了,他是对怎么驾车感兴趣。对于男人,不管老的少的,没有哪个不想学驾车的。 米冬对他道:“大姐夫,晚上回来的路上,你让三姐夫教你驾牛车。简单得很,回来一趟就能学会。” “唉,好。”刘石头的声音里带着高兴。 架着骡车,他们很快就到了镇上。 来到店铺前,坐在里面的米秋一眼就看到了他们。 米秋将手里的孩子往周铁柱怀里一塞,就忙不迭跑了出来。 “大姐!”米秋将刚下车的米春紧紧抱住,“终于见着你了,你可真狠心,这么长时间都不回来一趟。” “日头毒,快进屋说。”米冬将人都领进了屋里。 现在已经到了夏天,外面还是很热的。 虽然铺子门面正对着南边,下午是顶着太阳晒。不过米冬在铺子前面搭了很大一块遮阳棚,坐在柜台处一点太阳都晒不到。 再把后门打开,穿堂风从铺子经过,坐在里面还是很凉快的。 米春和米秋姐俩挽在一起絮絮叨叨说了半天,两人聊了彼此的近况,又是哭又是笑。 连米大富这个老实内敛的男人,见到几个女儿亲亲热热在一起,也情不自禁,偷偷掉了眼泪。 米春听说小妹居然给三妹的婆婆找了婆家,惊讶地瞪大了眼睛。周铁柱就在旁边,不好对人家的亲娘做评价,米春只偷偷在米冬耳边小声道:“真有你的!” 米冬一副问心无愧的样子:“人家赵婶现在过得可好了,三姐夫去她家看过了,不信你问。” 周铁柱闻言点头:“那家人对我娘都挺好的,我娘还让我代她感谢小妹呢。” 一家人在铺子里说说笑笑,张云妮感慨:“就差夏儿了,她应该明天才来。” “没事,娘,明天咱们姐妹四个就都齐了。”米冬安慰她。 太阳快落山时,外面没那么热了。米冬带着三姐和孩子们去镇上玩,两个孩子从来没赶过集,虽然街上没啥摊贩了,他们也兴奋得不行。 米冬给他们买了松子糖、鸡蛋糕、枣泥等吃食,米春慌着在旁边劝着够了够了,别再买了。 走到一家布庄前,张云妮脚步顿了顿。 米冬发觉了,问道:“娘,你想买布?” 张云妮看到米春抱着妞妞走在前面,就趴在小女儿耳边说:“我想给柱子妞妞买些布,做两身衣裳。” 米冬看了看两个孩子身上的粗布衣服,说:“家里有一匹细棉布还没用完,回去就用那个做。” 那布其实是米冬买来给自己、三姐和娘几个做内衣的,所以格外绵软细腻,清爽透气。给小孩子做衣服是最合适不过的。 张云妮也想到了那些布,点了点头。 回去的路上,刘石头跟着周铁柱学习驾牛车。快到村里时,他学得差不多了,已经能自己上手了。 这个憨厚内敛的汉子,第一次露出激动的表情。 第63章 姐妹团聚 吃完晚饭,米秋本来想跟着周铁柱回镇上的铺子住,把柴房让给大姐夫妻。 不过大姐不让她走,说姐妹见面不容易,想晚上睡在一起聊天。 于是,刚学会驾车瘾正足的刘石头跟着周铁柱走了,米秋则跟着姐妹一起回了家。 晚上,米冬这才有功夫收拾大姐带来的两个大筐子。 只见一个筐里装着半篮子蘑菇、板栗、野果、野菜等山货,另一个筐里装着大半筐的鸭蛋。 米春在旁边有些不好意思:“山里也没啥好东西,都是些野味。” “这还不好呀姐,我可太喜欢吃了。”米冬道。 米春又说:“上午不知道爹娘分家了,我直接去了奶那,碰到大伯母,她将筐里的山货和鸭蛋都拿了些走。” 米秋愤愤不平:“就她爱占便宜!” “算了,奶是长辈,我们来一趟也该送些东西。”米春道。 米冬看着一大筐的鸭蛋,问道:“大姐,你咋带了这么多鸭蛋来?这有几百个?” “你忘啦,我们家田地少,种的粮食交完税,剩下的还不够一家人的嚼用,只能想法子挣点外快。我们村不是挨着一条小溪吗?好多人家都养了鸭子,我们家今年更多了,有五十多只呢!” “这么多?那光喂鸭子也不容易?”米冬问。 “不用人喂,只一早把鸭子赶到溪边,它们就能自己找食。就是养着容易,村里人才都愿意养。虽然鸭蛋便宜,鸭肉也不贵,但好歹有些进项,比啥都没有强。”米春道。 米冬这才想起来,在原身的记忆中,这个大姐每次回家都会带鸭蛋。不过那时候鸭蛋都是被米老太收起来,直接拿到镇上卖了,她可是一个都没尝过。 晚上,米冬姐妹三个加两个孩子挤在一张床上睡,虽然挤一些,但大家心情都很好。 姐妹三有说不完的话,聊到半夜还意犹未尽,想着早上还要去走亲戚,只能被迫打住,闭上眼睡觉了。 第二天早上,米冬看着从房屋里出来的娘,吓了一跳。 “娘,你眼睛咋这么红?哭过了?”米冬关心地走上去问。 “我想着今天要去吃酒席,想让两个孩子穿上新衣服,昨天夜里把衣服赶做了出来。”张云妮把手里的衣服递给她,“你看怎么样?” 米冬接过来看,是两套细棉布的小衣服。都是上面短袖下面短裤的样式,款式简单,但针脚细腻。 “真好看。”米冬将衣服举起来,又埋怨道,“你咋不跟我们说,我们几个一起做,你也不用熬一夜啊!” 张云妮笑道:“不打紧,熬个夜,也不是啥体力活。” 这时,米春带着孩子从屋里出来,米冬赶紧将衣服递给她:“娘昨个夜里熬了一宿做出来的。” 米春看着手里的衣服,又看了看眼睛通红的娘,眼泪溢满了眼眶。 她摩挲着衣服,抱住张云妮:“娘!” 这一声,蕴含着无限的感激和感动。 娘的关爱和奉献,永远是那么无私。 穿上了新衣的两个孩子紧张得路都不会走了,手都不知道要放哪里。 米春擦了擦眼泪:“是我这个当娘的没用,两个孩子这还是第一次穿新衣。” 张云妮摸摸他们的头道:“没关系,弄脏了姥姥给你们洗干净。” 又看了看两个孩子脚上的草鞋,她语气惋惜:“时间来不及,不然姥姥再给你们一人做双新鞋。这新衣服配旧鞋,总有些不好看。” 柱子连忙摇头:“姥姥,我们不要鞋。新鞋要花钱,我们就穿草鞋。” 才四岁的孩子就如此懂事,米冬感慨,真是穷人家的孩子早当家。 洗漱好之后,一家人一起朝米家老宅走去。 这次,米老太没有来叫张云妮帮忙。 一方面是米秀儿的成亲场面肯定比不上米玉书的,上次是二十桌,这次不知道有没有十桌。 另一方面是米春回来了,她怕打扰了她们母女姐妹相聚,米冬那没分寸的丫头会恼火,当场不给她脸。 反正这次活儿也不多,大媳妇一人就能做完。 米冬几人到米家老宅时,客人已经来了几个。 米老太看到他们,只简单说了句:“来了。” 米冬拿着姐妹几个准备好的礼金,一起递到了米老太的手上。米老太掂了掂,这才板着脸收下了。 这次米冬她们商量好了,每家都给三百文。上次米玉书成亲还给了五百文呢,想来米老太是不满意的。 不过嫁女儿和娶媳妇本来礼金就不一样,米冬有钱也不想多给,不能便宜米老太。 米老太收了钱就不管他们了,去招待其他客人了。 宋春花一人在灶屋里给橱子帮忙,一脸怒气。 她在门口喊道:“弟妹,过来帮忙!” 看张云妮想过去,米冬想着娘昨儿一夜都没睡,就拉着她朝新房里走。 宋春花看着她们咬牙,只能转头继续干活了。 女子出嫁,家里的亲姐妹堂姐妹以及表姐妹,还有平日里玩得好的手帕交,都会送点礼物做表示。 虽然跟米秀儿关系不好,不过为了顺应习俗,米冬姐妹几个还是来到了新房。 她们一人拿了一条帕子递给米秀儿,村里的女孩送姐妹出嫁通常都是送这个的,她们几个懒得费心思,也随大流送了这个。 米秀儿接过几条连绣花都没有的帕子,冷哼了一声。 米冬才不管她满不满意呢,完成任务就行了,拉着两个姐姐和娘就走了。 过了一会,周铁柱和刘石头从镇上回来了,他们刚进门,就有人在外面叫道新郎快来了。 新郎进了大门,走进屋里将米秀儿迎了出来。 两人站在堂屋里给米老太和米大财夫妻行礼,米冬这才看清楚这个让米秀儿无比满意的童生对象。 单眼皮薄嘴唇,长得很普通嘛!米冬觉得,新郎唯一的优点就是皮肤白一点,身材没有普通的农家汉子那么壮硕。 一副弱不禁风的样子,米冬撇撇嘴,她想到了一个词,白斩鸡。 虽然米秀儿盖着盖头,但是新郎望着她的眼神体贴温柔。扶着米秀儿出堂屋时,他还弯腰勾住米秀儿的腿,帮她跨过门槛,细心周到的样子。 围观的客人赞不绝口。 “这新郎真不错!” “对秀儿太好了!” “秀儿有福气啊!” 看起来是这样,米冬总觉得怪怪的。这新郎举手投足怎么都有一股作秀的感觉,表情和动作都有些假,像是故意表演给别人看的。 别问她怎么看出来的,问就是后世的综艺节目中各种妖魔鬼怪的艺人看多了。 不过这也不关她的事,新郎好不好那都是米秀儿以后的生活。 第64章 花生糖 嫁女儿流程比较简单,新娘子被接走了,再吃顿酒席就算结束了。 米家这次办的很简单,只开早上一顿席。 吃完饭,米冬和姐妹几个带着爹娘往回走。 周铁柱直接去镇上的铺子了,等回了家,刘石头也跟她们告别。 “家里活多,离不了人。”刘石头道,“孩子们难得回来一次,就让他们跟着米春在这多玩几天,我就先回去了。” 这是之前就说好的,米大富他们也没多留。 米冬去堂屋里拿过来两个筐子,这是大姐来的时候装礼的筐子,现在又装得满满的。 米冬在里面放了三块腊猪肉,每块有上十斤,两条七八斤重的大草鱼,两只干野兔,两只干野鸡。 夏天新鲜肉放不住,不然米冬就把昨天刚子猎的两只新鲜野鸡给他们了。 另外,还放了白米和白面各二十斤。 米春不知道她啥时候装了这么些东西,赶紧推辞:“这也太多了,小妹,我们不能要。” “姐,你来我家这两天也看清了,你妹我现在是真的生活好了。”米冬强势道,“我家就是打猎的,这些肉真不算什么。米和面是爹娘给两个孩子的,你更不能不要了。” 在一家人的强势要求下,刘石头只好担起了这两大筐东西。 在他走到院门口时,米秋也拿出准备好的红枣、红糖、大豆油、芝麻等塞进了筐子里。 米春知道推不掉,也就没拿出来了。 送走了刘石头,几人返回堂屋。 从刚才离开米家老宅开始,米冬就发现她娘有些闷闷不乐。 她知道是怎么回事,安慰道:“娘,二姐家离这里太远了,许是路上遇到啥事耽搁了,没来得及赶过来。” 张云妮点点头。 一家人吃了晌饭,米冬的二姐还是没出现。 张云妮有些焦急了,不时站在院门口张望。 米大富拄着拐杖道:“我去村口看看!” “我跟你一起。”张云妮道。 知道两人心里不踏实,米冬也不阻拦,任他们去了。 直到傍晚,两人才回来,神情里满是失望。 米冬安慰道:“二姐可能有事来不了了,我明天问问有没有人去她们村,让人帮忙打听下。” 一家人心事重重地吃完晚饭,忽然有人在门外喊着。 米冬出去一看,是村里的一位大叔。那大叔说,米夏让他带信回来,说家里有事走不开,这次就不回来了。还给了两百文钱,说是给米老太的礼钱。 米冬跟人道谢后,对身边的爹娘道:“这下你们放心了,二姐没有在半路出事,她只是有事没来。” 张云妮松了口气,不过颇为遗憾:“这次就差你二姐了。” 米冬搂住她娘的肩膀:“不如等过段日子有时间了,爹的腿也好了,我带你们去二姐家。她不能回来,我们可以去看她呀!” 米大富和张云妮闻言,脸上的愁云一扫而去。 接下来的几天,米冬带着柱子上山摘野果,下河捉鱼虾,玩得不亦乐乎。 小姨已经成了柱子眼中除了他娘以外最喜欢的人了,连他爹都排在后面。 对此,米冬无比嘚瑟。 妞妞也因为好吃的零食,天天把“最爱小姨”挂在嘴边。这句话当然是米冬教的,估计妞妞连什么意思都不懂。 张云妮终于把两个孩子的布鞋做好了。 妞妞小小年纪就会爱美了,换上了新鞋,踢着小腿在堂屋里走过来走过去,小下巴翘得高高的,美滋滋的样子。 而柱子却舍不得穿新鞋,非要藏在枕头下,说是去镇上赶集的时候再穿,谁说都没用。 于是,柱子平日子还是穿着他的草鞋,只有去镇上的时候才会小心翼翼换上布鞋。 这天,米冬去镇上送肉脯,就把大姐和两个孩子也带去了。 两个孩子很听话,不让他们走远了,他们就只在铺子门口玩耍。 因米冬家铺子前的地上铺着砖头,经常有附近的小孩子跑这来玩耍。 柱子带着妹妹玩的时候,有几个小孩也跑了过来。 其中有个七八岁的孩子,穿着一身新衣服,正拿着一块花生糖吃得津津有味。 妞妞才两岁,还不懂得掩饰情绪,眼巴巴看着小哥哥手里的花生糖,口水都要流下来了。 小男孩看了看这小不点,觉得她的眼神太炙热了。 他忍不住掰了两块,一块递给妞妞,一块递给柱子。 没有孩子能忍住糖果零食的诱惑,柱子吞了下口水,迟疑着没有接。 他一不留神,就发现妹妹已经伸出小爪子接过了花生糖,一下子全塞进嘴里了。 和小男孩一起的另外几个孩子,舔了舔嘴唇,但都没说话。 小男孩说:“我就这一块,不够给你们分。他们两个比我们都小,我就给他们吃一点。” 小男孩拿的那块花生糖也就半个巴掌大小,掰给他们的两块更是只有指甲盖那么大。妞妞一口塞进去后,又伸着手要。 柱子觉得不好意思,拉着妹妹就朝店里跑。 没有拿到糖,妞妞哇的一声就哭了。 米冬赶紧抱起了小姑娘哄着,低头问柱子发生啥事了。 柱子就把刚才妹妹问别人要糖的事说了。 这年头孩子们有点零嘴不容易,听到那孩子愿意给妞妞和柱子分糖,米冬还是很感激的。 想着闲待着也没啥事,米冬招手,把那几个孩子喊过来。 “刚才是你给我家小孩糖吗?谢谢你。”米冬对拿着花生糖的小孩说,“等下姐姐去做点花生糖,你们都来吃啊。” “姐姐,你会做花生糖?”那小孩瞪大眼睛,“我们镇上都没有花生糖,我们家的还是我舅舅从县城给我带来的。” 米冬看了一眼他手里的花生糖,只是简易版的,用糖浆将花生凝固起来,再切成块。 她笑着说:“姐姐做的花生糖比你这个还好吃。” 在几个孩子不信的眼光中,米冬去灶屋里忙活起来。 还好橱柜里材料比较齐全,有一半袋子花生米,还有糖、芝麻、红枣。 米冬先将花生米放进锅里炒熟,又用擀面杖将熟花生米压碎去皮,放在一边备用。 她在锅里添水,等水沸腾了又将白糖加进去,等糖水变成浅黄色,就把花生、芝麻、红枣碎放进去搅拌,最后趁热装进一个大碗里面压平。 等变凉后,就倒出来放在砧板上,用菜刀切成一块一块的。 外面的孩子们伸着脖子朝里面望着,他们早闻到香味了,但处于礼貌,没有往灶屋里跑。 只柱子忍不住跑进来,米冬捏了一块花生糖塞进他嘴里。 柱子眼睛一亮:“嗯,好吃,小姨!” 米冬将花生糖端出去分给几个孩子,大家都小心拿了一块,慢慢吃着。 那个小男孩尝了一口,惊喜道:“姐姐,你做的糖真的比县城里卖的还好吃!” 米冬心道,那当然,她最拿手的其实不是做菜,而是中式和西式的各种零食糕点,毕竟曾经花钱去报班正经学过。 第65章 做烤炉 做完了花生糖,米冬就像被触动了某根神经,后世各种中西式的糕点纷纷涌入她脑海里,蛋卷、蛋糕、麻花、饼干、面包…… 各种各样,让她差点流口水。 在这个时空待久了,她怎么能忘了自己的最爱呢? 她就是因为小时候吃了一口鸡蛋糕惊为天人,才对糕点感兴趣的。 当时太馋了,但没钱经常买,她跑到市图书馆找到一本烘焙书,照着上面的方法,居然自己在家把鸡蛋糕做出来了! 后来,她又照着书上的教程,做出了好几种其他的零食。要不是材料不够,她真想把每一个食谱都试一遍。 她喜欢吃糕点,也喜欢自己做。后来毕业后做了美食博主,为了更专业,她去报了一个烘焙班正式学了一段时间。 穿越后,因为一来就遇到各种麻烦事,关于糕点的记忆就被她暂时放在了脑后,现在又因为动手做了花生糖唤醒了。 米冬想起来,其实用泥土和砖头也能盖出老式的烤炉,只是每次都要烧火,跟土灶一样,用起来比较麻烦。 但是如果掌握好火候和时间,也能达到烤箱的效果。 想到这,米冬坐不住了,三两口扒完碗里的饭,起身就朝外面跑 “你去哪?”米春问她。 “去一下新房子那边。”米冬回道。 想着自己还没看过米冬新盖的房子是啥样呢,米春也跟了出去:“等一下我!” 两个孩子本来也急着要去的,张云妮用鸡腿把他们哄住了。 来到村东头,七八个工人正在吃午饭。 看到米冬过来,他们忙过起身打招呼。 一般村里盖房,不会专门去镇上请工人,而是村里男人抽空来帮忙,也不用给工钱,只管饭就行了。 米冬的房子复杂一点,而且为了省事,也为了加快进度,她宁愿花钱请专业的人过来。 七八个人光是吃饭就是个问题,米冬让工人在新房子旁边盖了一个临时的大灶台,请了村里的一位大婶专门给他们做饭。 食材米冬提供,大婶只管做一天三顿饭,米冬给她一天八十文的工钱,大婶可高兴了。 新房子主屋的五间大屋和西厢的三间屋已经盖好了,就差房梁没有上。 现在正在盖东厢的三间屋子。 米春这还是第一次来看妹妹家的新房子,她惊讶道:“你家盖这么大的房子呀?” 米冬点头:“以后要住很久,就想着一次到位算了。多盖几间房子,以后你们和二姐家过来玩的时候,也能住的舒服些。” “对了,三姐和三姐夫现在也在攒钱,他们准备以后在镇上买房子住。”米冬说。 “真好,你们住这么近,以后也相互有个照应。”米春感慨。 米冬挽住姐姐的胳膊:“你就没啥想法吗?” 米春一头雾水:“啥想法?” “哎呀,看我和三姐住在一起多好,你都不想搬来一起住吗?”米冬问。 米春赶紧摇头:“不行,我和石头跟他爹娘住一起,一大家子人呢,不可能让我们单独搬出来的。” 看大姐完全没这想法,米冬也就不再提了。 两人在房屋四周转了一圈,米冬想起了正事,就去跟工人说要加盖一个烤炉的事。 她跟工人形容了一下烤炉的外观和构造,工人听懂了,痛快答应了。 “这不复杂,一个人半日功夫就盖出来了,您放心!”工人头头说道。 米冬这才放心离开。 第二日,米冬又过来看盖好的烤炉,跟她想象中的差不多。 不过,现在也不方便试用,只能等搬来新房子以后再用了。 两人朝回走,刚到院门口,就听到里面两个孩子的欢呼声。 “姥爷好啦!” “姥爷真厉害!” 米冬和米春对视一眼,赶紧朝里面跑去。 院子里,米大富昂首阔步地正在走路。 张云妮一脸微笑在旁看着,而两个孩子边拍手边蹦跳欢呼。 米冬一脸喜色:“爹,你好了?” 她看了一眼米大富扔在一旁的拐杖。 “好啦!”米大富满脸笑容,“刚才试着把拐杖丢了,没成想走得还挺好,爹这是全好啦!” “太好了!”米冬和米春同时说道,她俩开心地抱在了一起。 又过了两天。 上午,米冬和两个姐姐在灶屋里做肉脯,两个孩子在院子里玩耍。 米冬忽然听到柱子开心的呼喊:“爹!” 几人走出灶屋,看到刘石头架着一辆骡车来到院门口。 他从车厢里拿下几个筐子,里面装满了各种山货和鸭蛋。 “你借了骡车?”米春走过去道。 “嗯,驾骡车真快,两个多时辰就到了。”刘石头摸着头傻笑着。 两个孩子高兴地往自家爹身上爬,刘石头一手一个将他们抱了起来,两个孩子咯咯笑着。 既然有了骡车,米冬就可以好好拣一些东西让他们带回去。 吃午饭的时候,米冬和她娘就在屋里收拾着。 米春跑进屋,看着她们翻箱倒柜,说:“娘,小妹,你们不是又要给我带东西回去?上次都给了那么多,这次说什么都不能要了!” 张云妮将大女儿推到门外:“你先去吃饭!” 走的时候,刘石头带来的几个大筐子又都装满了。 米冬给他们装了更多的肉,有两只腊猪腿、一整扇猪排骨,一头熏山羊,一匹灰褐色粗布,一匹细棉布,红枣、花生、瓜子、核桃等干果一大包,白面条一袋子,红豆糕、绿豆糕、杏花酥等糕点各一包。 此外,张云妮还纳了几双鞋底给他们。 米冬交待:“那些细棉布是专门给两个孩子做衣服的啊。” 这么多东西,米春和刘石头不肯要。 米大富摆起了老丈人的款,命令他们必须收下,不能拒绝。 看到米大富板起了脸,刘石头就不敢吭声了。 米冬他们将人送到了山脚下。 等骡车开出了一段距离,在车上兴奋蹦跳的柱子才反应过来,他们这是要离开了。 他“哇”地一声哭出来,急得要往车下跳。 刘石头赶紧把车子停住,米春还抱着妞妞,阻拦不急,柱子就这么跳下了骡车。 他迈着小短腿往回跑,米冬看到孩子下来了,也急着跑过去。 柱子抱住了米冬的腿,哭得可伤心了:“小姨!我不要走,我舍不得小姨!” “这孩子!”追过来的米春笑道。 米冬蹲下身安慰小家伙:“别哭啊,过段时间,小姨家的房子盖好了,去接你来小姨家住。到时候,小姨还给你做很多好吃的。” “拉钩!”柱子抬起头来更咽道。 “好,拉钩!”米冬笑道。 一大一小两根手指勾在一起,郑重许下了诺言。 第66章 张成!你回来啦! 等大姐一家离开后,米冬回家收拾大姐夫带来的东西。 可能是上次给大姐带了许多肉,他们家为了回礼,又送了好多山货。 除此之外,还有满满一大筐的鸭蛋。 米冬想着,大姐夫别是把他家的所有存货全部都带来了。 想起上次大姐拿来的鸭蛋还放在那里没动,她也一起全拿来了。 米冬大致算了下,这些鸭蛋估摸着有大几百个。 她本来想把这些鸭蛋拿去铺子里卖了,不过听她娘说,鸭蛋才两文钱一个,这么多鸭蛋才卖两贯多钱。 她想不通,明明鸭蛋比鸡蛋还大,怎么价格还没鸡蛋贵,一个鸡蛋还要三文钱呢。 怪不得她很少在镇上看到有人卖鸭蛋,村子里养鸭的人也不多。 问了她娘才知道,原来因为鸭蛋比鸡蛋腥味大,做出来没有鸡蛋味道好,很多人不喜欢吃。 米冬不想把鸭蛋拿去卖了,买的人不多,这么多还不知道卖到啥时候呢。 放久了鸭蛋肯定要坏的,那也太可惜了,这可是大姐家的一番心意,不能浪费掉! 对了,米冬想到一个法子,可以把鸭蛋腌成咸鸭蛋啊,那样就可以放很久了。 “娘,我们来腌咸鸭蛋!”她叫道。 张云妮一脸疑惑:“什么咸鸭蛋?鸭蛋还能腌?” 米冬这才知道,原来这里的人都不会腌咸鸭蛋。 太好了,又有了一个挣钱的办法! 米冬想着,如果咸鸭蛋腌好了,以后能拿出去卖,生意好的话说不定可以提高鸭蛋的价钱,到时候也许能帮到大姐家。 说干就干,米冬兴奋道:“娘,我教你腌咸鸭蛋!” 家里其他人都去了铺子里,只剩米冬和张云妮,她俩拿着铁锹和麻袋,去山脚下挖了一大袋的黄土。 两人吭哧吭哧往上抬,走到一半实在是太累了,只好停下来休息。 这时,刚子正从山脚下赶来。 “师娘,你们在抬啥呢?”他好奇问道。 米冬擦着额头的汗:“黄土。对了,你怎么来了?” 刚子笑道:“在家闲着没事,我想拿师父那副重一点的弓箭练练手。” 说着刚子提起地上的黄土:“我来师娘。” 米冬眼睁睁看着他将一大袋的黄土抗在了肩上,大步朝山上走去。 她很纳闷,明明这孩子看着瘦瘦弱弱的,怎么比她和娘两人的力气都大。 刚子很轻松就将黄土抗进了院子,将麻袋放在地上,他问:“师娘,你要黄土干啥呢?” 米冬笑道:“做好吃的!” 刚子一听就来精神了,尝过师娘的手艺后,他已经对米冬佩服得五体投地。 “黄土还能做好吃的?是啥呀?” 米冬:“先保密。现在暂时还不能做好,得过段时间才能吃到。” “那能吃了师娘你一定要叫我啊!”刚子走到院门口了,还不忘提醒道。 腌咸鸭蛋需要许多盐,不过米冬家里有存货。 她将灶烧着,里面加水煮沸后冷却,又将食盐倒入里面融化。再把黄土倒入盐水里和成糊状,取鸭蛋在盐泥里滚一滚,让外壳全部沾满盐泥。 米冬又把家里一个闲置的水缸搬出来洗干净,等水缸晾干后,把所有裹上盐泥的鸭蛋小心放入水缸。 这个水缸很大,几百个鸭蛋全部都装下了。 最后,米冬把剩下的盐泥倒进了水缸。这时候,水缸差不多装满了。 米冬将水缸加盖密封了起来,拍拍手道:“大功告成!” 张云妮还是有些怀疑的:“这就成了?鸭蛋不会坏?” “放心娘,二十天后我让你尝尝什么叫流黄蛋!” 咸鸭蛋的腌制需要时间,春秋季大约三十多天,冬季要五六十天。 现在到了夏天,这个天气和温度,米冬觉得二十天左右就应该好了。 每隔六七天,米冬会让周铁柱休息一天。 这天,正好是他休息的日子。 米大富去帮忙挑选新房子的房梁了,米冬就一个人在店里守着。 一个背着包袱的年轻男人,像是要去码头乘船。经过米冬的店铺时,不经意间扫了一眼,心思一动,抬脚朝这边走来。 “小嫂子,你这卖的都有些啥呀?”男人趴在柜台上问着。 米冬觉得这人头伸得离自己太近了,就从椅子上下来,后退了两步。 “各种味道的肉脯,可以存放一月左右,适合出门远行时携带。还有各种酱,可以涂在馒头烧饼上吃。”米冬介绍道。 男人点点头:“我能尝尝吗?” 米冬将试吃的小篮子递给他,里面装着各种不同口味的小块肉脯。 男人尝了一口,惊讶道:“这么好吃?给我一样来两块。” 米冬将肉脯拣出来秤好,用干荷叶包好递给他。 男人并没有接,而是一脸坏笑道:“如果我再多买点,小嫂子有什么优惠吗?” 说着就伸手去摸米冬拿着肉脯的手。 米冬将肉脯往柜台上一放,手就缩了回去。 “五百六十七文,谢谢。”她冷冷道。 “唉你这是什么态度?我可是来买东西的,有你这么对客人的吗?”男人有些不高兴了。 米冬做生意这么久,各种各样的客人也是见多了。 对于这样嘴贱轻佻的男人,她并不害怕,只是恼火和厌恶。 这样的男人也就是在嘴上占占便宜,内心其实怂得很。只要你表现的够凶,他发现你不好欺负也就作罢了。 米冬从墙角拿出扫把,正要将男人赶走。 忽然间,“砰”的一声,从远处飞来一个硕大的包袱,正好砸在男人的头上。 男人一个趔趄,趴倒在地。 米冬朝路边看去,就这么愣住了。 十几米开外的地方,身材高大的男人就那样挺拔站在那里。 来来往往的行人在他身后都变成了模糊的背景,只他一个人,那么显眼,那么独特。 米冬的嘴角扬起,离开柜台朝那人飞奔去,声音里满是掩不住的雀跃。 “张成!你回来啦!” 第67章 给她的礼物 “谁他妈砸我?”男人从地上爬起来,猛地转身望向身后。 他一眼看到了门外的张成,瞬间就被对方高大的身影和凌厉的眼神吓了一跳。男人不自觉弯了腰杆,乖乖放下铜板,灰溜溜跑了。 站在路边的两人,就这么面对面站着,静静看着对方。 两人都没说话,但又都从对方的眼神中看清了彼此的情绪。 一切尽在不言中。 好半晌,米冬“噗嗤”一下笑出来了。 “我们就这么傻站在这?” 张成也笑了:“回店里。” 在店门口,张成将包袱捡起来,拍拍上面的灰。 米冬给张成搬了一张椅子,自己在他对面坐下。 “怎么突然就回来了?也没提前稍个信儿?对了,镖局的其他人呢,怎么没看见?” “事情一办完,返程时我一个人先骑马回来了。他们还在后面,应该过些时日才到。”张成解释道。 “又不赶时间,你怎么风尘仆仆地骑马回来,干嘛受这个累?”米冬看他似乎有些憔悴。 可是,正对上张成看过来的眼神,她仿佛有些明白他为什么赶着回来了,心跳有些加快。 张成移开视线,从包袱里掏出一个口袋递给她。 “这是什么?”米冬纳闷。 “这次走镖的费用。”张成回道。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米冬像是在他眼里看到了一丝期待。 他给自己钱,为什么会期待? 米冬接过口袋,打开一看,里面居然有五个整整齐齐的银元宝。 “五十两?”米冬瞪大了眼睛,“你出去一趟挣这么多?” 米冬可是记的很清楚,他一共离开了三十五天,平均一天收入一两多,看来高风险果然是伴随着高利润啊! 看到她惊喜的样子,张成猜测,这应该算多的?她应该算是满意的? 他想,这次出门果然是值得的,没有白走一趟。 “其实,还不止这些,还有钱被我拿去买东西了。”张成解释道,将手里的包袱放在桌上,“都在这里。” 米冬一开始就注意到他那个异常硕大的包袱了,站起身来看去:“都买了些啥呀?装了这么多?” 张成将包袱打开,一样样拿给她看。 看着堆满了桌子的各种物件,米冬眼花缭乱,不过,她看明白了,这些东西都是适合她的。 “这是给我带的礼物?”她问道。 “嗯。”张成想到雷镖头说的话。 “成子啊,你出来一趟,没想着给弟妹带些礼物吗?女人都喜欢礼物,你嫂子每次看到我带回去的东西都高兴得很。” 礼物?张成不解,请教雷镖头,该买些什么礼物。 雷镖头:“就是女人喜欢的物件啊,首饰啊香粉啊之类的,最好是我们那边见不着的新奇东西。” 于是,每到一个城镇,张成学会了逛街,而且去的都是女人爱去的铺子。在其他顾客和店家好奇的目光下,他淡定地买了一样又一样的东西。 米冬仔细看了过去,礼物的数量和种类都很多。 最多的是各种材质和花样的首饰,钗子、耳环、手镯等,另外还有各式的胭脂水粉,刺绣的帕子也有几条。 米冬想,她应该很长时间都不用补货了。 看着她拿起一条帕子研究上面的刺绣,张成道:“还有一些布匹,在镖局的车上,等他们回来才能拿到。” “你这买的也太多了!”嘴上是这么说着,米冬心里其实美滋滋。 哪个女孩子不喜欢收礼物呢? 忽然,她看到掩埋在一大堆礼物中的异类,她伸手将东西拿了出来。 “这是……一套文房四宝?”米冬看着摆在一起的笔墨纸砚。 什么鬼?她又不是正在念书的小孩子! 自从快速从张成那里学会了认字,识字的能力过了明路,她就很少再看书了。 只怪这里的书都晦涩枯燥,她根本看不下去。 至于练字,米冬觉得没那个必要。她又不准备科考,字练那么好看干什么?只要写出来的自己认得就行了。 张成好像看出了她的想法,拿出那套文具,一副劝学的样子:“这是桂花墨,磨出来的墨水散发着桂花香。还有这支紫毫笔……” 听着他一样一样介绍这些名贵的文房工具,米冬总有一种老父亲费尽心思劝闺女好好学习的感觉。 “我觉得我写的字挺好的呀,不需要再练了。”米冬有些心虚道。 张成愣住,瞟了眼她放在柜台上记账的本子,表情一言难尽。 米冬跑过去收起了账本,振振有词道:“我没有写字的天赋,怎么练都写不好。” 张成继续劝道:“你很聪明,认字那么快,肯定也能把字写好,只要你愿意下功夫。” 米冬也知道自己练字的次数屈指可数,看张成一片苦心,她也不忍心辜负。 “好,我以后好好练字!” 晚上回家,大家看到张成回来了都很高兴。 米冬和她娘一起做了丰盛的晚饭,为张成接风洗尘。 吃完饭,一家人坐在一起聊了很久。 夜深了,大家才各自回屋。 洗漱完毕,米冬躺在床上,侧过头,看到躺在地上的熟悉身影,那种久违的踏实感又回来了。 灯熄灭后,米冬辗转反侧,感觉浑身充满旺盛的精力,一点瞌睡感都没有。 黑夜中,她的眼睛炯炯有神。 太无聊了,米冬用非常小的气声喊道:“张成。” “嗯?” 地上的回应让米冬吓了一跳。 “你也没睡?”她兴奋起来。 “睡不着。”张成的声音无比清醒。 “那我们来聊天。”不待对方回应,米冬就急着讲起来,“我跟你说,你离开的这段时间,家里发生了好多事。米玉书和米秀儿都成亲了,米玉书的妻子耳环丢了,他们还敢怀疑是我偷的,那耳环还是你当初给我的聘礼呢。我大姐和大姐夫来过,他们家两个孩子都可遭人疼了,大点的那个叫柱子,小点的叫妞妞。你不知道,这两个孩子有多粘我……” 米冬絮絮叨叨说了一大堆,张成就这么认真听着。他觉得很奇怪,这种家长里短的事,他以前从来不耐烦听。 可是现在,听着她软软的声音慢慢叙说,她的情绪一会兴奋一会气愤,他竟然一点不觉得烦躁,还听得很认真,甚至希望她能多讲一点。 她的声音,让他生出一种岁月静好的美妙感,想沉溺在其中不再出来。 忽然,声音停了。 张成疑惑:“怎么不讲了?” “我已经讲完啦!”米冬激动地看向他,“现在该你啦,快给我讲讲,你在外面去了哪些地方?见到了哪些人?发生了哪些事?” 张成从来没有这样的经验,他话本来就不多,更别说这种讲述了。 不过感受到对方的期待,他还是开口了。 虽然他讲的干巴巴,不过米冬还是听得津津有味。 当讲到他们遇到土匪时,他几句话就轻描淡写带过,可是米冬却紧张地捏起了拳头。 讲到他们在野外露宿时,他没有用任何形容词,米冬却仿佛能体会到那种风沙扑面的恶劣条件。 不知不觉,外面的天色已经亮了起来。 他们竟讲了一夜的话! 两人对视一眼,都看到了彼此眼底的笑意。 第68章 排水沟 一家人刚起床,就有人在外面拍着门。 “师父!你回来了吗师父?” “是刚子。”正在扫院子的米大富打开了院门。 刚子叫了一声“米叔”就急匆匆朝里面跑,到了堂屋门口,看到从里面出来的张成。 “师父,你真回来了?”刚子满脸惊喜,咧开嘴笑道,“昨天听人说见到你了,我还有些不信呢!” “嗯,昨天就回了。”张成道。 张成去洗脸刷牙,刚子就跟个尾巴似的跟在他后面。连张成去茅厕,他都守在外面,嘴巴说个不停。 整个院子的人都听到他兴奋的声音。 这会儿,刚子正在得意地跟张成邀功呢。 “师父,你不在家的时候,我天天都去给师娘打猎。有时候一天能猎三只野鸡呢,还有一次,我居然打死了一头鹿呢。”说着声音又低了下去,“就是有时候运气不好,一天啥都打不到。对了,我还经常来帮师娘干活呢,砍柴、劈柴、挑水我啥都做,师娘还夸我勤快!” “是你想在师娘家吃饭!”张成毫不客气拆穿他。 刚子嘿嘿笑:“是师娘非要留我吃饭的。对了师父,我们一起上山,你看看我身手进步了没?” 张成顿了一下,看了眼米冬,没有回话。 “哎呀,师父,你就陪我一起去,我们好久都没一起打猎了!”刚子软磨硬泡。 “行!”张成道。 吃完早饭,刚子迫不及待地拉着张成朝外走。 走到院门口时,像是有心灵感应似的,张成回头看了一眼,正好和米冬的视线相撞。 看到对方眼里的不舍,两人立刻撇开视线。 不到中午,两人背着弓箭又回来了。 看到两人手里各拎了一只兔子,米大富问道:“咋这么快回来了?” 刚子语带怨气道:“我就说时间还早,先不回来,师父偏说今天没手感,非要回来。我还没打过瘾呢!” 正在洗菜的米冬抿着嘴笑了。 吃完午饭,米冬想着,刚子不会等下又来了? 她眨眨眼睛,对张成道:“我们的新房子都快建好了,你想去看看吗?” 张成噙着笑:“好。” 两人来到了村东头,房子的主体部分已经建好了,包括主屋的五间房,东西屋各三间房,一共十一间房,只差上房梁盖房顶了。 米冬想好了,屋顶就用最好的青瓦片,她已经订好货了。 现在,工人们正在建最后一排后罩房,也是六间房。 等这些建好了就是起院墙了,最后房子完工差不多还有十来天。 房子建好了,还要再打一口井,铺上地砖,最后才能搬进来住。 米冬一边走一边跟张成介绍:“这里是主屋,正中间是堂屋,旁边各有两间,这边是厢房,有客人来了可以住。后面这一排后罩房,右边的三间分别是柴房、灶屋、洗澡间,左边的三间分别是放农具的仓房、放杂物的仓房,以及摆放你弓箭的房间。” 听着米冬一间间的介绍,看着她眼里对未来的向往,张成也不禁有些期待,她安排得这样好,以后住在这里应该很幸福? 幸福。张成为自己脑海里出现这个词而吃惊。 从小到大,他从来没有觉得这个词跟自己有什么关系。 现在,他居然有种快要触碰到的感觉。 走到灶屋前,米冬指着后院的那块地说:“以后在这个地方打井,正好在灶屋的前面,用水就方便了。” 提到用水,米冬就想到了一个问题,那就是排水。 他们现在住的屋就有一个很大的问题,每次用完水朝院子里一泼,跟地上的泥土混合在一起,就会变成泥巴地。 所以灶屋前的那块地总是难以下脚。 但是如果每次都把水端到院子外面去倒,那就太费精力了,谁都没那个耐心。 米冬看着新房子的灶屋,有了个想法。 她把工人头头叫了过来,跟他比划:“就在这个地方,挖一道水沟,长宽高各三十公分。这条水沟要穿过东边这里的院墙,延伸到院子外面,跟外面那个水坑相连。” 工人头头点了点头。 米冬的打算是,等水沟挖好了,就在上面铺一层石板。石板之间留有空隙,但空隙又不会太大。这样不会影响走路,水泼在上面也能马上流到石板下的水沟里。 虽然她准备以后在院子里铺满砖块,水泼在上面其实并不会形成稀泥,但有了排水沟,排水肯定更方便一些。 排水沟的地势再稍微低一点,就算下暴雨,也不用担心院子里有积水了。 米冬又继续走到灶屋旁边的洗澡间,她抬头看了看头顶的大太阳,又有了一个想法。 当时把柴房、灶屋、洗澡间安排在一起,也是为了图方便。 灶屋在中间,一边是柴房,中间的墙上打通一个门,这样烧灶的时候拿柴就很方便了。 另外一边是洗澡间,中间的墙上也打通一个门,这样从灶屋提热水去旁边洗澡也很方便。 不过,如果是在夏天,每天的太阳这么扎实,其实也可以利用起来。 米冬思考了一番,想在洗澡间的屋顶加一个蓄水池。 不过想想又觉得太难了,加蓄水池就得是平房,那种斜坡的屋顶是真没办法。 可是这个时代,还没出现平房这种结构。因为材料缺乏,不漏雨不会被打湿的平房根本不可能实现。 米冬围着房子转了一圈,忽然有了主意。 因为洗澡间是挨着后面的围墙建的,可以在院子外紧挨着围墙建一个和屋顶差不多高的高台。 在高台上放一口大水缸,在水缸的侧面底部凿一个小洞,用跟洞口一样大的竹管把水缸连接起来,竹管另一头伸进洗澡间里。 白天在水缸里装满水,晒了一天太阳的水变得很烫,晚上就可以洗澡了。 夏天的时候每天洗澡,用这个很方便。冬天也不用每天洗澡,洗的时候用灶烧就可以了。 将自己的想法告诉张成,米冬问道:“你觉得这样可行吗?” 张成再一次为眼前这个女孩的聪明惊叹,她的脑子里总是有那么多新奇的想法,自从认识她之后,张成都记不清惊讶多少次了。 不过,他是个情绪内敛的人,不论内心有多澎湃,表面都是波澜不惊。 他看了眼米冬:“我觉得可行。” 第69章 偷听 这日,米冬让她爹在家里休息,她和张成一起去铺子。 “我给你们下碗面条,你们吃了再走!”张云妮对两人道。 米冬:“不了,娘,我想吃镇上的小笼包。” 镇上有家早点铺子,里面的小笼包皮薄肉多,咬下去满嘴流油,香得能吞掉舌头。听说是店家几辈子传下来的手艺。 米冬吃过一次就喜欢上了,隔段时间就去换换口味。 听她这么说,张云妮也就不勉强了。现在孩子能挣钱了,她爱吃什么就吃什么。 趁着太阳没出来,两人驾车出发了。 到了镇上,太阳也刚冒出个头。两人直奔早点店。 这家的生意很好,今天又是大集,这么早店铺里已经差不多坐满了。 米冬和张成找了一个角落坐了下来。 米冬点了两笼小笼包,两杯豆腐脑,两根油条。 一笼小笼包是她的,另外一笼和两根油条是张成的。 她还不确定对方能不能吃饱,问了张成,他说可以了,米冬才点单。 不一会儿,他们点的食物上桌了,店家还送了一叠咸菜一叠花生米。 米冬刚咬了一口包子,忽然看到两个眼熟的人在旁边坐下了。 只见米玉书带着他的新婚妻子郑秀芬在前面那桌坐下了。 因着他们这个桌子在角落,旁边堆放了店家的一些杂物,那两人并没有注意到他们。 但是那两人说话声他们这边用心听还是能听到的。 米冬对张成做了一个噤声的收拾,伸长耳朵听那两人说话。 只听米玉书声音带着愧疚:“秀芬,我现在还在学艺,每个月工钱也不多。我作为子孙,没能留在爹娘和奶身边孝敬,实属不孝了,我想把每月的工钱都给他们,以尽一点孝心,也略慰藉一下内心的不安。” 郑秀芬点点头:“玉书,你这样做没错,是该把工钱孝敬给家里。我爹也是,给你开这么低的工钱,回头我问问他怎么回事!” “别,秀芬。我这才刚进铺子,是该从打杂开始。你这么一问,岳父该以为是我的意思了,会对我有意见的。”米玉书赶紧阻拦。 “玉书,你也太好了。你放心,过段时间,我一定想办法让我爹给你涨工钱。”郑秀芬保证道。 米冬在旁边啧啧称奇,这米玉书的嘴还真能说。他能把工钱交给家里?打死米冬都不信。他不让家里补贴他就不错了。 最大的可能是,这边的工钱他留下了,再跟米家那边哭穷,说工钱低镇上花销大,让家里再补贴一些给他。 米冬觉得,这才是米玉书能做的事。 她这堂嫂,跟米玉书认识这么多年了还没看清他的为人,真是只单纯的小白兔啊。 米玉书继续说道:“可是没了工钱,我就不能给你买礼物了,只能委屈你了。” “我这么多首饰,不需要。”郑秀芬偷偷道,“其实我娘还会不时给我塞些零用钱,如果你不够,我给你。” 米玉书摇头:“我怎么能拿你的零花钱?男子汉大丈夫,要什么就靠自己挣。比如现在,我想在书店买几本教人做生意的书,就想着努力挣钱,哪怕是等上大半年,我也一定要攒够钱把那书买到。” “你要买书?”郑秀芬急道,“那怎么能等呢?尽早买了就能赶紧学习,过了大半年,万一那书被人买走了怎么办?” 郑秀芬说着取下身上的荷包,将里面的碎银和铜板全部倒出来,数了数:“我这里只有这么多了,一共三两68文,都给你。” “不行,我不能要。”米玉书坚决推辞。 “玉书,等你学好了,以后再挣银子给我花呀。” “秀芬,你真好。” 米冬没看到两人的动作,但知道米玉书一定是收下了钱。 现在她知道为什么这堂嫂的爹娘非要把她放在眼皮子底下了,这么傻的闺女,嫁去哪里都不放心啊。 遇上心歹的婆家,那不得被人家剥皮吃肉啊。 如果他俩住在米家,郑秀芬肯定早就双手奉献出自己的全部嫁妆了。 也就是她这堂哥还在人家屋檐下才不敢太过分,只能偶尔骗点妻子的零花钱。 “我跟你说,盯着妻子嫁妆的男人,这辈子都不会有出息的。”米冬一本正经对张成道。 张成想了想,问她:“那如果一个男人将前妻去世留下的嫁妆全部交给后娶的妻子打理,你会怎么看?” “那这个男人就是个不明事理的猪!”米冬痛快断言。 听到她这样的形容,张成忽然笑了下。 “你笑什么?” “笑你可爱。” 脸色通红的米冬:…… …… 米冬之前承诺了要带爹娘去看二姐,她觉得趁着秋收前赶紧去,等过段时间,村里人家都开始忙着收粮食了,他们也不好上门打扰。 将给二姐带的吃食布匹什么的都装上牛车,米大富坐上了前座,米冬和张云妮爬上了车厢。 张成还有些不放心:“真的不让我陪你们去?” “哎呀,走个亲戚,你有啥担心的?新房子要收尾了,你在家把这个盯好了就行。”米冬朝他摆手。 二姐家住在一个叫泥巴沟的小村落,离这里有六十多公里。 一家人大早上出门,到下半晌才进了泥巴沟村口。 还好他们路上准备了吃食,倒是不必挨饿。 在村口碰到几个扛着锄头的人,米大富下去向他们问路。 米冬的二姐夫名叫朱有信,她看到那个几个人听到这名字时,表情有些奇怪。 按着他们指的方向,米大富将车驾到了朱家门前。 朱家人口比较多,二姐的公公婆婆生了四个儿子两个女儿。女儿已经嫁人了,儿子也全都娶亲了,每个儿子下面又有几个孙子孙女。 一大家子有十几口人。 米冬他们到的时候,屋里屋外大人小孩不少人,但却并没有看到她二姐。 朱家人看到门口来人,一脸新奇地看着他们。 一个二十多岁的男人走过来:“你们是?” “哦,我们是米夏的家里人,好长时间没见她了,过来看看她。”米冬回道。 男人表情僵了下,转身朝屋里喊:“爹,娘,四弟妹的家里人来了。” 不一会,里面走出来一男一女两个六十余岁的老人。 米冬觉得,他们脸上的笑容都有些勉强。 老太太:“亲家,你们过来啦!” 米大富道:“叨扰你们了,来看看孩子!” 老太太脸色为难:“你们看,这太不巧了,老四和他媳妇去我娘家那边走亲戚了,昨儿才去。我娘家住得远,得几天才回来呢。” 米大富也一脸可惜:“那我们过些天再过来看看。” 说着米大富就将牛车调转了方向。 第70章 二姐夫死了 回去的路上,米冬脑海里回想着刚才朱家的画面,越想越觉得不对劲。 其实刚一进村时,那几个村民的表情就有些不对劲。 到了朱家,对方看到上门的亲家,居然一点真心的欢喜都没有,笑容都很僵硬。 而且米冬注意到,他们一说出自己的身份,朱家的大人就把在外面玩耍的几个孩子拉进了屋里。 小孩子是最口无遮拦的,他们是怕小孩子不小心说出什么了吗? 他们车子上装了很多带给二姐的东西,粮食、干货、布匹这些,一看就不便宜。朱家房子破烂,大人小孩穿的衣服也破旧,可见条件不怎么样。 她都看到那老太太望了眼他们车厢里的东西,稍微脸皮厚点的,都会顺口让他们把东西留下。 但是老太太明明渴望却忍住了,她是不好意思还是在心虚什么? 二姐成亲四年了,只有头两年每年过年时回娘家一次,后面两年就再没回来过。 这其实很不正常,女子嫁人后回娘家是一件大事,再忙也会在初二回一次娘家,除非是生病受伤坐月子这样实在没法离开。 二姐离娘家六十多公里,虽说远了点,一年回一次也不过分。 这里面到底发生了什么他们不知道的事? 牛车已经离开了泥巴沟,米冬却喊道:“爹,我们回去!” “回去干嘛?你二姐也不在家?” 米大富和张云妮都很纳闷。 “我觉得朱家有什么事瞒着我们。”米冬道,“我们将牛车停在村口,偷偷回去看看。” 牛车到了村口,米大富将车赶在了路边一棵大树下。 几人朝村里走,在村口看到一个七八岁的小孩子在玩,米冬想了想,从兜里掏出几颗糖,递给小孩。 “你认识朱有信吗?”米冬问。 小男孩剥了一颗糖含在嘴里,含糊道:“是朱老四吗?他不是死了吗?” 米冬三人一脸震惊。 “什么?朱有信死了,啥时候的事?”米大富急着拉住小孩的衣服。 “去年,记不清了。”小男孩嘟囔着。 米大富和张云妮怒气冲冲,拉着米冬就要去朱家。 “朱有信死了?为什么没有人告诉我们?夏儿去哪了?”米大富一脸着急,“我得去朱家要个说法。” “爹。”米冬拉住了他,“你不要冲动,我们现在不能去朱家。” “为什么?” “二姐夫去年就死了,朱家却没人给我们捎信,可见他们想把这事瞒着我们。而且,二姐去哪了?我们现在去了,他们肯定会编个理由,说二姐跟人跑了什么的,不仅不用把二姐交给我们,还坏了二姐的名声。”米冬冷静劝道,“我们不能打草惊蛇。” “那怎么办?”米大富急得一头大汗。 “等。”米冬镇定吐出一个字,“等到天黑。” 三人将牛车赶得更远一些,以免被村口的人看到。 他们蹲在地上,静静等待晚上的到来。 女儿下落不明,米大富和张云妮满脸焦急,一分一秒都是煎熬。 终于熬到了晚上,夜幕降临,路上的人影已经看不清了,三人才朝村里走去。 快到朱家时,他们远远绕过去,慢慢走到朱家堂屋后的窗户下,轻手轻脚蹲在墙根偷听。 朱家堂屋的灯还亮着,一家人似乎在吃饭。 一个男人的声音:“爹,一下午也没商量个名堂,我们现在该咋办?过几天,那米家人不会又来一趟?” 老太太的声音:“那米家也是,闺女都嫁出去,是人家屋里人了,他们还管这么多干啥。不就两年没回去吗,都找上门了。” “现在说这些有用吗?当初谁也没想到米家会过来啊,现在就是,人家来了,可能过几天还会再来!”这是朱老头的声音。 “老大,村里人都交待好了吗?别让他们从人家那里听到什么?”老太太问道。 刚才那男人道:“放心娘,我一家家说过,承收时我们给每家人帮一天的忙,他们都应承了的。” 原来这个人是朱家的老大朱有仁。 这时,一个小女孩的清脆声音响起:“爹,他们是四婶的爹娘吗?他们会不会把四婶带走?” “放心,不会的。”朱有仁说道。 小女孩带着哭腔:“我不要四婶走,我要四婶当我娘!” 朱有仁安慰:“娇娇,我一定会让你四婶当你娘的。” 小女孩这才止住了哭声。 窗外的米冬三人震惊不已,那个叫娇娇的小女孩说的是什么话?他们怎么有些听不懂呢? 她不是朱有仁的女儿吗?为什么要让米夏当她的娘? 从回忆里翻找了下,米冬似乎有了点印象,她二姐嫁的那家人,家里的老大似乎是个鳏夫,老婆死了好几年了。 想到一个可能,米冬心里掀起惊涛骇浪。 朱家真是胆大包天! 米冬用眼神示意表情激动的爹娘不要出声,继续听下去。 老太太后悔不迭道:“早知道今天他们来的时候,我就直接说老四去了,我们不跟他们捎信是因为米夏跟人跑了,太丢人了我们没脸说,这不就行了。” “谁知道他们会来?一时情急,你哪能想那么周全。”朱老头安慰道。 老太太叹了一口气。 屋里的人好像陷入了困境,一时安静了下来。 这时,那个小女孩又说话了。 “爹,下次四婶的爹娘再来,我们能不能骗骗他们,就说四婶出了事,回不来了,我真的不想四婶走。”小女孩说道。 “对啊!”朱有仁拍了下桌子,“爹,娘,下次他们再来,我们就说老四和他媳妇在回来的路上跌下山崖,尸骨无存。这样他们以为米夏死了,就不会再来找我们要人了。我们断了这门亲戚,只要以后把米夏拘住不出门,他们就一辈子不会知道。” “嗯,这法子好。”老太太赞道,“还是咱娇娇聪明。不过,那米夏的脾气也是倔,得赶紧把她制服。” “放心,饿几天就好了。”朱有仁道,“那菜窖可不是啥好地儿,等她进气少出气多的时候,就知道屈服了。” 米冬赶紧捂住了张大嘴巴差点发出声音的张云妮。 张云妮忍住了惊叫,眼泪从眼眶里哗哗落下。 米冬的脸色也阴沉如水。 朱家这群畜生,居然想逼着米夏嫁给她大伯哥! 米夏不同意,他们就把米夏关进了菜窖,还不给她饭吃,想逼着她就范。 这是一家子都是些什么豺狼虎豹! 第71章 二姐被囚禁 看着堂屋的灯已经熄灭,三人才轻手轻脚偷偷离开。 一走远,张云妮就忍不住哭出了声:“朱家!朱家人都是畜生!我可怜的夏儿!” 米大富也握紧了拳头,气得额头青筋暴露。 “娘,我们现在去找二姐。”米冬安抚地拍着她娘的背。 “对,先找夏儿。”张云妮慌着拉住米冬,“菜窖,他们说把你姐关在菜窖里!” 很多农户人家为了在冬天储存菜,都会挖一个菜窖。 菜窖就是在地上挖一个大洞,里面的空间很大,上面只留一个井口大的洞口。 菜窖也叫做地窖,如果要进去就要在洞口竖一个梯子。拿走梯子,里面的人是很难出来的。 一般菜窖都是建在离家近的地方,这样拿菜方便,也防止菜被别人偷。 米冬开始在附近找起来,主要观察离朱家比较近的平坦地方。 很快,米冬就发现了一处平地。 在朱家房子不远处有个草垛,草垛旁边的地上堆放着一捆稻草。 米冬走了过去,将地上那捆稻草拿开,出现在眼前的赫然是一个木板制的井盖。 米冬和她爹对视一眼,赶紧将那个井盖拿开。 菜窖里黑乎乎的,啥也看不见。 米冬趴在洞口小声喊着:“二姐!米夏!” 张云妮也忍不住小声道:“夏儿,我是娘啊,你在里面吗?” 里面传来微弱但激动的声音:“娘!小妹!是你们吗?” 张云妮激动道:“是我,夏儿,是娘!还有你爹和小妹!” 米夏的声音靠近了一点,也响亮了一些:“爹,娘,小妹!” 刚喊完,米夏就低声抽泣起来。 那声音里包含无限的委屈和伤心。 “二姐,你别怕。”米冬安抚她的情绪,“放心,我们一定带你回家。” 米冬说话的时候,米大富就开始用旁边的稻草搓绳子,这会已经搓了好长一段。 他将绳子从洞口放下去:“夏儿,你抓住绳子,我们拉你上来。” 下面的米夏拽住了绳子,米大富将女儿拉了上来。 虽然看不清,但他们能感受到,现在的米夏虚弱不已。 她连站都站不稳,呼吸都很微弱。 张云妮心疼地抱住女儿:“我的夏儿啊,你这是遭了多大的罪啊。都怪娘,把你说到这豺狼窝里。那时候说亲,我就该多打听打听的。” “娘,你就算打听也没用,他们这家人惯会装模作样,不在一家生活你是看不出来的。”米夏边喘气边说道。 三人扶着米夏慢慢走到村子外,来到放牛车的地方。 米冬将车上的熟食拿过来给姐姐吃。 米夏吃了一个饼子才恢复了些元气。 “夏儿,我们这就带你走。”张云妮道。 “不行,娘。”米夏急道,“甜甜还在他们手里呢,我不能抛下甜甜一个人走。” 甜甜是米夏的女儿,今年三岁。 张云妮这才想起来小外孙女:“对,要走也得把甜甜带走。” 米大富:“那我们现在怎么办?把甜甜偷偷抱走?” 米夏摇头:“不可能的爹,朱家每天家里都有人。” “我有办法,只不过要先委屈一下二姐了。”米冬道,“你还暂时回菜窖里去,我们回去报官,等明天官差来将朱家人抓走,我们就能把甜甜带走了。” “不委屈,米冬,你这个办法好,朱家必须得到惩罚!”米夏坚定道。 “二姐,现在离天亮时间还早,我们先陪你一会儿,等后半夜了你再回去。”米冬道,“你给我们讲讲,这两年朱家是怎么对你的。” 米夏坐在牛车的边缘,看向远处漆黑的天空:“一开始,我根本不知道朱家是这样的人。我只是发现,朱有信比我想象的要病弱一些……” 随着米夏的讲述,他们知道了她在朱家的遭遇。 其实朱有信一开始身体就不好,只是说亲的时候故意隐瞒了。等成了亲,身子越来越差。甜甜出生没多久,他就卧床不起了。 米夏每天要伺候他吃喝拉撒,过年的时候,朱家借口没人照顾朱有信,就不让她回娘家。 去年,朱有信去世了。朱家说米家隔得太远了,不必麻烦去捎信。 老太太哭着求米夏给朱有信守一年的孝,说守孝完后他们就送她回米家。 米夏想着,家里也不容易,爹娘还要看奶的脸色,她也不想给爹娘添麻烦,就答应了多待一年。 可是前段时间,守孝满了一年,朱家却逼米夏改嫁给她的大伯哥朱有仁。 米夏当然不同意,朱家强硬地将她和朱有仁关进一间房,想生米煮成熟饭。 情急之下,米夏撞向了桌脚,晕了过去。 醒来后,米夏就已经在菜窖里了。 朱家人一天给她送一顿饭,说她什么时候想通了什么时候放她出来。还威胁她,如果她再寻死,就把甜甜卖了。 “太过分了!”听完了女儿的讲述,米大富怒气冲天。 “二姐,那个叫娇娇的小姑娘跟你关系好吗?她怎么一直吵着要你当她娘?”米冬随口问道。 “我嫁到朱家的时候,娇娇就没娘了,我看她可怜,就把她当亲女儿照顾。因着我对她好,那孩子也喜欢我。”米夏不知道小妹为什么问这个,不过还是回答得很清楚。 “我们偷听到朱家人说话,这个娇娇可是不简单,她居然向她爹提议,跟我们说你已经死了,这样我们就不会再去找你了。”米冬说。 “什么?”米夏满脸震惊:“娇娇她怎么会?” “二姐,这只是我的猜测啊,我觉得这次朱家逼你嫁给朱有仁,有可能也是这小姑娘的提议。”米冬说,“这样你就是她真正的娘了。而朱家想着不用再给朱有仁娶媳妇了,省了一笔彩礼,肯定也愿意。” 从晚上偷听说话的情况看,米冬觉得朱家人是很歹毒,但都不怎么聪明。从他们想一个对策想了一下午都没想出来就可以知道。 最后,他们是在一个小姑娘的提醒下才想到办法。 那个小姑娘是他们家唯一聪明的人。 米冬很难不怀疑,逼迫她二姐嫁给朱有仁这事跟这小姑娘没关系。 “娇娇,她今年才八岁呀!”米夏难以置信。 “姐,八岁足够变坏了,你不要小瞧孩子。”米冬说道。 天快亮时,他们几人将米夏送回了菜窖,把洞口盖上恢复原状。 几人架着牛车朝镇上赶去。 泥巴沟并不属于芦花镇,而是另一个镇子的下辖地。 还好那个镇子不太远,顺着大路走一个多时辰就到了。 镇上虽然没有衙门,但也有朝廷派驻的小官差。 到了镇上,几人直接去找官差。 他们带着官差来到朱家,给朱家来了个措手不及。 在朱家人的惊慌失措下,米冬将官差带到了菜窖。 官差从菜窖里将米夏救了出来,米夏当场指证朱家人囚禁虐待她,还强逼她嫁人。 第72章 找孩子 这年头虽然对女子苛刻,但因为男多女少的原因,为了休养生息,朝廷是鼓励丧偶后的女子再嫁的。 女子丈夫若是去世,女子就恢复自由身,可回娘家再行嫁人,前婆家不能强行逼迫女子守寡。 在朱有信死后,米夏就已经不属于朱家人了,而是恢复了米家女儿的身份。 朱家人强行囚禁米夏,并逼迫她嫁给大伯哥,这是触犯了律法,必须惩罚。 至于怎么惩罚,还要等调查之后再定夺。 朱家除了两个儿媳妇,其他所有成年人都被官差绑了起来。 米夏在朱家前前后后找了一圈,满脸惊慌道:“甜甜,我没有找到甜甜!” 问朱家其他人,他们都一脸愤恨地看着米夏,没一个人开口。 米夏拽住了老太太,眼神疯狂:“你把甜甜藏哪去了?你快告诉我!” 老太太冷笑一声:“做梦去!你把我朱家害这么惨,这辈子你都别想找到你女儿了!” “你怎么这么狠心!那也是你的亲孙女!”米夏哭叫着。 米冬走到老太太身边,在她耳边小声威胁道:“不说是?你家只剩两个女人了,家里这么多孩子,她们也看不过来。你说,等你坐牢回来后,家里的孩子会不会少几个?” 老太太打了个冷战,看向米冬,哆哆嗦嗦道:“我把甜甜卖了。” 听到她这话,米夏犹如当头雷击,本就虚弱的身体直愣愣倒了下去。 旁边的张云妮及时将她扶住了。 米冬继续问老太太:“卖给谁了?” “镇上的汪婆子,她是做人牙子生意的。”米老太太道,“我都告诉你了,你不能拐了我孙子。” 官差将朱家人带走了,米冬他们也跟在后面去了镇上。 因着米夏现在昏迷,不能去作证按手印,只能等她醒了再说。 米冬吩咐爹娘将二姐带到医馆去看大夫,等她醒了再去官差那里作证。 而她自己则去找汪婆子。 “爹,娘,如果汪婆子那里将甜甜又转手了,我就不来找你们,直接租一辆车回家叫张成,我跟他一起再去找甜甜。你们事情办完了就带着二姐先回家。”米冬交待道。 一路打听了汪婆子的住址,米冬找了过去,一问,果然汪婆子已经把手里的几个孩子都转卖到县城了。 看来得去趟县城了,米冬想着,不过得先回家叫上张成。 米冬租了辆车,很快赶到了芦花镇。先去了店铺,很幸运的是张成正好在那里。 米冬跟他简单讲述了一下二姐的事,就拉着他去乘车到县城。 芦花镇到县城有一百多公里,牛车太慢,他们去镇上搭乘了专门去县城的马车。 到达县城的时候已经是傍晚了,城门都快关上了。 飞云县的城门很高大,这还是米冬第一次看到古代的城门,不过她现在完全没有心思去欣赏。 米冬还计划着什么时候来县城逛一逛,却没想到第一次是因这样的原因而来。 县城很繁华,马路宽阔,店铺林立,人群热闹。 不过米冬看都没看,直接奔向汪婆子说的那个大人牙子处。 两人找到了那个人牙子,米冬刚开口,还没形容甜甜长啥样,人家就摇头说不知道,一副不想搭理他们的样子。 直到张成掏出了一角银子递过去,那人才换了一副脸色。 “一个四岁模样的小姑娘是,穿着绿短褂灰裤子,扎着两个小辫……我帮你们找找看啊。”那人翻着手里的册子,半晌才道,“哎呀,不巧了,昨儿个这孩子刚卖给了姜大头。” “姜大头是谁?他在哪?”米冬急着问道。 “你们可得快点,姜大头是南边来的外地人,隔段时间过来收一次人。”那人提醒他们,“姜大头城西有座宅院,你们赶紧去问一下。” 按照这人提供的地址,米冬和张成又朝城西赶去。 可是到达姜宅后,门房告诉他们,他家老爷今天晚上赶船南下去江洲了。 问清楚了船出发的时辰,米冬觉得还有一丝希望,拉着张成朝码头赶去。 连续跑了很长时间的路,此刻的米冬已经气喘吁吁了。 “我背你跑。”张成说完,并没有等她同意,就扯过了她的胳膊,将她拉到自己后背。 看着对方健步如飞,比自己快了不知道多少倍,米冬也就没有抗拒了,乖乖趴在他的背上。 很快两人来到了码头。 夜色中,一艘巨大的客船刚刚驶离码头。 米冬拉住岸上一人问:“那艘船是去哪里的?” “那是去南边的船,经过好几个地方呢,陆州、宝安、江洲……” 一听到江洲,米冬急得眼泪都出来了,她拽着张成的袖子:“怎么办?就是那艘船!甜甜就在上面!船已经开走了!” “你别急。”张成沉稳道,“稍等我片刻。” 话音刚落,张成腾空而起。 只见他脚尖在水面上轻轻点了几下,再一跃而起,人就落在了大船的船板上。 米冬静静立在岸边,焦急地看着大船。 半晌,她惊喜地发现,那艘大客船竟然开始调转方向,它要开回码头了! 等船靠岸,张成下来将米冬带上去。 “等下要付船老板三十两银子。”张成在她耳边说道。 “好。”米冬毫不犹豫道。 只要能让船停下来,别说是三十两,五十两一百两她也会答应。 两人来到船上,开始一间间客舱寻找。 不少客人从房里出来,嘟囔着:“怎么又转回来了呀?发生什么事了?” 找到二楼,他们才看到一个疑似姜大头的人。 之前他们听到的描述是“此人头比常人稍大,微胖,八字胡”。 现在,站在二楼栏杆处的人正是这样的长相。 米冬上前一问,果不其然,这人正是姜大头。 听到他们的来意,姜大头爽快答应。 人牙子做生意,卖给谁不是卖,何况他们出的价钱更高。 只是一个小丫头片子罢了,就算贩卖到江洲,也卖不出他们给的这个价钱。 做生意都讲究和气生财,姜大头很愿意做这个买卖。 将他们两人带到了船底的大舱,米冬看到里面躺了许多人。 一间十几平米的船舱,估摸着挤着有二十来人。 船舱只有一扇小窗户,里面光线很暗。 米冬和张成钻了进去,就着微弱的光线在里面找着。 屋子里的人都有气无力地躺着,米冬的视线在他们身上一个个扫过去。 忽然,她看到了角落里有好几个孩子挤在一起。 其中,有一个最小的身影蜷缩在地上,看身形应该是三四岁的模样。 米冬靠近那孩子,蹲下身看过去。 小女孩头发乱蓬蓬的,身上的衣服能依稀辨别出颜色,绿短褂灰裤子。 小女孩此刻没有睡着,正睁着骨碌碌的大眼睛,看起来精神不错。 “你叫甜甜,对吗?”米冬柔声问道。 “你是谁?”小女孩稚嫩的声音响起。 米冬笑起来:“我是你小姨。” 第73章 救了个小少爷 米冬将甜甜抱了起来。 小姑娘紧紧搂着她的脖子,在她耳边小声道:“你真的是我小姨吗?我娘跟我说过,我有个小姨,说我小姨长得可好看了。” 米冬微微一笑,歪头问她:“那你觉得我长得好看吗?” 甜甜认真点头:“好看。” “所以我就是你小姨。”米冬糊弄孩子很有一套。 甜甜果然信了,开心道:“小姨!” 走出船舱,米冬将银子付给了姜大头。 正要离开,船舱里忽然传来一个小男孩的声音:“救救我!” 米冬疑惑地回头,只见一个七八岁的小男孩跑到舱门口,对着她大叫着。 “我是被拐的!求求你救救我!我爹会给你很多钱!” 米冬不解地看向姜大头:“姜老板,你们这的孩子有被拐的?” 这个时代,人口买卖是合法的。 但那些被买卖的人口要么是自愿卖身为奴,要么是被家里大人卖掉的孩子,要么是家里犯罪被朝廷贬为奴隶。 也就是说,即便是奴隶,也有一个合法的来源,这些来源都会在卖身契上写清楚。 人牙子买卖人口,都会拿出身契作为合法的证明。 拐卖小孩是不合法的,依然是朝廷大罪。 姜大头一头汗水,急着解释:“怎么可能?我买的孩子都是有正规来源的!” 他走近那小男孩看了看,瞪大眼睛:“是这个孩子?” “姜老板,怎么样?你对他有印象?”米冬问。 姜大头挠挠脑袋:“是有点印象,这孩子当时卖过来的时候昏迷着。不过跟他一起卖来的有好几个孩子。那一摞身契我匆忙翻了下,就看了前两张,觉得没有问题,就把他们都收下了。” “那你把那身契再拿来看看?”米冬提醒他。 “对!”姜大头赶紧去找身契。 不一会儿,他拿来了一摞纸:“那几个孩子的都在这儿呢。” 翻找了几页,姜老板愣住了:“这,这张身契是假的!” 米冬凑过来看,发现那张身契上的红章和其他的一看就有区别,轮廓没有那么清晰,字迹也不够工整。 很明显,这个公章是仿刻的。 姜老板也着急起来:“这可怎么办?我姜大头做生意这么多年,手上还没出过被拐的孩子!这要是被发现了,我可就完了!” “姜老板,这样,我把这孩子买下来送回家。”米冬道,“这事你也不是故意的,应该不会怪罪你。如果不放心,反正你也不是本地人,这两年就暂时别来这里了。你看怎么样?” 姜老板想了想,反正他一年也要跑好几个地方,少这一个飞云县也没关系,就答应了。 不过他也没问米冬多要钱,就按照买小男孩的价钱问米冬收了钱。 “走,我送你回家!”米冬对小男孩道。 “谢谢姐姐!”小男孩跑到她身边站着,拽住了她的衣角。 不论任何时代,拐卖孩子都是令人唾弃的罪行。 被拐卖的那些孩子大都没有什么好结果。 能顺手救下一个孩子,米冬还是挺开心的。 小男孩是认路的,带着米冬直接跑到了他家门口。 米冬看着眼前富丽堂皇的大门,鎏金牌匾上写着两个大大的字“施宅”。 这大门的每一处修饰,都仿佛在叫嚣着“我很有钱”。 米冬摸了摸小男孩脏得看不出颜色的衣服,嗯,是丝绸的。 没想到,她无意间救了个有钱人。 小男孩跃上台阶,砰砰砰地敲着门。 不一会儿,有人从里面打开门,看到小男孩,惊喜叫道:“少爷!” 这人连忙吩咐另一个守门人去后院报信,那人飞快跑去。 跟着这个守门人,米冬几人慢慢朝后院走去。 刚跨进二进门,前面冲冲来了一群人。 为首的是一个年约三十多岁的富贵妇人,她快步奔过来,抱住小男孩就大声痛哭。 “我的儿呀!你这几天跑哪去了呀!” “娘,我回来了,你别难过了。”小男孩安慰着母亲。 哭了好一会儿,妇人才起身来,看向米冬和张成。 “你们是——” 小男孩抢着答道:“娘,是这个姐姐救了我。” 在小男孩的快言快语下,这妇人才了解情况,原来自己的孩子真是被拐子拐走了,还差点被卖到外地了! 一想到这,妇人一阵心惊肉跳。如果儿子今夜离开飞云县了,那她这辈子就再也见不到他了。 儿子以后的生活指不定有多凄惨呢! 因此,她对救了儿子的恩人更是感激有加。 妇人将米冬和张成邀请进屋,给他们上茶,一番热情感谢。 “我们当家的还在外头找孩子,我刚才派人去知会他了。现在天色已晚,城门也关了,二位不嫌弃的话,就在府上将就一晚可好?” 米冬点了点头。 没多久,小男孩的爹施老爷回来了。他看到失而复得的儿子也是激动不已,对米冬二人无比感激。 听了他的自我介绍,米冬才知道,这施老爷是做绸缎生意的,满城的“施记绸缎庄”就是他家开的。 果然有钱,米冬想。 第二日,施老爷让下人端来一盘银元宝,说是为了答谢他们,略表心意。 米冬大概扫了一眼,少说也有二百两。 她狠狠心动了一下,不过还是拒绝了。 米冬虽然爱财,但这次救小男孩是她心甘情愿的,她没有想过要任何报酬。 看她拒绝得很坚定,施老爷也就没有勉强了,派车将他们送回家。 到了家里,米夏看到妹妹怀里的女儿,忙跑过来将孩子狠狠抱住。 好好痛哭了一场,米夏才抬起头看向米冬:“小妹,谢谢你!” 几人在堂屋坐下,米冬跟他们讲这一路的惊心动魄。 听到自己差一点失去女儿,米夏更加紧紧抱住了甜甜。 米大富告诉米冬:“昨天朱家人定罪了,朱老头和老太太是一年刑期,朱有仁是三年刑期。朱家另外两个儿子各要被关三个月。” “还是太轻了。”米冬感叹。 “我已经知足了,朱家算是完了。”米夏说道。 “对了二姐,甜甜跟我说,她被卖是那个娇娇跟她奶说的。”米冬想起这件事。 “什么?”米夏看向怀里的女儿,“甜甜,你跟娘说是怎么回事?” 甜甜年纪小,但逻辑很清晰,稚嫩的小嗓子说道:“娇娇姐跟奶说,把我卖了可以换几两银子,可以给奶买银手镯,给爷买烟袋。她还说,等娘出来了,奶就骗娘说我被拐走了,如果娘听话,他们就帮忙去外面找我。” 米夏听了震惊不已,之前听小妹说娇娇这丫头有心计,她还觉得可能是小妹的猜测。 一个八岁的孩子,再坏能坏哪里去? 原来,小妹说对了,八岁足够变坏了,甚至可以比大人还坏。 米夏想到以前那个总跟在自己身边的小姑娘,想到她总是扑在自己怀里撒娇,想到自己对她的关心和照顾。 她想不通,为什么真心换来这样的回报?她到底是哪里对不起朱娇娇了? 米夏决定回朱家去问个明白。 第74章 人性本恶 米夏本以为,出了泥巴沟以后,她再也不会回这个地方了。 可是,心里还是想要一个说法。 那个孩子,为什么要这样对自己? 到了朱家门口,以前拥挤的一大家子现在只剩两个妇人和几个孩子了。 朱娇娇蹲在地上搓着盆子里的衣服,旁边一个女人站在旁边叫骂。 “死丫头,今天不把这些衣服洗完你就别吃饭!看是你硬气还是我硬气!” 朱娇娇低下头,掩住眼里的愤恨。 现在,没了爷奶和爹的宠爱,她没人撑腰,要在二婶手底下讨生活,学会了向现实低头。 