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王权宠掌心娇》 第一章 要她死不瞑目! 日暮西沉,最后一丝霞光照在望泽谷的营地里。 刀光剑影中,遍地尸体都覆上了如血般鲜艳的光泽。 重霄军伤亡惨重! 此番岭关一战久攻不下,今日大军已从北路进军与敌军交战,可竟还有上千余人偷袭进了他们驻扎的营地里。 主帐内一片狼藉,江吟之双目发红的躺在毛毯上,大片肌肤暴露在空气中,受尽折磨的鲜艳红痕异常刺目。 听着外面的厮杀声惨叫声,承受着身上男人的凶狠折磨,她充满恨意的眼眸里似要滴出血来。 即使是这样,她也不能死! 主营地藏于地势复杂的望泽谷内,怎会轻易被敌军找到! 重霄军里有内奸! 她要逃出去,救哥哥! 被下了药的身体逐渐恢复知觉,她缓缓将手伸进了一片凌乱衣物里,摸到了那把锋利的匕首。 俯在身上的男人忽然起身穿上衣服,离开营帐前还高呼爽快。 然后,江吟之就听见那男人喊道:“下一个!” 江吟之双目发红的紧攥着手指,指甲狠狠的嵌入掌心,浑身紧绷,扯过衣物,藏起了那把匕首。 等等,再等等,她要找到机会。 当营帐内再进人时,却是一个女人! 女人穿戴整齐,在这一片厮杀的战场中似乎穿梭自如,衣裙不沾半点鲜血,从容的笑着。 “未曾想,有朝一日也能看见姐姐被人欺辱的模样。”江云初温柔的笑着,那带着笑意的眼神扫过江吟之的身体,眼底尽是得意。 “是你?!”那一瞬,江吟之犹如置身冰窖,浑身冰寒彻骨。 营地遭到敌军偷袭,竟是她这庶妹所为?! 江云初轻声一笑,知道江吟之在问什么,“姐姐可不要误会妹妹,设计姐姐的人,姐姐怕是这辈子都想不到呢,哦,不止是姐姐,是整个江家!” 江吟之眼神凌厉的看着她,看着这个庶妹,她竟早将自己撇在江家之外了! “你身上也流着江家的血!” 江云初闻言,不禁感到可笑,“从你们把我嫁给一个阉人的那一刻起,我就不再是江家的女儿了!” “姐姐,你如今经历的,不及我当初遭遇的十之一二!” “你有什么资格用这种眼神看着我!” 江云初唇边笑意更甚,“我知道姐姐平时那圣洁忠贞的作态,现在甘愿受辱,是想活着去救大哥。但是,姐姐,来不及了……” 江吟之瞳孔紧缩。 见江云初得意的拍了拍手掌,一男人端着一个大木盒走来,那木盒边缘一滴一滴渗出的鲜血,让江吟之感到恐惧。 木盒打开那一刻—— 如有一道闷雷在她脑中炸裂,手指狠狠的蜷了起来,浑身紧绷的强忍着身体的颤抖。 一颗鲜血淋漓的头颅。 是最疼爱她的哥哥! 一股腥甜猛地涌上喉咙,她猛地吐了一大口血,眼泪汹涌而出。 看着这一幕,江云初心中格外的痛快。 “你们江家,彻底没了!而你,也会死!” “被欺辱至死!” 江云初笑着,那温婉的笑容下,是如蛇蝎般恶毒的心。 “是谁!到底是谁?!”江吟之整颗心都在颤抖,怒意和痛苦快要让她失去理智。 江云初却笑的温柔:“我不会告诉你仇人是谁,我要让你死不瞑目!让你做鬼,也不知道该找谁报仇!” 她语气狠狠的说:“这是你们江家欠我的!是你欠我的!” 第二章 重生于出嫁之日 看着江吟之那充满恨意的眼神,江云初冷冷一笑,站起身来,朝着帐外喊道:“全部进来!好好享受一下江家仅存的大小姐!” 看着帐外人头攒动,江吟之心中杀意更甚。 她握紧衣袖中的匕首,眼底泛过一抹狠厉,猛地起身。 抬手一把锁住了江云初的脖子,将她整个人身体都拉倒在地,双腿更是直接狠狠的锁住了江云初的腿。 “既然江家一个都不剩了,你也去死!” 江吟之用尽了全身的力气,握着的匕首,狠狠的刺入了江云初的胸口! 胸口一刀下去,鲜血喷溅。 帐内和帐外的人听到动静,都跑了过来,众人拔出长剑,无数把泛着寒芒的利刃朝江吟之刺来! 瞬间,万剑穿心! 锋利的长剑刺穿江吟之的身体,无数个血窟窿开始往外喷涌鲜血,生命快速流逝,她无力的松开了手。 混乱间,江吟之看到那颗早已滚落在地、被人踩踏的头颅,她目呲欲裂,浑身浴血想爬过去,可却被救江云初的士兵们,来回踩踏,她早已如同烂泥一般,不成人形…… “哥……” 她一开口,嘴里却只能猛地涌出鲜血。 “还有气,快救人!”一男人抱起江云初,匆匆离开。 还有救! 江云初还有救! 为什么!为什么连同归于尽都不能! 待到人群离去,空荡荡的营帐内,只剩下浑身鲜血倒在血泊中,犹如一滩烂泥的江吟之。 与那孤零零的一颗头颅。 江吟之双目发红似要滴出血来,双眼瞪大,死不瞑目,怨气难消! 若有来世,她定要将所有人拖入地狱! - 东鸣国。 元衽十一年,年关。 大雪纷飞的天气,也依旧阻挡不了人们上街逛集市的脚步,整个京城热闹非凡。 国公府嫡女今日出嫁,吸引了无数人围观看热闹。 本是嫁娶喜事一件。 然而此刻,长长的送亲队伍到了沈家门前,沈家却大门紧闭。 国公府嫡小姐,就这样被拒之门外。 茫茫白雪中,小丫鬟跪在那一抹鲜艳红衣前,哭的跟泪人似的。 “小姐你可千万不能有事啊,大不了咱不嫁了!不嫁了!”琴瑟跪在雪地里,拼命的给江吟之搓手。 冰凉的雪花落到脸上,融化成水,冰寒刺骨。 江吟之缓缓的睁开了眼,望着天空茫茫大雪,一时竟有些不知所措。 直到满脸泪痕的琴瑟扑过来,欣喜若狂,“小姐,你醒了!” 她心头一震。 还未反应。 沈家的大门打开了,一头戴玉冠的白衣男子走了出来,风度翩翩。 男子面容稍许苍白,带着几分病态,俊逸的容貌,却偏偏目光冰冷,如这冰天雪地。 他语气鄙夷又嫌弃的说:“果然是装的!” “江吟之,你无才无德又无貌的女子,让你进沈家门,是看在你救过我的份上!我感染风寒不宜走动,不过是让下人替我拜堂,你竟不识大体,躺在地上装死,因而误了吉时!如此不顾两府颜面,枉我之前还觉得你有些许可取之处!” 因激动和愤怒,沈玉嵘说完便忍不住咳嗽了起来,两名小厮搀扶着他。 “小侯爷赶紧回房间,这病拖严重了会死人的!” “咳咳咳咳……”沈玉嵘拿着手帕掩面咳嗽了起来,手帕一拿下来,是刺目的鲜血。 小厮大惊失色,“小侯爷!你咳血了!” “快,回房间!” 几名下人手忙脚乱的把沈玉嵘给扶了进去。 江吟之怔怔的看着那一幕,那些她心里深处不可触碰的疼痛记忆,此刻正再一次上演在她面前。 这是她嫁给沈玉嵘的那一天! “小姐,你怎么了?”一旁的琴瑟担忧不已。 “琴瑟,现在是哪一年?” 琴瑟不可思议的看着她,“元衽十一年啊,小姐!你不会冻糊涂了!” 元衽十一年! 她出嫁的那一年! 父亲病逝的那一年! 思及此,她心头一震。 她……重生到了五年前?! 第三章 打道回府 “琴瑟,打道回府!”江吟之从地上爬起来,直接脱掉了繁琐的大红嫁衣外挂。 上辈子她痴情于沈玉嵘十几年,曾拼死冲进火海救他,脸上落下疤痕,成了他嫌弃她的理由。 沈玉嵘哪有什么病,不过装的而已。 她也曾因疤痕而自卑配不上他,忍受了他明里暗里的嫌弃,甚至忍受了他在新婚之夜,与江云初在小亭子里风花雪月。 就是因为嫁给了沈玉嵘,她爹病重身亡她都不知,回门之日二娘才告知她爹病逝的消息,是为了不耽搁她成亲才瞒了下来,令她悔恨终身! 既然重生在今日,她或许还能救回父亲!她要护住江家,护住家人! 至于沈玉嵘,重生一世,她不会再要垃圾! 因为着急,江吟之实在是等不及这么长的队伍慢悠悠回江家,直接牵了匹马,一跃上马。 她将头上的凤冠摘下,随手扔到了雪地里。 “驾——”风雪之中,红衣张扬,江吟之一挥鞭,策马而去! 琴瑟愣在了原地,回过神来忍不住欣喜若狂,太好了,小姐可算不用受沈家的气了! 沈家院内的小厮听见动静,悄悄打开大门往外望了一眼,便见送亲队伍打道回府了。 “小侯爷!小侯爷!他们走了!” 沈玉嵘闻讯赶来,却只看到沈家大门前,嫁衣与凤冠孤零零的被扔在雪地里。 周围百姓都看笑话般在议论侯府。 沈玉嵘被气得满脸涨红,他的确不喜江吟之,但如果此刻大婚不成,江家的兵权就无法为他所用,此番更是让沈家丢尽脸面! 江吟之平时如狗皮膏药般粘着他,即使方才他略微小惩了她一番,江吟之也应该过来才对!该死,此时竟跟他来个欲擒故纵! 沈玉嵘恶狠狠地盯着江吟之离去的方向,忍不住握紧了拳。 - 茫茫风雪之中,那气派的府邸逐渐映入眼帘,然而策马狂奔至国公府大门前时,却见大门紧闭。 江吟之翻身下马,正欲叫门时。 却听见旁边小巷里传来奇怪的声音。 她快步上前。 两名府中小厮正抓着狼狈出逃的弦音,这是爹爹的贴身婢女,怎么会在这! “今天你敢逃出府!真是找死!” 灰头土脸的弦音拼命挣扎着,“放开我!二夫人要谋害国公爷,你们都是帮凶!” 闻言,江吟之心中一紧。 快步上前,利落两脚便踹飞了那两名小厮! 弦音见了江吟之犹如见了救命稻草,急切的抓着她的手,“小姐,府里出事了!二夫人控制了整个国公府,不让进出!我打听到国公爷快不行了!二夫人不让请大夫!” 江吟之心中一沉,父亲久病在床,病情本来一直稳定,却在她出嫁后突然病重身亡,果真有蹊跷! 思及此,江吟之眼眸冰冷,快步上前狠狠一脚踹开了大门,气势迫人。 忽然府中的小厮丫鬟匆匆赶到,五六十人,齐齐的跪在了院里,拦住了江吟之的去路:“今日乃三小姐出嫁之日,回府乃大不吉,请三小姐速回沈家完婚!” 第四章 见父亲最后一面 这是要逼她走?她前世是有多悲哀,连下人都有资格拦着不让她进江家! “放肆!本小姐的事,何时轮到你们置喙?!给我让开!” 江吟之眼眸一冷,抬手狠狠一扬手中长鞭,凌厉的鞭子打在前头几个小厮身上,顿时皮开肉绽,渗出鲜血染红衣服,可想而知力道之重,模样看着十分渗人。 “我看谁还敢拦!” 江吟之语气凌厉,吓得众人瑟瑟发抖,只觉得三小姐就像是变了一个人。 在江吟之手中鞭子再次扬起时,所有人下意识躲开,四处乱窜,立刻让开了一条路。 江吟之一路闯进内院。 堂堂国公爷,明明是病痛之身,院子却无人看守,仿佛所有人都在等着他咽气,不请大夫,不医治。 江吟之心里的火气越发盛大,她冲进屋里。 见到的是,在地上奋力想要爬起的江鸿。 她顿时湿了眼眶。 “爹!” 她想扶着他回到床上。 江鸿却抓住了她的手,神色激动,一度更咽的说不出话来。 江吟之泪流满脸,拍拍他的心口,顺了顺气。 江鸿伸出手,指了指桌子下的地面,暗示那里面有东西。 江吟之含泪,听话上前撬开那块藏在毯子下的木板,从里面取出一个小匣子来,缓缓打开。 里面是一枚如小指长的小小玉令。 “重霄军只听命于这枚玉令,你务必要把玉令交到你哥哥手里!绝不能把先祖百年基业落入外人之手!” 江鸿气若游丝,已是强弩之末。 江吟之内心悲伤,竟然是这枚玉令! 当年爹病逝之后,这枚玉令落入了二哥江宝轩手里,也是因为他,哥哥江隋才被调派去云鼎山剿匪,落入了陷阱,身受重伤,落下隐疾。 这辈子玉令在她手上,她定能护好哥哥! 她收好玉令,取了爹身上一枚玉佩放入匣子里,放回了原处。 “爹,我给你施针,您再坚持一下,弦音很快就请大夫来了!” 江鸿却摇了摇头,紧紧的抓着她的手。 “吟之,你记着,若将来江家遭遇灭顶之灾,你就去找一个人。” “她能把你和阿隋送出东鸣国!” “你附耳过来!” 江吟之心头一颤,附耳过去。 她眼眸之中只余下一片震惊之色。 爹,早有预感江家会出事!此刻只是吊着最后一口气,等她回来,等哥哥回来,想在最后的时刻,还护着他的孩儿们,可是前世,他一直没有等到。 他如何能瞑目! 她悔极了!沈玉嵘找替身与她拜堂,被他那般羞辱,丢尽国公府颜面,她竟忍着委屈嫁进去了。 若当时她如这次一般毅然回府,便能见到父亲最后一面! 或许她和哥哥,就不会落到那个下场! “爹,女儿错了,对不起……我再也不会识人不清了,再也不会那样了……”她趴在江鸿身上,崩溃大哭。 江鸿似是用尽了全部的力气,攥着她的手在心口,双眼发红泪流满面,心疼极了,“爹没护住你,爹不知你为何回来了,想必那沈玉嵘不是良配,早知如此,爹就是拼死也给你退了这门亲!” 第五章 污蔑她害死国公爷 话落,气血郁结的江鸿猛地一口血呕了出来。 江吟之哭的抽搐,更咽得不行:“爹!是女儿的错,您再坚持坚持,您还没见到哥哥,您不能走!” 温热的鲜血染红了她的手,却如刀子一般刺的她心疼,“爹……您别走……” 江鸿张了张嘴,却已艰难的发不出任何声音,苍白的脸上布满泪水,颤抖着手摸着她的脸颊,满是不舍。 “吟之,爹……不…不能再护着你了……” 话音落,那攥得发白的手无力的垂下了。 这一瞬,江吟之的世界崩塌了! - 寂静的小院里传来急促的脚步声。 江吟之这才起身,擦去眼泪,稳住心绪,沉下气。 这个时候不能示弱,接下来才是一场硬仗。 握住她爹还温热的手,吸了吸鼻子,眼神变得冷冽而坚定,“爹,我会好好活着,给你报仇,所有害我们江家的人,我要他们付出千万倍代价!” 若非今世直接打道回府,她永远也想不到爹是在她出嫁之日去世的! 就在这时,砰的一声,房门被踹开。 二娘柳氏怒气冲天的出现在门口,愤怒苛责:“好你个江吟之!今日整个京城都知道你出嫁,你竟然又跑回来了!你是要丢尽国公府的颜面啊!” 随柳氏而来的,还有那江家四小姐,她那心如蛇蝎的好妹妹——江云初! 一见她,江吟之手指便攥的发白,克制着心中那熊熊恨意。 她双眼已红肿,并未被江云初察觉她此刻异常情绪。 江云初打量了她一眼,又淡淡的瞥了一眼床上已然咽气的江鸿,故作惊讶道:“姐姐,你大婚之日硬闯回府,竟然生生把爹给气死了!” 只一句,便将事情定性,国公爷的死,是江吟之害的! 柳氏收到女儿的示意,当下立刻扑到江鸿身上,大哭起来,指着江吟之痛斥:“云初说的没错,你个没良心的,明知道你爹身体不好,你竟逃婚回来,如今把你爹气死!你这个不孝女!你怎么不去死!” 江吟之平静的神色下,是无穷尽的恨意与怒意。 “你们明知我爹的病情,却拖着不请大夫,到底是谁害死了我爹?” 柳氏被她这凌厉的眼神瞪得心头发慌,眼神闪躲,不敢与她对视。 一旁的江云初却是面不改色,还有些病态的咳嗽了两声,声音虚弱的说:“姐姐,不必再说了。全府上下的人都看见了,你一意孤行逃婚回来,爹就是这么被你气死的。” “江吟之,你怎么对得起国公爷生你养你之恩啊!”柳氏一转头又伤心欲绝的哭了起来,“国公爷你扔下我们孤儿寡母可怎么活啊!” 江吟之怒极,抓起柳氏手臂一把将她给拉开,“别碰我爹!” 然而柳氏却一把甩开她,声音尖锐的斥责道:“你爹因你而死,你现在还拦着我靠近老爷,怕不是想毁灭证据!” “来人,把江吟之抓起来,以谋害国公之罪押送官府!”江云初立刻看准时机,直接对着后方的婆子吩咐道。 下一刻,李婆子便撸起衣袖,面露凶狠之色,“三小姐,恕老奴无礼了!” 李婆子是柳氏的陪嫁,年轻时也是个练家子,光是撩起衣袖便能感受到她的力量和结实的拳头。 第六章 想去东厂昭狱尝尝滋味吗! 然而,李婆子的手刚按住江吟之的肩膀。 江吟之抓着她的手腕便反手一扣,脚下一踹,李婆子痛呼一声猛地单膝跪地! “我爹刚走,你们就当真无法无天了?国公府的嫡小姐,是你们一个庶出的小姐和妾室能动的吗?”江吟之眼神如刀子般凌厉,转眼看向李婆子,“狗奴才,以下犯上,谁给你的狗胆!” 李婆子深得柳氏信任,哪个下人不对她毕恭毕敬,被江吟之这么一激,当下眼神凶狠,咬牙用力起身,一拳朝江吟之击去,面目狰狞而凶恶。 江吟之眼眸泛冷,抽出腰后长鞭,狠狠的朝李婆子抽了去。 长鞭在空气中划出凌厉的声响,带着浓烈杀气。 “啪——” 鞭子狠狠的落在李婆子的手臂上,力道之大,顿时皮开肉绽! 李婆子吃痛惨叫一声,下意识想躲,然而江吟之手中的鞭子却愈发凌厉。 朝着她的面门毫不客气的抽去,闪躲不及时,那长鞭从脸颊擦过,至肩头如锐利的刀子一般割到腹部。 “啊——!” 一声惨叫,李婆子猛地捂住了脸,刺目的鲜血从指缝间渗出。 江云初和柳氏二人那一刻被吓得脸色煞白,震惊的看着江吟之。 此刻江吟之那凌厉的眼神,狠辣的动作,如一个杀人不眨眼的刽子手! 她们从来没见过江吟之这样,她的武功什么时候也变得这么好了!就像是完全变了一个人! 江吟之挥舞长鞭,一下一下的落在李婆子身上,“听不见吗?本小姐问你话呢!谁给你的狗胆,如此无法无天!” 李婆子被打的倒在地上抱头痛喊着:“夫人!夫人救我!啊!” 江吟之眼神狠厉,手中的动作愈发用力。 那凌厉的鞭子声和杀猪般的惨叫,吓得整个院子里的下人大气都不敢出。 柳氏更是被吓得脸色惨白,哪里敢上前。 她甚至能感受到鞭子挥舞出的凌厉气息,锐利如刀!一旦靠近就要掉一层皮! 江吟之毫不手软,每一下都在李婆子身上留下一道刺目的血痕,血肉外翻,鲜血淋漓。 江云初强忍着惧意,颤抖着声音说:“江……江吟之!你谋害父亲在先,如今又这样肆无忌惮虐打仆从,是罪加一等!” 江吟之眼神狠厉的看了她一眼,却如挑衅般又是狠狠一鞭子抽了下去。 “我自沈家而归不到半刻,父亲便身亡,要说谋害父亲,嫌疑更大的明明是你们!” “别以为你们人多就能颠倒黑白,父亲国公之爵,当朝一品重臣!当由大理寺审理此案!由东厂抓人审问,入了东厂昭狱,挖眼拔舌挑断手脚筋!就别想全须全尾的出来!” “想去东厂昭狱尝尝滋味吗!”她凌厉的声音带着一丝威胁。 伴随着她话音落下的,是李婆子最后一声虚弱的惨叫。 江云初和柳氏被吓得脸色惨白,背脊生出一股寒意。 心中除了惊恐也更加震惊,江吟之那个废物,什么时候这么能说会道了! 看着李婆子已满身是血的昏死过去,江吟之才收手。 江云初攥了攥发抖的手指,不甘的瞪着她,“江吟之,你欺人太甚!” 第七章 再看我挖了你的眼! 江吟之眼底掠过一抹森然寒意,手中长鞭一挥,猛地卷起江云初的身体拉至身前。 “啊!”江云初惊慌不已。 “啪——” 极其响亮的一巴掌! 江云初还未回过神来,江吟之便已是狠狠一巴掌扇在她的脸颊。 “这话应该我送你!”江吟之声音冰寒刺骨。 江云初被扇的跌倒在地,苍白的脸颊赫然一个红红的巴掌印,顿时肿了起来,嘴角也溢出鲜血。 那一瞬柳氏被吓得险些一口气上不来,“江吟之你敢!” 柳氏惊慌失措的跑上前,扶住了江云初。 江云初浑身止不住的颤抖,紧紧的捂着脸颊,眼眶红红的瞪着江吟之,眼神里充斥着不甘和恨意,还有极尽委屈。 看到江云初这幅作态,便让江吟之不自觉的想起死前那一幕幕,刺激得她怒火攻心,脑仁生疼。 “再用这种眼神看着我,我挖了你的眼!现在,给我滚出去!如若我不能安安心心办好爹的后事,你们统统去给爹陪葬!”她厉声威胁,言语中的冷冽十分迫人! 江云初眉间闪过一丝恐惧,立刻垂下了红红的眼眸。 柳氏此刻也害怕极了,低声说:“我们走!” 扶着江云初,匆匆而去。 待人走后,江吟之缓缓走出房间,院子里的一众下人顿时屏住了呼吸,大气都不敢出。 只是一个大婚,为何三小姐像是变了一个人。 手段狠辣的让人心中生寒。 “今日之事谁若敢多嘴泄露出去,李婆子便是你们的下场!”她声音凌厉威胁着。 众人颤巍巍的答道:“奴才不敢!” “把李婆子抬走!” “是!” 几名下人低着头紧张的进屋,抬着血淋淋的李婆子匆匆的离开,不敢在这恐怖的地方多待片刻。 人走之后,院子里再次安静下来。 江吟之跪坐在床边,不舍的握住了爹已经冰冷的手。 琴瑟和弦音两个丫头走进房内,跪在地上伤心的哭了起来。 “小姐,这个时候你可不能被打垮了!大公子不在,国公府就靠你了!” 江吟之神色异常的平静,缓缓开口:“去准备爹的后事。” - 国公府办丧,一切从简,需要宾客吊唁,是在入葬之时。 灵堂布置好后,只有江吟之一人守在灵前,她大哥还在边关,此时尚不得知爹爹去世。 柳氏那两母女与她那废柴二哥借故病倒,一次都不曾来过。 江吟之面无表情地烧纸,每烧一张,仿佛将心中的恨更加牢牢地记在心里。 府里人都道是柳氏母女怕了她,才不敢出现。 然而江吟之却是知道,这两人是悄悄在她爹的书房和卧房翻了个底朝天,找重霄军玉令。 整整找了两日,才找到藏在暗格里的东西,理所应当的认为那是重霄军玉令,春风得意地甚至吃起了大鱼大肉。 听着琴瑟和弦音二人满含愤怒的告状,江吟之眸中泛起寒意。 没关系,迟早有一日,要让她们付出代价! “姑娘,我方才路过兰祁苑,听见四小姐在哭,问了她们院里的翠柳才知,东厂派人递了消息,过两日便要来迎亲了!” 江吟之眸中泛起寒意。 她记得前世也差不多是这个时候,东厂来迎亲,江云初嫁入了东厂。 江云初与苍渊的婚约是皇帝赐婚。 苍渊。 薛岐义子。 薛岐乃当朝手握重权的宦官,他的义子,自然也是宦官。 嫁苍渊,是江云初噩梦的开始,也是江云初恨她入骨的起因。 此刻这两母女,想必不会坐以待毙。 第八章 下药替嫁 守在灵堂的第五个夜晚,寒风凛冽,弦音提着食盒冒着风雪而来。 “姑娘,我拿了些吃的来。” “嗯。” 在弦音的搀扶下,她缓缓起身,到旁边的矮凳上坐下,弦音给她揉了揉膝盖。 如往常一样的饭菜,江吟之夹起第一筷到嘴边的时候,微微一怔。 “弦音,这菜是你做的吗?” 弦音摇了摇头,“后厨做的啊,我的手艺可没这么好。” 闻言,江吟之若有所思,平静的夹着饭菜吃了起来。 院子角落,一身影快速的往外跑去,自江吟之眼角余光划过。 - 兰祁苑内,江云初和柳氏母女正焦灼难安的等待着。 听见丫鬟匆匆跑进院子里,两人连忙起身。 “吃了吃了!我亲眼看见三小姐把饭菜吃了!”黄鹂急切中还带着些许紧张。 闻言,江云初长舒一口气。 柳氏也松了口气,“太好了!” 说罢,又问:“琴瑟和弦音那两个丫头呢?” 黄鹂答道:“事先也吃过下了药的饭菜了,估计再有半盏茶的功夫,就都睡着了!且得睡上两日呢!” 柳氏握着拳敲在手心,正如此刻悬着的心彻底落下了,定定道:“等到明天尘埃落定,咱们的好日子就来了!” - 辰时三刻。 暖阳拨开霜雪雾气,驱散寒气,熠熠东升。 国公府门外的大道上,准时的出现了一支带着肃杀之气的队伍——东厂玄衣卫。 所有人都身着金丝暗纹玄衣,腰间配着一把金凤玄铁刀。 如若白日里阴门大开,阴兵迎亲,黑压压一片,气势凌厉。 那一顶花轿在人群中那么的刺眼,格格不入。 东厂玄衣卫的出现,吓得沿途路过的百姓慌忙而逃,就连国公府开门的小厮也吓得瑟瑟发抖。 打马在前的男人,腰间系着紫金腰带,挂着蟒龙玉佩,那是权利和地位的象征。 浑身散发着冰寒气息,令人望而生畏。 “快快快!”柳氏慌忙让人背着身着大红嫁衣的新娘子出来。 见了苍渊又热情笑道:“实在是对不住都尉,这丫头昨日摔了一跤走不了路,所以只好让人背出来了!” 苍渊神色淡漠,一双深邃的眼眸冰冷无比,只淡淡的扫了一眼,并不在意。 柳氏直接让人把新娘子背进了花轿里。 随后,苍渊策马调头前行,整个玄衣卫静静的跟随其后,离开了。 直到队伍消失在视线,柳氏的心才彻底踏实了! “关门关门!” 却在这时,突然又一支队伍出现在街道上。 策马而来的是沈玉嵘,带着长长的一支队伍。 他翻身下马,眉头紧锁,十分不情愿的冷声道:“我来是接江吟之回去的!” 若不是顾及宁侯府的颜面,他才不会来跟江吟之低头! 柳氏闻言,脸色难看。 “怎么?她还耍起性子了?今日可是我亲自来接!”已经给足她面子了! 江云初自内院出来看看动静,却不想便正好撞见这一幕,眼珠一转,便上前温柔说:“小侯爷,姐姐她今日恐怕不能跟你走了!” “是江吟之说的吗!让她出来!”沈玉嵘脸色铁青,眉间带着几分怒意。 江云初神色有些为难,犹豫着说:“姐姐说,嫁给小侯爷还不如嫁给苍渊,她今日……非要替我出嫁,此刻已经嫁去东厂了。” 闻言,沈玉嵘脸色顷刻惨白,震惊又愤怒,“你说什么?!” 他紧紧的握起了拳头,恼怒至极。 这是故意羞辱他吗! “江吟之!”他一咬牙,怒极拂袖而去。 “小侯爷!”江云初欲叫住他,其实她可以替江吟之嫁过去的! 然而沈玉嵘头也没回的走远了。 第九章 将计就计嫁入东厂 花轿里,大红盖头下,江吟之缓缓睁开眼。 目光格外的平静。 前世岭关一战,哥哥身首异处,如今只知道江云初是内奸之一! 这其中必有更大的阴谋。 江云初前世嫁给了苍渊,半年后苍渊毒杀他义父薛岐,取代薛岐坐上了那权倾朝野的位置。 其手段狠辣,或许便是幕后黑手。 但若不是,要查清真相,找出幕后黑手,苍渊那万人之上的权势也正是她需要的。 所以此番江云初母女给她下药替嫁,她便将计就计。 - 东厂的围墙,比宫墙还要高上几分,墙内是高高的了望台,当中玄铁强弩泛着铮铮寒芒,杀气凌厉。 嵌了玄铁的黑漆大门沉重一关,便让人置身沉闷与压抑之中,像是座嵌在大雪里的牢笼。 今日起,她便要踏上那布满荆棘的道路。 大门一关,玄衣卫便尽数散去,各自做各自的去了。 只余下四人抬着的花轿,孤独的穿梭在高墙甬道内,像是被抬进了一个黑暗的深渊。 花轿左拐右拐的,抬进了棠梨苑。 花轿落地,几名玄衣卫便速速离开了。 一青衫小内官踩着碎步而来,撩起帘子,轻声细语的说:“奴搀姑娘进屋!” 江吟之扶着他垫着衣袖的手腕,缓缓的跟着进了屋。 她坐到床上时,小内官才去给炉子添炭火,整个院子都冷冷清清,除了这个小内官之外再无旁人。 “姑娘便在此等都尉爷,有什么事您喊一声,奴就在院子里。” 吱呀一声,房门关上。 - 天色晚了,外头才传来了些动静,有鞭笞声和哄笑声。 她起身透过窗看了一眼院子,那名小内官不在,她便出了门。 声音是从院子外的传来的,她抬步往外走去。 见甬道尽头,几个青衫内官手里拿着鞭子,抽打在地上的女子身上。 女子未着寸缕,光着身子躺在未曾清扫的雪地里,痛哭着往前头翻滚。 “滚快些!”一内官狠狠的挥下一鞭子。 “哈哈哈哈……你也有今天!活该!”众人大笑着,扬起鞭子狠狠的往那女子身上抽去。 女子满身血痕,浑身裹着鲜血在冰寒的雪地里滚着,受尽屈辱。 江吟之不自觉的便攥紧了手指。 忽的身后传来极轻的脚步声,与那小内官温柔的声音,“姑娘别看了,常有的事。” 江吟之关上院门,转过身看了他一眼。 小内官模样看上去还稍许稚嫩,年纪不过十六七的样子,身形单薄,可这脚力又轻又稳,也是有些功夫在身的。 “那女子犯了什么错?” 原以为这小内官不会告诉她缘由,却不想他倒是轻易的说了出来: “那原是刺杀都尉爷的一个杀手,后来又贪恋都尉俊美,想要留在都尉身边。” “因模样生的美被督主要了去,是督主的爱妾之一,昨日不知怎的惹怒了督主,把她赏给这些内官取乐了。” 江吟之若有所思,“原来如此。” 小内官微微怔了怔,换做旁人听到这些,应是吓得瑟瑟发抖。 却见她淡然从容的回到了屋子里,关门时还问了他一声:“你叫什么名字?” “奴叫桑时。” 第一十章 嫁给本都尉,让你这么想死? 回到房内,江吟之在床上坐了一会。 今日这一出,是故意让她看到的! 是震慑。 也是威胁。 忽听见外头院门打开的声音,她心中一紧,是苍渊来了。 江云初前世嫁入东厂之后想必遭受到了非人的折磨,才会恨她入骨,甚至恨上江家。 久闻薛岐有些特殊癖好,这苍渊不会也…… 摸了摸脸上那块很小的疤。 还不够! 她立刻起身来到火炉旁,打开炉子,夹起一块烧的通红的炭。 咬咬牙,果断的往自己脸上烫去。 满身寒气的苍渊刚推门而入便看到那一幕,顿时脸色一变,扯下腰间玉佩便猛地掷过去。 江吟之手腕一疼,烧红了的炭跌落在地,玉佩也落地,碎成了两块。 苍渊迈着凌厉的步子而来,一把抓住了她的手腕,声音阴寒无比:“要死别死我房间!” 江吟之被迫抬头迎向他的眼神。 然而,看到她面容的那一刻,他明显一怔,眉目间多了一丝惊讶之色。 “怎会是你!” 苍渊的惊讶在江吟之的意料之中,但苍渊似乎认识自己? 她与这位东厂都尉也并没有什么往来,甚至面都没见过几次。 他为何会问出这句话。 但苍渊惊讶过后,很快便想到了什么,缓缓的坐到了床上,幽幽道:“难怪是被背进花轿的,看来是被人替嫁了。怎么?嫁给本都尉,让你这么想死?” 他低沉冷冽的嗓音中带着一丝危险气息。 江吟之神色平静,缓缓站起身来,声音清冽:“外头巷子里的那一幕,不是都尉故意让我看的吗?都尉这般费心提醒,我总不能不识好歹。” 苍渊微眯起眼眸打量着她那波澜不惊的神色,心中生出一丝奇异的感觉。 眼前这女子,比外头传言的,可聪明多了。 “桑时。”苍渊喊了一声。 青衫内官脚步无声的快步走进了屋里,“都尉。” “去琼钩林知会一声,今夜我与夫人……”他拉长尾音,又看了江吟之一眼,“不过去了。” 桑时微微一惊。 明明都尉出发前还吩咐,晚宴安排在琼钩林,还要带上新娘子去督主那儿。 虽未言明,但就是要把新娘送给督主的意思。 小巷外那一幕也是故意安排的。 可为何都尉突然改了主意。 “是。”他不敢多问,应下之后退出了房间。 江吟之的视线忽然落在地上那碎了的玉佩上,弯腰将其捡起,一股熟悉的感觉油然而生。 海棠玉佩! 这不是她十岁生日那年,沈玉嵘送给她的生辰礼物吗! 当时她还没捂热乎,江云初便想哭闹着想要,她一怒之下打了江云初。 当时宴会上人非常多,她便被父亲苛责了几句,并将那海棠玉佩给了江云初。 前世她可是耿耿于怀好多年。 重生后,怎会在东厂见到这枚玉佩! 正看的出神,猝不及防的,苍渊一把拿走了她手里碎了的玉佩,抬起双臂,冷声开口:“宽衣!” 江吟之皱着眉缓缓解开他的腰带,动作轻柔,心里还在想着那枚玉佩。 那是沈玉嵘亲手雕刻的,世上应该没有第二枚一模一样的? 要不就是沈玉嵘骗了她! 苍渊察觉她心不在焉,忽的一把搂住了她纤细的腰肢,他嗓音带着几分危险气息,“你在想别的男人?” 第一十一章 嫁给都尉,我便是都尉的人了 江吟之心头一颤,他那双锐利的眼眸仿佛能洞悉一切,她完全不敢与之对视。 两人身体紧贴,如此近的距离,她闻到了他身上的木质清香与男性气息,顿时心跳加快。 但面上,仍是不起波澜。 反而勾起唇角,纤细微凉的手指缓缓解开他的衣襟,嗓音魅惑,“嫁给都尉,我便是都尉的人了,怎会想其他男人。” 他深邃的眸子里泛过一丝冷意,蓦的抓住了她还在解他衣服的手,声音幽冷道:“那沈玉嵘呢?” 江吟之心中一紧。 她爱慕沈玉嵘,这在京中不是什么秘密,上至权贵下至百姓,几乎都知道她江吟之爱慕沈玉嵘,从小就爱慕。 她面色平静的勾唇一笑,继续着手上的动作,为他宽衣。 “都尉多虑了,多日前我被沈玉嵘拒之门外羞辱,心里便不会再有他了。” “不管都尉信不信,我都不会做出丢江家和都尉的脸的事情来的。” 脱掉他的外衣,将衣服放到旁边木架上。 岂料刚转身,一双有力的手臂便突然抱住了她。 江吟之一惊,下意识往后一躲,然而却还是被他给扣住腰肢圈在怀里。 明显感觉到她的惊慌,他眸中一片霜寒之色,嗓音低沉而危险:“是吗?如何证明?” 江吟之手指攥得发白,又缓缓松开,轻轻攀上他的肩膀,一把将他给扑到了床上。 她没有回答,却是想用行动来证明。 床幔落下。 烛光闪烁,散发着温暖的光芒。 她缓缓抬眸,清澈的眸子温柔似水般的望着他,带着些许魅惑,低下头缓缓靠近他的唇。 那俊美的容颜却让她此刻心跳异常的快。 不自觉的攥紧了他肩膀处的衣衫。 看着那逐渐靠近的容颜,轻颤的睫毛都清晰入眸。 他喉结一动。 胸腔内一团烈焰燃烧了起来。 然而却也同时感受到了她的紧张和忍耐,心中涌出一股复杂的情绪。 就在两人唇瓣快要触碰到时,他眉头一皱,抬手一掌劈在她后颈。 江吟之一惊,霎时眼前一黑,整个人无力的倒下。 然而她晕过去的那一瞬,唇瓣还是轻轻碰到了他的唇,瞬间撩起他心中滔天烈焰。 他鼻息沉重,眸色一暗,将她放到枕头上,独自下了床。 “桑时!” 见都尉房内许久没动静,桑时还以为今夜应该无事了,刚收拾完准备回房休息呢。 听见都尉的声音,连忙又跑了出来。 “都尉!” “我要沐浴。” “是!” 这大半夜的怎么突然想起来要沐浴…… 怀着疑惑,桑时立刻去打来热水。 苍渊进了浴房,桑时一边伺候一边问道:“都尉待她不同,莫非她就是……” 苍渊慵懒的泡在热水里,眉目间皆是冰寒之气,拿起那碎成两块的海棠玉佩,他眸色深沉,喃喃道: “不知是明哲保身,还是真的跟沈玉嵘一刀两断……” 桑时却笑了笑:“既阴差阳错让她嫁给了都尉,便是老天成全的一段姻缘!都尉睹物思人那么多年,如今也算是得偿所愿了!” 苍渊微眯起眼眸想了想,倒也算是安慰。 他将玉佩放入旁边的木盒中,吩咐道:“想办法补好。” “是。” - 半夜,江吟之醒了过来。 下意识警惕,正欲翻身而起时,察觉到身旁的人均匀的呼吸声。 借着窗外透进来的微弱月光,她看见苍渊睡得正熟,而嫁衣也还完整的穿在身上,心里这才安心了些。 揉了揉发疼的后颈,又躺下了。 只是这后半夜,再也无法入眠。 第一十二章 量身定做的一样 几乎一夜未眠的江吟之在清晨感觉到苍渊起身穿衣时,僵硬的身体才翻了个身。 很快苍渊便走出了房间。 她才起身去找衣服。 今日总不能再穿着大红嫁衣,在东厂一大群玄衣里,过于惹眼了。 从衣橱里找出来一件苍渊的衣服,看着像是他小几岁时候穿的,她拿起来比划了一下,合适! 桑时打着热水进屋时,看到的便是穿着金丝玄衣,束着发的江吟之。 眉眼英气,穿男装竟也没有半点违和。 虽脸上有疤痕,却也挡不住一双美眸波光流转,俊美和英气。 一时看呆了,不禁脱口而出:“都尉五年前的衣服穿在姑娘身上,就跟量身定做的一样。” 话音刚落,苍渊便回来了,迈进屋内,拍了拍肩头的雪。 “什么量身定做的一样?” 他正问着,抬起了眼眸。 江吟之戴好束腕和腰带抬起头,与他的眼神撞个满怀。 他眸中闪过一丝惊愕,不觉愣了片刻。 桑时回过神来,猛然想起那件衣服是都尉最为宝贝的!以前都舍不得穿!穿脏了都亲自洗,从不假手于人! “姑娘还是换一件!我去给姑娘取衣服来!” 桑时生怕都尉动怒。 可苍渊却抬了抬手,又看了江吟之一眼,“就这样。” “挺好。” 江吟之看不明白桑时眼中的惊讶,但观苍渊的神色似乎也没生气,也就没想太多。 苍渊拿着一个匣子放到桌上,冷声道:“沈玉嵘派人冒死送到东厂来的,明目张胆的想挑衅本都尉。” 江吟之看了一眼,那是个带机关锁的木匣子,她勾唇一笑,“都尉打不开?” 苍渊不以为然的淡淡道:“本都尉可没空陪他玩这无聊游戏。” 江吟之拿起木匣子认真的尝试着打开,但是试了好几次都打不开。 “都尉既然没什么兴趣,那这匣子给我,或许有一天我能打开。” 苍渊清冷的目光看了她一眼,淡淡道:“随你。” 这时,桑时端上来了早膳。 清粥配小菜,倒是清淡开胃。 吃完一碗,江吟之本想再来一碗,但见苍渊放下了碗筷,拿起绢帕优雅的擦了擦嘴,她也只好放下了筷子。 “吃饱了?”他目光淡淡的看了她一眼。 江吟之点点头。 “那就随我去见义父。” 苍渊说着,便起身拿起披风,利落潇洒披上肩头,往门外走去。 江吟之深吸了一口气,整理好心情做好准备,抬步跟上。 外头正下着雪,桑时连忙撑伞走来。 苍渊走到院门停下脚步等了她一会,便顺势接过了桑时手里的伞,撑到了江吟之头顶。 桑时看见那一幕,不由得愣了愣。 跟着都尉这么多年,头一次见都尉给人打伞…… 第一十三章 怕是拜了个江湖骗子! 两人走在安静的甬道里,踩着还未清扫的积雪,缓慢前行。 “义父患有头疼隐疾,你医术好,治好他的病,便在东厂有了一席之地。”他声音清冽缓缓说着。 落入江吟之耳中却是心头一震。 “都尉怎么知道我会医术?”她虽然懂医术,但却从来没在外人面前展露过。 甚至跟她同住国公府的江云初也从来不知道。 她抬起头疑惑的看向他。 油纸伞下那张侧颜,美的这天地都仿佛黯然失色,微眯起的眸子更是深邃撩人。 高挺的鼻梁如山峦直通天庭,竟有些帝王相,透露着些许霸气。 那一袭紫衣蟒袍,穿在薛岐身上是猥琐阴柔的老太监气质,可同样的衣服在他身上,却是高贵且神秘。 见他薄唇轻启:“你从大火中救出沈玉嵘的那个夜宴,我也在,当时你浑身都烧着了,可如今你身上的疤明显少了许多。” “我猜,除了脸上这一块疤,身上其他地方的疤痕已经全消了?” 他声音清冽如这茫茫大雪,带着凉意却没有侵骨的冷。 江吟之微微一惊。 她的确是不记得了。 那个夜宴对现在的她来说,已经是很多年很多年前的事情了。 何况那个时候她的眼里只有沈玉嵘,夜宴上有其他人,她也不会关注,不会在意。 若不是她这精湛医术,如今她的脸还能见人吗? - 琼钩林。 刚至暖阁外,便听见薛岐痛呼一声,愤怒呵斥:“滚!” 便一脚踹飞了一人。 幽兰被一脚踹的口吐鲜血,染红了烟紫锦绣长衣。 抬起头,便正好看到门外的苍渊和江吟之,神色惊慌的擦了擦嘴角鲜血,连忙起身行礼,“都尉!” 暖阁内传来薛岐尖细又不悦的嗓音:“渊儿啊,今日义父头疼,你代我进宫。” 苍渊领着她提步而入,说:“我来正是为了义父的旧疾,江吟之说,她能治义父的病。” 江吟之:“……” 她连薛岐得了什么病都还不知道。 不过她观察暖阁内,安神香点的特别多,嗅觉灵敏的人定会被这气味给熏得头疼。 旁边的红木几案上还放着一排银针。 若猜的没错,应该是头疼或癔症,无法安眠凝神之类的病症。 薛岐虚弱的撑着脑袋,挑眉看了江吟之一眼,轻蔑笑道:“就她?” 江吟之不服气道:“督主可别小瞧人!当年我也跟我爹四海行军,拜过世外高人,学过占卜术,任凭督主是被什么妖邪所侵,我都有把握治好督主!” 见她这胸有成竹的样子,苍渊都疑惑的看了她一眼,这瞎话真是随口就来。 一旁的幽兰却忍不住笑出了声来,缓缓上前,看了江吟之一眼,“三小姐出身将门之家,怎么神神叨叨的,怕是拜了个江湖骗子?” 她还真以为这江吟之有医术在身呢,还担心了一会,没想到她竟能说出占卜术这种没头脑的话来。 这有些熟悉的嗓音,让江吟之想起了昨日嫁进来时看到的那一幕。 这声音不就是那个被内官在雪地里鞭笞的女子吗。 竟还活着! 第一十四章 雪地里点香拜神 薛岐也因头疼有些不耐烦,看了江吟之一眼,“本督从不信妖邪之说。” 江吟之不急不缓道:“若我能看出督主的病症所在呢?” 薛岐不禁笑了起来,“那你倒是看看,我到底是什么病症?” “督主是否常年被梦魇所困,反复犯头疼之症,时常觉得打不起精神,服用诸多补药也像是石沉大海?” 此话一出,在场几人都惊了惊。 薛岐立刻坐起身来。 看他这反应,便是全猜中了! 幽兰感到不可置信,说:“是都尉带你来的,定是都尉提前告诉了你督主的病症!你既没把脉,便是大罗金仙也不可能凭眼看出一个人的病症!” 江吟之却勾起唇角,冷冷的看了幽兰一眼,“那是你功夫不到家看不出来,不代表我看不出来。” “你!一派胡言!”幽兰怒:“我为督主医治一年多了,宫里宫外的大夫都来看过,你要是真那么厉害,在皇城这么些年怎会毫无名声?” 江吟之轻笑,“我一国公府嫡小姐,难不成还要靠医术为生?” 这语气自大且狂妄,便只这一句,便气得幽兰快要吐血。 人和人就是那么不公平,江吟之能投胎成衣食无忧的千金小姐,可她却是暗杀失败成了太监爱妾的孤苦之人。 苍渊缓缓开口:“来之前,关于义父的病症,我一个字都没提过。” 薛岐自然是信苍渊的,眼里突然泛起了光芒,对江吟之说:“你若是能治好本督的病,本督定重重有赏!” 薛岐试过无数大夫和太医的法子,吃过无数的药,但却是连缓解疼痛都做不到。 只有幽兰施针能缓解些痛苦,却也不是次次都有效,更是无法根治。 见江吟之这么胸有成竹,他便也死马当作活马医,让她试试。 于是 三人站在暖阁门口,看着那茫茫大雪里,江吟之手中点着三根香,在雪地里跪拜。 苍渊微眯起眸子静静看着,眼神中也带着些许迷惑…… 见江吟之朝着好几个方位跪拜,口中还念念有词,随后才将那三根香插在雪地里。 此刻的雪很大,不一会便白雪覆满肩头,那三根香也应当熄灭才对,可却一直没熄。 同一时刻,天空中还猛地响起一道闷雷。 吓了薛岐一跳,望着天空,神色困惑极了。 江吟之也被吓了一跳,不禁抬头看了一眼,老天爷还真是给面子! 她看了看面前雪地上插着的三根香,这是她找的风最小,且雪落不到的位置。 但是暖阁那边的三个人距离远,并不能看清楚。 起身回头时,见三人迷惑又好奇的神色,便知道唬住他们了! 趁着他们没反应过来,江吟之连忙说:“行了,要在香熄灭之前,给督主医治。时间紧迫!” 几人回到暖阁,江吟之拍落身上的雪,盘腿坐在薛岐身后。 以内力相激,通薛岐浑身经脉。 寻常人的内功再深厚,也很难将体内经脉尽数通一遍,但江吟之所练的气功,却能轻松做到,并且不易被人察觉。 一番舒经通脉,她很快找到了症结。 第一十五章 治好薛岐头疼之症 她起身下软榻,一边挑选合适的银针一边说:“我已看到督主症结所在,有邪气堵塞经脉,郁结于此。想要根治很难,但有一凶险的法子,能让督主不再困于头疼和梦魇之症。” “怎么个凶险之法?”薛岐问道。 幽兰也想知道接下来江吟之拿什么来圆谎。 她是不信那些歪门邪道的! “以银针封闭于穴位,银针可一月取一次,凶险之处就是长时间存于督主体内,可能会因外力导致银针移位,会造成身体损伤。” “但只要不遭遇外力攻击,银针在一日,督主的病便一日不会再犯!” 听完,幽兰不禁冷笑,“你疯了!银针入体多危险啊,我看你是存心想要谋害督主!” 忽的,一阵杀意袭来。 江吟之身侧有凌厉的风刮过,鬓边碎发微扬,还未转头看去,便听得一声巨响。 幽兰整个人都被扔了出去,似乎还受了重伤。 江吟之怔怔的看着苍渊,那平静的神色,像是从未出手一般。 快的只在眨眼瞬息间。 薛岐对这一幕倒是并不惊讶,只是眉头紧锁的思考着。 苍渊低声开口:“义父的病一天比一天厉害,幽兰已经控制不住义父的病情了。” “不如试试江吟之的法子,我以性命担保,她绝无害义父之心!” 江吟之心想,那可不是,最想要薛岐命的人就是苍渊自己! 不过苍渊手段的确厉害,待在薛岐身边这么久,却没能让薛岐察觉到半分他的野心和歹毒。 江吟之看了外头雪地一眼,说:“香快熄灭了,督主赶紧做决定!这点香拜神的占卜之法,我一个月也只能用一次!” 原本薛岐还有些犹豫的,听到这里,便果断答应了。 “那就试试,左右就是一个月不能动武罢了。” 随后江吟之取银针来,在薛岐后背某处穴位刺入银针。 起初还有痛感,但银针刺入后,毫无疼痛的感觉,甚至头也不疼了。 薛岐倍感震惊和欣喜。 “果真好了!”薛岐下地走了一圈,精神抖擞,哪有方才那虚弱的模样。 此刻,苍渊心中是震撼的,不由得侧头看了江吟之一眼。 江吟之勾起唇角,扬起一抹得意的笑容。 这时,外头传来内官的喊声:“督主!香灭了!” 薛岐一惊,抬步走出暖阁,头不疼了便直接走进了大雪里,走近看到了那熄灭在风雪里的三根香。 幽兰也愣在原处,“督主,你的病真的……” 督主的病好了! 用不着她了! 她没用了! 恐惧和惊慌袭上心头,让她整个人都快炸裂开了。 薛岐很是高兴,双手背在身后慢悠悠的走了回来,“本督说话算话,定要重重赏你!” 江吟之笑道:“我别无所求,只希望能自由出入东厂!” 薛岐闻言,意味深长的笑了笑,“这有何难,给你张地图便是。” 说着,还真从柜子里取出了一张地图。 只不过是简易地图,画的并不详细,但是东厂的主要道路,都画在上面了。 拿着地图,江吟之心中一喜,“多谢督主!” 第一十六章 幽兰记恨,暗下杀手 苍渊带着她离开了琼钩林。 踏进悠长的甬道,苍渊撑伞走在她身侧,回棠梨苑。 他低声说:“为了得到督主信任,还真是煞费苦心。” 江吟之神色平静的望着前方的路,淡然一笑:“那不然呢?这剑走偏锋的法子,我该如何解释?” 他若有所思道:“点香拜神之法,日后或也能派上大用场。” 江吟之侧目看了他一眼,见他眸光深沉,便知道他又在憋什么坏要杀薛岐呢。 薛岐注定要死的,她也不担心,眼下主要是得到苍渊的信任。 前世,是苍渊毒杀薛岐。 所以这一世,她要毒杀薛岐,将这功劳揽于自身。 因为将来,他才是那个可以挟制皇帝及满朝文武的……权力巅峰! 若无足够的本事让他侧目一眼,将来她或许也会落到曾经江云初一样的下场。 思量着,江吟之忽然感觉到身后有一道炙热的目光,她回头看了一眼。 见琼钩林院门外,幽兰静静立于大雪之中,目光幽冷的注视着她。 带着不易察觉的杀意。 当江吟之回头看时,她又移开了视线。 苍渊也回头看了一眼,深邃的眸中平静不起波澜。 - 卯时一刻,天还未亮,今日,是江吟之的回门之日,也是她爹的出殡之日。 爹爹出殡是柳氏和江云初安排的,日子也是她们选的,与她所想的一样,他们断不会让爹爹的灵柩在家中停放太久。 两名内官一早便前来棠梨苑接江吟之了。 苍渊早早的就离开了,此刻也不在棠梨苑,江吟之直接跟着两名内官走了。 路口停放着一辆马车。 江吟之上了马车,两名内官坐在外头,说了声:“姑娘,我们这就出发去江家了” “恩。” 马车一路前行,弯弯绕绕,所到之处越来越安静,外头什么声音都没有。 忽然,马车停了下来。 一内官语气痛苦说:“姑娘等我们一会,肚子疼得厉害!我们马上回来!” “好。” 随后两名内官就匆匆的跑掉了。 江吟之直觉不对劲,便打开车门下了马车。 她张望着四周,在脑海中搜索起地图来,确定了自己此刻在地图上的位置。 这里距离内院后门已经不远了,但却正好是个最僻静的死角处。 身后,忽然有压低的脚步声传来。 她眼眸一冷,警惕转身。 映入眼帘的,是手执长剑的幽兰。 对方眼里满是杀气。 “买通内官,冒这么大的险,是为了杀我?”江吟之面色平静。 幽兰咬牙切齿:“你知道我这一年多是怎么过来的吗!我熬了那么久都没能熬出头,甚至没得到他一个认可的眼神!你凭什么!” 江吟之挑眉,“你喜欢都尉。” “可你杀了我,你也会死。” 面对拿着长剑步步紧逼的幽兰,江吟之不得不步步后退。 闻言,幽兰冷冷一笑:“你当我是白在这儿待一年多吗!这儿是整个东厂最安静的地方,我在这儿杀了你,不会有任何人发现!” “何况,到了东厂,你还把自己当国公府嫡小姐呢!你以为你跟我又有什么区别!” 即便是江吟之死了,督主也绝对不会有太大的动作去查。 因为这东厂里,死的女人太多太多了。 见江吟之退后那几步她就知道,今日江吟之必死无疑了! 却不想,就在她提起手中长剑时—— 江吟之笑了。 第一十七章 笑你真会选地方送死 “你笑什么!”幽兰怒目圆睁,厉声呵斥。 江吟之眸光冷冽,缓缓勾起唇瓣,声音带着冰寒的杀意:“笑你真会选地方送死!” “你!”幽兰震怒,提剑刺来。 江吟之一个侧身躲过幽兰刺来的长剑,一把抓住幽兰的手腕,反手一击。 长剑握于幽兰的手,却那一刻反向割向自己的脖子。 一切只发生在瞬息之间。 幽兰甚至没能反应过来江吟之做了什么,便感觉到脖子有温热的鲜血喷射而出。 “你竟然……”她眼神中满是惊恐。 仿佛站在她面前的那个女人,是多么可怕的恶鬼。 她双手捂着脖子,猛地跌倒在地。 江吟之神色平静,弯腰捡起落在地上的长剑,勾唇冷笑:“这点本事,也配当杀手。” 她眼眸一冷,便提剑狠狠的刺向了幽兰的胸口—— 长剑洞穿了幽兰的身体! 鲜血顺着剑刃淌下,滴落在皑皑白雪。 幽兰狂吐鲜血,发红的双眼死死的瞪着江吟之,充满了怨恨。 连她一招都过不了,还跑到东厂这地方来刺杀,简直送死。 幽兰还未咽气,江吟之便把她拖到了草丛后。 一脚踹在树干上,积雪滚滚而落,顷刻便盖住了地上所有血迹。 随即,江吟之便平静的上了马车。 等了没一会,两名内官就回来了,什么也没问、什么也没怀疑,只是跟江吟之道歉让她久等了。 两人坐上马车,驾车继续前行。 暗处,两个身影走了出来。 桑时笑道:“都尉果然是多虑了,三小姐的身手,怕是不输江国公的!” 苍渊负手而立,微眯起眼眸望了一眼,冷冽的眉目间多了一丝疑惑。 “看来我知道的她,也不过十之一二。” 这个女人,一直在隐藏自己! 桑时想了想,认真答道:“三小姐毕竟是江家人,江家历代都是武将,嫡出的公子小姐没有一个无能之辈。想必是怕江家功高震主,也或许是怕夺了嫡长子江隋的风头,才暗藏锋芒。” 闻言,他深邃的眸中泛起一丝笑意,幽幽开口:“隐藏了那么多年,却在这个时候开始露出锋利的爪子。” “她对沈玉嵘还真是爱得深,恨得也深。”顷刻,他的眼眸又冷冽了下来。 如若不是因为沈玉嵘,他着实找不到别的原因来解释。 世人都知,从小到大她的眼里都只有沈玉嵘一人。 如今虽恨上了沈玉嵘,但并不妨碍她的眼里依旧是沈玉嵘一人。 - 京中热闹非凡,处处高挂红灯笼,一片喜气。 唯有国公府,高挂白幡,入目是一片苍白,堂前有阵阵哭泣声传来,气氛沉重。 今日江国公发丧,不管平日里有没有来往的同僚今日都来了,达官显贵齐聚于此。 江吟之缓缓的走进院内,心情异常沉重,本想去换上衣服送父亲最后一程。 却没料到—— 柳氏母女连让她送父亲最后一程的机会也不给。 “江吟之!你这个不孝女!你父亲今日发丧,你却穿成这样就来了!你给我滚出去!” 柳氏站起身来,抹掉眼泪指着江吟之破口大骂! 第一十八章 因为死的不是你爹! 所有人齐齐看向了江吟之,看向了她如今穿着的这一身,金丝玄衣。 众人的眼神也流露出一丝怪异。 江吟之却觉得可笑,她又不是穿嫁衣来的,这衣服也并不张扬,他们忌讳的难道只是这东厂的身份? “穿成这样又怎么了,二娘凭什么赶我出去?” 她态度冷冽,脚步不停。 柳氏哀呼声连连,似乎马上要被气晕过去:“凭什么?凭你爹根本不想再看到你!他给你许的婚事,你却擅自逃婚,他就是被你这不孝女气死的!你还有脸回来!” 江吟之抬眸看了柳氏一眼,见柳氏还拿着手帕擦泪,一旁的江云初担心的扶着柳氏,只是眼里的得意根本压不住。 她们是故意的! 故意在今日,当着这无数王公贵族的面,将爹的死怪在她身上,要她背上谋害亲爹的罪名!即便是将她嫁到东厂去了,她们仍是不甘心,非要置她于死地! “那不如就好好查一查,我爹到底因何而死!” “爹虽有旧疾在身,但这么多年来一直病情稳定!为何临近我大婚突然病重无法下床!又是谁封锁整个国公府不请大夫上门医治!” “若查清了是我所害,我去给我爹陪葬!若查出你们旁的人,我便要将她碎尸万段!” 江吟之气势冷冽逼人,言语更是激烈刺骨。 江吟之那锐利的眼神如刀子一般落在柳氏和江云初身上,柳氏被吓得脸色惨白,江云初心头也猛地一颤,有片刻的慌乱。 江吟之竟然…… 像是变了一个人! 但是江云初反应很快,愣了愣之后突然红着眼眶哭了起来,“姐姐,爹刚去世几日,你便为了权势悔婚嫁给了苍渊,伤了国公府跟沈家的情谊!” “今日还这般大闹,咄咄逼人,分明不想让爹安息!” 一番话,便将江吟之说成了十恶不赦之人! 江云初柔弱,掩面哭泣的样子,一下激起所有人保护欲。 周围众人纷纷声讨。 “今日这什么场合,三小姐就不要闹了!” “仗着嫡女身份欺压妾室与庶女,未免也太跋扈!” “国公爷真是死了也不得安息!” 江吟之冷笑一声,扫视众人,“既然各位是这么认为的,我不照做都对不起自己背的锅!” 说完,转头对着江云初那柔弱害怕的小白花脸,直接一巴掌扇了过去,“这才是欺压庶女!看清楚了吗!” 全场哗然,这江吟之竟然如此放肆!当众打人! 第一十九章 颠倒黑白被掌掴 江云初被打瞬间,脸部表情都扭曲了,只是霎时,又委屈的捂住了脸,低声更咽着,仿佛已经习以为常的模样。 看的在场所有人都不由得心生怜悯,越看江吟之越觉得她恶毒至极:“江吟之,你简直放肆!!!” 柳氏看到江云初被打,护女心切扑了上来,将女儿拉到身后,“江吟之,你敢!!” 她现在根本就不需要跟江吟之玩心计,她在国公府熬了那么多年,熬死了大夫人,熬死了国公爷,还下药把江吟之嫁到了东厂那囚牢里。 这可恶的贱人,还敢回来打她女儿! 柳氏恶狠狠道: “江吟之!国公府现在轮不到你一个外嫁嫡女说话!国公爷死前把重霄军的信物传给了你二哥!他就是下一个国公!你再敢放肆,你二哥会为我们撑腰做主!” 柳氏说着,立刻把憨头巴脑的二哥江宝轩给拉了过来。 江宝轩在柳氏的疯狂暗示下,慌里慌张的从怀里掏出一枚玉佩,高举起来,装腔作势道:“看见没!重霄军的信物!爹传给我的!以后重霄军就是我的!” “府里所有人都要听我的!你也不例外!” 此话一出,满场哗然,所有人皆震撼万分,那可是统领整个重霄军的信物!国公爷竟然将那信物传给了江宝轩! 正跪在堂前上香的重霄军部下狄鸿瞳孔一震,什么?重霄军信物?! 他立即拨开人群快步走了出来,紧盯着江宝轩手里的玉佩感到难以置信,“这当真是国公爷传给你重霄军玉令?!” 江宝轩略微有些慌张,却依旧坚定答道:“那是自然!” 话音刚落,耿鸿扑通一声跪地,“见玉令如见重霄军统帅,参见统帅!” 浑厚洪亮的声音,震慑人心。 耿鸿是重霄军部下,他都下跪参见了,在场大臣们心中各有所思,看来江宝轩真要成为江家下一个国公爷了! 就在这时,传来一声恼怒呵斥: “玉令是假的!” 众人循声齐齐望向江吟之。 “江宝轩一日未在军营待过,统领重霄军的一直都是江隋!我爹怎会把这么重要的东西传给江宝轩!” “凭江宝轩这个只知道吃喝玩乐的废物,他有什么本事统领重霄军!” 江吟之满面怒意,隐忍地攥着手心。 她比谁都清楚江宝轩手里的玉佩是假的,可她却不能拿出真的玉令来。 重霄军里有内奸!她绝不能让人知道真正的信物在她手中,她要亲手将此物交到哥哥手里! 但她绝不允许江宝轩这个废材祸害了重霄军的名声! 柳氏立刻拉住耿鸿,“耿将军,江隋远在千里之外,这府中只有我儿一位公子,国公爷将这信物传给我儿有什么奇怪?倒是江吟之,我亲眼看到是她谋害了国公爷啊!” 耿鸿闻言脸色大变,起身看向江宝轩,“可是真?” 江宝轩愣愣的点点头。 耿鸿想起国公爷骁勇善战待人宽厚,晚年如此凄凉,悲从中来,凶悍的目光落到江吟之身上,猛地一拔腰间长剑,“竟是子噬父!我今天就替国公爷杀了你个大逆不道的东西!纳命来!” 第二十章 我看谁敢动我夫人! 柳氏见状大喜,立刻拉起江宝轩拿着玉佩的手,高举着号令:“重霄军所有士兵听令!为国公爷报仇!拿下江吟之!” 一时间整个江家所有府丁护卫与士兵齐齐围攻而上。 黑压压的人群猛地围攻而上,前后左右皆是攻击,江吟之躲开耿鸿一拳之后便再无退路。 这些人都是跟着爹出生入死过的,她不想伤他们! 耿鸿出手狠辣,江吟之紧张闪躲,“我知耿将军为人正直,可你就不长脑子吗!我爹英明神武,怎会把重霄军信物交给江宝轩,你看不出重霄军会毁在江宝轩手上吗!” 耿鸿提剑击来,凌厉道:“我耿鸿只听命于国公爷,国公爷不在了,便只听令于重霄军信物!” 江吟之被人群围攻再无退路,耿鸿一剑劈来,江吟之无处可躲,猛地抬手抓住了耿鸿的手臂。 凌厉剑锋,清晰倒映在她眸中。 刀枪剑戟凌厉刺来,江吟之纵身一跃,脚下腾空而起,躲开攻击一脚落于一护卫肩膀。而手上与耿鸿依旧僵持不下。 就在之时,李大人执剑冲进人群,趁乱大喊:“给国公爷报仇也算我一份!” 眼下局势明了,今日之后这江家就是庶出当家了! 想巴结国公府,便只能趁今日! 刚躲开刀剑袭击,李大人提剑而来,猛地一剑砍在她腿上,霎时鲜血直流,一阵剧痛袭来。 江吟之吃痛,手上力道顿时弱了几分,耿鸿借势反击,猛地放弃手中剑柄,双手用力抓住她的手腕,狠狠一个旋转,江吟之便被狠狠的砸在地上。 浑身一阵剧痛,骨头都被摔裂一般,还未起身,便又是接连数棍落在背上。 江吟之猛地口吐鲜血被狠狠的打趴在地。 “江吟之谋害国公爷属实,整个国公府皆是证人!今日我便要替江家清理门户!”柳氏大喊一声,捡起地上的剑便朝江吟之狠狠刺去。 江吟之眼眸一冷,一掌拍在地面,纵身一跃腾起,狠狠一脚踹飞柳氏与李大人。 人群中猛地一枪刺来,察觉杀意时江吟之立刻侧身躲避,那一枪却堪堪从她腰际划过。 鲜血飞溅。 她连连后退,刚闪躲,迎面又是一枪刺下,直直冲着她的太阳穴而去! 江吟之瞳孔一紧,闪过一丝绝望,她空中滞留,根本来不及闪躲!难道她今天就要死在这了吗? 就在那千钧一发之际! 咻的一声! 一颗石子竟然将那枪弹开了! “何人暗算!”耿鸿握着被飞镖扎进手背鲜血直流的手,恼怒呵斥。 下一瞬。 一道盛怒之下凛冽到冰点的声音响起—— “你们竟敢伤她!!” 第二十一章 今后动刀的事情,我来 这声音!! 江吟之缓缓睁开眼,与众人一起循声往大门望去。 一抹浑身肃杀之气的身影缓缓而来。 玄袍金蟒,气势逼人——是苍渊! 江吟之心底竟然有一种委屈的情绪涌上来,像是家人尚在替她出头一般。 紧接着,便是带刀玄衣卫整齐踏入国公府,吓得不少人连连后退,仿佛见了鬼一样恐惧。 苍渊带着杀意的目光扫视在场众人,瞬间锁定那道倒在地下,委屈巴巴的身影。 看到她满身血迹时,他大步流星,将小女人横抱起,脸色阴沉至极,“没事?” 江吟之委屈嘟囔:“都尉,他们污蔑我,还伤我,疼……” 霎时,苍渊眼底浮起一阵杀气,抬头下令,“全部,拿下!” 玄衣卫顷刻上前将所有人团团包围。 人群中不少大人急了,他们可是朝廷命官!东厂简直无法无天! 李大人再次第一个跳出来,“都尉此话何意啊,在场的可都是朝廷命官!不过是教训了下江吟之,你东厂有什么权利捉拿我们!” 苍渊眸色一寒,“方才你偷袭的我夫人?” 李大人看到男人眼中那抹凌厉得要杀人般的视线,忽然怂了,“与我无关!都是他们打的!”他转头指向耿鸿、柳氏等人。 话音刚落,猛地一把剑便架到了他的脖子上。 江吟之从苍渊怀抱中跃下,“李大人,不是,我腿伤……”她抬了抬血肉模糊的小腿,“不是你所致吗?” 苍渊眼神更冷,对江吟之道,“想杀便杀,出事我兜着。” 这嚣张狂妄的话,当今天下,也只有东厂说得出来! 李大人吓得腿抖,猛地跪下,那颤抖的双腿间竟淌出液体,“饶命啊,都尉!!” 看苍渊没反应,他吓成一团,转头跟江吟之哭:“吟之,你小的时候,伯父还抱过你,你忘了吗?是他们!都是他们做的!” 李大人手指迅速指向了耿鸿! 耿鸿倒无畏,面无表情道:“玉令主人让我杀谁我便杀谁!更何况我是替国公爷报仇!” 趁着此刻场面安静下来,江吟之嫌弃得看一眼李大人,上前一步直对耿鸿,“我说过了,那是假的!真相也并非如此!” “我爹,不可能把重霄军传给江宝轩!” 柳氏等人早已慌了神,他们没有料到都尉竟然会来,竟然还是来给江吟之撑腰的! “你胡说八道!是我亲眼看着老爷把信物传给宝轩的!”柳氏厉声反驳。 江吟之朝江宝轩伸出手,“信物拿来,我自有办法证明那是假的!” 江宝轩害怕她的眼神,犹豫着想给,却被柳氏狠狠的一拽衣袖,给扯了回来。 然而苍渊迈着步子走了过来,朝江宝轩伸出了手。 如猛兽般的杀气,光是走过来那几步便吓得江宝轩肝颤胆寒,手一伸出来,便立即将玉佩递了上去。 江云初惊呆了,又气又急,“二哥!” 柳氏惊慌失措想要去抢,“你个没用的东西!让你拿着那东西是这么用的吗!” 这可是能调派重霄军的信物啊!那么骁勇善战的一大支军队在手里,苍渊再怎么样也不敢跟他们正面为敌啊! 可柳氏还没到苍渊身前,一玄衣卫拔刀声响起,凌厉的划破空气,刺来。 江云初惊惧万分,一把拉回了柳氏,才免于被长刀刺破喉咙。 柳氏打了个冷战,脸色惨白,一阵后怕。 苍渊将玉佩递给江吟之。 江吟之举起玉佩到耿鸿面前,“你看清楚了!” 耿鸿眉头紧锁不明所以。 江吟之将玉佩捏在手心,狠狠的将其捏碎。 摊开手心时,只撒出大量粉末。 苍渊深邃的目光中泛起一丝炙热,没有十年八载的内功练不成这本事。 这女人要给他多少惊喜! “重霄军信物,刀枪不入,不怕水火,硬如铁块,若是像这假物,这么不堪一击,重霄军岂不早亡了!”江吟之厉声看向耿鸿。 四周议论声纷起。 “真是假的啊!” “我就说国公爷不可能选中江宝轩继承重霄军啊,江隋自幼跟着国公爷出征,他才是名副其实的统帅!” 耿鸿的脸色霎时变得十分难看,因欺骗而愤怒的揪住了江宝轩的衣领,“竖子敢尔!竟敢骗我!” 江宝轩那怂包连忙哭喊着说:“是我娘让我这么做的,我也不知道那是真的假的啊!” 耿鸿恼怒,揪着江宝轩将他狠摔在地,狠狠几拳打了下去,打的江宝轩那个废物发出杀猪般的惨叫,吓得柳氏和江云初二人瑟缩在一起。 耿鸿起身,眼神凶狠的看了柳氏和江云初一眼,“再敢拿假的信物糊弄人,老子第一个杀了你们!” 那凶狠的模样,怕吓得两母女浑身一抖。 随即耿鸿又朝江吟之抱了抱拳,“今日多有得罪!抱歉了三小姐!改日必定登门赔礼!今日江家家务事颇多,我等便先行告退!” 江吟之微微颔首。 李大人在内众人见机也连忙要逃离这个是非之地,“我等……也先告辞!” 说罢便跟着耿鸿一涌而出离开了国公府。 苍渊没有拦,只是眸子里泛过一丝寒芒,暗中挥挥手示意暗卫跟上去。 暗中的黑影领命,消失在原地。 多余的人都离开了国公府。 苍渊一个眼神,数名玄衣卫便上前押住了柳氏江云初等人,将刀架在了脖子上。 吓得几人脸色惨白。 “跪下。” 玄衣卫抬脚一踢,便将三人踢跪在地。 “都尉饶命啊!”柳氏猛地吓破了胆,一下便抽了过去。 “娘!娘!”江云初痛心哭喊。 江吟之恨极了这两母女,可她们现在还不能死,她要查清上辈子的真相! 她按住了苍渊的手臂。 苍渊这才示意玄衣卫收回了刀。 江吟之走到江云初身前,狠狠一巴掌扇了过去,“给我记住了,国公府,永远轮不到你们做主!” 狠狠一巴掌,用尽了十足的力气,打的江云初眼冒金星猛地摔在地上,好半天爬不起来。 琴瑟开口提醒:“小姐,时辰差不多了。” 第二十二章 看我夫人,我是正大光明看的 江吟之这才收手,苍渊在她身边,一同前去父亲棺椁前,磕了三个头。 他点上三根香,缓缓开口:“岳父大人请放心,我会好好待吟之的,绝不让她受半分委屈!您老安心去!” 这一幕让江吟之愣住了,她没想到这男人会这么做。 东厂苍渊,可见皇帝不跪,怕是除了督主薛岐和皇帝之外,他从未对谁这样低过头。 更别说磕头了! 站在院中的一行人也看呆了,尤其是江云初,衣袖都快被她给攥破了。 咬牙切齿的瞪着江吟之的身影。 她好悔! 若知道嫁给苍渊会是这样的结果,她当初为何要迷晕了江吟之,让江吟之替嫁! 这权势富贵,苍渊的宠爱,这一切本该是她的! 跪拜完,便送父亲出殡下葬。 柳氏和江云初本要跟着一起去的,却被江吟之拒绝了,“你们二人,不配给我爹送葬!” “你!”柳氏又气又恼。 苍渊派了玄衣卫看守她们,其余人则护送江国公棺椁上路。 城中百姓也纷纷震惊,这是头一次,见着玄衣卫送葬的队伍,不知道的人还以为是薛岐死了呢。 苍渊此举,可是给足了江吟之的面子。 让世人都知道,她是他明媒正娶的妻子,最重视的……都尉夫人! 空荡荡冷清清的国公府院内。 柳氏坐到地上伤心的哭了起来,抱怨着:“早知道当初你就嫁给苍渊又怎么了,为这门婚事你哭了半个月!可你看现在的江吟之,仗着苍渊撑腰多得意啊!” 江云初听到耳中更是胸闷难受,“你现在说这些有用吗!当初谁知道苍渊是这样一个人,全城的姑娘哪个敢嫁给他!现在你倒是埋怨起我了!” 东厂那就是个吃人不吐骨头的地方,苍渊是个太监,注定是不近女色,想要让他对女人有半分怜悯,那是难如登天! 她能不怕吗! 可哪知道江吟之嫁过去,一切却跟她预想中的完全不同! - 忙碌一日,将爹安葬在了江家祖坟。 回到江家时,已是傍晚了,夜空又飘起了雪花。 她跟苍渊说:“我想在家里住一晚,你若是急着回去,就先回去。” 苍渊却动作自然的搂着她,低声道:“我陪你,明日一同回去。” 她心中一沉,这是要时时刻刻盯着她。 莫非是为了重霄军玉令? 她勾了勾唇,“好。” 玄衣卫依旧把守在国公府里,两人来到暮亭苑,琴瑟已经备好热水,弦音已经把床铺好,火炉里添上炭火。 冷清许久的暮亭苑,终于又有了点烟火气。 屏风后热气氤氲,江吟之褪去衣物置身于热水中,琴瑟将花瓣放入水中,“姑娘先泡会,驱驱寒气,我去取姑娘最喜欢的熏香来。” 小姐好不容易回来一次,琴瑟很高兴,定要细致的伺候好小姐才行! 琴瑟刚走一会,突然房门被推开,沉稳又极轻的脚步声传来。 江吟之一惊,立刻将旁边衣物上的那枚重霄军玉令给拿来,放到了木桶里。 继续惬意的泡着澡。 那人直接进了屏风后,清晰的传来了脚步声。 江吟之也没回头,轻声道:“琴瑟,帮我梳梳头。” 身后之人明显身体一僵,但还是拿起旁边的木梳,走近来动作轻柔的梳着她的头发。 江吟之一边惬意的泡着澡,一边若有所思的说: “琴瑟,你这几日在府里盯得如何?今日二娘那反应不像是装出来的,似乎是真把那假玉佩当做重霄军玉令了!” “不过,江云初最擅伪装,东西可能在她手里。” “明天我就要回去了,你帮我好好盯着江云初!若有机会我再回来好好找找!” 身后没有应答声传来,但梳头发的动作却是片刻没停。 江吟之纤纤玉手浇着水淋在肩颈手臂,全然没有任何怀疑和异常,平静道:“嫁入东厂,似乎也没有我想象的那么糟糕。” “你和弦音也别担心我了。” 话音落,突然门外传来脚步声,下一刻房门便被推开。 琴瑟抱着衣服走来,一边高兴的说:“姑娘,弦音已经把衣服熏好了,是姑娘最喜欢的沉香熏的!” 琴瑟走入屏风后那一瞬,三人皆是一惊。 江吟之回过头,一脸震惊,惊慌的扯过衣服遮住胸前。 “都尉……都尉你……” 苍渊手中还拿着木梳,气氛微微有些尴尬,但仍旧镇定自若的将木梳放回了原处。 “为夫来给夫人梳个头而已,有这么可怕?”他微眯起眼眸,眸光深邃的看着她。 江吟之很快便镇定下来了,“琴瑟,衣服放下你先下去。” 琴瑟也是一脸惊愕,不知所措,放下衣服之后转身离开,心里却仍旧担心。 房门关上,江吟之看着苍渊,勾唇冷笑:“以前不知,都尉还有偷看女子沐浴的癖好。” 他唇边不觉露出一抹深邃笑意,丝毫不掩目光,“看我夫人,我是正大光明看的。” “看得着吃不成,都尉不难受?”江吟之冷笑反驳。 言语中略有嘲讽意味。 他却漫不经心的解开了腰带,幽幽道:“不仅不难受,甚至还想跟夫人一起洗!” “你!”江吟之霎时脸色一红。 狠狠一拍水面,溅起极高的水花,苍渊抬手遮脸的那一刻,她一跃而出,从他身侧一闪而过,扯过衣服迅速穿上。 苍渊回过神时,只剩下激荡着水花的浴桶和那仓皇而逃的身影,他轻笑一声:“无趣。” 抬步离去。 - 等到苍渊走远,江吟之才悄悄的返回房间内,在浴桶里找着了那枚玉令。 苍渊不是个贪图美色之人,平白无故怎会跑来偷看她洗澡。 也不知道刚才的话骗住他了没有,若是他不信,那肯定还要怀疑玉令在她这儿。 今后在东厂与他朝夕相处,即便是玉令贴身携带,也有暴露的风险。 她神色凝重,将挂着玉令的红绳戴在脖子上,将玉令放入了衣襟里。 在哥哥回来之前,她一定要藏好玉令! 天色已晚,她本想回房歇息,一出门,琴瑟正匆匆找来。 “姑娘方才没惹怒都尉?”琴瑟胆战心惊的问着。 “怎么这么问?” “四小姐来了,找都尉单独谈话去了。”她真怕江云初跟都尉说些什么不好的,到时候不是让小姐在东厂更加寸步难行吗! 相比琴瑟的慌张,江吟之却是神色冷静,平静道:“别慌,你家小姐我不是吃素的。” “你以为都尉对我这么好是为什么,我能做的,是江云初做不到的。” 她冷冷一笑,抬步回房。 若江云初真有拉拢苍渊合作的本事,前世的江云初嫁入东厂之后就不会那么惨,更不会恨她入骨。 人还是原来的人,本事,自然也就那点本事。 见小姐镇定自若的样子,琴瑟的心也稍微定了定,扶着她回房,说:“弦音做了些点心,也不知道都尉喜不喜欢。” “管他喜不喜欢,巴结他做什么。”江吟之语气淡然。 若苍渊是个什么好处都能轻易巴结到的人,也坐不上都尉这位置。 琴瑟笑道:“是是是!只要小姐过的好,我们就放心了!” 第二十三章 如今,你还能逃得出我手心? 暮亭苑外。 已经简单梳妆过的江云初心情忐忑,衣着单薄的她已经冷的脸色有些发白,声音清澈而温柔的开口: “都尉,我并非是故意拒婚让姐姐替我嫁,只是不知姐姐为何非要这门婚事。在江家她是嫡女,她要什么,我从来都不跟她争,所以这婚事……” 江云初本想来解释一下,好让都尉改变对她的印象。 苍渊却声音冷冽的打断了她:“你想说,是江吟之抢了你的婚事?” 分明是迷晕了人替嫁到东厂,却能把自己的过错推到他人身上。 “我……”江云初脸色一变,又垂下眼眸,“我没有这个意思,只是觉得很对不起都尉。” “我不该只顾着姐姐的心意,直接换了姐姐嫁过去,惹都尉生气了。”江云初语气自责。 苍渊唇边勾起一抹冷冽的笑容,声音也冷若寒冰:“她都是都尉夫人了,你还不死心想给她泼脏水。” 这毫不留情的一句话,顿时让江云初很是难堪。 脸色十分难看。 苍渊负手而立,微眯起眼眸,声音冰寒: “本都尉得到了想要的人,这是本都尉和江吟之之间的缘分。不怪她抢了这婚,也不会感谢你迷晕了她让她替嫁。” “别惺惺作态,本都尉不吃这套。” 说完,他神色冷漠的抬步离去。 江云初身体止不住的轻颤,也不知是因为心中恨意还是这漫天寒意。 情急之下她脱口而出:“若我能把重霄军玉令给都尉呢!将来都尉继承督主的位置,便拥有了天底下最强的两支军队,东厂玄衣卫和江家重霄军!” “那才是真正的权势滔天!” “都尉难道不想要吗!” 苍渊脚步一滞,却并未转身。 那一刻江云初心中一喜,以为还有机会,便快步上前,“都尉!我跟姐姐不一样!我没有野心,我只求能有个安稳的庇护之所罢了!” 这话里话外都在暗指江吟之有野心,接近他是有目的的。 他冷冷的勾了勾唇角,仍未回头,“巧了,本都尉就喜欢有野心的。” 没有野心没有头脑的人,在他身边,一天都活不下去。 话落,他没有再犹豫,提步回了院子。 江云初愣在原地,久久无法回过神来。 完了…… 都尉莫非是真的喜欢上江吟之了?可这才几天啊!况且以前他们也没有任何往来。 怎么会这样…… - 夜已深,雪停了,飘起了小雨,比雪落在身上还要冰寒几分。 寒气袭来,江云初站在暮亭苑外,冷的浑身僵硬。 - 苍渊行至院内,见暖阁红烛窗上映着一抹剪影,正津津有味的吃着点心喝着茶,十分惬意的模样。 只是这么看着,就觉得温馨。 窗内红烛摇曳,听着窗外细雨声,江吟之侧头便见院内似乎有人。 她起身打开窗户看了一眼,一阵寒风灌入,冷的她浑身一抖。 “都尉傻站着干什么呢?不冷吗?”江吟之不解的看着那站在雨中的人。 虽然雨小,但这冬夜里的雨,比下雪还要冷上几分。 苍渊回过神来,抬步上前,进了房内,“我还以为夫人只顾着吃,把我给忘了呢。” 江吟之吃完最后一口,擦了擦手,上前给他擦了擦头发上和衣服上的水,一边笑道:“我以为都尉今晚不回来了呢,国公府这么大,都尉若不小心走到兰祁苑去也很正常呀!” 他却忽然一把抱住了她,搂着她纤细的腰肢紧贴在他的身体,低头看着她,吓得江吟之脑袋直往后缩,却仍旧无法避免他的靠近。 炙热的呼吸喷洒在她脸颊,嗓音低沉道:“你把本都尉当什么人了?是个女人就来者不拒是吗?” 江吟之挑挑眉,迎上他的目光勾唇浅笑:“都尉此话何意?来者不拒还能做点什么吗?” 她的目光赤果果的打量着他,从喉结缓缓往下,目光落到他腰间时。 他冰冷的手指擒住她的下巴,逼得她抬起来。 便迎上一双露着几分危险的眼神,“江吟之,看来你是想见识见识薛岐的手段?” 她却丝毫不惧,只是抓住了他掐着她下巴的手,缓缓挪开,“都尉若是薛岐那样的人,我就不会帮都尉了。” 他搂在她腰上的手仍未松开,挑眉问道:“若我是薛岐那样的人呢?你如今还能逃的出我的手掌心?” 她一脸傲气,“那就,宁死不屈!” 闻言,他深邃的眸中露出一丝玩味,“是吗……” 察觉到危险的那一刻,已经来不及了,苍渊一把将她抱起,走到了床上。 江吟之心中有些慌乱,面上却逼着自己镇定,又故技重施伸出纤细手指勾起了他的腰带,“都尉不怕玩火自焚?” 他眸子里泛过一丝危险的光芒,“玩火自焚的,难道不是你?” 她挑手轻抚他的脸颊,轻笑:“都尉这俊俏模样,身材又那么好,我不吃亏。” 他不禁轻笑出声,“那刚才沐浴的时候,你跑什么?” 窗户缝隙的夜风袭来,吹动着烛火跳跃,温暖的阁内气氛正暧昧。 江吟之心跳极快,生怕被他看出些许异常,镇定的轻笑道:“方才是都尉看我,不公平,要看,咱们相互看。” 如此露骨的话,着实让苍渊心中震惊。 然而就在江吟之下一步要扒他衣服的时候,他却抓住了她的手,自己脱掉了外衣。 江吟之心砰砰直跳,不会真发生点什么…… 好在,他脱得只剩里衣时,没有继续脱了。 只是躺在旁边,一把扯过被子盖上,抱住了她。 感受着身后之人的温度,江吟之心情复杂,试探性的开口:“都尉?” 耳畔传来低沉又带着几分慵懒的嗓音:“本都尉不想玩火自焚,你也收敛些。” “扯人腰带这事,至多也只能对本都尉一人做。” “否则我不介意把你送给琼钩林的内官。” 明明是威胁的话,可竟听出了一丝宠溺。 明明已经解除危险了,可她的心跳却更快了。 她想,或许是因为他来了睡意,这话听起来才这样暧昧。 身后传来了均匀而沉重的呼吸声,可她却平复了很久的心情方才入睡,却也不敢睡得太沉。 睡梦中,也紧紧的护着胸口。 护着胸口那一枚关乎生死的重霄军玉令! 第二十四章 送江烟儿逃出城 屋内烛火燃至天亮,方才熄灭,屋外又下起了茫茫大雪,两人起身穿好衣服。 琴瑟和弦音及时打来热水梳洗。 “都尉,夫人,五小姐天还未亮就来了,在亭子里坐着呢,想必是有要事。”琴瑟谨慎小心的开口,连称呼都不敢叫错。 正好江吟之梳洗好了,抬步先出了门。 琴瑟连忙拿着披风追上去。 江烟儿独坐小亭内,见江吟之来了,连忙起身相迎,“三姐。” “这么早就来找我,何事啊?”江吟之缓缓坐下。 “爹不在了,我有一事思来想去,只能跟三姐说。”江烟儿神色凝重。 “什么事?” 江烟儿想了想,抬眸认真的看着她,说:“下山之前,我与一人私定终身了。家里现在这样,怕也没有我的容身之处,我想回山上去。但这件事,我还是想跟三姐交代一下。” 毕竟大哥不在,二哥是个没用的,能当家做主的也就剩三姐了。 闻言,江吟之微微一惊。 久远的记忆开始逐一浮现在脑海。 前世,爹去世不久,江烟儿被柳氏嫁给了伯爵府的庶子。 不到一年,便病逝于伯爵府。 具体发生了什么她不知道。 江烟儿自幼被送到山上调养身体,所以与家里的兄弟姐妹都不算亲近,各自嫁做人妇之后,江吟之与江烟儿之间,就更无往来了。 “私定终身了?是什么人?” 江烟儿左顾右盼,确定四下无人才敢开口:“是金禅寺的一个小和尚……” 她有些紧张,生怕江吟之反对。 江吟之着实被惊住了,“他是和尚,你也不是尼姑啊,你打算与他青灯古佛相伴一生?” 江烟儿虽从小就被送到了清心庵,但一直是带发修行,是随时能下山回家的。 “不不,他说了,待我处理完爹的后事上山,他就还俗!到时候我们可能会离开这儿,漂泊四海。今后也不知道还有没有机会再回来,也怕家里担心,所以……” 江烟儿说起此事时,眉眼中都掩藏不住笑意和欣喜。 喜欢一个人时的眼神是藏不住的,见她这模样,怕是动心已久。 看到现在的江烟儿,一时恍惚,就像是看见了以前的自己。 喜欢沈玉嵘喜欢的义无反顾,提起他时,眼里都是光。 见江吟之神色有些凝重,江烟儿突然有些紧张,脸上的笑意顷刻烟消云散,“三姐……” 回过神来,江吟之温柔一笑,“好,我派人送你出城!” 既然如今有机会救她一命,江吟之自然会义无反顾的去做。 闻言,江烟儿震惊又欣喜,激动的拉住了她的胳膊,“三姐,你最好了!” 那神色眉眼掩饰不住的开心,一如从前。 她这五妹养在山上不食烟火之地,仍旧那么单纯。 “三姐,以后我会回来看你的!” 江吟之笑道:“记得带上那个小和尚,我也想见见到底是个什么神仙人物,能把江家五小姐给骗了去。” 突然一个低沉深邃的嗓音传来:“本都尉不算神仙人物?你还想见别的什么男人?” 江吟之微微一怔。 江烟儿也吓了一跳,笑着喊了声:“姐夫!” 这一声姐夫,让苍渊心头一震。 江烟儿笑了笑,“我就不打扰三姐和姐夫了,我去收拾东西!” 说完便立刻跑了。 苍渊看着她跑走的背影,愣了愣。 那深邃的目光让江吟之心头一颤,连忙喊了一声;“都尉看什么呢?” 苍渊回过头,负手缓步而来,“你这五妹,性子竟如此活泼。” 江吟之神色凝重的说:“性子虽活泼,但身体不好,幼年险些早夭,如今也只能放她在山上烧香拜佛祈祷多活几年。” 其实江云初这些年回家请大夫诊过脉,身体全好了。 若是爹还活着的话,今年也该是把她接回来,商定婚事的时候了。 “我还以为这府里的,都是与你作对的呢。”苍渊闲坐下来,自顾自的倒了杯茶。 “都尉打算今日何时回东厂?” “你难得回来一次,用过午膳再走。” “好。” 接下来的一整天,柳氏和江云初都没有露过面。 江宝轩也躲起来了。 江吟之便趁机雇了辆马车,悄无声息的把江云初送出了城。 并给了她一些银两傍身,叮嘱她:“你若上了山,与那小和尚越快离开越好,走得远远的!若无要紧事,一年之内都不要回来了!” 她想着,只要江烟儿不回京,不露面,就不会被柳氏嫁到伯爵府,也就能保住性命。 江烟儿点点头,“好!三姐,保重!” - 送走了江烟儿,江吟之与苍渊也准备启程回东厂了。 琴瑟和弦音很舍不得她,冒着大雪站在门口拉着她说话,哭哭啼啼眼泪婆娑。 苍渊撑伞而来,“又不是生离死别,以后想回来随时回来便是。” 闻言,江吟之眼眸一亮,“当真?你准我随时出来?” 苍渊不觉好笑,抬手拂去她发丝上的雪花,嗓音低沉:“我有把你囚禁在东厂吗?” 江吟之激动万分,一把扑上去抱住了他,还兴奋的跳了两步,“太好了!” 瞧着她这激动的模样,他唇边竟也忍不住露出了一抹温暖的笑意,顺势伸手搂住了她的腰。 “行了,时辰不早了。” 这下知道她能随时回府,琴瑟和弦音两人也高兴的连忙擦眼泪。 - 大雪茫茫,宽阔而寂静的大街上停着一支气势浩荡的玄衣队伍。 苍渊抱着她一跃上马,她坐在他身前,撑起伞。 他双腿轻夹马腹,马匹悠然往前。 玄衣卫策马紧随其后,离开了国公府大门前。 江云初躲在门后静静的望着那一幕,心头妒火燃烧。 她恨极了! 坐在那马上的人,本该是她! 凭什么江吟之运气这么好!凭什么! “江吟之,我不会放过你的!” 江云初双手攥得发白,双目发红充满恨意。 - 茫茫大雪阻碍了视线,却也点缀着这眼中美景,江吟之沿途欣赏着被白雪覆盖着的恢弘建筑,还有那绿瓦红墙,深宫大门。 却不知,此刻苍渊策马缓缓而行,男子身姿伟岸,而她被护在怀,撑着伞。 茫茫大雪之中,也成了一副绝美的画面。 是无数女子羡慕的画面。 第二十五章 东厂门外的刺杀 行至东厂大门外不远,空气中突然传来一丝细微的凌厉风声,似有利箭离弦,划破长空。 苍渊也察觉到了,忽然停下了马,猛地抽出挎在马背上的长刀。 砰—— 一声利器相撞的声音,利箭被长刀斩断。 玄衣卫纷纷长刀出鞘,警惕着利箭袭来的方向。 苍渊漫不经心的回过头望了一眼。 路边一身影猛地窜出来,手持长剑,一跃而起攻向苍渊。 厉声喊道:“我杀了你这狗阉人!我爹做错了什么,你要毒哑他!” 那男子也不过二十出头的样子,满眼的恨意。 只可惜,话音刚落,了望楼便射出了数支弩箭,那男子还碰到苍渊的衣角,便被一力道极强的弩箭射穿身体,狠狠的钉在了雪地上。 五支弩箭,同时射出,一支不落的射中了那男子的身体。 顷刻,滚烫刺目的鲜血便染红了雪地。 苍渊收起长刀,继续策马前行。 大门打开,迎他入内。 江吟之回头望了一眼,没有任何人去理会那个刺杀的男子,甚至无人收尸。 “尸体就放那儿吗?”江吟之疑惑。 “扫大街的会去处理掉尸体。”他漫不经心的说着,对这一幕仿佛早已司空见惯,习以为常。 “怎么这么想不开,跑到东厂大门前来刺杀。” 再厉害的杀手,正大光明在东厂门外刺杀,也会被了望楼上的弩箭万箭穿心。 如今想来,能在这么密不透风的防卫下,潜入东厂内部的杀手,还是有几分本事的。 他倾身贴近她,低下头贴着她耳畔,低声问道:“换做你,会选在什么地方刺杀?” 温热的呼吸喷洒在耳边,不觉有些痒痒,她躲了躲,勾唇浅笑:“我还需要选地方吗?我要杀你,自然是趁你睡觉下手。” 他勾唇轻笑,漫不经心道:“好啊,什么时候让我见识见识国公府嫡女的本事。” 江吟之转头看了他一眼,轻笑一声;“我为何要杀你,你死了,还有人给我撑腰吗?” 她直言不讳,丝毫没有顾忌。 一阵寒风袭来,却吹不散他眉间暖意,唇角也微微扬起。 嗓音低沉带着一丝慵懒:“本都尉有幸成为夫人的靠山,日后定不让夫人失望。” 那声音那言语,如羽毛般轻轻的撩动她的心弦。 忽的心怦怦直跳,她极力平复。 男人的嘴骗人的鬼,何况还是个阉人。 他的话,半个字都不能信! - 回到棠梨苑,他解下披风随手一扔,便坐到窗户旁的软榻上喝茶,看着窗外雪花簌簌而落,十分悠闲惬意。 江吟之也坐着喝了杯茶暖暖身子,望着窗外的院子。 “院子里太空了,要是种点梅花就好了!” 苍渊也抬眸往窗外看了一眼,记下了。 刚坐下歇息一会,桑时便来了,“都尉,李家的人在东厂外闹起来了,督主直接下令射杀了数人,引起围观百姓的激愤,怕是要闹进宫里了。” 闻言,苍渊剑眉微皱,起身拿起披风,“去看看。” 江吟之立刻要跟上去,苍渊走到门口又停下脚步回头看她,“你就别出来了,安心待着。” 江吟之脚步一滞,“好……” 苍渊离开后,桑时很快就回来了,问道:“姑娘若是觉得无趣,要不要奴去找点小玩意来给姑娘解解闷?” 江吟之摇了摇头,“不必了,我又不是三岁小孩。” 她拿起之前沈玉嵘送来的那个机关匣玩了起来,漫不经心的问道:“你方才说李家的人闹起来了,可是李言忠家里人?” 桑时点头答道:“是!方才刺杀都尉的就是李言忠的独子李夏。李夏被弓弩射杀,李家的人跑来闹,还莫名其妙来了一大群百姓。” 闻言,江吟之微微一怔。 “方才死的那人是李夏,他说他爹被毒哑……” 李大人昨日在国公府言语尖锐的刁难她,她最后警告了李大人祸从口出,让他把嘴闭严实。 这一夜之间,发生了什么,他就哑了? 让人不难猜到是苍渊命人所为。 她静下心来思考,若有所思的说: “据我了解,李夏不是个没脑子的蠢货,刺杀都尉还要在东厂大门前刺杀。这才刚出事,李家的人就来了,还来了那么多百姓。” “是有预谋的。” “你去查一查昨夜过后,李家的人还跟什么人见过面,接触过。” 桑时见江吟之沉着冷静的思考分析着,还能第一时间发现疑点,心中不禁生出了几分敬佩。 查这些事情本不该他去做,但也不能以她的命令去调派东厂其他人。 便应下了:“是!” 桑时走后,棠梨苑的院门就彻底紧闭了。 之后也没有任何人来此处,甚至院外路过的人都没有。 她坐在窗前,指尖熟练的打开了那个机关匣。 这是她送给沈玉嵘的机关匣。 知道他喜欢玩机关之类的玩意,她便苦心钻研,自己做了这个机关匣,在他生日宴送给了他。 但沈玉嵘却从未打开过,因为打开了,便能发现这里面的竹筒情书,与一枚定情信物。 如今,东西还在里面。 拿起那个小竹筒,她没有打开,而是直接扔到了火炉子里。 烧了个干净。 本想连同那枚玉佩一起扔到火炉里,却突然发现,这玉佩的手感与重霄军玉令一模一样! 她拿出玉令,在指尖摩挲着。 还真是同样的材质! 那一刻计上心头。 这木匣是沈玉嵘送来的东西,即便将来打开了木匣,苍渊也绝不会把这匣子里的东西当做重霄军玉令! 于是,她立刻调换了两样东西。 - 夜深,院中仍旧冷冷清清无人回来。 江吟之便先上床休息了。 后半夜,才听见细微的声响,感受到身后有人上了床,扯过被子盖住。 她迷迷糊糊的翻了个身,抱住了他略微有些冰冷的身子。 黑暗中,他目光如炬的看着她,看着她明明因为冰寒有些不适的颤抖着身体,却还是倔强的抱着他不肯撒手。 这寒冬夜里,跟抱着一块冰没什么区别。 他皱了皱眉,低声喊道:“桑时,拿个暖手炉来。” 桑时很快便把炉子拿来了,只觉得奇怪,都尉冬天从不怕冷的,睡个觉什么时候要过暖手炉。 撩起床帐,将暖手炉递了进去。 苍渊拿着暖手炉塞到了两人中间,暖手炉虽暖但却不烫,见她没那么冷了,他眉头才舒展开来。 第二十六章 沈平夏故意羞辱 清晨,暖阁内的火炉渐渐灭了。 吱呀一声,房门被推开,桑时踩着极轻的脚步前来添炭,顺便将窗户打开了一个小缝。 清晨寒风吹进来,撩动起床帐,渗着丝丝寒意入帐内。 江吟之迷迷糊糊的醒来了。 一睁眼,眼前一张俊逸无比的容颜。 那深邃的眸子正静静的看着她。 江吟之猛地惊醒,往后缩了缩,却被他大手一个捞了回来。 “都尉……”刚醒来的江吟之,声音有些娇软,软到他心坎里去了。 “是不是晚上什么人上床,你都抱着?一点警觉性都没有!”他神情严肃而冷冽,叫人看了害怕。 江吟之怎么可能毫无警觉呢,她没有一日是安眠过的。 “都尉这棠梨苑还不安全?谁敢上都尉的床啊!”她轻笑一声,不以为然。 他眉头紧锁,神情冷冽道:“还不够!” 江吟之明白他的意思,她勾起唇角,轻声道:“都尉放心,不到半年,整个东厂就都是都尉的了。” 不到半年。 薛岐必死! 她穿上外衣坐到铜镜前梳妆,问道:“昨日的事情怎么解决的?真闹到皇上那儿去了吗?” 苍渊几步下床,又慵懒的躺到了软榻上,“死的是朝廷命官的儿子,又射杀了十几个李府亲眷。自然不能草草了事。” 闻言,江吟之微微一怔,“又死了十几个!” “薛岐的手段,没将李家灭门都算手下留情了。” “李夏虽死于东厂玄衣卫之手,但他当众刺杀本都尉,了望楼的弓弩箭无虚发,他的死怪不到我头上。” 这个结果也在她意料之中。 苍渊和薛岐手上沾的人命不少,若是死一个人能对他造成什么太大的影响,这东厂早就没了。 见她不说话了,苍渊问:“怎么?心生怜悯了?” 江吟之语气淡然道:“只是觉得李家那十几个亲眷死的无辜。” 被人利用白白送了性命。 苍渊却轻声一笑,起身穿上外衣,幽幽道:“世上哪有什么绝对无辜的人,做什么事,就得承受什么样的后果。” 说完,他冷冷抬步离开了房间。 江吟之疑惑,这话怎么意有所指呢。 等到桑时进来时,她才问:“昨天让你查的,查到什么了?” 桑时有些犹豫。 “你说呀!”江吟之着急。 桑时只说了一句话:“前天夜里,李夏见过沈小侯爷。” 江吟之一惊。 沈玉嵘! 苍渊定是知道了沈玉嵘在背后搞事。 才会说出那番话。 他要对付沈玉嵘了。 不知为何,这让她心情有些忐忑。 前世她嫁给了沈玉嵘,做夫妻几年,却丝毫不了解沈玉嵘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 因为他做什么从来都是避着她的。 她嫁做人妇本不该再随哥哥和重霄军去战场,是因为跟沈玉嵘吵了一架,她才赌气离开了沈家,跟哥哥出兵上了战场。 若说岭关一战是个毁灭江家和重霄军的圈套,那么沈玉嵘也可能会是这圈套的其中一环。 沈玉嵘还不能这么快死! 她想去找苍渊,却被桑时告知,他不在东厂。 江吟之也不知该去何处找他,就想着还是等到他晚上回来再说。 谁知,中午的时候桑时便拿了一道手谕来,说:“方才宫里来人了,皇后今晚在崇明殿设宴,商议上元节宫宴一事,邀请了姑娘。” 拿到手谕的那一刻,江吟之的心猛地一跳。 来了。 前世经历的奇耻大辱,如约而至。 - 冬日里昼短夜长,还未到戌时,天便黑了。 等不到苍渊回来,江吟之只能先换好衣服梳好妆,准备出发了。 临走时,桑时拿来一枚小小的金色面具。 雕刻精致,简单却也不失华贵。 “都尉寻人给姑娘打的。” 她戴上面具,看着镜中的自己,遮得正好。 “代我谢过都尉。” - 崇明殿。 灯火通明,夜里的明亮灯火映照着殿内的琉璃瓦顶,流淌出流光溢彩般的金辉,照得整个大殿一片辉煌,没有半点黑暗。 江吟之一袭金丝华服,头戴莲冠,贵气逼人,大殿内的光芒照在她的面具上,更是折射出刺眼的光芒,让人频频望来。 殿内来的都是各家千金小姐,打扮华贵艳丽,一眼扫去,便是一道不可多得的美景。 众多目光中,有一道充满恨意的视线。 她一眼便锁定了坐在左侧矮桌的江云初! 果不其然,她也来了。 这时,打扮光鲜亮丽的沈平夏缓缓走来,坐到了她旁边的位置。 沈平夏端着酒杯打量着她,笑着说:“江吟之,嫁给太监的感受如何啊?会比当小侯爷夫人更舒服?” 沈平夏,沈玉嵘的堂妹,也是皇后的侄女,传说中内定的太子妃。 前世她嫁给沈玉嵘的时候,这沈平夏可没少找她麻烦,在背后煽风点火,挑拨离间。 江吟之冷冷一笑,“你若是想体验体验,嫁到东厂试试不就知道了。” 沈平夏神色一怒,将酒杯重重的放到了桌上,酒水震荡洒了出来。 她冷声道:“听说进了东厂的女人都没什么好下场,现在也不知道该叫你都尉夫人,还是督主夫人。怕是你这儿媳,早被薛岐变着法给玩过了。” “如此肮脏之人,也配来到这崇明殿!” 沈平夏声音很大,在这大殿内传出些许回声。 大殿内无数视线猛地聚集到了江吟之身上,看热闹的,鄙夷的,嘲笑的,像是刀子一般要将她给活剐了。 沈平夏更是得意的笑看着她。 江吟之眼神凌厉。 沈平夏冷笑:“怎么?我说的难道不对?你就跟你脸上这疤痕一样丑陋肮脏!怕什么给人看,戴什么面具!” 沈平夏一把抓住她的面具,便要猛地掀开。 旁边坐着的江云初得意的笑着,笑着等着看她的笑话,等着她被这儿所有人羞辱嘲笑。 然而那一瞬,江吟之猛地抓住了沈平夏的手腕。 一个用力。 咔嚓一声。 沈平夏惨叫痛呼一声。 那一瞬,殿内之人皆是脸色大变,震撼万分! 第二十七章 下跪道歉,就当无事发生 沈平夏手腕脱臼,江吟之冷冷的一把扔开了她。 沈平夏跌倒在地,手腕的剧痛让她脸色惨白的打着滚。 “江吟之!”沈平夏爆发出一声撕心裂肺的怒吼。 江吟之面不改色的坐着,扶正了面具,幽幽开口:“我虽嫁了苍渊,但我还是国公府嫡女,我爹的爵位,满朝文武谁能够得着?也轮得到你来羞辱我?” 爹死了,但重霄军还在,爵位还在。 她绝不能因为爹死了,就让人小瞧了江家,江家不是人人都能来踩一脚的病猫。 殿内众人震惊无以复加。 江吟之怎么了!性情大变,完全变了个一人! 沈平夏怒火中烧,忍着疼痛从地上站起来,“江吟之!你找死!” 她抓起桌上的酒壶就往江吟之身上砸去。 江吟之衣袖一拂,直接打飞那酒壶,落在地上滚落数米远。 整个大殿内寂静无声。 那反应之迅速,她们甚至都没能看清江吟之做了什么! 沈平夏瞪大了眼睛,不可置信的看着江吟之,怒喊起来:“来人!来人!把江吟之给我拿下!” 江吟之神色平静,冷声道:“你有什么资格抓我。” 话音刚落,殿外传来一个威严而冷冽的声音,“她没有资格抓你,本宫总有!” 那凌厉的语气吓得殿内众人慌忙起身。 一袭金色五凤华服的皇后气势凌厉的走了进来,华丽的金冠凤钗随着脚步叮当作响。 凌厉的目光一直紧锁在江吟之身上。 沈平夏这时便掉起了眼泪,委屈的抬着手腕,“姑母,你看我的手,好疼啊!” 皇后关切的看了看她的手,“快传太医!” 随又眼神凌厉的看了江吟之一眼,抬步上了台阶,坐到了銮椅上。 “江吟之,你可知罪!”皇后语气冷冽,充满着怒意。 那威严的气势,殿内众人都完全不敢大声出气。 江云初唇边带着笑意,得意至极。 她倒是要看看这回江吟之要怎么躲! 江吟之神态自若,缓缓上前行礼,声音清澈而平静:“臣女不知!” 有人倒吸了一口凉气。 敢这么跟皇后说话,江吟之可真是找死! 皇后神色愠怒,厉声道:“你当众打伤沈平夏,你还敢说不知?!” “本宫听闻你在江国公出殡之日所作所为,还有些不信。江国公为国为民忠肝义胆,怎会养出这样恶毒的女儿。” “可今日,你倒是让本宫开了眼!” “在这崇明殿内,也敢伤人,本宫看你是真不把皇室放在眼里,不把规矩放在眼里!” 来之前,江吟之便有预感。 沈玉嵘是皇后的侄儿。 而她当众从沈家逃婚回府,过不久便又嫁给了东厂都尉,伤了沈玉嵘的面子,也伤了沈家的颜面。 皇后自然是要为她的侄儿出气的。 来到这儿之后,沈平夏跟她针锋相对,便让她印证了这个猜测。 不管怎么做,最后都是要受罚的。 她不卑不亢的答道:“是沈平夏侮辱我在先,也是她先动手,我不过只是防卫而已。” “力气大不小心伤到了她,并非有意。” 闻言,皇后满面怒意,厉声呵斥:“你还敢狡辩!” 沈平夏也怒道:“这里这么多人都看见了,分明是你先动手的,我只是问你为何要代替江云初嫁给苍渊而已,我何时侮辱你了!” 这时,江云初缓缓上前,恭敬道:“皇后娘娘,臣女可以给沈小姐作证,的确是我这嫡姐先动手的。” 说着,江云初又抬眸怯怯的看了江吟之一眼。 紧张的说:“不过我想我嫡姐应该也是无心,求娘娘饶了她这次,便让她跟沈小姐道个歉赔个礼,莫要误了今晚正事才好啊。” 沈平夏得意的扬起下巴,“也好,你跪下来跟我道个歉,这件事我就当做没发生过!” 随后,江云初也假装好心的上前来拉住江吟之的胳膊,声音温柔的劝说道:“姐姐,我们这么多人都看见了,你也就别狡辩了。” “还是跟沈小姐道个歉,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看着她这假惺惺的模样,江吟之冷冷一笑,抬手直接推开了她。 “要上赶着下跪我不拦着你,别一副假惺惺的模样来恶心我!” 此话一出,在场之人,包括皇后都一脸震惊。 皇城这么大,各家千金小姐之间难免有些勾心斗角,便是不满,也会藏在心里。 这还是头一次,见到有人这么不留情面的戳破对方的伪装,毫无顾忌。 一时间竟有不少人佩服起江吟之来。 皇后震惊的都不知该说什么。 江云初脸色难看,跌倒在地掩面低泣,“姐姐,我真的没有恶意……” 沈平夏趁机跟皇后告状,“姑母,你都看到了!她对自己的亲妹妹都能这样,还有什么做不出来的!姑母,你一定要严惩她!” 皇后眉头紧锁,眼神中尽是厌恶,冷声道:“江吟之,你若知罪,给沈平夏赔礼道歉,本宫便看在已逝的江国公面上,从轻处置!” 已逝二字,分明是在提醒江吟之,她没有靠山了。 江吟之冷冷一笑,“皇后娘娘想要让我低头下跪,给沈玉嵘找回面子,护犊心切可以理解。” “我爹虽不在了,但江家的尊严不能丢!” “扰了皇后的宴会,我甘愿受罚!” “让我道歉,不可能!” 她平静却坚定的一番话,惊得皇后勃然大怒,“你竟说本宫徇私针对你!” “你挑事伤人,大家有目共睹,难不成还怪本宫冤枉了你!” 江吟之神色平静,淡淡道:“皇后责罚便是!” 殿内众人都觉得她肯定是疯了,这不是故意找不痛快吗。 话都说到这份上了,皇后怎么可能不罚她! 然而—— 皇后神色虽带着怒意,但却忍了忍,说:“沈平夏被你打伤,原本安排的舞是跳不了了!上元节在即,原定的歌舞不能取消,今日便不罚你,你代替沈平夏献舞!将功抵过!” 江吟之心中一沉,原来她毫不顾忌的打伤沈平夏,顶撞皇后,也逃不过这一支舞? 第二十八章 舌头太长我帮你拔掉! 皇后缓缓坐到銮椅上,沉静威严道:“很快便是上元佳节,乐坊歌舞已备好,但仍不够出彩。除了江吟之顶替沈平夏跳的舞之外,诸位小姐们也可以自行献舞。” 上元佳节,东鸣国一年一度的盛会,宫里也会格外的热闹举办盛宴。 届时,满朝文武和世家公子都会参加,是个寻觅亲事的好机会,所以不少千金小姐都会主动献舞,表演才艺。 江吟之静静坐着,而沈平夏已经被带去医治受伤的手。 皇后在殿上与众千金小姐们商议着上元节展示的才艺。 江吟之的思绪被拉回到了前世的这个时候。 前世这个时候她已经嫁给了沈玉嵘,江云初吃醋记恨她,联合沈平夏和皇后设计她,倒也是有缘由的。 没想到这一世嫁到了东厂,还是逃不过她们的陷阱。 陷阱,便是这一支上元节献的舞——鹤鸣 “好,那就这么定了!鹤鸣一舞做开场舞,万万出不得岔子!江吟之,明日起你便入宫到乐坊习舞!” 皇后的声音将她思绪拉了回来。 “皇后娘娘,臣女不善歌舞,恐怕不能跳好这支舞。”江吟之说着,看向了江云初,说:“云初也别无歌舞,不如给她跳。” 闻言,皇后脸色明显不悦,冷声道:“上元节开场舞你可知有多重要?从没有庶女献舞的先例!此事已定,休再多言!” 江云初蓦然脸色煞白,庶女二字,如羞耻的烙印刻在她的脸上,心上。 江吟之见这回是推脱不掉了,便只好应下。 “既如此,臣女定当竭尽全力!” 皇后见她答应,心里也就放心了,起身走下高台,“时辰不早了,诸位便回去准备,本宫也要休息了。” “是!恭送皇后娘娘!”殿内众人纷纷起身行礼。 皇后走了,殿内众人也准备离开。 千金小姐们三三两两的结伴而行,议论纷纷。 其中当属许妙琼的笑声最为突出,她眼角余光瞥了江吟之一眼,嘲笑道:“也不知道皇后娘娘是怎么想的,这江吟之琴棋书画样样不通,还指望她跳舞!” “更是把鹤鸣这么难的舞交给她来跳,等着看她在上元节出丑!” 周围众千金小姐听了,也纷纷掩面轻笑了起来。 江吟之上元节献舞,这大概是无比荒唐又无比稀奇的一件事了。 江吟之并未理会,抬步走出崇明殿。 岂料许妙琼不依不饶在后面冷嘲热讽:“哎!人还是得有自知之明,丢人事小,可别搞砸了上元节的宫宴,连累我们。” 旁边有人附和了起来:“就是!我看她打伤沈平夏也是故意的,就是想代替沈平夏跳鹤鸣。这可是沈平夏准备了半年的舞啊!真是恶毒!” 江吟之脚步一滞,眼底泛起些许寒意。 四周众人纷纷停下脚步,附和着说坏话的那人不禁后退了一步。 许妙琼看着她的背影又轻蔑冷笑:“废物一个罢了,有什么好怕的!” 江吟之转过身来,眼神凌厉,声音更是锐利如刀:“你这舌头若太长了,我不介意帮你拔掉!” 那凌厉的眼神和威胁的话语吓得众人皆是心头一紧,不由自主的生出畏惧之意。 许妙琼又惊又怒,愤怒的指着她,“你竟敢骂我长舌妇!” “不,我是想拔你舌头!”江吟之凌厉眼神一瞪。 许妙琼顿时心头一颤。 那凌厉而带着杀意的眼神,让人背脊发凉。 江吟之这个废物,变化怎么这么大! “江吟之!你以为这儿是你国公府啊!便是在你国公府又如何,你爹已经死了,你哥哥镇守戍边迟早也会死在战场,你们整个江家,还有谁能给你撑腰啊!你有什么可嚣张的!” 许妙琼怒极的一番话,彻底激怒了江吟之。 经历过哥哥惨死的一幕,她绝不会让人诅咒她哥! 她双目发红,两步上前,扬手狠狠扇了许妙琼一巴掌。 许妙琼险些摔倒,旁边的人连忙扶住了她,火辣辣的疼,一时间眼花耳鸣。 许妙琼不可置信的抬起头,捂着发疼的脸颊,咬牙切齿的瞪着她,“江!吟!之!” 话落,便面露凶狠之色的扑上来要打江吟之。 扬手落下之时,猛地,一双有力的手臂抓住了许妙琼的手。 拦住了这将要落下的巴掌。 见到来人时,四周之人纷纷不自觉的退后了一步,满是惧意。 江吟之也微微一惊,抬眸,便见到满身戾气的苍渊,那俊美无双的容颜覆盖着一层霜寒之色,令人感到畏惧。 “都尉。” 许妙琼被吓得心头咯噔一下。 苍渊眼神警告般的看了她一眼,松开了她。 随即牵起江吟之的手,拉着她离开了此处。 一众千金小姐们在后头愣愣的看着。 “真没想到,江吟之还有这样的本事,苍渊是什么人,竟会当众维护她!” “是啊,这江吟之一无是处,就连脸上也有疤,到底是怎么做到的?莫不是个狐狸精转世!” 三两句议论之下,众人对江吟之感到愈发鄙夷。 人群后面,江云初静静的看着那两人的背影,眼中满是怨恨。 这一切,都本该是她的! - 一直走出很远,苍渊都没有放开她的手。 沿途所有的宫女太监纷纷行礼,退避三舍,十分畏惧。 在他们远去之后也会聚在一起议论纷纷。 苍渊是东厂都尉,是个太监,太监娶妻本就荒唐,如今还大摇大摆的牵着自己媳妇,能不招惹闲言碎语吗。 “都尉,你怎么会来?”江吟之好奇问道。 “路过。”他语气淡然。 实际上是回到棠梨苑之后,听桑时说起,他便立刻赶来了。 如今权贵世家无人不知无人不晓,江吟之为了权势代替江云初嫁入了东厂,可江吟之在之前还与沈玉嵘有婚约,甚至差一点就成了婚。 如今明摆着拒了沈家的婚,丢了沈家颜面,皇后这个做姑母的,自然要为侄儿找回面子。 突然寒风袭来,空中飘起了雪花。 “阿嚏!”江吟之突然猛地打了个喷嚏。 苍渊转头看了她一眼,“怎么了?” 江吟之摇了摇头,想说没事,但控制不住又连续打了两个喷嚏。 苍渊眉头一皱,伸手探了探她的额头,竟有些发烫。 见她衣着单薄也没有披风,苍渊神色冷冽,取下披风给她披上,猛地一把将她打横抱起。 江吟之一惊,“都尉。” “抱紧。”他冷声说道。 江吟之便伸出胳膊搂住了他的脖子,裹着厚实的披风窝在他怀里,结实的胸膛和臂膀给人满满的安全感。 第二十九章 前世陷阱,鹤鸣换成千媚娇 回到东厂棠梨苑,已是丑时。 不过整个东厂灯火通明,所以此刻也没有夜深的感觉。 桑时已经备好热水,苍渊直接将她抱去了沐浴房。 将她放在红木几案上坐着,便直接伸手解开她的衣服。 江吟之一把抓住他的手,“都尉,我自己来。” “你怕什么?”他目光深邃的看着她。 “怕过了寒气给都尉。”她面不改色,语气诚恳的说着。 他眼底泛过一道深邃的光芒,“那好。” 说完,他便转身离开了房间。 江吟之摸了摸胸口的玉佩,忽然发觉脖子上的红绳露了出来。 她眼眸冷冽的看向了门口,他刚才解她衣服,是想看她脖子上戴的东西。 果然,玉令戴在脖子上也不安全。 不过还好,她已经把玉令换到机关木匣里去了。 跳下几案,她一边脱着外衣,一边往屏风后的浴桶而去。 却突然听到院子里有急促的脚步声,听脚步声,似乎是玄衣卫。 这么晚了,会有什么事找苍渊? 好奇心驱使下,她打开门走了出去,来到了房间外的墙角处。 “都尉,沈玉嵘已被秘密抓到昭狱,请示都尉接下来该如何审问。”毕竟是小侯爷,他们也不敢擅自动刑。 听到这里,江吟之一惊。 他果然要对付沈玉嵘。 可是没想到他竟然直接抓了沈玉嵘,这手段未免也太直接了。 沈家怎么会善罢甘休。 寂静的屋内只听见指关节敲击檀木几案的沉闷声音,不知为何,她竟听出了一丝压抑着的怒意。 苍渊沉默了好片刻,像是在思量要用什么方法对付沈玉嵘。 但最后,他却只是说了句:“先关着,留着有用。” “是!” 虽然是放过沈玉嵘了,可江吟之仍旧心惊。 他说的是留着有用。 说明他已有要了沈玉嵘性命的打算。 她快步回到沐浴房内,脱掉衣物泡进热水之中,浑身舒适了许多。 玄衣卫走了,苍渊走出门外,目光锐利的看到了墙边湿漉漉的脚印。 他负手而立,站在屋檐下看着夜空中的茫茫大雪,目光深沉悠远。 - 第二天开始,江吟之便按时入宫到乐坊习舞。 时辰,天气,甚至乐坊里的掌教姑姑,教她跳舞的舞女,都跟前世一模一样。 那么遥远的记忆,却那么深刻的印在她的脑海里。 教她跳舞的舞女叫温香彤,是乐坊跳舞最好的一个,然而却因为另一名舞女仙仪跟掌使姑姑关系更好,所以这次上元节领舞,与温香彤无缘了。 也才有空在这儿教江吟之跳鹤鸣。 温香彤因心情不好并没有太大的耐心,全程都是阴沉着脸。 仿佛江吟之只要错一处,她就能撂挑子走人。 但是江吟之只学了两遍,就能完整的跳出来了,这倒是让温香彤感到惊讶。 “她们都说你一无是处,不通音律更不会跳舞,可我看你身段柔软,跳的很好啊!你分明学过跳舞!” 即便是这乐坊里的其他女子,也不可能学两遍就完整的跳出来。 她还从未见过江吟之这样的天才。 江吟之勾唇浅浅一笑,“学过,只是从不在人前跳过。” 闻言,温香彤若有所思,“难怪!” 江吟之好奇问道:“对了,我偶然听到有人提起你和仙仪,为何这次上元节领舞的人不是你啊?” 提起此事,温香彤便脸色难看,“谁让我没那拍马屁的本事呢!” 这语气里满是怨气。 江吟之便与她坐下来聊了聊,问了问具体缘由。 温香彤心思并不坏,一番交谈下来,江吟之发现她也是个苦命人,若不能在乐坊有一席之地,她便要出宫被父母嫁给当地的财主,一个六十多岁的老头子。 可惜前世,温香彤死了,被处以腰斩之刑。 与温香彤拉近了些关系后,江吟之忽然提起,“你说你自幼习舞,进宫之前行走江湖也是有名的舞姬,那你不会不知道,你教我跳的这个舞,不是鹤鸣?” 刚放下戒备的温香彤霎时脸色惨白,震惊的看着她,“你!” 她顿时紧张了起来,“你怎么知道……” 江吟之漫不经心的开口:“鹤鸣一舞,始于元初年间,是慕皇后为天辉帝出征而自创的战舞,因慕皇后武功高强,所以鹤鸣一舞难度极高,普通人极难学会,所以至今百余年,也未有人能再完整的跳出这支舞,重现当年慕皇后的风采。” “但这许多年来,不少人为了跳这支舞,改编其部分动作。改编的舞中,最为盛行的是千媚娇,虽动作相似,但舞姿却完全不同,更因不少露骨妩媚的动作,导致这千媚娇,只有青楼女子最喜爱跳。” “渐渐的,便成了青楼最常见,也最受欢迎的舞。” 江吟之语气平静,心里却是被扎的生疼。 前世,江云初联合皇后她们,就是这样设计她的。 让她跳鹤鸣。 实际上却教她跳了千媚娇。 青楼里的y词艳曲,放到上元节宫宴上,让她成了全京人的笑话,更是颜面扫地,在沈家一度抬不起头来。 而教她跳这支舞的温香彤,也被冠以y乱宫廷的罪名,处以腰斩极刑。 温香彤听着她的话,脸色逐渐变得惨白,眼神中尽是恐惧之色。 明明说江吟之是个不学无术的纨绔大小姐,不通音律更不懂史记,为何连鹤鸣这舞的来历都知道的一清二楚! 这个江吟之,根本没有表面上那么简单! 见温香彤还愣着,江吟之又淡淡的开口说:“你可知道,若我当真在上元节跳了这舞,死的人会是谁?” 闻言,温香彤惊惧交加,急忙解释:“不!我没有想害你性命!她们说最多也就是罚你打板子!” 江吟之却笑了,“上元节如此盛大庄严的宴会上,当着满朝文武和权贵的面,跳青楼里盛行的y词艳曲。你觉得只是打板子这么简单?” “不过也是,我是国公府嫡女,再怎么样也不会要我性命。” “可是你想过没有,教我跳这支舞的人,是你!你知道这是什么罪名吗?y乱后宫,要被处以腰斩之刑!” 听完她的话之后,温香彤背脊发凉,已是一身冷汗。 第三十章 我要跳,真正的鹤鸣! 江吟之不急不缓的开口说:“现在,你唯一活命的法子,便是上元节那日,我不跳千媚娇。” 温香彤回过神来,紧张的看着江吟之,“那你能不跳吗?可是你不跳……她们也不会放过我的。” 似乎左右都是一死了。 江吟之知道她在担心什么,勾唇笑道:“别死脑筋,你只需告诉皇后,你教我跳了千媚娇。至于我临时察觉了问题,没跳,那是我的事情,与你无关。” 闻言,温香彤脸色一变。 震惊的看着她。 江吟之竟然知道指使她的是皇后! 江吟之却不以为意,漫不经心的说:“不过你还得帮我一个忙,我才能保你平安。” “什么忙?”温香彤蹙眉问道。 她唇边勾起一抹浅笑,一字一句道:“我要跳,真正的鹤鸣。” 温香彤听完更震惊了。 “你要换成别的舞来应付上元节宫宴,以你的天赋应该能很快学会。但是鹤鸣太难了,时间根本不够,况且我也无法完整的把鹤鸣跳出来,更别说教你了。” 若是她能把完整的鹤鸣跳出来,这次上元节领舞的,怎么也得是她,落不到仙仪那个马屁精身上去! 她正失落着。 江吟之却说:“鹤鸣的谱子我看过,动作对我而言不算难,但我肯定没有你钻研的多,所以需要你指导一二。” “不……不算难?”温香彤一脸的不可置信。 能说出这番话来的,怕是世间第一个。 她对此感到怀疑。 但还是答应了江吟之的条件。 接下来的日子,温香彤每日都会跟皇后汇报江吟之习舞的进度,只说她天赋奇差,怎么教都教不会。 甚至温香彤还跟乐坊里的其他人抱怨,偶尔拉着乐坊里其他休息的姐妹来教江吟之跳,一遍遍的教她做不好的动作。 因江吟之四肢僵硬,有些本来很美的动作跳起来极其难看,还在乐坊里闹出了些笑话。 事情传开之后,皇后也着急起来,再三命令温香彤一定要教会江吟之。 毕竟若不能完整的学会千媚娇,到了上元节可就达不到她想要的效果了。 于是,皇后让乐坊掌教姑姑专门腾出了一间空殿,让江吟之和温香彤一起习舞。 逼迫温香彤没日没夜的教江吟之。 于是,两人便趁着四下无人的机会,学起了真正的鹤鸣。 一个动作一个动作的学,令温香彤震撼的是,江吟之真的能在很短的时间里学会。 许多绝美的动作都是在半空完成的,考验武功,又考验身体柔软度。 而江吟之,恰恰都有! - 接下来的几天江吟之早出晚归,费了些时间和精力,将鹤鸣整支舞都学会了。 只不过对外则说,仍未学会,并且因为没日没夜的习舞,导致感染风寒,不得不在家休息两日,没有进宫。 清晨,桑时进屋来添炭火,听见床帐内江吟之的咳嗽声。 “姑娘,奴去药阁给姑娘取药,姑娘可有药方?” 毕竟江吟之自己就懂医术,没人比她更清楚自己的病情。 江吟之咳嗽着撑着身体坐起来,“我自己去抓药。” 起身穿好衣服,桑时便伺候着梳洗。 一边说:“还有五天就是上元节了,姑娘可千万得小心身子。都尉说若姑娘不想去献舞,他找皇后推了此事。” 这几天江吟之早出晚归,与苍渊相处的一会时间便是晚上同床而眠的那几个时辰,两人交流全靠桑时传话。 “都练了那么久,现在推掉不合适。无妨,我这就是小毛病,两日就好。” 前世她可是在上元节当日颜面尽失,沦为京中笑柄,这一切皆拜皇后和江云初所赐。 如今她费力学了那么久的鹤鸣,就是为了一报前世之仇,岂能在这个时候放弃。 喝了碗粥,江吟之便跟着桑时一同前往了药阁。 - 药阁位于东厂的中心,里里外外有人受伤或是生病,都能到这儿来取药。 这附近活动的玄衣卫也不少。 远远的看见药阁的大门了。 却有一内官匆匆跑来,“大人!” 对方年纪比桑时要大好几岁的样子,却对桑时毕恭毕敬,当真有些违和。 “何事。” “今日又死了一个女人,还发现了幽兰的尸体,看起来像是被人杀了。几个奴才也不知道该如何处置,督主和都尉都不在,我们只能来找大人了。” 闻言,桑时微微一惊,“我随你去看看。” 正要走,却又想起来江吟之还在旁边,“姑娘,前头就是药阁了,你先进去坐坐,我很快回来!” “好,你去忙,我自己可以。” 随后桑时便跟着那内官匆匆走了。 江吟之微眯起眼眸,眸光冷冽,幽兰的尸体竟然现在才被发现。 果然,在东厂平白无故消失了一个女人,根本不会引起注意。 而且‘又’死了一个女人,那说明这东厂里的女人死了不少了。 她淡然的迈着脚步去了药阁。 药气浓郁,还煎着药,一灰衣男子正在打磨药材,听见有人来了,连忙起身。 “哪里不适?” 对方一起身,江吟之微微一惊,这模样也太清秀了。 对方看到她时,也是一惊,打量了她一番。 “染了风寒。” “等着。”说着便去开药了。 江吟之坐在一旁等着,好奇的看了看这案上摆放着的药材,却被冷声呵斥:“别动!” “这药阁里的每一样药材都是有记录的,若待会丢了哪样,你可没法交代!”对方语气凌厉,横眉冷对。 江吟之便收回了手,“好。” 那人正在给她抓药。 突然两名玄衣卫抬着一人走了进来,神色匆匆,“玉泉大夫,快给我兄弟看看伤势!” 正在抓药的玉泉立刻赶了过去,“放到木榻上,让我看看!” 受伤那人已经脸色惨白,腿上不断有血渗出,痛苦不已。 玉泉拿起剪刀,利落的剪开了他的裤腿。 只见腿上密密麻麻都是血孔,看了叫人头皮发麻,玉泉轻轻一碰那人的腿,便疼的那人快要跳起来。 惨叫连连。 玉泉大惊,“怎么伤成这样?” 送他来的那两名玄衣卫说:“是被新打造的金机弩所伤!” 玉泉眉头紧锁,神色凝重,“难怪,这射进腿里的全是极细的银针!” “玉泉大夫,那你可有法子医治啊!”两名玄衣卫已经急得直冒汗了。 玉泉检查了一下,神色愈发凝重,摇了摇头说:“已有部分银针入了血脉,已经移位了,无法取出,若游走到心口,便要命丧黄泉!” 第三十一章 你竟然是女人! 两名玄衣卫震惊。 “没有办法治吗!” 玉泉语气沉重道:“唯一能保命的办法,就是舍弃这条腿了。” 此言一出,两名玄衣卫对视一眼,顿时神色凝重。 而躺在木榻上的汪扬痛心疾首的说:“不!我已经是个阉人,若再失去这条腿,我就只能去死了!” 玉泉无奈道:“可你若想活命的话,只能舍弃这条腿了。” 几人在那儿纠结劝说,也全然没注意到江吟之走到了旁边来。 还看了全过程。 她忽然开口:“可否让我看看,是什么样的银针。” 她想要上前去检查一下。 旁边三人这才发现她。 玉泉神色微怒,抬手拦住了她,“给你的药开好了,拿着药赶紧走,玄衣卫的事,不是你能管的。” 听这口气,是把她当做这东厂里最没有地位的督主爱妾了? 可江吟之却对这新武器金机弩十分感兴趣,前世东厂打造出来的金机弩可是东厂最强的武器。 不过算算时间,此刻正是金机弩打造调试阶段,而这个阶段,极为艰难。 她说:“我也懂一些医术,或许有办法能保住他的腿!” 闻言,在场几人皆是一惊。 玉泉眼神轻蔑的看了她一眼,冷声说:“药阁重地,我能让你进来已经是格外开恩了,别那么不知趣。若被督主和都尉知道你进来药阁,小心死无全尸!” 说着,玉泉就抓着她的手把她往外拉。 力气还不小。 伤患身旁的那两名玄衣卫怔怔的看着,神色有些犹豫。 江吟之赶紧朝他们开口:“若及时救治,我能保住他的性命和腿,若是晚了,可就真保不住腿了!” 闻言,两名玄衣卫立刻跑了上来,劝道:“玉泉大夫,让她试试。” “是啊,最差的结果也就是腿没了,若是能保住腿,可就是救了他一命啊!” 死马当活马医,有希望他们就想试试。 但是玉泉大夫却冷声呵斥:“你们知道什么!” “我现在起码能保住他的性命,若是被这个女人医治,万一人死了怎么办!” “外人擅入药阁重地,还医死了人,督主若是怪罪,你们能担得住这个罪责吗!” 这话把两名玄衣卫给斥退了。 江吟之见状,冷声道:“督主和都尉若是怪罪下来,我一人承担!” 玉泉冷哼一声:“你承担,你承担得起吗!也不看看自己是什么身份!” 那眼神和语气里都是鄙夷之色。 江吟之皱了皱眉,眼眸冷冽,“我什么身份?再怎么样你也管不到我头上!” 玉泉听罢突然笑出了声:“管不到你头上?” “这口气还真是猖狂!不过我倒也习惯了,历来刚进东厂的女人都是你这样。” “不如你问问他们两个,你的身份到底有没有我高。” 听这语气,那两名玄衣卫都不敢在玉泉面前造次,这地位的确挺高的。 不过也能理解,药阁重地,玉泉是这儿的大夫,有个伤病,全指着这位大夫医治呢,身份地位能不高吗。 江吟之幽幽开口,声音冰冷:“你这身份比都尉夫人都高,那敢问你究竟是什么了不得的身份?” 都尉夫人四个字一出。 几人皆是一惊。 但很快,玉泉大夫便回过神来,依旧眼神轻蔑,“都尉夫人又怎么了,都尉夫人也是女人。这督主定下的规矩就是女人不得入药阁!” “所以,都尉夫人若不想丢脸丢的太难看的话,赶紧走!” 那嚣张高傲的气焰,真是让她感到不喜。 玉泉直接一把推她肩膀,要将她给推出药阁门外。 江吟之反应迅速,侧身一躲,玉泉的手推了个空,猛地往前栽去。 江吟之一个转身,一手抓住他的腰带和衣裳,一手抓住他的发簪。 踉跄跌出药阁门外的玉泉,一头乌黑的头发流泻而下,散落肩头。 腰带落地,衣襟散开,清清楚楚的露出了贴身的红色肚兜。 玉泉稳住身体,神色慌张不已,连忙扯过衣服穿好,惊慌失措的挡着胸前。 江吟之冷冷一笑:“督主定的女人不得入药阁的规矩,却不知你这个大夫女扮男装入药阁又是什么规矩。” 方才玉泉推她出去的时候她就感觉到了。 女子的骨骼偏小,身子柔软,跟太监也是有所差别的,而且这玉泉模样清秀,明显是个女人。 虽然嗓音比起女子稍粗一些,但也是可以用药改变的。 “玉泉大夫,你……你竟然是女人!”两名玄衣卫震惊的愣在原地。 “我不是!我不是!”玉泉惊慌不已,连忙将头发挽起来。 “女人的肚兜……”霍霖眼神怪异。 “我……我喜欢穿肚兜……”玉泉理直气壮的答道。 这话一出,两名玄衣卫都是不信的。 但是霍霖没有再去管那么多,追问江吟之:“都尉夫人真有办法救我兄弟吗?” 江吟之点点头,又冷冷的看了门外的玉泉一眼,说:“把门关上,我不希望有人来打扰。” 霍霖知道玉泉是女人后也没有那么顾忌了,立刻去把门关上。 江吟之来到木榻旁,用手指轻轻按压了一下腿部皮肤,疼的床上那人痛苦惨叫。 “你们两个把他摁住。”她镇定说道。 两人立刻去摁住了他,防止他挣扎。 江吟之检查了一下,摸到了那些银针所在的位置,的确很多,少说有二十多根。 “有磁石吗?”江吟之抬头看向两人。 霍霖愣了愣,从腰间的机巧上拆下来一块磁石,递给了她。 “这是金机弩上才有的部件,你怎么知道我身上有磁石?”霍霖皱眉不解。 她从五年后来,当然知道。 她不止知道金机弩上有磁石,还知道金机弩的构造,也知道现在的金机弩有什么弊端。 她拿着磁石,低声道:“你们千万把他摁住了,这过程不能出差错!” 于是他们不止是把他摁住,还拿了绳索来把他双腿给绑了起来。 江吟之便专心以磁石将体内银针引出,因为时间拖延的太久,很多银针已经游移到其他位置了,想要引出并不那么容易。 起初霍霖还有些怀疑这位都尉夫人的医术。 但看到一根根银针被取出,他心中震惊,也多了一丝希望和喜悦。 为了保住这条腿,不能伤及腿部经络,所以江吟之还以内力相逼,将银针逼到安全位置,再以磁石引出。 这个过程非常漫长,也非常谨慎。 好在无人来打扰,过程相对顺利。 江吟之擦了擦额头的汗,取出了最后一根银针,“好了,全部取出来了。” 第三十二章 当众脱衣验明正身 霍霖激动不已,“这腿保住了!” 江吟之点点头,“我再去配点药,接下来得休养一段时间,不可下地行走。” 木榻上的汪扬大口的喘着气,疼痛感未消,但保住了这条腿,也放松的笑了起来。 “多谢夫人!” 霍霖忽然又皱起了眉,“过几天督主就要验收第一批金机弩了,可现在金机弩出了岔子。汪扬是调试金机弩的关键,休息半个月,怕是整个机弩营都要受罚啊。” 江吟之静静听着,眸光深邃。 开好药,她顺便就在这旁边的空药罐里煎了起来。 上前道:“虽然督主那儿我说不上话,但都尉那儿可以,我可以帮你们求求情,看能不能把验收时间推迟一月。若实在不行,也能让你们少受点罚。” 闻言,几人惊喜万分。 霍霖语气激动,“若夫人能帮我们求情那就再好不过了,夫人大恩,我等没齿难忘!” 药煎好之后,给汪扬服下,也顺便给他包扎好了伤口。 霍霖和另一人搀扶着汪扬准备离开,江吟之也拿着风寒药打算离开。 正这时,玉泉推门入内,她已经穿戴整齐,但是脸色十分难看。 发现这药阁内的药都被动过了,神色更是恼怒,语气凌厉道:“即便你是都尉夫人,也没有资格动药阁里的东西!所有的东西放在何处我都有计划,如今这药阁里的东西变了,我得一一检查,若无丢失,你们才可离去!” 被揭穿是个女人了,还能这么理直气壮的说这番话,霍霖都感到不可思议。 “玉泉大夫,都到这个时候了你还强词夺理!你刚刚差点害死我兄弟!”霍霖语气不悦。 “你女扮男装藏在东厂药阁,不知有什么目的,我这就去禀告督主!” 明明可以治好的伤,玉泉却要废掉汪扬的腿,很难不让人怀疑她不是故意为之。 玉泉却一把拦住了他,冷冷扫视他们三人,怒道:“你们三个都别想走!我已经派人去通知督主了!” “药阁重地,一向不准女人入内,今日发生这么大的事情我担不起这个责任,一切等督主来了再做定夺!” 霍霖震惊:“你!” 她女扮男装,竟还敢主动去请督主来? 真是不想活了! 江吟之眉头紧锁,打量着玉泉,硬气的有些过分了。 她到底哪儿来的底气? 果不其然,很快薛岐就来了,身后还跟着一行玄衣卫。 看风尘仆仆的样子,像是刚从外面回来,直接就过来了,尖细的嗓音带着些不耐烦:“什么大事啊非要请我过来,要是些鸡毛蒜皮的小事,可小心你们的脑袋!” 几人上前行礼。 玉泉立刻告状:“启禀督主!这个女人自称是都尉夫人,到药阁内随意动里面的东西,甚至还给汪扬医治。” “督主曾交代过我,这药阁重地,须得我半步不离的看守着,禁止女人入内!今日他们三人将我关在药阁外,我也不知发生了什么,更不知药阁内是否有重要之物丢失!” “若真有丢失,玉泉承担不起这个罪责,所以请督主过来做主!” 闻言,薛岐皱起了眉,看了一眼江吟之之后,冷冷的对玉泉说:“你是眼瞎了没见着她穿着什么衣服吗?她是本督儿媳,进出药阁轮得到你来置喙?” 玉泉让人来禀报时,他还真以为是哪个不知死活的女人敢进药阁呢。 玉泉顿时心头一跳。 这时,霍霖上前,恭敬道:“督主!汪扬受伤,玉泉大夫说要保命就保不住腿,汪扬的腿差点就没了!还是都尉夫人出面阻止,才治好了汪扬的伤!” “而且与都尉夫人争执的过程中,我们发现玉泉大夫……其实是女人!” 这等大事,霍霖不敢不报。 此话一出,在场之人皆是一惊,薛岐也皱起眉看向了玉泉。 玉泉却是满面怒意,有些憋屈的说:“是!我是阻拦了都尉夫人给汪扬医治,因为督主下过严令,禁止女人入药阁!” “都尉夫人为了给汪扬治伤,与我争执,故意冤枉我是女人!让霍霖二人把我关在门外!” “都尉夫人如此执着的要给汪扬治伤,留在药阁,还冤枉我,不知是何目的!” 锐利的言语,凌厉的语气,顿时又把矛头对准了江吟之。 这么义正言辞,眉目间还透着隐忍的怒意,好像她真是个男的! 她不怕检查吗? 霍霖也惊了,连忙辩驳:“督主!我们三双眼睛可都看到了,玉泉就是个女的!她还穿着大红肚兜呢!” “不信你让她当众脱了衣服看!” 霍霖也理直气壮,毕竟眼见为实,他当然相信自己亲眼看到的。 薛岐捻着手指梳了下头发,冷冷的看着玉泉,“脱。” 那一刻,江吟之甚至看到了薛岐眼里泛起的炙热光芒。 若被他发现真是个女的,怕是下场凄惨。 玉泉犹豫着没有任何动作,微怒道:“我虽是个阉人,但也是为了进东厂为督主做事!不能因为我长得清秀就如此侮辱我!” “督主,我可以当众脱衣验证!但都尉夫人和霍霖污蔑我,督主该如何处置!” 薛岐有些不耐烦,细着嗓子冷冷说:“还敢跟本督讨价还价?你不脱,我可就让他们动手了。” 薛岐可不是什么好说话的善茬。 玉泉闻言,也只好缓缓的解开了衣服。 外衣一件一件的脱掉扔在地上。 里衣也缓缓脱下,当真是……露出了绣着牡丹的大红肚兜! 一众人等都看呆了。 然而更呆的是,肚兜下是一马平川,他大手直接扯掉了肚兜。 虽瘦弱,但那确确实实,是男人的胸膛! 江吟之猛然一惊。 霍霖也惊住了,“怎么会……” 江吟之认真回忆起最初扯开玉泉衣服的时候,她的反应。 那惊慌的样子,绝对是个女人啊! 正想着,更绝的是玉泉不惧严寒的直接脱掉了裤子! 那一瞬间,江吟之立刻蒙住了眼。 她可不想看! 然而玉泉见她蒙眼,却反倒朝着她走了过来,“都尉夫人不是一口咬定我是女人吗!怎么不敢睁眼看看了!” “你看啊!” “你把眼睛睁开啊!” 玉泉咄咄相逼,朝她越走越近,江吟之感觉到他的靠近,连连后退。 其余人都震惊了,一时也没能反应过来。 “都尉夫人不看,如何跟夫人证明我不是女人呢!”玉泉步步紧逼。 江吟之完全不敢睁眼,步步后退,突然退到门槛处,不小心险些跌倒。 第三十三章 该造金机弩 突然,耳边发丝被一阵风扬起,下一瞬一双有力的臂膀搂住了她。 将她脑袋按在怀里。 额头贴在他胸口,那细腻柔软的料子十分舒适,衣服上淡淡的木质香气莫名给她安心的感觉。 耳边传来他凌厉的呵斥声:“把衣服穿上!” 都尉来了。 玉泉也不敢再放肆,光着身子也受不了这严寒,便去将衣服给穿上了。 江吟之在他怀里躲了好一会,才听见他低声说:“好了。” 玉泉仍是满腹怨气,眉眼中都透露着不甘和憋屈。 薛岐眉间生出一丝戾气:“搞什么乱七八糟的呢,本督可没工夫管你们这些破事!玉泉拖下去打二十大板!” 说完,便转身走了。 余下几名玄衣卫抓走了玉泉,还一边调侃嘲笑:“想不到平日里一本正经的玉泉大夫竟有如此怪癖!” “东厂这地方也能弄到女人的肚兜来,玉泉大夫厉害啊!” 玉泉脸色难看,心中十分不甘。 明明是江吟之诬陷了他,可是却因为江吟之有都尉护着,督主却要惩戒他! 经过江吟之身边时,还狠狠的瞪了她一眼。 江吟之皱起眉。 一模一样…… 神情,语气,声音,步伐。 一模一样的两个人! 莫非是同胞兄妹? 难怪,东厂这种地方,怎么可能有人女扮男装而不被发现。 而且还是药阁大夫这么重要的位置。 原来是有个一模一样的替身。 也不知道到底哪个才是真正的玉泉。 不过这也不重要,反正这两人定有不可告人的目的! “这是咋回事啊,当时看的时候不明明是个女人吗……”霍霖正挠着头,百思不得其解。 回过神来,霍霖跟江吟之道歉,“不好意思啊夫人,这次连累到你了!” 要是没帮他们救汪扬的话,也不会惹出这么一档子事。 顿时感到有些内疚。 “没事,刚才应该是看走眼了,才闹出了小误会。” 霍霖听她这么说,也就不再怀疑了,“那应该是,谁让他穿个红肚兜呢。” 随后霍霖带着汪扬离开药阁,回去休息。 苍渊方才低头看着她,“受惊了?” 江吟之摇摇头,“倒是没有。” 两人往棠梨苑走去,江吟之想到金机弩,挽着他的手臂抬头问道:“我看汪扬的腿伤十分古怪,听他们说是金机弩所致,我能要一把吗?” 苍渊微眯起眼眸看向她,嗓音低沉:“要来刺杀本都尉?” 江吟之微微一怔,蓦然勾起唇角:“那都尉给我这个刺杀的机会吗?” 没想到她竟不解释,苍渊眸子里的光芒愈发炙热,他幽幽道:“别伤着自己就行。” 江吟之的心突然狠狠一跳。 他竟然答应了。 忽然苍渊又缓缓开口:“沈玉嵘如今就在东厂昭狱中,想去见见吗?” 江吟之一惊,“都尉抓了他?沈家知道吗?” “偷偷抓的,沈家应该已经知道消息了,但没有证据。”苍渊若有所思的答道。 闻言,江吟之疑惑问道:“都尉为何要抓他?” 他微眯起眼眸,目光深邃的看着她,“你不恨他吗?” 那深邃锐利的眼神仿佛能看穿她此刻的内心。 “恨,当然恨!寻替身与我拜堂,将我拒之门外,奇耻大辱!”江吟之不假思索的答道。 苍渊忽的勾起唇角,“那抓来给你出出气不好?” 江吟之愕然,但随之解释道:“既然沈家已经知道他被东厂抓了,若沈玉嵘有个好歹,沈家怕是不会善罢甘休。都尉不该以这么直接的方式抓了他,想对付他羞辱的办法有很多种!” 苍渊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好,那我便放了他。” 他神色平静,毫无波澜,也完全看不出他的心情。 却也让人感到害怕。 江吟之知道这是一次试探,也知道苍渊此刻必定还不相信她对沈玉嵘已经毫无感情了。 不过没关系,日久见人心。 如今的沈玉嵘,对她来说唯一的价值,大概就是前世她和哥哥惨死,重霄军内奸的线索之一罢了。 - 回到棠梨苑,后脚桑时也回来了,并很快去给她取了一把金机弩来。 金机弩比一般的弓弩要小很多,能藏于袖中。 上面所用并非弩箭,而是排针,内置一个机关盒,排针射出后可自动装置。 但弊端就是机关盒内一共三十枚针。 这银针细如牛毛,危急时刻是没有时间和机会小心翼翼装置银针上去的。 而且因为机关盒的原因,比一般的弓弩触发快,射击时容易出错,误伤。 汪扬的伤就是例子。 没有人会拿着弓弩对着自己大腿射击的。 苍渊见她研究的认真,便也盘腿坐在软榻上,问道:“你对机关也有研究?” 江吟之笑了笑,“别以为只有你们东厂才有这种机关武器,重霄军也是有的。” “没吃过猪肉,还没见过猪跑吗。” 其实并非如此。 事实是重霄军内大多数的机关武器都是她研究出来的。 江家底蕴深厚,历代先辈也留下了无数财富,其中便有许多机关类的手札。 她整日闲在家中当她的纨绔三小姐,通过那些书可是学会了不少东西。 “那对改造金机弩有何想法?” 江吟之认真的将金机弩的部件给拆解了下来,“我还得看看。” 苍渊见她认真的模样,竟觉得比那些大家闺秀娴静绣花的一幕赏心悦目得多。 她认真的摆弄着,又尝试着组装起来,说:“你看,拆了这机关盒,触发就没有那么灵敏了,不容易误伤。” “可以把机关盒改小一些!” 苍渊饶有兴趣的看着她,缓缓道:“机弩营改造金机弩花了那么多时间,你想到的,他们也能想到。” “银针特殊,使用完了不易安装,机关盒做这么大是为了延长金机弩的使用时间。” 江吟之朝他扬起一抹自信的笑容,“一心想在金机弩上多装银针,本身就是错的!” 金机弩威力巨大,一排银针共十枚,若对准敌人射击,银针顷刻扎入心脉,即便救治也活不了多久。 但最大的弊端就是银针过小,安装不易,盒内银针用完了就很难再次使用。 所以他们想方设法的要在盒内多放银针。 苍渊听了十分感兴趣,挑眉问道:“那你有什么改造想法?” 江吟之若有所思,勾唇一笑,“改造需要部件和工具,都尉能尽数满足吗?” 他眸光深邃,眸中带着一丝宠溺,“自然。” 第三十四章 我用处大着呢 于是,棠梨苑内一间空置着的房间便被布置成了机弩房。 一众内官抬着箱子,络绎不绝的往棠梨苑去。 江吟之盘腿坐在软榻上,撑着下巴望着窗外院子里站着的身影,看着那负手而立的背影,看着他静静的盯着那些搬东西的内官。 苍渊对她是真好,可她却不敢保证这份好不掺杂其他目的。 那么深不可测的一个人,怎会让人轻易看透。 忽然苍渊转过头来看了一眼,便正好迎上她的视线。 像是偷看被人发现,江吟之连忙移开视线,暖阁内的温暖气息熏得她脸颊红扑扑的,竟像是有几分害羞。 他唇边不自觉的露出了一抹笑容。 冷若冰霜的眉目间也似化开了冰雪,一时竟温暖的如这冬日里的暖阳。 江吟之又看呆了,他竟然笑的那么温柔,温暖的让人想要亲近。 这还是那个心狠手辣杀伐果决的东厂都尉吗? - 房间归置好了,像是把机弩营里的装备全部搬来了。 所有机关精巧部件,全部都有。 江吟之在房间里拿着金机弩开始鼓捣起来,各式各样的复杂工具她都能熟练使用,苍渊在房间里陪了她一会,也去忙了。 按照她自己的想法初步将金机弩改造好,已经是夜里了。 她拿着新的金机弩迫不及待的想要试试效果,也迫不及待的想给苍渊看看。 “桑时!都尉回来了吗?”她打开房间便立刻喊道。 桑时踩着细碎的步子匆匆而来,“姑娘饿了,先吃饭吗?” “不,都尉不在吗?我想试试金机弩的威力!你去给我弄个靶子来!” 她心中按捺不住激动,抬手指向了院子,“就给我放那儿!” 这一指,却见所指方向有一身影踱步而来。 她微微一怔,“都尉,你在院子里啊!” 他负手而来,漫不经心道:“看来你很想拿本都尉当靶子练练手啊。” “我不是没看见都尉吗,这院子里这么黑怎么也不点灯。” 往日这棠梨苑便是下雪也要点石灯的。 一旁的桑时突然轻笑一声。 江吟之疑惑的看了他一眼,“笑什么。” 桑时却并未回答,说:“奴这就去点灯。” 漆黑的院子里,石灯一盏一盏的亮起,一点一点照亮这漆黑的院子。 原本空空的院子里竟种满了梅花树,灯火下,花瓣被风吹得簌簌而落。 路边石灯尽数点上,廊下陆续挂上灯笼,映照得这满园灯火璀璨,美若梦幻仙境。 江吟之怔怔的看着翻天覆地般的院子,一时有些没回过神来。 桑时提着灯笼回来,道:“奴笑姑娘在机弩房内待了一整日,竟不知这院子里的动静。” 江吟之回过神来,平静的心里突然激起一丝涟漪,化作一股暖流缓缓荡开。 她之前就是随意提过一句,这院子里太空,若种些梅花就好了。 今日,猝不及防的就是满园梅花树了。 “这些树树干粗壮,枝桠茂盛,这么大的梅花树是从哪儿找来的啊!” 这么多的梅花树,便是栽种小苗也有不小的动静,何况是这么老的梅花树呢,她在机弩房待了一整天,竟然毫无察觉院子里发生了什么。 桑时笑道:“都尉可费了不小的劲弄来的呢,不过这院子里的确是好看得多啊!” 苍渊忽然开口:“你的金机弩怎么样了?” 江吟之勾唇一笑,拿起金机弩,“正想给都尉看看呢!” 她抬起手臂,对准其中一棵树干,手指用力一扣,咻的一声,一排银针猛地射出。 扎到树干上。 习武之人光是听射中时的声音便知威力有多大,这么细的银针能扎入树干三分长,若再调试加大力量,保不齐能直接射穿一个人的身体。 苍渊微眯起的眸子里泛起了炙热的光芒。 桑时也惊住了,惊叹道:“姑娘一天就解决了机弩营的大难题啊!” 江吟之满意的笑了起来,颇有成就感。 但苍渊却略带怀疑的看着她,“你改小了机关盒,金机弩的确是更稳定了,但是银针难安装该如何解决呢。” 闻言,江吟之不但没有紧张,反倒笑容愈发得意,“都尉以为我就这点本事?” 她从袖中取出一个小的机关盒,动作干净利落的取下了金机弩上的机关盒,替换了新的上去。 潇洒抬起手臂,扣动机关,咻的一声射出银针。 苍渊略有些惊讶的眼眸中光芒更加炙热了。 “我把机关盒改成了随时可替换的,机关盒内的构造也改动了一下,一个盒内最多装九枚针,一次只能射出三枚。” “只要熟练了之后,换机关盒的速度还能提升,比普通弩箭更快,更好用!” 当年东厂玄衣卫的金机弩可是东厂里最强的武器,她对机关类的东西本就感兴趣,也让人去弄了一把来研究的。 今日的改造,并非一日之功,而是大半年研究的结果,也是最完美的金机弩! 只是前世爹死后,沈家跟东厂关系越来越紧张,所以她改造的最完美的金机弩根本派不上用场。 也曾遗憾过。 没想到老天又给了她机会,让她这机关术不被埋没。 苍渊见她解释金机弩的时候,神采奕奕,眼里都是光。 便静静的看着她滔滔不绝的介绍了很多。 说完之后,见他不说话,江吟之愣了愣,“都尉觉得哪里不好吗?” 他微眯起眸,勾起唇角,幽幽开口:“只是在想,你到底还有多少秘密是本都尉不知道的?” 她不觉轻笑,“都尉这下知道了,我用处大着呢。” 他伸手臂一把搂住了她的腰肢,往屋内去,嗓音低沉又暧昧:“还有什么用处?本都尉倒是想见识下!” 苍渊觉得她的金机弩还不能这么快拿到机弩营去,让她先拿着自己玩一段时间。 江吟之大概也能猜到原因。 薛岐对金机弩很重视,马上就要验收第一批金机弩,这个时候给他看江吟之改造的,他会觉得这是件很容易的事情。 先等他看机弩营的失败,知道这金机弩改造难度,方能知江吟之的功劳。 棠梨苑里有机弩房了,江吟之便也对这机关愈发感兴趣,整日研究些小玩意。 也顺势,将装着重霄军玉令的木匣子,藏在了机弩房内。 这里机关众多,物件也复杂。 她观察过,苍渊的确是对机关术知之甚少,所以这木匣放在机弩房,应该是安全的。 - 第一批金机弩验收失败了,虽然薛岐大发脾气,但在苍渊的安抚下,薛岐没有责罚机弩营的人。 霍霖还特地悄悄跑到棠梨苑来,给她送来了些小礼物。 “听说夫人对机关术很感兴趣,我就专门挑了些机关类的小玩意给夫人送来。感谢夫人帮我们求情,才能让机弩营的兄弟免受责罚!” 江吟之收下了,“谢谢你了。” “夫人别跟我客气,今后夫人想要什么,让桑时通传一声,我给夫人送来!”霍霖很热情的说着。 “下次我直接让桑时去取就行,不必特地跑一趟。” 第三十五章 让我跳给你们看,你们配吗? 上元节。 京中比起往日更加热闹,满城华灯,集市上熙熙攘攘人潮人海。 宫中今日更是盛大,来来往往的宫女太监数不胜数,迎接着陆续进宫的达官显贵们。 江吟之随苍渊一同进宫,但刚进宫,便有宫女前来接她离开。 “夫人今日第一个献舞,时间较为紧迫,所以皇后娘娘命我等前来接夫人去准备。” 江吟之点点头,转头看向苍渊,“都尉,那我去了。” 苍渊微微颔首。 此次宫宴设在太明殿外,诸多献舞的贵族千金们都和乐坊的人,待在后方的杏园里做准备。 偌大的园子里随处可见正在跳舞排练的乐坊姑娘们。 江吟之一到,温香彤立刻跑过来拉着她去了角落里的小房间内。 确定四下无人时,温香彤才低声开口:“你准备好了吗?” 江吟之神态自若的笑了笑,“献舞的是我,你倒是比我紧张多了。” “能不紧张吗!这可是掉脑袋的大事!鹤鸣一舞如此尊贵,你可千万不能出半点岔子!”温香彤认真的叮嘱着。 江吟之淡然笑道:“我腿上胳膊上的淤青可都不是弄虚作假的,你放心,我有把握。” 也是,这段时间江吟之是真的不要命的练,她还感叹过江吟之身上这股狠劲。 思及此,温香彤心中定了定。 “我让你准备的可都准备好了?” 温香彤点点头,从角落的柜子里取出来两套衣服。 “你猜的果然没错,她们给你准备的衣服也是极为风尘的。你上次带来的料子,我按照图纸上的重新缝制了。 我绣工还算可以,除了用的绣线比较普通之外,这套可以说跟当年慕皇后穿的鹤羽衣无二差别!” 江吟之拿起那套鹤羽衣看了看,虽然用料普通,但也被她做出了精致华贵感,这绣工可不只是还可以。 “好,多谢了!你这绣工,去司绣纺怎么也能当个高等绣娘了,何必一直留在乐坊,那掌使姑姑偏袒仙仪可不是一丁半点。” 那两人明显有猫腻,温香彤在乐坊想混出头,毫无可能。 温香彤叹了一口气,还是实话说了:“乐坊,是最能接近皇上的地方。入宫的女子,哪一个不想飞上枝头变凤凰?” 闻言,江吟之所有所思。 随即莞尔一笑,轻声道:“若我这次能成功,今日便给你送上一份大礼!” 温香彤一惊,“什么意思?” 江吟之神秘笑道:“很快你就知道了。” 温香彤不解,可时间紧迫,江吟之已经拿着衣服转身离开了。 乐坊的掌使姑姑正在四处寻她,见到江吟之从房间出来,连忙跑上前来,“夫人你怎么到处乱跑啊,还有一会时间便开始了,赶紧去准备。” 江吟之不好意思的笑笑,“我迷路了,不知转去了哪里,幸好遇到了掌使姑姑。” 掌使姑姑狐疑地望了江吟之一眼,没发现什么不对劲,这才带她去安排好的房间,嘱咐她好好准备,到时上台。 江吟之乖巧点头,直到掌使姑姑关门离开,眼中才流溢一抹莫测的光。 - 太明殿外的高台上已经坐满了人。 大殿门前柱子上雕刻着龙跃图腾,富丽堂皇又威严。 此刻宴会还未开始,但已十分热闹,大臣们位列两边。 就在皇上将要宣布宴会开始的时候,有一人起身上前。 “启禀皇上,臣有一事禀报!” 上前的人正是沈侯爷——沈玉嵘亲爹。 皇上神色不悦,“今日上元佳节,若无要事,明日再议不迟!” 沈侯爷哎哟一声,直接跪地磕了几个响头,满是沟壑的脸上老泪纵横:“皇上,此事事关犬子性命啊!” 看到这副架势,皇上额头的青筋跳了跳,“你儿子出什么事了?” 沈侯爷更咽着,用衣袖擦泪:“犬子已失踪多日!本不敢让皇上费心,但今日进宫前,臣收到一封信,威胁臣交出城防兵权,否则便要了臣儿子的性命!皇上圣明啊,救救臣!” 此话一出,四周忽然寂静无声。 沈侯爷将信给一旁的太监,太监立刻将那封信呈给了皇上。 皇帝看过信后,恼怒拍桌,“岂有此理!放肆!是何人竟敢如此大胆!” 沈侯爷瞥了一眼依旧惬意的薛岐,眼中暗恨,“皇上!臣也觉得那个贼子十分可恨!直到臣反复琢磨这信,才发现这信上奇香是霜玄的气味! 霜玄气味独特,且十分昂贵,万金一盒!极少有人舍得制作成墨来用,唯有东厂都尉苍渊爱用霜玄墨!整个皇城内,也只有苍渊有!” 此话一出,满朝哗然。 此事竟然跟东厂有关! 皇上一惊,勃然大怒,凛冽的眼神射向了薛岐,“薛督主!东厂有查案督办抓人之权,现下竟然敢抓捕朝廷官员之子,还要兵权!简直岂有此理,你们要谋反吗!好大的胆子!” 薛岐却是面不改色,兀自端了杯酒慢慢品尝,慢悠悠的说:“皇上勿恼,此事明显有蹊跷,也只是沈侯爷一人言罢了。苍渊忠心耿耿,此事尚未确定是苍渊做的,臣可担不下这个罪名。” 沈侯爷恼怒呵斥:“他是你义子,你这个当爹的能不知道苍渊做的事?!我儿子如今必定就在东厂昭狱!” 随即他转头看向皇帝,“臣恳请皇上准我入东厂彻查!只要在东厂搜出臣儿子,一切便迎刃而解!” 没有思索,皇帝立即道:“既如此,沈侯爷便带人入东厂,好好查一查!若东厂没有抓人,也好还苍渊清白!” 就在这时,一挺拔欣长的身影缓缓进入众人视线,黑色锦纹披风在身后猎猎作响。 第三十六章 控诉苍渊被打脸 苍渊闲云信步一般走进来,俊美的容颜,不凡的气质,四周许多女眷都不禁看呆了。 清冷低沉的嗓音淡漠开口,“仅凭一封信,沈侯爷便定了我的罪,还要搜查东厂,我东厂谁都能踩?” 简直气焰嚣张,在场所有人的心声几乎一样。 涉及到谋逆大罪,苍渊竟然还这么不当回事! “你无需狡辩!这霜玄墨便是你的罪证!让我带人进东厂搜查,你若没有抓人,自然还你清白!” 沈长林此时已经红了眼,上蹿下跳十分肯定,人就是苍渊抓的! 今日进宫前收到的信,便是最好的证据! 苍渊却轻蔑一笑,“霜玄墨的确珍贵,但也并非是天底下独一无二的东西,就不能有人故意用这墨栽赃陷害我?” “东厂居于朝廷要职,上查贪官污吏,下审民间悬案,得罪的人多了,本身就处于风口浪尖。” “皇上还未查到线索,便要直接闯入东厂搜查,不免叫玄衣卫寒心,今后谁还敢豁出性命为朝廷办事?” 这话堵得皇上也无话可说,可事关沈玉嵘的性命,沈长林却绝不愿意善罢甘休! “强词夺理!都尉之前射杀李大人之子李夏,便足以看出都尉不把人命当回事!如若我儿子真在东厂,以都尉的手段,怕是我儿子也要没命了!” “皇上,权当皇上体谅一个当父亲的心情,准许搜查东厂!若我儿子不在东厂,证明了都尉的清白,臣定给都尉赔礼道歉!” 沈长林老泪纵横,暗恨东厂强权,此时只能走亲情牌。 众人几乎感同身受,内心几乎也相信沈玉嵘就是被东厂抓了。 然而却在下一刻,长阶之上突然出现一个身影。 “父亲!” 所有人循声望去。 沈长林浑身一震,“嵘儿!” 沈玉嵘缓缓走上前来,恭敬行礼。 沈长林震惊万分,一把抓住了他,“嵘儿,你怎么……是不是东厂抓了你,又把你给放了?” 闻言,苍渊轻嗤一声:“小侯爷安然无恙的出现在这太明殿上了,沈侯爷竟还要污蔑是我抓了人?” “到了我手里的人,我会轻易放掉吗?” 他声音冰寒,透露着一丝狠毒,令人心中生畏。 是啊,到了苍渊手里的人,还能活着被放掉吗。 皇上眉头紧锁,冷声问道:“沈玉嵘,你失踪多日,究竟出了什么事!如若真是有人平白无故抓了你,你如实道来,朕为你做主!”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在沈玉嵘身上,等着他接下来的话。 沈玉嵘脸色微微有些苍白,眉目间带着些许痛苦之色。 他侧目看向了苍渊,发红的眼里带着些许恨意。 苍渊神色平静,波澜不惊,反倒还扬起了一抹淡然的笑容。 沈玉嵘的手攥了又攥,狠狠的咬着后槽牙。 “嵘儿,到底出了什么事,你说啊!你脸色如此苍白,是不是他们对你动刑了!”沈长林紧张又关切的问道。 所有人都等着沈玉嵘将苍渊的恶行公之于众。 然而,他憋了半天,跪下说:“启禀皇上,我只是近来身体不好,怕命不久矣,不想让我爹担心,便独自一人离京散散心。今日身体有所好转,才回来。” “是我办事不周,欠考虑,才闹出今日误会,请皇上恕罪!” 一众人等皆是满脸震惊。 就连沈长林都不可思议的退了两步,眉头紧锁。 皇上狐疑地再次询问:“真的没人抓你?” “没有!”沈玉嵘语气坚定。 闻言,皇上深深地望了苍渊一眼,而后缓缓开口:“既然是误会一场,便入座,宴会开始。” 但这时,苍渊却不急不缓的幽幽道:“沈侯爷方才义正言辞的污蔑我,是不是还欠我一个道歉呢?” 沈长林一怔。 薛岐漫不经心的喝着酒,说:“渊儿,误会一场,就算了。” “咱们东厂名声向来不好,受过的污蔑还少吗,何必为难沈侯爷呢。” 这话一出,倒是逼得沈长林不得不道歉了。 他东厂多受尽污蔑多委屈啊,呵! 沈长林去倒了杯酒,双手恭恭敬敬的递到了苍渊面前,“望都尉体谅我爱子情深,误会了都尉,还望都尉不要往心里去。” 苍渊淡然一笑,接过了那杯酒,“侯爷都这么说了,我自然不会往心里去。” 随即几人各自回到了座位上。 今日沈家在苍渊面前,可谓是颜面尽失,一旁端坐着的皇后表情有些僵硬,柔声打破此时尴尬的气氛:“皇上,时辰也差不多了,宴会该开场了。” 苍渊!此人她非除不可!马上,她就要给苍渊一份大礼! 皇上赞赏地看了皇后一眼,点点头,嗓音浑厚道:“东鸣国一年一度盛宴,今日便将烦恼抛之脑后,朕与诸位共饮一杯!” ………… 与此同时,杏园内,掌使姑姑敲响了江吟之的房门,喊道:“鼓声结束,夫人就得上场了!夫人可以出来了!” 然而房内毫无回应。 掌使姑姑顿时有种不祥的预感,这江吟之不会是事到临头又逃了! 想到皇后娘娘的交代,掌使姑姑额头冒下虚汗,立刻叫了几个人来,把房门直接给撞开。 轰的一声房门被撞开—— 房内果然空空如也! 屋内桌上放着一杯还温热的茶水,以及那套给江吟之准备跳舞的衣服。 掌使姑姑拿起衣服一看,心中一沉,“可恶!快去找!务必把人找到!” 杏园里一下子就乱了,江吟之跑了的消息很快悄悄传开,许妙琼得意一笑,临阵脱逃,心道江吟之这回可要倒大霉了! 消息也立刻传到了皇后身边的人耳朵里。 鼓声结束时的那一刻,皇后知晓了此事,霎时脸色一变。 众人还沉浸在上元节的热闹之中,望着广场中央很期待接下来的歌舞表演,全然没有察觉任何异常。 皇后低声吩咐身边的宫女,“去,让后面的人提前上!务必找到江吟之,今日无论如何都要让她把舞跳完!” 宫女领命悄悄离开。 这一幕正好落在苍渊眼中。 想到那丫头今早出发时,还把金机弩藏在了身上,此刻皇后也颇为古怪,莫不是那丫头出了什么事? “义父,我有点事,先……” 苍渊低声对一旁的薛岐说着。 然而话音未落 便见一身穿白色鹤衣的身影,自空中潇洒飞来,身姿翩若惊鸿。 所有人都在那一刻见到了那抹白衣身影,纷纷震惊。 第三十七章 鹤鸣一舞惊艳众人 江吟之一袭鹤羽白衣,黑发如瀑倾泻身后,衣摆上的白色羽毛随风摆动,整个人仙气飘飘,缓缓落地。 一出场,便吸引了所有人的视线。 皇后震惊之余,也回过神来,咬牙切齿,这对夫妻,都不是正常人,不走寻常路,该死!江吟之身上穿的是什么!为何她穿的,不是提前安排好的衣服?! 也罢,皇后冷静下来,不由得冷冷一笑,现在这一身仙气端庄的鹤羽衣反而更好!仙气飘飘的衣服,却要跳青楼之舞千媚娇,更能贻笑大方! 还当江吟之有多聪明,此次恐怕聪明反被聪明误了! 底下眼尖的人也很快认出来了,“那不是慕皇后曾经跳鹤鸣所穿的鹤羽衣吗?那可是千古绝舞,至今无人能跳出来,江吟之莫不是要跳鹤鸣?” 众人震惊,但沈平夏却冷笑说:“江家这位嫡小姐什么来历,诸位还没听过吗?她要能跳得出来鹤鸣,我把这张桌子吃了!” 听到她的话,大家才回过神来,江吟之就是因无才无德被沈玉嵘嫌弃的,的确是不太可能跳鹤鸣。 周遭众人纷纷嘲笑了起来。 穿着如此端庄贵气的鹤羽衣跳别的舞,不过哗众取宠罢了。 然而—— 江吟之跳起了第一个难度极高的动作,纵身一跃,后踢腿与手尖相触,身体在空中一跃成弯月状,舞袖一拂,若白鹤展翅。 一切只在瞬息间完成,震撼全场! “是鹤鸣!真的是鹤鸣!” 有人惊呼了一声。 本以为是与鹤鸣相似的舞,然而鹤鸣里的高难度动作,江吟之都跳了出来。 一个绝美的动作刚刚完成,在人的脑海中一闪而过,正惋惜没能认真看清时,江吟之接二连三的又开始了。 每一个动作都完成的恰到好处,力量掌控的非常好。 她拿起鼓槌,浑厚的鼓声响起,伴随着她的舞,一声一声,震撼人心。 纵身一跃,脚尖轻点于鼓顶,施展轻功飞于空中,轻功之绝美,当真若仙人下凡,令人惊叹。 正当人沉浸在那悠然如画的美妙中时,琴弦乐声突然急促了起来,若战场刀光剑影,马匹嘶鸣。 这是整支鹤鸣难度最高的部分,弦乐急促,几乎没有舞者能跟上那么快的弦乐。 却只见江吟之脚步骤然急促,动作变得更有力量,翩然舞于大鼓之前,竟然丝毫不差的踩准了弦乐的每一个重音点,那一刻就像是与弦乐完全的融为了一体。 她手持鼓槌,双臂有力的挥舞着鼓槌,就连鼓声也随着弦乐时而强时而弱。 众人的脑海中,仿佛出现了一片战场之景,杀气凌厉,刀光剑影。 战斗激烈而紧张,让人的心也不由自主跟着紧张,攥紧了手指。 一舞良久,伴随着江吟之最后的奋力一击,沉闷而热烈的一声鼓响,弦乐也戛然而止。 仿佛预告着战争的胜利和结束。 众人沉浸其中久久无法回过神来。 苍渊回过神,松开了紧攥着的手指,抬眸看向那白衣身影时,唇边勾起了一抹惑人的笑容,眸中光芒愈发炙热。 四周沉寂良久,才有人回过神来惊叹道:“这便是当年慕皇后为天辉帝出征而舞的鹤鸣吗?今日一见,真是令人震撼!难怪是能载入史书的一舞啊!” 接连有人赞叹道:“是啊!真是大气磅礴!本以为这真正的鹤鸣只能存在于史书中了,没想到有生之年竟能看到有人将鹤鸣跳出来!” 众人几乎都还沉浸在那鼓声和舞姿之中,回味良久。 皇上当即拍案叫绝,鼓起了掌,,“好!没想到今日上元节,皇后竟准备了这么大一个惊喜!事先连朕都毫不知情,当真是惊艳啊!不知舞者何人,定要重重赏赐!” 然而皇后此刻却是笑不出来,脸色发白,心头又酸又涩,羞恼至极!她被耍了!被这个贱胚子耍了! 江吟之会跳鹤鸣,且一早就知道温香彤教她跳的是千媚娇,假意学习千媚娇,却在上元节当日给她来了这么一出! 这个认知简直让皇后犹如当头棒喝! 江吟之缓缓走上前,四周传来阵阵惊呼。 “没想到江吟之这个草包竟然如此令人惊艳!” “别说是你,我也以为自己看错了人……” 所有人都感到难以置信,江吟之无才无德的名声在外,无人不知。 可今日她却当着众人的面一雪前耻,竟跳出了鹤鸣! 沈玉嵘更是双手紧攥着衣摆,复杂的眼神看向了走来的江吟之,那一身鹤羽衣与她格外相衬,清冷出尘,眉间带着一丝傲气,让人完全移不开视线。 她走近了,缓缓抬眸。 然而她的视线却并未落在他的身上,而是对面的……苍渊! 苍渊眼眸深邃,唇边带着笑意。 江吟之清冷的面容上也勾起了一抹惑人的笑容。 两人相视一笑,眼中似有万千情意。 顿时如有千万根针扎进了沈玉嵘的心头。 “哦?此女便是江吟之?”皇上也感到吃惊,转头看着江吟之便好奇地问道:“朕听闻你并不通音律啊?为何……” 江吟之姿态端庄,缓缓答道:“回皇上,父亲生前不愿让臣女多露面,便没有怎么展示。” “原来如此!今日鹤鸣一舞,让朕也大开眼界!朕要重重赏赐你,你可有所求?” 江吟之答道:“臣女别无所求,只是想跟皇上举荐一人!便是她教会我这支鹤鸣的。” 闻言,皇上非常感兴趣,宫中竟还有人会,“谁?” 江吟之缓缓勾起唇角,“乐坊的仙仪姑娘!” 皇上若有所思的点点头,“朕记下了,她既是乐坊的人,想必今日也是要献舞的,待朕看看她的本领如何。” 然而此刻皇后却是脸色难看,满腔愤怒,原来是那个仙仪!她说江吟之怎么会跳这个舞!竟然是自己身边出了叛徒!好胆子!敢在她眼皮子底下玩这招! 只怕是为了爬上龙床!贱人! “除此之外,你当真别无所求了?机会难得,可不要跟朕客气。” 江吟之摇摇头,“多谢皇上,只是臣女的确没有想要的赏赐。” “那好。” 随后江吟之便退下了,坐到了苍渊身旁。 那一刻,江吟之注意到皇后跟身边的宫女小声说了些什么,眼神中还闪过一丝狠厉。 她唇边扬起一抹笑意。 忽然,微凉的手指轻轻掐住了她的下巴,引她转头看向了身侧之人。 苍渊微眯起眼眸看着她,勾起唇角,“今日才知,夫人还会跳舞呢?” 第三十八章 真当我没见识? 江吟之勾起一抹惑人的笑容,嗓音低沉道:“我说过了,我的用处可多着呢,都尉不知道的,也还多着呢。” 两人举止亲密且暧昧,对周遭的人和眼神视若无睹,当真是一副恩爱的画面。 沈玉嵘眼神里充满着强烈的恨意。 两人注意到时,不约而同的看了沈玉嵘一眼。 苍渊眸中泛起一丝危险气息,嗓音惑人的问道:“那他……也没看过你跳舞?” 江吟之不假思索的答道:“当然没有,今天是第一次在外人面前跳。” 闻言,苍渊眸中的杀意消散,却是有些遗憾的端起酒杯一饮而尽,“可惜了,你跳的第一支舞,本都尉却要与这么多人共赏。” 这语气,怎么有些酸酸的? 江吟之不禁勾起唇角,亲昵的挽住了他的胳膊,哄道:“这次是形势所迫,都尉若喜欢,我天天跳给你看可好?” 看着那动人的笑颜,苍渊心中似有什么融化,淌出一股暖流。 他微眯起眸子打量着她,却勾唇道:“不好。” 江吟之一愣,“为何?” 那么近的距离,他眸色一暗,猝不及防的,便亲吻了她的额头,嗓音宠溺道:“天天跳,怕你跳坏了身体,本都尉心疼。” 江吟之霎时心头一颤,看着那深邃迷人的容颜,心跳蓦然加速。 两人亲密的举动和那情意绵绵的眼神,看得沈玉嵘快要将茶杯给捏碎。 江吟之知道此刻沈玉嵘的心情,没有丝毫心软。 却只是想到还有别的事情,不得不跟苍渊说: “都尉,我先去换衣服。” 苍渊点点头,“去。” 江吟之起身从后边离开。 江吟之走后,苍渊看向对面的沈玉嵘,挑衅般的勾唇一笑,慢悠悠的端起了酒杯。 沈玉嵘紧攥着的拳头快要将掌心给掐出血来! - 杏园里的众人也得到了江吟之跳了鹤鸣的消息,正震惊着世上竟然真的有人能跳出鹤鸣来,议论纷纷。 许妙琼眉头紧锁,怒斥:“不可能!我绝不信!” 那分明是千媚娇!这群人连鹤鸣和千媚娇都分不清,真是没见识! “你信不信又有什么打紧,我方才亲眼所见,皇上都赞不绝口,要重赏江吟之呢!”一人反驳道。 一旁的温香彤听见这话,心中暗喜。 就在这时,身着鹤羽衣的江吟之缓缓的走了进来,看到她一身打扮时,院中众人皆是惊叹。 就连鹤羽衣都是一模一样! 许妙琼见了,顿时眼红不已,怒道:“江吟之,你竟敢偷盗鹤羽衣!” 江吟之淡淡的看了她一眼,并未理会,神情冷冽的抬步往里走去。 就这么被无视,许妙琼怒极,上前来一把抓住她的手臂,“江吟之!我现在就要把你带到皇上面前!告你这偷盗鹤羽衣之罪!” 真正的鹤羽衣,一直供于藏宝阁,定期会有宫女前去整理,是有人可以接触到这鹤羽衣的。 盗走藏宝阁之物,这可是重罪! 江吟之不耐烦的一扬手臂,掀开了她。 “看来你不止是舌头长,这眼睛长着也没什么用。” 一旁有人轻笑出声,“这太明殿外那么多人,若这鹤羽衣是偷盗来的,皇上皇后会看不出来吗?” 许妙琼恨得牙痒痒,她就是想寻衅江吟之,然而江吟之此刻却根本不想理会她。 江吟之的视线落到了温香彤身上,神情变得冷冽,缓缓的走向了她。 四周众人感觉到她身上散发出来的杀气,纷纷退避三舍。 温香彤不明所以的看着江吟之,不明白她的眼神为何那么冷。 “夫……夫人……”温香彤有些紧张。 下一瞬,江吟之抬手便是一耳光扇了过去。 剧痛袭来,温香彤吃惊的看着她,捂住了脸颊,“你!” 周围众人看着那一幕也倒吸了一口气。 江吟之眼眸愈发冷冽,声音凌厉:“你一个小小舞女,也敢欺负到我头上?你真当我没见识,分不清鹤鸣和千媚娇吗!” 温香彤不知所措,神色有些紧张,“夫人,你在说什么!” “听不懂是吗?那我让你明白明白!”江吟之眼神凌厉的看了她一眼,抓起温香彤的胳膊便将她往里头的房间里拽。 四周众人惊呆了。 乐坊里很多人都不是第一次跟江吟之接触,毕竟江吟之常进宫到乐坊习舞,也不是那么不好相处的人啊。 可今日,她却像是变了个一人一样,那眼神和脾气都让人感到害怕。 许多人回过神来连忙追上去,然而江吟之却突然止住了脚步,回头眼神凌厉的扫视一眼。 “谁敢跟过来,我便挖了谁的眼!” 那凶狠的语气,吓得众人腿发颤,不敢再上前半步。 温香彤被她抓着,疼的不停叫唤,几乎是被江吟之硬拖进房间里的。 房门砰的一声关上那一刻,大家都为温香彤捏了把汗。 被拖入房间里的温香彤也感觉到了危险,惊慌不已的想要逃,然而江吟之却并没有对她做什么。 “我的东西呢?” 温香彤警惕的看着她,随即指了指床底下。 江吟之蹲下身取出床底下的盒子一看,金机弩还好好的在这儿。 “不用那么紧张,我说了要送你一份大礼的,很快掌使姑姑就会来救你了,让你登台领舞。” 闻言,温香彤一惊,“那仙仪呢?” “我跟皇上举荐了她,说是她教我跳鹤鸣的,皇后已经派人去处理她了。” 听到这里,温香彤浑身一震,“所以你刚才故意这样,是想让皇后打消对我的怀疑!” 江吟之勾起唇角,“不然呢?” “我还以为……” “她们快来了,戏还是要演完的,你自己来。” 闻言,温香彤咬咬牙,直接扇了自己一耳光,假装被推到撞到了桌上,扯掉桌布,茶壶茶杯碎了一地。 又扯乱了自己的头发。 门外脚步声靠近时,江吟之上前抓住了温香彤。 房门被踹开,众人看到的便是温香彤一身狼狈被江吟之按在桌上的一幕。 掌使姑姑吓得脸色发白,连忙上前拉住江吟之,“姑奶奶,你消消气!” 知道江吟之跳了鹤鸣,还得到了皇上的赞赏,掌使姑姑也不敢惹,只能哄着。 “这样的奴才,我去处理就好了,夫人在这儿闹成这样可不好看。” 说着便连忙招呼着其他人把温香彤给带走了。 江吟之冷冷的拂开她的手,“乐坊这地方我是不会再来了,你也没必要巴结我,我要换衣服,滚。” 掌使姑姑脸色难看,直接离开了。 第三十九章 跳或死,你自己选! 太明殿外歌舞继续,杏园里的人也各自去候着,随时准备登台。 江吟之在房间里换上了原本的衣服,拿起那泛着寒光的金机弩擦拭着。 忽的门外有细微的声响,她眼眸一冷。 快步上前打开房门,便见到鬼鬼祟祟来到门外的江云初。 江吟之顿时冷脸:“你怎么会在这?” 她看不过眼江吟之大出风头,也猜想定是有人教江吟之,想偷偷跟过来看看,没想到还未发现什么,就被察觉了。 江云初支支吾吾,后退几步,“既然你在这儿,那我去别的房间。”说完,便准备转身就走。 江吟之却上前抓住她的手,“既然来了,就先别走了!” 而后一把将江云初拉进了房间里。 江云初大惊,拼命挣扎,“你放开我!” 然而下一刻,泛着凌厉杀气的金机弩,便对准了她,江云初大惊失色,瞳孔紧缩,“你……你竟敢带机弩进宫!” 她紧张的大气都不敢出,那凌厉的锋芒随时能要了她的性命。 看见她眉间恐惧之色,江吟之勾起唇角,慢悠悠道:“今日上元节宫宴,当属杏园里最混乱,宫里宫外的人都汇聚在此,人又多有杂。你若是死在这儿,你猜会不会有人查到我身上?” 闻言,江云初心头咯噔一下,脸色煞白,“你敢!” 江云初不相信江吟之有胆子动手,可看见她手里的金机弩,心中却忍不住发颤,恐惧侵袭而来,她发着抖,尖声喊叫,“江吟之你疯了吗!” 江吟之冷冷一笑,知道她是想故意大声说话,引起外头的人的注意。 她的手指缓缓扣动机关,机关声响的那一刻,江云初惊恐万分,闭上眼猛地尖叫出声。 但是意料之中的疼痛并未出现。 江云初睁开眼惊恐的看着她,却发现那金机弩上的银针并未射出。 江云初一阵腿软,用尽全力的靠在身后门板上,颤抖着的声音带着一丝恐惧,“你到底想做什么?” 江吟之漫不经心的坐到了桌边,“我进宫习舞的这段时间,你也没少进宫,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常常在角落里盯着我学千媚娇。” 闻言,江云初猛地浑身一颤。 看着那静坐在凳子上的江吟之,突然背脊发凉。 她竟然都知道! 所以她今晚才会猜测是不是有人教了江吟之去跳鹤鸣,却不想,人没找到,反而被江吟之抓了! 趁着江云初愣神,一颗药丸被直直射入江云初口中! “你给我吃了什么!”反应过来,江云初猛扣嗓子,却已经无济于事! 江吟之给她吃下的,多半是毒药! 江吟之勾起唇角,缓缓开口:“此药没有解药的话,三日内便会暴毙而亡,千媚娇你应该也学会了,皇后这么期待这场舞,怎么能没人跳呢。” 闻言,江云初浑身一震。 抬眸不可思议的看着她,“你要我去跳千媚娇!” 江吟之唇边带着一抹浅笑看向她,“跳千媚娇,或者死,你自己选。” 江云初愤恨的瞪着她,咬牙切齿,“江吟之,你好恶毒!” “恶毒?”她走上前,一把掐住江云初的下巴,厉声道:“你真当我不知道这计策是你献给皇后的?到底谁更恶毒!” 她狠狠松开江云初。 抓起桌上的衣服便扔给了江云初,冷冷一笑,“相信妹妹不会让我失望的,这一支舞,妹妹跳的一定比青楼花魁还要好!” “江吟之!我也是江家的人,你真的要让我颜面无存吗!爹若在,绝不会让你这样做的!”江云初撕心裂肺的朝她嘶吼着,泪水汹涌。 江吟之却只是冷冷扫视她一眼,“我是江家人,你……不是。” 前世临死时她也是这样跟江云初说,她也是江家人,江云初的回答却分明是早已将自己摘出了江家。 人的本性是很难改变的,这一世,她绝不信江云初会把自己当做江家人! 她果断转身,房门一关,江云初无力的跌坐在地,狠狠的攥着那薄如蝉翼的衣服,双目充斥着愤怒与不甘,眼泪却不受控制的嗒嗒往下落。 — 赶回宴会上时,百花舞已经结束,而领舞的人,正是温香彤。 此刻温香彤正接受着皇上的赏赐。 江吟之笑笑,皇上看温香彤的眼神,分明充满着兴趣,想来,温香彤的礼物,她成功的送到了。 江吟之高兴的与苍渊喝了些酒,苍渊看着眼前小女人脸上升起的红晕,眼神有些意味深长。 宴会还在继续,不少贵女期盼今晚能够出头,正卖力的一个接一个表演。 只是此刻,所有在场的大臣及家眷注意力都放在吃吃喝喝上,再无什么兴致。 毕竟开场的鹤鸣,便足够惊艳了,再对比眼下的歌舞,确实提不起什么兴趣。 第四十章 告发江吟之私藏弓弩进宫 正值冬季,虽说天气很好,但这次登台献舞的所有人穿着都稍微厚重,为了防寒。 此刻江云初一身薄如蝉翼的轻纱红裙,光着脚轻轻踩在石砖上,就如一只翩翩起舞的蝴蝶,清爽又艳丽,让人眼前一亮。 当熟悉的乐声响起,众人才惊,莫非江云初也要跳鹤鸣? 原本皇上还觉得献舞之人穿着不够庄重,但是知道江云初要跳的是鹤鸣之后,也突然期待了起来。 “这江家二小姐胆子还真够大啊,这不是公然挑衅嫡姐吗。江吟之方才那一支鹤鸣舞,可以说能媲美慕皇后,这江云初得多有信心才敢当众挑战啊。” 众人议论纷纷,但也因此,所有人都十分期待。 期待江云初所跳的鹤鸣到底能不能比得上江吟之。 然而,当江云初跳到一半的时候,众人逐渐皱起了眉头。 那些媚态撩人的动作,越看越不像是鹤鸣啊。 而真正鹤鸣的那些高难度动作,尽数被改掉了。 红纱下那若隐若现的修长双腿,纤细白皙的手臂时而露在冰冷的空气中,一双玉足更是被冻得通红,越看越不像是什么正经的舞。 忽然不知道是谁说了句:“这哪里是鹤鸣,这不是青楼盛行的千媚娇吗!把鹤鸣这么大气磅礴的舞,改成这鬼模样,还敢放到太明殿前来!真是有辱天辉帝和慕皇后啊!” 有一就有二,接二连三的有人发出了疑问,这不是鹤鸣,而是千媚娇。 皇上也听见了些声音,脸色难看,狠狠一拍桌子,“停下!” 刹那,乐师被吓得弹断了琴弦,断弦发出一阵刺耳的声音,嗡嗡不停。 江云初惊慌失措,猛地跪在地上。 皇上拍案而起,怒道:“岂有此理,你跳的什么舞蹈!如此有伤风化的舞竟然出现在这宫宴之上!” “我……臣女跳的……是鹤鸣!” 也不知是害怕还是寒冷,江云初浑身都颤抖不止,她不明白,这个舞顶多让她在江吟之之后跳,对比之下丢脸罢了,江吟之的目的不就是如此吗?!为何现在皇上会震怒?! “一派胡言!”皇上震怒,那威严和怒意吓得周遭一片寂静。 三两人在一边窃窃私语:“这分明就是千媚娇!是由鹤鸣改编而来,却因过于放浪不端只在青楼盛行,这江家四小姐,怕不是不要命了!” 江云初当然听见了,她被江吟之那个贱人算计了! 她面色苍白如纸,浑身发抖不断磕头,额头已经隐隐有血丝,“皇上,臣女真的不知这是千媚娇,若是知晓,万万不敢登台献舞!皇上恕罪!” 皇上怒斥:“还狡辩!竟敢将青楼之舞搬于太明殿前,敢对天辉帝和慕皇后不敬!朕看你分明是胆大包天!” 不止是皇上,所有人看江云初的眼神都变得鄙夷万分。 没人会信她的话。 那些嫌弃鄙夷的目光,就像是把江云初里里外外给剥了个干净,让她恨不得找个地洞躲起来。 皇上怒极,本来就要下令让人把江云初拖下去处死。 皇后连忙端上茶,上前劝道:“皇上息怒,今日佳节,莫要因此扫了兴致。这江云初是江家庶女,没多少见识,把这千媚娇当成鹤鸣来跳了,怕是并非有意为之,情有可原。” “况且她姐姐江吟之今日跳出了真正的鹤鸣,重现了当年的场景,一来二去,便功过相抵,饶江云初性命。” 拿她的功劳,来抵江云初的罪? 江吟之眯起双眼,皇后想的倒是美! 正欲开口,有人却快她一步。 苍渊嗤笑了一声,“拿嫡女的功劳,来抵庶女的过错,便是一家人,这功过也不是这样抵的。皇后娘娘可真是会慷他人之慨啊!” 当着无数朝臣和贵眷们的面,苍渊竟敢这样驳斥皇后。 江吟之怔住,这个男人…… 皇后被苍渊这话说的下不来台,脸色有些难看但也只能强扯出一抹笑容,“本宫只是可怜这孩子,江国公刚过世不久,本宫怜悯这孩子,多一份照应罢了。” 听到是这里,皇上才恍惚间想起江国公,这才松了口:“也罢,既然皇后说情,朕便念及你乃忠臣之后,今日又逢佳节不宜见血,饶你性命!” 江云初还没来得及松口气,下一秒 “但——”皇上不怒自威,话语突然转折。 “死罪可免,活罪难逃!杖责一百,以儆效尤!” 听到这里,江云初瘫倒在地,一百杖责! 她哪儿受得住啊! 这一百杖打完,不死也要丢半条命啊! 她咬咬牙,跪着上前了几步,“皇上,臣女有罪!但臣女有重要情况禀报,希望能将功折罪!” “你说。” 江云初抬起头,看向了江吟之的方向,一字一句斩钉截铁道:“臣女要告发嫡姐江吟之,私藏弓弩入宫!居心叵测,其心可诛!” 即使吃了毒药,但她现在说不定连命都保不住!既然如此,江吟之也别想好过! 此话一出,震惊全场。 皇上还未反应,皇后便立刻紧张大喊道:“来人,护驾!” 一边喊着,一边将皇上拉着远离了江吟之,一众宫女太监上前来护在皇上面前。 整个宴会情况顿时变得混乱起来。 内宫侍卫很快便赶来了,将整个宴会团团围住,更有十几名侍卫赶上前来护驾。 皇后指着江吟之怒斥:“把江吟之抓起来!” 侍卫们上前来正欲动手,却有一人缓缓的站到了江吟之身前。 一言不发,可那浑身寒意,便足以震慑得侍卫们不敢上前。 第四十一章 当众质问皇后 江云初趁机连忙说:“皇上,如今苍渊还想保江吟之,定然是有问题!那弓弩是我亲眼所见,十分小巧,江吟之叫它金机弩!” 众人震惊。 有大臣回忆起,大声喊道:“东厂最近打造的武器不就是金机弩吗!” “此事莫不是跟东厂有关!” 薛岐将手中的杯子往桌上重重一砸,冷笑,“那恐怕是要让大家失望了,东厂是在打造金机弩,可压根就还没打造成功!这江家庶女能在今日见到金机弩,可真是活见鬼了!” 江云初大声反驳:“谁知道你们是不是暗地里打造好,可却因为谋逆见不得光!” 话落,满场哗然! 此话之重,可是要将东厂逼上绝路! 薛岐还没来得及发怒,江吟之便从苍渊身后走出,神情愤怒,“放肆!江云初!你知不知道污蔑朝廷重臣是大罪!事情因我而起,与东厂有何干系,你要冲着我来,来便是了!” 随后她轻巧转身,朝着皇上方向跪下,“皇上,江云初污蔑我私藏金机弩入宫,还污蔑东厂,臣女无法念在亲情不与她计较,请皇上下令搜查,还我与东厂清白!” 江云初看江吟之风轻云淡的模样,更是愤懑,江吟之绝对是在故作镇定! 她抬头递给皇后一个坚定的眼神,下一刻皇后便冷声下令道:“搜身!仔仔细细的搜!” 宫女紧张的来到江吟之面前,动作十分轻的检查了一遍她身上,“娘娘,没有。” “什么!不可能!”江云初也待不住了,起身上前,“你那叫什么搜身!我来!” 江吟之配合的展开双臂,让江云初搜身。 江云初仔仔细细的搜了两遍,手上十分用力,每一把都狠狠的掐住了她的肉。 江吟之皱眉忍耐着。 “怎么没有呢?”江云初不肯相信这个结果,情急之下竟要扒江吟之的领口。 江吟之眼眸一冷,抬手便是狠狠地一巴掌—— 江云初被这触不及防的一巴掌打的脑子嗡嗡响。 就连皇上和皇后都看呆了。 江吟之当着这么多人的面,直接动手打人,简直嚣张至极! “你!江吟之你大胆!”皇后气得声音都在发颤。 她一直有意维护江云初,此时打江云初的脸,无疑就是在打她的脸! 江吟之眼眸冷冽,毫不客气的迎上了皇后的眼神,“金机弩再精巧,那也是弓弩,还能怎么藏?皇后娘娘和妹妹今日是非要让我在这儿脱光了以证清白吗!” “你!”皇后和江云初都被那凌厉的眼神和话语,给瞪的一愣。 “江家历代先祖为东鸣国立下汗马功劳!爹爹为国征战一生,甚至伤重无法下地时,都强撑着上阵杀敌!因此落下病根,与世长辞!” “说一句为国捐躯也不为过!爹爹尸骨未寒,皇后娘娘便如此针对我,妹妹更是一心拉我入深渊,妹妹不喜我就算了,可皇后娘娘呢!我鲜少进宫,与皇后娘娘素无恩怨,皇后娘娘究竟是针对我还是针对江家!” “我爹在天之灵,岂不寒心?!重霄军千万将士,岂不寒心!” 慷慨激昂的一番话,诉尽了委屈。 所有人都沉默了,江家一生戎马,忠肝烈胆,从无人质疑。 在场不少武将闻言感同身受,虽然没说什么,可心中却已对皇后生出不满。 皇后闻言脸色难看极了,赶忙补救,“本宫对江家并无不满,不过是担忧皇上安危罢了!” 有大臣道:“此事皇后的确是过激了,无论江吟之是否带弓弩进宫,毕竟是国公嫡女,身份尊贵。当众搜身已是不妥,怎能逼得她险些脱衣自证清白呢!” 皇后怒极,她何时逼她脱衣自证清白了! 但与众人争辩着实无用,她只能看向皇上,“皇上,臣妾没有……” 皇上神色不悦,威严开口:“此事已难收场,不如就彻查个清清楚楚!也好还江吟之一个清白!” “来人!立刻去将宫里,里里外外都搜查一遍!” “在搜查结果出来之前,诸位不必再言。” 于是,众人纷纷回到了自己位置上坐着。 侍卫们尽数离去,前去搜查。 江吟之坐回位置上,苍渊便轻轻握住了她的手,清冽深邃的眼眸给了她一个安心的眼神。 江吟之也勾起唇角,回以一笑,风轻云淡。 宴会上一片寂静,所有人都各有所思,等待着最终的搜查结果。 江云初频频望向江吟之,见江吟之风淡云轻的模样,心中愈发不安。 金机弩没在她身上,肯定是被她藏起来了!如今就看皇上派去的人能不能搜查到了。 令人失望的是,回来禀报的侍卫说:“回禀皇上,里里外外都搜查过了,并没有找到任何弓弩!” 江云初霎时脸色惨白。 再次上前扑通跪下,“皇上,我真的是亲眼看到了她拿着金机弩,一定还有什么地方没有搜查到!恳请皇上再搜查一遍!” 四周鸦雀无声。 第四十二章 权当一片痴心喂了狗! 皇上震怒,狠狠一拍桌子,“够了!先是跳千媚娇对天辉帝不敬在先,如今又攀诬嫡姐闹的如此难看,来人,把她给朕拖下去!杖责一百!” 江云初立刻被人拖走了。 此刻皇后心中恨极,但也不敢说什么。 看见苍渊等人神色仍旧不满,皇上只能硬着头皮安抚:“朕看江家嫡女舞跳得极好,慕皇后的鹤羽衣在藏宝阁已蒙尘多年,今日朕便将鹤羽衣赏赐给你!” 此言一出,众人震惊万分。 且不说这是天辉帝和慕皇后相爱之心坚若磐石的信物,这鹤羽衣本身也就是极其珍贵的宝物一件。 本该是生生世世供奉于藏宝阁内,供皇室后人瞻仰的宝贝,如今就这么赏赐给江吟之了。 在场女眷们更是满心羡慕。 “多谢皇上!”江吟之没有拒绝。 - 宴会继续,只是所有人都没了兴致。 在安排下,众人玩起了酒令,而皇上饮过些酒之后也感觉有些乏,便在皇后的陪同下先行离开了。 晚上还要放烟花,所以大家也只能先留在宫中。 江吟之饮了些酒,此刻脸也红扑扑的,苍渊看着,便忍不住伸手掐了掐。 “都尉。”江吟之抓过他的手,有些晕乎乎的靠在了他的胳膊上。 苍渊低声笑着:“酒量不怎么样啊,这才喝几杯就醉了。” “要不要出去走走?” 江吟之想了想,抬起头期待的看着他,“我能去太明殿里看看吗?” 闻言,苍渊微微一怔,但随即点点头,“当然可以!” 说着,便牵起她的手起身往身后的太明殿走去。 威严肃穆的大殿内,四方龙柱有擎天之势,龙椅之后雕刻的并非龙腾,却是一只翱翔而起的鸾凤。 她抬头望着穹顶,那琉璃穹顶上果真刻着一句话。 “我于东陵越玉璋,见鸾凤自苍渊而出,一声鸾鸣,紫气东来。” 江吟之已经微醺,眼神有些迷离,“原来真的有。” 民间流传,看东厂势力,便看太明殿! 传说开国太祖帝创建东鸣国之后,便在太明殿穹顶之上刻下了这句话。 鸾凤是东鸣国最神圣的神物。 苍渊出鸾凤,这苍渊二字,亦是东鸣国极为神圣的两个字。 薛岐给自己的义子取名苍渊,便是隐喻他有称霸东鸣的野心,这样都未能让皇帝责怪他两句,足见薛岐有多嚣张,皇帝有多忌惮。 苍渊见她看的出神,低声道:“怎么?你也想见见这鸾凤?” 江吟之却笑道:“我只是好奇这苍渊。” 苍渊愕然,良久,低笑一声,温柔将她搂入怀中。 大殿之外,沈玉嵘静静看着那两个相依相偎的身影,拳头再次攥紧。 - 夜里放过烟花之后,众人散去,陆续出宫。 一切平静,没有再发生任何事情。 江吟之也随苍渊一同出宫,却在宫门处见到了沈玉嵘的马车还等候在此。 沈玉嵘往外探了一眼,见到江吟之之后,又驾车出发了。 江吟之转头看向苍渊,“都尉,我还有点事,就先不跟你回去了。” 苍渊点点头,动作温柔的给她系好了披风,“别耽搁太晚,小心夜里下雪。” “恩,我知道了。” 随即江吟之独自一人出宫,快步跟上了沈玉嵘的那辆马车。 她必须追上去,她的金机弩还藏在沈玉嵘的马车上,她得取回来! 她早就料到江云初会反咬一口,离开杏园后,便直接将金机弩藏在了沈家的马车下,沈家的马车正下方有个暗格,这也是她上辈子给沈玉嵘办事,沈玉嵘才告诉她的。 试问还有哪辆马车更适合藏起金机弩? 好似也是故意等她,那辆马车行驶非常慢非常慢。 沈侯爷都到侯府了,沈玉嵘的马车还在路上慢悠悠的前行着。 行至四下无人的街道,马车停了下来。 沈玉嵘探出头看了她一眼,冷声说:“跟了我一路,江吟之,少用那些欲擒故纵的把戏!莫不是还对我有情,现在后悔了?” 江吟之信步上前,笑出声,“真羡慕小侯爷这般自信。” 沈玉嵘只当她在嘴硬,“你若解释清楚你为何会嫁到东厂去,我倒也愿意再给你一次机会,原谅你之前对我的隐瞒!” “当然,你要是立马跟苍渊和离,回心转意,我也会尽量说服我爹娘,重新举办大婚娶你为妻。你若真心认错,我可以当做一切都没发生过!” 沈玉嵘神色冷冽,语气更是高傲,仿佛做出这个决定对她是多大的宽恕。 今日江吟之跳出了慕皇后的鹤鸣,不知道会有多少人在背后笑他没眼光,口中无才无德的江家嫡小姐,竟是如此有才! 他承认自己的确有些后悔了! 江吟之看他这高高在上的态度,不禁感到可笑。 仿佛错的人是她,要她放下身段去求他,他才能大发慈悲一下原谅她。 可她,又做错了什么呢?!逼着他小侯爷去跟庶妹鬼混吗! 江吟之冷笑一声,“沈玉嵘,你在说笑话吗?没有人会永远追着你的。” 第四十三章 再惦记我的男人,要你命! 沈玉嵘端坐在马车内,内心翻涌不已。 他眉头紧锁,依旧倔强的放不下身段,冷声道:“我从没有要你追着我,是你隐瞒在先。试问谁愿意娶一个什么都不会的废物?那样只会让我丢尽脸面!” “但凡曾经你这样一鸣惊人过,我又怎么可能对你视若无睹?” 到这个时候了,他还是连一句对不起都没有。 听到这话的那一刻,江吟之整颗心都揪了起来,只觉得浑身血液逆行快要让她脑子炸裂。 “丢尽脸面?” 她不可思议的重复出了这几个字。 “呵呵……”她简直是气笑了。 沈玉嵘还是那个沈玉嵘,在她面前永远的高高在上,而她仿佛永远就该卑微的仰望着他,追随着他。 前世她嫁给沈玉嵘那么多年,每天都小心翼翼!如今,她不再是前世那个傻子了! “沈玉嵘,你真是恶心至极!我救你,并没有要挟你娶我,如果你对我毫无兴趣,明说便是!可你怕人说你忘恩负义,怕你这绝世好男人的名声沾上一丝污点!” “所以你卑鄙的在大婚之日羞辱我,想要让我来退婚!还要我来担上所有污名!” 江吟之毫不客气的戳穿了沈玉嵘内心真实想法。 被戳穿的沈玉嵘脸色极其难看,又感到十分难堪。 恼羞成怒道:“这只是你的臆测罢了!” 而后像是气不过,“也罢,你既然这么觉得,这辈子你就只配跟那个死太监在一起!自生自灭!” 说罢,沈玉嵘怒极,吩咐马车直接开动,扬长而去。 留下江吟之冷笑的脸庞。 - 深夜,四下恢复寂静。 沈家大门从里上了栓,再无开门迹象。 江吟之才连忙跑到马车后头,弯腰伸手摸到了马车底下的暗格,取下了藏在这儿的金机弩。 要不是为了这金机弩,她才不会一路跟到这儿呢。 取出金机弩,起身的那一瞬,身后有轻微的脚步声传来。 “原来你把弓弩藏在马车上了!”一个冷冽带着恨意的声音响起。 江吟之拿着金机弩,也没有藏躲,转身看向了一瘸一瘸走来的江云初。 她唇边勾起一抹冷冽的笑容,“哟,还活着呢?看来是皇后徇私,让你少挨了些板子,竟能让你一路跟到这儿来。” 江云初狠狠的瞪着她,“只要我现在喊一声,沈家的人立刻会出来,立刻会知道你把弓弩藏在了马车里!” 江吟之不以为意,“你大可试试。” 江吟之笃定,沈家不会管,是沈家在不知不觉间助她一臂之力,相当于同罪,现在管闲事,就是拿自己去冒险,沈家可没这么蠢。 江吟之拿着金机弩,直接抬步越过了江云初,打算离开。 江云初恶狠狠道:“你现在依靠的无非就是苍渊的权势!什么时候苍渊发现你并不是想象中那样,他不要你了,你会比如今的我惨上千万倍!” 在江云初看来,江吟之无非是靠着苍渊罢了,没了苍渊,江吟之什么都不是! 江吟之脚步一滞,转过身看着她。 江云初神情狰狞:“总有一天,我会让苍渊看到你的真面目!” 江吟之不屑冷笑:“别以为我不知道你那点小把戏,想勾引苍渊,也得看看自己有没有那个本事!” 见她这反应,江云初却笑了,笑的得意,“怎么?怕了吗?怕我抢了苍渊?” “你别忘了!跟他有婚约的人,原本是我!” 闻言,江吟之眸中泛过一道了冷冽的寒芒。 蓦然抬手,金机弩对准了江云初。 那一刻,江云初吓得腿一颤,却僵硬的动不了半步。 指尖轻扣,咻的一声,银针猛地射出。 掀起凌厉的风刃,袭向江云初,她瞳孔猛地放大,眼中尽是那凌厉光芒。 然而,银针却只是从她脸颊擦过,猛地射到了她身后的墙壁上。 江吟之危险的声音响起:“我对垃圾以后会怎么样,毫无兴趣!但我并不喜欢垃圾惦记着我的男人,如果你胆敢靠近我的男人,发现一次,就要你死无全尸!” 她眼底泛过凌厉杀意,转身离去。 江云初胸口因恐惧而剧烈起伏,江吟之转身时,她才腿一软,吓得跌坐在地。 江吟之冷冷转身离开,眼角余光瞥见一黑影自屋檐掠过,她不动声色,假装没有看见,快步往东厂赶去。 果然,快到东厂外时,见到有一抹黑影先她一步进了东厂大门。 跟着她的,想必是苍渊的人。 - 棠梨苑。 院内灯火通明,高挂的灯笼映照着红彤彤的光芒,梅花花瓣在风中簌簌而落,落在那灯火光芒中。 而一袭玄衣的苍渊静坐在屋檐之下,灯笼的光芒映照在他的绝美侧颜,在地上拉出长长的影子。 美的让人不忍打扰。 “都尉。”她终是轻轻喊了一声,走上前。 “坐。”他伸手将她拉到身旁坐下,给她理了理衣服,这才问:“你去哪儿了?” 淡淡的一句话,却让江吟之感到一丝危险。 “我去见沈玉嵘了。”江吟之实话实说,苍渊派人跟踪她,她也瞒不住。 待在苍渊身边,她要步步谨慎,一句话也不能错。 “今日,我把金机弩藏在沈玉嵘的马车上了。” 她故意把金机弩带进宫,就是为了钓鱼,钩出了江云初,今日也算是给自己出了口气。 苍渊的表情看不出在想什么,他拿过江吟之的金机弩看了看,“少了一排针,动手了?” “在沈家门外遇见江云初了,她说,要把都尉抢走。”江吟之双手托着下巴,唇边带着笑,映照着灯火光芒的清澈双眸眨啊眨的看着他,有意撩人。 苍渊微眯起眼眸看着她,话语中带了些笑意:“我是那么容易抢的?” 江吟之自信的勾起一抹惑人的笑容,“至少薛岐死之前,都尉都和我绑在一块了。我一点都不担心!只是想给江云初一个教训。” “不过我倒是很好奇,都尉把沈玉嵘抓来,又这么轻易放了,就什么都没做吗?” 而且沈玉嵘竟然没有告发苍渊抓他的事情,这太不符合沈玉嵘的性格了。 苍渊意味深长一笑,幽幽开口:“以后有机会,你会知道的。” 见苍渊并不打算告诉她,她也就不再多问了。 灯火下,对影成双,气氛温馨,令人不忍打扰。 桑时在院中角落静静看着,忽然觉得,自从三小姐嫁过来之后,这一向冷清的棠梨苑,多了几分烟火气,岁月一片静好。 只是桑时没发现,平静之下,是一片片的波涛汹涌。 第四十四章 崇明殿外被罚跪 昨晚两人聊到很晚,江吟之直到晌午才醒,听见院中传来清脆的声响,她起身好奇的推开窗。 映入眼眸的便是随风吹动的无数木牌,被红绳高挂于梅花树上,与风和梅花花瓣轻撞。 她惊喜不已,来不及穿衣便快速跑出门外。 跑到梅花树下。 看着其中几个木牌上刻着的字。 “愿做人间逍遥客……” 除此之外,便是她和苍渊的名字。 桑时见她衣服也没穿,匆匆取来外衣给她披上,“姑娘若是着了凉,都尉可是要心疼的。” 江吟之疑惑的拿着一块木牌问桑时:“这是都尉刻的?” 桑时答道:“是,都尉今日卯时一刻便起了,这些都是都尉做的。” 江吟之微微一愣,想了想,她笑道:“拿刻刀来。” 桑时取来刻刀,江吟之取下那块木牌,在上面又刻了一句话,挂到了树上。 “愿做人间逍遥客,从此山河皆故人。”桑时轻轻念了出来,不禁赞叹道:“妙啊!虽然姑娘刻的字迹与都尉不尽相同,但也格外和谐般配!” 男人昨天在临睡前,随口问了句前些天她让桑时准备的红绳,虽然她没说准备要做什么,但是男人显然放在了心,竟一早就把这些做好了,挂在梅花树上。 “都尉呢?”江吟之突然想起来,转头问道。 “都尉这几日都在校场忙呢,让奴告诉姑娘,晚上也不必等都尉回来。” 江吟之点点头,也好,她这几天打算好好研究一下机关之类的东西,苍渊在,不方便。 计划赶不上变化,傍晚时分,一道宫中的手谕又来了。 皇后邀她崇明殿赴宴。 “姑娘,要不我去找都尉,将此事推了。” 江吟之收起手谕,神色平静道:“不用了,推了今日还有明日,迟早都要去走一遭的。” 前世她如皇后所愿的跳了千媚娇,可以说是彻底毁了名声,在沈家也被沈玉嵘嫌弃,被沈家人排挤,抬不起头来。 这一世,全都变了,她把皇后给骗的团团转,皇后心里怎么能咽的下这口气。 她不知道今晚皇后会做什么,但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她既然做了,又怎么会怕! 梳妆换衣,江吟之便动身进宫去了。 - 来到崇明殿,见殿内两侧坐着的人,便更加确定这是一场鸿门宴。 沈平夏,许妙琼,还有几个一直以来都看不惯她的千金小姐。 若不是江云初挨了板子此刻正在家中养伤,怕也是要坐在这大殿里的。 她一到,沈平夏便冷声道:“江吟之你好大的胆子,皇后请你,你竟拖到现在才来!让皇后娘娘等你这么久!” 许妙琼阴阳怪气的笑道:“这江吟之如今可是都尉夫人,仗着东厂的权势,可是越来越目中无人了。就连皇后娘娘都不放在眼里了。” 江吟之并未理会,径直上前行礼。 皇后面色冷冽,却仍旧扯出一抹虚假的笑容,“无妨,倒也没等多久。” “只是,你既然知道温香彤教你跳的鹤鸣是千媚娇,为何不事先禀报本宫,反而要在宫宴上闹那么一出?” 皇后语气温和,这话语中却充满了责问之意。 江吟之面带笑意,抬眸直视着皇后,答道:“娘娘是不是搞错了什么?宫宴上我只是跳了真正的鹤鸣而已,没有出错,也没有跟皇上告状,我没有闹任何一出。” “挑事的至始至终都是江云初,是她跳了千媚娇大闹宫宴,也是她污蔑我私藏弓弩入宫欲图谋不轨。” 大概是没想到她竟然这么直接的反驳,而非先请罪求饶恕。 皇后的脸色一下子就变得很难看,最后那一抹强装出来的微笑都没有了。 沈平夏怒道:“江吟之你敢跟皇后娘娘顶嘴!” 江吟之不惊不慌,淡然道:“我只是在阐述事实而已,若这就是顶嘴的话,难道皇后娘娘不让人说真话吗?” 皇后听罢顿时震怒,“强词夺理!江云初已经受罚,你不要总是把所有过错都推到她身上!你作为嫡姐,有责任管教庶妹,她犯下大错,你也有管教不严之责!” “如今还敢在崇明殿内跟本宫叫板,本宫看你真是如江云初所言,目中无人,胆大包天!” “来人!杖责一百!” 皇后怒拍桌子,愤怒的声音充斥在崇明殿内,令殿内殿外的人都心惊胆战。 旁边的宫女更是低着头大气都不敢出。 唯独江吟之,紧攥着手心,冷冽的眼神没有丝毫惧意:“皇后娘娘,此事皇上已经处置过了,你再私下处刑……” 皇后抓起一个茶杯直接砸到江吟之身上,“放肆!你难道想说本宫没有处置你的权利?” 滚烫的水让江吟之萧瑟了下,所幸隔着衣物,没有烫伤。 几名太监冲出来,抓着江吟之的胳膊将她拉出大殿。 大雪纷飞,被拉出大殿的那一刻袭来刺骨的寒意,太监毫不客气的将她往长凳上按去,江吟之双拳紧握。 她不能反抗,反抗了只能让皇后光明正大的抓到由头,处置她! 重生一回,她如何还能给别人抓住这样的把柄! 两个太监一人一边抓着江吟之的胳膊,行刑的人抬起板子狠狠一砸,一下一下落在了江吟之身上! 剧痛袭来,江吟之咬紧牙关忍着疼痛,一声不吭。 沈平夏听到板子的声音,心中简直无比畅爽,走出来碍着门框,得意娇笑:“江吟之,舒服吗?不是嚣张吗?继续啊!我给你数着数,看看你能撑多久。” 说罢她还真数了起来。 可她却越数越慢,越数越慢。 江吟之已经挨了十几板子,沈平夏却只数到了八。 一板子一板子结结实实的打在身上,皮开肉绽!江吟之脸色已经煞白,毫无血色。 太监也是老油条,当然知道沈平夏什么意思,心领会神的让行刑的人加重力道,“可别偷懒啊,早点打完一百板子,大家都早点歇。” 江吟之紧咬着牙关,牙齿都在打颤,视线中出现了皇后的那双精致华贵的鞋。 下一刻便听到皇后居高临下威严的声音:“今次本宫便是代替江国公对你小施惩戒,本宫希望今后你恪守本分,谨言慎行,莫要让江国公死不瞑目。” “本宫这么做也是为了你们江家好!将来你自会明白本宫的良苦用心。” 呵,一百大板把她往死里打,是良苦用心? 借着她爹的名义公报私仇,还口口声声是为了她江家好。 她心中滔天怒意,万分憋屈,皇室今日给予的耻辱,他日,她定当百倍奉还! 突然有一小太监冒着雨雪匆匆跑来。 那惊慌的模样,就像是身后有鬼在追他一样。 江吟之痛到即将昏厥,昏暗的光线中,她看不清眼前,隐约似有一挺拔的身影撑伞缓缓而来。 那身影让江吟之没由来的一阵放松,下一秒,她眼前一片漆黑,直接晕了过去。 第四十五章 苍渊与皇后针锋相对 来到崇明殿外,男人冰冷而带着杀意的眼神让人心神一颤。 “住手!”他低沉的声音凌厉万分。 两个太监停下了动作,可却不敢放下板子,紧张的看向了皇后。 看到那雨水混合着血水湿透的后背,江吟之歪头昏了过去,手下垂那一刹那,苍渊心里猛地一抽,眉间怒火更像是要杀人一般。 他弯下腰便直接将女人一把抱起。 什么也不说直接转身就走。 皇后正站在一旁,被这样当众无视,皇后威严荡然无存。 她贵为皇后,普天之下除了皇上,谁敢在她面前这样! 她怒不可遏,但仍要保持端庄,怒斥:“站住!” 苍渊停下脚步,转头看向了皇后。 那一瞬,他的眼神里露出了几分杀意。 便是皇后,也被他这眼神看的心头咯噔了一下。 “都尉深夜不打招呼就到崇明殿来,见了本宫还不行礼,未免太不把皇室放在眼里!”皇后面容威严而冷冽。 苍渊眼眸微眯,声音冷冽:“我到这儿来,只是来接我夫人回家而已。无事跟皇后禀报,自然没有行礼的必要。” 猖狂! 猖狂到无法无天! 皇后倍感窒息,忍着怒意,冷冷的看向了苍渊怀里的江吟之:“都尉要走可以,但江吟之,不行!” “江吟之犯错,本宫定要罚她!待她受完罚,你尽管带她走!” 苍渊还没说话,怀中的女人已经在大雨下发起了高烧,江吟之脸上被烧得通红,雪水和汗水已经湿透了她的发丝。 她似乎做了噩梦,气若游丝,“都尉,救我,救我……” 那柔软又带着哭腔的一句话,配上那脆弱至极的表情,猛地击中苍渊的心。 他身体一僵,顿时杀气更甚,眼神凌厉的扫向皇后,“我夫人犯了什么罪,让皇后娘娘特地召她进宫受罚?难不成是昨晚的宫宴?皇后娘娘小气如此小!” “难怪,这两年来有了身孕的嫔妃,不是死,就是疯。一个皇嗣都没能留下。” “若按律例,我定当禀明皇上,皇后娘娘这个中宫,还不如废了!” 废了…… 他竟然敢当着皇后的面说,这个皇后该废了! 在场所有人都惊了! 苍渊声音平静而淡漠,就像是在说一件极为寻常的小事。 可这话的分量和杀机,却是重若千斤! 那一刻,皇后明显有些慌了神,也更加震怒,厉声呵斥:“苍渊!你放肆!” “你不过是个东厂都尉,也敢对皇室指手画脚!废后二字,轮得到你来说?!” 皇后的声音愤怒的都快嘶哑了。 可即便皇后动怒,声音嘶吼,却仍压不住苍渊的气势。 他只是神色淡漠的缓缓开口:“既然皇后德不配位,仗势欺人,臣只能断你权势,让你彻底跌回谷底,痛不欲生了!” 如今的这个皇后,是继后。 先后病逝了很多年,皇后之位也空置了很多年,皇上架不住朝臣的劝谏,才封了她为继后,也是因此,沈家地位高升,成了真正的皇亲国戚。 她当皇后的时间,还没有东厂都尉掌权的时间长。 甚至她曾经也是要看苍渊脸色行事的人,所以如今苍渊不怕她,也对这皇后身份毫无敬意。 苍渊冷冷的说完后,抱着江吟之转身便走了。 皇后僵硬在原地,内心铺天盖地的惊恐。 愈发感到窒息。 胸闷气短险些一口气上不来晕厥过去。 离开崇明殿,走在寂静的深宫幽廊,他迈着沉稳的步子,走入黑暗中。 第四十六章 今天是哥哥还是妹妹 江吟之当晚便烧到了极高温,无数太医被召来,进进出出府中。 难的是江吟之的伤口血肉模糊,甚至一度在梦中痛吟出声。 所幸苍渊拿出了东厂最好的金疮药,止疼效果也是绝佳,没过多久就减轻了疼痛。 太医折腾了一宿,江吟之终于降下了温度,几乎快天亮时,江吟之才松开了紧皱的眉头,安稳的睡着。 ———— 再醒来时,已是晌午。 江吟之能强撑着下地了。 桑时送来清粥小菜,“姑娘别起身了,伤那么重好好休息。” “我怎么回来的?”她竟然在府中! 江吟之还记着昏迷前,那个硕长的身影,难道…… 桑时心疼答道:“小姐,是都尉抱你回来的,昨晚他还陪了你一夜! 姑娘昨天吓死奴才了,像个血人,浑身没一块好地!那皇后果然不是什么好东西,待会姑娘写个方子,奴去药阁给姑娘抓两副药。” 江吟之晃了晃神,竟然真的是苍渊吗,她昨天被抱起的瞬间似有所感,梦到皇后跟苍渊争辩,她小声的向男人求救,为的,就是让苍渊跟皇后对上,即便是在梦中,她也狠透了皇室! 没想到现实中,竟成了真! 冷冷地扯起一抹弧度,她咳嗽了两声,喝口茶润了润嗓,“我自己去摘药,不必麻烦了。” “可姑娘的伤……”桑时也见过不少受罚的人,但还是头一次看见前一天挨了板子打的鲜血淋漓,第二天就能下床走动的人。 “我在床上也只能趴着,太难受了,我下床走走,也有利于伤口恢复。” 她从小到大就没受过那么重的伤,下地如何能不疼呢。 可她不能坐以待毙的躺着,如今去药阁,她正好能处理一些事! - 药阁。 如往常一般,这药阁内只有玉泉一位大夫在照看着。 江吟之一来,玉泉的脸色就变得很难看。 他停下写药方的手,来到门口拦住了江吟之,冷声道:“都尉夫人,这儿不是你该来的地方!” 江吟之不予理会,抬步径直往前。 玉泉跟本不敢碰到她的身体,连连后退,“都尉夫人!望你自重!” 江吟之冷冷的看了他一眼,幽幽道:“今日是哥哥还是妹妹?” 话一出,吓得玉泉浑身一震,眼中掩饰不住的惊恐之色,眼睁睁的看着她进了药阁。 “我听不懂都尉夫人在说什么!”他冷声反驳。 江吟之勾起唇角,意味深长的看了他一眼,“是吗?” 玉泉明显一怔,皱眉道:“都尉夫人上次不都看过了?难不成夫人还想再看一次?” 玉泉以为她肯定是不敢睁眼看的,便又想用这种方式逼退她。 然而这回,江吟之面不改色,目光平静的看着他,勾唇道:“脱啊。” “上次我的确是没看清。” “不过,开了这个先例,今后每一次见到我,都要脱一次衣服验明正身!” 闻言,玉泉脸色一变。 玉泉的眼神逐渐变得凌厉,语气也变得不客气,“都尉夫人若硬要污蔑我的话,那我只能再请督主为我做主了!” 江吟之衣袖一拂,轻笑:“好啊,你去请督主来啊,看督主是不是闲的没事做天天为你一个人做主!” “你!”玉泉被逼得哑口无言,这一回完完全全被压住了气势。 忽然,有两名玄衣卫进入了药阁。 玉泉立即离开,他阻止不了江吟之进入药阁,也赶不走她,只能任由她待在药阁。 “夫人!” 正是霍霖的声音。 玉泉本上前去迎,却被霍霖一把推开,看也没看他一眼,还嘟囔了句:“庸医,真有脸,还敢出现!” 霍霖径直走到江吟之面前,语调马上变得恭敬,“夫人,我听说你到药阁来了,我带汪扬过来看看,还得劳烦夫人看看他的伤势。” 江吟之点点头,走了过去,让霍霖把汪扬扶着坐到凳子上,撩起了裤腿让江吟之检查。 “恢复得还不错,再给你开一副药。”随后,江吟之便走到药柜后抓药, 玉泉一个侧身,挡在她面前,一副警惕模样。 江吟之冷冷一笑,看着玉泉此刻那愤怒的眼神,幽幽道:“若有不服,尽管去找督主给你做主!大不了咱们公开比比医术,这药阁大夫的位置,能者居之!” 听到这里,玉泉心里咯噔一下,这个女人!所谋竟然是药阁! 虽不知她有什么目的,但也不能一直容忍她这样下去,否则,可就真没他的位置了! 见玉泉那不断变幻的脸色,江吟之眸中泛过一道深邃的光芒,。 “哎我说玉泉大夫,你就跟夫人比试一下,谁医术好谁就留下来,免得医术不好,又让我们兄弟平白丢掉一条腿!” 霍霖调侃着走来,手臂撑在药柜上,语气里尽是对玉泉的不满。 毕竟汪扬可是差点丢掉一条腿,差点毁掉一辈子! 玉泉脸色难看,知道霍霖对他有意见,却也找不到理由反驳,一怒转身离去。 见玉泉被气走了,霍霖生气道:“这小子可害我不浅!管他是男是女,医术这么烂,我早晚得把他挤兑走!” 江吟之勾唇一笑:“我倒是有个办法!” “什么办法?要是能帮得上夫人,夫人尽管吩咐!”霍霖斩钉截铁的说道。 江吟之做了个手势,霍霖凑了过来。 “我如今在给督主治病,过几日便要第二次给督主施针了,我需要一物,可更好的控制住督主的病情。督主一高兴,我就能跟他提玉泉的事情。” “这样东西,就你那儿有!” 江吟之神神秘秘的说着。 闻言,霍霖一惊,“什么东西?” “北斗石!” 此物是一种特殊石头,外表与普通玉石无异,但当中含有极精纯的矿磁,市面上几乎很难找到这东西。 一般做机关的人才有,而且是制作大型机关才会用到。 这是调试机关暗器精准性的工具,磁性极强。 霍霖疑惑的皱起眉,说:“这东西我的确有,但是这玩意怎么能治病啊?” 江吟之神秘笑笑:“你给我找来便是,其他的就别问了,这事也不要跟别人说知道吗!” 霍霖点点头,拍拍胸脯道:“我办事,夫人放心!” “我这就去给夫人拿!” 霍霖说着便要走,江吟之又叫住了他:“你先别急!回去跟你们机弩营的弟兄说说,以后到药阁拿药,记得找我!” “放心夫人,我早打好招呼了!” 拿好药,霍霖便搀扶着汪扬离开了药阁。 江吟之又继续抓药,眼角余光瞥见药柜帘后有衣角闪过。 她眸光深邃,唇角微微上扬。 之后的时间里,玉泉没有再出现过。 到药阁来拿药的人倒是不少,都听霍霖说起了她的医术,所以十分信任她。 对她的态度也十分尊重且友好。 好似她真的成了药阁的大夫。 玉泉兄妹现在应该很着急,这药阁,眼看着就要换主人了。 第四十七章 输了跪下喊我一声姑奶奶! 傍晚,江吟之已经煎过药喝了,好了许多。 看天色已晚,江吟之准备回去了,却不想这个时候,有人前来抓药。 来人一袭铠甲着身,身材健硕,一副五大三粗的样子不说,关键是还长着满脸的大胡子。 太监也长胡子? 不对! 不是太监! “给老子拿点跌打损伤的药!”他一开口,那浑厚粗犷的嗓音便说明了一切。 她听说过,东厂里的确有一支不是太监的队伍,是玄衣卫的一个校尉营。 这个校尉营专做挖坟掘墓丧阴德的事,入墓需要阳气镇压,所以这个校尉营全员都是完整男人,且个个都是身材魁梧,武力高强。 相应的,校尉营的人在东厂地位也很高。 江吟之并未答话,去药柜给他拿药。 然而却听见身后逐渐靠近的脚步声。 她一转身,那人便已至她身后,眯着眼打量着她,伸手欲撩她发丝,“药阁什么时候多这么个香香软软的姑娘!” 江吟之冷冷的打掉了他的手,把药扔给了他,“要找姑娘去青楼,别见个女人就动手动脚的!” 夏明擎一听,顿时神色微怒,“头一次见这东厂里的女人敢跟我叫板!今天就非要你伺候老子不可!” 就凭他们校尉营给东厂立下的功劳,他要什么女人不也是一句话的事?督主什么时候拒绝过他! 夏明擎说着便来抓她肩膀。 江吟之一手抓住他的手臂,反手一扣,一脚把他给踹了出去,怒道:“滚!” 夏明擎踉跄几步,站直了身体有些惊讶的看着她,“看不出来啊,手劲还不小!” 他解了解衣领,饶有兴趣的笑道:“那老子今天就陪你好好玩玩!” 东厂的规则就是武力至上,谁强听谁的话,如果武力不能解决,就是自己活该! 江吟之缓步走了出去,冷声道:“要跟我打也可以,总得有个赌注。” 夏明擎只觉得十分有意思,跟着走出了药阁,“行,加个赌注!你要是输了……” “陪爷睡一晚!”夏明擎说着便邪笑了起来。 那带着邪念的眼神上下打量着江吟之,让她感到分外恶心。 她冷冷的勾起唇角,幽幽道:“若你输了,跪下喊我一声姑奶奶!” 夏明擎打量着她,若有所思的笑着,随即点了点头,“行!” 夏明擎对自己的实力,很有信心。 然而就在两人的战斗即将开始时,桑时踩着急促的小碎步来了,轻声开口:“夏校尉!” “姑娘不是……” 桑时想解释江吟之的身份。 然而话未说完,便被江吟之给制止了,“你来的正好,做个见证,免得待会夏校尉输了,不认账!” 听见她这猖狂的语气,夏明擎不禁笑出了声,“好,就凭你这胆量,我让你三招!你要是能在三招内让我倒下,算你赢!” “输了,跟我去校尉营过一夜!”夏明擎得意笑着。 桑时神色凝重,上前低声对江吟之说:“姑娘,夏校尉是整个校尉营里武功最高强的,到了禁军里也是能以一敌百的存在。” 这倒是让江吟之对这色胚高看了一眼。 “以一敌百?那我倒要见识见识!” 夏明擎听到这话也不禁佩服这姑娘的胆量,不过口气着实过于狂妄了。 进入东厂里做杀手的女人,看来都没什么脑子啊! “来!”夏明擎直接解开盔甲扔到了地上,双手紧握成拳狠狠的锤了胸口。 那一拳力道之大,若是锤在桑时的胸口,怕是能把他给锤散架了。 她后背伤势未愈,伤口虽然愈合了行动无碍,但是真的动起手来怕还是会扯疼。 她不能硬碰硬。 江吟之如是想着。 她眯起眼眸打量着夏明擎浑身上下,哪儿是最合适的下手位置。 最终,她的眼神,落在了…… 她快步上前,一脚抬起,掀起一阵凌厉的风。 直攻夏明擎下路。 那一刻夏明擎吓了一跳,猛地闭紧了双腿。 那一瞬,江吟之唇边勾起一抹冷冽的笑容,脚尖轻点,一个纵翻,反向一脚踢向了夏明擎的脸。 由于他双腿绷直紧并着,无法分散重力站稳庞大的身体,并且由于他的注意力都在下方,全然没想到在那一瞬间江吟之改变了进攻方向。 这飞起一脚踹在脸上,满脸的肉都抖了三抖,整张脸被踢变形。 脑子嗡嗡的瞬息间,他便重重的倒在了地上。 江吟之稳稳落地,姿态潇洒。 居高临下的看着夏明擎,眼神不屑。 “你输了!” 不知何时这路上前前后后都聚了许多人,都正好看到这一幕,都惊呆了。 夏明擎自己也感到难以置信。 一招! 她只用了一招便将他击倒在地! “这姑娘是什么天生神力?竟然能一脚把夏校尉给掀翻了!” “是啊,整个东厂里谁敢招惹他啊,这校尉营里的人平时就趾高气扬的,没想到这夏校尉也有被别人教训的一天!” 那些议论落在夏明擎耳中,气得他火冒三丈,从地上爬起来凶狠的瞪着江吟之。 “你玩阴的!” 江吟之冷笑:“什么阴的阳的,三招之内让你倒下算我赢,这话不是你说的吗?” “你!”夏明擎擦掉脸上脚印痕迹,怒火中烧。 桑时这才回过神来,连忙上前关切问道:“姑娘没伤着?” 江吟之幽幽笑道:“桑时,你说他以一敌百莫不是夸大了,才一招就倒下了,也不过如此!” “自己要打的赌,输了又不认,我看也不配做个男人,不如……” 她故意拉长了尾音,意味深长。 众目睽睽之下,夏明擎沉重的,跪下了。 “姑奶奶。” 江吟之挑眉轻笑:“你说什么?大点声我没听见!” 夏明擎气得双拳紧握,但也只能忍着,索性闭上眼声音洪亮的喊了声:“姑奶奶!” “好孙子!起来!别跪着了!” “只是记着,可再别试图调戏姑奶奶我了,不然……就让你净了身做内官!” 江吟之冷冷一笑,转身离开。 周围一众人等都纷纷窃笑。 就连桑时脸上也带着一丝笑容。 跟在她身后离开。 走入一条甬道时,眼角余光又瞥见了一抹一闪而过的身影,那衣服的颜色…… 不知是玉泉,还是他妹妹。 她眸中泛过一道冷冽的光芒。 “姑娘,这夏明擎在东厂也是有些名气的,实力能排的上东厂前二十。姑娘下次若再遇见,找都尉做主便是,切不可硬来。” 万一吃亏了可不划算。 江吟之唇边带笑,轻声道:“放心,这点事我还能对付。” 第四十八章 修补海棠玉佩 回到棠梨苑,桑时熬好药来,江吟之坐在软榻上抱着药喝。 “姑娘喝完药歇会,今晚都尉可能也要很晚才回,姑娘不必等。” 江吟之点点头,脑袋昏昏沉沉的,便直接趴在桌上小憩了一会。 房内很暖和,桑时只拿了条毯子来轻轻给她披上。 没过多久,江吟之便被外面一些细碎的声音吵醒,轻轻推开窗,见桑时坐在外面的石凳上,正在修理着什么东西。 心下好奇,便披上披风走出了房间。 来到桑时旁边,见他手中正拿着那块碎了的海棠玉佩粘粘补补。 “姑娘,你怎么出来了?”桑时连忙起身。 江吟之疑惑的拿起桌上那枚玉佩,“这是成亲之日都尉救我而摔坏的那块玉佩吗?” 桑时点点头,“这块玉佩对都尉很重要,只是都尉把这事交给我半个多月了,我也没能修补好。” 江吟之想了想,在石凳上坐下,“我试试,这玉佩材质特殊,得用相同材质的玉才能补完整。” 桑时认真听着,若有所思的点点头,“那姑娘可知这是什么玉?我去寻来!” 江吟之笑了笑,“这是东海碧玉,可不好寻,房里正好有现成的,你去把鹤羽衣上的玉珠拆一颗下来就行!” 闻言,桑时微微一惊,“皇上赏赐的鹤羽衣?如此珍贵之物,怎能损坏!” 江吟之淡然道:“既然赏赐给我了,那便是我的,怎么用我说了算!何况一颗玉珠而已,不妨事。” 桑时仍是犹豫,“可这毕竟是慕皇后和天辉帝的圣物,会不会对先祖不敬。” “慕皇后与天辉帝之间最珍贵的是他们那矢志不渝的感情,鹤鸣便足以见证,鹤羽衣不过只是锦上添花的物件罢了,只是外物,谈不上不敬。” 闻言,桑时点点头,“姑娘说的也有道理,那我去取鹤羽衣来!” 鹤羽衣取来,江吟之拆下一颗玉珠,便开始修补海棠玉佩。 桑时等候在旁,静静的看着,“姑娘手真巧,什么都会做。” 江吟之淡淡一笑,顺势问道:“这玉佩是什么来历,为何都尉这么在意?” 桑时竟也没有丝毫隐瞒,答道:“都尉一步步走到现在,不得不做个冷血之人,而这玉佩,大概是他心里唯一温暖的地方。” 听到这话,江吟之倒是更加好奇了,“那你再跟我仔细说说。” 桑时开始回忆,思索道:“是很多年前的一个宫宴上,都尉那时候才十三岁,误入了女眷游玩的花园里。” “不知是发生了什么,我找到都尉的时候,他就拿着一块雕着海棠的玉佩。心事重重,常常看着海棠玉佩傻笑。” “我问都尉,他也不肯告诉我。不过以我对都尉的了解,那个玉佩的主人,应该就是都尉这些年一直心心念念的人了。” 心心念念的人…… 江吟之心头一震,那一瞬如有一道闷雷猛地击中她的心。 十岁生日那年,沈玉嵘送了她一块海棠玉佩,她视若珍宝。 然而那块玉佩在她手里没能待住一个时辰,便被江云初哭闹着要了去。 自那以后,那块海棠玉佩就被江云初贴身携带,从不离身。 所以宫宴花园里,苍渊捡到的海棠玉佩主人,是江云初…… 他心里记挂的人,是江云初! 意识到这一点的时候,她心情忽然沉重起来。 难怪苍渊对她这么好,会不会是他把小时候海棠玉佩的主人当做是她了? 毕竟那时候他也才十三岁,记忆出现偏差也不是没可能。 “姑娘,怎么了?”桑时见她想的出神,低声喊道。 江吟之回过神来,摇了摇头,“没事。” 小心翼翼的修补了两个时辰,已经深夜,借着灯火拿着丝帕擦了擦玉佩,原本通透的玉质在灯火下能明显看出裂痕来,但是整体修补的非常好,光滑如初。 “姑娘真厉害,这么短的时间就修补好了!” 他拿着这玉佩在手里快一个月了,试了好多办法也没能补好。 “用晚膳,这玉佩,我晚上给都尉就好。” 桑时应下,“是!” 她静静的看着灯火光芒下的玉佩,神色复杂,心中竟也不知为何有些酸涩滋味。 若苍渊心里的人真是江云初,那江云初还真是有可能抢走苍渊的。 思索着,她眸中泛过一道深邃而冷冽的光芒。 - 深夜,苍渊放低了脚步声回到房间。 脱掉外衣后小心翼翼的上了床,江吟之熟练的翻过身来,一条胳膊一条腿挂在了苍渊身上。 他身体一僵,连忙扯过被子给她盖好,又掖了掖被角。 这才抬起她的手臂,小心躺下。 却见她另一只手紧紧攥着一枚玉佩放在胸前,还打着鼾。 他伸手试图从她手中拿过玉佩,却惊的江吟之攥着玉佩一躲,口中还呢喃着:“我的!” 苍渊无奈一笑,“好,你的。”本来就是你的。 江吟之攥着玉佩钻进他怀里,闻着那令人安心的气息,睡得更熟了。 过了一会身旁的人也传来均匀的呼吸声,江吟之才睁眼看了一眼。 见苍渊睡着了,她才彻底放下防备入睡。 - 隔天。 江吟之刚睡醒,映入眼眸的,便是一袭玄衣静坐在软榻上,拿着书正在翻页的苍渊,俊美的容颜认真的神情,格外迷人。 “都尉怎么……”江吟之心中惊了一下,很快表面便扬起无害的笑。 苍渊轻声开口:“城外的铸剑营有些事需要我去处理,可能要离开几日,抽空陪你半天。” 闻言,江吟之揉揉眼睛,光脚跳下床,三两步到了软榻上,十分乖巧的问,“都尉是有什么事要交代我吗?” “听桑时说,夏明擎调戏你了?怎么没跟我说?”苍渊嗓音低沉的问着,语气有些冷。 江吟之连忙摆手:“都尉,这事交给我自己处理,他故意找我麻烦,怕不是受人指使,能在东厂做事的,怎么会有只用下半身思考的人,我想自己查出来,应付不过来了再找你!” 男人挑眉,对女人的话不可置否,可也没有多说什么,“他再在你面前说出一句调戏的话,他的舌头等我回来之后就拔掉!接下来几天我都不在东厂,你自己小心。” 江吟之点点头,顺势答道:“都尉在外面也多加小心!” 苍渊明显一怔,但很快便恢复如常,唇边竟还露出了一抹不易察觉的笑意,忽然,他伸手摸了摸她的头,嗓音温柔道:“谁欺负你了尽管打回去,有我在。” 温柔而低沉的嗓音如山涧清泉、如冬日暖阳,化作一股暖流淌入她心底。 那一瞬江吟之听见自己胸口砰砰直跳。 第四十九章 交换信物 江吟之正准备唤人进来准备洗漱,苍渊忽然拿出了那枚海棠玉佩,拿在手中把玩着,漫不经心的说:“你这手艺活可比桑时厉害多了。” 江吟之一惊,“都尉什么时候拿去的!” 见她忽然有些着急的样子,苍渊微眯起眼眸打量着她,“怎么?你想要?” 江吟之诚实点点头,“我有个一模一样的,不见了。” 苍渊勾唇,伸出指尖从她衣领里勾出了那根红绳:“可以,拿这个来换!” 江吟之一惊,神色掠过一抹慌乱之色,连忙揪住了自己的衣领,“这个不行!” 苍渊眼神有些深邃,“你不是说,你整个人都是我的吗?” “可是……”江吟之神色犹豫,有些为难。 但苍渊的神色明显变得冷冽了起来。 那冰冷锐利的眼神,更是让人不敢拒绝。 “这到底是什么东西,能让你这么舍不得?” 一句意味深长的话,让江吟之不得不把脖子上的那枚玉佩给拿出来。 摘下红绳,她将玉佩紧握在手,故作轻松但仍旧有些紧张。 “那都尉答应我,这样东西绝不能给任何人!也不能让任何人看到!”江吟之郑重其事的说道。 苍渊眼眸柔和了一些,点了点头,“好,我答应你。” 于是,江吟之将那玉佩交了出去。 苍渊便也那枚海棠玉佩交给了她。 交换玉佩郑重的像是交换信物。 唯有江吟之心里清楚,这两样东西都是跟沈玉嵘有关的。 海棠玉佩是沈玉嵘送她的生辰礼物,当年还没捂热就被江云初死皮赖脸的给要去了,那些年她一心想要要回来,但江云初总能在人前装出一副被她欺负了的样子。 不管是宫里人还是宫外人,都会劝她让着妹妹,别欺负妹妹。 导致海棠玉佩一直没能拿回来。 时隔多年,这海棠玉佩竟然又回到了她手里。 可如今,她却并不想要了。 甚至挂在脖子上,都嫌恶心。 只是在苍渊面前,她却要表现得失而复得很高兴的样子。 让他认为,他心里惦记的那个人就是她。 绝不能让他想到江云初身上去。 否则,前功尽弃! 吃完红薯,喝完热茶,苍渊也准备出发了。 走之前再三叮嘱她:“凡事量力而行!” “在东厂,女人的地位并不高,都尉夫人也是一样。所以千万小心。有事情等我等我回来处理,不要逞强!” “薛岐心狠手辣,可不会像我一样护着你,少去他面前晃悠!” 江吟之帮他系上披风,无奈笑笑:“都尉什么时候这么啰嗦了,我又不是三岁小孩。” 苍渊低头看着她,抬手温柔的拂去她耳边发丝,“等我回来。” 江吟之笑着点点头。 送走了苍渊,江吟之也换上衣服,披上芙蓉白披风,离开棠梨苑。 前往了药阁。 - 霍霖今日早早的就在药阁等她了,见她没来,霍霖也在药阁等着一直没走。 “夫人,北斗石我给你取来了,不知道你要拿来做什么,我就给你挑了块小的,也不重。” 霍霖将北斗石从怀里掏出来递给了她。 江吟之接过石头看了看,的确比较小巧,雕成小挂件正好。 “好,谢啦。” 她一来,玉泉便自觉的退到了后面的房间和小院里。 江吟之只是跟他打了个照面,见到他那怨恨的眼神,便确定,今天这个是妹妹。 难怪见着她就躲呢。 她找了个位置坐下,拿着北斗石开始雕刻打磨。 霍霖也跟过来凑热闹,颇有兴趣的问道:“夫人,你昨天真把夏校尉给打败了?” “怎么?这消息传的这么快?” 霍霖一拍大腿,“可不是嘛!校尉营的人可都不是好惹的,何况夏校尉还是校尉营里实力最强的!他昨儿给夫人下跪喊你姑奶奶这事,已经传遍大半个东厂了!” “不过夫人你可得小心啊,听说这几天都尉不在东厂,小心这夏校尉伺机报复!” 闻言,江吟之疑惑,“他是这东厂里为数不多的男人,不至于这么小心眼?” “这就不知道了,也难说!毕竟这到处都是笑话他的呢,难保不会气得狗急跳墙。” 霍霖为她担心。 江吟之却生怕夏明擎不来找她。 一整日,霍霖在药阁陪着她,想来也是怕夏明擎来找麻烦,怕她应付不了。 也因为霍霖在,帮忙招呼,导致来药阁找江吟之拿药的人越来越多。 感染风寒的,想要强身健体的,或者跌打损伤小病小痛,都会来找江吟之拿药。 傍晚时分,北斗石也被她雕刻成了玉佛模样。 霍霖吃惊:“夫人这手可真巧,这么精细的活儿也能做!这石头在夫人手里变成精致的挂件了。” 江吟之笑道:“你说,若是这挂件配督主的话,不会显得廉价?” 霍霖摇摇头,语气坚定的说:“如此精致,便是宫里的物件也比不上!” “天色已晚,我先回去了。” “夫人路上小心!” 自从治好了汪扬的腿,霍霖就差把她当菩萨给供起来了,狗腿的不像话。 - 回到棠梨苑,天已经黑了。 桑时见她回来,立刻小跑上前,递上来一封书信。 “这是下午大门守卫收到的,说是给姑娘的家书。” 家书? 她都好久没收到过家书了。 难道是哥哥寄来的? 她迫切的打开了书信,但并不是江隋寄的家书,而是江烟儿。 令她吃惊的是,送江烟儿逃出城的那一天,就被柳氏和江云初发现了,立刻派了人去追捕江烟儿。 江烟儿颠簸了半个月,四处躲藏,不敢贸然上金禅寺,怕给金禅寺带去麻烦。 这次能给她写信,也是到了比较安全的地方,所以过几日,她就要准备上山去找蝉知了。 信中除了这些近况之外,更多的是对未来的期待,对蝉知的期待。 已经幻想着今后与蝉知携手一生的生活了。 字里行间,能感受到她满满的幸福。 虽然没有见过蝉知这个人,但是也从信里看出来了,是个值得托付一生的人。 江吟之看着看着也忍不住笑了起来。 信的末尾写着:我会幸福的,姐姐,珍重! 看完信,江吟之小心翼翼的收好装回去,望着江家的方向,心中有些担忧,喃喃道:“姐姐祝你得偿所愿!” 只希望这一世,江烟儿能摆脱嫁到伯爵府的命运,与蝉知相守一生。 “姑娘,用晚膳了。” 桑时提醒,她才回过神来。 原来在院子里坐了半天,浑身都已冰冷。 进入暖阁,她将书信放入了柜子里。 “桑时,都尉这次也没说要去几天啊?”她端起碗筷,一边吃一边问。 桑时摇头,“这个都尉没说,快的话三四天,慢的话可能小半个月也是要的。” “是什么不得了的事情,要他亲自去?” 桑时以为她只是念着都尉,所以并未有所隐瞒,答道:“校尉营在鹤峰山发现了铁矿,铸剑营已经先一步安扎在鹤峰山了。” “但是铸剑一事事关重大,怕出什么差错,所以都尉得亲自去一趟盯着。” “只要那边能顺利进行下去,都尉很快就回来的!” 江吟之夹菜的手微微一顿。 “鹤峰山?” 第五十章 玉泉心急,出手陷害 她记得江烟儿所在的清心庵,就在鹤峰山上。 蝉知所在的金禅寺也在鹤峰山上! “是啊,怎么了?”桑时疑惑。 江吟之摇摇头,“没事,只是以前听说金禅寺香火旺盛,有求必灵!所以想着要是跟都尉一起去就好了。” 要是她也去了,说不定还能送江烟儿和蝉知一程呢。 思及此,不免有些遗憾。 桑时笑道:“等都尉回来,姑娘还是可以跟都尉一起去的。” - 冬日的夜晚总是格外漫长。 江吟之早早的就睡下了,但因为床榻边无人,躺了半天还是觉得发冷。 叫桑时拿了两个暖炉进来偎在怀里,才渐渐的入睡。 然而这个夜晚,注定是无法平静的一夜。 幽静的甬道里传来急促的脚步声,在寂静的夜里格外的明显。 江吟之刚醒来,便听见院门打开的声音,紧接着,桑时便急匆匆的出现在了房门外。 “姑娘!” 她翻身坐起,“怎么了?” “督主那儿出事了,请姑娘赶紧过去看一下!” 听见桑时那着急的声音,也知道事情很严重了。 “好!”她立刻穿上衣服和鞋,打开门随桑时匆匆往外赶。 匆匆赶到琼钩林外,发现此处聚集了许多内官,且气氛沉重。 脚步刚至院中,就听见暖阁内传来薛岐的怒斥声:“江吟之怎么还没来!” “来了来了,都尉夫人来了!”门口的内官见了她,如见救命稻草一般。 进入暖阁,不出所料的,薛岐半躺在软榻上,像是受了伤。 但是出乎意料的是,玉泉竟然也在! 薛岐一脸的不耐烦,说:“你赶紧来给我看看,你之前用的法子到底行不行啊!银针都移位了!” “移位了?督主跟人动手了?”江吟之问道。 “本督主上哪儿去跟人动手!就是它自己移位的!你赶紧给我取出来,今后也用不着你给我治了!” 薛岐这话,让江吟之感到有些错愕。 但看到玉泉脸上的笑意,她便知道,今晚这一切跟他脱不了干系。 江吟之盘腿坐到薛岐身后,以气功相逼。 封穴的银针果然是移位了,而且还是在往危险的心肺位置移动。 她并没有第一时间把银针取出来。 而是起身问道:“我的银针不会移动到心肺这么危险的位置去,敢问督主确确实实没有跟人交过手?” “或是有没有让人贴身靠近过?” 薛岐眉头紧锁,思考着说:“我的确没跟人交过手啊!至于贴身靠近我的人,可就多了去了!” 具体的,江吟之不问也知道了。 没有头疼之症的薛岐,精神百倍,他的那些爱妾可都没好日子过了。 “那就对了,督主封穴的银针移位,应是有人暗下杀手了!” 闻言,薛岐震惊,猛地一拍桌子,“谁人敢暗杀本督!” 一旁,玉泉缓缓开口:“夫人这话可就没道理了,夫人给督主治病的法子,想必不是人尽皆知。旁人即便想要暗杀,怎么就能想到利用这封穴的银针呢。” 听到这里,薛岐才猛然想起来,这治头疼之症的法子,的确只有江吟之和苍渊二人知晓。 至于幽兰,人都死了,总不可能化作鬼魂来暗杀他。 “今日我奉命来给督主诊脉,便发现督主体内有银针,霎时让我想到了之前被金机弩误伤的汪扬。” “大量银针射入他大腿,还是夫人熟练的将银针一根一根的取出来的,我行医十数年都治不了的伤,夫人却能游刃有余的操控那些银针。” “夫人如此深谙此道,不让人胡思乱想都不行啊。” 玉泉一番话,无疑是给江吟之增添了暗杀薛岐的嫌疑。 面对薛岐那凌厉的眼神,江吟之镇定自若的答道:“幽兰死了,内官发现了她的尸体,后来是桑时去处置的。” “听桑时说,玉泉大夫可是极为怜惜幽兰,本是乱葬岗一扔的下场,可玉泉大夫却拿了一百两银子托人把幽兰给安葬了,立个碑。” “由此可见,幽兰生前与玉泉大夫关系匪浅。玉泉大夫从她口中得知我为督主医治之法,也不奇怪。” 闻言,玉泉脸色一变。 厉声辩驳道:“夫人的意思是,是我下手害督主了!可这些日子我就没见过督主!根本没有接近过督主!” “我也没说是你下的手啊,这种事找人代劳不是更安全吗?我只是想说,知道这医治方法的人,不止是我一个。” “任何知道这个法子的人,都有加害督主的嫌疑!” “玉泉大夫,也一样有嫌疑!你可没资格指责我。” 江吟之唇边带笑,目光带着一丝挑衅,看向了玉泉。 玉泉脸色铁青,想要辩驳但又不知道该怎么说。 薛岐也看出这两人有恩怨,故意争执,谁也不让谁。 也就没听进去,冷声道:“吵什么,赶紧把我体内的银针取出来才是正事!” 闻言,玉泉眼珠一转,连忙说:“回禀督主,我听说夫人找机弩营的人要了一件宝贝,可治督主的病症。不如就让夫人为您医治。” 薛岐看向江吟之,语气不悦:“那还不赶快拿出来!” 江吟之从袖中取出了那枚北斗石雕刻的玉佛。 “这是个什么玩意?”薛岐拿在手里把玩着,神色困惑。 江吟之答道:“也不是什么稀奇玩意,是机弩营的北斗石。” 话音刚落,玉泉便震惊失色,惊道:“督主不可!这北斗石可是磁石啊!这东西可以控制银针走向!若是佩戴于身,会吸引着银针在体内移动,长期佩戴,可能会要了性命啊!” 这故作惊慌的一番话,吓得薛岐立刻把那玉佛给扔到了桌上,像是拿了个什么脏东西一样嫌弃极了。 “江吟之!你是存心想害我是不是!” 玉泉见薛岐怒了,故意煽风点火道:“给督主治病的法子是用银针封穴,夫人难道不知道其中凶险!竟然还拿北斗石来给督主医治,是故意要督主的命!” 江吟之目光冷冽的看着他,不禁笑了起来,“我还什么都没说呢,你怎么知道我如何给督主医治?玉泉大夫是能掐会算不成?” 玉泉极力反驳:“你把那北斗石雕刻的那么精致,自然是要当做挂件佩戴在身上的!这玩意用在督主身上,就是会要了督主的性命,你还不让我说实话了吗!” “我雕成这样我乐意,我闲的。”江吟之漫不经心的勾起了唇角。 那一瞬,玉泉心头一震。 突然有种不好的预感。 第五十一章 跟踪玉泉被打晕 薛岐皱着眉,神色愠怒,呵斥道:“那你倒是把银针给本督取出来!若取不出,本督现在就要了你的命!” 江吟之淡然答道:“好,不过还请玉泉大夫,回避一下。” “独门秘法,怕被人偷学了去。” 玉泉看向了薛岐,薛岐不悦的使了个眼色,让他退下。 玉泉心中憋着气,愤愤离开。 房门关上,江吟之才为薛岐将银针取出,以气功辅助,用北斗石取银针。 整个过程非但没有任何痛苦,反倒让薛岐感到十分舒适,舒适的想要睡觉。 “督主,取出来了。”她起身道。 薛岐这才睁眼,不知不觉竟有了些睡意,“这就好了?” “好了!” 随即她递上那枚北斗石雕刻的玉佛,说:“这个的确是给督主的,但不是让督主直接佩戴的。” “我考虑到封穴的银针可能因为各种原因不小心移位,这的确是危险,所以准备了这个磁性极强的北斗石。” “若不小心移位了,督主可将此物贴着皮肤置于穴位,将银针移动到正确位置。” 闻言,薛岐一惊。 拿着那玉佛把玩着,“这么说,这样东西是能要命也能治病了。” 江吟之笑道:“凡事都有两面!关键看用它的人怎么去用而已。” “只是没想到,玉泉大夫竟如此笃定我要拿这东西来害督主。” “而且,我跟霍霖要的北斗石,除他之外应该无人知晓才对。” 听完之后,薛岐看着那玉佛想的出神,问:“这北斗石,也能导致银针移位对?” “是的!” 其余的,江吟之一个字也没说。 薛岐生性多疑,自会去查。 “行,我知道了,回去。” “下次头疼,你再来给我施针。” 听到这里,江吟之心里就放心了,“是!督主!” 随后她便离开了。 玉泉还站在院子里,看到她安然无恙的出来时,脸色难看。 江吟之缓步走到他面前,看着他那难看的脸色,不禁勾起了唇角,“后悔吗?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玉泉神色微怒,“你故意给我下套!” 她冷冷一笑,眼神轻蔑的看了他一眼,抬步离去。 薛岐多疑,她若主动去揭穿玉泉,或者去说他的不是,薛岐反倒会怀疑她。 所以她故意设套引玉泉上钩,让玉泉以为抓住了她的什么把柄,在督主面前揭露,便能置她于死地! 如今,失败了不说,玉泉在薛岐的心里,信任已经大大折扣了。 走出琼钩林,江吟之才觉得冷。 冬日深夜里吹来一阵寒风,从领口袖口灌入,无比的寒冷。 桑时跟在她身后,快步返回棠梨苑。 江吟之低声说:“你帮我打听打听,督主要如何处置此事。” 桑时答道:“是。” 她都说了是有人暗下杀手,以薛岐的性格,宁可错杀也绝不放过。 他肯定会去查,到底是谁让他封穴的银针移了位。 不过这次,玉泉也的确是太心急了,铤而走险对薛岐下手。 - 日上三竿,桑时进屋添炭火,江吟之才醒来。 桑时说道:“督主连夜彻查,从一个舞姬身上找到了北斗石,人已经死了。” 闻言,江吟之微微一惊,“那玉泉呢?” 桑时答道:“舞姬死也不肯交代是谁指使她做的,服毒自尽了。” 江吟之:“服毒?那不就是玉泉指使的吗?他是大夫,弄毒药不难。” 桑时:“不过没有明确的证据,玉泉解释说他也是听那舞姬提起北斗石,才让他怀疑到夫人你的。督主信了,所以没有处置玉泉。” “只不过,也派了人守在药阁,盯着玉泉的一举一动。想必,他也不敢再乱来了!” 不敢乱来是不可能的。 她已经威胁到玉泉兄妹的性命了。 无论如何,他们都不会轻易罢休。 想了想,她低声道:“今晚我可能会晚些回来,不必找我。” 桑时并未多问,只是叮嘱她万事小心。 用过早膳之后,江吟之便照常去药阁了。 霍霖每天都在这儿。 帮她招呼着前来拿药的人。 因为这次有人盯着玉泉的一举一动,所以这回玉泉没有避开她,只是静静坐在角落里研磨药材。 两人各做各的,互不干涉。 不时有人前来抓药,夸赞道:“夫人开的药还真有效果啊!我之前吃了好几服药都不见好,这回才吃一副药,腰不酸了腿也不疼了!” “是啊,夫人配的药的确好!跌打损伤也很有效果!” 听着众人的夸奖,江吟之面色平静。 倒是玉泉脸色十分难看,冷声道:“以前我给你们开的药有效果也不见你们这般吹捧!原来东厂里的人也如此趋炎附势!” 听这语气,应该是妹妹了。 相处多了,兄妹两人的性格还是很容易分辨出来的。 江吟之轻笑,转头淡淡的看了她一眼,“你的医术如何,病人心里自有判断,逞口舌之快也不能帮你把医术找补回来。” “你!你若真的医术那么厉害,早就该听闻你江吟之的神医之名了!我看不过就是些旁门左道!”玉泉冷哼一声,十分瞧不起。 江吟之漫不经心的泡着茶,一副悠闲惬意的模样。 淡淡道:“医者悬壶济世,不应看重虚名。我从前是国公府小姐,可没有让我施展医术的地方。” “况且玉泉大夫这年纪,京中的名医恐怕都还认不全?” 一句话又把玉泉给堵得哑口无言。 看玉泉的脸色,怕是快要被她给气死了。 她悠然品着茶,唇边勾起一抹浅浅笑意。 这火,烧的够旺了。 - 傍晚,江吟之与往常一样,离开药阁。 但是这次,她没有回棠梨苑,而是在附近的一个僻静的路口盯着药阁方向。 药阁虽有个后院,但是后院没有门,进出还得从药阁大门走。 过了酉时,药阁便会关门,玉泉也会回他住的地方。 天色渐渐的暗了,这个时辰内官们才刚出发点灯,东厂这么大,里里外外的灯全部点上也得半个时辰。 所以这半个时辰,很关键! 光线影响,了望楼看不到。 果然,到了酉时,玉泉便走出药阁,锁上了药阁的大门。 盯着玉泉的那名玄衣卫冷声说:“给你一炷香的时间吃饭,待会主动到药阁来,别让我去找。” 玉泉点点头,“我知道了。” 一炷香的时间。 看来玉泉是被薛岐派人全天候盯着了,睡觉都要在药阁。 玄衣卫离开后,玉泉脚步匆匆,立刻离开。 趁着夜色,江吟之快速的跟踪了上去。 走出甬道时,玉泉突然停下了脚步,警惕的转过头。 江吟之立刻闪身躲到了墙壁后。 随后玉泉便开始加快了速度,往黑暗中跑去。 怕他溜走,江吟之立刻跟了上去。 追到了一个小花园里,四处都栽种着树木,虽是冬天没多少叶子,但也能遮挡住很多光线。 导致园子里漆黑一片。 走进园子里,就不见玉泉的身影了,她放满了脚步,警惕着四周。 当身后有挥舞木棍的声音时,江吟之猛地转身。 然而还是没来得及,一棍子结结实实的打在了她肩膀处。 眼前一黑,她便倒了下去。 玉泉扔掉棍子,拍了拍手,冷笑一声:“还想跟踪我!” 她立刻把江吟之给拖了起来,快速离开。 第五十二章 这么好的计策,不用岂不浪费? 药气弥漫的小院子里,玉泉正在打磨药材。 忽然传来敲门声,他一惊,立刻警惕了起来。 “哥,是我,快开门!” 玉泉立刻上前打开门,却震惊的发现她还拖着一个人,匆匆把人给拖到院子里之后,惊道:“玉蕊,你把江吟之给弄来干什么!” 玉蕊喘了会气,说:“她跟踪我啊,我只能把她给打晕弄来了。” “哥,她见过我,她是不会放过我们的!这次是个好机会,除掉她以绝后患!” 闻言,玉泉眉头紧锁,神色凝重,颇有些犹豫。 见状,玉蕊拽了拽他的胳膊,“哥!你在犹豫什么!不杀了她,死的就是我们!” 玉泉看了一眼地上躺着的江吟之,有些不忍,冷声道:“你忘了我们冒险进东厂是为了什么吗?只是为了东厂药阁里的药材而已!” “东厂再坏,也不是我们取人性命的理由!” 玉蕊大惊,不可思议的看着他,“哥!你在说什么胡话!我们眼下的处境你看不清吗!我们已经被薛岐派人监视起来了!如今就连回来吃饭也只有一炷香的时间给我!” “都是这个女人害的!如果没有她,也不会有这些麻烦!” 闻言,玉泉微怒,呵斥道:“那还不是你刁难她在先!早就告诉过你,东厂不比别的地方,想要在薛岐眼皮子底下偷药材,得处处小心谨慎!” “她虽然是个女人,可她是都尉夫人啊!真出了事,你以为薛岐会保你而伤害他们父子情谊吗!” 玉蕊心中不服,并不觉得自己有错。 只是时间紧迫,她也不想跟他争执不休。 “好,是我错了!可是现在我已经把她给带回来了,不处理掉她,我们可就没命了!” 听到这里,玉泉脸色难看,“我知道你有主意,但不管怎么做都好,不能要了她性命!” “哥不希望你手上沾上人命。” 玉蕊想了想,点点头,“好,我答应你,留她性命!” 见她答应了,玉泉也稍微放心了些。 “好了哥,时间不多了,你赶紧去药阁,不然他们就要到这儿来找了!” “好,你自己小心!”说完,玉泉便立刻离开了。 随后玉蕊再次拖起昏迷的江吟之,往院中的小屋里走去。 费了很大的劲才把江吟之给拖进了最里面的房间里。 随后她又匆忙跑出去打扫院子里拖行的痕迹。 打扫干净院子里的痕迹,她才小心翼翼的锁上房门,关上暗室。 玉蕊看了一眼地上的江吟之,冷声道:“惹到我,算你倒霉!” 她去柜子里翻找出了一套单薄艳丽的裙子,这是薛岐那些侍妾和舞姬会穿的。 随后准备去给江吟之换上。 她一边解开江吟之的腰带,一边说:“我答应了哥哥留你性命!但只要你还在东厂,我和哥哥都有危险!” “我能想到的最好的办法,就是把你扔到薛岐床上,公公睡了儿媳,噗嗤——” “想想便是一桩天大的丑闻!无论是苍渊还是薛岐,都定留不得你!” “到时候被赶出东厂,随你做国公府小姐也好,被赶出家门也罢,都跟我再无关系了。” 玉蕊越说越激动,不仅得意,还感到十分痛快。 然而就在她认真扒江吟之衣服的时候,身边传来一个幽冷刺骨的声音—— “你想的还挺美啊。” 那一瞬玉蕊被吓得脸色煞白,条件反射猛地后退,不小心跌坐在地。 看到江吟之冷冽的眼神时,玉蕊一把抓起手边的凳子,猛地往江吟之头上砸去。 江吟之抬腿横扫过去,一脚击碎了木凳。 玉蕊想从地上爬起来,江吟之眼眸一冷,手掌拍地一跃而起,一脚踩在了玉蕊的胸口。 “江吟之!你这个贱人!” 玉蕊双目发红的怒瞪着她,抓着她的脚拼命挣扎着。 江吟之踩着她胸口那只脚愈发用力,冷冷的看着她,“能想出这么阴损的招,贱人两个字与你更配!” “原本听见你哥哥说不要伤我性命,我还想过放过你们兄妹。但如今,我改主意了!” 玉蕊呼吸困难,却仍旧眼神凶狠的瞪着她,呵斥道:“你要做什么!” 江吟之唇边勾起一抹冷冽的笑容,幽幽道:“你想出来的这么好的计策,不用岂不是浪费了?” “你!” 江吟之捡起断掉的凳子腿,一棍子下去。 玉蕊昏了过去。 江吟之看了看刚刚玉蕊准备给她换的衣服,直接拿来给玉蕊换上。 她在房间里观察了一会,发现这是一个暗室,房间简陋但是很大。 有许多箱子和柜子,里面装的都是药材。 但这个房间里也有很多女人的衣服和首饰。 看起来都是价值不菲的。 她猜,玉泉兄妹跟东厂里的女人来往甚密,想来也帮那些人办了些事,得到了那些女人给的酬劳。 而这些金银首饰,无疑都是薛岐赏的。 于是,她将玉蕊扶起来,摘下发簪,重新给她梳了头发,戴上了首饰。 趁着外头的灯还未点起,她脱下外衣裹在玉蕊身上,背起她离开了房间。 趁着夜色,背起玉蕊往琼钩林去。 快至琼钩林时,她飞身一跃上了屋顶,轻功快速往琼钩林内院的屋顶上去。 来到暖阁房顶上,虽然脚步极轻,但屋内的薛岐仍旧听到了,“什么人!” 下一刻,薛岐就冲出了暖阁。 江吟之迅速将玉蕊放到屋顶上,伪装成脚滑从屋顶上滚下去的模样。 玉蕊从屋顶上滚落,正正滚入薛岐的怀里。 而她也在扔下玉蕊那一瞬间,溜掉了。 薛岐还有些防备,却没想到一把接个美人在怀。 “督主!”内官们听见声音匆匆赶来。 “没事,退下。” 薛岐看了眼怀里这姑娘,没见过,但又眼熟的很。 想了半天也没想起来到底是谁,索性也就不想了,直接抱着进了暖阁里。 - 棠梨苑院外的幽深甬道里,桑时提着灯笼等候着,时不时张望着。 等了许久,终于听见脚步声传来。 “姑娘。” 江吟之快步进了院子,“我回得晚的事情,别告诉别人,若有人问起,就说我跟往常一样是酉时一刻回来的。” 桑时点点头,“是。” “晚膳已经热过了,姑娘吃完就早些休息。” 回到房间,江吟之脱掉了外衣,换了一件。 桑时立刻取走脏衣拿去洗,什么话也没问,却仿佛什么都知道的一清二楚。 不止是拿走了衣服,还拿着扫帚扫了扫院子里和院子外的脚印。 “桑时,你今晚盯着点外面的动静。” “是。” 吃完饭,江吟之便直接上床休息了,只不过今日床榻上是暖的。 一摸,竟放着两个暖炉。 这么细心周到,难怪能在苍渊身边留那么久。 躺在温暖的被窝里,很快便来了睡意。 不过她睡眠一向比较浅,尤其是在东厂,很难睡得熟。 还好,这一夜风平浪静,什么都没发生。 第五十三章 从未见过如此气度不凡的太监! 天还未亮。 江吟之便从梦中惊醒,猛地坐起身来。 听见动静,桑时匆匆跑进房间,“姑娘怎么了?” 江吟之缓过神来,擦了擦额头的冷汗,“做了个噩梦。” 桑时答道:“那奴今日去取些安神香来。” “不必了,也是头一次做噩梦。”她起身下床,穿上衣服,问:“都尉那边进展如何了?” 桑时:“还没有消息传来,应该没出什么事,姑娘是有什么不放心吗?” “没什么。” 她梦到鹤峰山血流成河…… 忽然心里不安极了,不会是出什么事了? 虽然她着实没必要担心苍渊,但是昨晚那个梦太可怕了,前世江烟儿是死了的,她这回把她送出了城让她去跟蝉知私奔,可就偏偏梦到鹤峰山血流成河。 她怕自己改变不了结果。 若是江烟儿又出事了,是不是也意味着这一世不管她做什么,最后的结果都无法改变? 思及此她心中忐忑,必须要去鹤峰山看一看! “桑时,帮我备马,我要去鹤峰山一趟。” 桑时并未多问,点头应下。 换好衣服,披上披风,策马出了东厂,直奔鹤峰山而去。 出发之前桑时给了她鹤峰山的地图,上面标注了铸剑营所在位置。 江吟之马不停蹄的赶路,但下雪后的山路极为难走,她到营地的时候,已经快傍晚了。 正巧在营地外,见到一眉清目秀的小和尚说求见都尉,但是被玄衣卫阻拦在外。 营地重地,小和尚是进不去的。 江吟之走近些才发现这小和尚,模样俊秀,眉目如画,颇有风骨。 僧袍虽旧,却依旧不挡他清逸出尘的气质。 只是一眼,江吟之便想到了江烟儿说的蝉知。 江吟之上前,自报家门。 玄衣卫恭敬的做了一个手势:“夫人请!” 江吟之看向了蝉知,“让他一起进来。” “是!” 玄衣卫领着她去苍渊的营帐,小和尚跟随一起,清澈温润的嗓音响起:“多谢夫人。” “你是金禅寺的和尚?” 蝉知双手合十,“小僧蝉知,是金禅寺僧人。” 闻言,江吟之心中一喜,果然是蝉知! 蝉知在这儿,那江烟儿也必定在这儿了。 说话间,他们已经到了苍渊的营帐,江吟之只好暂时压下心中的疑惑。 走进营帐,看到她时,苍渊神色明显一惊,但随之而来的便是惊喜。 立即起身走来,“你怎么来了?” 苍渊走来,动作温柔的拂去她肩上的雪花,“你的伤还没有痊愈,这么冷的天出来做什么?” 江吟之温柔回答说:“我昨晚做了个不好的梦,心里头有些不放心,便过来看看。” 苍渊闻言,意识到她是在担心他的安危,不禁轻笑,宠溺的一刮她鼻尖,“有什么不放心的,你这样跑出来倒是让我不放心。” 两人旁若无人的关切着对方,尽显恩爱姿态。 也幸亏旁边站着的是清心寡欲的和尚,并无半点不适。 “这是……”苍渊这才注意到了营帐内还有一个和尚。 “小僧蝉知,见过都尉大人!”蝉知双手合十微微颔首。 蝉知?苍渊不禁侧目看了江吟之一眼。 这就是江烟儿看中的那个夫婿? 蝉知也打量了苍渊一番,容貌绝佳不说,眉眼中的几分王者气息尤为慑人,他还从未见过如此气度不凡的太监…… “我来时正好在营地外看到他,说是有要事求见都尉,便带他进来了。”江吟之解释道。 苍渊点点头,看向蝉知,“何事?” 蝉知开口:“都尉若想以最快的速度挖进矿脉,我们愿意把后山让出来。只是贫僧恳请都尉大人放了我师父!” 闻言,江吟之和苍渊皆是一惊,“你师父?” “是!早先贫僧的师兄和师父一同前来找玄衣卫商议矿脉一事。”提起此事时,蝉知的神色才稍微起了些波澜,神色间藏不住的紧张。 苍渊皱眉思索着,冷声道:“我没有见过你的师兄和师父。” 蝉知缓缓道:“或许是底下的人抓了人,但瞒着都尉没让都尉知道。” “行,我问问。” 苍渊走出营帐,将人叫来。 问了一番。 一人答道:“早先的确有两个和尚到营地来,说他们的庙快塌了,让我们推延两日再挖,给他们搬运的时间。咱们晚上没有挖矿的计划,所以想着明日再将此事禀报给都尉来着。” 闻言,苍渊眉目间浮上一抹戾气,冷声道:“那你们抓人了?” “没有!我告诉他们明天禀报都尉后再做定夺,就打发他们走了,没抓人!” 听到这里,蝉知一惊,眉头紧拧在一起,“不可能啊!他们离开之后就立刻遭到袭击,我师兄重伤而归,说是玄衣卫所为!” 那玄衣卫听闻之后,神色不悦。 “你这和尚胡说八道什么!我们没抓你师父!要抓的话,在营地里就把他们给抓了,何必要放了他们再抓!岂不是多此一举?” 苍渊听后,双手背在身后,看向了蝉知。 “想来是你师兄搞错了。” 蝉知顿时心急,连忙解释:“都尉有所不知!玄衣卫在鹤峰山挖矿,动静很大,已经严重影响到了金禅寺的僧人们。我们师兄弟已经不止一次跟玄衣卫交涉,但都无果。” “我师父和师兄才亲自前来的!” “也有可能是都尉手底下的人瞒着都尉抓了人!” 他们寺里跟玄衣卫早有争执,若他们伺机报复,瞒着都尉抓了人,也不是没可能! 若不是玄衣卫抓人,他着实想不到还能有什么人跟他们金禅寺有仇了。 江吟之听着也不禁皱起了眉,苍渊御下甚严,他亲自在这儿营地里坐镇,玄衣卫应该不敢擅自抓人。 可看蝉知心急的模样,她也有些不忍, 转头看向苍渊,眉头紧锁道:“都尉,这当中或许有什么误会。” “要不就让他去营地里找一下。” 第五十四章 金禅寺被屠 苍渊听罢,点了点头,“也好!” 随后苍渊叫来了沉术,“你陪着这和尚去营地里找他师父,如若找到了,把人带来。” 沉术恭敬答道:“是!” 蝉知双手合十行礼,“多谢都尉,多谢夫人。” 随后与沉术一同匆匆离去,在偌大的玄衣卫营地里挨着搜查。 有沉术同行,所有玄衣卫都不敢拦他。 蝉知走了,苍渊才又牵起她的手,给她暖了暖冰凉的手心,“天色已晚,今天要委屈你在这山上过夜了。” 江吟之勾唇轻笑,“不委屈。” 天黑之后下起了雪,她拉着苍渊来到了营地空旷处,生起火堆,两人坐在火堆旁赏雪,倒是别有意境。 苍渊语气无奈道:“营帐里那么暖和不肯待,非要来大雪天里生火烤,看你手都冻冰了。” 说着还抓起她的手伸上前烤了烤,又握在手心里搓了搓。 江吟之静静的看着他,脸上勾起一抹甜甜的笑容。 苍渊对她很好,可让她感觉真实又虚幻。 他是东厂都尉,不该对一个人这么温柔。 她轻轻靠着他胸膛,两人在雪夜里安安静静的看着雪。 直到深夜雪大了,江吟之不知不觉睡着了,苍渊才将她抱起回了营帐。 江吟之的确是娇生惯养惯了,陌生环境很难熟睡,可躺在营帐里,她却要睡得沉沉的,往最温暖的地方钻去。 看着她如猫儿般往他怀里钻,苍渊唇边不禁勾起一抹笑,伸手将她抱紧,心中格外满足。 - 营地里毕竟不如棠梨苑清净。 江吟之很难在这吵闹的环境下睡下去。 天大亮,她就醒了,一番洗漱后,便出了营帐。 想着蝉知的事,江吟之出门先去找了蝉知,找了半天,在矿洞找到了人。 询问才得知,蝉知找了一整夜,也没有找到他的师父。 东边太阳正升起,蝉知走出矿洞,便正好站在了一片朝霞之中,身披金光,如得道高僧。 他清隽的眉眼中正露出一丝怅然。 江吟之神色凝重道:“玄衣卫跟你们无冤无仇,不至于为了一点小事就抓人。” “或许是这山上还有贼匪盘踞,我会告诉都尉,派人彻查的。” 蝉知微微颔首,双手合十,“多谢夫人。” “蝉知,我妹妹江烟儿可有上山找你?” 闻言,蝉知一惊,“夫人是……” 江吟之点点头,“我是她三姐。” 蝉知有些惊讶,但听到是三姐也放心了些,因为江烟儿在信中提过她这位三姐,是个好人。 此次上山不是来抓江烟儿的。 “她前几日给我写了信说有事耽搁了,这两日便会上山,若夫人想见她的话,可以在山上多留几日。” 江吟之点点头,“好!那我顺便去金禅寺看看,你师父出事了,我去了解了解情况,或许能帮得上忙。” 她决定就在山上等两日,若是两日后等不到江烟儿,她就要下山去找她了。 蝉知带着江吟之去金禅寺。 然而谁也没想到,这一去—— 便是见证一个地狱的诞生! · 行至金禅寺外,便见满地的脚印和血迹,而大门处更是浓郁的血腥气扑鼻而来。 江吟之心中一惊,来不及反应,便听到一向平静淡然的蝉知崩溃惨叫。 “师兄!” 蝉知惊慌失措的跑进了大门。 江吟之也忍着慌张,迅速跑上前,映入眼帘的,是遍地横尸…… 鲜血自高处淌下,染红了整片台阶,刺目的红色一下子染遍了整个金禅寺。 “师弟!” 蝉知蹲下身一一检查,急切呼喊,可却无一人能回答他。 江吟之心头微颤,目光扫过尸体,满身的伤,甚至好些尸体是血肉模糊,杀人手法极其残忍! 蝉知扒开人堆,找到了他的蝉深师兄,他的身体被长剑贯穿。 而他的身下压着的,正是他师父! “师父!师父!”蝉知声音急切的呼喊着。 “咳咳……”苍老的咳嗽声响起。 然而师父却已气若游丝,无力的抓着他的手,神色急切,“蝉知……” 霎时,蝉知泪流满面,痛苦的追问:“师父!到底发生了什么!是谁!是谁做的!” 为什么他才离开一个晚上,就发生了这种事! “咳咳……”师父又艰难的咳了两声,嘴里鲜血疯狂溢出。 “百年金禅寺,如今只剩你一人了……师父走了,你一定要……守住金禅寺……” 蝉知急切的擦着师父脸上的血,痛心难忍,“好!我一定守住金禅寺!” 闻言,师父露出了一抹欣慰的笑容,缓缓闭上了眼,“那我就……放心了……” 话落,抓着他的那只手,也无力的垂了下去。 蝉知几乎要昏厥,他抱着师父痛哭大喊,“师父!” 看着那一幕,江吟之心里也堵得慌,会是什么人屠寺?残忍至极! 但她检查了一下,对方做得很干净,什么线索都没留下,甚至从尸体的伤口也无法分辨是用的什么功法招数,满目狼藉…… 江吟之心中一跳,这样动手的人,绝不简单,想到苍渊还带人扎营,如若碰上…… 当下,她只顾得跟蝉知匆匆留下一句去向,便立即赶回营地。 直到见到苍渊,她将此事告知,心下才稍定。 苍渊听罢也直皱眉,他们的营地就在鹤峰山上,会有什么贼匪胆子这么大屠寺? 分明没有把东厂放在眼里,对方有恃无恐的底气,怕不是背后有人。 随即苍渊立刻派出大量人手去山上寻找凶手的蛛丝马迹。 - 江吟之在山上待了两天,日日关注着玄衣卫回报的消息,但连日的大雪掩盖了所有的痕迹,什么线索都没有! 在第三天的正午,江烟儿终于出现了。 江吟之想告诉她金禅寺发生的事情,奈何江烟儿在得知蝉知在金禅寺后,没等她说完,就直接走了。 江吟之望着她的背影,叹了口气,眼里浮上一缕担忧。 江烟儿兴冲冲的到达金禅寺,看到全貌的瞬间,脸上的笑容便呆住了。等待着江烟儿的,便是支离破碎的金禅寺。 “蝉知!”她轻声喊道。 大殿内隐隐传来敲木鱼的声音,还有江烟儿并不太熟悉的往生咒…… 她抬步而去,“蝉知?” 声音戛然而止,光线昏暗的大殿里,缓缓走出一个身影。 她日思夜想的小和尚走过来了,可他那破旧僧袍,却换成了一身德高望重的袈裟。 清隽的眉眼带着一丝淡漠,脚步沉稳,手中捻着圆润的菩提珠,双手合十,缓缓道:“对不起,我不能遵守承诺了。” “施主若要上香,还请改日再来。” 江烟儿愣在原地,身上的包袱掉到了地上。 怔怔的看着那个转身离开的身影,走向了佛祖…… 一瞬间,像是有什么扼住了她的心脏,窒息的让她痛苦万分。 第五十五章 接管药阁 江吟之一路跟着江烟儿来的,她静静站在寺门外,神色担忧。 “烟儿……” 她一喊,江烟儿猛地回过神来,哭着跑出了金禅寺。 江吟之本想去追,但想了想还是没有追去。 金禅寺主持临终前将这百年金禅寺交给了蝉知,蝉知只能留在金禅寺,永远也不能遵守诺言,还俗与烟儿厮守一生了…… 在山上待了两日,江吟之该下山了。 江烟儿不肯跟她下山,说要待在山上陪着蝉知,江吟之没有强求。 江吟之匆匆收拾了行囊,苍渊派了沉术护送她回东厂。 苍渊见她脸色都不太好,出言安慰道:“下面的人查了,此事可能是流寇所为,鹤峰山本就偏僻,山上只有那么一座寺庙,很容易被流寇盯上。” “此事京兆府会去查,但我会安排人协助他们的。” 江吟之点点头。 她心中更多的是害怕,害怕是不是她改变了前世江烟儿的命运,江烟儿没死,却连累到了更多人死亡? - 回到东厂,江吟之便得到了个好消息。 玉泉兄妹的事情彻底败露,兄妹二人伪装成一人交替出现,被薛岐发现了。 且连带着他们之前的事情都被查了出来。 江吟之刚踏入内宫,琼钩林便来了,与桑时交涉后,桑时快步前来,“姑娘,督主有请。” 她唇边勾起一抹清冽的笑容,起身整理了下衣服,“走。” - 琼钩林。 暖阁。 薛岐今日气色很差,但却是一副极其满足的神态,惬意的躺在软榻上。 江吟之来,薛岐还心情特别好的给她倒了杯茶。 细着嗓子说道:“坐。” “督主叫我来所为何事?是需要施针吗?”江吟之问道。 薛岐眼角余光瞥了她一眼,轻笑一声,“跟我面前装什么傻,你这手段不错呀。” “督主说的话,我不明白。”江吟之神情淡然。 “你为了跟我证明玉泉是个女人,费了不少心思!” 江吟之没有答话。 薛岐捻着手指拿着一把小小的钥匙,漫不经心的说:“只是一个药阁而已,给谁都是一样。底下人都说你的医术比玉泉高,这药阁,就交由你看管!” 说着,便将那一枚小小的钥匙,放到了江吟之面前。 江吟之扬起唇角,拿起了钥匙,“多谢督主!” “你也记着,我的药阁不需要大夫,我要大夫,随时都能找十个八个来。” “我要的……是绝对忠于东厂的人。” 江吟之笑了笑,“俗话说嫁鸡随鸡嫁狗随狗,我既已嫁给了都尉,那生是都尉的人,死是都尉的鬼。” “我自然会凡事以东厂为先!我也懂得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的道理。即便是为了江家,我也会尽我所能为东厂出一份力!” 她的这番话并没有过于巴结薛岐。 甚至言明为了江家。 有目的,薛岐才更放心。 听完之后,薛岐果然很高兴,“好,为东厂效力,今后必有享不完的荣华富贵!” 说完,又从身上摘了块腰牌扔给她,“拿着这个,东厂大多数地方能自由出入。” “你今后掌管药阁,要算好药阁里所有的药材,如有缺失,尽快去财库申领银子,派人出宫采办,这可不是个轻松活。” 江吟之点点头,“我会做好的!” 随后,她离开了琼钩林。 踏出院门时,隐隐听到琼钩林深处的竹林后,似有呼救声传来,像极了玉泉兄妹的…… 但江吟之只是稍微驻足,便抬步离开了琼钩林,直接去了药阁。 今日药阁至今还未开门,不过也不是每天都有人来拿药,所以此刻正好清静。 薛岐给她的钥匙,不光可以开药阁的大门,还能开锁着账本的柜子。 药阁里凡是有锁的地方她都一一试过了,全都能开! 江吟之先看了看账本和药材记录册。 每日用了哪些药材,所剩多少,都记录下来了。 光是记录药材的册子就有六七本,更别说还有账本了,陈年老账本都有。 她花了些时间将账目大致的扫了一遍,这些陈年旧账都是玉泉兄妹留下的,如果她不查清楚,将来出了什么岔子还得算她头上。 很快,便发现了账目的不对劲,用纸笔一一记录了下来。 桑时按时送来饭菜,但江吟之也没时间吃。 “姑娘,这药阁不是那么好打理的,要不要奴给姑娘找两个帮手?” 江吟之若有所思的点点头,“也好,找两个帮忙打杂的,但要信得过的!”药阁的确账目良多,进账出账、甚至是买进卖出药材,她也管不过来。 “打理药阁多少得懂点药理,这样,奴去挑些人手,让姑娘选。” “行!” 药阁换了大夫,虽然薛岐封锁了消息,但是难免走漏风声。 来药阁抓药的人不多,但看热闹的人却是络绎不绝。 导致江吟之这账也没能安心查完。 索性等到晚上,关上药阁大门,独自一人坐在书案后查起了账目。 桑时不放心她,便也在药阁内伺候着,端茶送水。 点灯查到深夜,江吟之却发现账目数额越来越大,大到有些不太寻常。 - 天亮了,趴在桌上睡着的桑时立刻醒了过来,下意识看向江吟之,却发现她还在算账目。 “姑娘一夜未眠,还是要注意身体。” 江吟之揉了揉疲惫的双眼,打着算盘算完了最后一笔账。 看着那个数额,惊呆了。 “五十三万两……” 桑时一惊。 江吟之急切问道:“玉泉兄妹怎么样了?还活着吗!” 桑时快速思考着,“那日清晨便有尸体运出东厂,哥哥应该是被处死了。但琼钩林昨日都还有女人的声音,想必妹妹还活着!” 江吟之眉头紧锁,神色凝重,“我要见她!你知道督主什么时候离开吗?” 桑时摇了摇头,“督主这几日闲着无事,一直在琼钩林。” 她要见玉蕊,但是不能让薛岐知道。 所以要避开薛岐。 “这样,你去找一趟霍霖,让他把督主引去机弩营,拖延一炷香的时间!” 桑时什么都没问,立刻离开药阁,匆匆往机弩营跑去。 第五十六章 贪污巨款去了哪里 大约半刻钟,桑时匆匆赶回来了。 “霍霖已经派人去请督主了,现在可以去琼钩林了!” “走。”江吟之锁上药阁的门,快步往琼构林去。 在琼钩林外不远处,看见薛岐离开了。 随后桑时进入琼钩林,寻了个差事,把琼钩林里的内官全部给叫走了。 人都走了之后,江吟之才进入琼钩林。 这次,她进入了以前从没去过的竹林。 穿过竹林,后面是一排很大的屋子。 此刻已经没有任何呼救声音了,也不知道人还是不是活着。 她快步上前,在一个房间窗户看到了被锁在床上的玉蕊,她还穿着之前舞姬的衣服,裹着被子缩在角落,奄奄一息。 推门而入,她上前给玉蕊把了把脉。 看她模样应该是饿的有些虚弱,感染了风寒,但并不严重。 玉蕊醒了过来,看到她时,猛地起身朝她扑来,咬牙切齿的瞪着她,“江吟之!我杀了你!” 江吟之后退了一步,玉蕊四肢都被铁链锁着,根本无法碰到她。 她拼命的挣扎着,扯动着铁链哗哗作响,但只是片刻,就头晕无力的靠着墙壁坐下了。 “你还来干什么,看我笑话吗。” “呵,你迟早也会落到这个下场的!即便我死了,我也会在天上看着你,看着你比我惨上千万倍!” 玉蕊冷冷的笑着。 江吟之冷声开口:“以你偷盗五十四万两药材的恶行来说,你死了也会下地狱,不会上天的。” 此话一出,玉蕊脸色一变。 “薛岐竟然这么快就把药阁给你了!” 更令她吃惊的是,五年的账,江吟之竟然只用了一天就查清楚了! 若不是她自己对账目有数,她甚至以为五十四万两这个数目是江吟之编出来的! “这五十四万两还只是账册上的数目,是以药材收购价算的。其中不乏绝世奇珍,你和你哥哥偷盗药材出去卖,进入黑市,价钱起码翻两倍!” “上百万两银子,我若是你们,早就收手逍遥自在去了,不会继续冒险留在东厂。” “这笔钱,你们都拿去做什么了?” 听见她的话,玉蕊心中是震撼的,没想到江吟之能这么快发现这个秘密。 东厂有钱,有钱的让人嫉妒。 薛岐奢靡铺张,再珍贵的药材也是当成饭吃,根本不在乎药材的价钱。 她以为,即便她和哥哥事情败露,薛岐也不会想到去查账。 手底下派去接管药阁的人,也不会费力去清查五年来所有的账目。 可江吟之非但查了账,还在这么短的时间里查清了所有的账,这简直是不可能做到的! “你不是挺厉害吗?这么短的时间里就查清楚了所有的账!这笔钱拿去做什么了,你自己查啊。” “说不定能在都尉厌弃你,将你视作玩物之前,查到这钱去哪儿了呢。” 玉蕊脸上洋溢着得意的笑容。 她要让江吟之来求她。 跪下求她! 江吟之一眼便看出玉蕊的那点心思,她唇边勾起一抹冷冽的笑容,不急不缓道: “我不是来跟你商量的,你可以不说,但你哥哥……” 玉蕊脸上的笑容猛然僵住。 眼神凌厉的瞪着她,“你要对我哥做什么!” 江吟之漫不经心的笑道:一字一句道:“五马分尸,再……挫骨扬灰!” 如一道闷雷猛地在玉蕊脑海中炸开,她情绪崩溃,面目扭曲,对江吟之破口大骂。 但江吟之神色平静,丝毫没把她的话听进去。 等她骂的没力气了,无力的跌坐在地,眼神绝望的时候。 江吟之才又开口:“你现在也很痛苦,想自尽都不能。” “你也该知道,薛岐眼里容不得沙子,你和你哥哥必死无疑。” “但只要你告诉我那笔钱去哪儿了,我可以给你哥哥留个全尸,也可以给你一颗毒药。” 玉蕊突然笑了起来,笑的癫狂。 “哈哈哈哈……” 笑的上气不接下气了,才抬眸看着江吟之,“江吟之,你好可怜!” “反正我也要死了,不怕告诉你,那笔钱……就是给了你们江家!” 闻言,江吟之浑身一僵。 她眼眸冷冽的看着玉蕊,“激怒我,我也不会给你个痛快。” 玉蕊挑衅般的看了她一眼,冷笑:“我房间里还有条暗道,暗道里有个我存着的箱子,里面都是我与外面来往的书信。” “相信以江三小姐的聪明才智,一定能发现,那笔钱去了哪里!” 看着玉蕊那得意的眼神,江吟之衣袖中的手攥得发狠。 她不信! 但她还是从怀里取出药瓶,将毒丸扔给了她。 转身离去。 桑时正等候在琼钩林外,见她出来,连忙上前帮忙关上琼钩林的大门。 快步回到了药阁附近。 “玉泉的家里查了吗?” 桑时答道:“徐管事正带人查玉泉家呢。” 闻言,江吟之拿上账册,说:“还有些账目我要对一下!去玉泉家里!” - “这个这个,全部搬出来。”打扮富贵的徐管事正指使着几名内官。 旁边的小内官打开箱子,准备将里面的东西记在册子上,却被徐管事狠狠的敲了头。 “跟你说过多少次了,这几箱不记!不记!” 小内官摸了摸脑袋,委屈的给他看自己的册子,说:“可是徐管事,这么半天了,我一件也没记啊!这么多的财物,不登记上去岂不是让人钻了空子偷盗走了?” 徐管事气不打一处来,又狠狠的敲了他脑袋,“你这家伙这么蠢,现在就给我滚蛋,别跟着我了!” 这话吓得小内扑通跪在地上,“徐管事,我知道错了!我一定好好学!求你别赶我走!” 整个东厂,只有财库的人最好相处,他这瘦弱身子到了别处,定要被处处被人欺负! 徐管事嫌烦,一脚把他给踹倒在地,怒斥:“滚!” 又指使着其他内官,“都搬出来了,那就往财库搬!” 就在这时。 一个冷冽的声音传来—— “慢着!” 江吟之缓步而来,面对众人疑惑的眼神,她拿出腰牌,“督主已命我接管药阁,玉泉遗留下来的账目有极大的亏空,这些都要入药阁的账,你们不能带走。” 第五十七章 幕后黑手 徐管事眉头紧锁的看着她,气得双手叉腰。 “你接管了药阁?你算老几啊你!督主分明让我将这些东西入财库的!”徐管事理直气壮的说道。 江吟之意味深长的勾唇一笑,“入财库?我看,是入你自己的口袋?” “你!休要空口白牙污蔑人!这几箱东西,就是我们财库的!你要,除非拿着督主的手谕来!” 徐管事一副打死不让的态度。 江吟之冷冷一笑,“就你也配让督主写手谕?几箱药材而已,你要入财库就入财库,让我登记在册总行?” 徐管事脸色一变。 “怎么?不让我记录啊?那这东西种类数量和价值都无从知晓,徐管事就是这么管财库的?我觉得有必要请督主彻查一番呢。” 玉泉兄妹在药阁都能贪污五十多万两的药材,更别说财库总管这位置,那可真真是肥差啊! 这里面的烂事必定极多,经不起查的。 徐管事的脸色明显变得很难看,怒瞪了她一眼,拂袖离去。 一众内官都跟着走了。 跪在地上的小内官也连忙爬起来匆匆跟上。 然而出了院子,便被徐管事一脚给踹倒在地。 “跟你说了别跟着我了,再跟着我,剁了你!滚!” 江吟之打开几个箱子看了看,说:“桑时,你帮我清点一下。” “是。” 欲进门时,脚步一滞,“对了,别让任何人进来!” “是。” 桑时在外面守着,她很放心。 便进入了房间里。 房间里里外外都被翻了个遍,包括玉蕊的房间,一片混乱。 她挨着墙壁和地面敲击,寻找暗道。 找了半天,还真找到了壁橱后面空的墙壁,推开便是一扇门。 里面还真是个暗道! 不过暗道是他们自己挖凿的,并不大,只能容一人行走,且十分狭窄。 她往前走了没多久,就看到了藏在角落里的一个木箱,抱起木箱她继续往前走,想知道这暗道通往何处。 走了很远很远,结果是失望的,暗道并没有打通,还在挖凿阶段,地上都还放着挖凿工具。 她闭上眼往回走,记下路线,回去推测推测,他们挖这暗道是要通往何处。 到暗道门口时,她点起暗道里的火把,坐在火光下,打开了那个木箱。 沉甸甸的,装着满满的一箱子书信。 她深吸一口气,打开了第一封信。 “这批药材在黑市已经卖出,共计五万两!这次重霄军能扩一个骁骑营!你们兄妹二人,功不可没!” 信的落款是元衽七年六月。 她仔细的回忆,那时候,重霄军的确是扩大了第一个骁骑营! 她心中一沉。 忽觉有些胸闷。 “已经禀报江隋将军,十万两做军粮,三万给你们家乡修建学堂,争取让所有的孩子都能读书识字。” 日期是元衽八年一月。 元衽七年的年关,哥哥回家了一趟,跟她说过,行军途中遇到过一个非常穷的村子,他想帮助他们,修建村庄,修建学堂,还要带给他们很多很多种子。 她的手蓦的攥紧了纸张。 一封一封,她尽数拆完看完。 信上所有的内容,都是重霄军真实发生过的一些大事件。 甚至几场江隋的成名战役,当中竟也有写他们用东厂的银子拿去筹备了军粮,私铸武器,私自征兵。 桩桩件件,都是灭族的大罪! 一时,心中怒意难忍。 到底是谁在冒充她哥哥,利用玉泉兄妹! 来往的书信之中毫不避讳提及重霄军和江隋的名字,江隋若真要做这种事情,绝不会留下这么明显的把柄和证据! 有人在谋划这一场阴谋。 而这场阴谋开始的时间,比她想象中还要更早。 为了除掉他们江家,对方可真是煞费苦心! 利用玉泉兄妹偷盗东厂的钱财,若玉泉兄妹东窗事发,这些书信便能直接挑起东厂和江家的仇恨。 甚至给江家扣上罪名。 长此以往,背后操控这一切的人,不光掏空了东厂,扳倒了江家,还能获得巨额财富。 简直是一箭三雕! 她起身拿起火把,将那些书信连带着箱子都点燃,烧个干净! 虽然她不信这东西,但这落入旁人手中,便是对他们江家不利的证据,烧毁更好。 玉泉兄妹在东厂孤掌难鸣,东厂里必定还有别人帮助他们。 她得全部抓出来! 退出暗道,将门给关上,衣橱给移动到原位挡住。 又仔仔细细的检查了屋子里,确保没有其他对江家不利的东西。 桑时也将箱子里的东西清点好了,一一记录在册。 院子外,传来低泣声。 江吟之疑惑,桑时答道:“是方才那个内官,在外头哭半天了。” 闻言,江吟之走出院子,来到了那小内官面前。 小内官抬起头来看着她,一脸惊慌之色。 桑时冷声道:“这是都尉夫人!” 小内官惊慌失措的跪在地上,连连磕头,“对不起对不起,惊扰到夫人了!” 江吟之伸手将他给拉了起来,“你叫什么名字?多大了?” 小内官答道:“奴叫许睿庆,今年十四岁。” “看你现在也没地方去,跟着我。” 闻言,许睿庆惊愕万分。 桑时低声道:“还不快谢过夫人!” 回过神来,许睿庆立刻跪下,激动道:“谢谢夫人!” 江吟之回头看了一眼院子里,对桑时说:“找人把东西搬去药阁,房间里收拾干净,这儿就给睿庆住。” 这儿离药阁近,住这儿也方便。 “谢谢谢谢!”许睿庆激动的连连感激。 - 许睿庆便随她去了药阁,这孩子身材瘦弱,但干活却很勤快。 到了药阁,争着端茶送水,把药阁里里外外都打扫的干干净净,倒是让桑时站在一旁都没事做了。 “睿庆,你歇会。”江吟之打着算盘正在算账。 “我不累,我还有力气,我不用歇!”许睿庆精神抖擞的说着,紧张的像是怕再被她给赶走。 江吟之无奈笑道:“你把桑时的活都抢了。” 许睿庆顿时一惊,猛地意识到自己做错了事,紧张的跑上前来,跟桑时道歉。 那小心翼翼的模样,让桑时无奈的笑了笑,“姑娘,你别把他给吓出个好歹。” 江吟之勾起唇角,写完最后一段,放下了笔。 认真的看着许睿庆,“睿庆,你进东厂多久了?” “三个月了。” “你为什么要进东厂?”江吟之问道。 睿庆低着头回答说:“我家乡闹水灾的时候,我家人都死了。我跟着乡亲逃难,被现在的爹娘捡了。” “但是爹娘的女儿得了重病,家中实在无钱治病,就把我……卖进来了。” 他的声音极力克制着颤抖,江吟之看到有眼泪滴落,嗒嗒的掉在地上。 第五十八章 我还在乎别人怎么笑话我? 江吟之拍了拍睿庆的肩膀,“你是为了报恩。” “今后跟着我,不会再被欺负了。” 进东厂这三个月,怕是受了不少欺负,到了财库也被得徐管事好脸色,才养成着战战兢兢的性子。 “谢谢夫人谢谢夫人!”睿庆擦干了眼泪,感激不已。 “叫夫人生疏了,以后叫我姐姐。” 话一出,桑时微微一怔,连忙劝道:“姑娘,这不合规矩!” 江吟之勾起唇角,“你都能叫我姑娘,他怎么不能叫我姐姐了?” 桑时眉头紧锁,立刻跪下,“奴该死!奴叫惯了忘了改口,今后必改口叫夫人!” 江吟之无奈,“我也听惯了,别改口了!” 桑时站起身来,犹豫道:“可是……睿庆毕竟是太监,主仆关系,若称呼姐姐,逾矩了!传出去旁人是要笑话姑娘的。” 江吟之漫不经心的笑着,“你的意思是,有个做太监的弟弟是件丢人的事?” “可太监也是人,身份虽低微但并不卑贱,我并不觉得丢人。何况,你觉得我还在乎别人笑话我吗?” 大婚被夫家拒之门外,当众斥责她无德无才无貌,她尊严扫地,名声更是臭了。 还嫁给了东厂太监,外面的传言都不知道说的多难听了。 若是真把那些话听进去了,她早该被逼的自尽了。 桑时一时无话可说,心中不由得更加敬佩了。 相处久了才知道,手段狠辣心思深沉的都尉夫人,真的很善良。 见桑时还在思考什么,江吟之笑道:“若是愿意,你也可以叫我姐姐。” 桑时微微一怔。 “……” “奴比姑娘大半岁。” 江吟之才回过神来,她这是重生到五年前了,现在这个江吟之,才十六岁。 “原来如此!那还是按原来的叫。” 桑时不再反对了,但是睿庆却是不敢真叫她姐姐。 于是喊出了“夫人姐姐”这个称呼。 见他也不敢真的喊姐姐,江吟之便也没有强求。 桑时带着睿庆去教他清点药柜里的药材,登记在册,跟他说:“这药阁不缺干脏活累活的人,让你到药阁来不是扫地擦桌子的。这些药材,你都要熟记于心。每天结束后对账,清点药材是否有缺失。” “要知道这药阁里每天人来人往的,若是一天丢一钱药材,积年累月的,那就是一个大窟窿。” 睿庆很认真的听着,认真的点点头,“我会认真仔细的!” - 起初的几天,清点药材方面,江吟之和桑时都会盯着些,但后来发现睿庆很聪明,而且记忆力好。 做事情一丝不苟,每日用掉的药材都记得很清楚详细,没有丝毫的错漏。 江吟之也就放心把这活交给他了。 桑时也挑了一批人手来让她选,江吟之只留了两人在药阁打杂。 也就是扫扫地擦擦桌子的活,很轻松,所以被挑过来的两个内官都很高兴。 这两个内官一个叫方绪,一个叫一鸣。 四五岁时就进了东厂,早就摘了姓。 熟悉东厂里的路,干活也麻利。 而且也是苍渊曾施恩过的,所以是信得过的,至少放在药阁是没问题。 - 这天,霍霖带着汪扬来了。 汪扬的腿伤恢复的很快,如今已经能下地走路了,不过还得拄拐。 霍霖这次是正大光明带了一些点心吃食,还有些机弩等玩意,来拜谢和道贺。 “夫人这医术那么好,早该接管药阁了!今后咱们兄弟有个什么毛病,来找夫人治病可就放心了!” 江吟之又给汪扬抓了一副药,说:“我可不是大罗金仙,别对我抱太高的期望啊。” 将药递给霍霖的时候,他伸手来接,江吟之发现他的手上都是淤青。 “你的手怎么了?” 她疑惑的看向霍霖,却发现他不止是手臂,额头也有淤青,不过并不太严重。 霍霖神色发愁,说:“没事没事,就是练武的时候摔的。” 江吟之表示怀疑:“机弩营练什么武?” 若说校尉营的人练武摔了她还信。 一旁的汪扬说:“夫人干脆给他拿点治跌打损伤的药。” “怎么?你们两个一个正校尉,一个副校尉,在机弩营还能被人欺负了不成?”江吟之继续去配药,调侃道。 汪扬叹了口气,说:“还不是霍霖那天不知发什么神经,把督主给急急忙忙请到机弩营来了,可我们金机弩还没有调试好。气得督主让人暴打了他一顿。” “还给了五天期限,若是再调试不好,就要了他脑袋。” 霍霖想要阻止汪扬说出来,但还是没能阻止得了。 汪扬说完了,霍霖也只能无奈的叹口气:“怪我太没用了!这金机弩越研究越不知从何下手。” 闻言,江吟之一惊。 是那天她让桑时叫霍霖把薛岐给引走,她好进琼钩林去见玉蕊。 没想到还给霍霖招来这么大的麻烦。 她惊道:“五天时间?这是第几天了?” 汪扬语气沉重:“第五天了,明天督主就要查验了。” “那你们改造的怎么样了?” 问出这话便知道是白问了,看他们两人这神色就知道,没有太大的进展。 又问:“督主明日何时查验?” 汪扬答道:“应该是明日午时。” “午时……” 别是正好处斩的时辰。 霍霖见她担忧,故作轻松的笑道:“夫人不必为我担心,我这条命早就该没了的,能活到现在已经是偷来的寿命了。” “而且我也并不是全无功劳,想必督主看在我往日的功劳上能饶我一命呢!” 这话说出来,他自己都无法相信。 玄衣卫规矩说严也严,说不严也轻松。 只要不惹怒薛岐,只要按时完成薛岐布置的任务,一切就都相安无事。 便是在东厂里闹翻了天,薛岐也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但只要惹怒了薛岐,再小的错事,也是杀头的大罪。 验收失败过一次了,薛岐已经没有太多耐心了。 他做不出来,便对薛岐无用,会杀了他,再去高价聘请更厉害的机关师来。 江吟之想了想,说:“待会给我拿一把金机弩来,我研究研究。” 霍霖点点头,“好。” 第五十九章 用金机弩救霍霖一命 翌日。 午时。 太阳高挂,晒化了夜里积的雪。 机弩营里气氛严肃而沉重。 一身紫袍的薛岐来了,迈着缓慢的步子而来。 一众人等已经紧张的满头大汗。 地上摆着数十把金机弩,对面则是十几个靶子。 这是整个机弩营里调试出的无数个版本里挑选出的最好的,但是这些在他们看来并不够完美。 却不知今日能不能糊弄得了薛岐。 若是不能,那么别说霍霖,整个机弩营的人,都要遭殃。 薛岐上前,拿起了第一把金机弩,对准了前方的靶子。 咻的一声,正中靶心! 但是武器并非银针,是一支较粗的弩箭,威力很强。 但显然薛岐不太满意,直接把手里的金机弩给扔掉了。 再试第二把。 第三把。 第四把。 …… 无一满意! 直到最后一把。 薛岐拿起来的时候,霍霖额头豆粒大的汗珠顺着额头淌下。 射出的只有三根银针,薛岐又扣了扣机关,但是一根都射不出来了。 他放下了手,并未扔掉金机弩,然而阴沉的脸色却表明了此刻他的心情。 “这么长的时间了,一把让我满意的都没有!机弩营这么多人,都是废物吗。” 阴柔的声音轻飘飘的响起,毫无怒气,却吓得整个机弩营的人齐齐下跪。 薛岐的目光落在了霍霖身上,朝他招了招手。 霍霖颤抖着腿走上前去,“督主!希望您能再给我们些时间,我一定给您一把满意的金机弩!” 薛岐却什么话都没说,把金机弩给了他,“装上。” 霍霖紧张的咽了咽口水,接过金机弩,往里面装上了三根银针。 这是他认为的最快的速度了,然而在薛岐眼里,却是比乌龟还慢,神色不悦。 霍霖颤抖着双手递上了金机弩。 薛岐一把拿起金机弩,便对准了霍霖的额头,“跟敌人作战的时候有这时间装武器吗!” “没有!”霍霖脸色煞白,眼神中尽是恐惧。 那一瞬间他感觉自己已经半只脚踏入了死亡之门。 “你玩我呢?”薛岐眼神阴狠。 手指一扣。 就在这时,身后传来一个声音—— “督主手下留情!” 薛岐一惊,缓缓的放下了金机弩。 屏住呼吸的霍霖那一刻猛地松了口气,额头渗出汗珠。 薛岐疑惑的看着走来的江吟之,“你来这儿做什么?” 江吟之今日穿着都尉的那身衣服,头发高高束起,戴着半边金色面具,颇有几分英气。 那气质,倒像是跟东厂融为一体了。 机弩营重地,本不是江吟之该来的地方,但是江吟之这身打扮过来,倒是没惹他生气。 桑时手中托着一把金机弩快步上前,递到了薛岐面前。 江吟之勾唇笑道:“督主试试这把金机弩。” 薛岐没有问这金机弩是谁改造的,但是看起来的确不错的样子,便拿起来试试手。 机弩营众人都目不转睛的盯着。 只听见一声凌厉的声响,银针射出,却竟然直接洞穿了靶子! 日光下,那三根银针泛着凌厉的光芒。 众人震撼万分。 就连薛岐也惊了惊,没想到竟能有如此威力! 于是又接连射击了两回。 每次都洞穿了靶子,射到了很远的墙壁上。 但只用了三次,机关盒里的银针也用完了。 他皱眉拿在手里打量着,不太满意的摇了摇头,“威力虽然不错,但机关盒里的银针太少,才三次。” 江吟之笑了笑,“督主想要一把弓弩无限制的射击,是谁都无法完成的事情!” “这机关盒里最多只能装九枚银针,否则就要随着暗器的增多而加大金机弩,那就不是能藏入衣袖的小巧弓弩了。” 说到这里的时候,薛岐的脸色明显有些难看。 就连霍霖都替江吟之捏了把汗。 谁敢质疑督主的决定啊,这番话是众人都知晓的道理,但却无人敢当着薛岐的面说出来。 那无疑是找死! 但江吟之又拿出了两个小盒,说:“督主看看这样如何呢?” 她拿过金机弩,一按机关,机关盒掉落在掌心,立刻又替换上另一个。 动作行云流水,大家还未看得过来,回过神便见江吟之举着弓弩对着靶子连射三发。 又立刻取下空的机关盒,替换上新的。 薛岐看呆了。 眼睛都亮了。 “有意思!有意思!” 江吟之将金机弩和机关盒都递上,说:“直接安装银针太费时间,而且容易误伤自己。提前准备在机关盒里,直接替换机关盒,就方便许多了。” “而且机关也简单,替换速度可以达到很快!” 薛岐很感兴趣,拿起金机弩,说:“让我试试!” 薛岐是第一次操作,但替换机关盒的速度也挺快。 自己亲自试过之后,才赞叹道:“这就是我想要的金机弩!就按这个,立刻给我做!” 霍霖颤抖着上前接下金机弩,“是!” 然而这一上前,又让薛岐看到了他,脸色顿时又黑了下来。 “霍霖,你再看看你给本督的都是些什么玩意?” 霍霖吓得跪倒在地。 江吟之上前,“督主,我能改造出这把金机弩也多亏了霍校尉,我是在他的想法基础上改造的。” 闻言,薛岐和霍霖都惊了惊。 薛岐怀疑的看着她,“你说这把金机弩是你改造出来的?” “督主,这是我在霍校尉的基础上改出来的,凭我一人是做不到的。只不过江家底蕴深厚,祖上也不乏懂机关术的先辈,所以看过一些祖宗留下来的机关书。” “正好能补上霍校尉的一些不足。” 听完之后,薛岐信了。 江家底蕴深厚,祖上什么能人没出过,给后人留下来的财富何止这些。 薛岐笑道:“世人都说国公府三小姐无才无德,本督还想呢,江家祖祖辈辈定留下数不清的财富。便是耳濡目染也该会些什么,怎么能有无才无德的嫡小姐呢。” 江吟之淡然一笑:“从前不爱显摆罢了,当个家人捧在手心上的废物,也没什么不好。” 薛岐闻言轻笑一声,“好一个家人捧在手心上的废物,能说出这话,前无古人后无来者!” “既然这金机弩是你改造出来的,便是立下大功了。你当真要把这功劳,分霍霖一半?” 闻言,江吟之神色平静的说:“大半功劳都是霍校尉的!我只是锦上添花罢了。” 薛岐大笑起来,捻着手指指了指她。 “你呀!不知道说是单纯还是愚蠢呢!” 说罢,薛岐便抬步离开了。 走出去一会,才慢悠悠的说:“今儿本督心情好,整个机弩营都有赏。” 此话一出,整个机弩营的人都松了口气,悬着的心也终于落下了。 霍霖如劫后重生般,腿一软,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汪扬连忙将他给扶起来,“这么多人看着呢,别丢人了!” 薛岐离开了机弩营。 机弩营的弟兄才纷纷围上来,跟江吟之道谢,也有不少夸赞她机关术厉害的。 霍霖道:“夫人,借一步说话!” 到了角落无人之地,霍霖直接抱拳单膝跪地,“夫人救命之恩,霍霖没齿难忘!” “起来,毕竟那天是我找你帮忙,才给你惹来麻烦的。” 霍霖缓缓起身,道:“没有夫人,督主迟早也会因金机弩一事动怒!不管怎么说,夫人今日都救了我性命!” “从今以后,夫人有任何事情都只管吩咐!” “霍霖,万死不辞!” 江吟之缓缓扬起唇角。 薛岐说她蠢,把这功劳分霍霖一半。 可她看来,这金机弩拿出来的,正是时候,救霍霖一命,得一个可靠的帮手。 东厂这么大,不培养点心腹,仅凭她一个人可走不下去。 第六十章 酉时三刻,不见不散 薛岐说赏赐整个机弩营,那是真的出手阔气,给机弩营的人直接放了半个月的假。 且支了三千两银子给机弩营的人去最好的酒楼庆祝。 银两如何支配都全凭他们自己。 江吟之算了算,去醉香居吃一顿好的,也最多八九百两银子,余下的他们每人还能分到一百两银子左右。 虽然东厂有钱,但东厂的钱是薛岐的。 底下的人能赏赐到一百两,也是一笔不小的数目了。 机弩营的人在当天就开开心心的出了东厂。 霍霖临走时跑到药阁来找她,问:“夫人有没有需要的东西,我出去给你带回来!” 江吟之摇摇头,“你的钱留着,不用给我买什么,我想出去随时能出去的。” 这便让霍霖十分苦恼,又问:“那有我能帮夫人办的事吗?什么事都行!” 霍霖生怕自己报不了江吟之的恩,毕竟她是都尉夫人,而他一个机弩营的校尉,也不算什么大官,怕帮不上她什么忙。 江吟之想了想,“这样,你去一趟江家,帮我看看我那两个丫头。一个叫琴瑟,一个叫弦音。跟她们报个平安。” 接管药阁之后,忙碌的事情就越来越多,一直想着回家一趟,也找不到时间。 回家倒是没有什么事情要做,只是那两个丫头难免要担心她。 霍霖点点头,“行!” 随后霍霖便走了。 霍霖刚走,一身材魁梧的身影便漫不经心的晃着走进了药阁。 “夫人可真是厉害啊,听说这次全靠你救了整个机弩营!以前怎么不知,夫人还有这么好的心肠呢。” 来人正是夏明擎。 江吟之正在柜后打着算盘,冷声道:“以前怎么不知,校尉营的人说话也这么阴阳怪气的。” 夏明擎脸色一变,走上前来,冷冷的看着她,“玉泉是被你害死的!” 那天半夜他无意听说药阁出事了,第二天果然就看见有尸体运出东厂。 虽然他没能上去确认那是玉泉的尸体,但是等了这么多天都不见玉泉的踪影,就连玉泉住的院子现在也是跟在江吟之身后那个小内官在住。 他能肯定,玉泉死了! 还是被江吟之给害死的! 江吟之目光挑衅的看着他,“所以呢?夏校尉想为玉泉报仇?” 看样子上次夏明擎故意来调戏她,也是玉泉指使的。 不过看样子,夏明擎还不知道玉泉其实是两兄妹共用同一个身份。 夏明擎神色愠怒,一拳头锤在她面前的桌上,“没有玉泉,老子也看不惯你!” “看不惯我?看不惯你打我啊?”江吟之眼神挑衅,唇边勾起一抹嘲讽的冷笑。 “你!”夏明擎气得又狠狠一拳锤在桌上。 “有没有种,跟我正大光明的单挑一把!” 听到这里江吟之微微一惊,原来是来给她下战书的。 “行啊,再下一个赌注?” 夏明擎毫不迟疑的答应,“好!赌什么!” “我若输了,随你处置!你若输了,今后见我一次就叫我一声姑奶奶,一辈子不能改口!” 这个赌注听着就够气人的,但夏明擎还是一口答应了。 “好!这可是你说的,你若输了,随我处置!即便你是都尉夫人,都尉也绝对不会违背赌约!” 这是丑话先说在前头。 江吟之冷笑一声,“行!” “地点和时间就定在校尉营,药阁关闭后,酉时三刻!不动用武器和暗器!公平公正的打一场!” 上次一招被江吟之给打倒在地,这么多天过去了东厂里还有传言说他是一个女人的手下败将! 他一世威名全部毁于一旦!这让他心中不平,憋着这口气,非要出了不可! “好,酉时三刻,不见不散!”江吟之坦然应战。 见她答应了,夏明擎才转身离去。 睿庆那张清秀的脸蛋上愁云密布,“我听说夏校尉是校尉营里最厉害的了,夫人姐姐真的要应战吗?” “不迎战,今后还要不停的来找麻烦,何不一次就解决了这麻烦呢。” 虽然她漫不经心并不在意的样子,但桑时还是有些担心。 “姑娘有几成把握?” 江吟之想了想,勾唇笑道:“即便是为了都尉的面子,我也要赢!” 她输了,苍渊这个都尉丢了面子,还要被手下在背后嘲笑,她在东厂可就待不下去了。 这回答让桑时微微一怔。 下了那么大的赌注,这个时候不该为自己想想吗,若是输了,下场得有多惨。 可她却想着维护都尉的面子。 这让他莫名的产生一些信任感。 他唇边露出了一丝笑意,坚定的点头,“姑娘一定会赢的!” - 与夏明擎公平一战的消息很快就传开了。 校尉营拉绳子围起了大擂台,不少人甚至公然下起了赌注,几乎全部都是赌夏明擎赢的。 夏明擎也在校尉营练了起来,满头大汗也不歇息,为傍晚的决战做准备。 而江吟之这边,却是风平浪静。 她还在淡定的抓药配药,甚至做起了铁打损伤的药酒。 不慌不忙的等到酉时,关了药阁的门。 药阁内的几个内官都要去给她加油打气。 江吟之想了想,说:“桑时,你多带点银子。” “做什么?”桑时不解。 “我猜那边肯定在下赌,校尉营的人必定全部都押夏明擎赢,怕是一个押我的都没有,多没面子啊。你给我把场子撑起来!别让他们小瞧了都尉夫人!” 桑时笑了笑,“好,我这就回去取银票!” 好家伙,直接上银票了都。 睿庆、方绪、一鸣三人也纷纷从身上找出了些银子,并不多。 但方绪和一鸣还要回去取,便立刻跑走了。 睿庆捧着手里的几两碎银,笑着看着她,“夫人姐姐,我的钱不多,也能参加吗?” 江吟之点点头,从身上拿出一个钱袋,将碎银全部倒在了他手心里。 “待会我要去比赛,你帮我押!若是赢了,赚的钱你自己拿。” 睿庆并不太懂赌博的事情,只是乖巧的点了点头。 “走。” 只剩下她和睿庆两人了,两人一路前往了校尉营。 第六十一章 与夏明擎决斗校尉营 校尉营此刻正热闹非凡。 宽阔的广场上聚集起了不少人,其他营的人也都纷纷过来看热闹,下赌注。 夏明擎已经站在擂台中央等着了。 江吟之脚步不停,径直走了过去。 引起周围不少人的注意。 四周纷纷安静下来,围向了擂台。 江吟之走进擂台中,正好今日这身衣服,动起手来也方便。 “开始!”她声音清脆而冷冽。 夏明擎神色认真,眼神凌厉的摆起了作战姿势。 然而就在他将要动手时,突然远处传来一个喊声:“慢着慢着!” 夏明擎放下了手臂,有些不耐烦,“谁啊!” 从人群里挤进来的,是神色慌张的霍霖。 江吟之突然有种不好的感觉。 她走到擂台边缘,问道:“出什么事了吗这么着急?” 霍霖点点头,“我去江家了,但他们拦着我不让我进!说没有琴瑟和弦音这两个丫头。” “我在后门蹲守了好半天才抓到一个下人,逼问之下,说琴瑟和弦音都被四小姐抓起来了,至于抓去哪儿了,没人知道。” 若那是别的地方,他也就闯进去救人了。 可那是国公府,他一个人也闯不进去啊。 只好立刻回来找江吟之。 闻言,江吟之脸色一变,整颗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双拳紧攥。 她怎么这么大意! 为什么要把琴瑟和弦音留在府里啊! 夏明擎的声音将她思绪拉了回来,“还打不打啊!这还没开始可别找借口啊!不然就认输好了!” 看着这擂台外已经被围的水泄不通了。 她咬咬牙,“打!” 夏明擎目露凶光,揉了揉手腕,紧握起拳头。 江吟之眼底泛起冷冽杀意。 夏明擎一拳击来,战斗一触即发,拳风凌厉扬起她耳边发丝,江吟之微微侧身躲过。 出拳与之交锋。 两人打斗声音凌厉,速度快的让人眼花缭乱。 令众人震惊的是,那么瘦弱单薄的一个身体里,竟然能爆发出那么强的力量。 不用武器,拳拳到肉,竟能跟夏明擎那庞大的身躯抵抗,且不落下风。 夏明擎此刻也是震惊的,他这一拳,很多男子都挡不住。 可江吟之,一个女人,竟然挡住了! 而且交手的过程中,明显能感觉到她的速度和力量,爆发力极强,步步紧逼逐渐将他给比了下去。 夏明擎步步后退。 江吟之逐渐变幻招式,出其不意,招招致命。 明明没有武器,却也让夏明擎感觉到了生命的威胁。 正在押注这边更是热闹,纷纷呐喊者夏明擎的名字,生怕自己押注的钱给打水漂。 就在这时,突然一只手伸来,拿着一叠厚厚的银票,放到了江吟之那边的盘子里。 那一幕惊呆众人。 抬头一看,又惊愕却又并不那么奇怪,能掏的出这么大叠银票的,也就都尉了。 “都尉!”四周顿时鸦雀无声,众人恭恭敬敬站着。 苍渊目光深邃的看着擂台中央的身影,双手背在身后漫不经心的走了过去。 有人想上前去看热闹看得起劲的人群中开一条路,但苍渊却只拂了拂手,示意不必惊动其他人。 来的还不晚。 正巧看见他媳妇的英姿。 一跃飞起,那双修长却格外有力的腿狠狠的踹在夏明擎的胸口。 不知道怎么就有那么大的力气,直接把夏明擎给踹飞出去数米远。 夏明擎拼命稳住身体,脚下都快摩擦出火花。 擂台边缘,才终于稳住身体没掉出去。 夏明擎自己都感到难以置信。 然而江吟之并不给他喘息的机会,快步奔跑而来,飞身一脚,毫不客气的踹在他脸上。 那一刻他脑子嗡嗡作响,霎时一片空白。 整个人就这么飞出了擂台,重重的摔在地上,摔得胸口剧痛。 江吟之站在擂台边缘,冷眼看着夏明擎,唇边勾起了一抹冷冽的笑容。 “原本想让你几招,让你输得体面一点。” “但着实不好意思,我有急事!” 说完,她便立刻跑出擂台,往人群外跑去。 霍霖紧随其后。 人群一片寂静,还沉浸在方才快速结束的精彩战斗中。 让开了一条路。 江吟之快速的往前跑,却没想到人群让开之后,她猛地一头撞上了一个结实的胸膛。 “啊!”她捂住脑门,“不好意思啊!” 她现在满脑子都是琴瑟和弦音两人的安危,恨不得立刻飞回江家。 “急着去哪儿?” 一个低沉的嗓音响起。 江吟之的心猛地一跳,这才抬头,便看到了那张绝美的容颜。 “都尉……” “我那两个丫头出事了,我得回江家!” 闻言,苍渊一把牵起她的手,“正好马还在外边,走,我带你回去!” 江吟之微微一怔,“都尉风尘仆仆回来还没休息呢,我自己一个人能搞定。” 话虽这样说,但她的脚步却是片刻没停,跟着苍渊小跑往外去。 正好玄衣卫牵着马匹回来,苍渊带着她走了近路,直接骑上马冲出了东厂大门。 据说,从来没有女人能从东厂大门里出去。 - 天已经黑了。 东厂大门里策马而出两个身影,一路狂奔往江家而去。 此刻江云初、江宝轩和柳氏三人正其乐融融的吃着晚饭。 柳氏亲切的给江宝轩夹菜,关切问道:“宝轩,今日让你去风月宴上结识结识那些权贵公子,可有收获啊?” 江宝轩一脸的不高兴,嘟囔着说:“没有收获,我才不喜欢去那种地方呢。” “宝轩啊,你可不能这么想!京中权贵的千金公子几乎都聚集在那儿,你要多结识一些朋友,将来江隋回来,才有人帮你夺重霄军呐!” 柳氏语重心长的说着。 江宝轩直接烦闷的摔了筷子,说:“我不去我不去!我去了他们都嘲笑我,我又不会吟诗作对,又不会射箭比武打擂台,他们都笑话我是个废物!” 柳氏安慰道:“没事没事,娘明日再给你多拿点钱,多相处相处他们就知道你是个什么样的人了,别怕啊!” 就在这时—— 江吟之一脚踹开正厅房门,声音凌厉:“相处再久他也是个废物!肩不能扛手不能提,也配跟我哥争重霄军统领一职?!” 第六十二章 没见血不知生命可贵 “你!” “江吟之!” 坐在凳子上的三人齐刷刷的站了起来,震惊万分,又怒不可遏。 她竟然直接就这么闯进来了! 然而当她身后那男人也迈着步子进来时,三人的脸色霎时惨白,方才那咬牙切齿的气势顿时消失不见。 “把琴瑟和弦音给我交出来!”江吟之冷声质问。 柳氏冷哼一声,撇过头去,高傲的说:“两个丫鬟而已,也配让我记得她们的去处?” 江吟之很快冷静下来,目光幽冷的看着柳氏,唇边勾起一抹冷冽的笑容。 “二娘贵人事忙,却还对两个丫鬟动手,真是够低贱的。” 柳氏霎时脸色一变,“你!” 但她又畏惧的看了一眼苍渊,将刚要骂出来的话给生生咽了回去。 “哼,那两个丫鬟一直是伺候你的,你出嫁之后她们去了哪儿,我怎么知道!” “你别空口白牙就污蔑是我做了什么!” “有本事你拿出证据来,再来质问我!” 柳氏一副料定她没证据的样子,想来琴瑟和弦音没有关在府里的暗室。 江吟之眼眸冷冽,“你要证据是?” 她上前抓起一个空碗便往桌角砸去,噼里啪啦碎了一地,惊得江云初和江宝轩两人都往后退了一大步。 “你干什么!你疯了吗江吟之!”柳氏吓得惊呼一声。 江吟之拿着锋利的碎瓷片便逼了上前,吓得柳氏连连后退。 她狠狠的抓着柳氏的手臂,碎瓷片就抵在她的喉咙,眼神狠厉。 “我一再放过你们,可你们非但不知感恩,还变本加厉!看来是没让你们见到血,不知生命可贵!” 柳氏瞪大了眼睛,半分不敢动弹,“你你你!你要做什么!” 此刻江云初的心也悬了起来,慌张呵斥:“江吟之!你知道你在做什么吗!不管怎么样她都是家中长辈!” 江吟之什么话都没说。 手中狠狠用力,拿着瓷片割了柳氏的脖子。 疼痛感袭来的那一瞬,柳氏感到了死亡的恐惧,惊叫连连:“啊!” “被李婆子带去西街香招楼了!” 香招楼! 江吟之脸色一变。 狠狠扔掉手中碎片,眼神凌厉的看着柳氏,“她们两个若有什么好歹,我绝不会放过你!” 江吟之走后,柳氏捂着流血的脖子,恼怒万分:“是谁放她进来的!国公府养你们这么多人都是干什么吃的!连一个江吟之都拦不住!” 江云初急忙喊道:“快请大夫!” 随即将柳氏给扶到了椅子上,关上了房门。 “娘,你骂他们也没用,跟江吟之一起来的还有苍渊,谁敢拦他!” 柳氏怒不可遏,“不就是个太监吗!我们国公府可是世代袭爵,祖祖辈辈都是这么高的地位!” 江云初无奈:“可爹走了啊。” 思及此,又神色凝重起来,“咱们江家世代袭爵都有皇上的一道旨意,可如今爹死了。咱们找不到重霄军信物,无法让皇上下旨让江宝轩袭爵。” “若是拖到江隋回来,他带领重霄军那么多年,是众望所归的重霄军将军,到时候咱们可就真的什么希望都没了。” 整个京中人都知道,江隋那可是个护妹狂魔,便是江吟之把天给捅个窟窿,江隋拿命都能给她补上! 江隋若袭爵,她们定要被赶出国公府! - 香招楼。 底下暗室。 声声凄厉的惨叫传出。 院中干活的人都心惊不已。 香招楼是京中的一个小青楼,生意不好的情况下,老鸨便会从人贩子那儿买姑娘来。 当然也少不了被大户人家卖到这儿来的。 刚来的不听话的姑娘都要受一番折磨,可是也从未见过这么大的动静,根本是要把人往死里打啊!! 琴瑟与弦音二人浑身鲜血的被绑在柱子上,带着倒刺的鞭子一下一下抽打在她们身上。 衣着鲜丽的李婆子卷着衣袖啐了一口。 见弦音晕了过去。 她冷哼一声,端起一盆盐水狠狠的往弦音身上泼去。 盐水一沾染到血淋淋的伤口,密密麻麻的刺痛如潮水般袭来,弦音猛地痛醒,脸色惨白。 “啊——啊——”凄厉的惨叫响彻整个暗室。 琴瑟泪流满面,心痛万分,“求求你饶了弦音,她才十三岁!李嬷嬷,你女儿应该跟弦音一般大!你就可怜可怜她。” 闻言,李婆子非但没有罢手,反倒气恼的拿起鞭子狠狠的抽在琴瑟身上。 “敢拿我女儿威胁我是不是!” “要怪只能怪你们跟错了主子!江吟之惹怒了夫人,夫人只能把气撒在你们身上了!” “这次可是吩咐我了,把你们俩活活打死!” 李嬷嬷打累了便停了手,见那火盆里的烙铁烧的正红,上前拿起,得意的笑了起来。 “好好受着,就快好了!” 看着那逐渐靠近的烙铁,琴瑟眼神中尽是恐惧,声音带着哭腔,“不要……” “砰——” 一声巨响,暗室的门被猛地踹开。 两个身影猛地冲了进来。 李婆子一惊,转身看了过去,“谁啊!” 话音刚落,还未看清来人,便见一脚踹了过来。 “哎哟喂!”李婆子被踹倒在地,疼的揉了揉胸口。 江吟之看到那两个被折磨的不成人形的丫头,像是有把刀子狠狠的扎在心窝,顿时红了眼眶,心疼万分。 “琴瑟!弦音!”她扑上前去解开绳索。 弦音已经昏死过去,琴瑟也奄奄一息,看到她来时,却露出了轻松的笑容,“姑娘……” 江吟之眼泪直落,颤抖着手完全不敢碰她的身体,最终狠狠的紧握起了拳头。 转头看向了那爬起来准备逃跑的李婆子! 她抓起旁边带刺的长鞭就抽了过去,卷着李婆子的身体拖了回来,倒刺在李婆子身上划出一条条血痕。 疼得李婆子杀猪似的叫唤。 “这就痛了?对琴瑟和弦音用刑的时候怎么没想过有现在!”她扬起鞭子狠狠的抽了上去。 一鞭一鞭,她丝毫不手软,恨不得把这恶毒老婆子给扒皮抽筋! “哎哟喂!我的天啊,三小姐,我也只是听命办事,我都一把老骨头了,你就饶了我!” 江吟之怒上心头,“打的就是你这老东西!” 李婆子是柳氏陪嫁带进府里的,以前爹还在的时候,柳氏翻不了天,这李婆子也作不了妖。 可没想到平时看着老老实实的老东西,下起手来比那天牢里的狱卒还要狠! “哎哟喂哎哟喂!三小姐饶命啊!” 被江吟之抽得在地上打滚,李婆子连连求饶。 江吟之眼眸一冷,上前抓起李婆子,将她给绑到了柱子上,拿着破布塞进了她嘴里。 眼带杀意的看了她一眼,“这事,没完!” 第六十三章 救治琴瑟与弦音 琴瑟见小姐为她们报仇,感动的泪流满面。 江吟之一看她哭,眼泪便又忍不住了,生生逼回了眼泪,说:“坚持坚持,我这就带你们走!” 看惯了血腥与生死的场景的苍渊,也在这一刻微微有些动容。 他起初也不明白为什么两个丫头而已,值得她如此焦心。 后来想想,若是桑时和沉术被人如此用刑折磨,他大概也会立刻砍了那人的脑袋。 江吟之抱起琴瑟的时候,起身便见到苍渊竟然将弦音给抱了起来。 她一惊。 “都尉……都是血,别脏了你衣服……” 她一直觉得高高在上的苍渊,不会做这种事情。 “伤这么重,赶紧走。”他说完,便立刻往外走去。 江吟之抱起琴瑟也匆匆往外去。 正好霍霖赶来了,还带了辆马车来。 将琴瑟和弦音抱进马车里,江吟之又返回了香招楼的后院,眼神冷冽的扫视着院子里的众人。 冷声道:“今日之事谁敢泄露出去,死!” 那威胁的眼神,吓得在场之人心头一跳。 随后又让霍霖给了他们银子封口,也要求他们别放暗室里的那个老婆子。 来不及做更周全的准备,她必须得立刻带弦音和琴瑟回去治伤。 准备上马车的时候,苍渊却开口道:“你们先回去,我还有点事。” 江吟之微微一怔,犹豫的看着他。 见她那神情,苍渊无奈一笑,答道:“不杀人。” 得到这个回答,江吟之心里也稍微放心些了。 她不愿意他杀无辜之人,而罪有应得的人,也得留着她亲自动手! 这笔账,不会这么轻易算了的! 上了马车,霍霖驾车坐在外边。 “夫人,是回江家还是东厂?”霍霖在外头问道。 江吟之想了想,看了下琴瑟和弦音的伤势。 回江家医治,那几个蛇蝎毒妇必定要阻挠。 “回东厂!” 东厂药阁里清净,珍贵药材也多,更方便些。 - 戌时。 他们到了东厂大门,马车进入东厂是要盘查的。 江吟之拿出了薛岐给她的腰牌。 门口的守卫看了一下,便放行了,没有再查看车上。 霍霖驾着马车进了幽长而安静的甬道,这个时候整个东厂都静下来了,马车轮子的声音十分清晰。 但好在一路上都没遇到人,顺顺利利的到了药阁。 因为药阁的钥匙在她这儿,药阁大门没法锁,睿庆他们也不敢擅自离开,此刻三人都还在药阁里等着呢。 看到马车来了,立刻上前来迎。 江吟之跳下马车,打算把琴瑟和弦音抱下来的时候 突然传来一声浑厚响亮的—— “姑奶奶!” 把江吟之吓得浑身一抖。 就连睿庆他们几人都被吓了一跳。 再一看,角落的黑暗中走出来一个魁梧的身躯。 “你什么时候来的?你要吓死我啊!”江吟之被吓得心都还在怦怦跳。 夏明擎指了指地上,“我这不是在这儿等你吗!我蹲在地上,你没看见我而已!又不是我故意吓你的!” 江吟之才不信! 那么突如其来的响亮的一声,绝对是故意吓她。 “你等我干啥呀?” 夏明擎皱着眉,神色认真的看着她说:“愿赌服输!你走的匆忙,我总不能让人笑话我输了比赛还赖账。” “这一声姑奶奶不喊,我睡不着觉!” 江吟之:“……” “行了,喊过了,你可以回去睡觉了!” 夏明擎见她竟然没说其他的,愣了愣,却又不知道说什么好。 便转身走了。 刚走没两步,又转过身来。 “还有事?”江吟之语气冷冽,心中焦急。 车上还有两个伤患呢! 夏明擎粗着嗓子道:“今天我输得心服口服!之前的事是我不对,跟你道歉!” 说着,还站得笔直的给她鞠了一躬。 这举动让在场的几人都惊住了。 夏明擎离开之后,霍霖跟她说:“这夏明擎的校尉营啊,在东厂所有营里地位是最高的,他们里面的普通人也能都跟我一个职位。他们给督主可挖了不少宝贝,干的都是玩命的活!” “这夏明擎就是在督主面前,也有几分硬气!据我所知,他还没服过谁呢!” “夫人,可以啊!让他都对你心服口服了!” 霍霖说着,还竖起了大拇指。 江吟之转头看了一眼夏明擎的身影,已经隐入黑暗中瞧不见了。 这夏明擎,或许也能用得上。 “方绪,你帮我把车里的人抱到后院去!” “一鸣,你将三柜里的所有药材都分别抓一两,研磨成粉。” “睿庆,你去烧点热水,再找两套干净衣服来。拿你的衣服也行,别让别人发现了!” 三人听完立刻行动了起来。 江吟之将琴瑟抱下车,一鸣把弦音抱下车,立刻进了后院。 霍霖跟在身后追问:“那我干点啥啊?” 江吟之回道:“已经很晚了,你在药阁待着容易引人起疑,把马车带走。” “哦,好!” 霍霖走后,睿庆立刻将药阁的门关上。 后院有干净的房间,将琴瑟和弦音放在床上,床外一米拉上帘子,方绪在帘外打下手。 两人满身鲜血,完全无法分辨伤痕,只能用剪刀把衣服一点一点的剪下来。 很快,睿庆便打来了第一盆热水,从帘子后头递给了她。 擦拭完两人身上的血迹,便看到了满身的伤痕。 皮开肉绽,没有一块好地方了! 弦音的伤口因泼了盐水,此刻还在流血。 她立刻给两人施针,先止住了血,又仔仔细细的清理了伤口。 一鸣拿来了止血的药,江吟之立刻上药,先做了紧急处理。 随后亲自到药柜里去抓药。 抓了一副给方绪拿去煎药,另外一副则是调配了针对她们伤痕的外伤药,能稍微的减轻些疤痕。 敷药施针,热水换了一盆又一盆,屋子里的炭火也添个不停。 终于止住了血,给她们换上了衣服。 又小心翼翼的喂药,几个人忙碌了一晚上,才终于把两人的性命给保住了。 直至有人来敲药阁的门,江吟之才惊觉已经卯时了。 江吟之前去开门。 打开门,竟是桑时。 桑时说:“姑娘昨夜用过的药,把药渣都给我。” 闻言,江吟之微微一惊,“要这个做什么?” “都尉吩咐的,一夜之间用了那么多药材,怕督主查起,姑娘不好交代。我将药渣拿回去,假装是都尉吃的药。” 这样就不会有人怀疑,而这笔药材也可以不必记在账册上。 江吟之心中微微一动。 “睿庆,去把药渣倒出来包好。” 将药渣交给桑时后,她又问道:“都尉昨夜回来的吗?” 桑时点点头,“都尉昨夜回来就休息了,今日都尉无事,可以陪陪姑娘。” 江吟之点头答道:“好,等我忙完就回去。” 第六十四章 香招楼的东家 后院内。 琴瑟和弦音已经又服过一次药,这次江吟之用了不少药阁里的珍贵药材。 也幸好有这些药材,才能救活琴瑟和弦音。 又给她们把过脉,伤情还算稳定的情况下,稍稍放心了些。 “睿庆,我等会要出去一趟,我将他们常来拿的药都先抓好,到时候你们直接给他们就行。” “若是一些疑难杂症,就等我回来处理。” 睿庆点点头,“好。” 江吟之又叮嘱道:“若遇到什么解决不了的麻烦,就去找霍校尉。” 睿庆:“好,我记住了!” - 江吟之回到了棠梨苑。 走到房间外,便闻见了烤红薯的香气,她快步跑进房间。 果真见到苍渊正盘腿坐在软榻上烤着红薯。 听见脚步声,他也没有回头,只是自顾自的倒了一杯茶,“快过来吃。” 江吟之快步上前,在他对面坐下。 闻到烤红薯那香甜的味道,肚子便不由自主的咕噜咕噜叫了起来。 红薯已经烤的外焦里嫩,轻轻一掰,便分成了两截,露出当中红红的薯肉,一口下去,香甜充斥于口腔,十分的满足。 苍渊淡淡的看了她一眼,唇边露出一抹不易察觉的笑容。 端给了她一杯茶,嗓音温柔:“慢点吃,别噎着。” “都尉铸剑营的事情都处理完了吗?之后还要去鹤峰山吗?”江吟之好奇问道。 苍渊缓缓答道:“还不能确定,不过下次要是去的话,可以带上你。” 一回来,桑时便将这些日子发生的事情告诉他了。 也着重提起了江吟之想去金禅寺的想法。 “都尉,我待会还要出去一趟。” 那个李婆子还被关在香招楼,若是柳氏得知消息去把她给救走了,回头想找她就难了。 苍渊问道:“要我陪你吗?” “不用了,都尉这般人物,走在大街上太惹眼了!干坏事可不能带你!” 听她这样说,苍渊虽有一点点失落,但唇角却是忍不住上扬。 “自己小心。” “好!” 又吃完一根烤红薯,她拿起手帕擦了擦嘴,便立刻出发了。 虽然拿着腰牌,她能正大光明的从大门出去,但为了低调行事,这一次是从东厂内院后门出去的。 - 出了东厂,直奔西街香招楼。 奇怪的是,今日香招楼没有做生意,大门紧闭。 她从后院进门,院子里忙碌的众人竟纷纷上前来,恭恭敬敬的喊道:“夫人!” 江吟之微微有些错愕,“怎么回事?” 一管事打扮的男子上前来,热情的解释说:“夫人,今儿起,您就是香招楼的东家了!” “我是这儿的管事,我叫陶晟,我在这儿干了三年了,您有什么想知道的,尽管问我!” 听到这里,江吟之皱了皱眉,“都尉把这儿买下了?” 陶晟听到都尉二字,更是热情的跟狗腿一样,“可不是嘛!都尉对夫人可真是好啊!” “咱们这么小个青楼,竟然还能被都尉看上,实在是三世修来的福气啊!” 难怪他昨天没有跟她一起回来,原来是把香招楼给买下来了。 可这香招楼是个青楼,还是在京中站不住脚的青楼,也不知道都尉花了多少钱买下来的。 放在这儿不是亏本生意吗? 她抬步往角落里的暗室走去,“人还在吗?” 陶晟快步跟上,殷切的说:“在呢在呢,今儿天还没亮,国公府里就有人来找她了。” “我告诉他们人已经不在这儿了,之后也就没来过了。” “都尉和夫人抓的人,我们哪儿敢私自放啊。” 进入暗室之前,江吟之想了想,问:“你认识有拿钱办事的人吗?要武功高强一点的。” 一般这种青楼都有自己认识的打手,靠谱。 陶晟顿时喜笑颜开,嘴角都快咧到耳根子去了,激动的说:“夫人可真是问着了!我们香招楼还真有一个傻子!” 江吟之皱眉,“傻子?” 陶晟轻轻打了自己一嘴巴子,“嗨!他是之前我们从河里捡来的,也不跟人说话,就在香招楼干点体力活,也不给他银子,就管吃管住就行!” “也不知道他叫什么名字,大家就管他叫傻子叫习惯了!” “虽然这人脑子不怎么好,但是武功也高强,整天来无影去无踪的!走路点声音都没有!” “您放心,他办事靠谱,干净利落!” 闻言,江吟之倒是有了点兴趣,“人呢?” 随后陶晟便清了清嗓子。 见他动作,江吟之还以为他喉咙不舒服,哪知道接下来这震耳欲聋的一嗓子,险些把她给震去世了。 “傻子——” 那声音,能从香招楼扩大到小半条街。 江吟之猛地捂住了耳朵,只觉得震得耳膜生疼。 忽然,眼角余光见闪过一道黑影,那速度快得根本看不清。 下一刻,一个头发凌乱,几乎完全挡住脸的黑衣人出现在他们面前。 陶晟跟她道歉:“不好意思啊夫人,这人就得这么喊,他才回来的快!” 江吟之揉了揉耳朵,打量了他一番,“没想到你这嗓门还挺大啊。” 陶晟笑道:“以前也是个跑江湖的混混,想混口饭不都得有点本事吗。” 江吟之这才看向那个‘傻子’,一身黑衣破破烂烂,头发更是乱糟糟,说是个乞丐她也信。 不过方才那速度,比她想象中还要快。 没想到一个小小青楼里,竟也有这样的人才。 “你随我进来,待会有事让你办。” “其他人,先离开这儿。” 陶晟连连应下:“是是是,我这就让他们离开!” 陶晟很快便把人全部给遣出去了,自己也离开了院子。 整个院里空空荡荡,彻底安静了。 那‘傻子’虽然被叫傻子,但很听话,跟着她进入了暗室里,站在门口的位置守着,一声不吭。 李婆子见到她来,顿时吓得打了个冷战。 “三小姐,求你饶了我!都是夫人让我这么做的,你找她去啊!”李婆子有气无力的说着。 江吟之眼眸冷冽,“不急,一个一个来。” 她走到炭盆旁,拿起那烧的通红的烙铁,饶有兴趣的说:“让我来看看,这底下是个什么字。” “不要啊,不要啊三小姐!”李婆子吓得魂飞魄散。 但不管她怎么求饶,江吟之都神色冷漠,将那烙铁狠狠的戳在了她的额头。 皮肉被烧灼,发出滋滋声。 伴随着李婆子撕心裂肺的惨叫。 第六十五章 盒子里的惊喜 烙铁一拿下来,江吟之轻笑:“原来是个奴字。” “你本来就是个狗奴才,配你正好!” 李婆子遭了这番痛苦,也不再求饶了,反而破口大骂起来:“你个小贱人!国公爷怎么就养出你这么恶毒的女儿来!” 江吟之颇为吃惊,“呵,这就原形毕露了?” 李婆子咬牙切齿的恨着她,怒道:“有娘生没娘养的小畜生!竟对我一个老婆子下如此毒手!有本事你就杀了我!” 江吟之冷笑,“看来是知道自己必死无疑,想来个痛快的。” “你放心,我不会让你死的轻松的。” “你这副老骨头,还有用呢。” 说着,她又漫不经心的踱着步子,幽幽道:“不过……” “你要是告诉我,为何把琴瑟和弦音抓到这儿来动刑,我倒是可以考虑给你一刀痛快的!” 其实,只是为了将人折磨而死,又不想让尸体从国公府抬出去。 弄到这儿来处置,倒是个简单的法子。 但她总觉得,江云初打的主意应该没那么简单。 毕竟还派了李婆子到这儿来亲自动手。 若只是单纯的将人折磨而死的话,卖到这香招楼里,给点银子,让他们这儿的人动手一样能达到目的。 李婆子狠狠的啐了一口血沫,怒瞪着她,“本就是神不知鬼不觉弄到这儿来的!若不是那该死的玄衣卫,哪会有后边的事!” “大户人家,主家要卖两个丫鬟,那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我们做奴才的也只是听命行事而已!” “三小姐对奴才如此用刑,也不怕失了主子身份!” 听完之后,江吟之冷笑一声,“你还知道我是主子呢?” “知道我是主子,就不该动我的人!” 她漫不经心的拿起挂在墙壁的刀子,缓缓的走到了李婆子面前。 在李婆子惊恐的眼神下,江吟之眼眸一冷,出手快而狠。 鲜血飞溅。 - 布庄。 江家一丫鬟跑进去,问道:“我家夫人前些日子定做的衣服做好了吗?” 伙计答道:“好了好了!” 随后连忙去后屋给她将衣服取了出来。 “好,谢谢啊。”丫鬟取了衣服,直接离开布庄往回走。 对面楼阁上,江吟之望着那丫鬟离去的身影,眼眸冷冽。 - 国公府。 兰祁苑。 柳氏正对镜打扮着,戴上新买的首饰,心情极好。 但江云初坐在一旁,却是神色凝重。 柳氏劝慰道:“云初啊,你也别整天哭丧着脸了!江吟之就是再厉害,她也已经嫁人了,哪能天天回娘家!” “咱们憋屈那一时半会的也就过了,整个国公府现在都是我们的,没人管着,我可要过过正室夫人的瘾!” 越说,柳氏便越是兴奋,又往头上戴了两支朱钗。 整个人珠光宝气,富贵奢靡。 江云初看了柳氏一眼,颇有些无奈,“江吟之一日不除,我就一日无法安心。” “你也少去外面,若是撞见了她,难免要受一肚子气!” 柳氏解释说:“正因如此我才要多出去走动走动呢!咱也见见那些权贵夫人们,多结交结交,拉拢人心,将来才好对付江吟之呢!” 闻言,江云初也不拦她,“时辰不早了,要去就赶紧去,别去晚了,给人留下不好的印象。” “我这不是等着翠柳给我取新衣服回来吗!第一次去参加这种宴会,怎么也得穿套好的啊!”柳氏说着,又欢喜的对着镜子左看右看。 话音落,外头正好传来脚步声。 翠柳抱着木盒匆匆忙忙的跑了回来。 “来了!”柳氏欣喜不已,连忙起身。 翠柳抱着盒子进了房间。 “让我瞧瞧,这些权贵夫人们都爱光顾的铺子,手艺到底怎么样!”柳氏欣喜又激动。 这套衣服的料子可是订了好几天才订到,她可从没穿过这么贵的衣服,这么好的料子。 她迫不及待的打开木盒。 伸手去取衣服。 然而下一刻—— “啊!!!” 一声惨叫。 柳氏吓得脸色煞白,一屁股跌坐在地,满手的鲜血。 翠柳不知发生了什么,将盒子转过来看了一眼。 这一眼,吓得她惊叫一声,手中的盒子摔落在地。 江云初还处于吃惊之中,正疑惑到底是什么东西时。 便见到滚落在地的—— 两颗鲜血淋漓的眼珠子! “啊!”江云初猛地捂住了嘴。 房内三人,皆被吓得脸色惨白。 好半天没能回过神来。 柳氏震怒:“你个死丫头!你干什么呢你!” 翠柳也吓得连忙跪在地上,“夫人,我不知道这是怎么回事啊!是布庄的伙计交给我的,中途我也没有打开过啊!” 闻言,柳氏气得要去找布庄的伙计。 却被江云初给拦住了。 “布庄只是个做生意的铺子,他们为什么要这么做?明显不是他们做的,你去找了也没用!” 柳氏惊魂未定,因恐惧而面目扭曲,“来人!来人!快给我弄走!” 下人前来很快便将那两颗眼珠子给弄走了,还把地上打扫的干干净净,但柳氏这心情却是很难平复了。 最终权贵夫人们的宴会,也没能去参加。 这消息也在府里传开了。 血淋淋的眼珠子啊,可太渗人了! 江云初安慰了柳氏许久,柳氏才平复下心情,还命人重新去布庄定做一套衣服。 到了午膳时辰。 丫鬟们上了一大桌丰盛的菜肴,柳氏与江吟之两人用膳。 这一大桌子都是以往她们不敢吃的,因为会被苛责奢靡浪费,但如今,没人管着她们了。 柳氏便也大快朵颐起来,仿佛将方才那点事抛之脑后了。 然而 却在这时—— 从天而降一条胳膊! 猛地砸到她们面前的饭桌上。 柳氏伸出去的筷子猛地僵在空中。 随即,便是一声凄厉的惨叫。 江云初也被吓得心脏一绞,猛地抬头,竟不知何时她们屋顶漏了个大洞! 恐惧逐渐自心底蔓延开来,背脊发凉。 是有人故意为之! 江云初立刻打开房门,强装镇定的喊来了人。 声音微微颤抖:“立刻搜查整个国公府,若有可疑之人,抓起来!” 第六十六章 混在猪肉里的头颅 茶楼二楼。 江吟之双手背在身后,静静望着国公府方向。 这个高度,能看到国公府里此刻正乱作一团。 寂静中,一阵凌厉的风袭来。 下一刻,黑衣身影便站在了她的身旁。 江吟之问道:“都办妥了?” 他点了点头。 这快若疾风的速度,国公府那么把守森严的地方,也能来去自如,可真是不一般啊。 - 柳氏虽受惊,但此刻也不得不跟江云初一起,命人搜查府里。 “到底是什么人搞出这些名堂,抓住了,我非把他大卸八块不可!”柳氏恼怒道。 江云初脸色煞白,神色愈发凝重。 很快,侍卫和仆从便惊慌失措的赶来,“夫人!” 他们递上了几张满是鲜血的纸,上面还写用鲜血写着字。 “这是在后院草丛里找到的!” 纸上写着:兰姑娘,我回来了,你找找我啊 柳氏吓得一把扔掉那纸,瞪大了眼睛,满是恐惧之色,一身冷汗。 “娘!怎么了?”江云初一惊,连忙扶住了她。 柳氏惊恐的看着江云初,双手死死的抓着她的胳膊,“兰姑娘,是我的闺名啊!” 江云初霎时脸色一变。 “所以……”江云初缓缓的看向地上那张血纸,头皮发麻。 是李婆子! 那眼珠。 那断了的胳膊。 都是李婆子的! 想到原先跟她们朝夕相处的活蹦乱跳的人,如今真是被大卸八块,尸体还出现在她们四周。 背后便不自觉的生出一股寒意。 几个侍从也是浑身冒冷汗。 江云初平复下心情,镇定道:“加强防守,兰祁苑调派二十个人过来守着!” “是!” 人走之后,江云初又抱着柳氏安抚的拍了拍她的背,“没事啊娘……” “定是江吟之搞的鬼!就是要吓唬我们!我已经让他们加强防守了,不会有事的。” 话虽如此,但柳氏怎能不害怕。 江吟之和苍渊找上门,她就知道李婆子必死无疑了,却没有想到,竟然会死的这么惨。 她们都低估了江吟之的心狠手辣! 柳氏惊魂未定,整个人此刻都如惊弓之鸟,一丁点动静都能吓着她。 忽然柳氏想到了什么,蓦的脸色一变。 “云初!云初!纸上说的她回来了,让我找找她!她的尸体是不是……” 闻言,江云初也想到了一个恐怖的事情。 李婆子的尸体,可能正散落在国公府各个角落里。 可能无意之间,就会在她们面前冒出来…… “我去让他们再好好搜查一遍!” 江云初心里也不放心,若再来几次,心理再强大的人也撑不住啊。 整个国公府上下开始里里外外的搜查,任何房间,花园角落,草丛,甚至水井里。 都完完全全的查了一遍。 没有发现任何可怕的东西。 查完之后,天已经黑了,但江云初和柳氏两人也安心不少。 柳氏还特地支取了一笔钱,说:“明天再去招点护卫,咱们府里人手还是太少了!” “最好是去请几个武功高手来!无论如何都不能再让一只苍蝇飞进来!” 江云初点点头,“好,我明天就去。” 柳氏心有余悸的抬头看了一眼补好的房顶,说:“早些用晚膳,晚上早点睡!” “我去安排。” 然而刚打开房门,后院的厨子就慌里慌张的跑来了。 “四……四小姐……”厨子脸色煞白。 “出什么事了?”江云初忽然有种不好的预感。 “您快跟我去后厨看看!”厨子的声音都在打颤,看得出来此刻正极度恐惧着。 江云初深吸了一口气,随即将柳氏带着一同前往。 两人相互搀扶着,相互打气,有人作伴就没那么可怕了。 后厨外,正有不少人围在这里,皆是一脸惊恐之色。 江云初和柳氏来了,他们纷纷安静了下来,不敢再议论什么。 后厨里,装着猪肉的框子里,此刻正放着一颗血淋淋的……头颅! “啊!”柳氏只一眼便吓得尖叫出声。 江云初心头也猛地咯噔一下。 李婆子脸上那两个血窟窿就如两个巨大的眼睛,正可怖的瞪着他们。 额头上烙着一个奴字,还淌着鲜血。 可见死状凄惨。 “为什么早些没有查到!”江云初微怒。 厨子答道:“这猪肉是今晨运进来的,一直在水箱里放着。” “明明中午我做饭的时候,也没看见这颗头颅啊。” 闻言,江云初脸色猛地变白了。 问:“你中午做饭的时候可有检查过底下的猪肉?” 众人紧张的看着厨子的神情,却只见厨子摇了摇头。 说:“每天采购的猪肉都是新鲜刚杀的,这么一大筐里,有点血是正常的,我也就没检查底下……“ 此话一出,不少人猛地转身扶墙呕吐了起来。 柳氏和江云初也顿时觉得反胃。 他们中午吃的肉,极有可能是跟那颗头颅混在一起的猪肉。 若是厨子没检查仔细的话,那甚至可能不是猪肉…… “呕……” 江云初转身逃出后厨,蹲在墙角呕吐不已。 柳氏怒道:“猪肉全扔了全扔了!今日起不准再吃肉!” 侍卫问道:“那这头颅要如何处置?” 柳氏一想到这一切都是江吟之搞出来的,气愤不已,“报官!” 这时,江云初回来了,只不过仍旧脸色苍白。 本就柔弱的四小姐,此刻看起来更是一副病态。 “不可!” “不能报官!” “国公的爵位可是官居一品,若是传出去,闹得满朝文武皆知,国公府的颜面往哪儿搁?” “而且死的还是娘身边的奴才,若真要查,难免还要询问诸多问题,我可不想被当做犯人一样被审问。” “更何况,她既然敢这么做,那她肯定把证据都处理干净了。” “她背后还有苍渊撑腰,即便官府查到什么了,也不会定她的罪!没人会冒险去得罪东厂的。” 听完之后,柳氏气得火冒三丈,“那怎么办!就没有办法治得住她吗!” 江云初想了想,说:“眼下最重要的,是把府里排查干净。” 柳氏也只好作罢。 准备离开时,好几名丫鬟跑了过来,跪在了地上。 “夫人,四小姐,我家里出了点事情,我想回家几天。” “我也是我也是!” 说是家中出事,要休假回家。 可是江云初心里清楚,是被这些东西给吓怕了。 就连厨子也跑上前来说:“我娘病了半月有余,我也想跟夫人请示请示,能不能准我几天假。” 柳氏微怒,“这种时候你们竟然都有事要回家!要走可以,走了就别来了!” 柳氏掌权还没多久,但弊端已经显现了,责罚多了不说,工钱克扣的也厉害了,远比不得国公爷还在的时候安稳。 听到她这话,不少人都萌生了离开的想法。 毕竟不知道什么时候,就要被那些尸体碎块给吓死。 厨子一咬牙,“承蒙国公府的照顾,我永远都记得国公爷的大恩!如今家中遭难,我不得不离开!” 柳氏怒,尖酸刻薄的说:“好好好!月契未满便要离府,这个月工钱可没得发!” 此言一出,众人震惊失色。 第六十七章 结清被柳氏克扣的工钱 国公府这等门第,头一次听闻克扣一整个月的工钱的! “夫人,这不合规矩啊!我们做了多少天,便该结算多少天的工钱才是!哪有扣完这一个月工钱不发的啊!” “是啊,从没听说过这种事情啊,毕竟咱们也没有犯什么事,也不是被罚出府的。” 若是犯了大错,被赶出府,倒还有克扣工钱的理由。 他们什么都没做错,哪有克扣工钱的道理! 而且他们入府都是先做一个月才发工钱,若就这么扣了,扣的可不止一个月的工钱。 柳氏却不管不顾,心头正压着怒火,怒道:“在今日提出回家,便是你们最大的错!” “国公府里的差事,是多少人挤破脑袋都挤不进来的,你们还不珍惜。” “府里突遭此难,你们一个二个只想着逃,还想拿工钱?呵,现在就给我滚出去!” 几人闻言,心中一沉,纷纷将目光投向了江云初。 想着四小姐向来心善,应该会帮帮他们。 然而江云初却只是掩面咳嗽了两声,轻声说:“娘,我有些不适,先回房了。” 柳氏冷冷的扫视了在场众人,冷声道:“想走的尽管走,我不留,但也别想结工钱。” 说完,便与江云初搀扶着离开了。 一众下人面面相觑,神色凝重。 最终无奈,也只好收拾包袱离开江家。 “哎……再也不是从前的国公府了……” “国公爷宽厚待人,从不苛待下人,如今国公爷走了,连带着咱们也没好日子过了。这一天天的还要受惊吓,留在这儿也是受气,工钱也被克扣得所剩无几。还不如趁着冬天还没过去,大户人家里缺人手,赶紧另寻去处了……” 这番话,也感染到了许多人。 国公府是真的跟以前不一样了。 有的人一咬牙,选择不要这一个月工钱,果断离开,另寻去处。 但也有的人打算,等月契满了,结算了工钱,再离开。 就在这天夜里,国公府便走了十几个人,其中丫鬟居多。 大多是受不了那些尸体碎块的惊吓,宁愿不要工钱也要连夜逃离此处。 一行人从国公府后门离开,月黑风高的,冬夜里寒风嗖嗖的刮得人脸颊生疼。 众人背着包袱,抱着双臂匆匆往前。 幽静的街道上黑漆漆的一片。 忽然,前方不知从何处走出一抹身影。 借着街边高挂的灯笼的微弱光芒,只能看清那人的身影,身姿欣长,是个女子。 近了,才看清来人。 众人震惊万分。 “三小姐!” 此刻他们看到江吟之就像是看见了鬼,满脸的恐惧。 而原因便是,那些尸体碎块,都是江吟之弄的。 当时江云初和柳氏的谈话,没有避着下人,他们全听见了! 江吟之从腰间取下一个钱袋,缓缓开口:“不用那么害怕。” “如此紧急就离开了国公府,想必那柳氏不会给你们结算工钱!我不能让她坏了国公府的名声,这钱你们分了,只多不少,多的算作是我的补偿。” 她本意只是想吓唬柳氏和江云初而已,但是这两人在国公府里,就无法避免的会殃及到府里的下人。 虽然有不少为虎作伥的,但也有勤勤恳恳干活的实在人。 众人闻言,感到不可思议。 捧着沉甸甸的银两,几人纷纷跪下,“多谢三小姐大恩啊!” 身后众人也连忙跪下道谢。 江吟之将他们扶起来,“不必谢我,这本来就是你们应得的!” “国公府里现在不安宁,你们离开也好,拿着这些钱回家跟家人团聚。” “等有朝一日我哥回来,国公府稳定了,你们若想回来,随时回来!” “工钱待遇与从前一样!” 闻言,众人激动万分。 “真的吗!” 江吟之点点头,“这是我对你们的承诺!” 众人心情澎湃,激动不已。 “三小姐,谢谢你!谢谢你还能看得到我们这些做奴才的!”有人激动的擦了擦眼泪。 江吟之淡淡一笑,轻声道:“你们没有卖身!以劳力赚钱谋生,换取财物,不是奴。” 这话让大家更加感动了。 一人坚定的说:“我们在国公府也干了好些年,若三小姐不嫌弃,将来需要我们的时候贴个告示,我们一定回来!” 高门大户的差事本就难找,的确是挤破头也难挤进去。 更别说国公府里了,还有那么和善待人,不把他们当奴才的主家。 若能再回到从前的国公府,他们自然是求之不得。 江吟之点点头,“还有一事,希望国公府里的事情,你们不要对外人提及。” 她可不想国公府在外人眼里变成了凶宅。 众人纷纷应下。 “放心三小姐,我们不会说出去半个字的!” 江吟之又说:“你们跟府里的人应该也都很熟,若还有人想离开国公府,却因克扣了工钱无法离开的话。让他们去香招楼找陶晟结算。” “好好好!三小姐人真好啊,不像四小姐,装出来的善良。” 听到这声感叹,江吟之只是笑了笑,并未答话。 夜已深,寒意更甚。 众人很快离开了。 江吟之抬步往国公府斜对面的客栈而去,唇边扬起了一抹冷冽的笑容。 夜晚的好戏,才刚开始! - 厨子走了,府里所有人都饿了一晚上。 柳氏和江吟之早早的就睡下了。 兰祁苑外,十几个侍卫把守着,严防死守不准任何人进入院子。 迷迷糊糊的,柳氏听到了敲门声。 她微微一怔,突然就醒了过来。 撩起床帐往外望去,“谁啊?” 咚咚咚—— 很轻很轻的敲门声。 在这寂静的夜里显得格外的渗人。 她心头一颤,猛地紧张了起来,门外挂着灯笼,可是却没有任何的影子! 明明门外没人,敲门声却不断响起。 想到外头都是侍卫,她鼓起勇气,穿上鞋小心翼翼的走到门边,猛地大喊了一声:“谁啊!” 敲门声戛然而止。 院子里有急促的脚步声传来,“夫人,出什么事了吗?” 柳氏这才大胆的打开门。 果真一个人都没有。 便松了口气。 “没事!你们好好守着!”说完,柳氏关上门准备回床上睡觉。 躺回被窝里,却突然感觉湿漉漉的,翻了个身,脚便踢到了一个硬硬的东西。 一掀开被子,入目是大片刺红的鲜血! 还有一根带着血的骨头! “啊——” 一声惨叫,划破长夜。 第六十八章 今天起,你就叫疾风吧 一众侍卫顾不上许多,直接冲进了房间里,纷纷拔出了长剑。 但是房间里除了柳氏之外,一个人都没有。 隔壁房间的江云初被尖叫声惊醒,抓起外衣穿上就匆忙跑了过来。 一冲进房间里便见柳氏蜷缩在地上,往墙角躲去,受惊过度,尖叫连连。 江云初看到床上那大量的血迹也惊呆了,立刻将被子给掀到了床下,床上便只剩下两根带血的骨头。 她拿起来看了一下,又闻了闻,还带着腥气。 “娘,这是猪骨头,不是人骨!”江云初连忙蹲下身安抚柳氏。 柳氏猛地一把抱住了她,崩溃大哭了起来,“她到底是怎么进来的!到底是人是鬼啊!” 这是人能做到的吗?不可能! 屋内的侍卫们也面面相觑。 说:“我们真的是打起了十分的精神盯着的,什么动静都没有啊!保证没有一个人来过兰祁苑!” 别说兰祁苑内守卫森严,就是整个国公府如今也是把守的连只苍蝇都飞不进来。 怎么可能还发生这种事呢。 除非……不是人…… 柳氏听后更是崩溃了,抱着脑袋往墙角里躲,“是她!是她回来了!” “肯定是她怪我,怪我让她去送死,怪我不守诺言不去救她。” “她要来找我报仇了……” 方才的一切,是她亲身经历的,只是打开门那三两句话的时间,没有人能进入房间,布置那些。 江云初神色凝重,竟不知该说些什么。 看着那些血和骨头,江云初眼中恨意愈发强烈。 她才不信鬼神! 就是江吟之搞的鬼! 她要让江吟之自食恶果! 江云初陪着柳氏待了一整夜,柳氏一夜未眠,受到太大的刺激,精神已经不太好了。 然而这一切还没完。 天亮之后,门口出现了一个盒子。 虽然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但打开盒子还是被吓了一跳。 一颗鲜红的心脏…… 她心跳极快久久无法平复。 “云初,是什么啊?” “没什么,娘。”江云初压抑着恐惧,故作轻松的答道。 随即闭上眼,一把关上了盒子。 拿起盒子,她起身离去,眼神也愈发冷冽。 - 过了午时。 街边小摊香气飘来,江吟之肚子已经咕噜咕噜叫了。 便带着如影随形的‘傻子’上前去买烧饼。 刚付了钱,接过烧饼。 江吟之便远远的看见有大夫从国公府里出来。 刚买的烧饼一口还没吃,就全部塞到了‘傻子’手里。 快步跟了上去。 一路跟到了荣安堂。 大夫刚放下药箱,江吟之便走上前询问:“大夫,你方才从国公府出来,可是国公府有什么人得了重病?” 长着山羊胡的老爷子打量了她一眼,“你问这个做什么?” “看大夫你似乎很是惆怅,想来没治好这病,或许我有办法呢!” 听到这话,那大夫才知她原来是抢活来的。 不禁冷笑一声,“年纪轻轻不脚踏实地,就想走捷径!告诉你也无妨,国公府夫人得了魇症,不能吃肉,见着肉就呕吐不止,这是受了刺激的心病!药石无医!” “你要是能把她治好了,老夫可以拜你为师!” 闻言,江吟之轻笑,调侃道:“您这年纪拜我为师,岂不让人说我占便宜?” 吃肉就吐…… 看来她的那些东西,的确是把柳氏给吓出病来了。 她唇边勾起一抹冷笑,既然病了,就别想好! 离开荣安堂,‘傻子’站在门外,递来那个烧饼。 江吟之心情极好,笑了笑,“带你去吃顿好的!” 他微微一怔。 但也什么都没问,默默的跟在她身后。 奇怪的是,江吟之并没有去酒楼饭馆,而是去了裁缝铺。 “方姨!” 穿着围裙正裁衣的妇人抬头看到她,惊喜不已,“三小姐!你可好久没来了!” 开在街道尽头的小裁缝铺子,店主是带着一个七岁儿子的寡妇,虽已年过四十,但人生的美,可以说是风韵犹存。 寡妇门前是非多,漂亮寡妇门前是非就更多了。 刚到这儿来做生意的时候,常被街头混混调戏,还有些同是做生意的富老板,明着暗着动手动脚。 当时可被人指指点点了好久,生意一度做不下去。 江吟之也是偶然经过看见,便出手教训,把人打伤进了医馆,对方带着全家招摇上国公府要公道。 那时,或许也有江云初背后捣鬼,导致那事情传的沸沸扬扬。 无才无德的纨绔三小姐,便传开了。 为此,方姨很是感激她,经常给她留着一些上好的料子,按照她的喜好给她裁衣,分文不取。 久而久之,江吟之几乎就包揽了这小铺子的生意。 不过还好的是,他们的铺子现在经营的还算稳定,不需要江吟之保护了。 “方姨,你这儿有他能穿的成衣吗?不需要太贵的料子,普通的就行。”江吟之指了指旁边的人。 方姨看了看,随即去给取了一套衣服出来,说:“你看这套怎么样?” 墨蓝色,颜色深,低调耐脏,束腰护腕,干净利落。 “好,就这套了!” “快去换衣服。”江吟之把衣服递给了他。 那凌乱的发丝遮挡着他的脸,却也能感受到发丝下那微微惊讶的眼神。 江吟之强调道:“这也是任务的一部分!” 听到这里,他才拿着衣服进去换了。 换了衣服出来,方姨笑道:“这小伙子怎么不打理打理头发啊,来,我帮你弄一下!” 说着便把他给按到了凳子上,端了碗水来,又拿出了头油,耐心的梳理着他的头发。 他身体僵硬,笔直的坐着,纹丝不动。 江吟之观察了一下,耐力惊人! 当那凌乱的头发干干净净的束了起来,露出的,是一张刚毅的脸,眉尾和眼尾的刀疤带着几分煞气。 但是整个人的气质都与方才完全不同了。 静静往那儿一站,也是能吓哭小孩子的人呢。 可偏偏看上去这么凌厉的一个人,此刻的眼神里却透露着一丝不知所措,局促难安。 江吟之拍了拍他肩膀,“挺好看的!习惯就好了!” 他不说话。 江吟之又问:“你有名字吗?” 他摇了摇头。 “不知道你是没有名字,还是忘记了,但是今后你不能再叫傻子了!你不是傻子!” “你的武功很高强!你以前肯定不是普通人!” “今天起,你就叫疾风?” 闻言,他愣了愣。 江吟之问道:“你不喜欢吗?” 他摇摇头,又点点头。 虽然有些慌乱的样子,但江吟之看得出他想表达什么。 她勾起唇角,“疾风,我们吃饭去!” 他面无表情的点点头,眼神中却多了些许光芒。 第六十九章 收到请柬 酒足饭饱,从酒楼里出来。 江吟之正要转头跟他说话,岂料转身之际便见他一个快步跑走了,一跃便不见了踪影。 怎么回事? 她在原地等了一会。 很快,他又回来了。 还抓着一名男子,扔到了江吟之面前。 江吟之看了地上那男子一眼,无奈道:“放了他。” 疾风点头。 那男子便起身一溜烟就跑了。 虽不认识那人,但也知道他是东厂玄衣卫,苍渊派来的。 想必是被疾风发现他在跟踪,才去将他给抓了出来。 她已经出来快两天了,得回去了。 她取了点银子,递给疾风。 疾风看了一眼,却摇了摇头。 “拿着,今后不必听香招楼里那些人的命令,不用干杂活,这钱拿着可以买吃的,填饱肚子!” “接下来两天我不在,那些东西按照原计划继续往江家送。” 闻言,疾风这才收下了银子。 - 回到东厂,江吟之先去了药阁,查看琴瑟和弦音的伤势。 好在这两天药阁都没发生什么事情,加上有霍霖的照看着,琴瑟和弦音的存在没有泄露出去。 唯一的麻烦就是夏明擎,两天连着来药阁找了她三次,说是想要跟她切磋比试,但几次来江吟之都不在。 值得高兴的是,琴瑟已经醒了。 只不过弦音的伤势比较严重,还昏迷着。 她一到房间,脸色苍白的琴瑟便欲起身下床,江吟之连忙制止她。 “伤这么重,好好躺着!” 琴瑟内疚不已,“又给姑娘添麻烦了!” 江吟之看得心疼不已,轻轻握住她的手,“是我没保护好你们,你们是我身边的人,我早该想到,江云初和柳氏不会善待你们!我却非要让你们守在府里。” 琴瑟连连摇头,“不!姑娘是信任我们才让我们守在府里的,姑娘把我们当家人了!” “只怪我们没用,非但帮不上姑娘什么,反倒被人算计,还给姑娘添麻烦。” 说着,又吸了吸鼻子,忍住了眼泪。 闻言,江吟之问道:“柳氏为何突然对你们动手?” 自父亲出殡之日已过去一个月了,若柳氏和江云初受了气找琴瑟弦音出气,也不该等到现在。 琴瑟皱眉思索着,答道:“二夫人想要把五小姐嫁给伯爵府的庶子,可五小姐逃出城了,二夫人派人追查的时候,打听到了是姑娘你安排的马车送五小姐出了城。” “二夫人以为我和弦音知晓五小姐的落脚处,就朝我俩撒气,又抓到香招楼严刑逼问。” “不过,奇怪的是,后来李婆子下死手,像是要取我和弦音的性命!” 琴瑟自己都感到难以置信。 逼问五小姐下落,在国公府就能做,带她们去香招楼也不是发卖,像是非要取她们性命。 江吟之思考的认真。 琴瑟小心翼翼的问道:“姑娘,我和弦音……还要回去吗?” 回过神来,江吟之眉头紧锁,拍了拍她的头,“放心,我哥没回来之前,我不会让你们回江家了。” 听到她的话,琴瑟才松了口气。 江吟之又叮嘱道:“但这儿是东厂,也不可大意!” 她立刻去研磨了些药粉,交给了琴瑟,“每日涂抹于脸上,伤好之后就待在药阁打杂,学学药理,不可到处乱跑!” 琴瑟坚定的点点头,“放心小姐!我们会小心的!” 她们两人身上如今那么多的疤痕,便是薛岐知道了她们的存在,应该也不会做什么。 - 棠梨苑。 清澈的冰雪气息,夹杂着沁人心脾的梅花香气,一走进来便觉得心旷神怡。 那一抹挺拔的身影正静静的站在树下,负手而立,看着那些随风飘动的红丝带上挂着的木牌。 “都尉!” 他转过头来看了一眼,清冷的脸上露出了一抹笑容,“回来了。” 江吟之点点头。 “这两天都去做什么了?”他低声问道。 江吟之如实相告,事无巨细,就连香招楼的管事嗓门非常大,她都告诉了苍渊。 虽然明明他对一切都了如指掌,虽然她也知道他什么都知道。 一个明知故问,一个装傻充愣。 “都尉,我想把我那两个丫头留在药阁帮忙,可以吗?”虽然苍渊早就知晓此事,但她还是想跟他再说一声。 苍渊漫不经心的点点头,“你高兴就好,这种事情不必问我。” “我只是怕督主那里……毕竟东厂一个丫鬟也没有。”这当然是薛岐设立的规矩。 他目光沉静,语气淡然道:“无妨,现在药阁是你做主。” “那好。” 桑时脚步极轻的走来,递上了一份请柬,“姑娘,这是鸿胪寺少卿夫人送来的请柬,邀你明日前去赏花。” 江吟之接过请柬,看了看,“少卿夫人?” “对,是许夫人。” 桑时这么一提醒她才想起来这号人物。 许妙琼的娘。 前世她嫁给沈玉嵘之后,她作为小侯爷夫人参加的第一个权贵夫人的宴会,便是许夫人的赏花宴。 而这个许夫人邀请她,根本就没安好心。 前世去了许家赴宴,莫名其妙被诬陷,想自证清白的时候,沈玉嵘到了许家,当众扇了她一耳光,骂她丢了沈家的脸。 别人的诬陷,没有伤到她半分,却是沈玉嵘这一耳光,让她颜面尽失不说,还成了旁人背后指点的笑柄。 自那以后她就极少参加这种宴会,也不怎么与权贵夫人们结交,倒还被沈玉嵘说她不为沈家着想,不结交贵戚。 回忆起当年种种,至今仍旧会觉得心痛而屈辱,更多的是恨。 恨自己为何非要在沈玉嵘身上吊死,恨自己为什么那么眼瞎,真心错付。 苍渊察觉到她神色有异,眼神中似有万千心事,他抬手轻抚她脸颊,“怎么了?” 江吟之回过神来,才意识到自己有些失态了。 “没事,只是想到这许夫人是许妙琼的娘,许妙琼为皇后办事为难于我,想必明日这宴会也是针对我的。” 闻言,苍渊不禁皱眉,“那不去就行了。” 江吟之却勾起唇角,“不,我要去!” “我倒是要看看她们要玩什么花招。” 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 那就前世的仇,今世的账,一起算! 但苍渊仍有顾虑,“可是……” 他担心她又受委屈。 江吟之顺势挽住他的胳膊,轻声道:“若能结交结交那些夫人们,对都尉将来统领东厂,也有好处。” 其实这次宴会上的人大多没有结识的必要,但她记得这次伯爵府的段夫人也要参加,而当年,柳氏就是靠着把江烟儿嫁入伯爵府,攀上了伯爵府这门关系,才有了个靠山。 既然明日要去,不如就顺道认识认识伯爵府的人。 苍渊见她这十分自然而下意识的动作,唇边忍不住扬起一抹笑容。 不禁宠溺的掐了掐她的脸颊,“好,反正腰牌都到手了,出入自由。” 第七十章 蔷薇园赴宴 权贵夫人圈子里有个不成文的规矩,便是初次登门的人,不管是什么样的宴会,都要备上礼物。 其实并不是非要给主人家送礼,而是借着送礼彰显身份地位权势,当然,也就是女子在夫家的地位。 有的夫人是府中妾室,但受夫君宠爱,便是家里说得上话的人。 而有的夫人是明媒正娶的正妻,却被夫家弃之如敝履,这样的人,是不会有人愿意结交的。 所以初次参加宴会之人,备上礼物的目的,就是借此彰显自己的财力,让人知道自己在家里的地位如何。 而京中权贵夫人们最喜爱的便是凌云阁的首饰,那可是一物难求。 江吟之来到凌云阁门外,见到凌云阁外果然正排着数米长的队伍,无奈之下,转身离去。 刚走出去没两步,便有一富态管家模样的嬷嬷走来,叫住了她。 “这位夫人!” 江吟之停下脚步,疑惑的看向她,“有事吗?” 嬷嬷拉着她来到角落无人之处,悄悄的掏出了袖中一个精致的锦盒,“我看夫人想去凌云阁买首饰,但凌云阁的队多难排啊!我这儿有件凌云阁的首饰,夫人若看得上,就收了!” 锦盒一打开,是一只碧玉镯子,通透晶莹,的确是上好的东西,一看就是凌云阁的。 那嬷嬷又叹息道:“前几日我家夫人要个镯子,我可是费了好大劲才买到,结果她又不喜欢了。这凌云阁的东西贵啊,我想拿来退了,凌云阁又不给退!我看夫人打扮富贵,想必是买得起的!” 江吟之拿起镯子看了看,点点头,“多少钱,我买了。” 见她如此爽快,嬷嬷欣喜不已,“夫人这么爽快,那我就把零头给抹了,夫人给个三百两!” 江吟之虽没有去凌云阁买过首饰,但这凌云阁的行情她是知道的。 “这镯子品相虽好,但却也要不了三百两。” 闻言,那嬷嬷尴尬的笑了笑,“夫人,你看这凌云阁的东西可不好买,这……” 话还未说完,江吟之便又说:“我买了就是,也省的我费心去挑别的了。” 随后便直接给了那嬷嬷三百两银票。 那嬷嬷拿了钱,欣喜不已,连忙跟她道谢。 江吟之收起锦盒,唇边扬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容。 果然跟前世一样,去凌云阁外晃一圈,便有人拿着凌云阁的首饰来转卖给她,就连价钱,都不差分毫。 - 许家的赏花宴办在蔷薇园,此刻园子里十分热闹。 江吟之来得晚,巧的是,江云初也来了。 “姐姐当了都尉夫人就是不一样啊,打扮都富贵华丽起来了呢。”江云初一副病态虚弱的模样缓缓走来,仿佛一阵风随时都能吹跑她,那纤细单薄的身子真是惹人垂怜。 江吟之看了她一眼,勾唇轻笑:“听闻二娘病重在府,妹妹不侍奉左右,倒还有心思来参加赏花宴,妹妹心真大啊。” 听到这里,江云初霎时脸色一变,眼神里充满了怨恨,“我娘病了,姐姐倒是知道的快!” 江吟之眼神轻蔑的看了她一眼,“国公府的事情,我想知道就能知道。” 话落,她抬步往前走去。 江云初一怒,立刻上前拦住了她,“这么说,姐姐是知道那些碎块的来历了!” 江吟之知道她是想求证那些尸体碎块来自何处,但江吟之却只是冷冷的勾起唇角,不悦的拂开了她,并不理会。 “江吟之!我知道是你搞的鬼!”江云初怒极。 江吟之脚步微微一滞,却并未回应任何,继续往前走去。 江云初倍感愤怒,上前来故意想要撞开她。 然而她却高估了自己的身体,想要撞开江吟之先进去,却在那一刻被江吟之给弹开了,猛地跌倒。 正巧这时许夫人和其他几位夫人来了。 江吟之唇边带笑,蹲下身将江云初给扶了起来,“妹妹怎么这么不小心,” 将她扶起来,顺势给她整理了一下衣服,却被江云初嫌弃的推开。 “姐姐别假惺惺了,你不推我,妹妹就感恩戴德了。”江云初低垂着眼眸,神色十分委屈。 那么多人看着呢,大家看江吟之的眼神都变得怪怪的。 江吟之却也不生气不辩驳,淡然一笑,仿佛司空见惯一般,往前而去,与许夫人打了个照面,但两人也只是微微颔首,粗略的打了个招呼。 而后许夫人便连忙去扶江云初了,关切问道:“没事?前不久才挨了板子,今日让你前来着实为难你了。” “许夫人有请,是云初的荣幸,谈何为难。”江云初柔柔弱弱的答道。 “入座。” 进了蔷薇园里坐下,很多人都将目光投向了许夫人带来的江云初身上。 江云初在上元节宫宴上跳千媚娇可是丢尽了脸面,即便到了这儿,这众多目光也都是鄙夷嫌弃的。 但江云初还是硬着头皮坐下了。 许夫人笑着介绍说:“这园子里的花啊,都是云初帮我打理的,带着伤都要来呢,真是个心善的姑娘!” 众位夫人只是笑笑,并未答话。 刚坐下,便又有两位夫人来了。 正是伯爵府的两位。 一位打扮较为朴素,但端庄大气,这位便是伯爵府的正室夫人,段楚君。 而走在正室夫人前头的,却是打扮艳丽花枝招展的妾室,林月怜。 “这还是头一次到许家来,许夫人这院子可真好看啊!”林月怜得意洋洋的走来,颇为神气。 这两人一来,顿时便吸引了所有人的视线。 这伯爵府的两位可是京中出了名的身份颠倒。 妾室神气的比正室还厉害,正室夫人却反倒比妾还不如。 “伯爵夫人快快请坐。”许夫人这话也不知道是在喊谁,看得出来有意试探。 林月怜得意一笑,从袖中取出一个锦盒,“这是我家大人前些日子随手送我的墨,据说极为珍贵,要千金一盒呢。虽然比不上东厂用的,但也是市面少见的了。” “我一个妇道人家,平日里也不舞文弄墨的,这墨给我就是浪费了。今日正好到许夫人家赴宴,便将这玩意取来,送给许大人。” 而段夫人却只是送上了一颗珍珠,虽然搁普通百姓手里也是能吃上一个月的了,但比起林月怜来,还是逊色许多。 一下子就能分辨出这两位夫人在家中的地位。 许夫人也立刻知道该巴结谁了,热情的上前道:“久闻伯爵夫人出手阔绰,没想到竟这般阔绰。你初次来便送如此大礼,我怎么也得回个礼才是。” 说罢,招呼了一下丫鬟。 丫鬟捧着小小的锦盒上前来。 许夫人介绍说:“这是我前两日特地去凌云阁订的一只镯子,为了独一无二,特地让人刻了一朵兰花在上头,妹妹可别介意。” 正说着,丫鬟打开盒子。 下一刻 林月怜脸上的笑容逐渐僵硬,不明所以的看着那盒子里,“许夫人,这盒子里……空的啊!” 第七十一章 丢失贵重饰物! 许夫人脸色一变,这才低头看了一眼盒子里,丫鬟也吓得大惊失色,扑通一声跪在地上。 “夫人,明明方才来蔷薇园的时候,还在盒子里的啊!”丫鬟受惊,脸色惨白。 许夫人脸色难看极了,愤怒的一巴掌扇了过去,“你个蠢货,让你拿个东西都拿不好,拿个空盒子来!你今日要是不把镯子给我拿出来,就拖下去杖毙!” 丫鬟惊恐极了,被扇得跌倒又连忙直起了身子,“夫人,我真的没有动这里面的东西!会不会……会不会是方才掉在路上了?” “那还不快去找!今天要是找不回来,小心你小命不保!”许夫人言语凌厉的威胁着。 丫鬟害怕极了,立刻起身跑出去找。 大家都很好奇发生了什么,怎么镯子平白就不见了呢。 许夫人又笑着对林月怜说:“伯爵夫人先入座,手下的奴才办事不靠谱,让伯爵夫人见笑了。” “无妨,那就等等。” 随后林月怜和段夫人两人一同入座,但是林月怜这个小妾却是坐在上方,段夫人坐在下方。 还真是荒唐的可以。 然而那丫鬟找了一大圈也没能找到镯子,紧张又害怕的跑了回来。 许夫人很是恼怒,下令道;“来人,拖下去杖毙!” 丢失这么贵重的东西,的确是犯了大错,虽说这责罚有点过了,但这毕竟是许家,旁人也没资格多嘴。 就在那丫鬟要被拖下去时,她惊慌的看向了江吟之和江云初的方向,奋力的推开了抓她的两人。 一口气冲到了江吟之面前,扑通一声跪下,“夫人!方才你来的时候碰了我一下,是不是……” 话还未说完,许夫人便厉声呵斥:“大胆!你这贱婢胡说八道什么呢!这位可是都尉夫人!” 吓得那丫鬟连连给江吟之磕头,哀求道:“夫人,那镯子是不是被你捡了去,若是被夫人捡到了,能交还给我吗?还请夫人救奴婢一命!” 丫鬟磕头磕得鲜血直流,眼泪也不停的往下落。 看着的确是可怜。 丢了镯子,大不了赔就是,再差也不过就挨顿板子,可许夫人这是要她的性命,如何能不慌呢。 江吟之一下子就被架到了十分为难的境地。 所有人都静静的看着她。 就连许夫人,也不说话了,任由那丫鬟在她面前磕头求情。 江吟之不急不缓的端起茶微抿一口,幽幽道:“若是在我府里,你便是磕死在这儿,我也不会理你。” “但这儿是许家,当着这么多夫人的面,我倒是不得不自证清白了。” 她慢悠悠的从袖中取出那个来自凌云阁的精致锦盒。 盒子一取出来,周围的人都是眼眸一亮,那不就是凌云阁的盒子吗! 跟此刻许夫人那个空盒子一模一样! 然而,当江吟之一打开,众人却是大失所望。 只是一支平平无奇的朱钗。 不明所以的人忍不住掩面笑了起来,“拿凌云阁的首饰盒装些普普通通的玩意,真是不知道说什么好。” “这里头的朱钗,怕是还不如这盒子贵重呢。” 不少人都忍不住笑话起她来。 东厂那么有钱,江吟之作为都尉夫人,却送出这么寒酸的东西,可见她在东厂的地位有多么微不足道。 然而此刻,许夫人却是震惊的站起身来。 看到那盒子里当真是朱钗时,脸色难看极了。 但为了掩饰那不正常的反应,只得怒斥丫鬟:“贱婢,敢污蔑都尉夫人,来人,拖下去杖毙!” 却在这时,江吟之缓缓开口:“慢着!” “既然许夫人的镯子丢了,而这丫鬟正巧又怀疑上我,那今日不把这镯子找出来,我可要背上个黑锅了。” 说着,她抬手摘下头上玉簪,取下手腕的镯子,甚至将身上的东西全部拿了出来。 众人都看呆了。 大家都知道这江吟之在宫宴上怎么质问皇后的,她可不是个受得了冤屈的人,今日这一出,轻易收不了场了。 摘下所有首饰,她看向了那个丫鬟,“你若还有怀疑,要不要再搜搜身?” 丫鬟大惊失色,吓得跌跪在地,“夫人恕罪,是奴婢不知好歹,是奴婢着急误会了夫人,奴婢该死!” 说着还一巴掌一巴掌的狠狠扇起了自己的耳光。 乞求饶恕。 江吟之缓缓起身,将那丫鬟给拉了起来,抓着她手臂的时候,感觉到她浑身都在颤抖。 “诸位夫人,我建议,大家还是都把随身的首饰取出来放到桌上,让这丫鬟依次检查一下。她能随口污蔑我,也能随意怀疑上在座的各位。” “今日来赴宴者都是非富即贵,当然都不可能偷盗首饰!可今日首饰没找着,大家平添些怀疑,心里膈应伤了和气就不好了。” 江吟之这么一说,大家都纷纷议论起来。 “是啊,这儿在座的哪个会去做偷鸡摸狗的事情,这丫鬟敢攀诬都尉夫人,难保不会怀疑我们。” “既然如此,那就大家都检查一遍,也免得回头再说些什么。” 说着,便也将手腕上的镯子摘了下来。 其余人也都纷纷开始摘首饰。 许夫人看到这阵仗都吓得不知所措,这要是传出去,就是她在污蔑大家啊!还让人摘首饰检查! 想到得罪的都是些她得罪不起的人物,许夫人整个人都快晕厥过去了。 “各位夫人,我着实无此意啊!都是这贱婢胡乱攀诬!还不快拖下去!” 江吟之却将那丫鬟拉到身后护住,挑眉一笑,“许夫人急什么,待大家全部检查了,再拖下去不迟。” 许夫人心中愤恨,却也只能忍耐着,不能撕破脸。 就连伯爵府那两位,都把首饰摘下来了,江吟之抓着那丫鬟去挨个检查。 丫鬟整个人如小鸡般被她提着衣领子,瑟瑟发抖,一一查验,一路摇头。 然而检查完了,江吟之抓着那丫鬟来到了江云初面前。 “妹妹,就连伯爵夫人都把首饰拿出来检查了,你怎么还藏着掖着呢?” 江云初一惊,看了她一眼又垂下眼嘛,阴阳怪气的说:“我哪能跟姐姐比,穿金戴银。我从来就没什么首饰,姐姐还想让我摘什么首饰?” 这话一出,众人纷纷将目光投向江云初,打量一番,还真是格外的素净。 一身白衣,脸色也格外苍白,头上只有一朵白玉簪花,就连耳饰都没有戴。 众人正心生怜悯的时候。 江吟之却说:“所有人都检查了,妹妹可别让人挑你的理啊。” “我!”江云初一怒,她索性站起身来,“姐姐这般为难,莫不是为了报上元节宫宴之仇?也要让我当众脱衣以证清白吗!” 第七十二章 生子方拿去养猪 众人只道是这两姐妹有私仇,正看热闹时,许夫人连忙开口相劝:“都尉夫人,今日在这儿设宴,可不是给你报私仇的。江四小姐的确一身素净没有首饰,何必继续为难!” “一只玉镯丢了便也丢了,改天我再去凌云阁定做一只,送到伯爵府上。” 诬陷江吟之不成,许夫人便想要作罢此事。 哪知道江吟之却是不查清不罢休。 她语气凌厉道:“许夫人丢了东西事小,在座诸位蒙上不清不白的嫌疑才是大事!” 她又看向江云初,“我自知道妹妹品行,但还是应当搜身查验才是,妹妹觉得呢?” 江云初眼神怨恨的看着她,知道她是存心报复,硬着头皮就是不肯答应搜身,绝不给江吟之半点羞辱她的机会。 “姐姐凭什么搜我身?诸位夫人可都没有搜身,只是检查了首饰而已!” 江吟之眼眸一冷,上前抓住江云初的手臂,想要直接动手搜身。 江云初反抗激烈,几乎是用尽全力想要推开江吟之。 许夫人也没想到江吟之能闹到这个地步,直接就动手了,见江云初被江吟之给按着,连忙上前去帮忙拉开。 将两人分开之时,三人都忍不住后退了几步稳住身体。 却也在那一瞬间,一个翠绿的东西从江云初身上掉落,随之而来的,便是清脆的一声。 众人瞪大了眼睛。 地面上,一枚碧玉手镯被摔得四分五裂。 江云初和许夫人都愣住了。 江云初脸色惨白的看着自己脚边那碎裂的镯子。 “还真是她偷的啊?” “难怪死活不让搜身!” 周围众人议论纷纷,那些声音落入江云初耳中,格外的刺耳。 江云初慌张不已,“我……我没有……” 江吟之上前捡起那些碎片,找到其中一块,递给了那个丫鬟,“好好看清楚了,你家夫人的镯子,是这个吗?” 丫鬟看了看上面刻着的兰花,怯怯的点点头。 众人惊讶,小声议论了起来。 江云初,就像是再一次被当众扒光了衣服,那些眼神如烙铁一般,在她身上烫下耻辱的烙印。 她紧紧攥着双手,眼眸发红的瞪着江吟之。 江吟之冷冷一笑,看了许夫人一眼,“镯子找到了,查清真相大家也该放心了。江云初虽是江家庶出,但也算是我妹妹。这只镯子,我会赔给许夫人的。” 说着,她又看向了江云初,“至于我这庶妹偷盗许夫人财物,既然事情发生在许家,就全凭许夫人处置!” 许夫人脸色难看,原本是要陷害江吟之的,却不知道那镯子怎么跑到江云初那儿去了! 她看了江云初一眼,无奈道:“想来云初也是一时糊涂,这孩子已经够可怜的了,你这个当姐姐的就别再逼她了。” “我许家也没有穷到一个镯子还要让你赔的地步,此事就到此为止。” 许夫人都这样说了,江吟之自然没有纠缠下去的道理。 只是让大家看到那镯子在谁身上,便也足够了。 她往园子门口望去,心想着沈玉嵘怎么还没来? 前世也是同一个时间同一个地点,被污蔑偷盗玉镯的人是她,而许夫人可不像现在对待江云初这样,轻易就放过她了。 一直拖到了沈玉嵘来,知晓经过之后,他只相信自己看到的听到的,不肯信她。 她想要自证清白,却还被他说是狡辩,甚至打了她一巴掌。 品行卑劣的名声,也就这样传开了。 前世种种,几乎都是因沈玉嵘而起。 若不是嫁给沈玉嵘,她不会受到那么多的羞辱。 而她,为了江家,一再试图挽回他的心,即便是与他做个相敬如宾的夫妻也好,可换来的却是一次次伤害。 前世,她活的太累太累了。 顾及江家功高盖主的名声,顾及沈玉嵘对她的看法,顾及所有人的眼光,却唯独让自己受尽了委屈。 等了好一会,也没见到沈玉嵘来。 看来是事情发生了改变,他不会来了。 可惜,看不到这场好戏了。 许夫人已经让人上了些点心,又岔开话题跟众人聊了起来。 “今日我还有另外一份薄礼送给各位。” 很快,便有丫鬟拿着厚厚的一叠纸上来了。 丫鬟依次发放,江吟之也拿到了一张,看了看上面都是药材,这是一张药方。 只不过有的药材还真是稀奇古怪。 许夫人沾沾自喜的说道:“我在许家能有如今地位啊,还多亏了这多子方!服用一年以上,必定能生个大胖小子!” 原来是生子方。 这许夫人原本是个妾室,靠着生儿子生的多,硬是把正妻给挤下去,上位了。 在权贵中的妾室里,倒是个厉害的人物。 正想着,突然江云初拿着生子方有些不好意思的说:“这个……我用不着。” 闻言,许夫人恍然大悟,但又笑着安慰说:“我倒是忘了你还未出嫁,不过没关系,迟早能用得上的!” 说着,突然又看向了江吟之,一拍桌子,“哎呀!瞧我这记性!都尉夫人才是真正用不上呢!” 这话引来不少人的目光。 江吟之心中一惊。 原来是一出接着一出呢? 丫鬟上前,欲收走她手里的生子方。 江吟之却勾起唇角,看了看药方,说:“用得着!” 许夫人噗嗤一声笑了出来,“都尉夫人还少不更事呢?这儿子啊,仅靠你一个人,生不出来!” 这话引起周围众人掩面笑了起来。 太监夫人想生儿子,这可真是个大笑话。 江吟之不怒反笑,认认真真的将生子方收好,一字一句的笑道:“我自然是用不着!许夫人这生子方的名声我早有耳闻,能让许夫人都一个接着一个的生。若是拿去养猪,必定也是一个崽接着一个崽的下!兴许还能比旁人养的猪肥上一些呢!” 此话一出,许夫人脸上的笑容顿时僵住。 在场不少人的脸色都变了。 她们拿去生儿子,江吟之竟拿生子方去养猪? 这岂不是把她们都比作是母猪?! 最生气的莫过于许夫人,旁人有儿子的那也不是靠这方子生的,没儿子的自然也不会对号入座。 唯独许夫人,是靠这生子方生的儿子,一个接着一个的生,不是把她比作下崽的母猪吗! 不过眼下。 许夫人还没急,倒是有一人,先急了。 伯爵府的林小妾恼羞成怒,呵斥道:“你什么意思?把我们跟母猪比?” 江吟之轻笑:“我可没说过这话,生子方各有各的用法,我用不上,还不许我给母猪用了吗?” “林夫人若非要瞧不上自己,把自己比作母猪,那我也无话可说。” 第七十三章 结识伯爵府段夫人 林月怜闻言又惊又怒,气得狠狠一拍桌子,“江吟之!” 她恨不得撕烂江吟之那张嘴! 这时,江云初开口安抚道:“伯爵夫人不必跟我姐姐生气,毕竟她所嫁之人是东厂的,生不了孩子大概会是姐姐一生最大的遗憾,难免心中不平,言语凌厉了些。” 许夫人听到这话也稍微被安慰了一些,笑道:“是啊伯爵夫人,何必跟一个太监的夫人置气呢,伯爵夫人将来多子多孙,幸福美满,这是都尉夫人一辈子也得不到的。心中不平也是应当,伯爵夫人就让着她些。” 听着她们这沾沾自喜又十分优越的语气,江吟之不免冷冷一笑。 “的确是我多费口舌了,女人一生,不是只有传宗接代才有意义。将自己困于生儿子的往复循环之中,真是悲哀。”她语气轻蔑而鄙夷。 在场不少人皆是脸色一变。 知道江吟之不是好惹的,却没想到她能这么不顾众人颜面,竟把她们在场所有人都冷嘲热讽了一遍。 “江吟之!” 这回,林小妾和许夫人都怒极拍桌而起了。 却在这时,一个低沉而威严的声音传来—— “既是赏花宴,为何讨论的却是生儿子的事情,许夫人莫不是故意请我夫人来,羞辱她?” 身着紫袍的苍渊负手而来,浑身气息冷冽。 苍渊的到来,让这晴朗的天空像是突然变了天,令人浑身冰寒彻骨。 江吟之一惊,连忙起身上前,“都尉,你怎么来了?” 苍渊动作自然的牵起了她的手,低头看着她,温柔问道:“没受委屈?” 江吟之笑着摇摇头。 许夫人等人脸色难看极了。 “都尉,擅闯许家后院不好!”许夫人虽心中不满,但面上仍旧是客客气气的。 “本都尉对你家这后院可没什么兴趣,是府里有人给我送了封信,我才来的。”苍渊从怀中取出那封信,随手扔到了地上。 “本都尉可从来没有不对女人动手的规矩,再在背后动什么歪心思,便是整个鸿胪寺,也保不住你!” 他语气充满了威胁。 话落,便牵着江吟之离开了蔷薇园。 那一刻许夫人心头咯噔一下,她就说东厂不是她得罪的起的,可偏偏皇后要她为难江吟之。 本以为江吟之没那么受宠,哪知道这苍渊,还真维护江吟之! 周围众人也小声议论了起来。 “看江吟之方才送的礼,还以为她在东厂地位不高呢,没想到苍渊竟会为了她亲自前来!” 有人调笑:“看她那装首饰的盒子是凌云阁的,若真是毫无地位,怕也不会去买凌云阁的东西。可见她不是没地位没钱买不起,只是不想把那好东西,送给许夫人罢了。” 这话令不少人恍然大悟,纷纷笑了起来。 此刻,许夫人脸色铁青,气得快要冒青烟。 - 江吟之跟着苍渊走出了许家,心中也不禁思索起来。 前世,来的人是沈玉嵘。 这一世,来的人是苍渊,还是被一封信给引来的,更加证明今日是许夫人她们联合起来针对她的陷阱。 “都尉,你知道给你送信引你来的是谁吗?” 苍渊低声道:“不知道,只是信上说你偷盗许夫人的财物,要我来主持公道。所以这财物呢?” 江吟之勾起唇角,“不是我偷的,是江云初!她们想陷害我,没那么容易!” 闻言,苍渊不禁停下脚步,转头看着她。 深邃的目光带着一丝探究,勾唇道:“上元节宫宴那回,加上这次,你好像真的能预知未来?” 若不是提前知晓,提前安排,怎么能在那么多人面前避开陷阱呢。 江吟之意味深长的勾起唇角,“那当然,我的占卜术,可没骗都尉。” 虽不知她这话是真是假,但此刻苍渊心里却莫名的高兴。 想到她方才反击那些人的话,真是深得他心! “走,回去了。” 两人正走了没多远,突然身后便传来了喊声。 “都尉夫人留步!” 江吟之微微一惊,转过头便见到从许家追出来的伯爵府段夫人。 “段夫人有事吗?”江吟之问道。 段夫人笑了笑,“夫人方才那番话可真是说到我心坎里去了,都尉夫人这般洒脱,着实令我羡慕,也令我敬佩!” 江吟之没想到段夫人会说出这话来,倒是有些惊讶,“夫人过奖了!夫人年轻时何尝不比我洒脱呢。” 段夫人微微一惊,“你竟知道我……” 但又无奈一笑说:“如今嫁人十数载,倒是如你所说,被困于生子的往复循环之中了。” 这笑容里满含苦涩,背后不知道有多少心酸。 江吟之安慰道:“其实夫人想要夺回属于自己的地位,也不必非要生一个孩子。” 闻言,段夫人一惊。 似乎是没有料到江吟之会对她心中所想知道的如此明白。 “可是……” 江吟之打断了她的话,“这儿不是说话的地方,改日我再登门拜访与夫人详谈。” 段夫人这才想到,苍渊还在一旁,妇人后院之事,的确不宜拿到男人面前来说。 便点了点头,笑道:“我正有此意,你若有空来那就再好不过了!” 与段夫人分开后,江吟之便随苍渊一同回了东厂。 途中,苍渊问起这段夫人的事情,江吟之便讲了起来。 “段夫人这些年来,每每有了身孕,孩子都无法顺利生产。请过很多大夫,都说她的体质生不了孩子。” “正室生不了,偏偏这小妾生了个儿子,成了伯爵府老太太的心肝宝贝,这林小妾也母凭子贵,靠着生了个儿子耀武扬威,更是处处压迫段夫人这个正室夫人。” “在外更是一点面子都不给段夫人留,看今日这情形,若再继续这样下去,段夫人也命不久矣。” 前世,段夫人的的确确是被那林小妾给逼迫死了。 林小妾的儿子赫连华是伯爵府唯一的公子,又跟国公府五小姐江烟儿结了亲,段夫人死后,她便顺理成章的坐上了正室的位置。 苍渊闻言,漫不经心的点点头,“所以你要帮段夫人?” 江吟之点点头,“段夫人是名正言顺的正妻,若能帮她稳固在伯爵府的地位,将来,伯爵府或许也能帮上我们。” 帮不帮得上另说,反正她绝对不会再让柳氏和江云初得到伯爵府这个靠山! 苍渊若有所思的点点头,目光深邃的看着她认真的说着打算,目光逐渐炙热。 有谋略有计划,哪里像是个刁蛮任性的纨绔小姐。 倒是未曾想过,她竟隐藏的如此之深。 第七十四章 现在还寒酸吗 翌日。 江吟之独自一人来到了伯爵府门外。 别家夫人出门都是丫鬟随从跟一屁股。 可江吟之如今不方便带重伤的琴瑟和弦音,便只能只身一人前来了。 虽打扮并不寒酸俗气,但还是被伯爵府的人拦在了门外。 丫鬟上下打量她,声音尖锐,“哪门子都尉夫人,我未曾听过!我们伯爵府可不是人人都能来的!” “我们林夫人未曾交代今日有客,少自讨没趣了,赶紧走!” 说完,便狠狠的关上了门。 江吟之忍了忍将要踢出去的右腿,耐着性子再次敲门。 丫鬟不耐烦的打开了门,“你还不走!我可要叫人把你轰走了!谁家夫人如你这般寒酸,连个丫鬟都没有!” 那丫鬟嫌弃鄙夷的眼神,看她仿佛像是在看一个要饭的。 “我与你们段夫人有约……”她欲解释。 然而话还未说完,丫鬟砰的一声,再次关上了门。 江吟之心想这么大的伯爵府,不该有如此刻薄蛮横的下人。 但想想,有个处处压着正室出风头的妾,也觉得没什么不可能了。 看了一眼紧闭着的大门,她也不能硬闯。 罢了,还是明天带着桑时一起来。 转身刚下台阶,突然一队整齐的人马出现在她的视线中。 夏明擎腰挎长刀,迈着大步走来,身后跟着二十来名玄衣卫,队列整齐。 “姑……姑奶奶……” 夏明擎看到她时微微愕然,神色有些慌乱。 但还是叫出了他们赌约的这个称呼。 身后众人纷纷忍不住偷笑了起来。 江吟之眼神冷冽的扫视了众人,大家立刻止住了笑,表情严肃。 “以后在外边还是叫我夫人,让外人听见还以为这东厂关系可真混乱呢。” 夏明擎听罢自然是求之不得,连忙答应:“好!” “夫人,你这是从伯爵府出来?” 江吟之看了一眼伯爵府的大门,无奈道:“连大门都还没进去呢,说没听过哪门子的都尉夫人,说我一个丫鬟都没有,太寒酸。” 闻言,夏明擎顿时怒上眉梢。 “什么?!对夫人不敬,就是对东厂不敬!”夏明擎微怒,顿时拔出了腰间长刀。 身后二十余人也纷纷拔出了长刀。 那动静,路人纷纷拔腿就跑。 江吟之连忙让他们把刀收回去。 “倒也没到动刀的地步,只是个小丫鬟而已。” 众人这才将刀收回。 夏明擎说:“我去敲门!再敢拦你,我拆了他大门!” 江吟之不禁感概,这东厂的人就是豪横。 不止是苍渊这个都尉嚣张,手底下的人也仗着东厂的权势,底气十足。 于是,二十多名玄衣卫,整整齐齐的站在了江吟之的身后。 夏明擎力气不小,敲门跟砸门似的。 这一回,还未开门,便听见那个丫鬟骂骂咧咧的声音。 “如今真是什么阿猫阿狗都能上伯爵府来了!没完了今天!给我把人轰出去!” 开门的还是那个丫鬟,招呼来了好几个仆从。 然而—— 他们在看到夏明擎在内的玄衣卫时,吓得手里的棍子往后一扔。 “大……大人,你们这是……”那丫鬟的声音顿时弱了下来,与方才那尖锐刻薄截然不同。 夏明擎长相本就粗犷,加上那大嗓门,一生气看起来就格外的凶狠。 “敢羞辱我们家夫人,你嫌命长了是不是!” 夏明擎这凶狠的一声,便吓得那丫鬟后退了两步,眼神中尽是惊恐之色。 江吟之唇角微扬,“现在还寒酸吗?” 丫鬟低下了头,怯怯的不敢大声说话。 身后是整整齐齐的二十多名玄衣卫队伍,任谁看到了不心慌,这哪里是上门做客,上门找麻烦还差不多。 因动静太大,府里的人很快便出来了。 “发生什么事了?” 妾室林月怜先来了,看到这么多玄衣卫的时候也吓了一跳。 但又看见了江吟之,想到昨日所受之气顿时又让她气红了脸,“江吟之!你还敢上门来!” 见她这态度,夏明擎眼睛一瞪。 那凶狠的威胁模样,便吓得林月怜后退了一步。 “玄衣卫就能擅闯别人府邸吗!我伯爵府不欢迎你!”林月怜气愤说道。 江吟之面不改色,神色平静,淡淡道:“这么大个伯爵府,轮得到你个妾室当家做主吗?” 林月怜霎时脸色一变,“你!” “我是来找段夫人的,一个妾室,还无权干涉。” 轻飘飘的一句话,气得林月怜快吐血。 她从未见过如此说话不留情面的人! 她虽是妾,即便是进宫见皇后,皇后与她说话也是客气的。 可江吟之不过是一个太监的夫人而已!嚣张什么! 林月怜在心里骂了八百十遍,但却一句话都不敢说出来。 终于,段夫人来了。 看见这场面也有些吃惊,但见着江吟之仍是藏不住的欣喜之色。 “我还怕都尉夫人不会来呢,没想到你真来了。” 江吟之从袖中取出一个精致的小盒,递给她,“初次登门,给夫人带了点小礼物。” 段夫人打开看了看,里面是一枚十分精致华贵的金簪,不由得惊道:“这是凌云阁的东西?我听说凌云阁的东西很难买呢!何必送这么贵重的首饰。” 江吟之笑了笑,“夫人端庄贵气,再贵的首饰也配得上!” 已经很久没人这么夸过段夫人了,听了之后段夫人神色间掩饰不住的高兴。 一旁的林月怜瞟了一眼。 那竟然是凌云阁每个月才打造一支的孤品! 这枚金簪正好是前几日打出来的,京中贵人们都想买,可挤破了头也买不到这独一无二的金簪! 她当时也是在人群中远远的那么看了一眼。 没想到江吟之竟然能弄来!还送给了段楚君那个年老色衰的女人! “别站着了,里边说话。”段夫人笑道。 江吟之点点头,随即转头对夏明擎说:“你们先回去。” “是!”夏明擎恭敬答道,随即带着人离开了。 见他们走了,那丫鬟才松了口气,只不过仍心有余悸,往角落里躲,怕江吟之注意到她。 江吟之随段夫人进入内院,江吟之才问:“伯爵府怎会有如此刁钻刻薄的下人?今日是我也就罢了,若是换做其他人,被这般对待,可要传出去些不好听的话来。” 也不是人人都跟她一样不在乎名声。 只是正好她嫁入了东厂,便是怎么也挡不住流言蜚语的,而东厂如今的权势更是少不了些坏名声。 夫家不那么在乎名声,她自然也就轻松些。 但伯爵府不同。 段夫人是伯爵府正室夫人,若伯爵府里乱成一团,连普通的丫鬟都趾高气扬瞧不起人,外头只会说是段夫人连个下人都管不好。 第七十五章 百里枯荣 段夫人无奈苦笑:“自从她生了孩子,这府里的人大多都是听她的。” 她缓缓坐下,给江吟之倒了杯茶,“如今我在这府里,说不上话。” 江吟之听罢微怒:“夫人对赫连大人情深一片,好歹也是他的正妻,他就这么待你吗?” 这段夫人年轻时也是京中才女,朝中不少大臣都曾举荐过段夫人为继后。 段夫人本来可以当皇后的,却果断的嫁给了赫连安,可见她对赫连安的情意之深。 却没想到在伯爵府内落到这般地步。 段夫人无奈笑笑,“倒也不怪他,他一向孝顺,也不敢公然忤逆他娘。” 闻言,江吟之大概便知道这赫连安是个什么样的人了。 她冷冷一笑。 段夫人见她冷笑,不解问道:“妹妹有何不同的见解?” “我觉得那是愚孝。” “夫人膝下无子,纳妾为伯爵府开枝散叶也无不妥,但不该如此纵容小妾,丝毫不把你这当家主母放在眼里。” “但凡是个明眼人都能看得出来,夫人端庄大气,而那妾室却是尖酸刻薄,像个上不了台面的妒妇。” “这样的人在伯爵府肆意妄为,在外丢的是伯爵府的脸,落下的骂名,却是夫人来背。” 听完之后,段夫人的眉头皱得越来越紧。 神色凝重道:“我倒是没想到那么多,一心求药想要治好我这病根,生个孩子。” “若有了一儿半女,或许便能改善我和大人的关系。” 江吟之想了想,段夫人娘家如今地位不高,不能作为段夫人的靠山,她也的确不能用什么雷霆手段。 “我懂些医术,让我给夫人把把脉。” 段夫人点点头,将手腕伸了过来。 摸着段夫人的脉象,江吟之皱了皱眉。 “是有什么问题吗?”段夫人紧张问道。 江吟之松开她手腕的那一刻,指尖轻颤。 心中更是震撼,不敢相信眼前这位只是气色稍差些的段夫人,竟是将死之人的脉象。 已经无法用虚弱来形容,可以说已经感觉不到生命力了。 就如枯树一般,毫无生机。 “夫人身体可有不适?”江吟之问道。 段夫人摇了摇头,“除了身体虚弱一些,时常觉得乏力之外,便再无任何不适了。” “那夫人是从何时开始变得这么虚弱的?” 江吟之总觉得这事不对劲。 若段夫人真的到了生命尽头,不可能还这么有精神,除了脸色稍微差一些,与正常人无异,哪里像是快要死了。 可这脉象也不会骗人,说段夫人此刻命悬一线也不为过。 段夫人轻轻叹了口气,说:“实不相瞒,我已经小产过三次,每一次小产后,身体都会格外虚弱。” “最近一次,就在两个月前。我在家休养了两个月,大夫能用的药都给我用了,但是好像也并无什么好转。” “乏力的症状,是最近半个月才开始的,大夫说我可能是在家待太久,胸闷不透气。让我多出去走走。” “所以昨日收到许家的请帖,我便去了。” 说着,段夫人又问道:“你既懂医术,那许夫人的生子方能用吗?” 江吟之眉头紧锁正思索着,回过神来,语气沉重道:“即便是再管用的生子方,也是建立在夫人身体康健的情况下才能有用。夫人如今的身体,就别想着生孩子了。再胡乱用药,怕是命都要被折腾没了。” 听到这里,段夫人着实是被吓着了,脸色煞白。 “夫人此话何意啊?有……那么严重吗?” 江吟之神色凝重,“我再给你把把脉。” 再次把脉过后,结果还是跟方才一样,只不过这一次,她心中另有些别的想法。 三次小产,的确能让人虚弱至死,但是段夫人所表现出的症状却是完全不同。 以她目前的情况来看,很容易哪天就突然病逝,毫无预兆的病逝,但却又能让人觉察不出任何不对劲。 “夫人,可否让我取一点你的血?” 段夫人虽有疑虑,但犹豫了一下还是点了头。 江吟之取出一根银针扎破了段夫人的手指,挤出了一点血,用空茶杯装了起来。 闻了闻血液,她将血液倒在了旁边一盆花的花蕊里。 鲜血滴上去的那一刻,只见花朵的花蕊开始发黑,逐渐蔓延至花瓣,迅速枯萎。 段夫人见状震惊万分,“这!” 江吟之神色平静,冷声道:“毒!还是剧毒!” 前世虽知段夫人病逝了,却不知原来是这样的死因。 有人给她下毒。 “这是什么毒?我何时中的毒啊,为何我毫无察觉!”段夫人神色凝重的思考了起来,眉间带着一丝慌张。 “这应该是百里枯荣,是一种慢性毒,正常人中毒之后严重些的会七窍流血,但休息一日便能恢复,不会危及性命。” “但若是在大出血后,身体极度虚弱的情况下中毒,症状便是截然相反,这毒潜伏在身体里,无声无息的要人性命。” “甚至死的时候,都看不出来是中毒而死。只以为是体虚病逝。” 闻言,段夫人脸色煞白,心惊不已,“好一条毒计!” “这毒,可有解法?” 江吟之思索着点点头,“毒倒是并不难解,只是要弄清楚你是怎么中的毒,得避免再次中毒。不然什么解药都没用。” 段夫人神色凝重的思索着,说:“左右不过是从我平日里接触的东西和饮食中下毒,我搬出去就好了!” “搬出去?”江吟之微微一惊。 段夫人点点头,“借故回段家住几天,也不是什么难事,只是要劳烦都尉夫人帮我解毒了。” 看段夫人这样打定主意回段家住的态度,想必心中已经有怀疑的人了。 其实不多说,她们两个都心知肚明,能用这样的计策害她的人,整个伯爵府里就只有林月怜那个妾室了。 “解毒不是什么难事,我争取明日就把解药给夫人带来。” 闻言,段夫人很是感激的握住了她的手,“我在伯爵府不得势,外头的人对我避之不及,纷纷都去巴结林月怜。难得你竟肯帮我!吟之,谢谢你!” 江吟之笑了笑,“夫人不必客气,我就是见不得妾室嚣张跋扈,骑到正妻头上去!” 第七十六章 赫连华下药为母报仇 笃笃笃—— 门外传来敲门声,两人便赶紧止住了话题。 “何事?”段夫人冷声问道。 门外传来一男子的声音:“大娘!祖母让你过去一趟!” 段夫人起身去打开了门,“现在找我吗?可是我这儿还有客人呢。” 赫连华点点头,连忙道:“让你现在就过去!有急事呢!祖母知道有客人,让我来招呼片刻,大娘快去快回。” 江吟之听见了他们谈话,便朝段夫人点了点头。 段夫人道:“那我去去就回,你先坐会。” “好。” 随后段夫人便离开了。 锦衣华服的赫连华缓缓走来,这便是配给江烟儿的那个夫君,前世她不曾跟伯爵府的人来往,倒也没好好打量过这个伯爵府庶子。 如今一看,长相虽然不磕碜,但眼神不正,整个人也毫无气势。 赫连华却是十分热情,连忙在她对面坐了下来,给她倒茶,“姐姐!” “赫连公子不必如此称呼,你我可没什么亲戚关系。” 赫连华却笑笑说:“我见过你五妹的画像,却还没有机会见本人!我们的婚事已经商定下来了,就等着你五妹回来成亲呢。” “我现在提前喊你一声姐姐也不为过!” “若姐姐知道烟儿在哪儿,就劝她赶紧回来!” 江吟之平静道:“我不知道她在哪儿。” 或许现在,江烟儿正跟蝉知游历四海呢。 以前还想着他们能回来看看。 但如今,她还是希望他们永远别回来了。 她欲端起茶杯,赫连华却忽然双手伸来,一把抓住了她的手,热情的有些过分,“好姐姐,你肯定知道她在哪儿,你就告诉我。” “我想她都快想出毛病了!” 江吟之不禁皱眉,眼眸一冷,冷冷抽出手。 “即便我知道她在哪儿,我也不会告诉你!” 说完,她冷冷起身离去。 岂料赫连华猛地上前抓住了她的肩膀,江吟之转身不悦的拂开他的手。 那一瞬赫连华猛地撒出许多粉末。 江吟之及时的捂住了口鼻,然而药粉落至皮肤上,也很快能产生效果。 药劲上头非常快,只是瞬息间她便有些头晕目眩。 “你!”她万万想不到伯爵府里竟能搞出下药如此卑劣的招数。 赫连华此刻眼神带着些许邪意,得意笑道:“敢欺负我娘!我要你好看!” 江吟之额头青筋爆出,眼神中尽是怒意,“一丘之貉!果然是什么样的娘教出什么样的儿子!” 赫连华却不以为意的笑道:“呵,你不就是仗着东厂的权势才这么嚣张的吗!不把皇后放在眼里,让许夫人下不来台,当众羞辱我娘!” “我看你在伯爵府失了身,回去怎么跟苍渊交代!” 赫连华说着便开始解腰带。 江吟之此刻浑身发软,强撑着身体往门口而去。 却被赫连华一把给抓了回来,“今天你别想出这个门!” 江吟之双目发红,“我若不能安然离开伯爵府,你以为苍渊会放过你吗!” 赫连华却冷笑一声,“我都安排好了!到时候只说你是与人偷情,跟我无关呐!我就不信,苍渊他能不分青红皂白冤枉好人!” “卑鄙!”江吟之眼眸一冷,拔下发簪狠狠的往赫连华扎去。 赫连华死死的抓着她的手腕,僵持好片刻,赫连华才狠狠一用力将她给推开。 “没想到中了药还能有这么大力气!我看你能撑多久!” “祖母把大娘叫去了,没有一个时辰回不来,你就死心!” “不会有人来救你!” 然而下一刻,令他震惊的是,江吟之手握发簪,却狠狠的划向了自己的手腕。 极长的一条口子,鲜血直往外冒。 赫连华震惊失色,以为她是宁死也不愿受辱。 然而此刻,江吟之却以内力将体内的毒素逼出体外,顺着手腕伤口的血液,很快便排出了部分的毒素。 且因为剧痛,刺激得她更加清醒。 再次抬起眼眸时,她眼中一片杀意。 那凌厉的眼神,吓得赫连华不自觉的后退了一步,“你!” 江吟之迈着脚步缓缓上前,声音阴寒无比:“你刚才不挺厉害的吗?这会又怕什么?” 赫连华咽了咽口水,有些紧张,但还是咬咬牙硬着头皮上来了。 “我就不信你中了药还能跟个没事人一样!” 这药可是非常烈的,便是武功再强的高手也得中招,他就不信江吟之一个女人能撑多久! 然而当他手按住江吟之肩膀时,却立刻后悔了。 江吟之抓住他的手臂,反手一扭。 一声清脆的骨响,剧痛袭来。 “啊啊啊啊!疼疼疼!” “救命啊!江吟之杀人了!” 赫连华感受到了死亡的威胁,用尽全力的呼救了起来。 江吟之手腕鲜血还在不断的往外淌,体力也逐渐的恢复。 抓着赫连华,一抬膝盖踢中他腹部。 疼的赫连华惨叫一声身体躬起,紧接着又被江吟之一手肘击中颈窝。 最终狠狠一拳,击中赫连华的脸。 赫连华毫无招架之力,被打的哀嚎连连,右眼淤青红肿了一大片,根本睁不开眼了。 这时,有人来了。 先闯入的是府里的下人,发现他们的公子正在被江吟之暴打时,立刻去禀告了老太太。 不一会。 伯爵府的老太太,段夫人,还有妾室林月怜都赶来了。 林月怜和老太太看见赫连华那鼻青脸肿的样子,脸色大变,连忙跑上前。 “华儿啊,你怎么搞成这样?” 老太太心疼极了,看着赫连华那模样,都快哭了出来。 赫连华怒指着江吟之,“是她打的!她还想杀了我!祖母,我胳膊都断了!” 赫连华如小孩般跟老太太哭诉告状。 老太太听了心疼又愤怒,转头瞪着江吟之,指着她大骂:“我老太太活这么久,还从未见过上门做客打伤主家儿子的!” “你这女人好生狠毒!” “管你是东厂的人还是江家的人,我必要告上朝堂!为我孙子讨回公道!” 江吟之脸色微微有些苍白,从怀中扯出丝绢缠住了手腕的血流不止的伤口。 神色平静道:“好啊,那便让满朝文武都看一看,伯爵府是怎么养出来个给人下药,手段卑劣的小畜生的!” 第七十七章 还要杀人灭口不成? “你!你骂谁是畜生呢!”赫连华恼怒。 “谁急了就是谁。”江吟之语气平静。 老太太顿时气红了眼,怒道:“来人!把这个疯女人给我抓起来!” 江吟之不可思议的看了她一眼,“是赫连华给我下药在先,我为自保才出手伤人!你凭什么抓我!” 老太太气急怒斥:“一派胡言!” “我自己的孙儿我当然清楚他的秉性,倒是你这个嫁给太监的女人,目中无人,心思恶毒!” “更是发疯将我孙儿打伤,若他有个好歹,我不会放过你!” “来人,把她抓起来扭送官府!” 一众仆人进入房内,手中还拿着棍棒,想要把江吟之给抓起来。 段夫人神色冷冽的挡在了江吟之身前,冷冷的看了四周下人,“我看谁敢动!” 自是无人敢动了。 但老太太却是怒了,“段楚君你干什么!” 段楚君眉头紧锁,神色凝重道:“娘,事情还未查清,你怎能擅自抓人!” “若是赫连华给人下药,这闹出去是多大的丑闻啊!你让满朝文武怎么看大人!” “何况都尉夫人还是国公嫡女,谋害忠良之后,娘,你觉得伯爵府能担得起如此大罪吗!” “那是要被百姓唾弃的!” 听完之后,老太太的脸色变了变,犹豫了。 林月怜见老太太要改变主意,连忙挽住了老太太的胳膊,声音温柔道:“娘,华儿从小就在您身边,您还不知道他的秉性吗。” “就是给他一万个胆子,他也不敢做下药这种事啊!” “何况这江吟之的名声,您还没听说过吗,难保不是她自己带的药,故意诬陷我们华儿。” 闻言,老太太又看向了赫连华。 赫连华扑通一声跪下,斩钉截铁的说:“祖母,我发誓我绝对没有给她下药!” 老太太方才还犹豫的眼神,顿时又坚定了起来。 将赫连华从地上扶起来,拍了拍他的手,安慰道:“祖母相信你!” 江吟之眼神冷冽的看向赫连华,“有胆子做却没种承认,呵,废物!就你也配娶我五妹?癞蛤蟆想吃天鹅肉!” 被她这么一激,赫连华顿时恼了。 理直气壮的呵斥道:“就是我做的又怎么了!我只是想给你一个小小的教训而已,谁让你欺负我娘来着!” 听见赫连华亲口承认。 几人皆是一惊。 段楚君更是愤怒至极,怒而上前狠狠扇了赫连华一巴掌,“你当真是个小畜生!下药这么卑劣的事情你都做得出来!” 然而下一刻,老太太急了,扬手便一巴掌扇在了段楚君脸上。 格外清脆响亮的一巴掌! 婆母打儿媳,在场之人大概都是头一次见。 然而除了江吟之外,无人吃惊。 可见这位婆婆,平日里也是这么对待段楚君的。 段楚君顿时红了眼眶,却仍旧忍着没落下一滴眼泪。 “娘,做错事的人是赫连华!你不能再这么宠着他了,只会将他宠得更无法无天!” “今天能做出下药的事情来,明日还不知道会做什么呢!” 老太太却严厉呵斥道:“我就这一个孙子,我不宠他谁宠他,指望你吗!” “不管他今天做了什么,我都不会让他出事!” 话落,那阴冷的眼神,便看向了江吟之。 江吟之冷笑一声,“怎么?还要杀人灭口不成?” 老太太眼神一狠,怒道:“绑了!” 段楚君惊呆了,连忙阻拦她,“娘!你不能为了一个赫连华便犯下如此罪过啊!” 一众仆人拿着棍棒上前将江吟之给团团围住,将棍棒押在了她身上。 江吟之并未挣扎,她倒是想看看,这位祖母能为孙子做到什么份上。 老太太缓缓朝她走来,眼神阴冷无比。 “如今你身处伯爵府,这里发生的事情,外面的人都不知道。” “你打伤了赫连华,他的伤就是证据。但下药一事,你没有证据。” “只要你出去之后闭上嘴,这件事我可以当做没发生过!” 闻言,江吟之不禁冷冽的勾起了唇角,“我是不是还要感谢你,想出这么个两全其美的法子?” 这老太太的口气可着实令人生厌。 明明被下药的人是她! 到头来却像是变成了他们双方的过错。 老太太眼神狠厉,“闹大了对你也没好处!你被下药的事情传开,我们伯爵府是丢脸,但东厂怕是更丢脸!” “外头的人指不定要如何议论你,有没有失了清白之身。” “你说,苍渊听到了,会如何对你?” 江吟之没有想到这老太太脑子转的还挺快,看起来也不是个傻的。 却搞不懂为什么能毫无底线的维护孙子到这个地步。 把孙子看的比自己的命还重要,也能想到段夫人在府里过的是什么日子了。 处处看人脸色,还要承受下人们背后的议论。 江吟之眼神轻蔑的看了赫连华一眼,语气鄙夷道:“就他,也能对我做点什么?” “你觉得东厂都尉是个傻子吗?若事事都听旁人所言,他能坐稳如今这个位置?” 听她这话,在场之人皆是脸色一变。 听这意思,是不打算罢休了。 然而江吟之接下来又说:“我不怕事情闹大,今日也绝不是受你威胁才妥协。” “伯爵府里是烂到根上了,但却不能因为你们这群卑鄙之人连累了段夫人。” 闻言,段楚君震惊万分。 心中不禁感到十分自责。 她上前牵起江吟之的手,语气认真的说:“下药一事可大可小,若不是你武功高,又能这般果决划伤自己来抵挡药劲,今日怕是要毁了一生。” “你不必看在我的面子轻易放过。” 说着,又眼神冷冽的看向了赫连华,冷声道:“人总要为自己做的事付出代价!” 老太太闻言恼怒万分,“好你个没良心的,这个时候竟胳膊肘往外拐!” 说着便扬起手来要打段楚君。 江吟之反应迅速,上前一把抓住了老太太的手。 “我可以不追究,唯一的条件就是不能找段夫人麻烦!” 老太太狠狠的放下手,“好!今日事今日毕,我绝不翻旧账!你走出伯爵府大门,所有事情权当没有发生过!” 江吟之冷冷转身离去。 段夫人立刻跟出来送她。 一直出了伯爵府,走到一安静的桥上,段夫人才内疚开口:“今日真是对不住你。” 江吟之叹了口气,“没什么,赫连华没占着我便宜,我也自己动手出了口气,他那胳膊,得养两个月才能好呢。” “倒是夫人,因我今日这么一闹,今后的日子怕是更难过了。” 第七十八章 都尉,你打我干什么! 听见江吟之这番话,段楚君心中更是过意不去。 抓着她的手,看着她受伤的手腕,神色凝重,“遇上这种事,多少也受了惊,我婆婆维护赫连华,诸多言语更是伤人心。实在是对不住,让你今日受这么大的委屈,你却还担心我的处境。” “夫人不必过于自责,错的是林月怜和她那儿子。想必夫人也知道我二娘将我五妹许给了赫连华。今日对赫连华也算是一个警告,我绝不会让我五妹嫁给这种人的。” 段楚君点了点头,“此事我的确是知道,我没见过你五妹,但江家那位二夫人,倒是跟林月怜走的挺近,婚事应是板上钉钉了。你五妹的婚事,你做的了主吗?” 江吟之想到江烟儿现在不在京中,倒也不那么担心。 “做不了主也得拦着,我二娘想攀伯爵府这门亲,我绝不能让她如意。” “所以我接近夫人,也有我自己的一点私心。” 江吟之见今日段楚君为了她被老太太打了一巴掌,心里也有些触动。 便也没瞒着,将自己的目的说了出来。 与她所想的一样,段楚君并未生气,反而笑道:“难得见到你这般坦荡的女子,若我能帮得上你,一定尽力为之!” 江吟之笑了笑,“夫人帮我,我也会帮夫人!” 虽为言明,但是段楚君知道她指的是什么。 虽心有怀疑,但是还是忍不住相信她。 昨日加上今日的事情,都让她觉得这个女子不简单,她并非是传言中的那样飞扬跋扈,刁钻毒舌。 她反倒觉得这江吟之真性情,敢怒敢言,性情刚直,被欺负了也敢动手打回去。 有将门之家的血性和傲骨,确是个奇女子。 难怪能让都尉那么喜欢。 她也喜欢极了。 “那要怎么做?”段楚君好奇问道。 江吟之想了想,说:“夫人与赫连大人是年少夫妻,就这感情也不是林月怜能比得上的。夫人不是正好要回段家住吗,不妨借今日之事,装作受了委屈回娘家。” “只需禀报老太太一人即可,不必跟赫连大人提起。若赫连大人登门寻你,你也不要见。” “但要让丫鬟透露给赫连大人,老太太为了赫连华打了你。” 段夫人认真的听着,记在了心里,“好,我知道了。” - 回到棠梨苑,怕衣服上还沾染着药粉,便先去沐浴更衣。 岂料回到房内写药方的时候,忘记重新包扎手腕的伤口,不慎有鲜血淌出,染红了纸张。 桑时走进来的时候正好看到被鲜血染红大片的纸,霎时一惊,“姑娘!你怎么了!” 正好苍渊回来,听见桑时这紧张的声音,顿时急匆匆的走了进来。 江吟之收纸都来不及。 “没事没事,就是不小心划破了而已。”她抓起旁边的手帕按住了手腕的伤口。 苍渊快步而来,一把抓过她的手。 只一眼,便看出来她手腕的伤口是被何所伤。 顿时皱起了眉头,“今日去伯爵府发生了什么事?” 江吟之用力抽回了手,“是我自己不小心划破的,伤口不深,没什么大碍。” 苍渊眉头紧锁,又一把抓过她的手。 但这回却是什么都没问,从怀中拿出外伤药,小心的给她伤口包扎。 动作十分轻柔。 “这么大个人了,就不能小心一点?”他语气责怪道。 江吟之却勾起唇角,“都尉这么关心我?” 他眉头皱的更紧了,眸色深沉,抬手狠狠的敲了她的额头。 江吟之痛呼一声,“都尉,你打我干什么!” 他冷声道:“以后不管发生什么,都不许再做伤害自己的事情了!” 想到成亲之日,她能果断的夹起炭火去烫自己的脸,便知道这是个对自己心狠的女人。 真怕有一天,她为了做一些事,能把命都舍出去。 江吟之看他这严肃的反应,不明所以,但还是认真的点了点头。 苍渊拿起那带血的纸张,看了看上面写的是几味药材,问道:“这是写什么药方?” 江吟之扯过那张染血的纸放到一旁,提笔重新写了起来,一边说:“若非亲自给段夫人把脉,我真不敢相信她都快要死了。她中了剧毒,我在写解药的方子呢。这解毒也要根据她中毒的时间长短,分为几个阶段来解,马虎不得。” 闻言,苍渊不禁感到有些惊讶,“毒?这么大个伯爵府里用毒,竟无人察觉吗?” 江吟之若有所思:“这毒是百里枯荣,极难寻到!便是黑市里,也不好买。普通大夫乃至宫中太医,都很难通过诊脉诊出来。” 苍渊不禁蹙眉,心中思量了起来。 这毒不仅难找,在黑市里也不是普通人能买到的。 本以为只是伯爵府后院几个妇人勾心斗角罢了,却没想到,所用之毒还是奇毒! 不知道是哪些人的手,伸到了这小小后院里。 见江吟之似乎并没有想到此事,他叮嘱道:“能弄来这种奇毒的,怕不是普通人,你警惕着是否还有伯爵府外的人掺和进去了。自己千万小心知道吗!” 江吟之点点头,“我知道啦!都尉不必担心!” 见她认真的写着药方,苍渊便起身走了出去,关上了房门。 - 棠梨苑外,桑时压低脚步走到了苍渊身后。 低声道:“姑娘今日回来就沐浴更衣了,奴方才去检查了下衣服,发现衣服上有些粉末,气味来看,是黑市里的烈性软筋散。” “不用吸入,沾到皮肤上便有药效,多用在一些武功高强的人身上。此物昂贵,多是一些富家公子买来对付女子的……” 闻言,苍渊顷刻眼眸一冷,眉间泛起森然寒意。 “伯爵府里,竟有人用这等下三滥的手段。” 那手腕上簪子造成的伤口,想必便是因此而来。 痛觉能让人清醒。 桑时也不禁感概:“姑娘能受得住这烈性软筋散,意志力非常人能比,但怕也吃了些苦头。” 便是东厂武功最高强的玄衣卫,中了这烈性软筋散也得浑身乏力几个时辰。 可江吟之从伯爵府出来,自己一个人走回来,如今还跟没事人一样强撑着。 远非常人能做到。 “找人给我弄一瓶来。”苍渊眼底泛起了些许杀意。 桑时答道:“是。” 虽不知道都尉要这个做什么,但他感觉得到,都尉生气了。 按照以往的经验来看,都尉一生气,定有人要遭殃。 不是没命,就是身上得缺个部件了…… 第七十九章 物以类聚 段夫人当天就回了娘家,第二天江吟之便女扮男装从后门进了段府,给段夫人送去了解药。 其实段夫人中毒很深,但却因为身体要比普通女子要强些,所以服下解药之后,精神就有了很明显的变化。 段夫人感到十分惊奇,“没想到你连医术都如此高明!这药才刚喝下去,我这会就浑身有力充满精神了!” 江吟之无奈一笑,“也亏得夫人体质好,若换成寻常女子,已经死了一个来回了。” “那我体内的毒什么时候才能清除干净?”段夫人疑惑问道。 “夫人若是有精力能多动动的话,配合服用我给夫人开的药,不出五日应该就能解毒了,只是这几日很关键,不能再中毒了。” 江吟之想了想,又说:“我建议,这几日外头送来的任何东西都别用,尤其是伯爵府送来的。” 段夫人点点头,“此事我会注意的!” 也因此,彻底解毒之前,段夫人都无法出门,只能装病躲在家中,闭门不见任何人,包括赫连安。 在家闲着的段夫人,服用解药初期的精力无处发泄,便只能在院中舞剑。 江吟之没见过段夫人年轻时候的模样,但见此刻在院中舞剑的身影,英姿飒爽,隐约也能看到当年风姿绰约的才女段楚君。 - 段夫人的身体比她想象中还要好些,才不到四天,体内的毒基本就清除干净了。 精神也是前所未有的好。 对于江吟之夸奖她身体好时,段夫人感到疑惑,“既然你说我身体比常人好,那我怎会有孕三次,三次都小产呢?大夫说我的身体过于虚弱,不好生养。” 江吟之却说:“夫人年轻时也没少活动筋骨,身体怎么会虚弱,不可能不好生养的。既然这次能查到有人给段夫人下毒,保不准前面三次小产,都是人为所致,而非段夫人身体的原因。” 闻言,段夫人霎时脸色大变,双手狠狠的攥起了拳,眼中迸发出强烈恨意,“是她!一定是她!为了这正室夫人的位置!” “只要我生不出孩子,她的儿子将来便能继承伯爵府的所有家产!” 段夫人满腔怒火,恨不得将林月怜给大卸八块! 三个孩子,她害死了她三个孩子! 江吟之拍拍段夫人的肩膀,安慰道:“若想要报仇,夫人更要冷静。” “小产一事,过去这么久怕是再难找到林月怜下黑手的证据,即便你告诉了赫连大人,他也未必会信。” “所以,夫人还得暂时忍耐着,首先要做的,是先挽回赫连大人的心,再暗中查找林月怜下毒的证据。” 段夫人极力克制着自己,看着她目光坚定的点点头,“我听你的!” 于是江吟之给段夫人出了一些主意。 段夫人也是个聪明人,江吟之指点一二后,她立刻就明白该怎么做了。 - 天气不错,江吟之与段夫人约好今日出门转转。 早早的,她便坐着马车来到了伯爵府门外不远处的早点摊上。 “客官吃点啥?” “给我来两屉包子,两碗清粥。” “好嘞,客官稍等!” 很快,老板就端上来两屉刚出笼的包子,热气腾腾,在这寒冷的冬日里,让人格外的有食欲。 拿起一个包子就咬了一大口,皮薄馅多,肉香充斥口腔,再喝上一口粥,格外的满足! 老板看着她吃包子,突然笑了起来。 江吟之疑惑的看向他,“笑什么?” “姑娘别介意,就是觉得姑娘吃得香,我这心里头还挺满足的,哈哈哈……” 包子铺老板也是个实在人,见她吃得香,对自己家的包子是种认可,心里高兴,就又送了她一屉,说她吃不完可以打包带走。 段夫人来的时候正好看见这一幕。 不禁笑道:“旁人都说你不好相处,可分明连普通百姓都很喜欢你。” 包子铺老板见段夫人来了,也很热情的招呼着:“夫人今天吃点什么呀?” 段夫人看了一眼江吟之桌上的,笑道:“不必了,这么多她也吃不完,我帮她吃。” “两位原来是认识的啊,那正好!” 江吟之打趣道:“看来段夫人在百姓里也很受欢迎啊。” 段夫人坐下来也拿起包子吃了起来,说:“其实看一个人秉性好坏,便看她如何跟普通人相处。” “他们都说你嚣张跋扈仗势欺人,但也没见你仗势欺压百姓,受那么多年的委屈,我真替你不平。” 这嚣张跋扈的名声,是很早就有了的。 这一切都得归功于柳氏和江云初母女。 江吟之笑了笑:“我从不在意别人怎么看我,我自己过的逍遥自在就好。” “人活一世,应及时行乐!” 闻言,段夫人笑道:“倒是有理?” 两人吃完早饭,便直接去了京中最繁华的一条街。 虽冬日寒冷,但也阻挡不了人们上街的脚步,城中热闹非凡,张灯结彩。 各色小吃铺子门前飘出热腾腾的气息,各种香味交织。 江吟之拉着段楚君去各种小吃铺子买小吃和糕点。 虽然刚吃饱,但是也还能一边吃一边逛。 见到买糖葫芦的,便又买了两串。 段楚君也很是高兴,一边吃着糖葫芦一边说:“我已经好久没有这么出来逛过了,仿佛又回到了待字闺中的年纪。” 正好路过一家十分热闹的首饰铺,两人也跟过去凑热闹。 “凌云阁,听说这凌云阁的首饰有钱也难买,这么多人,我们还是不进去了。”段楚君犹豫道。 江吟之还未答话。 便有一个嘲讽的声音传来。 “是啊,人就是得有自知之明,你便是进去了,也只能看着。” 说话的人正是伯爵府的妾室林月怜。 林月怜在几个丫鬟和随从的保护下,四周隔出了十分空旷的范围。 自己格外悠闲自在,却是把周围的人给挤得不行。 巧的是,不止是林月怜来了,那位许夫人也来了。 许夫人看到江吟之时,眼中都是恨意,阴阳怪气的嘲讽道:“有的人不过就是嫁了个有权有势的,装什么大尾巴狼,真以为有了个靠山就无所不能了?” “呵,这凌云阁可不认什么权势,某些人,怕是连凌云阁的门都进不去!” 有人帮忙了,林月怜也愈发得意,眼神轻蔑的看了一眼她们两个。 语气高傲的冷声道:“真是物以类聚!” 段楚君闻言,神色微怒,“你!” 江吟之一把抓住了她,挽着她的胳膊往凌云阁走去,勾唇轻笑,漫不经心的说道: “是啊,真是物以类聚人以群分,上不了台面的妾室也只能跟妾室一起抱团取暖。” 第八十章 凌云阁内较个高低 段楚君见她这肆无忌惮的模样,忍不住轻笑出声。 哪个妾不想坐上正室的位置,妾就是妾,就是要低人一等。 这便是她们心里永远的刺。 虽然许夫人如今已经是正室,但从前是妾室,这家世门第都配不上正室这位置,自然也是听不得别人说她是妾室这话的。 许夫人气得脸色铁青,狠狠的瞪了江吟之一眼。 众人排着队进入凌云阁,林月怜和许夫人两人在她们前面。 两人进去之后,都得意的转头看了她们一眼。 仿佛笃定了她们两人进不来,到时候可要好好的嘲笑她们一番! 因为门口有人在检查竹签。 竹签上排着号,有竹签的才能进入。 段楚君看见时也微微有些担忧,低声说:“吟之……” 江吟之摇摇头,理直气壮的迈入了凌云阁的大门。 奇怪的是,门口的人并没有问她要竹签,直接就让她进来了! 段楚君都惊了。 林月怜和许夫人两人更是惊得目瞪口呆,上下打量了江吟之,手里确实没有竹签啊! “喂!你们两个怎么做事的?没看见她们两个手里没有竹签吗?没有排号怎么能进来!” 林月怜感到十分气愤。 那两人像是眼瞎了一样,仿佛根本没看见江吟之进来。 然而凌云阁门口那两人依旧照常检查其他人的竹签,也并不理会林月怜。 江吟之得意的看了林月怜一眼。 气得林月怜拿着竹签去找凌云阁掌柜。 凌云阁的首饰千金难求,越不好买的东西她们越觉得珍贵,各种聚会宴会上便形成了一股攀比之风。 便导致来这儿买首饰的都是非富即贵。 各处柜台上皆放着各种精致的首饰,但里头十分安静,众人只是静静的看。 林月怜这一闹,顿时吸引了所有人的视线。 立刻便有伙计来了。 “这位夫人,请你不要大声喧哗。”伙计客气劝道。 林月怜大声指责:“你们这到底是什么狗屁规矩!凭什么她没有竹签也能进来!” “我们这可都是排了两天才排到的!” 虽然不是她亲自来排的,但是也等了两天的时间,才进得来这大门。 凭什么江吟之她们什么都不做就能进来。 凌云阁里的其他人听到了也感到有些生气,竟然能有人不用竹签就能进! 然而那伙计却是神色平静答道—— “江姑娘是我们凌云阁的贵客,无需排队。” 此话一出,在场之人的视线齐聚在江吟之身上。 林月怜和许夫人更是感到难以置信。 有人小声讨论了起来:“听说这凌云阁里不用排队的贵客不超过五个!这人是谁啊,这么大的来头?” 要知道如今凌云阁在京中可是炙手可热的存在。 虽然权贵夫人们跟风,但是这凌云阁的东西确实精致贵重,胭脂水粉也是极其好用,是京中女子们都十分喜爱的。 甚至宫里都会有人来采购给后妃们使用。 说这凌云阁是皇商也不为过了。 便是宫里哪位娘娘单独前来买,也照样要排队等。 这江吟之是什么身份,竟然能是凌云阁的贵客? 林月怜处于震惊之中,好半天都没说得出话来。 许夫人倒是反应快,轻蔑的冷哼一声:“不过又是仗着东厂的权势罢了。” 若不是有苍渊,她才不信江吟之能是这凌云阁的贵客。 江吟之也没反驳,只是跟段楚君说:“夫人今日看上哪样,咱们就买哪样!” 许夫人冷笑嘲讽:“不知所谓,你以为是有钱就能买的吗!” 林月怜也嘲讽笑道:“看来你是头一次来凌云阁,连凌云阁里的东西怎么卖都不知道!” “这儿展出的所有首饰都是不直接卖的,看上哪样得付全部定金让手艺师傅打造,工期几天到几个月都有。最终打出来的首饰上都会刻上你的名字,也算是独一无二!” “除此之外,还有真正独一无二的首饰,不定期售卖,且无人知道那些独一无二的首饰如何买。大多数都是拿来展出而已。” 林月怜语气高傲的解释着这凌云阁的诸多规矩。 周围也有人是初次到来,听到这个解释才恍然大悟。 “原来如此,这位夫人懂得真多啊!” 林月怜的下巴高昂,十分得意。 江吟之却轻嗤一声:“独一无二的首饰,我又不是没买过。” 许夫人和林月怜都气得不轻。 这口气简直是狂妄至极! 这么多人看着,只觉得丢了颜面,却又找不到话来反驳。 凌云阁的伙计很会察言观色,连忙上前安抚林月怜和许夫人。 “两位夫人今日来的正巧,待会就有三样首饰,是可以卖的。” “虽不算是独一无二,但相同的样式,不会超过十支。” 闻言,林月怜和许夫人顿时眼眸一亮! “那好,快拿出来瞧瞧!” 随后伙计便进了后堂上了楼。 过了一会,便由三名伙计拿着三个锦盒出来了,摆放在了大堂中央的柜台上。 店内的其他人立刻便围了过来。 伙计介绍着:“这是双鸾琉璃簪,纯金雕刻的两只火凤,盘于簪体,顶端的琉璃珠在不同光线下能变幻不同色彩,夜里灯火之下,能看到似鸾凤的两道光芒。” 鸾凤在东鸣国是神物,也誉为吉祥。 民间不少鸾凤饰物,但无人见过真正的鸾凤,所以大多图案都是假的。 但眼前这支双鸾琉璃簪,却是雕琢得格外精致,鸾凤上还有玉石点缀,让整支簪子颜色不会过于单一,但也不会过于鲜艳,尊贵的仿佛真的是鸾凤。 这凌云阁的东西难买也不是没有道理。 这凌云阁师傅的手艺的确是京中首屈一指! 众人都还在欣赏那绝美的双鸾琉璃簪。 江吟之看林月怜和许夫人也喜欢极了,两人还在商量这支簪子让给谁。 江吟之便开口:“这个我要了!” 此言一出,众人一惊。 立刻也喊道:“我要!” “我要!我要!” 林月怜脸色大变,大声呵斥:“这个我要了!谁也不能抢!” 但伙计颇有些为难的说:“是江姑娘先开口的,这个便是她的了。” 说罢,又朝江吟之做了个手势,“江姑娘请到这边付账。” 江吟之一摸身上,这次出来就带了点碎银,就这点钱还是桑时给她的呢。 这凌云阁的首饰可不便宜,拿点碎银出来,难免又要被林月怜抓着嘲笑一番。 “给我记账上!” 第八十一章 脸是没你大,但面子比你大 此话一出。 林月怜顿时笑出了声:“江吟之,你可真够可笑的!你难道不知道凌云阁从来这收银票和现银吗,从未见过哪个人来这儿赊账的!你多大的脸面啊?” 江吟之冷冷的看了她一眼,“脸是没你大,但面子比你大。” 说罢,她面带笑容的看向了伙计,“记账上。” 唇边的笑容带着些许威胁的意味。 那伙计无奈,只好答道:“好的,记东厂的账还是江……” 伙计话还未说完,江吟之便立刻打断:“记在东厂账上。” 又一次被凌云阁的伙计当面打脸,林月怜的笑容逐渐僵硬,脸色青一阵红一阵。 这还是他们头一次看到凌云阁破例。 便是跟宫里头做生意,他们也从来只收现银,不赊账的! 伙计也知道这两位夫人很是生气,便赶紧开始介绍下一件首饰。 盒子打开,是一对镶玉琉璃耳坠。 伙计还没开始介绍,江吟之很是满意的开口说:“正好跟那簪子配成一对,我也要了!” 伙计脸色难看。 林月怜气得甚至想要上前动手,她怒道:“凌云阁的规矩,一天之内,一个人只能买一样首饰!” “都跟你这样把东西全卖了,你让别人排那么久进来买什么!” 江吟之若有所思的点点头,“这样啊……” 她便撞了撞段楚君的手臂,给她使了个眼色。 段楚君知道她的主意,笑着上前:“那这个我要了!” “你!”林月怜怒瞪着段楚君。 段楚君神态自若,沉稳端庄,笑着对伙计说:“我们不是同一个人,我不可以买吗?” “不不不,当然可以!” 伙计说着便把锦盒收了起来。 江吟之又说:“还是记东厂账上!” 伙计无奈,只好点头答应。 第三件了。 江吟之自然是买不了了。 但她也不会把东西让给林月怜和许夫人。 见她们这回是彻底放下防备了,准备看第三件首饰。 这也是最后一件了,两人商量着这件给谁。 “我一直想要手镯和簪子,若是这两样中的其中一个,不如就让给我。”林月怜说道。 但许夫人颇有些为难,“我也想让给夫人,但是过几日我表妹庆生,我就想给她送个首饰呢。” 趁着两人在商量。 江吟之在人群里找到一个一脸垂头丧气的姑娘。 那姑娘叹了口气正欲离开,江吟之一把抓住了她。 “姑娘可是没买到心仪的首饰?” 那姑娘摇摇头,遗憾的说:“我到凌云阁守了四天了,这些首饰的工期都太长了,我姐姐两日后便要出嫁,来不及了。” “今日终于守到凌云阁卖首饰,但是也就三件,而且我才知道这儿只收现银不赊账,我怎么也买不到……” 说罢,便又要抬步离去。 江吟之却拉住了她,勾唇一笑,“最后那件首饰,你想不想要?” 闻言,姑娘眼中燃起了光芒,认真的点点头。 江吟之凑到她耳边,跟她悄悄说了番话。 姑娘点点头。 最后一件首饰正好是个玉镯,品质极高,温润有光泽,是很少见的玉粉色。 “还真是个手镯啊,既然林夫人你这么想要,那就让给你!”许夫人这时便又退让了。 林月怜闻言很是惊喜。 然而她还没高兴多久,那个小姑娘便上前道:“这个我想要!” 林月怜一脸震惊,不可思议的看着那小姑娘。 “你竟敢跟我抢!”她眉头一皱,那凶狠的脸色顿时吓了那姑娘一跳,后退了两步。 江吟之上前,挡在了她面前。 冷冷的看着林月怜,“这凌云阁是你家开的?就准你买,不准别人买?” 这话震慑得林月怜无话反驳。 然而下一刻,便又听见江吟之对伙计说:“这个也记东厂的账上!” 林月怜才意识到这姑娘是江吟之找来的人! “江吟之!你才是把凌云阁当成你家开的了!这三样东西基本都是被你买了去!” 许夫人也感到不服气,上前对凌云阁的伙计说:“这么多人都看见了,三件首饰都是记在东厂账上,这三样东西分明都是被江吟之买去的!” “这不合规矩!” 伙计十分为难。 江吟之冷声道:“凌云阁的规矩只说一人一天只能买一样首饰,可我们分明是三个人啊。” “记在东厂账上,是因为我借钱给她们了!这凌云阁也没有不能给人借钱这条规矩!” 林月怜恼怒万分:“你分明是强词夺理!” 伙计开口道:“凌云阁的确没有这条规矩。” 说完,便去将三件首饰都包好,分别交给了她们三人。 林月怜和许夫人两人快要被气死,反复跟伙计确认了今日没有别的售卖品之后,气愤不已。 “你知道我们等了多久吗!若是平时没买到也就算了,今日分明是江吟之故意捣乱!你们却也放任为之!” 许夫人也附和道:“没错!哪有你们这样做生意的!” 这么闹起来,伙计也很为难,便说:“两位夫人稍安勿躁,我去跟主子请示下,看能不能给两位夫人些许补偿。” 闻言,这两人这才满意了。 很快,那名伙计便回来了,说:“两位夫人实在是对不住,最近的确是没有什么售卖品了。但主子说下次两位夫人再来的话,可以不用排队。” 这算哪门子的补偿! 林月怜还是咽不下这口气,但是许夫人劝了劝她,最终两人气愤的瞪了江吟之一眼,离开了。 人走之后,凌云阁内恢复如常。 有一批人离开凌云阁,门口便会放进来一些人。 虽然人多,但也很有秩序。 江吟之也准备走了,那姑娘拿着首饰,对江吟之感激不已。 “姐姐,我叫白竺,谢谢你帮我!这钱我一定会还给你的!不知道到时候怎么找姐姐呢?” 江吟之答道:“我也没给钱,记在账上的呢,你要是凑足了钱,直接给凌云阁。” “不过不用着急,我不会催,凌云阁也不会催。” 白竺点点头,“姐姐你人真好!” 白竺急着回去,立刻便走了。 段楚君笑着说:“这首饰可不便宜呢,你就不怕她还不上吗?” 江吟之却不以为意道:“能把她们气成那样,这钱花的值,还不回来也无所谓。” 段楚君想到方才那两人的脸色,心里也十分痛快。 “你还真有法子,林月怜嚣张跋扈久了,我好久没见她这样吃瘪了呢。” “不过……你怎么就是凌云阁的贵客了呢?” 江吟之勾唇轻笑:“这不多亏了我夫君的权势吗。” 段楚君也笑了起来。 两人刚走出凌云阁,突然一位凌云阁的伙计追了出来。 “江姑娘留步!” “还有事?” “主子有请!” 第八十二章 凌云阁阁主苏奉之 闻言,段楚君突然有些担忧。 这凌云阁的客人非富即贵,的确还没出现过今日这样争夺首饰的情况,而且还是一个人买下了三样,完全不给别人留机会。 不赊账的规矩也被江吟之给破了。 心想这凌云阁的主子会不会为难她。 江吟之对她说:“夫人,你先去前面的茶馆里坐一会,我很快就来!” 段楚君想说些什么,但犹豫了一下又没说。 这姑娘比她想的厉害多了,何况还有都尉夫人这身份,应该不会出什么事情。 江吟之跟着伙计回到了凌云阁,直接上了二楼。 被领到了会客的茶室。 房内火炉刚添了炭火,十分暖和。 茶也是新泡的,她丝毫不客气的盘腿坐到软榻上,倒茶喝了起来。 伙计道:“姑娘稍坐片刻,主子马上就来。” 江吟之漫不经心道:“让他赶紧的,我时间不多。” 伙计立刻便退出了房间,下了楼。 过了一会,房门便被推开。 男人走了进来。 一袭青衫墨纹劲装,头冠高束,面若皎月,眉若清风,爽朗清隽。 一身打扮精致而透露着些许贵气,唯独那青色发带微微有些泛旧。 见到江吟之那盘腿而坐的姿势时,好看的眉头顿时皱起,“真把这儿当成你自己家了!” 江吟之并未回头,端起茶杯一饮而尽,“难不成你还不认我这个姐姐了?” 闻言,苏奉之脸上顿时乌云密布。 冷声道:“看来嫁了人也没能改掉那些陋习!” 江吟之挑眉看向他,“嫁了人我就不是你姐了?” 苏奉之顿时恼怒,“再说最后一遍!我比你大!” 江吟之却轻笑:“再说多少遍你也是我弟弟!你的年纪,从被父亲收养的那一日开始算起,在那之前的日子,都不作数!” 苏奉之神色微怒,冷声道:“父亲都走了,你还改不了你这霸道性子,早晚吃亏!” 苏奉之,是她爹江鸿收养的义子。 他被收养的时候,就已经四岁了,算起来今年二十,比江吟之大些。 这孩子四岁时候,打算盘打的戝溜,父亲说他是个不可多得的天才,有意培养他。 但是江家怎么能出那么多聪明能干的孩子呢。 就连她都要掩去锋芒,成全哥哥江隋建功立业。 所以苏奉之被父亲收养之后,并未公开过他的身份,一直是暗地里培养他。 父亲建立了江家的私产,由苏奉之打理。 而这些财产,是为了以防万一,若江家有何不测,这些财产能保住江家几个孩子安稳度日。 对于这些私产的分配,父亲也早有明确。 苏奉之打理的并非这一个凌云阁,他手底下是一个商会。 一半的商会,都是江吟之的。 商会做的越大,便意味着他越是不能跟江家来往过多,就连父亲出殡,他都不能回家探望。 在苏奉之眼里,江吟之就是个废物,刁蛮任性,大小姐脾气,还什么都不会。 所以苏奉之跟她的关系并不怎么亲近,反倒很是崇拜江隋。 “你要见我不会就是为了跟我说这个?”江吟之不再跟他闲扯。 苏奉之上前坐下,冷声道:“你能不能懂点事?父亲都不在了,江家没人能护着你了!你还要把我这儿的生意搞垮吗!” “你知不知道你今天这么一闹,得罪了多少人?” 沉默了一会。 江吟之眼眸低垂,缓缓解释:“你只知道怪我,可知今日那两人之前是如何羞辱我的。笑我嫁给太监也想生孩子,那林小妾的儿子还给我下药。” “大哥不在,爹也走了,还有谁能护我?我若不这样,早就被人吃抹干净骨头都不剩了!” 听到这里,苏奉之皱起了眉,心中有些后悔。 也感到愤怒,他不知道今日那两位夫人竟这般为难她! 是他太冲动了。 见她难过的模样,心里有些不是滋味,犹豫了一下,上前拍了拍她的肩膀。 “是我口不择言了。” “父亲不在了,我只是希望你能懂事些,起码别让江隋大哥为你担心。” 他又停顿了一会。 说:“还有……我不会弃你不顾的。” 江吟之心中暗惊,她还从未见过苏奉之这么跟她说过好话。 即便以前爹还在,他们两人见面也是吵个不停,吵起来势均力敌,谁也不让谁。 什么时候说过这么奇怪的话。 她抬起头,眸中掩饰不住的得逞之意,“那你能给我点钱吗?” 看到她眸中的笑意时,他顿时有种被欺骗的感觉。 那一瞬,苏奉之浑身一僵。 咬牙切齿,拳头紧握。 “江!吟!之!” 他怒极拂袖而去。 江吟之跳下软榻快步追去,“我没骗你啊,我刚才说的都是真的,但缺钱也是真的!” 但苏奉之却是脚步不停的走了,冷声说:“你东厂会没钱?” 江吟之抱怨道:“你说你,做这么大的生意了,还抠得要死!你这样以后娶不到媳妇的!” 苏奉之没有再回应,很快就不见踪影了。 江吟之也只好先离开凌云阁。 岂料下楼时,柜台后的伙计将她叫了过去。 从柜子里取出了一块玉牌,“江姑娘,这是我们凌云阁跟各大钱庄合作的金玉牌,拿着这个可以在京中各大钱庄支取银两。” 江吟之微微一惊。 这家伙,嘴上虽硬,心里比谁都软。 只是这个玉牌…… 她收起金玉牌,问伙计:“你家主子还在凌云阁吗?” “在后院呢。” 江吟之立刻便往后院去。 凌云阁的后院,是一个十分幽静的小院子,院中栽种着梨花树,树下放着棋盘。 苏奉之此刻正一个人坐着下棋。 江吟之上前坐下,“我只是跟你要钱,给我金玉牌干什么。” “以后你商会要是垮了,这玩意也当不成钱用啊,说不定还要被钱庄讨债。” 苏奉之动作一僵,顿时脸色阴沉。 冷冷的看了她一眼,“那恐怕要让你失望了,东厂垮了,商会也不会垮。” 江吟之看了看棋盘,拿起棋子便下了起来。 顿时又惹苏奉之不快。 “不跟你瞎扯了,我是来跟你谈合作的。” 苏奉之闻言,突然有种不好的预感,不禁皱起了眉,“合作?” “一个能让你赚钱的合作,你不会拒绝的。” 闻言,苏奉之倒是有了些兴趣,“说说看。” 他倒是要看看,这个只知道吃喝玩乐的大小姐能想出什么赚钱的法子来。 第八十三章 我看你才是个畜生! “今日不是惹恼了许夫人和林小妾吗,你专门拿出十几二十样首饰来,在特定的时间举行拍卖,价高者得!” “今日我把她们要买的全给抢了,她们一定会记恨我,下次遇上了会拼尽全力跟我抢。” “我可以帮你抬价,让你的东西高于正常价格的数倍,或者数十倍卖出去。” “甚至以后,只要是有钱的女人,我都能拉到你这拍卖里来,让你赚一笔!” 这商会有一半是她的,帮凌云阁赚钱,不就是帮她自己赚钱吗。 而且只有这样,和凌云阁合作,才能更好的掩饰她手上的玉牌和她与苏奉之的关系。 苏奉之想了想,答应了。 “好,办一次看看效果。” 这的确是个赚钱的好主意,试试也不亏。 “那你自己安排时间,到时候派人通知我一声!” “我还有事,先走了!” 说完,江吟之便立刻起身离开了。 段夫人还在等她呢。 苏奉之欲言又止,想说什么但又忍住了。 看着这一盘没下完的棋颇有些无奈,皱眉道:“总是这样,动了别人的棋又不下完。” - 段夫人在茶馆里小坐这一会,府里的下人便来将她买的这些东西全部给拿回去了。 江吟之来时,便又顺势蹭了杯茶喝。 “那凌云阁的老板没怪你?今天的确是坏了凌云阁的规矩。” 江吟之笑道:“是想怪我来着,但我给他出了个赚钱的主意,就扯平了。” 段楚君轻笑:“真是什么都难不住你!” 她又将那个锦盒递给她,说:“这东西是你买的,得还给你。” 江吟之打开看了一下,跟她这个双鸾琉璃簪还真像是配套的。 便留下了。 “夫人要是还喜欢别的什么首饰就跟我说,保管买的到!” 段楚君无奈一笑:“我对首饰这些东西并不太感兴趣。” “不过这凌云阁的东西的确是精巧又别致,难怪那么多人喜欢。” 江吟之点点头,“听说所有好的手艺人都在他们家呢,而且他们家这首饰也是慢工出细活,要等一件首饰可不好等。” 喝完茶,也歇够了。 “咱们接下来要做什么?”段楚君兴致勃勃的问道。 “关键要看夫人喜欢做什么?” 段楚君想了想,“年轻的时候倒是挺喜欢骑马的,但现在……” 怕是没那个精力。 岂料话还未说完,江吟之便拍桌道:“那就去骑马!我也好久没骑马了!” 段楚君惊道:“你也会骑马?” 江吟之笑道:“以前也跟我爹学过一点,走!” 说着,拉起段楚君便往外走。 京中有一个非常大的马场,前两个月还在这儿举办过不小的赛马比赛。 以前的江吟之,在出嫁前可是这儿的常客。 - 西城马场。 宽阔的马场里正有人策马比赛,扬起大量的雪花。 马场伙计快步而来,热情的招呼着:“江姑娘好久没来了,今天还带了朋友。” 江吟之与段楚君在马厩里挑选着,问道:“大涛,我的那匹赤顶驹呢?” 又来到这个地方,对江吟之来说确实恍若隔世,此刻她的心情比段楚君还要兴奋些。 大涛为难的说:“江姑娘,你都大半年没来了,这马儿不跑的话就跑不动了。所以……这会是别人在骑呢。” 闻言,江吟之微微一惊。 对现在的她来说,已经有好多年了,所以倒是忘记了。 在出嫁前半年多,她就不来了。 好像是因为,沈玉嵘不希望她临近出嫁还抛头露面的。 “这样啊,那你给段夫人挑一匹温顺的。” “现在赤顶驹就在马场上吗?是谁在骑?我去看看!” 她以前就喜欢骑马,最喜欢的就是骑马。 但来马场的,男子居多,所以大多数时候她都是混在一群男子里。 外头的传言自然也就不怎么好听了,说她野的像个男人。 她来到马场上,想看看赤顶驹现在是谁在骑呢,能不能商量一下让给她。 毕竟这马场里的马非常多,大多数人也不是常客,所以也都是换着马骑的。 但她跟赤顶驹有好几年的缘分和默契呢,不想换其他马匹。 正好马场上的人比赛刚结束。 一群公子哥哄笑着。 其中一人把钱袋全给了出去。 看起来是比赛输掉了,还顺带输了银子。 万万没想到接下来,那输了银子的人,拿着鞭子狠狠的往赤顶驹身上抽去。 “你个没用的东西!老子听说你以前跟着江吟之的时候战无不胜,可是花了高价买你!结果第一场你就给我输了!没用的废物!” 旁边的人笑着劝道:“赫连兄,看你这胳膊绑成这样,废物的是你,可别迁怒马儿了!” 赫连兄? 这声音这么熟悉…… 赫连华! 江吟之顿时怒上心头,立刻上前。 赫连华还狠狠的往马匹身上抽鞭子,怒道:“我这胳膊还不是那个贱人害的!都是畜生!” 江吟之猛地上前一把抓住了他将要落下的鞭子。 一把夺过鞭子便狠狠的往赫连华身上抽了一鞭。 “真是没错,畜生和废物两个词都跟你格外般配!” 赫连华被抽倒在地,见着她顿时惊恐万分,求救般的看向了他的朋友们。 “江吟之!光天化日大庭广众之下你又打我!他们可都看见了!这一回你可别想赖账!” 江吟之冷哼一声,“我向来敢作敢当,哪像你这个废物!自己废物输了比赛却怪马。” “我看你才是个畜生!” 被骂成这样,赫连华的那些朋友们非但没有帮忙说话,反倒个个都偷笑了起来。 赫连华气得满脸涨红,一只手撑在地上艰难的爬了起来,满身狼狈。 怒指着江吟之:“江吟之你欺人太甚!” “你不就是心疼这匹马吗?现在它是我的,我想怎么打它就怎么打它!” 赫连华恼怒之下,手里没有鞭子,便对赤顶驹拳打脚踢。 那动作虽滑稽,但也打的赤顶驹绕着柱子转来转去。 江吟之怒极,欲上前动手。 却被马场的伙计提醒:“江姑娘,赫连公子的确是买下这匹马了,你若是动手,肯定要被他赖上的啊。” 这马场里的伙计除了新来的,都认识江吟之,也因为跟江吟之关系还不错,才出言提醒。 毕竟他们都知道这赫连华是个什么人。 “若真闹大到官府去,姑娘你也是不占理的啊。” 江吟之紧紧的握起了拳头。 赫连华见她束手无策的样子,顿时得意极了,变本加厉的打着赤顶驹。 第八十四章 被马蹄子撂翻 段楚君牵着马来了,看到这一幕的时候也十分生气。 呵斥了赫连华。 然而赫连华却是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态度,甚至对段楚君出言不逊:“你谁啊你,真把自己当我娘了?你也想对我指手画脚?有本事自己生一个去啊!” 段楚君脸色难看极了,上前狠狠一巴掌扇了过去。 怒道:“不敬尊长,还敢出言不逊!你娘就是这么管教你的吗!” 以前赫连华也不敢这么顶撞段楚君,今日是被江吟之给气急了。 被当着那么多朋友的面挨了鞭子挨了骂,让他颜面扫地。 这一巴掌打的,赫连华愣了好一会,顿时双目发红。 “你们都要跟我过不去!不就是个畜生吗!我今日就要把它宰了!” 赫连华恼怒之下,狠狠一巴掌正好拍在马屁股。 只听见马儿发出带着怒意的声音,下一刻,后脚蹄子一蹬,直接把赫连华给蹬飞出去数米远! 赫连华重重摔地,疼得起不来。 还是马场的伙计把他给扶走的。 走出很远了,赫连华还在大骂:“你们给我记着!” 一众公子哥们纷纷嘲笑。 段楚君却是神色凝重,跟江吟之道歉:“对不起啊,这孩子被她娘给教坏了。” 江吟之轻笑:“赫连华成这样,又岂是她娘一人之功,若不是你家老太太不管不顾的宠着,也不会这样。” 说到这里,江吟之突然疑惑问道:“那赫连大人呢?赫连大人也不管教他吗?” 段楚君无奈答道:“在大人眼里,他一直很听话很孝顺。” 这倒是让江吟之感到很吃惊。 “日久天长的相处,竟然看不出这赫连华的真实秉性?” 段楚君答道:“他们父子相处的时间不多,但只要是在大人面前,他就能伪装的很好。善良孝顺。今日若非被逼急了,跟你撕破了脸,也不会有如此失态恼羞成怒的一面。” 江吟之不禁感叹:“可惜啊,这么好的机会,没能让赫连大人看看他这好儿子的真面目。” 说着,她又将段楚君拉到一旁。 低声说:“夫人如今在伯爵府如此处境,可以说是四面楚歌,那林月怜也不是个什么光明磊落的人,指不定背后怎么对付你呢。” “万不得已的情况下,夫人也可以用点小心机。” 闻言,段楚君微微一惊。 思索道:“我大概明白你的意思,但若是如此,被大人发现了,会不会……” 江吟之笑道:“不会!你这是在帮他,帮他看清那对母子的真面目,他不会怪你的。” “你也无需做的太明显,制造些许巧合即可,毕竟那赫连华不可能随时随地都能伪装的很好。” “还有啊,女人要适当的示弱,让他知道你受了委屈,让他知道你很难过。” “有的男人就是一根筋,你表面上若无其事,他就真的以为你没事。” 江吟之一番话,段楚君认认真真的记了下来。 “好,我听你的!” 话落又意味深长的笑看着江吟之,“难怪你家都尉被你吃的死死的呢!” “这算不算不传之秘啊?” 江吟之勾起唇角,“这只是我自己的一点心得!” 好歹她前世也是嫁给了沈玉嵘五年,虽说天底下不是每个男人都那样,但总有些共同之处。 女人太要强总是不好。 你不说委屈,他便以为你真的从来不会委屈,理所应当就该那么端庄大度。 “走,我们骑马去!” 段楚君出面,将赤顶驹买了下来。 因为她是伯爵府夫人,而赫连华是伯爵府庶子,于情于理她都是赫连华的长辈,有资格处理这匹马。 便跟马场要来,给了江吟之。 马儿受了些轻伤,江吟之今日就不打算再骑它了,便牵去了马厩交给大涛。 “大涛,这马我要回来了,你可要帮我好好照看!绝不能给别人,尤其是赫连家的公子!” 大涛点点头,“放心江姑娘!” “江姑娘难得再来,今日怎能让你扫兴而归,我再给你挑一匹合适的!” “好。” 随后大涛又给江吟之挑了一匹合适的。 她便与段夫人两人骑马去了马场里。 策马跑了几圈下来,段楚君惊道;“我还以为你真的只是会一点,没想到你骑马骑的这么好!” 江吟之笑道:“夫人的骑术也不差啊,这么多年没骑了,还能这么骑这么快。” 段楚君擦了擦额头的汗水,很是兴奋的说:“再跑两圈!” “好啊!走!” 江吟之也兴致极高,但是算起来其实她也有很多年没这么骑过马了。 骑在马背上的这一刻,她才终于又感受到了从前的快乐。 凛冽寒风如刀子般刮过脸颊,疾驰的速度带着些许刺激,又格外的惬意,仿佛与这天地都融为了一体。 两人不断的加快速度,渐渐的变成了比拼。 虽然最后并未分出胜负,但两人都很开心。 段夫人更是酣畅淋漓,说:“我真是好久没有过这种感觉了。” “这身体还是比不得你们年轻人,这么一会就累的不行了!” 江吟之答道:“是因为段夫人身体还不能适应,以后常来,会一次比一次好的!” “好啊,下次来马场,一定要叫我!” 她也没有什么朋友,但却很喜欢跟江吟之在一起。 “天色也不早了,我们回去。” - 暮色沉沉,江吟之整理好心情,快步往东厂的方向而去。 天已经黑了,她去药阁看了琴瑟和弦音。 弦音也已经醒来了,只不过伤势还有些重,还得调养些时日。 可是弦音躺不住,总想起来干活。 “弦音姑娘,我们这儿的活不多,等你伤好了再做,免得伤势严重了还要耗费药材呢。”睿庆安慰道。 江吟之来,便正好听到睿庆这话。 忍不住笑了起来,“睿庆,有你这么安慰人的吗。” 弦音低下头,有些不敢面对江吟之,“姑娘,我在这儿会不会拖累你了……” 江吟之上前坐下,拍了拍她的手背,“你怎么会这么想呢,我还养不起你们两个吗?” “等伤好了再干活有什么不好,我也不会拦你!” 琴瑟端着汤药进来,说:“就是,姑娘都这么说了,你就别犟了!你伤的重,得恢复一段时间呢,急不得!” 在药阁坐了一会,处理了点事情,也做了些风寒和外伤常用的药包。 忙完,已是戌时。 第八十五章 争执几句便掘人祖坟 回到棠梨苑,沐浴更衣后,桑时便上了饭菜。 吃完,便正好来了睡意。 久等苍渊没回来,便直接上床睡觉了。 睡前,她将金玉牌放到了枕边。 - 今夜苍渊喝了些酒,脚步有些虚浮。 桑时连忙上前搀扶着。 “都尉怎么喝这么多。” 苍渊神色疲惫,低声道:“校尉营掘了大理寺卿的祖坟,只因前几日他跟义父在朝上争执了几句。这下,被控告东厂蓄意报复。此事若闹大,又是一桩罪名!” 闻言,桑时眉头紧锁。 也难得的抱怨了几句:“如今有都尉跟在后头擦屁股,督主是愈发随心所欲了!不顾东厂名声就算了,净给都尉找麻烦!” 跟人争执了几句,便让校尉营掘了人家祖坟,还故意盗了里头的陪葬物。 事后被发现了,还把那些陪葬物尽数送到人家府上去。 这不是明目张胆的挑衅吗。 苍渊今后要接管东厂,这件事就不能不管。 “她回来了吗?”走到门口,苍渊看了一眼房内亮着的灯。 桑时低声道:“回来了,今日跟伯爵府的段夫人去马场了,回来累的不行,早早的就睡下了。” 闻言,他并未再进门,反而转头去了另一个房间。 “那先沐浴更衣。” “是。” 桑时立刻去打来热水。 沐浴完,没了酒气,他才回到床上躺下。 动作小心翼翼的扯过被子,岂料被子尽数被江吟之给压在身下。 他稍微用力的扯出了被子,却也惊动的江吟之迷迷糊糊的醒了过来。 “都尉……”她迷迷糊糊的呢喃着。 如猫儿般钻进了他怀里, 苍渊微微一怔,扯过被子盖住,声音温柔:“吵醒你了?” 他手臂枕在她头下,轻轻的拍了拍她的背。 很快怀里便又传来均匀的呼吸声。 将她紧紧抱在怀里,感受着她的温度,心里也暖暖的,睡觉也睡得更香些了。 - 今日江吟之不打算出去了,所以也就睡了个懒觉。 只是没想到,醒来的时候,苍渊竟然也还在睡。 看着那精致绝美的容颜,近在迟尺的距离,便会忍不住心砰砰直跳。 就这么静静盯着看了好半天,竟觉得看不够,也不想惊醒他。 然而,他却猝不及防的睁开了眼。 那一瞬像是被抓包她在偷看,她惊得连忙要闭上眼装睡。 苍渊轻笑出声:“偷看多久了?” “有那么好看?” 她也就不躲了,反而笑道:“都尉是我见过最好看的……太监。” 闻言,苍渊眯起眼眸,眼中泛起一丝寒意,“恩?” “范围再扩大一点呢?”他追问。 江吟之想了想,答道:“那就是我见过第三好看的男子!” 听到这里,他眉头皱的更紧了,温热的指尖掐住了她的下巴,逼她直视着他的眼睛。 “那第一第二是谁?” 江吟之却勾起唇角,“不告诉你!” 躲过他的手,江吟之立刻翻身而起,跳下了床。 抓起衣服三两步就跑到了软榻上坐着。 苍渊漫不经心的靠在床沿,伸了个懒腰,格外惬意的又闭上眼小憩。 江吟之穿好衣服,又忍不住欣赏起他的美颜来。 “都尉没睡好吗?看起来很疲惫的样子。” 桑时正好打着热水进来,解释说:“昨夜都尉喝了点酒。” 闻言,江吟之上前把苍渊从床上给拉了起来。 “都尉现在头疼吗?没吃解酒药?起来我给你按按!” 苍渊披上衣服,走到软榻上坐着,江吟之盘腿坐在他身后。 以指尖发力按了按他头部的一些穴位。 按完下来,苍渊的确觉得舒服许多。 “好些了吗?” 苍渊点点头。 江吟之坐回到旁边。 却没想到苍渊突然开口问道:“还给别人也这么按过吗?” 江吟之漫不经心道:“当然。” “谁?”苍渊眉头一皱。 是沈玉嵘吗? 江吟之莫名其妙的看了他一眼,不知道为何要问这个。 “我爹!” 苍渊闻言,又神色淡然的点了点头。 江吟之:“……” 桑时很快端来早膳。 随后又去整理床铺,发现了床上的那枚金玉牌,拿过来放到了桌上。 “姑娘这是你的东西吗?” 江吟之点点头,“恩。” 苍渊这才注意到这东西,“这是什么?” “都尉见识那么广,竟不认得这个?”她将金玉牌递给了苍渊。 苍渊拿在手里看了一下。 “凌云阁的金玉牌?这东西可不好拿。” 江吟之答道:“说来也巧,昨日跟段夫人去凌云阁的时候正好撞见了许夫人和林小妾……” 她便将经过完完整整的告诉了他。 听完之后,苍渊眼眸深邃的看着她,眸中有些许炙热。 “看不出来,你还是个做生意的料子。” 江吟之颇为得意,“若不是我们江家不能做生意,我早就做生意去了!” 今日苍渊休息,江吟之也没打算出去。 两人在梅花树下相对而坐,静静的看着棋盘,举棋对弈。 桑时在一旁静静的看着,只觉得那简直是可以如画的美景。 一盘棋,下了一个时辰也没能分出胜负。 江吟之不服输,“再来一局!我就不信赢不了你!” 桑时上前添茶,笑道:“难得见都尉棋逢对手。” 苍渊微眯起眼眸,眸中带着温暖的笑意,“再来十局我也不会让你赢我。” 眼前的女子在他眼中,犹如浑身泛着夺目光彩的宝藏。 哪里是世人说的无才无德。 分明是才华卓绝! 机关术,下棋,跳舞,医术样样精通,就连武功也那么好。 到底还有多少是他不知道的? 现在他可是越来越好奇了。 不知不觉,这一天时间就悄然过去了。 - 入夜,用过晚膳后。 两人闲坐在软榻上,喝着解腻的茶。 却见苍渊在想什么想的认真,有些愁绪的模样。 她撑着胳膊问道:“都尉有心事?” “没什么。”他淡然答道。 江吟之开口:“都尉不想说的话就算了。” 苍渊无奈的看了她一眼,问道:“如果你们江家祖坟被挖了,你会怎么办?” 闻言,江吟之脸色一变,猛地起身。 “我家祖坟被挖了?” 苍渊一把将她给拉着坐下,“我是说如果!” “被挖祖坟的是大理寺卿。” “薛岐受贿要大理寺放了一个犯下杀人之罪的人,找了开脱罪名的证据,大理寺卿跟皇上告了一状。但薛岐咬死不认,在朝上与大理寺卿争执了几句。” “回过头就让校尉营把大理寺卿的祖坟给挖了。” “我已送上歉礼,但至今还未答复。” 第八十六章 你守护重霄军,我守护你 听完之后,江吟之神色凝重,“这薛岐作恶多端,丝毫不顾及东厂的名声,把朝中的人都得罪完了。若都尉到时候接管东厂,就是四面树敌的处境。” 虽然东厂手握玄衣卫,但也不能事事都动用武力。 树敌太多,前路便全是坎坷。 “他是只顾着自己潇洒开心,完全不给都尉留后路啊!” 难怪苍渊要杀他。 为了接管东厂,苍渊怕是没少给薛岐收拾烂摊子。 见苍渊心情有些烦闷的样子,江吟之又安慰道:“但这也是都尉的机会!” 苍渊微微一怔,看向了她,“机会?” “是都尉树立威望的机会!” “薛岐只管作恶,但都是都尉出面收拾烂摊子,能让东厂玄衣卫信服。也能缓和与朝臣的关系。” 闻言,苍渊眼眸深邃的看着她。 那眼神看的江吟之有些疑惑,“我说错了吗?” 他幽幽道:“你不怕将来我接管东厂树立了威望,会对重霄军产生威胁吗?” 那一瞬犹如有人扼住了她的心脏。 果然又是试探吗? 苍渊那样的人怎么可能不明白这其中道理,还用得着她去说? 她就不该参与这个话题! 她神色认真了起来,从未如此认真过的看着苍渊。 “都尉若是希望我二选一的话,我会选重霄军!” “永远不会变!” “我能帮都尉得到你想要的,但前提是,不会危害到我的家人和重霄军!” 她的才能和本事都逐渐被苍渊看见了,玩弄权术之人心中总有一杆秤,清楚的知道什么对他们来说是最重要的。 她对苍渊来说是个不可多得的人才,他想要她只为他一人所用。 那是不可能的! 苍渊眸色深沉,似有怒意袭来。 江吟之也以为她这回答肯定会让他生气。 但谁知道,他却忽然勾起了唇角,饶有兴趣的看着她,幽幽道:“不是你说嫁鸡随鸡嫁狗随狗的吗?嫁了东厂便是我的人了。” 江吟之理直气壮的说:“对啊,这话没错,但只要不危害到江家和重霄军,我可以为都尉做任何事!” 他挑挑眉,“当真?” 她目光坚定的点点头,“当真!” 他唇边勾着一抹轻笑,漫不经心的端起茶杯微抿一口。 并未再说什么。 江吟之也不知道他在想什么,但是看神色,似乎并没有生气的样子。 似乎还有些高兴? 可能是错觉…… 苍渊的确是高兴的,高兴她这是第一次跟他说真心话。 他一直都知道,她嫁到东厂的目的不止是为了羞辱沈玉嵘,也是为了保住江家。 毕竟江国公死了,江隋在外征战未归。 不依靠强大的势力,仅凭她一人是撑不住江家的。 她的所作所为皆带着目的。 唯独方才的一番话,出自真心。 - 夜已深,茶也凉了。 桑时前来提醒道:“都尉,姑娘,已过亥时。” “那就休息。” 脱掉外衣,两人躺进了被窝里。 桑时熄灭了灯,悄然退出了房间。 四下一片安静。 黑暗中,江吟之翻了个身,低声开口:“都尉,你睡了吗?” 他侧过头看向她,黑暗中双眸熠熠,“怎么了?” “你生气了吗?”她轻声问道。 苍渊并未答话,却伸手将她搂入了怀中,嗓音低沉而温柔:“你守护重霄军,我守护你。” 温柔却坚定的一句话,却猛地撩动她的心弦。 彻夜难眠。 嫁到东厂,似乎一切都跟她想的不太一样。 只是要跟她合作,没有必要对她说这些,为什么他却说的那么认真。 不一会,身边的人便传来均匀的呼吸声。 黑暗中,她静静看着他的睡颜,浑身放松毫无戒备。 她随时能要了他的性命。 他对自己明明有防备,却又为何能这样与她相拥而眠。 这一夜,江吟之想了太多。 想的脑子里乱糟糟的一片。 她实在是看不透苍渊这个人,每当她轻松卸下防备与他相处的时候,他一句话便又能让她浑身紧绷。 明明他人前人后都对她宠到极致,却又会派人跟踪她,盯着她的一举一动。 想着想着,便也渐渐入睡了。 黑暗中,他缓缓睁眼,眼眸晦暗如深。 看着怀中已熟睡的人儿,他指尖温柔的划过她脸上的疤痕,眼底是一片心疼之色。 江吟之睡眠极浅,脸上疤痕处更是敏感。 她睫毛微颤,并未睁眼,假装熟睡着翻了个身。 突然心中有个不好的猜测。 难道他每晚都是等她睡着之后才睡的? - 醒来后,苍渊已经不知去向。 江吟之收拾了一番,出门,在药阁门口闲坐着晒晒太阳。 如今药阁人手够多,除了有他们治不了的伤患之外,其余时候也没她什么事。 刚过午时,桑时便拿着一封信来找她了。 “姑娘,伯爵府段夫人派人送信来了。” 江吟之打开一看,是段夫人约她去马场。 段夫人有约,她当然不能拒绝。 “我出去一趟,跟都尉说,我晚上会早些回来的。” “好。” 回棠梨苑换了衣服,她便立刻出了东厂,来到了段府。 “我实在是不知道能找谁陪我,所以只能麻烦你了。”段楚君笑道。 “夫人客气了,这哪里是麻烦。” 两人闲聊了两句,便前往了马场。 途中,段夫人说了这两天的事情,赫连大人不止一次到段家来找她,希望能接她回家。 但都被她拒绝了。 并且伯爵府里也发生了些事情。 赫连华的那种药,不止是对江吟之一人用过,府里的丫鬟也遭了秧。 只不过那天赫连大人想取些段夫人的常用之物给她送去,所以提早回了家,便正好撞见老太太要发卖了那丫鬟。 丫鬟向赫连大人求助,声称自己是被下药,什么都不知道。 赫连大人便彻查了一番府里,从赫连华房中搜出来了残余的药粉。 赫连华打死不承认那药粉是他的,一口咬定是有人陷害他。 丫鬟走投无路,说出了江吟之来伯爵府时也被下药的事情。 听到这里,江吟之一惊,“提起我了?赫连大人会信吗?那林小妾和老太太没少说我坏话!” 段楚君笑道:“原本我也有些担心,她们少不了要给你泼脏水,传出去可不好听。但没想到大人丝毫没有怀疑。” “知道吗,你家都尉原来私下找过大人,给了他黑市里买来的烈性软筋散,还警告了他一番!甚至威胁说,只管生不管教,不如让他到东厂做太监!” 说到这里的时候,段楚君还忍不住掩面笑了起来。 第八十七章 使阴招害苍渊输了比赛 “当时大人可气得不轻,为此烦闷了数日!直到丫鬟告诉他你被下药一事,他才惊觉苍渊不是无缘无故威胁恐吓他。” “也因此知道我在老太太那儿受了委屈,给我写了长长的一封信,讲明了所有经过,求我原谅。” 闻言,江吟之心中暗惊。 原来他知道…… 一时间平静的心中又起了些波澜。 “你夫君都被威胁去做太监了,夫人你还笑得出来!” 段楚君却又忍不住笑了起来:“按照你家都尉的性子啊,肯定早就对赫连华出手了,但他却只是来找大人警告了一番,便是看在了你的面子上!所以他肯定不会动大人的!” 江吟之心情复杂。 是因为她故意瞒着他,没有对他提起。 所以苍渊知道她不想闹出人命,才没有去找赫连华的麻烦。 “你家都尉可真是贴心啊!以前我还以为东厂的人都跟薛岐一样不近人情,心狠手辣呢。” 江吟之笑了笑,赶紧又岔开了话题,问道:“那赫连大人如何处置赫连华的?” “禁足祠堂半个月!每日只送一顿饭!” “有老太太给他求情,以死相逼,大人也只能这样罚了。” 段楚君语气有些无奈。 这个结果也在江吟之的意料之中。 百善孝为先,有个老太太以死相逼,赫连大人怎么都不可能做的太绝。 “而且有了这一回,赫连大人应该会严加管教赫连华了。” “重要的是,他必定知道你在府里受委屈!” 江吟之安慰道。 段夫人笑着点点头,“大人平日里公务繁忙,在家多数时候也是被林月怜给缠着,他一个月与我说的话,都没有如今他写的信长。” “你觉得,我是不是该回伯爵府了?” 闻言,江吟之果断摇头,“不行!现在还不到时候!” “你不回伯爵府的决心越大,他才越知道你在伯爵府过的什么日子!你可以表明态度,不会和离,但短时间内不会回伯爵府。” 段夫人听罢也觉得有些道理,便点了点头,“好。” - 今日马场格外的热闹。 江吟之和段楚君两人根本挤不进去。 找到马场伙计一问才知。 徐大人和沈玉嵘设赛局,邀请了东厂都尉,还有一众权贵公子在这儿比赛呢。 江吟之微微愕然,猛地回忆起了前世这场赛马比赛。 段楚君也说:“你家都尉竟然也在这儿,你不知道吗?” 江吟之摇摇头,她真不知道苍渊也在这儿。 徐大人便是大理寺卿,他和沈玉嵘设赛局?他怎么能跟沈玉嵘扯到一块呢。 仔细一想,便知道又是沈玉嵘使手段了。 前世她是随沈玉嵘来参加马场看比赛,也是成亲之后,沈玉嵘唯一一次准许她来这马场。 前世并不知道徐大人被挖祖坟的事情,也没想过他为何会跟沈玉嵘牵扯在一起。 如今看来,这根本就是针对苍渊的一个赛局! - 伙计给她们两人安排了一个比较好的位置,能看到比赛。 “素闻都尉武功高强,想必骑马射箭也是数一数二,今日邀都尉前来赛马,都尉不会不给面子?” 徐大人双手背在身后,漫不经心的说着。 听这语气,苍渊不参加也不行。 而且这场比赛还不能赢。 此刻马场聚集的都是达官显贵,人数众多,今日他若输了,颜面不保。 苍渊微眯起眼眸,正好与沈玉嵘对视,眸中一片寒意。 “自不会扫了徐大人的兴。” 江吟之与段楚君两人坐的远,虽然能看到苍渊他们,但听不到他们的谈话。 等了一会,才有人牵着马匹上前。 一人声音洪亮的喊道:“今日彩头,黄金万两!” 这一声高呼,顿时让人群炸开了锅。 黄金万两! 然而下一刻,那人又高呼:“由输家提供彩头!” 这不就是赌注吗?输家向赢家赔万两黄金! 果然这赛局有古怪,这些参加比赛的人里,也只有苍渊才拿得出来万两黄金。 这不止是要敲他一笔狠的,还要他输了比赛丢掉面子。 “比赛三局两胜!” “开始!” 伴随着一声铜锣声响。 参加比赛的人纷纷上马。 苍渊,沈玉嵘,还有七八个公子打扮的男子,并不太眼熟。 这次的比赛是在半柱香的时间里跑完五圈。 没能在半柱香时间里完成的,则为输。 输家可以有很多个人。 但赢家只有一个,那就是第一个完成比赛的人。 为了公平,马匹是由马场临时挑选的。 “今日来的可真是巧,竟能碰上这样的比赛,我记得你家都尉还从来没参加过这样的比赛呢。” 东厂在人们视线中一直是比较神秘的存在,这种权贵们的玩乐,东厂向来不怎么参与。 段楚君很是期待接下来的比赛。 但江吟之却莫名有点紧张。 因为前世,苍渊输了,输的很惨,丢了面子不说,还成了权贵们茶余饭后的谈资笑柄。 前世她一心只有沈玉嵘,沈玉嵘赢了比赛她就高兴,并不了解苍渊,也未曾想过沈玉嵘和苍渊的骑术谁更强? 苍渊是东厂都尉,也统领着玄衣卫,算得上是半个将军。可是沈玉嵘只是个养尊处优的小侯爷,他怎么可能赢得了苍渊! 比赛开始,所有人策马扬鞭立刻奔驰而出。 马蹄声剧烈,逐渐远去,消失在人们视线。 江吟之她们所在的位置也只能看到一部分,毕竟马场太大了。 她忍不住站起身来。 脚尖轻点,轻功一跃飞到了对面的屋顶上。 这下能将整个马场尽收眼底了。 段楚君微微一怔,以为她是想看比赛,无奈一笑。 江吟之目不转睛的盯着比赛的那些人,发现苍渊的骑术的确在沈玉嵘之上。 骑马对苍渊来说,简直是家常便饭。 但对于沈玉嵘来说,却是不那么游刃有余。 前半段的时候还好,但后半段,除了沈玉嵘之外,其余八人竟策马将苍渊给围了起来,不断骑马去撞击苍渊。 本来苍渊甩了沈玉嵘很长一截,但被八个人这样干扰,沈玉嵘很快便超过他了。 果然有鬼! 江吟之眉头紧锁,神色微怒。 “卑鄙!” 然而更卑鄙的是,那八个人功夫都不弱,直接在马背上跟苍渊打了起来。 苍渊明显不想跟他们动手,策马躲避。 那八人穷追不舍,干扰不停。 而他们所在的位置,是其他人看不到的。 一到了众人能看到的赛段,他们又一切恢复正常。 只有在没人看到的位置动手脚。 第五圈的时候,苍渊直接落了沈玉嵘整整一圈! 甚至到了最后一圈时,那八个人还挤着他,卡着他的位置,硬生生将苍渊逼成了最后一名。 这个结果,满场哗然。 许多人对苍渊的这个结果低声议论,诸多嘲笑。 第八十八章 江吟之复仇 而沈玉嵘,面带和善的笑容,理所应当的接受着所有人的夸赞。 还谦逊道:“不过运气好而已,还有两局呢。” 江吟之忍不住骂了声:“不要脸!” 好巧不巧的,底下的人正好听到了。 纷纷抬起头投来视线。 苍渊看到她时,也微微有些惊讶。 既然被发现了,江吟之便飞身落地,在众人疑惑的目光中,冷冷的看了沈玉嵘一眼。 “我也要比赛!” 沈玉嵘面色难看,冷声说:“比赛已经开始,没有中途加人的规矩。” “那我要代替苍渊比赛!” 众人闻言都皱起了眉。 江吟之看向徐大人,“徐大人,这比赛没有中途不能换人的规矩。” 徐大人有些为难的看向了苍渊,想说哪有女子代替夫君赛马的。 这又不是绣花。 但话还未开口,苍渊便说:“夫妻本就一体,既然我夫人想玩,就由她。” 这漫不经心的话语,却透露出一丝宠溺。 这么重大的比赛,黄金万两的赌注,一句想玩,便放心的让江吟之去参加了。 苍渊都这么说了,徐大人也不好多加阻拦。 就答应了。 反正都是输,谁上都一样! 沈玉嵘想阻止徐大人应下的,但却没来得及。 “既然这样,那接下来就由都尉夫人代为比赛。” 沈玉嵘眉头紧锁。 若是徐大人知道江吟之曾经是这马场的一方霸主,就绝不会答应此事! 不过既然答应了,也无妨。 这次用的赛马是马场临时挑选的,并非是跟着江吟之战无不胜那匹赤顶驹。 以他们的战术,江吟之也得输! 江吟之动作利落的翻身上马,眼神轻蔑而挑衅的看了沈玉嵘一眼。 敢用这种卑劣手段对付她男人,那她就得让他好好看看,玩阴招她还没怕过谁! 这马场的比赛她什么阴招没见过! 其余人也骑马准备着,待到铜锣声响起,立刻策马扬鞭,飞奔往前冲去。 江吟之不慌不忙,一夹马腹往前而去。 这一开始,就落后了一段距离,让周围众人唏嘘不已。 料想这比赛肯定要输。 段楚君也为江吟之捏了把汗。 江吟之不慌不忙,紧跟在那些人的身后。 连续四圈,她始终没有超过那些人,这让他们放下了些戒备。 进入人群看不到的赛段位置,他们变幻了阵型,开始并排往前跑,意图把江吟之给卡在外面,这样再拖完最后一段路,江吟之必输无疑! 今日这比赛也就结束了。 然而他们万万想不到的是—— 江吟之突然狠狠一拍马屁股,马儿嘶鸣一声,加快速度朝着前方就冲了过去。 任何人遇到这种情况都会下意识的躲避,没人能承受得住疯了一般的马往前这么一撞。 就在他们有些慌乱的那一刻。 江吟之一跃而起,直接飞身而上,抓起前方一人的后领,便将他往后一掀。 那人猛地坠地,而后方那匹马也急速而来。 其余几人不得不立刻去救他,否则便要死于后方的马蹄之下。 那几人惊的脸色惨白,没有想到关键时刻江吟之竟来了这么一出!手段如此狠辣! 江吟之骑着那落马之人的那匹马,扬鞭快速去追赶前方的沈玉嵘。 虽然她跟沈玉嵘已经拉开了不短的距离,但最后一段,她还是奋力追上了! 当沈玉嵘看到她时,感到十分震惊。 频频回头望,想看那些人追上来了没有,为什么没能拦得住江吟之! 江吟之冷冷的勾起唇角,“不用看了!” “就说你不要脸!用这么阴损的招,还能脸不红心不跳的接受众人的赞赏,你就一点不心虚吗?” 这一番言语相激,沈玉嵘因恼怒一时失神,正欲反驳她时。 江吟之却策马扬鞭,从他身侧急速而过。 回过神来时,只能看见马屁股和江吟之的背影。 她赢了! 最后一圈结束了。 在场之人都惊了。 明明她最开始是最慢的那个,这一局竟然赢了! 江吟之并未下马,等着最后一局的比赛。 沈玉嵘很快也到了,另外八人是最后相继而归的。 “这一局,都尉夫人胜!” - 很快,第三局开始了。 这是最后一局了。 江吟之是一定要赢的! 而沈玉嵘此刻也是同样想法。 两方各赢了一局,已经打平,最后一局至关重要。 铜锣敲响的那一刻,江吟之策马狂奔了出去。 众人一见,她这回改变战术了!顿时紧张了起来,立刻加快速度追了上去。 这时,周围的人才知道,上一局江吟之是故意一开始放慢速度的。 身后众人竭尽全力的追赶她。 那八人的速度比起沈玉嵘快了不少,早早的就把沈玉嵘给甩在最后面了。 拼了命的要追上江吟之,将她拦截下来。 然而却不知道沈玉嵘此刻急得要死。 沈玉嵘一向自视清高,从来不参与这种赛马的活动,觉得都是些不入流的玩法。 虽然骑术还行,但要跟人赛马的话,那妥妥的输啊。 江吟之正是知道这一点,所以这最后一局,从一开始就没有战术! 将沈玉嵘甩在后头,他就根本追不上她了! 只不过那八个人却丝毫没有松懈,不断的试图包围她,江吟之只能不断的变幻方向躲避他们的包围。 跑了两圈,她放满了速度。与其中一人并排着。 “别蠢了!这场比赛可是有黄金万两的赌注!你们八个是一伙的,想想若是输了拿不拿得出这万两黄金!” “上一局你们应该也见识到我的手段了,我可是不会顾及人命的!” “你们非要拦我,不如去阻拦沈玉嵘,让沈玉嵘输,才有人出得起这万两黄金!” 闻言,那几人顿时一惊。 仔细一想,也不无道理。 比起拦截江吟之,明显阻拦沈玉嵘更简单一点,且成功率较大。 总要有一个人不能在半柱香时间里完成比赛,否则这黄金万两,就是输的人出了! 前面两局,他们八个人都没能赢过,这对他们来说非常不利啊。 要他们凑出万两黄金,那岂不是要了他们的命! 见他们还在犹豫,江吟之又说:“别忘了这场参加这场赛局的都是些什么人!” “你觉得若是你们输了,沈玉嵘能帮你们出这笔钱吗?” “若是他不给你们出这笔钱,你们觉得东厂会放过你们吗!便是倾家荡产,也得让你们把钱出了!” 第八十九章 沈玉嵘输黄金万两 闻言,为首之人思索了起来。 他们接的任务是让苍渊输!不惜一切代价! 但因为上一轮他们对江吟之大意了,让江吟之赢了一局,如今的局势对他们非常的不利! 且不说没有把握能拦得住江吟之,即便拦住了她,也不可能将她拖到半柱香结束。 那这万两黄金,不还是算在他们头上? 左思右想,的确只有拖住沈玉嵘,让沈玉嵘超时完成,才有人出这万两黄金! 八个人很有默契的对视了一眼,立刻放慢了速度,打算拖住沈玉嵘。 江吟之满意的勾起了唇角。 无人追赶,没有了压力,江吟之便也就放慢了速度。 只见沈玉嵘终于赶上来了,然而却立刻被那八个人给拦住了,前后夹击包围着,卡着他前行。 沈玉嵘一时没反应过来,怒道:“你们干什么!” “追江吟之去啊!” 沈玉嵘抬头看了一眼不远处的江吟之,她竟然停下马悠哉悠哉的在原地转来转去。 迎着沈玉嵘不可思议的眼神,江吟之冷冷的勾起了唇角。 唇形缓缓吐出两个字:“活该!” 这大概就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第一局苍渊是怎么输的,他就得怎么输!让他也尝一尝赛场里被人针对的滋味! 很快,江吟之便策马回到了。 徐大人的脸色变得十分难看。 不断往后张望,期待着下一个就是沈玉嵘。 然而,紧接着回来的是另外八人,相继而归。 最后一点香快要熄灭时,人们看到了出现在赛道尽头的沈玉嵘。 他正竭尽全力赶来。 然而…… 香熄灭的那一刻,他还有十几米远! 徐大人沉重叹息。 万两黄金啊! 沈玉嵘脸色铁青的下了马,愤恨的瞪着江吟之。 江吟之便当做没看见。 “这次赛马,都尉夫人胜!” “鉴于三场比赛只有沈玉嵘一人超出了半柱香时间,所以输家为沈玉嵘,为赢家赔付万两黄金!” 这万两黄金四个字,说出来都让沈玉嵘心头一颤。 江吟之上前挽住了苍渊的胳膊,“这赌注可真大啊!这回赚了!” 苍渊唇边带着一抹笑,宠溺的掐了掐她的脸颊,“是你赢了比赛,这万两黄金都是你的!” 闻言,江吟之顿时两眼放光。 立刻看向了沈玉嵘,“沈小侯爷可得早点把钱准备好,改日我到侯府去取!” 说完,又看向了脸色铁青的徐大人。 说:“难得在这样的场合看到徐大人,还得感谢徐大人给我这么个赚钱的机会!下次若再举办这种赛局,千万别忘了叫我哦!” 徐大人什么话也没说,脸色铁青的离开了。 周围的人都在议论为什么沈玉嵘第一局能表现的那么好,后面就跟蔫了一样。 “我还以为这沈小侯爷多厉害呢,没想到也不过如此!” 但也有人说:“那只能怪江吟之太厉害了!以前她可是这马场的常客啊!常来赛马的哪个不认得她!” “她要是换上那匹赤顶驹,保管速度能更快!根本没沈玉嵘啥事!” 听见这些,沈玉嵘也脸色难看的离开了。 江吟之还不忘追着喊道:“沈小侯爷别忘了准备钱啊!” 沈玉嵘走着走着脚步一滞,又痛苦的捂住了胸口。 苍渊也注意到了,唇边带着笑,低声道:“小侯爷又被你气吐血了。” 江吟之轻蔑一笑。 大婚那日,他假装被她气吐血。 自那以后,她次次都要把他真气吐血。 比赛结束了,人群很快也就散了。 段楚君走上前来,“今日可真是让我开了眼界了!” 看今日江吟之比赛才知道,之前跟她一起骑马不相上下的速度都是装的。 她的真实实力远不止如此。 江吟之不好意思的笑了笑,“我也是为了这万两黄金,才拼了一把。” “段夫人还想赛马吗?” 段楚君摇了摇头,“你家都尉在这儿,我就不耽误你时间了。天色也不早了,我就准备回去了。” “好,那夫人下次再约。” - 人都走了,江吟之也挽着苍渊的胳膊离开了马场。 苍渊微微有些吃惊她这无比自然的动作,唇边也忍不住扬起了一抹笑意。 “都尉,今日真是那徐大人邀请你参加的吗?这明摆着是想要让你输!” 苍渊漫不经心的笑道:“是啊,这是他不上告东厂挖他祖坟的条件。” 闻言,江吟之顿时脚步一滞。 “那我……” 岂不是捣乱了? 见她愣着的模样,苍渊唇边勾起一抹惑人的笑,牵起她的手往前走。 “无妨,他告就告,反正皇上也不会拿东厂怎么样,最多不过推两个人出来顶罪罢了。” 江吟之却神色凝重,“我就猜到这当中有鬼,却没想到他们竟然真的这么狠!” “黄金万两也就罢了,还要让你当众输了比赛!输比赛就算了,还必须是垫底的那个。” “要真是这样,他们怕是拿这把柄笑话都尉好几年!” 一边抱怨着,她突然想到,“肯定是沈玉嵘出的主意!” 徐大人根本不参加也不了解赛马一事,却要用这法子来羞辱苍渊,让他颜面尽失。 还跟沈玉嵘扯到一起。 那无疑就是沈玉嵘出的主意了! 这人怎么无孔不入! 想了想,江吟之停下脚步,说:“不行,我要去会一会这徐大人!” 若真是要推两个人出来顶罪,那无疑是校尉营的人。 夏明擎才刚跟她认输服软没多久,在东厂里也是说话算话,见着她就喊她姑奶奶。 万一要是夏明擎被推出去顶罪,可就要斩首。 薛岐才不会管底下人的性命,所以这人,她得救! 苍渊也没有劝她,只是拉着她继续往前走。 一边慢悠悠的说:“徐明镜这个人,十分守规矩,刻板起来几乎是不近人情。从不收受贿赂!你若是想要说服他,或许可以从他的家人入手。” 听苍渊这话,看来他是早就有想法了。 “家人?” 苍渊点点头,继续说:“他老来得子,但儿子生来患有隐疾,这大概是他的一块心病。” “只不过他儿子到底是什么隐疾,这倒是不清楚,他将这个儿子保护的很好,外头没有半点流言蜚语。” “你医术好,倒是可以一试。” 闻言,江吟之想了想,“那事不宜迟,我现在就去他家!” 若是拖到明天,说不定徐大人就进宫告状了呢。 “自己小心。” 苍渊也没有阻拦她,知道她做什么都有自己的想法。 第九十章 狼狈为奸,天造地设的一对! 趁着天还没黑,江吟之独自来到了徐家。 苍渊给了她地址,但也让她一番好找。 在城北一条僻静巷子的深处,没有气派的大宅子,也没有许多家丁仆从。 只有一个看起来十分清贫的普通小院子。 若不是听见院子里正有徐大人的声音传来,她都不敢相信这里会是朝廷命官的家! 看来如苍渊所说,是为了保护自己的孩子。 “小宇,今天晚饭想吃什么呀?爹爹亲自下厨给你做。”徐大人正蹲在地上哄着小孩。 然而并没有任何的回应。 好奇之下,她便趴到门缝往里看。 坐在木马上一动不动的那个七岁孩子,却忽然转头看向了她,那眼神和神情十分诡异。 猝不及防的这么盯着她,还真把她给吓了一跳。 顿时背脊发凉。 徐大人并未察觉到异常,反而去拿起一些小玩意哄着他,“小宇,爹今天又给你买了些玩具,你看看?” 小宇头也没回,动也没动,只是幽幽的这么盯着门的方向。 江吟之能肯定他看到她了! 虽然只有极细的门缝,但他那阴森森的眼神,的确是与她对视了! 徐大人还在拿着各种玩具试图跟小宇说话,但小宇的神情却愈发阴冷。 眉头皱得越来越紧,最后猛地朝着徐大人呲牙。 如野兽一般,呲牙发出威胁的声音。 徐大人猝不及防的被吓得一屁股坐在地上。 回过神来,又难过的叹了口气。 但很快又耐着性子,哄着他:“小宇,爹再去给你买点好吃的啊!” 江吟之立刻离开,躲在角落。 见徐大人走出了院子,暗自神伤的擦了擦眼泪,身影落寞的走出了巷子。 看这徐大人有这么个儿子也是可怜,还被东厂给挖了祖坟,更是倒霉了。 吱呀—— 院门忽然被推开,江吟之微微一惊。 转过头便看到门缝后的那双眼睛。 这小孩到底是什么毛病,阴森森的吓死人啊? 她正要上前查看时,小宇突然开口了:“你也会飞?” 江吟之一愣。 飞? 难得这孩子连自己爹都不理,竟然会主动跟她说话。 她便点了点头,“会啊,怎么了?” 她缓缓走上前。 原本小宇有些高兴,然而在她靠近的时候,又突然脸色一变,凶狠了起来。 狠狠的关上了门。 江吟之眉头紧锁思考着,说变脸就变脸? 会飞? 难道…… 她又放轻脚步,推开了门,走了进去。 小宇转过身看到她,神色犹豫的打量了她一番。 江吟之开口道:“我没骗你,我真的会飞。” 说完,江吟之施展轻功,一跃到了房顶,脚尖轻点于屋檐,不发出任何一点脚步声。 随后再稳稳落地。 小宇双眼都泛着炙热的光芒,“我什么时候能像你一样飞来飞去?” 江吟之微微一怔,这孩子不会是把自己当成动物了。 她发现这孩子走路也没声音。 他会不会认为走路没声就是会飞。 而且五官极其敏锐,徐大人都没发现她在门外,这孩子却能发现。 她蹲下身来,问道:“你想飞?” 小宇点点头。 江吟之便一把抓起他的胳膊,一跃就飞上了屋顶。 小宇惊呆了,眼里充满了炙热的光芒,“哇……” 见他很喜欢,江吟之带着他继续飞到别的屋顶,施展轻功在屋檐上飞来飞去。 小宇整个人都很兴奋,也很激动。 然而徐大人回来的时候,便看到江吟之带着他儿子从屋檐上飞走,顿时吓得脸色煞白。 手里的糕点掉了一地。 急忙喊道:“江吟之!你冲我来,别动我儿子!” 听见声音,江吟之停下脚步回头看了一眼。 罪过!让徐大人以为她要偷他儿子了呢。 她赶忙带着小宇回到院子里,“徐大人,你误会了。” 徐大人猛地扑上前就把小宇抱住护在怀里,十分紧张的关切道:“小宇小宇!你没事!没伤着?” 小宇面对徐大人时,方才脸上的笑容顿时又消失不见。 整个人沉闷不已,也不说话。 江吟之上前道:“徐大人,只是小宇喜欢飞来飞去,我才带他到屋顶上的,没有别的意思!” 然而徐大人站起身来,满面怒意的看着她。 “夫人是国公之女,是忠良之后!怎么能干这么卑劣之事!” “江国公忠肝义胆,令我等敬佩!看在国公爷的面子上,这回我不跟你计较!下次你若再敢打我儿子的主意,我定要跟你们拼个鱼死网破!” 此刻徐大人已经气得火冒三丈。 江吟之试图再次解释:“徐大人,我真不是来偷你儿子的!我是来给你道歉的!” “东厂是得罪了你,你想让苍渊吃点苦头出出气我可以理解,他今日也没有想赢比赛啊,第一局不是输了吗!是我不明所以跑出来添乱。” “你气我就行,状就别告了!” 但谁知道徐大人听完更气了,“你还好意思提这件事!我跟东厂无冤无仇,平白挖我祖坟,这简直是奇耻大辱!我今天就是要挫挫东厂的锐气!” “哪知道苍渊竟找你来搅和此事,倒要让沈小侯爷赔黄金万两!” “你们夫妇真是,沆瀣一气!狼狈为奸!黑心黑肝天造地设的一对!” 徐大人此刻正在气头上,整个人都失了理智。 应该是过于紧张他的儿子。 否则也不会把他藏在这儿,保护的这么好。 江吟之无奈答道:“徐大人你还是先冷静冷静,我若真想对你儿子做什么,你现在已经看不到他了。” “我来,一是道歉,二是想看看能不能帮上什么忙。真的没有什么恶意!” 说完,她转身就走。 大不了她就蹲守在徐大人家门外,反正绝不能让他进宫! 她走出院子。 徐大人见她走了才稍微安心了些。 想回头看看儿子有没有事的时候,小宇却眼神怨恨的瞪着他。 “小宇……”徐大人心中一紧。 小宇生气的一把推开了他,立刻跑出了院子。 徐大人大惊,快步追了出去,“小宇!” 江吟之正在离开的路上,身后有脚步声传来时回头看了一眼。 却只见一个小小的身影飞速撞了过来。 一把抱住了她的腿。 小宇双手紧紧地抱着她的腿,抬头说:“带我走!” 江吟之愣住了。 徐大人更是惊在原地。 一时间竟不知道该高兴还是该难过。 小宇竟然开口说话了! 可是他却不是喊他爹,而是要让江吟之带他走! 作为一个父亲,他此刻心如刀绞。 第九十一章 他分明是个天才! 回过神来,徐大人快步上前来拉住了小宇,“小宇乖,松手!她是坏人!跟爹回去啊!” 小宇死死的抱着不肯撒手,愤怒的哇哇乱叫着。 两父子争执之下,徐大人强行把小宇给拉了回去,但小宇非要来找江吟之,对徐大人拳打脚踢,拼命的挠徐大人的脸。 眼神也变得凶狠了起来,似乎对徐大人很是厌恶。 最后小宇情绪失控,张牙舞爪。 徐大人被挠花了脸,却怎么也阻挡不了小宇对他的进攻。 江吟之见状,连忙上前把小宇给拉开,抱起他飞身一跃到了屋顶上。 小宇还闭着眼乱抓。 江吟之轻声道:“小宇,你看,夕阳多美啊。” 闻言,小宇这才停下了动作,望向了天边那一片霞光,大口的呼吸着空气,胸口从剧烈起伏到趋于平稳。 一下子像是活过来了一样。 徐大人见状,终于不再阻拦了。 江吟之拉着小宇在屋顶上坐下,慢悠悠的欣赏起了夕阳来。 徐大人便就坐在小院子门前的台阶上,静静的盯着小宇的背影。 虽然跟以往一样那么安静,但眼前这一幕却是从来没有过的美好画面。 小宇脸上的神情不再是冷漠凶狠,而是带着温暖的笑意。 江吟之陪着小宇一直坐到了晚上,没有了夕阳,他也仍要待在屋顶上看看星空。 即便屋顶寒风凛冽,也舍不得下去。 一直等到过了戌时,小宇才睡着了。 江吟之小心翼翼的将他抱起来,下了屋顶,便忍不住打了个喷嚏。 所幸小宇没被惊醒。 徐大人紧张的将小宇抱回屋内,随后在院子里点上炉火,熬起了姜汤。 江吟之本欲离开,徐大人却突然叫住了她。 “夜里风大,喝碗姜汤再走。” 江吟之便上前到小火炉旁坐下,火炉虽小,但散发出的热度足以让江吟之感到温暖。 徐大人神色凝重,缓缓开口:“这孩子从小就傻傻的,喜欢跟小动物在一块玩,不与人交流。久而久之,模仿动物的神情动作。” “荒唐的是觉得自己能飞,整日整日的从高处往下跳。” “这胳膊和腿都不知道摔断了多少次。” “我在朝中担任的职位本就特殊,开罪的人不少,我必须要保护好他。” “所以除了我之外,没人知道他的存在。” “我不在的时候,也担心他会从高处跳下来摔死,就用链子把他锁了起来。” “锁了大概半年,他就再也不从高处往下跳了。但之后,也再也没跟我说过一句话!整个人都变得古古怪怪,发起狠来,跟疯了一样!” 闻言,江吟之却是惋惜。 “他不是傻子,他是个天才!” “你一开始对他用的方式就不对,才导致他如今性格变得这么古怪!” 听到他的话,徐大人惊愕万分,“天才?” 但又自嘲般的笑了笑,“你是第一个这么说的人。” “我请过很多大夫,都说这孩子天生脑子残缺,是个傻子。” 他只当是江吟之想请他不要告状,才拿这话来哄他。 但江吟之却十分认真的对他说:“徐大人,我没有跟你开玩笑!” “你跟小宇相处时间肯定比我多,我问你,他是不是走路没声音?五官敏锐,对周遭事物的感知能力很强?” 听到这话,徐大人皱眉思考了起来。 “好像……的确如此!” 所以常常被一些人觉得阴森鬼魅,会不由自主的害怕他。 更是能吓哭不少同龄的孩子。 导致他这么大了,一个朋友都没有。 江吟之不禁笑道:“你知道习武之人练就这样的本事要花多少年吗?” “而小宇,他与生俱来就有这样的能力!分明是万里无一的习武天才,你却把他当成傻子!” “他性格与旁人不同,就一定是错的吗?” 这话让徐大人心头一震。 他从没有这样想过。 但江吟之一番话,却让他如醍醐灌顶。 此刻才惊觉自己错的多离谱! 沉思许久,徐大人才开口:“那现在让他习武还来得及吗?他这性格,怕是……” 江吟之答道:“才七八岁,当然来得及,这也正是习武的好年纪。” “你以前拿链子锁着他,他如今才会这样害怕,情绪失控发疯,渴望站在高处的自由。” “所以需要慢慢引导,别跟他反着来。” 江吟之一边说一边思考着。 “他喜欢小动物,你可以在家里养些小动物,调节调节心情。” “等什么时候他能开口跟你说话了,不排斥你了,你再跟他商量习武的事情。” “切记,他性格古怪但也只是个孩子,你要多站在孩子的角度上去跟他说话。” 徐大人听后,顿时看到了希望。 心中隐隐有些激动起来。 若不是今日江吟之的出现,他可能一辈子也看不到小宇坐在屋顶安静欣赏夕阳的那一幕了。 他能坐上几个时辰不动弹,眼神里都是渴望和温暖的光。 “那需不需要配合吃药?” 江吟之摇摇头,“我觉得他没病,没病自然不需要吃药。” 闻言,徐大人很是感激。 “谢谢!” 沉默了一会又说:“之前是我太激动了,说话有些难听,你……” 江吟之淡然一笑,打断了他,“我和都尉都知道大人是个刚正不阿的人,所以才决定来给大人道歉。大人出出气也是应该的。” 闻言,徐大人微微一惊。 又冷声说:“你来道歉,我信!但苍渊……呵!” “东厂的人,我一个都不信!” 江吟之却笑说:“我如今不也是东厂的人?” 徐大人嘴硬说:“你的根在江家,是国公的女儿!我相信国公府嫡女即便是无才无德,那也定是心地善良的。” 听到这儿,江吟之又忍不住纠正几句: “徐大人这可就是偏见了!怎能用家世和所处环境来定义一个人是好是坏?” “东厂名声不好,是因为掌权的是薛岐,他做坏事,便等于整个东厂都是坏的吗?” “同理,出身书香门第、将门之家的,难道就都全是好人吗?” “若是如此,那县衙官府岂不是轻轻松松断案?你这大理寺还有活干吗?” 闻言,徐大人脸色难看。 “早就听说你这姑娘牙尖嘴利,今日一见,真是开了眼界了!” “这分明是两回事,怎能混为一谈!” 第九十二章 他可没安什么好心 江吟之不服输,非要跟他辩个明白。 “徐大人是因为祖坟被东厂挖了,所以对东厂存有偏见!苍渊又是东厂都尉,薛岐的义子,你便觉得他与薛岐是一样的人!” “可徐大人你知道吗,即便你明日告上朝廷,东厂也不会受到任何责罚!” “薛岐大可直接推两个替死鬼出来,说是他们擅作主张挖了你家祖坟,而他什么都不知道,便能把自己摘的干干净净。” “而苍渊也不会掉一根汗毛,他完全没有必要跟你赔礼道歉,还接受你带着羞辱目的的赛局!” 听到这里时,徐大人的内心又颤了一颤。 这话,的确如此! 他皱起眉,面色凝重。 “那又为何……” 江吟之解释:“因为苍渊知道,挖你家祖坟是错的!是东厂错了!而他作为东厂的管理者之一,有必要跟你道歉!” “他若真是冷血无情心狠手辣的人,才不会来找你道歉呢。” 徐大人的眉头皱的更紧了,虽然他不愿意去相信苍渊是个好人,但是江吟之说的又确实有道理! “他虽是薛岐义子,帮着薛岐管理着东厂,但并不意味着他就是个没人性的人。” “薛岐作恶,他管不了。” “所以只能尽自己所能来补偿而已。” 说着说着,徐大人的神色发生了些许变化。 心里似乎也没有那么讨厌苍渊了。 “而且徐大人你应该知道薛岐的脾气,今日赛局若是输了,丢了东厂的颜面,还得赔上万两黄金。薛岐是不会放过他的。” “他一开始,是真的没打算赢了比赛,不然也不会放任我去胡闹。” “只不过你们和他都不知道,在马场我就没遇上过敌手。” 徐大人听到这儿不禁笑了起来,转过头来打量了她一眼,称赞道:“能娶了你,是苍渊的福气!” “虽然我对东厂还是没什么好感,但听你说了这么多,我会试着去相信苍渊没坏的那么彻底。” “这状我不告就是了!” 虽然心里还是有些闷得慌。 谁家祖坟被人这样挖了能不生气。 听到徐大人说出这句话,江吟之心里也终于松了口气。 今天这趟没白来! “徐大人,你这个决定会救下好几条性命,我先代他们感谢你!” 她起身郑重的朝着徐大人施了一礼。 这一举动,又让徐大人心中一惊。 再看江吟之时,眼神也变得不一样了。 想了想,他又说:“先别谢的那么早,我还有一个条件!” “您请说!” 徐大人认真的看着她说:“不要再找沈小侯爷要那一万两黄金了!” “沈小侯爷已经够惨的了,若非要逼他拿出这一万两黄金,不是要把他逼死吗!沈家怎么拿得出来!” 也不知道沈玉嵘跟徐大人说了些什么。 但这人一向喜欢把自己装成受到伤害的弱者。 这一点,倒是跟江云初格外般配。 颠倒是非起来,面不改色。 “徐大人,你为官清廉,可不代表所有人都跟你一样!” “您家祖坟被掘一事,想必也没有大肆宣扬,沈玉嵘是怎么知道的?还能给你出主意设马场赛局羞辱苍渊,还要赌一万两黄金!他可没安什么好心。” “如今的结果,不过是他自作自受罢了。” 闻言,徐大人有些惊讶,惊讶她怎么知道是沈玉嵘出的主意。 但又眉头紧锁,叹息道:“得饶人处且饶人!” “他是个男人,被东厂太监抢了婚,他心里不甘心也是正常的!” “你就别总往他伤口撒盐了!” 听到这里,江吟之本又想辩驳一番的,但想了想,又忍住了。 “若这是徐大人的条件的话,我答应!” “但我还得提醒徐大人一句,沈玉嵘并非你表面上看到的那么善良无辜。否则我为何要放着侯府不嫁,嫁到东厂去?” “说是被东厂抢婚,不过是在掩饰沈玉嵘的品行不值一嫁的事实罢了。” 对于这番话,徐明镜也认真的思考了一番。 “时辰不早了,我就先回去了。” 说了那么久,口都干了,端起那碗已经凉了的姜汤一饮而尽。 便转身离开了。 - 回到东厂棠梨苑的时候,已经是子时了。 夜里寒风凛冽,院中石灯和灯笼都还亮着,房内烛火跳跃,在窗上映出那清冽的身影。 她推门而入。 “都尉,你还没睡呢?” 苍渊斜倚在软榻上,手中正拿着一本书。 见她回来才放下。 起身走过来,拿起架子上柔软的毯子,一把将她裹了起来。 猝不及防的,便撞到一个温暖的怀抱里。 她微微一怔。 苍渊直接一把将她抱起,抱到了软榻上,声音低沉道:“今日穿的太单薄了。” 说完,又从炉子上取下一个碗盏。 一打开,浓郁的烤红薯香气扑鼻而来。 江吟之眼眸一亮。 “烤红薯!” 苍渊唇边露出一抹笑意,“快吃,还热着。” 知道她晚上肯定没吃东西,便特地烤了两只红薯。 江吟之一边剥红薯一边说:“徐大人那儿搞定了!事情比我想象中还简单些,他儿子并不是很难治的隐疾。” “不过徐大人有个条件,就是沈玉嵘那一万两黄金,不能要了。” 闻言,苍渊也并未惊讶。 漫不经心的点了点头,“不算亏。” 毕竟沈玉嵘在马场丢了不小的脸。 两人闲聊着,聊着聊着,江吟之这红薯就吃完了。 但摸了摸肚子,还未觉饱腹。 舔了舔嘴角,她唇角微扬,期待的看向了他,“都尉,我还想吃……” 那一瞬苍渊的心猛地一跳。 宠溺一笑:“我给你烤。” - 夜已深。 红烛窗内,两人相对而坐。 苍渊漫不经心的烤着红薯,江吟之不知餍足的吃着烤红薯。 一边与他畅谈天下事,仿佛有说不完的话。 棠梨苑内,一片温馨。 - 接下来的几天,风平浪静。 江吟之也闲下来,又回到了机弩房里研制一些机关小玩意。 这天,夏明擎找了过来。 还带着两个校尉营的人。 听见桑时说夏明擎送礼来了的时候,江吟之都感到难以置信。 放下手中的东西,连手都没擦,便起身走了出去。 桑时赶忙拿起椅子上的披风给江吟之披上。 院子里,夏明擎带着两个兄弟,提了满手的礼。 “这是做什么?”江吟之想着,莫非是有事相求? 第九十三章 木甲翼 夏明擎将东西提起来给她看,“都是在外头买的一些不怎么贵重的东西,是校尉营兄弟们的一片心意!” “这青梅酿是我娘亲手酿的,不知道夫人喜不喜欢,反正我娘说女子应该会喜欢喝!” 江吟之看了看,让桑时收下。 又问:“你平白无故给我送这么多礼做什么?有事求我?” 哪知道夏明擎却说:“姑奶奶这次可是救了我们校尉营不少人的命啊!我们校尉营的弟兄都感激不尽!” 旁边一人也说:“今后夫人有任何事情,尽管吩咐!” 江吟之点点头,“我知道了。” “那就不打扰夫人了!”随后夏明擎便带着人走了。 看来是她去找徐大人的事情被他们知道了。 多少也保住了校尉营里几条性命。 他们听命于薛岐,挖人祖坟这事,罪魁祸首也是薛岐,跟他们无关。 回到机弩房,她解开披风,继续研究机关。 桑时不时前来添茶,送糕点。 当她手里的东西成型了的时候,桑时也突然很感兴趣,好奇问道:“姑娘这是做了个大翅膀?” 江吟之想了想,点点头,“可以这么说!” “这是木甲翼,做给小孩子玩的。” 桑时夸赞道:“姑娘手真巧!” - 江吟之花了两天的时间,把木甲翼做好。 正好桑时送茶水点心来,她便叫住了桑时,“桑时,你会武功的?” 桑时不明所以,点了点头,“会。” “那你帮我一个忙!”江吟之说着,便把木甲翼给他穿上,“这个装置比较简单,你到屋顶上拉下这里,翅膀就会展开,你再从屋顶上跳下来。” “别施展轻功哦!” 桑时听明白了,便一个轻功飞到了屋顶上。 按照她说的,拉下了机关所在的绳索,那一双精巧的木翼果然展开了。 他从屋顶直接跳了下来。 然而身后的翅膀却突然有种奇怪的力量,让他的身体没有急速坠地。 而是从空中滑了下来。 稳稳落地。 桑时惊道:“世上竟还有这样的玩意!” 这给小孩子玩,可增添了不少乐趣啊! 江吟之满意的点了点头,“看样子是没问题了!” 她拿着木甲翼,立刻出了门。 - 来到徐大人家里的时候,徐大人正在院子里打木梯。 他将木梯固定在屋檐旁的墙边,一点一点的敲。 院子角落里也用木头做了一个很大的窝,里面正养着好几只兔子。 小宇蹲在窝边给兔子喂菜叶,看起来心情好了许多。 “徐大人。” 听见声音,徐大人微微一惊。 小宇也顿时眼眸一亮,立刻朝她跑了来。 站在她面前什么也不说,但那期待的眼神已经表明了一切。 徐大人笑了笑说:“我还以为你达到了目的,就不会再来了呢。” 江吟之却笑了笑,“我的确是没那么多空闲时间经常来,但闲下来了我会来看看的。” 她拿出木甲翼给小宇,说:“今后你就用这个玩!” 小宇拿在手里反复的看,竟然自己研究给穿戴上了。 江吟之带着他飞到屋顶,教他如何使用。 小宇点点头,一拉机关,双翼展开,便直接跳了下去。 小孩身体轻,落下的速度也较慢,非常的平稳。 只不过是斜着滑下去的,这院子就稍微小了那么一点,不够宽敞。 徐大人看到也是大吃了一惊,竟然还有这样的玩意! 江吟之调侃道:“徐大人别忙活了,是该换个大宅子了!” 徐大人看着小宇玩的那么开心的样子,十分高兴,“买!明天就买!” 小宇很喜欢这个长得像翅膀的玩意,不断的往屋顶上爬,再跳下来。 江吟之跟徐大人叮嘱了一下,“木甲翼是木头做的,比较简单,若是不小心摔了,就得检查检查,确定没有任何问题才能再用!” 徐大人点点头,“你有心了!还特地做这么个玩意!” “这样你就不用担心小宇爬上屋顶摔坏了,你不在家他也能爬到屋顶坐坐。” “小宇若是想要习武的话,还得找个可靠的师父,我会帮你物色打听的!” 徐大人感激不已,“麻烦你了!” “但也不用着急,最近他的情绪有所好转,我想跟他关系再融洽一些时,再跟他商量这件事。” 这几天是他做梦都不敢想的经历。 小宇终于能像个普通的孩子一样,开心起来了。 而且终于不再排斥他,不再用奇怪的眼神瞪着他。 搬家宜早不宜晚,江吟之立刻便去物色城中空置的宅子。 徐大人为官清廉,不想让人知道他住哪儿,也不想让人知道小宇的存在。 所以江吟之给他们挑选的位置依旧很僻静,院子虽大,但外表看起来很普通很简陋。 因为祖坟被挖,苍渊也给了他们一些赔偿,这回用来买房子足够了。 帮他们搬了新家,江吟之陪着小宇玩到天黑才回去。 - 解决了徐大人这桩事。 江吟之便开始跟段夫人一起查下毒一事了。 巧的是,赫连大人前一日正好送来了段夫人的一些常用之物,江吟之便逐一检查,最终确定毒是来自一支杏花簪。 段夫人很是吃惊,“这是我与大人成亲时,大人送我的簪子啊!” 江吟之用木夹夹起那根簪子,丢到了水盆里。 又拿出了随身携带的药粉,倒入水中,搅拌过后,簪子里的毒便逐渐渗出来了,丝丝缕缕的黑色,渗了出来。 “就是百里枯荣。” “想必正是因为这是赫连大人送给你的,你会时常佩戴,才在这簪子上下毒。这杏花簪起码在毒里泡上了五六日。” 听到这里,段夫人眉头紧锁,恍然大悟道:“这杏花簪的确是丢失过一段时间!是我的丫鬟清儿帮我找回来的!” 江吟之皱起眉,若有所思,“若她不知道这杏花簪有毒,徒手去碰,必然也会中毒。段夫人不妨试她一试,若她的血里没有毒,就说明这清儿有问题!” 闻言,段夫人立刻拿起披风,“我这就去!” 段夫人动作也是真的快,怕这至关重要的证人或者证据丢失,便立刻把清儿带回了段家。 取了清儿的血一验,果真没有毒! 段夫人一看到结果,便知道毒是何人下的,愤怒至极,狠狠的扇了清儿一巴掌。 “我待你不薄!你为何要害我!” 第九十四章 入黑市寻找证据 清儿吓得跪在地上惊恐不已,“夫人,我也是被逼无奈啊,夫人不得势,府里都被林夫人控制着,她说要了我的命,就能随时要了我的性命啊!” “果然是她指使的!除了下毒,我三次小产,是不是也是她动的手脚!”段夫人厉声质问。 清儿低着头浑身发抖,不敢开口。 江吟之眼眸一冷,抽出匕首便抵在了她的喉咙,“不说,你会死的更快!” 清儿害怕极了,眼泪直落,颤抖着声音说:“我看见林夫人私下见过给夫人诊脉的计大夫,尤其是夫人安胎那段时间,计大夫更是频繁进出林夫人的院子。” “这事府里很多人都知道,只不过没人敢说罢了,夫人,这真的不能怪我!” 闻言,段夫人大受打击,猛地后退了一步,跌坐在椅子上,双手紧紧的抓着椅子把手。 脸色更是惨白。 “所有人都知道!唯独我不知道!” 江吟之也唏嘘不已,堂堂正室夫人,地位如此低微。一个小妾便得意的掌控了整个伯爵府,就连段夫人连续被害小产三次,也没有人敢站出来说句话,全府上下都在纵容林月怜做下伤天害理的恶事。 段夫人生生将眼泪给逼了回去,说:“你说的对,伯爵府烂到根上了,我也有责任。” 她心中亦是自责。 江吟之叹了口气,“这不怪你,有那样一个婆母,便是我也应付不来。” 段夫人深吸了一口气,缓缓起身,平静下内心,打起了精神来。 冷冷的看着跪在地上的清儿,冷声道:“你还想活命吗?” 清儿惧怕不已,重重一磕头,“当然想!求夫人开恩!” “你听我命令行事,事成之后,我饶你性命!”段夫人冷声开口。 清儿连连点头答应。 但江吟之还是上前给清儿服下了一枚药丸,“事成之后再给你解药!” 让清儿下去之后,段夫人才说:“我准备去查一查这计大夫,他为伯爵府看病诊脉很多年了,大人和老太太都很信任他,不知道林月怜是用了什么手段买通了他。” 江吟之并未多问,只是点点头,“那我去黑市查一查百里枯荣,若是能拿到林月怜购买百里枯荣的证据最好!” “不过,夫人你自己行动的话可千万小心,别打草惊蛇了!” 段夫人点点头,“黑市那地方也不是寻常人能进的,你自己也要千万小心!” 于是两人分头行动,江吟之直接去了黑市。 普通人进黑市的确是进不去,甚至找不到在什么地方。 但江吟之如今手里拿着金玉牌,随便找个钱庄就有人领着她进黑市。 - 黑市,就像是一个隐藏在地底的古城,建筑恢弘却古旧,入眼是灰扑扑黑漆漆的一片,没有半点鲜艳的颜色。 黑市里道路四通八达,卖的东西也都是分门别类的,但凡是药,不管是毒还是奇珍丹丸,铺子全部都聚集在西市。 也非常好找。 越过一个药铺,她来到了卖毒的铺子前。 独眼男子翘着腿悠闲的躺在椅子上,听见有人进来,慢悠悠的招呼了声:“姑娘要买什么毒啊?” “百里枯荣!” 闻言,男子一怔,从椅子上坐了起来。 眼神奇怪的打量了她一番,说:“姑娘头一次来黑市!” “这有什么关系吗?” 独眼男子笑道:“我们这黑市,两年前开始就没有百里枯荣卖了!” 闻言,江吟之一惊,“怎么可能!” 林月怜的百里枯荣又是哪里来的? 独眼男子笑了笑,慢悠悠的走了出来,在门口给她指了指路前头的一个关着门的铺子,“那儿,黑市里的奇毒都是来自那里!百里枯荣也是!” “但是三年前,那儿住的毒老头离开了,两年前,黑市里流通的百里枯荣就都卖完了。这两年压根找不出百里枯荣这个毒来了。” 闻言,江吟之心中震惊。 这两年都没有百里枯荣卖,那林月怜的毒可能不是这里买的,或者是两年前买的。 如今到哪儿去找证据? “那你知道三年前有没有一个女人来买百里枯荣?”江吟之问道。 独眼男子一听,不由得一惊,“黑市里人来人往的,要是你问别的我还真不记得!但三年前啊,还真有一个女人来买过百里枯荣,为啥我对她印象那么深呢,她可是把毒老头铺子里的百里枯荣全部买下来了!” 说着,他还掰着手指算了算,“我算算啊,起码也要十几万两银子啊!那女人抬着几大箱金子就送来了!出手之阔绰,啧啧!” “毒老头也就是见过那女人之后,就离开了黑市,多半是拿着钱出去逍遥自在了!” 闻言,江吟之不禁皱起了眉,“那你还记得她长什么样吗?” 他摇摇头,“那女人看着来头不小,戴着帷帽,看不着脸!” 想了想,江吟之也就作罢了。 那女人不会是林月怜,林月怜可没那么有钱。 见她没说话,独眼男子回过神来又问道:“姑娘考不考虑买点别的毒?不管是谋财还是害命,我这儿的毒药足够用了,也不是非百里枯荣不可!” 江吟之勾起唇角,从怀中取出金玉牌放到桌上,“我不买毒,你帮我一个忙,五千两酬劳!” 独眼男子看了金玉牌一眼,顿时两眼放光,对她也变得热情起来,“看不出来姑娘年纪不大,还有金玉牌呢!” “少废话,帮不帮!” “帮帮帮!有钱拿的事儿,我都办!” 其实五千两在黑市里是很难买到人帮忙的,之所以这些人在黑市做生意,就是不想招惹外头的人。 尤其是怕得罪什么大人物,招来杀身之祸。 独眼男是看在金玉牌的面子。 毕竟不是人人都能拥有金玉牌的,这在黑市里也是钱和权的象征,帮她的忙,对独眼自己也有好处。 - 段夫人这边也进展的很顺利,两人简单交换了一下情况之后,江吟之便回东厂了。 她回来的时候,苍渊还未归,桑时便先给她上了晚膳。 用过晚膳,桑时又递上了一封信。 说是信,其实打开是一张请帖。 只不过内容与别的请帖不同罢了。 “已安排好,明日酉时凌云阁内拍卖。” 江吟之看着请帖上寥寥几个字数了数,怕是别人的请帖字都比她的多。 “看什么呢?”刚回来的苍渊习惯在门口解下披风,拍拍身上的风雪再进入房间。 江吟之立刻上前挽住了他的胳膊,“都尉明晚有空吗?” “怎么了?” 她将请帖递给他看,“明天酉时,凌云阁拍卖!我想都尉陪我一起去!” 苍渊宠溺答道:“那我明日早些回来!” 第九十五章 傻笑什么,口水都流出来了! 雪夜,本该寂静无人的街头却人群往来熙攘。 凌云阁并非位于闹市,而此刻,凌云阁所在的这条街正热闹非凡,大大小小的门面皆是深夜还在做生意。 一片灯火阑珊。 许多华贵的马车停靠在凌云阁外面,随行的车夫与随从们,则会到这条街上去吃完热腾腾的面,或者找个门面烤烤火,与人闲聊几句,打发时间。 贵夫人贵小姐们,则在丫鬟的搀扶下进了凌云阁。 也有不少人是夫君陪伴着前来的。 比如段夫人和赫连大人。 两人相伴而行,看上去十分恩爱和睦,也不知道赫连大人费了多大劲才把段夫人给叫来。 只不过很煞风景的是,身边还跟着林小妾。 段夫人沉稳端庄,而林小妾却挽着赫连安的胳膊,撒着娇说:“大人,你可是答应我的,待会不管我买什么,你都不能拦我!这凌云阁头一次搞拍卖,肯定拿了不少好东西出来!” 赫连大人温和答道:“知道了。” 说着又看向身旁的段楚君,温柔笑道:“正好夫人的首饰也该换了!那天我瞧着夫人新戴的凌云阁金簪就很好看,才回过神来,夫人都好几年没买新首饰了。” 段楚君温柔一笑,“听大人的。” 以往这个时候她或许会说她不缺首饰,不必浪费银两。 但江吟之教过她,男人想送你东西的时候,千万别拒绝,不然他会以为你不喜欢这些,就再也不送了。 她应下之后,果然赫连安高兴了许多。 而旁边的林月怜则是气得快要冒烟。 江吟之与苍渊下了马车,便正好看到这一幕。 苍渊一出现,顿时吸引了不少人的视线,那俊美的容颜让人移不开视线,沉稳清冽的气质更是不由自主的吸引着人。 虽然有的人心里并不待见苍渊,但表面上仍是恭恭敬敬的行礼。 “都尉大人!” 苍渊神色淡漠,漫不经心道:“我陪我夫人来的,不必多礼。” “都尉大人可真是好兴致!” 周围的人听到都不由得一惊。 一众夫人们打量着江吟之和苍渊二人。 小声议论。 “可真是稀奇,东厂都尉什么时候出入过这种场合啊。” “就是!看来这江吟之还真是御夫有术!把都尉的心啊,拴得牢牢的!” “可不是吗!你看那伯爵府的段夫人,之前她家那个小妾多趾高气扬啊,现在还不是被她给压下去了!看来都是江吟之传授她的法子!” 这些议论的话,江吟之和苍渊都听入耳中,却并未声张。 凌云阁伙计上前来相迎:“都尉,都尉夫人,阁主特地安排了位置,这边请!” 两人毕竟是凌云阁的贵客,便被凌云阁的伙计领着往另一条路去了。 苍渊嗓音低沉问道:“都传授给段夫人什么御夫之术了?可否让我也听听?” 江吟之勾起唇角,神神秘秘的说:“让你知道了,那我这法子岂不是没用了?” 他忽然低下头,凑近了些,嗓音低沉的幽幽道:“甘之如饴。” 低沉的嗓音如羽毛般撩动着她的心。 那一刻她听见自己的心跳又加快了。 看着那俊美无双的容颜,深邃眸中的笑意,心跳就更快了。 前世今生她都没有想到过,竟会被一个太监撩的心砰砰直跳。 她衣袖中的手微微攥紧,克制着自己的情绪和心情。 很快,凌云阁伙计便领着他们进入了此次拍卖的场地。 凌云阁内部比她想象中大得多。 所有的房间和路口都有人把守着,而最中央是非常大一个空间。 此刻摆放满了椅子,中心的有一个圆台,上方琉璃灯的光芒正好照在圆台之上。 若是摆放上金玉首饰,在琉璃灯光芒下,流光溢彩熠熠生辉。 而其他位置的光则要昏暗些。 苏奉之安排的位置的确很好,她和苍渊是靠近圆台最近的位置,而许夫人就在他们身后。 再斜后方,便是林小妾。 最妙的是,赫连大人和段夫人则被安排到了对面。 林月怜一个人坐着,原本还在生气,但见到跟许夫人坐的这么近,两个人又很快姐姐妹妹的热闹寒暄起来。 两人甚至还悄悄的议论前面的江吟之。 许夫人压低声音说:“妹妹你今日带了多少银子啊?” “上回被江吟之弄得那么难看,这回咱们可要报仇!” 林月怜也是气不打一处来,“我把我的体己钱全部拿出来了!” 许夫人点点头,“我也是!还跟我家大人支取了一万两!今天江吟之想买什么,我就绝不让她买到!” 林月怜又犹豫的看了一眼江吟之,低声说:“可是东厂都尉也来了,万一他能为江吟之一掷千金呢?” “那不更好!让他们放放血!” 东厂有钱人尽皆知,若是这次能让东厂在这些首饰上狠狠的花一笔,回头说不定大人还要夸奖她一番呢。 许夫人如是想着。 两人说说笑笑,虽然声音不大,但江吟之还是听到了一星半点。 江吟之往苍渊靠近了些,低声说:“待会你可千万别出手啊!” 苍渊知道后面那两人在讨论什么,也知道这次拍卖会的目的是帮凌云阁赚钱,所以自然也知道该怎么做。 只是还是忍不住戏弄戏弄她。 他皱眉,“你说什么,大点声。” 江吟之又靠近了些,重复了一遍。 但他还是摇头表示没听清。 江吟之又往他身边挪了挪,抬头往他耳边凑过去时。 猝不及防的,他转过头,轻轻在她额头落下一吻。 柔软的触感一瞬即逝。 江吟之顿时一僵,猝不及防的红了耳根。 她不解的看向苍渊,一抬头便看见他唇边带着一抹得意的笑。 那一笑,她整颗心都融化了。 怎么会有这么好看的人! 察觉她愣了一会,他微眯起眼眸,侧目看向她。 修长微凉的指尖轻轻一点她的鼻尖,嗓音低沉,带着几分笑意:“傻笑什么,口水都快流出来了!” 江吟之回过神,下意识的擦了擦嘴角。 干干的。 哪有口水! “都尉你!”讨厌 突然不远处有压低了的惊呼声传来。 “天呐,东厂都尉笑起来好好看!” “这么好看的人怎么是个太监呢……” “太监怎么了,若他愿意娶,太监我也嫁!真是羡慕江吟之!” 江吟之听见她们的议论声,顷刻面色冷冽,转头目光带杀气的看了她们一眼。 其中一人接触到江吟之那凌厉的眼神,立刻闭上了嘴。 苍渊注意到她的神情发生了些许变化,唇边笑意更甚。 江吟之回过头看他,严肃道:“不准笑!” “咳咳……”他干咳了两声。 瞬间变脸,神色淡漠。 眼眸也顷刻冷冽,又恢复了往日那般清冷疏离,带着些许威严,让人甚至不敢大声说话。 第九十六章 凌云阁拍卖 拍卖很快就开始了。 所有的位置都坐满了人,四周的烛灯挨着熄灭了一些,让圆台底下的光线更暗了。 而这时,伙计拿上一个锦盒摆放在圆台上。 一打开。 一枚平安扣玉佩在琉璃光芒的照耀下,泛着温润的光泽。 因今晚拍品较多,所以伙计介绍的很快。 只讲了重点。 介绍完之后,又说:“这枚平安扣玉坠三十两起拍!” 这价格,顿时让众人沸腾了起来。 凌云阁内少有这么便宜的首饰! 尤其是独一无二的样式,基本都是两三百两起。 于是不少人纷纷要收下这枚平安扣。 一阵激烈的抢拍之下,价格很快便被抬到了二百两。 最终以二百三十两被人买下。 江吟之并未出手,而她也注意到在场很多贵夫人都没出手,大家都知道,好东西在后头。 就这样过了三样东西之后,新拿上来的一枚红色簪花吸引了江吟之的视线。 伙计介绍说:“这是难得一见的血玉雕刻的玉兰簪花,玉质血红通透,没有杂质,是血玉中的极品!” “一百两起拍!” 这回是好东西了。 还是难得一见的好东西。 很快不少稳坐着的夫人们都纷纷开口叫价,价格很快就抬上了五百两。 本以为不会再有人加价了,那位夫人按捺不住内心激动。 然而却在这时,江吟之喊道:“六百两!” 满场寂静。 有人惊了一声:“这东厂的人就是财大气粗啊,别人都是十两十两的加,她直接给加了一百两!” 但是也因此能看出,江吟之有多喜欢这血玉簪花,对这血玉簪花是志在必得! 于是,许夫人和林月怜两人激动了起来。 立刻加价。 “七百两!” 寂静中传出惊呼。 许夫人这一声,顿时吸引了不少人的视线。 但江吟之也没犹豫,果断喊道:“八百两!” 许夫人冷冷一笑,“九百两!” 江吟之犹豫了一下,回头看了一眼,眼眸一冷,“一千两!” “这两人是杠上了!一朵簪花也能抢到一千两银子!” “之前许夫人的宴上,讨论怎么生孩子,结果把江吟之也请了去,笑她嫁了个太监也想生孩子。江吟之当场翻脸,搞的许夫人下不来台!这两人这是斗上了!” 四周本就安静,这议论的声音,很多人都听见了。 纷纷期待起来,到底谁能买下这血玉簪花。 又期待这血玉簪花能卖出什么价钱。 两人不服输的争斗起来。 从一千两,又抬到两千两。 每次许夫人犹豫的时候,江吟之便会回头轻蔑的看她一眼。 当时便激怒得许夫人咬牙再加一百两。 终于,价格叫到了两千八百两! 林月怜见这架势,都快三千两了,买一件首饰简直是天价! 她赶忙扯了扯许夫人的衣袖,低声说:“姐姐,可以了,不值当啊!” 许夫人犹豫了一下,又喊道:“两千九百两!” 林月怜直接愣住了。 许夫人镇定的低声说:“她肯定会再加的,凑个整我就不加了!三千两让她买个簪花,亏死她!” 然而,所有目光聚集在江吟之身上时。 她却犹豫了。 苍渊唇边带笑,漫不经心道:“喜欢就买!” 江吟之咬了咬牙。 眼看着江吟之要抬手臂了,许夫人和林月怜两人都得意的笑了起来。 然而,江吟之伸到一半的手臂,又猛地抽了回来。 遗憾的叹气道:“算了!” !!! 许夫人惊呆了。 只听见伙计喊道:“两千九百两,许夫人得血玉簪花一枚!” 随后立刻便有人将东西送到许夫人手中,当场给现银。 众目睽睽之下,许夫人也不能反悔,只能硬着头皮给了银票。 看着那锦盒里的血玉簪花,那鲜艳的红真像是她心头滴的血! 而江吟之,还有些不舍的看了那锦盒一眼。 叹息道:“希望今晚还能有我喜欢的,我可不想白来一趟。” 林月怜神色凝重,说:“姐姐,我都劝你早些收手了,这价格实在是抬的太高了!” 许夫人咬咬牙,将锦盒收了起来,说:“无妨,这才一件!” 后面可有的斗呢! 她非要让江吟之血本无归不可! 于是,第二件拿上来了。 “这是一条珍珠翡翠项链,由我们的师傅耗时三个月完成!精致贵气,前些日子后宫的贵人也订了两条!不过各位放心,样式不是一模一样的!” “此物二百两起拍!” 伙计话音刚落,江吟之便立刻喊道:“五百两!” 众人一惊。 许多想买的人都把话给憋了回去,直接喊到五百了。 而且大家都看得出来江吟之势在必得,毕竟一来就喊这么高,也就没人跟她抢了。 但是这时,许夫人拼命的给林月怜使眼色,让她追上! 林月怜想了想,一咬牙:“七百两!” 她也是看江吟之一口就喊到这么高的价格,应该是很喜欢非买不可了。 便加了两百。 也只打算喊这一次,想来江吟之应该能加到一千两。 然而,她期待的那一幕并没有出现。 江吟之回头看了她一眼,很是不耐烦,小声埋怨了一句:“又要跟我抢,烦!” 苍渊安慰道:“既然喜欢,就加价买下来。” 江吟之却拦住了他,“算了,后面还有好东西呢,我再等等,我就不信她们能全部跟我抢完!” 此刻江吟之表现的有些生气了。 但是她还是没有加价,没有买下那条项链。 于是,七百两被林月怜买下。 拿到手里的时候,林月怜有些心疼。 许夫人劝慰道:“没事,你这价钱不贵!值得的!” 林月怜心想她妾室啊,怎能跟许夫人这正室夫人相比。 家里的钱不是她能掌控的,拿的都是体己钱,花这么大价钱买这一件首饰,还是心疼。 但又怕说出来显得小气,让许夫人瞧不起,便什么也没说。 拍卖继续。 江吟之又静静的看了一会,连续拍了三四件,拍出去的价钱都在三百两到四百两。 这在首饰里已经是偏贵的了,也就今晚到来的这些贵夫人们才舍得买。 这任何一件卖出去的价格,凌云阁都是翻倍赚的。 但他们高价聘请了不少手艺好的师傅,更有从天南地北采购来的材料,各种奇珍打造,这个价钱也的确值得。 第九十七章 被江吟之牵着鼻子走 “这件,是昆仑玉打造的梨花簪,玉质温润通透,素雅不失贵气!难得一遇的品质!” “一百两起拍!” 话落,很快便有人喊价了。 一直喊到二百两的时候,江吟之才开口:“三百两!” 果不其然,许夫人紧随其后,“四百两!” 江吟之微微一惊,又回头看了一眼,冷声道:“许夫人今晚这是盯上我了吗?” 许夫人没有想到她会直接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质问她。 微微有些尴尬。 但又理直气壮的说:“只是正好我也看上了你看上的东西,价高者得!难不成你们东厂穷到连个首饰都买不起了?” 江吟之神色平静的勾起唇角,眼神冷冽。 “呵,走着瞧。” 她宣战了! 许夫人得意一笑,接下来江吟之势必要跟她争到底了! 让她血本无归的机会终于来了! 江吟之回过头,冷声喊道:“五百两!” 许夫人不甘认输:“六百!” “七百!” 两人再次把价格抬到了上千两。 众人见状,都觉得这回江吟之是硬扛到底了! 本以为这次应该最多也就三千两,然而万万没想到的是,两人抬价越来越激烈。 到后面甚至是好几百好几百的加。 一直抬到了四千两银子! 这价格,令整个拍卖场的人都惊呆了。 江吟之一咬牙,准备喊个四千五的时候。 突然那伙计开口道:“此物四千两封顶!恭喜许夫人!” 许夫人再次傻眼。 江吟之也惊了惊,事先没说还有封顶的数目啊。 忽然,她便看到了二楼走廊的那抹身影。 苏奉之。 这家伙,真是个奸商! 又给了她机会继续敲许夫人的钱。 她微怒道:“事先没说四千两封顶啊!这东西我又不是买不起!你们这是故意跟我作对是不是!” 仿佛是因为正好许夫人喊了四千两,让她再次错失这件首饰,感到十分愤怒。 但凌云阁伙计解释说:“二位一整晚都在争夺不休,已远远超出了首饰本身的价格,所以只能以这种方式打断了。请都尉夫人谅解!接下来还有一些首饰,都尉夫人一定能买到合心意的!” 都这样说了,江吟之只好作罢。 表面上很不高兴,但心里却正偷着乐呢。 粗略的估算了一下,许夫人和林月怜两人这儿,得赚了七千多两了! 加上其他拍品的利润,多少赚了一万两了! 许夫人此刻气得火冒三丈,但也只能忍着。 周围不少人都笑着对她说:“许夫人今天可真是赚了,买到这么多合心意的首饰!” 许夫人也只能微笑回应。 没人知道此刻她的心在滴血! 若是正常价格,她买这么多的确是赚到了,毕竟凌云阁的东西不好买。 但这价格,心痛死了! “妹妹,你看我买了这么多,虽然是花了点钱,但是也把江吟之想买的全部给抢了!” “待会你可不要让她买到别的啊!” 林月怜点点头。 看许夫人也是对江吟之恨之入骨了,花这么多钱只想气一气江吟之。 她当然也不能让江吟之如意! 于是接下来又开启了一场争夺战。 虽然再也没有把价格抬到四千那么高,但是也几乎都超过了一千两。 最终江吟之一件都没买到。 她想买的,几乎全部被林月怜和许夫人抢走了。 但她们付出的代价也不小,上万两银票,就这样挥霍出去了。 坐在周围的人都纷纷恭喜许夫人。 花了那么多钱,许夫人唯一的安慰大概就是能让江吟之不如意一会。 凭什么总是她受江吟之的气! 今天好歹也把江吟之给气了个半死! 然而正想到这里时。 凌云阁的伙计拿着一个锦盒,上前递给了江吟之。 “都尉夫人今晚一件东西都没买着,这是阁主命我送来给夫人的,夫人切莫生气!” 江吟之打开一看,是一个很精致的手镯,竟也雕刻着鸾凤。 与之前的那两件,像是正好配套的。 但这一看就不是一套一套打造的。 没想到苏奉之还挺细心。 她勾起唇角,“这还差不多,我这一晚上口干舌燥一口茶都没喝上!还什么都没买着!多少算个安慰!” 若是换做旁人,凌云阁送的首饰,得感激万分。 放眼整个京中,甚至皇宫,谁人在凌云阁能有这待遇啊。 也就江吟之,敢说出这话来。 周围众人都羡慕不已。 有人低声说:“江吟之到底什么来头啊,这凌云阁对她可真是不同寻常!” 一人神神秘秘的说:“你们也不想想,今晚凌云阁这些首饰都卖出天价了,谁的功劳最大啊!” 有人想了想,说:“许夫人!许夫人买的最多,而且价格也是最高的!” 那人却笑了笑,“什么许夫人!许夫人如果不是跟江吟之有仇,要跟她斗一斗,怎么会花天价买这么多首饰,拿回家供起来吗难道?” “归根结底那不还是江吟之跟许夫人斗法,不停的抬价,才让凌云阁今晚赚那么多吗!” “而且江吟之今晚啥都没捞着,都尉也在这儿,便是给都尉的面子,也得给江吟之送个礼物安抚安抚啊。” 众人闻言,这才恍然大悟。 许夫人听见这些话的时候,脸色都白了。 再看向江吟之的时候,只见江吟之高高兴兴,跟苍渊说说笑笑的离开了。 江吟之感受到了许夫人那快要杀人般的视线。 但却装作若无其事般,戴上凌云阁送的那只镯子,抬起手腕来给苍渊看,“都尉你觉得好看吗?” 苍渊嗓音低沉道:“你戴什么都好看!” 许夫人甚至都想好了一番嘲讽江吟之的话,然而到了这个时候,却什么话都说不出来。 只觉得自己像个傻子一样被人牵着鼻子走! 林月怜也十分生气,什么都没抢到,江吟之竟半点不觉得丢脸! “呵!要不是苍渊在,让这凌云阁送了她礼物,今日她怕是没脸出这个门!” 林月怜气着气着,看到许夫人花的钱比她多,心里竟也稍微能平衡一点。 只不过,出了凌云阁,等赫连安的时候。 却见牵着段楚君出来的赫连安脸色阴沉,尤其在看到她的时候,脸色极为难看。 林月怜笑着上前,想要跟平常一样挽住赫连安的胳膊。 “大人!” 赫连安却愤怒的拂开了她的手,“你就是这样挥霍家财的吗!” 他不止一次的听林月怜提起过凌云阁,夸赞这儿的首饰好看,跟他要钱。 比一般首饰铺的价格贵一些,也是正常。 但没想到林月怜竟是这样买首饰的。 这拍卖场里大多数人买的首饰都是两三百两银子,可她却是花了好几倍! 根本不是买什么首饰,而是故意跟人争斗! 林月怜顿时被吓了一跳。 这周围全是人,都纷纷侧目看她笑话。 她只觉得难堪极了,“大人,我回去再跟你解释好不好!” 赫连安一点面子也没给,再次拂开她的手,冷声道:“没什么好解释的!” 今晚这一切,他都亲眼看到了! 说完,赫连安便拉着段楚君走了。 林月怜脸上几乎挂不住,顶着周边的嘲笑声,她低着头,没人看见她神色,一脸狰狞,十分凶狠,手指甲几乎掐进掌心! 第九十八章 段夫人又中毒了 夜已深,街道上都是马车轮子的声音。 江吟之坐在马车里,仔细的算了算,“今天凌云阁大概能赚个几万两!” “我就说,他们给我金玉牌绝不会亏!” 她自言自语的说着。 见苍渊没有说话,她转过头看着他。 苍渊微眯起眼眸,眸光深邃,忽然幽幽开口:“你知道苏奉之是什么人?” 闻言,江吟之心里咯噔一跳。 但神情自然,问道:“苏奉之?是苏阁主吗?” 苍渊点点头。 “他名字跟我这么像啊!我今日才知他的名字,听说这人很神秘。” “我听桑时说,他跟东厂也有生意吗?” 江吟之立刻便将话题扯开了。 苍渊点点头,“他经营的并非只有这一个凌云阁,而是一个很大的商会,天下各地都有生意。” “京中的钱庄,一些酒楼、赌坊,甚至青楼,都有他的参与。” “他的商队能帮我在各地寻找矿脉,若是距离远的地方,铸剑营不方便长途跋涉,则会委托他派商会前去,挖矿铸剑。” “不止如此,一些地下组织,他也有人脉可以联系上。只要出钱,什么都能办,杀人也行!” 听完之后,江吟之的确感到震惊。 她一直知道苏奉之经营着商会,却没想到他竟能把商会做到这个地步。 跟东厂还有这样深度的合作。 她忽然在想,若是她未能重生,苏奉之是不是也有能力查出真相,为江家报仇? “他年纪轻轻,竟有这样的能力,可真不一般。”江吟之感叹。 苍渊见她似乎真的是第一次认识苏奉之,便也打消了疑虑。 或许只是正好名字相像而已。 回东厂的路很长,街道上都是马车,无法加快速度,只能慢悠悠的往东厂而去。 江吟之靠着车壁闭目小憩了一会。 却一个不小心睡着了。 忽的马车一个颠簸,脑袋狠狠的往车壁上磕去。 苍渊眼疾手快,大手扶住她的脑袋,缓缓的让她靠在了自己胸膛。 江吟之迷迷糊糊醒来了一次,但闻着他身上淡淡的木质香气,又安心的睡了过去。 还未到东厂,忽然马车猛地停了下来,一个颠簸,江吟之险些撞出去。 苍渊及时抱住了她,神色不悦,“怎么了?” 驾车的内官怯怯道:“都尉,有人拦车,说是段府的人。” 江吟之听见这话,揉了揉眼睛,起身下了马车。 便见一丫鬟气喘吁吁的拦在马车前头,见到她连忙跑上前来跪下,“都尉夫人,求求都尉夫人救救我家夫人!” 闻言,江吟之一惊,“段夫人怎么了?” “从拍卖会出来,大人便送夫人回段府,途中夫人突然晕了过去,口鼻直流血,吓人极了!” 江吟之脸色一变,转身对苍渊说:“都尉,我要去一趟段府,要不你先回去。” 苍渊一把拉住了她,“你难不成要跑着去段府吗,上来,我陪你去。” 于是,带上丫鬟,马车迅速的往段府赶去。 - 段府。 赫连大人已经急得跟热锅上的蚂蚁,在房间里房门外来回跑。 已经深夜,去请大夫一时半会也来不了那么快。 可段夫人躺在床上,气息却是愈发微弱。 江吟之赶来时,赫连大人连忙领着她入内。 床上的段夫人气息十分微弱,口鼻和脸颊都还残留着血迹,一把脉,脉象又变弱了。 看来段夫人为了报仇,也是把性命都豁出去了,又中了百里枯荣的毒。 不过好在之前的毒已解,这次中毒只是情况紧急,缓过来便也就无碍了。 但就是要趁着这会的危急情况,把所有的事情,都公之于众! “都尉夫人,怎么样了?我夫人她……”赫连大人心急如焚的问道。 江吟之神色凝重,缓缓起身,将清儿叫了进来。 严肃问道:“这两日,夫人又碰过什么东西?” 清儿怯怯的说:“夫人……最近没碰什么啊。” 江吟之脸色一变,厉声道:“没碰什么怎么又中毒了!” 听到这话,赫连安脸色大变,“什么?我夫人她……中毒了?!” 江吟之神色凝重的点点头,“实不相瞒,我登门拜访的那日,就发现段夫人身中剧毒。但无法找到剧毒来源,所以只能让段夫人暂且离开伯爵府,避免继续中毒。” “段夫人回到段府之后我曾给夫人解过毒,身体已经有好转!可不知为何今日又中毒了!” 赫连安脸色煞白,不敢相信段夫人竟然那么早就中毒了,难怪她执意要回段府住! “什么人敢在伯爵府里下毒!”赫连大人恼怒万分。 又急切问道:“都尉夫人那你能再解一次毒吗?” 江吟之思索道:“段夫人之前所中之毒是百里枯荣,解毒倒是不难,但得找出中毒之物才能解毒,否则一边接触毒物,解药是没有效果的!” 赫连安现在满脑子都是毒毒毒,看着床上的夫人命悬一线,焦急的走来走去,呵斥清儿:“你贴身照顾夫人,她最近用了些什么没用过的东西,难道你不清楚吗!” 清儿也慌得直哭,“夫人最近用的,只有大人前些日子从伯爵府带来的东西啊!” 那一刻赫连安如醍醐灌顶,跑到床边认真的检查起段夫人的手腕和身上佩戴的首饰。 很快就发现了段夫人头上戴的那支杏花簪。 “是这个吗!她全身上下只有这个是我从伯爵府带来的!” 江吟之接过杏花簪,让清儿去打了一盆清水来,再次用之前的法子,让这杏花簪在清水里渗出了丝丝缕缕的黑色。 直接看呆了赫连大人。 “毒……”赫连安感到难以置信,“这是我送给楚君的簪子啊,怎会有毒!” 江吟之拿出一枚药丸给段夫人服下,说:“性命暂且保住了,但即便这毒能解,也会对身体造成一定的损伤。” 赫连安也稍稍松了口气。 但随之便又神情严肃,思考起下毒一事来,第一个要责问的,自然就是贴身伺候的清儿。 在赫连安的百般威胁恐吓下,清儿最终还是认了罪。 跪在地上哭着说:“大人,是林夫人,是林夫人逼我下的毒!若我不这么做,她就要把我卖去青楼!还要把我妹妹也卖去青楼,我只能听她的……” “什么?林月怜?!”赫连安震惊万分。 于是,清儿为求自保,便将事情的经过详细的说了出来。 是从何时起,林月怜就逼她下毒的,甚至夫人三次小产,当中也有林月怜做的手脚。 比如大夫叮嘱的不能吃的东西,林月怜会悄悄加在段夫人的饮食中,清儿察觉了,也逼迫她不能说出去。 清儿知道越多林月怜做的‘好事’,便越是无法抽身,因为说出去,便是死路一条。 诸如此类的小动作,多到清儿都数不过来。 赫连安在一旁听着,逐渐的无法支撑住身体,扶着椅子坐了下来,被打击的脸色煞白。 就连苍渊在一旁听着,都不禁冷声嘲讽:“自己的正妻被小妾欺负成这样,你这个夫君当的真够可以的。” 江吟之听完也同样感到气愤,“我真替段夫人不值,明明她可以有更高的地位,至高无上的荣华,可她却不管不顾的嫁给了你,你非但不珍惜,还纵容小妾这般欺压。” “你可知你这小妾在外人面前是如何羞辱段夫人的。” 第九十九章 指认林月怜 赫连安在震惊过后也认真的思考了起来,“你说小产三次都跟林月怜有关,可大夫分明也说是夫人身体不好,不好生养的缘由啊!” 清儿低着头说:“其实私底下林夫人跟计大夫来往甚密,每一次计大夫给夫人把过脉之后都会去林夫人的院子里。” “虽然我没证据,但我就是知道,夫人三次小产,跟林夫人肯定脱不了干系!” 这时,江吟之冷声道:“段夫人身体好的很,若是真的身体不好,光是这些毒就早要了她的命了,还能活到现在?” 话音刚落,门外便传来了急促的脚步声。 丫鬟喊道:“大人!计大夫来了!” 随后,丫鬟便领着风尘仆仆赶来的计大夫来了。 “来的正好!”赫连安神色一冷,上前一把揪住了计大夫的衣领。 厉声逼问:“我夫人三次小产,是不是你做的手脚!今日你若是不老实交代,小心你的脑袋!” 计大夫被按在地上,慌张的看了床上的段夫人一眼,犹犹豫豫的说:“赫连大人,夫人情况紧急,你还是先让我给夫人把脉。” 江吟之缓缓上前,冷声道:“不必了,夫人身中剧毒已经没救了,清儿交代出,是你下的毒。连续三次小产没保住孩子,都是你从中作梗!你有何话好说!” 听到说段夫人没救了,计大夫顿时吓得脸色惨白。 又看了一眼跪在一旁泪如雨下的清儿,看这屋内都尉也在,知道这回事情是真的大了。 “我……这是清儿污蔑于我!没有证据的话,可不要乱说!” 见他不认,江吟之从一旁拿来一个药包,狠狠的扔到了计大夫面前。 “这是你给段夫人开的安胎药,清儿察觉你跟林夫人来往甚密,心有疑虑所以提早把药渣给留了下来!你仔细看看,这药里加的都是什么!” “你还敢说你没有谋害段夫人!” 计大夫扒开药渣看了看,脸色愈发难看,震惊的抬起头,“这不是我开的!这不是我开的啊!一定是林夫人私自加的药,与我无关啊!” “她的确不止一次的找过我,问我段夫人的胎位稳不稳,脉象如何。还问了些段夫人需要忌口和注意的东西!我……我是有察觉她想要对段夫人不利,但这伯爵府不就是她说了算吗!根本没人在意段夫人,我怎敢去得罪啊!” 计大夫一番话,更是令赫连安痛心疾首,又恼怒万分。 “你!你们!”赫连安气得浑身都在颤抖,胸口一阵绞痛。 赫连安一屁股坐在椅子上,捂着胸口怒道:“来人,去把林月怜给我带来!” 很快,林月怜就被请来了。 知道段夫人病重命不久矣,心里还止不住的高兴,匆匆赶来想要亲眼看看,段夫人是不是真的要死了。 但迈入房门时却装作伤心模样,哭了起来,“姐姐出什么事了啊?方才不还好好的吗?怎么突然就……” 然而,话音刚落,便见到赫连安那铁青的脸色,而计大夫和清儿都跪在地上,她犹豫问道:“大人,这是怎么回事啊?” 赫连安起身,眼神凌厉的看着林月怜,厉声问道:“我问你,杏花簪上的毒,是不是你下的!” 林月怜心头咯噔一下,脸色微微一变,“大人,这怎么可能呢,我怎么可能下毒。” 然而赫连安却并未听她辩白,厉声又问:“楚君三次小产没保住孩子,是不是你做的手脚!” 林月怜霎时脸色惨白。 突然委屈的哭了起来,“大人为何这样冤枉我,我从没做过这些事啊!大人是听信了谁的谗言?江吟之吗!” 说着又瞪着江吟之怒道:“她与我的恩怨众人皆知!定是她故意污蔑我!” “啪——” 猝不及防的,赫连安狠狠一巴掌扇了过去。 力道之大,打的林月怜摔倒在地,脑子嗡嗡直响,捂着脸不可置信的抬起头,“大人,你打我!为了这毫无证据的事情,打我!” 江吟之冷声开口:“我就知道你不会轻易认罪!” “这杏花簪上的毒,是百里枯荣,这毒只有在黑市里才能买到。我早已入黑市查证过了,有人亲眼看见过你进黑市买百里枯荣!” 说罢,便让人去将独眼给带了来。 众人都惊讶的看着这一幕,没有想到江吟之早有准备,林月怜也是吓得脸色煞白。 “独眼,你仔细认认,你在黑市里见到的那个女人是谁。” 于是独眼认认真真的去看了起来,江吟之事先已经给她看过林月怜的画像,看过两遍之后便指认了林月怜。 “是她!” 林月怜大惊失色,怒斥江吟之:“你个贱人,你找人来污蔑我!我根本就没进过黑市!我一个女人家怎么找得到黑市在哪儿!” 江吟之冷哼一声:“你找不到黑市在哪儿?你的儿子倒是熟门熟路呢!那烈性软筋散,怕是论斤买的!” 林月怜听到这儿立刻慌了,紧张的看向了赫连大人,“大人,我真的没有去过,这是江吟之事先安排好污蔑我的!”说着,她又震惊的指着床上的段夫人,“夫人,夫人也是跟她一伙的!故意设局陷害我!” 赫连安恼怒万分,又是狠狠一巴掌扇了过去,“这个时候还敢污蔑夫人故意陷害你,她拿命陷害你吗!” 一巴掌扇的林月怜嘴角渗出鲜血,跪在地上苦苦哀求,不听狡辩。 江吟之冷声开口:“赫连大人,你的家务事我无权干涉,但如今段夫人命在旦夕,还请你尽快处理好此事,我才好为段夫人清除体内余毒。” 林月怜一惊,听她这话,分明就是逼着赫连大人尽快处置了她。 她怒瞪着江吟之,双目充血,嘶吼了起来:“百里枯荣这毒,分明就是你自己买的!是你买的,借他人之手给了我!如今你却带黑市的人来指证是我买的百里枯荣,你这个贱人!” 江吟之心中顿时咯噔一下。 看林月怜那面目狰狞的模样,似乎不像是说假话。 听林月怜口出恶言,苍渊神色不悦,上前冷声道:“赫连大人不处置,本都尉便代你处置了这毒妇!” “大人!”林月怜求救般的看着赫连大人。 赫连大人却只是冷冷的看了她一眼,随即朝苍渊行了一礼,“就劳烦都尉处置了!” 林月怜难以置信的看着他,不敢相信大人真的把她交给东厂处置了! “大人!这毒真的不是我买的,是江吟之买的毒,她故意害我啊大人!” 苍渊低声开口:“来人,押送东厂!” 第一百章 江云初背后还有人 两名护卫上前来,抓起林月怜便将她抓走了,林月怜一路喊叫,最后直接被护卫拿着破布塞住了嘴,拿绳子捆住带上了马车,送往东厂。 赫连大人心中愤怒仍难平复,却还是镇定下来求江吟之给段夫人解毒。 之后的大半夜,江吟之便守在屋内,苍渊也在一旁陪着。 忙了一夜,段夫人体内的毒清除了个干净。 天亮时,段夫人就醒了过来。 赫连大人激动的热泪盈眶,一把抱住了段夫人。 看见段夫人和赫连大人激动相拥,江吟之也与苍渊离开了段府。 马车里,江吟之有些疲惫的靠在苍渊肩头,不禁问道:“都尉日后若想要纳妾了,就先休了我。” 听她感概,苍渊微微一惊,“怎么?怕我也跟赫连大人一样?” 江吟之摇摇头,却说:“没有哪个女人能甘愿与别人分享自己的夫君,段夫人的病很大一部分原因是因此而起。恐怕我不能做的比她更好,但又不想处处忍耐。不如休弃了,倒轻松些。” 闻言,苍渊心中微微动容,轻轻的握住了她的手,下巴抵在她的额头,低声道:“我不会纳妾,只要你愿意,我此生只要你一个。” 江吟之心中一颤。 - 京中贵族们传开了凌云阁拍卖会上的好戏。 许夫人花那么大的价钱买了些首饰,成为整个京中的笑柄。 而林月怜也因为毒害段夫人被赫连大人交给东厂处理。 进了东厂,林月怜自然是没命再出去了。 段夫人解了毒之后也被接回了伯爵府,伯爵府妾室独大的局面,一去不复返了。 此事过后,赫连大人也更加在意珍惜段夫人,帮着段夫人重新整肃了伯爵府上下,府里的下人该发卖的发卖,该遣出去的遣出去。 江吟之也因为百里枯荣的事情,想了整整两日。 最后她得出一个结果,林月怜手里的百里枯荣,是别人给她的。 极有可能就是江云初给林月怜的,而江云初跟林月怜说,这毒是她买的。 想起独眼说的那个女人,花了十几万两银子买下了毒老头所有的百里枯荣,想了想也觉得不可能是江云初。 她一个庶女即便有些体己钱,也绝对没那么多。 唯一的可能,江云初背后还有别的人。 一个……更有权势的女人! - 半个月后,段楚君生辰,赫连安本想好好的办一场。 但是段楚君拒绝了,只是设宴请些夫人来坐坐即可。 江吟之自然是在受邀之列。 生辰前的两日,江吟之常去伯爵府走动,看看有什么需要帮忙的。 “吟之,我想这次把你二娘也请来,当着所有人的面,把你五妹的婚约解除了。” 江吟之想了想,点点头。 “夫人,我能求你一件事吗?” 段楚君微微愕然,“这么客气做什么,你尽管说便是。” 江吟之答道:“实不相瞒,我二娘现在病中,调养了半个月,也不知道调养好了没有。” “可是……我不想让她的病好。” 闻言,段楚君心中惊愕,没想到她竟能这么直白的说出内心想法。 “你说,我能做什么。” - 国公府。 坐在铜镜前的柳氏已经十分消瘦,江云初心疼的给她梳着发髻,戴上好看的发簪首饰。 忽的有敲门声传来,柳氏顿时一个激灵,满面惊恐之色的起身躲到了床上去。 江云初连忙安抚:“没事的娘!” 她抬头看向门口,“进来!” 是丫鬟。 丫鬟拿着一封请帖递上前来,“夫人,四小姐,这是伯爵府差人送来的请帖,明日伯爵府夫人生辰,宴请了不少京中的夫人。” 江云初接过请帖,都先打开检查了一番,才拿给柳氏看。 “娘,没事没事,只是请帖而已!” 柳氏这才平稳下惊慌的情绪,从床上下来。 “伯爵府夫人竟然会请我赴宴……”柳氏感到有些奇怪。 江云初说:“娘在房间里待了半个月了,是该出去走走了!事情已经过去了!” 已经很久没有一些血淋淋的东西出现了。 但是经过那次接二连三不间断的惊吓,她娘是彻底大病了一场,以至于后来听见敲门声就惊慌,看见新送来的什么东西就躲。 尤其是见着盒子类的东西,能刺激得情绪失控。 柳氏眉头紧锁,担忧道:“她真的不会再来了吗?那些尸体,你是怎么处理的?” 江云初答道:“你放心,我都让人给埋起来了,给李婆子立了碑,也给了她家人一大笔钱!连续烧了七天的纸,李婆子在地下什么都有了!不会再来了。” 而事实上,那些尸体,她还藏在房间里。 她相信有朝一日能派上用场。 柳氏这才稍微放心些,点点头说:“好。” 江云初将柳氏扶起来,“娘,我们去院子里走走,精神好一点,明天才好去伯爵府赴宴啊。” 因为娘的病,她也已经半个多月没出过府了,对外面的事情现在也是一无所知。 等明日娘去伯爵府赴宴,她也要出去打听打听近来京中发生了什么大事。 走出房门,感受着阳光照耀在身上的温度,柳氏心中的阴霾终于散了不少。 散着步,柳氏开口问道:“你妹妹那边怎么样了?” “还在山上陪着那个和尚呢,不过我派人盯着呢,那个和尚皈依佛门,已经与她断了干系。” 闻言,柳氏脚步一滞,“那她怎么还不回来呢?你干脆派人把她给抓回来得了!” 江云初漫不经心的笑道:“她以为她去金禅寺就只有江吟之一人知道呢,咱们当然不能抓她回来。她自己在那儿伤了心,无处可去自然就回来了。” 柳氏点点头,“你有主意!反正尽快,明日去伯爵府也正好跟伯爵夫人商量商量他们的婚事,你妹妹早些回来,咱们就能早些把婚事办了。” “有了伯爵府这层关系,便是江隋回来,咱们也不怕了!” 此刻的柳氏和江云初还不知道,她们依仗的靠山,已经不再是她们能靠的了。 第一百零一章 解除江烟儿婚约 伯爵夫人生辰,宴请的人并不多,来的都是家世显赫的夫人们。 且全部都是正室,个个端庄贵气,坐在一个院子里品茶,看着就赏心悦目。 江吟之注意了一下,这当中绝大多数的夫人在家里都是比较强势的,甚至有几位从来不参加什么宴会,轻易可请不来。 没想到此刻在伯爵府的内院里,也能与人交谈的这么开心。 江吟之来的时候,柳氏已经到了,坐在末尾的位置,无人搭理。 这样的场合,柳氏也感到无比的压力。 江吟之却是神情自然,走上前坐下。 众人注意到了她,有人调侃道:“听伯爵夫人说,都尉夫人可是传授了她不少御夫之术,都尉夫人可别吝啬,说给我们都听听呗。” “哪有什么御夫之术,说到底还是赫连大人爱着段夫人,不然使出浑身解数,他也是不会回头的!” “夫妻相处,最重要的是真心以待,信任彼此。” 江吟之神色平静的说着。 让不少人都暗暗吃惊。 还以为江吟之肯定要借此显摆一番呢。 毕竟听说之前在许夫人的宴上就是如此。 “不愧是国公府出来的女儿,眼界和见识都不是小门小户能比的。” “早先听闻的那些传言,还真让我误会了都尉夫人好些年呢。” 哪里游手好闲刁蛮任性,分明知书识礼又大气。 江吟之平静的与夫人们谈论茶道,甚至棋艺。 与在场的夫人们相处融洽。 深入了解过后,他们知道江吟之还会医术,便纷纷跟她求教起来。 江吟之也会耐心解答,传授一些医术上的小偏方。 众人听了,更是对她喜欢极了。 热闹是属于大家的,孤独窘迫和尴尬是属于柳氏一个人的。 她一句话也插不上,也没人愿意跟她说话。 左思右想,她不能继续这样毫无存在感的坐着了,这可是个结识权贵的好机会! 她起身上前,拿出特地带来的礼,缓缓打开,笑着说:“伯爵夫人,这是我特地去寺庙里请的一尊送子观音,虽然不算贵重,但也是我的一片心意,望伯爵夫人早生贵子,与伯爵大人恩爱一生!” 段楚君笑了笑,点点头,“江二夫人有心了。” 这一句二夫人,顿时让柳氏神色一顿,有些尴尬又生气。 正打算退下时,段楚君又说:“江二夫人就在这儿坐,我与你还有事要说。” 柳氏顿时欣喜不已,连忙在旁边的位置上坐下。 “今日我给大家准备了一些特别的点心,是根据药膳书籍上面来做的,十分可口!各位可一定要尝尝!” 闻言,大家都十分期待。 随后丫鬟便端着点心上来了。 每人桌上一道。 “这是特制的红豆糕,清甜不腻,还能补气血,各位尝尝!” 红豆糕上面淋着鲜红似血的酱汁。 只一眼,便猛地让柳氏扭头过去干呕。 有人正拿着勺子准备吃呢,却顿时停下了手。 不解的看着柳氏。 段夫人关切问道:“江二夫人可是身体不适?还是吃不得甜的?” 柳氏稳住心绪,强忍住了恶心的感觉,只能不再去看那红豆糕。 “没事没事,最近感染了风寒,有些头晕罢了。” “伯爵夫人实在是对不起,我不是故意扫兴的。” 段楚君淡然一笑,并未在意。 见大家都没动手,江吟之端心,拿勺子舀了一块放进嘴里。 “甜而不腻,红豆糕里竟然还有藕荷的清香,细细品尝,还有龙井的味道!很香!” 看她吃起来很好吃的样子,大家纷纷动了勺子。 虽然这点心外表看起来不太好看,但大家却是吃的津津有味。 柳氏看着众人吃的津津有味的样子,像是看见她们在吃什么血淋淋的东西,顿时又恶心的反胃,干呕了起来。 原本气氛融洽的小院子里,顿时又寂静了下来。 有夫人脸色不太好,放下了手里的点心。 她们在这边吃,柳氏在那边吐,还怎么吃得下。 太恶心了。 段楚君关切问道:“江二夫人你真的没事吗?” 柳氏连忙摆手,知道自己今天是把她们这宴会给搞砸了,连忙说:“今日身体不适,我先回去,改日再来跟伯爵夫人赔罪!” 柳氏想走。 但段楚君却留住了她,说:“江二夫人别着急走,我还有一件重要的事情要跟江二夫人商量。” 闻言,柳氏只好忍耐着,“夫人请讲!” 段楚君笑了笑,缓缓开口说:“之前你与林月怜定下了江烟儿和赫连华的婚事,我与大人商量过,赫连华脾性顽劣,还不宜成家,所以今日是想跟江二夫人取消这门婚事。” 听到这话,柳氏霎时脸色一变。 本就因那血淋淋的红豆糕而感到不适,这回更是直接脸色惨白。 “取消婚事?可我们之前分明是谈好了的!连两个孩子的生辰八字都合过了,怎么说取消就取消!” “伯爵夫人是看不起我们江家吗!” 国公府的爵位可比伯爵府还高!不就是国公爷去世了吗!那不代表他们府里不会有新的国公爷啊。 竟然如此瞧不起他们! 段楚君不由得轻笑,“这话就言重了,是我们伯爵府不敢高攀才是!” 虽然她不知道江烟儿是个什么样的人,但是那是江吟之想要保护的妹妹。 江吟之认可的人,自然不会差到哪里去。 而她家妾室生的这个儿子,不学无术,手段下流卑劣,确确实实是配不上江烟儿的。 虽然这样说,但是柳氏还是感到愤怒。 “说的好听,不过嫌弃我女儿是妾室所生罢了!那赫连华不也是庶子吗,比我们强到哪儿去了?” 加上今日的宴会,柳氏就是肯定,是他们瞧不上她! 段楚君不愿再多辩解,说:“江二夫人的确是误会了,我也言尽于此!你既然身体不适,来人,送客!” 柳氏怒极拂袖而去。 临走之时,还不忘狠狠的瞪了江吟之一眼。 碍眼的人走了,院子里众人继续说说笑笑,品尝新的点心。 气氛和谐融洽,全当今日宴会没出现过柳氏这人。 而柳氏极度愤怒地回到府里。 谁知突然开始呕吐不止。 整个人脸色惨白,精神恍惚。 大夫诊断说是魇症加重,可这明显事有蹊跷,所有人都感觉到一丝暗波涌动。 第一百零二章 弦音又受欺负 琴瑟和弦音的仇也算报了,江吟之便打算接下来好好照看药阁了。 东厂里还有很多东西没摸清呢。 之前玉泉兄妹留下来的线索还得继续查下去,东厂里必然还有那个幕后之人的眼线。 如今琴瑟和弦音都在东厂里,在她眼皮子底下,也稍微能放心些了。 然而这天上午来到药阁时,却听见后院有低泣声传来。 上前一看,见弦音蹲在地上,哭得十分委屈。 琴瑟在一旁拍着她的背,安慰着。 见状,江吟之顿时皱起了眉头。 “出什么事了?” 两人闻声,顿时一惊,弦音连忙擦去眼泪,装作什么事都没发生一样。 而琴瑟的脸上,也有些红肿,看起来像是被人打过。 “说话啊,受什么委屈了?”江吟之眉头紧锁,心中担忧。 琴瑟见弦音不开口,便回答说:“睿庆他们今日出去采办的采办,送药的送药,都不在。之前送去财库的账本被驳回来了,徐管事带着人到药阁来找麻烦……” 说到这里的时候,琴瑟犹豫着不知该如何开口。 江吟之心中一沉,“继续说!” 琴瑟低着头:“弦音……被他们调戏了,那些个太监就差点把弦音给扒光了!” 说着,琴瑟终是也忍不住,眼泪直落。 江吟之虽有心里准备,但听到这些的时候,心里还是咯噔了一下。 她最担心的事情还是发生了。 当初便是顾虑这一点,才没带她们进东厂。 可如今…… 她眼眸一红,攥紧了拳头,转身便往外去。 琴瑟见她怒气冲冲的样子,立刻冲上前去拦住了她。 弦音也立刻跑上前来。 “姑娘别去!我们在这儿本就给姑娘添麻烦了,这儿毕竟不是我们自己家啊!”琴瑟眼眶红红的看着她,认真的恳求着。 弦音也点点头。 是啊,这儿是东厂。 财库的人比玉泉兄妹更得薛岐信任。 现在她已经在东厂闹出不小的动静了,机弩营和校尉营的人都把她当自己人,对她唯命是从。 难保不会引起薛岐的注意。 这时候再去动财库的人,要出事。 何况打蛇要打七寸。 她带着琴瑟和弦音回到后院,认真的叮嘱道:“外头的事情有睿庆他们去处理,你们就在后院躲着就行!没事晒晒药草,帮他们洗洗衣服就够了!” “其他的什么都不用做!” 琴瑟内疚不已:“都怪我,我总是保护不了弦音。” 江吟之拍拍她的背,“不怪你,是我保护不好你们。” 琴瑟一惊,连忙说:“姑娘,你可千万别这么说!你是主子我们是奴才,若不是有国公爷和姑娘,我们两个早就饿死在荒郊野外了。” “我们为姑娘做任何事情都是应该的!但姑娘没有义务保护我们!” 江吟之看着两个姑娘,心疼不已,将她们抱入怀中。 安慰道:“相信我,总有一日,我们能回自己的家!没有江云初和柳氏的家!” “到时候没有人敢欺负你们!” 琴瑟鼻子一酸,感动的擦了擦泪水,说:“我决定了,我要习武!我要会点拳脚功夫,就算保护不了姑娘,我也能保护自己,不让小姐为我们担心!” 江吟之笑了笑:“好啊,习武保护自己也好。” 弦音在房间里闷了半个时辰,才稍稍平复下心情。 只是她再次见到江吟之的时候,却不再叫她姑娘了。 “小姐别担心我!我没事的!以后我会小心的!” “这件事就别告诉睿庆和方绪哥哥他们了好吗?” 看着那小姑娘强扯出的笑容,江吟之心疼不已。 琴瑟吃惊:“弦音,你怎么把称呼都改了?” 弦音脸色苍白的笑着说:“叫姑娘太亲切了,我怕我以后做错什么事情会牵连到小姐。” 说着,又垂下了头,“我这么笨,什么都做不好……” 江吟之见她又要哭了,连忙将她拉过来擦了擦眼泪,“好了,你喜欢怎么叫就怎么叫!别哭了!” “你若是在这儿感到太害怕,我就把你送出去,去个安全的地方。” 她想好了,实在不行,还有苏奉之。 把这两个丫头安排到凌云阁做事也好,干点杂活就行,至少安全。 琴瑟和弦音两人都是一惊,立刻抓住她的手腕,“我们不走!” 弦音想了想又说:“若是小姐实在放心不下,那能让我到棠梨苑伺候小姐吗?” 听到这儿,江吟之微微一惊。 弦音见她犹豫,又连忙说:“若是不行就算了,我在药阁尽力保护自己就是!” 江吟之却在想,棠梨苑的确也是个安全的地方。 就算她偶尔不在,也有桑时。 何况整个东厂也没人敢进都尉住的地方。 而薛岐更不会到棠梨苑去。 “让你过去是没问题!” 只不过今晚得跟都尉商量商量。 闻言,弦音欣喜不已,“多谢小姐!” 琴瑟也有些顾虑,毕竟那棠梨苑不是住着小姐一个。 说:“若是姑娘觉得可行的话,就让弦音一个人过去就行!我就在药阁帮忙也挺好的!” 去多了怕添乱,也怕惹都尉不快。 毕竟都尉喜欢安静,那么大个棠梨苑只有桑时一个人。 江吟之点点头,“好!” - 夜里,江吟之便跟苍渊商量了这件事。 只不过提出来的时候,苍渊答应的比她想象中爽快多了。 他漫不经心的翻阅着书籍,慵懒道:“这么小的事情,你做主便是。” 江吟之微微一惊。 有些惊喜。 凑上前认真问道:“都尉不会嫌人多吵闹吗?” 他抬眸看了她一眼,唇边勾起一抹笑容,“有你吵吗?” 江吟之不禁皱起了眉,“都尉嫌我吵闹?” “我吵吗?” 她转头看向正好端茶过来的桑时,“桑时,你也觉得我吵吗?” 桑时低着头,唇边带着一丝笑意,“姑娘不吵,只是话多而已。” 说完,便立刻转身退出房间。 江吟之又看了苍渊一眼,那男人正看着书,唇角微扬的笑着。 “我真的话多?那我以后少说两句!”江吟之闷闷不乐的坐到软榻上,开始吃起了点心。 苍渊微眯起眼眸打量了她一眼,放下了手中的书,意味深长的说:“你这嘴就是闲不下来是。” “嫌我话多,我吃也不行了?”江吟之一脸惊愕的看着他。 他唇边笑意更甚,指关节轻轻敲了一下她的额头,嗓音低沉道:“我若嫌你吵,早就把你丢出去了。” 以前棠梨苑没有她的时候,只有外头的鸟儿叫声。 他的确很喜欢那样的安静。 但如今她的到来,闲着没事做的时候嘴里总是叽叽喳喳个不停,便是与他下棋,也要动动嘴皮子。 倒是让这棠梨苑多了几分生气。 让他觉得充实满足。 第一百零三章 弦音搬进棠梨苑 第二天,弦音就正式搬入了棠梨苑。 桑时给她安排了一个院子角落的房间,与江吟之他们的房间隔得比较远,也跟桑时自己的房间隔得较远。 目的是希望大家住在这里互不打扰。 桑时领着弦音先去了她的房间。 说:“你看看还需要些什么,跟我说,我让人去置办。” 弦音看着整整齐齐的房间里什么都有,感激不已,“什么都不缺,多谢桑时哥哥!” 听见这称呼,桑时微微一愣。 还是第一次有人叫他哥哥。 看着眼前这模样清秀又有些单薄的丫头,心中也突然有些怜悯。 说话语气也柔和了许多。 “虽然棠梨苑这儿没有太多的规矩,但也有需要注意的事情。” “你伺候你家小姐多年,该怎么伺候她,你比我清楚。” “但都尉那儿,你得小心谨慎些。” “房里凡是都尉的东西都不能碰,只要都尉或者你家姑娘任何一人在,桌上就不能没茶。半刻钟换一盏茶,不管凉没凉。” “送到房间里的茶水必须是温热的,不能太烫,也不能太凉。” “都尉和姑娘都不喜太甜,若是做糕点,糖要少放一半。” “还有做饭,都尉爱吃……” 桑时将所有能想到的都告诉了弦音。 说完之后,看见弦音正拿着笔记在册子上。 他回过头,冷声道:“都尉的喜好不可外传,你要将我说的全部记在脑海里。” “明日将册子交给我。” 弦音点点头,没想到在棠梨苑干活比药阁的规矩还多。 看着上面那么多要记的内容,不免担忧,不知道能不能全记下来。 - 安顿好了弦音,江吟之便去药阁守着了,毕竟还有一个琴瑟要看着。 睿庆连夜查好了所有的账目,将账本交给了她,“我们的账没有任何的问题!就连都尉用的药都是清清楚楚写在上面的。” “那徐管事就是故意找我们茬!” 闻言,方绪面色凝重的说:“咱们很多药材都快不够了,可是要去采办药材,必须要将这个月的账交给财库检查,没有问题了,才会批银子给我们。” “若是再拖下去,药阁的药材不够就真要关门了!” 看他们说的这么严重,琴瑟也十分忧心,“那怎么办呐?我们自己去采办药材行吗?” 睿庆摇了摇头,“东厂里什么人做什么事,都是有划分的。药阁将账目给财库查,财库查完确定没有问题,会批银子下来。” “银子到了,还得去采买处让他们去订购药材。” “东厂的药材来源很稳定可靠,是不允许我们私自从外面订购药材进来的。” 毕竟是给东厂玄衣卫用的药,若是药材里面出了点什么问题,极有可能造成很大的影响。 所以这大批量药材进东厂,也是由专人采购,检查,再统一运送到药阁。 江吟之想了想,又问:“咱们目前的药材还能用多久?” 睿庆答道:“以这些日子玄衣卫抓药的频率来看,最多能用十天!” 闻言,江吟之眉头紧锁。 之前她抢了徐管事想要贪污的药材,又收了跟着徐管事的睿庆,已经被他记恨上了。 他是不会答应给她批银子的。 若是事情闹到薛岐那儿去,徐管事必定还要查她的账,给弦音和琴瑟用的药保不齐会被查出来。 虽然不是什么大事,但难免会被徐管事抓着不放说她假公济私。 所以,她要在十天内,私下解决这件事。 “你们先去做别的,这件事我来解决。” 大家各自散去,江吟之却把睿庆留了下来。 “夫人姐姐,我能帮得上什么忙吗?”睿庆认真的问道。 江吟之勾唇一笑,这孩子可真聪明。 “你之前也跟着徐管事有一段时间,你知道他平时有什么喜好吗?比如贪财好色好酒之类的?” 睿庆点点头,“他这人确实贪财!而且也好色!他每个月都要去一次青楼!还会带点姑娘的贴身衣物回来,他的房间里可存着不少女子的东西!” 闻言,江吟之眼眸一亮,“你知道他最喜欢去哪家青楼吗?” 睿庆摇摇头,“这我就不知了!不过因为他是太监,所以他一般都是找小一点的青楼,不敢去太大的,怕被嘲笑。” “而且他是个太监,有名气的青楼里,哪个姑娘看得上他啊!” “私下他可喜欢跟人炫耀了,但是大家都在背地里说,是因为他出手阔绰,不然没有人愿意跟他的。” 因为想到自己说的这些可能帮得上忙,睿庆便一口气讲了许多。 江吟之忍不住轻笑出声,“你这孩子知道的倒是不少!” “那他去青楼的话,一般是什么日子去?” 睿庆皱眉认真的想了想,顿时眼眸一亮,说:“应该就是明晚!” 江吟之微微一惊,“你确定?” 睿庆点头,“我确定!” 随后江吟之立刻拿着纸笔到柜台后开始画像。 睿庆在一旁帮她研墨,见她是在画徐管事的画像时,立刻跟她不充了一些徐管事的特征。 半盏茶的功夫,一张画像便画好了。 睿庆惊道:“夫人姐姐画得真像!” “像就好!” 既然不知道徐管事去哪家青楼,那就让他去她安排的青楼! 拿着画像,她便立刻坐马车出了东厂。 - 江吟之来到了香招楼。 陶晟还是一如既往的热情,十分狗腿的跑出来迎接她。 手里的瓜子都没来得及藏。 “夫人您来了!” 江吟之点点头,扫视了一圈,喊了声:“疾风!” 下一刻,神情冷冽的疾风便出现在了她的身后。 她拿出画像,给陶晟和疾风两人看。 “记住画像上这个人!” “陶晟,明天下午,你安排香招楼里最好看的姑娘去东厂出来的那条街上晃悠,务必拦住画像上的这个人,把他带到香招楼来!” 陶晟认真的看了一眼,点头,“没问题!带到香招楼然后呢?” 江吟之勾起唇角,缓缓道:“下点药!引诱他说出他的家产,问他钱是怎么来的。” “到时候疾风盯着,若是有什么不对劲,他想跑的话,直接打晕。” “拖到天亮,把他身上的钱都掏干净,扔到大街上去就行!” 闻言,陶晟吃惊,“那我们不成黑店了?” 江吟之淡然一笑:“放心,他不敢宣扬出去。” 那样的话,所有人都知道他是个太监了。 离开香招楼后,江吟之又去了一趟裁缝铺。 找方姨拿了一套夜行衣,随即又去街上买了些其他东西掩人耳目。 之后坐着马车回了东厂。 回去,便将夜行衣藏在了药阁后院的房间里。 第一百零四章 江吟之夜潜财库 弦音来到棠梨苑的第一天,就正好碰上都尉在棠梨苑休息的一天。 在桑时收走了她的册子之后,不得不端茶送去房间。 走到门口时,她紧张的咽了咽口水。 桑时看出她的紧张,低声提醒道:“都尉不吃人,将茶放下离开就行。” 桑时也从侧面知道了弦音和琴瑟这两个丫头受的苦,听说这次还是财库那帮内官给欺负了,夫人才决定被她调到棠梨苑来的。 所以他心里始终有些怜悯,想着能帮则帮。 而在棠梨苑干活,手脚麻利,机灵是最基本的,所以不得不逼弦音尽快适应。 弦音点点头,但端着茶盘的手仍旧微微颤抖。 她缓缓的走进房间,靠近那个威严冷冽的身影,端起茶放到桌上。 哪知道太过紧张,导致茶杯没放稳,直接从桌沿倒了下去。 滚烫的茶水顿时洒了苍渊一身。 茶水滚烫洒到身上,一阵剧痛袭来,苍渊眉头紧锁,一手拂开茶杯,摔碎在地。 弦音吓得脸色煞白,惊慌失措的拿起袖中帕子去帮忙擦拭。 “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都尉!”她眼眶红红,吓得眼泪都快掉出来了。 弦音手忙脚乱的往苍渊身上摸,顿时惹苍渊不快,冷声呵斥:“滚!” 弦音吓得扑通一声跪在地上。 原本离开的桑时听见动静连忙折回,进了房间,将弦音给拉起来,赶了出去。 “都尉,没烫着?” 桑时关切问道。 苍渊解开护腕,卷起衣袖,手臂已经被烫红了,还冒着热气,马上就要起水泡了。 他眉间浮上一抹戾气,“人你是怎么调教的!” 桑时眉头紧锁,自责道:“奴知错!” “奴去取烫伤药来!” 桑时匆匆出了房间。 弦音心惊胆战的等候在门外,见桑时出来,紧张万分,“桑时哥哥……” 桑时微怒的看了她一眼,一边往房间走去一边训斥道:“我怎么跟你说的,送到房间里的茶不能太烫,也不能太凉!即便你把握不好温度,也不能把滚开的茶水送进去!” 弦音害怕的哭了起来,“对不起……我太笨了,一紧张就全忘记了!” 桑时没有再理她,进房间取了烫伤药和干净的纱布,匆匆赶回去。 因苍渊是盘腿坐在软榻上,不止是手臂,腿上也被烫伤了。 关上房门,桑时小心翼翼的给苍渊上药。 拿着银针挑破水泡,挤出里面的水,再敷上药膏,用纱布缠住。 包扎好后,桑时才开口:“弦音这丫头年纪还小,胆子太小,见着都尉紧张……” 桑时的话还未说完。 苍渊便打断了他,冷声道:“你竟也会替人求情。” 以为苍渊是生气了,桑时低下头,“奴僭越了!” “罢了,一个小丫头而已,你慢慢教便是。” “我被烫伤的事情,不必告诉夫人。” 闻言,桑时心里松了口气,“是!” 若换做往常,弦音不被赶出东厂也得挨板子。 这回,是看在夫人面子上。 退出房间,见弦音还紧张的等候在外面,他上前道:“没事了。” 弦音重重的舒了口气,“谢谢你桑时哥哥!” 桑时无奈的看了她一眼,从怀中取出那本册子,“你再好好记一记,这些都是最基本的,若是这些都做不好,怎么留在棠梨苑做事?岂不是让你家小姐为难。” 弦音拿着册子紧紧放在胸口,重重的朝着桑时鞠了一躬。 “我一定尽快记下来!” - 江吟之在药阁忙了一天,到傍晚时,终于等到一鸣匆匆跑回来。 “夫人,徐管事出东厂了!” 江吟之若有所思的点点头,“好,今晚你们早些回去休息。” 等到戌时,方绪和一鸣两人便先回去了。 睿庆想要留在这儿陪着琴瑟,便没有走。 入夜,江吟之在后院房间里换上了夜行衣。 临走前叮嘱睿庆,“若是桑时过来找我,就说我在研制伤药,晚些回去。” “千万别让他发现我不在!” 两人点点头。 琴瑟担忧说:“姑娘你千万小心啊!” 在东厂做这种事情,难免叫人担忧,这要是被抓住了可怎么办! “放心我会尽快回来!”蒙上黑色面巾,她纵身一跃翻出了墙外,贴着墙躲在树木后急速奔跑。 东厂的了望楼虽然能将整个东厂的道路尽收眼底,但是难免还有死角的位置,借着夜晚的光线、建筑和植物,可以避开! 东厂里的所有道路她早就记在脑海里了,财库在地图上的位置她也清楚的记得。 她没有太多的时间去搜集徐管事贪污的证据,最直接有效的办法就是查账! 一路谨慎躲避,终于来到了财库,避开财库门口的守卫,她直接从后院翻了进去。 很快找到了存放账册的内阁,掏出准备好的铁丝,开始撬锁。 桑时悄无声息的来到了财库外,远远的站在角落,驻足片刻后,转身匆匆离开。 - 棠梨苑,暖阁内。 苍渊刚给手臂上完药,便见桑时匆匆而归,还谨慎的关上了房门。 “夫人呢?” 桑时神色犹豫,低头答道:“夫人穿上夜行衣去了财库。” 闻言,苍渊脸色一变,“财库?!” 她去财库做什么,还穿着夜行衣过去。 他眉间生出一抹戾气,微眯起的眸子深不可测,幽幽道:“看来她的目标,远不止一个药阁那么简单。” 这个女人,野心比他想象的还要大。 忽的门外有细微的声响,他眼眸一冷。 桑时见都尉变了脸色,也立刻察觉到门外有人偷听,可这棠梨苑除了他们,就只有弦音一个了! 他心中一紧,立刻往门口走去。 苍渊却拦住了他,冷声道:“准备热水,沐浴更衣。” “是。”桑时不知道都尉在想什么,不动声色才叫人害怕。 不免为弦音担忧。 打好热水,苍渊便进入了沐浴房,桑时本想在一旁伺候,但却被苍渊给遣了出去。 屏风后,热气氤氲,整个屋内都充斥着一股暖流。 这时,房门被轻轻的推开,悄然间一股寒气袭入。 第一百零五章 并不是非你不可! 苍渊眸色深沉,缓缓的闭上了眼,双臂慵懒的搭在木桶边缘。 弦音小心翼翼的走上前,拿起旁边的帕子,打湿之后,往苍渊的手臂上擦去,动作十分轻柔。 看着那清冽冷峻的容颜,弦音的心快要从胸腔里跳出来,紧张万分,拿着帕子的手都在轻轻颤抖。 低垂着眼眸不敢再看。 然而此刻,苍渊却如沉睡野兽苏醒一般,睁开了泛着寒意的眼眸。 弦音拿着帕子正擦拭到他胸膛,苍渊眸色微寒,嗓音带着危险气息,“谁让你来的?” 那一瞬,弦音的手猛地一颤,却仍旧没有收回手,反而继续着动作。 但整个人却是被吓得抖如筛糠。 他危险的眼眸冷冷的看向了弦音,“我问你,是谁让你来的!” 从今日给他递茶时,他就觉得奇怪,江吟之好歹也是国公府嫡女,身边伺候的丫鬟不可能那么蠢笨才是。 弦音顿时被吓得眼泪夺眶而出,满面惊恐之色,说话也因紧张而结巴起来,“都……都尉,我……我……” 看她那模样,不似装出来的,此刻是真的很害怕。 然而她却还一边哭着,一边拿着帕子给他擦身,不肯放弃。 哭着也还要靠近他,像是在执行不得不做的任务。 苍渊眼眸一冷,一把抓住了她的手,厉声问道:“是江吟之让你这么做的吗!” 问出这话时。 弦音吓得浑身一颤,泪流满面,惊恐万分的跪了下来,“都尉,奴婢做什么都可以,求都尉……放过小姐!” 一股怒火直冲头顶,苍渊不自觉的握起了拳头。 江吟之难道这么厌恶他?厌恶他的靠近,厌恶与他亲近? 不惜把弦音这么小的丫头送给他,让她来牵制他的注意,好让他不再靠近江吟之! 胸腔怒火被点燃,一发不可收拾。 - 在内阁找了好一会,才终于找到藏在机关里的账本。 一目十行的快速扫了一遍,账目完整毫无错漏,这天衣无缝的账本,应该是给薛岐看的。 她绝不信徐管事两袖清风。 随即又来到徐管事的房间,好好的找了一番,这家伙还真有钱,在房间里还做了不少机关。 不过这些对她来说并不难找。 果真在墙壁里找到了另一份账本,上面记录的都是他这些年来贪的款项,还未来得及看完,财库外便有了些动静。 “徐管事的房间怎么好像有亮光啊?” “是吗?去看看。” 闻言,江吟之来不及再细看,只能先塞入怀里,熄灭火信子,悄然溜走。 离开财库之后,她先回了药阁,将两份账本都藏到了枯井里,随后换上衣服回棠梨苑。 本以为这么晚了,都尉应该已经睡下了,却不想此刻房内气氛格外的沉重。 桑时和弦音跪在地上。 桑时求情道:“都尉,弦音纵然犯了错,也不至于处死啊!大不了将她赶出东厂就是了!求都尉网开一面!” 闻言,江吟之顿时心头一紧。 处死弦音?! 发生了什么! 她快步跑进房间,映入眼眸的便是苍渊那阴沉的脸色,眉眼里都是杀气。 “都尉,发生了什么,你要处死弦音?” 弦音见她来,害怕的哭了起来,“小姐,别为我求情了!” 江吟之快步来到苍渊身前,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惹他发那么大的火,伸手小心翼翼的捏住了他的衣袖,“都尉……” 苍渊此刻那阴沉的脸色,着实让人感到畏惧,就连她此刻也莫名感到一阵寒意。 火炉里明明烧的正旺,整个房间里却冷若冰窖。 苍渊衣袖中的手狠狠攥紧,一想到她这般示弱撒娇都是伪装出来的,心里却厌恶他至极,心中便犹如针扎。 “江吟之!你真觉得本都尉对你好,便是你不折手段的底气了吗!” 苍渊抬眸,眼神锐利冰冷的看着她。 那一瞬如一把利刃猛地扎在她心头,江吟之心头一震,不禁皱起了眉,“都尉,你在说什么?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早上离开的时候不还好好的吗。 “本都尉并不是非你不可,把你那些恶心的手段收起来!”他声音冷若寒冰。 江吟之心头咯噔一下。 心中忽然有种不好的预感。 果然,下一瞬 他便冷冷的看向了桑时,厉声道:“还不带下去处死!” 江吟之脸色一变,立刻拉过弦音将她护在身后,“都尉!我真做错了什么,你冲我来便是!弦音她才十三岁!有什么大不了的非要处死她!” 听到这里,苍渊眸色愈发阴寒。 是啊,弦音才十三岁! 她竟让一个十三岁的丫头来勾引他!他在她心里,就那么饥不择食吗! “桑时!”苍渊见桑时没有动作,再次厉声呵斥。 桑时也只好硬着头皮上前来,想要将弦音抓走。 江吟之死死的护着弦音,争执之下怒道:“我只有弦音和琴瑟两个亲近的人了,都尉若要处死弦音,就先处死了我!” “你!”苍渊震怒。 处死的话更咽在喉,他始终无法狠下心来。 最后只得怒斥:“滚!” 闻言,江吟之心头莫名松了口气,立刻拉起弦音跑出了房间。 - 夜已深,江吟之只得带着弦音来到药阁。 为了不把事情闹大,她并未惊动琴瑟和睿庆。 冰冷的房间里点起灯,烧起火炉里的炭,弦音脸色惨白惊魂未定的坐在床边,眼里尽是恐惧之色。 江吟之心疼的将她抱在怀里,安慰道:“没事了没事了。” “明天我就送你出去,我另给你寻个安全的地方。” 闻言,弦音一惊,连忙摇摇头,“不!我要跟着小姐!今夜你为了我得罪了都尉,今后若是一个人的话,该怎么过啊……” 弦音说着说着,又心疼的哭了起来。 江吟之神色凝重,疑惑的问道:“今晚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她到东厂也有这么长的时间了,苍渊虽然表面上冷漠心狠,但实际上并不是个嗜杀的人。 看薛岐是如何对待院中内官的,再看苍渊是如何对待桑时的,很明显他们截然不同。 为何今晚突然就要处死弦音呢? 弦音垂眸思索了起来,自责的说:“是我太笨了,今早桑时哥哥让我给都尉送茶,我不小心把茶水洒到都尉身上了。然后晚上都尉沐浴更衣的时候,我也没伺候好,惹怒了都尉。” 闻言,江吟之眉头紧锁,困惑不已,“仅仅只有这些?” 第一百零六章 江吟之被禁足 弦音眉头皱的更紧了,紧张的说:“难道是因为我在门外偷听了他们的谈话,被都尉发现了?” 闻言,江吟之脸色一变,“偷听?你偷听什么了?” “我听到桑时跟都尉说,小姐你穿着夜行衣去了财库。都尉说,小姐的目的果然不止一个药阁这么简单。” 弦音说着,便见江吟之的脸色变得极为难看。 弦音猛地回过神来,紧张的抓住了江吟之的手,“难道是因为小姐夜潜财库一事,都尉才生气的?小姐你是为了我吗?” 徐管事欺负了她,所以小姐要给她报仇,才夜潜财库的? 江吟之努力平静下内心,安慰的拍了拍弦音的手背,“没事!你别多想了。” “这件事我自己想办法!” 她本以为夜潜财库无人知晓,却没想到苍渊竟然知道的这么快。 若要平息此事,她只需交出两个账本,直说是察觉到了徐管事贪污东厂钱财,才夜潜财库找证据。 但是这样一来,徐管事肯定要被关进昭狱审问。 若徐管事跟玉泉兄妹是一伙的,背后都有同一个主子,那么徐管事很有可能交代出江隋来。 若是再拿出一些伪造书信之类的证据,薛岐必定会借机发难,这对江家简直是灭顶之灾! 安慰弦音睡下,江吟之独自一人坐在台阶上,吹着刺骨的寒风,清醒的思考着接下来该怎么办。 - 棠梨苑。 暖阁内依旧还亮着灯,苍渊静坐在椅子上,眸色深沉而冷冽。 心绪一片混乱。 终于,桑时匆匆回来了。 “都尉,夫人带着弦音去了药阁,之后没有再出来!” 听到这里,苍渊心里莫名的松了口气。 冷声道:“传令下去,不准夫人踏出东厂半步!所有出东厂的路,都不准放行!” 那狠厉的语气,让桑时都不免心头一颤。 他从未见过都尉如此生气的模样。 “是。” - 在屋檐下坐了一夜,望着晨曦穿过雾气,江吟之立刻起身。 “琴瑟,弦音!收拾东西!” 她和苍渊之间始终相互防备着,没有完全的信任,也不可能有完全的信任。 所以琴瑟和弦音在这儿并不安全,还是打算先把她们送出去! 苏奉之那儿应该能找到地方安置她们两个。 琴瑟还不明所以,被叫起来之后,只是听话的简单收拾了点衣物。 “姑娘,到底怎么回事啊?怎么这么着急?” 江吟之认真叮嘱道:“带你们去凌云阁,那儿比东厂更适合你们!” 弦音想说什么,但还是忍住了,跟着江吟之匆匆的上了马车。 马车一路行驶,从内院后门离开。 然而到了门口时,却被玄衣卫拦下。 “夫人,您现在不得离开东厂!” 闻言,江吟之脸色一变,“是都尉的命令吗!” 玄衣卫没有答话。 江吟之微怒,冷声呵斥:“让开,我今天一定要出去!” 之前没有觉得危险是苍渊从未翻过脸,可翻脸的时候,是真的能杀人的。 琴瑟和弦音在这儿太容易丢掉性命。 玄衣卫站在门口纹丝不动,“夫人莫要为难属下!” 江吟之握紧了缰绳,恨不得一咬牙直接冲出去。 就在这时,后方一个冷冽如寒冰的声音传来:“你就这么迫不及待离开本都尉吗?” 江吟之一惊。 下了马车看向马车后方。 一身紫袍的苍渊负手而来,眼神冷冽的让人感到害怕。 “你要把我禁足在东厂吗!”江吟之冷声问道。 衣袖下,苍渊的掌心紧了紧,面色冷漠,冷声道:“不,是禁足棠梨苑!” “从现在起,你哪儿也不能去!” 闻言,江吟之惊在原地,不可置信的看着他。 然而下一刻,几名玄衣卫上前便按住了她的肩膀,如押犯人一般,要将她押回去。 弦音和琴瑟二人见了,连忙跑下马车,跪在地上苦苦求情。 江吟之怒火中烧,狠狠的掀开两名玄衣卫,“我自己走!” 即便如此,两名玄衣卫仍旧紧跟在她身后,将她护送回了棠梨苑。 见苍渊还没回来,江吟之立刻将桑时喊了出来。 “桑时!” 桑时快步赶来,见她回来感到有些惊喜,“姑娘你回来了!” “你能不能帮我个忙?你帮我把琴瑟和弦音送出东厂行不行?” 闻言,桑时感到有些为难。 江吟之又急切道:“她们只是两个无足轻重的丫鬟而已。” 桑时想了想,点点头,“好!我想办法送她们出去!” 江吟之这才松了口气,琴瑟那丫头聪明,只要她们出了东厂,应该知道去哪儿。 今日目的也就是送她们出去,只要她们离开了,她心里就放心了。 “姑娘,外头冷,先去屋里。”桑时劝道。 江吟之看了一眼房间,皱了皱眉,“不了,我把机弩房收拾一下,我就住机弩房。” 桑时劝不住,只好帮忙在机弩房里收拾。 好在机弩房够大,搬来炉子之后,房内也很暖和。 苍渊说的禁足,便真是禁足,四名玄衣卫守在棠梨苑外,只有桑时能自由进出。 想着夫人叮嘱的事情,桑时匆匆来到药阁,尽快把琴瑟和弦音送出东厂,也好让夫人安心。 却不想,弦音知晓江吟之被禁足后,死也不肯离开东厂。 无奈之下,他只能先安排琴瑟离开。 亲自驾着马车一路送到内院后门的门口。 目送马车出了东厂,桑时才准备回去告诉夫人。 却不想,转身的一瞬,便吓得一哆嗦。 苍渊负手而立,浑身戾气的静静站在他身后不远处,微眯起的眸子异常深邃的望着马车离去的方向。 “这是你第一次不经我同意便替人办事,最近,你是愈发不知规矩了。” 桑时立刻跪下,“都尉,只是两个无足轻重的丫头而已,她们年纪尚小,遇上昨夜之事容易受惊,夫人也只是担心她们。” “奴觉得,将她们送出东厂并无不妥。” “此事未曾事先禀明都尉,还请都尉责罚!” 苍渊眸色愈发冰冷,声音冷冽道:“这是第二次。” 那冰寒的声音带着极强的震慑和威胁。 桑时心头一紧,“奴知错!” 第一次是为弦音求情,第二次是为江吟之求情解释。 不会再有第三次机会了。 桑时心中生出一股寒意。 苍渊眼眸冷冽的看了他一眼,又转头望向了远方,目光冰寒,“派人去跟着,看看她想把那两个丫头送去何处。” 跪在地上的桑时脸色微微一变。 第一百零七章 她做的可比这狠多了! 深夜,赫连华喝得醉醺醺的从青楼里出来,拿着酒瓶跌跌撞撞的往外走。 满身戾气的骂骂咧咧: “什么狗屁玩意儿,花老子钱的时候倒是开心,现在找他们帮个忙,一个个跟他娘的孙子似的!” 他找遍了所有平日往来的朋友,想要通通关系进东厂见她娘一面。 可不管那些人官大官小,听见东厂二字便闻风丧胆,在他面前露个面都不敢! 走进一条漆黑的小巷,突然前方出现一个白色身影,吓得他腿一软。 揉了揉眼,见那白影朝他来了,他吓得脸色煞白转身就跑。 “赫连华!” 突然身后传来一个女人的声音。 赫连华一惊,又转过身看了一眼,才发现是个戴着帷帽的白衣女子。 “不是鬼啊?你谁啊你,大半夜跑出来吓唬人呢?!”赫连华酒意未消,怎么也看不清眼前女人的模样。 女人却声音低沉的开口说:“想进东厂见你娘很简单,拿钱就能进,不必找任何人通关系!” 闻言,赫连华一惊,整个人清醒不少,“你是谁?!你怎么知道……“ 女人打断了他的话,从怀中拿出一个药瓶和一叠厚厚的银票来,“这些足够你进东厂了!我唯一的条件,就是把这药下给江吟之!” “江吟之?!你跟她有仇?”赫连华很是惊讶,没有想到这世上竟有人跟他一样,痛恨江吟之! “其余的别问,这毒怎么用,看上面的纸条就行。找江吟之报仇的机会,只有这一次!就看你能不能把握了!” 女人说完,转身便走。 赫连华再怎么追问,那女人也没有再理会他。 看着手里的银票和毒,他眼中恨意燃烧。 - 棠梨苑。 苍渊深夜才归,然而今日却不同往常,暖阁内漆黑一片,倒是旁边的机弩房里还亮着灯。 下意识走了过去,到了门口,却脚步一滞。 正巧桑时回到院中,身后还跟着弦音那个丫头。 “都尉,弦音这丫头想要留在棠梨苑伺候夫人。”桑时轻声说着,生怕惹怒了都尉。 他已经劝过弦音了,这儿并不适合她,但这丫头忠心护主,说她在这儿能帮她小姐受过,一意孤行非要到棠梨苑来,他也只好带她来了。 弦音低着头,不敢抬起头来,但也能感受到都尉那冰寒的眼神。 苍渊眉间浮上一抹戾气,他并不想再看到弦音这个丫头! 但想了想,留下她伺候江吟之一人也好,桑时毕竟不能贴身伺候。 “留下可以,你再好好教教她规矩!” 说完,苍渊冷冷转身,进入房内。 桑时应下,连忙跟上前进屋点上烛火。 弦音堪堪松了口气。 - 见到弦音的时候,江吟之猛然一惊,“我不是让桑时把你们送出去了吗!” 弦音流着泪,扑通一声跪在她面前,“都是我连累了小姐,我怎能一走了之,东厂这地方如此危险,我便是死也要在小姐身边!” 江吟之心一软,便不忍责怪她了,只是神色凝重的将她拉了起来,“你既知道这儿危险,便不该留下让我担心啊。” “小姐放心,这次桑时哥哥说了,我若能留下,也是伺候小姐一人!我尽量躲着都尉便是了!” 听到这话,江吟之心中不是滋味。 今后,她们都要小心翼翼的。 她拍拍弦音的肩膀,“今后就跟我在机弩房睡。” 只有弦音在她眼皮子底下,她才放心。 - 房内。 苍渊在软榻上坐了一会,喝了几杯茶,心中愁思万缕,难以静下心来,烦闷不已。 紧攥着拳,拇指指腹摩挲着食指关节,眉头不自觉的越皱越紧。 桑时在一旁也站了一会,终是忍不住,轻声劝道:“都尉,夜深了,要不,休息。” 苍渊眉头紧锁,嗓音低沉而冷冽,“她就没什么要跟我解释的吗!” 桑时心里咯噔一下,说:“昨日都尉说了那么狠的话,夫人或许是吓着了,这会还不敢来惹都尉生气。” 苍渊眼眸倏然一冷,抬头看着他,“狠吗?她做的可比这狠多了!” 说着,他心中便又生出一股怒意,心里如有针扎一般,叫他的拳头攥得更紧了。 桑时从小就伺候在都尉身边,却从未见过都尉这番模样,一时间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才能缓解都尉心中怒火,也不敢求情怕惹都尉更加生气,反而对夫人不利。 便只好闭上了嘴。 “我对她还不够好吗?她要什么我都给她,要做什么我也依她!她的心是铁做的不成!”苍渊不明白,明明她想要做什么,他都不会拦着她,而她也说过会帮他杀了薛岐。 那么她在东厂做任何事情,他都会支持! 为何她却对他事事隐瞒,甚至不惜让自己的丫鬟勾引他,来牵制他的注意! 桑时沉默了一会,开口说:“都尉,这当中或许有什么误会呢?奴看的明白,都尉和夫人在一起的时候,是发自内心的高兴。一个人哪能有时时刻刻都伪装着自己!” 听到这里,苍渊眸中泛起一片寒意,“既是误会,又为何不找我解释,不过是心里不在乎罢了!” 话落,他拂袖而起,烦闷的离开了房间,离开了棠梨苑。 桑时愣在原地,看着都尉冷冽的身影果断的离开了棠梨苑,不由得叹了口气,这患得患失的模样,都让他不敢相信这是那心狠手辣的东厂都尉。 - 江吟之就这样与苍渊相安无事的住了两日,他早出晚归,极少待在棠梨苑内。 也未曾再提起过要处死弦音。 两人虽同住一个院子,卧房相隔一墙,却一句话都没说过,甚至没有见过一面。 感觉苍渊应该消了些气,她这日才亲自下厨做了一顿晚饭。 弦音在旁边帮忙打下手,“小姐,这样能行吗?一顿饭就能哄好都尉了?” 江吟之笑了笑,“不管能不能哄好,我总得知道他为何大发脾气,一直这样下去也不是办法。” “姑娘说的也有道理!”弦音赞同的点了点头。 做好饭菜,但苍渊久久未归,江吟之便将饭菜放在锅里,盖上盖子还能热一会。 在院中等着苍渊回来,只是苍渊没回来,倒是有玄衣卫来找她。 “夫人!” “何事?”平日里有事他们都是找都尉和桑时,今日怎会来找她。 “林月怜想求见夫人!说她知道夫人和江家的秘密,夫人若不肯见她,她便将事情告发。” 闻言,江吟之一惊,“林月怜?” 她都快忘记这个女人了,还以为她进了昭狱早就被重刑伺候身亡了呢。 “为何还留着她性命?是都尉的命令吗?”江吟之问道。 玄衣卫回答说:“不是,昭狱历来的规矩,以钱财换取寿命,所以林月怜目前被安置在囚曲园,上面没有命令处死她,她就会被关在囚曲园直到钱财耗尽而亡。” 江吟之又是一惊。 她知道东厂昭狱有这个规矩,不然东厂怎么能那么有钱呢。 拿钱买命,在这个时候就体现出钱的重要了。 只是万万想不到,一个伯爵府小妾,竟然还能拿得出钱来买命,毕竟这东厂的买命钱可不便宜。 想到这儿,她也有些好奇,“好,我随你去一趟。” 第一百零八章 囚曲园见林月怜 戌时初。 桑时才回到棠梨苑。 “桑时哥哥你回来了,我已经准备好了晚膳。”弦音连忙将厨房里热着的饭菜给端出来,放到了凉亭中。 桑时微微一惊,来到亭中看着那一桌子丰盛的菜肴,有些愕然。 “这都是你做的?”桑时疑惑问道。 弦音笑着点点头,拿了一壶酒来,“我特地温了一壶酒,今日桑时哥哥一整天都不在,想必也饿了。” 听到这儿,桑时的肚子还真叫了两声,的确是饿了,便接过了弦音递来的筷子,坐了下来。 正要动筷的时候,动作一顿,“你家小姐吃过了吗?” 看桌上的饭菜都是未曾动过的模样,不像是剩菜。 若是主子还没用膳,他们做奴才的可不能先动! 弦音笑道:“小姐已经吃过了,已经歇下了!这是我特地单独给桑时哥哥做的!” 闻言,桑时这才放下心来,夹菜吃了起来。 弦音给他倒了一杯酒,有些殷勤的问道:“桑时哥哥,都尉还在生气吗?” 桑时夹菜的动作一顿,轻声叹息放下了筷子,“我本不该与你多言,主子们的心思不是我们能揣测的。但吃人嘴短,我便提醒你一句,都尉在等你家小姐一个解释。” 闻言,弦音疑惑的皱起了眉,“解释?可小姐什么也没做,有什么可解释的?”说着,她又诚恳的看着桑时,说:“是我惹怒了都尉,要不我去给都尉道歉!只要他不迁怒小姐,要我做什么都行!” 桑时无奈的看了她一眼,“现在你可不能再去都尉面前晃悠了,只会火上浇油。” 具体发生了什么他也不知道,但总归是因弦音而起,而且都尉头一次发这么大的火要杀人,若让都尉看见了弦音,怕是要更生气了。 弦音垂头丧气的点点头,“好。” 吃过饭,弦音勤快的收拾了起来。 桑时望着亮着灯的机弩房,几次想要上前去见江吟之,但都忍住了。 心中有些愧疚,他答应帮她做的事情,并没做好。 而且他若再与江吟之来往接近,都尉多疑,怕是要胡思乱想了。 在机弩房门外站了一会,他还是进了暖阁,点上灯,添上炭火。 厨房门口,弦音看见桑时进了暖阁,松了口气。 - 天气已经逐渐暖和,但夜里的寒风依旧彻骨。 来到昭狱外不远处,江吟之忽然一阵头晕,连忙抬手撑住了墙壁。 玄衣卫一惊,连忙上前来扶,“夫人怎么了?” 江吟之摇摇头,心道是软筋散发作了。 就在她被禁足棠梨苑的第二天,弦音端来饭菜时泪流满面,跟她说:“都尉真是太过分了,非要把姑娘囚禁在东厂不可!” 于是她就发现饭菜中下了药,闻起来是软筋散。 想来这是苍渊的要求,怕她武功高强从东厂逃出去,为了让苍渊放心,她便吃下了饭菜。 这两日她身体毫无反应,竟然这个时候才发作。 “要不我还是送夫人回去?”玄衣卫也有些担心,现在整个东厂无人不知都尉宠爱极了这位夫人。 更何况她还是给督主治病的大夫,也是督主看重的人,可不能有什么闪失。 “来都来了,无妨。”江吟之站直身体,又抬步往前而去。 这软筋散比起之前赫连华给她下的药可差远了,如今也只是有些头晕乏力而已,没什么大碍。 囚曲园,坐落在昭狱外。 整个园子非常大,一墙一房一院落,为一人居住。 整整齐齐的院落直通甬道深处,看不见尽头。 这就是囚曲园,算得上是顶级的牢房,比普通老百姓住的房子都还好呢。 每个院落的大门旁挂着写着姓名的木牌,外面无人看守,十分幽静。 玄衣卫拿出钥匙打开木门,门里还有一道铁门,沉重万分,玄衣卫都费了十足的力气才推开。 领着她进入之后,玄衣卫直接把钥匙给了她,“夫人,囚曲园向来无人值守,这院墙也是固若金汤,夫人入内,属下便回昭狱了。”又指了指门上挂着的铁铃铛说:“若夫人有事招呼,摇此铃即可!” 江吟之点点头,收好了钥匙。 能关进囚曲园的人,非富即贵,一般他们要见的人也都是谈一些比较隐秘的事情,很多是听不得的。 所以这里的规矩便是无人值守。 但他们会在犯人的饭菜里下足量的药,再是武功高强的人也无力逃走。 一阵寒风袭来,她拢了拢衣襟,走向了院中那道亮着灯的房门。 推开门,竟见林月怜衣冠整齐的正在吃饭,桌上的饭菜丰盛的让人不可思议。 “吃的如此丰盛,最后一顿了吗?”江吟之冷声笑着。 林月怜鼻音轻哼了一声,并未抬头,继续夹着菜吃,“便是死,我也要死的漂漂亮亮的,大牢里的苦,我不会受。是不是后悔把我抓到东厂来了?” 江吟之漫不经心的笑道:“为何要后悔,死前榨干你的钱财,我高兴还来不及呢。” 林月怜轻嗤一笑,“这钱又不会落到你的口袋,你有什么好高兴的,真把自己当东厂的女主人了?你未免也太天真了。等到苍渊知道你和江家在背后搞的动作……” 她抬头看着江吟之,得意的笑着,几乎是咬牙切齿的说:“你的下场……一定比我惨!” 衣袖下,江吟之的手蓦的攥紧,眼神凌厉的看着林月怜,“你说什么?!” 林月怜得意仰头大笑起来,“很惊讶我为何会知道,你们江家做的那些事,我都知道!” 江吟之眉心一跳,她指的难道是那个冒充江隋的幕后黑手,偷盗东厂钱财的事情? “是谁教你说这些的!”她敢肯定,林月怜不知道具体发生了什么,这话是有人教她说的! “怎么?你害怕了?”林月怜挑衅般的笑了起来。 江吟之倏然瞳孔紧缩,一把掐住了林月怜的脖子,眼神凌厉,“我没有什么耐心。” 林月怜呼吸困难,脸色立刻便憋的通红,痛苦的想要掰开她的手指,艰难的一个字一个字往外蹦:“你……不是很……厉害吗!你自己……查啊!” 见林月怜并没有要跟她谈判的意思,不禁怀疑起林月怜引她过来的目的。 故意说这番话难道只是想吓唬吓唬她吗? 完全没必要,这些吓唬不了她。 她狠狠的松开了林月怜,冷声道:“你若真知道些什么,早在指证你当日,你便拿来威胁我了。何必等到今日!我只需问一问你被关进来之后,见过哪些人就行!” 话落,她转身便走。 林月怜还大口的喘着气,听见她的话,顿时慌了神,立刻冲上来一把抱住了她,“不!你不能走!” 江吟之愈发觉得可疑,这分明是在拖延时间将她留在这里! 虽不知林月怜目的为何,但此地不宜久留! 她用力推开了林月怜,快步往大门而去。 刚走到院中,身后便传来一个冷笑的声音—— “你走不了了!” 第一百零九章 中七情毒 一转身,房屋灯光中走出来一男子的身影。 江吟之眉头一皱,“赫连华!” 赫连华双手背在身后漫不经心的走来,冷笑着看着她,“江吟之,你今天就是我的掌中之物,别想跑!” 这话让江吟之又想到了在伯爵府被赫连华下药的一幕,顿时眼眸一冷,攥起了拳,然而她却不能动手,软筋散的药力已经让她无法动用内力了。 她冷冷的看了赫连华一眼,转身继续往大门而去。 想要拉开铁门时,却发现铁门沉重的让她根本无法移动半分! 她一惊! 怎么会! 咬着牙使出了全力,仍无法拉开铁门,虽说这铁门的确沉,但也不至如此! 那一瞬,忽的一双大手搭上了她的肩膀,吓得江吟之闪身躲开,便见到不知何时悄无声息来到她身后的赫连华。 看着那张笑意逐渐扩大的脸,江吟之内心蓦然生出强烈的恐惧。 赫连华不会轻功,做不到行走无声,她竟毫无察觉! 铁门也拉不开,不是铁门的原因,是她! 看着月色下簌簌而落的花瓣,她猛吸一口气,也闻不到任何香气。 她的听力,嗅觉,所有的感官,都不正常了! “你又给我下药!”江吟之心中愤怒。 她一把抓住铁门旁的绳索,狠狠的摇了摇铃。 然而,赫连华却丝毫不惧,邪笑着朝她靠近,“是又怎样?你把我娘害成这样,我要让你死无葬身之地!” 江吟之步步后退,防备着赫连华不让他靠近。 拖延时间等昭狱的玄衣卫来。 而这一次赫连华也没有急着动手,只是步步紧逼,像是在等她药性发作。 然而,江吟之等了许久,仍不见有人到来。 她上前再次狠狠摇了摇铁铃铛,发出剧烈的声响,也没有人来。 更可怕的是,她察觉自己中的药,比之前中的烈性软筋散还要厉害! 她靠着铁门大口的喘着气,胸口像是有一团烈火在燃烧,口干舌燥,视线也逐渐模糊,看着赫连华的身影走来,总是恍惚变成苍渊的模样。 意识虽然清醒,却控制不住身体因烈药而产生的反应。 赫连华得意的走来,抓起她的衣服便狠狠撕扯了起来,双目发红带着怒意和几分兽xg,“江吟之!我要你身败名裂!要你沦为这东厂最低贱的女人!” 江吟之拼命反抗,却根本使不出什么力气,胸腹那强烈的灼热燃烧感,让她身体快要被焚烧殆尽!身体在渴望着什么,内心却是充满了恐惧。 脑海中又浮现出了前世临死时所受之辱,她额头青筋爆出,紧咬着牙,拔下头上发簪便狠狠的往自己胸口戳去。 她宁死也绝不能被这种男人玷污! 然而赫连华却眼疾手快的夺过了她手中的簪子,还不慎划伤了他自己的手背,他一脸凶狠的将簪子远远扔开,“又想故技重施想让痛觉逼你清醒!” 他抓着江吟之的双手举过头顶按在地上,又拔掉了她头上所有的簪子远远扔开,冷笑一声:“没用的!不妨告诉你,给你下的,是七情毒!不与人交合便会如千刀万剐一般痛不欲生!任你再强的意志力也完全抵挡不住!” 赫连华说这些的时候,江吟之便已感觉到体内如有万千蚂蚁蚀骨般,密密麻麻的痛苦,抓心挠肝般的痒。 “畜生!要么你杀了我,否则我定将你碎尸万段!” 赫连华冷哼一声,“杀我?下辈子!这辈子一定是你比我先死!” 林月怜站在房门口静静看着,有些着急的催促道:“华儿,别墨迹了赶紧的,若是等人来了,你就走不掉了。” 赫连华闻言,利索的解开了腰带,回头说:“娘,你去外边帮我望风!” “好,你快些!”林月怜费力的将铁门拉开了一个缝,硬生生的挤了过去,在甬道路口把风。 赫连华衣衫半脱,便迫不及待的扑到了她身上,男人的气息扑鼻而来,令人作呕,江吟之双目发红快要滴出血来,拼死挣扎着,声嘶力竭的呼喊着:“都尉——!” - 苍渊很晚才回到棠梨苑,桑时急急忙忙的备好饭菜送到暖阁。 看着丰盛的饭菜,苍渊却觉得难以下咽,吃了一口便放下了,冷声问道:“她呢?还是一个人关在房里吗?” 桑时点点头,“是啊,往日还跟奴说两句话,今天倒是面都没露,弦音说夫人用过晚膳早早就歇下了。” 闻言,苍渊自嘲般的勾起唇角,幽幽道:“等了这么多天也等不到她一个解释,罢了,不等了!她既不想留在我身边,成全她便是!” 他语气中带着些许怒意,起身走出房门,来到了机弩房外。 正欲推门而入,却被扑过来的弦音阻拦在外,弦音一见着他便会不受控制的身体发抖,眉间尽是恐惧之色,结结巴巴的说:“都……都尉,不能进!小姐已经休息了!都尉有什么事情,明……明天再说!” 苍渊不知为何心生不安,眼神凌厉的看了她一眼,呵斥道:“滚开!” 弦音咬咬牙,不肯退开。 苍渊眼眸一冷。 不对劲! 她那么护着这个丫鬟,此刻竟然不出来保护她了? 桑时立刻便感觉到了都尉身上的杀意,立刻上前将弦音给拉开。 苍渊直接一脚踹开了房门。 果然! 房中空空如也。 桑时也惊呆了,立刻看向了弦音,质问道:“你家小姐人呢!” “小姐她……她……”弦音低着头害怕极了,支支吾吾半天也没能说出来一句话。 桑时生气的看了她一眼,立刻跑出棠梨苑招呼人来。 “立刻去找夫人!若有人见过夫人,速速来报!” 一众内官领命,立刻急急忙忙的散开去寻找都尉夫人了。 苍渊蹙眉思索了一会,她死也要护着弦音这个丫头,若要逃离东厂,不可能扔下弦音一人在这儿。 她肯定还在东厂! 心中那股不安的感觉又出现了,他大步流星立刻离开了棠梨苑,四处去找。 桑时也紧张的不得了,心惊胆战的跟在苍渊身后。 第一百一十章 都尉,是你吗 明明毫无方向,苍渊却忍不住往昭狱方向而去,脚步也越来越快。 途中遇见几个匆忙跑来的一个内官,带着两个玄衣卫,“都尉,他们说晚上见过夫人!” 苍渊立刻冷声开口:“在哪儿见到她的!” 玄衣卫指着囚曲园的方向,说:“今日见到昭狱那边的玄衣卫带着夫人去了囚曲园,似乎是有犯人要见夫人。” 闻言,苍渊心头一跳,直接施展轻功朝囚曲园飞去。 - 江吟之拼尽全力对赫连华拳打脚踢。 赫连华气恼的狠狠扇了江吟之一巴掌,“妈的贱人!都这样了就给老子认命!” 剧痛而火辣辣的一巴掌,扇得江吟之嘴角溢出血迹,痛觉倒是让她清醒了几分。 双目血红的瞪着他,“赫连华,我定要将你碎尸万段!” 然而就在这时,林月怜匆忙的跑了回来,“快快快,好多人往这边来了。” 她一听见脚步声就赶紧跑回来报信了,看到这一幕顿时气得不行,“你真是个废物啊!这样都没能得手!” 赫连华也咬牙切齿的不甘心,“再给我一点时间就好了!” “来不及了,你赶紧走!若是被他们给逮到你就没命了!”林月怜连忙把赫连华给推搡着出了大门,“快走!快走!” 赫连华逃走了。 林月怜绝望的望着大门口,她知道自己没几口气可活了。 但看了一眼地上的江吟之,心有不甘,立刻上前,撕扯江吟之的衣服,“便是我死了,也绝不让你好过!” 做完之后,林月怜便深吸了一口气,撞向了墙…… 还有意识的江吟之艰难的动了动手臂,扯过衣服。 就在这时,铁门被推开。 苍渊急速赶来,看到的便是这样一幕。 那脸色苍白的人儿无助的躺在地上。 那一刻,他目呲欲裂。 如有刀子一般扎进他的心口。 “都尉……”一声意识模糊的呢喃,顿时让他的心狠狠揪了起来。 他立刻上前,捡起外衣将她包裹起来,抱起来直接施展轻功快速赶回棠梨苑。 桑时与玄衣卫匆匆赶来,还未到,桑时便见到都尉怀里抱着一个人从他们头顶飞过去了。 找到了! 他隐隐松了口气。 但看情形似乎不太好,忽的又担心了起来。 “没事了,你们回去!” “是!” - 在进入一个温暖而熟悉的怀抱时,江吟之才卸下所有的防备,紧绷着的神经在这一刻才放松下来。 看着那张模糊却熟悉的容颜,她迷迷糊糊的呢喃着:“都尉……都尉是你吗?” “是我!”他垂眸看了她一眼,心脏抽疼,疼到声音都在颤抖。 听到熟悉的嗓音,江吟之才彻底放下心来。 不是幻觉。 苍渊加快步伐,一路赶回了棠梨苑。 弦音还焦灼难安的守在院子里,见到都尉抱着小姐回来了,连忙跑上前来,惊慌不已,“小姐怎么了!” 苍渊进入房内,一把关上了门,将弦音阻拦在外。 桑时赶回来了,在门外喊道:“都尉!” 苍渊立刻开口:“打一盆冷水来!” 桑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总觉得不是什么好事,便很敏感细心的让弦音端着水进去,自己则守在门外。 弦音端着一盆冷水入内,苍渊拿起帕子打湿,开始擦拭江吟之的额头脸颊和身体。 弦音神色担忧不已,说:“都尉,不如让我来,奴婢服侍小姐多年,何况男女有别,都尉多有不便。” 这话让苍渊心中腾起一股怒火,男女有别? 他侧目眼神凌厉的看了弦音一眼,“用你来教我怎么做?” 那充满杀气的一个眼神,吓得弦音身子一颤,扑通一声跪在地上,“都尉恕罪!” “滚!”他眉间戾气深重,不悦的呵斥了一声。 弦音害怕,只好退下。 桑时也知道弦音又惹怒了都尉,颇有些生气,将弦音拉到院中,低声训斥:“好歹也是国公府出身的丫头,又侍奉在嫡女身侧,怎么这么不会说话!今夜你先回去休息,这儿我守着就行!” 听见桑时的冷训斥,弦音低垂着头,眼泪簌簌而落,更咽道:“对不起,桑时哥哥,我又添乱了。” “行了,回去。”桑时不安的往房间望了一眼,只希望夫人没事。 “可是小姐她……”弦音放心不下的不肯离去。 “有都尉在,你家小姐不会有事的,你先回去。”桑时冷声说道。 见桑时态度强硬,弦音也不好再惹他生气,便回了自己房间。 - 房内,江吟之已经发起了高烧,冰冷的湿帕子也完全降不了温。 意识不清的呢喃着什么,吐字不清也完全听不到她在说什么,已经有些烧糊涂了的症状。 苍渊眉头紧锁,担忧不已。 他攥了攥手心,喊道:“桑时,你去将夏明擎叫来!” 第一百一十一章 是谁给她解毒? 夏明擎几乎是直接被从床上给拉过来的,一边跑一边穿衣服,到了棠梨苑都还衣着单薄,在寒风中止不住的发抖。 苍渊从房内走出来,在门口询问道:“你关系广,常混迹于黑市,对毒药也颇有些了解。可知有哪些烈性毒?” 原本夏明擎还有些奇怪都尉怎么不让他进房间里谈,偏要站在院子里吹着冷风。 听到都尉的话时,顿时打了个冷战,一下子就明白发生了什么。 “这……烈性毒药的种类也很多,一时半会无法跟都尉讲清楚啊。” “但是大多数媚毒,以冰水沐浴或擦拭,就能缓解药力。”夏明擎认真的说着。 苍渊却神色凝重,摇了摇头,“这些都没用呢?” 此话让夏明擎一惊,“这都没用?” 他认真思索着,脸色也愈发难看。 苍渊见他欲言又止,冷声开口:“有话直说!” 夏明擎犹豫着开口说:“若以冰水都无法缓解药力,那只能是七情毒了。” “七情毒?”苍渊倏然瞳孔一紧。 他对这些下三滥的药并不怎么了解,但却也听过这七情毒的威力。 夏明擎继续说道:“七情毒无药可解,必须……而且每个月都要……否则……” 夏明擎的话一句也没说明白,但苍渊却是听得明白的不得了。 苍渊心头一窒,攥紧了手心,厉声道:“去查一查昭狱今夜哪些人当值!” 夏明擎隐隐感觉到了事情的严重性,也感觉到了都尉那要杀人的气息。 “是!”他领命后匆匆退下。 暗处小房屋里,弦音趴在门边,通过细小的门缝往外看。 桑时说:“奴去叫霍霖查一查这两日进出东厂的人。” 苍渊点点头,“不可声张!” “是!” 桑时立刻离开了棠梨苑,苍渊回到房内,试图再用内力试试能不能逼出江吟之体内的毒素。 起初确实有效果,江吟之清醒了片刻,无力的倒在他怀里,呢喃着:“都尉……” 苍渊眸中一片心疼之色,扯过被子给她盖好,低声安慰道:“没事了没事了。” 他甚至不敢开口问今夜是谁给她下的毒,在囚曲园欺负她的人又是谁。 怕她想起那些不好的回忆,会刺激到她。 然而好景不长,没多久,江吟之体内的毒又发作了,而这一次,比之前都要厉害得多。 她的口鼻开始流血,痛苦的额头爆出青筋,撕心裂肺般的在床上打滚。 桑时匆匆而归,听见声音也顾不得那么多,立刻进了屋里。 只是他始终闭着眼。 神色紧张的说:“都尉,我去找霍霖时又遇上夏明擎,他说这药格外凶猛,若是今夜不能与人解毒的话,会血脉爆裂而亡!我反复问过多次,他说这毒着实无解!都尉若要救夫人性命,得尽快做决定!” 许多话,夏明擎不敢当着都尉的面说。 但又担心江吟之性命,便只好私下找桑时说明此事严重性。 苍渊眸中尽是痛苦之色,心中纠结万分,看着床上口鼻流血不止的江吟之,已经隐隐能看到她暴涨的血脉了。 “去外面守着!” “是!” 桑时踩着急促的步子匆匆离开房门,折回去关上了院子的门,上了栓。 又犹豫的看了一眼弦音住的房间,思索了一会,抬步而去。 房里没有点灯,躲在门后偷看的弦音隐藏在黑暗中,见到桑时朝这边走来时,她赶紧放轻脚步回到床上去躺着。 桑时来到门外,轻轻的推开房门看了一眼,随即在门口的地上放上了一盏香。 迷魂香的气息很快便随着风吹入了房间里,床上的弦音很快便昏睡了过去。 - 清晨,丝丝缕缕的烤红薯香气混着梅花香袭来,江吟之迷迷糊糊的醒了过来。 睁开眼的那一刻,看着熟悉的床,心中踏实了几分。 然而撑着身体坐起来时,却明显的察觉到了一丝异样! 一股不好的预感涌上心头,恐惧随之袭来,如一张大网将她给笼罩着,整个世界都仿佛在一瞬陷入了深不见底的黑暗中。 苍渊见她醒来,拿着红薯来到床边,神情格外的温柔,低声笑道:“醒了?饿了?给你烤了你爱吃的红薯。” 看着那盘子里香喷喷的烤红薯,又抬头看了一眼苍渊,那小心翼翼的呵护着的温柔神情,是她从未见过的。 那一瞬眼泪便夺眶而出。 苍渊顿时慌了,在床边坐下,安抚道:“没事了,已经没事了。” 她怎么也想不到她跟苍渊会是这样和好的,然而看见那张俊美的容颜,她心中却生出了几分恨意。 她强忍着,又躺回到了床上,背过身去悄悄的哭。 看着那颤抖不止的肩膀,苍渊心疼极了,伸出去的手却僵硬在半空,犹豫了一下还是缩了回来。 “对不起。”他嗓音低沉,声音有些更咽。 她没有说话。 苍渊在床边坐了一会,给她掖了掖被角,便起身离开了房间。 江吟之躺在床上,拼命的去回忆昨晚发生的事情,然而她的记忆只停留在了囚曲园的时候,后来依稀记得是都尉来抱走了她。 过了一会,弦音推门而入,急急忙忙的扑到了床边,崩溃大哭:“小姐!” 江吟之擦了擦眼泪,坐起身来。 弦音赶忙上前扶着她,关切问道:“小姐感觉怎么样?毒可解了?饿不饿?冷不冷?” 江吟之脸色苍白如一张白纸,神色平静毫无波澜,唯有一双发红的眼眸底下暗藏着万千思绪。 她开口问道:“昨夜我回到棠梨苑之后,发生了什么?” 弦音有些不解,“小姐是想问什么?昨夜是都尉把小姐带回来的,只是都尉不让我靠近小姐,所以我也不知道当时房间里发生了什么。” 江吟之的心一下子就提到了嗓子眼。 弦音接下来的话一瞬间让她的心跌入谷底。 “不过昨晚,都尉还让桑时急急忙忙的把夏校尉给召来了,我隐隐听见夏校尉说,什么七情毒……我也听不太懂,但肯定是小姐中了毒,好在他们忙活一整晚,把小姐给救回来了!” 那一瞬江吟之脑子里有什么轰然炸裂。 夏明擎来了! 赫连华说……七情毒,没有解药,只有一种解毒方法。 他们忙活一整晚,把她给救回来了。 他们…… 他们! 他们是谁? 忽的,她背脊发凉,一阵阵寒意袭来…… 第一百一十二章 苍渊昭狱内算账 昭狱的气氛比往日还要沉重百倍,四周鸦雀无声,跪在地上的玄衣卫甚至不敢大声喘气。 坐在椅子上的是一袭金丝玄衣的苍渊,浑身凌厉的杀气,指关节轻轻敲击在桌面,一下一下,让众人的心也随之颤动。 跪在地上的一众玄衣卫头也不敢抬,膝盖已经跪的发麻了也不敢动弹,大冷天的,却是汗流浃背。 终于,有脚步声传来。 桑时抓着一名玄衣卫,狠狠一踹,踹倒在苍渊面前。 那人磕头求饶:“都尉,我错了!我知道错了!” 苍渊眼底有杀意泛起,阴寒的嗓音缓缓开口:“拿了多少钱,就敢给当值的人下药?” 那人惊惧交加,为了活命便老老实实的招认了,颤抖着声音说:“一……一万两!” 桑时也是一惊,这可不是个小数目啊。 这么一大笔钱,很多人都是愿意拿命去换的。 “还不快把你知道的一五一十交代清楚!”桑时冷声呵斥。 那人交代说:“钱是林月怜给我的,她让我给昨夜当值的人下药,只需要几个时辰就好。我以为她是想逃跑,我想着反正东厂戒备森严她逃得出囚曲园也跑不出东厂,就答应了。” 苍渊静静听着,眉目间覆上一抹森然寒意。 “都尉,饶命啊!我再也不敢了!” 苍渊漫不经心缓缓起身,抽出一旁玄衣卫手中的长剑,毫不留情的一剑杀了那人。 滚烫的鲜血溅了一地。 旁边跪着的一众玄衣卫更是瑟瑟发抖,大气都不敢出。 然而,苍渊却将染着血的剑扔到了他们面前,幽冷如鬼魅般的声音响起:“当值饮酒,你们说该怎么罚?” 闻言,不少人开口求饶。 磕头不停,喊道下次再也不敢了。 然而,桑时抽出长剑,毫不留情的杀掉了那几人。 余下没有开口求饶的玄衣卫,一咬牙,捡起了长剑,将左手放在地上,抬起长剑朝着手指狠狠的切了下去。 自断了两根手指! 比起死,断两根手指又算得了什么。 断了手指那人痛苦倒地,死死的按着断口处止血,咬着牙硬是一声没吭。 憋了好一会,才稍稍缓过来些,满头大汗的看着苍渊,“都尉!” 苍渊眼神淡漠的看了他一眼,抬手淡淡一拂,示意他可以下去了。 对方这才松了口气,捂着手快速离开。 余下的人见状,也陆续自断了两根手指。 不敢喊疼,不敢发出半点声响,断指之痛,却隐忍着就像是拔了两根头发一样,强撑着离开了昭狱。 这些断了手指的人,职位也会跟着降一级。 昭狱算是比较轻松的活了,而昭狱的聆音室更是无比轻松,聆音室的人是负责囚曲园那边的,送饭菜送药,也负责收取囚曲园犯人的钱财,如犯人有钱财在东厂外藏着,他们也可以行万里路将钱财取来。 囚曲园总共有上百个院子,每一个院子的铃铛都连接在聆音室,任何有需求有情况的犯人,都用铁铃铛联络玄衣卫。 昨夜整个聆音室当值的人都被一杯酒给药倒了,便导致江吟之在囚曲园摇铃求救而无人搭理。 思及此,苍渊眉间煞气更甚,冷冷的看了地上那收钱下药的玄衣卫尸体,甚至觉得让他死的太便宜了! 冷声道:“喂狗!” 桑时应道:“是!” “赫连华人呢,找到了没有?”苍渊问道。 桑时神色凝重答道:“人还在找,这家伙昨晚出了东厂就逃出了京,我已经加派了人手!最迟今晚一定抓到他!” 说完,又犹豫道:“只是都尉,赫连华毕竟是伯爵府长子,若是直接将他抓来,伯爵大人怕是不会善罢甘休,咱们又要平添不少麻烦。” “而且夫人之前还费了那么大的劲拉拢伯爵府,若是直接杀了赫连华,得罪了伯爵府,夫人之前的努力也白费了。” 苍渊微眯起眼眸,目光深沉而冰寒,“我自有打算!我要正大光明的处置他!” 桑时微微一惊,他还以为都尉因夫人的事情恼怒失了理智呢。 既然都尉有主意,他就没什么好担心的了。 - 桑时说到做到,傍晚时分,派出去的人就找到了赫连华,但却没有立即将他抓起来。 而是严密监视着,玄衣卫的人并没有露面,也没有让赫连华察觉任何危险。 昭狱内,苍渊已经在这儿坐了快一整日,吓得整个昭狱人心惶惶。 桑时刚禀报完赫连华的事情,夏明擎拿着一个大包袱就来了,放到苍渊身旁的桌上。 打开来,全是瓶瓶罐罐。 “都尉,七情毒我实在是弄不到,整个黑市都问遍了也找不到一丁点,制作这毒的人早几年前就消失了,我这一时半会也找不到他!这些是所有与七情毒相似的媚药了。” “这些药虽然不如七情毒那么致命,但药劲也足够大了!” 夏明擎都不敢看都尉那阴沉的脸色,生怕他生气,连忙拿着两瓶药介绍说:“这两瓶是专门给猪发情时期用的,也有不少丧尽天良的人拿来用在人身上,药力那是真的猛,红了眼能六亲不认!” 夏明擎知道都尉是要给夫人报仇,所以特地介绍了这药的威力。 苍渊虽然仍旧不太满意,但并未发火,眸色深沉而冷冽的看了一眼桌上那些药,伸手打开了一瓶。 又拿起一瓶打开,往之前那瓶里倒。 起初桑时和夏明擎都不知道都尉在做什么,后来才发现,他把这里所有的药都混合在一起了。 整整三十多种烈性媚药,全部混合在了一起。 光是看着都觉得背脊发凉。 全部混合好之后,他将药瓶递给了桑时,“你知道该怎么做。” 桑时接下药瓶,恭敬道:“是。” 苍渊从怀中取出手帕漫不经心的擦拭了一下,说:“这件事,要做的天衣无缝,不能让任何人发现。” “奴明白!” 事先都尉便告诉了他全部的计划,他只需要按照计划去完成即可。 桑时离开后,苍渊眼神凌厉的看了夏明擎一眼。 还未说话,夏明擎便立刻说:“我明白!此事我会烂在肚子里,绝不会泄露出去半句!” 苍渊这才收回了凌厉的目光,幽幽道:“还有夫人那里,什么不该说的你要是……” “属下明白!这两天发生的任何事情我都不知道!不明白!不清楚!”夏明擎斩钉截铁的说道。 苍渊便挥了挥手,示意他可以退下了。 走出昭狱,夏明擎不自觉的松了口气。 他在校尉营为东厂办事多年,除非真摊上事的时候,便是薛岐面前,他也没怕过。 可这都尉,一句狠话没有,却是处处彰显着他的心狠手辣,在他面前,会让人不自觉的提心吊胆。 想到那些混合在一起的药,便不自觉的打了个冷战,怕是能药死一头猪了。 第一百一十三章 闹出人命了! 赫连华躲在一小镇上,躲了一天发现竟然没有玄衣卫找来,心里便松了一口气。 果然,江吟之在东厂也没那么重要,不至于让玄衣卫大动干戈。 便大着胆子去小镇上的小青楼潇洒一番,哪知道这小青楼里竟是些歪瓜裂枣,还不如京中那些小丫鬟长得标致。 正巧又在青楼里遇见了往日一起潇洒过的狐朋狗友,三两人喝得微醺之后便决定回京中的青楼里玩玩。 “赫连兄,听说春杏楼里又来了几个姑娘,听说是在南边临海一带过来的,个个貌美如花还没开过苞,择日不如撞日,咱们去光顾光顾!” 赫连华鼻音轻哼一声,张狂的一拍胸脯,“别说了,都是我的!谁也别跟我抢!” 几人一边笑一边调侃着,进了京。 在老鸨的热情招呼下,几人进了青楼里,醉了酒的赫连华以为解除了危险,胆子也跟着大了起来,很是兴奋的说:“把你们这儿新来的姑娘全部给我叫来!” 老鸨呵呵笑道:“大爷,这儿刚来的几个姑娘都还没调教过,怕爷吃不消!” 闻言,赫连华轻蔑一笑,从怀里掏出一个药瓶放到桌上,“爷今天就要玩把大的!全部叫来!爷要一起上!” 说完还掏出一叠银票拍在桌上。 老鸨一见,顿时笑开了花,忙不迭的拿着钱塞进怀里,“好好好,这就给爷带来!” 很快,打手就押着六个绑着手堵着嘴的姑娘来了,老鸨介绍说:“这几个姑娘刚来,不是很听话,爷可得小心点!” “放心,老子能行!”赫连华晃晃悠悠的站起来,还打了个酒嗝。 旁边几人笑道:“赫连兄,你这可玩的太猛了,咱们可就不来了!” 说完便搂着怀里的姑娘离开了。 房门关上,赫连华起身走到那几个姑娘面前细细打量了起来。 几个姑娘蹲在地上害怕极了。 就在这时,房顶上一根绳索缓缓垂下,换掉了桌上的药。 - “啊——” 日上三竿,热闹繁华的街道上突然传来一声凄厉的惨叫。 街道角落里的一家青楼突然嘈杂了起来,而后变得混乱无比,便见老鸨惊慌失措的跑出门来,大喊:“报官报官!出人命了!” 气氛顿时紧张了起来,不少人驻足想看到底发生了什么。 随之便见一光着身子的男子从青楼里猛地冲了出来,吓得过路行人脸色大变,女子们纷纷捂住了眼。 哪能想到那不着寸缕的男子冲出来竟直扑女子,死死的抱着又搂又亲,腰腹还不停做顶撞动作。 吓得一众女子花容失色,尖叫逃窜。 “救命啊!”被赫连华抱着的那女子泪流满面大声呼救。 路过男子仗义上前相救,谁知赫连华的力气比牛还大,根本按不住他。 数名男子联手合围上去,抓着赫连华的四肢,才将那女子解救了出来,几人将赫连华死死的给按在了地上。 老鸨追上前来,指着地上的赫连华,着急忙慌的喊道:“可千万别放了他,他害死人了!闹出人命了!送官府,送官府啊!” 哪知道话音刚落,赫连华便又使出了九牛二虎之力,猛地挣开了众人的钳制。 “啊!”一声大吼,猛地挣脱,赫连华起来就跑。 被掀翻在地的一群男子连忙爬起来追去,也有人匆忙跑去报官。 赫连华就这样光着身子,在京中连跑了三条街,引起巨大的恐慌与骚乱。 身后一大群老爷们拼命的追,但因路上人多,追了三条街之后,便不见了那赤条条的踪影。 最后官府的人来了,派出了所有的衙役,分成好几个队伍每一条街道挨着挨着搜查。 “就是这边,我们刚刚就是追到这条街,人就不见了!”几名男子领路来到此处。 “挨家挨户的搜!”衙役头头一声令下,所有带刀衙役上前挨家挨户的搜查了起来。 挨着敲门询问,随后搜查。 但是一无所获。 京兆尹袁大人前脚刚把所有人手派出去找那个y魔,后脚春杏楼的老鸨就来报官,说春杏楼里闹出了人命。 这下可难住他了,手底下除了一个师爷,一个人都没了! 不得已,便亲自来到了东厂,找东厂借人。 京中出事,苍渊自然是第一时间就得到了消息,只是并没有第一时间出面,等着等着,京兆尹果然来了。 “光天化日大庭广众之下赤身o体,还意图戏辱良家妇女,此事非同小可!此y魔还在春杏楼里闹出了人命,说不定是什么采花大盗,天子脚下如此猖狂,这简直是明目张胆的挑衅!” “都尉,现下我府衙里的人全部都派出去了,我这手里着实没人了,春杏楼那边的人命案也等着彻查,还请都尉能出手相助!” 只要是京中涉及到人命的案子,京兆府办不下来,求助苍渊,一般都会派人相助。 但是这次,苍渊听完之后眉头紧锁,“此事若是闹到皇上耳朵里可不好听啊!至今人还没抓到,我还是亲自去一趟!” 闻言,袁大人欣喜若狂,“都尉亲自出马,那是再好不过了!” 这意味着不仅能更快将人抓获破案,上头怪罪下来,也还有东厂帮他一起承担。 苍渊率领玄衣卫来到了春杏楼,楼里看热闹的人立刻被疏散了出去,只余下青楼里的人,关上了大门,前后都有玄衣卫把守了起来,一个人也不准放出去。 京兆尹与苍渊二人一同上了楼,由霞妈领着进入了那个出事的房间。 房间里充斥着浓郁的酒气和y靡气息,地上更是凌乱,破碎成布的衣衫,摔在地上的酒壶和酒杯。 而床上便是死者。 女子身上穿着衣服,但并没有穿戴好,看样子是后来老鸨让人给穿上的。 “你们动过尸体了?”苍渊冰冷的声音一响起,便让屋内温度又降了几分。 霞妈为难的说:“好歹是个姑娘,死的那么惨,就给穿上了衣服。” “死者何人?”苍渊走上前,观察到了死者腕部的捆绑痕迹。 老鸨也精明,看见苍渊发现了手腕的捆绑痕迹,便说:“叫丽春,是刚到我们楼里的姑娘,家里穷,是被她爹娘卖来的!所以啊一心想要逃跑,我们没办法才把人给绑着的。昨夜那位爷一来就点名要她,虽然还没调教好,但也只好送来了。” 苍渊两指落在女子颈部,轻轻一顶女子下颚喉部,女子口中便溢出不少浑浊的混合物。 那味道熏得袁大人眯起眼遮住了口鼻,说道:“是窒息而亡啊。” 第一百一十四章 是赫连华自己带的药! 苍渊气定神闲的又查看了女子的手和脚,冷冷的看向了那老鸨,“双手光滑无茧,不可能是穷人家被卖来的姑娘,说,从哪儿拐来的。” 霞妈霎时脸色惨白。 她还未想出应对的解释,便听见苍渊又说:“地上满是酒水,来来往往落下这么多脚印,撕碎的衣服碎片也不止是一个女子的。” 袁大人闻言这才扫视了一圈,果真如都尉所言,顿时恼怒万分。 “如今出了人命你还敢有所隐瞒!还不快把昨晚所有的姑娘都带来!” 老鸨脸色惨白,只是犹豫那么一会,旁边的沉术便猛地拔刀。 “好好好,我把她们都叫来!”老鸨惊慌的跑下楼去。 这时,苍渊却给沉术使了个眼色,沉术立刻明白了意思,悄然跟了上去。 后院柴房里,霞妈双手叉腰恶狠狠的威胁着那几名姑娘,“你们待会要是敢乱说话,我就拔了你们的舌头!” 身后却幽幽传来沉术冰冷的声音,“拔谁舌头?” 霞妈吓得大惊失色,连忙赔笑说:“这位大人,我是怕这些姑娘们乱说话,我没有别的意思。” 说着便往沉术身上贴,还悄悄的往他手心里塞了一大锭金子。 沉术察觉到了,拿着那锭金子,什么话也没说,只是对柴房里的姑娘们说:“跟我来。” 人带到了苍渊面前,几个姑娘脸上都有不同程度的伤痕,站成一排低着头不敢说话,只是眼泪却止不住的往下掉。 这时,沉术递上手里的金子,面不改色的说:“老鸨威胁她们不能乱说话,还塞给我一锭金子意图行贿。” 这下老鸨的脸色更白了,急急忙忙的想要解释。 苍渊一个眼神,便让玄衣卫带走了她。 袁大人上前安抚几名姑娘,说:“你们将昨晚的事情说清楚,不管你们是被卖来的还是拐来的,本官与都尉必定给你们做主,让你们回家!” 这不说不打紧,一说,几个姑娘顿时忍不住嚎啕大哭起来。 其中一个还算镇定,擦了擦眼泪说: “我叫叶玉,是盐商之女,与家人坐船游玩时被水匪打劫,他们捉了我,辗转将我运到了京中卖给了青楼!” 她又指着床上死了的那女子,说:“我与她是最先被抓,关在一起的!她叫柳湘意,她父亲是巽州知府,他父亲得罪了当地豪绅,对方报复,她才被抓走卖到这里的!” “昨晚那个男的一口气要了我们六个,老鸨怕我们逃走,就给绑着双手双脚送来的。那个男的也不给我们解绳子,柳湘意,就是被他活活给折磨死的!” 听完之后,袁大人很是生气,又问:“昨晚那y贼可还有同伙?” 叶玉一惊,连忙点头,“有!还有三个人!他们是一起来的!” 听到这里,袁大人立刻让人又把老鸨给带了过来,在苍渊和玄衣卫的威胁之下,逼着老鸨说出了昨晚与赫连华同行的那几人。 一知道出了人命,那几人就赶忙溜走了,还叮嘱老鸨不要交代出他们,因他们给的钱多,老鸨就将他们放走了。 得知姓名之后,玄衣卫立刻出动抓人了。 袁大人感概:“好在这次都尉在,不然这恶妇人还不会交代得这么快!” 遇上这样的,他们一般要带到官府审问,逐一询问青楼里的其他人,寻找证据,甚至动刑才能逼问得出来。 但是东厂行事作风向来狠辣,他们是敢就地正法的。 更别说这位东厂都尉,可是半点耐心都没有! 很快,昨晚的那三人就被玄衣卫给抓了来,一问才知道,今日那发了疯一样的y贼,竟是伯爵府的庶子,赫连华! “真的不关我们的事啊!是他自己要吃药的,说要玩一把大的,我们也没想到那药竟然这么猛,闹出了人命!” “是啊是啊,老鸨可以作证,是赫连华自己带的药!跟我们没有关系啊!” 虽然闹出人命都想要推卸责任,但玄衣卫在青楼里询问了不少人,甚至那几名受害的姑娘,所有人的口供都对的上。 是赫连华自己吃的药,也是他自己带的药,与旁人无关。 伯爵大人的儿子闹出人命,还搞出如此丑闻,真是京中头一件。 袁大人暗暗松了口气,还好这次东厂都尉亲自来了,否则他可真是得罪不起那么大的人物。 “沉术,把人带回东厂录口供。”苍渊冷声下令。 “是!” 沉术刚走,派出去的衙役也带回来了最新的消息。 “都尉大人,袁大人!在杨柳街一布庄的后门巷道里找到了那名男子!” 停顿了一下,又语气重的说:“但有个千金小姐在马车里被他给……” 余下的话没有说出来,但众人立刻明白发生了什么。 袁大人脸色铁青,怒道:“这么短的时间里就发生了这种事,你们干什么吃的,抓这么久都抓不到人!” 抓捕过程中,竟让贼人又犯下案子,这简直是京兆府的奇耻大辱! “快!去看看!” 苍渊也立刻带领着玄衣卫赶了过去。 事情比他们想象的都要麻烦的多,本就不宽敞的巷道里停着一辆马车,衙役们已经抓到了赫连华,已经给他裹上了衣服,用绳子捆得严严实实。 然而围观的百姓却是将巷道前后路口都给堵了个水泄不通。 马车里传来女子的低泣声,却是进退两难,不敢出来,马车也出不了巷道。 这要是让人看见姑娘的容貌,怕是难以活下去了。 袁大人来了,立刻让人疏散围观群众,并且派了十几个人护送马车离开。 尽量不暴露马车里的人身份。 赫连华药劲还没消,拼命挣扎着,几个身材健壮的衙役都按不住他,苍渊眼眸一冷,抬手一掌,直接打晕了赫连华。 袁大人十分马屁的竖起了拇指,“还是都尉厉害!” 苍渊神色淡漠,转身淡淡道:“回东厂。” 玄衣卫接手了赫连华,直接带回了东厂。 袁大人也很快回了府衙,让人去处理后续事宜,同时也要立刻上奏朝廷。 赫连华起初光着身子在大街上跑,众人也只顾着追赶他,完全没注意那披头散发底下的一张脸长什么模样。 直到苍渊在青楼里查清了事情起因,青楼里才传出消息来,原来那y贼不是什么采花大盗,而是伯爵府的庶子,赫连华! 如此尊贵的身份,却干出这么令人瞠目结舌的事,很快便一传十十传百,传遍了整个京城。 最受打击的莫过于伯爵府赫连大人和老太太了。 赫连大人是雷霆大怒。 而老太太却是心疼自己孙子慌了神,听闻赫连华被东厂的人带走了,第一时间便来找段楚君。 满脸泪痕的便双膝跪地,跪在了段楚君面前。 更咽的哀求道:“求你救救华儿!” 第一百一十五章 善恶皆有报! 段楚君看到这一幕都惊呆了,上前去扶,但老太太却死活不肯起来。 “你要是不救他,我就跪死在你面前!我就这么一个孙子,你夫君也只有他这一个儿子,你又不能生,你忍心让我赫连家断了香火吗!” 一番哭诉,却带着强烈的逼迫之意。 段楚君心中生出一股寒意,站直了身子,心中如针扎一般却还是面带微笑说:“我是不能生,但我不会阻止大人纳妾,想要纳多少妾都可以,总有一个妾能生儿子,延续你们赫连家的香火。” 老太太伤心的痛哭了起来,揪着心口说:“我老太太都跪下求你了,你就不能救救华儿吗!你跟那东厂都尉夫人私交甚好,你去求她,去求求她啊!” 段楚君被逼的眼眶发红,硬是生生逼回了眼泪,索性也跪了下来,“赫连华犯下如此大错,担责的何止他一人,搞不好大人也要削爵!如今闹的满城皆知,做主赫连华生死的怎会是东厂,是皇上啊!娘,这个道理你都不明白吗!” “你让我去求吟之,便是她有通天本事,也不可能救得了赫连华啊!贿赂东厂又是一桩大罪,我们全府上下这么多人的性命,都抵不过一个赫连华吗!” 此刻正在正房门前的台阶上,不少府里的下人都在院子各处静静的看着。 可老太太却是情绪激动,好似世间万物都比不过她的宝贝孙子,见段楚君态度这样坚决不肯救赫连华,艰难的站起身来,呵斥道:“好!你不救,不救我老太太就一头撞死在这儿!今后让京门权贵都知道,你不敬尊长,逼死婆母!” 说完便一头朝着墙上撞去。 段楚君连忙拉住了她,没让她真撞上去。 但老太太却推搡着她,痛哭痛喊道:“你能拦得住我一时,拦不住我一世,有本事你就时时刻刻守在我身边,不然,老太太我早晚是要撞死的!” 段楚君被逼无奈,眼眶发红,“我去!我去求她就是了……” 她声音无力极了。 听到她答应,老太太才终于稳住了情绪,又亲切的抓起她的手,说:“你若是能救得了华儿,你就是我们赫连家的大恩人!” 段楚君冷冷的抽回了手,“我不能保证救回他,听说东厂昭狱有一个囚曲园,只要拿钱就能住进去,我至多只能让他免受刑罚,过的没那么惨。” “江吟之那儿,我会去求,但人家也未必会答应。” 说完,段楚君便转身回了房。 立刻便拿着大笔的银票,前往了东厂。 - 江吟之浑浑噩噩的过了一天,除了昨日早晨见过苍渊一面,之后就再也没见过他。 桑时也不在。 棠梨苑里只有她和弦音。 一天里,她沐浴了六次。 脑子里是挥之不去的噩梦,她不知道该怎么再面对苍渊。 他身为一个太监,只能找别的男人来给自己妻子解毒,而他或许还就在旁边看着。 只是这么一想,她心中的屈辱感便如潮水般袭来。 始终迈不过这道坎。 下午,再见到了桑时,是他递来帖子,说:“这是伯爵府段夫人递来的,希望见姑娘一面。” 江吟之微微一惊,心想段夫人要见她怎么还搞得这么正式,还递了帖子,派人到东厂递个口信不就行了。 打开帖子一看,才是吓了一跳。 “赫连华被抓进东厂,我家老太太逼着我到东厂来求情,我自知此事过于为难你了,你若不肯见,便回绝了。” 赫连华被抓进东厂了? 她原本还想着过几日再出去找赫连华报仇呢。 “桑时,都尉抓了赫连华?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江吟之心急问道。 桑时答道:“奴正要跟姑娘说此事呢,赫连华昨夜在青楼过夜,自己服用了大量药物,闹出了人命,赤身o体跑到大街上戏辱女子,后来在衙役搜查寻找他的期间,还毁了一位千金小姐的清白。” “都尉已经将事情查明,皆是赫连华一人之过,想必此时京兆尹的折子也递到了皇上面前。如今闹得满城皆知,且不说赫连华罪恶滔天,便是为了安抚民心,皇上也会下令处死赫连华的。” “伯爵府段夫人想要求姑娘救赫连华一命,简直是异想天开。” 江吟之听罢之后十分震惊,如果她是赫连华的话,囚曲园之后便会逃离京城,短期内不会再回来,更不会去青楼那种地方招摇。 而且正好也是因为服用了药物才变成这样,很难让人不去猜想,一切都是苍渊的计策。 难怪他从昨天早晨过后便再也没有露过面。 想到囚曲园发生的事情,江吟之心中腾起一股仇恨的烈焰,恨不得现在就去活剐了赫连华! 看了看手中的帖子,她平静下内心,“段夫人不是不明事理的人,想必是她那恶婆婆以死相逼,罢了,见见。” “是。” - 西景园长廊下,江吟之等到了段楚君。 段楚君一来便朝她行礼致歉,“我那么无理的请求,你竟然还肯见我,我这心里却是觉得对不住你。” 江吟之淡然一笑,“我知道是你家那老太太逼你来的,我若不见你,你回去也交不了差。” 见她如此理解,段楚君心中感激不已。 又长叹一声:“整个伯爵府里,我是最巴不得赫连华被处死的那个人,这样一个畜生,留在世间只会祸害他人,还给伯爵府抹黑招难,死了才干净。” 江吟之思索道:“这回赫连华是必死无疑的,你家老太太可不会善罢甘休,赫连大人呢?赫连大人都制不住她吗?” 段楚君神色凝重的摇了摇头,“一出事,大人就进宫请罪去了,刚刚得来消息,至今还跪在太明殿外,不得皇上召见呢。出这么大的事,他哪里还顾得上府里。” “倒也是!不过这回你救不下赫连华,她这一辈子都放不过你。”江吟之仿佛能预感到今后段楚君的处境。 林月怜的死对老太太来说不过只是拔根头发一样,不痛不痒。 但赫连华却是老太太的心头肉,赫连华若死了,老太太将来必定不会让段夫人好过。 “那又能如何呢……”段楚君这回也是真的毫无办法了。 江吟之微眯起眼眸望向天空,眼底泛起一片寒意,嗓音幽冷道:“伯爵府的公子,却被养成了这样,仗着身份下药成瘾,被他祸害过的姑娘不知有多少,你家老太太为了他害的人命怕也不少。” “即便你生了儿子,也会被她宠成下一个赫连华。” 听到这话时,段楚君心里咯噔了一下,她还未曾想过这个问题。 “善恶因果皆有报,都会来的。” 那幽寒的声音竟让段楚君感觉到了些许杀意。 第一百一十六章 老太太的罪行 为了让段楚君回去好交差,江吟之答应把赫连华安排到囚曲园去好吃好喝的伺候着。 并且准许老太太去见他一面。 而其他的,就要等候皇上下旨了,不是东厂的人能干涉得了的。 一整天,赫连安都跪在太明殿外请罪,但皇上始终没有见他,也没有让他回去的话,赫连安便只能跪着,哪儿也去不了。 伯爵府里迟迟等不到任何消息,也不知道皇上到底要如何处置赫连华,老太太心急如焚,终是按捺不住,要去东厂见赫连华。 着急的命人准备赫连华爱吃的点心和绸缎被褥,拉了足足一马车,生怕赫连华在东厂受了半点苦。 段楚君拦着老太太,“娘,今天已经很晚了,明天再去!” 老太太冷哼一声,“我就是死,也要死在我孙子前头!要么你们赶紧想办法救华儿出来,不然,我这把老骨头就在东厂住下了!” 说完便一把推开段楚君,上了马车。 朝廷命官的母亲大人住进昭狱,这传出去可真是够好听的。 段楚君心中燃烧起怒意,这老太太自私的眼里只有赫连华,连自己儿子的前程都不顾了。 - 马车里塞了太多给赫连华捎去的东西,所以老太太只带了一个丫鬟陪同着。 原本深夜昭狱玄衣卫不太想接待伯爵府的人的,但事先桑时又吩咐过,所以便领着老太太去了囚曲园。 还未打开门,便听见里头的人在拍打撞击铁门,声音非常大。 老太太心疼的抹着眼泪,“我的华儿啊,你受苦了!奶奶来看你来了,你别着急啊!” 玄衣卫开铁门的手顿了一下,说:“老太太,我可要提醒你,自从今天抓了他回来,他的精神就没正常过!你这一把老骨头若是被他伤着了,我们可不管!” 这下惹急了老太太,凶恶道:“赶紧开你的门!他是我亲孙子,我是最疼他的人,他怎会伤我!” 玄衣卫本来还想再劝一下的,被这样一凶,顿时也没了好脸色,利落的打开了铁门。 放了老太太进去之后又锁上了铁门,对外头的丫鬟说:“待会要走了,你让老太太摇门上的铃就行!” 丫鬟点点头,“好。” 玄衣卫走了之后,幽深黑暗的甬道里便袭来一阵夜风,抬头只能往前如囚笼般的高墙,愈发觉得阴森。 丫鬟害怕的缩了缩身子,坐到了门口,等着老太太出来。 原本还听见老太太的哭喊声,心疼极了赫连华。 哪知道下一刻声音突然就变了。 “华儿!你做什么!不可以,我是奶奶啊!”老太太声音突然着急紧张了起来。 里面似乎起了争执。 丫鬟连忙拍打铁门,喊道:“老太太老太太!快摇铃!” 随之便是一阵急促的摇铃声响起。 玄衣卫来的很快,足足有十来人, 铁门打开,便见赫连华死死的抱着老太太,老太太衣裳被扯乱,头发也散了。 丫鬟看到那一幕时,吓得腿都动不了半分。 还是玄衣卫进来把赫连华给拉开,将其打晕。 老太太惊魂未定,艰难的迈开了步子往外走,却险些跌倒。 玄衣卫站在一旁眼疾手快的扶住了她,说:“我都告诉过你了,这人现在神志不清容易伤人,你非要见!” 老太太大受打击,气血上涌猛地呕出一口血,不舍的回头望了一眼躺在地上的赫连华,攥了攥拳头,似乎是下了什么决定。 “老太太,我们回去。”丫鬟紧张的声音都在颤抖,上前来扶住老太太。 两人正欲离开时,甬道中缓缓走来一抹清丽的身影。 看到江吟之时,老太太脸色霎时一变。 江吟之看到这老太太如此狼狈时也吃了一惊。 老太太看了她一眼,便由丫鬟搀扶着从她身侧离开,情绪很不稳定。 江吟之拿起手中圣旨,幽幽道:“老太太来都来了,顺便就送你孙子最后一程!” 闻言,老太太猛地转过身来,浑浊的眼神凌厉的瞪着她。 江吟之勾唇轻笑:“就在刚刚,圣旨下来了,你猜猜,是怎么个死法?” 老太太的手猛地攥紧,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江吟之却不那么着急告诉她结果,轻声说道:“赫连大人今日一出事就进宫去请罪了,说子不教父之过,他愿意削爵,愿意跟赫连华一起被处死,只求皇上能放过伯爵府的其他人。” “皇上念在他还算明辨是非,主动请罪,便饶过了伯爵府的人,打算赐赫连华一杯毒酒。” “今日赫连华在大街上玷污了一千金小姐的清白,原本为了那千金小姐的声誉,官府瞒了此事。谁知道有多事的百姓跟着马车发现了被玷污清白的千金小姐是鸿胪寺卿许大人的千金,许妙琼。” “这消息一传出来,许妙琼声誉可就彻底毁了,许夫人是何等泼辣的人物,进宫面见皇后狠狠的告了一状。她跟林月怜关系匪浅,把赫连华以前干过的那些脏事儿全抖出来了。” “皇上龙颜大怒,下令处以极刑!” 听到最后那四个字的时候,老太太脚底一软,险些撑不住倒了下去。 随即怒瞪着江吟之,“你就是故意拿着圣旨来,故意告诉我这些!你想气死我!” 江吟之弯了弯唇角,灯光下双眸格外的明亮,“你说的不错,我不止是要给你看圣旨,我还要让你亲眼看着赫连华被处以极刑。” 没有想到江吟之竟如此直白的承认了,老太太顿时气恼万分,凶恶的指着她,“你!好你个恶毒的江吟之!” 闻言,江吟之却笑了。 “我的恶毒比起老太太您来,还差远了呢。”她指尖轻轻从怀中夹出一张纸,缓缓打开来。 缓缓的念起了上面名字:“刘惜宝,生于纺织之家,元衽七年,被赫连华调戏,跟踪,下药。怀上身孕才被爹娘知晓,刘家人带着她到伯爵府讨公道却无果,欲告上官府。却在告官前一夜,刘家失火,连同纺织厂值夜的六名工人,一同葬身火海。” 说到这儿时,老太太的脸色明显一变。 江吟之继续念起纸上的名字:“冯阿灵,同年七月遭赫连华毒手,八月便以纳妾为名,将其骗入伯爵府,欺她不识字骗她签了卖身为奴的契约。次年三月,冯阿灵察觉自己受骗,找老太太理论。当日便被以下毒毒害老太太为由,发卖青楼。家中爹娘为救女儿夜闯青楼,被青楼打手活活打死。冯阿灵留下一张血书便上吊自尽。” 说完,她眼眸冷冽的看了一眼老太太,“如今这张血书,就在我手里。” 第一百一十七章 还在跟我置气? 听完这些,老太太呼吸明显急促了起来,因过于紧张,额头渗出了密密麻麻的汗珠。 江吟之见她不说话,又念起了纸上的名字,“孟兰春,朱秀,刘书桃,这三个是元衽八年入的伯爵府,签的正常月契,并未卖身,却在同年陆续被发卖青楼或者杖毙而亡。虽不易查到她们死因,但仅凭这月契和发卖,便已是罪证!” “还有黄雪仁,赵雪春,陈姝,都是些家世清白的姑娘,到你伯爵府以劳力换取工钱而已,都被赫连华那个畜生给祸害了,最后你这个当奶奶的还要纵容他,逼死那些无辜的姑娘,为他掩盖罪行。” “老太太,你说说,论恶毒,我能比得过你吗?” 这些仅仅是她托桑时这一日来查到的,还有更多来不及查的,或者死的干净没留下任何线索的,无从追查,也找不到什么证据。 老太太的手心紧了又紧,而旁边的丫鬟,竟也小心翼翼的收回了扶着她的手。 老太太震惊的转过头看着她。 丫鬟低着头,害怕了。 大约是听到老太太害了那么多的人命,也怕了眼前这人。 “反正我孙子都要死了,随你做什么,大不了整个伯爵府给他陪葬!”老太太也一副豁出去的模样。 听到这话时,江吟之笑了。 果然在这老太太心里,孙子才是第一位的,甚至自己儿子儿媳都不那么重要,只有孙子才能传宗接代,延续赫连华香火。孙子没了,便想要整个伯爵府给他一人陪葬! “老太太你可真是自私啊,你一把年纪是活够了,这伯爵府上下那么多无辜之人,甚至你的亲生儿子,也要给你孙子陪葬吗?你这心可真够狠的。” 老太太攥紧了手心,强撑着身体,怒斥道:“你又不是赫连家的人,有什么资格来指责我!想干什么你直说!”说着还不悦的翻了个白眼,将脸转到了一边去。 江吟之拿起手里的那张纸,不急不缓的说:“只要你和赫连华死了,伯爵府就能安宁了。” “我知道这些威胁不了老太太你,毕竟你连整个伯爵府都可以舍弃。” “我想说的是,这些罪状若呈给皇上,赫连华的罪,还要重百倍!” 听到她的话,老太太冷哼一声,“皇上已经下旨了,反正左右都是个死!你拿这来威胁我?” 江吟之唇边笑意更甚,幽幽开口道:“老太太你可要知道,在东厂,还有比死更痛不欲生的刑罚。左右都是死,也得看是痛痛快快死呢?还是生不如死呢?” 老太太猛地脸色大变,眼底才终于生出了一丝恐惧。 看到老太太的反应,江吟之勾起唇角,轻声道:“来人,送老太太出去。” 老太太浑浑噩噩的迈着步子缓缓往前。 可是那丫鬟却是不肯走了,紧张的站在原地。 “你还在这儿干什么呢?”江吟之看了她一眼。 丫鬟紧张的绞着衣袖,犹豫着不知该如何开口。 一旁的玄衣卫上前,凑近江吟之耳边悄悄说了几句话。 听完之后江吟之也是一惊,这赫连华神志不清都对老太太下手了,这老太太竟然还不肯舍弃这宝贝孙子呢。 这丫鬟知道了今晚的丑事,又听见江吟之说老太太杀了那么多人,生怕自己回去也要被灭口,所以不敢跟老太太走了。 江吟之想了想,对她说:“这东厂不是客栈,没别的地方可留你。你要是不害怕,就在囚曲园挑个房间住一晚,明日段夫人会来东厂,到时候你再随她一同回去。” 闻言,丫鬟激动不已,连忙点头,“我不害怕不害怕!多谢夫人!夫人大恩,小蝶没齿难忘!” “看你是个聪明的丫头,即便今夜逃过一劫,不该说的话,也得烂在肚子里。”江吟之叮嘱了一句。 “奴婢明白!” 赫连华至今药力未退,江吟之在门口站了一会,听见他撕心裂肺的吼声,心中算是舒服了些。 今日拿着圣旨来的目的,就是来见老太太的,并不是要真的立刻处死赫连华,她便又拿着圣旨回去了。 - 棠梨苑。 这是那日早晨过后,她第二次见到苍渊。 他衣着单薄的站在屋檐下,身上披着房内透出来的温暖光芒,见到她回来,微微有些紧张,“回来了。” 江吟之点点头,低着头快步往机弩房去。 苍渊见她如此躲着他,两三步上前来抓住了她的手腕,“还在跟我置气?” 刚入东厂时那么惊心动魄的日子她都过来了,如今她却拼命的想要逃避,不敢面对苍渊,也不知道该怎么面对他,只想找个地洞钻进去。 “都尉多虑了,只是这两日恐身体不适,怕影响了都尉睡眠,我还是睡机弩房。”江吟之语气平静,看似温柔,这话语却是冰冷冷的毫无感情。 苍渊眉间覆上些许寒意,手不自觉的抓紧了她的手腕。 “都尉,你弄疼我了。”江吟之难受的将手腕挣了出来。 明明该生气的人是他,夜潜药阁的事情,让弦音来勾引他的事情都还没有一个解释!她如今却跟他置起气来,这不冷不淡的语气,瞬间就能点燃他心头怒火。 可听见她那脆弱的声音和微蹙的眉头,便又心中不忍。 “正是因为身体没好,才不能去住机弩房!”苍渊声音柔软了下来,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定。 “我……”江吟之还想要拒绝。 哪知苍渊竟猛地弯腰将她抱起,大步流星的进了房里,将她放到了床上。 不由分说的便来解她的衣服。 吓得江吟之条件反射猛地往床里一缩。 苍渊一怔,双手只触碰到了冰冷的空气,顿了顿,收回了手。 “不劳烦都尉,我自己来!”江吟之快速的脱掉了外衣,再快速的钻进了被子里。 苍渊能明显的感觉到她的防备,像是被人掐住了心脏一般难受,胸口闷得慌。 快速的脱掉外衣,他也躺了下来。 一道内力熄灭了桌上的烛火,房间变得黑暗,他侧目看了一眼床里侧的人。 这是头一次,他恨这张床怎么这么大! 第一百一十八章 老太太自缢身亡 一张床上的两个人,中间却像是隔了一条银河一般。 苍渊小心翼翼的往里边靠了靠,但距离还是那么远。 便假装熟睡的翻了个身,将手臂给搭了过去,哪知竟只有手掌搭在了她肩上。 江吟之感觉到了,只是并未闪躲。 那只手就这么静静的放了一会,发现她似乎并不抗拒时,苍渊索性便移了过来,一把将她抱在了怀里,闻着她发丝的香气,便觉得格外的安心。 江吟之心里是抗拒的,抗拒与他接触。 但身体却似乎习惯了他的气息,莫名就有一种很安心的感觉,立刻便来了睡意。 只是安稳的觉并没有睡多久。 后半夜,江吟之突然做起了噩梦,浑身冷汗,惊慌的伸着手臂张牙舞爪着,“不要!不要!我不要解毒!不要!” 苍渊猛地被惊醒,试图抓着她的双手,但江吟之却挣扎的更加厉害,嘴里喊着不要解毒不要解毒。 “是我!江吟之!是我!你醒醒!”苍渊试图叫醒她。 然而此刻的江吟之就像是陷入了沉沉的梦魇中,怎么也醒不过来,反而情绪愈发激动,恐惧。 苍渊迅速起身将她抱了起来,抓着她的双手,却不慎被江吟之的指甲划伤了脸颊。 苍渊眉头紧锁,生怕她激动乱抓伤到了自己,索性一掌将她给打晕了。 看着怀里的人昏死了过去,他才松了口气,将她放在床上,盖好了被子。 桑时机敏,听见动静立刻便穿衣赶了过来,在门外候着了。 “都尉?” 苍渊低声开口:“打点热水来。” “是!” 热水打来,苍渊坐在床边,拿着打湿了的帕子擦拭江吟之额头的汗珠。 桑时点起了房内的灯,才发现都尉的脸上竟有两道血痕。 “都尉,你受伤了。” “无妨,小伤而已。”给江吟之擦拭完汗,他才揉了揉额头,有些头疼。 桑时站在一旁也是神色凝重。 苍渊一双眼眸也变得灰暗,静静的看着床上的人,眉间似有万缕愁思,沉重道:“她是不是,记得什么?” 这么严重的梦魇,还喊着不要解毒,是不是她记得解毒那晚。 思及此,他心口一阵阵抽疼。 桑时感觉都尉又在胡思乱想些什么了,劝慰道:“那晚夫人已经神志不清烧糊涂了,不可能还记得什么。想来是囚曲园的时候落下太重的心病,才会梦魇。等明日让夫人亲自处决了赫连华,她一定会慢慢好起来的!” “希望如此!”苍渊沉重叹息。 只是后半夜,她又不止一次的梦魇,浑身冒冷汗,怎么叫也叫不醒,苍渊几乎没合眼,在床边守了一整晚。 天快亮时,江吟之才稍稍安分了些。 只是苍渊也没时间休息了,即刻便要进宫。 只是临走时叮嘱桑时说:“若她今日要搬去机弩房住,就让她去。” “是。” 江吟之醒来之后,果然便要搬去机弩房。 桑时也没拦着,反而帮她布置房间,事无巨细的给她安排好,让她住着舒服,全程一句话也没问。 “奴去给姑娘准备早膳,不知姑娘今日想吃些什么?” “清粥小菜即可,不用太麻烦。” 随后桑时便去忙碌了起来。 弦音打来热水给她梳洗。 坐在铜镜前,弦音给她梳妆,忍不住问道:“小姐为何突然又搬到机弩房呢?小姐跟都尉不是和好了吗?” 江吟之看着镜中的自己,神色疲惫,而昨晚照顾她的苍渊,今日怕更是累的不行。 她感受得到他的细心他的好,也相信他不会再追究她夜潜财库的事情,只是现在过不去那道坎的人是她。 “我昨晚梦魇了很多次,都尉为了照顾我,一夜都没睡好,总不能天天都让他这样。” 弦音闻言,若有所思的点点头,“那小姐待会调制些安神香,夜里便能睡得好了!” 江吟之点点头。 给江吟之梳好妆,弦音便来到了厨房给桑时帮忙。 “桑时哥哥,昨晚小姐梦魇,想必你也没休息好,你去休息,我来。”弦音懂事的接过他手里的锅铲,熟练的翻炒起锅中的小菜来。 桑时满怀心事,想了想,忍不住问道:“弦音,你可知你家小姐为何要搬去机弩房?她跟都尉,是不是有什么隔阂?” 这些是都尉心里担心的事情,担心她记得那晚解毒的事情,担心她心里恨他。 闻言,弦音蹙眉思索道:“这我倒是不知,这几日小姐的确是多愁善感了些,话也说的少了,常常一个人坐着发呆。” 说完她又看向桑时,“要不我去问问小姐?” 桑时一惊,“别问了,免得惹你小姐不快。” “好。” 桑时神色凝重的走了,出门时叹了口气。 - 用过早膳之后,段夫人也进宫来了,给她带来了一个消息。 老太太昨夜回去之后,便自缢身亡了,因遣退了院中的丫鬟,所以直到今晨才被发现。 段夫人说完之后,欲言又止。 江吟之淡然一笑,“你想问什么就直说。” 段夫人神色凝重,谨慎开口说:“我没有恶意,也没有质问的意思,只是想知道,昨晚你是不是见过老太太?” 毕竟前一日江吟之还说老太太的报应会来的,今日一早老太太就自缢身亡了,让她很难不去思考,是不是江吟之做了什么。 江吟之坦然答道:“是。” 随后她将老太太的那些罪证全部拿出来,放到了段楚君面前。 段楚君疑惑的拿起来看了看,脸色刷的一下就白了。 “这些东西若现世,那死的可就不止老太太一人了。” 看到那些东西,段楚君才明白,江吟之此举,是保全了他们伯爵府的其他人。 一时间竟因为怀疑过江吟之而感到愧疚不已,“你今日救了整个伯爵府!这份大恩,我真不知道该如何报答才好!” 江吟之勾唇笑道:“只要你不怪我逼死你家婆母就好,这件事还望你别告诉赫连大人,我倒不是怕他恨我,只是怕他迁怒东厂,到时候不免又要多生事端。” “你放心,我一个字也不会提。” 虽然心中难免感概江吟之心狠手辣,但归根结底,逼死一个恶人,好过牵连几十上百个好人的性命。 “说起来这件事我也有错,若我能及时发现,说不定就能制止老太太犯下更大的错。今日起我便吃斋念佛,以偿罪孽。” 送走了段夫人,江吟之便前往了昭狱,亲自处决赫连华。 从中药开始一直没有清醒过的赫连华,也终于在处决这一日,清醒过来了。 第一百一十九章 是谁给你的七情毒? 昭狱处决台。 两名浑身煞气的玄衣卫抓着赫连华跪在地上,随时准备行刑。 赫连华左右张望,满脸的惊恐之色,他觉得自己就是去青楼玩了一夜而已,怎么醒来就全变样了。 直到江吟之缓缓走到他面前来,他抬起头,蓦然大怒,嘶吼道:“是你!是你害我!” 两名玄衣卫用力一把将他给摁在了地上,脚踩在他的肩膀上,赫连华整张脸都死死压在了地面上,摩擦出血痕。 江吟之拿过玄衣卫手里的大刀,刀刃落在了赫连华面前的地面上,距离赫连华的脸,仅有一指距离。 “我问你,七情毒是哪儿来的?” 赫连华想也没想的答道:“当然是买的!” 江吟之拿着大刀缓缓移动,刀刃在地上发出刺耳的声音,听得人头皮发麻。 “买的……”她漫不经心的说着,提起手中长刀便凌厉一挥。 一声凄厉的惨叫响起,伴随着一根血淋淋的手指落地。 赫连华惨叫声还未停止,江吟之便慢悠悠开口了:“我问你答,错一次便削一根手指,手指不够了,那就脚趾、耳朵、鼻子、眼睛,挨着挨着来。” 那清澈的嗓音落在赫连华耳中却犹如鬼魅般,满头大汗,脸色惨白。 她放下刀,刀刃落在了赫连华的下一根手指上,再次问道:“七情毒是哪儿来的?” 赫连华犹豫了片刻,当刀刃触碰到他手指时,他猛地闭眼大喊:“别人给的!” “谁给的?” “不……不认识……” 闻言,江吟之若有所思的点点头,“噢,不认识……” 话音未落,刀刃一斜,猛地割断赫连华的手指,断指直接飞了出去。 赫连华惨叫声愈发凄厉。 “啊——我……我真的不认识,她戴着帷帽,我没看见她的脸!”赫连华痛苦喊道。 江吟之饶有兴趣的问道:“是个女的?” 赫连华拼命点头,“是是是!” “不认识,她平白无故怎会给你七情毒?”江吟之又问。 赫连华因剧痛而声音颤抖,说:“那天晚上我从青楼里出来,喝了些酒,是在一个小巷子里遇到的她,她知道我在托关系进东厂见我娘,就给了我一大叠银票,跟我说想见我娘,拿钱就能进。” “然后她就给了我那个药,还给了我一张纸条,写了用法。” “给你下药,是她的主意,跟我无关呐!” 看到赫连华痛哭流涕的求饶,江吟之眼眸却更加冷冽。 “那张纸条呢!” 赫连华想了想,“可能在身上。” 于是两名玄衣卫将他给提了起来,一人抓着一人搜身,但是搜了半天,什么都没有。 赫连华惊慌不已,果不其然下一刻长刀又落在了他的脖子上。 “我没骗你,真的有个纸条,写的是七情毒的用法!我当时进了囚曲园给我娘也看了,纸条可能在她身上,或者是在囚曲园里!” 江吟之想了想,问了一旁的玄衣卫,“派人去囚曲园里好好找找,还有林月怜的尸体上也好好找找。” 玄衣卫答道:“可是林月怜的尸体已经运出城扔到乱葬岗了。” 江吟之不禁蹙眉,她心中已有怀疑的人,毕竟跟她有深仇大恨的女人有几个? 但那纸条不是那人亲笔写的就是身边亲信写的,可以根据笔迹来判断,害她的人到底是谁。 这也是一个重要的证据。 只是派玄衣卫到乱葬岗去翻找尸体的确不方便,“算了,林月怜那里我另想办法,派人去检查林月怜住的房间和院子!” “是!” 赫连华求饶道:“我也是被人骗了,我知道错了,你饶了我!” 江吟之不急不缓问道:“给你七情毒那个女人身形如何,看起来年纪多大?身上可有什么特殊的首饰?” 听到这里,赫连华哭的鼻涕都流出来了,“当时乌漆嘛黑的在小巷子里,我哪能看得到她身上的首饰啊!” 江吟之眼眸一冷,冷声威胁道:“那就挑你知道的说!越详细越好!” 赫连华痛苦的使劲回忆了起来,说:“她身形比较瘦,好像个子比你矮一点点,当时穿的是……一身白衣服,还吓了我一跳,我还以为是见鬼了呢,轻飘飘的样子。” 根据赫连华的描述,江吟之脑海中想到的第一个人,便是江云初! “还有别的吗?” 赫连华摇头,“真的没了!我知道的全部都说出来了!求你饶我一命!” 江吟之意味深长的勾起了唇角,把刀还给了玄衣卫,抬步离去。 那一刻赫连华心中一喜,松了口气。 然而还未来得及高兴,那玄衣卫竟一脚将他踹倒在地,高举大刀狠狠落下。 最后他的眼里只留下了那凌厉刀刃的影子,便觉脖子里有滚烫的鲜血疯狂涌出,喷溅。 鲜血洒了一地。 江吟之没有回头,径直离开了昭狱。 深若寒潭的眼眸里,泛着凌厉寒芒。 江云初,这笔账她记下了! 她准备再去一趟黑市,却不想经过一个岔路口时见到了夏明擎。 夏明擎斜靠在墙壁边上,旁边的玄衣卫殷勤的递给他一个油纸包着的大肘子,“夏校尉,你就跟弟弟透露透露,那天晚上都尉着急忙慌的召你去棠梨苑,到底是干啥啊?听不少弟兄们都说夏校尉可捞着个美差呢!” “什么好事,让弟弟也跟着沾沾光呗!” 听到这话的那一瞬,江吟之脑子里顿时嗡嗡直响,甚至心都快要跳出来了,胸口剧烈起伏。 夏明擎得意一笑,一副十分享受的样子说:“那可真是你们羡慕不来的美差啊!” “好哥哥,跟我说说呗!我保证不告诉其他人!” 夏明擎左右张望了一眼,朝那玄衣卫招了招手,示意他附耳过去。 眼看着夏明擎要开口了! “夏明擎!”江吟之走出甬道,立刻喊了他一声。 夏明擎一惊,立刻正经了起来,站得笔直,“姑奶奶!啥事啊?” 江吟之看了一眼那名玄衣卫,夏明擎便立刻对他说:“你先回去啊,改天再聊!” 说完还把那没吃的大肘子塞回给了他。 对方见到是江吟之,多少也有些畏惧,便立刻跑了。 没人了,夏明擎才走上前来,问道:“姑奶奶有什么事吩咐吗?” 江吟之神色冷漠,眼中却燃烧着熊熊烈焰。 夏明擎吓了一跳,见她不说话,这眼神更是让他有些毛骨悚然。 “是不是林月怜尸体的事情?我刚路过昭狱听见玄衣卫说了,姑奶奶放心!您的事儿就是我的事儿!我们校尉营最不怕的就是尸体,我带人去乱葬岗把林月怜的尸体找到。那什么字条,我一定给您找到!” 夏明擎十分仗义豪气的说着。 江吟之眼眸一冷,一把抽出夏明擎腰间的长刀,便朝他刺去。 夏明擎大惊失色,但反应也很快,立刻闪身躲开,喊道:“姑奶奶我又哪儿得罪你了啊?!” 他知道自己打不过江吟之,而且都尉那么看重她,他也不能还手。 更何况江吟之还是他的救命恩人。 江吟之心中怒火难消,手握长刀出手愈发凌厉起来,步步紧逼,招招都带着强烈杀气。 躲到无处可躲,一个小小失误便被江吟之抓住了机会,长刀狠狠的刺向了夏明擎的胸口。 第一百二十章 你一般是怎么哄姑娘的? 就在长刀即将要刺中夏明擎时。 一颗石子猛地飞来,击中了她的手腕。 江吟之疼的手腕一抖,长刀掉落在地。 她吃痛的捂住手腕,抬眸看向了来人。 苍渊快步而来,神色紧张的抓起她的手,“没伤着!” 江吟之抽出手,别过脸去,并未答话。 苍渊看得出她在生气,低声道:“我也是一时情急,不是故意要伤你的。” 那么紧急的情况,不这么办,夏明擎就必死无疑了。 “都尉做什么都自有道理,不必跟我解释。”江吟之语气淡然,不掺杂任何情绪。 可越是这样毫无情绪的话,越是能刺痛他。 他无奈叹息,低头看着她,“那你倒是解释解释,为什么要杀夏明擎?” 方才若不是夏明擎反应快躲得快,早就成一具尸体了,她是起了杀心的,而且杀意很强。 江吟之一惊,心中那压抑着的屈辱感如潮水般涌来,顷刻便要将她给淹没。 她不可置信的抬头看着他,翻涌的情绪忍了又忍,憋的眼眶通红,最后还是忍不住,怒道:“我为什么要杀他,都尉你心里不清楚吗!” 此刻她就像是被人扒光示众一般无地自容,紧攥着手心转身便跑。 苍渊的心猛地揪了一下,顿时愣住了。 他……应该知道什么? 满腹疑虑,他转身看向了夏明擎。 那森然的眼神吓得夏明擎心中一颤,连忙解释:“都尉,我可真是什么都没说啊!我发誓,那天晚上的事情我一个字都没提!” 说完之后,他忽然又想到了什么,猛地一拍大腿,“我知道了!” “夫人来的时候,有个刚进校尉营的小子跑来给我献殷勤,问我那天晚上被急匆匆叫去棠梨苑是不是接了个好差事。我当然不可能实话告诉他,就随便瞎掰了些告诉他。” “但还没说出口呢,夫人就来了!当时她的眼神就怪怪的!” “都尉,夫人应该是误会我把那天晚上她中七情毒的事情给说出去了。” 这是夏明擎能想到的唯一的可能了。 苍渊听完之后,半信半疑。 喃喃道:“仅仅是因为这个吗?” 她不是那么小气的人,仅仅只是中七情毒,并未真的出事,她生气是正常的,但不至于因此要夏明擎的性命。 夏明擎见都尉怀疑,斩钉截铁的说:“都尉,中七情毒这可不是小事啊!这京中的权贵千金,要有哪一个传出去中了这七情毒的,那是能被流言蜚语逼得自尽的!” “夫人虽然不是寻常千金小姐,但毕竟是个女子,有的声誉还是在乎的!” 听夏明擎这么说,似乎也有道理。 随即眼神凌厉的看了他一眼,“管好你的嘴,即便是瞎掰也别再提那晚的事情!” 夏明擎也是后怕,“是,我也不敢再提了!” 一个小小的误会,能要他命啊! “这几天出城去,先躲两天。” “好!” 夏明擎正要走,忽然苍渊又叫住了他。 “都尉还有什么事要吩咐?” 苍渊皱着眉,犹豫了一下,问道:“你一般是怎么哄姑娘的?” 听到这个问题的时候,夏明擎甚至怀疑自己的耳朵出了问题,感到难以置信,“啊?” “问你话呢!”苍渊声音冷冽。 这东厂里都是太监,唯一不是太监的只有校尉营的人了,也只能问夏明擎。 夏明擎连忙说:“这……我接触的,都是青楼女子,没哄过大家闺秀啊!” “但是姑娘,一般都喜欢花儿啊,首饰啊之类的,反正就是看起来美美的就行!” 夏明擎洋洋得意的说着,也从未想过还能传授都尉几招哄姑娘的法子。 闻言,苍渊觉得有那么几分道理,又说:“那有什么东西是你见过最美的?” 这下彻底难住夏明擎了,他绞尽脑汁的说了一连串的东西,但苍渊都不满意。 “这样都尉,容我回去再好好想想,我想到了再来禀报您!” 见他也是个靠不住的,苍渊一拂衣袖抬步而去,“算了,我自己想。” 知道江吟之在生气,没想好送什么东西哄她之前,都不敢去见她。 江吟之搬进了机弩房住下,白天苍渊不在棠梨苑,她便出来在院子里坐坐。 用过晚膳之后便在机弩房歇下,苍渊回来时,机弩房的灯已经早早熄灭了。 好几个夜里,苍渊一个人静静站在机弩房外,什么也不做,就是静静的站着。 两人的相处又变成了之前那样,住在一个院里,相隔一墙而眠,这么近的距离,却巧合的每天都见不到一面。 江吟之迫不及待的想要去黑市,纠结许久还是不想去找苍渊开口。 便找到了桑时。 让桑时去跟都尉请示,问她的禁足解禁了没有。 还特别提起出去是为了查七情毒的事情。 当桑时将这些告诉苍渊时,苍渊心头不是滋味,面色凝重,“果然她还在怨我。” - 阴雨绵绵,原本桑时劝她明日再出去,但是江吟之等不及,来到了黑市。 来的时候,独眼还在店里翘着腿喝酒。 “江姑娘,你怎么来了。”独眼听见声音,连忙起身相迎。 “今日来是想问你一件事,你知道七情毒吗?” 闻言,独眼又是一惊。 不禁苦笑:“江姑娘你怎么总是问我些奇毒啊,这七情毒也是之前毒老头炼制的毒药,整个黑市里只有他才有!这毒也有好多年没见过了,你怎么突然问我这个?” 江吟之眉头一皱,感到有些吃惊。 “好几年没见过了?那除了毒老头,黑市里还有谁有这个毒药?” 这七情毒是江云初给赫连华的,但是江云初的七情毒是哪里来的,除了黑市,她还能去哪儿买到七情毒? 独眼认真的想了想,说:“这七情毒跟百里枯荣那些毒药不一样!” “这七情毒是毒老头研制出来唯一没有外传的毒,因为这毒太下三滥了!这黑市里的人很多都知道七情毒,但他们绝对都没见过七情毒长什么样!” “我可以跟你说,这七情毒只有毒老头才有!要么他死了,这毒外传给徒弟了。否则外人绝不可能有七情毒!” 独眼斩钉截铁的说着。 见他如此坚定的样子,江吟之眸色一沉。 第一百二十一章 江云初没有来过黑市! “你对七情毒了解多少?”江吟之也知道这毒是无法解的,每个月都会发作一次。 独眼说:“这七情毒据说是融合了四十多种剧毒提炼出来的,也只有毒老头才有解药。当年他的七情毒只提炼了一瓶,之后再也没有炼过七情毒。” “中此毒者,须与人交合方能解毒,否则必定血脉暴涨而亡!并且每个月都会毒发一次,也是一样的解毒方法,无论男女!” 听到这里,江吟之心中一沉,但仍旧抱着一丝希望,“就没有别的控制毒发的药?一点办法都没有吗?” 独眼想了想,摇了摇头,“或许有,但我还从来没听说过。” 见她问的这么多,又好奇的问她:“难道江姑娘是有朋友中这个毒了吗?” 江吟之回过神来,点了点头,说:“你在黑市帮我打听打听,有关七情毒解毒方法的,有任何线索都可以告诉我!当然,能打听到毒老头在哪儿就更好了!” 说完,她往桌上放了一叠银票。 独眼连忙收钱,答应道:“放心,有消息我就告诉你!” 又不禁疑惑的皱起眉,“话说现在竟然有人中七情毒,说不定就是毒老头做的呢,好好查一查,或许就能找到毒老头!” 毕竟这毒只有毒老头才有。 毒老头消失这么多年,七情毒也跟着消失了,却又在这个时候七情毒现世,那肯定是毒老头也现世了。 独眼肯定的想着。 独眼这话提醒到江吟之了。 之前百里枯荣的事情她就怀疑江云初背后还有其他人,结合起这次七情毒的事情来看,毒老头或许已经在帮人做事。 而那个人,也就是江云初背后的人。 想到些什么,她匆匆的离开了黑市。 只是不到半个时辰,她又来了,还带来了一个姑娘。 那姑娘穿着白衣带着帷帽,身形瘦弱,若是认识江云初的,一定会把这姑娘认成江云初。 “独眼,你仔细看看,她是你之前见到的那个花重金买下毒老头毒药的女人吗?” 虽然有些为难独眼了,但是独眼看了一眼,便摇了摇头,“不是她!绝对不是她!” 独眼说:“那个女人没那么瘦,走起路来气势十足,哪有半点病弱姿态。” 这下可以确定的是,买走毒老头毒药的女人,不是江云初。 但毒老头跟那个女人有关系,那个女人,或许又跟江云初有关联。 “好,我知道了。” 离开之后,她又打听了这条街上的多家药铺,都没人见过江云初身边带着的那个姑娘,几乎都说他们黑市从来没有出现过这么病弱的女子。 这黑市位于地底,像毒药丹药这条街的铺子,长期制毒会产生一些毒素,久而久之就是毒气,散布于整个黑市。加上黑市底下原本的潮气,便会形成些许瘴气。 身体康健的人到黑市来倒是无妨,但身上有病或者体弱些的,到这儿来会有很强的反应。 来黑市的女子本就少,病弱如蒲柳的就更加没有了! 这下更加证明。 江云初没有来过黑市! 所以她给赫连华的七情毒,也是别人给她的,极有可能就是买走毒老头所有毒的那个女人! 悄然之间,似乎有什么东西连接到了一起。 江云初背后那个人,就是当年害死江家的人了! 只是没想到的是,竟是个女人…… 会是谁呢? - 机弩房。 苍渊负手而立于门口。 霍霖打开了一层一层的机关,一层一层的柜子,取出了那本视若珍宝的《千机术》。 还犹豫了好一会,才拿到苍渊面前。 “都尉。” 苍渊伸手去接,霍霖却不舍得放手。 苍渊一记冷冽的眼神,霍霖只好松手,他连忙说:“都尉,你要弄的这个星海鹊桥,太难了太难了!要不我帮您?” 苍渊淡淡的看了他一眼,知道他这是舍不得这本机关书,不在眼皮子底下不放心。 “用完本都尉自会还给你!”苍渊拿着那本千机术便抬步离去。 - 幽亭。 这个冬季已经快过去,天气渐暖,幽亭里的花草也万物复苏般盛开了,满园芬芳。 推开房门,偌大的房间里摆满了从机弩营搬来的机关工具。 年幼时曾有幸看到过一次机关大师宿通明的遗世之作——星海鹊桥。 那是他看过的这世上最美的东西了。 正好问到机弩营的霍霖就有宿通明生前撰写的机关书,而里面正好有星海鹊桥的制作之法。 所需材料都是现成的,想必对照机关书上做起来也不难。 然而真的做起来的时候,还是费了一番功夫。 一天结束,霍霖比谁都着急,四处打听找到了幽亭来。 推开门,便看到往日那高高在上不染尘埃的都尉,竟蹲在地上敲订木头,满身尘土。 他感到不可思议,这是都尉? “都尉。”霍霖走上前,便发现苍渊的手上都是木头上的倒刺划上的伤口,满手的血痕。 “都尉,这……您干不了这活!让我来!你吩咐,我做就行!” 苍渊语气不悦的说:“我自己来,没事就出去!” “我……”霍霖无奈,这又脏又累的活,都尉也真是下得去手。 “那…我去给您弄点饭菜!吃饱了才有力气!” 虽然他也有私心,希望都尉早日完成星海鹊桥,就能早点把千机术还给他。 但看到都尉这么认真的做这件事,不让任何人帮忙,心中也微微有些触动。 做星海鹊桥能是为了什么,总不能是自己欣赏着玩。 也真没想到,都尉那冷冰冰的外表下,心思竟如此细腻。 时间紧迫,苍渊只能不眠不休的在幽亭里忙碌着。 江吟之回了东厂,却奇怪接连两天都不见苍渊,就连夜里也没有回来。 忍不住去问了桑时,“桑时,都尉是不是出城去做什么任务了?怎么夜里都不回来了?” 难得夫人主动问起都尉的事情,可偏偏这回他答不上来。 “都尉并未跟我说过他去哪儿了,不过夫人也不用担心。” 江吟之点点头,并未再多问。 第一百二十二章 这是小姐心中的寄托! 没日没夜的在幽亭忙了五六天,星海鹊桥终于做的差不多了。 入夜后霍霖来给苍渊送饭,看到房间里那璀璨星光时,震撼万分,不禁感叹:“书上看过上百次的星海鹊桥,有生之年竟能在书外见到……” 苍渊满意的欣赏着自己耗费时间心血做出来的东西,回过神来后,抬步走出了房间,把房门给关上了。 霍霖还没看个清楚明白,就看不成了,“都尉,你再让我看两眼!” 苍渊语气冷冽:“不行!” 还有最后一部分,这星海鹊桥就算是大功告成了! 被拒绝了,虽然很遗憾,但霍霖还是忍不住感叹:“都尉竟然能在这么短的时间里把这星海鹊桥给做出来,可真是天赋异禀啊!” “少拍马屁。”苍渊神色淡漠,抬步离去。 若非已经深夜,他真想连夜把这星海鹊桥做完,然后带她来看。 想了想这星海鹊桥还不够完美,再忍忍,等到明日完善好了,再带她来。 - 房内窗户敞开着,寒风袭来吹动烛火跳跃,江吟之坐在床沿,看着手中的机关匣想的出神。 她觉得自己太不理智了,比起贞洁,更重要的是江家,是家人的性命。 是重霄军百万将士。 一直以来,对于前世发生过的事情她都游刃有余、胸有成竹的应对着。 可遇上前世没有发生过的事情,竟一下子慌乱至此。 七情毒,囚曲园下药,赫连华之死,都是前世没有的。 也因为她改变了前世之事,对应的也会产生新的危机和麻烦,她现在要做的是打起精神来! “小姐,风这么大你怎么也不关窗。”弦音打着热水进入房内,连忙先去把窗户关上。 江吟之回过神来,将机关匣放进了旁边的竹篓里,里面放的都是机关部件,机关匣放在这里面最不起眼。 她拿起帕子擦了擦脸,“你早些去休息。” 弦音点点头,端起水盆离开了房间。 - 翌日,江吟之去了一趟药阁,检查了那两本账册还在枯井里才放心。 睿庆关切问道:“夫人姐姐没出什么事?都好几日不见你来药阁了。” 江吟之摇摇头,“没事,最近有些忙,药阁的药材怎么样了?” 之前说好的要在十天之内搞定徐管事,通过财库的审批,拨银子去采买药材。 但这十天早就过去了。 睿庆笑着说:“徐管事从青楼回来的第二天啊,就跑到药阁来了,想找夫人姐姐,但知晓夫人姐姐在棠梨苑,他又不敢过去找。就这么磨了三四天,他就把我们递上去的账目给批了!药材早在几日前就运来了。现在什么都不缺!” “而且玄衣卫在年后也没有什么活动,也几乎没人来抓药,我们这儿很清净呢!” 听到这里,江吟之才稍稍放心些。 想来是那徐管事发现两本账册都不见了,怀疑是她偷走的,想来找她拿账本,但正好她那几日被苍渊禁足在棠梨苑。 所以徐管事以为她是故意躲着,以此要挟,便立刻把药阁递上去的账目给批了,采买了药材。 现在看来,这么个把柄在手里,不愁徐管事不听话。 药阁这儿暂时没有什么好担心的。 但最近发生的一连串事情,恐苍渊还把她盯得紧,所以她不能这么直接去找徐管事。 只能再找机会了。 - 天色渐晚,苍渊在幽亭终于忙完,仔细检查了星海鹊桥之后,心满意足的赶回了棠梨苑。 甚至连衣服都来不及换,便来到了机弩房外。 机弩房的门正开着,弦音在房间里整理床铺,他正欲上前询问江吟之去哪儿了。 便见弦音抖被子的时候掉下来一个盒子,弦音捡起那个机关匣,十分惊慌的检查了一下,发现机关匣完好时才松了口气:“这可是姑娘最宝贝的东西,还好没摔坏。” 苍渊不禁蹙眉,那个机关匣,不是她嫁进东厂之后,沈玉嵘派人送来的东西吗。 弦音将那机关匣小心翼翼的给放到了枕头底下。 一转身,便见都尉走了进来,顿时吓了一跳,“都……都尉!” 苍渊神色冷冽,冷声开口:“一个机关匣而已,能是什么宝贝。” 他走上前,拿出了枕头底下那个匣子,意图拿走。 弦音一惊,连忙阻拦:“不行啊都尉!小姐每晚都要拿着这个东西才能安稳入睡!否则必定每晚梦魇!都尉,你不能拿走!这是小姐心中的寄托啊!” 寄托二字,顿时如针一样扎入苍渊心里。 一股怒火猛地腾起,灼烧心肺。 他攥起手指,攥得发白。 看着手里属于沈玉嵘的那个机关匣,他恨不得摔个粉碎! 嫁入东厂这么久了,她的心里,竟然还有沈玉嵘! 就这么……忘不掉他吗! 弦音见他出神,趁机夺走了他手里的机关匣,如宝贝似的藏在身后,警惕的看着他后退了两步,“都尉,恕奴婢不敬,便是都尉要杀了我,这东西我也绝不能给都尉!” 看着弦音那紧张到发抖的样子,苍渊的眼神愈发冷冽,“我就让你这么害怕?” 弦音低着头不敢说话。 “你家小姐也这么害怕我?”他声音幽冷。 弦音怯怯道:“都尉威严,谁能不怕。” 苍渊眸色深沉,眼底涌上一丝寒意,微怒的转身而去。 江吟之正好回到棠梨苑,走到院门口时,便见到苍渊满面怒意的出来。 “都尉……” 苍渊目光复杂的看了她一眼,抬步离去。 不知为何,江吟之心头一窒。 看着苍渊冷冽的背影,突然心里有些堵得慌。 她回到棠梨苑,发现院子里只有弦音一人,不禁问道:“方才发生什么事了?都尉怎么好像又生气了?” 弦音低着头自责的说:“方才我在给小姐整理房间,都尉看到小姐还留着那个木匣子,就生气了。” 闻言,江吟之微微一惊。 那木匣子是沈玉嵘送来的,里面的东西早就扔了,现在放在里面的,是重霄军玉令! 她随手扔在众多机关的竹篓里,那么不起眼,不应该被发现的。 “小姐,要不去跟都尉服个软,都尉生气这么多天都没回来过了,刚刚才回来一次就又生气走了,这样下去对小姐不利啊。” 江吟之眉头紧锁,心中虽难受,但还是嘴硬道:“罢了,就这样也挺好。” 于是……苍渊就再也没回过棠梨苑。 桑时也跟着不常回棠梨苑来了,之前说的禁足似乎也早已解禁,没人管她,就连出入东厂都是自由的。 她总觉得奇怪。 之前苍渊生气,把她禁足在棠梨苑了。 可这次,却像是都不想让她留在东厂了。 这天桑时深夜回来取都尉用的东西,江吟之原本都躺下了,也连忙起身跑出房间,叫住了桑时。 “桑时,都尉最近这些日子都住在哪儿呢?” 桑时看她的眼神有些奇怪,答道:“都尉这些日子都住幽亭,姑娘不必担心。都尉也说了,姑娘若想出去的话,随时都能出去,也不必跟任何人报备,想何时归就何时归,若不想归……也行!” 江吟之的心一沉,苍渊果然是,不想让她留在东厂了吗…… 第一百二十三章 江烟儿下山回京 开春了。 柳枝抽嫩芽,高墙显绿瓦,万物复苏了。 权贵们的外出活动也多了起来,山上的雪化了,路通了,在金禅寺守了一个冬天的江烟儿也下山了。 下山途中遇到不少登山去金禅寺烧香的大家闺秀,只可惜,如今的金禅寺,只剩下蝉知一人了。 此刻的江烟儿还不知她与赫连华的婚约已经取消了,所以仍旧想要避开江家,避开她娘和江云初,直接去东厂找江吟之。 但不幸的是,入城的第一时间,江家的护卫就抓住了她。 一路被押回江家,江烟儿拼命挣扎,“放开我!” 江云初缓缓而来,神情严厉的看着她,斥责道:“江烟儿,你还要胡闹到什么时候!” 江烟儿神色不悦,冷声道:“即便你们把我抓回来,我也不会嫁给赫连华的!死也不嫁!” “你!”江云初眉头紧锁,因情绪激动有些怒意而忍不住咳嗽了起来,稍稍平稳些后,才痛心疾首的说:“都这个时候了,你还想着逃婚!” “你知道娘为了给你退婚,遭了多大的罪吗!” 闻言,江烟儿一惊,“什么?退婚?” 惊讶过后,又觉得不太可能,冷声道:“你别骗我了,婚事是娘定的,人是娘选的,她怎么会给我退婚!” 江云初一副心力交瘁的模样,痛心的苛责道:“你逃出家门这么久,你当然什么都不知道!” “当初娘给你定下这门婚事,也是看中了伯爵府的家世门风,但谁知道赫连华是个放荡浪子,当时娘发现他流连青楼时,便去给你退婚了!” “当时娘去了伯爵府,可遭了好一番羞辱才退了婚事,你如今非但不体谅重病的娘亲,反倒还怪她给你定了这门婚事!” 江云初因情绪激动,说着又剧烈咳嗽了起来。 江烟儿听到之后感到难以置信,又问:“你说的是真的?我跟赫连华的婚约真的解除了?” 江云初点点头,“不止是解除了,赫连华犯下大错已经被处死了,便是你想嫁给他,也不能了。” 闻言,江烟儿欣喜若狂。 她不敢回江家就是因为跟伯爵府的婚事,虽然当时知道这婚事的人并不多,但是娘私下跟她提起过。 原本她还担心退婚真假,但听到说赫连华人都没了,心里才彻底放心了,总不能拿人死活来欺骗她。 “婚也退了,如今娘亲病重,我的身体也……” “说不定什么时候我就走了,娘就只剩下你一个女儿了,你还是留在家里,别再走了。” 江云初眼眶红红的,苦口婆心的劝道。 冷静下来的江烟儿此时才注意到江云初的脸色苍白的可怕,毫无血色。 “如今开春了,你的身体应该会好些才对,怎么比之前更严重了呢。” 江云初并没有生病,只是身体虚弱,冬天虚弱倒是不奇怪,只是如今开春了,身体应该比冬天好些才是。 怎么还更瘦了,憔悴了不少。 江云初听见她关心自己,欣慰的笑了起来,亲昵的拉起她的手,轻声道:“我的身体倒是无碍,你随我去看看娘亲。她才真的是病得厉害!” 原本江烟儿还想着国公府里吃好喝好,她娘能病到哪里去呢。 直到看到娘的模样时,才真正的被吓了一跳。 柳氏瑟缩在床上,已经开春,天气已经暖和了不少,但床上仍旧放着三床厚厚的被褥,柳氏整个人裹着被褥满头大汗,她们推门而入时,吓得柳氏惊慌失措,钻进了被子里,一边喊着:“别过来别过来……” 江烟儿都惊呆了,看向江云初,“娘这是……” 江云初看着床上的娘,伤心的用衣袖擦了擦眼泪,“娘这样病了许久了,大夫说是癔症,无药可医,只能靠她自己想开,或是身边亲近人多开解开解。” 江烟儿连忙上前,掀开了被子,哄着柳氏起身,“娘,是我啊,我回来了。” 柳氏察觉是江烟儿时,情绪才稳定了许多。 说她不正常了,但她又认得每一个人,说她糊涂,但大多数时候都是清醒的。 “烟儿,你可终于回来了!娘想你想的好苦啊!”柳氏委屈崩溃大哭起来,紧紧地抱着江烟儿。他 毕竟是母子连心,虽然江烟儿跟家里的人都没有太深的感情,但仍旧被柳氏的哭声感染,泪水也忍不住簌簌而落。 江云初在旁边看着也忍不住擦眼泪。 柳氏哭累了,便睡下了。 江烟儿擦了擦眼泪,随江云初走出房间。 “娘为何会变成这样?她是被什么刺激到,才病成这样的?”、 闻言,江云初沉重叹息:“唉……一言难尽。” “你跟我来。” 随后,江云初领着江烟儿到了她的房间里。 江烟儿不明所以,只见江云初从一个帘子后面陆续取出好些木盒,大大小小的都有。 全部摆到了桌上。 “妹妹,这些盒子里的东西可都不是胆小的人能看的,你得先做好心理准备。” 江云初如是说着。 但说归说,也并没有给江烟儿太多时间做心理准备,说完便直接打开了其中一个木盒。 木盒一打开。 一双血淋淋的眼珠子映入眼眸。 吓得江烟儿一跳而起,猛地窜出去好些远。 江烟儿的确是被吓着了,惊魂未定的拍了拍胸口,“这是什么啊?你怎么放些这么可怕的东西在屋里?” 江云初却如司空见惯般,见着那血淋淋的眼珠子也毫无惧意。 反而还淡然的打开了其他盒子。 一个个盒子接连打开,里面血淋淋的东西都吓得江烟儿浑身一震,瞳孔放大,眼里满是惊恐之色。 她不可置信的看着淡然处之的江云初,她竟能这么平静。 “这些都是真的尸体?你竟然藏这么多尸块在房里!”江烟儿的声音都在颤抖,第一时间便想到,是不是江云初杀人了! 江云初攥紧了手中丝帕,看着她,更咽的说:“你不是问我,娘的病是怎么回事吗?是怎么被刺激成这么严重的癔症吗?这就是原因!” “你还是在有心理准备的情况下看到这些,而这个冬天,我和娘,每天都生活在被这些东西惊吓的恐惧当中。” “它会在你吃饭的时候从天而降,会在厨房的猪肉筐子里凭空出现,也会在某一个清晨,出现在房门口!甚至,会在你半夜睡觉时,出现在床上,被窝里!染上满身的血……” 江烟儿的脸色,在惊恐和震惊之中,逐渐变得惨白。 “为什么……你们为什么不报官!”江烟儿难以置信的看着桌上,还有那么多没有被打开的盒子,不敢想象里面又是装的什么可怖的东西。 江云初脸色苍白的自嘲一笑,“报官?你若知道这是何人所为,你就不会这么说了。” “是谁!你知道是谁做的?!”江烟儿震惊的看着她,急切的上前了一步。 江云初抬起头,平静的看着她,目光坚定,一字一句说:“江吟之!” 第一百二十四章 江云初百般蛊惑 “这些东西,全部都是江吟之送来的。她代替我嫁到了东厂,如今有了苍渊做靠山,报官有用吗?你觉得官府敢去得罪东厂吗?东厂只手遮天,便是闹到皇上面前,也治不了江吟之的罪……” 江云初语气中带着一丝苦涩,柔弱的拿起丝帕擦了擦眼角清泪,受尽委屈却无处可诉的模样。 江烟儿愣了好片刻才回过神来,“怎么可能,怎么可能是三姐。” 听到这话,江云初失望的哭了起来,一边哭一边说: “也不知道她给你下了什么迷魂药,让你对她这么信任。别忘了,我才是你的亲姐姐,我们才是一个娘胎里出来的!这种事情,我能骗你吗?” “当初就是因为她擅自把你给送出了城,娘急的吃不下睡不好,也是担心你的安危,才抓了她那两个丫鬟拷问。是动了点刑,但左右没要那两个丫鬟的性命。” “可她呢,怀恨在心,便杀了动刑的李婆子!你看到的这些尸体碎块,就是李婆子!” 当听到最后一句话时,江烟儿的脸色已然惨白。 当初活生生的一个人,如今就变成了这些血淋淋的东西装在盒子里,这对她来说简直是致命的冲击。 江烟儿大受打击般的后退了两步。 江云初起身走上前,握住了她的手,说:“烟儿,与东厂的婚约本来是我的,可最后嫁到东厂的人却是她。你难道还看不出江吟之的真面目吗?东厂恶名在外,哪个清白善良的姑娘敢嫁东厂去?她手段之狠毒,简直骇人听闻!” 江烟儿还处于震撼之中没回过神来。 江云初继续添油加醋道:“之前东厂掘了大理寺卿徐大人的祖坟,一句道歉都没有,在赛马比赛里江吟之还助纣为虐,仗着自己骑术精湛,赢了比赛不说,还要沈小侯爷给黄金万两,将人好一番羞辱。” “这些事情,酒馆茶楼里都能打听得到,我绝没有骗你!” 于是,江烟儿想到了金禅寺被屠。 “四姐,东厂玄衣卫是不是去过鹤峰山,挖矿铸剑?” 她有怀疑却不敢妄下定论,当时她追问蝉知,蝉知似乎是怕她去惹上不该惹的人,什么都不跟她说,但她不止一次的偷看到蝉知拿着一把刚新铸的剑。 江云初皱起眉认真的回想了一下,“我不知道具体情况,但是的确听说过,东厂派了一支铸剑营去鹤峰山,当时还是苍渊亲自前去督查的呢。” 江烟儿心中一沉,金禅寺被屠,难道真的是东厂所为…… 那个她信任的三姐,真的是心如蛇蝎? 在江云初苦口婆心的劝说下,江烟儿信了她的话,两姐妹也难得交心谈了谈话。 江烟儿告诉了她,江吟之送她出城是为了让她跟心上人蝉知远走高飞。 听到这里时,江云初震惊万分,说:“你将这事告诉江吟之,也不告诉我和娘,我们才是你最亲的人啊!” “你若非喜欢那和尚,我们会拦着你吗,你自幼便被送往了清心庵,娘心疼你,也觉得亏欠你,你有心上人,她绝不会硬要拆散你们的!” 江云初有些生气,但随后又说:“这样,待娘的病稍微好一些,咱们就去山上见见那个和尚。如若他能还俗,便早些办了你们俩的婚事,省得你总是心中不安,也省的娘再为你操心!” 江烟儿感到有些难以置信,她们竟然不会阻拦,竟然同意她喜欢上一个和尚? 只是如今即便她们同意,她也高兴不起来了。 她神色黯然的说:“不必了,他不会娶我了……” 江云初闻言,脸色一变,猛地抓住了她的手,问:“可是那和尚负了你!我定不饶他!” 江烟儿摇摇头,语气沉重:“金禅寺一夜满门被屠,只剩下蝉知一人,他师父临终前将金禅寺托付给了他。他余下这一生,都要与他的佛祖相伴了……” 在山上的那段时间,她也想过就这样在金禅寺陪着他,即便不能以夫妻的身份相守一生,她也愿意削发修行,长伴他身侧。 只不过,蝉知不同意。 说…… 她会乱他心,乱他修行。 每次想起这话,她都不知是该高兴还是该难过。 江云初脸色大变,急切问道:“什么?!金禅寺被屠?这是真的?你报官了没有啊!可知是何人所为?山匪还是流寇?” 江烟儿神色变得复杂,语气沉重道:“种种证据……都指向东厂……” 江云初听到这里才恍然大悟,“难怪你方才问我东厂上鹤鸣山挖矿铸剑的事情,竟然又是东厂!” “烟儿,这下你算是看清江吟之的真面目了?江吟之故意好心送你出城,要你去跟蝉知双宿双飞,转头就让东厂屠了金禅寺上下。” “如今看来,你的蝉知小和尚能活着,也是他福大命大造化大,否则,他很可能已经是一缕亡魂了。” 听到这里,江烟儿浑身一震! 是啊,金禅寺为什么平白无故被屠? 整个京城,知道她去金禅寺的,只有江吟之一人! 恰巧屠杀金禅寺的,又是东厂…… 她眼里猛地燃烧起了仇恨的烈焰,愤怒的攥紧了拳头,“为什么!她要做什么冲我来就好,为什么要屠金禅寺,那么多的人命……” 想到是自己给金禅寺带去的祸端,她心如刀绞,满心内疚,泪水夺眶而出。 江云初心疼的擦了擦她的眼泪,语气苦涩的说:“谁让咱们是庶出呢,她娘走的早,如今爹也走了,当家人只剩下我们娘亲,她这不是针对你,是针对我们一家人呢。” “她想要把我们一家赶出江家,她恨我们。” “自古嫡庶有别,烟儿,你以为她真的会把你当做姐妹吗?” “你难道忘了,她回来送父亲出殡那日,是如何羞辱我和娘亲的吗?” “她心中怎会有亲情,有的不过只是权势地位而已……” “烟儿,你被她骗了!” 江云初的一番话,彻底击垮了江烟儿,想到被欺骗,害得金禅寺死了那么多人,心中的怒火和恨意就快要将她活活吞噬。 她双目发红的攥紧了手心,“我不会放过她的!” 江云初点点头,心疼的将她抱入怀中,拍拍她的背,“姐姐也定不让你受这委屈!” “如今,正是让江吟之和东厂付出代价的机会!” 江烟儿痛哭不已,“要怎么做?我听你的。” 江云初动作轻柔的拍着她的后背,安慰着哭的抽搐的江烟儿,唇边却勾起了一抹得逞而冷冽的笑意。 第一百二十五章 我相信他! 翌日,东厂屠了金禅寺的消息便传出来了。 无人知晓消息是从何处散播出来的。 只是一夜之间,大到酒楼,小到街边路摊,都在议论此事。 都说是东厂之前到鹤峰山挖矿铸剑时,与金禅寺的僧人起了冲突,于是玄衣卫直接屠了整个金禅寺。 没有人怀疑消息是否属实,金禅寺的确是无人了,而东厂也的确是在鹤峰山挖过矿铸过剑,加上人们对东厂的印象,便觉得东厂做出这种事情来,一点都不奇怪。 消息愈传愈烈,只是一日时间,便传到了皇上耳中。 朝中不少敌对,纷纷上奏参了苍渊一本。 江吟之知晓此事时,更是犹如晴天落下一道惊雷,猛地意识到金禅寺被屠不是什么流寇所为,那就是故意要嫁祸给东厂的阴谋啊! 这时苍渊已经入宫,她便立即出了东厂,到京中去打听情况。 果然大街小巷都在议论此事。 路过一茶摊时,在此歇脚喝茶的男子都在讨论此事:“这东厂也真是太狠了,金禅寺百余僧人啊,竟一夜全部惨死!” 旁边卖的豆腐的老板娘叹息说:“年前我还说等天气好了,去金禅寺上香呢,真是可惜啊……” 江吟之心中莫名生出一股怒火,上前拉住那男子:“金禅寺被东厂所屠?你亲眼看见了?” 男子说:“我当然没看见,但有人看见了!” “既然没看见,你空口白牙造什么谣!” “你这姑娘有毛病!又不是我说的,这大街上的人都这么说,大家都这么说,岂会是空穴来风?”男子理直气壮的答道。 江吟之生气,正欲反驳时,忽然有人在身后扯了扯她的衣袖。 回过头,便见到了站在身后的阿宇,手里还拿着一根糖葫芦。 徐大人就站在他后边不远处,正在给商贩银子,买下了一个泥人,看样子今天徐大人很闲。 徐大人付完钱便走了过来,说:“你也不必在大街上跟人争论这些,没人会信你的话。” 江吟之牵着阿宇,跟着徐大人往人少的地方走去。 “徐大人,东厂屠了金禅寺此事可有铁证?”徐大人在朝为官,知道的消息应该会多一些。 徐大人神色凝重道:“金禅寺,还有一个小和尚活着,我第一时间就派人去查过了,他交出了一把刚铸成的新剑,一把东厂铸剑营铸造的新剑!” 说到这里,江吟之已经明白了,那把剑就是证据。 她忽的心中一沉。 “江姑娘,我看你也别操心这件事了,东厂犯下如此滔天罪孽,便是佛祖也不会放过他们的。” “如今事情闹的这么大,满城皆知,皇上绝不会轻易饶恕。我劝你啊,趁早跟东厂撇清干系!” “东厂的好日子,说不定已经到头了。” 徐大人好心提醒着江吟之。 江吟之也明白,这么多年来,薛岐掌权无法无天,怎能不惹皇上忌惮。 只要证据充分,皇上拿住了这么大的把柄,势必要将东厂一举铲除! 这次大概是东厂前所未有的危机,也是前世没有出现过的。 她眉目冷冽,眼神忽然便坚定,缓缓开口:“金禅寺被屠,绝不是苍渊所为!” 前世东厂的铸剑营也去过鹤峰山,但是前世金禅寺没有被屠! 前世他没有做,今生也必定不会做! 徐大人听到这话时,一脸惊愕,感到有些好笑的说:“我看你是对苍渊用情至深,盲目信任了!” “除了东厂,还有谁有本事能屠了整个金禅寺?” 江吟之却十分坚定的说:“我相信他,没有掺杂任何感情。他若有杀心,以他的本事有千万种方式让金禅寺的人悄无声息的死去。不会留下这么大的把柄,招惹来这么大的麻烦!” “而且东厂树敌不少,若有人屠寺嫁祸给他呢?仅凭一把新铸的剑,证明不了什么。” “我会把事情查明白的!” 说完,江吟之抬步迅速离去。 “你!”徐大人也是无语至极,看着江吟之的背影又叹了口气,“希望你是对的。” 真是没见过这么倔的人,还真跟江国公当年一模一样! 江吟之离开之后,迅速的去了香招楼。 疾风不在,还是陶晟的嗓门将他给唤回来的。 “准备马匹,去鹤峰山!” 陶晟也识趣,什么都没问,立刻去准备马车。 随后江吟之便带上疾风迅速的赶往了鹤峰山。 原本去鹤峰山要大半日的路程,两人快马加鞭,一个时辰就赶到了山上。 江吟之直奔金禅寺,见到了蝉知。 蝉知一袭红黄相间的袈裟,颇有得道高僧的仙气飘然,一双眸子格外的干净澄澈,只是他的眼里,却像是没有万物,如一潭死水。 他捻着圆润的佛珠,双手合十。 淡淡道:“烟施主早两日前,便已经下山了,如今不在金禅寺。” 他以为她是来找江烟儿的。 蝉知的眼里仍旧不起波澜,神色平静的好似世间万物,都不能让他心中生起一丝涟漪。 “我来是想要知道更多的线索,我不相信是东厂所为!”江吟之神色凝重的问道。 蝉知却说:“阿弥陀佛,施主若非官府中人,恕贫僧无可奉告!” 说完,蝉知便转身而去。 却在那一瞬,江吟之一把抓住了他的手臂,“蝉知,不想为你死去的师兄弟报仇吗?如果这件事的真相不是你现在所认知那样,你任由真凶逍遥法外,对得起你的师兄弟吗?!” 蝉知回过头来又双手合十,只是他还没开口,江吟之便抢先道:“有人帮东厂顶罪了,东厂的人,一个都不会死!” 听到这里时,蝉知波澜不惊的神情才终于有了变化。 那一瞬心中生出的不甘,让他忽然明白,念了那么久的佛经,也无法彻底涤净他心中的仇恨。 只是那一刻,心中愧对佛祖。 “施主请随我来!” 蝉知带着她来到了后山,原本是郁郁葱葱大好的一处景致,如今却是满山坟墓。 一片凄凉。 第一百二十六章 在鹤峰山找到线索 “这么说,除了一把剑之外,没有其他任何证据证明东厂屠了整个金禅寺?” 江吟之静静听完,才了解到,此事只不过多了一把新铸的剑作为证据。 而这把剑也是蝉知后来才发现的,并且一直私藏至今。 蝉知眉头微皱,“他们要屠寺,怎会留下证据。那把剑,是贯穿我师父胸膛的剑,当时师兄的身体压着他,所以才被清理武器的玄衣卫遗落在了金禅寺。” “仅仅只是一把剑,别人也可以借此嫁祸给东厂,况且你去营地搜查过,找了整整一夜也没找到你师父,可回寺里时,你师父竟又出现在寺里了。” “你在铸剑营里就没有发现任何疑点吗?” 听到这里,蝉知的眉头皱的更紧了,“玄衣卫的本事,要瞒我一人何其简单。” 江吟之却仍觉得不合理,“那就更奇怪了,为何要费尽力气瞒你?你都在铸剑营的营地里了,直接杀了你岂不干净?还顺便灭了最后一个活口,让整件事彻底死无对证!” 蝉知沉默了,似乎也在认真的思考玄衣卫这么做的目的。 只是想了半天也没想出个所以然来。 随后江吟之又去看了当时铸剑营的营地,仔细勘察了一下,并没有发现什么。 倒是在蝉知的师父师兄出事的地方,发现了一块断裂的木牌。 木牌插在泥土里。 想必是之前大雪,导致这木牌一直埋在雪里没有被发现,如今开春了,这木牌才显露出来。 “这个可是你师父师兄之物?”江吟之拿给蝉知看了看。 蝉知皱眉摇头,“并非金禅寺之物!” 江吟之拿回来又检查了一下,说:“这木牌断裂处凹凸不平,像是被震裂的……” 蝉知眉心一跳,说:“我师父的金刚掌威力无穷,这应该是歹人身上的东西!” 闻言,江吟之顿时眼眸一亮,只要查清这木牌是何人所有,便能洗清东厂清白! “今日多谢蝉知师父相告,我一定会查清真相的,绝不让金禅寺的人枉死!” 蝉知只觉得有些奇怪,但还是双手合十,行了个佛礼,目送江吟之匆匆下山。 下山途中,江吟之都拿着那木牌仔细研究,因为木牌断裂了,她手里的木牌仅有一半。 上面没有字,只有一些奇怪且并不完整的纹络,木牌质地也很普通,甚至因为被雨水泡过,有些朽了。 她打算拿这木牌去黑市找人问问。 正要跟疾风说话时,转头竟见疾风眉头紧锁,一副凝重思考的模样。 “疾风,你怎么了?” 疾风回过神来,看向了她手中那块木牌,说:“我好像见过这个……” “你见过?那你好好想想,在何处见过?”江吟之直接把木牌递给了他,紧张的看着。 疾风拿在手里,指腹仔细的摩挲着木牌上的纹路,一阵熟悉感涌来,他不由得脱口而出:“飞雪盟!” 一个并不陌生的名字响起,也顿时勾起了江吟之的思绪。 飞雪盟。 当初是在薛岐死后的一年里,江湖上才出现了飞雪盟这个组织。 不过飞雪盟很低调也很神秘,黑市里也打听不到飞雪盟的任何消息,但是在之后的那几年里,飞雪盟发展的非常迅速,连着合并了黑市里好几个组织。 在很长一段时间里,飞雪盟都是黑市里闻风丧胆的存在。 原来,飞雪盟这么早就已经成立了。 飞雪盟并不同于普通的杀手组织,他们是即便给钱也不一定帮你办事,若他们真替人办事了,那佣金必定极其昂贵! 所以,是谁出得起这个钱,找来飞雪盟屠了金禅寺? 回过神来之后,她眼神复杂的看向了疾风,只见他还在思考什么,却怎么也想不起来,格外的痛苦。 疾风这样的身手本就不像是普通人,难道他曾经也是飞雪盟的一员? 只是不知道因为什么,失忆了。 她抬手拍了拍他的肩膀,安慰道:“想不起来就别想了。” - 回京的途中,正好遇到了夏明擎的校尉营队伍,十几个人满身的泥土,还带着一股臭烘烘的味道。 经过的行人纷纷掩住了口鼻。 远远的看见她,夏明擎立刻躲到了几个兄弟背后,还从怀里掏出来一个东西,让他兄弟送过来。 一名玄衣卫跑来,递给了江吟之一个小竹筒,“夫人,这是从林月怜身上找到的那个纸条。” 江吟之连忙打开,纸条上满是泥污,但幸好上面的字迹清晰可见。 上面写着的,是七情毒的用法。 上面甚至写着,此毒用在江吟之身上,务必全部用上,让她吸入的毒素越多越好。 想到那夜囚曲园内,她闻不到任何的气息,也没有察觉到躲藏在囚曲园的赫连华,五官敏锐度大大降低,才没能闻到七情毒的味道。 在去囚曲园之前,她就中了另一种毒…… 只有弦音给她送来的下了软筋散的饭菜。 而她一直以为,是苍渊为了防止她逃出东厂,才给她下的软筋散。 现在仔细梳理下来,那软筋散,可能不止是软筋散那么简单! 她猛地意识到,她的身边,有敌人的奸细。 “疾风,你去一趟国公府。” 江吟之吩咐完后,便取出一个钱袋,扔给了那名玄衣卫。 这么久了在乱葬岗找林月怜的尸体,还真给找到了,想必也费了不少劲。 “拿去买酒。” 玄衣卫接下沉甸甸的钱袋,笑道:“多谢夫人!” - 进了京,江吟之来到了国公府外的一家茶楼二楼坐着。 没一会疾风就回来了,拿出了一叠书信。 江吟之取出书信,一一比对纸条上的字迹。 字条上的字迹娟秀,一看就是女子的笔迹,所以她让疾风去了一趟国公府,把江云初和她身边丫鬟的书信都偷了出来。 最终对比完,字迹一个都对不上! 这七情毒的用法,不是江云初和她身边人写的。 正思考着,突然见底下小巷子里闪过一抹熟悉的身影。 她起身走到栏杆边缘往下看,竟见到了江烟儿。 她正拿钱给几个乞丐,说:“你们几个去城外,务必把东厂屠寺的事情传的越远越好!” 霎时,江吟之眉头一皱。 第一百二十七章 看错了人,信错了你! 江吟之直接从二楼纵身一跃跳进了巷道里。 听见声音,江烟儿甚至没敢回头望,立刻拔腿就跑。 “江烟儿!”江吟之大喊一声,立刻追上去。 江烟儿听见她的声音时,身体一颤,非但没停下,反而加快脚步越跑越快。 街道上行人太多,导致江吟之追了好半天也没追上。 但江烟儿想要甩掉她,便试图往小巷子里跑,躲开她。 谁知正巧被江吟之被堵到了一条死胡同里。 江吟之冷声开口:“你还想往哪儿跑?” 江烟儿攥了攥手心,缓缓转过身。 江烟儿一双眼眸不知何时发红了,忍着泪,满目恨意的瞪着她,“追我有什么用,消息已经散布出去了。” 江吟之知道江烟儿必定也误会是东厂屠了金禅寺,解释道:“金禅寺的事情,并非东厂所为!你恨错人了。” 可江烟儿听到这话却情绪激动的厉声道:“他是你夫君,你当然向着他!” 话音刚落,她又自嘲般的冷笑一声,“哦不,这不就是你的计谋吗,江吟之,怪我眼瞎,看错了人,信错了你!” 江烟儿恨东厂她能理解,但是说出这番话来,江吟之却感到莫名其妙。 “我的计谋?你说屠寺是我的计谋?”江吟之微眯起眼眸,眼底泛起一丝寒意。 江烟儿眼神充满恨意的瞪着她,“难道不是吗!知道我和蝉知的事情的,只有你!也是你主动要送我出城跟蝉知私奔!可是等我上了山,东厂便屠了整个金禅寺。这一切难道不是你所为吗!” “怎么?你还想狡辩此事不是你所为?那李婆子呢?那血淋淋的尸体呢!” 闻言,江吟之微微一愣。 李婆子…… 李婆子的尸体那是多久以前的事情了。 江烟儿这般反应,那愤恨眼神中透露着的几分恐惧,必定是看到过李婆子的尸体了。 没想到江云初胆子这么大,还留着那些尸体。 “李婆子该死,我承认是我做的。但送你出城我是真心的,也没有授意东厂屠寺。” “你去金禅寺碍不着我任何事,我何必要费这么大劲对付你。你倒是该想想,最不想让你跟蝉知私奔的人是谁!” 虽然她不知道江云初是怎么知道江烟儿跟金禅寺的事情的,但是她如今能肯定,屠寺的事情,跟江云初脱不了干系。 此刻江烟儿的诸多反应便是证据。 江烟儿有一刹的恍惚,但很快便回过神来,眼神凌厉的瞪着她,“你最擅花言巧语,我绝不会再信你的话了!” 江吟之不由得轻嗤一声,“这也是江云初告诉你的?” 江烟儿没有答话,只是防备的看着她。 “江烟儿,你自己好好想想,想要你嫁给赫连华的人是谁,最不希望你逃婚的又是谁!” “我完全没有任何理由阻止你跟蝉知私奔!” 江烟儿驳斥道:“那是我亲娘,我亲姐姐!她们将我许给赫连华是因为他们不知道赫连华是什么人,如今已经给我退掉了婚事。你休要抹黑她们!” 听到这里,江吟之顿时明白了,不禁感到好笑。 “看来江云初为了给我多制造一个敌人,煞费苦心啊!你不妨去伯爵府问问,去打听打听,给你退掉婚事的人是谁。” 说完,江吟之冷冷转身离去。 多解释也无益,事实胜于雄辩。 江烟儿迟早会知道真相的。 “你什么意思!” “江吟之!” 江烟儿脸色难看的在后边喊着,但江吟之并未停下脚步。 离开之后,江吟之并没有立刻回东厂,而是找了个客栈住下。 躺在床上冷静的思考了起来。 如今一连串的事情都跟江云初扯上了关系,还剩下财库徐管事的那一条线索,便能证明东厂的幕后黑手是不是也跟江云初有关。 若这一切的幕后黑手都是同一个人。 那么事情倒是好办多了。 今日难得不在苍渊的眼皮子底下,东厂出了这么大的事情,他也没来得及安排人跟踪她。 正是个见徐管事的好机会! 想到这儿,她翻身而起,拿来纸笔,写了简短的一张字条。 “疾风,帮我送到东厂,交给徐管事。” 疾风接过字条,直接从二楼窗户一跃而下,悄然离开。 - 已过酉时,苍渊才满身疲惫的回到东厂,下意识的便走到了棠梨苑。 看到正在打扫院子的弦音时,他才猛然惊觉,他已经许久没有回过棠梨苑了。 犹豫了一下,他转身便要走。 弦音却突然惊道:“都尉!你怎么来了!” 苍渊疲惫的揉了揉额头,抬步往房间走去。 弦音赶紧去泡茶,送进了房间里,虽然接近苍渊时还是很害怕,但好在这回送茶没出差错。 见弦音恭恭敬敬又心惊胆战的站在一旁,苍渊眉头微皱,冷声道:“夫人呢?” 果然,问起江吟之时,弦音便吞吞吐吐不知该如何开口了。 “小姐她……” 苍渊眼神一冷。 “小姐她……出去了!”弦音硬着头皮答道。 “去哪儿了?” 弦音怯怯道:“东厂出了这么大的事情,小姐担心五小姐安危,出去找五小姐去了。” 苍渊目光深邃而锐利,只是看了弦音那么一眼,那闪躲的眼神便说明了一切。 她在说谎! 沉寂许久的内心再次因江吟之而生出波动,一股怒火窜上头顶,声音幽寒:“不说实话,那留着你这舌头也没什么用处了,不如当个哑巴。” 弦音顿时吓得浑身一颤,扑通跪在地上。 说:“小姐……小姐说,她没想到都尉是这么狠辣的人,若是五小姐出了什么事,她无颜再见国公爷。所以……她说她要出去冷静一下。” 虽然早有准备,但听到那些话时,仍旧不免被刺痛心脏。 世人说他屠了金禅寺,皇上说他屠了金禅寺,朝中大臣拿出各种各样的证据趁势打压他。 想要先砍断薛岐的左膀右臂。 就连皇上也想要拿他开刀。 漫天流言与污蔑他都可以不在乎,却没想到,她竟然也不相信他,认定是他屠了金禅寺。 若江烟儿真的出什么事,她是不是要用上她改造的那把金机弩刺杀他了?! 心脏一阵阵抽疼,他起身抬步离去,转身一刹,眼眸顷刻变得冰寒无比,所有情绪在顷刻间,消失殆尽。 狠辣?那是她还没见识过他真正的狠辣! 第一百二十八章 都是同一个人! 天黑,江吟之来到了香招楼。 香招楼生意很好,所以后院里极其清净。 她与疾风坐在后院门口嗑着瓜子,翘着腿等着一个人。 当四周被夜色吞没时,才终于等到了鬼鬼祟祟前来的徐管事。 他缩成一团悄悄摸摸的来到后院敲了敲门,但轻轻一敲,院门就打开了。 徐管事静悄悄的摸进了院里,喊道:“春兰~~春兰~我来啦~~” 江吟之就坐在门口,徐管事一进来,便一脚踢了门板一下,把门给关上了。 徐管事似乎是没想到这门后边有人坐着,吓了一大跳。 只是他还没来得及跳开,一把冰冷而锋利的长剑便落在了他的脖子上。 徐管事连忙抬起双手,不敢动弹,“好汉有话好好说,别动刀剑啊!” 疾风押着他到了准备好的暗室里,江吟之手里端着一碗瓜子,翘着腿坐到了椅子上。 暗室里烛火亮起时,徐管事才看到她的容貌。 他震惊万分:“江吟之?!” “是你引我来的?!” 说完之后,徐管事猛地脸色一变,“你跟香招楼是一伙的?上次也是你故意让春兰引我到香招楼,你才趁机偷了我的账册!” 江吟之勾起唇角,“敢情你现在才想明白这回事呢?” 被戏耍的愤怒感涌上心头,徐管事恼羞成怒,“卑鄙!卑鄙至极!” 江吟之漫不经心的嗑着瓜子,翘着腿慢悠悠的说:“这次找你过来,是想跟你谈个条件。” 徐管事虽然愤怒,但也不得不听话,那两本账册,是能要他命的东西。 “你跟玉泉兄妹,背后都有同一个主子?”她声音清冽,让人听不出丝毫的情绪。 徐管事脸色一变,“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 “跟我装傻没用,我用点手段你一样会开口,你也是个明白人,何必遭那罪呢。” “你贪污的银子比起玉泉兄妹只多不少,这么大笔数目,钱到哪儿去了?” “想好了再回答,可别把我当傻子糊弄。” 江吟之一边说着,一边气定神闲的嗑着瓜子。 那漫不经心的态度,的确震慑到了徐管事,因为他看不透江吟之的目的,没法糊弄。 犹豫了一下,他缓缓开口:“钱……是给重霄军的。” 江吟之勾唇一笑,“徐管事自己都说的这么没底气,想必也是不信这话的,我想听的,是你知道的一切。” 徐管事知道糊弄不了她,毕竟她查了玉泉兄妹之后,有目的的查到了他头上,给他设套。 便说明她并不相信重霄军那一套说辞。 “上面只说钱是给重霄军的,具体去哪儿了,不是我能知道的。” “跟我对接的是一个女人,每次都是戴铁制的青龙面具,看不见脸,武功很高,擅用毒针。” 又是个女人? 江吟之问道:“那你是怎么把钱给她的?” “钱财交易地点和时间都是她定的,一般会在大街上找人塞给我一张纸条,写明时间地点。我只需暗中将钱财运送到目的地即可。东西她会派人来取。” “其他的,我什么都不知道了。” 闻言,江吟之想了想,“你们一般是多久交易一次?” “有时候三四个月,有时候半年,说不准。” 江吟之:“纸条呢?你身上还有她写的纸条吗?” 徐管事沉默了许久,才垂头丧气的蹲坐到地上,脱下鞋子,从鞋底垫子里抽出了一叠纸条。 江吟之不禁看呆了,接过他递来的纸条,颇有些嫌弃的用指尖捏着,“没想到你还留了一手啊。” 徐管事冷笑说:“我只图财而已,这些东西是用来自保的。” 就是怕有朝一日财库的账被人发现,或者是被薛岐查出来。 这东西是他用来保命的。 江吟之看到字条上的笔迹,第一眼便觉得熟悉,而后眉心一跳。 立刻从怀中取出七情毒那张字条,放到一起对比,笔迹完全一样! 是出自同一人! 所有的猜测都成真了。 给她下七情毒的人,在东厂贪污钱财嫁祸给重霄军的人,屠金禅寺嫁祸给苍渊的人。 都是同一人! 这个人做这么多,都让她不禁怀疑,对方针对的到底是她,还是东厂。 看完之后,她微眯起眼眸,看向了徐管事。 那幽冷的目光,顿时看的徐管事背脊发凉,“你可不能翻脸不认人啊!账册在你手里,我的把柄也在你手里!但你别忘了,没有我,他们也会安排下一个人,但你却不知道下一个会是谁!” “东厂那么大,可就没那么好找了!” 闻言,江吟之认真的点点头,“你说的不错,既然你只是图财,那我们可以合作!” “你继续帮你背后那个人做事,听她安排,若她下次联络你,你只需要透露给我就行。其他的我自己来!” “若事成,我保你出东厂,进黑市养老,如何?” 听到她的话,徐管事动心了。 在薛岐眼皮子底下干这事本就风险极大,他也早就想抽身了,毕竟钱也赚的够多了,足够他下半辈子山珍海味安然养老了,何必还继续冒险。 只是背后那人还需要他,控制着他,他抽不了身。 若真出了什么事情,他也完全可以推脱到江吟之一人身上,反正他手里也拿着重霄军的把柄,左右都是能保命的。 “行!一言为定!”徐管事难得爽快。 - 忙完,已经是深夜了。 当务之急是证明金禅寺一案与苍渊无关,如今虽知道是飞雪盟所为,但仅凭断裂的一点点木牌,不足以当做有力的证据。 可想要查飞雪盟,只有两条线索,一是江云初,二是徐管事。 江云初如今还不知道她查到了飞雪盟,这是她的一个优势,何况江云初必定做的干干净净,不会留下证据,更不会被她屈打成招。 而徐管事,他无法主动联络飞雪盟,只能等飞雪盟的人联络他,所以现在也用不上他。 思来想去,只能再进黑市了。 当年飞雪盟出世后,最开始的动静就是拿下了黑市里好几个组织,她若提前去蹲守着,说不定能守到飞雪盟的人,或是查到与飞雪盟相关的线索。 于是,趁着夜深,前往了黑市里。 只是她没有料到,就在这一夜,京中会发生什么。 第一百二十九章 妖星临世,天罚降灾! 寂静的夜里,漆黑的夜空,带着寒意的夜风。 正值夜深人静的时刻,自黑暗的天边突然冒起红光,红光越来越强,范围越来越大,将那一片漆黑的夜空都映照成了红色。 同一时刻,寂静的国公府里突然冒起了黑烟,伴随着惊慌失措的喊声响起:“来人啊!来人啊!走水了!” 随后,火光映天。 大火来势凶猛,只是片刻便吞噬了后院的厨房和相邻的几个屋子,大有要吞没整个国公府的气势。 府里上上下下忙作一团,打水扑火。 那火焰却如一条条火龙一样,这边扑灭了,又迅速在那一头蔓延开来。 江烟儿也很快加入了扑火的队伍中。 忙碌好半天,大火却丝毫未见熄灭之势。 江烟儿被浓烟呛得直咳嗽,被火势逼的不停后退,“快去报官!这火太大了,扑不灭啊!” 江云初搀着柳氏姗姗来迟,看到这大火吓得根本不敢进后院,远远的站着,“快去找人帮忙!” 京中从来没有发生过这么大的火势,全府上下不遗余力的扑火,却根本控制不住火势,极为古怪。 很快,官府也派了人来帮忙扑火,国公府周遭的百姓们也跑来帮忙。 毕竟这大火不灭,真吞了整个国公府,那这整条街都得遭殃。 原本熄灭的街道陆陆续续的亮起灯来,喧闹不已,连着火光照亮长夜。 家家户户从家里打水来,就近的几个水井也有人守着打水。 这场大火,数百人忙碌了一个时辰,才将火势控制住。 “看,那是什么?!” 忽然有人惊呼了一声。 忙碌的众人纷纷停下手中动作。 抬头望向了那火势上空。 竟有火焰在夜空里连成了几行字。 “妖星临世,九月初九,若不诛灭,天罚降灾!” 那几行字念出来时,惊呆众人。 所有人都未曾见过如此诡异离奇的一幕! “这大火这么难扑灭,不会真的是天降灾难?”有人惊恐的说了一句。 顿时让在场所有人都陷入了恐惧。 恐惧的沉寂中,有人又惊道:“那边也烧起来了!” 众人转头望去。 那是城外很远处的一座山,远远的却也见冲天的火光,这么远的距离都能看到那大火,不知道火势有多凶猛。 其实那儿不是刚烧起来的,在国公府失火之前,那儿就已经燃烧起来了。 不过最初火势小,隔得远,大家不知道那是什么。 虽然最终在袁大人的指挥下,大家扑灭了国公府的大火,但所有人已经人心惶惶。 事情发生在国公府,理所应当的便让人猜测起此事跟国公府有关。 - 江吟之在黑市里跑了好几个地方,若非靠着苏奉之的金玉牌,轻易还真见不到那些组织的人。 关于飞雪盟的事情没打听到。 但却打听到了一个制作各种木质腰牌的手艺人。 老人姓胡,没有名字,黑市里的人叫他胡木匠。 胡木匠年纪大了,记性不太好,动作迟缓,但是黑市里的人都对他很尊重很耐心。 铺子里摆放的全部都是精致的木质器具,雕刻出来的摆件圆润光光滑,手艺是一等一的好。 为了不打草惊蛇,她没有拿出那半块断裂的木牌,只是表示自己想要做个自家下人用的腰牌,但不知道要做什么样的样式。 胡木匠听了,慢悠悠的走到柜台里取出一个极大的木盒子。 放到她面前。 “这是我做过的木牌样式,各种木头质地都有,你自己挑一挑!” “好。” 打开一看,才是一惊。 这么大的盒子,原以为起码有一百来枚木牌。 哪知道这里面的木牌都是缩小了好几倍的,只有拇指那么长,这样大小的木牌装了这么大个箱子,起码三四百枚木牌! 找了大半夜,眼睛都看花了。 最终还真找到了跟那块木牌相似的。 她对比了上半部分的纹路,几乎一模一样,只是木头泡了水,颜色发生了些变化。 她立刻拿着那个木牌去找胡木匠,哪知道他竟坐在后院的椅子上睡着了。 江吟之喊了他两声,都没有醒来,反而呼噜震天响。 无奈之下便只好去找了条毯子给他披上,先离开了铺子。 今天的确很晚了,还是明日再来找胡木匠问问。 - 回来的时候,天已经亮了。 一夜未眠的江吟之只觉得眼皮有些沉重,打算先回客栈休息一个时辰。 却无意中发现今日京中格外的热闹,街边的路人们都在讨论着什么。 客栈里的人更是争论了起来。 “这九月初九一定不是什么时间,指的就是妖星!要是九月初九妖星才降临的话,那这句话里,九月初九就应该在妖星临世前面!” 一男子郑重其事的说着。 周围众人也围着议论纷纷,“好像是啊,那这九月初九代表妖星的什么呢?会是出生的日子吗?” “有可能有可能!” 众人纷纷附和。 江吟之听着心中困惑,九月初九?不是她生辰吗? 她走上前,凑过去看。 发现桌上放着一张纸,上面写着:妖星临世,九月初九,若不诛灭,天罚降灾! “这句话是哪儿来的?”江吟之疑惑问道。 一人说道:“昨晚上发生那么大的事情,你不知道?” 江吟之摇摇头,“昨夜我不在城里。” 于是那人便跟她解释说:“昨晚啊,国公府和鹤峰山同时燃起了大火!国公府那大火啊,烧了好几个时辰,官府的人全部出动,就连那条街的百姓也跑去帮忙灭火。一大群人忙活了一整夜,才把火势给控制住!” 说着,那人又神乎其神的说:“然后就在这时啊,那夜空里的火焰,就燃烧成了这几行字!” “咱们东鸣国这么多年可没见过这么邪乎的事情!昨夜大火,必定是上天给我们的一个示警!” 听完之后,江吟之眉心一跳,顿时有种不好的预感。 因为那段话里的九月初九,是她的生辰! “说不定是有人装神弄鬼而已,想要用火焰燃烧成固定的字,并不难。” 闻言,那人反驳道:“可是这天气并不干燥,正是湿润多雨的季节,哪能烧成这么大的火势?而且久久不能扑灭!这分明就是老天降下的天罚!” “是啊是啊,这也太邪乎了!咱们得把这妖星给找出来啊,不然遭殃的可就是咱老百姓!” 看着四周情绪激动的百姓,江吟之眼眸一冷,神色平静的说: “湿润多雨的季节里,只要在柴房等地淋上火油,便是天上下雨也很难立即熄灭火势!” “这世上哪有神鬼之说,你们别自己吓自己了。” 江吟之试图让他们别那么害怕,将事情传的更加邪乎。 但她这样一说,反倒被人质疑:“你是不是在为那妖星解释什么!” 江吟之还未开口。 忽的身后一个温柔而冷冽的声音传来:“她当然不是在为妖星解释什么。” “因为——” “她就是妖星!” 第一百三十章 所以,你被休了! 江云初带着国公府的一行护卫,还有几个衙门里的捕快,气势十足的走进了客栈。 只见她直接拿出一张纸,冷声说:“九月初九,就是江吟之的生辰八字!就是妖星!” “国公府和鹤峰山大火都是因你而起,虽然你是我姐姐,但我也不得不为天下百姓考虑。” 江吟之微眯起眼眸,眸光阴寒。 周围百姓听到此言,顿时惊恐的看着江吟之,退散开来,仿佛她是什么晦气的东西,靠她近点就要倒大霉的样子。 “妖星竟然是国公府三小姐!” “她不正好嫁到了东厂吗,东厂都尉还屠了金禅寺百余僧人,看来就是被这妖星蛊惑啊!难怪昨晚鹤峰山也被一场大火给烧了!” “妖星祸国殃民!必须处死她!” 人群里有人故意挑起对江吟之的敌对,无数人跟着喊了起来:“处死江吟之!处死江吟之!” 虽然也有理智的百姓静观其变,但是也挡不住那一声强过一声的声浪。 江吟之眸光冷冽的扫视了一圈,冷声道:“人为祸事,被你们说成天降灾难。若我真是妖星,出生之日便该有一道天雷劈死我!能让我活到现在?” 江云初冷冷一笑,“是不是人为祸事,可不是你说了算!鹤峰山的大火,将整座山都给烧了,如今成了一片漆黑的焦土,这就是上天在给我们示警!是你,蛊惑东厂屠了金禅寺!你不死,何以祭枉死冤魂?” 话落,几名衙役便上前来了,还很客气的对江吟之抱了抱拳,“夫人,还请跟我们走一趟!” 江吟之没有答应。 衙役眉头一皱,“夫人,那我们只好得罪了!” 说完,几人便立刻动手押住了江吟之。 就在这时,客栈外的街道突然出现了一支气势汹汹的队伍。 四周行人纷纷退让。 一个幽冷的声音传来,“动我的人,跟我打招呼了吗?” 苍渊一身紫色蟒袍,浑身威严冰冷气质,俊美的容颜却让人不敢多看,冷冽的眼神如利刃般尖锐。 他负手而来,眉间带着几分森然戾气。 江吟之明显感觉到抓着她肩膀的那两个衙役颤抖了,小心翼翼的收回了手。 他们已经很久没见了,没想到再见竟会是这样的场合。 “都尉……”她心中微微有些激动。 然而苍渊的眼神却冰冷孤傲,看她时,依旧没有丝毫的温度。 冰冷的如刀子一样扎进她心里。 “都尉这个时候怕是都自身难保了?还想保这个妖星?”江云初一副胜利者的姿态走了过来,语气也比往日高傲了几分。 像是要在苍渊面前逞逞威风,让他看到她的聪明才智和手段。 江吟之那一刻幻想过许多苍渊可能回答的话。 以他的狂傲,他不屑跟任何人解释,也不会解释。 然而苍渊的回答,还是让她震撼在原地。 他语气淡然:“金禅寺是我屠的,一人做事一人当,本都尉从不拿女人挡箭。” 此话一出,众人震惊失色。 江云初也愣住了,苍渊猝不及防的就承认自己屠了金禅寺,这让江云初都拿不出话柄再抓江吟之。 几名衙役也愣在原地。 四周百姓们心中震惊又愤恨,恨不得往苍渊身上啐两口唾沫,可却无人敢上前,甚至大声呼吸都不敢。 天子脚下,众目睽睽之下,他敢当众承认自己屠了金禅寺,简直是猖狂到无法无天! 越是这样,倒越是没人敢惹他,心里对苍渊愈发畏惧。 “都尉,你不能……”江吟之试图阻止他。 然而苍渊头也没回的大步迈出了客栈。 带着一行玄衣卫又走了。 江吟之快步追了上去,“都尉,你不能承认自己屠了金禅寺!” 苍渊眼神冰冷的直视着前方,像是压根没看到她一样,神色平静的往前走着。 江吟之心急便抓住了他的手臂,“都尉!你不要这么冲动好不好!屠寺这是多大的罪啊?他们设下这个圈套就是为了逼你认罪的!” 用她来逼苍渊认罪。 只有他认罪,才能证明金禅寺被屠不是江吟之蛊惑,她不是妖星。 “都尉,我已经有线索了,你别那么快认罪好不好!”她再去一趟黑市,再找胡木匠好好问问,一定能找到飞雪盟的线索! 苍渊闻言,终于停下了脚步。 只是他却冷冷的勾起唇角,笑容带着一丝轻蔑,“怎么?现在怕我出事连累到你们江家,相信我没屠寺了?” 他唇边笑意愈发寒冷,幽幽道:“可惜啊,让你失望了,金禅寺是我屠的。” 说完,他果决的抬步离开。 江吟之愣在原地。 一时间有些没明白他的话。 她一直都相信他的啊! 看着苍渊那冷漠的背影,想到他为了救她而认罪,江吟之的心就猛地揪了起来,再次迅速的追了上去。 “都尉!这件事上,是不是有什么误会!” 他目不斜视,眼神冰冷,“是有挺多误会的,误会你对我有几分真心,误会你心里没有了别人。太多误会了,所以,你被休了!” 最后一句话时,他才转头看了她一眼。 只是一眼,便移开了视线。 休了…… 她被休了? 心中一沉。 胸口犹如被一块巨石压着,一阵阵窒息。 忽的身后传来一个嘲笑声:“姐姐,你被休了啊?咱们国公府历代还没出过被休弃的嫡小姐呢,姐姐你这可是头一份啊!” 江云初说着又掩面轻笑了起来,仿佛听到了什么天大的喜事一样。 江吟之眼眸一冷,转头看向她,“我被休了,你该第一个伤心才是,我回国公府,可就没你们母女的位置了!” “嘁,你以为你被休弃了,还是原来那尊贵的国公府嫡小姐吗?如今你成了妖星,苍渊认了罪,他死了,我看谁还能给你撑腰!” 江云初得意的看着她,仿佛已经胜利在望。 只是她没能满意的看到江吟之露出些许惊慌之色。 她反而还冷冷的扬起了唇角,目光灼灼的看着她,眼底带着几分杀气,一字一句的说:“江云初,别以为背后有个靠山,你就能打败我。” “迟早有一日,你会被我踩在泥里!” 说完,江吟之冷冷转身,往东厂而去。 江云初愣在原地,衣袖中的手紧攥起了拳。 江吟之是不是知道了什么? 她怎么知道她背后的靠山? 第一百三十一章 解释再多也是多余 江吟之一路追着苍渊回到了东厂,只是苍渊一路上一句话都没跟她说。 在棠梨苑门外,她拦住了准备离开的苍渊。 “都尉!我不管你接下来要做什么,都请你再等等!屠金禅寺的是飞雪盟,只要找到飞雪盟的证据,就能洗清冤屈!”江吟之心急如焚的说着。 然而苍渊的神情却无比的冷漠,抬手拂开了她抓着他衣袖的手,冷声道:“现在起,你不再是都尉夫人,给你两天的时间,收拾好你的东西,我会让桑时送你回国公府。” “都尉!你信我一次好不好!我从一开始就是相信你的!我从没怀疑过你屠了金禅寺!”江吟之只觉得此刻的解释苍白又无力。 因为苍渊根本不信。 他眼神冷漠而锐利,淡淡的看了她一眼,“该解释的时候不解释,如今解释再多也是多余。” 说罢,他冷漠的抬步离去,没有再回头。 江吟之愣在原地,似乎她和苍渊之间的误会越来越多了。 她想想,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呢…… 从夜潜财库开始! 从……弦音搬进棠梨苑开始! “小姐!你没事!我可担心死你了!” 正想着,弦音便惊慌失措的跑来,脸上还挂着泪痕,双眸发红,看起来是哭了很久。 江吟之眉头紧锁,抬手拭去她眼角泪水,“能出什么事,这么担心我。” “都尉突然来问我小姐你去了哪里,我说你去查金禅寺被屠的事情去了,都尉一听就生气了,说你不信任他。”弦音说着又哭了起来,这次是害怕的哭了,“都尉生气的样子,也太可怕了。” 江吟之心疼的拍拍她的手,拉着她进了院子,“你也不是第一次见都尉生气的样子了,难道忘了他之前差点处死你?不如我还是送你去跟琴瑟一起。” 弦音听罢,立刻吸了吸鼻子,擦干了眼泪,“我不,我死也要死在小姐身边!小姐是我唯一的亲人了。” 亲人二字,一时间让江吟之思绪复杂。 “是啊,你们也是我的亲人……” 她目光深邃的看了弦音一眼,抬步往房里走去,“先收拾东西。” 弦音一惊,“小姐真的要离开东厂吗?” 江吟之无奈一笑:“我也不想走啊,万一都尉派人把我们赶出去呢?东西收拾好,免得到时候搞得狼狈。” 弦音听了,很是心疼。 趁着弦音收拾东西,江吟之去找了一趟桑时,询问这些日子可有发生什么怪事。 但桑时也答不上来,只是摇了摇头。 “那都尉到底打算做什么,他为什么要承认自己屠了金禅寺?” 这个问题,让桑时更加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了,“姑娘,你这就为难我了,都尉不说原因,我怎么能知道呢。都尉的心思,也不是我能猜的。” 江吟之攥了攥手心,“那你能不能劝劝都尉,别那么快认罪,此事还有转机的!” 桑时遗憾的摇了摇头,“都尉要做什么,我们谁也拦不住。” 劝不住都尉,桑时也帮不了她,江吟之只好立刻出东厂,赶往黑市。 只希望都尉能慢一点行动,给她点时间,让她在胡木匠那儿把线索问出来。 以最快的速度赶到了黑市里,来到了胡木匠的铺子里。 谁知,却见铺子关了门。 那一刻她的心猛地慌了。 难道是飞雪盟察觉到什么了? 胡木匠不会出事了! 她立刻去询问周边的铺子,问了好几家,才有一男子说:“胡木匠回老家去了,好像是他儿子病重,天刚亮就急急忙忙的走了。” 闻言,江吟之立即追问:“那你知道胡木匠老家在哪儿吗?” 那人不禁笑道:“黑市里的规矩,连人真正的姓名都不知道,又怎么会知道老家在哪儿呢。” “不过啊你也不用着急,胡木匠说了,就去三天,三天就回来!” “哦对了,你是姓江吗?” 男子忽然话锋一转。 江吟之点点头。 男子转身从柜台里取出一个木牌递给了她,“这是胡木匠临走之前交给我的,说有个姑娘拿着断裂的木牌来,在盒子里找相同的木牌找了一晚上。他说啊,其实他一眼就认出来了,这个就是你要找的。” “这个木牌叫飞雪令,是他三年前替人打造的。” 听到这里,江吟之心中更加震撼。 飞雪令! 三年前打造的? 也就是说,飞雪盟三年前就成立了! 按照前世飞雪盟现世的时间,飞雪盟在江湖上起码隐藏了五年! 她接过木牌,“好,多谢!” 虽然胡木匠留下了重要的线索,但这还不够,对如今的局势起不到太大的作用。 三天。 怕是苍渊不会给她三天时间。 出了黑市,她一时也不知道该去哪儿。 这个时候,却在大街上又听到了些传闻。 “刚刚玄衣卫出动去鹤峰山了!万万没想到啊,金禅寺竟然会与敌军勾结!” “是啊,难怪东厂敢直接承认屠寺!” 闻言,江吟之眉头紧锁,与敌军勾结? 她顿时就明白了,苍渊这是造了金禅寺与敌军勾结的假证据,借此让屠寺变得顺理成章。 手段果真狠辣。 金禅寺已经被屠,于东厂而言,不过是再杀最后一人而已。 可是蝉知是无辜的,金禅寺更是无辜背上通敌罪名! - 玄衣卫回城了。 骑马在前的是苍渊,威风凛凛,身后跟着的玄衣卫气势十足,而队伍里押着的人便是蝉知。 他特地换了普通僧袍,或许是怕脏了袈裟。 他神色平静的走在队伍里,与周遭一切都格格不入。 这一幕引起许多百姓围观。 “那就是金禅寺最后一个和尚?看起来是个善良的人,真的会通敌吗?” “嗨,东厂说通敌,你还真信啊,东厂为了自保什么做不出来!” 有人小声的议论着。 江吟之在路边远远的看了一眼,心情复杂。 接下来苍渊必定会速战速决,处决蝉知,然后金禅寺的事情就彻底过去了。 明明他没有屠寺,却非要背上这个骂名,如今所做,不过只是会让百姓更加痛恨东厂罢了。 就在这时,身后突然传来一个声音。 “江吟之!” 一转头,便看到了江烟儿。 “我们谈谈。” 第一百三十二章 迷晕江吟之换蝉知 茶楼雅间。 这是江烟儿回城后第一次心平气和的坐在她的对面。 “听说你被苍渊休了。” 只是第一句话就有些扎人心窝。 “看来我想求你救救蝉知,也是我想多了。”江烟儿语气平静,却带着些许怨气。 “我的确没把握救他。”这一次,苍渊所为是下了很大的决心,冷漠的不近人情,就连桑时都求不了情,何况她呢。 听到她话的那一刻,江烟儿眸色一沉,低垂着的眼眸底下似有泪水涌动。 但她还是强忍住了。 抬起头又苦涩一笑:“罢了,我跟他毕竟有缘无分……” 江烟儿拿起桌上的酒壶倒了一杯,借酒浇愁般灌了自己好几杯。 “别喝了。”江吟之试图去阻止。 江烟儿却也给她倒了一杯,眼泛泪光的说:“陪我喝一杯。” 那一刻江吟之察觉到了些许不对劲。 端起酒杯的那一刻,更是闻到了酒里的些许异常气息。 只是她还是一仰头,饮尽了杯中之酒。 接着又陪江烟儿喝了两杯,头晕目眩的感觉顿时如潮水般涌来,眼皮沉重的完全睁不开,视线也越来越模糊。 最终眼前一黑,倒在了桌上。 江烟儿见她倒下,还使劲推了推她好几下,确定她睡死过去了,才心惊胆战的拿出准备好的绳索。 一边往江吟之身上捆,一边说:“你也别怪我,东厂做了太多恶事,即便与你无关,但你嫁给了他,如今就不能置身事外!” 正忙着,突然一只手抓住了江烟儿的手腕。 “我从来没有想过置身事外。” 江烟儿浑身一颤,震惊的看着她,惊恐的后退了两步,“你!你不是……” 她分明看见江吟之喝下那几杯酒的啊! 江吟之抬起手,手心赫然一条血痕,她从怀中拿出丝帕,缠住了手心的伤口。 酒她喝了,只不过及时的将药力逼出了体外。 她所练气功,虽然对付不了体内的七情毒,但是对付这些迷魂药还绰绰有余。 重要的是江烟儿演技太拙劣,她一眼就识破了,所以才早有防备。 “你早就防着我了!”江烟儿震惊的看着她。 “今日蝉知被抓,你来找我肯定不止是喝酒这么简单,你太心急了。”江吟之淡淡答道。 包扎好手上的伤口,她抬头看向江烟儿,“说,迷晕我是不是要把我送给江云初。” “你明知道她恨我入骨,把我交给她?你有那么恨我?” 闻言,江烟儿连忙反驳:“我没打算要你性命!我只是迷晕你拿你去跟苍渊换蝉知而已!” 那天小巷里之后,她就去伯爵府打听过了,给她退婚的的的确确是江吟之,并非她娘柳氏。 江云初骗了她。 她也知道误会了江吟之。 但是如今东厂抓了蝉知是事实,若不救他,他必死无疑! 虽然她相信那些事情跟江吟之没有关系,但跟东厂铁定脱不了干系! 唯一的办法,只有用江吟之换蝉知了。 “这是江云初给你出的主意?”江吟之有些惊讶的挑挑眉。 江烟儿别过脸去,冷声道:“是谁出的主意重要吗!反正你也不会帮我救蝉知。” 江吟之想了想,缓缓开口:“那我跟你打个赌,赌江云初不会拿我换蝉知!” “你说我不会帮你救蝉知,而江云初,即便有机会救蝉知,她也会让他死!” 闻言,江烟儿顿时一怒,“你胡说!” 江吟之勾唇一笑,“那你敢不敢跟我赌?” 江烟儿认真的思考了一会,果断应下:“好!我跟你赌!” - 迷晕江吟之,用绳索将她给绑了起来。 随后江烟儿便跑到外面走廊,看到了街道下不远处的江云初,她朝江云初点头示意后,江云初便带着十几个身着黑衣的男子进了茶楼。 谨慎的关上门,江云初立即检查昏迷的江吟之,确认她真的昏迷过去才放心。 “果然还是得你出面,江吟之才没有防备。”江云初得意一笑。 几名男子立即架起江吟之离开。 江烟儿一把抓住江云初的手臂,“你确定能拿她换到蝉知?” 江云初温柔一笑,拍了拍她的手背,“放心,姐姐答应你的事情,一定会做到的!即便江吟之换不到蝉知,我也会想办法帮你把蝉知救出来!” 江烟儿心中有些不安,点了点头。 随后江云初带着人立刻离开,下了楼直接走的后院,在后门巷道里有一辆马车正等候着,抓着江吟之匆匆上了马车,便驾车离开了。 待他们走后,江烟儿才从后门悄悄走出来。 仔细的查看地面。 江吟之说:“待会我装晕被他们带走,会暗中留下些药粉,落在地面有细微颗粒光芒,你慢慢跟过来就行。” 想着,果真在地上看到了些许光芒,在太阳光的照耀下更加明显。 她跟不上马车的速度,只能循着地面的药粉,一路跟过去。 马车在城外极其偏僻的河边停下,此处有一间茅草屋,几名黑衣人立刻散开警惕着四周。 江云初费力的把江吟之从马车上拖了下来。 江吟之重摔在地,剧痛让她迷迷糊糊醒了来。 “江云初!”她眼皮沉重的抬不起来,声音也格外虚弱。 见状,江云初便放下了戒心,慢悠悠上前蹲了下来,手指拂过她脸颊发丝,勾唇冷笑:“抓你,也没有那么难,我说过了,没了苍渊给你撑腰,你什么都不是!” 她唇边笑意更甚,幽幽道:“你看这儿风景多好,方圆五里都没有旁人,我在这儿对你做任何事情,都没人会知道!” 江吟之挣扎着试图起身,却被江云初两根手指轻轻按倒在地。 江云初得意的笑着:“没用的!你体内的闭气散还没解,五官敏锐度大大减弱,导致你闻不到任何药和毒的气息,如今的你就像是一个废人,任人宰割。” 闭气散?! 江吟之艰难开口:“我何时中过闭气散!” 闻言,江云初震惊的看着她,顿时仰天大笑,“过了这么久,你竟还不知道是何时中的闭气散!” “江吟之啊江吟之,你那么聪明,武功那么厉害,被最亲近的人算计却不知,我真是替你感到悲哀啊!” 这一次江云初似乎是下了决心要杀她,也坚定的认为此刻不会有人来救她,所以毫无顾忌的说出了些秘密。 江云初得意的看着她狼狈的模样,笑道:“七情毒的滋味如何?” “为了让你中七情毒,采用了熏香的方式,这毒如此之烈,熏香的味道更是刺鼻。若非先让你中了闭气散,封闭五感,又怎么能让你顺利的中七情毒呢。” “江吟之,你是不是太小看我了?真以为我是个柔弱好欺的庶女吗!” 第一百三十三章 这个赌,我赢了! 江吟之苍白一笑:“是我小瞧你了!” 之前她就猜到她在棠梨苑中的药并非普通的迷药。 但听到江云初这么说,她才明白,她中的是闭气散,能让习武之人封闭五感。 而后再去囚曲园时,她已经闻不到任何气味了,因此才中了七情毒。 “不过我还是不信你一个人能做成这么多事,你背后,到底是谁在帮你?!”江吟之试图套话。 这个时候江云初正得意,还以为能套出来什么。 却不想江云初得意说:“我不会告诉你的,我要你到死,也不知道你的仇人是谁!” 又是那么熟悉的一句话。 顷刻间勾起她内心深处的仇恨。 江吟之眼眸一冷,眼底杀意弥漫。 江云初看到她那眼神的那一刻,便觉察不对,立刻后退闪躲,然而江吟之的手还是更快一步,凌厉的掐住了她的脖子。 她声音幽冷带着杀意,“有一件事你说错了,闭气散,我早就解了!” “你!”江云初被憋的满脸通红,痛苦挣扎着。 四周黑衣人闻声立即赶来,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出招攻击,四面夹击之下,江吟之只能闪躲,不得不松开了江云初。 江云初迅速逃离战场,惊慌失措的厉声喊道:“杀了她,今天必须杀了她!” 江吟之已经知道太多了! 她不敢离开,她一定要看到江吟之死在这里才行! 然而江吟之武功高强,四个黑衣人一起上也难占到任何的优势。 打斗过程中,江吟之也发现这些黑衣人都是受过训练的杀手,招招都是往她致命点攻击,准确无误且毫不留情,看来这些就是飞雪盟的人了! 战斗激烈,江吟之全身紧绷闪躲着攻击,抓对方的防守弱点。 忽的身后一道冷风袭来,长剑凌厉刺来,江吟之侧身一躲,却仍不慎被长剑刺破手臂。 她一抬手臂狠狠一手肘撞去,直击黑衣人脖子,前方利剑刺来,她扯过身侧黑衣人便挡在身前。 利落抓起身前黑衣人手中长剑,直直往前刺去。 顷刻贯穿前方黑衣人身体。 死了两个,她目光冷冽的看了一眼前方余下的两个。 得留活口! 她眼角余光瞥了一眼地上的绳索,脚尖一勾,抓住绳索一端猛地朝那两名黑衣人攻去,身形迅速的绕着两名黑衣人,利落几下便拿着绳索缠住了两人,抓住绳索的另一头狠狠一拉,便将两人捆到了一起。 两名黑衣人拼命挣扎,江吟之咬着牙大力将二人拖到远离刀剑的地方。 抬眸,凌厉的目光便锁定了不远处的江云初。 那一瞬江云初心头一颤,心中愤恨的咬了咬牙,转身便跑。 江吟之脚尖一点,飞身而上追了去。 凌厉掌风逼近江云初后背的那一刻,暗处猛然一道利箭射来。 江吟之瞳孔紧缩,纵身一个后翻堪堪躲过利箭,稳稳落地,她朝利箭射来的方向望去,见一披着黑袍的女人冲出来抓起江云初的手臂便施展轻功飞走了。 飞身而起的那一刻,江吟之看到了那黑袍女人脚上还穿着一双红色的绣花鞋。 可那身手看起来武功不弱。 想来也是飞雪盟的人。 她没有再追,而是立即转头去看那两名黑衣人。 两人起初还在挣扎试图挣开绳索,看到江吟之转头回来了,立即想要服毒自尽。 江吟之眼疾手快一脚踹了上去,一脚直接踹在两人的脸上。 抓起两个人便一拳把他们嘴里的毒药给打了出来。 正这时,远远跟着躲在角落里的江烟儿连忙跑了过来。 于是她便看到江吟之捡起地上的一把剑,直接横着插入黑衣人口中,内力一震,直接震掉了黑衣人的牙齿。 一声凄厉的惨叫传来,黑衣人满嘴鲜血直流,痛苦倒地。 江烟儿猛地脚步一滞。 江吟之却毫不犹豫的以同样的方式震碎了另一人的牙齿。 “你……既然都抓住了,何必……”江烟儿有些看不了那么残忍血腥的画面。 江吟之眼眸冷冽,淡淡道:“这些受过训练的杀手,任务失败就会自尽,以免受刑时交代出重要秘密。” “没了牙,才没法咬舌。” 江烟儿闻言,神色凝重,“你要跟我打赌,也是为了抓住他们。” 她这才明白,江吟之跟她打赌,并非是单纯的想要给她证明江云初不会救蝉知。 “这重要吗?重要的是,这个赌,我赢了!”她起身看向江烟儿,那冷冽的眼神看的江烟儿有些心虚。 江烟儿眼神闪躲,“我没想到她会骗我,还利用我。” 若非江吟之早有准备,现在怕是已经没命了。 若真是那样,就是她害死了江吟之!她这辈子心里都不会好过。 “现在看清江云初是什么人了?她比你看到的可狠毒多了,她是不会帮你救蝉知的。” “但是我跟你保证,屠寺不是苍渊所为!我已经有线索了,只要查到证据,证明苍渊的清白,那么蝉知就不会死!” 听到这里,江烟儿却脸色苍白的冷笑了一声:“屠寺什么的,我已经不关心了,我只关心蝉知能不能活着。” “不管屠寺是何人所为,东厂已经给金禅寺定了通敌的罪名,你觉得苍渊会推翻之前的那些说法,再还金禅寺一个清白吗?不!他不会!若他那样做了,就是在告诉天下人,他为达目的不折手段,假造证据陷害人命!” “即便你还了苍渊清白,他也不会还金禅寺和蝉知清白的!” 江烟儿说着,眼神里充满了绝望。 江吟之攥了攥手心,“我会尽力而为的!” 说罢,她抓起地上两名黑衣人,起身离开。 经过江烟儿身侧时,停下脚步说: “这儿不安全,不能让江云初知道你来过,赶紧回去。” 说完,她抬步离去。 江烟儿在身后突然开口:“只要你能救蝉知,你让我做什么都可以!” 江吟之并未停下脚步,带着两名黑衣人离开了此地。 救蝉知,她也没有太大把握。 但只要能从这两个杀手口中撬出什么有用的线索来,证明了苍渊的清白,那么事情就还有转机! 只是,时间不多了…… 第一百三十四章 都尉,也同样重要! 回到东厂,她立刻将两名黑衣人给带到了昭狱。 正好在这儿看到了苍渊。 他静静坐在椅子上,漫不经心的喝着茶,一名玄衣卫从隔壁的刑讯房走出来,恭敬道:“都尉,怎么都不肯承认,要不要用点重刑罚?” 江吟之闻言心中一沉,难道蝉知已经受过刑了? 苍渊淡然的点点头。 她心下一惊,连忙上前,“慢着!” 听见她的声音,苍渊眸色一暗,缓缓放下了茶杯,却并未抬头,只是语气冷漠:“这儿不是你来的地方。” “回去!” 那冷冽的驱逐语气,任谁听了都得心中生寒。 几名玄衣卫上前来意图护送她离开昭狱,江吟之从怀中取出一枚令牌,冷声开口:“督主特许过,我在东厂任何地方进出自由!你们敢违抗督主的命令?” 这是她第一次在苍渊面前用这枚令牌。 苍渊的脸色果然阴沉了许多,起身负手而来,深邃的眼眸带着几分寒意,冷冽的看了一眼她手中的令牌,“敢拿督主来压我了?” 江吟之咬咬牙,理直气壮的答道:“怎么?都尉难道连督主的令牌也可以无视了?” 就算苍渊要休了她,她还在为薛岐医治头疼隐疾,只要薛岐没赶她走,她就依旧能在东厂自由出入! 苍渊阴沉的脸上露出了一抹冷冽的笑容,“你想待在这儿也行,随你待多久,但救人,不行。” 只是一眼,他就知道江吟之来这儿的目的是什么。 江吟之立即去将那两名黑衣人给带了过来,扔到了苍渊面前,“这两个就是飞雪盟的杀手,即便都尉要替他们背了这个黑锅,也得查明真相。若是就这样轻易放过他们了,日后岂不是人人都要陷害东厂陷害都尉,让都尉背黑锅。不知道的还以为东厂好欺负呢。” 苍渊闻言,目光深邃的看了她一眼。 即便心中有怨有恨,看到此刻的她,还是忍不住被她吸引。 明明是为了救蝉知而来,却全程没有提起蝉知这两个字,反倒会拿东厂好欺来激他。 他眸光深邃,双手背在身后漫不经心道:“迂回战术对我没用,别指望我会放人。” 他话也说在前头了,金禅寺的人他不会放。 虽然也不是非要杀蝉知不可,但就是心中莫名有怨,让她看看什么是真正的心狠手辣。 江吟之也没想到苍渊会把话说的这么绝。 也不明白他为何如此决绝,明明事情还有转圜的余地,明明可以不用杀金禅寺的人也能证明清白,为何他就是怎么也不肯放了蝉知! “都尉,你不是那么心狠手辣的人,为什么非要杀了蝉知?” “金禅寺被屠,他们已经很惨了!你何必要杀了金禅寺最后一个僧人!” 或许前世不知道苍渊是个什么人,但嫁入东厂的这些日子她也看的明白,他也是有血有肉的,不是冷漠无情的杀人狂魔。 江吟之的质问,让苍渊心中压抑着的怨气猛地腾出一股怒火。 他眼眸阴沉,倏然勾起唇角,冷冷一笑,“江吟之,我真不知道你到底哪句话是真哪句话是假,我想做什么,还轮不到你来质疑!” 江吟之心中一紧,紧握起了拳头,“你一定要杀蝉知是吗!” 他不假思索,冷声答道:“是!证据已经确凿,即便他抵死不认,最迟也会在明日午时处斩!” 话音刚落,旁边的刑讯房内便传出了凌厉鞭笞声,每一声都能听出皮开肉绽的声音。 江吟之整颗心都跟着鞭声一上一下。 她紧攥着手心,指关节泛白,指甲狠狠的嵌入了掌心。 蓦然,她跪下了。 那一瞬苍渊眼里也满是惊愕,眉头紧皱。 “你这是求我?”他声音阴寒,目光更是阴鸷无比。 “是!求都尉放了蝉知!屠寺是飞雪盟所为,以昭狱的手段能撬开那两个杀手的嘴,有他们的证词就足以证明都尉的清白!” “至于金禅寺通敌,都尉也不必推翻之前的说法,只说查清那些证据也都是飞雪盟嫁祸金禅寺即可。这样,都尉也算是立下功劳,而蝉知也可免去一死。” 江吟之神色平静的说着,低垂着的眼眸里暗藏着几分隐忍。 这是她第一次下跪求他。 昭狱内众目睽睽之下,她竟如此果决的下跪求她,也不知该夸她能屈能伸,还是该难过这一跪,竟是为了别的男人! 苍渊的心里顿时犹如有万千根针扎一般,密密麻麻的痛,令人窒息。 “你为那个和尚倒是思虑周全!一个庶妹的心上人也值得你下跪求我,江吟之,是不是所有人在你心里都那么重要!”他紧咬着后槽牙,此刻心中竟连那个和尚都有些妒忌了! 意识到这一点时,他不禁感到可笑。 他堂堂东厂都尉,竟沦落到去跟一个和尚吃醋? 江吟之感觉的到苍渊身上散发出的寒意,他比刚刚,更生气了。 可如今不管她解释什么,他都不会信。 她只能这样求他放了蝉知。 她低垂着眼眸没有说话。 而苍渊的怒意无法宣泄,猛地上前用力掐住了她的下巴,逼着她抬起头直视着他。 语气凌厉道:“怎么不说话了!” 江吟之目光平静的迎着他充满怒意的眼神,缓缓开口:“都尉……也同样重要!” 那一瞬,苍渊心头一震。 眉目间的怒意顷刻消散了大半。 深邃的眼眸凝视着她,带着一丝探究,似乎想要通过她的眼神,确定她这话的真假。 江吟之的目光格外坚定,亦格外真诚。 “都尉明明没有做过屠寺的事情,可若真杀了蝉知,会让世人认为都尉是为了逃过律法而嫁祸金禅寺。” 她声音有些更咽:“我不想让都尉背上屠寺的千古骂名……” 那微微泛红的眼眶,更咽的声音,猝不及防的,便又化开了苍渊那冰冷的心。 情不自禁的就心软,情不自禁的就心疼了起来。 可想到这个女人为达目的极其隐忍,更是最擅伪装,他的心就跟着摇摆不定。 紧攥着的手心紧了又紧,最终还是松开了她,背过身去。 “国公嫡女下跪相求,本都尉今日便看在国公爷的面子。” “只要拿到两个杀手的证词,我会放了他。” 第一百三十五章 再修炼一百年,你也斗不过她! 幽暗密室里。 密室大门一关,身披黑袍的女子狠狠一巴掌扇在江云初脸上。 力道之大,江云初直接被扇倒在地。 “谁让你擅自行动的!飞雪盟的杀手借给你不是让你拿去送死的!”女子相貌姣好,黑袍下还穿着一身粉色精致的华服,然而语气却凌厉的杀气腾腾,让人心中生出几分惧意。 江云初跌坐在地捂着脸,震惊的抬起头,“你也敢打我!” 女子冷笑一声,“为何不敢?你真把自己当做国公府的小姐了?若没有我主子,你早就被江吟之弄死百来回了!” 江云初心中憋着气,却也不敢跟对方硬来。 只是衣袖下的手紧紧的攥着。 “我计划本来是天衣无缝的,一定是迷药出了问题,我让你给我些迷药,你为何不给!” 她弄不到那些奇药,能弄到的已经是黑市里最好的迷药,对付多少武功高手都绰绰有余了,但这些对付江吟之似乎完全不够。 女子听罢冷笑一声,“江云初啊江云初,你是对自己太自信了,还是太轻敌了?事到如今你还看不透江吟之是只毒蛇,可不是只小兔子!” “不是我看不起你,就是再修炼一百年,你也斗不过她的!” “若非我主子在暗处给你出谋划策,你以为凭你自己能让她摔次跟头?” 这话让江云初心中愈发怨恨,双目发红,恨不得把江吟之给抽筋扒皮! 凭什么所有人都认为她不如江吟之! 凭什么她就要输给江吟之! 她不甘心,她一定要亲手杀了江吟之! “再借给我一些人,我不要这种废物!给我一些武功高强的!”江云初试图谈条件。“如今江吟之已经知道了太多,若这个时候她跟东厂联手,飞雪盟就危险了!” 然而女子却冷冷的看了她一眼,饶有兴趣的笑道:“你说,都是同一个爹生的,为什么江吟之武功那么好,你却这般废物?” “江吟之能得你爹真传,你以为随随便便就能找到几个打得过她的吗。” 思及此她也头疼不已。 今日看江吟之出手才真的感觉到此人的恐怖,那四个人已经是飞雪盟一级杀手了。 对付江吟之,只能用阴的! 否则根本打不过! “最近借给你的人手我都会调走,你若是再整出什么幺蛾子,自己担着!主子不会再帮你了。” 说完,女子转身冷冷离去。 江云初心头一紧,心急如焚的喊道:“留两个行吗!就两个!” 没有飞雪盟杀手的保护,她害怕江吟之会不会杀上门来。 女子头也没回,语气冷漠道:“你先安分两个月再说,不能让你坏了主子的大计!” - 了却了蝉知的事情,江吟之稍微能放松些了。 她相信苍渊不是出尔反尔的人,他答应过的一定会做到。 不用担心蝉知会被处死,她便也安心的回到了棠梨苑。 弦音果真打包好了她们的东西,惴惴不安的在院子里等候着。 “小姐!咱们现在就要搬出去了吗?”弦音紧张问道。 江吟之淡然的走到石桌旁坐下,“不着急,先帮我去准备些果子来。” “准备果子做什么?”弦音不解。 “酿酒。” 弦音微微一惊,“送给都尉的?” 江吟之点点头,笑道:“最后再试试挽回一下。” 弦音听罢,乖巧点头,“那我去准备!” 很快,弦音便准备来了许多果子,还有坛子,陪着江吟之在院子里忙碌了起来。 弦音好奇问道:“小姐这是要酿果酒吗?可是女子给夫君酿酒,大多都是酿桃花酒,梅花酒啊。” 江吟之停下手中动作,认真的对她说:“你可记住了,都尉最讨厌的就是桃花酒!我已经问过桑时了,都尉喜欢喝果酒,喝桃花酒会起疹子,你小心着些。” 闻言,弦音脸色一白,“这么重要的事情,桑时哥哥竟然没有告诉我,还好这些日子没送过桃花酒去给都尉。” 江吟之忍不住笑道:“你见都尉平日里喝酒吗?” 弦音努力回想着,摇了摇头。 “那不就是了,都尉平日里不喝酒,你自然也没机会给都尉送酒。” 弦音若有所思的点点头,又愣愣问道:“那小姐还酿酒送给都尉?” 江吟之轻轻敲了敲她的头,调笑道:“傻丫头,男女之间偶尔是要喝点小酒才能谈心的。” 弦音似懂非懂的点点头。 江吟之温柔笑着,观察着弦音的反应和神情。 十三岁,本是个懵懂又单纯的年纪…… - 三日的时间,酿好了果酒。 但昭狱那边还没有消息传来,蝉知也还没被放出来。 苍渊频繁入宫,想必是朝堂上施加的压力也越来越大。 江吟之这日便趁机出了东厂,临走时交代弦音:“我有点事情得出去一趟,晚上等都尉回来,你帮我把果酒给都尉送去。” 弦音连忙叫住她,“小姐出去做什么?要我陪着吗?” 江吟之疑惑的看了她一眼,“怎么了?这也要粘着我?” 弦音答道:“小姐不在,我一个人在棠梨苑太闷了。” “那你就去药阁,跟睿庆他们聊聊天,鹤峰山还有些线索我要去查一下。” 说完,江吟之便立刻离开了。 出了东厂,先去了香招楼,找了个姑娘换上她的衣服,戴上帷帽骑马出了城前往鹤峰山。 而江吟之则换上了一身黑衣男装,戴上了一张木质面具,拿上一把长剑。 陶晟看了连连拍马屁,“夫人这一身可真是英气勃发啊!真是完全看不出是个女子呢!” 江吟之淡淡的看了他一眼,“不用拍马屁了,管好你的嘴就行!” 陶晟连忙点头哈腰:“那是!夫人放心,我这香招楼指着您吃饭呢,我哪儿敢砸自己饭碗呢!” 自从这位都尉夫人成了他们香招楼的东家,可是给他们出了不少主意,如今香招楼的生意也日渐好起来了。 重要的是,这位主子出手阔绰,香招楼里出了什么纰漏,她都能一掷千金把窟窿堵上。行内人不知道他们背后的主子是谁,但看他们这阔绰的样子,也都不敢招惹。 如今这香招楼靠住了这么大个靠山,在行内可是混的如鱼得水。 他是恨不得把这位主子当成菩萨供起来了! 随即江吟之悄然离开香招楼,前往了黑市。 三日之期已到,她来到胡木匠还大门紧闭着的铺子前等候着。 等了半个时辰也不见胡木匠回来,倒是让她担心了好一会,生怕她来找胡木匠调查飞雪盟的事情被飞雪盟察觉,然后杀人灭口。 但好在午时刚过,胡木匠回来了。 跟着胡木匠进了铺子里,胡木匠还没认出她来,问:“你要买什么啊?” 江吟之迅速关上铺子的大门,摘下了面具,“是我。” 第一百三十六章 问出飞雪盟线索 即便如此,胡木匠也看了好一会,才认出她来,“噢,是那个来找我刻木牌的姑娘。” 江吟之点点头,关心问道:“听闻您儿子重病,现在可好了?” 对于她的关心,胡木匠感到有些讶异,大概是没想到黑市里来的客人,竟然会关心他的私事。 一时间对这姑娘心生不少好感。 他笑道:“其实我没有什么儿子,我在黑市待了这么久,能比其他人更能预感风险。你来找那枚飞雪令啊,我就感觉到要出事了,所以才特地离开了三天,避避风头,确定这三天不会有杀手找上门来。” 闻言,江吟之有些诧异。 但想想也正常,能在黑市这种地方生存下去的人,都是有几分本事的。 尤其是这种深不可测的老家伙,狡猾的跟狐狸似的。 “原来如此。” “可是您在隔壁铺子给我留话说三日后回来,想必您能给我透露透露关于飞雪令的事情。” 若是不想理她,不想透露关于任何飞雪令的消息,他就不会特地让隔壁铺子给她带话了。 胡木匠缓缓的走到椅子上坐下,慢悠悠的泡起了茶,“我一把年纪的人了,也想寿终正寝。我可以做你的买卖,但不能做亏本的买卖。” 听到这里,江吟之就明白了。 立刻走上前在他对面坐下。 “您放心,摩诃商会里我有关系,让您进商会养老不成问题!” 摩诃商会如今规模宏大,是一个既安全又能赚钱的地方,即便不想赚钱,也能安安心心的养老。 摩诃商会有自己的杀手组织,所以外界的任何杀手组织都是进不去摩诃商会的。对于黑市里很多见不得光的人来说,摩诃商会是一个绝佳的藏身之所,也是个绝佳的养老之地。 听到她的话,胡木匠那浑浊的眼眸顿时一亮。 又惊又喜,“老夫还真没看走眼!你这姑娘不一般啊!摩诃商会里都有关系!” 江吟之笑了笑,又怕胡木匠不信,便拿出了金玉牌。 她要是说自己是摩诃商会的半个主子,胡木匠怕是要吓得不轻了。 看到金玉牌,胡木匠心里才彻底踏实了。 “这飞雪令是我三年前打造的,太多事情也记不太清了,只记得来找我打造飞雪令的,是一个女子。” “衣着打扮像是大户人家,出手也很阔气。” 闻言,江吟之问道:“那你仔细想想,是不是像大户人家的千金小姐?” 胡木匠思索着摇了摇头,“不不,她有功夫在身,言谈举止不像是大户人家的千金小姐,倒像是大户人家身边的管家。” 想着,胡木匠又摇摇头,“也不对,没有那么年轻的管家,不老气,也没有大户管家的刁钻气势。” “像是……” 胡木匠想了半天也不知道该怎么形容。 江吟之也跟着思考起来,猜测道:“贵气逼人?” 胡木匠点点头,“是有些贵气,气质稳重,但又不算是贵气逼人,像是宫里贵人身边的姑姑。但又不是一般的姑姑,那一身武功啊,看起来又不像是宫里的人。” 这可真是把他给难住了。 听到胡木匠这番话,江吟之心里已经有一个大概的形象轮廓。 那天救江云初的那个黑袍女子,身手就非常好,但却穿着一双精致的绣花鞋。 像是急急忙忙赶来,来不及换衣服。 倒是跟胡木匠的描述,对的上一些。 胡木匠因为没能准确描述出那女子的形象和身份,有些懊恼,使劲的回忆着。 忽的眼眸一亮,一拍桌子,“对了我想起来了!那天她来的时候正好有人在我这儿闹事,她出手的时候我看的明明白白,她左手使剑,应该是个左撇子!” 左撇子! 这可是个关键线索! “我只能想起来这么多了,她要了一批五千枚的飞雪令,交货之后她就再也没来过。” 闻言,江吟之又是一惊。 五千枚飞雪令。 意味着这飞雪令是要分配给五千个人的。 他们的目标,从一开始就那么大,要发展那么大的千人组织! 江湖上的这些组织,想要发展起来并不容易,最重要的就是钱! 而不缺钱的人也不会去干这杀人的买卖,过这刀尖舔血的日子,所以江湖上任何组织都没有一来就立下千人组织的目标的,都是从小做到大。 飞雪盟一开始就订做了五千枚飞雪令,意味着他们一开始的野心就很大,而且还很有底气。 看来东厂里被贪污的钱财,都是拿去发展飞雪盟去了。 而背后培养这支组织的人,实力雄厚! 若非被贪污钱财的是东厂,她甚至都要怀疑这飞雪盟是不是东厂暗中培养的组织了。 不过目前也不能掉以轻心,薛岐和苍渊任何一人私下培养飞雪盟,也都是有可能的。 “好,您的这些消息对我来说很重要,多谢了!” “我立刻安排让你进商会!不过你这铺子还得借我一用。” 胡木匠喜悦之情溢于言表,“我带点钱去就行了,这铺子要不要都无所谓,你拿去。” 说完还很爽快的把身上的钥匙掏出来,放到了江吟之面前。 江吟之也说到做到,立刻便联络了凌云阁的人,甚至没有亲自去见苏奉之,凌云阁也派人来了,什么话也没问,便听她吩咐,将胡木匠带走前往了商会。 从黑市出来,时辰还早。 便去香招楼坐了一会,喝了会茶。 没多久,换上她衣服去鹤峰山的迎喜姑娘就回来了。 进了房间她才摘下帷帽,呼吸有些急促:“夫人,果真如你所言,有人跟踪我!” “没有被人发现你是假的?”江吟之放下茶杯。 迎喜摇摇头,“我轻功还算不错,他们没有发觉,甚至不敢靠得太近怕被我发现。我按照夫人说的去了金禅寺里胡乱翻找了一下,又去了一趟墓地和铸剑营营地查看,他们应该是信了。” 闻言,江吟之勾出唇角,“办的不错!” 她拿出钱袋,扔了一锭银子给她。 迎喜收下银子,欣喜道:“夫人放心,我嘴严,日后若还有这样的差事夫人别忘了我!” “好。” 香招楼里还真是不少能人。 用起来可太方便了。 她前脚才刚出东厂,后脚就有人跟踪到鹤峰山去了,这东厂里果然还有飞雪盟的内应。 第一百三十七章 你帮我办件事 回到东厂时,天还没黑。 江吟之打听了一下,得知苍渊也刚回来,便悄悄的来到了棠梨苑外。 在棠梨苑外等了一会,便听见有脚步声出来,她立刻躲到了巷子转角处,微微侧头,见弦音端着果酒出门了。 她悄悄跟在弦音身后,前往了幽亭。 来到幽亭外,弦音敲了敲门,在门外等了许久。 大约一刻钟过去了,也没人来开门,弦音便试着推开了院门,发现院门并没有上锁,便直接进了院子。 “都尉?”弦音轻声喊着,敲了敲房门。 无人应答,弦音便缓缓的推开了房门,走了进去。 此刻天色已暗,一推开房门,房间里布置的星海鹊桥便自动的亮起了灯,整个房内灯火璀璨,上空如夜空星河般,美的让人移不开眼。 忽的有急促的脚步声传来,弦音一转身,便见到走到门口的苍渊,满眼的杀气。 “谁让你来的!” 弦音被吓得心头一颤,“都……都尉,我是来给都尉送酒的。” “这是小姐给都尉酿的桃花酿。” 说完,又连忙说:“不知道都尉喜不喜欢,若喝不来桃花酿,这儿还有我酿的果酒。” 苍渊目光幽冷的看着她,却并未说话。 那模样吓得弦音不轻,连忙从房内走出来,将手中端着的酒放到院中石桌上。 还拿着果酒倒了一杯,缓缓走到苍渊面前,递了上去。 “都尉,你尝尝?” 那一双清澈的明眸,清纯温柔的笑容,映着房内璀璨的灯火,清晰可见弦音今日上了妆,脸颊上了脂粉,如熟透了的桃子,粉嫩极了。 苍渊静静的看着她,并没有接下她手中酒杯。 那眼神注视的弦音的脸更红了,羞赧的低下了头,声音软糯:“都尉……” 那一声都尉响起的时候,苍渊竟一时有些恍惚。 那是江吟之睡梦中迷迷糊糊喊他的声音,软糯的,甜甜的。 回过神来,看到弦音时,他微眯起眼眸,深邃的目光带着几分杀气,“滚!” 一声呵斥,吓得弦音连忙低下头,匆匆离开。 弦音逃似的离开了,苍渊意味深长的看着她的背影,目光复杂。 院子外的江吟之听见声音也立刻躲到了角落,便见弦音从幽亭里出来,落荒而逃。 看着那抹身影,她眼底不自觉浮上一抹寒意。 脑海中回忆起当初苍渊莫名其妙发脾气的时候, 原来,都是有原因的。 - 刚入夜,江吟之失魂落魄的回到了棠梨苑。 弦音还在院子里等候着,见她回来,连忙迎上来,“小姐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没去找都尉吗?” 江吟之神情惆怅,不禁叹息:“谁知道他又发什么疯,总是生气生的莫名其妙。” 闻言,弦音愕然,有些失望的说:“啊?那我们是不是就要被赶出东厂了?” 江吟之淡淡的看了她一眼,抬步往房间走去,“怎么?你还挺想留在这儿啊。” 她前脚进了房间,后脚弦音便端了茶水送来,给她倒茶。 “我只是觉得,若小姐就这样回了府里,肯定要受尽嘲笑的。” “被夫家休弃,始终是不光彩的事情。三小姐她们抓着这次机会,还不知道要怎么冷嘲热讽呢。” 江吟之淡然一笑,“不出这事,她们就不冷嘲热讽了吗?” 弦音闻言,点点头,“倒也是!只是替小姐委屈。” 江吟之端起茶杯饮尽,若有所思道:“若是离开东厂也好,我就能把屠金禅寺的凶手抓出来了。” 听到这里,弦音一惊,“屠金禅寺的,不是都尉?那会是何人,小姐有线索了吗?” 江吟之认真的想了想,眼珠一转,“弦音,你帮我办件事!” “小姐尽管吩咐!” 江吟之一边思考一边说:“我在鹤峰山找到了一块飞雪令木牌,今日去了趟黑市查到了打造这飞雪令的木匠。只是那木匠担心说出飞雪令的事情会引来杀身之祸,所以不敢轻易告诉我,我与他约好明日城外土地庙相见。但我不能亲自去!” 弦音听得半知半解,疑惑问道:“为何?” “我查飞雪令,恐怕已经引起飞雪盟的注意了,我若亲自去,怕是不会那么顺利。” “你一直在东厂,对他们来说是个生面孔,他们不会注意到你的!你去土地庙帮我见胡木匠,拿到他给的飞雪令线索就回来!” 闻言,弦音认真的点点头,“好!” “那我明日何时出发?” 江吟之答道:“天一亮就走!你去了之后就在土地庙等着,那胡木匠是个警惕的人,他没有说明日几时出现,总之你一直等到他出现就行!到时候他手里会拿着一个铃铛,很好认的!” 弦音认真的记下,“好,我知道了!我一定会办好的!” 说完,弦音又好奇问道:“可是小姐,这个胡木匠不是不愿意告诉你飞雪令的线索吗?为何又约在土地庙见面?” “我可是花了大价钱跟他谈的条件,他手里有很重要的线索!你也不必担心有危险,他若是觉察到危险会立刻离开的!飞雪盟的人不认得你,你只需装作去土地庙上香,发现不对立刻躲起来就行,他们不会对你出手。” 怕她胆子小,江吟之还特地仔细的告诉了她遇到危险怎么办。 还有跟胡木匠的约见如何谈话,若胡木匠临时加价又该怎么应对。 她事无巨细的叮嘱着,让弦音感到她非常的重视明日的土地庙之行。 弦音听完之后,也才放心了许多,点点头,“好!” - 已过丑时,江吟之躺在床上一夜未眠。 寂静中,她敏锐的捕捉到了一丝轻微的脚步声。 她倏然睁眼,翻身而起。 轻轻推开窗,借着窗外的月光,看见弦音正悄悄的离开棠梨苑。 院门关上后,江吟之拿起架子上的衣服匆匆穿上,打开房门跟了上去。 离开棠梨苑后,弦音一路来到了校尉营外。 虽已过丑时,整个东厂格外寂静,但校尉营这边也依旧少不了值守和巡视的玄衣卫。 只是弦音在东厂也住了这么久,东厂的人都知道她是棠梨苑的人,所以也没有一个人盘问她,阻止她。 她很顺利的来到了校尉营外左边巷道里,从这儿进了校尉营后院。 江吟之悄悄跟在她身后不远处,避开了巡逻的玄衣卫,也来到了校尉营后院。 弦音对这儿熟门熟路的样子,怕是没少来这里。 悄悄跟着她一路弯弯绕绕,来到了校尉营里一个僻静的小院里,只见弦音在墙壁上有节奏的敲了六下。 很快,房间里的人就开门出来了,开门的时候还在匆忙的穿衣服。 睡梦中听见暗号立刻就能醒,这也是经过训练的杀手啊。 那男子拉着弦音到了角落里,紧张的问了些什么。 弦音凑近他耳朵说了些话,男子的脸色霎时一变。 因江吟之在小院外,距离较远,并不能听清他们说了些什么。 但随后便见弦音离开,那男子也匆匆的离开了校尉营。 江吟之又跟了那男子一段路,发现他是直接出东厂,并没有再跟任何人联络,也就没有再继续跟下去。 江吟之为了赶在弦音之前回到棠梨苑,便施展了轻功回去。 巧的是,深夜睡不着在外散步的苍渊察觉到了轻功在屋顶上飞走的人。 “都尉!”桑时也听见动静了。 苍渊眼眸一冷,脚尖一点,纵身一跃飞上了屋顶,朝着那黑暗中的身影追了过去。 第一百三十八章 你疯了吗?就那么想死? 身后有人追来时,江吟之也第一时间察觉到了。 但想到明日计划至关重要,今晚不能让弦音察觉任何异常!她加快脚步飞身一跃往棠梨苑去。 身后紧追不舍的苍渊发现前面身影朝棠梨苑方向而去时,整颗心顿时提了起来,眉头紧锁,也加快了脚步。 终于到了棠梨苑,江吟之迅速一跃到院中,推开门进了房间。 虽没有回头看对方是谁,但这儿是棠梨苑,想必对方不会再继续追来。 哪知道刚进房间,下一刻便有一个身影轻功一跃落到地面,毫不犹豫,一掌推开了房门。 微弱的月光披在他肩头,映着那冷峻刚毅的轮廓。 两人相对而立,看到对方时皆是一惊。 忽的院门被推开发出声响,江吟之回过神来,猛地一把将苍渊拉进了房间,立刻关上了房门。 苍渊不明所以,回过神来正要开口,下一刻就又被江吟之拉着推倒在床上。 “江吟之!”苍渊眉头一皱,神情冷冽。 江吟之连忙做了个嘘声的手势,推着苍渊躺进床铺里面,扯过被子给他盖上,自己则也脱掉鞋子躺到了床上。 弦音刚进院子,夜里过于安静所以房间里发出的声响十分明显。 她紧张的来到了房间门外,轻声喊到:“小姐,你醒了吗?” 江吟之几乎是在瞬息间脱掉了外衣扔到架子上,半躺下来,迷迷糊糊的开口:“弦音,我渴了。” 闻言,弦音便推门而入,点上了房内的灯,又倒了杯茶递给她。 弦音走到床边的时候,江吟之被子里的手下意识的捂住了苍渊的嘴。 那一刻苍渊惊了。 这个女人是要造反吗? “小姐今天夜里怎么醒了?”弦音没有注意到床里边还有一个人,倒是有些紧张怕江吟之听见她从外面回来。 “夜里风有点大,喉咙疼醒了,这么晚你还没睡,赶紧去休息。” 江吟之放下茶杯,打了个呵欠,随后又躺下了。 弦音见她没有问什么,才松了口气,连忙吹灭了烛火,退出了房间。 房门一关,苍渊便掀开了被子,一把拿开了捂住他嘴的那只手。 黑暗中,江吟之甚至都能看到他眼里透出来的杀气。 不知道怎么想的,江吟之便伸出手顺了顺他的胸口,让他消消气的意思。 虽然苍渊还是不满,却也配合的没有发出任何声响。 一直到弦音进屋关上了门,他低沉而冷冽的声音才在她耳边响起:“这么晚你又去干了什么?” 江吟之侧过身与他面对面躺着,勾唇挑眉道:“我说了,都尉也不会信啊,何必还浪费口舌呢。” 闻言,苍渊眉间生出一抹怒意,冷冽道:“江吟之!你已经被休了,别再厚着脸皮待在棠梨苑了!你要是对东厂还有什么图谋,别怪我不留情面!” 若是旁人听到这话已经被吓得心慌了。 但江吟之却是丝毫不慌,若苍渊有意赶她走,不会留她到这个时候,早就派人把她强行给送回国公府了。 江吟之突然往前凑了凑,猝不及防的靠近了苍渊,那一刻他整个人身体都僵住了。 黑夜中,那一双深邃的眼眸熠熠生辉。 江吟之蓦然勾起唇角,轻声道:“都尉心跳好快啊。” 苍渊喉结滚动,只觉得心跳更快了,砰砰砰的,好像每一下都要从胸腔里跳出来似的。 江吟之却越靠越近,手还摸上了他的脸颊,在他身前呵气如兰,“都尉,你脸好红啊。” “都尉,你不会是生病了?”她欺身而上,双手捧着他的脸颊,只觉得苍渊的眼神越来越冷。 猛地,苍渊一把抓住了她的手,低低吼道:“江吟之!你在做什么!” 江吟之勾起唇角莞尔一笑,趁机问道:“我想知道,那天晚上……是不是都尉给我解的毒。” 听到这里,苍渊脸色一变,意识到她是故意试探,猛地起身推开了她。 声音冷冽:“不是!” 他翻身便要下床,却被江吟之一把拽住了手臂,“如果不是都尉,那是谁?” 他静静站在床边,背对着她,似是深吸了一口气冷静了一下,声音也很快沉静下来:“我是太监,解不了你的毒。但我也不可能让其他人给你解毒!” 听到这里,江吟之心里算是舒了口气,她一直以为是夏明擎…… 听到苍渊亲口回答,她莫名就是很信任。 “你骗人!”她抓着苍渊的手臂不肯松手。 “七情毒没有解药,除了……”她一顿,又继续说:“如果不是都尉,那天晚上我就该毒发血脉爆裂而亡了!” 苍渊眉头紧锁,沉默了片刻。 随后冷声道:“我自有我的法子,你不必知道。” 说完便拂开她的手,欲抬步离去。 江吟之一咬牙,提气以内力催动体内压制着的七情毒。 原本就没有彻底解毒的七情毒在体内被内力催动,疯狂蔓延,顷刻间,毒的发作猛烈万分。 她胸口一阵剧痛,颤抖着声音喊了声:“都尉……” 苍渊脚步一滞,听出她声音不对劲,立刻转头回去查看。 一探额头,那温度顿时吓得他不轻。 意识到发生了什么时,他脸色铁青,“你疯了吗!就那么想死?” 江吟之已经被毒素吞噬的浑浑噩噩,仍坚定的抓着他的手不放开,“我只是想知道……那天晚上到底是不是都尉给我解的毒……” 若真的不是他,是旁人。 她也认了! 苍渊恨不得直接转身离开,看她那副模样却又于心不忍。 坐在床边静静看着她,眸色深沉道:“江吟之,你厉害!” 只听到这里,江吟之的意识便模糊了起来,七情毒发作的那种感觉,她一点都不陌生,但这次却一点都不害怕。 看着她意识模糊却不忘紧紧握着他的手,苍渊眸色深沉,眼底思绪复杂,“你就是吃定我不会对你见死不救……” 第一百三十九章 给飞雪盟下套! 房间的烛火点上了,院子里的灯也迅速的点上了。 熟睡中的弦音被桑时给叫了起来,让她穿着外衣就把她赶出了棠梨苑。 弦音走过院子时,看着那亮着灯的房间,紧张不已,“桑时哥哥,是小姐出什么事情了吗?” 桑时拉着她走出院子,“没什么事,都尉有话要单独跟你小姐谈,今晚你先去囚曲园住一晚。” 走出院子,弦音又吓了一跳。 整整齐齐的玄衣卫守在院子外。 桑时说完之后还让一名玄衣卫带她去囚曲园。 离开时,见到霍霖校尉也来了。 弦音不明所以,不知道今晚到底发生了什么。 但眼看着天也快亮了,还是先离开,天亮之后就立刻去城外土地庙。 只是最后回头望了一眼,见到霍霖校尉竟然进了棠梨苑里。 - 这一次清醒的时间比之前早很多。 醒来时,映入眼眸的是烛台上跳跃的烛火。 天还没亮…… 她撑着身体坐起来,也没有任何不适感,衣物完整,似乎什么都没发生。 苍渊眸色深沉的坐在椅子上,那冰冷的神情仿佛要杀人一般,带着极强的震慑力。 不知为何他脸色有些苍白,那苍白的唇色倒是更显几分威严。 “都尉……” 他没有回头。 这时,外面响起了敲门声。 苍渊嗓音低沉:“进。” 随后便见霍霖走了进来。 霍霖见到苍渊的脸色不太好,顿时有些紧张,“都尉,夫人!” 霍霖也不知道这深更半夜的把他叫来干什么,只是低着头等候吩咐,哪知道都尉不说话,夫人也不说话。 气氛怪怪的。 此刻江吟之心中充满了困惑,也着实没空搭理霍霖,只是看着苍渊,“都尉,我……” 话还未说完,苍渊似乎就知道她要说什么了。 直接起身打断了她的话,冷声道:“有什么事就交代霍霖去做,你明日不得出棠梨苑。” 说完,苍渊便冷冷的离开了房间。 江吟之微微一惊。 有什么事要交代霍霖去做? 他怎么知道她要做什么? 难道是今晚她跟踪弦音,又刻意躲着弦音的事情,被苍渊察觉到什么了? 不过也无妨,飞雪盟的事情她没打算瞒着。 若能查清飞雪盟,还能顺道把东厂贪污钱财的事情告诉苍渊,只要能证明了东厂被贪污的钱财跟重霄军没关系,都是飞雪盟设计,且有意陷害重霄军,她对苍渊也就没什么好隐瞒的了。 如今之所以不敢告诉他,是因为没有确凿的证据。 倒是不少伪造的重霄军和东厂贪污之人的来往书信证据凿凿,桩桩件件都是灭族大罪,她不敢拿家族和军队的性命去冒险。 只是不知道苍渊是不是又生气了要禁足她。 可明天至关重要,她一定要亲自去的! “夫人?”霍霖见她想什么想的出神,半天也没说话,便喊了一声。 回过神来,江吟之打量了霍霖一眼,他的个头,倒是跟胡木匠差不多…… “明天,有件事要你去办。” “夫人请吩咐!” …… 天亮,弦音早早的就出了东厂,按照江吟之说的,去了城外的土地庙里等着。 而江吟之也让霍霖乔装打扮好了,随时可以出城。 只是在苍渊这儿,被难住了。 “都尉,我今天一定要出去的,即便你要罚我,也等我回来再禁足行吗?”江吟之试图说服苍渊。 棠梨苑已经被玄衣卫给围得水泄不通,而苍渊今日更是什么都不做,就在房间里看着她,这让她想逃跑都逃不出去。 苍渊翘着腿静坐在椅子上,脸色从昨晚开始就没好过,在这儿坐了几个时辰也不说话,更是看也没看她一眼。 说他在生气,但又过于平静。 说没生气,却又要在这儿寸步不离的守着她不准她踏出房门半步。 这个时候,江吟之是一丁点也看不透这个男人。 苍渊端起茶杯,淡淡道:“哪儿也不能去,有什么事让霍霖去办就行。” 霍霖已经换上了类似胡木匠的衣服,乔装打扮了一番,披着宽大的斗篷站在一旁,也不知道接下来该做什么。 “霍霖一个人办不了!此事跟飞雪盟有关,我一定要去!” 她被飞雪盟算计了这么久,这是唯一一次给他们下套报仇的机会。 苍渊没有说话,看样子似乎还是不同意。 于是,两人又这么耗了起来。 一直快到正午,江吟之趁着苍渊离开的一小会,带上霍霖便悄悄的逃走了。 只是没走几步,就被苍渊给拦下了。 江吟之眉头紧锁,眼眸冷冽的看着他,语气也强硬了起来:“都尉,我今天是一定要出去的!” “你若再拦我,我就要怀疑你是不是跟飞雪盟有什么关系了。” 江吟之没有说假话。 她实在是怀疑苍渊将她禁在棠梨苑的目的。 苍渊眸色深沉,微微苍白的脸色很是难看,犹豫片刻才冷声道:“我陪你一起去。” 闻言,江吟之愕然。 但不容拒绝,苍渊已经抬步往外走去了。 无奈之下,江吟之只好带上苍渊。 两人都披上了黑色的斗篷,隐藏身形,策马出了东厂。 在出了城之后,江吟之与苍渊两人就慢下了速度,让霍霖独自快速前往了土地庙。 拉开距离之后,两人抄了小路往土地庙赶去,快到时下马,躲在了一片高坡上的茂密草丛后。 趴在草丛后,正好能看到底下的土地庙,还有土地庙周围的所有情况。 弦音正坐在土地庙门口的台阶上,看到身披黑袍的人策马而来了,才站起身来上前相迎。 乔装打扮的霍霖骑在马上停留了一会,观察了四周之后才跳下马。 “是胡木匠吗?”弦音小心翼翼的开口问道。 霍霖点头。 “是小姐让我帮她来取东西的,你给我。”弦音伸出手。 黑袍下,只能看见霍霖半张脸,他没有说话,但弦音也能感觉到此刻他怀疑和警惕的眼神。 “我小姐叫江吟之!真的是她让我来的!我曾是国公府的丫头,我没有骗你!不然我也不会在土地庙等你大半日!” 霍霖仍旧没有开口,只是伸出了手,朝她要一样东西。 弦音一惊,猛地想到什么,连忙从怀中取出一枚玉镯来,“这是我家小姐给我的。” 当时小姐怕她不能顺利取来东西,所以给了她这个作为信物。 霍霖拿在手里看了一下,又还给了她。 这回算是信了,他从怀中缓缓取出一封书信。 在那一刻,江吟之和苍渊都不约而同的感觉到了四周突然腾起的肃杀之气,安静的树林中不时传来鸟雀扇动翅膀的声音,安静却暗藏着无数杀机。 两人警惕的观察着四周。 江吟之闭上眼停了一会,眼眸冷冽,低声道:“起码有三十来人。” “都尉,待会你别急着动手,我今日要钓一条大鱼!” 她昨夜跟弦音说的那么认真那么重视,若弦音真是奸细且准确的传达了她的意图,那么他们会认为胡木匠手里有极其重要的线索,能证明他们身份的线索。 为了万无一失的灭口,那次救江云初走的那名女子,今日必定会现身! 第一百四十章 又让她跑了! 苍渊没有说话,他今日跟着过来其实就是放心不下江吟之。 飞雪盟,还不值得他如此大动干戈亲自前来。 昨夜,是一种新的解毒方法,以前从未尝试过的解毒方法,他无法确保江吟之今日七情毒不会再发作,所以想要将她禁足在棠梨苑,哪知道这女人倔的跟头驴似的,无时无刻都想从棠梨苑逃出去。 无奈之下他只好跟着过来,今日若她七情毒再发作,也起码能确保她平安无事。 江吟之聚精会神的盯着前方,缓缓取出了金机弩,对准了霍霖的方向。 只见霍霖将那封信交给了弦音,正欲去骑马离开时。 忽的一声极细的声音响起,一道毒针猛地射中了马屁股。 马儿吃痛,仰起马蹄,嘶鸣一声,踏着马蹄跑走了。 霍霖脸色一变,立刻警惕了起来。 弦音也第一时间跑到了土地庙的门后边躲了起来。 杀气袭来,四面八方从林中窜出许多黑衣人,一拥而上立刻便将霍霖给团团围住。 见状,霍霖立刻寻找机会逃跑。 只是一会时间,三十多名杀手尽数出动,与霍霖一人展开了激战。 刀光剑影,杀气腾腾。 若非霍霖武功还算不错,早就死在杀手剑下了。 霍霖身上也带了些毒粉,趁机撒出,也能拖延一下战斗时间。 江吟之紧张的蜷起手指,看着那紧张的战斗,耐着性子等待着。 那个女人一定还在暗处! 她试图寻找,但是肉眼所及范围毕竟有限,加之周围都是密林,根本看不到任何身影,战斗声激烈,也无法通过声音来精确的判断躲在暗处的那个女人! 霍霖已经被逼的步步后退,有些招架不住了。 看得出来这次飞雪盟派出来的都是数一数二的高手,三是多人围攻霍霖一人,拖到现在已经很不容易了。 江吟之眉头紧锁,“怎么还不出来!” 话音刚落,终于见到一黑衣身影从一侧的密林之中飞了出来,同时手中挥出几根毒针,朝着霍霖的方向。 江吟之勾起唇角,来了! 她闭起一只眼,瞄准了那女人,连续扣动金机弩机关,接二连三的银针射出。 那女人察觉到危险时立刻躲开,但金机弩的银针是连发的,导致那女人躲避不及,银针射入了她的肩膀。 她受伤了! 抬起头立刻寻找暗器射来的方向。 江吟之迅速更换暗器盒,连续朝那女人射发暗器。 也在这个时候,霍霖被逼的退无可退,一个后翻躲避刺来的长剑时,头上的帽子掉了下来,露出了面容。 躲在门后的弦音看到霍霖时,很快就认了出来,大喊了一声:“霍校尉!” 此话一出,飞雪盟那女人脸色一变,意识到他们要杀的人根本就不是胡木匠,立刻大喊:“撤!” 黑衣人动作迅速,几乎是在瞬息间脱离战斗来到了女人的一方。 江吟之脸色一变,立刻纵身一跃追了去。 苍渊也立刻跟着追了上去。 这是江吟之第一次看到苍渊出手,那出招凌厉的杀手根本近不了他的身,反倒是他手中出鞘的长剑带着势如破竹之势,根本无人可挡! 江吟之一心只想抓住那个女人,奈何对方极其狡猾,身上携带的暗器也不止是有毒针。 余下三十多名黑衣人拖住了江吟之和苍渊一时半会。 那女人便迅速的跑进了树林里。 待江吟之和苍渊解决掉那些黑衣人,朝树林里追去时,已经不见那女人的踪影了。 往前搜寻了一会,两人在一片草丛里发现了黑衣人的黑袍和一双靴子。 江吟之拿手指比划了一下靴子的大小,确定这就是上次救走江云初的那个女人! 看起来应该是飞雪盟里地位较高的领导者。 “可恶!又让她给跑了!”江吟之心情烦闷,原本只差一点了! 苍渊眸色深沉的看着那一件黑袍和靴子,低声道:“此人心思缜密,怕你暗中在她身上留下追踪的粉末,连鞋都脱了。” 江吟之眉头紧锁,冷声道:“这把金机弩我又改动了一下,射出的银针不会穿透身体,此刻她中的那些银针应该还留在体内!一时半会是取不出来的!” 闻言,苍渊起身道:“我即刻派人城里城外好好搜捕!” 虽然这样找并没有太大的希望能找着,但也得试一试,万一瞎猫碰上死耗子呢。 很快,霍霖也追了过来。 见他们没能抓住那逃走的黑衣人,自责道:“都怪我,搞砸了。” 江吟之起身拍了拍他的肩膀,“不怪你,那些都是精心培养的杀手,三十多人你能拖延那么长时间已经很不错了!” 这本来就是一个冒险的计划。 如今的结果也不算太糟糕,那个女人被金机弩所伤,没有个把月是好不了的,且伤在了肩膀位置,很难掩饰。 如今能肯定的是飞雪盟背后的人很有势力,而那女人又是个富贵人家出来的,朝中符合这样条件的人也不算多。 她挨着一家一家去拜访,总能找到些什么线索! 霍霖仍旧感到惆怅,眉头紧锁,“这弦音也真是,那种紧要关头突然喊我一声干什么!” 江吟之微眯起眼眸,眸中泛起了些许寒意。 “你先回去,别告诉弦音我来过,你只说你是奉都尉之命行事即可。” 霍霖听到这里也一下子明白了什么,点点头,“行!” 苍渊听着她的安排,心中也有了些许想法。 很快,玄衣卫来了,将那些黑衣人的尸体全部带走,也顺便把弦音带回了东厂。 江吟之和苍渊两人是提前回到东厂的,一路上苍渊都没说过话,两人心中各有所思。 但到了棠梨苑,却十分默契的分开了。 苍渊没有进去。 江吟之换好衣服,坐在软榻上看看书喝喝茶,没过一会弦音就匆忙的回来了。 见到只有江吟之一人在房间,连忙关上了房门,把那封信递给了她,“小姐,刚刚实在是太惊险了!” “你知道吗,你说的那个胡木匠,竟然是霍校尉假扮的!而且他还说,是都尉派他去的!” “小姐,你说……你查的那个飞雪盟,会不会就跟都尉有关系啊?” “都尉那么厉害,私下培养杀手也不是不可能。” 江吟之听了之后很是惊讶,“霍校尉扮的?” 她连忙打开了信看了看,眼底浮现一抹不易察觉的冷意。 这封信,被换掉了! 信是她亲笔写的,仿照了别人的笔迹写的,亲手交给霍霖的。 然而里面的内容,被换掉了,真正飞雪盟的线索,换成了一些毫无用处的东西。 她失望的将信拍在桌上,“毫无用处!” 又满含怒意的斥道:“苍渊到底想干什么!” 第一百四十一章 让我做什么都可以! 弦音犹豫开口道:“这样看来的话,那胡木匠是不是早就被都尉给抓走了?” 江吟之眉头紧锁神色凝重,并未答话。 弦音又说:“对了小姐,昨晚桑时把我给赶了出去,都尉在房间跟小姐单独说了什么吗?小姐是不是出什么事情了?” 闻言,江吟之眸中泛过一道深邃的光芒,抬起眼眸疑惑的看着她,“我昨晚睡着了,什么都不知道啊。” 听到她的回答时,弦音大惊,“怎么会呢,昨晚那么大的动静,玄衣卫把棠梨苑都给围住了!” “我还看到,霍校尉单独进了房里!” 江吟之眉心一跳。 多么熟悉的一番话和语气。 如若昨晚她没有醒,如若昨晚她没有当面跟霍霖谈话,今日听到这些,必定又要误会昨夜霍霖进房间是给她解毒。 想当初她恨不得杀了夏明擎,就是被弦音的一番话给误导了。 江吟之手握起拳,狠狠的砸在桌上。 弦音吓了一跳,“小姐……” “没事。”江吟之眼眸低沉,紧咬着牙,满含怒意。 弦音不再开口。 门外,静静听着里面谈话声的苍渊也抬步缓缓离去。 他双手背在身后,冰冷的眼神里泛过一道寒意。 就连弦音也…… 这飞雪盟的手,伸得够长啊。 他眉间浮现一抹杀气。 - 虽然飞雪盟之后没有了线索,但也算是有个好消息。 那就是苍渊入宫禀明了金禅寺一案,且将收集到的所有证据都呈了上去,一切都是飞雪盟所为。 苍渊手里有两个活着的飞雪盟杀手,还有三十多个飞雪盟杀手尸体,一并带到了太明殿上,证据确凿。 满朝文武无话可说。 苍渊洗清了屠寺清白,而金禅寺也没有通敌之罪,蝉知被放。 而皇上也为了补偿金禅寺,彰显皇恩,特封金禅寺为皇家寺庙,择为每年皇家祭拜之地,封蝉知为普世国师。 东厂亲自护送其回归金禅寺,且要为金禅寺佛像重塑金身。 江吟之和江烟儿在街道两侧,看见玄衣卫护送的浩荡队伍出发前往鹤峰山。 一袭破旧僧袍而来,一身佛光袈裟而去,手持禅杖,端庄严肃。 江烟儿看着此刻的蝉知如真正的得道高僧一般,激动的泪流满面,远远的与蝉知相视一眼,可他目光沉静,波澜不惊,空洞的好似在看一个陌生人,江烟儿却又心如针扎。 蝉知经过后,江烟儿泪眼朦胧的看到了街对面人群中的江吟之。 四下查看没有异常之后,她快步跑了过去。 趁着此刻人群聚集,两人悄无声息的消失在人海里。 - 茶楼后院的小亭里。 两人相对而坐。 江烟儿擦去了眼泪,镇定了许多,由衷的说了声:“谢谢!” “谢谢你救了蝉知!我不会食言的,你想让我做什么都可以!”江烟儿坚定的说着。 江吟之勾起唇角,“这回你不信江云初的话了?” 江云初还不知道她跟江烟儿见过面,所以没有想过她们会有什么交易。 如今蝉知被放了,江云初必定会拿此事继续欺骗江烟儿。 闻言,江烟儿冷笑一声:“她倒是还想继续骗我来着,说她和娘进宫求了皇后,在皇后寝殿外跪了一天一夜,才让皇后答应,让皇上给东厂施压,让东厂放人。” “她们是真把我当成三岁小孩欺骗了,仅凭国公府一个妾室和一个庶女,在皇上皇后面前能有那么大的面子?我当然不会信。” 她虽从小生活在清心庵,远离俗世是非,不懂人情世故也不懂权利纠葛。 但她不是傻子! 说完,江烟儿再次看向江吟之,说:“不管你有什么条件,我都答应!” 比起江云初和她娘来,明显江吟之更值得信任。 除了对江吟之目前的了解之外,更多的也是凭一种直觉。 “蝉知和金禅寺本就无辜,即便没有你,我也不会让苍渊杀他的,所以也不会拿这件事来威胁你为我做些什么。”江吟之坦然笑道。 闻言,江烟儿惊愕万分,不可置信的看着她。 忽的她笑了起来,“我明白了!你是喜欢苍渊,所以不想让他造下杀孽!这跟我和蝉知没有任何关系!” 听到这话时,江吟之自己都惊了惊。 她喜欢苍渊? 她从未有过这种念头和想法。 江烟儿又说:“虽然你救蝉知并不是因为我,但你毕竟救了他,我还是会知恩图报的!何况,江云初处处陷害你,如今江云初正信任我,把我划为同一阵线,你真不打算好好利用起这层关系吗?” “还是说……你觉得我跟她是一母同胞,是亲生姐妹,是我与她联合起来想欺骗你?” 江吟之意味深长的看了她一眼,不由得勾唇一笑,“从一开始我就知道,你跟江云初不一样。” “也多亏了爹把你送到清心庵,没有让柳氏抚养你长大。” 前世今生,她都信任江烟儿的品性。 说完,她又看了江烟儿一眼,意味深长一笑:“你想对付江云初了?也是因为蝉知?” 被江吟之看穿了内心想法,江烟儿眼眸顷刻冷冽了下来,眼底暗藏着几分恨意,说:“金禅寺被屠,说是飞雪盟所为,但左右跟江云初脱不了干系!” “我不是为了蝉知,是为了金禅寺的师父和师兄弟们!” 清心庵和金禅寺同在鹤峰山,虽然相距较远,但她幼时没少贪玩跑到金禅寺去,金禅寺的师兄弟都待她如亲人一般,即便是为了他们,她也要为金禅寺报仇! 蝉知是出家人,不该心存怨恨,也不能报仇。 那么,她来! 见江烟儿有她自己的目的,且打定了主意,江吟之点了头,“好。” “那你在府里就多留意江云初的动向,看她有没有与一些奇怪的人接触,你自己也要小心,别冲动,发现了什么及时告诉我就行。江云初并非善类,即便你是她亲妹妹,她也丝毫不会手软的。” “所以不管怎么样,你自己小心!” 江烟儿点点头。 江吟之又拿出了飞雪令给她看,“你记住这个木牌,这是飞雪盟的令牌!” “飞雪盟目前我遇到的级别较高的领导者,是一个女人!应该还是比较富贵的人家,你多留意些。” 江烟儿点头,“好!我记住了!” 于是两人又商议了今后会面的地方,选了半天,江烟儿定了辞江楼,这是个风月之地,只不过里面全是公子,说是个小倌楼也无不妥,只不过没有青楼那么乌烟瘴气,要更雅致一些。 第一百四十二章 都尉夫人不是早就被休了吗? 接下来的半个月,江吟之每天都会去拜访不少权贵夫人,打着结交之名去探查那名飞雪盟的女杀手。 只不过一直没有任何发现。 段夫人陪着她接连拜访了好几家,知道她在找人,便也会打听一些权贵之间大的小的宴会,想方设法的把江吟之给叫去。即便没有接到任何请帖。 于是这半个月来,两人的脸皮也已经练到了一定的境界。 这一日,段夫人又将她叫了出来。 “今日钟太傅府上有宴,好像请了不少朝中大臣,带的女眷更是不少,咱们去凑个热闹,说不定能找到你要找的人!” “何况这钟太傅府上从不设宴,这次不去,下次就没机会了!万一你要找的人就在他府上呢!” 段夫人说着,拉着她急急忙忙的就上了马车。 江吟之疑惑问道:“那钟太傅府上是设什么宴?咱们总不能空着手去。” 以往她们厚着脸皮上门赴宴,都是送了礼的。 对方也会看在东厂都尉夫人和伯爵夫人的面子上,以礼相待。 今日却是不同,这是钟太傅府上设宴。 钟太傅年已近百,教导过两代皇帝,德高望重,是朝中文臣最为敬仰之人! 这种宴会若厚着脸皮蹭,总不能空着手去。 “就是钟太傅府上什么红白事都没有,也不是生辰宴,咱们才不好带礼去呢!只说是登门看望老爷子就行,钟太傅向来不喜欢带礼上门的人,搞得像是行贿,钟太傅忌讳这个。” 段楚君自信满满的说着,“放心,总之不会将我们拒之门外就是了!” “好。” 反正这些日子,她这脸皮也厚起来了,倒也不怕对方不留情面把她们赶出去。 - 来到了太傅府门口。 正有迎接客人的管家和小厮在门口招呼着。 两人下车,走上前去说明了来意。 管家表情有些奇怪的看了她们一眼,犹豫了一下,“既然是伯爵夫人和都尉夫人,那就请进!” 他又补充说:“只是今日宾客众多,恐招待不周两位夫人。” 于是便放她们进去了。 此刻似乎所有客人都入座了,因为她们进来之后,管家吩咐人把大门给关上了。 管家领着她们两人前往了后院,进入了雅阁。 若知道今日钟太傅府上请的是这么些客人,她绝对不会来! “老爷,都尉夫人和伯爵夫人说是上门来拜访老爷,正好今日都尉也在,我就领她们过来了。”管家弓着身子说道。 坐在首座的老太傅打量了一眼,点了点头,“行,坐。” 坐? 江吟之扫视了一眼,这整个雅阁内哪里还有多余的位置? 苍渊坐在老太傅的旁边,也是首座。 今日来了不少朝中大臣,都分散坐在两侧,但也是极为靠前的地方。 中后段位置坐的便是地位较低的官员,还有随行女眷。 许夫人在,许妙琼也在。 甚至江云初和柳氏也在! 还有……沈玉嵘! 还有不少官员之子。 这样的宴会,她着实是看不懂。 而此刻,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在她身上,包括苍渊。 他眸色深沉,静静的看着她,似乎是不明白她为何会来。 管家正要给她们安排座位的时候,江云初突然轻笑出声:“都尉夫人?这位都尉夫人不是早就被休了吗?我看,不如以国公府嫡女的身份来更合适些。” 江云初意味深长的笑看着她,“姐姐,不嫌弃的话,你过来跟我挤一挤。被休弃的人,可高攀不得都尉身边的位置。” 这言语中的嘲讽江吟之听得真切明白,心中生出一股怒意。 而周围众人听了都是一惊,那些妇人女眷们议论纷纷,对江吟之指指点点。 这时,有位大人开口道:“既然都尉早已休妻,那完全可以再另娶啊!都尉,您瞧着我家小女如何呢?她可是爱慕都尉多年啊!” 这位大人一开口,接连便又有大人开口说:“都尉不妨也看看我家女儿呢?虽家世不如国公府,但我刘家也是三代清廉为官,小女更是琴棋书画样样精通,品貌端正……” 接二连三的大人们开口举荐自己的女儿或者义女。 江吟之听了一会,算是听明白了。 今日这宴会,是宴请苍渊,想给他纳妾呢? 只是正好江云初提起她被休弃了,所以连忙想要争夺这正妻之位了。 什么时候东厂都尉都成了乘龙快婿了?那些世家子弟一个值得嫁的都没有了吗? 众位大人争相举荐时,老太傅缓缓开口,声音虽不大,但却极有威严。 对苍渊道:“看来众位大人都看上都尉你了,若你有中意的,不妨就择一个正妻,两个妾室。今日也算没白来!” 说罢又点了一下许妙琼,说:“那姑娘着实可怜,想来都尉也不介意男女之事,不妨就把她纳妾收了。” 许妙琼之前可是在大街上被发疯的赫连华给玷污了清白。 这许家人安分了这么些日子,这会竟有在这儿冒出来了。 还想让苍渊收了许妙琼?她没了清白,嫁不出去,就该苍渊做好事收了她?这是哪门子道理! 众人你一言我一语的,江云初眼神得意的看着她,想看她出丑,看她难堪。 就连沈玉嵘也用一种可怜她的眼神看着她,仿佛在嘲笑她这就是嫁给苍渊的下场。 而江吟之始终没有看过沈玉嵘一眼,只是目光静静注视着苍渊。 她不介意别人怎么说,此刻却在乎他的回答。 他真要另娶吗? 江吟之没有看过沈玉嵘一眼,可苍渊却看了沈玉嵘不只一眼,发现沈玉嵘的眼神就没离开过江吟之身上。平静的心中忽的又生出一丝怒意。 蓦然,他起身朝江吟之走了去。 整个雅阁所有人的视线也跟着苍渊移动。 只见他动作自然而熟练的牵起了江吟之的手,面带笑意的对钟太傅说:“太傅,这我就要解释一下了,我从来没有休过江吟之!她一直都是我的正妻!以前是,以后也是!” 闻言,江吟之心中一震。 在场之人皆是脸色一变。 脸色最难看的莫过于江云初和沈玉嵘了。 钟太傅也惊了惊,“那方才江四小姐说……” 苍渊垂眸看了江吟之一眼,俊美的脸上勾起了一抹惑人的笑容,漫不经心笑道:“夫妻之间小吵小闹而已,不知道怎么就让江家四小姐误会成我休了吟之。我连休书都没写过,哪儿来的休妻一说呢。” 说着,他又垂眸看向江吟之,嗓音低沉带着笑意,“是?夫人。” 第一百四十三章 天作之合 听着那低沉惑人的嗓音,江吟之的心竟又砰砰砰的跳了起来。 她唇边也不自觉露出一抹笑意,“是啊。” 她又笑着意味深长的看了江云初一眼,“夫妻之间的小情趣罢了,妹妹还未成亲,自然不懂。” “今日让大家见笑了。” “虽不知诸位大人出于何种目的想要把自己的女儿嫁到东厂为妾,但我也要提前声明,只要我一日是都尉夫人,都尉就一日不会纳妾!” 江吟之此刻颇有些顺杆爬的意思。 反正她的的确确不想让苍渊纳妾,任何理由都不行! 苍渊当众承认他没休妻,江吟之自然要趁机让这些大人断了念头。 听着江吟之这话,苍渊心情竟也莫名的变好了,他喜欢这样的占有欲。 静静的看着江吟之,唇边带着笑,目光也愈发宠溺。 但江吟之这番话却是让在场气氛有些难堪。 “男人三妻四妾,很正常嘛!夫人何必独断专宠。” 一位大人大胆的表达出了不满。 江吟之面带微笑,声音却冷冽坚定,“我就是独断专宠,我就是善妒!我就是容不下我的夫君娶别的女人!” 她一副你奈我何的样子,驳的那位大人哑口无言。 这也太无赖了。 钟太傅脸色也有些难看了,“这……女子就该三从四德,哪有权利管夫君纳妾之事。” 江吟之客气笑道:“实在是对不住了太傅,我不懂什么三从四德,江家家训便是夫妻以诚相待,爱一人忠一人,不可三心二意。我待我夫君没有三心,他自然也不可二意。” 这番话令钟太傅为之一震。 苍渊听着也很是受用。 倒是江云初,幽幽道:“姐姐这是哪门子的家训,我也是江家人,倒是不曾听过这番家训呢。” 江云初想要当众戳穿她。 江吟之却勾起唇角冷冷一笑,轻飘飘的说:“这是江家嫡系家训,妹妹身为庶女,自古庶女难配嫡子,嫁入夫家都是伏小做低为妾,这套家训自然是用不着的。所以妹妹未曾学过!” 这话顿时让江云初难堪的脸色煞白,“你!” 柳氏心中也是怒火旺盛,却还是紧紧的抓住了江云初的手,让她忍耐,这么多人面前,不能失了体面。 钟太傅也知道这江家嫡庶两姐妹不和,在不少场合都是针锋相对,不想让她们搅乱今日宴会,便连忙看向了苍渊,问:“都尉看呢?” 苍渊牵着江吟之的手,拉着她走到位置上坐下,笑着对钟太傅说:“太傅也看见了,我这夫人眼里容不得沙子,那么些妾室,我自是无福消受了!” 这婉拒的很明显了,对东厂都尉来说,也是极为客气的了。 有位大人不满,开口说:“都尉堂堂七尺男儿,怎么这么怕女人呢?!” 这简直是太不合理! 在江吟之嫁入东厂之前,他们都将苍渊视作洪水猛兽,万不敢让自己女儿嫁给他,那简直就是推自己女儿入火坑。 然而在江吟之嫁给苍渊之后,他们才发现,一切都跟想象中不一样! 如今倒是后悔没能早些跟东厂说亲了。 苍渊语气平静,却带着一丝冷意:“本都尉可不怕女人,只是怕我家夫人一个而已。” 他说着,又目光深情的看向了江吟之,眉眼间都是温柔笑意,“怕她吃醋,怕她生气,怕她委屈,怕她爱上别的男人。不为别的,我会心疼!” 那深情的一番话,江吟之听进心坎里去了。 也不知为何竟眼眶湿润了。 苍渊见了,伸手轻轻拂去她眼角清泪,宠溺一笑,“怕什么,我又不会真的纳妾。” 江吟之很快便平复了情绪。 只是两人的举动和眼神在旁人看来,是眉眼传情,含情脉脉。 有人还想再劝,但又找不到什么理由。 开枝散叶是个最好用的借口,但偏偏这话又用不到苍渊身上,他是个太监,娶妻纳妾本来就不为开枝散叶。 倒是钟太傅,看着两人流露出的真情,竟也有些被感动了。 他忽的也眼眶湿润了,扯着衣袖擦了擦眼角。 “太傅大人!”有人担忧开口。 钟太傅擦了擦眼泪后,脸上露出了一抹欣慰的笑容,“我已有太久太久没有见过这样彼此忠诚的感情了。” “以前对都尉颇有些偏见,倒是不知都尉竟是如此痴情之人。” “你二人真诚以待,倒也是天作之合。” 说着又大笑了起来,“今日老夫擅自给都尉张罗纳妾一事,倒是要给都尉赔个不是!” 苍渊客气笑道:“太傅也是好意,想要替这些急于婚嫁的公子小姐们牵牵红线,只是我着实是无福消受了,希望在座诸位今日能觅得良缘。” 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心情好,苍渊此刻说话都好听了许多。 这时,钟太傅又仔细的打量了一番江吟之,别有深意的笑道:“江三小姐确有几分国公爷的血性,只是不知,你这份情,能坚持多久,挡不挡得住大风大浪。” 这话问的江吟之有些莫名其妙。 但还是淡然笑道:“非天崩地裂不移,非海枯石烂不灭,我活多久,就能坚持多久!” 轻飘飘的几句话,却重若千斤。 在场之人无一不感到震撼,江吟之竟能对一个太监用情至此? 沈玉嵘更是脸色铁青,心中早已怒骂江吟之千万遍,明明出嫁前她还口口声声的说着爱他,这才多长时间,竟又移情他人,当众许下如此情重的誓言! 那一刻苍渊的心跳也蓦然加快,手心竟不自觉的出了汗。 钟太傅眼里也满是震惊之色,但随之便是欣慰一笑,那沧桑的眼神里多了几分温暖,似是回忆起了久远的记忆。 “敢爱敢恨,倒是爽快。”钟太傅此刻看江吟之,越看越是喜欢。 能当众说出这番话来的女子,整个京城也找不出几个。 说罢又叹了口气:“罢了,我都一把年纪了,还操心你们年轻人的婚事做什么!我也乏了,你们自己慢慢谈。” 随后钟太傅便缓缓起身,在管家的搀扶下离开了雅阁,去房间歇息了。 留下一众人在此面面相觑。 江吟之有些不解,喃喃道:“这钟太傅还真奇怪啊,方才还说我不遵三从四德,这变得也太快了。” 苍渊此刻眉眼都带着笑意,低声说:“钟太傅年轻时也有一个心仪的女子,对方也是个烈性子,要所嫁之人只娶她一个,宁死不纳妾。” 闻言,江吟之没想到还有这回事呢,好奇追问:“后来呢?” “钟太傅爹娘不同意,死活不让她进门,女子的爹娘也不同意,说女子嫁入夫家就该相夫教子,为夫君纳妾开枝散叶延续香火。诸多压力之下,这对有情人没能终成眷属。” “后来那女子便跳河身亡了。” 听完之后,江吟之心中微微一震。 难怪那钟太傅变脸变得那么快,原来是勾起他的回忆了。 年少时所爱而不得的人,大概是他这辈子内心最大的痛,也是最大的遗憾。 所以才会问她那番话。 江吟之勾唇看着苍渊,轻笑道:“我与她不一样,没有什么能阻挡我跟我爱的人在一起,生死都不能。” 苍渊微眯起眼眸,眸光深邃的看着她,唇边也勾起了一抹若有若无的笑意。 两人谈话声虽不大,但这阁内之人几乎都听到了。 所有人就这么看着他们两人眉来眼去你侬我侬。 真是不害臊! 第一百四十四章 解开误会 众多宾客中,有一道怨恨而充满杀意的眼神。 江吟之往那眼神望去时,便见沈玉嵘忽然起身。 走到了许妙琼和许夫人的桌前,“许姑娘人美心善,本该有一个好的前途和未来,若许姑娘不嫌弃,我愿娶许姑娘为妻。” 此话一出,在场之人震惊失色。 许妙琼和许夫人也都愣在了原地。 许妙琼被赫连华当街给玷污了清白,此事早已传的满城皆知,若非许家持续数月的压制消息,这事才没有那么快沉寂下来,许妙琼更加不能这么快出来见人。 钟太傅算是朝堂上最有好生之德的人,地位也是德高望重,许夫人托了不少关系才求见得钟太傅,禀明了女儿的情况,好说歹说才求得钟太傅帮忙为许妙琼的婚事牵线。 钟太傅也念及许妙琼这般妙龄女子遭此横祸,若没有夫家肯留,她定是要自尽的。 钟太傅是想救许妙琼一命,才有了今日这宴会。 原本钟太傅择的人选是苍渊,江吟之已经嫁给苍渊且安安稳稳的活了几个月,证明他并不残暴,对妻子还是很好的。也因为他是太监,考虑到他也行不了男女之事,不会那么在乎女子贞洁,将许妙琼配给他是再好不过! 哪知道今日江吟之又来了,搅了他们的局! 正愤恨着呢,没想到沈小侯爷竟然开口要娶许妙琼。 幸福来得太突然,许夫人和许妙琼一时都没反应过来。 所有人都觉得沈玉嵘大概是脑子糊涂了。 且不说许妙琼的身份本就配不上侯府正妻之位,仅是许妙琼失了清白,这样的女子想要进侯府大门都难,更别说以正妻身份聘娶了! “沈……沈小侯爷,你不是在说笑?”许夫人回过神来,连忙起身,眉眼间掩饰不住的欣喜之色。 “我怎敢拿婚嫁大事来说笑,若许家愿意的话,待我回去禀明父母,明日便上门提亲!”沈玉嵘神色格外的认真,是真的下了决定要娶许妙琼。 闻言,许夫人和许妙琼都激动万分。 许妙琼连忙扯了扯许夫人的衣服,示意她赶紧答应,她自己毕竟是不好意思开口的。 许夫人立刻答应了,“我只是怕我们配不上侯府,但既然小侯爷都说了,那我们自然是一百个愿意啊!” 沈玉嵘神色平静毫无波澜,似是已经意料到这个结果,她们不可能拒绝。 却又温润有礼,颔首道:“既如此,那明日便商定婚期。” “好好好!”许夫人笑的都快合不拢嘴了。 在场不少人都突然羡慕极了许妙琼,她们这些地位不高的官家子女,可没那么好命能嫁入侯府! 一时间不少人小声议论了起来,都觉得许妙琼不配! 而此刻更加大受打击的,是江云初。 她不可置信的看着沈玉嵘,目光紧锁着他,多希望他回过头来看她一眼。 可是没有,他的目光,从一开始就在江吟之身上。 从头至尾,沈玉嵘都没看她一眼! 起初江吟之还真以为沈玉嵘是得了失心疯,竟要娶许妙琼。 直到沈玉嵘的目光转向她时,那带着怒意和高傲的眼神,顿时让她明白了,沈玉嵘这是故意报复? 她不禁冷笑,也搞不懂如今沈玉嵘对她是种什么样的感情了,他的眼神,恨中带着不甘,好像他娶了别人,就能刺激到江吟之一分一毫一样。 然而让沈玉嵘失望的是,江吟之的神情毫无波澜,反倒还在漫不经心跟苍渊说笑。 苍渊更是如宣誓主权一般,将江吟之给揽入怀中,宠溺的喂她吃糕点,指腹温柔擦去她唇边糕点残渣。 秀恩爱秀的令人发指! 沈玉嵘看了更是紧攥起了拳头,双目发红,恨极了那个抱着江吟之的男人! 一气之下,他转身离开。 雅阁内宴会还未散,今日请了这么多男男女女,本质上是钟太傅牵线搭桥让他们各觅良缘的,所以大家也不能浪费了这么好的机会,各自开始闲谈了起来。 苍渊深邃的眼眸看着她,嗓音低沉道:“刚才那番话,是应付钟太傅的,还是真心的?” 那深邃的眼神,让江吟之感觉到了一丝危险。 她却不回答,反问道:“那都尉呢?说永不休妻是真心话?还是为了跟旁人争输赢?” 苍渊对沈玉嵘的敌意,她清清楚楚的能感觉到。 每次沈玉嵘看过来时,他都会故意举止亲密,故意想惹沈玉嵘生气。 “我先问你的。”他也不肯回答,非要先听到她的答案不可。 江吟之轻笑道:“都尉若是真心话,那我也是真心话。” 苍渊唇边不自觉的露出了一抹笑意,对这个回答还相对满意。 苍渊沉默了一会,忽的又开口:“我还有一事要问你。” “都尉请讲。” “你夜潜财库的那个晚上,可有让弦音来勾引我?” 也是在发现弦音在江吟之跟前两面三刀,他才突然对之前的这件事起了疑,便想趁着眼下问个清楚。 听到这话的时候,江吟之一脸愕然。 “勾引?!” 她震惊之下脱口而出,声音稍大了些,回过神来四周看看,没人注意到,她才又放轻了声音。 “我怎么可能让弦音去做这种事情,她才十三岁!即便我真的想要找人勾引都尉,也该找个倾国倾城的绝色美人!弦音虽相貌清秀,但在都尉见过的女子中,的确是排不上号。我若让她去勾引都尉,无疑是不能成功的,我何必要去这么做?” 江吟之此刻才明白,夜潜财库的那个晚上,苍渊为何发那么的火,还说出那么难听的话。 敢情是弦音去做勾引苍渊的事情,又陷害成是她指使的。 虽然那次让弦音去送果酒,她就察觉到弦音似乎别有目的,但也没有想到她能做出这么大胆的事情。 江吟之自己都毫无察觉,此刻异常的着急,心急如焚的解释了一连串,生怕苍渊继续误会。 看到她的反应,苍渊也情不自禁勾起了唇角。 见他笑了,江吟之怔了怔,“都尉你信我了?” 苍渊无奈一笑,俊美的容颜笑起来就像是冰山融化,美得人心肝直颤。 他伸手重重一敲她的额头,疼的江吟之痛呼一声。 他轻声责怪道:“有时候觉得你心太狠,有时候竟又心软至此,对身边的人毫无防备,一个小丫鬟都能把你给算计了!” 第一百四十五章 沈玉嵘的心机 闻言,江吟之神色凝重了许多,“弦音自小跟着我,她没有家人,是个孤儿。从小到大她都一心为我,忠心护主。我实在是想不到她能因为什么而背叛我。” 她倒是希望弦音家人还在世,倒是希望她是家人被飞雪盟威胁,逼不得已才为飞雪盟办事。 可她无亲无故,她和琴瑟就是她唯一的亲人,国公府是她唯一的家。 她想不通弦音为什么要这么做。 回过神来,江吟之又连忙说:“对了都尉,这东厂里有飞雪盟的眼线,目前我只发现了一个,是校尉营的人。我觉得暂时还是别打草惊蛇,最好是能把东厂里的眼线给连根拔起。” 苍渊笑容深邃,抬手轻轻刮了一下她的鼻尖,嗓音低沉道:“放心,我有分寸。” 带着几分宠溺的动作,江吟之心头顿时咯噔一下。 心又开始怦怦乱跳了。 正这时,有位大人端着酒杯走上前来,“都尉啊,来来来我敬你一杯!” “以前在朝堂上多有得罪,还望都尉莫要见怪!” 苍渊虽不喜欢官场诸多奉承,但此刻在太傅府里,多少也得给点面子。 便端起了酒杯。 从他们的谈话中,江吟之发现,这次是因为苍渊办好了金禅寺的差事,不仅给金禅寺的佛像重塑了金身,还将金禅寺重新修葺了一番。 这当中大部分的钱都是苍渊自己出的。 此事并未张扬过,但不知道怎么回事这些大臣们就都知道了。 甚至连带着苍渊整治了春杏楼买卖良家妇女的事也被挖了出来。 这是赫连华之前在青楼的案子,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在赫连华身上,完全没人注意到春杏楼与人贩子勾结,拐卖偏远之地良家妇女卖入青楼。 就连江吟之也没有关注过此事。 此刻才知,苍渊早已治罪了相关人等,春杏楼还开着,但不少人已经被关在东厂昭狱里了。 并且连着南边临海一带的人贩子窝点,也在这几个月内查了个清楚,所有人都已经被抓到东厂昭狱。 虽相隔千万里,但却一点不嫌麻烦,派出了玄衣卫去彻查,该抓抓,该整治整治。 这算是为民除害的一件大好事,所抓人贩子数百人,上报朝廷可谓是大功一件,但苍渊却一直没有提起过此事。 还是这两日有外地远赴京城的官员上报,朝中大臣们才知晓此事。 也因此,这钟太傅对苍渊有了很大的改观。 钟太傅德高望重,他自然连带着不少大臣也都对苍渊有了改观,但更多的是为了巴结。 钟太傅都认可苍渊了,那不就意味着苍渊的地位更高了吗,东厂的权势,更加可怕了。 所以今日这宴会上,那么多人想把自己女儿嫁给苍渊呢。 接二连三的有人来给苍渊敬酒,江吟之便说:“都尉,那我出去走走。” 她可没忘记今天来的正事。 今天来了这么多人,带的女眷和随行丫鬟都不少,说不定能碰碰运气找到那个飞雪盟女杀手呢。 苍渊点点头。 打算先应付完这帮人,再带她离开。 纳妾这事,必须得让他们打消念头! 江吟之独自一人出了雅阁,一路闲逛来到了一个园子,此处靠近后院,来往的下人都不少,但园子里又格外僻静。 此处景致不错,江吟之便慢慢往前走着,散散步。 经过湖边时,突然听见身后有放低的脚步声,她警惕一转头。 下一刻忽的一丫鬟急急忙忙的冲过来,“不好意思夫人,借过借过!” 毫无预兆的出现在她身后不远处,毫无预兆的就冲了过来,直接把江吟之给撞倒,身体不受控制往后一仰,便要落入湖中。 就在这时,一只手伸了过来一把搂住了她的腰。 江吟之抬眸,便看到了……沈玉嵘! 刚才那鬼鬼祟祟的脚步声,就是他! 江吟之眼眸一冷,“放开我!” 她此刻半个身体悬在湖面上,半只脚都踩在了边沿,无法着力。 靠着沈玉嵘搂着她腰部的力量支撑,她此刻完全站不起来。 “你确定?我放开你,你就要掉进湖里了!”沈玉嵘一挑眉,唇边带着一丝淡淡的笑意。 看着那得逞般的笑容,江吟之心中生出一股怒意,怕是那撞她的丫鬟,也是沈玉嵘安排的! “沈小侯爷都沦落到靠这种手段来博取女子芳心了吗?可惜小侯爷这招数对我没用呢。”她毫不留情的戳穿了沈玉嵘。 沈玉嵘眼底掠过一丝惊讶,但眼神落到她胸口时,忽的又笑了起来,“我真是从没见过像你这么口是心非的女人。” 江吟之顺着他的目光低下头看了一眼胸口,竟发觉那枚挂在脖子的海棠玉佩露了出来,这是苍渊那枚碎了再补好的海棠玉佩。 虽然是沈玉嵘的东西,但对她的意义,早已跟沈玉嵘没有半点关系。 她眉间浮上一抹怒意,抓着海棠玉佩不让他看,怒道:“少自作多情了!以前竟不知你脸皮能厚成这样!你我我早已毫无瓜葛,还来纠缠我做什么!” 她试图推开沈玉嵘,但因脚底下无法受力,根本推不开沈玉嵘。 然而就在这时,眼角余光瞥见一抹正缓缓走来的威严身影。 她转头看了一眼,便见到了脸色阴沉而来的苍渊,顿时一惊。 “滚开!”江吟之一怒,情急之下抬腿一踢沈玉嵘两腿之间,踢中的那一刻,江吟之忽的察觉到了一丝异常。 然而来不及多想,沈玉嵘迫不得已松开了她跳的远远的,江吟之整个人猛地往湖中坠去。 手中不慎用力扯掉了脖子上的红绳,将海棠玉佩攥在了手里。 见她坠湖,苍渊一惊,施展轻功而来。 但还是慢了一步,江吟之几乎是在一瞬间坠入了湖水里,溅起大量水花。 苍渊纵身一跃飞来,毫不迟疑的便也跟着跳进了湖里,将她给捞了起来。 两人坠湖的动静很快便吸引来了不少人,雅阁离这儿不远,听到说出事了,众人纷纷赶来查看。 “都尉……都尉你没事?怎么坠湖了呢!” 所有人匆匆赶来,都在关心苍渊。 江吟之浑身湿透,上了岸便是一阵寒意袭来,忍不住打了个喷嚏。 转头看向苍渊时,他脸色有些不同寻常的苍白,深沉的眉目间似有凝聚起了怒意。 “都尉……”她轻声开口。 可这时沈玉嵘上前脱掉了外衣给她披上,心疼的看着她,语重心长的说:“我知你对我那么多年的感情不是假的,只是如今你已嫁做人妇,我们不可能了。所以……这海棠玉佩,你还给我。” 说着,看向了她手心里正紧攥着的那枚海棠玉佩。 江吟之震惊的看着他。 周围众人也都唏嘘了一声。 这可真是一出好戏! 都尉夫人在太傅府里私会旧情人,还拿着当年的定情信物与沈玉嵘纠缠不清。 沈玉嵘当着苍渊的面拒绝江吟之,这是打苍渊的脸,羞辱他啊! 第一百四十六章 放尊重些! 江吟之心中腾起一股怒火,厉声道:“沈玉嵘你要不要脸,这海棠玉佩跟你没有半点关系!我纠缠你?你有什么值得我纠缠的?” 这时江云初走了出来,看到这一幕时不由得冷笑一声,说:“谁人不知那海棠玉佩是沈小侯爷亲手雕刻的,是幼年时送给你的生辰礼物。当时我年幼无知觉得那物件好看稀奇,问你要来玩两天,还被你给狠狠的打了一顿。” “那时你就把那海棠玉佩当做定情信物一般,为这可没少跟我怄气,眼下却又不承认那玉佩是沈小侯爷的了。姐姐,我看你也没有那么专情啊,倒是很会在太傅面前演戏呢。” 一番带着针对的嘲讽,在场之人闻言皆是一惊。 江吟之自幼喜欢沈玉嵘,所以他们都不会怀疑江云初的话有假。 不少看好戏的人,纷纷看向了苍渊,见他苍白的脸上阴云密布,眉间似乎酝积着狂风暴雨,看的人心头发紧。 江吟之一怒,起身便要与之对峙。 然而苍渊却更快一步抓起了她身上披着的那件衣服,眼带杀气的扔还给了沈玉嵘,冷声道:“本都尉对你们的前尘往事不感兴趣,但现在,她是我的人!” “放尊重些!”重若千斤的四个字,带着凌厉杀气和威胁。 那冷冽的眼神也扫视了江云初一眼,略带警告意味,那眼神看的江云初心头一颤,不禁后退了一步。 四周顿时鸦雀无声。 苍渊回过头来把江吟之打横抱起,直接大步流星的离开了太傅府。 “都尉……”江吟之抬眸看着他,却见他眉头紧锁,目视前方,深沉的眼眸里情绪复杂。 他沉默不语,就这么抱着她一路走回了东厂。 浑身湿透的两人感受着风带来的寒意,一路忍着回了东厂。 出了太傅府大门,苍渊就一句话没有说过。 这样的沉默,也让江吟之心里难受极了。 明明前一刻才解开了误会,下一刻又因为这海棠玉佩,解释不清了。 进了棠梨苑。 弦音和桑时都在,看到两人浑身湿透的模样顿时吓了一跳。 “都尉,这是怎么回事啊!” “我去打热水,赶紧沐浴更衣,免得着凉。” 弦音惊慌无比,立刻跑去后面打热水。 苍渊这时才放下江吟之。 江吟之看着他阴沉的脸色,神色凝重开口:“都尉,我跟沈玉嵘……” 她想要解释一下,他们在院子里并没有私会,她早已跟沈玉嵘断了干净。 可苍渊不等她说完便打断了她,只是他神色平静,语气也没有丝毫怒意,“你先去沐浴,我去换衣服。” 说完便直接进了房间里,桑时跟上去为苍渊更衣。 很快弦音也打好了热水,江吟之便先去浴房沐浴了。 泡进温暖的浴桶里,热气很快便驱散了身体的寒意,格外的舒服。 弦音在身后动作轻柔的给她梳洗着头发,不禁问道:“小姐今日不是跟伯爵夫人赴宴去了吗?怎么跟都尉一起回来的,还弄的这么狼狈。” “别提了。”江吟之此刻心情不是很好。 弦音便也就不敢再问了。 快速的沐浴完,让弦音去换水,本想让都尉也赶紧沐浴更衣。 谁知她出来时,都尉和桑时都已经不在房间里了。 她走进房间,坐下倒茶时,却发现桌上残留了些许粉末。 用指尖沾取一点,放到鼻尖闻了闻,她微微一怔,“金疮药……” “他受伤了吗……” 她眉头紧锁思考了起来。 想到今日都尉下水把她给捞起来的时候,明明动作很快,两人都没在水里泡多久,但是都尉一上岸,当时的脸色就已经有些苍白了。 难道身上真是有伤?! - 幽亭。 苍渊已换好了干净衣服,只是脸色仍旧十分苍白,半躺在床上咳嗽着。 桑时匆忙端来一碗汤药,递给苍渊,“都尉这是何苦呢,为夫人做这么多,何必躲着她不让她知道。” 苍渊端起药碗,忍着难闻的味道一口气喝光,擦了擦嘴角,声音虚弱道:“这是我愿意做的,不是拿来对她示好的。你嘴巴闭严实些,我不想让任何人知晓此事!” 桑时无奈,点头,“是。” 他收起碗准备退下,忽然苍渊又叫住了他,问道:“让你查的事查的如何?” 桑时犹豫了一下,答道:“胡木匠早就被转移到摩诃商会了,如今日子正过的潇洒呢。” 闻言,苍渊眉头一皱,眯起了眼眸,“摩诃商会……” “琴瑟呢?我记得之前让你派人跟着马车的。” 苍渊忽然又问起此事,让桑时心里咯噔了一下。 但还是实话答道:“当时琴瑟的马车去过凌云阁之后,也辗转去了摩诃商会。” 闻言,苍渊眸中顿时泛起一丝冷意。 果然! “出了事,她第一个想到的竟然是找苏奉之帮忙,胡木匠也被她安排进了苏奉之的商会里。她跟苏奉之的关系,不一般啊。” 他也没少跟苏奉之打交道,此人头脑精明,从不做亏本生意,更别想在他那儿有多大的面子。 桑时心中担忧,猜测道:“夫人跟凌云阁不是有合作吗,夫人还拿到了金玉牌,想必是那苏阁主觉得夫人对他有用,所以才愿意帮忙。” 苍渊却唇边勾起一抹冷笑,摇了摇头,漫不经心的说:“把外头的人安排进摩诃商会避难,躲避杀手组织的追杀,这面子不是一般的大,若非过命的交情,苏奉之不会答应的。” 若是胡木匠真的只是个普通木匠,安排进摩诃商会的确是上下嘴皮子一碰的事情。 但这胡木匠跟飞雪盟有牵扯,飞雪盟正要杀他灭口,摩诃商接纳了胡木匠,不仅仅只是给了胡木匠一个栖身之所,更是要承担起保护他的责任,无疑便是要与飞雪盟为敌。 甘愿招惹飞雪盟这么个麻烦,能是普通的合作关系吗? 桑时想了想,犹豫问道:“那都尉的意思,是要查一查苏奉之和夫人的关系吗?” 以前也没有听说过江吟之跟苏奉之有什么关联,就像是两个世界从不往来的人一样,让人实在是猜不透他们之间的关系。 苍渊犹豫了。 有一个沈玉嵘已经够让他心烦的了。 他怕查出来的结果是他无法接受的。 他紧皱的眉间浮现一抹戾气,“算了。” 第一百四十七章 整顿东厂 江吟之不止一次的想要去找苍渊,总想着把那天太傅府里的事情解释清楚。 奈何苍渊总是对她避而不见。 但接下来的两日,东厂里难得的热闹了起来。 整个玄衣卫大整顿,说是重要东西丢失,所有人的房间,里里外外的搜查了起来。 同时东厂的大门都关闭了,任何人不得进出。 最先被抓的是那个校尉营的人,从他房里的暗格里发现了飞雪令。 苍渊为之震怒,更加严令彻查整个东厂,要把飞雪盟安排进来的眼线全部拔除。 不止是玄衣卫,内院的大小内官、财库、药阁、采买、甚至是打扫茅厕的人房间都要搜查。 这消息一传出,立刻引起了不小的恐慌。 而苍渊也杀鸡儆猴,在玄衣卫操练场上,当众施刑逼问对方潜入东厂有何目的,还有多少同伙。 手段极其狠辣。 整个操练场上人满为患,但却寂静无声,所有人大气都不敢出。 只余下一声声凄厉惨叫划破长空。 那凄厉的惨叫声仿佛能传遍整个东厂一般,带着恐慌情绪,让人背脊发凉。 江吟之也带着弦音去操练场附近看看热闹,见到不少内官都聚集在操练场外,看着里面的动静,议论纷纷。 “这也太惨了,简直是酷刑啊。” “都尉怎么就对飞雪盟的人这般恨之入骨了?下手也太狠了!” 一人答道:“都尉是眼里容得下沙子的人吗?管他这飞雪盟是什么来头,派眼线潜入东厂,这就是对都尉权威的挑战!都尉当然不会放过了!狠是狠些,但东厂都尉,你当他还能仁慈对待敌人吗?” “可这也太狠了,以往都是在昭狱里动刑,这回直接拉到操练场来了。大刑全上了一遍,那排水渠里啊,全都是血了,可太渗人了!” “听说那人身上一块好肉都没了,手指甲脚指甲,全给拔了!” “啧啧……” 几人说着说着都开始打哆嗦。 跟在江吟之身边的弦音听完之后也是脸色煞白,满脸恐惧之色。 江吟之意味深长的看了她一眼,“你害怕什么,又不是对你动刑。” 弦音回过神来,紧张的绞着衣袖,瑟缩道:“我……还没见过这些酷刑呢,光听他们说就够吓人的了。小姐,咱们还是不去看热闹了。” “如今小姐跟都尉还没和好,万一都尉一生气,又拿咱开刀呢……” 见弦音那么害怕的模样,江吟之无奈一笑:“罢了,反正我也只是来凑凑热闹,没打算进去看人受刑,那我们回去。” 弦音连忙点点头,搀扶着她转头往棠梨苑去。 回到棠梨苑,江吟之闲坐在梅树下,看着风吹动那树上挂着的木牌,吹动着那一行字。 不由得发起了呆。 弦音在后院里忙活了一会,端上了茶,说:“小姐,我方才发现小姐有个常戴的首饰摔坏了,定是我毛手毛脚的不小心给摔地上了。” 江吟之淡淡道:“坏了就坏了。” 她常戴的那些首饰也不算贵重。 “可我还是想给小姐修好,而且小姐的脂粉也快用完了,我这两日正寻思着再去给小姐买些呢。没想到这正好碰上东厂封了门,不让进出了。” 弦音若有若无的抱怨着。 江吟之神色平静,撑着下巴望着那随风摇曳的木牌,喃喃道:“不是什么难事,待会我跟桑时说一声,让他放你出去采买就行。” 闻言,弦音犹豫道:“可这样……不会让都尉不高兴吗?” 江吟之语气淡然:“他整治他的东厂,我们又不是东厂的人,还能成了内奸吗,管也管不到我们头上。” 弦音心中一喜,“那若是这样,我今日就出去采办些东西,买齐了回头就不出去了,免得惹都尉不快。” 江吟之淡然点头。 当天下午,江吟之就跟桑时吩咐了一下,而桑时也会请示苍渊。 虽然苍渊现在不肯见她,心里也必定还生着气,但是在弦音这件事上,倒是跟她默契十足。 立刻便让桑时放了弦音出东厂。 弦音前脚出东厂,江吟之后脚便换上了一身利落的衣服,紧跟着要出东厂。 弦音走的是内院的后门,江吟之正走到拐角僻静处时,后头突然传来一个冷冽的声音—— “你不能去!” 江吟之一惊,转过头便看到了负手而来的苍渊。 只是他的脸色看起来好了许多,步伐也沉稳有力,完全没有受伤的模样。 “都尉,你怎么在这儿……”他不会是故意在这儿抓她呢? 苍渊眼眸冷冽的看了她一眼,“放了弦音出去,我就知道你会跟踪去!” “我已经让桑时跟着了,弦音身上也做了手脚,会留下线索的,你老实待在棠梨苑!” 毕竟不知道弦音是不是深入敌人内部了,若她此去是去的飞雪盟老巢,江吟之只身一人跟踪过去,岂不危险? 闻言,江吟之勾起唇角,挑眉看着他,“原来都尉到这儿来是特地来拦我啊?” 苍渊移开眼神,神色淡漠,“你想多了。” 说罢他转身就走。 看着他的背影,江吟之想了想,立刻追了上去,“都尉!” “有事快说。”他语气有些不耐烦。 江吟之快速跟上他的脚步,开口说:“都尉,你若是因为那天院子里我跟沈玉嵘的事情生气,我可以跟你保证,那天确确实实是沈玉嵘设计害我,我看他一眼都觉得恶心,怎么会继续纠缠他!” 苍渊神色冷漠,并未答话。 江吟之看了一眼他的神情,又说:“若都尉是因为这海棠玉佩在生气,那就更没必要了!这海棠玉佩不是都尉你给我的吗,我进东厂的那天,都尉摔碎了这玉佩,后来是我修补好的,都尉就答应送给我了。这跟沈玉嵘更没关系了!” 听到这里的时候,苍渊皱起了眉头,猛地停下了脚步。 转头眼眸冷冽的看着她。 幽幽道:“从你见到这枚玉佩的第一眼起,你就已经知道这是沈玉嵘送你的那块玉佩了。” 说出这话的时候,他自己都觉得窒息。 她主动修补这块玉佩,后来又跟他把玉佩要了去,难保不是因为沈玉嵘。 第一百四十八章 想陪在我身边,你觉得你配吗? 看着他那锐利如刀子一般的眼神,江吟之心头咯噔一下。 苍渊见她不说话了,失望又自嘲般的一笑,转身抬步离去。 那自嘲的笑容,不知为何扎痛了江吟之的心。 她紧紧蜷起手指,指甲掐得手心生疼。 “都尉你不觉得太不公平了吗!” “你在要求我对你毫无保留,可你又何时全心全意的信任过我?” 海棠玉魄的事情,她的确是瞒着苍渊,从未提起。 可她敢说吗? 苍渊生气在于她对他的隐瞒,对关于沈玉嵘相关物件的隐瞒。 可他不也一样吗? 凭什么要求她毫无保留的对他坦诚相待? 那一瞬,苍渊身体一僵。 如有一道重锤落在心口,沉闷而生疼。 但背对着江吟之,江吟之全然看不到他此刻情绪。 他只是脚步稍微停滞了一下,便又抬步走了。 看着他果断离去的背影,江吟之心里莫名失落,失落极了。 她从来没有过这么难受的感觉,若即若离,患得患失。 明明那人就在她眼前,明明近在迟尺,伸出手却像是怎么也抓不到。 这跟以前爱慕着沈玉嵘时的感觉完全不同。 一时间她也有些迷惑了。 搞不明白这到底是种什么奇怪的感觉。 - 东厂的大整顿,的的确确是一个很有效果的手段。 不止是弦音出东厂跑去见了飞雪盟的人。 东厂里那些暗藏着的眼线也都慌了阵脚,怕被搜查出跟飞雪盟相关的东西,或是急着销毁,或是急着求助上级。 一个连着一个,拔出萝卜带着泥,扯出了一长串。 弦音在当晚回到了东厂,一切都跟平常一样,只是今夜的江吟之睡得早一些。 半夜的时候,果然听见细微的声响。 她起身悄悄推开窗户,借着窗外月光,见弦音手里捧着什么东西匆匆的离开了棠梨苑。 她穿上衣服,悄然跟着弦音出了棠梨苑。 远远的跟着,来到了幽亭外。 只是江吟之来到幽亭外的时候,碰到了正好从外面回来的桑时。 两人在幽亭外碰头,看到对方都微微一惊。 桑时笑道:“姑娘这么晚,来找都尉?” 这是都尉搬进幽亭之后,夫人头一次主动到幽亭来找都尉,桑时心里自然是高兴的。 江吟之连忙做了个嘘声的手势。 桑时微微一怔。 两人不约而同的靠近了幽亭大门,悄悄的推开了一扇门缝。 苍渊的房间里还点着灯,因一直在等桑时带回来的消息,所以至今还没休息。 正斜倚在椅子上看着书。 忽然外头传来了脚步声,听起来极力放轻了声音,但明显不会武功,在习武人耳中格外的清晰。 他微微蹙眉,抬眸往门口望去。 只见窗户上映出一抹俏丽的影子,正踮着脚尖轻轻起舞。 舞姿不算婀娜,带着一丝青涩,只是看了两眼,他忽然觉得对方所跳之舞有些眼熟。 鹤鸣? 他起身上前打开了房门。 便见院中月色下,那女子身着鹤羽衣,翩翩起舞。 虽没有那日宫宴上那些难度极高的动作,但脚下步伐,身段,柔软纤细的手臂,跳起来真有当日江吟之的几分味道。 险些,他便以为是江吟之在跳舞了。 心里还有一瞬的喜悦。 但也只是一瞬,他眉间便被一抹戾气取代。 他鼻音轻嗤,“她的舞,是任何人都模仿不来的,东施效颦!” 语气充满了鄙夷。 正跳舞的那抹身影猛然一僵,停下了动作。 月光洒在那一袭洁白无瑕的鹤羽衣上,映着弦音的脸蛋更加白皙剔透,精致却不艳丽的妆容更是衬得整个人如出水芙蓉般。 退去了稚气,带着几分青涩和妩媚。 是很多男人看到都会控制不住心动的一张脸。 她缓缓走到台阶上,双眸含泪的看着苍渊,声音细腻温柔:“都尉……我不想模仿任何人,我只是……爱慕着都尉,想陪伴在都尉身边。” 那诚恳的语气,听得江吟之心都揪了起来。 苍渊深邃的目光静静的注视着她,声音清冷的听不出丝毫情绪,“想陪伴在我身边,你觉得你配吗?” 便是以前还没娶妻,世间女子皆惧怕他的时候,想陪伴在他身边的人就数不胜数。 他还没到能瞧得上一个丫鬟的地步。 弦音含在眼中的眼泪顿时簌簌而落,如断了线的珍珠般晶莹剔透,梨花带雨惹人垂怜。 “小姐能做的,我都可以!我自知家世背景都比不上小姐,配不上都尉。但我也不敢奢求那么多,只想留在都尉身边做一个端茶倒水的小丫鬟罢了!我可以为都尉做任何事!” 弦音说着,难掩激动的抓住了苍渊的手臂。 苍渊的眼神顷刻变得锐利无比,冷冷的看了她一眼。 弦音便惧怕的松开了手。 他冷声开口:“你到这儿来,你小姐知道吗?” 弦音闻言一惊,垂下眼眸有些慌乱了,犹豫了许久也没开口。 苍渊眸光深邃的打量了她一眼,漫不经心道:“不会又是她让你来的?” 弦音闻言连忙摇头,“不不不,此事跟小姐没有关系!是我爱慕都尉,是我想留在都尉身边,小姐她……并不知晓此事!” 越是这样过激的反应,才越让人觉得她在演戏说谎。 江吟之在门外紧紧的攥起了拳头,以前竟不知道弦音还有这般本事呢。 “她当然不知晓此事,她若知道,敢让你穿着皇上赏赐的鹤羽衣来吗?她虽行事张狂,却也是最为谨慎,绝不会犯下这样的罪过被人拿捏住把柄。你是有多恨她,恨到用这种方法来置她于死地?” 被苍渊冷冷的戳穿了她的伪装,弦音霎时脸色一变。 “都尉……我没有!” 苍渊目光冷冽的淡淡看了她一眼,“我虽与江吟之生了隔阂,但她始终是我妻子,不是尔等贱婢能陷害的。” “都尉……”弦音惊慌不已,迫切的想要解释。 然而苍渊却冷漠转身回了房间,“滚。” 弦音忽然又惊住了,前一刻还不会放过她,这一刻又让她滚? 都尉到底想做什么。 房门关上,院门外的江吟之也招呼着桑时去了巷道角落。 低声问道:“都尉今日让你跟着弦音,发现了什么吗?” 桑时认真的从怀中取出一张纸打开来,“这应该是飞雪盟在城外的一个据点,我观察过,只有三四十人,防守也不严。” “我想……弦音应该也只能接触到这些人了。若非是姑娘贴身丫鬟的身份,她早就被发现了,所以飞雪盟的高层不会亲自跟她接触,她只是飞雪盟利用的一枚棋子而已。” 桑时心思细腻,当江吟之问他这件事的时候,他就明白江吟之是打算跟弦音摊牌了。 但又怕弦音还有用处,所以不敢轻易动手。 如今听到他跟踪到了飞雪盟的一个据点,那么弦音也再无利用价值。 可以弃了。 第一百四十九章 只有都尉才能保护我! “好,我知道了。” 说完,江吟之神情冷漠,抬步往棠梨苑而去。 弦音在路上找了个地方换下衣服,又整理了一下鹤羽衣,才匆忙回到棠梨苑。 推开院门的那一瞬间,她浑身一震。 整个院内灯火通明,院子里石灯全部都点亮了,亮的如同白天,角角落落都看得一清二楚。 她紧张的咽了咽口水,看了看手中捧着的衣服,犹豫了一下。 是直接回房还是先把衣服放回去。 她还是决定先回房,反正小姐也不怎么在意这套鹤羽衣,明天再悄悄放回去好了。 她放轻脚步,一下一下的悄悄往房间而去。 然而亮着的房间房门大开着,经过时,便赫然见江吟之端坐在椅子上,正对着门口,正目光冷厉的看着她。 那一幕吓得弦音惊呼一声,连连后退险些跌倒在地。 江吟之的眼神,是从未有过的冰冷,平静的脸上却暗藏着浓烈怒意,令人不寒而栗。 弦音咽了咽口水,故作轻松的端着衣服走进了房间里,轻声笑道:“小姐大晚上的不睡觉怎么坐在这儿呢,夜里风这么大,小心着凉了。” 弦音动作自然的将手里的衣服放到桌上,而后去将房门关了起来。 回过头时,依旧是江吟之那冰冷刺骨的眼神,如利刃般,令弦音不敢直视。 “你呢?这么晚,你拿着鹤羽衣去哪儿了?”江吟之声音冰寒。 弦音心中忐忑,低头怯怯道:“我白天整理柜子的时候,发现这鹤羽衣不知何时脏了一块,我怕小姐生气,所以就打算在夜里悄悄拿出去洗洗,整理整理,没想到还是被小姐知道了。” 看着弦音那真诚认错的模样,江吟之真是半点都看不出破绽来。 她眼眸骤然一冷,微眯起眼眸,目光紧锁着弦音,平静道:“难道不是穿着鹤羽衣去见都尉了?” 此话一出,弦音霎时脸色一变,震惊的看着她,瞳孔里的恐惧逐渐放大。 “小姐……” 她身子一颤,猛地扑通一声跪在了地上,“小姐!你听我解释,我没有那个意思!” 江吟之平静的脸上突然勾起了一抹浅笑,“好啊,我听你解释,给你一盏茶的功夫,好好编一编故事!” “我……”弦音害怕的哭了起来,跪着来到了她跟前,双手抓着她的手,“小姐,我是有苦衷的,我真的没有那个意思,我本意是想帮小姐和都尉和好而已,只是被我搞砸了,还让小姐误会了!我对小姐忠心耿耿,怎么会做背叛小姐的事情!” 弦音着急的解释着,着急的哭了起来。 看着她的一系列反应,江吟之自嘲的勾起唇角,幽幽笑道:“是啊,想帮我跟都尉和好,所以你两面三刀,离间我和都尉,背着我勾引都尉,借都尉之名给我下闭气散,让我去囚曲园中了七情毒。故意误导我,是夏明擎给我解了七情毒。” “弦音啊弦音,我以前怎么不知,你还有这些本事呢?让你当我的丫鬟岂不是埋没你了?” 被最亲的人背叛,江吟之自己都觉得可笑。 前世琴瑟和弦音跟着她嫁进了侯府,从始至终她都没发现这两人有任何不对的地方。 但如今看弦音当面一套背后一套的本事,不可能是现学的,她虽年纪小,但在这方面的天赋却是出奇的高。 前世她和沈玉嵘夫妻离心,从未和睦过,误会一桩接着一桩,这当中,保不齐也是弦音从中捣鬼! 被江吟之戳穿了她做的一系列事情,弦音如泄了气的球一般跌坐在地,泪流不止。 更咽道:“我也不想……背叛小姐啊……” 江吟之勾起唇角,饶有兴趣的看着她,“那你说说看,是飞雪盟的人给你下毒了逼你了?还是抓了你失散已久的亲人性命来威胁你了?” 弦音垂眸哭了很久,才背过身去,解开了衣服,露出了后背。 密密麻麻的伤痕,烙铁烙下的疤痕,鞭子落下的疤痕。 虽然疤痕已经在用药的情况下淡化了一些,但大量的疤痕遍布整个身躯,仍旧狰狞万分。 弦音哭着更咽道:“若是能顺顺当当给小姐当一辈子丫鬟,我自然乐意!可是我凭什么要遭如此劫难?” “浑身都是伤,没一块好地方!财库那些太监们扒我衣服调戏我,见了这身体都恶心的吐了。” “我做错了什么要遭遇这些?” “小姐保护不了我,那我只能自寻庇护了!” 一番带着哭腔的话,令江吟之的手狠狠的攥成了拳。 “所以你见都尉对我好,所以想要取代我,有都尉撑腰,以后就没人敢欺负你?” 弦音穿上衣服,再转过身来时,眼神变得凌厉了起来,哭着说:“是!只有都尉能保护我!” 江吟之冷冷一笑,“你有什么本事让他保护你?” “你的目标若是桑时还更容易实现些。” “真不知道该说你聪明还是蠢,我待你不薄,从小到大你在我身边享受的便是府里所有丫鬟都比不上的待遇,我稳固了地位,会亏待你吗?” “你受欺负我没有帮你报仇吗?我说过送你去更安全的地方,可你不肯。我没有帮你考虑更好的路吗?你满身伤痕我没有想办法给你治吗?” “想要不受欺负,想要居于人上,也是要付出代价的!你以为谁都能轻而易举爬到高位吗!” “江云初她们害了你,你却反过来要帮害你的人,对付我。呵,真是可笑。” 闻言,弦音激动反驳道:“不!她们答应了我,会帮我的!” 听到这儿,江吟之只觉得可笑,轻嗤一声,“你以为自己有什么价值值得他们帮你,你不过只是飞雪盟随时可弃的棋子罢了。被人利用反过来害真心待你的人,真是喂不熟的白眼狼。” 弦音无力的跌坐在地,似乎现在明白过来,也已经晚了。 她绝望的满脸泪水。 江吟之闭上眼深吸了一口气,再睁眼时,眼神恢复冷静,不掺杂任何感情,冷漠的扔给了她一个药瓶。 “人都要为自己做过的事情付出代价,你也不例外。” “走的体面些,不枉我们主仆一场。” 第一百五十章 占卜天心魂 弦音的尸体是在第二天天亮之后,桑时命人送出城去的。 弦音走了,这棠梨苑只剩下江吟之一人了。 她没有再去找苍渊,倒是每天会关注东厂里的情况,严查还在继续,陆陆续续的又抓了不少人。 这个月江吟之按时去给薛岐施针封穴,发现薛岐神态疲惫,身体也有些虚。 施完针,薛岐撑着脑袋斜倚在软榻上,虚弱呻吟:“如今我头倒是不疼了,只是这身上愈发不得劲了,你不是医术好又精通占卜术吗,可看得出我这是什么病症?” 江吟之犹豫了一下,不知道该如何开口。 薛岐淡淡的看了她一眼,细着嗓子道:“有话直说!” 江吟之这才开口:“督主没有病,只是身体虚,拿到旁人身上说,就是纵欲过度。” 换成薛岐这老太监,那就是欲火旺盛又无法发泄,长此以往就憋出病来了。 前世苍渊给薛岐下毒,也是趁着薛岐体虚时下的毒。 薛岐提不起劲头来,对东厂的大小事一概不管,倒是沉迷于与舞姬玩乐,越玩越虚弱,越虚弱越想玩。 这身体自然就折腾的不行,任凭他武功高强又警惕多疑,也有疏于防备的时候,便是下毒的好时机。 薛岐听了倒是觉得有几分道理,幽幽道:“那这毛病可有得治?” 江吟之想了想,说:“若是寻常人倒是容易治,戒了就行,但是督主……若戒了反倒会更加严重。” “我曾在先祖记载的医书上看到过,倒是有一物可治督主这病症,消火定心,服下后短期内会清心寡欲一段时日,便能慢慢调理回来。” 闻言,薛岐一喜,“此物甚好,何处可寻?我立刻派人去找!” 江吟之却神色凝重的摇了摇头,“说实话,此物我从未见过,只是在医书上看到过模样而已。说是百年难得一见的灵药,可不好寻!” 薛岐听罢又不悦的皱起了眉,“那你说了不是白说!我要的是有用的法子!我可等不起那么久!” 江吟之笑着安慰道:“督主莫急,待我准备两日,再行点香拜神占卜之法,必为督主寻得此物!” 薛岐兴奋一拍桌子,“好!你若能找到此物治好我的病,一定重重有赏!” “你先把拿灵药画出来我瞧瞧,我先让人去市面上打听打听,万一能找着呢。” 薛岐着急,当然也是有不信任的因素在,怕江吟之故意夸大其词来哄骗他,想先派人去找找看是不是真的没有这样的灵药。 江吟之便立刻去画出了那灵药的模样,交给了薛岐。 “此物名叫天心魂,据书中记载,灵气甚浓!也是能延年益寿之物,传说有方外高僧服用了此药,便登仙成佛了!” “传说毕竟是传说,或许没那么神,但这药定能医治督主的毛病。” 薛岐看着那副画想的出神,眼里泛起一丝精光,幽幽笑道:“既有这样的传说,那必定不是空穴来风,不能登仙成佛,想必也是能延年益寿的。” “找!一定要给本督找来!” 薛岐说完又催促了起来:“赶紧去准备,点香拜神给本督占卜!” “是!” 于是江吟之真的去认真准备了起来,香案供品,如那些江湖术士做法一般,甚至准备的东西还要更多。 在东厂拿着罗盘算了两个时辰,才挑了个最合适的位置。 一个幽静的园子里。 摆上香案和供品,遣散了所有人,独自一人盘腿坐在桌后。 像模像样的占卜了起来。 中途薛岐还不放心过来看了看,在园子外头没有进来,远远的看着江吟之入定般一动不动,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 江吟之说的要占卜整整两日,才能出结果。 以此来显示占卜难度,免得以后大小事都找她占卜,她可没有那么厉害的占卜术。 可天公不作美,当天夜里,便下起了瓢泼大雨。 虽香案设在凉亭内,但偶有寒雨斜飘进来,前后左右都无法避免,她一身衣服很快便湿了。 漆黑雨夜,光芒只能照亮凉亭里里的范围,四周一片漆黑。 忽然有一盏明亮的灯缓缓进入了园子,走近了,便见那一抹挺拔的身影,手提灯盏,踏着无边黑暗而来。 江吟之心中一动。 苍渊眸色清冽,缓步而来,进了凉亭,放下了伞和灯。 又拿着怀抱着的厚披风给她披上。 雨夜寒气的袭击下,他给她披上的披风顿时如壁垒一般,挡下了所有的寒气和雨水。 身体总算是舒服了许多。 她抬眸看向他,嗓音温柔:“谢谢。” 苍渊动作微微一顿,直起身来移开了与她对视的视线,目光平静的直视着前方,“什么天心魂,闻所未闻的东西,古书上也并无记载,那奇形怪状的模样,想找个假的都找不出来。” “你这骗局,能骗多久?” 江吟之知道苍渊的担忧,若是世上出现过的奇药,苍渊可以不惜代价的寻来,再拿那东西送给薛岐,给她圆谎。 但世上从未出现过的东西,灵草这东西,造也造不出个假的来。 江吟之却勾唇一笑,抬起头看着他,“在这儿谈这些,不怕隔墙有耳?” 苍渊微眯起眼眸,幽幽道:“外面都是我的人。” 江吟之这才放心,缓缓答道:“都尉放心,世上的确有天心魂,若无差错,还有三个月,便会现世。” 闻言,苍渊皱起了眉,“你早已寻到此物?还是说……有人帮你找到了此物?” 那一刻脑子里冒出来的人就是苏奉之。 苏奉之经营的摩诃商会汇聚世间各种奇珍异宝,若说苏奉之能找到这天心魂,他一点都不怀疑。 江吟之不明所以,奇怪的看着他,“都尉为什么这么问?” “这天心魂的确是世间少有的奇珍,不过它不是灵药,是毒!都尉若信得过我,只需等着就是,等三个月。” “届时我哥也会回来,至于这天心魂在何处,也自会有人提出的。” 前世就是因为她哥江隋回家,那些人提出要找什么灵药,皇上听信谗言便下令让江隋去找天心魂。 他带了百余人上山为皇上寻灵药,谁知那天心魂是百年难遇的奇毒! 天心魂的剧毒能让方圆五里没有活物!人入毒瘴范围后皆中毒而亡,毒性之烈,根本不给人反应的机会。 只因当时江隋还有伤在身,中毒后加速了血液流动,大部分的毒随着血液流出,没有立即中毒身亡。 但失血过多也险些要了他的性命。 那次惊险,让她至今感到后怕。 第一百五十一章 他又要禁足我? 苍渊听完之后,神色愈发困惑。 话他都听明白了,但这意思他怎么没听懂呢? “你入东厂之后从未跟你哥通过家书,你怎么知道他还有三个月就回来?” “天心魂既然是毒,那么谁会知道这天心魂在何处?等三个月又能如何?” 怎么好像她提前什么都知道了。 可这明明都还是未知的,没有发生的事情。 莫非她还真会占卜不成? 想到这儿的时候,他很快便抛开了这个念头。 她若真的能预知未来,就不可能还被身边的丫鬟给算计了。 江吟之不禁轻笑,抬眸看着他,“都尉什么时候也这么多问题了?” 苍渊语气沉重:“我要确保计划能成功!暗杀之事只能一次成功,没有二次机会!” 若天心魂失败了,薛岐知晓那是毒而非灵药,那么江吟之必定会死无葬身之地! 江吟之认真的看着他,说:“都尉信我吗?” 他目光深邃的看着她,没有答话。 “我也没有重来的机会了,都尉。” 苍渊从她的眼里看到了坚决,也不知道她对杀薛岐这件事怎么就有这么大的把握。 但他还是答应了。 “好。” 这么冒险的一件事,没有全盘的布局,没有应急的计划,他大概是疯了。 - 两日后,江吟之准时去跟薛岐复命。 薛岐早已等的不耐烦了,急切问道:“怎么样了?若不是好消息,就别说了!” 江吟之答道:“督主,好消息是天心魂占卜到了!” “只是坏消息是,天心魂还有三个月才会成熟,出现。” 闻言,薛岐一惊,“三个月?就不能提前采摘?” 江吟之摇头,“不能!天心魂成熟之前,跟普通的草一样,根本毫无灵气,占卜不到具体位置!漫山遍野的找都是找不到的。” “只能在成熟之后,才能明显的察觉到灵气,占卜到准确位置!” “所以督主还得忍上三个月!” 薛岐虽然有些等不及,但是好歹这东西是有的,三个月后病就好了,“罢了罢了,那就等三个月!” “但是这三个月里能不能给我弄点什么药吃吃。” 江吟之点头,“我可以给督主开点去火的药调理调理,只是针对督主的情况可能药效不大。” 薛岐闻言,不耐烦的呵斥道:“那你说个屁!” “我要的,是吃了更生龙活虎的药!你明白我的意思吗?” 江吟之一惊。 “这……督主现在已经这样打不起精神了,再火上浇油,岂不是更严重了吗?” 薛岐却说:“三个月后本督就得当清心寡欲的和尚了,还不许我现在玩个尽兴?反正东厂大小事务都交给了渊儿打理,就让我先好好享享福。” 这倒是正合江吟之心意。 薛岐越不管事,苍渊越是能慢慢夺权,掌控东厂,掌控玄衣卫。 “好,那就依督主,晚些我便让人把药送来!” “去。” - 接下来的一段时间,苍渊不常待在东厂,神出鬼没的,就连桑时也不常能见到。 问了霍霖才知道,玄衣卫最近在执行任务,是关乎飞雪盟的任务。 霍霖只知道一部分,那就是蹲守了飞雪盟的一个据点,关联到四五个据点,现在正在以最快的速度顺藤摸瓜查飞雪盟的老巢。 每天都有杀手被秘密抓进昭狱,但大部分杀手都会自尽,所以抓的这些,也不容易撬开嘴巴。 昭狱里的玄衣卫几乎是不眠不休的动刑审讯,试图挖掘到更多的飞雪盟线索。 江吟之猜到苍渊这些日子忙成这样是因为飞雪盟的事情,但没想到他那边进展的这么快! 最重要的是,还故意瞒着她。 若非今天抓着霍霖问了个仔细,她还不知道他们已经查到飞雪盟好几个据点了。 她立刻便要出去。 谁知霍霖却拦住了她,为难的说:“夫人,都尉走之前已经吩咐过门口的玄衣卫了,不让你出去!你是出不去的!” 江吟之一惊,神色微怒,“他又要禁足我?” “都尉可不是这个意思,都尉是怕你涉险,才不让你出去的。”霍霖连忙解释。 出不去东厂,江吟之只好待在东厂,每天问问霍霖最新进展。 闲着没事就待在药阁给人看看病抓抓药。 好几次她都想去找苍渊,但也不知道他是不是故意躲着她,每次都扑了个空。 不知不觉,一个月的时间就过去了。 这一个月里她想尽办法研究七情毒的解药,提取了很多次自己的血液,但都只发现了一些微量的毒素,分别调制解药,但用处都不大。 七情毒的确是无药可解,但或许也能在每个月发作之时以药物控制。 最后一点血液中提取毒素失败,她沉重的叹了口气。 看来只有在七情毒发作之时取的血液,才能提取足够多的毒素,才能够她研制抑制药物。 于是她等到了七情毒发作这一天。 七情毒一月发作一次,除了她上个月以内力催动提前发作之外,这个月发作的时间也是跟最初中毒时的时间相吻合。 她之前已经研制出了一些抑制的药物,正好试试有没有效果! 她提前锁了院子的门,房门也上了栓,静坐在床边,感受着慢慢发作的七情毒。 最初的感觉只是头晕目眩,慢慢身体发热,逐渐炙热发汗,最后意识逐渐模糊。 她紧攥着手心,在那一刻连忙服下一枚药丸。 但那药丸只是让她清醒了一会,很快那种晕眩感再次如潮水般涌来,侵蚀人的意识。 她连忙拿起银针,扎破了手指,以温过的药瓶接住血液。 药瓶比一般的药瓶还要大些,她想要多接一些备用,尽早控制住七情毒的发作才好! 随着血液的流出,她的脸色愈发苍白。 还要一边克制住七情毒发作的痛苦。 就在这时,突然听见院门一声巨响,而后便被人闯了进来。 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响起。 下一刻,房门也被人大力一脚踹开。 毫不意外的,苍渊的身影闯入了眼眸。 他眉头紧锁,神情冷冽而心急,看到她正在放血时脸色一变,大步冲上前来一把夺过了装着血的药瓶。 “你疯了?!” 江吟之紧攥着掌心,艰难开口:“你还给我!这是我要拿来研制解药的!” 第一百五十二章 我没有不信你! 苍渊眉头一皱,抓着她的手便看到了手指上大量的针孔。 她不是第一次这样取血了。 一时间心中腾起一股怒火。 “每个月的七情毒都有我给你解,你还这么折腾自己做什么!” 他微怒的将药瓶放到桌上,立刻拿起她的丝帕缠住了手指。 然而此刻江吟之七情毒正发作着,身体越来越热,尤其是靠近苍渊的时候,他的手指触碰的时候,都让她身体不由自主的想要靠的更近。 她紧咬着牙,迅速的缩到了床角,“七情毒无药可解,都尉又不懂医术,到底是用的什么方法给我解毒?!你不告诉我,我不解!” 苍渊只觉得心口闷得慌,“你不信我?” 江吟之抬起头与之对视,目光复杂,“都尉不也不信我吗?” 苍渊目光深邃的看着她,沉默了一会,移开了视线,坐到床边伸手想把她给拉出来,声音放缓了许多,像是在哄小孩,“过来,解毒,有什么事明天再说。” 江吟之使劲挣开他的手,“我不!” 苍渊的眉头皱的更紧了。 看着她因七情毒发作已经满脸通红,额头青筋暴起,极力的克制着,痛苦不言而喻。 只不过今日七情毒发作不像之前那样意识全无,应该是她提前服用了些什么药。 没有昏迷,倒是让他不好下手了。 “先解毒,解完毒我再告诉你行吗?”他再次开口。 江吟之却依旧蜷在角落不肯动弹,低头咬着牙,克制的浑身都在颤抖。 见她这样僵持下去,身体怕是受不了,再晚的话,解药就没用了。 “我没有不信你,海棠玉佩我也没有生你的气,只是一时接受不了自己佩戴沈玉嵘的东西那么多年罢了。” 那是沈玉嵘送给江吟之的生辰礼物,当年他在宫里见到了江吟之追着江云初要这海棠玉佩,那气哭的模样他至今清晰记得。 当年的她进宫还是个张扬的性子,见不得贵眷欺负小太监,能为一个太监对贵人大打出手。 当时他也对这姑娘充满了好奇,所以后来用了点小计策,把被抢走的那枚海棠玉佩,从江云初那儿偷偷拿了回来。 想着之后若再相见,便将她最在乎的东西还给她。 但却没想到,再也没有机会了。 其实宫里宫外都有不少他们共同出席的宴会,只不过她的眼里心里都装着沈玉嵘一人,再也看不见旁人,那枚海棠玉佩,他再也没有机会还给她。 他将那东西当做江吟之之物随身佩戴多年,算是年少时一段美好的念想。 可他珍视了那么多年的东西,她那么宝贝的东西,竟然是沈玉嵘送给她的! 这让他始终难以接受,难以面对。 江吟之惊了惊,怔怔的看着他,“真的……” 苍渊无奈挑眉,“不然呢?若我真信了太傅府里的那一幕,我还会把你留在东厂吗?” “那你这段时间为什么躲着我?飞雪盟的事情也不让我插手!还把我关在东厂!” 闻言,苍渊无奈叹息,说:“等你把毒解了,我再慢慢给你解释好吗?” 说着,他朝她伸出了手。 江吟之犹豫了一下,还是伸出了手。 苍渊一把抓住她的手,把她从床里给拉了出来。 江吟之正要开口问他到底要怎么给她解毒的时候,抬眸的一瞬,后颈一痛,她眼前一黑。 “都尉……” 一掌将她打晕,苍渊立刻抱起她将她平放在床上。 开始解毒。 - 阳光洒进窗内,照在江吟之的脸上,她才悠悠醒来。 一睁眼,她猛地翻身坐起。 天都亮了? 昨晚苍渊打晕了她,之后发生了什么。 她连忙检查了一下身上,确定昨晚什么都没发生过。 苍渊到底是怎么给她解毒的? 难道这七情毒还有别的解法? 她思索着,立刻起身梳洗,因今日桑时在东厂,所以是由桑时带她出东厂的。 “今日都尉陪同皇上射猎去了,晚上回来得早!姑娘办完事尽早回来,免得被都尉知道要担心了。” “我有什么可担心的。”她又不是手无缚鸡之力的闺阁大小姐。 说着,她又淡然道:“放心,我会在他回来之前回到东厂的。” 随后她直接前往了黑市。 来到了独眼的铺子。 独眼一见到她,连忙起身来迎,“姑娘这回又有什么事要办?” 江吟之冷声道:“我是来问你七情毒的,这段时间可有查到关于七情毒的解法?” 闻言,独眼一拍大腿,“姑娘你来的可真是巧!我打听到摩诃商会里有一场奇珍拍卖,这拍卖品里头正有半本奇毒册!我之前听毒老头提起过,这奇毒册就是他亲手所写,当时还卖了几万两银子出去呢!不知道是哪个有缘人拿到商会里去拍卖了!” “虽然我没看过这奇毒册,但这七情毒都是毒老头研制出来的,这奇毒册里多半也有记载!” “姑娘可以去摩诃商会里碰碰运气!” 若是旁人,他打听到这消息也不会说,毕竟进摩诃商会都不容易,更何况还要参加拍卖,没有万贯家财更别想拍卖到想要的东西了。 “何时拍卖?” 独眼想了想,急忙道:“就是今天!哎呀,姑娘现在赶过去或许还来得及!这奇毒册不压轴也要放在后面的,还赶得上赶得上!” 闻言,江吟之脸色一变,“你!让你有消息早些通知我,你拖到现在!” 独眼连忙赔罪,一边脚步极快的送她出去,“真是对不住,这两天黑市里生意好,我给忙忘了!” 江吟之也来不及再责怪他了,立即出了黑市,往摩诃商会赶去。 摩诃商会并非只有一处,许多地区都有摩诃商会,且有商队互通每一个商会。 京城方圆百里之内,只有城外暗河天穹苍这一处。 规模也是整个东鸣国内最大的! 普通人进入这里非常难,要坐船,还要坐对摩诃商会的船,所以很难进。 坐船也要换三次,进入暗河,暗河底下分流众多,来这儿的人,是怎么也记不住路的,只有那些摩诃商会里技艺超群的老船家才记得路线。 过暗河后便会进入一个天坑般的悬崖里,四面环山,中央一个巨大无比的峡谷。 此处就是天穹苍了! 第一百五十三章 拍卖场遇飞雪盟女杀手 怕走水路赶不及,江吟之不得不走那条唯一的近路——只有她,爹,大哥和苏奉之才知道的那条路。 这条路是以防江家出事,给他们兄妹几个逃生用的路。 也是从京城到摩诃商会最近的一条。 她一袭黑衣穿梭在山林石阵间,快步走在蜿蜒崎岖的道路上,穿过幽暗密林,进入山洞暗道。 以她的脚程,半刻钟便走出了暗道,光线开阔,前方脚底下便是极高的悬崖。 一眼望去只能见云朵飘浮在脚下。 她闭上眼,纵身一跃,身体轻盈落下,脚尖稳稳的踩在了高高的梅花桩上,再朝左边一跳,落到了稍矮些的梅花桩上。 虽然这是一条很近的路,但也是很凶险的一条,底下的的确确就是万丈悬崖。 这些高低不同的梅花桩是嵌在悬崖峭壁上的,以一种奇特的结构打造,人落上去依旧稳稳的,纹丝不动。 梅花桩的位置也是固定图案分布的,闭上眼,便有一张图案在脑海里,行差踏错一步,便是粉身碎骨。 这也是为了防止这条路被外人发现,设下的一个机关。 片刻之后,江吟之落地。 此处是一片竹林,走出竹林,便豁然开朗。 这个巨大的峡谷隐于群山之中,山水景致,都是一绝! 偌大的商会建立在这儿,便是世外桃源中的一片繁荣盛景。 这天穹苍分为好几个部分,第一眼所见的古朴建筑,便是接纳外来人的商铺,比商铺高出整整两层的恢宏建筑,便是摩诃商会的拍卖行了。 她快步赶了去,出示了金玉牌,门口的黑衣暗卫便恭敬的行礼,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我是冲奇毒册来的,在哪个拍卖场?领我去!” “在一号拍卖场,姑娘随我来。” 对待任何人都是冰冷态度的黑衣暗卫,只有在见到金玉牌时才会毕恭毕敬。 这是摩诃商会与天下数十家钱庄商行合作而打造的令牌,所持金玉牌之人,寥寥无几。 身份之尊贵,摩诃商会上下都会以礼相待。 进入光线昏暗的拍卖场,四周寂静无声,一号拍卖场的入场费用便是十万两,来这儿的人都是腰缠万贯,所以场内人数不多,江吟之适应了黑暗之后观察了一下,二十来人。 来得早不如来得巧,下一刻摆放到高台上的,便是那本奇毒册。 “这是奇毒册的下半册《奇毒异草录》,记录了世间上百种毒草和奇毒,此物底价十万两!上不封顶,价高者得!” 听到这个价格的时候,江吟之都惊了一下,毒老头自己都没想到这本书能拍卖到这个价格,他竟然几万两就卖给了别人! 这样的东西对普通人来说的确是没什么吸引力,江吟之招手唤来场内随侍暗卫,低声道:“金玉牌支取二十万。” 然而话音刚落,场内便有一个浑厚的女声响起:“二十万两,我要了!” 江吟之一愣,竟然有人跟她抢? “三十万!”她毫不客气的出价。 “六十万!”对方毫不相让,反倒价格成倍加。 一本奇毒册,喊到这个价格可真是匪夷所思,若非绝对需要的人是不会花这么大价钱来买的。 “一百万!”江吟之想也没想,豪气开口。 站在她旁边的那名暗卫顿时身体一僵。 低声提醒她:“姑娘,金玉牌一次最多只能支取五十万两。” “那就分两次支取不就行了!” “……” 场内一片沉寂,不少人纷纷转过头来望向了她,都很好奇这是什么人物,出手竟然如此阔绰! 那个跟她争夺奇毒册的女人不开口了。 一百万成交了! 就在暗卫去给她取奇毒册来的时候,江吟之注意到有一个身影快步的离开了拍卖场。 门打开那一瞬间的光线,让江吟之看清了那女人的身形。 好熟悉的身影! 她眉心一跳,“东西给我保管好,我待会就回来拿!” 话落她立刻追了出去。 追出拍卖场,便见那女人戴上了黑袍的帽子,迈开脚步便迅速跑走了! 果然是她! 江吟之立刻施展轻功直接从楼上飞了下去,正好在拍卖行大门口拦住那女人,飞身一跃一脚踹去,女人双拳交握在胸前挡住她这一脚,连连后退,江吟之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一个纵翻,一脚踢向女人面门,黑袍的帽子猛然被掀落,露出了黑袍底下被遮住的容颜。 女人大惊失色,拼尽全力与江吟之过招,三两下便拉开了距离,惊慌失措的戴上帽子。 但江吟之早已看清了她的脸。 虽然没见过,但是总觉得那气质十分熟悉。 “飞雪盟真是厉害啊,连摩诃商会都进得来!” 说着,她一跃攻上前去。 女人神色惊慌,从怀中扯出一个药包猛地撒在空中,漫天白色粉末。 知道这飞雪盟奇毒多,江吟之不敢大意,立刻后退躲避药粉范围,那女人立刻脚尖轻点飞走了。 江吟之立刻追去。 那女人似乎也知道江吟之武功高强,轻功也厉害,立刻收起了轻功,一头钻进了商铺的那条热闹的街上。 人头攒动,躲在人群中很难再找到。 江吟之目光紧锁在那女人身上,一跃到商铺屋顶,快速奔跑,寻找着人群中的那抹身影。 那女杀手又故技重施的扔掉了黑袍,着素衣混在人群里,很难辨别。 江吟之只好到街道上去挨着查看。 那女杀手不敢跑,一跑起来就能被看到,所以她只能跟着人群走动,但她的脚步会比普通人更快一些。 终于捕捉到一抹可疑的身影,她快步往前追去。 然而此刻街道上正有一群人发生纠纷,江吟之跑过去时,一女子正后退了两步,她的力气,竟直接把人给撞翻了。 女子摔在地上灰头土脸满身狼狈,大喝一声:“给我抓住她!” 江吟之紧张的看着前方那女杀手的身影消失在拐角,心急如焚险些跟这些人动手打起来。 直到一个熟悉的声音响起,满是震惊的喊道:“江吟之?!” 江吟之一惊,回过头一看,才发现自己刚才撞翻的那人,竟是沈平夏! 沈平夏满面怒意的冷笑一声,气愤的整理了一下衣服,怒道:“真没想到在这儿也能遇到太监夫人呢?怎么?光天化日跑到这儿来追野男人?” 之前皇后娘娘设宴,在崇明殿时这沈平夏说话就难听,如今出了宫没人管制,这骂出口的话就更难听了。 江吟之眼眸一冷,毫不犹豫的便伸手一个耳光扇了过去。 啪—— 第一百五十四章 江吟之拳打沈平夏 沈平夏愣在原地,不可置信的看着她。 “你敢打我!” “江吟之你敢打我!谁给你的胆子!”沈平夏恼怒极了。 难得来一次摩诃商会,在这儿跟商贩起了纠纷本就坏她心情,这江吟之还把她给撞翻在地,弄的满身狼狈不说,众目睽睽之下还敢打她耳光! 真是丢人丢到家了! “你们把她给我抓住!”沈平夏气愤命令随行护卫。 几名护卫上前便要抓住江吟之,沈平夏卷起衣袖便要报仇。 江吟之一拳一个,没有太大的动静便撂倒了一群护卫,心中怒意难消,好不容易又遇到了那个女杀手,竟然又被她给跑了! 见到奈何不了江吟之,沈平夏恼怒万分,“江吟之,我看你是真不知天高地厚,在这儿也敢出手伤人!这摩诃商会可不是你东厂,能让你为所欲为!” 沈平夏带的人不多,都被江吟之给撂倒了,她也别无他法,只能让人去找摩诃商会的护卫来。 “你说的没错,这儿不是在东厂,但也不是在你沈家,不知天高地厚的人是你。”江吟之神色冷冽的看了她一眼。 “呵,你以为你是谁啊?当个太监夫人多了不起了?青楼女子尚且还能用身体讨好人,你可是连个ji子都不如!你们国公府百年声誉,被你这嫡女毁于一旦,你就不觉得愧对江家祖宗吗!”沈平夏双手环胸冷冷的嘲笑着。 围观的人很多,听到这话立刻就明白了江吟之的身份。 江吟之眼眸冷冽,伸手一把掐住了沈平夏的下巴,眼底泛起一丝杀意,“你这张嘴跟许妙琼有的一拼,见到许妙琼的下场了吗?我看,你怕是要比她惨上十倍!” 她冷冽的声音中带着一丝威胁。 沈平夏眼底闪过一抹惊慌之色,想要挣开江吟之的手,却怎么也挣不开,急的满脸发红。 咬牙切齿的瞪着她,“都是你这个贱人害的!许妙琼那种货色也能嫁给我玉嵘哥做正妻!江吟之,我把你千刀万剐都不解恨!” 说完,沈平夏又极力大声呼喊了起来:“大家快来看啊!这就是国公府嫡女江三小姐!水性杨花见异思迁抛弃旧人嫁给了一个太监!如今又欲求不满到摩诃商会来与人私会苟且!被我撞见便出手伤人,还意图杀人灭口!” 江吟之紧握着的拳头,在她话落的那一刻,狠狠出击。 沈平夏被大力一击猛地仰头,鲜血喷溅。 那一刻吓得周遭之人纷纷退散开。 “小姐……”几个随行护卫吓得腿都软了。 江吟之松开了脑袋发晕的沈平夏,几个护卫连忙接住了她,将她放到地上坐着。 江吟之居高临下的看着她,神情冷漠,“在这儿污蔑我清白,毫无用处,倒是我这拳头,可不饶人。” “你想骂尽管骂,骂的多难听我都受着,只是你能不能好胳膊好腿儿的离开这儿,可就不一定了。” 她淡漠语气里满满都是威胁。 若是在京城大街上,江吟之或许还会有些顾虑。 但在这儿,她着实无需跟沈平夏这疯子争辩解释。 沈平夏痛苦的捂着脸,气愤的怒指着她,咬牙切齿道:“江吟之,你等着!你敢在摩诃商会打人,小心缺胳膊少腿的人是你!” “我不会放过你的!我可是有铜玉牌的!” 沈平夏气极了,那凌厉的眼神恨不得把江吟之抽筋扒皮。 但她打不过,今日没带几个护卫,也不是江吟之的对手。 闻言,江吟之轻嗤一声,眼神不屑。 这铜玉牌是任何人都可以到钱庄办理的一样东西,价格非常昂贵,有这铜玉牌才能来到天穹苍。 等级再高一些的便是银玉牌,获取银玉牌会稍难一些,在摩诃商会的权限也会稍多一些。 看沈平夏这振振有词的模样,还真是头一次来这儿。 这话说完,惹得周围路人都笑了起来。 那名最初跟沈平夏起争执的商贩嘲笑道:“姑娘你也太瞧得起自己了,铜玉牌而已,我们这里人手一个啊!” “哈哈哈哈……” 周围不少人都被逗笑了。 沈平夏震惊万分,脸色变得十分难看,“不可能!” 那商贩便从怀里掏出了铜玉牌,拿着绳子坠着铜玉牌在沈平夏的眼前晃来晃去,“瞧见没?” “你!你一定是跟江吟之一伙的!江吟之,你又设计害我,你个贱人!”沈平夏再次将矛头转向了江吟之。 江吟之淡淡的看了她一眼,已懒得跟她争辩。 摩诃商会的护卫终于赶来了,一大队人,围观人群立刻让开了一条道。 领头的中年男子腰间挂着一枚显眼的青龙令,那浑身冰冷气质更显几分威严。 这便是天苍穹的四大管家之一的青龙。 “何人在此闹事!”青龙神色威严,他这浑厚的嗓音一开口,四周鸦雀无声。 沈平夏立刻指着江吟之,厉声控诉道:“就是她!她出手打人!还口出恶言!” 青龙管家目光凌厉的朝沈平夏所指方向看了过去,看到人群中的那个身影时,脸色一变。 威严冷漠的脸上突然多了一丝喜悦,但又很快板起了脸。 厉声斥道:“敢在天穹苍闹事,胆大包天!来人,全部带走!” 当那些护卫上前把沈平夏也给抓起来的时候,沈平夏惊呆了,“抓我干什么啊,分明是江吟之闹事还打人!” 眼看着沈平夏要被抓走了,那商贩连忙喊道:“青龙大人,这姑娘打碎了我的瓷瓶非说是假货!这钱还没赔给我呢!” 闻言,青龙管家冷声道:“一起带走。” 于是所有人都被带走了。 只有沈平夏和她的护卫挣扎的最厉害,所以是被押着走的,江吟之和商贩两人跟着队伍便来到了商会处理事务的地方。 这里修了一个非常大的院子,虽建筑普通,但也异常气派。 这里把守更严,沈平夏被带到这里,也害怕的闭上了嘴。 沈平夏和商贩被带到了大堂内,青龙管家便吩咐人把沈平夏给捆了起来。 带着江吟之绕到了房屋后边的小院子里。 脚一踏进院子,江吟之便激动的扑了上去,“青龙叔叔!” 青龙管家铁青的脸色顿时眉开眼笑,变脸只在一瞬间,拍拍她的背,“你这孩子都多久没来看过你叔了?一来就闹出这么大的动静,真是不让你叔省心啊。” 第一百五十五章 奇毒异草录是假的! 江吟之笑道:“可不就是怕来给您惹事,才没敢来的吗!” 青龙管家笑着无奈摇摇头,“你从小到大惹的事还少吗?” 说完,又认真的看着她,“这次又是怎么回事?那姑娘什么来头?我听人说她当街骂的可很难听。” 江吟之答道:“沈玉嵘堂妹!” 闻言,青龙一惊,顿时皱起了眉头,“就是那个要找人替他拜堂成亲的小子?沈家的人?!” “这您也知道?苏奉之说的!这小子把我那点事到处说?!”江吟之微怒。 “怎么说话呢!他也是关心你!”青龙叔叹了口气,语重心长的说:“他这个人是面冷心热,跟你吵嘴吵习惯了,面子上拉不下来,但心里还是关心你的!” “商会里每次有议会,他都会着重提起,你也是这商会的主子,要让底下的人见了你要态度恭敬,不可冒犯!” “我们都看得出来,他也是盼着你回来继承着大半家业的!” “如今你爹不在了,江隋又没回来,你一个姑娘在那些玩弄权术,玩弄阴谋的地方,我们大家都不放心你啊!要不你还是尽早回来,帮奉之打理商会。” “最好是啊,等江隋回来了便也辞去重霄军将领一职,回来你们兄妹三个,好好经营起这商会!” “江家为东鸣国已经付出了历代先辈的心血,甚至献出了生命,够了,到你们这辈就停下,功高震主啊!” 青龙面色凝重,双手背在身后沉重叹气。 这些话对江吟之来说,早已耳朵都听起茧子。 只不过前世听这些,她只觉得是唠叨,听烦了。 但如今听这些,却是不一样的感觉。 是啊,功高震主。 也是在此刻,她才想起方才那女杀手,为何没见过她的脸,却觉得熟悉呢。 那是宫里姑姑和嬷嬷才有的气质,沉稳老练,有几分贵人气质。 青龙叔说完,没听见她说话,转过头来看了她一眼,“你这孩子今天倒是不嫌我唠叨了,听得进去我的话了!” 江吟之扬起一抹乖巧的笑容,“我知道青龙叔是为我好,为江家好。你说得对,江家为东鸣国做的够多的了,只不过我们这一代人想抽身还是不容易,爹和哥哥所有的心血都在重霄军,若哥哥辞去将领一职,那重霄军会落入谁手中呢。” 青龙对她这番话感到有些惊讶,惊觉这丫头好像是一夜之间长大了。 “你说的也对,你哥哥抽身不易,但你可以啊!跟那东厂太监退了婚,回来经营商会不就行了。虽说我们商会不如东厂有权势,但是咱们有钱啊!有钱就不愁办不成事!” 江吟之闻言无奈一笑,拉着青龙叔往外走去,“好,我答应你,我若是走投无路了,就回来帮奉之打理商会,行?” “我现在在东厂吃香的喝辣的,快活的很!等我玩够了再回来!” 青龙见她这撒娇模样,倍感无奈,但依旧语气宠溺:“行行行!你有自己的主意!” “你在外啊要是受了什么委屈,就回这儿来,大家都是你的家人呢,会给你撑腰的!” 闻言,江吟之内心激起一丝暖流,“好!咱们也别扯闲话了,外头那个沈平夏还等着处理呢!” 两人一边往外走去,青龙一边说:“那是沈家的人,虽然来硬的不方便,但给你出出气还是可以的!” 突然想到那本奇毒册,她一个激灵,“哎呀!我还有事呢,青龙叔,那个沈平夏就交给你了,我得先去一趟拍卖行!” 说完她便立刻跑走了。 来到拍卖行,拿到了那半本奇毒册,她才放心。 连忙打开看了看,然而越往后翻,她的脸色越难看。 什么奇毒?这上面记载的分明都是一些普通的毒,每一样她都认得,都会解! 这本奇毒异草录,是假的! 她立刻拿着这本奇毒异草录找到了一号拍卖场的负责人。 摩诃商会里,知道她真正身份的不止有四大管家,还有很大一部分核心人物知道她的身份和存在。 而这一号拍卖场的负责人冯霄,正好认得她。 见到她时都吓了一跳,“大小姐你怎么来了?” 江吟之拿出奇毒异草录,问:“这本书上了拍卖台可有被人替换过?” 冯霄闻言一惊,“替换过?不可能啊,这东西上了拍卖台就不可能让外人接触的!” 江吟之翻开递给他,“你看,这里面记录的并不是什么奇毒,你们一号拍卖场上去的拍卖品不可能这么不严谨?” 东西必定都是会经过层层审核才敢拿上去卖的,不然这不是自砸招牌吗。 冯霄一看脸色一变,“这的确不是我最初看到的那本!” 冯霄也意识到事情严重,立刻回忆起东西上台前后发生的事情。 忽的眼眸一亮,眉头一紧,“是百里叙晴!” “传令下去,立刻关闭出口,禁止任何人出入天穹苍!” 冯霄急急忙忙的带着人去抓人了,江吟之也跟着忙了起来。 虽说花的不是她的钱,自家的钱也没花到外头去,但总不能让人把东西给骗走了! 跟着冯霄四处搜捕的过程中,江吟之才弄明白。 这百里叙晴就是前来拍卖这本奇毒异草录的人,她自称是毒老头的徒弟,所以要的价非常高,底价便是十万两。 不止如此,她另外还要拍卖成交价的三成! 这条件太高了,冯霄也是找了很多人检查了这本奇毒异草录,确定其价值能做这笔生意,他才放到拍卖场去的。 而那个百里叙晴,事先已经收了五万两银子的定金。 这点钱对商会来说不足挂齿,但是丢了信誉便是砸招牌的事情,这对冯霄来说,更是会成为拍卖行的一个笑柄。 一行人快步往出口而去,想去那儿堵人。 身旁经过一瘦弱男子时,江吟之却突然闻到了一股廉价脂粉香气。 她不由得停下脚步,打量着那瘦弱公子的背影,衣着打扮皆是不俗,怎么会用这么廉价的脂粉? 便是刚从青楼里出来,青楼里的姑娘也不可能用这种脂粉。 “大小姐,怎么了?”冯霄也停下了脚步。 江吟之微眯起眼眸,勾起唇角,“找到了!” 她立刻追上前去,前头那瘦弱公子听见动静拔腿就跑,但是没跑两步,就被冯霄的人给抓住了。 “你们抓我干什么!你们摩诃商会真是了不起,平白无故随便抓人了都!”那人不满的呵斥着。 但这声音一听就不对劲。 江吟之抬手猝不及防的,便猛地撕下了她脸上的面具。 一张女子清秀的容颜映入眼眸。 第一百五十六章 毒老头的徒弟百里叙晴 冯霄一惊,“百里叙晴!” “带回去!” 百里叙晴被抓回去的时候,眼神仇恨的瞪着江吟之,恨不得将她给活剐了一般。 只是揭穿了她的伪装,没必要这么大仇恨? 百里叙晴被带回了一号拍卖场后面的房间里,锁上门,房间里只剩下冯霄、江吟之和百里叙晴三人。 冯霄将那本假的奇毒异闻录狠狠摔在她面前,生气道:“敢在我的拍卖场玩狸猫换太子?你真当我吃素的呢!” “把真的奇毒异闻录交出来,其他的概不追究,否则,你这回就别想出天穹苍了!” 但百里叙晴看也没看他,却是眼神凶狠的瞪着江吟之,冷声开口:“是你想要奇毒异闻录!东西我藏起来了,我是带不出去了,但也没关系,天苍穹这么大,让你们掘地三尺找到猴年马月去!” 听百里叙晴这番话,江吟之若有所思,幽幽道:“说,什么条件。” 百里叙晴斩钉截铁道:“放了我师父!否则你一辈子都拿不到这本书!” 百里叙晴倒是爽快,但这条件却让江吟之摸不着头脑,“你师父?你师父是毒老头?” “我可没抓他,我要是能找着他,何必还要找奇毒异草录来寻解毒之法。” 闻言,百里叙晴一惊,眉头紧锁,“你说什么?你没抓我师父?!” 江吟之不禁笑道:“你我素昧平生,你凭什么认定是我抓了你师父?” 百里叙晴眉头紧锁的思考着,脸色十分难看,“抓我师父的人就是为了这本书!我故意拿奇毒异草录来拍卖,就是想要引出那个人!” “我师父失踪四年了!黑市里的人都说他赚够了钱云游四海去了,怎么可能呢!他云游四海怎么可能不带上我!我是他唯一的徒弟!” “你花一百万两买奇毒异闻录,不是你抓了我师父,还能有谁?!” 江吟之也不知道她这么肯定的依据是什么,但听到之后心里还是莫名高兴。 找不到毒老头,那找到毒老头的徒弟也不错。 “冯霄,你先出去,这里交给我,我有些话要单独跟她谈谈。” 冯霄点点头,便离开了房间。 江吟之在桌边坐下,撩起衣袖将手腕放到了她面前。 “你做什么?”百里叙晴奇怪的看着她。 “为了证明我没有抓你师父!我中了七情毒,我找奇毒异闻录是为了寻找七情毒的解毒之法!” 闻言,百里叙晴一惊。 随即给她搭脉,不可思议的看着她,“你真中了七情毒!” 百里叙晴眉头紧锁,似乎是陷入了困惑中。 江吟之先开口问道:“你师父失踪四年,你怎么现在才想到用奇毒异闻录引抓他的人出来?” 百里叙晴没有再怀疑她,便坦然答道:“我师父失踪,我也是毫无线索的。” “直到前不久,有一伙人找到了我师父家,想要偷走奇毒册!被我发现,我用毒粉逼退了他们,但也只抢回来奇毒册的下半部分,上半部分被他们给抢走了!” “那时我才知道那伙人的目的是这奇毒册,我辗转打听才进了摩诃商会,想要在这儿拍卖,引那人出来!但没想到,你竟然是中了七情毒想要找解药的……” 百里叙晴满脸都是失望之色。 听完之后,江吟之却想到了什么,“或许我知道是谁抓了你的师父。” “谁?!”百里叙晴脸色一变。 “跟我高价竞争这本奇毒异草录的人!也是给我下七情毒的人!他们怕我得到这奇毒异草录之后就能解了七情毒,所以才不惜一切代价想要得到这本书。”江吟之若有所思,又说:“不过他们似乎还不知道毒老头有个徒弟,不然他们直接就会追杀你了,何必还要费劲到商会来高价拍卖。” 百里叙晴听罢,不禁皱起了眉头,“你的意思是,偷奇毒册的人,不是抓我师父的人?” 江吟之点点头,“他们若是对这奇毒册志在必得,怎么可能只抢上半部分,他们失败了一次,之后就应该派人追杀你,将剩下的半本抢到手才对!何必要花几十万两的高价到商会来。” 听完她的话,百里叙晴如醍醐灌顶般,“你说的对啊!他们既然有本事抓了我师父,抓我更不成问题了!这么看来,我师父还没把我给供出去!” 意识到这一点的时候,百里叙晴心中感动不已。 随之又陷入困惑,“但是偷奇毒册的那批人又是谁啊……” 江吟之心中却已有答案。 是苍渊。 他的目的只是奇毒册中的七情毒解法,并不打算伤人,更没打算抓人,所以抢到上半部分之后他就没有再派人抓捕百里叙晴了。 也只有这样才能解释苍渊为何能给她解毒。 “抓你师父的人,不是普通的江湖组织,背后或许跟朝堂有关,你是追查不到什么的,不如我们合作?”江吟之勾唇一笑。 百里叙晴怀疑的看了她一眼,“你?” “方才冯霄称呼我什么,你也听到了?”江吟之意味深长一笑。 百里叙晴微微一惊,光是这商会的背景就很厉害了,那冯霄叫她大小姐,这人想必也确实有些来头! “好,我可以跟你合作!你得帮我把我师父救出来!” 与百里叙晴的谈话出乎意料的顺利,这姑娘一看就是没有什么防人之心,有些单纯,性子也比较直爽。 “没问题!” “我们既然合作了,你是不是得先把奇毒册的下半部分给我?我可是花了一百万两银子拍下来的!” 闻言,百里叙晴毫不迟疑的说:“给你也行,但我不要那么多钱!” “你有什么条件?” 百里叙晴得意洋洋的笑道:“我看这天穹苍就挺好,这可比我师父住的地儿好多了,还安全!我想住在这儿,直到你把我师父救出来!” 这个条件,可真是让江吟之求之不得呢。 毒老头的徒弟,继承了毒老头的衣钵,会的毒肯定不少!留着她有大用呢! “好,这好办!你带我去取奇毒异草录!” 第一百五十七章 吞心蛊解七情毒 百里叙晴带她去了藏书的地方,在一条小溪旁,用大石头压着,若不是她带着她过来,就这么没头脑的找还真找不到。 江吟之拿到奇毒异草录立刻翻看了起来,当中记载的的确是一些闻所未闻的奇毒,令她震惊的是,天心魂也在书里记载着! 果然害她江家的人都是一伙的! 只是翻来覆去的看,也没找到七情毒的记载。 百里叙晴幽幽道:“你要找的七情毒不在这下半册,而且七情毒没有解药,我师父也没研制出解药来。” 就是怕江吟之反悔,所以她才没有一开始就告诉她。 江吟之眉头紧锁,神色认真的看着她,“上半册呢?你肯定看过!” 百里叙晴漫不经心的说:“告诉你也行,有一种方法可以在每个月七情毒发作之时解毒,虽不能根除,但是也基本能免受七情毒的痛苦折磨。” “疆外有一种名叫吞心蛊的蛊虫,女子中七情毒,便以男子心头血喂吞心蛊,解毒时便将吞心蛊种入体内,一滴血便可解七情毒发作之苦。” 听到这里,江吟之的脸色变得十分难看。 所以……苍渊是用了吞心蛊来解她的毒? 百里叙晴并未注意到她的脸色,一边往前走一边自顾自的说着:“其实这吞心蛊虫,是一些痴情人用来得到爱而不得的心上人的,男女各以心头血喂养十五日,再各自种入身体十五日。只需两个月,男女便能心连心,情深不能自已……” “其实我师父说,这七情毒啊,也是只有有情人才能……” “哎!你去哪儿!”百里叙晴话还未说完,便见江吟之跑了。 江吟之想到苍渊今日还跟皇上去狩猎,心中一紧,立刻转身跑走。 难怪上个月给她解毒之后,他坠湖时脸色那么苍白。 难怪房间里会残留着些许金疮药粉末。 而他昨晚刚给她解了七情毒,今天又去陪皇上狩猎。 取心头血,多凶险啊! 伤口怕是从没好过! 她的心一下子就提到了嗓子眼,立刻离开了天穹苍。 远远的,苏奉之看着她逃似的背影,脸色逐渐阴沉。 他可是听说她到天穹苍来了,特地过来一趟,却没想到人还没见着,她就先跑了! 一时间心中有些愤怒。 青龙管家背着手慢悠悠的走了过来,笑道:“这姑娘长大了,有自己的主意,定是有急事离开了,可不是故意给你甩脸。” 苏奉之眉间神色阴郁,转身抬步离开,“既然来了,顺道把沈平夏的事情处理了。” 青龙管家若有所思的点点头,“是得好好处理,这人的嘴可太不干净了,就差把江家祖宗十八代也给骂了。” 闻言,苏奉之眼神愈发冷冽冰寒。 “具体什么情况?” 青管家答道:“那沈平夏跟一个商贩起了纠纷,在外头学了点鉴宝的皮毛,说他卖的瓷瓶是假货,给人摔了。” “我检查过了,那瓷瓶原是一对,宫里流出来的东西,正儿八经太祖帝用过的物件!沈平夏已经被关起来了,我稍后便派人去沈家送信,不让他们家赔上五十万两银子,绝不罢休。” 闻言,苏奉之脸一黑,冷声道:“一百万两!” “??”青管家一脸惊愕。 “独一无二的物件,放到拍卖会上也是这个价。”苏奉之淡然开口。 青管家为难道:“就是怕他们家给不起这个钱。” “沈家给不起,不还有个当皇后的姑母吗,给不起不放人就是了。” 苏奉之想了想又说:“别把人关着好吃好喝伺候着,让她去干杂活,扫地擦桌,扫茅厕也行,别让她闲着。干不好活不给饭吃。” 青管家一惊,随之笑道:“也对!干活还债!” 他原本以为跟沈家要五十万两已经是狮子大开口,也算是给大小姐报了仇。 哪知道这苏奉之心还狠些。 招惹到江家这护犊子的小公子,算沈平夏倒霉! - 回到东厂时,刚过午时。 她急急忙忙找到了桑时,问道:“都尉的伤怎么样了?” 桑时微微一怔,不明所以,“姑娘想问什么?都尉哪儿来的伤?” 江吟之眼眸一冷,“我都知道了!吞心蛊!他昨晚刚给我解了毒,他如今伤势如何?” 闻言,桑时一惊。 但已经被她发现,桑时也就不再隐瞒了,语气沉重道:“自从养了这吞心蛊,都尉的伤就没好全过。昨夜取血给姑娘解毒更是凶险,险些伤到心脉。” 听到这里,江吟之的心已经狠狠揪了起来,“那你还让他去狩猎?你怎么不拦着他!” 桑时眉头紧锁,低声道:“这是皇上的命令,原本是让督主去的,但督主近日来沉迷酒色,只好都尉代他去了。想杀都尉的人不少,都尉身上有伤这件事怎能让外人知晓,所以这狩猎一事,推不掉。” “在什么地方狩猎?”江吟之急切问道。 “西郊山林。” 随后江吟之立即骑马出了东厂,赶往西郊山林。 虽然也不知道还来不来得及。 皇上狩猎,本就不是一件小事,猎场提前会有军队前去驻守,确保猎场无任何闲杂人等,也是为了保证皇上的安全。 随行的宫中人等更是不少,这么兴师动众的狩猎,注定不可能只有苍渊一人陪同。 江吟之赶到的时候,看到的便是十几个世家子弟都在场。 苍渊见到她时微微一惊。 所有人都坐在椅子上喝着小酒,吃着果子,十分惬意,目光都看着前方栅栏围住的一大片空地,似乎在期待着什么。 江吟之走上前,没有惊动皇上和其他人,在苍渊身边坐了下来。 “你怎么来了?”苍渊皱起眉看着她。 江吟之神色担忧,压低声音问道:“都尉你的伤没事?” 苍渊还未答话,前方便传来轰隆隆几声巨响,一个个巨大的铁笼子被拉了出来,手臂粗细的铁链撞在铁门上发出沉闷的声响。 而那笼子里装的,都是一只只目露凶光的狼! 有人问:“皇上这是什么玩法啊?” 皇上饮下一杯酒,大笑道:“带上来!” 随后,十几名伤痕累累的黑衣人被带了上来,定睛一看,那模样打扮,不是飞雪盟的杀手吗? 苍渊看到时,也是瞳孔一紧。 “这些飞雪盟杀手,都是东厂抓到的!这也是薛督主之前的玩法,活擒猛兽关进笼子里,饿个几天,待到它们饥肠辘辘之时,把那些撬不开嘴的杀手放进去,让他们与那些猛兽斗个你死我活!可是极为精彩呢!”皇上兴致勃勃的说着。 第一百五十八章 每一个字,都是真心的! 其余人听了却是脸色一变。 活人与猛兽放在同一个笼子里厮杀,不是猛兽死,就是人被活活吃掉! 如此残忍,却被拿来取乐。 纵使是不惧生死的专业杀手,见到这场面也害怕的双腿颤抖了起来。 “那这好戏,就开始!” 皇上一声令下,便让底下的人动手了。 直接抓了一名飞雪盟杀手,打开笼子的一瞬间把人给推了进去。 浑身伤痕趴在角落里的野狼,目光灼灼的紧盯着笼子门口,在那杀手被猛地推进来那一刻,凶性暴露,如利箭离弦般猛地扑了上去。 那黑衣人甚至没反应过来,前脚踏进笼子,后脚便是一只猛兽迎面扑来。 “啊——” 一声凄厉惨叫,那人被饥肠辘辘的野狼扑倒在地,锋利的爪子刺进胸膛皮肤,尖锐的牙齿咬着他的胳膊便狠狠的撕下来一块肉,鲜血淋漓,血腥气四溢。 残忍的令人不敢直视的一幕,皇帝却看的津津有味。 野狼嚼肉舔血啃骨的声音,让人头皮发麻。 “这些飞雪盟的杀手不是很厉害吗,怎么这么没用?东厂可是费了那么大劲才抓到的呢,就抓到这些废物吗?”皇上有些不满的说着。 这话却是别有深意。 “下一个!” 又将有一名杀手被推进笼子里,那些笼子里的野狼见到那只野狼已经吃到了肉,此刻都红了眼,随时准备捕杀送进笼子里来的猎物。 那杀手颤抖着声音喊了起来:“不要!不要啊!我什么都说,我什么都说!” 抓他的人动作停顿了一下。 然而皇上却厉声呵道:“推进去!” 铁门被拉开,一瞬间他就被狠狠的推进了笼子里,野狼猛地扑上来,一声惨叫,又没了。 甚至连挣扎的过程都省去了,那野狼直接一口咬断了他的脖子。 同样的咀嚼声响起,听的人毛骨悚然。 见状,苍渊终于忍耐不住,站了起来。 “皇上,这么残忍的法子最多只是用来审讯口供,目的并非是拿来取乐,他都肯招供了,何必再置他于死地!” 其实东厂内也很少用这种方法来审讯犯人,因为东厂现有的那些手段,足够审得犯人招供了。 这质疑而不满的语气,也就东厂有这个胆子了。 皇上端起酒杯一饮而尽,冷冷的看着他,“怎么?这残忍的法子不是东厂里出来的?倒是轮到你来质问朕了?” 大家听皇上这话,似乎是故意来整治东厂的。 颇有些针对之意。 “臣不敢!”苍渊低着头冷声开口。 “只是这一出,皇上也该看腻了,余下的人就交给臣带回去!” 闻言,皇上突然笑了起来,“你这是在为他们求情吗?他们可是飞雪盟的杀手,陷害了你啊!你竟然心慈手软了?” 江吟之静静听着,越听越觉得奇怪,这皇上和苍渊的关系,似乎不一般啊? 彼此都像是带着一丝怨气。 皇上这语气冷冽,句句带着嘲讽,可不太像个当皇上的样子! “皇上觉得是,那就是!恳请皇上放了他们。” 苍渊看似恭敬却不太客气的一句话,像是彻底激怒了皇上。 “好!朕可以放了他们,只是今日朕还未尽兴,素闻都尉武功高强,不如就让都尉大显身手,让在场众人见识见识都尉的本事!” 此话一出,江吟之脸色一变。 她抬头看着苍渊,他那么硬气,只希望能拒绝了这一命令。 然而他却神色平静,缓缓开口:“既然皇上想看,那臣,义不容辞!” 这句话说的无比坚定。 在场之人皆是一惊。 小声的议论了起来,都说这苍渊是疯了,还是为了在江吟之面前逞英雄耍威风? 江吟之心头一颤,下意识的便抓住了他的衣袖,“都尉,你不能去!” 想到他今天陪皇上来狩猎,心里就觉得不安,多半要出事。 但没想到竟然要玩这么大! 与兽同笼厮杀,笼子就那么大,轻功施展不开,若不敌的时候,想逃都逃不掉! 苍渊却拂开了她的手,低声道:“我不会死的,慌什么。” “何况……皇命难违!” 最后这句话,他声音很大。 江吟之攥紧了手心,立刻上前,“皇上,人命在你眼里就这么微不足道吗!你是皇上,要谁性命也只是一句话的事情,若对都尉有不满,大可治他的罪!何必用这么惨无人道的方法要他性命!” “人兽同笼厮杀,在皇上眼里是趣事,可知被关在笼中的人心中恐惧和凶险!皇上觉得好玩,怎么不自己进笼子跟野兽玩呢!” 这话听的周围众人心头一颤一颤的。 这些大逆不道的话可都是死罪啊! 江吟之这胆子,比起国公爷和她哥哥都有过之无不及! 苍渊眼中也掠过一抹惊讶之色,不敢相信她竟然为了他,言语如此凌厉的顶撞皇上。 “你疯了!”他眉心一跳。 立刻转身恭敬行礼,“皇上,内人只是过度忧心臣的安危,并无不敬之意!还请皇上饶恕她不敬之罪!” 方才还那么硬气的苍渊,这么快就放下身段跟皇上求情了,也是让人感到匪夷所思。 皇上脸色铁青,“好啊好啊你们一个个的,连朕都敢不放在眼里了!看来外头那些东厂行事嚣张,仗势欺人的传闻都不假啊!江国公之女,能跳出传世之舞鹤鸣的女子,才进东厂多久,竟也变得这般嚣张,藐视皇威!” “若非江国公为国立下赫赫战功,朕今日非要治你个死罪不可!” 皇上龙颜大怒,拍案而起。 江吟之半点不怯,冷声道:“臣女今日顶撞皇上,皇上治罪即可!但还请皇上收回旨意,都尉好歹也是朝廷重臣,掌管东厂,若真进笼子里出事了,皇上要如何跟薛岐督主交代?” 换做平时,江吟之也是不敢这么跟皇上说话的。 毕竟他是万人之上的皇帝。 但是今日也不知道怎么的,那些话不过脑子的就脱口而出了。 不过她也知道,只要重霄军还在,她哥哥还在,皇上就不可能真的治她死罪。 只要不死,别的什么责罚,她都甘愿承受。 “交代?朕倒是没想过怎么跟薛岐交代!”皇上语气带着极强的怒意,交代二字咬的极重!但随后又冷静了下来,语气平静道:“说出去的话没有收回的道理,何况,这是都尉自愿的不是吗?” 这话里带着一丝威胁之意。 苍渊眉头紧锁,担忧的看了江吟一眼,果断答道:“是!是臣自愿的!” 江吟之一惊,又立马拽住了他的衣袖。 苍渊神色凝重的看着她,低声道:“没事的!你别再惹皇上生气了,乖乖坐着!” 他想要把江吟之按回到椅子上,江吟之却眼神坚定的看着他,“我跟你一起去!” 苍渊一惊。 江吟之立即转身面向皇上,语气坚定道:“我也是自愿的!我们夫妻一体,生同生,死同死!” 比任何海誓山盟都情谊深重的一番话,令在场之人心生敬意,这江吟之能跟一个太监同生共死,也是一片真心了! 苍渊目光深邃的看着她,眸中难得的泛起了一丝暖意,“何必呢。” 江吟之抬眸看着他,唇边扬起一抹浅笑,坚定的说:“我说的每一个字,都是真心的!” 他深邃的眸中泛起了一丝笑意,唇边笑容格外温暖,嗓音低沉道:“我知道。” 第一百五十九章 苍渊重伤落马 江吟之勾起唇角,牵住了他的手。 苍渊也紧紧的握住了她的手。 两人抬步往那铁笼走去,看着里面虎视眈眈的凶狠野狼,江吟之攥紧拳头,打起了十足的精神。 笼子很高,足够人站立,但是空间却不大,左右只有十步以内的距离。 两个人勉强能施展开拳脚。 铁笼打开的一瞬间,苍渊率先踏进了笼子里,野狼也在瞬息间凶狠的扑了过来。 苍渊侧身一躲,速度极快的闪躲开了。 随后江吟之踏入笼中,铁门一关,两人左右而站,那野狼顾及腹背受敌,倒是不敢轻易攻击了。 一直警惕的往后退。 似乎是见江吟之体型瘦弱些,嘶吼一声,一跃朝她扑来。 江吟之眼神凌厉,出手更是凌厉万分,抬手一拳直面击去,一拳击中野狼脖子。 虽力气大,但也没有力大无穷的地步,野狼没扑中她,落地晃了晃脑袋,目光再次凶狠的紧锁着江吟之。 而这时,苍渊也发起了进攻。 他出招更是看的人眼花缭乱,完全看不清他的身影。 两人联手与那野狼一个回合下来,野狼嘴角一滴一滴的落着鲜血,不敢再轻易上前。 而江吟之和苍渊,也因为环境受限,很多招式施展不开,或者是撞击到笼子上,身上也落下了些外伤。 这一战,江吟之几乎是拼尽了全力,就想着尽快结束,因为苍渊身上的伤在这么激烈的拼搏中坚持不了多久。 外头的人看那笼中一幕更是觉得惊险万分,好几次那狼爪子都扑到了他们身上。 狭窄的空间里,明显看得出他们的吃力。 “要是放在外头,怕是那头狼早就没命了!一直知道都尉武功高强,没想到江三小姐实力也这么强,真不愧是江国公的女儿!” 眼看着笼子里的战斗愈发激烈,而苍渊和江吟之配合也越来越默契,一次次的攻击,那头狼已经体力耗尽,满身的伤也加速了血液的流失,在两人最后一招神龙摆尾下,那头狼被狠狠的踢飞撞到了笼子上,再跌到地上,奄奄一息,再也爬不起来。 见状,有人激动的起身鼓起了掌,“精彩啊!” 众人都沉浸在方才那一番惊险的打斗中,不禁为之喝彩。 而此刻的皇上,看着那两人满身鲜血,狼狈却又得意的从铁笼里缓缓走出来,心中只剩下畏惧。 这二人联手,竟这么强! 别人看到的是夫妻同心,而他看到的,却是东鸣国两支最大的军队,合二为一了! 虽然安然无恙的出来了,但江吟之仍旧担心苍渊身上的伤,毕竟刚刚动作不小,伤口很容易裂开。 她只想赶紧和苍渊离开这儿。 谁知苍渊却先一步开口,唇边勾起一抹笑容,看着皇上,缓缓道:“想必皇上还没能看尽兴!臣这就让皇上看个更精彩刺激的!” 江吟之还没反应过来,便被苍渊抓起胳膊,一个转身将她扔到了高台之上。 随后便见苍渊走向了那几个关着野狼的笼子,让周围看守的人都撤退到了十米开外。 直到大家看到他手执长剑,依次打开笼子的时候,才吓了一跳。 笼子打开,六只野狼几乎同时从笼子里冲了出来。 旁边的守卫甚至立刻警惕的站到了皇上身边,生怕那几只野狼冲上来伤到了皇上。 然而苍渊怎么可能给那些畜生机会。 只见他手执长剑,浑身杀气凌厉,没有了笼子的拘束,他完全可以自由的施展轻功和拳脚。 凌厉长剑一刺,鲜血飞溅。 十招之内,片甲不留! 看着那死了一地的尸体,所有人都惊呆了。 与其说是被放到笼子外的狼给吓着了,不如说是被苍渊给吓着了,这出神入化的武功,世间还能有敌手吗? 之前在笼子里与野狼厮杀,像是不得不遵从皇上命令进行的一场表演。 而此刻,便是方才笼中之辱的报复,赤oo的威慑! 苍渊淡然扔掉长剑,气定神闲的走向了皇上,挑眉一笑,幽幽道:“皇上可看的尽兴?” “若还未尽兴,臣倒是不介意再表演表演。” 这言语中总觉得带着一丝挑衅,周围众人无人敢开口。 皇上眼神冷冽,嗓音浑厚,静静道:“罢了,朕也有些乏了,回宫!” 说完,皇上便起身离开了。 苍渊立刻让人把那些飞雪盟杀手给押回去。 江吟之看得出来,苍渊杀了余下的那些野狼,就是为了救下这些飞雪盟的杀手,留活口起码还有撬开他们嘴的希望,死了可就真的什么价值都没了。 浩荡的队伍启程出发了。 众人都忙碌了起来,江吟之察觉到苍渊的脸色有些苍白。 “都尉,你没事?”她上前扶住他。 苍渊眉峰凌厉,不动声色的抓起她的手,缓缓往前走去,似乎在极力隐藏自己的伤势。 江吟之感觉到他脚步都虚浮了许多,伤势定然不轻。 他若无其事的翻身上马,把江吟之也拉了上去。 以往这个时候苍渊都是要骑马随侍皇上身侧的,但今日有江吟之在,理所应当的便带着夫人走在队伍的末尾了。 队伍速度很慢,两人骑着马晃晃悠悠的,苍渊伤口疼痛难忍,越来难以坚持。 江吟之拿过缰绳,低声道:“都尉再坚持坚持。” “恩。”他鼻音发出低沉的声音,双手搂着她的腰,想要尽力挺直腰杆掩饰伤势,却逐渐难以支撑,只能弯下腰靠在江吟之的肩膀上。 下巴抵在她颈窝处,因疼痛而发出沉重的呼吸声,炙热的气息喷洒在颈窝,只觉得痒得厉害。 江吟之也只能咬牙忍着。 两人跟在队伍末尾前进,果然过不久便有一人策马从队伍前方而来,“都尉,你怎么在这后头呢!” 苍渊语气漫不经心道:“夫人黏人的紧,就不去皇上跟前打扰了。” 闻言,那人看着两人暧昧亲昵的模样,不禁笑道:“原来如此!都尉与夫人恩爱真是羡煞旁人!那我回禀皇上,都尉就不用随我们同行了!” “好。” 随后那人骑着马快速回到了队伍前方。 江吟之放慢了骑马速度,最后骑着马在原地打转。 见前方队伍彻底消失的没影了,她才连忙翻身下马,想要把都尉给扶下来,谁知苍渊已经毫无力气了,直接一头从马背上栽了下来,猛地往草地斜坡下滚去。 “都尉!”江吟之脸色一变,迅速扑去。 第一百六十章 意识不清喊她名字 两人抱着一路滚落到湖畔边,才停下来。 江吟之正欲起身,抬眸便见苍渊目光深邃的看着她,眼底似有万千情意,那俊美的脸更是让人看的失了神。 和煦微风袭来,吹起几分暖意,宁静中两颗心不约而同的加快了速度。 微风扬起她鬓角发丝,他修长手指轻轻拂过,低下头,缓缓的,缓缓的靠近。 近在迟尺的距离,能清晰的听见彼此的呼吸声。 就在苍渊的唇快要吻住她的时候,突然苍渊眼前一黑,猛地一头栽了下去,倒在她的颈窝。 江吟之大口呼吸着,立刻让自己冷静了下来。 “都尉!”用力推起他的身体,将他给平放到了地面上。 观察了四周,确定四下无人时,她才解开了他的衣服。 白色里衣已经被鲜血渗透染得通红,一解开,胸口位置血淋淋的伤口便露了出来。 伤口虽不长,但却很深,此刻正血流不止。 江吟之眉头紧锁着,竟也觉得胸口隐隐作痛。 她拿着手帕到湖边打湿,随即擦拭伤口周围的鲜血。 她身上也随身携带了些药粉,止血的药粉一洒到伤口,便疼的苍渊醒了过来,额头不知不觉的冒出了密密麻麻的冷汗。 他却克制着一声没吭,反倒目光平静的看着她。 看到江吟之那紧张的神情,他却不禁笑了起来。 江吟之抬眸看了他一眼,又低下头继续着手上的动作,“伤口这么深,都快伤及心脉了,你还笑得出来,你总说我疯了,我看你才是疯了。” 苍渊嗓音低沉问道:“你是怎么知道的?桑时告诉你的?” “桑时嘴巴那么严,他才不会告诉我呢。我自己查到的,这么凶险的解毒之法,你真是不要命了。”江吟之神色凝重,上完药迅速的给他包扎伤口。 包扎好伤口,苍渊撑着身体坐了起来,立刻穿好衣服。 “赶紧离开这儿,免得皇上派人回来找。” 江吟之扶起他,小心翼翼的爬上了坡。 “你还能骑马吗?” 话刚问出口,苍渊便已经一个翻身骑上马了,江吟之皱起了眉。 苍渊唇边带笑,朝她伸出了手。 江吟之不悦的拍开他的手,自己轻功上了马,坐在苍渊身前,牵着缰绳慢悠悠的往回走。 回城的路非常漫长,苍渊静静靠在她肩膀休息,虽然速度不快,但骑着马还是有些许颠簸,每一下伤口都会扯着疼。 “都尉。”她轻声开口。 身后的人鼻音恩了一声。 “奇毒册的上半册在你这儿,能给我看看吗?”江吟之问道。 “你想拿来研究七情毒的解药吗?”苍渊直接就猜到了她的意图。 江吟之低声道:“既然能有吞心蛊这样的东西来解每个月一次的七情毒发作,那么这毒肯定是有解药的,只不过毒老头没有找出来而已。” “你每个月这样给我解一次毒,你的伤永远好不了。” 闻言,苍渊却低笑了起来,“你是在关心我?” 江吟之沉默了一下,“我关心你不是应该的吗?” 苍渊却道:“不,我不要你应该的关心,我要的是你发自内心的关心。” 江吟之再次沉默了。 到这个时候了,她若再看不清内心情感,就真是个糊涂蛋了。 只是这让她也陷入了两难境地。 她首先要确认苍渊不是敌人,对江家毫无敌意,对重霄军毫无图谋,她才敢说出那些话。 但是眼下,说一句关心他好像也没有什么不对。 “是,是出自内心的关心,我怕你受伤,更怕你……死。” 说完好半天背后都没有声音,她疑惑的转头看了一眼,竟发现苍渊下巴搁在她肩膀,不知何时睡着了。 她便又再次放慢了速度,就这么骑着马进了城,走在大街上引来不少行人侧目。 “这都尉和都尉夫人真是恩爱啊,大街上都这么亲密。” “前不久还有流言传出来说都尉要休妻呢,看来都是捕风捉影瞎说八道的。” 进了东厂,江吟之直接骑着马到了棠梨苑外,桑时得知他们回来的消息连忙赶来了。 与江吟之一起把苍渊扶进了房间里。 “桑时,你好生照看着,都尉伤势严重,最好别再移动他了!我去药阁拿药!” “好。” 随后江吟之立刻赶到了药阁,好在这药阁里珍贵的药材非常多,她几乎是把所有能治都尉伤势的昂贵药材都取来用了。 睿庆看着都惊呆了,“夫人,你用这么多昂贵药材,我怎么记账啊?” “不用记。”反正现在徐管事不可能再因账册问题刁难她,她还捏着他的命脉呢。 药材太多,她装了整整一包袱才带回了棠梨苑。 直接在院子里生火熬药,认真盯着火候,桑时去烧了些热水,便走过来帮她盯着药罐了。 “姑娘,都尉意识不清喊你的名字呢,这儿我来盯。” 闻言,江吟之微微一怔,“意识不清?这么严重了……” 她眉头尽是担忧之色,连忙去打了盆热水进房间,来到床边。 床上的苍渊脸色十分苍白,江吟之从未见过他如此虚弱的样子,他的身体已经开始发烫了,浑身冒冷汗。不知何时伤口又开始往外渗血。 她连忙解开他的衣服,拿着热毛巾擦拭身体,擦拭伤口四周。 看到伤口时,她眉头一皱。 她用的已经是很好的止血药了,这一路回来也非常的小心翼翼,没有让他有任何大幅度动作,但还是这么快又开始流血了。 伤口不能结痂,止血药作用也不长,这样下去会失血过多而死的! 这让她想到了前世哥哥入天心魂毒瘴范围,中了毒,当时他身上的伤也是这般血流不止,险些失血而亡。 她突然想到了什么,立刻在苍渊的身上翻找了起来。 但什么都没找到。 “桑时!” 听见她呼喊,桑时急急忙忙的就跑了进来,“姑娘,怎么了?” “吞心蛊呢?”江吟之问道。 桑时神色凝重,“吞心蛊应该还在都尉体内,当时找到这吞心蛊时,养蛊之人说这吞心蛊一旦进入人体,之后便也需要寄居在宿主体内才能存活,否则就会死。” “好不容易弄来这一只吞心蛊,若是死了,姑娘以后七情毒发作就不能解了。” 难怪! 蛊虫一类皆是带有毒素的,虽然不是天心魂,但这毒想必也跟天心魂有异曲同工之处。 前面一个月或许是蛊虫入体时间不长,以苍渊的内力还能压制,但现在毒素累积,导致苍渊的伤口已经无法结痂了。 “我知道了,我来想办法,你出去看着药。” 桑时犹豫了一下,点头应下:“好。” 姑娘已经知道了都尉为她做的事情,想必她一定会尽力治好都尉的。 第一百六十一章 解开心结 桑时离开后。 江吟之咬破了手指,又取出一枚灵气较浓的药丸放在手心,将手放到了苍渊伤口处。 药气混合着血液的气息,很快便让苍渊体内的吞心蛊虫出现了,他的皮肤下肉眼可见的凸起在快速移动。 虫子极小,从他的伤口里爬了出来,顿时扯动苍渊伤口发出闷哼声。 那黑色的小虫子快速的爬进了她的手里,皮肤表面突然一阵疼痛,那小蛊虫便钻进了体内。 这吞心蛊果然如百里叙晴所说,对人并没有什么危害。 只是心连心,情深不能自已的话,她倒也不全信。 吞心蛊进了她的身体,她立刻给苍渊处理伤口,上了止血药之后,一直守在旁边照看着。 隔一会便看了一下伤口,发现伤口处的血液果然凝固了。 桑时的药也熬好了,她便端到床前来给他喂药。 只是昏迷着怎么也喂不进去。 桑时小声提醒:“姑娘,可以用嘴喂。” 闻言,江吟之猛地回头瞪了他一眼,桑时连忙低下头,匆匆离开了房间。 看着苍渊昏迷不醒,江吟之犹豫了一下,端起药碗喝了一口,随即靠近他唇边。 然而万万想不到,就在这时,苍渊又醒来了。 江吟之一惊,嘴里的药全部给咽了下去,“咳咳……” 苍渊不明所以的看着她,幽幽道:“试药哪有你这样喝一大口的。” “……” “醒了就赶紧把药喝了。”她吹了吹碗里的汤药,没那么烫了才递给他。 苍渊撑着身体坐起来靠着床,接过药碗直接一口气喝完了。 喝完,那好看的眉头也跟着皱了起来,“好苦。” “苦?原来都尉吃药还怕苦呢?那我倒是疏忽了,没给都尉准备蜜饯。”看着苍渊醒过来了,伤势也稳住了,她放心了许多,语气都轻松了起来。 她倒了杯茶递给他,“漱漱口。” 喝完茶,苍渊摸了摸胸口,似乎没那么疼了,他忽的一惊,紧张的看着她,“吞心蛊呢?” 江吟之淡然答道:“吞心蛊我保存起来了,放心这东西留着还有用呢,我不会弄死它的。” “之前毒老头的徒弟百里叙晴教了我保存吞心蛊的方法,都尉不必担心。” 闻言,苍渊这才放心了些。 江吟之想起今天的事情,不禁又问:“皇上今日似乎对你颇有敌意,你是何时惹恼了皇上?” 苍渊闻言,不禁笑了起来,“他对东厂一直有敌意,只是之前做的不那么过分而已。薛岐龟缩起来了,皇上自然要拿我这个小辈开刀,若薛岐死了,他还希望我交还玄衣卫呢。” 虽然话是没错,但江吟之还是觉得,今日皇上所为,像是跟苍渊谈崩了,一气之下想出来的法子。 “既然这样,今日都尉也没让着皇上,皇上心里必有怒意,回头还要找都尉麻烦呢。都尉伤势未愈,干脆就在东厂休养些时日。” “也免得在皇上面前暴露了伤势。” 江吟之实在是怕他又像今日那样,不要命的去跟野狼厮杀,杀完笼子里的还不够,还要给皇上一个下马威把其他的全杀了。 再来两次,他这伤是彻底别想好了! 苍渊微眯起眼眸看着她,目光深邃,唇边勾起一抹别有深意的笑容,“可天天在东厂养伤,也很无聊啊。” 江吟之自然听出了他这话别有沈深意,不禁笑道:“都尉吩咐便是!” 忽的,他抓住了她的手,神色认真的看着她,“你以前答应过我的,会跳舞给我一人看,但你至今还未实现过。” 回想起那时,她不过是在人前跟他演戏罢了。 不知道什么时候,假戏便真做了。 “好,都尉好好在棠梨苑养伤,养多久,我就给都尉跳多久!” “但是要等都尉的伤口结痂,伤势有好转了才行。” 她无奈的语气中却带着一丝宠溺。 拿这条件要挟,苍渊便只能按时吃饭,按时吃药,躺在床上不能下床活动。 江吟之做好饭便亲自端到他面前来。 苍渊吃的津津有味,“这还是我第一次吃你做的饭菜。” 闻言,江吟之微微一惊,“第一次?我之前不是给都尉做过?” 话刚说完,便猛地意识到,当时的饭菜是让弦音安排的,那时她根本就不在,也没亲眼看见他吃过。 想必弦音根本就没给苍渊吃。 苍渊也顿时明白了,“看来我们之间误会还不少。” 思及此,江吟之索性开口道:“既如此,不如把误会都讲清楚!也省的以后都尉对我不明不白的发火。” 苍渊一边吃着饭菜,一边若有所思的点点头,“你说。” “都尉给我的饭菜下过药吗?” 闻言,苍渊动作一顿,皱了皱眉,认真的说:“我对谁下药都不可能给你下药!” 想到七情毒,他眼底掠过一抹心疼之色,但随之而来的便是怒火。 他非要灭光飞雪盟不可! “那你中七情毒后夜夜梦魇,要拿着沈玉嵘送你的机关匣才能入睡,是真的吗?” 闻言,江吟之也是一惊。 疑惑的皱起了眉,“机关匣?” 装着重霄军玉令的那枚机关匣! 她解释说:“机关匣里装的是我自己的东西!我也并非要靠它才能入眠。总之我留着它,跟沈玉嵘没有半点关系!” 她现在还不知道怎么解释那里面装的是重霄军玉令。 这个秘密,先保留。 苍渊并未再追问,但听到她的回答之后,心里的一个结算是解开了。 心情也顿时舒畅了不少。 两人就这样一问一答,解开了不少疑惑和误会。 但却忘记动筷,凉了一桌的菜。 不知不觉便是深夜了,两人促膝长谈,像是有说不完的话。 最后还是顾及苍渊身上有伤,便强行熄灭了灯,将他按在床上睡觉。 就这样,江吟之寸步不离的照顾了两日,苍渊的伤口换了几次药之后,已经结痂,只要不动武,基本不会再裂开。 他恢复的比她想象中快得多,这就能下地了。 换成其他人,还得在床上躺半个月呢。 只不过晚上做好饭送进房间,却不见苍渊的人时,江吟之还是着急了一会。 忽见桑时走进院子,她连忙上前,“桑时,你看见都尉了吗?不是说好先养伤的吗?这才两天,又去处理公务了?” 桑时见她着急又生气的样子,不禁轻笑出声,“姑娘不必担心,都尉躺了几日坐不住,可能四处散步去了,姑娘不妨去幽亭找找。” 第一百六十二章 星海鹊桥下动人一舞 幽亭是个极为僻静的园子,此处来往的人也少,园中景致也好,之前跟她生气的那段时间,苍渊一直住在这儿。 江吟之甚至没有多想,便直接前往了幽亭。 这还是她第一次真正的踏进幽亭的这个园子,园中种满了花草,香气芬芳,满园春色在灯笼光芒下映照的更加美艳。 “都尉?”见房间里没有亮灯,她轻声喊道。 正欲离开时,突然又瞥见旁边的石桌上摆着几样小菜,还有酒壶。 人应该就在这儿。 她抬步往正前方的房间走去。 推开门的那一瞬,有极小的机关声响起,下一刻房内的灯便亮了起来。 她清澈的眸中猛地倒映起一片璀璨星光。 一幕绝美之景猛地惊艳了她的眼眸。 眼前是漫天星海中的鹊桥,虽是机关搭建,却是惟妙惟肖,此刻仿佛真的置身于一片星空之中,完全感觉不到这是在一个房间里。 每一个角落都被布置的完美无瑕,美的让人移不开眼。 星海鹊桥。 她只在机关术上看到过这绝世之作。 这也是她钟爱机关术的原因之一,机关可以用来当做武器,当做防护,也可以做出这么美艳绝伦之物。 忽然身后传来极轻的脚步声,还有一个低沉的声音:“之前我拦着你杀夏明擎,你莫名其妙生气,这本是我特地打造来哄你开心的。” 江吟之愕然,转身吃惊的看着他,有些不敢相信这竟是苍渊亲手打造的。 “那为什么……” 苍渊眸光深邃,唇边勾起一抹浅笑,“不重要了,现在这东西,总算可以送出去了。” 他说着,走到园中端来了酒,走进星海鹊桥的房间里,“良辰美景,喝一杯?” 江吟之上前与他席地而坐,恍若置身于星空下的草地上。 苍渊倒酒之时,她便想要开口劝他不要多喝。 苍渊却像是知道她要说什么,低声道:“我的伤已经无碍,小酌两杯不碍事。” 说着小酌两杯,两人却是一杯又一杯,喝的有了些醉意。 忽然他转头看着她,眼神格外的深邃,“吟之,你答应过的……” 闻言,江吟之微微一怔,很快就明白了。 因酒意她双颊微微泛红,星海光芒下更衬得皮肤剔透红润,一双美眸波光流转,唇边缓缓勾起一抹笑容,更是撩得人心神荡漾。 她盘着腿直接脚腕发力垫脚起身,脚步立刻灵动跃起,轻盈袖衫盈盈一舞,一袭如瀑的黑发飘逸倾泻于身后,时而回眸一颦,一双清澈眼眸下似有一条星河,让人怎么也看不够。 苍渊看得入迷,不知从何处拿来了一支短笛,放于唇边缓缓吹奏了起来。 迎合着她的舞姿,笛音如一股清澈的泉水,而她便是那轻跃于泉水中的仙子,玉足盈盈一动,便溅起阵阵水花。 虽然是第一次配合,两人却格外的有默契,那乐声那舞姿,完美的糅合在了一起,情意绵绵。 这一支舞,与大气磅礴的鹤鸣完全不同,这舞中只有万千柔情。 一曲终了,江吟之一个转圈结束,却不慎踩到裙摆,身体一晃。 下一刻,一双有力的手臂便将她搂入了怀中,猛地撞进了一个温暖的怀抱里。 “都尉……” 他低下头,额头抵着她的额头,带着醉意的嗓音低声问道:“吟之……你现在的心里,是不是有我的位置了……” 那有些自我怀疑的语气,让江吟之竟有些心疼。 她伸出手臂勾住他的脖子,抬眸认真的看着他,“当然有,也只有都尉。” 听到她的话时,苍渊内心抑制不住的欣喜,“真的?” 江吟之温柔一笑,“只要都尉不伤害我的家人和重霄军,我的心里,永远只有都尉一人。” 苍渊微微蹙眉,“所以你心里,江家比我更重要。” 她是江家的女儿,为家族着想也无可厚非,但心里却难免有些不开心。 江吟之不禁轻笑,“那我和玄衣卫对都尉来说,哪个更重要呢?若只能择其一,都尉也会选择玄衣卫的。” 玄衣卫是东厂权势的依仗,没有了玄衣卫,东厂的权力便剩下了一个空壳。 苍渊唇边勾起一抹笑意,指尖轻轻一点她鼻尖,“你倒是聪明。” “知道反过来为难我了。” “权力与你,我都要!” 他的语气带着不容置疑的霸气。 “我知道当初你替嫁入东厂也是为了你哥哥和重霄军,我答应你,只要我一日掌管着东厂玄衣卫,我必定护你哥和重霄军周全!” 看着他认真的眼神,江吟之心里踏实了许多。 她勾唇轻笑:“我哥和重霄军不需要都尉保护,我只是不希望,我在乎的人成为敌人,也不希望你们互相伤害,我会为难,也会难过。” 听见她这话,苍渊眼底泛起些许暖意,看着面前那张绝美的脸蛋,便忍不住在她额头落下一吻,将她拥入了怀中。 “我也舍不得你难过。” 不管她心里是不是还没彻底忘掉沈玉嵘,如今听到她的话,他已经满足了。 与他紧紧相拥时的感觉,她的心也像是被填满了。 她从未想过,会对苍渊动心。 “都尉,我还有个事不明白,你为什么会有海棠玉佩?曾经桑时跟我说,都尉心里有个很重要的人。但当年我的海棠玉佩被江云初抢走了,都尉这么些年,惦记的不会一直是江云初?” 以免将来再生误会,江吟之想了又想,还是决定把这事问个明白。 闻言,苍渊有些惊愕,随之无奈的笑了。 “傻丫头,你是真的一点都不记得了吗?这么多年,只有我一个人记着?” 这话让江吟之莫名心虚,“当时年纪尚小,我那大大咧咧的性子,爹爹常说我脑子缺根筋,是不怎么记事。” “当年你的海棠玉佩被江云初抢走,你在宫里追赶了她一个时辰,想把玉佩抢回来,她非但不给,还污蔑你打了她,引起那么大的动静,你都不记得了?” 闻言,江吟之想了想,若有所思的点点头,“好像是有点印象……但我追赶江云初,早已是家常便饭了,她也是故意激怒我,惹我追赶她,她到了人多的地方再借机污蔑我。所以在所有人眼里,我从小就欺负庶妹,抢她东西,刁蛮又任性。” 苍渊听着也觉着心疼,“我当时看到了全部过程,也心疼你被责骂,所以后来我找了一群小太监去围了江云初,欺负了她一遭,趁她不注意就拿走了海棠玉佩。” “我没认错人,我一直都把那东西当成你的,只是没想到……” 那东西竟然是沈玉嵘送给她的。 听完之后,江吟之恍然大悟,难怪他知道了那海棠玉佩是沈玉嵘的东西后那么生气。 回过神来,她挑眉勾唇一笑,“所以都尉是从那个时候就钟情于我了?” 第一百六十三章 你就这么信任我吗? 他指尖轻佻,勾起她的下巴,眯起深邃的眸子,唇边带着一抹笑意,“我若说,更早呢。” 江吟之心跳极快,她前世从未注意过有这么个人会默默注视着自己,她的确是脑子缺根筋,爱慕沈玉嵘便当真爱慕了他那么多年,嫁给他之后也从未变过心。 她满心满眼都是沈玉嵘,从未注意到身边的其他人。 见她惊愕反应,苍渊一挑眉,“不信?” 江吟之摇摇头,“不,只是都尉隐藏的太好,我远远的望见都尉一眼便会觉得气势逼人,哪能想到都尉心里竟然会喜欢我呢?” 她以为像薛岐和苍渊这般权臣,定是不可能有儿女私情的,他们有的,只该是那高高在上的权力地位。 “所以,倒是怪我表现的不够明显了。”他低下头缓缓靠近,低沉的嗓音充满魅惑。“那现在呢?表现的够明显了吗?” 话落,他炙热的呼吸便喷洒在了她的脸颊,惹的江吟之心扑通跳个不停。 蓦然,她伸出手指抵在了他的唇瓣,他眸中泛过一丝不解。 “还有一事,都尉,之前给你的那枚玉佩,你得扔掉。” 苍渊微微皱眉,“为何?” “因为……”江吟之心虚,犹豫答道:“因为那也是沈玉嵘的东西!” 霎时,苍渊的脸色变得极为难看。 “准确的说,是我少不更事时送给沈玉嵘的东西,是装在机关匣里送给他的,只不过他没有打开过,我大婚后,他故意把这东西送到了东厂。” 听到这里,苍渊的眉头皱的更紧了,“所以他不要的东西,你就送给我了?” 感觉到那带着危险气息的声音,江吟之连忙开口:“都尉先别生气!” “我刚进东厂那会,都尉不常试探我身上是否有重霄军玉令吗?” “我当时对都尉也没有太大的信任,所以才不得已将这两件东西调换了一下,还送给了都尉。” “那些东西与我而言,已经跟沈玉嵘没有半点瓜葛了!” 听完之后,苍渊眉间的怒意消散了许多。 意味深长的看着她,“你如今告诉我这些,就不怕我再对重霄军玉令动歪脑筋了?” 江吟之双手漫不经心搭在他肩膀,唇边勾起一抹惑人的笑容,“我早已在玉令上涂抹了剧毒,触之必亡,若都尉想冒这个险的话,也可以去试试。” 对于重霄军玉令,那是比她性命还要重要的东西。 关系着重霄军的兴亡,落入心怀不轨的人手中,便能成为让江家灭门的利器,当初弦音住进棠梨苑,日常进出她房间,她也是不放心的。 无关信任,只是一种本能。 所以早已在内部涂满了剧毒,只要打开了机关匣,必定中毒。 苍渊意味深长的一笑,便从怀里取出了一枚扳指,牵起她的手,戴到了她的大拇指上。 “这是?” “这是东厂玄衣卫的信物,大概与你们重霄军的玉令用途是一样的。正常情况下,他们都只认我这个人。但若我出了意外,只有拿着这信物的人,才可号令玄衣卫!” “此物有两枚,还有一枚在薛岐手中,将来他死了,另一枚,也给你!” 这话让江吟之有些摸不着头脑,“给我?” 这么重要的东西,就这么给她了? 他深情的看着她,眉眼中都带着笑意,“我说过我不会对重霄军动心思,以前或许会,但现在不会!以后也不会!你若不安,我将此物给你,你便能安心了。” 江吟之万万没想到,为了让她安心,竟把这么重要的东西给了她。 她心中紧了紧,抬头看着他,“都尉,你知道这东西的重要。我若拿着这东西去陷害你,你可就真的跑不掉了!朝堂内外,东厂的敌人都不在少数,你知道这么做有多危险吗?” “你……就这么信任我吗?” 他拉起她的手,掀起了衣袖,看着她白皙手臂处出现了一条浅浅的灰黑色线,意料之中般的笑了。 “你知道吞心蛊的作用,知道可以解七情毒,也知道它如何种入体内。” “但你却不知道,种进过人身体的吞心蛊,若非有情人,是种不进另一个人身体的。” 他低头看着她手臂的那条浅黑色线,一时间心中不知是高兴多,还是感动多。 “之所以说这吞心蛊能绑定一对男女,只是因为这吞心蛊,不轻易接受两个宿主罢了。” “它既然能种进你的身体,便足以证明你对我的心了。” 江吟之一惊,“都尉你何时知道的?” 他温柔一笑,轻轻刮了下她的鼻尖,“我醒来那天就知道了!还骗我说有别的保存方法,若是有别的方法,我何必再种进身体里冒这么大的风险呢?我有那么好骗?” 江吟之心中微微一动,双手环住他的腰,紧紧的靠在了他的怀里。 “都尉送我这么重要的东西,我却是什么都没准备。” 她也不可能把重霄军玉令送给他,因为重霄军是哥哥江隧的,将来江隋回来,这玉令也是要交到他手里的,她不能擅自送给苍渊。 苍渊拥着她,轻笑道:“倒也是!你可得好好想想,送我个什么东西,好让我随时佩戴于身的。” 戴了那么久跟沈玉嵘有关的东西,他可真是越来越厌恶沈玉嵘了,如今只想要一个只属于他一个人的。 “那都尉有想要的吗?”江吟之认真想着。 “只要是你送的,送我的,我都喜欢。” “那都尉可不准嫌弃。” “喜欢还来不及呢,怎会嫌弃!” …… 于是,第二天江吟之便绣了个香囊给他,甚至觉得一个不够,还想给他绣十个八个的。 苍渊把香囊拿在手里,眉眼都带着笑意,“看不出来夫人武功不弱,针线活竟然也这么好!” “到底还有什么是你不会的?”他凑过来,自然而然的便搂住了她的腰。 江吟之认真的绣着绣布,“不会的嘛,还没想到,但都尉若是喜欢,不会我也可以学!” 他嗓音低沉,幽幽道:“我可舍不得你做这么多杂活,绣两个就够了,别累着。” 绣完香囊,两人牵着手来到了梅树下,取下一块木板,拿着小刻刀便在石桌上刻了起来。 一人刻一句,再挂到树梢上。 木牌随风飘动着,发出清脆的声响,上写着:愿得一心人,白首不相离。 春光正好,连微风都暖暖的,甜甜的…… 第一百六十四章 下旨和离 苍渊的伤势渐好,但他却迟迟没有去上朝,拿着伤势未愈的借口,整日赖在棠梨苑内与江吟之风花雪月。 直到…… 皇上突然下了一道旨意。 “苍渊与江吟之之婚事,本是错嫁,江大公子曾闻得此事悲痛欲绝,不忍嫡亲妹妹受苦,特恳求朕取消此婚。念及江三小姐入东厂之后多了诸多陋习,江国公在天之灵必不得慰藉,今日朕特赐苍渊与江吟之二人解除婚约!拨乱反正,东厂再以正妻之礼迎江四小姐江云初入门!” “皇后今特赐江吟之女戒一本,望尔今后恪守女德,知书达理,来日皇后必定亲自为三小姐择龙凤佳婿!” 听完之后,江吟之和苍渊相视了一眼,皆是脸色难看。 皇上这旨可真是下的好,这话分明就是把江吟之给扫地出门了,还送她女戒? 若换做旁人,弄出如此丑闻,必定是要被逼自尽身亡了。 “都尉,四小姐,赶快接旨!” “若是抗旨不遵,若皇上降罪,二位可承担不起啊,不如为了家人朋友考虑考虑。” 传旨的公公意味深长的说着,虽然态度恭敬好言相劝,但这话里满满的都是威胁。 苍渊不想接旨,但听到这话,也不由得看向了江吟之。 他不怕抗旨被治罪,但是她……女儿身如何遭受得了责罚,皇上意图明显,是非要拆散他们二人不可,若不接旨,皇上不会罢休的。 江吟之也知道苍渊的顾虑,只不过她考虑的倒是跟苍渊不同。 抗旨罪责她能承担得起,但苍渊如今还未彻底掌控东厂,还有个薛岐在呢,他必定是不愿意跟皇上起这么大冲突的,何况他也根本不明白两情相悦的感情,是不会帮苍渊留下她的。 更重要的是,想到飞雪盟背后的神秘人,她还是想暂时忍耐。 “好,我们接旨!” 苍渊没有惊讶,唇边反倒勾起了一抹笑容,牵起了她的手,两人一同上前接旨。 那公公看着他们牵着手情比金坚的样子,去接那道和离的圣旨,脸都绿了。 这不是明目张胆的挑衅皇上吗。 接下圣旨,苍渊还难得的露出了一抹笑容,心平气和的说:“皇上的话臣一定会履行的,今日和离之后臣一定尽快准备大婚事宜,择日迎江云初进门!” 看苍渊答应的这么爽快,还一点不生气的样子,公公却是吓得不轻,神色有些慌乱的点点头,“好好,如此甚好!” 随后便匆匆离开了。 人走了,苍渊的眼眸顷刻变得冷冽万分,眉间浮上一抹怒意。 江吟之也神色凝重了起来。 “皇上突然下这么一道旨,像是着急暴露了什么……”江吟之若有所思。 两人相视一眼,交换了一个眼神,便了然于心了。 皇上狩猎时故意把飞雪盟的杀手活喂猛兽就很奇怪了,如今更是直接来了这么一道和离的旨意。 向来只听说皇上赐婚的,下旨和离那也是有一方不情愿这门婚事,或是饱受折磨才下旨开恩和离的。 还是头一次见到把一对有情人拆散的。 “飞雪盟的那些杀手可有交代?” 苍渊眉头紧锁,“近来都是桑时在处理这些,他也故意避着没来找我,去问问。” 两人一同往昭狱走去,苍渊也不忘牵着她的手。 来到昭狱问了下情况,那些从猎场带回来的飞雪盟杀手,的确是招了。 蹲了飞雪盟那么多的据点,总算是抓到了一些比较内部的人员,也问出了一些关键信息。 他们都知道飞雪盟有一位主子,但那个主子从未露过面,大小事都是一个叫琳姑的女人与他们联络。 从他们对琳姑的描述上来看,跟江吟之猜的一模一样。 “这琳姑,是宫里人。” 苍渊微眯起深邃的眸子,眼底杀气弥漫,“那飞雪盟的主子,也是宫里人了。” 此刻他们都已经有怀疑却不敢说的人。 “对了都尉,还有一件重要的事情我没告诉你,你随我来。” 随后她带着苍渊到了药阁,在后院的枯井里取出了财库的两本账册,一真一假。 苍渊看完账册之后脸色变得很难看,“这就是你当时夜潜财库的目的?” 江吟之点点头,“当时之所以不敢告诉都尉,是因为玉泉兄妹也是这样亏空药阁的钱财,暗中转移到了外面,而我在他们房间的暗道里发现了一箱书信,玉泉兄妹上面的人自称是重霄军的人。” “上面桩桩件件都跟重霄军的重大事件相吻合,若那些证据暴露人世,对江家来说便是灭顶之灾。” “所以财库的事情,我不敢告诉都尉,徐管事也已经跟我承认了,他手里与之往来的书信,对方也是自称我哥重霄军营里的人。虽然这看起来很假,真正要干这种大事的人不可能把自己的身份暴露的明明白白,但我还是不敢冒险。” 听完之后,苍渊眉头紧锁,“幕后之人安排人隐藏在东厂,转移东厂钱财,嫁祸给江家,若还能挑起我们两家的矛盾,简直是一箭三雕!” 江吟之点点头,“根据我查到的飞雪盟相关线索来看,他们发展的这么快,全都是东厂暗中转移出去的钱财!他们还抓走了毒老头,我们遇到过的那些奇毒都来自毒老头,背后这人的目的已经很明显了。” 苍渊眸色愈发寒冷,“我一直知道他想除掉薛岐,想要夺回东厂的权利,但我没想到他竟然会用这么卑劣的手段,甚至还想让东厂和江家自相残杀。除了东厂,江家怕也早就是他的眼中钉肉中刺了。” “如今你我阴差阳错的成为了夫妻,还有了感情,他自然是更加害怕了,害怕他的阴谋被我们发现。” 江吟之心情也愈发沉重,因为他们的敌人,太强大了。 她握住他的双手,抬眸认真的看着他,“所以我们要更加小心些,至少眼下,要让他放轻警惕心。” 苍渊明白她的意思,神情凝重的看着她,眼神有些心疼之色,“若是这样,你要受不少委屈了。” 江吟之勾唇一笑,“以前我是孤军奋战,一个人战战兢兢不敢走错半步。但现在有都尉和我一起,我心里很踏实!我不觉得委屈!” 苍渊心中一动,一把将她拥入怀中,“一切交给我!你只需要全身心的信任我就好,将来所有可能伤害到你,让你受委屈的事情,都非我本意,你可以生气,打我骂我都行,但不能变心!” 闻言,江吟之眼眶微微有些湿润,却又忍不住笑出声,“不多日便要迎娶江云初进东厂了,这话该我跟都尉说才是!你要是敢变心,我可不客气!” 苍渊眼神宠溺的轻轻刮了下她鼻尖,“种了吞心蛊,我这颗心,再也不属于别人了。” 第一百六十五章 柳枝沾水,驱邪打鬼! 翌日,和离一事便传遍了整个京城,大到权贵夫人们的后花园宴会,小到酒馆茶肆,几乎都在议论此事。 毕竟江吟之嫁的是个太监,以前表现在人前的恩恩爱爱都会被人记住,如今突然传出和离消息,自然引起了不小的动静。 当天,江吟之便收拾东西离开了东厂,回到了国公府。 江家众人今日得知消息也都早早的来院子里迎接了,所有人都到齐了,常常不在家的江宝轩竟也在。 除了江烟儿之外,其他人无一不是得意之色,那眼神带着嘲笑和鄙夷,像是在看一个被扫地出门没人要的垃圾,充满了嫌弃。 柳氏重重的叹了口气:“哎,我江家遭了什么孽,竟出了个被夫家休弃的嫡小姐,江家颜面不保,我这老脸啊,是不敢见人了!” 柳氏虽唉声叹气,但这语气阴阳怪气,分明是带着落井下石目的的嘲讽。 江吟之眼眸冷冽的看了她一眼,勾唇一笑,“没脸见人就趁早上吊,早死早超生,下辈子安分守己做个好人。” “你!”柳氏脸色霎时一变。 江云初拍了拍柳氏后背,示意她别动怒,神色平静面带笑容的看着江吟之,“这回,是真的被休弃了,姐姐竟还有这么足的底气呢。按照我们东鸣国的风俗,如此败坏家风有辱家名的女儿,是要赐白绫的。” 江吟之冷哼一声,语气不屑:“那你倒是赐一个看看,看看这白绫最后会在谁脖子上呢。” 她一记冰冷的眼神,充满了威胁。 抬步便径直往暮亭苑走去,并不再理会这些人。 江云初心里的确是颤了三分,但想到自己即将会是都尉夫人,却又硬气了起来。 使了个眼色便让几名护卫上前抓住江吟之。 但那些护卫怎敢真的对江吟之动手,她的功夫,远近闻名。 所以立刻形成了人墙,拦在了江吟之面前,“三小姐留步!” 江吟之眼眸一冷,转头看向了柳氏和江云初。 柳氏端起了主母的架子,轻捏手帕掩面轻声道:“这出嫁再被休弃的姑娘,回家了都是要跨火盆,去去晦气的。毕竟咱们府里还有两个没出嫁的小姐,还有个没娶妻的二公子,这晦气带回家里,霉到她们,可就是你这嫡小姐的罪过了。” 这话可是逼江吟之不得不跨火盆了。 将来这三兄妹没嫁娶,或是婚姻不好,还得被柳氏拿住把柄怪罪到她身上。 而跨火盆,的确也是东鸣国的风俗。 于是,一群丫鬟抬着火盆和放着柳枝的清水来了。 火盆直接放到了江吟之面前,那火盆里的熊熊烈焰足足半米高,江云初和柳氏都仰着下巴得意的看着她。 江吟之轻声一笑,“跨火盆是,行!我跨就行了!” 随后她撩起衣袍,面不改色的,抬腿淡然的跨了过去,盆中大火散开一阵零星火焰,随后便又聚在一起熊熊燃烧着。 江云初和柳氏都微微一惊,那么大一盆火,就这么跨过去了屁事没有? “咳咳,柳枝沾水,驱邪打鬼!赶走了这倒霉鬼,你就可以回家了。”柳氏面带微笑的走来,拿起了水盆里的柳枝条,得意洋洋的看了她一眼。 话落,柳氏便拿着那柳枝条狠狠的往江吟之身上抽去,一下一下都用尽了全力。 江吟之面不改色的忍了两下,柳氏还要再打的时候,江吟之神色愠怒,抓住她的手便夺过了她手里的柳枝条,面带和善微笑的说:“我都进来这么半天了,想必这倒霉鬼已经跑到二娘身上了,这柳枝这么好用,大家都一起用用!” 啪—— 一枝条下去,抽得柳氏身体一缩,发出一声惨嚎。 柳氏惊慌之下连忙闪躲,躲到了江云初的身后,江吟之拿着柳枝条沾着水继续往她二人身上抽去。 二人惊慌失色,江云初气急败坏大喊:“江吟之你够了!娘是为了家宅安宁才这么做的,换做其他任何人家里也都是这规矩!别人都守着规矩,就你江吟之可以不把这些规矩放在眼里吗!你别忘了你现在已经不是都尉夫人了!” 江吟之了停了手歇了歇,听完不禁冷笑:“有你们两母女在家,就是最大的不安宁!” “何况我哪儿不守规矩了?不是你们要驱邪吗?我看国公府是需要驱邪了!今日在场众人都好好驱驱邪!” 话落,她朝着江云初母女的方向一脚踢飞火盆,两人闪躲不及,一屁股摔在地上,还烧着火焰的炭噼里啪啦的滚落在了二人身上,o露在外的皮肤虽没有被灼伤到,但她们所着衣物都是极为金贵的纤薄面料,一点火星子掉上去便顷刻能点起来。 满身的小火苗啊,吓得二人脸色惨白,惊慌失措的喊着救命,在地上直打滚。 满院子的人都看呆了,别说那着火的两人,就是旁人的丫鬟也被吓得不轻。 还是江吟之开口:“还不快拿柳枝条沾水扑火!顺便……驱驱邪。” 众人回过神来,几乎是颤抖着手拿起水盆里的柳枝条,沾着水使劲往地上的两人身上打,想要扑灭火焰。 整个院子里乱作一团。 江云初和柳氏被众人围着用沾水的柳枝条鞭打,疼的两人痛呼连连。 如今天气正暖,柳氏母女当家也过了一把正室夫人的瘾,如今所穿衣物皆是当季最轻薄保暖的料子,多动易热不会出汗,夜里风大也不会着凉。 上身轻盈,绣花精致昂贵。 而今这沾水的柳枝条落在她们身上,也是最痛的! 江吟之朝旁边的江烟儿走去,旁边的江宝轩见她过来了,忙不迭的跑了,直接溜出了大门。 江烟儿无奈的看了一眼,眼里尽是嫌弃。 太没出息了。 江烟儿神色淡漠的跟着江吟之往内院走去,对院内混乱之景视若无睹。 快到棠梨苑,江烟儿才神色凝重的开口:“你跟都尉是怎么回事?是江云初做的吗?” 闻言,江吟之微微一怔。 随即进入院子,关上了院门,“你知道些什么?” 两人坐在院中凉亭里,江烟儿神色凝重的说:“就在昨天白天,我见到江云初去见过一个女人!以前她也半夜鬼鬼祟祟出门过几次见那个女人,这是头一回这么着急白天去见了她!” “没想到今天就传出消息你跟都尉和离了,是她做的吗?” 江吟之摇摇头,“我跟都尉和离是皇上下旨,江云初起不了主导作用,但这件事跟她有关是必然的! 江烟儿震惊万分,“皇上下旨?!此事皇上为何……” “此事比你想的要复杂许多,先按兵不动,你别在江云初面前暴露了,赶紧回去。” 第一百六十六章 她当不了皇后! 江烟儿也意识到事情要难的多,不敢在暮亭苑多待,匆匆离开了,速速去准备好了干净衣物,吩咐好后厨烧好了热水。 江云初满身狼狈的回到兰祁苑时,见到江烟儿很是生气。 江烟儿上前扶她,被江云初狠狠的甩开。 “方才你就那样眼睁睁看着江吟之欺负你娘和你姐姐,你都不帮忙?” 江烟儿神色平静,无奈道:“我能帮什么忙,我也打不过她呀,若是激怒了她,只会闹的更加难看,吃亏的不还是咱们?” “何况江吟之那嘴皮子你还没见识过?跟她斗嘴也不过是浪费口舌还憋一肚子气罢了。” 听到这话,江云初觉得比起江烟儿的理智冷静,倒是显得她冲动易怒像个泼妇了。 “我早说过不必用这些法子刻意刁难,她要是个那么脆弱的人,能活到现在?嫁给太监的流言蜚语就够她自尽百回了!” 闻言江云初愈发生气,在江烟儿的陪同下进了房内沐浴,怒道:“她已经被休了,就该畏首畏尾摇尾乞怜求我们给她一个住的地方,丢脸的是她,从天上摔到泥里的也是她,凭什么她还能这么理直气壮!” 今日本就是借着她被休弃一事打压打压,给她个下马威,哪知道这江吟之半点廉耻之心都没有! 江烟儿不禁笑了起来,一边给她捏肩一边劝慰道:“姐姐不日就要嫁进东厂了,想当初江吟之刚嫁进东厂的时候便得都尉百般喜爱,他们素无往来,想来也无非是看中江吟之的身份和美貌罢了。当初江吟之那般刁蛮无礼的名声,都尉都不曾嫌弃过。” “姐姐容貌比起江吟之有过之而无不及,温婉谦逊,知书识礼,要不了多久定能成为都尉心尖上的人!” “将来有了都尉撑腰,还怕江吟之不乖乖听话吗。” 听到这些,江云初心中怒意顿时烟消云散,很是受用,得意笑了起来。 “那倒是!比起江吟之,我可才是真正的大家闺秀!” “何况……江吟之那算什么美貌,若她没有脸上的疤痕,我或许会逊色几分。可眼下,她那张脸可是奇丑无比!都尉这样都能忍,自然更会为我的美貌折腰。” 江云初胸有成竹的说着,语气里已经洋溢出了胜利的喜悦。 站在她背后的江烟儿低头不语,唇边却勾起了一抹冷冽带着嘲讽的笑。 如果没有这么得意自信和迷恋般的口气,江云初或许还挺好看的,但这过于自信的作态,真是令人作呕到极致。 虽然江吟之脸上还有一块疤痕,但疤痕已经在用药的情况下淡化了许多,比起出嫁之时的脸,已经好看了许多。她想,若是疤痕全消,那必是一张倾城绝世之容。 “姐姐运气可真好,皇上这道圣旨,正如了姐姐的意!” 江云初闻言轻笑一声,“运气好?这可不是运气好,我若是运气好,这一步步就不会走的如此艰难了!” 闻言,江烟儿若有所思。 - 御书房,皇帝威严坐在书案后,神色严肃,脸色有些难看。 “皇上,都尉来了。”公公放轻脚步匆匆而来,身后领着一袭紫袍威风凛凛的苍渊。 皇上抬头看了一眼,眼神冷冽,也就只有他,才敢这样抬头挺胸的走进来! 公公领着苍渊进来后,便立刻退出了房间,熟练的关上了房门,在外候着。 御书房内只剩下皇上和苍渊两人,苍渊也不曾行礼,皇上也没有追究此事,冷声开口道:“怎么?朕让你跟江吟之和离,你还生上朕的气了?” 苍渊神色平静,看不出丝毫不满和情绪,只是声音清冽:“只是和离的不是时候。” “为何?”皇上不解。 苍渊淡然道:“我需要她帮我杀薛岐。” 闻言,皇上不禁笑了起来,“杀薛岐,你自己做不了?还要让一个女人帮你?” 苍渊答道:“要让薛岐死的合理又悄无声息,还真只有江吟之能做到,薛岐多疑,但如今对江吟之却颇为信任。何况,薛岐死在江吟之手里,不就跟我没什么关系了吗。” 听到这话,皇上倒是赞赏的点了点头,“你说的也不错,看来你对江吟之只有利用,没有真感情了?” 苍渊异常的冷静,说:“我知道我想要的是什么。” 终于,皇上眉间的阴郁之色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满意而欣慰的笑容,起身缓缓走到苍渊身边,重重的拍了拍他的肩膀,“这才对嘛!你是朕的儿子,将来是要继承朕的皇位的,自然不能被儿女情长所缚!” “何况江吟之性情过烈,不易掌控,入不了后宫,更当不了皇后!” 苍渊神色淡漠,并未答话。 皇上又不放心的多问了一句,“昨夜让人去传旨,听说你和江吟之接旨都是手牵着手,是有意挑衅朕,故意让朕看看你们的情深义重,也是装的?” 苍渊冷声道:“江吟之不是普通女子,不是那么容易骗的,做戏自然要做全。” 听到这儿皇上才终于放心了下来,点点头又问:“那你这戏还要做到什么时候?” “当然是薛岐死。”苍渊平静说着,又抬眸看向他,“这不也是皇上多年的夙愿吗。” 皇上认真思考着,点了点头,但神色却凝重了起来,“可是朕已经下旨让江云初嫁给你了,你可不能因为跟江吟之演戏,苛待了人家!朕可不想让世人骂朕眼瞎,拆散有情人,又撮合了一段不合适的婚事。” 苍渊淡然答道:“我有分寸。” 皇上语重心长的说道:“那就好!总之你要记得,不要让任何事任何人影响到你的心,影响到你的未来!你是朕的儿子,血统纯正的皇子!不是普通人!” 苍渊微微颔首,并未答话。 而后开口:“我要去幽寒宫。” “是该去看看你母妃了,让李汉带你去,别待太久,小心被人看见。” 得到准许,苍渊转身便走。 幽寒宫,是一座封在地底下的宫殿。 大门没有人把守,但开门的钥匙,只有皇上身边的李公公才有。 李公公领着他来到此处,漆黑的空间内打开了沉重的铁锁大门,地底下封闭的潮湿气息扑面而来,如此晦暗之地,怎么也想不到会有人住在这儿。 而这个人,还是他的母妃。 第一百六十七章 他要做下一个薛岐! 李公公也颇为嫌弃,不愿踏足半步,弓着身子低声道:“都尉快些,老奴在这儿候着。” 四周一片黑暗,苍渊也熟练的往黑暗深处走去,穿过无数的纱帘,走到角落熟练的点上了烛台。 光芒照亮了四周,虽然仍旧昏暗,但也能清晰看到四周景象了。 衣着单薄的女子披散着头发,对着那古老铜镜正跳着舞,跳得入神,跳得忘我。 跳着跳着,便欣喜的扑向了那面铜镜,温柔的像是靠在爱人的肩头,搂着那铜镜,幽幽道:“皇上,臣妾这舞你喜欢吗?你喜欢,臣妾便再给你跳。” 说完,便如蝴蝶般踮起脚尖挥舞着双臂跳了起来,口中发出如银铃般的笑声,在这幽暗的地下宫殿里显得格外的诡异。 苍渊站在角落静静的看着,一言不发,也毫无动作。 突然,她猛地扑倒跪在地上,因惊恐而颤抖着身体,恐惧道:“不要!皇上不要,不要把我赏给薛岐,皇上,不要!求求您了,不要把我赏给薛岐!” 恍若有人拉扯她一般,她更加惊恐的往角落里缩,伸着手臂张牙舞爪着,最终躲到了角落里。 不一会,就传出了低泣声。 苍渊紧紧的攥起了拳头。 小时候,他也是生活在这个地方。 在无边的黑暗里等待着,期盼着那个人能来看一眼,能把他们放出去。 终于等到他来的时候,他温柔的对他说,要把他送到薛岐身边去做义子,叮嘱他一定要坚强的活下来,在薛岐身边隐藏十几年,然后继承他的位置,再杀了他。 这是他交给他的任务,只要完成了这个任务,他便会恢复他皇子的身份,册封他为太子,让他继承皇位。 而到时候,他的母妃也可以离开这暗无天日的幽寒宫。 对于这话,他从来不信。 他对那皇位毫无兴趣,他只想要,做下一个薛岐! 做下一个手握滔天权势的权臣,分裂他的江山,让他成为一个看他脸色行事的傀儡皇帝。 他隐忍多年,离那一日,已经快了。 “都尉,时候差不多了。”李公公在外提醒着。 苍渊抬步离开。 李公公随后便又锁上了铁门,也是不懂,每次他来都是静静的看着,也不跟他母妃说话,也不关心照顾她,干站着有什么来的必要吗? 可越是这样隐藏着情绪,越是觉得此人心狠。 不免劝道:“都尉也不必担心,皇上吩咐过的,底下的人把宛妃照顾的很好,吃穿用度依旧还是妃位的份额,只要都尉能早日了却皇上的心腹大患,宛妃也就能早些回到地面生活了。” “当年的事啊,都尉也别怪皇上,皇上不也是被薛岐逼得不得已,才把宛妃给……” 说到这里时,苍渊一记冷冽的眼神,便让李公公猛的闭上了嘴,不敢再多言半句。 他极其恶心那个男人,为了讨好一个太监,把自己的女人推进了火坑。 而他因此厌恶了这个女人,将她锁在暗无天日的地下宫殿里,怕人知道她的存在,知道他的丑闻。 将这个女人活活逼疯! 那个男人还以为年幼的他不记事,却不知他自小就恨透了他! - 回到江家的第二天,江吟之懒懒的睡到了日上三竿,想着反正也无事可做,便在床上赖着不起。 直到一个熟悉的声音传来。 “小姐,小姐你在吗?”琴瑟兴奋的跑进屋里,身上还挂着个包袱。 江吟之一惊,翻身而起,“你怎么回来了?” 琴瑟欣喜若狂的扑了过来,“听闻小姐回府了,我就跟苏公子请示回来了,我还是喜欢跟在小姐身边,照顾小姐!” 江吟之正要开口时。 琴瑟连忙指天发誓,认真的说:“我发誓我不是奸细,也没有被任何人收买!我的命永远都是小姐的,江家的!” 江吟之有些错愕,“弦音的事情你都知道了?” 琴瑟点点头,“昨日桑时特地到凌云阁来过了,是来办事的,见到我就顺嘴提了一句,考虑到小姐身边现在没人照顾,这国公府里也不知道有多少是二夫人的人,小姐身边得有个信得过的贴身照顾才好。” 闻言,江吟之心里明白,定是苍渊特地叮嘱桑时去做的。 “好,那你就留下。” “你也放心,今后我再也不会让任何人伤害到你!” 她不想出现下一个弦音了。 不管弦音是自己心性使然,还是被逼如此,总归也跟遭的那些难脱不了干系。 弦音有句话说的对,寻常大户人家的小姐,跟在身边的丫鬟都是跟着享福的,而她们,却总是遭罪。 琴瑟得意一笑,握着拳头在她面前比划了两下,“小姐放心好了,我现在也会点拳脚功夫了!我能保护好自己,还能保护小姐呢!” 江吟之轻笑出声,“你那点拳脚功夫,还是再练两年再说!” 江吟之本是说笑的一句话,但是后来她发现琴瑟是真的很用心的在练功。 如今她和苍渊和离的事情正传的沸沸扬扬,这边家里柳氏又给江云初大肆操办起了婚事,江吟之暂时不想出去凑热闹,便在家里清闲几日,在祠堂陪陪爹爹的灵位。 琴瑟这几日除了在外帮她打听消息,其余时间都在奋力的练功,便是在祠堂外的院子里陪着她,也在扎马步练出拳和招式。 - 终于,临近大婚了。 柳氏和江云初也像是怕出岔子,越到这个时候越不敢来招惹她。 江吟之进出家里时,连兰祁苑的丫鬟见了她都绕道走。 他们大婚的前一天,江吟之难得出了趟门去大街上逛了逛,带着琴瑟,两人去布庄做了几套衣服,去以前她最爱的糕点铺子买了些糕点,傍晚时还去马场玩了一通。 回到家,便想喝点酒,再晚些睡,最好是一觉睡到第二天下午,就不用听到明日高呼的‘吉时到’,也不用听到那热闹的鞭炮声,更不想去看苍渊迎江云初入轿。 虽然心里清楚明白那些都是假的,但真的到了这个时候,心情仍旧有些闷闷不乐。 然而正当她深夜独坐小亭吃菜喝酒时,院子外突然有沉稳的脚步声传来,那人推开院门走了进来,“一个人喝闷酒?” 前一刻江吟之还以为来人会不会是苍渊。 毕竟只有他敢这么大胆深夜擅闯国公府。 然而看到一袭锦衣华服人模狗样的沈玉嵘走来时,她眉间泛起一丝寒意。 沈玉嵘却像是进自己家般那么随性,漫不经心的走到了凉亭边,“明日……我也要成亲了,过来陪你喝一杯。” 他走来坐下时,江吟之眼眸一冷,抬腿一脚踹了过去。 沈玉嵘看到她眉间不悦的神色便预感到她要出脚,准确无误的闪躲开来,一把抓住了她的脚腕。 她眼眸冷冽,口中冷冷的蹦出了一个字:“滚!” 第一百六十八章 你在想屁吃? 沈玉嵘笑了笑,饶有兴趣的看着她,“此处没有外人,你也跟苍渊没有了干系,就别再装矜持了。” 这话让江吟之倍感厌恶,脚下一用力狠狠的蹬在沈玉嵘的胸口。 沈玉嵘不禁后退了两步,稳住身体后又走了过来,不怒反笑:“我来都来了,真把我赶走,你不会后悔吗?” 江吟之有些受不了了,眼神十分厌恶的看了他一眼,“你恶心的我一个字都不想跟你说!深更半夜擅闯国公府,我看你真是连那一点仅存的颜面都不想要了!” “识相就赶紧滚!别让我不顾脸面把你给扔出去!” 话都说到这份上了,一向傲气的沈玉嵘却半点都没生气,反倒是得意笑着厚着脸皮坐了下来,还自顾自的倒了杯酒,说:“看,酒杯都准备了两个,你敢说不是在等我?” “你骗的了别人骗不了我,你心里还是忘不掉我的对吗?你如今对我恶语相向,无非是因为我伤了你的心,让你因爱生了恨,对?” 这话把江吟之给听笑了,不可思议的笑道:“沈小侯爷,你现在怎么跟个娘们一样磨磨唧唧呢?你爱娶谁娶谁关我屁事?我老早就把话跟你说的很清楚了!你再不滚,我就正好报那日太傅府池塘之仇了!” 想起那日的事情她还觉得生气。 要不是顾及他背后还有个宁侯,也是个侯爵,她不好正面开罪,早就把沈玉嵘给揍的满地找牙了! 也不知道沈玉嵘是受了什么刺激,任凭江吟之言语多恶劣,他竟然一点都没有生气。 洋洋得意的说:“如果不是心里还有我,苍渊为何休了你?” “你回到江家之后日日闭门不出,唯独今日出门闲逛,去了我最爱的糕点铺,还去了我们家对面的布庄,不就是为了打探我成亲的消息吗?” “深更半夜又在这儿喝闷酒,不是在为我难过吗?” “其实太傅府那日,你若不顾及苍渊颜面,跟我说出你的真心话,我不会娶许妙琼的。” 说到这里,沈玉嵘神色黯然,有些惆怅。 江吟之听完更是佩服的五体投地,她以前怎么不知道这沈玉嵘脑子长成这样呢? “怎么?你现在是后悔答应娶许妙琼了?还是后悔负了我?”江吟之只觉得有趣,不禁挑眉问道。 沈玉嵘温柔一笑,抬眸静静的看着她,缓缓道:“其实……我是有点后悔。” “后悔以前没有看到你的好。” “后悔听信了太多关于你的谣言,从来没有真正的去了解过你。” “其实……我觉得你也挺好的。” “虽容貌有些不太好,脾气也有些不太好,但对我满腹真心,武功超群又舞艺卓绝,少有人能赶得上你。” “明日,我便要迎娶许妙琼了,当日一番气话,想收回已然来不及。她会是我的正妻,但你若还愿意回到我身边,虽是妾的位分,但我可以保证,从今以后只真心待你一人!” 沈玉嵘格外真诚的跟她说着这些话,这让江吟之都不禁感到困惑,他是真的脑子有问题,还是故意装出来恶心她的? 不管是什么目的,此刻真真切切的气到她了! “你在想屁吃?”江吟之气得直接骂了出来。 “你后悔了,我就活该得自降身份给你做妾?你脸皮怎么那么厚呢?小侯爷的身份给你带来了这么强的自信心吗?别忘了,我爹的爵位比你爹高!国公府的嫡女,你沈玉嵘高攀不起!” “你这般三心二意朝秦暮楚之人,深更半夜擅闯女子闺阁还洋洋得意,与那市井流氓品行低劣的贼人有何区别!” “虽然我看不起你爹那小气做派,但好歹为人正派,尊礼守节,竟养出个你这般的登徒子!” “四书五经都被你吃到狗肚子里去了?你爹知道你这副做派吗?知道了会气吐血吗?” “你担得起这大不孝的罪名吗?” 江吟之不动拳脚,只是恼怒起来狠狠的骂了他一番,字字句句都气得沈玉嵘快要吐血。 却反驳不了半句,被江吟之骂的连连后退,频频捂胸口,脸色煞白出奇的难看。 最终,一口血自喉咙溢出,喷了出来。 江吟之惊愕,语气轻飘飘:“呀……” “小侯爷也觉得自己做的不是人事儿,若我今日这番话能骂醒你,倒也是功德一件,小侯爷不用谢了。” “你!”沈玉嵘嘴角淌着血,愤怒的食指蹦的笔直,颤抖的指着她,似是恨不得用食指戳瞎她一般。 江吟之轻声一笑,淡然道:“小侯爷怎么来的就怎么走,还想让我送你不成?我送你也可以,但就是直接送到官府了。” 沈玉嵘哪里还敢再待,愤怒的离开了。 但这心中却愈发不甘。 他不信,他死也不信江吟之能这么快就忘掉他! 明明喜欢了他那么多年,跟个跟屁虫似的跟着他那么多年,怎么说不喜欢就不喜欢了! 明明以前嫌弃她嫌弃的很,恨不得她永远别出现在自己眼前。 可如今被她三番两次的羞辱谩骂,回回气吐血,他这心里却更是割舍不下! 势必要得到她方才罢休! 沈玉嵘走了,琴瑟一路跟着,看着沈玉嵘离开了国公府才赶回来。 “小姐,我看清了,是兰祁苑的人给他开的后门。本以为明日大婚她们不敢生事了,没想到还敢整这出幺蛾子。” “不过小姐刚才骂的真解气!” 自从小姐在沈家大门前被替身拜堂一事羞辱,国公爷去世后,性情变得更暴躁了,可她却十分喜欢这样的小姐。 