朱娇娇哪里洗过衣服,以前的衣服都是四婶帮她洗的。 不一会儿,弯着腰的她就觉得骨头酸酸的。 二婶进了屋子,朱娇娇才敢直起腰喘气,就这样看见了站在前面的人。 她脸上一喜,冲了过去,亲热地拉着米夏的手:“四婶?你是来带我走的吗?” 米夏抽出了自己手:“娇娇,是不是你跟你爷奶说,想要我当你娘?” 朱娇娇收起脸上的笑容,有些小心翼翼:“四婶,你对我好,我想让你当我娘。” “娇娇,你已经八岁了,不是啥都不懂的小孩了。你这样擅自决定我的命运,有没有经过我的同意?你知道你这样会毁了我一辈子吗?”米夏语气严肃。 她认真看着眼前的这个女孩,仿佛这才是第一次认识她。 “四婶,你看二婶让我洗衣服,我的手都磨破了。”朱娇娇仿佛没听懂米夏在说什么,举起自己的手给她看。 “是你让你奶把甜甜卖了的?”米夏接着问。 朱娇娇眼神躲闪,低着头不说话。 她这样的举动等于是默认了米夏的话。 米夏一脸悲痛,她抓着朱娇娇的肩膀:“娇娇,甜甜她是你妹妹,她才三岁,你怎么这么狠的心?你知不知道,我差一点失去她了?” 朱娇娇猛地抬起头,神情焦急:“你找到那小丫头了?” 还不待米夏有反应,她就一脸怒气道:“我就说呢,为什么不肯带我走,原来是你的亲生女儿找到了。还说什么对我好,跟朱甜甜比起来,我就是个不值钱的侄女。她才是你的心肝宝贝!在你心里,我永远比不上她!” 米夏震惊于朱娇娇说出这样的话,她很不解:“娇娇,我自认为从来没有对不起你。甜甜有的,我都会给你一份。我觉得你没有娘,作为婶婶,我就多照应了些,我从来没想过,你要跟甜甜比……” “所以,我是比不上她喽。”朱娇娇眼里满是恶毒,“早知道就把她卖远一些,让你永远找不到!” “啪!” 朱娇娇捂着脸,不敢相信:“你打我!” “我后悔了,早不该对你好的!我的一片真心,喂狗都比给你强!”米夏说完不再看她,面无表情地转身离开。 “四婶,我错了,你带我走!我不想留在这里……” 等在村口的米冬,看到走过来的米夏,一脸担心。 “怎么样?” “有些人,就不该对她好。她永远不知道感恩,还会抱怨你没有把肉割给她吃。” “好了好了,忘记这些不高兴的事,我们回家。” “嗯,回家。” 这天,米冬正在院子里教二姐做酱。 院门口玩蚂蚁的甜甜忽然跑过来:“小姨,外面有人!” 米冬站起身朝外走,看到几辆豪华的大马车正朝山上艰难走来。 因山路狭窄,马车行驶困难,车厢里的人只能下来步行。 米冬看到从车里跳下来的小男孩,一脸惊讶:“文轩?” 这小男孩正是米冬之前从人牙子手里救出来的,县城丝绸大户施家的独子施文轩。 紧接着,米冬又看到了被仆人搀扶着下马车的施老爷夫妇。 说是老爷夫人,但其实人家也都才三十出头的样子。 但这个时代都是这样,大户人家有的刚成亲还不到二十的小夫妻,也被叫做老爷夫人。 “施老爷,施夫人,你们怎么来了?”米冬赶紧去迎人。 “你救了我们家文轩,我们什么表示都没有,这两天都是寝食难安。”施老爷边走便道,“我和夫人商量了下,还是上门表达一下谢意,以表尊重。” “哎呀,我都说了,那是举手之劳,没什么好谢的。”米冬笑道,将两人带进了堂屋。 米夏给二人上了茶水。 “哥哥!”甜甜看到文轩,亲热地跑过去拉住他。 “甜甜!”文轩看到小姑娘也很高兴,两人一起蹲在院子里玩耍。 米冬这才想起,两个孩子被人牙子关在一起过,应该是认识的。 施老爷喝了一口茶,从身后的仆人那里拿过来两张纸,递给米冬:“上次给银子是我鲁莽了,这次的心意请你一定要笑纳。” 米冬接过来一看,一张是田契,上面写着整整三十亩的田地。另一张是店铺的地契,那是县城东大街的一间铺子。 “这太重了,我不能要!”米冬赶紧推辞。 “妹子,如果你不收,我们就不走了。”施夫人很认真地说道。 米冬想着,有的人就是不喜欢欠别人恩情,如果不还的话,可能真的于心难安。 也许,别人就是想这样两不相欠。如果她真的不收,说不定人家还担心她有更大的所求。 听说县城的大商人,有的人家里都是良田百倾,门店遍地。这三十亩地和一间店铺对人家来说可能真的是九牛一毛。 想通了的米冬也就不再纠结了,收下了两张纸契:“那我就厚着脸皮接下了。” 施老爷夫妻俩都开怀展颜,然后施夫人喊了一声:“进来。” 候在院子外的几个仆人鱼贯进来,相继将手里的捧着的东西放在堂屋的桌子上。 因为桌子尺寸有限,那些东西高高叠起来像小山一样。 “这是?”米冬疑惑道。 “一些小礼物,不值钱,聊表心意,不必放在心上。”施大人呵呵笑着。 施夫人也道:“自家铺子的东西,妹子收着玩!” 两人又说了几句客套话,就跟米冬告辞了。 等外面的马车都走了,米冬和米夏看向桌上的那堆“不值钱”“收着玩”的东西,两人面面相觑。 这施家不愧是大财主,还真是财大气粗。 米冬去看了看,堆在那里的大部分都是各种绫罗绸缎,还有一些珠宝首饰和点心干果。 那些布料都是镇上没有的类型,摸上去油光水滑,花纹还特别好看。这应该是施家自己铺子卖的货物,一看就不便宜。 米冬又将两张纸契打开,细细端详。 三十亩地的位置在芦花镇与县城中间,靠近县城的那边,在飞云山的山脚下。 现在,地里的稻子已经全部成熟了。 施大人说明天就会开始收割,大约六七天,稻子就能全部收割完。然后田地就归米冬处理,她要自己种还是赁出去都可以。 第75章 新房建成 过了几日,施老爷派人来跟米冬传话,说是那三十亩地的稻子都收割完了,米冬可以接手田地了。 这还是米冬到了这个时代后,第一次手里有自己的田地,她决定去看一看。 米大富听说后,也要跟着去看。然后米夏和米秋表示,也想去看一看。 农户人家,就没有人不喜欢田地的。 田地是农家人的根本,家里有田心里不慌。 当时知道米冬有了三十亩地后,米大富比她还兴奋激动。那种情绪的波动,比当初知道米冬有铺子时还更厉害。 看着一家人的表情,米冬大手一挥,决定带大家一起去看田地。 芦花镇距离飞云县一百多公里,施老爷给的三十亩地在去县城的路途中。距离芦花镇六十多公里处,距离飞云县只有三四十多公里。 因为施大人就住县城,买的田地当然是靠近县城。 不过米冬可不嫌距离远,白捡来的地谁还会挑剔呢。 等到了田边,米冬就更只有惊叹的份儿了! 飞云县之所以有这个名字,是因为附近有一座绵延千里的大山,叫做飞云山。 米冬站在路边,看到远处的一片片金黄色的稻田,一眼望不到边。更远处的地方可以看到飞云山这一侧的轮廓。 米大富告诉米冬,飞云山下地势平缓,土地肥沃,山下还有一个大湖泊,那些良田都围绕着湖泊,从不缺水。 这些田地是整个飞云县最贵的,别处的田地一般是五六两银子一亩,这里的田地就算你出十两一亩也买不到。 因为这些良田都捏在县城里有权有势的大户们的手里,有的是家里传了几辈子的祖产了,有的是家族里的祭田。 近几十年内,这里的田地都没有转卖的情况。 所以,米冬是这几十年内,这些田地里唯一新加入的主人。 而且,因为土地格外肥沃,这里的庄稼比别处的都要早熟十天半个月。 这不,这边大片的田地里已经有人开始收割了。而米家村甚至整个芦花镇范围的田地,到现在都还没有开始收割。 米冬听她爹说,米家村的秋收都安排在半个月后开始。 喜滋滋地看了自己的田地,米冬想着都离县城这么近了,那就再带着家人去看看铺子。 施老爷做事极为周到,给铺子之前就把里面的生意转走了,连地面都打扫得干干净净。 铺子的钥匙放在一个精致的小盒子里,跟当初那一大堆的礼物一起,都交给了米冬。 铺子在县城最繁华的东大街上,也是前面店铺后面住房的格局,比肉脯店要大一点,前面的店铺大约有个二三十多平方。 若是论价值,这间店可是肉脯那间店铺的好几倍。县城的土地跟镇上相比,可以称得上寸土寸金了。 因为米冬不住在县城,也不好亲自打理这些田地和铺子,就打算全部租出去,她把这事交给了县城的一家信誉较好的牙行处理。 八月底,新房子终于建好了,米冬带着一家人去参观。 新房带前院和后院,房屋宽阔,院子敞亮,房子带院子一起占地差不多两亩。 整个院子外围用高两米的石墙围了起来,石墙的顶部还铺了尖锐的碎石。 这是经历了上次吴老四闯院子的事后,米冬临时想起来的,赶紧让工人给加上了。 “冬儿,你这院墙盖得好呀,上面有这些尖尖的石头,再也不怕贼人了。”米秋赞叹道。 “还不是一朝被蛇咬,我这是吓怕了。”米冬随意说道。 旁边的张成听了这话却疑惑地看向米冬,米冬想起来那件事还没跟别人说过,包括张成。 反正吴老四已经死了,她也不用担心了,就用轻松的语气跟张成讲了那天发生的事。 这是第一次,米冬看到张成的眼里出现那么阴郁的情绪。 她赶紧安慰道:“事情早过去了,我这不好好的嘛。还要多谢你带回来的灰灰呢,那么小一只都会咬人了。” 张成眼里的阴郁这才慢慢散去。 一家人走到了大门口,米冬推开了大门。 看到眼前的房屋,除了张成,其他每个人都一脸震惊。 虽然中途大家都来看过,但那时候到底是没有建成的样子。这还是房子完工后,大家第一次看到最终的模样。 新房子坐北朝南,南边的院墙正中间是大门。 推开大门,看到的就是宽敞的院落。 院子的正对面就是一排主屋,一共是五间房。院子的左右两边各有三间连在一起的厢房。 让大家惊叹的是,整个院子的地面都铺上了青砖,一家人都没想到米冬这么奢侈。 这也难怪,这年头,一般农户人家建房,连房屋里面都舍不得铺砖,都是夯实的泥土地面,哪有人舍得在院子里铺砖? 米秋忍不住在院子走了一圈,感叹道:“这地面也太干净了!” 甜甜也高兴极了,开始在宽敞的院子里欢快地奔跑起来。 而张成一眼看到的不是地面,而是进门后靠近左手的那块空地。 两边厢房的南侧距离院墙还有十米的距离,米冬就将西边厢房和前院墙之间的那块空地布置成了靶场。 这件事她没有告诉张成,想给他一个惊喜。 果然,张成马上大跨步朝那里走去。 只见西边靠近院墙的地方竖着一整排的靶子,圆形的靶子是用木块做成的,上面画着一圈圈的线圈。 米冬没见过古代的靶场,这些是她按照后世记忆中影视剧中的场景仿照的。 不过应该没什么问题,她看出来张成脸上的欣喜了。 如果不是没带弓箭,米冬觉得张成现在应该会忍不住射几箭的。 前院很宽敞,差不多有近四百平米。米冬在正屋和厢房前面都设计了花坛,不过花还没种下。 正房中间那间是堂屋,左右各两间房屋。 堂屋左右两边的房屋叫做次间,左右次间朝前院各开了一扇门。左右两边靠边的两间叫做稍间,这两间对外是没有开门的。 东稍间与东次间连在一起,中间的墙壁上有一个连通的门,要想进入东稍间,必须从冬次间的前门进去,再穿过墙壁间的门才能到达。 西稍间与西次间的格局也一样。 米冬之所以这么设计,是不想让外人看出来她和张成没住一起。 米冬本来的安排是,她和张成住西边的两间,她住西稍间,张成住西次间。反正对外只有一扇门,别人也不知道里面是怎么安排的。而且这是卧房,外人是不会随意进来的。 至于东边的两间房子就让爹娘住,古代都以东边为尊,一般长辈都是住在东边。 但是米大富和张云妮却不肯,他们觉得这是张成和米冬的家,他俩才是这个家真正的主人。 无论米冬怎么劝,两人都不答应住在东边,后来米冬只能安排自己和张成住东边,爹娘住西边。 第76章 一家人团聚 米冬兴奋的边走边给家里人介绍自己的规划。 正屋中间的那间堂屋房门最宽阔,米冬带着众人穿过院子,直接来到堂屋门前。 推开房门,整个堂屋宽敞又明亮。屋子的墙壁都刷成了白色,地面也是铺着青砖。 堂屋前面的门是两扇对开门,将两扇门都打开,整个堂屋光线很足。 堂屋的后面还有一个普通的小门,开在靠墙的一侧,打开这个小门可以进入后院。 小门的旁边还有一扇窗户,窗户上糊着半透明的窗纸。 米冬最受不了的就是房屋光线昏暗,这会影响她的心情。 她发现农村的很多房子窗户都很少,尤其是堂屋,基本就对外一扇门,后面整面墙是不带窗户的。 只要将前门一关,整个堂屋就一片昏暗,感觉很压抑。 所以盖新房时,米冬特意加多了窗户。 连堂屋后面都带有窗户,这在农户家是很少见的。不过第一次看到这样的堂屋,大家都觉得挺好,纷纷表示没想到堂屋还可以这样设计。 左右两边的房间虽然是卧房,但现在还没住人,大家还是去参观了。 一走进去,米秋就惊讶出声:“哇!” 大家低头一看,原来,卧房的地面不再是青砖,而是铺的木制地板! 一块块木板整整齐齐排列在一起,木板上还都打了腊,看上去干净又明亮。 率先进去的米秋又后退一步,站在了门外。 “咋不进去?”米冬问。 “我怕把地面踩脏了。”米秋直言道。 “没事,等搬进来时还要再打扫的。”米冬说道。 大家这才迈脚进来,但都走得小心翼翼,生怕把这么好看的地板踩坏了。 卧房里米冬同样采取了多窗采光的设计,次间是靠近后院的墙上一扇大窗,稍间是靠近前后院的墙上各一扇窗子。 窗纸的透光效果没有玻璃那么好,但房间好歹是明亮多了,米冬很满意,她再也不想住那种压抑的小黑屋了。 “二姐三姐,这边是你们的卧房。”米冬带着几人来到东厢房。 “啊?还有我们的屋子?”米秋道,“我就不用了,以后我跟你姐夫住店里,那铺子后面足够我们住了。” 米秋趴在米冬的耳边小声道:“而且,我们攒了一些钱,到年底应该就可以在镇上买间房子住了。” 米冬听出了三姐声音里的欣喜,很为她高兴。 不过她还是道:“东厢的三间房,我已经想好了,固定留给三个姐姐,你们谁都不许客气。” 米冬打开东厢的第一间房,说:“这间是给大姐的,虽然她家远,来的次数少,不过还是给她备着。” “哇,这边也是木地板啊!”米秋惊讶道。 “对呀。”米冬道,“所有卧房都是。” 东厢的三间房格局都是一样的,房门对着院子,后墙开着一扇窗。打开后面的窗户,看到的其实是院墙。 虽然窗外没风景,但为了采光,米冬还是坚持开了窗户。这样关上了门,房间里就不是黑乎乎的了。 米冬推开中间的那间屋子,蹲下身跟甜甜道:“甜甜,这就是你和娘的卧房,喜欢吗?” 甜甜声音清脆:“喜欢!” 米夏拉着米冬的手:“小妹,我暂时借助一段时间,等找到房子了,我就搬出去。” “说什么呢二姐?这是专门给你留的房间,你要是不住我可就不高兴了啊。”米冬佯装生气。 西厢的三间房和东厢的格局是一样的,家里暂时没那么多人,米冬将这三间房都安排成了客房。 穿过堂屋的后门就到了后院,后院没有前院这么宽阔,但也还是很宽敞的。 后院的院墙正中间开着一扇门,门的左右两边挨着院墙各有三间后罩房。 靠西的三间房安排为仓房,分别是工具房、农具房和弓箭房,靠东的三间房分别是柴房、灶屋、洗澡间。 灶屋里的灶台已经打好了,一共有三个灶眼。洗澡间外靠着院墙高架的水缸也安放好了,放水缸的高台外砌着平缓的阶梯,方便提水上去倒入水缸。 后院西边也就是靠近三间仓房那里,砌着烤炉,米冬准备以后用来烤面包、蛋糕等各种点心。 后院东边也就是靠近灶屋那边,院子里打了一口井。井的四周有一圈井沿,井上架着轱辘,方便打水。井边有一块平整的大石块,方便平时在这里洗菜。 按照米冬的要求,灶屋前面挖了一条下水道,一直通向外面。在井外洗菜的水倒下后,也会顺势流进下水道,下水道的上面盖着石板,十分美观。 所有的房间现在都是空旷的,就等家具搬进来了。 新家的很多家具也是米冬自己设计的,每间卧房里都安排了立式的大衣柜、大书桌和两米宽的大床。 米冬很不喜欢这个时代装衣服的箱子,所有的衣服都要叠整齐放进箱子里。而箱子放在地上,每次找衣服都要蹲在地上打开箱盖,一层一层在箱子里翻找。 找一件衣服通常会把其他衣服弄乱,还要再重新整理,十分不方便。 米冬太想念后世常用的立式大衣柜了,就将设计图画了出来交给常去的那家木器店。 她还在衣柜里设计了横杆,又另外设计了木制的衣架,这样以后就可把衣服整齐地挂在柜子里了。 木器店的老板看到了她的设计图,像上次购买折叠椅的设计一样,不仅没收她制作家具的费用,还反过来支付了十两银子购买了她的图纸。 米冬在家具店看到一个别人给小孩做的秋千,她想到自己宽敞空旷的前院,决定也做一个秋千。 不过这个秋千是她自己设计的秋千椅,秋千的架子是木制的,中间绳子吊起来的不是现在常见的一块木板,而是一个长长的有靠背的椅子。 这样,最多可以三个大人并排坐在一起荡秋千。 趁着家具制作的这段时间,米冬带着家人开始屋前屋后忙种植。 屋子西边有两亩多的空地,这是米冬买宅基地时一起买下来的。她把这里规划为果树林,一家人忙碌了几天,才把果树都栽好。 现在,果林里有苹果树、梨树、桃树、枣树、柑橘等七八种果树。 后院院墙外的一大块地是菜地,张云妮带着米冬两个姐姐种下了许多应季蔬菜,她们笑说,这么大的菜园,以后家里的菜都吃不完了。 此外,厕所也建在后院院墙外,就在菜园里。 虽然米冬也觉得厕所在外面很不方便,但是这个年代怎么也不可能建出后世的卫生间,无论怎样都会有味道散发,只能放在院子外面。 米冬结合后世的“厕所革命”,采用了滑坡蹲坑和外设粪池的方式建造了厕所,还将后面的粪池用木板盖了起来,厕所还做了男女分隔。 虽然还是不满意,这已经是她结合现在条件,能设计的比较干净的厕所了。 不过其他人可是太满意了,直道从来没看过这么干净整洁的茅房。 当院子里的花坛里也被米冬种了月季、牡丹、栀子花等各种花草后,所有的家具都做好了。 米冬带着家人将家具都安放进新家,一家人终于可以搬家了。 第77章 暖房宴 搬家这天,按照村里的习俗,需要开暖房宴,邀请村里交好的人家来吃席。 米冬院子开阔,她邀请了许多相熟的人家,开了二十席。 至于席面,是米冬请镇上有名的大厨上门来做的。人太多,她觉得自己下厨太累,没那个必要,专事交给专人做,她现在也不差钱了。 来吃席的村里人都热热闹闹地参观了米冬的新房子,不时地发出赞叹,表示从来没见过这么好看的房子。 连村长都说,在镇上都没见过这么气派的房子。 乡亲们对这个房子里的一切都感到新奇,雪白的墙壁,青砖院子,木制地板,看明亮的房间,立式衣柜以及洗澡间外的水缸…… 这一切都打破了她们的认知。 最让他们惊讶的是,院子里连接所有房子的前廊。 从前院进大门开始,左右两边沿着院墙各有一排屋檐,也叫做前廊。 沿着两边屋檐分别可以到达东西厢房的前廊,再到达堂屋的前廊。 从堂屋后门出去,进入后院,主屋后面也有一排屋檐。顺着屋檐经过院墙,可到达左右两边的后罩屋。 主屋东西两边距离院墙,分别有一条宽三米左右的过道,过道连接着前院和后院。过道上面也加盖了屋檐,从远处看,像是主屋两边盖着两间小耳房。 哪怕是下雨天,只要沿着院子内的屋檐下走,可以随意进入各个房间而不被淋湿。 不少人感叹,这屋檐盖得真好。 连村长都想着,要不要给自家的房子也都加盖屋檐。 前前后后把院子参观了一遍的刚子,对那个靶场情有独钟。他拿着张成的弓箭,已经在那里连续玩了好一会儿,旁边围观的一群孩子们不时地拍手欢呼,刚子更加得意了。 一直到快吃饭了,刚子还恋恋不舍。他走到张成身边,可怜兮兮道:“师父,你这新家真好,天天能练剑,我都想住进来了!” “有多的屋子。”张成随意开口。言下之意,便是让他想住就住过来了。 一想到吴老四那泼皮无赖,张成就觉得,有刚子在这儿,他也能安心多走几趟镖。 “真的?”刚子眼睛亮了,不过很快又恢复了,“算了,我爷肯定不会让我来住的。反正都在一个村子,走两步就到了,以后我经常来就是了!” 开席时,米老太和米大财两口子不请自来。 在大门口迎客的米大富看到他们几个愣了下,并没有吭声。 米老太冷哼一声,空着手的三个人就自行朝院子里走去,找了个桌子坐下来。 吃完午饭,客人们陆陆续续离去。 张云妮带着三个女儿在后院清洗碗筷,张成和刚子忙着扛起桌椅送还给村里人。 等到所有客人都走了,米老太三人才从座位上起来。 米老太一副理直气壮的样子吩咐米大富:“老二,带我们看看你这新屋子。” 米大富迟疑了一下,还是站起身来朝他们走去。 闷着头带他们一间房一间房地看过去,每看到一间房,米老太的脸就阴沉一截。 宋春花在旁边阴阳怪气:“二弟,你这是发达了啊,连爹娘和哥嫂都不想认了是?这么大的房子,我们做哥嫂的没这福气也就算了,你都不把娘接过来享享福吗?听说你给每个出嫁的女儿都留了一间房,这么多屋子宁愿空着也不给娘住,咱娘是不配到你这来是吗?” 米大富闷声道:“大嫂,这不是我的房子,这是冬儿和张成的。” “说得还挺有道理哦,你是当爹的,你说的话她敢不听吗?你说让娘来住,她米冬敢拦着吗?”宋春花冷哼,“还不是不愿意!” “我是不愿意怎么啦?”米冬从堂屋的后门进来,看着他们,“没听说过出嫁的孙女还要把奶奶接过去住的,大伯大伯娘,你们这么孝顺,我可不敢抢你们的功劳!” “看也看完了,可以走了?”米秋也过来了,不客气赶人。 “两个没规矩的臭丫头!”宋春花龇牙咧嘴,“这样大不敬,也不怕天打雷劈!” “我可没做过亏心事。”米秋斜睨他们,“该天打雷劈的还不知道是谁呢!” “你——”宋春花气得用手指向他们。 “我们走!”米老太冷冷说道。 走到堂屋门口时,米老太忽然顿住,回过头,猛咳了一声,朝地上吐了一口浓痰。 一瞬间,米冬气得差点站不稳。 她看着米老太这样糟蹋自己辛辛苦苦建立的新家,气得眼泪都掉下来了。 米大富赶紧冲到后面找了块抹布,将地面处理干净。 他看到米冬的眼泪心疼极了,慌着安慰女儿:“冬儿,咱不难过哈,以后爹把院子看好,再不让他们进来了!” 搬完了桌椅,张成和刚子又去他们原来住的房子里,将剩下没搬完的物件都一一搬过来。 刚子架着牛车,将一口大缸运进了院子。 “师娘,这刚里装着什么呀?怎么死沉死沉的?”刚子的大嗓门喊着。 米冬跑过来一看,这不是她腌的咸鸭蛋吗? 掐指一算,这些鸭蛋已经腌了二十来天了,差不多好了。 米冬道:“就是我之前跟你说的那个,做的很好吃的东西。” 刚子兴奋道:“现在可以吃了?” “嗯。”米冬点头。 “那我尝尝。”说着刚子就把水缸上密封的盖子弄开了,看到里面的东西时他却傻眼了,“这不是泥蛋子吗?” 米冬拿起一个来:“这不是普通的泥蛋子,这是好吃的泥蛋子。” 刚子对米冬那是盲目相信,拿过泥蛋子就想往嘴巴里喂。 “等下!”米冬赶紧阻止他,“你想干啥呀?这还是生的,要煮熟了才能吃。” “这样啊。”刚子尴尬地笑起来。 “话说,你不是刚吃午饭吗?这会又饿了?”米冬疑惑道。 “师娘,你没听说过吗,半大小子吃穷老子。我现在正在长身体,每天劳动量又大,饿得快。要不是我家穷,我一天恨不得吃八顿饭。”刚子说道。 “哎呦,村长家还穷,你还让别家怎么活?”米秋抱着全儿从后院过来。 刚子嘿嘿笑着。 米冬捡了几个鸭蛋:“行,我这就去做给你尝尝。” 鸭蛋洗净放入添了水的锅里煮,很快就煮熟了。 刚子干完活跑过来,正好看到米冬将熟鸭蛋放入凉水中。 “啊?原来是鸭蛋呀?”他满脸失望。 “这可不是普通的鸭蛋,这是会流油的鸭蛋。”米冬给他递了一个,“试试看?” 刚子接过鸭蛋磕碎,掰了一块蛋白喂进嘴里,连连点头:“嗯,没有腥味,还是咸的!” 鸭蛋比鸡蛋腥味大,就是做熟了也能感觉到腥味,不过刚子吃这个鸭蛋时没有尝到一点腥味。 当吃到蛋黄时,他的眼睛猛地睁大:“这也太好吃了!这真是鸭蛋吗?” 他低头看着手里的蛋黄,惊讶道:“还真的会流油!” 第78章 咸鸭蛋 每人吃了一个咸鸭蛋都赞不绝口,米冬知道了,咸鸭蛋的口味还是受欢迎的。 之前她还有些担心,毕竟众口难调。就像有人喜欢甜豆浆,有人喜欢咸豆浆。咸鸭蛋在这里从没出现过,她不确定大家一开始能不能吃得惯。 现在就放心了,每个人都说好吃。 …… 既然咸鸭蛋成功了,米冬就决定量产了。 第一步就是大量收购鸭蛋。 米冬特意在镇上买了几个超大的箩筐,放在牛车上,和张成一起出发去大姐家。 小溪村距离米家村五十多公里,他们一大早出发,快中午的时候到达。 刚走进村子,他们就看到一个熟悉的小身影。 那个在大树下玩耍的小家伙不是柱子吗? 米冬正要去叫人,忽然从旁边冲过来一个大一点的孩子,一把抢过了柱子手里的草编蚂蚱。 柱子哇哇大哭,可是那人比他高,他怎么跳也夺不回来自己的玩具。 米冬气急了,怎么有这么坏的小孩! 以大欺小是,那她就让他看看什么是真的以大欺小。 米冬从牛车上跳下来,正准备去教那大孩子做人,忽然看到从树后跑过来一个六七岁的孩子,一拳打在那抢东西的坏小孩的脸上。 “我大牛的弟弟你也敢欺负!”那叫大牛的孩子将坏小孩推倒在地,一拳拳朝他脸上砸去。 被打的孩子鬼哭狼嚎。 大牛从那坏小孩身上起来,捡起地上的草蚂蚱递给柱子。 柱子破涕为笑:“谢谢大牛哥哥!” 被打的孩子哭着站起身,跌跌撞撞跑了,跑远了还回头喊道:“大牛,我是小溪村的人,你个外村人敢欺负我,我回去让我哥来凑你!” 那个叫大牛的孩子脸上闪过一瞬的难过。 “柱子!”米冬喊道。 柱子扭过头,看到来人,脸上立马灿烂如花:“小姨!” 米冬将奔跑过来的柱子一把抱了起来:“哎呦,我的乖乖!” “小姨,你怎么来了?”柱子开心道。 “小姨想你了呀!”米冬将柱子放在牛车上,“走,我们回家!” “小姨,那是我大牛哥哥,他跟我们一起回家。”柱子指着站在一旁看着他们的孩子。 想到这孩子刚才帮了柱子,米冬向他招手:“大牛是?刚才谢谢你帮了柱子。来坐牛车,你住在哪里呀?我们送你回去。” “小姨,大牛哥哥住我们家!”柱子仰着头说道。 “啊?”米冬愣住了,难道大牛是柱子的堂哥? 但这年代没分家的堂兄弟都是一起序齿的,没听说过叫堂哥前面还要加名字的。 那就是来家里玩的亲戚家的表哥了。 坐在牛车上,米冬将两个孩子都夸奖了一通,说他们刚才很棒,没有害怕“恶势力”。尤其是大牛,那个孩子明明比他还高。他却不害怕,还将对方打倒了。 大牛刚开始还有些拘谨,很快就自在了,还跟着柱子一起叫起了小姨。 “小姨,那家伙再欺负柱子,我还是能一拳就把他打倒!”大牛捏着自己的小拳头给米冬看。 “真棒!”米冬摸摸他的头。 到了大姐家,大姐看到他们来也惊讶。 “小妹,你和成子咋现在来了?” 米冬将柱子从牛车上抱下来,正准备抱大牛,他却自己跳了下来。 “小姨!”扎着羊角辫的小丫头想翻过堂屋门坎。 虽然年纪小,但上次分别的时间也不久,妞妞还记得这个给她好多东西吃的小姨。 “妞妞!”米冬将小丫头抱起来一阵亲香,小丫头咯咯笑。 从灶屋里出来一位六十多岁的老太太,对米春道:“老三家的,开饭了!” 说完话老太太才看到站在门口的米冬和张成。 “这是……你妹子?”老太太愣了一会才想起来,赶紧走过来,“是叫米冬?快进来一起吃饭!” 米冬也是从回忆里才想起,之前来大姐家走过亲戚,见过这老太太,她是大姐的婆婆冯氏。 “辛苦你了冯婶。”米冬客气道,从牛车里拿下带过来的礼物。 冯婶笑眯眯道:“哎呀,咋又带东西过来。上次他们去你那,带那么些东西回来,我就说过他们了,拿妹子家的东西也好意思!” 米冬也笑道:“婶子你太见外了,我和我姐那就是一家人,不分你我的。你跟我姐又是一家人,不就等于我们是一家人吗?婶子跟我客气我可不高兴了啊。” “你这丫头可真会说!”冯氏接过礼物,笑得合不拢嘴。 因为没料到家里来客人,刘家只做了几样菜。冯婶赶紧又去拿了块腊肉炒了一盘菜,又把上次米冬送的肉脯切了一盘。 “没啥菜,别嫌弃啊。”冯婶道。 米冬发现,这腊肉也是她上次让大姐带回来的。 大姐家也是一大家子,米冬就跟大姐的公公刘老头问了好,其他人也一一打了招呼,就一起坐下吃饭了。 饭桌上,米冬才说了这次来的目的。 冯婶瞪大眼睛:“你没糊我丫头,你真是来收鸭蛋的?” 也不怪冯婶不相信,小溪村的人养鸭子也是因为村里有溪流,鸭子不用喂,省事。但其他地方多是养鸡,很少有人养鸭的。 因为鸭蛋味腥,个头比鸡蛋大,还不如鸡蛋的价格。 小溪村的人每年会攒很多鸭蛋,少部分拿到镇上卖了,大部分留着自家吃,或是作为年节的礼品送到亲戚家。 米冬记得,大姐每次回娘家都会带一大筐的鸭蛋。以前米老太还嫌弃,说鸭蛋也卖不出价,一大筐才卖几个钱。 所以,听说米冬要收鸭蛋,刘家一家人都不怎么相信。 “小妹,你打算收多少?是收回去自己吃吗?”米春问道。 其他人也好奇地看向米冬。 大姐家也还没分家,一大家子十几口人,目光齐刷刷看过来,米冬感觉压力有点大。 她清了下嗓子,说:“大姐,我研究了一个鸭蛋的新吃法,准备放在铺子里卖。所以现在需要大量的鸭蛋,你们家现在有多少我全部要,可能还不够,还要麻烦你们去村里帮我收一些。” 刘家一家人喜笑颜开。 刘大嫂道:“冬妹子你放心,不够我去帮你收,咱村里别的没有,鸭蛋管够!” 米冬道:“那谢谢大嫂了,我这生意以后是持续的,鸭蛋会一直需要的。” 刘家人听了更高兴了,以后家里的鸭蛋能全部卖出去了,那不就多了一个进项了吗? 米冬注意到,刘家人比米家沟的大部分农户人家更穷一些。 从穿戴上就可以看出来,米家沟的农户只有干农活的时候穿草鞋,平日里还是穿布鞋的,且衣服也都整洁一些。 而刘家人那是人人都穿草鞋,衣服破烂到连打补丁都找不到下针的地儿了。 也不是刘家一家人这样,米冬进村的时候就看出来了,小溪村的整体生活水平是赶不上米家村的。 她想,可能是因为小溪村位置更偏远些,更往深山里一些,每家每户田地较少,一年到头也没什么进项。 不像米家村,离镇子近,村里人农闲时还能打个零工,或去镇上摆个摊,来活钱的路多一些。 所以听到米冬说收鸭蛋,一大家子个个都高兴起来。 第79章 大牛一起来吧 吃完饭,冯婶把家里存的所有鸭蛋拿出来。 米冬看了下,有差不多一千个,她说不够。 问清了她要的数量,刘家大嫂就去村里帮她收了。 刘家其他人都各自回房,或出门溜达,把堂屋留给米冬他们。 姐妹俩总要说说体己话不是。 “对了姐,那个大牛是你们亲戚家孩子吗?”米冬指着正在屋外带着柱子玩的孩子。 米春叹了口气:“唉,那是柱子大姑的孩子,也是个可怜娃。” 原来,大牛的娘是刘石头的大姐,这个大姐命不好,嫁人几年后生病去世了,大牛就成了没娘的孩子。 去年,有人给大牛爹又说了一个媳妇。但那媳妇有条件,就是把大牛送走她才愿意进门。 大牛爹觉得自己还年轻,有了媳妇后就不愁有孩子了。一狠心,就准备把大牛卖了。 偷听到他爹说话的大牛半夜跑了,一个六岁大的孩子,连夜跑了十几公里的路,鞋都掉了,满脚是血地到了姥姥家。 冯婶看到外孙心疼得不行,跑去大牛家把他爹骂了一顿,说他们不要这孩子她要,以后这个外孙她养活。 就这样,大牛就在姥姥家住下了。 刘家虽然穷苦,但也都算厚道人,米春包括她两个嫂子还有弟妹,都对家里多养个孩子没有意见。 大牛也懂事,在家里帮忙带弟弟妹妹,还抢着做活。 米春讲的时候,米冬无意间瞥了一眼张成,发现他的眼神里浸着一股悲伤。 她想,大牛这孩子也真是可怜,连张成这么含蓄的人都表情外露了。 两姐妹正聊着,米春忽然呕了一下。 “怎么了?身体不舒服?”米冬忙去看大姐的脸色。 大姐正要说什么,看到了坐在旁边的张成,又顿住了,笑道:“没事。” 张成皱眉思索了一下,站起身去了外面。 大姐看张成出去了,低着头小声道:“我又有了。” “有啥了?”话说出口米冬才反应过来,惊喜道,“你怀上了?” “嗯。”米春有些害羞,“两个多月了。” “两个多月?”米冬回想了下,“那你上次去我们家就已经怀上了?哎呀,那时候都不知道,也没注意。” “有啥好注意的?我这都第三个了。”米春道,“早就习惯了。” 正说着,刘家大哥和大嫂从外面回来。 “冬妹子,你看这些够吗?” 他们身后跟着几人,大家将几大筐的鸭蛋放在堂屋地上。 “够了,谢谢大嫂。”米冬站起身来,“我们来清点一下,等下直接付钱。” 一起来的人面露喜色,能直接结账当然比赊账更好。 几个人一起开始数鸭蛋,等全部清点完毕,米冬一一给每个人付了钱,大家一脸高兴地离开了。 将几大筐鸭蛋放上牛车,米冬跟大姐一家告别。 柱子又跟上次一样,抱着米冬的腿哭了起来,嘴里喊着舍不得小姨。 米冬看了看屋檐下正在修农具的刘老头,想着马上秋收就要到了,家家户户都忙碌起来。 她对米春道:“大姐,马上就农忙了,你又有身子,家里人应该也没空照顾孩子。要不让柱子和妞妞去我那玩一段日子,今天来的时候娘还跟我说想他俩了。” 这年头,每家孩子都多,孩子到亲戚家玩也很正常。 反正大人也不会特意去看孩子,经常就是家里的一大群孩子在村里到处疯玩,到饭点了回来,吃完了又哧溜跑出去。 米春想了想,说:“好。” 她低头问两个孩子:“柱子,妞妞,你们去小姨家玩好不好?过几天娘去接你们。” 柱子马上就不哭了,蹦蹦跳跳起来:“耶,我要去小姨家玩!” 妞妞也跟着拍手:“去小姨家玩!” 米春进屋帮两个孩子简单收拾了几间衣服,递给米冬:“麻烦小妹了。” 柱子和妞妞在牛车上兴奋得不行,忽然,他看到了站在一旁的大牛。 “大牛哥哥,我回来给你带好吃的!” 米冬看到,大牛眼里有不舍也有羡慕,她忽然有些心疼这孩子了。 正要说话,米冬却发现前面准备驾车的张成先开口了。 “大牛一起去!” 张成说完了好像才反应过来自己说了什么,又看向米冬,似乎有些懊恼自己刚才独自做了决定。 米冬看懂了他在问自己可不可以,她赶紧将大牛也拉上了牛车。 她当然没意见了,刚才她本来就准备让大牛一起走的,哪知道他先开口了。 就算她自己没这想法,只要张成想,她也会答应的,毕竟那是他们两个人的家。 忽然坐上牛车的大牛表情呆愣,仿佛没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 “哇,太好了,大牛哥哥跟我们一起去玩!”柱子欢呼着。 大牛这才回过神来,想要下车:“小姨,我不能跟你们一起去。” 可能是难为情,这孩子脸色通红。 米冬搂着大牛的肩膀不让他动,又看向冯氏:“婶子,就让大牛跟我们去玩几天,放心,我们会把他照顾好的。” 冯婶一脸感激,又叮嘱大牛要听话。 听到姥姥答应了,大牛这才乖乖坐好,不再挣扎,明亮的眼睛里透露出欣喜。 回去的路上,米冬还在想,张成好像有点奇怪。 听到大牛的身世,他眼神悲伤,像是想到了什么事。一向情绪内敛的他,居然因为一个孩子露出难过的情绪。 离开的时候,他还主动开口让大牛一起走。 不过,人与人之间也会有莫名的缘分。她想,可能张成跟大牛这孩子格外有缘。 回家后,米大富和张云妮看到外孙很高兴,得知米春又有身孕了就更高兴了。 吃饭的时候,米冬发现,家里一下子有好几个孩子了。 从大姐家带回来的柱子、妞妞、大牛三个,还有二姐家的妞妞,再加上三姐家的全儿的话,家里一共有五个孩子了。 除了不满周岁的全儿,其他几个孩子年龄相差不大,都能玩到一起。 大牛七岁,柱子四岁,甜甜三岁,妞妞两岁。 孩子都喜欢到处乱跑,但他们年纪都不大,张云妮不放心他们出门,就让几个孩子待在院子里玩。 大牛很听话,就带着弟弟妹妹在院子里做游戏。 但柱子不老实,总想跑到外面去玩。 米冬看着还很空旷的院落,再看看几个孩子,有了想法。 她又去了木器店,画了滑梯的设计图,让他们加急制作了一台滑梯出来。 滑梯的表面涂了清漆,还是很顺滑的。 米冬将滑梯放在院子里,几个孩子围过来,好奇地问她这是什么。 米冬趴上滑梯,给他们示范了一次玩法,几个孩子惊呆了,还可以这么玩。 接下来,孩子们争先恐后地抢着玩滑梯,再也不朝着出去玩了。 甜甜和妞妞两个小姑娘,连之前喜欢的秋千都觉得不香了,围着秋千再也不想离开了。 第80章 米夏要摆摊 从小溪村运回来的鸭蛋有很多,米冬带着家里人花了整整三天时间,才把所有的鸭蛋都腌好了。 之前已经做好的那几百个鸭蛋,米冬送给村长家及几户相熟的村里人,自家又留了一些,剩下的都准备放在铺子里卖。 想到施家给自家送了田地铺子那么重的礼,米冬决定给施家也送一些咸鸭蛋。 虽然礼很轻,但好歹是之前没出现过的,图个新鲜。 米冬和张成一起驾车去了县城。 来到施家,跟门房说清身份,那门房之前见过他们,很客气地让他们等候。 很快,施夫人亲自迎出来了,后面还跟着欢欢喜喜的施文轩。 米冬和张成随施夫人进了施家,说了几句话。米冬将自己的来意说了,并拿出了手里提的一篮子鸭蛋。 “自家做的吃食,给你们尝个新鲜。”米冬说道。 施夫人嘴里说着客气话,将鸭蛋收了下来。 米冬又跟她说了鸭蛋的做法,就告辞了。 走的时候,施文轩居然吵着要跟他们一起,说是想甜甜妹妹了。 “娘,冬姨说她搬了新家了,我还没见过呢,你就让我去看看!”施文轩又是撒娇又是耍赖。 “妹子,你看……要是不嫌麻烦的话,让这傻孩子去玩几天?”施夫人一脸难为情。 啊?这下轮到米冬愣住了。 施家这样的大户人家,又这么一根独苗苗,上次还丢过一次,就这么心大到敢让孩子去别人家玩? “文轩衣食住行都讲究,我们那乡下地方怕他不习惯。”米冬实话实说。 “没事,这孩子皮实,没你想的那么娇贵。”施夫人没有一点舍不得,“就让他去田地里多摔打摔打。” 而且,施夫人居然没让一个仆人跟着,就简单打包了几件衣服,就让独生儿子跟他们走了。 于是,米冬和张成回家的时候,就多了这么个尾巴。 一走进院子,施文轩就看到了在玩滑梯的几个孩子。 他飞快地奔了过去,大声道:“这是啥呀?看起来很好玩的样子。” “你是谁呀?”柱子仰着头问。 米冬走过去正准备介绍,就听到甜甜开心道:“这是我文轩哥哥。” 米冬给几个孩子互相介绍了,因为八岁的文轩最年长,她就对文轩道:“照顾好弟弟妹妹,别让他们打架啊。” 独生子的文轩这还是第一次跟这么多小孩一起玩,而且担当了大哥哥的角色,他很兴奋:“放心冬姨,我会照顾好他们的。” 读过书的文轩还真是不一样,他安排几个孩子排队,一个个轮流玩滑梯,再也没有出现争抢的情况了。 到了中午,米冬给大家做了酸菜鱼、糖醋里脊、西红柿炒蛋、凉拌黄瓜、卤鸡爪,几个孩子吃得满嘴流油。 施文轩嘴甜道:“冬姨,你做的菜真好吃,我最喜欢吃了!” 旁边的大牛也抢着道:“我也最喜欢吃了!” 接下来,几个孩子争相表达自己的最喜欢。 虽然家里孩子多了,不过米冬家房间也多,不愁住不下。 晚上,妞妞跟张云妮睡,甜甜跟自己娘睡。 施文轩、大牛、柱子三个男孩子经过一天的玩耍,关系好的不行,非要睡一起。 米冬安排他们睡在西厢的一间房里,那张床有一米八宽,足够他们三个小孩睡了。 之前为了试水,米冬先拿了两百多枚咸鸭蛋放在铺子里卖。 没想到,两天就卖光了,周铁柱又跑回来拿。 米冬很惊喜:“卖这么快吗?” 周铁柱点头:“嗯,我按你说的,煮了几个鸭蛋切好放在碗里,有人来店里就让他试吃一小块,大部分试吃的人都忍不住买了。小妹,你是不知道,现在咱家的咸鸭蛋已经在镇上出名了。” 之前米冬还想着,鸭蛋卖不完她就去各个酒楼饭馆里推销,现在看来是不用了。 周铁柱刚拿了一篮子咸鸭蛋走,镇上最大酒楼的掌柜就找到了家里。 那掌柜先是客套地将米冬夸奖了一番,什么年纪轻轻就这么有本事啦,什么肉脯的名声已经传到府城去啦,最后才说了此行的目的,买咸鸭蛋。 掌柜赞叹米冬心思巧,把鸭蛋做出了这么美味的吃法。 他又问米冬还剩多少咸鸭蛋,米冬将剩下的三百多个都拿出来了。 “只剩这么点了吗?”掌柜道,“那全部都给我!” 走之前,掌柜还跟米冬现场签了契约,以后每个月定期找人来运咸鸭蛋。 又是一笔银子进账,还签了个稳定的大客户,米冬心情好,就去用烤炉做了一大盘的蛋挞。 几个小崽子嗷嗷叫着好吃,吃得满脸碎渣。 这天,米冬将几坛子酱和几篮子肉脯搬上牛车,去县城给铺子补货。 她看二姐在家也没事做,就带着她一起去了。 米夏看甜甜跟几个孩子们在一起玩的开心,就跟她说:“甜甜,你在家玩,娘跟小姨去赶集啊。” 甜甜点了点头,就转身玩去了,半点没有要跟着她的意思。 看到甜甜已经不像刚回来前几天那样整天黏在她身上了,米夏很欣慰。 两人到了铺子,把货放下,又一起将货柜整理整齐。 米冬忽然发现,她这个铺子有点挤了。 十几平米的店铺里,站着三姐夫妻俩,她爹,她二姐,还有她,一共五个大人。 而且,随着铺子卖的东西越来越多,货柜也变得有点挤了。 米夏将米冬拉到一边,思索了一番,对她道:“小妹,以后每逢大集,我能不能拿几罐子酱到镇中心那边去摆摊卖。” 看着小妹脸上并没有反对的表情,她继续道:“我是觉得铺子里货多人也多,有些拥挤。而且铺子在码头那边,离镇中心有点远,大集上人多,许是有人也想买呢,不就能卖得更多了吗?” 米冬笑了起来:“二姐,你这个办法真好。不过,你一个人真的可以吗?” 说实话,米冬觉得她二姐这个想法很好,就不是不知道她有没有勇气做。因为二姐是她们姐妹四个最胆小的一个,而且她从来没有摆过摊。 别看摆摊简单,其实很需要胆量的。 张云妮在铺子里也帮过几次忙,但如果让她一个人看店,她是不敢的,一个人的时候她还是怕见客人。 “小妹,我不知道自己行不行,但我想试一试。”米夏说道,“我不能总依靠你,我还有甜甜要养活,我得学着能自己谋生。” 二姐有勇气自我挑战,米冬很为她高兴:“姐你太棒了,大胆去做!不就是摆个摊吗?我相信你肯定行的!” 第81章 啥时候要孩子? 这天,吃完晚饭,张云妮将碗筷洗好后,拉住了想出去跟孩子们一起玩的米冬。 “你过来,我有话跟你说。” 米冬这还是第一次看到自家娘露出这么严肃的表情,还以为发生什么事了呢,很是紧张。 张云妮又将在外面靶场射箭的张成也叫了进来。 两人面对面坐在张云妮对面,一头雾水。 张云妮犹豫了半晌,似乎在考虑怎么开口。 就在米冬忍不住想问时,她娘终于说话了。 “那个,你们也成亲大半年了,没有想着要一个吗?”张云妮斟酌了半天,还是不好问的太直接。 “啥?”米冬瞪大眼睛,“要一个啥呀?” 她看了眼张成,发现他明显也没听懂。 张云妮嗔她一眼:“你这丫头,你说要个啥呀?孩子呀!” 话一出口,米冬和张成像傻了一样,齐齐愣住。 好一会儿,两人才反应过来,随即脸都红了。 孩子?她和张成的孩子?这怎么可能! 米冬都语无伦次了:“娘,你说啥呢,我们,那个,我们不要孩子。” 张云妮赶紧瞪她:“瞎说什么呢?什么叫不要孩子?成亲了怎么可能不要孩子?” “啊,不是,娘,我不是这个意思。”米冬又赶紧找补,“是我现在还小,我和张成商量了,过两年再要孩子。” 越说越脸红了,米冬感觉自己的脸都要爆炸了。 “不小了,你都十六岁了,如果今年怀上,明年生的时候十七岁,刚刚好。”张云妮说道。 十六岁啊!米冬真想摇摇她娘,这还是未成年啊,怎么能生孩子呢? 在后世,十六岁还在上学呢,还是祖国的花朵呢。 她不禁为这个时代的女孩儿感到可悲。 十六七岁,身体还没发育好呢就要生孩子。反正她自己是不会做这事的。 米冬用腿撞了下张成,示意他说话,却发现这人比她脸还红。 张成呆愣愣说了句:“娘,我们过两年再说。”然后起身,逃跑似的离开了堂屋。 米冬和张成的房间安排是,张成住在东次间,米冬住在最外侧的东稍间。 因为两个房间对外只有一个门,就是张成所在的那个东次间对着前院的门,只要把这个门一关,别人就不知道其实他俩在里面是各住一个房间的。 为了不被爹娘看出来,米冬给张成做的不是床,而是一个叫做榻的家具,类似于后世的榻榻米。 这个榻就摆在东次间的后窗下,米冬的说法是,因为偶尔会躺在这里玩,就把榻上铺了床铺。 实际上,这里就是张成的床。 还好这个榻有一米八宽,足够张成睡了。 第二天,米冬从镇上回来,一走进房间就愣住了。 东次间里,张成正盯着床头挂着的一个物件发呆。 米冬走过去,仔细看着那个小小的用棉布做的里面塞着棉花的大头娃娃,问张成:“这是啥?” 张成摇头。 “不是你挂的?”米冬问。 张成:“我打猎回来,一进屋就看到它在这儿。” “那就是娘挂的了。”米冬道。 张云妮很勤快,每天会帮他们把床铺整理好。不过多数是整理米冬的床,因为张成自己会把榻上的被子叠得整整齐齐。 米冬一抬头,看到窗户上也挂着一个同样的小娃娃。 她纳闷不已,朝自己房间走去。 进了里屋,又一眼看到了自己床头挂着的那个一样的娃娃。 “我娘这是要干嘛呀?”米冬边说边打开后窗。 正巧,张云妮在后院的井边洗菜。 米冬趴在窗口问:“娘,你把我们房里挂那么多娃娃干嘛呀?” 张云妮满脸笑容道:“我听村里的老人说,夫妻两个多看看娃娃,娃娃就更容易来。屋里这么多娃娃,你们抬头不见低头见,看多了肯定能怀上的。” 米冬哭笑不得,这都是啥封建迷信的说法啊。 刚走出房门,看到了外屋的张成,很明显,刚才的话他也听到了。 空气一时有些尴尬。 米冬咳了下:“那个,你喜欢孩子吗?” 话一问出口她就在心里疯狂呐喊,米冬,你这是问的啥?你问人家这个干什么? 张成楞了下,显然也没想到她会问这个问题。 不过,看着眼前的姑娘,他的脑海里情不自禁出现一个缩小版的米冬,白皮肤大眼睛圆脸蛋,可爱极了。 他想,如果有这样一个孩子,自己应该是高兴的。 米冬本以为自己的问题太越界了,对方不想回答的。 她正准备离开房间,张成却开口了:“喜欢女孩。” 啊?米冬懵了一下,才反应过来他是在回答自己的问题,他说喜欢女孩。 女孩啊,米冬想到了可爱的甜甜和妞妞,笑了起来:“我也喜欢。” 农历九月二十是米冬的生日,她满十六岁了。 米冬不禁感叹,真年轻啊。 在后世她已经是个二十多岁的大人了,穿越过来后,也一贯以大人的身份思考和做事,完全忘记了年纪的事。 直到今天过生日,她才想起来,自己还是个十六岁的小姑娘呢。 一大早,张云妮就给米冬做了一碗长寿面。 几个可爱的小崽子轮流跟米冬说着吉利话。 “小姨生辰快乐!” “祝小姨越来越漂亮!” “祝冬姨越来越有钱!” …… 米冬听得笑开了花。 为了奖励这群嘴甜的小崽子,米冬决定做一个大大的生日蛋糕。 镇上有人卖牛乳,米冬早就买过了,之前还给大家煮了甜牛奶喝。 简易版的蛋糕只需要牛奶、鸡蛋和白糖就可以了。 就是打发奶油有些费工夫,米冬和两个姐姐以及她娘一起,几个人轮流搅筷子,费了大半天功夫,终于把梦想中的奶油打了出来。 米冬从烤炉里端出烤好的蛋糕胚,再把奶油铺上去,最后还裱了几个好看的花朵。 一个生日蛋糕就做好啦! 几个孩子围着她团团转,吵着说生日蛋糕真香。 米冬拿出菜刀开始切蛋糕。 “哇,真好吃!”甜甜咬了一口,享受得眯起了眼睛。 连见过世面的施文轩都说自己从来没吃过这么好吃的糕点。 “冬姨,你做的蛋糕比满口香的所有点心都好吃!”施文轩说道。 满口香是县城最大的一家糕点铺子,他经常在那里买糕点吃。 晚上,米冬刚进房间,张成叫住了她。 他伸出手递给她一个东西。 “什么呀?”米冬好奇地接过来。 拿近一看,那是一块精美的玉佩。 虽然米冬不懂玉,但仅凭手感也能判断这块玉价值不菲。 “这也太贵了,我不能收!”米冬摇头。 张成的眸子沉静如水,静静看着她:“生辰礼物。” 米冬忽然说不出口拒绝的话了,愣愣将玉佩收了下来。 夜晚,躺在床上,米冬慢慢摩挲着玉佩,嘴角慢慢翘起。 “真好看。”她自言自语。 忽然,她好像发现玉佩的侧面有两个小小的字。 米冬将玉佩拿近油灯,凑近了仔细观察。 这次,她终于看清了。 君楼。 玉佩的侧面是这两个字。 什么意思呢?米冬皱眉思索。是制作玉佩的工坊商标?还是玉佩有个种类叫这个?或者是工匠的名字? 第82章 香辣小龙虾 这几天雨水较多,芦花河的水位都上涨了一些。 码头边多了许多摆摊卖鱼的人,米冬喜欢吃鱼,也知道很多鱼的做法,每天都会到路边逛一圈,带几条鱼回去。 这天,米冬惊讶地发现,路边居然有人在卖小龙虾。 她兴奋地蹲过去问道:“这个怎么卖?” 卖龙虾的是个六七十岁的老头,他看到有人来问,很是惊喜:“三文一斤。” 米冬比他更惊喜,这么便宜! 老头已经做好了客人还价的准备,毕竟这玩意儿很少有人会买,他也是来碰碰运气的。他家附近的小河沟里这种小龙虾都泛滥了,他想着或许有人要呢,就挑过来卖。 他甚至想好了,如果卖不出去就干脆扔了,免得担回去还要浪费力气。 哪知道这小姑娘二话不说,直接把龙虾全部包圆了。 老头怕小姑娘年纪轻做事太冲动,忍不住提醒道:“姑娘,要不你少买点?这东西做出来味道一般,打个牙祭就够了。” 米冬觉得老人家真是善良,宁愿少赚点钱也要提醒她。 她笑道:“放心,我以前做过,可喜欢吃了。” 老头这才放心,乐呵呵地把龙虾都给她称了。 “对了,这个你家里还有吗?”米冬正要离开,又转身问,“要是有的话明天您再带来,我还买!” “唉,好!”老头很高兴,“那我明天再挑两筐来!” 回到家,米冬就召集家里人来洗龙虾。 米冬很喜欢吃小龙虾,但不喜欢洗,太麻烦了。 正好刚子在这边练习射箭,她就把这孩子叫来一起帮忙了,教会了他怎样清理虾线怎样剪虾头。 “哇,小姨又要给我们做好吃的了!”孩子们围在旁边蹦蹦跳跳。 虽然大家都习惯了米冬时不时带来一些新鲜的吃食,但看到龙虾,张云妮还是有些怀疑。 “冬儿,这真的能吃吗?”她问道。 “放心娘,在吃食方面,我什么时候让你们失望过?”米冬信心满满。 其他人围在井边洗小龙虾,米冬去灶屋里准备调料了。 她准备做香辣小龙虾,需要干辣椒、大蒜、姜、葱、桂皮、八角、花椒等许多调料。 等到所有虾子都清理干净,米冬烧火放油,将作料放进去爆香,最后放入小龙虾爆炒。 刚炒了没多久,香味就飘了出去。 刚子不住地吸鼻子:“师娘,这也太香了!” 家里人多,米冬才会将那些龙虾全部买下来,她担心不够吃。 一共二十斤小龙虾,做好后用盆子装起来,堆了满满一大盆。 不过,米冬还是低估了大家的胃口,就这么一大盆龙虾,最后被吃得干干净净。 最后,刚子蘸着剩下的汤底,又吃掉了两个大馒头,撑得他都快直不起身了。 米冬觉得,光他一个人都吃掉了半盆虾,张成吃了小半盆,剩下的才是其他人吃的。 不是其他人胃口小,而是他们抢不过这两人,没他们吃得快,也没他们筷子快。 米冬觉得,还好三姐夫跟三姐在铺子里没回来,不然这一大盆还真不够吃的。 几个孩子不能吃辣,米冬就给他们各放了一碗凉开水在桌上,把剥好的虾仁在水里涮一涮,他们也吃得津津有味,吵着明天还要吃小龙虾。 一连几天,大家吃到了酱爆小龙虾、油焖小龙虾、蒜蓉小龙虾、清蒸小龙虾等各种口味的小龙虾,纷纷爱上了小龙虾。 早上米冬起床,发现外面又下雨了。 得了,今天又是不能出门的一天。 米冬走出房间,站在屋檐下,看到孩子们早就起床了,都眼巴巴瞅着外面呢。 “在这看啥呢?”米冬走过去问。 “小姨,天天下雨,我们都玩不成滑梯了。”甜甜噘着嘴。 其他孩子也都闷闷不乐。 米冬就觉得,这个时代的小孩也挺可怜,娱乐项目太少了。哪像后世,各种玩具早教机花样百出,还有各种动画片。 她记得,有个朋友家的小孩,光是滑板车扭扭车自行车等各种儿童车都摆满了一屋子,有的玩具买回家还没来得及玩就又有新玩具了。 现在的孩子呢,在村子里普遍都是玩泥巴。 “来,小姨带你们玩游戏。”她大手一挥,带孩子们来到堂屋。 搬出那张她特意订做的木制大餐桌,米冬让孩子们围着桌子坐好。 她去拿来毛笔和纸,画了一张简易的格子棋盘,又去她娘的针线盒里拿了两种不同颜色的扣子当棋子。 施文轩好奇道:“冬姨,我们是要下围棋吗?” “比围棋更简单。”米冬道,“适合小孩子玩,叫做五子棋。” 说着她摊开画好的棋盘,开始跟大家讲规则。 果然很简单,三个大点的小男孩都听懂了。 于是,米冬开始跟他们下五子棋,其他孩子则兴致勃勃地趴在一边看。 一轮接一轮,米冬成了常胜将军,没有一个崽子能战胜她。 她一点没有欺负弱小的愧疚感,还得意得很。 当张成从外面回来时,几个孩子一拥而上,吵着让他帮忙。 张成走过来,听几个孩子七嘴八舌地说,将游戏规则搞懂了。 米冬跟他下的第一局,轻轻松松赢了。第二局,两人持续了一阵子,米冬险胜。 从第三局开始,米冬再没有赢过。 几个孩子在旁边哈哈大笑:“小姨终于输啦!” 米冬哼了一声,推开棋盘,暗自咬牙,以后再不跟这家伙下棋了。 都不知道让一下女孩子的吗?这个钢铁直男! 施老爷夫妻俩来接儿子回家了,两人又是带了好几辆马车来,送了一大堆礼物。 看到院子里的滑梯,施老爷很惊奇,直赞叹米冬心思巧,说回去也要在自家院子里做一个给儿子玩。 施老爷这次来还有一件事,他告诉米冬,上次送过去的咸鸭蛋,他们在朋友上门时拿出来招待,朋友们吃了都连连称赞,说从来没吃过这么好吃的鸭蛋。 有个朋友是县城酒楼的老板,问施老爷这鸭蛋从哪里来,能不能卖。 米冬告诉他们,鸭蛋当然能卖,她现在就在做这个生意。只是之前做的已经卖完了,新做的还没有好,等过段时间鸭蛋好了她再送过去。 施老爷和施夫人留下来吃了顿饭,两人直道现在明白了为啥儿子舍不得走了,这里的饭菜太好吃了! 虽然不想走,不过施文轩做不了主,最后哭着被他爹娘带走了。 第83章 收学徒 家里的蚕豆又快消耗完了,米冬打算找个时间和张成一起去收蚕豆。 没想到,周铁柱主动找到了米冬,说他和米夏想试着去收一次蚕豆。 这几个月,周铁柱在铺子里已经能上手所有的事情了,米冬有时候把铺子都甩给他,让他全权管理了。 周铁柱说:“铺子的事我都熟了,这收货的事我还没做过呢,我也想出去跑一趟,小妹你就让我试试!” 米秋也道:“小妹你就让他去锻炼锻炼,我感觉他胆子现在比以前大些了,可以出去跑跑了。” 米冬点点头:“行。” 于是把收货要注意的事项和一箱子银钱交给了他们。 “这么大一箱铜钱呀?”米秋打开钱箱子惊讶道。 米冬跟他们解释:“虽然带银两方便,但铜钱也少不了,在乡下都是一家一家付钱的,大都是零碎的铜钱。” 周铁柱和米秋把全儿交给了张云妮,夫妻俩就架着牛车出发了。 今天的铺子交给米大富照看,柱子也吵着要跟过去一起玩,米大富宠孩子,就将柱子和大牛一起带去镇上了。 米冬留在家里,她忙着把所有库存都清理一遍入册。 到了下午,周铁柱和秋夏回来了。 “怎么这么快?”米冬听到外面的牛车动静和三姐说话的声音。 她觉得有些奇怪,以往去收蚕豆,她和张成都是到晚上才能赶回来。 走到院门口,米冬却看到牛车上空空如也。 三姐和三姐夫两人表情中带着愤怒。 “发生啥事了?”米冬忙问他们。 三姐气愤道:“小妹,大田村的那些人太过分了,他们联合起来要求涨价,说是不涨价就不卖给我们了!” “那他们要涨多少?”米冬问。 三姐说了一个数字,米冬吸了口气,这大田村的人胃口太大了,居然要求翻倍涨。 “合理的涨价我可以接受,但这样翻倍涨我不会答应的。”米冬安慰三姐,“别气了,这个蚕豆我们暂时不收了,大不了就少卖点酱,我们也不会亏本,只是少赚点而已,到时候看谁着急。” “我就是气不过,也不看看当初是谁帮他们的忙!如果不是你收他们的蚕豆,他们只能等到年底别人来收,那时候蚕豆有的烂有的坏,光是损耗都不少。”三姐气得不行,“你及时收蚕豆,帮他们挽回了不少银钱,他们不感激倒罢了,反过来还要求涨价!真是一群白眼狼!” “人有贪念这是人之常情,他们也就是觉得我在别处收不到那么多蚕豆,认为我离不了他们,才会坐地起价的。”米冬拍拍三姐的肩膀,“消消气!你等着看,我不去收蚕豆了,他们会上门求我收的。” 过了几天,米大富驾车回来,告诉米冬,大田村的人找到铺子里去了。 米冬就跟她爹一起朝镇上赶。 路上,米冬问米大富:“那边来了多少人?” 米大富说:“不多,总共就五个人。” 米冬猜想,可能是村长和其他有声望的村民代表。 对于大田村的人找过来,米冬其实早有预料。 做生意就是这样,看谁能沉得住气。先憋不住的那个就会丧失主动权,注定会输。 到了铺子,米冬还没等他爹将牛车停稳,就先跳了下去。 她轻手轻脚顺着铺子的墙根朝前走,想看看那几个人的表情如何,再决定怎么应对。 刚走了几步,米冬就听到了一个熟悉的童音。 “几位叔伯不要着急,耐心等一会儿,我冬姨很快就到的。”居然是大牛这孩子在说话。 米冬很讶异,没想到大牛这娃小小年纪,面对外人的时候竟如此沉稳。 周铁柱也在旁边跟着道:“你们再等会,他们应该很快就到了。” 米冬听到了一个老者开口说话。 “铁柱,你给我透个底,你妹子和妹夫到底还要不要我们村的蚕豆?” 周铁柱:“我还真不清楚。” “那你上次说了涨价的事,他们是什么反应?” 老者不知道铺子的事是米冬一个人在做主,只知道每次都是那小两口一起去收货,就想着收不收货这么大的事肯定也是要他们两个一起决定的。 周铁柱还没开口,大牛这孩子先开口了。 “我听冬姨说,最近铺子的事太多了,光是肉脯和咸鸭蛋的事她都忙不过来了。你们上次说了涨价,她好像都没太在意,直说等忙完了手头的事再说。”小家伙说得头头是道。 在大人眼里,这么大的小孩子是不会撒谎的。 他这么一说,大田村那边的人着急了。 很明显啊,人家铺子又不是只做酱类的生意,别的生意一样红火,都忙不过来了。 如果真是这样的话,人家铺子可能干脆不卖酱了,人家别的钱一样赚,他们大田村失去了这个大买主可就再找不到下一家了。 米冬暗自点头,大牛这孩子真不错,沉稳不说,还聪明。 她有些不厚道地想,这孩子比周铁柱还有前途。 在做生意方面,周铁柱属于踏实守成类的,而大牛就是锐意进取类的。 觉得是时候出面了,米冬抬脚走了过去。 看到她来,大田村那几人都很激动,刚一见面就忙着道歉,说上次涨价的事是村里几个不懂事的年轻人闹的,都没跟大家商量,请她见谅。 这种找人顶缸的事,彼此双方都清楚,留个脸面罢了,都不会说破。 米冬点头:“那您看价钱这事?” 老人家干脆得很:“原来是啥价现在就还是那价,我们不涨价!” 米冬笑了:“叔,我们就按照市面的行情来。现在整个飞云县的蚕豆收购都是这个价,如果以后蚕豆价格涨了,我这边也会按照行情给你们涨,您看行吗?” 大田村那边本来是理亏的一方,本以为以后就只能这个价了,没成想还是有机会涨的,这下几人都高兴了,心满意足地离开了。 米冬也高兴,她觉得这次的谈判,她压根没出任何力。主要是大牛这小子在前面把局势给她定好了,她只用出个面就行了。 “大牛,你可真是太棒了!”米冬开心地捏捏他的脸蛋。 刚才还沉稳淡定的大牛,这会儿倒不好意思了,低着头咧嘴笑着。 米冬想了想,对大牛道:“你想学做生意吗?” 大牛愣住了,是他想的那样吗?半晌,又怀疑是不是听错了,满脸不敢相信。 “就是你想的那样。”米冬给他一个肯定的眼神,“来我铺子里当学徒,我教你做生意。” 听到她这话,大牛激动不已,“噗通”一声跪在了地上。 他满脸泪水道:“冬姨,我愿意,我愿意跟你学做生意!” 米冬将他扶起来:“刚才还觉得你沉稳呢,赶紧起来擦擦眼泪,我可不想觉得看错人了啊!” 大牛站起来用袖子擦了擦眼泪,破涕为笑。 第84章 一大家子,吃一盆菜! 米冬觉得不是自己雇佣童工,而是这个时代的现状就是这样。 学徒在铺子里很常见,一般铺子的掌柜觉得人手不够了,就收几个学徒进来帮忙。 刚进门的学徒通常都是七八岁,主要不是学艺,而是学着干活。 做饭、扫地、擦桌子、理货柜、搬东西,什么样的杂活都做。 遇到人品差点的掌柜,还要给掌柜打洗脚水、洗脚、按摩、剪指甲、捶背,做这些伺候人的活。 有的学徒在铺子里干了几年,掌柜的觉得这人没天赋,就直接把人赶回家了。 等于学徒进了店铺啥都没学,净干活了,还一分工钱都没有。 就这样,学徒的名额还是供不应求,不少人家争着抢着想把自家孩子送去当学徒。 因为这年头,村里人家里孩子都多,吃不饱饭是常情。学徒就算学不到手艺,但起码有人管饭啊,家里就能省一个人的口粮了。 七八岁的孩子在家里也干不了农活,去人家铺子里有人帮忙养活,这可是大好事。 就算过几年,孩子没那个运气,没被人家看中,一点手艺没学又被退回来了。那正好,到了下地干农活的年纪了,可以给家里帮忙了。 如果有幸被掌柜看中,留下学手艺,那就更了不得了,以后这孩子就摆脱务农的命运,可以靠手艺生活了。 不管怎么说,能在铺子里当学徒是很多农村娃的梦想。 现在,这么大的好事忽然砸在大牛的头上,他差点高兴地晕过去。 等反应过来后,他就暗暗下决心,一定要好好学,好好干活,报答冬姨对他的恩情。 米冬既然决定收大牛当学徒,就不会真的像别的铺子对学徒那样对他,这孩子才七岁呢,她可不忍心让他天天干活。 她决定了,就从教数数开始。 大牛这孩子又感动的眼泪汪汪了,冬姨居然直接就教他学东西了,她怎么这么好呢? 学数数,这么难得的技能,他现在就能开始学了! 大牛认识姥姥家隔壁的一个哥哥,那个哥哥在一家铺子里待了整整五年,掌柜才愿意教他数数。 听说那个哥哥会数五个数,只要他一回来,大牛就缠着他,各种讨好吹捧,那个哥哥高兴了,教他数了三个数。 大牛怀着激动的心情,学会了数三个数,每天他都把这三个数在心里默念很多遍,生怕自己忘记了。 不过,无论他怎么巴结,那个哥哥都不肯再教他数后面的数了。 现在,大牛听到他冬姨轻描淡写道:“今天先教你数十个数。” 这一瞬,他觉得自己是天底下最幸运的孩子了。 米冬觉得大牛这孩子真是聪明,教他十个数,他一会儿就学会了。 本来她准备一天内就教十个数的,让大牛好好巩固一下。 现在,她改成一天教二十个数了。 随着这小子的学习速度,米冬不断加快进度,然后她三天就把一百个数教完了。 而且大牛还会举一反三,等教到一百后,后面的他就能自己数下去了,不用再教了。 米冬给他留了两天的时间自己消化巩固学到的数字,后面又开始教他简单的加减法。 不论是算数还是算盘,这孩子都学得非常快,米冬都怀疑自己碰到天才了,她觉得自己捡到宝了。 其实米冬不知道,每次她教完新东西,大牛就反复不停地在心里重复着。 比如第一天上午她教了十个数,大牛就把这十个数在心里反复念了上千遍,怎么可能学不会。等到了下午,米冬看他都学会了,又教了后面十个数,他同样在心里重复了上千遍。 晚上躺在床上,大牛就默默地一遍一遍地念着当天学的二十个数,连梦里都在数数,可谓是滚瓜烂熟了。 又聪明又勤奋,这样的孩子学起东西来怎么能不快呢? 农忙快结束的时候,米冬决定再去大姐村里收一次鸭蛋,顺便把柱子和妞妞带回去,免得大姐家还要来跑一次。 到了大姐家,米冬跟冯婶说了收大牛当学徒的事。 冯婶眼里闪着泪花,抓着米冬的手激动不已。 “冬丫头,婶子真的是不知道咋感谢你了。”冯婶抹了把眼泪,“大牛这孩子命苦啊,小小年纪就没了娘,亲爹还那样狠心。这孩子在我家,他几个舅舅舅母没啥意见,但也只是现在。以后的日子长着那,他现在小,吃不了多少,等以后一天天长大,饭量也大了,这家里人就算嘴上不说,心里也难保没想法。他以后长大了还要娶媳妇,那聘礼从哪来?我一想到这个就发愁啊,为这孩子的以后担心。” 她说着,米冬在一边点头。她想,大牛确实命苦,不过还好有个真心疼他的姥姥,也还算有个依靠。 冯婶接着说:“那孩子偷偷跟隔壁的娃子学数数,我是知道的。但没法子啊,我们这样的人家,哪有门道送孩子去当学徒。现在好了,大牛这孩子算是苦尽甘来了,以后跟着你,我也放心。他能学个一星半点的,就够他养活自己了,我就不用为他以后操心了。” “冯婶,大牛有你这个姥姥,他还是有福气的。”米冬道。 冯婶笑了起来:“大牛刚还跟我说,以后挣钱了给我买点心吃呢。这孩子孝顺,没白疼他!” 又过了两日,米老太六十三岁的生辰到了。 虽然不是整寿,不用办酒席,但老人过寿,于情于理,家里的儿孙是要一起吃顿饭的。 按照村里的习俗,分了家的儿孙给老人祝寿,一般是带些米面等粮食作为孝敬。 米大富就按照规矩,拿了二十斤精米二十斤白面,这在村里算是上好的孝敬礼了。 然而,米老太却似乎不满意。 看到他们一家人过去,米大富只拎了这些米面,再没别的东西了,米老太整张脸就垮了下来。 米大富只当没看见,坐在一旁跟他大哥聊天。 米冬暗自翻白眼,这些都不满意,这老太太可真是不知足,且偏心得没边儿了。 她可是看到了,米玉书回来可是空着手的,那骡车上空荡荡,啥都没有。 虽然米玉书跟米老太是一家,是不用另外准备贺礼的。但自己的亲奶奶过寿,又是一向最偏爱他的奶奶,米玉书稍微有点孝心,也该给老太太买点什么表示一下。 可他啥都不带,米老太还是一样高兴。 灶屋里就宋春花一个人在忙碌,张云妮本来想去帮忙的,被米冬拉住了。 没看到人家儿媳妇都坐在外面动都不动吗?米冬才不想让自己的娘去白受这个累呢。 到了晌午开饭时,米冬眼睁睁看着大伯娘就端着一盆炖土豆放在桌上,然后就没了。 一大家子人,就吃这么一道菜? 第85章 米秀儿借钱 米冬知道米老太脸皮厚,但是真没料到她能做出这样的事。 她想了想,刚才大伯娘做饭的时候,米老太是去了一趟灶屋,应该就是吩咐这事的? 米大财也没想到会出现这种情况,他忍不住冲自家婆娘发脾气:“宋春花,你怎么做饭的?这么多人就做了一道菜?你这婆娘想讨打是不是?” “咋了,你想打谁?”米老太呵斥他,“是我让做一道菜的怎么啦?家里穷成啥样了你不知道?你以为你还吃得起几个菜?” 米大财一听这是自家娘吩咐的,缩了缩脖子不说话了。 “你那兄弟再有钱,那是人家的钱,跟你有啥关系?你在那跟人家亲亲热热说半天话,人家会给你一个铜板花吗?”米老太瞪了大儿子一眼,“你兄弟是吃香喝辣的命,你跟你老娘就是吃糠咽菜的命!” 纵使对自家老娘已经死心了,也决定不再多管她的事了,可是听到她说出这样的话,米大富还是会感到难为情,脸上一阵红一阵白。 自家娘吃糠咽菜,自己吃香喝辣,这话要是传出去,米大富的名声就别想要了。 米老太还是一样会拿捏人。 看到米大富不舒服,米老太就得意了,她故意大声道:“别愣着啊,都坐下吃啊!大富,今儿委屈你了,你也别见怪,你娘日子穷,平日里吃的就是这样的菜。” 米大富深吸了口气,从兜里拿出二两碎银递过去:“娘,你别说了。这是儿子给你的生辰孝敬,你拿去买点肉吃!” 米老太接过银子颠了颠,脸上这才有了点笑意:“你的孝敬娘就接了,不过今天来不及买肉了,大家将就着吃啊。” 这顿饭吃得极其尴尬,米冬他们甚至连筷子都没动,忍着坐了一会儿,就起身离开了。 往家里走的时候,米冬却发现米秀儿一直跟在身后。 到了院门口,米秀儿直接想跟着他们进院子。 等其他人进去了,米冬回头将她拦住:“你来干啥?” 米秀儿做出一副可怜的样子,直接开口道:“米冬,你能借我一些钱吗?” 米冬瞪大眼睛,米秀儿发什么疯?她哪来的勇气说借钱?之前发生的那些事她都选择性遗忘了吗? 怪不得刚才在米老太家里,这米秀儿一直默默在旁边没说一句话。要是平时,她早出来帮米老太了。 米冬忍不住讥讽道:“我凭什么借钱给你?凭你脸比别人大吗?” 米秀儿忍住了想骂人的冲动,她极力用平静的语气道:“浩然正在温习功课,他那么有才,以后肯定能考上秀才的。” 米冬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她说的浩然是她那个童生相公,范浩然。 “然后呢?”米冬翻了个白眼,“他考不考秀才跟我有什么关系?” “浩然成了秀才,你不也能跟着沾光吗?你家是开铺子的,以后有个秀才做靠山,也没人敢找麻烦了。” 米秀儿振振有词,“你不会还记恨之前的事?我那时候不懂事,我可以肯定地跟你说,我现在心里只有我们家相公,对你家张成一点想法都没有。” “嗯,看出来了。”一口一个浩然,也不知道那浩然给她灌了啥迷魂汤。 米老太过生辰,米秀儿刚成亲就一个人回来,这事在外人看来就是男方不给她面子,说明她在婆家没地位,这米秀儿居然一点不在意。 米冬只能感慨,这嫁人了就是不一样,米秀儿现在是一心一意为婆家。 不过这跟她有啥关系呢,米冬是不会给她借钱的。 看米冬回了东次间,米秀儿恨得盯着她的背影咬牙。 正要转身离开,米秀儿却看到了在堂屋里的张云妮,她眼珠子一转,走了过去。 一进堂屋,米秀儿直接冲着张云妮跪下了。 “秀儿,你这是干啥?”张云妮慌着去拉她。 “二婶,你心好,你可怜可怜你的侄女儿。”米秀儿的眼泪那是说来就来,她拉着张云妮的衣袖哭诉,“你帮帮我好吗?” “秀儿,出啥事儿了?你先说说,我看看能不能帮。”张云妮问。 “二婶,你肯定能帮的,这对你来说就是小菜一碟。”米秀儿急迫道,“我家浩然要备考,他以后肯定能考上秀才的。可是现在家里钱不够,二婶你可以借我些钱吗?” 张云妮愣住了,她没想到米秀儿提出的是这个要求。 “可是秀儿,我手里钱也不多。”张云妮很为难。 其实她没说实话,米大富虽然不用每天去看铺子了,但米冬坚持每个月给他开一贯的工钱。 而且在家里如果她帮忙做肉脯、酱类、腌咸鸭蛋,米冬也非要给她按一天一百文的工钱来算。 米大富的工钱都在她这里,这几个月下来,她手里也攒了有十来贯的银钱了。 可是,张云妮虽然善良,但这段日子跟着米冬生活,也渐渐明白了做人不能太老实的道理。 她很清楚,如果跟米秀儿说了实话,米秀儿肯定会缠着她把这些钱都借走的。 果然,米秀儿听说她手里有钱,急着问:“二婶,那你有多少?” 张云妮迟疑了一会儿,才道:“两,两贯。” 米秀儿眼睛一亮,弯下腰就要磕头。 “别,秀儿。”张云妮拦住了她。 “求求你了二婶,你把这钱借给我行吗?” 一个晚辈用这样可怜的口气求自己,张云妮终究是脸皮薄,再说不出拒绝的话,转身去拿了钱出来。 米秀儿一把抓过钱,站起来就朝外走,连句道谢的话都忘了说。 米冬从东间出来,刚好看到米秀儿离开的背影,急忙追了出去。 “你给我站住!”米冬喊道。 走到院子外,米秀儿才停下来,她转身看到米冬,得意道:“你不借我钱又怎样?我这还不是拿到了?” 她甩了甩手里的两贯钱:“我告诉你,我们家浩然以后一定能考中秀才去做官,我以后就是官太太了,比你这个商人妇强百倍!” 然而,米冬看到的却是,米秀儿的手上居然有伤痕,像是干活留下的。就像村里其他村妇那样,手上总是有一道道细细的口子。 米秀儿以前的手可是光溜溜的一点伤痕都没有,只有每天干活手才会变成这个样子。 她想,米秀儿在婆家的生活可能不怎么样,但看她的样子好像还挺满足。 回到家,米秀儿邀功一样把手里的钱交给丈夫。 “浩然你看,这是我从娘家借的钱!” 范浩然将两贯钱扫了一眼,脸色沉了下来:“就这么点儿?” 米秀儿收起笑脸,小心翼翼道:“我们先用着,不够的话我再去问我奶借。” “啪!”范浩然一巴掌扇了过去,“一点小事都办不好。” 米秀儿捂着脸不敢相信:“相公,你打我?” 范浩然愣了下,忙去将米秀儿抱在怀里:“对不住,秀儿,我一时冲动,你原谅我好吗?” 听着丈夫的解释,米秀儿虽然心里难过,可还是点了点头,相信了他。浩然他,应该不是故意的? 第86章 满口香 新腌的一批咸鸭蛋差不多好了,米冬收拾了两大筐出来,准备给施老爷那边送去。 张成一手拎起一筐鸭蛋,轻轻松松放上了牛车。 见惯了他的大力气,米冬现在已经不像一开始那样吃惊了。 两人驾上牛车朝县城驶去。 因为也不赶时间,这次他们行驶的速度就没那么快。 米冬看到了路边的野花还让张成停下,她跳下去采了一束。 后来,每次再碰到野花,张成都自觉将车子停下,靠在路边等米冬跑下去玩一通。 走走停停,等到了县城已经快晌午了。 施老爷正好在家,看到两人忙道:“你们可来了,老贾这两天总是问我鸭蛋咋还没好。” 两人连施家内院都没进,就被施老爷带到了如意楼。 如意楼是县城数一数二的酒楼,老板就是施老爷口中的老贾。 在施老爷的带领下,米冬和张成一路来到如意楼的二楼贵宾包房,见到了贾老板。 收到了咸鸭蛋,贾老板很高兴,马上将银钱结清了,还跟他们签了长期合作的契约。 正好是晌午,贾老板就请他们几人吃了一顿大餐。 “这可都是我们如意楼的招牌菜呀!”贾老板笑呵呵道,“听施老弟说,弟妹在厨艺上很有一手,不如今日就帮我品鉴品鉴,看我这菜色有哪些要改进的地方。” “贾老板太看得起我了,我就是一个乡下妇人,会做几道简单的乡野菜肴,难登大雅之堂。”米冬笑道。 “张成兄弟也是村里人?”贾老板疑惑道。 “是,村里的猎户。”张成回答。 施老爷笑道:“你也觉得张成小兄弟这一身气质看着不凡?我头一次看也是跟你一样,以为这是哪个大户人家的少爷呢。等知道他真实身份也吃一惊,不过我可比你沉稳多了,表情掩饰得可好了。哈哈,谁都没看出来我心里的震惊!” 几人正聊着天,忽然听到楼下传来喧哗声。 他们走出房间,从走廊朝下看,发现下面大堂门口围了不少人。 “咦?”米冬看到了熟悉的身影,“那不是顾小姐吗?” 那个嚣张跋扈的顾小姐,曾经在芦花镇当街惩罚一个咳嗽的老人,还把医馆里郎中的手打残了,也是最后毁掉刘家的那个尚书家千金。 此刻,顾小姐脸上戴着面纱,不过米冬还是认出了她以及她身边那个一脸凶相的婆子。 “你们也认识顾小姐?”施大人问道。 米冬就把这位顾小姐在芦花镇的所作所为简单说了下。 “没想到这位顾小姐都作恶到那么远的镇子上去了。”施大人感叹道,“我还以为只有县城的人才听过她的名号呢。” 贾大人一脸头疼地朝下走:“我去处理下。” 这是他的酒楼,发生了纠纷,又有顾小姐这样有身份的人在,他这老板肯定要出面的。 过了好一会儿,下面的人群才散开,贾大人又回来了。 他叹了口气,说:“还是老毛病,说人家客人朝她脸上看,让下人去扇人家。我豁出这张老脸,又是道歉又是说好话,大小姐这才没追究了。” “唉,如今这顾小姐真是让县城的人闻之色变啊,各家老板都怕她进自家的店。”施老板道,“也不知道她啥时候回京城。” 从如意楼出来,米冬和张成在县城逛起来。 说起来,之前虽然来过县城,但每次都有事,米冬还没好好逛过这里呢。 县城比芦花镇那可繁华多了,中心大街上二层三层的酒楼客栈铺子等随处可见。 飞云县的大街主体是个“十”字形,垂直交叉的两条主干道连接县城的四个城门。 除了这两条主干道外,另外还有纵横交错的次干道以及各种小街小巷,共同交织成了密密麻麻的城市面貌。 县城的主要商铺都集中在东大街,也就是米冬的铺子所在的那条街。 她再一次在心里感激施老爷,这么好的铺子都舍得给她。 现在这铺子租出去了,光是一月的租金都有五两银子呢。 米冬和张成沿着大街慢慢走着,观察街边的建筑和店铺。 其实主要是米冬在看,张成对街上的一切都不感兴趣,只默默陪着米冬。 看着米冬高兴,他就不会感到不耐烦。 走着走着,两人来到了米冬的铺子。这家铺子在两条街道的交汇处,地理位置非常优越。 现在,铺子租给了别人卖胭脂水粉,米冬发现生意还挺好的。 她走进店铺,看到琳琅满目的盒盒罐罐,忍不住想剁手了。 可是想到之前张成从外地给自己带的那一大堆胭脂水粉,还不知道啥时候能用完呢,她就止住了掏钱的动作。 算了,能省一点是一点。 拐个弯继续朝前走,米冬发现前面有家很大的铺子,上面挂着“满口香”的牌匾。 满口香?这不是施文轩那小孩口中县城最大的糕点铺吗? 因自身的爱好,米冬还是对这种吃食铺子最感兴趣,她兴冲冲地跑了进去。 进去以后,她见这家店铺果然很宽敞,一排排的货柜上摆满了各式的糕点。红红绿绿的颜色,配上精致可爱的造型,看上去赏心悦目。 米冬感叹,还是糕点最好看了! 铺子里有一位掌柜和两个小伙计,掌柜在柜台里,看到他们进来只抬了下眼,就没再理会。 两个小伙计倒是迎了上来,其中一个道:“这位夫人,您要点什么?” 米冬指着柜台上的绿豆糕问:“这个怎么卖?” 她发现这里的绿豆糕做成了一朵花的形状,这是镇子上没有的,觉得很新鲜。 “二十文一两,您要多少?”那个伙计道。 “三——”米冬话没说完,发现面前的人不见了。 她一扭头,看到两个小伙计满脸笑容地跑到店外去迎接别人了。 “黄管家您来啦!少爷小姐们今天想吃点什么?我们这有新鲜的玫瑰饼要不要看看?” 那两个小伙计一脸谄媚,连那个掌柜都出来打招呼了。 米冬这边是完全没人理会了,她都要气笑了,见过做生意的区别对待客人,但没见过这么明显的。 米冬倒是没说话,在旁边硬是等到那个尊贵的黄管家离开了,才继续去买东西。 那两个小伙计一面对她,又自觉收回了花儿一样的笑脸。 米冬要了十几样糕点,但每一种只要一个。 那小伙计光是称重和计算都花了好长时间,要不是看米冬买的总量多,他都不耐烦了。 走到门外,米冬开始尝那些买来的糕点。每样吃了一口,她有了判断,这个所谓的县城最大的糕点铺子,卖的糕点还没她做的好吃! 第87章 新铺子 继续在县城逛街,米冬很快忘掉了在糕点铺的不愉快,被路边花花绿绿的各种小物件吸引。 忽然,米冬发现身边的人都在往前快步赶路,脸色焦急又兴奋。 她拉住一个路人问:“你们都赶着去哪里呀?” 路人道:“皮影戏表演呀,五天才一次呢,去晚了就抢不到位子了。” 米冬一听也来兴趣了,她还没看过皮影戏呢。 “走,我们也去看看!”米冬拉着张成顺着人流的方向跑去。 县城里有专门的戏楼,平日里戏班子、杂耍都是在这里表演。 今天,正好轮到了每五天一次的皮影戏。 这个时代没有什么娱乐活动,皮影戏趣味大,是老人小孩都喜欢看的,所以观众也格外多。 米冬他们赶到的时候,票都快卖完了。前面的坐席没有了,他们只能买站票了。 不过米冬也只是看个新鲜,站票坐票她都无所谓。 两人走进戏楼的大堂,里面已经挤满了密密麻麻的人了。 忽然旁边一个人无意间撞了一下米冬,她小声叫了一声。 下一刻,米冬发现自己就被身后的人拥进了怀里。 紧挨着对方宽阔温热的胸膛,米冬一动不敢动,她发现自己能听到他的心跳声。 红晕慢慢弥漫米冬的脸庞。 戏台上的表演开始了,那是米冬感兴趣的皮影戏,可是全程她都没心思听台上在表演什么,迷迷糊糊中表演就结束了。 人群慢慢散开,张成松开米冬,改为牵她的手,将她带出了混乱的人群。 回去的路上太阳慢慢落山,天色越来越暗,可是米冬却一点也没有害怕。 只要张成在,她觉得自己就有无限的安全感。 芦花镇的大集又到了,米夏一大早就用筐子装好了几罐酱,在镇中心找了一个好位置开始摆摊。 米夏也不贪多,每次只带七八罐酱过来,基本上到了晌午都能卖完。 今天是大集,人比平时多一点,很快就卖出了五罐,米夏面前的酱只剩下两罐了。 她想着,等下卖完了要是时间还早,她就去铺子里再拿几罐过来。 米夏正在数钱的时候,面前蹲下了一个尖嘴猴腮的人。 “小娘子,你这是卖的啥呀?”那男人笑嘻嘻道。 “豆瓣酱和肉酱,您要尝尝吗?”米夏虽然觉得这人眼神让人不舒服,但还是端着碗给对方尝。 男人凑近米夏,用恶心人的口气道:“我不想尝酱,我想尝你!” 米夏尖叫一声,一把将凑过来的人推开,那人本就蹲着在,身子一歪倒在地上。 男人爬起来,眼神冒火:“臭娘们,敬酒不吃吃罚酒!” 就在他伸脚想要踹地上的罐子时,突然被人从身后扭住了两只胳膊,不得动弹。 “谁他妈——”男人骂骂咧咧朝后看,忽然变了脸色,讨好道,“猛子哥呀?您今儿怎么有空逛街?” “猴三儿,两天没教训你,又在这欺负人了啊?”叫猛子的那人道。 “哎呦,不敢不敢,我就开个玩笑。”猴三儿求饶,“猛子哥,我啥都没做,真的,您就放了我!” 猛子将人松开,猴三儿一溜烟就跑了。 米夏跟人道谢:“谢谢这位大哥!” 猛子看了地上的罐子一眼:“咦,这不是我弟妹家的酱吗?我们镖局可多了。” 弟妹?镖局?米夏想起来了,这些酱是给镖局供了很多货的。 “你是镖局的人啊?”米夏笑道,“那你也认识张成?” “那是我好兄弟!”猛子收起了刚才的凶狠,现在笑得一脸老实。 “张成是我妹夫,米冬是我小妹。”米夏说,“我是她二姐米夏。” “这不巧了,原来是自家人。”猛子又道,“刚才那猴三儿就是个小地痞,这次我教训他了,他以后就不敢招惹你了,你以后尽管放心在这摆摊。” “嗯,好。”米夏抿嘴。 回家后,米夏说笑一般将这事告诉了家里,米冬却听得心惊肉跳。她想,如果不是运气好碰到那个猛子兄弟,她二姐可就要倒霉了。 米冬不放心二姐再出去摆摊了,米夏却坚持要去。 张成对米冬说,那个猴三儿怂得很,以后肯定不敢再出来惹二姐了。 米冬这才同意二姐继续去街上卖酱。 又到了月底,米冬盘账后发现铺子现在收益很好,她手里已经有了一笔不小的存款了。 看了看随着货物越来越多而变得拥挤的店铺,想到了上次二姐的遭遇,米冬决定了,她要再买一个铺子! 把自己的想法告诉了张成,果然,他是无条件支持的。 米冬觉得无论自己做啥,他都会毫不犹豫同意的。 她又跟爹娘说了这事,他们看到女儿女婿这么快又能开第二家铺子了,当然是为他们高兴了。 米冬托了牙行帮忙打听,那边很快给了回话。 牙行的人带米冬去看了两家铺子。 一家是门面很宽敞,抵得上码头那家铺子的两间大小了,不过可惜的是,后面不带院子,店里没有可以住的地方。 还有一家是后面带院子,可位子太偏了,在一家住人的巷子里,没啥客流量。 这两家米冬都不满意,她问牙行还有没有别的铺子,牙行说正在售卖的只有这两家,剩下的就是只出租的了。 对于米冬来说,不合心意的店铺她是不会买的,她宁愿先租一间,再慢慢找合心意的铺子。 在牙行的介绍下,她最终还是只租了一间铺子。 米冬把酱类和鸭蛋分了出来,放在新铺子里售卖,而码头那家铺子就专卖肉脯。 她把码头的铺子交给了三姐夫妻俩管理,让她爹和二姐去照看那个新铺子。 闲不住的米大富听说自己又可以管铺子了,顿时精神抖擞,脸上笑开了花。 之前码头的铺子最开始就是他在照看,他刚有些瘾就受伤了,后来伤好了铺子又是周铁柱在看着。 三女婿确实比他强,米大富不好从女婿手里抢活儿,只能隔几天去店里坐坐,过过瘾。 现在,他终于又有铺子可以看啦! 钱不钱的无所谓,哪怕闺女不给他开工钱,只要每天让他站在铺子里,他就能精神一整天。 第88章 徭役 米冬新租的铺子在镇中心,也是前面店铺后面院子的格局。 因为之前房东一家是自己住这里的,所以后面的院子要比码头那家宽敞多了。有一间堂屋、两间卧房、一间灶屋、一间柴房,院子也有三十多平米。 同样,院子里有一口井,用水很方便。 这个铺子的格局米冬是很满意的,不过唯一的缺点是房子太脏了。 这家店铺之前是榨油的,地上糊了一层厚厚的油污,又黑又亮,踩在上面能打滑。 墙壁上到处也是油污,有的地方甚至往下滴油。 米冬站在店铺里转了一圈,无奈扶额,怎么办?装修呗! 米大富带着一家人把房子里里外外、角角落落都打扫干净。 米冬请人来将坑坑洼洼的地面填平夯实。 像码头那家店铺一样,米冬将铺子里的墙壁刷白,又将地面铺上了地板。 想着后面的房子平日要住人,就一起把那几间住房带灶屋也重新整修了一下。 店铺前的场地也铺上了砖,看着整齐又清爽。 全部装修完毕,米冬前前后后转了一圈,满意点头。 嗯,这个拯救老破小行动很成功。 知道他们这铺子是租的,旁边邻居都来看热闹,不少人私下说米冬傻,别人家的房子花这么多钱整修。 但米冬是真的不能将就,既然要开铺子,各方面都要做到让自己满意。 而且她相信,这些付出都不是白费的。店铺够干净整洁,才会吸引更多的客人上门,而且有了更好的体验才能留住回头客。 店铺终于装修完了,米冬找了个日子开业了。 新店铺里也放了一排排的柜子,上面摆放的是一罐罐的各种酱,还有一筐筐的咸鸭蛋。 在米冬不断的开发下,现在的酱类已经有十来种了,包括最简单的素酱,此外还有猪肉酱、兔肉酱、鸡肉酱、羊肉酱、鸭肉酱等,还有最近新研制的虾肉酱、蟹肉酱、蟹黄酱等。 既然开了新店来卖,米冬就将产品进一步细化,每一种酱都分成了辣的和不辣的。 因米冬的酱本来就在镇上有一定的知名度,现在新店开业还打折,第一天客人就络绎不绝。 第一天营业,米冬就在一旁看着,收银买卖的事都是爹和二姐在做。 米冬虽然觉得他们的动作有些慢,但也没有插手。 她可是大老板呢,在后面统筹帷幄就行了,这种经营的具体事务总归是要放手的。 不过,她看了看,觉得爹和二姐主要是算账的速度太慢了,人一多就容易慌乱。 米冬决定了,以后每天晚上对爹和二姐进行业务培训,主攻算盘。哦,还要加上三姐和三姐夫。 “冬儿,我过几天还要跟镖局出门一趟。”吃完饭,张成说道。 也不知道他啥时候跟着爹娘一起叫她冬儿的,米冬觉得听着还挺顺耳。 “啊?还要去呀?”米冬撇了撇嘴,“我们家都开第二间铺子了,现在也不缺钱了,要不你就别去冒这个险了?” 在米冬心里,走镖这个工作一直是“富贵险中求”的性质,虽然挣得多,但确实危险啊。 而且打心底里,她也不想张成离开太久。 “放心,这次都是走官道,不会遇到匪徒的。”张成眼神柔和,“冬儿,家里的铺子都是你努力的成果,我也想靠自己的努力挣钱。” 米冬皱着眉头:“胡说,那做肉脯的猎物不都是你打来的,码头的铺子也是你买的,那是我们两个人共同的铺子。” “嗯。”张成点头,“我还是想出去。” 米冬心里暗想,自己挣钱太多,不会伤了这家伙的自尊心了?以前他都是视钱财如粪土的,怎么现在也这么喜欢挣钱了? 她哪里知道,张成只是喜欢那种把钱交给她看她脸上露出笑容的感觉。 “好。”米冬道,“不过,这次不会又去一个多月?” “不会,顶多二十来天,路上顺的话更快。”张成道。 “嗯。”米冬又想起一件事,叮嘱道,“不许再像上次那样,买一堆礼物回来啊。比起礼物,我还是更喜欢实实在在的银子。” 张成嘴角噙着笑:“好。” 镇上,刚将张成送走,米冬就看到了有官差过来张贴公告,她走过去看。 原来,这是一则关于徭役的公告。镇上要修河堤,每家每户都要出一名男丁去服徭役,如果不去就必须交一贯钱代替。 在户口上,米冬和她爹是两家人。 她二话不说,就拿出两贯钱替她爹和张成都交了钱。 修河堤肯定是很苦很累的活,她觉得既然有钱,还是出钱划算。 过了两天,米冬一大早听到有人在自家院子外吵闹。 家里人都被吵醒了,朝院门口走去。 还没走到门口,就听到了米老太的大嗓门。 “大富啊,你不能不管你哥啊!你现在有能耐了,手缝里露点钱都大把大把的。一贯钱对你不算啥,对你哥来说那是能救命的啊!你救救你哥啊!”米老太嚎叫着。 “娘,你在说啥?啥救不救命的?”米大富打开大门问道。 “大富,你哥不能修河堤,摔到河道里那是会死人的,你不能见死不救啊!这可是你亲大哥!”米老太抓住米大富的衣服脸色焦急道。 米冬朝外看了看,发现只有米老太一人。她觉得她这大伯也是好样的,鼓动着米老太来要钱,他自己连个面都不露。 既想要钱,又想要面子。 “娘,我和大哥都是四十多岁的人了,再说这还分了家。就算没分家,我一个做弟弟的,断没有要养活哥哥的道理。”米大富断然道,“他有能力就自己免徭役,没能力就老实去修河堤,一个人大男人,动不动让老娘给他出面要钱,丢不丢人!” “你!”米老太恼羞成怒,往地上一趟,开始胡搅蛮缠,“我不活了啊,这辛辛苦苦养大的儿子不认老娘了啊!自己吃香喝辣,连一贯钱都不肯借给娘啊!我这是当的什么娘啊,我还不如去死算了!” “娘,不用你死,我去死,我把这条命还给你!”说完,米大富就往旁边的院墙撞去。 “爹!”一旁的米冬和米夏及时将人拦了下来,“你这是干啥呀?你死了我们怎么办?” 几人抱头痛哭在一起。 米老太愣住了,这寻死觅活一向是她的专长,现在儿子要寻死了,她一时还真不知道怎么应付了。 看着那一家人哭在一起,又怕真的把儿子逼死了,米老太站起来灰溜溜跑了。 第89章 来要钱 芦花镇东头,米大富在郑家的杂货铺外探头探脑。 米玉书早就看到他爹在那鬼鬼祟祟的了,但他岳父一直在铺子里整理货架,他也不敢出去。 他爹找过来肯定不是啥正经事,不然他早就光明正大到铺子里来叫他了。 米玉书只能耐心等着,等他岳父终于忙完到后面院子里去了,他才从铺子里出来。 “爹,你咋来了?”米玉书脸色不是很好。 “玉书,爹找你有正事。”米大财将儿子拉到一旁角落,“服徭役的事你知道了?家里现在没钱了,你拿一贯钱出来!” 米玉书一脸震惊:“爹,你在开玩笑?我哪来的钱?我一个月就两百文的工钱,为了给岳父岳母留个好印象,这钱我都交给秀芬了。” 这是米玉书一早给家里的说法,米大财其实是知道的。 但他不知道的是,米玉书并没有把这钱交给郑秀芬,相反他还对郑秀芬说把工钱都交给家里孝敬长辈了。 这两百文的工钱米玉书留下自己花了,这当然是远远不够的,他总是用各种借口从妻子那里骗钱,才能勉强维持住自己的开销。 “那你能不能找你媳妇先借用一点?”米大财道。 对米玉书来说,从小到大只有他问家里要钱的份,怎么可能让他给家里拿钱? 这些年,米老太把他惯坏了,哪怕是成亲了,他也从没有养家的意识。他还是个孩子呢,家里的事不是他该操心的。 而且,米玉书总认为奶那里还是有钱的,因为每次家里要用钱的时候,奶总能拿出钱来。 他成亲那么多银两都拿出来了,家里不至于连这一贯钱都没有。 米玉书哪里知道,就是因为他成亲把家底都耗光了,米老太连棺材本都掏出来了。 “爹,你又不是不知道,我们在郑家生活。虽然嫁妆在我媳妇手里,但在我岳母眼皮子底下,少了一毫一厘她怎么可能不知道?”米玉书一脸为难,“为了我能进铺子家里做了这么多,总不能为了一贯钱把郑家惹恼了,到时候他们说我们贪图嫁妆不安好心,把我赶出铺子怎么办?前面的努力不都白费了吗?” 米大财叹了一口气,是啊,不能毁了儿子的前途。 他只能愁眉苦脸地离开了。 因着米老太在村里也没啥名声,出去借了一圈都没借到钱。 最后,米大财只能背着包袱一步三回头地去修河堤了。 然而,只过了几天,米大财又回来了,还是被官差送回来的。 米大财的胳膊上缠着绷带,米老太看着吓了一跳:“大财,你这是咋了?” 等到官差走了,米大财才对米老太说,修河堤时他胳膊受伤了,不能再干活了。 “这伤的重不重啊?”米老太看着儿子痛苦的神色,心疼得不行。 米大财朝门外看,发现送他回来的人都不见身影了,才小声道:“娘,我跟你说,这是我故意弄伤的。修河堤太累了,那是没日没夜地把我们当牲口使啊,我觉得再干两天,我得累死在那里!” “大财,你可真聪明,能想到这法子!”米老太听儿子这么一说,马上不哭了。 “我这不是被逼得实在没办法了吗?我这伤可都是实实在在的,那官差可不傻,不是伤到不能干活,他们不可能放我走。”米大财咬牙道,“为了能回来,我可是对自己下狠心了。那么尖的一块石头,我硬是闭着眼睛将胳膊朝上怼。” “我可怜的儿子啊!”米老太听了更加心疼了,她小心地查看伤口,“上药了吗?伤这么狠,官府都不赔钱的吗?” “赔了一点药钱,人家是官府,我们小老百姓能怎么办?”米大财道,“刚才回来经过医馆,我已经买了药涂在上面了。” 其实,米大财没说实话。他胳膊的伤口是官府派人涂好药并包扎的,他自己没花钱。 官府确实赔了一点钱,都进他的腰包了,他准备明天去镇上买些肉包子吃。 这几天在河堤上天天干活又吃不饱,可把他熬坏了,他得吃点好的补偿自己。 米大财的胳膊确实伤得不轻,过两天该换药了,他却没钱去医馆。 每天他的胳膊都挠心挠肺地疼,他躺在床上疼得嗷嗷叫。 他也知道,米老太那里确实没钱了,不然她不可能忍心看着自己疼成这样。 实在疼得受不了了,米大财厚着脸皮去找弟弟了。 “大富,如果有办法哥也不会找到你面前。你看哥这胳膊,再不上药就要废了!”米大财疼得龇牙咧嘴,“你就给哥借点钱买药!” 米大富看着那可怕的伤口,确实有些动容了。 感觉自家爹马上就要去拿钱了,米冬赶紧道:“大伯,借我们的钱您还得还不是?你怎么不去找堂哥,他孝敬你不是应该的?你拿他的钱也不用还。” “冬丫头啊,你不知道你堂哥,虽说在镇上铺子里学艺,他也不容易啊,一个月就两百文工钱还得交给他媳妇。”米大财叹了口气。 “啊?堂哥没钱吗?我怎么老看到他去下馆子?”米冬惊讶道,“上次,我看他一个人叫了五六个肉菜呢,光那一顿就得大几百文。” “什么?”米大财道,“你不会看错了?” “怎么可能?我堂哥我能不认得?”米冬很肯定道。 米大财气得猛地站了起来,那臭小子肯定骗了他! 连自己的亲爹都能忍心不管,这小子可真够毒的,米大财气得咬牙切齿,白养这么大了! 米大财都在郑家杂货铺外不远处偷偷盯着自家儿子,他发现竖起耳朵可以隐隐听到铺子里的说话声。 傍晚铺子要关门时,那臭小子居然跟他岳父说,他要回一趟米家村看看爹娘和奶奶。 还说什么赶路辛苦,秀芬就跟以前一样待在家里,不用跟他一起去。 米大财听明白了,感情这小子动不动就这样撒谎骗人。 照他说的,他可是经常在傍晚店铺关门后回米家村的,然后半夜再赶回镇上。 这不胡扯吗? 自从他成亲后,也就是他奶生辰那天他回去过一次,平日里啥时候回去过? 等米玉书从铺子里出来,米大财就偷偷跟着,他倒要看看这小子去干啥坏事。 跟着跟着,米大财发现米玉书居然拐进了一条狭窄的小巷子。 米大财一脸震惊,这条巷子他虽然没来过但却听说过,镇上有名的暗娼小巷哪个男人不知道? 他不敢相信,自家儿子居然会来这种地方。 米大财一直在巷口外等着,等到天色黑透了,米玉书才从里面出来。 米大财直接上去一把揪住了儿子的衣服。 米玉书吓了一跳,等看清面前的人是自家爹,才松了一口气。 面对米大财的质问,米玉书痛哭流涕,诉说自己整天被岳父一家子欺压,心里有多苦闷多难受。 他说自己来这里不是为了找女人,只是单纯地找个人诉说自己的心事,他太难受了需要排解。 米玉书辛辛苦苦说了一大通,米大财根本懒得听。他现在知道了,这儿子就是个狠心的人。 他明明有钱,之前却连那一贯钱都不肯给,眼睁睁看着自己老爹去服徭役。 米大财也不对他抱希望了,他手一伸:“给钱,如果不给我就把你来找暗娼的事告诉郑家。” 米玉书瞪大眼睛,不敢相信自家爹会说这话。可是看到对方的眼神,他知道那是认真的。 因着心虚,玉书只能掏出了两块碎银:“爹,我只有这么多了。” 看到他果然有钱,米大财冷哼一声。 拿到了钱,米大财先去上了药,又连夜跑到镇上的酒楼,叫了一大桌的菜痛痛快快吃了一顿。 米玉书这做儿子的都能动不动下馆子,他当老子的享受一下不过分! 第90章 烤鸭 这天,米冬正在家里逗灰灰玩,忽然听到院门口有声音。 她还没起身,灰灰一溜就跑过去了。 “大姐,大姐夫!快进来!”米冬看到了院门口的夫妻俩。 米春和刘石头从骡车上搬下来几个大筐子。 “鸭蛋我们自己去收就行了呀,不用你们送过来!”米冬看着地上一筐筐的鸭蛋,“之前不是说过了吗?” 米春提过最后一个筐子,指着里面:“送鸭蛋只是顺便的,主要是来送这个的。” 米冬探头一看,里面有几只杀好的鸭子,上面的毛已经去的干干净净。 “你们咋把鸭子杀了?”米冬将筐子接过来,“不留着下蛋吗?” “我们家每年都会买一批小鸭子,再把老鸭子杀一部分,把鸭肉熏一熏留着过年。”米春笑道,“这次专门给你送了几只,鸭肉不好吃,你可别嫌弃!既然要过来,就顺便收了些鸭蛋,你们也可以少跑一趟。” 米冬抬眉:“姐,谁跟你说鸭肉不好吃了?” 米春想到之前柱子回家说的小姨做的小龙虾可好吃了,再加上腥味重的鸭蛋在她手里也能变成咸香的腌鸭蛋,她这个妹子是有本事把食材变好吃的,说不定真能把鸭肉做出美味。 “那我就等着你做好吃的鸭肉了啊!”米春一脸期待。 “行,不好吃算我输!”米冬信心满满。 她当然有信心了,因为中午她要做烤鸭! 焦香的鸭皮,滑嫩的鸭肉,肥而不腻,咬一口满嘴流油,好吃得能吞下舌头! 烤鸭的绝味,那可是经得住任何嘴刁的饕餮的考验! 米冬将两只鸭子洗干净处理好,涂上精心调制的作料,放进了烤炉里。 不是她舍不得多做一只,实在是这烤炉只能放得下两只烤鸭。 很快,烤鸭霸道的香味已经飘了出来。 米冬点点头,嗯,是那股熟悉的味道。 从后山上下来的刚子顿住了脚步,吸了吸鼻子,什么味道这么香? 虽然只有一丝若隐若现的味道,但刚子确定,自己是闻到了。 他在四周转了一圈,又找到了那丝味道,顺着味道一步步朝前走。 越走味道越浓,那香味也越来越霸道,刚子觉得今天非得搞清楚这是啥味道,不然他怕自己以后寝食难安。 等到味道终于在眼前了,刚子抬起头,咦,这不是师娘家吗? 哦,明白了,他咋就反应这么慢呢?这村子里除了师娘谁还能做出这么香的味道? 师娘可不是外人,刚子毫不客气地进了院子。 此刻,米冬刚将两只片好的烤鸭摆上桌,端上其他几盘菜,她拍手道:“开饭啦!” 一家人早已迫不及待了。 刚子一点不见外,直接搬了张椅子挤过去。 “嗯?你啥时候过来的?”米冬才发现他,“你这鼻子可真灵!” 刚子嘿嘿笑着:“师娘,今天又做了啥好吃的?” “烤鸭。”米冬拿起一块面皮,将鸭肉和作料包进去,给大家演示吃法,“看,就像我这样吃。” 刚子学着卷了一个,全部塞进嘴巴里,咬了几口,眼睛一亮,忙低头又开始卷下一个。 烤鸭味道的确好,每个人都吃得满嘴喷香。 大姐和大姐夫走的时候,米冬还专门烤了一只让他们带回去给柱子和妞妞。 这两家伙这几天在小姑家玩,还不知道自家爹娘又来小姨家了,知道了估计又得哭闹一通。 大姐这次带了五只杀好的鸭子,米冬晚上又切了一只卤了,不一样的风味,但同样很好吃。 这天,村长夫人,也就是刚子的奶奶来找米冬,说明天有媒婆来家里给刚子说亲,让米冬一起过来参谋参谋。 米冬愣了下,刚子这都要说亲了吗?在她眼里这还是个孩子呀! 不过转念一想,自己才十六岁都成亲了呢。刚子十五岁了,可不得开始说亲了嘛! 唉,这摧残人的旧时代! 村里人请媒婆上门给孩子说亲,通常会找几个相熟的亲戚邻居上门,一起参谋参谋。 一般被请上门的都是年长的长辈,作为过来人,在看人方面总是多几分经验。 米冬没想到,有一天自己也被请上门帮人相看,虽然她确实也算是刚子的长辈,可是她明明才十六岁好吗? 不过,张云妮对此却是很高兴,跟米冬说,这是人家对她的信任,这也是村长一家对她人品和能力的极大肯定。 这么一说,米冬有些飘飘然了。 第二天,她特地打扮一新去了村长家。 村长家一早就托媒婆帮忙打听合适的人家了,今日是约好的媒婆上门给人选的日子。 米冬到达村长家的时候,堂屋里已经坐了好几个婶子了,米冬一看,有几个都是村里脸熟的长辈,还有几个脸生的应该是村长家的亲戚,刚子的姑呀姨呀之类的。 看到米冬来,村长夫人很高兴,忙把她拉过去。 米冬扫了一眼,一大圈的大婶大娘老太太中间,她是那唯一的花骨朵儿。 很快,媒婆上门了。 当着大家的面,媒婆将几个人选一一道来,包括年纪、家庭条件、屋里有几口人啊等等。 米冬这还是第一次参与这样的活动,听得津津有味。 经过一屋子人的筛选,最后留下了两个姑娘。 最后要定哪家,还要经过进一步的了解。 主要就是偷偷让男女双方见一面,看能不能看对眼,如果看对眼了,媒婆再到男女双方的家里一说和,就能下定了,这事儿就成了。 后来,米冬听说刚子定下了一户人家。 巧的是,那户人家米冬也认识,是在镇上做生意的杜家。 杜家在码头开了一家包子铺,米冬还在他们家买过包子。 杜家条件还不错,不过那家的姑娘米冬倒是没见过。 不过还不到两天,米冬听说那亲事又没说成,女方那边不答应了。 米冬还特意跑去问了刚子为啥,刚子说人家没看上他。 实际上,刚子没跟米冬说实话。 杜家的铺子和米冬的铺子都在码头,杜家当然知道肉脯的生意有多好了。 他家又听说刚子跟着张成打猎,那以后家里的肉就不缺了。他们提出条件,想让自家闺女去跟着米冬学做肉脯。 杜家的目的很明显,等以后成亲了,刚子能打猎,他媳妇又学会了做肉脯,就也能开一家肉脯铺子了。 刚子嗤笑,这杜家当别人都是傻子呢,还用这亲事来威胁他,真以为他非他们家姑娘不可了。 第91章 小少爷 这天,刚子在镇上一家饭馆里吃饭,忽然听到旁边传来争吵的声音。 他扭头一看,店铺的老板拽着一个比他小一点的男娃子不放,嘴里叫着:“没钱还敢来吃饭,今天不给钱,你别想走!” 那个男娃子长得还挺秀气的,唇红齿白,大眼睛圆溜溜的。 此刻,那男娃眼眶里蓄满了泪水:“我不是不给钱,我的钱袋子丢了,我刚才才发现!” 男娃使劲挣扎着:“你别拽我!” 刚子扫了一眼,男娃穿的是密实的棉布衣料,一整套衣服明显是新的,他的脸娇娇嫩嫩,一双手细腻白皙,一看就是养尊处优的小少爷。 他想着,莫不是哪个小少爷偷偷溜出家门玩,不慎丢了钱袋? 唉,刚子叹了口气,这些富家少爷还真是天真幼稚,一个人穿着光鲜亮丽,在大街上一脸稀奇东瞅西看,贼不惦记才怪呢! 既然是偷偷出来玩,也不知道低调点。 不过看着那小少爷眼泪要掉不掉、可怜巴巴的样子,刚子站起身来问老板:“他的饭钱多少?” 那小少爷立刻眨巴着眼睛看向他。 帮人付了钱,刚子离开了铺子。 在镇上走了一圈,他忍不住回头问道:“你到底还要跟多久?” 那人低着头,揪着自己的衣角:“我没钱了,我能跟你一起吗?我可以帮你干活,我什么都能做!” 刚子看着他金尊玉贵的小身板:“算了,我家可养不起你!” 等刚子架上骡车往村里走时,那人就在后面一声不吭地小跑着追着。 跑着跑着,那人忽然被石头绊了一下,扑倒在地上。 他爬起来,瘪着嘴要哭,又硬是忍了下来,接着往前跑。 刚子无语望天,他深深叹了口气,将车子停了下来。 “上来!”声音里满是无奈,好不容易发回善心帮个人,还被人赖上了,找谁说理去? 那人愣了下,随即惊喜地小跑过来,爬上了车子。 “你会做什么活?”刚子话问出口,其实没抱啥希望。 哪知对方想了想,对他说:“我会写字,会算账,会打算盘。” 刚子心道,果然是小少爷,普通人家哪个孩子会这些? 不过,他顿了顿,会算账会打算盘? 刚子想到了一个好去处。 米冬看着刚子领进院子的人,一头雾水,从哪找来的这么好看的小孩? 她忙将刚子拉到一边,满脸担忧道:“你都会拐人了?这是犯法的知道吗?” 刚子很无奈:“师娘,你想到哪儿去了?” 他将怎么碰到这孩子以及他怎么跟着自己来这的过程讲了一边,米冬松了口气,不是拐来的就好。 她看了看站在门口的孩子,应该有十三四岁了,这么大了肯定记得自己家住哪里。 米冬走过去,语气尽量温柔:“你叫什么名字?家住哪里?别怕,我们等会送你回去。” “我叫羽然。”这孩子忽然露出紧张害怕的表情,“我不想回家,我爹娘逼我成亲,你们不要赶我走!” 说着这孩子眼泪汪汪地抱住了米冬。 米冬愣住了,虽然你还是个孩子,但这古代男女大妨的破规矩可多了,你可别坏我名声! 正想将人推出去,她又顿住了,虽然很轻微,但米冬还是感觉到了胸前那一丢丢柔软的触感。 她动作轻柔地将人拉起来,上上下下仔细看了看,甚至将人家细腻柔软的手拉起来摸了摸,又撩起了对方的头发看了看耳朵。 在对方心虚的视线中,米冬确定了,这哪是个小少爷呀,分明是个小姑娘! 听到刚才对方说爹娘逼她成亲,又看看这小姑娘这么小的年纪,在后世还在上初中呢,她决定将小姑娘留下来。 逼这么小的姑娘嫁人,真是造孽呀! 羽然不肯说出自己家在哪,米冬也不逼问,就这么将人留在了家里。 不过,她偷偷跟小姑娘说,自己已经知道她是女孩了,让她不用再辛辛苦苦假装了。 小姑娘没想到自己这么容易被看穿了,闹了个大红脸。 米冬将自己的衣服拿给羽然穿,虽然大了一点,但也勉强能穿。 看到穿着女装出来的人,刚子整个人都懵了,好半天才蹦出一句话:“你是个女的呀!” 之前跟刚子说亲的那个杜家的姑娘叫杜思思,和刚子同年,都是十五岁。 这姑娘因着在镇上长大,爹娘又娇惯,没做过什么家务,长得高挑丰满,皮肤白嫩,是个人人夸赞的好相貌。 杜思思因着自己的长相为人很是高傲,一开始说亲时还真没看上刚子。觉得人家不就是有个当村长的爷爷吗,不还是个农村娃子。 在家里的劝说下好歹答应见一面,这一看她就改主意了。 刚子身材高大,浓眉大眼,虽然一张娃娃脸,但一点不失阳刚之气,比她之前相看的那几个男人都强多了。 不论男女,哪个不喜欢好相貌呢? 对于自己,杜思思是很有信心的。之前的相看,每一次都是对方看上了她而她没看上对方。 而且听说刚子家里虽然是种田的,但条件确实不错。 好不容易找到一个满意的,杜思思不想错过了,她大方地跟爹娘说就是这个了。 当时,刚子也看了杜思思,他自己是没啥想法的,只要爹娘觉得行就可以。 刚子觉得,爹娘和爷奶肯定是一心为他好,他们帮他挑的肯定是好的。 于是,两家都互相满意。就在正式说亲的时候,女方却提了个条件。 准确地说,是杜思思自己提的,想要在成亲后去跟着米冬学做肉脯。 杜思思认识米冬,两家的铺子相隔不远,她还去买过肉脯。 后来,得知刚子是张成的徒弟,她这心里就有了想法。 以后,她也可以开一家肉脯铺子啊。 杜思思以为很简单的一个条件,对方肯定会同意的,哪知道对方想都不想就拒绝了。 感觉受到了侮辱,杜思思气冲冲地断了这门亲。 可是过了几天,又相看了几个男人后,杜思思又后悔了。见过了刚子后,她再也看不上那些软脚虾一样的男人了。 杜思思是个胆大的姑娘,她直接找到了在镇上卖猎物的刚子。 她本以为自己主动给台阶下,对方一定会接受的。 哪知刚子一口拒绝了:“肉脯是我师娘的秘方,你就别做梦了!” 这样不客气的话让杜思思眼睛都红了,她道:“我又不是跟她抢生意,我们可以把铺子开到县城去。” “不行。”刚子道。 “好。”杜思思咬牙切齿,“你别后悔!” 第92章 竞争 过了一段时间,米夏来告诉米冬,镇上有别人家在卖鸭蛋了。 而且还不止一家,好几家铺子都同时开始卖了,包括米玉书的岳家郑家的杂货铺。 “小妹,我每家都买了几个回来尝,跟我们的味道差了一点点。不过可以尝得出来,那几家的鸭蛋出自同一个人之手,味道一模一样。”米夏一脸焦急道,“那些鸭蛋和我们家的价格一样,这几天来我们家买咸鸭蛋的人明显变少了。” 对此,米冬倒是很淡定。 其实,腌咸鸭蛋的技术含量一点也不高,稍微研究试验几次,就能做出来了。 虽然在古代,米冬可一点不敢小瞧古人的智慧。 所以,对此她早就做好了心理准备。 别人卖就卖呗,反正咸鸭蛋也不是她家的主打产品。肉脯和酱类才是她的重心,她有信心,这两样别人肯定不能模仿出来。 至于咸鸭蛋,别人既然研究出来了,那就各卖各的,互不打扰。客户觉得哪家好吃就买哪家的,大家各凭本事。 不过,刚子却找到了米冬,啥话都还没说呢,一见面就羞愧地跟她直道歉。 米冬问了半天才搞明白,原来,那几家做咸鸭蛋的是从同一家进的货,就是刚子之前说亲的杜家。 这事刚子是怎么知道的呢?杜思思找到了他,亲口说的。 杜思思说,她家一早就在试着腌制咸鸭蛋,还说如果她能学会做肉脯,这咸鸭蛋她就不准备卖了,打算把方子交给住在另一个镇子的姥姥。 她说姥姥家离这里远,不会影响到米冬的生意,而且她可以去县城卖肉脯。 “我为了你把事情考虑这么周到,你还不领情,真以为我非嫁你不可了!”杜思思恶狠狠地看着刚子道,“你既然这么绝情,就别怪我不客气了!” 于是,她就这么开始在家里大量做鸭蛋,还把鸭蛋批发给镇上好几个铺子。 听了刚子说的话,米冬完全没生气,还反过来安慰他:“我说什么事呢?放心,这还影响不到我的生意。而且,这咸鸭蛋本来也是他们自己腌制的,没有来偷我的方子。就算他们今天不腌制出来,总有一天别人也能做出来的。据我所知,镇上有不少人家在偷偷尝试腌咸鸭蛋,只不过目前只有杜家成功了而已。” 听米冬这么一说,刚子心里好受多了。 自从杜思思找他之后,他就一直自责,觉得是自己害得师娘被报复。 他想了想,又把之前杜家提的条件告诉了米冬。 米冬这才知道,两家没定亲成功还跟她有关。对方居然还打过她肉脯的主意,还好刚子没答应。 这小伙子果然是个正直的人,米冬表示很欣慰。 又过了几天,米冬的大姐来找她,告诉了她一个消息。 “有人来我们村收鸭蛋,给的价钱比之前卖给你的一斤高两文。”米春表情严肃,“不过他们提了个条件,就是以后的鸭蛋只能卖给他们一家,不能再卖给别人。” 听大姐这么一说,米冬就猜到是哪家了。 她觉得自己做生意还是太温和了,本来还想着,既然人家自己做出了咸鸭蛋,那就各卖各的。 她想互不打扰,安静做生意,别人可不愿意。 米冬毫不怀疑,对方这是故意找茬,想打压她的生意。 不然的话,他们收鸭蛋的时候完全可以按照米冬之前的价钱。反正小溪村的鸭蛋多,他们各收各的就行了。 但是,现成的低价格他们不要,还主动往上加价格干什么? 这不就是想挑事儿吗? 不仅如此,他们还想把米冬踢出买鸭蛋的资格,杜家这是想搞垄断! 米冬冷哼:“这就过分了啊!” 米春安慰妹妹:“你别担心,村里人都不是那没良心的人。当初是你来村里收鸭蛋,让每家每户多了个进项,改善了不少人的生活,大家都记着你的恩情呢。放心,村里人没答应,以后我们的鸭蛋还用原价卖给你,那边想要买,也只能用原来的价钱。村里人都不是忘恩负义的人,大家特意让我来跟你说这事,让你防着点,别被人使绊子害了。” 听完这席话,米冬很是感动。可见,善良的人还是有的。 不是所有人都像当初的大田村那样唯利是图。 不过,想到小溪村的人为了她拒绝了这样的利益,每家都要减不少收益,米冬心里很动容。 她觉得,不能让人家吃这个亏。 辗转反侧了一个晚上,米冬做出了一个决定。 她让人给大姐带了话,约定了一个日子,她以及鸭蛋的另一个买家和村里人见个面,一起重新决定鸭蛋的收购价钱。 到了约定的这天,米冬和米大富一起驾车来到了小溪村。 在村里,他们见到了另一个买家,果然是杜家。 杜家来的人是杜老板和杜思思。 两家店铺隔得近,互相都认识。 杜老板不愧是做生意的,丝毫没有抢人家生意的羞愧感,还笑着跟米冬父女俩打了招呼。 杜思思则在一旁对着米冬阴阳怪气:“听说你把你家肉脯的方子捂得挺紧的啊!这咸鸭蛋我都腌出来了,迟早有一天肉脯也能让我做出来,你可要小心点啊!” 米冬很无语,自己可从来没得罪过这杜家啊。他们觊觎人家的方子,人家不答应,他们还有脸生气? 做生意是需要些手段,但也没见过这么没脸没皮的! “听说你们对收购鸭蛋势在必得?”米冬一副好奇的样子。 杜老板微笑:“做生意各凭手段,米老板也别怪我欺压小辈啊。” 米冬想了想,道:“既然大家都想收鸭蛋,那就看谁更舍得出价。我有一个主意,杜老板要不要听一下?” 杜老板:“洗耳恭听。” “我们把村子里的村长、村老和有声望的人叫过来,我们两家当场出价,可以顺着对方的价格往上加,最后看谁能加到最高价,谁就能单独收购小溪村的鸭蛋,您看怎么样?” 没错,米冬就是要搞拍卖,只有两个买家的拍卖。 本来就准备在价格上压倒米冬的杜老板一听,这不正合自己的心意吗?他今天是计划好了,不惜代价一定要拿到鸭蛋的独家收购资格。 第93章 认输了 在一间宽敞的大屋里,坐着小溪村的村长、村老以及部分村民,此外还有米冬父女和杜家父女。 这些人把整个堂屋都挤满了,中间空出了一个场地。 米冬自己先站到了中间的空地,对杜老板说:“之前我收的鸭蛋是一斤二十五文,这是我根据市面上鸭蛋的价格定下的。不过,现在行情变了,有竞争对手了,鸭蛋价格上涨也是理所应当。现在,我们开始竞价。我先开始,我愿意在原来的基础上加两文,每斤二十七文。” 杜老板这还是第一次经历这样现场竞价,觉得挺新鲜。 他饶有兴趣地走到了空地中间,站在米冬身旁,自信道:“三十文!” 米冬紧跟着:“三十一文!” 杜老板轻笑一声:“三十三文!” 米冬:“三四十文!” 杜老板踌躇了一下,还是开口道:“三十五文!” 米冬在他的脸上已经看到挣扎犹豫了,她露出一副灰拜的样子,哭丧着脸道:“杜老板,你赢了,米家没您这样大的身家,我甘拜下风!” 说着,米冬垂头丧气地走出了人群。 杜老板洋洋得意地跟小溪村签订了购买协议。 回到大姐家,米春正想安慰自家小妹,可是看到她一扫脸上的阴霾,居然露出了笑脸。 “小妹,你……” 米冬咧着嘴笑:“大姐,你以为我真的在难过呀?哈哈,我现在可高兴了,杜家上当了!我跟你说,这本来就是我计划好的。咸鸭蛋我已经打算放手了,以后不再经营了,这次过来主要就是使计让杜家尽量多加钱。” “可是,咸鸭蛋那么挣钱,你怎么能说不要就不要了呢?”米春着急道。 米冬安慰姐姐:“这可不是冲动,是我早就在思考的事了。咸鸭蛋的钱其实我早就赚够本了,而且我四下打听了,镇上有好几户人家都自己捣鼓出来咸鸭蛋了。这个早就不是秘方了,你等着,很快我们芦花镇家家户户都能自己做咸鸭蛋了。” “真的吗?”米春有些怀疑。 “真的!”米冬很肯定,“不过姐你别担心,大家都会做咸鸭蛋了,以后鸭蛋的需求量只会越来越大,不会影响到你们的收入的。而且今天一斤涨了十文呢,不管以后的价钱会不会降下来,反正你们村都可以趁着这段时间好好赚一笔!” 米冬朝姐姐眨眨眼:“杜家有钱,不赚白不赚!” 米春佩服地看着小妹,小小年纪怎么这么聪明?怎么好像啥事都被她算到了? 米冬将最后一批鸭蛋卖完,就真的没再做了。 同时,杜家那边开始大量腌制咸鸭蛋。 听说,小溪村那边整个村子的鸭蛋存货差不多被杜家都运光了。 再加上鸭蛋价格上涨,整个村子这次都狠狠赚了一笔。 如米冬所料,不久之后,镇上就又多了两家自己腌制咸鸭蛋的铺子。 慢慢地,芦花镇上会做咸鸭蛋的人越来越多,有的人家都能自己在家腌制着吃了。 盐鸭蛋的制作方子再也不是什么秘密了。 杜家那边竞争对手增多,销量减少,他们跟小溪村续约时也不要求独家供应了。 不过小溪村的鸭蛋销量并没有减少,因为增加了好几个新买家。 鸭蛋的价格又回落了一点,但因为销量大,对小溪村来说还是每户人家最大的收入。 小溪村家家户户都增加了鸭子的数量,鸭子也不再像以前那样赶进河里放养了,而是有了专门的喂养。 小溪村因为养鸭而远近闻名,养鸭也成了小溪村的特色和主要经济来源。 随着收入的增多,米春家每个人脸上的笑容都变多了。 刘家是一个大家庭,刘老头两口子有八个孩子,五个儿子三个女儿。 三个女儿都出嫁了,每个儿子都成亲了,加上下面的孙子孙女,一大家子二十多口人。 按说树大分枝,这么多人住在一起麻烦也多,其实早分家也是好事。 但为啥一直没分家呢? 还是穷闹的! 刘家田地不多,一大家子总共才十来亩田地,这些年来勉勉强强供一家人温饱,那是一点多余的都没有。 若不是冯老太节俭持家,数着米粒过日子,那刘家可能每年有几个月是要闹饥荒的。 如果分家了,每家只能分不到两亩地,能干啥呢? 冯老太担心儿孙们不会过日子,怕他们挨饿,她不敢分家啊! 再说,家里一个多余的铜板都没有,分家了哪有钱买地置房,哪有钱置办家什农具,这哪哪都是问题。 就这么牵制着,刘家只能继续一大家子挤在一起。 眼看着新生的娃娃们越来越多,大一点的孙子们又面临着成亲的事,家里都快要挤破了,刘老头冯老太也是急得上火。 哪成想,这转机就来了。 以前积压着卖不出去只能当节礼送人的鸭蛋,忽然有人要了,家里一下子有了新的进项。 刘家人,包括整个小溪村,对米冬这个给他们带来希望的姑娘都是无比感激的。 她不仅盘活了整个村子的鸭蛋经济,还设计提高了鸭蛋的价格,让大家狠狠赚了一笔钱。 这天,冯老太和刘老头将家里几个月来卖鸭蛋的钱又清点了一遍。 两人喜上眉梢,以前哪曾想过家里还能有这些存钱? 这日子啊,总算是有些盼头了。 吃完晚饭,趁着家里人都在,两位老人宣布了一个重要的决定,刘家要分家。 所有人都是先愣了片刻,随后都满脸喜色。 以前大家也不敢分家,害怕日子过不下去啊。 现在有了希望,哪怕田地少,只要好好养鸭子卖鸭蛋,也不怕会饿死。 刘家的分家极为顺利,两位老人将家里的田地平分,银钱平分,这就可以了。 住处还跟以前一样不变,以后哪家挣钱了,想搬出去那就自己去盖房。 每家手里现在都有点钱,缺了啥家什也可以自己去置办。 米春在分家后,第一件事就是带着丈夫和孩子去了米冬家,跟爹娘和妹妹分享这个好消息。 这分了家,她以后也是当家做主的女主人啦! 第94章 卤鸭肉 其实,米春这次过来找米冬,还有一件事,她想问小妹借点钱。 “小妹,我和你姐夫想了下,还是另外盖房子住。”米春有点不好意思,“盖房子的钱不够,我们想先跟你借一点,一年之内还清。” “姐,你和姐夫以后是打算养鸭子吗?”米冬问。 “嗯。”米春点头,“我和你姐夫商量过了,新房子就盖在溪边上,也方便以后养鸭。多养一些鸭子,柱子现在大点了,以后也能帮忙照看着。我们家人口不多,分的两亩地种的粮食就做口粮,卖鸭蛋的钱填补日常开支,还能有些结余,这日子算好的了。” 看大姐的表情,她对未来的生活很满足。 米冬想了想:“姐,你说的是现在,你们的收入只能维持平衡,那以后呢?你别忘了你肚子里现在还有一个,以后应该还会有孩子,你家的人口会越来越多,那万一以后鸭蛋不好卖了怎么办?” 米春听小妹这么一说,顿时也有了些危机感,皱起了眉头思索。 米冬拉着姐姐的手:“我觉得你现在应该多挣些钱,万一以后鸭蛋卖不出去了,你有存钱也不必太惊慌,你觉得呢?” “可是,我怎么挣钱?”米春很苦恼。 “姐,我给你出一个主意。”米冬道,“以后专门在你们村收鸭子,卤鸭肉卖。” “卤鸭肉?我不会啊!”米春道。 “我会,我教你。”米冬微笑,“上次你拿过来的鸭子,我做了卤鸭肉,他们都说好吃。以后,你可以让姐夫专门在村里收鸭肉,你就卤鸭肉在镇上卖。我觉得,房子你们也别盖了,暂时住我铺子里,以后攒到钱了就在我们镇上买房子!” 米春低下头思考,对于小妹的提议,其实她是很心动的。 现在,其他三个妹妹都在一起住,做啥都有个照应,能有人搭把手,更别说天天还能看到爹娘,米春其实是很羡慕的。 她不止一次想过,如果能搬过来跟爹娘和妹妹们住一起,那该多好! 想了一会儿,米春对妹妹道:“小妹,我想试试!” 第二天,米冬将米春带到灶屋里,开始手把手将她调制卤料,给她讲解卤鸭肉应该注意的问题。 卤出来的鸭肉米春尝了,味道比她想象的还要好吃。 米春将鸭肉带到了镇上,在路边开始摆摊。 还不到晚上,所有的卤鸭肉都卖完了。晚上清点银钱,米春扣掉成本,发现今天净挣了两百多文。 而且,这还是在她第一天摆摊,带的鸭肉不多的情况下。 这可比卖鸭蛋能挣多了! 亲眼看到了挣钱,米春终于下定了决心:“小妹,我要卖鸭肉!” 因着米春没本钱也没住处,米冬就让他们一家先住在卖酱的铺子里。 那个铺子现在不卖鸭蛋了,米冬就让大姐不用出去摆摊,把卤鸭肉放在铺子里卖。 对于小妹的帮助,米春是无比感激。她要啥啥没有,全都靠小妹的帮衬。 米春私底下跟小妹说,那个卤鸭肉的方子就当是她买的,等挣钱了她就把钱补给小妹。 米冬当然不肯要,可是米春很坚持,说不给钱她会一直于心不安。 最后米冬只好同意了,两人商定了方子是十两银子。 米冬告诉大姐,让她先攒钱买房,方子的钱等以后啥时候有存钱了啥时候再给。 她豪气地表示自己有钱,不等着那十两银子用。 因着卖酱的铺子后面的住房宽敞一点,米春一家四口就暂时在这里安置下来。 铺子后面有两间卧房,米大富住一间,米春刘石头带着两个孩子住一间。 米春平日里就在这边的灶屋里卤鸭肉,两个孩子有米大富帮忙照看着。 且白日里米夏也会来铺子里卖酱,也会帮忙照看。 除了全儿还小,必须要跟着爹娘外,柱子、妞妞、甜甜这几个孩子,都是铺子里玩两天,再回村子里玩几天。 其实他们更喜欢回村里玩,因为小姨家里有滑梯和秋千,姥姥还对他们百依百顺,他们可喜欢回去玩了。 米秋现在基本上就是带着全儿跟周铁柱住在镇上了,因码头那家铺子小,后面只有一间卧房,米冬就让大牛搬到这边铺子跟米大富住了。 之前大牛是跟着周铁柱的,现在米春和刘石头过来了,他们是大牛的舅舅舅母,米冬就让大牛在这边铺子帮忙了。 码头那家铺子现在只卖肉脯,三姐两口子忙得过来,也不差大牛这个小孩帮忙。 这天傍晚,到了快关门的时候了,米大富照例开始算今天的账目。 可是算了一遍,他却总有一个地方对不上账,差了十几文的钱不知道在哪里出错了。 米大富又让米夏也算了一遍,米夏也没看出来错在哪。 “春儿,你们的银钱跟我们这边没有弄混?”米大富问大女儿。 这个铺子现在经营两个生意,酱类和卤鸭肉,但账目是分开的。 米大富和米夏卖酱类,米春两口子卖卤鸭肉。 他们的钱匣子是分开的,各收各的钱。 米春刚把今天的账算完,她抬头道:“我这边都对得上。” 那就还是米大富和米夏这边自己出了问题,没算清楚。 米冬今天也来了铺子里,后面还跟着羽然这个小尾巴。 羽然似乎是很喜欢来铺子,只要米冬过来,她就非要跟着一起来。 而且她就是单纯地喜欢待在铺子,米冬去逛街她都不跟,就在铺子里哪都不去。 这时,看到两个人账目一直算不清楚,羽然这小姑娘好奇道:“给我看看。” 米大富就将账本递给她。 几人看这小姑娘一边认真看账本,一边拿着算盘噼里啪啦打着,那架势像是哪家铺子的大掌柜。 大家觉得稀奇,都围了上来。 不一会儿,羽然抬起头来:“算出来了,这个地方记错了。” 她指着账本上一个涂改的地方。 米大富一看,恍然大悟:“哎呀,这是我改的,我写错了!” 米大富只跟着小女儿学会了写几个数字,每次写的时候都小心翼翼,生怕写错了。但越紧张越容易出错,每次都有涂改的地方。 他不好意思地挠挠头:“下次一定小心。” 之前他们一直对不上账的时候,米冬就在一旁看着,没想着要去帮忙。 她觉得发现错误找出错误,这也是一种锻炼,就让爹和二姐他们自己去处理。 只是她没想到,最后错误是让羽然这个小姑娘找出来的。而且,这小丫头算盘打得也太溜了! 米冬看过酒楼的大掌柜打算盘,那速度跟这小丫头也就差不多。 她不禁开始思考,什么样的家庭能让这样一个小姑娘学算账学算盘。 很明显,羽然不是出生在贫穷人家。那现在的大户人家培养女儿一般都是在琴棋书画方面,就算是要学着掌家,那也只是会打算盘,而不是精通。 羽然那一手算盘功夫,肯定是特意下功夫练过的。 在这样一个时代,没有谁家想培养出一个女账房? 羽然到底是谁? 第95章 授课 米冬惊讶地发现,大牛这个小小的孩子居然有黑眼圈! 小孩子那可怕的新陈代谢能力,哪怕是只睡几个时辰也能精神奕奕,怎么会有黑眼圈呢? 而且吃饭的时候,米冬还看到大牛的头猛点了两下,很明显他在打瞌睡。 米冬找到自家爹,问他:“大牛这两天没睡好吗?怎么看着没精神?” 米大富叹了口气:“这孩子太要强了,我也是才发现,他半夜在被窝里偷偷练算盘呢!” “嗯?”米冬惊讶道,“被窝里咋练算盘?看又看不见!” “可不是嘛,这孩子呀,晚上趁我睡着了,偷偷到铺子里把算盘抱到被窝里,就那么摸黑在那里拨弄着。怕吵到我,还一点声音都不敢发出来。”米大富摇头,“我也是前儿半夜醒来,脚蹬到算盘了才发现。一问他,这孩子竟然连续好几晚上都这样干了。” “这是何苦呢?声音都不能发出来,那只能慢慢拨算珠,这能练个啥效果?算盘就是练个手速。”米冬笑道,“这个傻孩子,还不如蹲在铺子里练呢,起码能发出声音,为啥非要抱到被窝里练?” 米大富笑了:“我也问了,哈哈,这孩子说我晚上睡觉中间总会醒几次,他怕我醒来看到他不在,发现这事了。你说这孩子,想练算盘就点了灯在铺子里大大方方地练,怎么搞的跟做贼一样!” 米冬却沉默了,她明白,这孩子还是太小心了。 他把自己当做寄人篱下的人,做任何事都小心翼翼,怎么敢提出要点灯练算盘这样给人家添麻烦的要求呢? 没有爹娘在身边的孩子果然都被迫早熟,小小年纪都会瞻前顾后了。 不对,大牛是有爹的,不过他那个爹还不如没有呢。 米冬将大牛叫过来,蹲下身温柔道:“为什么要半夜练算盘?白天也可以练呀!” 大牛低着头,像是犯了什么错:“白天铺子里要用算盘,我不能拿来练。冬姨,对不起,我是不是影响到米爷爷睡觉了,我以后不练了。” “你以前也没有半夜练呀,怎么这几天就对算盘这么上心?”米冬道,“之前不都是晚上吃饭后练半个时辰的?” 大牛想了想,眼睛里满是落寞:“我上次看到羽然姐姐打算盘,她太厉害了,我也想像她一样!” 米冬这才明白,怪不得呢,原来是受到了其他优秀孩子的刺激。 有好胜心是好事,不过,这事儿还需要引导。 米冬摸摸大牛的头道:“羽然姐姐十四岁了,你才七岁,她比你多练了好几年的算盘了,比你厉害那不是应该的吗?而且,学算盘需要方法和指导,你这样盲目地自己练习,浪费了时间不说,还没有任何进步。” “啊?”大牛瞪大眼睛,“那我白练了呀?” 米冬轻笑:“你可以问问羽然姐姐,看她愿不愿意指点你一下。她随便说一句,比你自己练几天都有用。不过,人家要是不愿意教你,也是可以理解的,你也不要因此难过,好吗?” 大牛咧开嘴笑了:“好!” 因着大牛偷偷学算盘的事,再加上大姐和大姐夫两口子算账这方面能力太差,米冬想了想,决定在整个大家庭里开设账目班。 上课的时间就定在每日晚饭后。 这是个农耕时代,农户人家都是早睡早起的。因为天黑了,很少有人家舍得点灯,基本到了晚上没啥事了,就早早睡觉了。 米冬其实早已经习惯了早睡早起,她估摸着自己每天晚上九点多就睡了,早上都是六点左右起床。 不过既然要开班,当然是选在晚上了,那可是大把的时间。 为了方便家里人晚上回去,米冬又添了一架骡车。 她下了规定,每天晚上店铺关门后,所有人都必须回米家村上课学习。 米冬特意订做了一张大木板,在上面刷上了清漆,下面安装好支撑的架子放在地上,这就是授课的黑板了。 另外,她积攒了很多黑炭条,都是每次烧火的时候特意挑选出来的,一边用旧布头包着,可以拿着在黑板上写字了。 米冬还做了一个方方正正的木盒子,将这些木条整整齐齐码在里面。 她将黑板立在堂屋的墙边,其他人坐在大饭桌后,面对着黑板,就这么正式开课了。 教师目前两个,米冬教算数,羽然教算盘。 学生有米大富、张云妮、米春、刘石头、周铁柱、米秋、米夏、大牛、刚子。 张云妮本来是不愿意的,是米冬硬要她跟着一起学的。张云妮习惯了听女儿的话,也就没再拒绝了。 米大富倒是乐意学,他的追求就是以后记账不再出错。 其他几人为了好好做生意,也都是想学的。 刚子是被羽然激来的,羽然老是嘲笑他卖猎物时,就那么几个数都算不清楚。 他听说师娘要教算数,自己跑来了,还跟羽然说自己肯定能学好的。 第一堂算数课,米冬教大家从数数开始。学生们水平参差不齐,但数数是必须的,米冬觉得要等所有人都能数数了,才能开展后面的课程。 米冬的数数是结合现在和后世的方法,羽然发现和自己之前学的有所不同,看上去要更简单易懂些,她也学得很认真。 米冬还给每个学生都发了纸笔,在上课的时候可以随时记笔记。 每次上课前,会先复习前一天学的内容,还会抽学生到黑板上听写。为了被抽到时不写错,每个学生私底下可认真了,一有空就偷偷复习学过的内容。 等所有人都学会数数后,每天晚上就是两堂课,一堂算数一堂算盘。 米冬规定,每隔五天进行一次测验,算数和算盘合在一起出一张试卷。 每次测验的前三名都有奖励,米冬很实在,给的奖励直接就是钱。第一名十文,第二名八文,第三名五文。 此外,每次测验后除了奖励还会记录积分,名次越好积分越多。每个月底清算积分,积分前三名还有一次大奖励。 当月积分第一名奖励五十文,第二名四十文,第三名三十文。 这样的奖励无疑是很有诱惑力的,大家牟足了劲学习,第一次测试大牛就得了第一名,他拿着十文钱高兴坏了。 不过,他只是摸了摸铜钱就又给米冬了,说让她帮忙存着。 第96章 果脯 羽然虽然十四岁了,但也掩不住小孩子心性。 自从来了米冬家,她就迷恋上了秋千和滑梯,这可是她从来没玩过的东西。 只要一有空,羽然就坐在秋千上荡来荡去。 如果其他小孩子们不玩滑梯了,她就会跑过去一个人好好玩。 这天,刚好几个孩子都去镇上了,羽然就兴致勃勃地跑去玩滑梯。 她可太喜欢这个大玩具了,好像怎么都玩不腻。 正好刚子在院子里练箭,就在那里嘲笑他:“这可是小孩子玩的!” 羽然抬起下巴:“我就是小孩子!” 说着她又从滑梯上溜下来。 这个滑梯是做给几岁的小孩子玩的,前面的滑梯部分其实很短,小孩子溜下来只用两三秒时间。 羽然这个十四岁的小姑娘已经有大长腿的趋势了,光是坐在滑梯顶上,脚都快伸到地面了。 那滑下来的一瞬间,可能连一秒钟都不到,但她就是玩的不亦乐乎。 她都想好了,以后要给自己做一个更高更长的滑梯,每天玩个够。 羽然正在构想着以后做一个什么样的滑梯,刚爬上滑梯顶的她忽然一个摇晃,从上面往下跌落。 刚射出一箭的刚子正要炫耀自己的十环成绩呢,见此一幕眼疾手快,飞一般地窜过来扑在了地上。 羽然一屁股跌坐在他的身上。 刚子发出了一声惨叫。 还好刚子来的及时,羽然是一点伤没受。 而刚子就有点惨了,直到吃饭的时候还扶着腰龇牙咧嘴。 中午,米冬做了红烧狮子头。 为了公平起见,每次的肉丸子米冬都是数着人头做的,不然让谁多吃一个谁少吃一个大家都不干。 米冬做的菜,那味道不用说,这道红烧狮子头羽然尤其喜欢。 每次吃的时候,她都是一小口一小口慢慢品尝,舍不得一口吃完。 今天,看到刚子为了救自己疼成这样,羽然咬了咬牙,一狠心将自己的肉丸子夹到了刚子的碗里。 怕自己后悔,她扭过头道:“你赶紧吃。” 可是下一瞬,羽然看到那个肉丸子又回到了自己的碗里。 不解地看过去,刚子没好气道:“算了,我怕等下你馋哭了,哄都哄不住!” 看到两人的互动,米冬露出姨母笑。 嗯,都是善良的好孩子。 秋天到了,各种好吃的水果都成熟了。 可惜的是,米冬院子旁的果林都是今年刚栽下的树苗,还没有果子给他们吃呢。 不过,镇上的水果都便宜。米冬现在也不差钱,大手一挥,各种水果都买了一大筐。 看着院子里摆的一筐筐水果,孩子们高兴极了,拍着手欢呼着。 米冬豪气道:“敞开肚皮吃个够!” 她这次大手笔买了很多水果,苹果、桃子、梨、橘子、柿子等,每样都是满满一筐。 虽然水果都是甜的,但吃了几天后,米冬感觉自己牙开始酸了,其他人也有同样的感觉。 看着还剩下的不少水果,米冬觉得自己是吃不下了,但又怕放坏了,她想了个办法,把水果都做成果脯。 米冬把孩子们都召集来,一起帮忙洗水果,削水果,切水果。 不论什么水果,最后都切成块状的放在一起,成为了什锦水果块。 米冬把这些水果块分批量放进烤炉里烘烤,最后水果块都变成了果干。 做好的什锦水果干放在一起也有半筐子了,可以给大家当做零食吃。 她拿起一块苹果干喂进嘴巴里,嚼一嚼,又甜又软,口感绵密,滋味棒极了。 孩子们也各拿一块吃了,都叫着好吃。 等米大富回家了,尝了几片果干,也觉得很好吃。 他问米冬,这个叫什么,米冬想着之前已经有个肉脯了,这个就叫果脯。 米大富想了想,带着试探问道:“我能给你奶拿一些吗?这果脯绵软,适合老人吃。” 米冬做的果脯不是那种硬邦邦咬不动的,她控制火候和时间,做出来的口感是最适合的。 牙口不好的老人咬不动硬硬的水果,吃这个正好。 米冬想都没想:“爹,这有什么不行?你给奶装一些拿去!” 她是不喜欢米老太,也不想让她爹愚孝,但送一点吃食也没啥。 她觉得以她爹的人品,也不做到对米老太不管不顾,基本的孝道还是会尽的。 米冬都料到了,以她大伯那家子的人品,米老太以后的日子惨着呢。 她知道米老太以后真的老无所依了,她爹不可能撒手不管的,她都做好心理准备了。 米冬是厌恶米老太,但也做不到看着她硬生生饿死在自己面前,给口吃的她还真不在意。 得到了女儿的首肯,米大富乐呵呵地捡了一篮子果脯送到米家老宅了。 收到了东西,米老太对小儿子也没个好脸色,全程板着脸,像是人家欠她一样。 不过米大富倒不在意,他现在已经不在乎米老太的想法了,只要尽到自己该做的就行了。 接过米老太递过来的空篮子,他冷淡地离开了。 直到看到小儿子走远了,米老太才拿了一块果脯吃。 吃下嘴的那一刻,米老太才知道这东西有多好吃。 然而,她却没有再继续吃了。这么好的东西,她舍不得吃了。 米老太将剩下的果脯捡出来几块,其余的全部都用小篮子装起来。 这东西稀奇着呢,她要送到镇上给孙子尝尝。 家里的骡车被米玉书赶到镇上用了,米大财和宋春花去了地里,米老太就一个人拎着篮子,慢吞吞步行朝镇子走去。 从上午走到下午,米老太终于到了镇上,晌午连饭都没吃。 她赶到郑家杂货铺,看到了站在柜台后的米玉书。 老太太心里可美了,看她孙子多出息,这都有大掌柜的模样了。 “奶,你咋来了?”米玉书惊讶道。 “给你送好东西吃。”米老太将篮子放在柜台上,拿起一块果脯递过去,“尝尝。” 米玉书就着他奶的手将果脯吃了下去,顿时瞪大眼睛:“奶,这是啥东西,这么好吃?” “你二叔拿来的果脯,我看好吃,特意带过来给你的。” “奶,你对我真好。” 叮嘱了孙子要照顾好自己,米老太怕影响他干活,就坚持走了。 经过一家面饼摊,米老太的肚子饿得咕咕叫,她舔了舔嘴唇,忍了忍,还是没有去买。 她又饿着肚子朝村里走去了。 