不像那些千金小姐受了委屈哭哭啼啼,被人气的憋屈,憋着憋着就生病,甚至郁郁而终。 小姐如今这性子,怕是只能让别人受气呢! 江吟之冷笑一声,“江云初也是个善变的女人啊,为了权势也能放下沈玉嵘,想要撮合我俩,好让我不再去搅和她和都尉。” “天真。” 琴瑟扶着她进屋,不禁问道:“所以小姐心里还是想着都尉的吗?那明日要不要闹一闹大婚?” 江吟之微微错愕,不知道琴瑟这丫头跟着苏奉之都学了些什么,轻轻一敲她额头,“少动这些歪脑筋,若明日闹起来,是白白让人看了热闹,丢我的脸,也丢国公府的脸。” 琴瑟揉了揉额头,不解的问道:“那怎么办?江云初嫁进东厂了,小姐连跟她争的机会都没有了。” 江吟之轻笑:“你也太小看你家小姐了。” “没有了跟都尉的婚事,我照样能自由出入东厂!反倒是江云初,还没这个资格!” 她唇边勾起一抹狡黠的笑容。 第一百六十九章 谁稀罕他似的 辰初,天就亮起来了,阳光洒进窗内。 帐内的江吟之抱着被子正睡的正香,忽的敲门声传来。 江吟之睡得沉并未起身,琴瑟便直接进了房间,“小姐,快起床了,许妙琼来了!” 江吟之睡意朦胧的被琴瑟拉了起来,往窗外看了一眼,又倒下头,懒洋洋开口:“这才什么时辰啊,她今天不是要出嫁吗,跑来找我干什么,不见!” “小姐,拦不住,人已经到内院了!来者不善的样子,会不会是昨晚沈小侯爷到这儿来,被她知道了,过来找小姐麻烦了?” “就她也配找我麻烦?”江吟之神色不悦,无奈之下只好睁开睡眼惺忪的眼,穿着衣服起了床。 穿好衣服,甚至没来得及梳妆,打开房门,便见到一袭盛装的许妙琼已经站在院子里了。 身后还带着两个五大三粗的男人,难怪琴瑟说拦不住,这的确是拦不住。 许妙琼原本带有敌意的眼神,在看到她时,隐藏了起来,且温婉一笑。 “扰三小姐好梦了,想必昨夜与人花前月下,过于劳累了。” 闻言,江吟之轻笑一声,漫不经心走到石凳上坐下,“这么阴阳怪气的,无非是知道沈玉嵘大婚前一夜还跑来找我,别说你还没嫁给他,就算已经是他的正妻了,他深更半夜擅闯女子闺房,你也该去找他质问质问,竟跑来找我?” “谁稀罕他似的。”她语气轻蔑而不屑,端起茶杯漱了漱口,直接一口茶水喷了出去,更像衬得她这话充满了嫌弃。 “你!”许妙琼怒而无言。 稍稍冷静后才端着架子说:“成亲之前,他做什么,我都管不着,我也不是来质问你的。” “只是想要提醒三小姐,你丢了都尉夫人的位置,可别再惦记小侯爷妾室的位置,做妾,可配不上您这国公府嫡女的身份。” 许妙琼语气依旧阴阳怪气。 江吟之勾起一抹浅笑,答道:“你说的不错,别说是妾室了,就是正妻之位,也配不上我。” “别胡乱想象我要跟你抢男人,我真不稀罕!” 不稀罕这话她都说累了,却总是有人觉得她还爱慕着沈玉嵘,惦记着沈玉嵘。 为了打破人们这一印象,她被沈玉嵘陷害了,都忍着气没去找他麻烦,就是想要跟他有多远避多远,再也不想跟这个人沾上关系。 哪知道都过去这么久了,就连沈玉嵘自己都还存着那份迷之自信。 许妙琼心中虽怒,但此刻仍旧尽量维持着脸上的笑容,“好,那咱们可就说定了,还望三小姐今后离侯府远远的,离小侯爷远远的!你我相安无事,各自安好!” 江吟之勾唇轻笑,“这话你应该对沈玉嵘好好说说,我走我的阳关道,他别来招惹我就行!” 许妙琼强撑着笑容,从袖中取出一张请帖,放到了石桌上,“今日大婚,若三小姐乐意,可以来喝一杯喜酒。” 江吟之随手拿起请帖,便扔回给了她,“在我面前装大度大可不必,要装给沈玉嵘看,人来了戏就做到了,请帖扔了。” 许妙琼的脸色顿时变得十分难看。 拿着请帖转身走了。 以许妙琼的性格,才不会来给她送请帖呢,目的只是想装个大度,再顺道威胁她一番。 人走了,江吟之伸了个懒腰,感慨道:“这些人都怎么回事,我江吟之这辈子都要跟沈玉嵘黏上了吗?” 琴瑟答道:“小姐现在是另有心上人,才看不上小侯爷了。” “可在寻常人眼里,小侯爷就是人中龙凤,京中爱慕他的女子可不在少数!品貌才华都是数一数二,待人温和谦逊,谁不喜欢呢。” “何况小姐可是从小就追在小侯爷屁股后面,追了那么多年,说不追就不追了,哪有人能变心变得那么快呀。” “想当初小侯爷对小姐一直冷冷冰冰的,大公子劝小姐别在他身上吊死,小姐还说你就喜欢小侯爷那样呢。他越是冷冰冰的,小姐还越喜欢呢!” “那疯狂劲,谁看了不得说一句小姐对小侯爷用情至深啊。” 闻言,江吟之眉头逐渐皱起,眼神里满是嫌弃。 “我以前有那么贱?” “热脸贴冷屁股,还越冷越喜欢。” 琴瑟说起这些,她都觉得恶心。 想必当年也跟其他春心萌动的少女一样,被沈玉嵘表现出来的风度和品行给骗住了,追一个人追得久了,满满就会形成一个信仰在心底根深蒂固,习以为常的爱,习以为常的付出。 琴瑟忍不住笑出声,“呸呸呸,哪有人这么骂自己的!” 听着外头还没有放鞭炮的声音,江吟之回到房间,又躺到了床上,“时辰还早,我再睡会。” - 迷迷糊糊中,听见了外头热闹的鞭炮声。 仿佛是为了昭告世人,江云初要嫁给苍渊了,今日这婚事操办的格外气派。 前院里甚至摆了席,请了不少宾客。 只是,热闹的气氛在苍渊的迎亲队伍到了之后,沉寂了下来。 整整齐齐的一支黑衣队伍,腰挎长刀,气势汹汹,若非那队伍里的红花轿,还以为他们是来办案抓人的呢。 虽然柳氏有些不满,但她也没资格说什么。 只好热情的张罗着。 江家这边的婚事因苍渊的队伍而显得不那么热闹,只觉得有些寒酸。 但更寒酸的,是同一日沈家操办的婚事。 路人们在街道上围观,见沈家宾客满座,迎亲队伍出了大门,那花轿那队伍,总觉得人数只有一半。 “哎!这沈家的队伍怎么这么少的人?敲锣打鼓的也没几个,鞭炮才放两响?这难道不是小侯爷娶正妻吗?怎么这么寒酸啊?” 其实这还算热闹,比起普通百姓也算气派了,但放在侯府这种豪门大户,就显得极其寒酸! 旁边有人笑道:“这你不知道!我听来的小道消息,小侯爷那个堂妹啊,在摩诃商会里惹了麻烦,摔了人家的价值连城的东西。听说那玩意还是太祖帝用过的,独一份的东西!沈家可赔了好些银子!” “我一个亲戚前不久还收了沈家好几个铺面呢!听说这钱还没还完,还在卖田卖铺子筹钱呢!你说说,这可不是害人精吗,这小侯爷的大婚都操办的如此寒酸了。怕是这沈家家底都要被掏空了。” 周围之人闻言,纷纷凑过来听热闹。 “不会?宁侯府会缺钱?” 那人笑道:“宁侯府不缺钱,架不住赔的钱多啊,听说要一百万两呢!再殷实的家业也经不起这一遭,哪能一下子拿出那么多钱,可不得卖田卖铺子吗!” 周围凑热闹的人听了无一不是震惊,“那么多钱啊?!这什么商会是狮子大开口,连宁侯府都敢得罪?” “这摩诃商会不止是有钱,人家的生意都遍布好几个国家了,那权势也是有的。再大的官也不能贸然去得罪啊,何况本来就是沈家理亏在先。” 原本上街来买糕点的琴瑟无意中听到了大家的闲聊,不由得微微一怔。 再一看那迎亲队伍。 啧啧,的确是寒酸啊。 不知道的人还以为是娶妾呢。 第一百七十章 东长安街买铺子 日上三竿,江吟之缩在被窝里还睡的正香。 好不容易没有了外头的鞭炮吵闹声,琴瑟却又进屋把她给叫了起来。 “又有什么事啊?再这样我可打你了!”江吟之耸拉着脑袋,迷迷糊糊的说着。 琴瑟无奈,“小姐,这回真不能再睡了,后门来了几个东厂的人,说要找小姐!” “还递来了这个。” 听到是东厂的人,江吟之才稍微清醒了一下,揉了揉眼睛,接过琴瑟递来的书信。 那么贵那么大的一张纸打开,竟只有寥寥几字。 “本督想见你。” 是薛岐。 她不禁蹙眉,按照时间来算,薛岐的头疼之症应该还不需要施针,并且这纸上几个字看起来也没那么着急。 今日苍渊迎娶江云初,薛岐这个时候想见她做什么? “小姐,现在要梳洗去东厂吗?” 江吟之起身下床,“先把后门那几个东厂的人打发了,就说我晚些会去,现在忙着呢。” “好。” 现在去的话,这东厂兴许正热闹呢。 东厂里里外外都知道她刚跟苍渊和离,正巧今日进东厂去,不知道的还以为她是去闹婚的呢。 晚些天黑了再去。 坐到铜镜前,琴瑟开始给她梳妆,一边说:“我方才去街上给小姐买糕点,看到沈家的迎亲队伍了,大家都在说沈家娶妻这派头太寒酸。” “仔细一听才知道,沈平夏在摩诃商会惹了事,沈家要赔一百万两银子呢!听说现在沈家正在卖铺子卖田地筹钱呢。” 闻言,江吟之微微一怔。 当时离开后她就没再去管这事了,知道青龙叔会给她报仇。 但没想到竟然要让沈家赔一百万两银子!青龙叔胃口没这么大啊,何况对方是侯府,多少也得给点面子,意思意思得了。 一百万两,必然是苏奉之那个黑心奸商! 不过这可正合她意。 “琴瑟,去把我的体己钱都取出来,咱们去买铺子!” 琴瑟没有多问,立刻去房间角落里动了层层机关,取出了那个巨大的箱子。 一层地契,一层房契。 最底下的,便是一手摸不到厎的银票了。 “小姐,要带多少钱?” “带个五万两!” 拿着钱准备出门了,江吟之又觉得不对,停下了脚步。 打量了一下琴瑟和自己身上的衣服,“咱俩把衣服换一下,今天你当小姐!” 闻言,琴瑟可是吓得连忙摆手后退,“这这这,这怎么行!” “赶紧的。” 换完衣服和装扮,顶着发髻和步摇的琴瑟浑身不自在,“小姐这身衣服可不便宜,要不给我换些小姐日常的衣服,我怕万一弄坏了。” 江吟之系好腰带,看着自己这一身丫鬟装扮,很是满意,“就这样,不换!穿的贵气,别人才信你是大户人家的小姐啊!” “走,放松些,把千金小姐的架子端起来,待会去了看我眼色行事!我们的目的就是以最低的价格买下他们的铺子!” 琴瑟也只好硬着头皮上了。 从后门出了府,主仆二人来到了整个京城最冷清的一条街——东长安街。 琴瑟来到这儿,看着那些冷清的无人问津的商铺,不禁问道:“小姐,这条街的铺子生意都不好,要不咱们去别的街上看看?” 江吟之却笑道:“沈家在这条街上有六个铺子,当初这条街上也是繁华过的,只是这些商铺都不争气,吸引不到什么客人,久而久之来的人就少了。” “如今沈家正缺钱,咱们把这条街上沈家的铺子全部盘下来,能拿下比平常低很多的价钱。” 琴瑟没来得及思考江吟之为何知道这条街上有沈家六个铺子,只是神色忧心道:“可是这条街的铺子不赚钱,咱们买来不也是亏本买卖吗!” “冷清一时,不会冷清一辈子的,放心好了!”江吟之勾唇一笑。 这些铺子,是沈家在这条街繁华之时盘下来的,这条街的铺子几乎都是小吃点心之类的商铺,沈家盘下来后,手里没有能干这营生的能人,食物点心味道不可口,来过一次的客人自然不会再来,慢慢的就没生意了。 后来那些老字号点心铺都搬到繁华闹市去了,这条街就彻底冷清了。 但前世,东长安街开起了一个长安酒肆,女掌柜可炒的一手好菜!吃过一次的客人都再难忘怀,不出半年,这东长安街甚至比主大街还要热闹。 当时她也算有先见之明,帮沈玉嵘盘下了周围好几个铺子,自那以后,沈家在这上头可赚了不少钱。 东鸣国律例,朝臣不准经商,但买铺子置办宅子还是可以的。 她不能正大光明去掺和摩诃商会,但把这条街上卖不出去的铺子盘下来,也算是造福百姓。 整条街上都冷冷清清的,一对衣着富贵的主仆出现在这大街上,十分惹眼。 来到一个铺子前,里头的中年男子热情前来相迎,“这位小姐是要买点什么?” 琴瑟仰着下巴走进铺子里,打量了一下四周,漫不经心的说:“我想买几个铺子。” 闻言,男子顿时两眼放光,连忙跟她滔滔不绝的介绍了起来,什么风水好,铺子前不久才翻新过,房子大带后院,还便宜之类的。 江吟之上前道:“直接开个价!” 男子见她爽快,抬手比了个数。 “我看小姐也是爽快人,我们这儿的地皮比起其他地方已经很便宜了,我只收个地皮钱,这铺子我就当送给您二位了!就一千两!” 闻言,江吟之一惊,冷哼一声,“一千两?你可真会忽悠啊!谁看不出来这条街冷清的跟阴曹地府似的,我们小姐今儿就是心情不好想花花银子,你也不能看我们女儿家家就讹我们!” 说罢便挽住琴瑟的手臂,“小姐我们走!这条街上铺子那么多,不买他家的!” 琴瑟也很配合与她往外走。 那老板慌了,连忙上前来张开双臂拦住她们,被江吟之狠狠一番斥责:“怎么?光天化日你还敢动粗不成?也不看看我们家小姐是不是你得罪得起的人!” 那老板被她这话给震慑到了,心想必定是哪位有权有势的大户人家千金小姐。 连忙赔笑说:“误会了误会了,这价钱嘛好谈,姑娘别那么着急走啊,坐会坐会!” “你直接说个能卖的价!”江吟之不耐烦的说。 老板想了又想,“八百两,八百两行吗?” 那老板也算是会察言观色,说出这价看到江吟之皱起眉头了,连忙一拍桌子,“五百两!” 这条街的商铺都是愁卖不出去的,因为没人跑到这儿来买没生意的铺子,完全就是亏本的买卖。 此刻有人肯花钱买,加上沈家缺钱正卖铺子筹钱呢,所以再便宜的价钱,他们都肯卖。 五百两的价已经低于江吟之心理预期的价格了,还算满意。 便给琴瑟使了个眼色,琴瑟便漫不经心道:“这价钱还算公道,买了。” 江吟之数了银票给老板。 对方见她们是真阔气,连忙说:“小姐考不考虑买下这条街的另外几个铺子?价钱绝对的公道!买来改成宅院也不错啊!” 琴瑟一听,顿时十分感兴趣,“好啊,领我去瞧瞧!” 第一百七十一章 认你做个义女也行 于是,两人接下来以超低的价钱盘下了沈家剩余的五个铺子。 其中一个正是将来长安酒肆的铺子,位置很好,很大。 站在那冷冷清清的铺子门口看着,江吟之心里都觉得舒服极了,仿佛能看到它未来生意爆满的红火场面。 连带着整条街,都跟着红火了起来。 就在这时,琴瑟低声喊了她一声,“小姐!” 江吟之回过神来,一看,从四面八方都有人围了过来,那眼神就像是饥饿狼群终于看见了猎物,兴奋极了。 “这位小姐,你买下了这两边的铺子,最好是把中间这铺子也买了,到时候还能拆了重新修建一座大宅院,带池塘花园,种上大树,多美啊!” 妇人一个箭步冲上来便拉着琴瑟激动的说了起来。 “小姐小姐,我家这个铺子也好,我敢说是这整条街最大的一个商铺,足足三层楼,用来开茶馆酒楼完全没问题!我这价钱也便宜,小姐要不要瞧一瞧?” 忽的所有人都围了上来,七嘴八舌的争相介绍着自己家的铺子。 倒是有一妇人,出其不意的扑上前跪了下来,眼泪说掉便掉,哭着说:“这位小姐人美,心地也善良,就可怜可怜我这孤儿寡母,这铺子我开不下去了,孩子还等着吃饭,家里是一粒米也没有了!只求这铺子能卖个几百两出去,够我和孩子生活啊。” 几百两对普通人家来说的确是下半生衣食无忧了,虽然这妇人夸张了些,但指着卖了这铺子吃饭糊口的大有人在。 江吟之想了想,便做了个决定。 “大家都安静安静,你们都想卖铺子,我家小姐今天也想做做好事!” “咱们一家一家来行吗?一家一家看,一家一家买!” “只要你们价钱公道,我们小姐肯定不会出尔反尔!” 众人闻言,欣喜若狂,“真的吗?!” 那些人甚至不约而同的围住了她们两人,像是今日吃定她们两个了。 江吟之在人群中开了条路,与琴瑟二人走到了角落。 低声道:“琴瑟,咱们带的钱不够了,我回去取。” “你跟他们去挨着挨着看铺子,看铺面大小,价钱跟之前那几家差不多就行。” 闻言,琴瑟紧张极了,压低声音说:“可是小姐,你这是要把整条街的铺子都买下来吗?这要花多少钱啊,这铺子你打算用来做什么生意?全赔进去可怎么办啊!” 本来以为买下沈家的那几家铺子就够了,毕竟想跟沈小侯爷作对。 但现在事态有些超出控制了。 整条街啊,买下来有啥用? “别问了,就当行善积德!”江吟之神秘笑笑,并未多解释。 毕竟后头一群人还目不转睛的盯着她们,怕她们跑了呢。 说完,江吟之便立刻转身跑了。 众人连忙围了上来,琴瑟有些慌,但还是镇定的说:“我身上钱没带够,让丫头回去取了。” “走,从街头第一家看起!” …… 一直忙到戌时,江吟之的钱箱空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箱子的房契地契。 江吟之甩甩手,这手指数银票都数的快抽筋了。 “小姐啊,这买了一整条街的铺子,咱们拿来干啥啊?这些人明天都搬走了,整条街可就彻底空了!”琴瑟一边给她捏肩一边抱怨着,还是觉得心疼,总觉得买铺子的钱是白白浪费掉了。 江吟之笑道:“空着也好,今后这条街都是我的了,不气派吗?” “气派倒是气派,咱买了整条街,说出去都没人敢信。就是心疼小姐今天花了这么多钱,都是以前攒多久才攒下来的啊。” 江吟之拍了拍她的肩膀,安慰道:“放心,这些钱以后保准翻倍赚回来!” “真的吗……”琴瑟还是有些不太相信。 “行了,赶紧回家收拾,我还得去东厂呢。” 时辰已经不早了,回到家里换了衣服收拾了一番,便悄悄从后门出门,前往了东厂。 深夜的东厂依旧寂静而严肃,即便今日都尉迎娶了江云初,这里也毫无喜气,跟当初她嫁进来的时候一样。 她特意避开了棠梨苑,来到了琼钩林。 薛岐正泡着脚惬意的躺在矮椅上,嘴里叼着烟杆子。 “跟渊儿和离了,本督倒是请不动你了。”薛岐眯着眼看了她一眼,吸了一口烟,缓缓的吐着气儿。 “今日有事,来的晚些,督主莫怪。”江吟之平静答道。 听着她这淡漠的语气,薛岐轻笑,“叫你来也不为别的,只是想跟你说,没有了跟渊儿的夫妻关系,你为本督办事,本督也不会亏待你的!” “药阁你照样还看管着,东厂里里外外你依旧进出自由,你实在是不安,本督认你做个义女也行!” 闻言,江吟之可吓了一跳。 她可不愿意跟苍渊成为兄妹! “多谢督主好意!有督主这话我就放心了,认义女就不必了,免得让人说了闲话。至于督主的病我会尽心尽力的。” 薛岐慢悠悠道:“行,那就这样。” 随后江吟之便转身离开了房间。 特地叫她过来,就这事? 信里三两句话就能说明白的事情,还让她特地跑一趟。 薛岐当面跟她谈,是显得重视她,可让她跑这一趟,实在是不乐意。 出了琼构林,本打算直接出东厂。 也不知道怎么的,心里就总想着棠梨苑,不知道现在棠梨苑是什么情况。 想着江云初嫁进东厂的第一个晚上,会不会也跟她当初一样。 不知道她会不会跟都尉睡一张床。 也不知道她见了机弩房那些东西,会不会给她砸了。 还有树上挂着的那些刻字木牌。 越想,这心里越是乱糟糟。 不知不觉的,脚步就往棠梨苑去了。 一直快到棠梨苑门口,瞧见里头灯火通明的,脚步一滞。 明知道都是假的,何必要自找不痛快? 她又果断转身,离开了。 这回不知不觉就走到了幽亭,想着干脆今晚就在这儿歇了。 来到星海鹊桥的房间里,她直接睡在了角落里的软垫上,看着那璀璨星海,不知不觉就来了睡意。 直到迷迷糊糊的有脚步声传来,对方气息靠近时她才猛然醒来,眼前还漆黑一片,拳脚便下意识的出击了。 几招下来,对方抓住了她的手臂,低沉的嗓音在她头顶响起:“你今日是一身怒气啊。” 江吟之动作一顿,怔怔的抬起眼眸,眼睛逐渐适应黑暗,才逐渐看清那个黑色身影的容貌。 看着那俊美如雕刻般的容颜,迷迷糊糊的脑子才彻底清醒过来。 “都尉……” 第一百七十二章 无师自通 苍渊松开她的手,一把搂住了她的腰,一用力便让她猛地贴近他的胸膛,两人身体紧贴。 “等了你一整天都不肯露面,还是薛岐叫你才过来,是生气了?”低沉的嗓音在她耳边响起。 江吟之微微一怔,抬头看着他,“都尉今日跟江云初成亲呢,此刻不用在新房里陪着新娘子吗?” 听出她这语气中的一丝醋味,苍渊唇边不禁勾起一丝笑意。 他轻轻拥着她,声音十分温柔,“若我们成亲那晚,房间里的人不是你,我不会留下。” 江吟之也不禁回想起成亲那日,心中忐忑,怕传闻中冷血无情的苍渊做出什么过分的事情来,不惜用炭火烫自己的脸,难怪当时苍渊会阻止她。 从一开始,糊涂的就只有她一人而已。 “江云初难缠的很,都尉确定应付得了?若是闹到皇上那儿去……” 苍渊轻笑一声,“我是个太监,谁在乎我新婚夜是陪谁而过的?我爱跟谁待一起就跟谁待一起。” 他说完又伸出手指抬起她的下巴,深邃的目光略带笑意的打量了她一番。 江吟之不明所以,“干什么?” “夫人天仙之貌,多看看养养眼,免得总是被别的丑陋容颜污了眼。” “最好是夫人多住几日,以慰相思之苦。” 那低沉的嗓音,绝美的容颜,字字句句都在撩拨人心弦。 江吟之勾起唇角魅惑一笑,“都尉跟谁学的这些甜言蜜语?” 他低笑,垂头温柔亲吻她的唇瓣,低沉的嗓音带着一丝暧昧:“无师自通。” - 苍渊跟江吟之两人在幽亭待了一夜。 直到天亮,他还赖在床上抱着她不肯起床。 看着外面日头那么大,推了推苍渊,“都尉,这都什么时辰了,你赶紧起床。” 他抱着她的手臂却更紧了几分,语气不满:“我起床你就要走了,下次你再来又不知道是几时,我也不能往国公府跑的太明显。” 江吟之语气无奈,“那你想干什么?” “留下来,多住几日。” 江吟之想了想,她的确是准备一早就走的,江云初进了东厂,她也好整顿整顿国公府。 但看苍渊这赖皮样,只好妥协:“行,我在东厂住几天!你可以起床了吗?” 苍渊却仍旧没有松开她,下巴抵在她头顶,语气慵懒带着几分笑意,“再睡会。” - 一直到午时,桑时送来午膳,苍渊才依依不舍的从床上起身。 慵懒的穿上衣服,走到桌边坐下,一边吩咐说:“把房间再归置归置,夫人这两天住这儿,有什么缺的尽快去采办回来。” 桑时微微颔首,“是。” “不必那么麻烦,白天我去药阁照看,晚上过来歇息而已。”江吟之坐在铜镜前梳好头发,戴上玉簪。 看了看铜镜中的容颜,那块疤痕似乎又淡了些。 随着疤痕的淡化,她整张脸的确是比以前更好看了,难怪那沈玉嵘现在又良心发现后悔没娶她了。 “听我的,去安排。”苍渊语气不容置疑。 桑时低着头笑了笑,“奴明白。” 吃过午膳之后,苍渊又拉着江吟之抱了一会,低声道:“这两日我要出城去训练一批新人,晚上会早些回来。” 江吟之点点头,“好,我知道了。” 送走苍渊之后,江吟之问起,桑时才告诉她,都尉暗中训练了一批杀手。 不归属于玄衣卫,但也从玄衣卫当中挑了些身手好的。 东厂里不少太监阉割后,身体比原先还要好还要结实,虎背熊腰人高马大的,武功也出奇的好。 闻言,江吟之还打量了桑时一番,惊道:“倒是!你这个头长得还挺快,不知不觉都这么高了,背也厚实起来了。” 桑时笑了笑,“重点可不是这个。” 江吟之这才又问:“都尉训练那些杀手是用来对付飞雪盟的?” 桑时答道:“姑娘冰雪聪明。” 江吟之淡然一笑,“这不难猜,都尉不是个坐以待毙的人。” 飞雪盟在暗,而玄衣卫在明,玄衣卫的任何动静都会引起百姓注意,更会引起那个人的注意。 这样的局势对他们的确是非常不利的。 苍渊私下培养杀手组织,也算是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她想着,自己是不是也要做点什么。 要用人手的话,商会里任她差遣的人倒是不少,但是她还不想动用商会力量。 正如爹爹创建商会的初心,也是做为避难之所的。 她一边往药阁去,一边问桑时,“江云初怎么样?” 桑时低声道:“昨天进了芙蓉园之后,都尉去看过一次,借口说事务繁忙就走了,再也没去过。她随身带了六个丫鬟,此刻芙蓉园里正热闹,奴就没有再另派人手了。” 闻言,江吟之微微一惊。 “她在芙蓉园?没住在棠梨苑?” 桑时不禁笑了起来,“都尉怎么可能让别的女人住进棠梨苑呢,何况那是都尉住的地方,不少重要书信卷宗什么的,让外人住进去也不放心。” 听到这里,江吟之又有些惊讶。 房间里的东西她从来没有翻过,也不知道苍渊竟还放了些重要书信什么的,当初他竟然会让她住在棠梨苑,对她也真是放心。 芙蓉园也是东厂里为数不多的大院子,比棠梨苑还大些,整理出来想必也很气派。 只不过芙蓉园距离棠梨苑很远,因为离校场近,日常较为嘈杂,所以一直被空置着,苍渊从不去那儿。 “原来如此。” 江云初没住在棠梨苑,她这心里忽然轻松了不少,倒是不用担心她的机弩房会被江云初破坏了。 来到药阁,她又忙碌了起来。 该配药配药,该泡跌打酒泡跌打酒,顺便处理睿庆几个他们解决不了疑难杂症。 -听说江吟之回药阁了,正在校尉营练功的夏明擎功也不练了,带着两个受伤的兄弟就往药阁去。 但在路上却遇到了江云初。 夏明擎只是看了一眼并未理会,东厂里的人都知道都尉昨日新娶了妻,这身后还带着几个丫鬟,应该就是新娶的夫人没错了。 江云初从芙蓉园出来一路走到这里,夏明擎是她遇到的第一个人,还停下脚步等着对方过来行礼呢,却见对方淡淡的看了她一眼便径直走了,对她的存在视若无睹! 丫鬟微怒呵斥:“站住!” 夏明擎根本没意识到这是在喊他们,带着人继续往前走。 江云初震惊,给丫鬟使了个眼色。 两个丫鬟立即追了上去,拦住了夏明擎。 “干啥!”夏明擎眉头一皱,顿时不悦,语气更是不耐烦。 丫鬟也被夏明擎这怒目而瞪的模样吓了一跳,但也仗着江云初撑腰大声呵斥道:“大胆!见了都尉夫人竟不行礼!” 这时,江云初缓步而来,笑着故作温柔的轻声道:“红雯,不可鲁莽。” “咱们初来乍到,东厂的人都还不认得我呢。” 红雯趾高气扬的说:“那现在认得了!这位是都尉夫人!” 红雯着重的又介绍了一番。 江云初等人都以为他们这下该恭敬行礼赔罪了。 哪知道夏明擎鼻音里发出一声轻嗤,十分不屑,带着后头两个人直接走了。 那被轻视的感觉,顿时让江云初臊红了脸。 这人不是不知道她是都尉夫人才不行礼,是根本就没看得起她! “可恶!”红雯气的快跳脚。 第一百七十三章 把都尉请来,看老子虚不虚 江云初心里更是气得不行,她刚到东厂就如此被人轻视,这些人不过都是都尉的手下而已,有什么资格轻视她! 她抬步跟了上去。 看看那到底是个什么人,敢这样的态度! 夏明擎有些着急,毕竟现在江吟之跟都尉和离了,也不知道她什么时候来一次东厂,她的医术是玄衣卫公认的好,趁着她今天在药阁,得赶紧让她帮忙医治医治。 怕去晚了她又走了,所以脚步走的很快,也没有注意到身后有几个人悄悄跟着。 来到药阁,看到正在抓药配药的那个身影,心里才踏实下来。 “姑奶奶!” 夏明擎这激动而浑厚的一嗓子,吓得江吟之一个激灵。 她转过头,便看到夏明擎那遍布胡茬的糙汉脸上露出一抹明媚的微笑,看得人心里毛毛的。 “你能再大点声吗?” “震聋我耳朵算了。” 夏明擎不好意思的笑了笑,把身后两个兄弟领了进去,十分殷勤的降低了声量:“我这不是看见姑奶奶你太激动了吗!我下次肯定注意!” “什么事?”江吟之从药柜后走出来,慢悠悠的坐到了椅子上,端起茶水喝了一口。 “我这两个兄弟之前练功伤到了骨头,外伤是好了,但有时候动起拳脚还是隐隐作痛。姑奶奶医术好,能不能给他俩根治了这毛病?” 夏明擎弓着身子说道。 “伤了骨头就该好好休养,靠时间慢慢自然会养好的。” 听到她的话,夏明擎以为她还在生之前的气,不肯帮他医治,神情有些焦急又为难。 “姑奶奶,之前的事儿是我对不住您!那都尉不是给我下了死命令不让我跟你说吗,我真没把你的事儿跟人嚼舌根说出去!” 江吟之知道之前的事情,那些误会她早就解开了。 只是听到夏明擎当众这么说,她顿时一怒,“我什么事儿啊?我有什么事可嚼舌根的!你还是把你这嘴闭上!” 这夏明擎的脑子,还真比不得霍霖。 “是是是!我这就闭上,那我这两个兄弟……” 江吟之嫌弃的看了他一眼,“过来我看看。” 那两人走到旁边的凳子上坐下让江吟之检查,夏明擎跟在江吟之身后殷勤不已,“姑奶奶,这俩人武功都很高,要是这回能把这毛病给治好了,就能跟都尉出城训练去了,要成了我喊你祖宗都行啊!” 江吟之一听就明白了,这两人也是在备选杀手之列,只不过因为之前受伤落下的病根没治好,所以这事还没成。 看夏明擎这殷勤样,若这两人选进去了,他得的赏赐必然不少! “我尽力而为。” 若能让都尉的杀手阵营里多些强者,她自然也是乐意的。 “行,那就多谢姑奶奶不计前嫌了!” 夏明擎为人粗犷一根筋,这嗓门更是又粗又响亮。 跟到药阁外头的江云初根本不用贴着耳朵听,就能清清楚楚的听到夏明擎的话。 方才在她面前那么猖狂的一个人,此刻在江云初面前一口一个姑奶奶的叫着,殷勤的真跟孙子似的。 这心里的怒火一下子就腾了起来,火冒三丈! 江吟之站直身体,扬起下巴,高傲的走进了药阁里,唇边带着一抹嘲讽的笑容,“姐姐脸皮倒是不薄啊,都已经被都尉休弃了,还好意思到东厂来。” 听到声音,江吟之动作一顿,但并未理会,检查了那两人的腿骨之后,起身慢悠悠的对夏明擎说:“我开些贵的药给你,每日煎服,但也要几个月才能痊愈,一时半会好不全,并且这几个月时间不能再动武,不然过几年这伤痛会更加严重。” 闻言,夏明擎一惊,“这么严重?” “这样,我跟都尉说一下,这两人放进城外的营里,先休养着,伤好了再开始训练。” 听到这话,夏明擎顿时兴奋不已,狠狠一拍手,“那就太好了!” 另外两人也兴奋不已,“多谢夫人!” 被玄衣卫无视就算了,还被江吟之无视,江云初心里本就恼火,听见这声夫人的称呼,霎时脸色一变。 怒斥起江吟之:“江吟之你还要不要脸!你已经被休弃了,你不再是东厂的人了!如今都尉的妻子是我!是我!你竟然还敢在底下人面前自称都尉夫人?!” 闻言,江吟之神色平静,慢悠悠的勾唇笑道:“你是没长眼睛还是没长耳朵?我何时自称都尉夫人了?” 分明就是玄衣卫自己这样叫她的。 夏明擎虽然脑子转的不快,但是极其仗义!极其护短! 他认可的人一向维护。 看这位新夫人这般针对江吟之,脸色顿时一黑,魁梧的身躯走到了江吟之身前,挡住了她,神色愠怒的看着江云初,粗犷的嗓门更是带着莫名其妙的震慑力。 “你说谁不要脸呢?再说一遍?” 那言语和眼神里的威胁,吓得江云初心里慌极了。 “我们兄弟乐意叫啥就叫啥,你一个女人家,还管到我们玄衣卫头上了?” 闻言,江云初脸色难看极了,指着江吟之说:“她不也是女人吗?我还是都尉夫人,她是被都尉赶出东厂的丧家之犬,凭什么!” 凭什么对江吟之毕恭毕敬的,对她却这样横眉冷对。 夏明擎一听丧家之犬几个字,顿时就怒了,当即开始撸袖子,“嘿!你这娘们欠抽是不是?” 在场的人看到夏明擎那模样都吓得慌,这一根筋的男人,从来不会怜香惜玉。 江吟之抓着夏明擎的胳膊把他拽到了一旁,“行了,对一个弱女子动手,你一拳下去,人还要不要活了?” 夏明擎动不了手,但也凶神恶煞的站在一旁,瞪着江云初,那模样像是随时要把人活吞了一样。 江云初不害怕是假的,但仗着自己如今的身份,也挺直了腰杆,气势上不能输。 江吟之勾起唇角,看着江云初漫不经心笑道:“你想干什么直说,要没别的事,趁早滚蛋,别在我面前碍眼!” 江云初怒瞪着她,“该说这话的人是我!你都被休弃了还敢赖在东厂!要是知点廉耻,就该立刻滚出去!” 江吟之还未反驳,夏明擎就按捺不住了,“你算老几啊?手都伸到药阁来了,夫人是药阁大夫,没有督主的命令,谁也没有资格赶她走!就算是都尉来了也不好使!” “你拿着个都尉夫人的头衔想压谁呢你!也不看看够不够得上都尉夫人这四个字,兄弟们谁认你啊?!” 东厂历来就没有地位崇高的女人,因为东厂的主子特殊,是个太监,女人于他们而言不过玩物而已。 这么久,东厂玄衣卫服的也就江吟之这一个女人! 跟江吟之是不是都尉夫人完全没干系。 是她的能耐,她的本事,干啥都能服众! 冷不丁冒个新夫人来耀武扬威,他夏明擎第一个看不惯! 江云初被他这番话气得脸色煞白,“你!” “我再怎么样都是都尉娶回来的正妻!你敢当着都尉的面把这话再说一遍吗!”江云初只能搬出都尉来。 夏明擎却毫无惧意,声音更加洪亮了,“你这娘们磨磨唧唧,老子不但敢当着都尉面说,我还敢当着督主面说!有本事你去把都尉和督主都请来,看老子虚不虚!” 江云初气得浑身都在颤抖,“好!好样的!敢不敢告诉我你的名字!” 夏明擎轻嗤一声,“老子行不更名坐不改姓,夏明擎!” 江云初气得心肝脾肺肾都在疼,怒瞪了江吟之一眼后,愤怒转身离去。 第一百七十四章 谁让你们小姐受委屈了? 看着江云初怒气冲冲的走了,江吟之甚至能想到,她接下来该怎么在都尉面前耍心机,卖惨装可怜了。 她双手环胸靠着柜台,看了夏明擎一眼,轻笑:“你这威风耍得好啊,真不怕开罪都尉?” 方才还气势汹汹的夏明擎顿时收起了满身煞气和嚣张气焰,换上一副笑脸,乐呵呵道:“这不是还有姑奶奶在吗,您跟都尉,之前可就不止是夫妻关系,我有什么好怕的。” 夏明擎在东厂也算混了很长时间了,摸得清这督主和都尉两人的脾性,只要不触及他们的底线,随便折腾。 而他知道,江吟之就是都尉的底线。 别人或许不知道,但七情毒那次的事情,他可是看出来了,都尉没对任何人那么上心紧张过。 便是因为这位新夫人小小的得罪了都尉一下,顶多也就是小施惩戒。 江吟之微眯起眼眸打量了他一下,“说你蠢,你有时候又聪明的不可思议。” 她跟都尉还有另一层合作关系,这可不是谁都能轻易看出来的。 只不过现在比之前的关系更加亲密了。 听到说他蠢,夏明擎有些不太乐意,整理了一下衣服,抬起下巴自信满满的说:“那老子总比霍霖聪明些。” 江吟之笑而不语,转身去抓药。 要是被夏明擎知道她刚在心里说夏明擎比不得霍霖聪明,夏明擎怕是要去找霍霖比划比划了。 配好药交给夏明擎,三人又对她感谢了一番,拿着药离开了。 走出药阁很远,一人才不禁开口问道:“夏校尉,夫人跟都尉还有别的啥关系啊?这都和离了,您还对她这么毕恭毕敬的。” “我咋知道有啥关系,都尉又不会告诉老子。” “老子就是服她!武功强医术高!有气性还爽快,跟那些娘们唧唧的女人不一样!” 闻言,一人笑道:“那夏校尉的意思就是,夫人像个男人了?” 话一出,另一人也跟着偷笑了起来。 夏明擎脸色一变,举起拳头威胁了一下,“少他娘胡说八道,到时候连累老子!” - 日暮渐晚,苍渊策马一路飞驰,似是追赶着落下的最后一丝晚霞霞光,但终究还是没赶上,回到东厂时,已经快入夜了。 回了东厂,急急忙忙的想去幽亭,说不定还来得及跟她共进晚膳。 但往前走没多久,一条拐角的巷子处,忽然听见伤心的哭泣声。 苍渊微微一怔,快步上前,便见到蹲在角落里的一个孤单又落魄的身影。 那背影衣着和头发,第一眼让他便认成了江吟之,顿时心下一紧,“吟之!” 然而对方起身转过来时,那张脸却让他心头一窒。 是江云初啊。 他就说,什么时候见江吟之躲在这种地方哭过,还以为她受了什么天大的委屈,还紧张了一会呢。 “是你啊,在这儿哭什么?”苍渊眼眸顷刻冷冽下来,淡淡问道。 江云初连忙抹掉眼泪,又露出一抹温柔的笑容,抬头看着他,“我没事,就是一个人在这儿迷路了,怎么走也走不回去,有些着急,让都尉见笑了。” “这样。”苍渊眉心微微一皱,“那我找个人送你回去。” 闻言,江云初连忙问:“都尉不回芙蓉园吗?都没日没夜忙了两日了,总是要休息啊,这样操劳难免累坏了身体。” 苍渊欲抬步便走,淡淡道:“我不住芙蓉园。” 江云初顿时心中一沉。 她是现在才知道都尉原来不住芙蓉园,那么大的院子,他不住那儿?那他住哪儿啊! 他们已经成亲了,竟然不住一起! “都尉……姐姐之前也是这样跟都尉分居而住的吗?”江云初快步跟上去,小心翼翼的问道。 苍渊并未直接回答,只是说:“公务机密颇多,若出了什么闪失,你担待不起。” 听到这里江云初稍稍放心了些,他毕竟是东厂都尉,是有不少属于东厂的机密,她住过去的确是不太方便,真出了什么事倒还说不清楚。 “原来是这样。” 好好的走着,突然江云初脚一崴,痛呼一声,险些摔倒。 苍渊淡淡的看了她一眼,伸手抓住了她的胳膊,扶了一把。 “你在这里坐着等一会,我让人把你送回芙蓉园。” 江云初因疼痛而紧皱着眉头,泪眼朦胧的看着他,“要不都尉送我回去,天都黑了,我坐这儿冷的很。” 苍渊下意识皱起了眉头。 “走。”他单手扶着江云初手臂往芙蓉园走去。 江云初心里窃喜,都尉对她的态度明显有转变了,想必很快就能接纳她。 明明不算远的一段路,也不知是因为江云初脚崴了走的慢,还是因为心里焦急,这段路走的格外漫长,格外难熬。 终于到了芙蓉园,苍渊将她送进房间,便借口有事先走了。 岂料刚出房间,就见到两个丫鬟坐在亭子里嚎啕大哭着,吵得苍渊耳膜生疼。 苍渊脸色阴沉,微怒道:“哭什么呢!让你们家小姐一个人走迷路了,本都尉还没罚你们,你们倒先哭起来了。” 两个丫鬟吓了一跳顿时收住了哭声,上前来行礼。 一人低着头怯怯道:“奴婢正是为小姐哭的。” “自打进了东厂,小姐真是受不完的委屈!” 闻言,苍渊顺势问道:“谁让你们小姐受委屈了?” 听见都尉主动问起了,丫鬟连忙继续说:“是那个叫夏明擎的!不过只是都尉一个属下而已,对小姐不敬就算了,还大放厥词对都尉不敬呢!” 本以为江云初今日该是受了江吟之的气,他还一点都不惊讶来着。 但没想到竟然说出来夏明擎三个字。 不禁好奇她们是怎么招惹到校尉营的人的。 索性便走到凉亭里坐了下来,“仔细说明白。” 于是两个丫鬟争相告状。 这时,瘸着腿的江云初走到门口,艰难的扶着门框,微怒的呵斥两个丫鬟,“就你们多嘴!什么话都敢在都尉面前胡说!” 两个丫鬟委屈的低下了头,不敢再开口了。 苍渊神色威严,声音冰冷,“让你们说就说!” 江云初一瘸一拐的走了过来,轻声细语的说:“既然都尉想知道,还是我来说。” “其实今天也怪我,都尉不在我一个人在芙蓉园待不住,就闲着出去到处乱走。” “就撞见了那个叫夏明擎的……” 江云初没有半点添油加醋,也完全没有告状的意思,但这话里却极尽委屈。 苍渊听完之后,皱起了眉,缓缓道:“江吟之如今还在为义父治病,义父将药阁交给她管,至今也没有收回的话,江吟之我是管不着的。” “但夏明擎,未免过于猖狂!” 苍渊语气微怒,说罢便起身拂袖而去。 一副要去给她报仇撑腰的样子。 两个丫鬟此刻比江云初还要兴奋,低声道:“看那夏明擎还敢不敢对小姐不敬!” 江云初唇边带笑,思索了一会又说:“走,跟上去看看。” 第一百七十五章 明罚暗赏 校尉营的广场上十分的空旷安静,这个时辰,校尉营的人正好都去吃晚饭了。 但苍渊一来,紧急召集,一大群人扔下筷子就立刻跑到了广场上来,有的人嘴里甚至还在咀嚼饭菜。 一般这种情况,这么紧急的召集,必然是有很紧急的任务。 谁知道人到齐之后,苍渊却脸色阴沉的在四周踱着步子,并没有安排任何任务。 所有人就这么静静的站着,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却能感受到都尉此刻的怒意。 夏明擎在这个时候才优哉游哉的回来,看到这场面时微微一怔,走上前,“都尉这么晚是要有什么事吗?” 苍渊脸色阴沉,眼神冷冽的看了他一眼,“你近来很猖狂啊。” 听到这里,夏明擎突然明白了什么,皱着眉头心一横,“都尉要是为了新夫人的事情,那就请都尉责罚!” 苍渊闻言,唇边露出了一抹冷冽的笑意,“你倒是视死如归啊。既如此,那就全体校尉营一起受罚!” 他语气凌厉,满含怒意。 “今夜校尉营全体加练两个时辰,不练完不许吃饭不许睡觉!” 整个广场的人都是心中一沉,但也不敢吭声,老老实实的去练功了。 夏明擎早有心理准备,这个责罚也在意料之中,立刻准备去练功,谁知道苍渊却叫住了他,声音冷冽,“夏明擎!你过来!” 说罢,他双手背在身后穿过了广场,走进了一个房间。 夏明擎老老实实的跟在身后,进了房间。 苍渊坐在椅子上,翘着腿漫不经心的问:“你今日为了维护江吟之,可是说了都尉和督主来了都不怕的话?” 夏明擎眉头紧锁,却没有多思索,爽快答道:“是我说的!” “你胆子是越来越大了,在东厂这种话都说得出来,不怕死吗!”苍渊淡然的声音带着一丝寒意。 此刻被都尉问罪,夏明擎也是有些紧张的,不得不解释说:“没有不怕死的人!是那个女人言语辱骂夫……江大夫在先!江大夫于我有恩,我既在场就没有袖手旁观的道理,我没有直接动手已经是顾及她夫人身份了!” 苍渊神色平静,幽幽道:“下次不必顾及她夫人身份。” “我……”夏明擎下意识想解释,突然话就更住了,震惊的抬起眼神。 都尉刚才说啥? “都尉?” 苍渊唇边露出一抹笑意,很是满意的点了点头,“今天的事情,做的不错!不枉夫人之前费心救你校尉营性命。” 夏明擎听到这话,一时间有些没反应过来,不明所以的摸了摸头,“都尉今天过来不是问罪的吗?这咋……” 苍渊此刻哪有半点生气的样子,反倒很高兴,翘着腿漫不经心的说:“明日到桑时那儿去领银子,赏一千两,带着你校尉营的兄弟出去喝两天酒。” 此刻夏明擎才明白,都尉这是明罚暗赏啊。 一千两银子,出去喝两天的酒都还有剩余啊。 他激动不已,“多谢都尉!” 苍渊缓缓起身,慢悠悠道:“记住我跟你说的话,今后不必顾及江云初夫人身份,真正的都尉夫人只有一个,那就是江吟之!” 苍渊说完,便抬步离开了房间。 得到都尉这个明示,夏明擎这心里算是彻底踏实了。 他就说,都尉对江吟之明显是不一样的,怎么可能为了一个刚进东厂的女人来问他的罪。 想必是做做表面功夫。 这不,罚了整个校尉营,又赏给他们一千两银子,还放假给他们让他们出去喝酒。 这样的惩罚再来几次也不嫌多啊! 走出房间,苍渊恢复了冷冽神情,眉间似是积聚着怒意,很生气的离开了校尉营。 江云初带着几个丫鬟赶在苍渊出去之前离开了这儿。 回芙蓉园的路上江云初眉眼都带着得意,喜形于色。 “虽然都尉平时冷冷冰冰的,但没想到这种事情上却是一点都不含糊,这么关心小姐呢,立马就去找那个夏明擎了!” “是啊,看都尉生气的模样,还真是有些害怕呢。” “这下看那夏明擎还敢不敢对小姐不敬!” 听到丫鬟们的话,江云初唇边笑意愈甚,幽幽道:“再怎么样我如今也是都尉夫人,都尉即便不是出于真心关心我,但起码也要维护他自己做为东厂都尉的面子。” “他可以待我冷冰冰的,却不能允许旁人欺负我。欺负我,便是在打他的脸。都尉这种位高权重的人,更加在乎颜面,人前人后,他都会维护我的。” 如今她算是明白了江吟之嫁进东厂后为何那么受宠的原因了。 这对她来说也不难。 假以时日,定能以真心换真心。 此刻,校尉营里的众人还在疯狂的洒汗水练功。 夏明擎背着手挨着挨着巡视,嗓门洪亮:“都给老子记清楚了,今天整个校尉营受罚都是因为新来的芙蓉园那位夫人。打今儿起,咱们校尉营跟她的梁子就结下了,今后谁见着她敢给她好脸色瞧,敢对她毕恭毕敬,那就是对老子的侮辱!要么净了身去别的营,要么给老子滚出东厂!” 夏明擎的话也让正在受罚的众人心生怨恨,不敢说对那位新夫人做什么,但这仇算是记下了。 深夜,到了练功的最后一炷香时间,已经很多人快撑不住了。 他们练功本就耗费体力,平时都是会按时吃饱饭再练功,但今日大多数人还没吃完饭就被罚了。 而且又是晚上,白天已经累了一天,到了这个时辰,很多人都快坚持不住了。 夏明擎一边巡视一边又给大家打气,“兄弟们再坚持一会,明儿咱们就出去喝酒潇洒,夫人拨了一千两银子犒赏咱们!大家要记得夫人的好,不能忘本!” 听见夏明擎这一口一个夫人,有人累的趴在地上,气喘吁吁的问:“夏校尉,你刚才还说别给她好脸色瞧吗?” “滚蛋!老子说的夫人是江吟之!是药阁那位大夫!老子只认这一位夫人!” 闻言,众人很是惊讶。 “是她啊?她竟然肯拿一千两银子犒赏咱们?这也太阔气了!” 夏明擎背着手缓缓往前走着,“那可不是!仗义!” 第一百七十六章 老子就是不服你! 因夏明擎受了罚,翌日江云初早早的便故意往校尉营那边去了,就是想要当面笑话笑话夏明擎,逞逞威风。 芙蓉园距离校尉营也近,便顺势散步走到了这里。 但还没见到夏明擎,便遇到了不少往外走的校尉营的人,看到她时非但没有一个人行礼,反倒眼神充满着敌意,冷冷的看她一眼,脚步不停的离开了。 一路走来,她一路受尽敌意眼神,更是一句行礼都没等到。 红雯也看的迷惑不已,“他们真是越来越胆大妄为了!昨日刚被都尉罚过,今日竟然还敢不行礼!” 江云初也不明白这是怎么回事。 正巧走到校尉营门口,忽的听见里头几个人热议着。 “瞧,我一大早去城里糕点铺买了些新鲜的小酥鱼,听说夫人喜欢吃这个,咱给夫人送去!” “行啊,我这儿买了点糖葫芦,想来姑娘家都应该喜欢吃!” “你们都特地买了吃的,我这儿也没啥拿得出手的,烤了两个红薯,一起给夫人送去!” 正好走到外头听见这话的江云初微微一怔。 红雯也顿时面露笑意,“看来还是有识趣的人的,这么快就知道给小姐送礼了。” 一群人提着热腾腾的食物走出了校尉营,说说笑笑的并没有注意到江云初,经过也没有理会她。 江云初脸色逐渐难看。 红雯故意大声的干咳了两下。 那几人这才注意到她们,但也只是看了一眼,就继续离开了。 红雯微怒,连忙说:“夫人就在这儿呢,要送什么直接给我!免得你们送去芙蓉园没人在。” 几个男人面露疑惑之色。 一人轻嗤一声:“想什么呢,这又不是送到芙蓉园的,是送到药阁去的!” 闻言,红雯脸色一变,“你们方才不是说送给夫人的吗?如今的都尉夫人,是我们小姐啊!” 众人闻言这才明白是怎么回事,不禁笑了起来。 “我们只认药阁那位!” “不是什么阿猫阿狗都能当都尉夫人的。” 大家都明白了眼前这位就是芙蓉园的那位,昨晚上受罚,加上夏校尉的叮嘱,他们自然是没什么好脸色。 听见这话,江云初的脸色逐渐发白,衣袖下紧紧的攥紧了手指。 心中愤怒,她面色微怒,故作威严呵斥了起来: “放肆!” “如今我才是都尉明媒正娶的正妻!货真价实的都尉夫人!你们敢如此不敬!” 江云初觉得这些手下真是无法无天,敢对主子这样。 然而她故作主子的威严态度,却惹起一阵哄笑,“还是头一次见有女人跑到校尉营来作威作福的。” “真是够不识趣的!” 想当初江吟之刚进东厂,也没有端什么夫人架子颐指气使。 众人的哄笑和言语让江云初的脸色煞白,又气又怒,更多的是恨不得找个地洞钻进去! 她是都尉夫人,竟被都尉的手下如此轻视嘲笑! 就在这时,夏明擎走了出来,双手背在身后,气势威严。 他一来,众人立刻闭上了嘴,安静了下来,比江云初的呵斥还管用的多。 夏明擎看到江云初在这儿,面带笑意的走了过来,“特地跑到校尉营干啥?这儿是校尉营的地盘,女人禁止入内!” “你!昨晚才被都尉罚过,还真是不长记性啊!”江云初隐忍着怒意。 夏明擎仰头理直气壮的说:“老子就是不服你,都尉干啥都不管用,不服就是不服!整个校尉营的人都不服!” 江云初气得浑身发抖。 忽的有一人开口道:“不妨告诉你,我们夏校尉在东厂没服过几个人,除了督主和都尉之外,唯一服气的就是江吟之!知道江吟之怎么让夏校尉服气的吗?打服气的!” “你也出身国公府,你要是有本事跟夏校尉一战,打得赢他,他就服你!” 江云初脸色难看,冷声道:“莽夫之勇罢了!” 想到此事她心中就更是恼怒又不甘。 爹竟然从小传授江吟之武功,江吟之武功竟然那么好! 还以为她只是刁钻跋扈凶蛮罢了,后来才知她是真的武功高强! 江隋和江吟之武功都那么高,而她这个庶女,从来没人注意到她。 “那你懂医术?会治伤?亦或者会配药?还是说能审昭狱杀手?能把药阁打理的井井有条?” “你要不是皇上让都尉娶回来的女人啊,就你这样的,进了东厂活不过三天!” “在这儿是靠本事活下去,靠本事服众!这是当年督主亲口说的话!挑战校尉营的人历来不少,但校尉营一直是东厂地位最高的营,就你啊,还不够格让我们对你俯首称臣!省省!” 夏明擎难得认真的说了一番话。 大家都看呆了,没想到夏校尉还有跟人认认真真讲道理的这一天呢。 江云初的脸色愈发惨白,满面怒意,“你!” 她怒极拂袖转身而去。 转身那一刻便红了脸,恨不得找个地洞钻进去,被这些手底下的人如此羞辱,她却无可奈何。 是,她什么本事都没有。 在东厂起不到任何的作用。 所有人都轻视她! 可是她受不了这些人对江吟之毕恭毕敬,受不了他们还尊称江吟之为夫人。 如今是都尉夫人的,明明是她! 她不甘心! 可再是恼怒,她能做的也只有跟都尉告状。 在当晚苍渊回到东厂时,江云初早早的便到必经之路等着他,哭着跟他说想回家,求都尉送她回家。 苍渊一问才知,今日又被夏明擎给气到了,被整个校尉营笑话了,没脸待在东厂了。 哭哭啼啼伤伤心心的告了一状,苍渊又怒气冲冲的去了校尉营。 故技重施的,整个校尉营都在深夜被罚了。 江云初知晓后心里平衡了那么一点。 然而却不知校尉营的人正高兴呢,因为都尉又明着罚,暗着赏了。 苍渊还跟夏明擎说:“你们要是能把她气得回了国公府,他还有更大的赏赐呢。” 于是夏明擎来劲了,只要校尉营的人见着了江云初,必定冷嘲热讽一番,或者是背地议论嘲笑一番,左右得让江云初听见,让她羞愧离开东厂。 江云初一气就跟苍渊告状,苍渊必定为她出气,对校尉营的人严惩不贷。 但是校尉营的人天天挨罚,却没一个人对江云初的态度有半点改变,反倒是变本加厉。 渐渐的,江云初便发现,不止是校尉营,其他营的人看到她时,也都是一副瞧不起的眼神。 第一百七十七章 行这么大礼不合适吧? 江吟之在药阁待了两天,也听闻了此事。 每天收不完的礼,一天比一天热闹,这药阁的门槛都快被踏破了。 这天深夜,等到苍渊从校尉营回来,江吟之一边摆上碗筷一边问:“又去校尉营罚他们了?” 苍渊淡然一笑,“可别帮他们求情,他们乐在其中呢,最近整个校尉营的人实力都有显着提升,平时这么操练他们可都抱怨连天的,让他们再兴奋一阵。” 江吟之反驳道:“废话!你平时这么操练他们也给一千两银子,他们能比这还卖力呢!” “原来是心疼银子了?”苍渊唇边带笑漫不经心的挑挑眉。 “心疼银子是一方面,另一方面,江云初天天受委屈天天跟你告状,校尉营的人却变本加厉,她又不蠢,这一招一直用下去,她必定会明白其中猫腻,到时候跑到皇上跟前告状,可就得不偿失了。” 苍渊微微一惊,“你还为她说起话来了?” “我知道你想让江云初自己觉得受尽委屈回国公府,但是我了解她,她委屈死也会赖在东厂的,你瞧着。” 如今江云初好不容易攀上了这么个权势,她必定不会轻易舍弃这个身份。 死也会牢牢抓着的。 苍渊漫不经心的喝了杯酒,宠溺道:“好,既然夫人都这么说了,那就让校尉营的人收敛些。” “还有啊,我明天得回去了,药阁的事情基本都打理好了,没看的病也一次性看完了,别再找借口把我留在这儿了!”江吟之一边吃饭一边说道。 见她打定了主意,苍渊也知道再怎么也留不住她了。 “好,我抽空去看你。” - 翌日,江吟之都准备回去了,临行时去药阁跟睿庆交代了些事。 没想到江云初来了。 “我们单独谈谈。”江云初面色冷冽的看着她。 “好啊。”江吟之饶有兴趣一笑。 两人走到后院无人之地,江云初竟猝不及防的跪了下来。 这一动作吓了江吟之一跳。 “没过年没过节的,行这么大礼不合适?”江吟之勾唇轻笑。 江云初隐忍着怒意,低着头恳求道:“我求你放过我!你被休了,就别再拉我下水了!你给国公府留点颜面好吗!” 江吟之勾唇冷笑,江云初就是江云初,即便身体给她下跪了,但这语气是半点不会求饶,心里也是半点都不服气。 “此话从何说起啊?我又没逼你和离。”江吟之双手环胸,漫不经心的说着。 “你进东厂早,你有手段有本事笼络人心,这件事上我的确是不如你!如今你扇动起整个东厂的玄衣卫来针对我,刁难我,甚至羞辱我!你心里就没有半点傀意吗!我丢脸,丢的也是江家的脸!”江云初语气带着深深的怨恨和怒意。 江吟之听到这里才知道事情这么严重了,难怪江云初肯舍弃尊严给她下跪了。 不过也因此看得出江云初也是个狠得下心的人。 被整个东厂玄衣卫针对,那可真是不好受啊。 东厂最多的人手就是玄衣卫,就连内院不少内官都是要听命于玄衣卫的,得罪了整个玄衣卫,那就是把自己的所有路都堵死了。 东厂这么大,光是找不到路,问个路就能把江云初给难住。 她勾唇轻蔑一笑,“你心术不正爱走歪门邪道,可我才没那功夫去收买整个玄衣卫来针对你,如今这局面,不都是你那张嘴自己惹出来的祸吗?还把这儿当江家?把自己当主子呢?” “东厂上下,认的只有督主和都尉两个主子,你要是想当第三个主子,还得问过督主呢。” 她冷哼一声,带着满满的嘲笑和不屑,抬步离去。 “江吟之!”江云初气愤不已,声嘶力竭的喊着她的名字。 她知道江吟之不会给她好脸色,但她都下跪了!怎么也该跟她谈谈条件! 她都跟都尉和离了,到底是哪里来的底气还能有这样的态度! 虽然江吟之没有答应她,但让江云初高兴的是,江吟之还是走了,离开了东厂。 只不过江吟之叮嘱了药阁里的人,不让她踏进药阁半步。 对此江云初翻了个白眼,微怒道:“谁稀罕!” - 江吟之回到国公府,打听之下才知道柳氏这两天在外潇洒,参加了不少贵夫人们的宴会。 趁着柳氏不在,江吟之把整个国公府的人都召集到了院子里。 府里的下人都忘不了她之前的那些手段,都怕她怕得不得了,安安静静的站在院子里听她训话。 “我回来了,今日起,我会查请府里近半年的所有账目,若有工钱没发的,到琴瑟那儿去报备,待我查清账目统一发放。” “二夫人的月例按规矩只有二十两银子,你们之前有的人在二夫人那儿得的超过二十两的赏赐,我也不追回了,但得跟我报备清楚二夫人差使你们买过些什么,何处花过多少银子,若交代清楚的,本小姐另有赏赐。” 江吟之语气平静的说着,眼神却锐利无比,扫视着底下众人,缓缓又说:“我知道你们当中有些人在二夫人那儿吃的好处够多,一心只想为二夫人办事,指不定现在就有些人想偷偷溜出去跟二夫人通风报信。” “想去的尽管去,我不拦着,二夫人在这儿我也一样清账!” “只是若被我查出来吃下去的银钱过多,或是歪门邪道钻空子弄银子出去的,一律按偷盗罪杖毙!” 杖毙二字加重了语气。 听得底下人皆是浑身一震。 他们毫不怀疑江吟之做不做得出来这事。 她做得出! 训完话了,江吟之便去库房查账了。 特地把乔管家给请了回来。 乔晔春,是在江家待了二十多年的管家,之前的账目一直都是他在负责,府里的大小事也都是他在管。 但父亲病逝之后,江吟之嫁进东厂,乔晔春受不了柳氏和江云初两人,管不住她们,便一气之下离开了国公府。 乔晔春年轻时也是差点入朝为官的,只因当年爹对他有恩,他舍弃了高官俸禄,跟在爹的身边当起了府里的管家。 所以有读书人的气性,气性还不小。 所以江吟之一直没去请他回来,想等一个合适的时机,他愿意回来的时候再去请。 如今她回江家了,再过不久哥哥也要回来了,所以乔管家很乐意的重新回到了国公府来。 第一百七十八章 柳氏做好事不留名 两人来到库房开始查账,乔管家还在抱怨着:“国公爷走了,那娘俩就真把自己当做府里的主子了,花钱更是没有节制,我不给钱还扬言要把我告上官府。” “我实在是没办法,只好先回乡当了几个月教书先生,也好在我没把金库的钥匙给她,左右也花不出去一座金山银山。” 乔管家一边说一边走进库房,拿出怀里的钥匙,打开了库房里的一道暗门。 江吟之随着乔管家走进了金库里,所有东西都原原本本的放在原处,箱子上积了灰也没有被碰过的痕迹。 确定东西都没少,乔管家便拿着一个账本,连同金库钥匙一起递给了她。 “如今三小姐回来了,这些东西我就全部交给三小姐了!” 闻言,江吟之微微一怔,“这些我爹让乔叔管了几十年,乔叔就这么放心交给我?不等我哥回来吗?” 乔晔春笑了笑,“虽然我回乡了,但也在关注着国公府的情况,三小姐的事迹我可都听得明明白白。” “三小姐已经不是从前的三小姐了,若是老爷看见,必定会感到十分欣慰的!三小姐的手段比我厉害,这金库钥匙交给你,我放心。” “既然乔叔这么说了,那我就收下了。”江吟之没有推辞。 毕竟乔叔年纪大了,若以后有人惦记着这金库,难保不会有人去对付乔叔。 比如柳氏和江云初就绝对做得出这事。 她们现在不急着要金库钥匙,是因为外面库房里的钱已经足够他们挥霍很久了。 何况外头还有些出租的铺子和农田。 在乔叔的帮助下,她清算了乔叔离开这几个月的钱,除去府中上下正常的开销,柳氏挥霍出去的钱财起码有十几万两! 看到这个数目的时候,乔管家气得差点一口气上不来晕厥过去。 “我寻思着他们再会花也花不到哪儿去,竟然花出去了这么大一笔钱啊!早知道我就是死也不走,绝不让她如此挥霍府中钱财!这都是几辈人清廉一世攒下来的啊!” 江吟之连忙安抚,“乔叔先别动气,柳氏会挥霍钱财也不至于花出去这么多,她最多就是买些衣服首饰。这钱,必定用到其他地方去了,待我查个清楚。” 乔管家算了二十多年的账,江吟之头脑也灵活聪慧,两人只花了半天的时间就查清了府里的账目。府里上下花的每一分钱,都查了个清楚明白! 而琴瑟这边,也登记了二十多人拖欠的月钱。 也有人主动将二夫人赏赐的钱财交还了上来,并交代是为二夫人办了什么事才被赏的。 江吟之也说到做到,对于主动交代的人,都另有赏赐。 钱是个好东西,有一就有二,很快陆陆续续的都有人来了,跟告状一样数落二夫人在何时何地花过多少钱。 或是买首饰,或是买昂贵绸缎和衣服。 引起江吟之注意的是,一仆从说:“那还是在冬天的时候了,二夫人见街上有几个流浪的小孩,有些可怜他们。于是就让我去城东街盘了个大宅子下来,请了两个教书先生,收留了很多无家可归的小孩。就连城外也有不少人来投奔!” “那个地方现在叫做慈安馆,二夫人每个月都会给他们一笔钱!不过都静悄悄的没有大肆张扬,一直以来都只让我办这件事。” “给我的赏钱也不少呢!还说她不想被人感恩戴德,所以就连慈安馆里的小孩们都瞒着,只让我每个月悄悄送钱来。” 这要是换成其他任何人,江吟之都会觉得这是做好事不留名,这定是个心地善良的大好人! 但这事落到柳氏身上,她怎么也信不过。 柳氏要真做这么大一件好事,不管是真心还是做样子,必定会大肆宣扬,好博个美名。 但她非但没有宣扬,反而那么低调,只能是心虚故意遮掩了。 慈安馆,有意思! “那你还记得二夫人总共给了慈安馆多少钱了?”江吟之问道。 对方想了想,回答说:“二夫人每次都是直接给银票让我带过去,我也没有打开看过,但摸起来那厚度,七七八八加起来应该有个五万两银子。” 闻言,乔管家一惊,“这钱原来是用到这儿去了!” 江吟之若有所思,回过神来又问了一下慈安馆的情况,两个教书先生分别叫习风和习旭,是两兄弟,现在慈安馆收容的孩子有三十多人,除此之外慈安馆就没有别的人了。 江吟之心中有数了。 直接给了一百两给他,“你报上来的消息还算有用,这是赏你的。” 见状,对方眼眸一亮,欣喜若狂的收下了银票,“三小姐要还有事尽管吩咐,奴才一定万死莫辞!” 江吟之淡淡开口:“万死倒是不用,只有一个要求,不准对任何人提起此事,也不准告诉二夫人我知道了这件事。想必二夫人还没有阔绰到一次赏你一百两的地步,为谁办事更值当,你心里应该有数。” “是是是,奴才明白!” “去。” 人走了,乔管家怒极起身,“我这就去慈安馆瞧瞧!就算她真的办了好事救济了那么多孩子,但也花不到那么多钱!一年给一万两都是绰绰有余了,这才几个月就给了五万两,这慈安馆里过的是宫里的生活吗!” 江吟之连忙拦住了他,“乔叔,你我都知道这件事背后有鬼,没那么简单,别打草惊蛇了,我派人暗中查探一番再说。” 查这种事情,自然是要用到香招楼的人了。 这次她连疾风都给派了出去,跟踪二夫人,记录她的所有行踪。 同一时刻江吟之也用钱收买了整个府里的人,谁会跟钱过不去呢,几乎所有人都跟她这儿告了二夫人一状,揭露了二夫人不少事,从她这儿也得了不少赏赐。 他们相当于已经把二夫人给卖了,自然只能向着江吟之了。 毕竟如今府里的钱账,归她管着! 所以府里的人都在帮忙瞒着,只跟二夫人说她还没回府,而柳氏也不会闲着到暮亭苑来看,在全府上下的隐瞒下,柳氏还当真以为她不在江家,没人管束愈发逍遥自在,每天都去游园赏花,整日整日的不见踪影。 这天天刚亮,柳氏前脚刚出了府,那个叫汤福的仆从急急忙忙的来了。 “三小姐,昨夜二夫人又让我去给慈安馆送钱了!这回比之前送的都多,足足七千两!” 闻言,江吟之眼眸一冷,柳氏那儿到底还藏着多少钱啊。 “我知道了,赏你的。”江吟之随手取了个朱钗扔给他。 “多谢三小姐!”汤福拿着朱钗揣进怀里美滋滋的离开了房间。 第一百七十九章 拿家里的钱养小白脸 咻—— 利器划破空气,凌厉万分,从刚踏进房门端着茶水的琴瑟耳边划过。 那一刻琴瑟的手猛地一抖。 一只飞镖射向坐在椅子上的江吟之,准确无误的落在了她手边的桌上。 琴瑟缓了缓神,镇定的端着茶水走了来,“这谁啊,送信还搞这招。” 江吟之不禁笑道:“你现在是愈发长本事了,还站的挺稳。” “跟着小姐久了,自然得有点长进!” 江吟之拔下飞镖,取下上面的字条。 是香招楼来的信,慈安馆两个教书先生的身份查清了,穷苦人家出身的两个秀才,家住何处,家中几口人都查的个明明白白,最后竟然还加了句:模样清秀,白面小生,很得二夫人喜爱。 看到这最后一句话时,江吟之的眉头猛地拧紧。 “可恶!拿我爹的钱在外养小白脸?!” 她指尖狠狠揉皱那张纸,一拳锤在桌上。 琴瑟闻言也是震惊不已,“难怪她做这么大件好事都不张扬呢,原来是假借救助孤儿之名,拿钱养着两个男人!给那么多钱,她别是一早就有了卷着咱们府里的钱财跟人私奔的想法!” 江吟之眸色阴寒,“她就是这想法,这一笔一笔的钱,怕是都进了那两个野男人的口袋!” 她再恨柳氏,也没想过用多恶毒的方法对待她,因为她毕竟是爹娶的妾,是爹的女人,也给江家生了孩子。 可如今,她竟有二心。 在外勾搭野男人! 这次,再留她不得! 她起身走出暮亭苑,立刻把府里的人召集了来,全部聚集在了兰祁苑内。 让人把柳氏和江云初房间里的所有贵重东西都整理了出来,琴瑟在一旁登记造册,一边命人将东西拿出去卖掉。 贵重财物清算下来,七七八八也能收回来好几千两银子。 连带着贵重的衣物首饰,全部给一起卖掉了。 两个人光鲜亮丽的房间里,没一会就变回了原先简陋的模样。 江家这回卖东西的动静不小,那些铺子都知道是江吟之卖的,没有二话,立刻收了东西付了银子,价钱都没有讲一句。 只半天不到的时间,一笔一笔的钱都收了回来,乔管家在库房忙得不可开交,把这一笔笔钱都依次入账。 同一时间这江家的动静也传开了,大大小小的铺子都知道,江吟之回府整顿了,国公府那位妾室,大势已去。 柳氏得知后迅速的赶回了府里,看见自己房间里所有贵重物全都没了,添置的新衣和新首饰,全部都没了!整个人顿时失控,在府里破口大骂起来,跟个乡村泼妇一样。 “你个杀千刀的江吟之!老娘再怎么样也是你的长辈,你竟擅闯我屋里洗劫一空,国公爷这是教出来个强盗女儿啊!” “世上哪有这样对自己继母的,我虽是妾,我也为江家开枝散叶,悉心伺候国公爷那么多年,最后连你这个晚辈都能骑到我头上来。” 柳氏一路谩骂,所有难听的话都骂出来了,真真跟得了疯病一样。 “江吟之你出来啊,你敢把我屋里的东西洗劫一空,怎么不敢出来见我了!” 柳氏虽骂着,却不敢走到暮亭苑去骂。 一路骂着来到了正厅时,却见江吟之正端坐在椅子上,漫不经心的喝着茶,那浑身威严气势,让柳氏险些以为看到了国公爷。 父女就是父女,无论这女儿多混账,端起架子来真有她老子的几分气势。 柳氏愣了愣,江吟之缓缓放下手中茶杯,唇边勾起一抹浅笑,“二娘还没骂够就继续骂,骂完了好给二娘请大夫。” 柳氏闻言恼怒万分,怒气冲冲的走了进来,“你什么意思,你骂我有病是!江吟之,有病的人是你!天底下就没有你这样混账的女儿!” “我是妾,身份低微,却也是你的长辈!便是看在你爹的面子上,你也得敬我三分!” 自从被李婆子的尸体吓病了之后,柳氏见到或者听到江吟之三个字,心里都会害怕。 而隐藏心中惧意的一种方式,就是控制不住情绪,暴躁易怒,情绪冲动。 此刻的柳氏,当真跟疯子没什么两样,只不过她还有些理智。 江吟之不急不缓道:“二娘月例二十两银子,是多少大户人家的妾室都比不上的了。就这,二夫人还要私自挪用库房的银钱,尽情挥霍。二娘说乔叔是奴才,管不着你,那我总该是主子,总管得着了?!” 听到这里时,柳氏突然有些心虚,眼神闪躲了起来。 自知理亏却仍旧底气十足,“那又如何?你爹走了,我就是府里当家人!我要怎么用银子还要你来管?!” 江吟之缓缓起身走向她,神色平和却也吓得柳氏后退了好几步,警惕的看着她。 “当家人?”江吟之眸光泛起丝丝寒意,唇边带笑的看着她。 柳氏移开了视线,别过脸去。 “谁当家了?江宝轩吗?袭爵圣旨未下,重霄军玉令也没有,你当得哪门子家?便是这些都没有了,当家的也该是江家嫡长子江隋!跟你们妾室庶出没有半点干系!” “再过不久,哥哥就要回来了,我看到时候二娘你还有没有底气说自己是江家的当家人!” 江吟之语气轻蔑,说罢便抬步离开了。 柳氏无力的跌坐在地,整个人眼中都是惊恐之色,手指狠狠的攥着衣袖,紧张又害怕极了。 江吟之话都说到这份上了,等到江隋回来,她们兄妹必定会把她赶出国公府! 不行,她不能坐以待毙! 柳氏立即起身,观察四周无人,急急忙忙的出了府。 暗处,江吟之正静静站着,看着柳氏惊慌的跑了出去。 琴瑟低声道:“姑娘这招厉害,二夫人现在必定着急想卷着钱跑了。” 江吟之微眯起眼眸,眼底泛起杀意,“这件事一定要捂住了,半点消息都不能漏出去,传出去便是天大的丑闻1” 她爹为国征战一生,忠肝烈胆一身美名,她绝不能让柳氏在爹的名声上留下半点污点,成为人们茶余饭后的谈资! 琴瑟点点头,“我已经按照小姐吩咐的,去香招楼雇了人手,现在慈安馆附近都有人盯着,他们要是敢出城,立马就会被拦下来!” 第一百八十章 当我娘,你配吗? 接下来的两天,柳氏的反应比她想象中要镇定些。 因为她没有立刻去慈安馆,而是先跑去东厂送了信,据疾风跟踪写下的记录来看,柳氏在东厂门外等了足足三个时辰,最后等到了江云初的回信,她才离开。 想必江云初给她出了主意,也让柳氏稍稍镇定了些,接下来的几日也不闹腾了,只是去赌场雇了些人,去了城外乡下。 得到消息后,江吟之带上琴瑟,琴瑟带上钱,两人坐着马车也出了城。 城外乡下一些村庄此刻正灯火通明,大黄狗在村头树下吠个不停,寂静夜里无数的嘈杂声正昭示着此刻村庄内发生的不平事。 “有没有搞错!前几天才交了租,今天又来收租了,就算是大地主家里最多也不过一个月收一次,你们江家真是欺人太甚,这才几天啊又收租!你们如此行径跟地痞流氓有什么区别!” 一个穿着背心的糙汉子愤愤不平的控诉着,若不是身旁有一群人拉着,那架势非要上去干一架不可。 柳氏在赌场打手的保护下,仰着下巴轻声高傲道:“我也不是强要收租,你们不租也行,田地我收回来,明儿我就租给别人去。我们江家这租可是最低的,多少年了都没涨过半分!如今涨了点也不算多,就这你们还不知足。” “你那叫涨一点吗!最近一个月这租钱都翻了多少倍了!国公爷在世的时候最是宽厚,怎么轮到你这个女人当家就变成这样了!” 柳氏微怒,冷声呵斥:“少废话!今儿我就是要把以前没涨的租全部收回来!你们不租也行,以前的租给我交上来!每户二百两!要是不交,可别怪我手底下的人下手重!” 柳氏冷声说着,还翻了个白眼。 众人一听都惊住了,涨租就涨租,哪有还涨以前的租的?简直是欺人太甚! 一群百姓发出抗议的声音,七嘴八舌的更加嘈杂,众人情绪激动围上前理论,柳氏直接让人动手,几个打手出手,几下便踹倒一片。 推搡中一年迈老者被推倒在地,柳氏却不管不顾,怒道:“今儿要么给钱,要么给命!给我打!” 几个打手毫无顾忌的出手,其中一人一脚往地上那老人踹去。 就在那电光火石的一瞬间,江吟之飞身而上直接一脚踹飞了那打手。 忽的,四下安静了下来。 柳氏震惊失色的看着她,“江吟之!” 怕她跟柳氏是一拨人,四周的百姓悻悻然的后退了些,将老人搀扶起来也远离了此处。 很快只剩下一些年轻力壮的男子围在此处。 柳氏一咬牙,怒道:“给我上!” 一群打手得了命令,摩拳擦掌朝着江吟之攻来,她身形闪躲迅速,几下便躲开攻击,不仅毫发无伤,还轻轻松松几招便撂倒了那一群打手。 “还敢上来的尽管试试,我保管让你们缺胳膊少腿的,绝不会丢掉性命!” 这些打手也最会看人武功本领,方才交手已经肯定他们打不过这个女人,听到这番威胁,哪里还敢再上前来。 几人吃痛的爬了起来,对柳氏说:“对不住了夫人,这钱我们不要了!” 说完便躲着江吟之一溜烟的跑了。 柳氏气急败坏的喊着他们,但没人留下,只余下她一人了,她警惕的看着江吟之,连连后退。 “江吟之!你简直欺人太甚!”柳氏又惊又怕的后退着,嘴里却没忘记呵斥江吟之。 江吟之看柳氏也是失了分寸口不择言了,并未再威胁恐吓她。 “卖了你的贵重衣物首饰,你这心思倒是活泛,竟带着市井混混来收租了?!”江吟之不可思议的说着。 其实这些她早有预料,柳氏这种人,可做不出什么好事来。农田铺子收租算是来钱最快的方法了,而且比起库房里的银钱,收外头的租子更不容易被人发现。 柳氏双手叉腰理直气壮的说:“我怎么收不得?看看别家的租,再看看咱们家的,江家交给你来管,亏都亏死了!” 江吟之冷哼一声,语气凌厉:“我们江家不缺这点钱,钱没进你口袋才觉着亏!给你一晚上时间,把强行征收的租钱都给我吐出来,否则我便是把你卖到青楼,也得让你把吃进去的黑心钱给补回来!” 此话一出,周围百姓都吓了一跳。 卖青楼? 这话也太狠了。 柳氏听了更是气得脸色一阵白一阵红,颤抖着手指着她,“卖……卖……我?你在说什么混账话!我是你娘!” 此话一出,周围百姓更是传出一声惊呼,纷纷倒吸一口冷气。 江吟之冷冷一笑,“一个妾室,以你的才貌家世到了别的人家连个名分都不配有。我爹给你个二夫人的名分是抬举你了,你还想蹬鼻子上脸当我娘?你配吗?” 周围百姓听见,这才恍然大悟。 “原来是个妾啊!耀武扬威给我们涨租,带人打上门来,跟个恶霸有什么区别!国公爷才没有这样的夫人呢,难怪是妾!” 周围恼怒百姓纷纷出言嘲讽,语气里充满了鄙夷。 “你!你……”柳氏闻言猛地揪住了衣领,感觉像是呼吸不上来分外难受,窒息感一阵比一阵强烈,连连后退,气得险些晕倒。 当着这么多村民的面,竟说话如此难听,如此贬低,被这些低贱之人轻视、鄙夷。 柳氏此刻只觉得脑子里嗡嗡作响,心头像是有一团火在烧,想骂却又不知道骂什么,嗓子眼堵得慌。 忽的胸口一阵剧痛,她喉咙猛地溢出一股腥甜。 直接一口血喷了出来。 琴瑟见了微微一惊,低声劝道:“小姐,算了,左右不能让她死在这儿。” 江吟之淡淡的看了柳氏一眼,随即招呼了旁边两个年轻力壮的男子和一名妇人过来。 “你们帮我把她送回城里,跑路费不少你们的。” 闻言,几人皆是一脸愤怒之色,冷哼道:“送谁都不会送她!她险些逼死我们村里好些穷苦人!这样的恶妇人,死了也不会有人给她收尸!” 江吟之又说:“我今天来就是来解决这件事的,柳氏多收你们的租,我都会退给你们,并且那些田地,也都送给你们。从今以后都不会再收租了。” 闻言,众人震惊万分,不可思议的看着她,一时间都没回过神来。 众人面面相觑。 还是那位年迈的长者在几个人的搀扶下缓缓走来,“姑娘你此话可当真呐?” 琴瑟声音清脆响亮:“这位可是国公爷的嫡女,江家的三小姐,跟大公子是一母同胞所生!即便我们小姐是女子掌管不了国公府,但嫡长子江隋回了家总能当家! 他可是最宠爱我们小姐的,我们小姐自然做的了这个主!” “小姐说一不二,诸位放心便是!” 听到这话,大家才震惊,原来这位就是江家三小姐! 他们租着江家的田地,自然知道江家的人,江家三小姐的事迹自然也没少听。 “原来是三小姐,既然三小姐这么说了,那肯定不会有假!” 老者凝重的神情缓和了许多,说着又连忙招呼方才那几个健壮的年轻人,“你们听三小姐的,把这位夫人送回城,一定要安安全全的送回城!” “行!” 第一百八十一章 她竟然还坐得住 几个年轻男女送柳氏回去了,一路上都把柳氏看的严严实实的,要把她安全的送回去,他们的田和钱才有着落。 江吟之和琴瑟也被请进了屋里坐着。 老者只留了几个较为沉稳的中年人,江吟之问了下他们村里的情况。 一问才是真的吓了一跳。 柳氏这哪里是收租,分明是打着收租的名义行抢劫之事。 “可恶!她们这不是明抢吗!就算涨租也没有见过涨前面那些年的啊!”琴瑟听了也气得不轻。 江吟之冷静说道:“你们算个总数给我。” 这一算,就算了半个多时辰,村民们全部都还聚集在外不肯离去,非要知道这件事怎么处理的才能安心。 账单给到江吟之手里时,已经快子时了。 一千二百两。 这个数目对柳氏来说,或许只是几件衣服首饰,只是几顿山珍海味。 但这些对这个村里的百姓来说,却是能要命的。 江吟之看着账单沉默了一会。 老者开口说:“不少人已经是把家里全部积蓄拿出来了,地里还种着庄稼,再过几个月就要秋收了,村民们都指着这些庄稼吃饭卖钱呢,那柳夫人一言不合就要拿挖地来威胁我们,那一地的庄稼要是被挖了,可是咱们一年的心血和汗水啊!” “我们都是踏踏实实的老百姓,也不想占三小姐什么便宜,交上去的那些钱,权当我们买了这田地行不行?要是这钱不够,就当一次交了多少年的租,咱们大家伙商量商量。” 听这小心翼翼的语气,生怕她觉得这笔钱太多不肯给。 江吟之听的有些心疼。 直接让琴瑟将钱箱抱了过来,她从里面取了三千两银票,交到了老者手里。 那厚厚的一叠银票,拿在老者手里沉甸甸的,手都颤抖了起来,“这……这太多了……” 他连忙想要还给江吟之,仿佛那一叠钱烫手一样。 江吟之一把给他摁了回去,认真的说:“柳氏的做派我也看见了,她每次来收租想必都没少动手打人,我们江家不是什么恶霸,这医药钱,我得赔!” “这三千两你们拿着,村子里的农田,也归你们了。” “田契我明日派人送来。” 屋里的几个人闻言都激动万分,纷纷起身要给她下跪感激。 江吟之反应迅速连忙说:“你们要是跪了,可就是折我的寿,若是如此,我就当你们还没原谅我们江家!” 闻言众人皆是脸色大变,连忙摆手:“不敢不敢!这怎么会呢!” “江家是好人啊,三小姐你更是我们的大恩人!我们实在是不知道怎么感谢才好!” “不必谢了,时辰不早了,我还得去处理其他村子的事。”江吟之没有多留,带着琴瑟就走了。 这一个村里就被柳氏敲诈了一千多两银子,这对那些贫苦百姓来说,可能是全部积蓄了,若有人想不开的,还真可能闹出人命来。 此事不宜再拖,今夜便要连夜处理好。 村里人知晓后纷纷面露喜色,一群人一路跟着将她送到了村口。 原本他们还想安排些年轻男子陪同着,但都被江吟之拒绝了,她一身武功从不害怕走夜路。 也好在他们江家的田地并不多,比起别人家租出去的农田可少太多了,如今处理起来也还算轻松,在天亮之前便处理好了农田涨租的所有事情。 琴瑟脚力不如她,回城的路上已经累的气喘吁吁,江吟之便停下来在路边石头上歇息会。 “小姐,咱们这回把所有的农田都卖了,这以后……”琴瑟颇有顾虑。 江吟之道:“这农田也没多少,收租能赚多少钱。” 琴瑟若有所思的点点头,又说:“倒是不指着它们赚钱,可要是遇上天灾什么的,咱家有地才能保住一口粮啊。听人说过,以前收成不好闹灾荒的时候,那些家里有地的大户人家可都疯狂抬高粮价,我们要是有地,不说自己不用花高价买粮食了,还能救济救济灾民呢。” 闻言,江吟之抬眸笑着看了她一眼。 “怎么了?小姐,我哪儿说错了吗?”琴瑟突然有些紧张。 江吟之勾起唇角,“没想到你这丫头还能想到这些呢。” “我也是听人说的,小姐身在富贵之家,怕小姐想不到这些方面,做奴才的当然要思虑周全些。” 江吟之若有所思,“你说的倒也有道理,既然这样,那咱们明儿再去大财主家里买些田地。” “今儿这些都答应给他们村子了,自然不能食言。” 琴瑟笑着点点头,“小姐心地善良又爽快,他们遇上小姐也是有福气!” 两人敢在天亮前回到了府里,一问汤福,柳氏竟然是在她们前脚回来的。 按理说柳氏比她们回来早了几个时辰呢,她回到了城里却没回府,这大半夜的,几个时辰是去了哪儿。 那只能是慈安馆了。 琴瑟打来热水给她泡脚,说:“咱们都这么激她了,她怎么还不跑啊。” “昨晚在村子里小姐都把她给气吐血了,她竟然还能坐得住。” 江吟之唇边勾起一抹笑意,“她已经慌得要死了,不然不会大半夜去见那个男人寻求帮助,想来江云初和那个男人都在给她出主意。这些人心思歪的,不把我们家底掏个空,势必不会罢休啊。” “那怎么办呀?她不跟那个男人私奔,咱们就拿不住证据和把柄呀。”琴瑟忧心忡忡。 江吟之舒舒服服的泡着脚,眸中泛起些许寒意,幽幽道:“也不是非要她跑,才拿得住证据和把柄。” 只是这样省事而已。 “既然她们坐得稳,想要多卷点银子跑,那我也不介意费点力气和银子。” 闻言,琴瑟知道她又有主意了,“小姐,那要怎么做?” “别给她请大夫,兰祁苑的人要请大夫也拦着,让她自己出去找大夫,不准给钱。” 琴瑟应下,立刻便去办了。 柳氏昨夜怒气攻心气吐了血,如今正病怏怏的躺在床上,可听闻江吟之下令不准任何人给她请大夫,又气得从床上滚了下来。 想去暮亭苑找江吟之理论,却被琴瑟以小姐一夜未眠、而此刻正在休息为由阻拦在外。 无奈之下柳氏只好去求了江烟儿,让江烟儿带她出府去看大夫。 在得到江吟之的授意后,江烟儿便带着柳氏去了医馆。 看过大夫之后,柳氏寻了个借口把江烟儿给支开了,独自一人离开了医馆,惊慌的前往了慈安馆。 长长的丝巾裹着脑袋,只露出一双眼睛,包裹的严严实实的来到了慈安馆的后门。 门一打开,柳氏便立刻钻了进去。 “兰儿!这大白天的你怎么来了?”开门的书生模样的男子有些紧张的看着她。 “走走走,进屋说去。”柳氏熟练而亲昵的挽着他的手臂,便拉着他进了屋。 第一百八十二章 柳氏私会习风 在屋内关上门,柳氏才摘下了头上的纱巾,伤心的哭了起来,抹着眼泪,一副柔弱模样。 男子面相一看就比柳氏小许多,却还心疼极了将柳氏搂入怀里,“兰儿,你可是又受委屈了?” 柳氏哭的伤心极了,抱怨道:“那个家我是一天也待不下去了!江吟之真真是太过分了!昨夜把我气得吐血,今日却严令禁止府里下人给我请大夫,若不是我还有个女儿,今日我怕是要气死在床上了……” 男子气得一拳砸在桌上,“简直是欺人太甚!不管怎么说,你都是她爹的二夫人啊!怎么能这样待你!” “你别说了……她爹还在的时候我就没过过一天好日子,如今她爹走了,变着法的为难我。我看她说把我卖去青楼的话定是真的,我害怕下回就出不来了。”柳氏柔弱哭诉着,委屈极了。 男子拍着她的背安抚道:“你可千万要稳住啊,咱们的事情绝对不能让她瞧出破绽来!不然一切都完了!” 柳氏点点头,又问:“那些钱呢,你都藏好了吗?” “放心,我都藏好了!我藏了一半,你女儿云初藏了一半,确保万无一失!” “但是咱们现在钱还不够啊,这些钱要是过普通人的日子倒也够了,但你毕竟出身大户人家,过惯了锦衣玉食的生活,想要维持原来的富贵,起码还得弄几万两啊。” 听到这里,柳氏也满面愁容,“我什么办法都想过了,现在江吟之回到江家了,我真是一点弄银子的办法都没了!” 男子皱眉想了想,说:“这样!你让你女儿云初那儿牺牲一下,想办法把江吟之给引到东厂去,也只有东厂是江吟之在乎的了。引走她,你不就好弄银子了吗!” 闻言,柳氏也是面色凝重。 上回她到东厂去给云初送了信,云初在回信里除了安抚她,让她慢慢来之外,还千叮咛万嘱咐要牵制住江吟之,别让她到东厂去了。 她烦闷的一拳落在桌上,“江吟之这瘟神,去了东厂我女儿也对付不了她啊。” 房顶屋檐上,江吟之正盘腿坐在屋顶,憋住了一个即将打出来的喷嚏。 看来,她注定啊,是这母女俩的克星! “那这样,你赶紧把手里那几个铺子给卖了,能卖多少就卖多少,之后你就称病去乡下小院里养病。离开了国公府,江吟之肯定不会再管你了。”男子出着主意。 闻言柳氏点点头,“倒是可以。” 忽的又皱起眉头来,“可是江吟之知道我涨价收租的事情了,威胁我把吃进去的钱都吐出来,不然就把我卖到青楼去啊。如今她怕正盯着我,我怎么敢去卖铺子。” 男子眉头紧锁思考着,随后又咬了咬牙,“不过几千两银子而已,我给你!” 随后便去床边的钱箱里取了一叠银票交给她,“你拿去应付她!铺子能卖就卖,不能卖就算了。我这儿还有办法弄点钱来!” 闻言,柳氏感到吃惊,“你还有什么办法弄钱?” “咱们这慈安馆里那么多孤儿,前些日子有一对夫妻来过,看上了云儿那丫头,愿意出几千两银子收养去,我当时推了他们。” “不过现在想想,反正都要走了,这里的孩子留在这儿也没人照看,若是能给他们寻个好人家,也算是一桩善事!” 柳氏闻言惊喜不已,“几千两银子?这户人家非富即贵啊!你再探探口风,看看还能不能再涨些。” “好,我试试!” 随后柳氏便拿着银票匆匆的离开了慈安馆,一路藏着脸鬼鬼祟祟的回到了医馆里。 江吟之坐在屋顶上,准备离开时,看见了底下院子里跑出来玩的孩子们。 而屋里那男子走出去便招呼了一个小姑娘过来,拿着糖哄着,说:“云儿,待会呢,上次来过的那两个人还要来一次,你见了他们一定要哭,使劲哭,哭完先生再给你糖吃好不好?” 叫云儿的小姑娘看上去才四五岁的模样,圆润的脸蛋大大的眼睛,眼里只有他手里的糖果,听着认真的点了点头。 这小丫头的确是可爱,不知是那户人家出几千两也要收养这孩子。 她便继续坐着,没有离开。 过不久,便有一男一女来了。 两人衣着的确华贵,但江吟之却注意到他们走进院子里时留下的脚印,竟带着泥印,城中什么地方能踩到这么多泥来,这两人看来是从城外来的。 他们进了会客厅喝起了茶,江吟之飞身一跃到对面屋顶坐着,又听起了房间里的动静。 夫妻两个表示很喜欢云儿,跟他们去世的孩子长得很像,但对于价格不太满意,因为习风又涨价了。 三人在价钱方面谈了足足半个时辰,听得江吟之躺在屋顶都快睡着了,最后是被云儿那几声震耳欲聋的哭声给吵醒的。 那两夫妻都要走了,却见云儿那丫头站在屋檐下嚎啕大哭,看得两夫妻十分不舍,女子竟也眼泪叭叭掉。 江吟之注意到两夫妻的眼神饱含的情感很复杂,心中生疑。 在二人说要再考虑考虑,忍痛离开之后,江吟之悄然跟上了二人。 见他们果然径直出了城,走出很远,才小心翼翼的脱下了身上的昂贵衣服,露出了朴素的布衣。 当二人将衣服小心翼翼放进包裹里时,抬头就看到了江吟之,不由得微微一惊。 “你们不是什么富贵人家,为什么肯出几千两银子去收养云儿,这么高的价钱,别是买卖人口。”江吟之看得出来这两人不是什么买卖人口的,说这话也是故意相激。 二人霎时脸色一变。 男子紧张的看着她,“你是习风派来的?!” 江吟之双手环胸,冷冷的勾起唇角,“你看我像是习风的手下吗?他给我当跑腿的都还不够格呢。” 这下二人困惑了。 “那你到底是谁?这些跟你有什么关系!” 江吟之没有费多少口舌就说服了他们,他们是真的想要云儿,便将事情原委告诉了江吟之。 村间小路的歇脚亭里,三人坐了一会。 男子从怀中取出了一幅画像放到江吟之面前,“姑娘你看,这像不像慈安馆的云儿?” 江吟之认真的看了下画像,不说一模一样,起码也有八九分相似,画像能这么像的也是少见。 第一百八十三章 那些孩子不是孤儿! “我表兄是个货商,常常带着这个女儿走货,就在两个月前这个女儿在京中走丢了!我表兄找了好久都没找着,他拉着货没办法,只能离了京。” “后来辗转找到我们,托我们帮忙找找,我只见过这孩子小时候的模样,所以表兄给了画像。我第一眼看到云儿,便觉得她就是我表兄那走丢的女儿!” 听到这里,江吟之不禁蹙眉,“既然如此,那慈安馆收留的都是些无父无母的孤儿,你们何不跟慈安馆明说,再叫你那表兄过来认人,孩子也四五岁了,自己爹爹总认得!” “直接领着孩子走就是,还大费周章假扮富贵人家,花几千两银子去买孩子?” 男子忧心忡忡的叹了口气,“糟糕就糟糕在,我这表兄半个月前走货被山贼给抓了,至今人还生死未卜呢。这孩子只在一两岁的时候见过我们,如今定是认不出我们来的。” “直说又怕慈安馆不肯放人,也容易怀疑我们是什么人贩子,这才想出了这个馊主意。” “原本想的便是砸锅卖铁也把孩子带回来,但谁知道这慈安馆这竟得寸进尺,要的价直接翻了个倍!我们就是全部身家拿出来,也不够啊!” 闻言,江吟之若有所思,她还真没想到这里面还有这样的事情。 但既然遇上了,不妨顺便帮一把。 “我倒是有一个法子,可以让你们不用给钱也能带走孩子。” “但我有一个条件,你们找不到孩子爹了,那孩子的娘,孩子的爷爷奶奶,只要是这孩子认得的血亲都可以,你们得带到京城来,我才能放心让孩子跟你们走。” 听到这里,二人思索了一会,点了头。 “好!孩子的爷爷奶奶还在,只是路程远些,我去一趟,把她爷爷奶奶接过来!” “行,你们去一个人,留一个人在京中帮我忙。” 这两夫妻也不知道江吟之是好人还是坏人,但看她打扮也是富贵人家的千金小姐,想必不会做什么坏事。 而孩子的事情他们也别无他法了,只能信江吟之一次。 男子立刻便雇车出发了,江吟之跟女子闲聊了一会。 林云兰说:“其实我们也是觉得慈安馆古怪,所以不敢贸然去要人。” “我为了打听云儿,我经常跑去慈安馆后门,那里半夜经常会传来孩童的哭声和鞭打声。” “那些孩子看起来非常乖巧,但实际上是害怕。” “我见过好几个新到慈安馆的孩子,起初哭闹不停,过两天就不哭不闹了,而且……” 林云兰说到这里的时候,犹豫了。 江吟之不禁皱起了眉,“而且什么?” “我溜进去慈安馆的后院,看到过他们打包扔掉孩子原本的衣服,那衣料绣工都是极好的。若是捡来的孤儿,怎么能穿那么好的衣服?我估摸着大多可能都跟云儿一样,是跟家人走散的,也有可能……” 林云兰说到这里又止住了,笑道:“也可能是我多想了。” 江吟之微眯起眼眸,眸中泛起丝丝寒芒,幽幽道:“也有可能是他们拐来的,骗来的。” 她就说,京城这种地方怎么可能有那么多的孤儿。 怕是路边上玩的孩子都给骗到慈安馆,谎称是捡来的孤儿了。 这样一来,慈安馆的孤儿多起来了,他们需要的钱就越多,柳氏越能正大光明的拿大把大把的钱出去。 并且即便孩子被亲爹娘找到了,他们也大可说是收留的孩子,倒还成了做好事的人。 成全了一桩美名不说,孩子爹娘必定还要重金酬谢。 精啊! 这主意要是慈安馆那俩男的出的,那可真是比柳氏精多了! 若不是这林云兰说起,她还真没注意到这回事。 随即江吟之便立即起身回城,也让林云兰暂时安置在城中客栈里,方便她随时找她。 - 来到徐家宅子的时候,那个小少年正躺在屋顶晒太阳,江吟之来时,屋顶的少年激动的险些从屋顶上摔下来。 江吟之飞身一跃,一把接住了他。 落地,徐宇欣喜若狂,“姐姐!” 看如今小宇脸上的笑容,江吟之心中甚慰,“几个月不见,小宇长高了些。” 她打量了一下,点点头,“恩……身体也结实了!” 小宇期待的看着她,问:“那我是不是能学武了?爹说了,学会武功就能像姐姐一样在天上飞来飞去。” 想到这事也是惭愧,她答应过徐大人要帮小宇物色个合适的师父的,但是一直没去找。 徐大人怕是也找不到靠谱的。 她想了想,脑海里还真冒出来个人选。 她勾起唇角,“那小宇帮姐姐一个忙,姐姐就给你找个师傅教你习武好不好?” 小宇想也没想,重重的点点头,眼神里都燃烧起了炙热的光。 “那我还有个条件,小宇不准告诉爹爹,这是我们两个人之间的秘密,好不好?” 小宇再次点头,还伸出了小拇指来,江吟之笑着也伸出小拇指,跟他拉钩。 随后江吟之跟小宇叮嘱了一些事情,也不知道小宇听明白了没有,他就忙不迭的离开了家门,往大街上走去。 江吟之远远的跟着,见小宇去了慈安馆外头的街边上,一副茫然四顾的模样,随后又蹲下身在角落里玩起了石子。 就这么蹲了许久,慈安馆里终于有人注意到他了,立刻到小宇跟前左问右问。 小宇性子本就比较孤僻,见了人也不爱说话,给人呆呆傻傻的感觉,对方露出了十分满意的笑容,拿了块糕点就把小宇给骗到了慈安馆里。 江吟之唇边勾起一抹冷冽的笑容。 如今只等着,徐大人报案了。 - 回到府里,柳氏已经在暮亭苑外囔囔了许久,要见她。 态度十分嚣张的……来还钱。 “江吟之你给我出来啊,这钱你到底要不要,不要我可就拿走了,别到时候你又来威胁我!这钱花了,就是要钱没有,要命一条了!我就不信你还真敢把我卖到青楼去!” 江吟之脚步无声的走了来,在她身后幽幽开口:“算你识相,没让我费心思,不然你看我敢不敢把你卖了。” 柳氏吓得一个激灵,后退撞到了门上,险些跌倒,“这大白天的你跟个鬼似的!” 江吟之轻笑,“说到见鬼,二娘也不是头一次见鬼了,怕什么?” 这话让柳氏猛地想到了李婆子那些尸体,顿时头皮发麻,背脊发凉,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眼神中多了几分惊恐之色,留下钱忙不跌的走了,急促的脚步踉跄了一路。 院门打开,琴瑟出来把钱给捡了起来,“明知道小姐不在还耀武扬威的嚷嚷,生怕别人听不见似的,小姐一回来,又吓成这样。” - 柳氏的确是被吓着了,她在府里多待一天,就要多承受一天的痛苦。 当天回到兰祁苑便开始疯疯癫癫神志不清,到了晚上,就开始发病躺在床上浑身冒冷汗,裹了三四床被子还喊冷。 动静不小,江吟之给她请了大夫来,大夫说是受到了刺激,建议静养。 吃了药的后半夜,柳氏清醒过来了,虚弱的看着江吟之,说:“你既见不得我好,我就去乡下住好了,看不到你,我才没这疯病!” 江吟之毫不惊讶,神色平静的笑了笑,“好啊,眼不见为净。” 见她答应了,柳氏连忙又说:“我明早就走!” “随你。”江吟之起身离去。 随后柳氏便开始收拾衣物,准备天一亮就走。 第一百八十四章 你跟柳氏那点事,她全交代了 第二天一早她便被江吟之的人送到了乡下的宅子里,人走之后,柳氏才换了身装扮,伪装起来独自进了城,去慈安馆,想要跟慈安馆的人一起走。 然而她来到慈安馆时,才发现……走不成了! 院子里空空如也,一个人都没有。 她惊愕万分,蒙着脸跑出门去打听。 一卖烧饼的老婆子说:“一大早官府的人就来了,说这慈安馆的人啊拐卖孩子,慈安馆里的孩子都是别人家的孩子,根本不是什么孤儿。” “这些人呐,可真是太没良心了!我还真当这慈安馆是做好事呢,天天吃我烧饼都没收他们一分钱!” 老婆子抱怨着,很是生气。 柳氏闻言,却大受打击,腿一软便跌坐在地。 怎么会这样? - 公堂上。 慈安馆两个教书先生,习风和习旭都在,跪在公堂下。 一旁坐着的便是大理寺卿徐大人和他的儿子徐宇。 习风争辩解释说:“大人,我真的没有拐卖孩子,这孩子是昨天自己跑到我们慈安馆门口,我以为他是个孤儿才把他带到慈安馆的!冤枉啊大人!” 徐大人坐在旁边的椅子上听着,恼怒一拍桌子,“胡说八道,你见过穿这么好的衣服,浑身干干净净的孤儿?即便我儿子是跑到你们门口玩了,你们也不该把人给扣在慈安馆内!安的什么心,你当我傻是不是!” 江吟之一来,便听见徐大人震怒的声音。 鲜少看到徐大人如此生气过,思来想去,她让徐宇去慈安馆这件事都不能告诉徐大人。 不然这徐大人必定要暴跳如雷了。 “我真的没有把人扣下!我真的没有啊!我问他什么也不说话,这孩子性格孤僻,怪不到我啊!”习风还在解释。 这时,京兆尹袁大人看向了徐宇,轻声细语的问:“孩子,我问你,你昨晚是不是被他扣在慈安馆里了?” 徐宇点点头,说:“他不让我回家。” 听到小宇这话,徐大人更是险些暴跳起来,猛地起身怒道:“要不是我儿子养的小兔子回来给我引路了,我还真找不到他在慈安馆里!这不是拐卖是什么!” “袁大人,证据确凿,还望你公正审判!” 习风还想要解释,袁大人狠狠一拍惊堂木,怒:“证据确凿,你还敢抵赖!来人,先打五十大板!” 不止是习风,弟弟习旭也跟着挨起了板子。 打完板子之后,袁大人还想要审问审问那些孩子都是从哪儿拐来的,但两人抵死不认拐卖孩子,无奈之下袁大人只好先将他们押进大牢。 随后又安抚了徐大人一下,说:“徐大人放心,这样丧尽天良的人,我必定不会轻易放过!定会将此事查个明明白白!还大家一个公道!” 徐大人点点头,“如此甚好,此案就交给袁大人多上心些了,务必要帮那些孩子找到亲生父母!” “徐大人放心,这是下官应该做的!” 徐大人带着小宇离开时,正好在外头看见了江吟之,徐大人微微一惊。 江吟之关切问道:“听说小宇被人拐了,我特地过来看看,小宇没事?” 徐宇摇摇头,“我没事。” 也只有在看到江吟之的时候,徐宇会更爱说话一些,脸上的笑容也多一些。 “难为你还惦记着小宇,原本知道你跟苍渊和离还有些担心你来着,今日一看,看来此事对你没什么影响嘛。” “徐大人多虑了,这点事情打击不到我。” 跟徐大人寒暄了几句,徐大人便也带着小宇回家了。 江吟之独自进了府衙。 得知她是为了慈安馆的事情来的,袁大人有些惊讶,“莫非三小姐家里也有什么小孩在慈安馆?” 江吟之答道:“是帮一个刚认识的朋友,她那儿应该还有不少关于慈安馆的证词,大人要不要见见?” 袁大人闻言很是惊喜,“好啊!那就太好了!这两个人嘴硬的很,只有小宇一人的证词还不够撬开他们的嘴。” 随后江吟之便告知了袁大人林云兰的住处,袁大人立刻派人去请。 林玉兰来了,袁大人便在公堂询问情况。 江吟之得了准许,便独自去了地牢里。 刚挨了板子的两兄弟被分开关押了,江吟之见到柳氏私会的只有哥哥习风,所以此刻见的也是习风。 屏退了门外看守的狱卒,江吟之独自进了牢房里。 习风挨了板子此刻正狼狈不已,看到女子的脚不由得一惊,抬起头来一看却又没见过,“这位姑娘,你是……” 江吟之勾起唇角,“跟柳氏讨论怎么对付我倒是挺起劲,原来根本就不认识我啊。” 闻言,习风霎时脸色一变,移开了眼神,“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什么柳氏,我不认识。” “是吗,那我就再说明白一点,你跟柳氏那点事,她全交代了。” “虽然她在江家只是个妾,但也轮不到你这样不三不四的人来勾搭她,按理说你们两个都得去沉江,但我还不想把事情闹大,也给江家留几分颜面。” 她说完,便直接扔了把匕首到习风面前。 习风脸色惨白,眼底尽是恐惧之色。 这是要让他自裁? 习风因恐惧而浑身颤抖了起来,此刻才猛然意识到自己被关到这里,也是江吟之所为。 不知道她是什么时候知道的他跟柳氏的私情,但这么不声不响的,她就出手了。 这个女人当真恐怖至极! 他回过神来,三两步跪爬到江吟之脚边,苦苦求饶:“跟我没关系啊,是你那二娘不守妇道勾搭我的,一切都是她所为,跟我无关呐!” 听到这话,江吟之一点都不惊讶,只是冷冷一笑,低头打量着他。 “生的一副好模样,净不干人事儿,本以为你还有几分读书人的气节,却没想到连这点担当都没有,这么快就把我二娘给卖了?” 习风脸色愈发惨白,眼神闪躲,害怕自己说错了什么,会不会惹她更加生气。 然而这时江吟之又勾唇笑道:“既然出卖了,就卖得干净些,别拖拖拉拉的。” 闻言,习风心下一沉,立刻做了决定。 语气坚定的说:“我把我知道的都告诉你!只要你放了我,饶我性命!” “你先说说看,看值不值你一条命。”江吟之漫不经心的说着。 “柳氏母女早就预谋要转移江家财产了!她们知道争不到这国公爵位,早早的就转移出去了很多私产!我听柳氏提过一句,她这些年攒下的私产都够她在京城另立门户了!” 闻言,江吟之不禁蹙眉。 “既然她的私产都足够另立门户了,那为何你们还在合谋卖铺子,趁着跑之前再多捞点呢?” 习风震惊她竟然知道的这么详细,随后解释说:“柳氏说那些钱是要给江云初的,我们离开之后,江云初一个人在东厂,怕不是你的对手,所以那些钱财几乎都捏在江云初手里。” “江云初的主意就是让我们再想办法弄点国公府里的钱,之前的那些私产是要给江云初傍身的。” 第一百八十五章 习风两兄弟出逃被杀 听完之后,江吟之确实有些惊讶。 还以为她们真是咬死国公爵位不放了呢,原来早有打算了,也没想到江云初竟藏了那么多的私产。 既然这钱捏在江云初手里,她就不会轻易拿出来的。 如今是柳氏这里的钱,能拿回来就得全部拿回来。 “你藏的那笔钱呢。”江吟之冷声质问。 习风低着头犹豫了一下,看着地上那把泛着寒光的匕首,只得咬咬牙,“在慈安馆后巷的一个废宅里,后院枯井里。” 闻言,江吟之弯腰捡起匕首,转身走出了牢房。 习风连忙扑上前来,“我都告诉你了,你会放过我?放我们兄弟出去行不行?” “我会知会袁大人放了你们的。”说完,江吟之转身便走。 离开地牢,袁大人也拿到了林云兰的证词,知晓云儿是他们表兄的女儿,但也要诸多证据来确认此事。 “现在看来这慈安馆两兄弟的的确确是拐卖孩童,高价卖出。本官还得去查一查这慈安馆背后是谁所开,背后是不是还有别的组织和同伙!”袁大人若有所思的说着。 江吟之连忙相劝,“袁大人不必大费周章了,慈安馆跟我们家的确是有些牵扯,我此番便是要清理门户的。” 闻言,袁大人一脸吃惊,“跟国公府有牵扯?这这……三小姐打算怎么办啊?” 袁大人生怕这三小姐开口要放了那两个人,这国公府嫡小姐他还不想得罪,毕竟都知道江吟之不是个好惹的,跟都尉的关系又那么复杂。 若她开口要求放人,还真是让他为难。 江吟之看出袁大人的顾虑,不禁笑道:“袁大人不必紧张,既然是清理门户,我自然不会徇私枉法,只是不想家丑外扬罢了,还望袁大人行个方便,放了那两兄弟。我自行解决他们。” 听到最后一句话时,袁大人心头一颤,这杀气满满啊。 “行,只要不让贼人逍遥法外,三小姐想做什么都可以!” “那就多谢袁大人了!” 袁大人客气笑着,送她出门,一边说:“国公爷还在的时候啊,治下严明,府里也是一派正气没出过乱子。但是这国公爷一走,你们家那位夫人可真是乱来啊,府里都有人敢去掺和拐卖这行当了,三小姐此番可要好好整顿整顿!” “三小姐也放心,本官不是多嘴之人,这事我会咽在肚子里,不会跟人提起的。” “多谢!” 谢过袁大人之后,她便安排疾风去了慈安馆,习风说的藏钱之地,让他把藏的钱都取了出来。 大大的钱箱里放着的全部都是金银首饰,还有好些金锭,乔管家算了半个时辰,说:“这些价值最多不超过五千两!” 闻言,琴瑟说:“照他们商议的时候说的,江云初藏了一半,习风藏了一半,这一半总不能才五千两银子,他们想跑,这五千两够他们用多久。这家伙没说实话!” 江吟之意味深长的笑了笑,“这钱必定不止藏在一个地方,是分散开来藏的。无妨,他今夜必定要逃出城,走之前不可能不带上钱跑。” “原来小姐早有打算!” “柳氏呢?派出去的人还盯着她吗?”江吟之忽的问道。 琴瑟回答说:“还躲着呢,在官府附近打探消息,没敢露面。” 闻言,江吟之勾起唇角,幽幽道:“派些府里的人去附近闲逛,把柳氏逼退些,别让她看见习风兄弟被放出去了。” “好,我这就去!” - 习风两兄弟是在傍晚时分被放出去的,两人拖着带伤的身体,出了官府立即分散开去取钱,准备连夜逃出京。 忙活到深夜,两人乔装打扮伪装成商人,坐着马车出了城。 在经过城门紧张的盘问之后,他们被放行了。 两人不约而同的松了口气。 马车逐渐远离了那座灯火阑珊的城,驶入黑暗里,两人的心情却松快了起来。 “这回的板子挨得值了!这么一大笔钱,够咱们躲起来买豪宅娶媳妇了!下半生荣华富贵不用愁了……”习旭翘着腿枕在了那一堆金银箱子上。 习风驾着马车,笑道:“也真是没想到那江家的人都这么好骗,江吟之是厉害,但也没料到我把钱分散开藏起来了,那几千两银子就把她给骗住了!” 习旭笑道:“嗨,说到底这江吟之恨的还是柳氏母女,早就听闻她跟柳氏母女不睦,当初国公爷去世,她们还在府里闹的不可开交。她一门心思对付柳氏,怕是也没空理咱!” “也挺好的,如今就咱兄弟俩,也不用带上柳氏这个累赘一路吆五喝六的,没人管着才舒服呢。” 两人正为此得意着,想着下半生的荣华,乐的嘴都合不上了,甚至哼起了小曲。 然而,拐过一个弯。 寂静无人的官道上,月光下,那黑暗中竟站着一男一女两个身影。 习风脸色一变,停下了马车,定睛看着前方拦路的两人。 虽看不清脸,但那身形,那夜风下飘起的长发,无边寂静中那朱钗撞击的清脆声响。 “怎么了?”习旭疑惑的从马车里钻了出来。 习风怔怔的看着前方,如见了鬼一般,脸色惨白,声音都颤抖了起来:“江吟之!” 习旭定睛一看也是脸色一变,一咬牙,抓过缰绳,“冲过去!” “驾——” 一声大喝,马蹄高扬,踏起漫天尘土,马车急速的撞向了前方那两人。 黑暗中,江吟之眼神平静而深邃,静静的站在原地。 身侧,一阵凌厉的风袭过,扬起她鬓边发丝。 长剑划破长空,杀气腾腾,瞬间割喉,鲜血飞溅。 疾风出手,便真如一道风一般,如幻影闪过后,他已平静站在路边,长剑入鞘。 两个身影直愣愣的从马车上栽了下来,滚落到了路边。 马儿受惊嘶鸣,扬起马蹄还在往前冲。 江吟之飞身一跃骑到马背上,狠狠一拉缰绳,将马车给控制住。 调转方向,驾车回城。 疾风坐在她身侧,面无表情。 江吟之轻声问道:“疾风,你考不考虑收个天赋很高的徒弟?” 疾风甚至没有多加思考,便直接回答:“听你的。” “那我就当你答应了。” 第一百八十六章 你不会是想毒死我吧? 深夜。 江吟之直接驾着马车来到了江家后门,让琴瑟派人把马车上的东西全部搬了下来。 打开,全是一箱箱的银票和金锭。 乔管家啧啧惊叹,“日防夜防,家贼难防啊!” “国公爷待她不薄,虽是妾室但也从未苛待过她,吃穿用度样样都是好的,没想到她竟联合起外人谋夺这么多的家产!” 江吟之没有告诉乔管家,这才一半呢。 还有一半在江云初手里,以江云初的做法,必定不会全藏着现银,应该都是铺面宅院之类的,她可没有地方藏那些现银。 所以这一时半会应该是拿不回来的,说了反倒让乔管家日日惦记,便没有提起。 “乔叔,要劳累您清点入库了。” “三小姐客气了,这是我应该做的!” 江吟之提步往暮亭苑走去,忽的又想到什么,停下了脚步,“这些钱应该不止是柳氏转移出去的那些,那两兄弟也不是什么好人,或许有些来路不明的钱财。务必盘点清楚了,可疑的财物整理出来,直接上交官府。” “还有,拿出四分之一送到官府去,用来补偿慈安馆的那些孩子们,帮袁大人找到他们的亲生父母。” “若其中真有孤儿,就还安置在慈安馆,拿出一笔钱继续把慈安馆开起来,请个正儿八经的教书先生。” “就劳烦乔叔了。” 闻言,乔管家一脸慈祥的笑着,“三小姐宽厚仁慈,比国公爷还周到细心呢。” 这次带回来的钱财太多,乔管家又是个勤快人,不盘点完是不会休息的。 怕他一个人忙不过来,江吟之便把琴瑟支去帮忙了。 回到暮亭苑时,却发现房间里还未点灯,漆黑一片。 推开房门的那一瞬,敏锐的她察觉到了一丝不正常的气息,不属于这个房间的气息。 她停下了脚步。 黑暗中,一道凌厉掌风从右侧袭来,江吟之一个侧身躲过,一个黑影自眼前闪过,下一刻猛地便闪到了她身后,一把搂住了她的腰。 熟悉的气息袭来。 江吟之正欲攻击的手立刻收了回来。 “堂堂东厂都尉,能不能别每次都鬼鬼祟祟的,下次我要收不住伤着你了,可不能怪我。” 苍渊自身后拥着她,下巴抵在她颈窝,低声道:“谁让我想见你一面不容易呢。” “先松开,我去点灯。” 苍渊却不肯松,仿佛一放开她就跑了似的,非得抱着她一步一步走到烛台旁,一人拿着烛,一人拿着火折子,点起了烛火。 “听说最近在整顿国公府,看起来颇有成效了。” 江吟之勾起唇角,拉着他到椅子上坐下,慢悠悠的给他倒了杯茶,“整顿有什么难的,还不是谁拳头硬听谁的。” “你那边呢?飞雪盟最近也没有动静,你的杀手营培养的如何了?” 苍渊端起茶杯微抿一口,“一切进展顺利,这是一支薛岐都不知道的队伍。” “再过不久,他们就能执行任务了,不过飞雪盟短期是不会有动静了,估计要等到你哥哥回来了。” 闻言,江吟之沉重叹息,“也好,还有两个多月,各自喘口气。” 她也还有时间找苏奉之安排接应,哥哥回来这一路,必定是凶险万分。 他没折在战场上,可不能在回京路上被人阴了。 苍渊紧紧的抓着她的手,语气沉重:“还有两个多月。” 便是薛岐的死期。 届时,不知道还要发生什么。 - 柳氏在外偷偷摸摸躲了两日,但官府那儿什么消息都打探不到,便只得悄悄的回了江家打听消息。 本是偷偷摸摸从后门进来招呼兰祁苑的丫鬟,然而她一进后院,门一关,便上来十几名护卫,齐齐将她给拿下。 柳氏脸色大变,使劲挣扎了起来,怒喝:“放肆!你们要造反吗!也不看看我是谁,你们敢动我?!” “二娘不是称病去了乡下吗,这么快病就好了?还是说,病得更重了?回府来看最后一眼?”江吟之缓步而来。 柳氏顷刻脸色煞白,意识到江吟之是在这儿等着抓她呢。 “混账东西!你要造反不成,敢让人抓我?!我回自己家还不行了吗!谁给你的权利抓我!放开!” 柳氏情绪激动,觉得此刻被下人抓着,受了折辱,恼怒万分。 江吟之唇边扬起一抹浅笑,轻声道:“我不止要抓你,还要绑你呢。” 琴瑟立刻吩咐:“绑起来,嘴里也塞上,大白天的别吵吵,带到地下暗室里去!” “江吟之你疯了!来人啊,救……唔唔唔……”柳氏话还未喊完,护卫便不客气的拿破布塞进了她的嘴里给堵了起来。 绳索利落的把柳氏给绑了起来,直接带到了地下暗室里。 大白天的,只有这儿才相对安静些,外头听不见任何的声响。 柳氏被一个人丢进了暗室里,漆黑一片,安静的没有任何声响。 浑身被捆着也发不出任何声音的柳氏在黑暗中挣扎着,拼命的往门口方向爬。 黑暗中,恐惧成倍的袭来,笼罩心头挥之不去。 江吟之就这么关了柳氏一整天,天黑之后才前往了暗室。 琴瑟提着食盒跟在身后。 被捆了一天,扔在伸手不见五指的暗室里,柳氏早已浑身无力,听见动静,仍旧艰难的想要往外爬。 进入暗室。 琴瑟点上了烛火。 暗室里终于有了一点光芒,那一点点的光对柳氏来说都犹如救命稻草。 江吟之端坐在椅子上,居高临下眼神冷冽的看着她。 琴瑟上前扯掉了柳氏嘴里的破布,解开了她身上的绳索,柳氏还未反应过来,便见琴瑟打开了食盒,端出了丰盛的饭菜,饥肠辘辘的柳氏立刻扑上前抓起烧鸡。 然而正要一口咬下去时,意识到不对劲,眼神怀疑的抬头看着江吟之,“你不会是想毒死我!” 她觉得江吟之肯定不敢这么做的! 但江吟之却难得的露出了一抹温柔的笑容,轻飘飘的说着最恐怖的话:“是啊,见血封喉的剧毒,发作的时候不会让你感受到丝毫痛苦,死后也不会七窍流血,不会经脉爆裂。” “这毒会让你维持着死前的红润面色,看起来,就像是睡着了一样。” 柳氏浑身一颤,惊恐万分的扔掉了手里的烧鸡,猛地往后缩了好几步,使劲的往衣服上擦手上的油,生怕沾染了毒。 “江吟之你敢!”柳氏又惊又怕,声音都在颤抖。 第一百八十七章 清理门户 江吟之神色平静,从袖中扯出一叠纸张,往身前一扔。 纸张纷纷扬扬的散落在地,一首首情诗,一张张画像。 ——皆是柳氏跟习风的私情见证。 柳氏的脸色逐渐变得惨白,惨白的毫无血色,那一刻感觉浑身的血液都凝固了,像是被冻在了冰窖里。 难怪慈安馆出事了,习风两兄弟被当做人贩子抓进了官府大牢里,这么多天她一点消息都打听不着。 是江吟之! 江吟之早就知道他们的私情了。 她喉咙更咽,不知所措,不知该狡辩,还是该认罪求饶。 “铁证之下,二娘算是无话可说了。” “你母女二人迟早有一死,权当你先下去帮你女儿探探路好了。” 柳氏忽的一个激灵,跪着爬了过来,抓着江吟之的腿,苦苦哀求了起来:“没有,我没有背叛你爹,一直是他纠缠我的!这些东西是他送给我的,我没有回应过!这只是他单相思而已!” 江吟之面色冷冽,不为所动。 柳氏知道她不信,无力的跌坐在地,眼泪滚滚而落。 “你爹腿疾在床上躺那些日子都是我照顾的,你就不能看在这一点情分上,饶我一命吗!” “我让云初跟你道歉,我让云初不跟你作对了还不行吗?” 江吟之轻嗤一声,“不跟我作对?你还有的选吗?现在是我不放过你们。” “你的确是照顾了我爹很多年,但我就问你一句,我嫁沈家当日,爹的死,跟你有没有关系!” 江吟之眼神凌厉的看着柳氏。 柳氏被她这一瞪,瞪的心虚的低下了头,无助的说:“我真没有害你爹,我跟他夫妻那么多年也是有情分的,何况他待我一直很好!” 说着,她的声音虚弱了许多,“当日是因为你爹知道了你在沈家门口受辱,情绪激动想要去给你撑腰,才……” “真的不怪我!是他自己的命数啊!” 江吟之难得的看到了柳氏的真诚模样。 只是这话,她不信! “那弦音呢?是谁收买的弦音?是谁让她来搅和我和都尉的事?” 闻言,柳氏连忙辩解,“这跟我就更没关系了!是弦音那丫头自己想往高处爬,听了几句怂恿就信的真真的,我可没有指使她害你啊!” 琴瑟听到这儿,眼眶都红了,怒道:“弦音就是单纯!她自小跟在小姐身边从没吃过苦,更没受过那么大的刑罚!她是被你们给折磨怕了,哪个女儿家看得了那满身的疤痕啊,就因为你们,她才走了歪路的!归根结底还不是你们害的!” 江吟之深吸了一口气,唇角微微上扬,勾起一抹浅笑。 “二娘,你的话我信了。” 闻言,柳氏欣喜不已,立即坐了起来。 然而江吟之接下来的话,却让她再次从云端跌入深渊。 “我信了,你只是趁着我爹情绪激动病情加重时,顺水推舟让他不治身亡。” “我信了,你没有指使弦音,只是煽风点火诱导她往高处爬,千般蛊惑,万般教唆。” “你们母女最擅长的便是做顺水推舟的事,还能把自己摘得干干净净,清清白白!” 柳氏又一屁股跌坐在地。 见江吟之那坚定的神色,心中惧怕万分,索性撕破了脸,怒道:“江吟之,你既然不信我的话,那你还有什么好问的!” “你休想拿习风的事情来威胁我,这事要是传开了,丢的可是你爹的脸!” “到时候人们提起你爹的时候,就不再是威风凛凛的大将军,而是被人戴了绿帽子的傻蛋!” “别说你爹了,江家列祖列宗的脸都要丢尽!我看你当不当得起江家的千古罪人!” 柳氏是笃定了江吟之不敢声张,她最是顾她爹的名声。 这话,毫无疑问的燃起了江吟之心中怒火,她眼神顷刻冷冽如刀子,攥紧了手指。 “琴瑟,你不是一直惦念着弦音的事情吗,今日我给你亲手报仇的机会。” 闻言,琴瑟一惊,眸中泛起了光芒,“是!” 柳氏慌了,惊恐的看着江吟之,“江吟之你做什么!你敢!” 江吟之语气冰冷:“你说的对,我不敢把事情闹大传出去,丢的是我爹的脸。” “所以我只能悄悄的清理门户,让你下去跟你的情夫团聚。” 柳氏闻言,惊恐万分的爬起来往暗室门口跑去,使劲的拍打着门,大喊着救命。 但是外头没人听得见。 而且江吟之特地吩咐过,今日府里上下都要早早的休息,不准任何人在外头闲逛。 此刻院子里都一片寂静,一个人影都没有。 琴瑟最近练武也有了些许效果,三两步上前便抓住了柳氏,力气大的让柳氏反抗不了。 琴瑟双目发红,掐着柳氏的脖子将她按在地上,取出药瓶便往她嘴里灌药。 柳氏拼命的吐出来了一些,双手死死的抓着琴瑟挣扎,双腿拼命乱蹬。 江吟之静静坐着,看也没看一眼,只是拿起火烛,点着了地上那些纸张。 暗室里火焰越燃越大,化作星星光芒跃动在江吟之的眼眸里。 火焰由大变小,暗室里光芒由明变暗,角落里挣扎的声音也逐渐变小。 最后一点火焰熄灭时,琴瑟身下的人停止了挣扎。 最后一丝生命也如这燃烧殆尽的纸灰,飘然落地,化作尘埃。 确认人没气了,琴瑟方才起身,擦了擦眼泪。 自从回到小姐身边,她没有为弦音哭过一次,一直是忍着的。 毕竟弦音是做错了事,被小姐亲自赐死的。 她不敢为弦音哭,怕让小姐觉得她在怜惜弦音,惋惜弦音。 按理说弦音做出大逆不道的事情来,落到那个下场是活该,是该拍手称快的。 憋了许久的情绪在今日决堤,一发不可收拾。 江吟之起身,走上前拍了拍她的肩膀,轻声安慰:“桑时在城郊给弦音立了碑,想看就去看看。” 琴瑟抹着眼泪,扑通一声跪在了地上,“姑娘……” “我……” 她万万没想到自己隐藏了那么久,小姐竟然早就发现了。 “不必解释,你跟弦音自小就跟着我长大,若无主仆身份,说是情同姐妹也不为过。你若真是个冷血之人,我还不敢留你在我身边呢。” 她一直都知道琴瑟伪装的艰难,在她面前半点不敢提弦音,只能常常一个人坐在花园里发呆。 第一百八十八章 休想葬入江家祖坟! 走出暗室时。 正有一人静静的站在院中,看着她的方向。 月色下,江烟儿眸中闪烁着些许晶莹泪光,江吟之微微一怔。 “她……死了?”江烟儿声音更咽。 “死了,剧毒,发作的很快,没有痛苦。”江吟之语气平静的回答着。 江烟儿垂眸擦了擦眼角泪珠。 “会恨我吗?”江吟之侧目看了她一眼。 两人缓缓往外走去,江烟儿思绪复杂,“恨倒不至于,为了一己私欲屠金禅寺上下,几百条人命,她下辈子也赎不清这万千罪孽。” 毕竟是亲生母亲,说不难过是假的,她没有真的冷血到那个程度。 只是,生恩不及养恩大,何况金禅寺死的人,太多了。 “江云初那儿,我不知道还能帮你些什么,若是不那么需要我,我想去慈安馆。” 江吟之微微一惊,“你要去慈安馆?” “做点好事,也算为金禅寺上下超度,为我娘积点功德。” 闻言,江吟之点点头,“那你去,需要什么直接跟乔叔说就行。” “谢谢。” - 天还未亮,府里还有小小的一支队伍带着柳氏的尸体去了乡下,连夜安置好。 第二天,便传来了柳氏的死讯。 江吟之着人直接在乡下操办丧事,不必再接回国公府。 “三小姐,二夫人这丧事,按照什么身份操办?”乔管家犹豫着问道。 这样的一个女人,说是国公爷的妾都抬举她了,做的哪里是个妾该做的事情,换做别人家,怕是直接就地掩埋,有什么资格办丧事。 江吟之端起茶杯微抿一口,润了润嗓,沉着淡然开口道:“直接在乡下按照乡下的规矩来就行,越简单越好,不必按照什么身份来。” “还有,乔叔你命人去那附近看一块风水好的地方,买下来当做墓地。” 闻言,乔管家一惊,“不让柳氏进江家祖坟?” 江吟之慢悠悠放下茶杯,唇边微扬起一抹冷冽笑意,“她有什么资格进江家祖坟?” 乔管家愣了愣,这下心里也有数了。 不让进祖坟,就是不承认她是江家二夫人了,妾都不算。 “我明白了。” 随后乔管家便离开了。 柳氏的丧事办的极为简单仓促,府里只派了不到十个人手去乡下,花了不到一百两银子请人在村里办了场流水宴,哀乐奏了三天三夜,这在村子里也算是很风光的了。 江宝轩是在第三天的时候得知了柳氏病逝的消息,哭的跟个泪人似的。 也是他给江云初递的消息。 江云初来的时候,带着两个丫鬟,从东厂徒步而来。 别说手下了,连个马车都没得坐,风尘仆仆的赶回来,十分狼狈。 她这样一回来,府里的人就更加看的明白了。 想当初江吟之回门的时候,都尉亲自带着玄衣卫护送,又与都尉同乘一匹马回去,多威风多风光啊。 再看江云初此番,孤零零的带着两个丫鬟,走到大门口都累的喘不上气了。 “江吟之!你把我娘怎么了!”江云初怒气冲冲的闯进大门。 额间青筋暴起,满面怒意,咬牙切齿的神情仿佛要把江吟之给撕碎了一般。 “四小姐,三小姐在厅内等候多时了。”琴瑟站在院内,语气冷冽。 江云初狠狠的瞪了她一眼,一拂衣袖大步流星往正厅走去。 一脚踹开房门,江云初仰着头走上前,厉声问罪:“我娘前些日子还好好的,怎么会突然病逝!江吟之你到底做了什么!你怎么敢!” 她万万想不到江吟之敢暗害她娘。 江吟之淡然的翘着腿坐在椅子上,漫不经心的倒了杯水放到一旁,幽幽道:“妹妹这一路可走了半个多时辰,真是辛苦了,等得我这腿都坐疼了。” “都尉也真是的,这样的大事竟让妹妹一个人走回来,也不派辆马车。啧啧……” 正值丧母之痛,又被江吟之这样冷嘲热讽,江云初心中怒火喷发,抓起茶杯便高高扬起,意图狠狠砸到江吟之身上。 然而江吟之抬起那冰冷的眼眸时,她却又畏惧了。 终究是没敢往江吟之身上砸,只是将茶杯狠狠的摔到了地上。 “二娘的病你不是最清楚吗,还是她自己说要去乡下养病的,这没几天就病逝了,不是很正常吗。”江吟之语气轻飘飘的说着,仿佛只是什么无关紧要的人死了。 江云初指甲狠狠的掐入了掌心,压抑着怒意,厉声道:“好,我姑且信她是病重而亡!” “那你在乡下给她操办丧事是什么意思?!她是国公府的二夫人!你还不让她葬入江家祖坟!爹在世时都没有休了她,你有什么资格不让她葬入祖坟!” 江云初心中怒火愈燃愈烈。 如果不能葬入祖坟,便意味着江家不承认她娘的身份,那就更不承认她这个江家四小姐的身份了! 江吟之面不改色,声音幽冷:“与人私通,她有什么资格葬入江家祖坟?江家祖坟那一块风水宝地,可不能让你娘这污秽之人玷污了。” “不止是你娘,你将来死了,也休想葬入江家祖坟!” 话一出,江云初霎时脸色大变。 原本充满愤怒的眼神中,多了一丝震惊和恐惧。 知道了。 原来江吟之已经知道了。 难怪……娘骤然离世。 若说跟江吟之无关,打死她也不信! 一时间她心乱如麻,花了一会时间才镇定了下来,冷声道:“你这样悄无声息的害死了我娘,无非是不想让外人知道这桩丑闻!我要你下令将我娘葬入祖坟!” 江云初的语气突然变得坚定了起来。 江吟之轻嗤一笑,“凭什么?” 江云初冷笑一声,狠狠的说: “你若不答应,我就把事情宣扬出去,让世人都知道江家这桩丑闻!” “反正我和我娘的脸面早已丢尽,如今把爹和江家列祖列宗的面子丢尽了更好,将来你哥哥回来也一样要受人指点,背后议论!有你们垫背,我和我娘遭受些非议也值了!” 都这样说了,江云初以为这下江吟之必定肯让步了。 她可以什么都不在乎,但江家颜面,她爹的颜面,却不得不在乎。 然而出乎她意料的是,江吟之依旧是风淡云轻,对她的话毫不惊讶。 只见她淡然一笑,说:“你想去宣扬,尽管去好了。” “有这样一个丢人现眼不守妇道的娘,不知道外人会怎么评价你呢?天生dang妇?我想到时候,你的休书来的比我的和离圣旨还要快。” 此话一出。 江云初忽的一阵腿软。 神情恍惚。 光是听江吟之说起,她便已感到窒息。 那是她不能承受,也承受不起的! 她现在能依靠的,只有都尉的权势了,她不能让任何事情影响到她的地位。 第一百八十九章 程清越 江云初没有再闹,立即赶往了办丧事的地方,送了她娘最后一程。 柳氏下了葬之后,江云初几乎没有片刻停留,立刻回了东厂,生怕离开那一小会,都尉夫人的位置就坐不稳了一样。 也因为柳氏的死,江宝轩难得的回了趟国公府,跑到江吟之跟前痛哭流涕,诚诚恳恳的说:“我愿意斋戒一个月,三妹,我……我想去城外别院小住些日子。” 是不是真的斋戒不知道,但躲着她不回府倒是真的。 江吟之淡淡的扫了他一眼,“你爱住多久住多久,便是不回来了,我就当爹没生过你这个儿子。” “但你要敢在外面为非作歹,惹是生非,小心我扒了你的皮!” 江宝轩被呵斥吓得浑身一颤,腿一软险些一屁股跌坐在地上。 “我知道了,我不敢我不敢。” “我就顶多喝喝花酒赌赌钱,我不惹事,绝对不惹事!” 看江宝轩那怂包样,也料定他不敢惹什么事,以他每个月的月钱,吃喝玩乐也足够了。 这么大个国公府,还是养得起他这个废物的。 领了这个月月钱之后,江宝轩又乐呵呵的跑出去了。 琴瑟叹息道:“前脚还哭的跟什么似的,这会拿了银子又跑去吃喝玩乐,哪像死了娘的样子。” 江吟之闻言轻声一笑,“终归不是亲生母子,能伤心到哪儿去。这江宝轩虽然是个怂货,但不是个傻子,比起有的人,他可识时务的很。” “柳氏养他只是为了利用他争夺国公爵位,他要是不知道自己几斤几两,如今怕是少不了跟我找麻烦。” “拿着钱让他出去潇洒自在,也给我省心了。” 琴瑟递上茶来,若有所思的点点头,“说的也是,不给小姐添麻烦就是好的了。” “不过……我觉着四小姐没那么容易善罢甘休。二夫人这坟不迁入祖坟,就相当于不承认她国公爷之女的身份,在老祖宗那儿她也只算的是个外室所生的野种,她怕是还有后招呢。” 江吟之接过茶杯慢悠悠的喝了一口,淡然道:“肯定是不会轻易罢休的,但她左右能告的状不是东厂就是皇宫,有什么招我都接着,我就是不让她娘入祖坟!” 她心里是盘算好退路的。 如今重霄军的兵权还拿在手里,即便皇上要动她,也得考虑考虑得不得罪得起重霄军。 若真走到不得已那一步,她们也还有摩诃商会。 忽的外头一丫鬟匆匆跑来,“三小姐,外头有个女人要见您。” “谁啊?”琴瑟上前询问。 “脸生,没见过,说是为了东长安街的铺子来的。” 闻言,江吟之猛然起身,迅速走上前,“是不是叫程清越!” 丫鬟一惊,“三小姐怎么知道的?是三小姐朋友吗?那我去请她进来。” 说完便连忙跑出去了。 琴瑟也十分不解,但并未出声,只是默默添了茶杯,倒了一杯茶水。 很快,丫鬟领着一女子走了进来。 女子一身布衣,但朴素的装扮怎么也掩盖不了那姣好的容貌和眼里的锋芒。 当年她便认得程清越,只是那是程清越已经成为当红酒楼掌柜的时候了。 这是她第一次见到程清越还着布衣的样子,长长的大辫子落在身前,发饰也只有简简单单的一根木簪,刚进京的程清越,还连一顿饱饭都维持不了。 但那眉眼里的锋芒,却一眼便让人觉得,这不是个普通女子。 “在下程清越,东越人氏,三小姐肯百忙之中抽出空来见我,实属感激不尽!”程清越面带微笑,十分客气的行了个礼。 江吟之微微一惊,“你是为了东长安街的铺子来的,你怎么知道铺子是我的?” 当时买铺子的大小姐是琴瑟扮的,给原先那些人留的姓也是刘姓,跟江家没有半点关系。 程清越笑了笑,嗓音温润,“其实也费了一番功夫呢,我问到有个千金小姐一掷千金直接买下了整条街的铺子,我打听了京中姓刘的人家,都没有能出手阔绰到这个地步的。” “那条街冷冷清清,没有人会投入那么大笔的钱去做这亏本买卖,能买来玩玩的,那必定是家世不凡!” “几番周折,便打听到了国公府三小姐。” 听完她的话,江吟之很是满意,这程清越还真是聪明,也难怪能以一己之力繁荣整条东长安街,不止是这做菜的手艺是一绝,那经商之道,也是普通人望尘莫及的。 “坐下来慢慢谈。” 闻言,程清越心中一喜。 坐下来谈这事便有希望! 江吟之率先开口:“东长安街的所有铺子都是我的,你想要哪一间都可以,但是我只有一个条件,铺子我不卖,只租!” 程清越微微一惊,但想了想她一次倒也拿不出那么多钱来买铺子,便点点头,“这个没问题!租!不知道租金多少呢?” “看你要多大的铺面了。” 程清越从怀中取出一张图纸来,江吟之看了着实是一惊,整条街都被画下来了,铺子的大小轮廓,格外的清晰。 她指了指图纸上的一处,“我想用来开个饭馆,就要这间小的!” 那条街上大的铺面多的是,要这么一间小的,跟江吟之印象中的长安酒肆着实出入很大啊。 回想前世,程清越也是一步一步把一个小饭馆做大成酒肆的,从一个厨娘做到一个老板娘,这一路也是格外的艰辛。 江吟之挑眉问道:“你一个人开饭馆?那想必你的厨艺不错了?” 程清越笑笑,“还行。” “那介不介意露两手?” 这让程清越简直受宠若惊,“三小姐肯吃我做的菜?” 竟然还是三小姐主动提起,这让她想了一肚子的话都没来得及说呢。 “有何不可。” 随后琴瑟便领着程清越去了后厨,几个丫鬟在后厨帮她打下手。 还未到午饭的时辰,这后厨飘出来的香气,却让整个府里的人都馋了起来。 江吟之也闻到了,那香味可真是熟悉。 忍不住便去后厨看了看,发现在这儿围观的人还不少。 “小姐,你怎么知道她厨艺好啊?我原本还寻思这厨艺能好到哪儿去,没想到这味道把咱们府里的厨子都给引过来了,都等着试菜呢。这香气可真是馋人!”琴瑟说着,便忍不住咽了咽口水。 万众期待下,程清越的最后一个菜炒好了。 她腰间系着围裙,自信走上前来,洋洋洒洒的介绍说:“红烧鱼,糖醋排骨,爆炒辣子鸡,酒酿桂花盅,还有两个清炒小菜,三小姐,您尝尝合不合口味。” 这才没一会时间,竟做出这么多道菜。 打杂的端来一把椅子,江吟之上前坐下,拿起了筷子,夹了一块鱼肉,那丰富又鲜美的味道,一下子便勾住了她的舌尖,忍不住尝了一筷子,又一筷子。 周围的人恭恭敬敬的站着,看着江吟之吃,都馋的咽口水了。 程清越看着江吟之吃的停不下来,虽然什么评价都没有,但这已经代表了她的认可,比一切都评价都来的重要。 第一百九十章 长安酒肆开张 不知不觉,江吟之就提前吃了午饭。 肚子已经饱饱的,却仍不知餍足,琴瑟低声提醒道:“小姐可别吃太多,小心吃撑了难受。” 闻言,江吟之这才放下了筷子。 再看桌上的几盘菜,都吃的差不多了。 这么多人看着,还真以为她胃口这么大呢。 擦了擦嘴,江吟之起身,“你随我来。” 回到棠梨苑,此刻阳光正好,便让琴瑟伺候茶水,两人坐在院中石凳上。 江吟之又将程清越方才那张图纸拿了出来,拿起笔圈起了图纸上较大的一个铺子。 “这个铺子给你,租金一百两一年!” 闻言,程清越一惊,“一百两一年是极为便宜的价了,但这铺子我现在着实租不起……” 江吟之却打断了她,说:“要开就开最大的酒肆!以你的厨艺,必定能经营的红红火火!” “租金你不必担心,可以先欠着!” “还有,酒肆里外我帮你布置,人手我帮你雇,食材我派人帮你采办。前期半年,这些花费都算我的!” 程清越都听呆了,“三小姐,你这……为什么这么帮我?” “我也是有目的的,若你的酒肆能开的红火,就能把整个东长安街带得繁华起来,整条街都是我的,岂不是赚翻了?” “还是那个条件,铺面我不卖,只租!今后你的生意做大了,也得照样每年给我交租。” 程清越思量了一番,眼神坚定了起来,“好!” “但三小姐所说的这些都要白字黑字的写下来,盖上印章和手印,确保三小姐将来不会反悔!” 这笔买卖,现在看来赚的是她。 不需要太多的金钱和精力的投入,就能一步到位开起那么大的店面。 若是生意不好,即便是亏了,也亏不到她身上。 可将来生意若是做的红火了,的确如江吟之所说,整条街都是她的,可就要赚翻了。 这是一场豪赌! 江吟之立即让琴瑟拿来纸笔,当场将她承诺的种种和条件一起写了上去,两人签字画押,江吟之还盖上了私印。 “这下你该放心了。” 程清越将契约收入怀中,轻笑:“三小姐果然胆识过人,原本我还想着该怎么说服三小姐把铺面便宜租给我呢,没想到三小姐吃了我做的一顿饭,就敢押这么大的宝。” 江吟之勾起唇角,“你也说我是在押宝,希望这宝没押错!” “三小姐这么信任我,又这么爽快,我保证不会让三小姐亏本的!” 其实江吟之一点都不担心自己会押错宝,即便今生因她而造成许多事情发生改变,与前世不同了。 但吃了程清越做的菜,她就足够肯定,长安酒肆必定红火! 当日,她就带程清越去看了铺面,两人也商议了一下里面的布置,定下来之后程清越又画了图纸,直接找了些工人,将图纸交出去,付了钱,就等着收一个崭新的大店铺了。 对于这酒肆的名字,程清越也早已决定叫长安酒肆,正应了这条街的名字。 整个酒肆三层楼,二层和三层都是宽敞的雅间,桌椅屏风皆是精心挑选的,每一个房间里风格各不相同,一圈走下来,十分气派。 有钱有势,办什么事都方便。 后厨的帮工,前面的伙计,算账的账房,江吟之都在一天之内全部招齐! 程清越看到时都震撼住了,怎么开这个长安酒肆,江吟之似乎比她还要着急呢。 两天时间,长安酒肆完完全全的布置好了。 江吟之看了看日子,正好是个黄道吉日,便在第三天,长安酒肆开张了! 从盘下铺面到正式开张才三天时间,这大概是整个京城速度最快的了! 开张的这一天,所有菜品一律半价不说,还赠上好女儿红一壶。 动静吸引了不少人,这头一天来的客人就快踏破酒肆门槛了。 远远的,看着那热闹的酒肆门口,江吟之喜上眉梢。 琴瑟无奈道:“小姐,这才开张第一天,虽说这程姑娘的手艺确实好,但这条街太冷清了,能热闹几时还未可知呢,小姐现在是不是高兴的太早了?” 江吟之轻笑:“放心,我不做没有把握的事情,我能给长安酒肆投这么多的钱,便是看好她的。” 她转身离去,轻声道:“等着,很快就会有人来租铺面了。” “去把告示张贴上,若有人租铺面,去香招楼找陶晟。” “告诉陶晟,铺面租金按正常租金的一半,但是开门做生意的人得有一技之长,要有过人之处。那些想盘下来等东长安街红火起来又高价租出去的一律谢绝了。” “若要开点心铺,起码要先看味道好不好。卖绸缎,得看料子好不好。那些东西又贵又不好的,不准租!” 当初的东长安街就是被那些黑心商人搞得冷冷清清要死不活的。 如今她既然盘下了整个东长安街,就干脆好好经营经营。 “再叮嘱他一句,这差事他要是敢办砸了,本小姐可是要生气的。” 琴瑟见她有自己的主意,而且思虑周全,心里也就放心了,应下:“好,我这就去!” - 长安酒肆开张这天,因为客人太多,程清越一个人炒菜已经忙不过来了,江吟之就没去添麻烦。 本想着等晚上打烊了再去酒肆找程清越给她炒两个小菜,哪知道刚出门,便见一支队伍出现在了国公府大门外不远处。 公公见她在门口,还以为她是特地来迎接的,连忙加快脚步小跑而来。 “娘娘懿旨,特召三小姐进宫小叙,共进晚膳。” 江吟之眉间那点喜悦之色顷刻消失殆尽,取而代之的是冰雪般的霜寒之色。 见她脸色顿时阴沉下来了,公公心里咯噔一下,“三小姐接旨,娘娘特派奴才来接三小姐进宫呢。” 江吟之这才露出一抹微笑,但神情依旧冷冽,冷声道:“我竟不知跟娘娘还有什么事可叙的?” 公公顿时有些慌乱,忙压低声音:“三小姐慎言!” “我说错什么了?我跟娘娘非亲非故,如今也不是什么节日。平白无故召我入宫小叙,我真不知道能跟娘娘叙些什么,总得让我有个准备,才不至于在娘娘面前失礼。” “这……”公公低着头,脸色难看极了,这还是头一次遇到娘娘请人请不动的。 这江家三小姐果真是牙尖嘴利,半点不饶人啊。 为难之下,公公低着头不得不说:“五小姐江烟儿,已经入宫了,娘娘说,请三小姐去正好做个伴。如若觉得不够热闹,可以把江二公子一同请去。” 公公起初是不敢说这些的,这摆明了就是威胁。 江吟之听了也不禁轻笑,“娘娘这是要把我全家都请到宫里做客吗?要不要我把我爹牌位也带上呢?” 公公刷的一下脸色惨白,快要哭出来一般,“三小姐……” “行了,我随你走一趟便是。”都把江烟儿带进宫去了,她能不去吗。 琴瑟下意识抓住了她的手臂,担忧的看着她。 江吟之拍拍她的手,低声道:“无妨。” “夜深了,我一个人去,琴瑟,不必随我同行了。” 第一百九十一章 软硬不吃,油盐不进 崇明殿。 金碧辉煌却空荡的大殿内,皇后一袭金色华服端坐于大殿之上。 江吟之来时,扫视一眼殿内,根本没有江烟儿! 江吟之上前行礼,随即起身笑道:“皇后娘娘不是说把我五妹也请来了吗?人呢?” 皇后唇边勾起一抹冷冷的笑意,“你五妹方才吃了些酒,有些醉了,本宫已经命人带她下去休息了。” “坐,这酒是新酿的,你尝尝味道如何。” 旁边的桌上还摆放着果盘美酒,看起来正是方才江烟儿坐过的位置。 江吟之坐下,倒了一杯酒,端起来那一瞬,便闻到这酒里味道不对。 她眸色一暗,放下了酒杯。 意味深长的看了皇后一眼,“娘娘深夜相邀所为何事,直说。” 皇后唇边带着笑容,似乎是很满意她的反应,满意她发现了这下了药的酒。 “听闻江云初生母病逝,不见国公府操办丧事也就罢了,怎么这人死了,还不能葬入江家祖坟呢?” 一听到这儿,江吟之眸光一冷,果然是为了这事。 江云初想必是跟都尉告状没用,就告到皇后这儿来了。 如今看来,江云初跟他们真是一伙的。 “怎么?江家内宅的事情,皇后娘娘也想插手?皇室再大,管天管地也管不到别人家里去?” 江吟之面带微笑,言语却凌厉。 虽然知道江吟之这张嘴不会半点服软,但也没想到她敢这样针锋相对。 从前是有苍渊撑腰,如今,还敢在她面前放肆?! “普通人的家事,本宫还不屑去管呢。朝臣内眷,本宫自然有权过问,于情于理,这柳氏都该葬入祖坟,此事本宫做主了!” 皇后态度十分强硬。 江吟之面色平静,幽幽道:“皇后娘娘若能做的了这个主,何必把我请来呢。” 那是她江家的祖坟,她还不信皇后能派人把柳氏给抬进去。 “你!”皇后一怒,狠狠的抓住了把手,忍着怒意。 “本宫旨意,你敢抗旨?!”皇后语气凌厉。 这震怒而威严的声音,若是平常,这殿内早已跪了一通了。 偏偏这江吟之,稳如泰山的坐着,神色平静没有半点惧意,这让她这个皇后在江吟之面前毫无威严! “臣女怎敢违抗皇后娘娘旨意,只是……皇后娘娘为一个妾室是否能葬入祖坟之事,特地召我前来,会不会有失身份呢。” “何况,江家就是有妾室不入陵园的家规,皇后娘娘也不要强人所难。” 闻言,皇后气得肩膀都在颤抖,死死的抓着椅子把手遏制着怒意。 什么狗屁家规,哪儿来的这种家规。 可是她知道,江吟之说有,回去就能现写一本家规出来应付她。 皇后极力克制着自己,让自己的声音显得平静些许,深吸了一口气说:“江吟之,你……不为你五妹考虑考虑吗?” “宫里的人,崇明殿的人,可都看见是你带她进宫的。若是她在宫里有个好歹,你怕是没法交代,死了也无颜面对国公爷。” 闻言,江吟之皱了皱眉,眉目间阴云密布。 她闻到酒里的味道时便知道皇后是想拿江烟儿来威胁她,但没有想到她们竟然恶毒至此,要把江烟儿出事的事情嫁祸到她头上。 到这个时候了,还不忘坏她名声。 而江烟儿那儿,也着实让她有些担心。 这群人已经下作至此,还有什么事是做不出来的。 “皇后如今这是挑明了拿此事威胁我了?若我死也不从呢?”江吟之抬起眼眸,唇边勾起一抹冷冽的笑容,眼神里满是挑衅之意。 “江吟之,只是让柳氏葬入江家祖坟而已,她做了什么十恶不赦的事情,也该由你爹发落,轮不到你这个晚辈擅自处理此事。”皇后仍旧不想与她撕破脸,失了身份,便试图再劝。 江吟之却微笑着说:“这正是我爹的想法呢。” “这个月来爹夜夜给我托梦,说不想再见柳氏。每天都是同一个梦,可见爹的执念有多深。我若让柳氏葬入祖坟,才是对我爹的大不敬呢。” “亡父之命不敢有违,今日娘娘便是要了我和烟儿两人的性命,我也绝不答应让柳氏葬入祖坟!” 最后一句话,带着决心,异常的坚定而沉重。 皇后顿时感到窒息。 软硬不吃油盐不进! 她真是恨不得撕烂了江吟之那张嘴! 皇后怒了,这回是彻底控制不住了,狠狠一拍桌子,猛然起身,“大胆!” “本宫讲一句,你有十句等着本宫!让柳氏葬入江家祖坟也是皇上的命令,你今日当真要抗旨不遵吗!这可是死罪!” 江吟之淡然起身,低下头,“请娘娘治罪!” “你!冥顽不灵!”皇后震怒,“来人!江吟之胆大包天顶撞本宫,带下去杖责一百!” 闻言,江吟之缓缓抬眸,唇边竟带着一抹胜利般的微笑,她幽幽道:“多谢娘娘!” 呵。 果然还是不敢治她死罪。 顶多也就这一百板子了。 她都死过一次的人了,死的那么惨,这一百板子于她而言又算得了什么。 皇后气得头疼不已,明明责罚了她,可她却不以为然般的笑了起来,根本没把这一百板子放在眼里!就像是一击重拳却打在了一团棉花上。 非但没有消气,反倒更加愤怒。 江吟之转身一派潇洒的去领罚,未见那一刻皇后难受的捂住了胸口,跌坐在椅子上,痛苦得眉头紧拧,面容扭曲。 离开崇明殿,前方宫女太监们已经准备好了,拿着大大的木板准备行罚。 鬼使神差的,江吟之转头看了一眼。 正巧见一宫人快步走进崇明殿。 她微微一惊。 那熟悉的身影,她永远也忘不掉!飞雪盟的那个女杀手? 她迅速转身往崇明殿而去,到了崇明殿外,她没有进去,悄悄的躲在门侧往里望去。 见那宫人正给皇后倒茶,拍着皇后的后背给她顺气,“娘娘何必跟她置气,气坏了身子可不值得。” 皇后喝了茶,呼吸有些急促,神色恼怒,“本宫乃是六宫之主,朝臣内眷哪一个敢这样跟本宫说话?要不是顾及重霄军和她爹为国立下的汗马功劳,本宫早就!” 宫人低声笑道:“娘娘,要让江吟之不顺心有很多办法,娘娘治不了她,自然有人能治她。” 说完,她又贴耳对皇后说了些什么。 江吟之听不到后面的内容,但肯定不是什么好事。 隔得较远,那宫人的样貌看不太清,但那气质和身形,都是符合的。 她没有声张,转身离开去领罚杖责。 第一百九十二章 江吟之受罚 趴在长凳上,旁边上前来两个太监按住了她的肩膀。 “滚开!”江吟之神色不悦的挣开了他们。 拿着长长木板子的两个太监相视一眼,开始了。 狠狠的一板子下来。 一阵剧痛袭来。 这痛感,她还能挺得住。 江吟之面不改色。 然而,接连打了十几板之后,江吟之就不耐烦了,“能不能动作利索点,打快点!” 这两人下手挺狠,可就是动作太慢太磨叽,也不知道是不是故意的,一板子下来,要等好一会才下来第二板子。 直到一个带着嘲笑的声音传来—— “哟,这不是国公府三小姐吗,之前不是威风的很吗,怎么今日在这儿受罚啊?” 随即传来一阵清脆如银铃般的笑声:“以三小姐这脾气,在这儿受罚才不奇怪。” 抬头一看。 还真是热闹。 沈平夏带着五六个千金小姐来了,个个打量着她,或是嘲笑,或是故作惊讶。 但目的都是一样的,来看她好戏,来落井下石。 难怪这两个打板子的动作磨叽,原来是故意拖延时间呢,好让她多被嘲笑一会。 江吟之移开眼神,咬牙忍着痛,一声不吭。 沈平夏故意走到她面前,蹲下身来,饶有兴趣的看着她,“你不是挺能耐的吗?这回换我看你受罚了,要不要我去帮你跟姑母求求情啊?” 江吟之抬眸冷冽的看了她一眼。 嗓音低沉而冷冽:“沈家卖铺子卖田地帮你赔了上百万两银子,你还没长教训呐?” 闻言,沈平夏霎时脸色一变,猛地一把掐住了她的脖子,神色恼怒,“是你害的我?!” 为了这事,她可是把自己的嫁妆都搭进去了! 她还一直记恨着摩诃商会。 但此刻听到江吟之的话,才意识到这事似乎跟江吟之脱不了干系。 难怪那么一个破花瓶就要她赔一百万两银子,穷疯了也没有这样狮子大开口的! 喉咙一阵窒息感袭来,江吟之脸色苍白,却仍旧趴在凳子上,面不改色,也不挣扎。 “是又如何?”江吟之唇边带笑,目光挑衅。 沈平夏双目发红,恨得咬牙切齿,掐着她脖子的手狠狠用力,“我杀了你!” 还在围观看热闹的几位千金小姐突然发现沈平夏是动真格的了,顿时吓得脸色一变,连忙上前把沈平夏给拉开; “沈小姐可别中了她的计啊!你要是敢往死里掐她,待会她要是动手,倒成了你不对在先!” “是啊是啊,沈小姐你可要冷静!” 可即便她们拉住了沈平夏,也依旧平不了沈平夏心头怒火。 沈平夏大力挣开她们的手,冷哼一声走上前,夺过了太监手里的板子,怒道:“我来!” 这一回沈平夏很冷静,握紧手中的木板狠狠的往江吟之身上打去。 沈平夏几乎是用了十足的力气。 虽然江吟之早有准备,但真的落下那一刻仍旧疼得她狠狠的咬紧了牙。 双手抓着凳子边缘,指甲掐入了不少木屑。 “江吟之,你若是敢反抗,若是敢逃,是什么罪名你该清楚。” “你江吟之还没有嚣张到无法无天的地步,你江家再厉害也是臣,是臣就不得不忠于君主。” “你若敢反抗,便是违抗皇命,对皇上不敬,便是杀头大罪!落个谋逆罪名……” “你担得起吗!” 沈平夏每说一句话,都要咬牙切齿用尽全力狠狠的往江吟之身上打一板子。 常人挨板子都是挨屁股,可沈平夏却是故意拿着板子往她背部招呼。 背部都是骨头,每打一下都是钻心刺骨的疼。 那板子落在背部结结实实的声响,听得周围的人汗毛都快竖起来了,仿佛打到最后,不是板子断裂,就得是江吟之的骨头断裂! 剧痛密密麻麻侵入四肢百骸,她已经脸色惨白,额头豆粒大的汗珠一颗一颗的往地上落。 可即便如此,四周仍旧寂静得只听得见那打板子的声音。 江吟之一声没吭! 甚至连一丝痛吟都没有。 若非那惨白的脸色和密密麻麻的汗珠,甚至都要以为那板子不是挨在江吟之身上的。 苍渊来时,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幕。 只一瞬,怒意便直冲头顶,眉间阴云密布,背在身后的双手顷刻握成了拳头。 “都尉,前面不知何人在受罚,要不我们去看看。”江云初轻声笑着,声音十分温柔。 苍渊眉间怒意立刻隐藏了起来,神色平静的嗯了一声。 江云初心中一喜,亲昵的去挽他手臂。 苍渊不动声色抬步往前而去。 江云初手臂伸出去,只触碰到了空气。 她身体一僵。 江吟之听到脚步声,本并未理会,无非是多两个来看热闹的人罢了。 直到听到江云初那故作惊讶的声音—— “呀!姐姐,怎么是你啊?发生了什么,为何……”江云初看见她背上满是鲜血,便吓得抬手遮了遮眼,不敢多看。 江吟之抬起头,便见到了苍渊。 一眼,便看到了他那阴沉而带着怒意的神色。 她唇边勾起一抹冷冽笑意,“怎么?都尉也喜欢看这种热闹?” 被无视的江云初紧张的看向了苍渊。 生怕从他眼里看到一丝半点的心疼。 没有! 苍渊眼里没有丝毫心疼之色。 只不过……是有滔天怒火罢了。 江云初顿时紧张的攥紧了衣袖,抢先一步说:“都尉,看姐姐这伤这么重,要不我们去跟皇后娘娘求求情。” 苍渊转头看了她一眼,那紧张的快要掉眼泪的模样,真是令人作呕。 冷声道:“本都尉从不跟任何人求情。” 江吟之想,苍渊那么高傲的一个人,跟皇后一向水火不容,怎么肯低头去跟皇后求情。 她也绝不允许。 轻哼一声:“别假惺惺了,我不需要任何人帮我求情,江云初,你去求情我也不会感激你的。” 江云初闻言,顿时伤心了起来,“姐姐,我是真心想帮你的,你何必……口出恶言。” 江吟之脸色苍白如纸,忍着剧痛冷哼一声,“你无非就是想让你娘的坟迁入江家祖坟罢了,我就是死,也绝不答应!” 因疼痛强烈,就连声音都喑哑了起来。 可这语气,却格外的坚定。 这时,沈平夏轻笑出声,“四小姐,你看见了,这么重的责罚都让她服不了软呢,我看这骨头还硬着,欠收拾!” 沈平夏举起板子便又要狠狠的打下去。 苍渊眼眸一冷,迈开脚步便要上前,这戏不演了他也决不允许她再受伤! 却在这时,一个冷冽的声音传来:“住手!” 第一百九十三章 你把我送进掖庭吧 一身着华贵的后妃缓缓而来,隆起的小腹看起来已有五六个月的身孕。 身侧跟着十几个丫鬟和太监,出行简直比皇后还要气派。 瑾贵妃眼神冷冽的看了一眼沈平夏,又看了一眼被打的伤痕累累的江吟之,神色不悦。 “江吟之,我要带走。” 沈平夏不服气,不肯放人,“江吟之顶撞了皇后娘娘,是皇后娘娘下令杖责,这位娘娘,怕是没有资格跟皇后娘娘抢人!” 沈平夏仗着皇后是自己的姑母,十分嚣张,根本不把这后宫嫔妃放在眼里。 瑾贵妃却轻笑一声,直接示意身边的宫女上前把江吟之带走。 “放肆!”沈平夏怒斥宫女。 无人敢阻拦,沈平夏一人也拦不住,几个宫女扶着江吟之,便跟着瑾贵妃直接离开了。 江吟之一路几乎是被拖着离开的。 直到到了清辉宫偏殿,明亮的灯光下,才看清眼前这位娘娘。 那张脸格外的熟悉,但眉间花钿和精致的妆容让她一时间没认得出来。 “温……香彤?”江吟之愣了愣。 温香彤满面愁色,屏退了宫人,关上了房门,她才上前来扶住了江吟之的手臂。 “你还好吗?伤的这么重,她们太过分了!” 江吟之虚弱的撑着椅子把手,坐不下去,只能借力撑着身体,“这才多久不见,你都升到贵妃位分了。” 温香彤垂眸抚着腹部,说:“还不是因为腹中这个龙胎,加上我靠着皇后,这位分升的自然快。” “可位分越高,我这心里越不踏实。” 回过神来,温香彤神色凝重的说:“我今夜不是救你。” “是皇后让人暗中授意我报上元节宫宴之仇。” 闻言,江吟之微微一惊,“难怪,今夜我被皇后责罚,你怀着龙胎更应该小心谨慎才对,怎么敢当着那么多人的面把我带走,公然跟皇后作对。” “她这是想利用你来对付我,我若有个好歹,过错罪名都在你身上,而你怀着龙胎,没人敢罚你,皇上也不行。” 温香彤忧心忡忡,“我倒是不担心被问罪,只是你伤势已经这么重了,要怎么才能瞒得过皇后,又不让你受伤啊。” 若不是这清辉宫里也有皇后的人盯着,她恨不得直接把药拿来给她上药医治了先。 江吟之救过她性命,她能有如今地位也是多亏了江吟之。 可是为了肚子里的孩子,她也得小心翼翼的,不敢让皇后发现她和江吟之真正的关系,否则便要过上朝不保夕的日子。 就在这时,外头传来宫女急切的呵斥声。 “都尉!这里是清辉宫,是贵妃娘娘的寝宫,贵妃娘娘还怀着身孕,都尉不可擅闯!” “都尉!都尉你不能进!” 下一刻,房门便被一把推开,月色下那挺拔的身影迈着冷冽的脚步走了进来,气势逼人。 “娘娘,都尉他非要进,拦不住……”宫女自责的低下头。 温香彤心中也惊讶,她跟这东厂都尉可素无往来,更无恩怨,这般气势汹汹的闯入她寝宫是为何…… 注意到苍渊看江吟之的眼神时,温香彤微微一惊,突然就明白了。 “你先下去。” 宫女迅速退出房间。 “江吟之,我要带走。”苍渊声音冷冽,没有丝毫商量的语气。 温香彤自然是求之不得,她也不想对江吟之怎么样,苍渊若能带走江吟之,她在皇后那儿也能交差。 “好……” 然而她话刚出口,便被江吟之打断。 “我不能走。” 江吟之眼神坚定的看着苍渊,重复道:“都尉,我不能走。” 苍渊紧攥着拳头,指甲狠狠的掐入了手心。 看她满身鲜血的模样,他心疼极了,恨不得直接把她给带走。但看她那坚定的神情,便知她心中另有主意。 即便是把自己弄的伤痕累累,她也要达成目的。 苍渊目光紧锁在江吟之身上,神色阴沉。 温香彤也很有眼色,说:“到时辰了,我得去服药了。” 说罢便抬步离开了偏殿。 温香彤走后,苍渊才快步走上前来,看着她后背鲜血淋漓血肉模糊,伸出去的手都不知该扶哪里,生怕碰着她伤处弄疼了她。 “你又有什么主意,非要挨这顿罚不可!明知皇后请你进宫不怀好意,称病拒了便是,她还能跑到国公府去打你板子吗!”他低沉的嗓音里隐忍着浓烈怒意,眼神里满是心疼。 江吟之唇边扯出一抹笑意,“能躲一时,躲不了一世,挨这顿罚,能让皇后打消让柳氏葬入祖坟的念头,值了。” 可这些在苍渊看来完全不值得! “只是柳氏入不入祖坟而已,你也狠得下心挨这么大罚,哪里值了?!”苍渊有些急了,语气里都是怒意。 江吟之安慰道:“当然不止这么简单,都尉你放心,我自己有分寸的,我还有大事没完成,是不会死的!” “只要不死,就随便折腾是吗!你难道不会痛吗!” 苍渊越听越是生气,他就没见过这么不把自己身体当回事的人,甚至不知道她到底惜不惜命,这能要了大半条命的责罚,怎么从她口中说出来就跟闹着玩似的。 “会痛,只不过比起身体上的痛,世间还有更加痛不欲生的事。”江吟之神色变得复杂,冷冽的眼神里多了几分狠意。 苍渊心中一紧,不敢问她到底经历过什么。 江吟之抬眸看着他,眼神格外的坚定,扬起了一抹安心的笑容,说:“都尉,你要以大局为重。” “你可以悄悄来一趟,但不能在外表现出什么,此事我自有分寸。” 听罢,苍渊努力克制着让自己冷静了下来。 心疼的牵起她的手,嗓音也温柔了下来,“那你答应我,适可而止。” 江吟之点点头,“放心都尉,这么重的责罚都受了,总不能白受。” 苍渊眸中闪过一丝狠意,“不会白受的!” 江吟之微微一怔,知道苍渊肯定要做什么了。 只是她没有时间多问。 温香彤推门进入了房间,提醒道:“都尉,你来清辉宫已有多时,若是被人看见,要传出些不好听的话。” 江吟之握着他的手轻轻一用力,“都尉。” “那我走了。”他眉头微皱,仍旧担忧。 苍渊离开后,温香彤上前,不可思议的看着她,“你为何不跟他走,你难不成真想在这儿折腾掉半条命吗?” 皇后授意她带走江吟之,可不是为了救她,是为了变本加厉的折磨她。 江吟之眉头紧锁,紧紧的蜷着手指。 心下一狠。 “你把我送进掖庭,只说被我气得动了胎气,怕见了血腥冲撞了,不敢拿龙胎冒险,所以把我送到了掖庭。皇后不会怀疑你的。” 第一百九十四章 掖庭清水苑 “你疯了吗!那是犯错宫女和罪臣女眷才待的地方,你若去了掖庭,岂不是在告诉大家你爹是……” 温香彤起初一脸不可思议,然而话说到一半,却猛地意识到这正是江吟之的计策。 “你是故意想让大家知道,皇后在污蔑你们江家?” 江吟之神色平静,“是,不止如此,我还要在掖庭待上一个月。” 待到她哥哥回来。 重霄军将军凯旋回京,亲妹妹却被送到了掖庭受罚,消息传出必会引起轩然大波。 皇后不是要罚她吗,恨不得要了她的性命吗,那就让皇后好好得意一下。 她倒是要看看,皇室有多少威严经得起折腾。 “一个月……” “你如今已经身受重伤,你确定待一个月能撑得住?” 温香彤想想就觉得此事冒险,掖庭哪里是人待的地方,进去里面的人不死也要脱层皮,每个月从掖庭抬出去的尸首数都数不过来。 江吟之眼眸一冷,“撑不住也要撑住。” “除了皇后,你别告诉任何人我去了掖庭。” 温香彤如今也算知道江吟之喜欢剑走偏锋,就像当初决定在极短时间内学会鹤鸣一样。 希望这次计划也能一切顺利。 “好,就按你说的。” 随后温香彤给了她一些外伤药,虽然不多,但也够江吟之撑一阵。 之后便在清辉宫演了一出戏,假装被江吟之气到动了胎气。 一时间清辉宫里忙碌而慌张了起来,这瑾贵妃肚子里的孩子要有个闪失,整个宫里的人都要跟着遭殃,因此所有人都无比紧张瑾贵妃的身子。 怒意之下,温香彤下令让人把江吟之送到了掖庭去。 送走江吟之后,她也假装身体不适躺到了床上,她要休养几个月,下令不见任何人。 - 深宫幽庭,踏入这里,就像是一脚踏入了鬼门关。 江吟之是如一条死鱼般被抬进掖庭的,掖庭里接手的内侍太监半夜从床上爬起来,很是不满。 扫了一眼江吟之,看见她背上的伤,不耐烦道:“都伤成这样了还送来,看样子也活不久了,送到清水苑去。” 清水苑,那是个送进去就只能等死的地方。 江吟之还有意识,只见两个太监听到清水苑时霎时脸色一白,犹豫着求情说:“说不定还能活呢,今晚就让她在这儿凑合一晚,要是明天人快不行了再送到清水苑去。” “废什么话!死在这儿晦气!万一有病传染开了怎么办?赶紧的,抬到清水苑去!” 两个太监没有办法,只好抬起木板,往掖庭最偏僻最角落的那个院子走去。 掖庭里非常大,两人抬着江吟之走进黑暗的甬道内,高墙之下半点月光都没有,只能靠着那通红的灯笼光照亮前路,就跟进了阴曹地府般,大红光芒映照得人脸也是通红的,阴气森森。 江吟之趴在木板上只觉得晃得厉害,抬起头一看,见身前那太监抬着架子的手都在抖,浑身都透露着恐惧。 前方不远处便是一个院子大门,里头也透着诡异的红光。门口还挂着白色的招魂幡,一阵夜风袭来,更加显得阴气十足。 来到院门前,两个太监停了下来。 “你去敲门。” “你去你去。” 两人相互推搡,压低了的声音都在颤抖。 “吱呀——” 夜风袭来,寂静之中年久失修的木门发出声音,令人汗毛竖立,两个太监浑身都僵住了。 满脸惊恐的看着那被风吹开一条缝隙的院门。 吱呀—— 声音还没有停止。 门缝越来越大! 猛然! 一张遍布皱纹瘦若骷髅的脸出现在门缝后,一双浑浊而泛着红光的眼,吓得江吟之心里都猛地咯噔一下。 然而那苍白如鬼魅的脸上扬起的诡异笑容,更是令人头皮发麻! “啊——!”两个太监吓得尖叫了起来。 哪里还管的了那么多,扔下江吟之就飞快的跑了。 江吟之直接从木板上滚了下来,摔在地上,血肉模糊的背部一碰到地面,便传来一阵撕裂般的剧痛,她紧咬着牙也忍不住发出一声闷哼。 就在这时,脚步声传来。 江吟之一抬头,便迎上那张放大数倍在眼前的干枯瘦弱的脸,浑浊的双眼里映着红光,面露诡异笑容的盯着她。 江吟之被吓得惊呼一声。 看见她害怕的神情,那人嘴里发出诡异的笑声:“咯咯咯咯……” 随后伸手抓住了她的脚,把她往院子里拖去。 握住她脚腕的那只手虽枯瘦如柴,却苍劲有力,力气大到惊人,感觉脚腕都快要被捏碎了一般。 一进院子,她便被这阴森的院子给吓得忘记了身体在地上摩擦的疼痛。 满院子都挂着红色灯笼,无数的白色招魂幡,地面角落上无数奇奇怪怪的骨头,甚至有人的白骨…… 那人推开了房门。 推开房门的那一瞬,一阵狂风袭来,扑鼻而来的是沉闷和腐臭气息。 抬头一看,她险些被那一幕给吓晕过去。 空荡荡的屋子里,挂着密密麻麻的尸体! 全是女子尸体。 白绫在脖子上打着结,挂在房梁之上,晃一眼看起来像是自缢,但实际上,是被挂在上面的。 夜风袭来,吹的她背脊发凉,毛骨悚然。 整个屋里挂着的都是尸体,把她拖到这儿来……不会…… 果然,她猜测的事情下一秒就发生了。 那恐怖的老婆子不知从哪儿扯来一条白绫,直接蹲下身来缠绕在她的脖子上。 江吟之一把抓住了她的手,冷声开口:“我还没死!” 老婆子明显一怔,瞪大了浑浊的双眼往她面前凑近。 那恐怖的一张脸仿佛都要跟她的脸贴在一起了,如此近的距离,她注意到那婆子的眼睛似乎有些看不清,在吸气嗅她的气味,仿佛是在确认她是马上要死了,还是能活两天再死。 江吟之保持镇定,丝毫没有闪躲,抓着老婆子的手也很用力,是为了告诉她,她力气也不小。 若她要硬来的话,她不会束手就擒,打起来谁也占不到便宜! 果然,老婆子有些失望的拿走了白绫,起身往门外走去。 关上房门的那一刻,一个喑哑的声音传来:“就差你一个了。” 江吟之微微一怔,不明白这话是什么意思。 回过神来,房门已经关上,还上了锁,外头的人也不见了。 第一百九十五章 挂满尸体的房间 夜风瑟瑟,独坐于挂满尸体的房间里,瘆得慌。 疑惑之下,不禁好奇的数了一下房里挂着的尸体,四十八具尸体! 若是加上她,那就是四十九个! 那老婆子说什么就差她一个了,难道是就差一个就四十九具尸体了,她要四十九具尸体做什么? 真是没想到掖庭里还有这种地方,阴森森的。 要不是她还清醒着,昏迷着被带到这儿来,还真以为是进了阴曹地府呢。 她解开衣服,背部血液凝固导致衣物与背部血肉紧贴在一起,强行脱下时就像是剥离掉一层皮,与那血肉相互撕扯,扯出刺目的鲜血,露出血肉模糊的肌肤。 密密麻麻的疼痛席卷全身,疼得她汗毛竖立。 她脸色煞白满头大汗的咬着牙。 拿出药瓶直接往背部伤处撒药粉。 虽然不太方便,伤口也并不能很好的处理,但这药粉用上起码能先止住血。 随后撕破干净的里衣,包扎背部伤处。 外衣已经浑身鲜血,脏了。 这个房间很古怪,四面八方都是窗户,很大的窗户,夜风袭来带着森然寒意。 她光着手臂抱着膝盖,也挡不住夜风的寒意。 无奈之下,她看向了挂着的那些尸体。 检查了一下,有几具尸体还未僵硬,应该就这两日死的,身上的衣物也是干净的。 她没有迟疑,一跃飞身而上,解开房梁上的白绫,放下尸体,直接脱掉了尸体身上的衣服,自己换上。 因背上的伤无法平躺入眠,便只能趴在房梁上,将就一晚。 - 天微微亮,房门发出吱呀的声音。 房门推开一条缝,一双浑浊的双眼出现在门外,瞪大了双眼,眼珠骨碌碌转,搜寻着房间里的那个身影。 江吟之醒来时看到的便是那渗人的一幕。 那老婆子瞪大着眼睛在门口盯着,鬼祟又诡异。 即便是天亮了,这房间里的阴森气丝毫未消,反倒因为光线的原因,清晰的显着那些尸体狰狞的面容。 有瞪大了眼睛死不瞑目的,也有被挖了双眼只剩下两个血窟窿的。 千奇百怪的死法,一张张狰狞可怖的脸。 更渗人了。 她从房梁上一跃而下,那老婆子一惊,浑浊而瞪大的双眼紧盯着她。 “我死不了,你别浪费时间盯着了。”江吟之抓着门框,直接用力一拉,把门打开了。 那婆子身形十分消瘦,佝偻着背,听见她沉稳有力的脚步声,一阵失望,转身便走。 “死不了就滚,别在清水苑待着,这儿是死人待的地方。”老婆子语气十分嫌弃。 江吟之跟着出了门,观察着院子四周,不禁问道:“掖庭里死了人应该是要送出宫去,为何会把尸体放在这儿,有违宫规啊,你在这儿密谋什么?” 闻言,那老婆子浑身一震,猛地转过身来,抬起头凑近她,苍老的面容因愤怒而扭曲,显得格外狰狞。 那一双浑浊的眼里充斥起了杀气。 “不关你的事!”阴寒的声音带着警告意味。 “我也不想管宫里的闲事,我要在这儿待一个月,咱们相安无事最好。” 这清水苑清净,而且看起来整个掖庭的人都害怕这儿,不敢到这儿来。 她躲在这儿,倒是没人能发现她。 并且也省去了重伤之下还去劳作的麻烦。 老婆子眯起了眼,打量着她,“你不是宫里的人?被罚到掖庭的,那就是罪臣之女了?” “这跟你也没关系!反正我不会一直待在这儿,也不会死在这儿,你要尸体,等下一个将死之人,可别打我的主意。”江吟之语气冷冽,双手背在身后漫不经心的走到墙边闻了闻花香。 老婆子眼里露出了些许疑惑,这人昨晚送来的时候还重伤成那样,这才一晚上过去就这么有精神了,脚步沉稳有力,说话也中气十足,还很有底气的样子,完全没有丝毫惧意。 不是普通人啊。 只是老婆子眼神不太好,看不见江吟之那苍白的脸色。 老婆子冷哼一声,“没人能在清水苑活一个月。” 说完便抬步走了。 起初江吟之以为这老婆子是还要打她的主意,想方设法要弄死她呢。 直到一整天过去,也没人来送食物,这个清水苑就像是与世隔绝一般。 等到夜深了,才看见那老婆子在抓老鼠,在院子角落里烤老鼠肉吃。 看的江吟之一阵恶心。 没有水没有食物,被送到清水苑的人就是等死来的,这老婆子不知在这儿待了多久,能靠着吃老鼠肉活到现在也是不容易。 已经一天一夜没有吃饭,肚子已经咕噜叫个不停了。 江吟之打开院门,闪身出了清水苑,往那长长的甬道外走去。 深夜觅食,一路上还算顺利,掖庭夜里没有人把守,但她也只能在掖庭里寻找吃的。 摸寻到了厨房里,摸黑找了一圈,找到了一屉馒头,还热乎着,抓起一个便塞进了嘴里。 柜子角落里还找到了一只完整的烧鸡,不知道是谁藏在这儿的。 饿得不行了也顾不了那么多,放下一锭银子便将烧鸡连带着油纸一起揣走了。 正欲出门时,忽然窗外闪过一个黑影,江吟之反应迅速侧身躲到了柜子后面。 随后房门便被打开,那黑影闪身躲了进来。 江吟之在后头探出脑袋张望,寻思着这掖庭还挺热闹,不知道这夜潜掖庭的又是什么人。 只可惜漆黑一片,只能依靠着外头灯笼的光芒勉强看清影子。 这时,外面院子里传来了脚步声。 “严公公,您怎么亲自来了,可别脏了您的鞋。”说话这人正是掖庭的太监总管,范康。 严公公压低声音说:“昨夜从清辉宫送到这儿的那个女的呢?还活着吗?” 闻言,范康一时有些迷惑,“昨夜送到这儿来的女的?” “那个伤势严重的女的!半夜送来的!”严公公压低的声音有些着急。 “哦哦哦,我想起来了,怎么了?这是皇后娘娘要的人?”范康没敢说那个女的被送到清水苑去了,先打听清楚了再说。 这时,严公公从袖中摸出一个小包裹,悄悄的塞到了范康手里,冷声说:“这个女的妄图勾引皇上,你该知道怎么做。” 范康殷勤答应道:“明白!进了掖庭的人就没有能活着出去的,严公公放心好了!” “而且她昨晚被送来的时候伤势已经很严重了,这会应该已经没气儿了。” 闻言,严公公这才笑了起来,“行,此事不能张扬,若是死了,就悄悄把尸体处理掉。” “我明白!” 第一百九十六章 苍渊夜潜掖庭 两人的对话,江吟之都清楚听见了。 这皇后也真是心狠手辣,追到掖庭来要她性命,还说她勾引皇上。 掖庭这位太监总管当真以为她是个勾引皇上的宫女,弄死了她,皇后到时候就把罪过全部推到掖庭这些人身上,把自己摘的干干净净。 院子里脚步声消失了。 江吟之正想着要怎么让清水苑那老婆子帮她瞒过去,忽然一阵杀气袭来。 那黑影瞬息间便来到了她身前,准确无误的掐住了她的脖子。 原来他一早就发现她躲在这儿了! 这小贼功夫不一般呐! 江吟之反应也迅速,一拳击向对方腹部。 对方似乎没想到她也会武功,匆忙之间松开了掐着她脖子的手,闪身躲开这一拳。 正欲攻来之时,窗外一阵夜风袭来,吹来了些许血腥气。 江吟之见他身影似有僵直,趁机一掌击向他胸口。 杀气凌厉。 “吟之?” 忽的一个低沉而熟悉的嗓音传来。 已逼至他胸口的手,猛地收住了。 “都尉?!”江吟之难以置信的看着眼前黑影。 听到她的声音,苍渊顿时浑身一震,连忙上前抓住她胳膊,心急如焚,“怎么样?我没伤着你?” “我没事,换个地方说话。”她拉着苍渊离开了厨房,走之前也没忘记从笼屉里多拿了几个馒头。 整个掖庭里唯一能放心说话的地方只有清水苑了,这儿是外头的人不敢来的地方,尤其是在夜里。 回到清水苑时,苍渊也被这院子里的景象给惊住了,满院子的红灯笼,红光笼罩着整个清水苑,阴森至极。 那老婆子已经在房间里睡下了。 苍渊拿出迷香点燃,确认那老婆子睡死过去了,江吟之才拉着苍渊进了那个挂满尸体的房间里。 看到满屋悬挂着的尸体时,苍渊瞳孔一紧。 “都尉,咱们去上边。” 房梁结实也还宽敞,重要的是她不想坐在这么多尸体下面。 苍渊带着她一跃飞到了房梁上,低声道:“掖庭里竟还有这种地方,难怪这么难找。” 昨夜他离开清辉宫之后,不放心又转头回去找了瑾贵妃,瑾贵妃告诉他,江吟之去了掖庭,他后半夜来掖庭找过一个时辰,但什么都没找到。 今夜再次夜潜掖庭,谁知竟在厨房撞见了她。 江吟之一边啃着馒头一边打量着他,苍渊此刻正穿着一身夜行衣,连头发都做了改变,蒙上面真是完全认不出来。 “都尉,你好歹也是东厂都尉,怎么进宫还打扮成这样,不怕被人当成刺客吗?”江吟之不禁笑了起来。 苍渊眉头一皱,抬手狠狠敲了她的额头,“你还好意思笑!若早知道你的主意是到掖庭来,我是不会让你来的!” 江吟之吃痛的揉了揉额头,说:“这儿也挺好的,没有想的那么糟糕。” 苍渊眉头紧锁着,眼底尽是忧心之色,“不见得好到哪儿去!你身上还有伤,回府养伤才是最好!” “趴下,我给你上药。” 江吟之犹豫了一下,伤在背部和臀部,要是让他上药的话,她差不多就得脱光光…… “都尉,我已经上过药了,没事了。” 苍渊眸色一冷,声音也冷冽了起来,“在厨房的时候我就闻到了你身上的血腥味!若不处理好伤口,会恶化流脓!将来就留了疤就别想好了!” 江吟之表示:“我不是很在乎留不留疤,反正在背上又看不见。” 苍渊的脸色顷刻阴沉了下来,那危险的眼神看的江吟之心里咯噔一下。 “好好好,那你先把眼闭上!” 她是结结实实挨过那些板子的,虽然看不见,也能想到后面的伤有多可怕,她真怕吓着他。 苍渊神色凝重,“恩,我去打点水。” 他转身一跃下了房梁,离开了房间。 苍渊去打热水的这点时间,江吟之解开了衣服,将衣服垫在身下,整个人趴上去,露出血肉模糊的后背。 苍渊以最快的速度回到了掖庭的厨房里,急急忙忙的生火,烧了点热水,端着水盆匆匆的赶回了清水苑里。 当看到那雪白的后背上大片鲜红时,他心中一紧。 血肉模糊。 说什么上过药了,可伤口都没有处理过,背部全是厚厚的血痂,夹杂着一些衣物碎料,看得他心疼。 微凉的指尖触碰到她皮肤的那一刻,江吟之身体一僵。 苍渊盘腿坐下,低声道:“我要把血痂全部清理干净,忍忍。” 江吟之点点头,直接抓着衣服一角塞进了嘴里咬着。 苍渊一见,连忙把她嘴里的衣服给扯出来,“脏。” 他从怀中取出干净的手帕,叠起来递到她嘴边,江吟之乖乖咬住。 又拿起一块干净帕子打湿了热水,一点一点的擦拭伤口周围,将那多余的,黑黑的血痂块一点一点的擦掉。 边缘的血痂倒还好处理,但伤势最严重的部位,流血过多,血痂太厚,但里面血肉夹杂着碎衣料,很难处理。 他拔出匕首,毫不迟疑的落到了血痂上,划破之后一点点的撬开,炙热的鲜血便淌了出来,他动作迅速的用匕首尖刃挑去那些碎衣料。 过程是剧痛无比的。 江吟之咬着手帕一声没吭,可浑身却绷的紧紧的。 不是因为疼痛。 而是她所有的感官仿佛都集中在了苍渊的手指上。 他微凉的手指不经意一触碰到她的皮肤,便让她不自觉的紧绷了起来。 也因此,疼痛感似乎都减少了许多。 一点一点的清理伤口,处理完便立刻上药。 止痛止血。 感受得出来苍渊对于上药这种事情已经得心应手了,动作干净利落,所以全程江吟之没有太强烈的痛感。 倒是他那双手,总是不经意碰到她,让她有些受不住。 处理完背部伤口,她感觉他停顿了一下,随后微凉的手指落在了盖着臀部的衣物上,缓缓往下…… 那一瞬她紧张的脚趾都狠狠蜷了起来。 苍渊感受得到她的紧张,犹豫了一下,低声道:“伤口……不处理不行。” 江吟之咬咬牙,想着他们早已成亲,做过夫妻了,也没什么好为难的。 “恩……” 然而当遮挡的衣物掀开,一阵凉意袭来,她仍旧紧张的攥紧了手指。 直到苍渊的手指轻轻拂过时,她瞬间羞红了脸,浑身如火在烧一般,皮肤都红透了。 第一百九十七章 原来是有求于我 好在苍渊处理的很快,上完药便直接用纱布包扎。 “如今天气不算热,五六天换一次药就行。”他拿着纱布小心翼翼的从她身下绕过,会有格外贴近的姿势,说话时的呼吸都仿佛喷洒在了她的肌肤上,惹的江吟之红了耳根。 她微微抬起身子,帮忙抓过纱布缠绕在身上。 费了些劲才将伤处全部包扎起来。 她趴在衣服上完全不敢起来,“都尉,你把眼闭上。” “恩。”苍渊默默的转过了身。 江吟之回头看了一眼,才起身开始穿衣服。 “好了都尉。” 苍渊转过身来,看到她满脸通红时微微一怔,抬手轻抚她脸颊,“脸怎么这么红,太疼了吗?” 江吟之摇摇头,“一点都不疼!” 苍渊心疼的揽着她的肩膀,不敢拥抱她,只能让她轻轻靠在自己胸膛。 “明日,我给你带些药和衣服进来。” 她既然已经进了掖庭,皇后也知道她进了掖庭,计划就算是进行了一半,这个时候已经不能停止了,否则她这顿伤就真是白白受了。 “不必了,我的伤若是好的那么快,那我是来掖庭受罚的还是来享福的?我过的越惨,将来质问皇后才越有底气。” “照你用的那些药,等不到一个月我的伤就好了,怎么演戏。” 江吟之靠在他胸膛轻声说着。 “差不多就行了,谁不知道掖庭是什么地方,你进来待一个月还能有好?放心,我会给你造势,我要让全天下都知道,皇室是如何对待忠良之后的!” “失了人心,便是朝代覆灭之时!” 苍渊眼底泛过一丝寒意,坚定的语气更是带着杀气。 话音刚落,江吟之的肚子不合时宜的咕噜叫了起来。 一阵饥饿感袭来,江吟之咽了咽口水,“都尉,我的烧鸡还没吃呢。” 她拿起烧鸡,已经凉了。 随后苍渊便带着她去院子里生起了火,把那只烧鸡再烤了烤,烤出了油汁,烤出了香气。 撕下一块鸡腿,咬进嘴里格外的满足。 苍渊坐在一旁,便静静的陪着她。 温柔的擦去她嘴边残渣,眼神里尽是宠溺。 “明天想吃什么,我给你带来。”他嗓音温柔的问着。 江吟之认真的思考了一下,“本来昨夜进宫之前我是打算去长安酒肆,让程清越给我炒两个菜的。” “结果还没去就被召进宫了,要不明天都尉给我带点长安酒肆的烧鸡烤鸭之类的。” 苍渊唇边露出一抹温暖的笑意,“好。” “不过白天不便出入宫中,只能晚上来了。” 江吟之点点头,“你还得小心别被人发现,把你当成刺客抓起来就麻烦了。” 苍渊不禁轻笑,俊逸的容颜笑起来更是惑人,“我有那么傻被人当成刺客抓起来?” “总之小心为上嘛!” - 苍渊是在后半夜离开的,宫里规矩多,宫人们起的早,怕被发现,所以在天亮之前就出了宫。 虽然苍渊是东厂的人,不常待在宫里,但是宫里也是有东厂眼线的,悄悄进出宫对他来说应该不算难事,小心别被人看见就好。 江吟之的烧鸡只吃了一半,剩下的用油纸包起来,连同那几个馒头,一起放在了那怪老婆子的房门口。 随后便回到了那挂满尸体的房梁上休息。 翌日醒来时,仍旧是被吱呀的开门声惊醒。 一看,那门缝外又是那老婆子鬼鬼祟祟的模样和瞪大了的浑浊双眼。 虽然不是头一次见了,但刚醒来看到还是觉得渗人。 江吟之从房梁上跳下来,走到门口打开了房门。 老婆子这一回先开口了:“昨晚还有人来过这儿!” 她语气紧张而急切。 江吟之淡然踏出房门,“这儿还有活人敢来吗?那些吃的是我去掖庭的后厨里偷的。” 闻言,那老婆子神色警惕了起来,带着防备的眼神看着她,“你到清水苑来到底有什么目的?你到底是什么人?” “为什么这么问?”江吟之不解。 老婆子说:“进入清水苑的人,就没有不怕我的!那屋里挂着的好些个都是到了清水苑被我活活吓死的!” “你不怕我就算了,还敢给我送吃的?” “你不是宫里的人,也不是普通人,是谁派你来的?!” 闻言,江吟之不禁轻笑,“在鬼门关走过一趟的人,自然不怕这些装神弄鬼的玩意。” “不是别人派我来的,是有人想害我,把我重伤送到掖庭来的,想让我悄无声息的死在这儿。” “这不正巧我被送到清水苑来,这儿这么清静,便借你这地方躲上一个月罢了,到时候自会有人来寻我。” 江吟之没有隐瞒,她想安稳的躲在这个地方,还要这婆子帮她隐瞒才行。 闻言,婆子将信将疑。 江吟之又认真的看着她,“老鼠肉也吃腻了?这一个月我可以帮你带些食物,你就帮我一个小忙。” 听到这儿,婆子的脸上露出了一抹诡异的笑,“原来是有求于我!” “说。” 这会,这婆子倒是打消了些防备。 “可能会有人到清水苑来找我,找我的尸体,你别告诉他们我还活着,行吗?” “若是问起,你就说不知道就行了。” 听起来只是个小忙,婆子很爽快的答应了:“行,若是被他们发现了,你自己应付,我可不管。” “好,多谢前辈了!” 婆子正转身要走,听到她这称呼时顿时脚步一滞,身体一僵。 愣了一下后,她又佝偻着身子回了自己的那个房间。 - 正午时分,阳光最强烈的时刻,已经有了几分夏日的烈日气息。 也是这时,掖庭总管范康带着十几个太监来了。 在外头敲了敲门。 江吟之躲进挂满尸体的房间,躲到了角落的房梁上。 老婆子去开门,便听见范康问:“冥婆,前天夜里送来的那个女人,还活着吗?” 冥婆?还有人能叫这名? 冥婆不耐烦的说:“不知道,自己去挂尸房看。” 范康正欲上前,但又止住了脚步,指挥了几个太监,“你们几个,进去那个房间里看看,还有没有活人。” 这清水苑一向阴森如阴曹地府,也是趁着中午日头大阳气足,他们才敢过来,但踏进院子之后一阵风袭来,仍旧是阴气阵阵,让人不寒而栗。 几个太监相互推搡着往挂尸房走去,在门口磨蹭了半天才敢推开门。 江吟之瞧见,那几个太监推开门的那一瞬间就猛地闭上了眼。 几人拉着手走进挂尸房里,全程没睁开眼。 “怎么样啊?瞧见没?死了没有?”范康在院子门口喊着。 “这么多的尸体,我们也认不得您找的是哪个啊!”太监闭着眼答道。 “那这么说是没活人了?” “没……” 范康本想让人把尸体给抬出来处理掉,但是严公公说的那个女的长啥样他也不知道,这里头全是尸体,更认不出是哪个了。 “得得得,回来!” 随后他又对冥婆说:“冥婆,你这尸体也凑得差不多了?啥时候做法啊?做完法,这些尸体我还得派人全部运出宫去呢,要是被人发现了,咱们可都讨不到好果子吃!” 冥婆转身便走,语气阴森:“还差一个。” 第一百九十八章 冥婆半夜招魂 范康带着人离开了。 傍晚,便有两个太监抬着一个快死的宫女来了。 这一回,江吟之亲眼看见冥婆把宫女拖到了挂尸房,在她快要咽气的时候拿着白绫把她给勒死,随后挂到了房梁之上。 挂尸房里,挂上了第四十九具尸体。 冥婆离开挂尸房后便躲到她自己的房间里去了,口中一直念念有词。 起初她没听明白,听着听着便听出些意思来了,她念的是一些经文,重复的念重复的念。 在夜里显得这清水苑更加恐怖了。 心下好奇,江吟之便来到了冥婆的房门外,听见里面有纸张发出的沙沙声,凑近门缝看了一眼。 这是她第一次看到冥婆的房间里。 房内点着红烛,烛光照亮着房内四周,挂着各种纸扎的小人儿,还有画着奇怪符文的白幡。 还真像是做白事的。 而冥婆此刻正坐在地上,还在扎纸人,口中还在念叨着那些奇怪的经文。 忽的身后有极轻的脚步声传来,一双手臂便已经搂住了她的腰。 “看什么呢?” 江吟之一惊,连忙伸手捂住了他的嘴。 再凑近门缝看。 冥婆还在神神叨叨的念着经文,手里也还在扎纸人,过于专注所以没有听见外头的声响。 江吟之拉着苍渊到了挂尸房里,低声道:“把东西给我,你就赶紧走,今天不能用迷香了。” 苍渊不舍的搂着她,凑过来低声道:“这么着急赶我走?” “今天这挂尸房里凑足了四十九具尸体,那冥婆像是要做什么了,这一晚上都神神叨叨的,若是今夜把她给迷晕了,她就知道有人来过了。” 江吟之说着,手里动作很自然的从他怀中掏出来药瓶和一些糕点。 随后便推着他往外去,“行了,你快走。” 苍渊却抵在门边不肯出去,“那我也留下看看热闹。” 江吟之微微一怔,“都尉,你什么时候喜欢看热闹了?” 苍渊正欲答话,突然外头传来了脚步声,苍渊立刻拉着她躲到窗户边角落里,手指捅破窗户纸,两人隐藏着气息趴在窗户后往外望去。 只见那冥婆把纸扎的假人全部拿到了院子里摆着,依次的摆放好,在两侧插好了白幡。 那些东西都正对着这间挂尸房摆放着。 随后冥婆便上前来推开了房间的门,并没有管房间里的江吟之,直接在门口的地上点上了香。 不知从哪儿拿来一个铃铛,高举着铃铛摇晃着,在门口那一堆纸扎的人中间跳了起来。 口中念念有词。 满院子的红灯笼,红光映照在此刻的冥婆身上,愈发显得阴森恐怖。 “她在做什么……给这些死去的宫女做法事?”苍渊看的有些疑惑。 若是在宫外,看到这样的场面或许没什么稀奇,但是这里是皇宫,是在掖庭,竟然有人敢搞这些,简直不能用胆大包天来形容了。 江吟之摇摇头,若有所思说:“看起来像是在招魂。” “招魂?”苍渊微眯起眼眸低头看着她,“你对这些还有涉猎?” “巧了,小时候习武的时候看过一些歪门邪道的书,虽然没看多少就被我爹给扔了。这些纸人摆放有序,白幡上的符文,应该就是我看过的一种招魂术。” 闻言,苍渊很感兴趣,“招死人魂?” “我隐隐记得这种术法说是以死人尸体摆阵,集阴气于一处,形成一个极阴之地,可召惨死之人魂魄上身,可以问到一些想要知道的天机或者不为人知的秘密。” “我小时候对这些鬼神之类的东西很感兴趣,还想着修炼修炼说不定还能得道成仙呢,不过这念头没生多久就被我爹扼杀了。” “长大了才觉得那些都是糊弄人的东西,没想到有朝一日竟真能看到有人用这阵。” 江吟之目不转睛的盯着,非常想知道冥婆这招魂术能不能成功。 世间真的有能招来亡魂的术法吗。 苍渊听了也认真的看了起来。 清脆的铃声持续了很长时间,夜里的风突然大了起来,吹的屋檐下的灯笼都在摇晃。 更吹得屋子里挂着的尸体摇晃了起来,十分渗人。 冥婆停止了摇铃,停下了所有动作,抬头望着漆黑的夜空,眼神里露出了一丝狂喜。 她跪了下来,从怀里取出一块手帕小心翼翼的捧在手里,望着夜空虔诚的说:“娘娘,奴婢终于等到您了!” 那激动的语气,仿佛她前方真的有什么人一样。 江吟之和苍渊二人往她望着的方向看去,什么都没有,一片漆黑。 但冥婆这番举动和言语,很难让人不去想,她面前是不是飘着一个鬼魂。 “娘娘,奴婢救不了您,但这么多年来一直在寻找您的孩子,您告诉我,他在哪儿,他在哪儿啊!” 冥婆声音带着哭腔,最后那一声更是充满了无助。 江吟之和苍渊都在思考这冥婆喊的娘娘是谁,是哪位死了的后妃? 听起来这后妃的孩子不见了。 然而冥婆的话音刚落,外头突然掀起一阵狂风。 妖风大作! 纸人被风卷起漫天飞舞,大风也猛地吹开了挂尸房的所有窗户,吹得挂着的尸体剧烈摇晃,疯狂撞击。 那真是……群魔乱舞。 风扬起的尘土迷了江吟之的眼,她拉着苍渊躲到角落,急促道:“都尉你快走!免得惹麻烦!” 这风的确是古怪,这么大的动静,苍渊的确不敢多留怕被人发现他夜潜掖庭。 “那我走了,你自己小心些!” 随后苍渊便一跃飞出窗户,施展轻功飞走了。 那一刻冥婆隐隐听见了些许轻功的声响,但风太大了,她完全站不住脚,沙土吹进眼里完全睁不开。 甚至因风太大,冥婆那瘦弱的身体如一片叶子一样被吹的站不稳,整个人都撞到了墙上。 江吟之看见,立刻飞奔出去把冥婆给扶了起来,顶着风扶着冥婆回到了房间里,用力的关上了房门,拖过桌子抵在门后。 那一瞬间,风停了,取而代之的是倾盆大雨。 暴雨来的很急,雨水噼里啪啦的如同石子一般,疯狂的冲洗着大地。 一转身,一张苍老的脸便放大在她眼前。 烛火被风吹得忽明忽灭,幽暗的灯光下,冥婆一脸凶狠的紧盯着她,吓得她一个激灵。 “是谁来过!”冥婆声音嘶哑的质问。 第一百九十九章 冥婆的故事 江吟之镇定答道:“没人来过,是我刚从外面回来,见你在院子里装神弄鬼,我没进来打扰罢了。” 闻言,冥婆皱起了眉,认真的回忆起大风时的声响,那轻功飞走时衣袍发出的声音她的确听到了!但若说是身前这女子发出的,也不是没可能,她武功不错。 她的双眼视线不好,到了夜里更是看不清。 早知道就先检查一下挂尸房里有没有旁人了! 冥婆神色凝重的走到窗边,推开了窗户,任由大雨吹进屋内,湿了她满身衣裳。 站了许久,她望着夜空,语气沉重的叹息道:“娘娘,奴婢愚笨,不知道您到底是什么意思啊……” 看冥婆那认真的模样,江吟之背脊生出一股寒意。 不禁上前轻声问道:“前辈,您方才那是招魂术?真见到你想见的人了吗?” 作为死了又重生到五年前的人,江吟之对鬼神之说,还是有几分相信的。 冥婆回过神来,略感意外的看了她一眼,“你倒是见识不浅,还知道招魂术。” “所以这招魂术真能招来亡魂?” 冥婆望着窗外,还沉浸在遗憾的情绪里,淡淡道:“信则有,不信则无。” 江吟之缓缓走到窗边,看着外头的滂沱大雨,不禁在想都尉这会回东厂怕是要淋成落汤鸡了。 “很难不信呢,去年入秋后就没见过这么大的雨了。今夜还来的这么急,毫无预兆。” 白天的时候还艳阳高照呢。 晚上刚入夜那会夜空里也布满了星辰,可这冥婆一开始招魂,就刮妖风下暴雨了。 不知为何,冥婆湿了眼眶,声音更咽:“这都是她的泪啊……” 江吟之听见这话,再看这瓢泼大雨时,突然也有些酸涩,“婆婆,你说的娘娘,发生过什么?” 外头正下着倾盆大雨,冥婆什么也做不了,加上心中感伤,便坐下来与她分享了心事。 房间里生起火,两人坐在火盆旁。 江吟之听冥婆缓缓的说起了一段尘封的往事—— “她是这宫里最宽厚善良的主子,端庄大方,知书识礼,冰雪聪明却从不把那些聪明拿来设计陷害别人。” “那些年宫里的娘娘们难诞下皇嗣,不是流产就是生下死胎,有人说这宫里有不干净的东西,我便随皓月观的道士一同入宫,清除邪祟,为后宫有孕的娘娘们祈福。” “她也是有孕后妃其一,也是后妃娘娘中唯一善待我的人,可她的身边,尽是虎视眈眈想要谋害她腹中胎儿的人。我为了报恩,留在了宫里,留在了她身边。” “一路艰险才安稳的生下了孩子,可那个男人,却骗走了她的孩子,骗走了她唯一的骨肉!” “失去孩子她一病不起,那些阴险小人借机落井下石,日日到寝宫来百般侮辱,甚至拳打脚踢!我一个做奴婢的,保护不了她,那个薄情人也保护不了她。” “最后她死了,却对外宣称病逝。而我也被罚到掖庭,终生不得踏出掖庭半步。” “这么多年,我一直在设法打听那个孩子,躲在这清水苑苟且偷生。” 听完这个故事,江吟之心情也沉重了许多,那个薄情人,不难猜就是皇上了。 “深宫之中勾心斗角,不是你死就是我活,这样的人,不该入宫。”江吟之也不禁为之惋惜。 相信冥婆的主子不是个例,葬身于这深宫之中的女子,不在少数。 能活下去,能手握权势的,都是有手段的。 冥婆不禁泪流满面,擦了擦眼泪说:“谁说不是呢,她那样美好的一个人,本该嫁个疼她的夫婿,相守一生。” 话音落,她又恨得咬牙切齿,“可恶那些害她的人,霸占着她的位置,榨干她的价值,连她的孩子都夺去!享受着荣华富贵和尊崇地位!” 尊崇地位? 这让江吟之更加好奇了,霸占着这个女人位置的是谁,如今在宫里又是什么身份。 不过她并没有多问,冥婆是不会轻易告诉她的。 她们两个还没能彼此信任到那个地步。 如今也只是看她不是宫里的人,加上今夜情绪低落勾起往事,才说这么一段故事给她听而已。 说着说着,外头的雨逐渐小了。 江吟之不禁问道:“那你今夜招魂是真的看见她了吗?她可有说她的孩子在哪儿啊?” “若有明确方向,我或许也能帮你找找。” 不管怎么说,她找人比冥婆方便多了。 冥婆见她一脸认真不是说笑,心里也生出了一丝希望,“我相信她今晚来了!我能感受到她!” “这狂风也是证明!不会平白掀起那么诡异的风的!但我也不明白,为何她会有那样的反应。” “我琢磨不明白,她想告诉我些什么……” 冥婆越说感觉越是痛苦。 因江吟之自己也有被害惨死的经历,她对冥婆说的这位娘娘还有些同情,如若能帮她找到她的孩子,也算是了却她一桩心愿了。 “等天亮再找找看有没有什么线索。” 冥婆神色忧心的点了点头。 雨下了一夜,加之大风让这个夜晚带着些许寒意,两人便在房内生火取暖到天明。 - 苍渊冒着大雨离开了掖庭,滂沱大雨之下,匆匆上了出宫采买的马车。 小太监也提前在此等候着,连忙戴上斗笠和蓑衣,驾着马车出宫了。 这是内宫能随时自由出入的采买车辆,所以即便如此大雨,出宫也很顺利。 回到东厂棠梨苑时,大雨还在下。 桑时撑着伞出来迎接。 “去准备热水。”苍渊浑身已经湿透。 “热水准备好了,都尉直接沐浴更衣。”桑时迎着苍渊进了沐浴房。 收了伞关了门,上前去伺候都尉更衣时,突然看见都尉背上贴着一块什么。 “都尉背上这是什么?”桑时上前将那东西取下,发现竟是一块绣着海棠花的手帕。 “什么东西?”苍渊疑惑,伸手拿了过来。 “是夫人的手帕吗?怎么贴在都尉背上就回来了……”桑时疑惑。 苍渊不禁皱起了眉,手指摩挲着那手帕材质,“她没有这样的手帕。” 这是皇室特供的丝绸面料。 突然想到起大风之前那冥婆招魂时,手里就捧着一块手帕,当时隔得远没看清。 不会就是这块? 想必是风太大,混乱之中吹到他身上粘起来了。 “那奴拿去扔掉。” 苍渊却将手帕叠起放到一旁,“先留着,或许有用。” “是。” 第二百章 小心被冤魂缠身! 雨停了,天亮了。 清晨的阳光穿过云层洒入窗内,阳光温暖的好似那狂风暴雨没有存在过,院子里也没有半点湿润的样子,干干净净。 唯有那些纸人倒了一地。 冥婆摸了摸怀里,突然脸色一变,惊慌的左右寻找了起来,“手帕呢!手帕呢!” 起大风时她不是把手帕塞进怀里了吗! “别急,先找找看。”江吟之也帮忙在院子里找了起来。 但是就差掘地三尺了,还是没找到那块手帕。 冥婆急得不行,“那是她留在这世上唯一的东西了!” “昨夜风太大,也有可能是吹到清水苑外头去了,我去外面找找看,你别到处乱走。” 冥婆点点头,焦急不已,“你自己小心啊!” 冥婆竟然会关心她,这让江吟之感到有些意外。 江吟之沿着清水苑外的甬道里挨着挨着寻找,怎么都找不见,甚至连屋顶和墙上也看了,没有。 正午时分,阳光更强烈了。 掖庭今日又迎来了一位贵人。 江云初拿着令牌,前来掖庭视察,范康哪见过这位贵人,看穿着也不是宫里的人,却拿着令牌奉着皇后旨意前来视察,范康也顾不得此人到底是什么身份,老老实实的招呼着。 可偏偏这位贵人转了整个掖庭还不算完,还要往清水苑里头去。 范康劝不住,只好亲自陪同前往了清水苑。 这么大的太阳,可走进清水苑外这通道里仍旧是阴风阵阵。 走到门口时,江云初也不禁打了个冷战,径直上前推开了门。 看到院子里的景象时也被吓了一跳,回头瞪了范康一眼,“这就是你说的荒废园子?地上明显有新鲜脚印!” 昨夜下过雨,虽然此刻地面已经干了,但也能清晰的看到大量的脚印。 范康欲言又止。 江云初转身,打算继续检查几个房间。 猛地,身后站着一个人,那张苍老如树皮的脸和浑浊幽暗的双眼,吓得江云初尖叫一声,一屁股跌坐在地上。 “你……你是人是鬼!”江云初受到惊吓脸色煞白,惊恐的指着眼前那人。 范康连忙把江云初给扶起来,“是人是人!” 说罢又看向冥婆,“冥婆,你就别吓唬人了,吓出个好歹来。” 冥婆神色不悦,语气阴冷:“三番两次跑到清水苑来做什么,滚!” “再到这儿来,就去那里头挂着!”冥婆愤怒抬手一指挂尸房。 范康身体一抖,也没想到今天冥婆怎么跟吃了火药一样脾气这么差,只好劝着江云初,“这位大人,看也看过了,我们走。” 江云初却不甘心,她就是听说江吟之被关到掖庭了,特地过来看看她死了没有的。 虽然皇后那边的宫人禀报江吟之死了,但她不放心,非要亲眼看到江吟之的尸体才算完! 这清水苑如此古怪,难保那江吟之不会藏身此处。 “我是奉命前来视察的,掖庭里里外外我都要检查!包括这个院子和房间!”江云初挺直了腰杆,这后宫之中还能有人比皇后权利更大?她奉皇后之命前来,谁敢拦她! 冥婆一眼便看出眼前这人跟江吟之眉眼很像,说不定这就是她的那个仇家。 这掖庭的人一向对清水苑讳莫如深,可最近却三天两头往这儿跑,必定都是冲着江吟之来的。 江云初正欲抬步往房间里去,冥婆眼神一冷,阴森森道:“昨夜做法,这挂尸房里还聚集着亡魂,你若要开门放出来,小心被冤魂缠身!” 正欲推开门的江云初手一顿。 房门开着一点缝隙,从缝隙里吹出来些许阴森森的风,隐隐可见屋内挂着的尸体,穿着绣花鞋的脚悬在空中摇摆不停…… 江云初整个人都僵住了。 伸出去的手推也不是,放下来也不是。 除了在犹豫,更多的是被吓着了。 这地儿太阴森了! 还是范康上前,低声相劝:“大人,这里面全是尸体,还是别看了。昨夜做法引起狂风暴雨的,这阴气冤魂,怕还没散呢!” “好。”江云初顺势下了台阶。 但心中却是不甘,离开之前又看了一眼那冥婆,总觉得不对劲。 出了清水苑,江云初仍旧念念不忘的回头望去,不禁问道:“这老婆子是什么来历?那房间里挂着的尸体又是做什么的?皇宫里怎么还有这种地方!” 范康想着这是皇后派来的人不好得罪,便老老实实的为她解答。 说:“进宫之前,算是个道士。” “早些年这宫里不干净,请了道士回来做法,那冥婆后来待在了一个娘娘身边,就留在了宫里。” “那位娘娘死后,她就被关到了掖庭。” “算一算,也好几年了。” 闻言,江云初不禁皱眉,“那你为何怕她?她只是个戴罪之人!你就不能派人把她给抓了?” 范康无奈道:“这也是上头的意思,这冥婆被关在掖庭,但不准取她性命!要她定期做法消散这宫中怨气呢!” “宫里但凡死了人,或者受了罚快要死的,都会送到这儿来,可以说整个宫里的阴气都聚集在掖庭了。全靠冥婆镇着呢!” “戴罪之身的确是戴罪之身,这些年没人给她送过食物,她照样活这么些年,这就是命!” 听完之后,江云初只觉得荒唐,世上哪有什么鬼神,她从不信! “你说,昨夜的大雨是她做法引来的?”江云初又好奇追问。 范康点点头,“瞧见那院里一堆纸人了吗?她那是在招魂呢,昨夜她一招魂,就起妖风,下大雨啊!” “招魂?招什么魂?”江云初越听越是觉得离奇。 “好像是想招她那主子的魂,也能借此消散这掖庭里的怨气煞气。她有她的目的,不然怎么可能没吃没喝还在清水苑给人做事?” “听一些宫里的老人说,她像是在找什么人。” “不过这些都不重要,反正没有皇上开口,没人能动她。” 皇后也不行。 范康想着,但没敢说出来。 江云初皱起眉神色凝重,有这么个人在清水苑,她就检查不了清水苑了。 就算江吟之真死了,她的尸体藏在那个挂尸房里,她也非要亲眼看到才行! “你去帮我安排房间,我要在掖庭住两日,不可对任何人提起我的存在。”江云初冷声吩咐。 “住……住这儿?”当他这儿是客栈呢? 江云初面色一冷的看了他一眼,“不行?” “行行,我去安排!”是皇后派来的人,他当然只能唯命是从了! 也不知道皇后在搞什么,跟掖庭较上劲了。 这两日他可偷不成懒了。 第二百零一章 杀冥婆的事,她做不得! 江吟之找了整整一天,这掖庭但凡是能去的地方她都找了一遍。 凤再大也不可能把手帕吹到更远的地方去了。 一直到傍晚,她才回到清水苑。 一直不安分四处闲逛的江云初正巧看见那一闪而过的身影,她一惊,那身影好熟悉! 便悄悄的循着方向找了去,远远的看见一个掖庭宫女打扮的人,去了清水苑那条亮着红光的甬道。 心头怒火顷刻点燃。 是江吟之! 除了她还能有谁敢半夜跑到那鬼地方去! 这才几日,她竟然都能下地行走了,似乎伤势都痊愈了。 想当初上元节宫宴她受罚那一百大板,可是休养了几个月才好!至今背上都还有疤痕呢! 越想她心中越是愤恨,紧攥着掌心,指甲都狠狠的掐入了肉里。 她正欲跟上前去,但看到那通红的灯笼光,便又止住了脚步。 白天的时候都阴气重重,晚上怕更是渗人。 何况有那个冥婆在,她贸然前去也是抓不到江吟之把柄的。 皇后娘娘想杀江吟之也不能是这样正大光明,她去了也奈何不了江吟之! 想了想,她立刻动身离开了掖庭。 深夜来到皇后寝宫,但皇后娘娘已经歇下了,江云初见不到皇后,在殿外守着不肯离开。 这时,暮雨从侧殿而来,“你在这里做什么?” 江云初见状连忙上前,“我有要事想见皇后娘娘!掖庭那边情况有变!” 闻言,暮雨屏退了守在殿外的宫女。 四下无人时,江云初才凑到暮雨身边说了江吟之没死的事情。 暮雨闻言有些吃惊。 “我来见娘娘就是想问娘娘有没有办法,把那冥婆给处理掉,有她在清水苑护着江吟之,江吟之怎么可能死!她现在伤都快痊愈了!等到她的伤真的痊愈,谁能打得过她!” 到时候可是派人暗杀都杀不了江吟之了! 机会难得,江云初心急如焚,只想趁着这次机会彻底除掉江吟之。 只要江吟之死了,她娘想进祖坟还不是轻轻松松的事情。 暮雨皱眉有些为难,思量了一番,说:“我先去请示娘娘。” 说罢便直接推门进了殿内。 暮雨是皇后身边的贴身侍婢,武功高强也深得皇后信任,但她只在夜里出现。 因为白天,她是飞雪盟首领。 江云初在殿外焦急的等候着,终于,暮雨又出来了。 “怎么样?” 暮雨淡然道:“娘娘说,杀冥婆这件事,她做不得。” “为何?娘娘也顾忌一个道士出身的老宫人?”江云初感到不可思议,这冥婆不就是个宫女吗,怎么那么大的来头。 “娘娘嘱咐我将冥婆来历告知于你,至于你要如何对付,那是你的事情,娘娘不会插手。” 听到这里,江云初也只好认了,“那行,我自己想办法。” 随后暮雨低声说:“冥婆是凤栖宫的旧人,也是凤栖宫唯一活下来的人。她要找的,是凤栖宫主子的孩子,这大概是冥婆唯一的弱点。” 闻言,江云初脸色大变。 “所以她要找的孩子是……”江云初心中震撼。 “没错,那是皇室血统最纯正,身份最尊贵的孩子。所以你该明白此事娘娘不能插手的原因了,冥婆是皇上准许留着性命的人,娘娘不能去犯这个忌讳。” 江云初心中一沉,皇后娘娘都动不得冥婆,她怎么敢动啊…… “那她要找的那个孩子是男是女?”江云初问到了至关重要的问题。 暮雨不假思索答道:“女。” “好,我明白了。” 江云初随后便离开了,一路上思考着,最终又回到了掖庭。 她还要打探打探清水苑那冥婆的情况。 见江云初走了,暮雨才推门回到殿内,一路走进内殿。 灯火明亮的房间里,皇后一袭素衣披着头发斜倚在软榻之上,怀里抱着一只小猫,正逗弄喂食。 “走了?” 暮雨恭敬点头,“走了,娘娘还没急,她倒急的跟热锅上的蚂蚁一样了。” 皇后轻笑,“这么多年了,冥婆还没放弃寻找那个孩子,本宫早就想下手了,奈何寻不着机会。她倒是识趣,送上门来给本宫递刀。” 暮雨也笑道:“娘娘高明!” “只是,骗她那个孩子是女孩有意义吗?” 皇后不禁冷声笑道:“若告诉她是个男孩,那就是血脉正统的皇子,最有资格继承皇位的皇子,以她的胆子,怕是不敢去做。” - “那是她唯一的东西了……” “那是她唯一的东西了……” 一整夜,冥婆都在房间里念叨着这一句话,整个人就像是魔怔了一样。 江吟之看着冥婆跪在地上一边扎纸人一边念叨,心情复杂。 那个手帕,应是她这些年来唯一的寄托了。 也是招魂最重要的信物。 若真丢失了,招魂可能就再也招不到她想见那个人的魂了。 而丢失那个孩子,可能就再也没有线索了。 后半夜的时候,冥婆离开了房间,嘴里没有再念叨,似乎是清醒了不少。 但她踏出了清水苑的大门,往外去了。 “婆婆!”江吟之叫住了她。 冥婆没有回头,低声说:“我要自己再去找找,或许是她给我的线索,给我的指引。” 听她说话很冷静,头脑是清醒的。 江吟之也就放心了,“那你自己小心。” 冥婆眼神不好,这一趟出去多半也是无功而返,但她也不想泼冥婆冷水。 她会招魂术,说不定真的能感应到天上那位给她的指引呢。 江云初回到掖庭时,见到的便是漆黑庭院里一个晃晃荡荡的身影,顿时吓得腿一软。 躲起来仔细一看,才发现那是清水苑的冥婆。 她佝偻着身体满地寻找,像是丢失了重要的东西。 江云初给自己壮了壮胆,走了上前,捏细了嗓音,温柔开口:“婆婆,这么晚了您怎么不去休息啊,您在找什么啊?我帮您找?” 冥婆此刻正专注着,听声音也没认出这就是白天来过的那位。 “一个手帕,一个绣着海棠的手帕!” “我帮您找找啊。”江云初认真的在地上帮忙找了起来。 找着找着,便悄悄溜走了。 那冥婆身边,她多待一刻都觉得瘆得慌,仿佛此人身边天生就聚集着亡魂阴气似的,让人背脊发凉。 躲到暗处,江云初心中思量,喃喃道:“绣着海棠的手帕……” 第二百零二章 把吃的留下再走! 冥婆每日都去找手帕,自从丢了手帕就跟丢了魂一样,也很少再跟江吟之说话。 江云初也在掖庭待了两日,没再探听到什么线索,便也回了东厂。 回去时正值傍晚,想着自己离开了两日都尉会担心,便主动前往棠梨苑。 在路上正巧见到了苍渊,他今日换了身打扮,整个人神采奕奕,心情非常好的样子。 她正欲上前,却见苍渊突然脚步一滞,说:“对了,你赶紧去长安酒肆订一桌酒菜,要一间最好的房间!还有,沐浴房那块手帕给我带上。” 桑时见都尉这高兴的模样,也忍不住高兴了起来,笑道:“那奴要先去拿手帕还是先去订酒菜啊?” “先去订酒菜!晚了可能就缺食材了,回头再取手帕也行!” 江云初听见这些,心中竟忍不住高兴了起来,都尉这是要带她去长安酒肆吗? 说来她嫁到东厂这么久,的确还没跟都尉一起用过晚膳呢。 不过……手帕? 怎么又是手帕? 难道是都尉准备给她的礼物? 苍渊和桑时离开了。 江云初犹豫了一下,往棠梨苑而去。 棠梨苑平时无人敢来,所以这院子里一向只有桑时一人。 原本还有些兴奋的江云初,一踏进棠梨苑的院子,就被当头浇了一盆冷水。 笑容逐渐僵硬。 风吹动着梅树下的木牌撞击发出清脆的声响。 如美妙清乐,声声悦耳。 然而落在江云初耳中,却刺耳极了! 因为那木牌上刻着,“愿做人间逍遥客,从此山河皆故人……” “愿得一人心,白首不相离……” 她是颤抖着声音念出来的,内心遏制不住的波涛汹涌,快要将她吞噬,倍感窒息。 那木牌上的字明显是两个人一起刻的。 这是都尉和江吟之的定情证明! 什么棠梨苑内机密太多不宜女人入住,江吟之当初分明就是住在棠梨苑,跟苍渊住在一起! 他们还睡一张床! 骗她! 都在骗她! 她以为赶走了江吟之,她终于能成为真正的都尉夫人! 可如今她却像是一个笑话。 难怪所有人都不服她,不肯承认她是都尉夫人。 因为苍渊就根本没承认。 他把她安置在芙蓉园,告诉她分居而住,让她以为江吟之当初也是分居而住。 可是完全不一样,她跟江吟之的待遇完全不一样! 看到那木牌,她脑海中就自动浮现了那两人携手刻木牌的一幕,多么的恩爱,多么的刺眼! 泪水夺眶而出,心中怨恨肆虐。 她愤怒的擦去眼泪,上前推开房间的门,找到了沐浴房。 找到那块手帕的时候,江云初更是震惊在原地。 绣着海棠的……手帕…… “这……” 这是冥婆找的那块手帕吗? 为何会在都尉这儿? 联想起都尉方才说的长安酒肆订酒菜,还要特地带上这块手帕。 她胸腔顷刻燃起一团火。 都尉早就去掖庭见过江吟之了!他们不止一次私会! 并且今晚订酒菜也不是为她,是为了江吟之! 嫉妒让人发狂。 她拿上海棠手帕转身便走,眼神里充满了恨意,“江吟之!你阴魂不散,事到如今还要抢走我的一切,我要让你付出代价!” - 入夜了,夜空星辰璀璨,看起来明日又是个好天气。 她躺在屋顶吃着刚从厨房偷来的馒头,味同嚼蜡的吃着。 都尉怎么还不来给她送吃的,都几天了…… 饿啊…… 正想着,身后便传来低沉的声音—— “馒头那么好吃?” 江吟之立刻翻身坐起,见苍渊走来,赌气的别过脸去,一口一口啃着馒头。 “恩?还生气了?”苍渊唇边勾起一抹笑意,缓缓在她身边坐下。 江吟之大口啃着馒头,吃的腮帮子鼓鼓的。 见她难得耍一次小脾气,那鼓鼓的腮帮子格外的可爱,便忍不住逗弄逗弄她,“好不容易忙完公务抽出空来见你,你还不想理我,那我这就回去。” 说罢他当真起身走了。 正欲施展轻功之时。 江吟之急了,“把吃的留下再走!” 苍渊面露难色,无奈的摊了摊手,“今天没带吃的。” “???”江吟之一脸迷惑的看着他。 “那你走。”她更生气了。 苍渊唇边带着笑意,慢悠悠的又走了回来,凑到她身边,拿过了她手里的馒头,“吃的我没带,但长安酒肆里特地给你留了一桌,要不要去?” 江吟之咽了咽口水,不悦道:“不去。” “说好的每天给我带吃的,结果好几天都不来,害我天天啃馒头,一顿饭菜就想把我打发了?” 苍渊缓缓凑近,“那……再加上这个呢?” 他突然从袖中拿出一支玉簪。 江吟之接过一看,是一枚兰花簪,触感温润,质地细腻,而且雕工也堪称一绝,玉簪顶端刻着她的名字,但改变成了花纹模样,并不突兀,但却是独一无二。 “去凌霄阁定做的?花了不少钱?” 他勾起唇角,幽幽道:“我费心雕刻了两个晚上才做好,你就这么把功劳给凌霄阁了?” 闻言,江吟之一惊,“你亲手雕刻的?都尉还能做这么细腻的活呢?” 她将玉簪递给他,将脑袋凑了过去。 苍渊拿起玉簪给她戴上,双手捧着她的脸颊,忍不住亲了一口。 “走,去长安酒肆,晚了菜就凉了。” “可是……”她现在还在掖庭呢。 苍渊却不顾那么多,拉着她施展轻功便飞出了清水苑。 来过多次,苍渊对已经熟门熟路了,带着她避开了所有有人经过的地方,最后来到了一个库房后门,这儿停着一辆马车。 苍渊带着她上了马车,从马车里取出准备好的披风和帷帽给她戴上。 “吃完饭就送你回来。”他低声说着,让她放宽心。 驾着马车,他们很顺利的出了宫。 这是宫里采办专用的一条路和偏门,把守说严也不严,有令牌便可自由通过。 马车出了宫,在城中一个偏僻小巷里下了车,又换了另一辆马车,前往了长安酒肆。 长安酒肆开张后,江吟之都没有来过,此刻来到东长安街,她都感到难以置信。 这条冷冷清清的街上,此刻正热闹着。 尤其是长安酒肆门外的那片街道,停着不少古气派的马车,周遭围着不少人在闲谈,一派热闹景象。 而原本这条街上只有长安酒肆一家店,但她离开的这些日子,街上又开起了几家店。 停下马车,苍渊带着她直接进入了长安酒肆。 江吟之怕被人认出,便低着头走在苍渊身后,踩着温柔的小步子,与她平时走路习惯判若两人。 即便如此,还是吸引了很多的目光。 因为苍渊。 那浑身冷冽的威严气息藏不住,俊美冷傲的容颜更是藏不住,走进人群便是最吸引人的存在。 “都尉大人,房间已备好,楼上请。”小二上前来招呼,领着他们上了楼。 第二百零三章 你不会就是那个皇子吧? 经过二楼的雅间时,听见正有人在谈论。 “这好端端的,江家三小姐怎么会失踪呢?” “江家最近在重金找人呢,我这不也托关系四处打听吗,林哥你要是有什么消息,记得告诉我。” “行!我也帮忙留意着。” 穿过走廊,上了三楼。 三楼倒是安静许多。 进了房间,江吟之才摘下帷帽,“怎么?现在外头的人都知道我失踪了?” 苍渊坐下,漫不经心的倒了两杯酒,“你进掖庭的第二天,江家就开始派人找你了,你不在,琴瑟倒是个靠得住的。这两天,动静越来越大了。” “既然这样你还冒险带我出来,这要是被人看见,做这么多可就都白费了。” 话刚说完,她仔细想想,苍渊不是个冲动的人,更不至于为了让她吃到新鲜的长安酒肆饭菜,特地在这个时候带她出来。 还有这头上的玉簪。 她皱眉思索了一会,“你是不是有什么事瞒着我?” “又是给我雕刻玉簪,又是带我来长安酒肆,你不会是做了什么对不起我的事情?” 江吟之说着,这眉头越皱越紧。 苍渊眸中带着笑意,温柔的看着她,缓缓道:“不想一个人过生辰而已。” 闻言,江吟之愕然,“今日你生辰?” “恩。” “明明是你过生辰,反倒还要你给我送礼,我什么都没准备呢……”江吟之不禁有些懊恼粗心大意,以前也没问过都尉生辰八字。 苍渊淡然道:“无妨,这个世上除了桑时,也无旁人知道我生辰了,也从没过过,今日不过借口想跟你单独待一会而已。” 这话听着,总觉得有些心酸。 她端起酒杯,唇角微扬,目光熠熠的说:“现在我也知道你的生辰了,以后每年生辰,我都陪你过!” “说话算话?”苍渊微微挑眉。 “自然!” 两人举杯,一饮而尽。 很快,上菜了,全是江吟之喜欢的。 她放下酒杯立刻大快朵颐起来,吃了好几天的素馒头,一点荤腥都没有,看见眼前这些菜肴,闻着香气,便馋的流口水了。 苍渊却是动作优雅,慢条斯理的吃着,饮了杯酒又想起一件事。 “对了,那天晚上从清水苑回去之后,我背上粘了块手帕。” 听到这里,江吟之一惊,抬头连忙开口:“什么样的手帕?” “绣着海棠花的手帕,是你的吗?”苍渊还想再确认一下。 闻言,江吟之险些噎着,那不就是冥婆丢失的那块手帕吗! 苍渊连忙给她倒了杯酒,拍了拍她的背,“别急,慢点说。” 顺了顺胸口之后,江吟之眉头紧锁的看着他,忧心忡忡,“那是冥婆的主子生前留下的唯一东西,冥婆也是靠着那东西在招魂,冥婆为了这块手帕已经找了好几天了!整个人就跟魔怔了一样!” 苍渊没想到此物这么重要,不禁皱起了眉头。 “那天夜里沐浴时,将手帕放在沐浴房了,之后忘记收起来。今日准备带过来的时候,不见了。” “我已经让桑时在棠梨苑里找了,只是不知道能不能找到。” 江吟之却越想越觉得奇怪,疑惑的眼神打量着苍渊,“这东西怎么会贴在你背上跟你回了棠梨苑?” “偏偏还是在招魂的时刻,冥婆还说手帕丢失应该就是她主子给她的线索和指引呢……” 苍渊也觉得这事有些奇怪,“冥婆的主子?你连这个都知道了?” 江吟之点点头,“冥婆进宫前是个道士,所以会些招魂术之类的,她主子以前也是个后宫的娘娘,具体什么身份她没说,但她主子被人害了,死的很惨。就连孩子也被人给骗走,至死也没再见过孩子一面。” “她留在掖庭清水苑收集尸体做法使招魂术,也是想要找到那个孩子,了却她主子一桩心愿。” 闻言,苍渊神色淡然的点了点头。 对于这种事情他一点都不惊讶,他曾当着皇后的面说过,后宫嫔妃难诞下皇嗣,也当面质疑过皇后在后宫所为。 所以后妃生下孩子就死了,或者是孩子没生下来就死了,诸如此类的事情很多很多。 他对宫里的事情还是心知肚明的,早已见怪不怪了。 忽然江吟之又看着他挑眉道:“都尉,这手帕跟着你回了家,若是指引的话,会不会你就是那个后妃的孩子啊?后宫那些女人嫉妒你是个皇子,所以你一生下来就把你给送到了太监那儿,你被当成太监养大。” 江吟之一本正经的猜测着,却让苍渊心头一颤。 他抬眸无奈一笑,“你这说的未免也太邪门了,若当晚在那儿的人不是我,是别人,那手帕也可能被带回去的。” “当时风那么大,吹飞了手帕,加上下雨,直接就粘在身上了,不是很正常?” 江吟之继续拿着筷子夹菜吃,一边若有所思的说:“也不是没可能啊,那冥婆对这件事信的真真的,或许那招魂术真的招来了她主子的亡魂呢。” 她能死而重生,本就是一件很离奇很荒唐的事情。 对比起来,亡魂显灵都不那么离奇了。 苍渊夹起一支鸡腿放到她碗里,“吃你的,别人的事情那么上心。” “事情都过去这么久了,你难不成还想帮她找到那个孩子,茫茫人海,要怎么找?” “何况你在掖庭躲着,还要去招惹皇后吗?” 江吟之叹息:“也是,太难找了。” “不过你让桑时好好找找那块手帕啊,就算找不到那个孩子,手帕还给冥婆也算是个安慰。” “知道啦。”他无奈一笑,语气宠溺。 - 江云初在掖庭等了许久许久,确定江吟之离开了掖庭,她才敢去清水苑。 只是此刻,已经入夜了。 前往清水苑的那条路,就跟过奈何桥一样,一条甬道,隔绝生死。 她忐忑的来到了清水苑门外,敲了敲门。 过了片刻,一阵阴风袭来,吹得人毛骨悚然。 而这时,吱呀一声,门打开了一条缝,一双映着红光的眼睛正在门后盯着她。 即便是江云初早有准备也依旧被这一幕吓得浑身一抖。 “冥婆,我们能单独谈谈吗?” 冥婆眼神不好,黑夜里无法分辨来人,但听到这个声音时便果断的关上了院门。 见状,江云初心中一急,“我找到手帕了!” 第二百零四章 都尉是太监!也可以不是 院门再次打开了。 冥婆探出头来,“你说什么?” 那张脸探出来时格外诡异,江云初紧张不已,从怀中取出一块手帕,“不知道您要找的是不是这块。” 冥婆接过手帕,手指轻轻摩挲着,神色逐渐激动,“是!是!” 她又紧张的看向江云初,“你在哪里找到的!” 她坚信这手帕丢失是娘娘给她的线索和指引,结果一定会跟丢失的孩子有关!一定! 她激动的抓住了江云初的肩膀,迫切的想要知道这手帕是从何处来的。 江云初被她这力气捏的双肩剧痛,只能忍着痛说:“我那天也帮婆婆找了找,但没找到,不知道什么时候踩在鞋上带回房间了,今日才发现。犹豫再三,还是拿过来给你瞧瞧。” 冥婆一惊,皱起眉看着她,“你是说,你也不知道是从哪里来的?” 竟会被她踩着带回家里。 江云初点点头,“我也觉得邪门的很,莫名其妙就出现在我房间里了。” 闻言,冥婆皱眉沉思了起来。 这会是娘娘的指引吗…… 正想着,突然江云初开口了:“冥婆,看起来这手帕对你很重要,我帮你找到了这么重要的东西,你能不能也帮我一个忙?” 冥婆微微一怔,低头看着手中的手帕,冷声开口:“你说。” 江云初见冥婆态度明显有了转变,心中一喜,连忙上前了一步。 “是这样,我知道江吟之住在这里,可她跟冥婆你非亲非故,冥婆何必冒着得罪皇后娘娘的风险去保一个江吟之呢。” “她勾引皇上才被罚到掖庭的,却没想到她躲在您这清水苑把伤都养好了。” “皇后娘娘是一定要除掉她的,我也想办好这一桩差事,您看能不能帮帮我?” 冥婆浑浊的眼眸里闪过一道不易察觉的寒芒,“怎么帮?” 江云初连忙从怀里取出一包药粉,塞到了冥婆的手里,“您帮我把这个撒在她住的房间里就行!” 冥婆缓缓开口:“这能毒死人?” “不能,这药粉只能让习武之人四肢无力一段时间,婆婆只需帮我撒这药粉就行,其他的我自己来。” 说完,江云初又笑着说:“婆婆,怎么样我也帮你找到了这么重要的东西,让您帮我这一个小忙,不过分……” 冥婆收下了药粉,“知道了。” 见冥婆答应了,江云初心中一喜,连忙说:“那婆婆几时下手?好让我有个准备。” 冥婆回头望了一眼,说:“今夜她不在清水苑,明晚下手,明晚子时你再来。” “好,那我准备就绪,明晚子时就来!” “多谢婆婆了!” 江云初心中狂喜,转身离开时,走在这恐怖的甬道里都不觉得害怕了。 她唇边扬起一抹冷笑,江吟之!明晚就是你的死期! 原本还不知道要怎么解决掉冥婆这个麻烦,没想到这手帕竟然能帮她大忙。 什么招魂术,亡魂要真的能给人指引,这手帕能跑到都尉那儿去? 呵,荒谬。 - 长安酒肆三楼雅间。 江吟之满脸醉酒的红色,端起酒杯起身,跌跌撞撞的走到他身前,醉醺醺的说:“来,都尉我再敬你一杯!” 苍渊眉头紧锁,夺过她手中酒杯,扶住了摇摇晃晃的她,“别喝了,你喝太多了。” “不多不多,今天都尉生辰啊,我要陪都尉喝开心!”江吟之醉醺醺的嘟囔着。 苍渊无奈一笑,“我已经喝开心了,你再喝我就不开心了。” 江吟之微微一愣,满面愁容的放下了酒杯,“啊……都尉不开心的话,那我不喝了。” 放下酒杯,她便习惯性的往后一坐,屁股后面没有凳子,苍渊一惊,连忙将腿伸了过去。 再抓着她的手臂,一把将她拉入怀里。 “都尉……”她双手搂在苍渊脖子上,抱着他的脑袋,把脸颊紧贴在他的额头上。 “都尉啊,今天你生辰,我却连礼物都没给你准备,倒是让你给我送了礼,实在是有失礼数,有失礼数啊!” 这动作加上这醉醺醺的话让苍渊忍不住笑了起来,深邃的眼底泛起一丝暖意,“整个京中最不守礼数的就是你,竟然还能从你口中听到有失礼数四个字,稀奇。” “你在笑话我吗?”江吟之顿时一惊,坐直了身体。 苍渊眸中带笑的看着她,“不敢。” “谅你也不敢!” 江吟之又从脖子上取下一个物件,绳子取出来,挂在顶端的便是那枚重霄军玉令。 “我实在是没有东西能送都尉,思来想去,拿得出手的就是这枚玉令了……” 苍渊心头一震。 江吟之醉醺醺的笑着,笑的眯起了眼,说:“我把这宝贝给你瞧瞧好不好?” 苍渊一怔。 “就只是瞧瞧而已?”他感到有些不可思议。 江吟之皱起眉,认真的思索着,抓着玉令递到他面前,“那不然给你摸一摸?” 苍渊有些苦笑不得,“江吟之,东厂玄衣卫的信物我都给你了,我生辰你送我的礼物是让我摸一摸重霄军玉令?” 江吟之闻言也是满面愁容,“那也没办法啊,重霄军是我哥的,这信物也是我爹给我哥的,我要给我哥的,不能送给都尉!” 说着她还很谨慎的把玉令塞回了衣服里。 苍渊明白这当中缘由,倒也没有真的生气,只是冷声说:“那我不管,你自己好好想想送我点什么!” 见他这认真模样,江吟之里连忙摸了摸浑身上下,想要找出点能当做礼物送给他的东西。 然而,除了头上这玉簪,是什么都没有。 这玉簪都还是他送的呢。 “哎呀……”她神情失落,“什么都没有……” 苍渊故作生气的看着她。 江吟之熟练的伸出双臂勾住了他的脖子,抱着他,靠在了他怀里,凑近他耳边悄声说:“那我把自己送给都尉!” 那喷洒在耳边的气息,靠在肩头的淡淡清香,软软糯糯的声音,如羽毛般从他心尖上划过。 苍渊眸光变得深邃起来,低沉的嗓音带着一丝笑意,“当真?” 江吟之突然捂嘴偷笑了起来,“哈哈哈哈,真的啊!” 她又贴近他耳边,带着醉意,呵气如兰道:“可是都尉是太监,恩……太监是不可以的……” 苍渊那冷峻的脸上勾起一抹惑人的笑容,嗓音低沉道:“也可以不是!” 话音落,他起身将她打横抱起。 径直走向床边。 第二百零五章 利用我?还嫩了点! 日上三竿,炙热的光线穿透窗户,照进房间。 江吟之自房梁上醒来,揉了揉惺忪睡眼,看了看四周后翻身坐起。 底下全是挂着的尸体! 挂尸房? 她什么时候回来的? 是都尉送她回来的吗? 那她做的那个梦…… 都尉不是太监那个梦…… 真的是梦? 她挠了挠头,闻了闻身上,衣服似乎也换过了,没有半点酒气,好像什么都没有发生的样子。 真是,果然不能喝太多,一喝多第二天就啥都记不住了。 算起来她已经很久喝过这么多了,果然这酒量也不如从前了。 翻身跳下房梁,她打开门走了出去,她应该是昨晚半夜回来的,不知道冥婆发现了没有。 她来到冥婆的房间,但没有听到任何动静。 “婆婆?”她敲了敲门。 无人应答。 便推开了房门,走了进去,房内没人,难道是又出去找手帕了? 正欲转身离开,忽的鼻子里传来一丝痒痒的感觉,细微的粉末吸入了鼻腔里。 她立刻屏住了呼吸。 好在吸入粉末的量并不多,药效也没有那么快发作。 她转身便看到了站在院子里的冥婆。 “婆婆!” 冥婆面色阴沉缓缓而来。 江吟之走出房间,神色冷冽,“为什么给我下药!这是谁给你的药粉?” 中了毒老头这么多次的药,她对毒老头的毒也算是有了一些了解,而这粉末吸入鼻腔的那一刻,她就意识到这是毒老头的东西。 冥婆不可能有! 冥婆步步上前,浑浊的眼神中透着一丝凌厉杀气,“是你先骗我!” “我问你,那个经常到清水苑来的人到底是谁!” 江吟之一惊,难道是昨晚苍渊送她回来的时候被冥婆察觉了? 见冥婆这一口断定的模样,江吟之也就没有再否认,“所以你是为这个给我下药?” “可那药不是你的!” 冥婆冷哼一声,“的确不是我的药!我从不用这阴毒的东西!否则我也不可能给你下这么轻微的分量。” “不然你以为你还能站在这儿跟我说话吗!” 她步步紧逼,凌厉问道:“我只想知道那个经常到这儿来的人是谁?” 江吟之见这冥婆对她主子的事情如此疯魔,此刻如此凌厉逼问也定是想要知道招魂夜那晚的事情,若是让冥婆知道手帕被苍渊带回去了,必定要认为苍渊是那位死去娘娘的孩子,是皇子。 以冥婆的性子不知道还要做出什么事来,不能让她给都尉添麻烦。 至少这一个月不可以! “的确有个人到这儿来找我,但是我现在还不能告诉你他是谁。至少我在掖庭这一个月里不可以!” “我有我的事情要做,我不会让任何人坏了我的计划!” 江吟之语气冷冽,说着,拔下头上玉簪,果断的划破了自己的手心,再以内力相逼,将毒素逼出。 冥婆睁大了双眼,一脸惊愕。 没有想到她竟有如此心性,难怪中了药还能这么镇定! 她急切上前了一步,“那你能不能先告诉我,他是男是女啊!” 江吟之想了想,“男。” 只得到这一个字的答案,冥婆一阵震惊,愣在原地好片刻,随后脸上洋溢起疯魔般的笑容。 “是他!一定是他!” 疯魔般的大笑过之后,她又格外冷静的看向了江吟之。 “你可以先不告诉我他是谁,招魂夜那晚的事情,你再多告诉我一些,我便告诉你,这药粉是谁给我的。并且我与她约好今晚给你下药,她今晚会过来。” “我们做个交易怎么样?” 冥婆此刻全无疯癫之样,反而格外的冷静,面带自信笑容,料定了江吟之不会拒绝这个交易请求。 江吟之想了想,“可以!” 随后江吟之包扎好手心伤口,两人坐在了院子里的台阶上。 “那个姑娘不是第一次来了,之前来的时候是跟范康一起来的,眉眼与你有些相似。” 听到这里,江吟之就确定了,那是江云初! 也只有她会这么不死心的追到掖庭来。 随后冥婆又从怀里拿出了那个消失不见的手帕,“这是她给我的,她帮我找到了这个,我答应帮她给你下药。” 江吟之愕然,接过手帕翻来覆去的看,“这真的是你丢的那块手帕吗?” “我自己的东西我认不出吗?”冥婆气定神闲的说:“即便你现在不告诉我那个人是谁,有朝一日我也能查出来的,终归是跟你们两个人有关的一个男人!” 有了线索,她就有了希望,现在倒是没那么心急了。 江吟之皱起眉。 冥婆说的不错。 苍渊说这手帕放在沐浴房丢了,看样子就是江云初偷走了,并且她还打探到很多事情,比如冥婆正在找这块丢失的手帕。 还比如,冥婆正在找她主子的孩子—— 那个皇室血脉! “我跟她约好了,我会在晚上给你下药,她会准备好在子时过来,至于过来要做什么,我就不知道了,你自己早做准备。” 闻言,江吟之疑惑的看着她,“既然你已经有了线索,确定了是跟我们两个有关的一个男人。那你为什么选择帮我,而不是帮江云初?毕竟这手帕是她给你的。” 冥婆冷哼一声,“我不喜欢跟心机深重的人打交道!可笑她交还手帕时还暗示我,她就是我要找的人!若非我知道主子的孩子是个男孩,还真要被她给骗了!” “虽然你也瞒了我一些事情让我很不愉快!但你也算没编瞎话骗我这老太婆,咱们的交易是公平的,但那个女人,是想利用我!” “哼,我在宫中这么多年,什么心计谋算没见过!就她这黄毛丫头,利用我?还嫩了点!” 这的确是让江吟之感到意外。 江云初这算不算是聪明反被聪明误呢。 能在没食物的清水苑活这么多年,这冥婆能是个小角色,能是轻易算计摆布的吗? 江吟之勾起唇角,幽幽道:“那今晚能请婆婆配合我演一出戏吗?” “婆婆既然答应了她给我下药,总不能让她瞧出破绽来。” 冥婆气定神闲的说:“帮你自然是可以,待你的事情了结,我要知道那个人的线索!” “没问题!”江吟之爽快答应。 不禁又问:“婆婆是真的确信手帕丢失是那位给你的线索?这么笃定吗?” “万一……我是说万一,万一只是个巧合呢?” 冥婆望着天空长叹一声:“这不是我第一次用招魂术了,以往的每一次都会留下明显的线索,指向南方。” “所以这一次手帕丢失,是最最关键的线索!” 闻言,江吟之心里咯噔一下。 南方? 东厂不就位于掖庭所指的南方吗! 这……真的是巧合吗? 她心里也摇摆不定了。 第二百零六章 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罢了 深夜,院落里的红灯笼在风中摇曳。 江云初带着两个太监来到了清水苑。 两个太监跟在江云初身后忐忑不已,若非江云初给的钱多,他们是绝不会大半夜跑到这么恐怖的地方来的! “婆婆。”江云初敲了敲门。 门吱呀一声被风吹开了,两个太监瑟瑟发抖猛地后退了一步,但意料之中的那张恐怖的脸并没有出现。 江云初试着直接进入了院子,没有见到冥婆。 只是房间里传来了冥婆的声音,“在挂尸房。” 江云初咽了咽口水,紧张的上前,推开了挂尸房的房门。 入眼便是无数挂着的尸体,在通红光芒的映照下显得格外恐怖!她背脊发凉。 “快过来!”她连忙招呼着两个太监。 把地上已经昏迷的江吟之给拖走。 抬着江吟之,三人逃似的离开了清水苑。 掖庭里非常大,与清水苑相似的空旷院子也非常多,江云初买通了范康总管,特地要了最角落的一个院子,并且将这周围可能出现的人都驱散开了。 来到荒废的院子里,两个太监把江吟之抬进了房间里。 江云初从怀中取出银两来,“给。” 两个太监收下银子,忙不迭的走了。 江云初取出火折子点上一根蜡烛,微弱的光芒勉强照亮了这四周。 看着床上的江吟之,她漫不经心的走到床边坐下,得意一笑,“你终于又落我手里了。” “既然进了这掖庭,就别想出去了!” 她眼神一狠,猛地拔出匕首,抬手便想往江吟之胸口插去。 但手将要落下之时,又停住了。 看着烛光下那张白皙姣好的容颜,江云初眉头逐渐皱起,她伸手拂过江吟之的脸颊。 “你的疤竟然快好了……竟然淡化了这么多!” “难怪!” 江云初眼神里多了几分嫉妒和恨意,“难怪你又去勾搭都尉了!真是死心不改!” 话落,她放下匕首,伸手去解江吟之的腰带。 “我改主意了,我不杀你,我要把你扒光了扔出去!让你被那些太监看光,我要让都尉从此以后恶心你!” “我喜欢沈玉嵘时,你要跟我抢!我与都尉有了婚约,你还要跟我抢!江吟之,从小到大你就抢我的,如今我要把所有的一切都夺回来!” 江云初炙热眼神里的仇恨已经近乎癫狂。 她用力的撕扯着江吟之的衣服。 混乱间,那无力垂着的手突然一把伸起,猛地掐住了她的脖子。 江云初惊慌不已,拼命的想要挣脱开,奈何那力道大的让她无力反抗。 江吟之缓缓坐起,一只手慢条斯理的整理了下被扯乱的衣服,她微眯起眼眸目光幽冷的看着江云初。 “与沈玉嵘有婚约的是我,你却背后与他勾搭,如今你迫不及待的嫁入了东厂,看起来对沈玉嵘也没有那么痴心,可见当初背后勾搭沈玉嵘,不过也只是想要抢走我的东西罢了。” “是,我是变心了,变得很彻底,所以你又盯上了苍渊。” “江云初啊江云初,你这一辈子就没有别的什么追求吗?费心费力只想抢走我的一切!” 江云初眼神怨恨的瞪着她,挣扎着,艰难开口:“你……胡说!这一切、本来、就是我的!我的!” 江吟之冷冽道:“是你的终究是你的,不是你的,抢走了那也不是你的!” 江云初恨的双目发红,像是快要滴出血泪来,咬牙切齿的说:“分明就是你抢我的!贱人!!” “呵。”江吟之冷哼一声,“死到临头,还嘴硬呢。” 她拿起那把匕首,尖锐的刀刃比划在她脸上,冰凉而锋利的刀刃贴在江云初的脸上,她吓得瞬间不敢动弹。 眼神里尽是惊恐之色,“你……你要干什么!江吟之!爹在天之灵看着呢,你若残害亲姐妹,你对得起江家列祖列宗吗!” 江吟之轻蔑一笑,“慌什么,看来你把这张脸看的比什么都重要啊。” “可似乎也没那么好看啊……” 她一边说着,一边打量着,手中的匕首也没闲着,一会抬起她右边脸,一会抬起他左边脸。 江云初吓得瑟瑟发抖完全不敢反抗。 “人总要为自己做的事付出代价,今晚想要我放过你是不可能,毁了你的脸,还是扒光了衣服扔到掖庭里。你自己选一个!” 这话让江云初满面惊恐,声音愤怒而嘶哑,“江吟之!你好恶毒!” 江吟之冷笑:“现在骂我恶毒?江云初,你莫不是忘了这是你想出来的恶毒法子?“ “你想想,是选哪一个。你若不选,我就帮你选了!” 她手中的匕首缓缓落到了江云初的腰间,锋利的刀尖缓缓的划破腰带。 江云初浑身颤抖不止,闭上眼狠狠说:“毁脸!” 这个回答让江吟之微微一惊。 “这么豁得出去啊?你就不怕都尉看见你这张丑陋的脸,会恶心想吐吗?”江吟之唇边勾起一抹冷冽的笑。 江云初眼神复杂而痛苦,绝望的闭上了眼,“我自己来。” 江吟之松开了她,把匕首扔给了她,饶有兴趣的等着她如何划破她自己这张脸。 江云初拿起匕首,缓缓握紧,那一瞬眼神一狠,猛地往江吟之刺去。 说时迟那时快,刺出去的匕首距离江吟之还有一尺距离,江吟之的手便猛地抓住了江云初的手腕。 江吟之眼神冷冽,一把夺过匕首,一脚踹在江云初胸口。 一脚直接把江云初踹飞撞到了床上,直接晕了过去。 匕首入鞘,江吟之冷冷的看了一眼地上的江云初。 没有犹豫,直接解了她的腰带,脱了她的外衣,只着肚兜亵裤的扔到了掖庭的大院子里去。 经过清水苑的时候,冥婆还打开门来看了一眼。 将江云初放到了掖庭大院子里,她便回到了清水苑。 “对一个姑娘用这种手段,真狠啊。”冥婆站在院子里静静开口。 江吟之淡然一笑,不以为然,“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罢了。” “你就不怕她去跟皇后告状,到时候皇后派人把你抓出去。” 听冥婆这话,冥婆也知道江云初是为皇后办事了。 她轻蔑一笑,“皇后要是敢正大光明对付我,就不会让她来用这些下作手段了。” “江云初的身份,在宫里出了事,她要是敢宣扬,那就是自寻死路。皇后就更不敢张扬了,后果可不是她能承担得起的。” 重臣家眷入后宫被人扒光了衣服,这六宫之主左右得担个治下不严的罪责。 第二百零七章 江隋抗旨 翌日天还未亮。 掖庭里就嘈杂了起来,引起了不少的动静。 好在范康发现的及时,让人把江云初给抬回了房间里,趁着人还未醒,严厉呵斥底下的人什么都不准说。 于是让江云初醒来时,发现她在自己房间里醒来,衣服穿戴整齐,而脸上,也没有任何的伤痕。 她知道江吟之不可能这么轻易放过她,更不会这么好心把她送回自己的房间里。 再出门,发现掖庭里的人都躲着她,见了她也匆匆离开,仿佛她就是个瘟神一样。 江云初顿时就明白了。 想到昨晚江吟之说的那两个选择,她猛地攥紧了拳头,羞耻又愤怒。 满脸通红。 那些躲避的眼神和视线,就像是刀子一样,仿佛此刻她未着寸缕,被人扒光了围观! 她忍着羞愧去找了范总管,范康见了她也是闪躲。 “我问你!昨晚发生了什么!” 范康不明所以,“昨晚发生什么了?什么都没发生啊!” 江云初满脸滚烫,想到自己被这掖庭里的下等奴役看光了身子,就恨不得一头撞死去! 她冷声威胁:“好,不管昨晚有没有发生什么,今日的事情掖庭若敢泄露出去半分……” “不敢不敢!大人放心,这掖庭里的事情传不到外头去,大家什么也没看到。”范康自然不知道昨晚具体发生了什么,但在宫里这么多年学会的最重要的一件事就是嘴严和装瞎。 听到这里江云初算是放心了些。 她不可能把掖庭的人全杀了,她也不知道到底多少人看过她。 而这里,她一刻也待不下去了! 江云初出宫了,短时间内是不敢再进宫了。 当晚苍渊来过一次,但江吟之告诉他冥婆已经知道他的存在了,避免被冥婆发现,所以苍渊不能再来了。 - 但自那以后,江吟之每次去掖庭的后厨里偷食物,都能发现藏在橱柜里的烧鸡或是烤鸭。 接下来的这段时间她便每天在清水苑吃吃喝喝,大鱼大肉的让冥婆都稍微长了些肉,脸上不再是如骷髅般瘦弱,看起来少了几分恐怖。 同一时刻,京中关于江吟之失踪的消息也越来越多。 苍渊暗中造势,已经达到了一定的效果。 街头小巷对江吟之失踪也传出了许多说法,最多的说法便是宫里把江吟之给扣下了。 更有慈安馆的孩子们每天去京兆府击鼓鸣冤,求大人放了江吟之。 袁大人也是每日愁容满面,为此已经几次觐见皇上,上折子禀明此事。 他也不知道江吟之是不是真的被宫里给扣下了,更不能贸然去找皇上要人,便只能等着。 半个月过去了。 皇上原本对此事置之不理,大有让江吟之自生自灭的意思。 直到一份边境急报呈到面前。 “北泽军队多次越境骚扰边境百姓,已与驻军多次交手,大有探底之意,与北泽军队终有一战,此战或会提前,请朝中早做准备!” 当这份军报在朝中念出来时,气氛紧张了起来。 “以往北泽边境从未发生过如此频繁的骚扰事件,他们或许是真的准备攻入边境了!若要开战,北泽兵力之强,又擅于打造奇兵利器,若真开战,不可小觑啊!” 皇上闻言不禁皱眉,“众爱卿有何建议。” “臣认为,应当早做准备,调派大军增援北泽边境,若能直接强势逼退他们,吓退他们不敢再来,那是最好不过!” “臣附议!最好是派出我朝最强的军队震慑!” 皇上若有所思的点点头,“既如此,那就只有玄衣卫了,都尉……” 说着,便看向了苍渊。 苍渊神色平静,声音低沉却威严:“臣觉得当派重霄军前去震慑为上策!当年江国公率领的重霄军便将北泽军队击的溃不成军,他们在重霄军手底下吃过苦头,会自然而然的畏惧重霄军!” “可是……如今江国公已逝,重霄军前去震慑,会不会反而激起他们的复仇之心呢?”有大臣犹豫问道。 苍渊唇边不禁露出了一丝笑意,淡然道:“难道你们忘了,重霄军还有个江隋吗?” “江隋七八岁便跟着江国公上战场,江国公亲手调教出来的,数十年沙场浴血,其勇猛和用兵之术丝毫不逊色于江国公,论战功,也早该袭爵。” “更何况北泽或许正是听闻了江国公逝世的消息,才敢在边境频繁试探,让江隋带领重霄军前去,不正是给他们一个震慑吗。” 满朝大臣闻言,皆是赞同的点了点头。 “皇上,臣觉得都尉大人说的没错!派出重霄军,也让他们见识见识江隋的勇猛之处,将来必不敢再扰边境。” 皇上思量过后也点了头,“既如此,即刻下令,让江隋率领重霄军直接前往北泽边境增援,势必要逼退北泽!” - 然而,当皇上下出的命令快马加鞭传到江隋手中时。 他却抗旨了。 - 收到江隋书信时,皇上的脸色很是难看。 信上说:“闻吾妹吟之失踪多日,天子脚下本不该发生此等恶劣之事,但臣实在忧心,心中挂念吟之安危,实在是无法领兵前往北泽边境。 京中流言颇多,想必也不是空穴来风,若吟之有得罪皇上之处,还望皇上网开一面。待臣收到吟之亲笔书信,自当立即启程前往北泽边境!” 这明显就是威胁,皇上若不放人,他就不去北泽边境了。 满朝大臣们也小声的议论纷纷。 皇上为之动怒,怒斥道:“你们也觉得是朕扣押了江吟之?!” “臣不敢!”众大臣齐齐道。 袁大人上前道:“启禀皇上,江家三小姐江吟之的确已经失踪多日,日日都有人到衙门报官!江家已经急得跟热锅上的蚂蚁似的了,江隋听到的消息想必要严重百倍,相隔万里心中必然不能安心。臣觉得,当下应立即找到江吟之。” 闻言,皇上震怒,“既然早有人去衙门报官,你这个府尹大人是干什么吃的?这么久过去了就没去找人?!” 袁大人为之一颤,犹豫着小心翼翼道:“臣一直在查此事,只不过……根据调查情况来看,江吟之最后出现过的地方,是皇宫门口……听闻,是受皇后之邀,进宫赴宴。江吟之的贴身婢女也说,江吟之进宫赴宴之后,再也未归。” 话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说出来,便有不少耿直进言的大臣不满了。 “皇上,若江吟之真的被秘密扣押在宫中,那这可真是说不清了啊,跟江隋那儿更是无法交代!江吟之若有罪,便公开处罚!哪有秘密扣押之理!” “如今也是江家没有主心骨,没有当家人,才没能闹起来,否则不知道要闹得多难看!” “后宫之事朝臣本不该干预,但此事涉及甚广,还请皇上仔细彻查,释放江吟之。” 第二百零八章 请神容易送神难 朝臣们接二连三的要求皇上放了江吟之。 这让皇上脸色很是难看。 龙颜大怒之后,也只能下令彻查此事。 所有人都知道江吟之被扣押在宫里了,江隋更是以此为要挟。 皇上只得严令皇后去放了江吟之,而且还要安抚江吟之,悄无声息的放了她,不能让她说出任何对皇室威严不利的话来。 于是还没到一个月,江吟之便要提前出宫了。 - 这天,晴空万里。 掖庭内的众人都在各自忙碌着。 而这时,却来了一位这宫里最贵重的贵人! 皇后亲自到掖庭来了,这还是有史以来头一遭,这让范康总管惊慌不已,慌忙迎接。 掖庭里最干净最好的房间,便拿来迎接皇后娘娘了。 上了茶,范康紧张的站在一旁,“娘娘有什么事情吩咐即可,何必亲自踏足这脏污之地。” “去把江吟之叫来,躲在清水苑那个。” 皇后面色有些难看,她倒也不想来,可她不亲自来,江吟之是绝对不会出去的! 江云初都能被她逼的躲在东厂不肯露面了,也不知道这江吟之使了什么手段。 她若不亲自来,底下的人怕是连江吟之的人影都见不着! 然而皇后没想到的是,她亲自来了掖庭,也一样见不着江吟之的人影。 范康派了人去清水苑请,但是江吟之悠闲惬意的躺在屋顶,冷声说了句,“不见!” 太监把这话老老实实的禀告给了皇后,这让皇后气得脸色铁青,当着这么多人的面,竟连皇后的面子都不给! 宫女怒道:“这江吟之现在是把自己当主子了吗!娘娘亲自前来,由得她说不见二字?” “娘娘,我带人去将她绑来!” 皇后觉得已经有损威严,便准了。 宫女带着一大群太监来到了清水苑,江吟之便钻进了挂尸房。 宫女在院中大喝:“江吟之!皇后娘娘亲自到掖庭来见你,你可不要不识好歹!” 江吟之在挂尸房冷哼一声,慢悠悠道:“不是皇后娘娘把我罚到这儿来的吗,娘娘莫不是忘了那一百大板,我身受重伤至今未愈,实在是下不了地啊,如有怠慢,还请娘娘莫怪!” 宫女咬牙切齿,“好,你下不了地,我们来抬你出去!” 于是宫女带着人直接推开了挂尸房的房间。 然而推开房门的那一刻,一颗头颅猛地从上而降,那惨死而煞白的面孔直接猛地贴到了宫女面门上。 一声尖叫传出,那宫女直接被吓得晕厥了过去。 随行太监也被吓得一屁股摔在地上,倒了一地。 几人爬起来把宫女给拖了出去,随后房门便猛地关上了。 江吟之悠闲的坐在房梁之上,翘着腿漫不经心的喊着:“这挂尸房里是个尸体摆的法阵,阴煞怨气极重,娘娘要是进来的话,可千万小心啊,小心被这法阵里的冤魂缠身。” 吓得那些太监抬着宫女就慌慌张张的从清水苑跑出去了。 见状,冥婆从房间里走出了出来,脸上难得的露出了笑容,并不诡异的笑容。 “皇后身边的宫女也敢如此戏弄,你还真是胆大包天。” 江吟之冷哼一声,“我这一身伤至今未愈,都是拜皇后所赐,这么轻易把我扣在宫里受罚,能这么轻易让她把我放出去?” 冥婆不禁侧目挂尸房一眼,“放你出去还不好?你难不成还想跟我这老婆子相伴余生?” “这叫请神容易送神难!我这板子能白挨了吗。”江吟之漫不经心的勾起唇角。 当晕倒的宫女被抬回去的时候,皇后愤怒起身。 范康等人更是吓得脸色都白了,这清水苑那位到底是何方神圣啊,连皇后都敢这么不给面子。 “这个江吟之,还真要本宫去见她不可吗!”皇后恼怒万分。 太监小心翼翼的说:“她她她她,她说那挂尸房里是尸体摆的法阵,让娘娘进去的时候小心些,小心被冤魂缠身……” 话说到后面声音越小。 这些话是他们做梦都不敢相信的,竟有人能胆大至此,公然挑衅皇后。 皇后气得胸口一阵绞痛,恨不得立即下令处死了江吟之! 她平复了许久的心情,想到皇上冲她发的雷霆之怒,便知此事严重。 她也没有想到这么巧那北泽边境就发生了动乱,可能要开战,而这个时候还非要江隋去不可。 江隋距京千万里,竟然也知道了江吟之失踪的消息,还以此威胁。 事态发展成这样,这背后必然有人推波助澜。 但知道又能如何呢,当务之急是把江吟之放出去!还要安抚好她,让她给她哥写信去! 一再忍耐之后,皇后抬步往清水苑去,“带路!” 范康亲自领着皇后到了清水苑门外来,此处的确是阴气森森,即便大白天太阳如此强烈,也完全无法驱散此处阴煞之气。 “你们在此候着,本宫一人进去便可。” 进去之后少不了要被江吟之刁难,若让这些宫人听见,她这个皇后还要不要当了。 范康略微有些紧张,但也只得听命在外候着。 皇后独自进入清水苑,隔壁房内冥婆也正贴在房门口盯着外面,见到那抹华贵的身影时,恨得牙痒痒。 “江吟之!本宫亲自来接你出去了,你还想在这儿待到何时啊?”皇后走到挂尸房门外,语气仍旧带着皇后的高傲。 “娘娘驾到,恕臣女不能行礼了。”江吟之故作虚弱的喊着。 皇后满面怒意,但也只得忍着,抬步上前推开了房门。 因提前知道这儿是挂尸房,全是尸体,但推开门看到那景象时,仍旧是吓得扶住了门框。 知道江吟之正在里面看她害怕出丑,也只能忍着惧意,抬头挺胸神情淡然的走了进去。 “能让本宫到这种地方来的,也就你江吟之一人了,这是多大的殊荣,还不够吗?本宫一国之母,亲自来迎接你,你还敢拒见?” 皇后缓缓往前,避开尸体,眼神四周张望着,可就是没找到江吟之! 这时,又传来江吟之的声音,“娘娘娘娘,我在这儿呢,我实在是动弹不得,还望娘娘恕罪!” 江吟之声音格外虚弱,虚弱的让皇后都觉得她是真的伤重动弹不得了呢!可江云初的种种经历都证明,这江吟之的伤,早就好了! 明知她是在演戏,但也只能装作不知。 第二百零九章 皇后这六宫之主当的,尤为失职! 皇后步步往前,在房间里搜寻着江吟之的身影,就连房梁上她都看了,根本没有。 她甚至怀疑江吟之在耍她! 这人是不是根本在房顶上?! 然而就在她正要发怒之时,突然头顶传来一个憨笑的声音,“嘿嘿,娘娘我在这儿。” 头顶的尸体说话了! 皇后抬头一看,顿时吓得后退了一步。 那满身鲜血,头发凌乱狼狈不堪的尸体,正一脸笑容,定睛一看,那不就是江吟之吗! “江吟之你……”皇后震惊。 见江吟之此刻也跟其他尸体一样,脖子上挂着白绫,这不会勒死吗? “娘娘莫怪,我这背上有伤,坐不得躺不得,只能挂起来了。”江吟之说着,还抓着白绫撑着身体往上,将双手挂在了白绫之中。 皇后见了心中也不得不感到震撼,这出神入化的轻功,在这白绫上动作自如,这样吊着都吊不死她! 皇后不得不抬起头来跟她说话,“本宫先前不知瑾贵妃将你罚到了掖庭,而她也因有孕身体不适调养安胎,没能及时告知本宫你在掖庭。” “今日,本宫是特地来放你出去的。” 皇后此刻提起了正事,语气也放缓了许多。 若是别人听见这话,心想着皇后竟然还费心跟她解释,怕是早已感动的痛哭流涕,感恩戴德不已了。 可这话落在江吟之耳中,却显得十分虚伪。 “娘娘要放了我,何必亲自到这儿来,想必是还有其他原因。毕竟让一个重臣之女平白无故关押掖庭受了半个月的苦,皇后娘娘这六宫之主当的,尤为失职!” 江吟之语气轻松,但这话语却是凌厉万分,句句直击要害。 “你!”皇后气愤不已,失职这话也是她配说的吗! “是,是本宫失职!本宫自会跟皇上请罪,所以你能不能先下来,本宫给你请了太医,就在外候着呢。先把身上的伤治一治,换身衣服梳洗一番,本宫再派人送你回国公府。” “此次你在掖庭受了苦,你想要什么,本宫都会尽量满足你。” 皇后忍着怒意,语气温柔的安抚着。 江吟之双手挂在白绫上晃晃悠悠,“这挂起来可比站在地上舒服,我这一时半会还不想下去。” “太医什么的,也算了,我这伤拖了半个月没有医治,背后的疤痕已经是永远也消不掉了。” “不知道这辈子还能不能嫁出去,若是将来死了下去见爹,也必定会责怪我,把自己弄的没人要。” 说罢,还惋惜惆怅的长叹了一声。 皇后闻言,说:“本宫给你赐婚,给你安排婚事,挑个东鸣国最好的夫君,成不成?” 皇后已经逐渐失去了耐心。 但江吟之却幽幽道:“可东鸣国最好的夫君,只有都尉啊……” 皇后一惊,江吟之这是还想回东厂? “此事本宫去跟皇上商议,反正你们江家两姐妹都跟苍渊成过亲了,两姐妹共侍一夫也不是不可以。” 江吟之冷声道:“皇后娘娘你想什么呢,我是不可能给人做妾的,更不可能跟我的姐妹共侍一夫。” “我不过只是感叹一下罢了,这世上怕是没有值得再嫁的人了。” “所以求皇后娘娘,千万别给我安排婚事!” 闻言,皇后气得火冒三丈,不耐烦的说:“那你到底想干什么!一会说嫁不出去了,给你安排婚事也不要,绕来绕去的!” “痛快些行不行!” 与江吟之的恩怨他们也是心知肚明,所以皇后也懒得跟她再废话。 江吟之皱起眉认真的思考了起来,“我现在还没想好,娘娘先回,我在这儿也挺好的。” 皇后心中怒火已经快要压制不住了,“你确定你要留在这儿吗?今日不走,你可就一辈子别想走了!” 本想恐吓一下江吟之。 江吟之却淡然一笑,“好啊,反正都成这样了,我也不介意在这儿挂一辈子。” “你!” 皇后还想跟她谈谈,只是这脖子仰久了此刻实在是抬不起头来了,愤怒转身离去。 冥婆在隔壁的房门口趴着,盯着外头的动静,见皇后一人怒气冲冲的走了,脸上竟难得的露出了得意的笑容。 关上清水苑的大门,冥婆走到挂尸房。 “人被你气走了。” 江吟之松开白绫,潇洒跳了下来,穿过众多尸体,缓缓走出房间。 “看不出来,你这嘴皮子也这么厉害。”冥婆此刻的心情非常好。 江吟之也看出来了,不禁问道:“婆婆,怎么看皇后娘娘吃瘪,你这么高兴呢?你跟她是不是有什么恩怨?” 冥婆冷哼一声,“这后宫之中能有几人跟我没家娘娘没恩怨的!只不过其他有恩怨的,都遭到报应了!” “就剩下她了!” 冥婆眼底泛过一丝阴寒之色。 江吟之突然背脊一凉。 冥婆这意思,迫害过她家主子的那些后宫嫔妃,都被她复仇弄死了? 如今只剩下皇后这一个仇人了? 没看出来冥婆也是个狠角色。 冥婆看向她,眼神跟之前明显有些不同了,“还不知道你到底是何身份?你今日出了宫,将来我该如何去找你?” 冥婆这么厉害,想必她能逃出宫。 江吟之若想干干净净的离开,从此跟宫里的事情再无牵扯,本来可以编一个身份骗她的。 但她没有。 “江国公之女,国公府三小姐,江吟之!” 冥婆闻言,颇为赞赏的点了点头,“忠烈之后!” “难怪有胆子跟皇后对着干,没有强大的背景和家世支撑,是不能这么有底气的。” 江吟之不由得勾唇轻蔑一笑,“最关键的还是我哥手里的重霄军,若无这支军队,再厉害的家世背景又如何。历代先辈为国捐躯,为国立下的战功数不胜数,有朝一日君要臣死,臣不是还得死吗。” 这话,冥婆听出了一丝意味,叹息道:“你说的没错,太强的家世背景也不好,毕竟……功高震主!” “战功赫赫又手握兵权多年,如何能不引皇上忌惮。” 冥婆语气沉重的叹了口气。 仿佛也深深遭受过此难。 江吟之看了她一眼,只觉得这冥婆的经历不简单。 她身上似乎还有更多更复杂的秘密。 第二百一十章 后门烧血衣 皇后在清水苑吃了瘪,掖庭里的人都觉得要遭殃了,尤其是范康总管,紧张的仿佛有一把大刀悬在自己的脖子上,战战兢兢。 “娘娘,何必跟她废话这么多,直接派人把她抓出来不就行了!”范康出着主意。 然而皇后虽满面怒意,怒气冲冲的回到了房间里,却冷声下令道:“现在开始,三个时辰送一次食物过去,还有热水,干净衣物。床,被褥,软垫,茶水。” 范康惊愕万分,这样惹皇后生气了,还要这么伺候着?这到底是什么人物啊! 范康没有多问,立刻领命去办。 很快,清水苑便迎来了第一顿大餐。 太监们直接抬了张桌子过来,宫女们拿出饭菜摆放到桌上,各种山珍海味,还有不少瓜果-,香气四溢。 还贴心的在凳子上铺着非常厚非常软的垫子,以确保江吟之的伤能让她坐下来吃饭。 送完吃的,所有人都立刻退出了清水苑。 江吟之打开房门看了一眼,并未理会。 也的确没想到皇后还挺有耐心,直接留在掖庭不走了,入夜也没有回寝宫休息。 反而还派人直接抬来了床铺,放到了冥婆的房间里。 被褥,热水,干净衣物,这些东西是冥婆已经许多年没有享受过的,摸着那些精致雕刻的物件,冥婆的手都在颤抖,而她的眼里,满是恨意。 皇后接连几天都是如此,好吃好喝的伺候着,简直把这清水苑都布置成了皇后的行宫,所有东西都很齐全,但是江吟之一样也没碰过。 每天的饭菜都是热腾腾的端来,冰冷的再端走,原封不动。 皇后以为这样能磨得江吟之没有耐心,离开这儿。 然而五天过去了,没耐心的人,变成了皇后。 朝臣每日上奏都要提起江吟之的事情,皇上每日下朝都要找皇后询问此事进展,每日催促。 在第六天,皇后再次独自一人来到了清水苑。 江吟之依旧还是挂在挂尸房里,与皇后对话。 皇后冷声开口:“本宫已经没有耐心了,本宫亲自前来的目的,你我彼此都心知肚明,就不要拐弯抹角了,直说,你到底有什么条件。” “皇后娘娘这不是在为难我吗,我现在着实还没想好什么条件,等我想到了,再出去。”江吟之丝毫不着急,她就是要无赖一段时日,让皇后娘娘记忆深刻,从今以后不敢再轻易将她留宿宫中。 皇后神色不悦,“本宫说了没有时间等你了!你可以先出去,等想到什么条件了,再来找本宫!” “我先出去了,回头这提出来的条件,皇后娘娘还能认账吗?”江吟之语气调侃。 “你在质疑本宫说话不讲信用?”皇后神色愠怒。 江吟之认真的思考了一会,“既然我现在也还没想好什么条件,娘娘又这么着急,那就用最直接的方法!” “什么?” “钱!”江吟之唇边勾起一抹惑人的笑容。 皇后的眉头皱的更紧了,她甚至觉得江吟之是在戏耍她。 跟她这个皇后谈条件的时刻,她竟然提出要钱这么庸俗的条件?这是看不起她这个皇后吗? “是不是给了你钱,你就老老实实的回国公府去?”皇后神色凝重的问道。 “是,我要万两黄金!一百匹绫罗绸缎,一百件凌云阁首饰,一百亩良田,一百件珍贵药材,要皇后娘娘下旨,百人队伍,正大光明的送到国公府去!当众宣旨是赏赐给我一人的!” 听到这里,皇后的眉头紧锁,感到难以置信。 她要的还挺多,这么气派,这待遇堪比公主地位了! 皇后不敢确定,又问了一遍:“确定除了这些,没有别的条件了?” 这话突然提醒了江吟之,她认真思考之后,勾唇笑道:“还有一个条件,希望娘娘再也别插手我江家家事!比如江家的妾室能不能葬入江家祖坟这种事情,皇后娘娘为一个妾说话,着实有失身份呢。” “我也是为娘娘好,免得将来旁人求娘娘帮忙,倒是让娘娘陷入两难境地。” 皇后脸色难看,但这种事她以后也不想管了! “行,这些本宫都可以答应你,条件只有一个,出宫之后什么话都不能说!更不能到处宣扬是本宫扣押了你!并且你回去之后立刻书信一封给你哥哥,让他领兵前往北泽边境。” 江吟之爽快答应:“没问题!” 交易达成。 皇后终于满意离去,离开了掖庭,回宫拟诏。 - 当天下午,便派人前来通知她可以出宫了,且给她看了懿旨。 “行,那就出宫。”江吟之抬步便往外走去。 宫女连忙拉住了她,“三小姐,就这样出去不太好,要不先梳洗一下,换身衣服。” 江吟之认真的回答说:“我就这样,你们看得出我是江吟之吗?” 宫女愣了愣。 “我要是梳洗换完衣服再出宫,岂不是大家都看到我是从宫里出去的了,皇后娘娘不是让我悄悄出宫吗?我这样出去才没人认得出我啊!” 宫女听的一愣一愣的,好像真是那么回事。 江吟之不待他们反应,就迈开步子走出了清水苑。 宫女们只好跟上。 送她上了马车,从最偏僻的那条路出了宫,也特地没有安排太多随从,马车也是最普通的。 出了宫之后直接前往国公府。 恰巧此刻琴瑟要出门,见到有马车来便停下了脚步。 当马车上的人走下来时,琴瑟一眼便认出了她。 那浑身的鲜血,狼狈凌乱的发丝,活脱脱像是从大牢里放出来的。 琴瑟顿时鼻子一酸便嚎啕大哭了起来,整个人扑了上来,“小姐!你怎么变成这样了啊!” 门口的护卫一见,连忙上前来扶,“三小姐!” 国公府里的人都紧张不已。 琴瑟的大哭更是引起了不少路人注意,停下来一看,“国公府这三小姐回家了?怎么狼狈成这样?” 江吟之拉起琴瑟,声音虚弱说:“先进去,我没事。” 一众护卫上前围着她,将她送进了府里。 在大门口看到的人不多,但是消息很快就传开了。 失踪快一个月的江家三小姐受尽折磨之后,回家了。 第二百一十一章 丰厚赏赐 琴瑟扶着江吟之回暮亭苑的一路上都在哭,哭的那叫一个撕心裂肺。 一直到房间里,江吟之才掀开了挡着脸的凌乱发丝,“别哭了,我没事。” 琴瑟双眼发红,脸上还挂着泪水,“都伤成这样了,还没事呢。” 江吟之脱下染着血的外衣扔到地上,“这是死去宫女的衣服,上面的血不是我的。” 琴瑟这才止住了眼泪,连忙上前,左看右看,紧张的说:“可是我听都尉说小姐挨了不少板子呢!要是国公爷在,谁敢这么欺负小姐啊……” 说着,琴瑟又替她觉得委屈,流起了眼泪。 江吟之抬手擦了擦她脸上的泪水,“让人打水来我要沐浴更衣,你要哭就去外头院子里哭,最好哭的让外头路过的人都听见。不过得注意嗓子,别哭哑了。” 听到这话,琴瑟倒是哭不出来了,微恼的跺了跺脚,“小姐……” “我是说认真的,这伤的疤痕要日久天长的在我身上,我能让这件事就这么轻易了结了吗?” 虽然事情跟她的计划有了偏差,但是结果是不会变的! 琴瑟微微一怔,冷静下来突然就明白了些什么,“小姐是想让外头的百姓知道?” 江吟之勾起唇角,把脱下来的带血的外衣递给她,“让人拿去后门外头烧干净。” “好。”琴瑟拿着衣服立刻离开。 丫鬟们打来热水,江吟之便舒舒服服的泡了个澡,洗去了一身疲惫和脏污。 同一时刻,国公府里传来的哭声也吸引了不少人的注意。 有的爱看热闹的人聚在国公府后门外头。 看丫鬟烧着火盆,烧那件带血的衣服。 “这是在干啥啊?这是三小姐穿回来的衣服吗?” 丫鬟难过的哭着,擦了擦眼泪,说:“这衣服全是血,晦气,烧了好,希望小姐再也别遭受如此磨难。” 这话一出,周围的人都知道发生了什么,看着那衣服上的鲜血不由得惋惜,“真是可悲,国公爷走了,三小姐竟被如此对待,这是人做出来的事吗!” 眼尖的人发现,“这衣服像是宫里苦役的衣服啊,听说宫里有个地方叫掖庭,专门关押受罚的宫女,做苦役!” “三小姐不会……” “啊?这也太过分了!” 众人愤愤不平。 好端端的国公府三小姐,竟被关在宫里受了这么多的刑罚,还做苦役?! 丫鬟烧干净了衣服,起身说:“各位别再议论此事了,免得招惹来是非,小姐又要受罪了!” “我们明白,有些话啊,说不得!” 话虽如是说,但更多人听到这些消息都会忍不住跟朋友闲扯几句,慢慢的,消息也会在京城小范围内扩散开来。 江吟之沐浴更衣之后,宫里的人也来了。 皇后的确没有食言,上百人的队伍声势浩荡的来到了国公府门外。 当众宣旨,赏赐之物与她所要求的一模一样。 动静太大,也引来了不少百姓围观看热闹。 捧着赏赐之物的宫女鱼贯而入,此番赏赐可谓是极其丰厚。 有人议论道:“我看过皇上册妃赏赐的都没这么大阵仗!皇后这是心虚了,才赏赐这么多东西安抚三小姐。” “肯定是这样!不然平白无故的为何赏赐这么丰厚!” “啧啧,这是怕三小姐说出他们的所作所为。” “也是国公爷不在了,不然谁敢这么欺负三小姐啊。” “也不知道这大公子什么时候回来,得给三小姐做主啊!” - 公公送完赏赐,低声说:“三小姐可别忘了,写给江隋将军的书信。” 江吟之勾唇一笑,“公公放心,我马上写。” 公公带着人走了,府里的人看着赏赐的那些东西看的眼睛都呆了。 “小姐,赏赐这么多啊,拿人手短,要不要退回去?”琴瑟看见这么多东西反而心里不安。 江吟之不禁轻笑,“这是你家小姐我跟皇后谈判才要来的,你又要给我退回去?” “全部收进库房!” “是!” 当晚,江烟儿回来了一趟,看到她安然无恙的站在面前,才终于松了口气。 “还好你没事,不然我罪过大了。”江烟儿自责的说着。 “不怪你,倒是那天晚上皇后把你叫进宫去给你下了药,没对你做什么?”江吟之关切问道。 江烟儿摇摇头,“我是喝了药昏迷了,被他们看守起来了,但是没对我做什么,第二天就放我走了。我回来才知道你也被皇后给扣下了。” “还好都尉有法子,我们才不至于乱了阵脚。” 江吟之听完也放心了些,“这些日子辛苦你们了,尤其是慈安馆的那些孩子们,我都听说了,我再给你支一笔钱,得好好犒赏犒赏这些孩子们!” 为了救她出来,江烟儿也是用尽全力了,连慈安馆的孩子们都用上了。 江烟儿笑了笑,“我跟他们说过,是你给他们请的先生,他们都很感激呢,你出了事,他们也算是为你出一份力。你上次给的钱还够用,不必给我了。” “钱还是要给的,你在慈安馆做做善事也好。” 给江烟儿的钱,她也确确实实的用到行善上去了。 第二天便带领着孩子们在慈安馆门口开设了粥铺,施粥。 - 江吟之也借口养伤天天在家里待着,偶尔会悄悄去香招楼,看一看租出去的铺子有多少了,查一查账目。 陶晟对待此事非常认真,逐一说着租出去的铺子有哪些,是什么人租的,有什么手艺。 甚至还推荐了好几家味道不错的糕点铺子给她。 这还不到一个月,东长安街的铺子已经租出去了大半,每一个铺子的经营情况都有记录在册。 江吟之看完了册子,脸上多了一抹满足的笑容。 如她所料,东长安街的生意越来越好了,越来越热闹了。 “夫人,沈家前两日来人,想要买东长安街的铺子,他们挑了这几间。”陶晟拿出地图给她指了指,“出的价钱还都挺高的,但我记着夫人之前的吩咐,还没答应,夫人觉得如何?” 江吟之想也没想就拒绝了,“不卖!我这条街的铺子现在正抢手着呢,还轮得到他们挑?” “行!那我回绝了他们!” 说罢,陶晟还站在一旁。 江吟之抬头疑惑的看了他一眼,“还有事?” 陶晟笑了笑,说:“东长安街现在这么热闹,吃喝样样都有了,是不是差点玩乐的啊?” “有话直说!”江吟之一看陶晟那笑脸就知道他在打什么主意了。 陶晟指了指这地图上一个还空置着的铺子,“我觉得这个位置挺适合咱们香招楼的,夫人觉得呢?” 第二百一十二章 沈平夏闹事 江吟之端起茶杯慢悠悠的喝了一口,“想搬就搬过去,这半死不活的香招楼,去了东长安街或许还能救一救呢。” 陶晟听罢心中一喜,但随之又说:“夫人,您得对自家的铺子有信心!靠着您和都尉两棵大树,哪有不红火的道理啊!等我们搬去东长安街,必定成为这京中数一数二的青楼!” 陶晟拍马屁的功夫她早已领教,听完心中依旧波澜不惊。 幽幽道:“香招楼能人这么多,我可不单单是当成青楼来经营的。” “我明白我明白!夫人看中的不就是我们的本事吗!您放心,我还会继续张罗更多能人来的。” 陶晟也没想到,打理个青楼,最后经发展成了这样, 生意不见多红火,但帮忙跑腿办事倒是赚了不少钱。 东长安街的铺面少说也有五六十间,给香招楼一间倒也合情合理,并且陶晟搬去那条街上,接待上门租铺面的人倒是方便许多。 得到江吟之准许之后,第二天陶晟便带着香招楼上下,一起搬家了。 这次的铺面更大,足足三层楼,前头加上后院非常大,香招楼上下忙碌了两日,新铺子便开张了。 正如陶晟所说,毕竟是自己手底下的生意,江吟之也就多上了点心。 长安酒肆的饭菜已经到了需要提前预定才有桌的地步,后厨请了不少师傅,除了程清越的拿手菜之外,还多了许多特色菜,都受到了广泛欢迎。 所以香招楼想要打响名气,就得沾一沾长安酒肆的光。 江吟之出面跟程清越谈过之后,这两家的合作就定下来了。 长安酒肆负责给香招楼提供酒酿和茶水,还有特色菜,并且香招楼的客人,香招楼可以帮忙订长安酒肆的酒菜,送到香招楼。 这样一来,长安酒肆能把钱赚了,但客人在香招楼用餐,不用占长安酒肆的桌,他们也能接纳更多的客人。 相当于赚两份钱。 也因为长安酒肆的酒菜在香招楼也能吃上,只这一点,就让香招楼生意红火了起来。 看着香招楼的账目流水,这短短几天就比上个月赚的多。 江吟之也忍不住高兴。 “现在看来小姐当初买下整条街的决策是最高明的!那么多的铺子全部租出去了的话,咱们花的钱只需三四年就能全部收回来了!” “只是小姐定的租金价格太低了!” 现在那条街上这么红火,空余铺子的租金也该相应的涨上去才对,但小姐愣是一点没涨价。 “租金太高,会让很多有手艺但又没钱的人退却的,我的目的是让东长安街红火起来,且要一直红火下去,就得让开铺子的人赚到钱,不会因为高昂的租金而去做缺斤少两、偷工减料的事情。” 琴瑟点点头,“小姐真厉害,什么都会,琴瑟要跟小姐学的还多呢!” “走,去东长安街看看热闹。” 看着香招楼的账目,她已经迫不及待想去东长安街看看热闹了,在家待了这么多天,也是时候出门走走了。 琴瑟陪着她坐马车前往了东长安街。 白天这里也依旧热闹,两人进了街道便下了马车徒步前行。 比起旁人来逛街看热闹,江吟之此刻的心境是完全不同的,这整条街都是她的!看着这条街从冷冷清清变得如此热闹,心里格外的满足。 不知不觉走到了香招楼门口。 见陶晟正好被人围着,而围着他的人,竟是沈平夏。 “有钱不赚王八蛋!你分明就是针对我们沈家!世上哪有我们沈家买不下来的铺子!你今天不给我个说法,小心我砸了你的青楼!”沈平夏恼怒的威胁着。 陶晟颇有些无奈的说:“沈小姐,这铺子不是我的,真不是我能做的了主的!东家把这些铺子交给我打理,是规定了铺子只租不卖的!这铺子实在是不能卖给您。” 沈平夏微怒,“这条街上好几个铺子当初可都是我们沈家的,现在我们想买回来,有何不可!我出当初卖铺子的双倍!你必须把铺子卖给我!” 陶晟仍旧不松口,“沈小姐,这确实不行,您别为难我了。” 沈平夏一怒,直接下令:“给我砸!” 此刻香招楼里生意正好,沈平夏带着人便要冲进去打砸一通,陶晟急忙相劝,但效果甚微。 看到江吟之来时,如看到了救命稻草,下意识便要喊夫人。 江吟之给了他一个眼神,示意他不要暴露她身份。 江吟之勾唇轻笑,幽幽道:“看来沈小姐是忘了摩诃商会里吃的亏了,陶掌柜,你就任她砸,这新店面开张怕是花费了不少钱,到时候直接拿着账单去沈家要钱便是。” “沈家可是侯府,不至于耍无赖不给你赔钱的。” 陶晟这么一听,顿时踏实了,也不慌了,任由沈平夏带人去砸。 而沈平夏也立刻住了手,想起摩诃商会里赔的一百万两银子,心都在滴血。 就是因为让沈家赔了太多钱,她在沈家至今抬不起头来,甚至玉嵘堂哥都责怪她不懂事。 她看东长安街热闹起来了,这儿曾经有几个铺子是他们沈家的,她才想要花钱买回来,再高价租出去,或者是自家派人做点生意,多少弥补一下。 但是江吟之这话却让她再次被泼了一头的凉水。 要是再让沈家给她赔钱,玉嵘堂哥恐怕要更厌弃她了! 沈平夏面带怒意的走了出来,眼神冷冽的打量着江吟之,“稀奇,看来上次吃的苦头还不够是,还敢来找我晦气?” 想到自己拿着板子狠狠的教训过江吟之,她心里就痛快。 她能拿这事羞辱江吟之一辈子! 江吟之面带浅笑,“沈小姐说什么呢,我怎么听不懂?我只是想劝你,不要动不动就砸人东西,万一又砸坏一个价值连城的花瓶,沈家怕是赔不起了。” 江吟之拿她的痛处来扎她,沈平夏气得也拿打板子那事来刺江吟之。 怒道:“这么牙尖嘴利的,看来是忘了那天晚上挨的板子了!要不要我帮你回忆一下!” “那么硬气的三小姐也有被人按在凳子上打板子时候啊,打断骨,打烂肉,打得你如一滩烂泥没法嘴硬!” “看来三小姐伤好的快,这么快就忘记打板子的痛了,可我和许多位千金小姐都还记着三小姐那晚狼狈的可怜模样呢!” 沈平夏走到她身侧,恶狠狠的说着,意图挫她锐气。 第二百一十三章 掌掴沈平夏 这话在香招楼这热闹的门口说出来,听到的人可不少。 有人悄声议论:“看来传言都是真的,三小姐真是在宫里受了不少折磨啊!” “是啊,听起来就惨不忍睹,三小姐到底做错了什么要挨这样的刑罚啊。” 百姓们对江家一向有好感,况且五小姐江烟儿在慈安馆收留了那么多孩子,还开设粥铺行善事,都让人敬佩。 三小姐无故受难,都让他们感到愤怒。 江吟之眼角余光注意到已经有不少人围观了,还都在小声议论。 这沈平夏倒是帮了她一个忙。 她唇边勾起一抹浅笑,“沈小姐,饭可以吃,话不可以乱说。” 沈平夏以为她是顾及脸面抵死不认,冷笑一声,更加大声的嘲笑道:“三小姐记性是真不好啊。” “我至今还记得三小姐那鲜血淋漓的惨状呢!如今这背上和臀部,都是烂肉?啧啧……我当时还是手下留情了呢,若是不留情,三小姐你这小命都没了,你如今见着我还不躲着走?” 沈平夏言语带着威胁,就是想趁机打压打压她。 但江吟之的反应却让她有些束手无策,像是一拳打在了棉花上。 她既不愤怒也不害怕,只是神色平静,淡淡的说:“沈小姐是在恐吓我吗?” 见两人气氛已经剑拔弩张,周围围观的人也多起来了,陶晟连忙上前来劝道:“两位都消消气,若不嫌弃可到楼里小坐片刻,今日有长安酒肆新酿的桂花酒,两位小姐要不要尝一尝?” 沈平夏瞪了陶晟一眼,“谁要去你的青楼坐啊!我今天是来买铺子的!你做不了主,就让你的主子来,我要见她!我跟她谈!” 陶晟有些为难,下意识看了江吟之一眼。 江吟之不动声色的摇了摇头。 陶晟答道:“这位东家也是位千金小姐,也不是我想见就能见的,她只是把这些铺子交给我管而已,我哪儿攀得上这样的主子啊。” “你的意思是,这铺子无论如何都不卖给我了!连侯府的面子都不给吗!”沈平夏气恼万分。 陶晟赔着笑,连连道歉。 沈平夏想要吵架也吵不起来,想动手也得顾及赔钱,最后只得怒气冲冲的走了。 沈平夏带着人离开后,陶晟连忙驱散了围观的人群。 邀请江吟之进楼里小酌一杯。 因为现在长安酒肆的生意正火爆,许多人慕名而来想要喝上一杯长安酒肆老板娘酿的桂花酒,但不是人人都能喝的上的。 偏偏这香招楼里有,所以许多人也顾不上这是青楼,便来买杯酒喝,这两日香招楼里也有不少女客人。 针对前来的女客人,香招楼都会特地招呼到后院。 江吟之便进去坐了一会,喝了一杯。 清幽的院子里,单独的小阁楼,倒是十分雅致。 陶晟上了酒,低声说:“今日还得多谢夫人解围了。” “这沈平夏不是第一次来了,为了买几个铺面,也是方法用尽,今日才闹到店铺门前来。” 江吟之饮着酒,淡淡道:“以前香招楼没啥生意,也没有人上门找麻烦,但现在不一样了,这条街上这么热闹,肯定会有人想要来分一杯羹。” “我既然把这条街的铺子交给了你,你不止得看顾好自己的铺面,还得看好这整条街的铺面。不能什么事情都想着报官等官府来处理,先处理完了再闹到官府去,也是可以的。” “知道背后给你撑腰的是我和都尉,再遇上这种事情,便该有底气一些,别虚得跟个孙子似的。” “该硬气的时候就硬气些,香招楼里那么多功夫好的,别管男女,能用的都用上。再不济还有疾风呢。” “只要别平白无故去惹事,出手的时候别伤及人命就好!” “多来几次,他们知道你的厉害,自然就不敢招惹了。” 听完她的一番话,陶晟心中十分激动,“有夫人这话,我心里就有数了!难得夫人看得起我,我一定把您交代的事情办得妥妥帖帖!” 陶晟虽然有些本事,但也正因为跑江湖的经历让他变得比较小心翼翼,左右逢源,遇上沈平夏这种贵族是能不得罪就不得罪。 但江吟之并不希望他这样。 有时候是需要些手段,才能维护这条街安稳的。 “回头我让琴瑟再给你送些银子来,你去多雇一些靠谱的打手,工钱绝不亏待他们,定要守好这条街!” 陶晟闻言更加激动,“那我可得替这条街的掌柜们谢谢夫人了!” “其实这些日子有些小流氓,跑到街上去威胁开铺面的掌柜,逼他们卖掉铺子。” “也幸好夫人当初定的规矩是只租不卖,铺子没在他们手里,他们也做不了买卖的主。不然还真有可能在那些小流氓的骚扰之下把铺子卖了的。” 江吟之点点头,“既然如此,你就把这件事处理好,用钱的地方别吝啬,派人知会我就行。” “好嘞!” 喝完小酒,江吟之便又带着琴瑟离开了香招楼,往长安酒肆去。 正值午时,吃饭的时辰了。 到了长安酒肆,好巧不巧的,竟然又遇到了沈平夏。 但这次沈平夏是约了些千金小姐,那些人她都不陌生,还都是上次杖责一百的时候见过的面孔。 不过都是出身比较普通的官宦人家子女,算不上什么人物,跟在沈平夏身边也只是巴结而已,所以她也没费心去认识,去了解。 此刻沈平夏又拿出了自己的身份威胁逼迫掌柜给她腾一间房出来。 掌柜欲哭无泪,“几位小姐,真的没有位置了!要么你们先请回,我帮你们预订着位置,若有空了一定立刻派人上门通知!如何?” 沈平夏愤怒一拍桌子,“知道我是谁吗!我是沈家小姐,你们这长安酒肆开张才多久,确定要得罪我?” 江吟之声音幽冷,“沈小姐还这是阴魂不散呐,哪里有你,哪里就有压迫,你还真是威风呢。” 沈平夏看到她,又是气不打一处来,“你才是阴魂不散!我去哪儿你都要跟着我?看来你真是没长教训,那一百板子打的还不够疼是吗!” 仗着她姑母是皇后,江吟之又如何,不还是得被她姑母杖责,沈平夏有恃无恐。 更是觉得江吟之就低她一等! 然而她话音刚落,猝不及防的…… 啪—— 响亮的一巴掌。 打的沈平夏一阵头晕目眩。 她稳住身体,震惊而愤怒的看着江吟之,感到难以置信,“你敢打我?!” 沈平夏方才吃瘪,此刻看到江吟之正怒气上头,被打了一巴掌,更是不顾一切的扑上去打江吟之。 然而她连江吟之的衣角都还没碰到,便被江吟之强有力的一脚给踹飞了出去。 狠狠的摔在了长安酒肆门外。 “沈小姐!”几个柔柔弱弱的小姐们扑了出去,惊慌的去将沈平夏扶起。 第二百一十四章 皇后问罪 沈平夏起身还要朝江吟之扑去,愤怒不已,却被身旁的几人给拉住了。 “沈小姐,打不过她,打不过她,别去了!” 沈平夏怒气冲冲的瞪着她,眼里充满了恨意,“江吟之,你给我等着!” 随后沈平夏便带着几个人愤怒的离开了。 四周恢复安静,程清越听到动静匆忙的跑了出来。 见到江吟之,连忙笑着相迎,“今日要谢谢三小姐出手解围了,开张之后你还是头一次来,快楼上请!” 程清越领着她上了三楼,江吟之不禁问道:“不是说没有房间了吗?” “为了接待贵客,这三楼始终是留着几个房间的,而且有一间还是都尉买下来的,说只招待三小姐一人。” “我能开这长安酒肆也是多亏了三小姐,给三小姐留个房间本是我应该做的,是我疏忽了,倒还让都尉花钱买了下来。” 进了房间,江吟之才发现这个房间就是上次跟都尉喝酒的那个房间。 “对了,三小姐方才出手打了沈家小姐,会不会给三小姐带来麻烦?我听说三小姐在宫里受了不少苦。” 江吟之淡然笑道:“无妨,这件事本来就是沈平夏有错在先。” “三小姐想吃点什么,我亲自做。” “就上些你的招牌菜。” “行,您先坐着喝杯茶,菜很快就上!” 随后程清越就去忙了。 过了一会,便有一酒肆的伙计来跟她说:“三小姐,我看见沈家小姐离开后直接进了宫,多半是去告状去了,三小姐要不要……” “谢谢你告诉我这些,没关系,先吃完饭再说。” “好。” 沈平夏又去告状了,怕是心里还想着再狠狠的拿板子打她一顿。 只吃饭的这段时间,在东长安街发生的事情便传开了,传的沸沸扬扬。 沈家那位小姐算是当众承认了江吟之在宫中受了罚,挨了板子,惨不忍睹。还拿此事来嘲笑江吟之。 沈平夏嚣张的态度,再对比起江吟之的隐忍,便让人觉得江吟之受尽委屈,京中流言四起,再次掀起了热潮。 袁大人本就在关注着风向,听到这些之后立即进宫向皇上禀报了此事。 若再发展下去很容易激起民愤,且有损皇家威信。 江吟之在长安酒肆刚吃完饭,便有一队乔装打扮的内宫侍卫前来了,恭敬道:“三小姐,请您随我们入宫一趟。” 见状,琴瑟紧张的抓住了她的手臂。 “没事。”江吟之拍了拍她的手背以示安慰,随后便跟几名内宫侍卫,进宫去了。 如她所料,这次也是皇后召见。 只不过这一次是这皇后的寝宫里。 殿内,皇后端坐于椅子上,沈平夏坐在一旁,态度十分高傲,一副仗着自己姑母是皇后,马上要给她报仇的嚣张模样。 “江吟之,刚放你出宫去,你怎么又惹事?”皇后一副恨铁不成钢的语气,苦口婆心的说着。 “娘娘,我倒是不知又惹了什么事,还望娘娘告知。”江吟之不卑不亢的答道。 沈平夏猛地起身,“到皇后娘娘面前你就不认了!你当街扇我耳光可是真?你当街踹我一脚可是真?” 江吟之神情淡然的答道:“是真。” 皇后面上多了一丝怒意,“江吟之!即便你性格不好不能与旁人和睦相处,但在大庭广众之下也该顾及彼此颜面,怎能随意动拳脚?江国公教你武功,不是让你当街仗势欺人的?” 江吟之依旧面不改色,抬头直视着皇后,说:“若皇后娘娘知道具体发生了什么,反倒会感谢我那一脚的。” “大言不惭!”皇后微怒。 沈平夏也气得快要跳脚。 换做旁人,之前已经在皇后这里挨过一百大板,还被送进了掖庭折磨,便该长点记性! 只有江吟之,脸皮怎么能这么厚!不记吃不记打! 就在这时,有一太监匆匆而来,跑到皇后身边,贴耳低声说了些什么。 皇后的脸色便逐渐难看了起来。 “什么!千真万确?”皇后低声反问。 太监满面忧愁,“千真万确,是御书房的小顺子告诉奴才的,说皇上龙颜大怒,恐会问罪娘娘。” 话说完之后,皇后的脸色就变得更加难看了,眼神中甚至还有一丝不安。 两人说话声音不大,但落在江吟之耳中却格外清晰。 太监退下后,皇后满面怒意的起身走了过来,沈平夏看着江吟之,得意的双手叉腰,那得意的眼神仿佛在说江吟之自找不痛快,仿佛已经能预感到江吟之被罚了。 然而,皇后走到两人面前。 她面色愠怒,抬手狠狠一巴掌扇了过去。 一巴掌猝不及防的落在沈平夏脸上,沈平夏被扇得跌倒在地,抬起头震惊的看着皇后,那一刻脑子嗡嗡作响,想着姑母肯定是打错人了。 “姑母……” 皇后眉眼里都是怒意,冷声呵斥:“长本事了你!仗势欺人就算了,还把你杖责江吟之的事情当做把柄当众嘲笑她!” 沈平夏不明所以,也不知道仅凭这个为何能让姑母如此大发雷霆。 “姑母……我做错了什么?我只是想要买个铺子而已,是江吟之阻扰我在先,是她多管闲事!”沈平夏嘴硬不肯认错。 “闭嘴!”皇后震怒万分。 随后,皇后平复下情绪,看向了江吟之,“此事与你无关?” 江吟之唇边勾起一抹浅笑,轻声道:“我既然已经跟娘娘达成了交易,自然不会反悔,所有人都知我脾性,若我有意要宣扬此事,怎么会这么隐晦。” “何况我也不能提前预知沈平夏能在香招楼门口闹事,更不能有什么妖术蛊惑她说出我想听的话。” “我若想将事情闹的更大,我就不会阻止她了。” “我方才就说过,娘娘知道具体经过,就不会怪罪我打了她一巴掌,还踹了她一脚。” 沈平夏瞪大了眼睛,完全听不懂她在说什么,什么达成了交易?达成了什么交易? 皇后听罢也信了她的话,此事的确是沈平夏闹出来的,为了过过嘴瘾,为了逞逞威风,想打压江吟之。 可如今却给她惹出更大的麻烦来! “既如此,那倒是本宫错怪你了!” “没有别的事情了,你先回去。” 江吟之并未多言,恭敬行礼,“臣女告退!” 转身之际,唇边勾起一抹冷冽的笑容。 离开皇后寝宫没多远,就看到一支队伍前往了皇后寝宫,最前头那怒气冲冲的,不就是皇上吗。 这回,沈平夏还真帮了她忙了。 她要让皇室,一点一点的丢掉威信,一点一点的,失去人心! - 出了宫回了家,后来琴瑟打听到,沈平夏这回在宫里也吃了些苦头,挨了板子,最后还是沈侯爷亲自进宫才把人接出来。 第二百一十五章 接应江隋遇袭 出了宫回了家,后来琴瑟打听到,沈平夏这回在宫里也吃了些苦头,挨了板子,最后还是沈侯爷亲自进宫才把人接出来。生活恢复了平静,城内除了一些流言蜚语之外,也十分平静。 皇室为了平复流言,特地抓了些当众议论此事的人关入大牢,以作威慑。 后来果真就没人敢当众议论此事了。 人们嘴上不说了,但是心里却会记着。 江云初和沈平夏也因为一些经历,老老实实的躲了起来,没有再作幺蛾子。 飞雪盟更是毫无动静,一时间就像是从这个世上消失了一样。 可这风平浪静之下,隐藏着的是更强的风雨和血腥。 江吟之与江隋通过书信,时刻了解江隋大军的境况,以及北泽边境的战事情况。 每一次收信时都会格外的紧张。 她简直比朝中的大臣还要关注此次北泽边境的战事。 因为这是前世没有发生过的,江隋当时率领重霄军直接回了京,北泽边境并没有敌军骚扰。 若此次真的有战事,那前世的一切,都将提前! 距离前世的死亡,就成了倒计时。 她当然更希望一切如前世一样,她才有更多的时间做周全的准备。 好在,并没有战事发生。 信中说,北泽边境的敌军已经彻底溃散,不敢再犯,此次震慑达到了很好的效果,所以他们即将启程回京。 看到信上内容时,江吟之心中松了口气。 “来人!把大公子的房间好好打扫一下,尘封的兵器也拿出来好好擦一下,放在院内!” “算了,我亲自去!” 江吟之按捺不住内心欣喜,亲自卷起衣袖去忙碌了起来。 琴瑟也跟着忙上忙下,忍不住笑道:“小姐,大公子回来起码还要小半个月呢,你这也太着急了。” “不算急。”江吟之眸光深邃,唇边勾起一抹笑意。 江隋会离开队伍提前回来。 前世江隋回京可是一路艰险,这一次,她已经跟哥商量好了新的路线,军中会有人假扮他,而他带着十几个精兵单独前行。 - 日等夜等,眼看着一天天过去,江隋终于快到了。 看完信,她换上一身干净利落的黑色劲装,束起一头黑发,绑上发带。 “小姐,打扮成这样要出门吗?” “恩,我去赛马场。” 她先去了赛马场,要了那匹跟她最有默契的赤顶驹,直接骑着离开了马场,出了城。 按照既定的时间,今日江隋就能回京,此刻正在御龙山密林。 御龙山的名字得于蜿蜒山势,如龙翱翔冲天,山势十分险峻,骑马能走的路也十分狭窄,这是最隐秘也最危险的一条路。 若在此遭遇伏击,可退可守,虽然不利于他们反击,但也很容易寻找躲避之处,拖延时间。 选择这条路,江吟之是经过反复斟酌的。 出城许久,在一个破庙处停下。 桑时从破庙里走出来,将金机弩递给了她,“为了牵制飞雪盟的注意,都尉无法亲自前来了,夫人千万小心!” 江吟之收下金机弩,在破庙角落里找到苏奉之提前放在此处的东西,背上包袱,她策马而去。 “告诉都尉,不必担心。” 桑时看着那潇洒而去的身影,脸上露出了一丝笑意。 这样的夫人,正是都尉需要的,那英姿飒爽的身影,真是巾帼不让须眉。 拿到东西之后,江吟之快马加鞭的往御龙山赶去。 江隋提前回来的计划,是他们商量好的,这其中也包括苏奉之。 苏奉之在乎江隋能否安然回京的程度丝毫不亚于江吟之,这是他们商量的一个万全之策。 苍渊目标太大,他若出动,必定引飞雪盟注意,所以此次任务,只有江吟之一人参与。 毕竟她一个人野惯了,一个闲散逍遥的三小姐,一个人去哪儿玩都不奇怪。 而苏奉之也会暗中派出队伍靠近御龙山,仔细埋伏,确保万无一失。 - 阳光照射入密林之中,只余下斑驳的光影,一人策马奔于密林之中,速度极快,躲避着杂乱横生的树枝,在这阻碍重重的密林之中畅通无阻,骑术精湛! 马蹄声惊起一阵阵鸟雀。 道路崎岖且蜿蜒,绕过一个凶险的悬崖弯道,视线逐渐开阔了起来。 悬崖峭壁旁的斜下坡,是一片空旷的草地。 她停下马在此等候着。 很快,便有策马的身影从草地对面的密林中穿出。 激烈的马蹄声正如此刻江吟之激动的心情,瞧见那最前方的一抹俊逸身影,心潮澎湃。 越来越近了! 就在那一刻,空气中传来细微衣袂翻飞的声音。 江吟之眼眸一冷,目光紧锁着前方策马而来的身影,拿起了金机弩。 “咻!”一支利箭自左侧方的密林中射出,直击江隋! 江吟之微眯起眼眸,目光沉静而冷冽,抬手举起金机弩,扣动机关,三根银针发出凌厉杀气,直击那射向江隋的箭矢。 金机弩的威力毋庸置疑,银针直接击中箭支,将箭身整个炸裂。 江隋亦察觉危险,但利箭未到,便已被人击落,他抬眸望向那山坡上的俏丽身影,冷峻的唇边勾起一抹笑容。 就在那一刻!万箭齐发! 这一次江隋带领众人躲避利箭,自马背上翻飞跃起,游刃有余。 江吟之看到时心里稍稍放心些,而此刻敌人的所在也彻底暴露在她眼中。 她策马调转方向奔入林中,以最快的速度利落换上机关盒,视线所及能见杀手身影,扣动机关,箭无虚发! 敌人不得不分散一部分注意力与她相斗,茂密的树林对骑马的江吟之本是极为不利的,然而她抽出包袱里的短剑,用力一甩成长枪,带着横扫千军之势,令围攻的黑衣人都近不得身。 赤顶驹也丝毫不怯,与江吟之配合极为默契。 她一手金机弩,一手长枪,所过之处横尸遍地。 很快,江隋也带人赶来,彻底加入了战斗。 而这时,所有的黑衣人尽数围攻而上。 江隋拿起弓箭,江吟之扔给他几包毒粉,两人配合默契,带着毒粉的利箭射入杀手人群中炸裂开,毒粉纷纷扬扬,吸入顷刻皮肤发痒溃烂,再训练有素的杀手也抵挡不住这如万千蚂蚁噬咬般的痛痒,一时间哀嚎连连。 一番激战,箭支和毒粉都用完了,但还有大群大群的杀手,密林之后完全分辨不出还有多少敌人。 “哥,先撤!” 第二百一十六章 三句之内必吵架! 江吟之不敢冒险,即便他们能有机会在这里彻底解决掉所有黑衣人。 众人随江吟之策马掉头,往北边逃去。 黑衣人见他们是敌不过要逃了,立刻一拥而上举着长剑追了去,气势汹汹。 一直逃亡穿过一片十分茂密的树林,前方的灌木丛越来越多,骑马已经很难通过了。 江吟之停了下来。 看起来像是被逼退到此处无路可走而选择决一死战了。 看着即将奔至面前的敌人,江隋拔出了一直未曾抽出的佩剑,刚毅的眉目间多了一丝如狼般的凶狠和杀气。 然而就在黑衣人们施展轻功从树上飞来时,突然两侧机关一松,数长大网扑面而去,直接网住了一大片。 地上生出尖锐竹刺,网住的杀手落地,全部被竹刺刺穿。 血腥四溢。 机关接二连三的发起,众人静静的看着,死了一群又一群。 大胡子郝副将啐了一口:“他奶奶的!怎么杀不尽啊!” “这她娘的派了多少杀手来!” “老子的大刀按捺不住了,今儿非得见见血!” 说罢便抽出大刀欲飞身加入战斗。 江吟之连忙制止,“住手!我们这次主要是为了安全回家,能少战斗就少战斗,避免受伤。” “三小姐你多虑了,咱们浴血沙场受了伤也好的快,而且这也耽误不了啥事!”郝副将的战斗激情已经被激起了,正手痒痒的很。 江吟之神色凝重,严词拒绝:“不行!这不是最后一场战斗,这只是个开始!要保存体力!能不受伤就不受伤!” 顺利回京只是第一步呢。 背后要杀他们的那个人是真正的权势滔天,他不能正大光明的杀他们,但这暗地里的设计和陷阱绝少不了! 她这次设计这些陷阱就是为了让他们安然无恙的回京,以备后续的战斗。 江隋转头看了一眼郝副将,冷声道:“听吟之的!” 郝副将也只好暂时忍耐着兴致,“那好!” “跟我走!” 江吟之调转方向,带着他们进入了一条不像路的路—— 灌木横生,徒步而行都很难走,更别说还骑着马,速度快不起来,还很容易被灌木丛的刺划伤。 穿过灌木从,江吟之便带着他们来到了一片稍稍空旷些的地方。 很快,一样追着他们穿过灌木丛的杀手追来了,只不过他们个个满身是血,空气中充斥着浓郁的血腥味。 杀手们逼至前方,警惕的观察着四周是否有陷阱。 确定这片空旷之地上没有陷阱时,一声令下—— “上!” 杀气腾腾。 江吟之立刻策马往前逃去。 同一时刻,几乎所有的杀手都暴露在了阳光之下。 江吟之回头看了一眼,勾起唇角。 刹那,密林之中弓弩之声响起。 利箭离弦,万箭齐发。 杀手们那一刻惊呆了,立刻转身要逃,但已经来不及。 江吟之他们骑马进入林中安全之地,就这么静静的看着,看着弓箭射穿那些黑衣杀手。 一个不留! 郝副将不由得笑道:“三小姐还真是足智多谋,这么多的杀手,咱们是兵不血刃啊!” 江隋更是感到无比自豪,好奇问道:“你怎么提前设下了这么多的陷阱?” 他知道回京这一路必定是危险重重,也已经做好了准备,却没想到这一路竟如此轻松。 反倒是追杀他们的杀手被搞得一路狼狈。 江吟之勾起唇角自信一笑,“不然我干嘛要选在御龙山呢,那些杀手不知你回京的具体路线,也想不到你会走御龙山,所以,即便他们跟到了御龙山,也来不及布置陷阱。” 很快,弓弩停下了射杀,所有杀手尽数毙命! 隐藏在密林之中的人陆陆续续的出来了。 当属一人最为激动,虽面色平静,但脚步却是最急促的。 几人翻身下马。 一袭黑衣的苏奉之匆忙而来,看到江隋时,眼里都是激动之色,“大哥!” 两兄弟激动相拥。 江吟之语气不悦,赌气道:“哥你还是那么偏心他!分明是我先接到你的!” -江隋松开了苏奉之,无奈一笑,朝她张开了双臂。 江吟之欣喜,一把扑到了他怀里。 感受着真真切切的温度,江吟之鼻尖竟有些酸涩,看着他好端端在脖子上的脑袋,有种失而复得的感觉。 真好,重生真好。 苏奉之静静的移开视线,语气冰冷:“说出这话你也真好意思,谁不知道大哥从小就最宠你。都嫁了人的人了,还跟个小姑娘一样。” “要你管!”江吟之朝他翻了个白眼。 江隋抬手拍拍苏奉之的肩膀,“你们两兄妹就不能给我省点心,我回来了还当着我面吵,我不在的时候不知道又吵成什么样。” “是姐弟!什么兄妹!”江吟之严词纠正。 苏奉之淡漠转身,“我没有姐姐。” “哎……”江隋也是颇感无奈。 众人在一旁都不禁笑了起来,青龙叔上前笑道:“大公子莫怪,小公子和小姐斗嘴斗习惯了,心里啊,还是挂念着彼此的!” “谁挂念他了!”江吟之和苏奉之两人异口同声的反驳。 引来周围众人更肆无忌惮的笑声。 众人说说笑笑的启程回京,但下了御龙山,苏奉之的人就不能与他们同行了。 刚见面却又不能一起回家,苏奉之还有些不舍。 看着他离别情绪高涨,江吟之不耐烦的说:“你能不能别墨迹了,改天大哥去商会找你不就完了吗!你都多大人了,还黏着大哥!” 苏奉之神色微怒,看着她挽着江隋的手臂,“我看你才是个长不大的小孩,大哥又不是你一个人的!” 眼看着又要吵起来,江隋连忙制止。 拍了拍苏奉之肩膀,“抽空我会去商会的,目前咱们还不能在京中见面。” 苏奉之当然也明白当中利害,也就没有再多言,只是点了点头,语气凝重:“京中危险不比战场上少,而且明枪易躲暗箭难防,千万小心!” 江吟之忍不住插了一句嘴,“有我在呢,你不用瞎操心。” “你自己跟苍渊那点破事还没弄明白呢,宫里打的板子你又忘了是?你能不能长点记性。” 苏奉之心里是心疼的,但他跟江吟之十几年以来一直都是这样相处的,他面对江吟之,嘴里就是说不出什么好话来。 “哪儿不明白?我跟你掰扯明白!”江吟之这劲儿也上来了。 眼看着又要吵起来了,江隋一把拉起江吟之,“时辰不早了,我们回家,我肚子都饿瘪了!” 最后江隋拉着江吟之离开,这见面就吵的两兄妹才终于各自消停。 目送着他们走远,苏奉之也准备回商会了,转头却见青龙叔正笑得开心。 “笑什么呢?” “笑公子和小姐啊,明明心里记挂着对方,担心着对方,就是一见面,三句之内必吵架!从小到大都是这样,都各自长大懂事了,也还是改不了这毛病。” 苏奉之抬步离去,冷哼一声,“是她每次都要跟我吵!” 第二百一十七章 看你挺会偷袭的,充军吧 江吟之回京途中,一路都牵着江隋的手臂不肯撒开,像小时候一样黏着他。 几个副将走在后方牵着马,也格外的轻松。 “吟之,方才听奉之说你在宫里挨板子,真挨了板子?伤严重吗?为何要罚你?”江隋皱起眉询问着。 久经沙场的江隋皮肤稍黑,脸上都是风霜磨砺的痕迹,但也因此,轮廓和眉目间多了几分刚毅。 尤其是皱起眉时,神情格外的严肃,不自觉的便给人一种威压,眼神也格外凌厉。 “说来话长,皇后罚我是因为我不肯让柳氏葬入江家祖坟,皇后是在帮江云初讨公道……” 她慢慢道来,将这所有的恩恩怨怨都仔细道来。 江隋听后也是心惊,抬手摸了摸她的头,面色凝重道:“爹走了,你一个人竟在京遭受了这么多磨难,扛起这么大个担子,真是辛苦你了。” 江吟之莞尔一笑,“不辛苦!只要哥你好好的,江家好好的,我就不辛苦!” 江隋刚毅的脸上也露出了一抹难得温柔的笑容,“哥回来了,今后有哥护着你,绝不让人再欺负你!” 回去的路上,江吟之也简单说了一下他们如今的敌人,也告诉了哥哥她心中的怀疑。 江隋心中有数后,也打起了精神。 难怪吟之说,御龙山遇袭只是战斗的开始。 京城,是离敌人最近的地方,那是比战场还危险的地方。 - 江吟之与江隋进城的那一刻,江隋回京的消息便暗中传递到了宫中。 飞雪盟任务失败,且伤亡惨重。 回了江家,房门一关,府里众人站在院中整整齐齐的欢迎着。 “恭迎大公子回府!” 看着整整齐齐的一幕,江隋深感欣慰,他这个妹妹早已能独当一面了,把这家里打理的井井有条。 所有人脸上都洋溢着喜悦之色。 副将们的房间也早已安排好,到了家便立刻让他们去沐浴更衣,还让琴瑟特地去长安酒肆订了一桌酒菜。 换上干净衣物,梳洗过后的江隋多了几分精气神,容貌也是万里挑一的俊俏,只是因为历经战场风霜而多了几分凌厉和刚毅,衣着平凡也挡不住浑身的将军气势。 江吟之打量着,笑道:“换了身打扮,不知道要迷倒城中多少少女呢。” “贫嘴!” 前往长安酒肆时,天已经黑了。 可即便天黑了,江隋走在大街上,也仍旧吸引了不少妙龄女子的视线。 只是看见挽着他手臂的江吟之时,只得一脸惋惜的移开了视线。 嘈杂的街道上,听力敏锐的江隋听见一丝异动。 江隋抬头看了一眼。 便见头顶上正泼下来瓢泼大水! 说时迟那时快,江隋一把将江吟之拉入怀中,双臂护着她的头,用身体为她挡住了泼下来的水。 几盆大水泼下来,江隋顷刻浑身湿透。 江吟之身上却是干干净净,她抬起头一看,“哥……” 她顿时满面怒意。 几个副将见了,霎时脸色大变,郝副将怒骂:“狗日的!好大的胆子!” 话落便轻功一跃飞到二楼,抓着几个正要逃的几名男子,将他们狠狠的扔到了地上。 “谁派你们来的!”江吟之上前质问,眉间带着怒意。 郝副将一脚踹在其中一人身上,那人直接摔了个狗吃屎趴在江吟之脚边,他抬起头怒骂一声:“不要脸的贱人,勾搭完沈玉嵘,又勾搭都尉,现在又勾搭上别的男人!下贱!” 江吟之听了倒是没生气,抬眸扫视了一眼四周,果真发现了人群外的一抹熟悉身影——许妙琼。 然而江隋听到这话,却是脸色一变,上前一把抓起那人的衣领,“你说什么!” 那人吓得腿发抖,却还嘴硬骂道:“我说的是事实!我就是要为都尉出口气!江吟之就是勾三搭四不守妇道!下贱!” 江吟之挑挑眉。 呵,开始陷害都尉了。 江隋眉目间泛起一丝杀意,一拳狠狠的打在那人脸上,打得那人口沫横飞,摔倒在地。 江隋又是一脚踹去。 看到周围围观的人太多,江吟之回过神来才连忙拉住了江隋。 走上前抓起那人衣领,厉声道: “睁大你的狗眼看清楚,这是我哥!” 话落,那人还未反应过来,江吟之便暴躁一拳击去。 兄妹二人三两下,那人便已经是鼻青脸肿。 于是他们害怕起来了,连忙跪在地上求饶,“对不住对不住,误会,误会!” 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他们想着江吟之肯定会放了他们,毕竟他们只是泼了两盆水而已,也没有打人,而他们也挨了打,也认错了。 然而江隋声音幽冷:“看你们挺会偷袭的,充军!” “好嘞!”郝副将直接把人衣领给拎了起来,“这身板太弱了,还进不得重霄军,先扔到城防营好好训练训练!” 说完,便与枭羽副将一起把人给带走了。 几个人哀求连连,但无人理会。 围观的人听见是重霄军,竟纷纷鼓起掌来。 “那几个混混天天游手好闲骚扰百姓,终于有人能把他们给清理掉了!” “江大公子好样的!” 面对百姓们的称赞,江隋还有些不习惯,江吟之便拉着他立刻走了。 直接去了长安酒肆,在长安酒肆重新换了衣服。 换完衣服,江隋来到桌边坐下,脸色有些难看,“这些人未免也太嚣张,当街就敢如此欺辱你!” 江吟之不以为意,漫不经心的给他倒了杯酒。 然而江隋下一句话才是吓到了她,“这东厂都尉也不该是个心胸狭隘之人,他既然没有能力阻止皇上下和离的圣旨,就没有资格找人寻衅辱骂!” 江吟之顿时手一抖,连忙解释:“哥,你别误会,那些人肯定不是都尉……” 话未说完,江隋便打断了她,伸手摸了摸她的头,放缓了语气,“罢了,不说这些了,跟哥说说高兴的事。” 见江隋不愿再谈及这话题,江吟之也就不再说了。 “那我跟哥说个最高兴的,你方才来,觉得这条街怎么样?” 江隋端起酒杯一饮而尽,认真的点了点头,“不错!热闹,这么晚了,比主街还热闹。而且这酒肆生意真红火!” 江吟之扬起一抹笑容,得意洋洋的说:“整条街都是我的!” 江隋愕然,不可思议的看着她,“整条街?” “没错!整条街都是我的!我买的时候它还冷清着呢,现在京中不少贵族都争着想买我这条街的铺子。” 闻言,桌上几个副将听了都不由得感叹,“三小姐这经商头脑也不简单啊!” “果真如传言,江家嫡系一脉就没有一个孬的!个顶个的好!” 众人举起酒杯,畅饮了起来。 第二百一十八章 用天心魂交换袭爵诏书 第二天,江家大公子江隋回京的事情便传开了。 前不久江吟之才在宫中受了罚,这么快大公子就提前回来了,许多人猜测江隋这是回家给妹妹做主来了。 清早,江隋便进宫述职了。 报上了北泽边境的军报详情,静静听着的众位大臣们心中暗叹,江隋这不是述职,是述战功。 桩桩件件,都是功劳! 皇上听完之后,也大为赞赏,“果然是虎父无犬子,没有江国公,你率领的重霄军也能势如破竹击退敌军!若江国公还在世,必定会为你感到骄傲!” “皇上过奖了!臣只是做了臣应该做的!臣在此也叩谢皇上,帮臣找回了妹妹!”江隋诚恳郑重行礼。 满朝文武都知道江吟之就是被扣押在宫里动了刑,但无人敢言。 皇上大概也觉得面子上挂不住,连忙说:“平身!你在外保家卫国,朕理应照顾好重臣家眷,让尔等没有后顾之忧。此次也的确是个意外,今后必定不会再发生了!” 随即有大臣上前,“皇上,江隋此番立下不少战功,论功绩和血脉,理应继承国公之爵,望皇上早下袭爵诏书!让江隋真正的继承江国公之位,统领重霄军,保家卫国!” 没有皇上的准许,没有这些战功,江隋也是理应继承江家国公爵位的,这是太祖帝时期便给江家的特权和殊荣。 有了这么多的战功,也只是锦上添花,让江隋袭爵之路更加顺利而已。 有大臣提出此事,本该无人反对,毕竟这件事是完全挑不出错来的。 然而却有一不起眼的微末小官站了出来,“臣觉得不妥!虽然江隋将军战功赫赫,威名不弱于江国公,但毕竟年纪尚轻,江家历代都没有过这么年轻的国公爷。 臣觉得,应当让江隋将军再多历练历练,身经百战,再袭爵会更有说服力!” 江隋万万没想到竟然会被人挑刺年纪。 “臣觉得,江家历代没出过这么年轻的国公爷,是因为历代国公爷都是七八十岁寿终正寝,袭爵的国公爷自然年纪不小。可江国公此次是病重早逝,当特殊一些!” “何况江隋自小便随父上战场,虽年纪还轻,但要说身经百战,绰绰有余了!” 于是便有两拨人在朝堂上争执了起来,各说各有理。 而皇上也始终没有表态。 袭爵这本是顺理成章的事情,众大臣都猜不透皇上到底在想些什么。 直到一人站出来说:“皇上,臣有一计!” “你说!” “皇上体虚多年,前不久臣从医书上看到有一百年难遇的灵药,名为天心魂。若能找到此物,必能让皇上身强体健!我已暗查数月,找到了天心魂的痕迹。只是那山势陡峭十分险峻,普通人根本上不得山!” “如若江隋将军能替皇上找到天心魂,便更加证明了江隋将军有勇有谋,且也算是大功一件。届时袭爵,想必更令人信服,无人再敢质疑!” 许多人听了只觉得荒唐,江隋有勇有谋,一桩桩战事皆可为证! 哪用得着去采什么灵药来证明? 然而皇上却……答应了! “这的确是个好办法!既如此,那就着江隋为朕采来这天心魂,让满朝文武看一看江隋将军的刚勇智谋!带回天心魂之日,朕便下袭爵诏书!” 江隋只得领命,“臣遵旨!” - 江隋带回来这个消息时,令江吟之心头一紧。 还是来了。 时间与前世差不多,再有半个月,他们就该出发了。 “哥,这天心魂没听过也没见过,具体在何处,你得问问清楚啊。” 江隋点点头,“我明白,会问清楚的。” “只是要这样才能换来袭爵诏书,实在是荒唐。”江隋心中也有气,知道妹妹在宫中受了刑罚和飞雪盟的事情,如今为朝廷办事,有些心不甘情不愿的。 江吟之沉思着,有些犹豫要不要告诉江隋。 她能拿占卜术去骗薛岐,但肯定是骗不到江隋的,他们从小一起长大,江隋能不知道她的底细吗,哪儿能学到占卜术来。 她提前知道天心魂这件事,还真没法解释。 见她神色凝重的样子,江隋又放缓了语气安慰道:“放心,战场上那么凶险都安然无恙的回来了,摘个天心魂应该不会太难,我会平安回来的!” 江吟之点点头。 心情却沉重。 前世皇帝派江隋去采摘天心魂,没有拿袭爵诏书作为交换。 她原本计划让薛岐替江隋采摘天心魂,顺理成章的除掉薛岐,而江隋便不用前往那危险的地方。 但现在看来,江隋必须拿着天心魂回来才行。 不然怎么拿到袭爵诏书。 这件事困扰了她许久,大半日都魂不守舍的。 入夜,用过晚膳后她便早早的回房了,沐浴后除下衣服,趴到床上让琴瑟给她背部的伤上药。 “小姐今天怎么了?晚膳时大公子说话,小姐都没怎么听,方才大公子还特地叮嘱我多安慰安慰你,让你别担心。” 琴瑟打开药膏小瓶,小心翼翼的给她伤处上药。 “怎么能不担心呢……”前世重伤险些丢掉性命的一幕幕,都还在眼前浮现呢。 前世上了山是捡回了一条性命,可是今生她明知道那么危险,还敢让他去冒险吗。 “大公子吉人自有天相,何况大公子实力那么强,一定不会有事的!” “小姐放宽心!” 江吟之语气沉重道:“可是很多危险,不是吉人自有天相就能化解的……” 她还在思考万全的法子。 却未曾注意听房间内的细微脚步声,也没注意身后的人,换了一个。 苍渊坐在床边,细心的给她上药。 杖责留下来的疤痕,比刀剑留下的疤痕还要恐怖,那是大片大片的。 背上至臀部,此刻几乎已经没有一块好地方了。 伤已结痂,但疤却不知何时能消退。 看得他心疼。 忽的,他指尖不经意触碰到她的肌肤,江吟之微微一怔,立马察觉到不对。 立刻想回身看看身后的人是谁。 一只温暖的手却按住了她的肩膀,嗓音低沉的呵斥她:“别乱动。” 听见这个熟悉的嗓音,再想到此刻境遇,江吟之顿时红了耳根,“都……都尉,你什么时候来的,还是让琴瑟给我上药!” “琴瑟出去了,别动弹,小心惊动了你哥,被他撞见可就解释不清了。” 江吟之只好乖乖趴着。 连忙便转移了话题,以缓解此刻自己的尴尬。 “都尉,薛岐应该知道今日朝上之事了?” “知道了。” “那他什么反应?” “他说,他对天心魂势在必得!所以特地让我过来找你,跟你言明此事,他要代替你哥去山上采药!让你想个办法把你哥留在府里。不管是下药还是别的什么法子。” 闻言,江吟之不禁蹙眉,“我的计划原本也是这样。” “可是皇上拿袭爵诏书为交换,不管那天心魂是不是毒,我哥都得把天心魂带回来!” “我正为此事发愁呢,而且这也没法告诉我哥。” 话音刚落,突然外头便传来了江隋的声音,“吟之,哥给你做了你最喜欢的酥饼,来尝尝?” 边说着,房门便被推开了。 苍渊与江隋四目相对,两人皆是一惊。 然而江隋看到o露着背部趴在床上的江吟之时,霎时脸色大变,怒斥:“y贼!你放开我妹妹!” 酥饼一扔,他怒气冲冲抓起苍渊衣领便将他给揪出了门外。 第二百一十九章 江隋与苍渊大打出手 江吟之一惊,立刻穿上衣服追了出去。 然而江隋已经抓着苍渊打了起来。 “大半夜潜入我妹妹闺房意欲何为!没想到东厂都尉竟是如此卑鄙小人!”江隋恼怒之下,不遗余力的朝着苍渊攻去。 苍渊紧张闪身躲避,“你误会了!” “我误会了?我都亲眼看见了!卑鄙小人!”江隋此刻怒气冲天,是真把苍渊当做偷偷占她妹妹便宜的y贼了。 两人交手,打斗逐渐激烈。 江隋的身手毋庸置疑,而他暴怒之下的攻击力也比平时强了数倍。 江吟之看到这一幕时,只觉得惊心动魄,若非苍渊身手好,怕是早就被打飞了。 她急忙喊道: “别打了!哥,快住手!” 这时,几个副将都被动静吸引来了,看到这一幕也是不知所措。 江隋凌厉道:“送三小姐回房!” 于是几名副将上前来,拦住了想要上前阻止的江吟之,“三小姐,回房!” 江吟之心急如焚的看着打斗的二人,“哥,先停手,你听我解释好不好?” 江隋攻势迅猛,冷声道:“没什么好解释的,我都看到了!” “今天既然进了这个门,轻易就别想出去了!” 两人缠斗数个回合,打的十分激烈,招招都惊险不已。 江吟之推开几名副将,欲上前阻拦,然而却被副将死死的拽住,“三小姐,你看他们打成这样,你过去会伤到你的!” 然而这也就算了,两人打斗数个回合没有分出胜负,也没有占到对方便宜。 一副将扔出了手中佩剑,“将军,接着!” 长剑入手,江隋浑身杀气,举剑对着苍渊,充满了敌意,语气凌厉道:“一战定胜负!你若输了,不准再来找我妹妹!” “给他剑!” “本将军从不占人便宜!” 另一副将也扔出了手中佩剑,苍渊一把接住。 江吟之看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住手啊你们!” “哥,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 江隋距京千万里,知道些情况但知道的不详细,江吟之嫁给了苍渊又被休弃,虽是皇上下的圣旨让他们和离,但任何一个姑娘家与夫家和离,都是丢脸的,江隋不知他们彼此心意,只觉得自己的妹妹受到了羞辱和委屈。 更别提此刻这个负心人还夜潜她的闺房,偷窥她o露身子给她上药。 江隋能不生气吗。 此刻恨不得杀了苍渊,挖了他眼珠子! 苍渊见她紧张模样,神色却是云淡风轻,给了她一个安心的眼神,“你之前不是问我,我和你哥哥谁的武功更强吗?那你今日可就看清楚了,这样的机会实属难得!” 江吟之头都大了,这都什么时候了,她生怕哥哥冲动之下下杀手,伤了苍渊。 也怕苍渊会伤了江隋。 这个时候他竟然还能说出这番话。 苍渊拔出长剑,长剑一挥,剑气凌厉,他眼神也认真了起来,浑身肃杀之气。 看着两人之间的气氛,隔得那么远都能感受到杀气腾腾,江吟之心中一沉。 “你们别拦着我啊,那人是东厂都尉,要真伤了他,东厂和皇上必定会怪罪,你们还不帮忙去阻止他们俩!”江吟之忧心不已。 几名副将却是一副看好戏的模样。 “放心三小姐,将军不是个冲动的人!就算真的一时冲动,那也不会要了都尉性命的!” “是啊,我看这东厂都尉身手也不同凡响,能接下将军暴怒之下的这么多攻击,实力也不可小觑!难得遇见将军敌手,这场战斗可精彩了!” 几人抱臂静静看着,还颇有兴致。 江吟之闻言,沉重的心情也突然放松了些,既然阻止不了,那就让他们打个痛快好了。 于是—— 她也跟着众人坐在了台阶上。 院子里的两人打的热火朝天,招招致命,每次令人紧张的时刻,都会被一一化解。 两人的实力的确是不相上下! 两人的武功路数截然不同,但是他们在武功上的天赋和造诣却是不相上下,能在很短的时间里摸清敌人的攻势弱点,但是在发觉被对方找到弱点时,又会立刻改变套路招数。 这场战斗看的几个大男人都心痒难耐想要去过两招了。 看得人热血澎湃。 然而江吟之却是越来越紧张。 随着战斗时间的推移,没有分出胜负的两人势必要发起更凌厉更要命的攻势。 果然,出招速度更快了,下手更加致命了。 长剑你来我往,就不可能不见血不受伤。 血腥味则会更加刺激人的神经,两人如同杀红了眼一般,拼死厮杀着。 眼看着两人身上都受了几处剑伤,江吟之终于忍不住,不顾一切的冲进了战斗范围。 两人长剑凌厉刺向对方时,江吟之快步跑到了两人中间。 猝不及防的,两人及时收住了手。 “吟之,你别插手!”江隋走上前来。 看着两人嘴角的鲜血和脸上的血痕,江吟之心疼不已,“哥,别打了!你们两个都受伤了,非要打个断胳膊断腿分出胜负不可吗!” “有太多事情我还没来得及跟你解释,哥。”江吟之伸手拉住了江隋的手。 此刻江隋才发现她手心都紧张的出汗了,看着她紧张的神情,江隋眉头紧锁,“好,不打就是了。” 随后他把江吟之拉到了身后,警惕而带着杀意的眼神看着苍渊,语气凌厉:“你们既已和离,你就不该再来纠缠我妹妹!娶走了江云初还不够吗,我江家的女儿全部都要嫁给你不可?都尉,做人不能太贪心!” 看着江隋那防备护着妹妹的样子,苍渊虽能理解但心里却堵得慌。 冷峻的脸上不由得勾起一抹无奈的笑容,俊美脸颊上的血痕增添了几分嗜血之气,杀戮之美。 “大舅哥,看来你对我误解颇深。” “我对你们江家的女儿没有兴趣,我只想要吟之一个!她是我唯一的夫人!” 苍渊语气格外坚定。 