第97章 大赚一笔 老太太一走,米玉书赶紧将篮子提到了后院。 “爹,娘,秀芬,我奶送来的新鲜吃食,你们来尝尝看!” 在讨好岳父岳母和妻子这方面,米玉书可谓是驾轻就熟。 “你奶过来了,咋不请老人家进来喝杯茶?”郑夫人语带埋怨。 “唉呀娘,我奶就是顺道过来的,还要坐人家的车走呢,赶时间!”米玉书笑道。 而实际上了,米玉书这个所谓孝顺的孙子,连她奶吃没吃饭都没问,也没给人倒一杯水喝,更没有问过她是怎么来镇上的又要怎么回去。 听到他这么说,郑夫人才笑起来:“啥吃食呀,你奶还专门送过来给你吃?” 米玉书笑道:“说是叫果脯,我刚尝了一口,还挺好吃。” 郑秀芬先忍不住拿了一块吃了,立刻叫道:“玉书,这个好好吃!” 然后她接连拿了好几块,坐在那里吃起来。 郑老爷和郑夫人也各自拿了一块吃。 “嗯,是挺不错。”郑老爷开口赞叹。 郑夫人:“玉书啊,你奶对你可真好,就这点吃食,还特意拿来给你。” “我奶是疼我。”米玉书笑笑。 看着这几个人吃得高兴,米玉书咽了咽口水,他统共就吃了一块,现在只陪在一旁,看着人家吃。 “玉书,你也吃呀。” 直到岳母开口了,米玉书才伸手又拿了一块吃起来。 “这个东西好,牙口不好的老人家也能吃,又绵又软。”吃着吃着,郑老爷停了下来,“对了,玉书,你刚才说这东西叫什么?” “听我奶说叫果脯。”米玉书道。 “果脯?你堂妹那个铺子卖的叫肉脯,听这名字,这个也是你堂妹捣鼓出来的?”郑老爷问。 米玉书道:“应该是的,听我奶说这是我二叔拿给他的。” “你这堂妹脑子还挺活的,捯饬各种吃食挺在行!”郑夫人真心道。 郑老爷沉思了片刻,问:“这果脯,你们还没在镇上见过有人卖?” “是没有。”米玉书回道,随即愣住,“爹,您是说?” 郑老爷点头:“这果脯应该就是把果子弄干了,工序不会太复杂。不像那肉脯,还要添加其他作料。现在最重要的,就是搞清楚这个果子弄干的方法。” “对啊!”郑夫人也点头,“趁着镇上还没这新鲜吃食,我们肯定能大赚一笔!” 米玉书也激动了,忙道:“我这就回村里,让我奶去打听这果脯的做法。” 三人就这么把这事儿定下来了,完全不觉得用别人的点子挣钱有什么不对。 米玉书连夜赶回了米家村,对米老太交待了一番,又匆匆离开了。 第二天,米老太就来到了米冬家。 “大富,你昨天拿来的那些果脯,我吃着很对胃口,你再给我拿一些。”米老太毫不客气道。 她的打算是,每天都过来要一些,直到果脯没了,她就要求米冬现场给她做,她在旁边看是怎么做的。 算米老太运气好,因着大家都是第一次吃果脯,味道太好都没忍住嘴,昨天做的那大半筐子都吃完了。 “娘,果脯吃完了,下次做了我再给你送过去。”米大富道。 米老太心里一喜:“吃完了?我现在就要,你现在就给我做!” 说着她搬了张椅子就坐下来了。 “奶,就算要做,家里也没水果了呀!”米冬看不惯米老太这跋扈样。 “村长家果园的苹果不是刚收下来吗,你们去买一些不就行了?”米老太理直气壮,“我一个老太婆是吃不起你家几个果子了是?” 米大富起身道:“我现在去买。” 不是米大富又变得好欺负了,实在是跟米老太以前做的那些极品事相比,只是要吃几个果子,米大富觉得太简单了。 他不想多事,只想把老太太赶紧打发走算了。 从村长家买了一筐子苹果回来,米大富第女儿道:“冬儿,你教一下我,我来做那个果脯。” 米冬笑道:“爹,还是我来做,你给我打下手。” 她本可以把老太太打发走的,可是这老太太今天太不寻常了。 经过之前的几次交锋,米冬看得出来,其实米老太已经不太敢正面跟她对着来了。 以前每次在路上碰到,米冬主动打招呼,米老太都是哼一声算了,话都不会多说一句。 今天,这米老太一反常态地跑进家里,强势要求她做果脯,怎么看都不合常理。 米冬决定看看她到底想干啥。 从洗苹果、切苹果到烤苹果,米老太就一直杵在旁边看着。 那眼睛盯得死死的,眨都不带眨一下的。 这下米冬明白了,米老太这是想学做果脯呢。 做完后,米冬还体贴地对米老太道:“奶,你是想自己烤果脯吃吗?不一定非要这个炉子的,用锅灶也可以。只要控制好火候,别烤糊了就行了。” “用锅灶要盖盖子吗?”米老太居然还有问题。 “不要盖盖子,不然就成蒸果子了。”米冬态度很好。 趁着米老太装果脯的时候,米冬将柱子偷偷拉到一边,跟他说:“等下你去院子外面玩,如果你太奶奶问你,我们这果脯能放多长时间。你就跟她说,能放很久很久知道吗?” 柱子点点头,拉着妹妹朝外面跑去。 米老太装完果脯,提着篮子就朝外面走。 走出院子后,看到正在那里玩耍的柱子兄妹俩,就招了招手。 “太奶奶。”柱子拉着妹妹过来叫人。 “柱子呀,太奶奶考你一个问题,你知不知道这个果脯能放多久呀?”米老太挤出一个微笑。 “我知道!小姨说,这个果脯可以放很久很久,放到明年都不会坏!”柱子大声道。 “嗯,柱子真聪明。”米老太满意地走了。 要想知道果脯可以保存多久,其实只要把果脯放那里耐心等一段时间就行了。 但郑家着急啊,他们叮嘱了米老太,能打听就打听。打听不出来,他们只能先做一小部分边卖着,边等着看果脯能放多久。 能问出来当然是最好了,这样他们心里有谱了,就可以放大胆子多做了。 郑家人决定,一定要抢在米冬之前,靠这个果脯大赚一笔钱! 第98章 偷鸡不成蚀把米 郑家人开始在镇上收购水果。 一开始,他们只是从在镇上售卖水果的商贩手中购买。可是当从商贩那里打听到米冬也在大量收购水果时,郑家有些慌了。 果脯是他们从人家那里偷学的方子,现在看来米冬也想做这个生意了,他们必须赶在米冬前面先售卖。 做生意虽然不折手段,但像他们这样偷学别人方子还是令人不齿的。 但如果是他们先开始卖果脯的,到时候就没人怀疑是他们偷学,反过来他们还可以诬陷是米冬偷了他们的方子。 于是,郑家人下了血本,主动加价去下面各个果园里收水果。 这个秋天,郑家几乎把周边的果园买了个遍。 为了装买来的水果,郑家专门腾了一间大房子做库房。 怕米冬先做出果脯卖,郑家请了几个农妇来帮忙做果脯。 一家子人加上几个帮工,连续几天赶工,终于做出了一大批的果脯。 郑老爷松了口气,这些果脯够他们卖一段时间了。在卖的同时再接着做,就不怕果脯供应不上了。 芦花镇的人发现,郑家杂货铺也开始卖吃食了,是一种味道很好的叫果脯的东西。 还别说,这个果脯吃起来又甜又软,味道真不错。 更惊喜的是,郑家人说这个果脯还能放很久。于是很多人家买了不少,准备留着过年吃。 郑老爷一直找人盯着米冬那边,发现对方没有开始卖果脯,心里一阵得意,肯定是自己抢先卖了,对方怕生意不好就干脆不做了。 对于自己抢了别人的生意,郑老爷那是一点愧疚都没有的。 作为生意人,他早已习惯了利益为上,羞耻心廉耻心那些早就没有了。 再加上这几天红火的肉脯生意,郑老爷看着大把大把的银子进了口袋,那就更庆幸自己的决定了。 如果脸皮薄,怎么能挣这么多钱? 这天,下了一场雨,来买东西的人寥寥无几。 郑老爷就想去仓房再清点一下库存,算一下最近的收入。 走进仓房,郑老爷耸耸鼻子,怎么感觉闻到了一种酸酸的味道? 他心下有一点慌,赶紧走到存放肉脯的那边货柜。 等走过去,一股浓浓的酸味扑面而来。 郑老爷脸色一变,看向摆放在面前的肉脯。只见肉脯的表面已经软化,上面布满了白白的霉点。 肉脯全部发霉了! 郑老爷的脑袋“嗡”地一响,整个人差点晕倒。 他不死心,抓了一块肉脯想亲口尝尝,可是刚送到嘴边,难闻的味道就扑进鼻子里,他内心一阵翻腾,差点吐出来。 完了! 郑老爷两眼一翻,跌坐在地上。 郑家库房里做好的几百斤的果脯全部坏了! 这还不是最糟的,很多买了果脯的人家本来舍不得吃,都放在那里准备留着过年的。 可是却突然发现,那些声称是能放几个月的果脯,居然全部都坏掉烂掉了! 郑家门前聚集了大量的群众,大家叫嚣着要郑家赔钱。 为了维护声誉,郑家只能一家一家地照原价赔偿。 尽管这样,郑家可没少挨骂,声誉一跌再跌。 短短几天,郑家杂货铺的名声在整个镇子上都臭了。 郑家只能贴出了一则道歉声明,说是铺子第一次卖吃食,没有经验,给大家带来了麻烦请大家原谅,还说铺子以后就还是卖杂货,不再去尝试吃食的生意了。 除此之外,郑家杂货铺为了表示道歉的诚意,连续三天打折,总算是给铺子挽回了些声誉。 郑家是再不敢做果脯了,可是库房里还存放了大量的水果,必须赶紧处理掉。 清点水果的时候,他们又发现不少水果已经烂掉了。 郑家忍痛把烂掉的水果扔掉,剩下的好的赶紧低价卖给了水果贩子。水果贩子把价格压得很低,可郑家还是咬牙卖了,多放一天水果就烂得更多,他们可赔不起了。 郑老爷甚至迟迟不敢拿算盘算账,这次损失了太多,他不敢算那个具体的数字,怕自己接受不了。 不过,一直逃避也不是办法。最后郑老爷还是忍着心痛开始盘点,果脯的这场生意下来,他们亏损了两百多两银子! 郑家人的心都在滴血! 这一场打击,郑老爷整个人都老了一大截,看着白头发都明显增多了。 郑老爷将米玉书叫进了堂屋,当着全家人的面对他进行了痛斥:“玉书,作为岳父,我从来没有为难过你,甚至没在你面前大声过。在铺子里干活,哪怕你犯错了,我也只是背着人给你指出来,算是给你留足了脸面。可是这次,你是真的让我失望了!玉书,从这件事里可以看出一些你做事的能耐,我现在开始考虑,以后是不是真的能把铺子交给你!” 这番话可谓是很不客气了,米玉书冷汗淋漓。 但同时,他的心里也是有些恼火的。岳父居然当着全家人的面给他难看,有什么话不能背着说吗? 说什么把他当亲儿子看?都是哄人的!如果他的亲儿子犯错了,他忍心这样对他吗? 况且,米玉书觉得自己根本没有犯错。 自己好心把肉脯拿出来孝敬他们,是他们自己贪心,想要卖肉脯,就让他想办法去学肉脯的做法。 自己费尽辛苦把做法学会了,他们一句感激的话都没有。 现在出了问题,就把责任全部推到他头上。 明明是他们自己贪得无厌,非要一口气收购那么多水果,非要一下子做那么多肉脯,这能怪他吗? 如果他们少买点水果,每次少做点肉脯慢慢卖,就算发现肉脯保质期短也不会有这么大的损失。 说到底,这事怪他们郑家做事太冒进,跟自己有什么关系? 不过,心里这么想,米玉书可不敢说出来。表面还得做出一副知错的样子,免得惹了岳父更加上火。 等到郑老爷说够了,米玉书才有机会离开。 出了郑家铺子,米玉书马不停蹄回了米家村。 米老太看到心爱的孙子回家,还没来得及表达欣喜,就被迎面而来的怒火喷呆了。 米玉书把积攒在心里不敢在郑家发出来的怒火一股脑全部在米家发泄出来。 米老太从来没看过孙子这副模样,吓得一句话都不敢说。 “奶,我只是让你打听肉脯的保存时间,这么点小事你都做不好,你害得我在郑家丢尽了脸面!”米玉书气得满脸通红。 而米老太知道是自己的原因,才害了孙子在亲家丢了颜面:“玉书,你听奶奶说,不是奶奶的错,这都怪那个贱丫头啊!” 第99章 水果罐头 米玉书也知道,自己现在发的火,不过是迁怒罢了。 毕竟有张成在,他也不敢去找米冬的麻烦。 在米家发了一通火,米玉书觉得心里好受了一点,板着脸朝屋外走去。 “玉书,你不在家里吃饭啊?”宋春花小心翼翼地问儿子。 “我倒是吃得下去!”米玉书丢下一句话就走了。 出了米家,米玉书架着骡车走了一段时间,听到身后有人叫自己。 “玉书!”米大财气喘吁吁追了上来,“等一下!” 米玉书最近对自己这个爹只有厌恶了,没好气道:“干啥?” “玉书,你出息了啊,还知道回家发脾气了,你怎么不冲你那好岳父发火呢?”米大财冷哼,“净会挑软柿子捏,这就是你的本事啊?” 米玉书的脸拉得老长:“有什么事赶紧说,我还要赶时间!” “给我些钱花。”米大财如他的意,直接得很。 “怎么又要钱?”米玉书怒火冲天,“前几天不才给了你一两吗?” “你也知道是前几天,一两银子够干什么?”米大财理直气壮。 “你……”米玉书咬牙,“我现在没钱,你忍一忍,过段日子再说!” “玉书,你也知道,你爹就是嘴欠点,每次拿了钱都是去下馆子了。”米大财好整以暇,“我这嘴啊是不能亏着的,不然这嘴就闲不住了。没了吃食堵嘴,我可不能保证会说出什么话来啊。” 米玉书听这威胁的话很恼火:“我可是你儿子,我好了你就能好,我不好你以为你会有什么好日子吗?” “玉书啊,经过上次修河堤的事儿我就看出来了,你爹啊是指望不上你了,我现在是有一天就快活一天,以后的事以后再说,能不能活到那一天还不知道呢!”米大财一副油盐不进的样子。 米玉书真是后悔,早知道上次就拿一贯钱给他把徭役的事儿办了。为了省那一贯钱,现在不知道填进去多少钱了,悔不当初啊! 他发现他爹似乎是真的对自己这个儿子死心了,他还真担心自己去小巷子找女人的事儿被他说出来,郑家如果知道这事他就完了。 米玉书思忖片刻,从兜里抓出一把铜钱气愤地撒在地上:“我就这么多了!” 说完赶紧驾车走了。 米大财倒是一点不气愤,蹲下身笑眯眯地将铜钱一个个捡起来。 对于他来说,又可以去镇上吃一顿肉啦,这比任何事都让他高兴。 回到镇上的米玉书,老老实实在铺子里帮忙。看着岳父阴沉的脸色,他吭都不敢吭一声。 晚上,躺在床上的米玉书听到外面没有动静了,又等了好一会儿,觉得家里人应该都睡着了,才从床上坐起来。 他刚把衣服穿好,身后传来妻子的声音:“玉书,你去哪儿?” 米玉书语气落寞:“秀芬,我心情不好,去外面喝点酒,你别告诉岳父岳母。” 看着丈夫难过的样子,郑秀芬很心疼:“玉书,我爹就是,就是看亏钱了心情不好,他乱说了几句,你别放在心上。” 米玉书语气柔和:“岳父是长辈,他朝我发火是应该的,我怎么会跟他计较?秀芬,你别担心,我不会生岳父的气。我只是心里有一点憋闷,想出去喝点酒。” 听到丈夫这样体谅人的话,郑秀芬更加替他委屈。她起身从箱子里拿出一袋碎银,对米玉书道:“你拿去买点好酒,不要想着省钱。喝一点就行了,别喝太多,伤身体。” 米玉书接过银子:“秀芬,你真好。” 出了郑家,米玉书直奔熟悉的小巷子。 站在一家门前,米玉书敲了两下门。 门从里面打开,一个年轻的女人扑向米玉书,嘴里娇嗔:“冤家,怎么才来?人家都等你几天了!” 卧房里,米玉书靠在躺椅上,双脚泡在微烫的热水中,舒服地直叹气。 面前的女人跪在地上,双手伸进木桶中,用柔软的手指一点点给米玉书的双脚按摩。 女人一边揉搓着一边讨好地问道:“这样的力道可以吗?” “嗯。”米玉书享受地闭上了眼睛。 洗完脚,女人温柔地将米玉书的双脚擦干,扶着他朝床上走去。 米玉书看着女人低眉顺眼地为自己宽衣解带,心里升起一股满足感。 这才是女人该有的样子! 这才是男人该有的享受! 在郑家忙着做果脯卖果脯的时候,米冬也在忙碌着。 她确实也收购了一批水果,不过没有米家那么量大。 在米冬的指导下,全家人开始忙着洗水果,切水果,煮水果。 最后,米冬将收来的全部水果都做成了水果罐头! 没错,米冬压根就没想过卖果脯。 果脯的保存期短,她只是做着给家里人当零食的,没想过拿出去卖。 是郑家那边不清楚情况,从她这偷学会了制作方法还想着比她先一步去卖钱。 对于这样唯利是图不折手段的人,米冬觉得自己可没义务提醒他们。 等他们栽了大跟头就会明白害人不成反害己的道理了。 水果罐头味道鲜美,吃一口甜到心里,一推出就大受欢迎。 很快,水果罐头就风靡了整个芦花镇,这样的新鲜吃食过年过节拿出去走礼是极为体面的,芦花镇几乎家家户户都买了几罐水果罐头。 很快,米冬做的第一批罐头就全部卖光了,不少人来下订单,她才开始做第二批。 米冬还去了车行,让去县城的马车给施老爷和贾老板各带了几罐罐头。 没过两天,这两人就亲自登门了。 他们表示水果罐头味道太好,又各自在米冬这里订了一大批的货。 施老爷是做布匹生意的,贾老板虽然开酒楼,但也不可能在酒楼里售卖罐头。 两人订的罐头虽然量大,但都不是自己售卖的,而是准备作为过年的礼品送人的。 两人都是生意人,打交道的人多,过年过节的人情往来也是一件大事,罐头这样的新鲜吃食,送出去既有台面又能给人留下印象,作为节礼是再合适不过的了。 施老爷和贾老板作为生意人,关系网那是很复杂的,通过他们的手送出去的罐头流向了各个地方,有的甚至到了府城和更远的京城,进入了各家各户主人家们的嘴里。引起了不少有钱有势的人家私底下四处打听罐头的来历,让米冬又因此挣了钱,这都是后话了。 现在,已经卖了好几批罐头的米冬,看着市面上新鲜水果不多了,才终于停下了做罐头的生意。 这个时代就是这样,新鲜水果没条件保存太久,过季了就真的没有了。 所以做罐头也就这么一段时间,不过也正是因为没有新鲜水果了,罐头才会那么稀奇。 像后世那样一年四季都能吃到新鲜水果,谁还会去吃那甜得齁人的罐头啊? 罐头的生意结束后,米冬算了一笔账,发现就这么一段时间,光是罐头就让她赚了将近四百两的银子,简直是暴利啊! 她想,如果郑家知道了估计得气死。 第100章 曹家 上午,米冬正在家里做肉脯,忽然听到院子外面传来的声音,她忙丢下手里的东西朝外面跑去。 果然,张成回来了,正从一辆马车上跳下。 院门口停着两辆华丽的马车,米冬正好奇哪来的车呢,另一个穿着华丽的小公子掀开车帘跳了下来。 张成看到米冬,走到她面前介绍道:“这是曹旭尧,那个,他可能会在我们家待一段日子。” 米冬有一肚子的话想问清楚,不过当着别人的面不太方便。 她看着那个叫曹旭尧的小少爷指挥着下人从车上搬下一箱箱的东西,然后挥手打发人离开。 跟着马车一起的有位管家模样的人,过来冲张成和米冬行礼,说了几句“麻烦了,叨扰了,多多照顾”之类的客套话,就随着马车和其他人离开了。 那个小少爷这才朝张成跑来,一脸兴奋:“师父,这就是你家了?” 随即又看向米冬:“这位就是师娘了?在下曹旭尧,拜见师娘!” 米冬一头雾水地看向张成,咋又来了个徒弟呢,不是已经有个刚子了吗? 不过她面上还是客气道:“小尧是?来了就当自己家啊,别客气!” 那曹少爷还真是一点不客气,好奇地在院子里转了一圈,就问米冬:“师娘,我住哪间房?我将行礼搬进去。” 他指着院子里堆放了一地的箱子。 “哦。”米冬反应了一下,指着西厢房道,“中间的那间。” 大牛搬到铺子里住后,这三间房就空了两间出来,最里面的那间是羽然在住。 曹旭尧跑过去瞅了瞅,就搬着箱子朝中间那间房而去。 搬箱子的时候张成站在旁边并没有帮忙,曹旭尧一口气跑了好几趟,邀功一样问张成道:“师父,我这力气还可以?” “嗯。”张成轻声道。 曹旭尧指着剩下的两个箱子,对米冬道:“师娘,这是我爹娘让我带来给师娘的见面礼。” “给我的?”米冬忙道,“不用这么客气。” 她正要推辞呢,曹旭尧直接麻溜地将两个箱子搬到正房的堂屋里去了。 “师父,我刚才看到那边有靶场。”曹旭尧一脸兴奋,“您的弓箭借我用下,我去试试!” 张成将曹旭尧带到后院,指着放弓箭的房屋:“自己去拿。” 曹旭尧跑进去选了一会儿,拿着一套弓箭一溜烟跑到靶场去了。 张成在堂屋坐下,米冬给他倒了一杯茶,问道:“怎么回事?出门一趟咋还带了一个人回来?” 张成喝了一口茶,才将来龙去脉告诉米冬。 镖局跑完一趟镖准备返程时,又接到了一个大单子,就是护送曹家小少爷回府城。 镖局的人都很高兴,本以为返程时会跑空,没想到还有单子接。而且曹家有钱,给的报酬也多。 虽然远在镇上,不过水帮曹家的名号镖局的人都听过的。 曹家掌控着府城码头的水运,势力遍布府城,且曹家还有在京城做官的背景,在府城的关系盘根错节,不容小觑。 作为曹家掌门人的嫡出小公子,曹旭尧可谓是要风得风要雨得雨,被家里娇惯得不行。 曹家家业以后由稳重成熟的大公子撑着,作为家里的老幺,曹旭尧就自由多了,一向是要什么家里给什么。 几年前,曹旭尧迷上了武功,家里给他请了不少专门教导功夫的武师傅。 不过那些武师傅顾忌太多,不敢下狠手教导,曹旭尧的功夫也就没啥长进,他一生气就把武师傅都赶走了,说是自己出门去找师父。 家里长辈也不敢让他乱跑,就让他去了他外公那边。 曹旭尧的外公所在的地方就是张成他们此次出镖的目的地。 在那里,曹旭尧也没有找到心仪的师父,就闹着要回去。 曹旭尧的外公找到他们镖局,委托他们将人送回府城。 在半路上,镖局遇到打劫的土匪,这对他们来说是家常便饭了,一点都不慌,张成一人就能轻松解决。 看到张成不凡的身手,曹旭尧眼睛亮了,从此以后整天跟在他身后转,天天师父长师父短。 一行人将曹旭尧送回府城,准备回家的时候,曹旭尧又跟了上来,说是要跟师父一起去学艺。 也不知道他怎么跟家里人说的,反正曹家人同意了,曹少爷的爹,水帮掌门人曹帮主亲自出面拜托张成,让他帮忙照顾曹旭尧。 “所以,你就这么让曹少爷跟你回来了?”米冬问,“感觉你不是喜欢麻烦的人呀?” 曹旭尧身世不凡,背后有整个曹家,按照张成的性子,一向是对这样麻烦的人敬而远之的。 张成道:“曹家背景深,以后万一有麻烦可以多个帮手。” “感觉自从跟我成亲后,你越来越会考虑这些俗世的问题了。”米冬语气愧疚,“以前你是远离尘世的高岭之花,我好像把你拉入了凡尘。” 张成察觉了她的歉意,微笑道:“尘世挺好。且曹旭尧虽为大少爷,但一心学武的赤诚之心不假,根骨也不错,真下功夫的话还真有可能学有所成。” 听他这么一说,米冬的愧疚感少了那么一点。 看到地面上放着的两个大箱子,她道:“我来整理一下东西。” 一揭开箱子,米冬差点被满眼的花花绿绿闪瞎了眼。 只见箱子里堆放了不少珠宝,有珍珠、宝石、金的、银的各种首饰,亮晶晶的可好看了。 米冬爱不释手地这个摸摸那个看看。 又打开另一个箱子,里面都是绫罗绸缎。 米冬咋舌,这曹家还真是大手笔,不愧是府城一霸! 她有些迟疑:“这么贵重的礼,我们收下不太好?” 张成满不在乎:“不必客气,对曹家来说,小少爷拜师值得这些。” 米冬这才开始整理里面的东西,她最喜欢干这样的活儿了,将东西分门别类一样样收进自己的卧房。 正整理着呢,米冬忽然听到外面院子里传来的争吵声,忙起身去看个究竟。 刚走出堂屋,她就看到了像斗鸡一样面对面站着的刚子和曹旭尧。 两人年纪差不多,个子也差不多,此刻正不服气地瞪着对方,鼻子都快碰到一起了。 “什么你师父?那明明是我师父!”刚子大声强调。 “师父亲口答应收我为徒的,那是我师父!”曹旭尧毫不示弱。 注意到出来的两人,这俩小子反应迅速,像比赛一样飞快奔向堂屋门口。 “师父,师娘!”两人齐声叫道。 “师父,你又收了徒弟吗?”刚子的语气含着委屈,像是遭遇了背叛。 “师父,这家伙也是你徒弟?”曹旭尧看着刚子,很嫌弃的样子。 米冬看着张成轻皱的眉头,似乎在考虑怎么回话。 她对这两个针尖对麦芒的人道:“其实,你们俩不必如此互相针对,因为你们学的内容有区别。刚子是学打猎,而小尧是学功夫,各学各的就行,彼此也没有竞争。” 村长让刚子来学打猎,主要是想让他多一个谋生的手段。打猎主要是学射箭,以及一些对付猎物的技巧。 而曹旭尧学功夫主要是自己的兴趣爱好,学功夫虽然也会有射箭,但侧重点不同,且功夫主要练的是身手。 听她这么一说,两人想想好像是那么回事。既然没有竞争,何必互相针对呢? 不过,两人心里都暗自决定,自己一定要成为让师父最满意的徒弟! 第101章 走丢的大小姐 自从安排了每晚上课的任务后,傍晚两间铺子关门后,所有人都必须回村里。 铺子里晚上没人住也不行,通常上完课后,周铁柱和米秋还会再回镇上,米大富和大牛也会跟他们一起回去。 若第二日没啥事,米冬就会让她娘陪着爹一起过去。 这日晚上,米冬在灶屋里烧饭,听到外面的声音知道是铺子里的人回来了。 她喊刚子帮忙搬桌子。 曹旭尧却不服气道:“师娘,你怎么不让我帮忙,我力气可大了!” 说着他抢着跟刚子一起去抬那张桌子。 米冬哭笑不得。 将饭菜都摆上了桌子,米冬瞅了眼回来的人,发现少了个人。 她走到院子里看了一圈,也没看到人。 “冬儿,你找啥呢?”米大富走出来问女儿。 “爹,羽然呢,她没跟你们一起回来吗?”米冬问。 “刚才在院门口还跟我们一起下车的啊。”米大富很纳闷,“怎么一眨眼就不见了?” 既然回来了,米冬就不担心了,想着也可能去厕所了。 “没事了爹,咱们先去吃饭,她等下应该就来了。”米冬道。 今天吃饭的人格外多,还好餐桌够大,一家人围着桌子坐好了。 米冬看了眼,发现羽然还没回来,她交待其他人先吃,她自己则起身去后院了。 打开后门,站在菜园门口叫着羽然的名字,米冬发现厕所那边并没有回应,羽然不在这里。 米冬有些着急了,又走到前院去找。 刚出了院子门口,她就看到了正在不远处迟疑着的身影。 走过去一看,米冬吓了一跳:“羽然,你这是怎么回事?” 只见小姑娘一向漂亮干净的小脸蛋上沾满了泥土和灰尘,连身上也被泥巴搞得脏兮兮的。 小姑娘低着头,不好意思道:“姐姐,我刚才不小心摔了一跤。” “赶紧跟我回家换衣服。”米冬拉着小姑娘朝回走。 走进院子,两人直接朝西厢的房间走去,第一间房子里放着羽然的衣物。 此刻,坐在堂屋里正大快朵颐的曹旭尧无意间抬头,看到穿过院子的两人,愣了一下。 羽然刚踏上右厢房的台阶,忽然听到身后有人喊自己,连名带姓。 “戚羽然!” 羽然低下了头,硬着头皮回头,尴尬地笑起来:“表哥!” 米冬愣住了,表哥?这两人是表兄妹关系? 心里的疑问还没问出口呢,曹旭尧就一下子窜了过来,质问小姑娘:“你怎么会在这里?你知不知道你娘找你都快找疯了。” 羽然冷笑一声:“哼,她才不会找我呢,他们根本就不在乎我这个女儿!” 米冬将两人拉到一旁,表情严肃:“到底怎么回事?你们俩是什么关系?羽然,你是不是有什么事瞒着我?” 羽然一脸愧色:“姐姐,我不是故意骗你的……” 原来,羽然是府城戚家的大小姐。戚家和曹家是姻亲关系,戚羽然的娘和曹旭尧的娘是亲姐妹,这两人是姨表兄妹的关系。 羽然的离家出走也不是像她说的那样,爹娘逼她嫁人,那都是她为了装可怜编造的。 作为戚家的大小姐,而且是多年来家里唯一的孩子,羽然曾经被当做继承人培养过。 戚家的生意涉及酒楼、客栈、米粮等多个领域,还是朝廷认证的皇商。 戚家家大业大,然而却有一件憾事,那就是戚老爷和夫人成亲多年只得了一个女儿,就是戚羽然。 两夫妻感情深,戚老爷不肯纳妾,在戚羽然八岁时开始将她当继承人培养,请了好几个师傅教导她学业及生意。 戚老爷更是外出谈事都将女儿带在身边,想让她多增长见识。 两人都做好准备以后给女儿招赘了,哪成想,在戚羽然十二岁时,戚夫人又怀孕了。 十月怀胎,戚夫人诞下一子,夫妻两人喜不自胜。 这是期盼多年都已经放弃的情况下到来的儿子,戚家夫妻两人自是当眼珠子一般疼爱。 享受了爹娘多年独宠的戚羽然第一次尝到了被冷落的滋味,不论是爹娘还是家里的奴仆都围着弟弟转,事事以他为中心。 戚羽然甚至发现,她爹做生意再也不带着她了。 她明白了,家里的生意以后不是她的了,爹要把家业都留给弟弟。 毕竟是被娇惯长大的,戚羽然不服气,跑去质问爹娘,为什么她不能继续学做生意。 她爹很真诚地告诉他,只要家里有儿子的,没人会把家业传给女儿。 她娘安慰她,以后一定给她多准备些嫁妆。 羽然委屈地哭了一夜,心情慢慢平复,她想通了,家业是爹娘的,他们想给谁就给谁,她确实没资格问他们要。 只是,她觉得自己是真心喜欢做生意,就去跟爹说,能不能继续跟他学做生意,她不会跟弟弟抢家产的。 可是羽然却发现,爹的眼里有怀疑,他不相信自己的话,他觉得自己学做生意有其他意图。 羽然伤心了,再也没提过做生意的事,每天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学习做一个大家闺秀。 她以为自己已经伤心够了,没想到还能更难受更委屈。 前段时间,她爹娘连她十四岁的生辰都忘了。 过生辰那天,她怀着期待的心情,想着就用这个契机跟爹娘和好。 可是,到了正屋她却发现爹娘根本不在家,他们一大早就带着弟弟去庙里祈福了,他们根本忘了那天是她的生辰。 羽然难过极了,小姑娘弱小的心灵受到了打击,觉得自己被抛弃了。 她想着,既然你们不要我了,那我也不要你们了。 于是,她拿了一个荷包,就从家里溜跑了。 府城附近的县城都有戚家的亲戚,羽然为了不被发现,找了一个离府城较远的小镇,也就是芦花镇,作为自己离家出走的目的地。 可是刚到镇上,她的荷包就被人偷了,还好遇到了刚子,就这么被带到了米冬家。 讲完了自己的家事,羽然可怜巴巴看着米冬:“姐姐,我不是故意骗你的,你别赶我走!” 说完她又看向曹旭尧:“都怪你,我都把脸涂成这样了你还能认出来,烦死人了!” 原来,刚才一走到院门口,羽然就看到了屋里的曹旭尧,以为表哥是来找她的,吓得转身偷偷跑了。 为了不被认出来,她还专门在脸上涂了泥巴。 米冬觉得好笑,羽然这孩子,有时候你觉得她特别聪明,特别是在做生意方面,有时候又觉得她的确是小孩子,某些方面单纯又幼稚。 真是一个矛盾的小姑娘。 她拍拍小姑娘的头:“既然你是偷跑出来的,我们还是得通知你的家人。” 羽然知道如果不通知的话,以后爹娘可能会怪罪姐姐,觉得她把自己留在家里别有用心。 她不想给姐姐添麻烦,只好郁闷地点点头。 唉,姐姐家这么好,可惜她不能待太久了。 第102章 谈心 因为今天张成回家,再加上曹旭尧也算是客人,米冬就做了一大桌的菜。 其中,有张成喜欢吃的红烧肉、鲫鱼汤、麻婆豆腐,此外还有米冬拿手的辣椒炒鸡杂、酸菜鱼、葱油鸡、红烧肥肠。 冬天的时蔬比较少,米冬就自己在家发了豆芽,清炒了一盘豆芽,还有一大锅白菜炖粉条。 此外,米冬还炸了一盘肉丸子和一盘南瓜饼。 一家人大快朵颐,尤其是刚子和曹旭尧这两个半大小子,吃起饭来速度吓人。 两人像是在比赛一般,看谁吃得多,看谁吃得快。 一眨眼功夫,两人已经各吃了一大碗米饭了,又争着去盛第二碗饭。 曹旭尧还边吃边赞叹:“师娘,你这做菜的手艺简直一绝啊!我们家花重金从京城请的大厨都比不上你。” 米冬感慨还好现在家里条件好一点了,不然光是这俩小子她都喂不起。 其他人都放下了碗筷,这两人还在吃,慢慢清光了一个个的盘子。 最后,所有的菜都吃完了,只剩下一块南瓜饼了。 刚子眼疾手快,嘴里刚塞了一大口饭,忙伸长筷子去夹那块南瓜饼。 半途中,他的筷子就被另外一双筷子拦住了。 两人的筷子在空中斗了几个回合,忽然,一双莹白的手伸过来,直接将南瓜饼拿了起来。 刚子和曹旭尧停了下去,朝这个抢了南瓜饼的人看去。 只见羽然一边吃着南瓜饼,一边理直气壮道:“怎么啦,我过几天就要走了,你们不该让让我吗?” “羽然你放心走,我来照顾师父和师娘哈哈!”曹旭尧得意的样子特别讨打。 羽然狠狠瞪了他一眼。 刚子却忽然愣住了,他才知道原来羽然要走了。 “你找到自己的家人了?”刚子问道,语气里是自己都没察觉到的落寞。 刚才米冬跟羽然和曹旭尧谈话时,刚子不在,还不清楚羽然的真实身份。 因一家人等着吃饭,米冬也只是将羽然的身份简单跟张成说了一下,家里其他人也都还不知道。 听说她要很快要走了,大家都很舍不得,一时间气氛有些低迷。 羽然安慰大家:“以后有时间还会来看大家的!” 但姑娘家出门不易,大家心里都清楚,以后见一面恐怕很难了。 刚子低着头不说话,他说不清自己怎么忽然间难过起来了。 吃完饭大家轮流去洗澡。 在米冬的慢慢摸索和改进下,家里的淋浴已经成了简单的能喷洒的喷头。 曹旭尧第一次用这样的淋浴洗澡,新奇的不得了,足足洗了半个多时辰,还是张成在外面催了他才慢腾腾出来。 一出来这家伙就叫着回家了也要在家里装一个这样的淋浴。 因为今天是张成回来的头一天,米冬晚上还有很多事情要忙碌,就宣布今天的课取消了。 张成问她:“什么课?” 米冬笑道:“明天你就知道了。” 大家在堂屋里聊完天,天色已经很晚了,再回镇上就不方便了。 米冬发现,这是家里住的人最多的一个晚上。 主屋这边就不说了,还是按照原样居住。 东厢那边给三个姐姐留的三间房子,今天全部都住满了。 大姐、二姐、三姐三家人今天都在家里留宿。 西厢房那边,一间房住羽然,一间房住曹旭尧,一间房住大牛,也全都住满了。 米冬将所有人都安排妥当,暗自庆幸,还好当时建的房子多,不然还住不下了。 等到大家都各回各屋了,米冬来到了羽然的房间。 她知道,这小丫头今天虽然极力表现得很平静,甚至还和往常一样嬉笑打闹,但毕竟年龄还小,有些心事是掩藏不住的。 米冬敲了敲门,羽然从里面打开房门,惊讶道:“姐姐,你怎么来了?” “来看看我们小姑娘怎么不开心了。”米冬笑道。 “姐姐,我不想回去。”羽然露出了真情实感,闷闷不乐地坐在床边。 “这个世道对女子就是这样不公平。”米冬叹了口气,在小姑娘旁边坐下,“你也十四岁了,算是大姑娘了,马上就要谈婚论嫁了,名声是顶顶要紧的。你也听小尧说了,你家里连找你都不敢大张旗鼓,怕影响你的名声。只对外说你去亲戚家了,暗自偷偷找。” 羽然知道她说的都是实话,抿了抿嘴不吭声。 米冬继续道:“可纸是包不住火的,时间长了,那些大户人家也都有自己的消息门道,到时候万一打听出来了,知道你丢了一段时间,那你这辈子就别想嫁人了。” 羽然嘟了嘟嘴:“不嫁就不嫁!” “又说气话了不是。”米冬笑着摸了摸她的头,“哪有姑娘家不嫁人的。” 就算是在后世,不嫁人都很少见,更别说在这个对女子苛刻的时代。 “可是,我真的很喜欢做生意。之前我爹带着我出门我可高兴了,每天跟他学怎么管理铺子。有时候我帮忙出了一个点子,我爹夸我了,我能开心一整天。”小姑娘的眼睛里闪着光芒,“我不是要跟弟弟争家产,我就是喜欢做这个事。” 米冬劝道:“这还不简单,以后让你爹娘给你找一个不会干涉你做生意的丈夫不就行了。你看我,成亲了不是可以照样开我的铺子,你姐夫可支持我了。” 羽然眼睛一亮:“对呀,我可以找一个老实听话的丈夫,这样他就不会管我做生意了。” 终于把小姑娘劝好了,米冬这才放心回房了。 推开房门,张成端端正正坐在椅子上。 “在等我?”她问。 张成点头:“给你带了礼物,放在你梳妆桌上。” “不是说了不用给我带礼物嘛。”米冬道,“多费钱呀!” 话是这么说,但脚却不由自主朝里屋迈去。 只见桌子上摆放着一个精致的木匣子。 匣子是木制的,表面刻有花型的浮雕,长约二十厘米,宽约十厘米,高约十五厘米。 可能是上了漆,外面十分光滑,摸上去有一种温润感,触感很舒服。 一打开匣子,米冬就愣住了,盖子里面居然镶嵌了一面镜子。 这是一面真正的可以看清人的皮肤毛孔的镜子,跟米冬在后世常见的镜子清晰度差不多,而不是现在普遍的铜镜。 这是米冬第一次将自己的长相看得这么清! 匣子里面是两层,上一层分成一个个的小格子,里面铺着大红的绒布。 下一层也铺着绒布,不过格子要大一些。 米冬清楚了,这是一个首饰匣,而且是一个非常昂贵精致的首饰匣。 匣子的上层可以放耳环、耳钉、戒指、项链等小首饰,下层可以放大一些的耳环、手镯、钗子等首饰。 这样做工的匣子,米冬看了就爱不释手。 米冬开心地跑到次间:“谢谢你,我很喜欢!” 张成的嘴角也微微翘起,他又拿出一个鼓囊囊的袋子:“这次出镖的费用。” 米冬打开一看,整整十个十两的小银元宝,也就是一百两银子! “这次不是去的地方还近一些吗?怎么比上次多这么多?”米冬疑惑。 张成:“上次返程是空手的,这次返程护送了曹旭尧,来回两趟都有费用。” 米冬笑的眉眼弯弯:“赚大发啦!” 第103章 家人找来了 这天晚上吃完饭后,停了一天的课又开始了。 米冬指挥刚子和曹旭尧将大饭桌摆到正中央,又将特制的黑板推出来,她拿出一支炭笔开始上课了。 这是一堂数学课,米冬上次讲到了十以内的加减法,这堂课主要是巩固。 她一开始就刷刷刷在黑板上出了几道算式题,然后说:“我请两个人上来答题。” 大牛高高举起了右手,眼睛里是期盼的光,就差大声喊“选我选我”了。 米冬看了看,喊道:“大牛。” 大牛兴奋地跑了上去,拿起炭笔开始答题。 米冬看着刚子低头躲闪的样子,又喊道:“刚子。” 刚子生无可恋地走了上去。 等答完后,米冬上去看结果。 各五道题,大牛全对,刚子错了两道。 旁边的张成和曹旭尧都是第一次看人这样上课,觉得很有趣,在旁边安静看着。 到这里,曹旭尧终于忍不住拍了拍刚子的胳膊,小声嘲讽:“你怎么这么笨啊哈哈,这么简单的算术题都不会!” 感觉受到羞辱的刚子狠狠瞪了他一眼。 接下来,米冬先给大家把黑板上的几道题都讲了一遍,又出了几道题巩固。 后面一节课是算盘课,这节课是羽然给大家上。 看到站在上面的小老师,曹旭尧惊讶了:“妹子,想不到啊,你都能当老师了啊!” 羽然露出一个得意的眼神,开始给大家上课。 一节课上完,曹旭尧也不得不承认,他这个表妹课讲的很好。 终于等他们上完课了,曹旭尧忍不住跑到黑板那里,拿起一支炭笔写了起来。 “哎呀,这当老师的感觉还真不错呀!下次我来教你们!” 米冬问他:“你拨算盘怎么样?” 曹旭尧自信道:“虽然比我表妹还差点,但轻松吊打你们没问题。” 米冬看向羽然,小姑娘给她一个肯定的眼神:“我姨妈和姨夫专门请人教过他,他学得还不错。” 曹旭尧昂起头,一副“我就说”的样子。 米冬道:“那等羽然回家了,这节算盘课就交给你了!” “什么?我能当老师了?哈哈,太好了!”曹旭尧高兴地蹦了起来,“刚子,快叫老师!” 刚子又一次听到了羽然要回家的事,只低着头闷闷不乐,连曹旭尧的挑衅都没心思理会。 他侧头看了眼旁边的小姑娘,眼神暗了暗。 张成还在盯着面前的黑板,米冬看他感兴趣,低声道:“你要不要也讲个课玩玩?” 曹旭尧听到了也开始起哄:“对呀,师父,你不是说我们总是听不懂穴位吗?不然你用这个黑板试试,看能不能给我们讲清楚。” 刚子也回过神来,期待地看过去:“是啊师父,你就试试!” 看着一束束目光都朝自己射来,张成愣了下,然后起身走向黑板。 他拿起一支炭笔开始在黑板上画起来,很快一副人体轮廓图就出现了。 “哇,这绘画功底!”米冬还是第一次知道张成会画画,看这熟练的手法,他一定是专门学过。 米冬这才发现,张成还有很多地方是她不了解的。 她有些郁闷,感觉自己和他还是有距离感。 接下来,张成又在人体轮廓图上点了很多的麻点。 曹旭尧睁大眼睛:“我明白了师父,这就是人体的穴道是吗?” “嗯。”张成开始一个个介绍这些穴道的名称及意义。 虽然其他人都不学武,但也都听得津津有味。 早上起床,米冬刚钻出被窝就打了个寒战。 现在天气一天天冷了起来,米冬将娘给她做的厚棉袄穿上了。 虽然棉袄样式土气又臃肿,但米冬为了暖和也不讲究这些了。 她走出房间,看到张成也是刚起来。 “天儿越来越冷了。”米冬搓着手,“马上就要到腊月了,一眨眼就要过年了。哎呀,我这年货还没有开始准备呢,今年我要多准备些肉屯着。” 张成道:“这些天我去多打些猎物。” 米冬赶紧摇头:“不行,天儿太冷了,山上更冷。我还是去买些肉,反正咱也不差钱。” 张成坚持道:“没事,打猎也是一种锻炼。且冬天里一些大猎物变得迟钝了,比以往更容易猎。” “那行,你注意安全。”米冬叮嘱道。 张成点头:“我带上小尧和刚子。” 这俩人听说要跟师父一起去打猎,都激动得很。刚子还一脸炫耀道:“我早就跟师父学会打猎了,师父不在家的时候都是我一个人去打的。不信你问师娘,我打野鸡可厉害了!” 曹旭尧不服气:“打猎有啥难的?我八岁开始,每年都跟我爹去飞云山打猎,我们还猎过一头老虎呢!” 刚子:“好,那我们就比赛,看谁猎的多!” “比就比!”曹旭尧道,“谁赢了,另一个人就得承认他是师兄,以后天天叫师兄怎么样?” 刚子:“一言为定!” 然而,这一天两人并没有分出胜负。因为冬天山林里的猎物变少了,他们俩都是空手而归,只张成猎了一头鹿回来。 第二天,两人各猎了一只兔子,又没分出胜负。 第三天,两人各猎了两只野鸡,还是没有输赢。 两人又约定,连续十天打猎,谁加起来的猎物多谁就赢。 这天,米冬家门口来了好几辆豪华的大马车。 打头的一辆马车还没停稳,一个穿着富贵的中年妇人已经迫不及待掀开了帘子,在婆子的搀扶下下了马车。 “羽然,我的羽然在哪儿?”妇人边说边朝院子里奔来。 “娘!”小姑娘听到声音,忙从堂屋里跑出去,扑进了妇人的怀里。 妇人的身后还跟着一位八字胡的男人,他眼泪汪汪地看着抱在一起的母女俩。 米冬猜这就是羽然的爹戚老爷了。 母女俩抱头痛哭了一阵子,才终于分开,戚老爷夫妻俩过来跟米冬打招呼道谢。 米冬也说了一通客套话,然后曹旭尧又出来跟小姨姨夫打招呼。 米冬留他们吃饭,两人推辞了,带着羽然匆匆告辞,留下了两大箱的东西作为谢礼。 看着羽然的爹娘见到女儿后的表情都是真情实感,米冬觉得,他们是真心疼这个女儿的。 不过这个时代一向是看中男儿,他们虽然疼女儿,但更疼儿子应该也是真的。 第104章 鸭绒被 正式进入腊月了,天气越发冷了。 米冬盖的是一床厚厚的棉花被,不过她怕冷,觉得还是不够。晚上睡觉的时候,总觉得哪里在漏风。 一天半夜,她又一次惊醒,给自己掖被子的时候,她忽然想到了小溪村的那些鸭子。 那么多鸭子,鸭绒应该也有不少,够做一床鸭绒被了? 在后世米冬就习惯了盖羽绒被,又轻又软又暖和,盖在身上像躺在云朵里,轻柔又舒服。 但不是每个人都喜欢羽绒被,有的人就喜欢棉花被,觉得棉花被厚实保暖,盖在身上有安全感。 米冬大学的一个舍友就喜欢棉花被,她看米冬那么喜欢羽绒被,试了几次还是放弃了。 萝卜白菜各有所爱,米冬反正就对羽绒被情有独钟。 一大早起床,米冬就跟张成说想去收鸭绒做被子。 张成已经习惯了米冬各种新奇的想法,也见证了她的聪慧通透,所以虽然他没见过鸭绒被,但听米冬说了能做,就点头表示好。 倒是张云妮和米冬大姐,听了她的说法表示怀疑,鸭绒能做被子? 不过米冬一向主意大,跟她们也就是说一声,做决定的还是自己。 她让张成驾车带她去小溪村,曹旭尧是张成的跟屁虫,当然是师父去哪他就去哪。 来找他们打猎的刚子看这二人都要走了,也跳上牛车跟着一起,连去哪里都没问一声。 米冬直接去了大姐婆婆家,她说了自己要收鸭绒的事,冯婶表示鸭绒可以收集,就是她需要的量大,今天一天可能收不完。 冯婶就跟米冬约定好,她那边收好了让人送过去。 米春的卤鸭肉一直卖得不错,尤其是最近要过年了,销量比之前更好了。 米冬既然来了,就打算帮大姐带一批鸭子回去,免得大姐夫还要专门跑一趟。 虽然刘家分家了,但几个兄弟感情挺好。大姐家的鸭子主要是刘家几个兄弟提供,如果刘家的不够了,再在村里其他人家收购。 大姐的公婆跟着刘家大哥生活,米冬问冯婶要收二十只鸭子家里的够不够,冯婶说让在老二家里拿。 刘二哥虽然分家了,但还没搬走,还是住原来的地方。 听说米冬要二十只鸭子,刘二哥将他们带到鸭棚边,正准备逮鸭子,给刘家杀猪的人来了。 刘家养了两头猪,跟人家约定好了今天来杀。虽然杀猪有专人,但家里的男人也是要帮忙的。 刘二哥说让他们稍等,就去后院帮忙杀猪了。 杀猪的场面很残忍很血腥,米冬可不敢去看。 刚子和曹旭尧本来想去凑个热闹,发现猪圈那里挤满了人,又臭烘烘的,两人又回来了。 杀猪也不是一时半会能搞完的,米冬不想等太久,她问旁边的刚子:“你会逮鸭子吗?” 刚子不想让师娘失望,昂着脑袋道:“我会!师娘你等着,我马上去逮!” 旁边的曹旭尧急了:“师娘,我也会!” 两人朝鸭棚跑去,看中一只鸭子,直接扑过去。 鸭子拍拍翅膀跑了,两人扑在地上,满地的鸭毛飞了起来,两人呛得直咳嗽。 感觉丢了面子,两人想赶紧挽回来,又各自朝一只鸭子扑过去。 一时间,鸭棚里的鸭子被他们吓得到处乱叫乱跑。 鸭毛漫天乱飞,曹旭尧和刚子的头上、身上到处都沾着鸭毛。 看他们一脸认真,米冬觉得笑出声太没良心了,人家可是在给她帮忙,她忍笑忍得好辛苦。 两个小子从一开始的信心满满变为后面的灰心丧气,最后都哭丧着脸,灰溜溜回来了。 他们就搞不懂了,看那些养鸭人抓鸭子挺容易的呀,他俩还跟张成学了点功夫在身呢,怎么还不如那些普通农户了呢? “行了行了,抓不到算了,不勉强啊。”米冬安慰他们,“术业有专攻,抓鸭子也有技巧,你们没学过,抓不到也是正常的。” “唉,看来会功夫的也不一定能抓住鸭子呀。”曹旭尧拍打着身上的鸭毛感叹道。 他说话的时候,张成走到旁边去捡了一些石头。 米冬纳闷:“你捡石头干嘛?” 张成没说话,直接将一个石头用手指弹了出去。 只见那个石头快速飞出去,劲道十足地砸在一只鸭子的头上,那只鸭子晃了下,就倒在地上了。 米冬目瞪口呆,原来功夫是可以用来抓鸭子的! 刚子也惊讶地张大了嘴巴:“师父,你太厉害了!” 不一会功夫,张成已经砸晕了七八只鸭子了,米冬看着他,满眼都是崇拜的小星星。 曹旭尧和刚子也跟张成学过弹石头,这是练准头的基本功。 两人跃跃欲试:“我也要我也要!” 刚子:“师父你真厉害,这都能想到!” 曹旭尧:“这个我也会!” 两人都忙不迭跑去捡石头,张成看着旁边米冬崇拜的眼神,加快了手里的动作。 不一会儿,捡好石头的两个小子跑回来,兴高采烈道:“该我了!” 张成却冷冷道:“不用了,够二十只了。” 曹旭尧像是损失了一大笔钱一样满脸痛苦:“师父,你怎么砸那么快,给我留两只呀!” 刚子也责怪地看向师父,埋怨他怎么那么快。 张成不动声色道:“把鸭子都捡起来。” 两人只好闷闷不乐地去将二十只被砸晕过去的鸭子捡过来。 可能是快过年了,小溪村每天杀的鸭子多。没两天,冯婶就让大儿子把米冬要的鸭绒送过来了。 米冬特意交待了冯婶,挑选鸭绒里面最轻最软的部分,那是最暖和的。 鸭绒拿到了,第一步是先清洗干净。原生的鸭绒很脏,还带有大量的细菌。 米冬和娘一起忙活了一整天,把鸭绒用开水烫了好几遍。 第二天,她们又把晾干的鸭绒放在锅里蒸了两遍,这是为了杀菌。 等杀菌完了,再把鸭绒晾干,这才能拿去用。 最后的鸭绒有十三斤左右,米冬做了三床被子,每床被子重四斤多一点。 做好的鸭绒被铺在床上,米冬一下子扑了上去,一头扎在被子里。 暖暖的,软软的,就是这个熟悉的感觉,幸福死了。 米冬特意闻了闻,一点味道都没有。 三床羽绒被,米冬自己留了一床,给爹娘一床,另外一床她准备问问三个姐姐看谁要。 哪知道爹娘只盖了一晚上就把被子还回来了,说不习惯,还是喜欢厚实的棉花被。 米冬又去问三个姐姐,她们都试着盖了盖,大姐和三姐都更喜欢棉花被,倒是二姐喜欢轻软的羽绒被,这床被子就给她留下了。 多余的一床被子,米冬本来想问问张成要不要,可是看着他那一床薄薄的棉花被,才想起来这家伙好像不怕冷。 最后,米冬将这床羽绒被托车行的人带给府城的羽然了。虽然那小丫头家里条件好,不缺好东西,不过羽绒被她肯定没见过。 她还真猜对了,羽然听她娘说姐姐给她捎了一床被子还很纳闷,她家不缺被子呀。 等看到了又轻又软的羽绒被,马上就喜欢上了,后来睡觉再也离不开这床被子了。 第105章 皮靴 这天,米冬正在院子里晒腊肉,曹旭尧像一阵风一样窜了进来,嘴里兴奋地叫着:“师娘,我们猎了一头熊瞎子。” 米冬一惊,手里的肉差点掉地上了。 熊瞎子是一种熊,因为视力比较差,所以叫熊瞎子。因为长得比较像狗,也有人叫狗熊。 熊瞎子一般都是在深山里活动,牙齿尖利,生性凶猛。 米冬慌着擦了把手,问刚子:“你们没受伤?” 曹旭尧笑着:“没有,师父让我回来拿绳子和扁担。” 山上路不好走,不方便牛车通行。那么大一头熊只能靠人力担下来。 米冬去拿了绳子和扁担,不放心地跟着曹旭尧朝山上走。 曹旭尧道:“师娘,师父交待了,山上路不好走,不让你上山。” 米冬愣了下,这是把自己当小孩子了? 她只好又返回了院子。 没过多久,张成和刚子就担着一头血淋淋的熊瞎子回来了。 进了院子,张成让刚子放下扁担,他一人将熊瞎子拎到了后院的井边。 当初盖房子时,米冬特意在井边放了一块又大又平整的石板,就是为了方便洗菜。 因为家里总是要处理猎物,放在井边也比较方便。 旁边就是地下水道,猎物处理完就打一桶水倒上去,石板就变得干干净净。 张成知道米冬爱干净,每次处理完猎物总是冲刷得很干净。 虽然家里老是整理猎物,但院子里还从来没见过血迹,也没留下过血腥味。 张成在井边打了一桶水,拿过菜刀,直接开始处理熊瞎子。 冬天刚打上来的井水都是温热的,一点不会冻手。 这头熊瞎子很健壮,米冬估摸着有个四百斤左右重。 曹旭尧和刚子也过来帮忙,很快一张完整的熊皮就被削下来了。 接下来就是处理熊肉了,张成用大砍刀将熊肉砍成一块块的。 刚开始看张成处理猎物,米冬还觉得很血腥,多看几次后她发现自己已经没啥反应了,人的适应能力果然很强大。 刚才张成他们抬熊瞎子下山的时候就有村里人看到了,村里人不多,消息传得快。 很快,就有不少人跑到家里来看熊瞎子了。 倒不是别人想来分肉,而是村里人也没机会看到熊瞎子,都是看个稀奇。 大家一边看一边感叹张成真厉害,连熊瞎子都能猎到。 很快,熊瞎子肉收拾好了,看热闹的人也都回去了。 收拾好的肉将近四百斤,米冬让刚子带回去了一条熊腿,另加二十斤的肉。 然后,米冬又和张成一起,给村里几家关系亲近的村老一家送了二十斤肉。 剩下的肉,米冬拿了五斤留着晚上吃,其他的都腌了起来。 灶屋里有一口缸,是米冬专门拿来腌肉的。家里猎物多,最近腌了好几批肉了。 把生肉均匀抹上盐,放在缸里腌两天,再拿出来挂在太阳下晒,等肉半干了再挂在灶屋的房梁上熏,慢慢地这肉就变成腊肉了。 因为家里有个猎户,这个冬天米冬准备了非常丰富的腊肉。 她抬头看了看灶屋的房顶,已经差不多挂满了。 这些肉大部分是野猪肉,米大富一直念叨着盖个猪圈,在家里养两头猪,米冬觉得没那个必要。 就算不养猪,家里也从来没缺过猪肉吃。 而且野猪肉味道更鲜一些,米冬更喜欢吃。 今年冬天,光是野猪肉米冬就准备的有三百多斤,另外还熏了六只火腿。她可太喜欢吃火腿了,这几只火腿她准备一直吃到明年夏天。 除了瘦肉、肥肉、五花肉这些,野猪的排骨还有两扇,光是猪肉,米冬觉得这个年就足够了。 此外,她还熏了一头野山羊、一头鹿,八只野鸡和四只兔子。 米冬觉得今年过年,自家一定不会缺肉吃。 张成在家的这段时间,持续打了一段时间的猎物,加上之前积攒的,家里已经有很大一箱各式各样的皮子了。 米冬将一箱皮子打开整理,看着各种颜色各种毛发的皮子,米冬琢磨着,可以给家里每人做一双皮靴。 米冬按照人口将皮子分好,二姐和三姐家的直接给了她们,包括孩子的也算在内。至于她们自己要怎么做鞋子,米冬就不管了。 爹娘的那份以及大牛的都交给娘了,娘的针线活很不错。 至于自己和张成的,米冬还在犹豫。 他俩之前的鞋子都是娘做的,米冬看了几次娘做衣服,也有些手痒,也开始学做针线活了。 她前段时间还试着自己裁剪自己缝针,给自己做了一间棉马甲,穿上后自我感觉还不错。 现在要做靴子了,米冬也有些跃跃欲试了。 她想到后世流行的雪地靴,把样子画了下来给娘看,问能不能做出来。 张云妮看着图研究了一会,觉得可以试试。 等到张云妮按照图形将给自己的靴子做了出来,米冬拿过来看了看,决定自己上手了。 不过她对自己没信心,想着自己的那双就自己糟蹋,做得不好也是自己受着。不过,张成那双她还是留给娘做算了。 她怕把人家的鞋做坏了做丑了。 不过,张成知道这事后,有一天晚上无意间跟她说:“娘是不是要做很多鞋?我看她那屋每天晚上灯都亮到很晚,那也太伤眼睛了。” “啊?是吗?”米冬放下手里的针线,“那我跟她说,让她以后白天做。” 张成不动声色:“娘年纪大了,白天做多了也伤眼睛。” 米冬觉得自己挺不孝的,要人家张成提醒了才注意到这点。 她想了想道:“这段时间娘赶着给大家做鞋子,想在过年前让每个人都穿上新鞋,她手里的活是多了些。我现在也在学针线了,要不,我帮她分担些过来?不过我的手艺不好,怕做出来的鞋子不好看。” 张成:“鞋子好不好看不都那样,也看不出来啥区别。” 米冬一想也是,她对张成道:“那我把你的鞋接过来做了啊,到时候你可别嫌我做的丑!” 达成目的的张成眼带笑意:“嗯。” 米冬知道自己的针线活不熟练,一针一线都缝得特别慢特别细致。她娘都做了两双鞋了,她才把自己的那双做好。 整体上看还是挺好的,只有一些小细节没处理好。 米冬将脚穿进去试了试,细密柔软的毛毛就将她的脚包围了,前所未有的暖和。 两只脚都换上了新鞋,米冬在房间里走了一圈,感觉很结实,没有要裂开的地方。 果然慢工出细活,她做得慢一些是有效果的。 有了这双的经验,接下来她做张成那双靴子就快多了,而且做工比之前的更好。 将做好的靴子交给张成,他试了试,笑道:“很合适,辛苦你了。” 不过米冬发现,张成只有在不上山的晴天才会穿自己做的那双靴子。 她提醒道:“这靴子防水,专门做了雨雪天穿的。” 张成点头,不过还是照旧,从不在雨雪天穿,鞋面保持得非常干净。 米冬不理解他的脑回路,见他不听劝也就不说了。 第106章 第一次生病 还有一天就到腊八节了,曹旭尧的家人派人来接他回家过节。 走的时候这家伙还可怜巴巴道:“我还没吃到师娘煮的腊八粥呢。” 米冬很无语:“你这大少爷啥没吃过呀?行了,等你来我再给你做一次。” 这家伙才兴高采烈地走了。 曹家这次来又给米冬带了不少节礼,米冬给他们回了自己做的香肠。 她发现这个时代还没人做香肠,就带着娘一起做了些。 香肠米冬是没打算卖的,主要是因为这玩意儿技术含量不高,有点厨艺的看看研究下就会了。 腊八节这天,米冬带着娘和两个姐姐在家里做腊八粥。 她本来是想给两个铺子都放一天假的,不料三姐夫和爹都不同意,坚持守铺子,说过节这天街上人多,他们两人中午回来吃饭,下午再过去。 米冬为了做腊八粥准备了非常丰盛的食材,包括大米、小米、玉米、薏米、红枣、莲子、花生、桂圆,此外还有各种豆类,红豆、绿豆、黄豆等。 做出来的腊八粥软糯香甜,十分可口。 连十个多月的全儿都吃了一小碗,米秋怕他积食,没敢让他多吃。 全儿还不干,小小的人儿还有脾气了,吵闹了一阵子,米秋哄了一会儿才哄好。 腊八节在这个时候也算是大节,需要走亲访友的。 按照习俗,米大富、米冬以及两个姐姐家都是要回老宅看米老太的。 米大富准备了两包糕点、一包茶叶和一匹布,米冬和两个姐姐准备的一样,都是一包糕点、一条猪肉、二十个鸡蛋。 这样的节礼在整个芦花镇都算是丰盛的了。 这次去了是要留下吃饭的,因着上次一道菜的不好回忆,大家都去得晚,快到午饭的时候才出发。 米冬想着,去了就直接上桌,不管啥菜她都懒得吃,走个过场就赶紧回家。 等到了米家老宅,米冬看到外面停的骡车,知道米玉书他们回来了。 进了屋里,只见米老太正乐呵呵地拉着孙子的手问长问短,郑秀芬坐在旁边嗑瓜子。 因着上次卖果脯的事,米玉书对米冬也有意见了,见他们进来了,他只跟长辈打了声招呼,叫了二叔二婶。至于米冬他们,人家是理都没理。 米冬觉得很好笑,那些做了坏事的人为什么总是一副理直气壮的样子呢?难道他们做坏事,别人就只能老实受着,连反击都不行吗?还有没有天理了。 他们不理人更好,米冬还懒得应酬呢。 她拉着两个姐姐在一旁说话。 这次米老太倒没有像上次那样做的绝,菜还是准备了几样的。 端菜的时候米冬她们硬是没有上去帮忙,她还拉着自己的娘不许动。全程都是一个人忙碌的宋春花一张脸拉得老长。 等菜都上桌了,米秀儿才从东屋里出来。 大家这才知道她也回来了,之前都没出来打招呼,他们都以为她没回来呢。 米秀儿木着脸,跟人家欠她钱一样,连长辈都不打招呼,坐下就自顾自吃起来。 米冬小声跟她娘说:“你还给人家借钱,看人家现在理都不理你。” 张云妮心里也不高兴,她当时借钱给米秀儿是看不下去她那可怜的样子,一时没忍心就借了。其实米秀儿刚走她就清醒了,知道她都是装的。 她已经做好准备米秀儿不还那些钱了,可是看到今天见面,作为小辈她连个招呼都不跟自己打,觉得这丫头也太没礼貌了。 张云妮决定了,以后再也不可怜米秀儿了。 米冬发现,吃饭的时候,米秀儿狼吞虎咽,一直在夹肉菜,好像是饿了很久一样。 她可以肯定,米秀儿在婆家过得不好。这次过节,又是她一个人回来,她那丈夫又没露面,可见人家根本看不起她,连面子都懒得给。 当米秀儿伸长胳膊夹菜时,米冬无意间看到了她的脖子,那里有一大块的青紫。 米冬没吭声,管她米秀儿是怎么受的伤,她才不会多管闲事呢。 快过年了,米冬开始准备年货。 一大早,张成驾着牛车将她带到镇上。 镇上比平日里热闹多了,摆摊的、行人都变多了。 街上的人群摩肩接踵,为了方便行走,他们只能把牛车停到了铺子前,两人步行去买东西。 看到路边有卖对联、年画的小摊,米冬眼睛一亮,想到上次端午节的美男图,就朝那边奔去。 过年了,这些小摊贩肯定去县城进货了,说不定又有好看的美男图了。 可是,没等她跑过去,高大的身影就挡在了面前。 米冬急着想推开张成:“你让一下,我要过去买东西。” “买什么?”张成的脸色似乎不太好。 “买……对联!”米冬本想说美男图的,想到这个时代女子都是矜持的,赶紧改口。 张成沉声道:“对联不用买,我们自己写。” 米冬想起来这家伙字写得很漂亮,且之前她在家里也说过,要自家人一起写对联。 她一时想不到什么借口,只好转身去看其他货物,想着下次自己一个人来好好看个够。 米冬挑挑拣拣买了许多年货,大多都是吃的东西。 装了满满一牛车的货物,两人驾车往村里走。 走到半路的时候,天空忽然飘起了雨。 米冬慌到:“快点,等会要下大了。” 这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地方,天气又这么冷,淋雨可不是开玩笑的。 尽管张成加快了速度,还是快不过雨势的加大。 很快,两人都头发衣服都淋湿了。 这可是寒冬腊月,不淋雨都冻得直哆嗦,更别说冷冰冰的雨打在脸上了。 米冬将自己紧紧抱了起来,在车厢上缩成一团。 半路上没有任何躲雨的地方,他们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冒雨赶回家。 张成将车子停下,脱下身上的棉衣,将米冬连头带身体都包裹了起来。 “不行。”米冬推辞道,“这么冷的天,你不穿棉衣会冻死的,赶紧穿上。” 张成强势地将衣服盖在她身上,转身就去驾车了。 回到家,米冬还好,有张成的衣服遮挡,她后来就没淋到雨了。 而张成却浑身湿透,冻得整个人都僵硬了。 米冬看着他青紫的脸色,赶紧给他烧了一锅热水,让他去洗个热水澡。 洗完澡张成就去床上睡了,晚饭时米冬看他睡得沉,就没有叫醒她。 半夜,米冬忽然被外面的声响惊醒。她起身走到外间,看到张成正从地上起来。 “怎么了?”她赶忙过去将人扶住。 “想喝水,被椅子绊倒了。”张成的声音沙哑得不像话。 米冬又想到,以他的身手,半夜哪怕看不见,也不会出现被椅子绊倒的状况。 她忙伸手去摸张成的额头,果然,滚烫得吓人! 第107章 照顾 张成发烧了! 米冬使出全身的力气将他扶到床上躺下,她跑去将温在炉子上的水壶提过来。 炉子半夜都一直是小火,上面的水保持温热的状态,正好可以喝。 米冬倒了一茶杯的水喂给张成,他一口灌了下去,嘴里说:“还要。” 将水壶提过来又倒了一杯,米冬给张成喂了下去,发现他的嘴巴还是干的。 她干脆跑去灶屋里拿了一个大碗过来,将一壶的温水全部倒了下去。 小心地扶着张成,米冬将一碗水递到了他的嘴边,张成张开嘴巴咕噜咕噜喝了下去,一碗水马上就没了。 “还喝吗?”米冬问。 “不用了。”张成喝完水似乎清醒了一些,嘴角还扯出一个笑容,安抚道,“我没事。” “话都说不动了还没事。”米冬咕哝着将他扶下躺好。 摸了摸张成的额头,还是烫的吓人,米冬去端了一盆水水来,将毛巾在水里打湿再敷到张成的额头上。 这是很有效的物理降温法,米冬现在想不出别的办法,只能这样了。 半夜三更,外面寒风刺骨,村里也没个正经郎中,去镇上找人家还不一定出诊,还不如等明天再说。 不一会儿,米冬感觉毛巾变热了,又拿下来在水里重新打湿后敷上去。 张成一直都是迷迷糊糊的状态,开始还非要让米冬去休息,不要管他。后来估计睡着了,也不吭声了。 米冬再一次换毛巾的时候,听到张成嘴巴好像在发出什么声音。她凑近了,将耳朵贴过去,听到了一声“娘”。 她一愣,朝张成看去。这个在她心里一直高大如山的身影,现在脸色苍白地躺在这里,露出了从来没有出现过的虚弱面貌。 原来,他也有如此脆弱的时候啊,脆弱到在梦里叫娘。 看来再坚强的人也有内心柔软的那一面。 早上,张成睁开眼睛,感觉头有些疼。 他挣扎着想坐起来,却看到了床边趴着一个人。 米冬身上披着一个大棉袄,趴在那里睡着了,长长的睫毛根根分明。 这个姑娘照顾了他一夜,想到这些,张成心里一片暖流。 怕惊醒她,张成轻手轻脚地掀开被子走下床穿好衣服。 正准备出门,他听到身后传来的声音。 “你起来了?” 米冬慌忙跑过去,将手在张成额头上摸了下,嗯,好像没那么烫了。 “我好多了,你再去床上躺会。”张成道。 “我跟你一起去医馆找郎中看看。”米冬还是不放心。 “别担心,我的身子我清楚,真没事了。”张成是觉得自己已经大好了,只有轻微的头晕也不算事。 不过,想到昨天夜里她对自己的担心和细致体贴的照顾,他居然有一种荒唐的想法,如果自己能好得慢一点就好了。 他居然不想马上就痊愈,张成觉得自己是不是把脑子烧出毛病了,怎么会有这样的念头。 为了证明自己的身体恢复好了,张成跟米冬说,他去找刚子上山转转,看看能不能有啥收获。 到了中午,这俩人也都没回来。 吃了午饭,米冬觉得整个人都晕晕乎乎的。一夜没睡果然扛不住,她跑去房间里补觉了。 这一觉就睡了一下午,再次睁眼,米冬发现天都黑了。 隐约听到外面有说话声,米冬起床走到后院,看到刚子和张成正在那里杀鱼。 米冬看了下,井边的石板上扔着七八条大鱼,有鲤鱼、草鱼、鲢鱼等,每条都至少四五斤。 “哪来的鱼呀?”她开心地在旁边蹲下,她最喜欢吃鱼了。 “我和师傅今天去打猎,下山的时候看到小河沟里有很多鱼,都要死不活地在水面游,动作非常慢。”刚子很兴奋,“我们就去捉鱼,啥工具都没用,徒手逮鱼都一逮一个准,这些鱼笨死了!” 米冬想着,可能是因为昨天下雨了,这些鱼都到水面上来透气,然后天气太冷了被冻的? 想不通她也懒得想了,只要有鱼吃就行了。 米冬将他们杀好洗净的一条鱼端起来走进灶屋,对刚子道:“今天炖酸菜鱼,刚子留下吃饭啊。” “唉,师娘,就等您这句话呢!”刚子嘿嘿笑道。 晚上,米冬泡完脚将木盆的水倒了,回房后看到张成已经躺下了。 她走过去问道:“感觉怎么样了?还难受吗?” 张成本想说没事了,可是想到她对自己的关心,一开口话就变了:“白天还好,一躺下就又觉得有些头晕。” 米冬点点头:“着凉发热是这样的,晚上会感觉比白天难受。” 说着米冬去摸了摸他的额头,感觉还是有些烫,但比昨天好多了。 她去搬了把椅子坐下:“你先睡,我在这守着你。” 这么冷的天气,病情通常都会反复发作,有时候明明感觉快好了,又会突然加重。 “你这被子太薄了,我去给你换一床。”米冬有时候挺佩服张成的体质,这么冷的冬天也只盖一床半厚不厚的被子。 之前她一直觉得他是铁打的身子,现在看来,铁打的身体也有扛不住的时候。 米冬从柜子里翻出来一床厚棉花被,这是她之前盖的那一床。自从换成了鸭绒被,这床棉花被就被她收起来了。 因为她很怕冷,冬天的被子都特别厚,这床更是十斤重的大被子。 米冬将张成身上盖的被子收起来,叠整齐放在床尾,把自己的厚被子给他盖上。 张成还是第一次盖这么厚的被子,他有些透不过气来:“这会不会太厚了?” 米冬:“厚了才好,能捂出汗了你就好得更快。” “你去睡,我没事的。”张成道。 “不行,我守着你,万一半夜你又发热了呢。”米冬语气坚决。 张成有些后悔,早知道不装可怜了。 可能是因为头晕,张成不一会儿就睡着了。 半夜,米冬觉得太冷,她看到张成人已经滚到床榻的最里面了,外面一大块都是空着的。 她想了想,脱了鞋子上床在床头靠着,又将张成的那床薄一点的被子拿过来盖在身上。 看张成睡得熟,米冬放轻动作去摸了摸他的额头,发现微微有点发烫,顿时放心了。 早上,米冬睁开眼,先是懵了一会,随即像是想到了什么,双目圆瞪。 她低头看了看自己,人已经躺在张成的被窝里,关键是双手还紧紧把人家张成抱着。 天啦,她明明是靠在床头的,什么时候滚到人家被窝里去了? 米冬虽然很惊吓,但不敢发出一点声音,她慢慢地松开双手,从被窝里一点点钻了出来,下床穿鞋,蹑手蹑脚走回了自己的房间。 等到她离开,床上的张成才睁开了眼睛,眼里一片澄净,分明是早就清醒。 半晌,不知道想到了什么,他的嘴角慢慢翘起。 第108章 做花灯 快过年了,店铺的最后几天生意火爆。 年尾镇上也不分什么大集小集了,每天上街的人都比之前任何一个大集的人多。 大家都忙着办年货,一天到晚热闹得很。 因着铺子每天的客人多了,米冬和张成也来帮忙看店,大姐和三姐也能抽空去办年货。 这天,米冬正在铺子里整理货架呢,听到了小外甥柱子哇哇的哭声。 “哟,怎么啦柱子,谁惹你了,你跟小姨说。”米冬蹲过去将孩子抱起来哄着。 米春提着一大筐的年货从外面进来,笑着说:“非要买那个兔子花灯,一个要两百文呢,死贵死贵的,那玩意儿又不能当饭吃,买了有啥用!” “什么花灯呀?”米冬问怀里泪眼汪汪的小孩,“小姨给你买好不好?” “那不成,小妹,你别惯他。”米春阻拦,“这两天生活才好一点,这孩子就会张口要东西了,我可不能让他养成这毛病。” 米冬知道大姐在教育孩子,她也不好插手。想了想,就道:“那我们去看看,本来我也想过年了自己做花灯的,我去看看那些花灯是什么样子的,回来照着做。” 米春道:“这个行!” 柱子拉着小姨走到了一个卖花灯的小摊前,指着一个花灯道:“就是那个兔子灯!” 米冬一看,这算什么兔子灯呀?不就是普通的圆灯笼,上面贴了两个长长的像耳朵一样的形状嘛! 一点技术含量都没有,还以为有多好看呢,米冬对这个兔子花灯一点都不满意。 她又看了看小摊上的其他灯笼,大部分都是圆形的统一形状,只在上面点缀了一些其他装饰。 形状单一,样式简单。 米冬摸摸柱子的头:“走,回家!小姨给你做真正的兔子花灯!” 米家村有一片小无主的小竹林,米冬叫上张成去砍竹子,这种有困难的活她就不会做了,只能交给张成。 砍回家的竹子还要劈成一条一条的细篾,再根据花灯的形状做成想要的骨架,最后再在外面糊上纸画上装饰就好了。 劈竹子、做骨架这种活儿当然是交给张成了,米冬就负责糊纸,画画。 张成做了各种各样的骨架,包括兔子、老虎、山羊、鹿、公鸡等等,米冬将骨架外面糊纸,最后用毛笔蘸颜料作画,主要是添上动物的五官、手脚等。 米冬虽然没有专门学过画画,不过以前也喜欢画着玩,这种简单的小动物那是不在话下,画出来都有模有样的。 每做完一个灯笼,旁边围着的孩子们就大叫一声“哇”! 最后,他俩一共做了二十多个灯笼,几个孩子一人分了两个,屋里的廊下挂了几个做装饰。 剩下的,米冬将每个店铺里挂了两个。 没想到,店铺里的灯笼刚挂上没多久,就有人问那灯笼卖不卖。 当然不卖了,米冬觉得这是自己和张成努力创作出来的,卖出去她会心疼。 腊月二十,县城里有庙会,米冬想去玩,就问爹娘去不去。 米大富舍不得离开生意正好的铺子,张云妮觉得天冷不想去那么远,米冬有些悻悻。 算了,大家都不去,那她也不去了。 不过,腊月二十这天早上,张成却一声不吭地将牛车赶到院子里。 他对刚起床的米冬道:“快点,带你去县城。” 米冬眼睛一亮,飞快地洗漱完毕,抱了一床旧被子跳上了牛车。 大冬天坐牛车可受罪了,风刮在脸上跟刀子一样,现在米冬只要坐牛车一定要带被子。 这次去县城,米冬没有带孩子们,因为她知道庙会上人肯定特别多,一不留心孩子就可能弄丢,她不敢冒这个险。 既然去了县城,就顺便拜访一下施家。 米冬带了一些自家准备的腊肉等年货,还给施文轩带了两个自己做的灯笼,一只老虎的,一只兔子的。 施文轩看到灯笼很喜欢,说他在县城都没看到这么好看的灯笼。 听说他们要去赶庙会,施文轩吵着也要跟他们一起去。 米冬可不敢带他,庙会上人多,这孩子有什么闪失她可赔不起。 不过,施文轩后来还是跟他们一起去了。 因为施老爷给施文轩派了四个有身手的护卫随身跟着,将他牢牢保护起来。 都做到这份上了,人家爹也不担心了,他们还有啥好不放心的呢。 那就带去玩呗! 施文轩非常喜欢米冬送他的两个灯笼,去逛庙会了还提着呢。 他稀罕地看了又看,还问米冬这灯笼怎么做的,米冬就给他讲了一下制作方法。 庙会上还真的是人山人海,平时宽阔的县城马路都挤得水泄不通。 这种热闹的场面米冬和张成已经经历过几次了,很自然地,张成又将米冬护在怀里,还将她的手紧紧握住。 米冬已经不像之前那样局促得满脸通红了,只是稍微害羞了一下就恢复正常了,她觉得自己的脸皮越来越厚了。 一行人看完了热闹,终于从拥挤的人群中挤了出来,准备找个地方吃饭。 忽然,他们身后传来一声小孩的怒喝:“你们站住!” 米冬疑惑回身,看到七八个护卫围着一个穿着锦服的年约六岁的小男孩。 很明显,刚才说话的就是那个小男孩,他指着施文轩旁边那个提着灯笼的护卫,趾高气昂道:“把那两个灯笼给我!” 唉,哪来的小孩这么嚣张?米冬气不过,正准备回嘴,旁边的施文轩却拉住了她的衣服。 “把灯笼给他。”施文轩对那护卫道。 护卫走过去,将两个灯笼递给了小孩。 那小孩接过灯笼,抬着下巴冷哼:“算你们识趣!” 等小孩带着他的护卫离开了,米冬问施文轩:“这谁呀?” 据她所知,施老爷虽是商人,但能把生意在县城做这么大也不是没有背景的。现在施文轩对这个小孩如此客气,看来这小孩后台不是一般的硬啊。 施文轩小声道:“那是县太爷的儿子,而且是唯一的儿子。” 米冬恍然大悟,县城一把手的独子啊,难怪连施文轩都这么客气。 施文轩委屈巴巴:“冬姨,我把你送我的灯笼弄丢了。” 米冬摸摸他的头:“没事,冬姨家还有,到时候再给你送两个过来。” 不过,知县的儿子?米冬想了想,不就是那个刘家女儿的儿子吗? 当初,刘家在镇上无法无天,刘家贵还想买她当小妾,仗的就是这个给县太爷当小妾的姐姐的势。 听说,刘家的小姐生了县太爷唯一的儿子,应该就是刚才看到的那个小孩了。 那嚣张的模样,还真是跟当初的刘家贵一脉相承啊! 第109章 张成的弱点 腊月二十二,雷镖头来家里找张成,说是有一趟大镖邀请他一起。 这次路途有点远,可能要一个多月才能回来,不过挣得也多。 张成想了想,还是拒绝了。一个多月,那等回来早就过完年了。想到这是他跟米冬在一起过的第一个年,他就完全不想错过。 虽然想挣钱,但他更想跟她在一起过年。 看到她兴致勃勃地准备年货,家里每个人脸上都洋溢着笑脸,这种过年的温暖氛围他很久都没体会过了,他舍不得离开。 听到他拒绝,雷镖头也没太遗憾。本来就是年关将近了,谁不想在家里过个团圆年呢?他来找张成也是因为之前看他一副想挣钱的样子,想着这一趟酬劳不低,不过他不愿意就算了。 快过年的这几天,每天都很忙碌。 米冬跟张成一起送走了雷镖头,她回到张成住的东次间,房间里有一张很大的书桌,米冬从那里拿了笔墨纸砚出来。 今天是个大好的晴天,外面也没风。 米冬让张成把吃饭的大木桌搬出来放在前院里,把文房工具摆在上面,又去拿了之前买的红纸出来。 “好啦,我们开始写对联啦!”米冬大声宣布。 最先写的是张成,他是所有人中字最好的一个。 他写的一副对联是:爆竹声声辞旧岁,梅花点点庆新春。 很经典,很老套,不过对联来来去去也都是那些话。 因为他字写得好,米冬准备把这副对联贴在外面院子大门处。 接下来是米冬自己写了,虽然她以前字写得确实不好,但经过几个月的练习,她可以很自信地说,她是家里所有人中写字仅次于张成的那个了。 米冬也写了一副中规中矩的对联:兴旺发达家昌盛,平安和顺人兴荣。 她准备把这副对联贴在堂屋门口。 “好啦,我们写完了,接下来该你们了!”米冬放下毛笔,对围在旁边的几个人道。 米大富和米秋都一脸后怕地往后退,不是写对联吗,这有他们什么事?他们就是来看个热闹的。 米冬宣布了自己的决定:“今年,谁写的对联就贴在谁的房门口上。” 米大富赶紧摇头:“不行不行,我不会写字。” 开玩笑,他才跟着女儿学写了几个字,哪能自己写对联,这不瞎闹嘛。 “爹,你要相信自己。”米冬将毛笔递给他,“你不是想当掌柜的吗,哪个掌柜不会写字?” 米大富:“我说着玩的。” 他只是喜欢站在铺子里卖东西,不是真的想当掌柜。 后来,在米冬的逼迫下,米大富还是磕磕巴巴写了一副对联出来。 拿着那丑了唧的字,想着这样的对联要贴在自家房门口,米大富欲哭无泪。 后来,三个姐姐也在米冬的强烈要求下写了对联,准备贴在东厢的那几间房上。 大牛也写了一副对联,他算数和拨算盘学得很快,就是写字进步一直缓慢。但跟其他几个大人比起来,也还算工整。 看着张成的那副字迹飘逸的对联,大牛又看了看自己写的那副,心里暗自下决定,明年一定要好好练字! 小年这一天是镇上的所有铺子统一歇业的日子。 在这天,镇上家家户户的铺子都在盘点、打扫。 米冬家的铺子也不例外,她有两家铺子要整理呢。 一家人分为两批干活,码头的肉脯铺子是米秋夫妻俩、米冬、张成和刚子一起整理。 镇中心那家铺子有米大富和张云妮、三姐夫妻俩、二姐几个人整理。 一大早,米冬几个人就来到了码头的那家铺子开始忙碌起来。 考虑到过年,米冬在最后这几天已经开始注意补货和出货。 现在清点一下,铺子里剩下的肉脯也不多了,米冬全部装进了带来的大筐子里,准备带回家。 肉脯切成小条,可以当做过年的零食给客人们吃。 等到来年开业前一段时间,再加紧做新鲜的肉脯,到时候开业全部上新鲜货。 货物全部都清点好了,接下来就是打扫卫生了。 周铁柱打了几桶水,先是直接泼在了地上,将地面冲洗干净。然后米秋拿抹布,开始一点点擦洗地板。 虽然木制地板表面干净,家里人也很爱惜,但平日里大家都是穿着鞋在上面踩来踩去,尤其是冬天冷了,擦地没有夏天勤,地面上还是积攒了一些灰层和污垢。 刚子和张成负责将能搬动的柜子都搬到外面去,整个铺子搬空了更容易清理。 米冬拎过来一桶水,拿着抹布开始慢慢擦洗货柜。 搬完了柜子,几个男人又一起去后面打扫院子,清理灶屋。 墙壁的角角落落都不用米冬清理,有张成在呢。他又一次用他的轻功帮忙米冬打扫卫生,米冬觉得家里有一个会轻功的人真是太方便了。 而刚子则是目瞪口呆,第一次见到用轻功打扫卫生的。不过他想到上次师父用石头砸鸭子,觉得用轻功扫蜘蛛网好像也没那么难接受了。 看师父乐在其中的样子,他才不会觉得暴殄天物呢。功夫是拿来干什么的?当然是帮老婆做事的啊! 这间铺子终于打扫完了,柜子也全部搬回去了。米冬进去转了一圈,感觉地板和桌面都是锃光瓦亮、一层不染,她满意地点点头。 几个人走出铺子,米冬将大门锁上了。 这边忙完,他们又去另外一家铺子帮忙。 那家铺子要大一点,里面的活儿还没做完。米冬他们几人过去,三两下就帮着把活做完了。 最后,米冬把大门锁上,一家人坐车回家。 回到家的时候已经过了晌午了,大家饿得前胸贴后背。米冬端出一些馒头零食之类的让大家先凑合,等晚上再好好吃一顿,庆祝小年。 晚上,米冬做了火锅,各种配菜摆了一大桌子,一家人热热闹闹吃了一顿。 米冬还拿出在镇上买的黄酒,除了小孩,给每个人都倒了一杯。 等吃完饭回了房间,米冬看到张成一声不吭,倒头就睡。 米冬这才发现,张成平时几乎不喝酒。上次喝酒还是他们成亲的时候,那天他回来后直接倒在了地上。 这次,他只喝了一杯黄酒居然就醉了。她终于知道这家伙有什么弱点了,他酒量差! 第110章 忙碌的新年 铺子歇业了,家里的大人和小孩都可以好好休息一下了。 腊月二十五的早上,米冬发现她醒来后外面静悄悄的,一大家子的人都没醒。 看来,大家都累着了,是该好好歇一歇。米冬居然是全家第一个起床的,她觉得很稀奇。 米冬去灶屋准备早饭,刚要烧火,张成就过来了,他接替了烧火的任务。 米冬朝他笑了下,继续干自己的活。 早饭她煮了一锅小米粥,又热了一锅的包子。家里人多,吃早饭也不能像之前那么细致了。 两人吃了早饭,张成去村长家帮忙削皮子了。刚子打猎的手艺在变强,不过他削皮子的功夫还不到家,每次都要叫张成去帮忙。 米冬抱着一大摞的账本来到书桌前,开始对两个店铺进行年终盘点。 虽然账本多,但主要是因为这年代字大,一本也写不了多少字。两个铺子都是只经营了几个月,其实账目也没有太多。 米冬花了一个上午的时间,把所有的账目都核算清楚了,她又把家里的存钱都拿出来一起做了统计。 这几个月经营下来,码头铺子一共净赚470两,卖酱的那家铺子时间短一些,净赚362两。 这都是扣除了工资和成本后的净利润,收入还是很可观的。 米冬给三姐夫开的是一个月二两银子的工钱,三姐是做一天活或者看一天店,按照一天一百文的工钱算,做多少算多少。 酱类铺子是米冬爹和二姐共同在看,他们每人都是一个月一两半的工钱。 至于大姐的卤鸭肉生意,那是她和大姐夫在全权经营,挣多少那是他们自己的事,米冬只是把自己的铺子无偿借给他们使用,反正他们也就只占用一个小角落。 米冬之前想着的是每个月把铺子的收入跟张成对半分,但张成现在不拿钱了,反而还把他自己的存款和进账全部交给米冬保管。 铺子的这些收入米冬就没有分给张成,只是在账目上记清楚了。 米冬给张成专门准备了一个账本,记录他的账目。她看了看,这家伙现在放在她这里的钱都快要有两千两银子了,真是个有钱人啊。 等到一家人吃完午饭,米冬把大家叫住,说是要发红包,这个红包是只给铺子的员工发。 三姐夫是工龄最长的员工,且相当于码头铺子的大掌柜了,米冬给他发的红包金额是最大的,整整二两银子。 此外,米冬给她爹、二姐、三姐每人发了一两的红包。 米冬的娘虽然没有正经在铺子里帮忙,但也经常在家里帮忙做肉脯和酱,米冬也给她发了五百文。 至于小学徒大牛,米冬给他发了个两百文的红包。 这几个月,大牛靠每次考试已经积攒一百多文了,现在加上这两百文,他也有三百多文的身家了。 大牛喜滋滋地收下了红包,他也是个有钱人啦! 至于大姐那边,他们夫妻俩不是米冬的员工,米冬就没给他们发红包。 不过,他们俩算了算,卖卤鸭肉的时间不长,手里已经攒了七八两银子了,不知道多高兴呢。 想想明年再干一年,他们就有可能在镇上买房了,浑身都是干劲! 快过年了,趁着有时间,周铁柱带着米秋去看他娘了。 赵氏改嫁的村子离镇上不远,在米家村和芦花镇中间,赶牛车一个多时辰就到了。 下午,三姐一家回来了,米冬随口问:“赵婶现在过得怎么样呀?那个男人对他好吗?” 问完她却发现她三姐一脸的一言难尽。 米冬乐了:“你这是啥表情啊?” 米秋拉着凳子在旁边坐下,瞅了眼院子里的周铁柱,小声道:“有了。” “嗯?什么有了?”米冬不太明白。 “我婆婆,怀孕了!”米秋的表情很耐人寻味,“都三个多月了。” “啊?她……”米冬想了想,赵婶好像还不到四十,怀孕也是很正常的。 “我们问这么大的事儿怎么没跟我们说一声,人家说了,头三个月不能对外透露,要胎坐稳了才能说。”米秋呶呶嘴。 米冬笑了:“这么小心啊!不过,听说那男人就两个闺女,可能想要个儿子?” “可不是嘛!”米秋撇嘴,“你是没看到,那男人恨不得把她当祖宗供起来。我那个婆婆也是个有福气的,现在家里的活儿全是先头的那两个丫头做,她什么都不用做,天天躺在床上养胎。我婆婆还偷偷跟我们说,她男人每天晚上还给她端洗脚水呢。” “那是好事儿呀,你婆婆过得好了,你们不也省事了嘛!”米冬道。 米秋:“还不是你三姐夫心里不得劲,觉得自己的娘成人家的了。我都劝过他了,让他娘整天围着他转,那是自私的想法。” “算了,不说了,我们去给娘帮忙。”米冬道。 年前的最后几天了,家家户户都忙得很。 今天一大早,张云妮就起床来做馒头,家里人多,她一口气蒸了五锅的馒头。做好的馒头放凉后装进筐子里备着,过年来客了热一热就可以吃。 馒头做完了张云妮又和米冬一起炸油条,等油条炸完了都到中午了。没工夫做饭,家里人就啃了馒头吃了油条。 下午,米冬将烤炉的火升起来,开始做她独门的零食糕点。 蛋卷、蛋糕、桃酥、饼干、杏仁酥这些,米冬每样都做了很多。每次一锅做完,孩子们都兴奋地围了上来。 下午光是吃零食糕点,几个孩子都吃饱了。 等米冬这边忙完,她娘那边还在做。 米冬和三姐进去的时候,她娘和二姐正在炸肉丸子,整个灶屋里喷香。 如果是平时,几个孩子早轰进来要吃丸子了,不过今天他们零食吃多了,肚子里已经没有空位给肉丸子了。 米冬拈了一个刚炸好的丸子喂进嘴里,满口留香。 炸完这些菜,还要继续做蒸菜。 一直忙到半夜,米冬才终于躺到了床上。 闭眼之前她想着,明天还要炒瓜子、炒花生、糊窗户、做卫生…… 哎呀,好多事要做啊! 第111章 团年饭 大年三十,全家人的团年饭定在中午。 一大早,张云妮就带着姐妹四人开始忙着准备中午的团年饭。 团年饭的菜肴都是有讲究的,有些菜品是必须要有的。 比如一直在家里养了几天的一条大草鱼,专门留着这一天做红烧鱼,团年饭里的鱼意味着年年有余。 此外,早上米大富刚宰杀的活鸡,米冬要把它做成白切鸡,意味着金鸡送福。 炸好的肉丸子捡出来一盘热好,意味着团团圆圆。 排骨年糕意味着步步高升,红烧猪蹄意味着手到财来…… 母女四人分工合作,每人做了几道菜,又热了几盘熟菜,中午的团年饭就做好了。 米冬家今年过年的人特别多,有米大富和张云妮,四姐妹带着各自的丈夫和孩子,一共有十个大人三个孩子,满满当当坐了一大桌。 大牛被他姥姥接回家了,小学徒过年也是要回家的。 米春特意回去问了婆婆,要不要回去一起过年,冯氏想得开,说既然分家了就各自团年。米春也很高兴能和爹娘妹妹们一起过年。 吃饭的时候,米春碰了碰丈夫的胳膊。 刘石头愣了下,然后端起酒杯站起来,脸色通红地对米大富夫妻道:“爹,娘,我祝你们身体健康,福星高照。” 米冬暗自点头,大姐夫可以啊,这才做了多久的生意,都会说祝福语了。 接下来,米夏也抱着甜甜起来,她自己没开口,甜甜的小奶音响起来:“姥姥姥爷,祝你们长命百岁,越活越年轻!” 米大富和张云妮笑得合不拢嘴。 周铁柱在铺子里锻炼了几个月时间,早已经不是当初那个半天说不出一句话的沉闷小伙了。 他端起酒杯站起来道:“爹,娘,感谢你们对我和米秋的照顾,以后我们一定好好孝敬你们二老!” 敬完了爹娘,周铁柱又一一跟大姐夫妻、二姐和米冬夫妻俩敬了酒。 接下来是张成跟大家敬酒,他的祝福语很简短,每人就一个四字成语。 张成清楚自己的酒量,每次喝酒就只抿一点。 都是自家人,大家也没搞劝酒那一套。 看着坐了一桌子的齐齐整整的四个女儿四个女婿,还有可爱的小外孙外孙女,张云妮忍不住红了眼眶。 想想去年过的啥日子,短短一年,他们就过上了这样的好日子,一家人红红火火,还能挣这么多钱,这是她以前想都不敢想的生活。 张云妮擦了擦眼泪,笑道:“好,我们都好好的!” 吃完饭,一家人在一起包饺子。 肉馅儿是米冬调的,她是所有人认可的厨艺最好的那个。 一大盆的肉馅儿放在桌上,旁边的簸箕里放着一摞摞的饺子皮。 大家一边包着饺子一边聊天,米冬这才知道晚上是要守岁的。 在后世守岁也就是个形式,大家爱什么时候睡就什么时候睡。可是在古代不行啊,守岁就是实打实的熬一宿啊。 一家人点着蜡烛或油灯,围在火炉旁聊天,通宵守夜。小孩子熬不住了可以早睡,但大人都得熬到天明,因为守岁意义重大,象征着把一切邪瘟病疫赶跑驱走。 米冬一想到没有春晚没有手机没有网络,就这么生熬,她就有些害怕,古代的娱乐活动还是太少了啊! “唉,要是有烟花就好了!”她感叹道。 镇上只有卖爆竹的,噼里啪啦一阵响,过后啥都没有了,没意思。 “烟花?我们这里恐怕没有。”米大富道,“好像只有县城才有卖烟花的。” 旁边的张成愣了愣,随即又接着包饺子。 人多力量大,很快饺子都包完了,大家都去各玩各的了。 米冬想着晚上要熬夜,就准备去房间里补觉,免得晚上撑不下去。 她走到房门口时,看到张成朝院子外走。 “你去哪儿?”她问道。 张成:“我去一趟镇上,有点事。” 米冬想,可能他是去镖局,就没管了。 一觉睡到了晚上,米冬醒来,外面天色已经暗了,走到堂屋,发现一家人都坐在那里烤火。 芦花镇在中部地区,不像北方那边有炕,这里冬天的取暖都是靠烤火。 家里一个火盆,把木柴堆放在里面烧燃,一家人围着火炉烤火。 看到米冬过来,张云妮起身:“起来了?我去给你把饭菜端过来。” “你们都吃了?”米冬揉揉眼睛坐下。 “嗯,吃了。”张云妮,“这都什么点了?” “很晚了吗?”米冬望望外面,天好像是黑透了。 扫了一眼面前的人,米冬问随口问:“张成呢?” “还没回来呢!”周铁柱道。 “啊?还在镇上啊?”米冬想起了下午那人去镇上了。 张云妮端来了一盘红烧肉一盘豆芽并两个馒头,都还是热乎乎的。 吃饭的时候,米冬有些心不在焉,她想着,张成怎么还不回来呢?他去哪里了?不会路上遇到什么事了? “娘,等会张成还不回来,我想去镇上看看。”米冬道。 周铁柱:“我刚才还在跟大姐夫说呢,虽然成子身手好,应该不会遇到啥事,但就怕有个意外,车子坏在路上也说不准,等下我们就驾牛车去找他。” 话刚说完,外面的院门口传来声响。 “回来了!”米冬站起身朝外跑。 张成将骡车赶到院子里,从车厢里往下抱东西。 “你怎么这么晚才回来呀?”米冬急着问。 “去买这个了。”张成指着手里的东西。 “这是啥?”米冬跑过去一看,惊喜道,“烟花?” “嗯,本来想去碰碰运气,没想到大年三十还有人摆摊。”张成道。 “你去县城了?”米冬眨着眼睛。 怪不得他这么晚才回来,想到下午自己无意间的一句念叨他就听到了心里,这么严寒的天气来回跑了一两百公里,就为了给她买烟花。 说不感动是假的。 米冬想,这种被人重视被人放在心上的感觉真是太好了。 张成买了一大车的烟花,他们搬了两个放在地上点燃,一束火光冲天,巨大绚丽的花朵在空中绽放,灿烂极了,绚美极了。 烟花吸引了村里的小孩子们,他们哪里见过这么好看的东西,全都跑到米冬家来看热闹了。 张云妮喜欢孩子们过来,高兴地给他们抓糖果零食吃。 小孩子们又有吃的又有玩的,当然都不想走了。一群孩子们在院子里跑跑闹闹,指着天空中一朵朵的烟花拍手蹦跳。 米冬抬头,一朵巨大的花朵绽开,照亮了夜空。她侧头看向身边的人,轻轻道:“谢谢你。” 第112章 拜年 守岁很难熬,不过米冬下午睡了半天,倒也不觉得困。 到了后半夜,其他人都靠在椅子上打瞌睡了,米冬倒是精神了起来。 张云妮从房间里抱了一个箱子过来,又拿了一摞红包。 米冬好奇地探过头:“娘,这是要做什么?” 张云妮打开箱子,只见里面堆满了铜钱。 “明天一早,村里肯定很多孩子来拜年,我包一些红包。”张云妮道。 她边说边打开一个红包,往里面放了一个铜板。 米冬看着稀奇,她也是第一次在古代过年,还有很多习俗不清楚。 听说大年初一,村里的孩子会挨家挨户上门拜年,一般人家都会给些红枣糖果之类的零食。也有条件稍微好点的,会给孩子们包红包,里面放一个铜板。 “娘,你这么大方呀!”米冬笑道。 “今年你开了铺子,生活明显变好了,不给红包村里人会说闲话。”张云妮道,“过年嘛,散些钱出去也不当什么。” 米冬听着很感动,这是她的家,别人来拜年其实应该是她给红包。娘自己掏腰包发红包,就是怕村里人说她赚钱了还抠门。 想了想,米冬回自己的屋里也抱了个小木箱出来,里面装着她平日随手放进去的铜板,也有大半盒子了。 “娘,用我的钱包红包!”米冬道。 张云妮没有接她的钱:“不都一样!” “哎呀娘,这还是我成亲第一年给别人发红包呢,你就让我过过当主人家的瘾!”米冬撒娇道。 想着女儿也不缺这点钱,张云妮就没坚持了,把自己的盒子收了起来,打开了米冬的钱箱。 母女两人就着蜡烛和火炉里的火,开始一个个装起了红包。 天快亮时,两人才把红包都包完。 张云妮去灶屋里做早饭,米冬将红包都收起来装在小木箱里。 这时,坐在椅子上打瞌睡的几个人醒了过来,一直眯着眼的张成也睁开了眼。 米秋瞅了瞅外头:“都天亮啦?” 家里人刚吃完早饭,外面就传来了孩子们的嬉笑声。 院子的大门是一早就打开了,米冬刚站到堂屋门口,就见一大群孩子们呼啦啦涌进了院子。 “新年好!” “给冬姐姐拜年!” “给冬姨拜年!” 孩子们七嘴八舌地叫着。 听着这么多孩子们一起叽叽喳喳说话,米冬一点没觉得吵闹,反而还觉得不愧是小孩子们,声音清脆悦耳,听着心情舒畅。 米冬笑着道:“你们也新年好!” 刚说完话,孩子们就穿过她,呼啦啦跑到堂屋里去了。 这些孩子们还真精明,知道每家给大家发零食发红包的是长辈,将米大富和张云妮团团围住,各种好听的话说的跟唱歌一样。 米大富和张云妮乐得合不拢嘴,打开小木箱,挨个给他们发红包。 发完红包,张云妮还将桌子上放的瓜子和花生给他们一人抓了一把。 孩子们拿着红包,带着零食,兴高采烈地离开了。 过年发红包的人家可不多,要赶紧去告诉其他小伙伴,让他们来拿红包。 拜年的孩子们都是一阵一阵来的,一上午来了好几拨孩子,张云妮庆幸还好自己准备的红包足够多。 等到终于有空了,才轮到自家人拜年。 米冬姐妹四个,按照年龄大小,从米春开始,一家家给爹娘拜年。 张云妮拿出早就准备好的红包,一个个发给他们。 大人都是统一的一百文,孩子都是十文。 米冬捏着自己的红包开心极了,这还是她第一次收到红包呢。 “师父师娘新年好!米叔张婶新年好!”刚子的大嗓门老远都能听到。 一家人朝院门口看去,只见刚子穿着一身新衣,拎着几个礼盒满脸笑容地朝屋里跑来。 “新年好新年好,给大家拜年了!”刚子将礼盒放在桌子上。 看着那几个精致的礼盒,米冬知道,这是刚子作为徒弟给师父送过年礼来了。她心道,完了,把刚子忘记了。 看着正坐在椅子上眉飞色舞地跟张成说话的刚子,米冬偷偷退出堂屋,跑到卧房里包了个红包又出来。 等到刚子要走的时候,米冬将红包塞给张成,张成又将红包给了刚子。 拿到红包的刚子咧开嘴笑了,他一捏就发现里面不是铜钱,而是一个小疙瘩,肯定是一角银子,哈哈,师娘真大方。 大年初一,按规矩米大富和张云妮要给米老太拜年的。 且米冬四姐妹也在这里,作为小辈,他们几家人都应该去给长辈拜年的。 去米家老宅的路上,大家都面无表情,收起了之前欢喜的情绪,可见都不乐意去老宅那边。 到了老宅,令人惊奇的是,米老太好像心情还不错,面带笑容。 不过那笑容不是对着他们的,而是对着她的宝贝孙子的。 米玉书作为米家长孙,虽然平日里在岳父家过,但过年是一定要回家的,他和他媳妇昨天就回村里了,在米家吃的团年饭,昨个夜里也是在米家守岁。 米大富和张云妮先给米老太拜了年,接下来是四姐妹一家家拜。 米老太也是绝,大人她不给红包也就算了,连几个孩子她也硬是一文钱的红包都没给,也亏得几个孩子叫她一声太奶奶。 虽然米大富本来也没打算留下吃饭,但拜完年,米老太都没说一声留下吃饭的话,米大富还是有些心寒,跟米老太说了声:“娘,快晌午了,孩子娘还要回去做饭,我们先走了。” 然后他就带着孩子们回去了。 刚到家没一会儿,米玉书就带着郑秀芬来拜年了。 “二叔二婶,我和秀芬给你们拜年,新年好!”米玉书拉着媳妇行礼。 想到刚才在老宅的待遇,米大富冷着脸,也没拿红包。他这么多孩子一个红包都没拿到,米玉书这里他也不准备给了。 哪成想,米玉书拜完年并没有走开,而是继续笑着道:“二叔二婶,还有个喜事给你们说,秀芬有了,都两个月多月了!” 张云妮是喜欢孩子的,不管怎样,怀孕都是好事,她的脸上露出了笑容。 米冬心道,怪不得,刚才去老宅时米老太看着孙子孙媳妇笑,原来是要有重孙了。 看到两位长辈还没有动作,米玉书接着道:“二叔二婶,这可是我们米家第一个重孙辈的孩子,是我们整个米家的喜事。奶奶常说,我们米家子嗣单薄,以后米家的传承就靠我了,我和秀芬以后一定多努力,争取让米家后代繁盛起来……” “行了行了,别说了。”米大富打断他,去房里拿了个红包塞给了郑秀芬。 米大富知道,米玉书是在邀功呢,暗指他这个二叔没有为米家的子嗣做贡献,一个儿子都没有,他才是米家的大功臣。 米大富现在有四个女儿在身边,他的生活一点不比任何有儿子的人过得差,他对生儿子再没有一点执念了,现在听米玉书的这些话就烦。 米玉书小两口收到了红包,又看二叔的脸色不太好,这才离开。 第113章 大年初二大团聚 大年初二是出嫁女回娘家的日子,米冬四姐妹今年都是和爹娘在一起过年,就省了回娘家的礼节,大家都很开心。 初二这天早上,一家人决定哪里都不去,就在家里好好歇歇。 初一一天不是在拜年就是在迎接别人的拜年,也累了一天。初三又要去村里其他长辈家里一家家拜年,到时候又是忙碌的一天。 趁着初二有空,大家说好了就窝在家里休息,一年到头也难得有个清净日子。 米冬按照后世的分隔果盘样式做了好几个木制的果盘,一个长方形的大木盒子,里面隔断成一个个的小格子,每个小格子都能装一种零食。 早上,米冬拿出一个六个小格子的大果盘,在里面装满了五香瓜子、蒜香花生、蛋卷、饼干、桃酥、松子糖,把满满的零食盘子放在桌子上,一家人围坐在火盆一圈,开始吃零食聊天。 米冬想起一件事,她好像从来没见过她娘的娘家。在原主的记忆中,她娘好像就没回过娘家。 不对,她记得小时候,有一次她三姐得了很重的病,听说病的快死了,她奶奶不肯拿钱出来请郎中,说是救不活了,拿钱出来也是浪费。她娘好像是回了一趟娘家,不过当天就又回来了,满眼通红。 也就是说,她娘的娘家还在,只是因为什么原因,两家断了来往。 米冬起了好奇心,问道:“娘,你和我姥姥那边怎么从来没有走动过呀?” 张云妮愣了下,像是想起了什么,眼神呆滞了一会,随即用很轻松的语气道:“你姥姥说跟我断绝关系了。” “啊?”米冬惊讶,“为什么要断绝关系?” 张云妮看着几个女儿关切的眼光,想起了自己似乎从来没跟她们说过自己娘家的事,想来孩子们也大了,既然她们想知道,那就说给她们听。 原来,张云妮的娘家也没有隔很远,就在芦花镇西边的另一个镇上,叫做大马镇。 米冬去收蚕豆的那个大田村,就属于大马镇管辖下的一个村子。 说起来,张云妮的娘家生活还算行,在镇上有一个两进的宅子,还有一个小铺子。 而这一切,都是用张云妮两个姐姐的卖身钱换来的。 张云妮小时候也是住在村子里,后来她大姐在镇上买东西时,被西域过来的一个商人看上了,她娘就把她大姐卖给了那个商人,换来了五十两银子。 然后,张云妮的爹娘就用那五十两银子在镇上买了个小铺子,当时还买不起房子,一家人就在镇上租了房子搬过去住了。 尝到了甜头,等张云妮的二姐长大了,她爹娘又把她二姐卖给了一个五十多岁的财主,换来了三十两银子。 靠着这三十两银子和铺子里赚的钱,张家在镇上买了宅子。 张云妮姐妹三个长得都不错,她爹娘又把主意打到她身上来了。可是张云妮怕呀,她两个姐姐是卖给别人的,写了卖身契的,以后是生是死就是别人说了算。张云妮虽然胆小,但也不想把自己的性命交到别人手中。 那时候,张云妮的娘为了多挣点钱,就让她在别人做酒席的时候去当帮工,一次也能有二三十文的收入。 一天,张云妮在做帮工的时候,认识了跟着家人来吃酒席的米大富。 当时张云妮正在吃力地从外面拎着一桶水回来,米大富看到了就帮她拎了。 张云妮长这么大还是第一次有人帮忙,十五岁的她就这么春心萌动了。吃酒席的过程中,两人不时地眼神碰撞,就这么看对眼了。 那时候,米老太打算把自己的娘家侄女说给小儿子,米大富死活不同意,非要娶张云妮。 张云妮为了打消她娘把她卖出去的念头,在家里上吊被救回来了。 两个一向老实的人,第一次反抗家里,且都是存了鱼死网破的想法。 那时候正是秋收,米老太不能眼睁睁看着儿子整天躺在家里寻死觅活,地里的庄稼还等着收呢。为了让二儿子干活,她妥协了。 而张云妮的娘狮子大开口,说只要米家拿出十两的聘礼,她就愿意把女儿嫁过去。 张云妮那个被卖到财主家的二姐不知道怎么听到了这事,偷偷跑回家,说这十两银子张家肯定拿不出来,她来出这个钱,只要家里答应把张云妮嫁出去。 张云妮出嫁的时候,二姐回来了,她到现在还记得二姐当时说的话。 “小妹,你是我们姐妹三个唯一正经嫁出去的,唯一穿过红嫁衣的,你以后一定要好好过,带着我们两个姐姐对你的期盼。” 虽然二姐没说过,但张云妮也知道,被当做货物一样买回去的女人能有什么好日子呢,人家想打就打想骂就骂,连喘口气都不自由,肯定很难熬。不然二姐怎么会那么想让她正经嫁人,那是她把自己盼而不得的希望都放在了她身上。 张云妮的娘知道米家贫穷,又觉得张云妮违逆了自己的意愿,不让自己摆布,心里恼怒,在她成亲的那天,当着所有亲戚的面,说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以后就断绝关系,不用再来往了。 成亲的时候,连米大富开口叫娘都被她拦住了,她是真不想认这女儿女婿了。 一开始,张云妮还以为是她娘是在说气话,连续几次过节回娘家都被拦在了门外,她知道娘是认真的了,她不认这个女儿了。 后来,张云妮果然就再也没回过娘家了。 直到米秋生病那次。 因为张云妮是米大富违背了米老太的意愿非要娶进门的,再加上她一连生了四个女儿,米老太很不待见他们一家人。 米秋生病,郎中说可能救不活了,米老太就再也不愿意掏钱出来了。张云妮实在没有办法,才想到了娘家,她硬着头皮跑回娘家,却被她娘和两个嫂子骂了出来。 后来,还是村里几户厚道的人家看不过去,凑了些钱给他们抓药,米秋这才命大抗了过来。 听了张云妮的讲述,米冬姐妹几个这才明白,为什么娘一直没有回过娘家。 她们几个心疼娘,都跑过去抱了抱张云妮。 第114章 姥姥 “娘,没事,你还有我们呢。”米冬安慰道。 张云妮点头:“嗯,以前算命的就说,我是有后福的,我现在是信了。” 米大富也一脸欣慰:“有你们几个孝顺女儿,我和你娘以前受再大的苦都不算啥。” “对了娘,二姨去哪了,你们还有联系吗?”米冬问道,她对这个帮助了娘的二姨很有好感。 张云妮叹了口气:“我出嫁没多久,那个财主一家就举家南迁了,你二姨也跟着一起走了,我们就再没联系了。” 一家人都很惋惜,这天大地大,有可能一辈子再也见不到了。 到了下午,刚吃完饭,米冬准备回房休息,看到大摇大摆地走进院子的几个陌生人,听到他们的身份,她不禁怀疑,自己是不是有乌鸦嘴的属性。 上午刚问了她娘关于娘家的事,下午人家就上门了。 张云妮的爹在她嫁人的两年后就去世了,她娘家压根没通知她,她是过了好久才从别人的口中知道这事的。 现在,她家里还有她娘,以及两个哥哥和他们各自的家人。 张云妮看着走进院子里的几个人也是愣住了,她好多年没见过家里人了,认了好一会儿才看出来前面那个花白头发满脸皱纹的老太太是她娘。 “娘,你们怎么来了?”张云妮可是一点也没有惊喜,她太了解这个娘了,对女儿没有一丝慈爱之心,女儿对她来说就是可以发卖的货物。 这次来的一行有七个人,除了老太太,还有一个四十多岁的男人,两个四十多岁的妇人,一个十一二岁的小女孩,一个五岁多的小男孩,一个十三四岁的男孩。 米冬猜想,那个四十多岁的男人应该是她两个舅舅中的一个,两个妇人是她的舅妈,三个孩子是两个舅舅家的。 张老太,也就是米冬的姥姥,一点也没有多年不见女儿的生分,也忘了当初不认这个女儿的狠话了,一见面就红着眼眶将米冬娘抱住了。 张云妮浑身僵硬,尴尬地推开了她娘,这种亲热她是真的受不了。 张老太也是个狠人,跟什么事都没发生一样,抹着眼泪道:“小妮,看到你日子过得好了,娘也就放心了。” 旁边那个胖一点的妇人道:“小妹,我们大老远来,累得不行,赶紧先让娘进去坐着。” 张云妮瞟了眼那妇人,没说什么。 不过张老太自觉啊,人家自己朝堂屋里走去,她后面跟着的一串也人也一起往里面走。 到了堂屋,张老太自顾自搬了张椅子坐下,对张云妮道:“小妮,这都是你大哥大嫂还有二嫂,你都还记得?” 张老太先指了指中年男人和那个胖一点的妇人,又指了指那个瘦一点的妇人。 “这是你侄子侄女,你不认识?我指给你认一下。”张老太按从大到小的顺序一一介绍,“这是你大哥家的三丫,二哥家的富贵,大哥家的小宝。你二哥在家看铺子呢,你还有几个侄子侄女在家里,没跟着来。” 张老太正说着话呢,旁边那个叫小宝的男孩就自己抓起了桌上的零食吃了起来。 那个大点的叫富贵的男孩看见了,也拿了一个蛋卷吃了起来。 只有那个叫三丫的女孩儿,一脸的难为情,低着头站在一边。 米冬心里有数了,这几个人里只有三丫是正常的。 那个富贵三两口吃完了蛋卷,竟然干脆把整个零食盘子端起来了,自己一个人坐在一边大口吃着,急得小宝围了上去。 张大嫂看不惯,还在一旁吩咐:“富贵,别顾着自己吃,给你小宝弟弟留点。” 张云妮狠狠吸了两口气,给自己鼓了鼓勇气,才开口道:“娘,你不是说了,要跟我断绝关系吗?” 张老太愣了下,接着道:“哎呦你这丫头,跟亲娘还置什么气呀,娘说的气话你也信了,咱们可是亲母女,哪有隔夜仇啊!” 米冬真是佩服古代的这些老太太们,脸皮那是一个比一个厚。米老太就已经让她刮目相看了,没想到这个张老太更厉害! 她自己亲手赶出门的女儿,亲口说的断绝关系,这些年过去了,说上门就上门,说认亲就认亲,那是一点心理负担都没有,这心理素质,米冬只能自愧不如。 张老太说完了自己想说的,又抬头看了看米冬她们姐妹,对张云妮道:“这四个丫头都是你家的?看看这一个个长得多好,对你又孝顺,你这丫头比娘有福气。” 张老太这是明着夸米冬她们孝顺,暗着指着张云妮这个女儿不孝顺呢。她也不想想,同样是做娘的,她是怎么一个个卖了自己女儿的,张云妮又是怎么护着自己四个女儿的。 张大嫂在旁边插嘴:“小妹,快给你娘介绍介绍你几个闺女啊。” 看着娘一脸为难不想说话的样子,米冬笑着道:“姥姥,我来给你介绍。我是娘最小的女儿,叫米冬,这是我丈夫张成。这是我大姐米春和大姐夫,这是我二姐米夏,这是我三姐米秋和三姐夫。” 随着她的介绍,张老太笑眯眯:“嗯,都是好孩子。” 张老太眼睛毒,将他们的衣着首饰快速扫了一遍,判断这几个丫头过得都不错。再看看米大富的皮大衣,还有张云妮的绣花棉袄,她暗想,小妮这丫头果然发了。 米冬猜想,张老太这么多年都不搭理这个女儿,肯定是笃定米家会穷困下去了。现在时隔多年又上门,许是听到了什么话,觉得他们家发财了,才又想恢复这门亲事。 不过张老太不开口说目的,她也不会主动去问。 “小妮呀,以后有空了多回家看看,跟娘家多走动走动。”张老太又说道。 大年初二是嫁出去的女儿回娘家的日子,这张老太作为亲娘却不管规矩亲自跑到女儿家,可见她有多想恢复这门亲戚。 旁边的张二嫂一进门就东瞅西看,这时她对张老太道:“娘,小妹家这房子盖得真好,我想去看看。” 张老太也站了起来:“我们一起看看,我老婆子这么大年纪还没见过修得这么好的房子呢,一整个院子都铺的砖,小妮你们盖这房子花了不少钱?” 说着张老太就走出了堂屋,朝旁边的东次间走去。 张云妮快一步拦在门口:“娘,这是冬儿和女婿的卧房,我们不方便进去。” “哎呦,看一看有什么不方便的。”张老太虽是这么说,但到底还是顿住了脚步,她看了看旁边高大的张成,尴尬地笑了下,没有强硬往里走。 第115章 留宿 “那你的屋子在哪,我这当娘的去看看总行了?”米老太问道。 张云妮不想说,但看她娘不罢休的样子,指了指西边:“那里。” 张老太抬腿直接朝西次间走去,一进屋就惊叫出声:“哎呀,这还是木地板呀,小妮,你们可真会享受!” 一直没说话的张大哥也忍不住开口:“小妹,你这是过上好日子了,这么大的屋子住着可舒服?可怜你大哥呀,一家几口人还挤在一间小屋子里。” “大哥,这不是我的屋子,这是冬儿和张成的屋子。他们俩孝顺,才接了我和她爹一起来住,我和大富两口子是没有房子的。”张云妮一边说,一边看着干净的地板上被踩出来的泥巴。 “我听说张成这孩子没爹娘是?你们跟着冬丫头住,这房子跟你们自己的有啥区别,是冬丫头?”张老太还问一旁的米冬。 “是的,姥姥,爹娘一直都疼我,真心换真心,我也会好好孝顺他们。”米冬意有所指。 她这是提醒张老太,她对自己的女儿不好,就别怪女儿不孝顺她了。 张老太尴尬地咳了两声:“世上哪有不是的爹娘,孩子孝顺爹娘那是应该的。” 张大嫂毫不客气地走进了里面的西稍间,惊讶道:“哎呀,小妹,你这床可真大,这被子都是新的,摸着真暖和!” 说着她一屁股坐在了床上,这摸摸那看看。 张二嫂也一脸稀罕地看着没有一点补丁的被子:“小妹,你是享受了,咱娘都没盖过这么厚的新被子呢。” 看完了张云妮的卧房,张老太又抬脚,想去东厢房那边去看。 张云妮又将她拦住了:“娘,那边是女儿和女婿的卧房!” 张老太停住了,又回头看了看西厢的三间屋子:“这边总能看了?” 说着她直接过去推开一间房门,见里面干干净净,地面也是木地板,问道:“这是谁的屋子?” 米冬道:“这是我们铺子里的学徒住的。” 张老太咂舌:“一个学徒还给他安排这么好的屋子?住在铺子里不就行了!” 然后她又把另外两间推开看了,听说这是客房后,张老太的眼珠子转了转。 正在张老太想去后院看看时,大门口来人了。 米冬一看,是米秀儿和她丈夫。 初二回娘家,拜访叔伯也是应有的礼节,米冬本来还以为自家跟米秀儿闹成那样,她应该不会上门了,没想到她还是来了。 而且让她吃惊的是,米秀儿的丈夫也难得露面了。 张老太看有人来了,还主动跟张云妮道:“你们招待客人,我们自己到处看看。” 说着老太太带着几个人就朝后院走去。张云妮不放心,让周铁柱和刘石头跟着他们。 米秀儿手里拎着两包点心,对米大富和张云妮道:“二叔二婶,我来看看你们。” 这次见到米秀儿,米冬又吃了一惊,她发现米秀儿瘦了一大截,都瘦脱相了。 原来还挺结实的身材,现在看着像一根轻飘飘的枯草,一阵风都能刮跑的样子。 而且,米冬看到了米秀儿的手上有青紫的痕迹,想到上次看到她脖子上的淤青,她忍不住怀疑,米秀儿这是被打的? 她又看了看旁边一直体贴地搀扶着米秀儿的范浩然,难道是他打的?或者是米秀儿的婆婆打的? 米冬皱了皱眉头,米秀儿精挑细选,就找了个这样的人家? 不过,她可没有心情同情米秀儿,想到她以前做的那些事,可能这就是报应。 米秀儿在家里坐了一会儿,又开口跟米大富和张云妮借钱,张云妮拒绝了,说上次借的就是他们全部的银子了,他们两人身上一文钱都没有了。 “秀儿,你看什么时候把之前借的钱还了?”张云妮问。 米秀儿想说什么,她的丈夫铁青着脸将她拉走了。 全程她那个丈夫就没有说一句话,可能觉得自己是读书人,一副鼻孔朝天看不起人的样子。 想跟别人借钱还趾高气昂,认为那是对别人的恩赐,也不知道哪来那么大脸! 不过,米冬还是注意到了,那个范浩然不动声色地打量了其他人和屋里的摆设,也是个有心机的。 米秀儿和她丈夫刚一走,刘石头就着急地从后院奔过来。 “那个,姥姥他们在灶屋里吃东西。”他说姥姥这个词的声音很小,似乎是不愿意发出这个称呼。 张云妮赶紧跑过去,米冬也跟在后面。 到了灶屋门口,就看到张老太几个人正一人拿着一块熟肉啃着,除了站在旁边的三丫外。 过年了,家里提前卤了一些肉备着,等客人来时可以直接切块上桌。 张云妮将卤好的肉装在小筐子里,挂在灶屋的房梁上,没想到这都被他们取下来,还直接吃了。 周铁柱正脸色难看地站在一旁。 “小妹,你们家的肉可真多啊。”张大嫂指了指挂满房梁的一串串肉,“这卤肉可真香,刚才挂在上面我们都闻到了。娘,我们走的时候带一些回去。” 张老太哼了声:“这还用你说,哥嫂上门,你们小妹会让你们空着手回去?” 张云妮冷了脸,走过去将剩下的肉又挂了起来:“娘,这些肉是准备待客的,都是有数的。” “待客?我们就不是客吗?”张老太斜她一眼,“小妮,你这是不想认你娘了啊?” 张云妮深吸一口气:“娘,天色也晚了,再不回去等下你们就要赶夜路了。” “今儿肯定赶不回去了。”张老太自行决定道,“小妮,我们今晚就歇在这里了,反正你家屋子也多,尽够住了。” 见过无赖,还没见过这么无赖的。 看着自家娘想去说话,米冬拉了她,摇摇头。 住一晚就一晚,她不想让娘为难。 晚饭时,那几个人吃得狼吞虎咽。 米冬注意到,三丫一直在照顾小宝,给他夹菜挑鱼刺喂饭,她自己都没吃两口。 这次他们过来,带过来的小宝和富贵应该都是两家受宠的孩子,把三丫带过来,米冬想,肯定是为了让她照顾小宝。 她观察过了,小宝都是三丫在伺候,三丫就跟他的贴身丫鬟似的。可见在家里也是这样的,小宝都离不了三丫了,所以这次出门才顺便把她带着。 吃完饭,米老太像主人家一样,对张云妮道:“西厢那三间屋都空着,给我们住正好。” 说完,她对张大嫂使了个眼色。 张大嫂道:“小妹,要不让娘睡你那间屋子,她还从来没住过那么大的屋子睡过那么大的床呢。娘来一趟也不容易,你也尽尽孝心,你跟大富就在西厢这边屋子将就一晚,你看怎样?” “不怎么样。”米冬道,“大舅妈,我们家的屋子都是固定的,不能随便换着住,你们要是住不惯,我可以让张成和两个姐夫连夜送你们回去。” 张大嫂尴尬地笑着:“哎呀,怎么住不惯呀,住得惯住得惯!” 第116章 家族秘方 初三一大早,米冬还没起床,就听到外面小孩子的哭声。 她推开房门,看到了在东厢房前廊下的几个孩子。 妞妞和甜甜都在哭,她们被各自的娘抱着在哄。 小宝正洋洋得意地骑在木马上玩,柱子在旁边拉扯小宝:“你下来,这是我的木马,我给妹妹玩,不给你玩!” 这个木马是去年柱子生辰时,米冬送给他的生辰礼物,专门找木器店的人定做的。 柱子可宝贝这个玩具了,平日里只给两个妹妹骑,每次玩好了还自己擦干净搬回屋里放着,怕在外面被风吹坏了。 柱子和小宝身高差不多,不过小宝比柱子要壮实一些。 两个孩子拉扯间,小宝一把推开柱子,柱子跌倒在地。不过他并没有哭,而是立马爬起来朝小宝扑过去,木马本就不稳,两人一起翻到在地上。 小宝被柱子压倒在身下,柱子趁机狠狠锤了他一圈:“叫你欺负我妹妹!” “哇哇哇!”这次是小宝在哭了。 西厢房的一间门打开,张大嫂赶紧从里面奔出来,一把捞起柱子,将下面的小宝抱起来哄着。 “小宝乖啊,不哭啊!” 很显然,刚才发生的事张大嫂一直在屋里偷偷注意着呢,她看自家孩子没吃亏,就躲着不出来。 等到小宝哭了,她才慌了,此刻她指着柱子道:“你这孩子怎么欺负人呢?还有没有教养?小宝可是你表舅舅,知不知道什么叫尊重长辈?” 柱子没理她,把自己的木马搬起来藏到屋里去了。 小宝一看玩具没了,哭得更大声了。 这时,三丫从后院走过来,她刚才应该是去上厕所了。 张大嫂没处出气,一巴掌扇到三丫脸上:“死丫头,让你照顾弟弟,就会偷懒,没看到弟弟都被欺负了吗?” 三丫似乎被打习惯了,低头捂着脸,一声没吭。 一直到吃早饭的时候,那个叫富贵的男娃才起床。 吃完早饭,张云妮表示,可以让两个女婿送他们回去。 张老太顿了顿,才对张云妮道:“小妮啊,听说你们在镇上开了两家铺子?” 张云妮:“那是冬儿和张成的铺子,我们只是在给他们帮忙。” 张老太继续道:“听说有一个铺子是专门卖酱的,那做酱的蚕豆还是从我们那边的大田村收来的?” “嗯。”张云妮并不多言。 米冬心道,来了来了,这才是张老太这次来的主要目的。 她就知道,这老太太不会无缘无故上门,肯定是打着什么坏主意呢。 果然,张老太一副语重心长的口气:“小妮,我们家在镇上也有铺子,且我们离大田村近,收蚕豆也方便。你看,大马镇跟你们芦花镇隔得远,如果我们在镇上卖酱,也不会影响到你们的生意。” “娘,你想买酱的方子?”张云妮摇头,“这是张成家的秘方,不外卖的。” 张云妮也知道了她娘为什么要来认她了,原来是知道冬儿开铺子的事了。那边离大田村近,肯定是从村民那边听说的。 这还是因为两个镇子隔得远,她娘现在才听说这事,张云妮觉得,如果她娘一早就知道他们开铺子了估计早就找上门了。 “你看你这孩子说的啥话,说什么外卖,我们这都是自家人。你两个哥哥卖酱,你还好意思收他们那点方子钱?他们过得好了,你不也有人撑腰了吗?” 原来这老太太根本不是想买方子,而是直接要啊!这跟明抢有什么区别? 张云妮则是气愤:“娘,我不需要两个哥哥撑腰,这些年断了关系,我不一样过来了吗?现在我四个女儿都孝顺,她们才是能给我撑腰的人。” 张老太脸上的表情变了又变,最后她直接跪坐在了地上,大声嚎叫:“天打雷劈啊,女儿不认娘了啊!老天爷啊,你咋不劈死我算了?活着有什么用啊!亲闺女都嫌弃啊!” 被自家娘这样骂,张冬妮的脸涨得通红。 米冬将她娘拉到屋外,小声道:“娘,您不说今天去村长家看看,我给你准备好了礼品,你这就去。” 从房屋里拿出来两个礼盒,米冬递给张云妮,小声道:“娘,你和爹去村长家,这里交给我。” 张云妮也知道,因为她在,她娘才敢这么嚣张,她娘也只敢拿捏她,对隔了一辈又没相处过的外孙女就没那个底气了。 米大富对丈母娘,那更是啥话都不好说。所以对着张老太,米大富从昨天到今天都没吭一声。 在米冬的支持下,趁着张老太没注意,米大富带着张云妮拎着礼盒偷偷出去了。 等爹娘走了,米冬让张成和两个姐夫都各自回房了。 张老太看屋里只剩她们姐妹四个了,不自在道:“你们爹娘呢?” “爹娘去走亲戚了,今天不回来了。”米冬道。 “什么?他们不回来了?那我们呢?”张老太急了。 “这不还有我们在吗姥姥,我们姐妹几个招待你们呀。”米冬笑着坐下。 “冬儿,姥姥问你,那个做酱的方子真的是张成家的?”张老太做出一个慈爱的笑脸。 米冬也笑道:“真的姥姥,而且这方子不能卖给你们,您也别怪我娘。张成家有祖训的,谁把这方子泄露出去了,就愧对张家列祖列宗,是要被张家族谱除名的。你看米家也想要这方子,我们不也是拒绝了吗?” 从族谱上除名,这是很严重的罪名了。 “可是我听说,这张成不是逃难过来的吗?他们族还有人?”张老太不是很信的样子。 “路上他们家和族人分散了,逃难到这的只有他一个。他们族人可多了,前不久又联系上了,我们还准备找时间回他族里看看呢。”米冬张口瞎扯着。 张老太犹豫了,如果这方子真是张成家的秘方,那她就不好开口要了。 这年头,家族的秘方是不可能传给外人的,否则就是整个族的罪人。 可能是觉得方子真拿不到了,张老太眼神闪了闪,笑了下:“家里还有铺子要照看呢,我们也不能老待在这,还是赶紧回去罢。跟你爹娘说一声,我们就不等他们了。” 米冬松了口气,总算要走了:“姥姥,我让张成送你们。” 张老太走出院子,指了指站在滑梯上蹦的富贵:“就让富贵留在这里玩几天,跟她姑培养培养感情,我们两家这些年没走动,关系都生疏了。” 富贵是个大孩子了,那滑梯哪经得起他的蹦跳,在他的脚下摇摇晃晃,旁边的柱子看着滑梯一脸心疼。 “姥姥,富贵这么大了,这不合适?”米冬道。 “有啥不合适的,富贵还是孩子呢,他也喜欢这里。”张老太说着朝富贵使了个眼色。 富贵看到后,立马抱着滑梯不松手:“我要在这里玩,我不回去,这是我姑家,我就不走!” 十几岁的人了,还跟几岁的小娃子一样在地上耍赖,米冬觉得真是辣眼睛。 米冬看着张老太得意的样子,她明白了,这老太太不知道打的啥注意,一定要把这孩子留下来。 如果非要留人的话,她宁愿换一个听话的。 米冬看着旁边的三丫道:“我们姐妹四个都是女娃,富贵一个男娃跟我们也玩不到一块,要不让三丫留下来!” 第117章 三丫留下 “娘,三丫还要伺候小宝呢!”张大嫂在旁边提醒。 张老太并没有理会她,思忖了片刻,笑着对米冬道:“好,三丫留下。” 站在一旁的三丫听到这话愣住了,似乎是不敢相信。 张老太走向三丫,伸手想摸她的头,三丫瑟缩地后退了一步。张老太干笑了下,尽量放轻语调:“三丫,要听你姑姑和几个姐姐的话啊。” 三丫点点头。 张老太带着一行人走了,刘石头驾骡车将他们送回家的。 米冬轻松了,她把柱子叫过来:“你去刚子哥哥家跟姥姥说,太姥姥他们都走了。” 柱子欢快地跑了。 村里的孩子都会四处串门,大家互相认识,虽然柱子才四岁多,不过米冬也放心让他出门。 “姐,我们去烤火!”送走了几个大麻烦,米冬语气都欢快起来了。 姐妹四人脚步轻快地朝堂屋里走去,走到廊下了,米冬才发现三丫还站在原地。 她回头对一动不动的小丫头道:“三丫,进来烤火呀!” “哦。”三丫小声回答,犹豫了下,朝堂屋走去。 到了堂屋,大家围着火炉坐下。刚才在外面站久了,手都冻得冰凉,几人都纷纷把手摊开在火炉上方取暖。 三丫也小心翼翼地把手伸出来,米冬看到她的手吓了一跳。 只见三丫的手又红又肿,涨得像馒头一样,关节处还有一块块烂掉的皮,惨不忍睹。 米冬将她的手拉过来,放在眼前看:“怎么冻成这样?” 米春看着也是一脸心疼,她起身道:“我那有冻疮膏,我去拿。” 米夏去灶屋端了一盆热水过来,米冬拉着三丫蹲过去,将她的双手放进热水里浸泡。 “会有一些痒,你忍忍,洗干净了我们再涂药。”米冬轻柔地帮三丫洗着手。 三丫觉得放在水里的手痒痒的,但很舒服,她感激地看向米冬:“谢谢冬姐姐。” “没事。小姑娘要爱惜自己的手,你以后——”米冬忽然想到了三丫在张家的待遇,她的手变成这样了,她自己也无能为力。 她伸手摸摸三丫的头,露出一个安慰的笑容。 米春将冻疮膏拿来了,米冬给三丫的手涂上了厚厚的药膏,并叮嘱她不要碰水。 张云妮和米冬准备晚饭时,三丫要进去帮忙,米冬将她推出了灶屋:“你的手不能碰水,你去跟柱子他们玩去!” 吃晚饭的时候,米冬注意到三丫只夹自己面前的那两道菜,她站起来将鸡肉和红烧肉都夹了一些堆在三丫的碗里。 看三丫一直低着头,话又少,张云妮面露心疼:“别紧张,就跟自己家一样啊。” 说完又忽然想到,她在自己家也没啥好待遇,叹了口气。 吃完饭,三丫又想去洗碗,米冬将她拦住了。 她将三丫带到洗澡间,告诉她怎么用淋浴,又捡了一套自己以前的衣服给她。 “这是姐姐以前的衣服,都是干净的,你洗完了换上啊。” 等三丫洗完了澡走出来,米冬发现衣服还是大了些,裤腿都拖在地上了。 她将三丫拉过来,给她的手再涂上药膏:“明儿让你姑姑给你做套新衣服,她针线活可好了。” 将三丫送到西厢的房间,看着她躺下了,米冬去找娘了。 她一进门就看到娘在做衣服,那料子是淡青色的棉布,颜色很鲜嫩,得了,不用说了。 “冬儿,有啥事吗?”张云妮问。 “我正想说让你明天给三丫做套衣服呢,这一看,你都已经在做了。”米冬笑道。 “唉,那丫头也是可怜。”张云妮很同情三丫,从她身上看到了当年的自己,“托生到张家的姑娘命都不好,那家人都不把闺女当人看。你看那三丫,就是伺候小宝的丫鬟。大过年的就算不给她新衣裳,起码穿得要齐整点呀!你看看她穿的啥,那衣裳破得都没眼看了,乌漆嘛黑的一看就是男孩子的,还不知道是捡哪个哥哥的。我是她姑姑,给她做套衣裳也是应该的。” 米冬撒娇地抱着娘:“嗯,托生在我们米家的姑娘最幸福了,有一个你这样好的娘。” 张云妮笑着推了下她。 西厢房,躺在被窝里的三丫睁着眼睛,眼泪从眼角滑落。 这样柔软的床,这样厚实暖和的被子,是她从来没有感受过的。 昨天晚上,她根本没在床上睡。爹娘和弟弟睡床,她其实是睡在地上的。 娘说她身上太脏了,别把床弄脏了。还说木制的地板很干净,她睡地上正好。 她就在地上躺了一夜,寒冬的夜里是很冷的,娘没有给她被子,她就蜷缩在地上,睡睡醒醒。 今天,她终于躺在了这张她渴望的床上了,跟她想象中的一样舒服,可是她却睡不着了。 姑姑家太好了,每个人都那么温柔,几个表姐还那样照顾她,她真想永远都住在这里。 在姑姑家她才知道,原来女孩子也能被爹娘喜欢,姑姑有四个女儿,可是她和姑父对每个女儿都好。 她很羡慕四个表姐,能有那样疼爱她们的爹娘。 初四的一天,米冬家都是忙碌的。 上午,米冬和家人去村里相熟的长辈邻里间拜年,中午留在了村长家吃晌饭。 过年这几天,村里相熟的人家是轮流请客的。初四的晌午是村长家请客,晚上就是米冬家请客。 晌午在村长家吃了饭,一大堆人就拥着朝米冬家来了。 堂屋里坐满了人,米冬端了几大盘的干果饼干糕点出来招待客人。 孩子们最喜欢来米冬家玩了,每次都有好东西吃。 三丫慌着要帮忙端茶倒水,米冬将她拉到门口,指着不怕风吹也要玩滑梯秋千的一群孩子们:“你去跟他们玩去。” 一直都被当大人看的三丫,在这里每次都被当做孩子看。其实她自己都忘了,她也只有十二岁。 只有在姑姑家,大家才真的把她当十二岁的孩子看。 三丫感动得又要流眼泪了,她抹了抹眼角,笑着朝那群孩子跑去。 晚上客人太多,堂屋里摆了两大桌,男人一桌,女人和孩子一桌。 大家宾主尽欢,客人们散去后,米冬一家子还要忙着收拾碗筷,打扫卫生。 等到终于忙完,米冬走进房间,一下子瘫倒在床上,今天真是太累了。 米冬觉得浑身骨头都快散架了,她感叹道:“好想泡泡脚啊!” 可是她又不想动,还是先躺一会儿。 正眯着眼睛呢,米冬听到了些微动静,睁开眼一看,张成正将一盆热水放在地上。 “泡脚。”张成微笑。 米冬猛地坐起来,她没想到张成居然给自己端洗脚水。 不知道是不是水太热了,泡脚的时候,米冬一直觉得自己的脸在发烫。 第118章 孩子没了 米玉书在镇上待习惯了,过年回了村子,觉得到处又脏又乱,郑秀芬也是一样,一直催着丈夫回镇上。 两人忍到了初四,在下午送走了一拨客人后,跟家里提了要走的话。 米玉书的借口那是现成的:“铺子初八要开业,我得提前帮岳父清点货物,做好准备。” 话都这样说了,肯定是不能留了。对米老太来说,孙子铺子里的事那是最重要的,其他的都要靠后。 米玉书走之前,米大财又偷偷拽着他要了些钱。 初五一大早,米玉书正抱着媳妇睡觉呢,外面的婆子就来敲门,说他妹子来找他。 郑家在去年请了个婆子来家里干活,做饭、洗衣裳、打扫这些活计现在都是婆子的了。 要是以前,每天早上都是米玉书早起扫院子的。正是因为有了婆子,他才愿意这么早回镇上,反正有人打扫了,铺子又没开业,他早上也能睡个懒觉了。 听到米秀儿来找,米玉书皱了皱眉头,这个妹子从来没上过门,这是来干啥了? 米家其他人都还没起床,米玉书将妹子领进院子,正要到堂屋里去,米秀儿却道:“哥,我能去你屋里说吗?” 到了屋里,躺在床上的郑秀芬也不好意思继续睡了,只能穿衣起来。 “秀儿来啦?”郑秀芬笑着打招呼,又去倒了杯茶。 “哥,浩然准备今年去参加院试,如果过了就是秀才了。”米秀儿咬了咬嘴唇,“你能借点钱给我们吗?我们家里钱不太够。” 米玉书嗤笑,他那个妹夫,几年前就是童生了,如果有那能力早中秀才了。芦花镇那么多跟着先生念书的人都考不上秀才,他一个自己在家学习的人怎么可能考上? 米玉书也是念过两年书的人,他知道考试有多难。在他看来,那个范浩然这辈子也就是个童生了。 至于考秀才,他大舅哥郑志杰还是有些希望的。人家郑家有钱培养,先生也说郑志杰有天赋,郑志杰又只一心读书,啥事都不用操心,在他看来这样的人才适合读书。 米玉书也是希望他大舅哥能考上的,这样他也能沾光。再说他大舅哥以前跟他也是同窗,除了姻亲这层关系,在米玉书的特意维系下,两人交情本身就不错。 对于那个妹夫,米玉书可从来没有指望过。 “秀儿,我手里也没钱,不信你问你嫂子。”米玉书做出一副为难的样子。 米秀儿当然知道她哥没钱了,他那点工钱哪里够他花,她今天特意来这里,就是为了跟她嫂子借钱的。嫂子单纯好骗,还有钱。 郑秀芬的哥哥也在读书,他们家里还是很喜欢读书人的。她赶忙起身从匣子里拿出几块碎银:“秀儿,我现在只剩这些了,你看够不够?” 她手里的银子大概有个五六两,米秀儿心想,嫂子果然有钱,正准备伸手接,那些银子却被米玉书一把抓走了。 米玉书都快气死了,他这媳妇太蠢太好骗了。在他看来,这些银子都是他的。岳母过年时给了媳妇整整十两银子的红包呢,他知道媳妇花了一些,剩下的他正准备这两天找个机会骗过来的,没想到媳妇却都拿给米秀儿了,他怎么可能同意! 郑秀芬拿钱的时候并没有经过米玉书的同意,一方面这是她自己的零花钱,另一方面她相信了米秀儿的话,再则,米秀儿是米玉书的亲妹妹,她觉得帮了秀儿,米玉书这个哥哥也会高兴的。 她哪里知道,米玉书压根懒得理这妹妹。 米秀儿眼看着银子被拿走了,伸手就去夺:“哥,这是嫂子借给我的!” 米玉书将抓着银子的手背向身后,米秀儿气愤地去抢。 眼看着兄妹两人就要打起来了,郑秀芬忙着去拉架。 推攘间,米秀儿的胳膊肘撞了一下郑秀芬,她整个人猛地倒在了地上。 “啊!”郑秀芬捂着肚子叫了起来。 “秀芬!”米玉书看着妻子痛苦的表情,慌地赶紧去扶她。 “玉书,肚子,我的肚子好疼!”郑秀芬惨烈地唉叫着。 米玉书将人抱到床上,说了句“我去找郎中”就跑了。 听到女儿叫声的郑老爷夫妻也慌地跑了过来,郑夫人紧张地趴在床头:“秀芬啊,怎么啦?” 郑秀芬紧紧抓住娘的手,断断续续道:“娘,我肚子疼,我好疼!” 看着女儿凄惨的样子,郑夫人也急哭了,不知道该怎么做了:“怎么会肚子疼呢?乖啊,等一等,郎中一会就到了。” 他们从正屋出来的时候,看到米玉书正朝外跑,知道他是去叫郎中了。 一直缩在墙角的米秀儿脸色惨白,她吓得一动不敢动,她不知道为什么会这样,她明明没有用力,嫂子怎么就摔倒在地了? 现在回过神来的米秀儿,第一反应就是逃走,趁着郑老爷和郑夫人注意力都在他们女儿身上,米秀儿侧着身子一步步移到门口,偷偷跑了出去。 等郎中来的时候,郑秀芬的床铺已经被鲜血染红了。 郎中诊脉后遗憾地告诉他们:“孩子没了。” 郑秀芬绝望的哭叫声让她爹娘快心疼死了。 过了两天,等郑秀芬终于慢慢平复下来,郑老爷夫妇才敢开口问她到底是怎么回事。 郑秀芬躺在床上,双眼充满恨意,咬牙吐出一个名字:“米秀儿!” 郑老爷夫妻俩开始怀疑过是米玉书,不过这两天他们看米玉书照顾女儿时,女儿并没有抗拒,对着米玉书也没有仇恨的意思。 他们想着,难道是女儿不小心自己滑到了?问米玉书,米玉书只会捂头痛哭,说是自己的错。 那天情况紧急,他们只顾着关注女儿了,还真没注意到当时屋子里还有米秀儿。 现在听女儿说了,才知道是米秀儿害了女儿! 夫妻俩去找米秀儿算账,去了几次却发现屋里一个人都没有,那家人肯定是躲起来了。 又过了几天,郎中来复诊后,偷偷将郑家夫妻俩拉出去,委婉地告诉他们,郑秀芬这次伤狠了,以后很难再有孩子。 郑老爷和郑夫人如晴天霹雳,他们在心里恨透了米秀儿。 可是下一刻,他们又开始思考这件事的对策,女儿已经够伤心了,他们不想在这时候将这样的坏消息告诉她,怕她想不开。 至于米玉书,他们也不准备说。哪个男人不希望有子孙后代?米玉书可能现在不敢嫌弃秀芬,那等他们老两口都去世了,没人护着秀芬了,谁知道米玉书会不会抛弃女儿? 在他们看来,秀芬变成这样,是米秀儿害的,米秀儿是米玉书的妹妹,这事他也有责任,他必须对秀芬负责到底! 至于怎样维持好他们这段婚姻,郑老爷和郑夫人觉得应该好好想一想。 第119章 开张 初八铺子就要营业了,从初五开始,米冬一家人就开始忙碌了。 年前米冬把铺子里的肉脯全部清空了,现在她必须在开业前把所有货准备齐全。 一想到有几百斤的肉脯要做,米冬还没干活,都感觉腰开始疼了。 还好铺子里酱的存货还有不少,年前她又做了几十坛的酱,过段时间就能好了。 从初五到初七,连续三天,米冬一家人都在忙着做肉脯。 三丫也要来帮忙,不过米冬没让。 一方面是她的手上有冻疮,不适合干活。另一方面,米冬也不想让她看到自家做肉脯的过程。 肉脯一直都是米冬和娘还有几个姐姐亲手做的,连几个姐夫都没有真正完整看过过程。 米冬对三个姐姐的人品是信任的,到现在,她们对于怎么做肉脯连自己的丈夫都没有说过。 三个姐姐对于米冬都是心存感激的,认为自家能过好多亏了米冬的帮忙。 对于肉脯和酱的秘方,她们都知道这对米冬很重要,从来没对任何人说过,包括自己的丈夫和婆家。 而三丫虽然看着胆小老实,可她毕竟是从张家来的,米冬对她还不放心。 一家人正在做肉脯的时候,刚子出现了。 “师娘,我跟师父去打猎!”走到院子门口刚子就喊起来了,他一向是人未到声先到。 正在院子里看着几个孩子玩耍的三丫一抬头,就看到从院门里走进来的刚子。 他的脸上带着灿烂的笑容,三丫从来没见过一个人可以笑得这么开心。 刚子之前来过米冬家,三丫见过,不过那时候他跟其他人一起的,一大桌人坐在一起吃饭,三丫胆子又小,一直低着头,连人长啥样都没看清楚。 这次倒是看清楚了,不知道为啥,看着这个人,三丫总是能想到天上的太阳,可能是他太会笑了,给人暖烘烘的感觉。 在旁边玩耍的柱子跑过去的时候不小心撞了一下三丫,天冷地上带水的转头很滑,三丫身子一晃就要摔倒在地。 刚子眼疾手快,伸手过来一把抓住三丫的胳膊,将人稳住了。 他笑道:“小丫头,注意点!” 看着往后院走的刚子,三丫心想,我才不是小丫头呢,我也就比你小四岁! 连做三天的肉脯,一家人都累坏了,不过总算是把货都备齐了。 正月初八,一大家人老早就起床了,架着牛车赶往镇上。 之前做好的肉脯有一部分已经让周铁柱提前送到铺子里了,现在还剩下的都放在牛车上了。 还没到镇上,老远就听到了远远近近一阵阵的鞭炮声。 今天是所有铺子开业的日子,到处都在放鞭炮。 米冬花了大手笔,特意请了镇上的舞狮队来表演。 米冬先到了码头这边的铺子,放完鞭炮,舞狮队就开始表演。 古代没啥娱乐节目,舞狮表演就能吸引不少人,铺子前围了一圈圈看热闹的人。 等这边表演好了,舞狮队边走边表演,一直走到镇中心的酱类铺子前,又开始了新的一轮表演。 米大富已经提前过来放好鞭炮了,地上到处都是纸屑,不过丝毫不影响看热闹的人。 正表演着呢,店铺前慢慢行驶过来两辆华丽的大马车,吸引了人们的注意。 米冬抬头望去,只见曹旭尧掀开帘子从车上跳下来,嘴里喊道:“师父,师娘,我回来啦!” 曹旭尧自从腊八离开后,就再也没来了。后来他捎信过来,说是家里来客人了,他爹娘让他在家陪客人。等客人走了也快过年了,他就没再过来了。 刚子虽然总是和曹旭尧吵来吵去,不过这么长时间没见了,居然还有些想念。 此刻看到对方,两人都很开心。 两个傲娇的娃都在犹豫着要不要抱一下,忽然从车上又下来一人。 小姑娘穿着雪白的狐裘披风,一张莹白的小脸娇嫩可爱,笑眯眯朝米冬跑来。 “冬姐姐,我来啦!” 米冬被小姑娘扑了个满怀,她笑道:“好久不见,我看看是不是长高了点?” 刚子看到羽然,兴奋地跑过来,摸着头傻笑,半天才憋出一句:“你来啦!” “嗯!”羽然笑着点点头。 舞狮表演已经结束,米冬将小姑娘拉进店里:“外面风大,我们进去说。” 两人刚走进去,刚子赶紧去搬了两张椅子给她们。 米冬坐下,问道:“对了,你爹娘怎么让你出门了?” 古代大户人家的小姐是很少出门的。 羽然愉快道:“我求爹娘让我跟表哥一起过来玩的。” 说着眼神又暗淡下去:“他们只让我玩三天就走。” 端着热茶走过来的刚子正好听到这句,语气里满是遗憾:“才玩三天呀?” 站在店铺门口的三丫一直注视着他们,从羽然一出现,她就惊讶地瞪大了眼睛。这个姐姐,好……尊贵!她的词汇量有限,只能想到这个词。 一直在镇上居住的三丫只见过镇上和村里的人,姑姑一家人已经是她见过的条件最好的人家了,她还从来没见过这样穿着华丽的大小姐。 在她眼里,这个小姐姐是真正的大小姐。她那件披风雪白雪白的,上面的毛毛看着又轻又软,肯定很贵? 这个羽然小姐姐一出现,刚子就围着她团团转,那个有钱的少爷刚才喊他出去玩,他都没答应,他应该很喜欢羽然小姐? 米冬看到三丫正站在一旁,招手让她过去。 “我给你介绍一下,这是我大舅家的表妹,叫三丫。”米冬笑道,又对三丫道,“这是羽然姐姐,她比你大两岁。” 三丫看了看自己身上的衣服,这是姑姑做给她的新衣服,也是她穿过的最好的衣服。