江隋眼眸一冷,再次举起手中长剑,“谁是你大舅哥!” “吟之是我唯一的亲妹妹,爹不在世了,自然由我这个当哥哥的护着她!你休想花言巧语欺骗她!” “你若再敢夜潜我妹妹房间,休怪我手中刀剑无情!” 江吟之看江隋这态度,心情也沉重起来,得好好跟哥解释解释这当中误会。 她连忙给苍渊使了个眼色,示意他先离开。 苍渊虽不情愿,但还是说:“今日未分胜负,我不会放弃的。” 说完,他冷冷转身,潇洒离开了国公府。 第二百二十章 天心魂其实是毒! 夜色袭来些许凉意。 江隋坐在房内凳子上,江吟之拿着打湿了的手帕一点一点擦拭江隋伤处,再上药包扎。 “哥,你对都尉真的有点误会。”江吟之想趁机跟他解释解释。 但江隋一听到都尉二字,脸色就变了,凌厉的眼神里充满了敌意,“该知道的我都知道,你不用为他说话,深夜潜入你房间,还……不可原谅!” 江吟之有些无奈,这回哥哥对苍渊的偏见可就深了。 “让我看看你的伤。”江隋突然神色凝重的说道。 江吟之怔了怔,转过身去解开了外衣,微微落下衣服露出后背。 此刻清清楚楚的看到她背上的伤,江隋的双眼顿时红了,伸手小心翼翼的触碰了一下那伤疤,猛地握拳狠狠捶在桌上,满腔怒意。 “为了一个江家妾室,竟对你下如此狠手!这宫里就那么闲吗,后宫都不够她管的,还管起我们江家的家事了!” 江隋气不打一处来。 江吟之抓住了他的手臂,“哥,你冷静冷静。” “你后面进宫的时候还多着,可别露出不满,或者谈及此事。”江吟之生怕他怒气之下会去找皇后理论。 “不会的,不管怎么样都要先拿到袭爵诏书,名正言顺的统领了重霄军,才有说话权。” 江隋心中也有自己的考量,虽然为之愤怒,但也会以大局为重。 只不过心里默默的把这笔账记下了。 若是爹还在,他们是断然不敢这么对吟之的。 江吟之想了想,犹豫道:“哥,其实天心魂,我知道一二。” 江隋一怔,认真的听她说了起来。 “我在奉之的商会里拍卖到了一本奇毒册,里面记载的都是世间难遇的奇毒,我在上面,看到过天心魂!那不是什么灵草,是百年难遇的剧毒之物。” “方圆五里毒瘴弥漫,没有任何活物,人进入毒瘴范围也坚持不了多久就会中毒身亡。” 闻言,江隋眉头紧锁,“毒?!” 他不禁思考,皇上听到这天心魂能让他身强体健,甚至都没考虑,没去核实,就下令派他去采药。 是不是提前早就知道了这天心魂为何物。 战场九死一生也让他练就了对局势更敏锐的捕捉能力,听到江吟之这番话后,心里便有了些许猜测。 “但这天心魂我还是要拿到!”江隋神色凝重的说道。 没有天心魂,皇上就不会给袭爵诏书。 江吟之点点头,“我明日去一趟商会,找奇毒册的主人仔细问问天心魂有没有解药。” “好。” 随后江吟之把藏了许久的重霄军玉令交给了他。 江隋拿着重霄军玉令,面色凝重了起来,眼底多了一丝惆怅。 - 翌日。 江隋和苍渊大打出手的消息便传开了,皇上更是一大早就得知了此事。 特地将苍渊和江隋二人召见至御书房询问情况。 于是两人当着皇上的面和好如初,离开御书房之后便又各自走各自的。 江隋与苍渊不合,满朝文武都知道了。 江吟之早早的便前往了商会,找百里叙晴询问天心魂的事情。 对此,百里叙晴挠了挠头,“我的祖师爷其实有一株天心魂的,我师父好些奇毒都是天心魂提炼出来的。我师父倒是研制过天心魂的解药,但是我……” “怎么了?”江吟之紧张逼问。 百里叙晴转过身去,丧气道:“可是我没学啊!我自认我药理天赋还算可以,可那天心魂的解药包含几百种药材,还各有各的提炼之法,我真是……只记下了一点点!” 江吟之不死心,“一点点是多少?” 百里叙晴两根手指捏着给她比划了一下,“真的就记得一丁点,这起不了作用,用错药的话可就全完蛋了。” 江吟之皱眉思索了一会,“你那儿还有天心魂的毒吗?” 百里叙晴想了想,“还有一片叶子,叶子的毒比不上叶心的毒强。” “可否借我一用?!”江吟之心中又燃起了些许希望。 百里叙晴奇怪的看着她,“你不会是想拿这叶子研究天心魂的毒?” 江吟之点点头,“是。” “你疯了?这叶子虽然毒性没有叶心的强,但也是能要人命的!你要怎么研制解药,以身试毒吗?” 江吟之语气坚定,“这是唯一的办法!” “我想,你的祖师爷在采到天心魂的之前,应该也是靠一点点毒研制出的解药。更别说第一个摘到天心魂的人了,不冒险,怎么能降服这百年难遇的剧毒呢。” 听到她的话时,百里叙晴深深的被震撼到了。 不禁笑道:“亏我还是毒老头的徒弟,我就没有你这样的勇气。” “也从未想过以身试毒降服什么剧毒,都是师父教我什么,我就学什么。” “跟你一比,我可真是惭愧!” “既然你胆子这么大,那我就舍命陪君子!若我能跟你一起把这解药研制出来,等师父回来知道此事,必会以我为荣!绝不后悔收了我这个徒弟!” 百里叙晴一番慷慨激昂的话,让江吟之微微一惊。 “你师父肯收你为徒,你必然有万中无一的天赋,何况你这么费心冒险去救你师父,他知道了也不会后悔收你为徒的。你何必拿性命陪我冒险。” “天心魂的解药对我至关重要,但对你却无足轻重,你没必要这么做。” 江吟之并不想牵连到百里叙晴,但百里叙晴却是打定了主意,说:“这天心魂的叶子在我手里,做决定的人该是我!这事没得商量了!” 江吟之无奈,也只好让百里叙晴跟她一起冒险了。 随后她便去找了青龙叔,把商会的药庐借给她们一用。 天苍穹的药庐在十分隐秘的位置,所以两人待在此处也格外的安静和安全。 以身试毒很危险,所以不能让江隋和苍渊知道她在做这么危险的事情,便将苏奉之约出来着重提了此事。 苏奉之起初虽不同意,但是在江吟之三寸不烂之舌的劝说下,最终苏奉之答应为她保守秘密。 在进药庐的前一日。 江吟之去东厂见了苍渊。 第二百二十一章 再舞鹤鸣 棠梨苑院门外上了锁,门口还站着几个校尉营的守卫,把守在此。 江吟之便去了幽亭。 果然在这儿找到了苍渊。 本以为他应该在忙,哪知道竟在星海鹊桥的房间里画画。 “都尉还真是有闲情逸致啊,有这时间怎么不去练练功?”江吟之勾唇轻笑,抬步走进房内。 苍渊早已听见她的脚步声,并未回头,只是淡然道:“你暗示本都尉练功,是想让我赢了你哥?” “原本我觉得都尉跟我哥实力不相上下,但是那晚一看,有的地方还是弱我哥很多!”江吟之一本正经的说着。 话音刚落,苍渊落笔沾墨,长笔在指尖一转,凌厉朝她攻来。 墨汁飞溅,江吟之一个后仰躲避,身形迅速。 下一刻苍渊便已逼至面前,一把揽住了她的腰,挑眉道:“哪些地方?夫人指教指教?” 江吟之一把拿过他手中的笔,猝不及防的在他鼻尖轻轻一点,“杀气!” “我哥常年累月厮杀战场,他身上的杀气强你数倍!两人交战,都尉气势上就弱了一大截啊!” 她起身慢悠悠走到书桌旁。 想看看他画的是什么。 苍渊摸了摸鼻尖的墨汁,染上手指,走上前来一掐她脸颊,便将墨迹沾到了她脸上。 “本都尉那是让着大舅哥!要真是杀气腾腾,他岂不是更想杀我了?” 江吟之的目光却被桌上的画像吸引,怔怔的看着那画像上的人,身着鹤羽衣,赤o着玉足,正飞身一跃于大鼓之前,英气潇洒又带着一丝柔美。 “这……都尉这是画的我吗?” 苍渊自身后轻轻拥着她,“不是你,还能是别人吗?本都尉只见你一人跳过鹤鸣。” “可是为何没有脸啊?”江吟之不禁侧目疑惑的看着他。 苍渊低头靠近,抵在她的鼻尖,嗓音低沉,“我忘了你那日跳鹤鸣时的神情了。” “你就画个我的模样不就好了!”她推开苍渊拉远距离,指了指自己的脸,“来,照着我画!” 江吟之站到了桌对面去,然而苍渊双手环胸,拿着笔杆子一会看看她,一会看看画像,竟怎么也落不了笔。 “还是不行,若画不出当时的神韵,这鹤鸣舞图就算废了。”苍渊认真的说着。 闻言,江吟之不禁皱起了眉,“那……我再给你跳一次鹤鸣?” 苍渊带着愁容的脸上顷刻换上了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容,“好啊!” 看着他脸上的笑容,江吟之竟觉得他是故意的,就是想看她跳舞了。 随后苍渊命桑时将鹤羽衣取了来,为了重现当时击鼓之舞,还特地搬了一架大鼓到星海鹊桥的房间里来。 江吟之换上了鹤羽衣,正欲跳时,眼珠一转,“都尉,没有奏乐啊。” 苍渊会心一笑,拿来了一支短笛。 相视一眼,苍渊便缓缓的吹奏了起来。 原本江吟之想着只跳一段,跳那段击鼓的,够苍渊画像就行。 哪知道苍渊竟通晓整首曲子,起承转合,高低错落之处竟一丝不错,简单一只短笛,竟也有战场厮杀般的激烈之势,江吟之舞步随之急促,脚尖轻盈翻跃,一身洁白的鹤羽衣更是衬得整个人充满仙气。 房门虚掩着,正巧走到幽亭外的身影被这笛声吸引,停下了脚步。 江云初不可置信的看着那屋内,虚掩着的房门缝隙间,见到了那着鹤羽衣跳舞的身影。 “江吟之!”江云初恨得咬牙切齿。 红雯低声道:“小姐……没想到这江吟之这么不要脸,还跑到东厂来!她必定是跳舞给都尉看呢,怕是都尉又被她迷的神魂颠倒了!” 江云初紧攥着手心,指甲狠狠的嵌入肉里。 怒极抬步而去! “不就是鹤鸣吗!我定要学会!想必就是当初上元节宫宴上跳那一曲鹤鸣,就把都尉给迷住了!狐媚手段!”江云初心中妒火和怒火无处宣泄,只能嘴上骂个不停。 负气离开之后,便果真派了丫鬟去找物色会跳鹤鸣的人,还有那些记录鹤鸣的书。 江吟之和苍渊都察觉到了外面有人,只不过这并不能打断他们。 两人沉浸其中,随着笛声越来越急促,激烈,江吟之纤细的手腕紧握着鼓槌,一下一下敲击在鼓面上,沉闷而声响声声入耳,都犹如击中他的心。 恢弘一舞结束,江吟之放下鼓槌,喘了口气。 “都尉还未落笔?看来这画像上的脸是画不上去了。”江吟之勾唇调侃。 苍渊却意味深长的看了她一眼,唇边带着一抹笑意,并未答话,只是放下了短笛,拿起了笔。 江吟之转身去隔壁房间,换下了鹤羽衣。 万万没有想到的是,再回来时,画像上已经多了一双眉眼。 虽然还没有全貌,但是只看眉眼便已觉得十分相似,神态更是像极了,有鹤鸣那大气潇洒的味道。 她看的入迷,静静站在一旁,看着苍渊拿着笔一点一点的补上了整张脸。 一缕发丝,他都极尽认真的描绘着。 许久,他才终于放下了笔。 看着这幅画,十分满意。 “没想到都尉拿剑的手也能画出这么惟妙惟肖的画来,这画送我吗?”江吟之看的十分喜欢。 然而苍渊却拿起画像,一边看一边说:“这是本都尉要收藏的,下次再画别的送给你!” 江吟之顿时愕然,“你画我的画像收藏?哪有你这样的,我还特地跳了鹤鸣,费这么大劲,连张画都舍不得?” 然而苍渊却已经将画像拿去墙上挂了起来。 他负手而立欣赏着,“等这房间挂满了你的画,我再把这儿全部送给你!” “现在才一幅画,还不够。” 江吟之背着手慢悠悠的走了过去,站在他身侧,“挂满这房间,要画上百幅的,都尉不怕看多了就腻了?” 他转过身,微凉的指尖轻轻一点她的鼻尖,嗓音低沉:“夫人的美貌,永远也看不够,怎么会腻。” 江吟之不禁轻笑,“花言巧语!” 她不禁抬手轻抚他的脸颊,“脸上的伤怎么不上药,留下疤痕了。” 他抓起她的手,轻轻放在胸口,低声道:“身上还有别的伤,你要不要看看?” 江吟之一把打掉他的手,嗔怪道:“没正形,看来我哥对你的敌意,是一点都没影响到你。” 她还怕会打击到苍渊呢。 看来是她多虑了。 第二百二十二章 以身试毒研究解药 苍渊轻轻从背后抱着她,下巴抵在她的肩上,“的确是我负了你,当初你我成亲也是因为替嫁,并不合情理,后来又被下旨和离。” “国公府好好一个嫡小姐,遭遇这些,丢了颜面也受了委屈,虽然你不在乎,但外面的人却会议论你的过往。” “若我是你哥,会定会为你撑腰为你报仇的。所以我不怪他。” 闻言,江吟之心中一动,转过身抱住了他的腰,“可是这些事情里,你没有做错任何,我哥那样对你,你也很委屈。” 替嫁是江云初干的,下旨和离是皇上干的。 她和苍渊也是阴差阳错有了这段感情,有了这段经历,他们彼此都没有做错什么。 “我不委屈,一点都不。”苍渊大手轻轻按在她的后脑,紧贴在自己胸口,紧紧地抱着她。 “你也不必忧心我和你哥的关系,日久见人心,他会明白我对你的心的。” 虽然苍渊这样安慰她,但江吟之仍旧忧心不已。 当下最忧心的,就是去采天心魂的事情。 “我今日来其实是想跟你说,我要跟毒老头的徒弟去研究天心魂的解药,我会尽量在去采天心魂之前把解药研制出来的。若实在是研制不出解药,也会尽量弄一点能克制毒性的药,起码能顺利进入毒瘴范围!” “薛岐要杀,但我哥也要拿到天心魂回来换袭爵诏书。所以我们都要一起上山!” “这当中计划我还没有……” 话说到这儿,苍渊给了她一个安心的眼神,低声笑道:“这件事,我来想办法。” “我会说服你哥,我们同行上山的!” 闻言,江吟之微微一怔,“我哥对你这么大的敌意,你想去说服他?” “怀疑我的能力?” “那倒不是,只是……”江吟之有些担心,她不希望他们再打起来了。 但看苍渊这么有信心的样子,她姑且信他! “那好,这件事就交给你了!” “还有,我研制解药的这段时间,别找我,别来打扰我。我不在,你千万跟我哥起冲突!” 苍渊点点头,语气宠溺的答应着:“好,我肯定会让着我大舅哥的,绝不让你担心,好吗?” “好,那我得先走了!” - 因江隋在宫里,江吟之一时半会也见不到他,便叮嘱了琴瑟将此事告诉江隋。 至于其他,苏奉之会想办法。 当晚,她便来到了天苍穹。 峡谷内景色怡人,到了夜里更是漫天繁星,广袤草地,十分开阔。 药庐坐落于群山之下,门前小溪穿越茂密树林,庭院内栽种着不少药草,百里叙晴正坐在庭院内的小凳子上研磨着药材,院里点着灯,加上皎洁月光,光线足以看清院内情形。 “来了。”百里叙晴低声开口,忙活着手里的事情,不禁问道:“交代好后事了?” “别咒我行吗,我还不想死。”江吟之进屋系上围裙,也搬来小凳子坐到了院子里。 在正式开始研制解药之前,她们要准备足够多的药材,各种有解毒属性的药材,她们都需要备足!要随时可以入药的那种程度。 “若真的能侥幸活下来,你或许还能得到我师父真传!这天心魂剧毒,贯穿了我师父所有的奇毒秘诀,你要真的能把天心魂给了解透了,相当于我师父的那些毒你都能研究出解法,七情毒也不例外。” 闻言,江吟之微微一惊,“你不是说七情毒没有解药吗?” 百里叙晴笑道:“世上万物相生相克,存于世间的任何毒物都不例外,都有与生俱来的天敌和克星!所有的毒也自然都有解药。只不过是我们目前还没找到罢了。” 江吟之若有所思的点点头,“有道理!” “希望这次能成功!”若真如百里叙晴所言,说不定她还能运气好把七情毒给解了。 并且今后再与飞雪盟交手时,就不怕他们下毒了。 - 研磨了一夜的药材,准备充分了。 江吟之便开始试毒了。 茅屋内烛火明亮,桌上摆放着放在锦帕上的一片天心魂叶片,四周放着已经熬好的许多药汤。 “这天心魂只需要一点点,就能产生剧毒,体弱之人几乎抗不过一刻钟就会死亡!我记得天心魂一部分的解药,都放在这儿了,能在中毒情况下延续你的生命,但我不敢保证这个过程毫无痛苦,你要做好准备!” 江吟之点点头。 直接伸手拿起了叶片,掰了一小块,放进了嘴里。 百里叙晴看的都紧张死了,紧盯着她的反应。 但江吟之神色还算平静,十分认真的感受着服毒之后,身体产生的不一样的感觉。 “味苦,发酸,口干,些许燥热,有点轻微想呕吐的感觉。” 百里叙晴惊住了,“你的感受能力竟然这么强?师父说过,这天心魂中毒初期的一些小症状,不是人人都能感受得出来的!味道也微乎其微,你这味觉不一般啊!” 江吟之认真感受着,默默记下产生过的任何一点异常感觉。 立即起身去配药。 既然这天心魂的解药复杂到上百种,那么她只能一点点试,根据症状来对症下药! 百里叙晴立刻上前帮忙,在院落里一排排药罐前忙碌了起来。 江吟之在小桌边写下时刻的反应与症状,百里叙晴以最快的速度将药熬好,递给她。 喝下小半碗之后,江吟之嘴里发苦发干的症状便消失了。 她心中一喜,这是个好的开始! “这味药有用!”她在册子上记录下来。 百里叙晴也顿时激起了斗志,“下一个!” “霜参。” 百里叙晴将药熬好端给她,江吟之喝下小半碗,轻微燥热与呕吐感没有了。 正欲欣喜时,突然胸口传来一阵剧痛,疼得她顷刻脸色煞白,猛地呕出一口血。 百里叙晴脸色大变,立刻抓起她的手腕把脉,面色凝重。“气息紊乱,似乎是药性相冲了……” “可这霜参治疗燥热和呕吐感是最温和的,与绝大多数药性都能相融,怎么会……” 江吟之疼的紧攥着手心,额头冒汗,沉静道:“换百年紫参!” “下猛药?很危险的!”百里叙晴有些担心。 “我自己的身体我知道,听我的。” “好。” 百里叙晴紧张的取了一块百年紫参熬成药汤,江吟之喝下之后,满脸开始涨红,浑身发热,那模样吓得百里叙晴险些去喊人救命了。 但不到半刻中,所有危险的症状又都消失了。 第二百二十三章 她要是死了,我饶不了你! 百里叙晴惊喜不已,同时也松了口气,“这天心魂还真是吃硬不吃软啊!” 江吟之也放松了些,“的确如此!” 每种植物都有不同的特性,这天心魂毒性强,温和的药物根本奈何不了它,还得用强势一些的,才能压住它! 接下来的试毒也是如此,危险的状况不在少数,但是都有惊无险。 - 江吟之和百里叙晴专注的研制着对付天心魂的解药,而苏奉之也没闲着,让商会里打造能在毒瘴中行走的护具,几乎搜罗了天底下各种能抵挡毒气入侵的材料。 江隋日日进宫,从皇上那儿得知一些关于天心魂的线索,所在的位置。 尽量绘制成地图。 并且还要提前派人前去勘探周围山势情况,安排周密计划,确保出现意外时有逃生之路。 而苍渊,也终于用上了训练已久的杀手营,调派他们前往天心魂所在地,周密布局,为的便是让薛岐有去无回! 所有人都在为各自的目的倾尽全力。 - 五天后。 江吟之与百里叙晴不眠不休研制出的解药,终于出来了。 服下解药,身体所有疼痛难受都消失了。 等待了一刻钟,身体毫无异常。 百里叙晴激动万分,一拍桌子,“我们成功了!” 江吟之心里也终于松了口气,成功了!便意味着他们都能安全的采摘天心魂回来! “叙晴,你帮我把这解药多准备一些,我有事先走了!”江吟之迫不及待的想把这个好消息告诉苍渊和江隋。 也不知道苍渊有没有成功说服江隋,他们同行上山采天心魂。 她激动的跑出了药庐。 此刻日头正烈,一抬眼,阳光照射得人脑袋昏沉,她胸口突然一阵窒息感传来,眼前一黑便倒了下去。 百里叙晴吓得脸色一白,“江吟之!” 她立刻跑上前,给江吟之把脉,方才明明脉象平稳了,但此刻…… 她神色凝重,喃喃道:“毒……还未清除干净。” …… 再次醒来时。 江吟之心中便十分不安。 睁眼看见百里叙晴守在床边,面色凝重。 而旁边,还站着苏奉之。 苏奉之怎么来了? 她没来得及问,撑着身体坐了起来。 “这解药没用是吗?”她满面愁容。 已经没有时间了,来不及了! 百里叙晴连忙安慰:“不!解药是有用的,但不能完全解毒!你此刻体内便还残留着余毒,且因中毒时间过长,毒在你体内根深蒂固……” 听罢,江吟之紧皱着的眉头舒展开了些,“能进毒瘴就好!” 百里叙晴眉头紧锁的斥道:“这个时候你还惦记着解药,你自己体内的余毒都很难清除了!时间长了也是会危及生命的!若不能及时找到我师父,你性命不保啊!” 这话一出,苏奉之顿时脸色一变,着急了起来,“你不是他徒弟吗!你怎么这么没用!非要你师父才能解毒吗!” 百里叙晴闻言一怒,驳斥道:“我已经尽力了,要不你来!” “就没有别的办法吗?能试一下都行!她要是死了,我绝饶不了你!”苏奉之面色冷冽,言语威胁着。 百里叙晴双手环胸冷哼一声,“你是什么人啊,你管得着我?!” 江吟之语气平静缓缓开口:“他是天穹苍的主子,商会的主子。” 闻言,百里叙晴顿时吓一跳,她到天穹苍住了这么久,还是头一次见到商会的主子。 本以为应该是个年纪很大城府很深的老头子,却没想到竟如此年轻! “好了,你们别吵了,我没那么容易死。找到天心魂回来,我们还有时间研制解药。”江吟之起身下了床。 随后她让百里叙晴先出去,房间里只剩下她和苏奉之二人。 江吟之勾唇一笑,一掌拍在苏奉之肩膀,“弟弟!” 苏奉之眉头一皱,一把拂开了她的手,“谁是你弟弟!” “难得这么关心我,装什么呢!”江吟之笑道。 苏奉之语气冷冽,“谁关心你了,自作多情!我只是不想你死了,大哥伤心而已。” 江吟之对这个回答也还算满意,毕竟她知道苏奉之是个口是心非的家伙。 “既然怕大哥伤心,那这件事就先别告诉他,我会想办法解毒的。” 苏奉之冷冷道:“既然如此那就尽快,要死也别死在天穹苍!” 说完,苏奉之便抬步离开了房间。 嘴上说着不在乎,但下午就让人送来了很多拍卖会里才有的珍贵药材,甚至把压箱底的珍稀药材都拿出来了。 百里叙晴看到眼睛都直了,毫不客气的全部收入囊中。 “这天穹苍的主子对你还真是一片真心啊,这么大手笔!这些东西都是千载难逢,可遇不可求!没想到他这儿竟然这么多的宝贝,摩诃商会果然名不虚传!” 江吟之无奈一笑,“什么真心?你是不是误会我们的关系了?” “难道不是吗?若不是他心里有你,怎么会给你送这么多宝贝!生怕你中毒死掉呢!”百里叙晴疑惑的转过头来。 “恩……”江吟之皱眉思索了一下,“我们其实算是敌人,我们两个都有一个共同在乎的人,他是怕那个人伤心,所以才努力想保住我性命。” 百里叙晴听的糊里糊涂,“看来你们之间还有一段感情纠葛啊,太复杂了。” 江吟之数了数桌上的药瓶,“解药够了。” 将药瓶全部装了起来。 “我明日就要出发了,等我回来再研究解药。” 百里叙晴猛地站起身,“我跟你一起去!” “不行,太危险了。” “可是你体内余毒未清,若是去了天心魂的毒瘴范围,不知体内之毒是否会加重。我不放心你,我陪你一起去。”百里叙晴担忧道。 “没关系,我自己也懂艺术,应付得来。” 百里叙晴不死心,跟上了她的脚步,“你医术精湛,但你对毒不够了解啊,你别忘了我是毒老头的徒弟!我跟毒打交道的时间比你久!” “而且我感觉得到你做的事情跟救我师父有所关联,我也想帮帮忙,出一份力!” 这也是她陪她研制解药的原因。 江吟之停下脚步思考了一会,见她那坚定的样子,只得点头,“那好。” 第二百二十四章 地图是假的? 天心魂生长在灵石峰。 这是一个十分偏远的地方,但江隋从皇上那儿拿到了地图。 苏奉之给他们准备了防毒瘴的护具,内里贴身软甲,外面是坚硬的铠甲,还有带铁网的头盔,头盔非常不透气,但多少能防些毒瘴。 这些装备苏奉之准备了六十套。 所以为了能确保上山之人全身而退,他们只能挑选一部分人上山。 苍渊和薛岐带着部分玄衣卫,也是到此处与他们会合。 为了让苍渊也合理的穿戴上这套盔甲,他们不得不也分给了薛岐一套。 此刻天已经黑了,众人决定先在此休息一夜,明日再进灵石峰范围。 一行人在群山深处歇息,生起火,拿出了干粮。 薛岐身体还有些虚,便靠着树干斜躺着,喝着带来的美酒,十分惬意。 玄衣卫与重霄军分开而坐,不进山的人负责夜里的巡视。 江吟之坐在江隋旁边,吃着带来的干粮。 这时,苍渊拿着两个水果走了过来,递到了她和江隋面前。 江隋的脸色顿时一黑。 江吟之生怕他直接动手把水果给打到火堆里,她连忙接了过来,客气的说了声:“谢谢。” 随即递给了江隋一个,胳膊撞了撞他,“哥,别跟吃的过不去,带的干粮太干了!” 江隋不肯接,低声说:“你吃,行军打仗我吃这些干粮吃习惯了。” 江吟之挽起他的手臂撒起娇来,“哥,你还在生我的气吗?” 提起此事,江隋又忍不住斥责她两句,“这么危险的地方你为何非要跟来,我吃苦吃习惯了,但你千金之躯,怎么受得了!万一要出点什么事情,我怎么跟爹交代!” 江吟之和百里叙晴是换上铠甲偷偷混进队伍里的,在路上的时候江隋才发现她们二人,偏僻荒野也无法将她们随手扔下,只能带着一起来了。 “我没有那么娇贵!好歹我会点医术,带上百里叙晴也是为了对付毒瘴。”江吟之解释着。 这时,苍渊在对面坐下,轻蔑的笑了起来,“大舅哥未免也太自私了些,怕三小姐出事,殊不知三小姐也同样担心你出事。你要是死了,她一个女子怎么才能名正言顺的统领重霄军?要怎么撑起那么大个江家?” “与其在家没日没夜的提心吊胆,倒是不如跟你一起赴险,遇上危险还能有个照应,就算真的扛不住,大不了死一块,也好过他日见到你的尸首,痛彻心扉。” 这阴阳怪气的一番话,江隋毫不客气的拔出了手中长剑,“嘴巴放干净点,再敢咒我们,别怪我不客气!” 虽然这话是难听了些,但是江隋也的确听进去了,甚至还觉得很有道理。 也就再没有怪江吟之此番偷偷跟来的大胆行为。 江吟之拉着江隋坐下,“哥,明天就要进灵石峰范围了,天心魂具体在何处我们也不知道,不知道要耗费多少时间和精力,还要对付毒瘴,今晚还是好好休息保存体力。” “明日玄衣卫随我们一同进山,大家还要相互照应呢,别伤了和气。” 这次不知道苍渊是怎么说服江隋让他们同行的,但她看得出来江隋对苍渊仍旧很大意见。 为了让江吟之不担心,江隋也收起了锋芒,暂且不去跟苍渊计较。 放缓了语气对她说:“明日一早就要启程,还不知道要面临什么危险,连日赶路你也没好好歇歇,赶紧睡会。” 江吟之点点头,便直接趴在了江隋腿上,闭上眼休息。 苍渊和江隋二人也默默地安静了下来,默默地把火生的更大了些,火焰的温度足以驱散夜里的寒冷。 - 清晨,山间吹起了风,一片如雾的白茫茫,逐渐覆盖在他们所处的位置。 “啊——”一声痛呼,惊醒了所有人! 两名玄衣卫扶着一人闯入众人视线,那玄衣卫痛苦的抓挠着自己的脖子,满脖子的红痕,痛苦的神情像是被什么东西给勒住了脖子。 江吟之和百里叙晴立刻跑上前, 一看症状,两人异口同声:“中毒了!” 江吟之眉头一皱,抬眸看了一眼那白茫茫的雾气,眉心一跳,“毒瘴蔓延过来了!撤退!” “撤退!”苍渊和江隋也立刻下令,所有人立刻往后方撤退。 撤出了足足一里,才在一个安全的小溪边停了下来。 百里叙晴拿出药丸依次发放给大家。 中毒较重的那名玄衣卫也在解药的及时救治下,没有了性命危险。 江隋拿着地图铺在地面,指了指地图上的位置,“昨夜我们驻扎此地,距离灵石峰还有六里路,中间隔了一座山,即便风大,也不可能将毒瘴吹到这儿来!” 苍渊眸光深邃,“地图是假的?” “这是皇上给我的!”江隋神色凝重。 江吟之看了看地图,若有所思,看着地图上标记的灵石峰地点,她眉头紧锁,指着地图上中间的另一座山峰,道:“地图无假,但目的地标记位置是错的,这儿才是真正的灵石峰!我们昨夜驻扎之地,应该就是在灵石峰山脚!” 此话一出,几人皆是沉默。 若是昨夜便起风,将毒瘴吹到他们所在的位置,夜里睡觉的人多,怕是中招的人就更多了! 只有薛岐听了之后细着嗓子笑道:“皇上这是迫不及待想要除掉你们重霄军了啊。” 江隋冷声道:“定是制作地图之人的失误!皇上需要这天心魂,绝不可能故意陷害我等!” 薛岐靠着树干幽幽道:“当务之急是找到进山的路,这灵草四周有毒瘴守护,我们入毒瘴能坚持多久还未可知,最好是找到一条最快捷的路,才节省时间以免中毒太深。” “本督觉得,你们重霄军和我们玄衣卫各派十人队伍进山找路!精诚合作方能达成目的。” 薛岐这明显是派人进去探路送死。 江隋自然是不同意。 “我们的装备不够多,没法派人进去探路!没有装备他们进入毒瘴也坚持不了多久,平白送死罢了。” “不必增加无谓伤亡。” 江隋抬头看了一眼,阳光已经照射入了林中,驱散了寒气与雾气,毒瘴就变得容易分辨些了。 “枭羽,你带着一队人留守在此!” “郝椹,你带二十五人穿戴好装备随我入山!” 江隋下了决定,苍渊也立刻做了决定,“义父,我们也上山,有两位大夫在,还有解毒药丸,可以一试!若是抵挡不住,咱们及时下山!” 薛岐想了想,他当然也不能留在这里让他们去找天心魂。 这东西他一定要得到的! 江隋那个死心眼,要是拿到了天心魂肯定是要以命相护送到皇上手里,被他抢先得到了,他就没下手机会了! “好,本督也随你们亲自走一趟!” 为了公平,玄衣卫这边也挑了二十五人出来,穿戴好装备,一同出发前往了灵石峰。 第二百二十五章 进入毒瘴范围 一行总共六十人,来到灵石峰山脚,进入了毒瘴范围。 此处的毒瘴如雾气一般,充斥在整个山林间,十分阻碍视线。 林中没有路,只有大量的灌木丛和荆棘藤,进山的路非常难走。 但这一行人脚力都不错,除了薛岐。 往里面走了不到半个时辰的路,便要停下来歇一歇,众人身处毒瘴范围又不愿意多耗时间,苍渊只好派几个玄衣卫背着薛岐上山。 整个灵石峰非常大,他们徒步行走了一上午,林中一个活物都没有。 深山之中最怕猛兽,所以他们一路十分安全。 只是身处毒瘴之中,穿戴着沉重的铠甲,带着头盔,十分不透气。 并且他们需要一个时辰服用一次药丸,才能确保身体无恙不会影响到精力和体力。 半天时间下来,他们的解药药丸就消耗的非常快了。 因药丸掌握在江吟之和百里叙晴的手里,薛岐好几次想要提出意见,被江隋严词拒绝之后,也只能憋屈的跟着他们继续往前走。 “这天都快黑了,咱们还在半山腰,连天心魂的影子都没见着!得准备下山啊,不然还要在这毒瘴里过夜吗?”薛岐实在是走不动了,直接赖在地上歇了起来。 江隋神色凝重,“下山之后明天还要上山,一样走不到山顶,浪费时间也浪费药丸!” “我们各派些人手四下探查一番,找个毒瘴相对稀薄的地方,今晚就在山上歇息!” 江隋直接看向了苍渊,与他商量,根本不理会薛岐。 苍渊思量之后点点头,“好!” “沉术,派十人分散开探寻,两人一组,距离范围以能听到同伴声音为准,若分散过远立即返回!确保安全!” “是!” 沉术立刻安排人手。 江隋也派出了十人。 “往干燥之地搜寻,莫去潮气过重之地,这样的毒瘴深山易有沼泽!毒气会更强!所有人身上的铠甲,头盔,不准摘下!” “是!” 郝副将也立刻安排了人手。 准备出发时,薛岐称身体不适,将苍渊给叫了去。 低声叮嘱道:“渊儿,那解毒药丸在他们手里,以目前药丸的消耗速度,怕是很难坚持到最后。” “你让沉术他们,找着机会除掉他们几个人。” “拉低他们队伍的人数,将来也利于我们争抢天心魂。” 闻言,苍渊面色凝重,“可眼下还没找到天心魂,不知道后面还有没有危险,若此时铲除掉他们一些人手,不利于后面的路。况且要是被他们发现了,这解药药丸就更不会给我们了。” “义父你放心,此次我一定会帮你拿到天心魂的!” 薛岐难受的拍了拍胸口,“我这病,等不及了!” “义父再坚持坚持!找到毒瘴稀薄的地方,便可以摘下头盔透透气了。” 很快,重霄军与玄衣卫便分散开呈一个圆形,往四周探查去。 其余人留在原地,静静的等待。 原本站着的江吟之突然觉得胸口一阵发闷,百里叙晴眼疾手快的扶住了她。 “他们一时半会也回不来,我们坐下来歇会。” 江吟之点点头,两人走到树下坐着。 没让江隋和苍渊察觉到什么。 百里叙晴给她把了把脉,从药瓶里倒出一枚药丸给她,“你体内的毒果然加重了,不知道还能坚持多久。” “别让他们知道。”江吟之默默服下药丸,打坐调息了一会。 …… 大约半个时辰,出去探查的人陆续回来了。 “报告都尉!我们找到一个山坡,毒瘴比较稀薄,但地面温度极高,很是燥热!” 这对他们来说算是一个好消息! 但是重霄军这边却还有四人迟迟未归。 薛岐漫不经心的说着风凉话:“既然这么久都没回来,多半是出了什么事死掉了,可不能因为这四个人耽搁了咱们的行程。出发!” 说完便带着人走了。 “将军,我亲自带两个人过去找找!要真有什么危险,咱们起码要知道什么情况,才好提防!”郝副将请命。 “多带两个人,去,我在这儿等你们回来。”江隋态度很坚决。 苍渊便也派了几个人随他们一起去找人,同时自己也带着两个人留了下来,余下的玄衣卫全部护送薛岐先去安全的地方。 等了许久,江吟之心中愈发不安,都想亲自前去寻找了。 却在这时,几个身影从一片白茫茫的毒瘴之中出现了。 众人立刻上前接应。 几人皆是浑身狼狈。 郝副将身上也不例外,喘着气说:“那边是很大一片沼泽!” 闻言,江隋立刻拿出地图在上面做了标记。 好在人救回来了,众人再次出发前去与薛岐会合。 也是这个时候,江吟之走在队伍后面,才与苍渊有时间单独相处一会。 “你打算什么时候下手?”江吟之低声问道。 “薛岐虽然表面上有气无力,一副病态,但我再了解他不过,他是在保存体力!这个时候硬来,暴露了自己也不一定能一击必杀,现在还不到时机。” 江吟之点点头。 原本她的计划是直接让薛岐上山,没有任何防护和解药药丸,进入毒瘴范围必死无疑。 但此次江隋也要上山,所以做了这么万全的准备,倒是没办法让薛岐死的那么迅速了。 “我哥知道你要杀薛岐吗?”江吟之想先问问清楚。 “知道,如若不是这个条件,你哥是不会答应我们随行的。他知道薛岐的目的是天心魂,而我的目的是杀薛岐。只不过你哥还真是冷漠啊,这么个惩奸除恶的机会,他竟然说,不会出手帮我。” 听苍渊这轻松的语气,江吟之无奈一笑。 “万一你杀薛岐的计划不成功,他就要彻底得罪薛岐了,与玄衣卫可就结下了血海深仇,他不会做这么冒险的事情。” 闻言,苍渊却勾起唇角,意味深长道:“可惜你哥不知道,这个杀薛岐的计划还是你提出来的。他眼里这个单纯善良的好妹妹,智谋手段,都远非常人能比啊!” 说着,苍渊还目光深邃的看了她一眼。 江吟之冷哼一声,威胁道:“下山之前你要是敢告诉我哥,别怪我拳头伺候!” 第二百二十六章 一觉醒来,所有人都不见了! 半山腰上的一个很大的山坡,单独看也像是一个山头,此处草木稀疏,地上花草皆是干枯黄叶。 比起方才所处的茂密树林里,这里的视线开阔了许多。 并且一走过来,便能感受到浓郁的热气。 薛岐和他随行的玄衣卫已经在地上坐着休息了。 江吟之观察着四周,总觉得不太对劲,“同在一座山,但此处的温度比其他地方高了很多,草木都是干枯发黄,过于奇怪了。” 薛岐坐着靠在树干上,又悠闲惬意的喝起了酒来,“三小姐实在是过于紧张了,此处不正好符合我们要找的休息之地吗?这里温度高,几乎没有了毒瘴,今晚在这里休息就是最安全的!” 薛岐是懒得已经不想再动了,这座山太大,天心魂又不知道藏在哪儿,能节省体力就节省体力。 江隋和苍渊警惕心都不低,这儿的确是毒瘴稀薄,稍微安全些,但不能确保完全安全。 便让人分散开探查四周,确保无异。 没多久,便有一人匆匆跑回来,“将军,我们发现了一个洞口!” 众人一惊,立即起身,“去看看!” 薛岐不乐意动,苍渊便随着他们前去查看。 山坡最高处的位置,一片平地上,当真是一个深不见底的洞口。 而这里温度也是最高的,从那洞口里传来浓烈的热气。 洞口四周有不少裂痕,土壤焦黑。 苍渊蹲下身来,抓了点土闻了闻,“岩浆的味道。” “难怪这儿这么热,这洞口底下是个地下岩层!不知道底下还有没有岩浆,会不会喷薄而出。”江隋语气沉重。 这意味着又是一大危险! “这天心魂可真不好找啊,这山上又是毒瘴,又是沼泽,又是岩浆的,没点本事还真不能活着出去。”百里叙晴感叹道。 几人在洞口待了一会,没有听到底下任何声音,洞口的气息也没有变得更热。 似乎并没有岩浆要喷薄而出的意思,几人才稍微放心了些。 “只有这里毒瘴稍弱些,过夜也相对安全些,今晚就在这儿休息,天一亮我们就走!夜里分三组轮番巡守!”江隋看向苍渊。 苍渊点头表示同意。 虽然决定在这儿休息了,但他们也将阵营转移到了离洞口稍远些的地方。 坐下没多久,林中的光线便暗了下来。 - 入夜,夜风袭来都夹杂着一股暖流。 虽然这里的温度并不需要生火取暖。 但为了光线他们还是生起了火堆。 陆陆续续有不少人都热的满头大汗了,因为身上穿戴的装备毫不透气,在这个地方就像是被架在火炉上烤,不停的冒汗。 薛岐上了山就爱喝酒,一路喝个不停,休息时也在喝个不停,导致身体发热,身处这环境就更加燥热。 最终烦闷的摘下了不透气的头盔。 “不戴了不戴了,热死了!”摘下头盔的那一刻,薛岐舒服的长舒了一口气,终于透气了些,浑身都舒服了。 苍渊劝阻:“义父,这林中无法确保毫无毒气,你这样太危险了,忍忍。” 苍渊想让他把头盔给戴上,却被薛岐伸手推开,“再戴我现在就要憋死了,不戴!反正三小姐那儿有解毒药丸,怕什么。” 江吟之闻言,转头看了一眼,随即拿了个药瓶过去,“督主不想戴就不戴,给。” 江吟之此举,令薛岐十分高兴。 吃了一颗药丸,薛岐又喝了口酒,心满意足的睡去了。 巡守的人分好了组,江吟之便给所有人都发放了药丸,一个时辰吃一颗,每个人到手的量都足够吃到明天早上。 随后江吟之也靠着树干睡下了。 在山里走了一整天,每个人都很累了。 江吟之想着,睡一个时辰就起来换哥哥去休息会。 想着想着,她很快就进入了梦乡。 这一觉,让她直接连梦都没做,睡得格外香甜。 - 约是丑时,江吟之迷迷糊糊的醒了过来。 寂静的夜,没有月光的林中漆黑一片,火堆尽数熄灭。 夜风袭来,吹来一丝丝凉意。 令江吟之不禁打了个冷战。 看清四周后,她从脚底生出一股寒意,一直到头顶。 头皮发麻! 四周寂静的能听见风声,树叶落下的声音,视线范围内,一个人都没有! 火堆早已熄灭,坐在火堆旁的人,也没有了。 除了熄灭的火堆之外,没有任何痕迹能证明他们的队伍在这里存在过! “哥!” “都尉!” “百里叙晴!” 江吟之只觉得这像是一场还未睡醒的梦。 使劲掐了自己手臂一把,却清清楚楚的感觉到了痛感。 她起身呼喊着他们,但回应她的,只有无边寂静…… 明明睡觉前所有人都在,睡到半夜醒来时,同伴全部都不见了,只剩下自己一个人。 没有比这更恐怖的事情了。 江吟之此刻汗毛倒竖,只觉得此刻周围阴森极了! 她冷静下来,蹲下身检查火堆的温度,摸炭灰温度,这火堆起码已经灭了半个时辰了。 她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但看夜色,应该不超过两个时辰。 中间发生了什么? 她仔细检查了哥哥和其他人待过的地方,没有任何痕迹,有些脚印,但除了人的脚印,别无其他痕迹。 排除了遭遇猛兽袭击的可能。 所以这么一大群人,是怎么悄无声息的消失的? 没有任何线索,她只能离开这儿,在周围寻找起来。 一个人穿梭在诡异的林中,整个山上寂静的没有任何鸟兽声音,一片死寂。 “桀桀桀……” 夜风吹着树叶发出诡异的声音,如有鬼魅自地底爬出。 那声音响起时,恍若就在她的身后。 江吟之不由得头皮发麻,脚步不自觉的加快,然而那声音却像是有生命一般,穷追不舍的跟在她身后。 “桀桀桀……” 越来越近越来越近! 她回头望了一眼,只有无边黑暗,什么都看不清。 心中却不由自主的生出强烈的恐惧,飞快的奔跑了起来。 不知道跑了多久,夜空中突然透出了些许皎洁月光,被云层遮挡的月亮终于露了出来。 四周光线明亮了些。 黑暗之中的一丝光亮,让人多了些安全感。 江吟之冷静下来,没有再继续奔跑,而是镇定的回头望去。 却见一抹身影自黑暗中跑了出来。 她警惕的立刻拔出了匕首。 “吟之!” 那沉重铠甲和头盔下,传出一个熟悉的声音。 顿时让江吟之提着的心如大石落地。 “都尉!” 第二百二十七章 身中幻象无法醒来! 当来人跑到她面前时,江吟之还确认了一下。 的确是苍渊。 “都尉,方才是你在后面追我?”江吟之疑惑问道。 苍渊担忧道:“是啊,喊你半天也不应,反倒越跑越快!这么大晚上的跑出去很危险的,你受什么刺激了?” 这话让江吟之感到更加困惑。 “可我醒来的时候……”一个人也没有啊! 苍渊又说:“走,回营地!你哥险些就要追出来了,别让他担心了。” 说罢便牵起了她的手往回走去。 江吟之眉头紧锁,神色复杂的看着他牵着她的那只手,有温度,很真实的感觉。 可是为何他说的话,却让她感觉这么诡异呢。 营地里,有人吗? 分明她醒来时一个人都没有,火堆都凉了。 如今却说,是她一个人平白无故跑出了营地,令她哥担心…… 越想越觉得可怕,背脊发凉。 她停下了脚步。 拔出匕首狠狠的划破了自己的手心。 剧痛袭来,炙热的鲜血从伤口往外冒,是真真切切的疼痛和鲜血! 苍渊一见,霎时脸色一变,猛地抓住了她的手,“你干什么!疯了吗!” 江吟之却拿起匕首抵在了自己的喉咙,警惕的看着苍渊,“离我远点!” 苍渊神色困惑,不明所以,但还是举起了双手不敢再碰她,后退了两步,“好,我不碰你,你的手要赶紧止血!别伤害自己!” 江吟之站在原地,任由掌心鲜血涌出,并没有止血的打算。 但苍渊却心急如焚。 “江吟之!你是觉得我是假的吗?”苍渊声音微怒。 江吟之愕然抬头。 苍渊只好解释了起来:“林子里毒气很稀薄,但是小部分人没有及时服用药丸,导致体内毒素较重,产生了轻微幻觉,有好几个人都平白睁着眼梦游起来了。我想你可能跟他们是同样的症状,只不过你的情况似乎严重些,直接从营地里跑掉了!” 听到这个解释,江吟之认真的想了想。 她睡觉这会,的确没有按时服用解毒药丸。 而且他们不知道,她体内本来就残存着天心魂的毒,进入灵石峰毒瘴范围之后,这毒素一直在不断的累积,比所有人中的毒都要严重些。 所以刚才她从营地醒来时看见一个人都没有,应该真的是中毒产生的短暂幻觉? “真的是这样?大家都还在营地里吗?” 听到她松了口,苍渊才不经意的松了口气,走上前来安慰道:“当然是这样。” 他拿出纱布来给她手心的伤口上了药,包扎好。 “走,待会你哥要看到你手上的伤,怕是又要跟我打一场了。” 苍渊这话说的倒是不错。 江吟之也稍稍放下了些防备。 跟着他往营地走去。 江吟之虽然不如江隋那样上战场,在野外的方向感很强,但她五官一向敏锐,总觉得这夜风吹的方向,与之前不同了。 走了许久许久,看到了前方黑暗之中的火光。 逐渐靠近。 营地还跟之前一样。 巡逻的巡逻,休息的休息,火堆没有熄灭,反而燃烧的很旺。 薛岐没戴头盔,抱着酒壶睡的正香。 与她刚醒来时的情景,全然不同! 可是方才那冰凉的炭火,空无一人的感觉那么真实,只是幻觉吗? 她再一次陷入了纠结。 苍渊察觉她又停下了脚步,上前来牵起她的手,“别胡思乱想了,走。” 江吟之跟着他往前走了几步,却又停了下来,身体本能产生的抗拒,不愿往前多走一步。 她眉头紧锁,静静的看着那个营地。 那么多人,一切都有条不紊,很安全。 可她的脚步却沉重的抬不起来。 “都尉,你先回去,我还想静一静。”江吟之说完,便后退了两步,就地盘腿而坐。 苍渊无奈,便也在对面坐了下来,“我陪你,等到天亮你就能安心些了。” “天亮……”江吟之抬头看了一眼漆黑的夜空,距离天亮,还早呢。 她闭上眼,让自己静了下来,微微握着的手却在悄悄的掐自己手心的伤口,让鲜血又流了出来,且保持持续的疼痛感。 眼前的一切都太过真实,可发生的一切又似乎不那么真实。 还有很多疑点! 她得一一梳理! 她闭上眼回忆了被苍渊带来此处的路线,仔细感受着此刻的营地与之前有哪些不同。 坐了一会,夜风袭来,带来一丝丝凉意。 她眉头一皱,风向不对!温度也不对! 睁眼看看四周,地面很干燥,花草枯黄,但却少了那一丝干燥的热气。 不对! 都不对! 她立刻拿出药瓶服下了一枚解毒药丸。 但是眼前的一切并没有发生任何变化。 苍渊坐在她对面,很耐心,但神色有些忧心,关切的看着她,想看看她服下药丸之后又有什么反应。 可是,这解药似乎也不能让江吟之醒过来。 她心中焦急了起来,她的感官不会出现问题,风向和温度都不对!这儿不是原来的营地! 可是解毒药丸服下了,手心伤口也正传来阵阵剧痛,竟还是无法让她醒过来。 “怎么了?你脸色怎么这么苍白?”苍渊察觉到她的异常,伸出手上前来摸了摸她的脸颊。 江吟之条件反射起身往后一退,“别碰我,离我远点!” 被她呵斥后,苍渊眼神里多了几分心疼,有些自责的后退了几步,“我不碰我不碰,你先冷静。” 就在这个时候,营地里缓缓走来一个身影,近了才看清。 是江隋。 “吟之,你还在这儿做什么呢?还不回营地?你今晚怎么了?”江隋神色担忧的上前来,拍了拍她的肩膀。 江吟之亦是后退一步躲开,“你们别管我,让我一个人在这儿静一静好吗?” “吟之,别不懂事了好吗?你一个人在这儿大家都会担心你的,跟我们回营地。折腾了这么久,哥也需要休息会。”江隋以大哥的姿态劝说着。 江吟之的眼神愈发冷冽,“你不是我哥!” “我哥不会这么跟我说话,他从来不会说让我懂事这种话,更何况是此时!你不是我哥,滚!” 江吟之不敢逃离,她觉得此刻就像是被圈在了这一小块地方,身体下意识的抗拒让她不敢再乱跑,总觉得四周充满了危险。 自己此刻就像是入了魔障,眼前的一切都是假的!可她却醒不过来,无法看清真正的世界! 就像是做噩梦时怎么也无法醒过来的时候,恐惧又急切。 第二百二十八章 吃你爷爷一刀! “吟之,你怎么跟你哥说话呢!”苍渊也开始斥责起她来。 “吟之,别闹了好吗?跟哥回去。”江隋神色凝重的朝她伸出了手。 江吟之眼神凌厉的看着两人,“你们什么时候关系这么好了?还想骗我!” 她拔出了匕首警惕了起来。 苍渊皱起了眉,低声道:“看她这样怕是中毒不浅,先带回去让百里叙晴给她医治医治。” 江隋赞同的点了点头。 于是两人走上前来一人抓住了她的一只胳膊,想把她直接给架去营地。 江吟之心中抗拒感强烈,拿着匕首毫不客气的挥舞起来,令她吃惊的是,眼前的幻象仍未消失,两人都被她的匕首给划伤了,鲜血气息弥漫而出,格外的真实。 她有一瞬的恍惚。 但很快便坚定了内心想法,她不能被迷惑! 江隋和苍渊二人见状无奈,只得继续上前要把她给带走。 三人激烈争执着。 紧张混乱中,江吟之没能听到一丝地面传来的异常声音。 猛地,脚腕一痛! 她狠狠一把推开两人,蹲下身一看,脚腕处竟有一条小黑蛇,大拇指粗细,小臂长。 正一口咬在她的脚腕。 她握紧匕首便要刺去,然而那一瞬却又猛地停住了动作。 因为视线范围的前方,站着的两个人影不见了,平地也不再是平地,而是咕噜咕噜冒着泡的沼泽…… 她醒了! 然而她目光转向四周时,仍旧被那场面吓了一跳。 四面八方陆陆续续有昏昏沉沉的人来了,往这片沼泽地而来。 若不及时阻止,他们便会一脚踏入沼泽,被吞噬生命! 一定是因为她体内中毒较重,所以发作的比较快,比其他人先来到了这个地方。 “嘶嘶……” 此刻,咬了她的那条小黑蛇正准备逃离。 江吟之眉头一皱,立刻追了上去。 她是被这毒蛇所咬,才一下子醒来的,这蛇毒必定能抵抗幻觉! 小黑蛇见她追来,飞快的逃走,然而江吟之还是更快一步,逮住了它的尾巴。 小黑蛇一怒之下调头一口咬在她手背上,死死的不肯松口,似乎在等着毒素发作毒死她。 然而江吟之之前吃过解毒丸,这解毒丸里也有不少对付蛇毒的解药,虽然不一定能对症解了这小黑蛇的毒,但也能暂时性的压制一二,没有那么快毒发而亡。 江吟之直接两根手指一捏,便捏住了它的蛇头。 蛇尾死死的缠住了她的手腕,若是条蟒蛇,这样一缠,江吟之的手臂可能就要废了。 但这小黑蛇,毫无威胁。 她飞快的跑到就近的一人面前,捏着小黑蛇咬了对方一口。 果然,这蛇毒效用很明显,瞬息间便能将人从幻象中拉回来。 “这……这是哪儿啊?” 江吟之拍了拍那人肩膀,“醒醒!”她指着前方沼泽地,“前面是沼泽,快帮忙去拦住那些靠近沼泽的人!” 对方很快就反应过来,立刻去帮忙拦人。 江吟之捏着小黑蛇,一口一个,全部都从幻象里醒了过来。 在救下百里叙晴后,江吟之心急如焚,“你也中招了?那我哥他们呢!你有看见吗?” 百里叙晴也脑袋昏昏沉沉的,回忆着刚才发生的,“我不知道啊,我本来在营地里休息,醒来的时候发现重霄军和玄衣卫打起来了,玄衣卫那老太监举着刀要砍我,我就被他追杀一路逃……” 江吟之听完,神色凝重,“是幻象,你醒来看到两方打架,就已经是幻象了。” “那片林子里虽然没有毒瘴,但却更加危险!” 百里叙晴也从未遇到过这种情况,她熟读的师父的医书里更是没有过此类情况的记载,这让她一时间也心急如焚。 “那怎么办?其他人呢?” 这时,周围中招的人都彻底清醒了些,都聚集了起来。 “玄衣卫和重霄军分开站成一排!清点人数!” 众人立刻站整齐。 重霄军六人,玄衣卫七人。 “我们的时间不多,留下五人在沼泽地四周守着,如遇身中幻象的同伴往沼泽地而去,务必阻拦!实在阻拦不了也要用绳索将其捆到树上!” “其余人随我一同入林寻找!” “大家打起精神,千万注意安全!” 众人齐齐答道:“是!” 沼泽地附近留下五人,余下八人,江吟之带着四个人,百里叙晴带着四个人,分散开寻找了起来。 江吟之现在焦心不已,不知道哥哥他们怎么样了。 搜寻了差不多半个时辰,江吟之发现并非所有人都会往沼泽地而去。 还有许多人只会在林子里游荡乱窜,也幸好林子里没有猛兽之类的,否则性命堪忧! 半个多时辰,又救了六个人下来。 与百里叙晴约定好的时间到了,江吟之带着众人立刻返回到了沼泽附近。 留守在此的人也抓住了四个往沼泽里冲去的,正等着江吟之拿毒蛇来救。 救下人之后,大家在原地休息,喝水吃干粮补充体力。 并不是所有人走到这一步都是安然无恙的,满身伤痕的并不在少数,而这些大多是在幻象中自己伤了自己。 很快,百里叙晴也回来了,用绳索捆着三个人强行给拖了回来。 拿着小黑蛇一一上前咬了一口之后,三人皆醒了过来。 令江吟之激动的是,沉术也在其中。 待沉术醒来,江吟之急忙追问:“沉术,你今夜未眠,一直守在都尉旁边,你可还记得中幻象之前发生了什么?可有看到都尉去向?” 她相信所有人都是陆续发作的,不是全部同时出事的。 大多数人产生幻象之时,肯定还有人是清醒着的! 沉术清醒过来,认真的思考了一下,“我们所处营地的南方!他一个人进了最茂盛的那片树林!” “这毒瘴厉害,我也是一点点昏睡过去的,只记得失去意识前,都尉是往那个方向去了!” 江吟之心中一喜,“好!即刻出发!” “先找到都尉,再去找我哥!” 然而就在众人准备出发前去寻找都尉时。 突然右侧方传来一声大喝,熟悉的声音十分粗犷:“吃你爷爷一刀!” 是郝副将! 众人一惊,转头望去。 林中一个魁梧的身影一跃而去,举着大刀朝着前方劈去。 然而他正对着的方向,是沼泽! “糟糕,救人!”江吟之立刻抓起绳索挥去,缠在了郝副将身上。 “大胆小贼!竟敢偷袭本将!”郝椹还身处幻象之中,全然看不到江吟之他们,但却自动把她扔过去救他命的绳子当做了敌人的偷袭。 于是,郝副将长刀一挥,直接斩断了绳索。 下一刻,他整个人猛地落在了沼泽里,愤怒大喝:“卑鄙小贼!有本事别拿陷阱困住我,你我公平一战!” 第二百二十九章 苍渊的幻象 郝副将此刻全然不知自己已经身在沼泽之中,还在拼命的挣扎着,每动一下身体都会下陷一分。 所有人在安全的位置扔出了绳索缠住他的身体和四肢,奈何郝副将这力气极大,还不配合,导致绳索断了一根又一根,根本无法将他从泥沼之中拉出来。 眼看着沼泽已经吞噬掉郝副将半个身体,江吟之拿起绳索一头捆在了自己的腰上,留了足够的长度,将另一头捆在了最粗壮的一根树干上。 “夫人,你要进沼泽里去吗?这太危险了,我去!”沉术紧张上前。 都尉不在,他可不能让夫人受伤,否则都尉必定饶不了他! 江吟之检查好腰间的绳索,大步流星往沼泽而去,“别废话了,救人要紧!你们抓好绳子。” 话落,江吟之直接飞身而上,轻功飞到了沼泽中,郝副将的上方。 要从沼泽里救人,讲究快准狠。 江吟之一把抓住郝副将的手臂,咬牙用尽了全力将他从沼泽之中往外拖起。 而其余人也抓紧绳索用力往外拉。 但郝副将块头太大,还不配合,令江吟之无法立即将他从沼泽中拉出来。 且因四周没有落脚之处,身体悬空的她反倒要支撑在郝副将身上。 沉术带着几人就近找了些木头来,大喊一声:“夫人!” 随后朝她的方向用力扔出木头,木头落在沼泽地上的瞬息间,足够江吟之落脚,施展轻功。 就在相继扔出几块木头,江吟之彻底将郝副将从沼泽中拉了出来,怀中的小黑蛇却探出脑袋想要逃走。 一下掉了出去。 江吟之一惊,这林子里不一定还有一样的小黑蛇,不能让它跑了! “沉术,接着!”他江吟之咬牙,用尽全力抓把郝副将给扔往了岸边。 她的力气和郝副将的体型,自然是无法将郝副将整个人扔到安全位置的。 但沉术反应迅速,扔出绳索缠住了郝副将,把他给拉到了安全的位置。 也因这一甩,江吟之清楚的听到手臂传来的咔嚓一声。 随之而来的便是一阵剧痛。 小黑蛇掉进了沼泽里,很快便下陷被沼泽吞噬。 江吟之在扔来的木板上借力,一手探入沼泽之中,把那小黑蛇给捞了出来。 木板一块一块的扔来,江吟之施展轻功一鼓作气从沼泽中飞了出来。 “没事?”百里叙晴连忙上前来扶住她。 然而摸到她的手臂时,却是脸色一变,“你手臂脱臼了!” 江吟之忍着剧痛,脸色惨白,抓着小黑蛇的脑袋,让百里叙晴拿出手帕来把小黑色身上的淤泥擦干净。 五六个人正死死的按着郝副将,可即便如此他还在挣扎不停。 沉术强行掰出他的手,江吟之拿着小黑蛇咬了去,但这小黑蛇不知道怎么回事,竟不咬人了。 最后还是江吟之按着蛇头,将毒牙强行刺入了郝副将手部的皮肤里。 毒素发作的很快,郝副将很快便停止了挣扎,疑惑的看着此刻情景,一时还处于茫然状态,“这……咋回事啊……” 百里叙晴不禁责怪道:“就你这家伙中了幻象最不老实!害得江吟之跑到沼泽里去救你,手臂都脱臼了!” 郝椹哪里知道刚才发生的事情,听闻之后焦急不已,“三小姐手臂……都怪我!” 人救下来了,江吟之才坐到地上,让百里叙晴给她接上手臂。 这不得不脱掉沉重的铠甲,承受毒气的入侵。 “忍忍啊。”百里叙晴按着她的手臂和肩膀处,轻轻捏了捏。 “来,我们还处于毒瘴之中,很危险!”江吟之咬着牙忍着疼。 百里叙晴也知此刻环境危险,这套铠甲能有效的阻挡毒瘴的入侵,脱下来片刻,便意味着要多中些毒。 她也一咬牙,猛地将脱臼的位置给她正了回去! 江吟之一声没吭。 活动了一下手臂,“没事了。” 便又匆匆的穿上了铠甲! 郝副将前来,单膝跪下行礼,“今日多谢三小姐救末将一命,末将必定……” 江吟之连忙将他给拉了起来,“当务之急是找到哥哥和其他人,其他都不重要,走。” 郝椹重重点头,立即起身随他们一同撤离了此地。 江吟之记得从营地到这儿的路和方向,他们已经在这周围搜寻了许久,在沼泽附近的人都救下来了,所以也就没必要再留人在此。 - “心娴,心娴,别跑啊,让我亲一口!” 薛岐衣衫不整,o露着胸膛邪笑着扑向一女子,女子姣好的脸蛋上遍布恐惧之色,拼命的躲着,“不要,不要过来!” 女子满山跑,薛岐满山追,似乎怎么也逃不脱薛岐的魔爪。 “心娴,你就认命,皇上已经把你赏赐给我,你就是我的女人了,来,让我快活快活!” “啊!不要!” 苍渊手执长剑,看到那一幕时目呲欲裂,双目发红的执剑飞身而上。 一脚踹开了薛岐,手执长剑狠狠刺去。 下一刻,两个身影都不见了。 长剑之下什么都没有。 可是没一会,那样的画面又会出现在另一处。 薛岐手执长鞭,鞭笞着地上只着薄纱的宛妃,一下一下的抽着,怒骂道:“讨好本督都不会,你还真以为自己是宛妃娘娘呢!你现在,是皇上赏赐给本督亵玩的工具罢了!再学不会讨好,本督就把你带进东厂,赏给东厂的太监们!” 那鞭子抽在身上的声音格外真实,宛妃的惨叫痛呼更是刺痛人心。 苍渊双眸发红,眼底杀意四起,他声音嘶哑的嘶吼:“母妃!” 手执长剑飞身而上,朝着薛岐狠狠刺去。 一如既往,那身影在长剑所到时,便消失了。 连同着母妃的身影一起消失了。 他一转头,那两个身影又出现在另一个地方,画面比刚刚更不堪入目。 他心中恨意燃烧,双眼快要滴出血来。 怒意让他无法忍受,提剑刺去,但却什么都刺不中。 他知道自己中了幻象,或是被困在了心魔之中,但是他试过很多方法,都无法醒来。 可那些不堪入目的画面一次次出现在他的眼前,让他无法无视,闭上眼也能听到那些下流的话和呼救声。 可他阻止不了,即便是在幻象中,他也救不了母妃。 无助和愤怒快要让他失去理智! 第二百三十章 吟之,是你吗? 天快亮时,江吟之等人才终于在一片茂密的树林里,看到了苍渊。 头盔之下不容易分辨对方模样,但手中拿着的长剑,挥剑斩空气的姿势,浑身杀气,无一不在显示着对方身份。 “都尉!”江吟之情急之下喊了一声,但对方并不能听到她的声音。 “看都尉的情形跟我们一样中了幻象,只是不知这幻象到底是什么,竟能让都尉杀气这么重!此刻贸然靠近,必被都尉斩于剑下……”沉术神色凝重的说着。 江吟之也担忧的皱起了眉头。 根据他们的情况来看,这幻象应该不具有杀伤性,并且功力越深厚的人在这个时候越是冷静。 可看都尉此刻的情形,似乎比他们都要严重的多。 这到底是什么幻象,能让他入了魔障。 可也不能眼睁睁的看着他不管不顾。 “你们在这儿别动,我一个人去。”江吟之抬步上前。 百里叙晴一把拽住了她,“你的手臂刚接好,使不了多大力气,都尉现在这样,你上去不是送死吗!” 江吟之回忆了一下中幻象时的感觉,有一种直觉,“他不会伤害我的。” 她一个人上前去。 沉术也不放心,让其他人分散开包围都尉,准备好绳索,若出现危急情况,便挥出绳索控制住苍渊的手脚,起码不能让他伤到夫人! 江吟之一步步靠近苍渊,待到苍渊手中的剑停下来时,才快步走到了他面前。 苍渊那一瞬间感受到了一丝异常气息。 然而眼前却再次出现了薛岐的身影,这一次薛岐手中拿着长剑,走到了他面前。 江吟之见到苍渊望向自己时,心头一震,他看到了吗? 然而他眉眼中的杀气却让她心中一紧。 她立刻伸手牵住了他的手。 苍渊下意识想躲,甚至举起了握着剑的手。 在他的眼中,薛岐已经拿着剑朝他刺来。 他长剑即将要刺出的那一刻,却犹豫了。 看着薛岐抓着他的手,那感觉,是中幻象以来头一次感觉到温度。 那熟悉的感觉…… 让他不敢再轻举妄动。 他索性闭上了眼,而薛岐最后刺来的一幕也从他眼前消失了。 江吟之看到他闭上了眼,而紧皱的眉头也舒展开了,杀气已经消散,似乎是冷静下来了。 她连忙抓住小黑蛇,往苍渊手背上咬去。 然而…… 毒牙扎进肉里,苍渊却仍旧毫无反应,闭着眼,只是紧紧的握着她的手。 还没醒? 她又等了一会,仍旧毫无反应。 不应该啊! “嘶嘶……”小黑蛇吐着蛇信子立起了半个蛇身,像是在跟她说话,最后还张嘴朝她狠狠的咬来。 剧痛袭来。 江吟之把它嘴给掰开,凑近看了一下,“是没有毒液了吗?” “嘶嘶……” 小黑蛇直接钻进了她的铠甲里。 江吟之连忙又把它给抓了回来,“你再咬一口啊!再救一个人!” 小黑蛇张嘴大咬了一口,但留下的也只是一个牙印,没有半点毒液。 江吟之着急了起来,掰开它的嘴,伸出手指在它的毒牙上磨了磨,真是一点毒液都没有了! “嘶嘶嘶……”小黑蛇吐着蛇信子反抗着。 周围众人见他们这边迟迟没有什么动静,纷纷跑了前来。 “怎么了?”百里叙晴焦急问道。 “这小黑蛇没有毒液了!可这幻象只有这毒液才能解啊!”江吟之心急如焚,怎么偏偏到都尉这儿就没有了呢! 百里叙晴连忙安抚他,“你先别急,咱们先把都尉绑起来,免得他待会又动剑伤到人。” “这蛇在这种地方生存,毒性必然也是极强的,只是刚好可以抗衡我们的幻象。我们都被咬过,体内必然还残存着蛇毒,或可用血液一试!” 百里叙晴急中生智想出了这个法子。 江吟之也顿时一惊,立刻将另一只手伸给了百里叙晴,“来。” 百里叙晴拿着匕首直接划破了她的手指,手指流出血液,江吟之便将手指放到了他的唇上。 苍渊有一瞬的困惑,皱起了眉,握紧了手中的长剑。 沉着冷静的感受着四周,没有察觉到任何危险,才没有挥剑而出。 过了片刻,苍渊低声开口了,“吟之?是你吗?” 江吟之微微一怔,“都尉!是我!你能听到我说话吗?” 听到她的声音时,苍渊心中的大石才终于落下,但是一睁眼,眼前的人还是薛岐,薛岐拍拍他的肩膀,朝他笑的诡异。 苍渊脸色一变,猛地后退了一步。 江吟之急切上前拉住了他的手,“都尉,怎么了?” 苍渊又闭上了眼,只能紧紧的握住她的手。 “我能听到你的声音,但是眼前看到的,还是幻象。” 闻言,众人都紧张了起来。 “看来血液里的毒始终比不上蛇毒毒液,这幻象只攻克了一半。”百里叙晴神色凝重道。 江吟之神色凝重的思索着,牵着他的手,低声开口:“都尉,你相信我吗?” 苍渊不假思索的点了点头。 “那这一路我领你走,咱们先去找到其他人。” 苍渊点点头,问道:“还差多少人?” “除了薛岐,我哥和几个副将之外,还差二十多人。” “我们现在往营地方向去找找看,应该还能找到些。” 闻言,苍渊眉头微皱起,“所有人都在营地处产生了幻象,那个地方除了毒瘴之外还有其他东西,此去未免有些危险。不如等天亮再去。” 江吟之抬头看了看夜空,离天亮差不多还有半个时辰,“好,听你的。” 所有人都立即服下了解药药丸,找了个地方坐下来休息。 也吃了点干粮喝点水,补充体力。 江吟之掰开烧饼,递给了苍渊一半。 正吃着,突然那条小黑蛇又跑了出来,绕着她脚下爬了好几个圈,最后在地面上留下了一个圆圈形状。 “这小蛇还挺有灵性啊,是想告诉我们些什么吗?”百里叙晴吃着烧饼走来,看的颇有兴趣。 “嘶嘶……” 小黑蛇围着她绕了两圈之后,便往前去了。 江吟之一惊,立刻把烧饼放回了口袋,“大家跟上,出发了!” 连忙牵起苍渊,便跟着小黑蛇的方向匆匆而去。 他们一路跟着,穿过茂密的树林,终于来到了一个视线开阔的地方。 而此刻,朝霞霞光弥漫开一片金辉,铺洒大地。 众人看着前方景象,无一不是心中震撼。 第二百三十一章 坠崖 此刻所处在视野开阔的岩石上面,而前方便是万丈悬崖,远处是巍峨青山,层峦叠嶂,云雾缭绕,当真如若仙境。 若不是此刻看到这万丈深渊,他们还真不觉得已经到了这么高的地方。 更令他们感到震惊的是,那悬崖中间,便是此次他们寻找的东西! 天心魂! “呕……”忽的有人跪在地上呕吐了起来。 其他人也各有头晕乏力的反应。 “快服用解毒药丸!”江吟之立刻提醒众人。 自己也服下了解毒药丸。 他们已经到了整座山毒气最浓郁的地方! 这周围仙气缭绕般的云雾,其实全部都是毒瘴! 这毒瘴强度比她预想中强太多了,虽然有解毒药丸,但服用频率必然要增加。 “留下十人,其余人先撤出去!” 撤出去一些人后,大家靠近悬崖边,想看清那天心魂具体生长的地方。 浓雾之中看清时,让人倍感绝望。 悬崖中间生出了一座直冲云霄般的独立山峰,也像是从其他山体震裂出去的一部分。- 而那天心魂就生长在那座山峰的最顶端。 与那山峰唯一的连接,竟然是脚底下生出的藤蔓,搭上了一座桥。 但所有人都知道这桥有多不结实,根本不能容人踩上去。 这时,小黑蛇从地上往藤蔓上去了,以它的体型完全能爬到藤蔓上,去到对面天心魂所在的山峰上。 然而就在小黑蛇到藤蔓上去的时候,天空之中传来一声尖锐刺耳的鸣叫声。 一只展翅飞来,带着熊熊杀意的飞禽,意图直接抓走小黑蛇。 那巨大的羽翼和锋利的爪子看起来像是鹰,但又不是。 并且浑身黑色铮亮,全身都带毒! 小黑蛇盘在藤蔓叶子底下完全不敢动弹。 江吟之立刻拿出金机弩朝那飞禽射去,但那飞禽反应极快的躲开了,金机弩只能将其逼退! 亦或许是那飞禽第一次在此遭受攻击,很快便飞走了,隐入云层中不见了踪影。 没有了危险,小黑蛇从躲着的藤蔓叶子下出来了,到了对面的山峰上。 江吟之看的清楚,小黑蛇咬下了天心魂的一片叶子,唧唧全给啃光了,又咬了一个叶片下来,窸窸窣窣的爬过藤蔓桥,回来了。 “这小毒蛇在灵石峰上原来是吃素的啊,还吃天心魂,竟然没被毒死……”百里叙晴都感到难以置信。 书上记载是天心魂生长之处弥漫毒瘴,方圆五里没有活物,毒瘴如此厉害,更别说那天心魂的毒性了。 这小黑蛇竟然以天心魂叶片为食! 江吟之抬头看了一眼,神色凝重,“不止是它,还有方才飞来的那东西,满身的毒,它不止吃天心魂,还吃这小毒蛇。” “这小毒蛇竟然带我们找到了这天心魂,比预想的速度还要快些,可是这中间的藤蔓承受不起人的体重,我们要怎么才能摘到?” 江吟之走到悬崖边往底下看了一眼,又蹲下身检查了一下藤蔓,抓着使劲晃了两下,但感觉很结实。 “轻功应该能过去,对面有落脚之处。”江吟之低声说着。 闻言,苍渊斩钉截铁的冷声道:“你不能一个人去冒险!” 他此刻看不到前方情况,根本不能放心江吟之前去。 江吟之拍了拍他的手背以示安慰,“都尉,你听力好,金机弩交给你,若那飞禽出现,千万别客气!” 她将金机弩放到了他手里。 “这儿这么多人呢,用绳索绑着我,就算不小心掉下去也没关系,把我拉上来就是!”江吟之说着,就拿起绳索往腰上系。 百里叙晴将腰上的竹筒摘下来递给她,“越是靠近天心魂毒性越强,尽量别用手碰,用这个盖住它,直接装在里面!” “好。” 苍渊仍旧不放心她,但眼下眼睛看不见也没有别的办法。 “沉术!务必拉好绳子!” “是!” 三四条绳索绑在江吟之腰上,另一头全部系在树干上,其余人抓着绳索警惕着。 准备好之后,江吟之走到悬崖边,深吸了一口气,提气一跃而起,以最快的速度往前跃去,若能轻功一步到对面就再好不过! 但是差一点点。 她不得不中途脚尖落在藤蔓之上,轻轻一踩,那藤蔓便晃动了起来。 令悬崖这边的人皆是心头一紧。 好在很顺利,江吟之落到了天心魂旁。 用竹筒盖在天心魂上,利落拔出,直接装进了竹筒里。 然而起身的那一刻,又传来了一声尖锐的鸣叫声,那只飞禽又飞了过来,且瞄准了江吟之的位置,直冲向她,尖锐的爪子铮亮泛着杀气。 “快回来!”苍渊也听到了声音,急切催促了起来。 同时举起了金机弩,朝着声音来源射击去。 来的时候顺利,本以为回去的时候轻功两下就能回去了。 然而她站在并不宽敞的山峰顶上,心中却生出一股寒意。 此刻的她,头晕目眩,胸口一阵阵发闷,窒息,眼前视线模糊。 有天旋地转的感觉,让她完全迈不出脚步。 “江吟之,你快回来啊!别愣着了!”百里叙晴心急如焚。 然而她的话落在江吟之耳中,却只剩下模糊不清的回音。 那只飞禽躲避着金机弩的攻击,还在拼命的往江吟之靠近。 其余人也纷纷拿出了金机弩阻挡着。 江吟之咬咬牙,知道不能再耽搁下去了。 她眼前已经什么都看不清了,只能一搏了! 飞身一跃,在万丈悬崖上空施展轻功,还在完全看不清前方景象的情况下,江吟之整颗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与来时一样,不能直接飞到对面。 脚下需要落地借力。 她一脚踩在藤蔓上时,却是一脚踏空…… “啊!” 整个人急速坠落。 耳边风声凌厉,晕眩感愈发强烈。 就在急速坠落的那一刻,只见上方突然有个黑影遮住了光线,她心中一紧,还以为是那只飞禽来了。 下一刻,一双有力的手臂便抱住了她。 并不陌生的男性气息扑鼻而来。 “都尉?!”江吟之心中一震。 苍渊一手抱着她,一手拿着长剑狠狠的插入了山体,令二人停止了下降。 两人紧贴在崖壁,江吟之脚下寻找到一块凹进去的石壁,暂时借了下力。 整颗心都提了起来。 “都尉,你不要命了吗?我身上有绳子,你身上没有啊!”她不敢想,这要是摔下去会是什么后果。 她颤抖着手解下了自己身上一条绳索,使劲的捆在了苍渊的身上。 苍渊一手紧紧的抱着她,低沉的嗓音中也带着几分掩饰不了的紧张,“我一睁眼就看到你掉下去了,心也跟着你掉下去了。” 当下是下意识反应,完全来不及思考。 第二百三十二章 跟着我,有吃不完的肉! 江吟之只觉得眼前视线愈发模糊了,抬头看他,“你的眼睛能看到了吗?” “恩,那小黑蛇咬了我一口。” 同一时刻,上方众人也因群攻那飞禽,遭受到了它激烈的攻击,正是一片混战。 几个人抓着绳索死死的不敢松开。 百里叙晴趴到悬崖边朝底下大喊了起来:“江吟之!苍渊!你们还好吗!” “我们没事!”江吟之立即回应。 闻言,百里叙晴才松了口气,“那你们坚持一下,我们很快拉你们上来!” 江吟之听到了上方的打斗声,金机弩的攻击声几乎没有停下来过。 “他们上面有危险,都尉。” 苍渊抬头看了一眼,眉目坚毅,“抱紧我!” 江吟之点点头,双手紧紧的抱住了他。 苍渊一手抓着绳索,一手用长剑插入山体缝隙作为支撑,缓慢上行。 撤退到山崖外的人也尽数赶过来支援了,绳子很快便就被拉了上去。 因为天心魂被采,那飞禽似乎正处于暴怒状态,锋利的爪子已经抓伤了好些人。 而它身上也不时被金机弩擦过,射下几根羽毛来。 江吟之和苍渊安全回到了崖上,江吟之立刻拿出解毒丸服下,晕眩感和模糊感终于退却了很多。 “沉术,你保护夫人先撤离此处。”苍渊直接把沉术给喊了过来。 “是!” 江吟之不肯离开,“都尉!” 苍渊回过头来看了她一眼,唇边勾起一抹自信的笑容,“信我。” “那你小心,快些回来!” 苍渊点点头。 随后沉术护着她和百里叙晴撤离了此处,到了林中相对安全的地方。 百里叙晴立刻抓起她的手腕给她把脉,面色凝重,“这下好了,乱七八糟的毒积聚体内,中毒更深了。” 江吟之却是轻松一笑,“这不是有你在吗。” 百里叙晴取出一个药瓶,倒出了一枚药丸,“这是我师父炼制的解毒丹,多少能控制一下,起码不能在这山上毒发。” “谢了。” 回过神来,江吟之眉头一皱,“看见小黑蛇了吗!” 百里叙晴摇摇头,“你去采药时,它一直在附近,但后来你掉下去了,那大鸟来了,它就不知道躲到哪儿去了。” 江吟之紧张的站起身来,“得找到它!这是目前唯一能解幻象的东西,其他人都还没找到,若是不能解毒,就太危险了!” 他们对这幻象造成的具体原因还一无所知,更不知道身中幻象之人若无法解毒,会不会一直处于幻象之中,身体会有何损伤,会不会危及性命。 于是两人在这周围找了起来,甚至拿出天心魂引诱它。 毕竟这家伙是以天心魂为食的。 然而并没有成功。 小黑蛇始终没有路面。 倒是没过多久,苍渊带着人回来了,大家几乎都受了些伤,血腥气浓郁。 而苍渊手里,还拖着那飞禽的尸体。 “都尉身手可真厉害啊,竟然这么快就把这家伙给打下来了!”百里叙晴赞叹不已。 苍渊将那飞禽尸体随手一扔,坐下来歇了歇,擦了擦被染的漆黑的手,“这家伙身上全是毒,这种没有活物的地方,它竟然能生存下去,我想这体内的毒应该可以拿来研究天心魂的解药,就带回来了。” 江吟之上前查看了一下,发现这的确是只鹰。 应该是这里的环境和毒,让它的身体产生了变异。 “还真是剧毒之物,咱们得加快速度了,尽快下山,待得越久中毒越多,还不知道能坚持几时。” 她给苍渊服下了解毒药丸。 但这并不能彻底解毒。 加上大部分人都被这鹰的爪子所伤,伤口也渗入了毒素,每个人身上都带着不少毒了。 若不尽快下山,恐怕会有人坚持不住了。 大家也趁此机会包扎的包扎,补充体力的补充体力。 就在众人休整的时候,江吟之突然听到一丝窸窸窣窣的声音。 转头一看,那小黑蛇又出现了。 正在鹰的尸体旁边,正在找地方下口,似乎想吞掉这眼前的美味。 但这俩体型悬殊太大,看着肉在眼前,它却是半点都吃不到。 江吟之放轻脚步缓缓靠近,随即一把抓住了它的尾巴,将其拎了起来。 小黑蛇掉头便狠狠的咬了她一口,但看她毫无反应之后,也就松了牙,放弃了挣扎。 “身体这么小,胃口却这么大,这么一大只也想吞下去?小心撑死你!”江吟之将它放到了地上,小黑蛇要逃的时候,江吟之一脚踩住了它的尾巴。 随后拿着匕首,在那变异老鹰身上割了一小块肉下来,扔给了它。 小黑蛇直接一口给吞了下去,小小的身体顿时撑出了一个鼓鼓的肚皮。 江吟之勾唇轻笑,伸出手指摸了摸它的脑袋,“乖乖跟着我,保证你有吃不完的肉!” 小黑蛇像是听懂了她的话,在接下来他们启程之后,小黑蛇一直会跟在她脚边往前。 老鹰的尸体装进了大口袋里,由专人扛着。 - 此刻已经日上三竿,炙热的阳光照进树林中驱散了不少毒瘴,就连空气都清新了许多。 而此刻他们即将要进入昨晚他们驻扎营地的那片林子里。 此处空气干燥,温度较高,没有毒瘴。 烈日一照,本就稀疏的树木并不能遮挡太多阳光,光线便更加的刺眼。 一进入此处,便令人浑身发热,直想摘下头盔来透透气。 但经过昨晚的幻象,无人敢摘头盔,反而还要立刻吃上一枚解毒丸。 小心又谨慎的往前走着。 值得高兴的是,一路上的确遇到了些散落的队友,好几个已经处于昏迷状态躺在地上。 也幸亏他们来得不算晚,所以人还能救回来。 一路上又救下了十几个人。 但是却始终没有找到江隋,还有薛岐! - 一直找到下午,天都快黑了。 “天快黑了,我们晚上不能待在这片林子里,万一再出现幻象就麻烦了!”百里叙晴以往上山采药脚力也不错,但此刻还是累的气喘吁吁。 不止是她,所有人都很疲惫了。 江吟之心里也着急的不行,“这座山这么大,他们若不在这里,可就不好找了。” “找完这片林子,我们就出去。” 众人继续往前,苍渊低声道:“还剩下最后一个地方没找了。” 两人相视一眼,将最后的希望寄托在了那个地方。 昨日他们来时,去过的那个洞口,中幻象的人可能会去林子里任何地方,若是失足掉下洞口,也是可能的。 他们不能放过任何一个可能有人的地方。 来到那个洞口旁,两人蹲下身来检查了一下四周,的确有脚印,也有往下滑落的痕迹。 “果真有人掉下去了!”江吟之心中燃起了一丝希望,可能哥哥就在底下! 第二百三十三章 薛岐死前说出真相 因不能确认底下情况如何,所以按照惯例,只有江吟之和苍渊两人下去。 其余人在洞口处守着,负责接应。 两人一前一后顺着绳索下降,相继落地。 底下的开阔程度超出他们想象。 一个巨大的岩层矿洞。 没有路,底下洞口和通道极多,极不规则,几乎没有岩浆。 目前看来很安全。 两人观察着四周缓缓往前走去。 “咿呀呀呀……” 忽的前方传来一阵唱戏的声音。 两人循着声音走去。 便见薛岐正一个人着迷的唱着戏,两人走来时,薛岐也完全没有看到他们。 “还在幻象里。”江吟之转头看了一眼苍渊。 看到了他眼里燃烧起的杀气,就如她刚找到他时那样充满杀气与恨意的眼神,令人心头一颤。 薛岐还在幻象中,这是最好杀他的机会! 苍渊拔出了长剑,杀气腾腾的走了过去。 就在这时,薛岐停止了唱戏,转身对着右侧的空气笑道:“心娴,这是你最喜欢的戏,我特地去学来唱给你听的,你喜欢吗?” 随后薛岐还做了一个拥抱的动作。 若他身侧真的有人的话,那倒的确是令人震撼的一幕。 薛岐这无恶不作的老太监,糟蹋了多少姑娘,竟会有此刻真心待人的模样。 江吟之不禁好奇,薛岐口中的心娴是谁? 但她转头看苍渊时,却见他眉头紧锁,似有一丝困惑之色。 右见薛岐做着拥抱姿势,下巴还蹭了蹭怀里姑娘的额头,说:“心娴,你放心,总有一日我会救你出去,让你离开这深宫。” “只要我磨死了那皇帝,将来便扶咱们的儿子继位,他将来必是一代明君!” 听到这话时,江吟之震撼不已,薛岐一个太监,他还有儿子? 而更受打击的是苍渊。 此刻看到薛岐的神情和言语,是沉浸其中的幸福。 与他幻象中、记忆中那些卑鄙下流的画面,全然不同! 察觉到苍渊的情绪,江吟之伸手牵住了他的手,“都尉。” 苍渊的眼神也在顷刻恢复冷冽,“我会杀了他!你去前面等我,不要看。” 江吟之点点头。 “我去前面找找看,若是我哥没在这里,咱们就出去。” 天已经快黑了,他们现在要珍惜时间。 随后她往前而去。 转过一个弯时,江吟之侧头看了一眼,见到苍渊终于刺出了那把长剑。 苍渊眼神凌厉,长剑刺穿了薛岐的胸口后,狠狠的抽出。 薛岐口吐鲜血,胸口的伤口更是血涌不止,他扑通一声跪在了地上。 “别装了!故意在我面前演戏也没用,我不会心慈手软。”苍渊声音冰寒。 江吟之原本是真的打算去找找这底下还有没有其他人的,但是听到苍渊这话时,突然生出强烈的好奇心,停下了脚步。 薛岐方才是装的吗?可看起来不像啊。 而且以薛岐的功力,即便如今体虚加上中毒,也不至于毫无反抗的能力,束手就擒被苍渊一剑刺穿啊。 正想着,薛岐竟然开口了。 “哈哈哈哈……”薛岐仰天狂笑了起来,笑的满口鲜血往外涌。 他捂着胸口倒下,靠在了石壁上。 “我就知道有朝一日会死在你的手里……” “你小的时候最喜欢随我一起进宫,我能不知道你在想什么吗,你想去地下宫殿看你母妃。” “我知道……我对你母妃做的那些事情,你都看见了……” “哈哈哈……” 一番话,令苍渊背脊发凉。 “你若知道,为何不杀了我?还要将我留在你身边?”苍渊冷声问道。 薛岐捂着胸口的伤口,让血流的慢一些,死的慢一些。 他笑着,语气还有得意,“你以为你是皇子,皇帝也以为你是皇子,他让你卧底到我身边,得到我的信任,再借机除掉我,帮他夺走玄衣卫的兵权。” 听到这里,苍渊眉头紧皱,薛岐竟然真的知道! 那一瞬,江吟之攥紧了手心。 皇子…… 他是皇子?! “他是不是还承诺了你,杀了我,就封你为太子,让你继承他的皇位?” 薛岐虽然快没命了,可却笑得格外得意,好似一切都尽在他的掌握之中。 苍渊惊住了。 江吟之也震撼了,苍渊没有反驳,所以……薛岐说的都是真的? 一直以来,苍渊就是皇帝安排到薛岐身边杀他的? 那苍渊跟皇帝的关系…… 她不敢想下去了。 “哈哈哈哈……我什么都知道!我终有一日是要死在你手里的,因为这玄衣卫,迟早都要交到你手里!” “可我要叮嘱你一句,不要相信任何人,包括你那皇帝爹!你想想,他真的会力排众议让一个太监都尉当太子吗?” 薛岐说到这里时,激动了起来。 猛地剧烈咳嗽了起来。 咳了一身的鲜血。 苍渊没有说话,还处于震惊之中,他不敢相信,薛岐竟然知道皇上和他的所有计划! 而他却装作什么都不知道,让一个要杀他的义子,留在身边十几年! “为什么?你为什么知道这么多?”这是苍渊最为困惑的地方。 薛岐停止了咳嗽,喘了会气,艰难开口:“因为从一开始,我就知道你的身份!” “与你母妃相爱的人,一直是我!你不是皇帝的儿子,是我的!” 这无比坚定的一句话,震的苍渊猛地后退了一步。 江吟之更是惊在原地,一时间接受了太多震撼的消息,让她感到有些不太真实。 “我是宫女与人偷情生下来的野种,好心的老太监收留了我,我虽以太监身份长大,但却一直没有净身。” “你母妃进宫被封妃之后,一直被皇帝冷待,我心疼她,日久生情与她相爱。” “这事自然瞒不过皇帝,所以那时我才真正的净了身!只不过那时我已接手玄衣卫,皇帝奈何不了我,反倒要哄着我把兵权交出去,这样的丑事,他自然只能咽进肚子里!” 薛岐越说越是得意。 最后大笑了起来,“我能不知道他打的什么主意吗?哈哈哈……” “今日我如你所愿,我死,你继承玄衣卫。” 薛岐说着,从怀里摸出了玄衣卫令牌。 这另一半信物,也交给了苍渊。 苍渊蹲下身来接住了令牌,心中一时间还无法接受这件事。 薛岐死死的攥着他的衣袖,一字一句道: “我要你答应我!一定要把你母妃救出来!” 苍渊语气冷冽,“不用你说,我也会救她出来!” “哈哈哈哈,好……” 薛岐狂笑几声后,声音逐渐虚弱了下来,最后靠在石壁上,缓缓的闭上了眼。 第二百三十四章 遇江隋 江吟之靠着石壁,久久无法回过神来。 忽的前方传来了些许杂乱的脚步声,江吟之微微一怔,回过神来,立刻往前走去。 脚步声越来越近,听脚步声起码有十几个人。 一路弯弯绕绕,穿过一个洞口,终于见到了人! 对方也听到了她的脚步声。 “哥!” 看到江隋时,江吟之心中激动,立刻跑上前。 “吟之!”江隋抓着她的肩膀左看右看,“你没事?” 江吟之摇摇头,“没事, “哥,你没中幻象吗?”江吟之有些惊讶。 江隋答道:“中了,稀里糊涂的到了这下面来,发现了这个,然后幻象就解了。” 江隋说着,从怀中取出一块手帕包裹着的东西,一点点打开,里面是一株火红色的植株,叶片圆而厚,叶尖带刺。 看到此物时,江吟之为之一惊。 “佛露草!” 佛露草十分稀有,是可遇不可求的东西。 江吟之眉头紧锁,“难怪我们会中幻象,这佛露草在温度极高的情况下会释放出毒性,与那天心魂的毒瘴混合,就毒上加毒了。” 说罢,她抬头看向江隋,“这佛露草最珍贵的便是露珠,哥,你在哪儿采到它的?可有露水?” 江隋点点头,“不止有露水,有一处温泉呢!” “带我去!” 随后江隋带着她又继续往里走,走了很远很远,终于看到了那一处温泉。 泉水清澈,饮之甘甜,虽有些热,但是因为环境造成的。 这不是温泉,是佛露草形成的一汪露水。 江吟之让所有人把水壶拿了来,尽可能的多装灌一些带走。 这东西也是能解幻象的!若今晚还要在这上方的树林中休息,带上这个才安全。 装满之后,启程往回走。 江隋问道:“你们那儿有多少人?” 江吟之勾唇一笑,“就差你带的这支队伍了,人齐了!” “那就好,接下来就去找天心魂了。”江隋此刻还不知道,他们已经采到天心魂了。 “天心魂已经找到了,咱们休息一夜明早下山!启程回京!”江吟之拍拍腰间挂着的那个竹筒。 闻言,江隋微微一怔,“你们还真是本事不小。” “对了,薛岐呢?找到薛岐了吗?” 江吟之点点头,低声道:“放心,他没机会跟咱们抢天心魂了。” 走着走着,便来到了薛岐死的地方。 苍渊还站在一旁,面色凝重,众人都以为他是因义父的死而伤感痛心,一言不发的沉默着。 江隋上前蹲下身检查了一下,“伤口奇怪,血液已经变黑了,中毒已深,没气了!” 他起身看向苍渊,冷声道:“都尉,本将军理解你丧父之痛,但眼下危机四伏,咱们必须立即离开这里!” 苍渊语气沉重,“我明白。” 随后派了几个人将薛岐的尸体带出去。 外头,天已经黑了。 所有人都安然无恙的出了洞口,唯独薛岐,成了一具尸体。 夜晚已经来了,他们已来不及走出这片树林,想着如今有佛露草的露水和小黑蛇解幻象,他们便冒险留在了林子里过夜。 苍渊也顾全大局,知晓下山不易,回京更不易,所以并不打算带薛岐的尸体回去。 只是带着人在林中挖了坑,将薛岐给就地掩埋了。 江吟之坐在火堆旁,拿着匕首割下一块老鹰肉扔给小黑蛇,有些心不在焉。 “怎么了?”江隋坐了过来。 “今天采天心魂必定凶险万分,你真没受伤?”江隋颇为担心。 江吟之摇摇头,“只是在想,我们下山回城之路该怎么走,他们既然是想让我们死在灵石峰,就不会让我们轻易回到京中。” 她相信此刻飞雪盟的杀手正埋伏在他们回京的路上。 甚至就在灵石峰外。 江隋拿出了地图放在地上,“我们下山之后只有这两条路可走,埋伏在灵石峰外的敌人必然是最多的!而且不知道布置下了多少陷阱。” “其实我看过了,那岩洞底下是有路通往灵石峰外的,只要我们可以避开这一段路,便能躲开他们的视线。” “还有一个方法,就是制造出一些毒瘴,直接困死他们。” 江吟之无奈一笑,“原来哥早就想好方法了,是我多虑了。” 江隋把地图收起,低头笑道:“我看你心不在焉的,根本不是在想这件事,以你的聪明,办法只会比我更多。” 被看穿了,江吟之也没有再狡辩,抬眸往挖坑的方向望去,叹了口气。 “是因为薛岐的死?”江隋疑惑问道。 江吟之点点头,其实更多的是因为薛岐死前说的那一番话。 她现在都有些接受不了,更别说苍渊了。 “是啊,薛岐一死,苍渊便顺理成章的成为东厂新的督主,新的权力巅峰。朝中局势,必然会发生些变化。今后若我们再跟苍渊来往,必定会让皇上更加忌惮。毕竟一旦重霄军和玄衣卫联手,谁能不怕呢……” “袭爵之后,便要更加小心翼翼。” 江隋语气也有些沉重。 江吟之并没有听得进去,此刻心里在想…… 苍渊一早就知道自己是皇子,而他的母妃不管是跟何人相爱,如今的的确确还活着,薛岐死前都要苍渊将其救出来! 如若如此,那冥婆的海棠手帕,指引的线索必然是错误的,苍渊不是冥婆要找的人。 或者说,冥婆的主子就是苍渊的母妃?冥婆以为她死了,但其实她还活着?被皇帝关起来了? 越想,越是觉得混乱。 心中的这些疑虑,还要等回京之后找机会再去见冥婆一面,定要仔仔细细的问个清楚! 她现在如此混乱,苍渊却是比她还混乱百倍。 薛岐死后,他再也没怎么开口说过话,整个人心事重重,浑身那冷冽的气息,让沉术都不敢靠近。 江吟之也能理解。 从小到大都以为自己是皇帝的儿子,被安排到薛岐身边,只为有朝一日杀了他。 可薛岐死前又说,他其实是薛岐的儿子。 换做任何人也接受不了这个事实。 而且,薛岐说的也不一定是真的。 信还是不信,这就足够令人烦心的了。 第二百三十五章 江云初把柳氏迁入了祖坟 在林子里安全的待了一夜。 所有人也都休息够了,养足了精神。 天一亮,便整军出发。 他们一行人本就是到了灵石峰附近碰的面,所以此番回去也都是分开而行。 最终的两条路,一致决定重霄军和玄衣卫分别走一条。 江吟之他们,要从地下岩石的路出发,避开灵石峰四周的埋伏 江吟之和百里叙晴两人连夜用佛露草和天心魂研制出了些药粉,致幻的药粉。交给了苍渊。 他们即将从灵石峰出发,下山,正面遭遇飞雪盟杀手。 分别前,江吟之把小黑蛇交给了苍渊,“带上它,或许能帮得上忙,一定要安全回来!” 苍渊抬手摸了摸她的头,唇边露出了一抹温柔的笑容,“放心,我会安全回去的。你也要小心,咱们京城见。” “恩,京城见!” - 地下岩洞非常的大,江吟之他们按照方向前行,完美的避开了灵石峰附近的埋伏。 一行人从暗河中游了出来。 重霄军有独特的联络方式,早先分散开等候在灵石峰附近的人,也都纷纷被召回。 众人策马迅速离开了此地。 - 一路上虽然也遭遇到了飞雪盟杀手,但是相对来说还算顺利,起码所有人都安全的回了京。 也算是有惊无险。 回京时已是傍晚,百里叙晴也随他们先回了江家。 终于脱去沉重的铠甲,江吟之舒舒服服的泡了个澡,琴瑟一边给她梳洗头发,一边说:“还好小姐安然无恙的回来了,我这心里终于踏实了!” “小姐不在的这段时间,四小姐没少往府里跑,整天散布消息说小姐重伤不治身亡了,府里的人都提心吊胆着呢。” 江吟之不禁轻笑,“她的话你们也信?” “我们远在灵石峰,根本没有消息传回来,她怎么可能知道。” 话落,江吟之突然动作一顿,转头看向琴瑟,“她往府里跑不止是散布假消息吓唬你们?” 琴瑟自责的低下头,为难的说:“都怪我没用……” “小姐不在家,四小姐寻着机会,把二夫人给迁入祖坟了……” “想当初小姐为了不让二夫人葬入祖坟,被皇后扣在宫里那么久,挨了那么重的罚,丢了大半条命!可如今却被四小姐钻了空子轻松就把坟给迁进去了,我真没用!” 琴瑟很是内疚。 闻言,江吟之倒也没有太过惊讶。 走之前的确没想到这回事,当时满脑子都是天心魂,毕竟这是关系到哥哥性命的。 但此刻听到琴瑟提起此事,也算是合情合理。 她不在京中,江云初能不趁机折腾吗? 她这动作都还算小的,没有再次趁机掏空国公府的银子,只是把她娘的坟给迁入祖坟了。 江吟之拍拍琴瑟的手,“别内疚了,我能不知道江云初的性子吗,你们谁能拦得住她,况且她现在是都尉夫人,真要仗势欺人的话,怕是你们都要吃亏。” “那……就这么算了吗?”琴瑟一惊,只觉得有些不甘心,“小姐当初受那么多苦,就是为了不让她娘进祖坟,如今这样,小姐那些苦不白受了吗?” 江吟之唇边勾起一抹淡淡笑意,眼底泛过一丝寒光,幽幽道:“看来江云初还没见识到我的决心,那这回,就让她彻底打消这念头好了!” 琴瑟闻言心中一喜,“小姐是有办法了?” “办法从来就不缺。” - 翌日天一亮,江隋便带着天心魂进宫去了。 江吟之与百里叙晴的计划本是去天穹苍研究解药,但出发之前,江吟之带着府里二十名护卫,齐齐整整的换上黑衣,潇洒策马出了城。 “小姐这骑马的劲头这么足,哪里像是身中剧毒的样子,我就说四小姐的话不可信!” 几个丫鬟站在门口望着江吟之离去的方向正议论着。 这时,乔管家缓缓走了出来,整个人脸色都白了。 丫鬟疑惑问道:“管家您怎么脸色这么难看?手咋还在发抖?要不要请个大夫瞧瞧?” 乔管家摆了摆手示意不用。 他只是小姐临行前的话给吓着了。 望着江吟之离去的方向,乔管家神色凝重的长叹了一声,“只希望动静小一点,不要传出什么不好的流言啊……” 然而一切的发展就跟乔管家想的恰恰相反。 江吟之动静非常大,根本没有顾及任何流言。 带着人浩浩荡荡的进了自家祖坟的山上,找到了柳氏的坟。 令江吟之恶心的是,江云初还把柳氏的坟墓安排在了爹的坟墓旁边,这让她更加愤怒。 “给我挖!”她声音冷冽,斩钉截铁。 所有人在来之前都知道要做什么,立即拿出带来的铲子,直接开挖柳氏坟墓。 大家动作利索,很快便挖出了柳氏棺材。 直接抬着下山,将柳氏的棺材转移到了最开始葬下的地方。 经过村子的时候,村里的人全看见了,议论纷纷。 消息也很快就传出去了。 - 朝堂之上,江隋带回天心魂,令皇帝十分满意。 干笑着称赞道:“江隋果然是不负朕的期望!带回了天心魂这等珍稀灵药,赏!” 皇上没有提袭爵诏书的事情,但朝堂之上自有大臣提出此事。 “启禀皇上,江隋将军此番也是证明了其英勇,皇上最该赏的,便是袭爵诏书了!” “是啊皇上,之前朝上诸多非议,觉得江隋将军的年纪不足以被封为国公爵位,当时皇上可是亲口说的,带回天心魂,便下旨让江隋袭爵!今后以最正统的血脉和身份,统领重霄军,为我东鸣征战,战无不胜!” 皇上心中虽不情愿,但自己说出口的话岂能反悔,更何况还是当着满朝文武说的。 “朕自然没有忘记这回事!无需尔等来提醒朕!袭爵诏书朕已拟好,晚些便命人送到国公府!” 其实这诏书他根本就还没写。 因为没有料到,江隋能活着回来。 随后又说:“江隋将军此番辛苦了,将这天心魂交由太医院,便回家休息!” 这时,江隋却掷地有声的开口:“启禀皇上,这天心魂不能交给太医院!” “因为这根本就不是灵草,而是百年难遇的剧毒!” 此话一出,满朝哗然! 第二百三十六章 朝堂之上霸气护妹 皇上亦是脸色大变。 “毒?!怎么可能!”皇上猛地站起身来,故作震惊的样子。 江隋打开盒子,露出了那盒子里的天心魂,已经被拔出的天心魂通体漆黑,那怎么看也不能是灵草的模样。 此刻说:“这天心魂生长之处的灵石峰,早已被毒瘴笼罩!若不是此番我军随行中有毒术精湛的大夫,我等还未见到这天心魂便已死无葬身之地!” 闻言,满朝文武纷纷后退,惶恐不已。 “什么?!快快快把盒子合上!”皇上也立刻呵斥。 江隋将盒子合上,卷起了衣袖,露出手臂受伤包扎的纱布,此刻浸透白色纱布的血液,是黑色的。 “皇上请看,我们在毒瘴之中待了三天,且不说遭遇的种种危险,便是这毒瘴就能要命!” “那些要皇上拿此物当做灵草补身体的人,不知是何居心,着实该死!” “这一看就明显是毒,山林中更是毫无灵气,能将此物认作灵草,蛊惑皇上让臣前去采药,如若不是我等早有准备,此刻怕是全军覆没,不知对方是不是针对我江家!” “臣,恳请皇上彻查,务必严惩!” 江隋字字句句都很有气势。 众人看见他手臂上的鲜血都是黑色了,更是心惊,可见此行之凶险。 不少站江家的大臣们纷纷上前,恳请皇上彻查此事,何人最先提出的天心魂,此举是谋害江家还是谋害皇上,定要彻查清楚,而且要严惩。 如此情形,皇上也是骑虎难下。 只好下令彻查。 但皇上是下令让东厂彻查此事。 如今薛岐和苍渊都不在,便只能暂缓一段时间,待他们回来,再查。 目的已经达到,江隋也就没再要求太多。 并且因为江隋中毒,说到底也是因为皇上听信谗言,险些害了江隋他们。 所以因为理亏,给了江隋很多补偿,赏赐一波接着一波送到了国公府。 连同着袭爵诏书! 江吟之忙完回来时,看到的便正好是这样风光气派的一幕。 赏赐的东西络绎不绝的送进院子里,惹的围观的百姓很是羡慕。 “这江家也真是风光无限了,别人家的荣华最多能维持三代,可江家,却是一代比一代风光啊!” “是啊,这都是江家祖辈的功劳,后代也争气!这享不完的荣华富贵,真是羡慕都羡慕不来。” 江吟之听着百姓们的议论,心中却是冷笑。 外表风光,可谁知道皇帝在背后早就想除掉他们江家呢。 整个朝堂,还有谁家比他们家的处境更危险吗。 明枪暗箭,数不胜数。 一直等到宫里的人走了,江吟之才回家。 江隋前脚刚进门。 “哥,袭爵诏书给你了?”江吟之连忙跑上前。 江隋转过头来,看到她这一身打扮不禁皱眉,“刚回来,毒还没解呢,又跑到哪儿野去了?” 说罢还拍了拍她肩上的土,“看你这一身土,挖地去了吗?” 江吟之勾唇轻笑,“这回你倒是猜对了!我去挖坟去了!” “挖坟?”江隋不解。 “是江云初,趁着我不在家中,把柳氏的坟给迁入祖坟了。我要是让她就这么得逞了,我自己挨的罚不都白挨了?所以我直接带人把她的坟又挖出来,送回原处了!” 江隋听完之后整个人都惊呆了,抬手狠狠一敲她的额头。 “你真是越来越胆大妄为了,祖坟你都敢去挖!要是爹还在,定要罚你去祠堂跪上两天!” 江吟之却嬉笑着挽着他的手臂,“让我罚跪两天我也愿意!反正我是不会让柳氏进祖坟的!死也不行!” 江隋也是无可奈何,任由她挽着,两人走进前厅。 “说回正事,袭爵诏书拿到了!但蛊惑皇上下令采摘天心魂一事,皇上交给了东厂彻查。这件事怕是会不了了之了。” 闻言,江吟之并不赞同,“哥,你对都尉偏见太大了,为什么这件事交给他查,就会不了了之?” “你是觉得他会徇私枉法,还是觉得他会听皇上的命令,不追查下去?” 江隋眸色深沉,语气格外的坚定:“都有!” “……” 江吟之还要再反驳时,江隋转过身来,抓着她的肩膀,郑重认真的对她说:“不要再对苍渊抱有任何幻想了,我们不是一路人!东厂本身就是皇上培养出来的,若非皇帝放权至此,东厂能有如今权势吗?” “若我们与东厂走的太近,会更加让皇上忌惮,我们的处境会更加危险!” “哥真的很害怕,会保护不好你。” “我不常待在京中,若有朝一日有人害你,哥真的怕来不及去救你。” 看到江隋那凝重的神情,江吟之心想,她也是如此担心哥哥的。 她没有再说其他,只是点点头,“哥你放心,我会保护好自己的,我不止要保护自己,还要保护哥和江家!” “那你听哥的话,离东厂远一点!”江隋声音放轻了许多,带着些哄人的语气。 江吟之想了想,点点头。 江隋这才放心下来,抬手摸了摸她的头,“去休息,一定要把体内余毒清除干净。” “好,明天我就去天穹苍。” 百里叙晴等不及,已经先去了。 依她的话说,是住在这么气派的国公府里不自在,她更喜欢天穹苍那清幽的环境。 - 江吟之回府不久,挖坟的消息就传开了。 当江云初得知此事时,气得直接晕死了过去。 足足躺了半个时辰才醒,怒火攻心差点吐血,借口出去看大夫,出了东厂马不停蹄的进宫告状! 于是第二天江隋上朝,朝上便有不少大臣状告此事。 说江吟之作为江家嫡女,对庶女过于苛刻,不敬尊长,挖出了柳氏的坟不说,挖的还是自己家的祖坟。 在祖坟兴师动众,便是对祖先的大不敬! 说她离经叛道,嚣张跋扈,仗势欺人,目无礼法。 反正所有难听的词都用在了江吟之的身上。 恨不得立即将她推出去斩首一般。 这让江隋很是生气! “诸位大人未免也太闲了,江吟之挖的是我江家的祖坟,又不是你们家的祖坟,何至于如此大动干戈?一副要将她生吞活剥了的样子?” “即便按我朝礼法来,她也无罪!” “此事本不必拿到朝堂上来说。” 江隋漫不经心的态度,更是令那些大臣感到气愤。 “将军这是打算维护舍妹到底了吗?可知此事如今传的沸沸扬扬,有多影响将军声誉?我朝重臣的家眷,怎能做出如此大逆不道的事来!” 这话更是激怒了江隋。 “有多大逆不道?柳氏本是我爹妾室,我爹去世后她大肆挥霍钱财,纵容下人伙同外人变卖家产。所犯之罪以足够杖毙!她死了自然也没有资格葬入江家祖坟!” “江云初擅自妄为,趁我等远赴灵石峰采药时,私自将其母坟墓迁入祖坟才是真正的大逆不道行为!” “是我让江吟之去将柳氏的坟挖出来的,江家列祖列宗要怪罪,也自是我担着,无需诸位大臣为我江家家事劳心劳神!” 江隋毫不客气的回怼,气势十足,让那些人哑口无言。 第二百三十七章 祠堂家法 江国公在的时候,江隋也上朝,但是他大多时候都是沉默不言的。 这是江国公去世之后,江隋为数不多上朝的几次。 所有人都觉得以他的性格必定挡不住这些人的唇枪舌剑,然而今日才是真正的见识到了。 无人是他对手! 只不过这些大臣们仍旧没有放弃,且攻势愈发强烈。 最后是皇上喝止了众人。 “虽然这是江家家事,但如今传的沸沸扬扬也有损江家颜面,更是让人看了笑话,我朝重臣家眷也得顾及声誉,免得让别国都以为我朝重用之人皆是莽夫,实在是有伤风化!” “江爱卿,朕也不愿插手你的家事,但务必要让江吟之收敛些!” 皇上都这么说了,江隋只好应下,“臣定会好好管教她的!这次惹出事来,臣必定严惩!” - 或许是对江隋的话存疑,不少大臣借着恭贺江隋袭爵的名义,登门送礼,然后看一看他有没有真的严惩江吟之。 八百年没有私下往来过的同僚们都送来了礼。 一时间国公府门庭若市。 管家迎接着众位客人到了前厅,上了茶,但江隋始终没有出现。 “江隋呢?他就把我们晾在这儿了?” “大人言重了,国公爷正在后院祠堂惩戒三小姐,此刻怕是无法前来,还请诸位稍后片刻。”乔管家跟着江国公也算是见过大风大浪的,他态度不卑不亢,不惊不慌的解释着。 还着重称呼江隋为国公爷,提醒这些大人们,如今的江隋已经不是他们可以直呼姓名的晚辈。 江隋年纪虽比他们小一辈,但爵位可是远远高于他们! 乔管家离开之后,几名大人站起身来,“我倒是要看看,这位年轻的国公爷能不能下狠心惩戒他那无法无天的妹妹!” 随后一行人直接往后院的祠堂而去。 这里本不是外人能来的地方,但令他们吃惊的是,府里冷冷清清,下人都没看见几个。 根本无人前来阻拦他们。 来到祠堂外,便听见里面的板子声,还有呵斥声。 “你任性妄为,要把柳氏的坟挖出来就挖出来,搞这么大动静干什么,生怕别人不知道吗!”江隋的声音听起来满含怒意。 话落,便是狠狠一棍子打在了身上。 江吟之痛呼一声。 江隋问:“知道错了吗!” 江吟之声音虚弱痛苦,但却倔强的说:“我没错!错的是江云初!” “还不知错!你知道你此举带来多大的麻烦!从小到大我都舍不得打你,今日我便要在爹面前好好教训教训你,让你长长记性!” 话落,又是棍子狠狠落在身上的声音。 随之便传来江吟之凄厉的惨叫声。 那声音听得人揪心不已,隔着房门都仿佛能感觉到疼。 外头的大人们眉头紧锁,他们都以为江隋不会真的惩戒江吟之,今日特地前来看看,若是拿捏住把柄定是要上告皇上的。 然而却没想到,江隋真的动手惩治江吟之了。 而且这动静,是他们完全没有想到的,那棍子结结实实的打在身上,加上那惨叫,让人忍不住心生怜悯。 “这……江吟之毕竟是个女儿身,这样下手会不会太狠了些?”有人小声开口。 众人无言。 而这个时候,一个丫鬟满脸泪水的匆匆跑来,扑到门口,“公子!别打了!别打了!” “小姐之前在宫里受的刑罚还没好呢,满身的伤痕至今未愈,公子你这样会把小姐打死的!” “公子!” 琴瑟一边哭喊一边使劲的拍打着房门。 看起来也是真的惨啊。 房里传来江吟之的痛喊声:“琴瑟,你别管我!就让他打死我!反正我活着只会给江家惹麻烦,让我下去陪我爹!” 这分明是赌气的话。 可见江吟之的倔强脾气。 江隋更是生气,下手也重了起来,“你还敢提爹,爹在世的时候你敢做这些事吗!没人管着你,你是越发胆大妄为了!” 琴瑟心急如焚,护主心切,狠狠的撞着房门,哭喊着:“小姐……” 见救不了人,琴瑟转头跪在了众位大人面前,急切恳求道:“各位大人,求求你们救救我家小姐,这样下去会出人命的!” 看到这场面,听着里头的动静,众位大人也是面色凝重,心有不忍。 便开口喊道:“江将军,三小姐毕竟是女儿身,小施惩戒即可,可千万别闹出人命来啊!” “是啊,谁能经受得住这样的惩罚啊。” “江将军,快停手!” 这些原本是来找江吟之麻烦的人,现在纷纷为江吟之说起话来。 终于,里面的声音停下来了。 随后江隋便打开了房门,满面的怒意的走了出来,“诸位大人今日在朝堂上可不是这么说的,在诸位大人眼里,江吟之犯下了不可饶恕之罪,为了江家声誉,我自然要动用家法严惩!” “江家历代武将出身,传下来的家法一向如此,女儿身又如何,一样得受着!” 听到这话,几位大人顿时不知该如何作答了。 琴瑟已经冲进房间里,扶起了满身鲜血的江吟之,嚎啕大哭起来,“小姐!” 江吟之晕过去后,琴瑟撕心裂肺的喊道:“公子!小姐她……快没气了!” 闻言,江隋脸色一变。 虽然下手重,但那是不得已而为之,心中也是担忧的,立刻紧张的冲进了祠堂里,抱起了江吟之。 那满身鲜血,脸色苍白气息微弱的江吟之一被抱出来,众位大人们也都是脸色一变。 当真是下了死手啊! 若江吟之真被打死了,这罪过倒还成他们的了!毕竟是他们在朝堂之上逼着江隋惩治江吟之的。 “快!请大夫!”江隋心急如焚,抱着江吟之去了棠梨苑的房间。 众位大人们纷纷等候在院中。 府里的人匆匆将大夫请来,紧接着丫鬟们便是一盆清水端进去,一盆血水端出来。 那场面可真是把人给吓坏了! 忙碌了好一番,大夫才与江隋走出房间。 众位大人们也纷纷上前。 “大夫,我妹妹她的伤……”江隋满脸忧心之色。 “性命是保住了!但伤筋动骨一百天,浑身好几处骨折,就得休养几个月啊!”大夫神色凝重的说着。 又叹息道:“我行医几十年,还从未见过哪个女子浑身如此多的伤疤,真是触目惊心!国公爷,你怎能让三小姐受这么多罪呢,这要是换成体弱些的,还能有命活吗?” “如今能捡回一条命,也多亏了三小姐习武之身,身强体健。可今后万万不能再受罚了,否则性命堪忧啊!” 大夫说着惊心,众位大人们也听的惊心。 但所幸江吟之的性命是保住了! 第二百三十八章 闲杂人等不得靠近! 送走了大夫,江隋这才抽出空来招呼这些大人们。 只不过众人已没有再坐着喝茶的兴致,纷纷告辞离开了。 把人送走之后,江隋才又回到了棠梨苑。 听见脚步声,江吟之一个激灵立刻躺到床上装昏迷,江隋无奈一笑,“人走了,起来。” 江吟之这才从床上起来,十分嫌弃的脱掉了带血的衣服。 琴瑟连忙给她披上一件干净的,“这些大人也真是的,非要看到小姐受罚了才安心,管闲事也管不到这么宽。” “我看啊,是嫉妒哥年纪轻轻就当上了国公爷,故意找茬。”江吟之系上衣服,潇洒一甩肩后头发。 江隋双手背在身后,低声道:“那还不是怪你闹出那么大的动静,趁着半夜无人,悄悄把坟给移出来不就行了,非要大白天气势浩荡的去。” “这下你可得装病一两个月了。” 江吟之理直气壮的说:“我就是要正大光明去把她娘的坟移出来!我又不是做啥亏心事,干嘛要偷偷摸摸的!本来没理的就是江云初!竟让我来承担这个过错。” “要不是怕那些迂腐的老家伙纠缠不清,我才不费这劲呢。” 江隋无奈一笑,双手搭在她肩膀,“好了,去天穹苍,想必奉之也很担心我们的情况,去跟他报个平安。这次去,就干脆在那儿住上一个月,我会对外宣称你在养伤,外头的事情你就别操心了。” “你真要我躲一个月啊……”江吟之惆怅的皱起了眉。 “那不然呢?”江隋挑眉问道。 随即又严厉了起来,“别想偷偷跑出来找苍渊,我会派人盯着你的!” 苍渊至今还没回来,她还想等着苍渊安全回来再出发呢。 可她想什么,江隋都能知道。 她也不想惹他担心,让他生气,便只好答应了。 看来她只能在天穹苍安心研究解药了。 - 当天,江吟之就前往了天穹苍。 毕竟要住上一个月,所以特地把琴瑟给带上了。 这还是琴瑟第一次来天穹苍,整个人就像是刚从乡下进了繁华闹市,看什么都稀奇。 江吟之来到了药庐。 百里叙晴已经在开始研制解药了,令江吟之吃惊的是,她竟然也主动服用了天心魂叶片。 后来服下了解毒的药丸,但毒解不完,便跟江吟之一样体内残存着天心魂毒素了。 “你还真是不要命,到时候我们两个都死在这儿就没人研制得出解药了。”江吟之穿戴上围裙,卷起衣袖,也开始忙碌了起来。 百里叙晴低着头写药材,漫不经心的说:“天心魂都能摘来,我不信你会死,也不信我会那么薄命。” 眼下他们不止是有整株的天心魂,还有佛露草,是有很大机会研制出解药的。 只不过江吟之的身体,在体内有余毒的情况下上了灵石峰,因为毒瘴,也因为亲手摘下天心魂,体内的毒已经很重了。 接下来的几天,晕眩感和嗜睡症状愈发严重,让她时常感到力不从心。 苏奉之每天会让人送来饭菜,偶尔也会亲自过来看看,看一眼她死没死。 - 江吟之在天穹苍待了一个多月,而这段时间里,京中也发生了些大事。 除了江隋袭爵之外,东厂也换了主人。 薛岐已死。 苍渊正式成为东厂督主。 因东厂彻查天心魂一案,江家与东厂的关系,已势如水火! - 接近两个月的时间,江吟之和百里叙晴才研究出天心魂的解药来,这次的解药在对付天心魂的毒有着奇效! 即便江吟之体内中毒已深,但却也能很好的清除掉余毒。 调息打坐了一会,江吟之站起身来,感觉浑身舒畅。 “解毒的感觉真好,浑身舒坦,精神百倍!”江吟之起身伸了个懒腰。 “真没想到你天赋竟然这么高,等救出我师父,我让师父也收你为徒!”百里叙晴爽快的说道。 江吟之冷声道:“才不要!拜你师父为师的话,就得喊你师姐了,休想占我便宜!” 百里叙晴顿时不满,“你还嫌弃,你知道多少人想拜我师父为师吗!” 江吟之勾起唇角,挑眉笑道:“那你不也说我天赋高,没跟你师父学,我自己也研制出了一种毒。” 她拿起桌上的药瓶,语气甚是得意。 百里叙晴看的很是眼红,上前来拉着她的衣袖,“能不能再给我弄一瓶?” “这我可帮不了你,佛露草用完了也只提炼出这一瓶,除非再找到一颗佛露草,我就帮你再弄一瓶!” 闻言,百里叙晴心中一喜,“你此话当真?” “当真!” “那好,我这就去找佛露草去!” 本以为百里叙晴是一时冲动的话,却没想到她是真的说走就走,立即收拾起了包袱,与她告别离开了天穹苍,去寻找佛露草了。 看着手中这瓶毒药,江吟之也感到困惑,这些研究毒的人,对毒药似乎都有一种别样的执着。 这瓶毒药,她取名为魇魔。 服之,可令人产生幻象。 与灵石峰那天夜里的幻象一样。 她已经试过了。 比如今世上所有致幻的毒都要厉害! 虽然还没想好拿这毒用来干什么,但她如今在毒素方面也算是小有成就了,心里颇为自豪。 心情极好的离开了天穹苍,临走时也送了苏奉之一份礼,她研制解药过程中研制出的一些解毒丸,能解世上大部分的毒,拿去拍卖会拍卖也是能卖出高价钱的。 - 已经过去两个月了,她从青龙叔带来的消息得知苍渊早已安然回京,并且已经成为东厂督主了。 心里也充满了期待,迫不及待的想去见他了。 所以悄悄离开天穹苍之后,直接前往了东厂。 然而,却在东厂门口被拦下了。 “我要见都尉……不,督主!” 以往她来东厂,不会阻拦她的。 “督主命令,江家之人不得入东厂!” 那斩钉截铁的话,毫无疑问是不会放她进去了,江吟之甚至觉得看门的是不是新来的,不知道她的身份。 然而正巧看到沉术从里面出来。 “沉术!” 看到她时,沉术脸色微微一变。 “为什么不让我进去了?我要见督主!” 沉术神色冷冽,面无表情的答道:“东厂军机重地,督主吩咐过,闲杂人等不得靠近!城墙之上弩箭无眼,三小姐请尽快离开!” 江吟之愣住,不由得嗤笑一声,“军机重地?闲杂人等?” “不让我进就不让我进,拐弯抹角有意思吗!”江吟之气愤转身,直接走了。 上一次见沉术时,他们还在灵石峰经历了生死,怎么也算是半个生死之交了。 可眼下对她态度却如此冷漠,还闲杂人等? 若不是苍渊的命令,沉术怎么可能这么对她。 这家伙又发什么疯了? 第二百三十九章 三小姐在这儿显得格外多余 琴瑟见她气呼呼的走了,安慰道:“都尉现在是督主了,或许是有许多顾虑,这么做肯定是有苦衷的。” 江吟之想不到他能有什么苦衷,当了督主,整个东厂都是他说了算,权利更大了。 能有什么苦衷将她拒之门外? 心里这样想着,但还是忍不住往东长安街走去。 长安酒肆里如今正热闹,或许能打听打听这两个月发生了什么。 只不过酒肆里生意爆满,唯一的房间也就只剩之前苍渊给江吟之留的那间了。 伙计认得她,直接将她领去了房间,热情的倒茶水。 “三小姐今儿想吃点什么?东家现在正忙着,招牌菜的话可能上菜要慢一些。” “就让你们东家看着给我炒两个菜,她知道我的口味。” “好嘞!三小姐稍坐一会。”伙计正准备离开。 江吟之又叫住了他,“伙计,跟你打听个事,这两个月,东厂出什么事了吗?” “哦,唯一一件事就是东厂都尉变成督主了,薛岐死了!别的,也没什么事啊!” “好,我知道了,谢谢。” “三小姐您别客气!” 没有打听到什么有用的。 坐了一会,外头突然传来了些许嘈杂声。 随后有脚步声传来,下一刻房门就被推开了。 江吟之抬眸的一瞬,与苍渊的眼神撞了个满怀。 两人皆是一惊。 而江吟之惊讶过后,眉头便不自觉的皱起,看向了苍渊身边的那人—— 一身华服光鲜亮丽的江云初! 几人对视,神色迥异。 江云初惊讶过后冷声笑道:“姐姐还真是会找地方呢,这是督主的房间。” 这是,掌柜的亲自来了,带着歉意的对江吟之说:“三小姐,实在是对不住,得麻烦您稍等一会了,这间房是督主和督主夫人的。” “三小姐,今日酒菜,小店给您,三小姐您看……” 要她让房间? 那句督主夫人更是刺耳。 她眼神冷冽的看向了苍渊,“这是我的房间!” 江云初听罢不由得笑出了声,“姐姐可真会说笑,这长安酒肆所有的雅间都是预定的,从不卖人,姐姐可真好意思说这是你的房间。” 江吟之懒得跟她解释,目光始终在苍渊身上,看也没看江云初一眼。 “督主好大的架子,先来后到也不懂吗!”江吟之此刻正一肚子气呢。 苍渊神情冷漠,那面无表情的样子,简直跟沉术一模一样,只是沉术好歹眼里有复杂的神色,可苍渊,眉目都充满着冷意。 看她的眼神冷漠的就像是在看一个陌生人。 一个让他内心毫无波澜的陌生人。 “这间房本就是我最初跟酒肆老板娘留的,今日不巧,本督带夫人前来碰上了三小姐,就劳烦三小姐另寻别处。” 他的语气更是冷漠。 且带着一丝威压。 掌柜听了都有些腿软,上前又劝了劝江吟之,悄声说:“三小姐,要不您去后院,后院安静,环境也好。还是莫要得罪了督主……” 江吟之听罢更是怒火中烧,胸口更是发闷,难受极了。 “谁规定的这房间是督主的?督主这才刚当上督主,就开始仗势欺人了吗?”江吟之丝毫不肯退让半步。 不管苍渊此举有何苦衷,她心里都憋屈,生气! 江云初急了,“江吟之你要不要脸!这就是督主的房间,你非赖在这儿干什么!” “闭嘴!有你说话的份吗!”江吟之怒极,厉声呵斥。 江云初接触到江吟之那杀人般的眼神时,心头一颤。 然而这时,苍渊却微眯起眼眸,目光中流露出些许杀意,“她是本督的夫人,想说什么就说什么,倒是三小姐,在这儿显得格外多余!” 多余! 江吟之心头一震。 胸腔里燃烧起了一把怒火,心中更是一股酸涩滋味蔓延开来,让她喉咙发紧。 指甲狠狠的掐入了掌心里,痛觉提醒着她冷静。 就在这时,程清越赶来了。 她丝毫不惊讶两人此刻处于敌对状态,上前来打着圆场。 把江吟之拉到一旁,悄悄说:“三小姐,这房间先让给他们,下次我给你留另一间房。如今他是督主了,气势比以往更盛,先不要得罪。我让人带你到后院我的房间去行吗?” 程清越也觉得这样做太对不起江吟之。 毕竟这酒楼就是江吟之的,按照收租的规矩,她才是真正的东家呢。 帮她开起这么大个酒肆,理应得有一个房间的。 可如今却要她让出来,换成任何人心里也不舒服。 江吟之忍了又忍。 这是她跟苍渊的事情,不宜牵连到长安酒肆。 她虽不怕苍渊,但这里的普通百姓,怎么可能不畏惧。 “好。”她眼神凌厉如刀子般的看了苍渊一眼。 越过他们,走出了房间。 看热闹的人从来不缺,只是今日是真巧,沈玉嵘也在走廊上看热闹。 他摇着折扇,风流倜傥的模样,笑着对她说:“三小姐若不嫌弃,到我们房间来,毕竟你我也算是故人。总不能眼睁睁的看着三小姐这样被人赶出来。” 看似好心,实则分明是在看她笑话。 傻子都看得出来,偏偏许妙琼看不出来,她从房间里走出来,眼神对她充满了敌意,恨不得将她给生吞活剥了一般。 “滚!好狗不挡道!”江吟之正在气头上,毫不客气一把推开了沈玉嵘。 许妙琼心疼的扶住了沈玉嵘,怒骂一声:“江吟之你真是有病!” 江吟之愤怒的离开了长安酒肆。 看着她离去的身影,苍渊眼底神色复杂。 “督主,现在没人打扰我们了,这还是督主头一次带我来长安酒肆吃饭,早就听说这儿生意红火,老板娘的拿手菜更是一绝,今日我定要好好尝尝!” 苍渊回过神来,微微颔首。 与江云初到桌边坐下,点了些菜。 江云初喋喋不休,他却是一句都没听进去。 - “这男人三心二意,没想到这都尉竟然也……”琴瑟也是一肚子气。 “刚才小姐何必忍着,就让他们知道,小姐就是这东长安街的主子,长安酒肆更是在您的帮助下才开起来的,那间房本就该是小姐的!瞧四小姐那得意的嘴脸,我都恨不得上去抽两耳巴子!” 江吟之转头奇怪的看了琴瑟一眼,“怎么瞧着你比我还生气。” “我那是替小姐生气!可真是气死我了!”琴瑟咬牙切齿着,两个拳头更是紧紧握着。 江吟之怒气冲冲离开长安酒肆的消息一传出来,很快整条街都知道了。 于是…… 开着各种点心铺,小酒馆的掌柜纷纷到门口朝她招手。 “三小姐,到我这儿来吃饭,不要钱!” “三小姐,不嫌弃的话到我这儿来也行!好酒管够!” 第二百四十章 督主,敢比吗? 也不知道为何这街上的人会这么热情,但他们的好意江吟之不好拒绝,便挨家挨户去吃了个遍。 到最后是实在是吃不下,撑着回家的。 回到家里,江隋不在,管家说他在城外军营之中。 “三小姐今日刚回来,可有什么想吃的?我让人去准备。”乔管家热切问道。 江吟之连忙摆摆手,“不吃了不吃了,吃了大半条街,实在是吃不下了。” “对了乔叔,我不在这两个月发生了什么?怎么东长安街的商铺掌柜都对我那么热情?” 江吟之有些想不通。 乔叔闻言,乐呵呵的说:“不止是东长安街呢,大公子把之前宫里赏赐的所有东西换成了钱。帮城里那些个人商贩减免了两个月的租金。” “其实大公子知道东长安街是小姐买下来的,所以也想帮那条街的商铺做点什么。” “只是在知道小姐不想暴露身份后,便干脆减免了全城的,减免不了的,也都帮忙付了两个月的租金。” “也算是干了件大好事,如今大公子深受百姓们的爱戴,自然也就对三小姐格外热情了!” 闻言,江吟之心中震惊,“那这……花了不少钱?” 乔管家笑的更开心了,“花的都是宫里赏赐的钱,自己贴补了些,但也没花多少。换得一个好名声,也值了!” 江吟之若有所思的点点头。 又问:“那东厂……” 提到这两个字的时候,乔管家脸上的笑容消失了。 说:“我知道三小姐想问什么,东厂奉命彻查天心魂一事,太医院好几个始作俑者,分明就是故意设陷阱害大公子。可到了东厂彻查的时候,却说这是个误会,并非是有意要陷害,于是这件事就不了了之了。” “大公子为此去跟东厂督主理论过好几次,但次次都闹的不欢而散,自此就结下梁子了。现在外头都知道,我们江家跟东厂已经是水火不容。” 听罢,江吟之眉头紧锁。 这件事,竟然真让哥说中了。 东厂,竟真的帮皇上把这件事强压下来了。 这么明晃晃的谋害朝中重臣,竟然不了了之。 这让她不禁回忆起了薛岐死前对苍渊说的话。 皇上许诺了苍渊太子之位,她原本认为苍渊与皇上为敌,必定是不会为他办事的。 还是都尉时,或许会受到皇上辖制。 但如今取代薛岐当了东厂督主,便是有了钳制皇上的能力,他却…… 一时间心里乱糟糟的。 她抬步匆匆往外走去。 “小姐,你去哪儿!”琴瑟连忙跟上。 “消消食!”江吟之心烦意乱。 很想去找苍渊问个清楚,但又怕再看到他那冷冽尖锐的眼神。 况且她再去找苍渊,他也未必会见她,还要受江云初冷嘲热讽。 来到西城马场,江吟之挑了匹马,直接去参加了几场赛马比赛。 驰骋于赛马场,疾驰的速度能让她暂时忘却烦恼。 然而赛马赢了几场之后,便无人敢跟她比赛了。 这时,令她倒胃口的人又出现了! 来赛马场的人不管男女皆是一身劲装,干净利落,唯独前方出现的女子,一袭华服,走起路来光是头上的朱钗发出的声响就足以吸引人的注意。 而她身旁走着的那人,一袭金丝暗纹黑衣,低调却充满气势,俊美又冷峻的容颜令人频频打量。 江云初远远的就看见她了,挽着苍渊的手臂走近了些之后,撒娇着对苍渊说:“督主,我还从来没赛过马呢,以前爹爹也没教过我,是我这一生中最大的遗憾。” “督主能不能,带我赛赛马?” 苍渊视若无睹的从江吟之面前经过了,一边低声答道:“这不是带你来了吗。” 江云初笑的甜美,还得意的看着江吟之,撒娇说:“那我想参加赛马比赛!” “好。” 听着他们的对话,江吟之紧紧的握起了拳头。 江云初这是故意带着苍渊出来得瑟炫耀! 她冷冽转身,准备离开这个恶心的地方。 然而江云初却突然叫住了她,“姐姐这就要灰溜溜的走了吗?这回我可没有赶你走,姐姐不如跟我比赛一局?这么多年来,我最是羡慕姐姐能有爹爹亲自传授骑术了呢。” 反复提起此事,江云初这是恨不得告诉所有人,自己在家过的多不好。 江吟之转头冷冷的看着她,“跟我比?我怕把你踹飞。” 江云初笑容愈发灿烂,亲昵的挽着苍渊的手臂,“我有督主啊!” “哦我忘记了,我们夫妻二人对你一个,未免有些欺负人了呢。” 看江云初得瑟的装模作样,令人作呕! 她抬眸看向苍渊,“督主敢比吗?” 苍渊淡淡的看了她一眼,“本督主不想欺负女人。” 江吟之克制着怒意,正欲再开口时。 忽的一个冷冽的声音传来—— “督主应该也见识过我妹妹的骑术,怎么有脸说出不欺负女人这话来的,分明是你怕了。” “若你因二欺一良心不安,那还有我呢!” 江隋刚从军营里回来,身上的铠甲还未脱,一身杀伐之气,气势汹汹。 琴瑟见了激动的快要跳起来,只觉得大公子太威武了! “哥……” 江隋缓缓走来,拍了拍她的肩膀,随即看向苍渊,目光挑衅,“督主,敢比吗?” “有何不敢!”苍渊语气淡漠。 江云初从一开始的得意,变得十分憋屈。 她羡慕江吟之,也嫉妒江吟之,有这么个厉害的哥哥护着。 可分明这个哥哥也是她的哥哥,但他却永远不会维护自己,甚至此刻,他会护着他的亲妹妹,与她作对! 好似她已经是个外人,一个跟江家无关的人。 江隋和苍渊比赛,这两人任何一人,马场都得罪不起,所以马场伙计把马场里最好的两匹马给牵来了。 江云初走到马匹旁边,很是兴奋的摸了摸马匹毛发,但她尝试上马,因姿势不对,导致马儿不安的走动了起来,江云初险些摔倒。 苍渊眼疾手快的扶住了她,江云初这一摔,便正好摔在他怀里。 江云初面带羞赧之色,抬头看着他,“督主……我不会骑马……” 苍渊语气平静:“你不需要会。” 说罢便翻身上马,朝江云初伸出了手。 江吟之静静看着那一幕,心里跟针扎似的,怒火已经冲至天灵盖。 “吟之!”江隋朝她伸手喊道。 江吟之回过神来,抓着他的手,一跃翻身上马,动作潇洒干净。 骑上马,江吟之转头看了苍渊一眼,见他神色平静的没有丝毫波澜,让她怎么也猜不透他此刻在想些什么。 “就这么比赛多没劲,玩个有意思的如何?”江隋唇边勾起一抹冷冽的笑容。 第二百四十一章 愿赌服输,道歉! 面对江隋的挑衅,苍渊不能拒绝。 毕竟他现在是督主了,直接怕了不敢比,多丢脸。 “怎么玩?” 江隋目光冷冽的看了一眼苍渊怀里的江云初,带着笑意幽幽道:“督主虽然鲜少上战场,但督主的武功深不可测,听说在军营里也没有一日懈怠,日日苦练。想必这马背上作战的本事,也不弱。” 苍渊眸光微微闪烁,但神色依旧平静。 “这场比赛,以木棍做武器,绝不伤人!如何?” 苍渊平静答应:“好。” “既如此,那咱们也定个输赢的赌注。你若输了,给我妹妹道歉!” 闻言,苍渊和江云初皆是一惊。 “道什么歉?督主做错什么了?”江云初冷声辩驳。 江隋目光带着凌厉杀意看向她,“对,督主没做错什么,做错的是你,当众嘲讽我妹妹,输了,你给她道歉!” 一口一个我妹妹,听的江云初心中怒火旺盛。 她难道就不是他妹妹了吗! 她不愿答应,但苍渊却有些不耐烦,开口道:“若你输了呢。” “我输了,条件任你提!”江隋语气豪爽。 苍渊不禁勾起了一抹笑意,“江将军玩的可真大啊,就为了给你妹妹出口气?若你输了,我要你的重霄军呢?” 江隋却毫不在意的冷笑一声,“若我输了,悉听尊便!要看你有没有那个本事拿走重霄军了!” 江吟之万万没想到哥竟然敢下这么大的赌注,她连忙抓住了他的手臂,“哥!” “放心,他赢不了!” 听到这话,江云初已经气得不行,低声道:“督主,他们竟敢如此挑衅,督主可一定要好好教训他们!” 苍渊轻轻恩了一声。 周围的人听了都觉得不可思议,这赌注也玩的太大了,江隋就不怕把重霄军就这么输出去吗? 江隋如今是江国公,已承袭国公爵位,而对手又是东厂督主,这二人的实力皆是深不可测,他们的比赛,让人十分期待。 很快,听到消息赶往赛马场的人越来越多。 所有能站人的地方,此刻都已经是人满为患。 两人手执木棍代替长枪,一手拉着缰绳,待听到那铜锣声响起时,立刻策马冲了出去。 赛马场非常大,江云初本以为他们要比赛跑一段时间,但没想到刚策马冲出去,她还没适应这疾驰的速度,旁边的木棍便狠狠的刺了过来。 吓得她下意识往左躲,险些从马上摔了下去。 苍渊腾出手来扶住她,错失反击时机。 但苍渊策马避开,躲开了挥来的木棍。 江吟之眼眸一冷,抓住了缰绳,“哥,我来。” 江隋便松开了手,专心对付起苍渊。 两兄妹虽然不常待在一起,但作战时的默契却是与生俱来,江隋发起的每一次进攻,江吟之都会策马给与很好的配合。 相反,苍渊和江云初两人就显得有些手忙脚乱了。 江云初本就不会骑马,这么快的速度,她很害怕,害怕时便会死死抓着缰绳,怕被甩出去。 然而缰绳也不是随便能拉的,导致马儿频频嘶鸣,高扬马蹄。 苍渊不止是要骑马,还要护着江云初,更要与江隋对抗,十分艰难。 虽然这么难,但苍渊还是力挽狂澜急速往前,尽量避免与江隋他们交锋。 江吟之怎会轻易放过,策马直接朝着苍渊他们撞了去。 近在迟只的距离,苍渊抢下先手,木棍横扫一挥。 江吟之与江隋两人齐齐后仰躲避,腰力惊人,在疾驰的速度下也能稳坐于马背之上,配合也默契无间,齐齐起身,面不改色。 这一招下来,赛马场外围观的人群爆发出惊雷般的喝彩声。 而江隋也用同一招攻向了苍渊。然而木棍横扫过去时,苍渊还未来得及抱着江云初躲开,江云初便已经下意识躲避,拽紧了缰绳,马儿急速奔跑中猛地被拉紧缰绳,前蹄扬起,直接把江云初给甩了出去。 江云初狠狠的从马背上摔了下去,连续滚落数十米。 苍渊躲避开江隋的攻击后,立即停下了马。 下马急忙去查看江云初的情况。 江吟之眼神冷冽的看了一眼,并未停下,果断策马离开。 这场比赛,结束的很快。 而结束的原因,在场之人都看得出来,决定失败的因素就是江云初! 江云初在搀扶下回到了最初的,从最初的嚣张气势,变成了羞愧无颜见人。 “这督主以前还是都尉的时候,跟江吟之一起来过,那才真是一对璧人。怎么换成了这江云初,变成这样了呢。督主的实力远不止如此,真是被江云初给连累了。” “是啊,这么精彩的比赛,这么快就结束了,大家都还没看过瘾呢!这不会骑马的人,跑到赛马场里凑什么热闹。” 人群之中议论纷纷,所有人都觉得苍渊输了比赛,是因为江云初的拖累。 这让江云初更加羞愧,不敢直视苍渊。 低着头自责说:“督主,我拖累你了,你不该管我的,你继续骑马去比赛,一定能赢了他们!” 苍渊沉静道:“比赛已结束,不必再提。” 他的语气听不出丝毫的喜怒,让江云初心里更加没底。 江吟之和江隋二人策马回来了。 人群中爆发出了一阵掌声。 “江将军和三小姐果真不愧是亲兄妹,实力强,有默契!” “将军和三小姐都是好样的!” 此刻的掌声有多热烈,对苍渊来说便是多大的羞辱。 东厂新上位的督主,败得如此难看,着实丢脸。 江吟之神色复杂的看向了苍渊,却见他依旧是神色平静,好似此刻输赢对他来说都无关痛痒一般。 想当初她为了不让苍渊丢了面子,也是在这儿帮他赢了沈玉嵘。 如今,她跟他却成了对手,亲手赢了他。 江隋缓缓走了过去,冷冽笑道:“督主,你输了。” “想要我的重霄军,要看下辈子督主有没有这个本事了。” 江隋语气狂傲,眼底尽是鄙夷之色, 看着苍渊此刻,江吟之竟有一丝心疼,眼神凌厉的看向了江云初,“哥,跟他废话什么,愿赌服输!道歉!” 道歉,自然是江云初来道歉。 江云初愣住。 自然是不情愿的。 但她看苍渊似乎也没有要阻止的意思,只好憋着气走上前,“好,我给你道歉,对不起!” 江吟之双手环胸斜视她一眼,“没听见,大点声。” 江云初气得胸口剧烈起伏,咬着牙放大了声音,“对不起!” “怎么,还不服?”江吟之咄咄逼问。 江云初脸色一变,压低声音呵斥:“江吟之,你适可而止!我都道歉了你还想怎样?” “没想怎么样,只是借此告诉你,再有下一次,挑衅我的结果,你要承受的,远远不止现在的屈辱!” 江吟之凌厉的眼神带着杀意,令江云初心颤不止。 第二百四十二章 我要打你,你还有还手的机会吗! 江云初愤恨瞪着她,但却无可奈何。 天也快黑了,江吟之便拉上江隋离开了这里。 “哥,回家。” 江隋温柔笑着点点头。 两人离开了赛马场,江吟之才问:“哥,你怎么会到赛马场来?” “你刚回城,便有好心的百姓跑来跟我说,你在赛马场受欺负了,我这不就赶紧过来了吗。没想到欺负你的人是他们俩。” 江吟之微微一怔,的确是没想到有人这么好心跑去找江隋。 “江云初现在从都尉夫人变成了督主夫人,能不得意吗,恨不得天天在我面前晃悠,恶心我。”挽着江隋胳膊,两人缓缓往家去。 提起江云初,江隋还有些生气。 “当初她让你替嫁东厂这回事,我还没跟她算账呢!” 这件事他听到的时候就气得火冒三丈了,但回来之后一直没找到机会教训江云初,毕竟她是东厂的人了。 如今是督主夫人,更是动不了她。 江吟之想了想,忽的又问:“哥,东厂彻查天心魂的事情,到底是什么情况?” 于是江隋详细的跟她讲了起来。 苍渊的态度一直很坚决,正式成为东厂督主之后奉命彻查此事,只用了两天便说此案已结,都是误会。 无人下狱,甚至无人被革职。 那些起头说天心魂是灵草,且让皇上派人去寻灵草的人,现在不止都活得好好的,还在官职上,甚至没有罚俸,没有受到任何的惩罚。 朝中不少站在江家这边的大臣都上奏此事,说东厂徇私枉法,甚至与江隋一起去跟苍渊理论。 但不管他们怎么说,苍渊依旧不为所动。 而皇上也将此事全部推脱到东厂身上,表示既然交给了东厂彻查,便相信东厂彻查的结果。 这样一来,朝中所有人的矛头都指向了东厂。 江吟之听完之后,面色凝重。 - 入夜后,她想办法出府去了一趟东厂。 想见苍渊一面。 甚至拿出了苍渊曾经给她的玄衣卫令牌。 “见此物如见督主,还不快让开!” 门口的玄衣卫面面相觑,万万没想到她竟然有这东西,犹豫再三后,放她进去了。 江吟之一路往棠梨苑而去。 而江吟之入东厂的消息,却先一步传到了苍渊耳中。 “督主,就见她一面,把话说清楚,免得误会。”桑时小声提醒着。 苍渊神色凝重,眼底思绪复杂,“她深夜进东厂,不知道又有多少人盯着呢。” - 正往棠梨苑走去的江吟之突然听见有乐声传来,她脚步一滞。 闭上眼认真的听了下声音,还是从校尉营的方向传来的。 是蔷薇园。 鬼使神差的,她抬步便往蔷薇园去。 走到蔷薇园外,里面的乐声便更加清晰了,是鹤鸣的曲子! 院门虚掩着,她放轻脚步凑上前去看。 院中的一幕险些让她窒息! 江云初正穿着她的那件鹤羽衣,跳着鹤鸣。 好些动作都做不标准,在江吟之看来是那么的可笑,可是对面的苍渊,却看的津津有味。 平复了许久的心情,在这一刻又被点燃怒火,拳头硬了又硬。 若是以前的她,可能只会悄悄走掉,独自心酸难过。 可如今—— 她一脚踹开了院门! 砰的一声,院里的人皆是一惊,江云初的舞,被迫停止。 “江吟之,你你你,你好大的胆子!这里也是你能乱闯的吗!”江云初被她这突然闯入吓得结巴了起来。 江云初此刻在虚什么,虚她身上穿着的那件鹤羽衣! 江吟之眼神凌厉的上下打量着她,厉声道:“你才是好大的胆子,私自动用鹤羽衣!这是皇上御赐之物,是我的,不是你的!” 江云初也自知理亏。 刚才督主突然到来说想看她跳鹤鸣,这是督主第一次主动提起,她就大着胆子跟他要了鹤羽衣。 督主还真答应了。 只不过她没想到今晚江吟之竟然会来,还被她撞见! 这是皇上赏赐给江吟之的东西,除了江吟之,其他人自然无权动用,她瞒着江吟之动用了,这也是一桩罪责。 “我……我脱下来还给你不就行了!倒是你,深夜擅闯东厂,该当何罪!”江云初立刻来了气势。 江吟之冷冷的看着她,冷声道:“那你脱啊!” “你!” 江云初愤愤不平的转身回房,去换衣服。 待她进去了,江吟之才看向苍渊,看着他那一如往常平静不起波澜的脸,“你什么意思?把话说清楚。” 明明在灵石峰的时候还不是这样的,他们一起经历生死,一起克服困难,面对危险,彼此相互的信任。 可薛岐死了,他回京了,一切都变了。 让她一时间无所适从。 苍渊微眯起眼眸,缓缓起身,声音平静:“就是你看到的这样,没什么可说的。” “你连一句解释都没有吗?” “彻查天心魂的事情,我可以理解你是受命于皇上,不好违背皇上的命令。” “虽然你这么做就全毁了之前好不容易建立起的人缘。” 为了改变大家对东厂都尉的看法,江吟之当初也是做了不少努力的,甚至能跟大理寺卿徐大人辩驳几个时辰。 做了那么多的努力,他的名声和人缘终于好了些。 这一个案子,便又彻底打回原形。 可她还是可以理解他,理解是皇上逼他这么做的。 “那故意跟江云初针对我,把我的东西给她,是什么意思?” 她知道江云初在房间里偷听,所以她也不奢望苍渊能跟她解释清楚。 哪怕他给她一个眼神,她都会信他的,信他有苦衷,信他有别的用意。 那她会配合他! 但是……没有! 苍渊始终眼神冷冽,目光冰冷的看着她,“没有什么意思,你若是介意,可以把你的东西都带走。” 那一刻,她的心猛地揪了起来。 “好!”她喉咙发紧,一个好字,也只有些许气音。 似乎是确定了这件事的结果,江云初终于换完衣服出来了,面带微笑从容的走了过来,让丫鬟捧着鹤羽衣送了上来。 “今日穿了姐姐的鹤羽衣,是妹妹莽撞了,在这儿给姐姐道歉,姐姐要怎么出气都可以,妹妹……认打认罚,绝不还手!” 见江吟之受屈,江云初连赔礼道歉都变得理直气壮了起来,语气丝毫没有歉意,说出这番话倒是充满了挑衅。 江吟之眼神冷冽的看了她一眼,“我要打你,你有还手的机会吗?” 江云初一怒,正要反驳。 然而这时,江吟之却拿起了鹤羽衣,毫不留情的狠狠撕破。 “撕拉——” 院内的丫鬟们皆倒吸了一口冷气。 江云初更是被惊在原地。 第二百四十三章 被你用过的东西,我嫌恶心 “被你用过的东西,我嫌恶心。”撕破了的鹤羽衣,她随手一扔,转身离去。 背影潇洒而决绝,毫无留恋。 江云初的确被她这动作给震慑到了,随之而来的便是愤怒! 上前狠狠的踩了两脚,“谁稀罕你的东西!” 然而江吟之已经离开,并不能听到她的话。 苍渊瞳孔一紧,猛地一把将她给拉回来,一向平静的眉目间此刻却覆着寒霜。 “你不想活了吗!” 他低吼的声音带着极强的怒意。 江云初被吓得心头一颤,“督……督主……” “这是御赐之物!江吟之一向不守规矩,皇上和皇后都拿她没办法,身强体健什么刑罚都能抗住大难不死,你能跟她比吗!” 苍渊语气凌厉的呵斥了一番。 江云初从未见苍渊发如此大火,虽然听起来是为她好,怕她被皇上责罚,但还是被苍渊给吓哭了。 “那……督主,怎么办?这东西是在我们这儿出事的,若是皇上追究……以江吟之那张嘴必定颠倒黑白说是我弄坏的。” 江云初声音更咽带着哭腔。 苍渊眸色深沉,弯腰捡起了已经坏掉的鹤羽衣,抬步离去,“这事我来想办法,不可对外提起。” “好好!”江云初连连点头,送走了苍渊。 桑时正候在芙蓉园外,见督主出来,心情沉重,接过鹤羽衣,默默地跟在后面,离开了这儿。 “督主,何必呢。” “三小姐是真的生气了,奴看她怒气冲冲的样子,轻易是哄不好了。” “鹤羽衣也成了这样,真是看着心疼。” 苍渊胸口发闷,眉头紧锁,低声道:“想办法把鹤羽衣修好。” “是。” - 月朗星稀,本是赏月的好时候。 江吟之此刻却完全静不下心来,心头的怒火需要发泄。 独自在院中练剑。 杀气腾腾。 让琴瑟见了都害怕。 月光下,江隋负手而来,幽幽道:“一个人练剑有什么意思,正好让我检查检查你偷懒了没有,武功有没有长进。” 江吟之这才停了下来,握紧了手中剑,胸有成竹道:“一定不会让哥失望!” “好,那就拿出你全部本事!”江隋抽出长剑,飞身一跃到她身前。 战斗,一触即发。 江吟之用尽了全力攻击,且攻势迅猛,毫无保留。 招招都是凶险万分,若非对手是江隋,普通人还真挡不住。 那惊人的反应能力,速度快的犹如幻影一般,唯有那长剑相交发出的凌厉声音,才能听得出他们过了多少招。 江隋知道她在发泄,唯有用光了所有的力气,才能疲惫的倒头睡去。 为了让江吟之今晚能睡个好觉,江隋也拼尽了全力去接招。 江吟之的功力的确出乎他的意料,这长进的不是一丁半点,攻击和防守都有,且能通过长时间的对战而变换套路,让敌人钻不到空子,找不到弱点。 这武功成熟的都不像是她了。 像是练了很多年,比他那些久经沙场的副将还要老练。 打了整整半个多时辰。 江吟之力气耗尽,在最后一个防守空档松懈了,被江隋长剑指着喉咙。 她无力的垂下手。 “你这武功的确是精进不少,要再打一会,我可也没力气了!看来如今想要赢你,真不容易啊!” 江隋此刻也疲惫不已。 没想到跟自己妹妹打一场,比在军营里训练一整日还要辛苦! 然而话音刚落,江吟之便无力的倒了下去。 江隋神色一变,快步上前扶住了她。 琴瑟惊慌失措的跑来,“小姐!小姐怎么了!” 江隋将她打横抱起,往房间走去,“没事,体力耗光,累着了,休息休息就好。” 虽然如此,但琴瑟仍旧心疼不已,懊恼道:“早知道我就不让小姐去了,去了一趟东厂,不知道受了什么刺激,竟拼命到这个地步。” “若长此以往,小姐可怎么办啊。” 江隋脸色一变,“你说她晚上悄悄去东厂了?!” 琴瑟点点头。 “小姐说还有些事情不明白,想去问个清楚,不管结果如何,总得弄明白原因。” 将江吟之放到床上,盖好被子,江隋坐在床边叹了口气。 “有的事情,还是糊涂些好。” 他无奈的看了一眼床上的江吟之,语气沉重:“可惜她就是个倔强性子,凡事都要弄个明白。” 这样太容易伤到自己。 江隋起身离开,吩咐道:“点上安神香,让她睡个好觉。” “是。” - 日上三竿,江吟之才醒来,昨晚用力过猛耗尽了体力,此刻正手臂酸痛。 “看来还得勤奋练功才行,头一次酸痛成这样。”江吟之难受的锤了锤手臂。 琴瑟来伺候她起床,给她按了按肩膀手臂。 “小姐已经很厉害了,大公子昨晚都差点没力气了,你想大公子在战场上多少年啊,小姐这实力是多少人都比不上的了。” “可我还是打不过他。” 洗漱完,来到前厅吃饭时,江隋竟然也在。 “哥,你没去军营啊?”江吟之微微一惊,他一向走的很早的。 “这不是等你一起吗。” 闻言,江吟之愣了愣,“等我?” “昨晚看了你的实力,的确惊人!武功长进比我想象中强太多,军营里那些副将都比不上你,他们还觉着自己实力不错,整日找机会偷懒。你陪我一起去,让他们看看你的本事,也好激励激励军营里的人。” 听完之后,江吟之爽快答道:“好啊!” 她知道重霄军一向纪律严明,偷懒是不存在的。 想来哥哥是因为昨晚的事情,想带她出去军营里散散心,发泄发泄,找点事情做才好忘记烦恼。 这份苦心,她自然明白。 今日上的饭菜一看都是长安酒肆的招牌菜,想着怕哥担心,便大快朵颐了起来。 “这些都是我爱吃的啊!饿死我了!” 她吃的很开心。也顺便补充体力。 江隋静静看着,心里却有些不是滋味。 待到江吟之酒足饭饱放下碗筷时,江隋犹豫开口:“吟之,其实苍渊……” 听到这两个字,江吟之便立刻打断了他的话,“哥,你吃饱了吗?我们走!” “虽然我武功精进不少,但是比起哥来还是有差距,这样懒惰下去不是办法,我也得勤奋练功才是!或许有朝一日,我会打败你!” 江隋无奈一笑,起身抬步往外而去,“好啊,我等着。” 第二百四十四章 精骑营的校尉,我当定了! 烈日高照,军营之中整齐划一训练的士兵们正汗流浃背。 江隋领着江吟之前来,不自觉的便吸引了不少人的视线,毕竟这军营里从没来过女子。 “集合!”江隋站到高台之上,一声令下。 正在训练的将士们立刻停下动作,围了过来。 江隋介绍说:“给你们介绍一下,江吟之,我的亲妹妹,今日起,担任精骑营的校尉!” 此话一出,站在旁边的江吟之都惊讶了。 精骑营的校尉,哥也没提前跟她说啊。 一来就当个官,这也太突然了。 不止是她,底下的士兵们也都感到不满。 “将军,让一个女人来当精骑营的校尉,这也太草率了。” “是啊,就算是将军的亲妹妹,也不能这么走后门!况且既然是大小姐,就该在家里绣绣花写写字,跑到军营来跟咱们一群大老爷们混,像什么话呀!” 众人跟着附和:“就是!” 江吟之也看向了江隋,低声道:“哥,我就过来练练功,你给我安排啥官啊,我不想当。” 江隋双手背在身后,饶有兴趣的看着她,“你对自己的本事没自信吗?” “那不能!”江吟之骄傲答道。 “那不就完了,让他们见识见识你的本事,再好好教教他们骑术,我要训练出一个精骑营,可就交给你了!” 这时,有一人走上前来,十分不服气道:“将军!精骑营可不是闹着玩的!咱们多少兄弟都在准备争一争这营长位置,你倒好,直接把校尉位置给自家亲妹妹了。这军营可不是玩闹的地方,不能这么随意!” 这精骑营是他们准备新训练的一个营,主要是为了培养一支善于骑射的精兵,用于作战。 这精骑营还未正式成立,还在筛选士兵的阶段,很多对自己骑术有自信的人都已经做好了准备,想要争一争精骑营营长的位置。 所有人都很重视这件事,所以贸然得知精骑营的校尉人选定了江吟之,一个女人,还是将军的亲妹妹,这让他们觉得将军此举十分儿戏,反对的声音非常大。 底下嘈杂一片。 郝副将粗犷的声音大声呵斥:“吵什么吵什么!这位是将军的亲妹妹!实力绝不是你们想象的那样!况且咱们将军对待军营的事情,什么时候儿戏过!” “咱们不是不信任将军,只是精骑营这事,不能这么草率!真要当精骑营的校尉,起码得让咱们兄弟心服口服!若将军明说那只是个虚名挂着玩玩,那兄弟们也认,行吗!” 反对最激烈的那人依旧不肯放弃。 众人在他的挑动下,反对的情绪也逐渐高涨。 江吟之不急不缓的走上前,声音不大却气势十足,“我知道诸位对我现在有很多不服气,但我也告诉诸位,这精骑营的校尉我当定了!” “若有不服,咱们单挑,或者一挑几。这军营里任何的比试都可以尽管提,但凡我输了一样,我都不跟你们争着精骑营的校尉,如何!” 这话震慑的在场之人脸色一变。 这口气也太狂了! 他们的将军都没有那么狂的口气,这女人对自己的实力真是过于自信了! “好大的口气!你是将军的亲妹妹,比试中要真磕着碰着,我们可担不起!” 听到这话,江吟之冷笑一声,“比不比就一句话,大老爷们儿阴阳怪气什么!我可不是来给我哥丢脸的!” 被她这么一说,那人心里不服极了,怒道:“好!比就比!要进精骑营的首要条件就是骑术好,我也不能欺负你一个女子,我就跟你比骑术!你要是能赢,我就绝口不再提此事!” 听他这口气,对自己的骑术也是很自信的。 江吟之勾起唇角,“好啊!” - 为了建立精骑营,这军营外早已围出了非常宽敞的训练场地,既然是精骑营,那骑术自然不是一般的好。 所以这训练场上全是障碍物,甚至还有些机关,会在两侧的稻草人里随机刺出,若反应不够快,便会被直接打下马。 来到此处,那人又说:“大小姐,这会认输还来得及,这可不是普通赛马场里的比赛!” 江吟之并未理会,直接骑上了马。 对方见她意已决,啐了一口搓了搓掌心,翻身上马,握紧了缰绳,准备发挥出自己最强的实力,赢下这场比赛! 比赛开始! 江吟之策马便冲了出去。 第一道障碍只是些简单的木桩以及横生出来的枝干,模仿的是茂密的树林,训练这个是为了茂密树林中逃命,或者是追击敌人。 江吟之非但没有减速,反倒加快了速度,躲避着木桩,轻盈的身体在此刻有极大好处便是起身、侧挂,整个人在马背上游刃有余,同时并不会影响马儿的速度。 那人还在过木桩障碍时,江吟之已经进入了下一道障碍。 原本给那人打气的围观士兵们,顿时哑口无言。 四周一片静默。 寂静的有些诡异。 郝副将却是得意的跟一旁的枭羽说:“三小姐果然是好样的!这样的骑术,你能有吗!” 枭羽面色沉静,双手抱胸的看着,摇了摇头,“不能。” “我也不能!估计也就将军能跟她一比了!” “嘿嘿,今儿也得给这些家伙一个教训,叫他们看看什么叫人外有人天外有天!就他们这水平,离精兵还远着呢!” 江吟之已经连续闯过好几道关卡,将对方甩在了后头。 在过机关障碍时,两侧的稻草人猛地射出一根箭,江吟之抓着马鞍往后一仰躲避开。 然而攻击不断。 她在马背上移动,看得众人一愣一愣的。 不知是谁感叹了一句:“这是耍杂技吗……我的天呐……” “跟飞似的。” 有个沉稳些的男人缓缓开口:“动作看着极其轻松,可这反应能力,臂力,腰力,缺一不可。功力扎实,没有个七八年练不出来!” 一旁有人问道:“孟大哥,那林江这回,是输定了吗?” “还用问吗。” “可这训练场最后还有射箭呢。” 孟立军冷声一笑,“老国公爷教导出来的孩子,骑术如此厉害,这射术能差到哪里去呢。” 话音刚落,江吟之便已经来到了射箭场地。 急速而过时,利落抓起弓箭,速度丝毫没有慢下来,搭弓射箭,动作干净利落。 一箭又一箭,正中靶心! 引得外头阵阵惊呼。 江吟之率先完成了比赛,赢了。 林江耷拉着脑袋回来了,果真什么都没再说。 “还有谁想挑战的吗?可以全部一起上!”江吟之再说出这话时,已经没有人再质疑了。 她语气狂傲也是有狂傲的资本的。 在场许多人看完这一场比赛,便知道自己是赢不了她的,便乖乖闭嘴了。 “我来!”孟立军走了出来。 第二百四十五章 没法说,你自己去看 看孟立军走出来的气势,还有众人眼里的期待。 看来也是个万众期待的强敌! 江吟之比之前更认真了些。 两人骑上马,比赛开始。 孟立军的确是个强敌,速度几乎与她不相上下,甚至江吟之偶尔会落后片刻。 但在过障碍方面,孟立军还是会逊色一些,所以江吟之很快便又能追回去。 两人你追我赶,骑术不相上下。 但江吟之还是赢了。 众人觉得十分遗憾。 倒是孟立军很爽快,“三小姐的确骑术精湛,当精骑营校尉,我服!” 看得出来其他人对孟立军的实力也是很信服的,他都这么说了,便也就无人质疑了。 只是还有些想试试的。 上前说:“三小姐之前说这军营里的什么都可以比一比,那我能跟三小姐比比拳脚吗?” 江吟之勾起唇角,“当然可以!” 于是,练武场中央开始了一场精彩的战斗。 江吟之也正好趁此机会练练手,发泄发泄心头怒火,打的酣畅淋漓,整个人都痛快了。 军营里几乎是开启了一场擂台战,江吟之稳稳的站在擂台中央,一次都没下去过。 从下午一直打到了天黑。 所有想试试的人都如愿以偿的吃到了江吟之的拳头,一个个鼻青脸肿的。 这回所有人都是真服了! “你说你们大老爷们打不过一个女的,还好意思觉得自己拳脚功夫厉害?这回长教训了!还不赶紧加练起来!”郝副将出言训斥着。 于是所有人都加练了两个时辰。 - 第二天,江吟之就正式成为了精骑营的校尉,同时也担任起了选人的职责。 于是她便先选出了骑术较为出众的二十人,再制定地狱般的训练方法,每天陪着他们一起训练。 每天回家,她都会累瘫在床上。 琴瑟心疼不已,“小姐,你还是悠着点,这么拼,我真担心你把身体给折腾坏了。” “我感觉最近力气大了些,来,我试试。”江吟之起身便直接把琴瑟给扛了起来。 把琴瑟给吓得不轻。 将她放下来,江吟之捏了捏手臂,“抱你都轻松了许多,看来最近的训练颇有成效,要继续坚持!” 琴瑟无奈的叹了口气,“我这还让小姐多休息,小姐倒是更来劲了。” 她觉得小姐就是受了刺激,定是因为东厂的原因,才突然兴起要去军营里,每天都把自己累成那样,才好没有时间去想别的。 可劝又劝不住,让她更心疼了。 - 距离鹤羽衣被毁已经过去半个月了,江云初已经半个月没有见过苍渊了。 次次想去找他,都找不见他人。 她知道,他在幽亭。 没事的时候,他都会在幽亭待着,但桑时在幽亭外守着,她靠近不得。 思来想去,都觉得不能这样继续下去了。 “红雯,待会督主回来,我去缠着他。你带着两个人去一趟幽亭,引开那里的侍卫,看看里面到底藏着些什么。” 红雯点点头,“好!” - 烈日下,江吟之正扛着一个沉重的沙袋匀速奔跑着,身后跟着精骑营的士兵们,各各都累的气喘吁吁的。 “哎,这三小姐怎么这么拼命啊,可真是折腾死人了,一个女儿家,比男的还能抗!” 江吟之也累,累的满头大汗,肩膀发软抬不起来,但也还在坚持着。 听见他们小声议论,严厉呵斥道:“还有力气说话吗?那再加一圈!” “啊!” 众人发出凄惨的惊叹。 但他们也无话可说,所有的训练,江吟之都会跟他们一起练,绝不偷懒。 甚至还会给他们做表率,比他们练的只多不少! 就在这时,郝副将匆匆而来,远远的喊道:“三小姐!有人找!” “没空!”江吟之斩钉截铁的回道。 郝副将连忙跑来,“三小姐,是百里叙晴,说有急事找你呢!我来扛!” 郝副将试图接过江吟之肩膀上的沙袋,“等我练完。” “真急!人命关天的急事!你赶紧去看看,等回来再练也行!”郝副将强行拉住了她,接过了她肩上的沙袋。 “好,我去看看。”江吟之拿起毛巾擦了擦汗,往前方营地走去。 江吟之走了,郝副将朝众人摆了摆手,“行了行了,趁这会休息,等三小姐回来,还得拼命练呢!” 众人如得到了解救,一屁股坐在地上。 “太好了,终于能歇歇了,累死了。” “这训练的强度也太大了,再这么练,我的小命不保啊!” 郝椹听见,一脚踹了过去,“能不能有点斗志,看看三小姐一个女儿家都能做到这个份上,你们就不能拼命点!” 说着着急,江吟之是一点也不急。 百里叙晴采药回来了,无非是找到佛露草,急着让她给她制作魇魔。 看到百里叙晴时,她正焦急的踱着步子。 “真有什么人命关天的大事?”江吟之不禁问道。 百里叙晴快步跑来,直接拉起她的手臂就往军营外走,“不是我找你,是苏奉之找你!” 听到苏奉之三个字,江吟之连忙做了个嘘声,“路上说。” 两人即刻往商会赶去。 百里叙晴说:“我也不知道具体是什么事,反正是他让我来找你的,说很急。” 江吟之不禁皱眉,苏奉之很少会主动找她。 真出什么事了吗? 到了天穹苍,见到苏奉之,他却是漫不经心的样子,根本不着急。 语气冷淡的说:“你自己去风月拍卖场看,我把拍卖的时间推迟了。” 江吟之不解,“有什么事不能爽快说吗?” “没法说,你自己去看!” 江吟之嫌弃的看了他一眼,搞什么,神神秘秘的。 百里叙晴也很好奇,便跟着江吟之一起去看。 “这风月拍卖场是什么地方啊?我看商会的拍卖场不都是叫一号二号吗?”百里叙晴好奇问道。 江吟之耐心解答:“那不是商会的拍卖场,是不少老主顾自己办的一个拍卖场,每个月租钱上万两,所以就让他们开着了。” “那里面拍卖什么的都有,人也能拍卖,甚至哪些姑娘的贴身之物,手帕,玉佩,或是衣物,贴身肚兜。里面还有些见不得光的生意。可以说跟青楼也差不多。” 听完之后,百里叙晴很是嫌弃。 “咦……” “那我们两个姑娘家去干什么,真恶心。” 江吟之此刻也全然不知,语气淡然道:“这或许也是苏奉之没法说的原因。” “这地方可真赚啊,每个月交租钱就上万两,那他们得赚多少钱啊!”百里叙晴突然发现了赚钱的新法子。 “总有些不想去青楼的人,要偷偷摸摸的寻找刺激,人一多,钱自然也就赚得多了。” 第二百四十六章 拍卖的画作 来到风月拍卖场,走后院进的,仍旧能感到里面乌烟瘴气的气氛。 拍卖场里坐着的全部都是男人,大多都是肥头大耳油头满面,叫喝着起哄。 虽然这个拍卖场不是商会的,但也归商会管理,所以靠着苏奉之的身份,两人被单独安排在角落里的隔间,窗户挂着帘子,无人能看见她们。 这里的拍卖台比较特殊,因为他们拍卖的东西本就特殊,所以这拍卖台非常高非常宽敞。 而此刻,那拍卖台上正有一衣着暴露的女子,身姿婀娜的在拍卖台上站着,时而变幻着勾人的姿势。上方明亮的灯火光芒,清晰的照亮着她每一寸肌肤。 对方戴着面具,可光是那身材便已经让众人垂涎欲滴,更想要让人揭开她的面具瞧上一瞧。 拍卖师还未开始介绍,底下便已经开始起哄了。 甚至直接开始了拍卖。 过程中夹杂着许多不堪入耳的下流之语。 百里叙晴根本听不下去,直骂恶心。 “苏奉之到底什么意思,让你来这儿看什么?跟你有什么关系啊!” 江吟之摇摇头,“不知道,看看。” “他总不能是让我来这儿闲坐的。” 江吟之耐着性子继续往下看。 那位身姿婀娜的美人拍卖出了一千两。 被人领走之后,便开始了下一轮的拍卖。 拍卖师拿上来一个画轴,挂到了墙壁上,神神秘秘的说:“接下来这幅画作,可谓是传世之作,底价一百两,保管诸位买回去绝不后悔!” 话音刚落,那副画便展开了。 画面猛地映入眼帘时,江吟之浑身一震,顷刻犹如被寒冰冻住,浑身冰寒。 百里叙晴定睛一看,不禁蹙眉,“这画有什么稀奇的,也拿来拍卖。” 江吟之浑身犹如冻僵一般,手指都僵硬了。 她脸色惨白的看着那副画—— 苍渊画的鹤鸣图。 那画像上的人,是她! 那画中人的眉眼,是那日她在幽亭舞鹤鸣之时,他画的! 她跟他要这幅画,他说他要珍藏,待到房间里挂满她的画像,再全部送给她。 而此刻,那副画正被展出在此,被人拍卖。 更令她浑身发抖的是,那画上多添了几笔,画中跳舞的人手脚和脖子上都戴上了铁镣铐。 原本恢弘大气的鹤鸣舞,此刻却显得恶心至极!就像是被驯服的女奴跳舞取悦主人。 “吟之,你怎么了?”百里叙晴看到她的反应时吓了一跳。 四周嘈杂声一片,江吟之耳边只剩下嗡嗡声,就像是有一把利刃狠狠的刺穿了她的胸膛,窒息的快要死亡,快要炸裂开。 “吟之!吟之!” 江吟之双手握拳,起身打开房门便大步走了出去。 “八百两!八百两成交!”拍卖师定下价格,正要摘下那副画。 江吟之大步上前,一脚踹飞了那人。 突然有人大闹拍卖场,这是谁都没想到的,看闹事的还是个女的,便以为是谁家的彪悍夫人来捉自家夫君了。 所以出事之后,拍卖场内很安静。 倒是拍卖场的人很快便喊人来了,立刻将江吟之给围住,“这位姑娘,你别找麻烦!立刻离开!” 江吟之视若无睹的摘下了那副画。 几人相视一眼,果断朝着江吟之握拳击来。 江吟之一手拿着画轴,一手对付拍卖场的打手,招式凌厉,几乎下了死手。 只是片刻,一群人便都被她打趴在地上起不来。 百里叙晴原本都还担心她被围攻被欺负,没想到却看呆了。 “这才多久没见,功夫又长进了啊……” 江吟之一把抽出腰间匕首,抓着最后一人便将其逼到了墙壁处,锋利的匕首抵在他的喉咙。 “我问你!这幅画是哪儿来的!是谁拿来拍卖的!”江吟之双目发红,眼神充满杀气。 那人也怕了,颤抖着声音说:“拍卖场里的拍品,都是魏老三搜罗来的。” “魏老三!”江吟之咬牙切齿的松开了他,径直往外而去。 百里叙晴快步跟上,“你知道魏老三在哪儿吗?” 江吟之当然知道。 她虽然是头一次来风月拍卖会,但对风月拍卖会的底细还是知道的一清二楚的。 - “章爷,这是这两天的账目,您过目。” 房间里,账房先生将账册递上前,一打扮富贵的男人摇着扇子,看着账目上的进账,笑的嘴都合不拢了。 “看来这招好用啊!让魏老三再去物色些美人来,高价拍卖一夜,这可比青楼里头赚的多了!” “是。” 话音刚落,房门突然被猛地踹开。 “什么人!大胆!”章荣受了惊,很是生气。 江吟之浑身杀气的走了进来。 章荣定睛一看,连忙拿起扇子挡住了自己的脸。 江吟之关上门,让百里叙晴守在门口。 拿着匕首缓缓走到桌边,狠狠的插到了桌上。 屋内的两人皆是浑身一抖。 “这位姑娘,你有什么话不能好好说,怎么还要动刀子呢,咱们出去谈,出去谈啊。”账房先生赔笑上前。 江吟之眼神凌厉的看着章荣。 对方移开扇子悄悄看了一眼,见江吟之正看着他,连忙又遮住了脸,还佯装肚子疼,捂着肚子走到了账房先生后面,想出去。 江吟之一脚踹在凳子上,凳子倒在他们离开的路上。 见她又不说话,这般杀气腾腾,都是又惊又怕。 “姑娘,你有什么事你就说呀,我定会给姑娘处理好的!” 江吟之一脚踩在凳子上,拔出匕首指着账房先生,“你,一边去!” “哎,好。”他小心翼翼的移开了些。 露出了后面还用扇子挡着脸的章荣。 “尚书大人!躲什么躲啊,我都看见了!”江吟之突然就抬高了音量大喊了一声。 吓得章荣浑身一抖,顾不上遮脸,连忙朝她摆手,让她小点声。 “尚书大人做这门买卖还怕被人知道吗?” 章荣愁容满面,“江吟之,我跟你无冤无仇,你这是干啥呢!” 他在摩诃商会做这生意,官场上没有任何一个人知道! 却没想到今天在这里会碰到江吟之。 要是别人,他倒是能拿捏住对方的把柄威胁一二,再不济用点钱让对方封口。 可是江吟之,他着实惹不起。 “把魏老三交出来,我有事找他。”江吟之直接言明目的。 章荣听到这话,又坐到了椅子上,“你这是……有求于我?求人可不是这个态度。” 他好歹也是个刑部尚书,虽然江吟之难缠,脾气也不好惹,背后还有个重霄军撑腰。但难保他们江家今后就没有用得着刑部关系的时候。 江吟之再次将匕首狠狠的插到了桌上,杀气腾腾。 “我不是在跟你谈条件!不把魏老三交出来,我现在就把你家夫人请过来!再把你开风月拍卖场的事情昭告于朝堂!” “你你你!这就过分了啊!我跟你爹,跟你哥也算是同朝为官,你若是让我不好过,我也不会让你们家好过!” 江吟之若有所思的点点头,却眼神冷冽的威胁道:“所以,为了维护我们两家的和平关系,把魏老三交出来!不然我真的会闹的天下皆知!” 章荣听到这里也知道跟她没有什么条件可讲,“好,我让人把魏老三找来。” “有什么事当着我的面说清楚!但说好了,你不能伤人!” 这魏老三可是他的得力干将,经营这风月拍卖场可全靠魏老三呢,绝不能让江吟之把他给弄死了。 第二百四十七章 下作的是江云初 随后章荣让账房先生去找魏老大,也悄悄给账房先生使了个眼色。 江吟之尽收眼底,但却并没有拆穿也没有阻拦。 在天穹苍这地方出事,章荣能求助的也就只有摩诃商会的人,最多不过是把苏奉之请来,她还不信苏奉之能帮外人。 江吟之在房间里等着。 等了足足半个时辰。 章荣喝了好几壶茶,想要去茅厕都被江吟之给扣住了。 终于,魏老三来了。 他明显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进了房间便恭恭敬敬的看向了章荣,“大人,您有何吩咐?” 章荣给他使了个眼色。 魏老三便将目光转向了江吟之。 江吟之拿出画像,并未展开,“今天拍卖的这幅画,你是从哪里得来的!” 魏老三犹豫了一下,说:“我搜罗来的东西基本都是买主高价卖给我的,这幅画是哪儿来的,这个不太方便告诉姑娘。” 话音刚落。 冰冷的匕首便落在了他的脖子上。 “姑娘,你这是做什么啊……”魏老三根本不敢动弹了。 “我等了你半个时辰,已经没有什么耐心了,不想尸首异处的话,老实回答我的问题。” 江吟之语气平静,声音满含杀气。 魏老三犹豫的看了一眼章荣,章荣点了点头。 章荣准许了。 魏老三便答道:“是个丫鬟给我的,说是她们家小姐一时兴起画着玩的,因为内容有些不堪,所以不便对外展示,扔了又觉得可惜,就一百两银子卖给我了。” 内容不堪…… 江吟之握着画轴的手都在颤抖。 “所以你收到画之后没有再添笔?”江吟之冷声问道。 魏老三摇摇头,“那不能!我去添笔岂不是把好好一幅画给毁了吗,我是指望去卖钱的。” 江吟之眼眸一冷。 “你再去一趟,把人约出来。” 闻言,魏老三一惊,“我这都是一次买卖,哪有再去找第二次的,况且我对她完全不了解怎么可能再约出来!” 江吟之看向了章荣。 接触到她的眼神,章荣眉头紧锁,冷声道:“让你去就去!上次在哪儿碰到的,就再去那儿找!一定把人给我找出来!” 听完之后章荣觉得也不是什么大事,要是这样能堵上江吟之的嘴的话,那就再好不过,也省事了。 章荣发话了,魏老三也只好答应。 这时,外头传来了敲门声。 打开门,站在门外的便是青龙叔。 青龙叔一惊,没想到她会在这儿,正欲喊她的时候,江吟之摇摇头,抬步走了出去。 章荣也立刻上前,“没事了没事了啊!” 百里叙晴静静的跟着她,跟了一路,一路上没有开口问那副画跟她有什么关系,也没问缘由。 江吟之花了半个月才静下来的心,此刻再次怒火燃烧。 更多的是难过,心痛。 回想当时画这幅画时的种种情形,再看如今手中这幅画,心里就跟针扎似的。 “别跟着我了,我想一个人静静。” 百里叙晴点点头,“好。” 江吟之一个人失神的走到了小溪边,一站,便站了许久。 百里叙晴不放心,转头跑回去找了苏奉之,追问那副画到底是什么情况,让江吟之受那么大的刺激,眼睛红的都快要杀人了。 苏奉之听罢之后脸色一变,喃喃道:“那画上的人果然是她。” 随之,他眉目间浮上一抹怒意。 “你说那画像上的人是她?那画像是谁画的,弄死他!”百里叙晴也气得不行。 “那人,轻易弄不死。”苏奉之说完转身便走。 “哎,你不去看看她吗!我怕她一时想不开……” 苏奉之语气冷冽:“她需要冷静,别去打扰她!” - 江吟之两天没回家,也没去商会,一个人在药庐里待着。 等魏老三那边的消息。 应是苏奉之跟江隋通了气,所以江隋还没有来找她。 这两天,没有任何人来打扰她。 很安静。 再次来人时,是第四天,百里叙晴跑来说:“魏老三找到那个人了,约在下午见面。” 闻言,江吟之眼眸一冷。 - 下午,她跟着魏老三一起出了天穹苍,到了热闹的集市上。 魏老三单独坐在茶摊上等候来人,江吟之就在不远处店铺里静静观察着。 大约一盏茶的时间,赴约的人,终于来了。 那丫鬟直接在魏老三前面坐下,跟他交谈了起来,还从怀中拿出了些东西交给了魏老三。 虽然江吟之的位置只能看到她的背影,但她还是一眼就认出了。 是红雯。 红雯是江云初身边的贴身丫鬟,在江家时就伺候江云初,所以她的背影,江吟之认得出。 红雯卖完了手头的东西便走了,魏老三便拿着东西来找江吟之了。 “我问过了,她说那副画是她主子给她卖的,如果没有主子准许,她也不敢私自拿出来卖。” “这回给我的是她自己的贴身物品。” 江吟之检查了一下,手帕和肚兜,的确都是丫鬟的绣样。 的确,没有主子的准许,丫鬟怎么敢私自拿出来卖呢。 所以那副画,是苍渊让她们卖的吗。 “好,这事办完了,今后她要是再卖给你别的东西,东西先留着别拍卖,给我看过再说。” 魏老三点点头,“行!” - 江吟之回了家。 将画像挂在了房间里。 静静的看着,拳头便不自觉的紧握起来。 江隋缓缓走进房间,面色凝重,“这件事或许是有什么误会,虽然我不赞同东厂的行事方式,但苍渊应该不会做这么下作的事情。” 江吟之神色平静,双眸不自觉的发红,“是,他不会做这么下作的事情。” “下作的是江云初。” “但没有他的准许,江云初敢私自拿出来卖吗,敢这样糟蹋吗。” “他有纵容之嫌。” “即便要跟我一刀两断,也不能纵容江云初如此羞辱我!” 感觉到她的愤怒,江隋很是担心,拍了拍她的肩。 “这件事哥来想办法,你去商会住一段时间。” 江吟之转过身,目光坚定的说:“哥,精骑营那边的情况,要麻烦你多看着点了。” “你要做什么?”江隋神色担忧。 “我不会再躲了,他们欺人太甚,我要让他们付出代价!” 她眼底掠过一抹狠厉。 今日起,她要与东厂,正面为敌! 第二百四十八章 下次,就没有人替你去死了 江吟之回到了江家,又将精力放到了生意上。 到这个时候,东长安街的铺子已经全部出租出去了,但仍旧还有很多权贵想要在东长安街来分一杯羹。 江吟之给了陶晟五万两银子。 这让陶晟有些手足无措。 “夫人,您这是干什么啊?” “别再叫我夫人,当初买下香招楼的人是苍渊,但你一直在为我做事,我要你断绝跟东厂的任何往来,从今以后只听我一人之令!” “这钱你拿去还给东厂,当做你们的赎金。” 闻言,陶晟心中已有猜测,看来江家跟东厂不合的传言是真的。 他现在就靠着江吟之赚钱维持开支呢,自然是要继续跟着她了。 便立刻收下了钱,“好,我一定办好!” - 此刻,城外军营中正爆发一场异常激烈的决斗。 训练中的重霄军与玄衣卫发生了冲突。 到最后引来了两家的主将。 苍渊和江隋。 两家对阵军前,主将气势汹汹的决一死战。 两人打斗异常激烈,杀气腾腾,然而两人武功不相上下,谁也赢不了对方。 持续快半个时辰的比试,到最后两人齐齐跌入了河中。 顺着河流飘了许久,到河流下方时,两人才从水中出来。 江隋怒火冲天,抓起苍渊衣领便是一拳过去,两人浑身湿漉漉的倒在草地上。 苍渊根本不再还手抵挡,结结实实的挨了一拳,又被江隋压在地上打。 嘴角溢出鲜血,俊美的脸颊上多了一道擦伤。 江隋满腹怒火,狠狠几拳之后,再抬起拳头,看着苍渊平静的任人宰割模样,他怒极放下了拳头。 “没你这么羞辱人的!我真想打死你!”江隋此刻言语中还满含怒火与杀意。 苍渊眉头微皱,无力的望着天空,并未起身。 “你打。” 他不敢想象她看到那副画时是什么样的反应,总之会比他现在挨揍疼多了。 “我妹妹从小到大都没受过这种委屈,这种折辱,你说你跟沈玉嵘有什么区别!若是换成个脆弱些的姑娘,早被逼得自尽了!” “这么重要的东西,你就让人给偷去卖了?!你东厂不是号称铜墙铁壁吗?连个内贼都防不住啊!” 江隋烦闷的坐在草地上,狠狠的骂了一通。 苍渊缓缓坐起身,语气沉重:“这种事情,不会有下次了。” 江隋看了他一眼,冷哼一声,“想有下次也不可能了,吟之这回是真生气了,你有个心理准备!” 说完,他起身离去。 - 苍渊回东厂了。 江云初得知消息立即赶了过去。 却被大群玄衣卫阻拦在外,不准任何人靠近。 桑时伺候着苍渊更衣,“督主,怎么落水了啊,脸上也有伤。” “查到是谁进入幽亭了吗?”苍渊眉目冰寒,冷声问道。 桑时点点头。 “抓人。” 桑时为他系好腰带,便转身出去了。 随后,玄衣卫出动,直接闯入芙蓉园抓走了几个丫鬟。 惊得芙蓉园里的人惶恐不已。 江云初更是吓得不轻,抓着桑时追问:“到底出什么事了?为什么要抓我的人啊!” 红雯和其他几个丫鬟被抓走,拼命的呼救:“小姐,救我!小姐!” 江云初更是着急。 桑时不紧不慢的回答说:“幽亭里有一份重要的城防图丢失了,彻查之下发现红雯等人特地引开守卫进过幽亭,丢失的东西不少。事关重大,督主正发火,夫人切莫干涉!” 江云初心里顿时咯噔一下,城防图丢了? 这罪责不小啊! “那她们要受什么罚?还……还能活吗?”江云初紧张不已。 “此事督主要亲自审问,审出结果了自然会根据情况处置!若夫人这儿人手不够,奴会去挑些人手送到芙蓉园来。至于其他的,夫人无需过问。” 桑时客客气气的说完,便转身走了。 江云初好几次想要去找苍渊,但又怕城防图丢失的事情真的怪罪到她的头上。 可那几个丫鬟动了刑,必然是要招出她的啊! 然而她却怎么也见不到督主了。 桑时没多久就安排了两个丫鬟来。 虽是丫鬟装扮,可那浑身的气势,哪里是普通丫鬟。 分明都是薛岐以前的那些爱妾! 也是曾经潜入东厂被扣下的杀手。 她们武功都还在,薛岐死后,苍渊便将她们留了下来,在内宫做事。 在她们的“看顾”下,江云初根本连踏出芙蓉园的机会都没有。 “夫人,桑时大人说了,怕你见了那几个丫鬟伤心难过,所以让我们看着您,不能到处乱走。” “等事情查清楚了,夫人想去哪儿都可以。” 江云初以为她要被禁足在芙蓉园很久了,但没想到,当天晚上就放她出去了。 一问才知道,查出来了,的确是红雯她们进入过幽亭,并且拿了些东西出去卖,可能也没看清哪一个是城防图就直接一起带走了。 所以她们……已经被处置了。 追问不到具体是怎么处置的,但事实的结果就是……人已经没了! 江云初一阵后怕。 既然审问了,那肯定事情的缘由都审问个明明白白了,红雯她们进入幽亭,可都是她指使的! 然而她战战兢兢的去跟苍渊道歉时,苍渊却神色平静说:“下不为例。” 江云初一惊,没有想到苍渊竟然没有生气。 “好,绝对没有下次了!” 苍渊声音幽冷,又道:“下次,就没有人替你去死了。” 刚刚放松的心再一次猛地揪了起来,心头一阵阵惧意,背脊发凉。 她颤抖着声音答道:“是……” 苍渊冷声道:“你如今坐着督主夫人这个位置,可以给你督主夫人的权利,但你要知道底线在哪里。本督的事情,不容任何人置喙。” “是,我明白了。”江云初低着头怯怯答道。 离开时。 竟见到桑时领着香招楼的老板陶晟进来了。 江云初停下脚步愣了愣,陶晟?他来做什么? 他能自由进入东厂? 那东长安街的铺子不就是陶晟管着的吗,据她所知,不少权贵都想要跟陶晟那儿走走后门,买一两个铺子。 但是陶晟全部都拒绝了,还很有底气。 私底下早有人猜测陶晟背后的东家肯定是个有权势的,否则怎么敢去得罪那么多权贵。 可他们谁也没看见过陶晟跟谁来往过,都觉得这背后之人过于神秘。 然而此刻,陶晟正在督主的房间里…… 忽然间,所有的猜测都有了答案。 第二百四十九章 红雯被拍卖 是夜。 魏老三带着几个人,扛着几个麻袋进入了天穹苍,来到了风月拍卖场。 将几个麻袋放到了后院幽暗的房间里。 解开麻袋,是几个昏迷的丫鬟。 其中一人,便是红雯。 几盆冷水泼上去,浇了个透彻,几个丫鬟猛地惊醒。 “这是哪儿!放了我!我家小姐是督主夫人,你们敢招惹她,死定了!”红雯厉声呵斥着,满面惊恐之色。 魏老三毫不客气狠狠一巴掌扇了过去,“就是你主子把你们卖来的,管你们以前是替谁办事,到了这儿,那就是这儿的奴才!” “来人,教教她们规矩,今晚就上拍卖!” 魏老三转身跟外头的人说了两句之后,便抬步离开了。 风月拍卖场拍卖的女子不在少数,但几乎都是自愿而为,这还是头一次有卖来的丫鬟。 但这是东厂扔过来的人,他们也不能随意处置,必须放到拍卖场上去。 魏老三正往外走,突然便见青龙管家走了过来。 “青龙大人,您这是……”魏老三客气问道。 “刚才带了几个女的过来?” 闻言,魏老三一惊,但随之一想,他们进入天穹苍,一切就都在商会的眼皮子底下了,倒也正常。 “青龙大人,您问这事是什么意思啊?对那几个丫鬟还有意思不成?”魏老三笑了笑。 青龙管家也不废话,从怀中拿出了一个沉甸甸的钱袋,塞到了魏老三怀中。 “主子的意思,买下这几个丫鬟。” 要是换做往常,魏老三是很乐意做这笔生意的,但这回,他犹豫了。 将钱袋递回去,“青龙大人,这事不行。我实话跟你说,那是东厂出来的丫鬟,里面的人说了必须放到我们拍卖场拍卖!不给卖!这……我们这小本生意,也得罪不起东厂不是。” 青龙闻言,却意味深长的一笑,将钱袋推了回去,“这跟主子的意思并不冲突。” “买下来,是以防今后有人给她们赎身。” “主子的意思只是买下来,放在这儿拍卖,由你们看管,赚的钱也都归你们。但没有主子的准许,她们几个不能死,不能离开拍卖场。” 魏老三一惊。 还有这种好事呢! “行!这事能办!”说着便连忙将钱袋塞进了怀里。 “嘿,这几个丫鬟怕是得罪什么大人物了!”魏老三感叹了一句。 青龙冷眼一斜,“江湖规矩。” 魏老三抱了抱拳,笑道:“明白!明白!不该问的我绝不打听,不该说的,我也绝不乱嚼舌根!” “知道就好。” …… 僻静后院内传来阵阵鞭打声。 待到终于停止后,红雯换上了他们特地准备的衣服,完全遮不住身子,她泪流满面的被带到了拍卖场上。 拍卖场内坐着的全是男人,一个个眼里泛着精光,如狼似虎般的盯着她。 她如一件货物般被摆上高台,明亮的灯光照在她身上,就连脸上的泪痕都看得清清楚。 一波一波的人拼命喊价,在知道她是雏之后,价钱直接喊上了五千两。 最终,她被一个年过五十的土财主给拍卖了去。 而这五千两,只是一晚的价钱。 明日,她还要继续在这儿被拍卖。 她痛哭流涕,心中怨恨不已。 “小姐,你为何如此狠心!” - 不知不觉,已是半个月过去。 江吟之每日生活非常有规律,情绪平稳再无波动。 时常去参加一些权贵夫人们的宴会。 以前就有结交,所以如今也还是会请她。 偶尔也会跟一些千金小姐们去凌云阁买买首饰,跟伯爵府段夫人去赛赛马。 看起来心情好了许多。 但那副画,却始终挂在她的房间,随时随地,都能看见。 江隋傍晚回到府中,走到了暮亭苑,看着房间里那副画,面色凝重了起来。 “大公子,你回来了。” “小姐今日去跟段夫人赛马了,晚上可能还要去凌云阁拍卖会,应该会晚些回来。” 江隋点点头,“知道了。” “她最近心情如何?怎么还挂着这幅画。” 琴瑟叹息道:“我也提过让小姐烧了这幅画,小姐说她要看这幅画日日提醒自己,不能心软。” 闻言,这让江隋感到十分困惑,“她到底想做什么……” 这段时间她除了吃喝玩乐之外,就是看看东长安街的生意,除此之外也没有做别的。 到底在酝酿什么呢。 - 赛完马,天还没黑,江吟之与段夫人来到了城中小茶楼里小坐。 “那东长安街的铺子现在是真抢手,这有钱人啊,越是得不到的东西,就越是想得到。” “以此来彰显他们的身份和能力。” “现在打那条街铺子主意的人可不少,听说不少朝臣都在想方设法打听那铺子背后的东家是谁,甚至还有人来找我们家大人帮忙的。” “却没想到,那整条街的铺子,都是你的!” 段楚君知晓后感到十分惊喜。 话落,段楚君又想到了什么,连忙说:“哎,我可听说,江云初四处跟人透露,那铺子是她的呢。” 闻言,江吟之微微一怔,“她真这么说?” “我也是听人说起,说前几天一个宴会上,那些夫人们都在说东长安街的铺子。江云初当时便透露,她想买的话,并没有那么难。虽然没直接说铺子是她的,但那言下之意就是有着莫大的关系。” “当时可出了好一番风头呢,那些想买铺子的人都跑去巴结她,还往东厂送了不少礼呢!” 段楚君饶有兴趣的说着,端起茶杯喝了一口。 江吟之思索了一会,唇边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 “我就知道她会按耐不住的。” 段楚君微微一惊,“什么意思?这又是你的计划不成?” 江吟之笑而不语。 又说:“段夫人,你帮我个忙。” 还未说是什么忙,段楚君便不假思索的点了点头。 江吟之帮了她那么多,如今轮到江吟之有困难了,她当然要帮忙,帮她把苍渊抢回来。 然而她却不知,江吟之打的并非是这主意。 接下来的几天,江吟之仍旧每日吃喝玩乐。 与段夫人赛马喝茶。 偶尔也会参加一些小小的赏花宴,看个新奇。 而这个时候,消息已经传开了,京中权贵几乎都知道了,东长安街的铺子是江云初的。 消息俞传俞烈,悄悄给东厂送礼的人越来越多。 更有不少世家子弟打起了赌,赌谁才能第一个在东长安街买下铺子。 私下找江云初帮忙的人越来越多,享受被人巴结捧着的感觉时,江云初也头疼了起来。 那么多人都要,她不能全部帮上忙,也得帮他们买到一两个铺子。 于是,江云初去找了苍渊。 “督主,过两日,就是我的生辰,我……” 正式当上督主之后,苍渊比以前更忙,加上一些烦心事,就更加闲不下来。 此刻正在处理公务。 便随口应付道:“让桑时去给你挑,或者你想要什么,在我能满足你的情况下尽量满足你。” “但是一起用膳,让我陪你外出的话就免了,最近事务繁忙。” 江云初欣喜不已,“真的什么都能提吗?” 苍渊点点头,有些不耐烦了,“你到时让桑时去买便是,我现在很忙。” “那云初就不打扰督主了。” 第二百五十章 十万两一个铺子,先到先得 深夜,江吟之还在香招楼的阁楼房间里。 百里叙晴也在。 迎喜坐在铜镜前,百里叙晴将做好的人皮面具贴合在她脸上,好一阵捣鼓。 “好了!” 迎喜转过身来,江吟之认真的打量了一下她的脸,忍不住对百里叙晴竖起了大拇指。 “你这易容术真是一绝!足以以假乱真了!” 百里叙晴洋洋得意,“那是!” 迎喜看着铜镜中有些陌生的脸,好奇的摸了摸,“三小姐,我打扮成这样,到底要做什么啊?” 江吟之看着那张红雯的脸,勾起了唇角。 - 翌日。 身着丫鬟衣服的迎喜,假扮着红雯,前往了一些权贵家中。 从后门悄悄入内。 所见之人中,有一个是沈平夏。 看到她来,沈平夏得意一笑,“看来你家小姐想好了,这么快就给答复了。” 迎喜点点头,淡淡答道:“沈小姐应该知道现在有多少人找我们家小姐帮忙买铺子,现在那条街的铺子全部都是平民百姓,这个时候谁能拿到第一个铺面,得多有面子!” “所以呢?”沈平夏饶有兴趣的双手环胸看着她。 “所以我们小姐开的唯一条件,便是十万两银子!谁先拿出来,谁就得到这第一个铺子。” 这价一出口,让沈平夏都惊了惊,“你家小姐还真是会狮子大开口啊,再火爆的铺面也卖不了那么多钱。何况能不能赚回来还不一定呢。” 迎喜又说:“以东长安街目前的繁华程度,十万两赚回来是迟早的事情。况且现在想买的人那么多,这价钱自然而然就抬上去了。” “若是沈小姐暂时拿不出这十万两的话,此事便暂且作罢。” 迎喜说完便转身要走。 沈平夏立刻叫住了她,“站住!谁说我拿不出来了!” “等着,我现在就去取!” 沈平夏立刻转身回去取钱。 一叠一叠的银票装在箱子里,迎喜是当面清点完之后,才抱着大箱子走的。 临走时还跟沈平夏承诺:“沈小姐放心,两日后,到东长安街挑一间铺子便是。” 沈平夏听完,高兴极了。 拿到一间铺子也好,以东长安街的热闹定能很快赚回来。交给玉嵘堂哥,他肯定会原谅她之前让沈家赔钱的事。 这十万两,花的值! 迎喜离开之后,进入了一个偏僻的巷子,将钱箱放到了一辆马车上。 随即又整理了下衣服,拿出地图,准备去下一家。 - 一整天。 迎喜尽了全力,但也只跑了二十个地方。 天黑之后,便不好再去拜访了。 那辆在满城的巷子里移动的马车,到傍晚时已经沉甸甸,马儿拉的都有些吃力。 趁着夜色,迎喜坐上马车,回到了香招楼。 香招楼前头热热闹闹,后院却静悄悄。 陶晟派了几个人将马车上的箱子卸了下来,搬上另一个马车,深夜驾车送去了国公府。 江吟之刚跟江隋吃完饭,便见乔叔走来,“公子,小姐,后门外头来了辆马车,说里面的东西要小姐亲自去领。” 闻言,江吟之连忙擦了擦嘴,“好。” 便急急忙忙的过去了。 江隋心中好奇,便也跟着前去看看,马车上是什么东西。 马车里下来的人是迎喜,但她已经恢复了原本的容貌与装扮,“三小姐,东西都在这儿了。” “来人,把箱子卸下来,搬到我房间去。” “是。” 江吟之拍拍迎喜肩膀,“事情办得不错,改天一起赏!” “好,谢谢三小姐!” 东西全部搬回了她房间,迎喜也驾着马车回去了。 香招楼如今的生意不错,到了夜里常有人点姑娘的,香招楼都会派马车把人送到府上去。 所以香招楼晚上出来的马车不少,也很常见。 不会引起任何注意。 “吟之,你这神神秘秘的弄了些什么东西?”江隋疑惑又好奇。 江吟之神秘的笑了笑,把他拉进了房间,关上了门。 当着江隋的面,打开了地上的每一个箱子! 整整齐齐的,全部都是银票! 江隋看呆了。 “这……这是东长安街赚的钱?”江隋疑惑。 江吟之摇摇头,“什么生意能一天赚这么多?” “一天赚的?”江隋蹲下身来,拿起一叠一叠的银票看了看。 粗略的估算了一下,“这里少说也有一百万两的银票,一天上哪儿弄这么多钱来?你抢钱庄了?” 江吟之轻笑出声,“我要是抢钱庄了还能站在这儿吗?” 她坐到椅子上,翘着腿漫不经心的倒了杯茶,“我让人假扮了红雯的模样,去跟那些想买东长安街铺子的人谈的价,收了钱。” 江隋闻言,皱眉思考了一会,“假装是江云初卖给他们铺子?” 江吟之点点头。 “不怕事情败露?” “江云初自己到处宣扬那些铺子是她的,她能帮他们弄到,这些日子上门送礼的人数不胜数。是我派人假扮红雯骗了他们钱,那又如何呢,他们也只会去找江云初兑现承诺。” 江吟之唇边勾起一抹冷冽的笑意。 江隋听完便大概明白她的全盘计划了,难怪最近她总跑出去参加各种宴会,跟夫人们逛街喝茶,原来是在布局,在打探消息。 “那些铺子不是江云初的,她自然拿不出来。这么大一笔钱,够她喝一壶的了。” 江隋不由得叹了口气。 自豪他这妹妹本事不小的同时,也不禁为某人捏了把汗。 东厂这回怕也是要喝上一壶了。 谈完话之后,把乔叔请了过来。 三人在房间一起数钱。 数额比江隋最初估算的,多得多。 “两百万!” “这突然进账这么大一笔钱,我这心里怎么有点不踏实呢……”乔叔从没经历过这样的情况。 “乔叔,别想那么多,这笔钱先入库房。” 乔叔点点头。 - 江云初的第一道打击,来自于两日后的生辰当日。 她按照督主说的,直接去找桑时,提出了生辰礼想要东长安街的铺子,想让桑时给她一两间。 桑时闻言当时就困惑了。 “夫人,你这个生辰礼,奴办不到。” 闻言,江云初一惊,连忙说:“是督主答应我的,说只要他能办到的都可以,给我两间铺子并不难。” 桑时答道:“夫人要两间铺子是不难,但唯独东长安街的铺子弄不到。夫人也知道如今权贵们都争相想买东长安街的铺子,可你看看哪个成功买到了?东长安街背后的东家不肯卖,我们也不能硬抢。” 江云初听到这话却觉得有些生气,微怒道:“可东长安街的铺子不是督主的吗!你别想骗我,那次我亲眼看到香招楼的掌柜陶晟到这儿来见督主了。” 第二百五十一章 江云初被围攻 桑时听她这话便知道她是误会了。 解释道:“那香招楼掌柜陶晟是个万金油,什么生意都做,什么活都接。他背后的主顾不止一人!” “他之所以到东厂来见督主,是因为督主的身份,总不能屈身去香招楼见他。” “他前来并非是为了东长安街铺子的事情,那些铺子,并不属于督主。” 听到这里时,江云初心中的那一点期望顿时崩塌。 突然慌极了。 那些铺子并不是督主的。 那她收了别人那么多礼,外头现在都在传,她跟那东长安街背后的东家有关系,能买到几间铺子。 可到头来她要是一个铺子也没拿到,岂不是在自己打自己脸吗。 这谎要怎么圆过去。 这让她以后怎么抬头见人。 她不死心的问道:“以督主的权势,都没办法买到那里的铺子吗?一间也不行吗?” 桑时不假思索的摇了摇头,“买不到。那条街现在做生意的全部都是普通百姓,甚至还有些是穷苦人家。可见对方很忌讳权贵和官场中人。越是权势大,越是买不到!” 桑时当然也知道那条街是谁的。 但就是想让江云初死心。 江云初听完心中一沉。 完了。 然而很快,第二道打击也来了。 …… 热闹的东长安街。 今天聚集起了不少富贵人家。 各路的千金小姐们,公子少爷,还有些有钱的财主,纷纷在同一日出现在了东长安街上。 原本大家都在各自挑各自想要的铺子。 但是碰巧有人挑中了同一铺面,又在铺子门外讽刺了对方几句,于是就吵了起来。 争执之下发现,他们都是跟江云初约好今天来买铺子的。 再一问,原来他们都给的一样的价钱。 十万两! 知道的人越来越多,大家才发现,今日这儿来的这么多人,竟全部都是花了十万两买铺子的。 “什么意思啊!我给的十万两,可是说好的要买第一间铺子的!咋今天这么多人都要买啊!” “我不管,我是第一个!” “我还说我是第一个呢!也跟我说的第一个啊,当场就给了十万两!” “这督主夫人到底搞什么鬼,咱们这么多人都来了,明显不可能是第一间铺子了,花个十万两,亏大了!” 人群中爆发发出阵阵不满。 但是也有人想得开,说:“这东长安街的铺子现在这么难买,能买到都不错了,毕竟这铺子就这么些,那城里还好多人买不到呢。能在这儿有一席之地,那也是能撑上门面的了!” 不少人都抱着跟他一样的想法。 于是都耐心的在这儿等着江云初的到来。 来的人是越来越多,但就是不见江云初出现。 等了几个时辰,天都快黑了,所有人都满腹怒火,在一个脾气暴躁的人的挑唆下,所有人跟着他前往了东厂。 十万两不是一个小数目。 若是往常,推迟两日也不是什么稀奇事,但今日这么多人都聚集在了一起,让他们意识到已经被江云初骗了。 七嘴八舌的,让人心里越来越没底。 愤怒之下便勇闯东厂,找江云初当面质问。 若非人多,他们到东厂门外时,便被了望楼的弓弩给射杀了。 来人一个个衣着不凡,都不是普通人,他们在东厂大门外愤怒的喊着让江云初出去。 很快便有人通报到了桑时这里。 东厂门外闹事的,这不是头一次,但不同的是,这次来的人身份都不普通。 由于外头很明显能听到喊着江云初的名字,桑时即刻将江云初给带着出了东厂。 大门终于打开。 众人看见江云初,怒极一拥而上围住了她。 “你这个骗子,还钱!” 劈头盖脸便是这么一句,江云初一脸懵,“什么啊?还什么钱?” “装什么傻,你收了十万两银子答应给我东长安街第一间铺子,约好今天到东长安街挑铺子,结果才发现被你骗了!要么把铺子给我们,要么还钱!” 江云初惊呆了,心头腾出一股怒火,“我什么时候收了你们十万两银子!你们平白无故就让我还钱,有病!” 就在这时,一个女子身影从人群中快步而出,推开江云初面前那男人,便狠狠一巴掌朝江云初扇了过去。 “啪——” 清脆! 响亮! 四周顿时寂静无声。 江云初脸上一阵火辣辣。 众目睽睽之下,这样平白无故被打了一巴掌,还有那么多东厂玄衣卫看着,她脸上一阵火烧般的炙热滚烫。 咬牙便扬手朝沈平夏打去。 又是“啪——”的一声。 沈平夏也挨了一巴掌。 沈平夏愤怒的双眼快要喷出火焰来,毫不客气的又要扬手打去。 桑时眉头紧锁,眼疾手快的抓住了沈平夏的手。 冷声道:“沈大小姐,有事说事。” 江云初已经气得火冒三丈,厉声呵斥桑时:“跟她客气什么,还不快把她抓起来!” 她可是东厂督主的夫人!怎能容人当众扇耳光羞辱! 但桑时并没有任何动作。 沈平夏眼神充满恨意的瞪着江云初,“你以为你是个什么东西,江家一个弃女罢了,你娘的坟都进不得江家祖坟,还真把自己当个身份尊贵的督主夫人了,也不看看自己的身份配得上吗!” “现在你故意欺骗我们这么多人,还有脸动用东厂的人欺压我们!有本事咱们到皇后娘娘面前评评理!” 沈平夏从来都瞧不起江云初。 并不只是因为她是个江家的庶女。 在她看来,江云初的才貌都比不上她,更没有她的身份来的尊贵。 江吟之好歹会些本事,挨板子的时候也不吭声,虽然看不惯她,但她敬江吟之是个汉子! 可江云初,她有何德何能,还想指挥玄衣卫,可笑! 被沈平夏当众这么辱骂,难听又刺耳,江云初气得恨不得撕烂她的嘴。 她愤怒的看着桑时,“你就全然不顾督主的面子吗!督主夫人这么被欺负你也不管吗!” 她知道她调动不了玄衣卫,但是桑时可以。 整个东厂,他的话就代表督主的话,督主不在,东厂上下全部都听他的。 桑时面不改色,静静对在场诸位道:“劳烦诸位说说详细情况,待督主回来时,我再禀报督主以做决定。” 沈平夏立刻开口:“两天前,江云初的丫鬟红雯来沈家找我,说江云初已经答应卖给我东长安街的铺子,但是要我出十万两买,还承诺是东长安街第一家铺子。不然鬼愿意花十万两的大价钱啊!” “我当时就给了她十万两,就是着急买下东长安街的铺子,她跟我说好今天到东长安街挑铺子的!” “结果今天一到东长安街,这么多人竟然全部都花了十万两银子买铺子。可我们等了一天,江云初也没出现!这不是被骗了是什么!” 第二百五十二章 限她三日还钱 听完沈平夏的话,江云初震惊万分,怒道:“不可能!红雯死都死了!是鬼跑去跟你们要钱的啊!” 然而这话在众人听来却是狡辩,是推卸责任。 “呵,还真是好计谋啊,以为把事情推到丫鬟一个身上,再灭口说你没这个丫鬟,就能吞下我们的十万两银子了吗!”沈平夏冷笑一声。 “谁不知道那红雯是你的丫鬟,若非受了你的指使,她怎么敢到我们家来要钱。” “少废话,今天要么卖铺子,要么还钱!不然,休怪我们闹到皇上那儿去!” 众人一人一句威胁了起来。 桑时听完,心中也思量着此事不对劲。 红雯已经被卖到天穹苍风月拍卖场去了,那里看管那么严,她不可能跑出来。 更不可能假借江云初的名义卖铺子给这些人,还收取十万两银子。 十万两不是个小数目,若非胆大包天还真喊不出这个价。 那一瞬脑海里顿时就冒出了一个人。 “我没有!我真的没有收你们的钱!东长安街的铺子我根本不知道是谁的,我也不可能把铺子卖给你们!”江云初心急如焚的辩解着。 闻言,沈平夏惊了,冷笑一声:“你怎么有脸说出这话?当初不是你自己跟人透露说自己能买到东长安街的铺子?敢情是故意吹牛让人吹捧你啊!” “这段时间给你送礼的人都快踏破东厂门槛了,你还有脸说自己根本不知道铺子是谁的,你这脸皮得多厚才敢这么说啊!” “现在倒好,钱你骗到手了,礼也照单全收了,回过头来把所有事情推到一个丫鬟身上,说自己没收钱,啥都不知道,把我们当三岁小孩呢!” 想当初沈平夏也是特地给江云初送了礼的,还是送的凌云阁的新品首饰,她自己都不舍得戴,送给了江云初就是为了买一间东长安街的铺子。 可到头来,她却说根本不知道铺子是谁的,买不到。 被人耍得团团转,沈平夏此刻异常的愤怒。 若不是顾忌此刻在东厂大门外,前方全都是玄衣卫,她恨不得直接动手上去撕烂她! 沈平夏的话难听的江云初恨不得撕烂她的嘴,周围的人在沈平夏的言语扇动下也对江云初指指点点,说的话也越来越难听。 江云初只想找个地洞躲起来,那些言语和眼神如刀子一般往她身上扎。 不知不觉天黑了。 苍渊回来了。 远远的看见他骑马回来,周围立刻安静了下来,指责江云初时的气焰顿时消失不见,收敛了许多。 苍渊打马而来,翻身下马,“发生什么事了?” 江云初见他来了,顿时委屈的哭了起来,上前挽住了他的手臂,“督主……” 那楚楚可怜的模样,像是受了天大的委屈。 苍渊神色严肃,拂开了她的手,嗓音低沉:“怎么回事?” 显然苍渊心情不是很好。 江云初低着头不知道该怎么说。 桑时上前,凑近苍渊耳边低声解释了一下。 听完之后,苍渊的脸色更加阴沉了,眉头紧锁的看着江云初,“此事当真?” 江云初害怕极了,连忙摇头,“没有!红雯都死了,怎么可能去收钱!” “督主,这一点你不是再清楚不过吗。”江云初只觉得委屈。 苍渊听完桑时说的,当时心中就已经有想法了。 他知道是谁所为。 “督主,此事非同小可,你总不能为了江云初颠倒黑白!我们要的无非也就是江云初把吞我们的东西全都吐出来而已。” “要是督主非要保护江云初,那咱们只能告到皇上那儿了!” 虽然沈平夏也畏惧东厂,但现在占理的是她,何况还有这么多人,此时已经闹的这么大,收不了场了。 江云初紧张的看向了苍渊。 然而他却直接开口说:“既如此,本督送你们进宫面见皇上。” 所有人都愣住了。 沈平夏等人还有些心慌,想着这东厂督主不会整他们? 但江云初却是紧张的抓住了苍渊的手臂,“督主!” “在东厂门口吵的不可开交像什么话,本督处置此事难免让人觉得有失偏颇,为了公正,你们到皇上面前去辩个明白。” 随后,苍渊当真派玄衣卫将所有人都送进了宫里,一个不落。 这么大的阵仗,也是把人吓了一跳。 甚至很多人从来没有进过皇宫。 被带到御书房的时候,腿都在抖。 带来这么多人聚集在御书房里,皇上很不高兴。 沈平夏时常出入宫中,并且还是皇后娘娘的侄女,这个时候就显得镇定许多,将事情原原本本的道来。 “既如此,把红雯带来!”皇上眉头紧锁,神色不悦。 这么点小事也要来烦他。 但苍渊却是振振有词,他来处理此事的确让人觉得有失公允。 江云初都快要哭出来了,“皇上,红雯已经死了,她犯下大错已经被处置了。” 沈平夏怒道:“分明就是你杀人灭口!让红雯消失,这件事就死无对证了!毕竟是红雯收的钱,又不是你!” “我没有!”江云初此刻再多的辩驳都显得格外的苍白。 “红雯前些日子擅自偷盗了督主的东西,已经被督主给处死了!人早就死了,根本不可能去他们家里要钱!” 沈平夏驳斥道:“可我们都看见了,那就是你的丫鬟红雯!” “就在她来之前的几天,这些人都是给你送过礼的!如果不是你的丫鬟,她怎么可能知道我们这些人想要买东长安街的铺子,又怎么可能骗得到十万两银子!” 对于种种证据,江云初完全没法反驳。 皇上并不太想管这些闲事,怒拍桌子,厉声呵道:“江云初!众目睽睽怎会有假,朕看在督主的面子上,饶过你!但十万两银子必须全部退还给他们!” 江云初心中一沉。 她上哪儿去找这么多个十万两…… “限你三日把钱和礼全部还清!” “没其他事就退下,朕还要批阅折子!” 众人齐齐行礼,“多谢皇上!” 随后众人退出了御书房。 苍渊再将他们全部送出宫。 在宫里的时候沈平夏还算收敛,但一出了宫,沈平夏便狠狠的瞪了江云初一眼,“皇上给你三日,那我便再等三日,三日之内若不把钱还回来,我便是追进东厂也要把你揪出来!” 说完,愤怒离去。 其他人也纷纷提醒江云初。 “三天也太久了,督主夫人赶紧把我的十万两还了,我还急着用呢。” “对了,还有之前送给督主夫人的礼,别忘了。” 第二百五十三章 你值得吗? 江云初失魂落魄的回到了东厂。 仔仔细细的想了整件事,红雯肯定是死了,督主发那么大火,那么大的动静,不可能还留下红雯性命。 可沈平夏也不可能买通那么多有身份的人来敲诈她十万两银子。 而且她言之凿凿说见了红雯,对话过程都说的那么仔细,应该不会有假。 所以肯定是有人冒充了红雯的样子,借着东长安街的铺子敲诈了他们一笔。 思及此,她脚步匆匆往棠梨苑而去。 - 夜色已晚,繁星点缀在漆黑如墨的夜空,恍若一条长长的星河。 苍渊正负手而立站在梅花树下,静静听着微风吹动木牌的清脆声音。 然而这安静的一切,被江云初的到来打破。 院子外头传来江云初的喊声。 虽被守卫阻拦在外,但她仍旧大声喊着,想要见他。 苍渊眉间浮上一抹戾气,冷声道:“让她进来。” 江云初快步跑进院子,却在他身后止住了脚步,“督主……你也不信我吗?你比我更清楚红雯是什么时候死的,怎么可能去跟他们要钱呢。” “一定是有人故意陷害我!这件事跟我一点关系都没有啊!” 她生怕苍渊误会,若他不管她了,那她就真的完了。 所以迫不及待的想要解释,她是无辜的,她是被陷害的。 然而苍渊却声音阴寒:“宣扬你能买到东长安街铺子,也是被人陷害吗?” “收他们送的礼,也是陷害吗?” 这两个问题让江云初心头一震,顿时哑口无言。 沉默许久,她才怯怯解释道:“我当时看到香招楼的掌柜陶晟来见督主了,我以为那些都是督主的铺子,才一时得意的忘了形,不经意的跟人透露了两句。并非有意宣扬,但不知道怎么的就传开了……” “他们给我送礼,也没说送来是干嘛的,我也不知道他们送礼是为了东长安街的铺子。就大意了,礼全部收下了。” “但我确实没想到其他的!” 即便到这个时候,江云初还在找借口解释,辩解,试图推卸全部责任。 苍渊声音冷冽,“这些话你去跟皇上解释更有用。” 这冷漠的一句话,江云初顿时紧张的哭了起来,“督主……我只是希望你能相信我,我没有收他们的钱,这次是有人故意陷害我的。” 苍渊淡淡道:“这不重要。” “重要的是,你得尽快筹钱,把这笔钱还上。” 此话一出,江云初愣在原地,怔怔的看着他的背影,“督主,你……不帮我吗?” 苍渊语气平静:“若是小数目,帮你也就帮了,你也不看看,这是多大一笔钱。” 他终于转过身来,目光沉静的看着她,问道:“你为东厂付出过什么?值得东厂为你还这么大一笔钱吗?” 直击心脏的一问。 让江云初猛地窒息。 两百万两。 这放在哪儿都不是一笔小数目。 放在谁身上都是要命的! 这么大个东厂,虽然拿的出这笔钱,但她的确不足以让苍渊为她还上这笔钱。 跟他开口要这么一大笔钱,的确让她有些无地自容。 “我……明白了。” 江云初面色凝重的转身离开了。 三天之内,要怎么才能凑出这笔钱来。 于是,她进宫去找了皇后…… - 京中发生的大事,江吟之都一清二楚。 现在江云初是彻底没有什么名声了,之前吹牛的时候多受人吹捧,现在被踩的就有多狠。 江吟之喝着茶吃着点心在院子里晒晒太阳,格外舒适。 忽然江宝轩扭扭捏捏的走来,欲言又止。 江吟之闭上眼,慢悠悠开口:“有话快说,有屁快放。” 江宝轩开口道:“我……没钱了,前两天被朋友拉去赌了两把,输了钱……” “要多少?” “二……二十两。”江宝轩结结巴巴的答道。 闻言,江吟之喊了一声:“琴瑟。” “给他钱。” 琴瑟上前来,拿出钱袋给了江宝轩二十两银子。 江宝轩受宠若惊,脸上顿时笑容满面,“谢谢三妹!” 说完便拿着钱一溜烟的跑了。 没想到今天江吟之心情这么好,要二十两就给二十两,早知道就要个五十两了! “小姐对二公子用钱不是一向严格吗,今天怎么又给他钱了。” “没事,反正钱多。只要他不干缺德事,让他尽情的吃喝玩乐,我养得起。” 江吟之翘着腿眯起眼睛,唇边勾起一抹满足的笑容。 照目前财库里的钱来看,别说荣华富贵一辈子了,能保三代荣华了。 她唯一发愁的就是,要哪天真的出了事,她扭转不了局面,改变不了结局,全家出逃的话。 那么多钱,该怎么搬得走呢…… 正想着,突然外头丫鬟匆匆来报:“小姐,宫里来人了,说请小姐和公子进宫。” “又什么事!”江吟之有些不悦。 “不知道,这回是皇上有请。” 江吟之虽不情愿,但还是起身往房间走,“等我换件衣裳。” “告诉他们,我去就行了,我哥在军营,没空。” 丫鬟却说:“可是大公子已经被他们请回来了。” 闻言,江吟之不禁皱起了眉。 指定没好事! 换完衣服,江吟之与江隋便在内宫侍卫的护送下,直接进了宫。 说是皇上有请,但进宫之后走的这条路,江吟之却再熟悉不过。 是去崇明殿的方向。 路上,江吟之压低声音对江隋说:“哥,待会不管他们提什么要求,或者是下旨什么的,都不要答应。” “怎么了?你知道此行所为何事?”江隋疑惑。 江吟之摇摇头,“反正没好事!” “若是想让我们做什么,只要不是朝堂上当众下旨,就说明皇上他们不占理,不好公然下旨,所以先找我们私下谈,软硬兼施。” “我见多了。” “反正什么都别答应。” 在崇明殿的经历,江吟之已经经历过太多了。 这儿简直就是皇上和皇后的谈判圣地。 江隋点点头,也做好了准备。 所幸这回是他跟她一起面对,不会再让她一个人扛。 第二百五十四章 请旨和离 来到崇明殿。 今夜此处比他们想象的还要热闹许多。 江云初也在,正跪在大殿之内。 而皇上和皇后今晚都出现在了崇明殿,坐于銮椅之上。 两人进殿行礼。 “坐。” “今日叫你们前来,是为了江云初的事情。” 皇上说完,皇后便紧接着开口。 “想必你们也听说了,江云初那个丫鬟红雯骗了不少钱,这个丫鬟,曾经也是你们江家的人。所以此事,理当让你们知晓,看看如何处理。” 皇后这话说的很委婉,但江吟之却已经听出来她是什么意思了。 江吟之客气笑道:“娘娘此言差矣,红雯只不过是个丫鬟而已,哪里算的是我们江家人。” “更何况她是江云初的丫鬟,跟着江云初去东厂当了陪嫁,跟江家更是没有半点关系。” “今日之事的确有所耳闻,但此事与我们无关,我们哪有资格处理呢。” 闻言,皇上语气不悦的开口了:“江云初是你的妹妹,是江国公的女儿,她的事怎么能说与你们无关呢。” 江吟之却理直气壮的说:“她娘的坟都没进江家祖坟,怎么算的是江家人,何况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这种事情自有督主给她做主,哪里轮得到我们娘家人来处理呢。” 今日皇后说话很是客气,笑着说:“可是她身上流着的毕竟是老国公的血,是你的亲妹妹!她犯了错,你们江家本都是要受牵连的,出了事怎能抛弃她呢。是?” “娘娘不如直说,让我们来到底所为何事。”江吟之今日也很客气。 皇后与皇上对视了一眼,皇后说:“此次被骗的有二十人,每个人被骗了十万两,这笔钱现在下落不明。但眼下当务之急是把那些钱还上,否则别说是江云初了,你们江家也定是要遭受牵连的。” “毕竟你们是血脉至亲,那些人收不到钱,也是要到江家讨要的。” 听到这儿,江隋猛地站起身来,“娘娘是想要让我们来还钱?一人十万两,二十人便是二百万两!江家何德何能能摊上这么大数目的案子!” “此事归根结底是江云初惹出来,与我们无关!这笔钱,理应由她自己还!” “更何况她嫁到了东厂便是东厂的人了,她出了事也该是督主担着,哪有再让我们还钱的道理。” 江隋并没有那么多的弯弯绕绕。 确定了皇上和皇后今晚的意思之后,他的态度就很明确了,便斩钉截铁的拒绝。 他们不可能给江云初还钱。 这时,江云初哭着看向了江隋,委委屈屈的喊了一声:“哥……” 眼泪嗒嗒的往下掉。 江吟之原本还担心江隋会不会心软。 但她的顾虑完全是多余的。 江隋神色冷漠,“众所周知江云初跟我妹妹吟之作对,谁人不知她们早已是仇敌,从江云初嫁入东厂的那一刻起,她便不再是江家的人!她所为之事,跟我们没有任何关系!” “自己的责任,自己承担!” 江隋态度很坚决,更因作为将帅,颇有气势,让皇后和皇上都不知道该怎么劝。 “皇上和娘娘若无别事,请恕臣与臣妹先行告退。” 皇上无奈,只好点头。 随后江隋带着江吟之便起身离开。 刚走出崇明殿,却见苍渊走来,进入了崇明殿内。 两人此刻已经形同陌路,甚至看也没看对方一眼。 只是还没走出多远,便听见安静的崇明殿内传出斩钉截铁的声音。 “臣,请旨与江云初和离!还望皇上允准!” 江吟之猛地脚步一滞。 请旨和离…… “吟之。”江隋停下脚步转头看着她。 江吟之回过神来,抬步往前走去,“没事。” “只是有些意外,这个时候请旨和离,是不想帮江云初还钱,这倒是他做得出来的事。” 江隋欲言又止,陪着她静静的出了宫。 虽然江吟之不知道离开崇明殿之后,那里还发生了什么。 但是第二天,就有小道消息传出来了。 江吟之与段夫人今日正在萧夫人家做客。 这萧夫人的夫君是内宫护军参领,几个表兄弟也都在内宫当校尉和侍卫,所以对于宫里发生的事情,很快就能知道。 而这萧夫人也是个藏不住话的,只要有一点新鲜事,必定邀请几人到她家中小叙,很是兴奋的跟她们说宫里发生的一些八卦。 外头所有关于宫里的消息,大多数都来自她。 “知道吗,昨晚苍渊进宫请旨和离!不想要江云初了。”萧夫人神秘兮兮的说着。 江吟之配合大家,故作惊讶之色,“这桩婚事是皇上赐婚,怕不是他请旨就能和离的!” 萧夫人一拍桌子,“还真被你给说中了!是的呢,这是皇上赐婚,皇上能承认自己赐的这桩婚事不好吗?当然不可能下旨和离了!” “但江云初啊,也没捞着好,皇上当场杖责了江云初三十,听说打得那是鲜血淋漓,还责令江云初把钱还上。已经罚了她,自然就没有别的处罚了。” “听说也是当时江云初苦苦哀求,不想离开苍渊,最后皇上和皇后才开恩没有下旨和离的。” 闻言,江吟之冷冷的勾起唇角,“开恩?呵。” 对江云初是开恩,对苍渊却是折磨。 “所以江云初是要自己凑钱还钱了?”段夫人好奇问道。 萧夫人点点头,“应该是,她还能找谁呢,吟之和江隋都拒绝了,不承认她是江家人,不帮她还钱,那她只能找东厂了。” “但是看苍渊的态度,也是不愿意帮她还钱的!” 段夫人啧啧道:“这可不是一个小数目,只怕江云初凑不出这么多钱来,最后那些人跑去东厂闹事,苍渊还是会帮她还钱的。” 萧夫人瓜子嗑的口渴,喝了口茶,又继续说:“反正最好是别跟这江云初沾上关系,这可真是个祸害,谁惹上她谁倒霉!” “那王少卿,刚成婚没两年,娶的夫人是个母老虎。他可是变卖了田地私产弄了十万两银子,现在铺子没买到,钱也没了,被那母老虎知道了。如今是天天鼻青脸肿的上朝呢!” “还有这事?也的确是倒霉啊。”段夫人也听得很有意思。 第二百五十五章 终于回来了 从萧夫人那里回来之后。 江吟之立刻吩咐琴瑟。 “派出人手去各大当铺,首饰铺盯着,若有东厂出来的丫鬟当首饰,全部便宜收过来。” “还有最重要的一件事,你去找陶晟,让他帮我打听市面上最近便宜出售的铺子,全部买过来,不计代价。” 闻言,琴瑟微微一怔,“小姐,我们不是已经有那么多的铺子了吗?还要买?” 江吟之点点头,“按我说的做。” 琴瑟相信小姐不会是心血来潮,况且现在他们最不缺的就是钱了,便立刻出门了。 江吟之还一直惦记着江云初手里的一部分私产呢。 当初柳氏和她那情夫没少坑江家的钱,转移出去了那么多钱,有一半都捏在江云初手里。 这回,不管是真金白银,还是铺面田地,她都要江云初全部吐出来! 把这笔属于江家的钱拿回来,江云初就彻底跟他们家没什么关系了。 当晚,陶晟那边就来消息了。 迎喜帮她办成了一件大事,让陶晟见到了她的能力,所以这次也都是派迎喜前来送消息。 迎喜说:“今儿陶掌柜得到三小姐的命令后,就立刻去打听了,还真打听到不少铺面在出售。” “但有好些铺子处于闹市,比起现在东长安街的铺子还贵些,陶掌柜让我过来请示请示三小姐,是不是确定全部盘下来。” 迎喜拿出了一张简略的地图。 但地图上画的都是闹市上的街道铺面,所以一指,江吟之就能想起来是哪一个铺子。 “有几个便宜的,陶掌柜已经盘下来了,但这几个还有些贵,对方不肯降价,陶掌柜的意思是想再磨一磨,把价格压低些。” 江吟之看了一眼,却摇了摇头,“这地段再磨也磨不下来多少了,以免夜长梦多,尽快盘下来。” “以后遇见这样的,也尽管盘下来。” 迎喜点点头。 赚了二百万两,现在的确是不缺钱,迎喜知道她的态度,也就知道接下来该怎么做了。 其实江吟之并不怎么着急,着急的应该是江云初,她要在三天之前凑齐那么多钱,只能尽量压低价格出售。 要保证能尽快卖出的同时,价钱不能过于低,毕竟太低了,就凑不齐二百万两了。 所以她知道江云初的底线在哪里。 接下来的两天一切风平浪静,但议论江云初的事情的却不少。 陶晟办事利落,已经给她盘下了二十多个铺子。 虽然这当中并不全是江云初出售的,但宁可错杀不可放过,全部都买来,她心里才踏实。 三天时间。 收回来的各种首饰就价值上万两银子,江云初是连自己的衣服都当了。 买来的铺子总共二十八间。 虽然这次花了些钱,但是算上铺面正常情况下的价值,总的来说她又赚了。 这些铺面她能再高价卖出去,只不过卖的慢需要时间,但拿在手里始终是不会亏的。 乔管家收到那些房契地契的时候,激动不已,说:“浩丰银铺,这是老爷以前的铺子啊!” “还有这些,这些,都是!” 江家的铺子从来不少,江吟之记不住,乔管家也记不住,但看到地契时,会有印象。 乔管家激动的将那些房契地契锁进箱子里,“这些东西,终于回来了。” 仿佛一切都圆满了,乔管家心中感慨不已。 江吟之也觉得一切都圆满了,属于江家的东西,都回来了。 不属于江家的,也全部赶出去了。 现在的江家,很完整。 - 三日之期到了。 但江云初只凑到了一部分,还差八万两银子。 对方正好也不是个善茬,跑到东厂门前去闹。 果真如段夫人猜测,差的这部分钱,还是苍渊帮忙还上了。 至此,江云初已经彻底身无分文,只能紧紧的抱住东厂这颗大树。 也因为江云初这件事,让东厂也跟着多了不少骂名。 但也因为这件事闹大之后,东长安街的铺子更加火爆,想买的人越来越多。 最明显的变化就是,找香招楼麻烦的人越来越多了。 这一日,江吟之去东长安街逛逛,顺便看看香招楼有没有遇到什么解决不了的麻烦。 “小姐,还真是,这条街上多了好多富贵人家的公子千金,看,沈小侯爷竟然也来了。” 琴瑟张望着四周,突然看到了沈玉嵘的身影,下意识便给她一指。 江吟之循着方向望了一眼,见到沈玉嵘和许妙琼是一起来的,好巧不巧的,正好看见许妙琼想要去挽沈玉嵘的手臂,沈玉嵘却假装看铺子挑东西,不动声色的抽出了手臂。 两人之间的生疏感很强。 江吟之淡淡的看了一眼,并未往心里去。 更巧的是,香招楼今日正好遇到了麻烦。 门口,陶晟被两个男的抓住衣领和手臂,怒道:“你今日要是不给我们一个说法,我就去报官!” 香招楼的护卫不少,但是却在陶晟的示意下没有动手。 陶晟试图往外走去,“两位爷,这么大的事情还能谈吗,咱们赶紧报官!” 那挑事的两人却拽着陶晟不让他走,蛮不讲理的要他现在就拿出一个说法来。 这让江吟之很好奇,到底出了什么事,陶晟谈都不肯谈就要去报官。 “你可想好了,要是现在报官,你这生意可就别想做了!” 江吟之抬步走去,冷声道:“现在在门口这般吵闹,能做什么生意?要么干脆报官,要么进去谈。” “你又是谁,关你屁事!这是我们跟香招楼的事!”肥头大耳的刘振雄并不认得眼前这人。 直到陶晟挣开他们,朝江吟之微微躬身,“三小姐,实在是对不住,今日怕是不能招待你了,我这手边有桩麻烦事,您改天再来喝桂花酿。” 江吟之答道:“无妨,既然看见了,就帮你一回。” 闹事的那两人听见三小姐的称呼,顿时就明白她是谁了,两人相视一眼,眼神中还藏着一丝慌乱。 大概是没有想到她会插手。 对方也明显不太乐意让她插手。 “三小姐,这事跟你没关系,你一个千金小姐,何必到青楼这种地方来呢。这件事我们自己私下处理就行了!” 江吟之勾起唇角,“都能闹到报官的地步了,可不是小事,我自然管得。” 陶晟连忙领着她上来,“三小姐随我来。” 到了二楼出事的房间,江吟之万万没想到这事大成这样…… 第二百五十六章 假死变真死 江吟之探了探趴在桌上那人的鼻息,已经没气了。 “这人可是城防营前锋校尉,齐琥!死在你们香招楼,摊上人命了你们!这人无父无母也没有亲戚朋友,只要我们不说出去,就没人知道!” “我们唯一的条件就是把东长安街十三号铺卖给我们!” “齐琥死在这儿的事情,我们保证绝口不提!” 盛彦很镇定的再次说出了自己的条件。 闻言,江吟之微微一惊,原来是为了东长安街铺子来的。 如今陷害的花样是层出不穷了。 也难怪陶晟主张去报官,宁愿报官来查,也没法把东长安街的铺子卖给他们。 “这可是出了人命,不管有没有父母朋友,总得查清楚人是怎么死的!必定是要报官的,怎么能私下了结呢!我这儿又不是黑店!”陶晟依旧主张去报官。 江吟之检查了一下房间内,没有打斗的痕迹,一切都很平静,窗户屋顶都是完好无损的。 看起来不像是被人杀害。 “死的蹊跷,的确应该报官处置,陶掌柜,你去报官。“ 陶晟闻言便要去报官,那两人却死死的拉住了他。 “你疯了!这可是死了人,你这香招楼的生意不想做了?”盛彦都惊呆了,换成别的青楼都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何况还是死了人这种大事,那都得求着他们私了。 怎么这香招楼的人底气这么足呢,死人都不怕?这都威胁不了他! “正是因为死了人,所以才要报官!” 江吟之转头看了一眼他们两个,冷声道:“你们两个是他同行的朋友对?他虽然死在香招楼,但是身体上无明显外伤,门窗和屋顶皆是完好,房间里也没有打斗痕迹。” “这死者既然是城防营的前锋校尉,那必定有一定的警觉性,不可能被人这么轻松就取掉性命,除非……凶手是他熟悉的人,所以毫无防备。” “你们两个,嫌疑最大!所以报官很有必要!” 听到她的话,那两人霎时脸色惨白。 就在这时,门外传来了鼓掌声。 江吟之不禁皱眉。 随后便见沈玉嵘拍着手掌走了进来,笑道:“三小姐果真还是那么冰雪聪明,一眼便看出了要害。” 江吟之冷哼一声,“沈小侯爷倒是有闲情逸致,到青楼来看查案,这事莫非跟你有关系?” 沈玉嵘连忙摆手,“那当然不是,我也觉得,报官比较好!” 她看沈玉嵘是越来越奇怪了。 之前种种,已算是跟他断绝了干系,而且他还恨她恨的要死,现在却能以这样满面春风的笑容面对她。 冷嘲热讽也依旧不动声色,面带着温和笑意。 见到小侯爷也来了,盛彦和刘振雄两人心里是彻底的绝望了。 连忙恳求,“别报官别报官!求求二位高抬贵手了!” 刚才还拿这事来威胁陶晟把铺子卖给他们,现在却又恳求着他们别报官,这前后态度反差还挺大。 “死人了,你说不报官就不报官?”江吟之冷声说道。 “没死!没死!”盛彦硬着头皮说道。 “没死?”陶晟一脸惊愕。 江吟之冷声道:“假死威胁香招楼,主要目的是为了东长安街的铺子对?” 被她拆穿。 那两人心虚的低下头。 盛彦从怀里拿出一个药瓶,放到齐琥鼻子边上晃了晃,说:“这是吃的假死药,闻一闻就能醒。” 然而…… 趴在桌上的齐琥,却迟迟没有反应。 屋内的几个人都正盯着他。 然而人却依旧一动不动。 “不是说闻了就醒吗?怎么还没醒?” 盛彦也不知道怎么回事,拍了拍齐琥的脸,“齐琥!齐琥!” 没有动静。 他扳起齐琥的肩膀。 整个人毫无知觉,猛地往后仰去直接摔在了地上。 在场之人皆是一惊。 江吟之快步上前,一看齐琥的唇色乌黑,伸出手指摸了摸他的脉搏,“死了。” “中毒而亡。” 闻言,刘振雄和盛彦两人吓得险些腿一软。 盛彦连忙惊慌失措的摆手,“不是我,不是我,我没下毒!” 陶晟面色凝重,“这回真是必须报官了!” 说完便立刻出去找人报官了。 等官府来人的中途,刘振雄和盛彦两人被江吟之给扣下了,还嫌弃的关上了房门,把沈玉嵘给赶走了。 “说,人是谁杀的?”江吟之缓缓坐下,翘起了腿。 “我真没有杀他!我对天发誓!”盛彦举起手发起誓来。 “我也没有,我们本来就是打算假死骗一个铺子来的,没真的想弄出人命,我们也不知道齐琥怎么会死的啊……”那肥头大耳的刘振雄此刻被吓得都快哭出来了。 江吟之挑眉问道:“假死药?什么样的假死药?” 盛彦从怀里摸出来一个药瓶递给了她,“我爹是太医院监事,这药是我从他药房里拿的,这是可以短暂屏气的药,人没死,只是暂时没了气息。只要在两个时辰之内让他醒来就没事。” “这药绝对没问题!” 江吟之检查了一下,这的确是能短暂假死的药,无毒。 对比了酒杯里残留的药物气息,是一样的! 这两人看来没说假话,他们只是为了铺子,不可能让自己陷入人命官司里。 那么,是有人真的想杀齐琥。 随后江吟之好好的审了一番。 知晓了全部的过程。 齐琥是城防营前锋校尉,盛彦是太医院监事之子,而刘振雄是刘员外家的公子。 这三个人的身份很难有什么来往,是相识于青楼。 他们听说东长安街的铺子难买,很多有钱人都在花大价钱找买铺子的门道,盛彦和刘振雄两人便生了歪心思,想要玩点狠的,胁迫陶晟把东长安街的铺子卖给他们。 只要有一间,他们都能在外头卖出更高的价钱。 所以盛彦想了办法,用假死药来制造假的死亡,以此拿住把柄威胁陶晟。 原本他们商量的,是刘振雄来服药。 但是事到临头刘振雄又害怕,所以悄悄的跟齐琥换了酒杯。 对他们计划全不知情的齐琥,服下了假死药。 刘振雄哆哆嗦嗦的说:“要知道他喝了药会死,我肯定不会让他喝,我真的是无意的,不会治我的罪?” 江吟之皱眉思索着,喃喃道:“不管假死药谁喝,他都会死。” 江吟之又蹲下身来检查了一下尸体,但却看不出他中的是什么毒。 或许是跟毒打过不少交道了,她现在对毒很感兴趣。 “你们说齐琥没有父母兄弟也没有朋友是吗?” 第二百五十七章 验尸 盛彦点点头,“我们认识之前就经常见到,他每次都是一个人去青楼,什么也不做,就是喝闷酒。别人都是找姑娘消遣,他就光喝酒。城内几乎每一个青楼他都去过!” “后来认识了,了解了一下他的背景,他真的是一个朋友也没有!也没有家人。做什么都是独来独往,反正很古怪的一个人。” 江吟之又问:“那你们觉得他有什么仇家吗?” 盛彦摇摇头,“城防营的人都很佩服他,武功高强,对下属也好,有晋升机会也全部都是让给下属了。人缘是再好不过了。听说他这个人无欲无求的,也不爱攒钱娶媳妇,有一点钱都去青楼花完了。” “他怎么可能有仇家呢。” 江吟之也看着尸体想的出神,什么人会去杀这么个人呢。 正想着。 陶晟带着人回来了。 走进房间的,竟然是一袭紫袍的苍渊。 看到他时,江吟之眼眸顷刻变得冷冽,“不是让你报官去吗,怎么把督主给请来了。” 陶晟正要解释。 苍渊冷声道:“正好在附近,过来看看。” 他双手背在身后走到尸体旁,看了一眼,“把尸体抬走,让仵作验一验,还有这两个人,一起带回去。” 进来的并非是玄衣卫,而是府衙的侍卫。 这样的小事自然不会劳烦东厂去查,还是带去京兆府的。 人被带走后,江吟之叮嘱陶晟:“这个房间暂时封锁起来,不准任何人进入。” 说罢她便跟着府衙侍卫出了门,苍渊突然开口:“这种小案,三小姐也要亲自查吗?” “看来三小姐很闲啊。” 江吟之并未回头,语气冷冽:“这样的小事,也不劳烦督主操心呢。” 江吟之一路跟着他们回到了府衙内。 配合他们,将自己已经了解到的情况告诉他们。 “那两个人要的应该只是东长安街的铺子,所以应该没什么嫌疑,凶手另有其人。” 她冥冥之中有感觉,齐琥中的毒,不是一般的毒。 袁大人很是感激,“多谢三小姐提供这么多线索了,这对于我们破案有很大帮助啊!” 江吟之又问:“那我能去仵作房看看吗?” 袁大人一惊,“三小姐,那地方可不干净,你这千金之躯……” “我想看看齐琥中的什么毒,我自己对毒药也有些研究,或许能帮得上忙!” 袁大人考虑了一下,还是答应了。 仵作房重地,闲杂人是不能进的。 但江吟之身份不一样,或许她是真能帮上忙早些破案。 只是怕江吟之见不得那些血腥画面,便亲自跟过去看看。 穿上干净的褂子,进入了仵作房。 齐琥的尸体平放着,仵作已经简单的检查了一遍。 “怎么样了?”袁大人问道。 仵作答道:“尸体没有任何伤口,唇色发黑是明显的中毒之症,现在看应该是吃下了被下毒的食物。” “只是还不知道这是什么毒,可能不太好查。” 江吟之上前,“我来看看。” 她手指落在齐琥的头上,指尖缓缓的摩挲着。 仵作微微一惊,“三小姐真仔细,我倒是还没检查头部。” 江吟之检查完了头部,“头部也没有伤口。” 再检查了颈部。 也一样没有任何伤口,细小的针孔都没有。 正要检查死者上半部分身体时,她的视线却忽然落到了齐琥的手上。 拨开了他的手指,江吟之凑近了些,发现齐琥手指的指尖位置有很细小的红点。 检查了两边的手,只发现了右手的指尖有细微红点,像是触碰到什么起了轻微的红疹。 但很不明显,不易察觉。 “这是……”仵作惊讶。 江吟之眸光幽冷,淡淡道:“中毒之处。” “中毒?接触皮肤中毒?有这种毒药?” 江吟之点点头,“有,这就是接触皮肤中的毒,毒性很强,而且现在几乎是查不出这是什么毒的,毒量非常微弱,但足以致死。” 她并不是第一次接触这种毒了,很多剧毒不需要服用,落在衣服上,长期穿着,也会中毒。 皮肤直接接触,也会中毒。 并且毒性强,发作快。 这让她脑海中猛地想到了毒老头。 “这么厉害的东西,用在他身上?他这是得罪了什么大人物……” 袁大人也感到困惑。 这也正是江吟之疑惑的地方。 要杀齐琥或许并没有那么难,但对方用了最费劲但也最隐秘的一种方法。 若不是这次她正好在,那凶手理所应当的便把这桩命案嫁祸给了刘振雄和盛彦。 这齐琥,到底得罪了什么人,值得这么个死法。 “那我们现在要怎么排查凶手?这毒肯定是涂抹在他接触的东西上的,那其他人是不是也容易接触到?” 师爷好奇问道。 江吟之回过神来,眼眸一亮,“这毒应该是涂抹在酒杯上的,凶手应该就在齐琥死之前进去过,很有可能是假扮成了香招楼里的人。现在凶手肯定不在了,但酒杯之上,必定还残存着毒粉。” 袁大人闻言,立刻说:“好,我立刻派人去一趟!” “大人,以免毒误伤到人,还是我去。” “就劳烦你派人查清齐琥的身世背景。” 袁大人点点头,“也好!” 虽然这毒找到了也救不了齐琥了,但若能研制出解药,也能预防着下一次。 更重要,她想知道那是不是毒老头的毒。 随后袁大人派人去查齐琥的身世背景。 江吟之取到毒酒杯之后,便立刻去了天穹苍,找百里叙晴研究这毒。 两人都已经经历过天心魂的毒,对毒的研究已经更上一层楼,如今再合力解这个毒,显得轻松许多,也简单许多。 毕竟江吟之经历过那回,可是把所有能解毒的上千种药材都烂熟于心了,当然,烂熟于心的还有上万种毒产生的反应。 所以这一次,只花了一天的时间,就研究出了这毒的解药。 甚至研究出了这毒毒发时间,是半个时辰。 半个时辰内没有解药,就没救了。 江吟之神色凝重,惋惜道:“我刚到香招楼的时候,人应该还是活着的,如果没有耽搁那么多的时间,或许还有的救。” 百里叙晴也难过的长叹一声: “虽然我没见过这毒,但是这毒的感觉太熟悉了,就是我师父!他助纣为虐害了多少人啊……怕是下辈子也赎不清了……” 第二百五十八章 齐琥身上到底有什么秘密 闻言,江吟之皱起眉,“如果是你师父的毒,那么这齐琥跟他们有什么关系,为什么要除掉他?” 这齐琥身上必定有什么秘密! 思及此,她立刻赶回了京。 但当她去府衙找袁大人的时候,袁大人却遗憾的告诉她:“三小姐不必忙活了,这个案子,已经结案了。” 江吟之一惊,皱起了眉头,“结案?案子查清了?抓到凶手了?” 袁大人点点头,“就是刘振雄下毒杀人,三日后处刑。” “他招供了?还是审出什么了?他一个员外家的大少爷,不可能有这种毒!虽然是个游手好闲的公子哥,但我敢保证他连黑市都进不去!他弄不到这种毒药的!” 她如此解释只是想让袁大人知道,此案还有疑点,刘振雄不会是真凶。 但袁大人却面色惆怅的说:“现在说这些没用了,东厂说结案,那不只能结案吗,不让查下去了!三小姐,你也收手!” 江吟之脸色一变。 “是督主亲口说的吗?”江吟之不死心的追问。 袁大人犹豫着点了点头。 他也很为难,虽然明知道这个案子还有疑点,但是东厂官比他大,东厂不让他查下去了,他也只能草草结案,他心里也不痛快着呢。 “袁大人,我想去见一见刘振雄。” 袁大人点点头,让人带她去了大牢。 江吟之单独见了刘振雄,刘振雄看到她的时候,扑通一声跪在地上苦苦哀求了起来:“三小姐,求你救救我,我真的没有杀人。” “但他们让我认罪,说已经给定罪了,三日后就要处刑!” “三小姐,我真的没有,我怎么敢杀人啊,齐琥不是中毒而亡吗,怎么可能是我杀的啊!” 刘振雄心急如焚,急得满头大汗,惊恐不已。 江吟之淡淡道:“想活的话,仔仔细细的回想一下,是从谁那儿听来的东长安街铺子的消息,是谁蛊惑煽动你们做这件事的。” “任何细节,都不要遗漏!” 在江吟之的提醒下,刘振雄冷静了下来,意识到这么快定他的罪又没有充分证据的情况下,肯定是被人陷害了。 他很有可能是走进了别人的圈套里,帮人顶了罪。 他满头冷汗,一屁股跌坐在地上,“我想想……我想想……” “最开始我们是听说江云初的事情,才意识到这东长安街的铺子很抢手,没人弄得到……还听说沈家的沈平夏在高价收,我们觉着这里头有的赚,才想这么搞的。” “最开始没想到这个假死的主意,是偶然听到茶馆里有人说起假死药,盛彦他爹在太医院做事,家里正好有这个假死药,我们俩就决定冒一回险。” 说着说着,刘振雄突然一个激灵。 猛地站起身来跟她说:“我知道了,是许桂亭!是许桂亭!” 江吟之不解的挑挑眉。 刘振雄急切道:“许桂亭的爹也是太医院的,他看不惯盛彦,所以常常挑拨我俩的关系,没少跟我说盛彦的坏话!那次我们正好说到假死药的事情,被他给听到了。” “他后来私下跟我说,世上没有什么万无一失的假死药,让我小心。” “所以原本计划是我来服药假死的,我当时害怕,就拉了正好遇到的齐琥一起喝酒,就调换了跟齐琥的酒杯!” “不然……这整件事都不会有齐琥的参与!” 如果齐琥没有跟他们在一起。 假死的人是他,最后顶多是计划失败,被他们给拆穿,然后灰溜溜的离开。 根本不会跟这条人命扯上关系! 江吟之听完,默默记下了这个名字,“好,我知道了。” 她抬步走出牢房,刘振雄扑到牢门上,急切喊道:“三小姐,你一定要救救我啊!” “我会尽力查出真相。” 听完刘振雄的话,让江吟之更加确定这背后有人操控,刘振雄和盛彦是被人引导着一步步走进这个圈套里来的,目的的就是让他们顶杀齐琥的罪。 背后的人费这么大劲去杀一个齐琥,那这齐琥身上,一定有秘密! 她又去找了袁大人。 问他要了齐琥的身世背景,在城防营内的所有档案。 袁大人将东西都给了她,但临走时还是叮嘱了她一句,“三小姐,有的人惹不得就最好不要惹,这件事,恐怕很危险呐!” 袁大人在这位置上也坐了这么多年,他能感觉到此事的不同寻常。 东厂权大势大,官也大,但是京兆府经手的案子,东厂一般不会过问。 东厂要过问的案子了,那都是直接东厂去审,轮不到他手里。 可这回,却是苍渊亲口命令,让他停止查下去。 江吟之勾唇一笑,“多谢袁大人提醒,不过这件事,我会一查到底的!” 袁大人见她态度坚决,也就不再劝了。 - 东厂。 难得苍渊今日休息,却还在房间里闷头处理公务,桑时送去茶水和点心。 看到督主正在看齐琥的档案。 “死的是个城防营前锋校尉,皇上却特地下令不准查下去,不知道这人身上带着多少秘密。督主要不要私下查一查?” 苍渊放下册子,微眯起眼眸,唇边勾起了一抹深邃的笑容。 “不让京兆府查下去,她还是会查的。何况知道是我不让查之后,反倒会一查到底。” “就看看她能查出来多大的秘密。” “皇上那边,暂时还不能让他发现我的心思。等到彻底除掉他私下培养的杀手组织,再摊牌更稳妥。” 桑时点点头,却犹豫道:“可是三小姐查此事的话,若被皇上知晓,会不会对三小姐不利……” “她那么聪明,肯定会悄悄查,何况,江隋现在还在京中,她的安全暂时不用担心。” 苍渊神色平静的说着,唇边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容。 桑时看着主子脸上那沉浸其中的笑容,也不知道该不该提醒他一下,三小姐现在可是很他恨得要死,如今是将他当敌人对待,他怎么还笑得出来…… 但犹豫了一下,他还是没开口。 主子难得高兴一回,就让他暂时多高兴一会。 下次见着三小姐,又要郁闷几日了。 第二百五十九章 荒坟之中寻找线索 江吟之回到家中,将齐琥的档案仔仔细细的看了一遍。 的确如盛彦所说,齐琥这个人对待下属很好,好多次晋升机会都被他让给下属了。 一年来举荐了三人升迁。 这三人现在都在内宫当禁军侍卫长,他们三人现在归护军参领夏翱统领。 夏翱,正是萧夫人的夫君。 江吟之想了想,立即去了萧夫人家。 对于想查齐琥之死的目的,江吟之并未瞒着萧夫人。 这么长时间的了解,萧夫人虽然八卦,但是重要的事情却一向嘴严。 萧夫人知道事情经过后,也不禁惋惜:“我倒是听我夫君提起过这个齐琥,说在他手底下做事的人都很幸运。他的资历其实早就能进内宫了,但是那么好的机会却一直让给下属。举荐信都给我夫君写了不少呢。” “没想到这人说死就死了,死的还不明不白的,是该查查清楚。” “这样,你要见的那几个人,我让夫君明日请到家中来做客,吃吃饭喝点小酒,到时候有什么想问的,你就问他们。” 江吟之点点头,“那就谢谢萧夫人了!” “这件事现在不让查,所以还望萧夫人不要对外提起,我怕给你们惹麻烦。就当是一场普通的家宴好了。” 萧夫人轻笑,“放心,这个我明白。” - 翌日晚上,江吟之准时赴宴。 后院里酒菜已经备好,江吟之和萧夫人等了没多久,夏翱便领着那三人来了。 入座,几人先喝了两杯,因这桌上有女人,那三人显得有些拘束。 但是喝过几杯酒之后,知晓江吟之也进过重霄军军营,他们说话便渐渐熟络了起来。 尤其是喝上了酒,就都是朋友。 喝得差不多了,江吟之才顺势谈起关于齐琥的事情。 其中一人叹息道:“齐校尉多好的人啊,竟然走的这么突然……” “是啊,我们三个也都是齐校尉举荐的,才相继进了内宫当侍卫长,听说是在青楼被人用假死药害死了……” 几人都很惋惜很痛心。 江吟之不由得好奇追问:“齐琥的尸体现在还在府衙,听说找不到他的家人,连个收尸的人都没有。你们可认得他的朋友亲人?” “齐校尉的确没有亲人朋友,他待人有礼但却不熟络,对我们虽然有恩,但我们也不敢自称是他的朋友。他这个人冷冷冰冰的,做什么都独来独往,一个亲密的朋友都没有。” 一人说完之后,另一人连忙说:“不!他是有朋友的!” 江吟之眼眸一亮,转头看向他。 他说:“我偶然有一次去过齐校尉住的地方,说出来你们都不会信,他住在一片荒坟地里!那片地全是无名荒坟,他就住在里头的茅草屋里。” “那些无名荒坟,好像就是他以前的朋友!但不知为何,全部都死了。” “所以我猜,是因为这个原因,他才不跟旁人走得过于亲近,独来独往。” 这倒是一个新的发现。 江吟之惋惜道:“听你们说起这么个好人,死的着实冤枉,要不就把他的尸体葬在那无名坟地里,也好能跟他的朋友们作伴。” 几人都点点头表示同意。 “可是最近我们还没轮休,可能没有时间……” 江吟之提议道:“那我派人去,你把地方告诉我。” “也好,那就多谢三小姐了!三小姐为人仗义爽快,我们敬你一杯!” - 喝完酒,夜深了,江吟之也离开了萧夫人家。 但她并没有直接回家,而是叫上疾风,坐上马车出了城。 夜里太黑,他们只能借着月光寻找。 但还算顺利的找到了他们说的那座山。 此处极其荒凉,上山只有一条小路,看起来就是齐琥一人日积月累踩出来的。 半山腰,便是那片荒凉的坟地。 夜风瑟瑟,吹来阵阵寒意。 月光下,是三四十个土包孤坟,没有立碑,却十分渗人。 难怪袁大人怎么也查不到齐琥的住处,这种地方怎么可能找得到。 穿过孤坟,藏在一片树林里的,便是齐琥的茅草屋。 漆黑的屋里点上油灯,顷刻明亮了起来。 房间很简陋,一床一柜,一桌一凳,除此之外再无其他。 她开始在房间里搜查起来。 在床底下找出一个上了锁的箱子,当场拿出匕首撬开了锁。 打开。 映入眼帘的是一块腰牌,上面刻着王烨两个字。 她拿起令牌在手中摩挲着,这令牌的材质,怎么那么像是内宫侍卫的腰牌…… “王烨……” 王烨是谁? 难道是齐琥死去的兄弟? 检查了底下的东西,的确是一套内宫侍卫的衣服,还有佩刀。 “这里!” 忽然外头传来疾风的声音。 江吟之连忙跑了出去,见疾风站在一棵榕树下,抱臂静静的看着那棵榕树。 “这底下埋了东西。” 江吟之低头看了一眼疾风说的地方。 一片草地,唯独这榕树下的地上是光秃秃的,寸草不生,但土壤并非是新的土壤。 而榕树垂下来的根须也有发黑腐烂迹象。 “这底下有毒物。” 或许会是一具中毒的尸体。 但江吟之还是决定挖开来看看。 两人找来铁锹,直接在榕树下挖了起来。 底下的土壤果然都是黑色的,挖了大约米,便发现了底下的东西,铁锹触碰像是一个箱子,也像是一个棺材板。 加大范围挖开,最后发现那是一个箱子。 将箱子拉上来后,整个箱子都被毒液涂满,全是剧毒。 毒素杂乱无章,像是乱七八糟能弄来的毒都倒上去了。 江吟之和疾风提前服下了解毒丸,随后用蛮力强行打开了箱子。 里面还装着一个铁箱,铁箱没有被毒侵蚀,还是完好。 两人搞出了很大的动静才把铁箱给弄破,往地上一倒。 哗啦哗啦往外掉出一大堆令牌! 那些刻着姓名的腰牌在月光下闪烁着明亮的光芒。 江吟之心头一震。 一时间心中复杂。 内宫侍卫,他们全部都是内宫侍卫。 外头的那些荒坟的主人,都在这儿了…… 为了确保她的推测是正确的,她特地数了数外头的坟墓数量,跟这些令牌的数量正好对的上! 一个不多,一个不少。 可…… 屋里那个多出来的王烨呢? 第二百六十章 凤栖宫守卫 江吟之又检查了整个房间里,甚至连墙壁的砖她都敲下来了几块,没有任何藏起来的东西了,才肯罢休。 房间里是什么都没有了。 “走,把这些令牌全部带回去。” 走之前她把榕树下那块地给填上了。 看来齐琥这个人身上背负了不少,既然有人杀他,那就说明他身上有的东西是不能见人的。 目前可以肯定的是,杀齐琥的人还没有来过这个地方。 为了不打草惊蛇,也为了不引起注意,她尽量将这里恢复成原样。 - 房间里。 江吟之坐在椅子上喝着茶,静静看着那一箱子令牌,面色凝重。 齐琥死去的那些兄弟都是内宫侍卫,那么齐琥自己,可能也是内宫侍卫。 这也就解释得通,为什么他要将那么多晋升的机会让给下属,举荐下属。 是因为,他本身就是从那个地方出来的! 她脑子飞速转动。 齐琥被杀,或许正是跟他死去的兄弟一样,是因为同一个原因被灭口。 他当年因为什么逃过一劫,改头换面在城防营当前锋校尉。 但他还是被杀他的人发现了! 那么多的令牌,那么多各不相同的名字,那么多条人命…… 被灭口的绝对不止这些人。 内宫侍卫接触到的内宫机密本就不多,若他们都要被灭口,那死去的不知道还有多少宫女太监。 思及此,她打起了精神。 将令牌上的那些名字全部写了下来。 得想办法查一查这些人以前在宫里什么地方做事,找到围绕着的关键地方,就能顺藤摸瓜查下去。 - 第二天,她又去找了萧夫人。 想要找夏翱帮忙。 夏翱知晓她的目的之后,面色凝重疑惑不已,“你查齐琥的死,怎么查到了内宫侍卫身上?” “这当中缘由我一时解释不清,此事或许牵连甚广,所以我也不能告诉夏大人。” “所以拜托夏大人悄悄的让我查一查。” 闻言,夏翱想了想,问道:“那你想查谁?” 江吟之从怀中取出一张纸条,递给他。 上面写着的五个名字。 夏翱皱起眉,“只有这几个名字吗?” 江吟之点点头。 “那你这个不容易查啊!” 夏翱将纸条还给她,说:“这几个人的名字我都没有印象,你想查的话我只能带你去宫里查了。” 江吟之点点头,“我扮成侍卫模样!” 原本夏翱还有些担心她假扮侍卫进宫会不会被发现。 但当晚上看到江吟之时,却发现是自己多虑了。 江吟之已经换上了一身侍卫衣服,腰间挂着令牌,拿着佩刀。 白净的脸上用了些药粉,变得黑了许多,甚至下巴还贴了些胡子,眉眼英气,全然看不出原本的模样。 深夜进宫,基本不会被发现。 - 江吟之抬头挺胸跟在夏翱身后,宫门守卫只看了令牌,甚至连她的脸都没瞧一眼。 很顺利的就进了宫。 宫里的人或事都归内库管,宫里的宫女太监名册都在那儿,而侍卫的档案便存放在兰翎阁。 兰翎阁只有护军参领以上的官职才能进入。 正想着,突然夏翱停下了脚步。 她也连忙停下了脚步。 “督主!” 江吟之抬头往前一看,竟见到苍渊背着手而来,江吟之连忙躬身行礼,低下了头。 苍渊早就看见了她,不动声色的走到他们面前,停下了脚步。 “夏大人这么晚了还进宫,是宫里出什么事了吗?” 按理说夏大人这官职也不足以引起苍渊的注意,江吟之心里突然紧张了起来。 “没别的事,只是带新来的侍卫先来熟悉熟悉。”夏翱镇定的回答着。 于是苍渊的目光落到了江吟之身上,云淡风轻的说了句:“哦,新来的啊……” 可这话听起来却又意味深长。 江吟之不敢抬头。 随后便看见苍渊抬步离开了。 人走远了,她才敢抬起头望了一眼。 好险。 好在接下来的路上很顺利,到了兰翎阁。 兰翎阁里外三层,非常大,所以这存放的档案也是数不胜数。 “此处的档案已经多年没人整理了,所以你想要查的人不一定能查到,我只能帮你到这里了。” 江吟之点点头,“麻烦夏大人了!” 夏翱点点头,叮嘱道:“我出去巡视,天亮之前我来接你,若有旁人来此,自己小心躲着。” 夏翱走后,江吟之在角落点上烛火,立刻开始找了起来。 这里面的档案看得出来很久没人整理过了,毕竟每年都有新进宫的侍卫,每年也会有离宫或者意外死亡的侍卫,要登记造册的那么多,哪能整理的明明白白。 她要找的那些人名中,只要找到一个!也算成功! 然而,事情进展比她预想的要幸运的多。 掉在柜子旁边地上的一个册子,打开,写着的第一个名字便是王烨! 她心中一喜。 顺着往下看。 “王烨……凤栖宫守卫……” 江吟之继续往后看,发现这后面记录的名字全部都是她要找的! 对上了! 死的那些人,全部都是同一支侍卫队伍,而这个叫王烨的,便是他们的侍卫长。 这些人全部都是凤栖宫的侍卫。 只不过册子上并没有记载他们死亡的原因。 原本做好了在这儿找一夜的准备,却没想到找的这么顺利。 余下的时间,她便留在这儿查看起其他的档案来。 - 已过丑时。 苍渊处理完最后一批公务,起身准备去休息。 随口问了句:“她回去了吗?” 桑时答道:“沉术刚来过,说还没看见夏翱带三小姐出宫。” 闻言,苍渊不禁皱起眉头,“东西不都帮她找到了吗,难不成她没看见?” 他眉头紧锁,心想着他是不是东西扔的太随意了,偏偏她就没看地上? “我再去一趟。”苍渊拿起外衣又打算往外走。 桑时静静站着。 苍渊走两步又停了下来,看向了桑时,“你去。” 桑时无奈答道:“奴相信三小姐和主子之间的默契,三小姐会看到的。” “此刻还未出宫或许是因为别的原因,夏翱进宫就是当值,还未结束怎么能离宫,或许天亮之前会出宫的。” “督主也不要过于担心了。” 闻言,苍渊觉得也有几分道理。 便又回到书案后坐了下来,随手拿起了书看。 “督主不休息吗?” “等她出宫了我再休息。” 她在宫里,一旦被人察觉她在查齐琥的事情,她的处境就危险了。 必须得等到她安全出宫,他心里才踏实。 第二百六十一章 没有下次了 查齐琥的死,一路查到了凤栖宫。 但以她的身份,进宫太惹眼了。 她跟皇后不合,众人皆知,她要是贸然进宫,那皇后必定第一时间就知道了。 之前还想着进宫去找冥婆问问情况,但也一直没有进宫的机会。 即便是被皇后请到崇明殿去,她也只能去崇明殿,没有随意到处走的机会。 思来想去,只能等中秋节了。 届时宫宴,她才有机会溜出去找凤栖宫。 可刘振雄的时间不多了,江吟之只能再去请求袁大人暂缓处刑时间。 但袁大人也很为难。 “三小姐,不是我不帮你,只是这次是督主亲口下的死命令,我这着实不能……” 江吟之眉头紧锁,“你带我去东厂,我当面跟督主说!” 袁大人顿时吓一跳,“三小姐,你确定要去东厂?” “除此之外还有别的办法吗?总不能真的冤枉无辜之人,我听说那刘员外日日都到府衙来下跪求情,家里的老爷子更是一病不起。” “若刘振雄真的杀了人,处死他简单。” “但他不是凶手却被当做凶手处死,这一家人何其无辜!” 袁大人听罢,硬着头皮说:“行,我带你去东厂!你若能说服督主饶了他性命或者是延缓行刑,那就再好不过!” 其实若是以前,这两人是夫妻,一句话的事,多简单。 可现在众人皆知东厂和江家的关系是水火不容,他还真是担心三小姐此番会无功而返。 江吟之若独自去东厂找苍渊,她是进不去的。 但是袁大人带她去…… 能进! 放他们进去之后,侍卫们什么话都没说。 袁大人不知所措的愣在原地,“这……没人带路吗?” 他不止是不知道路,也不知道督主在哪儿。 江吟之微微一怔,“我知道路啊,袁大人,跟我走。” “哦哦好。” 江吟之熟门熟路的往棠梨苑而去。 沿途一个人都没有,让袁大人很是紧张,“三小姐,咱们不会走错了?东厂这么大,你怎么知道督主在哪儿啊。” “咱们要是乱闯,会不会不太好啊。” 转过一个弯,便来到了棠梨苑外。 她径直往棠梨苑走去,“督主脾气古怪,就喜欢住在没人的地儿,安静。” 说着,她直接推开了棠梨苑的门。 愕然。 梅花树下,一袭白衣慵懒随性的苍渊静静坐在树下,面前摆着一盘棋局。微风扬起他的发丝,带着几分不食人间烟火的仙气。 “三小姐对本督还是这么了解。”他声音清冽如冬天融化的雪水,清澈却带着冷意。 江吟之差点看呆了。 回过神来,直接大步走了进去。 “既然让我进了东厂大门,想必督主就知道我此行目的。”江吟之声音冷冽。 苍渊神色平静的下着棋,修长的指尖夹着棋子落于棋盘,发出清脆的声音。 “一个城防营校尉的命也值得你这么费尽心思。” 江吟之冷冷的勾起唇角,“万人之上的督主自然不会在乎一个城防营校尉的性命,在您眼里,人命如草芥不是吗?” 袁大人站在一旁,紧张的擦了擦汗。 坐在那里的人可是手握生杀大权,谁人见了不得畏惧几分,江吟之竟敢这么跟他说话。 但苍渊却并没有生气,只是语气淡然的说:“是。” “我不在乎那些人的性命,但这个案子,必须结!”最后三个字,坚定的不容置疑。 “督主这么着急结案是因为这案子背后有什么见不得人的秘密吗?结了案我还是可以继续查下去,除非我死,不然我肯定会一查到底!” “若督主还要牺牲无辜之人的性命,那我不介意将这事宣扬出去,要完蛋大家一起完蛋。” 江吟之语气冰冷,话语也凌厉了起来。 袁大人擦汗擦的衣袖都打湿了,他开始有些后悔带江吟之来了。 这说话可真是太吓人了。 苍渊下棋的动作一顿,棋子未落下,便又收了回去。 转头眼带杀气的看了她一眼。 江吟之丝毫不惧,眼神也愈发凌厉起来。 “那你想怎么样。”苍渊声音幽冷。 江吟之说出了条件:“放了刘振雄!结案就结案,但不能让任何无辜之人顶罪被处死!” 苍渊却并没有立刻回答,思考了片刻后,幽幽道:“陪我下完这局棋,我再应你。” 江吟之顿时皱起了眉头。 犹豫了片刻。 “下完这局棋,你就放人是!好,我陪你下!” 江吟之走上前,在他对面坐了下来。 拿起棋子的那一刻,一股熟悉感涌上心头。 这盘棋,是她曾经跟苍渊下过的。 那一局棋她执黑子,输了。 也不知道为什么记性这么好,跟他下过的每一盘棋,她几乎都记得。 而此刻,苍渊执黑子,下的正是她当时处于劣势的棋。 一时间她脑子里混乱不已,总是忍不住猜测他为何要下这盘棋,是知道她来特地才摆出来的吗。 时间上应该来不及。 他为什么要一个人在这儿下他们下过的棋。 还执黑子。 似乎是在想该怎么破局反败为胜。 “对三小姐来说很难吗?” 闻言,江吟之抬头看了他一眼。 俊美无双的容貌此刻正勾起一抹饶有兴趣的笑容,美的人心惊动魄,闯入眼眸的那一瞬,她的心,不争气的狠狠跳了一下。 不动声色的移开目光,落到棋盘上,拿起棋子果断落下。 看了一眼她落子的地方,苍渊轻嗤一声,“还用过去我下过的招数吗,可知,我却不会用你的招数。” 话落,他修长的指尖夹着棋子落到了另一点。 一个攻势更猛的位置。 江吟之不自觉皱起眉。 这盘棋是他们彼此都熟悉的,如今两人调换,下对方的棋,是优势,却也是劣势。 江吟之眉头紧锁,认真的思考了起来。 变幻攻势,她招招致命。 苍渊不正面迎敌,却也巧妙化解她的围困。 两人认认真真的下完了这盘,然而到最后也没能分出胜负。 “平局。”江吟之心里不自觉的松了口气,甚至还有点高兴。 起码没输,不然可就太丢脸了。 苍渊看见她眉眼之中的笑意,忍不住勾起了唇角,“平局有什么好高兴的,下次若能赢了我,再高兴不迟。” 江吟之回过神来,眼神顷刻变得冷冽,冷哼一声:“下次?呵,没有下次了。” “我可不想再跟督主下棋了!”江吟之抬眸看着他,一字一句的说着。 那凌厉的眼神,的确让苍渊心里揪了一下。 但他仍旧面带笑容,那笑容显得格外的深不可测,“三小姐记住了,求人也要有求人的姿态。” 江吟之勾起唇角,双手撑在桌上靠近他,声音清冽:“我是来威胁督主的,可不是来求督主的。” 苍渊抬起眼眸。 两人四目相对。 杀气弥漫。 袁大人又开始冒冷汗了,连忙上前,“督主,那这刘振雄……” 苍渊这才移开视线,“本督一言九鼎,放人,结案。” “是!”袁大人心里这块大石也终于落下了。 第二百六十二章 看她跳舞,死也值了 离开东厂,袁大人浑身轻松很是高兴。 “三小姐啊,你刚刚可真是把我吓得不轻,也就你敢这么跟督主说话了。” “还好督主没生气,应下了,刘振雄可得好好感谢感谢三小姐啊!救下了他一命!” 袁大人这会轻松无比。 但江吟之这会,心还在砰砰跳的极快。 怎么也慢不下来。 她不知道为什么会这样。 她狠下心来了,但身体的反应,却是她有些控制不了的。 这种感觉真让人难受。 …… 刘振雄和盛彦都被放出来了,两人对江吟之感激不已,差点就给她跪下了。 江吟之便顺势让盛彦帮她查一下这个许桂亭的底细。 了解了初步情况之后,可以确定,许桂亭和他爹,是为皇后办事的。 毋庸置疑,这两人就是被人引导着掉进坑里了。 江吟之过后又去香招楼看了看情况,香招楼已经正常做生意了,陶晟跟她说:“那天我问了一下楼里的人,有个打杂的说那天见到有个身上带着杀气的女的走出来,他正好会画画,我让他把人画像画出来了。” 说着,便将画像拿给了她。 江吟之一看,一惊。 虽然画的不是很像,但江吟之还是一眼就认出来了。 飞雪盟那个女杀手。 皇后身边的那个宫女。 飞雪盟的人又出动了。 江吟之唇边勾起一抹冷冽的笑意,“把画像再临摹几十份,在夜里悄悄张贴出去,别被人瞧见,只说重金悬赏此人线索,与一桩杀人案有关,其他的别透露。” 陶晟点点头。 虽然结案了,但江吟之心里还是不平,毕竟凶手就这样逍遥法外了。 当下的确不可能惩治得了凶手。 但是这画像张贴出去,那个女杀手就不能轻易露面了。 甚至在宫里见过那宫女的人,可能会认出来。 她就不想让他们好过。 - 中秋前夕,皇后派人到江家。 跟她说:“三小姐,过两日便是中秋了,这次宫宴,娘娘还想让三小姐跳那支鹤鸣,希望三小姐这两日好好准备准备。” 江吟之总觉得事情没那么简单,便拒绝了。 “我跳过的鹤鸣,中秋再跳可就没什么新鲜劲了。我给娘娘举荐一人,江云初为了督主特地去学了鹤鸣,要不中秋宫宴让江云初来跳鹤鸣。” 对方并未强求,只是应下,“好,那奴才就这样回禀娘娘。” - 前世的这一年中秋很平静,没有别的原因,只因为江隋回来了。 以前他们敢欺负她,是因为她爹没了,哥哥也不在京中。 但她哥哥回来了,有个重霄军在,多少能让他们忌惮几分。只不过前世这个时候她已经是沈家的媳妇了,参加这种宫宴自然也是少不了受气。 希望今年也依旧平静,好让她悄悄查一查凤栖宫的往事。 - 已至中秋,才惊觉已经入秋。 夜风萧瑟带着几分寒意,琴瑟拿上披风给她系上,“夜里凉,小姐可得注意别着凉了。” “走。” 江吟之与江隋上了马车,未带随从。 绿瓦红墙,在宫灯的衬托下透着琉璃般的光泽,入眼皆是金光璀璨的一片,格外华丽。 今日热闹,朝臣大人们都携着家眷前来。 宫宴设在御花园,众人相继入座。 江吟之坐在江隋身侧,他们俩和对面的苍渊是最靠近皇位的位置。 这么年轻便坐着这两个位置的,也是有史以来头一回。 人到齐之后,皇上和皇后也很快就到了。 今日的开场舞,果然便是江云初跳的鹤鸣。 她穿着仿制的鹤羽衣,舞于大鼓前。 所有人都看的津津有味,江云初这次跳的的确是鹤鸣,也算是一洗上元节之耻了。 只不过许多动作不够完美,让人不免惋惜。 一舞结束,有人讨论道:“这还是比不上上元节宫宴时,三小姐跳的鹤鸣啊!” “是啊,虽然也跳的不错,但是珠玉在前,难免对比,这一对比,真就没法看。” 江云初也听到了这些,脸色十分难看,但面上仍旧要保持着微笑。 “小女子献丑了!坏了娘娘的宴会,还望娘娘恕罪!” 皇后笑道:“已经很不错了,这回是江三小姐不肯跳,这个机会才落到你身上的,你表现的没有让本宫失望!” 歌舞继续。 几乎叫得上名字的千金小姐都会表演才艺,毕竟这是个出风头的机会。 只有少数低调的人对此毫无兴趣。 比如江吟之。 只是有人不给她低调的机会。 “今年的鹤鸣着实提不起兴致,不如三小姐再跳一次鹤鸣!上元节当日的鹤鸣,我可一直惦记至今呢,若此生还能有幸一睹三小姐跳鹤鸣的风采,死也值了。” 此话一出,众人循声望去。 江吟之也望了过去。 她能相信吗?这是沈玉嵘说出口的话。 前世她嫁给沈玉嵘那么多年,很难从他口中听到夸奖之词,甚至好话都很难有。 他是个很自傲的人,吝啬对别人的夸赞,对自己的妻子也是如此。 但此刻,他却说得出,看她跳舞,死也值了这种话。 不止是她,在场之人都惊住了。 更别说此刻坐在沈玉嵘身边的许妙琼,脸色难看的都快坐不住了。 这种让大家都尴尬的事情,听听就过去了。 偏偏有人爱找事。 苍渊也端着酒杯幽幽道:“小侯爷的眼光倒是与本督一致,这鹤鸣,还是三小姐跳得好。” 苍渊慵懒的靠着椅子上,微眯起眼眸,目光深邃的看着她,“三小姐今年何不再让大家一饱眼福呢?” 于是,坐在他旁边的江云初脸色也难看了起来。 两道带着敌意的目光同时投向了她。 把她当猴呢?让她表演就表演? 皇上也说:“既然大家都这么想看三小姐跳鹤鸣,那三小姐就再跳一次。” 江隋看她沉默着,便要起身拒绝。 江吟之一把抓住了他的手臂,随即面带微笑起身,“江云初已经跳了鹤鸣,我着实不想再跳一次,况且这中秋宫宴,诸位总不能就光看鹤鸣了。我给大家换一段剑舞。” 今夜进宫还有正事,若非如此,她绝不会答应跳舞。 只想赶紧结束了,她好借口离开,去凤栖宫。 “也好!”皇上准了。 江吟之却又看向了苍渊,唇边带着冷冷笑意,说:“但剑舞要两个人舞才好看,我看督主武功高强,用剑也凌厉,要不督主与我共舞一曲?” 第二百六十三章 双人剑舞 苍渊微微一顿。 在接触到江吟之带着敌意和挑衅的眼神时,苍渊意味深长的一笑,“好啊。” 两人来到中间圆台,相对而立,手执长剑,四目相对,杀气四溢。 大多数人都能看的出他们之间的杀气。 唯独在江云初看来,他们是在眉来眼去,嫉妒的快要疯掉。 乐声响起。 江吟之执剑朝苍渊刺去,苍渊抬手,长剑相交,发出凌厉的声音,他后仰一舞长剑,江吟之手中长剑也顺势而舞。 两剑相交未分,两人也近在迟尺。 那一瞬,江吟之倾泻的长发扫过他的脸颊,他的鼻尖。 拂过一阵淡淡的清香。 令人的心砰砰直跳。 起身的那一刻,苍渊突然伸手搂住了她的腰,江吟之一惊,还未反应,苍渊便已经抱着她一个侧空翻,身体悬空在翻滚两圈稳稳落地。 四周爆发出激动的掌声。 江吟之落地,都不知道苍渊是怎么做到的。 她跟苍渊完全没有配合过,也没有练过这个,外人看来以为是他们默契,但实际上是苍渊一人发力,他是怎么做到那么高难度动作的。 还未回过神,苍渊挥舞长剑横扫而来,江吟之脚尖一点飞身躲开,他手中长剑却逼上靠近她脚尖。 她单脚立于剑刃之上。 苍渊一手舞剑,旋转。 两人衣袂翻飞,那一幕更是绝美。 众人都不由得看呆了。 两人的长剑你来我往,明明带着杀气,最后却又转变成刚中带柔的绝美舞姿。 众人看的精彩。 江吟之本来是想借此机会跟苍渊打一场的,却没想到招招都被他化解,还顺便展示了惊人的轻功。 最后莫名其妙的在众人的掌声中结束了这一舞。 看向苍渊时,却见他唇边带着浅浅笑意,一副得逞的模样。 江吟之暗暗的瞪了他一眼,放下剑走回去坐下。 “好!好啊!这个剑舞,朕甚是喜欢!” 不止是皇上,在场的人都看的很喜欢。 更有人说:“没想到督主和三小姐和离了还这么有默契啊。” “是啊,实在是太美了,郎才女貌,剑舞也那么好看,真像是一对神仙眷侣。” 这些话只是小声议论。 但偏偏江吟之和苍渊都能听见。 他坐在对面,慵懒的喝着酒,看着她时,唇边带着意味深长的笑意。 而江吟之却是脸色铁青。 江隋见了,安慰般的拍了拍她的肩膀,“没事。” “他就是故意调戏我!卑鄙!”江吟之低声骂道,端起酒杯一饮而尽。 江隋微微一怔,眉头紧锁的看向了对面的苍渊。 眼神凌厉的瞪了他一眼。 苍渊这才收敛了些,移开了目光。 三人的眼神交锋,江云初都看在眼里,可她心里却酸涩极了。 不管对江吟之是敌意还是什么,总好过督主的眼里根本就没有她。 从她坐到这儿起,他就没看过她一眼! 然而不止是江云初。 此刻沈玉嵘也正往江吟之方向看,一边看一边喝酒,一眼没看自己身旁的正牌夫人。 让许妙琼眼里满是恨意和嫉妒。 没有人能忍受自己的夫君的目光一直在另一个女人身上。 而那个女人还是她的敌人。 这个宴会江吟之忍了许久,一直等到众人喝得差不多了,她才借着醉酒要出去透透气,离开了。 - 今日宫宴本就人多,醉酒出来散步的也不少,所以这儿的宫女们也都见怪不怪。 江吟之出了御花园便一路往凤栖宫而去。 凤栖宫,她还小的时候去过一次。 虽没有进去,但是知道凤栖宫大概在什么地方。 正好离御花园不远。 她抓紧时间,脚步匆匆,没人的地方便跑步前行。 然而越靠近凤栖宫,她却发现沿途越是寂静无人。 跑到凤栖宫前,却发现此处荒凉的不像话。 凤栖宫的牌匾已经挂上了蛛网,门上也满是灰尘,夜风袭来吹动朱红大门,发出阴森的吱呀声。 凤栖宫,竟然是这样一番景象。 里面漆黑一片,但江吟之还是决定进去看看。 掖庭清水苑那恐怖的地方她都去过了,还有什么地方比那儿更可怕吗。 推开大门,江吟之侧身闪了进去。 整个凤栖宫漆黑一片,她往里走去,却见大殿的房门内传来星火点点。 她微微一惊,放轻脚步缓缓朝大殿靠去。 隔着房门,看不太清。 她轻轻一推房门。 年久失修的房门发出吱呀声。 江吟之动作一顿。 紧张的看向了那里面的光亮之处。 光还亮着。 但似乎里面有风声传来。 光影跳动了几下。 她再次推开房门,直接走了进去。 本该是空旷威严的大殿,此刻却破旧不堪,纱帘残破,挂在殿内随风飘荡着。 四周漆黑一片,她只能朝着那光亮的地方走去。 原来此处有一扇屏风,那火光正是从屏风后传来的。 她警惕了起来,立刻走到屏风后。 没有人! 但地上 有一个火盆。 火盆里里的纸还未烧完。 江吟之蹲下身来,捡起纸看了一下,这是祭奠用的冥纸。 有人在这儿祭奠亡魂。 正想着,突然头顶传来一阵凉风。 江吟之一抬头。 从上而下猛地一颗头颅坠下,满是鲜血的脸狰狞万分。 江吟之心头一颤,闭眼狠狠一拳击去。 但拳风凌厉逼近时,对方却躲开了。 江吟之冷笑一声,果然是有人在装神弄鬼! 那人见她发现,立刻闪身要逃,江吟之快步追上。 于是两人激烈的打了起来。 在这空旷却遍布纱帘的大殿内你来我往,交手数十个回合。 直到江吟之一脚将火盆踢向了那人。 明亮的火光之下,她看清了那人的身形,和身上穿着的衣服…… 对方躲开火盆,正要逃走。 江吟之急切开口:“冥婆!” 对方脚步一滞。 震惊不已的回过头,“江吟之?!” 江吟之此刻是震惊万分,连忙上前,“婆婆,真的是你?!” “你在这儿做什么?” 她这还是第一次跟冥婆交手,没想到冥婆的武功也这么强,能跟她过上十几个回合。 冥婆擦了擦脸上抹的血,冷声说:“我才要问你到这儿来做什么呢!” 江吟之的出现,吓了她一跳。 江吟之正要解释的时候,突然外头传来了一个叫喊声—— “吟之?你在里面吗?” 竟然是沈玉嵘的声音! 冥婆眉头紧锁,生气的瞪了她一眼,“看你引来的尾巴!” 随后她立即闪身到了角落里。 “冥婆,你别走,我来这儿有很重要的事情,我想我们得谈一谈。” “我先出去,晚些我再来找你!” 说完,江吟之立刻跑了出去。 第二百六十四章 求皇后娘娘做主! 江吟之若无其事的走出了凤栖宫,出门的那一刻还把外头的沈玉嵘给吓了一跳。 “你怎么到这种地方来了啊,这么阴森。”沈玉嵘张望了一下四周,不自觉的打了个冷颤。 江吟之淡淡的看了他一眼,“你跟踪我?” 沈玉嵘又换上了一副笑容,“只是见你走远了,怕你迷路,所以才跟上来找找你。” “用不着你这么好心。”江吟之语气十分嫌弃。 刚刚见到冥婆,她一肚子话想要问她,被沈玉嵘给打乱,她现在恨不得一脚把他给踹回去。 江吟之抬步便往回走。 沈玉嵘锲而不舍的跟在她身旁,说:“以前的确是我眼瞎,竟没发现你跳舞跳的这么好,之前上元节的鹤鸣就足够惊艳了,没想到今天的双人剑舞也能这么美。” 此刻沈玉嵘眼里燃烧着炙热的光芒,丝毫不加掩饰。 江吟之想着这人该不是受到太大的刺激疯了? 怎么整个人变化这么大。 江吟之并未接话,对沈玉嵘的存在视若无睹,径直往前走去。 想着找机会甩掉沈玉嵘,她再回去见冥婆。 毕竟下一次可就没这么好的机会了。 沈玉嵘见她没有说话,便以为是默认他的存在了,继续说:“看得出来你跟督主刚才的剑舞并没有任何配合,若是有机会,不知道我能不能再跟你共舞一曲。” 江吟之脚步一滞。 皱眉奇怪的看了他一眼,“你疯了?” 沈玉嵘并不惊讶,只是无奈一笑,说:“我是真的后悔了,你信吗?” “滚。”江吟之终是忍不住,骂出了这个字。 沈玉嵘却仍旧厚着脸皮跟在她身边,说:“你不信也没关系,我会用行动来证明的。” “你不是以前的江吟之了,我也不是以前的沈玉嵘了。” “……” “你知道吗,你以前是真的很没意思,什么都听我的,做什么都跟在我后头,我当时就光嫌你烦了,从来没有看到过你的好。” “……” “后来虽然你总是气我,但我却发现你越来越迷人,才发现以前的我错的多么离谱。” 听到这里的时候,江吟之转过头看着他,认真的说:“知道你这是什么吗?” “什么?”沈玉嵘真诚问道。 “你这就是贱,对你好的你看不到,那些讨厌你的,你却死乞白赖的跟着。”江吟之说的很直白,丝毫不留情面。 她话都说的这么难听了,可这沈玉嵘的脸皮也比以前更厚了,仍旧跟在她身边。 沈玉嵘无奈一笑,眼里流露出一丝哀伤,“或许你说的对。” “但现在你已经跟东厂没有了关系,那么我还有机会的不是吗?” 江吟之不耐烦的停下了脚步,“你有病沈玉嵘!你都娶妻了,还惦记啥呢?被刺激的得了失心疯吗?” 远远一路跟着的许妙琼看到两人站在湖边,月光之下那两个身影那么的和谐,那么的美好。 心中酸涩和愤怒一下子就上来了。 她跟着沈玉嵘从御花园出来,就知道他肯定是来找江吟之的!果不其然! 两人借着宫宴私会! 她怒极转身往御花园跑去。 此刻宴会上已酒过三巡,正热闹着,就在这时,许妙琼哭的稀里哗啦的跑来。 扑通一声跪在地上。 “求皇后娘娘做主!” 这一声哭喊,顿时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 四周安静了下来。 “何事啊?”皇后起身走了过去。 许妙琼哭的委屈极了,哭诉道:“江吟之勾引小侯爷,如今两人正月下谈情私会!全然不顾沈家颜面,求皇后娘娘给我做主!” 此话一出,周围众人皆是一惊。 江隋脸色一变,猛地起身,“胡说八道什么!你跟沈玉嵘的家事,别扯到我妹妹头上!” 许妙琼哭喊道:“我没有胡说!江吟之至今还在给小侯爷送画像!小侯爷书房里挂满了她的画像,整日都在书房里看她的画像,神魂颠倒。” “他就像是中了妖术一样!想江吟之想的茶饭不思,老侯爷为此气得病倒,至今卧床!任谁的劝说他都不听。如今江吟之勾勾手指,他都恨不得跟她跑了!” 闻言,江隋脸色难看,冷声呵斥道:“简直是一派胡言!谁不知我妹妹早就对沈玉嵘死心,给沈玉嵘送画像?你确定那不是小侯爷自己藏的画像吗!这是沈玉嵘自己的事情,与我妹妹无关!” 这时,皇后说:“既然如此,去看看。” “是不是勾引,一看便知。” 于是,皇后带着众人由许妙琼带领着,往湖边而去。 …… “你别再跟着我了行吗?我只想一个人待着?”江吟之已经快要被烦死了。 沈玉嵘低着头有些难过,说:“你就不能再给我一次机会吗?我保证不缠着你。” 江吟之扶额,深吸了一口气,“你再不走,信不信我把你扔湖里!” 沈玉嵘却说:“若是你动手,我认了。” 那诚恳的眼神,格外的真诚善良,甚至让人觉得有些委屈不忍欺负。 江吟之却厌恶至极,后退两步,狠狠抬脚,一踹。 扑通—— 沈玉嵘整个人猛地被踹进了湖里,扑腾起了激烈的水花。 江吟之站在岸边视若无睹,怒道:“你再缠着我,我可不会手下留情!管你是不是小侯爷,打得你娘都认不得你!” 也许是跟沈玉嵘相处了那么多年,她太了解沈玉嵘的性情,如今这么反常必有古怪! 她绝不会给沈玉嵘任何接近她的机会! 绝不! 然而,皇后带着众人来到此处时,看到的便正好是江吟之一脚把沈玉嵘给踹下去的那一幕。 还听到了江吟之威胁的那番话。 许妙琼惊慌失措的跑上前,“小侯爷!” 听见声音,江吟之才回头看了一眼,没想到人全部来了。 江隋双手背在身后漫不经心的走来,唇边带着笑意,不轻不重的呵斥道:“吟之,怎么能把人给踹下湖呢,小侯爷要是不会水怎么办!” 江吟之低下头,低声说:“我知道错了。” 很快,沈玉嵘就被人从湖里救上来了,浑身湿透,在这秋天的夜风里瑟瑟发抖。 皇后很是生气,呵斥江吟之:“江吟之!今日宫宴,你闹什么!” 江吟之并未解释,只是低着头说:“娘娘,我知错了!” 说罢还给沈玉嵘鞠了一躬,“小侯爷对不住!我这脚不听使唤。” 许妙琼扶着沈玉嵘心疼极了,抬头怒瞪着江吟之,“你装模作样什么!踹人下水的时候你可不是这态度!” “踹人下水还要什么态度?难不成还要说一声,准备好了您勒,我要踹您下水了?” “你!”许妙琼气得要死。 沈玉嵘打了几个喷嚏,站起身来,说:“娘娘,是我自己不小心掉下水的,请娘娘不要怪罪三小姐。今日中秋宫宴,不要因为我坏了心情。” 许妙琼惊呆了,不可思议的看着沈玉嵘。 不敢相信沈玉嵘这个时候还帮江吟之说话。 “小侯爷你……” 沈玉嵘转头看了她一眼。 那一记眼神,便让许妙琼乖乖闭上了嘴。 第二百六十五章 我在国公府等你! 皇后见沈玉嵘都这样说了,江吟之又有江隋护着,刚才这一幕大家都看见了,一脚把沈玉嵘给踹到湖里去了,这是勾引沈玉嵘吗?看起来分明就是沈玉嵘纠缠。 这个主,没什么好做的。 “好了,当是一场闹剧,小侯爷落水,带去换了衣服便先回。” 说完,皇后便转身离开了。 众人也跟着回到了宴会上。 待到人都走了,江隋才拍拍她肩膀,“没事?那沈玉嵘还在纠缠你?” 江吟之惆怅的摇摇头,“我也不知道他是哪根筋搭错了,安分了一段日子了,突然又变成这样。” 江隋说:“刚才许妙琼跟皇后告状说你勾引沈玉嵘,借着宫宴与他私会,多亏了你那一脚,倒是自证清白了。” 闻言,江吟之不可思议,“勾引?谁稀罕啊!” “许妙琼还说,沈玉嵘在家天天看你的画像,书房里挂满了你的画像,还说是你送的。” 听到这儿,江吟之险些又要爆发,恨不得再去把沈玉嵘给抓回来再踹一次。 “这对夫妇戏可真多,没完了还!”她已经尽全力跟他们划清界限了。 偏偏他们就像是狗皮膏药一样。 “回头我去见见老侯爷,跟他谈一谈。”江隋说着。 江吟之看四周没人了,拉着江隋往凤栖宫而去,一边说:“哥,不说他们了。” “你帮我个忙,帮我望望风。” 此刻已经深夜了,宫宴也快要结束了,她也没多少时间了。 江隋不明所以,但还是跟着她到了凤栖宫外,帮她望风。 江吟之迅速的进入了大殿内,此刻火盆已经不在了,她喊了两声:“冥婆!” “你还在吗?” 忽的前方黑暗中有脚步声传来,是冥婆! “你怎么会找到凤栖宫来?”对于她今晚的闯入,冥婆也是很好奇的。 江吟之答道:“我查一个城防营前锋校尉的死,查到了这儿,发现凤栖宫以前的所有侍卫都死了,那个城防营校尉以前就在凤栖宫做事,他应该是叫王烨!” 江吟之觉得,冥婆出现在这里烧纸祭拜,跟凤栖宫肯定是有关系的。 所以冥婆或许会认识王烨。 听到这个名字的时候,冥婆果然一惊,“王烨还没死?他出宫了?” 江吟之微微一怔,“你们果然认识!” “不过可惜,他还是死了,被人下毒杀害,并且上面不准查下去,如今已经草草结案了。” 听完之后,冥婆的心情澎湃不已。 沉默了片刻之后,说:“事情太长太复杂,我也不知该从何说起。” “这里危险,你先回去,我会出宫来找你的。” 江吟之追问:“你要逃出宫去?要不要我帮你?” 虽然这很难,但是也能找到办法把冥婆给弄出宫的。 冥婆却拒绝了,“我有我自己的计划,我若不死,他们会追我到天涯海角的,此事不用你管。” “我会去国公府找你的。” 江吟之明白冥婆的意思,是怕牵连到她。 冥婆出逃的计划想必也已经策划很久了,应该是万全之策。 “好,我在国公府等你!” - 宫宴结束了,两兄妹随同大家一起出了宫。 坐上马车回府时,江隋才问道:“你今晚去凤栖宫做什么?” 他发现自己这个妹妹太有主意了,很多事情他不问,她就不说。 “哥,我感觉我碰到了一个惊天秘密。”江吟之沉思着喃喃道。 王烨的死查到凤栖宫,今夜正好遇冥婆在凤栖宫祭拜,联想到冥婆以前在清水苑跟她说起过的往事。 她意识到,冥婆死去的主子,并非只是个普通的后宫嫔妃。 江隋轻轻一拍她的肩膀,“想做什么就去做,凡事有哥扛着,只是千万要注意安全。” “明天我去军营里给你挑两个身手好的,以后贴身保护你。” 江隋其实心里担心的不行,但是他也知道他们的处境,没有任何的退路可走,只能往前。 “不用了哥,我的身手还不够好吗,哪里需要别人保护。” “那也得安排两个,以防万一嘛!” 回去之后,江吟之把冥婆的事情和齐琥之死查到的事情,全部告诉了江隋。 江隋听完也能感觉到这背后隐藏的秘密不小。 更加坚定了要给她安排几个贴身护卫的想法。 江吟之并不喜欢太多人跟着她,而且还是军营里挑出来的人,太惹眼了。 于是她不得不把疾风给召回来。 在江隋看到疾风的身手之后,才放心了些,没有再给她安排其他护卫。 - 中秋的第二天,萧夫人邀请了几个来往甚密的去她家做客,品尝她亲手做的点心和中秋佳酿。 几人闲坐在花园里,萧夫人又讲起了新鲜事。 “知道为什么那许妙琼对吟之的敌意这么大吗?” 萧夫人突然把话扯到了江吟之身上,让江吟之微微一怔。 段夫人说:“那自然是因为沈玉嵘小侯爷啊,吟之跟小侯爷的事情满城皆知,许妙琼嫉妒啊。” 萧夫人一边嗑着瓜子,一边却摇摇头,“那当然不是!” “吟之和沈玉嵘的事情的确是满城皆知,但是他们一刀两断了也是满城皆知啊!许妙琼都嫁给沈玉嵘了,何况她已经不是清白名声,能嫁给沈玉嵘为妻已经是高嫁了,便该知足了。” 江吟之也躺在椅子上慢悠悠的嗑着瓜子,听她们当面讨论自己的八卦,竟也听得挺有意思。 “这么说的话,许妙琼嫁给沈玉嵘之后的确安分了很久啊,为何突然有昨晚那一出?”秦夫人好奇追问。 萧夫人见她们都不知道这当中缘由,颇有些得意。 在众人期待的目光中,说出了一个很惊人的消息:“那是因为啊,许妙琼嫁给沈玉嵘那么久,两夫妻却一直没有圆过房!” 此话一出,正在喝水的江吟之突然给呛着了。 “咳咳咳……” 萧夫人拍拍她的背,“没事?” 江吟之连忙摇头,“没事没事。” 其他人正兴致勃勃,十分感兴趣,追问道:“不会?他们成亲都半年多了,还没圆房啊?” “我看小侯爷答应娶许妙琼的时候那么爽快,没想到实际上还是嫌弃许妙琼不是清白之身。” “哎,男人啊……” 萧夫人却又说:“倒也不全是这个原因,侯爷夫人一心想要抱孙子,提过给沈玉嵘纳妾,沈玉嵘都不要,通房丫鬟呢,也不要,说他只想要一个最爱的人!” “那这来回不就只有许妙琼了吗,侯爷夫人就催啊,催许妙琼想办法去跟小侯爷圆房。” “许妙琼是十八般武艺全部拿出来了,但小侯爷就是不为所动,还把小侯爷给逼到书房去睡了。” “侯爷夫人不满许妙琼,许妙琼在侯府的日子当然不好过,昨晚受了刺激不就胡乱攀诬了吗!” 第二百六十六章 是嫌弃,还是真的不近女色! 院子里传出一阵清脆的笑声。 江吟之听着也听笑了,对别人家内院的事情清楚的就跟自己家似的,说的还有鼻子有眼的。 也不知道萧夫人是从哪儿听来的这些消息。 段夫人饶有兴趣的说:“这许妙琼当初进沈家,侯爷夫人就是不同意的,以他们家的地位和身份,完全能娶个家世门楣都配得上的。娶了许妙琼这个媳妇,侯爷夫人好长一段时间没露过面,觉得丢人。她嫌弃许妙琼也是正常。” 秦夫人仍旧好奇,“我还是想不明白,这小侯爷到底是嫌弃许妙琼,还是真的不近女色啊?别是那个……不行?” “哈哈哈哈……” 江吟之对于这种玩笑也见怪不怪了。 “你这嘴啊,可得小心着。”段夫人嗔怪道。 秦夫人却是理直气壮的说:“我说的难道不对吗?小侯爷一表人才,年纪轻轻本是血气方刚,真的能达到无欲无求的境界?但凡他要是肯收一个通房丫鬟,也不至于把许妙琼逼成那样。” “他不是怜悯许妙琼的遭遇才娶她为妻吗?为何娶回家了又不疼惜?” 只有江吟之知道,沈玉嵘当初决定娶许妙琼只是为了故意气她,大概也是真的没有想到她会毫不在意。 - 侯府。 “老爷,江隋将军来了。”管家领着江隋进了房间。 刚起身坡上衣服的沈侯爷坐在椅子上,端起茶杯喝了一口,问:“贤侄今日怎么有空来了。” 江隋上前坐下,“本该早些来拜访沈侯爷的,但一直没时间,昨日中秋宫宴听闻侯爷病了,今日特地来看看,侯爷病情可有好转?” 沈长林笑了笑,“难为你还记挂这我这老家伙,老毛病了,休养几天就好了。” “没事就好。” 江隋话锋一转:“其实今日来,还有一事想要跟侯爷说清楚。” “什么事啊?”沈长林的脸色也严肃了起来,他知道不会有什么好事。 “舍妹从小被宠坏了,脾气不太好,在外说话也从不知收敛,若有得罪过侯爷的地方,还望侯爷莫要跟她一个小姑娘计较。”江隋客客气气的说道。 听到这里,沈长林当他是特地来为此事赔罪的,冷哼一声,“我自是不会跟小辈计较!江吟之虽是脾性不好,但所幸没什么坏心眼。” “但锋芒太过始终不是好事,树大招风,你如今是该低调些,可千万莫要因江吟之给你惹出些什么麻烦!” 江隋点点头,“侯爷的忠告我记下了。” “只是我相信吟之,她身上虽有锋芒,但从不乱扎人。” “有时候脾气急说话不知分寸,但也从不是她主动招惹。” 沈长林一听,脸色又黑了下来,“你这意思,是我儿子主动招惹她,她才反击的是吗!她当众羞辱过玉嵘多少回了?昨晚竟还在宫宴上把玉嵘给踹下水!” “玉嵘做错了什么?又是哪里招惹到她了?总不能因为她嫁不进侯府就这样怀恨在心报复?!” 听到这最后一句话,江隋脸色微微一变,但还是忍下了。 平静的说:“若侯爷昨晚在场,就不会说出这话来了。” “你什么意思?” 于是江隋把昨晚许妙琼在宫宴上说的那番话告诉了沈侯爷。 沈侯爷听完之后很是震惊。 江隋又说:“沈侯爷或许也还误会着吟之是因为大婚之事还心怀怨恨,那侯爷也太小看我妹妹了。” “她的确喜欢小侯爷很多年,但经过退婚她已经彻底放下了。世上并不只有您儿子一人值得嫁,我们江家的家世,她想嫁什么样的人都可以,可不是非要嫁给你们沈家的。” “沈侯爷仔细想想,退婚之后的桩桩件件,哪一次不是小侯爷主动招惹?如今他后悔了,娶了妻之后还私藏我妹妹的画像,让许妙琼误会,造谣污蔑我妹妹清誉,这对女子来说是多大的伤害,侯爷不会不知道。” 沈长林听的脸色愈发难看,被人当面说自己儿子的不是,脸上能挂得住吗。 但这些话却是听进去了的。 “那你是什么意思?来质问我的吗?”沈长林语气不悦。 江隋客客气气的说:“我今日来,就是为了跟沈侯爷说清楚,我妹妹早已放下,劝小侯爷也早些放下。莫要再多生事端,伤害了吟之,也伤害了他现在的夫人。” 沈长林脸色难看,没有说话。 江隋知道沈侯爷听进去了,起身道:“相信侯爷能处理好这些事情,先多谢侯爷了。” 说完,江隋便转身走了。 - “你怎么那么没用啊,成亲都多久了还不能圆房,娶你回来有什么用啊?” “明明玉嵘成亲前都不是这样的,为什么成亲之后整个人性情大变!你到底对他做什么了?” “你要是实在当不好这个妻子,就自请休书一封,放过我儿子!” “……” 许妙琼失神的往书房走去,脑海中尽是方才婆母训斥她的话。 想着想着,眼泪就落下来了。 明明刚成亲的时候,也不是这样的…… 沈玉嵘现在性格越来越古怪,婆母的性格也跟着变得越来越暴躁。 来到书房外,虚掩着的房门,她清清楚楚的看到沈玉嵘正出神的看着江吟之的画像,那着迷的眼神近乎疯狂。 是从成婚开始,他最初避着她不与她圆房。 起初还相敬如宾。 可后来,他的书房里多了江吟之的画像。 随之越来越多,越来越多。 他就跟中了蛊一样,对江吟之迷恋到发狂。 就在这时,老侯爷大步流星的走了过来,直接一脚踹开了书房的门,怒气冲冲。 一把夺过沈玉嵘手中的画像,狠狠的扔到地上。 “你能不能有点出息!当初是你嫌弃她,不要她的!现在又这样,丢不丢人!”老侯爷恼怒的呵斥着。 沈玉嵘心急不已,立刻捡起那副画,仔仔细细的擦拭,“爹,你干什么啊!别动我画行不行!” “疯了!我看你真的是得了失心疯!”老侯爷恼怒至极,一把扯下墙壁上挂着的画像,毫不客气的狠狠的撕了。 那一刻沈玉嵘当真跟疯了一般去抢。 画像还是扯破了,他颤抖着手,愣了好片刻,像是破了什么心爱之物。 回过神来,他恼怒万分,“爹!你干什么呢!” “你知道这些画像我画了多久吗!我好不容易才想起她这些样子来的!” 沈长林听的愤怒不已,狠狠的一巴掌扇了过去。 响亮的一巴掌。 沈玉嵘冷静了下来。 “没可能了,你们没可能了!你到底要闹出多少丑闻啊!” “既然娶了妻,就该好好过日子!你这样做,知道伤害了多少人吗!” 他对很多事情知道的的确不详细,比如昨晚许妙琼到皇后面前告状的事,他就不知道。 沈玉嵘私藏的画像,被污蔑成江吟之送他画像主动勾引。 听了真是让他火冒三丈! 也就是江隋还讲几分礼仪。 要是换成江吟之,早把这侯府闹的鸡飞狗跳了! 他这张老脸,还能要吗! 第二百六十七章 侯府大乱 老侯爷气得已经上气不接下气,怒斥道:“给我把画像全部烧了!从今以后我们家里不准出现任何跟江吟之有关的东西!你要把她从你的脑子里,彻底忘掉!” 今日大半个侯府都听见老侯爷的怒斥声了。 都纷纷感到震惊,老侯爷这大半辈子都没这么发过火。 这还是头一遭。 然而更令人意想不到的是。 一向听话有礼的小侯爷,竟也嘶吼了起来:“我不!” “爹,我后悔了,我现在满脑子都是她!” “这辈子我只想要她一个!” 沈玉嵘情绪激动,愤怒却坚定的说着自己想要的。 许妙琼在一旁,震惊的看着他,痛彻心扉,泪流满面。 老侯爷更是气得直接动起手来,抓起桌上的画轴便狠狠的往沈玉嵘身上打去,“早知如此何必当初!” “后悔也来不及了!” “你要是还敢说你惦记着江吟之,我今天,我今天非打死你不可!” 听到动静的侯爷夫人赶来,见状连忙护着儿子,试图拉开老侯爷。 三人在书房里大闹一场。 许妙琼失魂落魄的站在一旁,眼神黯然,满脸泪痕。 为什么她如此命苦。 若不是待字闺中便失了清白身,她何至于受这些委屈。 有时候她真的想一死了之。 可她没有自尽的勇气。 …… 闹剧过后。 老侯爷被气倒了。 沈玉嵘也因为昨夜感染风寒,此刻情绪过激而病了。 侯爷夫人忙完这头忙那头,最后都请过大夫看过之后才放心。 找到许妙琼,冷冷的说:“我不管你用什么方法,都要在三天之内跟玉嵘圆房!要让她彻底忘记江吟之!” 许妙琼感到无力,“可他心里只有江吟之啊!除非我变成江吟之的模样,否则他怎么可能接受我!这不是我努力就能做到的啊!” 侯爷夫人却严厉的看了她一眼,说:“你们夫妻不睦的后果就是如今这鸡飞狗跳!你若连一个妻子的职责都做不好,那你还有什么用!” 许妙琼咬咬牙。 “我再说一次,三天之内必须圆房!” “只有成了真正的夫妻,他才会把你当成他的妻子,心里才会有你的一席之地!” 许妙琼咬咬牙,“用什么办法都可以是吗?” “是!只要不伤害到他,什么办法都可以!” 闻言,许妙琼暗暗打定了一个主意。 - 第二天,侯府家的热闹便传的人尽皆知了。 对侯府来说什么时候出过这种丑闻。 外头对侯府发生的事情也是议论纷纷,不少人都将过错怪到许妙琼身上,认为正是因为娶了她,小侯爷才变得不近女色,才惹出来了这些事端。 江吟之当然也在众人议论之中,只不过倒是没人说她的不是。 甚至因为许妙琼在宫宴上攀诬江吟之一事,为她打抱不平。 “还不是因为许妙琼不是清白之身,小侯爷这样的人物,怎么可能容忍得了呢。” “是啊,照我说这许妙琼能嫁入侯府已经是几辈子修来的福气,就不该奢求其他了,安安分分的不就行了吗,管小侯爷心里惦记着谁呢,她有资格干涉吗?” 几位夫人在大街上毫不顾忌的谈论起此事。 正好被许妙琼的娘许夫人听见,顿时气得脸色煞白,但却不敢去跟人争辩。 甚至被人瞧见之后都要躲着走。 实在是没脸。 从此以后躲在家中,想起来便委屈的痛哭流涕。 连带着许大人也被人指指点点,背后议论。 - 夜,许妙琼戴着帷帽匆匆的返回侯府。 紧张的握紧了手里的东西。 沐浴更衣完,她往书房而去。 沈玉嵘还躺在床上,身体虚弱咳嗽不停。 她端着药碗走了进去,小心的扶起沈玉嵘,“喝药。” 沈玉嵘喝完药,靠在床头,神色黯然的说:“对不起,当初娶你,只是为了跟江吟之赌气。” “我以为我能忘掉她的,但我发现我做不到。” “我的心里只有她。” 当着许妙琼说出这番话来,可谓是往她心口上捅刀子。 可明明生气到不行,可她还是只能忍着,温柔的说:“我本来也不该奢求太多,只要咱们能好好过日子,我不管你心里的人到底是谁,好吗?” 沈玉嵘苦笑一声,“我们还能好好过日子吗,已经一团糟了。” 许妙琼紧张的抓住了他的手,急切道:“可以的!我们可以的!有一个办法可以让这个家恢复平静!” 那就是圆房! 圆了房,婆母就不会再逼她。 圆了房,沈玉嵘或许会收收心,会顾及她的感受。 沈玉嵘却抽出了手,思绪复杂,“没有的,没有的……” 他这一生早就完了。 说着说着,突然睡意来袭,眼皮沉重。 许妙琼见药效已经发作,微微有些紧张,上前扶着他躺下,“小侯爷,吃完药就先睡一觉。” 沈玉嵘躺下,眼皮沉重意识模糊。 但却迷迷糊糊的见到站在床边的许妙琼开始给他宽衣。 沈玉嵘内心充满抗拒,拼命的想要推开,浑身却使不出任何力气。 许妙琼更咽道:“小侯爷,你就当今晚是做了一个梦。” “等到明天,就天下太平了。” 若非逼不得已,她怎么会用这么卑劣又低贱的方法。 她眼中带泪,唇边却带着温柔的笑容。 …… “啊——!” 寂静的夜里,一声凄厉的惨叫划破夜空。 …… 侯府里彻底大乱了。 内院被封锁,严令所有人进出内院。 整个侯府里形势严峻,但却无人知道发生了什么。 许妙琼受惊过度,跌坐在一旁瑟瑟发抖。 床上的沈玉嵘痛苦的撕扯着衣服,抓挠着胸口,满身血痕,老侯爷都按不住他。 侯爷夫人狠狠一巴掌扇在许妙琼脸上,怒斥:“你竟然敢这样对他!” 许妙琼被打的耳朵里只剩下嗡嗡声,嘴角溢出鲜血,脸色苍白,空洞无力的说:“不是你说什么办法都可以的吗?” “我怎么知道会变成这样……” 第二百六十八章 他根本不是个男人! “滚,给我滚!”侯爷夫人气得不行。 许妙琼起身,跌跌撞撞的跑出了后院。 老侯爷和侯爷夫人照顾了沈玉嵘一夜,两人也伤心了一夜。 府里的人不知道具体发生了什么,但觉着必定是出大事了。 - 许妙琼是连夜离开的侯府,回了娘家。 她所遭受的打击也不小,回到家一句话也不说,也是急坏了许夫人。 没想到第二天,侯爷夫人就亲自到许家来了。 许夫人受宠若惊,连忙亲自迎接,招待奉茶,“亲家母今日怎么有空来家里坐坐。” 自从他们两家结亲之后,一直以来都是他们主动去拜访侯府,侯府的人是一次都没来过他们家里。 这侯爷夫人突然来了,倒是让她有些吃惊。 侯爷夫人端坐在椅子上,并没有碰茶杯,淡淡说:“许妙琼昨夜回了家是?” 见侯爷夫人脸色不太好,许夫人连忙说:“是是是,昨天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她半夜回的家,这孩子的确做的不周到,让婆母亲自上门来找,太没规矩了,我一定好好教训她!” 侯爷夫人抬起头来看着她,面带一丝微笑,说:“许妙琼回来,没有乱说什么?” 许夫人一愣,这笑容看得她心里发毛,“没……” 侯爷夫人起身,往外走去,“我去瞧瞧许妙琼,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哪能一有事就往家里跑。” 许夫人微微有些尴尬,但还是领着侯爷夫人往内院去。 许妙琼坐在床上,侯爷夫人的到来让她神色变得十分惊慌。 见她脸色惊恐,侯爷夫人笑的一脸和善,上前温柔的抓起她的手,拍了拍她的手背,轻声细语的安慰道:“没事的。” “跟我回家。” “夫妻俩吵吵架是再正常不过了,回家我给你做主,行吗?” 许妙琼抬起头,满脸都是恐惧之色,立刻抽回了手,害怕的说:“我……我现在不想回去,我想在家待几天行吗?” 许夫人静静的看着,只觉得这事没那么简单。 侯爷夫人的脸色顿时就变了,严肃起来时更是吓人,冷声说:“出嫁的姑娘哪有这样待在娘家的,你回来住两天说得轻松,外头的人要怎么议论?你是个懂事的孩子,跟我回家。” “有什么事咱们在家就能解决好,别有事没事都往娘家跑,外头的人该说我们侯府欺负人了。” 侯爷夫人的语气已经很温柔了,但这话语中的严肃,在场的人都听得出来。 作为亲娘的许夫人在旁边听着都心疼,毕竟是自己的女儿,却被婆母这么逼迫。 “亲家母,琼儿不知道是受了什么刺激,整个人心神不宁的,我正准备请大夫来给她瞧瞧呢,要不就让她在家养两天病,到时候我再送她回侯府好吗?”许夫人语气卑微。 但是侯爷夫人却严厉道:“不行!” 她猛地起身,态度强硬,“许妙琼今天必须跟我回家!” 许妙琼被吓得眼泪直落,哭着说:“求您让我在家待两天,我真的受不了了,让我想清楚了我再回侯府好吗?” 侯爷夫人态度坚决,冷声道:“不行!你今天必须跟我回去!让人知道你擅自跑回娘家,外头又不知道该怎么议论我们侯府了!你作为小侯爷夫人,就该顾及侯府的颜面!” 说着还强行把许妙琼从床上拉起来,非常着急以至于方寸大乱,许妙琼被她拖起来之后连鞋都没穿,便强行将她给拉出了房门。 一路拉到了院子里,心急如焚的想要带她出府。 那一幕看得许夫人心都揪起来了,顾不得那么多,扑上去阻拦,“亲家母有话好好说啊,你总得让琼儿把鞋把衣服穿上,要回去也不急于这一时啊,用过早膳再走。” “不了,现在就走,现在就跟我回去!”侯爷夫人态度坚决且强硬。 许夫人自知得罪不起这侯府,若是惹怒了这侯爷夫人,将来受苦的还是自己女儿。 只能忍耐着。 心疼的拿起衣服给她披上,拿着鞋子跟在她们身后匆匆往外去。 快出大门时,看到外头等候在此的侯府马车。 许妙琼眉头紧锁,神情痛苦,咬咬牙狠狠的挣开了侯爷夫人的手。 “我不想回去!”许妙琼态度坚决。 说完,她转身便往内院跑。 跑回房间锁上了房门。 侯爷夫人跟回来使劲的拍门,言语凌厉甚至威胁,许夫人也恼怒了,大声呵斥:“够了!” “侯爷夫人,琼儿是真病了,你让她把病养好再回去行吗?没这么欺负人的……”许夫人说着,声音也更咽了起来。 侯爷夫人稍稍冷静了些,平静下来,深吸了一口气。 又放缓了语气对着门里说:“是我太心急了,我这不也是担心你们小两口吗?” “你若真想在家里住两天,那我两天后再来接你回去。” “只是有的事情你要清楚,不该说的不要乱开口,我不想让人议论我们侯府。毕竟你今后也会成为侯爷夫人,管着偌大的侯府,你就知道这当中不易了。” 这些安抚的话听起来本该是很安心,但许妙琼却一阵阵害怕。 她今日若真跟侯爷夫人回了侯府,还能有命出来吗? 她跟沈玉嵘比起来,根本无足轻重。 送走了侯爷夫人。 许夫人才来到房间安抚许妙琼。 “到底发生什么事了?侯爷夫人方才那架势可真是吓死人了,我怎么放心你再回去啊。”许夫人语气沉重。 许妙琼一把扑到许夫人怀里,伤心的哭了起来,“娘,我不想回去了,我想和离。” 闻言,许夫人脸色一变,震惊的看着她,“你说什么?!” 她本以为只是受了委屈想要回家待几日,却没想到她竟然说想要和离。 许妙琼哭诉道:“我跟沈玉嵘夫妻不和,根本不是我的错!他们全部都怪我,怪我不是清白之身,嫌弃我配不上小侯爷夫人的位置……” “可明明是沈玉嵘,是沈玉嵘他……” 说到这里,许妙琼又哭了起来。 许夫人连忙拍拍她的背安抚着,“你可急死娘了,你快说啊,到底怎么回事?” 许妙琼欲言又止。 为难的不知道该如何开口。 “他……” “他根本就不是男人!” 这话听的许夫人一脸莫名其妙,“怎么不是男人了?外头传闻他不近女色是真的?他是不是有什么病啊?可有请大夫看过?” 许妙琼也急了,说:“他不是个男人!他早就是个太监了!” 话一出,许夫人霎时被五雷轰顶。 第二百六十九章 你是为沈玉嵘而来? 清晨,窗外正下着淅淅沥沥的小雨,风灌入房内,袭来阵阵寒意。 秋季的雨,有时比冬天还冷。 江吟之不愿起身,蜷缩在被窝里。 “小姐!小姐!惊天大消息!”琴瑟心急如焚匆匆忙忙的跑来。 琴瑟闯入房内,带来阵阵凉风,江吟之翻了个身,裹得更紧了。 “什么事啊……”她声音慵懒。 琴瑟强行把她从床上给拉了起来,“小姐!你认真听啊。” “沈玉嵘小侯爷!成太监了!” 江吟之打了个冷战,又倒头钻进了被窝里,“哦,知道了。” 琴瑟愣住了,“小姐,这消息不够惊人吗?你为什么一点都不惊讶?” “不就是成太监了吗,关我屁事。”江吟之喃喃说着,突然一个激灵,“成太监了……成太监了?!” 江吟之震惊,猛地翻身坐起。 “他成太监了?” 琴瑟见她这惊讶的反应才终于满意,坐在床边认真的跟她说:“是啊,今天清晨这消息就传遍了,大街小巷都在议论,听说是从许家传出来的消息!” “怎么回事?这事是真的吗?沈玉嵘什么时候成了太监?”江吟之都感到不可思议,这的确是个惊天大消息。 “昨日许妙琼回了娘家,听说正是因为发现了沈小侯爷的身体残缺,才发现她一直被人指指点点,被人怪罪,都是因为沈玉嵘的原因,并不是因为她自己。感觉自己受了委屈,一气之下回了许家。” “后来侯爷夫人还登门去威逼利诱让许妙琼回家呢,大概就是怕她说漏嘴,但没想到这消息还是从许家传出来了。” 闻言,江吟之起身一边穿衣服一边思索道:“难怪外头那么多传言他们成亲至今没有圆房,全是怪罪许妙琼的,什么不近女色,其实是因为成了太监……” 琴瑟点点头,“对!就是这样!” “想必小侯爷在娶许妙琼之前就已经成了太监了!否则他也不会真的娶许妙琼,娶她不正好可以掩饰自己身体残缺的真相吗。” 江吟之听完,忍不住夸赞起了她,“聪明啊琴瑟!” 江吟之思索道:“难怪最近他又开始纠缠我,还挂满我的画像,也是他用来掩饰身体残缺无法圆房的借口。” 假装还钟情于她,心里容不下别人,无法跟别的女人圆房。 这可真是个大热闹,江吟之穿上鞋迫不及待的去萧夫人家里听听更多的热闹。 今日雨大风也大,但依旧阻挡不了人们外出的脚步,比起往日还要更加热闹些,像是全部都在讨论沈家的稀奇事。 坐马车前往萧夫人家的路上,江吟之突然想到了一件事。 沈玉嵘为什么会变成太监? 总不可能是他自己挥刀自宫。 她还记得,上元节前,她刚嫁到东厂不久的那个冬天里。 沈玉嵘被苍渊抓过一次,直到上元节当日才放出来。 过后她曾问过苍渊,对沈玉嵘做了什么,为什么沈玉嵘在宫宴上没有告发他,没有说出被他抓到昭狱的真相。 苍渊当时没有告诉她,他对沈玉嵘做过什么。 如今……她却忽然知道了。 心中震撼之余,涌出一股奇怪的感觉。 “疾风,我们不去萧夫人家了,去东厂。” 当马车停到东厂外时,她心中那股奇怪的感觉才消失。 可理智却也让她冷静,看着那守卫森严的大门,她放下了帘子,眼眸一冷,“回。” 她大概是脑抽了才会到东厂来。 马车刚掉完头。 突然一个幽冷的声音传来—— “三小姐过门不入是何意啊?来看看东厂大门?” 马车停下。 江吟之撩起车帘,正要往外走。 却突然马车上传来一声脚步声,随之苍渊整个人便钻进了马车里。 江吟之被逼退,后退几步险些跌倒,一屁股坐了下来。 “你进来干什么!”江吟之眼神凌厉的看了他一眼。 苍渊一身利落黑衣,身上穿戴着黑色软甲,头发高高束起,比起往日多了几分凌厉和杀气。 他漫不经心的拂去衣上雨水,唇边勾起一抹饶有兴趣的笑意,嗓音低沉:“避避雨啊。” “出去!”江吟之没好气的下了逐客令。 苍渊突然倾身靠近。 毫无防备的,江吟之便被他抵在了马车角落。 他手撑在椅子上,一点一点逼近她,微眯起的眼眸里泛着深邃的光芒。 “三小姐不要总是这么……凶神恶煞的嘛。” “本督回城,可是在三小姐的马车后面跟了一路了,分明就是朝着东厂来的,难道不是来找本督的?” 两人近在迟尺的距离,让江吟之心跳加速。 她能感受得到他炙热的呼吸,那双深邃的眼眸更是深不可测,如泥潭般引人深陷。 江吟之面上平静,目光冷冽的直视着他,“是,我是来东厂找你,我想问你,沈玉嵘变成太监是不是你所为?” 她镇定的反应,让苍渊略微有些失望。 听到她提起沈玉嵘的事情之后,眼眸顷刻变得冷冽。 慢悠悠的坐回了原处,声音也冰冷了几分,“你是为沈玉嵘而来?” “既然是问他,那本督无可奉告!” 话落,苍渊起身便走。 江吟之突然笑了,“就是上元节前那次。” “沈侯爷状告你抓了他儿子,可沈玉嵘出现在宫宴上却什么都没说,督主还真是厉害啊,知道怎么拿捏人心,让沈玉嵘没有脸也不敢说出真相。” 苍渊身体一僵。 又坐了回来。 “是我做的又如何?”他唇边勾起一抹挑衅般的笑意。 果然是他! 江吟之唇边笑意更甚,“督主回答的这么坦荡,就不怕我把这事告诉沈家?如今沈玉嵘这事已经被发现了,颜面尽失,这辈子都再抬不起头来,沈家或许也会孤注一掷索性闹大。” “督主以为自己能安然抽身?” 她语气带着几分威胁。 苍渊翘起了腿,慵懒的靠在车壁,饶有兴趣的看着她,目光深邃的打量着。 “怎么?三小姐想威胁本督?” “那你说说看,有什么条件?要多少钱?五百万两够不够?” 苍渊说着,还意味深长的挑了挑眉。 江吟之微微一怔。 她听出来了。 江云初被设计赔了二百万两银子的事情,苍渊知道是她所为了。 但她并没有丝毫慌乱。 眉峰微挑,幽幽笑道:“没有条件。” “督主曾经说过,人总要为自己做的事付出代价。督主是不是也要为自己做过的事付出代价呢?” 第二百七十章 侯爷夫妇上门相求 苍渊不由得轻笑一声。 “所以你准备去皇上面前告发我?” 江吟之深邃一笑,并未明言。 “督主,该到还债的时候了。” 苍渊微微一怔,却坦然的笑了,“还你的债,我心甘情愿。” 话落,他起身潇洒离去。 留下江吟之愣在原地。 一下子,心乱如麻。 还她的债,心甘情愿。 是什么意思? 她突然又看不懂这个人了。 毫无预兆的跟她决裂,毫无预兆的说些让人摸不着头脑的话。 明明是仇敌关系,可却总让人感觉他有意无意的调戏。 就像中秋宫宴上那剑舞一样。 越想心里越是烦闷。 “疾风,回家!” 回到房间里,她又认认真真的看起了墙壁上的那副画。 每次心里只要有些乱的时候,看看这幅画,立刻就能让她的心坚定下来。 因为每看一次,心就会被扎一次。 她想,或许什么时候感觉不到痛了,她也就彻底放下他了。 - 沈家的动作比她想象的要快很多。 应该也是父母心疼自己的孩子,用尽手段的撬开了沈玉嵘的嘴。 老侯爷和侯爷夫人匆匆忙忙的就进了宫,告了苍渊一状,且要求皇上严惩,要让苍渊付出代价。 随之苍渊也被召进宫中。 但苍渊却说愿意跟沈玉嵘当面对质,他并不承认自己阉割了沈玉嵘。 沈玉嵘怎么可能到朝堂上与他当面对质,没有任何一个男人能忍受得住这样的羞辱。 更没有勇气当众回忆苍渊对他做了些什么。 江吟之也知道沈家人上告是没有结果的,因为过去的时间太久了,若是上元节宫宴那会说出来或许还有机会。 如今薛岐已死,皇上没有了威胁,苍渊可是他的亲儿子,他怎么可能会惩治苍渊。 只要没有证据,就定不了苍渊的罪。 但江吟之却万万没有想到,沈侯爷和侯爷夫人竟然来到了江家…… 将二人迎至前厅坐下,上了茶,江吟之客气道:“侯爷若是来找我哥的,我派人去军营叫他回来,还请侯爷稍后片刻。” 说完,江吟之便要走。 虽然把客人晾在这儿不太好,但她跟沈家的人,着实是无话可说,坐在这里也只是徒增尴尬罢了。 但老侯爷却连忙起身,说:“我们是来找你的!” 江吟之微微一惊,“找我?” 她突然有种预感,找她准没好事。 随后,老侯爷便与侯爷夫人两人齐齐朝她鞠了一躬,吓得江吟之后退好几步,“侯爷,你们这是做什么?” “我们代替玉嵘跟你道歉!希望你能原谅他当初那些荒唐行为,我们知道当初他辱没了你,一直以来,我们家都欠你一个道歉!”老侯爷诚恳的说着。 这让江吟之有些无所适从。 沈家跟她道歉,真是稀奇。 怕是沈玉嵘从来不觉得自己做错了什么。 “过去的事情已经过去了,我不会记恨你们沈家,如今也只是希望跟你们沈家老死不相往来罢了。”江吟之坦然答道。 老侯爷点点头。 说:“今天之后,我们绝不会再打扰你了!” “但今日,我们有一事相求!” 说罢,老侯爷竟拉着侯爷夫人一起朝她跪下了。 江吟之脸色一变,连忙想要将他们给拉起来,“侯爷,有什么话不能好好说,你这是折我寿啊。” 侯爷夫妇却不肯起来。 “玉嵘的事,想必你也听说了!事情就发生在你嫁去东厂之后不久,你身处东厂必定知道些什么!” “我们希望你能到朝堂上为玉嵘作证,是苍渊害了他!” “玉嵘纵然狼心狗肺负了你,但也不该受奇耻大辱,毁掉一辈子,还望三小姐能不计前嫌帮帮他!若不能讨回一个公道,我这把老骨头活着还有什么意思!” 老侯爷老泪纵横的说着。 江吟之听着也不是滋味。 他没有想到侯爷竟然会来求她去作证。 沈玉嵘出事的时候,她的确是在东厂,加上她跟沈玉嵘之间的恩怨众所周知,她若是上朝堂为沈玉嵘作证,是极有信服力的。 苍渊也必定要受到严惩。 只是她一时想不到,苍渊最坏的结果会是如何。 “侯爷,我当时的确在东厂,但当时我根本接触不到昭狱。我没有亲眼看到沈玉嵘被抓。若此事不是东厂所为,那我上朝堂胡乱作证岂不是冤枉了人。” 这话说出来,她自己都觉得违心。 但她不能这么快答应沈家作证。 此事非同小可,牵连到江家的事情,她都要好好斟酌。 还得跟哥商量商量。 老侯爷心急如焚的抓着她的手臂,“三小姐,你如今已经跟苍渊和离,已经没有任何关系了,你哥哥跟苍渊也视若仇敌,此刻帮我们,不也是帮你们江家吗!” “苍渊登上督主之位后,权势更盛,比起薛岐,他手段还要狠辣些。若不趁此时打击,将来东厂威胁到的就是你们江家,你们重霄军啊!” 江吟之眉头紧锁,不可否认的是,侯爷说的很对。 更何况她还知道苍渊是皇帝的亲儿子,皇上还许诺了苍渊太子之位。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从灵石峰回来之后一直没有动静。 但苍渊非友即敌,的确是一大威胁。 “侯爷,此事我还要想想,现在还没法答应你。” 侯爷见她态度坚决,只好作罢。 “请三小姐好好考虑考虑!” 随后江吟之让人送走了侯爷和夫人。 过不久,江隋也回来了。 江吟之便将此事告诉了他,跟他商量出一个对策来。 江隋眉头紧锁,“你打算去作证吗?” “我不知道……”她很久没有如此纠结过了。 “哥,你觉得呢?我应该去作证吗?我想不到作证之后会是什么样的结果。”这当中的事情太复杂了。 江隋也是神色凝重,说:“如今你跟沈家和东厂都没有任何关系了,就别淌这趟浑水了。” “以东厂现在的势力,即便你去作证,也很难扳倒苍渊,若是因此引来报复,就得不偿失了。此事危险,还是别去了。” 这一点倒是让江吟之感到有些意外。 她以为江隋那么讨厌苍渊,跟东厂为敌,必然也是想要借此机会扳倒苍渊的。 但他却劝她不要去作证。 想到哥哥是不希望她去冒险,江吟之皱起眉,内心摇摆不定。 片刻之后,她起身说: “既然这样并不能扳倒苍渊,那就让他吃点苦头,付出代价!” 江隋一惊,“你决定了?” 江吟之点点头,“借此打压打压东厂的气焰也好,我们本就跟东厂为敌,我也不怕他报复。至于沈家,就当是看在老侯爷的面子上,之后我们各不相欠。” 江隋是无论如何也没想到,他的话竟然起到了反作用。 第二百七十一章 凤栖宫的秘密 江隋欲言又止。 但最后还是什么都没说。 “哥,明日上朝我跟你一起去。” 江隋并未直接答应,而是说:“这事不急,等沈家再多进宫几次,事情彻底闹大了你再进宫作证不迟。” 江吟之以为江隋是支持她这么做的,便认真点头,“好!” - 夜。 天空又下起淅淅沥沥的小雨,秋日里的寒气渐浓,这样的夜晚躺在被窝里十分舒适。 然而一向敏锐的她却听见一丝不同寻常的声音。 一睁眼,便见门外站着一个黑影,静静的站着,一动不动。 若非胆量大,第一眼看到还真要吓一跳。 她起身上前,一把打开了房门。 想看看到底是谁在装神弄鬼! 然而开门的一瞬,一个苍老干瘦的身影映入眼眸。 那张遍布皱纹而沧桑的脸布满雨水,浑浊的眼眸却眼神锐利的盯着她。 “冥婆!”江吟之想要把她给拉进房间。 但冥婆却不肯进来,站在门口纹丝不动,而且神情也很古怪,认真的看着她,一字一句道:“凤栖宫的秘密,你想知道吗?” 江吟之犹豫了一下,点点头。 “你想好了?”冥婆又问。 江吟之不明白她这话是什么意思,但还是点了头。 她已经追查到了凤栖宫,明知道凤栖宫藏着大秘密,却无法得知,这种感觉可太难受了。 见她点头,冥婆突然一把抓起她的手腕,“跟我走!” 被拉着毫无预兆的闯入了雨中,“婆婆,等我打把伞!” 冥婆却并未听她所言,抓着她手腕的那只手格外用力,生怕一松手她就跑了似的。 拽着她直接轻功出了江家,一路往城外而去。 暗处的疾风现身在房顶,本想出手,但看江吟之似乎并没有反抗,便又放下了手中的剑。 悄然跟了上去。 冥婆直接在别人的马厩里偷了一匹马,拉着江吟之骑马出了城。 此时雨越下越大,雨水彻底模糊了视线,浑身被淋湿,冰凉刺骨。 冥婆此刻就跟逃亡一样,听不进去江吟之任何话,只是拉着她拼命的往外跑,骑着马一路狂奔。 最后跑到了一座山上,在茂密的树林之中横冲直撞。 雨水落在脸上就如刀子一般凌厉,割的脸生疼。 漆黑的雨夜里,狂奔了一半个时辰,才终于停下来。 然而停下来时,四周的景象却让她心中震撼。 横尸遍地。 乱葬岗! “婆婆,你带我到这儿来干什么?” 冥婆抓着她一把将她按在地上跪下,说:“你在这里发誓!” “发誓?” 冥婆静静的看着那横尸遍地的乱葬岗,语气沉重:“以你全家发誓,与皇室不共戴天!否则你整个江家都会落到如此下场!” 江吟之浑身一震。 与皇室不共戴天? 她沉默了。 冥婆这是跟皇室有着多大的仇恨? 冥婆转过头,眼神凌厉的看着她,“你已经没有反悔的余地了!” 江吟之发现冥婆手里不知何时握住了一把锋利的匕首。 若她不肯发誓的话,这把匕首肯定会毫不犹豫的刺向她。 “我江吟之对天发誓,此生与皇室不共戴天,如有违背,整个江家万劫不复!” 听她发完誓,冥婆才终于放松了下来。 把匕首也放进了怀里。 自顾自的笑道:“我果然没猜错,你们家也是他要对付的。” 江吟之立即起身,追问道:“谁?皇上吗?” 冥婆意味深长的看了她一眼,又拉着她上了马。 两人并未回城,而是去了一个极其偏僻的山坳里,山坳里有一间许久没人住的竹屋,两人便在此避雨,在房间里生起了火。 江吟之心中按捺不住的激动,她迫切的想要知道凤栖宫的秘密,还有冥婆让她发重誓的原因。 “王烨,是凤栖宫的侍卫。” “我的主子是已逝的成雪皇后,她是先帝与先后所生的唯一公主!当今皇帝,并非是皇室血脉!” 此话一出,江吟之震撼无比,此刻才理解冥婆为何非要带她到乱葬岗发誓,才肯告诉她秘密。 “那是上一辈的恩怨了,娘娘是在为他生下孩子之后,才知道了自己的身世,也知道了皇上的身世。” “谁都有资格继承这个皇位,唯独他不可以!他是冷宫后妃与侍卫所生的血脉,最低贱的血脉,何以有资格坐于龙椅之上!” 江吟之愣愣的听着,感到有些不可思议。 冥婆平静了一下之后,才又缓缓说道:“我们娘娘是多么善良的一个人,说既然已经是他的皇后了,那这皇位也不算是落到了外人手里,她生下来的孩子,依旧是最纯正的皇室血脉,而他也承诺,只要娘娘生下来是个皇子,便册封他为太子。” “可秦沧海是个多卑鄙的人啊,他明里安抚着娘娘,背地里却让沈桦凤带着那些嫔妃来欺辱娘娘,娘娘是活活被她们给气病的!” “生产之后,是个皇子,秦沧海借口娘娘体弱带不了孩子,就把孩子抱走给了别的嫔妃养着。小皇子才一出生,就被抱走了,娘娘哪里受得了母子分别之痛,身体是一日不如一日。” 江吟之听的也满腹怒火,沈桦凤,正是现在的皇后! “她没想过反抗吗?