可是现在往这个羽然姐姐身旁一站,她觉得自己升起了无限的自卑感。 甚至听到冬姐姐介绍自己的名字,她羞到想钻到地里。羽然姐姐的名字多好听,三丫这算什么名字呀? 她偷偷瞄了一眼旁边的刚子,也不知道他有没有在心里笑话自己的名字土气。 晚上在家吃完饭后,刚子将黑板推出来,久违的课堂又开课了。 羽然背着手走到前面:“嗯,这么久没见了,来让老师考考你们的算盘学的怎么样了。” 刚子举着手骄傲道:“羽然老师,我的算盘进步可大了!” 接下来的课程让三丫更加惊讶了,原来羽然小姐还会算盘,还能给大家讲课,她更加自卑了! 晚上,米冬对张成说,让他去跟大牛睡,这孩子初六就被他姥姥送过来了,听说还是他自己吵着要来的,说是要给冬姨帮忙。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米冬觉得张成去的时候脸色不是太好。 不过,她也没心情想那么多了,晚上她要跟羽然一起睡,好久不见了,这丫头说有很多话要跟她聊。 想着过两天羽然就要走了,米冬就同意了晚上跟她睡。 羽然这丫头话多,从回到家里爹娘怎么想补偿她怎么讨好她,到府城里有哪些铺子生意好,什么都要跟米冬讲一遍。 两人一直聊到深夜。 第120章 设计 因着羽然只待两天就要走了,米冬让刚子和曹旭尧带她好好玩。 几个半大的孩子,包括三丫,这两天都玩疯了。 他们一起上山捉野兔,刚子骄傲地给他们展示自己的弓箭准头,当箭矢射中一只兔子时,他赢得了伙伴们的一阵喝彩。 春寒料峭,河面上还有薄薄的冰层,他们砸开了冰层,把鱼钩从冰洞伸下去钓鱼,还真钓上来了好几条大鱼,晚上米冬给大家炖了酸菜鱼吃。 上山下河,几个孩子玩得不亦乐乎。 羽然很喜欢三丫这个乖巧的妹妹,还将自己戴的一对镶碎宝石的银镯子取了一只送给她,说是姐妹两个一人一个。 三丫不敢要,后来还是米冬点头了,她才小心翼翼收下,眼眶含泪地对羽然说谢谢。 正月初十的上午,米冬家里来客人了,是施老爷一家人。 施文轩一下车就跑去跟柱子甜甜他们一起玩去了。 和施老爷一起来的还有一个胡姓的商人,原来,这个胡老板去施老爷家拜访时,看到了米冬送给施文轩的几个灯笼,觉得新鲜有趣,问清了是哪里来的,就拜托施老爷牵个线,让他来谈合作。 当初米冬带给施文轩的两个灯笼被县太爷的儿子抢走了,回来后米冬又做了几个新灯笼,让车行捎带过去了。 胡老板就是做杂货起家的,铺子里各种货物都卖。他一看到那几个新鲜花样的灯笼,就觉得可以拿出去卖。他将灯笼拿在手里研究了下,发现做工不复杂,主要难在花样的设计。 每个灯笼都是小动物的形状,但这动物看着没有真动物那么逼真,却又抓住了动物的特点,一看就认得出来是哪种动物。而且这样设计出来的动物少了一份真动物的可怕狰狞,反而多了一些可爱。 那凶猛的老虎、豹子看起来竟一点也不觉得可怕了。 贾老板能做出灯笼,却设计不出来这样的动物形象,只能求助施老爷当这个联系人。 马上就到元宵节了,灯笼的需求量特别大,贾老板有信心,这样的灯笼做出来一定能够大卖。 米冬听了贾老板的想法,觉得这有啥难的,不就是画一些卡通动物的形象吗,这对她来说手到擒来,她是没想到,卡通图案在古代也能挣钱。 贾老板和米冬的合作方法是买断,由米冬将各种动物的形象画出来,贾老板出钱将画买下,后面的制作灯笼、出售等都是他的事了,米冬就不用管了。 其实也不算合作,相当于贾老板出钱从米冬这里买设计稿。 贾老板开的价钱是一个动物形象五两银子,米冬给她画了一套十二生肖的小动物,另加其他各种动物,合起来一共三十个动物形象,共计一百五十两银子。 米冬当场就开始画起来,中午施老爷和贾老板他们留下吃饭,吃完饭后没多久,米冬就把所有动物都画完了,贾老板直接将银子付给她了。 收了银子的米冬开心极了,这是她赚的最快的一笔银子,不到半天的时间挣了一百五十两,她可真是个挣钱小能手。 米冬想到施老爷走之前说的话,之前施老爷送她的三十亩地,旁边连着的还有二十亩是另外一家人的,那家人认识施老爷,问他愿不愿意买。 施老爷想着对方肯定以为那三十亩地还是他家的,觉得如果他买了,那就是五十亩地连在一起了。施老爷就跟对方说他的地已经给别人了,让对方等等,他来问问新主人要不要买。 米冬将新挣的钱拿回卧房,算了算自己的存款,觉得再买下二十亩很轻松。 飞云山下那片田地是整个县城最贵的,十两银子一亩,二十亩就是两百两银子。米冬想起她爹说的,那边的田地可遇不可求,那肯定要抓紧买下来呀。 下午,府城戚家来人了,羽然眼泪汪汪地坐上了马车,不舍地跟小伙伴们告别了。 米冬给她收拾了一些肉脯和酱带走,这也是府城没有的东西,就当是本地的特产。 看着马车慢慢走出村子,刚子收起了笑脸,耷拉着肩膀,低头踢着地上的土疙瘩。 在三丫眼里,刚子哥哥一向都是快乐的阳光的没心没肺的,她还没见过他露出过这样的神情,看起来是那么孤单,那么落寞。 三丫犹豫了半晌,给自己鼓了鼓勇气,迈出脚步正要去安慰,刚子却转身离开了。 三丫顿了顿,还是没有追上去。 很快,元宵节要到了,这是一年到头仅次于春节的大节日。 提前一天,张云妮就忙着开始搓汤圆了,家里人多,需求量大,必须提前准备。 正月十四这天,米冬在镇上逛街,准备买一些过节的食材。 在码头,她无意间看到了站在路边的米秀儿。 她站在一辆木板车旁边,身前摆放着炉子和锅,锅里正煮着汤圆,还在冒着热气。 米秀儿是在卖汤圆! 像汤圆这种没有技术含量的吃食,几乎家家都会自己做,很少有人在外面买。 也只有码头来往的乘客,为了沾点节日的喜气,可能会买一碗吃。 不过米秀儿的生意依然不怎么好,米冬看了下,半天也就几个人来买。 米秀儿的身形愈发瘦弱单薄了,也不知道她在婆家过的啥日子,这嫁人还不到一年的时间呢,就把自己身体折腾成这个样子了。 不过,米冬也懒得管她的事,正准备转头离开,忽然发现几个人到了米秀儿的摊位前。 那几个人表情不善,一看就不是去买东西的,而像是找茬的。 为首的一人走上去,二话不说将米秀儿面前的炉子踹倒了。一锅热气腾腾的汤圆泼洒在地上,水流得到处都是。 “你们是谁?”米秀儿没工夫去管炉子了,害怕地后退。 “那我就明说了,我们是郑家请来的人,郑夫人让我转告你,以后滚远点!”为首那人说道。 “他们还想怎么样?上次已经去家里打砸一通了,还不够出气吗?”米秀儿哭倒在地上,“为什么不能放过我!” “你自己做了什么事你心里清楚!”那人又将板车上的东西全踢到地上,这才带着几个小弟扬长而去。 米秀儿哭了一会儿,又起身慢慢地收捡地上的东西。 米冬转身朝铺子走去,心里却在想,郑家?那不是米玉书的岳家吗?郑家和米秀儿有什么恩怨,怎么会这样对她?再怎么说,米秀儿也是他家女婿的亲妹子! 难道,他们之间又发生了什么事是她不知道的? 第121章 抱紧 元宵节,县城肯定会非常热闹,米冬老早就决定了要去县城玩的。 米冬让爹娘跟她一起去,她爹说要去老宅给老太太送礼,这是规矩,不能不去。 为了安全起见,米冬也不打算带孩子们去。最后,去县城的还是只有她和张成两个人。 走在马路上的时候,张成驾车非常稳,米冬在车厢里摇摇晃晃差点睡着。 忽然,她听到旁边有马鸣声,侧头一看,旁边一辆马车超过了他们,快速朝前奔去。 米冬是真羡慕啊,马车就是跑得快。 再看看自家的骡车,前面的小骡子慢悠悠晃着脑袋,不急不缓地走着,这也没比步行快到哪里去。 她估摸着,马车的速度比骡车快两倍都不止。 而且,马车后面可是严严实实的车厢,哪里像这四处敞开的骡车,寒风呼呼朝脸上刮。 张成不敢将车赶太快的原因,也是因为车速太快了风也大,怕米冬受不了。 “张成,你会赶马车吗?”米冬喊道。 “会。”张成道。 “我想买辆马车!”米冬咬牙恨恨道,现在她也有些家底了,是该享受享受了。 “行,那就买!”张成毫不犹豫。 骡车慢悠悠到达县城的时候,已经到下午了。 米冬先去了施家,跟着施老爷去见了卖田的那户人家,直接将那二十亩田买了下来,又去县衙里办好了手续。 现在,米冬已经是手握五十亩田的小地主啦。 等这些事情忙完后,已经快到晚上了。米冬谢绝了施老爷的晚饭邀请,说是想自己在县城逛逛。 因为是元宵节,街上的酒楼馆子生意都很火爆,米冬和张成找了几家才看到有空位,也没挑拣,就点了几个菜吃了。 夜幕降临,县城的街上灯火通明。 街上到处都是拥挤的摊贩和出来过节的行人。 县城正中心有一块巨大的空地,这里有官府举办的灯谜大会。 米冬伸长脖子看热闹,张成很自然地牵起了她的手,将她朝人群里面带。 终于挤到了最中心,米冬看着面前挂着的一排排形状各异大小不同的灯笼,差点闪瞎了眼。 不过,她有一个发现,挂在正中间的那一排十二生肖的灯笼,不就是她设计的吗? 看来那位胡老板很有路子,和官府这边都有关系。 这是官府举办的灯谜活动,灯笼的种类是最齐全的,米冬扫了一眼,估摸着该有一百多种不同花样的灯笼。 不过,她自豪的是,自己设计的那些灯笼是最亮眼的,没看到那三十个灯笼都摆在最好的位置吗? 她对张成说:“那个胡老板肯定赚大发了!” 不过,话虽这么说,米冬一点也不嫉妒。胡老板有自己的人脉和销路,别人今天一晚上能卖出大量的灯笼,换成是她就没这个能耐了。 能靠那些设计卖出一百多两银子,她已经很满足了。 “嗯,赚得多也是他自己有本事。”张成道。 米冬心想,果然张成和她的想法一样。 看完灯笼,米冬对猜灯谜不感兴趣,那些谜语都太简单了,她又拉着张成去别处逛了。 县城很大,难得在过节来玩,肯定要多去一些地方。 他俩还去了上次看皮影戏的地方,不过戏台上今天表演的是戏曲,唱的是一出关于忠君爱国的戏,米冬听了一会儿就又去别处看热闹了。 第一次在古代的节日夜晚逛街,米冬到处都觉得新鲜,等到街上人慢慢变少时,他们才想起来要去找客栈。 两人来县城时就打算好了歇一个晚上再回去,可是第一次在外过夜,两人都没经验,都顾着到处游玩了,忘记了今天是节日,晚上的客栈有多难订。 连续问了五家客栈,他们才终于找到有客房的一家,不过也只剩一间中等客房了。这还是刚才有人退房了,他们赶得巧,不然还得去下一家找。 “就这个了,定下来。”米冬有气无力地靠在柜台,逛了太久夜市,又连续找客栈,她是真的累了。 而且她担心,再找下去也不一定能找到。 在店小二的带领下,两人来到了房间。 这是一间中等客房,房间中规中矩,十平米左右,里面一张大床,一张桌子带两张椅子,一个脸盆架,除此之外啥都没了。 让店小二送来热水,两人简单洗漱完毕,米冬就想直接躺下睡了。 至于睡在一个房间,两人倒还好,都不算太尴尬,毕竟以前在老房子他们在一个房间住了好久。 张成将桌子旁边的椅子拖出来坐下,对米冬道:“你休息。” “那你呢?”米冬问。 张成给她一个放心的眼神:“以前打猎一个人经常在山里过夜,这个凳子可比山里条件好都了。” 米冬看着他脸上的疲倦,知道他也很累,不忍心了:“你来床上睡,我让小二再拿一床被子来。” 说着米冬就去叫店小二了,不一会儿另外一床被子就抱来了。 米冬将被子放在床上,自己爬上床钻到了里面,声音满是疲倦:“赶紧睡,太累了。” 张成犹豫了片刻,还是起身来到床边,他将被子抖开,靠着床的最外侧躺下了。 客栈准备的被子是中等厚度的,米冬在家里盖习惯了鸭绒被,这里的被子就觉得冷。 半夜,米冬只觉得冷风都往身上钻,迷迷糊糊的她翻了个身,本能地寻找热源。 嗯,这里好暖和,米冬觉得钻进了一个温暖舒适的地方,面前有个大火炉,她伸出双臂,将大火炉紧紧抱住了。 这下暖和了,米冬嘴角带笑,踏实地睡熟了。 此刻的张成却是浑身僵硬着,在刚才米冬钻进他被窝的时候他就醒了,还没反应过来该做什么,就被一双手臂牢牢抱住了。 他就不敢再动了,等对方终于睡熟了,他慢慢伸出胳膊,想将人挪开。 可是当碰到米冬的手臂时,他察觉到了对方的体温。他是习武之人,一年四季任何时候身体都是火热的,所以冬季也不怕冷,晚上一向都盖着薄被子。 他也知道,有些人体质偏凉,到了冬天会很怕冷。现在,他想米冬应该是这样体质的人。她的手臂有些冷,碰上去感觉像是碰到了冰冷的瓷器。 如果把她推开,她会冷到着凉? 张成这样想着,手上的动作就停了。就这样任对方抱着他,把他当火炉取暖,直到天亮。 清晨,米冬睁开眼睛,首先感受到的就是脸颊的温热。 她瞪大眼睛一动不敢动,天啦,她的脸为什么贴着张成的胸膛,她都做了些什么? 再一看,她的双手竟然把人家紧紧抱着! 因为动作过于亲密,米冬想要离开也不可能不惊动对方。 “我先出去。”张成睡觉只脱了一件外衣,穿上后就出门了,将房间留给她。 回去的路上,因为尴尬,米冬一直都没说话,而在前面赶车的张成却一直嘴角上扬,心情颇好的样子。 第122章 打伤 做饭的时候,米冬看着在灶前帮忙烧火的三丫,想着她来家里多久了。 张家是初二的时候来的,现在已经正月二十了,算算三丫在这里也待了不少时日了。 当时张老太走的时候是说让三丫在这里玩几天,和她姑亲热亲热,培养培养感情。米冬看看三丫的身上,穿的是她娘给做的衣服。 张云妮心软,心疼三丫没件像样的衣服。三丫在的这段时日,张云妮就没断过给她做衣服,现在三丫的新衣服也有四套了,两套厚棉袄棉裤,两套夹袄。 这些天,吃得好休息得好,三丫的身上脸颊上都长了些肉,皮肤也红润了,看起来再不是当初那个干瘪面黄的小丫头了。 看着米冬一直盯着自己看,三丫有些紧张。 好半天,她才敢开口说话:“表姐,我……身上是有什么不妥吗?” “三丫,你来这里也有段时日了,我明天有空,跟你姐夫一起送你回去。”米冬说道。 不是她心狠,不愿意多留三丫。其实三丫这小姑娘她也喜欢,乖巧听话,老实勤快。但一直这么待在她家也不是个办法,就算要将人留下来,也得她家那边有个正式的说法。 三丫的爹娘都在,米冬作为表姐,是不能把人家一直留在自己家里的。 听到她的话,三丫一愣,随即点了点头:“好的,表姐。” 其实她心里也知道,迟早都要回去的。可是表姐这里太好了,待的时间越久她就越不想走了。 表姐家每天都能吃饱饭,姑姑还给她做新衣服,最重要的是,表姐家没有打孩子的情况。她听米秋表姐说过,她们姐妹四个从小到大都没有挨过打,姑姑和姑父从来不会打孩子。 三丫听了只有羡慕,从小到大,她爹娘动不动就打她,有些打过后的伤痕现在还留在身上,一辈子都不会消了。 她很喜欢表姐家,不过她也知道这不是她自己的家,她心里做好了准备随时都要回去的。听了米冬说的话,也没有太大的波动。 这样的好日子,终究不是她的。 第二日,米冬和张成带着三丫赶车向大马镇驶去。 车上装着带给张家的礼物,两匹青布,一些精米精面。 米冬知道了她娘的过往后,对张家人很不待见。不过作为晚辈,第一次上门是不能空着手的,那张老太毕竟也是她亲姥姥。 米冬不想孝敬张老太,不过她不能给人留下话柄,到时候影响的是她娘的名声。 快到晌午,他们终于到了大马镇。 在三丫的指路下,他们直接将车赶到了张家宅院门前。 在左邻右舍的目光下,米冬和张成将带来的礼物抬进了张家。 看到他们来,张老太态度还不错,说了些客套话,笑着让他们留下来吃晌饭。 不过米冬和张成是不想跟这家人多待一刻钟的,米冬直接推脱了,连一口水都没喝,就和张成告辞了。 回家后,米冬觉得累,在家里睡了一个下午。 傍晚,还没醒过来的米冬听到外面急切的敲门声,她起身一看,她娘站在门口。 “冬儿,三丫她……”张云妮很激动的样子,“她又回来了!” “发生什么事了?”米冬一下子清醒了,边说边朝外走。 米冬跟着她娘来到西厢,三丫之前住的那间房。 进去后也吓住了,三丫脸色苍白,浑身是伤的躺在床上。 早上回去的时候,三丫穿的明明是张云妮给她做的浅蓝色的夹袄。现在,她的身上穿着一件破烂的黑褂子,手冻得通红,全身冰凉。 张云妮掀开三丫薄薄的外衣,米冬看到她身上青一块紫一块,明显是被打的。 看到米冬过来,疼得快晕过去的三丫面色愧疚,气息微弱道:“对不起表姐,给你添麻烦了,可是我实在不知道该找谁……” “你先别说话,先养伤。”米冬看她说话都吃力,止住了她,又侧头问道,“娘,找郎中了吗?” “你爹刚去镇上找了。”张云妮道。 张云妮给三丫简单擦洗了,身上有伤口的地方也先涂了药,又给她换了干净的衣服,盖上厚被子。 一个时辰后,米大富带着郎中来了。 郎中查看了伤势,说是没有伤到骨头,给开了一些补药和敷的药。 等郎中走后,米冬看三丫还想说话,阻止了她,让她好好休息,说有什么事明天再说。 过了一夜,三丫很早就醒来了,她的精神看上去好多了,米冬这才听她讲了昨天发生的事。 原来,米冬和张成离开后,张老太就变了脸色,她大发脾气,说三丫没用,人家没看上她,把她赶回来了。 在张老太的示意下,三丫的爹娘将她狠狠揍了一顿。 三丫的娘还将她带回去的衣服没收了,甚至将三丫身上穿的那身衣服都脱下来了,说她个贱丫头不配穿这么好的衣服。 虽然张大嫂穿不下三丫的衣服,不过不妨碍她将衣服夺走,她想的是把那些衣服改一改,能给小宝做好几套衣服了。 那天下午,三丫就听到了她奶和她娘当着她的面商量,要把她卖了。她们说她现在大了,吃的饭也多了,留在家里还不如卖了换些钱。 她娘还说,隔天就去找人牙子打听消息,看附近有没有大户人家要买丫鬟的。 张老太觉得,三丫没有她三个姑长得好看,不太好卖给人当妾。如果是当丫鬟,卖的时候能得一笔,以后三丫每个月还有工钱,她们也能拿到。 三丫不想被卖,趁着家里人不注意,她偷偷跑了出来。幸运的是路上遇到赶车的好心人刚好要来米家村,将她带了过来。 听了三丫的讲述,米冬知道了,这是张老太故意的。 从过年时张老太离开的表情,米冬就知道,她一定要留一个人在自己家里的。 张老太是个心狠且利益至上的人,张云妮是她的女儿,以前过得差也就算了,现在女儿日子好了,她没占到便宜是不会放弃的。 当着三丫的面故意说要卖了她的话,然后故意让她跑掉,这些都是张老太算计好了。 不然,家里那么多人,三丫怎么可能轻易就跑掉了。 张老太霸道贯了,现在张云妮这个女儿不受她摆布,她也没有其他办法,只能想着先塞一个人过来。 第123章 伺候 米冬知道张老太的想法,但却没有办法,她做不到像张老太那样心狠。 她知道,如果不收下三丫,等三丫回去后一定会被张老太卖了。她做不到眼睁睁看着才十几岁的小姑娘就这么被卖了,何况三丫还是她的表妹,是她娘的亲侄女。 最后,三丫被留下了。 气人的是,明明这事是张老太使的计,米冬还不得不去找张老太,跟她谈判。 张老太还一副舍不得的样子,说三丫在家里可以做不少活呢,这样被米冬留下了,以后家里就少了个劳动力。 米冬告诉张老太,三丫以后在铺子里帮忙,每个月有四百文的工钱。 张老太这下高兴了,家里每个月又多了四百文了。 米冬私底下跟三丫说,每个月给她六百文,她给张老太四百文,自己留两百文。 三丫听后感动地要给米冬下跪,米冬将她扶住了,说以后好好干活就行了。 三丫心里暗自决定,一定要多做事,好好报答表姐和姑姑。 这天,米冬正在家里做肉脯,大伯母宋春花慌着跑了过来。 “家里有人吗?快去帮帮忙,老太太摔倒了!”宋春花的声音里满是慌张。 米冬从灶屋里赶到前院的时候,张云妮也刚从屋里出来。 “大嫂,怎么回事?”张云妮问道。 “上午我跟大财去了地里,快晌午的时候回家,看到娘趴在地上一边叫唤一边朝外爬,问了才知道,她抓鸡的时候摔倒了,右腿动不了了。”宋春花的声音听着不像是装的,“我让大财去镇上请郎中了,娘躺在床上一直叫唤,我听着心里慌,弟妹你跟我一起去看看!” 张云妮跟着朝外走:“好,我去看看!” 虽然她不待见老太太,但那毕竟是大富的亲娘,孩子的亲奶奶,万一有个好歹,她去看过了也不会后悔。 米冬不放心她娘,也跟着去了。 还没到米家宅子,老远就听到米老太痛苦的叫声,米冬心想,看来是真的伤到了,这声音听着是真疼。 看到张云妮和米冬去了,米老太瞅了她们一眼,接着叫道:“老二媳妇啊,娘受伤了你不能不管啊,跟郎中说要用好药!” 米冬明白了,大伯母去叫她们是米老太吩咐的,老太太怕等下郎中要的钱多她出不起,才把她们叫来付钱的。 很快,米大财带着郎中来了,一起回来的还有米大富。肯定是米老太吩咐的,让大儿子把二儿子也接回来。 郎中检查后,用木板将米老太的腿固定住了,又给开了一些药。 果然不便宜,郎中要了三两银子。米老太对二儿子道:“大富,家里是一文钱都没了,你不能看着你娘去死啊!” 话都说到这份上了,米大富能怎么办?他也不想当着郎中的面给他娘讲道理,只能把钱掏出来付给了郎中。 等郎中走了,米大富对米大财道:“大哥,娘生病的钱我们兄弟俩平摊,现在你给我一两半!” 米大财愣住了,没料到一向老实的二弟会说出这样的话。 米老太气道:“你大哥哪来的钱,他的钱都在我这,老二,你这是在逼我给你钱吗?” 眼见米老太又要胡搅蛮缠,米大富不想说话了,掉头就朝外走。 又过了一日,米冬一家人正在吃晚饭时,宋春花又来了。 “弟妹,娘现在卧床不起,娘说让我们两个儿媳妇轮流伺候。昨个儿夜里是我伺候的,今天轮到你了。” 这米老太又逮着个机会开始作妖了,米冬气得站起来,正要说什么,却被她娘阻止了。 张云妮站起来对宋春花道:“好,大嫂,等会我吃完晚饭就过去。” 等宋春花走了,米冬对她娘道:“我们家都出钱了,伺候人的活就该大伯一家,凭什么还要你去?” 张云妮笑道:“没事冬儿,本来儿媳妇伺候婆婆就是应该的,这点苦对我来说不算什么。” 米冬想着,她娘又是为了名声,不是为了她自己,而是为了几个女儿。 作为儿媳妇在婆婆生病是不去照料,张云妮的几个女儿名声也不会好。 不过,米冬觉得,张老太现在应该也不敢像以前那样对她娘了。 她还是高估的米老太的心智,这老太太一有机会拿捏儿媳妇了,就失去了正常思考能力。 第二日,米冬看到她娘惨白着脸色回来,忙去问怎么了,可是她娘只是摇摇头,什么都不肯说。 米冬看她娘精神太差,就让她在家好好歇了一整天。 过了一日,又轮到张云妮去伺候老太太了。 一夜过后,张云妮回来的时候状态更差了,走路腿都在打飘。 米冬去问她娘,张云妮还是什么都不肯说。 米冬急道:“你不跟我说,那下次我替你去!” 想到那老太太折磨人的手段,张云妮怎么可能让女儿去受那个罪,说什么都不肯。 最后,看米冬态度坚决,张云妮才跟她说了这两天在米老太那受的折磨。 米老太跟张云妮说,大儿媳妇每天伺候得可好了,给她喂饭的时候都是跪着的,因为高度刚刚好。 在张云妮给她喂饭的时候,她要求张云妮也要跪在地上。 不仅如此,米老太还故意把放在床头桌上滚烫的一碗水打翻,正好泼在了张云妮的身上。还好冬天的衣服厚,不然身上肯定要烫坏。 米冬赶紧拉开她娘的衣服查看,还能看到皮肤上的一层红色。 “娘,今天晚上我去老宅。”米冬咬牙切齿。 “不行,老太太折磨人的手段多着呢。”张云妮可舍不得女儿去伺候老太太。 “没事,娘,我有办法。”米冬拍拍她娘的手,“再说,今天不是轮到大伯母伺候奶奶吗?我去了也不动手,就在旁边看着。” 当天晚上,米冬吃了晚饭就去了老宅。 米老太看到她过来,惊了一下,她有些怵这个孙女的。 “你来干什么?”米老太不敢直视她的眼睛。 “奶奶,听我娘说,您总是夸大伯母伺候您伺候得好。这不,今天晚上我特意来学学,看看大伯母到底是怎么伺候您的。”米冬笑道。 这时,宋春花端着一碗粥进来了,看样子是要喂老太太吃饭了。 米冬看到大伯母将粥放在床头的桌子上,正要去搬椅子,她走过去拦着:“听我娘说,大伯母每次伺候奶奶吃饭都是跪着的。大伯母,您是怎么跪着的,能让侄女我学学吗?” 在米冬强烈的视线下,宋春花不敢去搬椅子了,她尴尬地笑了下,走到床头,咬了咬牙跪了下去。 “娘,我来伺候您吃饭。”宋春花端起饭碗说道。 第124章 周岁宴 在米冬的旁观下,宋春花跪着伺候了婆婆吃完饭。 可是米老太吃完饭后,米冬并没有走,而是在卧房里坐了下来。 “奶奶,我今天一定要跟大伯娘好好学习,明天换我来伺候你。”米冬笑眯眯道,“奶奶的腿伤看起来很严重,估计过段时日才得好。奶奶就大伯娘和我娘两个儿媳妇,这几天她们两个也辛苦了,也该我们小辈尽尽孝心了。” 米冬语气很轻快,米老太听了却心下一紧。她年纪大了,看人很有一套,米冬这丫头就不是她能拿捏得住的。她可不想让这丫头来伺候,她还想快点好呢。 “不用了,你也忙,让你娘来就行。”米老太干巴巴道,心想米冬这是来给她娘出气了,又补充道,“我这两天感觉大好了,后面让你娘白天来就行了,我这夜里不用伺候了。” “那怎么行呢。”米冬认真道,“我听娘说了,奶奶的伤很严重,且得好好养着呢。我们小辈也必须尽尽孝,这样,我们姐妹四个,再加上秀儿和堂嫂,六个人轮流来伺候奶奶,明天我就去接秀儿和堂嫂回来。” 米老太就知道,米冬没安好心。 她本来就不敢让她们姐妹四个来,她竟然还想让秀儿和秀芬回来,那怎么能行! “不行,秀芬不能回来!”米老太急着道。 “奶奶,堂嫂可是您的孙媳妇,她伺候您不是应该的吗?”米冬道,“再说又不是她一个人伺候,我们六个人轮流呢,堂嫂也是六天才伺候一次,累不到她的。” “冬儿,奶奶感觉好多了,过两日应该就能下床了。”米老太急得自己都从床上坐起来了,看来是大好了,“秀芬是真不能过来,你不知道,正月里,你嫂子她出事了,孩子没保住!” 米老太这是真心疼啊,那可是她第一重孙子。米家子嗣单薄,就玉书这一个男孙,好不容易他媳妇有了,却又没保住。 郑家那边气势汹汹地说了,秀芬这次出事都是秀儿那丫头害的。虽然秀儿也是她孙女,但孙女怎么比得上重孙? 米老太这次也恨上米秀儿了,她特意把米秀儿叫回来骂了一顿,还告诉她以后过年过节别回娘家了,这是要断了米秀儿这门亲戚。 这些事米冬都不清楚,她听到米老太说堂嫂的孩子没保住也挺吃惊。郑家人那么宝贝这个女儿,知道她怀孕了肯定会妥帖照顾,怎么会没保住孩子呢? 忽然,米冬想到了元宵节米秀儿在镇上卖汤圆的事,那些欺负她的人说是郑家找的,难道说郑秀芬孩子没保住和米秀儿有关? 除此之外,她想不出任何郑家会为难米秀儿的理由。 不过,这些都跟米冬无关,她懒得管这些人的事,她只想把自己的娘从米老太手中解救出来。 还好,她这次没白来。米老太还是怕她的,恨不得能从床上下来走两步表示自己无大碍了。 听老米老太亲口说再不需要人过来伺候了,米冬才满意离开。 全儿的周岁很快就要到了,张云妮老早就记挂着这事,开始给孩子做新衣服新鞋子。 张云妮的针线活好,家里小辈身上的衣服多是她做的。 米秋和周铁柱也想着这次好好办一次酒席,他们觉得自从这孩子出生后,家里的生活一天比一天好,认为这孩子是他俩的福星。 米冬也感慨着,日子过得太快了,记得去年她刚来时,全儿才刚满月,一眨眼就一年过去了。 现在,全儿也在跌跌撞撞学走路了,且还会咧着嘴叫她小姨了。 米冬也很喜欢这个小外甥,经常抱着逗他玩。 小家伙周岁,米冬给他打了一个精致的金锁。 酒席的前一天,米家就把所有食材都准备好了。 做菜的厨子是从镇上酒楼请的大厨,大厨还带了三个帮厨过来。酒席就由他们四个全权负责,米冬他们主人家只负责招待好客人就行了。 周岁宴是在家里办,反正米冬家院子大,可以轻松摆二十桌席面。 一大早,米冬刚起床,就看到她大姐挺着个大肚子在摆放桌椅。 她赶紧过去将人扶住:“姐,家里人多,这些活哪用得着你个怀了身子的人来做?你好好坐在旁边歇息。” 米春的肚子已经七个多月了,不过她自己完全没当回事。 “哎呀,我怀着妞妞的时候,临产前几天还在地里干活呢,搬几把椅子不算事儿!”米春在小妹的强烈要求下,还是老实坐了下来。 “那是以前,反正你现在不能做活了。”米冬态度强硬道,“以后卤鸭肉的活儿也让姐夫做,你顶多就在店里收收钱,别的啥都不许做了。” 米春笑着点头:“好好好!” 这次请的客人大部分依然是村里关系好的乡邻们,只小部分是米家和周家的亲戚。 米冬家的日子越来越好后,跟村里人的关系也越处越好。大家都是聪明人,想着米家发达了,以后指不定有需要帮忙的地方,关系处好点不是坏事。 而且米家的席面好,来酒席不会吃亏。 这次米秋两口子花了大手笔,足足二十桌酒席,开的是十全十美的席面。也就是说,每桌十道菜,五道素菜五道荤菜。 米家的酒席每道菜分量都很足,客人们吃得尽兴,都很满意。 这次全儿周岁,周铁柱的娘赵氏也来了。 赵氏是亲奶奶,给全儿准备了一对银手镯作为生辰礼。 米冬看到赵氏吓了一跳,这婶子胖了好大一圈。 虽然知道她也怀孕了,可同样作为孕妇,她的月份比米春还小两个月,看着却比米春胖多了。 米冬可是记得赵氏原来的模样的,干干瘦瘦的,现在整个人像是个发胀的馒头,又白又胖。 看着她红晕的面庞,米冬想着,赵婶找的那个男人果然对她不错。没看到她走哪那男人就跟到哪吗,对她紧张得不得了。 赵婶对周铁柱的态度果然也变了,以前那是恨不得把儿子抓在手心里,生怕他被儿媳妇抢走了。 而现在,米冬看到赵婶对她三姐也慈眉善目了,再也没有以前的那份刻薄了。 米冬心里松了口气,还好当初多管的闲事没有搞砸,看赵婶现在过得好,她三姐和三姐夫也能安心了。 第125章 镖局出事 张成猎了一头野山羊,米冬好这口,兴致勃勃地等在一边,今天可以一饱口福了。 现在家里不缺银子了,有了好猎物,米冬也不卖了,就留着自家人吃。 虽然米冬看惯了处理猎物,对血腥的场面也不害怕了,不过张成从来不让她处理猎物,每次打来的猎物都是自己亲手处理。就算他不在家,也会叮嘱刚子来帮忙。 这天,张成和刚子正在处理山羊,米冬搬着小板凳坐在一旁,边吃零食边等着。 这时,前院忽然传来了声响和叫喊。 “成子!成子你在吗?” 张成一听,这是猛子的声音,心里纳闷,他怎么来了? 过年前,雷镖头来找张成一起出镖,说是报酬丰厚,不过张成拒绝了,他想和米冬在一起过年。 现在镖局也走了一个多月了,难道是他们回来了? 张成一边猜测着一边朝外走,看到走进前院的猛子吓了一跳。 只见猛子的脸上有一道长长的刀痕,从耳后根一直延长到脖子,刀痕的红色血迹还没退,可见是受伤没多久。 “猛子,这是怎么了?”张成神色凝重,难道是镖局出事了? 果然,猛子告诉他,返程的时候他们带了一车玉石的原石,走在路上被山匪打劫了。 猛子一脸沉痛道:“雷镖头重伤,除了我,一起去的兄弟们都……没了。” 张成心里一咯噔,镖局遇到大麻烦了! 镖局这次出门的一共有十几个兄弟,都是镖局的骨干,只剩下几个新加入的兄弟没去。雷镖头念在他们刚入镖局,好心让他们留在家里过年。 没成想,去的十几个骨干力量全部都没了。 听猛子说,是雷镖头拼命护着,他才能逃掉。他去了最近的县衙报案,带着官差赶过去的时候,其他人都没命了,雷镖头躺在地上奄奄一息。 他将雷镖头送去了当地县城的医馆救治,等到县衙那边派人将山匪擒获,医馆那边说雷镖头没有性命之忧,他才回来通知消息。 尽管那些山匪都被抓住了,也会得到应有的惩罚,可是镖局的兄弟们命都丢了,这是无法挽回的。 这次损失了十几个兄弟,镖局是开不下去了,后面还有各家的赔偿问题,猛子焦头烂额,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他一回镇上,想到的第一件事就是来找张成。 虽然张成不是镖局的人,但跟他们有过命的交情,来找他是本能反应。 听到猛子将事情讲完,张成面色沉静,他对米冬道:“我要出一趟门。” 米冬知道,他要跟猛子一起去将雷镖头接回来,她点了点头:“路上小心。” 过了半个月,张成才回来。 雷镖头的肩膀、腹部、大腿等处一共被刺了五刀,伤势十分严重。听郎中说,人差点没救过来。 现在虽然捡回来一条命,但雷镖头几个月内是下不了床了,以后身体能恢复成啥样还另说。 丢了性命的镖局兄弟们的家属找上门,整天在镖局门口哭诉,这些都是需要安慰和赔偿的。 唯一的好消息是,被山贼抢走的原石没有弄丢,还给了镖局。不然弄丢了客户的东西,对方才不管你们出了啥事,都是要照价赔偿的。 张成帮忙找了另外一家镖局,签了契约,将原石委托给他们运走了。 现在,最紧要的事就是处理好死者的赔偿问题。 这些年,镖局也积攒了一些家底,雷镖头本来是准备拿这笔钱扩大镖局人手和业务的。现在,他将钱全部拿了出来作为赔偿款。 这些还不够,镖局的房子是买下来的,雷镖头让猛子将房子卖了出去,还把自己家住的房子也卖了,就这还差几百两。 晚上,满脸疲倦的张成回家,他对米冬道:“之前存在你这里的钱,我想拿五百两。” 米冬二话不说,去钱箱里取了五张一百两的银票出来递给他。 “够吗?”她问,“不够我这里还有。” 张成点头:“给家属的赔偿,还差四百多两,这是雷镖头问我借的。” “这次出事,雷镖头可谓是倾家荡产了,多年努力付之一炬。”米冬在他身边坐下,叹了口气。 “我看雷镖头整个人都失了元气,没了银钱可以再挣,可是十几条兄弟的性命,这次真的压垮他的。”张成低着头,声调哀痛。 米冬想到见过的那些镖局的兄弟,大家在一起说说笑笑,才见过不久的人,说没就没了,世事真是无常。 再看看眼前的人,双眼的光都失掉了。米冬想了想,对他道:“不是你的错,你不要太自责。” 她早就看出来了,张成为这件事十分自责。他一定是觉得当初雷镖头来找他,他没有跟着一起走,才会导致这样的事情出现。 他觉得自己的武功高,如果他跟着镖局一起,他的身手就算不能打败所有山匪,也能避免兄弟们遭难,造成这样严重的后果。 “我知道,没有人怪我,雷镖头和猛子都说了,这事跟我一点关系都没有。”张成的声音低落,“可我就是忍不住想,如果我跟着一起去了……” “你别多想,这件事要怪就怪那些山匪,那些离开的兄弟,雷镖头、猛子,还有你,都是无辜的。”米冬鼓励他,“你得振作起来,镖局还指望你帮忙呢。” “嗯。” 连续几天,张成每天都往镇上跑。那些赔偿终于都到位,每家赔偿一百两银子,也没有家属再来闹了。 可是张成每天还是愁眉不展,大家都知道,他是在为雷镖头着急。 米冬也去看过,雷镖头像是失去了活着的希望,这次打击对他太大了,愧疚和自责像一座大山重重压在他的背上,让他无法喘息。 病人最忌讳的就是没有求生的意志,米冬觉得,雷镖头虽然被救回了一条命,但看他这样子,跟没救回来也差不多。 刚子和曹旭尧每天看着师父精神不佳,他们也跟着着急。 曹旭尧是大家出身,见的事多了,脑子也灵活,他也想帮助师父。 绞尽脑汁想办法,曹旭尧还真想到了一个,他跑去找张成了。 “开武馆?”张成听他一说,脑子里顿时也有了想法。 “对啊师父,你是不知道,那些大户人家想找一个好的武师傅也很难的。像我之前就是,换了三个师傅都不满意,最后运气好才碰到你。我觉得,只要那些人见识到你的身手,一定会抢着来学艺的。”曹旭尧越说越觉得可行,“雷镖头和猛子叔也都会功夫,可以一起授课。” “对啊师父,等雷镖头觉得有事做了,就不会那样天天难过了。”刚子也赞成道。 在旁边听着的米冬也觉得可行,她补充自己的想法:“如果武馆做大了,可以进一步帮助那些家属,给大人安排一些活计,或者培养他们家里的孩子。有这样的念头撑着,雷镖头也有活下去的勇气了。” 第126章 开武馆 “不过……”曹旭尧顿了一下,看了眼米冬,又继续道,“镇上人少,想学武的就更少,如果师父要开武馆,最好去县里。” 米冬知道刚才曹旭尧为什么要看自己了,这是担心自己和张成夫妻分离。她点头道:“那就去县里。” 曹旭尧见师娘没反对,松了一口气,同时又觉得,师娘真是大气啊。 张成到了雷镖头家里,将开武馆的想法告诉了他,雷镖头听后眼睛果然亮了一下。 “雷哥,我先去县城将武馆开起来,你只管放心养病,等病好了就来武馆。”张成语气真诚。 “成子,真是谢谢你了。”雷镖头欣慰道,“我这辈子最幸运的事,就是认了你这个兄弟。” 雷镖头的夫人将张成送到门外,她一脸感激道:“谢谢你成子,我真担心他撑不下去,现在好了,有了这个武馆,他也会振作起来的。” “不客气嫂子,雷哥是我兄弟,平日里对我也多有照顾。”张成看到跟在雷大嫂身后的两个孩子,说道,“你最近也辛苦了。” 又要照顾病人,还要照顾两个孩子。 从雷镖头家出来,张成就着手准备开武馆的事了。 第二日一大早,张成带着米冬和猛子一起驾车直奔县城。 想要开武馆,第一件事就是找一个好的位置。 米冬拜托施老板帮忙,找了一家有声誉的牙行。 牙子手里有几套房源,带着他们一家家看过去。 连续看了两处房子,张成和猛子都不太满意。 米冬虽然是个外行,也知道开武馆一定要场地开阔,前面要有宽敞的门店,后面还要有开阔的院子。 学武应该室内室外都需要练习?她猜想。 米冬觉得,武馆只是在前期的宣传期需要在城区进行,如果人员招够了,后期靠着口碑就不需要再做宣传了。 这么看来,地理位置不是武馆首要考虑的因素。 米冬将牙子叫过来,对他说:“我们不需要在城中心,偏一点也没关系,只要场地足够大,最好是有个开阔的院子。” 米冬说完,旁边的猛子连连点头。 牙子知道他们的要求了,说:“我手里还真有一套这样的房子,带你们去看看。” 牙子带着他们朝西城走去,直到西郊外了,房子越来越少了,牙子才在一处院子前站住。 “这处房子绝对宽敞。”牙子信心满满道。 开打大门,正对着的就是一处很宽敞大院子,大约有个一亩地左右,院子后面可以看到一大排的房子。 嗯,是够宽敞的,不过也够简陋。 不过,米冬还是很满意的,房子在西郊,正好离他们平日里进入县城的西城门很近。他们若从镇上来,进入城门走一会儿就到这里了,连城中心都不用去。 最重要的是,这个地方足够大,听牙子说,房屋的后面还有大约一亩地的场地。 这前后加起来有两亩多地了,建武馆怎么都够了。 “这房子是要租还是卖?”米冬问道。 “租也卖,最好是卖。”牙子笑道,“主人家搬到府城去了,我也跟你们说实话,这房子因为离城区有些远才没卖出去,不然早就脱手了。不过也正是因为位子的原因,价格很公道,我给你们透个底,三百两。” 米冬想了下,三百两在县城买个这么大的院子,是挺划算的。当初在村里建她住的那套房子,也花了将近两百两了,不过那主要是建房子的材料和装修费钱。 不过虽然偏了点,毕竟这也是县城的房子呀。 米冬侧头看了眼张成,发现他对自己微微点了头。 米冬爽快地掏出银票,将房子买了下来。她没有还价,这是施老爷介绍的牙子,说对方看在他的面子上不会蒙人,米冬也承这个情。 买完房子,几人直接跟着牙子去官府办了契书。 在张成的要求下,房子的名字写的是米冬。 米冬从没想过,自己有一天能成为一家武馆的主人。 买完房子,接下来就是装修了。 之前的房子过于简陋,听说那里之前是个马场。还好废弃了很久,进去了才没有闻到任何味道。 米冬问张成对于武馆的设计有什么想法,张成想了想,说要有室内的练习场馆,还有有室外的梅花桩、靶场等等。 根据张成的想法,米冬对武馆的设计在心里有了个大概的轮廓图。 回家后,米冬将武馆的设计图画了下来,拿给张成看,问他还有没有要补充的。 张成看了下,武馆的主要训练堂在最前排的房子。米冬将武馆最前面的院墙推倒,设计成了一整排的房子,相当于普通院子的倒座房。不过是加强版的倒座房,这样也方便有人进来参观。 穿过前排的房子,就进入了一个广阔的大院子,场地还是跟原来一样,差不多一亩地大小。 张成指着场地最外面的一圈画出来的轮廓,问:“这是什么?” “哦,这个叫跑道。”米冬跟他解释,“我准备在上面铺上细碎的砂石,平日武馆里的学生就可以绕着跑道来跑步锻炼。” “你还懂习武?”张成扬眉,他小时候习武是需要每天跟着师父跑步的,没想到米冬一个姑娘家也懂这个。 “那是,我懂的可多了。”米冬骄傲地抬起下巴。 张成又接着看设计图,经过那块露天场地,来到了原来的那排房子处。 米冬准备在同样的地方还是盖一排房子,不过原来的房子太破了,需要推倒重建。这一排房子就是习武的学生们住宿、生活的地方。 这里有宿舍、洗澡间、灶屋、饭厅等。 穿过这排房子,后面又是一大块露天的练武场地。 至于室内的练武厅以及室外的练武场地具体怎么设计,这个就要由张成来完成了,毕竟他是专业的,米冬只是给他提供一个大的轮廓设计。 张成拿过纸笔,低头开始写写画画,他要好好构思一下练武厅的设计以及课程的安排。 经过了几天的构思,又去采纳了猛子和雷镖头的意见,武馆的最终设计图终于确定下来了。 接下来就要开始修建武馆了,这是个大工程,因为之前的房子基本不能用了,要全部推倒重建。 还好武馆的房子不多,总共只有两排房子,占地最广的是两块露天的习武场地。 盖房子和设计的事米冬本来想包揽在自己身上的,毕竟她之前也有盖房子的经验。 不过张成说他来做这个事,主要是他觉得米冬还有铺子的事要忙,不忍心她太累。而且武馆在县城,需要经常在县城和镇上跑来跑去,米冬一个姑娘家太辛苦了。 第127章 招生开课 经过一个多月的修建,武馆终于完工了。 这天,米冬、张成和猛子去县城验收成果。 雷镖头也想来啊,不过他刚刚能从床上坐起身,行走还成问题,只能委屈巴巴地待在家里了。 建好的武馆从正面看还是很气派的,一整排高大的青砖大瓦房。 武馆最外面的这排房子一共有五间,每间都是长宽各五米,每间房面积二十五平方米,整整齐齐一字排开。 正中间的那间房是堂屋和会客室,左右两边各两间,一共四间练武室。 四间练武室的地面都是铺的木制地板,练武的时候需要脱掉鞋子进去的。 这是米冬根据后世的练舞、瑜伽等练功房设计的,张成想了想,也觉得室内穿鞋子练舞杀伤力太强,脱鞋比较妥当,就采纳了她的意见。 前面的露天场地设计的有跑道、靶场、梅花桩等区域,米冬跟张成说,她给这块地取了个名字叫操场。 张成理解的是操练的场地,觉得这个名字很合适。 操场后面的那排房子也是五间,跟前排的是并列的,大小也是一样。 正中间的那间是饭厅,东边的两间是宿舍,这两间宿舍设计的是大通铺的形式,给那些选择住宿的学生们住的。 饭厅西边的那间是洗澡间,最西边的那间是书房。 这排房子的后面又是一大片的练武场,靠近练武场的东边,沿着围墙盖了一排房子。 最南边的那间房是灶屋,灶屋的前面打了一口井。 挨着灶屋的南边有个简易的棚子,里面可以放柴火。 县城里没有砍柴的地方,以后这里用的柴火只能去买了,还好柴火不贵,两文钱可以买一大捆。 沿着灶屋往北一溜的都是宿舍,不过这些宿舍都是单间的。给张成、雷镖头、猛子以及其他教武的师傅们住的,还有厨娘、打扫、洗衣等帮工们的住处。 师傅们都是一人一间,帮工们是两人一间或四人一间。 参观完了武馆,张成和猛子都很满意,觉得设计的很到位,可以直接开馆了。 不过,在正式开业前,需要有一个宣传期,这是米冬提出来的。 武馆不像其他铺子,一开业了就有货品上架,直接就能卖钱了。 武馆是培训机构,需要提前招收学徒。 米冬考虑了很久,觉得采用发宣传单的方式。 武馆的目标客户定位的是有钱人家的孩子,这就不担心不识字了。 米冬设计了一张带有插图的宣传单,上面写着“昌盛武馆”四个字,这个名字是张成取的,表达了对之前昌盛镖局的怀念和延续。 宣传单上画了一个正在挥拳的卡通小人,卡通形象是米冬擅长的,她画出来的人物可爱生动又形象。 卡通人物的下面就是关于武馆的介绍。 武馆安排的有三种类型的课程,一种是基础班,为期一年,只教最基础的拳脚功夫,这种课程主要是为了强身健体,来学习过一年的学生会掌握几种基本的拳法。以后不来上课了,回家后也可以继续练,锻炼身体,受益终身。 第二种是强化班,为期三年。这个班不仅能学到基本的拳脚功夫,还能掌握一些对抗技巧。说白了,学这个以后跟人打架就不怕了,出门在外也不用担心被人欺负了。这个课程也是划分普通人和武者的分界线。学了这个课程,才算是真正的习武者。 最后一种是高手班,没有期限,什么时候师父宣布可以出师了才算学成。而且学这个也不是想报名就成,要看天赋。师父觉得这个学生有天赋,愿意收徒,而学生也愿意学,才能进入这个班。 目前看来,曹旭尧是唯一的高手班学生。刚子的主要目的是学打猎而不是功夫,不算是真正的武术班学生。 不论是哪个班,所有的学生必须每天早晨卯正时分开始到操场列队跑步,也就是后世的早晨六点钟。 因为武术班的课程为时都比较长,所以可以按月交钱。不论哪种课程,每个月都是二两的学费。食宿费另付,每个月五百文。 上个月底最后一天之前需要将下个月的学费上交,当月第一天还没有交本月的学费,学生自动退学。 学生中途可以随时退课,退课当月学费不返还。 当然,学生也可以选择不住在武馆,住在家里的话,必须保证每天早上能按时到武馆参加训练。吃住不在武馆的学生不用交食宿费。 武馆每开课六天会有一天假期,学生和师傅集体休息。 武馆每个季度各提供两套统一服饰,学习满三个月服饰,若不满三个月退学须补交衣服的费用。 张成看了看,武馆的各项规则已经很清楚了。 武馆里做饭打扫的帮工也都找好了,都是之前镖局去世兄弟的家人。 等到所有准备工作都已经就绪,米冬开始组织大家发宣传单了。 发宣传单的主要是米冬、猛子、曹旭尧、刚子以及米冬的爹。 米冬特意交待过,要去酒楼、茶馆等高档的地方,传单要发给那些穿着富贵的人。 曹旭尧擅长这个呀,他能凭着人的穿着、首饰等一眼看出那个人的全身装配值多少钱,再从那人的行为动作判断他的身份,进而确定这是主人家还是稍有身份的下人,再决定能不能发传单。 发完传单,如果对方感兴趣,就可以把人直接带到武馆里参观。 张成一人坐镇武馆,接待那些来参观的人。他那身气势就能唬人,一看就是有真武艺的人。 发传单这种新颖的宣传方式很吸引人,再加上县城还真没有一家武馆,不少有孩子的人家还挺有兴趣。 主要是那些有钱人家的孩子也不一定都有读书天赋,孩子到了人嫌狗憎的年纪还挺闹腾人,所以很多人其实是想找个地方把孩子扔过去,对于真的能学成什么武术是没报什么希望的。 不过到了武馆,看到张成了,那些家长又升起了一点希望,万一自家孩子有这个天赋呢,说不定真能培养出个武术高手出来。 可能是米冬的宣传单够新颖,也可能是曹旭尧的一张嘴太会说,也可能是张成的一身功夫是真本事,反正第一天的招生宣传还挺有效。 光是来参观的人就有二十多家,真正确定报名的有八个学生。 除此之外,施老爷为了捧场,将施文轩也送过来报名了,再加上之前合作过卖鸭蛋的酒楼贾老板,和合作过卖灯笼的胡老板,他们两家儿子多,各挑了个七八岁的儿子送过来捧场。 又连续发了五天的传单,武馆一共招到了基础班二十个学生,强化班十二个学生,一共三十二个学生。 三月初一这一天,昌盛武馆正式开课了。 第128章 生辰 武馆里正式授课的现在只有张成和猛子两位老师,根据米冬排的课表,张成觉得老师太紧张了,等雷镖头好了也得几个月后了。 于是,张成把曹旭尧和刚子拉过来当壮丁了。 这两个家伙跟着他学了一段时间,尤其是曹旭尧,还是有几分天赋的,教基础班的拳脚是没问题的。 之前知道了武馆的学费,曹旭尧还挺不好意思,觉得自己没给学费,占大便宜了。其实他哪里知道,家里光是年节送过来的几次礼,总价值都值得上几年的学费了。 不过,张成并没有跟他说这事,而是意味深长地看着他,说:“别觉得不好意思,你会从别处还回来的。” 现在曹旭尧知道了,师父说的还就是让他来当老师。 师父也真是大胆啊,把基础班都交给他和刚子两人了。 第一次教学生,刚子和曹旭尧都很激动。看着一群小娃娃满脸崇拜地看着自己,别说,那感觉还不赖。 而且上课也没那么难,基础的拳脚功夫他们都会,只要按照师娘列的课表,每节课教什么都规定得清清楚楚,都不用他们动脑子。 很快,两人都上手了,把基础班给包圆了。 而猛子和张成就负责给加强班上课,张成有空的时候再在私底下指导曹旭尧更难的武艺。 武术班的成功,也算是解决了大家心头的一件大事。 课程慢慢走上正轨,大家也都松了口气。 唯一让米冬有些不适应的是,张成变得忙碌了。 以前张成虽然经常打猎,但每天下午都回家了。对于米冬来说,一抬头就能看到他。想要他帮忙做什么,一开口他就来了。 这一年来,她早已经习惯了张成在身边。 现在,张成有了武馆的事要忙碌,每天都住在了武馆,只有休息的那一天才回来。 骡车速度太慢,米冬终于把心心念念的马车给买了。 米冬将马车交给了张成,以后他往返县城和镇上之间也方便了。 米冬坐过一次马车,从此以后他就嫌弃牛车和骡车了。主要是马车舒服多了,速度又快,还带有封闭的车厢,不怕风吹雨淋。坐在里面可以舒舒服服睡上一觉,等醒来了就已经到达目的地了。 坐过一次马车之后,米冬决定,以后去县城她只坐马车。 这天是武馆的休息日,张成回家了,米冬做了一大桌的菜。 一家人正在吃晌饭,猛子带着一个小女孩上门了。 “猛子?”米冬看到走进院子的人,站起身来,“快进来,还没吃?赶紧一起吃!” 猛子也没客气,带着孩子坐下就吃饭了。 等一家人吃完饭,猛子才说了这次来的目的,他有些难为情:“弟妹,我有个事想麻烦你一下。” “都是自家人,有啥麻不麻烦的。”米冬觉得猛子这人很少跟人开口,一开口肯定是真的为难了。 猛子指了指旁边的孩子:“这是我闺女,以前放在雷嫂子家让她帮忙照顾,现在雷嫂子要伺候雷哥,她自己还有个孩子,有些忙不过来,我也不好意思再把孩子放她那里了。我白日里都在武馆,这个小丫头放在武馆也不合适。我想着,让她在这待一段时间,等雷哥那边好了,我再送过去让雷嫂子帮忙照顾。” 米冬看了看他旁边的小姑娘,大概五六岁的样子,头发乱蓬蓬的,扎着两个小揪揪。 小姑娘有些害羞,看到有人看她,直往猛子身后躲。 米冬想起来了,上次去雷镖头家,确实看到这个孩子了。当时还以为是雷家的孩子呢,没想到是猛子的。 猛子说话的时候,旁边的米夏看了她一眼。她是见过猛子的,之前在街上摆摊卖酱,被无赖捣乱,就是猛子出现将那无赖赶走了。 对于猛子,米夏是心存感激的。不过,今天看到他的状况,她又有些同情了。 既然他把孩子放在别人家,说明他的妻子不在身边了,不知道是去世了还是跑了。不论是哪种情况,也都算可怜。 米夏看了看猛子身边的小姑娘,顿时升起了同情心,小小年纪就没了娘,过着寄人篱下的生活,难怪孩子胆子这么小。 她又低头看了看自己闺女,不得不承认,对于孩子来说,没有娘比没有爹更可怜。 特别是对闺女,爹哪有娘心细。 米夏低头对闺女道:“带姐姐出去玩滑梯好吗?” 甜甜嗯了一声,大胆走上去拉住姐姐的手,眯着眼睛笑道:“姐姐,我们出去玩!” 那小姑娘看了猛子一眼,见他点头,就跟着甜甜一起出去了。 现在天气慢慢变暖和了,外面的风也不刺骨了,院子里的滑梯和秋千又成了孩子们争抢的玩具。 猛子还不放心地伸头朝外看了看,发现闺女玩得开心,这才松了口气。 米冬笑道:“我们家孩子多,村里的小孩子们也都喜欢过来玩,你就放心把闺女放这儿。家里的几个孩子大多都是我娘看着的,她细心,会把孩子照顾好的。对了,你闺女叫啥名字?” 猛子道:“叫梅朵。” 旁边的张云妮也忙着道:“以后婶子帮你看着梅朵,你放心去做你的事。” 猛子这才放下心来,对张云妮道:“那就麻烦婶子了。” 留在米冬家吃了晚饭,猛子将梅朵拉了过去,说自己要走了,叮嘱她要乖乖听话,梅朵点了点头。 可能是猛子之前交待过,梅朵也知道自己要被留在这里,再加上下午和弟弟妹妹们在一起玩得开心,对于她爹的离开也没什么反应。 可是到了晚上,睡觉前米冬去给梅朵掖被角时,才发现这孩子躲在被窝里哭。 对面的米夏听到动静,也抱着甜甜过来了。 “怎么哭啦?是不是想她爹了?”米夏小声问米冬。 米冬觉得应该不是,据她所知,这孩子基本是养在雷家的,她爹经常出镖,她应该也习惯了爹不在身边。 哄了一会儿米冬才知道,这孩子是第一次一个人睡,胆子太小,害怕得哭了。 以前在雷家时,她都是跟着雷家的婶子一起睡的,还从来没一个人睡过一间屋子。 看着孩子眼泪哗哗的样子,米夏心疼了,她拉着梅朵的小手问:“跟夏姨还有甜甜妹妹一起睡好吗?” 梅朵看着下午一起玩的可爱妹妹,点了点头。 米冬本来想说让梅朵跟自己睡的,又想到了睡在外间的张成,怕这孩子到时候无意间说出口,大家都知道了自己和张成是分开睡的了。 她想着,等张成去武馆了,她就把梅朵抱过来跟自己睡。 不过,现在梅朵跟二姐一起睡也不错,有甜甜在,两个孩子有个伴。 第129章 一年之约 回到房间,米冬看张成坐在书桌前看书,走过去在他身边坐下。 “猛子的妻子是怎么回事?是和离了吗?” 张成抬头看向她:“猛子没成亲。” “啥?”米冬惊讶了,“没成亲那他闺女哪来的?” 张成将手里的书放下,想了想道:“梅朵不是猛子的亲闺女,她是镖局另一位兄弟的闺女。五年前,镖局在外遇到劫匪,打斗中那位兄弟给猛子挡了一刀,没救回来。那时候梅朵刚出生,她娘将她扔下改嫁了。梅朵的叔伯婶娘都不愿意养她,准备把她卖了,猛子知道后去将孩子抱回来了,就这么养着了。” 米冬这还是第一听到这事,她之前一直以为猛子成亲了的。她好奇道:“那猛子今年多大,他一直没成亲吗?” 张成:“他今年十二四,五年前他正在说亲,后来因为把梅朵抱回来了,本来快说成的那家姑娘不干了。这几年也有人给他说亲,但一听说他帮别人养了个闺女就不答应了。有的女方还说了,只要他把梅朵送走就愿意跟他成亲,猛子拒绝了。” “还真是个重情重义的人。”米冬感叹。 “是啊,猛子总是说,如果没有梅朵的爹,他现在连命都没了,还谈什么成亲啊。他说,哪怕这辈子都不成亲,也一定要把梅朵养大。”张成说道。 虽然他的语气很平缓,但米冬还是听出来了,他是很欣赏猛子的,觉得他这样做没错。 各自忙碌的日子总是过得很快,一眨眼就到了三月底。 米冬忽然想起来,张成的生辰快到了。 去年米冬过生辰的时候,她问过张成他的生辰是哪一日,他说是三月二十六,那时候他的生辰早过了,米冬就想着,等到了今年再给他过。 可是提到了他的生辰,她忽然又想起了另一件重要的事。 她想着,等给他过生辰的时候再说这事。她心里有了想法,准备再问问他的意见。 上一次休息日张成回来的时候,米冬就跟他说过要在三月二十六这天回家来。 那天下午,张成让猛子替自己上课,他晌饭都没吃就驾上马车朝镇上驶去。 一路上马车快得要飞起,张成只用了两个多时辰就到了米家村。 “你回来啦!”米冬听到动静就赶到了院子门口。 “嗯。”张成低声道。 “快进来,我给你做了长寿面。”米冬将人直接拉到堂屋。 走进堂屋,张成看到了放在饭桌正中央的蛋糕。 这个生辰蛋糕张成之前见过,米冬已经做过不止一次了,说是过生辰的时候吃的。 蛋糕的周围摆满了一桌子的菜肴,都是他喜欢的。 米家其他人都坐在旁边,一脸微笑地看着他。 米大富和张云妮还各拿出一个红包递给他:“生辰快乐,张成!” 这句话是他们跟米冬学的,家里不论是谁过生辰,米冬都会送上一句“生辰快乐”。时间久了,大家也都学会了这句祝福话。 张成手下红包,心里划过一阵暖流:“谢谢爹娘。” “小姨父,你快许愿呀!”柱子、甜甜几个孩子在旁边催促,他们早等不及要吃蛋糕了。 米冬把蛋糕一做好,他们就围着转圈圈,眼巴巴等着小姨父回来许愿。 因为小姨说了,只有许完愿吹了蜡烛,他们才可以吃蛋糕。 张成摸摸柱子的头:“好,小姨父马上许愿。” 许愿这个行为也是米冬教大家的,说什么过生辰许的愿望能实现。虽然除了几个孩子,也没人相信,不过大家也都觉得许愿的寓意是好的。 张成闭上眼睛,片刻后睁开,将蛋糕上的蜡烛吹灭。 其实他啥愿望都没许,只是走了个形式,配合大家的表演。 如果是在一年前,他绝对不会相信自己会做这么幼稚的事。这一年来跟米冬在一起后,他发现自己越来越不像以前的自己了。 看着米冬以及周围一家人期待的目光,他觉得许愿也不是太难接受的事。 许完愿,孩子们已经迫不及待地要吃蛋糕了。 “姥爷,快点切蛋糕!” “好,姥爷给你们分,别着急啊!” 米大富笑呵呵地开始切蛋糕。 孩子们欢快地吃着蛋糕,米冬去灶屋将做好的长寿面端了出来。 洁白的面条点缀着青菜和鸡蛋,奶白的汤汁,看着就很吊人胃口。 这是自己独有的面条,是她为自己专门做的。 张成端过长寿面,一口温热的汤下去,他觉得暖流直到心底。 一家人吃过饭,米冬照例给家里人上课,结束后大家才各自散去。 回到房间,米冬才将自己准备的礼物拿出来。 这是她花了半个月的时间,一针一线缝出来的一件披风。 披风是纯黑色的,上面点缀着浅蓝色的绣线,领口还绣了一圈黑色貂毛。 经过这一年多的锻炼,米冬觉得自己的针线功夫大涨,做出来的衣服也有模有样了。 特别是这件披风,从设计到裁剪到下针,都是她亲手完成的,她看着上面细密的针脚可自豪了。 可以说,这是她迄今为止对自己最满意的一件针线作品。 张成经常要驾车,坐在车头遇到的迎面而来的风可不是闹着玩的。 米冬觉得,也就是张成身体底子好,不然谁也禁不住这三天两头的吹风。 她也是想了很久,才觉得披风是一件很适合的礼物,因为他肯定能用得着。 “二十岁生辰快乐,这件披风是送给你的生辰礼物!”米冬将披风递给他。 张成接过披风,用手细细感受着,表面淡定,心下却爱不释手。 “谢谢。”他尽量声音平和道。 “你坐下,我还有事跟你说。”米冬指着旁边的椅子。 看他坐下了,米冬也在他对面坐下。 “我记得去年我们成亲是在正月,转眼这一年多就过去了。”米冬微笑。 听她这么一说,张成忽然想到一件事,当时他们成亲时约定好的,一年后和离。 张成心里一咯噔,难道米冬是要跟他说这事的? 想到这一年多来跟米冬在一起的点点滴滴,米家人对自己的关怀,刚才过生辰时的温馨场面,张成忽然发现,自己很贪念这种温暖的感觉,他舍不得了。 张成慢慢握紧了拳头,他现在无比后悔,当时为什么要说一年之约,难道不能多说几年吗? 现在,看米冬的样子,是要提起当初那件事了。 如果,她开口跟自己说和离的事,那自己该怎么办? 张成暗自咬牙,忽然他不想当一个信守承诺的君子了怎么办? 第130章 合作愉快 张成第一次恨自己词穷,该怎么跟她说呢? 正在暗自想着措辞呢,张成忽然听到米冬开口了。 “我是这么想的,如果把我们现在的关系当做合作的话,我觉得我们合作的很愉快,还可以继续下去,你觉得呢?”米冬说着,心下有些忐忑,虽然确定他会答应的,但还是忍不住担心啊。 “好。”张成懊恼,自己怎么没想到这么说呢,看看人家说得多少听。 米冬开心了:“那,祝我们合作愉快。” “合作愉快。”张成也笑了,心底却想着,如果能一直合作下去最好。 随着四月的到来,天气也越来越暖和了。 山野间有了春天的气息,漫山遍野各种小花也都开了,外面的景色也变得好看起来。 外面暖和了,孩子们也喜欢出去到处跑着玩。 虽然村里的孩子们经常到处跑,但是如果跑远了大人们还是会担心的。再加上河里的冰化了,孩子们不小心跑到河边也是很危险的。 张云妮就吩咐家里的大人们,每天轮流出去看孩子。 今天轮到米夏看孩子了,她一大早就给每个孩子们分了个小篮子,说要带他们去挖野菜。 孩子们一听有正经事做,一个个高兴得不行。 大家拎着篮子,边哼着歌边朝山脚下跑。 春天的野菜很多,有荠菜、香椿、马齿苋、蕨菜等等。 米冬可以把采摘的野菜做成各种好吃的菜肴,前几天张云妮采了许多荠菜,米冬还包了荠菜鸡蛋馅儿的饺子,孩子们吃得欢快极了。 到了山脚下,米夏把孩子拉过来,先教他们认识几种野菜的样子,等都会认了,又叮嘱他们不能跑远,只能在附近挖野菜。 小孩子们挖野菜更多的是觉得好玩,梅朵和柱子大一点,还能认真挖一会,妞妞和甜甜就纯属瞎玩了。 梅朵拿着小铲子,认真地将地上一棵荠菜挖了起来,放进篮子里。 忽然,额头上一缕头发掉了下来。梅朵用手一摸,发现自己的头发都散了下来。 “夏姨。”梅朵朝米夏跑过去,“我的头发散了。” “没事,夏姨给你扎好。”米夏说着用手将梅朵的头发整理好,开始给她编头发。 猛子过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个画面。 温柔的女子低着头,嘴角带着笑,动作柔和地给小姑娘整理头发。 风轻轻地吹着,阳光温柔地洒在她们身上,一切都是那么美好。 猛子顿住了脚步,不想去破坏这个画面。 小姑娘无意间抬头,惊喜地瞪大了眼睛,飞快地奔了过来:“爹!” 猛子一把将扑过来的闺女抱了起来。 米夏也走了过来:“今天休息?” “嗯。”猛子说道,“昨天傍晚下雨了就没赶回来,今儿清早跟成子一起回来的。” 米夏看了看天色:“还这么早你们就回来了,不会是半夜就开始赶路了?” 猛子笑道:“成子回家心切哈哈。” 嘴上这么说,其实猛子知道,自己最近也变了,变得盼望休息日,盼望看闺女,盼望……看到眼前的人。 低头看了看闺女,发现她紧紧地拉着米夏的手,原来不知不觉间,闺女对她也那么依赖了。 小孩子的心思是最简单的,能清楚地感受到谁对她好,梅朵这么喜欢米夏,肯定是感受到了米夏对她的疼爱。 猛子发现,只是短短相处了这一段时间,梅朵对米夏的喜欢甚至超过了雷嫂子。要知道,雷嫂子可是照顾了她几年的。 不过他也知道为什么,米夏和雷嫂子是不同类型的人。雷嫂子是善良热忱,但人确实不太细心,对待孩子也是采用放养的政策,她家的姑娘比梅朵大两岁,她经常就让她姑娘带着梅朵出去玩,一玩一天才回来。 不过这也不能怪雷嫂子,她家里的事多,没那么多功夫天天围着孩子转。乡下的孩子都是这样,只要能跑了就自己玩,大人很少照看。 也就是米家对孩子看得仔细,出来挖野菜还必须有大人跟着。 而米夏也是温柔耐心的人,梅朵以前从来没被这样照顾过,所以格外依赖。 米夏一手拎着篮子,一手牵着梅朵,甜甜和妞妞小姐俩手拉手迈着小短腿在后面跟着。 眼看着后面的两个小姑娘就要掉队了,猛子走过去一手抱一个,将两个小丫头抱了起来。 猛然升高的视线让两个小姑娘高兴地欢呼起来。 “谢谢叔叔!” 柱子在后面急了:“我也要抱!” “好,趴在叔叔肩膀上!”猛子蹲下身子,等柱子爬上去了又站起来,柱子兴奋地咯咯笑起来。 猛子个高力气大,身上挂着三个小娃娃还轻松自如。 “柱子你别乱动,叔叔经不住你!”米夏叮嘱不老实的柱子。 “没事!”猛子笑道,看着一路上都紧紧牵着人家的闺女,他想了想,说,“谢谢你帮忙照顾梅朵,这小丫头磨人,我才知道她晚上不敢一个人睡。” “小姑娘胆子小很正常,你都谢了多少次了。”米夏笑道,“要说谢也是我说,当初你也帮过我呢。” 猛子知道她说的是之前在街上赶走无赖的事,现在每次想到这事他都无比后悔,那时候多好的机会啊,怎么不多说句话呢,怎么就赶忙就走了呢! 两人走回院子,看到张成和米冬正在晾被子。 趁着天气好,米冬将床上的被子拆下来洗了。刚好张成回来,他们两个就将洗好的被子抖开,晾在院子里。 猛子还是第一次看张成做这样的活,在他的印象中,张成应该和高手、少侠、冷漠这样的词相关联。一个武林高手在院子里晒被子?想想都觉得别扭,但是现在他却亲眼看到了。 正在院子里射箭的刚子一看猛子的表情,就知道他在想什么。 他走过去拍拍猛子的肩膀就,小声道:“我还见过师父用轻功帮师娘打扫房屋。” 言下之意就是,这算什么,你这没见过世面的样子。 猛子愣住了,轻功还能这么用? 视线一扫,他又看到了带着孩子们去洗手的米夏。忽然觉得,如果米夏让他洗被子打扫屋子,他肯定也会乐颠颠地跑去做的。 嗯,现在他有些理解张成的做法了。 第130章 合作愉快 张成第一次恨自己词穷,该怎么跟她说呢? 正在暗自想着措辞呢,张成忽然听到米冬开口了。 “我是这么想的,如果把我们现在的关系当做合作的话,我觉得我们合作的很愉快,还可以继续下去,你觉得呢?”米冬说着,心下有些忐忑,虽然确定他会答应的,但还是忍不住担心啊。 “好。”张成懊恼,自己怎么没想到这么说呢,看看人家说得多少听。 米冬开心了:“那,祝我们合作愉快。” “合作愉快。”张成也笑了,心底却想着,如果能一直合作下去最好。 随着四月的到来,天气也越来越暖和了。 山野间有了春天的气息,漫山遍野各种小花也都开了,外面的景色也变得好看起来。 外面暖和了,孩子们也喜欢出去到处跑着玩。 虽然村里的孩子们经常到处跑,但是如果跑远了大人们还是会担心的。再加上河里的冰化了,孩子们不小心跑到河边也是很危险的。 张云妮就吩咐家里的大人们,每天轮流出去看孩子。 今天轮到米夏看孩子了,她一大早就给每个孩子们分了个小篮子,说要带他们去挖野菜。 孩子们一听有正经事做,一个个高兴得不行。 大家拎着篮子,边哼着歌边朝山脚下跑。 春天的野菜很多,有荠菜、香椿、马齿苋、蕨菜等等。 米冬可以把采摘的野菜做成各种好吃的菜肴,前几天张云妮采了许多荠菜,米冬还包了荠菜鸡蛋馅儿的饺子,孩子们吃得欢快极了。 到了山脚下,米夏把孩子拉过来,先教他们认识几种野菜的样子,等都会认了,又叮嘱他们不能跑远,只能在附近挖野菜。 小孩子们挖野菜更多的是觉得好玩,梅朵和柱子大一点,还能认真挖一会,妞妞和甜甜就纯属瞎玩了。 梅朵拿着小铲子,认真地将地上一棵荠菜挖了起来,放进篮子里。 忽然,额头上一缕头发掉了下来。梅朵用手一摸,发现自己的头发都散了下来。 “夏姨。”梅朵朝米夏跑过去,“我的头发散了。” “没事,夏姨给你扎好。”米夏说着用手将梅朵的头发整理好,开始给她编头发。 猛子过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个画面。 温柔的女子低着头,嘴角带着笑,动作柔和地给小姑娘整理头发。 风轻轻地吹着,阳光温柔地洒在她们身上,一切都是那么美好。 猛子顿住了脚步,不想去破坏这个画面。 小姑娘无意间抬头,惊喜地瞪大了眼睛,飞快地奔了过来:“爹!” 猛子一把将扑过来的闺女抱了起来。 米夏也走了过来:“今天休息?” “嗯。”猛子说道,“昨天傍晚下雨了就没赶回来,今儿清早跟成子一起回来的。” 米夏看了看天色:“还这么早你们就回来了,不会是半夜就开始赶路了?” 猛子笑道:“成子回家心切哈哈。” 嘴上这么说,其实猛子知道,自己最近也变了,变得盼望休息日,盼望看闺女,盼望……看到眼前的人。 低头看了看闺女,发现她紧紧地拉着米夏的手,原来不知不觉间,闺女对她也那么依赖了。 小孩子的心思是最简单的,能清楚地感受到谁对她好,梅朵这么喜欢米夏,肯定是感受到了米夏对她的疼爱。 猛子发现,只是短短相处了这一段时间,梅朵对米夏的喜欢甚至超过了雷嫂子。要知道,雷嫂子可是照顾了她几年的。 不过他也知道为什么,米夏和雷嫂子是不同类型的人。雷嫂子是善良热忱,但人确实不太细心,对待孩子也是采用放养的政策,她家的姑娘比梅朵大两岁,她经常就让她姑娘带着梅朵出去玩,一玩一天才回来。 不过这也不能怪雷嫂子,她家里的事多,没那么多功夫天天围着孩子转。乡下的孩子都是这样,只要能跑了就自己玩,大人很少照看。 也就是米家对孩子看得仔细,出来挖野菜还必须有大人跟着。 而米夏也是温柔耐心的人,梅朵以前从来没被这样照顾过,所以格外依赖。 米夏一手拎着篮子,一手牵着梅朵,甜甜和妞妞小姐俩手拉手迈着小短腿在后面跟着。 眼看着后面的两个小姑娘就要掉队了,猛子走过去一手抱一个,将两个小丫头抱了起来。 猛然升高的视线让两个小姑娘高兴地欢呼起来。 “谢谢叔叔!” 柱子在后面急了:“我也要抱!” “好,趴在叔叔肩膀上!”猛子蹲下身子,等柱子爬上去了又站起来,柱子兴奋地咯咯笑起来。 猛子个高力气大,身上挂着三个小娃娃还轻松自如。 “柱子你别乱动,叔叔经不住你!”米夏叮嘱不老实的柱子。 “没事!”猛子笑道,看着一路上都紧紧牵着人家的闺女,他想了想,说,“谢谢你帮忙照顾梅朵,这小丫头磨人,我才知道她晚上不敢一个人睡。” “小姑娘胆子小很正常,你都谢了多少次了。”米夏笑道,“要说谢也是我说,当初你也帮过我呢。” 猛子知道她说的是之前在街上赶走无赖的事,现在每次想到这事他都无比后悔,那时候多好的机会啊,怎么不多说句话呢,怎么就赶忙就走了呢! 两人走回院子,看到张成和米冬正在晾被子。 趁着天气好,米冬将床上的被子拆下来洗了。刚好张成回来,他们两个就将洗好的被子抖开,晾在院子里。 猛子还是第一次看张成做这样的活,在他的印象中,张成应该和高手、少侠、冷漠这样的词相关联。一个武林高手在院子里晒被子?想想都觉得别扭,但是现在他却亲眼看到了。 正在院子里射箭的刚子一看猛子的表情,就知道他在想什么。 他走过去拍拍猛子的肩膀就,小声道:“我还见过师父用轻功帮师娘打扫房屋。” 言下之意就是,这算什么,你这没见过世面的样子。 猛子愣住了,轻功还能这么用? 视线一扫,他又看到了带着孩子们去洗手的米夏。忽然觉得,如果米夏让他洗被子打扫屋子,他肯定也会乐颠颠地跑去做的。 嗯,现在他有些理解张成的做法了。 第131章 生娃 米春已经怀孕九个多月了,那个肚子大得吓人。 就这她还非要去铺子里,米冬怎么可能答应,勒令她必须在家里休息。 开玩笑,古代女人生孩子那跟闯鬼门关差不多,不好好休息还敢到处乱跑,心真是大啊。 眼看着就要到预产期了,米冬和娘老早就在家里把该准备的都准备好了。 生产时要用的褥子、干净的剪刀、参片等,产后补身体的食材,坐月子的包头巾,小孩子的包被等,面面俱到。 米冬甚至还去牵了一头刚生了小羊仔的母羊回来,怕大姐一开始奶水不够,可以用羊奶暂替。 大姐哭笑不得,说他们紧张太过了,她都生了两个孩子了,这已经是第三个了,没那么娇贵。 但米冬不听她的,该怎么样准备还是怎样准备,她觉得这种事情一定不能掉以轻心。 这天早上,一家人正坐在一起吃早饭。 吃完饭,大家还坐着聊了一会儿天。等站起来收拾碗筷的时候,米冬听到她大姐十分冷静的声音。 “我羊水破了。” 米冬慌得差点把手里的碗扔了。 张云妮赶紧扶着米春朝屋里去,其他人都去铺子里了,家里现在只剩米冬了。 她慌忙跑去找产婆,村里就有一个经验丰富的产婆,给不少人接生过,当年米冬姐妹四个都是她接生的。 跑到门口的时候,米冬又顿住了,对有些吓住的几个孩子道:“柱子,你现在去村长家,说你娘在生宝宝,让刚子哥哥去镇上把你爹接回来。” 柱子听完,一溜烟跑出去了。 米冬这才朝产婆家跑,还好产婆住得不远,很快她就将人带回来了。 产婆到的时候,米夏躺在床上一阵阵叫着,看来宫缩已经开始了。 米冬跑进房间,将准备好的东西都拿到米夏的屋里,产婆看着这些东西,露出赞许的眼神。 米冬又去灶屋里烧热水,一边烧着一边听着大姐的痛苦叫声。 这是米冬第一次在古代看人生孩子,不害怕是假的,不过她还有很多事要做,不能慌张。 将烧好的热水端了一盆进产房,米冬看到产婆对大姐道:“再等一会,马上就开十指了啊!” 米春满头大汗,不过还是听进去了产婆的话。她咬紧嘴唇,忍着下一波的疼痛。 终于,产婆对米夏道:“好了,现在可以用力了!” 然后,米冬就听到了米春用力的大叫声,她头皮一紧,感觉自己身体快僵硬了。 这时,院子外传来声响,刚子带着米大富和刘石头回来了。 刘石头看到站在门口的米冬,紧张道:“小妹,怎么样了?” 米冬擦了把额头的汗:“还在生,不过产婆说了,是顺产,再等等。” 尽管这么说,不过听着房屋里传来的一阵阵叫声,米冬的心也跟着一阵阵揪起。 光是听这声音,就可以想象过程有多疼,米冬感觉到自己的心已经提到了嗓子眼了。 生孩子屋里不能有太多人,产婆只留下了有生产经验的张云妮帮忙,米冬还松了口气,本来她都咬牙准备在里面帮忙的,不过被产婆赶出来了。 她觉得,如果真在里面,她可能帮不上忙,手脚僵硬,连帮忙递个东西都不行。 刚子送完人就回去了,这种场面他也不适合留下。 米冬站在廊下,米大富和刘石头站在院子里急得团团转。 那两人也帮不上什么忙,只能在院子里一圈圈走着。 孩子们则不在家,担心他们害怕,米冬让梅朵和柱子带两个妹妹出去玩了。 走的时候,柱子还一脸担心。 米冬安慰他:“没事,你出去玩一圈,回来就有一个弟弟或妹妹了。” 柱子是相信小姨的,这才放心地出了门。 不知道等了多久,米冬终于听到屋子里传来小孩子的啼哭声。 生了! 米冬激动地朝屋里跑去。 “娘,大姐没事?生的男孩还是女孩?”米冬一眼看到躺在床上的大姐,见她没事,这才放下心来。 张云妮将刚刚包好的孩子抱给她看:“是个小男娃呢,要不要抱抱?” 米冬看着这软软小小的家伙,吓得后退两步,开玩笑,这么小怎么抱?她怕自己一用力把孩子弄疼了,坚决不抱。 “姐?现在感觉怎么样?”米冬看到大姐脸色苍白,猛地拍头,“对了,我去给你下碗面条吃。” 刚走出房门,就迎上两张激动的男人面庞。 “冬儿,你姐还好吗?男娃女娃?”刘石头和米大富都看向她。 这时,张云妮抱着孩子从屋里出来,两个男人立马从她身边撤开,朝孩子跑去。 米冬来到灶屋,用最快的速度下了一碗面条,给大姐端过去。 米春的状态还不错,可能是生过两个孩子,而且现在还年轻,生产也算顺利,她还能自己端着碗吃饭。 产婆这时候已经收拾好了,叮嘱了一些产妇和小孩要注意的事,就准备离开了。 米冬掏出了一角碎银子递过去:“婶子辛苦了。” 产婆接生一般没有固定的要求必须要给多少钱,没钱的人家给鸡蛋粮食等,有钱的人家会给些铜板。 一角银子算是很高的酬劳了,产婆眉开眼笑,接过银子后详细交待了一些事项。 送了产婆回来,米冬看到还在傻乐的大姐夫。虽然这不是他第一次当爹,但谁会嫌孩子多呢?古代都是讲究多子多福,何况大姐家之前也就一儿一女,现在又添了一个儿子,当然高兴了。 米家添丁,这是大喜事。张云妮煮了一大锅的红鸡蛋,让米大富挨家挨户送过去。 晚上,米冬庆幸自己有先见之明,提前准备了母羊。 原来三姐堵奶了,产婆来看了之后帮忙挤了,说这两天的奶水都不能给孩子喝,要挤出来扔掉。 刚出生的孩子要少食多餐,两个小时就要喂一次,那是不能饿着的。 为了怕母羊断奶,米冬还将两只小羊羔一起买了回来。 米冬将挤出来的羊奶放在锅里煮,添加了一些杏仁去膻味。 还好小宝宝一点也不挑食,米冬用勺子给宝宝一勺勺喂下去,小宝宝吃得可欢了。 米春感激地看着妹妹:“还好你想的周到,不然可怜的娃刚出生只能喝米汤了。” 米冬也是很自豪的,虽然她没养过娃,但是她有后世大数据的无数理论经验啊。 第131章 生娃 米春已经怀孕九个多月了,那个肚子大得吓人。 就这她还非要去铺子里,米冬怎么可能答应,勒令她必须在家里休息。 开玩笑,古代女人生孩子那跟闯鬼门关差不多,不好好休息还敢到处乱跑,心真是大啊。 眼看着就要到预产期了,米冬和娘老早就在家里把该准备的都准备好了。 生产时要用的褥子、干净的剪刀、参片等,产后补身体的食材,坐月子的包头巾,小孩子的包被等,面面俱到。 米冬甚至还去牵了一头刚生了小羊仔的母羊回来,怕大姐一开始奶水不够,可以用羊奶暂替。 大姐哭笑不得,说他们紧张太过了,她都生了两个孩子了,这已经是第三个了,没那么娇贵。 但米冬不听她的,该怎么样准备还是怎样准备,她觉得这种事情一定不能掉以轻心。 这天早上,一家人正坐在一起吃早饭。 吃完饭,大家还坐着聊了一会儿天。等站起来收拾碗筷的时候,米冬听到她大姐十分冷静的声音。 “我羊水破了。” 米冬慌得差点把手里的碗扔了。 张云妮赶紧扶着米春朝屋里去,其他人都去铺子里了,家里现在只剩米冬了。 她慌忙跑去找产婆,村里就有一个经验丰富的产婆,给不少人接生过,当年米冬姐妹四个都是她接生的。 跑到门口的时候,米冬又顿住了,对有些吓住的几个孩子道:“柱子,你现在去村长家,说你娘在生宝宝,让刚子哥哥去镇上把你爹接回来。” 柱子听完,一溜烟跑出去了。 米冬这才朝产婆家跑,还好产婆住得不远,很快她就将人带回来了。 产婆到的时候,米夏躺在床上一阵阵叫着,看来宫缩已经开始了。 米冬跑进房间,将准备好的东西都拿到米夏的屋里,产婆看着这些东西,露出赞许的眼神。 米冬又去灶屋里烧热水,一边烧着一边听着大姐的痛苦叫声。 这是米冬第一次在古代看人生孩子,不害怕是假的,不过她还有很多事要做,不能慌张。 将烧好的热水端了一盆进产房,米冬看到产婆对大姐道:“再等一会,马上就开十指了啊!” 米春满头大汗,不过还是听进去了产婆的话。她咬紧嘴唇,忍着下一波的疼痛。 终于,产婆对米夏道:“好了,现在可以用力了!” 然后,米冬就听到了米春用力的大叫声,她头皮一紧,感觉自己身体快僵硬了。 这时,院子外传来声响,刚子带着米大富和刘石头回来了。 刘石头看到站在门口的米冬,紧张道:“小妹,怎么样了?” 米冬擦了把额头的汗:“还在生,不过产婆说了,是顺产,再等等。” 尽管这么说,不过听着房屋里传来的一阵阵叫声,米冬的心也跟着一阵阵揪起。 光是听这声音,就可以想象过程有多疼,米冬感觉到自己的心已经提到了嗓子眼了。 生孩子屋里不能有太多人,产婆只留下了有生产经验的张云妮帮忙,米冬还松了口气,本来她都咬牙准备在里面帮忙的,不过被产婆赶出来了。 她觉得,如果真在里面,她可能帮不上忙,手脚僵硬,连帮忙递个东西都不行。 刚子送完人就回去了,这种场面他也不适合留下。 米冬站在廊下,米大富和刘石头站在院子里急得团团转。 那两人也帮不上什么忙,只能在院子里一圈圈走着。 孩子们则不在家,担心他们害怕,米冬让梅朵和柱子带两个妹妹出去玩了。 走的时候,柱子还一脸担心。 米冬安慰他:“没事,你出去玩一圈,回来就有一个弟弟或妹妹了。” 柱子是相信小姨的,这才放心地出了门。 不知道等了多久,米冬终于听到屋子里传来小孩子的啼哭声。 生了! 米冬激动地朝屋里跑去。 “娘,大姐没事?生的男孩还是女孩?”米冬一眼看到躺在床上的大姐,见她没事,这才放下心来。 张云妮将刚刚包好的孩子抱给她看:“是个小男娃呢,要不要抱抱?” 米冬看着这软软小小的家伙,吓得后退两步,开玩笑,这么小怎么抱?她怕自己一用力把孩子弄疼了,坚决不抱。 “姐?现在感觉怎么样?”米冬看到大姐脸色苍白,猛地拍头,“对了,我去给你下碗面条吃。” 刚走出房门,就迎上两张激动的男人面庞。 “冬儿,你姐还好吗?男娃女娃?”刘石头和米大富都看向她。 这时,张云妮抱着孩子从屋里出来,两个男人立马从她身边撤开,朝孩子跑去。 米冬来到灶屋,用最快的速度下了一碗面条,给大姐端过去。 米春的状态还不错,可能是生过两个孩子,而且现在还年轻,生产也算顺利,她还能自己端着碗吃饭。 产婆这时候已经收拾好了,叮嘱了一些产妇和小孩要注意的事,就准备离开了。 米冬掏出了一角碎银子递过去:“婶子辛苦了。” 产婆接生一般没有固定的要求必须要给多少钱,没钱的人家给鸡蛋粮食等,有钱的人家会给些铜板。 一角银子算是很高的酬劳了,产婆眉开眼笑,接过银子后详细交待了一些事项。 送了产婆回来,米冬看到还在傻乐的大姐夫。虽然这不是他第一次当爹,但谁会嫌孩子多呢?古代都是讲究多子多福,何况大姐家之前也就一儿一女,现在又添了一个儿子,当然高兴了。 米家添丁,这是大喜事。张云妮煮了一大锅的红鸡蛋,让米大富挨家挨户送过去。 晚上,米冬庆幸自己有先见之明,提前准备了母羊。 原来三姐堵奶了,产婆来看了之后帮忙挤了,说这两天的奶水都不能给孩子喝,要挤出来扔掉。 刚出生的孩子要少食多餐,两个小时就要喂一次,那是不能饿着的。 为了怕母羊断奶,米冬还将两只小羊羔一起买了回来。 米冬将挤出来的羊奶放在锅里煮,添加了一些杏仁去膻味。 还好小宝宝一点也不挑食,米冬用勺子给宝宝一勺勺喂下去,小宝宝吃得可欢了。 米春感激地看着妹妹:“还好你想的周到,不然可怜的娃刚出生只能喝米汤了。” 米冬也是很自豪的,虽然她没养过娃,但是她有后世大数据的无数理论经验啊。 第132章 种西瓜 大姐的身体很快恢复了,小宝宝又有奶喝了。 然后,米冬就面临一个问题,家里的羊奶太多了。 她从来不知道,一只羊可以产这么多奶,那两只小羊羔都吃不完。 于是,米冬每天早上就会煮一锅羊奶,在里面加一点糖,让家里的孩子们每人喝一碗。 米冬自己也喝一碗,喝着喝着还喝习惯了。 喝了羊奶,她又想喝牛奶,觉得还是牛奶更好喝一些。 之前每次做蛋糕和糕点,米冬都是去镇上买的牛奶。 是的,芦花镇也有卖牛奶的地方,在镇西边的杂货铺,不过不是每天都有,运气好了才能碰上。 米冬从那里经过的时候,只要看到卖牛奶,她是一定会买的。 不过,现在她开始考虑,家里要不要也买一头母牛了,她想有稳定的牛奶喝。 大姐家的小宝宝取了名字,叫小风,这还是柱子给取的。 柱子最近也跟着认字念书了,他在一本书上看到一个成语,栉风沐雨,跑去问米冬什么意思,米冬就给他解释了。 柱子就到处炫耀,说自己又学了个新成语,特别难,天天把这个成语挂在嘴边。 晚上,听到爹娘商量要给弟弟取名字,他自告奋勇,说这个名字他来取。 米春和刘石头本就还在为取名字苦恼,他俩有限的词汇还真取不出啥好听的名字。刘石头甚至还想过,干脆叫二柱得了,跟在柱子的后面,以后再有儿子就叫三柱,再不用为取名字苦恼了,多省心。 现在,柱子说他要给弟弟取名,那正好,两个大人就把这事交给他了。 柱子第一个想到的就是他颇为自豪的栉风沐雨这个词,他一开始准备让弟弟叫小栉,念了念觉得不好听,又往后顺延了一个字,改为小风了。 嗯,小风很好听。柱子对此很满意。 于是,新出生的宝宝有名字了,小风。 柱子甚至想好了,以后再有弟弟妹妹了,就可以顺着叫小沐,小雨。 这几个名字都是男孩女孩都可以用的,嗯,他可真是机智。 小风快要办满月宴了,米冬这个做小姨的想要给他买个礼物。 镇上就那么几家铺子,早就让米冬逛腻了,她想去县城看看。 于是,张成再一次休息的时候,米冬说要跟他一起去县城。 到了县城,米冬去最大的银楼逛了逛,给小风买了一套银首饰,包括一个银锁,一对银镯子。 不是她舍不得买金饰,而是乡下孩子,金饰完全不敢戴出门。银饰还是有一些孩子戴的,没那么扎眼。 米冬是天不亮就跟张成一起赶马车来到县城的,等她逛完街已经下午了,再想回镇上也来不及了。 晚上,米冬在武馆吃的饭。 武馆的饭是钱婶做的,钱婶是之前镖局一位兄弟的娘,那位兄弟死后,他的媳妇丢下两岁的孩子跑了,钱婶子现在一个人养着孙子。为了照顾她,张成就把武馆做饭的活计给了她。 钱婶很是感激,她是明事理的,儿子出事她没有怨过镖局,那是意外,只能说是儿子命不好。 再说后来镖局还赔偿了钱,不过那些钱她是不敢用的,她要留着以后给孙子成家用。她现在还能做些活,等过些年她越来越老了,做不动了,孙子还没长大,她得为孙子以后考虑。 所以对于这份做饭的活计,钱婶很珍惜。像她这样的年纪,在外面可不能轻易找一份月薪一两的活计,还能照顾孙子。她知道这是人家照顾她呢,所以更加感激。 钱婶做饭的手艺中规中矩,有几样拿手好菜,那道家常豆腐米冬很喜欢吃。还去跟钱婶讨教,钱婶一点都不藏私,都教给了她。 米冬还教了钱婶做馒头和包子怎么发面的诀窍,钱婶学会了很高兴。 两人在灶屋交流完厨艺,钱婶从锅里舀了很大一盆热水给米冬:“时候不早了,你也早些洗了睡。” 米冬端着热水回了房间。 和张成已经不止一次住一个房屋了,米冬现在是一点不尴尬了,还有闲心打量张成的屋子。 张成在武馆的宿舍是单人间的,房间不大,只有十几平米大小,靠后窗摆放着一张床,床头一张小桌子,床尾靠着墙是一张竖着的衣柜,靠近前门的窗户下放着一张大书桌。 其实这些摆设米冬很熟悉,因为武馆的单人宿舍摆设都一样,而且里面的物件都是她去置办的。 不过,米冬还是饶有兴致地看了一番。 她发现,张成这人还真是够简约的,除了她当时置办的家具,这人没有在宿舍里添加任何物件。 米冬洗漱的时候,张成就关着门在外面等着。 武馆里还有多余的空房间,是留给以后新增的武师父的,不过张成不能过去住,有外人在,他们必须住一个房间,不能让人看出他们是假夫妻。 反正已经在一张床上躺过几次,米冬现在是一点也不别扭了。 晚上,米冬感受着旁边近在耳边的呼吸声,没有以前那种心砰砰跳的激动了,反而很踏实,不一会儿就睡着了。 张成等旁边的人睡着了,回过头看了一眼,然后也安心地睡去了。 第二天,米冬去车行租车回镇上。 车行里每天有车固定去附近的几个小镇,和后世城镇间的大巴差不多。 张成送米冬去车行,马车还有半个时辰才出发,米冬就在附近逛一逛。 路边有一个卖种子的小摊贩,米冬经过的时候随意撇了一眼,忽然愣住了。 她蹲下身去看地上的几颗小种子,这黑黑圆圆的小种子,不是西瓜籽吗? 说实话,米冬来到这个时代,还没见过西瓜呢。 “这是什么种子?”米冬问小摊贩。 “其实我也不清楚,这是上次我在一个外族商人那里买东西,他送我的。”小摊贩道,“您要吗?给十个铜板我都给你!” 看米冬没吭声,小摊贩又自动降价:“五个铜板。” 米冬掏了五个铜板,将西瓜籽买了下来。 走出一段距离,旁边的张成道:“这是西瓜籽,飞云县这边还没人种。” 米冬很吃惊:“你见过?” 张成顿了下,道:“在北方见过,不过都是西域那边运送过来的。” 原来西瓜出现过啊,米冬这才松了口气,那她就敢大胆种了。 第132章 种西瓜 大姐的身体很快恢复了,小宝宝又有奶喝了。 然后,米冬就面临一个问题,家里的羊奶太多了。 她从来不知道,一只羊可以产这么多奶,那两只小羊羔都吃不完。 于是,米冬每天早上就会煮一锅羊奶,在里面加一点糖,让家里的孩子们每人喝一碗。 米冬自己也喝一碗,喝着喝着还喝习惯了。 喝了羊奶,她又想喝牛奶,觉得还是牛奶更好喝一些。 之前每次做蛋糕和糕点,米冬都是去镇上买的牛奶。 是的,芦花镇也有卖牛奶的地方,在镇西边的杂货铺,不过不是每天都有,运气好了才能碰上。 米冬从那里经过的时候,只要看到卖牛奶,她是一定会买的。 不过,现在她开始考虑,家里要不要也买一头母牛了,她想有稳定的牛奶喝。 大姐家的小宝宝取了名字,叫小风,这还是柱子给取的。 柱子最近也跟着认字念书了,他在一本书上看到一个成语,栉风沐雨,跑去问米冬什么意思,米冬就给他解释了。 柱子就到处炫耀,说自己又学了个新成语,特别难,天天把这个成语挂在嘴边。 晚上,听到爹娘商量要给弟弟取名字,他自告奋勇,说这个名字他来取。 米春和刘石头本就还在为取名字苦恼,他俩有限的词汇还真取不出啥好听的名字。刘石头甚至还想过,干脆叫二柱得了,跟在柱子的后面,以后再有儿子就叫三柱,再不用为取名字苦恼了,多省心。 现在,柱子说他要给弟弟取名,那正好,两个大人就把这事交给他了。 柱子第一个想到的就是他颇为自豪的栉风沐雨这个词,他一开始准备让弟弟叫小栉,念了念觉得不好听,又往后顺延了一个字,改为小风了。 嗯,小风很好听。柱子对此很满意。 于是,新出生的宝宝有名字了,小风。 柱子甚至想好了,以后再有弟弟妹妹了,就可以顺着叫小沐,小雨。 这几个名字都是男孩女孩都可以用的,嗯,他可真是机智。 小风快要办满月宴了,米冬这个做小姨的想要给他买个礼物。 镇上就那么几家铺子,早就让米冬逛腻了,她想去县城看看。 于是,张成再一次休息的时候,米冬说要跟他一起去县城。 到了县城,米冬去最大的银楼逛了逛,给小风买了一套银首饰,包括一个银锁,一对银镯子。 不是她舍不得买金饰,而是乡下孩子,金饰完全不敢戴出门。银饰还是有一些孩子戴的,没那么扎眼。 米冬是天不亮就跟张成一起赶马车来到县城的,等她逛完街已经下午了,再想回镇上也来不及了。 晚上,米冬在武馆吃的饭。 武馆的饭是钱婶做的,钱婶是之前镖局一位兄弟的娘,那位兄弟死后,他的媳妇丢下两岁的孩子跑了,钱婶子现在一个人养着孙子。为了照顾她,张成就把武馆做饭的活计给了她。 钱婶很是感激,她是明事理的,儿子出事她没有怨过镖局,那是意外,只能说是儿子命不好。 再说后来镖局还赔偿了钱,不过那些钱她是不敢用的,她要留着以后给孙子成家用。她现在还能做些活,等过些年她越来越老了,做不动了,孙子还没长大,她得为孙子以后考虑。 所以对于这份做饭的活计,钱婶很珍惜。像她这样的年纪,在外面可不能轻易找一份月薪一两的活计,还能照顾孙子。她知道这是人家照顾她呢,所以更加感激。 钱婶做饭的手艺中规中矩,有几样拿手好菜,那道家常豆腐米冬很喜欢吃。还去跟钱婶讨教,钱婶一点都不藏私,都教给了她。 米冬还教了钱婶做馒头和包子怎么发面的诀窍,钱婶学会了很高兴。 两人在灶屋交流完厨艺,钱婶从锅里舀了很大一盆热水给米冬:“时候不早了,你也早些洗了睡。” 米冬端着热水回了房间。 和张成已经不止一次住一个房屋了,米冬现在是一点不尴尬了,还有闲心打量张成的屋子。 张成在武馆的宿舍是单人间的,房间不大,只有十几平米大小,靠后窗摆放着一张床,床头一张小桌子,床尾靠着墙是一张竖着的衣柜,靠近前门的窗户下放着一张大书桌。 其实这些摆设米冬很熟悉,因为武馆的单人宿舍摆设都一样,而且里面的物件都是她去置办的。 不过,米冬还是饶有兴致地看了一番。 她发现,张成这人还真是够简约的,除了她当时置办的家具,这人没有在宿舍里添加任何物件。 米冬洗漱的时候,张成就关着门在外面等着。 武馆里还有多余的空房间,是留给以后新增的武师父的,不过张成不能过去住,有外人在,他们必须住一个房间,不能让人看出他们是假夫妻。 反正已经在一张床上躺过几次,米冬现在是一点也不别扭了。 晚上,米冬感受着旁边近在耳边的呼吸声,没有以前那种心砰砰跳的激动了,反而很踏实,不一会儿就睡着了。 张成等旁边的人睡着了,回过头看了一眼,然后也安心地睡去了。 第二天,米冬去车行租车回镇上。 车行里每天有车固定去附近的几个小镇,和后世城镇间的大巴差不多。 张成送米冬去车行,马车还有半个时辰才出发,米冬就在附近逛一逛。 路边有一个卖种子的小摊贩,米冬经过的时候随意撇了一眼,忽然愣住了。 她蹲下身去看地上的几颗小种子,这黑黑圆圆的小种子,不是西瓜籽吗? 说实话,米冬来到这个时代,还没见过西瓜呢。 “这是什么种子?”米冬问小摊贩。 “其实我也不清楚,这是上次我在一个外族商人那里买东西,他送我的。”小摊贩道,“您要吗?给十个铜板我都给你!” 看米冬没吭声,小摊贩又自动降价:“五个铜板。” 米冬掏了五个铜板,将西瓜籽买了下来。 走出一段距离,旁边的张成道:“这是西瓜籽,飞云县这边还没人种。” 米冬很吃惊:“你见过?” 张成顿了下,道:“在北方见过,不过都是西域那边运送过来的。” 原来西瓜出现过啊,米冬这才松了口气,那她就敢大胆种了。 第133章 二姐的新家 大姐家的小宝宝办满月宴的时候,也是在米冬家里办的。 经过上次全儿的周岁宴,大家都很有经验,这次的满月宴很顺利。 稍微有点不开心的就是,米老太又不请自来,而且没有给小外孙准备任何礼物。 大家对此都习惯了,反正没人理会米老太,她吃完饭想到处逛逛,发现每个房门都上了锁,只能悻悻离开。 米春出月子没多久,一天吃完饭后,其他人都离开堂屋了,屋里只剩下米春和米冬。 米春想了想,对米冬道:“小妹,我有件事想跟你说。” “嗯?啥事?”米冬很好奇。 “我想买房子了。”米春说完有些忐忑。 她知道小妹一直很想照顾自家,而且小妹也喜欢一大家人住在一起的热闹感觉。 现在,她提出要买房,以后就搬出去住了,她怕小妹觉得她太见外。 “大姐,你这么厉害?都赚够买房的钱啦?”米冬一点没多想,还很为大姐高兴。 看到小妹没生气,米春松了口气:“嗯,我们手里现在有将近五十两的余钱,也没想着买太大的房子,一个小院子间房就够了。柱子一个人住一间,妞妞和小风还跟我们住。等妞妞再大一点,我才放心让她一个人住。以后孩子多了,我们手里再多攒些钱,就把房子卖了再买个大点的。” 米春跟妹妹说着自己的计划。 看着大姐眼里的憧憬,说明她对未来的生活充满了希望,米冬很为她高兴。她虽然喜欢一家人住在一起,可是谁不想有自己的房子呢。大姐一家现在能在镇上买房了,以后也会扎根在这里,大家还是在一起的,米冬一点意见都没有。 “好啊大姐,你买房的时候需不需要我帮你参谋一下?”米冬问道。 大姐开心道:“当然啦,你是我们姐妹中最有主意的。” 米冬道:“那行,你看房的时候叫上我。” 米春又收敛了笑容:“小妹,那十两银子,等我买房以后一定尽快还你。” 她说的是卤鸭肉方子的那十两,米冬不在乎道:“哎呀,我早说过了,你啥时候有钱啥时候再还,我又不急着用钱。” 过了两日,米春兴冲冲地来找米冬,说牙子要带她去看房。 镇上的人家有限,一年到头卖房的也没几家。 牙子告诉米春,她手上一共只有两处房子要卖。 他们先去看了第一处,那是镇西边的一个破旧的小院子,里面只有三间屋子可以住。正中间是堂屋,左右各两间卧房。 院子里另外还有一间灶屋,房顶是茅草的,已经只剩下一半的屋顶了。 这间屋子因为破烂,在牙子手里放了很久。不过价钱不贵,只需要三十五两银子。 米春到处转了转,心里思量着修复屋子要花多少钱。米冬冲她摇摇头,对牙子说:“我们再去看看下一处。” 另外一处房子在镇东边,这处房子就好多了。院子很宽阔,正屋一排五间房,正中间的是堂屋,左右两边各两间厢房。 院子里东西厢还各有两间房,加起来一共有九间房。而且房屋都是青砖大瓦房,屋顶的瓦片是新换的,看着很整齐。 如果买了这处房子,不用怎么修葺,直接就能搬进来住了。 不过,价格上也贵多了,这处房子一共要五十五两银子,而且房主说了,不接受还价。 米冬看出了大姐眼里的喜欢,不过她还在犹豫。 “我们就要这套房子了。”米冬直接替大姐决定了。 牙子很高兴,这套卖了他能有二两的抽头。 “你怎么就定了?我手里一共还没五十两呢。”米春将妹妹拉到一边小声说。 “没事,姐,我借给你。”米冬拦着大姐要说的话,继续道,“镇上就这些房子,要找到一处合适的不容易。你错过了这个,可能几年都买不到合心的了。你看,你们这才多长时间就挣到将近五十两了。大姐,我相信你和姐夫的实力,一定能很快挣到钱还我的,我不怕你们赖账。” 米冬嘻嘻笑着,米春知道小妹是为她好,而且她也实在是喜欢这处房子,就答应了。 买完房子又去办好了契书,米春咧着的嘴巴就没合上过。她也有房子了,而且是镇上那么大的房子,这在一年前还是想都不敢想的事呢。 想想一年前他们过的啥日子,没分家,一大家人挤在一起,两个孩子从没穿过一件不带补丁的衣服,柱子到四岁了还没有一双布鞋。 这么短的时间内,家里已经完全大变样了。刘家分家了,因为养鸭子,婆家几个兄弟日子也过好了,他们家就更厉害了,房子买了,孩子们换季时也都能穿上新衣服了。 米春心里清楚,这些都是妹妹带给她的,她心里对这个妹妹是十分感激的。 刘家人也都是明事理的,因为记着小妹的这份情,哥嫂们对她家都格外好。 再加上大牛的事,婆婆因为感激小妹,对她家的事更是从来不插手。 因为房子能直接住人,米春很快就搬进去了,她还请一家人在新家里吃了一顿饭。 饭桌上,大家都恭喜大姐住上新房子了。米秋也趁机宣布,她也要买房子了。 米秋和周铁柱虽然不像大姐那样自己做生意,两人都是在米冬的铺子帮忙卖肉脯,不过他俩一点都不嫉妒小妹把卤鸭肉的方子给大姐。 他俩在肉脯铺子里做熟了,真让他们单独另外做一样生意,他们还不敢呢。而且小妹给他们开的工钱也不低,他们工作轻松收入还高,对于目前的现状他们都很满意。 因为米秋和周铁柱来镇上的时间比大姐家更早,其实他们手里攒的钱比大姐还多。他们也早就想买房了,只是想着多攒点钱,买个好点的房子,一次到位,以后就不用再换了。 现在,看到大姐买的这处房子,他们也动心了,自己有房的感觉肯定不一样啊。 对于米秋家要买房,一家人都是支持的,为他们感到高兴。 米冬道:“家里东厢的那三间房永远是给三个姐姐留的,以后你们就算都有自己的房子了,也要时不时回我那住啊。别忘了,爹娘可跟我一起住呢。” “放心,就冲你那做饭手艺,我也会经常回去的。”米秋笑道。 从米春家出来,米秋就迫不及待地拉着周铁柱去牙行了。 他们跟牙子说了要买的房子的条件,因着他们要求较高,牙子说手里暂时还没有这样的房子,等有了一定第一时间通知他们。 幸运的是,没过多久,牙子就来告诉他们,码头一家开铺子的老板要搬去县城了,他家的院子要卖了。 那家人的院子就在码头附近,而且院子也宽敞,比米春买的那套房子还多了两间耳房。不过价格也贵,开价六十八两银子。 米秋和周铁柱一眼就看中那院子了,宽敞又漂亮,离铺子又近,以后他们晚上就可回家住了。 同在码头开铺子,大家都是互相认识的,米秋又是能说会道的,直接找了主人家去砍价,最后用六十三两将院子拿下了。 二姐一家也欢欢喜喜地搬进了新家。 第133章 二姐的新家 大姐家的小宝宝办满月宴的时候,也是在米冬家里办的。 经过上次全儿的周岁宴,大家都很有经验,这次的满月宴很顺利。 稍微有点不开心的就是,米老太又不请自来,而且没有给小外孙准备任何礼物。 大家对此都习惯了,反正没人理会米老太,她吃完饭想到处逛逛,发现每个房门都上了锁,只能悻悻离开。 米春出月子没多久,一天吃完饭后,其他人都离开堂屋了,屋里只剩下米春和米冬。 米春想了想,对米冬道:“小妹,我有件事想跟你说。” “嗯?啥事?”米冬很好奇。 “我想买房子了。”米春说完有些忐忑。 她知道小妹一直很想照顾自家,而且小妹也喜欢一大家人住在一起的热闹感觉。 现在,她提出要买房,以后就搬出去住了,她怕小妹觉得她太见外。 “大姐,你这么厉害?都赚够买房的钱啦?”米冬一点没多想,还很为大姐高兴。 看到小妹没生气,米春松了口气:“嗯,我们手里现在有将近五十两的余钱,也没想着买太大的房子,一个小院子间房就够了。柱子一个人住一间,妞妞和小风还跟我们住。等妞妞再大一点,我才放心让她一个人住。以后孩子多了,我们手里再多攒些钱,就把房子卖了再买个大点的。” 米春跟妹妹说着自己的计划。 看着大姐眼里的憧憬,说明她对未来的生活充满了希望,米冬很为她高兴。她虽然喜欢一家人住在一起,可是谁不想有自己的房子呢。大姐一家现在能在镇上买房了,以后也会扎根在这里,大家还是在一起的,米冬一点意见都没有。 “好啊大姐,你买房的时候需不需要我帮你参谋一下?”米冬问道。 大姐开心道:“当然啦,你是我们姐妹中最有主意的。” 米冬道:“那行,你看房的时候叫上我。” 米春又收敛了笑容:“小妹,那十两银子,等我买房以后一定尽快还你。” 她说的是卤鸭肉方子的那十两,米冬不在乎道:“哎呀,我早说过了,你啥时候有钱啥时候再还,我又不急着用钱。” 过了两日,米春兴冲冲地来找米冬,说牙子要带她去看房。 镇上的人家有限,一年到头卖房的也没几家。 牙子告诉米春,她手上一共只有两处房子要卖。 他们先去看了第一处,那是镇西边的一个破旧的小院子,里面只有三间屋子可以住。正中间是堂屋,左右各两间卧房。 院子里另外还有一间灶屋,房顶是茅草的,已经只剩下一半的屋顶了。 这间屋子因为破烂,在牙子手里放了很久。不过价钱不贵,只需要三十五两银子。 米春到处转了转,心里思量着修复屋子要花多少钱。米冬冲她摇摇头,对牙子说:“我们再去看看下一处。” 另外一处房子在镇东边,这处房子就好多了。院子很宽阔,正屋一排五间房,正中间的是堂屋,左右两边各两间厢房。 院子里东西厢还各有两间房,加起来一共有九间房。而且房屋都是青砖大瓦房,屋顶的瓦片是新换的,看着很整齐。 如果买了这处房子,不用怎么修葺,直接就能搬进来住了。 不过,价格上也贵多了,这处房子一共要五十五两银子,而且房主说了,不接受还价。 米冬看出了大姐眼里的喜欢,不过她还在犹豫。 “我们就要这套房子了。”米冬直接替大姐决定了。 牙子很高兴,这套卖了他能有二两的抽头。 “你怎么就定了?我手里一共还没五十两呢。”米春将妹妹拉到一边小声说。 “没事,姐,我借给你。”米冬拦着大姐要说的话,继续道,“镇上就这些房子,要找到一处合适的不容易。你错过了这个,可能几年都买不到合心的了。你看,你们这才多长时间就挣到将近五十两了。大姐,我相信你和姐夫的实力,一定能很快挣到钱还我的,我不怕你们赖账。” 米冬嘻嘻笑着,米春知道小妹是为她好,而且她也实在是喜欢这处房子,就答应了。 买完房子又去办好了契书,米春咧着的嘴巴就没合上过。她也有房子了,而且是镇上那么大的房子,这在一年前还是想都不敢想的事呢。 想想一年前他们过的啥日子,没分家,一大家人挤在一起,两个孩子从没穿过一件不带补丁的衣服,柱子到四岁了还没有一双布鞋。 这么短的时间内,家里已经完全大变样了。刘家分家了,因为养鸭子,婆家几个兄弟日子也过好了,他们家就更厉害了,房子买了,孩子们换季时也都能穿上新衣服了。 米春心里清楚,这些都是妹妹带给她的,她心里对这个妹妹是十分感激的。 刘家人也都是明事理的,因为记着小妹的这份情,哥嫂们对她家都格外好。 再加上大牛的事,婆婆因为感激小妹,对她家的事更是从来不插手。 因为房子能直接住人,米春很快就搬进去了,她还请一家人在新家里吃了一顿饭。 饭桌上,大家都恭喜大姐住上新房子了。米秋也趁机宣布,她也要买房子了。 米秋和周铁柱虽然不像大姐那样自己做生意,两人都是在米冬的铺子帮忙卖肉脯,不过他俩一点都不嫉妒小妹把卤鸭肉的方子给大姐。 他俩在肉脯铺子里做熟了,真让他们单独另外做一样生意,他们还不敢呢。而且小妹给他们开的工钱也不低,他们工作轻松收入还高,对于目前的现状他们都很满意。 因为米秋和周铁柱来镇上的时间比大姐家更早,其实他们手里攒的钱比大姐还多。他们也早就想买房了,只是想着多攒点钱,买个好点的房子,一次到位,以后就不用再换了。 现在,看到大姐买的这处房子,他们也动心了,自己有房的感觉肯定不一样啊。 对于米秋家要买房,一家人都是支持的,为他们感到高兴。 米冬道:“家里东厢的那三间房永远是给三个姐姐留的,以后你们就算都有自己的房子了,也要时不时回我那住啊。别忘了,爹娘可跟我一起住呢。” “放心,就冲你那做饭手艺,我也会经常回去的。”米秋笑道。 从米春家出来,米秋就迫不及待地拉着周铁柱去牙行了。 他们跟牙子说了要买的房子的条件,因着他们要求较高,牙子说手里暂时还没有这样的房子,等有了一定第一时间通知他们。 幸运的是,没过多久,牙子就来告诉他们,码头一家开铺子的老板要搬去县城了,他家的院子要卖了。 那家人的院子就在码头附近,而且院子也宽敞,比米春买的那套房子还多了两间耳房。不过价格也贵,开价六十八两银子。 米秋和周铁柱一眼就看中那院子了,宽敞又漂亮,离铺子又近,以后他们晚上就可回家住了。 同在码头开铺子,大家都是互相认识的,米秋又是能说会道的,直接找了主人家去砍价,最后用六十三两将院子拿下了。 二姐一家也欢欢喜喜地搬进了新家。 第134章 米夏的心事 这天,米冬正在肉脯这边的铺子里理货,门口忽然来了一个人。 米冬一看,这个人居然是三姐的婆婆赵婶嫁的那个人。 “何叔,您来找我三姐和三姐夫?”米冬问道。 何有根点点头,不好意思地搓搓手:“铁柱他们没在店里?” 米冬道:“嗯,今天是他俩休息的日子。对了,三姐和三姐夫在镇上买房了,他们跟你们说了?” 何有根:“说了,铁柱之前让我们过来吃饭认个门,他娘身子重,不好出门,我们就没来。” 米冬:“那您现在是要去他们家吗?我给你指个路。” 何有根:“麻烦你了。” 米冬将三姐家的具体位置、怎么走过去以及房子的外貌告诉了何有根,何有根道谢后去了。 第二日,来到铺子的米冬看到三姐的脸色似乎不太好,她关心道:“三姐,你不舒服吗?要不要休息一下?” 米秋瞅了下店铺里,发现周铁柱去了后院打水,就趴在米冬耳边小声道:“我婆婆生了。” “啊?”米冬想了想,“她不是还没到预产期吗?” 之前她听三姐说过,赵婶的预产期还有大半个月才到呢,怎么提前就生了? 她问:“儿子还是女儿?昨天何叔过来,就是给你们说这事儿的?” “儿子。”米秋面无表情。 “不对呀,我们都知道那何叔有多想要个儿子,怎么昨天没见他脸上带喜色。”米冬纳闷道。 “是早产,听说还跟何家的大丫头有关。两人闹矛盾了,何家丫头推攘了一把,我婆婆就早产了。”米秋说着气愤道,“他那儿子因着早产很瘦弱,所以他脸色不太好。你知道何叔昨天来干吗的吗?他居然想让我去给我婆婆伺候月子。他说他家两个丫头对我婆婆有意见,他不敢让那两个丫头伺候月子和照顾孩子。我才不管他们何家乱七八糟的事儿呢,我家全儿才一岁多,我又要看店又要照顾全儿,哪有功夫去给她伺候月子?” 让儿媳妇给婆婆伺候月子,这事儿确实有些说不过去。 米冬看了眼在后院忙活的三姐夫,小声问:“三姐夫怎么说的?” 米秋道:“他心里也不舒服呢,听何叔那意思,让我伺候月子是我婆婆的想法。铁柱觉得他娘心里没他呢,也气着呢。” 赵婶自从嫁人后,好像越来越偏向新家了。刚开始的时候还经常来镇上看儿子,后来次数越来越少了,怀孕后基本就没来过了。 看这意思,周铁柱在她心目中的地位已经比不上现在的小儿子了。 以前是娘的心头宝,现在被排在后面了,难怪周铁柱心里不舒服。 不过米冬觉得这是人之常情,赵婶有自己的人生,她也有权利享受自己的新生活。 她觉得,以后三姐夫就会慢慢习惯的。 但是在伺候月子这一点上,她还是支持三姐的,不能让她去。就算三姐想去,她还要阻止呢。 后来,这件事情的解决方法就是,周铁柱和米秋出钱,在赵氏的村里请了个相熟的婆子去给她伺候月子。一个月也就三百文钱,就当是孝敬老人了,米秋乐意花钱买个清净。 那孩子办满月宴的时候,米秋和周铁柱去送了礼,吃了个午饭就匆匆回来了。 米冬见三姐有些幸灾乐祸的样子,就去问怎么了。 米秋说:“我们一过去,我婆婆就拉着铁柱说了一通话,大意就是铁柱是哥哥,以后要照顾弟弟什么的,铁柱感觉被伤到了,吃饭的时候都闷闷不乐呢。” 难怪呢,米冬觉得,周铁柱就是当独生子女习惯了,有失宠的感觉了。 米冬也觉得有趣,怎么感觉三姐夫有些可怜呢,但是又很不厚道地想笑。 又到了武馆休息日,猛子来米家看女儿。 梅朵正坐在廊下跟米夏学习针线,她抬头叫了声“爹”,又低下头继续穿针引线了。 猛子觉得这女儿心里越来越没他这个爹了,不过怎么一点也不生气呢?他蹲在一旁饶有兴趣地看着她们忙碌。 米夏被强烈的视线盯得有些不自在,她放下手里的剪刀:“今天就到这儿,你跟你爹去玩会儿。” “哎呀夏姨,我不想玩,我想学针线。”梅朵学得正上劲儿呢。 “夏姨还有事,晚上再教你。”米夏说着将东西都收进了篮子里去。 猛子看人不好意思了,也不敢再逗了。 他过去牵闺女的手:“爹给你带了礼物。” 转身的时候,猛子动作麻利地朝米夏的手里塞了个东西。 米夏吓得一愣,想将东西还回去,又不想被孩子看到,只得先收起来了。 回到房里,米冬摊开手掌,看到了躺在手心的一支银钗子。 这支钗子很漂亮,上面是一朵花的形状,还雕刻着细细的花纹。做工很精细,分量也足,应该不便宜。 吃完午饭,米夏看猛子出了院门,趁没人注意,她偷偷跟了上去。 猛子似乎知道她跟在后面,走到一个无人的地方,忽然转过身来,把米夏吓了一跳。 “跟着我干嘛?”他嘴角噙着笑。 “这个还给你。”米夏将钗子递过去。 猛子收起了笑容:“为什么?” 米夏道:“太贵重了。” “你这么用心照顾梅朵,这是给你的谢礼。”猛子认真道。 米夏一听却恼怒了,将钗子扔向他:“谁要你的谢礼!” 猛子一手接住了钗子,一手将气得转身的米夏拉住:“别走!” 听出了他语气里的祈求,米夏心一软,忽地顿住了。 沉默了片刻,猛子轻声道:“不是谢礼,是我想送给你的,没有理由,就是我单纯地想送你礼物。” 听到他这样说,米夏悬着的心终于落了下来。可是下一刻,她又犹豫了,她摇头:“不行。” “怎么不行?我哪里不好?你说了我改!”猛子急道。 米夏的眼泪簌簌落下:“不是你不好,是我,我嫁过人……” 这个男人如此好,好到让她产生了自卑感,她想,如果她早点遇到这个人多好。 猛子一下子将人拉入怀里:“嫁过人怎么了?嫁过人的女人就不能再嫁了吗?再说,我都是个快二十五岁的老男人了,你才二十出头,在我眼里,你就是个单纯善良的小妹妹。” 听到她他这么没羞没臊的话,米夏羞红了脸,挣脱了他的手臂,捂着脸跑了。 留在原地的猛子却一个劲地傻乐,哈哈,米夏没有拒绝他。这是不是说明,他可以和米夏在一起了? 第134章 米夏的心事 这天,米冬正在肉脯这边的铺子里理货,门口忽然来了一个人。 米冬一看,这个人居然是三姐的婆婆赵婶嫁的那个人。 “何叔,您来找我三姐和三姐夫?”米冬问道。 何有根点点头,不好意思地搓搓手:“铁柱他们没在店里?” 米冬道:“嗯,今天是他俩休息的日子。对了,三姐和三姐夫在镇上买房了,他们跟你们说了?” 何有根:“说了,铁柱之前让我们过来吃饭认个门,他娘身子重,不好出门,我们就没来。” 米冬:“那您现在是要去他们家吗?我给你指个路。” 何有根:“麻烦你了。” 米冬将三姐家的具体位置、怎么走过去以及房子的外貌告诉了何有根,何有根道谢后去了。 第二日,来到铺子的米冬看到三姐的脸色似乎不太好,她关心道:“三姐,你不舒服吗?要不要休息一下?” 米秋瞅了下店铺里,发现周铁柱去了后院打水,就趴在米冬耳边小声道:“我婆婆生了。” “啊?”米冬想了想,“她不是还没到预产期吗?” 之前她听三姐说过,赵婶的预产期还有大半个月才到呢,怎么提前就生了? 她问:“儿子还是女儿?昨天何叔过来,就是给你们说这事儿的?” “儿子。”米秋面无表情。 “不对呀,我们都知道那何叔有多想要个儿子,怎么昨天没见他脸上带喜色。”米冬纳闷道。 “是早产,听说还跟何家的大丫头有关。两人闹矛盾了,何家丫头推攘了一把,我婆婆就早产了。”米秋说着气愤道,“他那儿子因着早产很瘦弱,所以他脸色不太好。你知道何叔昨天来干吗的吗?他居然想让我去给我婆婆伺候月子。他说他家两个丫头对我婆婆有意见,他不敢让那两个丫头伺候月子和照顾孩子。我才不管他们何家乱七八糟的事儿呢,我家全儿才一岁多,我又要看店又要照顾全儿,哪有功夫去给她伺候月子?” 让儿媳妇给婆婆伺候月子,这事儿确实有些说不过去。 米冬看了眼在后院忙活的三姐夫,小声问:“三姐夫怎么说的?” 米秋道:“他心里也不舒服呢,听何叔那意思,让我伺候月子是我婆婆的想法。铁柱觉得他娘心里没他呢,也气着呢。” 赵婶自从嫁人后,好像越来越偏向新家了。刚开始的时候还经常来镇上看儿子,后来次数越来越少了,怀孕后基本就没来过了。 看这意思,周铁柱在她心目中的地位已经比不上现在的小儿子了。 以前是娘的心头宝,现在被排在后面了,难怪周铁柱心里不舒服。 不过米冬觉得这是人之常情,赵婶有自己的人生,她也有权利享受自己的新生活。 她觉得,以后三姐夫就会慢慢习惯的。 但是在伺候月子这一点上,她还是支持三姐的,不能让她去。就算三姐想去,她还要阻止呢。 后来,这件事情的解决方法就是,周铁柱和米秋出钱,在赵氏的村里请了个相熟的婆子去给她伺候月子。一个月也就三百文钱,就当是孝敬老人了,米秋乐意花钱买个清净。 那孩子办满月宴的时候,米秋和周铁柱去送了礼,吃了个午饭就匆匆回来了。 米冬见三姐有些幸灾乐祸的样子,就去问怎么了。 米秋说:“我们一过去,我婆婆就拉着铁柱说了一通话,大意就是铁柱是哥哥,以后要照顾弟弟什么的,铁柱感觉被伤到了,吃饭的时候都闷闷不乐呢。” 难怪呢,米冬觉得,周铁柱就是当独生子女习惯了,有失宠的感觉了。 米冬也觉得有趣,怎么感觉三姐夫有些可怜呢,但是又很不厚道地想笑。 又到了武馆休息日,猛子来米家看女儿。 梅朵正坐在廊下跟米夏学习针线,她抬头叫了声“爹”,又低下头继续穿针引线了。 猛子觉得这女儿心里越来越没他这个爹了,不过怎么一点也不生气呢?他蹲在一旁饶有兴趣地看着她们忙碌。 米夏被强烈的视线盯得有些不自在,她放下手里的剪刀:“今天就到这儿,你跟你爹去玩会儿。” “哎呀夏姨,我不想玩,我想学针线。”梅朵学得正上劲儿呢。 “夏姨还有事,晚上再教你。”米夏说着将东西都收进了篮子里去。 猛子看人不好意思了,也不敢再逗了。 他过去牵闺女的手:“爹给你带了礼物。” 转身的时候,猛子动作麻利地朝米夏的手里塞了个东西。 米夏吓得一愣,想将东西还回去,又不想被孩子看到,只得先收起来了。 回到房里,米冬摊开手掌,看到了躺在手心的一支银钗子。 这支钗子很漂亮,上面是一朵花的形状,还雕刻着细细的花纹。做工很精细,分量也足,应该不便宜。 吃完午饭,米夏看猛子出了院门,趁没人注意,她偷偷跟了上去。 猛子似乎知道她跟在后面,走到一个无人的地方,忽然转过身来,把米夏吓了一跳。 “跟着我干嘛?”他嘴角噙着笑。 “这个还给你。”米夏将钗子递过去。 猛子收起了笑容:“为什么?” 米夏道:“太贵重了。” “你这么用心照顾梅朵,这是给你的谢礼。”猛子认真道。 米夏一听却恼怒了,将钗子扔向他:“谁要你的谢礼!” 猛子一手接住了钗子,一手将气得转身的米夏拉住:“别走!” 听出了他语气里的祈求,米夏心一软,忽地顿住了。 沉默了片刻,猛子轻声道:“不是谢礼,是我想送给你的,没有理由,就是我单纯地想送你礼物。” 听到他这样说,米夏悬着的心终于落了下来。可是下一刻,她又犹豫了,她摇头:“不行。” “怎么不行?我哪里不好?你说了我改!”猛子急道。 米夏的眼泪簌簌落下:“不是你不好,是我,我嫁过人……” 这个男人如此好,好到让她产生了自卑感,她想,如果她早点遇到这个人多好。 猛子一下子将人拉入怀里:“嫁过人怎么了?嫁过人的女人就不能再嫁了吗?再说,我都是个快二十五岁的老男人了,你才二十出头,在我眼里,你就是个单纯善良的小妹妹。” 听到她他这么没羞没臊的话,米夏羞红了脸,挣脱了他的手臂,捂着脸跑了。 留在原地的猛子却一个劲地傻乐,哈哈,米夏没有拒绝他。这是不是说明,他可以和米夏在一起了? 第135章 米夏成亲 当米冬看到猛子来跟她爹娘求娶二姐时,她是懵的。 米大富和张云妮一开始也愣住了,不过反应过来后就只剩乐呵了。眼见其他三个女儿的日子都越过越好,他们又开始愁米夏了。 在爹娘眼里,有个好归宿始终是女子最重要的事。二女儿守寡在家,虽然有铺子的事可以忙活,也不用愁日子过不下去,可是只要米夏没嫁人,他们就始终放心不下去。 现下好了,猛子这孩子他们都熟悉,也算知根知底了,人厚道又勤奋,一直没成亲也不是因为人品有问题。相反,他们觉得猛子肯把梅朵养在身边,就说明他是个靠得住的人。 这样的人,他们也放心把米夏交给她。 而且米夏腼腆文静,猛子外向开朗,这两人性格上也可以互补。 米大富和张云妮都觉得,这两人是真的配。 因为老旧思想作祟,甚至他们暗地里还觉得,米夏嫁过人,其实还有点配不上猛子的。米夏二嫁还能找到猛子这样的厚道人,那真是走大运了。 他们觉得,占便宜的是自家女儿,也不敢表现出来,只能在心底偷偷乐着。 米冬把害羞的恨不得将脑袋埋到地里的二姐拉出去,佯装生气道:“老实交代,你们偷偷来往多久了?” 米夏慌着摇头:“没有,没有多久。” “那到底是多久?”米冬严肃道。 米夏老实回答:“上次休息日,他给我带了一支钗子,我才知道他的心意。” 米冬惊讶了,上次休息日,也就是六天前,心里叹道,猛子这速度可以啊,六天前才表明心意,今天就直接上门求娶了。 不过想到古人的盲婚哑嫁,有的洞房花烛夜才是夫妻俩第一次见面,也就没那么惊奇了。 不得不感叹,在成亲方面,古代人还是挺牛的。 作为爹娘的米大富和张云妮不反对了,那成亲的事就可以准备起来了。 猛子找媒人正式上门提亲,然后定亲、送聘礼,所有成亲的流程一个不落,都按规矩来走。 两人成亲的日子定在五月初二,这个日子还是专门找人算出来的吉日。 一大早,猛子骑着高头大马带着花轿来迎亲。 米家人欢欢喜喜将米夏送出门,他们都相信,米夏嫁对人了,她以后的日子会越来越好的。 梅朵和甜甜这两个孩子也很高兴,梅朵喜欢温柔照顾她的米夏,而甜甜也喜欢总是给她买点心的猛子叔叔。 猛子和米夏这两个人的结合可谓是皆大欢喜。 成亲后,米夏带着梅朵和甜甜也搬到镇上去住了。 猛子在镇上有房子,是一套里面有三间房子的小院子。米夏很喜欢,搬进去以后就开始忙着布置自己的小家了。 看着又空了一间房的米冬,心里就有些郁闷了。她怎么觉得自己的家越住人越少呢? 唉,她的姐姐们,一个个都张开翅膀飞跑了,去展开她们自己的精彩人生了。 米大富和张云妮也发现家里变冷清了,人一少张云妮又想到添丁的事了,她晚上偷偷跑进米冬的房间,又一次谈起了生孩子的事情。 米冬看着依然挂在房间里的那些布娃娃,吓得一身冷汗,不想被她娘念叨了,米冬包袱款款地跑向县城了。 她想清静清静。 为了躲她娘,米冬在武馆住下了,连端午节都不准备回家。 对于她的到来,张成是高兴的。虽然表情上看不出来,不过武馆里的学生们都发现,自从师娘来了后,张老师的脾气都变好了,整个人都宽容了,对他们的惩罚也变少了。 作为武馆的真正“老板”,米冬对武馆的经营状况也是关心的。 虽然武馆请了一位账房先生,不过米冬还是会在每个月底把账对一遍。 这天,米冬闲着没事,就把账本拿过来翻看。她发现武馆新来的学生很少,现在武馆一共有三十七位学生,其中有三十二位都是开馆的时候报名的。 也就是说,这么长时间武馆也就只收了五位新学生。 这可不行啊,米冬觉得要想办法再做做宣传。 武馆的教学当然没话说,不过别人不知道啊。最好的方法就是让人看到效果,看到在这里学习的学生都有哪些进步。 想到即将要到来的端午节,米冬有了一个想法。 她将张成叫过来,将自己的构思告诉了他,张成听后表示赞同。 端午节这天,县城的街上是很热闹的,人流量比平日大多了。 张成事先在县城中心申请了一块位置,也就是之前元宵节做灯展的地方。这块地靠近县衙,处于整个县城的中心,地理位置十分优越。 米冬让人在这里搭了一块高台,方便远处的人也能看到台上的表演。 武馆的学生们穿着整齐的服饰,衣服的背面写着“昌盛武馆”四个大字。 三十七个学生分为两组轮流表演,在台上整齐划一地展示自己学到的拳脚功夫。 看着那整齐的姿势,充满力量的表演,孩子们朝气蓬勃的面貌,围观的人们纷纷拍掌欢呼喝彩。 最兴奋的是那些学生们的家里人,张成让他们提前回家跟家里人说了表演的事,那些人一听自家孩子要表演学到的功夫,那还不拖家带口叫上亲戚赶来捧场。 本来是想来看个热闹哄下自家孩子的,没想到还真学得有模有样。这些家长们暗想,把孩子送这来是送对了啊,这个钱没白花。 表演的时候,就有不少台下的孩子看得满脸崇拜,跟自己的爹娘叫着也要去学武术。 这场端午节的演出很成功,第二日就有不少人来武馆询问报名的事。 接下来连续十多天,每天都有新学生来报名。有事情忙碌了,米冬就更有借口不回家了。 到了五月底,武馆里一共有五十六名学生了,基础班三十五名,强化班二十一名。 米冬算了下,如果这些学生不中途退学,那么武馆一年的学费都有一千多两了,就算扣除给老师们和帮工的工钱以及学生们吃住上的开销,那也还有千把两的净收入。 之前开武馆的时候,张成想的是跟雷镖头和猛子合伙,最后的利润三人平分。但是雷镖头因为赔偿的事,身上分文不剩,还欠张成几百两银子,猛子自己也没什么存款。 也就是说,开武馆的钱他们两人一文都掏不出来,尽管张成将所有成本告诉他们,说等以后挣钱了,他们再把成本的钱还给他。但两人说什么都不肯占这个便宜,这不等于让张成白送钱给他们嘛。 张成无法劝服两位,最后只能答应自己开武馆,聘请他们两人来当武师父,按月给他们开工钱。 雷镖头现在伤势还没完全恢复,不能来上课,不过张成给他定好了工钱,每月八两银子。雷镖头武功高强,他以后只负责带强化班。 而猛子的武功差雷镖头一点,他的工钱是一个月五两银子。 这算是很高的工钱了,两人知道这都是张成为了照顾他们才开的。再推辞,张成怎样都不答应,最后就只能答应了。 米冬算了下,光是武馆的收入,一年的利润就超过她两家铺子的总和了,她本来觉得自己挺能挣钱的,现在忽然就被人家超过了,米冬觉得她的好胜心被激起来了,想着是不是该想办法扩大收入了。 第135章 米夏成亲 当米冬看到猛子来跟她爹娘求娶二姐时,她是懵的。 米大富和张云妮一开始也愣住了,不过反应过来后就只剩乐呵了。眼见其他三个女儿的日子都越过越好,他们又开始愁米夏了。 在爹娘眼里,有个好归宿始终是女子最重要的事。二女儿守寡在家,虽然有铺子的事可以忙活,也不用愁日子过不下去,可是只要米夏没嫁人,他们就始终放心不下去。 现下好了,猛子这孩子他们都熟悉,也算知根知底了,人厚道又勤奋,一直没成亲也不是因为人品有问题。相反,他们觉得猛子肯把梅朵养在身边,就说明他是个靠得住的人。 这样的人,他们也放心把米夏交给她。 而且米夏腼腆文静,猛子外向开朗,这两人性格上也可以互补。 米大富和张云妮都觉得,这两人是真的配。 因为老旧思想作祟,甚至他们暗地里还觉得,米夏嫁过人,其实还有点配不上猛子的。米夏二嫁还能找到猛子这样的厚道人,那真是走大运了。 他们觉得,占便宜的是自家女儿,也不敢表现出来,只能在心底偷偷乐着。 米冬把害羞的恨不得将脑袋埋到地里的二姐拉出去,佯装生气道:“老实交代,你们偷偷来往多久了?” 米夏慌着摇头:“没有,没有多久。” “那到底是多久?”米冬严肃道。 米夏老实回答:“上次休息日,他给我带了一支钗子,我才知道他的心意。” 米冬惊讶了,上次休息日,也就是六天前,心里叹道,猛子这速度可以啊,六天前才表明心意,今天就直接上门求娶了。 不过想到古人的盲婚哑嫁,有的洞房花烛夜才是夫妻俩第一次见面,也就没那么惊奇了。 不得不感叹,在成亲方面,古代人还是挺牛的。 作为爹娘的米大富和张云妮不反对了,那成亲的事就可以准备起来了。 猛子找媒人正式上门提亲,然后定亲、送聘礼,所有成亲的流程一个不落,都按规矩来走。 两人成亲的日子定在五月初二,这个日子还是专门找人算出来的吉日。 一大早,猛子骑着高头大马带着花轿来迎亲。 米家人欢欢喜喜将米夏送出门,他们都相信,米夏嫁对人了,她以后的日子会越来越好的。 梅朵和甜甜这两个孩子也很高兴,梅朵喜欢温柔照顾她的米夏,而甜甜也喜欢总是给她买点心的猛子叔叔。 猛子和米夏这两个人的结合可谓是皆大欢喜。 成亲后,米夏带着梅朵和甜甜也搬到镇上去住了。 猛子在镇上有房子,是一套里面有三间房子的小院子。米夏很喜欢,搬进去以后就开始忙着布置自己的小家了。 看着又空了一间房的米冬,心里就有些郁闷了。她怎么觉得自己的家越住人越少呢? 唉,她的姐姐们,一个个都张开翅膀飞跑了,去展开她们自己的精彩人生了。 米大富和张云妮也发现家里变冷清了,人一少张云妮又想到添丁的事了,她晚上偷偷跑进米冬的房间,又一次谈起了生孩子的事情。 米冬看着依然挂在房间里的那些布娃娃,吓得一身冷汗,不想被她娘念叨了,米冬包袱款款地跑向县城了。 她想清静清静。 为了躲她娘,米冬在武馆住下了,连端午节都不准备回家。 对于她的到来,张成是高兴的。虽然表情上看不出来,不过武馆里的学生们都发现,自从师娘来了后,张老师的脾气都变好了,整个人都宽容了,对他们的惩罚也变少了。 作为武馆的真正“老板”,米冬对武馆的经营状况也是关心的。 虽然武馆请了一位账房先生,不过米冬还是会在每个月底把账对一遍。 这天,米冬闲着没事,就把账本拿过来翻看。她发现武馆新来的学生很少,现在武馆一共有三十七位学生,其中有三十二位都是开馆的时候报名的。 也就是说,这么长时间武馆也就只收了五位新学生。 这可不行啊,米冬觉得要想办法再做做宣传。 武馆的教学当然没话说,不过别人不知道啊。最好的方法就是让人看到效果,看到在这里学习的学生都有哪些进步。 想到即将要到来的端午节,米冬有了一个想法。 她将张成叫过来,将自己的构思告诉了他,张成听后表示赞同。 端午节这天,县城的街上是很热闹的,人流量比平日大多了。 张成事先在县城中心申请了一块位置,也就是之前元宵节做灯展的地方。这块地靠近县衙,处于整个县城的中心,地理位置十分优越。 米冬让人在这里搭了一块高台,方便远处的人也能看到台上的表演。 武馆的学生们穿着整齐的服饰,衣服的背面写着“昌盛武馆”四个大字。 三十七个学生分为两组轮流表演,在台上整齐划一地展示自己学到的拳脚功夫。 看着那整齐的姿势,充满力量的表演,孩子们朝气蓬勃的面貌,围观的人们纷纷拍掌欢呼喝彩。 最兴奋的是那些学生们的家里人,张成让他们提前回家跟家里人说了表演的事,那些人一听自家孩子要表演学到的功夫,那还不拖家带口叫上亲戚赶来捧场。 本来是想来看个热闹哄下自家孩子的,没想到还真学得有模有样。这些家长们暗想,把孩子送这来是送对了啊,这个钱没白花。 表演的时候,就有不少台下的孩子看得满脸崇拜,跟自己的爹娘叫着也要去学武术。 这场端午节的演出很成功,第二日就有不少人来武馆询问报名的事。 接下来连续十多天,每天都有新学生来报名。有事情忙碌了,米冬就更有借口不回家了。 到了五月底,武馆里一共有五十六名学生了,基础班三十五名,强化班二十一名。 米冬算了下,如果这些学生不中途退学,那么武馆一年的学费都有一千多两了,就算扣除给老师们和帮工的工钱以及学生们吃住上的开销,那也还有千把两的净收入。 之前开武馆的时候,张成想的是跟雷镖头和猛子合伙,最后的利润三人平分。但是雷镖头因为赔偿的事,身上分文不剩,还欠张成几百两银子,猛子自己也没什么存款。 也就是说,开武馆的钱他们两人一文都掏不出来,尽管张成将所有成本告诉他们,说等以后挣钱了,他们再把成本的钱还给他。但两人说什么都不肯占这个便宜,这不等于让张成白送钱给他们嘛。 张成无法劝服两位,最后只能答应自己开武馆,聘请他们两人来当武师父,按月给他们开工钱。 雷镖头现在伤势还没完全恢复,不能来上课,不过张成给他定好了工钱,每月八两银子。雷镖头武功高强,他以后只负责带强化班。 而猛子的武功差雷镖头一点,他的工钱是一个月五两银子。 这算是很高的工钱了,两人知道这都是张成为了照顾他们才开的。再推辞,张成怎样都不答应,最后就只能答应了。 米冬算了下,光是武馆的收入,一年的利润就超过她两家铺子的总和了,她本来觉得自己挺能挣钱的,现在忽然就被人家超过了,米冬觉得她的好胜心被激起来了,想着是不是该想办法扩大收入了。 第136章 施家庄子 伤筋动骨一百天,这都是大夫的经验总结,果然是有道理的。雷镖头经过三个多月的调养,终于恢复的差不多了。 他迫不及待地跑到武馆,跟张成说他要干活。 雷镖头的加入,让武馆的老师顿时没那么紧张了。米冬又将课表重新安排了,出于私心,她给张成安排的课偏少一点。 大老板怎么能上太多课,那样不就没有格调了吗? 现在的高手班依然是只有曹旭尧一个学生,不过他和刚子现在已经不用帮忙上课了。猛子承包了基础班的课,强化班主要由雷镖头负责,张成隔几天辅助上几节课。 虽然张成上课的次数不多,但丝毫不影响他在学生中最高的地位,谁让他是身手最好的老师呢。每次张成上课的时候,那些学生们都格外兴奋,眼睛里都冒着崇拜的小星星。 连雷镖头和猛子都忍不住吃醋,整天叫那些学生为小白眼狼,说天天教他们,还不如人家两三天来一次的人,果然还是得看实力啊。虽然这两人已经过了习武的最佳年纪了,但却因此激发了斗志,每天更加刻苦练功,以求更进一步。 虽然嘴上这么说,但雷镖头和猛子其实都很满意现在的生活,也对张成充满了感激。 以前在镖局,虽然走一次镖赚的比现在多一些,但也承担了很大的风险,毫不夸张地说,身为镖师,他们每一次出门都做好了回不来的准备。 现在多好啊,每天就只是给小孩子们上上课,月薪也不低。看着孩子们崇拜的眼光,他们浑身充满了干劲,感觉自己都变年轻了。 而且最重要的是,这个工作太安全了,没有一点危险性。平日里离家近,随时都能回家,每个月还能固定休息四天,这样好的工作上哪找去? 雷镖头和猛子都决定了,一定要跟紧张成,在这个武馆里做到老。话说教武术这行,年纪大了应该也能胜任? 在武馆里当老师还有一个好处就是,时不时会有孩子们的爹娘上门来感谢。特别是当孩子学有所成,当爹娘的亲眼看到那种学习后的效果。 就比如今天,施老爷带着厚厚的谢礼来武馆了。 刚好米冬今日也在武馆,亲耳听到了施老爷怎样一遍遍夸自己的儿子,夸得施文轩都有些不好意思了。 原来,昨天晚上施文轩下课回家后,快走到家门口时正好看到一匹失控的马朝站在大门口的施老爷冲撞过去。 施文轩救爹心切,脚底生风,飞快地朝他爹窜过去,及时地将施老爷拖到一边。两人刚闪身过去的瞬间,那匹马就冲了过来。 差一点点,施老爷就丧身马蹄下了。 事后他好半天惊魂未定,终于回过神来后才反应过来是儿子救了自己,顿时惊喜不已。 他的儿子,他九岁的儿子居然救了他,知道这一点的施老爷,比知道自己获救了还要激动,心里充满了自豪感。 叫那些家伙们还敢嘲笑他只有一个儿子,他这儿子一个都能抵别人几个。那些人儿子多,他们的儿子能救他们的命吗?哼! 所以,对教了儿子功夫的武馆,施老爷那是真心感谢。 虽然当时把儿子送到武馆,主要是为了给新开业的武馆凑凑人气,向米冬和张成表达谢意,但没想到儿子居然真的学到了功夫,这是施老爷收到的最大的惊喜。 虽然大乾朝没有轻贱商人的地位,也没有阻止商人出身的学子考科举,但施老爷不死心地试了好几年,发现自家儿子真不是科举的料,就没再逼他继续去书院了,只请了个先生在家里教他最基础的知识,只求不做个睁眼瞎。 施文轩除了每天跟先生念点书,就成天无所事事,施老爷觉得把他放进武馆也能打发下时间。 谁想到,这孩子在武馆还真的正经学了些功夫。他在家里耍了一套学会的拳法,施老爷看了,觉得这绝不是给小孩子学着玩的,是正儿八经的武术。 施老爷更加感激武馆了。 米冬看着叠放在眼前的一大堆的礼盒,觉得施老爷真是财大气粗,不愧是大财主啊。 不光送礼,第二天是武馆的休息日,施老爷还邀请武馆的师父们和米冬一起去他的庄子上玩。 米冬嘴里说着客气推辞的话,心里却想着,庄子啊,她还从来没去过这个时代的庄子呢。 米冬这么辛苦的攒钱,就是想着有一天能买一座庄子,有田地有房舍,有山有水,风景秀丽,她可以一直住到老。 听到施老爷邀请了他们去庄子玩,米冬的心里已经蠢蠢欲动了。推辞了一番,经不住施老爷和施夫人的热情,最后只能答应了。 作为大商人大财主,施老爷的庄子当然不止一处。听说,连大乾的都城大京郊区,都有施老爷的庄子呢。 不过今天施老爷带他们去的是最近的一处庄子,位于飞云山下的一处农庄,当初分给米冬的三十亩田地就是从这处农庄分出去的。 米冬现在才发现,施老爷夫妇真的是厚道人,明明可以送别的谢礼或别处的田地,却非要把这位置最好的田地分出三十亩给他们。而且是从他们原本的连在一起的一百亩田地里分出来的,一般人怎么舍得做出这样的事? 由此可见,施老爷和施夫人是真心实意地表达谢意,没有一点掺假。 施老爷在庄子的外面修了宽阔的道路,一直通往外面的主干马路,马车行过去一路都很顺畅。 经过一片片广阔喜人的稻田,他们一行人终于来到了庄子的大门口,早已有管家守在那里等着了。 走进庄子,首先映入眼帘的就是一大片平坦的草地,草地的四周种着各种颜色的太阳花,精致优美。 穿过草地,他们来到了一处两百平米见方的小池塘,池塘里养着各种鱼。透过清澈的池水,可以看到在里面欢快游泳的鱼儿。 继续朝庄子里面走,就来到了一处两进的院落,这是主人家偶尔过来时休息的地方。 院落正房加厢房共十一间,布局和米冬家现在的院子差不多,不过宽敞多了,这里的一间房抵她家的两间房大。 院子里的房子也都有回廊相连,在前面的倒座房位置加宽了屋檐的部分,四周没有墙壁,看着就是很宽的长廊,这里设计成了主人家招待客人喝茶聊天的地方。 一边喝茶一边欣赏着四周的田园风光,想想就很美,米冬畅想着以后自己一定要买个庄子,过上这样的生活。 一行人来到了廊下,在桌前坐下,管家端上了泡好的茶水,米冬一边抿着茶一边眺望远方的湖光山色。 