夺回自己的孩子?分明她才是真正的身份尊贵,拿捏着皇上的把柄,为什么什么都不做?” 冥婆长叹一声,火光倒映出了她眼中晶莹的泪光。 “哪有你说的那么容易,除了凤栖宫的人,没有人会相信娘娘的话,也没有人肯帮她。即便秦沧海是个假的皇室血脉,可他坐于皇位之上,便掌握着绝对的生杀大权。” “我们试过很多办法,都没有用,甚至打听不到小皇子去了哪里。” “沈桦凤带着嫔妃变本加厉的欺辱娘娘,不仅言语相激,甚至还会动手,当着娘娘的面杖责凤栖宫的人,甚至把宫女打死。娘娘护不住自己的宫女,怒火攻心,一病不起。” 听着冥婆所说的这些,江吟之不自觉的握紧了拳头。 脑海中仿佛能想象到那些画面是什么样的。 “后来……娘娘死了。” 第二百七十二章 他是苍渊,他东厂督主! 冥婆说到这里时,擦了擦眼角的泪水。 叹息道:“娘娘死后,凤栖宫,更是一个活口都不留了。” “我只能靠着从前在道观里的本事,装神弄鬼,勉强的保住了性命,被关进了掖庭。” 闻言,江吟之思索着,喃喃道:“所以沈桦凤才在成雪皇后死后,继位成了新的皇后,与皇上夫妻同心!” 他们都知道同一个秘密,狼狈为奸,从一开始就是一伙的。 冥婆冷冷一笑,“他们生死都绑在一起了,在外人看来的确是夫妻同心。” “他们一起害死了娘娘!” “我定要让他们血债血偿!” 冥婆恨得咬牙切齿。 江吟之可以理解她的心情,但还是忍不住问:“你孤身一人,如何跟他们相斗?即便你说的这些公之于世,也没有几人会信,信了,也不见得能将他拉下皇位。” 冥婆却意味深长的看向她,“现在不是有你了吗?” “我?” 冥婆不急不缓道:“你刚才能发那样的毒誓,就证明秦沧海已经在对付你们家了,而你也已经察觉到了。” “秦沧海不是皇室正统,他害怕有朝一日自己的身份会暴露,而暴露后,你们江家必定是第一个不会饶过他的。你们有重霄军,是他最大的威胁!” “所以铲除掉沈家,收复重霄军,是他最心急的一件事。” “江家是朝中最有地位的家族,更是有着世袭爵位的殊荣,没有了你们,他才能高枕无忧。” 听完之后,江吟之心中震撼。 困扰她许久的问题也终于得到了答案。 前世的江家为何会落到那个地步,她和哥哥为何会惨死于战场。 这背后的阴谋,果然不是一个江云初就能设计得了的。 “那你希望我怎么做?带兵造反吗?”江吟之试探问道。 冥婆不由得笑了起来,“这当然不是上策!” “造反了,谁再来继承这个皇位呢?要报仇,就得先找到一个比秦沧海更有资格坐那个皇位的人,将来不管是出兵还是别的,才更能服众。” 江吟之闻言,抬眸看着她,“成雪皇后所生的那个小皇子。” 也是冥婆一直苦苦寻找的那个孩子。 “聪明!” 闻言,江吟之面色凝重起来。 冥婆告诉她这么多,除了拉她入伙之外,也是想要从她这里得知那块手帕给的线索。 若是没有出现这么多的意外,江吟之肯定毫不迟疑的就告诉她,那块手帕指向的线索是何人。 但此刻,她却犹豫了。 冥婆一把抓住了她的手腕,“事到如今,你还有什么好隐瞒的?你不想江家灭亡的话,就必须让我找到那个孩子!必须保护好他!他是我们唯一的希望了!” 冥婆很是着急,想到自己此番逃出宫,也不知道清水苑的大火能不能骗到秦沧海他们。 若是不能,他们就必定要追杀她,甚至可能会对那个孩子下毒手,让他就此消失在世上,让她无处可寻! 此番逃出宫来找江吟之,她冒了很大的险,也下了很大的决心! 不能有半点差错! 江吟之面色凝重的看着她,缓缓开口:“无须你我保护,如今没人能伤害得了他。” “他是苍渊,东厂督主!” 闻言,冥婆霎时脸色一变。 “不可能!你肯定是弄错了!你再仔细想想,手帕的线索到底是指向谁?”冥婆不肯相信。 江吟之答道:“之前悄悄来清水苑找我的就是他,你做法的那个晚上,出现在清水苑的人也是他。也是那晚回去之后,发现那块手帕贴在了他的背上,一路被他带回了家。” “我没有骗你,也没有骗你的必要。正是因为他的身份,让我对你这做法的线索表示怀疑,会不会只是个误会?” 听着,冥婆的眉头越皱越紧。 “你把他叫出来,我要单独见他一面!” 江吟之无奈道:“这个我办不到。” “为什么?他跑到清水苑给你送吃的,你们关系那么好,为何办不到?” 江吟之长叹一声,“婆婆,你的消息也不那么及时啊,我跟苍渊已经决裂了。他如今是东厂督主,我们江家已经跟他水火不容了。” “别说你想要单独见他一面,这整件事都不能跟他说!因为……” 冥婆心急,“因为什么?” “因为他现在也不知道他是皇上的儿子,还是薛岐的儿子。” 冥婆听得更加糊涂了,“这跟薛岐有什么关系?他不是薛岐的义子吗?” 于是,江吟之将灵石峰发生的事情告诉了冥婆。 她偷听到了薛岐临死前的一些话。 这些她没有对其他人提起过,江隋都不知道。 但冥婆今晚把凤栖宫和皇帝这么大的秘密告诉了她,她想着也不能对冥婆藏着掖着,何况这是冥婆最牵肠挂肚的一件事。 冥婆听完也困惑了起来。 但她却坚信着一点:“那晚丢失的手帕一定是成雪皇后给我的线索,虽然不知道这当中究竟是怎么回事,必定跟跟苍渊有关!” “而且,秦沧海当年抱走了小皇子,很可能会因为妒忌给小皇子安一个假身世,让他变成了一个太监!” 见她如此坚信着手帕丢失是成雪皇后的指引,而苍渊就是她要找的人。 江吟之心情复杂。 “即便他真的是你要找的人,现在也不能告诉他这些。至少目前他心里是认为自己是皇子的,你告诉他这些就是要他跟皇上为敌,他只会把你抓起来。” 闻言,冥婆神色凝重的叹了口气。 “你说的没错,他如今是东厂督主,要什么都有,知道真相也不一定相信,更不一定为成雪皇后复仇。” 苍渊的身份,成了最大的阻碍。 “可我的时间不多了啊……要是秦沧海发觉我逃出宫……” 江吟之安慰道:“你不必着急,复仇也不是短时间内就能完成的。” “要不……你先回宫?” 冥婆一惊,“回宫?” 江吟之点点头,“我在找一个叫毒老头的人,他很多年前就被皇后他们抓去了。我派人找了很多地方,都找不到他的踪影。我猜,他可能被关在宫里。” “皇后他们太多的毒药都来自毒老头,这人是个用毒高手,如今怕是日日夜夜都在研制市面上没有出现过的奇毒,这些奇毒被皇后他们拿来害人性命,对我们威胁太大了。” “但我没有太多进宫的机会。” 外面能找的地方她都派人找过了,只有宫里,她没办法一一去探查。 听完之后,冥婆思量了起来,说:“若是藏身在宫里,倒也的确是个办法!” “行,我进宫帮你找!” 第二百七十三章 江隋被抓 在荒野山坳的竹屋里,两人谈了许多事情。 直到天快亮,江吟之才着急起来,说好的今早跟哥哥一起上朝的。 然而冥婆知道她着急回去的原因之后,立刻制止了她。 “不行,你不能去作证!万一他真的是成雪皇后的小皇子,皇上根本不会手下留情!我不许你去做这么危险的事情,他要真出了事,一切都完了!” 江吟之愕然…… 把一切都告诉了冥婆,后果就是冥婆如今做什么都要护着苍渊了。 在冥婆的坚决制止下,江吟之没办法再进宫作证,并且答应了冥婆,不会再进宫作证。 回城的一路上,冥婆喋喋不休。 “我不管你们是决裂还是因爱生恨,你必须要顾全大局,小皇子若是出了事,咱们所有的计划都要泡汤。” “纵使他现在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东厂督主,也要小心保护好他,身居那样的位置,早已四面树敌。” “至于沈家的那些闲事,轮不着你管!” 冥婆就这样念叨了一路。 甚至怕她再改变主意去宫里告状,还特地要求要在国公府住两天,要守着她不让她进宫去。 到了城外,两人一前一后进城,冥婆远远的跟在她身后。 到了国公府,便见乔管家正送走了一辆马车,准备回院里。 “乔叔,有客人吗?这么早谁啊?”江吟之下马快步跑去。 乔管家转过头,看到她时松了口气,“哎呀我的三小姐啊,你昨晚上跑哪儿去了,可担心坏公子了。” “我没事,我哥去上朝了吗?”江吟之回头看了一眼,看见冥婆佝偻着身影正在不远处,便抬步进了府。 乔管家忧心忡忡,语气沉重道:“三小姐,出事了。” 江吟之脚步一滞,转头看着他,“出什么事了?” 乔管家神色凝重,说:“刚才那马车,就是来抓公子走的。” “抓我哥?谁敢抓他?!”江吟之脸色一变。 “是宫里的人!”乔管家解释说,“昨夜大雨,酒井街被打死了两个乞丐,有人看见是重霄军的士兵所为。正好小姐不在,这早上大公子忙着找三小姐,没去上朝,宫里就派人来把他给抓走了。” “打死了两个乞丐……”江吟之皱眉思索起来。 前世好像的确发生过类似的事情。 但并非是重霄军所为。 “乔叔,你先别担心啊,不可能是重霄军打死了人,这当中必定有误会,而且他们也不可能立即治罪我哥!不会有事的!” 江吟之虽然这样安慰乔管家,但心里却是担心的不得了。 皇上正要对付他们江家,如今这样的把柄送到皇上面前,他必定会借机治罪江隋。 她立刻又骑上马出了城,前往了军营。 - 此刻军营里也已经得到了消息。 正一片躁动。 “将军,我们没有打死人,分明是他们借机要打压我们重霄军,才抓了大将军的!” “我们不服!” “不服!不服!” 校场内众人愤怒的喊着,声浪一波高过一波。 郝副将都喝止不住他们。 正好见到江吟之骑马赶来,郝副将连忙从高台上走下来,“三小姐!” 众人这才安静下来。 纷纷转头看向她。 “三小姐!将军他……“郝椹满面忧心之色。 “我正是为了此事而来,我哥继承了国公之爵风头正盛,想打压他的人不在少数,今日如此着急被带进宫,必定要受罚!” 听到这话,校场内的众人更加坐不住了。 纷纷上前,“他们欺人太甚!栽赃冤枉我们将军啊!” “三小姐,我们愿意去把将军救回来!” 众人你一言我一语,愤怒情绪高涨。 江吟之也理解他们的反应,他们身处军营知道的消息不全面,也会担心这是什么大罪。 江吟之快步走到高台之上,做了个安静的手势。 也幸亏她在军营之中待过几个月,陪他们一起训练过,所以肯听她的话,她眼下还镇得住场子。 “这事没有你们想象的那么严重,也无需你们去拼命救他出来!你们要是真去救他了,反而正中敌人下怀!平时我哥是怎么跟你们说的,这么冲动只会被人利用!” “我会想办法救我哥出来,你们要做的就是继续安心训练!” “不让敌人有任何可乘之机,不能被他们拿住把柄说我哥治下不严!更不可能被人诟病说我们重霄军要谋逆!眼下你们越安分,我哥才越安全!” 一番话说完,大家明显的冷静了下来。 有人大声开口:“我们没有当街打人!我们不想背这个黑锅,也不想将军背这个黑锅!” 江吟之沉静道:“我相信你们没有打人,更没有打死人。” 此话一出,四周顿时寂静了。 郝副将走来,“三小姐,这事要怎么证明呢?咱们昨晚的确有人出了营。” “我正是为了此事而来,昨晚不在营中的人全部出列!依次找我汇报昨夜行迹!” 随后江吟之进入营帐,拿来纸笔一一登记。 郝副将也很配合,让昨晚不在营中的人,或者是出去过的人排队依次来跟她汇报。 江吟之将他们昨晚的行迹全部登记了下来。 因重霄军人多,又驻扎在城外,所以休息的时候不是全部一起休,而是分批休。 恰逢昨夜大雨,休息的人,还比较多。 全部问完登记完之后,江吟之筛选了一下,去过酒井街的人,只有五人! 其中三人是在戌时去过酒井街,当时已经开始下雨,他们去酒井街打完酒就离开去了酒楼,没有逗留。 另外两人则是亥时去的酒井街,只是刚好经过那条街。 这五人作为重点人物,江吟之让他们仔细的回忆了经过时,沿途看到些什么。 令江吟之感到欣慰的是,他们不愧是经过高强度训练的精兵,时刻保持着警惕和敏锐,在经过时记下了周围出现的所有人。 包括乞丐。 只要找到证人,证明重霄军士兵出现时,那两个乞丐还没有死。 此事就跟他们重霄军没关系了。 拿着记着他们路线的册子,江吟之立即去了趟京兆府,让袁大人带她去看了那两个被打死乞丐的尸体。 第二百七十四章 掀翻玄衣卫营地 “两个乞丐的尸体,三小姐何必还亲自查验呢。”袁大人带着往仵作房去,一边说着。 “此事跟我哥有关,我自然要查清楚。” 袁大人点点头,“也是,这要不是跟江国公有关啊,这两具尸体我早就让人处理了,现在停放在这儿还不知道要放多久。” 掀开白布,袁大人掩住了口鼻,说:“死的很简单,被乱拳打死的。” 江吟之仍旧检查了一下尸体,浑身淤青,肋骨和手臂均有断裂,的确是被乱拳打死的。 “看尸体僵硬程度,死了不超过五个时辰,算起来应该死于昨夜子时。” 袁大人点点头,“仵作也是这么说的,三小姐还真厉害啊!” 江吟之松了口气,转头看向袁大人,“所以他们不是被重霄军士兵打死的!” 江吟之将记录那些士兵的行动路线的册子交给了袁大人查看,袁大人一惊,“这么看的话,他们都在子时前经过酒井街,这两个乞丐是在他们走了之后才死的啊!” 江吟之点点头,“此事是有人陷害,袁大人,还请你帮我查明真相,还重霄军一个清白。” 闻言,袁大人连忙说:“三小姐客气了,这是我应该做的!” “三小姐慧眼如炬,那我带三小姐去案发处看看能不能发现什么线索,我派人去这上面说的几个地方找找证人,看能不能找到有力的证词证明此事跟重霄军无关。” “好,麻烦袁大人了。” 前往酒井街的路上,江吟之听到大街上竟然有很多人都在议论江隋被抓的事情。 “听说皇上很生气,江将军这回是凶多吉少了!” “怎么个凶多吉少法?不可能要砍头?他可是国公啊!” “谁知道呢,反正是要出大事了,革职都是轻的!” 这样的消息俞传俞烈,还不知道是哪里传出来的。 袁大人听完都是面色凝重,安慰道:“三小姐,你也别太担心了,肯定不至于砍头那么严重!即便这事是真的,也最多是个失察之罪,哪有传的那么夸张啊。” 江吟之若有所思,“我知道,只是这消息传的未免也太快了,背后怕是有人故意散布谣言。” 袁大人微微一惊,“那我派人去查一查?” “不用了,官府的人出动太显眼,我派人私下去查。” “也好!” 事发之地,正是酒馆对面的一个墙角,酒馆的伙计来到墙角给他们指了指。 “就是这儿,酒馆那时候已经打烊了,我正在收拾桌子,他们在这儿起了口角,当时我听见了一点动静。但没在意。” “就听见有个人很嚣张的说,他是重霄军的人,弄死他也没人敢找他的麻烦。然后就有打斗声传来,我一个小小的伙计,我也招惹不起,我没敢出去,就躲起来回房间了。” “但我没想到早上一开张,就发现那两个乞丐死了。他们竟然把人活活给打死了!” 伙计老老实实的说着昨晚的经过。 江吟之问道:“你看到他们几个人了吗?” 伙计认真的想了想,“四个还是五个来着!” 江吟之再次问道:“想想清楚,到底是四个还是五个。” 伙计皱眉认真的回忆着,最后一口咬定说:“是四个!四个!” 昨夜重霄军到酒井街来的人,要么是三人同行,要么只有两个人。 根本没有四个人同行的。 袁大人身旁的衙役也认真的做着记录。 江吟之蹲下身来检查了一下,因为昨夜下雨,地上已经被雨水冲刷干净,没有留下任何的线索。 但是墙壁上…… 留下了一个踢踹的痕迹,石砖都裂了些,可见力气之大。 她伸手摸了摸墙壁上的痕迹处,竟摸到了些细小的颗粒,指尖摩挲了一下,“河沙……” 她立刻将这重要发现告诉了袁大人。 “河沙?去过河边的人可太多了,这怕是不好查。” 江吟之答道:“对方力气很大,一脚能踹裂石砖,是练家子。这河沙夹杂着黎草的味道,但这黎草不生长在河边溪边,只生长在土壤较干的地方,所以应该是靠近护城河的一个地方。” 袁大人听她分析听的一愣一愣的,“三小姐竟能发现这么多的线索!” “可是这地方,怕是不太好找。” 这范围仍旧是太大了,为了两个死掉的乞丐,着实没有必要动用这么大的人力去找。 “无妨,我自己去找!”江吟之心中已有思量。 “至于其他的线索和证词,就要劳烦袁大人了。” 袁大人点点头,“三小姐放心!” 临走之前,江吟之去了一趟香招楼,让陶晟派人出去查查那些散布谣言的人。 而后江吟之带着疾风单独出城,去寻找那个靠近护城河,又生长着黎草的地方。 她知道这是一次有预谋的栽赃,所以对于陷害重霄军的人心里也有几分猜测,结合起目前查到的线索,她直接前往了西边护城河外的一个营地。 那是—— 玄衣卫的训练营地! 此处戒备森严,但在营地外,江吟之便看到了道路两侧茂盛的黎草,还有地上隐隐可见的河沙。 她猜得不错,这里的玄衣卫也会有一部分在河边操练。 并且营地用水也全部来自河水,来来往往的,便也在这营地里留下了不少的河沙。 来到营地外时,被玄衣卫拦下。 “此处军机重地,闲杂人等立即离开!否则我们不客气了!” 江吟之眼眸一冷,“我今日就是要进去呢!” 那人见她语气嚣张意图挑衅,直接一舞长枪朝向她。 刹那,疾风身上爆发起凌厉杀气,一跃上前,两脚踢飞了守卫。 “来人!有人闯营!” “戒备戒备!” 营内的人很快被惊动了,纷纷拿起武器朝他们围来。 疾风浑身杀气腾腾,正欲动手时,江吟之低声道:“别伤性命。” 疾风闻言,并未拔剑,只身一人闯入重重包围里,拳风凌厉,势不可挡。 每撂翻了人,江吟之便上前抓起对方的脚,观察鞋底。 她没有时间去暗中查探,何况这还是在鞋底的痕迹,根本没法暗中查。 这是东厂的营地,她若要当面查,苍渊根本不会答应,所以只能用这种方法。 疾风的速度,敌人还未反应过来,疾风的身影便已至身前了,即便只有一人,在重重围困之下,刀剑攻击之下,依旧伤不到丝毫。 并且还能保护好江吟之。 两人就这样在玄衣卫的营地里,闹了个翻天。 虽然江吟之说了不让他伤及性命,但疾风出手的力道,仍旧撂倒一大片起不来。 也在最后的时刻,江吟之找到了想找的。 一脚把墙壁的石砖踢裂,这脚或许没事,但这鞋底必然会留下很明显的痕迹。 抓住一只脚,她唇边勾起一抹满意的笑容。 “找到了,就是你!” 第二百七十五章 携证据闯太明殿 那人正倒立着双手撑在地上,艰难又愤怒的喊道:“放开我!你想干什么!” 江吟之放下他的脚,一把将他给抓了起来,冷冷道:“冒充重霄军打死乞丐是你做的?玄衣卫的人还真有胆子,敢嫁祸重霄军,谁指使你做的?!” 江吟之逼问出时,那人脸色一变,随即狡辩道:“我没有!你有什么证据是我做的!” “现在让你嘴硬一会,待会进了宫,让你哭都哭不出来!”江吟之一把将他扔给了疾风。 虽然还差三个人,但用了刑就不怕问不出同伙是谁。 准备离开时,营地里的人又集结起来,拦住了他们的去路。 “你们好大的胆子,东厂的营地也敢闯!今日来了,就别想走!” 江吟之冷哼一声,“便是你们督主来了,也照样拦不住我!” “你们到底什么来头!”对方警惕的问道。 看男的身手像是杀手,但是这女的,武功高强还很嚣张,怎么看也不像是一路人。 江吟之勾勾唇角,“不跟你们浪费时间了,自己去禀报你们督主,本小姐行不更名坐不改姓,江吟之!” 话一出。 众人吓得纷纷后退。 “江家三小姐!” 玄衣卫很多人或许没见过江吟之,但是也听过她的名字,毕竟她以前可是都尉夫人! “你们拦不住我,别白费力气了。” 江吟之直接双手背在身后,大摇大摆的往外走去。 人群紧张后退,最后给她让出了一条路来。 他们无计可施,也知道自己打不过,只能眼睁睁的看着江吟之带走了他们营地里的兄弟。 待到人走远,他们回过神来,才立即喊道:“速速进城禀报督主!” - 进城之后,江吟之把那玄衣卫交给了疾风看着,自己去袁大人那儿拿到了查到的所有线索和证词。 而陶晟也将散布谣言的人给抓起来了。 “这几个都是拿钱办事的市井混混,关起来还没动手就全交代了。” 陶晟将几张证词交给了她。 虽然字迹歪歪扭扭,但是经过都写的清清楚楚,是一个东厂的女人雇他们做的这件事。 江吟之立刻想到了江云初。 拿着东西,带上那名玄衣卫,江吟之直接进了宫。 - 来到威严的太明殿外,老太监拦住了她,“江三小姐,皇上正在和朝臣们议事,不得擅闯!” 江吟之问道:“公公,我哥江隋也在里面吗?” 公公点点头。 “公公,你进去跟皇上禀报一声,就说重霄军打死乞丐那件事另有隐情,我已经查清了真相。” 老太监很是为难,“三小姐若有事,等下朝之后再去见皇上。” 江吟之只好在殿外候着。 但没想到,过了一会大殿的大门打开了,几个太监跟在江隋身后走了出来。 “哥!”江吟之迅速跑了过去。 “吟之,你怎么来了?”江隋一惊。 “怎么回事?”江吟之看着他身侧跟着的两个太监,总觉得不太对劲。 江隋皱了皱眉,“没事,你快回去,我等会也就回去了。” 随后两个太监跟在他身后,往偏殿去了。 江吟之觉得不对劲,跟了上去,却见到了偏殿的院子里,江隋跪了下来,两个太监拿起了比手臂还粗的棍子。 “住手!” 江吟之大声呵斥,立刻跑了过去,“哥,你要受罚?” 江隋神色忧心,严厉的看着她,“你别管了,先回去!” “我不!我今天就是为了这件事进宫的,杀人的又不是我们重霄军,你凭什么要受罚!”江吟之说完,立刻转身。 “吟之!” 江隋拦不住她,江吟之回到了太明殿外。 老太监不让她进去,她便站在殿外大声喊道:“臣女江吟之求见皇上!” 她声音响亮且掷地有声。 一声没有回应,江吟之便继续喊。 老太监都吓得不轻,“江三小姐可别喊了,这儿可是太明殿!” 江吟之不听劝阻,继续喊道:“臣女江吟之求见皇上!” 似乎是终于受不了了,太明殿的大门终于打开了。 沉重的大门缓缓拉开,那威严的大殿和端坐于皇位上的皇上映入眼帘。 满朝文武都侧目看着她。 那一刻,沉闷感和压抑感扑面而来。 江吟之沉静下心情,抬步走进了太明殿内。 穹顶的琉璃瓦折射着威严的金色光芒,置身于底下如头顶神明。 “江吟之!你可知闯太明殿是何罪责?”上方传来皇上威严的声音。 江吟之不敢抬头,恭敬行礼,答道:“臣女知罪!” “那你还敢闯?!” 江吟之答道:“臣女此次闯太明殿是为了我哥江隋的事情,他是冤枉的!不该受罚!” 此话一出,皇上语气冰冷:“这么说,你是来指责朕冤枉了你哥哥?” “臣女不敢!但昨夜打死乞丐的人,并非是重霄军,臣女已经查到了全部的证据!足以证明昨夜之事是有人冒充重霄军当街行凶!” 闻言,皇上不由得笑了一声,“这么短的时间里,你说你已经查到了全部的证据?那你倒是说说看,何以证明重霄军无辜?” 江吟之从怀中取出一叠纸张。 “第一,昨夜重霄军的确有人不在营中,我统计了所有不在营地的人,其中五人分别在戌时和亥时经过事发地酒井街,这些是附近商贩的证词,证明他们离开之后,酒井街的乞丐还活着。” 江吟之将证词递上。 公公快步来接过,呈给了皇上。 江吟之继续开口:“其二,我在乞丐出事的地方发现了被一脚踢裂的墙壁,还有上面留下来的河沙,河沙之上带着黎草的味道。重霄军的军营并不在河边,每日训练紧张,他们没有时间去河边踩一脚河沙!” “反而,玄衣卫的营地就在护城河一带!我前往他们的营地,抓到了那个真正当街打死乞丐的凶手!正是玄衣卫!他鞋底留下的痕迹,与墙壁的痕迹正好能对上。” 她又呈上一张拓印的墙壁痕迹的纸张,纸张上面还带着河沙,准备的证据非常充足。 “有痕迹的鞋子呢?”皇上问。 江吟之说:“带鞋上殿有些不合适,所以我直接把人抓来了,正在殿外。” “带上来!”皇上冷声说道。 随后那名玄衣卫便被抓了进来,他一身打扮正是玄衣卫。 被江吟之带到此处,那玄衣卫已经紧张的发抖了。 “把鞋脱了!” 他老老实实的脱下了鞋子,周围的大臣们很是好奇,纷纷凑近了查看。 如此污秽之物无法呈递皇上面前,便派了随侍的公公上前查验。 鞋底的痕迹和纸上拓印下来的痕迹一对比,周围的大臣们都看清了,的的确确是一模一样! 甚至还有一人摸了一下鞋子上的泥沙,凑到鼻尖闻了闻,又摸了一下纸上的河沙。 “就连河沙的味道都是一模一样的,这么短的时间里竟然能找到这么细致的证据,真是不简单啊。” “是啊,这么短的时间里仿造都仿造不出来,这可谓是铁证如山!” 第二百七十六章 从今以后,我们两不相欠 就在这时,江吟之又继续说道:“还有最后一个证据!” “今早我哥被带进宫中,城内便立刻传出了谣言,说皇上要砍江隋的头,江隋凶多吉少。” “此事袁大人也听到了,他可以作证!” “消息传的如此之快,我想这背后定是有人故意散布谣言,果不其然,抓到了几个散布谣言的混混,这是他们的口供!” 江吟之递上最后一叠纸。 “他们亲手写下了经过,早在昨晚就已经有个东厂的女人找他们做这生意,谣言的内容也是一早就准备好的,他们只管收钱干活。” “乞丐也是昨晚被活活打死的,这明显就是有人事先预谋好,要栽赃嫁祸重霄军的!” “且对方故意夸大皇上动怒要砍江隋脑袋的谣言,极有可能是想激怒重霄军,诱导重霄军起兵造反。谋划此事的人,其心可诛!” 江吟之一字一句,掷地有声,颇有气势。 满朝文武无不惊叹。 他们方才还在这朝堂之上为了江隋是否清白之事争执不休,而江吟之却在这段时间里把事情查了个明明白白清清楚楚,所有的证据一目了然。 不仅证明了重霄军的清白,还查明了真正的凶手。 这么短的时间里做成这件事,让人感到难以置信。 皇上看到诸多证据之后,脸色愈发难看,“竟然敢陷害朝廷命官,来人,把人押进大牢!择日处斩!” 那名玄衣卫被拖走之后。 有大臣上前道:“皇上,江吟之所呈上的证据充分证明此事是东厂策划,意图陷害重霄军和江隋将军。若非江吟之彻查清楚,那么今日江隋就要平白蒙冤,陷害朝廷命官的可不止是一个普通的玄衣卫,要问罪的,也不该只是一个玄衣卫!” “臣附议!” 随后,大臣们纷纷道:“臣附议!” 很明显皇上不太想处置苍渊,只想杀一个玄衣卫一了百了。 但此刻众大臣却在逼迫皇上,处置苍渊。 重压之下,皇上只好下令传召苍渊进宫。 很快,苍渊就进宫了。 一袭黑衣浑身气息凌厉,未着官袍却气势逼人。 “督主,朕问你,玄衣卫冒充重霄军当街打死乞丐,还散布谣言,到底是怎么回事啊?”皇上语气冷冽的问道。 苍渊微微一惊,“冒充重霄军打死乞丐?” 惊讶过,苍渊看向了江吟之,慢悠悠的笑道:“原来三小姐到我营地里闹翻了天,是这个原因。” 江吟之不禁皱起眉,到这个时候了他还能一副云淡风轻的样子,真是够嚣张了。 “怎么?督主不知道这件事,还是不想承认这件事是督主指使?”江吟之唇边勾起一抹冷冽的笑意,言语凌厉。 苍渊淡然一笑,“本督向来敢作敢当,不是本督指使的,本督自然不认。” “但既然事情是发生在玄衣卫,本督的确有治下不严之责,甘愿受罚!” 不管苍渊所言是真是假,都需要严查。 然而皇上却顺势说道:“既然督主主动承认了罪责,那今日这一百杖责,便由督主来承担。” 这一百杖责,原本是罚江隋的。 江吟之正要再开口时。 苍渊突然看着她勾唇笑道:“三小姐费这么大劲给江隋洗清冤屈,看来是不甘心本督只杖责一百。” “要不,三小姐亲自动手?出出气?” 江吟之愣住。 偏这时皇上也说:“这样也好!” - 偏殿院内。 苍渊很是利落的跪到了蒲垫上。 两侧拿着棍子的太监完全不敢动手,苍渊目光沉静道:“你们下去,让三小姐亲自动手。” 闻言,两个小太监如释重负,扔下棍子就匆匆跑了。 江吟之紧攥着手心,纠结万分。 察觉到她的迟疑,苍渊抬起头来,目光深邃,唇边勾起了一抹挑衅般的笑容,“三小姐不敢了?” 江吟之眼眸一冷,上前拿起棍子,“我是怕督主受不住!” 话落,她握紧棍子,狠狠的朝着苍渊的背部击去。 狠狠一棍子,苍渊闷哼了一声,但身体仍旧跪的笔直。 江隋也静静站在一旁看着,只是眉头紧锁,眼底带着些许忧心之色,也不知道是在担心谁。 一棍接着一棍。 江吟之很用力的发泄着心中怒意与怨气,但每一下打在他身上,她心里都会狠狠的揪起,心疼不已。 她不能心疼!不能手软! 她告诫着自己。 麻木的重复着同一个动作。 到后来,她双手虎口震的发麻,快要握不住棍子。 江隋也终于忍不住,上前来,“吟之,够了。” “还有三十棍呢……”江吟之也不知道自己怎么就说出这话来了。 苍渊语气平静,幽幽道:“三十棍罢了,本督受得住!这笔账,要还就还干净,今后我们两不相欠!” 苍渊这话中有话,江吟之听出来了。 心里更是多了一丝愤怒。 她唇边扯出一抹冷笑,“好,从今以后,我们两不相欠!” 话落,握紧棍子狠狠的往他背上打去。 这一棍,让苍渊都险些跪不稳,摔倒下去。 虽穿着黑衣,但后背却也明显的看到了大片暗红色血迹。 江吟之毫不手软的打完了最后三十棍,她的手指也艰难的直不起来了,颤抖不止。 更别说苍渊的身上的疼。 一百棍。 普通人挨上一百棍是要死人的。 苍渊脸色惨白,眉宇间却依旧带着盛势傲气,艰难的站起身来,转头看着她,毫无预兆的勾起了一抹苍白的笑容,“三小姐出够气了吗?” 江吟之手指狠狠的蜷起,忍着心中翻涌的难过和心痛,语气冷漠:“这就能出气的话,督主未免也太低估我了?” “督主还是先担心担心自己。” 说完,她抬步离去。 江隋见她走远,才转头看了苍渊一眼,“让你话多,活该。” 苍渊静静看着她离去的背影,唇边笑意却更甚,“你说的对,我活该。” “劝你别把心思放在我妹妹身上了,好好整顿整顿你的玄衣卫才是正经,奸细都混到玄衣卫里去了,你这督主当的真是失职。” 江隋冷冷的说完,也抬步离去。 闻言,苍渊的眼眸顷刻变得冷冽无比。 第二百七十七章 我去罪奴室受罚! 江吟之仅用半天时间为重霄军翻案的消息,很快便传开了。 赞叹之余,更多的是议论东厂。 而东厂也得到了消息。 自苍渊被紧急传召进宫开始,江云初就开始担心。 听闻苍渊回来了,连忙赶去查看。 却见他脸色苍白的被桑时扶进了院子里,后背上满是鲜血。 “督主!督主怎么样啊?”江云初焦急的跟进了院子里。 桑时在门外将她拦下,“奴要为督主上药,夫人止步。” 说完便关上了门。 房间里,苍渊脱下衣服。 看到那背后的伤时,桑时都不忍入目,“怎么伤的这么重啊……” “这是我应该受的。”苍渊忍着痛,额头青筋爆出。 桑时拿着湿帕子擦拭血液,“可昨晚的事情,跟督主一点关系也没有啊。” 他替督主觉得委屈。 平白受罚,还背上了一个骂名。 苍渊没有再说话,咬着一块手帕让桑时处理伤口。 他终于,也尝到她当初所受之苦了。 这样,也算感同身受了。 处理完伤口,桑时小心翼翼的上药,然后更衣,最后收起带血的衣服离开房间。 江云初还等候在外,见他出来,连忙迎上前,“督主的情况怎么样?要不要请大夫?” 桑时心疼主子受的伤,对江云初有些按捺不住情绪,冷冷的说:“不必。” 说完便抬步走了,并未关门。 江云初站在门口,内心纠结万分。 最终还是走进了房间里。 软榻上,苍渊脸色苍白,披着外衣正静静喝着茶,脸色看起来虽虚弱,但眉目间的寒气却拒人于千里,让人不敢靠近。 “督主,你的伤没事?皇上怎么这么狠,罚的这么厉害啊!”江云初一脸的心疼,眼眶红红的快要掉下眼泪来。 苍渊并未抬眸,平静的神色却更让人害怕。 “督主,你想吃点什么?我去给你做。这么重的伤,得好好补补才行。”江云初温柔的问着,眼里尽是心疼之色。 然而苍渊还是没有理会她。 江云初上前来蹲在他面前,抬头望着他,“督主,我若惹你不快了,你打我骂我都行,别不理我好不好?” 说着,她小心翼翼的将手覆在了他的手背上。 苍渊却很嫌弃的抽出了手,一抬眸,眼神无比的冷冽。 “你做了什么还要我说吗?”他嗓音低沉,有些无力,却带着级强烈的危险气息。 令人心头一颤。 吓得江云初霎时脸色一白。 “督主……” “我……“ 她想狡辩,但到嘴边的话却说不出来。 她不知道说了之后会不会让他更加的生气。 “现在,滚出东厂。”他已经没有什么耐心,语气冰冷。 还未入冬,却已经让江云初感受到了寒冬的温度,冰寒刺骨。 她若是离开了东厂,还能回江家吗? 当然不能! 那个地方早就不属于她了! 她的钱已经全部花光,若被赶出东厂,寒冬里她怕是只能流浪街头,受尽冷眼。 以前那些跟她有仇的更是不会轻易放过她,届时她就是案板上的鱼肉,任人宰割! 不!她绝不允许那样的事情发生! “督主,我知道错了,我再也不敢了,求你别赶我走!”江云初立刻跪在地上求饶起来。 “玄衣卫你是怎么买通的?”苍渊声音阴寒。 江云初惊恐不已,答道:“拿钱买通的,我已经叮嘱过他们做的小心点了,我没想到竟然还是被发现了!” 而且还在这么短的时间里。 这才半天,江吟之就查出了真相。 她并不觉得后悔,只恨他们办事太不牢靠!这么轻易就被江吟之找到了线索。 意识到她不知悔改,苍渊的眼眸愈发冷冽,端起茶杯慢悠悠的喝了一口。 “东厂容不下你了。” 江云初跪着上前,死死的抱住了苍渊的腿,“督主,我真的知道错了,我以后绝不胆大妄为了!” “我这次只是为了帮督主出口气!如今督主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地位,也就那江家的人敢来挑衅,我只是想为督主做点事而已。”江云初哭诉着。 苍渊厌恶的一脚踹开了她。 “报私仇还敢说是为我做事?这么蠢的事只有你做的出来,这么轻易就让人查到线索,给本督造成这么大的麻烦,你还有脸求我别赶你出去。留你一命,是我最大的底线。” 江云初心中一沉。 咬咬牙,她直起身体,抬头看着苍渊,一字一句说:“我去罪奴室受罚!” “督主能不能别赶我走……” 她知道这次督主因她而受罚,督主武功那么高强的一个人,都脸色惨白毫无血色,可见伤势之重。 换做旁人怕是命都没了。 督主生气发火赶她走,也是正常。 但她要拼尽一切留下来!必须留下来! 苍渊微微一惊,“罪奴室?你知道那是什么地方吗?” 江云初一直都知道罪奴室的存在,那是东厂里比昭狱更恐怖的地方,但是进去的人,大部分都能活着出来。死亡程度要比昭狱好很多。 东厂内院里犯错的人,都会去那里受罚。 而且只要从罪奴室出来,过往罪责既往不咎。 “知道!”江云初坚定答道。 “督主,只要我从罪奴室出来,能不能原谅我这次犯下的过错,能不能别赶我走?” 苍渊把玩转动着手中茶杯,放下茶杯,他冷声道:“好,你若能活着从罪奴室出来,本督就饶你这次。” 闻言,江云初松了口气,“多谢督主!” 虽然苍渊答应她进罪奴室,活着出来就放了她,可她心中却陷入了另外一种恐惧。 浑浑噩噩的从棠梨苑出来,门口等候在此的两个丫鬟相视一眼,冷声道:“你真是不知道罪奴室是什么地方,那儿比你所想的还要恐怖千万分!” 江云初微微一惊,转头看向她们,“你们进去过?” 那人冷笑,“若是不进罪奴室,你以为我们是怎么从杀手变成了薛岐的爱妾?” 如今甘愿留在东厂当一个端茶送水的丫鬟,也是因为她们已经没有未来可言,她们只能在东厂这个地方,了却余生。 江云初心头一颤,追问道:“那里面到底有什么?” “现在告诉了你,你也不能反悔了,还是你自己去里面看。”丫鬟淡淡的说了一句之后,不再开口了。任凭江云初怎么问,她们都不肯透露任何罪奴室的情况。 她心中恨极了,连东厂的丫鬟都能如此待她。 若是不能在这儿拥有地位,她便要过着比这些丫鬟还要惨上百倍的日子! 她眼眸一冷,心一横,她一定要活着从罪奴室出来! 第二百七十八章 离开罪奴室,帮我杀一个人 罪奴室。 四面铁墙。 没有窗户没有光芒。 一走进这里,便被黑暗和压抑笼罩着。 一间又一间充斥着鲜血味的铁牢,地上还残留着没有冲洗干净的血迹。 桌上和墙壁上挂满了各种刑具,令人毛骨悚然。 忽的一个阴森的笑声闯入耳中。 那声音就像是贴在她耳畔。 吓得她连忙转身,连连后退。 一个面容消瘦,瘦骨嶙峋的太监正嘿嘿笑着,双眼里泛着狩猎般炙热的光芒。 “薛岐死后,这儿就再也没人来了,没想到还能看到这么个貌美如花的姑娘。” 那沙哑又阴森的声音,便已经令江云初毛骨悚然。 然而她却万万想不到,这样的人,还有十个! 当那些人将她团团围住的时候,恐惧和窒息感快要将她吞没。 “我……我是来罪奴室受罚的。”江云初颤抖着声音说道。 那恐惧的太监阴森笑道:“巧了,我们都是在这儿受罚的。” 闻言,江云初一惊。 “既然都是在这儿受罚的,那我们何不相互慰藉,相互取暖呢。”那人嘿嘿笑着,突然一伸手,便扯掉了江云初的腰带。 那速度快若一阵风,根本没有任何感觉,腰带便已经落入他手。 恐惧笼罩心头,她拔腿便跑。 然而那些人却轻而易举的把她给抓了回来,随便一人按住她的肩膀,她都再难逃脱。 她意识到,这些人的武功之高,远远超出她的想象。 “不要!你们放开我!” “既然你们也是受罚的,等我出去我去跟督主求情,让他放了你们!” 这话引起他们一阵大笑。 “我们在这儿被关了十五年!十五年!” “出去还有什么意思,哪有这里快活!” 他们大笑着,如张牙舞爪的恶鬼般,拉扯着她的手臂四肢,撕扯着她的衣服。 江云初万万想不到罪奴室会是这样的,她拼命求饶,拼命的想要跟他们谈条件。 但却什么都阻止不了。 衣衫被撕碎,大片肌肤露在外,袭来阵阵寒意,毛骨悚然。 - 江云初被关进罪奴室的第一天。 桑时带着几具尸体回到了东厂。 “主子。” 苍渊正坐在软榻上闭目养神,听见声音,恩了一声。 桑时恭敬答道: “同伙找到了,我们去晚了一步,已经被灭口。” “但我从他们住的房间里,还有营地里的调查发现,他们进入玄衣卫营地不久之后就熟络了,应该是一早就认识,并且这几人身手不凡。贴身之物之中发现了些许暗器。” “督主猜得不错,他们极有可能是飞雪盟安插进来的奸细。” 闻言,苍渊缓缓睁开眼眸,眸光阴寒。 “果然,他还是不够信任我,还想往我的玄衣卫里安插奸细。” 桑时想了想,“那现在要不要再彻查一番,稍有疏忽便有奸细潜入,东厂里怕是也有耳目了。” 苍渊冷冷的勾起唇角,“江云初不就是他最大的耳目吗。” 桑时微微一怔,“也是。” 苍渊缓缓起身,踱着步子往外走,漫不经心道:“先暗中查探,可疑之人密切监视,但不要打草惊蛇。” “是。” - 三天后。 罪奴室打开了大门。 脚腕拴着铁链的男人翘着腿躺在门口,“看你还算听话,放你走。” 江云初眼神空洞的望着门口的亮光处,双手握拳,指甲狠狠的掐入了手心里。 “你们,想出去吗。” 几人都是一惊,相互看了一眼,不由得笑起来。 一人起身打量着她,挑起她的下巴,“怎么?舍不得我们?” 江云初眼神冰冷的直视着他,缓缓开口:“我下毒了。” 霎时,那男子脸上的笑容僵住。 “下毒?” 江云初唇边勾起一抹冷冽的笑容,“我给你们下毒了。” “我不好过,你们也别想快活。” 她声音幽冷。 “你在胡说八道什么呢,你给我们下毒?你哪有下毒的机会?” 江云初冷冷道:“看看你们的胸口便知。” 几人立刻扒开胸口的衣服,果真看见丝丝缕缕的黑线正在胸口蔓延。 的确是毒! 还是不易察觉的毒! 男人一把掐住了她的脖子,“解药呢!解药拿出来!” 江云初脸色苍白,却根本不挣扎,目光死寂的盯着他,“我死了,你们一辈子都拿不到解药,还要承受着欲火焚烧的痛苦,抓心挠肝,将自己身上的皮肉活活剖开,挖肉挖筋,生不如死。” 众人都被这话给吓住了。 那人狠狠的松开了她的脖子,“说,怎么才肯给我们解药!” 江云初其实并没有解药,这是她进罪奴室事先的唯一准备,用来防身的。 这毒没有解药。 只是毒性发作慢,中途伴随着一些疼痛,但很快就能消失。 半年,半年后毒发会将自己挠成一具枯骨。 江云初目光冷冽的扫视众人,“离开罪奴室,帮我杀一个人。” 她跟杀手也不是第一次打交道了,她看得出来这里的十个人身手很厉害,她不能白白遭受此罪!她要让这些人,去杀了江吟之! “说得简单,我们身上这铁链是玄铁打造,没有钥匙就开不了锁。你真以为能说服苍渊放我们出去吗!你要是有那本事,就不会被罚到罪奴室来了。” 被关在这里十五年,没有人不想出去,没有人想在这暗无天日的地方过一辈子。 江云初又问:“你们是怎么被关到这里来的?” 虽然她对眼前这些男人恨之入骨,但眼下她需要他们! 她只能把所有的恨意转移到江吟之身上。 “得罪了薛岐啊,还能有什么原因。” “当年我们十个也刺杀过薛岐,武功敌不过他,他又不想杀了我们,便建立了这罪奴室,看我们折磨人取乐。” 闻言,江云初道:“既然如此,薛岐已死,苍渊不会关注你们的动向。我去偷钥匙,放你们出去!” “帮我杀完江吟之,我会把解药给你们,从此以后你们就自由了!” 听到她的话,几人相视一眼,爽快答道:“好!” 江云初狠狠攥着手心,抬步走出了罪奴室。 走到久违的太阳底下,她却犹如置身冰窖般,浑身发冷。 两个丫鬟在罪奴室外等候着,见到她出来时,微微一惊。 “她还真能活着出来。” 但惊讶也只是一瞬。 江云初浑浑噩噩的走了出来,整个人就像是丢了魂一样。 第二百七十九章 别碰! 沐浴了整整一个时辰,江云初才换上熏香的衣服,仔细梳妆,打扮的光鲜动人,前去了棠梨苑。 苍渊正慵懒坐在凳子上,下棋。 “督主,我回来了!”江云初喊道。 苍渊微微蹙眉,低声道:“进来。” 门外的守卫才放江云初进入院内。 江云初心情紧张的来到了苍渊旁边,“督主,我回来了。” 苍渊抬眸淡淡的看了她一眼,“能毫发无伤的从罪奴室出来,真不一般啊。” 江云初心头一紧,忽然意识到又做错了什么,她不该打扮成这样。 “为了见督主,我特地沐浴焚香过。”她怯怯的说着,又说:“督主,你答应过的,若我从罪奴室出来,就不赶我走了。” 苍渊自顾自的下棋,淡淡道:“是说过。” “那我可以留下了吗?”江云初心中一喜。 “你要想走我也不拦你。”苍渊语气冷漠。 江云初温柔一笑,抬步走到他对面坐下,“以后我都会听督主的,绝不乱来了。” 苍渊并未答话,认真思索着,自顾自的下棋。 江云初面带笑容,下意识便拿起了棋子,“我陪督主下。” 正要落子之时。 苍渊眼眸一冷,“别碰!” 江云初动作一顿,拿着棋子的手悬在半空。 “督主……” 苍渊微微皱起眉,眉间透露着一丝嫌弃,冷声道:“这是本督的棋,你别碰!” 江云初只好收回了手,坐在原地有些局促不安。 她记得之前江吟之被那袁大人带进东厂一次,不知道他们谈了什么条件,江吟之还跟督主下了一盘棋! 凭什么到她这儿,就不让她碰了! 心头妒火快要将她吞噬,可她却只能忍耐着,在苍渊面前,她没有发脾气的资格。 即便心中屈辱委屈,也还是要温柔的笑着。 “督主是怕我棋艺不精,不配与督主对弈吗?” “我自幼学琴棋书画,不说样样精通,但也绝不会让督主失望的。” “督主一个人下棋多孤单,我陪督主下一局。” 然而不管江云初怎么讨好怎么奉承,苍渊非但没有看她一眼,语气还多了几分不耐烦。 “出去,别烦我。” 一瞬间,江云初心情跌到谷底。 “那云初不打扰督主了。” 于是,江云初只好离开了棠梨苑。 回芙蓉园的路上,身后跟着的两个丫鬟冷声道:“进过罪奴室,你就跟我们没什么不同了,你觉得督主还能多看你一眼吗,怕是看一眼都会觉得恶心。” 江云初脚步一滞,转头冷冷的看了她们一眼,凌厉道:“我们不同!我是督主夫人!” 丫鬟轻笑一声,嘲讽道:“被罪奴室玷污了身子的督主夫人?若不是有皇上赐婚这一层关系,你觉得督主还能留你在东厂吗?” 她们从来都看不起这个督主夫人。 在她进过罪奴室之后,就更看不起了。 江云初心中愤怒不已,“这就是我与你们的不同!你们只能为奴为婢,而我始终都是督主夫人!” 两个丫鬟轻蔑一笑,并不再理会。 - 深夜。 江云初坐在桌边,将毒粉药包打开,倒入茶水之中,一点一点的搅开。 正这时,两个丫鬟敲了敲门。 江云初打开房门,让她二人进来。 “夫人,这么晚了找我们什么事?”丫鬟语气不悦。 江云初温婉一笑,“坐。” 她拿起茶壶倒了两杯茶,递到她们面前,道:“今天我说话难听了些,还望你们别放在心上。” 闻言,两人轻笑。 原来是特地跟她们赔礼道歉的。 一人端起茶杯一饮而尽,得意笑道:“夫人不必这么客气,咱们同为女人,都身处东厂,应该相互帮扶才对。” 江云初点点头,笑道:“是,你说得对,在东厂生存本就艰难,作为女人我们更应该相互帮扶,不该内讧。” 江云初放低了姿态,也让她们二人有些飘飘然。 江云初说的很对,她们最大的区别就是在东厂的身份不同。 她们作为奴婢,若是犯下大错岂是罪奴室就能了结的,但江云初去一趟罪奴室就万事了结。 她们傍着这夫人的身份也能过上更轻松悠闲的日子,能将这位夫人拿捏在手,岂不能在东厂逍遥快活。 于是二人毫无防备的喝下了江云初给她们倒的茶。 待到毒性发作时,两人才痛苦的揪住了胸口。 “你!你做了什么!” 江云初神色平静的端坐于凳子上,淡淡道:“下毒而已,你们曾经还是杀手,竟对毒药毫无察觉,就你们这水平也敢来东厂刺杀,难怪被囚禁在这东厂一辈子。” 她语气得意,带着一丝嘲讽。 一人痛苦的站起身来,抬手一拳朝她击去,江云初迅速起身躲开。 “中了毒,你们此刻已经浑身乏力,还想杀我?该想想怎么求饶,让我别杀你们。” 自从红雯死后,换了新的丫鬟给她。 这两个曾是薛岐爱妾的丫鬟处处瞧不起她,常常冷嘲热讽,她心里早就恨透了! 当初顾念她们是督主安排来的人,不敢对她们做什么。 但现在,她什么都失去了,她没什么好怕的了。 这毒是软筋散混合着毒一起下的,会产生剧烈的疼痛感,但一时半会不会死。 跟罪奴室他们中的毒一样,没有解药,只有半年时间。 “你有什么条件!”已经缓过来的一人撑着身体站了起来。 江云初看着她,似乎是看穿了她的意图,冷冷道:“这是我用来保命的毒,我会把解药藏在东厂吗,我武功不如你们,即便你们趁机杀了我,也依旧拿不到解药。还要被督主问罪。” “我也没心思折磨你们,只要你们为我办事半年,我就给你们自由!如何?” 闻言,两人对视了一眼。 但她们目前没有选择的余地。 “好!” 江云初唇边勾起一抹阴冷的笑容。 她所受之苦,都要加倍的讨回来! “你们之前都是薛岐身边的爱妾,应该知道罪奴室的钥匙被薛岐放在哪儿?”江云初幽幽问道。 她知道苍渊对罪奴室没有任何兴趣,所以薛岐死后,这钥匙肯定还在薛岐生前放置的地方。 拿到钥匙,就能放里面的人出来。 第二百八十章 因为东长安街是我的 天气越来越冷。 入冬只在一夜间。 清晨的寒风吹入房内,江吟之不禁裹紧了被子。 琴瑟早早的进房间点起了火炉子,房间里顿时暖和了起来。 那熟悉的拨动炭火的声音,江吟之突然惊醒,坐起身来,看到是琴瑟时,微微一愣。 “琴瑟,是你啊。” 冬天在棠梨苑时常常都能在早上听到桑时添炭火的声音,这熟悉的感觉让她产生了一瞬间的恍惚。 “不是我还能是谁啊,毫无预兆的一夜入冬了,感觉比往年的冬天来的快些。”琴瑟生起火炉子,又拿起茶壶放到炉子上,温壶热茶。 江吟之起身,琴瑟连忙去拿出了厚些的衣服。 “入冬虽然冷了,但今日外头很热闹呢,咱们也去街上转转。”入冬了,琴瑟倒是很兴奋。 江吟之点点头,“好,出去转转。” 披上披风,琴瑟搀扶着她,两人直接上了街。 今日的街上比往日热闹许多,再过不久就能看见大雪了,人们比往常兴奋些。 东长安街也很热闹。 但似乎入冬了,什么妖魔鬼怪都出来了。 东长安街上好几个铺子都正有人闹事,或是买卖纠纷,或是寻衅。 “的确是热闹,热闹极了。”江吟之眼眸冷冽。 琴瑟嫌弃道:“看来又有人盯上这条街的铺子了,陶晟那里无计可施,就想办法来骚扰商铺掌柜。真是什么手段都用上了,卑鄙!” 江吟之也觉得长期以往不是个办法。 虽然安排了不少打手,但是有的生意上的纠纷,很难处理。 任何商铺也挡不住故意找麻烦的客人。 江吟之正准备去看看情况的时候,突然大批的衙役侍卫闯入了东长安街。 驱散了街上的行人。 江吟之心下好奇,疑惑的跟上去看了看。 发现他们竟然从第一家铺子开始搜查。 “官府搜查江洋大盗!” 只留下一句话,衙役侍卫们便直接闯进了铺子里搜查起来,好端端的生意,被搞得一团糟。 驱散了不少客人。 一家接着一家,挨着挨着的搜查。 “江洋大盗?没听说咱们城里出现了江洋大盗啊。”琴瑟喃喃道。 江吟之不禁皱起了眉,只怕是借着搜查江洋大盗的名义,扰乱东长安街的生意。 思及此,她前往了香招楼。 此刻虽然府衙还未搜查到香招楼,但香招楼已经得到了消息。 “三小姐。”陶晟迎着她进了后院。 “今天怎么回事,这么不太平。”江吟之问道。 陶晟也是神色凝重,答道:“其实也不是今天开始的,这两天陆陆续续都发生了点事,但问题不大,能解决,也就没跟您说。” “今天官府搜查的确是头一遭,京城什么时候出过江洋大盗,而且看起来就只是搜查了我们这条街。” “我觉得是有人冲着铺子来的,在背后动了些手脚。” 江吟之也没想到事情会发展到这个地步,越是买不到就非要得到吗? 这京城热闹的街市多了去了,即便这东长安街的生意好,铺子赚钱,但也不至于一直死磕,甚至还跟官府的人搭上关系。 陶晟说道:“三小姐,我觉得啊,更多的人是好奇这东长安街的东家是谁,您要是公布身份,谁还敢跟江家作对?” “现在那些人不知道这东长安街东家的身份,才敢三番四次的找麻烦。” 江吟之皱眉思索了一会,“我知道了。” 本是开心散步的一天,但却被官府搜查给扰了兴致。 江吟之又离开东长安街,去了京兆府。 袁大人正在后院屋内饮茶,便邀江吟之一起品茶。 房里点着火炉,很暖和,开着窗吹一吹寒风入内,再饮上一杯热茶,十分惬意。 “三小姐每次来都是查案,这回倒是赶上好时机,让我能请三小姐喝杯茶。”袁大人热情的说着,给她倒了杯茶。 江吟之笑了笑,“看得出来袁大人也是难得闲下来。” “是啊,这样清闲的日子可不多!”袁大人也感概着。 江吟之喝了口茶,不禁笑道:“怕是我来,又要给袁大人添麻烦了。” “噢?三小姐此次前来是有什么事吗?”袁大人好奇问道。 “这城里并没有关于江洋大盗的传言,府衙大牢里的江洋大盗也不可能逃得出去,不知袁大人派去搜查东长安街的人,是查哪一路江洋大盗?”江吟之语气轻松的问着。 袁大人微微一惊,喝茶的动作一顿。 随即放下了茶杯。 “三小姐怎么对这事感兴趣了?其实也不怕告诉三小姐,的确没有什么江洋大盗,但是有人报官说就是有江洋大盗,还提供线索说就在东长安街,为了以防万一,那我不得派人搜查一下吗?” 袁大人如是说着。 江吟之唇边勾起一抹浅笑,幽幽道:“是吗?这种没有证据的事情,袁大人不至于派出那么多人手,挨家挨户的搜查?” 若真要搜查江洋大盗,也根本不会这样大张旗鼓一家一家的搜查,江洋大盗没长眼吗?看见动静早跑了。 袁大人皱起眉,思索了一会。 “三小姐到底是什么意思啊?为什么非要管东长安街的事儿?” 这让他实在是想不通,她难道就是为了这件事专门来一趟的吗? 江吟之端起茶杯微抿一口,唇边勾起一抹淡淡的笑容,幽幽道:“因为东长安街是我的。” 云淡风轻的一句话,却带着极强的气势,更是吓得袁大人手一抖。 他震惊的抬起头看着她,一脸震惊,“什么?!” 回过神来之后,袁大人猛地放下茶杯,急切追问:“三小姐是说,东长安街的铺子,都是你的?” “为这东长安街的铺子可是闹出过不少事情,整个京城权贵都在想办法买那儿的铺子,却无人知晓那些铺子背后的东家是谁。” “原来竟然是……三小姐?!” 江吟之没有答话,而袁大人自己就已经兴奋的不行了,仿佛得知了一个别人都不知道的大消息,难掩激动之情。 冷静些许之后,袁大人又无奈道:“三小姐,你说你搞这么神秘干什么啊,要是那些人早知道这铺子是你的,哪里还敢动这些歪主意!” 江吟之眉峰一扬,挑眉抬眸,“袁大人说的那些人,是指谁?” 袁大人顿时咯噔一下,意识到自己不小心说漏了嘴。 第二百八十一章 长安酒肆设宴 但在江吟之锐利的眼神之下,袁大人那点心思根本无处可藏。 袁大人神色为难的说:“对方也不是我好得罪的,要是早知道那是三小姐的铺子,我肯定不会真的派人去搜查。” 袁大人不想透露对方是谁,但江吟之却想知道个明白。 认真的说他:“还请袁大人如实相告!我只想知道这是谁打的主意,不会影响到袁大人的。” 袁大人思考了一下,虽有些为难,但还是说出了口:“沈家。” 江吟之并不惊讶,这个答案也在意料之中。 “沈家说,东长安街有几家铺子原本就是他们的,如今他们想要买回来,却买不成,只好出此下策。” 江吟之却并不觉得是这个原因。 她又问:“袁大人说的沈家,是指沈家,还是沈平夏一人?” 袁大人答道:“来找我的不是沈平夏,若只是沈平夏的话,我也没必要卖她这个面子。” 闻言,江吟之算是明白了。 能让袁大人卖面子答应的人,那只能是沈长林沈侯爷了! 她一直以为想要东长安街铺子的,是沈平夏,却没想到这背后真正想要铺子的,是沈侯爷啊! “多谢袁大人告知!” “只是我也想请袁大人帮忙撤掉那些人手,东长安街若真是出现了江洋大盗,我会派重霄军前去抓人,绝不给袁大人添麻烦。” 袁大人听出她的意思了,笑道:“放心,知道那是江家的铺子了,我哪里还敢动啊。” “只是三小姐,这样下去始终不是个事儿啊,没有沈家来找我,也还有别人来找我。” “更有寻衅滋事的,闹大了官府也要出面处置,难免还是会影响到东长安街的生意。” “何况我看沈家对这东长安街的铺子是志在必得,这回完了,必定还有下回呢。” 江吟之听罢,认真的思索着,微微颔首,“袁大人这番话我会考虑的。” “这次的事情就麻烦袁大人了。” 袁大人笑笑,“三小姐客气了!” - 三日后,各家权贵都收到了一封请帖。 “东长安街的东家在长安酒肆设宴,这别是什么人招摇撞骗,又来骗钱的?” 看到请帖时,沈平夏的脸色就变得难看至极。 想到了之前被江云初骗钱的那次。 下人却说:“送请帖的人我认得,的确是香招楼的伙计!” “当真?”沈平夏反复确认。 对方点点头,“是!” “而且这次是到长安酒肆赴宴,想必这东家宴请了不止一家,不知道打的什么主意,去了才知。” 沈平夏想了想,勾起了唇角,幽幽道:“我看这东家总算是想通了,决定把这铺子拿出来大赚一笔了。” 十月二十,东长安街的东家在长安酒肆设宴的消息很快便传开了。 当天长安酒肆被包下,不做生意。 即便如此,长安酒肆的座位也并不太多,所以许多人并未收到请帖。 一时间权贵圈子里也在议论纷纷,不少想去收铺子的朝中大臣们不能亲自出面,也派出了家里的晚辈前去长安酒肆赴宴。 所以这一天,东长安街无比的热闹。 来往皆是华贵的马车,一辆一辆的停在长安酒肆外,场面十分气派。 长安酒肆也是头一次聚集起这么多的大人物。 甚至吸引了不少百姓围观看热闹。 午时。 陆陆续续的,长安酒肆都坐满了。 江云初提前知晓这消息,特地花高价去弄了一张请帖过来。 她现在已经没钱买铺子了,但就是想要知道东长安街的东家到底是谁,害的她白白丢了那么多的钱! 所以也想方设法的弄了一张请帖,在这一日前往了长安酒肆。 她戴着帷帽进入长安酒肆时,酒肆里已经坐满了人。 见她打扮的如此神秘,所有人都以为她就是那个背后的东家了,所有人的目光都投向了她。 “这就是东家吗?” “不知道啊,看起来这么神秘,应该是。” 有人小声议论着,但无人开口询问。 只有沈平夏最心急坐不住,在江云初上楼时,便趴在楼上栏杆前,笑问道:“这位就是长安酒肆的东家?” “不知今日宴请这么多人,是不是打算卖铺子啊?要不是卖铺子的话,我可没什么兴趣在这儿浪费时间。” 江云初意识到沈平夏是在跟自己说话时,微微一怔,愣了愣。 但随后还是抬步往楼上走去,并未答话。 她现在能暴露身份吗?沈平夏还不得当众往死里嘲讽她。 但沈平夏却也受不了被人如此轻视,顿时怒气就上来了。 慢悠悠的走了过去。 在江云初上楼之后,拦住了她的去路,冷冷道:“怎么?东长安街的东家就能这么目中无人?把我的话当耳旁风呢?” 江云初想要越过她。 却被沈平夏一把拽住了手臂,“说话啊!你是哑巴吗!” 江云初隐忍着没有开口,想要挣开她的手。 周围所有人都静静看着,因为都是猜测,不能肯定这人就是东长安街的东家。 江云初一直不肯开口,又戴着帷帽,这让沈平夏备受轻视,恼怒之下一把掀掉了江云初的帷帽。 “有什么不能见人的!” 帷帽落地。 所有人都紧张的看着那帷帽下的脸。 然而江云初的容貌落入众人视线之中,却令人一阵失望。 沈平夏也惊了,“是你啊?” 她抱臂冷笑了起来:“之前就冒充东长安街的东家把我们耍的团团转,还骗了我们一大笔钱,今天又来这招?你真是想出风头想疯了!” 人群中有人附和着喊了一声:“就是!想出风头也要有个限度,今天又来冒充是什么意思!把我们当猴耍吗?” 有一就有二,突如其来的指责让江云初火冒三丈。 她厉声反驳道:“我从没有说过我是东长安街的东家!” 她眼神凌厉的瞪着沈平夏,“还有!之前骗你们钱的人不是我,我说了我没做过!而且你被骗的钱我已经帮你还上了,你别欺人太甚!” 以前她只会装柔弱,以为楚楚可怜便能得到更多人的同情心和善意。 从小到大,她也是用这招来对付江吟之的,屡试不爽。 可如今发生的一连串事情,却让她明白,示弱只会让人觉得你更好欺负。 可惜她明白这个道理明白的太晚。 沈平夏有些吃惊的看着江云初那凌厉的眼神和语气,“哟,硬气了?” “怎么?今天有督主给你撑腰?” 第二百八十二章 东家不是早就来了吗 江云初眼神凌厉的瞪着沈平夏,“我敢作敢当!督主没来,但我也不怕你!别忘了,我还是督主夫人!” 搬出督主夫人这个身份,的确震慑了不少人。 但沈平夏却是丝毫不怕,冷冷的看着她,嘲讽笑道:“听说陷害重霄军的事情也是你做的,我真是好奇,你害的督主挨了一百棍子,他还能留你在东厂?” “很快,你就是丧家之犬了,你得意什么?” “哦不,你如今已经被赶出江家,已经是……丧家之犬了呢!” 沈平夏清楚的知道哪些事情能扎痛江云初的心。 江云初双目发红的瞪着她,抬手狠狠一巴掌打了过去。 响亮的一巴掌,响彻整个长安酒肆。 脸颊火辣辣的,沈平夏不可思议的看着她,愤怒的一巴掌扇了去。 她修长的指甲狠狠的划过了江云初的脸,留下几道血痕。 “你算个什么东西?敢打我!你真当我怕你这督主夫人的身份吗!”沈平夏扑上去便撕扯起了江云初的头发。 两个没有武功的女人,展现了最原始的战斗方式—— 抓挠撕咬。 扭打成一团。 最后还是程清越看不下去了,亲自出面拉开了两人,并好言相劝。 “两位再闹下去,东家怕是不会来了。” “今日诸位来此,不是为了看你们两个打架的。” 将她们拉开之后,程清越给两人安排了距离较远的位置。 沈平夏还在气头上,怒道:“要是今天敢耍我们,我非拆了你这长安酒肆不可!” 程清越淡然笑道:“今日东家特地设宴,是为了招待诸位的,她怕她来之后诸位吃不痛快喝不痛快,所以吩咐好会晚点来。诸位先吃饱喝足,到时她自会出现。” 于是,程清越便让后厨开始上菜了。 满座的情况下同时上菜,一桌不落,这出菜的速度不是一般的快。 众人意识到,这东家是真有诚意,是真的请他们到长安酒肆吃饭来的。 长安酒肆如今的生意多火爆就不用说了,有钱也不一定能订到酒菜,很多人平时都很难吃上一回,因为太难等。 可今日,却是根本不用等,更是能敞开了吃。 还有老板娘珍藏的美酒。 好东西一上来,立刻便让大家心情愉悦了许多。 只有沈平夏,挨了一巴掌,心里烦闷不已,根本没有什么心思吃饭。 酒足饭饱。 大家都吃的差不多了的时候。 江吟之来到了长安酒肆,径直往二楼走去。 吸引了不少人的目光。 有人跟她打招呼,“三小姐这回可来晚了。” 江吟之微笑颔首,并未答话。 到了二楼,所有人的视线都聚集在了她的身上。 因为二楼只剩下一张空桌。 那是留给东长安街东家的位置。 意料之中却也仍旧令人震惊的是,江吟之果真上前,坐下了! 江吟之自顾自倒了杯茶。 沈平夏走了过来,眼神冷冽的打量着她,“江吟之,来晚了也别犯蠢好吗,这是你坐的位置吗?” 江吟之抬眸,目光冷冽的直视她,“我为何不能坐?” 沈平夏冷笑一声,“众所周知这是东长安街东家的位置,你给他坐了,待会他要是不来了,你要怎么给我们大家赔罪?” 因为江云初的关系,沈平夏现在一肚子火无处发泄。 江吟之正好坐到这个位置,便正中她下怀。 就在这时,程清越端着茶水上楼,放到了江吟之的桌上,“三小姐。” 程清越作为长安酒肆的老板娘,这条街商铺的东家也是她的东家,她对江吟之客客气气的态度,让周围的人好奇的投来了目光。 她没有赶江吟之去别的地方坐,有人猜测:“她不会就是东长安街的东家?” 沈平夏也听到了这话,冷笑一声看向江吟之,“你要是东长安街的东家,早就大肆宣扬出风头了,还能躲躲藏藏隐瞒这么久?” 从上元节宫宴和中秋宫宴就看得出来,江吟之这人最爱出风头。 她就不信东长安街这件事能瞒得住。 她肯定不是这儿的东家。 江吟之从容笑着,并未答话。 沈平夏见她这态度完全掐不起火苗,便慢悠悠的回到了自己的座位上。 很快,一个身影着急忙慌的跑进了长安酒肆,咚咚咚跑上楼,所有人都看着他。 陶晟! 香招楼的掌柜。 这里的人打过东长安街铺子的主意,就没有不认识陶晟的。 沈平夏不满,“你这一个人跑来,别是那位东家不来了?真把我们当猴耍呢?!” 陶晟喘着气笑道:“沈小姐说的是这是什么话,我们东家不是早就来了吗。” 此话一出,酒肆里的人皆是一惊,左顾右盼。 “来了?人呢?” “是谁啊?” “不会一直就坐在我们里边?” 众人议论纷纷。 沈平夏也惊了惊,跟着往四周张望了起来。 这时却见陶晟走到江吟之身边,恭敬的递上了一个精致的小木盒。 “三小姐,我来晚了,这是街尾那间小铺子,也就剩下这一间可以卖了。” 这恭敬的态度。 还有说的这番话。 不少人震惊的站起身。 “三小姐?!” 沈平夏更是猛地一拍桌,“不可能!” 她立刻冲上前,“我看你们东家是不敢露面,故意找个人来假冒!” “沈小姐这话就夸张了,这也不是什么不能露面的宴会,既然东家决定今日设宴,就没有再找人假冒的必要。”陶晟客客气气的解释着。 江吟之站起身来,唇边带笑的看着沈平夏,“陶晟说的对,我既然今日在此设宴,便是要告知诸位,东长安街的铺子,是我江吟之的!” “这些日子以来,打这条街铺子主意的人不少,各种手段层出不穷。如今甚至有人假借报官有江洋大盗,逼得官府来搜查,扰乱这条街的生意。” “我手底下的铺子已经租出去了,就没有强行收回的道理!所以在此我奉劝那些打歪主意的人,再敢挑事,别怪我不客气!” 江吟之最后这段话,是看着沈平夏说的。 沈平夏震惊之余又气愤不已。 酒肆里的其他人更是震撼。 他们原以为今日设宴是为了把铺子卖出去,没想到竟然是威胁恐吓他们别再打铺子的主意。 这还真是先礼后兵啊。 难怪请他们在长安酒肆吃饭。 沈平夏怒了,语气凌厉道:“江吟之你也太卑鄙了!在开长安酒肆之前把我们沈家那六个铺子全部收走了,还都是低价!如今我们只想买回我们原来的几个铺子,你竟然不卖!” 第二百八十三章 只属于三小姐一人! 江吟之面带微笑,淡然答道:“对啊,我为何要卖?几个铺子在你们沈家手里的时候是什么景象?你们不知道吗?” “众所周知东长安街以前是什么模样,那时你们沈家急于出售铺子,可这条街根本不会有人买,我可是好心才出钱帮了你们的忙。” “现在这条街红火了,我铺子租出去了,你们倒是来跟我要铺子了。” “咱们的交易已经结束,铺子如今归我,卖不卖是我的自由。你无权干涉!” “何况冷清时便着急出售,如今红火了却又要强行买回去,凭什么?我这儿又不是当铺!” 在场众人听明白缘由之后,也纷纷觉得沈家此举过于霸道。 买卖结束,便是两清。 再想买回去也要看别人卖不卖,哪有强行买回去的道理。 “你!”沈平夏被她驳斥的说不出话来。 恼怒万分。 人群中,江云初此刻的愤怒不比沈平夏少。 她万万没想到,东长安街的东家竟然是她最熟悉的那个人! 也是她最无法接受的那个人! 她满眼怨恨愤怒的瞪着那个身影,恨得咬牙切齿。 这时人群中有人起身问道:“三小姐,这东长安街那么大,分一两个铺子给我们也没有大碍?这么块风水宝地,您别一个人独占着啊。” 江吟之勾唇一笑,答道:“风水宝地?冷清的时候大街上只有老鼠,这也是风水宝地?” “这东长安街的铺子也是经过精挑细选的,我费尽心思让它变得热闹红火起来,再卖出去,再重蹈覆辙吗?” 大家听着她的话,觉得也不无道理。 以前的东长安街那么冷清,如今是热闹起来了,但也不是全凭运气。 要真被人瓜分了这条街的商铺,怕是没多久这里又要恢复从前的冷清景象了。 “我这几日让陶晟找空置着,能腾出来的铺子,但他只找到了一间。” 江吟之拿出盒子里的地契,说:“这唯一的一间铺子,今晚将在凌云阁拍卖,只此一间!其余的铺子,永远都不会卖!” 江吟之语气坚定。 陶晟也连忙说:“各位要想买这条街的铺子,今晚可以去凌云阁拍卖看看,价高者得。” “今晚拍卖过后呢,还望大家别再打扰这条街上的生意。” “诸位吃好喝好。” 随后,陶晟便随着江吟之离开了长安酒肆。 留下众人面面相觑。 今日终于见到这东长安街的东家了,可却万万想不到她竟然就是江吟之! 沈平夏回想起之前去香招楼闹事被江吟之阻止,她懊恼不已,当时就该发现江吟之跟香招楼的关系的! 可恨她跟个傻子似的在江吟之面前上蹿下跳! 心中越想越是恼怒,愤怒拂袖离去。 江云初也起身准备离开时,程清越走了过去,客气的笑着说:“督主夫人。” “何事?”江云初脸色难看,语气冷漠。 “之前三小姐是不想暴露身份,所以那个房间给了您和督主。但现在三小姐愿意公开身份了,长安酒肆的白字号房,今后便是三小姐一人的。近日督主也不曾来过酒肆,就烦请督主夫人跟督主带个话。” 闻言,江云初脸色一变,眼神冷冽的看着她,“督主是什么尊贵的身份,在你这长安酒肆连个房间都不配有吗!” 程清越开了酒肆之后也是见过不少大风大浪的,此刻面对江云初的恼怒也丝毫不惧,依旧温柔的笑着说: “并不是这个意思,酒肆的房间很多,圆字号和月字号的房间都是一等一的好,若督主夫人喜欢,可以任选一间。” 江云初心中恼怒,厉声道:“我就要白字号房!” 说白字号房是整个长安酒肆最好的房间也不为过。 况且她凭什么在这一点上面输给江吟之!分明她现在才是督主夫人! 江吟之不过只是个被休弃过的江家三小姐,拿什么跟她比! 程清越见她态度如此坚决,无奈笑笑:“督主夫人不要为难小店了,今后白字号房,只属于三小姐一人!” 她面带微笑,态度温和的说着,听起来柔柔弱弱。 可这话语却是带着十分坚定的力量,温柔却依旧有气势。 周围的人看见这老板娘面对东厂督主都能如此不惧,颇有胆识之外,也能看出所依仗的靠山多强,多么的有底气。 也是今日大家才明白,一个女人开起这么大一个长安酒肆,是怎么在这里立足的。 “你确定要得罪东厂吗?江吟之给了你什么好处!她江家的权势比得过东厂吗!”江云初如今已经自动把自己从江家摘出去了。 程清越温柔笑道:“三小姐没有给我什么好处,但没有她,也就没有现在的长安酒肆。长安酒肆最好的一切,三小姐都值得!” 江云初气得脑子里嗡嗡声一片,胸闷不已。 连一个房间,她都争不过江吟之! “好!你别后悔!”江云初冷冷的留下一句话,便也抬步离开。 送走了不速之客,程清越招呼着余下的客人,“三小姐今日包场一整天,诸位若晚上还想来,尽管来,好酒管够!分文不取!” 此话一出,众人一惊。 这三小姐还真是阔气啊。 原本因为江吟之威胁警告众人,说别打铺子的主意,有些人心中还有些不满。 但吃人嘴短,这抱怨的话是一句也说不出来了。 …… 当晚,那张东长安街的地契,在凌云阁拍卖出了二十万两的价钱。 若非凌云阁提前设置了拍卖上限价,怕是这一张地契还能拍卖出更高的价钱。 沈家没有拍到那张地契。 第二天沈平夏就一怒之下买了东长安街隔壁那条街所有的铺子。 就像是钱花不出去,非要造作一下。 “真不知道这沈小姐是怎么想的,还把那明达街的名字改成了西长安街,像是专门跟我们打擂台一样。” 琴瑟一边把红薯放上火炉,一边说着。 江吟之盘腿躺在软榻上,不禁问道:“那条街现在的铺子也不便宜。” “是啊,都不便宜,这一口气买下了整条街的铺子,也不知道花了多少钱。没想到沈家还能拿出这么多钱来呢?”琴瑟都感到难以置信。 之前沈家可是赔了商会一百万两银子,沈家就是缺才卖田地卖铺子,给沈平夏凑赎金的。 这会竟然又有那么多钱买下整条街了。 江吟之意味深长的笑道:“沈家背后靠着皇后呢,再多的钱都拿得出来。” “小姐,你的意思是,皇后也纵容沈家小姐这样胡闹?” 江吟之却笑着摇摇头,“凡事不能看表面,沈平夏胡闹只是个障眼法而已。她是胡闹,胡闹到现在也没有人治治她。不过是有人借着她的胡闹,干正事。” 第二百八十四章 断臂偿还! 江吟之的事情传开了,朝堂之上为重霄军洗清冤屈,半日内查清乞丐被打死的真相,东长安街背后的神秘东家。 所有的事情聚集在一起被议论开来,江吟之的名字,已经无人不知。 明里暗里都有夸赞她有胆有识,足智多谋的。 从前她声名狼藉,所有人对江吟之三个字的印象只有刁蛮任性,仗势欺人的恶名。 但如今,刁蛮任性变成了有气魄胆识,仗势欺人也变成了嫉恶如仇,为百姓谋福祉。 更因为她是江家的嫡女,一时间风头极盛。 想要结交的权贵们络绎不绝的上门拜访,素无往来的夫人们也邀她赏花喝茶。 江吟之的夫人圈子,再次扩大了一圈。 人人待她皆是和气热情,甚至恭维巴结。 但江吟之并没有丝毫飘飘然,反而因此低调了些。 不为别的,只因入冬了,快至年底,她不想再生事端,今年只想跟哥哥一起安安稳稳的团圆。 只是天气越冷,越不太平。 - 西长安街开起来酒楼,热热闹闹整条街都放起了鞭炮,动静极大。 但热闹两天之后就恢复了平静。 只因酒楼饭菜的味道比不上长安酒肆。 西长安街的事情刚过去,沈家又出事了。 这一日早朝,沈玉嵘随同沈侯爷一同上朝。 即便惹来无数复杂的目光,沈玉嵘也硬着头皮当众状告了苍渊! 皇上听完控诉之后,眉头紧锁,“你的意思是,在上元节前,你就被玄衣卫抓到了东厂,在昭狱里被净了身?” 朝臣们面面相觑,无一不感到震撼。 之前是听沈侯爷告状,但现在,是沈玉嵘亲自来告状了,听他说完经过,纷纷觉得下体一凉。 看沈玉嵘的眼神颇为同情。 沈玉嵘脸色苍白,咬咬牙道:“皇上若不信,可命人检验!” 这奇耻大辱,当着所有人面前说出来,颜面丢尽。 舍弃这么多,他此次一定要让苍渊付出代价! “皇上,这是臣搜集到的证据,足以证明玉嵘是在那个时间被抓去了东厂!而后上元节宫宴时,苍渊将玉嵘带进了宫,只因苍渊对他所做之事难以启齿,所以才欺瞒了皇上,没有说出实情!” 沈侯爷已经竭尽全力搜查了证据,虽然线索不多,也并非铁证,但足以证明沈玉嵘那段时间的失踪跟东厂有关! 但皇上看了,却说:“这也不能证明是苍渊所为啊……” “何况他为何要这么做呢?他跟沈玉嵘素无恩怨啊。” 沈玉嵘紧紧的握起了拳头,狠狠的掐着手心,咬咬牙,怒道:“因为江吟之!” “因为江吟之嫁给了他,而众所周知我跟江吟之的关系,苍渊心生嫉恨,也怕江吟之还钟情于我。所以才把我抓走,把我变得跟他一样!” 话音刚落,大殿外便传来一声嗤笑—— “小侯爷还真是会高抬自己呢。” “本督从不因自己是太监而感到耻辱,反倒逍遥自在乐在其中,本督会嫉恨你比我多了个没用的玩意?” 苍渊气势十足,缓缓的走进了大殿。 话一出,满朝唏嘘。 这话可真是……胆大包天的人才说得出来。 被当众戳心窝羞辱,沈玉嵘气得五脏六腑都快要炸裂,“你!” 沈侯爷恼怒呵斥:“苍渊!朝堂之上岂容你口出妄言!” 沈玉嵘更是被这话羞辱的脸色一阵青一阵白。 皇上也脸色难看的呵斥了一句,“沈玉嵘此番遭遇已经很不幸了,督主说话还是注意些。” 苍渊漫不经心的笑了笑,“本督心直口快,不像有的人,只知道在背后搞小动作,又是哪里造的假证据来污蔑本督?” “你!我儿此生毁于一旦,我们会拿这种事来污蔑你吗!”沈侯爷恼怒万分。 可皇上对苍渊的态度,十分明了。 上次重霄军打死乞丐的事情,皇上甚至还没查证据,便要问江隋的罪,还要罚他杖责一百。 可眼下,沈侯爷带着儿子亲自来指证苍渊,还带了证据。 皇上却说:“凭此证据不能断定是苍渊所为,此事还有待查证!” 朝臣心中各有思量,有人觉得皇上大概是畏惧东厂权势,才会有失偏颇。 看来薛岐死了,更厉害的薛岐出现了。 有大胆的大臣上前道:“启禀皇上,宫里和东厂的老太监有着独门净身手法,若是让宫里的老太监检查检查,或许可以看出来,是不是东厂所为。” 此话一出,沈玉嵘一惊。 大臣们纷纷赞同用此法查验。 沈玉嵘却感觉像是被人当众扒光了,屈辱万分! 众大臣们的附和下,皇上只好答应让宫里专门净身的老太监查验查验。 便将沈玉嵘带去了偏殿检验。 等了没多久,他们就回来了。 老太监弓着身子答道:“回禀皇上,小侯爷的阉割手法,的确是宫里和东厂才会有的手法,这是一种能将损伤降到最低的手法,十分老练。” 此话一出,满朝震惊。 沈侯爷恼怒瞪着苍渊,“你还有什么话好说!现在是证据确凿了!” 皇上的脸色也变了,冷声问道:“督主还有什么话说?” 苍渊面不改色,漫不经心冷声道:“有预谋的陷害,我能有什么话好说?” “事到如今你还狡辩!”沈侯爷气恼万分。 沈玉嵘更是青筋暴起,但只能忍耐着。 “沈爱卿,此事虽无法认定是苍渊所为,但已经发生了,你所求为何?”皇上试图平息沈侯爷的怒意。 沈侯爷怒瞪着苍渊,厉声道:“我儿身体残缺,永不可能康复!我要苍渊断臂偿还,不为过!” 断臂偿还?! 朝臣们皆是一惊。 皇上也犹豫了起来,“断臂……这……” “即便苍渊不认,但眼下证据确凿,皇上真要如此偏袒吗!” 皇上为难道:“苍渊率领玄衣卫,如今也是玄衣卫的主将,若是断臂,便是断他一生啊!” “那我儿子呢!他难道不是毁了一生吗!”沈侯爷情绪激动。 “我就要苍渊断一臂,否则此事永不能罢休!”沈侯爷一掀衣袍,扑通跪下,“臣恳请皇上严惩苍渊!” 不少朝臣也纷纷跪下,“恳请皇上公正处置!” 皇上心里都着急的不行了,偏偏看向苍渊时,他依旧是一副气定神闲的模样。 那猖狂劲,比起薛岐有过之而无不及。 “苍渊!”皇上不满,冷声呵斥。 苍渊才慢悠悠的开口:“我没做过的事情,我不认。” “断臂,不可能。” 他语气带着一丝轻蔑笑意、轻飘飘的语气却透露着一丝无法无天的猖狂。 第二百八十五章 拯救小侯爷下半生 不少大臣都想不明白。 重霄军打死乞丐的事情,苍渊当时那么爽快的就认罪了,还主动领罚。 让江吟之亲手打了他一百棍子。 眼下却如此斩钉截铁的否认自己阉了沈玉嵘。 那理直气壮的样子,都让人怀疑是不是真的不是他做的。 就在整个大殿内寂静无声,气氛严肃时。 有位太医院的大臣上前道:“既然此事分辨不出真相,臣倒是有一计策!” “说!” “古书曾记载,古西焚国国主精于炼丹,曾以毕生之力炼出了生灵丹,此物服下即可活死人,肉白骨。断臂可重生,残缺的身体部分,也可以重新长出来。” “若是能找到此丹药,便能让小侯爷的身体恢复如初!” “眼下诸多证据都指向督主,不如就让督主前去找到这丹药,也可让东厂和沈家化干戈为玉帛!” 此话一出,众人吃惊。 “古西焚国?那都是几千年前的事情了,况且只是古书上那么记载了几句,世上怎么可能真有那么神奇的丹药!更别说找到这消失已久的古国了。”有人表示质疑。 但那大臣却说:“别忘了,东厂可是有一支专门挖坟掘墓的队伍,想必也早就知道这古西焚国,我们找不到,可不代表他们也找不到!” 这话一说出来,便无人再提出质疑了。 寂静了片刻之后,有人表示赞同,“臣觉得此计可以一试!既能让督主免于断臂之痛,也能拯救小侯爷的下半生。若是真找不到,届时再议也不迟。” 这计策一提出来的时候,皇上便觉得熟悉。 又是找灵丹妙药。 这跟设计江隋的天心魂有什么区别? 只是这当中具体的情况,他一时半会想不清楚,只是下意识觉得危险,并未直接答应。 他需要苍渊。 需要苍渊统领着玄衣卫,对付江家的重霄军! 所以这么危险的事情,他还不想让苍渊去送死。 但是他还没开口。 苍渊便先一步答应下来了。 他唇边勾起一抹冷冽的笑容,看着沈玉嵘,“好啊,小侯爷遭受此难的确让人同情,本督就好心亲自去一趟,希望能找到他们说的这生灵丹,拯救小侯爷的下半生。” 苍渊漫不经心的一番话,字字句句都如刀子扎在他心头! 沈玉嵘双目发红的瞪着他。 皇上见苍渊这么草率就答应了,脸色难看。 沈侯爷冷哼一声,“若督主没有找到此物,或者此物救不了我儿子,届时还是要督主断一臂的!” 苍渊冷笑一声,“本督帮你们一次,已经是大发慈悲,沈侯爷不要奢求太多。” “你!”猖狂至极。 眼看着两人要吵起来。 皇上冷声道:“既然此事已定,那就退朝!” 说完便生气的起身离开了。 - 御书房。 皇上脸色十分难看,冷声问道:“沈玉嵘被阉,是不是你做的?” 苍渊慵懒惬意的坐在椅子上,淡淡道:“是。” 闻言,皇上狠狠一拍桌子,“现在你倒是承认的爽快了!” 苍渊淡然一笑,“朝堂上认了,不是让皇上为难吗。” “现在你这样就不让朕为难吗?那什么生灵丹明显是子虚乌有,你为何要答应亲自前去?你把沈玉嵘给阉了,他们能放过你吗?说不准早已设好天罗地网等你前去!你去岂不是找死?” 皇上更气的是苍渊那么草率就答应了去找古西焚国。 苍渊不以为然的笑道:“若我不答应,今日这事如何了结?我这也是为皇上考虑,免得让他们抓着把柄说皇上偏心微臣,若引得群臣上谏,岂不是臣的罪过?” 皇上无奈的摇摇头,“你啊!看来是朕把你给惯坏了,越来越胆大包天!” 苍渊轻声笑道:“好不容易弄死了薛岐,还不让我放肆放肆吗?” 皇上听完并没有再怪罪,只是担忧说:“你还是要收敛收敛,将来朕将皇位交给你的时候,才不会引起众怒。” “君是君,臣是臣,君王之令,为臣子的哪有资格质疑。皇位传给谁,他们管不着。”苍渊漫不经心的说着,语气里尽是不以为然。 皇上神色有些无奈。 又神色凝重道:“那此次这生灵丹,你有把握安然回来吗?” 苍渊自信一笑,“什么龙潭虎穴我没闯过,皇上不必为此担心。” “我必定把生灵丹拿回来,堵住他沈家的嘴!” 见他这胸有成竹的模样,皇上也稍稍放心了些,仍旧叮嘱关切道:“回去好好准备准备,多带些人手!” “好,若无其他事,我就先回去了。” 皇上点点头。 苍渊起身抬步走出御书房,神情顷刻变得冷冽,目光沉静而深邃。 而皇上,也是顷刻脸色一变,眼神变得深不可测。 人前君臣,人后父子。 人后的人后,是各有心思的算计。 - “古西焚国生灵丹?” 萧夫人幽静的小院内,江吟之不可置信的放下了手中茶杯。 “是啊,说是几千年前的古国了,这几千年的丹药了,还能吃吗?” 萧夫人关注的重点与她截然不同。 这事跟天心魂真是如出一辙。 难道是皇上想杀苍渊了? 段夫人思索道:“东厂不是有支队伍专门挖坟掘墓寻宝吗,苍渊都答应亲自去找这丹药了,那说明世上真有这丹药,千年前的古国,我还真有点好奇是什么样的。” 江吟之此刻脑袋里乱糟糟的。 苍渊答应去找西焚国了。 西焚国或许好找,但这丹药绝不好拿! 不知道这回又是什么样的陷阱。 “吟之,你想什么呢?”段夫人轻轻拍了她一下。 江吟之回过神来,饶有兴趣的说:“沈家在朝堂逼迫苍渊断臂,苍渊不断,他们也拿苍渊没办法。何必再答应去找这没影的丹药。” 萧夫人纠正道:“哪有你说的这么简单,当时朝堂上形势紧张着呢!诸多证据摆在眼前,皇上不得不处置!不答应去找这丹药,怕是真收不了场!” “你说这苍渊也真是,平白无故怎么就把沈小侯爷给阉了呢,这得是多大的深仇大恨啊?” 闻言,江吟之心里咯噔一下。 不禁皱起了眉。 “苍渊此人本就心狠手辣,在别人眼里是要命的大事,于他不过是一时兴起,随性为之罢了。” 萧夫人点点头,“也对!看这苍渊对什么事都是不以为然的态度,怕是世上没有他在乎的事了。” 第二百八十六章 苍渊出发,天生异象 十一月中旬。 苍渊率领着东厂的校尉营,出发了。 出发的那天,东鸣国下起了入冬以来的第一场雪。 城内百姓十分兴奋,因为下雪让整个空气都变得格外清新。 但也有人讨论,今年的雪为何下的这么早。 “我记得上一次这么早就下雪的冬天,还是很多年前了,那时也是十一月就下起了第一场雪。” “雪还未停,先皇后便离世了。” 路过茶摊时听到这话,江吟之的心里猛地咯噔了一下。 成雪皇后离世那一年,也是这样,十一月就下起了大雪…… “照你这么说,今年这么早就下雪,可能又有大人物要死了?” “住嘴你,小心说错话引来杀头大罪!” 江吟之抬头望着纷纷扬扬的大雪,心中突然莫名不安。 琴瑟低声道:“小姐,咱别担心他了。” 她心中还摇摆不定,不知道这种不安到底是什么感觉。 却被琴瑟一语道出。 是啊,是担心。 她突然有些担心他。 可她不愿承认。 “谁担心他,死了才好!没人跟我们斗。”江吟之冷哼一声,抬步往前走去。 来到凌云阁,伙计热情招呼她进了后院。 白雪覆盖着院落和凉亭,一片雪白之中,那着白衣的身影坐于凉亭内,更显清冷不染尘埃。 “在外面等我。”江吟之低声对琴瑟说。 院内白雪皑皑,已经覆盖了所有的脚印和痕迹,已经很久没人踩过了。 她竟有些不忍破坏这一片雪白。 抬步走向凉亭,雪地上留下一串脚印。 苏奉之正认真的下着棋,雪景之中更衬得他仙气飘飘,唯独那发旧的发带,将仙人拉回了人间。 “你这人什么毛病,一个人下棋能下出什么花儿来?”拍了拍身上的雪,她便毫不客气的在他对面坐了下来。 苏奉之不满的看了她一眼,“你这种粗人当然不知道下棋的乐趣。” “呵!”江吟之不可思议的冷笑了一声,拿起棋子便果断落下。 棋子一落,两方局势顷刻逆转。 苏奉之认真的盯着棋盘,眉头紧锁,抬头看着她,“这步棋谁教你的?明明之前你我下过的那一局,你就没想到这一招!” 这话让江吟之脑海里顷刻蹦出来一个身影。 也是那样一袭白衣,慵懒又随意,俊美的让人移不开视线。 正是那次在棠梨苑,学来的。 只是片刻,她就赶紧把脑海中那画面给赶走了。 “自己棋艺不精还怪我去偷学妙招了?” 苏奉之冷哼一声,“你几斤几两我会不知道?反正这步棋你是下不出来的。” “以你的棋艺我还不想跟你下呢。”江吟之倒了杯热茶一饮而尽。 又说:“东西呢!” 苏奉之没好脸色的拿出一封信,放到了桌上。 江吟之立刻拆开来看。 “他此去寻药,危险重重,望你务必保护好他!他安全,我才能安心替你寻人。” 冥婆的信。 冥婆已经混进了宫里,她出宫机会不多,只能跟着出宫采买的马车出来。凌云阁是内库最常光顾的地方,所以她能顺利把信递到凌云阁来。 看到信上内容时,江吟之面色凝重。 见她神情,苏奉之冷声道:“你不许去!” 江吟之一惊,皱眉看着他,“你偷看我的信?!” 苏奉之低着头继续下棋,冷声道:“你要是敢出城去找苍渊,我就告诉大哥。” “有没有点志气,都被人赶出东厂了,还关心他死活做什么。” 何况这古西焚国是那么好找的吗? 子虚乌有的一个丹药,便让苍渊亲自率领那么多人前去寻找。 有没有这东西尚且另说,这明摆着就是给苍渊设下的圈套,那么危险,他不希望她去。 “什么被赶出东厂了,那是皇上下旨和离,又不是他写休书休了我!”江吟之下意识便与他争辩了起来。 苏奉之震惊的抬起头,鄙夷道:“你还帮他说话?!你心里果然还有他!没出息!” “懒得跟你说!”江吟之嫌弃的说着。 “这事情你要是敢告诉大哥,我没跟你没完!”最后威胁警告了一句,江吟之便抬步离开了。 回到家中,烧毁了那封信,但这心里却怎么也踏实不下来了。 所有人都觉得苍渊此去危险。 “小姐,你别想那么多了,马上快要年底了,咱们府里是不是也该准备准备,热闹热闹了?”琴瑟试图转移江吟之的注意力。 她点点头,“也好。” 虽然现在准备还有些太早,但她现在也想转移转移注意力。 琴瑟拿来纸笔,让她写下需要准备的东西。 然而江吟之拿着笔半天,却没下笔。 墨汁滴在纸张,晕开一团墨迹。 琴瑟连忙换了一张,“小姐。” 江吟之回过神来,点点头,提笔重新写。 “要准备什么东西来着?”她抬起头看向琴瑟。 琴瑟想了想,“灯笼。” 江吟之点点头,写下灯笼二字。 “还有呢?” 琴瑟思索道:“鞭炮。” 江吟之写下鞭炮二字,又抬头看着她。 琴瑟皱了皱眉,“小姐,那还不如我来写了!” 江吟之叹息,放下了笔,“好,那你来写。” 琴瑟无奈将纸笔放到桌上,“小姐,你一直这样心神不宁的不行啊。” 江吟之起身躺到了床上,“我也不想这样啊,就是静不下心来,总觉得有大事要发生了,提心吊胆的。脑子里什么东西都想不起来。” 琴瑟看小姐这样也是心疼,想了想,说:“要不小姐去祠堂看看,以前小姐胡闹的时候,老爷就喜欢罚小姐去祠堂看书,久而久之小姐在祠堂看书就能安静下来。” “说不定可以静静心。” 江吟之翻身而起,“好主意!” 祠堂的后面,便是一个很大的藏书阁。 这里也是江家历代先辈留下来的宝藏。 各种遗世古籍,机关术谱,甚至琴谱棋谱,医书,山海奇闻。 什么都有。 她从小看这些书长大,至今也没能看完这里所有的书。 但这个藏宝阁,只有江家嫡系一脉才能进入。 这个规矩,是江家老祖宗立下的,说是人的精力有限,要将所有的精力用来培养一个后代。 才能培养出人中龙凤。 庶出的存在,只是用来开枝散叶,以备后患的。 但爹爹也曾跟她说过,其实是因为老祖宗只专情爱一人,但却被迫娶了很多妾。 爱的偏心,也爱的自私,才立下了这么个规矩。 第二百八十七章 老祖宗自然不希望你去 推开沉重的木门,一阵风袭入藏书阁内,扬起些许灰尘。 爹死后,这里就无人来了。 也就没人打扫了。 她拿来帕子,一边擦拭书架,一边找书看。 忽然发现一本未曾看过的古籍,便翻阅了起来。 记录的是千年前的世间,广袤天地,苍穹星河,看着看着她就入迷了,就像是跟着笔者一起走过世间的四季,走过每一个风土人情各异的部落。 直到……上面出现了西焚国。 她心里咯噔一下。 西焚国?这也太巧了。 她继续往后翻阅。 西焚国国主痴迷于炼丹,王宫里养着的全部都是炼丹术士,西焚国整个国家的人都会每日服用丹药。 有的人长期服用丹药,身体强壮数倍,武力高强可生擒猛虎。 但有的人长期服用丹药,却会变异生出六指,双耳,头上长角,屁股长尾巴。 有人得益于丹药,但也有人死于丹药。 即便如此,也没有人能阻挡得了国主炼丹的脚步。 他一日比一日痴迷于炼丹,也一日比一日疯狂。 从草药炼丹,到牲畜内脏炼丹,到后来……用人炼丹。 再后来,以孩童祭祀。 记录这本古籍的人说,这是一个逐渐接近灭亡的国家,他片刻不敢再留,连夜逃走了。 之后再无西焚国的记载。 但看完之后,江吟之心情沉重。 所以,西焚国是真的存在的。 丹药或许也是真的存在的。 那么巧她就拿到了这本记载了西焚国相关的古籍,难道是老祖宗在给她什么暗示? 原本是到祠堂来看书静心的,这下心里却是更乱了。 她拿着那本古籍走出藏书阁,放到了祖宗牌位的供桌上。 跪下来拜了拜,点上三根香。 “老祖宗们,我实在是不知道这古西焚国该不该去,求老祖宗们给我一点指示!” 刚拜完。 身后便传来一个声音,“老祖宗自然是不希望你去的。” 闻言,江吟之微微一惊,连忙转头。 “哥……” 她连忙起身。 “苏奉之把这事告诉你了?他怎么这么大嘴巴啊!偷看我的信就算了,还跟你告状?”江吟之有些生气。 江隋上前点香拜了拜,说:“那是有人给苍渊设下的陷阱,比起灵石峰的自然毒瘴,人心才是最恐怖的。” “苍渊自己答应了去找丹药,他必定是做了万全的准备,你没必要再跟去冒险。” “爹走了,你和奉之是我唯一的亲人了,我不想看到你们任何人出事。” “奉之也是担心你冲动去追苍渊,会出事。” “你别怪他。” 江隋神色凝重的说着。 江吟之点点头,“好,那我不去。” 她不想让他们为她担心。 江隋欣慰的拍了拍她的肩膀,“军营驻扎的地方也大雪漫天,哥带你出去看看雪!” “好!” 走出祠堂,外头寒风凛冽。 江隋给她系好披风,将毛茸茸的披风帽子给她戴上,左看右看,“好,出发。” 两人翻身上马,策马出了城。 一直到城外,两人才策马扬鞭驰骋了起来,大雪纷飞的天气,满目皆是银装素裹,美极了。 大雪天气妨碍了军营中的训练,所以干脆举行了一场赛马比赛。 大家都很兴奋,场面很热闹。 激烈的几场比赛下来,江吟之都稳拿第一。 “哥,他们这速度还得练啊!没一个能赢我的!” 江吟之翻身下马,得意笑道。 “知道了,以后你就是他们的考核标准。”隋温柔笑着,把披风的帽子又给她戴上了,“小心着凉,好好戴着!” “知道啦,我都浑身发热了,不会着凉放心。” - 清晨,林间弥漫着白茫茫的雾气,完全看不清四周景象。 林中寂静的有些诡异。 她小心翼翼的摸索着前进。 忽的,树上传来铁器的碰撞声,她抬头一看,那白茫茫的雾气里隐隐透着铁器的寒芒,锋利无比。 暗器! 她蹲下身,找到了身前一条极细的丝线。 这机关,距离她的脚只有一寸不到。 小心翼翼的跨过了那条丝线,她继续往前走着。 发现了一处机关之后,眼前似乎豁然开朗,一处一处的发现了不少机关暗器。 这林子里,安全的永远只有自己脚下那块地,随便走两步,都是陷阱。 她犹如置身一个布满陷阱的牢笼之中。 忽的,一阵风吹来,冰寒的气息之中夹杂着一丝淡淡的血腥味。 她循着血腥味方向而去。 血腥味愈发浓烈。 前方的树上似乎挂着什么东西,她揉了揉眼,定睛一看,那茫茫白雾之中,似乎是一个人。 走近了些。 见那黑衣男子正被绳索捆住双手挂在树上,他拿着锋利的匕首割断了绳索。 然而那一瞬间,江吟之看到了地下泛起的寒芒。 “不要!”她急切大喊。 然而那黑影落地,地面隐藏着的铁刺猛地生长出来。 活活的,刺穿了身体! 她的心猛地揪了起来,迅速跑上前。 身体被三根铁刺刺穿了不同部位,完全无法动弹,那张俊美的脸上布满鲜血。 “吟……吟之……”他艰难开口,喉咙里发不出清晰的声音,只余下滚烫的鲜血不停往外涌。 “苍渊!苍渊!”江吟之忽然便看清了他的脸。 她惊恐的往那儿跑去。 却在这时,上方又一锋利的铁器垂落,直直的落在他的胸口,狠狠洞穿! 那骇人的一幕让她脸色惨白。 扑通一声跌倒跪在地上。 撕心裂肺的喊道:“苍渊!” “苍渊!苍渊!”江吟之急切呼喊着,猛地一个惊醒坐起。 琴瑟听见她的喊声着急跑进房间,“小姐!小姐,怎么了?” 看到琴瑟跑进来时,江吟之才意识到自己只是做了个梦。 她脸色惨白,满头冷汗,久久没能回过神来。 梦里的感觉过于真实,让她感到无比窒息。 琴瑟连忙拿起帕子给她擦了擦额头,“小姐这是做噩梦了?那我今晚给小姐点个安神香。” 江吟之摇摇头,“干脆开点药。” 安神香怕是治不了她这毛病。 琴瑟点点头,随即按照江吟之开的方子去药铺给她抓了凝神静心的药来。 喝完了药,但江吟之这心里仍旧一阵后怕,总是忍不住回忆那个噩梦。 越想心里越怕。 琴瑟猜得到一二,安慰道:“小姐也别想太多了,督主他们昨天才出发,现在怕是连古西焚国在哪儿都还没找到呢,哪有那么快出事。” “这梦与现实都是相反的,督主会平安回来的。” 第二百八十八章 西焚山 心静不下来,江吟之又来到了祠堂。 关上门,她一个人盘腿坐在了蒲团上。 打坐静心。 忽然不经意间看到昨日放在此处的那本古籍。 她上前打算收起来放回藏书阁。 然而看到那一幕时,却震惊在原地。 昨日放上去的时候,书明明是合上的。 可眼下,却是翻开的。 而翻开的那一页。 正是记载着西焚国的那一页。 她立刻检查了祠堂里的窗户,窗户都是关好了的,没有凤,这书怎么会翻开的? 她震惊的看着老祖宗们的牌位。 “老祖宗们,你们也觉得我应该去吗……” 屋外突然吹来一阵风。 吹得香案上的那本书哗哗的响。 震惊之后。 她眼神坚定了下来,“我明白了!” “多谢老祖宗们的指示!” 她将书放回藏书阁,抬步往祠堂外走去。 琴瑟正好送药来,看见她整个人心情都不一样了,惊讶不已,“小姐,你要去找督主了?” 江吟之并未隐瞒,点点头说:“我要悄悄去,等我走后,你再告诉我哥。” 琴瑟连忙拦住她,忧心不已,“小姐,他们已经出发那么久了,你知道在哪儿吗?你怎么去找啊?能不能不去啊……” 江吟之停下脚步,认真的看着她答道:“我要去!必须去!” 说完她便回房间换衣服,收拾东西准备出发。 琴瑟都快急哭了,“小姐,真的非去不可吗?” 江吟之打开药柜,将外伤药内伤药统统装了起来,一边说:“这两天的直觉都让我觉得苍渊此去太危险,多半是九死一生。” “我去救他不是因为我对他还有什么别的心思,而是他确实不能死!” “我一定会安全回来的,别担心!” 收拾好东西,江吟之又写了封信,留给江隋。 “等我哥回来,把这个交给他。让他千万别来找我,他找不到的。” 苍渊他们找古西焚国必然是去曾经西焚国存在过的地方。 江吟之看的那本古书上正好记载着一部分西焚国的事情,那人是从哪个方向出发,途经何地,怎么到的西焚国,她都记得,能从上面的记载分析出西焚国在此刻的位置。 即便整个国都早就没了,但必定能找到些许踪迹。 换上衣服,带足药物,江吟之便骑马出发了。 江吟之出了城的第一时间,江云初便收到了消息。 “出去了!她终于出城了!”丫鬟盯了江家许久,匆匆赶回来跟江云初报告这个消息。 闻言,江云初心中一喜,猛地起身,“去!把罪奴室的人放出去,让他们务必杀了江吟之!不能让她活着回来!” 苍渊离开东厂的第一天,她就去薛岐以前住的琼钩林找到了罪奴室的钥匙。 她就知道,江吟之一定会去找苍渊的。 所有人都心知肚明,这是一个为苍渊而设的陷阱,不管是去杀苍渊,还是去救苍渊,江吟之都不会坐以待毙。 果然,她终于等到江吟之出城了。 此刻派出罪奴室的那些人,必定能彻底铲除江吟之! 江云初此刻极度兴奋。 - 江吟之按照自己所猜想的方向追寻着,特地抄了些小路,能更快的赶上苍渊他们。 大雪也下不停,她冒着风雪连夜赶路,换了六匹马,在八天后,来到了一个驿站。 驿站旁插着一面旗帜,上面写着“西焚山。” 江吟之微微一惊,西焚这个名字竟然保留至今? 她在这儿停了下来,拿钱跟驿站的伙计打听了一下消息。 伙计热情的给她指路,说:“这条就是去西焚山的路,那条就是往西边边境的路,这儿来往的货商不少,姑娘要去什么地方,我可以找几个认识的货商捎姑娘一段。通关比较方便。” 江吟之点点头,又问:“西焚山为什么会叫西焚山啊,这个名字有什么来历吗?” 伙计闻言不禁笑道:“姑娘也是为这而来?大约十天前有人问了我一模一样的问题。” 江吟之一惊,应该便是苍渊他们了! “敢问小哥,十天前来的人是不是一群老爷们,个个五大三粗的。” 伙计连连点头,“对对对!他们的老大看起来还挺厉害!看来你们认识。” “不过西焚山上太危险了,姑娘你还是在这儿等他们下来。那山上到处都是陷阱,我们这儿好多猎户都不敢去西焚山。” 遍布陷阱,跟她做的那个噩梦一样吗? 她点点头,“多谢小哥了。” “但你还没回答我之前的问题,这儿为什么叫西焚山?” 伙计笑了笑,答道:“这儿以前是没有名字的,但那座山上是人畜难入,进去的人都得受伤,有的还不能活着回来。” “后来有人从那山上带下来一面很古老的旗帜,上面就看出西焚两个字。为了区分这周围群山,就直接取名叫西焚山了。” 闻言,江吟之点点头,“原来如此!” 能从山里带出来西焚二字的旗帜,说明那山上就是以前的西焚国了! 没找错地方! 她在驿站歇了歇脚,填饱了肚子,趁着正午天气正好,阳光正好,启程前往了西焚国。 伙计在门口远远的看着她的背影,喃喃道:“这姑娘,胆可真大啊,希望能活着下山。” - 西焚山也下了雪,且因为此处地势比较高,雪还很大,整个山上都覆盖着厚厚的雪。 有着厚厚积雪的山路最是难走。 不仅容易踩入深坑拔不出来,更容易踩入陷阱。 也因为被大雪的遮盖,那些陷阱更加很好的隐藏了起来,根本无法发现。 江吟之只能找来长长的棍棒探路。 还未到山上,这上山的路,便是三步一个捕兽夹,五步一个深坑陷阱。 脚踩到陷阱边缘时根本发现不了。 前方积雪猛地垮塌。 好在她反应快才后退躲开。 面前便留下一个巨大的深坑,坑里全是锋利的竹刺。 而这样的陷阱不在少数,江吟之也是服气,还真是天罗地网般的陷阱! 没点功夫的,在这山里简直是寸步那行。 即便如此,江吟之上山的速度仍旧很慢。 每天都在下雪,每天下完雪便会覆盖掉前一天留下的痕迹,所以她找不到苍渊他们走的哪条路,唯有通过一些已经暴露的深坑陷阱来分辨他们所走的方向。 第二百八十九章 找到夏明擎的队伍 “嗷呜……” 忽然前方传来动物的哀鸣。 江吟之小心翼翼探索上前,便发现了一个深坑陷阱里,正有一头灰狼。 痛苦的呜咽着。 坑里全是竹刺,那只灰狼的一条腿被竹刺给扎穿了,血流不止,想要挣扎却是更强的痛苦,根本无法把腿从竹刺里拔出来。 江吟之观察了一下底下情况,竹刺分布并不均匀,有可以落脚的地方,只不过并不能直接跳下去。 她扯出缠在腰间的铁索暗器,往最近的树干上一挥,缠绕上两圈,铁爪子狠狠的抓住了树干。 她抓着铁索缓缓的下入了陷阱。 受伤的那只灰狼看见她下来了,有些激动起来,更是呜呜呜呜叫个不停。 下到陷阱之中。 她行走在狭窄的竹刺缝隙里,靠近那只灰狼时,将周围的竹刺全部拔掉,一人一灰狼周围的空间就大了些。 走近时江吟之也才发现,这只灰狼的体型不是一般的大,若是与之战斗,她怕是占不到便宜的。 但她没有犹豫,蹲下身来,先顺了顺它的毛发,“别怕,我救你出去。” 似乎是感受到了她的安抚,灰狼嗷呜一声,乖乖的趴了下来。 她拔出匕首先砍断了那根长长的竹刺,小心翼翼的将底部从地底拔了出来,两头都砍短。 最后只余下一块竹片插穿在它的腿部。 “你忍着啊!别咬我!”江吟之也是有点紧张的。 她此刻靠这家伙这么近,这体型要是站起来都有半人高了,要是疼痛之下扑过来。 她背后全是竹刺,躲都没法躲。 令江吟之震惊的是,灰狼竟低下头,伸出舌头舔了舔她的手背。 倒像是在安抚她的不安了。 抬起头时,那诚恳又含着泪的眼神,令江吟之有些动容。 江吟之一手按住它的腿,一手抓着竹刺,一用力,直接狠狠的拔了出来。 “嗷嗷嗷——”疼痛让灰狼在地上打起滚来。 但好在没有一口朝着江吟之扑来。 她又抓起它的腿,立刻拿出伤药来给它包扎。 用了止痛药止血药,灰狼减轻了疼痛也安分下来了。 包扎好,江吟之忍不住伸手摸了摸它,“我先上去,再拉你上来。” 她抓着铁索快速的爬出了陷阱,轻功一跃稳稳落地。 正要让那灰狼到铁索下面来时。 却见它直接横跳,三两下就从陷阱里跳了出来。 “厉害啊。”江吟之把铁索收了起来,挂到了腰间。 正好这个时候,天黑了。 江吟之找了个相对比较避风的地方,找了些柴禾,生起了火。 一人一狼便在火堆旁取暖。 拿出点干粮,跟灰狼分了点,一边吃一边祈祷着别下雪,若是下雪,今日走过的痕迹又会被遮盖。 明日再出发,很容易迷路。 夜里寒风阵阵,江吟之拢紧披风,蜷在火堆旁。 灰狼也趴在火堆旁,没一会便睡着了。 江吟之也抱着膝盖裹着披风闭目养神。 这西焚山的确是人畜难入,这山里安静的没有半点野兽的声音,见到的唯一一只活物,此刻正睡在她的脚边。 所以这一晚很安然的便度过了。 天蒙蒙亮时,火堆逐渐熄灭,寒意席卷而来,江吟之才悠悠醒来。 转头一看,灰狼不在了。 取而代之的是一只被咬死的野山鸡。 她微微一惊。 提起野山鸡看了一下,还热乎着,刚死没多久。 她左右张望了一下,灰狼的确是走了。 报恩的方式竟如此特别,正合她意! 重新生起火,把野山鸡收拾收拾烤了起来。 昨夜运气好没有下雪,今天吃饱了一定要找到苍渊他们所在的地方。 吃完烤鸡,踹灭火堆,她启程继续出发了。 到了山里较为深处的地方,这里的陷阱就更多了,而且还是已经暴露过的陷阱,大雪还没有掩盖的铁器,泛着铮亮寒芒。 看来找对地方了。 陷阱已经全部用过了,但是沿途并未发现尸体,也没有发现暗器上的血迹。 沿着陷阱暴露的方向走,正午时,她找到了一个洞口。 进入山洞,便进入了砖砌的整齐通道,江吟之微微一惊,到了。 点起火折子,地上遍地的飞镖箭矢。 机关已经被触发过了,暗器也没有了,江吟之加快速度往里跑去。 虽然里面岔路极多,但是这里面的机关实在是太多,遍地都是暗器,所以很容易就能找到苍渊他们所走的方向。 越往里走,江吟之发现这似乎像是个陵墓。 墙壁上刻着许多的壁画,但是壁画并不完整,被破坏过。 并且沿途的机关也能看出来,很多铁器都不是千年前有的,铸造工艺是现在的。 所以这个地方早就有人来过了,并且结合着这里面的机关,加了很多的陷阱。 忽的前方隐隐传来人声,江吟之心头一紧,连忙跑了过去。 终于走出了通道,前方是一个很大的墓室,四周墙壁皆是古老的建筑和图腾。 就在前方,地面的石板打开,底下是一个巨大的沼泽潭,而夏明擎等人正深陷在沼泽潭中。 “夏明擎!”江吟之连忙喊道。 夏明擎抬头看了一眼,震惊万分,“姑奶奶!你怎么来了?” 江吟之蹲下身来观察了一下,底下是一个很大的空间,但是四周墙壁皆是滑不溜秋铁墙,还挂着水珠。底下沼泽潭不深,正好吞掉人的半个身子。 但是泥沼之中根本无法抽身,底下空间密闭,也没有任何借力的东西,根本出不来。 她扔出铁索,铁爪缠绕在一根粗大的柱子上,将余下的部分扔进了底下沼泽潭中。 “我先拉你上来!”她拉住铁索做好了准备。 “姑奶奶,你这拉得动我吗,要不换个人?”夏明擎低头看看自己这健硕的身躯,半个身子陷在泥沼之中更是无法抽身。 话音刚落,两侧的石板忽然动了。 江吟之脸色一变,“快啊!这石板若是闭合了,你们就只能被关在底下了!” 夏明擎立刻抓住铁索缠在腰上,抓紧了铁索。 泥潭之中的其他人也纷纷合力抬起泥潭之中的夏明擎的腿。 真的拉夏明擎时,江吟之才感受到了什么叫重若千斤。 她咬着牙使出了全身的力气。 加上底下的人纷纷用力将他往上抬。 夏明擎的身体一点一点的脱离泥沼。 眼看着那两块石板越来越近了,江吟之紧紧的咬着牙,拼命的抓着铁索往后拉。 掌心直接磨破了皮,淌出了血。 第二百九十章 能活下去再说! 终于! 夏明擎的身体完全从泥潭之中拔了出来。 没有了泥潭的吸力,江吟之顿时感觉压力小了许多,夏明擎这身体也轻快了不少,抓住铁锁往上爬。 很快,夏明擎就上来了。 但是两侧的石板却临近了,只剩下一人张开双臂的距离。 “快快快!”夏明擎连忙扔下铁索,救其他兄弟。 夏明擎的力气比江吟之大的多,两人没几下便拉了三个人出来。 但是石板距离只剩下一臂的长度了。 “快!把石板扒拉开!”夏明擎立刻指挥着其他几人。 几个人立刻上前从后方拖住石板,但是也只能拖住一时,这机关的力量,他们阻挡不了多久。 并且体力消耗过大,很快便坚持不住了。 “老大!撑不住了!”一人咬着牙艰难开口。 话落,彻底拖不住石板,两块石板猛地合上。 江吟之在四周焦急寻找机关,但却发现根本没有机关! 就在石板快要合上的那一刻,夏明擎一扔铁索,两只手强行掰开了那快要合上的缝隙。 “呀啊——!”夏明擎紧咬着牙,大喝一声,强行拉开了两块石板。 底下被困的人喊道:“老大,别管我们了!快走!” “是啊,咱们兄弟一场,值了!” 夏明擎艰难开口:“给老子把嘴闭上!” 江吟之也震惊的看着夏明擎的动作—— 他直接双手双脚撑开了石板,整个人横在了石板中间,以身躯来阻挡石板合上。 若是他挡不住这机关的力量,整个人会被活活夹死! 江吟之拿起铁索,“快!” 底下的人抓着绳索,江吟之咬牙用力的把他们往上拉。 夏明擎整个人身体都在发抖,好几次都挡不住那石板继续合上,但每一次又艰难的强行撑开了。 其余人用力把底下的人拉了上来。 终于,所有人都救出来了。 但夏明擎横在石板上却是无法下来。 “老大,这怎么办啊!”众人都急坏了。 江吟之将铁索一头缠在夏明擎的腰上,抬头看了一眼头顶上方,正好有横梁落脚点。 她抓着铁索一头轻功飞到上方横梁上。 说:“听着,我数一二三,就拉你上来,你就松手!” “好!” 江吟之将铁索在手腕缠绕了好几圈,抓紧了铁索,紧张的盯着。 “一!” “二!” “三!” 江吟之抓着绳索站在横梁边,话喊出口的那一刻,整个人直接跳了下去,夏明擎同时在那一刻松开了石板。 “砰!”一声巨响。 没有了阻力的石板以更快的速度猛地合上,发出一声巨响。 速度快的仿佛要将人给夹成肉饼。 也幸好江吟之那一刻直接跳下了横梁,相连的铁索直接把夏明擎猛地吊了上去。 石板只夹到了他的一块衣角,撕下一片布料。 那一刻大家悬着的心才落下。 将夏明擎救下来,大家累的坐在地上歇息。 江吟之检查了石板合上的地方,严丝合缝,一点缝隙都没有,完全看不出这是机关。 也是这时,石板底下传来了轰隆隆的声音。 似是两侧的墙壁合拢了,合拢的那一刻还有刀剑相撞的声音。 夏明擎一阵后怕,“要是咱们没出来,此时被刀子插穿了不说,还要被碾成肉饼。” “这回真是多谢姑奶奶了,你救了我们一命啊!” 众人也纷纷感激。 江吟之眉头紧锁,“我检查了机关,机关被破坏了,打不开。有人比你们先一步来到这里布置了这些,目的就是要你们有来无回。” 夏明擎连忙说:“对!督主也是这样说的!布置这陷阱的人本事还不小呢,这古西焚国陵墓里的机关他都能知道的一清二楚!” 闻言,江吟之眉心一跳。 “督主呢?” 夏明擎也连忙站起身,“督主跟其他人在另外一个墓室里,咱们是来探路的!但这么半天都没动静了,别也出事了……” 说着,他急匆匆的跑出了墓室,往另一个墓室而去。 其余人也立刻跟上。 但跑进那个墓室时,眼前却是一片狼藉。 地上躺着好几个玄衣卫。 不知死活。 夏明擎连忙上前查看,检查过后才松了口气,“还活着!” “救人!” 江吟之也拿出药来帮忙救人包扎伤口。 一重伤的玄衣卫醒来后,指着前方的棺椁,“督主……督主下去了!” 江吟之一惊,连忙跑到棺椁前查看。 里面果真是空的,底下漆黑一片。 “下去了?这也没个绳子啊。”夏明擎担忧不已。 这棺椁是两层,底下是机关暗道,但上面这一层的尸体也不见踪影,想来也早就被人搬走了。 整个陵墓都遍布着被人动过的痕迹。 江吟之回头问道:“督主是一个人下去的吗?” 受伤的玄衣卫点点头,“是!” “咱们有部分兄弟在被毒蚊追的时候跑散了,回到这儿来只剩下我们几个。明明之前进来的时候都没有机关,没想到跑一圈回来又有机关了。我们疏于防备中了招。” “督主一个人下去查看,绳子也跟着掉进去了,也不知道现在怎么样了。” 光是听这些,江吟之便能感受到他们刚刚经历过的凶险。 她从怀中取出一个药瓶,“毒物也需毒来克,这是驱毒虫蛇蚁的毒粉,你们涂抹在身上。” 随后她又看向夏明擎,“我一个人下去找督主,你们去把其他人找到,尽量不要分散。这底下除了机关暗器之外,难保不会有埋伏的杀手,要尽可能的保证存活的人数!” 这只是一个开始,从她目前走过的地方来看这底下非常大,暗藏的机关数不胜数,之后只会更加凶险。 对方是抱着必杀的态度引苍渊入此的。 夏明擎有些担心,“你一个人去行吗?要是你也走散了,督主若是问起,我没法交代啊。” 督主现在还不知道她也来了。 虽然外界传言督主跟三小姐不合,但是他是知道的,督主之前因为他们挤兑江云初赏了他们多少银子,还坚定的告诉过他,夫人只有一个,那就是江吟之。 他觉得督主的性格难得会对一个人这么在意,现在必定仍旧在乎着三小姐的。 “现在你管好你们自己,能活下去再说别的!我去找他!” 江吟之跳进棺椁里,准备直接下去。 夏明擎突然拉住了她的手臂,递给她一把长刀,“小心啊。” “走了!”江吟之拿着长刀挂在腰间,直接跳进了底下漆黑的洞口里。 洞口不大,双腿分开正好能踩在墙壁上,狭窄的洞口也让人倍感窒息和压抑。 尤其是越往下越黑,头顶的光亮最后变成一个光点,再彻底消失在黑暗里。 伸手不见五指的地方,呼吸都变得艰难起来。 江吟之撑着两侧墙壁快速往下移动,不知道这个洞到底有多深。 第二百九十一章 杀出重围 越往下,墙壁越潮湿,脚下所踩的位置也因为湿滑而有些踩不稳。 逐渐的,有水声了。 江吟之在身上摸了个空药瓶出来扔下去,很快便传来清脆的声响。 听起来高度不算高,底下有水但是水不深,不能没过脚踝的高度。 她直接轻功一跃跳了下去。 稳稳落地,地面溅起一阵水花。 点起火折子,微弱的光芒勉强照亮了四周。 这底下也是另一种暗道,并且也是遍布机关的暗道,上方正有两个正方形的大洞口,此刻正往下滴着水。 再观察四周环境。 江吟之猜测,苍渊来到这儿之后,上方涌下了水,将他给冲走了。 因为此刻地上浅浅的水滩,水流正在往前方四个洞口流去。 她照着亮光挨着观察,四个洞口一模一样,隐隐可见底下波光粼粼的水潭。 四个一模一样的洞口,但当中的危险必定各不相同! 设计这机关暗道的人,想必是想借此分散他们的人手力量。 逐个击破。 此刻四个洞口里面都毫无动静,也不知道苍渊是走了哪条路。 她闭上眼随便选了条,听天由命! 跳进洞口,便跳进了真正的水潭里,水深没过大腿。 寂静中,有轻微的水流声响起。 黑暗里似有什么活物正在靠近。 江吟之警惕的看着水面,平静的水面上有淡淡的波纹泛起,江吟之眸光冷冽,拿起了腰间的长刀,狠狠的刺了下去。 一团血红在水里弥漫开来。 她拿起长刀,竟是条鱼。 扔掉尸体,她缓缓的往前走去。 猛地。 前方水流暗涌! 水面上出现了无数的纹络。 声音越来越大,越来越近! 看清水里的东西时,江吟之脸色一变。 原本还有些清澈的水里顷刻变成了黑色。 密密麻麻,密密麻麻涌动着的全是体型超长的鱼! 江吟之拿起长刀立刻发起攻击。 但她却万万没想到这些鱼还会跳起来攻击她。 她手中长刀出手凌厉,干净利落将其斩成两截。 然而那些鱼数量之多,将她团团围住。 猛地手臂传来一阵刺痛,一只鱼竟跳起来咬住了她的胳膊,那尖锐的牙齿刺入皮肤时,竟跟猛兽一般咬合极强,她手中刀起刀落直接将其削成两段,身子没了,鱼头却还死死的咬在她的胳膊上。 手臂上这玩意还没来得及弄下去,小腿大腿和后背接连遭受到了攻击,阵阵剧痛袭来。 她尝试拿出药瓶撒出毒粉。 撒出毒粉的那一刻逼退了部分鱼,但是毒粉很快便融化在水中,这么大范围的水域,想要让水变成毒水,起码要好几桶毒粉,她所携带的毒粉根本不够。 不出片刻,鱼群再次涌上来围攻她。 她只能握紧长刀,以更快的速度和力量斩杀那些大鱼。 不一会水面遍是浮尸,鲜红的血在水里逐渐蔓延开,大片大片的红。 她是活生生杀出重围的,淌过遍是浮尸的水域之后,上了岸。 前面又进入了一条漆黑的暗道之中,通道狭窄只能容一人行走,上方石壁也很低,空气湿闷,十分压抑。 从水里出来的那一刻她便觉得浑身刺痛,立刻找了个地方坐下来休息,点起火折子放到地上,拿出外伤药,准备包扎一下伤势较重的地方。 脱掉衣服后,便发现手臂上的伤口还扎着两根尖锐的牙齿。 她微微一惊,立刻将牙齿拔了出来,观察了一下,发现这牙齿尖锐且长,这水里的鱼怕都是变异过的。 伤口的周围开始从刺痛逐渐变成发麻。 她眉头一皱。 竟然还有毒! 她立刻开始处理伤口,撒上药粉再包扎,最后服下几枚解毒丸。 不检查不知道,一检查发现身上留下了大大小小几十处伤,尤其是腿部,到处都是被咬破的痕迹。 这底下的东西应该都是原本西焚陵墓里的,活物都不知道活了多少年,当中的毒素更是不少,以防万一,她将解毒和止血的药粉抹在腿上,再用纱布缠绕起。 整理完之后,她拿起火折子起身往前方通道里走去。 时而敲一敲墙壁,看看会不会有回应。 但她往前走了许久,始终没有听到任何的动静。 通道走出来,前方又是好几个岔路口,这底下就跟迷宫一样,挖凿的通道又狭窄又阴暗潮湿,走在这样的环境里面,会让人感到无比的压抑。 江吟之敲了敲每一个岔路的墙壁,喊着苍渊的名字。 底下尽是她呼喊声的回音。 除此之外,毫无回应。 她心中担忧起来,不会真的出事了? 这一次她干脆选择了最右边的一条通道,并做了记号,若是前面是死路一条,就倒回来再走别的路。 进入通道后不久,便听见了一嘶嘶声。 她脚步一滞,凝神认真的听了起来。 窸窸窣窣的声音,是爬行动物的声音。 且数量听起来很多! 但她观察这个通道,并未出现任何奇怪的东西。 她附耳贴上墙壁,果真从墙壁上听到了那些声音。 但不是这条通道。 在隔壁! 她抬起脚步便要立刻离开这里。 但忽然又想到了什么。 隔壁通道里为何会出现大量的爬行动物,是在追赶什么人吗? 想到苍渊,她又立刻掉头折返回去。 没有犹豫,跑进了隔壁的那条通道里。 果然,声音越来越近了。 当她拿着火折子照亮前方时,那一幕令她浑身起鸡皮疙瘩。 整个通道里的地面上,墙壁上,全部都是蛇! 密密麻麻的蛇。 而它们追赶的,是最前方的一条小蛇。 若不是她认得那条小蛇,她险些以为那些蛇群是小黑蛇带领来的。 小黑蛇后面的蛇群体型比它大许多,追赶上小黑蛇时以身躯将小黑蛇给缠绕了起来,像勒死猎物一样,想要勒死它。 只是片刻,小黑蛇的影子就被淹没在蛇群里了。 虽然前方一幕引起她极度不适,但那小黑蛇她绝不会认错,就是灵石峰山上的那条小毒蛇! 当时因为重霄军和玄衣卫分头下山,江吟之把小黑蛇给了苍渊防身。 小黑蛇在这儿,那苍渊也必定在这儿! 江吟之立刻拿出驱蛇药粉,往前撒开。 一点一点的逼退那些蛇群。 缠住小黑蛇的那条蛇还试图咬死小黑蛇,江吟之撒去药粉也无法逼退它。 她只能拿出长刀挥了过去,锋利的刀刃横向一挥,一刀削断。 得到解救的小黑蛇拖着伤痕累累的身躯朝她快速而来。 直接顺着她的脚爬了上去。 不一会便钻到了她怀里,连脑袋都不敢探出来。 “嘶嘶……” 而前方,大量蛇群立起半个身体,朝她吐着蛇信子,危险的盯着她。 江吟之心里咯噔一下,无奈的看了怀里的小黑蛇一眼。 这家伙是条毒蛇啊! 第二百九十二章 山洞里的巨蟒尸体 蛇群在最前方那条蛇的带领下,逐渐逼向江吟之,两侧墙壁,甚至爬到了头顶上方的石壁上。 江吟之步步后退。 驱蛇的药粉撒了一地,但也只能逼退它们一下,不敢贸然进攻,但她后退一步,那些蛇群便很快也追上来一步。 听着蛇群移动的声音,这条通道前方不知道还有多少蛇。 经历过水潭里的东西,江吟之已经不想跟它们硬碰硬了。 她警惕的步步后退。 退到通道口时,一把撒出大量药粉,猛地逼退它们片刻。 那一瞬她立刻撒腿就跑,立刻跑进了旁边的那条通道里,飞速狂奔。 而身后,蛇群也立刻追了上来。 这时,怀里的小黑蛇钻了出来,爬到了她的肩膀上,还挑衅般的对着后面的蛇群发出危险的嘶嘶声。 江吟之一把把它给抓回来塞到怀里。 “我的天啊你是嫌死的不够快吗!” “你是条毒蛇啊,食用天心魂的剧毒啊,你竟然被它们弄成这样,还要我来救你!” 她之前甚至还以为这家伙能在地宫里帮上点忙,哪知道竟然被欺负成这惨样! “嘶嘶……”小黑蛇探出脑袋朝着她吐了吐蛇信子,像是在提醒她什么。 江吟之回头一看,蛇群已经快追上来了。 这样下去是跑不过这些蛇群的! 她连忙从怀中拿出一瓶火油,拿出火折子点燃,火油一扔砸碎在地,火折子往上一扔。 轰的一声蹿起半人高的大火。 突如其来的大火吓退了蛇群,不敢再追。 但那火油不多,燃烧不了多久,江吟之只能趁此机会加快脚步往前跑。 前方又是许多岔路,江吟之依旧选了最右边的一条。 跑到浑身无力了,才停下来休息。 回头看了看,蛇群没有再追来。 她这才把小黑蛇掏了出来,看了看它身上的伤,也给它上了药包扎了一下。 “你不是跟在苍渊身边的吗?怎么会落单?是不是他出事了?” 也不知道小黑蛇能不能听懂,江吟之担忧的问着。 小黑蛇从她手上爬了下去,往前给她带路。 江吟之快步跟上。 越往里走,空气愈发潮湿,且地上多了些蛇蜕下的蛇皮。 所走过的路,她都默默记下了路线,脑海中勾勒出一幅地图画像。 这像是一个洞窟。 还是一个蛇窟。 江吟之谨慎了起来,这么大的蛇窟,不可能只有一些小蛇群。 必定还有大蛇! 沿途渐渐多了些蛇蛋,一窝一窝的在墙边,有的蛇蛋里甚至正有小蛇破壳而出。 想到那密密麻麻的缠绕一团的蛇,江吟之就头皮发麻。 “你要不是带我去找苍渊,出去我就把你炖了!” 小黑蛇像是听懂了它的话,停了下来,“嘶嘶……” “快赶路!还有多久啊,这都快到蛇群老巢了!”她担心的是这里面没有路,若走到头只是一个蛇窝,就真成了案板上的鱼肉任蛇宰割了。 “嘶嘶……” 江吟之也听不懂它想说什么,只能跟在它后面往前走。 穿过一个长长的通道时,眼前环境终于开阔了起来。 果真是一个巨大的洞窟! 她举起火折子照亮这个巨大的洞窟,突然看到一条巨粗无比的蛇尾巴。 心里猛地咯噔一下,她拿着火缓缓顺着蛇尾巴往前照。 一条巨蟒横在地上,浑身的伤痕,而头部正插着一把剑。 已经死了。 她立刻拔出那把剑。 一看。 心里猛地一紧。 是苍渊的剑! 是他! 人呢?! 她拿着火折子在洞里四处寻找,到处都是打斗的痕迹,充斥着浓郁的血腥味,但怎么也没找到苍渊的身影。 小黑蛇也在洞里到处寻找,但是也没找到。 看样子苍渊之前就是在此处,并且应该是受伤了,小黑蛇出来找人求救,才被蛇群追赶绞杀。 “嘶嘶嘶……”小黑蛇着急的盘住了她的脚腕。 江吟之将它抓起来塞入怀里,安慰道:“或许是件好事,起码证明他还活着。” “找找这洞里还有没有别的出口,他可能是找到出去的路了。” 江吟之来到墙壁,顺着墙壁和地面找机关。 果真在最角落里的藤蔓里,找到了一个洞口。 仔细一闻,洞里的确残存着些许血腥味。 只是洞口十分狭窄,根本无法行走,只能跪爬着往前。 江吟之刚爬进洞里,突然外头便传来了爬行的声音。 江吟之一惊。 回头扒开一点藤蔓望去,猛地见到一条体型相差无几的巨蟒进入了山洞内,嗅着地面的味道,盘在那死去的大蟒身上。 猛地,往江吟之所在的方向爬来。 江吟之猛地捂住了口鼻,也捏住了小黑蛇,不让它发出声音。 巨蟒顺着藤蔓攀爬而上,滚落大量尘土与石子,鳞片紧贴着墙壁摩擦发出的声音近在咫尺,那一刻就像是在她头顶上爬一样。 她屏住呼吸片刻。 很快,那大蟒在山洞里爬了一圈,似乎是没有找到凶手,又离开了山洞。 见到大蟒离开了,声音也逐渐远去。 江吟之才松了口气。 还好来的时候没碰上那大家伙,不然可就真遭了。 她掉头往前爬去,只希望前面真的是出口。 前方血腥味突然浓郁了起来。 爬着爬着。 突然,摸到了一条腿。 她猛地一惊。 立刻点起火折子照上前去。 “苍渊!” 她万万没想到她竟然会在这里找到苍渊。 但她立刻就明白了。 因为这里是一条死路。 苍渊所在的位置是一个还算宽敞的山洞,像是自然形成的。 苍渊已经昏迷过去,他浑身都是伤,肩膀处还有两个巨大的伤口血流不止。 她立刻解开他的衣服。 肩膀处的伤口是巨蟒造成的,伤口很深,只能缝合! 虽然带了针线,但这样的环境里直接缝合伤口,她还是捏了把汗。 简单用了止血药粉后,便直接开始了。 没有任何药物止痛的情况下,缝合的剧痛让苍渊醒了过来,脸色十分苍白。 “江吟之?”他迷迷糊糊的喊了一声。 “别说话了,我在给你缝合伤口,你忍忍!” 江吟之动作干净利落,动作也尽量克制着轻柔些,但硬生生的缝合,仍旧让苍渊疼的青筋暴起,满头大汗,死死的咬着牙。 “啊……”剧痛让他痛吟了起来。 然而就在这时,墙壁外头又传来了巨蟒爬行的声音。 还伴随着嘶嘶声。 那危险的声音仿佛近在咫尺。 江吟之一惊,连忙停下了动作,伸手死死的捂住了苍渊的嘴。 第二百九十三章 你来找死吗? 巨蟒在外头的墙壁上爬了一会,似乎是嗅到了此处的血腥气,一直在洞口外面的墙壁上爬来爬去,寻找着血腥气的来源。 正在缝合的伤口停了下来,也因为剧痛,苍渊毫无意识的动着身体,伤口处血流不止,染红了她的手。 也不知道是剧痛的原因还是因为她手捂的太用力,苍渊一口咬住了她的手。 “嗯哼……”一阵剧痛自手上传来,江吟之也咬紧了牙。 这个过程僵持了许久,她完全不敢动弹。 不敢发出半点声响引起外头巨蟒的注意。 这里是条死路,若是被那大蟒发现,进来必定直接生吞了他们俩!躲都无处躲! 终于,那条巨蟒又走了。 外头没有了声音,江吟之想要抽回手,奈何被他死死的咬着。 她只能忍着疼,单手拿着针继续缝合。 快速缝合完之后,她才上了止血药和止疼药。 苍渊也因剧痛而在此晕厥过去,松开了她的手。 看着手上的血牙印,江吟之眉头紧锁,又再次给自己的手上了药,缠上了纱布。 给苍渊的伤口包扎好之后,她伸手探了探他的额头,滚烫不已。 这可怎么办? 这里没有路,必须要走出这蛇窟才行。 再遇上另一条巨蟒,他们两人都要葬身蛇腹。 江吟之把他给扶了起来,拍了拍他的脸,“苍渊!醒醒!” 苍渊迷迷糊糊醒了过来,撑着身体艰难坐起。 扯动伤口时,疼的倒吸了一口子凉气,“嘶——” 江吟之拿出药丸塞进他嘴里,又给他灌了点水。 “没死就行,等你休息会,咱们就得想办法出去!”江吟之冷声说道。 苍渊脸色苍白,眉头紧紧皱起,“真的是你!你怎么会来?找死吗?” 他声音冰寒带着一丝怒意。 听见他这嫌弃的语气,江吟之一怒,“我来救你,你不知感激就算了,还说我找死?行!当我没来过!” 江吟之起身便要往外爬去。 突然苍渊猛地一把将她拉了回去。 狭小的空间里,江吟之猛地跌倒在他怀里,撞到了他的伤口。 “你!”江吟之一惊,急忙想要起身。 苍渊却忍着疼,捂住了她的嘴。 狭小的空间里如此近的距离,只觉得四周温度急速上升。 江吟之半点都不敢动弹。 因为此刻外头墙壁上爬行的声音又响起了。 这条巨蟒在外头出现的如此频繁,别是已经发现了他们在山洞里?故意来蹲他们出去的。 跟之前一样,那巨蟒在外头待了一会便走了。 没了动静,苍渊才没忍住倒吸了一口凉气,“嘶——” 江吟之连忙起身,看他肩膀处的伤口又渗出血来了。 她眉头紧锁,“你要想死尽管动,我这止血药已经不多了。” 一边说着,她一边解开他肩膀处的纱布,又往伤口倒了些止血药粉。 再这么流血下去,根本撑不到出去就要在这儿血流尽而亡了。 苍渊眉头紧锁,眉间覆着一抹寒霜之色,目光深邃而沉静的紧锁着她,再次开口:“你为什么要来?” 江吟之动作一顿。 随即给他包扎好伤口,冷声道:“你不至于蠢到这个地步,不知道这西焚山就是个陷阱?明摆着有人要杀你,你还要跑到这儿来找什么丹药?这儿能有丹药吗?” 整个陵墓里面杀机四伏,到处的机关都被人动过了。 即便真有什么丹药,也早就被人给盗走了,还会留给他们吗? “既然你也知道这是个陷阱,那你还不知死活跑到这儿来?这里面自顾都不暇,你要是出了什么事,你那好大哥岂不是又找着机会寻我麻烦?” 苍渊眉间浮上一抹怒意。 这里面如此危险,他最不希望在这儿见到的人就是她! 江吟之面色冷冽,心中也积聚着一股怒气,冷声道:“你以为我想管你的死活吗!” 若不是冥婆对他的安危牵肠挂肚,若不是冥婆那封信…… 她才不来! 见她生气,苍渊没有再说什么了。 只是闭目养神恢复些精神。 脑海中静静的思考着他们此刻所处的位置,想办法离开这儿。 他一个人可以在这儿等死,但她来了,他必须要把她安全的带出去! 狭窄的空间里变得格外安静,只剩下小黑蛇不安的在这儿“嘶嘶嘶。” 江吟之轻轻一拍它脑袋,“别叫了,待会那大家伙要是被你引来了,我就把你扔出去喂蛇。” 小黑蛇委屈的钻进了苍渊的衣服里。 那一刻两人不自觉的相视了一眼。 四目相对的一瞬间,弥漫开一股奇怪的气氛,江吟之便冷冷的移开了视线。 休息了很长时间。 江吟之想问问他的伤怎么样,什么时候可以出发。 还未开口。 苍渊便说话了。 “现在应该已经是晚上了,过不久蛇群就会回来,若是今晚下雪的话会很冷,蛇群会进入冬眠状态。” 闻言,江吟之微微一惊,“你的意思是等它们睡着了我们再出去?” 苍渊点点头。 “入冬了,这些蛇本来就该进入冬眠状态,但是因为有人提前来过,影响到了它们。硬闯是出不去的,只能等它们进入冬眠后再出去。” “那只大蟒频繁回山洞里嗅味道,应该是想确认山洞里是否安全。” 闻言,江吟之不禁担忧,“那它要是觉得不安全,晚上不睡怎么办?” 苍渊眉头紧锁,眼底泛起一丝寒意,“那只能趁它打瞌睡战斗力没那么强的时候,弄死它了。” “……”江吟之愕然。 晚上若是下雪,温度降低,即便那条大蟒不睡觉,战斗力也会因为入冬犯懒而降低。 的确是个办法。 但那是蟒蛇,那么大一条,即便是入冬犯懒,战斗力降低了,那也不是他们能抵挡得住的。 苍渊已经身受重伤,再杀一条大蟒必定是做不到的。 而她,也没那个把握能杀死大蟒。 长这么大,她什么时候见过这么大的蟒蛇。 这西焚山底下不知道还有多少千年老妖怪。 也不知道这回能不能活着走出去。 若是糊里糊涂的跟苍渊死在这里,还真是亏大了。 第二百九十四章 蟒口逃命 果然。 当他们明显的感觉到寒冷的时候,那条大蟒也回来了。 再次爬了一圈确认山洞里是否安全,随后便在角落里盘起来了。 江吟之爬到洞口小心翼翼的往外看了一眼,的确是准备睡觉了,可偏偏那大蟒所处的位置,距离他们这个洞口并不远。 要从这儿出去,起码要那大蟒睡沉了才可以。 她又退了回去。 两人默契的一言不发,静静的等候着,等着夜深。 山洞里避风,但夜里的寒冷也让人忍不住裹紧了衣服。 大约一个时辰后。 苍渊终于动了动身体,移动到了她的前方,低声道:“我们准备出去了。” 江吟之点点头。 苍渊在前,江吟之在后,两人放轻了声音,缓缓的从洞里爬了出去。 苍渊先一步出了洞口,接应她也出了洞口。 四周漆黑一片,苍渊站在她右侧,下意识的便牵起了她的手,准备带着她绕开大蟒的盘踞之地。 漆黑的山洞里伸手不见五指,只能在适应黑暗的情况下隐隐看见大蟒所在的位置,脚下更是完全看不清,每移动一下都格外的艰难。 山洞里寂静的可怕,两人屏住了呼吸,只能听见大蟒的呼吸声,近在耳畔的感觉,充斥着危险。 两人此刻满心只想着在不惊动大蟒的情况下出去,根本没有意识到两人的手正紧紧的牵着。 终于快走出山洞了,悬着的心终于能稍稍落下些了。 却在这个时候,石壁上突然滚落下些许碎石块。 抬头一看,黑暗之中猛地一条蛇张着大嘴飞袭而来。 苍渊拔出匕首,手起刀落,瞬间将其斩成两截。 然而这一丁点动静,也猛地惊醒了那大蟒。 江吟之回头一看,黑暗之中那大蟒直起了身子,吐着蛇信子分辨着空气中多余的气味。 毫无疑虑的,他们被发现了! “跑!”苍渊牵着她立刻狂奔了出去。 再也顾不上脚下奔跑发出的响动,两人跑进一条通道里便飞速往前奔跑着,在狭窄又弯弯绕绕的通道里横冲直撞。 耳畔只余下凌厉风声。 还有寂静中所有活物移动起来的声音。 身后大蟒紧追不舍,越来越近越来越近。 两人毫无方向的奔逃着,遇到岔路口只能凭直觉选择不危险的那一条。 跑进一条通道时,脚下踩着的土地突然柔软了许多,江吟之发现这条通道的地上是沙土。 “这地上是沙土,这样的山洞里有沙土必定有机关,或许可以找到机关离开这儿!”江吟之大声说道。 苍渊喘着气停下了脚步,转头面向了身后,“你找机关,我来拦着。” 江吟之一惊,“你疯了吗?你身受重伤还逞什么能!” 她拿出一个火油瓶,故技重施的砸碎在地上,点起大火。 火光照亮了整个通道,虽然大火持续不了多久,但能阻挡一会是一会。 江吟之正要寻找机关时,那大蟒……来了! 苍渊护着她步步后退。 大蟒被拦在了大火之外,张开血盆大口朝他们哈气,那浓烈的气息顷刻让火焰小了许多。 江吟之连忙又拿出两个火油瓶,砸在地上。 火焰直接窜起一人多高,形成了一道火墙。 火油瓶不多了,江吟之守在火墙旁与那大蟒对峙着,苍渊趁机去寻找机关。 大蟒见这火墙无法熄灭,最后竟掉头走了。 但江吟之却半点都不敢懈怠。 一边警惕着那边的火焰,一边跟着在四周寻找起机关来。 却在这时,通道的另一头传来了沙沙声。 两人脸色一变,停下了动作认真的听了起来。 那声音…… “它从那一头来了!” 江吟之紧张的攥紧了手心,“火油瓶只有几个了!拦不了多久!” 然而下一刻更绝望的是,火焰墙的那边,也有声响传来。 蛇群来了! 不敢靠近火焰,却在火焰墙那头守着,仿佛在等着火焰熄灭,然后围上来将他们吞噬一干二净。 “这边也出不去了。” 两面夹击,江吟之的心已经提到了嗓子眼。 “我摸到了,坚持一下!”苍渊脸色已经苍白的毫无血色,蹲在地上在厚厚的沙土之中摸着机关。 江吟之点点头,握紧了手里的火油瓶,防备着两头。 再坚持一下,他们就能出去了! 轰隆—— 忽的机关声响起,角落里的沙土快速下滑,很快便露出了一个巨大的洞口。 “快下去!”苍渊催促。 江吟之点头,立刻跳了下去。 整个人跌落在沙土之中,顺着沙土不断下滑,她意识到这底下非常的深,且空间极大! 看着上方的光亮处越来越远,她心急喊道:“你快下来啊!” “苍渊!” 然而回应她的,只有那大蟒发出的嘶吼声。 随即她便见苍渊用身体挡住了那唯一的洞口,手执长剑挡在大蟒的血盆大口中。 那一幕让江吟之脸色大变。 她心急如焚的喊道:“你快下来啊!跳下来啊!” 她试图往上爬,但踩在这沙土之上,越往上爬越往下陷。 “苍渊!” “苍渊!” 她急的眼泪都快掉下来。 似是终于不耐烦她的呼喊,苍渊不耐烦低吼道:“这洞口太大,我得挡一会,否则它追下来咱们都得死!你先走!” 江吟之拼命的往上爬,语气坚定:“你不下来我不走!” 苍渊艰难的抵挡着,怒斥:“你是不是蠢!底下都是沙土,大蟒下来我们谁也跑不掉!”沙土里跟蟒蛇比速度,一口就被它吞了! “我不管!你不下来我就不走!”看到那一幕江吟之心都揪起来了。 仿佛只要她一走,苍渊就会被那大蟒给一口生吞! 大蟒也愈发暴躁,愤怒咆哮着,蛇尾狠狠的撞击石壁,发出巨大的声响,碎石不断滚落。 苍渊也快抵挡不住了,他一个翻滚躲开大蟒的攻击,伸手一拉沙土底下的机关。 轰—— 彻底塌了! 大量的沙土从洞口里涌下。 拼命上爬的江吟之直接被上方涌下来的沙土给掩埋,直接冲到了更下方。 “苍渊!你个王八蛋!”江吟之怒极,艰难的从沙土里爬出来,想要上去。 然而一抬眸,洞口只剩下微弱的光。 那块厚重的机关木板合上了。 那一丝丝缝隙,她爬不出去。 苍渊也下不来…… 她心中猛地一沉。 第二百九十五章 祸害遗千年 立刻拿出挂在腰间的铁爪,猛地一扔,正好爪子抓在了木板上,她使劲拉了拉,很稳。 抓着铁索,她拼了命的往上爬。 沙土上无法着力,她只能靠着手臂的力量抓着铁索一点一点的往上爬。 终于到了! 她清晰地听到了外头苍渊和大蟒的打斗声。 她焦急不已,使劲的拍着木板,“苍渊!” 苍渊一惊,“你怎么还没走!” “你不走,要留在这儿喂蛇吗!” 江吟之双腿缠绕在铁索上,腾出手来用匕首想要撬开木板。 机关在通道里,她只能看看能不能用蛮力把木板给撬开。 “你不也要在这儿喂蛇吗!”江吟之冷声说道。 “我的死活跟你有什么关系!我死了,岂不正好没人跟你们江家为敌了!”苍渊冷声呵斥着。 一声巨响。 似是苍渊整个人砸到了木板之上,那一丝缝隙的光线忽明忽暗,震那一下,险些把江吟之给震掉下去。 “我们江家要正大光明的打败你!我不会让你死在这里。”江吟之咬咬牙,拿着匕首撬开了最后那一点的缝隙。 木板猛地撬开。 木板掉落的那一刻,江吟之的铁索也抓在上面,整个人跟着往下坠落。 她拼尽全力一跃,双手紧紧地抓住了洞口侧边的墙壁。 苍渊再次被大蟒给卷起甩在石壁上,猛地落地,正好倒在江吟之面前。 他口中溢出大量鲜血,触目惊心。 江吟之从未见过他这样的模样,心里又急又害怕,她一手抓住他的肩膀,“快!下来!” 苍渊满是鲜血的手却一把抓住了她的手腕,目光冷冽却坚定的看着她,一点一点的掰开了她的手指。 “你要活着出去!” 他眼神冰冷。 只说了这一句话,他抬手一掌击在她的肩膀,一掌将她给打了下去。 江吟之惊愕万分,不可置信的看着他。 身体不受控制的急速坠落。 “苍渊!”她惊慌撕喊。 那一刻眼泪不争气的汹涌而出。 被泪水模糊的视线中,只见那大蟒张开血盆大口朝苍渊咬去。 她的心猛地揪起,犹如被人狠狠的撕裂成两半,痛彻心扉。 “苍渊——” 身体狠狠的坠入了沙土之中,上方还有沙土涌入洞口,彻底的将洞口给掩埋住,不留一丝光线。 她拼了命的往上爬,却怎么也爬不上去。 大量的沙土袭来,险些将她再次掩埋。 一直爬到没有了力气,她失魂落魄的坐在沙土里,更咽哭泣。 “混蛋!” 泪水汹涌不止。 望着上方那彻底被堵住的洞口,她的心就像是被碾碎一般,疼到无法呼吸。 这样的距离和情形,她听不到上面任何动静了。 看着那被赌住的洞口,她倔强的擦了擦眼泪。 “祸害遗千年,薛岐都活了那么久,我不信你会比薛岐短命!” 前世苍渊也没死。 他可是成为了真正连皇上都忌惮的东厂督主! 万人之上的权臣! 他不能死在这儿,也不可能死在这儿! 镇定下来之后,她艰难的从沙土里爬了出去,她要找路出去,离开这儿。 她拿起火折子照亮四周,这里的确是个机关陷阱,但是不知是年久失修还是因为此处盘踞着大蟒,已经坏掉了。 否则此刻沙土袭来已经将她彻底给掩埋,根本没有任何否则喘息的机会。 找了一会,果真被她找到了一个洞口。 一个位于头顶石壁上的一个洞口,一人宽的距离,看起来像是盗墓贼打的洞。 她扔出铁爪,但力量不够,扔不到那么高的地方。 尝试了好几次,铁爪终于抓住了。 她尝试了一下,抓着铁索往上爬。 一点一点,爬进了洞口。 洞口里面是斜坡往上的,好在洞里的石头凹凸不平,能稳稳的踩在上面,有着力点。 但同样因此痛苦的是,洞里空间狭窄,往上爬没一会,膝盖和手肘关节处都被磨破了。 这条洞不知道有多长,漆黑又压抑的空间里,很容易让人产生绝望感。 在洞里攀爬的时间,过的格外的漫长。 沉重的呼吸下,是磨破了的手掌,本就压抑着的空间里多了几分血腥味,更令人感到不适。 求生意志让她身体麻木的继续往上爬。 爬不动时便停下来歇一会,喝一口所剩不多的水,润润如被火焰灼烧般的喉咙。 …… 不知道往上爬了多久。 她甚至觉得这条路没有尽头。 但是她停不下来,因为无法回头,只能往前! - 终于。 到头了。 她的手掌触碰到了一块坚硬的石头。 前方…… 没路了! 她心中一沉,不敢相信,这么长的一条路竟然没挖通? 她脚踩在坚硬的石块上,整个人趴在石壁上歇息。 她已经没有力气再爬回去了,这是个不断往上的斜坡,往上爬容易,往下爬难。 若直接从这里滚下去,还没到头,她就已经在这通道里撞死了。 就在她感到绝望的时候,突然听见上方似乎有些许声响。 心里熄灭的那一丝希望再次燃起了小火苗。 她拿出火折子照亮了前方。 果真发现那块拦住她去路的石头,与石壁的颜色完全不同! 这是两个整体! 这是堵住洞口的一块石头! 只要挪开,她就能出去了! 她拿出匕首,用匕首把使劲敲击着石头和石壁,呼喊了起来:“有人吗!” 她尝试自己去移开那块大石,但她发现这石头太沉了,她抬手托举的力量根本不够。 她反复敲击石壁,只希望有人能听见。 果然,上面也传来了一个声音。 “这里有人?” 终于听见了活人的声音,江吟之激动不已,“是!” 她想着或许是玄衣卫在这儿。 很快,上面的人便开始搬动大石了。 但是对方似乎力气也不太大,艰难的搬了半天,只将巨石移动了一点点,落下了一点灰尘。 她耐着性子等待着。 甚至闭上眼休息了一会。 一觉醒来时,大石终于移开了一半。 江吟之能勉强的探出脑袋了,她快速往上爬,呼吸了一点相对新鲜的空气。 那人还在坚持不懈持之以恒的移动沉重大石,出口一点一点的变大。 终于,她整个人爬了出来。 她与搬石头那人同时无力的躺在了地上,急促的喘着气。 “分明是我在搬石头,你却累成这样。”不远处传来一个男子声音。 江吟之转头望去,竟发现他不是玄衣卫。 然而看清他的容貌时,她整个人惊住了…… 第二百九十六章 你已经去过主墓室了? 前世她见过这个人。 但不是在这样的情形下。 那是两国交战之前,禹国派出使者想要与东鸣国和亲,她在宫宴上见过一次,禹国的三皇子殿下——祁暮年! 和亲失败后,两国发起了战争。 之后才有了岭关一战,望泽谷之辱。 她脑子里乱糟糟的。 西焚国陵墓里,禹国的三皇子为何会出现在这里? 太多太多都是前世没有经历过的,她忽然有种预感。 或许她快接近岭关一战的真相了…… 见她躺在地上没反应,男子坐起身来凑过来,伸脚踢了一下她的腿,“喂,你没死?” 江吟之撑着身体坐起,很是疲惫。 “你身上有吃的吗?”祁暮年开口问道。 江吟之淡淡的看了他一眼,这身狼狈的打扮怎么看也不像是个皇子,满脸泥土黑污,却仍旧挡不住那精致俊逸的容颜。 她拿出身上的食物,只剩下一块干粮了。 看了祁暮年一眼,将干粮扔给了他。 拿到食物,祁暮年立刻狼吞虎咽起来,若不是知道他的真实身份,江吟之险些都要被他这吃相给骗住了。 她这才观察起四周来,这里是一个墓室,但却遍地横尸。 有枯骨,有腐尸,也有刚死没多久流了一地鲜血的尸体。 不同年份来到此处的人,死了这么多,看来这地方不是一般的凶险。 “有水吗?”祁暮年狼吞虎咽完之后,噎住了。 江吟之皱起眉,拿着所剩不多的水,犹豫了一下,扔给了他。 祁暮年也是真不客气,直接咕咚咕咚给她全喝光了,看着她不满的说:“你刚才那是什么眼神,我可是你的救命恩人!” 江吟之冷冷的看了他一眼,冷哼一声:“若不是你救了我,你现在已经没命了,还想吃东西喝水?” 她起身在四周检查起来,想要找找有没有出口。 祁暮年幽幽道:“这里以前应该是个陪葬墓室,也是个绞杀盗墓贼的地方,这儿有进无出!唯一的出口就是你出来的那个洞口了,咱们想出去只能从这个洞出!” 江吟之冷声道:“你想走那儿就走,我是不会再原路返回的。” 闻言,祁暮年好奇的走上前来,拖着受伤的腿一瘸一拐的走来,“哎,底下到底是什么?要是不那么危险,咱们就躲进去!” “想知道?”江吟之转头看了他一眼。 他认真的点点头。 “那你自己下去看呗。”江吟之语气冷淡。 祁暮年跟在她身后撑着墙壁一瘸一拐,“你对待救命恩人就这个态度吗?” 江吟之不耐烦的起身,冷冷的打量着他,“要是没有我的水和食物,你现在还能有力气在这儿说话吗?你的救命之恩我也算还了,现在各不相欠!” 江吟之现在不知道这禹国三皇子到这陵墓里有什么目的,但此人必定不是个简单人物,她若想打探些有用的消息,就要克制,保持着正常的警惕和距离。 毕竟能出现在这陵墓底下,还能活着的,都不会是普通人。 她若表现的太热切,一眼被看穿,下一刻祁暮年怕是就要杀她灭口了。 祁暮年撑着墙壁漫不经心的笑道:“说的也是!可出不去这里,咱们都得死。” 话音刚落,突然上方传来一丝铁器响动。 江吟之敏锐察觉到危险,抓起祁暮年的肩膀猛地朝一侧扑去。 一声巨响。 尖锐沉重的铁锥狠狠的插入地面石板。 江吟之抬头的一瞬,那铁锥又猛地缩了回去,伴随着铁链的响动声。 “啊——”祁暮年痛苦的抱着腿,疼的满头大汗。 江吟之微微一惊,上前将他给扶了起来,“怎么了?” 祁暮年眉头紧锁,疼的手都在颤抖,卷起裤腿,露出了腿上的伤。 又长又深的一个伤口,伤口上正插着一块铁片。 似乎因为刚才的躲避撞击,铁片扎的更深了。 祁暮年急促的喘着气,“之前受伤扎进去的,没有药,我不敢拔,刚刚撞了一下,扎的更深了。” 江吟之不由得皱起眉,“这墓里的机关铁片不知道多脏,扎在肉里会让你周围血肉腐烂的!随便处理一下也行啊。” 江吟之说着,拿出了外伤药和干净纱布。 抓着他的腿,干净利落且毫不留情的猛地拔出了铁片。 疼的祁暮年整个人都一阵痉挛,紧咬着牙只发出了闷哼声。 江吟之撒药粉的时候,又疼的祁暮年紧紧的咬住了自己的胳膊。 上好药,江吟之拿起纱布给他包扎好。 整个过程行云流水一气呵成。 但祁暮年仍旧疼的满头大汗,无力的撑着靠在墙壁旁,抱怨道:“你动作就不能轻一点吗!” 江吟之唇边勾起一丝笑意,“这次我可救了你两回。” 祁暮年突然从怀中掏出一个小小的布包,扔给了她。 “今日事今日毕,我从不欠人的,在这墓里我身上就这点值钱的东西了。还你的情够了!” 江吟之好奇的打开布包看了一眼。 全是首饰,龙凤镯,金丝玉扳指,还有一块品质绝佳的凤凰玉吊坠。 这些东西明显是刚从棺材里拿出来的。 并且这当中的陪葬物都是皇族才会用的,祁暮年难道已经去过西焚国皇后的墓室了? “你已经去过主墓室了?”江吟之冷声问道。 祁暮年得意冷哼一声,“这有何难!小爷我就是吃这碗饭的。” “你是盗墓贼?跑到这种机关重重的地方来盗墓,你可真会找地方啊。”江吟之意味深长一笑。 “你不信?东西不都在你手里了?”祁暮年冷声说道。 江吟之笑了笑,语气轻蔑:“你要是真那么厉害去过主墓室了,还会被困在这里吗?” 祁暮年闻言脸色一变,懊恼又有些气愤,怒道:“小爷那是被人给算计了!被活人算计的!” “要知道他们那么黑,只分我这么点东西,小爷我宁愿一个人来!” 要不是他跑的快,躲到这里来了,小命怕是都得丢了。 江吟之看他的神情,似乎被算计不假。 但是分赃不均…… 她自然是不信的。 虽然她没跟祁暮年打过交道,但是这人容貌也是数一数二的,所以见过几面她便印象深刻。绝不会认错,他就是禹国的三皇子! 堂堂三皇子要什么没有,还去当盗墓贼? 她静静的听着,唇边带着一抹看好戏般的笑容,笑容中透露着一丝轻蔑。 看到她的笑容,祁暮年一惊,“你还不信?” 江吟之勾起唇角,幽幽开口:“除非你带我去主墓室,我就信你。” 第二百九十七章 千机坠 闻言,祁暮年脸色一变,“你要去主墓室?” “那里的东西能拿的都被拿走了,现在可什么好东西都没了,我给你的那些还不够?” 江吟之平静答道:“我要的不是这些。” “那是要什么?主墓室里还能有比这些更值钱的宝贝?” 江吟之眼眸一冷,挥刀指向了他,冷声威胁道:“你没有别的选择!” “威胁我?小爷我从来不受人威胁,反正都出不去这鬼地方,死在这儿也是一样!”祁暮年索性悠闲的躺了下来。 然而就在这时,上方机关再次发出响动,尖锐铮亮的铁锥狠狠刺下,正对着祁暮年的方向。 江吟之离他距离较远,拉他已经来不及。 情急之下江吟之立刻扑了过去,抓起他的肩膀在地上翻滚一圈。 硬生生的躲开了那铁链的攻击。 这一次江吟之也看清了,那暗器是铁链绑着的,从他们头顶上方的墙面射出。 她撑着身体站起来,望着整个墓室的上方。 “难怪这头顶的墙面也是一格一格的石砖,原来全是机关……” 他们头顶上方,现在正暗藏着无数的杀机。 又躲过一劫的祁暮年拍了拍胸口。 随即抬头看着她,说:“我说了这里是出不去的,这头顶上方的格子里全都是刚才那玩意。我的腿就是这样受伤的。” “现在这频率还算好的,最快的时候,能达到同时掉落十几根!再快的速度也来不及躲!” 闻言,江吟之皱起了眉,一边观察一边道:“这么强的威力,你这条腿竟然看没废,看来武功不错啊。” 地上铁锥留下的痕迹非常明显,整个地面的石砖都快完全裂开了。 若扎到人的身上,不死也要残。 祁暮年竟然只受了这么点小伤,武功是相当不错了。 “若是……所有格子里的同时落下呢……”她不禁思索了起来。 祁暮年轻笑一声:“那咱们只能被扎成刺猬,还要被捣穿内脏,鲜血肠子流满地,比这些人死的恐怖百倍!” 江吟之伸出手在墙壁上摸索了起来,喃喃道:“真正的千机坠,上下左右四个方向都可以射出暗器,但因机关内部结构,始终有相对的一个地方无法同时射出,这便是千机坠里唯一的活路。” 话一出口,祁暮年猛然一震。 看着她的身影,祁暮年眼里满是震惊之色。 “哟,没想到你也懂机关术?” “这千机坠我只听一些前辈说过,最开始只是用来绞杀犯人的刑罚,所以这施刑的空间非常小,只能容纳一人。” “后来被改造成了陵墓里的防盗暗器,但因为空间变大了,这千机坠的威力也跟着改弱了,所以不可能全部同时一起射出暗器,更没有机会让你寻找那唯一不会射出暗器的地方。” “更何况这么大的空间,看刚才那些暗器就知道威力多大,真要全部同时射出,咱们还能有命活吗?” 祁暮年自顾自的说着。 见她还在执着的寻找着墙壁上的线索或者机关,又叹息道:“我都说了,咱们只能从你上来的那个洞口里出去。” “这里头既然是个盗洞,那肯定是有路的!这个墓室里没有出口,出口就肯定在另一头!” 闻言,江吟之语气平静的答道:“若打这个盗洞的人,此刻尸骨就在这一堆白骨之中呢?” 祁暮年愕然。 “与其把希望寄托在这盗洞上,不如自己想办法出去。” 虽然这话有些道理,但祁暮年仍旧忍不住泼冷水,说道:“没用的!我都进来这么久了,这里根本不是真正的千机坠,不然我早就被捣成肉酱了。” 江吟之却并不这么认为。 她进入这个西焚国陵墓也两天了。 这一路凶险万分,若说大部分机关是后来人的设置,但底下那大蟒,绝对不是后人放进来的。 只能是陵墓存在之时,它们就在了。 所以她相信,既然这里有千机坠这个机关,便一定是真正的千机坠,不会弄个半吊子。 “看来你也不是很懂机关。” “越是厉害的机关,它的触发等级越高,你的闯入,只是触发了最低级的机关,所以才时不时的落下一根。” “进来了厉害的人,触发了更高等级的机关,必定可以见识到……真正的千机坠!” 听着她的话,祁暮年的确是震惊了,他的确不知道这个,也没有想到这个。 没想到这世上竟还有比他更精通机关术的人。 “你到底是什么人啊?我还没见过机关术这么厉害的。”祁暮年神色认真了起来。 江吟之淡淡一笑,“若是能活着出去,再相互认识也不迟。” 祁暮年撑着墙壁站了起来,见她还在寻找,神色凝重的问道:“你不会是真的想要找到机关触发,要真是千机坠全开,那岂不是自寻死路?” 千机坠全开。 即便他没有受伤,也是完全没有把握的。 在千机坠里活下来都难,更别说趁机找活路了。 江吟之却格外的认真,一字一句答道:“我一定要出去!” 她不止要出去,还要去找到苍渊。 即便他真的被大蟒给吞了,她也要把他从蛇肚子里给刨出来! “你……”祁暮年正要再次开口。 却见江吟之突然扔出了手中匕首。 匕首直击前方墙壁,猛地击中一块松动的石砖,惊呆祁暮年。 他愣住,“运气不会这么好……” 然而匕首还未落地,明显的触碰到了当中的机关再次被震飞。 飞到另一个地方,又击中一块松动的石砖,触发第二个机关,匕首又飞了出去。 匕首凌厉的从祁暮年头顶飞过时,他瞪大了眼睛。 “这什么玩意啊!” 匕首在整个墓室里飞来飞去,不断的撞击墙壁,每一次都正好击中一块松动的石砖,那是机关。 如此准确的概率,只有一个解释。 这就是一个连环触发的机关,匕首是在触发机关时被弹到了下一个机关上,如落入陷阱般按照既定的线路飞去。 砰砰砰接连不断的响动,让祁暮年紧张的咽了咽口水。 “千机坠怕是真要全开了……” 第二百九十八章 唯一的活路 话音落下的那一刻。 头顶一根尖锐的铁锥狠狠刺来。 祁暮年脸色一变,一个翻滚躲开。 然而还没有喘气的时间,下一个铁锥又落下了。 江吟之这边也遭到了同样的情况,大量的铁锥开始落下,这铁锥是特制的,重量大,落下的时候能在地上砸一个坑出来,若是落在人的身上,能直接从上到下洞穿身体。 落下之后两个数,那铁链便会把铁锥给拉上去,而后再次落下。 祁暮年腿上有伤,拼尽了全力翻滚躲避落下的铁锥,整个人十分狼狈且痛苦。 江吟之快速来到祁暮年身边,抓着他的胳膊把他拉了起来。 “这下好了,我们都得死在这儿了!”祁暮年震撼的看着这下落越来越频繁的铁锥,速度快了不说,范围也越来越大。 刚说完,江吟之便抓着他快速躲开头顶落下的铁锥。 “千机坠的特点之一便是这些暗器是重复使用,上方有铁链套住,发起攻击时会发出很明显的声响。你静下心来便能听到,对习武之人来说,是有足够时间躲开的!” 江吟之相信祁暮年的本事。 不然他进不到这里来。 若前祁暮年也有这样的经历,那他也是活着出去的,所以她相信他不会死。 “你说的可真是轻松啊!”祁暮年一脸吃惊的看着她。 上方铁链响动,江吟之甚至看也没看一眼便一把推开了祁暮年,自己也闪身躲开。 接二连三的铁锥落下,祁暮年坐在地上连连后退,最后一根铁锥险些扎进他裤裆。 只差一寸的距离,他惊魂未定。 江吟之冷声道:“时间不多,我要找出口,你自己躲。” 听见声音的那一刻祁暮年一个翻滚躲开。 每一下都凶险万分。 整个墓室非常大,此刻千机坠全开,但是所有的暗器没有全部同时落下。 只是落下的速度越来越快,越来越频繁。 江吟之一边躲避着落下的铁锥,一边在脑海中记下每一个落下的位置。 她要找的,便是从来没有落下过铁锥的地方。 那里,就是唯一的出口! 整个墓室里充斥着轰隆隆的声音,铁锥砸到地上石砖的声音。 祁暮年翻滚躲避铁锥,惊心动魄,催促道:“找到没有啊!” 他快坚持不住了! 江吟之看着前方那块没有落下铁锥的地方,终于落下了一根铁锥。 排除了最后一个可能。 江吟之将目光紧锁在了最后一个没有落下铁锥的地方。 “找到了!” 她挥出铁索,铁爪凌厉,直接抓掉了顶部的那块石板。 上面透出了些许亮光来。 空空如也,没有暗器! 祁暮年也惊了,“竟真被你找到了!” “快过来!”江吟之催促。 此刻祁暮年正在墓室的最角落处,距离她还有点远。 祁暮年咬紧牙关,快速的往江吟之所处之地靠近,然而上方的铁锥暗器就像是长了眼睛一样,对准祁暮年刺来。 当他快到江吟之所在的位置时,突然小范围内所有的铁锥一起落下! 无处可逃! 祁暮年瞳孔一紧,只觉得这回死定了,这样的范围他根本跑不出去! 江吟之眉心一跳,那一刻没有迟疑,冲了进去,抓起祁暮年便将他扔出了这危险的范围。 祁暮年大惊失色,爬起来一看,上方落下那些铁锥已经近在咫尺! 江吟之已趴在地上,扔出铁爪抓住墙壁,拉着铁索猛地往前滑行。 在铁锥落地的那一刻,冲出了那绞杀的范围。 一切都发生在瞬息之间。 祁暮年看她安然无恙,才松了口气,只是仍旧心惊。 “你没必要冒死救我。” 江吟之观察着四周落下铁锥的规律,淡淡道:“我要你带我去主墓室,所以你不能死。” 话虽冷漠,但祁暮年却并没有觉得不舒服。 “你这人还真是奇怪,都说了那主墓室里的东西都被拿走了,现在是个空的,什么也没有。你到底在执着什么,非要去?”祁暮年疑惑不已。 江吟之面色凝重,并未答话。 朝着上方挥出铁索,让铁爪卡在了那洞口里。 “很快这里所有的铁锥都要落下,没有躲避的地方,得尽快从这里爬出去。” 抓住铁索,她便直接开始往上爬。 祁暮年也跟在她身后爬上了铁索,只不过他腿有伤,速度非常慢。 顶部的石板洞口,正好能容下一人通过。 江吟之爬上洞口,上方是复杂的机关枢纽,但也因此空间很大。 她立即蹲下身帮忙把祁暮年拉了上来。 机括转动,声音嘈杂。 祁暮年坐在地上歇息,点起火折子看了看四周,“这上面还真是一个巨大的机关室啊……比想象中大多了。” “真正的千机坠机关本就复杂,设在这么大的墓室里更是难,这复杂的机关需要调试,所以才会有这么大的机关室,也才有这唯一的活路。”江吟之拿着火折子往前走去,谨慎的观察着四周。 祁暮年起身跟在她身后,说:“换成别人那就是死路一条了!还不如走你出来的那个盗洞呢!” 可不是什么人都能在千机坠全开的情况下活下来的。 他心里也暗暗佩服,这女子武功高强不说,对机关术竟如此精通,胆子还这么大,敢全开千机坠来找出口。 他从底下上来都有种劫后余生的感觉,可再看这姑娘,神情平静毫无波澜,还真是不一般。 东鸣国什么时候还有这样的人物了? 江吟之缓步往前走着,低声道:“你若知道那个盗洞底下的出口是什么样的,就会觉得还是过全开的千机坠好。” “呵,千机坠本就凶险,全开的千机坠就更加凶险,我倒是不信这墓底下还有比千机坠更恐怖的东西。”祁暮年语气轻蔑的说着。 “那是因为你没见到……” 江吟之现在想起来也是心惊胆战的,比起那样的猛禽,机关就显得安全许多了。 机关起码是冰冷的,机械的,只要了解它,就能有破解之法。 而那大蟒,却是活物,还是不知道活了多久的老妖物,有自己的思想,即便你了解它,也不一定能战胜它。 这话勾起了祁暮年的好奇心,追问道:“那你倒是说啊,那底下到底有什么?” 江吟之并未答话。 她知道祁暮年的真实身份,却不知道他出现在这里的目的是什么,更不知道他到底清不清楚大蟒的存在。 想了想,她还是没有告诉祁暮年。 第二百九十九章 一具完整的尸身都没有 他们在机关室里找到了离开的暗道。 这应该就是当初设置千机坠时,机关师给自己留下的一条生路。 毕竟把千机坠嵌入墓室里,机关师是需要自己进入机关里的,这么庞大的机关启动之后很难抽身,所以大多数机关师都会给自己留下一条离开的路。 暗道狭窄且石壁凹凸不平,正好容纳一人行走,且无法在这通道里奔跑。 长时间身处黑暗之中,江吟之胸口发闷,整个人倍感压抑和窒息。 但想到不知死活的苍渊,她还是得艰难忍耐着。 祁暮年起初还会跟她说说话,但到后面也就没力气开口了。 “你已经去过主墓室,那你应该知道大部分路,记下我们一路行走的方向,出去之后要立刻找食物和水!” 原本她是带了不少食物和水进来的,但是在救夏明擎的时候,取下来了。 也没想到那棺椁底下的路竟然连接着蟒蛇的巢穴,导致他们根本无法原路返回。 祁暮年点点头,“行。” 这条路比她想象中要长的多。 走了大约半个时辰,才终于走出去。 两人是从墙体里出来的。 推动机关,石壁的门就打开了。 外头灯火明亮,一眼便看得出是墓道。 终于走出狭窄的通道,两人皆不由自主的大口呼吸了起来。 石壁的门关上了,墙壁恢复了原本的模样,严丝合缝完全看不出这里是一扇门。 祁暮年又摸了摸四周,检查了一番,“这个机关是只能从里面开,看来这条路得暂时废弃了。” “你还想再回去不成?”江吟之有些意外的看了他一眼。 她可是半点也不想再回那地方去了。 “遇上危险不得找地方躲一躲吗?这暗道里这么安全,是个极好的藏身之处啊!可惜了。”祁暮年惋惜叹道。 “走,找人。” “找谁?”祁暮年突然很是认真的转头看着她。 江吟之无奈的看了他一眼,“找人才能找到水和食物!难不成你要问墓主人要吃的吗?” “走。”来到此处,祁暮年就跟来到了自己家一样熟门熟路了,根本不需要检查四周的机关,领着她往前。 走了没多久便能看到地上的尸体了。 江吟之发现这是她没走过的路,而地上的尸体也是盗墓贼打扮。 看起来是跟祁暮年同行的人。 此处应该是西焚国陵墓的另一个入口的方向,这些盗墓贼跟他们不是同一个地方进来的。 祁暮年蹲下身来,从那些人身上找到了药和食物,以及一些防身的武器。 能拿走的全部都揣到了怀里。 越往前,他们距离主墓室越近,墓道里的机关也越多了,虽然已经有人趟过一遍,但是有活人通过的时候还是会射发暗器。 在闯过又一个暗器通道后,祁暮年疲惫的坐了下来。 “歇会,这里面值钱的东西没见着,暗器倒是不少。” 江吟之也坐下来休息,吃了点干粮补充体力。 “哎,到现在我还不知道你叫什么呢?你本事不小,有没有兴趣跟着小爷我混啊?”祁暮年饶有兴趣的笑道。 她淡淡答道:“江吟之。” “刚才千机坠里是我救你出来的,让我跟着你混?你脸皮还真不薄。” 闻言,祁暮年认真的思索了一下,“江吟之?姓江?” “怎么?认得我?”江吟之挑眉问道。 祁暮年皱眉道:“声名赫赫的江鸿大将军是你什么人?” 这样的身手和本事,这让他自动把江姓联想到了江鸿大将军身上。 江吟之语气平静:“我爹。” 闻言,祁暮年一惊,“你是江国公的女儿啊!难怪有这样的身手,还精通机关术!今天被你救了,我也不算丢脸。” “你个盗墓贼见识倒是不小。”江吟之意味深长的笑道。 “我也是在军队里混过的,当然知道。在下董晟,能结识江国公之女,也算是三生有幸了!”祁暮年抱了抱拳。 江吟之笑而不语。 董晟? 若不是知道他的真实身份,这一路走来还真要被他的伪装给骗了。 谁能想到这混迹在古墓之中的小贼,竟然会是禹国的三皇子殿下呢! 两人也算是历经生死,吃饱喝足之后祁暮年的话也多了起来,讲述了他到这西焚国陵墓来的经历。 盗墓贼一般都是有组织的,并且组织很多,各门各派都有自己的一套规矩。 而祁暮年不喜欢守规矩,所以一向独来独往。 这回是偶然打听到这地方是古西焚国的陵墓,想着皇室陵墓必定很大,他就想来干票大的。 也因为打听到这西焚山上异常凶险,所以不得不临时跟其他几个盗墓队伍一起进来了。 都是道上有些本事的,都活着进入主墓室之后,那些有队伍的却仗着他只有一人,不想分给他东西。 祁暮年跟他们动手才硬分到了一部分,但也得罪了人。 出了主墓室就合起伙来算计他。 他受伤逃亡,误打误撞就被逼入了千机坠的墓室里,千机坠的墓室只能进不能出,所以他就被困在里面了。 江吟之拿出那个破旧的布包,看着里面的几个首饰,不禁问道:“这些首饰是皇后棺椁里的,那西焚国皇帝的棺椁呢?你们打开了吗?” 听到这里,祁暮年顿时一脸嫌弃的打了个冷战,“你说这个我都瘆得慌,那是一对龙凤棺,葬的必定是西焚国皇帝和皇后没错了!但我们打开了皇帝的棺材,里面却全是头颅!” “而且头骨来看,全部都是婴孩的头颅!别说宝贝了,连一具完整的尸身都没有!” 闻言,江吟之一惊。 突然想到了之前在藏书阁中看到的那本古籍,上面就记载了西焚国皇帝钟爱炼丹,最开始以草药炼丹,到后来以牲畜内脏炼丹,最后甚至用活人炼丹,用婴孩炼丹。 棺材里有大量的婴孩头骨倒是不奇怪,但是这西焚国皇帝的尸身呢? 为何要把婴孩的头骨放在龙凤棺内? “这西焚国皇帝痴迷炼丹,以人炼丹并不奇怪,主墓室里可有发现丹药痕迹?” 祁暮年点点头,“丹药的确多着呢,可谁敢吃啊,这都多少年的玩意了。” 江吟之若有所思的点点头。 主墓室里丹药多,即便没有他们要找的那什么生灵丹,也能随便带点丹药回去应付。 算是完成了此次任务。 现在要去找到苍渊,再去主墓室拿到丹药,离开这里! 第三百章 这不得疼死? 两人休息够了,江吟之便催促他带她去主墓室。 祁暮年从怀中拿出一张地图来,“别着急,让我把千机坠的位置找出来!” 江吟之微微一惊,“你还有地图?” 但她凑过去一看,却发现地图是自己画的,歪歪扭扭,画功不怎么样,但是也能将就当成地图看。 只见祁暮年拿出墨石,沿着地图边缘没有画完的地方继续画,一边认真的思考着,嘴里还喃喃道,“我记得我是往这个方向逃的,那这里就应该是千机坠的墓室。” “进入上层的机关室之后,我们进入暗道又下行了一段路,所以我们现在应该还是在千机坠平行的墓道里!应该……是在这儿!” 祁暮年画出了歪歪扭扭的墓道,在他们所处的位置画了一个圈。 画完,江吟之拿过地图认真的看了看。 从他手里拿过了墨石,补充地图上空白的那个地方。 看到地图她就可以确定,祁暮年进入的方向正好跟他们相反,所以他的地图只有一半。 而江吟之虽然没有走到主墓室去,但正好可以补上地图上缺失的那一部分空白。 祁暮年起初还嚷嚷着让她别乱动。 但随之看到江吟之所画的竟然是陵墓里的地图时,震惊不已,“你是从这边进来的!这么长的路,你竟然还记得?你没记错!要是画错了可是会要人命的!” 在这样的环境里,出现危机,地图是用来保命的。 要是地图路线错了,可能会死的更快。 “闭嘴!”江吟之嫌弃他吵,不耐烦的呵斥了一句。 “你!”祁暮年微怒,但也还是把气给憋了回去。 江吟之认真的回忆着进入陵墓之后的所有路线,一点一点的画了出来。 最后连接起了千机坠的墓室。 祁暮年看着却十分困惑,“你这儿是进入了地底吗?那这儿这么大一片空白的是什么啊?” 范围那么大,但是里面却是一条小路也没画。 看祁暮年那百思不得其解的样子,似乎他真不知道底下是什么。 “是个不能去的地方。”她随口答道。 祁暮年皱眉思考了一会,怀疑道:“那儿不会是有大宝贝,你故意不想告诉我?” “咱们也算是生死之交了,真要有什么好玩意,你别独吞啊,分我点?” 看着他那热切又期待的神情,江吟之心中暗道:装的可真像! 她看了一下地图,手指滑动着,选了一条路线。 现在她距离蛇窟太远了,倒是主墓室稍微近一些,所以她决定先去主墓室。 她说:“把我带到主墓室之后,我们就可以分道扬镳了,我救你这么多次,也就两清。” 收起地图递还给他,江吟之起身准备出发。 祁暮年立刻跟上她的脚步,语气轻松道:“听你这意思,去了主墓室之后你还有别的目的地?不会就是地图里空白的那个地方,真有宝贝你带我一个呗!我们两个人也好有个照应!” “你说你一个姑娘家,这底下多危险啊,两个人的力量总比一个人强。” 江吟之淡淡道:“你不觉得你是个拖累吗。” “我体力恢复的差不多了,腿伤也没那么疼了,况且我是盗墓贼啊,我比你更懂陵墓的结构,对付机关也不在话下!再不济我还能出出力气,搭把手什么的!” 祁暮年此刻把盗墓贼的贪财展现的淋漓尽致,一路追着江吟之唠叨个不停,就想让她带他一起去那个蛇窟。 江吟之并没有答应他,但也没告诉他,她要去的那个地方是个蛇窟。 之后的一路上非常顺利,因为是祁暮年走过的地方,他对每一处的机关都很熟悉。 但走到主墓室仍旧花了很长时间。 按下机关,主墓室巨大的石门缓缓打开。 偌大的墓室雕梁画栋,虽然已经过了很多年,但是仍旧看得出这里曾经的气派模样。 这里一点也不像是个墓室,倒像是一个华丽的宫殿,将墓室修建在了宫殿里。 最中间的圆台之上便是龙凤棺。 而龙凤棺的四角放着的是好几个巨大的丹炉,四周墙壁上则是大量的柜子,每一个柜子里放着的都是药瓶,现在那些药瓶已经被打翻了,遍地丹丸,一片狼藉。 看得出来整个墓室里能被搬走的都被盗墓的给搬走了,到处都被翻找过。 江吟之缓缓走向棺椁。 皇后的棺材还开着,尸身已朽,棺材里更是被扒的乱七八糟,已经看不出完整的尸身了。 这群盗墓的进来就跟土匪进村一样,扫荡一空。 江吟之检查了皇后的棺椁,什么都没发现。 祁暮年缓缓走来,“我说了,这里面是真的什么都没有。” 这时,江吟之又走向了装满头骨的棺椁,听祁暮年说起的时候还不觉得多可怕,真的看到那满棺材的婴孩头骨时,背脊发凉毛骨悚然。 但她还是将手伸了进去,在大量的头骨内摸索着。 “你也真能下得去手。”祁暮年一边说着一边走来。 然而就在那一刻,江吟之的手摸到了棺材底部,明显的按动了什么东西。 “咔嚓”一声,猛地有东西射出来。 她条件反射一个后仰躲开。 然而祁暮年却并未觉察到危险。 “快躲开!”她急忙呵斥。 话音未落,她整个人便冲了上去,抓着祁暮年猛地闪躲开,但已然来不及,尖锐的飞镖从她手臂划过。 空气中弥漫开一丝淡淡的血腥气。 只是瞬间,江吟之的唇色就黑了,她嘴里呕出一口黑血,难受的捂住了胸口。 “这飞镖有毒!”祁暮年震惊万分,扶着她缓缓的坐了下来。 江吟之立刻把身上带着的药拿了出来,服下了一粒解毒丸,虽然也不知道这解毒丸能不能解这个毒。 但服下之后,毒性得到了明显的压制。 祁暮年在一旁紧张的看着她,发现她的脸色缓和了许多之后才神色凝重的开口:“这里边的东西都是剧毒,之前好几个人中了镖,直接就咽气了。毒性猛烈,你这解药能管用吗?” 江吟之调息了一会,感觉身体舒适了许多,但毒还未解。 “暂时能缓解,等出去了再想办法解毒。”江吟之看了看手臂处的伤,血液直接变黑了。 伤口也已经黑了。 “得把毒放出来,不然会继续扩散的,到时候什么解毒丸都没用。”祁暮年也看到了她的伤口,忧心忡忡。 江吟之一咬牙,拔出了匕首。 见她想要直接将伤口的肉剜下来,祁暮年惊呆了,连忙拉住了她,“你疯了!这不得疼死!” “一个姑娘家,这一刀下去得留下多恐怖的伤疤啊!” 祁暮年夺走了她手中的匕首,神色认真起来,“我来。” 第三百零一章 是他们算计了你? 点起火,祁暮年拿着匕首在火上烤了烤,烤烫了之后落到伤口两侧,轻轻的按压,将伤口四周的毒血逼出。 虽然这个过程也十分痛苦,但是并不会留下太明显的伤疤。 放完毒血之后,上药,再缠上纱布包扎好。 江吟之也有些惊讶他这熟练的手法。 若不是自己经常受伤的话,怎么可能包扎的这么熟练。 堂堂禹国三皇子,怎会身处险境?这真是让她想不明白。 “都已经到主墓室了,我对你没有任何利用价值了,为什么还要救我。”祁暮年低着头,神色平静却认真的问着。 江吟之移开视线,淡淡道:“是我把暗器放出来的,我不想有人因我而死。” 说罢,她起身再次走向了那个棺椁。 祁暮年神情复杂。 见江吟之还伸手要去棺椁里摸,他心中一紧连忙上前,提醒道:“这棺椁里的暗器应该不止一个!小心!” 江吟之点点头,“你站远些。” 随后江吟之在棺椁里摸到了好几个机关,毫无疑虑的全部都是刚才一样的飞镖,淬了毒的飞镖。 棺椁里所有的机关全部射出之后,江吟之才捡起一块飞镖看了看。 “有毒,小心!”祁暮年紧张提醒。 江吟之捏住无毒的地方,看了看,又凑到鼻尖闻了闻。 心中生出一丝疑惑。 毒的确是难得一见的剧毒,当中似乎包含了许多种毒,像是炼药提炼出来的毒液。 应该是这陵墓里原本的东西。 但是这镖…… 太新了。 古国皇室陵墓的东西都很讲究,即便是机关暗器也是做的十分精致,花纹雕刻彰显尊贵身份。 至少她进到这里以来遇到的所有机关暗器都是这样。 但这飞镖上面光秃秃的什么都没有,太不符合皇室尊崇地位。 更不像是千年前的东西。 “你到底在找什么?”祁暮年一瘸一拐的走来。 江吟之正要再去检查皇后棺椁的时候,被祁暮年给拉住了,“这里面的东西都翻遍了,尸体都被他们弄烂了,小心碰到尸水。” 江吟之看了一眼,便也就没有再去碰。 随后她又去检查四个角上放着的丹炉,试了一下,打不开。 “这丹炉应该只是装饰用的。”祁暮年说道。 江吟之却并未停下动作,在丹炉四周摸索着,修长的手指扣入了机关里。 咔嚓一声。 丹炉开了。 祁暮年微微一惊,立刻上前来抓住了她的手腕,神色紧张。 江吟之抬眸,眼神冷冽的看着他,拂开了他的手。 拿出了丹炉里的小盒,打开一看,里面放着两个圆润还泛着光泽的丹药。 两人皆是一惊,没有想到这么多年过去了,这丹药竟然还保存的如此完整,并且还带着这么强的光泽感。 “这……” 江吟之话还未说出口,突然外头便传来了脚步声,一大群人猛地闯入了主墓室里。 “呵!你小子还真是命大啊!我就说这主墓室里还有宝贝,没想到倒是被你们抢先了,也好,省的兄弟们再费力找了!” 为首的刀疤男子长的一脸凶狠的面相,说完便立刻指挥着手下上前,想要打开其他三个丹炉。 江吟之警惕的看着他们。 这群人什么时候来到的主墓室外,她竟毫无察觉。 可见武功高强。 祁暮年也同样警惕的看着对方,下意识的伸出手臂将江吟之护在身后。 江吟之低声问道:“就是他们算计了你?” 祁暮年点点头,低声说:“都是道上有名的,个个都有独门绝技,别招惹他们。” 似乎是怕江吟之冲动跟他们起冲突,祁暮年叮嘱了一番。 但江吟之却疑惑不已,“可他们之前就想杀你啊,你说不招惹,他们就不会找你麻烦吗?” 江吟之觉得这些人可不少善茬。 他们能追杀祁暮年一次,也能追杀他第二次。 祁暮年却说:“那就是我的事了,与你无关。” 几个丹炉都打开了,那些人拿走了里面的所有丹药。 刀疤男子看了一眼之后两眼放光,“这玩意才是真正的丹药,保存这么多年不腐不化,一看就是好东西!” 说着,便把丹药收了起来,目光落在祁暮年身上,漫不经心的走了来,带着杀意与危险气息。 “这回,有个帮手了?上哪儿拐了这么个貌若天仙的姑娘啊?” 听着他这不怀好意的言语,祁暮年站到江吟之身前,挡住了刀疤男的视线。 说:“这是我们之间的事,跟她无关!” 刀疤男嗤笑一声,“这会还逞英雄,玩英雄救美呢?” “行,放她走也行!把那炉子里的丹药给我,我就放她走!剩下的事,咱们自己解决!” 闻言,江吟之眼眸一冷。 祁暮年还未开口,江吟之便冷声道:“不可能!” 苍渊此行的目的,就是这丹药,不管这是不是沈玉嵘需要的丹药,都得拿丹药回去交差,这是唯一能交差的东西,她必须要带走! “看来你们是敬酒不吃吃罚酒了,那正好!兄弟们在这底下倒腾好几天了,正闷得慌,抓了你这美人来消遣消遣!” 话音刚落,江吟之眼眸一冷,抓起腰后的金机弩便朝着刀疤男射去。 如此近的距离,那么快的速度,江吟之没想到那刀疤男体型健硕,竟然速度还能那么快,纵身一跃躲开了金机弩射出的银针。 银针射入了墙壁,插入墙壁之后直接把石砖都震裂了。 威力巨大。 刀疤男一惊,“金机弩?你是东厂的人!” “好啊,既然你是东厂的人那就更不能放过你了!弟兄们,抓活的!”刀疤男杀气腾腾的下令。 一声令下,众人齐齐围攻上来。 因她手里拿着金机弩,便成了他们的主要攻击对象。 祁暮年将她护在后方,阻挡着那些人去抓她。 来一个踹一个,来两个扔两个。 甚至连自己的腿伤都顾不上了,忍着剧痛强行用力。 真的动起手来,江吟之才见识到祁暮年的身手,能进到这里面的果真都是有些本事的。 但毕竟双拳难敌四手,而这些盗墓的人本事也都不小,各种千奇百怪的武器攻击而来,让人防不胜防。 没多久,祁暮年身上便落下了不少伤。 江吟之金机弩射出的银针射中了几人,减少了他们的人数,但也引起他们的怒火,更疯狂的攻击。 第三百零二章 他不会死的 主墓室内打斗异常激烈。 江吟之也使出了全力,但这些盗墓贼却是难对付,千奇百怪的手段,不少暗器是她见都没见过的。 加上对方人数压制,江吟之愈发感到吃力。 那刀疤男终于按捺不住出手了,直接瞄准了江吟之,从腰间抽出长刀,飞身一跃朝着江吟之狠狠劈来。 江吟之侧身躲过。 然而那大刀,便正好劈在了江吟之身后的棺材上。 棺椁是打开着的,里面全是婴孩头骨。 一刀下去。 轰的一声。 连续发出砰砰声,头骨炸裂,棺椁也劈开了长长的刀痕,但很结实,并没有坏,倒是死死的将那长刀给嵌住了。 刀疤男一脚蹬在棺椁上,想要将刀拔出。 然而脚下却不知道蹬在了什么地方,触发了什么机关。 整个墓室突然震动了起来。 所有人都不得不停下了手,紧张了起来。 触发机关可不是闹着玩的。 “怎么回事?”所有人都警惕了起来。 整个墓室都在强烈震动着,摇摇晃晃让人无法站稳身体。 上方抖落大量尘土,那一瞬恍惚觉得这里快要塌了。 刀疤男的手下们也纷纷聚集到了一起。 所有人都停手的情况下,都警惕着这墓室里即将发生的变化,祁暮年和江吟之都在观察四周。 虽然动静大,抖落尘土大,但是至今没有完整的石块碎落,想必不是真的要塌了。 只是不知道这到底是什么机关,能引起这么大的动静。 然而就在这个时候,刀疤男队伍里的一个手下,手握匕首悄悄靠近,一边声东击西的问道:“老大,这墓室不会快要塌了?” 话音刚落,便已至江吟之身后,举起匕首狠狠的朝着她后背刺去。 察觉到杀气的那一刻,已经晚了。 就在江吟之心中一沉的时候,突然空气中传来凌厉声响,下一刻便是那偷袭之人的惨叫。 从墓室外扔来的一把匕首,力道之大,直接射穿了那偷袭男子的手腕。 不偏不倚。 男子惨叫连连,痛苦万分。 江吟之一惊。 往匕首袭来的方向望去。 便见一袭黑衣,浑身肃杀之气的苍渊缓缓走来。 看到他出现的那一刻,江吟之心中狂喜,“你!” 没死! 他还活着! 苍渊眸色深沉而冷冽,凌厉而带着杀气的眼神让人畏惧。 “你果然还活着!”江吟之按捺着内心激动上前,但语气里依旧掩饰不住欣喜。 身后的祁暮年微眯起眼眸,略带冷冽的眼神打量起了苍渊。 “又来一个!”刀疤男怒极,咬牙拔出大刀,朝苍渊击去。 江吟之立刻举起了金机弩,对准了刀疤男的额头。 一切都发生在瞬息间,所有人的反应都非常快。 战斗一触即发。 但是就在这时,地面发出轰隆隆的声音。 台阶下方,石板朝两侧退去,露出一个方形的巨大洞口。 一个空心的台子缓缓从洞口中上升出。 整个过程缓慢,并且还伴随着嘈杂的声响。 最终咔嚓一声,像是机关扣上,墓室里也终于停止了颤动。 平地上多了四个蟒蛇的石雕,像是平白多了四根柱子。 而中央,则是一个圆形的洞口,深不见底。 石雕上的蟒蛇张开着血盆大口,正对着那中间的洞口。 所有人都看呆了。 “蛇祭台!这陵墓里竟真有这玩意!”刀疤男子满脸震惊之色。 江吟之微微一怔,蛇祭台? 西焚国陵墓里为什么会有这样的东西? 大家小心翼翼的靠近了那蟒蛇石雕,从下往上看时,那雕像可真是渗人。 江吟之和苍渊两人都谨慎的往洞口底下望了一眼,漆黑一片什么都看不到。 “主墓室里怎么会有这东西?”江吟之低声说着。 这时,那刀疤男子轻笑一声,“有这蛇祭台,你身上那丹药我不要也行,跟这董晟兄弟的恩怨也一笔勾销!” 这话让江吟之感到疑惑与不安。 “什么意思?” 刀疤男子身后的手下纷纷围了上来,将他们三人挡在这洞口前面。 刀疤男子抱着手臂,饶有兴趣的打量着他们三人,说:“顾名思义,这是个祭台,是以人血为祭,才能出现我们想要的东西!所以,你们三个,商量一下,谁跳下去献祭!” “等拿到宝贝,咱们也可以按照人头来分,怎么样?” 闻言,江吟之眉头一皱,看向了苍渊。 苍渊眸色深沉,神色平静,并没有太多的情绪。 江吟之看得出来他的伤还很重,此刻的镇定也只是强撑而已,一旦被人发现他身体虚弱,这些人更不会有任何顾虑,动手也绝不会客气。 祁暮年眉头紧锁,倒是担心的看了江吟之一眼。 三人各怀心思。 他们真动起手来,不一定是对手,也不一定能全身而退。 江吟之中了毒,祁暮年腿受了伤。 而苍渊的伤势就更重了,他能活着到这里,可是杀了两条大蟒的! 见他们在犹豫,刀疤男子拿起了大刀,步步紧逼,步步威胁。 “你们时间可不多,再磨叽,一个都别想活了!” 江吟之的视线落到了那刀疤男子身后的地面上。 小黑蛇! 小黑蛇正缓缓靠近刀疤男子。 只等着它一口咬在刀疤男子的腿上,然后就能擒住他以要挟其他人。 然而…… 小黑蛇还未咬到那刀疤男子,便被人发现了。 “老大!蛇!小心!” 那一刻小黑蛇飞起来咬那刀疤男子,刀疤男子手中长刀一挥,那一幕吓得江吟之心都就起来了! 这小黑蛇要是被一刀砍成两截怎么办! 好在小黑蛇反应快躲开了,但也因此被吓着了,飞快的跑到了江吟之脚边,钻进了她的裙子底下,顺着腿爬上来,熟门熟路的钻进了怀里。 祁暮年都惊呆了,连忙上前来抓她,“小心!蛇!” 刀疤男子眉一横,怒极拿起大刀,“没时间等你们商量了,一起下去!” 战斗一触即发。 然而江吟之正想要将苍渊护在身后时。 突然身后一个身影猛地坠入了洞口。 江吟之回头看到那一幕时,脸色大变。 心脏再次被人扼住般的那种窒息感传来,她脑子里一片空白,猛地冲了过去。 祁暮年见她发疯般的冲向洞口,立马扑上来死死的抱住了她,“你疯了!” “放开我!放开我!”江吟之试图推开他,急切的声音最后变成了嘶吼。 刀疤男等人见到苍渊已经掉了下去,也就没有再动手将他们二人给推下去了。 “这蛇祭台只存在于传说之中,他能献祭在这儿,也是福分!”刀疤男子又抱起了双臂,一副看好戏的姿态,漫不经心的说着。 江吟之双目发红的紧盯着那漆黑的洞口,多希望能看到底下有东西扔上来,多希望他还能有办法稳住不掉下去。 然而……没有。 “苍渊……”她的心猛地又缺了一大块。 祁暮年几乎是用尽了全力抱住她,“死了一个,你还要去送死吗!” 这话却刺激到了江吟之。 “不!他不会死的!”蛇窟他都能走出来! 她狠狠一踩祁暮年的脚,疼的他不得不松开了她。 只是那么一眨眼的功夫,祁暮年便见到身前的身影猛地扑了下去。 他扑上前去抓,却只碰到她的衣角。 “江吟之!”他双目发红,手伸在空中,一阵颤抖。 第三百零三章 不是我还能是谁 “哟,这姑娘还是个多情种啊,这就去陪葬了。”刀疤男幸灾乐祸着。 多死一个,便意味着他们的宝贝能少分一件出去。 祁暮年眼神冰寒,缓缓起身,目光凌厉的看着他。 “怎么?你要找我报仇?呵,尽管来。”刀疤男一脸挑衅。 祁暮年眼神冷冽的扫过他,目光落到了距离他最近的那个男子身上,猝不及防的出手攻击,一招将其制服按压在地。 刀疤男等人还未来得及上去救人,便见他扒开了那男子的衣服,后肩上印着一个特殊的符文。 那些盗墓贼见了,脸色一变。 “骁龙卫!” 祁暮年看到那印记时,目光愈发阴寒,抓起长剑狠狠的刺穿了那人身体。 缓缓起身,眼神带着杀气的看着他们。 浑身气势也与之前全然不同。 声音阴寒无比:“知道我是谁吗?” 刀疤男子的确有那么一瞬的害怕。 “虽然我们违背了规矩,接了骁龙卫的生意,但是骁龙卫要杀你,你能是什么不得了的身份?比骁龙卫还厉害?” 此刻他们追杀了一路的男子浑身气势都发生了变化,哪里像是个盗墓贼。 谨慎起见,他还是问了出来。 祁暮年唇边勾起一抹冷冽的笑容,笑的阴冷,“敢接这么大的生意,却不打听清楚骁龙卫让你们杀的人是谁?看来你们是真不知死活。” 刀疤男子的确被这话给震慑到了。 紧张问道:“那你到底是谁!” 祁暮年目光阴寒,缓缓的拿出了一块令牌。 玄武二字映入眼眸,一行人震撼万分。 “玄武军!”刀疤男子声音都颤抖了起来,“你不会就是……” 祁暮年一记冷冽的眼神,刀疤男子便不敢再说下去了。 禹国,三皇子! 玄武军,统帅! 即便此刻身处这样的墓室里,这一行盗墓贼也不敢在这儿对祁暮年下杀手。 禹国三皇子统领着玄武军——整个禹国最骁勇善战的军队。 他若死了,禹国必将大乱。 而他的死也会被皇室追查下去,骁龙卫由二皇子统领,二皇子与三皇子素来不睦众所皆知。 到时候骁龙卫会是第一个被查到的,而他们接过骁龙卫的生意,便是死路一条。 并且这罪责不是一般的大,势必牵连家人,株连九族! 这不是他们承担的起的。 “殿……殿下,您也没有早些告诉我们你的身份啊,我们更不知道这买主竟然是骁龙卫。我们这道上的规矩就是不接皇家生意,我也不知道他是骁龙卫,不然我怎么敢接这么大的活!” 若是别的有身份的人,已经走到这一步,他们只能咬牙做掉他。 但唯独三皇子不行,他的死,对整个国家举足轻重,他们不敢。 并且真的杀了三皇子,回去跟骁龙卫交差时,骁龙卫也必定会杀他们灭口的。 刀疤男在这道上混了这么多年,也知道选一条能保命的路。 “殿下……” 祁暮年看着那洞口看的出神,被刀疤男喊着回过神来,冷声道:“下去,救人!” “啊?这底下救人?”刀疤男很为难,“殿下,活物进入这祭台绝无生还可能,那俩人恐怕已经没了,这怎么救啊。” 祁暮年冷声道:“祭台不会设在主墓室里,并且蛇祭台献祭后便会打开宝藏大门,也不过是你们道上的传言罢了,这里根本没有什么宝藏,这个祭台,不吃人。” 闻言,刀疤男觉得也有道理,只好让人放绳子,安排了两个手下下去探探路,看看底下有什么。 第一个人下去之前,祁暮年又冷声下令:“记住,只救那个姑娘!若那男子还活着,杀!” 他眉目间泛过一丝杀气。 - 跳下来之前,江吟之以为这个洞口是直上直下的,并且因为漆黑一片深不可测,跳下来不死也要摔断胳膊摔断腿。 但是跳下来她才发现,这根本不是一个直上直下的洞,内部更像是一个管道斜坡,她全程是顺着滑滑的铁壁往下滑,四周光滑也根本没有东西可抓,脚下也无法停下来,只能顺其自然的往下滑,仿佛没有尽头一般。 一直这样下滑了大约一盏茶的时间,江吟之才终于感觉自己的屁股脱离了地面,直接冲飞出去,悬空了。 身体急速下坠,江吟之心想这回必定要狠狠的摔一下了。 然而,还未落地,便有一双手臂猛地接住了她。 但由于掉下来的惯性,仍旧把身下的人给压倒在了地上。 虽然摔了一下,但江吟之并没有任何的痛感。 “苍渊,是你吗?”江吟之急忙从他身上爬起来。 对方也缓缓起身,但却始终没有开口说话。 如果不是苍渊,那这底下这么个陌生男人得多渗人啊,江吟之上前抓住他的胳膊,“苍渊,是不是你?” “你没事?你的伤怎么样?”江吟之急切问着。 黑暗中,突然亮起了一丝光芒。 他点起了火折子,嗓音低沉却带着一丝温柔,“不是我还能是谁?” “这鬼地方还能遇到其他活人吗?” 听到他的声音,江吟之顿时安心了许多。 只是灯火光芒下,他的脸色很苍白。 “你没事就好。”江吟之低声呢喃了一句。 苍渊微微一怔。 但假装没有听到一般,拿火折子照亮四周,缓缓往前找路。 “他们把你也给扔下来了?” 闻言,江吟之犹豫了一下,没有说她其实是主动跳下来的。 “也?你也是被他们扔下来的?你虽然受了伤,但不至于这么弱不经风。”江吟之挑眉说道。 苍渊却缓缓往前,缓缓开口:“有人暗中推了我一把。” 江吟之一惊。 回想当时他们所有人所处的位置。 前面有敌人,苍渊是在她的斜后方,苍渊也遭遇了敌人,但是正在动手的情况下,怎么可能暗地里推他一把。 距离苍渊最近的,除了敌人之外,就剩下祁暮年了。 难道这就是禹国三皇子出现在西焚陵墓的原因吗? 他要杀苍渊? 回想起进入主墓室之后,祁暮年的确有几次反常的情况。 再想起那装满婴孩头骨棺椁里射出来的飞镖,还有当时祁暮年的反应,她心中突然怀疑,那些飞镖机关不会是祁暮年提前安置的? 难道他就是提前在这个陵墓里设置机关的人? 若是这样看,那些盗墓贼应该也都是禹国人,毕竟在东鸣国她还从未听说过身手这么好的盗墓组织。 第三百零四章 真正的祭台 她静静跟在苍渊身后往前走,寻找出口,一边开口问道:“你是怎么从蛇窟里出来的?” 苍渊却只是淡淡道:“命不该绝。” 看来他也是侥幸活下来,当时也并没有想过自己能从蛇窟里出来。 想到当时他拼命送她走,用身体挡住洞口防止大蟒追下来,江吟之心中不是滋味,“为什么要拼死救我?” “我不想欠你的。”苍渊语气平静而淡漠,听不出丝毫的语气。 让江吟之心口一阵闷痛。 “你就不该来这个地方。”苍渊又冷冽的说了一句。 江吟之心中莫名生出一股怒意,冷冷的看了他一眼,小声嘟囔道:“谁想跑到这鬼地方找你,要不是……“ 要不是冥婆,要不是他身份可疑,或许会是将来颠覆皇室的重要人物,她才不来呢! 苍渊听着她说到一半就打住的话也心生疑惑,但是并未再追问下去。 他现在只想赶紧找到出口,把她送出去! 前方又是一个暗道,当他们踏足于此的时候,整个暗道内的油灯都燃了起来,火光照亮了整个通道。 两人皆是一惊。 苍渊熄灭了火折子,蹲下身来看了看地面,“此处竟有马车车痕。” 江吟之也连忙蹲下身来看了看,“还真是!” “但这灰尘也很厚,应该是没人来过。跟那个蛇窟一样,布置机关的人没有来过。” “但是主墓室里的机关底下竟然还能有马车进入,这会是什么地方……”江吟之困惑不已。 总觉得这个陵墓建造的过于古怪,根本不像是普通的陵墓。 苍渊微眯起眼眸望着墙壁上的壁画,幽幽道:“真正的祭台……” 江吟之微微一惊。 两人继续往前,看着石壁上的壁画。 这里的确是个祭台,壁画上画着人们用马车载满人,一路风光的进入此处,在祭台前进行献祭仪式。 然而看到下一幕时,顿时让她毛骨悚然。 传说中的蛇祭台。 四条大蟒石像的祭台下,是一个巨大的丹炉。 丹炉之中,是活活的两条大蟒。 献祭的人依次被人从祭台上推下去,被大蟒吞入腹中。 一幅画接着一幅画。 大蟒吃了一个又一个人,最后吃到撑破肚皮,逐渐在丹炉里腐烂。 丹炉这时才终于点起火。 开始炼丹…… 丹药炼出后,人们捧着丹药献给西焚国国主。 壁画到这里也就结束了。 江吟之背脊发凉,“原来那个蛇窟里的蛇,也是养来炼丹的,还是以这样残忍的方式……” 用活人来养蛇,蛇养成蟒,再用蟒来炼丹。 “蛇窟和这里应该是通的,但是山石坍塌,堵住了洞口。那些蛇也想活。”苍渊目光平静的看了壁画一眼,抬步往前而去。 江吟之唇角微扬,“能活那么多年也不容易,不幸的是,遇上了你。” 话落之间,他们终于走出了暗道。 前方石门缓缓升起。 里面灯火接连亮起,照亮了这个恢弘的……地下宫殿! 两人都不由得看呆了。 雕梁画栋,金碧辉煌,金石玉器,镶嵌着许多奇珍宝石,正泛着淡淡的光泽。 这里简直就是一座金山! 跟这里一比起来,上面的主墓室简直不要太寒酸。 他们走进这里,地面便发出了机关的声响。 而后中央地面的石板退开两侧,升出了壁画上一模一样的祭台。 然而底下却隐隐有爬动的声音响起,江吟之心中有种不好的预感,上前查看。 一看便让她忍不住一个哆嗦。 全是蛇! 苍渊也走上前来,眉头一皱,“这里已经成蛇窝了。” 但明亮的光芒下,也能看到这底下真的是个巨大的丹炉。 非常深。 江吟之不想再多看那祭台底下一眼,往旁边走去,“找出口。” 四周墙壁上雕刻着大量的石像,动物的,人的,看似复杂无序,但是看完之后江吟之发现,“这会不会就是西焚国国主用来炼过丹药的东西和人……” 忽的咔嚓声响起,江吟之一惊,转头望去。 竟见苍渊误打误撞开了一个暗盒,他从暗盒中取出一个小盒,打开一看,正是丹药。 再看了看四周墙壁,他语气沉重:“你猜的没错,这应该就是西焚国国主炼过的丹药,这是以灵草炼制的。” 暗格所在,对应的上方石刻,就是一株灵草。 于是,江吟之试着打开其他石刻下对应的暗格。 的确! 每一个都可以打开,每一个里面都放着不同颜色的盒子,保存的很完整,里面的丹药也很完整。 打开几个之后,江吟之又有了新的发现,她惊道:“这盒子底部有刻字!” “完颜丹,肌肤重生,恢复如婴孩肌肤般光滑细腻……” 江吟之简直不敢相信,竟有这么多让人感到不可思议的丹药。 她忽然想到了什么,立刻在其他的格子里翻找了起来。 “你找什么?”苍渊开口。 “这些丹药有没有用尚且另说,那些用人的内脏,用婴孩炼制的丹药,你敢吃吗?” 答案是肯定的。 光是想到就渗人,怎么敢去吃这东西。 江吟之却自顾自的继续翻找着,说:“你忘了你此行来是为了什么东西吗?找到生灵丹,回去才能交差,管他有没有用,反正又不是我们吃。” 沈家他们要这个东西,若是这里能找到,给他们带回去就好,堵住他们的嘴,彻底了结这桩事。 听到她是在给沈玉嵘找生灵丹,苍渊蓦然脸色一沉,冷声道:“你真当我这次来是给沈玉嵘找丹药的?” “我既然敢阉了他,就不会找什么补救的办法。” 苍渊语气冰冷,当这本就寒冷的墓底更添几分寒意。 江吟之动作一顿。 转头看着他,轻嗤一声,“我就说你为什么会答应来这里,原来是还有别的目的?” 苍渊淡淡答道:“这个时候提出要我来找什么丹药,明显是个陷阱,若我没猜错,想杀我的就是沈家。” “虽然沈家是侯府,在朝中颇有地位。但沈家不比你们江家手握兵权,即便培养了些虾兵蟹将也是绝对没有把握杀我的。” “能设计到这古西焚国陵墓来,背后定有人相助,我来一趟,就是想知道是谁在背后帮沈家。” 说着,他看向江吟之,目光深邃而复杂,“一个沈玉嵘,我还不放在眼里。” 江吟之微微一怔。 这些她早该想到的。 苍渊这个人,那么嚣张狂妄。 当初还是都尉的时候就敢阉了沈玉嵘,如今当上督主气焰更加嚣张,怎么会被威胁到这儿来给沈玉嵘找丹药。 只是当时太过担心,心里也乱糟糟的,一时间没有想到这一点。 第三百零五章 要杀他,先杀了我! 但江吟之还是说:“既然来了,我还是要找到这个丹药。” 找到这生灵丹拿回去给沈家,今后他们才不会再继续纠缠。 虽然东厂的事情她管不着,但还是想要找到,即便内心矛盾也控制不住她自己的动作。 依次翻找着,终于,在盒子底部找到了生灵丹三个字。 抬头看了一眼。 石刻上刻着的是三颗头颅…… 心中不由自主的生出一股寒意。 这是带着人命的丹药。 想着反正是给沈玉嵘的,她又不吃。 她打开了盒子,然而打开的一瞬,她脸色一变。 盒子里空空如也! “没有?”她感到难以置信。 苍渊也疑惑的走过来看了一眼,皱眉道:“这里应该是没人来过的,否则所有的丹药都带走了,不会只拿这一颗。而且盒子留下了,丹药不在,应该是直接服下了。” 江吟之又检查了其他的盒子里,丹药的确都还在。 “会不会是先有的祭台,再修建的陵墓?那这丹药或许是在陵墓修成之前,就被人取走了。” 看那壁画上的内容,在这里成为陵墓之前,往来这祭台的人不少,或许是有人悄悄拿走了。 苍渊若有所思的点点头,“有这个可能。” 生灵丹没了,江吟之只好打开别的暗格,取了一些丹药,装进口袋里。 “你还要带丹药走?” “来都来了,不能白来。金银玉器我不感兴趣,倒是这丹药,放在这儿也是吃灰,给我还能有些别的用处。” 她看过了,这当中不少是救命的丹药。 自己知道有些丹药是用什么炼制的,自然是吃不下去,但是关键时刻也许能救人性命。 即便是没什么用处,带出去研究研究也好。 丹药装的差不多了,但是这出口却迟迟没找到。 没有机关。 “若是从这儿原路返回,咱们掉下来的那条通道光不溜秋的,那么长那么高,咱们也爬不上去。” “只能在这底下找出口了!” 江吟之话音刚落,突然便传来了脚步声。 刀疤男那一群人竟也进入了此处。 祁暮年也在其中。 看到她时,祁暮年连忙跑了上来,“你没事?” 江吟之摇摇头,警惕的看了那些盗墓贼一眼,“你怎么也下来了?” 祁暮年答道:“打斗过程中他们的人也掉下来了,知道这底下摔不死之后,大家就都下来了。” 江吟之点点头。 祁暮年的视线便落到了苍渊身上。 两人四目相对,弥漫出一股寒意。 看着两人相互敌视而防备的样子,江吟之心中也默默的警惕了起来。 若祁暮年的目的真的是杀苍渊,她可得注意些,苍渊伤势严重,肯定不是祁暮年的对手。 “我的天啊,我就说蛇祭台才是真正的宝藏!我果真没说错!这底下可全是宝贝啊!”刀疤男双眼放光,激动万分。 所有人眼里都是这偌大宫殿里的宝藏,迫不及待的将那些金银玉器装进口袋里。 但是这底下的东西并没有那么好拿。 祁暮年呵斥着众人,“快放下!这里的东西不会让你们这么轻易拿走的!” 刀疤男却说:“最危险的地方都在上头了,外面都是障眼法,只有这儿的宝藏才是真的!不会有什么陷阱了!” 刀疤男自认为自己很有经验,坚信着这儿就是西焚国真正的宝藏,并且不会有危险。 抱着金银玉器捧在手里又咬又闻,爱不释手。 江吟之再看其他人,也都纷纷是一副爱的癫狂的模样。 她敏锐的察觉到不对,一手抓着苍渊手臂,一手抓着祁暮年手臂,往后退了些,警惕道:“他们已经开始不对劲了。” 纵是爱财,也不会如此疯狂。 何况这些人还是身经百战的盗墓贼,什么宝贝没见过。 江吟之的注意力在那些盗墓贼身上,而这两个男人的注意力,却在江吟之抓着对方的手上。 下一瞬,两个男人相视一眼,杀气腾腾。 江吟之感到背后阵阵凉意,才转过身看了一眼。 “你们干什么?”江吟之皱起眉。 猝不及防的,眼神冷冽的苍渊拿走了她腰后挂着的金机弩,猛地对准了祁暮年。 眉目间透着浓烈杀意。 祁暮年蓦然一笑,看向了江吟之,“你这朋友还真有意思啊。” 江吟之上前拉住了苍渊,“我们先找出口出去,出去再说!” 苍渊却抓着她的手臂,一把将她拉到了身后,冷声道:“离他远点!” 祁暮年见状,又笑了起来,漫不经心道:“让她离我远点?你知道我们一路是怎么相互扶持而来的吗?要不是我,她根本不会出现在这里。要不是她,我也已经没命了。” “虽然是第一天认识,但也算是……生死之交。” “你有什么资格让她离我远点?” 这话彻底挑起了苍渊的敌意,指尖落在了金机弩的机关上,只要手指一扣,金机弩射发的银针便会洞穿祁暮年的身体。 江吟之看到苍渊眉目间的杀气,也是心惊。 连忙挡在了他面前。 “你不能杀他!他救过我!”江吟之开口劝道。 江吟之此举更是让苍渊心中郁闷,腾出一股怒火,冷声道:“他救你又不是救我,与我何干!” 这话让江吟之听得难受,手指狠狠的蜷了起来。 她眼眸一冷,抬手抓住了金机弩,充满杀气的眼神直视着他,字字凌厉道:“要杀他,有本事先杀了我!” 苍渊心头一震。 这才认识多久,就要拿命去保护这个男人!他心里猛地。 双方僵持不下。 苍渊没有勇气扣动金机弩的机关,江吟之也没有移开半步。 倒是祁暮年看的有些心疼,拉开了江吟之,“既然他对我这么大敌意,就让我们自己解决。” 话落,他眼神凌厉的看向苍渊,浑身杀气,“公平一战。” 随后,苍渊答应了他的邀战,将金机弩直接扔给了江吟之。 江吟之简直要疯了,立刻上前拦住二人。 “现在这是什么地方?要打出去打行不行?能不能先找出口?” 她不希望祁暮年死,因为他是禹国三皇子。 前世重霄军落入陷阱的那一战,对手便是祁暮年统领的军队。 祁暮年是个关键人物,若祁暮年死了,禹国还有别人接管这支军队,一样会跟他们开战。 但如今她已经跟祁暮年相识,多少有了些过命的交情,与他交好,将来或许会避免岭关一战。 即便不能,她也能从祁暮年那里打听到一些线索。 但同样的,她也不希望苍渊受伤。 他已经身受重伤,杀了两条大蟒死里逃生的他已经不可能是祁暮年的对手了。 第三百零六章 出口只能通过两人! 然而二人敌视着对方,根本没有多看江吟之一眼。 杀气越来越强。 苍渊看了一眼那祭台底下的丹炉,遍是蛇的丹炉。 幽幽道:“出口只有一个。” 江吟之微微一惊,也跟着看了一眼那祭台底下的丹炉。 那儿是出口? 她正要说话。 祁暮年却又轻笑开口了:“好啊,输的那个为活着的人打开出口,也算死的值了。” 江吟之惊住。 这是拿命来比?非要玩这么大吗! 他们的敌意也让江吟之觉得莫名其妙,分明才刚认识,连对方叫什么恐怕都还不知道。 祁暮年或许是要杀苍渊,但苍渊怎么也非要置祁暮年于死地? 她根本无法阻止,两人之间的战斗一触即发。 没有任何武器,赤手空拳的战斗,每一下都结结实实的打在身上。 虽然苍渊身受重伤,但是出手仍旧凌厉,招招致命。 十招下来,两人都各挨了对方几拳。 苍渊一跃一脚踢在祁暮年胸口,令祁暮年脚下一阵后滑,片刻才稳住身体。 苍渊落地,擦了擦嘴角鲜血,杀气腾腾。 祁暮年也擦了擦血迹,一咬牙,眼神顷刻变得如野狼般凶狠。 江吟之也感叹了一下,三皇子就是三皇子,战斗时的气势暴露无遗。 就在她为这两人忧心之时,突然发现刀疤男那群盗墓贼彻底不正常了,怀里抱着金器,神神叨叨的在这四周晃悠着,脚步也不稳,看起来像是魔怔了一样。 再看这边两人,再一次打起来了。 比之前更加的激烈。 之前的战斗就像是相互试探对方实力一样,此刻才是动真格的。 她立刻跑上前去,直接抢走了刀疤男怀里的金器。 对方果然脸色大变,凶狠喊道:“还给我!我的!是我的!” 江吟之闻了一下金器上的味道,味道很淡几乎闻不到,但可以肯定的是上面有东西,让这些人神智受到了影响。 她拿着金器立刻跑向了苍渊他们所在的位置。 一路上还抢夺了其他几人手里的金器。 于是吸引着一群人张牙舞爪的朝着她追赶去。 跑到苍渊他们附近,江吟之将那些金器全部砸到地上,引发那些人的暴怒,朝着她扑了过来。 江吟之再直接躲到苍渊他们后方。 有敌人袭来,苍渊和祁暮年两人不得不暂时停手。 刀疤男等人虽然神智受到了影响,但是武功还在,一怒之下跟苍渊他们动起手来,战斗力爆棚。 本就带伤的两个人在刀疤男他们怒火围攻之下,应对的逐渐有些艰难。 江吟之在一旁还算镇定的看着好戏,见两人快要招架不住了,才又捡起那些金器,朝刀疤男他们喊道:“看!你们的宝贝在这儿!” 那些人果然被她吸引了,又纷纷朝着她扑来。 江吟之勾起唇角,扔出了金器,喊道:“接着啊!” 然而她却是将金器,扔向了祭台底下的丹炉。 金器飞了过去。 那些人果然奋不顾身的朝着那些金器扑了过去。 一个接着一个,主动跳进了祭台里。 很快,底下便传来了惨叫声。 苍渊和祁暮年两人一惊,纷纷靠近祭台边朝底下望去。 那几人一跳下去,密密麻麻的蛇便缠住了他们的身体,惨叫连连,但也没持续多久,整个人就被蛇群彻底给淹没了。 “金器用药粉浸泡过,人接触会被影响神智,这些东西一样也带不出去。”江吟之淡淡说道。 闻言,苍渊突然脸色一变,一把抓起了她的手。 眉头紧锁的看着她,“你也碰了!” 江吟之不禁轻笑,“放心,我不会发疯的。” 那些金器上的药粉的确有影响人神智的作用,但是更多的原因还是因为这些人自己的贪念,抱着那些东西啃了多久啊,才会有这样疯狂的行为。 她的钱已经几辈子都花不完了,现下对这些身外之物的确是没有太大的兴趣,触碰到的一点药粉也不会把她变成刀疤男他们这样。 话音刚落,余下的几人也跟着发狂了,双目发红,快要滴出血来,一阵阵抽搐的靠近他们。 这药力影响还真大。 那一刻,祁暮年起了杀心。 此次计划,本不该有任何人知道他的真实身份。 既然已经死了几个,干脆全部一起灭口!以免身份暴露! 他这次,直接拔出了剑,那些发狂的盗墓贼扑上来时,挥动起长剑攻击,将他们一个一个的揣进了祭台下的丹炉里。 忽然,那丹炉底下冒起了红光。 江吟之一惊,连忙跑到祭台旁。 丹炉烧红了…… “难怪一直能感受到此处散发着的热气,底下的丹炉一直在加热……”江吟之心中震撼。 即便过去了千百年,这些吃人的机关还在,这丹炉在无人运转的情况下依旧能烧起来。 滋滋声响起。 蛇群开始躁动,底下传来阵阵肉香…… 但江吟之闻到这个味道却只觉得恶心。 接连几个盗墓贼被踹进了丹炉里,与那些蛇群一起承受着烈火焚烧之痛。 惨叫声不绝于耳。 但很快,他们就没有了声音,也没有了半点身影。 也就在这个时候,突然轰的一声,前方墙壁突然打开了一道门。 江吟之一怔。 原来唯一的出口真的是丹炉。 一切都跟壁画上的一样,人掉下去被蛇吃掉,达到一定数量时丹炉便会将蛇炼化。 这唯一的出口,也就出现了! 难怪苍渊说这丹炉是出口,离开的方式,早就刻于壁画之上了。 江吟之还未过多思索,苍渊猛地抓住了她的手臂,朝那打开的石门跑去。 跑进石门的那一瞬,江吟之回头看了一眼,祁暮年正一脚踹飞缠着他的那盗墓贼,转头朝他们跑来。 但是就在那一瞬间,石门轰然一声,落下了! 眼前的一切都被石门给挡住了,四周恢复一片漆黑。 江吟之震惊的转头看着苍渊,“你什么意思?” 苍渊神色平静,冷冽道:“他不是什么好人。” 说罢便拿着火折子,将石壁一侧的油灯点燃,一盏灯亮起,整个通道里的灯都亮起了。 江吟之试图将石门给抬起,但是却发现这石门千斤重,根本移动不了分毫,甚至喊了几声董晟,也听不到石门那边的任何声音。 她着急的在四周寻找起机关,想要再次打开石门。 苍渊在一旁静静看着,冷声道:“此处只能有两人通过,是没有机关可以打开的。” “即便真的打开了,我们三个同时在这通道里,也要死一个。” 第三百零七章 没有回头路! 江吟之怔了怔。 不可思议的看着他,“你一早就知道?” 苍渊语气淡漠:“既然来这里,自然是做了准备的,该查的古籍都查了。” 是,他说的没错,能来到这里的人都是做了充分准备的,对这个地方有一定的了解。 只有江吟之,是临时决定来的,对这儿一无所知。 “那董晟呢?他会死吗?”江吟之担忧问道。 苍渊转过头来,目光深邃而冷冽的看着她,“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优柔寡断?” 看到他这样的态度,江吟之心中更是恼怒,怒道:“你这样冷血无情的人当然不知道生命可贵!更不知道救命之恩是多大的恩情!” 这话里有话,苍渊听出来了,眉目间浮上一抹森然寒意。 “救命之恩又如何?你还想以身相许给他吗?我不杀他,已经给你面子了!”苍渊眼底弥漫起一片寒意,心头醋意让他控制不住怒火。 听到这话,江吟之心中更是怒火中烧。 不禁冷笑一声,“你之前还说他救的是我,跟你无关!现在又变成看在我的面子上放过他,你若放过他了就不会拉着我跑进来,把他一个人留在里面!” 她看得出来苍渊是故意的,故意趁着祁暮年在对付那些盗墓贼,石门一开就拉着她跑进来了。 不给祁暮年任何追来的机会。 因为他知道他们一进来,石门就会落下。 苍渊闻言更是震怒,目光凌厉的看着她,“你的意思是,你要跟他一起活下去,该在石门后面的是我对吗!” “他才救过你一次!我救你多少次了?我有要你报过恩吗?” 话越说越伤人,两人却都控制不住自己。 江吟之怒道:“你若要算的话,若不是我到蛇窟找到你,你现在能站在这儿吗!” “是,你还救过我好几次!可我让你救了吗!我宁愿被大蟒吃掉,也用不着你牺牲自己把我推出去!” “你不想欠我的,倒是逼着我欠你的,现在好了,又来跟我说什么报恩!” “行,这条命我还给你!” 江吟之说着便猛地拔出了匕首。 毫不迟疑的往自己胸口刺去。 苍渊顿时双目发红,青筋暴起,立刻从她手中夺走了匕首,“既然你都承认了你这条命是我的,没有我的准许,你别想死!” “更别想再去找他!” “这底下,没有回头路!” 说罢,他抓起她的手臂,强行将她拉走。 江吟之眉头紧锁,回头看了看那道石门。 石门开不了了,也不知道祁暮年能不能活着出去。 若是他死了,将来岭关一战又不知道将领是谁了…… 她心情颇有些沉重。 苍渊注意到她的低落的模样,心口更是难受,紧皱的眉头再也没有舒展开。 通道很长,但很安全,之后的路上再无机关。 通道尽头的石门自动打开。 他们前方,是另一个宫殿。 若不是少了些金银玉器,她险些要以为回到之前那个地方了。 这里中央也没有祭台,恢弘的宫殿内,高台的中央有一架雕刻着龙腾的大床。 两人缓缓走上前去。 便见到镶嵌在大床内的石棺。 床上有个机关,按动之后,石棺自动打开了。 里面躺着的,便是西焚国国主。 这位国主真正的墓室,竟然在这里。 令她惊讶的是,这国主的尸身不腐,身着龙袍平静的躺在棺材里,就如睡着了一样。 但是石棺里的其他东西,却让她感到疑惑。 棺材里有很多黑色的腐烂物。 包括衣服里也有。 江吟之捏住衣袖一角抬起来看了一眼,整个袖子里都是。 “这是什么啊……”她嫌弃的松开。 苍渊也检查了一下,皱眉道:“棺材里的这些东西好像就是从他身上掉下来的,全部都是在衣物内部。” “总不能是皮屑?”江吟之皱眉,异常嫌弃。 苍渊却不嫌恶心的伸出手指翻找了一下,说:“不是皮屑,像是人腐烂之后的肉。” “恩?”江吟之感到不可思议,“这国主难不成跟蛇一样还蜕皮?” 苍渊思索了一下,看向她问道:“你还记得生灵丹的作用吗?” 江吟之恍然大悟,“生灵丹,可使人身体残缺的部分重新长回来,生死人,肉白骨……” “难怪那祭台的宫殿内所有丹药都在,唯独缺失了生灵丹,原来是他自己服用了。” 弄明白真相之后,江吟之也不禁感慨。 他们能走到这里来,也能找到生灵丹,传说都是真的,可偏偏沈玉嵘没有这个断根重生的福气了。 是命。 再看这石棺里的人时,江吟之起了不少鸡皮疙瘩。 的确是像蛇一样蜕皮,身体腐烂之后不断的生长出新的肉,所以维持着尸身不腐的表象。 起鸡皮疙瘩的同时,她也忍不住感叹:“这丹药还真灵啊,都这么多年了,还有效果……” 弄明白一些事情之后,两人再次将棺材合上,并没有再碰棺材里的东西。 石棺合上之后,前方墙壁上突然石块滑动,露出了里面墙壁的刻字。 两人微微一惊,走上前去。 石壁上竟是西焚国国主亲手所刻。 “此炼丹术乃吾毕生之心血,走到这儿的有缘人,未动吾尸身,吾将这炼丹术传授于你,以作感激。此处两个机关,按下左边,可打开炼丹术秘诀。按下右边,可送你安全离开。” 看完之后,江吟之不禁蹙眉,“这西焚国国主痴迷炼丹,炼丹之术更是他的心血,他会这么轻易就传给别人吗?” “所以你不要?”苍渊侧目问道。 江吟之思索着,喃喃道:“既然给了我们两个选择,那说明只能二选一,若是选了炼丹术,怕是就出不去了。” “这以人炼丹的术法,我不感兴趣。” 话落,她没有迟疑的按下了右边的机关。 机括声传来。 下一刻,打开一道石门。 跟刚才一样的石门。 但不一样的是石门后面的景象。 一个天然形成的山洞,台阶底下是一处深不见底的水潭。 “出口难道在水潭外?” 苍渊抬步走下台阶,“已经到这里,没有别的路了。” 即便前方是龙潭虎穴,也只能闯上一闯。 第三百零八章 恍若神只 “我先去找路。”苍渊先跳进了潭水里,一头扎进了潭水底下,不一会便消失在了水面上。 江吟之也吃惊他的水性竟然那么好,潜入潭水之中好半天都没动静,若不是看到有不太明显的水流纹,还以为他在底下出事了呢。 片刻之后,苍渊回来了。 本就受了伤的他一泡过水,脸色就更加苍白了,如白纸般毫无血色。 这让江吟之不禁有些担心他的伤口。 苍渊并未上岸,只是整个人浮上水面,对她说:“底下的确有一段路,但是水位太高,洞口崖顶比较低,不好换气。” 闻言,江吟之有些紧张,“有多长的水路?我水性不太好……” 在水里游她倒是没问题,但是憋气憋不了太长时间。 “没事,我来想办法,只有这条路了,走。” 这个时候,江吟之也只能选择相信他了。 虽然吵过架生过气,相互对对方不满,但是生死关头,却都是会无条件信任对方的。 因为他们也历经过无数的生死劫难。 江吟之跳进了水潭里,本就寒冷的天气,跳进潭水的那一刻感觉浑身都被冰块冻住了。 苍渊给她带路往前游着。 前方的确是有洞口,但是水位太高了,洞口里漆黑一片也不知道有多长,江吟之游到水面上深吸了一口气,再一头扎进水里。 冰寒让她手脚逐渐变得麻木僵硬,速度也很难快起来。 苍渊放慢速度领着她往前。 喘不了气的时候,江吟之只得游到水面上。 虽然头顶就是崖壁,水面和石壁顶部只有半指不到的距离,但江吟之也能尽量仰着头露出脸呼吸呼吸。 “前面还没有半点光亮,这条水路到底有多长啊……”江吟之害怕自己坚持不下去。 “不知道,坚持坚持,出了水路应该就能离开这儿了。”苍渊安慰道。 深吸了一口气,江吟之又潜入了水底。 两人奋力往前游去。 但是这条水路比他们想象的都要长,长到仿佛没有尽头。 且上方崖壁越来越低。 起初还有半指的距离可以让江吟之换换气,但到后面崖壁太低,根本没有任何空间让她换气。 到后来憋不住气的时候,她接连喝了好几口水,鼻子里也呛进去不少。 窒息的感觉越来越强,溺水的感觉让她意识模糊,寂静如死亡般来袭,令人心生恐惧。 这时,见一模糊身影游向了她,抓起她的手臂,抱住了她。 捧着她的脸颊便吻住了她,给她渡气。 随后拉着她继续往前游。 江吟之挣扎着继续游了一会,但她知道,这条路太长了,若是再出不去,他们都得死在这儿。 苍渊憋气也坚持不了多久了。 然而前方仍旧是一片黑暗…… 江吟之意识越来越模糊,浑身已经使不出任何力气。 到后来,她只能被苍渊拖着往前游。 终于游出山洞时,两人早已坚持不住,江吟之意识模糊,只感觉咳了好些水出来,除此之外再无别的感知。 就连寒冷,也已经被冻得麻木感受不到了。 黑暗中,苍渊用尽了最后一丝力气,将她拖到了岸边。 但他已无力起身,昏了过去。 - 梦里,江吟之梦到了自己的一生。 从出生,到长大,到爱慕沈玉嵘,到一诉情衷,再到哭断肠。 到了出嫁之日被拒门羞辱。 一切就发生了变化,她为了报复沈玉嵘,也为了守护江家,将计就计嫁入了东厂。 紧张,害怕,心惊胆战的情绪无比的真实。 再到后来与苍渊生情,享受着他的宠爱,一步步沉沦,心中的甜蜜也是那么的真实。 后来一道圣旨便拆散了他们二人。 说好的演戏,明里为仇敌,暗地里依旧甜蜜。 然而天心魂之后,薛岐死后,他当上督主之后,一切都发生了变化。 那种复杂的情绪和情感一直伴随着她进入西焚国陵墓,被淹没在水潭之中。 她就像是重新过完了一生。 她遗憾的想着,这一世守护江家的任务还是没有完成,这回她该是要彻底死亡了,再无别的机会了。 可若是重来一次,她或许还是会选择来西焚国陵墓救苍渊。 - 清晨微风袭来阵阵凉意。 但阳光洒在身上却是暖洋洋的。 湿透的衣服也在一夜被风吹干,代价就是发热滚烫的身体,和控制不住的喷嚏。 “阿嚏——” 江吟之连着打了好几个喷嚏,直接从梦里惊醒。 眼前是白茫茫的一片,温暖的阳光射来让她有些睁不开眼。 抬头一看。 阳光照耀在苍渊的身上,照在那苍白如玉的脸颊上,更是带着一丝剔透的光泽,美的像是一碰就会碎掉的幻象。 俊美的侧颜在阳光下愈发迷人,一眼便让人再也移不开视线。 四周白茫茫一片,阳光带着丝丝金辉,洒在他身上更是犹如神只。 看来他们现在都死了,两个灵魂一起飘到了这茫茫云海之中。 蓦然—— 那精致的容颜上睫毛微颤,一双深邃如墨的眼眸缓缓睁开。 微微侧目,看向了她。 眼神相对的那一刻,江吟之的心猛地砰砰跳了起来。 蓦的她唇角勾起一抹弧度,趴在了他的胸膛。 不管此刻是真实还是虚妄,她只想好好享受这一刻的美好。 苍渊抬眸望着天空,唇边也缓缓扬起一抹温柔的笑容,抬起手,轻轻的摸着她的头。 睡意沉沉,脑袋也昏昏沉沉,浑身轻飘飘的,像是飘在云层里,她双手抱紧苍渊,不想跟他被凤吹散。 - 再次醒来的时候,四周再次漆黑一片。 极度的寒冷却让江吟之更加清醒,清醒到感觉到了浑身的痛楚。 坐起身来时,她摸了摸脸颊和身体,感到有些不可思议,她还活着?! 摸了摸额头,滚烫不已。 她才意识到她是真没死,只是在水里泡太久失去了意识,并且感了风寒头重脚轻,有些昏呼呼轻飘飘的。 想到脑海中的记忆,江吟之连忙摸到了苍渊的身体,使劲的拍了拍他的脸颊。 “苍渊!苍渊!你醒醒啊!” 没有回应。 但是好在她摸到了他还在跳动的脉搏。 只是他身体还要滚烫些。 她心中着急,连忙摸出火折子照亮四周。 他们此刻就在水潭边上,但前方还有一片空地,她起身去找了点干柴,在一个相对避风的大石后面生起了火。 再把苍渊拖到了火堆旁,靠在石头上。 在岩石石壁上接了一点水,给苍渊喂下。 也翻出了随身带的一些药丸给他服下。 没多久苍渊就有些反应了,浑身发抖的蜷缩了起来。 摸他额头,分明烫的厉害! 江吟之心中担忧不已,他的情况太危险了!身体滚烫却还在发冷。 此处已经是最避风的地方,再往岩石里去,那就是水潭了。 她将自己的披风烤热乎,裹在了苍渊身上。 但似乎仍旧没有任何好转,那好看的眉头紧皱起,神色痛苦。 看得她揪心。 在看到他手上淌出血液时,江吟之脸色一变。 连忙将他拉起来平放在地上,解开了他的衣服。 第三百零九章 与其说对不起,不如好好解释解释 然而看到他的伤口时,江吟之心惊不已。 除了最初肩膀处被大蟒所伤的伤口之外,手臂上,腰腹部,多了很多伤,伤还都很重。 此刻伤口被水泡过,上的药已经全部被冲洗掉了,伤口裂开又开始流血,满身的鲜血,触目惊心。 她连忙拿出药来给他上药,小心翼翼的处理伤口,再包扎起来。 好在这块平地上生长着不少树木,地上不少枯枝,生起大火来取暖。 将他身上的伤口都包扎好之后,江吟之连忙给他穿好衣服,拿着披风给他裹紧。 但苍渊身体温度仍旧时冷时热,蜷缩着身体瑟瑟发抖,口中还浑浑噩噩的喊着她的名字。 起初她还没听清,以为他是要喝水什么的,凑近了一听。 才听到他口中含糊的喊着:“吟之……” 那睡梦中不安的呢喃声,猛地击中她心底最柔软的地方。 但与此同时心里也纠结万分。 能在意识不清的时候喊她的名字,能拼死救她,可却没由来的跟她一刀两断。 正想的出神,苍渊又咬着牙关蜷起身子发抖了,整张脸一片惨白之色。 江吟之惆怅的望了望天空,一点星辰都见不到,他们应该是处于悬崖之间,暂时无法离开,找不到更避寒的地方,也没有其他遮盖身体的东西。 这寒夜,格外的漫长。 看了下苍渊的痛苦模样,她将外衣也脱了下来,给苍渊盖上。 将火生到最大。 寒冷侵袭而来,她也抱住了膝盖,克制不住的颤抖着牙关。 好冷…… 脑袋昏昏沉沉,她知道这样下去,他们很难度过这个漫长的夜晚。 犹豫之下。 她上前扶起苍渊,解开了他的外衣抱住了他,两人的外衣拿来盖在身上,外头再裹上披风。 将两人的身体紧紧的裹在一起。 两个人身体散发的热量很快便让披风下狭小的空间里暖和了许多。 苍渊依旧意识不清,靠在她肩膀,呢喃着:“吟之,对不起……” 江吟之微微一怔,垂眸看了他一眼。 近在迟尺的距离,她能看到他紧皱着的眉头,微颤的睫毛,甚至能感受到他此刻的痛苦。 “造成的伤害已经形成,与其跟我说对不起,不如好好解释解释。”江吟之神色平静,语气平淡。 她知道苍渊不会解释,他现在这样的意识,根本听不到她在说什么。 也幸亏她来了,不然现在他还有没有命都难说。 漫长的寒夜,苍渊口中一直在意识不清的喊着她的名字。 江吟之脑袋昏沉却仍旧不能闭眼,时刻观察着苍渊的情况,不敢动弹,怕碰到他的伤口。 也怕碰掉了此刻裹在身上的衣服和披风,怕有一丝半点的寒风灌进来,让他的情况恶化。 - 阳光透过云层照在江吟之脸颊,她才从浑浑噩噩中清醒了几分,抬眼望去,阳光温暖又刺眼。 苍渊还在熟睡。 阳光照在两人身上,驱散了些许寒冷,她将苍渊小心翼翼的放到地上躺下,给他盖好衣服。 起身活动了一下手臂。 眼前当真是如仙境般的画面。 山峦之间,白茫茫的一片,云雾缭绕,云鹤在上方展翅翱翔。 阳光带着金辉,覆盖在这悬崖峭壁上,蒙上一层梦幻的光泽,花草都显得愈发动人。 难怪她昨天以为他们死了。 这里太美了,美的像是幻象一样不真实。 然而美的代价就是……这里真的是在悬崖峭壁之上。 上,高耸入云,望不到天际。 下,万丈深渊,看不到尽头。 他们此刻正处于悬崖之间一个不上不下的位置。 这里是一个天然形成的山洞,底下汇聚一汪水潭,水潭外这一块地方也很宽敞,若是搭个小竹屋倒也是个避世仙境。 然而这样的环境对此刻的他们来说,却是煎熬和致命。 身上带着的食物不多了,除了一块半人高的大石,他们没有任何遮风避雨的地方。 此刻冬季,若是下雪的话…… 她根本不敢想象那是怎样的煎熬。 若是两人都身体无恙,或许还能撑过去,可现在苍渊伤势严重,还处于意识不清的状态,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有好转。 而她也感染了风寒,脑袋昏沉,浑身无力。 夜晚那样恶劣的环境下,不知道能撑多久。 此刻阳光正好,她站在崖边思考着,或许得想想要怎么弄点吃的,或者是能遮风的东西。 她又往悬崖边走了两步,小心翼翼的观察着底下,看崖壁上有没有生长什么果树。 然而却不知,从身后看,她此刻站的位置多么的危险。 那静静站着一动不动的姿势更是让人容易想歪。 当江吟之听到有脚步声,正要转身时。 突然一个身影扑来,双臂一把紧紧的抱住她的腰往后一仰,两人倒地滚了好几圈。 猝不及防的一阵天旋地转。 稳住身体时,江吟之一抬眸,便对上一双略带惊慌的深邃眼眸。 好看的眉头紧紧皱起,眉间充斥着怒意。 “你干什么!”两道声音不约而同的响起。 江吟之皱起眉,“我看看底下有没有果树啊,找点吃的!” 闻言,苍渊微微一怔。 但惊讶过后,便又冷声斥道:“你看不见这悬崖多高吗?站到那么危险的位置,你这瘦弱的身板,风一吹就给你吹下去了!” “哪有那么夸张。”江吟之不满的说着,推开他便要起身。 然而却正好推在苍渊肩膀受伤的位置,疼的他再次皱起了眉。 江吟之连忙害怕的收回手。 苍渊一手撑在地面,垂眸目光平静却复杂的看着她。 都那么久了,这样的姿势这样的对视仍旧让她心跳加快。 阳光正好,崖上吹来的风出奇温暖,迎着阳光,她忍不住眯起眼眸,舒服的想要这样睡一觉。 “我……之前其实……”苍渊低沉的嗓音在耳边响起。 阳光洒来的金辉中,那张俊美的容颜逐渐变得模糊。 苍渊的话说到一半,便发现江吟之突然闭上了眼。 他微微一怔。 “吟之?” 喊了两声也没有回应,他拍了拍她的脸颊。 一碰才发现她脸颊滚烫。 苍渊心头一紧,连忙起身将她抱到阳光最好的位置,拿出手帕打湿了水给她擦拭额头和身体。 又从她随身带的药丸中拿出治风寒的药给她服下。 但是这药的作用并不太大,这是用来应急的,此刻他们两人的情况都比较严重,得采草药熬药才行。 他起身也走到悬崖边观察起周围来,崖底什么都没有,云层下也什么都看不到。 只能想办法往上爬看看。 第三百一十章 不救更好 苍渊也知道他们只有白天的时间,到了夜里过于寒冷,那样的寒夜他们抵挡不了几个晚上。 只能趁着白天温度合适,光线也合适的情况下寻找出路和食物。 他拿来江吟之的铁爪,朝着上方崖壁的石头扔去,铁爪死死的卡在石头上时,才缓缓的爬了上去。 此处云雾天浓,根本看不清上方崖壁有什么。 当爬上去之后也一样再看不到底下的景象,四周充斥着浓郁的白雾,非常阻碍视线。 攀爬在崖壁之上,他谨慎小心的移动着,寻找着落脚之处的同时,也寻找着食物和药草。 往上爬了一会,忽的上方崖壁生长的药草吸引了他的视线。 他奋力攀爬上去,采药塞入了怀里。 感觉到体力有些不支时,他准备先下去。 然而这个时候,一阵微风吹来吹散了云雾。 云雾散开后,前方峭壁之上竟生长着一株血灵芝。 苍渊心中一喜。 小心翼翼的移动了过去,但那灵芝生长之地的峭壁下没有落脚之处,他只能脚踩在原地,伸手去够。 因身体大幅度倾斜,导致上方的铁爪也跟着倾斜,逐渐的有些松动。 苍渊紧张的抬头望了一眼,索性一咬牙,纵身一跃伸手一把抓住了血灵芝。 但也因此,铁爪猛地滑落。 他整个人狠狠的从崖壁上摔了下去。 一声巨响,一声肋骨断裂的声音响起,他闷哼一声剧痛不止。 但拿起完好的灵芝看了一眼,唇边仍是勾起了一抹笑意。 - 在悬崖的第三个夜晚。 很不幸的,他们迎来了一场大雪。 江吟之醒来时,只觉得浑身燥热,但却燥热的很舒服,甚至出了些汗,头重脚轻的感觉也减轻了许多,整个人都精神了不少。 在大火旁醒来,江吟之回头一望,竟发现外头下起了大雪。 风雪刺骨。 他们躲避的大石上用树枝和树叶撑起打了个棚,挂上了一件衣服挡着风雪。 苍渊就静静的坐在她身旁,忍着寒意靠在石头上,脸色苍白的可怕。 “我怎么……闻到了灵芝的味道?”江吟之甚至舔了舔嘴角,有残留着的药味。 她定睛一看,便看到了火堆旁一块凹陷的石头,上面正放着灵芝碎末。 她伸出手指沾了一点放进嘴里,“血灵芝?” “你找到的?”她吃惊的看向苍渊。 苍渊目光平静的看着火堆,低声道:“这玩意似乎有奇效,明天若是不下雪,你就可以用铁索攀爬上去。崖壁上生长着很粗壮的大树,也有落脚的石头。以你的武功应该能爬上去。” 闻言,江吟之心中一喜。 但是喜悦只持续了半刻,她就皱起了眉,怀疑问道:“血灵芝,你没吃?” 苍渊没有回答。 但江吟之却已经知道答案了。 她眉间浮上一抹怒意,“你的伤那么重,你把血灵芝给我吃了?” 苍渊脸色苍白的咳嗽了几声,淡淡道:“血灵芝不大,没有办法熬药,生吃效果本就不如熬药好。若是分来吃,我们都好不了。不如先治好了你,你爬上去再找人下来救我便是。” 听到这番话,江吟之不可思议的冷笑一声,“找人下来救你?你就不怕我上去就自行离开了?” “你就笃定我会回来救你?” 江吟之心中无比生气。 她只是感染了风寒,苍渊身上的伤势那么严重,他就那么蠢不知道先自己吃吗! 明明他比她更需要这血灵芝! 面对她的怒意,苍渊抬眸看了她一眼,唇边勾起一抹淡然的笑容,慵懒道:“不救更好。” 这云淡风轻的四个字,却让江吟之心都揪了起来。 “你想死在这儿吗?你想让我这一辈子都活在愧疚之中吗?你怎么那么自私!” 江吟之红了眼眶。 有的时候她真的不知道苍渊到底是怎么想的。 心思比女人还难猜。 他却淡淡答道:“这样岂不正好,两不相欠。” 江吟之微怒,“你欠我的多了!这辈子下辈子,拿命还都不够!” 他唇边勾起一抹淡淡笑意,微眯起眼眸看着她,漫不经心的笑道:“那就生生世世来还,总会还够的。” 江吟之竟无法反驳。 一时间心情复杂。 能拿生生世世来还她恩情,却不愿这一世与她携手白头。 心里五味杂陈,也不知道是该高兴还是该难过。 人在危难之际,死亡面前,更能认清自己的心。 若这一路苍渊对她漠不关心,生死不闻,她或许会彻底死心。 可偏偏他救了她一路,拿命救她。 让她心中愈发割舍不下。 一阵寒风袭来,苍渊突然又剧烈咳嗽了起来,还痛苦的捂住了胸口。 江吟之上前不顾拒绝的抓起他的手腕把脉,却发现他的脉象更虚弱了。 明明给他服用了药丸,按理说伤势没有恶化,脉象会趋于平稳啊,怎么反倒更严重了…… “让我看看你的伤。”她下意识伸手去抓苍渊的腰带。 他一惊,一把抓住了她的手。 他抬眸,目光深邃的看着她,低沉的嗓音带着一丝冷意:“扯人腰带的动作是越来越熟练了?” 江吟之知道他故意这样说,是不想让她查看他的伤势,这更加说明他伤势严重。 她不客气的拨开他的手,不顾阻拦的继续解开他的腰带,冷冷的说:“你说的没错,的确是越来越熟练了,我最擅长的,便是解你的腰带!” “咳咳咳……”苍渊想要阻止她,但此刻的他根本无法动弹,更加没有力气阻止江吟之对他做什么。 他就如案板上的鱼肉,任人宰割。 解开腰带,江吟之强行脱掉了他的衣服。 本来是想检查他身上的伤口是否恶化感染或是流脓。 然而检查的过程中却不经意碰到他的胸腹部。 轻轻地触碰便疼得他身体止不住的轻颤。 江吟之一惊。 伸手摸去。 苍渊一把抓住她的手,眉头紧锁抬起头,目光凌厉,“别碰!” 江吟之反抓住他的手腕,拉开他的手,强行伸手摸到了他的胸口。 她因为吃了血灵芝,此刻虽然下着大雪,但身体还在发热,手也是暖暖的。 然而手掌落在他胸膛肌肤时,却令他身体一阵紧张的颤抖。 此刻的苍渊脸色苍白,那俊美的容貌却显得几分病态美,胸前衣服大开,露出结实的胸膛和完美的腰腹肌肉。 再看江吟之此刻那霸道又土匪般的动作,当真是犹如趁人之危。 配上苍渊那苍白的脸色,红红的耳根。 若不是江吟之的手摸到了他断裂的肋骨,也险些要误会自己在做什么不可描述的事情了。 第三百一十一章 尝一尝锥心刺骨的滋味 “肋骨断了三根。” 江吟之眉头紧锁,说这话的时候满含怒意。 不难想象他今日去采血灵芝时是怎么从上面摔下来的。 可偏偏他把这那命采回来的灵药,全部给她吃了。 江吟之有些生气的把衣服给他穿好,起身直接走了出去。 苍渊一惊,“去哪儿!” “救你的命!” 江吟之直接进入了大雪之中,拿着长刀砍树,抱着树干到火堆旁做了几块木板,用来固定苍渊的身体。 苍渊在一旁静静的靠着石头,静静的看着她的动作。 见劈开的树干倒刺划伤她的手心,心里揪了一下,甚是心疼。 “我伤你那么深,你不是恨我入骨吗?何必还要救我。” 他眼神黯然的看着跳跃着的火焰,语气沉重。 江吟之动作一顿。 转头看了他一眼,看到他毫无生机的模样,也很揪心。 还很害怕。 怕他觉得自己会拖累她,到时候趁她不注意的时候从这悬崖上跳下去。 虽然想起来觉得不可思议,但她觉得以苍渊的不要命程度,他或许真的做的出来。 所以她眼下要让他自己生出求生欲。 强烈的求生欲! 犹豫了一会。 她勾起唇角轻嗤一笑:“正因为恨你入骨,才不想你死的那么简单。” “你怎么也得尝一尝锥心刺骨的滋味。” 她面带深邃笑意,意味深长的看了苍渊一眼。 苍渊微微一怔。 唇边不禁勾起一抹自嘲般的笑容,当初她受到伤害时,他便已经尝到锥心刺骨的滋味了。 他饶有兴趣的笑道:“看来你是有别的办法让我尝一尝这滋味了?” 江吟之笑了笑,挑眉问道:“若你知道你娘是怎么死的,那一定会让你感受到锥心刺骨!” 此话一出,苍渊脸色一变。 蓦的皱起了眉,神色带着一丝困惑,“我娘?” 他不禁感到好笑,“你从哪儿知道我娘死了?编瞎话也不知道编得像一点。” 江吟之知道,苍渊此刻还有一个母妃,正被关在皇宫里,薛岐死前千叮咛万嘱咐,要苍渊一定把他母妃救出来。 她意味深长笑道:“你怎知你现在的娘就是你的亲娘?” 霎时苍渊脸色阴沉。 眉头紧锁的看着她,“你这话到底什么意思?你知道我娘是谁?” 江吟之勾唇漫不经心的笑道:“我知道你太多秘密,你不知道的,我也知道。” “关于你的身世,背后是一个惊天阴谋,也是一个足以颠覆东鸣国皇朝的秘密。” 说完,她看了苍渊一眼,说:“但我是不会告诉你的。” “你若想要死在这里,那便带着遗憾去死。” 这么大一个秘密,事关苍渊自己的身世,他自然会迫切的想要知道。 那么他就不会再想一死百了了。 苍渊心中震撼。 他并不怀疑江吟之此话的真假。 她这一路上都有提到过她来这儿找他的原因,但每次都只是暗示,或是说到一半。 说明她真的是有别的原因,才到这儿来找他。 心中生出巨大的困惑同时,也震撼江吟之是从哪儿得知的这些。 明明好像已经够了解她了,却又能出现一些让他意想不到的事情,他好像永远也捉摸不透这个女人。 但他也知道,江吟之在此刻透露这一点点消息给他的目的是什么。 他语气沉重道:“你这番话的确勾起了我的兴趣。” “但是我还是要提醒你,带上我,可能我们都得死在这儿。” 他肋骨断了,伤势严重,说他现在是个废人也不为过。 要爬出不知道多高的悬崖,靠江吟之一人,很难,也很危险。 听到这话,江吟之心里倒是松了口气。 她勾唇冷声道:“我也不会平白冒着生命危险带你出去的。” “若我把你带出去了,你要答应我一个条件!” 她觉得,跟苍渊交流起来,只有谈交易才最合适。 因为他们都不想欠对方任何。 这也是唯一能更好沟通的方式。 苍渊甚至没有思考任何,便答应了,“好啊。” 他甚至没有问她的条件是什么。 江吟之也就没说。 “能找到的食物和现有的食物也最多能坚持两天,我的伤不可能好的那么快,你有什么办法上去?”苍渊问道。 江吟之缓缓开口:“只能赌一把。” “赌一把?” 江吟之拿出了一个信号烟花,说:“过水潭的时候弄湿了一点,就赌它还能用,赌夏明擎他们已经出了陵墓,在山上了。” 只要信号烟花能放出去,只要夏明擎他们已经在山上了,看到信号必定会来救他们。 多一群人在上面帮忙接应,他们两人爬上去也就更有希望了。 苍渊漫不经心勾起唇角,“那你赌的可不止一把。” 江吟之做好木板,拿去绑在苍渊身上,固定住他的身体。 近距离的接触,两人之间弥漫开一阵奇怪的气氛。 固定好他的身体之后,江吟之退回了远处,与他保持着距离。 因为她发现不知道是不是血灵芝的作用,靠近苍渊时,身体愈发滚烫。 两人在大石后静静的坐着,偶有雪花吹入此处,寒风凛冽,在悬崖之中席卷起凌厉的风刃,发出可怕的呼啸声。 江吟之身体犹如一个小火炉。 可苍渊却越来越冷了。 江吟之把披风给他盖上,也抑制不住他身体因寒冷的颤抖。 江吟之眉头紧锁,心中有些担忧。 最终还是往他那儿挪了挪,与他一起裹紧了披风。 她身体的温度让苍渊终于感受到了一丝温暖。 疲惫的很快便睡着了,脑袋靠在了她的肩膀。 均匀的呼吸声传来,江吟之摸了摸他的额头,又给他喂了一颗药丸,伸手抱住了他。 - 悬崖之中,清晨的阳光便能融化积雪,并且感受不到丝毫的寒冷。 趁着白天,江吟之爬上峭壁寻找食物。 幸运的找到了些野果。 就这样,他们在这个地方又坚持了两日。 白天采药找食物,晚上两人蜷在大石后躲避寒风,相互取暖。 也不知道是吃的药丸有效果,还是这山间里的野果有灵气,苍渊的精神好了许多。 除了肋骨和比较严重的几处伤势之外,已经没有别的伤痛了。 第三天天亮的时候,他们决定试一试点燃那唯一的信号烟花。 只有这一次机会! 当时走的时候也是从箱子里随便拿的,想着若是找不到苍渊,可以试着用这个跟他们联络。 却没想到这个时候竟是派上这样的用场。 若早知如此,她肯定会多带一些。 第三百一十二章 毒素发作 江吟之将信号烟花拿到平台上比较宽阔的地方,有些紧张有些沉重的点燃了信号烟花。 这是他们唯一的希望。 两人静静地注视着燃烧的引信,郑重严肃的像是在举行什么仪式。 引信燃完了。 咻—— 嘭! 猝不及防的,烟花直冲云霄,在浓郁云层中绽放了。 他们此处处于悬崖之下,上方是厚重的云层,但也能清晰看见绚烂绽放的烟花,若是夏明擎等人在山上,那必定也能看到! 第一个赌成功了,接下来就是赌夏明擎他们在不在山上了。 烟花绽放的那一刻,在山上的校尉营队伍的确看到了。 一行人猛地起身,震惊万分。 “那是哪里来的信号?”一人问道。 夏明擎望着那烟花的方向思索了一会,心一横,“督主!” 督主和江吟之在一起,这必定是江吟之带来的信号烟花。 所有人闻言都激动万分,立刻拿起武器启程往那烟花绽放的方向跑去。 然而就在这时。 一阵寒风袭来,刺骨的凌厉中夹杂着几分杀气。 众人敏锐的察觉到危险袭来,停下了脚步。 “这山上除了我们,难道还有别的人?”有人警惕开口。 “这是肯定。” 他们去了主墓室,明显有人动过的痕迹,但绝对不会是督主和江吟之。 他们把陵墓里翻了个遍也没找到督主他们,才从里面出来。 如今看来,已经有队伍先一步他们进过陵墓了。 话音刚落,后方树林中射来大量的箭矢,众人立刻迎敌。 三四十多名黑衣人,浑身裹得严严实实只留下一双眼睛在外,如狼般凶狠。 手执长剑朝他们一拥而上,杀气腾腾。 林中战斗激烈,远处树梢上,一穿着黑袍的男子目光沉静的望着远处烟花绽放的方向。 - 江吟之盘腿坐在平地上,望着山崖上是否有绳索扔下来。 但就这样坐着等了半天,也不见有任何动静。 苍渊淡淡道:“看来是赌输了。” 江吟之面色凝重,“这夏明擎的队伍不专门干挖坟掘墓的事吗?去过的凶险墓应该不少啊,不至于折在里面了……” “我看你们东厂的人本事也不怎么样。”江吟之十分轻蔑嫌弃的看了苍渊一眼。 他微眯起眼眸,目光深沉的看着她,唇边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看来你是得不到我的条件了。” “你现在自己爬上去还能一试。” 带上他,他们就都走不了。 江吟之冷哼一声,“我说到做到,是不会食言的,不像有的人,呵。” 她意有所指的话,让苍渊心口痛了痛。 就在这时,突然一条绳索垂了下来。 江吟之顿时眼眸一亮,猛地起身,跑上前抓住了绳子拉了拉,喊了两声夏明擎,但是并没有任何回应。 “看,我没赌输!”江吟之心中一喜,上前将苍渊扶起来,背了起来,拿着一段不长的绳索,穿过腰间,将苍渊跟她绑在了一起。 “你要这样带我上去?”苍渊皱眉。 “放心,既然上面能扔下来绳索,说明也不是很高,只是这云层太浓看不清上面的景象。上面有人用力拉的话,我也出不了太多力气。” 江吟之说的轻松。 但苍渊知道这有多难。 她一个姑娘家,哪儿有那么大的力气还带上他一个男人。 但他现在什么也做不了,就连阻止江吟之也做不到,只能任凭她摆布。 只是在心里祈祷,她能平安上去。 江吟之背起他,走到悬崖边抓紧了绳索,咬牙开始往上爬。 虽然苍渊上半身动不了,但是脚下也能着力,踩在凸起的石头上也能帮她减轻些压力。 也不知道是怎么来的默契,两人往上爬的很有节奏,苍渊也抓着绳索上方一点一点的往上。 与其说是江吟之背着他往上爬,不如说是两人一起往上爬,只不过两个人的身体被绑在了一起。 穿过层层云雾,但仍旧看不到山顶。 江吟之喊了几声夏明擎,但都无人回应,这让她又不禁怀疑这山顶到底有多高。 幸运的是上方的人也在用力往上拉。 两人体力不支的时候便会停下来,等着上面的人将他们往上拉一段。 眼看着他们爬了一半的路了。 江吟之却猛地胸口一阵绞痛,一口鲜血呕了出来。 苍渊霎时脸色一变,“怎么了?” 江吟之摇摇头,“没事,你给我吃的血灵芝太补了。” 然而她心中却是有种不好的预感,身体的力量正在快速的消失,无力感侵袭着她的四肢。 这让她想起,她中了毒。 那个飞镖上的毒! 她服用的解毒丸能压制毒性,所以这一路都没有发作过。 但是偏偏在此刻,发作了。 她握着绳子的手都在微微颤抖,已经到了这里,摔下去,便是粉身碎骨。 可是她也清楚的知道自己的极限快到了,望着看不到山顶的峭壁,她心中一沉。 此处的山壁正好是凹陷进去的,能暂时容人歇息。 她双脚踩在凸起的石头上,整个身体贴着山壁,将绳索的一头绑在了苍渊的身上。 他一把抓住她的手腕,神色紧张的看着她,“你干什么!” 江吟之不顾反对的继续着动作,将绳索绑在了他的腰上。 同时也解开了她和苍渊之间绑着的那条绳索。 她整个人,除了手还握着那根绳索之外,整个人都脱离了。 苍渊心急如焚,神色凝重,“你干什么!找死吗!” 江吟之此番动作让他感到不安,可他却不敢太挣扎,怕这悬崖峭壁上两人一起摔下去。 江吟之语气冷漠,淡淡道:“我没力气了,先让夏明擎把你拉上去。” “然后再让夏明擎下来接我。” 苍渊看了一眼两人此处的位置,虽然能让人暂时的歇歇,但是容人站立的空间并不大,没有任何可以抓的东西,即便是一阵风吹来,也很容易把她整个人给吹下去。 这么危险的地方,她还要脱离绳索在这儿等? 简直是不要命! 江吟之的脸色已经逐渐发白,毒素的发作让她的唇色也逐渐出现了青紫色。 苍渊看出来了,心中更是担忧,只是不知道她是什么时候中的毒。 他忍着肋骨断裂的疼痛,强行抱住了江吟之的腰,“你没力气了,我来。” 江吟之一惊,“你带着我是爬不上去的!” 第三百一十三章 你能甘心吗 她不知道自己还能清醒几时,若是昏迷,那她就是完完全全的一具尸体,苍渊身受重伤怎么可能带她一起爬上去,做不到的。 她故意一掌拍在苍渊胸口受伤的位置,疼得他身体一阵抽搐,没有力气反抗她的时候。 江吟之掰开了他的手,拉了拉绳索,示意上面的人可以拉绳子了。 那一刻,她还推了苍渊一把。 他的身体脱离崖壁悬空了片刻,但很快也重新靠在崖壁上了,但他的距离,已经碰不到江吟之了。 上面的人开始用力把他往上拉,绳子一点一点的上去。 他痛心疾首又神色愠怒的看着她。 江吟之尽全力的靠在凹陷处的山壁之中,朝他勾唇一笑,语气轻松道:“你赶快上去,再让人下来救我,还来得及。” 苍渊眉头紧锁,也用尽全力的踩在山壁上,靠着四肢的力量往上爬。 即便胸口的疼痛让他抽气,但是想到江吟之身处那么危险的地方,他不敢有片刻的停留。 然而…… 意外只发生在一瞬间。 江吟之脑袋昏沉,视线模糊,脚下所踩的位置石子一滑。 她甚至来不及尖叫,整个人便从崖壁上摔了下去。 苍渊脸色大变,往下望去。 看到那瘦弱的身影坠入云层之后,他没有片刻的犹豫,解开了腰间的绳索,整个人一跃而下。 风在耳边刮的凌厉,江吟之完全感受不到死亡的来袭,脑袋昏沉只觉身体轻飘飘的,像是飘在湖里,也像是在荡秋千。 层峦叠嶂的山峰中,遍布白雾的云层中,那深不可测的深渊底下传来一声清脆却震撼的鸣叫声。 江吟之看到,那浓雾之中翱翔而出的,是一只巨大且美丽至极的鸾凤鸟。 那一刻她险些真的以为自己归西了,才能看到这般天上才能看到的美景。 鸾凤出,一声嘶鸣。 云雾退散,犹如仙子驾临,各路屏障纷纷消散。 露出了悬崖之间原本的容貌。 开满鲜红花朵的青山,瀑布而下如银河般镶嵌在山体,视线开阔,仿佛能看到山外青山。 太美了。 她看呆了,如置身梦境一般。 当身体终于落下。 却落到一片柔软之中。 她身体淹没在一片柔软的羽毛里,那是世上最好的绣娘也织不出的柔软感。 比棉花还软。 她还没爬起来,鸾凤一个翱翔,又一个身影坠落在羽毛之中。 两人皆是一惊。 苍渊奋力过来抓住了她的手,“你怎么样?” “你真是疯了,明明能上去,又找死跳下来。”江吟之声音虚弱的说着。 她的唇色已经完全发紫,毒入肺腑。 苍渊心疼的将她抱进怀里,“你再坚持坚持,出去了就能找到解药了。” “没有解药,这是陵墓里的毒。”设计来防盗墓贼的,就不可能还留解药给你。 江吟之意识已经模糊,浑浑噩噩的抱住了他,往怀里温暖的地方蹭去,呢喃着:“都尉,我想睡会。” 那久违的都尉二字,那软糯的声音,只在她清晨醒来或是梦呓的时候才会有的。 苍渊的心猛地揪了起来,急切的拍了拍她的脸颊,“别睡!别睡!” “你还没找我报仇,我还没有尝到那锥心刺骨的滋味,你能甘心吗!” “吟之,别睡!”他急的呼吸都急促了起来。 望着天空,只想着这鸾凤赶紧把他们带上去。 哪知道这只鸾凤鸟似乎很是兴奋,在悬崖下,深不可测的峭壁中间飞来飞去,速度极快的俯冲着,好几次险些把他们两人给甩飞出去。 一直到飞累了,才终于停下来。 但却并没有带他们到悬崖上,而是又回到了他们最初待的那个地方。 两人从鸟背上滚落下来,苍渊连忙将江吟之抱到地上,用树叶接了点水喂给她。 把她身上带的药全部翻了出来,甚至翻找起了江吟之从墓室里带出来的那些丹药。 每个盒子上都有写丹药是什么。 什么丹药都有,唯独没有解毒的丹药! 他着急的翻找着,丹药散落一地。 一直在旁边梳理羽毛的鸾凤见了,飞了过来,一口一口,把那地上落下的丹药给吃了。 苍渊一惊,连忙把丹药收起来。 鸾凤歪着脑袋看着他。 一人一兽视线交流了一会,虽然没有任何结果,但苍渊还是拿出了些江吟之自己带的药丸给它。 这鸟似乎很喜欢吃这圆滚滚的小丸子。 吃完之后,它又歪着脑袋看着苍渊。 苍渊又拿出了一些来,但手却紧握着,鸾凤鸟歪着脑袋看着他的手,等着他手掌摊开。 苍渊却说:“你是传说中的灵鸟,能不能带我们出去?” 虽然他知道这鸟不一定能听懂他的话,但他还是不死心的想试一下。 江吟之已经没有时间了。 它听了之后,竟然直接飞走了。 苍渊心情沉重,只好把她身上带的解毒丸都给她服下,即便不能解毒,暂时压制压制也好。 他神色凝重的抬头望着崖壁处的那条绳索,皱起了眉。 若真是夏明擎等人,必定已经下来找他们了。 不可能还只留着一条绳索等候在上面。 对方不是夏明擎。 - 绳子重量明显变轻的时候,祁暮年一屁股摔在了地上。 抓着轻飘飘的绳索,他脸色惨白。 “江吟之……”他急切的趴到悬崖边,但是底下雾太大,什么都看不清。 他紧紧的握住手心,眉头紧锁。 握起的拳头懊恼的狠狠捶在地面。 就在这时,黑衣人跑来,恭敬禀报:“殿下,我们的暗哨传来消息,在山下发现了疑似骁龙卫的人。” “对方不知道多少人马,我们必须得离开了!” 祁暮年缓缓起身,戴上了黑袍的帽子,整个人都隐在黑暗之中,神情冷冽,“东厂的人除干净了吗?” 对方摇摇头,“没有,那些人实力太强,还在周旋,还有一部分人活着。” “但是他们的老大不在里面,就这么几个虾兵蟹将,想来也不太重要。” 闻言,祁暮年回头看了一眼悬崖边。 他知道,苍渊是跟江吟之在一起。 方才拉绳子的时候他就想,若先上来的人是苍渊,他一定会毫不犹豫的杀了他。 但没想到,还没看到上来的人是谁,就掉下去了。 万丈高的悬崖,想来是必死无疑了! “下山!”他冷声下令。 第三百一十四章 鸾凤自苍渊而出 苍渊坐在江吟之身旁,看着她的唇色越来越黑,给她把脉也发现脉搏越来越虚弱,心中急的跟火烧,可他却束手无策。 能用的药他都用了。 他不知道她还能坚持多久,片刻都不想离开她。 握着她的手,他神色黯然,“若早知你会跟来,我就该跟你断的再干净一些。” “可你知道吗,我一点也狠不下心伤害你。” “我多希望你不要卷进这权利漩涡,安安心心的当你的三小姐,其他的我来做。” “可你哥都管不住你,我还能管得住你吗。” “若你真死在这儿,江隋一定会杀了我的。”他握着她的手紧贴在脸颊,看着昏迷的她心如刀绞,“所以你不能死,不然你就白来了。” 浑浑噩噩中,江吟之隐隐听到耳边有人说话,但是却怎么也听不清他在说什么。 却也是这种念头,让她无法咽气,一撑再撑。 悬崖间再次传来一声悦耳的鸣叫。 苍渊一惊,转头望去。 便见那鸾凤鸟竟飞回来了,口中还衔着一枚不知名的果子。 鸾凤鸟张嘴把果子吐到了他身上,那一刻苍渊明显的闻到了浓郁的药气。 捡起那枚果子,他闻了闻,确认这的确是有药性的果子。 这样悬崖峭壁间的确容易生长各种灵草和灵果,这果子或许能救江吟之! 他也顾不上其他,立刻咬下一块果肉来喂给江吟之。 她无法咀嚼果肉,只能含在嘴里,但是当口中汁水充沛时,她也会不自觉的吞咽。 见她吞下,苍渊又继续喂给她小块的果肉。 吃完了整个果子,苍渊只是在咬下果肉时会吃到一部分果子的汁水,竟发现身体的疼痛减轻了些,身体开始发热,浑身舒畅。 果真是好东西! 看到江吟之深黑的唇色也逐渐淡化,他连忙又拿出了些药丸喂给那鸾凤鸟,让它再带些果子来。 吃到药丸的鸟儿很高兴,飞出去在空中盘旋了许久,才又一头往悬崖底下俯冲而去。 就连叫声也更欢快了些。 苍渊再给江吟之把脉时,她的脉象平稳了许多,虽然还很虚弱,但是已经开始好转了。 鸟儿又带了果子来,飞一趟扔一个给他。 苍渊给江吟之连着吃了两个,便将余下的塞进了怀里。 若他们还要在这儿待两天的话,这是唯一的食物,是唯一能让他们活下去的保障。 然而扔掉的果核,便被悄悄爬出来的小黑蛇给吃掉了。 但鸾凤鸟一回来,它便要钻进江吟之的怀里躲着,不敢出来。 - 不知不觉又入夜了。 跟前几晚一样,下起了大雪。 生起大火,两人靠在大石后面。 天黑之后鸾凤鸟也没有再来过,想必也是躲进巢穴避风雪了。 躺在火堆旁,烤的江吟之脸热扑扑的,虽然寒风凛冽,但仍旧觉得格外温暖舒适。 自顾自的找了个舒服的姿势,钻进他怀里最温暖的地方,环抱着他的腰,懒洋洋的睡着。 苍渊一动不动的任她动弹,如小猫般在他怀里蹭来蹭去,最后找了个舒服的姿势,又沉沉的睡去了。 火光照得她脸蛋红扑扑的,他修长的指尖拂去她脸颊发丝,轻轻的抚着她的脸颊。 他眸光深邃,满是爱意。 唇边笑容也格外温柔。 扯了扯披风给她盖好,他静静的守着燃烧的火堆,静静听着火苗噼里啪啦的声音。 - 天亮,温暖的阳光照射在二人身上。 睁眼,便是刺眼的霞光。 而后便是他那安静的睡颜。 温暖的光芒照在他的脸上,眉眼如玉雕琢一般精致。 她已经很久没有这样看过他的睡觉时的模样了。 微凉的指尖落在他眉间,轻轻划过高挺的鼻梁,落在他柔软的唇瓣。 蓦然。 他睫毛微颤,一双深如潭水般的眼眸睁开。 江吟之心头也跟着一颤。 她动作僵硬,四目相对的瞬间弥漫开一丝暧昧。 落在他唇瓣的手指也像是被冰冻住了一般。 他伸手抓起她的手,放在嘴边哈了口气,又给她揉搓了一下。 “手怎么这么冷。” 那低沉温柔的嗓音和动作,顿时叫江吟之的心都化开了。 “我的毒,是怎么解的?”江吟之疑惑问道。 她知道那毒多厉害,但此刻她也明显感觉到毒解了,只是还有些余毒,但并不会影响到她的性命。 苍渊这才动了动僵硬的身体。 江吟之连忙扶着他起身。 两人走出大石,来到这宽阔的平地上。 眼前的景象发生了很大的变化,不再是浓郁的云雾遮挡视线,眼前的一切都开阔了起来。 对面的山崖。 山崖间的瀑布,青山绿水,在寒冬里绽放的梅花。 一切都觉得那么近,仿佛一伸手就能够到。 甚至仿佛能闻到梅花的香气。 而深渊底下传来一声清脆的嘶鸣。 便见鸾凤自深渊飞出。 江吟之一惊。 原来昨日那些模糊不清的记忆,都是真实发生的。 她看呆了,喃喃道:“鸾凤自苍渊而出……” “这里难道就是……” 苍渊微眯起眼眸,感受着这和煦的微风和冬日暖阳,听着耳畔传来的清脆鸣叫,唇边勾起一抹笑容。 “这里,就是苍渊。” 江吟之心中震撼。 太祖帝刻于太明殿穹顶的一段话,是东鸣国最为神圣的传说。 “我于东陵越玉璋,见鸾凤自苍渊而出,一声鸾鸣,紫气东来……” 世间传言,太祖帝正是因为见到了这天地异象,后来才开创了东鸣国,才有了那繁华国度。 但苍渊在何处,无人知晓,也无人见过。 鸾凤图腾更是东鸣国最神圣的图腾,皇室才能用的图腾,民间想要打造鸾凤首饰,都要进行改动,不敢说那是真正的鸾凤。 然而此刻,江吟之却看到了真正的,活生生的鸾凤。 比那图腾上的还要美,还要霸气和威严。 上元节时她还曾虚与委蛇的跟苍渊说,想跟他一起去看真正的苍渊。 当时那些讨好和撩人的话不过都是她的手段,也未曾想过真的跟他去看苍渊。 然而此刻,却不经意间实现了。 “鸾凤出,想必也意味着皇朝更迭。”江吟之喃喃说着。 如今她对冥婆的话也更坚信不疑了。 纵使只是一块手帕的线索,她也信! 毕竟世上真的存在许多不可思议的事情,正如她的重生。 苍渊挑眉,目光深邃的看着她,“不如就趁现在,把你知道的都告诉我?” 闻言,江吟之勾起唇角,“想得美!我说了不会告诉你,就不会告诉你。想要知道真相,自己去查。” 第三百一十五章 他绝不仅仅是个盗墓贼! 此刻苍渊心中的确有很多的困惑。 他娘不是他娘,他的身世是一个足以颠覆皇朝的秘密,这些都让他心情沉重。 不知江吟之是出于何种考量不肯告诉他真相,他想着,此事若真想查下去,必定艰难。 越是这样的惊天秘密,越是无从下手,也越是无从查证。 但他没有再逼问江吟之。 只是眯起眼眸,目光深邃的看着她,“那个人是宫里的人?“ 江吟之微微一怔。 没想到他这么快就想到了这一点。 她淡淡道:“我不会透露给你任何消息的,即便你心里想到了那个人,也千万别去找她,她若出事,所有的秘密都会彻底从这个世上消失。那会成为你此生最大的遗憾!” 话音落下,苍渊眸光一沉。 这事的确只能暂时搁置了。 “无妨,时机到了,我自然会知道的。” 两人静静的站在悬崖之中,静静的欣赏着这绝世美景。 然而突然的石头坠落声打破了这寂静。 两人不约而同往后望去,竟见到上方有人顺着绳索下来了。 看清来人时,皆是一惊。 “夏明擎!” 夏明擎小心翼翼的顺着绳索攀爬下来,到安全高度时,直接跳了下来。 夏明擎满身伤痕和血迹,有些狼狈,但也掩饰不住心中的狂喜之情。 “督主!夫人!” “太好了,你们真的在这儿!” 看到夏明擎来了,两人心里都松了口气,他们无需再等太久,就能爬上悬崖了。 然而同时也会生出一丝丝不明缘由的失落感。 或许是对此处美景的不舍。 “你这来的还真够快的啊,昨天放的烟花,今天才下来。”江吟之调侃道。 夏明擎面色凝重的低下头,“是属下没用!昨天就看到了烟花,但是不知道从哪儿杀出来一群黑衣人围困住了我们。咱们还死伤了不少兄弟。” “墓里都没死,出来倒是被那群黑衣人给取了性命!” 夏明擎面色凝重,语气有些难过。 “好在那些人走的也快,咱们在山上休整了一夜,今早就到悬崖边来了。” 闻言,江吟之微微一惊,“那昨天从上面放下来的绳索?” 夏明擎答道:“属下敢确定的是,昨天的确没有我们的人放绳索下来,但我们今天来的时候,看到上面的确放着一条绳索,原本还有些担心是不是有杀手下来了。” 看到督主和夫人都还活着,他这心里的大石才终于落下。 听完之后,江吟之心里也一阵后怕。 昨天险些摔下去看来也是好事,若上面的人真是杀手,苍渊重伤被拉上去可就必死无疑了。 难怪她昨天往上爬的时候一直喊夏明擎,上面却一直没有任何回应。 “是飞雪盟的杀手吗?”江吟之问道。 夏明擎摇摇头,“我们也跟飞雪盟交过手,昨天那些人身手比飞雪盟杀手还要厉害很多!武功似乎不是一个路数的。” “不是飞雪盟,那还有谁想要置你于死地。”江吟之疑惑的说着,看向了苍渊。 苍渊眸光深沉,意味深长的说道:“你忘了墓里见到的那个董晟?” 江吟之一怔。 其实她想到了祁暮年。 若提前进墓里安置机关的是他,那么他对这整个陵墓必定很熟悉,即便不知道蛇窟的存在,他也定能找到别的出口出去。 而且他一个禹国三皇子,不可能孤身一人来这里暗杀苍渊。 接应他的人手必定不少,昨天夏明擎他们遭遇到的杀手,或许就是祁暮年的手下。 “他绝不仅仅是个盗墓贼。”苍渊声音冰寒,带着强烈杀意。 “督主,夫人,咱们先上去,总觉得这山上还不是很安全,咱们下山再说!”夏明擎说道。 “好。”江吟之也就顺势避开了这个话题。 此刻上面已经放下来了三条绳索。 三人将绳索捆在自己身上,上面的人很快便发力拉动绳索。 夏明擎也算是力大无穷了,有他在一旁保护着苍渊,他们三人很顺利的爬上了山崖。 上了山崖,江吟之才发现这一次校尉营是真的损失惨重。 正如夏明擎所言,九死一生的陵墓里都活着出来了,却在此处遭遇到杀手,死伤惨重。 江吟之想要给大家一些治伤的药丸时,却发现她所有的药瓶都空了! 她不可置信的看向了苍渊,不知道他在她昏迷的时候到底做了什么。 苍渊淡淡答道:“都被那只鸟给吃了。” 没有药了,只剩下一些外伤药。 她把药给了夏明擎,说:“分给大家。” “待会我再去采点药,大家伤口都处理好了,咱们再启程下山。” 这一批校尉营余下的人,每一个身上都带伤,有的严重到只能让人扶着走路。 他们带来的药,怕是早就用光了。 “多谢夫人!”夏明擎接过药,一口一个夫人叫的格外顺溜。 苍渊听到,也并没有阻止。 江吟之帮忙给他们处理伤口。 眼下不仅是药物紧缺,食物也很缺。 她便提议让夏明擎带几个体力还能支撑的人,跟她一起去山里采药,找食物。 却被苍渊冷声呵斥:“他们能去,你,回来坐着!” 江吟之不满他的管束,冷哼一声,“我就不!伤那么重好好待着你,还管我。” 说完便抬步离开了。 夏明擎也很是无奈,见督主那阴沉的脸色,连忙说:“属下一定拼死保护好夫人!” 说完便带着人立刻跟上了江吟之的脚步。 - 一行人跟着江吟之深入林中,沿途采了不少药,偶尔也能从陷阱里捡到一两只野鸡和兔子。 没多久就收获满满了。 “跟着夫人走就是安心,这林子里的陷阱完全能避开,解除机关也不在话下。咱们一群大老爷们在一块地方待了一晚上也不敢乱走。” 夏明擎欣喜的说着。 “是啊,这满是陷阱的林子里,夫人简直是如履平地!” 大家是真的高兴。 来的时候他们就知道这林子里的陷阱,陷阱倒是不说多厉害,但架不住它数量多,稍有走神就容易中招,稍有不慎小命就交代在这儿了。 所以他们出了陵墓之后一直没敢走多远,吃的干粮也是来的时候带的,一群大老爷们每天食不果腹,更是许久没沾一点荤腥了。 眼下捡到了些野鸡和兔子,兴奋的快要把江吟之当仙人给供起来了。 第三百一十六章 到底谁才是东厂督主 看着食物和药草都差不多了,江吟之便带着他们原路返回。 悬崖边这块空地倒是没有陷阱,很安全,所以大家依旧便在此休整。 他们带回来的食物和药草,让那些身受重伤还体力不支的人有了一丝活下去的希望。 生起火,烤起野鸡野兔来,肉香弥漫开来,勾出了大家的馋虫,个个都垂涎欲滴。 烤好了一只兔子,夏明擎便递给了她。 江吟之扯下一块兔腿肉,递给了苍渊。 苍渊低声道:“你吃。” 江吟之拿着兔肉坐到他身旁,说:“这次来的不是飞雪盟的杀手,那说明飞雪盟的杀手还没到。回去这一路必定艰难险阻,你确定不补充一下体力吗?” 他们在陵墓里的几天,肚子没有一天是饱过的。 一路逃亡,体力早已耗尽,此刻只有多吃点才能补充体力。 苍渊并没有说,飞雪盟的杀手并不会来。 但他还是接过了烤兔腿,心情颇有些沉重,可以肯定的是,回去的一路必定不会太平。 大家将烤来的肉分着吃完,人多自然是不能吃个饱腹的,但也能吃个七八分饱,吃了点荤腥也更挨饿。 大家很快便起身准备下山了。 夏明擎先派出了两人去探路。 然而探路的人没多久就急忙跑回来,“来了!有人上山了!起码百来人!” 闻言,江吟之脸色一变,“可有看清是什么人?” “全部黑衣人打扮,身份不明!” 这话让所有人都紧张了起来。 不管对方是什么人,他们都不能与之正面相见。 “这样,我带着一部分弟兄在这儿守着,夫人,你带着督主从别的路离开!” “你对林子里的陷阱熟悉,能更快找别的路下山!我在这儿尽量拖延时间!” 他们现在只剩下二十来人。 还都身受重伤。 面对全副武装的一百多名敌人,夏明擎这是做好了赴死的打算。 但江吟之还没说话。 苍渊便站起身来,目光复杂的看了江吟之一眼。 说:“夏明擎,你带着几个身手好的,护送三小姐另寻路下山。” “那督主你……”夏明擎担忧的看着他。 “这是命令!”苍渊神色冰寒,语气冷漠而坚定。 “好。”夏明擎不敢违抗,只得领命。 江吟之眼神复杂的看着苍渊,“能看到你活着站在这儿,我没算白来。” “你要跟我兵分两路也可以,但我有一个条件。” 苍渊目光沉静的看着她。 她神色复杂,忧心忡忡道:“活着回来!” 说着,她将怀里的小黑蛇也掏了出来,递到了他面前,“这回也让它陪你一起。” 当初下灵石峰的时候,她也是这样把小黑蛇给他防身的。 苍渊见她此举,心里也稍微放心了些,若她不肯走的话,他都打算用强硬手段了。 收下小黑蛇,他催促夏明擎,“带她走!” 江吟之假意跟着夏明擎离开。 却在苍渊转身之际,她一个偷袭,狠狠一掌劈了下去。 夏明擎等人惊住了。 江吟之连忙扶住苍渊要倒下的身体,“愣着干嘛,快背上他走啊!” “哦哦。”夏明擎反应过来,连忙背上苍渊。 江吟之带路,一行人匆匆离开此处。 一路逃命,夏明擎却还乐呵呵的说:“还是夫人有办法!这督主的命令我们不敢违背,但您可以啊!” 江吟之冷哼一声,“我又不是他的手下,干嘛要听他的。” 她知道苍渊又想要牺牲自己,拿命护送她下山。 但她心里也很坚定。 没死在蛇窟里,没死在西焚国主的墓室里,也没死在水潭里,更没死在悬崖下。 就更不可能死在回京的路上。 都到了这里,她一定要把他安全带回去!她不会放弃任何一个人! “还有啊,以后这种拖延时间兵分两路的战术少用,能一起活着出去就一起活着出去,能减少牺牲就减少牺牲。”江吟之叮嘱着夏明擎。 “好,听夫人的!”夏明擎爽快的答应着。 江吟之精通机关术,如今对林子里的陷阱也很熟悉,所以能带着他们很准确的避开。 虽然一路弯弯绕绕耗费了不少时间,但无人掉队。 为了离开这座遍布着陷阱的山,又要躲避上山的那些黑衣人,只能从另一个方向离开。 但却无法下山,只能是从西焚山到了另一座山上。 赶路逃了一天。 傍晚时分又飘起了雪花,他们不得不找背风的地方过夜。 生起火,大家轮流守夜。 夏明擎把苍渊放下来时,江吟之便拿着绳子立刻上前。 “夫人,你干什么?”夏明擎一惊。 江吟之一边动手一边说:“把他绑起来啊。” “他要是醒了,指不定发多大脾气!若是他身体无恙,要怎么安排我都可以听他的。” “但是现在,回去的一路上,只能听我命令!” 她态度强硬的说着。 她正绕到他身后将他的双手绑起来,突然一个阴冷而低沉的声音传出,“那要不东厂督主,你来当?” 阴沉的声音响起那一刻,周围所有玄衣卫立刻闭上眼,假装睡着。 就连夏明擎也立刻闭上了眼,甚至打起了呼。 苍渊脸色阴沉,眉目间覆上一抹森然寒意,“夏明擎!” 然而回应他的,是夏明擎更大的呼噜声。 江吟之用力绑好绳索,一屁股坐在地上,撑着手臂凑上前,得意笑道:“督主要是愿意的话,我来当也无不可,这样的权势地位,谁不是垂涎欲滴呢?” 看着她那明媚的笑颜,他心弦微动。 可同时伴随而来的是怒意,“江吟之!是本督对你太容忍了是?!” 她竟然有胆量把他打晕,还把他绑起来,当着他手下的面? 偏偏校尉营这些家伙还都肯听她的,装睡对他的命令充耳不闻,到底谁才是东厂督主?! 江吟之凑上前,微凉的指尖落在他额间,揉开他紧皱的眉头,声音清脆道:“要怪,就怪督主平日里太苛待手下了,换成平时,可没机会这样对督主呢。” 她不也是趁着苍渊重伤才敢这样吗,要是平时,拿绳子是绝对绑不住他的。 苍渊冷冷的看了她一眼,眼神里充满了怒意,但却什么都没再说。 似乎是接受了被绑的事实。 第三百一十七章 黑衣人来袭! 江吟之就坐在他身旁,准备闭目养神的时候。 忽然他低声开口:“你该吃药了。” “吃什么药?”江吟之语气慵懒。 “你体内余毒未清,药在我身上。” 闻言,江吟之淡淡的看了他一眼,“休想骗我把你解开。” 她宁愿不吃。 苍渊眉头一皱,语气有些不悦的呵斥了一声,“江吟之!” 江吟之无奈起身,“好好好,药我可以吃,但我不会把你解开的。” 说着,她便将手伸入了苍渊的衣襟里。 “是手帕包着的果子。”苍渊眉头紧锁的说着。 江吟之的手伸在他怀里摸来摸去也没找到。 然而苍渊却不禁红了耳根,怒道:“你往哪儿摸呢!” “我这不是找药吗!又不是要占你便宜!”江吟之语气不悦,继续在他怀里摸来摸去。 苍渊脸色阴沉,“我的便宜你还占少了?” 听到这里,装睡的夏明擎悄悄的竖起了耳朵。 不止是夏明擎,周围的人都悄悄的竖起了耳朵,起初还鼾声喧天,这会就静悄悄连呼吸声都变得明显。 “我怎么占你便宜了,那不是你受伤我才解你衣服的吗?又不是没看过没摸过,谁稀罕占你便宜啊。”江吟之认真的跟他辩驳起来。 若这也算占他便宜的话,那她的确还占的不少。 蛇窟里,悬崖下,衣服都不知道给他脱了多少次。 苍渊也神色微怒,“一个姑娘家能不能矜持一点?是个男人你都这样摸吗?” 江吟之已经懒得跟他争辩,摸到了他怀里藏的严严实实的手帕,打开一看,是几枚果子,便顺势塞到了苍渊嘴里,堵住了他的嘴。 “再重申一下,你是受伤了我才解你衣服,当时摸你也是为了检查你的肋骨!身为医者,我才没有什么下流的想法!” “还有,我这么摸过的也就你一个!你再说个不停,我就把你的嘴一起封起来!” 就他一个? 哦那没事了。 苍渊如是想着,自顾自的吃起果子来。 果子进了嘴里嚼碎了才突然发现这是留给她解毒的果子,他好看的眉头又皱了起来,“这是那只鸟给的果子,能给你解毒,别随便浪费了。” 这话让江吟之心头颤了一下。 把这个果子给他吃,在他看来是浪费吗? 江吟之吃了一颗,又拿起一颗强行塞到了他嘴里,“你自己让我拿出来的,那我想怎么用就怎么用!” 苍渊下意识的要吐出来。 江吟之连忙捂住他的嘴,不让他吐。 她勾勾唇角,“你都吃到嘴里了,还吐出来给谁吃啊?你不嫌脏?” 苍渊眸色冷冽,眉眼之中尽是怒意。 但是他还是只能把果子给吃完。 被他吃了两颗,想想就心疼。 江吟之却并不这样认为,她的伤无碍了,毒也解了,现在唯一剩下的这点好东西,她想全部都给他吃。 也正好能趁着他受伤,掰开他的嘴强行给他喂进去。 还剩下五枚果子,她收好放进了怀里。 这果子怕是生长在一片野生药草之中,药气浓郁,属于一闻就知道是百年难遇的好东西。 果子虽然不大,但是一吃下去浑身的经脉都通畅了,像是有什么在身体里燃烧着,丹田犹如聚集起了一把火,寒夜里也能生出燥热感。过不久,身体的疲惫和伤痛都会减轻。 吐出来的果核被小黑蛇给一口吞掉。 她都怕它被果核给噎死。 小黑蛇正要吃最后一颗果核,江吟之突然想到了什么,捉住它的尾巴把它提溜起来,“你这小废蛇,打架不行,倒是挺会吃的,也不怕吞这么多果核进去给你噎死。” “嘶嘶嘶——”小黑蛇发出不满的声音,还想去吃那颗果核。 但江吟之却捡起那枚果核收了起来,不给它吃。 小黑蛇从她手上挣脱逃出来,便往苍渊爬去,立起半个身体朝他吐蛇信子,又转头看看江吟之,像是跟苍渊控诉一般。 苍渊神色颇有些无奈,一人一蛇对视了片刻。 小黑蛇意识到苍渊也帮不了它的时候,委屈巴巴的钻进了他的衣服里,不肯跟着江吟之了。 - 这一夜原本过的很平静,大家趁着晚上这会休息补充体力。 原本他们计划天亮之后就出发的。 但寂静雪夜里的声响让他们所有人都警惕了起来。 江吟之眉头一皱,“熄火!” 大家立刻起身三两下便熄灭了火堆,跑远了些,蹲下身躲在沟壑里,警惕的望着他们生火的那个方向。 马蹄声响起,越来越近。 听声音似乎只有三匹马。 江吟之眉头一皱,眼眸一冷。 苍渊太了解她了,一看到她的神色便知道她要做什么,一把抓住了她的手,神色凝重的朝她摇了摇头。 只见那骑马的三个人出现了,身着黑衣和黑色的斗篷,将自己裹得严严实实只留下一双眼睛在外面。 夏明擎连忙压低声音说:“前天咱们遭遇的那些黑衣人也是这样的打扮!一模一样!” 闻言,江吟之一惊,难道祁暮年还没走? 他到底为什么非要杀苍渊不可? 那三人骑着马来到了他们方才生火的地方。 其中一人下马摸了一下火堆的温度,烫的他猛地缩回了手。 那黑衣人立刻道:“他们刚刚才离开这儿!走,立刻回去禀报殿下!” 说着,那黑衣人立刻骑上马准备回去。 江吟之心中一紧,他们要是回去禀报了,追兵很快就会来! 他们没有马匹,是跑不过那些黑衣人的! 她纵身一跃出了沟壑,扯出腰间铁索狠狠击去。 锐利无比的铁爪直接抓进了一黑衣人的肩膀,江吟之一用力便将他从马背上扯下来。 夏明擎等人也立刻从沟壑里冲了出去。 对方似乎没有料到他们还在附近埋伏着,被他们的突袭打的毫无招架之力。 地上很快便剩下了三具尸体。 江吟之立刻检查了他们身上的东西,除了水和食物之外也有一些药物。 “快,把他们身上能拿走的东西都拿走,还有这斗篷也扒下来!” 几人立刻围住了三具尸体,夏明擎提醒道:“夫人还是先回避一下。” 江吟之不明所以,但还是立刻跑回了沟壑里,把苍渊带出了沟壑。 不经意回头望了一眼,才明白夏明擎让她回避是什么意思。 她让他们把黑衣人的斗篷扒下来。 可夏明擎他们却是把人扒了个光溜溜…… 远远的不经意看到白花花的身体,她连忙移开了视线。 这还真是校尉营的作风,所到之处,片甲不留! 第三百一十八章 你瞎吧,谁是你三弟! 很快,夏明擎拿着一件斗篷来给苍渊披上。 也把食物和药给大家分了分。 他们片刻都不敢多留,立即启程出发离开了此地。 山路难走,下了雪的山路更加难走。 他们已经以最快的速度赶路了,但江吟之仍旧频频往回望,心中愈发不安。 之后她让大家先行停下,让夏明擎把苍渊放到了马背上。 将苍渊的手绑在了前面,让他可以抓住缰绳。 “受伤的,体力不支的先骑马,我们还要更快一些!” 只偷了三匹马来,他们人多不够骑,只能先让受伤的跑的慢的骑上马。 随后再次出发。 苍渊见她牵着缰绳准备走路,眉头紧紧的皱了起来,冷声道:“把我解开,我坐不稳。” “休想!”江吟之不客气的反驳。 这样的长途跋涉,一路颠簸,作为断了三根肋骨的伤患是绝对不能在这样的环境下养伤的,为了不让他的伤势恶化,她必须要保证他一路顺顺当当,绝不能动拳脚。 然而解开苍渊的话,他活动自如根本不可能会乖乖听话。 是太了解他了,所以江吟之态度很坚决。 “那要么你上来。”苍渊讨价还价。 江吟之皱眉无奈的看了他一眼,翻身上马坐在了他身前。 其实这样的姿势她也怕碰到他,但是她坐在后面的话就完全看不到路了,只能坐在他身前。 苍渊倒也是自觉,绑在一起的双手直接扶住了她的腰。 江吟之策马领路,以大家都能追的上的速度前行着。 虽然对这边的路并不熟悉,但是上山之前她看了一下西焚山周围的群山,走这里是可以避开敌人更快下山的。 然而,追兵还是追来了! 并且是从侧方轻功追来。 江吟之心惊不已,万万没想到对方轻功竟然那么厉害,那么陡峭的山壁都能以这么快的速度上来。 黑衣男子浑身杀气,直击江吟之。 此刻她也真正的见识到他的轻功,立于纤细树枝上仍旧不动如山,似乎空中的落叶都能成为他的落脚支点。 长剑袭来的那一刻,江吟之发现他的目标竟然是苍渊! 她低声开口:“倒!” 两人同时后仰,黑衣人长剑袭来时,江吟之一挥长刀刺向对方腰腹部。江吟之清晰的看到了对方的容貌,那一双眼睛充满着杀气。 男子一个纵翻,提剑刺向苍渊。 江吟之提刀抵挡。 “夫人!”夏明擎紧张不已。 江吟之一边应付着黑衣男子的攻击,一边催促道:“别停下来,走!” 现在还只是这一人,后面很快就是大部队。 他们有马匹,很快就能追上夏明擎他们 但夏明擎他们只有两匹马,一旦追兵追来,有人掉队便是死路一条。 夏明擎咬咬牙,看着受伤的兄弟们,呵斥:“走!” 所有人都胆战心惊,生怕督主出什么事,但是此刻他们也只能执行命令。 因为他们有自知之明,个个重伤,留下来便是拖累。 江吟之策马狂奔,黑衣男子轻功绝顶,死死的追着他们不肯放弃。 那黑衣男子数次攻击,都被江吟之化解,对方震惊万分,没想到她一个女子也能有这样的力气和毅力。 黑衣男子纵身一跃轻功一翻,落到他们前方的树梢之上,冷笑一声:“三弟,躲在一个女人后面,你真好意思啊。” 听到这称呼时,江吟之惊了惊。 苍渊什么时候有哥哥了? 三弟?难道是把苍渊当成祁暮年了? 她抬头看了那男子一眼,策马不停的往前冲去,“你瞎,谁是你三弟,认错了人你也真好意思!” 男子身体明显一僵。 转头看向他们已经策马离去的身影,唇角勾起一抹冷冽的笑,“小丫头,没人教过你不要口出妄言吗!” 他取下背后的弓箭,弯弓搭箭对准了江吟之身后的的苍渊。 苍渊明显的感觉到了身后的杀气,不悦道:“你还不打算松开我?” “你死了这条心,若我快死了,或许还会松开你让你自己逃命去。”江吟之不客气的说着。 一把掏出了金机弩。 “咻——” 三根银针朝着黑衣男子所在的位置射去。 杀气凌厉。 黑衣男子还没来得及射出手里的那支箭,就被这突如其来的偷袭惊得立刻一跃躲开。 银针射入树干之中,威力巨大,竟直接射穿了树干。 黑衣男子脚尖落于树梢之上,见到那威力震撼万分,“是东厂的金机弩?” 愣了愣之后,他眉间再次覆上一层寒霜之色,眼底杀气浓郁。 “拿你东厂人头,我这一趟也不算白来!” 男子邪笑一声,立刻施展轻功追了去。 要是别人,江吟之早就甩掉他了,可偏偏这人轻功出奇的厉害,每次用金机弩逼退对方片刻之后,他又能很快的追上来。 “这家伙的腿是会飞吗!怎么这么快!”江吟之狠狠一夹马腹,以最快的速度往前冲去。 苍渊语气平静,淡淡道:“问问他师承何处,改天你也去拜拜师学学艺。” “这个时候了你还真会说风凉话啊,那人要杀的是你!” 苍渊语气更加慵懒了,“谁让你不给我解开。” 江吟之无言以对。 比起解开他让他去跟人打架,江吟之宁愿听他说风凉话。 跑了太长的一段路,马儿的速度明显慢了下来,她不累,马也跑累了。 然而后头穷追不舍的飞毛腿却没累,再一次追了上来,手中长剑往苍渊刺去。 江吟之纵身一跃,举起长刀抵挡对方的剑。 两人落地,交手数招。 也幸好江吟之吃了血灵芝和那不知名的灵果,现在浑身有劲,使出全力的几招便震的那黑衣男子虎口发麻。 他心中震撼极了,完全不敢相信东鸣国还有身手这么厉害的女子。 竟然还是东厂的夫人? 他变幻更凌厉的招式攻向江吟之,她不急不缓的抵挡攻击,见招拆招,速度和力量都与男子相差无几,招招杀气逼人。 苍渊停下了马,在不远处静静的看着,表面上云淡风轻的模样,心却已经提到了嗓子眼。 他想着,若她真的遭遇危险,他便是被绑着也要把她救出来。 但他看得出来,虽然招式凶险,但她应付的并不吃力。 但江吟之却不想跟他纠缠下去了,伸手猛地扔出一把毒粉,直击男子面门。 男子大惊,连忙躲避,但还是被毒粉撒了一脸。 眼睛睁不开,只能挥着长剑攻击。 江吟之欲逃走的那一刻,长剑挥来,她一跃逃走,长剑却惊险的从她腰际划过,凌厉剑气割断了那个小小的羊皮口袋。 那羊皮口袋里装的都是西焚国主炼制的丹药。 全掉在了地上。 江吟之咬咬牙。 捡不起来了。 只好舍弃,飞身逃走。 第三百一十九章 二皇子和三皇子到底谁更可怜 飞身上马,坐在苍渊身前,策马远去。 黑衣男子痛苦的抱着脸跪倒在地,已无法再追击。 江吟之策马驰骋,没多久就追上了夏明擎他们。 但他们仍旧不敢停下来休息,他们换着骑马跑一段路,火速离开了这个地方。 走大路他们很容易暴露位置,所以江吟之制定了路线,继续走山路。 马不停蹄的赶路,到了夜里,他们只能停下来休息。 苍渊被绑着骑了一天的马都累了,更别说那些没骑马,一直靠脚力奔跑的人。 今日他们待的林子里找不到避风的地方,便只能在平地上生火,打来几只野味烤上,便凑合一夜。 烤好肉之后,苍渊双手被绑着没法吃,江吟之只能一点一点喂给他。 这让苍渊脸色阴郁不已。 但并没有人注意到他的脸色。 江吟之自然是不在意。 夏明擎等人则是根本不敢看他的脸色。 除了遇到危险的时候,其他时候权当队伍里没有苍渊这个人。 苍渊吃的差不多了,江吟之自己也吃了起来。 “今天我那毒粉撒到了他的脸上,任他轻功再好,怕也追不来了,今晚可以好好的休息。” 江吟之一边吃一边说着。 大家听到她的话也稍微安心了些。 “今晚要是再搞突袭,我可真要被折腾死了。”夏明擎开玩笑说着。 大家吃吃喝喝很放松。 但苍渊却眉头紧锁,神色凝重,“今天那人应该是禹国二皇子,祁凌霄。” “他是来杀三皇子祁暮年的,若说祁暮年也到了西焚山的话,那么他肯定也进了陵墓。那个盗墓贼董晟,就是祁暮年。” 闻言,江吟之心头一震。 没有想到他仅凭那黑衣男子喊的一声三弟,就直接分析出了这两人的身份。 “你怎么猜的?禹国的人,会跑到这儿来?” 此处的确快接近边境了,但终归还是他们东鸣国的地界,她故意表现的有些吃惊。 苍渊目光深邃,幽幽道:“东鸣国内的杀手几乎都在飞雪盟了,这些人的武功路数不一样,穿着打扮也完全不一样,不是东鸣国的人。” “况且他们实力这么强,在东鸣国不可能是寂寂无名之辈。” “能有这么大势力的,只能是禹国的人了。” “禹国二皇子与三皇子不合,据说他们之间隔着杀母之仇,虽都是禹国皇帝的儿子,但是这两人一直相斗的不可开交。人人都知道二皇子想杀三皇子。” “今日他的手下个个蒙面严严实实,唯独他嚣张到能暴露自己的身份,还直接喊三弟。完全不像是暗杀,倒像是明着追杀。” “传言禹国二皇子轻功极佳,整个禹国也找不出比他轻功更好的人。” “仔细想想这个中细节,便能猜到他们的身份了。” 听完苍渊的一番分析,她倒也很佩服。 “没想到你对这禹国的两个皇子还挺了解。”若不是了解他们,怎么可能凭借这些线索就断定他们的身份。 苍渊漫不经心的说道:“禹国是临近国家中最强的,这些年一直在培养军队,将来与我们,必将有一战。提前安排眼线,知己知彼总是没错的。” 原来苍渊已经想到这些了,不过还真如他说的,将来禹国与东鸣国必有一战。 这也是让重霄军和江家,覆灭的一战。 “不过,你说的二皇子和三皇子之间有杀母之仇,这是怎么回事啊?”江吟之突然对此事格外的感兴趣。 苍渊见她感兴趣,便也耐着性子跟她说道:“后宫之中这是再正常不过的了。” “二皇子和三皇子都不是皇后所生,皇后所生的大皇子,也就是太子,在四年前病逝。” “这二皇子和三皇子原本也是兄弟和睦,但后来有一天,二皇子生母死亡的真相被人揭开了,正是三皇子的母妃所杀。” “可事情败露的那一年,三皇子的母妃怕这件事牵连到三皇子,便自尽身亡了。” “那时候三皇子已经是皇上最疼爱的儿子,文韬武略都是君王之才,是当时最受支持成为继太子的人。” “所以三皇子的母妃为了不影响到他的前途,自尽了。” “可二皇子母妃的死揭开,二皇子还没能找三皇子的母妃报仇,便自动将这恨意转嫁到了三皇子身上。” “也因为这件事,皇上有意放纵他们二人相斗,只要不闹出人命,便从不管教二皇子,明里暗里的追杀,都是再正常不过。” 闻言,江吟之不由得感叹,“虽然三皇子的母妃该死,但是三皇子是无辜的啊,二皇子如此明目张胆的追杀,皇上就真不怕三皇子被二皇子所杀吗?” 苍渊微微蹙眉,意味深长的看了她一眼,“你可怜祁暮年?” “怎么不可怜可怜从小就没了母亲的祁凌霄呢?” “自小丧母,而父亲也最疼爱别的儿子。” “比起祁暮年从小有父皇母妃的疼爱,祁凌霄失去的才更多?” 听苍渊这么说,好像也有道理。 “你说的是有道理,祁凌霄的确可怜!但是杀人的事情是祁暮年他母妃做的,跟祁暮年无关,他凭什么要遭受那些追杀?” “何况还是没有人管制的追杀,那么的明目张胆,那岂不是日日都活在提心吊胆中?那这皇子当的还有什么意思?” 本是闲聊的话题。 但说到这里的时候,苍渊眉眼间浮上了一抹怒意。 冷声道:“是因为你先认识了祁暮年,与他有了生死恩情,才会偏袒于他。” 听到这里,江吟之也生气了,“我们就事论事好不好?祁暮年本来就是无辜的,他凭什么要承担上一辈犯下的恶果?” 苍渊不可思议轻笑一声,“无辜?你觉得皇室中人有无辜的人?” “我看分明是你对祁暮年有意见!”江吟之别过脸去,不想再跟他讨论这件事。 苍渊脸色阴沉无比,浑身散发出的寒意更是让人心惊胆战。 “他本来就不是什么好人,我对他有什么意见?他值得我对他有意见吗?”苍渊语气轻蔑而冷冽。 夏明擎等人不知道什么时候又装睡起来了。 这回没打鼾,但也不敢竖起耳朵多听。 他们也不知道,昨晚还在打情骂俏的两个人,今晚怎么就又吵起来了。 督主和女人的心思都很难猜啊! 第三百二十章 罪奴室十鬼 讨论祁暮年和祁凌霄的事情,两人争执了许久,谁也不肯让谁,谁也不认同对方的说法。 两人争吵的声音,却如催眠曲一样让夏明擎很快进入了梦乡。 到最后江吟之也没跟苍渊分个胜负出来。 倒是让祁暮年这三个字,成了他们之间的一根刺。 一提起,必定有人炸毛的那种。 寂静的夜里,夜风呼啸声传入耳中。 两人同时敏锐的察觉到了异常的声响。 “戒备!”苍渊冷声开口。 其余正在睡觉的人猛地惊醒。 “怎么了?”夏明擎立刻拿起了长刀。 江吟之皱眉静静听着声音,“人不多,但移动速度太快了……” “在哪儿呢?”夏明擎立刻指挥着众人起身,拿起武器警惕了起来。 苍渊眸色深沉,幽幽开口:“来了。” 下一刻,几个黑影出现在众人视线中。 四面八方而来。 也就十个人,但却将他们给团团围住,每个人之间的距离都相差不多,完全没有任何一个突破口可以逃走。 十人姿态各异,有四肢爬地而来的,也有倒悬树干落下的,在黑夜里一眼望去就跟地狱里爬出来的恶鬼一样,渗人。 “这大半夜的装神弄鬼,干他娘的!”夏明擎大喝一声,举起长刀便挡在了苍渊身前。 江吟之也警惕的拿起了金机弩。 苍渊缓缓开口:“是罪奴室的十鬼。” “罪奴室?”江吟之觉得这个名字有些耳熟,但没有相关记忆。 “东厂的罪奴室,当年薛岐抓的他们,将他们关在罪奴室数十年,这回,竟然被人放出来了。” 闻言,江吟之一惊,“那岂不是冲你来的?也要把薛岐的仇转嫁到你身上了。” “这回你有没有感觉到有些委屈?把他们关在罪奴室的人又不是你,凭什么要遭受他们的报复,对?” 听她竟然拿此事来类比祁暮年。 苍渊眉目间浮上一抹寒意,冷声呵斥:“这个时候你还要跟我讨论祁暮年的事?” “你自己好好想想,我不在东厂,会是谁放他们出来的!” “要杀的人又会是谁!” 江吟之微微一怔,挑眉道:“你的意思是,他们是来杀我的?” 苍渊皱眉不语,神色不悦。 江吟之又轻笑一声,阴阳怪气的说:“您这位督主夫人可真是厉害啊,罪奴室的人都能自由放出来,不如让她来当督主。” 分明是带着醋意说的这话,但此刻说起,便像是故意挑他的刺。 令苍渊的脸色更加阴沉。 就在这时,十鬼发起了攻击。 他们的战术也很奇特,围成一个圈逼近他们,然后一人上前攻击一下,偷袭的速度快到令人眼花缭乱,校尉营的人本就受了伤,反应速度不如平时,几下就被撂倒一片。 就连夏明擎都有些招架不住了。 江吟之也是头一次在这样的战斗面前感到吃力。 他们十人个有配合,战斗起来简直是天衣无缝,让人找不到他们的弱点,打不开一个破防的口子。 就连金机弩的银针他们都能躲开。 这回到西焚山,是彻底让江吟之感受到了金机弩的无力。 威力速度都是绝佳的暗器,偏偏这次遇到的那么多人都能够躲开! 最多只能逼退,逼退敌人不敢靠近。 苍渊也看的面色凝重,说:“再拖下去,大家的体力都坚持不了多久。” 夏明擎恼怒万分,停下来喘了喘气,说:“这他娘的是故意蹲我们从西焚山出来啊,要是哥几个没受伤,他们休想占到便宜!” 的确,这些人是有备而来。 在他们经历了西焚山陵墓,又经历过禹国杀手的追杀,筋疲力竭来到此处时,发起了偷袭。 而那十人的目标也很明显,就是江吟之。 这也让江吟之更加坚信,他们是奉了江云初的命令来到这里。 又是一轮战斗结束,江吟之打伤了他们其中几人,但是他们的配合能力太强,仍旧很难突破。 就在江吟之感觉很难再坚持下去的时候。 林子里传出了一声狼嚎。 “嗷呜——” 一声响起,接连响起了好几声狼嚎,随之而来的便是群狼的嚎叫声。 在这荒山夜里,所有人都停下了动作,心惊胆战。 野外过夜,最怕遇到狼群。 任何人都是如此。 那罪奴室十鬼也紧张了起来。 有人小声说:“要是有狼群在这儿,咱们就危险了,撤?” “不行!咱们已经暴露了,这是唯一的机会!现在不杀她,后面就没有机会了!” 于是他们决定无论如何都要趁着狼群来到之前,除掉他们的目标——江吟之! 那一刻,十人合体猛地朝江吟之攻去。 十个人前后上下都组合在了一起,江吟之看到都看到不可思议,这大晚上的看到可真渗人,不知道的还以为是什么怪物呢。 但他们这样的姿势,前后左右上下都是手。 默契的就像是一个人的身体,攻击力出奇的强。 夏明擎等人上前来想要解围,奈何也被那怪物阻拦在后,完全阻挡不了他们逼近江吟之。 苍渊猛地起身,抓起地上的匕首便要割断绳索。 “嗷呜——” 狼群近了! 黑暗之中出现了一双又一双幽绿的双眼,杀气腾腾,虎视眈眈。 “好多狼……” 众人紧张了起来。 江吟之被那十鬼逼得连连后退,靠近树干时,脚蹬在树干上横向上爬。 挥出手中的铁爪便猛地刺入他们没有防备的腿部,一个空翻往前从他们头顶越过,扔出铁索挂到树干上,喊道:“接住!” 夏明擎得令扑上前来一把抓住铁索的一头,咬牙奋力一拉。 即便此刻,那十人还组合成一团,没有分散开的意思。 便被夏明擎一个大力狠狠的甩飞了出去。 如一个肉球般,他们各自抱着对方,在地上滚了好几圈。 被摔在地上的时候也最大程度的减轻了伤痛。 当真是犹如怪物! “后退!”江吟之下令众人往后撤。 那十鬼从地上爬起来时,眼神凶狠无比,又变幻了招数想要杀江吟之。 然而却在这时,他们身上的浓郁血腥味刺激到了狼群,也因为此刻他们背对着狼群,成了狼群最好偷袭的猎物! 率先有狼群冲出来,接二连三的狼冲了出来,朝那十鬼扑去。 十鬼还没来得及对江吟之发起进攻,便被扑来的狼群狠狠的撕咬住了胳膊。 一声惨叫响起。 第三百二十一章 狼王 江吟之招呼着众人逐步后退,拿着武器防备着。 夏明擎等人都吓得冒了一身的冷汗。 “这地儿不会是狼窝,这少说也有上百只啊……”夏明擎心惊不已,感觉这次活着出去是难了。 纵使那十鬼实力很强,但在狼群的扑咬之下,很快便丧失了攻击能力。 撕咬声,惨叫声,狼嚎声不绝于耳。 到最后没有了挣扎声,只余下撕咬咀嚼的声音。 那十个人,在他们面前被狼群活生生的咬死,一点一点的啃噬血肉。 看的人头皮发麻,仿佛下一刻自己也会落到那个下场。 狼群缓缓的逼近他们了。 那凶猛的眼神让人倍感威胁。 就在夏明擎都做好干脆拼死冲出去的准备时。 “嗷呜——”一声狼嚎响起。 所有的狼群都停止了前进,依旧虎视眈眈的看着他们。 这时,从狼群中走出一只威风凛凛的头狼来。 江吟之看到头狼的那一刻,惊喜不已,那腿上包扎着的纱布还在! 是那只她在西焚山陷阱里救出来的灰狼! 当时就觉得这只灰狼体型太大,过于威猛,没想到它竟然是狼群的头狼! 此刻从狼群中走出来更显得威风凛凛。 狼王一狼独自走了过来,江吟之也缓缓的走上前。 “哎,夫人小心啊。”夏明擎不明所以,很是紧张的握紧了手中的刀。 江吟之摆了摆手,“你们别轻举妄动。” 她走到狼王面前蹲下。 狼王也在她面前趴了下来,把自己的腿放在地上给她看。 江吟之解开纱布,就顺便给它换了点药,轻轻的抚摸着它浑身柔软的毛发,“伤口恢复的很不错,过不久应该就能痊愈了。” 她是真没想到还能再见到它。 动物果真都是有灵性的,你救过它,它便知道报恩。 换好了药,狼王起身靠近她,蹭了蹭她的脸,又伸出舌头舔了她一下。 江吟之轻轻的抱着它的脑袋,揉着它的毛发,很是满足。 这时,狼群便也就退去了。 拖起那十鬼还未啃完的尸体,消失在了黑暗的树林之中。 狼王留了下来。 它在江吟之面前性情很温和,也很稳重,不怎么玩闹并且很安静,也会享受江吟之的抚摸,但很防备其他人的靠近。 夏明擎啧啧惊叹:“夫人今日又让我等大开眼界啊!这狼王在夫人面前温顺的跟狗子似的。” 江吟之轻笑,“我去西焚山找你们的时候,它刚好掉在陷阱里受伤了,我把它救了出来,没想到它竟然还认得我。” 夏明擎调侃道:“兴许是专门带着狼群来救夫人的呢!” 危险解除。 大家心里如释重负,也有种死里逃生的侥幸感。 纷纷放松的坐在了地上,再次生起火来。 火苗噼里啪啦的响着,大家又折腾了大半夜,疲惫的睡下了。 狼王在温暖的火堆旁也趴着打瞌睡,没一会就睡着了。 苍渊再也没说过话。 江吟之见他默不作声,脸色也有些不太好的样子,担心他的伤是不是又疼了,便走到他身旁坐下。 “你没有伤着?” 苍渊闭上了眼,似乎不太想看到她,声音冰冷:“稀奇,你还会关心我的伤势。” 江吟之一怔,“什么意思?我一直很关心你的伤势啊。” 不然她何必把他绑起来。 也是听到苍渊的话,她才意识到他不是伤口不舒服,而是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生气了。 “你还生气了,你夫人把罪奴室的十鬼放出来杀我,该生气的是我好不好?”江吟之赌气道。 苍渊眸色深沉,沉默不语。 江吟之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气氛也就这样安静了起来。 也许也是连日逃亡过于疲累,坐了一会便开始打瞌睡,身体不受控制的一头栽在了苍渊的怀里。 他眉头微皱,神色无奈,“没心没肺。” 他解开绳索,将她抱入怀中,扯过披风和斗篷给她盖好。 这一夜,江吟之睡得格外舒服,温暖的简直一点都感受不到寒夜的冷。 只是醒来时,她发现自己正窝在苍渊的怀里,而他的双手不知道什么时候就解了绑,动作很是熟练的抱着她。 狼王正慵懒的趴在地上看着他们两人。 江吟之一惊,想要起身,可抬头看着他安静的睡颜又不忍打扰,便又干脆窝回他怀里,眯上一会。 苍渊明显的感受到了她的动弹,睡梦中抬手便轻抚着她的脸颊。 江吟之微微一怔。 这动作像是在给她的脸颊挡风。 心中弥漫出一丝暖流,暖到心坎里,带着一丝甜甜的感觉。 天光大亮。 夏明擎早早的带着人去打了些猎物回来烤着吃,现在狼王在他们队伍里地位尊崇,能独自享受一只完整的烤兔子! 吃饱之后,大家启程出发。 而狼王也默默的跟在他们队伍里。 因为有狼王的存在,所有人都非常的有安全感,因为他们知道,狼群必定就在附近保驾护航。 江吟之不知道狼王要跟多久,但是她也没有赶它走。 或许到了它觉得比较安全的地方,它就会自行离去了。 狼王跟着队伍一起吃一起睡,大家都渐渐的熟悉了它的存在。 回京的路也没有那么赶了,更像是一路游山玩水。 到了一个风景好的地方,便停下来歇息半日。 运气好他们碰到了一个温泉水。 水里热腾腾的冒着气,在这冰天雪地里显得格外温暖。 江吟之和狼王一起远远的待着,但也听得见他们在水里打闹泼水的声音。 十分欢快。 只是她仍旧忍不住喊道:“你们小心啊,督主的伤口不能沾水!” 夏明擎回应喊道:“知道啦,夫人要是不放心,待会还是夫人亲自给督主洗!” 这话喊出来,惹的大家哄笑。 江吟之顿时红了耳根,“胡说八道什么呢!待会揍你!” 底下欢笑打闹声一片,着实让她很担心苍渊的身体,他身上好几处被大蟒咬破的伤口很深,现在还不能沾水的。 终于等到他们洗完,一个个撒欢的跑了出去。 苍渊走在最后,江吟之见没人了,这才跑下山坡。 “你的伤没碰到水?夏明擎这大老爷们太粗心了,我检查一下。”江吟之说着,便熟练的去解他衣服。 苍渊一怔,一把抓住了她的手,唇边勾起一抹深邃的笑意,“没碰到水。” “在墓里折腾了那么久,要洗洗吗?” 其实江吟之早就想洗了,但就她一个姑娘家也没人给她盯着点,着实是有些不便。 苍渊总是能一眼洞悉她的内心,说:“我让他们去打猎了,远着呢,不会回来。” “我在这儿帮你看着,你洗洗。” 说完,苍渊便走到了树干后坐下。 见状,江吟之便来到泉水边,缓缓的脱下了衣服。 踩进微微有些烫的水里,格外的舒服! 她立刻便整个人泡了进去,洗一洗身上的血污和灰尘,温暖的泉水包裹着身体,舒服的让人想睡上一觉。 他们来到西焚山,太久没有见到冒着热气的东西了。 这滚烫的泉水,能洗去人一身的疲惫。 第三百二十二章 洗了个鸳鸯浴? 正舒适的泡着泉水。 突然有咕咕咕的声音传来。 江吟之微微一惊,寻着声音望去便见到不远处的灌木丛后正有一只山鸡。 “苍渊!” 正闭目养神的苍渊突然听见小声的呼喊声,微微一惊,转头探出树后,但却是闭着眼的,“怎么了?” “有只野山鸡!”江吟之尽量压低声音,怕惊跑了那只山鸡。 苍渊愣了愣,回头在地上拿起了弓箭,正欲起身时,犹豫了一下,“我过来了啊。” “来。”说完,她猛吸了口气,一头扎进了泉水里。 泉水很深,她屏气潜入水中。 苍渊见状,便拿着弓箭靠近,寻找那咕咕声的来源。 来到泉水旁时,挽弓搭箭,对准了那灌木丛里的影子。 野山鸡发现危险立刻扑腾起翅膀要飞走,飞起来的那一瞬,正好被射出去的箭洞穿。 苍渊起身上前捡起那只野山鸡,准备回去的时候,突然狼王不知道从哪儿窜了出来,朝苍渊扑去。 那么庞大的一个身躯,凶猛的野兽,任谁看到这样一幕都要害怕。 苍渊连连后退,狼王却大半个身体都扑到他身上,想去咬那只野山鸡。 苍渊将野山鸡举的高高的,不想给它。 自己打的当然要自己吃。 然而狼王却不肯罢休,非要去咬那只野山鸡,甚至咬下一嘴的鸡毛来。 苍渊躲避着,阻止它,“你这家伙胃口也太大了。” 狼王发出不满的哼声,更加激烈的要去争夺那只野山鸡。 最后一扑,直接把苍渊给猛地撞进了温泉水里。 野山鸡掉在地上,狼王咬着野山鸡一溜烟的跑了。 扑通一声巨响。 溅起大量水花。 江吟之大惊失色,躲在水里完全不敢出来,只露出个脑袋在上面,催促道:“你快点出去,你的伤口不能碰水!” 苍渊稳住身体从水里钻出来,便跟江吟之四目相对…… 如此尴尬的情景。 他擦了擦脸上的水,连忙从水里出去。 “我去生火,你快些。”他嗓音低沉,快步离开。 江吟之又连忙叫住了他,“等等!” 他脚步一滞。 “顺便把衣服递给我一下……”她也不打算继续泡了。 苍渊走到大石旁,拿起她的衣服,背对着递给了她。 穿好衣服,江吟之爬上山坡的时候,见苍渊一人在这里生火,烤衣服。 江吟之担忧上前坐下,二话不说便去解他的腰带。 苍渊也似乎习惯了她这一言不合就脱他衣服的行事作风。 脱掉上衣,江吟之给他检查伤口,又重新上了药包扎好。 夏明擎等人回来的时候看到的便是这样一幕,夏明擎调侃道:“伤口不是不能沾水吗?督主还跟夫人下去洗了个鸳鸯浴?” 此刻江吟之的头发也是湿的,看上去的确像是两人洗了个鸳鸯浴。 苍渊眼神冷冽的看了他一眼。 夏明擎竟不知害怕的又笑道:“督主你要早点说洗鸳鸯浴,咱们就耽搁一会再回来了啊……” 苍渊恼怒,脸色阴沉的犹如暴风雨来临前。 这一趟西焚山之行,他还有没有点督主的威严?被江吟之搞的,夏明擎都敢这样拿他打趣了? “是这一路休息的太好了,精力太旺盛无处发泄了是吗?那就去操练。” “绕山跑两个时辰!” 夏明擎立即起身,声音响亮:“是!” 于是真的带着人去绕山跑了。 江吟之无奈的看了他一眼,“你对他们也太严苛了。” “能活到现在,就是我对他们严苛的结果。”苍渊冷声答道。 “行,你有理,但是这么多野味谁来烤?” 苍渊虽然没有回答,但还是帮忙整理起了那些野味。 正这时,江吟之看到对面山坡上的狼王,不由得微微一怔,“它在刨什么呢?” 苍渊也疑惑的跟着望去。 只见狼王正在地上刨坑。 好奇之下,两人起身走了过去。 便见狼王刨出了一个土坑,咬着那只从苍渊手里抢走的野山鸡扔进了坑里。 “好家伙,你自己不吃你还抢。”江吟之蹲下身来,但狼王却拿爪子扒拉着,不让她碰。 苍渊意识到不对,“狼是食肉动物,不存在打来猎物不吃还埋了的情况,这野山鸡或许是不能吃。” 他扯出那只野山鸡,用匕首划开了一点看,竟发现野山鸡的血是黑的。 一眼就看出,这是剧毒。 “有毒……” “难怪狼王非要抢,这是怕我们吃了有毒的野山鸡。” 虽然他们肯定会发现这野山鸡有毒,但是狼王此举也着实令江吟之感动。 苍渊眉头紧锁,“这一带想必是生长了剧毒之物,今晚休息一夜,明天出发,不能耽搁了。” 好不容易出来,好不容易走到这里,他不希望接下来再生什么事端。 只有江吟之安然无恙的回到国公府了,他才能安心。 但他一时没有想到的是,江吟之本就不是个安分的性子。 “既然是生长了剧毒之物,那当然要找到啊!” 这对她拿来炼制毒药有利,除掉这剧毒之物也能避免狼群误食。 苍渊神色无奈的看着她。 但两人视线僵持了片刻之后,苍渊还是妥协了,“天快黑了,明天再找。” 语气中透露着一丝无奈与宠溺。 江吟之勾唇甜甜一笑,故意用甜得发腻的声音说了句:“督主真好!” 苍渊愕然。 伸出手指关节狠狠一敲她额头,“你也跟着调戏我是不是?“ 他起身抬步离去,幽幽道:“夏明擎他们已经开始不分身份的胡乱称呼了,此处无人自然没关系,但到了京城,这话传出去,你别想再嫁人了。” 江吟之微微一愣,立刻跟上他的脚步,“我本来也没想再嫁人。” “我有江家,有我哥就足够了。” 她还有商会那么多的亲人朋友,还有苏奉之那个口是心非的弟弟。 苍渊却是心中一惊,一时间心里情感复杂。 有些高兴她说不会再嫁人,但却又内疚自己伤她太深。 他忽然停下脚步,目光沉静的看着地面。 江吟之疑惑的看了他一眼,“怎么了?” 苍渊似乎有话想跟她说,但是抬眸看到她时,又把话给憋回去了,继续抬步往前走。 “在你心里,我是不是比沈玉嵘还要过分?你那么恨我,为什么还要远赴千里救我。” 他低沉的嗓音有一丝丝紧张。 只是平静的神色足以掩盖他此刻紧张的内心。 江吟之没有想到他会突然这么认真的问起这个问题。 江吟之沉默了一下,只是回答说:“因为你不能死。” 苍渊挑挑眉,对这个回答明显不太满意。 “你走的那几天,我天天都做梦梦到你出事了,你死了。” “你应该也知道我多少有些占卜的能力,那些噩梦对我来说就是个警示,也是老天在提醒我让我来救你。我也没办法,那些噩梦日日困扰着我,让我无法安眠……” 江吟之越说越激动。 苍渊脸色一沉,拔腿转身就走。 “哎,我还没说完呢。” 他声音冰冷:“这件事不许再提。” “跟个小媳妇一样,也不知道哪儿来的这么多脾气……”江吟之小声嘟囔了一句。 苍渊听力好,于是脸色更加阴沉了。 第三百二十三章 鬼泉龙鳞 虽然表面上生气。 但到了夜里,苍渊仍旧会大发慈悲的把自己怀里最柔软最温暖的地方让给她。 让她睡一个好觉。 连日来皆是如此。 江吟之最初还会有些矜持,靠着树干打瞌睡然后顺势一头栽进他怀里。 到后面,到了该睡觉的时辰,她便自觉的趴在了他怀里。 到现在脸皮更厚些了,甚至能蹭来蹭去找个舒服的姿势再闭眼睡觉。 苍渊虽然神色不悦,但什么也不说。 待她熟睡时,却会拿手给她挡住吹往脸上的寒风,给她盖好披风,守着火堆不熄灭。 江吟之甚至希望这样的日子再过的慢一些,回京的路再长一些。 因为她知道,回京之后,一切都将不复存在。 天亮之后,一行人出发去找这附近的毒物。 这一回小黑蛇总算派上了用场。 它吃过天心魂那样的剧毒植株,其他的毒对它来说都起不到什么作用。 并且更能敏锐的捕捉到空气中毒素的气息,能带着他们,找到这附近的毒物。 于是他们在一个山势险峻的悬崖上找到了那剧毒植株。 “鬼泉龙鳞……”江吟之震撼不已。 其余众人根本听不懂她在说什么,夏明擎好奇追问:“鬼泉龙鳞是什么?” “这剧毒植株只生长在有地下河的地方,悬崖峭壁之上吸取日月精华,孕育灵泉。” “若能孕育出灵泉,这植株便能依靠灵泉而生,生出毒气,形成毒瘴。” “跟天心魂一样,会用毒瘴来划分出属于它自己的领地,一个对它而言绝佳的生长环境。” “但不是每一株鬼泉龙鳞都能孕育出灵泉,所以被成为鬼泉龙鳞。” 这也是奇毒之中极为罕见的一种。 她也是在奇毒册里看到的。 上面记载的都是百年难遇的奇毒,没想到她这一辈子竟然能遇到上面其中两种毒草。 一个天心魂。 一个鬼泉龙鳞。 这当成传记写下来,也是会令人惊叹的。 夏明擎忽的震惊喊道:“糟糕!” “咱们昨天泡的那个泉水,不会就是这毒草搞出来的?” 江吟之点点头,却是笑了起来,“我说了,这是灵泉。” “这株鬼泉龙鳞明显还在生长阶段,根本没有太明显的毒气和毒瘴,咱们泡的泉水还是灵泉,对身体只有益处!无害!” 这话顿时让他们悬着的心踏踏实实的落下了。 江吟之也不禁感概的看着苍渊,“难怪你昨天掉进泉水里,伤口沾了水竟完全没有恶化。” 为此她昨天还担心了好一阵呢。 夏明擎惊喜道:“那这灵泉多泡泡是不是有好处啊?督主这伤,能再泡泡吗?” 苍渊闻言,不可置信的看了夏明擎一眼,目光冷冽的瞪着他。 江吟之挑眉,勾唇轻笑:“再泡泡肯定有益于伤口愈合,只是嘛……你怕是劝不动督主再去泡个澡。” 得到江吟之准确的答案,夏明擎很是兴奋。 笑呵呵的看向了苍渊。 苍渊皱了皱眉,那威胁的眼神仿佛在说:你敢! 夏明擎神色凝重了起来,一抱拳,“督主,属下得罪了!” 说完便一把把苍渊给扛了起来,大步流星的就往泉水那边走。 被强行扛走时,江吟之看到了苍渊那要杀人般的眼神。 苍渊被夏明擎强行推到了泉水里泡澡。 苍渊气得几乎是咬牙切齿的看着夏明擎,语气满含怒意,“加练去!” “是!”夏明擎对于受罚这件事,已经习惯了,并且答应的十分爽快。 夏明擎带着众人操练去了,江吟之无聊便坐到了泉水的石头上,掰着花瓣一点一点的扔到泉水里。 苍渊脱去了外衣扔到石头上,浑身已经湿了干脆就泡一泡。 江吟之闲来无事便采了些草药,扔到了泉水里。 让苍渊泡了个天然药浴。 苍渊闭目养神,没一会,脸色就泡的红润起来。 起初江吟之还没注意,但后来发觉他的脸越来越红,身体也跟红烧虾一样红通通的,把她给吓着了。 “若是觉得太烫了就起来,你泡的时辰也差不多了。” 但苍渊闭着眼坐在泉水之中,毫无反应。 江吟之紧张的站起身,“苍渊?” “苍渊?” 她喊了两声。 但是苍渊毫无回应。 江吟之顿时心一揪,顾不得那么多立刻跳进了泉水里,直奔苍渊而去。 她急切的摇了摇他的肩膀,“苍渊,你醒醒!” 她一碰到他身体,便发觉滚烫的厉害,她紧张的连忙抓起他的胳膊想把他先带出泉水。 但就在这时,苍渊猛然睁眼。 一双发红的眼眸充斥着浓郁杀气。 比狼还要凶狠的眼神,他猛地一把掐住江吟之的脖子便将她按到了水里。 咕咚咕咚…… 猛地灌了几口水,死亡的恐惧几乎是在一瞬间袭来,心里之所以害怕,因为这是失了理智的苍渊,不是真正的他。 她不敢赌他会手下留情。 她在水里拼命的挣扎着,伸腿瞪在苍渊的腹部。 可他力气大的惊人,她完全挣扎不开。 泉水里扑腾起激烈水花。 江吟之胡乱的蹬他,想把他给蹬开,不知道是蹬到了他的伤口还是什么地方。 苍渊是在一瞬间清醒过来的。 抓着她脖子的手猛地一颤,脸色大变。 “吟之!” 他声音都紧张的在颤抖。 江吟之被他有力的手臂从泉水里捞了出来,呛了好几口水,咳嗽不停。 苍渊心都揪起来了,一把抱起她快速的出了泉水。 甚至他衣服都没来得及穿,着急抱着江吟之到了火堆旁,将她放在树干下。 “怎么样?我伤着你了吗?” “哪里疼?” 苍渊惊慌失措又急切的问着。 江吟之摇摇头,看他的眼神里仍旧带着一丝惧意,“你刚才是……差点走火入魔吗?” 苍渊懊恼不已,自责的低着头,“我也不知道,一下子就入定了。” 江吟之揉了揉还有些发疼的脖子,“还好你不清醒的时候也没掐对地方,不然那么大的力气我真要咽气了。” 苍渊神色心疼的看着她,抬起她的下巴,“我看看。” 江吟之乖乖的抬起下巴给他看脖子的伤痕。 苍渊心疼的抚过她脖子上留下的红痕,内疚不已,“对不起……” 看他自责难过的模样,江吟之也有些心疼。 “算了,反正我这条命也是你的。” 本是想缓解缓解苍渊的内疚感。 但他听了却认真的看着她,“你的命是你自己的,你不欠我。” “任何人都没有资格取走你的性命,包括我。” “你要好好活着,为自己好好活着。” 第三百二十四章 你出事了,我会难过 突如其来的深情和认真,叫江吟之有些不知所措。 只是看着他的眼神时,心会不自觉的怦怦乱跳。 也是这时,夏明擎等人回来了。 看到两人浑身又湿了,苍渊还o露着上半身,不禁调侃道:“督主和夫人又泡了个鸳鸯浴啊?” 但随之又有些懊恼的挠了挠脑袋,“我这好像回来的又不是时候。” 于是,还不等苍渊开口。 夏明擎主动请罪,“我知道错了督主!我带着兄弟们再去加练一圈!” 便又带着人离开了。 苍渊生起火,让江吟之脱下了外衣,挂起来烤。 两人坐在热腾腾的火堆旁,各有心事。 沉默良久,苍渊才缓缓开口:“你不该来。” “这一路你都丢掉多少条命了。” 没想到回京的路上还险些被他给掐死。 至今他的手都还在克制不住的颤抖。 他不敢想象若没有及时清醒过来会怎样。 江吟之也难得认真的回答他这个问题,“你这个人,这话都说多少遍了。” “于公于私我都必须来,我不是一时冲动,也不是对你有什么非分之想。” 苍渊沉重叹息,抬头认真的看着她,“这是最后一次!” “我不希望你再跟着我冒险。” “我孤家寡人一个,但你不一样,你若出事,会有多少人伤心难过?” 这话听在耳朵里怎么那么不是滋味。 江吟之心中酸涩,还有些心疼。 “你是孤家寡人一个,但你出事了,我也会难过。”她神色忧心,认真的看着他。 苍渊心头一颤,那一刻好想将她拥入怀中。 但他也只能克制着自己。 只留下一句平淡的:“不值得。” 便起身而去。 江吟之一惊。 苍渊心情复杂的走远了些,一个人静了静,花了很长时间才让内心平静下来。 若说之前还有些什么想法,破镜重圆,重归于好。 他脑海里想过不下千万遍跟她和好的方式和情景。 但是这次西焚山之行的凶险,让他不得不将她推远一些。 不止是跟着他容易遇到危险,现在就连靠近他,都是危险的。 江吟之也坐在火堆旁思考了很久。 这一趟,她更加的明白了自己的心。 但是她也是个理智的人,不会强求。 况且如今江家和东厂都有着很强的敌人,单独应敌,好过一起面对两个敌人。 衣服烤干之后,江吟之去摘了那株鬼泉龙鳞。 这毒草的特性是可以移栽的,她连根把鬼泉龙鳞给拔了出来。 等回去再找个地方种上,说不定还能孕育出一个灵泉。 苍渊的伤的确在泡过灵泉之后好了很多,上过药之后伤口也愈合的更快些了。 也因为这寒冬里的几番折腾,身体好像比之前更好了。 - 回京的路。 他们走了一个多月。 狼王一路跟着他们,到了他们下山的时候,站在山坡上远远的目送他们。 也多亏了狼王的一路相送,他们这一路非常的安全,没有遇到任何凶猛的野兽。 也因为他们行走在深山之中,没有任何人知道他们的行踪。 一个月没有消息,不少人已经急得跟热锅上的蚂蚁。 江隋派出了几百名重霄军士兵,沿途寻找他们的踪迹,但始终没有任何消息。 同时飞雪盟也在暗中打探消息。 但是一无所获。 京中甚至起了些流言,说苍渊死在了西焚山。 作为东厂唯一的主子,苍渊若死,东鸣国必将动荡!有人欢喜有人愁。 - 到了有人烟的地方,江吟之便脱离了苍渊的队伍,独自策马回城,她知道哥哥必定担心坏了。 正好在路上就遇到了出来寻找她的重霄军士兵。 她还活着,所有人都兴奋不已,江吟之也立刻赶回了国公府。 一进城,那英姿飒爽策马狂奔的身影便吸引了不少人的注意。 江吟之回城的消息很快便传开了。 最受打击的当属江云初,得知此消息时,手里的茶杯猛地摔在了地上,震惊而紧张的抓住了椅把,“她没死?她竟然活着回来了!” “罪奴室那些废物!”江云初发狂,狠狠一掀桌上的桌布。 茶壶杯子噼里啪啦碎了一地。 丫鬟忍不住提醒道:“现在可不是生气的时候,所有人都知道江吟之是去找督主去了,这一行人一个多月没有消息,如今江吟之活着回来了,督主必定也活着回来了。” “别的不说,光是私自放走罪奴室的那些人,就足够督主把你送进昭狱了。” “眼下,还是尽快想想办法,怎么逃过这一劫。” 闻言,江云初心头一颤。 浑身都因紧张和害怕而克制不住的颤抖。 - “三小姐!” “小姐回来了!” “三小姐您终于回来了!” 一进府,府里的人见了她都欣喜不已,激动的喊着她。 还没有人去通报江隋,江隋便听见外头兴奋喊着三小姐的声音了。 他眉心一跳,抬步匆匆走出了书房。 “哥!”江吟之快步跑进院子。 见到屋檐下那个身影时,激动的跑了过去。 江隋还有些不可置信,但真的抱到江吟之时,感受到她身体的温度,看着这个活生生的妹妹,心中的大石终于落下,欣喜不已。 激动的拥抱过后,江隋拉开她,狠狠一敲她脑袋,严厉道:“你翅膀硬了是不是!说走就走,就留了封信给我,你知道大家多担心你吗!” “奉之悔恨了一个月,说当时就不该把那封信交给你!商会的人也出动去寻你的消息,所有人都担心死你了!这么大个人了,做事还这么任性妄为!” 江吟之这一回没有顶嘴,也不敢顶嘴,甚至连喊一声痛都不敢。 乖乖的听着江隋的训斥,认认真真的点着头,“绝对没有下次了!” 训斥过后,江隋看她自责的模样又心软了,放缓了语气关切问道:“这一路可还顺利?没受伤?” 江吟之摇摇头,“最多就是感染了风寒,不过不碍事,已经痊愈了。” “那就好。” 江隋稍稍心安了些,又眉头紧锁的看着她,“他呢?” “也在回来的路上了,明天应该就能回京。”江吟之十分自然的回答着。 看她这反应,江隋就猜到这一次他们必定经历了生死,那断了一半的情,又回来了。 他冷哼一声,“看来你房间里那副画也是白挂了。” 闻言,江吟之微微一怔。 那副鹤舞图…… “好好休息,我亲自去给他们报个信,免得一直挂念着你的安危。” 江吟之点点头。 第三百二十五章 苍天不公啊 回到棠梨苑,琴瑟激动的热泪盈眶。 “小姐这一路都没吃上一口热乎饭,小姐想吃什么,我这就去长安酒肆买!” “不用麻烦了,让后厨随便做点,我太饿了,不想等太久。” 琴瑟一口答应,“哎好!我这就去吩咐后厨!” 府里又跟过年一样热闹了起来。 江吟之不在,生死不明,府里压抑了一个多月,谁也不敢在大公子面前提起三小姐。 如今三小姐回来了,国公府上下都异常的兴奋。 唯有江吟之,站在房内,心情沉重的看着墙上挂着的那副画。 这幅画本来是用来提醒她不能对苍渊心软的。 每一次看到它,她心中都会生出强烈的恨意。 可如今看到,心里还是会恨,但更多的是酸涩。 她知道这幅画是江云初偷出来卖给风月拍卖会的,绝非苍渊本意。 他跟沈玉嵘是不一样的,即便断了情也不会以这样下作的方式去羞辱一个姑娘。 但她生气就气在,江云初在东厂到底拥有多大的权利。 加上这回放走罪奴室的人,她这心里更不是滋味。 - 苍渊回来了! 一行人皆是风尘仆仆,狼狈万分,可进城之后,依旧威风凛凛。 消息很快便传遍了。 江云初惊恐极了,她已经惹怒督主太多次,她直觉这一次就连皇后都保不住她。 虽然她无法舍弃这督主夫人的位置,但她也不得不……逃离东厂! 苍渊没死,沈家内亦有人怒摔凳子,发疯的砸了整个房间,阵阵沙哑的嘶吼从房内传出:“为什么!为什么这样他都不死!苍天不公啊!” 下人们都听见了声音,但无人敢靠近。 侯爷夫人急忙跑去房间,推开门的那一瞬,沈玉嵘撕喊过于撕心裂肺,一口气没上来,直接晕了过去。 “嵘儿!嵘儿!”侯爷夫人急的泪流满面,抱着沈玉嵘痛哭,“嵘儿……娘一定要给你报仇!” 沈侯爷在门外看着也是揪心不已,怒极出府,直奔皇宫。 而苍渊进城之后也没有片刻的停留,直接就进了宫。 也让皇上感到十分诧异,看见一身狼狈的苍渊时,不由得皱起眉,“你这一路想必艰险万分,既然回来了,怎么不先回东厂休息。” 苍渊拿出一个药盒递上前,语气慵懒道:“很快便会有人来要这个东西了,我倒也想休息,但不希望有闲杂人等再来打扰。” 话音刚落,一太监匆匆入内,“皇上,沈侯爷求见。” 果然,这就来了。 苍渊疲惫的揉了揉太阳穴,“没什么事我先回去了。” 他说完转身便走,态度十分随意嚣张,完全没有半点对皇帝的恭敬和敬畏。 他转身离开的那一刻,皇上脸色凝重了起来。 沈侯爷入内,便正好与苍渊擦肩而过,看到苍渊当真安然无恙时,双眸里藏不住的恨意,凌厉的眼神如刀子一般。 但对于沈侯爷的敌意,苍渊神情淡然而平静,唇边甚至勾起了一抹挑衅般的笑容。 更是气得沈侯爷恼怒万分。 苍渊还未走出御书房,沈侯爷便掷地有声的说道:“臣听闻督主回来了,迫不及待的来取督主为玉嵘寻回的丹药了!不知督主找到丹药了没有?” 沈侯爷这语气明摆着是不信苍渊能找回丹药,此行是迫不及待来问罪,来找麻烦的。 皇上自然也看得出他的意图,缓缓开口:“沈爱卿,这回沈玉嵘也算是有福气了,能得到这千年前的灵丹妙药。” 说着,将药盒推上前。 看到药盒的那一刻,沈长林脸色惨白,感到不可置信。 西焚国。 西焚陵墓。 生灵丹。 这一切竟然都是真的? 苍渊还真把这丹药给带回来了? 他想了一堆要问罪的说辞,此刻竟一句也说不出来。 苍渊原本也没有打算真的为他们找到丹药,但是江吟之说给了他们丹药,他回来之后起码能睡上个安稳觉。 他才答应交出丹药。 这是江吟之在龙凤棺墓室里,在盗墓贼手底下抢到的一颗。 从西焚陵墓里带出来的所有丹药,也就剩下这唯一的一颗了,或许是这丹药的使命,注定是要给沈玉嵘的——毕竟给别人也没人敢吃。 回到东厂,他想着解决掉最后一件事便能睡个安稳觉了。 但谁知,这个觉是注定睡不好了。 “江云初人呢?” 桑时答道:“不见了。” “问了一下,好像是一个时辰前就假扮成她的丫鬟出去了,至今没有回来。” “想来是怕督主问罪,逃走了,已经派人去找了。” 苍渊眉间浮现一抹戾气,“你在东厂是怎么看着的,竟让江云初把罪奴室的人放了出来!” 对此他十分生气。 “奴知错,已经加强防守,里里外外的人已经整顿过一遍,女眷已经全部赶出东厂。” 桑时没有辩解,只是回答了应对措施。 “掘地三尺也要把人给我找出来!”苍渊语气冰寒。 “是!” - 在知道苍渊安全回京之后,江吟之便去了天穹苍。 踏进天穹苍的那一刻,她才猛然发现了跟着她的小黑蛇。 她一手把它抓起来放到手心,小黑蛇怕冷的顺着她手臂爬,钻进了衣袖里。 “也不知道你是怎么找到我的。” “再乱跑,小心被人抓了烤来吃。” 天气是一天比一天冷,天穹苍也覆盖上了厚厚的白雪,白茫茫的一片,冰寒刺骨。 但这冰寒的气息,在一定程度上也能遏制毒气。 所以她来到药庐之后,在宽敞的后屋溪水旁,种下了鬼泉龙鳞。 这玩意随身携带着都是毒,晒干入药又可惜了,种下正好,靠着溪边既能生长,天气寒冷又能遏制毒气。 还有鸾凤给的那些果子的果核,她留下了一枚果核。 但不知道这是什么果子,自然不能跟鬼泉龙鳞一样种在冰天雪地里。 她便专门为这枚果核搭建了一个暖房。 暖房内温度适宜,会很适合果核生长发芽。 百里叙晴得知她来,激动的跑来找她,追着她问西焚国的事情,迫不及待的想要听一听他们找西焚国途中发生的趣事。 然而桩桩件件说出来,都让百里叙晴心惊胆战。 第三百二十六章 谁告诉你东家一定是公子? 江吟之在天穹苍住了几日。 每天都在暖房盯着她的小果核,百里叙晴实在是看不下去了,这天拉着她去逛商会集市。 今日天气正好,无风也无雪,商会里很热闹。 路过听雪客栈门前时,发觉今日客栈也热闹,成群结队的公子千金们往听雪客栈去。 粗略看了一眼,起码有二十几人。 明显是受邀而来的。 商会里从来没有出现过这样的情况。 江吟之好奇,便跟着进了听雪客栈去看看。 上了二楼,见一个宽阔的茶室内,这些公子千金们纷纷入座,江吟之在门缝外探了一眼。 坐在首位的,竟然是江云初! 江云初端坐着喝着茶,听着大家对她的追捧,十分满足。 “督主夫人也太厉害了,能在听雪客栈长住。” “是啊,这相当于就得到了商会的庇护,外头什么想找麻烦的人都找不到夫人了。” “不知夫人关系这么广,跟商会也有关系,我之前还想在商会买个小宅子方便以后躲避仇家呢。” 受邀而来的人都是身份不低,但对商会有所图谋的人。 当中甚至也有些人是商会的常客,惦记着这个避世仙境。 江云初客气的说:“今后我会在这儿住上一段时间,若你们有什么事情我也会尽力帮忙,只是也希望你们能时不时的告诉我外面发生的事情。” 众人闻言点点头,“这是自然!” 其实大家都知道东厂在找江云初,料想也是江云初得罪了督主不想受罚,也不想被休弃,所以躲到这儿来。 但是只要江云初能帮上他们的忙,那他们自然也会为江云初保守秘密。 况且她躲在商会,即便是东厂知道了她的下落,也是进不来的,这儿可是摩诃商会的天穹苍! 江吟之听着听着,皱起了眉头。 天穹苍里,类似听雪客栈的客栈有很多,但都是只提供给过路人小住一两日。 若要在客栈长住,是要经过商会准许的,并且还要审核过身份,对方出的条件或者财力够强,商会才会接受这个人长住。 因为这意味着商会要保护这个人在商会时的安危。 所以是谁把江云初给放进来了? 她转身立即去找苏奉之。 苏奉之正在议事堂与商会众元老商议事情,江吟之毫无顾忌的闯入,让议事堂众人面面相觑。 “苏奉之!”江吟之很生气。 苏奉之眉头一皱,沉着冷静吩咐道:“余下的事情下午再议,散了。” 议事堂众人纷纷起身离去,经过时会朝江吟之颔首示意。 人都走了,苏奉之才语气不悦的开口:“什么事大惊小怪的?” “你是脑子糊涂了,放谁进来都行,你竟然把江云初放进来了?”江吟之生气的原因也并非只是因为跟江云初有仇。 而是这里是他们江家的秘密,江云初作为江家庶女,如今是他们的仇敌,若是被她发现些蛛丝马迹,那天穹苍就完了! 闻言,苏奉之也有一瞬的惊讶。 “江云初进来了?” “是啊,不止是进来了,还邀请了一大群贵公子小姐,说自己要在听雪客栈长住!你底下的人是怎么审核身份的啊,江云初这个丧家之犬,早就没钱没势了,她能进天穹苍长住,真是见鬼了!” 虽然面对江吟之愤怒的质问有些不悦,但是这次是他理亏,所以没有跟她斗嘴吵架。 “此事确有疏漏,我让人仔细查一下,再把江云初送出去。” 江吟之难得见他不还嘴,也缓和了语气,“查完了告诉我一声。” - 回到药庐不到半个时辰,青龙叔便来找她了。 “查清了,的确是底下的人疏忽。对方是沈侯爷亲自带进来的,说是救下的一个孤女,被仇家追杀。希望天穹苍能收留。” “他们给的钱财也很丰厚,按照商会的规矩是可以留下的。只是底下的人不认得江云初,所以才没能发现问题。” 闻言,江吟之很是惊讶。 “沈侯爷?” 江云初竟然又跟沈家扯上了这些关系。 可江云初不是皇后的人吗? 这次西焚山之行遇到的凶险,是沈家联合起禹国三皇子祁暮年设计的陷阱,那便应该跟皇上无关。 这个时候沈家竟然出手帮江云初。 这关系可越来越复杂了。 “青龙叔,你找个借口把她赶出去。” “好。” - 然而江云初也不是善茬,并没有那么容易被赶出去。 江吟之一直在关注着这件事,果不其然,闹起来了。 江云初纠缠不清,就是不肯从这儿搬出去,还各种言语威胁要给商会抹黑。 闹的难看,不少路人都围观了起来。 江吟之远远的看着,脸色阴沉,冷声吩咐道:“她不是要弄个明白吗,那就让她明白个彻底。” …… 还在客栈里撒泼的江云初被客栈掌柜喝止,“姑娘,这家店真的卖出去了,东家不让你在这儿住,你非要见东家的话,我带你去见她!” 闻言,江云初才终于冷静下来,又端起了架子,与方才撒泼谩骂的模样完全判若两人。 “早这样不就完了。” “我都住进来了,又要赶我走,不给我一个合理的理由,谁也别想赶我走。” “你们要是敢动粗,我就敢当场死在这儿,我是沈侯爷带进来的人,看你们回头怎么跟沈侯爷交代。” 掌柜也很是不耐烦了,“随我来。” 外头看热闹的还有些公子千金们,这时纷纷出现说要给江云初撑腰,便一起跟过去看热闹。他们想知道江云初最后会不会被赶出去,那要是赶出去了,他们也就没有巴结的必要了。 江云初已经通过审核住进来,即便她的身份是假的,也是商会理亏,因为历来到商会躲避仇家的人,都是改名换姓过的,商会也并不会去追究。 说到底只要开出的条件丰厚,便是江洋大盗也可以到商会来避难。 只不过不同身份的人,商会有不同的规矩约束。 一路上江云初整理了一下头发和衣襟,有些紧张忐忑的被掌柜带到了酒楼里。 进入房间,便隐隐可见屏风后的身影。 “东家,人来了。”掌柜说完这句话便退出了房间。 江云初扬起一抹温柔的笑容,语气柔弱道:“不知这位公子为何非要赶小女子走,小女子入这天穹苍不容易,只要公子能让我留下来,让我做什么都行。” 江云初此番模样,当真是像逃命的孤女,语气中透露出来的可怜和委屈让人心生怜悯。 可江吟之的心肠,比铁硬! 她弯起唇角,“谁告诉你东家就一定是公子?” 清澈悦耳的声音响起那一刻。 江云初惊的脸色惨白! 第三百二十七章 跟踪到飞雪盟据点 房内的其余人也吓了一跳,原来是个女的! 然而江云初脸色更难看的原因是因为——她一听就听出了这是江吟之的声音! “江!吟!之!”她恨得咬牙切齿。 江吟之起身走出屏风,唇边带笑,饶有兴趣的看着江云初,“不知道是遭遇了什么,你也真豁得出去,不要脸面跟个泼妇一样撒泼。” 想到那些丑态都被江吟之看到了,江云初心中更是恼怒万分又觉得丢脸。 “听雪客栈是你买下来的?”江云初仍旧感到难以置信。 她想不到江吟之竟然也会出现在天穹苍。 “是啊,还是为了赶你走,特地花钱买下来的!”江吟之唇边勾起冷冽笑意,目光带着一丝挑衅。 “你!” 这话算是彻底让江云初感到绝望。 江吟之为了赶她走而买下这家客栈,便是十足的决心不会让她留在这儿。 “我进天穹苍也是给了一大笔钱的,凭什么你说买下听雪客栈,我就要被赶出去!谁给你这么大的权利?”她不甘心,也不服气。 江吟之冷冷一笑,“你的钱自然会还给你,你若还要闹,商会更容不下你。” 商会不是没有强硬手段,只不过江云初此举还未触及到商会底线。 江云初自己心里也明白,她当街大闹也是有风险的,再多闹几次,商会就能强行将她拖走。 “何况,我在这儿,你觉得我会让你有一丝生存的机会吗?”江吟之勾起唇角,惑人一笑。 江云初气得浑身颤抖,“江吟之,你等着!” 话落怒极拂袖而去。 一众公子小姐们面面相觑,见江云初走了,转而看向了江吟之,满面笑容想要巴结。 还未开口,江吟之便一眼看穿他们的意图。 “商会里讲究的就一个钱字,我能买下这听雪客栈,可不代表我跟商会有多大的交情,你们想要的,我帮不了。” 一句话,便直接将他们拒之门外了。 最后只得跟她打了声招呼,悻悻然离开了。 江云初离开之后,江吟之立刻就派人去悄悄跟着江云初。 一直盯着她出了天穹苍。 江云初被赶出商会,必定还要找藏身之所,沈家帮不了她太多,如今她该要去找皇后求助了。 想着,她将疾风派了出去。 “务必盯死江云初!她或许会跟飞雪盟的人接触,你要小心别被发现了,尽量找到飞雪盟现在的据点。” 疾风点头,“是。” - 疾风办事最是牢靠,在三天之后便飞鸽传书给她,说已经跟踪到了飞雪盟的据点。 且给了一张他自己画的地图。 江吟之看了看,这据点竟然是在山里的一个山庄,位置的确隐蔽! 山庄防守严密,疾风进不去,只能在外围蹲守观察,初步估算人手有五百人以上。 这是个规模不小的据点了! 江吟之看着地图静静思量着,眼底掠过一抹寒意。 再过不久,便是爹爹的忌辰。 她要在忌辰前,给爹准备一份礼物。 在知道她要去对付飞雪盟的时候,百里叙晴很是激动要随她同行。 山庄之行面对的是飞雪盟很大的一个巢穴,凶险至极,她本不愿百里叙晴同行,但她却说: “我师父就是被他们抓了,这次去若能有所收获,说不定能找到我师父的线索!” “我是一定要去的!” 见她态度坚决,江吟之只好答应。 她坐下开始观察地图,沉着冷静的分析道:“山庄人数可能远远超出五百人,上山之路各处都是防守,硬闯对我们不利。” “这一次,也让他们尝一尝你师父的毒。” 飞雪盟控制毒老头,利用毒老头的毒没少暗害于她,如今她的毒术也有不小的精进,倒是该让他们尝一尝剧毒的滋味了。 百里叙晴之前找到了一颗佛露草,所以江吟之也帮她提炼了一瓶自创的毒。 百里叙晴拿出药瓶,轻笑:“这次,魇魔终于能派上用场了,我要看看这毒的威力如何。” - 江吟之这次动用了商会人手,苏奉之难得没有跟她唱反调,反倒将手底下实力最强的人安排给了她。 她进行了周密的安排和计划,对此次飞雪盟的人头志在必得! 然而,出发的前一夜。 坐在酒楼里正吃着饭,却听隔壁桌的人谈论着东厂。 “这要是娶了华元公主,那东厂的地位岂不是更加无人匹敌了?到时候怕是江家都不是东厂的敌手了!” “是啊,苍渊要是娶了华元公主,那就是皇亲国戚,就成驸马爷了,这可是江家比不了的!” 江吟之握着茶杯的手猛地一抖。 她的心中像是被猛地抽走了一丝魂,霎时脑海中一片空白。 “不是说这华元公主是先后所生吗,那也是皇室正统,怎么就被赐给一个太监呢……” “可不是,你看嫁给苍渊的,哪个落到好下场了?江吟之当都尉夫人的时候的确是风光一时,但没多久就被休弃,导致两家跟东厂势如水火,坏了名声现在谁敢娶她,怕是要孤独终老了。” “再看那江家四小姐嫁到东厂,现在都逃出东厂,被东厂追杀了。啧啧,也不知道能不能逃过一劫。” 江吟之猛地攥起了拳,眼底暗涌起一抹复杂的情绪。 百里叙晴猛地放下筷子,拍桌怒道:“胡说八道什么呢!再嚼舌根信不信我拔了你们舌头!” 那两人微微一惊,一人站起身来,十分挑衅,“我们说我们的,关你屁事!” 这时,旁边那人注意到了同桌的江吟之,那阴沉的脸色,吓得腿一软,连忙拉了拉同伴,“别说了,走走走。” 看到是江吟之之后,两人忙不迭的跑了。 百里叙晴很是生气,坐下来安慰道:“你别听那些闲言碎语,你这样的家世才华,不嫁人才更逍遥呢,有个当将军的哥哥,还有执掌商会的弟弟,管他旁人怎么说呢。” 百里叙晴以为江吟之此刻变了脸色是因为那些难听的话。 江吟之只觉得胸口发闷快要窒息,她猛地起身,“我去外面透透气,不必跟来。” “哎!”百里叙晴不解的看着她离去的背影。 第三百二十八章 华元公主被抓这儿了? 她思绪浑浑噩噩的不知该往何处去,便到酒楼的屋顶上坐着。 没多久,竟飘起了雪。 风雪的寒冷却抵不过心中生出的寒意。 华元公主。 前世的确有这么一位公主,也是皇上为数不多的几个公主之一。 但华元公主比较特殊,皇室对外宣称她是成雪皇后所生,但是这个公主自小就被养在宫外,有人说是送到了道观,有人说是拜了世外高人,说法很多。 最不能提起的便是:这位公主是成雪皇后与外人私通之女,所以才不能被养在宫里。 只不过这样的流言蜚语还没开始传出来,人们还只是初次听到华元公主的名字,知晓她是成雪皇后所生。 她仔细的回忆了一下,前世似乎皇上的确有意将华元公主嫁给苍渊,目的无非是笼络,但苍渊拒绝了,并没有答应。 思及此,她浮躁不安的心里稍微定了定。 这一回他肯定也会拒绝的! 忽然头上出现一把伞,遮住了她头顶的风雪,同时传来一个冷冽的声音:“说你没出息,你还真没让我失望!” “为了一个男人值得吗?哦不,还不是个男人,是个太监!” “十六岁以前追着沈玉嵘,十六岁以后追着苍渊,你这辈子没男人是活不了吗!” 苏奉之语气满含怒意,说出口的话也格外难听。 江吟之神色平静,幽幽道:“你个断情绝爱的人能懂什么。” “我是不懂,我太不懂了!苍渊都答应娶华元公主了,你还对他抱有念想,怎么?你还想再嫁给他吗?你们不可能了!” 苏奉之也是恨铁不成钢的语气,他不希望她再受到任何伤害。 闻言,她的心猛地提到了嗓子眼。 “他答应了……”她整个人浑身僵住。 “是,答应了,没有犹豫就答应了,他一个太监能娶到公主也是三世修来的福气了,为什么不答应。”也是为此苏奉之感到愤怒,枉她拼死去西焚山救他性命,转头他就要娶别的人,真是狼心狗肺! 江吟之心里忽然一阵钻心的疼。 怎么可能呢。 他怎么可能答应呢? 前世他明明是拒绝了的啊! “可现在江云初是督主夫人,公主做妾吗?不可能,一定是你在骗我!” 苏奉之听她声音有些不对,心也一下子软了下来,无奈叹息,在她身旁坐下。 递给了她一坛酒。 “华元公主还没回京,现在只是定下婚事,江云初都不知道躲到哪儿去了,再不出现她这督主夫人的位置自然不保。你觉得皇上会让公主做妾吗?” 答案是毋庸置疑的。 休掉江云初的理由,现在就摆在面前。 她心中愤怒,酸涩,难过,各种情绪涌出,一时间五味杂陈,胸口闷的厉害,提起酒坛仰头猛地灌了一大口。 烈酒入喉,辛辣灼烧感强烈,浑身在一瞬间就暖和了起来。 心里却更加难受。 苏奉之没有再说话,只是撑着伞静静坐在屋顶上陪着她。 一直到夜深,苏奉之才开口提醒:“明日若依计行事,你得回去休息了。” 江吟之准备了很久,一直以来她都在找飞雪盟的踪迹,但之前飞雪盟损伤惨重,之后就销声匿迹了,再也没有出现过。 这一回逼迫江云初到走投无路,她只能藏身去了飞雪盟的据点,她才顺势跟踪找到飞雪盟的位置。 她不能错过这次机会!拖的越久,越容易被飞雪盟察觉到什么。 她要打飞雪盟一个措手不及! 她打起精神,尽量让自己不再去想那件事,等到任务完成再说! - 翌日一早,江吟之率领众人自天穹苍出发,伪装成商队出发前往了飞雪盟所在据点。 商队以正常的速度前行着,车队也真的拉上了货物,走了足足一日。 傍晚时,他们到了飞雪盟据点的山脚下。 时间把控的刚刚好,商队停下来安营扎寨休息一晚。 树林之中生起了火,休息的休息,守夜的守夜,该有的防备一点没少。 江吟之和百里叙晴两人也打扮成了商会里的打手,头发高高束起,手执长剑,一身利落。 众人休息时,两人便悄悄的离开了驻扎地,隐入了黑暗之中。 疾风已经在山上蹲守多日,从他传递的消息和地图上面,江吟之找了一条比较隐蔽的路上山。 黑夜之中,两个身影快速穿梭在茂密树林之中。 以最快的速度爬上山顶,两人便看到了隐藏在树林之中的山庄,黑夜里依旧灯火明亮,里里外外都是把守的人。 “走!”两人弓着身子下坡,快速的到了他们山庄后面。 山庄后面小杂院里的水井,正是她们此次的目标。 撒入大量毒粉,在水缸里也倒进了毒粉。 稳稳当当的完成了任务,准备撤离之时。 忽然有脚步声传来。 两人只得躲进杂院里的柴房中。 戳破窗户纸,江吟之屏住呼吸往外望去。 只见两个黑衣杀手正去打水,一人嘴里还抱怨着:“女人就是麻烦,深更半夜还非要洗澡,真把自己当公主了!” 听到公主二字,江吟之不禁竖起了耳朵。 “别抱怨了,上头让咱们看好她,只要她能听话,让咱们干什么都行!她可是皇上的华元公主!”黑衣人无奈的叹了口气。 华元公主? 江吟之眉头紧锁。 可是这两人的对话听起来有些奇怪。 到底是不是华元公主? 但那两人打着水很快就走了,江吟之没有再听到任何有用的消息。 人走之后,百里叙晴才疑惑开口:“什么意思啊?他们把华元公主抓这儿了?” 江吟之眉头紧锁的摇摇头,“事情没那么简单。” “那咱们还照计划行动吗?会不会伤到那华元公主?”百里叙晴低声问道。 “按计划行事!” 这次跟她一起来的人不少,这不是她一个人的计划,若是此刻再改变计划,会容易把所有人都置入危险的境地。 两人离开柴房,退到了最初的山坡上,此处是能观察到山庄的绝佳位置。 很快,第二批人也悄悄上来了。 “地图你们都记清楚了吗?东西放好就立刻撤离。” 十人点点头。 “出发!” 第三百二十九章 救救我…… 商队的出现也让飞雪盟警惕了起来,特地派出了人手去盯着那支商队。 但回报的消息都是一切正常,的确是一支路过此处歇脚的商队。 即便如此,飞雪盟仍旧轮番派人盯着商队的动向。 商队吸引了飞雪盟的全部注意力,却不知江吟之等人已经在他们山庄背后动起了手脚。 寂静的黑夜里,那轻功极佳的十人带着烟花放置到了山庄各处角落里。 以最快的速度完成放置之后,他们撤离了出来。 江吟之看到他们任务完成,立刻拿出信号烟花,朝着天空放出。 咻—— 砰—— 烟花炸裂的声音打破了这夜的寂静。 飞雪盟是在一瞬间反应过来有敌人,全体戒备。 而江吟之所处的位置也在放出烟花时立刻暴露了,山庄内大部分杀手都直奔后山。 “有敌人!” “上!” 山庄内人头攒动,已有轻功好的杀手提剑飞身而来。 百里叙晴心头紧张不已,握紧了手中的长剑。 江吟之神色镇定,拿起了弓,一伸手,后方便递来点起火油的箭支。 朝着她能看到的那处烟花射去。 咻的一声射中了。 火焰燃起烟花筒,很快便发出响亮的声音,绚烂的烟花绽放在黑衣杀手们的头顶,一个烟花放出,联结着印信的其他烟花筒也接二连三的绽放。 霎时。 璀璨绚烂的光芒照亮了整个山庄。 那一刻山庄内的人手分布清清楚楚的都暴露在了光芒之下。 山庄内许多人还未反应过来他们要做什么,纷纷被夜空的动静吸引,十分警惕。 沉寂中,直到有人喊了一声:“快找地方躲起来!” 因为此刻大量的粉末从绽放的烟花中纷纷扬扬而落,很快他们头顶望去便是白茫茫的一片,如雾气一般。 找地方躲?来不及了! 已有部分杀手逼至江吟之他们身前。 她手中长剑一刺,杀气凌厉。 冰寒清新的空气中很快便弥漫开浓郁的血腥气,愈发刺激人的战斗神经。 “放火!”她一声令下。 众人纷纷举起弓箭,拿起燃烧着火焰的箭支,齐齐射向山庄内的屋顶。 部分烟花中是毒粉,但部分烟花中的粉末是硝石粉。 烟花的范围足够大,撒出来的粉末几乎覆盖了整个山庄,带火的箭支射入山庄内,立刻点起一团又一团的烈焰。 大火一触即发。 烟花的光芒逐渐消失。 但山庄内的火焰却愈燃愈烈。 江吟之他们这里作为暴露的位置,遭到了更加猛烈的绞杀。 包括江吟之在内的十几人都正历经着艰难又凶险的一战。 大部分黑衣杀手已经中了魇魔之毒,发作极快,立刻便有不少人出现了幻觉。 江吟之等人带着面巾,也提前服下了解药,所以并未受到影响。 渐渐的敌人逐渐失去了战斗能力,一个接着一个的从山坡上滚落。 他们占据高地之势,黑衣人无法同时进攻,众人围成一圈将后背交给同伴,一时间无人能攻破他们的防守。 伪装成商队的人也终于冲上山,以破竹之势攻入了山庄。 山庄内一片刀光剑影的厮杀。 混乱一片。 这山庄内似乎有着他们很重要的东西,所以不少人证打水扑火。 但水里也早已被她们下毒。 带毒的水泼出来,与空气中的毒粉混合,形成更猛烈的毒素,吸入口中便在顷刻间产生幻象。 有人活活的扑进了大火之中,惨叫声漫天。 有了大部队的接应,江吟之他们这边减轻了压力,很快便解决了现有的敌人。 百里叙晴喘气歇了歇,说:“如此混乱,那华元公主不会出事?我只想杀飞雪盟的人,可不想牵连无辜啊。” 江吟之白皙的脸颊上沾染着几分血迹,紧皱的眉头增添了几分肃杀之气。 她此刻甚至有私心,不想去救华元公主。 百里叙晴见她神情,也想到了华元公主和东厂督主的婚事,理解的拍了一下她的肩膀。 “我去,计划不变,我若救出华元公主便来与你会合!” 说完,百里叙晴便立刻下山冲进了那一片混乱之中。 她目光沉静的望着那厮杀混乱的山庄,眼底一片杀意。 爹爹当年拼死上战场的时候肯定没有想到,他为东鸣国付出了那么多,换来的却是皇上想要除掉江家的心思。 更不会想到,皇上私下培养飞雪盟这样的杀手组织,暗害江家人。 这一回,她便拿这飞雪盟的山庄,血祭父亲! 她眼中倒映着那漫天火光,那一片杀戮,她眸中只有无尽寒意。 飞雪盟被打了个措手不及,毒粉的作用下,他们丧失了大半的战斗力,她只等着他们收割飞雪盟的人头。 战斗持续了很久,但江吟之心中却逐渐有些不安。 百里叙晴还没回来! “三小姐,这百里姑娘不会出什么事?”有人也很担心的问了一句。 江吟之眉头紧锁,“我去找她!其余计划不变,灭光所有活口之后立刻撤离!不必等我!” 飞雪盟的据点分散各地,但他们都有独特的联络方式能时刻保持着联络,他们若耽搁太久时间,很快便会有飞雪盟其他据点的杀手赶来。 只怕会被他们给包围在此,所以杀完之后任何钱财都不能去搜,必须撤离! “是!三小姐千万小心!” 江吟之立刻下山冲进了战场。 华元公主若是被关,必定是在山庄比较隐秘的位置,她直奔山庄的内院而去。 她手执长剑浑身杀气,内院正在扑火的杀手朝她扑来,她长剑凌厉攻击,一击毙命,鲜血飞溅。 踹开房门,但房内只是放满的钱箱。 她果断离开。 华元公主不可能被关在靠近钱库的地方,她一路往更偏僻的位置搜去。 一个寂静的院子里,一个杀手都没有。 房内还亮着灯。 江吟之上前踹开房门。 房内里充斥着白雾和热气,她一怔,是这儿吗? 越过屏风,便见已经昏迷在浴桶里的女子,她双手挂在浴桶边,浑身不着寸缕的泡在热水里。 就是她了! 但百里叙晴还没找到这里来。 她攥了攥手心,心中有片刻的纠结。 女子忽然醒来,无力的抬起头,声音虚弱,呼吸十分困难的开口:“救……救救我……” 她艰难的伸出手想要来抓江吟之的手。 但却根本无力抬起。 江吟之眉头紧皱,最终还是扯过旁边挂着的衣物,披在她身上将她从水里给拉了出来。 想要将她从水里抱起来。 女子趴在她肩膀的时候,昏沉迷离的双眸忽然明亮,一道精光闪过,手中银针猛地刺入了江吟之的脖子。 一阵剧痛袭来,江吟之一把掀开她,长剑出鞘横扫过去,杀气腾腾。 第三百三十章 只有你才会把我逼入绝路 她拔出脖子上的银针,狠狠扔到地上。 只是银针上的毒直接刺入了身体,毒素蔓延发作很快,她几乎是在一瞬间就感觉到了四肢发麻颤抖。 女子裹上衣服跳出了浴桶,冷哼一声,“你就是今晚夜袭之人的老大!擒住你,他们应该不敢乱来了。” 江吟之提剑指向她,眼神凌厉,“我是来救你的!” 女子轻笑,“救我?” 她抬手一撕,便撕下了一张面具,面具下出现的是另一张陌生的面容,她冷笑道:“我可不是华元公主,谁稀罕你救!不过骗了你来,我今日倒是要立功了!” 听到这里,江吟之才明白最初那打水的人谈话是什么意思,她是皇上挑出来假冒华元公主的人,要她去嫁给苍渊。 话音一落,女子便抬手朝她击来。 然而她却没有意料到江吟之的身手那么好,即便是中了毒也依旧坚持着。 江吟之眼眸一冷,握紧手中长剑,压制性的战斗,只三招便结束。 一剑刺穿了女子身体。 女子倒地死亡,江吟之也猛地腿一软半跪在地,长剑撑在地上,支撑着她的身体。 握着剑的手都在发抖。 这毒不致命,却能让人浑身酥软无力,对习武之人来说越动内力,中毒越严重。 这不是什么厉害的毒,但却没有解药,两个时辰便会自行恢复。 她只觉得脑袋愈发昏沉,她心一横,另一手抓着剑刃狠狠滑下,掌心割出一道长长的伤口,剧痛也让她头脑清醒了片刻。 强撑着发软的身体,她起身往外走去。 走出房门的那一刻,脚步一滞。 满目大火之中,这寂静的小院内正站着一个消瘦的身影。 江云初端端站着,阴冷的眼眸里带着几分得意,因为难得遇到江吟之受伤无力之时。 “我就知道是你。” “只有你才会这样把我逼入绝路。” 江云初往屋内望了一眼,轻笑道:“我还真要感谢她,给我一个能杀你的机会。” 话落,她眼神变得狠毒,拔出了匕首一步步朝江吟之走来。 她注意到江吟之的手都在抖,她知道,江吟之这会是彻底没有力气了,只不过强撑罢了。 这一次,她一定要杀了江吟之! 只要她死,天下太平! 江吟之咽了咽口水,她的确是无力再动手了,就像是浑身不听使唤,便是说话都难。 眼睁睁的看着江云初握着匕首一步步朝她走来,她紧咬着牙,平时轻松拿起的剑此刻却重若千斤,怎么也举不起来。 江云初见状,得意一笑,猛地抬手朝江吟之刺去,眼里燃烧起报仇的痛快。 江吟之猛地心提到了嗓子眼。 “嘶哈——” 猛然,小黑蛇从她怀里探出去,张开嘴猛地朝江云初咬去。 江云初大惊失色,吓得一屁股跌坐在地。 “嘶嘶……”小黑蛇朝她咬去。 江云初爬起来挥舞着匕首躲避着,神色惊慌不已,江吟之养在身边的那必然是毒蛇,她不敢有丝毫的大意,紧张的闪躲着。 江吟之见状,又握着剑狠狠的划了一道口子。 剧痛让她清醒些许,她拖着沉重无力的身体,快速的离开了这儿。 此刻山庄内只剩下遍地横尸和燃烧猛烈的大火。 他们的人已经按照计划撤离了。 她视线里充斥着大火,一片火海,视线模糊完全分不清方向,她认认真真的搜寻着,寻找着下山的路。 模糊的视线中,火海内似乎有一个身影朝她跑来。 她警惕了起来,是江云初吗! “吟之!” 熟悉的声音传来时,她心里松了口气。 百里叙晴连忙扶住了她,“你怎么受伤了?” 江吟之呼吸急促,紧张道:“那华元公主是个假的,我被她偷袭了。” “走,快下山!” 百里叙晴听罢心惊不已,原来是假的,她差点害死江吟之啊! “这边!”百里叙晴搀扶着她惊险的躲过火海之中倒塌的建筑。 烈焰扑来滚烫的热气灼烧着脸颊。 百里叙晴拼尽全力扶着江吟之快速的逃出了沦为火海的山庄。 下山的路十分难走,她们刚到半山腰,便听见了嘈杂的脚步声。 “飞雪盟其他据点的人来了。”江吟之眉头紧锁。 “那怎么办?下山就这一条路!”百里叙晴心中一惊。 “先躲起来!” 两人迅速的往茂密的灌木丛中去,忍着遍地的刺藤蹲下身躲了起来。 很快,脚步声近了。 两人捂着嘴不敢发出半点声音,听着那些脚步声从她们面前经过。 江吟之数了数,只有三十人。 脚步声远去之后,江吟之立刻催促:“快走!” “他们后面应该还有人!再不下山咱们就走不出去了!” 飞雪盟的人很快就会见到江云初,若她没被小黑蛇咬死的话。 江云初会告诉他们,她才逃走不久。 届时杀手们必将追杀而来,若再遇上他们后续的队伍,那就彻底别想活着出去了! 可她们不敢走大路下山,只能往没路的草丛里钻着下山。 遇上陡峭的斜坡根本站不稳,两人直接从山坡上滚下去。 后面的杀手来的比江吟之预想的还要快,往后一望,山上茂密树林中出现了不少火光,飞雪盟杀手们都打起了火把寻她。 百里叙晴自责不已,“都怪我发什么善心去救华元公主,她根本就是个假的,连累了你。” 她原本是想着若是能抓住华元公主,她是不是就能用华元公主去把师父换回来。 她存着自己的私心并没有告诉江吟之,所以想着自己去救华元公主。 却没想到连累了江吟之。 江吟之观察着四周,“现在别说这些没用的了,逃出去才是正事!” 她脑海中想到了一条下山最快的路。 “走这边!” 很快,两人便来到了山坡最陡峭的一个地方,这个陡峭的斜坡上没有任何的树木,一大片暴露在夜空之下的坡度。 这意味着她们无法扶着树干下去,更无法借着树木隐藏身形。 要直接滚下山去,还要冒着被飞雪盟杀手发现的危险。 “这里是最快下山的路,滚下去就到山脚官道上,祈祷他们后续的队伍来的没这么快。”江吟之语气沉重的说着。 若是滚下去之后,飞雪盟的杀手正好来到官道上,那可就真是倒大霉了! 事到如今也没有别的办法,百里叙晴点点头,“走!” 以防万一,她们蹲下身来从山坡上滑下去,最大的减轻伤害。 但是到了陡峭的位置,还是会从滑变成滚。 控制不住的天旋地转,让江吟之本就昏沉的脑袋变得更晕。 然而滚到半路便听见上方山坡传来一声大喝:“在那里!” “追!” 来了! 杀手看到她们了! 两人心情紧迫万分。 第三百三十一章 一定要活着回来! 滚落的速度变慢了,说明她们快到平地了! “砰——” 额头猛地撞在一块石头上,那一瞬只觉得整个脑子剧烈的颤了颤,霎时脑海一片空白。 百里叙晴先到了平地,立刻起身跑向她,将她从地上扶起,抬头望了一眼山林中已经迫在眉睫的火把光芒,急切道:“快,他们来了!” 江吟之脑袋昏昏沉沉,眼前景象忽明忽暗,暗时漆黑一片什么都看不到,但意志力却强撑着跟着百里叙晴跌跌撞撞往前跑。 可她们的速度怎么也敌不过那些施展轻功追来的杀手。 即便是在官道上,仍旧杀气腾腾的提剑朝她们刺来。 百里叙晴也已无抵挡之力,闭上眼猛地挡在了江吟之身前。 “不要……”江吟之脑袋昏沉无力,她能感觉到百里叙晴在做什么,但却什么都做不了。 她声音虚弱,微弱的被淹没在凌厉的剑气之中。 然而身前的人并没有如预料般倒下。 百里叙晴再次转身扶住了她。 那一刻,她才看到一个黑衣身影执剑杀气腾腾的逼退那些杀手。 一个沉静的声音响起:“对不起,我来晚了。” 是疾风。 疾风出现的那一刻,她的心稍微定了定。 然而还未来得及松口气,后方便出现了飞雪盟杀手的大部队。 疾风开口:“你们先走,我先拖住他们。” 百里叙晴扶着她立刻逃离,江吟之回头看了疾风一眼,“别硬撑,你轻功好,一定要活着回来!” 这话让疾风心中生出一丝暖意,坚定答道:“好。” 随后江吟之随百里叙晴迅速离开了这里。 两人沿着官道往前跑,若是运气好能遇到马车,她们就能顺势回城。 跑了许久,百里叙晴和江吟之都没力气了,江吟之更是昏昏沉沉随时能一头栽到在地。 本想停下来休息。 百里叙晴却眼尖的发现树林中有黑影追来,她的心再次猛地提起,“这些人怎么穷追不舍!” 躲在树林里追,让她们误以为没有敌人了便能停下来歇歇,然后就会变成他们的刀下亡魂。 就在百里叙晴拿出毒粉准备拼死一搏的时候。 忽然她们听到了马车行驶的声音。 百里叙晴紧张的望着身后马车行来的方向,紧张不已,“希望能搭救我们一把!” 江吟之却并未抱多大希望,若非有一定权势的人,普通百姓,飞雪盟一定照杀不误。 不一定会有人肯冒险搭救她们。 然而万万没想到的是,马车竟然直对着她们的方向而来。 一男子弯着腰利落走到车厢外,马车不停的情况下,朝她们伸出手,一把将她们拉上了马车。 江吟之和百里叙晴猛地进入了马车里。 “多谢……”江吟之正欲跟马车内人道谢。 一个震惊的声音却打断了她,“江吟之?!” 江吟之微微一惊,抬头看到马车内的人时,也是震惊万分。 “祁……”话一出口她便意识到错了,连忙改口:“董晟?!” “怎么是你?”她感到不可思议。 祁暮年怎么来东鸣国了?而且看样子这是要去京城啊。 祁暮年看见她满身的伤,眉头紧皱,“你别说话了,伤这么重。” 他连忙拿出药来,给她的手心包扎。 江吟之靠在车壁,虚弱的说了声:“谢谢。” “谢什么,你也救过我。”祁暮年低着头说着,忽然又抬眸看着她,“对了,你之前中了那个飞镖的毒,解了吗?” 祁暮年这样问,江吟之就更加确信飞镖的暗器是他安排的。 或许他也起过杀她的念头。 但是因为她一路救他,所以心软了。 江吟之点点头,“早就解了。” “当时丹炉的墓室里,我还以为你死了呢,你能活着,我这心里的愧疚感总算减轻了些。” 闻言,祁暮年微微一怔。 又轻声一笑,“我没怪过你,入凶险陵墓本就生死由天,死在里面就是自己本事不到家,怪不到任何人。” 倒是他心里也愧疚了许久。 他知道她被困在悬崖,他不也没有救她吗。 百里叙晴还在观察着外面,紧张道:“那些杀手还在追!” 闻言,祁暮年撩起帘子往外望了一眼,眼眸冷冽,吩咐道:“子岩,加快速度,到了京城附近,他们就不敢追了。” “是!”驾车的储子岩应道,“坐稳了!” 话落,狠狠一扬鞭子。 马儿嘶鸣一声,猛地加快了速度。 马车快速的往京城逃去。 但后方很快就射来了箭,一下一下,洞穿马车。 好在祁暮年身手好,在马车内护着江吟之和百里叙晴,两人才没受伤。 一路奔逃。 快到京城门口时,那些杀手才停止了追杀。 江吟之靠着车壁,无力开口:“马车被扎成刺猬一样,这样是进不了城的。” “那咱们今晚去哪儿住会比较安全?”祁暮年初来乍到,对这边还并不是很了解。 “去我哥的营地里。”江吟之给他们指路,储子岩驾车前往了重霄军军营。 找其他栖身之所,飞雪盟杀手还是可能会追来。 但是军营里,飞雪盟再胆大也不敢靠近半分。 她现在浑身无力,能坚持到现在全靠意志力,她需要时间恢复,也需要一个安全的地方。 她沿途会撒下带有味道的药粉,若是疾风跟来,会知道她在何处。 若他受伤,也算是给他指引了一个安全的路线。 终于到了重霄军军营外。 把守的士兵对于这陌生还被炸成刺猬的马车很警惕,拦住了他们。 江吟之掀开帘子下马车,“是我。” 安全感袭来时,最后一丝意志力也支撑不住了,整个人猛地从马车上栽了下去。 “三小姐!”士兵大惊,立刻上前扶住了她。 “快去禀报将军!” 江隋今夜正好在军营里过夜,当得知这一消息时脸色大变,心急如焚便冲了出去。 江吟之被带到主将营帐内,江隋守在旁边担忧不已。 百里叙晴给江吟之把了脉,心里也松了口气,“将军不必太担心,吟之只是中了软骨散,休息两个时辰便能恢复内力。其他的就是些皮外伤,无性命之忧。” 闻言,江隋才点了点头。 “你也受伤了,去休息。” “好。” 江隋并没有急着去问她们到底发生了什么,看着床上昏迷熟睡的妹妹,他心中能猜到一二。 他这妹妹主意多,也不是个安分的性子,这次势必又是去干什么大事了。 说不定还是跟苏奉之合谋,瞒着他一人。 第三百三十二章 若我骗了你,你会不会骗我 夜色下,飞雪盟其他据点的人已经全部汇集于此,将疾风团团围困。 他满身鲜血,多处受伤的狼狈模样也依旧挡不住他浑身气势,令人望而生畏。 被大火吞没的山庄是飞雪盟最大的一个据点,里面囤放着大量的钱财,但现在火势太大,东西是抢不出来了。 发生这么大的事,暮雨也亲自带着人来了。 当看到疾风时,她神色复杂,眼底暗藏着一丝难过,怒道:“萧十里!” “你到底还要多久才肯回头!你今晚救江吟之,可她却将你扔在这里不顾你的死活,你何必拼死保护她!你回来,我们再并肩作战不好吗!” 疾风目光冷冽,“与你们,不叫回头,叫助纣为虐。” 暮雨震怒:“可江吟之让你做的不也是豁出性命的事吗,她与我们有什么不同!” 疾风眼底一片寒意,“她跟你们不同。” 完全不同! 她会关心她的生死,把他当做一个人,而非杀人工具。 “我已劝过你多次,你若还不肯回头,那我只能杀了你!”暮雨眼神一狠,眼底藏着几分痛心。 “随你。”疾风语气淡漠,态度格外坚决,是绝不会再回飞雪盟了。 “上!”暮雨厉声呵斥。 众杀手一拥而上。 - 天微微亮,重霄军的将士们便开始操练了,军营之中整齐划一的声音传来,江吟之迷迷糊糊的醒来。 江隋正端着汤药走进帐内,见她醒来连忙上前将她扶起。 “哥,我……”江吟之知道哥哥肯定又担心了。 江隋声音温柔,“别说话,先把药喝了。” 喝完药,江吟之便主动解释昨晚发生了什么。 听完之后,江隋眉头皱的紧紧的。 的确如他猜测,她跟苏奉之两人合谋杀去飞雪盟的一个据点,特地瞒着他一个。 江吟之以为他生气,解释说:“哥,重霄军在明,商会在暗,商会派出的人手才是最不容易被发现的。你管着重霄军,那么多人盯着你,你稍有风吹草动就能让他们警惕。” “况且你也知道飞雪盟是谁的人,若是你跟我们的计划扯上半点关系,那就是把整个重霄军牵连进去了。告诉你也是怕你担心,所以我跟苏奉之商量好,等行动结束再告诉你。” 江隋神色凝重的拍了拍她的头,语重心长的说:“哥不怪你,只是担心你的安危,若是昨晚不是正好遇到董晟,又或许你跟董晟不认识,你都很难安全回来。” “下次要做这些事情,跟我说一声,起码我能接应你一下。“ 虽然他的确有些生气,但更多的是心疼,若是他有足够的能力保护这个家,他们也用不着去冒险。 江吟之点点头,“好。” - 她在营地里休息了一天,而祁暮年说不便在军营多待,所以早早的就进城去了。 幸运的是,江吟之在营地里等到了小黑蛇和疾风。 虽然疾风受了伤,但无性命之忧。 便暂且将他安置在了军营里养伤。 小黑蛇更是安然无恙的回来了,虽然身上有些被灌木丛划破的痕迹,但问题不大。 这一回飞雪盟必定是损失惨重,那个冒充华元公主的女子已经死了,真正的华元公主若是不肯嫁苍渊,那么这桩婚事还有回旋的余地。 只是不知道接下来皇上和飞雪盟还会不会用别的法子。 还有祁暮年的到来也让她感到困惑,难道是前来结交和亲的吗?可这还没到时间啊。 入夜。 她去客栈找到了祁暮年,表示要尽地主之谊请他吃饭,祁暮年自然是却之不恭。 江吟之便带着他去了长安酒肆。 长安酒肆正热闹,但这儿有一间属于江吟之的房间,所以再忙,也接待。 祁暮年很是震撼,“没想到到了夜里,这条街也如此繁华热闹,酒肆里更是热闹。” “看出来了,你的确是第一次入京。”江吟之轻笑。 她没有拆穿祁暮年是禹国人,一直将他当做东鸣国的一个盗墓贼。 “是有些没见过世面,你可别笑话我!”祁暮年客气笑道。 进了房间,伙计很快便送来酒水招呼,“三小姐,今天想吃些什么?您可有一段时间没来了,老板娘可想您想的紧呢!” 江吟之笑了笑,“既如此,那就上几个招牌菜,在上几个老板娘的新菜!” 伙计一惊,不由得竖起大拇指,“三小姐果然是料事如神,老板娘前几天才出了几个新菜。三小姐您稍后,我让后厨单独给您上。” 江吟之点点头。 伙计退出房间之后,祁暮年才端起酒杯品尝,眼眸一亮,“好酒!” “难得三小姐肯招待我这样的小人物,还是在这样的酒楼里,董某荣幸之至!” 江吟之无奈轻笑,“说这些做什么。” “不过我倒是好奇,你这次进京是有什么事吗?还是只是来吃喝玩乐的?” 她旁敲侧击的打听着。 祁暮年忽然皱起眉有些为难的样子,犹豫了一下才说:“这事我还不能说,到时候你自然会知道的。” “还卖关子,好,那我不问了。”江吟之也并未强求。 祁暮年却很认真的看着她,“若我有事骗了你,你会不会讨厌我?” “那得看你骗了我什么!”江吟之倒了杯酒漫不经心的说着。 祁暮年欲言又止。 这时,上菜了。 江吟之也就顺势岔开了这个话题,给祁暮年介绍长安酒肆的招牌菜。 祁暮年尝到这个饭菜的味道时,整个人双眼发亮,好像真的没吃过这么好吃的菜似的。 “这手艺也太好了,我真是从没吃过这么好吃的菜!”祁暮年吃的话都快说不清楚了。 “好吃你就多吃点!这家可是整个京城最好吃的酒楼!” 话音刚落,突然房门被推开。 苍渊神色阴沉的站在门口。 两人相视的那一刻,江吟之心中一惊。 但看到他时便会想到他没有拒绝和华元公主的婚事,心情烦闷自然也就没什么好脸色。 “督主走错房间了,他们难道没告诉过你,今后这个房间只属于我一个人!” 当然她也知道,苍渊没事是不会到这儿来吃饭的,他此番前来,也并不是走错房间。 祁暮年看到苍渊时,眼神也冷冽了下来,放下了筷子。 两人只是一个对视,便猛地燃起浓烈敌意。 第三百三十三章 我又不像你,娶了一个又一个 “督主,慢走不送!”江吟之冷冽的言语将他的视线拉了回来。 苍渊眉头紧锁,目光深沉的看了她一眼,突然一把抓起她的手,“跟我走!” 江吟之没有挣扎,被他直接给拉出了房间,进入了走廊里另一个房间。 砰的一声关上房门,苍渊便双手撑在她身后的门框上,目光深邃的看着她。 “我没有跟你分析过他的身份吗?” 江吟之冷漠回视,语气淡然:“分析过,祁暮年嘛。” 看见她这漫不经心的态度,苍渊眉间浮上一抹森然怒意,“那你还跟他在一起?他接近你必然是不怀好意,你还跟他往来?” “你怎么看出他不怀好意了?何况你是以什么身份来干涉我?我哥都没管我,你凭什么?”江吟之理直气壮的看着他。 苍渊一时间无言以对,放下了撑在门框的手,冷声道:“总之这个人很危险,你不能跟他走的太近!” 看到他们在房间里吃饭的模样,他心里就堵得慌,恨不得立刻杀了那个祁暮年。 从他第一次看到祁暮年,他便会生出一种敌意,没由来的敌意,让他觉得这个人很危险。 他不想让江吟之接触他。 听到他的回答,江吟之心中莫名涌出一股失落感。 “我为什么要听你的?”她抬眸神色平静的看着他。 苍渊眉头紧锁。 他怎么能察觉不到江吟之的情绪,情绪复杂低沉道:“是因为华元公主吗?” 江吟之别过脸去,冷冷道:“你要娶谁与我无关。” 说着无关,但此刻充满醋意与怒意的情绪却暴露了自己。 苍渊眼底也思绪复杂,缓缓开口:“我……必须娶她。” 像解释,又不像解释。 一句话,坚定无比。 一点余地都没有。 江吟之心头血气上涌,冷冷的看了他一眼,“那你有什么资格管我跟谁接触!我又不像你,娶了一个又一个。” 她冰冷的声音和眼神犹如利箭一般,射穿他的胸膛。 苍渊心口猛的一揪,钻心刺痛袭来。 江吟之冷冷转身离去。 再无回头。 苍渊神色痛苦,眼底尽是痛心之色,紧握起的拳狠狠的锤在房门上。 回到房内,祁暮年见她神色不对,小心翼翼开口:“要不……今天就到这儿?” “哪有吃一半就走的道理,吃完这顿饭。”江吟之强扯出一抹微笑,自顾自的倒了杯酒。 “那好,刚才那人到底是谁啊?气势汹汹的样子,总想把我吃了一样。”祁暮年悻悻然的说着。 倒是有几分不明缘由的委屈。 “你不用知道他是谁,不重要。”冷冷说着,江吟之端起酒杯一饮而尽。 “好,只是看你不太高兴的样子。”祁暮年忽然又说:“那我送你一个礼物!” 江吟之微微一怔,“礼物?” 祁暮年勾起唇角神秘一笑,忽然从怀中掏出一个白白的毛茸茸的东西。 手一摊开,一只小小的毛茸茸的兔子便跳了出来。 三两步就直接跳到了江吟之的怀里。 她连忙用手接着,毛茸茸便往她手心里钻,挠的手心痒痒的。 “这兔子好小啊!”江吟之惊喜不已,捧在手心里也甚是喜欢。 祁暮年见她终于笑了,也跟着高兴了起来,“之前看你养着一条小黑蛇,真是把我吓一跳,这么美的姑娘当然跟这小兔子更配啊。” 然而江吟之却说:“那我玩两天就还给你!我养不来这小东西,也怕万一小黑蛇吃醋把它给咬死了,我就罪过大了。” 祁暮年无奈笑道:“这是专门送给你的,可不是借你玩两天的。” 江吟之捧在手心里又摸了一会,便果断的还给了他。 “我真养不了这小东西,这适合待字闺中的千金小姐养着,不适合我这种舞刀弄枪的人。” 以她对小黑蛇的了解,小黑蛇是真的有可能一口把这兔子咬死的。 祁暮年见状只好妥协,“那你先拿着玩两天,到时候再还给我。” “好!”江吟之心满意足的答应。 “听闻这几天就快到花灯节了,我初到京城还未见过花灯节是什么样的,你能不能带我在京城逛逛?” 江吟之点点头,“好啊。” “你我也算是生死之交了,这次理应请你去我家做客的。但我家就我和哥哥,他常在军营,我一个人在家不便招待男客,也免得惹来流言蜚语,就只能委屈你暂住客栈了。” “不过你要是想来吃长安酒肆的菜,随时随地都没问题!” 虽然不听苍渊的话非要跟祁暮年往来,但她心里也是提防着的。 祁暮年听完笑道:“你肯陪着我逛逛,我就知足了!” 两人虽然偶尔客气,但却聊的很爽快。 喝着酒吃着小菜,祁暮年会跟她说起下墓的趣事,也有些凶险的经历,机关陷阱重重,有的甚至比西焚国陵墓还要凶险的多。 他说他也是下墓学到的一些机关。 江吟之听着十分有趣,听着他说,偶尔会有惊心动魄的感觉,仿佛自己真的亲身经历过一样。 这些经历绝不会是他编出来的。 那是编不出来的。 没有想到他这个禹国的三皇子还真的经常下墓。 “奇怪,那你下过这么多墓都安然无恙的出来了,那肯定已经赚了不少钱了,怎么还要继续玩命?” 祁暮年也喝了不少酒,喝得十分开心,微醺的笑着说:“我去了那么多的墓,为的根本不是钱。” “那是什么?”江吟之好奇。 “你在西焚陵墓里见过的,西焚国主炼制的那种丹药。” “据我所知,那是个炼丹时代,其实不止是西焚国主炼丹,当时的其他国家也会炼丹,只不过没有留下多少记载罢了。” “我去过很多千年前的墓,有的已经毁的不成样子了,但还是从中发现了丹炉和未完成的丹药。足以证明我的猜测是对的。” 闻言,江吟之震惊不已。 炼丹时代…… “那岂不是全都拿人来炼丹?”她简直不敢想象那是怎样惨绝人寰的世道。 祁暮年答道:“不一定,也有老老实实用药炼丹的。” “不过那个时候的确很乱就是了,国家之间开战,战死的尸体都会被拖去炼丹,土葬的尸体不多。普通王族的墓都极少,所以如今很难找寻到千年前的痕迹。” 第三百三十四章 花灯赠佳人 “所以你做这么多,只是为了寻找千年前的痕迹,探索千年前的奥秘吗?”江吟之好奇追问。 祁暮年点点头,“算是!” “从古墓之中能发现很多千年前的文明,每一次经历都是独一无二,值得回味一辈子!” 他目光熠熠生辉,说起这些时,仿佛浑身都带着光芒。 听到这里的时候,江吟之突然觉得祁暮年做的事情还很有意义。 对他也有了些改观。 “听你下墓的事情还挺有趣,什么时候也记录成传记,留给后人。” 祁暮年不禁笑道:“好,我考虑考虑!” - 飞雪盟损失了一个据点,损失惨重,正在整顿。 江吟之也会暗中观察着动静,但每天依旧会带着祁暮年出去闲逛,吃一吃东长安街的点心。 风平浪静之下,暗藏着杀机。 祁暮年期待的花灯节终于来了。 今日正值大雪天气,大雪纷纷扬扬的落了一整日,白茫茫一片覆盖了所有的建筑和青石地面。 夜里热闹的街道变成了集市,小商贩们早早的就支起了摊位,这样热闹的日子里,是不准策马通行的,所以街道上人群熙熙攘攘,各色花灯衬得人满面红润。 “哎,这个灯好看!”祁暮年心情极好,快步上前买了两个花灯,将其中一个兔儿灯递给了她。 江吟之接过灯,无奈笑笑。 两人继续往前走着。 一路上都是祁暮年买东西,看这样也好,那样也好,样样都要买两个,给江吟之一个。 比起热情高涨的祁暮年,江吟之情绪就平静许多了,虽然满街的花灯很美,但始终提不起什么兴致。 比起来,倒更像是祁暮年陪她逛。 “你们这儿的花灯节有什么习俗啊?只是做花灯,然后在街上看看花灯吗?”祁暮年看得出她心情比较低落,沿途想方设法的跟她聊天。 “还可以泛舟湖上,花灯下看雪,能做的可多了,我还是小时候跟爹爹来过……”江吟之不禁回忆起了小时候跟爹一起来看花灯的情景。 越长大,爹回家的时间便越少了,便再也没有一起看过花灯。 祁暮年闻言,微微一怔。 连忙转移话题,“我们那儿的花灯节就不一样了,你知道那是属于什么人的节日吗?” “什么人?”江吟之不解。 “属于有情人的日子!那一天男子要给心仪的女子送上自己制作的花灯,还要给她戴上,亲手打造的簪子!” 祁暮年绕着她身边走来走去,正说着,忽然便往她头上插了一根簪子。 江吟之一惊,连忙摸了摸头上的玉簪,“你这是做什么?” 她连忙想要把簪子摘下。 祁暮年笑道:“放心,这簪子是我在街边路摊买的,兔子你不收,这个你总不能拒绝?” “你看这周围都是成双成对的,男子都在给姑娘们买东西呢,你要是摘下了,我就是被当众拒绝。多没面子啊!” 闻言,江吟之还真的认真看了一眼四周,真是成双成对的。 也只好答应,没有摘下。 蓦然抬眸时,竟见前方人流之中,正站着一抹巍然不动的身影。 苍渊目光深邃而冷冽的看着他们,看着她碰了碰簪子又放下的手,那一幕刺痛了他的双眼,也刺痛了他的心。 他们这么快,都到这种程度了吗! 江吟之浑身一僵。 而祁暮年正背对着苍渊,跟江吟之说的兴起。 他突然提起手里的花灯,明明是毫无雕刻的素色花灯,此刻里面却映着一只兔子的影子。 再一看,那兔子还在灯里蹦蹦跳跳。 是个活的! 这一幕吸引了周围不少人。 “看,里面真的有只兔子哎,好小一只啊,还在跳呢!” 有公子见心上人喜欢,便上前问道:“这位公子,您这灯卖吗?” 祁暮年目光熠熠的看着江吟之,轻笑道:“不卖。” “花灯……赠佳人!” 他唇边勾起一抹温柔的笑容,单手托着灯弯腰递到了她面前。 周围发出了鼓掌声。 “收下姑娘!” “这位公子真有心啊,这是我见过最美的花灯!” “收下!” “是啊收下!” 江吟之目光停留在远处人海之中的那个身影,那道视线。 目光交汇了许久,各种复杂的情感交织,但最后始终没有结果。 祁暮年恍若不知苍渊的存在一般,挑眉对她说:“收下,这么多人看着呢。” 江吟之微微一怔。 最终还是伸手接下了那盏灯。 周围传来一阵鼓掌声,大家纷纷恭贺祁暮年,“恭喜这位公子俘获佳人芳心啊!” “祝二位天长地久,有情人终成眷属!” 周围的人纷纷恭贺他们二人。 然而江吟之的视线却一直紧锁在苍渊身上。 她接过花灯的那一刻,他的眉头明显猛地皱起,眼底弥漫开一丝痛心之色。 但只是一瞬,他的眼神就恢复了冷漠。 移开视线,转身离去,紧攥着的手心几乎快捏碎了那支他亲手雕刻的玉簪。 她的心里咯噔一下,手中的花灯都险些掉到地上。 祁暮年眼疾手快的接住,担忧的看着她,“怎么了?” 他这才朝着江吟之看的方向望去,但满目人头攒动,并没有什么特别之处。 江吟之摇摇头,“没事。” 她将花灯放回了祁暮年手里,有些失神道:“把小兔子拿出来,里面有火,小心把它烫到了。” 祁暮年不禁笑道:“你还真是我见过最善良的人,凡是姑娘看到这花灯都欢喜不已,恨不得拿在手里多招摇一会,只有你会担心小兔子会被火灼伤。” “不过你放心,这小兔子也跟我两年了,聪明着呢,不是普通的兔子。” 虽然这样说着,但他还是把小兔子给拿了出来。 两人继续往前走着。 但江吟之却整个人魂不守舍。 满脑子都是他那痛心的眼神。 她想,他们一起经历了那么多,感情始终不是假的。 可他到底是因为什么,答应要娶华元公主?明明他前世是拒绝了这门婚事的。 到底是什么让他这一世的选择发生了改变? 她想不通。 这个答案或许只有苍渊自己知道,但他不会告诉她。 “你怎么了?一路上都跟丢了魂一样,我拿个真的兔儿灯出来就把你给吓着了?不至于。” 祁暮年关切的问着。 但其实他心里跟明镜似的,江吟之见到了苍渊! 她还当着苍渊的面,接过了他送的花灯。 “没什么,逛你的。”江吟之无奈扯出一抹笑容。 “那我去买点吃的,咱们找个小亭子温酒一壶,啧啧,配上这花灯和雪景,美极了!” 说着,祁暮年便往旁边的一个酒馆跑去。 第三百三十五章 偷袭 雪越下越大了,望着明亮灯火下映照着的茫茫风雪,她心情沉重且复杂。 忽然一推着货摊的商贩经过,“姑娘,让让,让让!” 江吟之回过神来看了一眼,可还未来得及后退一步,那货摊便直接撞到了她身上。 她一个后仰猛地跌倒。 霎时! 杀气袭来—— 货摊后猛地钻出个身影,手持锋利匕首,猛地朝着她腹部刺来。 江吟之脸色一变,没有多余的时间反应,她伸手一把抓住了刺来的刀刃。 手心一阵剧痛,抬眸便见咬牙切齿的江云初,满脸的杀意,近乎扭曲。 “江吟之,去死!”江云初另一只手突然猛地朝她面门扔来一把药粉。 “咳咳咳……”江吟之无处可躲,浓烈的粉末吸入鼻腔呛得直咳嗽,眼前也完全睁不开。 高大的货摊挡住了行人们的视线,此刻外头无人知晓此处发生了什么。 嘈杂热闹的街道上,江吟之的声音也被淹没。 吸入的粉末在顷刻之间便产生了药效,她脑袋一阵晕眩,眼睛也睁不开。 可她却知道江云初杀她的决心,她不敢有丝毫的大意。 手下动作极快的一击江云初的手腕,疼的江云初猛地松开了匕首,她夺过匕首猛地刺向江云初。 一切都只发生在瞬息间。 杀气腾腾。 江云初脸色一变。 就在这时,一把剑挡住了江吟之刺去的匕首。 江云初整个人被往后一掀。 江吟之听见了好几个人的脚步声。 几人围住她偷袭,江吟之猛地后颈一痛,整个人被打晕。 “快,塞进去!” 货摊的底部是空的,江吟之立刻便被塞进了货摊底部。 “走!”他们不敢多待片刻。 江云初眼睁睁的看着江吟之被带走,心急如焚的抓住其中一人,“不能拖,必须马上杀了她!” 她曾经有太多机会都能杀了江吟之,可每一次她都能逃脱。 不看到江吟之死,她无法安心! “你别管。”对方冷冷的拂开了她的手。 其余几人立即散开,伪装成路人进入人群之中。 他也推起货摊往前走去,一路吆喝:“花灯~首饰~~”“来一来看一看……” 买完酒的祁暮年从拥挤的人群中挤了出来,朝着江吟之原本的地方一望,空空如也。 “人呢?”他皱起眉,连忙跑了过去,繁华热闹的街道上四处张望,也没看见江吟之的身影。 正想着她会不会是有急事先走了,忽然间便瞥见地面上残留着的粉末和血迹。 他脸色一变,蹲下身来检查了一下。 血迹只有几滴,但的确是刚留下的! 竟然还有药粉! 糟糕! 出事了! 他眉头紧锁的思考起来,回忆起刚转身看到这个位置的时候,四周经过的所有人和东西。 猛地想到了那个货摊。 可疑! 他扔下手里的东西,迅速的追了去。 但街道上人来人往,十分难走,他急切的踮起脚张望着,偏偏路上全是推着货摊卖东西的。 他心急如焚,心中祈祷着,江吟之可千万别出事啊。 - 街道的另一头,苍渊心神不宁的往前走着,没有目的地。 忽然桑时急忙跑来,叫住了他,“督主!” “刚有探子回报,看见江云初露面了!” 闻言,苍渊眉峰一冷。 敢在今日花灯节露面,必定有鬼! “在哪儿?”想到江吟之在长安酒肆说他娶了一个又一个,他便知道江云初嫁给他,也是她心里的一根刺。 如今,他就要拔除这根刺! “应该是督主来的方向!”桑时气喘吁吁的说着。 这是一个绝佳的抓江云初的机会,但是今日花灯节街上人太多,东厂不能大肆抓人,会引起恐慌和混乱。 所以他只能立刻来回禀督主。 苍渊闻言,脸色一变,猛然想到他来的方向,江吟之不就在这后面吗! 江云初出现是要杀江吟之的! 她有危险! 他转头便往来时的路急切跑去,沿途路人感受到他身上那凌厉杀气,纷纷避之不及。 前方忽然一货摊推来,他连忙侧身躲过,匆匆往前。 往前跑了几步,他突然停下了脚步,眉头紧锁。 “站住!” 他转过身,目光冷冽的看着那推着货摊正往前走的男子。 男子脚步一滞,身体明显一僵,转过身来,有些不知所措,但还是扬起热情的笑脸,“公子要买点什么吗?” 苍渊也不知为何,就是觉得这货摊不对劲。 味道不对! 今日这街上满街香气,都是商贩为了吸引姑娘们去买首饰而特地在货摊上撒的香粉。 但这个卖首饰的货摊,毫无味道。 人也不对! 走路无声,可见轻功了得,不像是个普通商贩。 “你这货摊里装的什么?推起来这么吃力?”苍渊蹙眉打量着男子,锐利的眼神更是让人心头发颤。 男子明显一怔,但随即笑着从上方打开了格子,露出了底下一层一层的精致首饰,“公子要不看看?给心仪的姑娘挑件首饰,保管姑娘喜欢!” 苍渊皱了皱眉,难道是他多想了? 并没有证据证明这摊贩不对。 只是他直觉而已。 “公子要是不买,我就走了,我这小本生意呢,可耽搁不起!”男子微微有些失落的推上了暗格,推上货摊准备离开。 看着那摊贩推着货摊离开,苍渊眉头皱的更紧。 忽然瞥见男子后脚跟沾染着的大量白色粉末,他脸色一变。 这时,祁暮年也在屋檐上快速追击,一跃落地。 “站住!” 两道声音同时响起。 两只手同时按在了货摊之上。 两人抬起头,见到对方时,眉眼中透露出了几分杀气和敌意。 推着货摊的男子心里也异常紧张,推着车的手都出汗了,面上仍是为难的笑笑说:“两位公子这是做什么呀?别为难我这小本生意人。” “见过一个穿着白衣的漂亮姑娘吗!”祁暮年率先发问。 “这满大街不都是穿着白衣的姑娘吗?公子说的是哪位姑娘啊?”对方一副无奈笑着的神情。 “我要检查你的货摊底下!”祁暮年毫不客气的说着。 闻言,男子怒了,“你们这些富家公子,为难我这小老百姓干什么啊?今日花灯节,我出一晚上的摊就指着这点钱养家呢,我上有老下有小,求求二位公子大发慈悲放过我!” 男子直接扑通一声跪了下来。 这无助带着哭腔的恳求,加上这跪地磕头的动作,立刻吸引了周围不少人的视线。 祁暮年被他这招弄的措手不及,面对周围人的指指点点,他也有些无力。 毕竟没有直接的证据,万一要是弄错了…… 苍渊眸色一暗,冷声开口:“东厂办案,本督要查你的货摊!” 第三百三十六章 给!我!治! 男子惊恐,猛的磕头,“求督主饶命啊!小的老老实实做生意,绝对没有干坏事啊!” 人群中有同伙大声开口:“东厂又怎么样,东厂就能随便查别人的货摊了吗!这是人家吃饭的家伙呢!” “东厂这不是仗势欺人吗!” 围观百姓受此话煽动,纷纷想要打抱不平,然而看到苍渊扫视而来的凌厉眼神时,什么话都直接咽了回去。 哪敢开口。 底下货箱内的江吟之还昏迷着,但小黑蛇却不安的在狭小的空间里爬来爬去,找不到出口出去,它只能狠狠的咬了江吟之一口。 一阵剧痛袭来,江吟之迷迷糊糊的恢复了些意识。 隐隐听见外头的动静,蜷缩在狭小货箱里的她用力的踢了踢,伸手拍打货箱的木板。 本就无力虚弱的她,狭小空间内更是胸闷,阵阵窒息感传来。 “砰砰砰——” 低沉的声音自货摊中传出。 声音响起的那一刻。 苍渊和祁暮年两人皆是脸色一变,不再怀疑! 苍渊立刻上前掀了货摊上的东西,扯开了铺在上面的布,便见到了锁着的木箱门板。 匕首一挥,手起刀落,直接砍掉了锁。 木门打开,江吟之整个人直接从货箱里滚了出来。 周围传出阵阵惊呼—— “还真藏了个人啊!浑身是血!” “太可怕了,这是拐卖?” 看到脸色苍白又满身鲜血的人儿,苍渊瞳孔一紧,眉间浮上一抹杀意,立刻将她抱起,心急如焚的快步离开。 祁暮年伸手过去的时候,晚了一步,便眼睁睁看着苍渊带走了她。 想要追去的时候,桑时抬臂拦住了他,客气却疏冷道:“督主带三小姐回东厂,闲杂人等进不得。” 祁暮年只好忍耐,冷冷的看了他一眼,抬步离去。 见事情败露,那摊贩要逃,但却被几名玄衣卫探子给抓住。 甚至其他几名在人群中煽动百姓的同伙,一并抓了起来。 虽然引起了不小的动静,也惊了百姓,许多人都纷纷回家不敢再待。 但此事并未引起百姓们对东厂的反感和骂声。 - 抱着江吟之往回赶的路上,苍渊发现她的唇色逐渐发紫,这是中毒之症! 他心中更加着急,已经顾不得其他,飞速往东厂赶去。 苍渊前脚回了东厂,桑时后脚也跟着回到了东厂,且将今晚商贩那些人全部关进了昭狱里,命人严加审讯。 太医院的太医们几乎是在一夜之间齐聚于东厂棠梨苑之内。 但看完江吟之的症状之后,纷纷面色凝重一言不发。 苍渊眸色阴寒,冷声道:“愣着干什么,抓药啊!解毒啊!” 太医们都吓了一跳,他们很少到东厂来给人医治,更加很少看见督主这般大发雷霆的模样,再看那中毒的人是江吟之,江隋的亲妹妹! 这一颗心更是跌到了谷底。 这要出了什么岔子,他们可担待不起。 “督主,江三小姐中的药粉倒是无碍,几个时辰就能恢复!” “但是这毒……毒性之凶猛,我等从未见过啊!这根本不知该从何下手……” 说着,另一名太医也上前说道:“是啊,这毒过于凶猛,这才多长时间就侵入肺腑了,这……” 没救了! 没救了啊! 只是这话他们无人敢说出口。 谁也无法预料这话说出口之后会是什么下场。 他们今夜全在东厂,若惹的督主一个不高兴,恐怕就要横着被抬出去了。 然而这番回答仍旧惹怒了苍渊。 他眉峰凌厉,浑身寒气,一把抽出挂在墙上的利剑,猛然指向那群太医。 吓得他们一阵发抖。 “督主……”众太医紧张的看着他。 苍渊声音冰寒,一字一句开口:“给!我!治!” 一老太医颤抖着说:“虽然无法解毒,但我等尽量想办法克制毒性蔓延,稳住三小姐心脉。但必须得尽快找出解药,否则回天无力啊!” 苍渊这才收了剑。 太医们齐聚房内开始抓药研究克制毒性蔓延的药。 桑时也一早派人将此消息通报给身处军营的江隋将军。 江隋得知之后震怒万分,但也冷静的思考了一下,既然是中毒,百里叙晴在毒药方面的研究比宫里那群太医精湛得多! 便先亲自去了一趟天穹苍,再带上百里叙晴,一起去了东厂。 江隋将军亲自闯入了东厂,这算得上是今夜最轰动也最震撼的消息了。 江家与东厂势如水火,东厂这回带走了江吟之,江隋亲自闯东厂。 更有传言说江吟之中毒命不久矣,许多人纷纷猜测,江吟之这回若是死在了东厂,江隋必定会率领重霄军踏平东厂。 有人看好戏,等着朝局大乱。 也有人忧心忡忡,害怕生乱。 一夜之间,朝中所有人都在关注着江吟之的死活。 - 江隋带着百里叙晴来之后,所有太医便退出了房间。 百里叙晴给江吟之把脉,先是一喜,这是小黑蛇体内天心魂的毒。 一找,果然在江吟之的手腕处找到了被蛇咬的伤。 当她把解药给江吟之服下之后,江吟之的唇色浅了些许,明显的解毒症状。 然而,大家都还没来得及松口气。 那退去的黑紫色更加疯狂的反弹而来,连带着额间都浮现了些许黑气。 苍渊心都揪了起来,“怎么回事!” 百里叙晴也吓坏了,指着江吟之手腕处被蛇咬的痕迹说:“这毒应该就是小黑蛇咬的!小黑蛇是食用天心魂长大的,所以体内最强的毒素就是天心魂,我们早就把天心魂的解药研制出来了!怎么可能没用呢!” 能解天心魂的解药,也能解小黑蛇的毒。 这是她们早就试验过的。 苍渊上前抓起她的手腕看了看,的确是小黑蛇的牙印。 他伸手在江吟之身上摸了摸,把小黑蛇给抓了出来,狠狠一拍它的脑袋,怒道:“是不是你咬的!” 小黑蛇委屈巴巴的盘在了江吟之的手腕旁,吐着蛇信子。 是它! 但是为什么解药没用了? 就在这时,苍渊发觉江吟之的身体滚烫了起来,一探她的额头,更是烫手。 “怎么这么烫!” 百里叙晴一把脉,脸色更难看了。 “七情毒……” “她每个月会服用压制七情毒的解药,这七情毒一直没再发作过,但是不知道怎么这蛇毒这么厉害了,把七情毒都给勾起来了……” 闻言,苍渊和江隋皆是脸色大变。 “七情毒?!”江隋眉头紧锁,他今日才知江吟之还中了什么七情毒! 他也听说过七情毒,想到吟之竟然承受了这些,心头燃起的怒火快要将他焚烧殆尽! “解药呢?快给她服下试试!”江隋心急如焚。 第三百三十七章 别杀它! 百里叙晴把所有的解药都给江吟之服下了。 毒性的蔓延的确有所控制,但是仍旧没有解毒。 百里叙晴稍稍松了口气,“毒暂且稳住了,只是不知道能压制多久,这毒这么猛烈,若不能及时解毒,怕是……” 苍渊和江隋二人皆是神色凝重。 苍渊皱眉沉思着,想起了一物,“我们在西焚陵墓的时候,她也中了墓里的毒,当时鸾凤鸟给的果子就能解毒。我记得这果子还没吃完,在吟之那儿!” 百里叙晴连忙在江吟之身上翻找着,并未找到他说的果子。 “我回府找!”江隋立即大步流星出门。 江隋以最快的速度带着那果子回来了,百里叙晴拿着果子不知该怎么喂给江吟之。 苍渊接过果子,熟练的咬下一小块果肉放到她嘴里。 果子微微酸涩,口中会自然分泌出些许津液,连带着果子的汁水一起吸收。 过了一会,她便能吞咽了。 江隋看到这一幕心中一喜。 苍渊连忙将果子咬下一小块放进她嘴里,能够完全吞咽的程度。 吃完之后,江吟之脸色好了些许。 百里叙晴连忙给她把脉,但神色仍旧凝重,“还是没解。” “但毒性确实减弱了些。” 苍渊眉头紧锁,惆怅的看了小黑蛇一眼,说:“它也吃过这果子的果核,还吃了不少,会不会是因为这个原因,它的毒素变强了?” 百里叙晴微微一惊,点点头,“这果子药气很浓,世间难得!的确可能是这个原因导致它的毒变强了,所以这果子也不能解吟之的毒……” 此话一出,房内陷入一片沉重的死寂。 这已经是他们目前最强的解毒之物了。 若这都不能解江吟之的毒,那还有什么办法? 似乎所有的希望都寄托在了百里叙晴一人身上,她也倍感压力。 “把剩下这枚果子也给她吃了,能压制毒性也好,起码多给我一些时间研制解药。” 苍渊点点头,依照之前的方法把最后一枚果子也喂给了她。 三人静静坐在房内,气氛沉重,满心担忧。 等了半柱香的时间,江吟之的情况并没有丝毫的好转。 百里叙晴有些为难的开口:“现在最快的办法,大概就是……杀蛇……” 苍渊微微一怔,目光落在了在江吟之身上盘成一团的小黑蛇。 小黑蛇也像是察觉到了他们的意图,害怕的缩着脖子,不敢抬头。 苍渊起身了。 “嘶嘶~”小黑蛇立马钻进了江吟之的衣袖里。 苍渊眉头紧锁,弯下腰去抓小黑蛇,他必须救江吟之! 别说是杀蛇了,就是杀他也行! 小黑蛇不安的在衣袖里爬来爬去。 江吟之迷迷糊糊的醒了过来,意识还有些模糊,昏昏沉沉的抓住了苍渊的手。 看到她醒了,苍渊一惊,“吟之!” “别杀它……”虽然她意识不清,但是也隐隐听到了他们的谈话,明白了他们的意图。 百里叙晴神色凝重的劝道:“吟之,这毒真的比之前厉害了很多,你应该感觉到了!若再不解毒,你有性命危险!” “毫无头绪的情况下实在很难研制出解药,你应该知道的,这种情况下只有杀蛇制作解药,给你解毒啊!” 江吟之也十分焦急,拼命的摇头,“不!它不仅仅是一条蛇。” 它很有灵性,经常听得懂她说话,也会在危急时刻救她。 她早已将它当做一个特殊的小伙伴。 这次在木箱里被咬,也是小黑蛇想要救她,它并不知道自己的毒变强了会伤害到她。 这不是它的错,不能因此就杀了它! 苍渊紧紧的握着她的手,感受得到她的急切与坚定。 也十分心疼,低声问:“那你可有什么办法解毒?” 江吟之看向了百里叙晴,虚弱开口:“浴毒法。” 霎时,百里叙晴脸色一变,“浴毒法?你疯了?” 江吟之却格外平静,缓缓开口:“虽然我现在毒术不输于你,但是面对很多毒仍旧毫无招架之力。我在奇毒异草录上看到过随口一提的浴毒法,经万毒锤炼,成百毒不侵之体!” 已经这样快要没命了,她想干脆豁出去玩把大的。 若是这法子成了,她今后就再也不畏任何毒。 也不再惧怕任何偷袭! 否则今晚的事情还会重复发生,明枪易躲暗箭难防,要杀她的人是下了决心要杀她,她再厉害也不可能每次都躲得过去。 “那就是我师父胡乱瞎诌的,你知道吗?我师父那样的人他都没有完成浴毒法!” “这个是要从小开始浴毒,让自己身体习惯各种毒素带来的反应与疼痛。这个过程痛苦万分不说,也是很容易就被毒死的,不是任何人都适合浴毒!” “我师父说,一万个人里或许才能出那么一个可以浴毒的,而一万个浴毒的人里,只有一个才能真正的达到百毒不侵!” “这样的成功率,你这是根本就是找死知道吗!” 百里叙晴非常不赞同这个方法,这都不是九死一生,是必死无疑! 听到这里,苍渊果断的伸手去她衣袖里抓蛇。 比起这样的凶险之法,他更希望稳妥一点,给她解毒。 江吟之急切的抓住了他的手,“不要!” “若要杀它,我现在就让它咬我,让我死的更快一些!” 见她竟说出这样威胁的话,苍渊眉间浮上一抹浓烈怒意,“你的命重要还是一条蛇的命重要?!” “这不是蛇命重不重要的事!”江吟之语气沉重:“今晚是运气好你救了我,若下次没有这么好的运气呢?” “飞雪盟已经彻底盯上我了,我也势必会跟他们拼个你死我活!” “给我下毒的机会太多太多,我不可能每次都躲得过,我提出这个办法,不全是因为想救小黑蛇。” 说完,她看向了一直沉默着的哥哥。 “哥……” 江隋神色痛苦,心中也是万分纠结。 看着她恳求的眼神,江隋终究还是答应了,“按她说的做。” 百里叙晴一惊。 她看向了苍渊。 苍渊眉头紧锁,紧紧的,紧紧的牵着她的手,低声道:“试试。” 他们都太了解江吟之的性格,她那么好强,跟飞雪盟那么大的深仇大恨,没有人能确保每一次都万无一失的保护好她。 只有她自己更强了,飞雪盟才拿她没办法! 见他们都答应了,百里叙晴也不再拒绝,只是依旧神色凝重,“我尽力。” 第三百三十八章 我要杀了你! 原本为了更好的使用浴毒法,大家都想把江吟之带到天穹苍去,那儿是最安全也最安静的地方。 但百里叙晴却表示江吟之体内的毒等不了了,赶往天穹苍的时间不如拿来做其他准备。 所以只能在棠梨苑开始! 苍渊下令加强了巡守,并且除了巡守的玄衣卫之外,任何人不能在外行走。 一夜之间,东厂一片肃静,里里外外严防死守,一只苍蝇都飞不进来,也飞不出去。 夏明擎更是率领着校尉营的人将棠梨苑团团围住。 沐浴房内搬进来了大量的药材供百里叙晴使用,琴瑟也连夜进了东厂,给百里叙晴搭把手,照看江吟之。 热腾腾的浴桶内已经放进了大量的药材,江隋直接把江吟之抱入了浴桶内。 百里叙晴手中拿着魇魔的毒,说:“想要以后我师父的毒对你不起作用,如今要浴毒,就必须是最狠的毒,我要用魇魔,你做好心理准备。” 江吟之面色虚弱的点点头。 她双手紧紧的抓住浴桶边缘。 百里叙晴往水中倒入魇魔之毒。 热气氤氲,充斥着药气的浴桶内很快便多了毒的气息,江吟之闭上眼微微有些紧张。 然而这魇魔之毒,比她想的还要厉害一些。 她四周景象变成了犹如地狱的水牢之中,水中遍布着大量的毒蛇蝎子,一点一点的啃噬她的身体,泡在水中的部分一点一点的被啃噬成白骨,大量的鲜血让整个水牢都变成了血牢。 “哈哈哈哈……江吟之你也有今天!”江云初突然出现在上方,仰头得意大笑。 江云初拿着匕首走近,得意的眼神里透着一丝狠辣,抓着她手臂就要割下一块肉来。 浴桶内的江吟之满头大汗,脸色惨白,指甲更是狠狠的掐着浴桶边缘。 百里叙晴一见,连忙把苍渊和江隋喊了进来,“快按住她!” “怎么会这样?!”苍渊见到江吟之那满面恐惧之色,心疼不已。 “魇魔的毒会让人产生幻象,只怕她会挣扎,你们一定按住了,毒已入她的身体了,若是这个时候退出就功亏一篑了,而且还会让她死的更快!” 闻言,两人都紧紧的按住了江吟之的胳膊和肩膀。 幻象中。 江云初拿着匕首一点一点的割下她身上的肉,剧痛袭来,她惨叫出声。 江云初却得意狂笑,纤细的手指捏着那一块血淋淋的肉,说:“看,这些家伙很喜欢你的血肉呢。” 说着,便将那块血淋淋的肉喂给了毒蝎。 那一瞬间,浓烈的恨意和恐惧袭来,浴桶内的江吟之拼命挣扎了起来。 幻象中的江云初对她施以酷刑,在她眼前一点一点的割下她身上的肉喂给毒蛇蝎子,那画面和身体疼痛都让人快要崩溃,江吟之也再遏制不住自己,挣扎的愈发激烈。 浴桶内的水扑腾起大量的水花,她撕心裂肺的喊着:“我杀了你!我要杀了你!江云初!” 那一幕看的江隋和苍渊二人万分心疼,却也只得死死的按着她的胳膊和肩膀,不让她从浴桶里出来。 那撕心裂肺的喊声更是快要将人心撕裂一般,可见她幻象中在经历着什么痛不欲生的事情。 “她这样还要持续多久?”苍渊急切问道。 百里叙晴神色凝重,“不知道。” “目前来看,中魇魔的人都会一直被折磨到死,没有了意识为止,这是她自己提炼出的毒,我也真是佩服这么天赋异禀的人。若是能熬过去,就可以开始下一步了。” 魇魔,这才是一个开始。 苍渊和江隋二人死死的按着她,人在求生时的挣扎真的能爆发出异于平常的力气,挣扎时让他们两个习武的大男人都险些按不住。 这个过程持续了很久,江吟之每一下撕喊都快要将人心撕裂,心疼的让人痛心不已。 棠梨苑外把守的夏明擎听见那凄厉的撕喊声也是心惊,面色凝重的往院子里看了一眼,心中默默祈祷着夫人这回能平安度过。 最后把江隋和苍渊都磨的快按不住她了,江吟之也体力消耗殆尽,终于昏睡了过去。 结束了…… 魇魔的毒结束了。 房内的所有人都舒了口气。 “好了,我要开始下一个了。”百里叙晴拿着别的毒,倒入了浴桶之中。 苍渊和江隋担忧的看了一眼,还是退出了房间,在门外的石阶上坐下。 琴瑟也急急忙忙打着热水进房,加热水,拿帕子给她擦拭额头,偶尔扶她一下,免得她整个人滑下去淹没在水里。 百里叙晴放入毒药之后,便在一旁研磨药材,时刻听琴瑟汇报的情况。 研磨药材时,她的手都在克制不住的抖动。 她心里怎么能不害怕,这是她第一次用浴毒法。 不过听着琴瑟接下来汇报的情况,她的紧张感也退去了许多。 果然如她所想,一开始就下最猛的毒,后面再用其他毒,就没有那么痛苦了。 或许这一次真的能成功! 浴毒法持续的时间很长很长,上千种甚至上万种毒,都是要她的身体一一吸收进去,产生抗毒性,之后才能不惧别的毒。 江吟之偶尔会清醒片刻,便在此时吃饭喝水,百里叙晴说,浴毒也是需要保持体力的。 太多的毒被身体吸收之后,可能会产生各种各样没见过的毒和反应,各种幻象之中需要消耗体力。 …… 不知不觉,就这样三天过去了。 外界不知江吟之到底死了没有,只知道江隋三天前进了东厂之后一直没有出来过。 东厂大门紧闭,所有想要上门探访的人都全部被回绝,东厂的守卫也绝不透露任何消息。 直到第四天。 “督主!督主!”夏明擎第一次闯入了院内。 苍渊眉头紧锁,“怎么了?” 夏明擎语气沉重,压低声音道:“皇后来了。” 东厂大门的守卫自然是拦不住的,此刻皇后已经进了东厂,只是无人领路还没找到棠梨苑来。 苍渊眼眸一冷,抬步快速的出了棠梨苑。 进了东厂的皇后正因无人领路而恼怒着,这高高的围墙更是让人倍感压抑,一个人影都见不着。 这个时候苍渊出现了。 “想见督主可真不容易啊,竟让本宫一番好找!”皇后面带笑容,声音却冷冽的带着不满。 苍渊今日眉眼比往日更加凌厉,也没有丝毫的客气,直接冷声道:“皇后若是为了江吟之而来,就请回!” 第三百三十九章 留着去阎王殿说吧 “怎么?本宫想看一看江吟之的病情,你还要拦着?本宫给她带了宫里宫外最好的太医和大夫,你休要阻拦!”皇后料想到了这一幕,态度也同样强势。 “不需要!”苍渊淡淡三个字,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 “你!”皇后神色愠怒,“你莫不是把江吟之和江隋都给扣下了!江隋乃是朝廷重臣,苍渊你这是要谋逆犯上吗!” 苍渊面不改色,语气淡漠:“本督有罪,自有皇上定夺,还请皇后谨记,后宫不得干政!” 一句话便让皇后无言驳斥,来时皇上还特地叮嘱她不要跟东厂起冲突。 “好,本宫就让皇上来定你的罪!” 话落,愤怒转身离去。 …… 皇后离开了东厂。 但苍渊和江隋都知道,她还会再来的。 “他们不止是想要看吟之的死活。”江隋面色凝重。 苍渊也语气沉重:“下次,就是皇上来了。” 即便他是东厂督主,但也不能正大光明的阻拦皇上进东厂,何况现在众所周知江吟之重伤躺在东厂内,皇上名正言顺的来看望她的情况,更加找不到理由阻拦。 “这些人非要置她于死地吗!她不过一个女子而已,有什么冲我来便是!”江隋恼怒也憋屈,保护不了自己的妹妹,还要让人威胁到她的性命。 苍渊淡淡道:“正因为他们对付不了你,才要对付你的软肋。” …… 接下来的的一段时间,江吟之体内的毒已经非常多了,没有再产生过幻象,但身体的反应却是数不胜数。 其中呕血是最多的。 那一幕看的人揪心。 百里叙晴却说:“现在情况并不算糟糕,我用了大量的珍贵药材放在浴桶内,很多东西都能克制毒素的蔓延和发作,只要这样泡到明早,应该就能稳定了。” 这对他们来说,其实是个好消息。 就在这时,夏明擎又来报—— “督主!” “桑时派人传话来,江云初抓到了!现在关进了昭狱,问督主是否要亲自审?” 闻言,两人都不约而同大步流星往昭狱而去。 他们都忘不了江吟之中魇魔幻象时,撕心裂肺喊那几声,这让他们对江云初更加的憎恨,恨不能将她千刀万剐! 昭狱。 江云初被关进了刑房内,绑到了柱子上。 嘴里还喊着:“放开我!我是督主夫人,你们怎么敢这样对督主夫人!” “桑时,你放了我!” 桑时却面无表情的看着她。 这一回若不是他亲自出马,险些又要被她给逃掉了。 这江云初当真跟个泥鳅一样。 “我要见督主!桑时,我要见督主!”江云初心里恐惧极了,拼命的喊着。 然而就在这时,一个阴寒的声音传来—— “本督亲自来见你了。” 那带着杀意般的阴寒声音,吓得她心头一颤。 “督主……督主,你为什么……为什么要抓我啊?”她声音微微有些颤抖。 苍渊走进刑房,目光冷冽的看着她,“那要问你,本督从西焚山安然无恙的回来,你却为何要逃啊。” 江云初此刻甚至还以为苍渊并不知道罪奴室那几个人的事情,心想或许苍渊没遇上他们。 “我没有!我没有逃!是那两个丫鬟绑我走的,我一心想要回来找督主啊。” 苍渊眸中散发出一阵寒意。 在昭狱行刑的玄衣卫最是会察言观色,见督主明显起了杀意,拿起站着辣椒水的鞭子便狠狠的往江云初身上抽去。 一鞭子下去,便是真正的皮开肉绽! 血淋淋的一条长痕自她身上出现,同时传出一声凄厉惨叫。 江云初连连求饶:“督主,我错了!我知道错了!我不敢了,再也不敢了!” 同样的话,她说过不止一次了,苍渊早已懒得与她废话。 “本督问你一句,你答一句,若答的好,本督就放了你。”苍渊声音幽冷。 “好好好!” 苍渊问道:“花灯节当晚,你是不是暗杀过江吟之?” “我没有!”江云初想也没想便脱口而出。 换来的便是狠狠的一鞭子,疼的她浑身一阵颤抖。 “与你配合的那些人,是什么人?”苍渊又问。 “我不知道什么人,我根本什么都不知道!” 江云初死咬着牙关不肯松口。 于是换来的便是接二连三的鞭子。 她不敢暴露她跟飞雪盟的关系,毕竟苍渊不知道飞雪盟背后的主人是谁。 东厂以前没少抓飞雪盟的人,若是知道她跟飞雪盟有牵扯,必定会借着这个由头杀了她! 而她对皇后已经无用了,还因为她连累飞雪盟一个据点被屠,这回皇后是彻底不会管她了,她怎敢再被苍渊拿住把柄与证据。 然而她却没想到,苍渊要杀她,根本不要任何证据。 他冷漠转身,“不想跟本督说的话,就留着去阎王殿说。” 走出刑房门的那一刻,他忽然又脚步一滞,看了一眼行刑的玄衣卫,“不要停。” 玄衣卫恭敬点头,拿着鞭子又去沾了些辣椒水。 刑房内很快便充斥着江云初凄厉的惨叫声和支离破碎的求饶声。 但苍渊没有再给她一丝一毫的机会。 江隋站在刑房外不远处,听到里面在动刑,心里也稍微舒畅了些。 她亲妹妹正在经历那样的痛不欲生,他怎能容忍这个毒害她妹妹的人还逍遥自在! “皇上应该不会再保她了,飞雪盟收留江云初,躲避你们东厂的追杀。” “吟之跟踪江云初去屠了飞雪盟一个据点,看当晚的动静,那个据点应该是飞雪盟一个很重要的据点,飞雪盟损失惨重,江云初要担一半的罪过。” 江隋将此事告诉他的目的,是想让他知道,江云初可以死了。 不会有任何人阻拦他处死江云初。 因为她已经是一颗弃子了。 苍渊语气沉重:“所以皇上迫不及待的给我安排了另一个眼线。” 闻言,江隋微微一怔,“你是说……华元公主?” 他不由得叹息:“能让公主嫁到东厂,去当他的眼线,这手段还真是非同一般。” 就在这时,桑时匆匆而来,一向冷静沉稳的他此刻有些慌张和急切,“督主,皇上来了!直接带着人进了东厂,往棠梨苑去了。” 闻言,苍渊与江隋相视一眼。 果然来了! 第三百四十章 求你们不要动我家小姐! 夏明擎万万没想到皇上会来,皇上、皇后、还有一些大臣,气势汹汹。 他哪里敢拦啊,便是督主在这儿也不敢拦。 皇上皇后带着一众人直接气势汹汹的进了棠梨苑,夏明擎反应也快,连忙跟上前恭敬行礼,“皇上,督主不在此处,属下派人去请督主,还请皇上先进屋喝杯热茶!” 他想先拖着皇上进去喝茶,等督主来了就好了。 现在沐浴房内夫人正在渡劫,百里大夫可是千叮咛万嘱咐不能让人打扰的。 可这下,皇上皇后却带着这么多人进了院子,也不知道会不会影响到沐浴房里面的情况。 皇后张望着四周,问道:“这院子里这么浓郁的药味儿?江吟之就在这里,领本宫去看看她!” 院中进来了这么多人,沐浴房的人早就听见动静了。 百里叙晴和琴瑟紧张的趴在门边望着外边,只希望别发现她们这里。 然而听到皇后这话时心头一颤。 “怎么办……他们不会进来?”琴瑟压低声音说着,又担忧的看了一眼浴桶内的江吟之。 百里叙晴也面色凝重的看了一眼,说:“这正是压制毒性的时刻,不能让任何人打扰!否则你家小姐性命难保!” 闻言,琴瑟心中一沉。 小姐在皇后那儿受了知道多少委屈,小姐跟皇后的梁子也早就结下了,她紧张不已,想着若是皇后打扰小姐,她拼死也要护着! 夏明擎也正心惊胆战着,只想着督主赶快回来。 “启禀皇后娘娘,三小姐还昏迷不醒着,诊治的大夫交代过不让任何人打扰!” 听到这里,皇后眼眸一冷,接收到身旁暮雨暗示的眼神,直接抬步往沐浴房而去。 勾唇笑道:“本宫就是为了江吟之的病来的,这次前来的太医是皇上与本宫亲自挑选,必定比东厂的大夫医术强!” 皇后还直接带着一众太医往沐浴房而去。 夏明擎脸色大变,连忙追去,“娘娘不可!此处是沐浴房,三小姐正在药浴,带这么多男子进去不合适!” 皇后听见这话却更加高兴,神色愈发得意,“他们是救命的大夫,医者眼里没有男女!” 百里叙晴和琴瑟也紧张极了,两人对视一眼,直接搬着桌子椅子抵在了门后。 绝不让他们进来! 虽说是大夫,但也都是衣着完好的情况下治病,哪有直接闯入浴房的! 宫女打扮的暮雨上前推门,她一推便感觉到这后面有东西抵着,怒道:“大胆!皇后娘娘探望江吟之,尔等竟敢阻拦!简直大逆不道!” 暮雨说着,直接狠狠一脚踹了过去。 暮雨毕竟是习武之人,又是飞雪盟的首领,这一脚力道之大,死死抵在门后的百里叙晴和琴瑟直接被震飞了出去。 轰的一声。 抵在门后的桌子直接炸裂,两人重重摔在地上,被震碎的木块划伤手臂与脸颊。 皇后直接闯入了沐浴房内。 百里叙晴和琴瑟两人脸色大变。 皇后看到了泡在浴桶内的江吟之,给了暮雨一个眼神暗示,暮雨上前看了一眼,不由得一惊,“这浴桶里怎么这么多的毒!” 其实她一进棠梨苑便感觉到了药气之中还有浓郁的毒气。 虽然不知道他们这是在做什么,但肯定是救江吟之的命。 闻言,皇后脸色一变,“毒?!” “苍渊真是胆大妄为,竟敢把江吟之泡在毒水里,这不是要她命吗!快,把江吟之抬出来,让太医诊治!务必要救回江吟之的性命!”皇后急切的说着,神态里尽显关切之色。 看皇后这假模假样的关心,琴瑟心中万分憋屈和恼怒,不顾一切的扑上前死死的抱住了暮雨的腿,“不要!求你们不要动我家小姐!” 暮雨脚步一滞,低头一看眼眸一冷,狠狠的一脚过去想踹开她。 琴瑟直接被这一脚踹吐了血,但双手仍旧死死的抱着暮雨的一条腿,“不要!求你们不要碰她……” 百里叙晴咬咬牙也扑上前跪下,磕头恳求,“娘娘,三小姐是中了毒,必须要以毒攻毒才能救她!江将军这两日都在东厂盯着,督主怎敢用毒加害三小姐!求皇后娘娘高抬贵手,不要碰三小姐!” 急切的两人用尽了一切办法阻拦。 却也不知这样更是正中皇后下怀,她算是知道了江吟之从这浴桶里出来就性命堪忧,那她更要把江吟之给弄出来了!她怎么能让江吟之活! “一派胡言!你是哪儿来的乡野大夫!本宫带了宫中太医来,自有宫中太医为她医治!”说着,皇后看向暮雨催促道:“还不快把江吟之带出来!真要毒死她吗!” 暮雨不耐烦的弯下腰抓起琴瑟的衣领,将她狠狠的扔开。 随即走到浴桶边抓起江吟之的胳膊,把她从浴桶内拉了出来。 一把将她打横抱起。 出浴桶的那一刻,湿透的浑身袭来阵阵凉意,江吟之脸色惨白,浑身打颤发抖。 百里叙晴见状心都揪起来了,顾不得其他,拼死冲了上去。 “你放开她!” 她一拳朝着暮雨面门击去。 暮雨也没想到她竟有功夫在身,几次闪躲之后无法躲避,只好把江吟之又扔进了浴桶内。 腾出双手来对付百里叙晴。 两人过招,百里叙晴根本不是对手,暮雨招式凌厉狠辣,次次击中百里叙晴都给她带来强烈的伤害,只是片刻便被打的鼻青脸肿,口吐鲜血,满身的伤痕。 琴瑟也爬起来去偷袭暮雨,虽然她根本不是对手。 但两人仍旧拼尽全力的攻击暮雨,阻挡她,拖延时间等督主和将军回来。 “好大的胆子,胆敢违抗本宫的命令,还敢跟本宫的人动手!来人,把这两个丫头抓起来,就死处死!” 皇后震怒下令。 几个随行的宫人很快便上前帮忙,两人本就不是暮雨的对手,这下便彻底被抓住了。 两人被拖出了房间,百里叙晴心急如焚的喊道:“我看皇后娘娘分明是想置江吟之于死地!” “江吟之的亲哥哥江隋都准许施用此法,皇后娘娘有什么资格多管闲事!” 想着反正都要被处死了,她也没什么好顾虑的了,必须要制止皇后! “本宫多管闲事?”皇后震怒,走出房间,看了暮雨一眼,“暮雨。” 暮雨拿起一把刀,走到百里叙晴身后扬起了刀。 百里叙晴紧张的闭上了眼。 第三百四十一章 性命之赌 忽然凌厉杀气袭来。 一把长剑自上方飞来,凌厉且准确的插到了暮雨脚边。 只差半分,便要洞穿她的脚! 剑刃还带着鲜血,更显几分凌厉杀气。 暮雨那一刻的确被吓得一颤,后退了一步。 皇后震惊。 随即便见两个打斗的身影出现在了屋檐之上,招招致命的攻击着对方,打的难舍难分。 皇上正在房内喝茶,听见动静连忙走了出来,看到那打的鲜血淋漓的两人脸色大变,“苍渊!江隋!你们给朕下来!” 见状,两人只好停手,飞身落地。 皇上背着手走上前打量着两人,满脸的血痕,浑身这里挨了一刀那里挨了一刀,伤口触目惊心,血腥气浓郁,简直是被砍的不成人样了! 两人身上的伤也跟他们的武功一样,不相上下! 这让皇上一时都不知道该呵斥谁。 “干什么啊你们两个!”皇上怒斥。 两人半跪下请罪。 “启禀皇上,这是臣与督主的私怨,今日定要分出个胜负来。”江隋语气冷冽,面无表情的说着。 “是为了江吟之?”皇上见这两人是动真格的,他要是晚来一会这两人怕是真要打个一死一伤。 江隋低头不语,算是默认。 苍渊答道:“皇上,这的确是我跟江将军的私怨!还请皇上不要插手!” “朕不插手?朕不插手任由你们打出人命来吗!都是朝中栋梁,可知你们相互残杀这是多大的罪过!”皇上震怒。 江隋冷声道:“作为一个哥哥我无法眼睁睁的看着督主伤害我妹妹!如今她生死不明,若她真有个好歹,我江隋此生与东厂不共戴天!” 他说着看向了苍渊,眼神凌厉万分。 “住嘴!你不止是一个哥哥,也是重霄军统帅!更是朕的左膀右臂!你的职责是保家卫国!而不是在这儿内讧!”皇上怒斥。 江隋低头不语。 苍渊唇边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看向了江隋,“皇上面前我不会再跟你打!要么,咱们打个赌。” “若江吟之死了,我这条命任你取走!” “若江吟之被救活了,那江将军你,就欠我一条命!若我有用得着江将军的时候,江将军要任凭我吩咐!即便是让你去死!” 听到这话,皇上脸色一变,为了一个江吟之,他把自己的命都赌出去了? 可皇上还没来得及阻止,江隋便一口答应了,“好!我跟你赌!” 皇上眉头紧锁的思量着,苍渊对他正有用处,江家没倒,整个朝中只有苍渊镇得住东厂,镇得住江家! 所以苍渊不能死! 这么看来,江吟之也不能死了。 至少今日在棠梨苑不能死。 皇上冷哼一声,语气不悦:“好好好,你们既然要打这个赌,那朕就不管了!” 说罢便看了一眼皇后,“皇后,回宫!” 随即便怒气冲冲的离开了。 皇后回头看了一眼那沐浴房,心中愤恨不平,明明只差一点! 但也只得跟着皇上气愤离去。 百里叙晴和琴瑟也因此躲过一劫,捡回了性命。 一被松开,两人就立刻跑进了房间里。 “刚刚小姐被抱起来了一会,不会有事?”琴瑟忧心忡忡。 江吟之刚刚被扔暮雨随手一扔,此刻她半个身子都搭在木桶边缘,上半身根本没有泡到! 一摸她身体,冷若寒冰 “快加热水!”百里叙晴心急如焚,连忙把江吟之放进水中。 江隋与苍渊把皇上送走之后也心急如焚的赶了回来。 忧心忡忡。 “怎么样?” 百里叙晴神色凝重,“有大半会时间没泡到,没有了药浴的压制,毒素已经蔓延开了,她现在进入了一种寒僵的状态。” “那有什么危险?”江隋急切追问。 百里叙晴眼神一暗,担忧的看了江吟之一眼,“寒僵状态若持续超过半个时辰,就必死无疑了。” “很多人使用浴毒法,都是因为没有压制得住毒性蔓延,太多种毒的蔓延,相互侵蚀身体,便会呈现出寒僵状态,僵着僵着,人就没了……” 原本她最担心的便是无法压制毒素蔓延,但或许是她的药材配得好,也或许是江吟之体质特殊,她体内的毒没有蔓延开,她当时还很高兴,以为度过了最危险的一劫。 但没想到会突发这样的事情。 寒僵,于她而言就如已昭告了江吟之的死亡…… 这话也让苍渊和江隋心情沉重,胸口如压着一块大石让人透不过来气。 “都怪我,还是回来晚了一会……”江隋颇为自责。 这个法子是皇后第一次来之后,他跟苍渊商量出来的。 但是没想到真到了这个时候,还是晚了一步。 百里叙晴安慰道:“你们伤成这样也是为了救吟之,我尽力而为,争取不让你们白受伤。” 也不让她自己白白受伤! “那就辛苦你了!” 虽然心里火急火燎,但是为了不影响百里叙晴救人,他们只好回到了暖阁里。 桑时取来外伤药,给他们包扎。 看到他们的伤口时,桑时只觉得触目惊心,一刀一刀落在身上,伤口又深又长,将来痊愈了也必定要留疤。 督主一路经历过那么多的暗杀和战斗,从来没有像今天伤的这么严重过。 “将军和督主何必下这么重的手,这伤没有几个月是好不全了。”桑时十分不忍。 苍渊眸色深沉,“不伤成这样,他们怎么会信我们是动真格的。” 包扎好,桑时起身出门,“我去给督主和将军煎药。” 桑时离开后,江隋沉默许久才对苍渊说了句:“谢谢。” “竟能从你口中听到谢字,稀奇。”苍渊躺在椅子上,明明伤重,却依旧跟个没事人一样慵懒的翘起了腿。 “她是我妹妹,我为她受这点伤是应该的,但你没有义务受此重伤陪我演这出戏。” 也是这一次,他对苍渊真正的有了些改观。 今日之事更加印证了苍渊的心狠手辣,可这心狠手辣却是为了保护吟之,可见他是个重情重义的人! 苍渊听罢,缓缓坐起了身子,眼神格外认真的看着他,语气坚定道:“她是我这一生豁出性命也要保护的人,我做这些是我心甘情愿,不需要你谢我,也不需要你代她谢我!” 第三百四十二章 终于救回来了 江吟之出事在东厂的几天,祁暮年进不了东厂也心急如焚。 等到第四天还是没有消息,反倒远远的看见皇上和皇后他们从东厂出来,也没带出来江吟之。 心中更是担忧,不会是真出事了? 无奈之下,他只好恢复身份,派人将来访国书递交入宫。 当日,皇上便派大臣迎接,他以禹国三皇子的身份被迎入宫内。 出宫后的第一件事便是去东厂,但没想到的是,即便是恢复了禹国三皇子的身份,东厂照样是一点面子都不给,苍渊甚至没有亲自来见他,便直接派人将他拦在了外面。 他还是没能见到江吟之。 - 棠梨苑浴房内雾气氤氲,充斥着浓郁热气,暖炉和浴桶中的热气让整个房间不断升温,明明是寒冬,琴瑟与百里叙晴两人却是热的满头大汗,如身处炎炎烈日底下。 经过半个时辰的努力,百里叙晴摸了摸江吟之的身体,终于有温度了! 她内心狂喜不已。 激动的热泪盈眶,紧紧的攥着江吟之的手,“太好了,终于救回来了!” 琴瑟也激动万分,立刻将这个好消息告诉了江隋和苍渊两人。 他们来时,百里叙晴便退到了一旁,脸色发白的流着汗,“没有危险了,晚上就可以把她抱到床上了,之后每天药浴一次,没有别的反应,这浴毒法便成功了……” 她心里说不出是什么滋味。 这是她第一次使用浴毒法,也是第一次成功。 突然觉得受这伤也值了。 想着此事圆满了,她无力的跌倒在地。 百里叙晴倒下之后,苍渊立刻命桑时去请来了太医。 百里叙晴彻底倒下了,跟暮雨动手的那会,暮雨是下了死手的。 好在药浴的药材都是提前配好的,所以余下两日江吟之的药浴正常的进行着,直到她醒来。 - 在熟悉的暖阁醒来,清晨的寒风袭来卷起阵阵寒意,她裹紧被子有些不想起床。 听见外头清脆的木牌撞击声,她伸着脑袋望了一眼,透过窗户看到了站在院中的白衣身影。 不由得微微一怔。 连忙起床。 感觉浑身都格外舒畅,披上外衣便走到了冰天雪地里,伸了个懒腰。 苍渊转头看到她时,清冷淡然的神色因皱起的眉头而冷冽了几分,他快步进屋取出毛茸茸的披风给她披上,“你这算是大病初愈,大意不得!” “看起来,浴毒法像是成功了。”她试探问道。 苍渊唇边不禁勾起一抹笑意,“成功了。” 江吟之闻言欣喜不已。 “吟之!”江隋正好走进院子,看到她醒来了,非常高兴。 “哥!”江吟之正兴奋着,快步跑去一把扑进了江隋怀里,“哥!成功了!我以后再也不怕他们给我下毒了!” 苍渊转头静静的看着那一幕,不知为何竟有几分羡慕。 这一下扑进江隋怀里,他疼的倒吸了一口气,但仍旧双手抱住她,摸了摸她头,“是,以后再也没人能给你下毒了。” 江吟之抬起头奇怪的看着他,“怎么了?你受伤了?” 江隋抓过她的手,不让她再碰他的伤口,拉着她往院落中的一个小院走去,“你先去给百里叙晴看看,她受了伤,太医日日来诊脉也不见好,你医术好或许有办法能治。” 闻言,江吟之一惊。 走进房间便看到躺在床上脸色煞白的百里叙晴。 她连忙上前给百里叙晴把脉,不由得皱起了眉,“这是内伤!” 江隋点点头,语气沉重道: “在给你浴毒的时候,皇上他们来过一次,百里叙晴为了保护你,被皇后身边的宫女给打了。” “当时你情况危险,她一声不吭强撑着身体救你,没有及时医治,加上劳累过度便倒下了。太医开了不少方子,但仍旧没有好转。” 江吟之心头一紧,“哥,你先出去,我给她检查一下。” “好。” 房间只剩下她和百里叙晴时,她才解开了百里叙晴的衣服。 便见到了她腹部赫然一一个乌青发黑的掌印。 皇后身边的宫女怎么可能武功这么厉害。 那绝对是飞雪盟那个女杀手!在皇后身边办事却几乎不露面,这次想必是来东厂杀她,才露面的! 这一掌伤及肺腑,可真是要了命了…… 她立刻开了药,也用内力为百里叙晴调息,虽然没什么好转,但先保住了她的性命。 “百里叙晴的伤一时半会好不了,也不知道多久能醒,我要带她去更安全的地方疗伤。” 她说出此话时,便意味着跟苍渊告别。 苍渊虽有些不舍,有些失落,但他也知道,她醒来了就势必要跟江隋回江家的。 “慢走不送。”他神色平静,淡然的语气透着一丝慵懒。 江家的马车进了东厂,来到棠梨苑外。 江隋将百里叙晴抱上了马车。 江吟之跟在后面也上了马车,决绝的没有再往回看一眼。 心里却堵得慌。 苍渊漫不经心的踱着步子走出院子,看着甬道内马车缓缓远去,眸光也逐渐暗淡。 “督主,三小姐有些刻意疏远您,想必是对华元公主的婚事还耿耿于怀。您为何不让她知道,您为她身受重伤的事呢……”桑时此刻十分心疼主子。 “告诉她,也只是让她徒生愧疚罢了,我又不能给她什么,何必让她知道。” 他语气沉重,心情也格外沉重。 受伤这件事瞒着江吟之,是他跟江隋商量过的。 正是在乎她,关心她,怕她心中愧疚,怕她心中担心,所以才选择不告诉她。 马车出了东厂,一路回了江家。 琴瑟已经提前回来养伤了,她的伤势比百里叙晴好一些的就是内伤没那么严重,但外伤也需要好好休养。 回到江家,江吟之急急忙忙的换衣服。 后院也赶紧换马车。 她要带百里叙晴去天穹苍养伤! 却在这时,乔叔匆匆来报,“三小姐,禹国三殿下来了。” 江吟之正着急百里叙晴的事情,并没有太过关注,“我没空见,让他改日再来。” 然而话音刚落,祁暮年便双手背在身后漫不经心的走了进来,看到她安然无恙时,心情也跟着好了许多,“你这段时间一点消息都没有,可把我担心坏了,我没办法才不得不恢复了身份。” 他今日来就是为了看她是否安然无恙,也是为了解释自己的身份。 第三百四十三章 议亲联姻 然而江吟之的反应出乎他的意料,她并没有生气或者惊讶,只是颇有些着急的系上披风,说:“乔叔,你先招呼三殿下去用茶,我还有事呢,我先走了!” 说着她便赶忙往后院去了。 江隋不放心她一个人,毕竟谁敢保证飞雪盟不会在这个时候暗杀呢。 所以陪她一起去天穹苍。 “哎,你!”祁暮年愣在了原地,眼睁睁的看着她跑走了。 乔叔只好连忙说抱歉:“对不住了三殿下,今日三小姐确实有急事,要不您改日再来?” “好。”祁暮年有些失落,无奈叹息。 - 到了天穹苍,江吟之把百里叙晴安置在了药庐。 这里安静,药材也多。 连续两日不眠不休的诊治,百里叙晴仍旧没有醒来。 江隋心疼的拍拍她的肩,“你刚好没多久,别太劳累了。” 江吟之看着床上仍昏迷不醒的百里叙晴忧心忡忡,“什么办法都用过了,性命保住了,但人却还没醒……” “保住性命就是好的,让她在这儿休养,我让奉之派人照看着。”江隋安慰道。 江吟之点点头。 她不能一直耗在这儿。 因为中毒,迫不得已使用了浴毒法,耽搁了这么些时日,爹的忌辰她都错过了。 - 国公府,祠堂。 江吟之换上素衣,与江隋点香磕头祭拜。 就在这时,乔叔来了。 “三小姐,那禹国三殿下又来了,非要见你。”乔叔也很为难,这三殿下来过好几次了。 江吟之微微一怔,这才想起祁暮年来。 祁暮年在这个时候暴露身份,那说明两国议亲之日不远了。 “让他回去,我没空见。”江吟之淡淡答道。 “这……”乔叔很为难的看向了江隋。 江隋也知这禹国三皇子身份非同小可,不能总是将人拒之门外,但他还是跟乔叔说:“照实跟他说,想来三殿下能理解。” “我军营之中还有事,乔叔你招呼他。” 说完便抬步离去。 乔管家见状,也只好去跟前厅里的三殿下实话实话,“三殿下,不是小姐不见您,因为小姐受伤,耽误了老爷的忌辰,这会正在祠堂祭拜呢,没有个天不会出来。” “大公子军营事务繁忙,着实也没空招待三殿下,还望三殿下莫怪!” 原本兴致勃勃的祁暮年听到这话时,眼神顷刻变得暗淡,心里有些失落,心想定是她生气他隐瞒身份的事,才不肯见他。 他叹息道:“你转告她,我不是想骗她什么才隐瞒她的,皇室中人有太多身不由己!我来也是想要跟她道歉!” “若她今日不肯见我,明日我还会来的!” 说完,不待乔管家回答,他便转身离去。 - 祁暮年没有食言,日日上门,没有一天缺席。 但他日日碰壁,江吟之始终没有见他。 乔管家见祁暮年这般执着,也于心不忍,便来到祠堂劝说江吟之。 “小姐,听说花灯节那日,督主救你的时候,这位三殿下也出手相助了。要不,你还是见他一面?” 正念着佛经的江吟之放下了经书,淡淡答道:“不见。” 乔管家无奈,只好照例回绝祁暮年。 禹国三皇子数次碰壁江家,这消息根本藏不住。 毕竟现在整个朝堂的人都正盯着这位三殿下的动向呢。 江吟之知道祁暮年那天也有救她。 如今也是真的在乎她的感受,把她当朋友,才会来解释对她的欺瞒。 但江吟之也有自己的打算和筹谋,现在还不到见他的时候。 任凭外界闲言碎语,江吟之静坐于祠堂,念着佛经,心如止水。 - 三天后,东鸣国又迎来了一位贵客。 来自禹国的二殿下——祁凌霄! 又一位皇子带着国书进了宫,满朝大臣皆是震惊而困惑,不知道禹国这到底是要做什么,接连派了两位皇子前来。 而祁凌霄却是坦言,禹国想要跟东鸣国结成友邦,而维护两国长久情谊唯一的办法,就是议亲联姻。 禹国兵力强盛,所以皇上想也没想就答应了,表示愿意和亲。 禹国来了两位皇子,那么很明显,是要他们东鸣国嫁两位公主。 但是皇上想挑两个公主时,祁凌霄却又表态他想自己挑。 皇上无奈之下,只好举办梅园宴,邀朝中大臣们待字闺中的小姐们一同参加。 美其名曰让这些年轻公子小姐们接触接触,结交结交。 虽是如此,但不少千金小姐们都感到不满,对方的态度很明显是要从她们当中挑,可她们又不是货物任人挑选,个个都是家世不凡的出身,只觉得此举被辱没了身份。 然而出行梅园之日,见到那两个英姿不凡的身影时,之前的所有不满,都全当做是放了个屁。 江吟之也受到了邀请,无法拒绝,便借口感染了风寒,将自己裹了个严严实实。 今日来的千金小姐们虽起初不是为和亲而来,但这样争奇斗艳的机会,她们都会着重打扮,寒冬里也要打扮的光鲜亮丽,一眼便夺人视线。 江吟之一身素净的白衣和白色披风,没有太多装饰,毛茸茸的领子裹着脖子,脸上戴着面巾,浑身上下只露出一双眼睛。 骑着马跟着队伍前行,低调毫不惹眼,还当真没人注意到她。 骑马在前的祁暮年忽然回头看了一眼,便一眼看到了她。 他本想调头去找她,但看了一眼旁边的祁凌霄,便没有行动,继续不动声色的往前走着。 梅园的后山上便是猎场。 此次皇上他们的目的地就是猎场,其余女眷们则去梅园赏雪景。 只不过到了梅园,要上山的时候,不少千金小姐们也想跟去山上看看打猎,所以大家干脆全部一起上山了。 江吟之走在队伍最后面,悄悄的开溜,进了梅园。 她对打猎不感兴趣,更无意结交这两位禹国的皇子,还不如去梅园待着。 哪知道没多久,祁暮年竟然抱着一位小姐也进了梅园。 她疑惑起身。 祁暮年将其抱进了一个房间里,很快便退了出来,朝她快步而来。 “想见你一面真不容易。”他唇边勾起一抹温暖的笑容。 江吟之疑惑的往房间看了一眼,“你不是上山了吗?” “刘家小姐脚崴了,我送她过来歇息。” 祁暮年走进凉亭坐下,漫不经心笑道:“你果真还在生我的气,气我一直欺骗你是吗?” 江吟之神色平静缓缓坐下,并未答话。 祁暮年见她反应便知道她是真的在生气,连忙解释:“你应该看到我二皇兄了?他不是善茬,我之所以对你隐瞒我的身份,也是不得已。” 何止见过,她早就跟祁凌霄打过一架了。 若非如此,她这次也不必把自己遮的严严实实的。 就是不想祁凌霄认出她来。 第三百四十四章 是谁让你杀苍渊? 江吟之仍旧没有答话。 祁暮年有些心急了,身体前倾撑在石桌上,“你不会真的这么小气!” “我之前就是怕你会因为我的身份疏远我,我才瞒着没告诉你!我也怕告诉你之后,你会讨厌我。” 江吟之垂眸,神色平静,一言不发。 祁暮年更加着急了,“你别这样啊,好歹我们也一起出生入死过了!不至于为此朋友都没得做?” 他所认识的江吟之,不该是这么小气的人。 江吟之神色平静,这才缓缓开口:“我不生气你隐瞒身份,我只生气你隐瞒身份利用我。” “利用?这从何说起啊?”祁暮年震惊,一脸的不可思议。 江吟之抬眸直视着他,目光锐利,声音冰冷如白雪寒冰,“你擅长机关术,西焚陵墓很多机关都是你提前布置的,包括龙凤棺里的飞镖暗器。” “那一路上你应该也想过杀了我,但不知是何缘由你没动手,或许是为了杀苍渊,才留我性命,利用我找到他。” 祁暮年闻言脸色一变。 的的确确没有想到她会知道这些,“你……你怎么知道我要杀苍渊?” 江吟之语气平静而淡漠道:“若你是个普通的盗墓贼,我不会怀疑到你,但你是禹国的三皇子,那么巧合的出现在西焚陵墓,就不得不让人猜到杀人灭口的事情上去。” “西焚陵墓本就是为苍渊而设的陷阱,你去那儿,自然是杀他!” 被她直言戳穿,祁暮年才明白她到底是为什么而生气。 他无奈叹息又不禁笑道:“你的确比我想的还要机智过人。” “不愧是江国公的女儿!” 话落,他又坦然说道:“没错,我去西焚陵墓是为了杀苍渊!” 他注意着江吟之的神情,又解释说: “但我没有想过利用你,从来没有!” “我也根本没想到你跟苍渊是一起来的,你一路救过我不少次,我也不是个狼心狗肺的人,怎么可能想杀你。” 江吟之对于他的这番解释并没有任何的表态,神色平静的让他出乎意料,就好像是早就知道他会这么回答了一样。 祁暮年顿时又着急了,“你不信?” “那你要怎么才肯信?” 终于问到这里了。 江吟之抬眸,眼神锐利而明亮的看着他,语气坚定的问道:“是谁让你杀苍渊?” 祁暮年愕然,“你就是想问这个?” 她竟然是问苍渊? 突然心里有些不是滋味,她跟那个东厂太监到底有什么交情? “我只想知道是谁有本事请得动禹国三皇子去杀人!你若坦诚相告,我们还有做朋友的机会。” 言下之意,便是她不会跟敌友不明的人走的太近。 虽然他对东鸣国朝中的局势了解的不多,但是也能理解江吟之的这种想法,他们江家在东鸣国的地位举足轻重,必定有不少敌人。 原本这是属于他一个人的秘密,他从未想过告诉任何人。 但是现在,他犹豫了一下,还是告诉了江吟之。 “是沈家。” 此话一出,江吟之心头一震! 的确是沈家最想杀苍渊! 那丹药也是沈家要的! 但她还是震惊,沈家到底有什么能耐请的动禹国三皇子? “沈家?沈家给了你什么条件?能让你冒着性命危险去西焚陵墓杀苍渊?” 祁暮年神色凝重了起来,左右观察了一下确定四下无人时,才压低声音对她说:“我在找一个人。” “我姑姑。” 江吟之微微一怔,“你姑姑?那应该是禹国长公主?” 祁暮年点点头,“她对我有恩!但很多年前她被嫁去了定国和亲,定国人野蛮凶残,我姑姑嫁到定国的第一天就出事了。” “送亲队伍无一生还,我姑姑也再也音讯。” “但我没有看到她的尸体,我坚信她还活着。” “沈家不知道是怎么打听到我在找我姑姑的消息的,跟我说,他们知道当年还有谁经过那个地方,有可能会有我姑姑的线索。” “所以我才跟他们有了这个交易,我去西焚陵墓杀苍渊,他们告诉我线索。” 听到这里,江吟之才终于明白,为什么祁暮年会跟沈家合作。 “那你杀苍渊的任务算是失败了,他们有告诉你线索吗?”江吟之关切问道。 祁暮年忽然抬起头,目光深邃的看着她。 “怎么了?”江吟之疑惑。 祁暮年缓缓开口:“他们说,我姑姑出事的那段时间,重霄军曾在附近与定国军队开战。” 闻言,江吟之脸色一变,“他们还想污蔑我爹?!” 祁暮年却又说:“我设法打听了不少消息,诸多线索都证明沈家说的是真的,你爹真的率领过重霄军与定国军队开战,正是我姑姑嫁去和亲的时间。” “我相信江国公的为人,那么光明磊落的大将军不可能会害我姑姑,我只是觉得,你爹或许会有我姑姑的线索。” “只是可惜……”祁暮年叹了口气。 感到十分遗憾。 江吟之补充了他没说完的话:“只是可惜,我爹已经不在人世了。” 他的线索到这儿就断了。 祁暮年抱着最后一丝希望问她:“你爹在世时,没有跟你提起过吗?哪怕只言片语也好!” 看着祁暮年那期待的眼神,江吟之却心情复杂。 她的与爹爹生活的记忆已经非常久远了。 哪怕爹真的跟她提起过只言片语,她也早就忘了,哪里想得起来。 她认真的回忆了一下,摇了摇头,“我不知道。” “我不知道爹有没有提起过,但我什么都想不起来。” 爹会跟她讲战事,讲兵法,所以关于爹教她打仗的记忆非常多,根本无法从那么多的记忆里找出禹国长公主的记忆来。 祁暮年面色凝重,但还是宽慰道:“没关系,不用太着急去回忆,你的伤才没好几天。” “只要她还活着,我就一定能找到她的。” 见他那么积极的样子,江吟之不想泼冷水,但还是忍不住开口:“若她真的还活着,这么多年怎么可能不出现呢?” 祁暮年叹息道:“当年是我父皇强行逼她去和亲的,因为定国人就要她,若她逃走了,便是再也不会回禹国了,所以我才会想方设法的找她。” “若知道她过的好,我便再也不会去打扰她。” 只是这么一个小小的愿望,实现起来却是那么的难。 第三百四十五章 你倒是喊一个试试? 就在江吟之正要开口的时候。 突然有脚步声传来,同时伴随着一个冷冽的声音,“我说三弟在梅园干什么呢,原来是有佳人作伴?这才多长时间就勾搭上了啊。” 祁凌霄背着手缓缓走来,唇边带着一抹冷笑,眼神中充满了敌意。 祁暮年起身走了过去,浑身气势凌厉,“这儿是东鸣国,二哥,说话过过脑子!” 祁凌霄轻蔑一笑,完全不在乎。 只是注意到江吟之时,眯起眼打量了起来。 江吟之低着头,不想被祁凌霄认出来,祁凌霄这人的确不是善茬,就怕他在议亲的事情上搞什么动作。 皇上畏惧禹国兵力强,议亲一事上很明显都是任由这两位殿下决定的。 她不想多生事端。 然而事端却偏偏要找上她—— 猝不及防的,祁凌霄猛地抬手朝她面门袭来,欲一把抓走她的面纱。 江吟之一惊,眼底寒光一闪,猛地一个后仰,躲过了。 但凌厉的风仍旧掀起了面纱,有一瞬间露出了半张脸。 祁暮年也没料到祁凌霄会突然对江吟之出手,脸色难看,一把抓住了他的手臂,“二哥!你此举未免也太不尊重人了!你冲我来便是!” 说着,祁暮年便将江吟之给护到了身后。 江吟之也低着头躲到了他身后。 祁凌霄却得意笑着,眼神越过祁暮年打量着她,唇边勾起一抹玩味笑意,“身手不错啊,本殿下见过东鸣国身手这么好的女人,不超过两个。” 这番意味深长的话,江吟之心中一沉。 看来是被他认出来了。 但她仍旧不会摘下面纱,也绝不承认见过他! “小女是学过武功,但还请二殿下放尊重些!”江吟之声音也比平常多了几分柔弱,细声细语的,保持着大家闺秀该有的样子。 说完她抬步便走,打算立刻离开这儿,不掺和他们两兄弟的争斗。 但谁知经过时,祁凌霄却一把抓住了她的胳膊,还言语调戏,“能跟我三弟对坐赏雪,怎么跟我就不行了?咱们也找个没人的地方,坐下来好好谈谈心?” 祁暮年恼怒万分,一把掀开了他抓着江吟之的那只手。 江吟之抬眸直视着祁凌霄,眼底泛起一抹寒意,“二殿下若再出言不逊,休怪我喊人了,让大家看看二殿下是个什么样的人。” “你倒是喊一个试试?”祁凌霄有意挑衅,也是故意调戏。 江吟之一把掀掉斗篷的帽子,猝不及防的扯乱了发丝,最后眼神凌厉的看了他一眼,便猛的惊慌失措的跑了出去。 “来人啊……来人啊……救命!救命!”江吟之惊慌失措的往前跑着,一边跑一边呼救。 那带着哭腔和急切的声音,很难不让人乱想。 梅园外就有驻守的禁军,很快他们就会赶过来。 祁凌霄眼中尽是惊愕之色,不敢想象女人变脸怎么能变得那么快。 前一刻那冷冽的眼神还充满杀意让人感到畏惧。 下一刻便这般柔弱无助的呼救了起来。 别说祁凌霄,此刻祁暮年也是惊住了。 因为他更了解江吟之一些,在西焚陵墓里跟她一起经历了那么多,这是个冷静又冰雪聪明的女子,身手更是不弱于顶级杀手,眼下这柔弱的姿态,反差着实太大。 江吟之故作慌张的往前跑着,迎面吹来茫茫雪花,模糊了她的视线。 猝不及防的便撞进了一个坚硬的胸膛里。 她抬头一看,便见到眉头紧锁的苍渊。 他目光凌厉如刀子一般紧盯着她,看到她那凌乱的发丝,眼底泛过一道寒意。 他抬手温柔拂去她头上的雪花,拿起披风的帽子给她戴上。 什么话都没说。 越过她大步流星的往她来时的方向而去。 这时祁暮年正在呵斥祁凌霄:“江吟之是江国公之女!放尊重些!要是被她哥哥知道,你别想活着踏出东鸣国!” 话落,便见到苍渊浑身杀气的走来。 苍渊眉目间一片肃杀之气,眼神凌厉的看了祁凌霄一眼,“是你!” “我怎么了?你见过我?”祁凌霄仍旧是一副无所畏惧的轻佻态度。 下一刻,苍渊出拳,狠狠一拳打在祁凌霄脸上。 力道之大,直接把祁凌霄整个人都掀倒在地。 苍渊抓起他的衣领便将整个人再次狠狠摔在地上。 突如其来的动手让祁凌霄一时没有反应过来,但他也没有起身,厉声呵斥:“我是禹国二皇子!你们皇帝的座上宾!” 他以为这话能制止眼前这人继续动手,但他却没想到,苍渊又是狠狠一拳打了下来。 直击他面门! 祁凌霄脸色一变,连忙移动脑袋躲开了那一击。 看到苍渊的身形那一刻,祁凌霄一阵熟悉感涌上来,“是你!” 东厂督主! 当时被他错认为祁暮年的那个人! 苍渊并没有答话,只是依旧杀气腾腾,把祁凌霄按在地上暴打。 祁凌霄虽轻功好,但是此刻被人扼制住,根本施展不开轻功,整个人都处于劣势。 苍渊几乎是下了死手。 他知道江吟之没那么容易被人欺负,但看到她那惊慌狼狈的模样,仍旧令他揪心,加上之前出了西焚陵墓遭到祁凌霄的追杀,这新仇旧恨,一起报了! 只是片刻,祁凌霄便鼻青脸肿,嘴角溢出鲜血。 江吟之看苍渊那下杀手的模样也是心惊,连忙跑过去把他给拉开。 “行了行了。” 打成这样,势必是要惊动皇上的了。 她本想给祁凌霄一个小小的教训,却没想到苍渊会来,还正好被他撞见。 江吟之拉开了苍渊,苍渊最后还狠狠一脚踢在祁凌霄身上,“再敢打她的主意,我要你有来无回!” 那满含杀气的声音,带着极强的震慑力。 没有人敢怀疑他这话的真假。 祁凌霄从地上爬起来,眼神狠辣的直视着苍渊,狠狠的擦去嘴角鲜血。 “东厂督主是!看来我们不是第一次见了!” 说着,他意味深长的看了他身边的江吟之一眼,唇边忽的勾起一抹冷冽笑容。 抬步走了。 最后那一个眼神充满了威胁和挑衅。 他现在确信,这东厂督主和江吟之就是西焚山陵墓时,他追杀错的两个人! 当时他看骑马的男人没有动手,还以为他实力不怎么样,没想到今天倒是结结实实的挨了一顿暴打! 江吟之之前偷袭给他撒的药粉,让他的脸肿了半个月! 这笔账,他记下了! 第三百四十六章 祁凌霄当众挑衅 皇上身边的公公冒着雪匆匆而来,“几位爷在这儿做什么呢,皇上都等候多时了。” 这次的主角就是两位殿下,结果两人都跑到这梅园来了,皇上只能等着,这眼看着雪越来越大,皇上都等不及了! 然而看到二殿下祁凌霄脸上的伤时,公公脸色大变。 “二殿下,您这是?” 在场几人都不说话,直接抬步出了梅园。 事情闹成这样,江吟之也不得不跟他们一起上山去。 雪越来越大了,江吟之觉得山上的雪必定更大,今天想要狩猎是不太可能了,甚至今晚很有可能会大雪封山路,今晚怕是要在山上过夜了。 此次出行,禁军、玄衣卫、重霄军都出动了,分别驻守各处,把守严密。 山上的营地已经驻扎好,暖帐内皇上正与众人饮酒暖身。 江吟之进入帐内便坐到了角落不起眼的位置。 祁凌霄的伤尤为惹眼,皇上微微一惊,“二殿下这是上山路上摔了一跤?” 祁凌霄脸色难看,冷冷的看了一眼身旁的苍渊,阴阳怪气道:“是啊,东厂督主把我按在地上摔了这一跤!原来这就是你们东鸣国的待客之道,不由分说先打一顿震慑震慑是吗?” 此话一出,暖账内顿时鸦雀无声。 皇上震惊,“什么?!” 他生气的看着苍渊,“苍渊!这是怎么回事!” 苍渊也没有丝毫的隐瞒,漫不经心冷声道:“这是我与二殿下的私仇!” “从西焚陵墓出来时,我们曾遭到过二殿下穷追不舍的追杀!” 说着,他眼眸带着杀气的看向了祁凌霄,嗓音低沉而带着危险气息,“这不是东鸣国的待客之道,但是我的待客之道!对待二殿下,我只后悔没下手更重些!” 苍渊丝毫不掩饰对祁凌霄的敌意和杀意。 在场之人皆是心中震撼,能这样公然与强国皇子为敌的,也就他东厂督主一人有此胆量了。 皇上也是震惊,没有想到西焚陵墓一行,禹国的皇子竟然也牵涉其中,还追杀过苍渊他们! 他正想着该怎么让二人和解。 祁凌霄突然冷笑开口:“看来我跟督主的梁子是结下了!” “既然如此,外头恰逢大雪无法狩猎,那就玩点有意思的!” 祁凌霄说着,目光扫视着帐内坐着的其他人,目光也落到了江隋的身上,“这位应该就是现任江国公,江吟之的亲哥哥?” “久闻江家的重霄军骁勇善战,想必这将领更是身手不凡!不知今日敢不敢接受我禹国的挑战!” 江吟之微微一怔,这祁凌霄到底想做什么? 而帐内其他人也纷纷震惊,没有想到这二皇子竟然一来就要挑战他们。 祁凌霄都当众宣战了,江隋自然也没有不应战的道理。 “二殿下是客,既然二殿下想要玩玩,江隋自当奉陪!” 江隋应战之后,没想到祁凌霄更加猖狂了,说:“只怕一个重霄军不够玩的,你们东鸣国不妨再派出些精锐,我的随行侍卫们也很久没有练过手了!” 此话一出,皇上都震怒了。 练手? 他们东鸣国的精锐是来给他身边的侍卫练手的吗! 帐内所有人都心中愤懑不已,只觉得苍渊暴打他那一顿打的还不够很,还不够解气! 有位世家公子猛地起身,“二殿下此话未免也太过猖狂!我们待你是客,你却如此不尊重人!” “既然你要比,那咱们这次就好好比试比试!” 所有人都想着,今日非要给这禹国二皇子一个教训不可! 江吟之却有些忧心忡忡。 祁凌霄不是个冲动的人,他在禹国能正大光明追杀三殿下那么多年,必定是有些本事的。 只怕他这回不是跟苍渊斗气才口出狂言。 很有可能他是有备而来! 但是已经到了这个时候,若不答应,就是怕了。 必定要被祁凌霄狠狠的嘲笑一番。 皇上也准许了他们的比试。 营帐外的空地上已经覆盖着一层厚厚的积雪,他们便要在此处进行比试。 江隋对祁凌霄做了个请的手势,“请,二殿下!” 祁凌霄却双手背在身后笑道:“先让我的侍卫们练练手,若江将军不介意的话,也可以指教他们几招!” 简直是目中无人! 江吟之心中微怒。 他竟然自己不出手,要让江隋跟他的侍卫比武?把江隋当什么了! 江隋神色冷冽,语气淡漠道:“若要指教,想来重霄军将士已经足够!” 随后,孟立军被派了出去。 孟立军在重霄军军营里身手也算得上是数一数二的,派他第一个上场应该是稳的! 祁凌霄也派出了自己的随行侍卫。 就在两人置身于雪地之中,将要动手的时候。 祁凌霄又开口了,他转头对皇上说:“不如咱们先立个规矩,只打十五场!胜局多的一方为赢。” “若是我赢了,我想要求皇上一件事!” 听这要求,似乎也不算过分,皇上答应了,“好!” “你若赢了,朕答应你一件事!” “若朕的将士们赢了……” 皇上拖长了尾音。 祁凌霄笑道:“那我们立刻签订盟书,直接在东鸣国成婚,我们禹国还将送出千万两黄金作为聘礼!” 皇上闻言,眼底泛过一抹不易察觉的光芒。 千万两黄金。 这的确是个诱人的条件。 “好,那就这么定了!开始!” 皇上一发话,雪地中间的两人便直接开始了战斗。 双方都比较求稳,没有冒进,皆是循序渐进的试探对方的实力。 皇上将苍渊招呼去。 低声在他耳边说:“十五局,最少要赢十局!你去跟江隋商量,从重霄军和玄衣卫当中选出实力最强的十二人!另外两局,你们亲自上!” 苍渊点点头。 皇上这次颇为自信得意,饶有兴趣的坐在椅子上看着他们的比试。 起初脸上还带着笑意,但是看着看着,脸色就难看了起来。 孟立军被几次被对方大力举起狠狠的扔了出去。 虽然雪厚,没怎么受伤。 但是比试,输了! 出师不利! 皇上脸色难看。 倒是祁凌霄,毫不顾忌的得意笑了起来,笑就算了,还要出言嘲讽两句:“看来重霄军的精兵强将也不过如此!” 第三百四十七章 关乎尊严! 孟立军低着头回到江隋身边,“对不起将军!” 他给重霄军丢脸了! 江隋并没有怪他,只是拍拍他的肩膀,“回去开点药,别留下内伤。” 他知道孟立军的实力在哪里,他的确是尽全力了,祁凌霄带来的人,的确是不可小觑! “是!” 孟立军捂着胸口,低着头离开。 江吟之快步跟上去,叫住了他。 孟立军微微一怔,“三小姐!” “祁凌霄的那个手下可有什么古怪?他的速度和招式都与你不相上下,怎么输得这么惨?”江吟之问道。 孟立军皱起眉思索着,说:“我也不知道,他力气好大!虽然把我举起来的时候看似吃力,但我感觉得到他好像很轻松。我觉得,这场比试原本可以结束的更快些。” “你的意思是,对方有意隐藏实力?”江吟之眉头一皱。 孟立军点点头,“但我也不敢保证,只是我自己的感觉罢了。但他的力气真的很大,若是待会将军要上,千万要警惕!” 江吟之点点头,“好,我知道了。” “你赶紧回去治伤。” 她看得出来刚才那几下,对方是下了杀手的,若不是孟立军出身军营比较抗造,怕是命都没了。 但是内伤必定是少不了的! 力气大…… 但不敢保证祁凌霄带来的所有侍卫,都是力气大的。 她打算再看看。 接下来的几场比试也同样精彩。 玄衣卫里的高手也都纷纷上场。 虽然过程精彩,但结果却令人心凉。 全部输了! 就连夏明擎那样身材魁梧又力大无穷的人,都被祁凌霄的侍卫给撂倒在地。 两人的身材对比明显,夏明擎比对方壮了一倍不止! 但却被对方一个大力横摔在地。 所有人都震惊了。 夏明擎试图反击,但是却发现对方的力量还在上涨,持续这么久的战斗却仿佛没有半点消耗,依旧力量十足,精神十足。 毫无疑问的,这场比试,夏明擎也输了。 还被对方打出了内伤。 一咳便咳了一地血。 鲜艳的鲜血滴落在白茫茫的雪地上,格外的刺眼。 众人皆是心惊。 局势对他们非常不利!祁凌霄他们已经连胜六局了! 若再赢两局,那后面的根本就不用打了,祁凌霄直接就赢了。 压制性的胜利,对他们东鸣国来说简直是奇耻大辱! 祁凌霄的神色愈发得意。 皇上的脸色愈发铁青,给苍渊和江隋两人使了个眼色。 最后两局至关重要了,顾不上跟侍卫动手会不会有跌身份,江隋必须上场了! 上场前,江吟之小声叮嘱:“这些人力气实在是大的惊人,你千万别被对方抓住!” 一旦被抓住,就意味着劣势的开始! 江隋神色凝重的点点头。 他们都看出来了,祁凌霄带的这些人当真是力大无穷,是他们都从未见过的力大无穷,也不知道禹国是怎么培养出来的这些人。 已经到了这个地步,再去商量任何对策都来不及,只能拼死一战! 所有人都紧张而期待的这一场比试。 这关乎他们东鸣国的尊严! 若是他们国家统领军队的大将军都打不过禹国皇子的一个侍卫,那传出去未免也太丢人了! 战斗开始! 江隋出手凌厉,浑身杀气,势如破竹般的攻向对方。 那些招招致命的攻击,打在那侍卫身上,却只是将他逼退了好几步,根本没有造成多大的伤害。 江吟之紧攥起了衣袖。 不对劲!太不对劲! 别人的功夫她或许不算绝对了解,但哥的身手和功夫都是她从小领教到大的,那些攻击落到她身上,不死也也要重伤! 他用了全力是毫无保留的,可竟然只是逼退了那名侍卫。 他那身体是铜墙铁壁吗! 她感到难以置信。 江隋也明显的震惊了片刻,但是那侍卫攻击而来时,他反应迅速的躲避开了,身手灵活绝不给敌人碰到他衣角的机会! 他的身形在不会武功的人眼里,便是快若幻影,只见他的身影闪现,根本无法捕捉到他出手的每一个瞬间。 但是苍渊等习武之人却是清清楚楚的看得到他每一拳攻向敌人的致命所在。 然而……却并未对敌人造成多大伤害。 习武之人都看出那侍卫的不对劲了。 但是皇上看不出来,只知道这场比试迟迟无法结束,怕是又要输。 不悦的催促道:“天色渐晚,你们速战速决!别耽搁时间!” 皇上施压,江隋不得不更快的找对方的弱点。 但是他试过每个习武之人的软弱之处,然而一拳下去,却像是打在一块石头上! 若是真石头,以他的内力也能震碎了,可这人,外面是石头,里面却是比石头还硬,竟不能对其造成些许内伤! 但他不能耗下去了!必须尽快结束这场战斗! 他忍着还未痊愈的伤口带来的疼痛,一掌击中对手肩膀处,以内力相击狠狠一震,抓着对方的胳膊,一个反扣。 力道之大,威力之强,直接震碎了男子的衣物。 露出了大半个膀子。 然而看到那像要爆裂般的肌肉时,所有人都惊呆了! 光看外形完全想象不到底下会是这样的身躯。 经脉纹络红到发紫。 也似乎受到寒气的刺激,那人手臂竟然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膨胀了数倍,整个人的身子和那一条胳膊非常不协调! 江隋也不敢相信,这简直就是怪物! 但也因此他找到了对方的弱点,因为对方的经脉清晰的暴露在他眼前了。 用尽全力击中对方的一处经脉穴位,那男子猛地口吐鲜血。 猛地跪在了雪地里,再也起不来。 终于结束了这场比试,但江隋身上的伤口也因为此番动作而在此裂开,整个人脸色十分苍白。 江吟之连忙上前,关切道:“哥!你脸色好难看!受伤了吗?” 江隋摆了摆手,“无妨,是旧伤复发。” 随后江隋便去跟皇上请求回营帐休息会。 这一场比赛是有惊无险的赢了,皇上也知他原本身上有伤,便准了。 虽然输了这一局,但祁凌霄依旧十分猖狂的笑道:“你们总算是扳回了一局啊,我还担心我要是一直赢,会不会不太好呢。” 这话多欠揍啊! 皇上都快忍不了了! 但皇上还未开口,苍渊便眼带杀气的看向了他,“原来二皇子只会躲在自己的侍卫后面阴阳怪气啊。” “下一局,我要跟你打!” 祁凌霄的脸皮,却并不会为激将法所动,反而笑道:“你们连我的侍卫都打的如此吃力,还要跟我打?” 但是苍渊并不是个会听他话的人,直接一掌击向祁凌霄面门,杀气腾腾。 “少废话!” 第三百四十八章 我要——督主夫人! 祁凌霄没有想到苍渊敢直接当众对他动手。 而在场皇帝与其他人也并没有阻止的意思。 祁凌霄不得已被苍渊逼到了雪地的战斗场里。 猝不及防的进入了战斗,祁凌霄立刻便想要拉开与苍渊的距离,毕竟他最擅长的是轻功! 但苍渊也知道他的轻功厉害,所以缠住他就绝不松手。 起初两人还不分上下,但没多久,祁凌霄就完全的处于劣势,被苍渊一拳过去,一拳过来,打的口吐鲜血。 江吟之看到那一幕时都觉得心头痛快! 更别说皇上他们了。 苍渊跟祁凌霄不是第一次动手了,他们两人本就有私仇。 在场所有人里,敢这么做的,也就只有苍渊一个! 祁凌霄前一刻还嚣张嘲讽,这一刻便被苍渊按在地上暴打,打的毫无还手之力。 以往那些心里对东厂不满的人,都在这一刻对这位东厂督主生出了些许好感。 能在这个时候帮他们狠狠出一口气,真是大快人心! 几位女眷兴奋的议论着:“好威猛啊!” “太帅了!每一个动作都那么潇洒!” 苍渊的容貌本就不凡,此刻暴打祁凌霄的姿态动作更是令少女们心花怒放。 没有太多花哨的招式,简单的拳头,拳拳到肉的声音,落到耳中简直是一种享受! 祁凌霄大概也知道身处东鸣国,这里的人不会帮他,而他那三弟更是巴不得他被打死。 所以索性也放弃了抵抗,被苍渊打的口吐鲜血,头晕目眩。 苍渊打累了,才甩了甩胳膊,缓缓起身,居高临下的看着他,“二殿下拿得出手的,也就那点轻功了。” 其实江吟之跟祁凌霄交过手,祁凌霄除了轻功之外,身手也是不弱的,至少对她来说是个可以一战的敌手。 只不过在心中存着怒意的苍渊面前,不堪一击! 皇上倍感舒适,脸上也不禁露出了一抹笑容,开口劝道:“好了好了,适可而止,别闹出人命。” 明明都打完了,才假模假样的开口阻止。 大家都知道皇上此刻高兴着呢。 这一局比赛,他多少也找回了点面子。 祁凌霄受伤而归,眼神阴沉无比。 皇上关心道:“去叫太医来给二殿下看看。” 随后又笑着说:“二殿下培养的侍卫的确武功了得啊!” 言下之意便是:你武功还没你侍卫好呢。 大家都听得出来,不少人纷纷窃笑,还有人小声议论:“这二殿下的侍卫武功是真不错啊,可这二殿下未免也太不堪一击。” “还以为他有多厉害呢,如此嚣张!” “督主这回可是给咱们长威风了!” 但祁凌霄却并未因此受到打击,反而不以为然的笑道:“这一局我输了,但是后面还有六局比赛!我很期待,你们东鸣国还有什么能人。” 这话让皇上神色再次凝重了几分。 的确,他们才扳回两局,还是江隋和苍渊亲自上场! 按照规矩每人只能参加一场对决,想要赢的话,接下来六局都必须赢! 只怕是再找不到能对付二皇子侍卫的人了。 果然……又输了一场! 祁凌霄还差最后一场就能赢了。 所有人都心情沉重。 这时祁凌霄的视线落到了江吟之的身上,“我看江家小姐身手不错,不如三小姐来试试?” 一句话,让所有人的视线都齐聚在了江吟之身上。 苍渊斩钉截铁道:“二殿下还存着歪心思?看来是刚才的拳头不够疼。” 他眼神凌厉的看了祁凌霄一眼,眼里尽是威胁之意。 祁凌霄大笑:“哈哈哈我不过玩笑而已,这样的比试自然无需女人参加!但没想到督主竟然这般维护,督主不是太监吗?怎么这七情六欲……不输常人呢?” 皇上神色不悦,“好了!” 即便江吟之能赢比赛,他也不会让江吟之上场,因为那样只会被祁凌霄嘲笑,他们东鸣国无人,那么一大群男人,都比不过一个女人,还要靠女人来赢得比赛。 何况祁凌霄只差最后一场了,即便江吟之能赢,后面的几场比赛,他们也派不出其他人。 输赢已成定局! 最后一场比赛,也果然没出乎众人的意料。 他们输了。 祁凌霄虽然受了伤,鼻青脸肿,但神情却尽显得意。 微微躬身,“最终果然是我赢了。” “先前求皇上的事情,还算数?!” 皇上神色不悦,他是君王,自然是一言九鼎,他竟敢质疑他的话算不算数? 但想到此番目的是要跟禹国交好,签订盟书,便又克制了几分情绪。 “朕答应过的自然不会食言,你有什么条件,说!” 听到这里,祁凌霄唇边勾起一抹得意的笑容。 先是意味深长的看了江吟之一眼。 这一眼和笑容看的江吟之心里发毛。 而后他又挑衅般的看向了苍渊,意味深长的笑道,掷地有声道:“我要——” “督主夫人!” 此话一出。 满场震惊! 江吟之也不可思议的看着他。 苍渊更是有一瞬的迷惑…… 皇上的眉头都快拧成了麻花,“你确定?” “这就是你跟朕提的条件?” 祁凌霄得意的看着苍渊的反应,继续挑衅笑道:“是!我就要督主夫人!” 说罢又看着苍渊说:“督主不会不舍得?” 看祁凌霄这是怀恨在心想要故意羞辱他一番,并且看他的样子,似乎把江吟之当成了督主夫人。 苍渊反应很快,眉头紧拧在一起,转头看向了皇上,“二殿下这个条件过于无理!哪有夺人妻的道理!” 祁凌霄连忙开口:“皇上可是金口玉言,答应过我的,总不能为了维护你朝臣子,失信于人!” 皇上此刻还没搞明白到底怎么回事,但看起来祁凌霄是想正大光明的要走督主夫人,羞辱于苍渊。 他犹豫了一下,“朕已经答应过他,那……就这样!” 闻言,祁凌霄心中狂喜,“多谢皇上成全!” 苍渊眉头紧锁,眼底一片寒意。 看到苍渊的反应,祁凌霄觉得羞辱的目的达到,心头爽快。 然而站在不远处的江吟之却忍不住偷笑。 看来苍渊也弄明白怎么回事了。 从西焚陵墓被祁凌霄追杀时,祁凌霄就误以为她是督主夫人了,加上今日梅园里苍渊对她的维护,两次被苍渊暴打,怀恨在心。 才故意当众说出督主夫人四个字,目的就是要苍渊难堪。 然而他却不知,督主夫人,是江云初! “臣还有军务在身!先行告退!” 苍渊有些不爽快,说完便转身离开了,脚步匆匆的离开了营地。 祁凌霄只当他是心情不好离开了,并未怀疑。 江吟之趁无人注意,也立刻开溜了。 第三百四十九章 不准去找他! 江隋因受了伤,此刻已经回到梅园医治。 大雪已经把山路封了,江吟之与苍渊两人骑马一段路之后只能下马徒步而行。 茫茫风雪之中,两个身影快要被风雪淹没,格外模糊,也仿佛是与这冰天雪地融为了一体,安静而美好。 “你这么着急做什么?还真舍不得把江云初给他?”江吟之轻声开口,清冽的声音听不出丝毫的情绪。 但苍渊却对这样的她格外熟悉,低声解释道:“江云初半条命都快没了,我总得交个活人给他。” 自从江云初被抓之后,就一直被关在昭狱,几乎每天都在受刑。 苍渊本打算让她死在昭狱,但没想到这人生命力竟如此顽强,能活到现在。 “趁着祁凌霄还不知道督主夫人是江云初,让皇上尽快下旨成婚!”江吟之不希望此事再出什么意外。 若是被祁凌霄知道了督主夫人是江云初,只怕还要搞事情。 她可不想嫁到禹国去和亲! “我明白,此事我会瞒的死死的。” 他绝不会让祁凌霄知道,江吟之不是他的督主夫人。 回梅园的路好似格外的长,走了许久都没到,江吟之便跟他谈起了今日比试的事情。 “你跟祁凌霄交手时,可发觉他身体有什么异样?”江吟之问道。 苍渊微眯起眼眸望着前方,幽幽开口:“他很正常,身手的确不错,但不如他那些侍卫的神力。” 江吟之神色凝重了起来。 “我观察过了,他带了三十名侍卫,派人上场时都是随便上的,没有指定人选。那三十个侍卫想必都有如此神力!这绝对有古怪!” 祁凌霄自己都没那个实力,是怎么培养出这三十个神力的侍卫的? 而且他们的本事一模一样,也不说各自擅长什么,这三十个人一模一样都有那不可思议的力气,还有藏在衣服底下的健硕肌肉,简直跟怪物一样。 一个人天生如此或许还正常,但三十个人都这样,那就不正常了! 苍渊亦是感到不解,“我也从未见过这样的人,身体就跟铜墙铁壁一样,而且完全不知疲倦,长时间的战斗依旧能维持着较好的体力。” “祁凌霄此番来,想必是为了报你撒毒粉的仇,你已经被他盯上了,自己小心些,没事别出门。” 江吟之却不以为然,“别忘了,来和亲的不止他一个!他的主要目的应该是杀祁暮年!” 毒粉的仇跟杀母之仇比起来,太轻了。 “那些侍卫是祁凌霄带来的,不知道祁暮年知不知道些内幕,找机会我问问他。”江吟之现在满脑子都是那些力大无穷的侍卫。 就连哥赢的都那么吃力,这世上还能有他们的对手吗?这样一群人待在东鸣国实在是太危险了。 忽的苍渊脚步一滞。 眉头紧锁的看着她,冷声道:“不是告诉过你离他远点吗!” 他语气冷冽,带着不容置疑的霸道:“不准去找他!” 江吟之侧目看了他一眼,冷漠转身,“要你管!” 祁暮年的事情上,他总是那么霸道,不准她这,不准她那。 可华元公主呢,她不让他娶,他不还是要娶吗? 凭什么每次她都必须听他的? 这样想着,江吟之心情烦闷了起来,头也不回的往前走。 苍渊站在原地,眉头紧锁。 那一瞬直想冲上去抓住她,但最后他也只是紧攥起了手心。 抬步默默的跟在后面。 保持着距离,没有追上去,也没有落下太多,视线中,始终能看到茫茫白雪中的那抹身影。 那抹刻在他心底的身影。 - 梅园。 江隋已经处理好了伤。 房间里烧着火炉,十分暖和。 “哥,你怎么回事?之前没听说你身上还有旧伤啊?”江吟之解下披风挂上,上前坐下。 “小伤而已,无碍。”江隋淡淡答道。 怕她追问,连忙又转移了话题,“比试结果如何?” “还能如何,输了。”江吟之遗憾摇摇头。 “那些侍卫的确是身手不凡,整个东鸣国也找不出那样的人来,不知道禹国是怎么培养出来的。身体就跟铜墙铁壁一样,浑身的肌肉能暴涨到那个程度,连经脉纹络都那么清楚。” “不知道是不是练了什么邪功?”江隋推测着。 江吟之眼眸一亮,“哎,我还没想到这一点!的确可能是练了邪功,毕竟他们三十个人的武功路数一样,身法力气都相差无几!” 江隋忧心忡忡,“我总觉得这次和亲不会那么顺利……” 江吟之记得,前世和亲也是以失败告终。 所以才有重霄军与玄武军在岭关的一战。 这时,一公公来到门外喊道:“江将军!” “何事?” “皇上派我来问问江将军好些了没有,督主负气回了京,山上无将领统帅,皇上不放心。若江将军休息好了,便随老奴上山。” 闻言,江隋微微一怔,起身上前开门。 “负气回京?”堂堂东厂督主,还负气回京?把皇上这么多人就扔在山上了? “这不是那禹国二殿下赢了比赛吗,就跟皇上开口,要了督主夫人,督主这一气之下就走了。只能劳烦江将军了。” 听到这里,江隋微微有些错愕,回过头看了江吟之一眼。 忽然好像也明白了什么。 “哥,你自己小心啊。” “知道,你自己也注意安全,我派郝椹过来保护你。” “不必了,让郝椹跟着你!这梅园外头守卫森严,不会有什么危险的。” 她更担心哥的安危,毕竟山上有祁凌霄那么危险的一群人。 江隋走后,还是派了郝椹过来,但江吟之又让郝椹上山去。 她救过郝椹性命,郝椹对她的话也是言听计从,所以又上山去保护江隋了。 独自一个人坐在房内烤着暖炉,欣赏着窗外的茫茫雪景,别有一番景致。 - 傍晚时,山上的女眷们都被送下了山,进入了梅园,在此过夜。 而皇上和其他人依旧还在山上,所以保护皇上的主力部队也还在山上。 久等不到哥哥回来,江吟之便先休息了。 夜里雪下的更大了,外头只有呼啸的风声,房内只有火炉里炭火噼里啪啦的声音。 寂静之中,门外有黑影悄然而至—— 第三百五十章 只是道谢就完了吗! 竹尖刺破窗户,一支迷雾悄然的吹进了房间里。 特制的毒魂烟,毫无气味,只需少量便能在温暖的房间内迅速蔓延开,毒素加强数倍。 睡梦中会被人悄无声息的吸入鼻腔内,让人陷入更深的梦境之中无法醒来。 睡梦中的江吟之迷迷糊糊翻了个身,很快便传来了沉沉的鼾声。 门外的黑影静悄悄推开房门,来到床边,听着床上的人传来的鼾声,想着必定是睡死了! 便直接就着被子把江吟之给裹起来,直接扛起就走。 寒风料峭的冬夜里,雪花扑面,冷冽的寒风灌入脖子,冷的江吟之一颤。 她原以为这人是来杀她的呢,谁知道只是把她卷起来带走。 那就看看,要带她去哪儿! 令她吃惊的是,对方扛着她直接从梅园大门而出,门口的禁军就跟眼瞎了一样看不见这么个大活人扛着个被子出去了…… 出了梅园,对方直接把她给扔到了马背上,翻身上马出发上山。 虽没看清这人容貌,但是从身形和气味上来看,是暮雨。 飞雪盟那个女杀手! 她策马直接上了山,朝着山上的营地而去。 她心中突然有种不好的预感。 就在这时,前方茫茫白雪之中,一个魁梧的身影缓缓而来,浑身毛茸茸的也看不清是什么东西。 暮雨脸色一变,停了下来,警惕的望着前方风雪之中的那个模糊的身影。 江吟之也不知道那是什么,竟让暮雨都害怕了。 或许是荒郊野外的黑熊。 下一刻那身影便猛地一跃,快速奔跑而来,发出猛兽攻击时的沉闷声音。 暮雨脸色一变,立刻调转方向想逃。 江吟之横在马背上被甩的一阵头晕,然而身后那魁梧的身影逼近了,猛地一把伸出手抓来。 微弱的光线之下,江吟之看见那是一只骨节分明的男子的手。 对方抓住被子,江吟之被猛地从马背上扯了下来。 暮雨大惊,想要来救她,但男子却发出了类似猛兽的危险咆哮。 加上那愤怒的肢体动作,这茫茫大雪之中只能看清一个模糊的身形,暮雨真以为他是哪儿来的野兽,没办法只得逃走,扔下了江吟之。 马蹄声渐远,不一会便消失了。 江吟之还裹在被子里躺在地上,用力的翻身滚了一圈,面朝上。 冰天雪地里传出幽冷的嗓音:“你是谁?” 对方身体一僵,缓缓的放下了举起来的双手。 那只微微苍白的手摘下了头上的帽子,露出了真正的面容—— “沈玉嵘?!” 江吟之感到不可思议。 沈玉嵘一屁股坐在地上,“你竟然是清醒着的!” “我本来就没晕!我就是想看看她要做什么!你深更半夜的在这儿假扮野兽做什么?” 沈玉嵘这次根本就没有跟着皇上的队伍出行,自从他变成太监的消息传开之后,他几乎就不出门了,鲜少露面,这样的出行更不会参加。 “我是为了救你。”沈玉嵘低着头,嗓音低沉。 “救我?你专门扮成这样在这儿等着暮雨抓我吗?”江吟之明显是不信的。 寒风袭来,她连忙裹紧了被子。 沈玉嵘抬起头来,神色认真的看着她,“你在怪我扰了你的计划吗?” “你知不知道你要是被她带进了营地里,你就出不来了!” “她是要把你送给皇上!” 闻言,江吟之浑身一震。 “你怎么会知道?”江吟之此刻充满了疑惑。 “我今天无意之中听到了他们的谈话,所以赶来救你的。”沈玉嵘格外真诚的说着。 江吟之差点就信了! 但理智告诉她,沈玉嵘不是个那么好心的人,即便他做了什么好事,那也是有利可图的,值得他花时间去做的。 “那谢了。”她语气淡然的回了句。 便裹着被子起身往回走。 心里想着沈玉嵘这话的真假。 暮雨扛着她的确是往营地而去的。 她敢这么光明正大从营地大门而入,的确可能是把她送到皇上的营帐。 暮雨作为皇后身边的人,奉皇后之命给皇上送个什么爱妃,再正常不过。 飞雪盟想要杀她杀不掉,都用上这么卑劣的办法了。 沈玉嵘站起身来,语气冷冽:“只是道谢就完了吗!” 江吟之头也没回,没穿鞋的她踩在雪地上就跟走在刀尖上一样,刺的生疼。 她只想赶紧回去。 “那不然呢?我又没求你救我,你还想让我怎么感激你?” 她根本没有中迷烟,即便真的被带到了营地,她也不可能束手就擒,她又不是傻子。 不需要沈玉嵘救,她也一样不会有事。 并且说不定还能反将暮雨一军。 暮雨打伤了百里叙晴,这笔账她还记着呢! “江!吟!之!” 身后突然传来一个怒吼。 随即便听到他奔跑追来的声音。 她警惕转身。 却被一个飞扑而来的身影猛地遮挡住了全部视线。 还未来得及反应,她便被沈玉嵘猛地一把扑倒在地。 他双目发红带着怒意,“我千辛万苦来救你,你却是这样态度!既然怎么都打动不了你,就别怪我心狠手辣!” 看到他狰狞面容的那一刻,江吟之才明白。 沈玉嵘疯了! 她怒,“你再不放开我,别怪我不客气!” 沈玉嵘双目冷冽而阴狠,冷冷一笑,“你试试!” 他猛地一扯她裹在身上的棉被。 撕拉—— 棉被直接被扯破了,棉絮纷纷扬扬飘了满天,混合着雪花飘了她满头。 那惊人的力气令江吟之心头一震。 下一瞬,沈玉嵘便猛地掐住了她的脖子。 江吟之一掌朝他击去,然而落在他身上,他却什么反应都没有。 沈玉嵘的力量突然暴涨了数十倍,江吟之真真切切的感受到了威胁,脸色煞白。 她拼命的伸手去抓沈玉嵘的衣领。 狠狠一撕! 露出了他大半个胸膛。 果然! 肌肉健硕。 经脉发红发紫,如蚯蚓一般盘踞在那鼓的像山丘一般的肌肉上面,看了只觉得渗人! “你……竟然……”她被掐着脖子艰难的发出声音。 窒息感强烈,恐惧感顷刻袭来。 她明明满身武功,此刻却一下子犹如废人! 第三百五十一章 沈玉嵘疯了! “江吟之!这是你逼我的!我救了你,你却只是这样风轻云淡的说了声谢,你根本就没把我当回事!” “你和苍渊把我害的这么惨,今天我就要让你尝尝撕心裂肺是什么滋味!” 沈玉嵘疯了! 是真的疯了! 他此刻整个人如野兽般发狂,一手掐着她的脖子,一手撕扯着棉被和衣服。 狰狞的双眸遍布血丝。 江吟之用尽全力的攻击着他,混乱之中她狠狠的抓伤了沈玉嵘的脸。 三道血痕落在他的脸颊,淡淡血腥气却让他更加兴奋。 猛地—— 一闷棍狠狠的敲在了沈玉嵘的后脑。 那一瞬两人都惊住了。 然而,沈玉嵘并没有如预料之中的倒下,他缓缓的转过了头,双目发红,狰狞恐怖的盯着身后敲他闷棍的人。 疾风拿着木棍有一瞬的错愕,这么大力的闷头一击,他竟然没晕? 沈玉嵘松开了江吟之,缓缓起身,满眼杀意的盯着疾风,紧握起的拳头蠢蠢欲动。 疾风拿着棍子又是一棍狠狠照头敲去。 一声闷响。 棍子直接被打成了两截。 沈玉嵘额头鲜血直流,却依旧没有倒下,双眸发狠,狠狠一拳朝疾风击去。 拳头击来时,疾风能清晰的感受到力道之重,迅速侧身躲过。 江吟之连忙从地上爬起来,“疾风,快走!” 疾风身形迅速,一闪到江吟之身侧,背起她便快速奔逃而走。 沈玉嵘立即追了上来。 江吟之回头望去,那凌乱头发下是一张狰狞的面容,不断膨胀的身躯更是令她头皮发麻。 如野兽一般! 沈玉嵘竟然跟祁凌霄的那些侍卫一模一样了,到底发生了什么? 看着那茫茫风雪之中不断靠近的魁梧身影,她的心提到了嗓子眼,抓着疾风的肩膀也不禁用力了几分。 疾风一咬牙,拼命的加快了速度。 疾风的轻功极佳,很快便甩掉了沈玉嵘。 疾风直接背着她悄悄潜入了梅园,将她送到了房间里。 蜷在火炉旁的椅子上,江吟之身体还因为寒冷而止不住的颤抖,疾风拿来披风给她盖上,自责道:“我来晚了。” “你来的已经够及时了,若你不来,今晚我怕是无法脱身。” 大雪的天气越发频繁,持续的冰寒让小黑蛇陷入了沉睡,所以也不能指望小黑蛇关键时刻救她了。 疾风也有些后怕,语气凝重的开口:“怪物!” “已经是怪物了!” 江吟之一惊,“怪物?” 疾风点点头。 江吟之欲再问,忽然外头传来了脚步声。 疾风习惯性的从窗户一跃逃走。 江吟之知道,他就在附近守着,不会走远。 四周恢复了平静,安静的又只剩下火炉里的声音。 她心情沉重。 她刚才清清楚楚的看到,沈玉嵘的身体跟祁凌霄的那些侍卫一模一样! 原本哥哥猜测他们是不是练了什么邪功。 但现在看来,不是! 即便是邪功也不是一朝一夕就能练成的,沈玉嵘这才多久,就有如此惊人的变化。 沈玉嵘和祁凌霄的那些侍卫,必然有一个共同点! 只不过她一时还有些想不明白。 摸了摸发疼的脖子,她仍心有余悸。 虽然知道疾风就在附近,但接下来的一夜,她却无法再安眠。 - 清晨,传来敲门声时,都让她身体一颤。 “谁?”她下意识防备。 门外的苍渊微微一怔,不自觉的皱起了眉,“是我。” “我进来了。”听她那防备的声音,他就觉得不对劲,像是出事了。 江吟之一惊,“我还没穿衣服呢!” 然而还是晚了一步,苍渊已经推门而入。 江吟之正要去拿衣服,正光着脚站在地上,只着里衣,十分单薄。 再看火炉,炭火都已经燃尽! 苍渊眉头一皱,大步而来一把将她抱起放到了床上,“你才好几天,就敢这样折腾?” “你不担心自己的身体,你也得为你哥考虑考虑!一个人统领着那么大一支军队,里里外外都是事,数不清的陷阱和暗箭!他操心外头还得担心你!” “你就不能让他省省心!” 江吟之被苍渊劈头盖脸这一顿数落,顿时委屈的眼眶一红。 苍渊也是心急才想没想就说了出口,说完才察觉到她脸色不对,仔细一看,她竟然红了眼眶。 那委屈的小模样顿时让他的心猛的一揪。 “我多嘴了……” 他又不是江隋,有什么资格代替江隋教训她。 江吟之别过脸去,背对着他,一言不发。 苍渊坐在床边,有些束手无策。 “我不是故意的!” 但江吟之还是没理他。 冷静下来的苍渊才发觉这房间里不对。 最大的不对就是床上没有被子! 她赤o着的双脚更是被冻的通红,甚至有些乌紫,已经快要被冻伤了! 他瞳孔一紧。 伸手抓起她的脚,“你的脚怎么回事?” “别碰!”江吟之闪躲,藏起了脚。 这时,门外传来江隋的声音,“吟之!” 走进来时看到苍渊也在,不由得微微一怔,“吟之,怎么了?” 他很明显就察觉到了江吟之的情绪。 江吟之委屈的转过身来,低着头不说话,眼眶红红的。 江隋走上前,把衣服给她披上,“今日皇上要狩猎,所有人都在山上,我不放心你一个人在这儿待着,跟哥上山。” “脚都冻红了,快把鞋穿上!” 江隋动作自然的拿起鞋袜给她穿上。 还细心的给她搓了搓脚,想让她的脚没那么冰冷。 江吟之的记忆一下子就被拉回到了小时候,小时候她也是这样赖床撒娇,哥哥哄着她给她穿鞋穿衣服。 再想到苍渊方才那番话,她心里生出一阵强烈的愧疚感。 她不是小时候的她了,可却还要让哥哥为她操心。 “哥……”她声音更咽,想哭的情绪完全憋不住。 “怎么了?”她的反应把江隋吓了一跳。 越是这样,江吟之的情绪越是收不住,只好指着苍渊控诉道:“他欺负我!” 江隋一惊。 苍渊也是身体一僵。 两人相视一眼。 江隋神色微怒,警告的看了他一眼,“督主!望你自重!” 说罢一把拉起江吟之就出了门。 苍渊望着那两人的身影,神色无奈,缓缓蹦出两个字:“冤枉……” 第三百五十二章 无耻! 出了门,江隋拿出手帕递给她,“待会上山被其他人见了要笑话你的。” 江吟之擦了擦眼泪,平复了一下情绪。 江隋这才问道:“是出什么事了吗?” 他对江吟之再了解不过,苍渊要真能把她欺负哭,那肯定是出大事了! 江吟之嘟囔道:“他真是有毛病,都跟我划清界限了,还来招惹我,真当我不记仇的吗!” 江吟之委屈的抱怨着。 她并不打算将昨晚的事情告诉哥哥。 她不想让他担心。 苍渊说的对,哥哥统领整个重霄军,要面对各种陷阱和暗箭,想要对付重霄军的何止那些眼红江家地位的人,他们最大的威胁是皇上啊! 想要不留给敌人任何把柄,他不仅要严肃军纪,管着自己,还要管着手底下几千人几万人不犯错。 扛着那么大的担子,怕是没有一日放松过。 他都那么累了,还要分出心来照顾她,担心她的安危。 要是被他知道昨晚发生的事情,定是又要急得上火,甚至可能会把她给关到天穹苍去。 江隋听了,以为她真的只是跟苍渊闹了矛盾,无奈一笑,拍拍她的肩安慰道:“这你确实误会他了。” “苍渊已经跟皇上请旨,让皇上尽快赐婚祁凌霄和江云初。皇上连赐婚诏书都写好了。” “但祁凌霄说,还要跟督主夫人再培养培养感情,怕你是个烈性子,贸然成亲遭你反抗,怕得不偿失。” “所以他还想再等几日才成婚。” 闻言,江吟之脸色一变,“他还想跟我培养感情?是找揍!” 江隋无奈笑道:“这件事上,皇上已经答应了苍渊,苍渊已经下令封口,不会让祁凌霄知道真正的督主夫人是谁。” “你若不想被祁凌霄纠缠上,不想跟他去禹国,这几日,你要跟苍渊走的亲近些,假装你真的是督主夫人。只需要瞒过祁凌霄即可!” 并且江吟之跟苍渊走得近些,苍渊也能保护她。 总比跟祁凌霄接触好。 江吟之点点头,“好。” 好在这次江云初和沈平夏那些人都没来。 不然的话,察觉到祁凌霄的目标是她,一定会拆穿的! - 今日是个狩猎的好天气。 来到营地的时候,人都差不多到齐了。 也有不少想去玩玩的千金小姐们穿上了护甲,拿着弓箭骑上了马。 祁凌霄看到她,笑着牵着马走了过来,“三小姐的骑术精湛,我今日还想见识一番,三小姐与我同乘一匹!” 江吟之淡淡的看了他一眼,并未理会。 玄衣卫给苍渊牵来一匹马。 苍渊翻身上马,直接朝她伸出了手。 江吟之没有迟疑,抓着他的手便翻身而上,动作潇洒的坐到了他身前。 祁凌霄的邀请被拒,脸色有些难看。 众人都看着这一幕,心里却有几分爽快。 谁让这禹国二殿下目中无人。 皇上拿着弓箭试了试手,很有兴致,“朕已经好久没有冬猎过了,今日大家玩个尽兴!” 这时,祁凌霄又开口了:“只是打猎没有赌注多没意思啊!” “不如今日我们还是比试一下!看看谁打的猎物最多!” “我若是赢了比赛,还得求皇上一件事!” 众人一惊。 又来? 经过昨天的事,皇上这回说道:“二殿下既有此兴致,朕也不好扫你的兴!只是今日,先把赌注说在前头!” 万一又被他给侥幸赢了,不知道又要提出什么令人惊吓的条件。 果然这一次祁凌霄也没让皇上失望,一开口,的确是令人惊悚的条件! 祁凌霄翻身上马,转头意味深长的看了江吟之一眼,勾唇冷笑:“我若赢了,我要督主夫人今夜陪我!” 所有人都被祁凌霄这话给惊在原地! 皇上的脸色也十分难看,这简直是明目张胆的羞辱苍渊! 还非常没有下限的挑战东鸣国皇室威严! 一群人脸色尴尬,都不知道说什么好。 祁暮年冷冷的看了他一眼,骂了一声:“无耻!” 这两兄弟之间的仇怨众所皆知,但此刻却是更加不避讳他们这些外人了。 祁凌霄被骂,却也依旧得意笑着,“只不过是想跟督主夫人促膝夜谈而已,三弟你在想什么呢?” “何况督主是太监,想必也不会介意的……”祁凌霄还得意的笑了一下。 这话听的让人简直想狠狠的揍他! 苍渊神情冷冽,眉间一片寒意。 他还未说话,江吟之便转头看向了祁凌霄,眼神凌厉万分,“好!这个条件督主答应了!” “既然是跟督主的比赛,那督主提条件也行!” 祁凌霄轻笑:“尽管提。” “好,你要是输了,就要认督主……做义父!” 江吟之此话一出,众人再次一惊。 祁凌霄要是输了,不就得喊苍渊一辈子的爹? 这便宜占的! 真狠! 这话却让祁凌霄一阵大笑,“若我输了,督主夫人岂不是一夜之间变成督主的儿媳?哈哈哈哈……有意思!我答应!” 对他来说,不管这场比赛的输赢,都能让苍渊难堪。 被人夺妻,这本就是奇耻大辱。 妻子变儿媳,更是能让人记一辈子的耻辱! 众人默而不语。 从来没有人把江云初真正的当成督主夫人过。 何况东厂督主,他可以有很多的夫人,只要苍渊他愿意。 祁凌霄并不了解东鸣国和东厂的情况,根本不知,这些条件对苍渊完全没有任何影响! 定下了赌注。 比赛就开始了! 除了他们的赌注之外,皇上另外还加了筹码,谁打的猎物最多,另外还有重赏! 众人三两结伴,开始了冬猎! 江隋因身上有伤,又肩负保卫皇上安全之责,所以并不参加此次冬猎,只骑马随行保护皇上安危。 出发之前,江隋与苍渊二人交换了一个眼神。 正好被江吟之看见。 苍渊策马冲入林中,江吟之才问:“刚才你跟我哥那个眼神是怎么回事?” “你们两个什么时候关系这么好了?” 她感到很是困惑。 苍渊微眯起眼眸,唇边带着一丝笑意,幽幽道:“又不是跟别的女人怎么了,你那么较真做什么。” “谁管你,我是关心我哥!”江吟之语气淡漠。 第三百五十三章 口气挺狂啊 冬猎开始。 大家都各自散开,去往无人的地方寻找猎物。 今日天气晴朗,林中积雪白茫茫的一片,很容易便能发现猎物的踪迹。 “那里!”江吟之发现了一只兔子,立刻挽弓搭箭,射出了箭。 苍渊也看到另一侧有猎物,也立刻瞄准射发。 两人配合十分默契,虽同乘一匹马,但谁也不耽搁谁。 “去树林深处看看,外围猎物应该不多。” 说着,苍渊便策马往树林深处而去。 这次比赛与昨天不同,今天是非赢不可,不能输。 两人也都拼尽了全力在打猎,没有丝毫的偷懒。 忽然,前方的树林里有猎物朝着他们的方向跑来。 两人微微一怔。 “怎么不往深处跑,反而朝着我们跑?”江吟之疑惑皱起眉。 下一刻听到前方传来的马蹄声时,就明白了。 还有别人在这儿。 一看,竟然是祁凌霄的侍卫。 只见他骑着马去追赶那些动物,一路将其赶走。 那么多的猎物看的江吟之眼馋,但是拿出弓箭射杀也来不及全部射完,只射中了三只! 其余的全部都被那名侍卫给赶跑了。 “祁凌霄真是够卑鄙的!竟然把手下派出来干扰我们!”江吟之很生气。 真是从未见过这么卑鄙无耻的人! 苍渊微眯起眼眸望着那侍卫跑的方向,说:“或许不是想干扰我们。” “恩?”江吟之不解的转头看着他。 苍渊垂眸看了她一眼,唇边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意,“去看看就知道了!” 说罢便策马而去。 他们一路跟着那名侍卫。 于是他们看到了震惊的一幕。 祁凌霄的侍卫,从四面八方而来,驱赶着一群动物,将它们全部逼到了一起。 围成了一个巨大的圈。 而祁凌霄,哪儿也不用去,就在中间拿着弓箭一一射杀。 “二殿下,这样的比赛,你用这种法子未免也太耍赖了!”江吟之微怒。 祁凌霄却得意道:“哪儿耍赖了?他们又没动手,更没有弓箭帮我射杀,这些猎物身上都是我的箭翎,并没有哪里不妥啊。” 这么明显的以多胜少,无底线耍赖,祁凌霄竟然能如此理直气壮。 见状,江吟之直接拿起弓箭开始射猎。 她唇边勾起一抹冷冽笑意,“好!既然这样,那我也不客气了!还没有箭翎的猎物就是大家的,那就比比射术!” 苍渊也立刻与她配合。 两人不需要任何言语,便能默契十足。 两个人的速度又快又准,比祁凌霄多一个人,让祁凌霄很是不满。 “你们这才是耍赖!你们两个人,我才一个人,这哪儿比得过你们啊。” “这样的比赛,有失公允!” “你们东鸣国就是这样欺负友盟的吗?” 把他们个人的比赛上升到国家层面,江吟之就没见过比祁凌霄还讨厌的人! 刚才他耍小聪明让手下驱赶动物聚集到一起,他站在这儿捡现成的时候,怎么不说比赛有失公允? 因为祁凌霄的动静很大,这三十名侍卫是从四面八方驱赶动物来到此处的,所以引来了不少人,甚至皇上都来了,就是想看看着祁凌霄又在搞什么鬼。 一来就听到祁凌霄说他们东鸣国欺负友盟。 皇上冷声开口:“盟约还未签订,不算真正的友盟,况且这比赛也是二殿下跟督主打的赌,怎么扯得上东鸣国欺负你呢。” 那只能是苍渊和江吟之欺负你而已! 祁凌霄还要开口。 江吟之不耐烦了,冷声道:“你直说怕了便是!” “我话放在这儿了!只算我一个人的猎物,我也能赢你!” 她忍祁凌霄很久了。 看来她的直觉果然很准,从最初知道他和祁暮年的关系时,她就对祁凌霄没什么好感,这人简直是个无赖! 此话一出,在场之人皆是一惊。 祁凌霄更是不可思议的笑了起来,“你一个人的猎物也能赢我?口气挺狂啊。” “比不比!”江吟之口气爽快,不想跟他多废话。 面对她的挑战,祁凌霄有些犹豫,但还是答应了,“我只怕让你们的人说我赢了女人,胜之不武啊。” 苍渊幽幽道:“还有本督呢,二殿下不要过于自信了。” “行!那咱们走着瞧!”祁凌霄对自己的射术也很有信心。 越来越多的人围到了这里,都不禁有些担忧,怕江吟之口气这么狂,结果却输了,势必要被祁凌霄借机嘲笑一番。 而祁凌霄这人,逮着机会便是要嘲笑他们东鸣国的。 昨天比赛输了已经很丢人了,大家都不想今天再输。 所以纷纷停在此处看起了他们的对决! 祁凌霄的侍卫们分成了两拨,交替去四面八方追赶猎物,将它们逼至此处的圈套之中。 猎物来了,江吟之立刻拉开弓箭,准确无误的射出! 祁凌霄也立刻开始了动作。 而苍渊微眯起眼眸,不急不慢的举起了弓箭,对准了—— 祁凌霄要射的猎物! 祁凌霄射出的第一箭,便被苍渊射出的箭给猛地击落。 祁凌霄脸色一变,转头冷冷的看了一眼苍渊,随即又举起弓箭射向别的猎物。 但这一次,苍渊还是漫不经心的举起弓箭,射掉了祁凌霄射出的箭。 祁凌霄脸色难看的看着苍渊,“督主这是什么意思啊!” “没什么意思啊,只是很巧合的跟二殿下看上了同一只猎物。”苍渊眼眸深邃,唇边带着一抹淡淡的笑意。 不一会江吟之的箭篓都空了。 她勾起唇角嘲讽一笑,“看来二殿下的射术也不过如此!” 看到他们两人的笑容时,祁凌霄才明白,他们就是故意的! 江吟之射猎,苍渊故意打断他!这样他自然是必输无疑! 若是换个射术不那么好的,他或许还有机会能挣扎一下,但是江吟之的射术,几乎是百发百中!速度又快又准。而他受到苍渊的干扰,根本就不可能赢! 可比赛已经开始,话也已经说出去,再无反悔余地。 他耍小聪明在先,现在江吟之跟苍渊也耍计谋,让他简直无处申辩! 第三百五十四章 吊打祁凌霄 江吟之继续射猎。 祁凌霄也只能再拼命的射猎,以最快的速度想要躲开苍渊。 但苍渊的眼睛就是盯上他的箭了,射术更是精湛,漫不经心的姿态,却每一次都准确无误的把他射出去的箭打落在地。 甚至天上飞过的,他想射下来。 射出去的箭却也照样被苍渊击落! 苍渊勾起唇瓣,低声对她说:“你的。” 江吟之举起弓箭,对准天空中盘旋的那只飞禽,猛地射出了箭。 咻的一声,气息凌厉。 中了! 飞禽猛地落地坠入了林中。 外面看热闹的人们都忍不住叫好。 “中了!三小姐简直是百发百中啊!” 皇上看了也不免感到惊叹,笑着说:“江将军,看来你这妹妹也是得到了你们父亲的真传啊!” “在皇上面前班门弄斧了。”江隋客气谦虚了一下,但又说:“不过家父的确夸赞过吟之的天赋。” “江家人,血脉如此!” 真应了那么句话,江家嫡系一脉就没有一个废物! 江吟之自小暗藏着锋芒,从未展露,背负了不少的污名,废物草包之类的词就是人们在背后对江吟之的称呼,江隋心疼她,从小就心疼她。 但他现在很高兴,也很骄傲,他的妹妹不是草包也不是废物!世上没有任何一个女子及得上她! 江吟之又空了一个箭篓,而祁凌霄却是一只猎物都没打到。 祁凌霄急了,急的脸都红了。 看着祁凌霄那着急到自乱阵脚的模样,江吟之唇边笑意更甚,低声道:“给他一个教训,这次让他一只也打不到!” 苍渊闻言,勾起唇角,低沉的嗓音中带着几分宠溺:“明白。” 于是苍渊真的毫不留情,让祁凌霄射出去的每一支箭都掉到了地上。 满地的蓝色箭翎,没有一支是落在猎物身上的。 虽然这样苍渊也一只猎物没打,但是江吟之打的多啊! 看她那高兴的模样,苍渊也心满意足了。 连续几轮的射猎,祁凌霄气得都快直接把弓箭对准苍渊了! 当他知道自己已经毫无胜算的时候,便给自己的侍卫使眼色,示意他们不用再去驱赶猎物至此。 不然驱赶到这儿来也是给江吟之做嫁衣。 他根本一只都打不到。 没有猎物了。 祁凌霄冷声道:“这附近的猎物应该都被打光了,我再去别处看看!” “天黑之前,比赛才结束!” 说完,便策马而去,逃离了此地。 在众人看来,祁凌霄这跟落荒而逃没什么区别。 祁凌霄带着他的侍卫们走了,众人也毫无顾忌的笑了起来,“今日三小姐可算是替咱们找回了点面子!” “这禹国二皇子跟个无赖一样,也就督主和三小姐治得住他!” 听到这话,江吟之不禁抬头看了一眼苍渊,“看来咱们比祁凌霄无赖啊,无赖才能治得住无赖。” 那人一惊,连忙说:“不不不我不是这个意思,督主和三小姐莫要误会!我只是觉得你们二位配合默契,刚才那一招可真是大快人心!” “是啊,今日大家才见识到三小姐的射术如此厉害!今次真是给我们东鸣国长脸了!” 众人纷纷称赞着。 皇上心中略有不满,但想到祁凌霄几次挑衅,还是觉得这次比赛赢了更好。 “行了,你们也别大意,这无赖定的时间是天黑之前,还有半日呢!可别被他追上来了!” 苍渊幽幽开口:“皇上放心,这次祁凌霄必输无疑!” 说完,便策马掉头去追祁凌霄了。 这附近的猎物几乎都被祁凌霄的手下给赶走了,祁凌霄想要再在余下的半日里狩猎数量超过江吟之,就必须往树林深处去。 所以他们直接朝着祁凌霄去的方向追去,快马加鞭的深入丛林。 没多久,果然追上了祁凌霄。 祁凌霄一见到他们,顿时脸色难看,“你们跟着我?” “二殿下误会了,我们不过也正好到这儿来狩猎而已。”江吟之勾起一抹善良明媚的笑容。 “又碰到一起了,缘分。”苍渊唇边也带着一抹别有深意的笑容。 祁凌霄脸色难看极了。 他们明摆就是故意的! 于是接下来,江吟之和苍渊就跟黏上了祁凌霄一样,祁凌霄去哪儿打猎,他们就跟到哪儿。 每一次射猎,苍渊都会射箭击落祁凌霄的箭,让他一只猎物也射不到。 全部被江吟之给打了。 祁凌霄带的侍卫虽多,但侍卫们不能帮忙射箭打猎。 占着他们比祁凌霄多一个人的优势,就用这一招磨光了祁凌霄所有的力气。 祁凌霄先不按规矩来,江吟之此刻玩起这无赖招数也更理直气壮,毫不心软。 余下这半日,祁凌霄算是方法用尽,但他还是失败了,他根本甩不掉他们俩。 终于,天黑了。 祁凌霄只能按照约定跟他们一起回到营地。 途中所打的猎物也被士兵们全部带回了营地。 祁凌霄脸色铁青的坐在位置上,烦闷的饮尽杯中酒,酒杯重重落在桌上。 “启禀皇上,数量算出来了!” “二殿下,总共二十只猎物!” 此话一出,帐内不少人都憋不住笑。 皇上也面露笑意。 “督主,总共十只猎物!” “江三小姐,一共……一百二十三只猎物!” 这个数字一说出来,众人震惊。 这数量,简直是吊打祁凌霄了! 虽然是用了些小计谋,有些耍无赖,但大家仍旧心中痛快,谁让这二殿下先耍无赖呢! “三小姐厉害啊!” “以前也没听说过三小姐骑射如此厉害,今日真是让人大开眼界!连禹国二殿下都不是您的对手啊!” “是啊!万万没想到二殿下竟然会输给三小姐!改日若有机会,定要向三小姐请教几招!” 殿内众人掩饰不住面上的笑意,毫不吝啬对江吟之的称赞,但话里话外都在嘲讽祁凌霄。 也幸亏祁凌霄脸皮厚才能坐得住,换成别人只怕要夺门而出了。 皇上也甚是高兴,也算是报了昨天的仇。 “今日高兴,既然打了这么多的猎物,大家便在此同享!” 于是他们把所有的女眷都请了过来。 偌大的营帐内烤起了肉,满屋飘香,所有人都很高兴,痛快饮酒,大口吃肉。 只有祁凌霄一人,郁闷了一整晚。 第三百五十五章 我想要你当我的王妃 江吟之喝酒喝的脸蛋红扑扑的,只觉得有些闷。 忽见祁暮年起身走出了营帐,她微微一怔,也起身跟着走了出去。 今日祁暮年几乎一句话也没说,虽然祁凌霄无赖,他输了比赛众人嘲笑他。但总的说来,大家的注意力都在祁凌霄身上,无人关注过祁暮年。 甚至会忘记,此番来和亲的只有祁凌霄一位皇子。 看到他落寞的身影,江吟之心里有些不是滋味。 营地里灯火通明,四周不少巡逻的地方都有火堆,祁暮年便在一个没人的火堆旁坐下,自顾自的倒了杯酒一饮而尽。 “有心事?”江吟之上前跟着坐下。 祁暮年微微一怔,淡然一笑,“没事。” “你这二哥也真是无赖到一定程度了,那些地痞流氓都比不过他。” 祁暮年却轻笑,“他是故意的。” “我这二哥,最大的乐趣就是抢风头,他不是真正的无赖,只是不想让任何人关注到我而已,从禹国到东鸣国,他这一招屡试不爽。” 听到这话,江吟之的确是有些惊讶。 故意表现的像个无赖,让每个人都恨不得暴打他一顿,令人讨厌至极! 做这么多竟然只是想要吸引所有人的视线,好让人注意不到祁暮年。 她以为祁凌霄对祁暮年的仇恨只会明里暗里追杀他呢。 竟然还有这么多的心机。 想到祁暮年日复一日过着这样的生活,江吟之忽然有些心疼。 “他这样做,怕也是想借机杀你?”江吟之挑眉问道。 祁暮年不禁笑道;:“三小姐果然是冰雪聪明!” 没人注意到他了,没有太多人关注他了,祁凌霄才好暗下杀手。 江吟之不禁感叹:“与这么个人朝夕相处,也太可怕了。” 如果是她的话,若是不能弄死对方,那么死的人就是她。 她没有那么强的毅力和耐心去坚持那么多年,提心吊胆那么多年。 “对了,我想问你件事,不知道你方不方便告诉我。” 祁暮年不禁笑了笑,“你问便是,不必跟我这么客气。” 江吟之也就不客气了,问道:“你知道祁凌霄的那些侍卫,是怎么练成那样力大无穷的神力的?那一身肌肉也是闻所未闻见所未见啊!” “难道你们禹国有很多这样天生神力的人?” 江吟之问出这个问题,祁暮年没有丝毫的惊讶。 他漫不经心笑道:“其实这个秘密也与你有关。” “但是这确确实实是我国机密!” 言下之意就是不会告诉她了…… 江吟之还有些失落。 但没想到祁暮年又说:“我可以把这个机密告诉你,但我有一个条件。” “什么条件?”江吟之眼眸一亮。 祁暮年唇边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容,“什么条件你都答应吗?我想要——你当我的王妃!” 此话一出,江吟之脸色一僵。 猛然 一声凌厉的声响。 一把匕首狠狠的插到了祁暮年脚边的雪地上。 只差一点点,便直接命中祁暮年。 祁暮年微微一怔,抬头便见苍渊脸色阴沉的走了过来。 苍渊喝了酒,浑身带着酒气,但眉目间那阴寒之色也比平时更甚,那凌厉的眼神带着一丝威胁,仿佛随时能一把匕首插进祁暮年的胸膛。 苍渊走来,强行挤开祁暮年,坐到了他们两人的中间。 江吟之淡淡的看了他一眼,并未开口。 祁暮年无奈一笑的看着她,“我开玩笑的。” “但我的确有个条件。” 祁暮年的神色认真了起来。 “什么条件?” 祁暮年答道:“我想要找到我姑姑,我能查到的线索,到你们江家就断了。你是江国公的女儿,或许能帮我查到一些蛛丝马迹。” 这个条件对江吟之来说并不为难。 只是…… “可我也没有任何线索,我爹不在了,他没有给我留下任何关于你姑姑的线索,我恐怕也无处去查。” “而且,就算真的能查到你姑姑的线索,那都不知道何年何月了,对于祁凌霄那些侍卫的秘密,我等不了那么久!” 找一个失踪很多年杳无音讯的人,比查祁凌霄侍卫的秘密可要难很多,因为根本无从下手。 祁暮年答道:“我不可能一直待在东鸣国,但现在线索的确是指向东鸣国,我也没有别的地方可入手去查了。” “只要你愿意帮我查下去,我可以现在就告诉你那些秘密。” 整个东鸣国,他唯一信得过的也就江吟之了。 正所谓生死关头可以看清一个人的品性。 他相信江吟之的为人! 听到这里,江吟之心中一喜,没有任何犹豫便答应了,“好!我愿意帮你查!” 祁暮年也神色欣喜,解决了心中一件大事,他今后也能放心离开东鸣国了。 看着两人相视一笑的模样,苍渊的神色愈发阴沉。 祁暮年想要说出秘密时,犹豫的看了苍渊一眼,对江吟之说:“此事不能被外人知晓,我们单独聊聊。” 这话明显对苍渊充满了防备。 江吟之也可以理解,毕竟是他们禹国的机密,事关重大。 便起身跟祁暮年走开了。 坐在火堆旁的苍渊微眯起眼眸,眼神阴寒又充满杀意。 外人? 呵,他是外人? 他们两个才是自己人?! 赤oo的防备和排斥,令苍渊心头燃起浓烈怒火,怒火之中又夹杂着一丝酸涩。 拔起匕首又狠狠的插入了雪地里,满含怒意的一击。 来到无处的僻静之处。 祁暮年才压低声音说:“这三十个人是祁凌霄从西焚陵墓回去之后,培养出来的。” “跟他们一样的还有一支队伍,在祁凌霄手底下的骁龙卫里,隐藏的很好,他们的身体力量与常人不同,是因为服用了丹药。” 闻言,江吟之一惊,“丹药?” 祁暮年点点头,“其实并非只有我经常入陵墓,祁凌霄也经常去陵墓里,当我们发现千年前的那些丹药都还能用时,他也开始了用骁龙卫的手下做试验。” “西焚陵墓那次,祁凌霄也去了,虽然是来杀我的,但是他或许又在我之后进入过一次陵墓。被他得到了一部分西焚陵墓里的丹药。” “这一次的丹药比以往得到的丹药效果都要好,此番他也是借着和亲的名义,带着那些人来挑战东鸣国,一是试一试那些人的实力,二是探一探东鸣国的实力。” 听完这些之后,江吟之心头震撼不已。 她惊道:“那些丹药是我的!” 第三百五十六章 原来如此 祁暮年闻言微微一惊,“你的?” 江吟之心中愤懑不已,“石门隔开你我之后,我与苍渊进到了西焚国主真正的墓室,那个墓室里全部都是丹药,我拿走了一部分。” “但后来我们逃出悬崖之后,遇到了祁凌霄,他把苍渊当做是你,追杀了我们一路。打斗之中我的那些丹药掉在地上,来不及捡我就走了!” 要是早知道那些丹药有如此作用,她当时不管发生什么都得把丹药给捡回来! 没想到竟然被祁凌霄捡这么大个便宜! 祁暮年听后才明白为何祁凌霄的脸会肿,也才明白为何祁凌霄此番一来就对江吟之格外注意,甚至言语调戏。 原来在他离开西焚山之后,他们还打过一架。 想到又是因为自己连累了她,祁暮年有些愧疚,“真是对不住,因为我,又给你添了不少麻烦。” 他能想象到,当时江吟之他们的队伍伤痕累累,是多艰难才从祁凌霄手底下逃脱的。 “现在说这些做什么,我当时就没想到那些丹药还能吃!想着拿回来研究研究。” 祁暮年安慰道:“那些丹药的确不能吃,至少是达不到丹药原本的作用的。那些丹药,现在把人都变成了怪物。祁凌霄手底下也死了不少人,都是因为这丹药。” 从西焚陵墓里带出来的丹药,除了跟祁凌霄打斗时丢掉的,剩下的唯一一颗也给了沈家。 原以为沈家只是借着西焚陵墓的事情杀苍渊,什么生灵丹只不过是个幌子而已。 真正的生灵丹已经被西焚国主自己给服用了,她只是随便拿了颗应付沈家,却没想到沈玉嵘还真把这丹药给吃了。 如今也变得跟怪物一样。 江吟之却皱眉思索着,挑眉问道:“你还告诉了我祁凌霄此番目的,他并非是真的想要和亲,你就不怕你把这些告诉了我,会挑起两国争端吗?” 祁暮年唇边勾起一抹深邃的笑容,幽幽道:“祁凌霄是个什么样的人,你应该也见识到了。” “如若他将来当上禹国皇帝,势必会与东鸣国开战,他在东鸣国所受之辱,会千方百计的还回来!” “我相信你是个聪明人,知道该怎么做。” 祁暮年面带笑容漫不经心的说着。 江吟之微微一怔,没想到祁暮年打的是这主意呢。 “你觉得我会把这些告诉皇上,然后皇上权衡利弊之下,会支持你坐上禹国皇位,帮你暗中除掉祁凌霄是吗?” 江吟之毫不顾忌的言明了祁暮年的真实想法。 不得不说这的确是个好办法。 祁暮年这心计谋算,难怪能与祁凌霄抗衡这么多年。 “只是你唯一做错的,便是将此事寄托在我身上。” 她勾唇浅笑,“我不会告诉皇上这些。” 祁暮年不知道,他们江家在东鸣国也身处水深火热之中,更不知道皇上现在就是他们江家最大的敌人。 她怎么敢把这些告诉皇上。 那无疑是给自己找麻烦。 要是皇上利用祁凌霄的那些怪物来对付他们江家,那她此举无疑就是自寻死路! 但祁暮年并没有失落,也没有惊讶,只是淡然一笑:“无妨,你有你的考量,比起皇上,我更希望得到你们江家的支持。” “所以我才会选择将此事告诉你,而不是直接去找皇上。” 祁暮年这话,的确让江吟之有些惊讶。 祁暮年想要得到他们江家的支持?这话是真心的吗? 那为何前世,祁暮年会率领玄武军与他们重霄军开战? 这当中似乎有着太多的谜底需要她去揭开。 忽然,苍渊来至不远处。 祁暮年看了他一眼,低声道:“就说到这里,我先走了。” 说完,祁暮年就走了,浑身都透露着对苍渊的防备与警惕。 经过苍渊身侧时,两人还眼神凌厉,充满敌意的看了一眼对方。 江吟之见状,也抬步离开。 苍渊走上前来,拦住了她的去路,紧皱的眉头带着一丝怒意,“你们在这儿聊什么呢?” “督主想知道?”江吟之挑眉抬眸看着他。 她唇瓣微扬,“无可奉告!” 她越过他抬步而去。 苍渊又一把抓住她的胳膊猛地将她拉了回来,一把将她抵在树干上,力道之大,掐的她胳膊生疼。 她不悦的拂开他的手,“督主!这是我跟祁暮年之间的秘密,这你也要非问不可吗!” 明明他都知道祁暮年告诉她的是机密,且祁暮年不想让他知道,不然何必避开他,单独跟她谈呢。 苍渊的理智告诉他,这事他的确不该问。 但是他却怎么也理智不了! 他克制不住心头怒火,双手撑在树干上拦住她,不让她走。 冷声道:“秘密?你们才认识多久就有秘密了?你到底有没有把我的话听进去?祁暮年作为禹国三皇子,本就不是个简单的人物。他是给你灌迷魂药了吗?你就这么容易轻信他!” 江吟之也生气了,伸手想要推开他,“你凭什么管那么宽?我江吟之是你什么人啊?!” “我就是那么容易轻信于人,当初不也是轻信了你吗!” 华元公主的事在她心里已经生出了刺,她没有办法好好跟他说话。 气头上说出口的话更是犹如利刃,直击苍渊心脏。 他胸口一阵闷疼,垂眸神色复杂的看着她,“你就是想故意气我是吗!” 江吟之心里也如针扎一般难受,抬眸看着他,语气平静:“督主想多了,我哪儿有资格气您啊。” 分明每次都是他气她! “我算什么,对督主而言不过是个可有可无的存在而已……”江吟之自嘲一笑。 那自嘲的语气和神情,更是让苍渊心里一阵揪疼。 也不知道怎么想的,脑子一热,便低头猛地吻住了她。 !!! 江吟之身体一僵,不可思议的瞪大了眼睛,怔怔的看着他。 苍渊注意到女人的愣神,按住她的脑袋,更加贴近。 近在迟尺的距离,寂静之中,江吟之仿佛听见了彼此的心跳声。 扑通扑通,越来越快! 第三百五十七章 她是本督一个人的! “哟!” 忽然一个笑声传来。 “督主这是趁着最后几日,还想占占我王妃的便宜?” 这么下流无耻的话,也就只有祁凌霄说得出来。 江吟之脸颊发烫,连忙推开了他。 苍渊倒是神态自若,漫不经心的转过身。 看到祁凌霄时,眼神冷冽。 一把搂住了江吟之的腰,唇边勾起一抹笑意,“现在叫王妃,是不是早了点。” 他亲密的搂着江吟之在怀中,冷冽的语气霸道的宣示着主权。 祁凌霄的目光落到了江吟之身上,冷笑:“你们皇上的赐婚圣旨都拟好了,现在叫一句王妃有何不妥?倒是督主,该放手时就放手。” 他意有所指的看着苍渊搂着她的那只手。 苍渊却丝毫不为所动,语气霸道:“她一日是我妻,一生都是!她是本督一个人的!” 江吟之的心猛地一跳。 刚刚平复下的心情又因此起了波澜。 祁凌霄闻言不禁冷笑,“督主这是在说什么梦话呢?你还指望她成为我的王妃之后,为你守身如玉吗?” 祁凌霄毫不掩饰的嘲笑着苍渊是个太监的事实。 江吟之见他这样言语攻击,也忍不住了,冷冽而坚决道:“我是不会嫁给你的!” 她眼神冷冽的看了祁凌霄一眼。 直接牵起苍渊的手,拉着他离开了。 祁凌霄的脸色在这一刻终于发生了变化。 他看得出江吟之那话有多坚决。 心中生疑,她到底是什么意思?还敢抗旨不成? 回到营地里。 江吟之才松开了他的手,低声道:“天色已晚,我先下山了。” “我送你。”苍渊嗓音低沉。 江吟之没有拒绝,苍渊便陪着她一同下山。 一路上两人什么话也没说,心中皆是各有所思。 原以为苍渊把她送到梅园就会回山,但却没想到他竟然就在房间外的凉亭里坐了下来。 火炉升温,房间里很快就变得温暖,她蜷在椅子上,忍不住推开窗户往外望去,见苍渊竟一直坐在凉亭里。 入夜了。 夜里又下起了雪,寒夜里的风凛冽刺骨,刮在脸上跟刀子一样。 房间里的江吟之都被冷的一颤,可凉亭中那人却是纹丝不动的静静坐着。 那垂眸深沉的神色,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原本她这一夜并不打算睡觉,她不敢保证暮雨不会再来,也不敢保证沈玉嵘不会再来。 但苍渊坐在外头的凉亭里,却让她感到很安心。 她盖着披风蜷在椅子上入睡,半夜听见细微的动静迷迷糊糊醒来时,见苍渊还坐在凉亭之中。 那一瞬有些心疼。 只是想了想,她还是没有勇气叫他进来。 就这样,苍渊在凉亭之中守了一夜。 江吟之在屋内也睡了一个安稳的觉。 一整晚,苍渊都会格外关注房间里的动静,他今早发现江吟之的脚快被冻伤了,床上的被子也没有。 加上江吟之当时的情绪,他相信昨晚肯定是发生了什么事。 但是江吟之不想让江隋担心,所以才委屈的控诉他。 他并未深究,但心里始终放心不下,他想着,回京之前都要寸步不离的守着她才行。 所幸祁凌霄被江吟之的一句话给刺激到了,怕他们赐婚的事情迟则生变。 便跟皇上说想要尽快跟督主夫人完婚。 皇上自然是巴不得他们赶紧完婚,赶紧把这瘟神送走,拿到盟书。 所以队伍第二天一早,便启程回京了。 - 回京之后,圣旨也就跟着下来了。 先是让苍渊和江云初和离,随即赐婚江云初和祁凌霄,让他们立刻成亲。 毕竟事关祁凌霄自己的婚事,所以他要求很多,大婚所用之物都要最好的,亲自监督,提条件,一丝不苟的要求着,把底下的人折腾的不行。 也因此忙碌起来,他并未得知外界的消息。 苍渊也用了些手段,封闭了二皇子暂用行宫的任何消息。 祁凌霄只高高兴兴的等着江吟之嫁过去。 江吟之也盼着早日尘埃落定! 最后的这几天,所有人都紧张不已,就怕最后关头出什么岔子,怕被祁凌霄发觉他真正要娶的人是江云初。 但总的来说还是有惊无险。 顺利的来到了大婚之日。 这一天,江吟之躲在了棠梨苑,根本不敢露面。 而外头声势浩大,异常的热闹,花轿直接是从东厂大门里抬出来,将人送进了安排给二皇子的行宫里。 这一日,全京城的百姓都知道,禹国二皇子娶的人是东厂督主的夫人。 外头议论声颇多。 背后笑话苍渊的人也不少。 “这东厂督主那么厉害,竟被禹国皇子抢走了妻子,可真是够丢脸的啊!” “嗨,丢什么脸,左右是个太监,有点权势又如何,还不是不能生儿育女。” 却也有人笑道:“你们就是太把督主夫人当回事了,你看这苍渊娶妻,最风光的当属江家三小姐啊!这江云初嫁进东厂哪有存在感,东厂又怎么会把她当回事。” “不过是一个女人罢了,禹国皇子要,还不就是随随便便送给人家了。” “就你们在这儿为苍渊抱不平,指不定人家心里还在笑话这禹国二皇子捡破鞋呢。” 说到这里,大家纷纷表示赞同。 “是啊,除了江三小姐,还能有人从东厂全身而退吗?江云初那样的进去不就被吃的骨头都不剩了吗?这样的女人嫁给禹国二皇子,认真算起来,还是这二皇子更吃亏一些啊!” 原本大家都在笑话苍渊被人抢妻。 但现在大家都在可怜祁凌霄娶了个东厂不要的女人。 然而,祁凌霄听不见这些嘲笑的话了。 他正开心得意的与江云初拜天地。 一切婚事礼仪都是按照禹国的规矩来的,没有太多宾客,但也依旧热闹庄重。 拜完天地,两人便被送进了洞房。 此刻天色渐晚,贴着大红喜字的房间里透着明亮的烛光。 一片喜气。 江云初紧张的坐在床上,紧紧的攥着衣袖。 祁凌霄坐到桌边,自顾自的倒了杯酒,唇边勾起一抹得意的笑容,“料你也不敢真的抗旨,你看,你不还是成为了我的王妃?” “当初西焚陵墓出来,我就盯上你了,没想到东鸣国还有实力如此之高的女子!即便你是苍渊的女人了,我也依旧要把你娶到手!” “我来东鸣国,就是为你而来的!不然以我们禹国的实力,用得着跟你们东鸣国和亲吗?” 祁凌霄语气带着一丝轻蔑。 “苍渊一个太监,跟着他有什么好!成为我的女人,你将来便是禹国的皇后!” “想来你也是个识时务的人,该怎么做无需我多言!” 说这一番话,祁凌霄就是希望她能老实一点。 然而话说完,坐在床上的人却仍旧毫无反应,这也过于老实了。 第三百五十八章 我从未说过我是督主夫人! 他放下酒杯起身走去,“怎么不说话?” 江云初怎么敢动,她听出来了,这禹国二皇子想要娶的人,是江吟之! 她恨得咬牙切齿,怎么又是江吟之! 可也怕惹怒了这位二皇子,根本不敢吭声。 祁凌霄走到床边时,忽然有些头晕目眩,他抬手扶住床,缓缓坐下。 伸手缓缓的揭开了红盖头。 眼前一阵晕眩感,他努力的摇了摇头保持清醒,红盖头下,是一张美的惊心动魄的脸,那一瞬他猛地心跳加速,唇边勾起一抹笑,放慢语速幽幽道:“江、吟、之……” “今日起,你便是我的女人了!” 他看着女人神色间的一抹惊慌之色,唇边笑容愈发得意,他喜欢看她露出这样的表情,比那凌厉带着杀气的模样赏心悦目太多! 江云初被吓得心都快跳出来了,然而不知道怎么回事二皇子认错了人,把她认成了江吟之。 她想要开口解释,然而下一瞬便被二皇子推倒在床上。 床幔落下,房内春光一片。 - 一夜过去,京城又被大雪覆盖,白茫茫的一片,清澈纯净。 江吟之走出房门感受着冰寒气息,十分享受的伸了个懒腰。 “小姐,还早呢,今天不多睡会?”琴瑟关切道。 江吟之微眯起眼眸望着皇宫方向,“今天这样的好日子,自然是要拿来看好戏。” “小姐要出门吗?”琴瑟拿来披风给她系上。 “恩,出门走走。” 话音刚落,前头便有下人匆匆来报,“三小姐,不好了!那禹国二皇子十分恼怒的闯入国公府了!” 江吟之闻言丝毫不惊,气定神闲的缓缓走了出去。 一走出院子,便见祁凌霄直接打伤了下人,直闯内院。 看到她时,满面怒意,咬牙切齿,“江吟之!” 江吟之面带笑容,缓缓上前,“二殿下新婚,这大早上的不陪王妃,气势汹汹的闯我家中是何意啊?” “你竟敢找人替嫁!”祁凌霄恼怒万分。 昨晚他还奇怪江吟之怎么那么老实呢,没想到是在这儿等着他呢!嫁给他的人根本就不是江吟之! 而他昨晚还明明白白的把人认成了江吟之,这不明摆着是被人阴了吗! 江吟之连忙开口:“哎!二殿下可不要乱说,这是皇上赐婚,我怎么敢找人替嫁,我找死吗?” “是二殿下你当众跟皇上开口,要督主夫人啊。” “昨天嫁给你的,不就是督主夫人吗。” 江吟之漫不经心的说着,唇边带着一抹浅浅笑意。 祁凌霄整个人惊在原地,看江吟之那悠然自得的模样,不像是说谎。 “你不是督主夫人?!”祁凌霄问出这话时,已经意识到他被苍渊和江吟之给阴了! 江吟之淡淡答道:“我从未说过我是督主夫人。” 祁凌霄脸色难看极了,“可西焚山那次,我清楚听见东厂的玄衣卫叫你夫人!” 也是因此,他从来没有怀疑过江吟之不是东厂督主夫人,以至于被骗娶了另一个女人! 江吟之勾唇浅笑:“他们爱叫什么那是他们的事,我可不承认我是督主夫人,皇上也不会承认。” 看着祁凌霄那难看的脸色,江吟之假意安慰道:“二殿下的目的不就是抢苍渊的女人,好让他丢脸难堪吗?你的目的达到了不是吗?” 然而这话却让祁凌霄更加生气,双眸凌厉的看着她,“可你才是苍渊的女人!” 他怒极拂袖而去,“此事我不会善罢甘休,你和苍渊合伙阴我,我要让你知道代价!” 祁凌霄这次是真的快要气炸了。 出了江家直奔皇宫。 他要娶的是江吟之,可不是东厂里随便什么女人! 江吟之微眯起眼眸看着他的背影,目光冷冽。 琴瑟上前,“小姐,这二殿下发这么大的火,皇上不会又要惩罚小姐。” 现在只要有人进宫告状,琴瑟就胆战心惊。 他们小姐在宫里受了太多的苦,吃了宫里太多的罚。 “他发不发火,结果都一样。” 两国和亲注定会失败。 因为祁凌霄根本就不是真的想跟东鸣国结成友盟。 况且他的意图是要娶她,即便祁凌霄是真心联姻,她也不可能牺牲自己嫁给祁凌霄。 祁凌霄怒气冲冲的进了宫。 没多久,苍渊等人也都被召进了宫里。 江吟之是进宫途中遇到的李公公,直接被李公公领去了御书房。 一进御书房便听见祁凌霄愤怒的声音:“我一开始要的就是江吟之!你们竟直接换了个人来,未免欺人太甚!” 皇上眉头紧锁,说道:“可你最初跟朕提的条件就是要督主夫人啊,你也没说江吟之还是江云初!” “这种事情有骗你的必要吗?你去大街上随便打听,众所皆知督主夫人就是江云初!” “两国联姻,岂能儿戏?!” 祁凌霄心头憋着一口气,怒道:“即便如此,那也是督主给我下套!让我误以为江吟之就是督主夫人!总之,要么换人,要么这门婚事不作数!” 他要娶的人就是江吟之,如今却平白娶了个莫名其妙的女人,让他感到异常愤怒,也不甘心。 这时,苍渊漫不经心的开口:“二殿下昨夜成亲,那么昨晚就该知道所娶之人是谁了,不知昨晚是对督主夫人不满意,还是别的什么原因,让二殿下今早就要来退婚。” “两国联姻岂是儿戏,即便她嫁过人,但也是二殿下亲口要去的人,玷污了人家的清白又要来退婚,这是什么道理?” 一番话把祁凌霄气得更是脸色铁青。 好像是他对昨晚的人不满意才突然要求换人。 “昨晚分明是有人给我酒里放了东西!”他怒极争辩。 皇上脸色难看,冷声道:“够了!” “督主说得对,人是你自己亲口要去的,刚成婚就要退婚,哪有这样的道理!” “换人更是不可能!联姻岂能依你心情想换人就换人!” 他好歹也是一国之君,哪有次次退让的道理! 什么都依着这禹国二皇子了,那不如让他来做这个皇帝? 祁凌霄什么办法都用尽,但还是无法说服皇帝把江吟之换给他,更不答应退婚。 这次祁凌霄知道自己掉进这大坑里,是爬不出去了。 也只好认命。 只是心中怒意难消,离开之时,还狠狠的瞪了苍渊和江吟之一眼。 那眼神充满了杀意。 祁凌霄走后,皇上才神情严肃的问他们:“真是你们给他挖坑?” 江吟之淡然答道:“当然不是!是西焚山的时候,他自己把我当成了督主夫人,是他自己认错了人。我们要是能给他挖坑,还能在那个时候就预料到他要来东鸣国联姻吗?” 皇上闻言也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行,你们退下,派人盯着那祁凌霄,别让他搞出什么事情来。” 苍渊点头,“是!” 第三百五十九章 跟本督的人在密谋什么? 虽然祁凌霄是怒气冲冲的走了,但是接下来观察了两日,祁凌霄什么都没做。 江吟之想着安安稳稳过完这个冬天也好。 但没想到,这天她在大街上闲逛,撞见了东厂巡逻的玄衣卫,领队的正是霍霖。 霍霖寻着四周无人的机会,低声对她说:“夫人,徐宽拖我给您带句话,让您今日务必去财库找他!” 江吟之微微一惊,徐宽! “好,我知道了!” 她眼眸一亮。 徐宽这条线还以为没有用处了,这么久都没动静,没想到这就来了! 事不宜迟,她即刻赶往了东厂。 曾经的令牌又有作用了,如今她又能自由进出东厂了,也不知道这不是跟苍渊的心情相关。 她直接前往了财库。 她到的时候,徐宽正在财库门口坐着,很明显是在等她的到来。 看到她时连忙起身相迎,把她给迎进了房间,鬼鬼祟祟的左右张望了一下,关上了门。 “飞雪盟联络你了?”江吟之连忙问道。 徐宽点点头,“飞雪盟的那个首领,她联络我了,要五十万两,让我三天后亥时送到城东荒郊土地庙!” 江吟之微微一惊,“她要这么多钱?” 徐宽也是愁眉苦脸,“自从苍渊坐上督主之位后,这东厂里整顿不小,他还要每个月查一次账!我别说捞油水了,根本就弄不到半点银子!这突然跟我要五十万两银子,我也拿不出来啊!” 要不是他为了去摩诃商会养老,他才不会留在东厂干了呢。 江吟之淡然轻笑,“别慌,不用真的拿五十两银子,底下放石头,上面铺上一层银两即可。” 要她去弄五十万两银子去给飞雪盟下套,她也是舍不得的。 进了她口袋的银子,就没有再出去的道理。 “还有,告诉她只有三十万两,五十万两凑不出来。” 徐宽听到这话心头一沉,“要是这样的话,飞雪盟必定要杀我灭口啊……” 江吟之要出手了,若是她不能成功,那死的就是他了,飞雪盟不会放过他的! 江吟之轻笑,“你慌什么,答应你的事我会做到的,三日后我随你一同前往东郊土地庙。” “把东西准备好,人手我来安排,保管让你全身而退!” 听到江吟之的承诺,徐宽心里也稍稍安心了些。 徐宽害怕是正常的,谁也不想冒险去得罪飞雪盟,这回他出卖飞雪盟,若事情失败,必将遭到飞雪盟的追杀。 他只能把所有的希望寄托在江吟之身上。 若徐宽知道江吟之前不久还亲自去剿灭了飞雪盟一个据点,必定能胆量大增! 走出财库,江吟之心中藏不住的激动。 安排徐宽这条线的时候,薛岐还活着,这么久了徐宽那儿一直没有动静,她甚至以为飞雪盟已经放弃徐宽这颗棋子了。 因为东厂已经易主了,他们要再从东厂往外运银两一定很危险很容易被苍渊发现。 这回想必是因为她屠了飞雪盟一个很重要的据点,飞雪盟损失惨重,现在急需用钱,所以才又联络了徐宽,要他拿五十万两银子过去。 这不是一笔小数目,暮雨一定会亲自去交易! 这回,她一定要抓到暮雨,给百里叙晴报仇! 她从财库出来,不远处经过的苍渊便正好瞧见。 江吟之脚步匆匆,想赶紧回去做准备,要将三日后暮雨带来的人一网打尽,脑海里正在思考对策,全然没有发觉身后跟来的身影。 身后脚步声贴近时,她才猛地意识到。 转身的那一刻,男人脚步不停的朝她逼来,健壮的身躯三两步将她逼到了墙边。 江吟之一惊,愕然抬头,“你!” 抬眸的一瞬,映入眼眸的便是苍渊那双深邃的眼眸和冷峻的脸。 “你做什么!”他们的距离太近,近到可以清晰的感受到对方的呼吸,她抬手想要推开他。 苍渊却一把抓住了她的手腕,眼眸冷冽,“应该是本督问你在做什么?跟本督财库里的人在密谋什么?” “你怎么……”江吟之惊讶,苍渊怎么知道了。 “别狡辩!本督亲眼看见你从财库出来!说,你们在密谋什么?不然我现在就下令处死徐宽。” 他冷漠的语气带着一丝怒意和威胁。 若是别人,江吟之或许还真会狡辩一二。 但苍渊,她知道苍渊是真的会杀了徐宽的。 她语气无奈:“是飞雪盟。” 苍渊闻言,微微蹙眉。 但撑在墙壁的手仍旧没有放下,他要听江吟之解释清楚。 “飞雪盟联络徐宽了,要徐宽运五十万两银子出去,我已经跟徐宽说好,三日后我会随他同行。” 苍渊皱了皱眉,又问:“地点!” “城西牛水湾破庙。”江吟之想也没想就说了另一个地点。 “飞雪盟害我那么多次,这是我跟他们的仇!你要是出面,会引起注意,搞不好会打草惊蛇。”这也是她故意告诉他假地点的原因。 苍渊垂眸,眸光深邃的看了她一眼,语气格外坚定:“但这次,跟东厂有关!不是你一个人的事情!” 还想要搬空东厂,这次直接开口要五十万两银子,他东厂的银子是那么好拿的吗! 闻言,江吟之勾起唇角,语气带着一丝冷意:“那就希望督主不要打草惊蛇,影响到我的计划!” 说罢,她推开了他,抬步离去。 - 回去之后,江吟之立刻去天穹苍联络了苏奉之。 对于飞雪盟,苏奉之也是恨不得处之而后快,所以很配合的给她挑了人手,还弄到了东郊土地庙附近的地图。 她一番精心安排,在土地庙附近,将要布下一张天罗地网。 要让飞雪盟有去无回! 当晚,她就去了一趟土地庙附近,设下了埋伏。 埋伏的所有人都分散开藏在草丛里,一直在土地庙附近蹲守了两日! 就在两日后的这个夜晚,有人来报 “三小姐料事如神!他们果然在今晚开始布置人手了,也在土地庙四周埋伏了起来!” “人手大约有五十人,其中一部分直接进入了土地庙,看起来很警惕也很防备!” 闻言,江吟之缓缓勾起唇角,“五十万两银子可不是个小数目,他们自然会格外的谨慎,确保万一。” “让咱们的人再忍忍,千万别被发现了!明天,势必要将他们一网打尽!” “是!” 她提前安排的埋伏的位置,正好扩大了一圈。 飞雪盟怕出岔子所以埋伏了人手,却不知外头围着他们的,还有江吟之的人,他们自己早已入了圈套。 第三百六十章 你逃不掉的 而同一时刻,苍渊也开始了布置,为了不打草惊蛇,特地挑选了一批玄衣卫外出训练。 在外训练两日,一点一点的往城西牛水湾破庙靠近。 - 第三天傍晚,江吟之带着人到了徐宽说的地方接应他,一行人将沉重的大箱子装进马车里,便驾车出了城,前往了城东荒郊的土地庙。 乔装打扮的江吟之只带了十几个弟兄,坐在马车里的徐宽心中甚是不安。 “才带这几个人够吗?飞雪盟的杀手身手可都厉害着呢!”徐宽担忧说道。 “放心,不止这点人,你待会别露出破绽就行。” 只要待会见到了暮雨,她就能放心大胆的动手了! 这次的主要目标,就是暮雨! 这个飞雪盟的首领! 快到土地庙的时候,已经入夜了,远远的便见着土地庙里的火光点点,几名黑衣人从土地庙里走了出来。 马车依次的停在了空旷的草地上,江吟之低声叮嘱徐宽,“你先下去,给他们验货。” 徐宽点点头,随即走出马车。 江吟之则继续躲在马车上观察情况。 土地庙里出来了十几个黑衣人。 “才这么几辆马车!”一黑衣男子不满道。 徐宽领着他们去查看马车上的箱子,随便抬下来一箱打开,白花花的现银! 徐宽为难的说:“我真的搞不到那么多了,这当中大部分还是薛岐在的时候攒下来的。想要在苍渊眼皮子底下玩这招,真的是找死啊!我已经尽力了!” 那些黑衣人分散开去检查其他马车上的箱子,大多只是打开一箱看看,确认无误便又关上。 整个过程徐宽紧张极了,生怕他们再往下翻一翻,那底下装的可都是大石头! “那这儿一共多少?”黑衣人问道。 徐宽忍不住擦了擦汗,“只有三十万两,已经是我能弄到的全部了!” 黑衣男子脸色明显不悦,“才三十万……” 说罢,他转头跑进了土地庙里。 过了一会,一披着斗篷的黑衣人便走了出来,宽大的斗篷遮住了身形和容貌,但江吟之还是一眼认出,那就是暮雨! 暮雨走了过来,问了徐宽一些情况,徐宽照实回答,说现在东厂在苍渊的带领下管得很严,财库也不能贪的太多,否则容易被发现。 暮雨并未怀疑,“行,你带着人走,马车留下。” 徐宽点点头,准备招呼人离开。 江吟之见状,也本想等徐宽离开之后再动手,就不用顾及徐宽安危了。 谁知就在这个时候,突然有黑衣人检查到一辆马车上的箱子时,大惊道:“怎么是石头!” “什么?!” 一声惊呼。 紧绷的弦猛地断裂,黑衣人们纷纷拔出了剑,甚至没有任何给他们反应的时间,便齐齐刺向了江吟之带来的那十几人。 战斗只在一瞬间爆发。 所有人纷纷抽出了藏在马车底下的剑,进入了战斗。 同时,暮雨杀气凌厉的拔出剑猛地落在了徐宽的脖子上,“什么意思?敢拿石头糊弄我!” 下一瞬,江吟之长剑出鞘,猛地从马车里刺了出去,暮雨一个后仰躲开,不得不松开了徐宽。 江吟之纵身一跃飞出马车,剑招凌厉的攻向暮雨。 看到她时,暮雨大惊,“江吟之!” 徐宽竟然被江吟之买通了,她震惊不已。 徐宽趁乱逃走了,找地方躲了起来。 很快,树林之中越来越多的黑衣人冲出,不一会,便把江吟之他们给团团围住了。 江吟之与那十几人背靠背防备着。 黑袍底下的暮雨握紧了手中的剑,语气阴寒,“之前想杀你不成,这次你倒是送上门来!” “杀我?你也太高估你自己了。”江吟之冷笑一声,猛地撒出一把毒粉。 暮雨等人一惊,纷纷后退,掩住了口鼻。 暮雨冷冷一笑,“跟我玩毒?” 她伸手一挥,暗处的弓箭手准备。 猛地,空中射来大量弓箭。 黑袍下,暮雨眼神得意,今天,她就要让江吟之惨死在这儿! 没人会知道是飞雪盟所为! 这可真是个千载难逢的好机会! 然而下一刻,弓箭射来时,却猛地射穿了他们自己人的身体,身旁接连几名黑衣人倒下,她连忙拿起长剑抵挡射来的弓箭。 铮亮发黑的箭尖,分明都是淬了毒,这就是他们飞雪盟的弓箭! 为何却射向了自己! 那一刻她脑海里想到的是难道又有人叛变? 直到接下来大量的身影从漆黑的树林里冲出。 暮雨才大惊失色。 他们被包围了! 江吟之勾唇冷笑,“我来杀你,会只带这十几个人吗。” 暮雨眼神充满杀气的瞪了她一眼,恨不得杀了她,但迫于现实也得立刻撤离。 在一众黑衣人的掩护之下,暮雨施展轻功撤离。 看着那飞走的背影,江吟之气定神闲,眼底寒光潋滟,缓缓的举起了金机弩。 咻的一声。 银针猛地射向了暮雨的身体。 暮雨虽然想要躲开,但已经来不及,三根银针直接射进了她的腿! 一声痛呼,她整个人猛地从空中摔落在地。 江吟之放下金机弩,提剑一跃而上。 “首领快走!”有黑衣杀手扑来阻止江吟之,掩护暮雨逃走。 江吟之手起刀落毫不留情,鲜血飞溅到她脸颊,更衬得几分煞气,一片厮杀声中缓步而来,如暗夜修罗般可怕。 暮雨爬起来拼命的逃,江吟之脚步不急不缓的追,提剑狠狠扔去。 剑刃扎穿了暮雨宽大的黑袍,将她困在了地面。 纵使暮雨轻功再高,中了金机弩,逃到此处也已经是极限了。 暮雨痛苦的趴在地上往前爬,往前挣扎着,江吟之缓缓的走到了她的身后,“你逃不掉的。” 黑袍下暮雨眼眸一狠,猛地转过身,扬出一把毒粉,她冷笑:“那可不一定!” 撕拉一声,黑袍被地上的那把剑狠狠的划破。 她爬起来一跃逃走。 然而跑出去没多远,一把铁爪猛地勾住了她的肩膀,大力一拉,她整个人都被抓了回去。 猛地抬头一看。 看到江吟之那意味深长的笑容时,她惊的脸色惨白,犹如看到了什么鬼魅般恐怖。 “你……” 她撒出去的毒,为什么…… 江吟之唇边笑意盈盈,冰冷的手指狠狠的掐住了她的脖子,冷若寒冰的声音幽幽响起:“我说过,你逃不掉的——” 第三百六十一章 我会送你去个好地方! 下一秒,江吟之掐着暮雨的脖子,强行给她喂了一颗药丸,便松开了她。 暮雨跌坐在地,“你给我吃了什么!” 江吟之却像是听到什么笑话一样,轻声笑道:“一直以来都是你给我下毒,这回也让你尝一尝我的毒。” 她跟暮雨除了百里叙晴的仇之外,还有七情毒的仇呢。 虽说肯定是皇后指使,但暮雨跟江云初联络,统领飞雪盟,诸多事情都是暮雨的计策。 土地庙前,不一会便是遍地尸体,鲜血满地。 “三小姐,抓了五个活口!其他全死了!”手下上前汇报此次战果。 “把箱子里的银子拿出来装好带走,其他的都扔在这儿。” “是!” 众人打扫着战场,江吟之给那几个飞雪盟活口喂了毒药,让他们暂时昏迷且失去力气,没有力量自尽。 - 子时,大家启程出发回到了天穹苍。 那些活口便交给了青龙叔,江吟之抓着暮雨将她带到了药庐。 药庐的房间内,百里叙晴还昏迷不醒着。 江吟之一把将暮雨推进房间,抓着她的头发将她狠狠的按到了床边,“是你打的吗!” 暮雨嘴角溢出鲜血,冷冷一笑,“是我打的,她要救你,就是活该!” 江吟之扬起手狠狠一巴掌扇了过去。 又狠狠一脚踹在了暮雨的腹部,“是这样打的吗!” 拳头毫不客气的落在暮雨腹部最柔软的地方,“还是这样?!” 她语气凌厉,满含怒意。 百里叙晴不知道还能不能醒来,她内伤严重,即便将来能醒来,她也终生无法生育了。 五脏六腑皆有受损,这样的内伤需要一辈子的时间来治愈。 一个女人果然知道女人最脆弱的部位是哪里,以内力相击,招招致命! 狠辣至极! 而如今,她也将这些招数,用在了暮雨的身上。 只是几下,暮雨便狂吐鲜血,整个人狼狈万分,她狠狠的瞪着江吟之,“要不是这个女人多管闲事,棠梨苑里我就已经杀了你了!你还能活到现在?我只恨当时下手不够重,没直接打死她!” 江吟之克制了一下自己,攥紧了手心。 暮雨就是想死,想让她杀了她,怕受刑,怕说出不该说的秘密。 江吟之怎么能不知道这样狠毒的杀手首领的心思呢。 她抓起暮雨将她扔到了椅子上,自己也慢悠悠的坐下来倒了杯茶,歇了口气。 “一个杀手组织的首领,竟然躲藏在宫中,还能跟在皇后身边办事,你这手段不简单啊!”江吟之幽幽开口。 暮雨虽狼狈,但神情镇定。 她之前在棠梨苑的时候冒险露了面,当时是抱着必杀江吟之的决心去的,也就做好了牺牲的准备。若当时江吟之因她而死,她会被抓起来关进大牢,而后她飞雪盟首领的身份也会被查出,然后处死。 当时的计划,是用她的命去换江吟之的命。 但没想到失败了。 所以今天她被江吟之抓住,她也不惊讶江吟之怎么知道她的身份。 棠梨苑那天,很多人都看见了。 对皇后而言,她这颗棋子也早该舍弃了。 “难怪我找了你那么久都找不到,你竟然是藏在宫里。”江吟之继续漫不经心的说着。 又转头看着她,“想活吗?我给你一个活命的机会。” 暮雨没有想到江吟之竟然还会跟她谈条件,只是她依旧不为所动。 “你会用那么多的毒,都是来自毒老头,毒老头是不是被飞雪盟抓了?你把毒老头放了,我就放了你。” 闻言,暮雨脸色一变,有些吃惊的看着她,“没想到你能查到这么多。” “可惜晚了,现在这样的情况,要么我死,要么你死。”暮雨冷冷的回答着。 她被江吟之抓住了,是回不去的了,即便回去也是一个死。 江吟之勾起唇角,“不,你可以选择死的痛快一点。” “我若是把你交给皇后,她身边竟留了这么大一个祸患,你猜猜她会用什么法子杀你?” “你若告诉我毒老头的下落,我可以给你一颗毒药,没有痛苦的死去。” 暮雨心里竟稍微松了口气。 听到这里,她终于可以确定,江吟之并未怀疑到飞雪盟就是给皇后办事的。 的确,没有人会想到皇上和皇后会建立起这么大一支杀手组织。 她没有了担心,也更加无所顾忌,冷笑道:“随你的便!” 却不知她这样的态度,江吟之更加看得出不对劲。 “果然不愧是飞雪盟的首领啊,这么硬气!不过我也的确不指望能从你口中撬出点什么来,大不了把你们飞雪盟的据点一个一个屠了,总能找到毒老头在哪儿!” 听到江吟之这猖狂的语气,暮雨冷笑,得意嘲讽道:“你就是翻个底朝天,你也找不到毒老头!永远也找不到!” 闻言,江吟之唇边笑意更甚。 不禁凑上前,双手撑着下巴,幽幽笑道:“那这样说,毒老头应该就是藏在皇宫里了。” 听到这话的那一瞬,暮雨脸色一变。 但她很快又反应过来江吟之在故意套她的话,表现的漫不经心的冷笑说:“你随便找,看你能不能在皇宫里找到一丁点毒老头的线索。” 江吟之笑而不语。 暮雨最初听到时的反应已经出卖了她自己。 毒老头就是被关在宫里! “谢谢你啊,告诉我这么多。”江吟之心情非常好,端起茶杯慢悠悠的品着。 暮雨听到这话是真的慌了。 明明她什么也没说,但江吟之却说她告诉了她那么多,她立刻回忆自己是哪里表现的不对,透露出了什么消息。 这样的情感疯狂的折磨着她,让她心里如有千万只蚂蚁在啃噬。 可她却又不能直接开口问。 看着暮雨那不断发生变化的细微神色,江吟之唇边笑意更甚,慢悠悠的放下茶杯,“放心,我不会杀你的。” 她眸中泛起明亮的光芒,“我只是,会……送你去个好地方!” 暮雨看着她,瞳孔中弥漫开一阵恐惧。 她从未觉得江吟之这个女人这么可怕过。 果然就该早些杀了她,以绝后患! 第三百六十二章 你发什么疯! 江吟之派人把暮雨给关了起来,因为给暮雨服下了毒,所以她暂时成了个废人,没有力气做任何反抗。 抓住了暮雨,江吟之心头十分痛快。 然而却有一人,就不那么痛快了。 苍渊在约定之期带着玄衣卫赶去了牛水湾破庙,当时的确有打斗声音,于是立刻待着玄衣卫破门而入前去营救江吟之。 却万万没想到,救下来的人……竟然是祁暮年! 敌人也根本不是飞雪盟的杀手,而是祁凌霄那些力大无穷的侍卫。 他布置周全,就是为了确保江吟之不受到半点伤害,然而这一番布置,都用在了祁暮年的身上! 当时便气血上涌,恼怒万分。 “三皇子,你是吃饱了撑的跑到这荒郊野外让祁凌霄派人杀你?” 苍渊那浑身怒意,玄衣卫都纷纷退下,不敢多看一眼。 祁暮年也没好气道:“我出来做什么跟督主你有什么关系?我让你救我了吗!” 祁暮年也生气的拂袖而去。 苍渊心口更是憋着一股气,狠狠一拳捶在墙壁。 心中的滔天醋意更是无法遏制的疯狂蔓延,快要将他彻底吞噬。 地点是江吟之告诉她的! 可到这儿才发现,在这儿受围攻的是祁暮年。 很难让人不去想,这是不是他们合谋所为,江吟之是为了支开他,想要单独行动。 而祁暮年则是将他彻头彻尾的利用了一遍! 这叫他心头如何能不气! 离开破庙,他还得护送祁暮年回京。 - 抓了暮雨,自然是要趁热打铁。 江吟之第二天便托人在黑市各地散布了消息,飞雪盟首领落入她手,而她,要将飞雪盟首领放到风月拍卖场去拍卖! 暮雨此次任务失败,皇上和皇后很快就能知道。 而她要让皇上皇后知道,她没有杀暮雨,并且也不打算杀她。 暮雨不死,便会成为皇上和皇后的心头大患。 毕竟只有死人的嘴才最严,暮雨落在她手里肯定是不会有好下场的,万一她哪日支撑不住,把所有的秘密都交代出去了怎么办? 所以皇上和皇后必定还会派人前来灭口。 据她现在对飞雪盟的了解,可以确定飞雪盟的据点非常多,而从部分杀手的审讯之中可以得知他们很多人不知道其他据点在何处。 只有飞雪盟首领暮雨清楚的知道每一个据点在哪里,并且有他们独特的联络方式。 但暮雨嘴严是不会说出任何秘密的。 江吟之只能用暮雨来做诱饵,钓更多其他据点的人,顺藤摸瓜,一个据点一个据点都摸出来。 于是,她征用了风月拍卖会几日。 拍卖场内的客人全部换成了自己人。 守株待兔。 一天接着一天,来暗杀暮雨的人来了好几拨。 最后这天晚上,又抓了十几个。 拍卖场内一片混乱,抓住的活口立刻关押水牢,一具一具尸体被拖了出去。 暮雨被绑在拍卖场的高台之上,江吟之把她放了下来,看着她那愤恨的模样,江吟之勾起唇角,“看到了?想杀你的人,越来越多了。” “你还有什么好保守秘密的?” 暮雨双目发红的瞪着她,“卑鄙!” 江吟之冷冷一笑,抬手便是一巴掌扇了过去。 响亮的一巴掌,打的暮雨嘴角溢出鲜血,她漫不经心的揉了揉发疼的手心,冷冽道:“卑鄙的事都被你做尽了,你竟然还有脸骂我卑鄙。” 暮雨怒极,朝她狠狠啐了一口血沫,“飞雪盟要杀的人,早晚得死!我倒要看你能活及时!” 血沫沾到了江吟之的衣服上,她眉目间浮上一抹冰寒的戾气。 眼眸一狠,一把抓起暮雨的头发便将她往外拽去,下手丝毫不手软,“你既然这样说了,我就不会那么快杀你了。” “我要你看着,我是怎么把你们飞雪盟屠干净的!” 她眉峰凌厉,眼神中一片肃杀寒意。 - 她花了一天的时间,亲自去水牢里审问,配上她特制的毒,将飞雪盟杀手折磨的死去活来。 最后审问出了一共五个飞雪盟的据点。 没有耽搁,她带着人火速去屠飞雪盟据点。 这次查到的几个据点人都不算多,很容易就被江吟之带的人给团团包围。 带着人连夜厮杀,一口气直接拿下了飞雪盟五个据点。 动静很大,玄衣卫军营察觉到了。 苍渊得知此消息时,立即便知道一定是江吟之! 立刻出来找她。 从林子里出来,所有人都十分兴奋。 “三小姐,这次收获颇丰啊!这些飞雪盟据点里的财物起码也有上百万两啊!” “真是想不到这飞雪盟是怎么敛财这么多的!” 后头一大群人抬着大箱子也跟着走出了林子。 江吟之看大家这一晚上也都受了点伤,说:“今夜大家都辛苦了!回去之后重重有赏!” “但是这些财物还不能动!” 她屠飞雪盟的据点这回事很快就会传开。 之前她屠了飞雪盟一个山庄,飞雪盟就敢在花灯节大街上对她下手。 如今接连屠了五个据点,皇上一定会震怒,除了暗里对付她,明里也必定会找她麻烦。 这笔钱她不能私吞!她不能让人拿到丝毫的把柄! 大家都很兴奋,他们都知道三小姐一向出手阔绰! “跟着三小姐做事,兄弟们饿不着!大家说是不是啊?” “是!”众人很是兴奋。 现在商会里的人都知道,跟着三小姐干事,那可是个肥差! 一趟就能赚平时的好几倍。 他们这算是接连打赢了几场胜仗,十分兴奋的走在回家路上。 然而前方却突然有马蹄声传来。 江吟之抬手示意大家先停下。 前方队伍渐渐近了,看到是玄衣卫时,江吟之提着的心稍微落下了些,想必这些玄衣卫只是路过。 然而 靠近了,她才看清打马在前的人,竟是苍渊。 玄衣卫队伍停了下来。 苍渊从马上下来,脸色带着怒意,看到她时,怒意更甚,猛地一把将她给扛了起来。 江吟之大惊,“干什么!放我下来!” 她拼命挣扎。 苍渊一跃上马,把她禁锢在了身前,直接策马掉头回城。 商会的兄弟们愣了一会才反应过来,纷纷想要去救江吟之,差点就跟玄衣卫动手了。 苍渊策马远去,江吟之回头大喊:“我没事!你们先回去!” 于是商会的人才停了手。 苍渊策马奔驰于官道之上,寒风凛冽刮在脸颊,江吟之微怒,“你发什么疯,放我下去!” 这么快的速度,她不敢贸然动手,她不想摔个半死,也不想让苍渊摔个半死。 第三百六十三章 为什么要骗我? 可苍渊面色冷冽,一言不发,只是策马狂奔回城。 他这样一言不发,却更让江吟之清楚的感受到他的怒火。 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让他那么生气。 难道是因为她给了他假地点? 那也不至于气成这样! 苍渊怒火之下,直接将她带到了东厂。 下了马,他拉着她的手带她往里走去,江吟之挣扎了起来,“你做什么?把我带到东厂做什么?” 她不想去! 四周都是玄衣卫,纷纷好奇的转过头来看。 苍渊眼眸冷冽,直接又一把把她扛起,直接往东厂里走。 “你犯什么病啊!放我下来!”江吟之十分不悦。 众目睽睽之下,她不要面子的吗! 苍渊直接扛着她,一路来到了棠梨苑,直接进入暖阁,一把将她扔到了床上。 看见他眉间那森然怒意时,江吟之心里咯噔一下,立即爬起来要出去,却被苍渊一把给按在床上。 愤怒的看着她,“你跟祁暮年到底是什么关系?为什么要骗我!为什么要骗我去救他!” “你明知道我讨厌他!你还故意骗我,让他利用我!” 苍渊低吼的声音带着强烈的怒意,甚至因生气,声音都在微微颤抖。 江吟之惊住了。 震惊的看着他。 她从未见过他发如此大火的模样。 从未如此激动过。 而且似乎出了什么误会,她是骗了他,但没有骗他去救祁暮年,还让祁暮年利用他? 她不知道具体发生了什么,但大概能猜到一二。 “什么我骗你去保护祁暮年,他在东鸣国一天,东鸣国就要保证他的安危,若他死了,你觉得皇上不会问你的罪吗?” 她真怕苍渊一气之下去把祁暮年给杀了。 现在的他,像是真的做得出来。 那眉目间的怒意和杀意,都毫无遮掩。 “何况我只是骗了你跟飞雪盟交易地点而已!” 听到这话的那一刻,苍渊怒火更甚,“而已?你骗我这还不够吗!我怕你出事,担心你安危才想要跟着,你就这么不当回事,这么讨厌我吗!” 他心里如有千万根刺在扎一样。 江吟之的心也猛地揪了起来,甚是心疼,可始终有根刺横在她和苍渊之间,他们都无法靠近对方半步,否则便要被那根针扎的遍体鳞伤。 她神色格外的平静,冷静的看着他,“我的事,跟你有关系吗?” “不是你一直推开我吗?” “你能非娶华元公主不可,我就不能跟别的男人接近吗?苍渊你还能再霸道无理一点吗!” “你关心我,我就必须接受吗?我连拒绝的资格都没有了吗?凭什么!” 一番话,狠狠的刺痛苍渊的心,心中的醋意疯狂蔓延,将他的理智吞噬。 也不知道是怎么发了疯,他猛地吻住了她。 他什么都解释不了。 可他就是无法忍受她跟祁暮年的接近。 他嫉妒! 嫉妒的快要发狂! 他曾以为自己可以暂时放下,只要她过的好就好,他可以等,等所有事情结束,有了一个圆满的结果,他再跟她解释道歉,重回以前。 然而祁暮年的到来让他一再失去理智,他怕,怕她心里那一点点位置,让给了别人。 江吟之被苍渊这疯狂的举动给弄的头脑发蒙,无法呼吸,一阵阵窒息感传来。 无法推开他,她怒意上头直接一巴掌扇了过去。 啪—— 苍渊身体一僵。 江吟之也是心头一颤。 她推开他,连忙起身,“我不是你召之即来挥之即去的女人。” 苍渊眸中尽是痛心之色,“那么久了你还不懂我的心吗?” 江吟之攥了攥手心,喉咙发紧,却仍旧说出了:“不懂!” 明明前世他拒了跟华元公主的婚事,可这一世他又答应了,还答应的那么干脆,还那么坚定的跟她说,他要娶华元公主。 她心里,过不去这个坎。 冷若寒冷的两个字,猛地击穿了苍渊的心脏,胸口一阵阵抽疼,疼到难以呼吸。 江吟之何尝不是心里难受,立刻抬步走出了房间,离开了东厂。 她脑子里一片混乱,心情更是五味杂陈,走出东厂许久,吹了许久的寒风,她才稍稍冷静了些。 深夜,她出了城,去了重霄军营地。 江隋已经得知她被苍渊带走,正准备去东厂找她,却不想她竟然又回来了。 “哥。” 江隋一惊,见她脸色不对,连忙把她拉到营帐内,关切的打量着,“怎么了?他带你去东厂做什么,没伤着你?” 江吟之摇摇头,“偶尔发发疯。” “不用管他!” “哥,我来是跟你商量,飞雪盟据点里收缴出来的财物。” 江隋点点头,“这批钱的确不能动,否则就成了抢钱杀人。” 飞雪盟已经沉寂许久,也没干杀人放火的事情,在外人看来,江吟之就是平白去屠了人家五个据点,杀人无数。 这件事跟上次屠山庄是不一样的。 这次她先公然散布了消息,用暮雨来钓鱼,现在屠了飞雪盟五个据点,这事是瞒不住的。 而且一夜之间动静这么大,说不定明早就有朝臣上奏此事了,若皇上借此由头当众问罪,江吟之就危险了。 “那你有什么想法?”江隋知道她心里应该已经有办法了。 江吟之勾起唇角,“这件事需要哥帮我!” 江隋无奈一笑,“那你还找我商量什么,直接把办法告诉我一声就行了。” 他从不担心江吟之闯祸,她做什么事情总能思虑周全,想到可能会发生的事情和应对办法,防患于未然。 “这不是还要哥帮我拿拿主意吗!”江吟之笑道。 …… 天亮。 消息便直接传开了。 江吟之屠飞雪盟五个据点,一夜之间血流成河,外头的传言更是十分夸张,将她说的多么的凶神恶煞。 江吟之直接带着几箱银两,跟着江隋一同进宫了。 刚上朝,正有大臣上报昨夜之事,“一夜之间屠杀上百人!简直凶残至极!” 然而这时,这个他们口中屠杀上百人的‘凶手’,正来到了朝堂之上。 所有人看她的眼神都格外古怪,像是在看一个杀人狂魔。 那位上奏的大臣更是神色有些慌乱,好似怕得罪了她,今夜被屠的就是他家。 第三百六十四章 你都快大祸临头了! 皇上神色威严,冷声开口:“江隋,你是带江吟之请罪来的吗?” 他精心培养出来的飞雪盟,江吟之屠了他总共六个据点了!还抓了暮雨,简直猖狂! 可他不能表现太过生气,不能让人知道飞雪盟跟他的关系。 江隋不紧不慢的答道:“启禀皇上,臣的确为昨晚之事而来。” “江吟之屠杀的五个地方,都是飞雪盟的据点。” 江隋呈上证据,交到了公公手里。 皇上神色凝重的看过之后,脸色依旧不太好,“即便如此,你们重霄军有任何行动也该提前上报!而江吟之更是不属于重霄军管辖,贸然行动,一晚过去,血流成河!可知道会给百姓造成多大的恐慌!” 江吟之不慌不乱的答道:“启禀皇上,我是来不及上报,若是上报耽搁了时间,又怎么能打他们一个措手不及呢,” “这些是飞雪盟干过的杀人越货的证据!他们不止是杀手,也是山匪,根据调查和他们的口供,各地商队都有遭到过他们的劫财,且出手从不留人性命!所以一直以来无人知晓飞雪盟所做所为。” 江吟之拿出了一叠厚厚的口供。 直接惊呆一众大臣们。 昨夜屠飞雪盟,今天就拿到了这么多的证据,速度这么快,怕是手段不弱东厂! 这些证据,只是证明飞雪盟作恶多端,江吟之所为,只是伸张正义!并非是罔顾人命,大开杀戒。 她没有错。 证据呈上,皇上看的眉头紧锁,眉目间浮上一抹怒意。 江吟之随后让人将几个箱子抬了进来,“我们从飞雪盟据点里搜出一共一百二十万两银子!全是现银!当中甚至还有一部分官银,可见飞雪盟对朝廷的银子都下过手。” 众人震惊之余,也有人发出了疑问:“这几箱也没有一百万两银子。” 江吟之点头,继续说:“重霄军已经运了三十万两银子前往了边境,赈济灾民!” “边境已经催了很多次,皇上说国库紧张便一直拖着,所以这笔钱拿到之后就直接运往了边境!” “十万两连夜送到了工部,开春后夏季雨水多,以护城河目前的水位来看,来年水位上涨,很有可能会淹了两岸百姓。工部也曾不止一次上奏过此事。所以我便连夜送了十万两到工部,希望能解他们燃眉之急!” 其实修缮水坝这个事情,也没有那么急,上奏之后再送钱去也完全来得及,但江吟之就是不想把这笔钱在落到皇上手里。 她从飞雪盟里缴出来的,再上交朝廷,岂不是又还给了飞雪盟? 毕竟皇上连官银都敢动。 不知道那笔钱是赈灾银还是别的什么,竟也被飞雪盟给抢了,不知道多少人会因为这笔被抢的赈灾银而活活饿死! 皇帝已经为了一己私欲,全然不顾百姓性命。 “今年北方收成不好,今年多了许多流民,便拿了二十万两银子送过去。” “怕再被飞雪盟之类的组织给劫走,所以此次是重霄军亲自押送!” 江吟之在朝堂之上侃侃而谈,将这笔银子用到的每一个地方,都说了个清楚明白。 所有的钱都被她用来加强国事,或是赈灾,还有扩充军队,但扩充军队的钱也是交给了东厂,他们重霄军一分没有私自留下!就是怕被人诟病。 七七八八的用途,令满朝文武皆是震惊万分,她一个女子,竟能思虑如此周全。 甚至比皇上还考虑的周到…… 只是这样的念头,他们想也不敢多想。 听完之后,几位大人也站出来帮忙作证,说昨晚的确收到了重霄军送上门来的银两。 证明重霄军没有贪掉这笔银子。 皇上神色深沉,看不出喜怒,但那神情却让人心中生畏。 “一百二十万两,这里还剩下十万两,我想不到还有什么别的用途,便充国库!” 充国库! 皇上心头震怒。 她擅自将这些赃银处置掉,最后只剩了十万两给他,说充国库! 谁给她的权利处置这些钱! 可偏偏,她处置的挑不出一点毛病来,甚至还能让人夸赞她一番! 思虑周全,处置妥当,这个皇帝不如给她来当好了! 皇上心头无比愤怒,只觉得自己的皇位受到了挑衅,可这人竟还是个女子! 果不其然,有大臣上前道:“皇上,此次江吟之处置妥帖,送出去的银子也能解燃眉之急,重霄军亲自护送,当属大功一件!” “臣提议,这十万两银子便作重霄军军需!” 话落,又有大臣上前,“臣附议!三小姐将这笔钱拿来加强国事扩充军队,各个军队都得到了一笔军需,唯独重霄军没有,于情于理,这笔钱都理应给重霄军啊!” “臣附议!” “臣附议!” “……” 这样的情况下,皇上能怎么办呢。 那就只能开口:“诸位大臣不必如此着急,这次江吟之的确是立下功劳,这笔钱朕本来也是想给重霄军扩充军需的!” “除此之外,朕另有赏赐!” “谢皇上赏赐!”江吟之唇边扬起一抹笑意。 于是,他们抬着这几箱银两来,又照样抬了回去。 此番进宫,非但没有受罚,反倒还得到了皇上的赏赐。 消息一传出,京中权贵们皆是议论纷纷。 有人觉得江家的权势都快要盖过东厂了,毕竟江吟之都敢擅自处置赃银了,把钱分了个七七八八,最后抬了十万两上殿给皇上说充国库,简直是对皇权的挑衅! 可这样,皇上都没有生气,反倒还大大赏赐了一番。 一时间城内对江吟之热议纷纷,一时间风头无两。 江吟之刚回到家中还未来得及休息,萧夫人便派人来请,请她去做客。 江吟之换了身衣服,便前往了萧夫人家中。 放着好几个火炉的花园里,段夫人也在。 江吟之心情极佳,坐下便开始吃起了点心瓜子。 萧夫人和段夫人相视一眼,面色凝重。 “你还吃的这么开心?”段夫人微恼的拿走了她手里的点心,语气着急:“你都快大祸临头了!” 第三百六十五章 功高盖主没有好下场 段楚君神色凝重的劝说道:“你真以为今天皇上对你是赏赐吗!你剿飞雪盟就算了,怎能擅自处置赃银!你倒是把事情处置的妥妥帖帖,可这是你该做的吗?” “皇上那是没有理由处置你,可你此举必定惹怒了皇上,你一个女子,不该有如此举动!” 萧夫人也难得正经了起来,拍拍她的腿,说:“认真的说,你这回是真的危险了,历来功高盖主的家族都没有什么好下场啊!” 功高盖主。 呵!又是功高盖主! 前世哥哥尸首分离,头颅任人踩踏,她即便隐藏锋芒,做个普普通通的江家三小姐,可也只能受尽侮辱万剑穿心而亡,不也是功高盖主的下场吗。 他们做错了什么?他们江家历代都为东鸣国付出了一切,凭什么到最后落到那个下场?! 这一世她就是要功高盖主,就是要让世人知道他们江家的功劳!让他们明白皇帝的无能! 得民心者的天下,想要改变江家灭亡的命运,只有改朝换代这一个办法! 段夫人和萧夫人也是真心相劝,担心她的安危,只不过她们不知各中情况。 江吟之勾唇轻笑:“二位夫人的心意我领了,但是这事情已经办了,后悔也没用了。” “接下来我会小心的,别担心!”江吟之拍拍她们两人的手背,以示安慰。 看她这云淡风轻的模样,让段楚君和萧夫人意识到,她一开始就知道这么做的后果,但还是这么做了。 怕不是故意这么做的? 她们实在是想不到这么做的理由。 “你接下来千万要小心,千万不能行差踏错,否则便是万丈深渊啊。”段夫人神色凝重的说着。 “是啊,我能交心的朋友也就你们两个,我可不希望你们出什么事!”萧夫人也担忧不已。 江吟之点点头,“放心!” 段夫人也安慰自己说:“想来江家底蕴深厚,皇上不会怪罪。” 萧夫人神神秘秘的说:“其实啊,现在最稳妥的办法就是跟皇上成为一家人,皇上自然也就不会往心里去了。” “你看东厂督主现在权势滔天为所欲为,不就是因为答应了跟华元公主这门亲事?现在东厂跟皇上可是一家人了!做什么都不怕!” 萧夫人这话,简直就是在往江吟之心窝里捅刀子。 不过她面上并未表现出来,只是轻笑道:“那你的意思是要我嫁给皇上去?” 萧夫人连忙摆手,“当然不是!你嫁皇上啊,我总觉得不般配!” “恩?不般配?”江吟之不解,皇上九五之尊,嫁给皇上哪有版不般配之说? 萧夫人放低声音悄悄说:“你的相貌才华武功谋略那都是数一数二的,别说京中贵女了,便是男子也少有人能及得上你,说句大不韪的话,你嫁皇上,是埋没了。” 其实意思就是皇上配不上她。 只不过这样大逆不道的话,是不敢直言出来的。 江吟之笑了笑,“那这样的话,你的意思就是让我哥也娶个公主?” 萧夫人点点头。 “如果可以的话,跟皇上成为一家人有何不可,多些信任,江家才更安全不是吗?” 江吟之不置可否,她见过了这位皇上的真面目,跟皇上攀亲,那是万万不可的!简直就是给自己身边安插敌人的眼线! “当然不会更安全,只会更危险!皇家无情,伴君如伴虎!”段夫人一语道破。 萧夫人闻言惆怅叹息,“那还有什么办法?” 江吟之笑了笑,“别为我担心了,我心里有数!” 三人闲坐着聊天,萧夫人想了无数的办法,甚至提出要不让她跟沈家结盟。 江吟之也是心惊,萧夫人是怎么做到每一个办法都踩在致命点上的。 不过有一点倒是让萧夫人说对了,经过这一遭,她赢的了一个美名,声名大振。 上门拜访结交的贵公子们,络绎不绝,哪怕只是为了见她一面,跟她说一句话,也要排队登门而来。 有的人把目的写在脸上,办法用尽,想让她记下对方名字。 有的人低调行事,处处关心,也想在她面前留下好印象。 几天下来,江吟之记住的名字有三十来个。 这天,祁暮年来了。 也带着些小礼物登门拜访。 江吟之无奈一笑,“你是送礼上门为难我的吗?” 祁暮年俊逸的脸上扬起一抹温柔的笑容,“反正是别有用心就是了。” “你特地来就是为了送我礼?我可不会请你喝茶。”江吟之调侃说道。 “无妨,我请你也行!出去喝一杯!”祁暮年相邀。 江吟之也在家待了多日,点点头,“好。” 屠了飞雪盟几个据点之后,她一直待在家里,因为哥不让她出门。 皇上必定是恨极了她,就怕暗中对她下手,所以她需要在家里躲躲。 加上日日有贵公子登门拜访,府里一直热热闹闹,所以皇上也找不到机会下手。 但她着实也待不住了。 便跟祁暮年出门转转。 “二殿下最近有什么动作吗?”江吟之顺便打听了一下此事。 祁暮年说:“变着法的想骗我出城,寻机杀我。” 闻言,江吟之微微一惊,“那次牛水湾破庙……” 祁暮年笑道:“你竟也知道此事,是苍渊告诉你的?” 江吟之没有答话,她还记得苍渊当时的怒火。 所以也想当面问问祁暮年到底是什么情况。 “那天祁凌霄骗我说抓了你,引我去了牛水湾破庙,我被他那些侍卫围攻。然后……苍渊就来了。” “我也不知道具体是怎么回事,他来了还大发脾气。” “谁稀罕他救了真是。”祁暮年还不满的抱怨着。 “原来是这样。”听完,江吟之才确定这只是一个巧合。 她是随口瞎诌的一个地方,只是想单独行动,不想让苍渊插手而已。 但是没想到胡诌的那个地方,祁暮年正好在那儿被祁凌霄围攻追杀。 误打误撞,苍渊就救了祁暮年。 可却让苍渊误以为这事是她故意的,她故意骗他带人去保护祁暮年,所以才发那么大的火。 第三百六十六章 苍渊香招楼闹事 祁暮年忽然停下脚步,认真的看着她,“有件事一直想问你。” “你问。” 祁暮年有些犹豫,缓缓开口:“你跟苍渊……到底是什么关系?” “我听说你以前的确是他夫人。” 江吟之微微一怔,不禁轻笑,“你就是想问这个?” “他还是都尉的时候,我的确是他的夫人,不过皇上一道圣旨便让我们和离了。” 闻言,祁暮年忽然有些失落,“是皇上强行将你们分开的?这么说你们彼此还有情意?那为何……” 他说不上来是什么感觉,就是觉得他们两人相处很奇怪,关系也很微妙,一种难以言喻的感觉。 “没有,什么都没有了。”江吟之面带一丝微笑,语气平静的说着。 看她的反应,似乎已经放下了。 祁暮年重整心情,笑道:“不说他了!我来京城你还没陪我好好逛过!” “那你想去哪儿?我陪你去逛!” 祁暮年目光熠熠,忽然勾唇笑道:“青楼!” 江吟之愕然…… 话已出口,反悔都来不及了,她只能陪着祁暮年去青楼。 为了更方便进出,也为了肥水不流外人田,江吟之带着他去了香招楼。 “没想到你竟然喜欢逛青楼啊。”江吟之调侃,领着祁暮年走进了香招楼大门。 “实不相瞒,正是因为没有逛过青楼,所以才格外想逛!”祁暮年背着手漫不经心的说着。 “没逛过?那还真是挺稀奇的。” 陶晟见到她特地前来相迎,江吟之把祁暮年交给了他,“给三殿下安排几个姑娘,房间里小酒伺候着!” “好嘞!三殿下,您楼上请!” 江吟之本不想再过去,祁暮年却说:“先陪我坐坐喝两杯。” “行,香招楼里的姑娘们琴棋书画也是样样精通,让她们给你露两手!等你回禹国去了,好好跟人介绍介绍,把香招楼的名号打响。” 江吟之便随着他一起上了楼。 - 宽敞雅致的房间里,点起了熏香。 纱帘后,姑娘缓缓抚琴,传出悠扬轻声。 江吟之与祁暮年坐在矮桌前,吃着水果,喝着小酒,十分惬意。 忽然隔壁传来一声巨响,像是有人在打斗,整个人直接从房内砸出来了,门板轰然倒塌。 外头突然就乱哄哄了起来。 是有人闹事? “我去看看。”毕竟是自家生意,江吟之格外关注。 她起身走出房间,便见一姑娘被人从地上扶起来,口吐鲜血的模样,是被人直接从房里摔出来的。 陶晟也赶来了,连忙让人将她扶下去。 江吟之神色微怒,“什么人敢在香招楼闹事!” 竟然这么粗暴的对待姑娘! 陶晟正欲开口,但还没来得及说,便见江吟之直接进入了房间里。 踏入房间时,看到那满身酒气斜倚在椅子上的苍渊时,江吟之脸色一变。 他双腿翘在桌上,慵懒又霸气的躺在椅子上,周遭围着一群姑娘们,正张皇失措的给他倒酒,给他喂剥好的橘办。 江吟之猛地攥紧了手心,尽量克制着心头的波涛怒意。 “督主好兴致。”她清澈冷冽的声音一出口,苍渊眸色就更深沉了几分。 他唇边缓缓扬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意,“香招楼的东家,要亲自伺候本督?” 低沉带着戏辱的语气,令江吟之的拳头握得更紧了。 “既如此,你们下去。” 闻言,几名姑娘如释重负,连忙起身跑出了房间。 江吟之缓缓上前,眼神冷冽的看着他,“督主特地到香招楼来闹事所谓何意啊?” 苍渊慢悠悠的起身,倒了一杯酒放到她面前,轻轻一挑眉。 江吟之看了看那杯酒,咬了咬牙,端起酒杯一饮而尽,“督主现在可以走了吗!我香招楼不做督主的生意!” “京中那么多的青楼,督主的选择有很多!”江吟之神色认真的看着他,一字一句说道。 苍渊起身缓缓走了过来,猝不及防的一把将她拉入了怀里,修长的指尖一把挑起她的下巴,嗓音暧昧:“本督就喜欢香招楼的姑娘,和……东家!” 江吟之微怒,一把打掉他的手,“还请督主放尊重些!” “督主今日打伤了香招楼的姑娘,从今以后希望督主别再踏入香招楼半步!” 她冷冷的推开了他。 苍渊却目光危险的步步紧逼,嗓音低沉缓缓响起:“好啊,本督以后可以不来,但本督只有一个条件。” 江吟之不想跟他距离太近,便步步后退,“什么条件?” 退无可退,她后背猛地靠在了墙壁上。 正欲离开,苍渊的手臂却猛地撑在墙壁上,拦住了她的去路。 他唇边勾起一抹冷冽笑意,“陪本督一晚。” 江吟之心中一怒,抬头冷冷的瞪着他,忍无可忍,“你有毛病!” 她一把推开他转身便走。 此刻她的心已经快要从胸腔里跳出来一般,心头充斥着怒意和一丝酸涩。 苍渊一把将她拉回来,一把将她抱在了怀里。 江吟之欲挣扎,苍渊按着她的脑袋,贴在她耳边低声说:“别动!” 那危险的声音,让江吟之有种不好的预感,不知道是发生了什么,但她真的听话没有动弹。 而此刻,祁暮年见江吟之久去不回,便来到这边来找她。 推开门,看到的便是这样一幕。 苍渊抱着江吟之在怀里,他只能看到江吟之的背影,但她没有反抗。 而苍渊正目光幽冷的看着他,冰冷的眼神带着一丝警告意味。 祁暮年不自觉的攥紧了拳头,眼神充满敌意的看着他。 他不会放弃的! “吟之!”祁暮年开口喊了一声。 江吟之一惊,连忙转头,“你怎么过来了。” 她连忙推开了苍渊,拉开了距离。 说着过来处理事情,却被他撞见她跟苍渊在这儿搂搂抱抱,简直尴尬! 然而她的动作落在苍渊眼里,却如针扎一般。 心头怒火生起,他强行一把将江吟之给拉了回来,语气带着一丝威胁,“你先想想,香招楼经不经得起本督的折腾。” “你!”江吟之丝毫不怀疑苍渊的本事。 他要是想把香招楼折腾死,香招楼还能保得住吗? “是不是我答应了你的条件,你今后就再也不来?” “是!本督一言九鼎!” 江吟之咬咬牙,“好,我答应你!” 祁暮年听到这里脸色一变,不知道她到底答应了什么,紧张不已,“吟之!” 第三百六十七章 你真是喝多了 江吟之看向他,“抱歉了今天不能陪你逛了,我今天有点事要跟督主单独谈。” 说着,她还眼神冷冽的看了一眼苍渊。 祁暮年很是生气,眼神凌厉的瞪着苍渊,但苍渊却是唇边笑容得意,轻蔑的眼神犹如一个胜利者在看手下败将。 祁暮年担忧道:“今夜我就在香招楼,若有事你便喊我。” 江吟之点点头。 她并不觉得苍渊会对她做什么。 于是祁暮年离开了房间。 因这个房间房门损坏,苍渊又拉着她到了另一个房间,命人端上了棋盘和小酒小菜。 陶晟布置的十分周到,酒菜皆是特地从长安酒肆端来的。 “督主,三小姐,那没事我就先退下,二位喝好。”陶晟恭敬的说道。 苍渊微微颔首。 陶晟退下,房门关上。 江吟之看着面前的棋盘,奇怪的看了苍渊一眼,“我还以为你要做什么呢,让我陪你一晚就是陪你下棋?” 苍渊微眯起眼眸,唇边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容,“那你以为要做什么?还是说你想做点别的什么?” 江吟之眉头紧锁,移开了视线,“你真是喝多了!” 醉成了这样! 苍渊唇边笑意更甚,修长的指尖漫不经心的夹起棋子,落子。 “说好了一晚就一晚,一刻钟也不能少。” 江吟之微微一怔,也不知道他在打什么主意,执子落盘。 “行,我今夜就在这儿陪督主下一整晚的棋!”江吟之语气无奈,“只要督主别再找香招楼麻烦就行!” “我得罪了督主,督主尽管冲我来!这些做生意的又没招惹督主,被督主盯上,那真只有死路一条了!” 苍渊的权势之大,想杀他的,想巴结他的数不胜数。 他公然对香招楼有敌意,不需要他亲自动手,就有数不清的人来对付香招楼。 苍渊动作微微一顿,伸出去的手忽然又拿回去了,冷不丁的来了句:“所以你对谁都这么充满善意吗?” 江吟之不明所以的看着他。 但是看到苍渊的脸色,便很快明白了他在说什么。 是牛水湾那件事。 “你有完没完。” “牛水湾那件事只是个巧合而已,我是骗了你,但并没有故意让你去救祁暮年。” “再者说了,你应该庆幸你去了牛水湾救下了祁暮年,若他真有个好歹,别说跟禹国结盟了,立马开战都是有可能的。届时皇上不会怪罪吗?” 听到她的解释,苍渊心里原本稍微有些舒坦。 起码她不是跟祁暮年联合起来。 然而听到她后面那句话,不禁笑道:“怕皇上怪罪?你敢屠飞雪盟五个据点,还把飞雪盟的赃银安排的妥妥帖帖,分了个干净,整个东鸣国找不出比你更胆大妄为的人了,你还怕皇上怪罪?” 江吟之此举简直可以说是惊天动地,是要被载入史书的。 只不过最后这是好话还是坏话,就说不清道不明了。 “可我也没做错什么呀。”江吟之理直气壮。 “是,否则皇上怎么还赏赐你呢。”她要真做错什么了,拿着把柄就是杀头之罪了。 也正因她此事做的让人拿不出把柄,挑不出错处来,非但没有受罚,反倒成全了一桩美名,让人见识到了她江家嫡女的谋略和风采。 他也听闻江家登门拜访的贵公子多了起来,这让他高兴也不是,不高兴也不是。 “那不就完了。”江吟之淡然一笑,不以为意,指尖棋子轻轻落盘,发出清脆的声响。 苍渊眸色深沉,“你屠飞雪盟五个据点,让飞雪盟损失一百万两,皇上不会轻易放过你的。上元节在即,你自己多加小心。” 猝不及防的温柔声音,让江吟之微微一怔。 抬眸一看,他神色平静,眉目又恢复了最初的冷冽,俊美清冽的容颜吸引的人移不开视线。 她心想,这酒醒的还挺快。 “算起来我们也屠了飞雪盟不少据点了,你能探到飞雪盟的底吗?” 江吟之对现在的飞雪盟实力着实摸不透,他们隐藏的太好,据点多,分散的开。 现在看来他们已经损失惨重,但是飞雪盟背后的靠山是皇上啊,怕是实力比她想象中还要深厚一些。 苍渊淡淡道:“你所见到的飞雪盟,不过只是一小部分而已。” 否则他何必诸多隐忍,与皇帝还演着父子情深的戏码。 “一小部分?”江吟之动作一顿,感到不可思议。 苍渊语气平静,淡淡道:“飞雪盟的手早已伸到其他国家去了,整个东鸣国,都遍布着飞雪盟据点。除了暮雨之外,飞雪盟内无人知晓全部据点。” 江吟之面色凝重,若是能撬开暮雨的嘴也好,但这暮雨嘴硬的跟石头似的,对皇上皇后绝对忠诚,什么都不肯说,生怕被她给套了话。 “这么看来,暮雨还得留着了。”万一哪一天她想不开,开口了呢。 江吟之神色凝重,“皇上这是私下培养了一支军队。” 这么庞大的组织,如蛛网一样遍布在这东鸣国的大地上。 想想都觉得不可思议。 “重霄军和玄衣卫都不在他手里,自然要培养一支属于自己的军队了,从他坐上皇位的那一刻起,飞雪盟应该就已经建立了。” 苍渊现在要做的,就是得到皇帝的信任,若能从他那儿得到飞雪盟最好。 若是不能,那就要一步步吞噬掉飞雪盟。 想到皇帝的身世和血统,江吟之心中冷笑,他也怕有朝一日会失去那个皇位。 毕竟他不是皇室血脉,若身世被揭开,他就是名不正言不顺的坐在那个皇位上! 所以他需要这么庞大的一个组织,来给自己底气。 …… 答应苍渊的条件之前,江吟之没有想到他们会是这样平静的度过一晚,没有争吵,也没有阴阳怪气。 情绪平静,气氛和谐,下着棋,谈论着朝堂事和天下事,仿佛永远有说不完的话。 没有任何顾忌,也不怕泄露什么秘密,更不怕说错什么话被人拿住把柄。 在这些事情上,他们都对彼此有着绝对的信任。 此刻,他们不是敌人,也不是盟友,更像是……知己! 第三百六十八章 有意为难 江吟之跟苍渊在房内下了一晚上棋。 祁暮年也在旁边的房间里,听了一晚上的曲、喝了一晚上的酒。 一直等到江吟之出来,祁暮年才与她一同离开香招楼。 “他没为难你?”祁暮年问道。 江吟之摇摇头,“其实你不用担心,即便他为难我,我也能应付。” 祁暮年无奈笑笑,“若不是他是个太监,我还真放心不了!” 闻言,江吟之一怔,无奈笑道:“他就是让我陪他下了一晚的棋而已,我们也算是棋逢对手,他是找不到别人陪他下棋了。” 江吟之语气淡然的说着,但祁暮年听在心里却又些酸涩,“我也找不到人下棋,我也没有朋友,你也愿意这么陪我下一整晚吗?” 这话让江吟之有些不知所措,但还是点点头,“既然是朋友了,你若想下棋,我当然会陪你下!” “不过今天不行,我得回去休息了,改天!” 祁暮年不禁笑了起来,心情好了许多,“行,我送你回去!” 祁暮年执意送她,江吟之也不好再拒绝,便答应了。 两人往国公府而去。 香招楼楼上,缓缓推开了一扇窗,苍渊目光深沉的望着街道上逐渐远去的两个身影。 眼眸逐渐变得冷冽万分。 - 一年一度的上元节来了,而今年与往年不同的是,多了两位禹国的皇子。 自从祁凌霄与江云初成亲之后,祁凌霄就赖着不走,说要看一看东鸣国的上元佳节。 祁凌霄赖着不走是他脸皮厚,但是他们若是赶他走,那就显得东鸣国小气了。 所以他们只好继续招待这两位贵客。 江吟之也在这一日被皇后召进了宫里。 不出意外的,崇明殿内各家千金小姐们齐聚,商议着上元节宫宴准备的节目。 皇后端坐在椅子上,慢悠悠的开口:“江吟之,今年上元节宫宴,你便再跳鹤鸣。” “只是今年多了两位禹国皇子,你务必要将这舞跳的再好一些,要让人拍手称绝!如若还跟去年一样,那就显得没有新意了,看着没意思。” 要让她对鹤鸣进行改动,江吟之一下就皱起了眉。 “我……” 她话还未开口,便被皇后打断。 “这是本宫唯一的要求!如若跟去年一模一样毫无新意,如若被那禹国二皇子嘲笑,本宫拿你是问!” “……”这明摆着是故意为难她。 谁都知道鹤鸣的舞就是那样,而且是慕皇后的舞,能完整的跳出来已经是一绝。 竟然还要她今年跳的跟去年不一样?还要改动,要有新意。 她看,分明是有毛病! 这时,沈平夏开口笑道:“想必江三小姐一定能跳好这支鹤鸣的,我期待三小姐上元节的舞。” 沈平夏这得意嘲讽的语气,就等着她上元节出丑。 因为无论是什么样的改动,鹤鸣都将变得不再是鹤鸣。 只会被人嘲笑罢了。 但皇后之命,要她跳不一样的鹤鸣,她也不能抗旨。 更何况祁凌霄那人,便是把鹤鸣跳出一百种不同的花样来,他想嘲笑一样还是要嘲笑,谁能管得住他那张臭嘴! 只不过,她还是会做好这件事的,不会让皇后找着机会挑她的错。 且因为去年的教训,今年皇后没有再留她在宫中,甚至没有给她安排任何,她需要些什么,需要准备些什么,都让她自行去安排。 所以江吟之提出要鹤鸣压轴出场时,皇后也答应了。 余下的日子,江吟之便在家中睡觉晒太阳,无人打扰,十分惬意。 沈平夏日日往宫中跑,对于这件事很不放心。 “姑母,这次真的就让她自己去安排吗?她要真是弄出来个不一样的鹤鸣……”沈平夏很是担心被江吟之抢了风头。 皇后神情淡然的笑道:“你难道忘了去年江云初跳了千媚娇的下场了吗?江吟之胆敢改一个动作,本宫都要让她吃不了兜着走!” 闻言,沈平夏心中一喜,“姑母是料定她要改动作了?” “不然她要怎么跟本宫交差呢?”皇后漫不经心的笑道,语气得意:“何况那禹国二皇子也是个泼皮无赖,娶错了人已经让他对江吟之怀恨在心。 上元节宫宴上只要江吟之出现,他必定会言语嘲笑一番,哪里会管她跳得如何。” “不照样能寻着机会教训她吗!”皇后怡然自得的喝着茶。 沈平夏听到这里就放宽了心,“只要她出丑就好!这一回绝不能让她抢了我的风头!” 皇后温柔笑着,拍了拍她的手背,“你真想好了,要嫁给三皇子?” 沈平夏神色黯然,苦涩一笑,“那我还有更好的选择吗?玉嵘堂哥那样了,如今浑浑噩噩都快疯掉了,我也不能真的这样陪伴他一辈子。” “我也要为沈家找更强大的依靠。” 皇后欣慰的点点头,“你长大了。” -- 宫宴这一日,天气不好,大雪纷飞模糊着视线,入眼皆是白茫茫一片。 因此宫宴开始的时间推迟了大半日,到了傍晚雪停时才开始。 华灯初上,白茫茫中亮起一片璀璨光芒,映照着金碧辉煌的宫殿,倍显威严与华丽。 众人在太明殿外入座。 宫宴开始了。 照旧是一系列歌舞,众千金小姐们铆足了劲,也想在这次上元节宫宴上一鸣惊人。 不过看众人反应,似乎并没有达到太好的效果。 唯有沈平夏所跳之舞,得了在场几句夸赞。 一舞结束,皇后还着重介绍了一番,“夏儿琴棋书画样样精通,如今这舞也跳的越来越好了,担得起这东鸣国才女之名!” 皇上也赞赏的点了点头,“是不错!” 江吟之端着酒杯慢悠悠的品着,唇边勾着一抹轻蔑的笑意。 什么才女,皇后一个人封给她的才女称号。 就沈平夏那脾性,还才女?浑身上下哪一点配得上这两个字? “皇上,你有没有觉得,夏儿与三殿下格外般配啊?”皇后笑着询问皇上,目光却落到了祁暮年的身上。 这让祁暮年顿时浑身一僵。 江吟之这下才明白,原来是想把沈平夏嫁给祁暮年。 祁暮年手里握着玄武军,的确是将来最有机会继位为帝的人,若是如此,到时候沈平夏可就是皇后了。 这沈家的地位,就是更上一层楼,连皇上都不得不忌惮几分! 皇后这是迫不及待的要给自己找更强的靠山了,可见对自己皇后地位也很没信心啊。 江吟之都看出这皇后的意图了,也不知道皇上会不会察觉。 第三百六十九章 红色的鹤羽衣 皇上喝了几杯,闻言笑道:“朕也觉得他们二人十分般配!” 说罢还真的问起了祁暮年,“三殿下此番前来也是为了和亲,二殿下的婚事都定下了,三殿下可有中意之人?” 问出这话的那一瞬,祁暮年下意识的就看向了江吟之。 于是便遭到了对面苍渊的一记威胁的眼神。 他慵懒的斜倚在椅子上,手中提着酒壶,目光幽冷的看着祁暮年,冷冷笑道:“三殿下想必是眼光高,还没有中意之人!” 那眼神里暗藏着的威胁之意,只有祁暮年自己能感受得到。 祁暮年想了想,还是没有说出江吟之三个字。 他不是怕苍渊的威胁,而是怕这么毫无预兆的说出来,会给江吟之带来困扰。 “督主说的对,我现在没有中意之人。不过二哥已经定下婚事,两国和亲也算完成,待到签订了盟书就是友盟了。” 这话的意思就是他用不着和亲了。 也用不着皇后给他推荐王妃了。 皇后自然也听出他的意思了,给了沈平夏一个眼神示意,让她退下。 “既如此,那朕也就不强求了!” 沈平夏心中憋屈,不禁剜了江吟之一眼。 这三殿下来到东鸣国就跟江吟之合得来,定是因为江吟之!三殿下才会拒绝! 正漫不经心吃着东西的江吟之平白遭到这么一记眼神,整个人都懵了一下。 关她屁事? 这沈家就没有一个正常人? 接着又看了许多的歌舞,众人也酒过三巡来了醉意。 这时,天空开始飘起了雪花。 皇上喝了杯酒,侧头对皇后说:“朕记得,今日是不是还有一支鹤鸣?” 皇后笑着点点头,“是!江吟之的鹤鸣!” “既如此,那就开始!朕已经有些乏了!” 听到这话,不少人都暗暗期待了起来。 去年上元节宫宴他们看过一次完整的鹤鸣,自那以后便再也没看到过,至今也觉得回味无穷,意犹未尽。今日竟然又能看到鹤鸣这支舞,纷纷提起了兴致。 江吟之去换衣服准备时,皇后说道:“两位殿下想必没有见过鹤鸣这支舞,这是我们东鸣国天辉帝和慕皇后的定情舞,也是一支战舞!恢弘大气,当世能跳出这舞的人屈指可数!两位殿下待会定要好好欣赏!” 听到这话,祁凌霄轻蔑一笑,“一支舞而已,有那么夸张吗!” 祁凌霄说话毫不客气,虽引许多人不满,但是这却正合皇后心意。 待会祁凌霄要是再狠狠的嘲笑一番江吟之跳的鹤鸣,那可真是大快人心! 雪下的更大了。 众人期待的看着空旷的广场上,只见有两架大鼓被抬了上来。 乐声缓缓响起。 众人期待的目光中,一抹炙热如火的身影自天空一跃飞下。 漫天大雪之中,那抹鲜红的身影格外惹眼,炙热的移不开视线。 身上精致的红色羽毛清逸又热烈,飘舞在白色雪花之中,带着不一样的美。 她赤足飞身踏来,身姿轻盈,舞姿更是潇洒至极。 只一现身,便令众人不禁屏住了呼吸! 只觉得美得不像话! 有人惊叹:“红色的鹤羽衣!” 皇后也看愣住了,眉头紧拧在一起,脸色难看极了。 红色的……鹤羽衣! 所有人印象中的鹤鸣,都是着白衣而舞,带着卓然傲立的仙气,一眼便知不是凡俗之物。 可这红色的鹤羽衣,却更加令人惊艳,美的如火如血,在这冰天雪地里带着强烈的炙热感。 在上元节前一日,江吟之便拿到了这定做的红色的鹤羽衣。 真正的鹤羽衣已经被她给撕坏了,在东厂芙蓉园的时候。 她原本还担心这次又让她跳鹤鸣的话,她拿不出鹤羽衣来。 没想到皇后突然为难她,要她跳不一样的鹤鸣,她就正好命人赶制了一件红色鹤羽衣,衣料绣线都是用的上好的!足以与真的鹤羽衣媲美。 也正好掩盖了鹤羽衣损坏一事。 只是江吟之没想到的是,这红色鹤羽衣更加令人惊艳! 配上这舞中的那些高难度动作,一派潇洒又充满战斗时的激烈,再到激烈鼓声时,更是让人不禁屏住了呼吸,雪地里那一抹鲜红犹似战火,似厮杀中的鲜血。 少了仙气,却多了热烈,让人看得着迷,像是真的置身战场。 所有人都看呆了。 就连苍渊也看的入迷。 而祁凌霄更是从最初的轻蔑神色,一点一点发生变化,逐渐感到不可思议,最后一脸的痴迷。 一舞结束,众人还意犹未尽。 隔了半晌,才响起了雷鸣般的掌声。 “真是令人惊艳!这换上红色鹤羽衣,才是真正热血澎湃的战舞啊!”有人情不自禁发出感概。 “是啊!原以为去年上元节宫宴的鹤鸣已经是后无来者,-没想到今日竟还有令人眼前一亮的鹤鸣!” “三小姐与这鹤鸣一舞,算得上是融为一体了!” 在场众人毫不吝啬对江吟之的夸赞,就差夸她一句:她简直就是慕皇后本人了。 不过对于诸多夸赞,江吟之也只是回以客气一笑。 回到座位上坐下,琴瑟连忙上前来给她穿上鞋子,披上披风。 祁凌霄慢悠悠的说了句:“今日的确是长见识了。” “我活这么多年,还从未被什么舞给吸引。” “鹤鸣,当之无愧的战舞!” 闻言,皇后的脸刷的一下就变了色,脸色铁青,难看至极。 心中更是燃起熊熊怒意。 本以为这祁凌霄是个难缠的,没想到竟然这么容易就夸赞起了江吟之! 皇上也慢悠悠的拍着手掌,“妙!实在是妙!” “红色鹤羽衣更衬的这舞的热烈,你竟能想到换成红色鹤羽衣,就连二殿下看了都赞不绝口!江吟之啊江吟之,你当真世间奇女子!” 原本对于任何人的夸赞,江吟之都是一笑而过。 可听到皇上这话时,她的脸色陡然一变。 这话太重了,重到让她生出了一丝不安。 “你这次要什么赏赐,尽管提!”皇上像是喝醉了,说话的语气也变得爽快起来了。 “回禀皇上,我没什么想要的赏赐!” 第三百七十章 又打起来了 皇上更是心情非常好的样子,喝了不少酒。 所有人都对这舞赞不绝口,上前来跟江吟之敬酒的人也多起来了。 江吟之喝的有了些醉意,到后面就是江隋帮她挡酒了。 “朕也乏了,回去歇歇。”皇上喝多了,晃晃悠悠的起身。 公公连忙搀扶着,众人起身相送。 皇上往前走了没两步,忽然转过头来看着江吟之,“江吟之,你随朕来,朕还有事想问你。” 江吟之微微一怔。 江隋连忙开口:“皇上今天喝的有点多,还是先休息,明日臣再陪吟之进宫。” 有什么话明天再说也不迟。 这时皇后又缓缓走上前来,看着江吟之,“皇上叫你去,你就去,有重要的事呢。” 皇上揉了揉太阳穴,说:“朕怕明日又忘了!耽误不了多久,江将军不必如此紧张!” 江吟之只好跟上前。 她这心里始终不安,莫名紧张。 皇上走了,众人继续喝酒,江隋坐回到位置上,神色凝重,担忧不已。 皇上特地在回寝宫的时候把江吟之叫去谈事,总觉得不对劲,有什么话不能在这儿说? 江吟之默默跟在皇上身后往寝宫而去,她也不敢开口,等着皇上开口,可皇上迟迟不说话。 穿过一个花园的时候,皇上突然停下了脚步,吩咐李公公,“你去御书房把还未批完的奏章拿到寝殿去,朕待会再看看。” 李公公有些不明所以,但还是恭敬答道:“是。” 李公公离开了。 只剩下她和皇上两人,皇上才终于开口:“你跟那禹国三皇子,是什么关系?” 江吟之不假思索的答道:“西焚陵墓的时候他也去了,当时隐瞒身份说自己是盗墓贼,我们是在那时候认识的。现在最多算是朋友而已,没有别的关系。” 闻言,皇上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只是朋友,那就好……” “沈平夏对那三皇子一见钟情,要是你跟三皇子有什么别的关系,朕就得让皇后劝一劝了!” 听到这里,江吟之有些奇怪,这种事情,不至于让皇上亲自跟她谈? 何况沈平夏的婚事算什么大事? 皇上慢悠悠的说着,忽然摇摇晃晃的险些摔倒。 江吟之眼疾手快扶了一把,“皇上小心。” 皇上语气沉重的叹息说:“朕也是老了……” “皇上正当壮年。”江吟之客气说道。 皇上笑了笑,忽然伸手拍了拍她的手背,“送朕回寝宫。” 这别有深意的一拍,让江吟之心里猛地咯噔一下,还要送他回寝宫?怎么那么不对劲呢。 …… 宫宴之上,江隋和苍渊都喝了些酒,两人视线交集时,便碰撞出了一丝火光。 苍渊端起酒杯一饮而尽,勾唇朝江隋笑道:“本督之前跟江将军打的赌,江将军是不是还欠着本督一个条件呢。” “是,督主有什么条件提便是!”江隋态度冷冽,甚至有些不耐烦。 苍渊眼神冷冽而得意的看了一眼桌上酒杯,“倒酒。” 江隋眉头一皱,犹豫了一下,起身拿起酒壶给他倒酒。 苍渊端起酒杯一饮而尽,得意而猖狂的笑着,“江将军还真是为了妹妹什么都能做啊。” 他微微起身,饶有兴趣的看着江隋,“若本督让江将军跪下给本督倒酒呢?” 此话一出,周围听见的人皆是脸色一变。 江隋更是脸色难看,“督主,不要欺人太甚!” 苍渊拿着杯子重重的放到桌上,挑眉勾唇,气焰嚣张,“怎么?江将军这么快就要反悔了?要知道江将军可是欠我一条命啊!” 苍渊故意说的很大声,之前江吟之在棠梨苑养伤,他们当着皇上的面立了赌注,最后江吟之没死,江隋就是欠苍渊一条命,众所周知! 周围很多人都发现了,苍渊是喝多了借此发挥,但江隋也喝了酒,听到这话更是怒火中烧。 猛地一脚踹飞了桌上的酒壶,怒道:“督主!我欠你一条命,可以帮你做事,但不是让你拿来这样侮辱的!简直欺人太甚!你真当我江家好欺负吗!” 一声巨响,宴会上顿时鸦雀无声,所有人目光齐聚此处。 苍渊眸中也泛起了杀气,猛地起身,“这可是你先招惹我的!” 两人之间气氛剑拔弩张,下一瞬两人便立刻出手,直接在这宫宴上打了起来。 众人脸色大变,纷纷起身。 “这怎么打起来了。” “这这这……” 宴会上因他二人的打斗一下子变得十分混乱。 皇后脸色难看的呵斥:“住手!” 然而两人并没有理会她,只是越打越激烈,周围很多人想要去劝,却怎么也无法分开两人。 …… 江吟之正扶着皇上前往寝宫,心中忐忑,想着要怎么开溜。 皇上一路上跟她说着话,醉酒走路不稳,总是下意识的抓到她的手,让她更加觉得这是一种特别的暗示。 要真走到寝宫去,怕是…… 正想着,就在这时,几名太监匆匆跑来。 “皇上,皇上,不好了!” 皇上神色不悦,“大惊小怪做什么!什么不得了的事啊?” “督主和江隋将军打起来了!谁也分不开!” 闻言,皇上脸色一变,“怎么了?怎么又打起来了?” “督主说之前他们的赌约结束,江将军欠他一条命,非要江将军跪下给他倒酒,江将军不愿意,出手跟督主打起来了!” “两人都喝了酒,酒劲上头打的难舍难分啊!” 江吟之听完心中顿时就有了思量,神情急切担忧不已,连忙说:“还请皇上恕罪,我得去分开他们!若一直打下去肯定要出事!” 皇上神色略有不满和遗憾,但还是点了点头,“好,你去。” 于是江吟之立刻开溜。 几下就跑的没影了。 此刻宴会上一团乱,苍渊和江隋两人出手打架便是惊天动地的动静,无人敢靠前。 这时,江吟之毫不犹豫的冲上前,直接分开了他们两人。 拉开距离,苍渊一擦嘴角鲜血,唇边勾起一抹冷笑,“怎么?要兄妹一起上了?” 江吟之一边拉住江隋,一边看着苍渊,“督主,你喝多了!今日之事就到此为止!” 说罢,她强行把江隋给拉走了。 怕两人再打起来。 第三百七十一章 如果不想成为傀儡 江吟之趁乱拉走了江隋,甚至没有来得及跟皇后说一声。 一直出了宫上了马车,江吟之心里才稍微平静了些。 江隋神色凝重,心急不已,连忙问道:“皇上让你去做什么!” 江吟之也是面色凝重,回忆起刚才发生的事情还有些心惊,“皇上……先是支开了李公公,又问我跟祁暮年是什么关系,最后又让我送回寝宫……” 除此之外也没有别的,但是那种感觉却是让她感到十分别扭。 江隋闻言心中一沉,猛地抓住了她的手,“不要再进宫了!” “你回天穹苍去!” 看哥哥的反应,江吟之也是一惊,“哥,你也觉察到了?” “怎么可能觉察不到!皇上让你单独过去就已经有问题了,今晚还大赞你是东鸣国奇女子,这话一听就不对!”江隋也是心有余悸,若是她没能及时回来,真的去了皇上的寝宫,那后果将是不堪设想! 虽然江吟之的性子倔,是万万不会屈服的,但是那样势必会顶撞皇上,背上罪名。 闻言,江吟之思索了一下,不禁问道:“所以你跟苍渊打起来……” 江隋答道:“演的!” “不这样,还真没有别的办法能让皇上放你回来。” 也幸亏他跟苍渊还有几分默契,没有误解彼此的意思,相互配合完成了这一出戏。 “难怪……”她就说苍渊不至于喝点酒就发酒疯。 说罢,她又定了定心,安慰道:“哥,皇上既然没有直接下旨让我进宫,那肯定也有皇上自己的顾虑。以后我避着点就好。” “我不想去天穹苍躲起来。” 她不想遇到什么事都躲到天穹苍。 江隋忧心忡忡,“我是怕皇上已经有了这样的心思,要是哪日真的下旨让你进宫……” 江吟之答道:“若皇上真要下旨让我进宫,我躲在天穹苍也无济于事啊,况且我总不能躲一辈子。” 江隋语气沉重:“最好的办法就是让皇上打消这个念头,你若是成了亲,皇上就什么都做不成了。” 闻言,江吟之一惊,“你要把我嫁出去?” 江隋无奈,“我也没有逼你嫁人,你嫁人我还不放心呢。” 他这个当哥哥的能不知道她心里的人是谁吗?要她嫁给别人那肯定是一万个不情愿。 “我是想,要不假成亲。” “找个信得过的,假成亲,只是让别人知道你已经嫁人了而已,也就没有人会打你的主意了。”便是皇上也不能夺人妻。 江吟之想了想,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此计倒是可行,但是人选怕是选不出来,没有家世的肯定没人信,有家世的,配的上我们国公府的也没几个,这怎么挑信得过的……” 虽然是假成亲,但是也起码能让人相信她成亲这件事。 找个无名之辈,根本无人会信。 反倒容易给对方添麻烦。 江隋也皱眉沉思了起来,“算了,此事从长计议!应付过了今晚也好!” 今晚她安然无恙,便已经是安慰了。 江吟之点点头。 只是接下来二人都在思考此事,今晚之事,这可真是个危险的信号。 - 江吟之唯一庆幸的是接下来应该没有什么宫宴是她必须出席的,不进宫就能不见到皇上。 但是没有想到,皇后竟然极力促成此事,在第二天便又召她进宫去。 说是鹤鸣一舞给东鸣国长了脸,要赏她。 想了想,江吟之还是决定进宫一趟! 只不过这一次进宫,没有去崇明殿,而是去了皇后的寝宫。 江吟之来时,皇后便让宫女端上来一物。 皇后面带微笑的起身走上前来,亲自打开了宫女端上来的锦盒,里面是一盒香气浓郁的香粉。 皇后说:“这是霜玄研制的香粉,用来沐浴可令女子身有奇香,此物整个皇宫里也只有三盒,这一盒,本宫今日赏给你。” 闻言,江吟之微微一惊。 苍渊用的墨便是以霜玄而制,霜玄墨万金一盒,而霜玄用来制作香粉,价格更加昂贵,且极为费时。 这只存在于制香人的古法制香的记载中,根本没有人敢用这么昂贵的香粉。 但宫里却可以。 制作三盒也是要很多年的时间了,没想到皇后竟然舍得直接赏给她一盒。 不知皇后打什么注意,江吟之还是收下了。 这时皇后又吩咐宫女:“带三小姐下去沐浴更衣,试一试这霜玄香。” 宫女应下,朝江吟之做了个请的手势,“三小姐请随奴婢来。” 江吟之跟着宫女来到了偏殿,暖阁内正热气氤氲,浴桶内热水已经备好了。 宫女随后还拿了套干净衣物来,说也是皇后娘娘赏赐的。 江吟之一看便知道这事不简单,但还是静观其变,进了浴桶内沐浴。 只是片刻,她便察觉这浴桶的水里放了别的东西,一种能让人浑身骨头都发软的迷药。 但她用力的握了握手心,很有力气! 看来淬毒法很成功! 泡了一会,房门便被推开了。 皇后娘娘走了进来,笑着拿起了霜玄香,用精致的小勺舀了一点粉末,放入了浴桶之中。 见江吟之泡了这么久,药效应该已经发作了,皇后勾唇轻笑:“这霜玄香,也是皇上最喜欢的。” “去年温香彤献舞后被皇上看上,本宫也送了她一盒霜玄香,让她得皇上宠爱至今。” 江吟之波澜不惊的听着,也并未回头。 皇后以为她已经浑身发软无法动弹了,并未多想,也并未防备。 “你性子野,但也要清楚的知道皇上的喜好,伺候皇上要小心谨慎,不可大意,不可莽撞。” “皇上说什么,你便做什么。本宫知道你不是个会听话的人,但你要为你们江家想一想,为你那哥哥想一想。” “你们亲爹不在了,以江隋现在的威望能撑着重霄军已是不易,你可不要给他添麻烦。” 一番话,充满威胁。 江吟之眸色冰冷,语气冷冽道:“皇后娘娘给我下药,就是为了跟我说这些?” “还是为了把我迷晕送给皇上?” 皇后听到她这么直接的话也微微有些愕然,但随之便也释然,江吟之说话不一向如此吗。 皇后淡然处之,唇边带笑:“你泡的水里提前放了一些毒,与霜玄混合便能达到勾魂摄魄的作用,如蛊虫一般吞噬你的意志,让你成为一具行尸走肉。” “如果你不想成为一个没有意识的傀儡的话,就要听本宫的话。” “本宫让你做什么,你就要做什么!” 皇后看着浴桶内的江吟之,从容得意的笑着,这么强大的江吟之,即将为她所用…… 思及此,皇后唇边的笑意更甚。 第三百七十二章 现在是皇后,以后可说不定呢 江吟之不由得轻笑,整个人一头扎进了浴桶内。 皇后一惊,她竟然还有力气? 片刻,江吟之从浴桶之中抬起头,唇边带着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容,目光幽冷看着皇后。 “看来娘娘也对自己这皇后之位很没有信心,生怕会被我抢走呢。” “不然何必要用这种法子来控制我。” 看到她的反应时,皇后不禁皱起了眉,她怎么…… 怎么好像跟个没事人一样? 但想到那毒是毒老头所制,他制的毒从来没有出过岔子! 定是江吟之还在强撑!故意这样想威胁吓唬她! 思及此,皇后又坦然一笑,“谁让你生了一张狐媚脸蛋,又武功卓绝才华横溢,就连禹国那两个皇子都被你迷的团团转,皇上又怎么能不对你另眼相看。” “可惜,今日之后,你将不再是你,而是本宫的一枚棋子!” 皇后唇边笑容得意,为即将掌控江吟之而高兴。 然而下一瞬,江吟之一拍水面,溅起大量水花,皇后连忙抬手挡住。 再放下手臂时,浴桶内只剩下激荡的水波纹,浴桶里的人竟已经穿好了衣服,站在屏风后。 皇后霎时脸色一变。 吓得一把抓住了浴桶边缘。 瞳孔里尽是震惊之色,还带着一丝恐惧。 屏风后,江吟之回过头,唇边带着一抹低笑,“难得听皇后娘娘说这么多心里话,那我也跟娘娘说点心里话。” 她抬步走到房内的桌旁坐下。 皇后好半天才接受了她根本没有中毒的事实!虽然不知道她是怎么做到的,但是她现在这样绝对不是中毒的样子! 皇后缓缓走了出来,走到江吟之面前,“看来是本宫低估你了!” 江吟之轻笑:“是的!” 那笑容和回答,简直猖狂! 她竟然敢跟她这种态度! “江吟之!本宫始终是皇后!岂能容你这般态度!”皇后震怒呵斥。 江吟之丝毫不惧,反倒挑衅般的勾起了一抹笑容,“现在是皇后,以后可说不定呢。” “皇后娘娘不是想把我送给皇上吗?” “想必娘娘对我也有了解,我若进后宫,是绝不甘居于人下的。” 她笑容挑衅,带着一丝威胁:“皇后娘娘可做好准备,把皇后之位让给我了?” 那云淡风轻的一句话,让皇后整个人顿时气血逆行,怒意冲天! 明目张胆的挑衅她这个皇后,全无半点敬意,甚至连表面恭敬都不装一下! 这话更是张狂至极! 然而皇后心里那一瞬却真的有一丝害怕。 若江吟之进了后宫,以江吟之的本事,她是没有太大把握能斗得过她的! 光是那一支鹤鸣舞,就足以日日勾走皇上的心神,假以时日,这皇后之位不就是江吟之的囊中之物吗! “江吟之你简直胆大包天!敢这么跟本宫说话!”皇后震怒,此刻也只能用怒火来掩饰心中的那一丝惧意。 江吟之依旧是面不改色,缓缓起身,直面皇后那怒意的眼神,缓缓勾起唇角。 幽幽道:“皇后娘娘这皇后之位也来的不正大光明,对我而言,想得到这个位置真的很简单呢。” 若刚才那番话对皇后而言是一丝威胁。 那么此刻的话,便是彻彻底底的震慑! 一句话透露出了无数令皇后感到可怕的信息,皇后瞳孔紧缩,眼神里闪过一丝震惊和惊恐。 江吟之到底知道了什么?! 看到皇后娘娘那难看的脸色,江吟之轻笑:“霜玄香我收下了,多谢娘娘赏赐!” 她唇边带着一丝浅笑,拿走了霜玄,离开了房间。 皇后之所以愿意把她给皇上送去,是因为以为有毒能控制她,让她成为皇后的棋子。 然而皇后没想到的是,这毒对江吟之不起作用了。 在控制不了江吟之的情况下,把江吟之送到皇上身边,无疑是递出去了一把杀自己的刀! 江吟之想,皇后这次必定不会再存着把她送给皇上的心思了。 即便皇上想要,皇后也定会设法阻止。 江吟之就这样一派潇洒的走了,皇后震怒之下险些站不稳身体,一把撑在了桌上。 恼怒的面容都要扭曲,狠狠一拍桌子,咬牙切齿:“江吟之!” 离开皇后寝宫之后,便见李公公领着几个太监,抬着一辆轿子来了,看到她时,脸色变得十分古怪。 “李公公早啊。” 李公公尴尬的笑了笑,“三小姐。” “来找皇后娘娘啊,正巧,皇后娘娘还赏给了我一些好东西呢。” 江吟之语气轻松的说着,脚步轻快的往外走去。 李公公看着她离去的背影,神色凝重,吩咐抬着轿子的几个太监,“行了,你们回去。” 人都要出宫了,这空轿子抬谁去? 想了想,李公公还是去皇后那儿问了问情况。 随后将皇后所言,一字一句都禀报给了皇上。 皇上闻言震怒,狠狠一摔奏章。 “药不倒?这是哪门子说法!她不是说那毒老头的东西最是管用吗!”皇上愤怒至极。 李公公惊慌不已,连忙去捡起奏章,“奴才去的时候正好撞见三小姐出宫,看起来得了赏赐心情还很不错的样子,倒是不像真的被皇后给下了毒。” “就算药不倒,那三小姐也该有所察觉,被下了毒,她还高兴什么呢……” 要是旁人都得是张皇失措的逃出皇后寝宫,怎能跟江吟之一样还高兴的蹦蹦跳跳呢。 闻言,皇上霎时脸色一变,猛地皱起了眉头。 李公公连忙低下头,“老奴多嘴了!” 皇上意味深长的摇了摇头,“不不不……” “她本来没有下毒。” 皇上突然恍然大悟了。 皇后怎么敢让江吟之进宫,江吟之那天不怕地不怕的性子,可不是皇后能辖制得住的,她若进宫,对皇后不是一个巨大的威胁吗? 想明白之后,皇上冷笑一声,“一个二个,都在背地里算计呢!” “皇上,那此事……”李公公小心问道。 皇上摇了摇头,“算了,先这样。” 他与皇后都握着对方的把柄和秘密,只有维持着长久的和谐,才能天下太平! 第三百七十三章 祁心娴 连日的大雪,让整个京城都沉寂了下来。 江吟之也窝在家里睡了几天懒觉,皇上和皇后没有再召她进宫,想必是暂时打消了那个念头。 祁暮年也登门拜访,带了一壶好酒,与她凉亭中小酌一杯。 “这几天都没怎么看到你,是忙什么?”江吟之随口问道。 祁暮年头疼不已,“还不是那个沈平夏!” 江吟之微微一怔。 祁暮年说起此事都感到十分不耐烦,“天天上门来缠着我,你们东鸣国的女子个个都这么胆大妄为吗?” 说完,又连忙补了句:“当然,你跟她们不一样。” 江吟之不禁笑出了声,“二殿下已经娶了江云初,她能盯上的可不就你一个了吗?” “不管是嫁给你们哪一个,将来都必有一个会继承皇位,那就是未来禹国皇后。这样的地位,谁能不眼红?” 沈平夏也并不就是看上了祁暮年而非要缠着他,而是不想放弃这个当禹国皇后的机会而已。 祁暮年轻声叹息:“你就不眼红啊。” 他倒是希望江吟之也能眼红一下,可偏偏她就是跟其他女子不一样,连皇后之位都看不上。 “我?我对皇后的位置可没什么兴趣。”她刚想办法拒绝了这个皇后之位呢。 祁暮年无奈一笑,这个回答果然跟他想的一样。 就在这时,琴瑟脚步匆匆而来,小跑进凉亭中,“小姐,凌云阁的信来了。” 江吟之微微一惊,连忙放下了酒杯,接过信。 祁暮年挑挑眉,“我回避一下?” “不必了。”江吟之直接拆开了信。 是冥婆来的信! 她终于又来消息了。 她以为这次终于有宫里毒老头的消息了,却没想到她信上说:有重要线索,需见你一面。 信的末尾还留了三个字,瑾贵妃。 瑾贵妃? 冥婆怎么跟瑾贵妃还扯上关系了? “琴瑟,你去帮我打听一下宫里最近的消息。”江吟之将纸条扔进了火炉里烧掉。 “好。” 琴瑟离开后,祁暮年也并没有问她发生了什么,只是说:“等开春雪停了,我就要回去了。” “那你跟祁凌霄一同回去岂不危险?”江吟之担忧。 祁暮年笑道:“不用担心,我有我的准备。” 想想也是她多虑了,祁暮年被追杀那么多年,怎么可能没有应对之法呢。 “那你也放心,你回去之后我会尽力去查你姑姑的线索。”江吟之认真的说着,告诉他她也没忘记这回事。 “那就拜托你了!有机会我会给你写信的。”他说着便从怀中拿出了一个挂坠,上面一颗晶莹剔透的琉璃珠。 “这是我姑姑的东西,放在水里就能看到琉璃珠里面的印记,今后我若写信便会给你刻上这个印记!若你将来到了禹国,也可以用这个联络我。” 江吟之收下了挂坠,好奇的将珠子放进了茶杯里。 果然,进了水里便能清晰的看到琉璃珠里面的印记,是一个蝴蝶印记,但蝴蝶的翅膀处有残缺,像是刻这印记的人手抖了一下。 “对了,我还不知道你姑姑的名字。”江吟之问道,“若真有了她的线索,连名字都不知道我可没法查。” 祁暮年答道:“祁心娴。” “不过我想若她还活着,可能会改名换姓,所以我也不知道她现在是否还叫这个名字。” “好,我记下了!”江吟之认真点点头。 她知道祁暮年已经在为离开做准备了。 说不定哪一日他就消失在了东鸣国,没有任何人知晓。 为了躲避祁凌霄的追杀,他必定会悄无声息的走,此番,也算是跟她告别。 祁暮年在这儿待了小半日,也回去了。 下午时,琴瑟打听来了宫里最新的消息。 “小姐,宫里好像还真出事了,我打听到宫里请了两个道士入宫。” 闻言,江吟之微微一惊,“道士?!” 琴瑟点点头,“不过这消息好像封锁的很严,别的我就打听不到了,小姐要不去萧夫人那儿问问情况?” 江吟之立即动身,前往了萧夫人家。 萧夫人听到她是来问这个,也是脸色一变,说:“你怎么来问这个,晦气的很!” “我就是好奇,宫里出什么事了要请道士啊?”江吟之追问。 她还记得冥婆以前也是道士出身,进宫做法事才留在了宫里,也是因为她会做法驱邪,皇上才留着她这唯一一个凤栖宫宫人。 宫里突然请道士,肯定是出什么事了! 萧夫人不太愿意提起此事,但见她追问,便告诉了她,“宫里的瑾贵妃前些日子生产了,结果你猜怎么着?一生就生出两个死胎!而且那两个死胎血红血红的,可吓人了!” “两个龙胎都是皇子呢!真是可惜啊!” “当晚宫里就封锁了消息,大群大群的侍卫把清辉宫给围了个严严实实,不让走漏任何风声!” 闻言,江吟之皱起了眉。 瑾贵妃,难怪冥婆在纸上留下了瑾贵妃三个字。 果然跟瑾贵妃有关。 “所以宫里才请道士……”江吟之心中不是滋味,没有人会平白无故生下血红血红的死胎,不是有什么邪气,而是被人所害罢了。 原来即便温香彤已经依附皇后,成了皇后的人,皇后也依旧容不下温香彤生下皇子。 “照我说这宫里也真是邪,瑾贵妃生产前两日太医把脉还一切正常,安安稳稳的过了十个月,却在生产这日,生出两个血红血红的死胎。能不吓人吗?” “听说清辉宫里的好些宫人都被处死了,不敢让这样的消息泄露出去。” “也是我信得过你,才把这消息告诉你的。放眼整个京城没人比我知道的更详细了!你可不要跟别人说。”萧夫人谨慎的叮嘱道。 江吟之点点头,“放心,我你还信不过吗。” “那当然信得过,就是信得过才敢告诉你这些。这要是泄露出去可是要倒大霉的!” 萧夫人对宫里的事情知道的一向比较多,虽然爱跟人八卦,但也清楚的知道哪些能说,哪些说了要砍头的! 江吟之想进宫去看看温香彤,但是却找不到理由去。 只能回家干等着。 冥婆既然已经注意到温香彤的事情,还给她留信说要见一面,那么冥婆那边肯定会想办法的。 第三百七十四章 金禅寺密会瑾贵妃 终于,在四天之后。 终于又有了消息。 江吟之从萧夫人那里得知,瑾贵妃要出宫去金禅寺烧香拜佛。 这是个见面的好机会! 江吟之叫上了江烟儿,两人也借机前往金禅寺上香。 这百年寺庙,在去年被屠之后萧条了许久,只有蝉知一人孤独的守在庙里,那段时间路过的人们只能听见寺庙里传出的往生咒。 并且因为金禅寺被屠,血流成河,让香客们觉得晦气,不敢再上这儿来上香。 直到后来皇上将金禅寺封为皇家寺庙,这金禅寺才终于多了些人气。 只不过皇室中人上香时,金禅寺仍旧会肃清寺内所有香客。 今日瑾贵妃上香,江吟之和江云初也无法正大光明的入内,只能后门去找庙里的小和尚。 一身袈裟的蝉知亲自来迎,婉拒她们入庙的请求。 “今日宫中贵人上香,两位施主请过两日再来。” 江烟儿一看到蝉知便心中难过,“蝉知,你就那么不想见我吗?我已经克制着没有经常来找你了。” 为了他的名声,也为了他心中的佛祖,她已经把这段感情藏在心里,尽量不来打扰他了。 蝉知平静的神色下,是翻涌不已的内心,捻着佛珠的手不由得握紧了。 他神色寡淡,双手合十行了一个佛礼,“阿弥陀佛。” “二位施主只能住后院禅房,不可打扰宫中贵人。” 江吟之双手合十回礼,“多谢蝉知师父。” 两人顺利的进了庙里,但是瑾贵妃有宫中侍卫护送,并不住这小后院,所以一时半会还见不到,只能等到入夜。 - 夜里又下起了雪,蝉知抱着一床厚厚的被褥来到了江烟儿门外,但犹豫着又不敢入内。 最终只将被褥放在门口,转身离去。 听见动静,江烟儿打开房门便看到了地上的被褥,一时间内心五味杂陈。 将被褥放进房间,她脚步匆匆的追了去。 江吟之披上了斗篷,出了房间,悄悄往瑾贵妃住的院子而去。 避开了巡逻的侍卫,走进长廊,拐角处却猛地撞上一个身影。 两人皆是防备的后退了半步。 “婆婆!”江吟之看清对方时,微微有些激动。 看到她时,冥婆连忙拉着她往角落去,压低声音说:“我就知道你会来!” “有的事情一时半会说不清,瑾贵妃想见你!”冥婆警惕的张望了一下四周,小声说:“静室见!” 江吟之点点头,立刻去了静室。 此处僻静,也没有侍卫守着,江吟之便在静室内等着。 过了没多久,便有小和尚领着瑾贵妃来了,“此处便是静室,乃静心参佛之地,还请施主的侍卫们去院外等候。” 于是瑾贵妃便合理的将侍卫们遣退到了院子外。 人都走了之后,江吟之才从静室角落出来。 温香彤一看到她,便激动的扑上前来,扑通一声跪在了她面前,“救救我,求你救救我!” 江吟之猛然一惊。 温香彤脸色惨白如纸毫无血色,整个人气虚毫无力气,仿佛随时都会命丧黄泉。 印象中都是她贵妃时的风光华丽模样,这次再见,却像是变了个人。 “你先起来。”江吟之心疼的将她搀扶了起来。 温香彤泪流满面,哭着跟她说:“我没有,我没有生下被诅咒的龙胎,是她给我下毒!是她害我!” 那撕心裂肺的哭腔令人揪心。 冥婆在一旁也是心疼的红了眼眶,嗓音压低带着怒意道:“她这般残害性命,迟早会遭报应的!” 温香彤仍旧情绪激动,还未从丧子之痛中走出来,她紧紧的拉着江吟之的手,跟她说:“是皇上!是皇上纵容皇后这么做的!” 或是怕江吟之不信这话,温香彤着急的说了很多。 但其实江吟之非但没有不信,甚至没有丝毫惊讶。 拍了拍她的手,“我明白。” 温香彤微微一惊,但随后也平复了一下心情,“我以为你不会信,任谁也不敢信,皇上竟然会残害自己的孩子……那是他的亲生儿子啊……” “我怎么也想不明白,有什么理由皇上要纵容皇后这么做……”温香彤哭的上气不接下气。 江吟之拍拍她的背,“你说皇后给你下毒,你是怎么知道的?” 温香彤看向了冥婆。 冥婆上前说道:“是我发现的。” “其实我躲在清辉宫多日了,只不过我去的晚了,她已经中毒,且在生产之日出事,生出了两个血红的死胎。” “宫里请了道士还特地给死胎做法,我偷偷去检查了一下,娘胎里就带毒,生下来怎能不死!” 冥婆说着也是倍感愤怒。 温香彤更是心如刀绞的揪住了胸口,泪流不止,“也是冥婆告诉我下毒的手法,我才明白。我已中毒多时,可皇上派来检查的太医却什么都没查出来,说一切正常。我时有腹痛感,可每次太医都说没事,我还真的以为没事……” “明明我没有跟皇后作对,皇后想做什么,我都帮她做,为什么,为什么她还要害我的孩子……” 江吟之不禁叹息:“若是你这是个公主,或许她会放过你,只是可惜是两个皇子,她不会容除她之外的后妃生下皇子的。” 而她也想过皇后为何也没有个一儿半女,她想这或许也是皇上的手笔。 皇上和皇后的关系,就像是两个互相握着对方把柄的盟友,虽一起合作,却相互提防,表面夫妻罢了。 皇后为了自己的皇后之位不受到威胁,不会让后妃生下皇子,皇上明白这一点,所以也尽情纵容。 而同样的,皇上也不会让皇后生下他的皇子,成为唯一的太子,助长皇后势力。 如今看来,皇上和皇后的关系是牢不可破,也是不堪一击。 冥婆叹息道:“皇后仍旧没有放过她,她中了毒,皇后想借此控制她,还要她继续得皇上宠爱。” “当年沈桦凤对待我家主子也是一样卑劣残忍的手段,我于心不忍,便带她来见你。” “看看你有没有什么办法。” 也真是巧合,温香彤和江吟之本就认识,也算是关系匪浅。 第三百七十五章 夜潜皇宫 闻言,江吟之立刻给温香彤把脉,的确是中了毒! 不过她现在对毒老头的毒已经有一定了解了,即便百里叙晴还昏迷着,她也有把握解毒! “解毒不难,但需要些时间,你放心,我不会让你死的。”江吟之轻轻拍拍她的手背。 温香彤感激不已,问:“我如今这样,还有别的路可走吗?我不知道该怎么办……” 若只是皇后害她,她倒能有一个扳倒皇后的目标,可皇上纵容皇后害她,她还能去刺杀皇上吗?她不想死! 江吟之抬眸看了冥婆一眼,想必这也是冥婆带她来的目的。 她看向温香彤,目光坚定的答道:“有!” “这次回去之后,冥婆就跟在你身边,她会告诉你该做些什么的。” 冥婆在宫中调查毒老头被关之处,也要调查当年凤栖宫往事和证据,没有一个正大光明的身份,很难行事。 而温香彤想活,想要摆脱皇后的控制,也需要她们。 冥婆待在她身边,正好能有一个更方便行事的身份。 “可是,皇上和皇后都认得冥婆……”温香彤有些担忧。 江吟之勾起唇角,“不必担心,我自有办法!” “今夜已经太晚了,你们在金禅寺多待几日,明晚咱们也在这儿见。” “好!” 离开之后,江吟之连夜下山,去取了些药材和工具。 在第二天晚上,她给了冥婆一张面具和一套衣服。 冥婆戴上面具,换上衣服出来时,温香彤震惊万分,眼前的人已经完全变样了。 江吟之慢悠悠道:“冥婆年纪已大,假扮宫女和嬷嬷都不现实,宫里的人都有底细在册,一查就完。” “所以只能假扮清心庵的尼姑,只说是瑾贵妃受惊过度,需要日日念佛经静心,所以带着清心庵的尼姑回宫。” “这次冥婆就正大光明的跟着瑾贵妃回宫!并且借口清心庵有事,还能自由出宫,这个身份很方便!” 冥婆对着镜子摸了摸脸上的面具,看着一张陌生而崭新的面容,赞赏的点了点头,“手艺不错,办法也不错。” “那清心庵那边的身份?”温香彤问道。 “这个交给我,会在清心庵给冥婆一个身份。” 温香彤这才放心的点了点头。 冥婆摘下面具,说:“我们明天就要回宫,有一件事我要告诉你!” “你让我查的事情,有了一点眉目。” 闻言,江吟之心中一喜。 冥婆缓缓道来:“我在皇宫里发现一个地方,藏在花园假山后,底下关着人!” “我观察很久了,皇上身边的李公公每隔三日都要去一趟,还有宫女按时送饭!饭菜都是后妃才有的待遇!” “底下应该关着很重要的人!但是我还没有下去探过,我看李公公和那些宫女在下去之前都会服用药丸,出来之后也会服用药丸,我猜底下可能有毒,所以没敢贸然前往。” 听到这里,江吟之便做了夜潜皇宫一探究竟的决定。 “我去!你给我画个地图。” 既然是有毒,那多半就是毒老头所在的位置了! “若真是你要找的人,你一个人去救人,会出事的!”冥婆严肃说道。 “我不会贸然行动的,要救人,也要里面的人配合我才行。”否则仅凭她一人之力,很难在没有计划的情况下把人救出去。 何况夜潜皇宫很可能会被当做刺客,一旦她身份暴露,整个江家都危险了。 “好。”于是冥婆给她画了一张详细的地图。 宫里大部分的路她都认得,加上冥婆画的地图,她很快便能确认毒老头被关的位置。 若是把毒老头救出来,说不定他能救百里叙晴。 所以江吟之立即动身回去做准备。 走之前也跟冥婆约定了下次见面的时间。 为了安全,她们会在清心庵联络,并且错开去清心庵的时间,只将重要线索留在特定的位置。 回去之后,江吟之连夜赶制了一张面具,设法弄了套宫女的衣服。 在第二天清早开宫门时,便悄悄的跟上了出宫采办的马车,再悄悄藏在马车底下,跟着马车进了宫。 她和冥婆温香彤是在同一个时间行动的。 进宫之后,江吟之便去掖庭的清水苑躲了起来。 这儿是最安全的地方,清水苑已经被烧毁,但是掖庭里仍旧无人敢到此处来,都觉得这儿阴森邪气。 等到傍晚,已经到宫女给毒老头送饭的时辰,江吟之才悄悄的赶往了地图所在的位置。 一个偏僻的小花园里,外头巡逻的侍卫非常多,但进入小院子里,就一个守卫都没有了。 她找到了花园里假山后的一个洞口,缓缓靠近,下了台阶。 但这里有一扇很结实的铁门,足足三道锁,没有钥匙是进不去的。 她只好退出去,找地方躲了起来,等宫女来送饭。 没多久,就听见有脚步声来了,她悄悄探出头,见那两个宫女提着食盒,下去之前果然服下了药丸。 江吟之压低脚步声悄悄的跟了过去。 四周一片漆黑,不发出声响,她们发现不了她。 铁门的锁一道接着一道被打开,铁门推开,江吟之也跟着悄悄闪身入铁门内。 铁门后的房间里的确充斥着浓郁的毒气,不过这些毒气对现在的江吟之来说,丝毫不起作用。 前方两个宫女推开了另一道门,黑暗之中终于有微弱的光亮传来。 她闪身入黑暗之之中立刻跟上。 里面竟然是一个宽敞的大殿。 因门打开吹进了风,让殿内挂着的薄纱纷纷飘扬起来,吹的烛火忽明忽灭。 两个宫女将饭菜放到桌上,趁着她们不注意,江吟之侧身贴着墙进入了殿内,在角落的屏风后躲了起来。 她注意力全在那两个宫女身上,从屏风边缘悄悄的往外望,很奇怪这房间里怎么没人。 那两个宫女把饭菜拿出来放到桌上之后,就提着食盒转身离开了,不一会外头就传来铁门上锁的声音。 看来她要在这儿待一整晚了,还要等明晚她们送饭时才能出去,白天光线太明亮,很难不被人发现。 她躲在屏风后往外张望着,怎么这里没人啊? 可若是没人,这饭菜是送给谁的? 她将整个房间扫视了一圈,装饰陈设皆是昂贵之物,布置的十分华丽,锦绣软榻贵妃椅,似乎也不太像是毒老头住的地方,更像是女子的居所。 可是……人呢? 她等了半天也不见有人出现,突然心里有种不安的感觉。 第三百七十六章 谁给你的胆子夜潜皇宫? 她一屁股坐到了地上,心想这不太对劲。 然而就在这时,眼角余光却瞥见,旁边坐着一个白色的影子…… 她顿时起了一身鸡皮疙瘩,转头看了一眼。 那脸色苍白披着头发的女子正怔怔的看着她! “啊!”江吟之被吓出了一身冷汗,猛地往后缩了好几步。 女子看她受惊,不禁笑了起来,颇有兴趣的看着她,“你真可爱。” 江吟之还处于受惊之中,心跳极快,扑通扑通快要从胸膛里跳出来。 从她一进来,一躲到屏风后,这女人就在了! 可是她却一直没发现,注意力全在外头。 却没想到这房间关着的人一直就在她身后! “你是谁啊?”江吟之着实被吓到了,脑子里还嗡嗡的。 “我是宛妃。”女子缓缓起身,端起了娘娘的姿态,“倒是你,你是谁啊?为何擅闯我寝宫?” 寝宫? 江吟之打量了一下这地方,她把这儿叫寝宫? 这分明就是个华丽的牢笼。 女子走到桌边,动作优雅的端起了碗筷,忽的抬眸看了她一眼,“既然来了,坐。” 江吟之上前缓缓坐下,“您……一直住这儿?” 对方点点头,“很多年了。” 江吟之心中一阵失望,她以为关在这儿的人是毒老头。 却没想到只是个被打入冷宫的后妃。 不过她也有些好奇这人是怎么被关在这里的,这里虽然是在地底下,但房间里布置的的确跟宫殿一样,也不像是被打入冷宫的人。 “看什么呀,吃。”披头散发的宛妃温柔的笑着,夹了一块肉到她面前的碗里。 江吟之才猛然发现,这桌上摆着两副碗筷! 忽然她头皮发麻。 宫女们总不能预知她今日会来?还特地给她也备了一副碗筷? 可是眼前这位娘娘,却像是并未意识到古怪,还这么云淡风轻的给她夹菜。 她敢动筷吗…… 她就这么静静坐着,一直坐到了这位娘娘吃完饭。 随后娘娘起身走到了铜镜前,自顾自拿起木梳梳起了头发。 看着铜镜中的自己,面带微笑。 忽的轻声开口:“你来为我梳妆,想必今日是个好天气,适合去花园里赏赏花。” 江吟之微微一惊。 她怕是不知道此刻已经是夜晚了。 想到她被关在这里很多年,不见天日,不知白天夜晚,真是悲哀。 想必也是因此,神智有些不太清楚。 她上前为宛妃娘娘梳起了头,还按照她的指点给她梳了一个她喜欢的头发,戴上首饰,抹上胭脂,气色好了许多,看得出年轻时也是个倾国倾城的美人,落到这样的下场还真是颇有些遗憾。 “你手真巧,我都好久没有梳过这么好看的头发了。”宛妃娘娘照着镜子,十分欢喜。 江吟之听她这话又不像是神志不清,她还知道自己很久没梳过这么好看的头发了。 “娘娘不梳妆也是个美人,一样好看。”江吟之没有说谎。 只不过或许是因为常年不见太阳,所以脸色白的有些过分,少了几分气色。 “嘴甜,有赏。”宛妃娘娘拿起桌上的簪子便随手扔给了她。 江吟之并未拒绝,“多谢娘娘。” 这位娘娘把她当小宫女,她就当个小宫女,安安稳稳等到明日傍晚离开这儿,还希望这位娘娘不要揭穿她的到来。 与这位娘娘相处的原本很和谐,虽然她有时说话颠三倒四,但整个人看起来起码是个正常人。 直到外面传来了铁门响动的声音。 江吟之神经顿时紧绷起来。 有人来了! 她本想求这位娘娘不要说出她的存在,却不想她的反应更加激烈,整个人都被恐惧笼罩。 “他来了!他来了!果然我一梳妆他就来了!”宛妃慌张的摘下头饰,扯散头发,随地一扔。 “快,你去躲起来,躲起来!千万别让他看见你,他会折磨死你的!”宛妃立刻把她推到了最初的藏身之所。 她力道极大,掐的江吟之手腕生疼。 她反握住宛妃的手,“娘娘,你冷静一点!” 然而这无意中一握住她的手腕,却震撼的发现,她已经中毒了。 只不过她什么都来不及说,就被宛妃给推到了屏风后躲起来,她满面惧意的跟她说:“别出来!千万别出来!” 那惊恐的样子,让江吟之的心都提了起来。 她已经情绪失控了,看起来有些疯癫之症。 江吟之躲到屏风后,便见她疯疯癫癫的在殿内跑来跑去。 大殿的门被推开了,江吟之躲在屏风后完全不敢往外看,也不敢出声。 只听见有沉稳的脚步声缓缓入内,但是那脚步声停止之后,就再也没有其他任何声音。 等了半天,也只有宛妃一个人的声音。 听声音听得出来她情绪更激动了,更疯了,时而发出狂笑,时而又崩溃大哭。 那些声音听入耳中只令人觉得撕心裂肺,能清晰的感受到她的痛苦,根本不可能是装得出来的。 不知道她经历过什么。 忽然,一个冷冽而带着杀意的声音传来—— “谁!” 江吟之心里咯噔一下。 被发现了? 但是这声音……怎么那么耳熟? 她起身缓缓从屏风后走了出去。 那一身凌厉杀气的,正是苍渊! 苍渊眼眸冷冽,猛地抬手掐来。 眼底杀气弥漫,令人心颤。 “是我!”江吟之连忙开口。 苍渊眸中闪过一抹惊讶之色,猛地停住了手。 看着眼前这张陌生的脸,苍渊皱了皱眉,声音她还是听得出来的,惊道:“怎么是你?” 江吟之疑惑的看向了正疯癫的宛妃,说:“你怎么会来这儿?” “我也想问你。”苍渊眸色深沉的看着她。 两人相视一眼,都带着太多的困惑。 为了得到想知道的答案,江吟之只好告诉他,“我是为毒老头而来,我以为他被关在这里,就夜潜皇宫了。” 苍渊听罢心惊不已,忍不住狠狠一敲她的额头,“谁给你的胆子夜潜皇宫?” 江吟之吃痛的揉了揉额头,“说话就说话,动什么手啊!” 苍渊眉目间覆着一抹怒意,“你要进宫追查毒老头,跟我说一声我不就带你进宫了吗?你知道你这样夜潜皇宫多危险吗?你是不是不要命了!” 他就是生气,每次她有什么事情都自己一个人去做,明明找他帮忙能事半功倍,可她也非要一个人逞强。 第三百七十七章 跟我走! “来都来了,你废话怎么这么多。”江吟之不悦说道。 又问:“那你呢?你为什么会到这儿来?” 苍渊神色凝重的看了一眼正发疯的宛妃,语气沉重道:“她……是我母妃。” “什么?!” 江吟之震惊万分。 不可思议的看向了那发疯的女子,她竟然就是苍渊的母妃? 她还记得灵石峰上薛岐临死之前跟苍渊说的话,要他无论如何都要救出他的母妃。 薛岐还说,苍渊是他的儿子。 那这宛妃和薛岐…… 知道她有许多困惑,但眼下她都已经出现在这儿了,苍渊也就没什么好隐瞒的了。 只是犹豫的看了一眼外面,说:“这儿不安全,出宫再说。” “我去支开她们,你赶紧出去!” 江吟之犹豫的看了一眼宛妃,只好点了点头。 她无意中摸到宛妃的手腕,发现她中了毒,看来今日是没机会再仔细给她把把脉了。 苍渊出去很快便支开了外头的人。 江吟之悄悄跟在后头,见外头没人了,连忙出去躲在了花园里。 很快李公公和几个太监来了,确认宛妃还在殿内才放心,送苍渊出了宫殿,锁上了铁门。 “督主今日看过应该放心了,宛妃每日都按时用膳,没有怠慢过。”李公公说道。 苍渊站在花园内,神色烦闷,“本督一个人走走,你们回去。” “是,那就不打扰督主了。”反正铁门锁上了,即便是苍渊也是打不开的,他也没什么好担心的。 便带着所有人走了。 此处本就偏僻,他们走后,四下就彻底安静了,一个人都没有。 江吟之这才从草丛后起身跑了出来,“我跟着你出宫会惹人注意的,我们还是分头出宫,出宫长安酒肆见!” 苍渊眸色一暗,抓起她的手便往外走,语气霸道:“跟我走!” 他怎么可能让她一个人这样出宫,大半夜的哪有宫女一个人在外瞎晃悠的,还出宫?看哪个宫门会给她放行! 苍渊本可以正大光明的走出宫去,但带着她,却一路躲躲藏藏,躲避巡逻的侍卫,往宫门而去。 将她塞进马车里,两人才顺利的出了宫。 出了宫,马车直接往长安酒肆驶去。 下车前,苍渊将披风解下给她披上,遮住这扎眼的宫女衣服。 从后门进了长安酒肆,进了江吟之的专属房间。 两人静坐着,等到菜都上齐了,无人再来打扰了,江吟之才给他倒了杯酒,“慢慢说。” 苍渊无奈的看了她一眼。 缓缓开口:“薛岐还掌权时,皇帝也忌惮于他,薛岐看上了我母妃,皇帝便将我母妃赏给了他。” “所以她疯了。” 只是简单的几句话,却沉闷的令人感到窒息。 苍渊说罢端起酒杯一饮而尽,心中尽是苦闷。 “我是皇子,却也是皇帝安排到薛岐身边杀他的一把刀。” 这是苍渊第一次告诉她,他的身世。 虽然江吟之早就偷听到了。 薛岐还说苍渊其实是他的儿子呢,若不是冥婆告诉她的那些往事,她必然会对薛岐的话感到摇摆不定,分不清真假。 但知道冥婆说的那些之后,她更愿意相信,苍渊其实是被害的成雪皇后的儿子,是东鸣国现在唯一的正统皇室血脉! 看她听完之后神色平静,并不惊讶,苍渊不由得挑眉看向她,“你觉得我在骗你?” 江吟之摇摇头,认真的说:“其实在灵石峰时,薛岐死前跟你说的话,我都听到了。” 她此刻也选择坦白。 苍渊听后微微一惊,但并未有其他反应。 