庄子房屋这一块的地势比周围要高一些,坐在这里可以看到远处的风景,米冬更加陶醉了。 喝完茶,施老爷又带他们去附近的荷塘和田间转了砖,米冬看了后更喜欢了,连连感叹。 “为什么要叹气?”张成问她。 “唉,我在想什么时候才能有自己的庄子啊!”米冬艳羡地看着四周。 张成想了想,道:“喜欢的话就找牙行帮忙留心,这样的庄子一千多两可以拿下,我们现在买得起。” 米冬一想,对哦,武馆现在赚钱了,自己也是买得起庄子的人了! 明天她就去找牙行! 第136章 施家庄子 伤筋动骨一百天,这都是大夫的经验总结,果然是有道理的。雷镖头经过三个多月的调养,终于恢复的差不多了。 他迫不及待地跑到武馆,跟张成说他要干活。 雷镖头的加入,让武馆的老师顿时没那么紧张了。米冬又将课表重新安排了,出于私心,她给张成安排的课偏少一点。 大老板怎么能上太多课,那样不就没有格调了吗? 现在的高手班依然是只有曹旭尧一个学生,不过他和刚子现在已经不用帮忙上课了。猛子承包了基础班的课,强化班主要由雷镖头负责,张成隔几天辅助上几节课。 虽然张成上课的次数不多,但丝毫不影响他在学生中最高的地位,谁让他是身手最好的老师呢。每次张成上课的时候,那些学生们都格外兴奋,眼睛里都冒着崇拜的小星星。 连雷镖头和猛子都忍不住吃醋,整天叫那些学生为小白眼狼,说天天教他们,还不如人家两三天来一次的人,果然还是得看实力啊。虽然这两人已经过了习武的最佳年纪了,但却因此激发了斗志,每天更加刻苦练功,以求更进一步。 虽然嘴上这么说,但雷镖头和猛子其实都很满意现在的生活,也对张成充满了感激。 以前在镖局,虽然走一次镖赚的比现在多一些,但也承担了很大的风险,毫不夸张地说,身为镖师,他们每一次出门都做好了回不来的准备。 现在多好啊,每天就只是给小孩子们上上课,月薪也不低。看着孩子们崇拜的眼光,他们浑身充满了干劲,感觉自己都变年轻了。 而且最重要的是,这个工作太安全了,没有一点危险性。平日里离家近,随时都能回家,每个月还能固定休息四天,这样好的工作上哪找去? 雷镖头和猛子都决定了,一定要跟紧张成,在这个武馆里做到老。话说教武术这行,年纪大了应该也能胜任? 在武馆里当老师还有一个好处就是,时不时会有孩子们的爹娘上门来感谢。特别是当孩子学有所成,当爹娘的亲眼看到那种学习后的效果。 就比如今天,施老爷带着厚厚的谢礼来武馆了。 刚好米冬今日也在武馆,亲耳听到了施老爷怎样一遍遍夸自己的儿子,夸得施文轩都有些不好意思了。 原来,昨天晚上施文轩下课回家后,快走到家门口时正好看到一匹失控的马朝站在大门口的施老爷冲撞过去。 施文轩救爹心切,脚底生风,飞快地朝他爹窜过去,及时地将施老爷拖到一边。两人刚闪身过去的瞬间,那匹马就冲了过来。 差一点点,施老爷就丧身马蹄下了。 事后他好半天惊魂未定,终于回过神来后才反应过来是儿子救了自己,顿时惊喜不已。 他的儿子,他九岁的儿子居然救了他,知道这一点的施老爷,比知道自己获救了还要激动,心里充满了自豪感。 叫那些家伙们还敢嘲笑他只有一个儿子,他这儿子一个都能抵别人几个。那些人儿子多,他们的儿子能救他们的命吗?哼! 所以,对教了儿子功夫的武馆,施老爷那是真心感谢。 虽然当时把儿子送到武馆,主要是为了给新开业的武馆凑凑人气,向米冬和张成表达谢意,但没想到儿子居然真的学到了功夫,这是施老爷收到的最大的惊喜。 虽然大乾朝没有轻贱商人的地位,也没有阻止商人出身的学子考科举,但施老爷不死心地试了好几年,发现自家儿子真不是科举的料,就没再逼他继续去书院了,只请了个先生在家里教他最基础的知识,只求不做个睁眼瞎。 施文轩除了每天跟先生念点书,就成天无所事事,施老爷觉得把他放进武馆也能打发下时间。 谁想到,这孩子在武馆还真的正经学了些功夫。他在家里耍了一套学会的拳法,施老爷看了,觉得这绝不是给小孩子学着玩的,是正儿八经的武术。 施老爷更加感激武馆了。 米冬看着叠放在眼前的一大堆的礼盒,觉得施老爷真是财大气粗,不愧是大财主啊。 不光送礼,第二天是武馆的休息日,施老爷还邀请武馆的师父们和米冬一起去他的庄子上玩。 米冬嘴里说着客气推辞的话,心里却想着,庄子啊,她还从来没去过这个时代的庄子呢。 米冬这么辛苦的攒钱,就是想着有一天能买一座庄子,有田地有房舍,有山有水,风景秀丽,她可以一直住到老。 听到施老爷邀请了他们去庄子玩,米冬的心里已经蠢蠢欲动了。推辞了一番,经不住施老爷和施夫人的热情,最后只能答应了。 作为大商人大财主,施老爷的庄子当然不止一处。听说,连大乾的都城大京郊区,都有施老爷的庄子呢。 不过今天施老爷带他们去的是最近的一处庄子,位于飞云山下的一处农庄,当初分给米冬的三十亩田地就是从这处农庄分出去的。 米冬现在才发现,施老爷夫妇真的是厚道人,明明可以送别的谢礼或别处的田地,却非要把这位置最好的田地分出三十亩给他们。而且是从他们原本的连在一起的一百亩田地里分出来的,一般人怎么舍得做出这样的事? 由此可见,施老爷和施夫人是真心实意地表达谢意,没有一点掺假。 施老爷在庄子的外面修了宽阔的道路,一直通往外面的主干马路,马车行过去一路都很顺畅。 经过一片片广阔喜人的稻田,他们一行人终于来到了庄子的大门口,早已有管家守在那里等着了。 走进庄子,首先映入眼帘的就是一大片平坦的草地,草地的四周种着各种颜色的太阳花,精致优美。 穿过草地,他们来到了一处两百平米见方的小池塘,池塘里养着各种鱼。透过清澈的池水,可以看到在里面欢快游泳的鱼儿。 继续朝庄子里面走,就来到了一处两进的院落,这是主人家偶尔过来时休息的地方。 院落正房加厢房共十一间,布局和米冬家现在的院子差不多,不过宽敞多了,这里的一间房抵她家的两间房大。 院子里的房子也都有回廊相连,在前面的倒座房位置加宽了屋檐的部分,四周没有墙壁,看着就是很宽的长廊,这里设计成了主人家招待客人喝茶聊天的地方。 一边喝茶一边欣赏着四周的田园风光,想想就很美,米冬畅想着以后自己一定要买个庄子,过上这样的生活。 一行人来到了廊下,在桌前坐下,管家端上了泡好的茶水,米冬一边抿着茶一边眺望远方的湖光山色。 庄子房屋这一块的地势比周围要高一些,坐在这里可以看到远处的风景,米冬更加陶醉了。 喝完茶,施老爷又带他们去附近的荷塘和田间转了砖,米冬看了后更喜欢了,连连感叹。 “为什么要叹气?”张成问她。 “唉,我在想什么时候才能有自己的庄子啊!”米冬艳羡地看着四周。 张成想了想,道:“喜欢的话就找牙行帮忙留心,这样的庄子一千多两可以拿下,我们现在买得起。” 米冬一想,对哦,武馆现在赚钱了,自己也是买得起庄子的人了! 明天她就去找牙行! 第137章 看庄子 米玉书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错觉,他感觉郑家人似乎对他更好一些了。 现在铺子每日的账本都给他看了,虽然月底的总账还是没给他看,但他觉得比之前已经好多了。 他想,可能是自己对秀芬的体贴和照顾,郑家人都看在眼里,所以对他越来越放心。他有信心,郑家人以后会对他越来越好的。 总有一天,郑家的铺子会是他说了算。 这不,今天郑老爷就带着米玉书到县城进货来了。 郑家杂货铺里的货品种类很多,有的是县城的商人送货上门,有的是需要郑家自己去县城挑选。 以往都是郑老爷自己一个人到县城进货,今天他把米玉书带上了,这让米玉书好不得意,仿佛自己明天就是铺子的老板了。 米玉书驾着郑家的骡车,郑老爷坐在后面。 刚走进县城的城门,米玉书就看到前面的路人快速地朝路边奔跑。 “快跑,顾小姐来了!”有路人小声叫道。 顾小姐?米玉书想到了曾经在芦花镇打残郎中且灭了刘家的那个声名赫赫的顾小姐,难道是她? 不管是不是,看这架势,这人都不是自己能得罪的,米玉书很有趋利避害的本能,赶紧赶着骡车朝路边跑。 车子刚停稳,马路上豪华的大马车就快速行来。 因着行人的退让,宽阔的大马路上空无一人,方便了马车的行驶。 嚣张的马车疾驰而过,米玉书没来得及看清马车的样子,只见装饰华丽的车子在眼前一闪而过,就朝着远处跑去了。 虽然速度很快,但这并不影响米玉书看出车上的人就是那个他知道的顾小姐。 马车的车厢四周围着薄纱,快速的行驶让薄纱飞起,米玉书看到了里面坐着的敷着面纱的人。 他清楚的记得,当初镇上那个顾小姐也是敷着面纱的。听说她脸上有伤,所以才去镇上找郎中。 看着马车前后跟着的十几个骑着高头大马的护卫,米玉书感叹,这有个好出身就是不一样啊。 想当初他还想把米冬送进刘府,刘家那样在芦花镇只手遮天的势力,在人家顾小姐眼里啥都不算,像踩蚂蚁一样就那样踩死了。 唉,自己怎么就出生在农家呢?看来命运一说真的是有道理,米玉书感叹,有些人天生就比别人命好。 他想,如果他能投身在官家,能有名师教导,说不定现在早就考上秀才了。哪用像现在一样,为了个杂货铺子满心算计。 跟着岳父去进了货,驾车往回走的时候,米玉书不经意看向路边,刚好看到很气派的房屋和上面“昌盛武馆”四个大字的牌匾。 这不是他那个妹夫张成在县里开的武馆吗?米玉书早就听说了武馆的事,不过一直没机会来县城,也就没亲眼见过。 现在看到如此有气势的武馆,他就有些按捺不住蠢蠢欲动的心了,也不管自家以前和张成米冬有什么过节了,只知道自己和米冬也算关系很近的堂亲了,进去看看也很正常。 米玉书探头探脑地刚走进前院的大堂,一声冷喝从隔壁传来:“你干啥?” 武馆的堂屋和隔壁的教室是相连的,米玉书刚一走进来,雷镖头就看到了。 其实最先看到的是猛子,作为米夏的丈夫,他现在算是米玉书的堂姐夫了。亲戚见面,不打招呼也不好,所以猛子直接躲起来了,并且在躲之前对雷镖头耳语了一番。 猛子现在是米家的女婿,从米夏那里就听了不少米家两兄弟之间的关系及米老太的偏心,他知道两家人关系不好。为了避免麻烦还躲了起来,并且让雷镖头去对付这个米玉书。 雷镖头曾经也是整个镖局的领头人,见过不少大人物,和各种三教九流也打过交道,自身的气势就很能唬人。 听到他的喝声,米玉书吓得一激灵,双腿都抖了一下。 不过想到自己是老板的亲戚,这个人气势再强,也是在张成底下做事。顿时米玉书就觉得底气足了,他强自镇定道:“张成和米冬是这里的老板?让他们出来一下,就说他们堂哥来了。” 雷镖头面无表情道:“老板和老板娘都不在,你改天再来!” “不在啊?那我就去后面随便逛逛。”米玉书说着就朝后院走。 一把刀突然伸出来,挡住了米玉书的去路,他停住脚步,吞了下口水,悄悄朝后挪了挪步子,抬高下巴道:“我没说吗?我是你们老板的堂兄……” “证据!”雷镖头甩过一个狠厉的眼神,“你说是我们老板的堂兄,证据呢?” 证据嘛,米玉书还真没有,米冬又不在,他也不能把人拉出来作证,上哪找证据去。 看着雷镖头越来越凶神恶煞的表情,米玉书胆怯了,灰溜溜转头离开了。 坐在外面骡车上的郑老爷全程看在了眼里,心里冷哼一句,没出息! 他现在越来越后悔当初看走眼了,这米玉书太会装了。如果不是嫁给他,秀芬也不会被他妹子害得损了身子,再不能有孩子。 想到这里郑老爷就愤恨,心道一定要让米秀儿那丫头付出代价。 至于这米玉书,既然娶了秀芬,那他就必须一辈子对秀芬好。他们老两口会盯着,只要他敢对不起秀芬,他们一定饶不了他! 自从跟牙行那边说了想买庄子的想法,这几天米冬已经连续看了几个庄子了,不过都不满意。 庄子都握在真正的大户人家手里,一般除了家里出大事,很少有人会愿意卖庄子。 米冬去看的几个都是不到百亩地的小庄子,位子也不好,离县城距离都远。 每个庄子米冬都去看了看,要么是位子太偏,要么是田地不肥沃,她没有一处是满意的。 买庄子可是一笔不少的钱,米冬觉得一定要慎重,她要好好选一选,没有碰到满意的宁肯不买,也不能匆匆买一个不好的以后后悔。 看了好几个庄子后,米冬感触最深的就是自己太穷了。她想着,这些不好的庄子都是七八百两银子起价,那如果碰到喜欢的,不是随随便便都一千多两? 那买完一座庄子后她的家底估计又要掏空了。 为了以后能买到心目中的好庄子,米冬觉得她得多挣钱了。万一她看到一处好庄子要两千多两,她手里银子不够岂不是要错过了? 于是,慎重考虑后的米冬去找了贾老板,也就是之前在她那里买咸鸭蛋的酒楼老板。 米冬来了县城后,也在几家有名气的酒楼吃过饭,虽然酒楼的饭的确味道好,但她发现菜品有限,一家酒楼就那么几道招牌菜,其他的都是大众化的菜肴。 米冬心里可是有不少食谱的,她去找了贾老板。因为之前合作过,贾老板对她有信任感。在尝过米冬做出的几道样菜后,贾老板无比惊喜,觉得自己捡到宝了,很痛快地花钱将菜谱买下来了。 通过卖菜谱,米冬又有了五百两银子的收入。 不过,她只打算卖这么多。县城的几大酒楼背后都有不同的势力,米冬怕菜谱卖多了引起注意,有人打她主意,所以只卖了几样就赶紧退了。 几样菜谱并不是太打眼,贾老板承诺不会把米冬透露出去。米冬拿了钱,愉快地告辞了。 第137章 看庄子 米玉书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错觉,他感觉郑家人似乎对他更好一些了。 现在铺子每日的账本都给他看了,虽然月底的总账还是没给他看,但他觉得比之前已经好多了。 他想,可能是自己对秀芬的体贴和照顾,郑家人都看在眼里,所以对他越来越放心。他有信心,郑家人以后会对他越来越好的。 总有一天,郑家的铺子会是他说了算。 这不,今天郑老爷就带着米玉书到县城进货来了。 郑家杂货铺里的货品种类很多,有的是县城的商人送货上门,有的是需要郑家自己去县城挑选。 以往都是郑老爷自己一个人到县城进货,今天他把米玉书带上了,这让米玉书好不得意,仿佛自己明天就是铺子的老板了。 米玉书驾着郑家的骡车,郑老爷坐在后面。 刚走进县城的城门,米玉书就看到前面的路人快速地朝路边奔跑。 “快跑,顾小姐来了!”有路人小声叫道。 顾小姐?米玉书想到了曾经在芦花镇打残郎中且灭了刘家的那个声名赫赫的顾小姐,难道是她? 不管是不是,看这架势,这人都不是自己能得罪的,米玉书很有趋利避害的本能,赶紧赶着骡车朝路边跑。 车子刚停稳,马路上豪华的大马车就快速行来。 因着行人的退让,宽阔的大马路上空无一人,方便了马车的行驶。 嚣张的马车疾驰而过,米玉书没来得及看清马车的样子,只见装饰华丽的车子在眼前一闪而过,就朝着远处跑去了。 虽然速度很快,但这并不影响米玉书看出车上的人就是那个他知道的顾小姐。 马车的车厢四周围着薄纱,快速的行驶让薄纱飞起,米玉书看到了里面坐着的敷着面纱的人。 他清楚的记得,当初镇上那个顾小姐也是敷着面纱的。听说她脸上有伤,所以才去镇上找郎中。 看着马车前后跟着的十几个骑着高头大马的护卫,米玉书感叹,这有个好出身就是不一样啊。 想当初他还想把米冬送进刘府,刘家那样在芦花镇只手遮天的势力,在人家顾小姐眼里啥都不算,像踩蚂蚁一样就那样踩死了。 唉,自己怎么就出生在农家呢?看来命运一说真的是有道理,米玉书感叹,有些人天生就比别人命好。 他想,如果他能投身在官家,能有名师教导,说不定现在早就考上秀才了。哪用像现在一样,为了个杂货铺子满心算计。 跟着岳父去进了货,驾车往回走的时候,米玉书不经意看向路边,刚好看到很气派的房屋和上面“昌盛武馆”四个大字的牌匾。 这不是他那个妹夫张成在县里开的武馆吗?米玉书早就听说了武馆的事,不过一直没机会来县城,也就没亲眼见过。 现在看到如此有气势的武馆,他就有些按捺不住蠢蠢欲动的心了,也不管自家以前和张成米冬有什么过节了,只知道自己和米冬也算关系很近的堂亲了,进去看看也很正常。 米玉书探头探脑地刚走进前院的大堂,一声冷喝从隔壁传来:“你干啥?” 武馆的堂屋和隔壁的教室是相连的,米玉书刚一走进来,雷镖头就看到了。 其实最先看到的是猛子,作为米夏的丈夫,他现在算是米玉书的堂姐夫了。亲戚见面,不打招呼也不好,所以猛子直接躲起来了,并且在躲之前对雷镖头耳语了一番。 猛子现在是米家的女婿,从米夏那里就听了不少米家两兄弟之间的关系及米老太的偏心,他知道两家人关系不好。为了避免麻烦还躲了起来,并且让雷镖头去对付这个米玉书。 雷镖头曾经也是整个镖局的领头人,见过不少大人物,和各种三教九流也打过交道,自身的气势就很能唬人。 听到他的喝声,米玉书吓得一激灵,双腿都抖了一下。 不过想到自己是老板的亲戚,这个人气势再强,也是在张成底下做事。顿时米玉书就觉得底气足了,他强自镇定道:“张成和米冬是这里的老板?让他们出来一下,就说他们堂哥来了。” 雷镖头面无表情道:“老板和老板娘都不在,你改天再来!” “不在啊?那我就去后面随便逛逛。”米玉书说着就朝后院走。 一把刀突然伸出来,挡住了米玉书的去路,他停住脚步,吞了下口水,悄悄朝后挪了挪步子,抬高下巴道:“我没说吗?我是你们老板的堂兄……” “证据!”雷镖头甩过一个狠厉的眼神,“你说是我们老板的堂兄,证据呢?” 证据嘛,米玉书还真没有,米冬又不在,他也不能把人拉出来作证,上哪找证据去。 看着雷镖头越来越凶神恶煞的表情,米玉书胆怯了,灰溜溜转头离开了。 坐在外面骡车上的郑老爷全程看在了眼里,心里冷哼一句,没出息! 他现在越来越后悔当初看走眼了,这米玉书太会装了。如果不是嫁给他,秀芬也不会被他妹子害得损了身子,再不能有孩子。 想到这里郑老爷就愤恨,心道一定要让米秀儿那丫头付出代价。 至于这米玉书,既然娶了秀芬,那他就必须一辈子对秀芬好。他们老两口会盯着,只要他敢对不起秀芬,他们一定饶不了他! 自从跟牙行那边说了想买庄子的想法,这几天米冬已经连续看了几个庄子了,不过都不满意。 庄子都握在真正的大户人家手里,一般除了家里出大事,很少有人会愿意卖庄子。 米冬去看的几个都是不到百亩地的小庄子,位子也不好,离县城距离都远。 每个庄子米冬都去看了看,要么是位子太偏,要么是田地不肥沃,她没有一处是满意的。 买庄子可是一笔不少的钱,米冬觉得一定要慎重,她要好好选一选,没有碰到满意的宁肯不买,也不能匆匆买一个不好的以后后悔。 看了好几个庄子后,米冬感触最深的就是自己太穷了。她想着,这些不好的庄子都是七八百两银子起价,那如果碰到喜欢的,不是随随便便都一千多两? 那买完一座庄子后她的家底估计又要掏空了。 为了以后能买到心目中的好庄子,米冬觉得她得多挣钱了。万一她看到一处好庄子要两千多两,她手里银子不够岂不是要错过了? 于是,慎重考虑后的米冬去找了贾老板,也就是之前在她那里买咸鸭蛋的酒楼老板。 米冬来了县城后,也在几家有名气的酒楼吃过饭,虽然酒楼的饭的确味道好,但她发现菜品有限,一家酒楼就那么几道招牌菜,其他的都是大众化的菜肴。 米冬心里可是有不少食谱的,她去找了贾老板。因为之前合作过,贾老板对她有信任感。在尝过米冬做出的几道样菜后,贾老板无比惊喜,觉得自己捡到宝了,很痛快地花钱将菜谱买下来了。 通过卖菜谱,米冬又有了五百两银子的收入。 不过,她只打算卖这么多。县城的几大酒楼背后都有不同的势力,米冬怕菜谱卖多了引起注意,有人打她主意,所以只卖了几样就赶紧退了。 几样菜谱并不是太打眼,贾老板承诺不会把米冬透露出去。米冬拿了钱,愉快地告辞了。 第138章 势利眼 两个铺子的生意都上正轨了,米冬完全可以放手了。她现在除了偶尔去看看庄子,平日里还挺悠闲的。 这次要去县城,米冬把柱子带了过去。 小家伙还没去过县城,每次米冬要离开的时候他都眼巴巴瞅着。这孩子又听话,从来不会吵闹着要跟去。 越是听话越是招人疼,米冬想着反正她最近闲着,就带小家伙去县城玩一趟。 柱子听了高兴极了,妞妞一看哥哥要去县城了,在旁边眼泪汪汪的。 不过米冬没敢带妞妞,她一个人带两个孩子上街,她怕自己照顾不来,万一把孩子弄丢了那可不是闹着玩的。 哄了半天,米冬承诺回来的时候带县城的点心,妞妞这才没继续流眼泪了。 到了县城,柱子觉得自己的眼睛都不够看了。他觉得县城可真大呀,有那么高的城门,那么宽阔的马路,还有那么多的商铺,可真是热闹。 武馆的学生们都在上课,米冬一个人拉着柱子在街上逛着。 一路上,小家伙开心地这瞅瞅那看看,兴奋得不行。 米冬对外甥是很大方的,只要柱子多看两眼的小玩意小吃食,她都会直接买下来。 走着走着,柱子看着路边的一家点心铺子挪不动脚步了。 米冬一看,还真巧了,这不是县城最大的点心铺子满口香吗? 因为之前来这里的经历,米冬对这家会看碟下菜的铺子体验感很不好,后来就再没来过了。反正她自己也会做点心,比这铺子里卖的还好吃,也没必要再来了。 不过,看着柱子很感兴趣的样子,她还是拉着孩子朝店里走了。 柱子难得来一次县城,这家铺子也确实糕点的种类最齐全,那就满足一下孩子。 因为柱子一路上都念叨着,回家要给妹妹带红豆糕。 妞妞最喜欢吃红豆糕,柱子是个疼妹妹的兄长,走之前就答应了她要给她带红豆糕回去。 走进铺子里,两人目的明确地直奔红豆糕。 米冬想赶紧买了东西走人,她不想跟这里面的伙计打交道。 他们来的挺及时,今天的红豆糕只剩下最后五块了,米冬道:“把这些都给我包起来。” “好。” 对于他们这种平头百姓,伙计果然还是没有笑脸,边打包边面无表情道:“一共五十文。” 米冬正要掏钱,却看到面前的伙计停住了打包的动作,脸上笑出一朵花,对着门口愉快道:“哎呀,冯少爷来啦!” 说着他从柜台后走出来,去迎接门口的贵客。 米冬回头一看,咦,这小孩挺面熟,不就是上次把文轩的灯笼抢走的那个小少爷吗? 对了,他是县太爷家的少爷,怪不得伙计上赶着巴结呢。 这家店铺伙计的势利眼,还真是从来没让她失望过。 那位冯少爷也就是个六七岁的小孩子,长得胖乎乎圆墩墩的,不过气势很足。上次米冬就发现了,这孩子很清楚自己的身份,喜欢用下巴看人。 冯少爷昂着脑袋走进了铺子,一副谁都不想理会的样子。 他旁边跟着的小厮大声道:“给我们小少爷拿一盒红豆糕来。” 铺子里的糕点都是称重的,也可以固定打包成盒,红豆糕有专门订做的盒子,一盒装六块红豆糕。盒装的比散称的要贵一点,多了盒子的包装费。 那伙计陪着笑脸道:“给冯少爷赔个不是,今儿红豆糕卖得好,现下只剩下五块了,还不够一盒。” 小厮看了一眼自家少爷,接到提示后大声道:“行,包起来!” 米冬看到旁边柱子着急的眼神,不过懂事的他并没有吭声。 见不得自家娃受委屈,米冬开口道:“这红豆糕是我们先要的?” 冯少爷和他的小厮都没有说话,仿佛这种无关紧要的小事不值得他们亲自处理。 果然,铺子的伙计已经帮他们处理了:“你知道这是谁吗?” “不管是谁,总要有先来后到的规矩,你们店铺做生意也得讲道理。”米冬态度端正道。 “道理?”伙计趾高气昂道,“告诉你,在我们县里,冯家就是道理。冯,你知道这是谁的姓吗?县太爷!这位小少爷是我们县太爷家的公子。我劝你们有点眼色,别得罪人了还不知道。” 冯少爷似乎对这位伙计的狐假虎威很满意,高傲地扯了扯嘴角。 一听说是县太爷家的公子,柱子扯了扯米冬的衣摆,小声道:“小姨,我们不要了。” 这孩子一向都很懂事,就算年纪不大,也知道县太爷是县里最大的官,不是他们能惹得起的,他不想给小姨添麻烦。 “算你们识趣。”伙计将包装好的红豆糕恭敬地递给了小厮。 看着昂着脑袋离开的冯少爷和他的小厮,米冬也很恼火,不过她心里清楚,县太爷家确实不是她能惹得起的。 作为生意人,米冬是很识时务的。她一向秉承着低调做人的原则,尽量不给自己惹麻烦。 不过,看着小小年纪就要见识世道不公平的柱子,米冬还是挺心疼的。 她想着,回去要做好多好多的红豆糕,比这铺子里卖的更好吃! “你们还要点啥?”铺子伙计语气随意道。 都这份上了,米冬怎么可能还在这里买东西,她冷冷道:“不要了!” 米冬拉着柱子走到门口时,听到那伙计不客气道:“买不起就别进来,我们铺子的糕点不是谁都能吃的!” 米冬顿住脚步,回头看着伙计:“就这也配叫点心?真是没见过世面,我会让你见识到什么是真正的糕点!” 米冬很生气,非常生气! 她决定了,要在县城开点心铺子! 本来她不愿意主动招惹是非,虽然手里有方子,但以前从来没想过开点心铺子。因为她觉得自己占了后世经验的便宜,这样做出来的糕点肯定会抢了别人的生意,太不厚道了。 县城里本来就有几家别的糕点铺子,她不想影响到别人的生意,从来没想过开铺子。 不过卖肉脯和酱类不一样,这是以前没有的生意,她这算是创新,不会对别人的生意造成影响。 现在,面对那个狗眼看人低的满口香,米冬不想再厚道了。 这样给客人画三六九等的铺子就不配继续存在,自己还非要抢他们生意了。 让他们看看,什么叫好吃的糕点! 说做就做,米冬也没找铺子,她觉得自家的铺子位置就很好,她要收回来自己用。 当时跟人签的契约是,临时毁约要赔偿一个月的租金,米冬打算赔租金收回铺子。 米冬直接找到了租铺子的主家,说了自己的打算。既然房主都愿意赔偿了,租户觉得可以接受,拿着钱利落搬走了。他们在附近很快找了另外一家店,匆匆搬进去又开业了。 米冬看了看自家的铺子,开始着手装修的事。 第138章 势利眼 两个铺子的生意都上正轨了,米冬完全可以放手了。她现在除了偶尔去看看庄子,平日里还挺悠闲的。 这次要去县城,米冬把柱子带了过去。 小家伙还没去过县城,每次米冬要离开的时候他都眼巴巴瞅着。这孩子又听话,从来不会吵闹着要跟去。 越是听话越是招人疼,米冬想着反正她最近闲着,就带小家伙去县城玩一趟。 柱子听了高兴极了,妞妞一看哥哥要去县城了,在旁边眼泪汪汪的。 不过米冬没敢带妞妞,她一个人带两个孩子上街,她怕自己照顾不来,万一把孩子弄丢了那可不是闹着玩的。 哄了半天,米冬承诺回来的时候带县城的点心,妞妞这才没继续流眼泪了。 到了县城,柱子觉得自己的眼睛都不够看了。他觉得县城可真大呀,有那么高的城门,那么宽阔的马路,还有那么多的商铺,可真是热闹。 武馆的学生们都在上课,米冬一个人拉着柱子在街上逛着。 一路上,小家伙开心地这瞅瞅那看看,兴奋得不行。 米冬对外甥是很大方的,只要柱子多看两眼的小玩意小吃食,她都会直接买下来。 走着走着,柱子看着路边的一家点心铺子挪不动脚步了。 米冬一看,还真巧了,这不是县城最大的点心铺子满口香吗? 因为之前来这里的经历,米冬对这家会看碟下菜的铺子体验感很不好,后来就再没来过了。反正她自己也会做点心,比这铺子里卖的还好吃,也没必要再来了。 不过,看着柱子很感兴趣的样子,她还是拉着孩子朝店里走了。 柱子难得来一次县城,这家铺子也确实糕点的种类最齐全,那就满足一下孩子。 因为柱子一路上都念叨着,回家要给妹妹带红豆糕。 妞妞最喜欢吃红豆糕,柱子是个疼妹妹的兄长,走之前就答应了她要给她带红豆糕回去。 走进铺子里,两人目的明确地直奔红豆糕。 米冬想赶紧买了东西走人,她不想跟这里面的伙计打交道。 他们来的挺及时,今天的红豆糕只剩下最后五块了,米冬道:“把这些都给我包起来。” “好。” 对于他们这种平头百姓,伙计果然还是没有笑脸,边打包边面无表情道:“一共五十文。” 米冬正要掏钱,却看到面前的伙计停住了打包的动作,脸上笑出一朵花,对着门口愉快道:“哎呀,冯少爷来啦!” 说着他从柜台后走出来,去迎接门口的贵客。 米冬回头一看,咦,这小孩挺面熟,不就是上次把文轩的灯笼抢走的那个小少爷吗? 对了,他是县太爷家的少爷,怪不得伙计上赶着巴结呢。 这家店铺伙计的势利眼,还真是从来没让她失望过。 那位冯少爷也就是个六七岁的小孩子,长得胖乎乎圆墩墩的,不过气势很足。上次米冬就发现了,这孩子很清楚自己的身份,喜欢用下巴看人。 冯少爷昂着脑袋走进了铺子,一副谁都不想理会的样子。 他旁边跟着的小厮大声道:“给我们小少爷拿一盒红豆糕来。” 铺子里的糕点都是称重的,也可以固定打包成盒,红豆糕有专门订做的盒子,一盒装六块红豆糕。盒装的比散称的要贵一点,多了盒子的包装费。 那伙计陪着笑脸道:“给冯少爷赔个不是,今儿红豆糕卖得好,现下只剩下五块了,还不够一盒。” 小厮看了一眼自家少爷,接到提示后大声道:“行,包起来!” 米冬看到旁边柱子着急的眼神,不过懂事的他并没有吭声。 见不得自家娃受委屈,米冬开口道:“这红豆糕是我们先要的?” 冯少爷和他的小厮都没有说话,仿佛这种无关紧要的小事不值得他们亲自处理。 果然,铺子的伙计已经帮他们处理了:“你知道这是谁吗?” “不管是谁,总要有先来后到的规矩,你们店铺做生意也得讲道理。”米冬态度端正道。 “道理?”伙计趾高气昂道,“告诉你,在我们县里,冯家就是道理。冯,你知道这是谁的姓吗?县太爷!这位小少爷是我们县太爷家的公子。我劝你们有点眼色,别得罪人了还不知道。” 冯少爷似乎对这位伙计的狐假虎威很满意,高傲地扯了扯嘴角。 一听说是县太爷家的公子,柱子扯了扯米冬的衣摆,小声道:“小姨,我们不要了。” 这孩子一向都很懂事,就算年纪不大,也知道县太爷是县里最大的官,不是他们能惹得起的,他不想给小姨添麻烦。 “算你们识趣。”伙计将包装好的红豆糕恭敬地递给了小厮。 看着昂着脑袋离开的冯少爷和他的小厮,米冬也很恼火,不过她心里清楚,县太爷家确实不是她能惹得起的。 作为生意人,米冬是很识时务的。她一向秉承着低调做人的原则,尽量不给自己惹麻烦。 不过,看着小小年纪就要见识世道不公平的柱子,米冬还是挺心疼的。 她想着,回去要做好多好多的红豆糕,比这铺子里卖的更好吃! “你们还要点啥?”铺子伙计语气随意道。 都这份上了,米冬怎么可能还在这里买东西,她冷冷道:“不要了!” 米冬拉着柱子走到门口时,听到那伙计不客气道:“买不起就别进来,我们铺子的糕点不是谁都能吃的!” 米冬顿住脚步,回头看着伙计:“就这也配叫点心?真是没见过世面,我会让你见识到什么是真正的糕点!” 米冬很生气,非常生气! 她决定了,要在县城开点心铺子! 本来她不愿意主动招惹是非,虽然手里有方子,但以前从来没想过开点心铺子。因为她觉得自己占了后世经验的便宜,这样做出来的糕点肯定会抢了别人的生意,太不厚道了。 县城里本来就有几家别的糕点铺子,她不想影响到别人的生意,从来没想过开铺子。 不过卖肉脯和酱类不一样,这是以前没有的生意,她这算是创新,不会对别人的生意造成影响。 现在,面对那个狗眼看人低的满口香,米冬不想再厚道了。 这样给客人画三六九等的铺子就不配继续存在,自己还非要抢他们生意了。 让他们看看,什么叫好吃的糕点! 说做就做,米冬也没找铺子,她觉得自家的铺子位置就很好,她要收回来自己用。 当时跟人签的契约是,临时毁约要赔偿一个月的租金,米冬打算赔租金收回铺子。 米冬直接找到了租铺子的主家,说了自己的打算。既然房主都愿意赔偿了,租户觉得可以接受,拿着钱利落搬走了。他们在附近很快找了另外一家店,匆匆搬进去又开业了。 米冬看了看自家的铺子,开始着手装修的事。 第139章 香特浓开业 这个时代的铺子大都是一个样式,就是里面放着货柜,门口一张柜台。 掌柜站在柜台里,客人站在柜台外。客人指着柜台里的货物,对掌柜说自己要什么。 满口香的铺子在设计上费了一番心思,客人可以走进店里,认真观看四周贴墙的货柜上的各式糕点。 在这个时代来说,这算是非常新颖的方式了。听说这种设计还是跟京城那边的店铺学的。 不过米冬作为经历过后世各种店铺设计和装潢的过来人,可以把铺子设计得更新颖更方便。 自家铺子很宽敞,米冬直接在铺子的三面墙都订做了立式的大柜子,每张柜子里面都分成了一栏栏的小空间。 上面可以分类摆放各类糕点,方便客人看到。 除此之外,米冬还定做了后世摆放珠宝的那种矮柜子,不过上面没有玻璃罩。矮柜子上面就是柜台,台子上也摆放着各种糕点。 矮柜子一排排摆在店铺里,中间留出走路的过道,这样的设计更方便了客人。 客人可以直接走进铺子,在里面随便观察闲逛,直观清楚地看到里面都有哪些糕点。 米冬特意在县城逛了一圈,确定这种铺子的设计在整个县城独一无二。不说里面卖的货物,单看这种铺子和柜台的设计,绝对能带给客人独一无二的购物体验。 对于自己的手艺,米冬就更有信心了。她在铺子的后院里建了一个很大的烤炉,是家里那个小烤炉的几倍大,一次可以出炉大批的糕点。 经过一个多月的前期准备,米冬的糕点铺子热热闹闹地开业了。 至于店名,也是米冬精心构思的,叫做香特浓。 没错,她就是故意针对满口香的。你们香,我们比你们更香! 米冬特意挑选了八月初八这个吉利的日子作为开业日。 开业这天,香特浓铺子前放了霹雳啦的鞭炮,吸引了来来往往的人们。 老远,人们都能闻到铺子里飘出去的点心的香味,那味道太馋人了。哪怕不放鞭炮,也有不少人决定进店里看看的。 新鲜设计的铺子构造,让从来没见过的人们觉得很新奇,在里面逛了一圈又一圈,都舍不得走了。 看到那些颜色鲜嫩形状精致味道喷香的点心,都会忍不住买一些。再加上店里准备了专门给客人试尝的切成小块的糕点,吃了一口,那美妙的滋味哪还让人忍得下去。 凡是进了店里的人,就没有空着手出去的。 开业的第一天,生意火爆, 晚上对账的时候,米冬发现这一天的营业额都有一百多两。就算去掉成本,这一天也净挣大几十两。 米冬觉得自己要发了。 她在心里感谢满口香的伙计瞧不起人,才让她为了出一口气开了铺子,从此又多了一笔持续的大进项。 这种挣钱的感觉她可真是太喜欢了。 郑家。 郑秀芬满脸怒气地看着眼前的小丫头。 小丫头十七八岁的模样,身材瘦弱,长得倒是挺秀气的。 看到她脸色不虞,小丫头不安地揪着衣角,低着头不敢吭声。 郑夫人将女儿拉进了屋里,耐心劝道:“这是娘认真给你挑选的,模样清秀,但不出挑,加上玉书的长相,以后的孩子肯定不会丑。且卖身契捏在我们手里,这丫头也不敢翻天。” “娘,我不想让别的女人给玉书生孩子。”郑秀芬嘟着嘴,满脸写着不乐意。 “秀芬啊,你以为娘愿意这样啊,这已经是最稳妥的做法了。”郑夫人为了女儿也是操碎了心,脸上的皱纹都变深了,苦口婆心道,“你的身子现在损伤了,看了几个郎中,都说以后不能有孩子了,娘这不也是没办法吗?” “娘,你说我的命怎么这么哭?”张秀芬趴在自家娘的肩头伤心哭起来。 郑夫人也是心疼得不行:“乖啊,不哭了。你放心,这事爹娘亲自安排,保证处理得干干净净,让玉书一点看不出来,你就安心等着做娘就行了。” “可是我一想到那丫头要跟玉书睡在一张床上,我就恨不得掐死她!”郑秀芬咬牙切齿,目露凶光。 “小不忍则乱大谋。”郑夫人安慰道,“你就稍微忍一忍,等那丫头生了孩子,爹娘一定把她打发走,你这辈子都不会再见到了。一个低贱的丫头,不值得在意。” 郑秀芬皱着眉头思考了良久,最终还是下定了决心。 “好,娘,我听你的。” 那个叫翠红的丫头留在了郑家,专门伺候郑秀芬。 在铺子里忙碌了一天的米玉书回到后院,才看到家里多出来的人。 “这谁?”他只瞅了一眼,就满不在乎地移开了视线。 “我娘给我买的丫头。”郑秀芬道,“今天刚来。” “娘对你真好。”米玉书摸了摸妻子的脑袋,“咱们对娘也要更孝顺。” 镇上做生意的人家不少,但舍得给女儿买丫头的还真没几个。 尤其是郑秀芬已经嫁人了,虽说还住在娘家,但严格来说,她已经算是米家的人了。 吃晚饭的时候,翠红就站在郑秀芬的身后伺候她。帮忙她盛饭、夹菜,小心翼翼。 今天的郑老爷心情似乎颇好,一直跟女婿喝酒。 岳父要喝酒,米玉书哪敢不做陪。 其他人早就吃完下桌了,两人一直喝到了月上中天。 郑秀芬将醉醺醺的米玉书扶回了房间,脱掉他的衣服鞋袜,让他躺在了床上。 片刻,她走到房门外,对候在那里的翠红道:“进去,该怎么做不用我教你?” 翠红感受到郑小姐阴沉的语气,看都不敢看她一眼,吓得赶紧低着头钻进了房间。 郑秀芬站在房门外,听着里面的动静,米玉书的闷哼,翠红咬着牙齿的呻吟,这些都像尖刀一样凌迟着她,让她痛不欲生。 亲手把别的女人送上丈夫的床,郑秀芬煎熬万分,却不肯离开。 终于,看到从里面出来的翠红,以及她脖子上那一道道红痕,郑秀芬觉得自己像是死过了一遍。 她冲进房间,却看到米玉书身上的衣服已经穿好了,她又气得双眼赤红地跑出去,对着翠红就是一巴掌。 “贱货,谁让你多手的?他是你能碰的?” 翠红吓得扑通跪在地上,不停求饶:“对不起小姐,我错了,我怕少爷着凉,以后再也不敢了!” 正准备一脚踢过去的郑秀芬,忽然想到她娘说的话,忍了忍,把脚收了回来。 她深呼吸了几次,才终于稍微平复了心情,不过语气还是很不好:“我娘是怎么跟你说的?等你生了孩子,而且必须是男孩后,就让你给相公当妾。在生出孩子前,我劝你还是别对我相公动什么歪心思。如果生不出孩子,你就是个没用的人,我会马上把你卖了的。” “是,小姐。”翠红将脑袋埋在地上,大气都不敢出一下。 郑秀芬这才气哼哼地回了房间,现在她也开始盼望这女人赶紧生个儿子了,孩子一生就把她卖了。一想到她上了玉书的床,她就恨不得现在就把人撕了。 哪怕再忍不住,郑秀芬想到她娘的话,也不能对这丫头太过火。她娘说了,虽然这丫头卖身契在她们手里,但人逼急了啥事都做得出来。 如果对翠红太过分了,这丫头可能什么都不顾了,直接跟米玉书说了这事。那他们的努力都白费了,米玉书知道了郑秀芬不能生孩子,哪怕他暂时没把人休了,谁知道以后会做出什么事? 他们不敢赌人性。 所以现在,她们要用小妾的身份来吊着翠红,让她乖乖被安排,听她们的话不把这事告诉米玉书。 想到生了孩子就能当妾了,翠红当然会听话了。 郑秀芬虽然自己蠢,但也知道她娘都是为她好,听娘的准没错。 第139章 香特浓开业 这个时代的铺子大都是一个样式,就是里面放着货柜,门口一张柜台。 掌柜站在柜台里,客人站在柜台外。客人指着柜台里的货物,对掌柜说自己要什么。 满口香的铺子在设计上费了一番心思,客人可以走进店里,认真观看四周贴墙的货柜上的各式糕点。 在这个时代来说,这算是非常新颖的方式了。听说这种设计还是跟京城那边的店铺学的。 不过米冬作为经历过后世各种店铺设计和装潢的过来人,可以把铺子设计得更新颖更方便。 自家铺子很宽敞,米冬直接在铺子的三面墙都订做了立式的大柜子,每张柜子里面都分成了一栏栏的小空间。 上面可以分类摆放各类糕点,方便客人看到。 除此之外,米冬还定做了后世摆放珠宝的那种矮柜子,不过上面没有玻璃罩。矮柜子上面就是柜台,台子上也摆放着各种糕点。 矮柜子一排排摆在店铺里,中间留出走路的过道,这样的设计更方便了客人。 客人可以直接走进铺子,在里面随便观察闲逛,直观清楚地看到里面都有哪些糕点。 米冬特意在县城逛了一圈,确定这种铺子的设计在整个县城独一无二。不说里面卖的货物,单看这种铺子和柜台的设计,绝对能带给客人独一无二的购物体验。 对于自己的手艺,米冬就更有信心了。她在铺子的后院里建了一个很大的烤炉,是家里那个小烤炉的几倍大,一次可以出炉大批的糕点。 经过一个多月的前期准备,米冬的糕点铺子热热闹闹地开业了。 至于店名,也是米冬精心构思的,叫做香特浓。 没错,她就是故意针对满口香的。你们香,我们比你们更香! 米冬特意挑选了八月初八这个吉利的日子作为开业日。 开业这天,香特浓铺子前放了霹雳啦的鞭炮,吸引了来来往往的人们。 老远,人们都能闻到铺子里飘出去的点心的香味,那味道太馋人了。哪怕不放鞭炮,也有不少人决定进店里看看的。 新鲜设计的铺子构造,让从来没见过的人们觉得很新奇,在里面逛了一圈又一圈,都舍不得走了。 看到那些颜色鲜嫩形状精致味道喷香的点心,都会忍不住买一些。再加上店里准备了专门给客人试尝的切成小块的糕点,吃了一口,那美妙的滋味哪还让人忍得下去。 凡是进了店里的人,就没有空着手出去的。 开业的第一天,生意火爆, 晚上对账的时候,米冬发现这一天的营业额都有一百多两。就算去掉成本,这一天也净挣大几十两。 米冬觉得自己要发了。 她在心里感谢满口香的伙计瞧不起人,才让她为了出一口气开了铺子,从此又多了一笔持续的大进项。 这种挣钱的感觉她可真是太喜欢了。 郑家。 郑秀芬满脸怒气地看着眼前的小丫头。 小丫头十七八岁的模样,身材瘦弱,长得倒是挺秀气的。 看到她脸色不虞,小丫头不安地揪着衣角,低着头不敢吭声。 郑夫人将女儿拉进了屋里,耐心劝道:“这是娘认真给你挑选的,模样清秀,但不出挑,加上玉书的长相,以后的孩子肯定不会丑。且卖身契捏在我们手里,这丫头也不敢翻天。” “娘,我不想让别的女人给玉书生孩子。”郑秀芬嘟着嘴,满脸写着不乐意。 “秀芬啊,你以为娘愿意这样啊,这已经是最稳妥的做法了。”郑夫人为了女儿也是操碎了心,脸上的皱纹都变深了,苦口婆心道,“你的身子现在损伤了,看了几个郎中,都说以后不能有孩子了,娘这不也是没办法吗?” “娘,你说我的命怎么这么哭?”张秀芬趴在自家娘的肩头伤心哭起来。 郑夫人也是心疼得不行:“乖啊,不哭了。你放心,这事爹娘亲自安排,保证处理得干干净净,让玉书一点看不出来,你就安心等着做娘就行了。” “可是我一想到那丫头要跟玉书睡在一张床上,我就恨不得掐死她!”郑秀芬咬牙切齿,目露凶光。 “小不忍则乱大谋。”郑夫人安慰道,“你就稍微忍一忍,等那丫头生了孩子,爹娘一定把她打发走,你这辈子都不会再见到了。一个低贱的丫头,不值得在意。” 郑秀芬皱着眉头思考了良久,最终还是下定了决心。 “好,娘,我听你的。” 那个叫翠红的丫头留在了郑家,专门伺候郑秀芬。 在铺子里忙碌了一天的米玉书回到后院,才看到家里多出来的人。 “这谁?”他只瞅了一眼,就满不在乎地移开了视线。 “我娘给我买的丫头。”郑秀芬道,“今天刚来。” “娘对你真好。”米玉书摸了摸妻子的脑袋,“咱们对娘也要更孝顺。” 镇上做生意的人家不少,但舍得给女儿买丫头的还真没几个。 尤其是郑秀芬已经嫁人了,虽说还住在娘家,但严格来说,她已经算是米家的人了。 吃晚饭的时候,翠红就站在郑秀芬的身后伺候她。帮忙她盛饭、夹菜,小心翼翼。 今天的郑老爷心情似乎颇好,一直跟女婿喝酒。 岳父要喝酒,米玉书哪敢不做陪。 其他人早就吃完下桌了,两人一直喝到了月上中天。 郑秀芬将醉醺醺的米玉书扶回了房间,脱掉他的衣服鞋袜,让他躺在了床上。 片刻,她走到房门外,对候在那里的翠红道:“进去,该怎么做不用我教你?” 翠红感受到郑小姐阴沉的语气,看都不敢看她一眼,吓得赶紧低着头钻进了房间。 郑秀芬站在房门外,听着里面的动静,米玉书的闷哼,翠红咬着牙齿的呻吟,这些都像尖刀一样凌迟着她,让她痛不欲生。 亲手把别的女人送上丈夫的床,郑秀芬煎熬万分,却不肯离开。 终于,看到从里面出来的翠红,以及她脖子上那一道道红痕,郑秀芬觉得自己像是死过了一遍。 她冲进房间,却看到米玉书身上的衣服已经穿好了,她又气得双眼赤红地跑出去,对着翠红就是一巴掌。 “贱货,谁让你多手的?他是你能碰的?” 翠红吓得扑通跪在地上,不停求饶:“对不起小姐,我错了,我怕少爷着凉,以后再也不敢了!” 正准备一脚踢过去的郑秀芬,忽然想到她娘说的话,忍了忍,把脚收了回来。 她深呼吸了几次,才终于稍微平复了心情,不过语气还是很不好:“我娘是怎么跟你说的?等你生了孩子,而且必须是男孩后,就让你给相公当妾。在生出孩子前,我劝你还是别对我相公动什么歪心思。如果生不出孩子,你就是个没用的人,我会马上把你卖了的。” “是,小姐。”翠红将脑袋埋在地上,大气都不敢出一下。 郑秀芬这才气哼哼地回了房间,现在她也开始盼望这女人赶紧生个儿子了,孩子一生就把她卖了。一想到她上了玉书的床,她就恨不得现在就把人撕了。 哪怕再忍不住,郑秀芬想到她娘的话,也不能对这丫头太过火。她娘说了,虽然这丫头卖身契在她们手里,但人逼急了啥事都做得出来。 如果对翠红太过分了,这丫头可能什么都不顾了,直接跟米玉书说了这事。那他们的努力都白费了,米玉书知道了郑秀芬不能生孩子,哪怕他暂时没把人休了,谁知道以后会做出什么事? 他们不敢赌人性。 所以现在,她们要用小妾的身份来吊着翠红,让她乖乖被安排,听她们的话不把这事告诉米玉书。 想到生了孩子就能当妾了,翠红当然会听话了。 郑秀芬虽然自己蠢,但也知道她娘都是为她好,听娘的准没错。 第140章 大快人心 开业第三天,米冬的点心铺名声大噪,甚至还有人专程闻声从隔壁县城赶车来买。 雷镖头跟猛子结束了武馆的课程,时不时也会前来帮忙。 下午,店内闯进来几个手持长棍的不速之客。 不由分说便将店内的高矮玻璃橱窗砸烂,留了几句警告的话就离开了。 正巧那时候米冬跟雷镖头都不在店内,只有几个手脚麻利的小伙计招揽生意,打不过对方只能躲在角落,眼睁睁看着那些新鲜出炉的点心被扔在地上任人践踏。 等人走了之后才会着急忙慌的去找米冬告知情况。 听闻这事后,米冬哪里还坐得住? “看清楚是什么人干得了吗?他们走的时候朝哪个方向去的?”这种事就算上报官衙,也得知道对方究竟是谁。 两个小伙计对视一眼,其中一个右眼乌青,颤巍巍说道:“为首的那个人,我瞧着是满口香的伙计,他们离开的方向就是去满口香的路!” 原来是那个势力眼! 光天化日就敢带打手上门找茬,背后肯定有人撑腰。 身边的伙计不满抱怨,“真是目无王法,我现在就去县衙告他们,刚才街坊邻居都看见了满口香的那个伙计,人证物证俱在还能让他们跑了不成?” “回来。” 米冬叫住伙计,就算告诉县衙也没用。 那伙计想必已经巴结上了县老爷家的小少爷,若是真的一纸诉状告上去,县老爷岂会任由他们揪住自家人。 到那时候,才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米冬内心已经有了主意,就算不通过县衙,她也有办法收拾满口香那几个势力蛮横的伙计,而她的目标就是冯少爷。 说干就干。米冬直接在冯少爷每日下课必经的路边摆了个简易小摊,点心的种类不多,但都是店里销量最好的几种。 果真,第一天就引起了冯少爷的注意,跟上次见到的时候一样,身侧的小厮将围观的人群悉数散开,专门为他让出一条道路,冯少爷满脸目中无人的站在摊子前。 小厮低声劝道:“少爷,这小摊小贩的东西不干净,要是吃出个好歹来我真没法向老爷交代啊!” 米冬不乐意了,“瞧您这话说得,我们可是正规经营的铺子,在县里面还有自己的店面呢,这不是听说学堂的孩子们喜欢吃,就专门带了一点来路边贩卖,这可都是今天新鲜出炉的点心,干净热乎着呢。” 冯少爷挺着圆滚滚的肚子,只消一个眼神,小厮便立马从钱袋中拿了一贯钱递上去。 一连七天,米冬都带了口味不同的点心卖给小厮,而满口香的伙计大抵是许久不见冯少爷光顾,心生疑惑,经过一打听,得知自己的大靠山竟然被人截胡,当即就寻了过来。 面对着他的狗腿,冯少爷一脸“你谁”“离我远点”的鄙夷表情,还没等靠近就被小厮给挡住,狠狠推了把他的肩膀。 “干什么,你谁啊?要是吓到我们家少爷你付得起这个责任吗?” 满口香伙计连连道歉,脸上堆满恭维的笑,但冯少爷压根不多看他一眼,扭头就走。 见状,米冬得意的收起小摊,懒洋洋的从伙计面前经过,相比告上县衙,当着他的面抢走最大的客户才是大快人心。 又是几天时间过去,冯少爷彻底冷落满口香,而原先那个狗仗人势的伙计也已经被满口香辞退驱赶出去,流落在大街上。 米冬也是从店里伙计的口中得知,当个笑话一样听了后就继续忙活她的事情。 日上三竿,牙行专程来了趟点心铺,告诉她最近正好有个县里的大户人家手里急缺流转资金,准备将名下的两个庄子脱手。 两个庄子大小差不多,隔得不远,地理位置也很不错,从点心铺驾车过去不过一炷香的时间,米冬也勘探了附近的土地水质,都是一等一的好,但是庄子好价格也高。 问了价之后发现,两个庄子竟然相差了整整五百两,牙行神秘兮兮的笑了,道出其中的奥秘,“你别看这两个庄子看上去差不多,但是刚才那个庄子前低后高,背阴面阳,八方合满,在风水上是极好的,要不是这家老爷生了大病需要进京医治,才不会把这个宝贝庄子给脱手。” 想不到这时候都已经开始讲究风水了,米冬了然点头,最后还是选了另一个相对较便宜却也是坐北朝南的庄子,就这也花了一千五百两雪花纹银。 得亏这阵子靠点心铺捞了些钱,否则买完这个庄子之后还就真的山穷水尽了,米冬回去的时候心情舒畅,当场吩咐今日所有来买点心的客人半价出售,消息光速传开,又招揽了一大波客人。 转眼,翠红到了临生产的日子。 自打郎中给她诊脉确认身怀有孕后,郑秀芬也开始装怀孕,就在翠红显怀的时候随便找了个探亲的借口,让她去隔壁的村子里面养胎,为了确保万无一失,郑夫人还在村子里面安插了人时刻监视。 自打郑秀芬“怀孕”之后,米玉书跑前跑后,整日几乎都要围着她转悠,生产当天更是在房门口紧张得走来走去。 屋内,郑秀芬一边叫喊着,又一边压低声音询问身旁母亲,“到底生了没有啊?快点把孩子抱过来,这也太久了!”万一引来米玉书的怀疑岂不是糟了!都已经瞒了近十个月,千万不能在这最后关头功亏一篑。 可郑夫人也完全没有消息,前去村子里取孩子的人到现在都没有回来,难道在路上出了什么事情不成?房内的两人连带产婆都在焦急等待。 又是半柱香的时间过去,门口总算传来了响动,这下三人齐刷刷朝门口望去,孩子被装在竹篮里面送了进来,借口给产妇拿点吃的补充体力,这才没有引起门口米玉书的怀疑,伴随着婴儿的一声啼哭,产婆抱起孩子走出去。 “谢天谢地是个男孩,看他胖乎乎的样子多可爱。”产婆伸手逗弄着婴儿,米玉书抱着孩子爱不释手,大步冲进屋内,看着郑秀芬满头大汗,一脸虚脱的模样心疼不已,握着她的手亲吻一下,“你辛苦了,来看看我们儿子。” 郑夫人走出来跟手下交代后续的事情,没想到翠红还算顶用,生了个儿子,可这样也逃不过她马上要被卖掉的命运。郑夫人才不会留下她这个隐患在家里。 第140章 大快人心 开业第三天,米冬的点心铺名声大噪,甚至还有人专程闻声从隔壁县城赶车来买。 雷镖头跟猛子结束了武馆的课程,时不时也会前来帮忙。 下午,店内闯进来几个手持长棍的不速之客。 不由分说便将店内的高矮玻璃橱窗砸烂,留了几句警告的话就离开了。 正巧那时候米冬跟雷镖头都不在店内,只有几个手脚麻利的小伙计招揽生意,打不过对方只能躲在角落,眼睁睁看着那些新鲜出炉的点心被扔在地上任人践踏。 等人走了之后才会着急忙慌的去找米冬告知情况。 听闻这事后,米冬哪里还坐得住? “看清楚是什么人干得了吗?他们走的时候朝哪个方向去的?”这种事就算上报官衙,也得知道对方究竟是谁。 两个小伙计对视一眼,其中一个右眼乌青,颤巍巍说道:“为首的那个人,我瞧着是满口香的伙计,他们离开的方向就是去满口香的路!” 原来是那个势力眼! 光天化日就敢带打手上门找茬,背后肯定有人撑腰。 身边的伙计不满抱怨,“真是目无王法,我现在就去县衙告他们,刚才街坊邻居都看见了满口香的那个伙计,人证物证俱在还能让他们跑了不成?” “回来。” 米冬叫住伙计,就算告诉县衙也没用。 那伙计想必已经巴结上了县老爷家的小少爷,若是真的一纸诉状告上去,县老爷岂会任由他们揪住自家人。 到那时候,才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米冬内心已经有了主意,就算不通过县衙,她也有办法收拾满口香那几个势力蛮横的伙计,而她的目标就是冯少爷。 说干就干。米冬直接在冯少爷每日下课必经的路边摆了个简易小摊,点心的种类不多,但都是店里销量最好的几种。 果真,第一天就引起了冯少爷的注意,跟上次见到的时候一样,身侧的小厮将围观的人群悉数散开,专门为他让出一条道路,冯少爷满脸目中无人的站在摊子前。 小厮低声劝道:“少爷,这小摊小贩的东西不干净,要是吃出个好歹来我真没法向老爷交代啊!” 米冬不乐意了,“瞧您这话说得,我们可是正规经营的铺子,在县里面还有自己的店面呢,这不是听说学堂的孩子们喜欢吃,就专门带了一点来路边贩卖,这可都是今天新鲜出炉的点心,干净热乎着呢。” 冯少爷挺着圆滚滚的肚子,只消一个眼神,小厮便立马从钱袋中拿了一贯钱递上去。 一连七天,米冬都带了口味不同的点心卖给小厮,而满口香的伙计大抵是许久不见冯少爷光顾,心生疑惑,经过一打听,得知自己的大靠山竟然被人截胡,当即就寻了过来。 面对着他的狗腿,冯少爷一脸“你谁”“离我远点”的鄙夷表情,还没等靠近就被小厮给挡住,狠狠推了把他的肩膀。 “干什么,你谁啊?要是吓到我们家少爷你付得起这个责任吗?” 满口香伙计连连道歉,脸上堆满恭维的笑,但冯少爷压根不多看他一眼,扭头就走。 见状,米冬得意的收起小摊,懒洋洋的从伙计面前经过,相比告上县衙,当着他的面抢走最大的客户才是大快人心。 又是几天时间过去,冯少爷彻底冷落满口香,而原先那个狗仗人势的伙计也已经被满口香辞退驱赶出去,流落在大街上。 米冬也是从店里伙计的口中得知,当个笑话一样听了后就继续忙活她的事情。 日上三竿,牙行专程来了趟点心铺,告诉她最近正好有个县里的大户人家手里急缺流转资金,准备将名下的两个庄子脱手。 两个庄子大小差不多,隔得不远,地理位置也很不错,从点心铺驾车过去不过一炷香的时间,米冬也勘探了附近的土地水质,都是一等一的好,但是庄子好价格也高。 问了价之后发现,两个庄子竟然相差了整整五百两,牙行神秘兮兮的笑了,道出其中的奥秘,“你别看这两个庄子看上去差不多,但是刚才那个庄子前低后高,背阴面阳,八方合满,在风水上是极好的,要不是这家老爷生了大病需要进京医治,才不会把这个宝贝庄子给脱手。” 想不到这时候都已经开始讲究风水了,米冬了然点头,最后还是选了另一个相对较便宜却也是坐北朝南的庄子,就这也花了一千五百两雪花纹银。 得亏这阵子靠点心铺捞了些钱,否则买完这个庄子之后还就真的山穷水尽了,米冬回去的时候心情舒畅,当场吩咐今日所有来买点心的客人半价出售,消息光速传开,又招揽了一大波客人。 转眼,翠红到了临生产的日子。 自打郎中给她诊脉确认身怀有孕后,郑秀芬也开始装怀孕,就在翠红显怀的时候随便找了个探亲的借口,让她去隔壁的村子里面养胎,为了确保万无一失,郑夫人还在村子里面安插了人时刻监视。 自打郑秀芬“怀孕”之后,米玉书跑前跑后,整日几乎都要围着她转悠,生产当天更是在房门口紧张得走来走去。 屋内,郑秀芬一边叫喊着,又一边压低声音询问身旁母亲,“到底生了没有啊?快点把孩子抱过来,这也太久了!”万一引来米玉书的怀疑岂不是糟了!都已经瞒了近十个月,千万不能在这最后关头功亏一篑。 可郑夫人也完全没有消息,前去村子里取孩子的人到现在都没有回来,难道在路上出了什么事情不成?房内的两人连带产婆都在焦急等待。 又是半柱香的时间过去,门口总算传来了响动,这下三人齐刷刷朝门口望去,孩子被装在竹篮里面送了进来,借口给产妇拿点吃的补充体力,这才没有引起门口米玉书的怀疑,伴随着婴儿的一声啼哭,产婆抱起孩子走出去。 “谢天谢地是个男孩,看他胖乎乎的样子多可爱。”产婆伸手逗弄着婴儿,米玉书抱着孩子爱不释手,大步冲进屋内,看着郑秀芬满头大汗,一脸虚脱的模样心疼不已,握着她的手亲吻一下,“你辛苦了,来看看我们儿子。” 郑夫人走出来跟手下交代后续的事情,没想到翠红还算顶用,生了个儿子,可这样也逃不过她马上要被卖掉的命运。郑夫人才不会留下她这个隐患在家里。 第141章 大结局 自打买了庄子后,米冬就更加努力的赚钱了,同时也投入了不少心思在这上面。 庄子里面的各项设施摆设都按照她的想法重新进行装修,这个年代还没什么发达的高科技机器,全靠工人一点一点亲手完成,花费的时日自然要比计划的多了一些。 期间,米冬也听闻那郑老爷家新添了个外孙,郑老爷高兴的不行,直接在院子里面为新生儿放起了烟花,引了不少人围观。 想必这么一来,米玉书在郑家的地位也算是稳固了些。 这事米冬只当是笑话听听便过去了,丝毫没有打算前去恭贺,有这时间还不如好生装点一下庄子,开垦耕地良田,新修水源,事情多着呢。 郑家宅院内。 郑秀芬有了儿子在手,更是能够将米玉书彻底拿捏,可是每每到了夜深,看着床头吱哇大哭的婴儿,还有身边熟睡中的米玉书,她恨不得将那孩子给扔进池塘。 整夜哭个没完,下等人生出的孩子就是下贱!若不是看他身上还有一半是米玉书的血脉,郑秀芬才不会让他留在这里。 米玉书半梦半醒中听见婴儿的啼哭,脑子彻底清醒,看着床头还亮着的那盏灯,还有郑秀芬低声哄孩子的身影,他着急起身抱过孩子,轻声细语说道:“你先去休息,我来照顾他就行。” 这可是他的儿子,也意味着他将来在郑家的地位,米玉书哪里敢怠慢。 郑秀芬装得浑身困倦却又强撑着的模样,更加引来米玉书好一阵心疼,“这孩子真是闹腾,每每到了夜里就开始啼哭,那就只能辛苦你了,我先睡一会,等下来跟你换。” “我小时候也是这样在,总爱在夜里哭,让我娘好生折腾,这一点像我。”米玉书脸上挂着笑,轻声哄着怀里的婴儿,那孩童很快便睡着了。 孩子满月酒时,郑家特意大办宴席,看排场不知道的还以为县城老爷高寿呢。 米冬自然也收到了郑家的邀请。 这一月以来,她已经靠着点心铺在县城内名声大噪,赚得盆满钵满,彻底让满口香的铺子里寥寥无人,偏偏人人又都以为冯少爷为米冬撑腰,还有会武术的张成护着她,县城里压根没人敢招惹她。 小厮送请柬来的时候,张成跟雷镖头都在米冬身边,见状便要抢走请柬直接撕了去,却被米冬伸手制止。 她不光要去,还要带着贺礼去! 张成握住她的手,“我跟你一块去。” 满月酒当天,米冬打包了几份点心前往郑府,看着好生热闹的场面,正要拉着张成找个空位坐下。 郑家这样的高门大户,想必宴席菜色不会逊色,米冬就是冲这一点来的,兴许能从其中发现些新的商机。 这还没等坐下,米玉书倒是一身长衫来到两人面前,那得意洋洋的笑脸简直让人反感不已。 如今他已是郑家乘龙快婿,儿子更是深得郑老爷喜爱,米玉书已经开始期待未来美好生活了,等郑老爷两手一撒,这郑家还不是他说了算? 米冬瞧着他一副小人得志的嘴脸,冷然说道:“但愿你能一直这般欢乐。” 气氛正当热烈之时,门口却传来喧闹声,手持刀剑的女人浑身狼狈,尖叫着朝正欲上前的家仆挥舞,压根没人敢靠近她。 张成想上前查看情况却被米冬拉住,示意他别多管闲事,这是郑家的家事,要是一个没插手好,反倒给他们引来祸患。 听见屋外响动后的郑老爷携家眷连忙走出来,谁都没有认出面前这个蓬头垢面的女人究竟是谁,可当她看见郑秀芬怀里抱着的孩子的时候,像是疯了般冲上来抢走。 “啊——快点把她给拉走,这是什么东西?”郑秀芬尖叫着,手里还拽着孩子不肯撒手,隔得近了才发现那疯了般的女人可不就是翠红! 当初生下儿子之后的翠红,被郑夫人卖去了十里之外的村子给老汉当媳妇,谁知她居然找机会偷溜跑了回来。 “这是我的儿子,是我的儿子——宝宝不哭娘亲就在这里。” 米玉书也认出翠红,震惊错愕说道:“你疯了?这是我儿子!”说着就要抢走孩子,一争一抢中,孩子掉在地上,脑袋磕到台阶,当场没了气息。 翠红将郑秀芬的丑恶嘴脸当场揭露,哭着去抱地上的孩子。 米玉书不相信,转身想质问郑秀芬,看着她满脸心虚的躲到了郑夫人身后,瞬间明白了一切。 只是可怜那刚刚满月的婴儿,就这么没了性命。 好端端的宴席被这么一顿搅合,宾客们看足了热闹也就散掉了,但是郑家宅院内却没个消停。 米冬原本只是想来蹭顿宴席饭菜,没曾想捎带了一场热闹大戏,看着乱糟糟的场面,拉着张成就离开了。 后续的事情她没怎么关注,倒是听铺子里的伙计闲时聊天说起过。 自那日满月宴后,郑家彻底乱了套,翠红见亲生儿子没了气息,在府内好一番折腾,砍伤了郑秀芬,之后就被官衙的人给带走了,米玉书看着什么话都没说,但是不出半月,原本身体康健的郑老爷子撒手人寰,连句遗言也没来得及说。 米玉书掌了郑家的权,甚至还以郑秀芬生不出孩子为由想要再娶,郑秀芬眼底容不得沙子,当晚放了火想要烧死米玉书,不知怎的自己也在房间里没有逃出来。 可怜那米家唯一的独苗,就这么把自己的命给葬送了。 “原本好好一个郑家现在就这么没了,造化弄人呐——”伙计摇头叹气。 而米冬这一边,点心铺的生意火红,连带着学堂的名气也逐渐大了起来,慕名将孩子送来的人越来越多,雷镖头他们都快要忙不过来了。 随着生意日渐稳定,财源滚滚,米冬在县城内也成为了小有名气的人。偶尔闲暇之余,米冬还会跟张成带着家人一同前往庄子小住。 身边的人都夸米冬很懂得生财之道,娶了她真是张成的福气,虽然谈不上高官厚禄,但二人生活也算是平安美满 全文完。 第141章 大结局 自打买了庄子后,米冬就更加努力的赚钱了,同时也投入了不少心思在这上面。 庄子里面的各项设施摆设都按照她的想法重新进行装修,这个年代还没什么发达的高科技机器,全靠工人一点一点亲手完成,花费的时日自然要比计划的多了一些。 期间,米冬也听闻那郑老爷家新添了个外孙,郑老爷高兴的不行,直接在院子里面为新生儿放起了烟花,引了不少人围观。 想必这么一来,米玉书在郑家的地位也算是稳固了些。 这事米冬只当是笑话听听便过去了,丝毫没有打算前去恭贺,有这时间还不如好生装点一下庄子,开垦耕地良田,新修水源,事情多着呢。 郑家宅院内。 郑秀芬有了儿子在手,更是能够将米玉书彻底拿捏,可是每每到了夜深,看着床头吱哇大哭的婴儿,还有身边熟睡中的米玉书,她恨不得将那孩子给扔进池塘。 整夜哭个没完,下等人生出的孩子就是下贱!若不是看他身上还有一半是米玉书的血脉,郑秀芬才不会让他留在这里。 米玉书半梦半醒中听见婴儿的啼哭,脑子彻底清醒,看着床头还亮着的那盏灯,还有郑秀芬低声哄孩子的身影,他着急起身抱过孩子,轻声细语说道:“你先去休息,我来照顾他就行。” 这可是他的儿子,也意味着他将来在郑家的地位,米玉书哪里敢怠慢。 郑秀芬装得浑身困倦却又强撑着的模样,更加引来米玉书好一阵心疼,“这孩子真是闹腾,每每到了夜里就开始啼哭,那就只能辛苦你了,我先睡一会,等下来跟你换。” “我小时候也是这样在,总爱在夜里哭,让我娘好生折腾,这一点像我。”米玉书脸上挂着笑,轻声哄着怀里的婴儿,那孩童很快便睡着了。 孩子满月酒时,郑家特意大办宴席,看排场不知道的还以为县城老爷高寿呢。 米冬自然也收到了郑家的邀请。 这一月以来,她已经靠着点心铺在县城内名声大噪,赚得盆满钵满,彻底让满口香的铺子里寥寥无人,偏偏人人又都以为冯少爷为米冬撑腰,还有会武术的张成护着她,县城里压根没人敢招惹她。 小厮送请柬来的时候,张成跟雷镖头都在米冬身边,见状便要抢走请柬直接撕了去,却被米冬伸手制止。 她不光要去,还要带着贺礼去! 张成握住她的手,“我跟你一块去。” 满月酒当天,米冬打包了几份点心前往郑府,看着好生热闹的场面,正要拉着张成找个空位坐下。 郑家这样的高门大户,想必宴席菜色不会逊色,米冬就是冲这一点来的,兴许能从其中发现些新的商机。 这还没等坐下,米玉书倒是一身长衫来到两人面前,那得意洋洋的笑脸简直让人反感不已。 如今他已是郑家乘龙快婿,儿子更是深得郑老爷喜爱,米玉书已经开始期待未来美好生活了,等郑老爷两手一撒,这郑家还不是他说了算? 米冬瞧着他一副小人得志的嘴脸,冷然说道:“但愿你能一直这般欢乐。” 气氛正当热烈之时,门口却传来喧闹声,手持刀剑的女人浑身狼狈,尖叫着朝正欲上前的家仆挥舞,压根没人敢靠近她。 张成想上前查看情况却被米冬拉住,示意他别多管闲事,这是郑家的家事,要是一个没插手好,反倒给他们引来祸患。 听见屋外响动后的郑老爷携家眷连忙走出来,谁都没有认出面前这个蓬头垢面的女人究竟是谁,可当她看见郑秀芬怀里抱着的孩子的时候,像是疯了般冲上来抢走。 “啊——快点把她给拉走,这是什么东西?”郑秀芬尖叫着,手里还拽着孩子不肯撒手,隔得近了才发现那疯了般的女人可不就是翠红! 当初生下儿子之后的翠红,被郑夫人卖去了十里之外的村子给老汉当媳妇,谁知她居然找机会偷溜跑了回来。 “这是我的儿子,是我的儿子——宝宝不哭娘亲就在这里。” 米玉书也认出翠红,震惊错愕说道:“你疯了?这是我儿子!”说着就要抢走孩子,一争一抢中,孩子掉在地上,脑袋磕到台阶,当场没了气息。 翠红将郑秀芬的丑恶嘴脸当场揭露,哭着去抱地上的孩子。 米玉书不相信,转身想质问郑秀芬,看着她满脸心虚的躲到了郑夫人身后,瞬间明白了一切。 只是可怜那刚刚满月的婴儿,就这么没了性命。 好端端的宴席被这么一顿搅合,宾客们看足了热闹也就散掉了,但是郑家宅院内却没个消停。 米冬原本只是想来蹭顿宴席饭菜,没曾想捎带了一场热闹大戏,看着乱糟糟的场面,拉着张成就离开了。 后续的事情她没怎么关注,倒是听铺子里的伙计闲时聊天说起过。 自那日满月宴后,郑家彻底乱了套,翠红见亲生儿子没了气息,在府内好一番折腾,砍伤了郑秀芬,之后就被官衙的人给带走了,米玉书看着什么话都没说,但是不出半月,原本身体康健的郑老爷子撒手人寰,连句遗言也没来得及说。 米玉书掌了郑家的权,甚至还以郑秀芬生不出孩子为由想要再娶,郑秀芬眼底容不得沙子,当晚放了火想要烧死米玉书,不知怎的自己也在房间里没有逃出来。 可怜那米家唯一的独苗,就这么把自己的命给葬送了。 “原本好好一个郑家现在就这么没了,造化弄人呐——”伙计摇头叹气。 而米冬这一边,点心铺的生意火红,连带着学堂的名气也逐渐大了起来,慕名将孩子送来的人越来越多,雷镖头他们都快要忙不过来了。 随着生意日渐稳定,财源滚滚,米冬在县城内也成为了小有名气的人。偶尔闲暇之余,米冬还会跟张成带着家人一同前往庄子小住。 身边的人都夸米冬很懂得生财之道,娶了她真是张成的福气,虽然谈不上高官厚禄,但二人生活也算是平安美满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