江吟之又问:“你有信过薛岐的话吗?” 苍渊唇边勾起一抹冷冽的笑,“薛岐那个老狐狸,不过是想死后都不让我安心罢了。他嗜权如命,若真一早就知我的身份,怎会留我在他身边,让我夺他的权和命。” “我猜,他应该是在灵石峰时觉察到了什么,才在最后一刻故意编了那些话来欺瞒我,想让我为杀了生父而悔恨一生。” “可惜,他低估我了。” 低估了他的冷血,也低估了他对薛岐的恨。 “若不是他,我母妃怎么会疯?他还想骗我,让我以为我母妃真的对他有感情?可笑!” 苍渊语气淡漠,自顾自的喝着酒,纾解心头烦闷。 虽然薛岐死了,但这口气他始终咽不下,每一次看到疯疯癫癫的母妃,他心中的恨意都会燃烧起来。 江吟之皱了皱眉,犹豫着问道:“你有没有想过,薛岐骗你,皇上有可能也会骗你呢……“ 苍渊目光深邃的看着她,“你想说什么?” “如果,我是说如果,有没有可能,你的身世都是假的,你不是宛妃的儿子呢?” 苍渊闻言,眸光深沉,突然好奇她今晚是从他母妃那儿得知了什么吗? “你的意思是,我的母妃也在骗我?” 这话把江吟之给问住了。 这个问题,她回答不了。 她神色凝重的说:“你知道吗?你的母妃没有疯。” 苍渊皱起眉,眉目间掠过一抹惊讶之色,“没有疯?!” “我无意中摸到她的脉搏,察觉到她中了毒。我那么随意一摸就发现了,宫里的太医不可能把不出来,可见她的毒是长年累月积攒的,或许是有人想要她疯!” 这话让苍渊感到震惊万分。 江吟之继续说:“还有,在你到来之前,你的母妃是很正常的一个人!虽然偶尔说话颠三倒四,但会笑,会跟我说话,还会因为我的夸赞而高兴的赏赐我东西。” 江吟之怕他不信,还把怀里的簪子拿了出来。 苍渊接过簪子在手里,低头沉思着,眉头紧锁。 他简直不敢相信江吟之说的话,因为他从未见过那样的母妃! “可是你一来,她整个人就紧张了起来,惊恐不已,是她把我藏到屏风后,让我别出来。然后她自己就疯了,变成了你看到的那样。” 苍渊的眉头越皱越紧,握着簪子的手也越来越紧,恨不得再重回地下宫殿偷偷看看,是否如江吟之所言。 不是他不信江吟之的话,而是这么多年来,他所见到的母妃都是那样大哭大笑疯疯癫癫的模样,他已经不记得母妃正常时候是什么样子了,也不知道她正常说话是什么样子了。 第三百七十八章 想得美 江吟之也知道他肯定一时难以接受,又说:“我觉得,她的疯癫的确是受到一些刺激,但更多必然还有下毒的原因。她恐惧的应该是薛岐,但是为何却也把你当做薛岐呢?” “我总觉得她没有疯的那么彻底,若是能解毒,或许她还能好起来!” 听到这里时,苍渊瞳孔一紧,猛地攥紧了手心。 神色认真的看着她,“下次我带你一起进宫!” 江吟之摇摇头,“不,你每一次进宫都是有李公公跟着的,我即便易容跟着你进去,李公公也势必会怀疑,会盯着我,我什么都做不了。” “我要单独进宫,单独去见你母妃。” 但苍渊也不放心她再次像今晚这样进宫,他眉头紧锁,冷声道:“那我跟你一起夜潜皇宫!” 闻言,江吟之微微一怔。 但随即眼眸一亮,缓缓的勾起了唇角,“我有一个想法!” “什么?”苍渊看她那奇怪的笑容,忽然有种不安的感觉。 江吟之唇边笑意更甚。 - 第二天早上,江吟之便带着苍渊故技重施悄悄的潜入了宫里。 在掖庭清水苑躲藏了起来。 江吟之把事先准备好的包袱打开,拿出了里面的衣服。 “我们得换上这个。”江吟之说着。 苍渊的脸色逐渐僵住,眉头紧锁的看着她,“你带了两套宫女的衣服?” 江吟之点点头,“是啊,这样即便被发现了,也还有逃脱机会!” “何况宫女的衣服才不惹眼。” 苍渊不可思议的拿起了一件,朝自己身上比划了一下,“你要本督穿这个?” 江吟之憋住笑,认真的说:“没办法啊,你就忍忍!反正也就我一个人看见,我不会告诉别人的!” 苍渊眉头一皱,将衣服塞入了她手里,态度坚决,“我不穿!” 江吟之笑了笑,并未答话,只是自己拿着衣服去废弃的房间角落里把衣服换上。 出来时,她把包袱里的东西全部塞到了苍渊怀里。 苍渊嫌弃的推开。 江吟之看着他认真的说:“若是今晚你母妃受到刺激再次疯了,我们这趟可就白来了!你也知道夜潜皇宫危险,我们的机会不多!” 疯疯癫癫的人肯定不如正常人好交流,好医治。 何况这次苍渊非要跟着来的主要原因,不也是想要看一下他母妃不疯时候的样子吗? 不也是想要知道江吟之说的到底是不是真的吗? 苍渊眉头紧锁,陷入了为难。 但最后,他还是穿上了。 非但穿上了宫女的衣服,还任由江吟之摆布给他画了个女子的妆容,挽起宫女的发髻,戴上首饰。 摆弄完之后,江吟之看到他的脸,一瞬间感到窒息。 “好美!”她由衷的发出了一声感叹! 苍渊眼眸一冷,狠狠一弹她的额头,“不准看!” 他不让看,江吟之还非要看,不但要看,还上上下下的打量了起来。 “除了身材魁梧了一点,走路粗犷了一点,动作粗鲁了点,其他的……没毛病!” 也就那张脸看着像回事。 苍渊冷冷的瞥了她一眼,言语威胁,“今日之事你要是敢说出去!” 江吟之被这一瞪,瞪的都心跳加速了,一颦一笑简直都美到心坎里去,就连生气都生的那么好看。 她抬眸看着他,追问道:“那我不说出去,你能不能再穿给我看?” 闻言,苍渊一惊,顿时神色微怒,再次一弹她额头,“想得美!” 江吟之吃痛的揉着额头,却被他这话给逗笑了。 “是想的挺美的!看来督主对自己这打扮也挺满意啊。” 苍渊眸色深沉,淡淡的看了她一眼,走到角落坐下,静静的等着天黑。 - 天黑了,按照宫女给宛妃送饭的时辰,两人提前潜入了那个小花园躲起来。 跟昨晚一样的行动路线,跟着送饭的宫女进入了地下宫殿。 躲在了屏风后。 不出意外的,江吟之又在屏风后见到了蹲在这儿的宛妃娘娘。 看到他们两人时,宛妃没有丝毫的惊讶,只是朝他们做了个嘘声的手势。 江吟之点点头。 宛妃便高兴的笑了起来。 苍渊惊住了,他真的已经许久许久,没有看到过母妃的笑容了…… 一时间心情激动又复杂。 宫女离开了,外头传来锁铁门的声音,两人才从屏风后走出去。 宛妃也走了出去,她缓缓走到桌边坐下吃饭,轻声道:“你又来了。” 江吟之微微一惊,她就说宛妃没有疯到那个地步,她还记得她昨晚来过! 只是看到桌上的两副碗筷时,又有些惊愕。 因昨晚苍渊来过,所以她以为提前多准备的一副碗筷是给苍渊的,但是今天,又多了一副碗筷。 她也不拘礼的上前坐下了,“宛妃娘娘,这副碗筷是给谁准备的啊?” 宛妃笑了笑,夹着菜放进她面前的碗里,“给我皇儿的,但他已经不在了,你吃,他不会介意的。” 此话一出,苍渊脸色一变。 江吟之也不禁抬头看了他一眼。 “娘娘的皇子……怎么不在了呢?”江吟之小心翼翼的问道。 宛妃神色掠过一抹哀伤之色,有些惆怅的望向了大门,“他们把他带走了,带去给别人做儿子了,他不属于我了……” 这话听到苍渊耳中时格外的揪心,他下意识的上前了一步,多想告诉她,他回来了! 可是他不能冲动,他不知道母妃此刻这样的清醒能维持多久,怕刺激到她。 江吟之也看的出苍渊的难过,便起身把苍渊拉着坐下,说:“我倒是不饿,娘娘不介意给他吃?” 宛妃抬头看了苍渊一眼,微微一怔,但随之温柔一笑,“皇儿最是善良,他不会介意的。” 说着,还给苍渊面前的碗里夹了一块肉。 苍渊心中激动的都在微微颤抖,欣喜若狂。 他端起碗,一点一点的吃了起来。 宛妃面容和善带着微笑,越看苍渊越是喜欢,不停的给他夹菜,“这小姑娘真瘦,多吃些。” 苍渊神色如常,心中却是波澜万分,也给宛妃夹了菜。 宛妃没有拒绝,反而笑的更加温柔。 江吟之静静坐在一旁看着,真是一副母慈子孝的温馨画面。 这是苍渊入东厂之后,第一次再跟母妃一起吃饭,这顿饭于他而言,意义非凡。 这让他心中生出新的希望,救母妃离开这儿,她可以开始新的生活! 过属于正常人的生活! 第三百七十九章 只是一个儿子罢了 平静温馨的吃饭了这顿饭,江吟之又提出给宛妃梳妆。 宛妃欣然答应,好似又忘记了昨天说的一梳妆,那个人就会来。 不过今天不会有人来了。 给她梳完妆,宛妃很高兴,跟她说:“你手巧,今后可要常来。” 江吟之点点头,“娘娘,时辰也不早了,奴婢伺候您就寝?” 宛妃摇摇头,“还太早了,我睡不着。” “看娘娘精神不是很好,想必夜里睡不好觉,我懂些医术,要不让我为娘娘诊诊脉,给娘娘开个方子?”江吟之一点一点的试探着。 她不知道宛妃的具体情况,也不知道什么样的事情和话语会刺激到她,所以她只能一步步来。 宛妃欣然点头。 江吟之心中一喜,连忙上前给她诊脉。 苍渊在一旁紧张的看着。 这一诊脉才真是让江吟之感到心惊,中毒很深!她相信即便是不了解毒的大夫来把脉,也能觉察不对。 但是这地下宫殿关着的这么个疯疯癫癫的人,却无人给她诊治病情。 “怎么了?” 江吟之摇摇头,“没事,我回去之后给娘娘调个安神香,娘娘以后就能睡好了。” 把完脉,江吟之与苍渊交换了一个眼神。 他们暂时无法离开这里,外面的铁门上了锁,只好等到明日宫女来送饭菜。 深夜,宛妃才上床入睡,但是半夜惊醒数次,好几次都陷入梦魇之中,嘴里喊着一些胡话,甚至嚷嚷着要杀了秦沧海。 秦沧海,正是皇帝的名讳。 苍渊一整晚都眉头紧锁,紧攥着拳头,恨不得立马冲出去报仇的模样。 江吟之安抚着宛妃,也折腾了一夜。 宛妃再次睡下之后,江吟之才跟苍渊两人蹲坐在角落。 “你既然知道皇上把你母妃送给了薛岐,那你也是恨皇上的对?”江吟之问道。 苍渊奇怪的看了她一眼,“这你不是一直都知道吗?” 江吟之神色黯然,“我知道,但我不知道这当中还有这种事情。” 这样的恨,就完全不一样了。 哪一个当儿子的能容忍自己的父亲把母亲送给一个阉人? 苍渊更是受尽摆布和利用,他心中的恨意,应该远远超出了皇上承诺的太子之位。 “她的毒还能解吗?若是不能,会危及性命吗?”苍渊语气中带着一丝着急。 提到这里,江吟之也是神情惆怅,“具体中了什么毒,我需要她的血带回去研究才行。” “但是根据把脉和她的症状来看,最初给她下的就不是毒,而是一种可以让人产生幻觉的药,每次只需要一点点,不容易被察觉,但是她的精神状态却会有很大影响。” “日积月累的,加上薛岐的刺激,就变成了这样,而那些药在她身体里也就积累起了毒素。” “现在她已经疯了,那些人不想要她死的话,肯定已经没有再给她下毒了,所以性命暂时无碍。只是这毒并不好解,而且需要漫长的时间进行调养恢复,她才有可能恢复正常。” 那么多年的毒,不是一朝一夕就能治好的。 听完这些,苍渊的心情更加沉重了,他知道想要治好他母妃太难了。 但他仍旧抱着一丝希望。 他相信江吟之的医术! 她从来没有让他失望过。 沉默许久,他才缓缓开口:“谢谢。” 江吟之微微一愣。 “若不是你,我不会知道这些,我甚至从未想过宫里的太医是否真的给她诊治过。我竟然从未怀疑过皇上是不是真心想给她治病。” 甚至可能太医都从来没来过这里。 毕竟这么个地下宫殿,是皇上拿捏他的把柄,知道的人越少越好。 看苍渊那自责的模样,江吟之有些心疼,安慰道:“不怪你。” “是他们太阴毒。” “让你以为你母妃疯的彻底,没得救了。” “现在看来,她不是把你当做了薛岐,而是把每一个男人都当做了薛岐,她不排斥女子靠近她,但是看到男人来,就会受到刺激。” “这应该是她体内的毒造成的神智混乱。” 果然跟她的猜测一样,苍渊打扮成女子模样,宛妃就不害怕了,甚至还很喜欢苍渊。 “皇上肯定知道这些,但是他没有告诉你。” 江吟之心里也气愤极了,皇上手段简直太过卑鄙! 虎毒还不食子,可这位皇帝却纵容皇后杀害了他所有的亲儿子。 甚至苍渊都要被他这般利用。 冷血的简直没有人性! 苍渊也冷静了一下,突然好奇的看着她,“你在宫里查毒老头的下落,宫里有你的内应?” 江吟之还未回答。 苍渊便问:“是冥婆吗?” 江吟之点点头,但想了想,冥婆说的成雪皇后的事情,她暂时不打算告诉苍渊。 知道宛妃的事情,他已经很难过了,若再得知自己或许根本不是宛妃的孩子,更是打击。 若真是那样,皇上就不止是骗了他一次,连他的身世,都是皇上安排好的。 一出生,就被扔进了阴谋和圈套里。 “确定毒老头就在宫里了?” 江吟之点点头,“审暮雨时,从暮雨的反应中确定的,毒老头应该就在宫里。” “但是皇宫这么大,随便哪个宫殿藏着一两个密室,都很难找得到。” 苍渊神色凝重,说:“我回头给你一份名册,是我在宫里的眼线,在宫里做各个差事的都有,若有情况可以找他们帮忙,是信得过的。” “谢了。”江吟之并未拒绝。 东厂的势力都根深蒂固多少年了,皇宫里能没有东厂的眼线吗。 若有他们相助,冥婆和温香彤两人在宫里行事或许能更方便,更安全一些。 苍渊侧目看了她一眼,唇边微微露出一丝笑意,“是我谢你才对。” “我母妃,还要劳你费心了。” 江吟之惊讶的看着他,“这还是我认识的督主吗?” 怎么换了身打扮,整个人都谦逊客气起来了? 苍渊神色凝重的看向了床上正熟睡着的宛妃,眼神复杂带着一丝暖意。 “我现在不是督主。” “只是一个儿子罢了。” 云淡风轻的两句话,却一下子戳中江吟之的心。 正如宛妃所言,她的皇儿最是善良。 他心里,也藏着一个温暖的地方。 有幸,她看到了真正的苍渊。 第三百八十章 冰心公主 江吟之趁着宛妃熟睡时,悄悄的取了她一点血,打算拿回去研制解毒药丸。 两人一晚未眠在殿内守着,也商量了接下来的计划。 江吟之不能经常以这种方式夜潜皇宫,太过危险。 但是江吟之研制的解毒药丸需要苍渊送来给宛妃服下,但宛妃恐惧男子,她见不得苍渊,见到就会被刺激到发疯,苍渊怎么才能把药给她服下?总不可能正大光明打扮成宫女而来。 这事还需细细琢磨。 顺利出宫回家之后,江吟之连夜研制起了解药。 花了两天的时间,做出了初步的解药药丸。 - 第三天,两人再次冒险入宫,到地下宫殿来找宛妃。 今日苍渊也依旧是打扮成宫女。 江吟之哄着宛妃吃下了药丸。 跟宛妃的相处她也发现,宛妃虽然不疯的时候与常人无异,但对人并没有太多防备,甚至许多时候都如孩童一般,只要哄着,她做什么都会很配合。 宛妃也在这地下宫殿被关了很多年,无人陪伴无人说话,所以江吟之的每一次到来,她都会很开心。 给宛妃梳了一个新的发样,宛妃坐在铜镜前端详许久,满脸笑意。 “真好看。” 江吟之趁着宛妃心情不错,轻声说:“娘娘,我给你变个戏法?” 宛妃惊喜,“你还会变戏法?” “你要变什么?” 江吟之把宫女打扮的苍渊拉了过来,神神秘秘的说:“娘娘信不信,我能把他变成男的?” 闻言,宛妃震惊不已,看了苍渊一眼,“把她变成男的?这怎么可能!” “那娘娘您认真看清楚了!”江吟之特地去扯了一块长长的纱帘,拉着苍渊走到屏风前,举起纱帘把苍渊整个人都挡住。 认真的说:“娘娘您看着。” 她手中抖动着纱帘,“娘娘可不要惊讶哦。” 话落,她猛地落下纱帘。 纱帘后的苍渊,在很快的时间里完成了换装,擦掉了脸上的胭脂水粉,摘掉了头上的假头发,便露出了真容。 纱帘落下的那一刻,宛妃震惊失色。 那一瞬眼里明显的闪过惊慌失色,猛地起身后退,满面恐惧。 江吟之和苍渊一惊。 江吟之连忙跑上前扶住了她,“娘娘,娘娘!你别怕!” “他是个姑娘,还跟你一起吃过饭呢,你忘了?他不是男的,是我变戏法把他变成这样的!” 宛妃有些害怕的盯着苍渊,苍渊心中焦急却完全不敢靠近。 江吟之极力安抚着,总算平复了一下宛妃的情绪。 她这回没有疯。 只不过一直以来都对江吟之深信不疑的她,头一次对江吟之的话产生了怀疑。 “真的是变戏法变成这样的?” “那你能给我变出蝴蝶吗?” 江吟之有些惊愕。 蝴蝶? 这大晚上的哪儿去找蝴蝶? 何况这地下宫殿外头还有铁门上了锁,他们得明日才能出得去。 蝴蝶! 蝴蝶! 江吟之扫视整个宫殿,快速思考着。 突然急中生智,眼眸一亮,“可以!” “我要是给你变出蝴蝶了,你就信我是不是?”江吟之认真的看着她。 宛妃点了点头。 随即还警惕的看了一眼不远处的苍渊。 苍渊完全不敢靠近,也不敢动弹,他随便动一下都会引起宛妃激烈的反应。 只不过他也很好奇,江吟之这大晚上的怎么给她变出蝴蝶来? 江吟之去倒了杯清水,拿到了宛妃面前,“娘娘你看,是不是只有一杯水?” 宛妃点点头。 “娘娘闭上眼。” 宛妃乖乖闭上眼。 江吟之从怀中拿出琉璃珠放入水杯之中,清脆的声音响起,宛妃微微一怔。 “娘娘你看!” 宛妃睁眼一看。 便看到了水中那透着光的蝴蝶印记,她顿时看的入神,眼里放出了明亮的光芒。 江吟之紧张的观察着她的反应,见她很喜欢的样子,心里松了口气。 宛妃看着水中的蝴蝶看的着迷,她笑着伸出手指拨弄了一下,于是便出现了令江吟之都震撼的一幕。 水杯的上方,出现了一个透光的白色蝴蝶影子,随着杯子里的琉璃珠被拨弄着,那蝴蝶影子也动了起来,就像是真的有一只蝴蝶在水杯上方飞舞着一样…… 看到那一幕的时候,苍渊也震撼了。 而后便是不可思议。 他快步上前来,看到了水杯之中的东西,脸色陡然一变。 一把抓住了江吟之的手,神情紧张的问她:“这东西你是从哪儿得来的!” 江吟之也被他这反应弄的有些懵。 她看了看宛妃,宛妃的注意力还在那杯子里的琉璃珠上。 她才起身拉着苍渊到角落里去。 “你问这个做什么?有什么问题吗?”江吟之不解的看着他。 这东西是祁暮年给的,苍渊对祁暮年一直都很大敌意,怕他生气所以暂时还不想告诉他。 只不过苍渊的反应也超出她的预料。 他眉头紧锁,急切的说道:“这件事很重要!你不要瞒着我!” “那你先说,你为什么要问这个?” 苍渊看了一眼宛妃,说:“小时候我见过我母妃在冰块里雕刻蝴蝶,这是她独门手艺,可以在任何精巧的东西里雕刻,能达到刚刚那样的效果。” “我曾听见皇上说过,母妃有一个称号,叫冰心公主,正是因这独门绝技而来!” “你拿的那颗珠子,只能是我母妃雕刻!” 苍渊心中焦急,迫切的想要知道那珠子是从何而来。 然而江吟之听完他的话时,整个人脑海中炸裂开了,霎时一片空白。 她不可思议的看着他,皱起了眉,“你说……冰……冰心公主?” 这个她永远也不会忘记的名字! 是爹临终前告诉她的名字! 爹说,若有朝一日江家遇到危险,便让她去宫里找一个人,这个人可以送她和哥哥出东鸣国。 而这个人,爹留下的便是冰心公主四个字。 一直以来她都以为这冰心公主是皇上的哪一位公主,如今她知道了皇上这么多阴谋,也就没把这冰心公主放在心上,能自己解决的事情,她绝不会去找这位公主。 何况还有商会,即便真的出事,逃出东鸣国也完全没问题! 却没有想到,爹说的那个能带她和哥哥出东鸣国的人,竟然是……苍渊的母妃! 第三百八十一章 他是个俊俏的姑娘 然而更令她震惊的是,苍渊这个母妃,跟那蝴蝶印记的琉璃珠还有着莫大关系。 “你怎么了?”苍渊见她神色不对,关切问道。 江吟之紧张的抓住了他的胳膊,“你母妃叫什么名字?” 对于这个问题,苍渊感到有些困惑,但还是答道:“裘心娴。” 得到答案。 江吟之心中震撼。 接连两个震撼的消息让她一时间有些回不过神来。 他母妃不叫裘心娴,应该叫祁心娴! 就是祁暮年在找的姑姑! 难怪祁暮年说线索查到了她爹身上。 想来当初祁心娴嫁去定国和亲途中出事,是被爹救了,救到了东鸣国。 而她后来不知道为何成为了皇上的妃子,一直留在后宫,也算是躲在后宫。 难怪,难怪爹说江家出事就去找她帮忙,因为爹对她有恩,她会帮助江家的儿女度过一劫。 可惜爹当时万万不会想到,这个冰心公主,在皇宫里过着这样生不如死的日子,已经被折磨的神志不清疯疯癫癫了。 “没事?”苍渊看她的脸色逐渐发白,有些担忧。 江吟之抬眸看着他时,一时间内心情绪复杂,太多的话,太多的秘密想开口,却不知道该从何说起。 苍渊与祁暮年两人互相视对方为敌,每一次见面都是剑拔弩张硝烟弥漫。 可这样两个人,竟然还是表兄弟关系…… 也不知道苍渊能不能接受这个事实。 “那个琉璃珠,是祁暮年给我的。” “你应该知道我跟他有交易,他告诉了我祁凌霄那些侍卫的秘密,我答应帮他追查他姑姑的线索。” “琉璃珠,就是他给我的东西,他说,那是他姑姑之物……” 江吟之说着,便见苍渊的脸色逐渐难看,眼底尽是震惊之色。 眉头也越来越紧。 “祁暮年的姑姑?也就是……禹国长公主……” 苍渊呢喃着,不可置信的看向了还拨弄着琉璃珠的宛妃。 气氛突然沉寂了。 他们都需要缓一缓,接受这个难以置信的消息。 然而江吟之还有更震撼人心的没有说出口,毕竟那些说出来也没用了。 不过这也让江吟之坚定了一个念头,那就是救宛妃出去! “哎,这蝴蝶真好看,能送给我吗!”宛妃忽然朝她开口。 江吟之微微一惊,连忙点头,走上前去,“我没骗你?” 宛妃点点头,如孩童般高兴,重重的点点头,“恩,你真的会变戏法!” 江吟之便让苍渊走了过去,靠近了些。 她轻声哄着,说:“那你信他也是我变戏法变成这样的吗?” 宛妃抬头看了苍渊一眼,点了点头。 江吟之又指了指苍渊身上那身衣服,“但是你要记住了他的模样,免得下次来时,你就不认得他了!” 闻言,宛妃真的很认真的去看了看苍渊,随即笑道:“我记下了!他是个俊俏的姑娘!” 这话让江吟之差点笑出声来。 但终归是个好的结果。 两人都不约而同的舒了口气。 下次苍渊就能正大光明来给她送药,还不会遭到她反抗了。 今天吃了药之后,宛妃的确有明显的好转,晚上不再梦魇了,睡得很香。 江吟之和苍渊照例坐在角落,今日两人心情都颇有些沉重,因为这个秘密过于沉重。 江吟之说:“长久下去也不是办法,想要治她的病,始终要到更好的环境下去。” “这暗无天日的地下宫殿,正常人一直住在这儿也会疯的。” 宛妃是苍渊真正身世的一个至关重要的线索,如今更是证明她是祁暮年的姑姑,禹国长公主,还是爹曾经救下的人。 她想要治好宛妃,于情于理都要治好她! 苍渊神色凝重,想到诸多种种,心中恨意燃烧。 “拿华元公主,换母妃!” 江吟之看到了他眼底的一丝杀意。 她心里咯噔一下。 “但是那样,就是正面与皇上为敌了,你有把握吗?若是背上一个反叛罪名……“ 江家重霄军就要彻底与东厂开战。 然而更重要的是,即便苍渊赢了,也名不正,言不顺! “没有别的办法了,无论如何我都要救她出去!”苍渊目光格外坚定。 他被要挟了太久太久。 如今终于杀掉薛岐,自己坐上了东厂督主的位置,他已经有了权利,他为什么不能救母妃出来! 江吟之想了想,说:“我有一个办法!” 苍渊侧目看向她。 江吟之一字一句道:“找个人,易容替换她。” “能瞒皇上一时便是一时!” 此话一出,苍渊眸中泛过一道光芒。 “此计可行!” 江吟之勾起唇角,“但我需要些时间来制作你母妃的面具。” 苍渊点点头,“人选我来挑。” 两个人的营救计划,便正式开始了。 第二日出了宫,江吟之第一件事便是去找祁暮年。 但是却得知,祁凌霄在今晨已经启程出发离了京。 而祁暮年,想必在更早前的几日就已经离开了东鸣国。 晚了一步。 江吟之遗憾的叹了口气。 下次联络祁暮年不知道会是什么时候了,这个好消息,暂时无法告诉他了。 - 江吟之在房间里没日没夜的制作面具,失败数次,终于在第六日早上,做好了人皮面具。 想要做普通人的面具还算容易,但要做宛妃的容貌,对她来说的确有些难度,所以耗费了不少精力和时间。 但也因此,对易容术这门功夫更加得心应手了! 同时,苍渊也找好了身形与宛妃相似的死士,训练数日,准备完成他和江吟之的替换计划! 准备周全之后,江吟之和苍渊都不希望再拖,想要尽快把宛妃救出去。 或许也是因为他们频繁夜潜皇宫没有被发现过,所以胆子也跟着大了起来,想着依计多带一人出去也应该不难。 “未来一段时间应该有持续的大雪,雪夜里我们行动更隐秘一些。” “好,那就等大雪天再行动!” 两人定下了时间。 在三日后大雪来临的那一日,开始了行动! 因这次多带一个人,所以苍渊安排了宫里的马车出来接,三人坐在马车内正大光明的进了宫。 按照以往的计划,傍晚时悄悄的潜入了地下宫殿。 江吟之花费了很多时间跟宛妃说明,要带她逃出去,去看看外面的世界。 希望她配合。 宛妃很高兴,认认真真的记下了,并接受了这个跟她长得一模一样女人的存在,她对江吟之变戏法的能力深信不疑。 第二天早上开始,死士和宛妃就正式替换了! 宫女照常来送饭时,在外的便是易容的死士,而真正的宛妃,便随江吟之他们躲在了角落里。 宫女没有觉察任何异常。 目前看来,一切都还算顺利! 第三百八十二章 捉拿刺客 傍晚时,便是他们离开地下宫殿的第一步了! 一个人隐藏在黑暗中不易被发现,两个身手武功好的人也不容易被发现。 但他们两个再带上一个不会武功,还不是正常人的宛妃,难度就显得格外的大。 他们不能打晕宫女,那样就达不到隐瞒皇上的目的了。 跟直接抢人闯出去有什么区别。 所以苍渊直接背起了宛妃,披着宽大的黑袍,隐藏着身形。 宫女送饭进来后,死士便开始发疯摔东西,甚至有自尽的举动,吸引了宫女的注意,两个宫女上前阻止。 趁着这时,三人迅速的逃出了地下宫殿,出了花园。 他们片刻都不想耽搁,直接离开。 却不想一跑出宫殿便见宫中灯火闪烁,前方传来大量侍卫跑步的声音。 两人一惊,迅速的返回了花园里,在草丛后躲了起来。 “咱们不可能这么快就被发现了,那些侍卫不是冲我们来的!” 虽然如是说,但江吟之仍旧面色凝重。 本来这是个大雪天气,光线不好,寒冷也容易让人生惰,本是个绝佳的出逃机会。 却不想今日外头竟有这么大的动静。 苍渊眼眸一冷,“若真有事,趁乱冲出去!” 江吟之点点头。 待到外头没有了动静,他们才再次出发往外而去。 却不想刚在雪夜里跑了没几步,便又见前方有大量的侍卫打着火把跑来。 他们只好躲在了墙角的大树后,在黑暗中隐藏着身形。 江吟之屏住呼吸等待着侍卫们经过,也暗暗数了一下,起码三十多人。 今晚宫里到底是出什么事了? “阿嚏!” 猝不及防的。 宛妃打了个喷嚏。 两人一惊,下一刻便传来外头侍卫一声大喝:“什么人!” 他们所处在一个死角,根本无处可躲。 苍渊没有丝毫犹豫,“我去引开他们,你想办法先躲起来!” 话一说完,他便戴上斗篷帽子一跃飞走,外头的侍卫大惊,立刻大喊:“捉拿刺客!” 一大群人朝着苍渊所逃的方向追去了。 江吟之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希望他不会被抓。 宛妃也探出脑袋来看,她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但还是有些担忧,“对不起啊。” 江吟之拍拍她的肩,“没关系!” “我们走!” 今晚最主要的目的就是带着宛妃出去!无论如何她都要带她出去! 宫里的情形一下子就紧张了起来,宫中禁卫出动捉拿刺客,所有能出宫的路上都是侍卫,一路上躲避异常艰难。 逃亡之中,很不幸的被侍卫发现了踪影。 “在那儿!追!” 江吟之拉着宛妃快速奔跑着,但宛妃不会武功,速度很难达到会轻功的地步。 江吟之无奈之下只好带着宛妃逃往了清辉宫。 - 与此同时,御花园内。 沈玉嵘又一个过肩摔摔倒了一名侍卫,只是片刻,地上就倒了一片。 坐在屋檐下品茶的皇上忍不住拍手称赞,“果然是翻天覆地的变化啊!” 沈玉嵘得意一笑,“皇上若还不信我的本事,可以再让其余人一起上!” 皇上笑了笑,“你这一人都能撂倒朕一个禁军营了,还嫌风头出不够?” 沈玉嵘一惊,连忙恭敬弯下腰行礼,“皇上恕罪!臣绝无他意,只是怕皇上不相信臣如今的能力而已。” “行了,今晚动静已经够大了,你先回去,此事朕还需仔细思量一番。” 话落,就在这时,有侍卫急忙跑来。 “启禀皇上,宫中出现刺客!” 闻言,皇上脸色一变,猛地起身,“刺客?!” 沈玉嵘微眯起眼眸,勾唇自信一笑,“皇上,就让臣去抓住这刺客!” 他要让皇上见识见识他如今的本事! “行,你去。” 李公公劝道:“皇上,抓刺客就交给他们,夜已深,回寝宫。” “走。”皇上背着手抬步离开了御花园。 大队侍卫护送皇上,启程回寝宫。 随后,沈玉嵘也带着其他侍卫,朝发现刺客的防方向赶去。 宫灯之下,白雪茫茫。 江吟之还带着宛妃急速奔逃着。 却万万想不到半道上竟然碰见了沈玉嵘带着侍卫前来,她眉心一跳,抓着宛妃的手便朝另一个方向跑走。 沈玉嵘也在那一瞬间,看到了那一闪而过的身影。 他对那个身影再熟悉不过了。 江吟之! 他眼底燃烧起炙热的光芒,如见到猎物般,露出了一丝兴奋,“追!” 江吟之拉着宛妃逃至长长的甬道内,高墙之中完全没有躲避之地。 “我跑不动了……”宛妃停下来大口的喘着气。 江吟之一把将她给背了起来,朝上方高墙望了一眼,一咬牙,飞身一跃。 跳到宫墙之上,她飞速逃走。 沈玉嵘带着人追至此便又见到那墙上一晃而过的身影,他眸色一冷,继续带着人往里追去。 连续在宫墙房顶之上逃了许久,停下来看了一眼,像是甩开了沈玉嵘之后,她才一跃入清辉宫宫墙之内。 扮成尼姑的冥婆正陪着瑾贵妃在佛堂诵经,敏锐的听见外头有声响,她出门去看。 便正好撞见江吟之背着一个人,狼狈逃来。 “出什么事了?” 江吟之还未答话,外头便已经传来了侍卫们追赶的声音,冥婆也是脸色一变,立刻招呼,“快进来!” “不!要是被发现了也不能连累瑾贵妃!”这是她在宫里唯一的眼线了。 还是如此重要的身份位置。 即便她今晚硬闯出宫,瑾贵妃她们也不能被牵连! “你当做什么都不知道!”江吟之说完,便背着宛妃迅速的隐入了宫殿之中。 避开宫殿中的宫女,江吟之闪身入了浴房。 将宛妃放了下来。 两人已是满面雪水,头发湿透,宛妃不住的打喷嚏。 江吟之在门口紧张的盯着外头的情况。 这清辉宫好歹是瑾贵妃的寝宫!瑾贵妃前不久才生产,如今精神不好,身体也虚弱,皇上也特地下令要好生照看着,瑾贵妃现在还算正当宠! 本以为那些侍卫不敢进来搜。 却没想到,沈玉嵘还是带着那些侍卫,态度强硬的进了清辉宫搜查。 外头的脚步声越来越近了。 江吟之看了看房间里,无处可躲。 隔着房门,她看到沈玉嵘出现在了院中,带着大量的侍卫挨着房间去搜查。 她紧紧的攥着手心,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第三百八十三章 遇上他真倒霉 “我们什么时候出去?”宛妃经过这一整晚的逃亡,已经体力不支,也有些受不住了。 江吟之拍拍她的肩膀,拉着她到屏风后,“我们来打个赌。“ “看谁憋气更久好吗?你要是赢了,我就马上带你出去。” 宛妃欣然答应了。 这其实是个很冒险的方法。 因为她不知道宛妃憋气能憋多久。 但事已至此,没有别的办法了,大不了杀出去! 反正她戴了面具,只要不被抓,别人就不知道她是江吟之。 于是两人进入了撒着花瓣的浴桶内,听到外头侍卫脚步声越来越近的时候,江吟之抓着她大吸了一口气,憋气钻进了水里。 房门被推开。 几名侍卫进了房间,四处搜查。 一人来到了浴桶旁,近在迟尺的脚步声,让江吟之不由自主的紧张了起来。 搜查完了,两名侍卫正要离开时,沈玉嵘慢悠悠的走进了房间里。 “什么都没发现吗?” 听见沈玉嵘的声音,江吟之突然有种不好的预感。 “没有!” 但看见屏风后的热气,沈玉嵘踱着步子慢悠悠的走到了屏风后,看到浴桶内的热水时,竟伸手拨弄了一下水中花瓣。 江吟之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浴桶本就不算很大,若无花瓣遮挡,她们二人暴露无遗! “人都没有,还放着热水呢……” 这时,瑾贵妃在冥婆的搀扶下而来。 神色愠怒的看着沈玉嵘。 “沈小侯爷,本宫想沐浴才命人备了热水,本宫还没泡,你倒是先洗手了?谁给你的胆子!” “今夜强闯清辉宫,小侯爷就不怕皇上怪罪吗!” “后宫嫔妃寝宫,岂容你外臣男子擅入!” 虽瑾贵妃身体虚弱脸色苍白,但依旧气势十足,她毕竟是这后宫的贵妃娘娘! 沈玉嵘答道:“臣也只是为了捉拿刺客而已,若多有打扰,还望贵妃娘娘多多包涵!” 瑾贵妃没好气的瞪了他一眼,“那还不快滚!” 沈玉嵘也脸色不悦,微微颔首,抬步离去。 所有的侍卫都搜查完了,都纷纷表示没有察觉异样,沈玉嵘只好带人离开了清辉宫。 外头脚步声远去。 江吟之才猛地从浴桶里钻出来。 大口的呼吸。 憋死她了! 温香彤吓了一大跳,也是心惊不已,“还好没被发现!” 想到沈玉嵘刚刚就站在浴桶边,她一阵后怕。 江吟之见浴桶里的宛妃还没起来,脸色煞白,连忙把人捞起来,不会是出事了! “娘娘!” 闻言,宛妃猛地起身,得意的笑着说:“我赢了!” 江吟之这才松了口气。 没想到宛妃这么能憋气。 “你们怎么出宫啊?”温香彤担忧不已。 冥婆速速去取了两套干净的宫女衣服来,让她们换上。 “不用担心,我自有办法。” 躲过沈玉嵘这儿,就是躲过了一个大劫,她得去找苍渊会合,他在宫中眼线多,定能有办法带她们出宫。 换好衣服,江吟之把换下来的衣服也打包带出宫去。 这东西留在清辉宫会出事。 披上黑色的宽大斗篷,江吟之又带着她前往了掖庭方向。 宫里还在到处搜查刺客,但沈玉嵘不在这附近,江吟之带着宛妃一路躲避还算顺利。 两人顺利的躲到了掖庭清水苑。 大雪还在下不停,头发还未干,寒气让两人坐在角落瑟瑟发抖。 所幸等了没多久,便有一黑影进入了清水苑内,看到她们两人,苍渊紧张不已。 “我在路上看到沈玉嵘了,我就知道你们两个肯定没能顺利出宫!” 江吟之眉头紧锁,“今晚的动静想必就是沈玉嵘搞出来的!遇上他真是倒霉!” 如若不是沈玉嵘,她们此刻已经顺利出宫了。 “出宫的马车已经备好,只是要委屈你们一下了!”苍渊忧心忡忡的看向了宛妃。 宛妃抬眸,不知所措不明所以。 来到掖庭的停尸房,江吟之才明白苍渊的计划是什么。 今夜宫里出了事,各个宫门都会彻查所有出宫的马车,甚至普通马车都出不了宫。 但是送尸的马车是一定能出宫的,因为尸体放久易腐,尸体一多,就怕疫病。 江吟之想了想,把人皮面具撕下来,给宛妃用上。 “让你母妃坐马车上,我藏马车底下!” 苍渊点点头。 马车上拉上几具尸体,苍渊叮嘱送尸的太监照看好宛妃。 江吟之也跟宛妃说了些悄悄话,宛妃很配合。 她坐到马车边缘。 苍渊和江吟之两人藏进了马车底下,靠着脚力和腕力挂在马车底下,太监招呼着,拉着马匹往外走去。 从掖庭停尸房出发,马车走得很快,很快便到了最近的宫门。 沿途都是侍卫,宫门也加强了防守。 “哪个宫里的马车!”宫门值守的侍卫长冷声问道。 小太监出示令牌,说:“这是掖庭的马车,送尸体出去的。” 闻言,几名侍卫上前来掀开白布检查。 侍卫长颇有些犹豫,“今夜宫里出了刺客,以防万一,尸体还是明天再送!” 小太监闻言,为难的说:“可我们总管说今日必须把尸体运出宫啊,最近掖庭死了不少人,总管还担心会有疫病呢。” “这马车上都是尸体,侍卫大哥您好好检查检查,我这要是完不成差事,赶明我也得躺在这马车上被运出去了。侍卫大哥行行好!“ 小太监很机灵,一番诚挚的恳求,那名侍卫犹豫了一下。 毕竟宫里虽然抓刺客,但也没下令关闭宫门不让进出,何况这只是个运尸体的。 “那这宫女怎么回事?” 小太监答道:“这宫女像是也染了病,总管怕她传染给别人,也让我把她带出去,她这样也只能等死了。” 闻言,一众侍卫顿时后退了一步,嫌弃的掩住了口鼻。 打量着那宫女的确是脸色惨白而僵硬,看着古怪的很,满脸雪水甚至还透露着几分阴森。 “走走!” 于是他们顺利出宫! 一直出宫走出很远,江吟之才从马车上跳下来。 手腕已经酸软无力了。 宛妃按着自己的脸颊说:“快掉下来了!” 江吟之检查了一下,发现面具已经戴不稳了,脸颊处已经脱落很大一部分。 还好刚刚没被侍卫们看出来! “不戴了,我们走!” 江吟之牵着她快速的往城中小巷跑去。 小巷中,马车已经准备好了。 三人匆匆上了马车。 本以为到此计划便成功了,现在他们只需先回江家,其他的再另行商议。 他们的马车还未驶出巷子,便见大街上一群禁军追了过去。 两人脸色一变。 江吟之立即跳下马车,靠在巷子口的墙壁旁往外望去。 “是追我们的?”江吟之不禁皱起了眉头。 “看起来应该是……”苍渊语气沉重。 第三百八十四章 我还有一条路 然而还没完,接二连三还有禁军出宫,沿途追踪。 “若他们追上送尸马车,会发现少了个宫女,势必要出事!”江吟之也不禁为那名小太监担忧了一下。 苍渊也没想到他们竟然还会追出来。 语气沉重:“不能回江家了。” 若是回江家,那无疑就是把麻烦引到江家去,这是他们都不想看到的结果。 现在江家去不得,东厂也一样不能去。 “他们待会追不到人,一定会关城门,我们必须趁现在出去,不然接下来就无处可藏了。” 他们救宛妃出来的目的就是为了给她一个好的环境医治,把她留在京城任何一个地方都不安全。 江吟之已经想好带她去天穹苍了,但没想到今晚的情况这么紧急。 “直接出城!我知道一个去处!” 两人又返回马车上,两人戴上了斗篷将脸遮的严严实实,直接驾车出城。 偏偏正好赶上快关城门。 苍渊眼眸一冷,拉紧了缰绳,“坐稳了!” 江吟之抓紧车厢门框,整颗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寒风凌厉,刮的脸颊生疼。 “站住!停车!今夜所有马车不准通行!”前方城门士兵抬手做了手势,阻止他们。 但发现根本叫不停这辆马车时,那人惊慌闪躲一旁,“快快快!关城门!” 苍渊一咬牙,狠狠一扬鞭,马儿嘶鸣一声,一鼓作气,直接闯了过去。 直接掀翻一大群人。 “就是他们!追!” 冲出城门,江吟之便上前接过了缰绳,“我来!” 苍渊回头望了一眼追兵,神色凝重,“马车始终不如马匹快,他们待会骑马追来,要不了多久就能追上。” 江吟之眉目冷冽,冷声道:“一定又是沈玉嵘!” “城防营归他们沈家管,今日他在宫里抓不着我们,这么快就关城门,一定是他的主意。” 江吟之已经见过了变成怪物的沈玉嵘,他已经疯了,今夜他必定是认出她来了,才会这么穷追不舍,用尽一切手段。 苍渊微微有些惊讶,暗自思索着,“沈玉嵘已经相当于一个废人了,龟缩许久没有露过面,今夜出现在宫里,有些奇怪。” 江吟之没有跟他细说,也没有时间跟他细说。 趁着后面追兵还没追上来,江吟之驾着马车到了一个僻静的树林旁,停下了马车。 “他们会追马车,我们不能继续坐马车了。”她也不能把追兵给带到天穹苍去。 就在这时,一道身影闪过。 疾风适时出现。 “你来的正好!你驾着马车继续往前逃,引走追兵。” “是。”疾风从他们出宫起就一直跟着,马车在这里停下,他才出现。 疾风驾车离开了。 江吟之带着苍渊和宛妃往树林中走去。 因路不好走,苍渊便背起了宛妃。 “你还没说,要去哪儿。”苍渊不解的问道。 “天穹苍。”江吟之没有隐瞒。 “只有那儿是最安全的,也最适合你母妃治病,我想我们都希望她能尽快好起来。”江吟之心中还有很多的困惑想要宛妃为她解答。 而除了皇上之外,便是宛妃最清楚,苍渊到底是不是她所生。 若不是,那几乎就证实了苍渊是成雪皇后的皇子,也将是当世唯一正统的皇室血脉! 不管是弄清真相,还是作为证人,宛妃都很重要。 也因此,她这次如此拼尽全力的救她,不惜闯宫。 “摩诃商会。”苍渊闻言的确惊讶了一下,想了想,那的确是最好的藏身之所了。 摩诃商会是各处势力都难以渗透进去的。 雪夜之中,两人加快了脚步往摩诃商会的入口而去。 然而没想到的是,前方视野宽阔处也正有一场激烈的打斗和厮杀。 两人蹲下身来,不敢靠近。 “摩诃商会也出事了?” 江吟之思索着摇摇头,“应该不会,但肯定是遇到什么麻烦了。” 看前方那架势,一时半会怕是结束不了战斗,他们无法从这儿进天穹苍。 “天穹苍遇到危险会立刻关闭入口,我们今晚从这儿是进不去了!”这是商会的规矩。 苍渊心中一沉,真是屋漏偏逢连夜雨。 什么事都在今晚赶上了。 但江吟之又抬眸看着他,说:“但我还有一条路!” 那是只有她和哥哥、苏奉之三人才知道的一条路。 这条路本不该让任何人知道,但今晚情况紧急,她相信苍渊! “跟我来。” 江吟之领着苍渊立刻离开了此处。 那个独特的入口藏在山里的峭壁之上,所以路上非常难走。 一直到天蒙蒙亮,两人还在路上。 大雪覆盖两人肩头,撑着疲惫的身体艰难的穿梭在林中。 - “三殿下,等等我!” 江云初焦急的跟上前头祁凌霄的脚步。 祁凌霄神色十分不耐烦,“这就是你跟我说的好进?” 他们的队伍在这儿遭到了强烈的阻拦,甚至大打出手,里面出来的人手越来越多。他的那些侍卫都被拖住了,他拼尽全力才从包围圈里逃出来,还要带上这个没用的女人! 江云初神色惆怅,“之前我来过摩诃商会,的确是好进的,但我没想到他们竟然……” 竟然认出了她。 害的天穹苍的人跟祁凌霄的人起了冲突,直接大打出手,祁凌霄的侍卫打死了他们两个兄弟,现在他们两人正在被天穹苍的人追杀。 “早知道就不带你来了。”祁凌霄眉目冷冽,嫌弃的看了她一眼。 江云初心中也十分不快,冷声道:“这不更加证明了江吟之跟商会有关系吗,三殿下想要报复江吟之,这就是唯一的办法!今日进不去,还可以想别的办法!” 祁凌霄眸色阴沉,冷冷的看了她一眼,“我放弃追杀祁暮年留在东鸣国,就是为了给江吟之一个教训,你要是敢糊弄我,我不会让你活着出东鸣国!更别妄想跟我回到禹国当王妃!” 这个女人本就不是他想娶的人,若非她是江吟之的庶妹,还有些了解江吟之,他绝不会把她留到现在! 更别说染指他的王妃之位! “殿下,我既然已经嫁给了你,我便是真心帮你的!” 祁凌霄往前走着,突然瞳孔一紧,弯腰捡起了挂在荆棘藤上的一块衣物碎片,幽幽开口:“有人来过……” “我去看看!”他不放心。 他还在东鸣国的事情不能被任何人知道! 第三百八十五章 从这儿跳下去? 说罢,祁凌霄便立刻朝地上的痕迹追去。 江云初一惊,也连忙追赶而去。 但是以祁凌霄的速度,不一会便消失在了江云初眼前。 祁凌霄一路追寻,忽然看见前方的两个身影,他心中一惊,隐藏身形悄悄的跟了上去。 祁凌霄的轻功极佳,跟踪从来没有被发现过,这次也一样。 江吟之和苍渊二人进入隐藏在山壁的山洞,很快便来到了悬崖上。 这几日的茫茫大雪让悬崖底下一片浓郁的寒雾,根本看不到底下有什么。 苍渊挑挑眉,“从这儿跳下去?” 江吟之点点头,“这底下有一条梅花桩的路,由高到低像一条台阶,但是每一阶都只有一步,双脚可站的范围!一旦踏错,就是粉身碎骨!” 闻言,苍渊不由得皱起了眉,他若是一个人还能冒险,但背着母妃,心中不免有些担忧。 江吟之勾唇一笑,“你跟着我跳。” 她相信他们这点默契还是有的。 苍渊也点了点头。 对江吟之有着绝对的信任。 “第一个桩,右三步距离!” 说完,江吟之直接跳了下去。 接连跳了两步,很快苍渊便按照她所言,跳下了第一步。 置身于浓郁云雾之中的感觉很奇妙,除了脚下这梅花桩之外,四周什么都没有,稍不留神就会摔下去,粉身碎骨。 听见苍渊跳下了第一步,江吟之往下一步跳去,随即指引苍渊,“第二步,左前四步距离。” 听见他稳稳落在梅花桩上,江吟之才继续下一步。 就这样在江吟之的指引下,最终苍渊和万分都稳稳落地。 落地之后的景象,令苍渊心中震撼,峡谷之中虽然也是大雪茫茫,但是也完全挡不住此处的美景。 “这就是天穹苍。” 江吟之点点头,“这条路只有我和哥哥知道,我也只带你走这一次。” 江吟之的意思,苍渊明白。 “看来你们江家跟摩诃商会的关系不一般啊。”苍渊调侃道。 江吟之抬步往前,语气淡然:“从今日起,你母妃就要在这儿治病了,督主想必明白孰轻孰重。” 她这话语中带着一丝威胁。 他母妃在这儿,他要是敢对摩诃商会做什么不利的事情,他母妃就是个活生生的人质。 江吟之带着他们去了药庐旁的小院落,让宛妃在这儿生活是最好的,这儿安静,来的人少,也安全。 在房内燃起火炉,把已经累的昏睡过去的宛妃放到床上盖好被子,房内升起的温度也让身体僵硬的江吟之和苍渊缓了缓。 随后江吟之便去隔壁药庐去抓药煎药了,也顺便看了看百里叙晴。 伺候百里叙晴的丫鬟桃熏说:“百里姑娘最近情况有所好转,偶尔会呢喃出两三句话,虽然听不清说的什么,但是已经有些许意识了。” 江吟之点点头,“那就好,我待会新开一个方子,明天开始换方子给她煎药。” 桃熏点点头,“好!” 拿着药来到后院煎药,搬着小凳坐在雪地里,她一边盯着火候一边烤着冰冷的双手。 苍渊缓缓而来,便见到雪地里搓着手心烤火的身影。 他去找了把伞,撑伞走到她身边,“雪这么大,也不知道到屋里去煎药。” 江吟之勾了勾唇角,“你不知道,大火煎药能更好的挥发出药性,但是也干得快,这样的雪天正是煎药的好时候,不用盯着加水。” 苍渊这才注意到药炉子没有盖盖子,大雪雪花正往里飘呢。 他冷峻的脸上不由得勾起一抹笑意,“也就你能想出这样的煎药法子。” 他闻所未闻。 “独门偏方!”江吟之沾沾自喜。 苍渊便也端来一个小凳子,坐在她旁边,为她撑着伞,静静的守着小药炉。 药煎好之后,给宛妃服下。 两人又熬了姜汤各自喝了一碗。 余下的日子,苍渊也不着急走,留在这儿陪着江吟之,也守着他的母妃。 宛妃睡了一觉之后,起来吃了点饭菜,整个人精神好了许多。 打开房门,看着外头的茫茫大雪,她满眼都是惊喜,接着飘落在手心的雪花,感受着那真真切切的冰凉,她眸中热气氤氲,泪光闪烁。 “娘娘。”江吟之轻声开口。 宛妃转过头来,猝不及防的一把抱住了她,紧紧的抱住了她。 “谢谢!谢谢你!”宛妃声音更咽,激动的热泪盈眶。 江吟之心头一酸,也为她感到高兴,她终于自由了,终于能看看天空的样子了。 江吟之侧目看了苍渊一眼,轻声开口:“娘娘,这次能顺利出来,还要多谢他呢!” 宛妃松开了她,这才看向了苍渊。 温柔笑着,朝他张开了双臂,上前也抱了抱苍渊,“谢谢!” 苍渊身体一僵,神色也掩饰不住的喜悦,眼神更是温柔了起来。 宛妃欣喜的冲进了雪地里,张开双臂转着圈,激动万分,为久违的自由而兴奋着。 许久,院中都充斥着宛妃的笑声。 江吟之和苍渊站在屋檐下静静看着,两人相视一眼,唇边都不由自主的扬起了一抹温柔笑意。 江吟之为宛妃调制了药,也制作了不少解药药丸。 宛妃因为脱离黑暗,心情也好了起来,对江吟之几乎是言听计从。 就像是无比珍惜现在的光明日子,格外的听话,让她喝药她就喝药,让她吃饭她就吃饭。 做什么都十分配合。 “你挑的这个地方果然不错!”苍渊看了也高兴。 他从未见过母妃这么放松的样子,而且从昨晚出了地下宫殿之后就再也没有疯过,逃亡之路那么的艰难,她也格外的配合。 江吟之也相信,在这样的环境下医治,宛妃一定能尽快好起来! - 祁凌霄一路跟到了山洞里,追到了悬崖边,不由得震惊。 他认出了江吟之的身影。 想着他们总不可能是到这儿来殉情? 若他们不是寻死,那这底下就是一条路。 那应该就是通往摩诃商会的路了,摩诃商会所在之地在峡谷之中,所以也叫天穹苍。 想到这一点的时候,他心中一喜,没想到竟误打误撞发现了这样的地方! 他唇边勾起一抹冷冽的笑容。 这一趟,没白来! - 江吟之与苍渊两人在药庐待了两日,陪了宛妃两日,她很快就适应了药庐的生活。 而他们两人也该离开了。 临走前她交代了桃熏照看宛妃,也去找了青龙叔说了一下情况。 药庐暂时不需要太多人手,桃熏一人便已足够,宛妃也比较喜欢一个人待着。 回到京中时,一切风平浪静。 疾风安然无恙的回来了。 送尸的小太监挨了板子,但是苍渊在宫中还有别的眼线,保下了小太监,为其作证确有一身染重病的宫女被送出宫等死。 这件事便瞒了过去。 宫中出现刺客的事情也没有再掀起多大波澜,地下宫殿假冒宛妃的死士也没有被发现。 这一劫,算是有惊无险的过去了! 第三百八十六章 我家狗打架都比他们厉害 不知不觉就开春了。 天气渐暖,外出的人多了起来,小黑蛇也从冬眠中苏醒,开始往府里到处钻,还吓坏了府里不少丫鬟。 江吟之躺在院子里晒着太阳,盘算着今年又会发生些什么。 云鼎山剿匪,应该快来了。 “疾风。”她轻喊了一声。 疾风下一瞬便出现在了她身侧。 “我派给你一个任务。” “你去云鼎山探查一番,将山上和周围的地势画成地图给我,顺便探查一下山寨里的防守,尽量查的详细一些。” “是!”疾风应下便立刻要走。 江吟之又叫住了他,“注意安全!若遇危险就撤离!” “是!” 天气暖和了,过不久云鼎山的土匪们也要外出活动了,到时候哥哥就该率重霄军前去剿匪了。但是前世剿匪也是入了陷阱,九死一生。 当年的她不知道云鼎山剿匪为何那么危险,土匪实际人数远超密报上的人数,甚至对方还有早有准备引他们入陷阱。那一次去,哥哥险些断了一臂。 如今她想来,应当也是皇上让飞雪盟设下的陷阱,剿匪一行,必有飞雪盟杀手参与! 哥哥行事谨慎,为人正派,管教下属更是严苛,皇上寻不到重霄军的错处,也寻不到哥哥的错处。 以哥哥的武功更是难以偷袭暗杀,毕竟他大多数时间都身处军营,没有什么杀手敢到军营去暗杀他。 所以皇上唯一能用的办法,就是调派江隋出兵,再设下陷阱,以兵力压制绞杀他。 让他死的顺理成章。 “小姐,刘家公子和许家公子登门拜访来了。”琴瑟快步而来。 江吟之不悦的皱起眉,“就说我不舒服,不见。” 开春之后这些公子千金们也外出踏春,热闹了起来,登门拜访邀她出游的人也越来越多,但她着实没有什么兴趣。 “我这就去回绝了他们。” 琴瑟出去后不久,便又着急的跑了回来,“不好了小姐,他们打起来了!” 江吟之一惊,“打起来了?” “是啊,打的还很厉害呢!” 江吟之这才起身出去看看。 这一看还真是让她匪夷所思。 刘家和许家两位公子正如泼妇打架般抓扯着对方的头发,两人脸上都是指甲挠出来的血痕,还带着鼻青脸肿的巴掌印。 “要不要脸啊你!分明是我先来的!要见也该是先见我,都怪你!” “你才是不要脸,三小姐都说不见你了,你还死乞白赖的赖在这儿,你们许家的脸都被你丢尽了!” 两位锦衣华服的贵公子,就这样不顾颜面,不顾体统的在江家门前大打出手,还是以一种十分难看的打斗方式。 他们二人的下人随从们更是扭打在一团,场面一片混乱。 “这怎么回事?”江吟之皱起了眉。 门口的护卫答道:“三小姐,是刘家公子先来的,想要拜访三小姐。但许家公子恰巧也来拜访三小姐,两人在这儿相互讥讽,还打起了赌,结果三小姐不肯见他们,两人就骂起来了,然后就打起来了……” 这一番话听的江吟之脑袋疼。 眼看着围观的百姓越来越多,江吟之连忙开口:“快快,赶紧把他们给拉开!” 一向风平浪静的江家,出现这种事情,就会让她感到不安。 两位公子跟泼妇掐架一样打的难舍难分,相互抓扯头发,挠对方的脸,扯的衣衫不整,头发凌乱,狼狈至极! 周围围观的百姓们都纷纷笑话了起来。 “见过两女争一男打的不可开交的。还是头一次见两男争一女打成这样的!” “哈哈哈哈的确是头一次见大男人这样打架的,我家的狗打架都比他们厉害。” “哈哈哈哈……” 围观百姓爆发出阵阵哄笑。 江家出动了好几个侍卫,才把那两人给分开。 即便被拉开了,两个打的鲜血淋漓的人还指着对方破口大骂。 “你给我等着!” “等着就等着!窝囊废!就你那样还惦记三小姐,做你的春秋大梦去!” “你以为你又好到哪儿去了?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那肥头大耳的模样,癞蛤蟆想吃天鹅肉!” 江吟之真是从未见过这么不顾体面的贵公子,好歹也是大户人家,她家那草包二哥江宝轩也不会蠢成这样,在外闹的如此难看,即便不顾家族颜面,也得顾及一下自己的面子。 “二位公子要打别在我家门前打,你们不要面子,我还要脸呢。”江吟之不悦的冷声开口。 “三小姐,都是他故意挑事!”刘公子立刻跟她告状。 江吟之神色冷冽,“管你们谁先挑事,今后再敢到我家来,我先把你们打出去!” “三小姐……”两人争相上前解释。 江吟之眸色冰寒,冷声呵斥:“滚!” 护卫们将两人赶走。 但是过了没多久,又有人来报说这两人打起来了。 江吟之也懒得去管。 没有了热闹可看,围观的百姓很快就散去了。 江吟之转身回院里,越想越不对劲。 停下了脚步。 “小姐,怎么了?” “派人去盯着那许家和刘家公子,若有任何情况立刻禀报。” 这两人不是第一次登门拜访,但却是第一次同时登门,若说他们起冲突也是有可能。 但…… 不至于闹的这么难看。 于是她留了个心眼,让琴瑟派了人去暗中盯着。 她希望是她多想了。 然而,果真出事了! 半夜时,琴瑟将她从睡梦中叫醒。 江吟之还睡眼朦胧,有些睁不开眼,“什么事啊?” 琴瑟一句话,便让她彻底醒了瞌睡。 “刘家公子,死了!” 江吟之脸色一变,“千真万确?” 琴瑟点点头,“派去盯着刘睿禾的人回来了,说刘家已经一团乱了。刘睿禾回家之后先是胸闷气短,休息一个时辰没有好转,刘家才请了大夫,大夫开完药就走了,走了不到半个时辰,人就没了!” “刘睿禾是刘家唯一的嫡子,他死了,如今府里的庶子都在争相夺家产呢,刘老爷也气得倒下了!听说是将刘睿禾的死怪罪到许家公子身上去了。” 闻言,江吟之皱起眉。 “怪到许家公子身上了?事情怕是没有那么简单。” 琴瑟思索道:“他二人今日当街大打出手,那么多百姓都看见了,虽然是发生在江家门前,但跟我们牵扯不上什么关系?” “真要怪罪那也是许家公子下手太重的原因。”琴瑟猜测着。 江吟之蹙眉思索了起来,语气沉重:“发生在江家门前,就一定能跟我们扯上关系。” 是有人想要跟他们扯上关系! 第三百八十七章 大夫有问题 琴瑟闻言担忧不已,“那怎么办?这可是出了人命!” 江吟之镇定思索着,喃喃道:“那许家公子许鼎虽然看着壮实,但也只是虚胖,小鸡啄米那样打了个架,还不至于把人打死。” “这刘睿禾要么是有别的隐疾,要么是被人所害。趁着刘家今夜大乱,我去一趟刘家查一查。你去找给刘睿禾诊治的大夫把情况问清楚,以防万一,多带几个人手!” 江吟之的镇定也让琴瑟跟着定了定心,不再慌乱,“好,我这就去!” 琴瑟迅速的披上斗篷带着人出发了。 江吟之也换了一身夜行衣,蒙上面,趁着夜色正好,悄悄的潜入了刘睿禾的家中。 刘家现在的确是一团乱,前厅内众人还在为家产怎么分配而争吵不已。 反倒是刘睿禾的院里一个人都没有。 尸体也还静静的摆放在床上,无人照看。 江吟之关上房门,上前检查刘睿禾的尸体。 尸体虽有外伤,但外伤不重,内伤更是没有!除此之外,尸体再无别的伤口,也并非中毒而亡。 她皱起眉,难道要仵作开膛才能检查出死因吗? 正一筹莫展的时候,突然她注意到刘睿禾的双手手指紧紧的弯曲着,指关节发白,手背青筋爆出。 十分僵硬。 像是……死前抽搐。 为了验证心中猜想,她又脱掉了刘睿禾的鞋子,发现他的脚也是如此,脚趾往内弯曲着,异常紧绷。摸了摸他腿部,腿部肌肉很硬,仔细检查便发现,整个尸体呈现一种僵硬紧绷的状态。 她又起身检查了刘睿禾药碗中残存的汤药。 眉心一跳! 她立即转身离开了房间,一路找到后厨,找到了灶上的药炉子。 直接把药渣倒出,打包带走! - 回到棠梨苑的时候,琴瑟也回来了。 她递来几张纸,“我让那个大夫把他诊脉的经过都写下来了。” 毕竟当中很多药理问题她也不懂,怕不能准确的传达给小姐,便让大夫写下了经过。 江吟之拿起来看了看。 “胸闷气短,内伤严重,有呕血之症……”江吟之看到这里时,眉头就狠狠的皱了起来。 刘睿禾根本没有任何内伤!也完全没有呕过血! 这大夫在说谎! 她猛地起身,“这大夫有问题!去把人抓回来!” “动静别太大,暗中行事!” 琴瑟点头,立刻跑出了门。 过了没多久,琴瑟回来了,神色焦急,“小姐,那个大夫跑了!” “家里没人了,我们检查了一下,药铺里的药材都空了,他早有准备逃跑啊!” 这个结果,江吟之并不太意外。 从看到那纸上所写的内容时,她就预感到这大夫肯定要跑了。 她并不着急,说:“别慌,既然他把药材家当全部带走了,那目标应该不小,拿钱去打听打听今夜出城的马车有哪些。分派人手去追!” 江家的人手不够了,还有香招楼的人手,香招楼的人手再不够,还有商会的人手。 她就不信追不到这一个小小的大夫! 江吟之静坐在房间里思考着此事,刘睿禾死了,虽然不是被许鼎打死的,但大家都看到白天他们大打出手了,难道只是为了嫁祸许鼎,针对许家的吗? 这刘睿禾的死,总不能怪到她身上? 她猜想了很多种可能。 却没想到,这事还真能怪到她身上! - 第二天,刘睿禾死的消息便传开了,刘家人一边争夺属于自己的那份家产,也没忘记去找许家麻烦,要许家拿出一个说法来,不然就要许家把许鼎交出来。 一副要把许鼎活活打死的架势,吓得许鼎躲在家里根本不敢出门。 此事闹上了朝堂,两家在朝堂上争辩不休,许家想尽办法脱罪,但是刘家一口咬定是许鼎打死了刘睿禾,最后皇上下令让京兆尹袁大人去查此事,要求在七日之内查清真相。 本以为事情到这儿就该结束了,待到查明真相,谁有罪谁无罪自有分辨。 却不想皇上趁着这个空挡,对江隋提出,要为江吟之比武招亲! 理由则是:“许刘两家发生命案,说到底皆是由江吟之而起!江吟之才貌双绝,这京中不少男儿都为之倾倒,许刘二人正是为了博江吟之青睐才当街大打出手,闹出人命!” “此事不能再次发生!朕反复思量,为江吟之配婚,没有合适人选,毕竟她曾嫁过督主,朕也怕强行指婚会令人不满。” “思来想去,只有比武招亲这个办法,最为公允!” “只要江吟之出嫁,自然也就没人再惦记,更不会因此大打出手闹出人命了!” 江隋听到这番话时,心中燃起一团熊熊烈焰。 话里话外都在怪罪江吟之,贬低江吟之。 “启禀皇上,徐刘二人闹出丑闻是他们二人起了口角,冲动之下动了手,酿成大祸。非我妹妹教唆!此事与我妹妹有何干系!她什么都没做,怎能说是由她而起!” 江隋语气中透着不悦,满朝文武都听出来了。 但就是有看热闹不嫌事大的人站出来说:“臣觉得,虽然刘睿禾的死并非江吟之直接造成,但也跟江吟之脱不了干系,若这二人不是为了登门拜访江吟之,怎会酿此大祸!” “臣听闻开春以来登门拜访江吟之的人就不少,可见京中多少公子对她倾心,若再不加以阻止,将来只怕还会酿成更大的祸事,毕竟……红颜祸水!” 江隋恼怒万分,“一派胡言!” 但当江隋想要驳斥那位大臣时,皇上冷声开口:“朕意已决!即刻安排比武招亲擂台!” “朕亲自坐镇,为江吟之挑选夫婿,以示朕对你们江家的重视!还望江将军全力配合!” 皇上态度坚决的下了命令。 江隋阻止不了。 皇上还要亲自坐镇操持比武招亲大会,让江隋心中一沉。 回到家便让江吟之去天穹苍躲躲。 但江吟之听完之后,并不打算躲,“哥,这招我得接着,躲了便是给了他们理由朝你发难。” 她不能把哥哥置于那么危险的境地。 “可是这明显是个陷阱,针对你设下的陷阱,你若不走,万一真的被皇上选中夫婿……” 到时候可就逃都没机会逃了。 “哥,我有准备!不到万不得已的情况下,我不能逃!” 她已经加派人手去抓那名大夫了,即便他被灭口,她也要把他的尸体放到朝堂上去,让满朝文武知晓刘睿禾是被人所害,根本不是因为她才闹出了人命! 第三百八十八章 比武招亲,江隋被调派离京 江隋最终拗不过她,还是答应了。 但就在江隋准备比武招亲事宜的时候,皇上又要派江隋前去云鼎山剿匪了! 云鼎山附近的村镇都遭到了土匪的洗劫,当地县令也是苦不堪言,联合上奏朝廷,动静之大,引起了朝廷的重视。 朝廷商议许久,皇上最终派出了江隋前去剿匪。 剿匪之命,作为重霄军的将领,江隋不得违抗,也不能违抗。 云鼎山剿匪和比武招亲同时进行,注定江隋无法留在京城,也注定江吟之无法参与剿匪。 还好疾风回来的及时,送来了云鼎山上和四周的地图。 还有云鼎山上实际盘踞的土匪人数。 江隋拿到这一情报的时候,震惊万分,“你提前派了疾风前去打探云鼎山?你怎么知道皇上会派我去云鼎山剿匪?” 这已经远远超出料事如神的说法了,简直就是提前预知未来事了! 江吟之也是头疼,原本她是想跟哥哥一起去剿匪,这份地图她自己留着用,以作防备。 但没想到又出了比武招亲的事,她无法离京,只能将这地图交给江隋,并告诉他云鼎山的凶险和陷阱,确保他此行剿匪顺利。 “是之前我屠飞雪盟的据点的时候,无意发现的线索,他们跟云鼎山有所关联,所以我早就在查云鼎山了。” “只是没有告诉你。” “哥,云鼎山剿匪必定也是飞雪盟的陷阱之一,你此行务必小心!” 虽然编了个瞎话,但是江隋听后仍旧是眉头紧锁,“你早就在调查云鼎山了?那云鼎山和飞雪盟到底是什么关系查清了吗?飞雪盟跟土匪搅和在一起?那云鼎山打家劫舍,这钱财最后落到了……” 江吟之连忙拿起特制的软甲给江隋穿上,“哥,飞雪盟行事那么隐秘我能查到多少啊,能查到的也就目前这点线索了,别的我都不知道!” “详细的你就别问了,明日就要出发了,还是赶紧召集副将们仔细探讨一下剿匪计划!” 她只是怀疑飞雪盟跟云鼎山的土匪有关系,但具体到底有什么关系,她也说不准。 哪能什么都张口胡编。 只好赶紧转移江隋注意力。 江隋皱眉,神色凝重的看着她,“剿匪的事情你别担心,你把地图都弄来了,此行还能有什么危险。” “倒是你!明日皇上就要举办比武招亲大会,你让我怎么放心得下!” 穿好软甲,穿上外衣,江吟之推着他走出房门,“你就别担心我了,你妹妹我又不傻,实在不行我就躲到天穹苍去嘛!反正不会让人吞了我的!你赶紧去忙你的!” 江隋神色无奈,转头拍了拍她的头,“那你自己小心!” 江吟之乖巧的点点头,“哥你也小心!一定要安全回来!” 江隋给了她一个坚定的眼神,随即翻身上马,策马而去。 江隋去了军营与副将们商议剿匪计划,但入夜后也悄悄去了一次东厂和凌云阁。 - 夜。 江吟之坐在后院的凉亭里研磨着药粉。 琴瑟送来茶水点心,忧心忡忡,“小姐,早些休息,明日可是一场硬战呢。” 江吟之不禁笑道:“你今天又打听到什么了?” “皇上要为小姐比武招亲觅夫婿的事情一传开,这京城就炸开了锅,别说那些贵公子了,就连普通百姓都要参加。那些武馆里的,赌坊里的,个个都摩拳擦掌呢!” “皇上设这比武招亲怎么也该有个门槛,要是有个乞丐赢了比赛,难不成也要小姐嫁乞丐吗!” 琴瑟心中十分不满,也十分憋屈,明明她们家小姐这么好,什么都是万里挑一,多少男儿都比不上她,天底下配得上她的也只得大公子那样的人才行! 可这比武招亲,什么人都能参加,鱼龙混杂,简直荒唐! 江吟之表面上云淡风轻,心中何尝不是憋屈呢。 但这有什么办法,搁在以前,便是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 可如今她不想死,非但她不想死,她还想要皇上死。 这就是一条铺满荆棘的路,或许永远没有尽头,但她也绝不甘愿再被人掌控生死!只要没咽气,她都要跟他们斗到底! 所以明日,她并不打算躲,即便是真有乞丐赢了比赛,她也绝不会躲到天穹苍! “小姐,你怎么一点都不着急啊,咱们现在能做点什么准备准备吗?”琴瑟知道小姐主意多,却惊讶怎么事到临头却不做安排了。 “我这不就是在准备吗,你都说明日是一场硬仗了,我不得准备点护心丹吗。”江吟之很认真的说着。 琴瑟愕然。 “护心丹……小姐……真的会那么严重吗?”琴瑟脸色都白了。 要用到护心丹的地步,这是要豁出性命啊? 江吟之淡然一笑,“没那么严重,有备无患嘛!” 琴瑟这才松了口气。 但江吟之自己却知道,明日是真正的硬仗! 因为明日,有一个人一定会参加! 那就是,沈玉嵘! 这突如其来的比武招亲,皇上不可能只是随便找个人把她嫁了,那样能达到什么目的呢? 而比武二字,就让她不得不深思了。 沈玉嵘服下了西焚陵墓里带出来的丹药,与祁凌霄的侍卫们一样,几乎变成了怪物。他们的能力江吟之见识过,就连哥哥都是险胜。 明日哥哥被调派出京,不正是沈玉嵘大展身手的好机会吗! 今夜连夜研制护心丹,她是认真的! “琴瑟,你去凌云阁帮我取一下护甲。” “好。” 她提前跟苏奉之定制了三套软甲,哥哥那套与她的有些许差别,她的两套约好今晚去取。 软甲取回来之后,她将疾风叫了出来,给了一套给疾风。 并给了他一枚护心丹。 疾风犹豫没有收下,“护心丹,我不要。” 若他明日不敌,后面还要靠江吟之自己。 疾风也没有把握,因为在梅园那天夜里他跟沈玉嵘交过手,他明日没有把握能赢沈玉嵘,这护心丹给他,太过浪费。 “别废话!” “护心丹我还要做几颗。” “你明天尽力而为便是,别硬撑。” 疾风只好收下。 第三百八十九章 这是比武,不是置人于死地! 江吟之在京中早已名声大噪,这一年来,出尽了风头,让人见识到了江家嫡女的风采。 其中最为人熟知的便是那一身武功了。 这次公开比武招亲,在意料之中,却也出乎意料。 没人敢想,这是皇上亲自坐镇的比武招亲大会,天底下能得此殊荣的大概没有几人了。 所以这次比武招亲,无论是感兴趣的,不感兴趣的人都会来看看热闹。 比武招亲的擂台搭在汇丰大酒楼外,皇上坐于楼阁之上,居高临下的观察着擂台四周。 皇上的四周坐着的便是许多达官显贵。 这整条街都被人潮覆盖,没有半点缝隙,擂台四周人头攒动,人山人海! 这大概是东鸣国有史以来最大阵仗的一次比武招亲! 坐在擂台旁的椅子上的江吟之正慢悠悠的品着茶,平静的外表下,是已经出汗的手心。 琴瑟在一旁也是提心吊胆,“怎么这么多人啊……” 皇上身边的李公公走出楼阁,高呼一声:“比武招亲只限今日,夺得擂主之人便是江家三小姐未来夫婿!所有实力强劲者皆可参加!” “比武,开始!” 一声震耳的铜锣声传出,人群之中开始沸腾。 有一男子率先一跃到了擂台上。 按照江吟之的计划,疾风会在外阻拦绝大部分的人,直到沈玉嵘出现。 毕竟疾风的实力她信得过。 但是看到这外头这么多人,她还是有些担心疾风扛不住,便朝对面楼阁上的疾风使了个眼色,示意他先别出手。 果然,今日的擂台不缺挑战者。 很快便有人登台,一展身手! 擂台上很快便开始了激烈的战斗,一个接着一个被打败,被踢飞出擂台,一个个新的擂主出现。但谁也扛不住超过连续五场的挑战,身体疲惫体力不支,最后被对手扔出了擂台。 直到两个时辰后,飞雪盟杀手的出现! 那名杀手,守住了连续七场的挑战,没有输! 人群中传来阵阵惊呼。 “这人实力好强啊,赢了七场了!好像都不会累一样!” 接连有人上台挑战,都被他狠狠的打出了擂台,且下手狠辣无比,几招便要他人半条命去。 那人的身手对疾风来说非常熟悉,招招致命,杀手的招数! 他必须上台了! 与江吟之交换了一个眼神之后,疾风一跃飞到了台上。 两人身上都带着杀气,战斗开始,双方攻势都异常凌厉,这样的擂台赛讲究速战速决,才能节省体力。 于是两人交手,速度快到令人看不清。 江吟之静静看着,眼眸越来越冷。 她从未这样看过疾风出手,与飞雪盟的杀手正大光明的在众人眼前战斗。 他的一招一式,江吟之都看在眼里。 就是飞雪盟的招式! 疾风,真的是飞雪盟的人! 但是他的实力,甩目前飞雪盟杀手一条街。 那名飞雪盟杀手被打出了擂台,但是随后又有一名黑衣男子飞身上擂台,与疾风交手。 出手同样凌厉,招招致命。 毫无疑问的,也是飞雪盟杀手。 江吟之一边吃着点心一边看着,只觉得她这比武招亲大会,突然就变成了飞雪盟的比武大会。 琴瑟在一旁都看呆了。 接连十几个人上台挑战,毫无疑问都输给了疾风。 琴瑟还高兴了一下,“看来稳赢了!” 疾风若赢了比赛,最后还要挑战江吟之的,但疾风肯定不会打赢她,这次比武招亲就会到此为止。 然而,事情没有那么顺利。 飞雪盟这次派出了五十多人,一个接着一个上台挑战疾风。 分明那些人都是一个组织的,身手实力都相差无几,可偏偏皇上就是不叫停,任由他们上台挑战。 疾风的速度明显因体力不断消耗而慢了下来,躲避招式时更加惊险,令人屏住呼吸大气都不敢出。 最后一场战斗下来,疾风已经受了伤,体力也消耗殆尽。 人群中爆发出了掌声。 连续一个多时辰的战斗,人们惊叹这人竟然能坚持到现在。 然而就在这时,一个冷冽带着笑意的声音传来,“实力不错啊,让我来领教两招!” 这个熟悉的声音传来,江吟之顿时皱起了眉。 登台之人,正是沈玉嵘! 他一袭干净利落的云纹青衣,头发高高束起,整个人容光焕发,神采奕奕。那俊逸的容貌和温润的气质更是令人群中不少女子暗自惊呼。 “这不是小侯爷吗!他又回来了!” 是!沈玉嵘回来了! 在经历过变成太监的颜面尽失的屈辱之后,他又出现在了人们的视野中。 这一次,他整个人都不一样了,眼神也变得与以往不同了,浑身都散发着自信和傲气。 看他那胸有成竹的模样,再对比已经受伤体力消耗严重的疾风,江吟之心中紧张了起来,给疾风使了一个眼色,示意他可以输比赛,离开擂台了。 然而,疾风眼眸一冷,抬手一拳朝沈玉嵘击去。 那凌厉的一拳击向面门,沈玉嵘却神色淡然,不闪不躲,直接抬手一把抓住了疾风的拳头。 抓着他的手腕一个过肩摔,猛地咔擦一声响起,疾风手臂直接被扭断。 又被重重一摔在地。 江吟之猛地抓住了椅把,心提到了嗓子眼,紧张的看着地上的疾风。 疾风口吐鲜血,一条手臂骨折,他仍旧强撑着身体站了起来,眼神凶狠的一擦嘴角鲜血,用尽全力再次朝沈玉嵘进攻而去。 而接下来进攻的过程,几乎全部变成了挨打。 一下一下的重重摔在地上,巨响听得仿佛五脏六腑都快要被震裂。 疾风浑身鲜血,却仍旧带着一双如狼般凶狠的眼神,没有丝毫退让,依旧用尽全力的攻击。 沈玉嵘嗜血的眼神中带着些许笑意,又一次狠狠将疾风掀翻在地,得意而嚣张的一脚踩在了疾风的后颈,压得疾风口中鲜血直流,挣扎也挣扎不起。 “呵,看起来也没那么强嘛。”沈玉嵘面带笑意轻声嘲笑着,抬眸意味深长的看向了江吟之。 同时脚下狠狠用力,疾风整个人都快要喘不上气。 江吟之怒火中烧,猛地起身,“沈玉嵘你够了!这是比武,不是置人于死地!” 沈玉嵘却得意的笑了起来,“规则是离开擂台则输,他既没有离开擂台,比赛就没有结束。” 疾风根本打不过他,他有无数次机会把疾风踢出擂台,可他没有那么做,故意留疾风在擂台,就是想要将他活活打死! 沈玉嵘是故意的!故意做给她看,故意给她示威! 江吟之紧紧的攥起了拳头。 第三百九十章 变得更狗了 江吟之抬头看了一眼楼阁之上的皇上,依旧是稳如泰山,没有丝毫阻止的意思。 这下她便肯定了,今日这一出,就是皇上与沈玉嵘联手所为。 擂台上,沈玉嵘还得意的用力踩着疾风的后颈,疾风已经脸色发白逐渐窒息。 江吟之眼眸一冷,轻功飞身一跃,狠狠一脚踹向沈玉嵘。 沈玉嵘猖狂至极,根本丝毫不躲,抬手一抓,便狠狠的抓住了她的脚腕,用力一拉,江吟之便感觉到浑身不受控制被抓着脚腕狠狠的摔了出去。 重重摔在地上,一声巨响,一阵剧痛袭来。 “小姐!”琴瑟看到那一幕时吓得脸色惨白,惊慌喊出口。 江吟之眼眸一冷,抬手一掌拍在地面,一跃而起再次朝沈玉嵘攻去。 她知道她的力量不如沈玉嵘,所以只能依靠速度,以最快的速度攻击沈玉嵘,并尽量避免被他抓住。 几乎用尽全力的一番战斗,她才终于逼退了沈玉嵘,沈玉嵘才终于松开了疾风。 她来不及去看疾风的伤势,只是喊道:“琴瑟!” 琴瑟立刻喊了两名江家的护卫,上擂台把疾风给抬下去。 然而沈玉嵘看出她的意图,直接甩开她朝疾风而去。 江吟之不得不攻至沈玉嵘身前阻止他的脚步,然而这就给了沈玉嵘下手的机会,直接蛮力一把抓起她,狠狠的将她摔在地上。 江吟之顿时口吐鲜血,险些爬不起来。 疾风奄奄一息,已经被打了个半死,意志力却还强撑着,双目发红的看着她,口中鲜血不断涌出,却还是艰难的张了张嘴:“别管我……” 他知道江吟之的速度可以不被沈玉嵘抓到,她是为了救他,才强行挡在了沈玉嵘面前。 他心中亦有怒火和杀意燃烧,但身体却已经无法动弹。 又是一拳击中江吟之腹部,她猛地被击飞出去,身体在地上滑行数米。 正好到了疾风身侧。 她双眸冷冽却坚毅的看着疾风,语气霸道:“给我好好活着!不准死!” 话落,她擦了擦嘴角鲜血,抬起双眸看向沈玉嵘,眼神中露出如野兽般的凶狠。 一跃如猛兽般扑了上去。 满脸鲜血的疾风狼狈的看不出他此刻神情,可眼中却泛起了泪光。 他这样的杀手,从来都是为别人豁出性命,拼死保护别人。 这是第一次,有人这样豁出性命保护他! 也是从这一刻起,他决定,此生只忠于这个女子!豁出一切,保护她! 琴瑟带着人立刻上了擂台,把疾风给抬走。 琴瑟焦急的看着擂台上的一幕,咬咬牙,领着人脚步匆匆的往医馆而去。 她也看得出来小姐在拼命的保护疾风,她无法上擂台,也没有本事跟沈玉嵘打,她眼下能做的,就是尽快把疾风抬去医治,一定不能让他死! 否则小姐一定会难过的! 疾风被抬走了。 江吟之再次被摔倒之后,缓缓从地上爬起来。 她白皙的脸上遍布血迹,带着一丝血腥杀戮的美,即便伤痕累累,眉眼之中依旧带着坚不可摧的傲气。 沈玉嵘此刻多希望看到江吟之脸上出现一丝一毫的害怕,惊慌,甚至紧张。那会让他痛快无比! 然而没有,他想看到的,都没有! 她的眼神依旧如野兽般凶狠带着杀意,眉目间只有傲气,甚至看他时的眼神中带着一丝鄙夷。 看到她的神情,他心中更想将她狠狠的踩在脚下,将她的尊严和骄傲一点点碾碎! 那些他曾在江吟之那儿受过的折辱,此刻都想加倍奉还! “三小姐还真是慈悲心肠啊,拼死也要救那个男人。”沈玉嵘唇边勾起一抹冷冽的笑。 江吟之双眸冷冽的看着他,“沈侯爷果然变了。” 沈玉嵘闻言饶有兴趣的勾起唇角,“哦?三小姐说说看,我哪儿变了?” 江吟之唇边缓缓勾起一抹笑意,幽幽开口:“变得……更像狗了。” 霎时,沈玉嵘脸上的笑容僵住。 他眼眸一狠,“江吟之!你真是不见棺材不落泪!” “今日,我便要正大光明赢了你,我非要让你嫁给我不可!”他曾跟她道歉,曾跟她服软,甚至苦苦挽留望她回头,他手段用尽,可换来的也只有她的冷漠和嘲笑。 凭什么!她本来就该是他的! 他快步冲向江吟之,狠狠一拳直击她胸口。 江吟之这一次没有躲,一拳撞上胸口的那一瞬,胸口犹如被巨石击裂,霎时天崩地裂般的痛,席卷全身。 同一时刻她也紧咬着牙,双手抓住了沈玉嵘的胳膊,提起内力狠狠一扯,衣袖碎裂,露出了那青筋暴起的胳膊,粗壮的与他的身体格格不入。 那一瞬人群之中爆发出惊呼声。 “他手臂怎么是那样的!好可怕!” “天啊,三小姐竟然挨了这么多拳,看着都疼啊!” “难怪我说三小姐怎么武功变弱了呢,原来是小侯爷变强了,那手臂简直像个怪物!” 没有人见过那么粗壮的手臂,肌肉突起,血脉更是清晰可见,如一条条血红的蚯蚓攀附在手臂上,看着只觉得渗人。 这些声音,沈玉嵘也听见了。 他的脸色变得十分难看,眼神冷冽的看着江吟之,“这就是你的目的?!” “是!即便两败俱伤,我也要让世人看看,沈小侯爷是个什么怪物!”江吟之丝毫不掩饰自己的目的。 沈玉嵘眼神一狠,再次握拳抬手击来。 江吟之几乎是用尽所有力气躲避着他的抓捕,她知道,这样下去她坚持不了多长时间。 沈玉嵘是真正的怪物,他不会觉得累,不会消耗体力。 但她不行!拖下去她赢不了! 这样怪物身体的弱点就是他们身上最明显的经脉,但是要找准对的经脉弱点位置,需要扒掉沈玉嵘的整个上半身才能找到! 一边闪躲着她一边思考着要用什么办法才能更快的扒掉他的衣服。 沈玉嵘明显有了防备,不会再让她得手。 凌厉的拳风自她鬓边擦过,杀气掀起风刃扬起她的发丝。 她忽的眼眸一亮。 试一试! 她心中默念气功口诀,运气于掌心,她的耳中,安静的只剩下风声。 一掌击出。 掌风凌厉化作无数风刃,如刀剑般锋利,带着极强的冲击击中沈玉嵘的胸口。 砰—— 衣服炸裂! 炸裂成无数碎片,纷纷扬扬飘了漫天。 沈玉嵘惊愕万分。 他自认为江吟之的一掌伤不了她,所以根本没有想过闪躲,却不想,这一掌震得他胸口一阵剧痛。 第三百九十一章 这不是趁人之危吗! 江吟之眸中泛过一道杀意,目光在那一刻紧锁住了沈玉嵘的腰腹左侧位置,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一拳击去。 猛地—— 沈玉嵘口吐鲜血,整个人被击飞出去! 绝地反击! 所有人都在那一瞬屏住了呼吸,人群中寂静无声,震撼万分! 所有人都觉得江吟之此次必输无疑了,她都快被打的半死了,浑身狼狈比起前一个抬下去的好不到哪儿去。 然而这漂亮的一拳,竟带着那么强的拳风,拳风成刃,直接炸开了沈玉嵘的衣服。 这样的武功,在场许多人都没见过。 包括苍渊! 楼阁左侧的小亭中,苍渊静坐在此很久了,悬着的心,在沈玉嵘被击飞出去的那一刻,才终于放下。 攥得发汗的手心才缓缓松开来。 他就知道,她坦然接受了皇上的比武招亲大会,一定有所准备! 果然,她总是能一次次让人惊喜! 沈玉嵘想要在比武招亲大会上一展身手,一雪前耻,甚至想要当众击败江吟之,羞辱她。 擂台上根本不留情面的下死手,到头来还是被江吟之狠狠的撂翻! 然而下一刻,江吟之猛地捂住了胸口,一股腥甜涌上喉咙,猛地跪倒在地。 苍渊猛地起身,目光紧锁着那抹身影。 他站起来的那一刻,江吟之眼角余光便看见了他,她抬眸望了一眼,给了他一个安心的眼神。 她能击出那一拳,代价便是气血逆行。 伤敌一千自损八百的法子。 但今日用在沈玉嵘身上,值了! 沈玉嵘飞出去的那一刻都万万想不到江吟之能击出这一拳,重重摔在地上,震的他头脑发蒙,疼痛让浑身麻木无法动弹。 再也无法从地上爬起来。 皇上脸色难看极了,猛地起身,让人把沈玉嵘给抬下去。 “江吟之,这是比武招亲大会,你何必下如此狠手,要人性命呢!”皇上语气不悦的苛责。 江吟之冷笑一声,强撑着身体站起来。 纤瘦而满身鲜血,狼狈不堪的身影,带着绝不屈服倔强与坚毅。 抬起的眼眸,也依旧带着野兽般的血性。 锐利万分! “皇上只能看到我要他命的时候,看不到他要我命的时候吗?” 她就差直接骂一句选择性眼瞎了。 这话让周围不少人都小声议论了起来。 角落里的萧夫人和段夫人两人已经是满手心的汗,见江吟之打败了沈玉嵘,才放松下来喝口茶。 听见这话时,心又提了起来。 “真是过分!刚才沈玉嵘那么下死手的打江吟之,一拳一拳的听着都疼,命都去了半条,皇上当时怎么不苛责沈玉嵘下手太狠呢!”萧夫人不满的抱怨了起来。 段夫人神色凝重,连忙做了个噤声的手势。 “小心祸从口出,有些话咱们私下无人的时候说就好。” 皇上对江吟之的针对,所有人都看在眼里! 皇上听到江吟之的反驳,脸色更加的难看,“比武招亲设下最后一关,只是让你肯定对方的实力,而不是让你拼了命的去打赢对方,把人阻拦在外!” “朕看你分明就是对沈玉嵘有意见,故意为之!” 江吟之原本是打不过沈玉嵘的,照理说这次就该沈玉嵘赢了。 但是没想到江吟之竟然豁出性命去反击,最后还真把沈玉嵘给打趴下了! 江吟之坦然笑道:“我就是对沈玉嵘有意见,一直都有意见!所以我就算是死,也绝不会嫁给沈玉嵘!” “你!”皇上没有想到她竟然大大方方当众承认了,气恼的不知道说什么好。 就在这时,又一个潇洒俊逸的身影飞到了擂台上来,“今日比武招亲还未结束,我想挑战挑战江三小姐!” 上台的是一名身材瘦弱的男子,模样清秀,气质不凡,眉宇间带着几分傲气。 他要直接挑战江吟之! 皇上定的时间是今日,只要还在今日之内,想参加的人依旧可以参加。 但此刻的江吟之,已经无力再战。 甚至连拳头都握不住了。 偏这时,李公公上前高呼一声:“比武继续!” 这就是默认这人来挑战江吟之了。 她忍着胸口的剧痛,用力的握住拳,手都在止不住的颤抖。 段夫人和萧夫人忍不住了。 段夫人起身大声道:“比武招亲是为三小姐选出实力出众的夫婿,要三小姐亲自验过才行,可如今三小姐身受重伤,怕是检验不出这位公子的真正实力!” 萧夫人也开口说:“是啊,大家都看到三小姐伤的这么重了,你这个时候挑战,不是欺负人吗!” 本以为这话能逼退那人,毕竟这样身体状况悬殊的情况下,他赢了也是胜之不武。 然而对方却轻笑一声,“素闻三小姐武功盖世,如今三小姐的状态,对我而言才更加公平!” 这话简直不要脸。 萧夫人都暗骂了起来,“看着人模人样的,怎么这么小人!这不是趁人之危吗!” 段夫人叹了口气,“若非要打,她必输无疑!就看有没有人帮忙了……” 段夫人意味深长的看向了对面楼阁上的苍渊。 她们只是妇道人家,无权干涉,也没有能力去干涉。 但是那个人,可以啊。 “来,三小姐!”那人一挑眉,轻声一笑,猛地抬手一掌袭来,“让我见识见识三小姐刚才那招拳风!” 江吟之此刻根本打不出来那招了,稳住身体不倒下都已经用尽了全力。 就在对方一掌快击中她时,江吟之后退突然被绊倒,猛地往后仰去。 那一瞬,一个身影衣袂翻飞,猛地落到江吟之身前,有力的手臂一把扶住了她的腰,同时飞起一脚,毫不留情的将那人给踢飞了出去。 这一脚便也能看出实力的悬殊,那名挑战的男子直接飞出重摔在地。 苍渊扶住江吟之,紧张而担忧的看着她,“还能撑得住吗?” 江吟之摇摇头,“我没事。” “倒是你,不该下来。”江吟之担忧的往后看了一眼皇上的方向。 苍渊没少在大庭广众之下救她,但东厂跟江家的关系也确实水火不容。他可以救她,却不能是在这样的场合,公然与皇上对立。 第三百九十二章 本督没错,为何要道歉 苍渊眸色一沉,“就是顾虑太多才让你跟沈玉嵘放手一搏,我答应了你哥要护你周全,直到他剿匪回来!” 如若不是顾虑太多,他又怎会容忍沈玉嵘对她下那样的重手。 以江吟之的位置看不见皇上此刻变了脸色。 只见到李公公亲自下了楼,着急忙慌的去将挑战那人扶了起来,众人都不由得一惊,不禁好奇这人是什么身份,能让皇上身边的李公公如此重视? 沈玉嵘被撂翻在地起不来的时候,李公公也没这么紧张过,这人难道比沈玉嵘的身份还要尊贵? 李公公将那人扶起的一瞬,发簪掉落,一头乌黑的头发流泻而下。 江吟之一惊,是女人! 那美艳又带着傲气的脸庞,终于带来了些熟悉感,她久远的记忆中有一张脸浮现在脑海之中。 “公主啊,你到这儿来胡闹些什么。”李公公很是心疼的说着,伸手拍了拍她身上的灰尘。 公主? 苍渊猛地皱起了眉头。 江吟之亦是眉头紧锁。 没错!是公主! 华元公主! 也只有这位公主自小生活在民间,女扮男装很熟练,变粗的嗓音和英气的眉宇都学得很像,以至于江吟之第一眼都没发现她是个女人。 华元公主吃痛的捂着胸口,缓缓走来,眼神锐利的看了一眼苍渊,又看了一眼被苍渊护在身后的江吟之。 “督主可知你我婚约?”她语气高傲的问出了第一句话。 声音与刚才女扮男装时完全不同,带着居高临下的质问口气。 “知道。”苍渊也立刻明白了眼前此人的身份。 华元公主语气高傲,态度也十分高傲,眼神平静直视着苍渊,“方才不知我身份对我出手,不知者不怪,本公主不与督主追究。” “但……”华元公主眼神一下子变得锋利无比,转向了江吟之,“督主当着本公主的面,维护其他女子是何意?” 那锐利的眼神,带着强烈的敌意。 不是对情敌的敌意,而是做为公主的威严和地位,遭到了挑战。 江吟之不了解华元公主,前世她也不知道华元公主是个什么样的人。 但眼下,面对华元公主锐利的眼神,她丝毫没有惧怕之意,反倒眼神冷冽的直视了回去。 她还未开口,苍渊便先一步开口了。 他嗓音低沉带着寒意,“公主女扮男装,搅和比武招亲大会,不知是皇上授意呢?还是公主有意捣乱?” 面对公主的质问,他半点解释都没有,反倒回头来质问起了华元公主。 这言语之重,众人皆是心惊,这不是在意有所指的说皇上操办这比武招亲大会,又暗派华元公主女扮男装捣乱吗。 督主不愧是督主,除了他,还有谁敢这样说话? 萧夫人和段夫人听罢皆是心中爽快,督主说出了她们想说却不敢说的话! 以往对这位东厂督主没什么好感,但这回,却不由得佩服起来。 江吟之也是震惊,不可思议的看着他。 他这是要公然跟皇上作对吗! “督主的猖狂,本公主今日算是见识到了!”华元公主面上仍带着一丝笑意,可这眼里却充满着杀气。 皇上也生气了,双手背在身后,冷声道:“督主,你打伤华元公主在先,又言语质问,丝毫不把公主放在眼里!她可是你未来的夫人!还不快跟华元公主道歉!” 皇上威严的嗓音中带着几分怒意,听的人心惊胆战。 但偏偏苍渊依旧气势十足,浑身气息冰寒,看着华元公主,没有丝毫的示弱。 反倒冷声说:“这是两码事,本督没错,为何要道歉!” 这话和态度,让皇上和华元公主都下不来台。 江吟之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连忙扯了扯他的衣袖,暗示他别太冲动。 然而这个小小的动作落在华元公主眼里却犹如针扎,她怒而上前,一把抓起江吟之的手臂将她拉上前,“是这个女人让你胆敢跟父皇如此说话吗!” “本公主今日就非教训教训她不可!”华元公主怒极抬手,欲一巴掌朝江吟之扇去。 江吟之还未闪躲,便有一双手猛地抓住了华元公主的手臂。 苍渊眉目间浮上了一抹杀意,狠狠的扔开公主的手,冷冽的嗓音带着一丝威胁,“公主搅和比武招亲大会在先,还想动手打人?本督看,公主一开始就存着杀人的心思。” 那危险的嗓音和话语,都让在场之人心惊。 江吟之也觉得苍渊话说的太重,这儿围观可是几百上千的百姓啊,这话不出一会就能传开,人们会怎样议论这位刚回京的公主? 然而苍渊却是不管不顾的,抓起她的手便拉着她往擂台下而去。 江吟之身体无力,被拉着踉跄了一下。 苍渊瞳孔一紧,眉头紧皱,连忙一把将她打横抱起。 大步流星的走下了擂台。 四周寂静无声。 空气中弥漫开一丝严肃而沉重的气氛。 苍渊直接带着江吟之走了,整个比武招亲大会就僵持在了这里,底下人群传来嘈杂的议论声。 而站在擂台上的华元公主正被人议论着,甚至指指点点。 场面难堪的让华元公主完全下不来台! 皇上气得整个人都快炸了,却仍旧克制着怒意,双手背在身后抬步下楼,“回宫!” 至此。 比武招亲大会结束了。 没有结果的就结束了。 萧夫人和段夫人也是松了口气,也起身离开,结伴回家。 “不管怎么说,今日这个坎算是过去了。”萧夫人轻松了许多。 但段夫人却语气沉重的感概道:“身为女子,便是被人摆布的命运,尤其是生在这样的家族。江吟之能抗争到如此地步,已经令人敬佩了。今日得罪了皇上,前路坎坷啊……” 她们羡慕江吟之那样敢爱敢恨,敢跟命运抗争,即便摆布她命运的那个人是万人之上的皇帝。 这番气魄和胆量便已经是许多男子都比不上的了。 她们佩服,也羡慕,可更多的,也为她担忧。 不知她能支撑几时。 萧夫人笑道:“放心,她不是一个人在战斗。” 第三百九十三章 今天江三小姐可太惨了! 这边。 江吟之靠在苍渊怀里,双手搂住了他的脖子。 看着那双遍布寒意的眼神,心中一时间不知道是什么滋味。 “你今日这么一闹,让华元公主那么难堪,皇上不会饶了你。”江吟之心里很清楚,苍渊对皇上而言只是一枚棋子,一把杀人的刀。 他对苍渊可没有什么亲情,更不会把他当做亲儿子。 如何能容忍苍渊今日这般目中无人的挑衅。 “我自有应对之法。”苍渊淡淡说道,“不必担心我。” 他的处境比起江吟之来,已经好太多了。 皇上现在还需要他,需要他统领东厂玄衣卫,需要东厂的势力去制衡江家。 所以再怎么样也会容忍他。 但是江吟之就完全不一样了,皇上明里暗里都在对付她。 “今日闹成这样,你还要娶华元公主吗?”江吟之也不知道怎么就问出了这句话。 那一瞬她感觉苍渊身体明显一僵。 他沉默了一下,抱着她继续往江家而去,微抿着的唇缓缓吐出一个字,“会。” 江吟之惊愕,惊讶的看着他。 心中猛地涌出一股酸涩感,刚才被沈玉嵘打个半死都没觉得胸闷,此刻却是胸闷到窒息。 “为什么?宛妃已经救出来了,你还要娶华元公主吗!”江吟之紧紧蜷起手指,心中难受。 苍渊心头也难受的紧,只是声音低低的答了一句:“是。” 他语气坚决。 不容置疑。 因为今日之事,他更加要娶华元公主。 他与皇上表面君臣,私下父子,而父子之下,却又在相互算计和防备。 华元公主是皇上安排给他的眼线,皇上需要一个人监视他的一举一动,皇上才能放心。 他可以顶撞皇上,但却不能把事情做绝,让皇上觉得非除他不可! 一定程度上来说,这也是他保护江家,保护江吟之的一种手段。 江吟之不再说话,她也试着去理解他,但哪个女子能接受自己心爱的人娶别人呢? 一个江云初也就罢了,如今又来一个华元公主。 苍渊将她送到了江家,叮嘱说:“你安心养伤,比武招亲的事情应该结束了。” 随后他就匆匆走了。 苏奉之虽然没有露面,但是比武招亲大会上发生的事情他都知道的一清二楚,很快便派了大夫过来。 疾风也被送了回来。 大夫轮番诊治开药,最终因为服下的护心丹护住了心脉,所以救回了一条性命。 江吟之也是内伤严重,躺在床上看着大夫一茬接着一茬的进来,又出去,身体的疼痛已经让她彻底无法动弹。 送走了最后几名大夫之后,琴瑟才终于停下了忙碌的步伐,端着药给她送来,一点一点的喂给她。 “小姐,今日真是太惊险了,要是这种事情多来几次,可怎么得了。” “不死也要在床上躺一辈子啊。” 琴瑟语气沉重,忧心忡忡。 江吟之知道琴瑟在担心什么,今日比武招亲是因意外结束的,很可能皇上明日又要重新办。 沈玉嵘虽然重伤了,但是飞雪盟杀手还有那么多人。 疾风倒下了,她也倒下了,手里还能派出多少实力强强劲的人去阻拦飞雪盟杀手的挑战呢? 比武招亲只是今日结束了,还没有彻底结束。 琴瑟给她喂完药。 她开口问道:“那个大夫抓到了吗?” “传来消息,已经抓到人了,但最快也要明日才能赶回来。” 听到这里,江吟之松了口气,这大概是目前唯一的安慰了。 “去跟凌云阁打声招呼,那个大夫是很重要的证人,要确保他安然无恙的回京!”江吟之叮嘱道。 琴瑟点点头,“好,我这就去!” 琴瑟回来的时候,还给她带来了沈家的消息。 皇上亲自派了许多太医登门去为沈玉嵘医治,彰显皇上对沈家的重视。 但是,所有太医都被沈家给拒之门外了。 “小姐,你说沈家这是不是不识好歹?还是故意这么做,在生气呢?”琴瑟好奇的猜测着。 “都不是。”江吟之轻蔑一笑,“是因为沈玉嵘现在见不得人。” “见不得人?”琴瑟疑惑,不明此话何意。 “沈玉嵘,已经是个怪物了。” 她不知道今日那一击会对沈玉嵘造成多大的伤害,但既然他服用丹药之后身体已经发生了变化,坚不可摧,那这一击应该也要不了他性命。 她闭上眼,开始回忆今日与沈玉嵘的一战。 目前看来,扒掉他们的衣服才能找到他们经脉上的脆弱点,才能达到击败、甚至一击毙命的效果。 而战斗过程中,他们也不可能站着不动让你扒衣服。 今日她那一招拳风,倒是达到了出乎意料的效果。 若是能仔细钻研这一招,成为今后她操控自如的招式,对那些‘怪物’来说,就是必杀技! “琴瑟,拿纸笔来。” 琴瑟扶着她小心翼翼的坐起来,抱着一叠纸,江吟之开始画了起来。 今日震碎沈玉嵘衣服的时候,她将沈玉嵘上身正面突起的经脉都记下来了,她按照记忆中的画面,重新将那经络走向画了出来。 再让琴瑟找来一副经络图,仔细对比,发现沈玉嵘的经脉果然变得跟常人不一样了。 不止是粗壮突起,就连位置也有偏移,所有的穴位都变得不一样了,看完简直让她震撼无比。 的确是怪物,彻头彻尾的怪物! 都已经不能说他是个人了。 西分陵墓里出来的丹药,为何会有如此强的作用,改变了一个人的经脉和躯体,变得不再像人。 她片刻也坐不住,重伤虽然不能外出,但仍旧倔强起身要去祠堂后的藏书阁研究研究古籍,找找关于西焚国的线索,也想要探索一下,祁暮年说的千年前的炼丹时代。 按江家的规矩,琴瑟进不去祠堂后的藏书阁,只能在院子里等着,给江吟之送送点心茶水,还有汤药。 - 江吟之安心的待在了藏书阁,而京中此刻却是热闹翻了天。 大街小巷都在议论江吟之比武招亲大会上发生的事情。 一众贵夫人们也闲来无事齐聚萧夫人家中,议论了起了京中的热闹。 萧夫人一改往日八卦别人时云淡风轻的姿态,竟难过的拿着手帕擦起了眼泪,阵阵抽泣的说:“你们是没看到,今天江三小姐可太惨了!” 第三百九十四章 我对江吟之只有利用 萧夫人哭着讲述了江吟之今日在擂台的遭遇,描述的惊心动魄,惨不忍睹,听的在场一众夫人们倍感揪心,就仿佛经历那一切的人是自己,浑身都隐隐作痛起来。 “她一个女子,即便武功再强也受不住这般毒打啊。” “天啊,听着都揪心!” “沈玉嵘作为一个男人,下手也太毒了!他这是在当众报复江吟之当初嫁到东厂!” 众夫人们此刻都对江吟之倍感怜悯和同情。 “是沈玉嵘当初大婚将她拒之门外在先,他怎么有脸报复?” “简直太过分了!皇上还派了一大群太医去沈家,却不见一个太医去江家的!” 明明江吟之受伤更重! 何况江家是国公爵位,沈家只是个侯爵! 皇上这心都偏成啥样了! “皇上针对江吟之,想必也是因为这华元公主,督主那样维护江吟之,今日可着实让华元公主难堪了一番。” “这华元公主也是,人家比武招亲,她女扮男装凑什么热闹,还想要趁人之危,我看她就没安什么好心。” “老国公走了,他们这就是欺负江吟之呢。” 有人敢说,有人不敢说,但无一例外心中都为江吟之感到不平。 连带着对华元公主也多了些不满。 - 御书房。 皇上正大发雷霆,怒拍桌子,“你明知道你跟华元公主有婚约在身,你当众给她难堪是何意啊?你不会是对江吟之动真心了!朕看你就从来没舍弃过她!” 当初他就是看着苍渊与江吟之二人恩爱,怕东厂和江家联合,他才下旨让他们和离!当时苍渊也是跟他承诺过,对江吟之只是利用而已。 可如今,他却觉得苍渊怕是动了真情,否则为何一次次维护江吟之! 苍渊面色平静,淡淡说道:“我要是对她动真心,她被沈玉嵘暴打的时候我就出手了,何必等到最后一刻。” “我说过了,我对江吟之从来只有利用,皇上你竟然觉得我是个有心的人?”苍渊自嘲般的勾起了唇角,语气轻蔑。 这语气,像是连他自己都不信他能有真心。 皇上听到这话,皱起了眉,“可你利用至今有什么成效吗?江家还是江家,江隋依旧与你为敌,重霄军的兵权也依旧握在他们江家手里!” 苍渊依旧淡然答道:“皇上觉得,江吟之是那么容易掌控的吗?若当初没有和离,江吟之早就把重霄军信物交给我了,如今诸多麻烦横在我们中间,哪个蠢货会把重霄军兵权交出来?” 闻言,皇上恼怒万分,“你这是在怪朕当初下旨让你们和离了?” 苍渊神色淡然,慵懒的坐到了椅子上,姿势嚣张,姿态猖狂。 “皇上还有别的办法立即让江家交出兵权吗?那可是冒天下大不韪,先皇在这儿也不敢直接夺江家兵权。” “利用江吟之,这是唯一的办法!” “皇上今日想给沈玉嵘报仇,目的也该达到了,我进行我的计划,并未干涉到皇上。” 苍渊语气平静的说着,言下之意就是不承认自己做错了。 皇上听着竟觉得还有几分道理,但又连忙将他的话给抛之脑后。 “这么说,华元公主你是不肯娶了?!”皇上的声音中带着一丝深不可测的危险气息。 “娶,皇上圣旨都下了,我岂有不娶的道理?” 皇上微眯起眼眸打量着苍渊,“你就不怕江吟之那儿……” 苍渊得意的勾起唇角,“让她心甘情愿死心塌地的跟着我,这才是手段!” 闻言,皇上心头一震。 忽然觉得苍渊不愧是他的儿子,感情上玩弄手段,他称第一,没人敢称第二。 这一点上,苍渊倒是继承的完美! 如若他不是个太监,他倒还真想把这东鸣国交到他手呢! “朕不管你什么手段,朕只看结果!除非让江家先把朔北驻军交出来,否则,朕还是要让江吟之嫁给沈玉嵘!” 皇上这才说出了真正的目的。 比起苍渊跟江家的关系,皇帝更相信沈家跟江家的敌人关系。 虽然苍渊是他儿子,但他仍忌惮东厂的势力,所以不敢让苍渊跟江家联姻,即便是假的也不行! 但沈家就不一样了,沈家除了侯爵爵位之外,便只有一个城防营兵权,比不上江家,也比不上东厂的势力,让沈家去牵制江家,相对来说他会更放心一些。 何况沈玉嵘恨江吟之入骨,他可是跟他承诺过,江吟之嫁到沈家一定不会有好日子过,他才答应办这场比武招亲,目的就是要重新把江吟之嫁到沈家去! 苍渊感到不解,语气轻视,“朔北驻军?那才几万人。” “自开国起,就建立了重霄军,这支军队已经庞大到扎根在了东鸣国的每一寸土地。几万人,朕也要收回来!” 握在自己手里的,才是真实的。 苍渊心中暗自思量,想必江隋是不会放弃朔北驻军的。 重霄军对他而言,是一个整体,一条胳膊一条腿,一样都不能缺失。 皇上见他皱眉思考,又幽幽道:“若你真有手段能让江吟之对你死心塌地,即便让她嫁去了沈家又如何,这不也更考验她对你的感情吗。” 皇上的目的是想杀江吟之,江吟之对他而言可没有什么利用之处,只想处之而后快罢了。 但这些,他不能让苍渊看出来。 可这些,苍渊心里却明明白白。 “华元公主那儿,你左右还是要去道个歉。” 说到这里,苍渊突然话锋一转,“她若真是公主,我们岂不是兄妹?” 兄妹成婚,未免有些大逆不道。 皇上知道他想问什么,漫不经心的低声道:“告诉你也无妨,她是成雪皇后所生,跟朕,没有关系!” 这话就是坐实成雪皇后与他人有染,有过背德之事。 苍渊心中微微一惊,有些不敢相信这是真的。 “好,我明白了。” 苍渊微微颔首,转身离去。 看着苍渊离去的背影,皇上眼眸阴沉了起来。 “来人,送些赏赐去华元公主府。” “是。” 第三百九十五章 苦肉计 入夜,门外响起了敲门声。 “小姐,夜深了,早些休息。” 江吟之放下手中的书,揉了揉疲惫的眼睛,起身走出门外。 没有收获。 记录西焚国的古籍非常少,偶尔记载着一两段,还只是笔者自己听来的传说,没有任何用得上的东西。 回到房间,她喝完药便早早的休息了。 她需要养足精神,恢复体力,明日还要迎接新的麻烦。 给刘睿禾诊治的那名大夫是在天微亮时被带回来的。 一直到进了江家大门,一路追杀的人才终于停手。 那名大夫浑身都是血的被丢进了院里,跪在地上瑟瑟发抖,“别杀我,别杀我!我什么都说!” 江吟之穿上衣服,起身出了房门。 看那大夫的模样和惊恐的神色,江吟之便知道这一路回来有多么的不容易。 “可有死伤?”江吟之低头问了琴瑟一句。 若为了这个大夫死伤了不少兄弟,就太不值得了! “轻伤十五人,重伤八人,其中有一人,废了条胳膊。”琴瑟语气沉重。 江吟之眉心一跳,低声吩咐:“去账房取钱支给他们,送进天穹苍。” “好。” 琴瑟离开后,江吟之缓缓走到了那名大夫面前,重伤未愈的她脸色还有些苍白,虚弱带着几分病态。 然而大夫抬起头接触到她那冰冷凌厉的眼神,就被震的浑身一抖。 “我什么都说!求您别杀我,别杀我!”大夫急切的声音都在颤抖。 江吟之慢悠悠的踱着步子,冷声开口:“是谁指使你杀刘睿禾?” 大夫直接颤抖着从怀里摸出了一块令牌,捧在手心,颤颤巍巍的递到了她面前。 那沾染着鲜血的木牌上,正刻着飞雪令三个字。 飞雪盟的令牌! “我也是被逼无奈的!他们要我给刘睿禾下药,让他死的正常一些。我就在给他开的药里动了手脚!” “我知道他们会杀我灭口,所以我先下手为强,用了迷药杀了那个黑衣人,连夜逃出城。却没想到……” 他还是被抓了。 闻言,江吟之倒是有些惊讶。 能提前准备,杀了飞雪盟一名杀手,这大夫还真是有几分本事,难怪这么难抓。 “按我说的做,我保你性命。” 闻言,大夫点头如捣蒜,“我都听三小姐的!” - 今日早朝的第一件事,皇上便是宣布关于江吟之的比武招亲大会,重新举办。 即便沈玉嵘现在还躺在床上起不来,他也要照常举办比武招亲大会! 满朝文武心中各有所思,但无人反对。 皇上赐婚江吟之跟谁,都可能会引起反对,毕竟江家的势力那么强,谁娶了江吟之便是如有神助。 但是谁有资格娶她呢,她能看得上谁呢? 所有人心里都没底,所以最公正的办法也就只有比武招亲了,他们找不出反对的理由来。 即便他们都知道,江吟之对于这比武招亲有多反抗,拼死也要将想要娶她的人阻拦在外。 这股韧劲和血性,也让众人佩服。 “若无异议,散朝,开设比武招亲大会擂台。”皇上威严开口。 就在众大臣要恭送皇上的时候。 殿外传来一个清脆响亮的声音—— “我有异议!” 众人一惊,循声望去。 便见江吟之脸色苍白的躺在椅子上,被几名侍卫给抬了进来。 皇上也是一惊,“江吟之?你这样就上殿来了?” 躺在椅子上被抬到太明殿,他是皇上也从未敢有过如此行径! 江吟之撑着椅子想要起身,但是那一刻浑身都在颤抖,根本支撑不住,又狠狠的跌下去一屁股躺在了椅子上。 “请皇上恕罪,我确实是……起不来。”江吟之声音中透露着几分艰难和用力。 大家都看得出她根本站不起来,没有想到竟伤的如此之重。 “既然伤势未愈起不来,就不要上殿了,来人,送三小姐回国公府!” 皇上也知道江吟之上殿来一定没好事,况且还是被抬上来的,不知道又在玩什么苦肉计! 皇上只想赶紧把她弄走。 哪知道江吟之一听顿时急了,拼尽全力的起身,想要下椅子,然而因情绪激动和身体重伤的原因,一把从椅子上扑了下来。 整个人重重的摔趴在地上。 江吟之脸色惨白,满头大汗的往前爬,急切道:“皇上!皇上!刘睿禾之死另有隐情!有重大线索和证据需要呈禀皇上!” “刘睿禾之死?”皇上不由得皱起眉,脸色难看了起来,莫非又被她查到什么了? 江吟之的话一说出来,殿内大臣亦是吃惊,尤其是刘大人,忙不迭的上前,“江三小姐素来破案厉害,难道是查到我儿之死的真正原因?” 刘大人连忙躬身,恳求道:“还请皇上容三小姐详禀!” 皇上虽有千万个不情愿,但还是要答应。 神态威严道:“有何重大线索,呈上来!” 刘大人连忙把江吟之给扶到了椅子上去,江吟之才从怀中取出一张证词,和一块令牌,先递给了刘大人,刘大人拿在手里看了一眼,才转交呈递给李公公。 刘大人只看到了证词上面压着的一块飞雪令。 虽然只看到这个东西,但也立马想到了飞雪盟。 朝中为官之人,对飞雪盟三个字,并不陌生。 江吟之缓缓开口:“刘睿禾和许鼎在江家门前打起来,当时满街的百姓都看到了他们打斗的模样,便是许鼎真有那么壮,打伤了刘睿禾,也不可能将他打死。” “事发之后我就在想,刘睿禾是不是有什么隐疾,才会在跟许鼎打架之后不治身亡。所以我派人去请给刘睿禾诊治的大夫,想问问情况。但是没想到这名大夫竟早就逃出了京。” “若非做贼心虚,他跑什么?所以我立刻派了大量人手去抓他!抓捕的过程中,我发现,除了我们的人之外,还有飞雪盟的杀手也在追杀他。” 江吟之隐瞒了夜潜刘家的事情-,也隐瞒了早在刘睿禾还没死的时候,她就已经有防备了。 话说到这里,刘大人和许大人皆是震惊万分。 许大人脱口而出:“我就说不可能是我儿子打死的刘睿禾!他胖成那样,只有被被人打的份!怎么可能打死人呢!” 只不过这些争辩的话,在事发之后他一句都没说过,因为事情闹的太大,证人太多,百口莫辩! 况且皇上当时便将此事转移到了江吟之的身上,他就更不敢提起任何,只想就这样混过去了事。 却没想到此事竟还有转机! 第三百九十六章 知恩图报许大人 “所以是飞雪盟的人杀了我儿子?”刘大人满脸震惊,感到不可思议。 毕竟他们家没得罪什么人,怎会有人请飞雪盟的杀手来杀他儿子? 江吟之不急不缓的说道:“刘睿禾本身有抽搐癫症,他跟许鼎打那一架只是留了些外伤,内伤都没有,不可能致死。” “给刘睿禾诊脉的大夫,是刘家常用的大夫,飞雪盟杀手抓了他老家的爹娘以此威胁,于是他在刘睿禾的药里加了特殊的药材,能让本就有癫症的刘睿禾更快发作。” “这才造成了刘睿禾的死亡,死的快,令人没有时间施救!” 江吟之的一番解释,令满朝文武皆是吃惊。 查的如此详细,这才两天时间不到!江吟之到底是怎么做到的! 众人震惊且佩服,而皇上却语气质疑,“你给的这一张证词并不能证明你方才所言。飞雪盟要杀刘睿禾,总要有个原因。” 江吟之就知道皇上不会轻易认定人是飞雪盟所杀,毕竟指使飞雪盟的,不就是皇上自己吗。 她勾起唇角,神采奕奕说道:“证人李大夫,正在殿外恭候!” 皇上脸色一变! 阴沉的眉目间多了几分冰寒之气。 “带上来!” 李大夫被带上来,惊慌失措的跪在殿内。 看到人的那一刻,皇上脸色更加难看,胸腔内燃烧起一把烈焰。 心中暗骂:真是废物!那么大一群人都抓不到这个大夫,还被江吟之带到了朝堂之上! 李大夫颤抖着把事情的经过原原本本的说了一遍,只不过具体的内容,也是按照江吟之更改之后说的。 他也没有被飞雪盟所抓的爹娘,只是为了江吟之帮他脱罪,保他性命。 当李大夫将事情交代清楚之后,刘大人气得险些又晕厥过去,老泪纵横的跪在大殿之上,痛哭怒道“还请皇上下令,剿杀飞雪盟!” 众大臣纷纷躬身,齐齐喊道:“臣,附议!” “飞雪盟做为江湖组织,一再将手伸入朝堂,如今又谋害官员之子,藐视天威,无法无天!飞雪盟,必须剿灭!” 飞雪盟作为一个杀手组织,本就该除。 只是皇上从未重视过。 这一回,满朝文武逼的皇上不得不下令剿灭飞雪盟。 朝臣们纷纷跪在地上,而江吟之在大殿之内,惬意的躺在椅子上。 皇上威严的坐在龙椅之上,那一双锐利如刀的眼眸扫视着江吟之,而江吟之却是丝毫不惧的迎着目光直视着皇上。 一双清澈的双眸干净的彻彻底底,却带着迫人的寒意,就连身为皇上的他,也不由得感到一丝凉意。 这个女人,太可怕! 必除之! 最后皇上下令了剿灭飞雪盟。 而江吟之,又立功了。 许大人连忙上前,帮江吟之说话:“启禀皇上,既然刘睿禾的死并非我儿造成,也就跟江三小姐毫无关系,并非是为了争夺她才闹出人命。臣以为,那这比武招亲可以取消了。” 江吟之唇边扬起了一抹笑容。 她这次帮许大人的儿子脱了罪,许大人也知恩图报帮她说话了。 当初就是拿着她引起两人争执,闹出人命的借口才非要办这比武招亲大会。 现在证明了是飞雪盟杀手蓄意杀人,并非是因她而起,再办这比武招亲大会自然说不过去了。 皇上也明白江吟之做这么多就是为了取消比武招亲,但他没有想到,江吟之的动作能这么快,这么快就能找到翻盘的证据! 他愈发觉得飞雪盟都是一群废物! “既如此,那这比武招亲,就取消。” “无事退朝!” 皇上心情十分不好,起身就走了。 但许大人却是难掩激动之情,欣喜的跑到江吟之身前,“三小姐重伤可请了大夫?我府上珍藏了一株千年人参,回头我就派人给三小姐送去!” 两人还在朝堂上,当着百官面前说给她送礼。 “许大人真是高兴的失了理智,我此举也是为我自己,你不必这么谢我。” 经她提醒,许大人才反应过来说错了话,但仍旧高兴,“我送三小姐回去。” - 江吟之为了赶在早朝上把李大夫带过去,早早的就出发了。 然而就在她前脚进宫去,后脚,便有一位不速之客来临。 “知道三小姐昨日受了伤,本公主今日特地带了几名太医,来为三小姐诊治,以示安慰。”华元公主今日一袭盛装,打扮华贵,气势十足。 身后更是带着浩浩荡荡的一支队伍。 哪里是安慰,分明是来给下马威。 府里的人很快就去禀报琴瑟了,公主这么大阵仗的来,哪有人敢接待啊。 琴瑟只好亲自前去。 “公主,我家小姐一早就进宫去了,现下还没回来。若公主不嫌弃的话,还请入内小坐。” 琴瑟知道昨天发生的事情,心里恨得要死,可表面上仍旧要恭恭敬敬客客气气。 谁让她是公主呢。 本以为她这回答没有差错,可谁知华元公主竟脸色一变。 “进宫去了?我看她是要将本公主拒之门外!她江吟之好大的架子,连公主都不放在眼里!你们江家,是要造反吗!” 华元公主凌厉的而恼怒的声音无比响亮。 吓得府里众下人纷纷跪倒在地。 “公主言重了!小姐她的确是进宫去了,公主不信可以进宫去看啊!”琴瑟焦急的回答着。 然而华元公主眸色阴冷,恼怒一脚踹在了琴瑟的身上,“放肆!敢跟本公主顶嘴!谁给你的胆子!江吟之吗!” 华元公主一脚狠狠踢开琴瑟之后,大步流星迈入了府里。 一众下人都跪在地上不敢抬头。 都看得出来这华元公主是来者不善,谁敢招惹。 琴瑟心急如焚的跑进去,跪在华元公主脚边,倔强而坚定的说:“奴婢若有得罪公主的地方,还请公主责罚!奴婢所为,与我家小姐无关!” 这华元公主句句都要扯上江吟之,扯上江家造反,她怎么敢真让这种话传出去。 华元公主是故意来找麻烦,小姐不在,她应当担起一切! 绝不容许华元公主污蔑江家有反心! 第三百九十七章 小黑蛇被杀 华元公主看她那倔强的样子,对身为公主的她哪里有半点敬畏! 顿时恼怒万分。 “好你个胆大的奴才,阻拦本公主不说,还敢跟本公主顶嘴!” “来人,掌嘴!” 华元公主怒斥一声。 两名公主随行的丫鬟便上前抓住了琴瑟的肩膀,将她按在地上跪着,一恶相十足的丫鬟卷起衣袖,扬起手掌便狠狠的落在了琴瑟脸上。 一巴掌打的琴瑟脑袋嗡嗡直响,脸颊火辣辣的疼。 白皙的脸蛋上赫然印上一个红巴掌。 然而琴瑟还未能醒神,下一巴掌又落下了。 “啪!” “啪!” 寂静的空气中只余下扇耳光的声音格外响亮。 听的人心惊胆战。 府中下人心中愤恨,却也无可奈何,趴在地上连头都不敢抬。 所有人都盼望着小姐赶紧回来,只有小姐才能阻止华元公主。 丫鬟的手掌都打疼了,暗暗的握着手甩了甩,但华元公主没喊停,她只能换只手继续。 琴瑟被打的双脸红肿,满嘴鲜血,那模样简直惨不忍睹,触目惊心! 琴瑟满脸除了疼痛已经没有别的感觉,脑袋也一下一下被扇得发晕。 “公主,还要打吗……”丫鬟的手也已经肿了,阵阵发疼,小心翼翼的询问着华元公主。 “打!不打不能长记性!”华元公主眼神淡漠的看了一眼鲜血淋漓的琴瑟,眼底只有痛快之意。 江吟之让她那么难堪,身为公主,不报此仇怎能舒心! 丫鬟只能咬着牙继续,啪啪啪一巴掌一巴掌的往琴瑟脸上扇。 “你们其他人也给本公主记住,我是公主!是皇族!而你们江家,不过只是为皇族卖命的下属而已!别以为手里有重霄军就能为所欲为,不把皇族放在眼里!” “今日本公主便让你们长长记性,今后见着本公主应该是个什么态度!” 华元公主神态高傲,语气冷冽,掷地有声的说着。 伴随着那不断响起的掌嘴声,听的人心惊胆战。 眼看着琴瑟再这样被打下去会被打死的,有的人想要开口求情了。 就在这时,草丛中钻出一只小黑蛇,猛地往华元公主而去。 府中下人皆是一惊,公主要是在府里被这只毒蛇咬了,那整个府里都要完了! 然而他们还没来得及为华元公主捏把汗,华元公主便已经抽出匕首,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狠狠一刀扎中小黑蛇! 刀子洞穿小黑蛇的那一刻,琴瑟呼吸停止了,瞪大了眼睛。 “呵,还想放毒蛇暗算本公主?看来你们江家真有造反之心啊!”华元公主像是抓到了什么证据一样,拔起匕首,看着挂在刀刃上的小黑蛇尸体,冷冷一笑。 “进宫!” 华元公主带着人走了。 被松开的琴瑟无力的倒在地上。 众人焦急跑上前去,“琴瑟!” 被人扶起来的那一刻,琴瑟眼中滑出一行清泪,“小黑蛇……那是小姐的……” 几个丫鬟也忍不住扯着衣袖擦了擦眼角的泪水。 虽然她们以前被小黑蛇吓得不轻,但这么长时间的相处,她们都习惯这条小黑蛇了,它能帮她们抓老鼠,还喜欢跟人玩闹,虽然是条蛇,但却最通人性。 - 出宫的时候,许大人把他的轿子让给了江吟之,扶着她坐进轿子里,亲自跟在轿子旁送她回去。 沿途都在感激她。 “虽然我们家许鼎不争气,我也没奢望他能博得三小姐青睐,这次三小姐出手相救,就是我儿的救命恩人啊!今后三小姐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尽管开口!我们许家欠您一个人情!” 人逢喜事精神爽,许大人跟着走了很长的一段路也完全不觉得累,甚至一路喋喋不休也完全不觉得口渴。 江吟之出宫开始就有些心神不宁,压根没注意许大人说了些什么。 只是让抬轿的人再快一些。 快到江家时,轿子突然靠边停了下来。 她好奇的撩起帘子往外望,“怎么停了?” 她只看到有一支气势浩荡的队伍经过。 许大人说:“是华元公主的轿撵。” 江吟之不禁皱起了眉,“这华元公主出行,动静比皇上还大。” 许大人无奈道:“这不是要嫁给督主了吗,排场自然会大些。” 皇上的公主不少,都养在后宫从未出宫,华元公主一个从小生活在宫外的公主,一个本不受重视的公主,回京便敢如此排场,那不只能是因为要嫁给苍渊了吗。 思及此,江吟之胸口发闷,催促道:“快出发。” 轿子再次出发的时候,她心里突然咯噔一下,华元公主是从江家方向过来的! 她心中突然有种不好的感觉,连忙催促轿夫。 许大人几乎是小跑着跟着轿子到了江家。 下轿的那一刻,不见门口的侍卫,她的心就猛地提了起来,出事了! 她紧张的跑进大门。 便见府中乱作一团。 几个丫鬟哭着跑上前,“小姐,你可算回来了!那华元公主,把琴瑟打的……都不成人样了!” 那一瞬江吟之脑子里有什么轰然炸裂,浑身汗毛倒立。 心急如焚的跑进了暮亭苑。 看到琴瑟的模样时,江吟之险些没认出来。 “琴瑟!”那满脸的鲜血让江吟之心都揪了起来。 琴瑟紧紧的抓住了她的手,哭着说:“对不起,小姐。” “对不起……小黑蛇没了!” 听到这里,江吟之眉心一跳,“什么?!” 琴瑟泪流满面,眼泪混合着鲜血一滴一滴的落下,触目惊心! “它为了救我,去攻击华元公主,被华元公主给,杀了!” 琴瑟说着,嚎啕大哭起来。 心中更是自责万分,若不是她惹怒了华元公主,怎会如此! 江吟之顿时一阵窒息,双拳紧紧的握起,任由指甲在手心里掐出血痕,却仍不觉痛一般。 发红的双眸泛起了泪光。 眼底弥漫开一片凌厉杀意。 看琴瑟那自责的模样,江吟之更是心痛万分,忍着泪拍拍她的肩,声音温柔,“没事,没事……” “我让人请大夫,你安心养伤。” “别哭了,不疼吗。” 泪水顺着脸上的伤口而下,那简直是钻心的疼。 “小姐,都怪我……”琴瑟的泪水如决堤的洪水,完全止不住。 “不怪你。”江吟之轻声安慰着,蓦然眼神一冷,眼底杀意一片,“冤有头,债有主!” 第三百九十八章 高估了它在督主心中的地位 话落她起身而去。 琴瑟一惊,急切喊道:“小姐!” 江吟之没有回头。 她浑身杀气,大步离开了江家,府里一众下人喊她,她也仿佛没有听见一般。 她心中杀意一片,只想让华元公主血债血偿! 而彼时,华元公主因进宫求见皇上而被拒,也心情烦闷的回到了公主府。 她明明已经拿到了江吟之谋害她的证据,皇上却不肯见她,还说她胡闹,华元公主心中恼怒万分,就连父皇也在护着江吟之,不信她的话! 她才是这东鸣国的公主! 江吟之算什么东西! “公主,江家三小姐来了。”丫鬟小跑而来,有些紧张的禀报。 闻言,华元公主脸色一变。 放下茶杯,端着高傲的公主架子,走了出去。 看到走进公主府大门杀气腾腾的江吟之时,华元公主也有一瞬的惊讶。 江吟之眼底一片寒意,浑身杀气,朝着华元公主步步紧逼。 公主府的侍卫们都是一脸警惕,手紧紧的抓着腰间长剑,随时准备拔刀出鞘。 “我的蛇呢。”江吟之目光阴寒的看着华元公主,微哑的嗓音却气势逼人。 华元公主冷冷一笑,“蛇?就是你准备暗害我的那条毒蛇?你倒是承认的爽快,你江吟之当真有谋逆之心!” 那高高在上的态度,令江吟之火冒三丈,猛地抽出匕首落在了华元公主脖颈,“我的蛇呢!” 她声音凌厉万分。 那凶狠如野兽,像要将她活活吞掉一般的眼神,着实让华元公主心中颤了颤。 侍卫们纷纷拔刀,“大胆!放下匕首!” 华元公主心里虽有一些些的被江吟之杀气震慑到的惧意,但表面仍旧云淡风轻,悠然自得的笑着说:“你想要蛇,本公主不介意与你同享。” 说罢,她朝丫鬟挥了挥手。 于是,江吟之便见到,一个丫鬟端着盘子走向了她。 盘子里,是一截一截烤熟的蛇块…… 一道闷雷猛地劈在江吟之身上,怒火让她浑身血液都沸腾了起来,她双目发红,握着匕首的手都止不住的颤抖,她拼命的克制着自己,她怕一怒之下那匕首就捅进了华元公主的脖子里! 华元公主也看出了她的克制,更加得意的笑道:“江吟之,你真的敢对本公主动手吗?” “本公主还以为你是为了那个被打的丫鬟来的。” “原来是为了一条蛇。” “江吟之,你若有胆量就动手,本公主倒敬你是个有情有义之人!” 华元公主得意的笑着,看着江吟之痛苦着,她心中无比痛快。 就在这时,苍渊抬步进入了公主府。 看到这一幕时,脸色一变。 “江吟之!”苍渊快步上前,一把抓过江吟之的手,夺过她手中的匕首,眉头紧锁的看着她,“你疯了吗!” 江吟之愤怒无比,看着华元公主那得意的笑容,江吟之抬手狠狠一拳击去。 怒火快要将她彻底吞噬。 那盘子里的蛇块更是让她头皮发麻,怒气冲天! 苍渊一把抓住了她击出去的拳头,语气冷冽的呵斥着:“江吟之!” 江吟之狠狠的甩开他的手,凌厉吼道:“你拦我干什么!你知道她做了什么吗!” 江吟之此刻已经快要失去理智。 苍渊不得不再次紧紧的抓着她的手腕,用力的压制着她,他能从她发力的拳头感受到她此刻的滔天怒意。 但理智却让他凌厉的呵斥道:“不管她做了什么,她是公主!你不能对她不敬!” 今日若江吟之真把公主怎么样了,江家还能逃得掉吗! 这位公主对皇上来说是无关紧要,可若用她一人便换了整个江家,那简直是稳赚不赔的买卖! 江吟之震惊的转头看着他,眼神复杂而痛心。 她若真要杀华元公主,根本等不到他来,她的匕首已经捅进华元公主的脖子里了。 因小黑蛇被杀,她心痛万分,用理智死死的压制着心中怒火,而苍渊所为,却是火上浇油。 他竟然不问缘由便维护华元公主! “她是你即将要迎娶的夫人,督主自然是要维护她。” “小黑蛇于我而言是一个经历生死的小伙伴,是我高估了它在督主心中的地位,它对督主来说,只是一条蛇而已。” 江吟之眼神冷冽的看了他一眼,忍着胸口的闷痛,冷冷的拂开了他的手,转身抬步离去。 那一刻,苍渊喉咙发紧。 眉头紧锁的看向了丫鬟手里端着的盘子。 整颗心都狠狠的揪了起来。 华元公主饶有兴趣的看着两人的反应,勾唇笑道:“督主来得巧,要不与本公主一同享用?” 苍渊不动声色,神情淡漠,一双眼眸泛着深不可测的寒意,“好啊。” “不过本督不喜欢吃蛇肉。” 正走出公主府大门的江吟之浑身一僵,如有一支看不见的箭矢,猛地扎穿了她的胸膛。 脚下险些踉跄一下。 华元公主注意到江吟之险些踉跄的身影,唇边笑意更甚,“不喜欢,说不定吃过这一回,就喜欢了呢。” “督主,请。” 华元公主做了个手势,请苍渊入内。 苍渊没有回头再看江吟之是否离开,紧紧的攥了攥手心,抬步走进了正堂。 苍渊没有忘记此行目的,因为昨日比武招亲擂台上的事情,他需要登门来一趟,以消皇上怒意。 只是不巧,今日正好遇到江吟之。 江吟之失神的离开了公主府,浑浑噩噩的走回了江家。 丫鬟们看到她回来时才终于松了口气。 “小姐,你手心怎么都是血啊!”丫鬟惊呼,连忙拿手帕给她擦拭手心鲜血。 江吟之才回过神来。 感觉到了手心的疼痛。 刺目的血红让她在愤怒之下反倒变得更加冷静。 “大夫来看过了吗?” “来看过了,大夫都说没看见过脸上伤的这么重的,伤能治好,但就怕留疤。”丫鬟说着也是胆战心惊。 “我列个单子,去帮我把药材买回来。”琴瑟的伤,她得亲自调制冰肌膏,绝不能留下疤痕。 她自己遭遇过,所以很明白脸上的疤对女子来说意味着什么,她不希望琴瑟也跟她一样。 “是。” 第三百九十九章 自打五十巴掌,求我! 冰肌膏调制好之后,江吟之便进了祠堂,盘坐于祠堂蒲垫上,手中捻着佛珠,翻阅着佛经念起了往生咒。 琴瑟用完药,小心翼翼的走到了祠堂外。 看着小姐那笔直而消瘦的身影,心疼不已。 世上没有比小姐更重情义的人了,虽然那只是一条蛇,但对小姐来说却是意义非凡。她想着,她要做些什么,帮小姐出这口气! 想着,她转身就走。 忽的江吟之低声喊道:“琴瑟!” 琴瑟脚步一滞。 江吟之转过头看了她一眼,“你来,我有事吩咐。” 琴瑟连忙上前,“小姐你说。” 琴瑟附耳过去,江吟之在她耳边低声吩咐了些事情,琴瑟点点头,“好,我这就去办!” 将要走时,江吟之又开口叮嘱了一句:“记住,别做傻事,你在外头做什么,便代表我做什么。” 琴瑟眼眶发红,“好,我记住了。” 事到如今小姐还在关心她,、虽然她什么都没说,小姐却知道她想做什么。 明明她自己都那么难受了,还在操心别的。 琴瑟心疼小姐,可同时心里也愤恨下定决心,她一定要练好武功!一定要保护好小姐! - “啊——” 寂静而平静的夜晚,灯火通明一派华丽的公主府内,传出一声接着一声凄厉的惨叫。 “啊!有蛇!” “啊!” 丫鬟们的尖叫声一声盖过一声,路过公主府外的打更人都不由得驻足,心想一条蛇而已,竟然吓成这样。 然而此刻的公主府内,四面八方,墙角树梢,肉眼可见的任何地方,都遍布着毒蛇! 各色的花纹,大小各异,如一张密不透风的大网,笼罩在整个公主府内,看的人头皮发麻,毛骨悚然! 府中侍卫都吓得脸色惨白,不知道这么多的蛇是从何处而来,拿着刀剑挥舞着,却根本杀不过来。 公主府内一片混乱,凄厉的惨叫一声接着一声。 - 江家。 江吟之静坐在祠堂内,捻着佛珠,念着佛经。 心虽是静下来了,可心中仇恨的火焰,却丝毫未减,反倒愈燃愈烈。 寅时。 寂静的国公府里,也终于响起了动静。 琴瑟脚步匆匆来到祠堂,语气紧张,却也带着几分痛快,“小姐,公主府来人了!” 江吟之听罢毫不惊讶,平静的脸上不起波澜。 起身离开了祠堂,来到正堂静坐着,漫不经心的品着茶。 公主府的秀菡气势十足的站在前方,语气有些凌厉,“今夜公主府进蛇,足足几百条!我们公主被蛇咬了!” 江吟之闻言,唇角微微勾起,声音清冽:“报应!” 秀菡愕然,随即怒道:“今夜的蛇不会是三小姐所为!” 江吟之抬眸直视她,冰冷的眼神令秀菡浑身一震,心中生出几分惧意。 江吟之眼神凌厉,“一个奴才,也敢在我面前质问?” 秀菡被吓得心中一紧,但仍旧装出了平日里的气势,说:“公主今夜被毒蛇所咬,太医说你能解毒,还请三小姐跟我走一遭!若是公主出了什么事,呵,所有人都得遭殃!” 秀菡想着公主性命之危,若公主中毒身亡,皇上怪罪,那江家势必也要遭殃! 因此态度十分嚣张。 但却没有想到,江吟之的眼神愈发冷冽,唇边勾起一抹冷冽的笑意,“原来是让我去给公主解毒?” “不去!”江吟之面色一冷,态度坚决。 “你!”秀菡大惊失色,“那可是公主!你敢抗旨!公主若是中毒身亡,你们江家能逃得脱罪责吗!” 她此行任务就是请江吟之过去解毒,所有太医都说她能解,如若不把江吟之请去公主府,她也必死无疑! 江吟之目光凌厉的看着秀菡,唇边笑意冷冽,“去也行,自打五十巴掌,求我!” 秀菡霎时脸色一变。 这名丫鬟,正是之前掌嘴琴瑟的那名丫鬟。 从琴瑟看她的表情和眼神,江吟之就知道了。 秀菡转头看了一眼一旁的琴瑟,顿时就明白了,江吟之这是故意要给她的丫鬟报仇呢! 她身为公主的贴身丫鬟,自认为身份要高过这些普通奴才不少,江吟之又如何,有什么资格让她掌嘴! “三小姐可想清楚了,即便我是个丫鬟,但也是公主的贴身丫鬟!”秀菡语气高傲,神态更是目中无人。 江吟之神色平静,淡淡一笑,起身抬步离去,“琴瑟,回房睡觉。” 见她真要走,秀菡脸色一变,心急如焚。 心中挣扎不休,就在江吟之踏出大门的那一刻,她心急扑通一声跪了下来。 “我求你!” 江吟之这才停下脚步,转头勾唇冷笑,“说清楚,是代替华元公主,求我!” 秀菡脸色霎时一变,代替公主求她? 想着还生死不明躺在床上的华元公主,秀菡只得咬咬牙,“我代华元公主,求你!求你救公主性命!” 秀菡低着头,恨得咬牙切齿。 “那就开始掌嘴,我满意为止。”江吟之微眯起眼眸,唇边勾起一抹冷冽的笑容。 秀菡咬咬牙,跪在地上开始一巴掌一巴掌的往自己脸上扇。 起初没有太用力,打的也慢。 江吟之漫不经心的开口:“打琴瑟的时候,你不是这个力道。” “你这速度,还未打完,你家公主怕就一命呜呼了。” 秀菡眼中噙着泪,只得咬牙用力的扇自己巴掌,同时也加快了速度。 不一会便打的自己的脸肿成猪头,嘴角也淌出了鲜血。 但这还不够! 江吟之还未消气。 但琴瑟心中却已经是痛快不已。 秀菡打的自己双手都沾上了血,手掌通红通红的也肿了起来,脸上更是他看不出原本的模样了。 她无力的跪坐在地上,“三小姐,够了?” 她脸上挂着泪,双目通红的抬头看着江吟之。 但江吟之却只是幽幽说了句:“不够。” 秀菡撑起身又继续扇起了巴掌。 到最后秀菡自己打的都没有了力气,江吟之才作罢,放过了她。 只是这一遭,秀菡的脸比起琴瑟的脸,还要惨不忍睹。 “行,本小姐心情好了,你代替华元公主求我,本小姐就当被打的是华元公主了。” “前头领路。” 江吟之轻声一笑,嚣张的口气中带着报仇的痛快。 秀菡脑袋昏沉的从地上站起来,痛哭不止,起身低着头领江吟之和琴瑟前往了公主府。 第四百章 是我低估了督主的冷血 月黑风高。 江吟之身边跟着两个脸肿成那样的丫鬟,十分吓人。 走进公主府的时候,连带着公主府里的丫鬟和侍卫都吓了一跳,秀菡去一趟江家,竟然就变成了这副惨样! 所有人看江吟之的眼神,都变得恐惧万分。 府里正太医齐聚,看到江吟之身边的琴瑟,还有好端端出去,变成猪头回来的秀菡。 纷纷一惊。 只是众人也只是在心中猜测,不敢提起。 “三小姐,这华元公主中的是蛇毒,但这毒过于凶猛,我们也没见过这样的毒。” “实在是无从下手。” “倒是跟三小姐之前所中之毒颇为相似!三小姐既然安然无恙,那想必对华元公主所中蛇毒有解毒之法。” 德高望重的太医跟她说着,一边请她进入了华元公主的房间。 江吟之看了一眼床上的华元公主,与她所想的一样,中的是小黑蛇的毒。 思及此她就心如刀绞。 华元公主真的吃了小黑蛇! “三小姐?”太医轻声开口喊道。 江吟之回过神来,从怀中取出一枚药丸,喂给了华元公主。 “这药能解毒。”她淡淡的说了一句。 一众太医便重重的舒了口气。 对江吟之的医术称赞不已。 江吟之起身走到院中,看到满地的雄黄药粉,她好奇问道:“到底有多少蛇?撒这么多?” 侍卫答道:“整个公主府里都是!为了请太医,撒了半个多时辰的药粉!” “蛇呢?”江吟之问。 “已经全部抓起来了!”侍卫说着都仍旧觉得惊心动魄,长这么大还没看到过这么多的蛇。 其中还有很多毒蛇! 太医走上前来,“这公主府里出现这么多蛇,三小姐是有什么想法吗?” 江吟之冷声道:“报应。” 太医们哑然。 “那条蛇,是我从灵石峰带回来的,整座山上无一活物,只有那一条蛇。依灵草而生,早已不是普通的蛇了。” “华元公主杀它也就罢了,还吃了它,怨气自然能召集到蛇群。” 此话一出,在场之人皆是脸色大变。 苍渊赶来的时候,便正好听到江吟之又开始说些神神叨叨的话了。 他眉头紧锁。 “那三小姐以为要用什么办法才能消除怨气?”苍渊双手背在身后缓步而来。 江吟之转头,眼神复杂的看了他一眼,淡淡道:“本小姐需要点香拜神掐算掐算。” 所有人都感到不可思议,他们不敢相信真有什么鬼神之说。 但是今晚发生的事情,和江吟之所言,又让人觉得煞有其事。 最后公主府里的下人按她吩咐去准备了简单的香案,就摆在院子正中。 所有人都静静的看着,看着江吟之点起三根香朝空中拜了拜,随之便静坐在了香案前。 这时,夜里突然掀起一阵寒风,直接吹灭了那三根香。 虽然只是巧合,但是在周围众人紧张的心情下,却显得有些可怕。 “三小姐,这是何意啊?”太医不解的看着那被吹熄的三根香。 江吟之缓缓开口:“公主府内设灵蛇灵位,日日以烧鸡供奉,一月后怨气自散。” 于是公主府里的下人们立刻去给灵蛇准备灵位,在后院专门弄了个供奉台。 江吟之一本正经的说着这些,让府里的下人深信不疑,甚至连太医们都给骗住了。 所有事情忙完,已经快卯时。 天快亮了。 太医们确定公主没有性命之忧后,纷纷离开。 江吟之前脚走出公主府,苍渊后脚就尾随而来。 琴瑟很识趣的走远了一些,让他们单独说话。 “你什么时候做事这么冲动了?”苍渊眉头紧锁的走到她身前,语气带着几分苛责。 江吟之心中怒火再次被点燃,抬眸冷冷的看着他,“督主这是在教训我吗?” 苍渊眉头紧锁,眉目间也带着几分怒意。 怒道:“你以为你神神叨叨编那些话能有几人信?公主前脚杀了你的蛇,后脚公主府内就出现了上百条蛇咬伤公主,你生怕别人不知道这是你做的吗!” 当听闻公主府内出现上百条毒蛇的时候,他第一时间就想到了江吟之。 除了她,还能有谁? 他的确是没想到她竟如此冲动,这么迫不及待的就要去报仇。 “知道又如何!是我做的又如何!”江吟之愤怒,双目发红。 “打伤我的琴瑟,就是打我的脸!杀我的小黑蛇就是想给我一个震慑!我凭什么不能反击!” 即便是到现在,她心中仍旧怒意未消。 “当初我中毒快要死的时候,我宁愿冒险试浴毒法,也舍不得取它性命!” “她华元公主凭什么杀了它!” 江吟之双眸发红泛着泪光,嘶吼的声音带着满腔愤怒与恨意。 那嘶吼的嗓音,苍渊听到也是心中难受万分,但看她情绪如此激动更加害怕。 试图让她冷静下来。 说:“是!我明白你心里难受,你舍不得它死!” “但是你要知道,给小黑蛇报仇重要,还是江家重要!你想过等华元公主醒来之后,会怎么找你麻烦吗!” “你下次能不能别这么冲动!她是公主,不是什么平民百姓!” 然而这番话却让江吟之心中更加难受,如刀子一般扎进心窝。 她不可置信的看着他,“她是公主就能为所欲为,随意夺取性命吗!” “在你看来,我不该给小黑蛇报仇对吗?因为它只是一条蛇而已!” 她苍白的笑了,眼底一片寒意,“督主,是我错了。” 苍渊眉心一跳。 “我不该跟督主解释这么多。” “督主高高在上,所有生命于督主而言,不过蝼蚁罢了。” “是我低估了督主的冷血。” 一番话,冰冷带刺,狠狠的刺穿苍渊胸膛。 江吟之冷冷的说完,红着眼眶,决绝转身离去。 苍渊僵在原地,想要喊她,却喉咙发紧,紧皱着的眉头下,是痛心之色。 他不知道该解释什么。 小黑蛇死了,他如何能不难过,只是他怎么能跟她一样,让所有人看到他的难受和疼痛呢…… 江吟之心里堵得慌,快步回了江家。 她没有拿江家在冒险,没有什么能比江家更重要,她是冲动了一下,但却也是在理智之下做的事情,她没有头脑发热不顾后果。 可他却不理解她,觉得她在冲动报私仇。 她更生气的是,小黑蛇救过他们多少次?为什么他会觉得不值得为它报仇呢? 是她小题大做,还是苍渊太过冷血呢! 第四百零一章 你有证据吗 两天之后,华元公主醒了过来。 醒来之后得知是江吟之给她解的毒,华元公主更是恼怒,直接进宫去找了皇上。 御书房内,皇上正批阅着奏章,听完华元公主一番控诉,皇上神情毫无变化。 华元公主心中着急,“父皇!” 皇上淡淡开口:“你有证据吗?” 华元公主强硬道:“我现在是还没找到证据,但是这需要证据吗?我刚杀了她的蛇,公主府里就被蛇群袭击,摆明了就是江吟之怀恨在心报复我啊!” “父皇,江吟之这怎么也算是谋害皇族,您要治她的罪啊!” 华元公主带着撒娇的语气,非要让皇上惩治江吟之不可。 然而皇上却是神色淡然,根本没有当回事,淡淡道:“没有证据的事情,要如何去定罪?何况江吟之也不是个暗地里报复的人,她打了你的丫鬟,已经算是报仇了。” “为了一条蛇,不至于!” 听闻此言,华元公主震惊万分。 父皇这话,不是明显偏袒江吟之吗! “父皇!”华元公主不可思议,“您这是偏袒她!她在京中做过的事情我都听说过了,不能因为她是江隋的亲妹妹您就偏袒她啊,以她的性格,往我公主府里放蛇是再正常不过!” 然而皇上听完却依旧是神色淡然,漫不经心的说:“不过是一场闹剧罢了,现在你不是没事吗,此事就此作罢,无需再提。” 皇上语气明显偏袒,也不想让华元公主再继续纠缠。 这让华元公主心中愤怒无比,对江吟之的恨意又深了几分。 明明她才是公主,她险些被江吟之害死,这都不能让父皇治罪于江吟之!简直没有天理! 她不甘心! “父皇,这件事我没办法作罢,既然您不管,那我要用我自己的方法!”华元公主鼓足勇气将心里话说了出来。 听到这话,皇上微微一怔,这话正合他意! “你想做什么?”皇上终于放下了手中的奏章,抬头看向了华元公主。 她观察父皇脸色并没有很难看,便大胆了些,一字一句道:“我要跟江吟之比机关术!我要用幽冥阵,杀了江吟之!” 皇上顿时微怒一拍桌子,“胡闹!” 华元公主心里紧张了一下,但话已经说到这儿,无法收回了。 她扑通一声跪在地上,委屈的说:“父皇,你知道江吟之多过分吗?她趁我中毒昏迷的期间,让我公主府里的人给那条蛇搭了个供奉台,还立了一块灵蛇牌位,竟然让我堂堂公主去祭拜一条蛇!” “可笑我府里的那些蠢货还当真了,日日送去烧鸡祭拜!简直荒唐至极!” “江吟之这是将我公主府的尊严践踏于脚下,我怎能容她!” “父皇有诸多考量不能责罚江吟之,我只想用我自己的方法教训她一下!” “还求父皇不要阻拦!” 华元公主说着,便跪下来重重一磕。 皇上皱眉思量了一会,才幽幽开口:“朕明白你受了委屈,你若想借此教训江吟之一下,朕不阻拦。” “但绝对不可以闹出人命!” “江吟之于朝廷有功,没有人能挑她的理,即便她这回做错了点事,你也不能仗着皇室威严去打压她,知道吗?” “你要跟她比试机关术,也只能是公平公正的切磋较量!绝不可以暗箭伤人!” 皇上义正言辞的一番叮嘱,却让华元公主心中杀意更甚。 凭什么所有人都偏袒江吟之,就连父皇也偏袒她!她江吟之到底立下了什么不得了的功劳,竟要她这个公主都要让着她! 她偏要杀了江吟之! 心中虽是滔天恨意,但华元公主表面上仍旧是乖巧点头,“父皇所言,我定谨记于心!” 皇上这才满意的点了头。 华元公主离开后,李公公送来茶水,低声说:“皇上该担心公主安危才是,怎么还担心起江吟之了。” 皇上露出了一抹老谋深算的笑容,“朕若顺她意,她就没有必杀江吟之的决心了。朕此举,是要她彻底把江吟之当成敌人!” 将来她嫁给苍渊之后,才能更好的为他所用。 李公公笑道:“皇上高明!” 走出御书房的华元公主心中依旧愤懑不平,若是以往,她也是没有胆量跟父皇这么说话的。 但父皇要嫁苍渊一个公主,唯一的人选只有她! 因为她养在宫外,不是父皇心尖上的女儿,她嫁给太监,父皇不在乎。 所以她能借此胆大妄为一些。 只是她万万没有想到,父皇对她,还不如对江吟之! - 幽冥阵,是宿通明在世时制作的一个巨大机关,是用来培养训练人的身法和武功的。 当华元公主与江吟之决战幽冥阵的消息传出来的时候,江吟之一点都不惊讶。 华元公主什么都不做的话,才是奇怪呢。 琴瑟去打听了最新的消息回来,说:“华元公主真的是疯了,那么大个东西,她真的给搬到城里去了!好几百人给运来的!” 幽冥阵非常大,只有底部和四面墙,没有屋顶。 而墙壁和底部都非常的厚,全是机括,当中包含着上百种机关,每一次进入幽冥阵内,发射的暗器都没有一模一样的顺序。 进入之人全凭身法和反应能力躲避暗器。 幽冥阵算是机关中很出名的一种了,且因为目的是用来训练人武功的,所以一直被皇族收藏着。 具体放置何处她无从知晓,但如今华元公主要跟她比幽冥阵,让她突然想到,皇上会不会就是拿这幽冥阵来训练飞雪盟杀手的呢? 若是这样的话,那飞雪盟的基地,离这幽冥阵的放置之处,应该不远…… 捕捉到这一小小的线索,江吟之眸中泛起了一道寒意。 “小姐,你真的要跟华元公主比吗?”琴瑟担忧的开口。 江吟之淡淡答道:“阵仗这么大,我能不比吗?” 华元公主事先甚至都没有来下战书,直接就先把消息宣布出去了,让她没有退路,必须参加! “可是小姐之前比武招亲被沈玉嵘打伤,伤势至今未愈呢!”琴瑟想到那日擂台上的景象就揪心不已,这么快又来更加凶险的比试了,叫她如何不担心。 “而且华元公主既然主动提出要比幽冥阵,那她肯定是有把握的,说不定她试过幽冥阵,可是小姐对幽冥阵却是完全不熟悉啊……” 这一点上,就吃大亏了! 江吟之眸色沉静,缓缓开口:“正好,试一试华元公主到底本事如何。” 她知道人外有人天外有天,所以从未觉得自己武功天下第一。 如今跟华元公主结仇,她也想摸清华元公主的底细,知己知彼百战百胜! 与华元公主这一战,是无法避免的! 第四百零二章 挑战江吟之于幽冥阵 华元公主将幽冥阵搬到了城中来,就是想要让江吟之顺理成章的死在幽冥阵里。 江吟之明白华元公主的目的,自然也就做好了准备和提防。 为了进入幽冥阵之后身体不会出现异样的疼痛,影响到她发挥,她特地提前服下了护心丹和止痛药。 这日午时。 幽冥阵外已经聚集了大量的百姓,私下甚至有人为这次比赛打起了赌。 更因此次比试重大,皇上亲自来观战了,朝中不少大臣,甚至苍渊,所有人都来了。 甚至下不了床的沈玉嵘,也让人用轿子把他给抬来了。 所有人坐于楼阁之上,能很好的看到幽冥阵里的景象。 江吟之和华元公主今日皆是一身利落劲装,英姿飒爽,气势十足。 进入幽冥阵之前,华元公主语气高傲的说:“幽冥阵内遍布机关,你我今日虽然只是比试切磋,但若伤了性命,可怪不得任何人!” 江吟之勾起唇角,“好啊,进入幽冥阵,生死由天!” 看她丝毫不惧的样子,华元公主心中冷笑,江吟之怕是不知道这幽冥阵可是机关大师宿通明之作,总共一百八十道机关,这世间从未有人能通过所有的机关!江吟之这般轻视,进去必死无疑! 幽冥阵四面墙是死的,没有一个出口,进入幽冥阵之后,离开的方法只有两个。 一是打通关,但这世上还没有人能做到。 二则是轻功飞出,但墙壁太高,若是在机关内受了伤,想要出来就难如登天! 所以这幽冥阵极其凶险,才会叫这个名字。 踏入的那一刻起,便是一脚踏入了幽冥。 两人施展轻功,动作潇洒的进入了幽冥阵内。 为了更好的观看幽冥阵内的比试,不少百姓纷纷进入了附近的酒楼茶楼,二楼三楼的楼阁之上都挤得人满为患。 热闹无比。 有人进入幽冥阵,机关会自动开启,直到一百八十道机关都发完,才会停下。 落地的那一瞬,便有机关声响起,前方墙壁上暗格打开,暗器猛地射出。 江吟之侧翻轻松躲过。 刚开始的机关对她们而言还算轻松。 但是宿通明就是宿通明,他的机关可不是一层一层递加难度的,你永远不知道最难的那一关会什么时候出现。 正当两人经历了几次简单的暗器后,幽冥阵内顿时杀气弥漫,耳边四面八方都传来凌厉声响。 四面墙的机关同时打开了! 各种各样的暗器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射出,前后左右都有,需得有眼观四面耳听八方的本事才能在这样的机关下毫发无损! 两人原本都在紧张的应对着各自四周的暗器。 忽然华元公主躲避暗器不及,故作惊慌的连连后退靠近江吟之。 当她靠近的那一刻,江吟之就有种不好的预感,下一瞬果然一股力道推在她后背。 江吟之心里早有预料,顺势往前倒下,双手撑在地面,彻底躲开四面八方而来的暗器,暗器便毫无疑问的射向了华元公主。 华元公主眼神一狠,一脚踢飞一只飞镖,竟是直直往江吟之踢去。 江吟之动作潇洒一跃起身,飞镖重重插在她原本所在位置的地面。 至此,两人的打斗也就开始了! 一番密集的暗器攻击之下,两人抵挡着暗器,还互相朝对方攻击而去。 江吟之游刃有余,丝毫不慌。 而华元公主,逐渐有几分吃力。 幽冥阵内的惊险景象让外头的人都不禁捏了把汗。 就连苍渊端着茶杯的手也微微出了些汗,紧皱的眉头就没有舒展开过。 桑时在一旁看的倒是忍不住笑道:“想必华元公主不知三小姐在机关方面的天赋和实力,西焚陵墓中的千机坠她都能过得,幽冥阵可真是小巫见大巫了。” 这样高明的机关阵法,靠的不全是身法和反应,便是轻功绝佳的人入了这样的阵法之中也会容易受伤。 江吟之毫发无损,除了她的武功高强之外,更多的是对暗器的预判。 这就要依赖对机关的了解了。 熟悉机关术的人便会知,机关虽然千变万化,但万变不离其宗,这当中亦有规律可循。 掌握了这个规律,在幽冥阵中依靠的不就是蛮力了,而是脑力。 她才能这般游刃有余,看似惊险,实际却很轻松。 随着在幽冥阵中待的时间越长,两人的实力差距逐渐显现。 华元公主急了,又一次试图暗害江吟之,但还是被江吟之轻松躲过。 轰—— 突然一声巨响,一根铁链猛地射出,直击前方墙壁。 铁链一个接着一个,四面八方袭来,在这空中形成一道旁大的巨网,让她们能站的空间越来越狭小,同时还有无数细小的银针从四面八方不知道哪一个暗格里射出来。 情况越来越危急!越来越惊心动魄! 最后地面都轰的一声扎出尖锐的铁刺来,逼得她们只能一跃到铁链上。 但是暗器的攻击还在继续,想要在摇晃的铁链上躲避暗器,还要稳住身体不掉下去。 若掉下去,底下密密麻麻的铁刺便能将人扎穿成筛子。 这个时候,华元公主还没忘记暗害江吟之。 一边躲避着暗器的情况下还不停的攻击江吟之,与她施展拳脚打斗。 华元公主几乎是拼尽了全力,交手之时能明显的感觉到她急促紊乱的呼吸。 就在这个时候,铁链随机抽离,脚下本就不算稳的铁链猛地缩走了。 江吟之整个人脚下猛地悬空,那一瞬华元公主得意的勾起了唇角。 她就是趁机跟江吟之出手,吸引她的注意力,待到这铁链抽走,她就会毫无准备的掉下去,一定会被满地的铁刺扎穿身体! 即便她想躲,不废掉一条胳膊,也要废掉一条腿!绝对不能完好无损的出去! 苍渊瞳孔一紧,猛地攥紧了手心。 所有人都异常紧张的紧盯着那一幕。 然而在所有人紧张的目光之中,江吟之只是往后一仰,虚晃了一下,身体便一个转身飞跃,跳到了另一根铁链上。 寂静中能听见有人倒吸了一口气。 真是惊险无比! 华元公主更是愣住,“不可能!” 她那明明就不是危急情况下的反应,没有人能在毫无预兆的情况下躲过去! 江吟之脚尖轻盈的落在铁链之上,英姿飒爽一派潇洒,勾唇盈盈一笑,“不好意思,忘记告诉你了,我家正好有幽冥阵的机关图,我从小看到大。” 从小看到大!!! 华元公主满脸震惊。 第四百零三章 照杀不误! 华元公主一脸的难以置信。 虽然这是江吟之第一次进幽冥阵,但她不说百分百了解幽冥阵,可其基本规律,还有机关暗器的种类,射出的方式,她都了解的一清二楚。 所以她知道这铁链会毫无预兆的抽走,速度快到一瞬间消失! 华元公主故意纠缠她攻击她的时候,她就已经想到了。 此时,铁链已经到了随机射出,随机抽走的阶段,连带着四周射来的各种各样的暗器,让人应接不暇。 华元公主明显不如江吟之了解这幽冥阵,全靠速度和体力硬撑,没有准确的预判,长时间这样的紧张反应会快速的消耗精力和体力。 江吟之却正好相反,渐渐的熟悉这幽冥阵,对机关术的天赋也再次显现,她能从中找出规律,准确预判,渐渐的越来越得心应手。 看着华元公主已经有些支撑不住,江吟之的眼中露出了锐利的锋芒。 她唇边勾起一抹冷冽笑意,朝华元公主靠近,她的每一个靠近的动作都带着杀气。 华元公主害怕,知道她的意图,会急切的躲避。 于是她便正中江吟之的圈套,步步往陷阱而去。 此刻的幽冥阵中,就像是有一只猫和一只老鼠,猫儿脚步稳健游刃有余的捉弄着那只无处可逃的老鼠,慌张,急切,紧张,想逃却无法逃不出去,只能慌乱的四处躲藏。 不少人看着那一幕觉得痛快。 却也有人皱起了眉头。 桑时看得入迷,喃喃道:“三小姐这是不让华元公主出去啊。” 好几次华元公主有施展轻功的动作,但都被江吟之的靠近给逼得继续留在了铁链上,还要应付四周的暗器,格外的吃力。 越看桑时越觉得不对,神色凝重道:“三小姐是想借幽冥阵机关,杀华元公主?!” 苍渊眉头皱的更紧了,桑时都看出来了,别人会看不出来吗? 江吟之的意图太过明显! 江吟之眸中泛起凌厉杀意,步步紧逼不给华元公主喘息的机会,但她完全没有碰到华元公主一下,华元公主若掉下去被铁刺穿心丧命,那也跟她无关! 终于! 华元公主脚下的铁链猛地抽走,而她没有及时反应跳走。 整个人猛地悬空失去平衡掉了下去。 江吟之眼神凌厉无比,只要她掉下去死了,小黑蛇的仇才算报了! 然而就在那危急关头,突然有衣袂翻飞的声响,下一瞬,一袭金蟒玄衣的身影猛地救走了华元公主。 江吟之立于铁链之上,怔怔的看着那抱着华元公主飞走的身影,格外的刺目! 苍渊救了华元公主! 他救走了华元公主! 猛地气血上涌,一口鲜血从喉咙涌出,她吃痛的捂住了胸口,险些从铁链上掉下去。 正这时,飞镖暗器猛地朝她后背射来,她已无力躲避。 就在这时—— 一双有力的手臂一把将她捞走。 但也因此,飞镖堪堪从他手臂划过,空气中弥漫开一丝淡淡的血腥气。 江吟之震惊的看着来人,“哥!” “你什么时候回来的?”哥哥安然无恙从云鼎山回来了!她心中算是有一丝安慰和欣喜。 江隋眉头紧锁,眉目间透露着几分紧张之色,“刚到。” 一回到府里就知道她跟华元公主在幽冥阵中比试,顾不上其他就赶紧过来了,没想到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幕,若他来晚一步,江吟之很可能就没命了! 如此凶险,他整颗心都悬了起来,一阵后怕。 江隋抱着她飞出了幽冥阵,稳稳落地。 而前方,刚落地的华元公主愤怒的朝她走来,怒瞪着她,“江吟之!你刚才想杀我!” 江隋也正满腔怒火,一把将江吟之拉到了身后,站到了华元公主面前。 语气凌厉质问道:“不知我妹妹是哪儿得罪了公主,竟让公主动用幽冥阵也要杀她!若还有下次,即便你是督主夫人,我也照杀不误!” 这语气,杀气腾腾! 照杀不误?这四个字竟敢对公主说出来,在场所有人都惊呆了。 华元公主霎时变了脸色,怒道:“放肆,你竟敢威胁本公主!” 江隋闻言,轻蔑一笑,“公主?真的是公主吗?是真的公主吗?” 轻松的两句话,却带着重若千斤的力量,如刀子一样扎进了她的心窝里,戳到了她的痛处。 “江隋!你要造反吗!”华元公主遏制不住胸腔怒火,几乎是嘶吼出的这句话。 江吟之猛地又一口鲜血吐出,声音虚弱喊道:“哥……” 江隋脸色一变,“吟之!” 他一把抱起江吟之便匆匆离开。 华元公主气得快要跳脚,恨不得下令杀了那两兄妹,可她求助般的望向父皇时,父皇却失望的摇了摇头,起身走了。 那一刻,华元公主心中一沉。 周围百姓又议论起了她的身世,那些异样的目光和难听的言语,让她恨不得找个地洞钻进去。 苍渊眉头紧锁神色凝重,背在身后的双手紧紧地握着拳头,望着江隋离开的方向,心中紧张不已。 明明在幽冥阵里的时候都好好的,为什么会突然吐血? 刚才那么的凶险,差一点她就命丧黄泉。 他差点害死她! - 江隋抱着她急匆匆的回到了家中,立刻命人去请大夫。 大夫几乎是被两名副将抬进了府里,来的很快,给江吟之诊脉后,说:“三小姐这是旧伤未愈,今日又消耗过度,再加上怒急攻心,才会呕血。” “接下来只要好好调养,以三小姐的身体很快就能恢复的,无甚大碍。” 随后大夫便去开药了。 江隋坐在床边,眉头紧锁,“旧伤未愈?何时受的伤?” “比武招亲?” 这些日子虽有通家书,但是江吟之从未提起过比武招亲的详细经过,只是告诉他比武招亲取消了,让他别担心。 他知道,他离开的那一天一定格外凶险。 江吟之这才开口:“是沈玉嵘。” “疾风被他打了个半死,要命的都是疾风抗住的,我只是受了些小伤。” 闻言,江隋眉头紧锁,不可置信的看着她,“沈玉嵘?” 沈玉嵘会武功? 他长这么大第一次知道沈玉嵘还会武功? 第四百零四章 华元公主的身世 江吟之缓缓开口:“他现在已经不是以前的沈玉嵘了。” “他变成了跟祁凌霄那些侍卫一样的怪物。” 江隋越听越是吃惊。 于是江吟之把丹药的事情告诉了他,她早就知道沈玉嵘变成了这样,但那一次她不敢告诉哥哥,他知道一定会发疯去杀沈玉嵘的,所以隐瞒了下来。 这次比武招亲过后,所有人都知道沈玉嵘的身手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她也就没什么好隐瞒的了。 “早知如此,我就该晚一天走!”江隋心疼不已,他知道江吟之没有跟他说实话,她一定被沈玉嵘伤的不轻,否则不会至今未愈。 “早一天晚一天都一样,事情已经过去了。”江吟之安慰着,又好奇问道:“哥,你刚刚跟华元公主说的那句话,是什么意思啊?什么真的公主?” “你知道些什么吗?” 江吟之感到困惑。 虽然民间一直有传说华元公主不是皇上所生,但也只是传言而已,真相他们无从佐证。 但是听哥哥方才那番话,他像是很笃定公主不是真正的公主。 并且当时华元公主的反应,好像还真是那样。 江隋皱了皱眉,缓缓开口:“公主是成雪皇后与人私通所生,所以才会被养在宫外,也正是因为她不是皇上所生,才会让她嫁到东厂,利用她来当监视东厂的眼线罢了。” 这些,是苍渊在信中告诉他的。 他们私下一直有往来,且来往甚密,只不过这些没有让江吟之知道。 然而此刻江吟之的关注点根本不是江隋是如何得知这些的,除了震惊,只剩下震惊! 她如何能接受华元公主是成雪皇后的女儿? 若是如此,那她跟苍渊很可能就是亲兄妹!并且,她将再也不能伤害华元公主! 可是,冥婆不是说,成雪皇后只有一个儿子吗?她一直在找的也是小皇子,未曾听她提起过成雪皇后还有一位公主啊。 她心里堵得慌,迫切的想要把事情弄明白,否则她睡觉都睡不好! 江隋拍拍她的肩,“你好好休息,好好养伤,别乱跑了。” “我还得进宫一趟。” 江吟之点点头,又连忙叮嘱道:“今日之事也算是给了华元公主一个教训,你别再在皇上面前提起她了!” 她怕哥哥再提,会惹怒皇上。 江隋点点头,“放心,我知道分寸。” 倒是苍渊那儿,他还得去好好问一问,今日为何要救华元公主,险些害死江吟之! 思及此,江隋眼眸一冷,大步流星走出房间。 江隋走后,江吟之躺在床上根本无法安心休息,便吩咐琴瑟去了清心庵给冥婆留信,她要见冥婆一面。 只是联络上冥婆需要时间,她只能不安的在房间里等着。 府里的丫鬟时常来给她汇报情况。 比如江隋进宫禀报了剿匪一事之后,便去了东厂,又找苍渊打了一架。 虽然惹得皇上生气,但是江隋顺利剿匪回来,有功,便功过相抵,没有再追究。 而华元公主进宫求见皇上也被拒,只能灰溜溜的回她的公主府待着。 朝中风平浪静,没有再发生什么。 但京中可就热闹了。 幽冥阵中的比试又让人大开眼界,所有人都对江吟之赞叹不已,同时也对华元公主的身世议论纷纷,说她根本就不是真正的公主。 且因为这话是从江隋口中说出来,让人更加信服,几乎就是认定华元公主是与人私通所生的孩子,不是皇室正统血脉。 那些议论让华元公主根本不敢再迈出公主府半步。 皇上也不肯见她,她知道皇上生气,嫌她出丑,闹出笑话丢了皇家颜面,她也就不敢再找江吟之麻烦。 江隋也回来了,便日日待在家中照顾江吟之。 在府中养了几日伤,她身体恢复的很好,而清心庵那儿也有了冥婆的回信,与她约定了时间见面。 她偷偷去见冥婆这天晚上,特意把江隋给赶去了军营。 - 金禅寺后山坟山,趁着月色正好,江吟之找到了站在坟山之中的冥婆身影。 “婆婆!” 两人走到坟山深处,找了个位置坐下。 “这么着急要见我,是为了华元公主的事?”虽然她在宫里待着,但是宫外发生的大事她都知道的一清二楚。 江吟之点点头,“那你应该知道如今京中的议论声,都是针对华元公主的身世。” “说她是成雪皇后与人私通所生的孩子,我找你来就是想问清楚,华元公主到底是不是成雪皇后的女儿?” 这件事对她来说太重要了。 冥婆闻言,眉目间浮上一抹怒意,气得双目发红,手中拿着的树枝狠狠掰断。 “放屁!” 江吟之愕然,还是头一次见冥婆发这么大的火。 “我要是说这个孩子不是成雪皇后所生,你肯定要怀疑我是不是只想要皇子,不想要公主!” 冥婆深吸了一口气,郑重其事的说:“我可以跟你讲讲华元公主的身世。” “华元公主,是皇上与宫女所生!还是醉酒强上的宫女,皇上为了维护他自己的颜面,就把这件事交给了成雪皇后处置,暗示皇后杀了那个已有身孕的宫女。” “他知道皇后心善,不会杀人!所以皇后收留那宫女,让她把孩子生下来,还把宫女送出了宫去。皇上知道以后也没有责怪皇后。” “当时我还为娘娘松了口气,可如今看来,根本就是秦沧海的阴谋!阴谋!” 冥婆说着,情绪越来越激动,咬牙切齿的恨不得把秦沧海剥皮抽筋! “华元公主是娘娘一手养大的,那孩子在凤栖宫跟着娘娘也受了不少委屈,吃了不少苦。” “后来娘娘死了,秦沧海就把她给送到了宫外。出宫的时候才五六岁,那么小一个公主,就有了封号!简直荒唐!” “我一直没觉得秦沧海做这事做的有什么不对。” “直到如今关于华元公主的流言蜚语传出来,我才明白,秦沧海从那个时候就在设计陷害娘娘了,要她背上一个不忠不贞的荒y骂名!” 冥婆说到这里的时候已经满眼泪水,她心疼成雪皇后,心疼自己的主子。 明明那么心善的一个人,却被自己心爱的男人陷害至此,就连死了,也不肯放过她,也要她背上流传千古的骂名! 江吟之虽然没有见过成雪皇后,可从冥婆的讲述中也听的火冒三丈,心中万分憋屈。 更是低低的骂了句:“狗皇帝!” 第四百零五章 我想去一个地方 冥婆花了好一会时间才稳定下情绪,说:“他知道自己的血脉不是正统皇室血脉,成雪皇后才是。所以他拼命的往娘娘身上泼脏水,就是为了若有朝一日他们的身世秘密曝光,他还能狡辩一二。” 江吟之心中生出一股寒意,“为了那个原本不属于他的皇位,他害死了太多人,会有报应的。” 她多想立刻将这些真相公之于众,让世人看看他们这位皇帝的真面目。 可是不能。 仅凭她和冥婆二人,无法把秦沧海从那个位置上拉下来,反而容易打草惊蛇。 若冥婆死,那这个秘密的最后知情人,也就没了。 冥婆身上背负着这么大的秘密,这么沉重的担子,不敢想象她这些年是怎么过来的。 她安慰的拍了拍冥婆的肩膀。 忽然她又问:“那华元公主自己知道自己不是成雪皇后所生吗?” 冥婆点点头,“她知道,她从小就知道她是成雪皇后收养的。” “她甚至一声母后都没有叫过。” “只不过,娘娘当年心疼她,也没有告诉她的真正身世。” 闻言,江吟之面色凝重。 “那在她的认知里,她不知道自己的亲生爹娘是谁,在后宫那种地方就只能是个野孩子了。为了如今的公主地位,她一定不会出来解释自己不是成雪皇后所生!” 因为一旦她说她不是成雪皇后所生,那也不是皇上所生,她有什么资格当这个公主? 冥婆也是语气沉重,“是啊,她不会帮娘娘解释的,比起眼前的利益,一个死人的名声算的了什么。” “只是替娘娘感到不值啊……” 冥婆抬头望着夜空,语气沉重的长叹了一声。 江吟之能感受到冥婆的难过,她低声安慰道:“但娘娘还有你啊,还有你守了她一辈子。” 这话也确实安慰到了冥婆,她的眼神变得更加坚定,更加有神。 “你说得对,娘娘只有我,我一定要帮她把一切都夺回来!”冥婆语气坚定而冷冽。 江吟之点点头,“我帮你!” 知道了华元公主的身世,江吟之心里也稍微松了口气,她不是苍渊的亲妹妹就好。 冥婆又说起了宫中最近发生的一些事情,虽然都是些琐事,但是她发现,皇上和皇后之间也是相互防备的。 比起皇上宠幸其他新人,皇后会更乐意把瑾贵妃送到皇上身边,利用控制瑾贵妃这一点,来控制皇上。 虽然这个想法很大胆,但是事实就是如此,皇后的野心,比她们想的都要大! “这倒是不错,皇上和皇后之间并不太信任,既然皇后把瑾贵妃当成了自己可以控制的人,那不妨先让皇上和皇后之间信任破裂。” 冥婆见她双眸熠熠的模样,便知道她定有主意,“你有什么办法?” “皇上那么老谋深算,肯定早就知道瑾贵妃是皇后的人,也一定会心生防备。不妨就让瑾贵妃做一些大胆但不出格的事情,再借机跟皇上一诉苦衷,只有手段到位,就没有挑拨不了的关系。” 于是,她给冥婆出了很多主意。 目的是要让瑾贵妃占据皇上的心,让皇上对她的信任高过皇后。 离间皇上与皇后的关系,这便是第一步! 并且这个过程中还不能让皇后发现她有异心。 “我知道这对瑾贵妃来说很难,但是有婆婆你在旁相助,一定能万无一失!” 江吟之深信冥婆在宫中这么多年,光看也看会了一些手段。 冥婆若有所思的点点头,“好,我会转达给瑾贵妃的。” “人为了活下去,为了找到新的出路,是能发出巨大潜力的。瑾贵妃,也不例外。” 在后宫那样的环境之下,必须要学会算计。 - 彼时。 天穹苍。 苍渊深夜独自一人前来药庐探望宛妃。 梅花桩的路他走过一次就记住了,他知道江吟之还在生他的气,怕是不肯见他,所以便独自前来。 他不善言辞,也想不出那么多的花样逗母妃开心,只能与以往一样来到房间里静静的陪伴着她,与她喝喝茶,吃吃点心,母妃不排斥他,他就已经很开心很满足了。 这段时间的休养,母妃精神已经好了许多,并且脸上也饱满了些,不如之前地下宫殿时那么消瘦。 气色也很好,看得出她在这儿生活的很开心。 “桃熏今天给我拿来了桂花酿,我还没舍得喝,就想等你和那个丫头一起来品尝呢!”宛妃很宝贝的将桂花酿拿出来。 一人倒了一杯,便又将酒壶藏起来了。 “剩下的又藏起来做什么?”苍渊轻声问道。 宛妃一本正经的说:“给那丫头留着。” 苍渊无奈一笑。 明明他才是她儿子,可好像母妃喜欢吟之更多些。 但不知为何,他心里还挺开心。 静静待到天亮,宛妃说想出去走走,苍渊便陪着她出去走走。 天穹苍的微风都带着清甜香气,令人沉浸其中难以自拔。 清晨的霞光自天边铺开来,照在人身上暖洋洋的,斑驳的树影,沙沙的风声,都让人心情愉悦。 开春之后的天穹苍,景色怡人。 难怪那么多人都想要到天穹苍来养老,这地方是真的很美。 忽的前方有一片桃树林,此刻正桃花绽放,满目桃红,香飘十里。 宛妃激动的跑了过去,如孩童般欣喜的在桃花树下穿梭着。 忽然,她猛地停下了脚步,欣喜的神色猛地僵住,揉了揉脑袋。 苍渊一惊,连忙上前,紧张问道:“怎么了?哪儿不舒服?” 宛妃有些出神,可出神时,那眼神变得沉静,神情变得冷冽,一下子变得像是另外一个人。 让苍渊看的莫名紧张。 “我们回去。”他轻声哄着,想着回去让人去请江吟之,让她来看看到底怎么回事。 宛妃忽然抬起头看着他,很冷静的说:“我想去一个地方。” 看她此刻神色清明,完全没有疯癫的模样,也没有孩童般的语气和模样。 此刻,她像是一个正常人! 苍渊欣喜若狂,但仍旧按捺着情绪,“你想去哪儿?” 宛妃望着四周桃花树,缓缓的闭上了眼,幽幽开口:“满山桃林的地方……” 苍渊正困惑思索满山桃林是什么地方的时候。 宛妃又幽幽说出三个字:“悬、山、寺!” 第四百零六章 顺流而下的血书 看母妃的模样,似乎是真的恢复正常了,而且想起了什么。 他对悬山寺没有印象,但是母妃既然说出这个地方,那肯定跟她有关联! 没有耽搁,他立刻说:“我现在就带你去!” 于是他立刻带走了宛妃。 走之前正好被桃熏看到,微微一惊,“公子你要带她走吗?小姐知道吗?” 这可是小姐带来的人。 苍渊皱了皱眉,“我没有时间了,你跟她说一声。” 说完便带着宛妃走了。 “哎!”桃熏微微蹙眉。 - 离开之后,苍渊立刻带着宛妃去了悬山寺,一个隐藏在山中极其古老的寺庙,庙里僧人不多,所以很安静。 而悬山寺后山,当真是有满山桃林。 此刻正值桃花逐渐盛开的季节,满山桃红之色,美不胜收! 苍渊原本还期待母妃能想起些什么,但是她一来到这儿之后便又恢复了之前的状态。 欣喜的跟他说:“我要住这里!” 苍渊颇有些为难,天穹苍是江吟之安排的地方,那儿也更安全。 他不说一声就带母妃走,似乎有些不太好,况且他们之间误会已经够多了。 “丫头还不知道你到这儿来,我们住一天就回去好不好?下次再带她一起来?”苍渊想了个折中的法子。 宛妃想了想,还是点了头,“好!” 苍渊这才松了口气。 他本想回去找江吟之,告诉她这件事。 但是母妃一个人在这悬山寺里,他也不放心,好不容易才把她救出来,他片刻都离开不得,否则心中不安。 所以只好陪她在这里待一天。 - 而江吟之与冥婆分别之后,也来到了天穹苍。 隔一段时间她都会来看一次,根据宛妃的情况给她调配药物。 推开房门之后,房内空无一人,江吟之微微一惊。 桃熏听见声音从隔壁药庐跑出来,“小姐!你回来了!” 江吟之疑惑问道:“她人呢?出去散步了吗?” 桃熏皱眉答道:“那位跟您一起来的公子把人带走了,就在小姐回来之前没多久!” “我还想着忙完手里的活就去跟青龙管家说一声呢,没想到小姐正好回来了!” 闻言,江吟之一惊,不禁皱起了眉。 “他临走可交代什么?” 桃熏摇摇头,“什么都没说!” 江吟之眉头皱的更紧了,苍渊瞒着她把宛妃带走了,是何意? “我知道了。”她语气低沉有些失落。 抬步离开,她满脑子都是这件事,想不通苍渊为什么突然带走宛妃。 为什么不跟她说一声。 有什么着急的事情要带她走,也可以跟桃熏留个信。 为什么什么都不说? - 悬山寺。 傍晚。 苍渊来到后山小溪边打水。 忽然溪流中飘来一块带血的布包,苍渊微微一怔。 捡起那布包一看,上面竟是用血写着死不瞑目四个字。 他不由得皱起了眉,抬头往四周望去,这山里难不成刚出了命案? “施主。”忽然一名和尚走了过来。 看到苍渊手中的东西之后,解释道:“施主莫惊,连续半个月,这条溪流里都会飘来这样的东西,我们主持已经报过官了,官府也派人来查过,没有发现尸体!只是有小孩在胡闹罢了!” “官府的人已经呵斥过了,但没想到这孩子又胡闹起来了。” 闻言,苍渊点了点头。 但心中仍是困惑,拿着布包离开后,他拆开了布包,竟在里面看到了几片霜玄叶! 他脸色一变。 只觉得此事有古怪! 便又去找了寺里的挑水和尚问了详细的情况,对方告诉了他上游小孩扔血书的位置,苍渊便亲自找了去。 那个地方距离悬山寺并不算远,但是因为群山阻挡,他绕路骑马走了很久才到。 是一个坐落在山里的小村子,村中房屋稀疏,苍渊找到了山中的小溪流,按照挑水和尚说的,他来到了靠近溪流最近的一户人家。 敲了敲门。 开门的是一个年迈的老汉,看到他时,吓了一跳,“官爷?” 苍渊拿出带血的布包问起了这事,老汉脸色一变,跑进屋里抓起床上在熟睡的孩子便一顿打,“臭小子,又开始胡闹!你要害死我啊!” 小孩哇哇哭了起来,声音稚嫩,却理直气壮的喊道:“爹说过,做人要讲诚信,答应别人的事情要做到!我做错了什么!” 闻言,苍渊眉头紧锁,上前阻止了那老汉。 询问:“答应别人的事情,答应了谁的事情?” 老汉有些为难,不肯开口,就连小孩也闭上了嘴。 苍渊愈发觉得此事不对,便又拿出了那几片霜玄叶,问:“那此物你们是从何而来?” 霜玄墨贵的主要原因,也是因为这霜玄树不多,世间难寻,每一片叶子都是格外珍贵的。 但这布包里竟然会出现好几片霜玄叶,并且这还不是第一次顺着溪流下去的,极有可能以前的每一个布包里都有霜玄叶。 这世间认得霜玄叶的人不多,用霜玄之物的人也不多,他总觉得此事是冲着他来的。 “你认识这个?”老汉惊讶。 苍渊点点头,“这是霜玄叶!” 老汉震惊万分看着他,“对上了!对上了!” “你随我来!”老汉把小孩锁在屋里,领着苍渊前往了漆黑的山里。 于是苍渊看到了一颗巨大的霜玄古树。 老汉解释说:“之前有一群人路过我们村里,他们的队伍里绑了一个姑娘,他们在我们村里住了几天,那个姑娘给了我孙子一笔钱,想求我们救她。” “但是我们救不了!”老汉叹了口气。 “那群人一看就不是好惹的,我们这手无寸铁的百姓能做什么。只能答应帮她求助官府。” “是她教我们用布包装着霜玄叶,写上几个血字扔到溪流里去,这条溪流,好像能汇入护城河。” 老汉说到这里的时候。 苍渊便已经是脸色一变。 护城河! 玄衣卫有一个营地,就在护城河附近! 还有包里的霜玄叶。 是在跟玄衣卫,跟东厂求救? “你知道那个姑娘叫什么吗?”苍渊对此感到无比困惑。 老汉摇摇头,但抬手指了指树底下,说:“她悄悄在那儿埋了一封信。” “她说如果有人来找她,问起霜玄叶,就让我把这些告诉他。” “我等了好久,这些事情,我连官府都没告诉。” 第四百零七章 你在防着我吗? 闻言,苍渊连忙上前,找出了那封埋在树下的信。 老汉在一旁叹息说:“你要是能早来些时日就好了,她是在队伍出发的前一日埋下的,很绝望的说没人能救她了,才留下了这封遗言。” 苍渊一边拆开信封,一边问:“可知他们去往何处了?” 老汉摇摇头,“那群人神秘得很,离开的时候都是悄无声息走的,不知道去哪儿了。反正那姑娘落在他们手里啊,性命难保……” “好,多谢了。”苍渊从怀中取出银两给了老汉。 老汉拿着银子欣喜不已,“那要没别的事,我就回去了。” 苍渊点点头。 老汉走后,苍渊才打开了信。 厚厚的足足写了五六张纸,全是鲜血所写! 每一个字都触目惊心。 “督主,当你见到这封信的时候,我应该已经死了。也或许,这封信永远也到不了你手里,但我还是要将我心中不平都写下来!” “我此生最大的遗憾便是当初下药替嫁,让督主误会我。” “当时薛岐掌管东厂,哪个女子对东厂不是闻风丧胆,更何况嫁入东厂了,我能不怕吗?” “督主却因此对江吟之情根深种,可知江吟之那样城府极深、对自己都心狠手辣的人,能有几分真心真情?” “当初我一念之差下药让江吟之替嫁,可知当晚丫鬟因紧张放错了药,江吟之根本就没有被迷晕,可她却还是将计就计嫁入了东厂。一切都是她精心策划,她入东厂,不过只是为了得到她想要的权势罢了!” “我拼了命的想要让督主知道江吟之的真面目,却越陷越深让督主越来越讨厌我,我只能将恨转嫁到江吟之身上,我就是想要她死!” “她利用了我,利用了督主!可是无人信我啊……” 看到这里的时候,苍渊的手紧紧的攥住了纸张,指关节发白。 替嫁下错了药? 江吟之没有被迷晕? 她是自己主动嫁入的东厂,为了他的权势? “我虽是庶女,可我就不配拥有父亲兄长的疼爱了吗?自小江吟之就表现的跟个废物草包一样,可爹却最疼她,凭什么啊?我是恨江吟之,可她也确确实实骗了我!” “她自小就在伪装自己,那么小的年纪却已经心机深沉,把所有人都骗了过去,甚至她最心爱的沈玉嵘,也骗了过去。” “世上没有人能是江吟之的敌手,没有人能比得过她的心机和伪装。输给她,我不冤,可我心有不甘!” 信上是江云初的一番哭诉,诉说着她的心思,诉说着她的不甘和恨意。 字字句句都分析了江吟之这翻天覆地的变化。 字里行间满腹委屈。 从那些歪歪扭扭的字体上看得出她写下血书时的颤抖,看得出她当时的情绪。 苍渊心中毫不怜悯,只是江云初的一番哭诉,透露出了她对江吟之的了解,分析透了江吟之嫁入东厂的目的。 他心中生出一片寒意。 烧掉信,他抬步下山。 想要将今晚之事当做没有发生过,可是心中波澜却再难以平静。 脑海中不自觉的回想起当初她嫁入东厂时的模样,他一直都知道她是个对自己也心狠手辣的人,却从未细想过,她为何会甘愿留在东厂。 她做什么都是有自己目的的,为什么,会留在东厂! 与他那些看似恩爱,琴瑟和鸣的日子里,有多少是她伪装出来的。 思及此,他胸腔便一阵疼痛。 江云初最后留下的血书,话虽不能全信,却也有三分可信,仅仅只是这三分,便让他的心,彻底一团乱麻。 不知怎的,浑浑噩噩他就骑马回了京。 静静的走在大街上,心情沉重。 好巧不巧的,偏偏这个时候,遇到了江吟之。 江吟之本打算去军营,却没想到在大街上遇到了苍渊,种种委屈和难受一涌而出,让她心中酸涩不已。 “你为什么要带走宛妃?”她压低了声音,问出了这个困扰她一整日的问题。 苍渊微眯起眼眸,目光带着几分寒意,皱眉看着她,“他是我母妃,为何我不能带她走?” 这句反问更是如刀子一般锐利。 江吟之有些不可置信的看着他,语气也凌厉了起来,“你在防着我?你觉得我在拿你母妃当人质是吗!” 苍渊眼底暗藏着汹涌情绪,声音幽冷:“你不也是在防着我吗?你对我,还有几分信任。” 她明明知道娶华元公主是迫不得已,可却仍旧与公主诸般为难。他怕她受伤,怕她被华元公主针对而受到伤害,才会几次出手救华元公主。 可是这些在她看来,却是背叛。 他不知道该如何解释,只觉得胸口如有大石压得他喘不过来气。 “信任?”江吟之眼眸微微有些发红,轻蔑的嗤笑了一声,不敢相信他竟然会问这样的问题。 他一声不吭的悄悄带走宛妃,对她就有信任吗! “你在幽冥阵救华元公主的那一刻起,我就难再对你有信任了!”充满情绪的一句狠话,如双面利刃,扎进了彼此的心窝里。 那一瞬苍渊胸口一阵抽疼,呼吸都带着强烈的疼痛感,指甲狠狠的掐进了手心里。 江吟之多想听他一句解释。 哪怕一句也好。 但他没有。 那平静而淡漠的神情,格外刺目。 她愤怒转身而去。 苍渊“对不起”三个字到了嘴边。 却见她转身决绝而去。 眉头紧拧,攥紧了手心,他眸色一暗,转身出城。 - 离开之后,江吟之没有回头,但身后一片寂静,始终也没有人追来。 她失魂落魄,漫无目的的往前走着。 无意之中,就来到了长安酒肆。 程清越正要关门打烊,见她来了,不由得一惊,“三小姐!” 江吟之这才回过神来。 “三小姐,要吃点东西吗?进来喝一杯?”程清越见她脸色不太对,便将她招呼了进来。 亲自端了酒菜上桌,程清越在一旁陪着她喝了几杯,什么也没问,但是她看得出来江吟之情绪有些低落。 忽然又一抹身影进入了酒楼大门,程清越微微一惊,“苏公子这么晚怎么来了?” 江吟之好奇的回头望了一眼,便见到了正朝她走来的苏奉之。 程清越见状,又去添了一副碗筷,“两位慢用,客栈打样,伙计们都回去了,就我一人在后院。” 言下之意便是不会有人打扰他们,也不会有人听到他们谈话。 程清越走后,苏奉之坐到江吟之对面,自顾自的倒了杯酒。 “你跟踪我?”江吟之语气冷冽,不满的看着苏奉之。 苏奉之眼神嫌弃的看了她一眼,“你跟苍渊在凌云阁门前吵架,我能不知道?” “看你走的失魂落魄的,怕你出事才跟过来的,好歹出了事还能帮你收个尸。” 苏奉之语气冷漠的说着,可话里却是藏不住的关心。 第四百零八章 天穹苍出事了! 江吟之端起酒杯一饮而尽,醉醺醺道:“放心,大仇未报我怎能寻死。” 苏奉之叹了口气,语气冷冽:“都告诉过你早些跟他断干净,你非不听,现在好了,知道痛了!” “他可是东厂督主啊!历代坐上这个位置的人,哪一个不是心狠手辣,杀伐果决。怎会困于儿女情长?” 为权势而生的人,就不会有真情,不会给人抓他软肋的机会。 江吟之心情烦闷,听了这些更烦闷,“你要是来说教的,那你可以走了!” “哼!”苏奉之不悦,“谁稀罕跟你说教,什么话都听不进去,简直驴脑袋!” 为了江吟之跟苍渊这点破事,他操心操的都有白头发了! 他倒是宁愿她当回以前的草包废物。 没那么多的烦恼,每日吃喝玩乐就足够了,天塌下来也还有他和大哥。 “你再说信不信我打你!”江吟之生气的抓起了空碗。 苏奉之直接把脑袋伸了过去,“来来来,往这儿敲!” “你!”江吟之咬咬牙,又重重的放下了碗。 倒了杯酒,她语气沉闷,“这事儿别告诉大哥,你这个长舌头。” “你以为我跟你一样,总给大哥找麻烦?这么丢人的事我可说不出口。”苏奉之语气冷冽,十分嫌弃。 要不是江吟之自小就跟苏奉之这样斗嘴,听见他这些话,她真想打人了。 江吟之不说话,只是不停的喝酒。 苏奉之也不再埋汰她,陪着她一起喝酒。 酒意上了头,苏奉之醉醺醺的说:“你当初割舍沈玉嵘的时候不割舍的挺爽快的吗?” “怎么到苍渊这儿,你就这么磨磨唧唧的!” 江吟之趴在桌上,喃喃道:“不一样。” “哪里不一样?为一个男人难受成这样,真是不值!”苏奉之语气中带着几分心疼。 “我也不想……”江吟之趴在桌上,心情烦闷,这酒,并不能解忧。 - 喝了一夜的酒,江吟之再醒来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下午了。 微风和煦,阳光正好。 “小姐,你醒了。”琴瑟端着汤药而来,“这是解酒汤,快喝了。” “啊!”江吟之脑袋沉重,头疼欲裂的撑着起身,“我这是喝了多少啊……” 琴瑟嗔怪道:“小姐还好意思说呢,你跟苏公子在长安酒肆喝的醉了一宿,还是大公子把你扛回来,又把苏公子给扛回去。” 江吟之惊愕,“啊?我哥把我扛回来的?那……” “小姐,不是我说,在外头就别那么较劲了,跟人拼酒拼成这样也没啥好处不是。” 闻言,江吟之这才稍稍放心些,看来是苏奉之已经找好理由了。 她跟苍渊的事情,她不想让哥知道,免得他担心,又一怒之下跑去找苍渊麻烦。 只是她跟苍渊的关系,再次陷入了死局。 太多的刺横在他们中间。 这让她心情阴郁。 而更阴郁的消息是,他要成亲了。 与华元公主。 似乎是皇上怕华元公主那儿再出岔子,所以就命人挑选了一个黄道吉日,也抓紧筹备大婚事宜。 公主的出嫁,自然跟其他人嫁入东厂不同。 何况苍渊前后娶了江吟之和江云初,华元公主自然是要把婚事办的隆重些,才好显出自己尊贵而与众不同的身份。 一切都紧锣密鼓的安排着。 京中也因这隆重的喜事而有了几分喜气。 江吟之彻底不敢出门了,不想听见任何关于他们婚事的消息。 - 然而,大婚这一日,终究还是来了。 出乎意料的顺利。 公主的车辇华丽无比,还特地游城一圈,特地的路过了江家门口,如示威一般。 听着外头锣鼓喧天的声音,江吟之心情烦闷,将自己一个人关在了祠堂,念佛经! 琴瑟心疼,还特地来安慰道:“小姐,你放宽心,那车辇上就公主一人,就她一个人招摇过市的游城!” 是为了安慰她,那车辇上没有苍渊的身影。 “他们的事情,我不想知道!”江吟之冷声道。 “好。”琴瑟无奈叹息,转身离开。 今日华元公主大婚,风光无比的游城一圈,最后进入了东厂。 因车辇太大,无法进入东厂内院的甬道,干脆直接被玄衣卫给拦在了外面,要华元公主徒步进入。 为此,他们在东厂门口僵持许久,看热闹的百姓越来越多,华元公主才被逼无奈下车徒步进了东厂大门。 - 京中喜气洋洋的进行着华元公主和东厂督主的大婚。 而天穹苍,正遭遇到有史以来最强烈的围攻。 整个峡谷内一片厮杀,惨叫声不绝于耳,大火吞噬着房屋,妇孺孩童逃亡被杀手一刀洞穿身体,倒在一片血泊之中。 如炼狱一般。 - 傍晚,江吟之的心愈发不安,佛经也总是念错,静不下心来。 她生气的放下佛经,苏奉之说的对,为了一个男人,不值得! 就在这时,琴瑟仓皇跑来,神色慌张不已,“小姐!出事了!” 江吟之眉心一跳,心中忽然有种不好的预感。 快步跑出去,便见一浑身鲜血的男子倒在院内。 府里的下人都很警惕,侍卫拿着长刀防备着,说:“这个人是轻功飞进来,结果从房顶上摔下来的!不知是何身份!” 地上重伤男子艰难的朝她伸出手,“三……三小姐……” 江吟之脸色一变,蹲下身一看,这不是天穹苍的伙计吗! “出什么事了!”江吟之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天……天穹苍……出事……出事了!”那男子用尽全身力气说出这句话,便一口鲜血呕出,闭上了眼。 江吟之一惊,摸了摸脉搏还有气。 “琴瑟,你赶紧去凌云阁,找苏阁主,把事情告诉他!” “其他人,去请大夫!快!” 江吟之站起身来吩咐着,强撑镇定,可声音却都在颤抖。 天穹苍那是一片峡谷,藏身隐秘,这些年来从未有人能攻入天穹苍,即便是混入了一些敌人,也只是小打小闹,天穹苍的守卫足以防备。 可是这次,看见这伤势严重的报信伙计,她心情沉重,不知道天穹苍那儿的战斗得有多惨烈! 百里叙晴还在那儿呢! 她火速狂奔出府,牵来马匹直接策马出了城。 这一次她甚至没有时间走那条隐秘的路,直接从大路策马入林,往天穹苍入口而去。 第四百零九章 我要他们,血债血偿! 当她飞奔入天穹苍入口时,入口几乎已经被火焰吞噬,滚滚浓烟从中冒出。 她心中一沉,不顾一切的冲进了浓烟之中。 进入了天穹苍。 当看到那满地横尸,血流成河的一幕时,一瞬间,犹如五雷轰顶! 整个峡谷内浓烟弥漫,房屋尽数被烧毁,一眼望去,密密麻麻全是尸体…… “叙晴!百里叙晴!”她心急如焚往药庐方向跑去。 却在路上,看到了倒在血泊之中的青龙叔,他身中数刀! 江吟之猛地红了眼眶,一把扑了过去,“青龙叔!” 她着急的拿出怀中所有药丸,着急的给青龙叔喂下,“青龙叔,你醒醒啊!” 她害怕的声音都在颤抖。 “咳咳……”青龙叔醒了过来,却仍旧奄奄一息,他满是鲜血的手紧紧的抓住了江吟之,艰难开口:“是太监!是太监!咳咳咳……” 青龙叔心急如焚,咳的满身是血,一张嘴,鲜血便如泉涌。 江吟之心中一揪。 太监? 太监?! 怎么可能! “青龙叔,你别说话了,让我给你包扎!”江吟之焦急万分的撕破衣服,给青龙叔伤势最重的位置包扎。 青龙叔却用力的抓住了她的手,艰难的说:“百……百里叙晴,我让人……将她送到地窖……藏起来了……” “他们……可能还没走,你要……小心!” 青龙叔艰难的说完最后两个字,口中猛地涌出大量鲜血。 江吟之眸中泪水霎时模糊了视线,她拼命的擦拭着青龙叔的嘴角,甚至想要堵住那汹涌不断的鲜血,“青龙叔,你坚持坚持!坚持坚持啊!” 然而话音未落,那紧攥着她的手,蓦然一松。 无力的垂下。 死亡,在一瞬间吞噬了青龙叔的性命。 江吟之双目发红,泪流满面,浑身忍不住的抽搐,强忍了许久的情绪在一瞬间崩溃。 “青龙叔——” 她泪水汹涌不已。 商会四大管家,是爹和哥哥的战友,这一辈子,他们都忠于江家。 自小对她的疼爱,便如父亲一般。 那么亲近的人,那么保护她的人,却在此刻,突然便死在了她面前。 她心中悲痛欲裂,同时也恨意汹涌,到底是谁做的!她绝不放过! 苏奉之带着人赶来时,看到的便是这样一幕。 心中震撼和愤怒丝毫不亚于江吟之,他心中痛苦,却还是走到江吟之身边,抬手轻轻拍在她的肩膀,轻轻安慰。 随即下令:“仔细搜查,救治活口!” “是!” 天穹苍这么大,一定还有人活着的! 江吟之擦去泪水,缓缓起身,眼神变得凌厉万分。 “他们是怎么攻进来的?这么大范围的屠杀,攻入此地起码有上百人!” 甚至更多。 毕竟天穹苍里的防守很严,也都不是手无缚鸡之力的人。 看着已经变成一片废墟的天穹苍,江吟之心痛难忍,这个地方上百年都没有人能攻入,却在今日,毁于一旦! 苏奉之亦是双目发红,眼底燃烧着熊熊恨意,抬步往前走去,“检查一下,他们是从哪儿攻进来的!” 江吟之也冷静下来,与苏奉之检查起了已经变成废墟的天穹苍。 虽然遍地尸体和鲜血,但是地上也留下了很多战斗的痕迹。 检查过之后他们发现,火势不是从外围燃烧起来的,而是从内部。 这让他们不约而同的总结出一个结论,那就是敌人并非从天穹苍的入口攻进来的。 可是这么多的人,也不可能是分批次潜入天穹苍的。 那样的话,商会一定会发现异样! 青龙叔那句是太监,再次浮现在江吟之的脑海之中,她的心狠狠地揪了起来,紧张的说:“我……我去看看梅花桩……” 说罢,她快步往那边走去。 沿途她都能看到地上的大量脚印,每一步,她的心情都会沉重几分。 前往梅花桩的路上,她心中已有猜测和答案。 然而真的看到那悬崖峭壁之上挂着大量铁链时,如有一道闷雷猛地在她头顶炸开! 五雷轰顶!劈得她体无完肤! 她瞳孔微颤的紧盯着那峭壁之上垂下的绳索,胸腔仇恨的烈焰喷薄而出。 这条路! 她只带苍渊走过! 青龙叔说,杀入天穹苍的人,是太监! 她紧紧地握着双拳,指甲狠狠掐入手心,浑身止不住的颤抖,“玄!衣!卫!” 除了东厂玄衣卫,还能有谁! 苍渊! 胸腔中的恨意和痛苦快要将她撕裂! 为什么! 难怪! 难怪他会突然一声不吭的把他的母妃带走! 难怪她追问之下,他也不解释为何会带走宛妃。 太多太多…… 怎么可能都是巧合! “吟之!”苏奉之追来,见她脸色极其难看,那快要滴出血来的血红双眸让他感到害怕。 “是他!是他!”江吟之情绪崩溃,内疚和自责感如潮水涌出,快要将她淹没,“我对不起青龙叔!是我带苍渊走的这条路!” 她声音嘶哑,眼泪汹涌而出。 苏奉之闻言也是脸色一变,但看她那痛苦的模样,哪里还说得出什么责怪的话,只剩下心疼罢了。 他拉她入怀,轻轻的拍着她的后背,“真相还未查清,不一定是他做的。” “商会跟东厂也是有合作的,从来没有仇怨,东厂不至于这么大动静的屠杀整个天穹苍。” 虽然苏奉之这样说。 但江吟之却明白,他是在安慰她,怕她过于自责,将这天穹苍数百人的性命背负在身上。 可眼下种种都证明,此事是玄衣卫所为! 除了玄衣卫,整个东鸣国还有什么组织是太监?青龙叔留着最后一口气就是为了告诉他们这个线索。 青龙叔不可能骗她! 而悬崖梅花桩的这条路,现如今整个世上只有他们三兄妹,和苍渊知道。 苍渊知道这条路之前,天穹苍从未遭遇这么大的袭击。 苍渊知道这条路之后,天穹苍就血流成河了。 而且他就在前几日,悄悄的带走了药庐的宛妃,难道不是怕对天穹苍大开杀戒的时候,会误伤到他母妃吗! 她要如何说服自己,此事跟苍渊无关呢! 她擦了擦眼泪,眼神变得冷冽万分,眼底杀气四溢。 “我要他们,血债血偿!”她眼底掠过一抹狠意,一跃飞上梅花桩,离开了天穹苍。 苏奉之想叫住她,却没来得及。 天穹苍出这么大的事情,他还有很多麻烦要处理。 只得迅速返回去,派了两个手下先回京去找江隋,叮嘱他们务必要让江隋拦下江吟之,别让她做出什么冲动的事情。 第四百一十章 杀入东厂 即便今日大婚,东厂内依旧一片沉寂,了望楼上弓弩手依旧警惕,威严而带着肃杀之气。 江吟之踏着无边黑暗而来,如自黑暗而出的修罗,一身杀伐之气,大步流星的走进了东厂。 因她也是东厂的常客,所以无人阻拦。 棠梨苑内,灯火通明,红幔高挂一片喜气。然而院中却寂静无比,华元公主正非要苍渊穿上喜服试试。 “督主若是不穿,那这婚就当没有成过,明日我便回公主府,若是父皇怪罪……”华元公主言语威胁。 她嫁入东厂,督主没有迎亲就算了,她还是一个人走进来的,更过分的是他连喜服都不穿,把她打发在芙蓉园便借口在这儿处理公务。 今日大婚搞得像是她一个人的独角戏,那怎么行! 苍渊神色不悦,只是拿喜服随便往外一套,里面的衣服都没有换。 “穿上你就回去,本督还有事要忙。”苍渊系着衣服,冷声说道。 华元公主轻笑:“好。” 她说着便上前帮苍渊整理衣服。 忽的院中袭来阵阵杀意,苍渊眉心一跳。 “轰”的一声。 房门被猛地踹开。 一阵夜风猛地袭来。 江吟之手执长剑,杀气腾腾的出现在门外,映入眼眸的便是那两人亲昵的一幕,她刺目的红色更是犹如针一般扎进她的眼里,她双目发红,快要恨出血泪来! “吟之!”苍渊眉头紧锁,惊愕万分。 “别叫我名字!”江吟之目光冰寒的看着他,眼神如野兽般凌厉而凶狠,眼中还充斥着强烈的恨意。 苍渊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为何她受到这么大的刺激,提剑闯东厂。 华元公主只以为江吟之是来抢亲的,恼怒万分,走上前居高临下的呵斥道:“江吟之!你死心!” “胆敢夜闯东厂,小心你脑袋!”华元公主语气凌厉的上前。 江吟之的目光紧锁在苍渊身上,那充满怨恨和怒意的眼神恨不得将他千刀万剐一般。 华元公主走上前来时,她怒极一掌将她掀开,“滚开!没你的事!” 华元公主被重重的掀倒在地,震惊万分的抬头看着江吟之,她竟敢推她!她可是公主! 然而问罪的话她却说不出来,此刻看到江吟之那凶狠的眼神,直叫她心中发颤。 “桑时!”苍渊眉头紧锁,喊了一声。 桑时立刻跑了进来,看到这场面的时候脸色一变。 苍渊冷声道:“带公主出去!” 桑时立即将华元公主搀扶着离开了房间,临走时还关上了房门,硬拉着华元公主出了棠梨苑。 惹的华元公主气愤不已,“她江吟之什么意思,敢在大婚之日来闹婚!而你们这群奴才竟敢帮她!” 桑时一句话也没听进去,只是忧心忡忡,三小姐那个模样,他还从未见过。 - 房内。 江吟之抬手举剑,冷冷的对准了苍渊。 “为什么骗我!为什么利用我!”她凌厉质问,满腔愤怒。 苍渊的心也跟着揪了起来,语气冷冽,“你在胡说什么!你知不知道你这样擅闯东厂会造成什么后果!” 江吟之眼眸一冷,“所有后果,我一人承担!” “今日,我非杀你不可!”江吟之一字一句,语气凌厉。 话落,长剑便猛地往前一刺! 然而,苍渊没有丝毫的闪躲。 凌厉的长剑,猛地刺破衣衫,刺入他的胸膛。 江吟之握着长剑的手都在发颤,双目发红的看着他,“你为什么不躲!” “你以为你不躲我就狠不下心杀你了吗!” 强烈的恨意已经吞噬掉她所有理智,她一咬牙,手中利刃又刺入几分。 苍渊吃痛的捂住了胸口,眉头紧锁目光心痛的看着她,嗓音低沉道:“我这条命,本来就是你的。” 语气平静的一句话,却让江吟之浑身一僵。 想到天穹苍的惨景,她心中生出来的一丝心软也被仇恨再次吞噬,“苍渊!你不要再假惺惺了!你骗我还没骗够吗!” 这话让苍渊痛心万分,目光紧锁着她,“微怒道:“你就没骗过我吗!” “嫁入东厂,不是被下药替嫁,而是主动嫁的不是吗!” 他语气中也带着怨气与不甘。 江吟之勾起唇角,苍白一笑,“是!是我主动嫁到东厂的,我所做的一切都是有目的的!” “可我拼死救你性命,也是真的。”她双目发红,强忍下眼泪。 两人四目相对,仇恨与心痛交织,折磨得人痛苦万分。 “我从来没有过屠东厂的念头,可你,却屠了整个天穹苍!”说出这话时,仇恨让她声音都止不住的颤抖,她无法去回想那样一副惨烈的景象,也无法去回忆青龙叔死的景象。 她最无法接受的是,这一切都是因她而起,那么多条性命,都是被她所害!被她心爱的男人所欺骗,屠杀整个天穹苍! 苍渊惊住。 “屠了整个天穹苍?”他不可置信的看着她。 江吟之恨意强烈,狠狠的拔出了长剑,再次朝他袭去,“你还装!” 这一次,苍渊没有再由她提剑刺入要害。 他侧身躲开,出手防备。 江吟之攻势猛烈,招招都带着强烈的恨意和杀意。 两人打斗激烈,直接打出了房间。 长剑一挥,剑气凌厉,激烈的打斗中,江吟之一剑斩落了梅花树上挂着的木牌,红线断裂,刻字的木牌摔落在青石板上,发出清脆的断裂声。 江吟之已经杀红了眼,满腔恨意尽数发泄在了苍渊身上。 苍渊带伤与她打斗,纠缠十几个回合。 桑时想办法把公主给关到芙蓉园之后才匆匆赶回来,赶回来便看到了这样的一幕,见督主受了伤,桑时不得不调动校尉营的人前来。 校尉营的插手,才将江吟之和苍渊两人分开。 夏明擎挡在苍渊身前,急切道:“夫人,你冷静一点!” 这两个字更是狠狠扎穿江吟之的心脏。 她眼神凌厉的看着被桑时扶住的苍渊,眼带杀意,“总有一日,我要你们东厂,血债血偿!” 扔下长剑,她果断转身而去。 苍渊失血过多脸色惨白,捂着胸口险些倒下,桑时着急不已,“快请太医!” “不!”苍渊立刻出声阻止。 “封锁消息,今晚的事情绝不能传出去!” “夏明擎,你立刻带着你的人回去!”苍渊心急呵斥。 夏明擎等人不明所以,但还是迅速离开了。 桑时一人扶着苍渊进了房,急急忙忙的拿出了药。 当脱掉衣服,看到苍渊胸口的伤之后,桑时心都提到了嗓子眼,“这一剑太深了,不请太医不行啊督主!” 第四百一十一章 你去做什么了杀苍渊 苍渊态度坚决,“不能请太医!请太医这事就瞒不住了!” 江吟之夜闯东厂刺杀朝廷重臣,这是重罪! 桑时只好硬着头皮给他处理伤口,并把药阁那几个伙计全部调了过来,所有珍贵的药材都带了过来。 在棠梨苑内静悄悄的医治。 整个东厂恢复了平静,然而棠梨苑内正紧张万分,经历凶险。 忙碌一夜终于稳住了督主的伤势,桑时擦了擦额头的汗,语气沉重:“三小姐这次是真的下了杀手,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让三小姐对督主生出这么大的误会。” 苍渊平静的躺在床上,眉头紧锁的喃喃道:“天穹苍被屠……” 一定跟悬崖梅花桩那条路有关。 江吟之说过,那条路只有她和她哥哥知道。 但是后来,他也知道了。 天穹苍就出事了! - 深夜离开东厂后,江吟之便遇到了前来阻拦她的江隋。 “吟之!”江隋心急如焚跑上前,看到她手上的鲜血时,震惊的看着她,“你去做什么了?” 江吟之神色平静的抬起头,淡淡道:“杀苍渊。” 江隋心中咯噔一下。 看她那双目空洞无神的样子,心如刀割,一把将她拥入怀中,“不怪你,这事不怪你!” 苏奉之带来的消息,他都收到了。 天穹苍被屠,血流成河,他心里也不好受。 “走!我们先回家!” 江隋带着她立刻回了江家。 关上房门,江隋坐到她对面,认真的看着她,“你杀死苍渊了?” 江吟之摇摇头,“一剑刺中胸口要害,位置很深,但应该死不了。” 若是别人,或许就必死无疑了,但经历过西焚陵墓,江吟之相信他是死不了的。 江隋神色凝重的思考了起来,“你入东厂刺杀东厂督主,这是重罪!若要追究,很容易扣上一个杀头的罪名!” 江吟之明白他的顾虑,她也想过这一点。 她抬头认真的说:“我是在大婚之夜刺杀苍渊,这是我们的感情纠葛,是我心有不甘去行刺。跟江家无关!” 她知道,被人抓住把柄,便很有可能上升到谋害朝廷重臣,排除异己,独掌兵权的抄家重罪。也正是因为今晚是苍渊和华元公主成亲的日子,她才敢冒险去刺杀。 那样的情况下,她无法冷静。 江隋闻言,按住了她的肩膀,“不许你自己一个人去认罪,把江家摘出去!天穹苍是我们江家的,不是你一个人的!天穹苍被屠,我也有责任!不管发生什么事,哥陪你扛!” 江隋说着,又思索道:“只是天穹苍被灭一事,还没有确凿的证据是东厂所为!待我去跟苍渊谈谈,只要他瞒下今夜之事,你就无罪。” 闻言,江吟之一惊。 她痛心疾首的说:“哥!你们平时跟苍渊势如水火,为何天穹苍因我被灭,你们倒帮苍渊说话了!” “我赶去天穹苍的时候,青龙叔还有最后一口气,他告诉我,是太监!是太监所为!” “悬崖梅花桩那条路,我带苍渊走过!除了我们三个,只有苍渊知道!” “这次敌人就是从那条路攻入天穹苍的!否则以天穹苍的防卫,怎么可能横尸遍地,血流成河!” 说着说着,江吟之的眼泪便再也控制不住。 她也想说服自己,不是苍渊所为。 可是除了苍渊,还能有谁呢! 听到她的话时,江隋脸色一变,“青龙叔真这么说?你确定他没有说漏什么,或者表达的不是这个意思?” 江隋整个人心头也犹如被压了一块巨石,压得他喘不过来气。 他不敢相信真的会是苍渊所为! “没有!”江吟之语气坚定,“青龙叔想说什么,我怎么可能理解错,他就是告诉了我,是太监所为!” “你说,整个东鸣国还有什么组织是太监?能屠了整个天穹苍的,能是什么太监?!” 能有这么强实力屠杀天穹苍的太监组织,不用说也知道,只有东厂玄衣卫! 江隋花了好一会时间才接受了这个事实。 但也因此更加紧张,“走!你去找苏奉之,现在立刻就离京!” 江隋语气紧张而急切,抓起她便往外拉。 江吟之也心急如焚,她知道哥哥是想让她出去躲,他一个人把所有事情扛下来。 可是她不能走! 去东厂刺杀苍渊时她就想好了,即便真的出事,她也不能牵连到江家。 她脑子飞速转动,在江隋拉着她走出暮亭苑的那一刻,她猛地脚步一滞。 拉住了江隋。 “哥!我有办法!” 江隋停下脚步,眉头紧锁的看着她,“吟之,这不是件小事!哥现在是重霄军统帅,我有战功在身,刺杀苍渊一事,我罪不至死!但是你不一样!你必须走!” 江隋不敢冒一丁点的风险。 若说之前还没有那么慌张,是因为知道苍渊心里是有江吟之的,他肯定会瞒下来。 但是,知道青龙叔临终所言之后,他也不得不怀疑就是东厂屠杀天穹苍。 他就不能把希望寄托在苍渊那儿了! “哥,我真的有办法!” “我和苍渊救出了他的母妃,宛妃。在天穹苍出事之前,他把宛妃带走了。” “现在通知下去,加派人手去找!趁苍渊伤重没有反应过来,去找到他母妃!” 有宛妃在手,苍渊绝不会再追究! 闻言,江隋一惊。 他竟不知道此事,这两人还真是瞒了他不少秘密! 他眉头紧锁,“时间来不及了,没有任何线索,找不到的!” 天下这么大,他们怎么知道苍渊把宛妃藏到哪儿去了。 江吟之皱着眉认真的思索着,忽然想到了醉酒那天夜里见到苍渊时的情景。 他是从城外回来,鞋上有泥,沾着几片花瓣…… 她眼眸一亮。 立即跑向祠堂,在藏书阁里找出地图。 江隋不明所以的跟着她进入了祠堂。 江吟之打开地图铺在桌上,眉头紧锁,喃喃道:“天穹苍在这儿,苍渊早上带宛妃离开的,晚上我在城中遇到了他。那么宛妃所在之处,距离天穹苍不到一日路程!” “如今这个季节的红色花瓣,当是桃花居多,能被他沾在脚上,说明那处应当有一片很大的桃花林。” “近来十日都没有下过雨,不可能沾那么多湿泥,很有可能是去了河边和溪边!” 江吟之一边自言自语,一边拿着笔在地图上标记着。 手指落在护城河蜿蜒而上。 江隋也在地图上寻找了起来,喃喃道:“桃花林,溪流……” 最终两人的视线都落到了地图上的一片群山之中。 不约而同道:“悬山寺!” 第四百一十二章 伤不是江吟之造成的! 江吟之又仔细检查了地图上的几个地方。 “范围内还有几座山也符合条件,也派人搜查一下,我亲自去一趟悬山寺。” 悬山寺是一座很老的古寺了,几乎没有香火,山里只有几个和尚。 他们兄妹曾为了跟苏奉之见面,跟爹一起去过悬山寺,也是这样的季节,所以正好知道这个地方。 “好,你自己小心!”江隋叮嘱道。 江吟之策马出了城,而江隋也立刻出了城,调派人手去宛妃可能在的地方寻找。 而此刻,天已经快亮了。 他们的时间紧迫! 天微微亮,江吟之骑马还未到达目的地,华元公主,便已经动身进了宫,将江吟之深夜入东厂行刺的事情,告诉了皇上。 皇上闻言脸色一变,“什么?江吟之行刺苍渊?!” “那苍渊人呢,可有受伤?” 华元公主抱怨道:“昨晚出事后棠梨苑就封锁了消息,什么动静都没有!甚至把我都给关在了芙蓉园内!我不知道苍渊有没有受伤,但我一夜没能看见他,棠梨苑也有人守着。肯定是出事了!” “父皇,江吟之这次胆大妄为,行刺的可是东厂督主!这可是重罪!” 华元公主并不紧张苍渊的安危,只是颇有些得意江吟之此番作为,这可是一个大把柄,就不信这回父皇还要偏袒她! 皇上闻言,脸色难看,起身背着手往外而去,下令道:“摆驾东厂!” - 当东厂闻言皇上驾临的消息,不少人脸色大变。 桑时急忙跑进房间,“督主,不好了,皇上来了!” 苍渊闻言眉头紧锁,“谁泄露的消息!” “华元公主!”桑时神色凝重,“她执意要出去,没人拦得住啊!” 苍渊眸光一冷,撑着手臂从床上坐了起来,胸前伤口的扯动令他疼的额头青筋爆出。 “更衣!” 桑时心疼的赶紧拿来衣服帮督主穿上,扶着他起身,“督主,这样能行吗?” 是不是伤重,很容易看出来的。 “事已至此,没有别的办法。”苍渊眉头紧拧,放下了捂着胸口的手,抬头挺胸走出了房间。 那沉稳的步伐和浑身凌厉气势,装的就跟没有受伤一样,桑时看的心疼,因为他知道那样强撑有多疼。 督主能为三小姐做到这份上,只希望他们的误会能早日解开。 只希望,督主做这一切都值得! 还未走出棠梨苑,皇上便脚步匆匆的过来了。 双手背在身后,目光锐利的上下打量了苍渊一番,“你受伤了?” 苍渊神色平静,想也没想就淡淡答道:“没有。” 皇上神色微怒,呵斥道:“昨夜之事朕都知道的一清二楚了!朕看你真是被江吟之迷得神魂颠倒了,连你自己是谁都忘记了!” 皇上抬步走进房间内。 桑时退下,关上了院门。 “我知道自己是谁,我也知道自己在做什么。”苍渊语气平静的说着,“她昨晚是来过,为了我跟华元公主的大婚而来,这正说明我的计划奏效了。” 此刻的苍渊,每说一句话,胸口都会扯动着抽疼,可他却丝毫不能露出破绽,剧痛之下也依旧保持着平静淡然的神色。 皇上皱眉,有些怀疑的打量着他,“当真?” 苍渊点点头,“此事我自有打算,还请皇上不要插手。” “比起其他手段让江家交出兵权,这是最稳妥的办法!” 皇上见他说话中气十足的样子,的确不像是受了伤,心里也就打消了疑虑,想来昨晚江吟之是真的只是来闹闹脾气,也正因此看得出来江吟之是真的喜欢苍渊了,才无法接受他娶了华元公主。 女人嘛,闹闹脾气也是正常! 便起身抬步走出了房间,“你自己心里有数就好,别误了大事!” 苍渊跟上去,送皇上出院子。 就在这个时候,院门被推开,华元公主突然闯了进来,桑时想要阻拦却没能拦得住,“公主,皇上和督主正在商议要事!” 然而华元公主还是冲进来了,朝着皇上跑了过来,“我就是来找父皇的!” 华元公主小跑而来,脚下却突然踩着裙子,猛地往前一摔。 苍渊正好就站在一旁,猝不及防的,华元公主摔倒直接猛扑到了他身上。 胸口的伤口被猛地大力一撞,疼的他倒吸了一口气,眉头痛苦的拧在了一起。 “啊,对不起啊。”华元公主惊慌的起身站稳身体。 然而手离开他胸膛的那一刻,却沾染了一手的鲜血。 “血!!”华元公主震惊的看着自己的手心,又抬头看向了苍渊胸口的位置,“督主,你受伤了!” 华元公主故作惊慌的大喊了一声。 皇上看到她手心的血时脸色一变,再看苍渊胸口渗出的鲜血,龙颜大怒。 怒斥:“为了那个江吟之,你竟敢骗朕!” 桑时心急如焚连忙上前扶住苍渊。 苍渊眉头紧锁,强忍着胸口剧痛,低声道:“伤不是江吟之造成的!” “事到如今你还敢欺瞒!还敢为江吟之开脱!所有人都看到她昨晚提剑闯入东厂,你可知你这是欺君之罪!” 皇上恼怒万分的呵斥着,整个人脸色难看到像要杀人一般。 苍渊抬起头,眼神格外的坚定,语气冷冽,“我说伤不是她造成的,就不是她造成的!伤在我身上,没有人比我更清楚!” 即便全天下人都看到了是江吟之刺了他一剑,但只要他自己不承认,皇上也休想以此为把柄治罪江吟之! 皇上整个人都快气炸了,这也是他头一次感受到苍渊的逆反。 这只猛虎,不是他能掌控得了的! 皇上深吸了一口气,语气平静了下来,但却格外冷冽:“你想要护她性命也行!你的计划,需得见着成效!朕才会饶她性命!” 说完,皇上愤怒拂袖而去。 华元公主故作担忧的上前来扶着苍渊,“督主,你还好?” “这江吟之胆子不是一般大,你我大婚之日她都敢来行刺!” 苍渊眼中猛地迸发出杀意,凌厉的瞪了华元公主一眼,“滚!” 一声愤怒的低吼,令华元公主浑身一震。 华元公主霎时脸色铁青,又难堪不已,最终恼怒的拂袖而去。 桑时连忙扶着苍渊进了房间,一边给他解衣服查看伤口,一边忧心忡忡道:“这回皇上算是知道督主的弱点了,都拿三小姐的性命来威胁督主了。” 今日这出戏被华元公主搅局,反而被皇上看穿了苍渊的心思,他是真的喜欢江吟之,而非什么利用。 这个软肋,将会成为刺向苍渊的利刃。 第四百一十三章 全是太监,自幼净身 江吟之马不停蹄的赶路,终于到了悬山寺脚下。 翻身下马,她飞奔上山。 果然,在寺庙的后院禅房里,见到了正绣花的宛妃! “咦,你来了。”宛妃看到她时,欣喜不已。 连忙起身去将柜子里的一个酒壶取出来,说:“这是桃熏给我的桂花酿,我给你留着呢!快来尝尝!” 宛妃亲切的拉着她,让她坐下品酒。 江吟之心情复杂的看着宛妃。 作为一个神智还不清醒的病人,她不知道强行带她走会不会让她病情严重。 也不知道会不会刺激到她。 这么做对宛妃不公,可是她别无他法! “愣着干什么,快尝尝啊!”宛妃笑的温婉。 江吟之眉头紧锁,轻声道:“我想带你去另一个地方,你愿意吗?” 闻言,宛妃皱着眉头说:“我不想走,这儿挺好的!” 江吟之攥紧了手心,她没有时间了! 她直接扑通一声跪在了地上,也不管宛妃是否能听懂她的话,她便直接开口道:“对不起!我必须带你走!就算你不愿意,我也必须要带你走!” “我没有别的路可走了,你是我唯一的人质,只有用你,才能威胁到苍渊!” 她知道宛妃听不懂她说的话,她才将这些全部说出来。 但是…… 没有回应。 安静的可怕。 她抬起头。 便看见目光沉静的宛妃,正静静看着她,声音清冽而温柔的说:“跪在地上说狠话,也那么有气势。” 江吟之震惊万分。 “您……” 宛妃唇边带着温婉的笑意,问:“你是江鸿的女儿?” 这话更是让江吟之脸色一变。 “您记起来了?您神智恢复了?!” 江吟之不可置信的看着她,随即又急切道:“娘娘,我爹说过,若江家有难,就去找你帮忙!” “所以还请你帮我这个忙!” “我不会伤害你的!” 她只是想要拿宛妃牵制住苍渊。 宛妃笑了笑,有些无奈的叹息道:“江鸿的救命之恩,我自当报还,你起来,我跟你走。” “多谢娘娘!” 于是,她还算顺利的带走了宛妃。 她本以为,宛妃是真的恢复了神智,她在回去的路上想了很多问题,想着等回去之后问问宛妃。 但是在回去的路上,宛妃又恢复的原样。 江吟之才明白,她的神智是时好时坏。 不过,她没有强行绑走宛妃,也让她心里舒坦了不少。 她并没有带宛妃回京,而是将她安置在了商会的另一个秘密基地,托人照看着她。 随后她回了京。 刚到家门,便见江隋脚步匆匆往外而去。 “哥!” “怎么样?找到了?”江隋问道。 江吟之点点头,“我将她安置好了!不知还来不来得及?” 江隋闻言,轻松了不少,安慰拍拍她肩膀,“来得及,我正要去东厂!” “那你小心!” 江隋点点头,抬步离开,策马前往了东厂。 江隋走后,江吟之回到房间里静静的等着消息,可心中却始终难安。 最终等不下去,又出了城前往了天穹苍。 苏奉之那儿必定需要帮忙!她片刻也闲不下来。 - 天穹苍。 此刻大火已灭,而整个天穹苍更加没有了生机,入目除了尸体便是焦黑的废墟和焦黑的土地。 苏奉之带着人整理尸体,也整理线索。 地窖之中藏着一部分妇孺,但最后也只活下来她们,站在大片整齐摆放的尸体旁,她们哭得泣不成声。 多少人的家在这儿,一夜之间就全没了。 挖坑埋尸,许多人连名字都不知,只能立个无字碑。 气氛沉重,让人窒息。 “有什么发现吗?”江吟之走到苏奉之身旁。 苏奉之每天紧锁,语气沉重,“检查过大部分的尸体了,凶手用的是普通的刀剑,但手法狠辣,伤口全部都是致命伤,是有训练有组织的。” 江吟之有些紧张的开口问道:“像飞雪盟的手法吗?” 苏奉之很想告诉她,是飞雪盟! 但是他说不出来这样违心的话。 沉默一会,他才开口:“截然不同!” “没有一丁点飞雪盟的影子!” 一个组织培养出来的杀手,杀人风格也是有特征的,他们见过飞雪盟杀过的尸体,与飞雪盟的杀人手法完全不同! 江吟之心中一沉。 然而苏奉之的话还在后头,“目前找出了十三具杀手尸体,你想看一下吗?” 江吟之一惊,但又皱起了眉,“你想说什么直说!你都检查过了我还有什么好看的!” 她紧紧的攥紧了手心。 她抬眸看着苏奉之。 果真,苏奉之语气沉重的缓缓开口:“如青龙叔所言,全是太监!自幼净身!” 江吟之的心狠狠一揪,手心攥得更紧了。 “自幼净身……也就是说,不是故意临时阉割来冒充太监!” 也就不是故意嫁祸东厂了! 如今,算是证据确凿! 苏奉之抬手落在她肩膀,低沉的声音隐忍着此刻的情绪,“不能冲动!” “即便这些都是铁证,也没有办法公之于众,摩诃商会本就是一个避世的地方,朝廷管不到我们这里,商会被屠,我们也没法去讨要公道!” “并且这只是我们其中一个据点,若是公之于众,反而容易暴露其他地方,为了保护更多的人,这件事不能拿到朝堂上去!” “更不能让朝廷知道江家和商会的关系!这些都是灭族大罪!” 苏奉之的一番话,让江吟之更加的克制,她紧紧的咬着牙,将痛苦情绪尽数吞入腹中。 “苍渊还不知道我们的关系,我会克制自己的。” 昨晚她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而昨晚是他们的大婚,她可以借此一闹。 但今后,却不能日日找他寻仇。 “可现在这样的局势,我们还能报仇吗。”江吟之心中一片寒意。 皇权和东厂之权,他们江家,要怎么样才能报这血海深仇! 苏奉之神色凝重,“难!” “但不得不报!”他眼神泛过一道寒意。 “商会现在已经在各个国家都站稳了脚跟,接下来我会去其他地方看看。即便要报仇,也要先给江家找好退路,给你和大哥找好退路。” 苏奉之说着,又看向了她,“你要做的,就是忍耐!” “苍渊只知你与商会有往来,却不知我们的真正关系,你要守好这个秘密!” “永远,永远也别让任何人知道!” 第四百一十四章 江隋前往朔北 江吟之心情沉重,点了点头,“我明白。” 商会现在是他们唯一藏在暗处的武器,而这把武器还不够锋利,用来杀人还不能一击毙命。 所以要藏好这个秘密,让这把刀,打磨的更锋利一些。 “今日收拾完残局,我就会带着人整顿离开这里了,今后没什么必要,你也别来了。” 江吟之微微一惊,“要离开东鸣国吗?” 苏奉之微眯起眼眸望着这片死寂的废墟,语气沉重道:“还有很多事情要去做,说不准哪一天离开,但肯定是没机会跟大哥告别了。” “你跟大哥,保重!”苏奉之重重的拍了一下她的肩膀。 苏奉之从来没有这样跟她说过话,成熟稳重的不像是她认识的苏奉之。 但是细想却不觉得有什么奇怪,他能一个人管理着这么大的商会,本来就很成熟稳重,比她想的,还有担当的多! 江吟之也有些感动,有些不舍。 她伸出双臂拥抱了苏奉之,拍了拍他的后背,“你也保重!” 葬了尸体,苏奉之便带着人护送那些活下来的人去往别处。 桃熏留下来了,还要昏迷未醒的百里叙晴。 “小姐,现在什么都没了,我们是不是也要找个地方住下?”桃熏问道。 江吟之点点头,背起百里叙晴,“走。” 她带着百里叙晴和桃熏去了离京城不远的地方,在一个山清水秀的好地方,藏在一片竹林之中的静月轩。 此处是她家的别院,但是知道这儿的人没几个。 重要的是,这周围的大一片村落,住着的都是他们江家的人。 安顿好了百里叙晴和桃熏,江吟之便也回京了。 - 回到家中时,已经入夜。 在门外正好遇到了刚回来的江隋,看他心情沉重的样子,她心中一紧,“哥!” 回过神来之后,江隋又露出了一抹轻松的笑容,“去奉之那儿了?安顿的怎么样?” 江吟之将苏奉之的话告诉了他,“他离开了,还说没有机会跟哥告别了。” 闻言,江隋微微有些遗憾的叹了口气,“这儿已经不是他的战场了,是该离开了。” 江隋这话别有深意,不过江吟之也理解,商会不能只扎根在东鸣国,他们只有越来越强大才可以不被轻易覆灭。 江吟之快步跟上他,追问道:“哥,你去东厂怎么样?” 江隋走进内院,语气淡然的说:“放心,没事,有他母妃做威胁,他不敢跟皇上告状。” “这件事,到此为止了!” 江隋拍了拍她的肩膀。 但江吟之却觉得奇怪,“真的吗?” 江隋点点头,走进了凉亭中,倒了杯茶,“不过哥明日又要离京了,奉之现在也走了,我只是有些不放心你一个人。” 江吟之惊讶的皱起眉,“又要离京,去哪儿?” “朔北有敌情,详细情况不明,以防万一,我要亲自去一趟。”江隋如是答道。 江吟之皱眉回忆着,前世朔北并没有出现什么敌情啊,皇上也没有派江隋去过朔北。 “是皇上指派的吗?还是……“江吟之担忧问道。 江隋无奈一笑,“这是重霄军内部密报,皇上怎会知晓!如今我们如履薄冰,朔北那边若是出事了,麻烦就大了!我不能让人拿住什么把柄,所以我要亲自去看一看。” 江隋没有告诉她,他此次前去朔北,是要交权。 他在东厂与苍渊谈了一整日,交出朔北兵权,这是当下唯一的办法! 他不想让江吟之受到半点伤害! 重霄军是一体,从未有过分裂,朔北驻军必定无法接受新的主将和统领,所以他要亲自去一趟。只是这些,不能让江吟之知道。 江吟之听完之后并没有怀疑,只是有些担心会不会又有埋伏。 “哥,非去不可的话,你千万要小心!” “放心,我明白!”江隋温柔一笑,“倒是你,一个人在京中若是遇到什么事了便是孤立无援!我知道你自己有主意,但还是要跟你说,不管发生什么,你的安全是第一位!” “苏奉之虽然离开了,但京中还四处埋伏着商会的人手,若有情况可以召集他们!” 江吟之点点头,“我明!” - 翌日,江隋便整肃军队,出发前往了朔北。 江吟之算了算时间,即便朔北那边什么都没发生,这么远的路程,一个来回也要两个月时间。 只希望这一次也一切顺利,平平安安! 送走江隋之后,江吟之骑马回了城。 却在到江家门口的那一刻,突然胸口一阵绞痛,险些从马背上栽了下来。 门口的侍卫眼疾手快上前来扶,她才没有直接摔到地上。 “小姐!” 江吟之神色痛苦的捂着胸口,摆了摆手,“没事。” 她站稳身体,抬步进了院子。 回房坐下,倒了杯茶,可就连喝茶的动作,都牵动着胸口阵阵抽疼。 “小姐,你怎么了?”琴瑟、走进来正好看到这一幕。 江吟之皱了皱眉,“之前比武招亲的内伤还未痊愈。” 看琴瑟端着药碗回来的,她又问道:“疾风怎么样了?” “小姐放心!每天都让大夫来看过,他的伤恢复的很好!”琴瑟说完又叹息道:“倒是小姐你啊,把府里所有珍贵的药材都用在疾风身上了,小姐你自己的伤势却不管不顾的!” “之前大夫都说了让你安心休养,可你这每天都在外头跑的不见人影,这内伤何时才能痊愈啊!” 琴瑟知道最近又发生了大事,但是她也着实是很担心小姐的身体。 “能吩咐下人做的就让下人做,小姐何必事事都亲力亲为呢,操不完的心,这伤怎么好!” 江吟之无奈一笑,“我知道了,我接下来就在家里养伤,不出门了行吗!” 琴瑟高兴的拿来纸笔放在她面前,说:“那小姐这就给自己开个方子,我去抓药!” “好。” 然而她这药方还未写完,便有丫鬟来禀报:“小姐,东厂来人了!” 江吟之微微一怔,“谁?” “督主身边的桑时大人!” 桑时亲自来了? 她放下笔,起身走了出去。 便看到江家大门外,桑时带着一支校尉营的队伍整整齐齐的站着,那浑身冷冽的气势,倒像是来抓人的。 “怎么?我哥刚走,你们就按捺不住抓我了?”江吟之声音冷冽。 桑时走上前,客客气气的对她说:“姑娘,督主想要见你。” “他想见我,我就要乖乖去东厂吗?”江吟之冷笑一声。 桑时惆怅的皱起眉头,犹豫了一下,说:“姑娘,督主说,你会想知道江将军前往朔北的真相的。” 第四百一十五章 我母妃在哪儿? 霎时,江吟之脸色一变! 她震惊的看着他,“你说什么?我哥前往朔北的真相?跟苍渊有关吗!” 她就知道这事没那么轻易结束的。 桑时就知道这话说出来之后,三小姐会是这个反应,但督主也料到她不会乖乖去东厂,才吩咐他这样说。 “姑娘,你若想知道的话,便随我去东厂,督主自会为姑娘解答。” 话都说到这份上了,江吟之能不去吗! “好,我去!” 离开之时,琴瑟焦急不已,“小姐!你……” 身上还有伤呢! 江吟之转头看了她一眼,示意她不要再说下去。 随后便跟着桑时去了东厂。 桑时待她客气,私底下还是从前的称呼,前往棠梨苑的路上,忍不住开口说:“奴说句不该说的,督主对姑娘一片真情,怎么可能屠了天穹苍呢。” 江吟之眼底一片寒意,目不斜视的往前走着,“真情敌得过权势吗?” 这话噎的桑时不知该说些什么,只好作罢。 眼下怕是解释再多三小姐都不会信的。 拐角后。 前方竟遇到了华元公主。 即便嫁入了东厂,华元公主也依旧是打扮华贵,浑身都带着傲气,身后跟着十几个宫女,十分气派。 看到江吟之进了东厂,脸色顿时阴沉了些许。 “江吟之,你竟然还敢来东厂!”华元公主语气憎恶。 江吟之并不理会。 桑时上前,“夫人请让让。” 平静又冷冽的一句话,听不出丝毫的语气,自然也就感受不到任何的恭敬。 华元公主如何能忍,眼神凌厉的剜着桑时,“东厂的奴才真是把督主那嚣张气焰学了个十足!可你们该清楚,主子是主子,奴才永远都是奴才!” 最后一句话,华元公主几乎是咬牙切齿说的。 见华元公主训斥桑时,江吟之眼眸一冷,一把拉开桑时。 “废什么话!”她态度嚣张,直接一把推开了拦路的华元公主。 “本小姐还有事,可没空在东厂耗着!”她径直往前走去,甚至看都没看一眼被她推开的华元公主。 一群丫鬟慌张极了,连忙扶住了华元公主。 站稳身体,华元公主恼羞成怒,快步上前一把抓住了她的手臂,“江吟之!这儿是东厂,不是任你随意闯入的地方!你现在立马给我滚出去!否则别怪本公主不顾江家颜面将你拿下!” 华元公主气势凌厉的威胁着。 江吟之看着她那满面怒意的样子,冷笑一声,一把甩开了她的手。 “公主还把自己当公主呢?嫁入东厂便是督主夫人了,你可别想拿公主身份压我!” 江吟之冷冷笑着,丝毫没把华元公主放在眼里。 华元公主被她言语激怒,恼怒万分,“来人,把江吟之拿下!” 但是无人回应。 桑时也静静站着一言不发。 华元公主震惊的看了桑时一眼,怒吼:“听不见本公主的命令吗!把江吟之拿下!” 江吟之见状,唇边勾起一抹嘲讽的笑意,嗤笑道:“当公主你没实权,当了督主夫人,还想指挥玄衣卫?公主做什么青天大美梦呢?” 她眼神轻蔑而不屑的看了华元公主一眼,就像是看了个笑话一般。 抬步离去。 桑时默默跟在她身后,与她前往棠梨苑。 留下华元公主气到快要炸裂,满脸通红一脚踢在墙壁上。 江吟之深知华元公主的地位,皇上没把她当女儿,只不过是他的一枚棋子罢了,只要这枚棋子不死,其他的对皇上来说都无所谓。 而她对东厂来说,更是一个皇上的眼线。 桑时称她一声夫人算是客气,可整个东厂的玄衣卫,绝不会听华元公主调遣! “多谢姑娘。”桑时跟在她身后,低声说了一句。 江吟之并未答话,抬步迈进了棠梨苑。 桑时关上院门,在外面守着。 - 走进院内,映入眼眸的便是那棵梅花树上断裂的红绳,被她亲手斩断了。 她握了握拳,眼眸冷冽的走进了房间。 房间里,苍渊正着单薄里衣盘腿坐在软榻上,漫不经心的倒了两杯茶。低垂的眼眸看不出他的眼神,只是神情平静的毫无波澜。 微微有些苍白的脸色令人有几分心疼,但此刻江吟之心中,只有强烈的恨! 江吟之上前在他对面坐下,冷声开口:“我哥去朔北做什么了?” 苍渊缓缓抬眸,如苏醒般的猛兽,眼神锐利,“我母妃在哪儿?” 江吟之不说话了,端起茶慢悠悠的喝了一口,态度冷冽。 此刻,该紧张的只有苍渊一人。 他眸色冷冽,缓缓道:“让本督不上告你刺杀的条件,便是他交出了朔北兵权。他去朔北,是去交兵权的。” 江吟之一惊,狠狠的攥紧了拳头。 苍渊神色淡然,目光深邃的看着她,漫不经心道:“这就是冲动的代价。” 他话语没有丝毫威胁,反倒像是教训。 “分裂重霄军,呵,真是高明!”江吟之忍着满腔怒意,又抬眸看着他,“是皇上的主意?” 苍渊微微一怔,并未正面回答。 只是语气变得冷冽,质问道:“我母妃呢!你把她带到哪儿去了?!” 江吟之冷哼一声,眼神凌厉的看着他,幽幽道:“督主未死,我怎敢说出宛妃所在?” “督主若担心宛妃安慰,不妨以死谢罪?我必定好好照顾宛妃,绝不让她受到丝毫折磨!” 江吟之眼中带着杀意,语气更是带着威胁。 苍渊眸色逐渐阴沉。 他拔出匕首,往桌上一扔,抬手便扯开了自己衣襟,冷漠的挑眉,示意她可以现在就拿着匕首捅进他的胸膛。 那深不可测的眼眸,让江吟之看不透他到底在想什么。 江吟之看着面前的匕首,她心中燃起一丝冲动,但她还是忍住了。 再次抬起头看向苍渊,“督主当我傻吗?我在棠梨苑再伤了你,我还能活着走出东厂吗?这次只要走了朔北兵权,下次呢?督主还要什么?要我哥,要整个重霄军的命吗!” 苍渊却无比认真的看着她,眼中一片寒意,“我的命随你拿去,别动我母妃!” 江吟之的心也揪了起来。 他那是什么眼神?对她失望而寒心的眼神。 她心如刀割,却又被满腔恨意吞噬。 她知道宛妃是苍渊的底线,而她,动了他的底线。 他们之间撕裂的口子越来越大,让人越来越痛不欲生! 她心中生出一丝寒意,眼神也变得更加冷冽。 “宛妃现在是我的人质,我不会动她的。” “若督主还想着怎么对付江家的话,对宛妃,我也绝不会手下留情!” 她留下这最后一句威胁,便起身冷漠离去。 江吟之走后,苍渊一手撑在桌上,一手痛苦的按住了胸口,脸色因疼痛而更加惨白,隐忍的神情下藏着几分痛苦之色。 第四百一十六章 三小姐到底怎么了 桑时见江吟之气冲冲的走了,连忙进屋,果真便看见督主痛苦的模样。 不用想他也知道发生了什么。 “督主,你怎么不跟三小姐解释啊,三小姐那脾气,你们一吵,不是让事情变得更糟了吗。” 桑时心疼不已。 苍渊按着胸口自嘲一笑,“这大概才是真正锥心刺骨的滋味。” 痛到让他搞不明白到底是心里痛,还是伤口在痛,就是痛到浑身血液都在翻涌,每一寸经脉都在颤抖。 “督主……”桑时也心急如焚。 苍渊闭上眼深吸了一口气,尽量让自己心中恢复平静。 冷静分析道: “她如此笃定是我灭了天穹苍,便是有十足的证据,知道那条路的除了他们兄妹就只有我。在天穹苍出事前我正好带走了母妃,换成是我也不敢相信这诸多巧合。” “解释再多也是无用!” “你暗中派人去查一查,是不是飞雪盟所为,避开江吟之去天穹苍看看可有线索,千万别被人察觉。” 桑时点点头,“好!” - 走出东厂的那一刻,江吟之便猛地感觉一阵晕眩,胸口更是因疼痛而剧烈起伏,她在原地站了一会,却仍旧无法缓解。 忽的一个冷冽高傲的声音传来:“三小姐身体不适啊?” 江吟之抬头一看,便见到策马慢悠悠走来的沈玉嵘。 江吟之回头看了一眼东厂大门,皱起了眉。 “沈小侯爷吃了丹药真是不一样了,猖狂到都敢到东厂门口晃悠了。” 怕是忘了当初是怎么被苍渊给阉成了太监。 沈玉嵘闻言非但没有丝毫的畏惧,反倒春风得意的笑着说:“现在,你该称呼我为沈统领。” “今日起,我就不当小侯爷了。” 沈玉嵘的话说的格外轻松,但这语气却透露着强烈的得意。 江吟之不禁皱起眉,“沈……统领?” 哪门子统领? 沈玉嵘骑坐在马背上,居高临下得意笑道:“禁军统领!” “今日起,禁军与城防营,是一家了!” 都归他管! 沈玉嵘那得意的模样,让江吟之恨不得一巴掌给他扇过去。 她怀疑沈玉嵘就是故意骑马到东厂来晃一圈,彰显彰显他现在的身份地位。 然而这小小禁军统领,东厂还真不会放在眼里。 在江吟之看来,沈玉嵘越来越像个跳梁小丑。 她淡淡的看了一眼,内心毫无波澜的离开了。 皇上的目的她看出来了,对于苍渊,皇上也是不信任的,所以才让沈玉嵘当这禁军统领,是想要让沈玉嵘分权,来制衡东厂和江家。 皇上要开始培养沈玉嵘了。 她自然也不敢大意。 禁军和城防营的兵力,始终比不上玄衣卫和重霄军,毕竟这两个军队在东鸣国屹立多年,是沈玉嵘短期追赶不上的。 所以皇上想要培养沈玉嵘,只能是从东厂或者重霄军分权。 此次哥哥交出了朔北兵权,怕不是就是给沈玉嵘准备的! 思及此她心头愤怒,沈玉嵘那奸险小人,以他对江家的恨,重霄军将士落到他手里还能有好下场?! 她思索着,快步往回赶。 也不知为何胸口越来越闷,快步走了几步,晕眩感便更重了,只是一刹那脑海中一片空白,眼前也猛地一黑。 “哎!姑娘你没事!”经过她身旁的大娘猛地扶住了她倒下的她。 江吟之极力稳住身体,揉了揉额头,“我没事。” “小心啊姑娘。” 江吟之点点头,加快脚步回了江家。 远远的,沈玉嵘骑着马看着那一幕,皱眉沉思了起来,眼底泛过一道寒芒。 - 回到江家的那一刻,江吟之只听见琴瑟喊了一声:“小姐!” 她便眼前一黑,彻底倒下了。 琴瑟惊慌不已,侍卫连忙将她抬起回了房间。 “快!请大夫!” 江吟之倒下,江家突然就一片混乱了,接连请了好几个大夫到府中。 大夫诊脉过后皆是面色凝重。 “大夫,我家小姐到底怎么了?”琴瑟焦急问道。 “三小姐之前的内伤严重,我就叮嘱过千万要卧床静养!这内伤还没好呢,又怒气攻心,眼下气血郁结,病情严重啊!” 其他几个大夫也是如此说法。 听的琴瑟害怕,“那你们快开药啊,想想法子啊!” 大夫神色凝重的摇了摇头,都不答话。 “什么意思?我家小姐没救了是吗!”琴瑟顿时恼怒。 “倒也不是没救了,只不过我等医术不精,眼下怕是没有什么能派的上用场的办法!建议你去请京中那几位名医来给三小姐看看!” 琴瑟闻言心急如焚,“京中那些名医哪有那么好请啊!” 京中那些有本事的名医都有个清高的规矩,那就是不分贫贱,所有人看病都要排队,不会因为你是权贵而对你开后门,他们现在去请肯定还要排队,时间上不一定来得及。 但琴瑟还是立即派人去请了,碰碰运气。 一位大夫思考着又说:“要不请宫中的太医啊!” “别人或许没办法,但三小姐是国公府的小姐,太医们再忙也要放下手里的活来府上给三小姐看病啊。” 闻言,琴瑟眉头紧锁。 只能这样了! 随后让乔管家亲自去一趟太医院请太医来。 几位大夫也就告辞离开了国公府。 几人离开江家之后,走出很远,来到了一个偏僻的小巷。 一袭锦衣华服的沈玉嵘正等候在此。 “江家三小姐,到底怎么了?”沈玉嵘故作关切的问道。 大夫答道:“内伤!加上遭受太大打击,气血郁结,这是能要命的症状!” 闻言,沈玉嵘脸色一变,“这么严重?那一般这种情况要开什么药?” 几位大夫相视一眼,说:“三小姐的病情着实严重,普通的药怕是对她的病不起作用。要是有龙参,应该能救回一条命!” “龙参?”沈玉嵘一挑眉。 其余几位大夫也纷纷点头,“龙参虽然昂贵但不是特别稀缺的药材,但最近几年龙参产出特别少!各大药铺或许有龙参,但都是压箱底的宝贝,轻易不会拿出来用。” “而且这龙参是大补之药,用在三小姐身上也很凶险,我等不敢轻易用,便推脱给太医了。想来太医应该能治好三小姐!” 江吟之的身份尊贵,但这能用的药过于凶险,所以他们当时都不敢说。 但是太医肯定比他们更有办法。 沈玉嵘闻言,勾唇一笑,“好,多谢了。” 第四百一十七章 所需药材被人买光 太医请来了。 给江吟之诊脉过后,皆是脸色一变。 “三小姐怎么突然病情这么严重……”太医也捏了把汗。 “先是比武招亲留下了内伤,紧接着华元公主又在那幽冥阵里挑战,小姐就没有好好休息过!太医,有什么办法救救我们小姐!” 琴瑟忧心不已。 于是几位太医先聚起来悄悄的商量了一会。 最后得出一个结果:“三小姐的病呢,用龙参或可一试!但是对眼下的三小姐来说可能会有些凶险。” 琴瑟神色凝重。 小姐自己就懂医术,可是她昏迷了! 百里叙晴也至今未醒。 大公子去了朔北,凌云阁苏阁主也不在京城了,她想找个拿主意的人都没有。 “那就请太医用龙参试试!” 然而这也让太医们为难了。 “龙参……太医院里已经用的差不多了。” 剩下的那可都是皇上每日会服用的。 “那我派人去城中医馆药铺买!” 琴瑟立刻打发府里全部下人,去城中的每一个医馆和药铺购买龙参。 太医院里都紧缺的东西,那京城里肯定更稀少,所以乔管家还特地支出了一大笔钱,专门用于高价购买龙参。 然而,购买龙参的过程,比他们想象中还要艰难。 琴瑟焦急的等候着。 太医也等了许久,最终等不下去,直接开了个方子,详细写明了龙参的用法,交给了琴瑟。 只要拿到龙参,琴瑟就能自己动手给江吟之治病了。 然而,这救命的龙参,一直等到第二天早上,仍旧未见。 只是一个个都灰溜溜的回来说:“跑了三家医馆两家药铺,都说龙参卖光了!” “我跑了四家医馆,也说卖光了!” “都卖光了!” 琴瑟急的攥紧了衣袖,“继续去找!价格往上加十倍也行,不论多少钱,一定想办法把龙参买回来!” “是!” 大家甚至来不及喝一口水,便又出发去找龙参了。 江吟之迷迷糊糊的醒了过来,喉咙干涩发疼,嘶哑着声音喊了一声:“琴瑟。” 琴瑟听见声音连忙跑回房间,趴到床边,“小姐,你醒了!” 江吟之抬手指了指桌上茶壶。 琴瑟连忙给她倒了杯水,扶着她起身喝下。 润了润喉,好了些许,但仍旧昏沉没有精神,胸口的疼痛更是一阵一阵的。 江吟之大概知道自己的病,“昨天那个没写完的方子拿来。” 琴瑟微微一惊,连忙去将那张药方取了过来。 江吟之看了看,说:“再加一味龙参,去抓药。” 闻言,琴瑟皱起了眉,苦恼道:“我请过太医来看了,太医也说要龙参,可太医院的龙参快用完了,他们不肯给。我从昨天就派人去城中的医馆药铺买龙参了,可到现在,还是没买到!” 听到这里,江吟之不禁皱起了眉,心想这龙参不算是特别稀缺的东西。 即便贵些,但也没有用钱买不来的。 更何况京城这么多的医馆药铺,怎么可能一支龙参都买不到呢。 “琴瑟,你带着人亲自去,必要时动用权势逼问一下。”江吟之察觉到此事有鬼了。 闻言,琴瑟很快就明白了,立刻带着人出发了。 江吟之无力的躺在床上。 她昨天有反应的时候就想写药方抓药了,奈何临时去了一趟东厂耽误了一会,没想到情况突然就加重了。 看来是她太高估自己的身体了。 以前在宫里遭受大刑,也没有严重到这个地步。 内伤真是要命。 过了一会,琴瑟怒气冲冲的回来了。 “小姐,不动武逼问一下还真不知道,他们的龙参都被人提前高价收购了!”琴瑟一脚刚踏入房门,便怒火滔天的抱怨了起来。 这个回答也算是在江吟之意料之中。 “问清楚是谁收购了吗?”这是故意针对她的! “是沈家的人!开了十倍的价钱把龙参全部收购了,京中所有的药铺医馆里的龙参都被他们买了了!” “而且就在小姐病倒刚请完大夫不久!” “有个药铺伙计说他们跟打劫一样,龙参一个没给他们留!全买走了!” 琴瑟气得声音都在颤抖,万万想不到沈家竟然来这招! 听完之后,江吟之眉头紧锁,回想起了昨日沈玉嵘骑着马春风得意的跟她炫耀。 想来定是当时沈玉嵘看出了她身体有问题,所以买通了大夫,抢先一步买走了城中所有的龙参。 “我再让他们找找看!”琴瑟怕小姐伤心,又安慰道。 江吟之淡淡道:“不用找了,沈玉嵘这么大阵仗,还花了那么多钱,肯定不会留漏网之鱼给我们。” 闻言,琴瑟心中一沉,“那我去求段夫人!让段夫人带我进宫找太医院拿!” “现在怕只有宫里才有这东西了!” 但江吟之还是摇了摇头,“太医院肯给的话,昨天就给了,还用得着等你去太医院要吗,去了也是平白受辱。” 琴瑟听完都快急哭了,“他们也太过分了,大公子刚走,他们就想逼死小姐!” 江吟之闭上眼静静的闭目养神,不再开口。 真是屋漏偏逢连夜雨。 若天穹苍还在的话,这药材随随便便就拿来了,可偏偏这个时候天穹苍出事了,所有的东西都被烧毁了。 其他据点存放着的或许有龙参,但是现在沈家必定正盯着江家,若是这个时候派人去据点找药,那岂不是主动暴露据点位置了。 天穹苍已经让商会损失严重了,她不能再给天穹苍带去麻烦。 “小姐,那我们现在怎么办?要不……去东厂问问?”琴瑟现在能想到的也就只有东厂了。 东厂药阁里什么珍贵的药材没有,而且就算没有,若督主出面的话,龙参还不都纷纷送到他手上? 江吟之斩钉截铁冷声道:“不准去!” “小姐,那现在……”琴瑟担忧不已。 “再等等……”江吟之再次闭上眼。 “你先按照药方上的给我抓一副药。” 琴瑟点点头,立刻去抓药了。 抓完药回来的时候,却正好碰到来到江家门前的沈玉嵘! 府内侍卫警惕的将他拦在了门外。 沈玉嵘双手背在身后,漫不经心的笑道:“你们现在不是急缺龙参吗?我是特地来送药的,你们确定不让我进?那你们家小姐可就命不久矣了……” 琴瑟看了一眼沈玉嵘身后的小厮,手里的确捧着一个精致的锦盒。 思量再三,她让侍卫退下,请沈玉嵘进了江家。 第四百一十八章 再废话老娘割了你舌头! 当床上的江吟之看到沈玉嵘春风得意走进来时,眼眸一冷。 琴瑟怕小姐生气,连忙解释说:“沈下小侯爷说是来给小姐送药的!” 江吟之艰难的撑着手臂坐起,琴瑟连忙上前相扶。 她抬头看着沈玉嵘那得意的笑脸,眼眸冷冽,“沈小侯爷还真是不做人事啊,买通大夫提前买光我救命的药材,这么卑鄙的手段,也只有小侯爷做得出来了。” 沈玉嵘却是丝毫不生气,居高临下看着她如今这虚弱的模样,微眯起眼眸啧啧叹道:“三小姐还是躺着好看,弱不经风的才有个女人的样子嘛。” 江吟之冷冷的看了他一眼,冷笑一声,“直说条件!” 她以为沈玉嵘买光药材是想逼死她,但是没想到他竟然会带着药材登门。 她也知道,他的条件,必定是她无法接受的。 但她还是想听一听,这沈玉嵘的脑袋瓜里都装的什么脏东西。 沈玉嵘给了身旁小厮一个眼神。 小厮走上前,打开了锦盒,露出了里面静静放着的龙参。 沈玉嵘饶有兴趣的看着江吟之,慢悠悠笑道:“我知道现在这药材是你的救命药,没有它,你撑过明天都难。” “我要……你跪下来求我。” 沈玉嵘悠悠说着,唇边笑意更甚,“只要你求我,我就把这药材给你。” 闻言,琴瑟脸色一变。 她扑通一声跪下,跪在了沈玉嵘面前,“小侯爷,我求你!求你把药给小姐!我求你!” “你别为难小姐好不好!” 琴瑟苦苦哀求着。 江吟之脸色难看,呵斥道:“琴瑟,起来!别求他!” 她着急的想要下床去将琴瑟拉起来,却胸口一阵绞痛,痛苦不已。 琴瑟连忙跑上前来扶住她,“小姐,这是你的救命药啊!没有别的办法了!琴瑟做什么都愿意!” “我不许你求他!”江吟之态度强硬,语气凌厉的呵斥。 但琴瑟却顾不得那么多,面向沈玉嵘跪着,甚至磕起了头,重重的磕在地上,磕的满头鲜血。 “小侯爷,求你了!求你高抬贵手放过我们小姐!” “只要你把药给小姐,让我做什么都行!” 琴瑟心急如焚的苦苦哀求着。 江吟之也急的喉咙猛地涌上一股腥甜,但她却咬着牙狠狠的压了回去。 沈玉嵘饶有兴趣的看着这一幕,然而琴瑟求了半天,他却幽幽的说了句:“我说了,要江吟之求我,你算个什么东西?” 江吟之双目发红瞪着沈玉嵘,“沈玉嵘你别太过分!” 沈玉嵘见她发怒,更加得意的笑了起来,“哈哈哈哈……我不是一直都这么过分吗?” “江吟之,你应该很了解我才对啊!” “想活命的话,你只有这一次机会,跪下求我!” 沈玉嵘得意的挑挑眉,尽显嚣张。 江吟之愤怒咆哮:“滚!” “你再废话一句,老娘割了你的舌头!” 她愤怒的双目发红,充满怒意,那凶狠的模样让琴瑟都咯噔一下。 然而下一刻,江吟之便再也遏制不住汹涌而上的腥甜,猛地呕出一口鲜血。 刺目的鲜红染红了衣襟和被褥,吓得琴瑟魂飞魄散。 沈玉嵘愈发得意,冷冷的笑着说:“那就看看你还能撑几时。” “你要是就这么死了,那可才是没趣呢。” 说完,沈玉嵘带着人和药大摇大摆的离开了。 琴瑟急的眼泪直落,拿着帕子慌张的给她擦拭鲜血,“小姐,你别生气别生气了。” 她再傻也看得出来小姐是因为动怒,急火攻心才吐了血,她真的怕极了。 江吟之怒道:“再有下次,你就给我滚!” “我自己的命我自己争!用不着任何人去求他!” 江吟之恼怒万分。 求谁都可以! 她的仇人不行! 琴瑟被她这一吼彻底给吓着了,这是小姐第一次对她说这么重的话。 琴瑟心里顿时自责万分,眼泪汹涌不止,“我知道错了,我再也不敢了!小姐你别生气了!” 擦干净鲜血,江吟之疲惫的躺下,闭目休息了一会。 琴瑟立刻去煎药,就算没有龙参,也先让小姐吃点药,能恢复一些是一些! - 江吟之出事了,消息很快就传开了。 段夫人和萧夫人也在想尽办法弄龙参来,但是宫里那里就是要不来一丁点龙参,所有有龙参的人都像是提前商量好的,故意藏着掖着不拿出来,不给江吟之救命。 接连两日登门来看望的人不少,但江吟之在昏睡中,许多人也只是在门外看了一眼,便忧心忡忡的走了。 恰逢第三日时,江吟之醒了。 而徐大人来了。 徐大人带着小宇来了,小宇看到她苍白的脸色时,紧张的跑上前,“姐姐!” 江吟之淡然一笑,“没想到徐大人会来。” 徐大人叹了口气,也有些心疼道:“你大哥去朔北了,留你一个人在京肯定要出事,但我没想到竟然这么要命。” 他从怀中取出一个锦帕包裹着的东西,打开递给了琴瑟,“我来晚了些,希望还能来得及!” 琴瑟眼眸一亮,“龙参!” 江吟之也是一惊,不可置信的看着徐大人,“徐大人,这你是从哪儿弄来的?” 江吟之想,她病倒的事情应该早就传出去了,若徐大人自己有龙参肯定早就给她了。不至于特地拖几日才送来,肯定是他出事后才去找的。 不知道费了多大的劲。 “别问了,赶紧拿去熬药,看你这样子,再拖下去怕是性命不保了!” “我还有事,就先回去了!” 说完,徐大人便又带着小宇走了。 琴瑟也顾不上送送徐大人了,欣喜若狂的捧着龙参到江吟之面前“小姐,之前太医说过用龙参会很凶险,现在是要按照太医的方法用吗?还是……” 江吟之答道:“我现在的情况再按那个方法用就必死无疑了。” 她看了看那株龙参,说:“切一半直接熬药,第一碗熬一刻钟就盛出!” “好,我这就去!” 琴瑟直接在院内架起了药炉子,很快便熬好了第一碗药。 服药之后,江吟之立刻就感受到了身体的变化。 浑身有劲多了。 她立即下床,说:“把药炉子搬到祠堂外去!” 琴瑟微微一惊,但还是立刻行动了起来。 第四百一十九章 风裂拳 来到祠堂,江吟之盘腿坐在了蒲垫上。 琴瑟在祠堂外熬药,听江吟之吩咐道:“第二碗药,煎半个时辰。” “好!” 关上祠堂的门,江吟之打坐调息,丹田运气疏导全身。 她因自小修习江家独门内功,所以内力还算深厚。 这次虽然内伤严重加上频频动怒,气血郁结病情严重,但是没有龙参的情况下她也坚持了很多天,没有如沈玉嵘所言活不过两日。 也全亏了这深厚的内力。 她现在的身体服用大补的龙参,很容易会经脉爆裂而亡,但是用量太少也难让她快速的好起来。 结合内功的修炼,应该能达到事半功倍的效果。 打坐运气半个时辰,第二碗药就煎好了,江吟之服下,便又开始了第二轮。 根据自己对内力的掌控,对身体的变化来调整煎药的浓度,能让龙参的药效快速消耗,但又能在消耗中修复她身体损伤。 江吟之从未用过这样的法子,但是却发现这真的是个极好的法子! 一整天下来,她的内伤已经恢复了不少。 整个人面色都稍微红润了些,这些变化琴瑟都看的出来。 “小姐,晚上还继续熬药吗?” 江吟之摇摇头,“你回去休息,明天再继续。” “好!” 琴瑟欣喜不已,连忙去将这个好消息告诉给了乔管家,让他别担心。 江吟之一个人坐在祠堂打坐调息,突然觉得浑身充斥着一股别样的力量。 力量浑厚,她握起拳头击出时都能明显听到拳风。 她忽然想到了之前在比武招亲擂台上打沈玉嵘那一拳,直接让沈玉嵘浑身衣服都炸裂了。 她回来后还细想过这回事,不过因为当时别的事情耽误了。 这个拳法对沈玉嵘那样的怪物很有效!若是能练成独门武功…… 思及此,她立刻起身练了起来。 回想起当时那一拳击出的感觉和力道,反复尝试,反复调整。 当时她是拼尽全力的一击,当时也让她气血逆行吐了血,如今肯定不能再那么猛,只能打一拳的武功,那还叫什么武功,顶多算个招式。 也因为龙参是大补之物,此刻她精神十足毫无困意,便认认真真的研究了起来。 连续两日,她都以龙参熬药服用。 身体已经好了许多不说,她还真的练出了一套拳法。 “琴瑟,去弄几个穿衣服的木头假人!”江吟之揉了揉手腕,紧握着的拳头跃跃欲试。 琴瑟立刻让人在后院里准备了几个木头假人,套了两层正常衣物。 江吟之眼眸一冷,抬拳击去。 内力深厚的一拳,带着四两拨千斤之势,四周掀起凌厉拳风。 一拳落下,衣服直接震裂了! 琴瑟在一旁都看呆了,“小姐!这是什么武功,好厉害!” 虽然如此,但江吟之并不是很满意,衣服裂开的程度还不够,要全部炸裂,才能看到怪物们身上的经脉。 并且她要的不止是炸开他们的衣服,起码要对他们造成一定的伤害,这套武功才算有价值! 于是接下来的几日,江吟之都在府中练拳。 到了第三日的时候,这套拳法总算又有了新的进展。 威力比之前上升了一层。 琴瑟看见小姐这惊人的进步赞叹不已,兴奋道:“这是小姐自创的拳法!要不取个名字!” 江吟之勾起唇角,幽幽道:“我已经想好了。” 她眼神一冷,抬手一拳击去,木头假人重重摇晃,外穿的衣服尽数炸裂,威力极猛! “风裂!” 她唇边勾起一抹寒意。 没想到这回重伤倒是让她悟出了这套拳法。 沈玉嵘,他不是得意吗,就让他再得意两天。 因为余下的日子,都将是他的噩梦! “我身体恢复的事情,别传出去!府里一切如常。” 琴瑟点点头,“我已经吩咐好府里的人了,小姐身体恢复的这么快,肯定不能让人知道!” 以她病重的情形,服用龙参是很凶险的,稍有不慎就会命丧黄泉,所以自然也会恢复的很慢。 她是因为独门内功结合,恢复的这么快。 按照正常情况,她应该还要在床上躺上十天半个月。 再练个十天半月,她的伤应该也就差不多能痊愈了。 她本想着等伤势痊愈再去找沈玉嵘算账,但没想到,沈家的帖子先送到了江家。 “小姐,沈家送来了请帖。” 琴瑟将请帖递到她手中。 江吟之打开一看,微微一惊。 “沈侯爷都六十大寿了啊。” 琴瑟问道:“小姐,那咱们要赴宴吗?” “要,当然要!沈玉嵘不就是想看看我到底死没死吗,就让他尝一尝风裂的第一拳!” “去备礼,悄悄准备!” 琴瑟又问:“咱们准备什么礼比较合适?” 毕竟对方是侯爷,送的太随便有些跌份。但他们跟沈家这样示弱仇敌的关系,送的太贵重又有些亏了。 江吟之想了想,眸中掠过一道寒芒,勾唇笑道:“附耳过来。” 琴瑟凑上前,听完之后震惊万分。 忍不住感叹:“小姐,可真有你的!” 江吟之双手背在身后,漫不经心的笑了笑,“去准备,记得悄悄的,别被沈家人察觉了。” 沈侯爷寿宴,她当然要给沈家送一份大礼! - 连续几日,国公府里的消息都瞒的严严实实,沈家打探不到任何关于江吟之的消息。 外头也没人知道江吟之到底度过危险了没有。 只能从还算平静的国公府分析江吟之尚在人世,但身体如何,就难说了。 萧夫人和段夫人两人也是担忧不已,想登门探望江吟之也被拒之门外。 是在沈侯爷寿宴的前一天夜里,江吟之才派人悄悄送信给她们,报了个平安。 并让她们务必参加沈侯爷寿宴。 两人得了信才算是松了口气。 - 沈侯爷寿宴这日,江吟之特地将自己的脸色画的苍白了些,显出几分病情未愈的病态。 一身白衣,更显得清冷和瘦弱。 带着琴瑟和寿礼,出了江家大门。 她出门的那一刻,暗中盯梢的人立刻便将消息回报给了沈家。 沈玉嵘知晓后冷哼一声,“江吟之命可真大啊!侥幸活下来竟还敢来参加寿宴!” 他冷冷一笑,眼里掠过一抹阴狠之色。 第四百二十章 早生贵子的意思 沈侯爷六十大寿,前来祝贺皆是达官显贵,整个沈府都格外的热闹。 而江吟之的他到来,无疑便成了众人视线的焦点。 许多权贵夫人们主动上前关心她的病情,江吟之微笑着回应着。 人群之后便有一道冷冽的眼神,饶有兴趣的盯着她。 沈玉嵘缓缓走来,“三小姐的病好的还真快啊,都能下地了。” 江吟之眼神冷冽带着一丝挑衅,勾唇笑道:“原来小侯爷买光京中药铺里的龙参,是为了准备老侯爷的寿宴啊,不知小侯爷是打算作为回礼一人送我们一支呢,还是全部拿来给老侯爷熬汤喝?” 两人话语之间的交锋,周围的人都听出来了。 许多人不知具体发生了什么,但听到沈玉嵘买光了京中的龙参,纷纷震惊。 沈玉嵘淡然一笑,“三小姐这是从哪里听来的谣言,龙参乃是三小姐的救命药,我若真买光了龙参,三小姐此刻还能有命站在这儿吗?” 江吟之勾起唇角,意味深长一笑。 虽然沈玉嵘不认,现在也没必要去抓沈玉嵘故意买光龙参的证据,毕竟她没死,他就有千万般狡辩和借口。 但是这些话落在旁人耳中却是心中明了,沈玉嵘这是在报复江吟之呢。 萧夫人和段夫人两人一来便听到这番对话,走上前站在了江吟之身旁,借着与她说话的机会将她给拉走了。 “看你这脸色,伤肯定还没好,那还来参加寿宴做什么,不如在家休息养伤!”萧夫人低声说道。 段夫人也神色凝重,压低了声音说:“是啊,沈家明知道你受伤,故意买光药材,还给你发请帖,肯定是图谋不轨!” 江吟之漫不经心笑道:“放心,我也不是善茬,就准他欺负我?可没这道理!” 人到的差不多了,沈侯爷也从内院出来了,今日寿辰,老侯爷整个人都很有精气神。 众人纷纷恭贺老侯爷寿辰,送上了自己此番带来的贺礼。 侯府毕竟是侯府,如今沈玉嵘又接管禁军成了京城和内宫的禁军统领,这意味着皇上已经在给沈家兵权,朝中之人自然都是些老狐狸,见风使舵的人也不少。 所以这次送的礼都很贵重,当众送到老侯爷面前,也博一个面子。 有人送上一副巨大无比的烽火图,说:“此图我也是在不久前得来的绝世之作,恰巧侯爷寿辰,便将此物送给侯爷,也恭贺小侯爷成为禁军统领!” 沈侯爷听罢十分高兴,命人收下了这份贵重的礼物。 今日寿辰众人送礼皆是贵重,足以看出对沈家的巴结,也显出了沈家更上一层楼的地位。 沈侯爷怎么能不高兴呢。 然而就在沈侯爷最高兴的时候,江吟之缓缓上前。 “恭贺沈伯父寿辰。” 看到她的那一刻,沈侯爷的脸色微微一僵,但还是保持着面上的笑容,“玉嵘说你受了伤病重在家,今日一看,想必病情有所好转!” 江吟之意味深长的看了一眼沈玉嵘,笑道:“是啊,沈小侯爷还帮我找救命药呢。” 这别有深意的一句话,让院子里的气氛变得有紧张和诡异。 她招了招手,随行侍卫捧着礼物而来。 江吟之脸色苍白,声音也有些虚弱,脸上扬着一抹浅浅的笑意,柔弱无害的说:“今日是伯父寿辰,我思来想去,选了一个最适合的寿礼!” 话落,沈玉嵘已经有种不好的预感。 随后,江吟之上前摘下了盖在上面的锦盒,一尊白玉观音像露了出来。 然而……这却是一尊送子观音! 江吟之勾唇轻声道:“沈伯父老当益壮,再生个儿子自然不在话下!所以特地去求了一尊送子观音,只盼侯爷和夫人能早生贵子,延续沈家香火!” 江吟之清冽而温柔的嗓音,不带丝毫的敌意,可却让整个沈家霎时变成了冰窖。 而沈侯爷的脸色,逐渐铁青,铁青到都不知道该说什么,憋着怒火瞪着江吟之。 沈玉嵘更是直接暴跳如雷,“江吟之!你送这东西什么意思!” 江吟之面带微笑丝毫不怯,笑容里透露着一丝挑衅,“就是祝侯爷夫妇早生贵子的意思啊!” “小侯爷不是已经……变成太监了吗?” “这沈家香火还需要延续啊,小侯爷做不到,自然是希望侯爷趁着老当益壮,再生两个延续香火的血脉。我这也是由衷的为沈家考虑啊,小侯爷发什么脾气?” 江吟之眨着一双明亮的美眸,单纯又善良的问着。 理直气壮的将沈玉嵘是个太监的事情说了出来,还送送子观音给沈侯爷,祝他早生贵子。 沈侯爷这一把年纪了也只有沈玉嵘一个亲生儿子,沈玉嵘倒是有几个堂兄弟,但不是亲生的自然不能跟亲生的比。 这么多年了侯爷夫妇不是没有想过再生,但老天偏不给他们第二个孩子,也是实属无奈。 这在权贵之中几乎是人人心照不宣的事情,无人敢提起。 可江吟之今日,偏拿此事当刀子,一把将沈家扎了个血淋淋! 沈侯爷脸色难看到极致,忍着怒意没有发作。 但沈玉嵘却险些冲上来动手。 江吟之神情淡然,漫不经心的笑着,丝毫没有怯意。 段夫人和萧夫人相视一眼,都忍不住偷笑,难怪让她们一定要参加沈侯爷的寿宴,这是早就准备好了要当众让沈家难堪啊。 最后还是沈侯爷开口:“这份厚礼,我就收下了,只是沈家的事情,还不劳三小姐费心了。” 这语气一下子就冷冽了下来,也多了几分生疏感。 江吟之淡然一笑,挑眉看了一眼沈玉嵘。 沈玉嵘现在荣升为禁军统领了,手里有兵权了自然是春风得意,她偏要当众揭他伤疤,让他难堪! 这就是代价! 沈玉嵘接触到她那挑衅的眼神时,狠狠的攥紧了拳头,满腔愤怒。 回了江吟之一个凌厉带着威胁的眼神,就像是在说:你等着! 江吟之轻蔑一笑,并未放在心里。 因江吟之这一番动作,弄的寿宴上十分尴尬,很多还没有送礼的人尴尬的不知道还要不要把礼物拿出来显摆显摆。 只是沈侯爷脸色难看的回了内院,让众人在花园内入座。 第四百二十一章 你想被打死,然后把我气死吗! 酒宴一摆上,气氛才终于缓和了些许。 江吟之和段夫人、萧夫人坐在角落位置,萧夫人悄悄推了一下她的胳膊,“可真有你的!沈侯爷夫妇生了沈玉嵘之后一直没有再生,侯爷夫人暗地里也吃了不少药呢,这可是他们最痛心的事!” “何况沈玉嵘成了太监,这就更不能提了!你竟然敢送个送子观音来!还当着那么多人的面!” 萧夫人说着,都不禁暗暗给她数个大拇指。 在场之人谁不佩服江吟之这胆量,这是明目张胆要跟沈家作对了。 不过倒也不算太惊讶,毕竟有比武招亲那事在先,江吟之不报复才不符合她的性情呢。 段夫人也不禁笑道:“今日的确是出好戏,今后过后,那些流言蜚语都能变成刀子扎向沈家。” “倒是你,沈玉嵘现在成了禁军统领,你哥哥不在京中,可千万提防着。” 江吟之抬眸扫视了一圈这酒宴上的那些客人,不禁冷哼一声,“一个个都是老狐狸,沈玉嵘才升个禁军统领就巴结成这样,我哥浴血沙场每一次都带着战功而归,也不见他们登门恭贺。” 闻言,段夫人连忙拍了拍她的手,让她慎言。 压低声音安慰道: “你也说了他们都是老狐狸,最会察言观色,皇上对你们江家如何,对沈家如何?他们巴结的不是沈家,而是皇上。” 说到这个话题,江吟之也就立刻打住了,举杯道:“不说了,喝一杯,庆祝我大难不死!” 萧夫人笑道:“是啊,得祝你每一次都有这样的好运气!” 三人小酌了两杯。 而整个宴会上,沈侯爷再也没露过面。 过了一会,沈玉嵘倒是先出来了,看起来是平复了心情,直接朝着江吟之走来。 “之前在比武招亲擂台上领教了三小姐那一招拳风,至今心中还有不少困惑未解,不知三小姐可否与我切磋一二。” 闻言,段夫人立刻开口:“小侯爷难道看不出三小姐伤势未愈,切磋也不必非在现在,即便赢了也胜之不武!” 但凡是个有担当的男人,也不可能在这个时候对江吟之发起挑战。 可偏偏沈玉嵘就是能那么不要脸。 他笑着说:“切磋而已,探讨武功,不比输赢。” 说完,还眼神锐利的看了江吟之一眼,“三小姐怕了吗?” 江吟之勾唇一笑,言语讽刺道:“是啊,我还挺怕的,小侯爷发起火来可是跟怪物无甚差别,我一个弱女子,哪有资格跟小侯爷切磋呢。” 沈玉嵘的脸色变了变。 但随之又笑了起来,意味深长的看着她说:“三小姐难道不想知道比武招亲过后,我的伤势恢复得如何吗?” 沈玉嵘现在对江吟之太了解了。 清楚的知道什么才能勾起江吟之的兴致,且不怕她不答应。 江吟之的确心动了,“好,那我就看看小侯爷的伤势恢复的如何了!” “此处人多,去后院!” 她起身直接往沈家后延而去,熟门熟路的就像是进自己家一样。 段夫人和萧夫人一惊,为她捏了把汗,但江吟之给了她们一个安心的眼神。 她这次来本来就没打算送一尊送子观音就结束。 她知道沈玉嵘会找她,正好,拿他这个大活人练一练风裂拳! 故意推脱一下,是为了将沈玉嵘打残的时候,有个借口,这园中皆是证人,是沈玉嵘非要跟她打的!她可是拒绝了的! 沈玉嵘跟上她的脚步,走进了后院。 江吟之还特地挑在了碧水园,这里宽敞,且距离宴会比较远,那边听不到他们的动静。 两人在园中对立而站时,沈玉嵘皱了皱眉,眼中泛过一抹惊讶和困惑。 “我现在大概知道你对我用情多深了。” 这话一出来,就让江吟之摸不着头脑,皱眉看着他。 沈玉嵘得意的笑了笑,“你来沈家也不过寥寥数次,却对沈家的路了如指掌,熟的就像是自己家一样,的确是费了不少心思。” 看着沈玉嵘那得意的笑脸,江吟之只觉得恶心。 她喜欢过沈玉嵘这件事,也能被他拿来当做攻击她的武器! 这世上还有比他更无耻的人吗! 她轻蔑一笑,“那是姑奶奶有过目不忘的本事,跟你沈玉嵘可没有半点关系!” 沈玉嵘却笑了,“装了大半天了,终于露出真面目了!” “这才是真正的你!真正的江吟之!”话锋急转,霎时凌厉万分,话音未落,沈玉嵘猛地抬手一拳击向她。 猝不及防的偷袭! 江吟之眉心一跳,故作惊慌紧张的连连后退。 就在她退无可退,沈玉嵘一拳逼至面门时,江吟之悄悄的握紧了拳头。 眼底掠过一抹不易察觉的寒芒。 她这就试试风裂的威力! 然而,风裂二字到了嘴边还未说出,拳头也还没击出去。 便有一抹身影猛然跃来,冰冷的手指一把抓住了沈玉嵘的后衣领,直接用力一掀,便将沈玉嵘整个人扔了出去。 扑通—— 湖水里溅起半人高的水花。 很快,便有下人惊慌喊道:“来人啊!小侯爷落水了!” 一切都只发生在瞬息间。 江吟之有些惊讶的看着前方那一袭金丝蟒纹玄衣的男子,皱了皱眉。 苍渊亦是眉头紧锁。 因这番动作扯动伤口,胸口传来阵阵撕扯的疼痛,但他还是强忍着,眉目间充斥着浓烈怒意。 下人们立刻将沈玉嵘给捞了出来带走了。 碧水园内只余下他们二人。 江吟之冷冷的看了他一眼,冷声道:“督主还真是爱多管闲事!” 话落她抬步离去。 经过苍渊身侧时,他却猛地抓住了她的手臂,一把将她给拉了回来。 大力的作用下,江吟之连连后退,险些倒下。 一双手臂立即伸来,一把搂住了的腰,两三步便将她抵在了树干上。 两人身体紧贴,如此近的距离,江吟之脸色难看的想要推开他,他却抬手撑在树干上,不动如山! 江吟之满眼愤怒的抬起头看着他,“你到底想做什么!” 苍渊亦是满面愤怒,嗓音低沉呵斥道:“你是不是疯了?你是不是不要命啊!” “服下龙参不能动武不能动怒,你想被沈玉嵘打死然后把我气死吗!” 今日沈侯爷寿宴,东厂也收到了请帖,他本来不想来的,但是听说江吟之参加了,他才特地赶来。 却没想到一来就听段夫人说江吟之跟沈玉嵘单独去后院切磋了,当时他整个人都快裂开了! 第四百二十二章 我被打死,真能把你气死吗? 她的伤那么重,服用龙参能救命但也凶险,既然命大捡回了性命,就该好好养伤! 竟还跑来跟沈玉嵘切磋武功! 这个时候动武无疑是自寻死路! 苍渊简直快要被气死了! 江吟之没有想到他竟然这么大的反应,忽的勾起唇角,挑眉轻笑:“督主倒是给我提供了一个杀督主的办法,只是你可不要骗我,我被打死,真能把你气死吗?” 江吟之语气带着一丝玩味和自嘲。 这番话落在苍渊耳中,心中如被千万根针扎穿,疼的让他没办法呼吸。 他深邃的眼眸中只剩下无穷无尽的怒意。 看着她那轻蔑玩味的模样,恼怒之下一把掐住她的下巴,狠狠的吻住了她。 猝不及防的亲密接触让江吟之霎时脑子里一片空白。 追到碧水园外的华元公主,正巧便看到这扎眼的一幕,震惊之下,心中燃起了熊熊怒火,紧紧的攥起了拳头,愤怒离去。 唇瓣传来一阵疼痛,一股血腥气在二人口腔之中弥漫开。 江吟之猝不及防的被他发怒报复的咬破了唇瓣,顿时恼怒抬手一巴掌打去。 苍渊松开了她,眼疾手快一把抓住了她将要落下的巴掌。 他平复下心中怒火,眼神变得冷冽。 声音更是冷若寒冰,“那本督现在告诉你,你若自寻死路,的确能气到我,但能不能气死就说不准了!” “但你自己找死死透了,本督定要把江家灭个片甲不留!” 闻言,江吟之的心猛地一跳,怒瞪着他,狠辣威胁道:“你若敢动江家!那就别怪我把宛妃大卸八块!” 你来我往的一句话,都是彼此最无法触碰的底线。 苍渊心头充斥着怒火,却也揪心的疼,他深沉冷冽的眼眸下,早已波涛汹涌。 两人眼神锐利如刀子般盯着对方,谁也不肯退让。 良久,苍渊才稳住了声音,凌厉道:“江吟之!本督欢迎你来杀我!” “但你要是敢碰她一根手指头,对江家,我绝不手软!” 江吟之从他的眼神中看到了威胁和杀意,江吟之不甘示弱,冷冷一笑,“这话,我也还给督主!朔北兵权是我行刺你的代价,我认了!” “但从今以后,重霄军再被分裂一次,我便取宛妃一根手指头!” “这个条件,很公平。” 苍渊眸色愈发阴沉,怒火积聚于胸口,快要喷薄而出。 江吟之冷冷的看了他一眼,推开他抬步离去。 又停下脚步,冷声说:“还有,希望督主别再多管闲事。” “尤其是我跟沈玉嵘之间的事情!” 她冷冽的声音没有丝毫温度。 说完便离开了碧水园。 江吟之的身影消失在视线,苍渊才痛苦的捂住了胸口,一手艰难撑在树干上。 他相信江吟之的善良,为小黑蛇她都会情绪失控到去找华元公主报仇。 可她的善良,是建立在没有与她为敌的前提下。 他再了解她不过,这世上没有几个女人能有她那么心狠手辣。 对待同伴她能拿命去保护,可对待敌人,她能比蛇还冷血,比毒蛇还毒! 她现在把他当做仇人,他真的担心,她也会把他母妃也当做仇人! - 出了碧水园。 段夫人和萧夫人正担心在这儿等候着。 见她出来,连忙拉着她左看右看,“没事?” 江吟之摇摇头,“没事,切磋被督主给打断了。” “小侯爷落水也是督主干的?”段夫人好奇问道,“你跟督主在碧水园干什么,这么半天才出来!刚才看见华元公主去了碧水园,然后就怒气冲冲的走了。” 闻言,江吟之微微一惊,“华元公主来过碧水园?” 萧夫人和段夫人都不约而同的点点头,还意味深长的看了她一眼。 “别乱想,我跟督主什么都没有!”江吟之连忙否认。 萧夫人挑眉轻笑:“真的什么都没有?那华元公主怎么气冲冲的走了?” 江吟之不知该怎么解释。 段夫人又说:“今日寿宴上这么多人都知道了,回头怕是要满城议论今日之事了。” “华元公主性子高傲,定是受不得这个气的,你小心她回头找你麻烦!” “有没有今天的事情,华元公主都会找我麻烦的。”江吟之淡然一笑,“我等着她来!” 她跟华元公主之间,可是有性命之仇! 今日沈侯爷的寿宴算是闹了个一塌糊涂,众多宾客在宴会上议论起了今日这新鲜事。 江吟之三人也就没有继续留在这儿。 因三人都没有吃什么东西,段夫人便邀请她们去伯爵府小坐。 - 亭台小谢,三人坐在池塘边的矮桌旁,吃着小菜,十分惬意。 江吟之更是毫不客气的大口吃着菜,填饱肚子。 段夫人奇怪的看着她,“看你胃口这么好的样子,倒不像是大病一场……” 还没见过重病在身,胃口却这么好的病人。 江吟之不禁笑道:“我的伤本来就好的差不多了,今日要不是督主插手,沈玉嵘可别想好过!” 闻言,两人皆是一惊。 “那你是故意化成这样的?”萧夫人说着还伸出手指摸了一把她的脸颊,还真抹下来厚厚的白脂粉。 “既然今天没得手,那你们可得帮我瞒着。”江吟之认真的说道。 两人点了点头,“确认你没事我们也就放心了,放心,这事绝对帮你保密!” - 气愤离去的华元公主,在出沈家大门前,被沈平夏叫住了。 沈平夏轻笑道:“可否跟公主单独谈谈,关于江吟之。” 华元公主本不想理会,但是听到江吟之,她还是留下了,随沈平夏去了偏院房间里。 沈平夏递上热茶,说:“这次我主要是想提醒一下公主,千万要提防着江吟之!” 闻言,华元公主皱眉看了她一眼,“何意?” “想必公主对江吟之不太了解。”沈平夏慢悠悠的解释道:“江吟之在嫁去东厂之前,心里惦记的一直都是我堂哥沈玉嵘。” “可这个女人的本事有多厉害呢,能让她相处过的男人都对她神魂颠倒。” “沈玉嵘是如此,督主……也是如此!” 听到这些,华元公主脸色难看的瞪了她一眼,“你觉得本公主还比不过江吟之吗!” 沈平夏笑了笑,“我当然没有这个意思。” “只是以一个过来人的身份提醒一下华元公主而已,如今华元公主也见识到了她的武功多厉害,公主想要对付江吟之,难!” 说着,她又从怀中取出一个药瓶,放到了公主面前。 “现在江吟之伤势未愈,可是个千载难逢的好机会。” “我只是好心提醒,今日过后我会忘记此事。至于公主如何抉择,与我无关。” 说完,沈平夏便起身走了。 华元公主微微一惊,皱眉看着桌上那个药瓶,神色复杂。 第四百二十三章 碧波湖之约 沈侯爷的寿宴变成了闹剧,江吟之送了送子观音,祝老侯爷早生贵子的消息,传遍了整个京城。 别说权贵们拿来闲谈,就连酒楼茶馆也都把这当笑话传开了。 但也因此印证了一件事。 沈玉嵘依旧还是个太监。 若他吃了西焚陵墓带回来的丹药,真的断肢重生了,在江吟之送送子观音的时候,他就不可能不反驳! 这也就断了不少待字闺中千金小姐们的念头。 原本沈玉嵘变成太监的事情已经沉寂下去了,这次却又被江吟之提起,再次被人们议论。 沈玉嵘又躲在家中不出门了。 沈家大门紧闭,连续几天都没打开过。 沈家没动静,江吟之也就安心在家中休养,练练拳。 确保下一次沈玉嵘找她切磋的时候,她能一拳打歪沈玉嵘的脑袋! 只是没等到沈玉嵘来找她,倒是先等到了一封来自伯爵府的书信。 信上只有寥寥几句话。 邀她今夜到碧波湖赏灯游湖,还约定了具体时辰。 落款是段夫人。 江吟之拿着信在手里反复琢磨,问:“你确定这信是从伯爵府送出来的?” 琴瑟皱眉思索了一会,“送信的人的确穿着伯爵府下人的衣服,但伯爵府的人我也认不全,不敢保证。” “怎么了小姐?你怀疑这不是段夫人派人送来的吗?” 江吟之拿着信打量了起来,勾唇笑道:“只是奇怪……” “她们联络我,从来不会写信的。可偏偏这的确是段夫人的笔迹。” 闻言,琴瑟也感到困惑了,“那晚上……还要去吗?” “当然要去!”江吟之思索了一会,又说:“你过来。” 琴瑟附耳过去。 江吟之悄声吩咐了她一些事情。 琴瑟点点头,“我这就去办!” - 入夜。 江吟之独自一人出发,前往了碧波湖。 天气暖和起来之后,游湖的人就络绎不绝,但大多是在白天游湖。 晚上湖面上比较冷,所以夜里游湖的人很少,但是夜里的花灯一点,那在湖面上也是极美的景色。 来到碧波湖湖畔的时候,湖中央正有一艘小船,船上还传来悠扬的琴声。 似乎是看到她来了,小船便逐渐朝她划来。 若是换做旁人,必定以为那就是段夫人的船了。 但江吟之却清楚的知道,那不是! 这时,有个小姑娘跑到她面前来,“姑娘姑娘,要买两个花灯吗?” “可以挂起来,也可以放在湖里!可美了!” 小姑娘提起花灯给她看。 那一瞬间花灯之中一股淡淡的雾气飘来,猝不及防的吸入了鼻腔。 江吟之对这种气味再熟悉不过了。 她一阵晕眩的揉了揉额头,有些站不稳身体,猛地倒下。 倒下之后,小姑娘很快便跑了。 而湖上的小船也靠了岸,那一身华贵的华元公主在丫鬟的搀扶小走下了小船。 缓缓走到了江吟之身边。 她蹲下身,扳过江吟之的脸,认认真真的打量了一番,眼神冷冽。 “沈平夏倒是说的没错,是生了张狐媚脸!难怪勾的督主至今对你念念不忘!” 华元公主也不是对苍渊有多深的感情,只是她无法忍受督主还跟江吟之牵扯不清!这个女人,一再挑衅她公主地位!叫她如何能容忍! “本公主今日便要让你知道知道,得罪我的代价!” 华元公主站起身来,狠狠的踢了江吟之两脚,随即扔出一把匕首给秀菡。 “她不是让你下跪掌嘴吗!给你个机会报仇,把她的脸划的越烂越好!”华元公主冷声下令。 秀菡猛地一惊,“公……公主,我不敢。” 若是旁人,她或许还有那个胆子。 可是江吟之…… 她已经在江吟之这儿吃过苦头了,这睚眦必报的性子,若她真划烂江江吟之的脸,她怕是要落个死无全尸的下场! 华元公主眼神凌厉的看了她一眼,眼神中带着强烈威胁。 秀菡被瞪的打了个冷战,只好蹲下身捡起匕首,缓缓的走到了江吟之身边。 扳过她的身体,紧紧的握着匕首,一闭眼一咬牙,狠狠的朝江吟之脸上划去! “夜里游湖,也别有一番景致啊。” 忽然一大群人出现在前方湖畔旁。 下一瞬,便传来一声尖叫,“啊!有人杀人!” 有人来了!人还不少! 华元公主眉心一跳,立刻拔腿开溜,秀菡更是手里一抖,扔下匕首起身逃跑。 此刻还隔得远,那些人看不清她们是什么人,华元公主本应该是能逃脱的。 然而—— 一个身影纵身飞来,自后背狠狠一脚踹在华元公主身上,“大胆贼人,杀人还想逃!” 一群护卫和丫鬟们张皇失措的跑来,立刻将他们给团团围住。 “段夫人,没事?”萧夫人连忙上前关切问道。 段夫人摇摇头,冷声下令:“快看看人还有没有气?” 这时,其余结伴随行的夫人们都纷纷赶来了,夜色虽暗,但是在秀菡把华元公主扶起来的那一刻,仍旧从她一身华贵衣裳看出了尊贵的身份。 只是众人还未来得及开口质问。 伯爵府护卫便惊喊道:“夫人,这是三小姐啊!” 闻言,段夫人和萧夫人脸色大变,连忙跑上前扶起地上的江吟之,心急如焚。 “吟之!” “吟之!” 两人急切而紧张的喊着她的名字。 江吟之悄悄睁开眼,冲她们眨了个眼。 两人一怔,这才放下心来。 萧夫人愣了愣,很快便又反应过来,愤怒起身朝华元公主身上撕扯而去,“你这个毒妇!你对三小姐做了什么!简直胆大包天!” 华元公主受不得这跟泼妇般的撕拉抓扯,终于转过身,抬手狠狠一推萧夫人,神色高傲无比,整理了一下衣襟和头发,怒斥:“放肆!你敢对本公主不敬!” 此话一出,在场所有人皆是震惊。 “华元公主?!”段夫人吃惊的站起身。 萧夫人更是恼怒,“公主竟然谋害江吟之!若不是我们来的巧,江吟之就没命了!” “公主一再针对吟之也就罢了,竟然手段如此恶毒!做出这么卑鄙之事,枉为皇室中人!” “江吟之没有招惹过公主,先是幽冥阵,又是这碧波湖边,公主未免欺人太甚!” 今日出现在这儿的这些夫人们,都是跟萧夫人交好的,之前就听萧夫人说过,华元公主是如何对待江吟之的。 今日又亲眼撞见华元公主杀江吟之,气愤不已,纷纷声讨华元公主。 第四百二十四章 皇上包庇华元公主 华元公主脸色难看极了,恼怒的理直气壮说:“是江吟之勾引督主在先!本公主现在是督主夫人,自然有处置这种贱人的权利!” 这话多难听啊! 萧夫人和段夫人一听脸色就变了,哪里顾得上她是公主! 萧夫人语气凌厉道:“强词夺理!就算按照先后顺序,也是督主和江吟之先相识,先有情!他们当初并非是自己主动和离!你才是横插一脚的那个人!” 段夫人还算理智,但也忍不住要为江吟之争个说法,“天子犯法与庶民同罪!江吟之什么都没做错,公主暗害她性命,我等今日皆是见证!杀人之罪,公主是逃不掉了!” 谁知华元公主却轻蔑一笑,丝毫不在意,冷冷的看了地上的江吟之一眼。 “她要真死了,再来说我杀人。” 说完,便带着丫鬟转身走了,态度十分嚣张! 在场之人都被气得不轻,可是她们却把公主无可奈何。 段夫人和萧夫人立即命人把江吟之抬上了马车,匆匆送她回江家去。 马车上只有她们三人时,江吟之也就起身坐着了。 “你可真是把我吓一跳,我差点以为我来晚了,真让华元公主得手把你给杀了。”萧夫人仍旧是心有余悸。 江吟之漫不经心笑了笑,“我武功恢复了,怎么可能让她们得手。” 萧夫人又问:“你既然明知道邀约有问题,你怎么还要来呢?” 段夫人笑着解释道:“不就是为了今晚让这么多人看到华元公主的真面目吗,这你都不明白?” 萧夫人却叹息道:“可我们知道了又有什么用,就算全天下都知道了,也不见得皇上能把华元公主下狱!” 萧夫人所言,江吟之也不是没考虑过,但这也算是为将来取缔皇位而造势。 皇上不处置华元公主才好,皇上所为越是让人心生怨言,越是让百姓们不满,将来取缔他,有百姓们的支持,才更顺利。 一步步让皇上失了民心,一步步让百姓们看到皇上的昏庸。 这个计划不管是什么样的结果,于她而言都只赚不亏! “话说回来,今日邀我到碧波湖的信,是冒充伯爵府送来的。”江吟之拿出了那封信。 段夫人一看,眉头紧锁,“这不是我写的!” “竟然模仿我的笔迹,还模仿的这么像!” 萧夫人凑过去看了一眼,说:“得查查府里是不是有人偷了你的亲笔书信。” 段夫人神情冷冽,“竟偷到我眼皮子底下了!” - 被送回江家,伯爵府特地派了信得过的大夫来给她诊治,开了一堆方子,江家的人又风风火火的跑去城中医馆买药,深更半夜都要将医馆的门敲开。 这一番动作,很难不让外人猜测,江家三小姐又怎么了? 萧夫人和段夫人连夜去了京兆府,告了华元公主一状。 第二天,这事情就在京中传开了,华元公主欲杀害江吟之,被游湖的夫人们撞见,救下江吟之。 而江吟之再一次卧病在床,江家一片混乱。 京兆府袁大人收到这么特殊的报案,自然也是第一时间去调查证据,先后询问了夜里游湖的几位夫人们,还有她们的随行侍卫丫鬟,所有的回答都对的上。 整理诉状,一大早,袁大人就将其呈上朝堂。 证据确凿,无人能为华元公主开脱,只能是在没有真的致江吟之死亡一事上,为华元公主减轻罪责,以求从轻处罚。 朝中那些浑水摸鱼的老家伙都明白华元公主是公主,是皇上的公主!怎么能下狱! 自然是恳求着从轻处置,为皇上分忧解难。 下朝之后,对华元公主的处置也就出来了。 华元公主杖责五十!由东厂执行! 当得知这个结果的时候,萧夫人气得简直想要冲进宫里去。 “才杖责五十?江吟之在宫里受的杖责都远不止一百了!竟然只杖责五十?” “还要在东厂执行?谁知道有没有真的杖责?皇上分明就是有意包庇华元公主!杀人这么大的事情,竟然处置的如此草率!还有天理吗!” 萧夫人极少这么情绪激动的在院内抱怨,但自从跟江吟之交好以来,次次都为江吟之的遭遇感到愤怒。 段夫人还算镇定,一边品着茶一边说:“皇上在针对江家,不傻的都看出来了,江吟之与公主之间的抉择,皇上自然会包庇公主的。” “既然已经改变不了皇上的决定,那就让江吟之更惨一些。公平正义与民心,总要得到一样。” 萧夫人一惊,“你有办法?” - 江家得到这个消息的时候,府里的下人们也正为此事抱怨着,琴瑟更是在房间里念叨了大半个时辰。 直到伯爵府的丫鬟小蝶送来一些珍贵药材,还跟江吟之说:“三小姐,夫人说,今日会有客人上门。” “客人?谁?”江吟之疑惑。 “夫人说,他们到了之后您就会明白的!” 说完,小蝶就离开了。 小蝶走后不久,她说的那些客人,果真来了。 是一群来自穷乡僻壤的穷苦人家,人人手臂上挎着一个竹篮子,装着许多蔬果和鸡蛋。 男男女女,老老少少,齐聚江家门前,求见江吟之。 侍卫立刻来禀报了。 江吟之连忙起身出门,琴瑟拿起一件衣服给她披上。 此刻的江吟之脸色苍白,脚步虚浮无力,虚弱的像是随时会被一阵风刮跑,满脸病态。 “三小姐!” 大家一看到她出现,竟纷纷跪下。 吓了江吟之一跳。 “有什么事你们起来说!” 她伸手去扶,但他们却跪在地上不肯起。 最年迈的那位奶奶已经满脸皱纹,红红的眼眶更显无助,“三小姐,求你,求你救救我们村子!” “有什么话起来说好吗?” 奶奶起身开口解释:“我们是杏雨村的村民,住在山沟里,那山上生活着两只红狐,与我们村里人相处的很和谐,也曾帮我们这些穷苦人家打猎送食物。” “它们是我们村子的狐仙!村里人都待它们很和善!” “可是不知道是哪里来的猎人听说了我们村子的红狐,非要进山打猎,说是要给贵人做冬日裘毛披风。我们村民试图阻止,却被他们打伤数人!” “我们报了官,来回折腾了大半个月,他们才终于不敢再来。可我们村里的人却相继重病,人人浑身虚弱。都怀疑,是中了毒啊!” 老奶奶泪流满面的说着,紧紧的攥着江吟之的手,仿佛攥着一根救命稻草。 第四百二十五章 杏雨村查案 江吟之起初还有过不少猜测,会不会是段夫人故意找人来江家门前演一出戏? 但是当她假装无意拉着奶奶手腕时,摸到脉搏发现她竟然真的中了毒! 她皱眉看着这一大群村民们,难怪一个个脸色都那么难看,若他们真的全部中了毒…… 什么人敢直接在村子里投毒?! “三小姐,求你救救我们,救救那两只红狐!”奶奶又扑通一声跪了下来。 连带着其他人也跟着跪了下来。 “咳咳咳……”江吟之脸色苍白的咳嗽了起来。 琴瑟上前道:“你们村子有难该去京兆府才是啊,我们小姐重伤在身,怎么帮你们?” 一行人听了,竟当街磕起了头。 苦苦哀求道:“那些猎人说了是要给贵人制作裘披,只怕是官官相护!我们四处打听,只有三小姐为人仗义,惩恶扬善不惧权势,只有三小姐能帮我们啊!” “是啊,三小姐,求你救救我们!” 这么大的动静,已经吸引了不少围观的百姓。 江吟之再次扶着那位奶奶起身,“我帮就是了!你们先起来,进来把事情详细跟我说说。” 于是村民们被请进了江家。 关上大门,坐在院子里,大家再把事情的经过详细的跟她说了一遍。 这位带领大家进京告状的奶奶,是村长的妻子,但是老村长已经在半月前过世。 起初大家都以为村长是病重过世,但是后来村里相继有其他人倒下,才意识到不对。 他们请过当地的大夫,大夫说没事。 还是村里的屠夫拿着刀威胁大夫,才逼得大夫说出真相,他们是中了毒。 但其余的,大夫也不肯多言,慌张的跑了。 他们才意识到,有人给村子里投了毒,并且他们当地县衙也知晓此事,威胁大夫不能告诉他们真相。 他们知道,是为了贵人想要的那两件红色狐狸皮毛,所以不折手段,甚至想要毁掉他们整个村子。 其手段之歹毒,让江吟之为之震撼。 杏雨村的村民们都是靠劳作和打猎吃饭,所以身强体壮,加上进村的路比较难走,所以能把猎人挡在外面。 一部分人拖着他们,林奶奶则带着一部分人从别的路出村,寻求帮助。 他们还说之前有位大人想帮他们,说会查一查,但是查了好几天都没能查到些什么,但却给他们指路,让他们来江家找江吟之帮忙。 听完之后,江吟之便知道,之前帮他们的应该就是伯爵府了。 但是段夫人却将这个案子交给了她。 只是她不信伯爵府没有查到什么,段夫人那儿肯定还有别的线索。 “我知道三小姐身体不好,让你帮我们着实有些强人所难,但是我们村里已经死了很多人了,不能继续下去了。” “三小姐要是能帮忙,我们杏花村可以将今后每年的收成的三成拿出来给三小姐!” 林奶奶很诚恳的说着。 “你们别着急,我既然答应帮忙就肯定会帮的!三成的收成我不要,江家不缺这点粮食,你们自己留着。” “事不宜迟,林奶奶挑几个年轻力壮的,随我先去杏花村!” “其他人暂且留在府中,这儿很安全!” 江吟之没有片刻耽搁,立刻吩咐了下去。 只是外出,这重伤病弱的样子还是要装一装的,所以没有骑马,而是准备了一辆大马车,马不停蹄的赶往杏花村。 随行带了五十来名护卫,想必是足够了。 - 到杏花村外的时候,正值午时,一群猎人正冲进村子里,掀倒了一大片村民。 江吟之神情冷冽,淡淡一挥手,护卫们直接冲上去将人拿下。 “干他娘的!抓老子干什么!” 几名五大三粗的猎人被抓,破口大骂。 江吟之懒得与他们废话,直接让人把他们打晕绑起来。 “把软筋散喂了,扔马车里,带回江家!” 这当地的县衙也跟人勾结,江吟之只能动作迅速些,把那些猎人带回江家,能从他们口中审出重要线索。 在村里走了一圈,找到了毒源——水井。 江吟之闻不出到底是什么毒,只好拿起水瓢舀了一瓢,直接喝了一口。 吓得杏雨村的村民们脸色大变。 不尝不知道,一尝还真吓了一跳。 她虽然没见过这毒,但是这毒中所调配的毒草种类,都给她一股强烈的熟悉感。 毒老头! 她心中震惊,毒老头的毒出现在这儿,那么便意味着这事有皇后的参与,或者是沈家的参与。 毕竟华元公主去了一趟沈家之后也拿到了毒老头的毒,还用在了她的身上。 只是为了两张狐狸皮毛,即便红狐皮毛珍贵稀缺,但也不至于让沈家这么大动干戈。 甚至不惜下毒,要杀掉整个村子的人! 她眉头紧锁,总觉得这里还藏着别的秘密。 “山里的红狐呢?它们可还安然无恙?”江吟之问道。 林奶奶领着她走到村子最偏僻的地方,朝着树林里吹了声口哨。 很快,密林之中就出现了两团红色,如火焰般跳跃在草丛之间。 但是远远的看到有外人在这儿,不敢靠近。 “它们没事。”林奶奶也松了口气。 江吟之点点头,“我去镇上给你们开点药,先把毒解了再说,我留下二十名护卫在村里保护大家安全。这猎狐背后的指使者,我一定查出来!大家给我些时间!” 闻言,林奶奶激动的热泪盈眶。 “太好了,谢谢你!谢谢你!” 村里的人纷纷感激,险些又要给她跪下。 江吟之没有耽搁,立刻离开了杏雨村,开了方子让人去抓药,送到山里。 同时也叮嘱他们,大夫,可以抓一两个回去! 而江吟之带着琴瑟,直闯县衙府邸。 她脸色苍白,一袭白衣虚弱的走进了县衙,县衙侍卫纷纷想要阻拦,然而看到她是谁时,纷纷后退,半点不敢上前。 琴瑟搀扶着她,十分顺利的就进了县衙的后院。 房间里的刘大人还正在收拾细软。 有人来报:“大人,有人强闯县衙!” “谁啊,烦死了,本官忙着呢!”刘大人不耐烦的将人推开。 江吟之漫不经心的走到门外,掩面虚弱的咳嗽了两声,“咳咳……” “刘大人这是要畏罪潜逃吗?” 一个冷冽的声音响起。 刘大人霎时汗毛竖立,浑身僵住。 一转身,看到江吟之时,吓得脸色惨白,“三……三小姐大驾光临,下官有失远迎!” “三小姐请坐!”说着连忙一踹身旁侍卫,“还不快去泡茶!” 江吟之面带微笑,缓缓坐下。 刘大人见她态度还算和善,心里刚松了口气。 下一刻便见丫鬟突然走上前,关上了房门,上了门栓。 刘大人脸色大变,紧张的咽了咽口水,“三小姐这……这是何意啊?” 第四百二十六章 给我连夜把口供审出来! 江吟之并不是朝中官员,根本管不到刘大人,但此刻刘大人却对她的到来惊慌不已。 就像是正收拾东西逃亡的时候,被抓了个正着。 然而对刘大人来说,江吟之三个字,便足以让他闻风丧胆了。 江吟之唇边勾起一抹冷冽的笑,看了一眼桌上装了一半的包袱。 琴瑟便立刻将包袱给她拿到了面前来。 江吟之打开包袱看了看里面的银两,除了一叠银票,还有足足十来条沉甸甸的黄金。 刘大人脸色难看极了,连忙慌张的说:“这……这不是我的,是咱们镇上那豪绅送来的,贿赂我的,我这不正要收拾收拾还给他吗!” 能临时想出来这借口,这刘大人脑子还转的挺快。 江吟之幽幽道:“手伸出来。” 刘大人微微一惊,不明所以,但还是伸出了手。 江吟之示意他放到桌上,刘大人便犹豫着将两只手掌放到了桌上,“三小姐,你这是什么奇特的查案方法吗?” 刘大人疑惑不已,心想江吟之到底是干什么来了?怎么要查他的手呢? 江吟之唇边勾起一抹饶有兴趣的笑容,猝不及防的,拔出匕首狠狠往他手掌方向落去。 刘大人意识不对想要逃时,琴瑟已经死死的摁住了他的手腕。 “啊啊啊啊——”刘大人连续发出一阵惊恐的尖叫,闭上了眼。 然而,意料之中的疼痛却并没有袭来。 他这才睁开眼,便见那把匕首正正插在他指缝中间,他如释重负一屁股跌坐在地,已经是浑身冷汗。 江吟之翘着腿靠在椅子上,慢悠悠的开口:“竟然知道我是来查案的,难怪你这么着急要逃跑呢。” “贪的这些,都是沈家给你的?” 刘大人正擦着额头的汗水,心想着该怎么应付怎么瞎编,想着上面交代过的不准透露出丝毫消息,不然就要了他的命。要怎么才能打发走江吟之这瘟神? 然而他的对策还没想出来,江吟之就猝不及防的提到了沈家。 霎时他脸色一变,擦汗的手都猛地僵住,忘记了下一步该做什么。 江吟之看他的反应,心中便已有结果了。 “是要我打断你手脚把你送进牢狱,还是主动交代争取从轻处置,你自己选。”江吟之淡淡说道。 那轻飘飘的话落在刘大人耳中却是重若千斤。 刘大人以为江吟之说得出沈家二字,又这么理直气壮直接闯入县衙,她肯定已经掌握了一些证据。 要是不交代,他相信江吟之是真的会打断他的手脚。 甚至还要挑筋严刑逼供! 思及此,他打了个冷战,看到江吟之那带着杀意般的眼神,连忙开口:“是沈平夏给的这些钱,要我对杏雨村的事情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她要那两只红狐的皮毛!” “还有呢?”江吟之冷冷的看着他。 “没有了啊!”刘大人惊恐的看着她,“就这些了!捕猎的猎户是他们找的,跟我无关啊!对村子里做了什么我也不清楚,不知道啊。” 江吟之微眯起眼眸打量着他,幽幽道:“是真不知道还是故意隐瞒啊……” 刘大人着急的都快给她磕头了,“求姑奶奶大发慈悲饶了我,我真的只知道这些了,杏雨村的事我是真不知道啊!” 看他这样子,是真不知道内情了,不过沈平夏给村子里下毒,这狗官是肯定知道的,不然为何不让大夫告诉杏雨村被下毒的真相。沈平夏也不至于花这么多钱买通他。 “写罪状,画押!” 刘大人没想到江吟之会插手调查此事,更没想到她来的这么快,查证据也查的这么快,根本不给人反应的机会,现在沈家怕还不知道此事呢。 江吟之带着他们回京了。 - 回到江家时已经是晚上,下马车时却察觉四周有人盯着。 “小姐,小心!”琴瑟搀扶着她走下马车。 江吟之掩面剧烈咳嗽了起来,“咳咳咳咳……” 脸色十分苍白,一副病重的模样。 “都让小姐别去了,伤更加严重了,这要拖到何日才能痊愈啊。”琴瑟也反应很快,忧心忡忡的说道。 搀扶着江吟之进府时,琴瑟一边说:“小姐今晚早些休息,别的事情明天再说也不迟。” 江吟之点点头。 关上大门的那一刻,她弯着的腰缓缓挺直了,痛苦皱起的眉头也舒展开了,眼神冷冽的往后院暗室而去。 “给我连夜把口供审出来!” 她的虚弱和病重骗过了沈家。 虽然从江吟之出城去杏雨村的时候,沈家就察觉到了,但是人被关在江家府里,他们也不能闯进去把人给带走,所以一直密切关注着江吟之的动静。 看她虚弱的站都站不稳,便以为她还会耽搁两日,还会花上两日查证,给了他们思考应对之策的时间,也就没有立刻采取行动。 然而江吟之比预想的还更快一些撬开了那几个猎户的嘴。 拿到了他们的口供。 说是……沈平夏要拿那两个红狐皮毛送给皇后娘娘! 这就跟林奶奶所言对上了,是为了给贵人制作红狐裘披,所以一再骚扰他们村子,甚至给他们村子下毒。 江吟之虽然觉得为两只红狐没必要毒杀整个村子,但转念又想,沈家为了讨好皇后,什么事做不出来。 她拿着口供去见了林奶奶。 “三小姐,是审出结果了吗?”林奶奶知道府里在审问那几个猎户,所以一直没睡。 江吟之点点头,将口供递给她看。 林奶奶认认真真的看完,震惊而紧张的看着她,“这上面有几个字我不认得,敢问三小姐,这上面的意思是说,幕后主使是皇后娘娘?” 江吟之想了想,“差不多!这红狐皮毛就是要给皇后娘娘的。” 林奶奶脸色大变,握着口供的手都颤抖了起来,伤心的擦起了眼泪。 “早知如此,我们就不拦了,这下,要赔上我们整个村子的性命啊。” “还要连累三小姐!我这老婆子怎么这么糊涂!” 林奶奶痛苦的狠狠锤了自己的胸口。 知晓了那位高权重的身份,林奶奶心里只剩下了畏惧和悔恨。 江吟之却清清楚楚的感受到了她的无助,得罪了皇后却斗不过皇权的无助,仿佛已经料到他们村子会落到什么下场。 江吟之安慰道:“林奶奶,杏雨村的人没有一个是该死的,你难道不想为死去的人讨一个公道吗?” 林奶奶忽然怔住。 第四百二十七章 皇后莫非贪图他的江山? 江吟之又说:“若想报复,我有一个法子。” “能保你们全村的人全身而退,若怕皇后寻仇,我可以出钱出力帮你们全村人搬迁,离开杏雨村。” 林奶奶听完之后震惊不已,思考了一会之后,她问:“三小姐要我做什么?” 江吟之微眯起眼眸,眸中泛过一丝寒意,“要一个……红狐的传说。” - 清晨天刚亮,江吟之带着林奶奶进宫去。 而同一时刻,那几个猎人、大夫和刘大人也押送转移到了京兆府。 江吟之写了一封信给袁大人,嘱咐袁大人看好那几个人。 沈家万万想不到,早朝的时候,江吟之竟然就拖着病重的身躯到太明殿来了。 那虚弱的身影轻飘飘的进入了太明殿,仿佛随时会倒下,随时会被风吹跑。 入殿的一路上都在咳嗽,剧烈的咳嗽声在寂静威严的太明殿内格外清晰。 皇上对于江吟之的到来也很不耐烦。 还以为她是上殿来控告华元公主对她的伤害的。 却没想到,她竟然又查了别的案子。 “启禀皇上,昨日杏雨村的村民前来江家门前求助,说有猎人为了猎他们村里的红狐,迫害杏雨村村民。我前去查证却发现,村子里的水源被下了毒,而杏雨村内已经有二十多人中毒身亡!” “就连当地县衙也被用钱收买,对杏雨村的事情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任由村民被毒害而亡!” “不惜毒害整个村子,他们的目的,竟然只是为了猎取两只红狐的皮毛!给一位贵人做裘披!” 此话一出,满朝文武皆是震惊。 纷纷好奇到底是哪位贵人,为了狐狸皮毛能毒害整个村子那么多条人命! 皇上也皱起了眉头,冷声道:“是哪位贵人?是后宫嫔妃?” 江吟之这时一改虚弱声音,掷地有声道:“是皇后娘娘!” 就连皇上都被震住了,感到不可思议 朝臣们小声议论纷纷。 江吟之拿出了厚厚一叠证据,呈上,说:“准确的说,是沈家沈平夏为了给皇后娘娘猎取红狐皮毛,而指使猎户去杏雨村捣乱,甚至下毒!” “此案所有证人都已关在京兆府,随时可提审!” 沈侯爷听了,脸色大变,怒斥:“胡说八道!” “就算猎取红狐皮毛是真,也绝不可能为了两张狐狸皮毛就去下毒!下毒一事你可有证据!” 沈侯爷在朝堂之上当众质问江吟之,满腹怨气,还记恨着寿宴当日的事情。 看沈侯爷那激动愤怒的模样,江吟之没有硬气的与他反驳,只是又剧烈的咳嗽了起来。 “咳咳咳……”她连忙拿出手帕掩着面,“咳咳咳咳……” 她紧拧着的眉头尽显痛苦之色。 拿下手帕时,她不经意的擦了擦嘴。 这一小小的动作落入众人眼中,纷纷震惊,这是咳出血来了吗? 徐大人率先站出来说:“沈侯爷,你就别如此逼问她了,一个伤势这么重的弱女子,别太欺负人了!” 沈侯爷脸色铁青。 弱女子? 他说江吟之是弱女子? 这世上就没有比她更强悍的女子了好吗! 但是朝堂上其他人也纷纷劝他不要逼问,显得他一把岁数当真去欺负一个病弱女子一样! 气得沈侯爷心头怨气难消。 偏偏这个时候,江吟之声音虚弱,善解人意的说:“沈侯爷也是怕我污蔑了沈家。” “下毒一事的确没有确凿的证据,没人看见是谁下的毒。但是那些猎人与杏雨村三番四次起冲突,甚至打伤村民,就是为了红狐皮毛。” “村民们激烈反抗不让他们去杀红狐,这时村里就被下毒了,这很难猜是谁所为吗?” 江吟之声音虽虚弱,但是这番分析出来的话却仍旧让人信服。 只是沈侯爷闻言,斩钉截铁呵斥道:“既然没有确凿的证据,就休想污蔑是沈家下毒!” “两只狐狸皮毛罢了,红狐是稀少,但也不至于付出整个村子的人命为代价去猎杀!” “何况也只是两只狐狸罢了,杏雨村村民还拼死反抗?我看这分明就是你江吟之诬陷沈家而设计的阴谋!” 这言辞激烈的一番话,直接倒打一耙。 江吟之听到之后脸色一变,欲反驳却因身体不适又咳嗽了起来。 “咳咳咳……” 这次直接一口血猛地咳在了大殿上,她痛苦的跌倒在地,捂着胸口。 那样一副惨状,令不少人为之动容。 林奶奶连忙跪地扶住她,心急如焚,伤心的哭了起来,“这件事我着实不该找三小姐帮忙,连累三小姐成这样,我老婆子该死啊!” 林奶奶老泪纵横,心痛万分的擦了擦眼泪。 突然又跪着转向了沈侯爷,话锋一转,语气变得凌厉。 “守护红狐,是我们杏雨村村民的责任!那两只红狐在山里起码生活了上百年,我们祖先世世代代都也它们和谐共处!红狐通灵,常常在收成不好的日子里给我们送来食物。村里人都信奉它们是狐仙!” “我们拼死反抗保护狐仙,哪里不对?” 众人闻言,感到吃惊,世上真有这么通灵的动物?还知道给村民送食物? 林奶奶又说:“我们祖辈流传下来一个关于红狐的传说,说只要将百年以上的红狐皮毛扒下来做成衣服,穿上的人就能被狐仙附身,魅惑男子,可得天下万物!” “为此村民们心惊胆战,只想藏好那两只红狐,却没想到,还是有人打起了红狐的主意!” 这个传说一说出来,便让皇上猛地皱起了眉头。 被狐仙附身,魅惑男子,可得天下万物??? 皇后要这红狐皮毛给谁穿?魅惑谁?得到什么? 皇后莫非贪图他的江山?! 只是一闪而过的念头,却也让皇上心中生了根刺,心情也因此变得愤怒,“岂有此理!” “且不论红狐是否真的是狐仙,单凭它们守护帮助村民,就不该被人猎杀取皮毛!” “传令下去,今后谁胆敢猎杀红狐,满门抄斩!” 满含怒意的一句话,重若千斤的一个命令,令百官们震撼。 江吟之却丝毫不惊。 皇上是真的怜悯红狐吗?不是的,他只是信了那个莫须有的传说,怕有朝一日自己成为被魅惑的对象,夺他江山!夺他皇位! 林奶奶也惊住了,没想到皇上竟然直接就下严令,还是满门抄斩这么重的罪! 沈长林大概是此刻大殿上最恐惧的一人,他心惊胆战的跪下开口道:“皇上,夏儿猎杀红狐想必事先也不知晓当中详情,还望皇上给她一个改过的机会!” 皇上眉头紧锁,满脸怒意,冷声道:“下毒虽没有铁证,但是猎杀红狐是你沈家所为!朕就命你们安抚好杏雨村村民,所有伤亡由你们负责赔偿!” “至于其他人,按律例该罚的罚,该杀的杀!” 第四百二十八章 苦肉计罢了 说完之后,皇上又看了一眼那虚弱无力跪坐在地上的江吟之,心里有些不情愿,但仍旧开口道:“江吟之此案有功,重病在身还亲自查案,辛苦了!” “听闻你之前病重需要龙参医治,朕便将宫中最后一支龙参,赏赐给你!” “谢皇上!”江吟之恭敬行礼。 呵。 最需要龙参的时候不见皇上给她,现在送她龙参有屁用? 况且她才不信这是宫里最后一支龙参。 - 出了宫,林奶奶对她感激万分,一次次想要跪下感激她。 江吟之亲自派人送她们回了杏雨村。 而沈家的赔偿很快就到了,还是沈玉嵘亲自走的这一趟。 沈玉嵘带着大队护卫来到杏雨村时,让整个村里人都警惕了起来。 直到他让人把箱子抬上前打开。 一箱白银。 十箱粮食。 令村民们震惊万分。 “之前舍妹命人强行猎狐,给大家造成了麻烦和困扰,我特地代替她来给大家赔个不是!这些是我们的一点小小心意,今后若大家还有困难也可以尽管跟我们提,我们沈家一定帮助到底!” 无人说话。 沈家害死了他们村里很多人,人命,不是一点赔偿就能抵消的。 还是江吟之率先打破了这沉寂,“这些东西是你们沈家该赔的,还不配作为心意!” 沈玉嵘神色带着怒意的看着她,却强颜笑容,“我能跟三小姐单独谈谈吗?” 江吟之勾唇一笑,“好啊,那我送送小侯爷。” 所有护卫先行撤离。 江吟之送沈玉嵘离开村子。 安静无人的田野小路上,沈玉嵘冷笑开口:“三小姐的阴谋诡计还真多啊。” 江吟之莞尔一笑,“我就当你是在夸奖我了。” 沈玉嵘微眯起眼眸饶有兴趣的打量着她,忽然猝不及防的抬手一掌击来。 两人距离非常近,江吟之没有时间也没有机会躲避。 她猛地抬手抵挡。 四目相对,双方眼里都浮现出了一抹杀意。 但随后沈玉嵘便冷冷笑道:“好一出苦肉计!” 她的伤根本已经痊愈了!这反应速度和出手的力道,哪里像个病人! 江吟之轻笑:“这不是跟你学的吗?” 当初大婚当日他怎么装病咳血,让百姓对她骂声连连。 今日她便是如何让沈家背负骂名。 想到今日朝堂之上沈侯爷的表情,她就知道他有多憋屈,一如她当初的心情。 “红狐传说,也是你瞎编的!”沈玉嵘语气凌厉,满含怒意。 “当然……”江吟之语气淡然,“不是!” “你以为我会信?!”沈玉嵘气愤不已。 江吟之唇角微扬,“那你还问我做什么?” “你!”沈玉嵘恼怒万分,拂袖而去。 江吟之也就此停下了脚步,没有再送,远远的瞧见沈玉嵘他们走远了,才折返回村里。 见她回来,村民们围了上来,林奶奶说:“这么大笔钱,我们都心里不安,不敢收啊。” 其实也才五百两而已。 但是对这些偏僻穷苦的村民们来说,他们可能一辈子也见不到一百两,更别说这里有五百两了。 “这些钱不仅要收!我还要另外给你们一笔钱!”江吟之认真的说道。 大家一脸惊愕。 “关于红狐的传说,你们从今日起就要当做真的传说,刻入骨子里!今后教导你们的孩子,也要将这个传说延续下去!” “林奶奶今日在朝堂之上说出了红狐传说,今后一旦你们有任何一个人改口,便是灭族大罪!一个也逃不掉!” 江吟之郑重其事的说着事情的严重后果。 大家纷纷点头。 “一定要记住了!就算被抓,就算被用私刑,也要抵死不改口!为了你们的家人,为了你们的后代子孙!” “当然,只要村里有村民失踪,或者是出意外死亡,只要你们觉得死的蹊跷,都可以来找我!江家大门绝不阻拦你们!” 有了江吟之这番承诺,大家心里也踏实许多。 其实江吟之知道,这次没有对沈家造成重创,最重要的目的是让皇上对皇后起了猜忌。 沈家并不知道皇后和皇上的真正关系,对他们而言,只是损失了这一笔不痛不痒的钱财罢了,所以是不大可能再来报复杏雨村,或者威逼利诱让他们说出红狐传说的真相。 加上皇上严令禁止猎杀红狐,否则满门抄斩。杏雨村这山里有红狐已经众所皆知了,谁再来,不就是徒增猎杀红狐的嫌疑吗?如此重罪,便是沈家也不敢再碰。 杏雨村是安全的。 只是江吟之要跟他们说清楚此事的严重性和后果,以防他们说漏嘴传出去。 林奶奶感激万分,“这次多亏了三小姐的帮忙,我们村子才能化险为夷!这份恩情,我们杏雨村世世代代都会铭记于心!” “还请三小姐放心,红狐的事情,我们一定会闭上嘴!不管发生什么也绝不改口!” 江吟之点点头。 之后她又给了杏雨村一笔钱,由林奶奶进行分配。 部分死了男人的寡妇,分到的钱会多一些,同时江吟之也帮她们找了活,绣工好的就卖绣活儿,绣工不好的就做做缝补的活,江吟之在京中也有几家关系好的裁缝铺,做出来的东西不怕卖不出去。 并且她也答应丰收年,粮食不好卖的时候就由江家收购。 方方面面她都为杏雨村想了办法,解决了村里接下来很多年的麻烦和困境。 这个贫穷的村子将从此刻,富裕起来。 - 东厂。 棠梨苑。 桑时将今日朝堂之事都一一禀报给了苍渊,还有些担心的说:“三小姐今日在大殿之上咳血了,徐大人说看起来伤势很严重,问有没有什么药能给送去的?” 苍渊闻言,清冷的面容上缓缓勾起一抹笑容,“跟江吟之相处那么久,你还不了解她?” 桑时不解,“督主此话何意?” “假的。”苍渊漫不经心的泡着茶,“她躲在家中咳血,我倒信她是真的。跑到太明殿上咳血,假的不能再假了。” “她那么要强的一个人,怎么会将自己脆弱的一面展现在百官面前,苦肉计罢了。” 闻言,桑时这才明白,“还是督主更了解三小姐!” “若是苦肉计,那这计策可真是一箭双雕!让沈家背上了骂名,还让皇上猜忌起了皇后!”桑时感叹不已。 苍渊端起茶杯,微眯起眼眸,唇边不禁勾起一抹温柔的笑意。 幽幽道:“她已经把皇上了解的透彻了,只是查清了案子,往皇后身上泼一盆脏水,起不到任何作用。” “倒是一个瞎编的红狐传说,轻轻松松的达到了目的。” 这个女人还是那么聪明,聪明到令人妒忌。 第四百二十九章 再跟着我,休怪我刀下无情! 江吟之又因为杏雨村一案,名动京城。 大家没有忘记她前不久险些重病而亡,也没忘记沈家收购走了京中全部的龙参,要逼死她。 更没忘记华元公主碧波湖旁暗害江吟之被人撞破。 重病在身的她,却还帮助了杏雨村查清了真相,亲力亲为的帮助杏雨村走出困境。 世人怜悯她,却也敬佩她。 不惧权势,舍身忘我救百姓于水火。 一时间人人称赞她的功德。 一日之间便有许多人陆续给江家送来自家种的蔬菜瓜果,鸡蛋米面。 起初府里的人拒绝了,没有收。 到后来那些送粮食的百姓们就悄悄的放在了江家大门前。 一夜起来打开大门,门外的阶梯上放满了各种各样的蔬果和猪肉。 江吟之看到那一幕的时候,震惊万分,心中也油然而生一股自豪感。 突然就明白了为什么皇上那么狠要逼死江家,爹却依旧豁出性命去为朝廷办事。 不正是为了守护这些百姓吗? 这种被认可被需要的感觉,真奇妙。 琴瑟也跟着高兴,“想想小姐出嫁之前,还被喊打喊骂的,如今却成了百姓们这么爱戴的人。简直跟做梦一样。” 是啊,跟做梦一样。 她做了十几年的梦。 只希望这一次,不是梦。 命人将门前的东西全部收进去之后,她便前往了伯爵府。 今日难得空闲,段夫人和萧夫人邀她去喝茶。 - 到花园内刚坐下,萧夫人便说:“你这招可真漂亮!” “我原以为皇上这回依旧会包庇沈家,却没想到还惩治了一番,重要的是竟然下了猎杀红狐满门抄斩的命令!这对沈家来说可是一个极大的震慑!” 江吟之笑了笑,吃起了糕点,“这还不多亏了段夫人,这么个立功的案子,竟然就这么送给我了。” 段夫人面色不悦,连忙说:“哎,这话可不能乱说!” “这个案子办好了是立功,办不好就是两头得罪!整个京城也就你揽得下来,我这是把解决不了的麻烦推给你呢,可不是送了个好机会给你!” 江吟之无奈一笑。 不禁问道:“在这之前你就已经查到背后是沈家和皇后了吗?” 段夫人慢悠悠的品着茶,说:“其实也不是我查到的,只是无意中看到了沈家进献的礼品清单,上面正好就写着红狐皮毛。” “皇后的事谁敢去查?所有的证据都摆在明面上,也没人敢呈到太明殿上去。这个案子推给你,倒是救了整个杏雨村。” 闻言,萧夫人若有所思的点点头,“原来你说的就是这个法子啊!” “也是,除了吟之怕是没人敢接这烫手山芋。” 话虽如此,但江吟之知道,段夫人侠肝义胆,即便没有把这案子推给她,也肯定会上告朝廷的。 只是比起她天不怕地不怕的性子,段夫人和赫连大人会用一种更稳妥的方式,会暗中小心翼翼的查找证据,而不是像她一样直接闯入县衙逼问。 “不管怎么说,这次事情做的漂亮!来,干一杯!庆祝庆祝!” 萧夫人倒上了三杯酒。 - 有人开心有人愁。 看着江家越来越受百姓爱戴,日日往江家送食物,如何能不惹人嫉妒。 而沈家如今的遭遇,与江家相似,却截然相反。 日日清晨打开大门,门上都是被鸡蛋砸过的痕迹,粘稠的液体顺流而下,整个门口都充斥着浓郁的臭鸡蛋味,闻之令人作呕。 打扫一次要好几天才能彻底消除恶臭味道,然而过两天,臭鸡蛋又出现了。 最后沈家忍无可忍,夜里派人蹲守抓人,然而却一个鬼影子都没见到。 只见到臭鸡蛋从天而降,斜上方砸来。 再抬头望去时,只剩下一个奇怪的影子飞过。 连续半个月,沈家都被这臭鸡蛋味笼罩着,百姓们闻到臭味都不乐意从沈家门前过,绕路也要走别的街,一下子沈家便门庭冷清,一片萧瑟凄凉…… 沈家人也一下子被霉运附体,院子里晒晒太阳能有不长眼的鸟儿拉屎在头上。 买到了不干净的菜和肉,吃完就开始拉肚子。 甚至夜里睡觉都有野猫在房顶打架,吵得人无法安眠。 沈家的下人也会忍不住跟人抱怨,于是这府里的种种霉运遭遇便传开了,成了人们茶余饭后的笑谈。 骂的最多的就是活该二字! 一下子沈家就像是过街老鼠一样,侯爷和夫人完全不敢出门,就连沈玉嵘的几个堂兄弟姐妹也不敢出门。 所有人都天天待在家里的时候,矛盾就开始了。 祸是沈平夏惹出来的,几个兄弟姐妹指责沈平夏,怪罪沈平夏。 府里开始了一日又一日的吵架。 - 江吟之养了一段时间的伤,在外人面前身体逐渐好转,出门的次数也多了起来。 这一日,她带着一些长安酒肆的糕点和美酒,出了城。 前往了偏僻的春溪沟。 春溪沟这里分布着三四个村子,老弱妇孺较少,大多是年轻力壮的男子,靠打猎种田为生。 但这里的所有人,都是商会的人! 没有指令和任务时,他们便种田打猎,有任务时才会出动。 也算是商会据点之一。 刚出城不久,进入偏僻之地,她便察觉到有人跟踪! 于是她故意走了别的方向,诱敌入林,暗藏到树顶。 看到追至此的身影时,她长剑出鞘一跃落下,锋利的剑刃落在了对方的喉咙。 再往前一分,那人必死无疑! “夫人!” 江吟之握紧了手中的剑,没有再刺下去。 来者是霍霖。 “督主派你来跟踪我的?”江吟之眼眸冷冽,语气不悦。 霍霖神色凝重,有些为难,解释说:“督主也是担心三小姐安危。” 江吟之冷笑一声,收回了长剑,“他可真会安排人,派你来,便是知道我不会杀你。换做别人,已经是一具尸体了。” 霍霖微微一惊,连忙开口:“夫人,夫妻床头吵架床尾和,督主并不是真心要娶华元公主的!那他不是被逼无奈吗?这是皇上安排到东厂的眼线,监视督主的!督主的处境也很难啊!” “夫人你就别跟督主置气了好吗?” 江吟之对他有恩,他曾决定过这辈子忠于她,但如今她跟东厂闹掰,他不可能背叛东厂,却也不想背叛江吟之。 一心只希望他们能和好! 江吟之面色冷冽,“打住!” “关于东厂和督主的事情我不想知道,你也别把我当自己人透露太多机密,我对东厂不感兴趣!” 江吟之抬步冷冷离去。 经过他身侧时,冷声威胁道:“再敢跟着我,休怪我刀下无情。” “夫人!”霍霖站在身后喊她,但并没能阻止江吟之离开的脚步。 只是他也不敢再继续跟着了。 督主吩咐过,若是被她发现,就无需再跟了。 第四百三十章 是一对! 春溪沟。 她绕路来到了这里,没有人跟踪。 之前临时将宛妃安置在了这里,也没有叮嘱的过于详细,还是要过来看看才能安心。 却不想来的时候正好看到宛妃房间门外放着的饭菜,竟是两个馒头,加一碟冷菜。 她皱起了眉。 端起饭菜便转身离开。 “小姐!”村子里的人看到她都热情的打着招呼。 “是谁负责给榕树坡那个院子送食物的?”江吟之语气微怒。 众人微微一惊,面面相觑。 有人犹豫开口:“是……是青曲。” “把他给我叫来!”江吟之怒道。 很快,越来越多的人围了过来,青曲也被叫了过来。 来的时候,青曲还不明所以,“小姐,找我什么事啊?” 江吟之将手中饭菜一把扔到地上,碗摔在地上,馒头滚了出来。 “我当时是不是交代过照看好她?这样的东西你吃吗!”江吟之语气凌厉。 被江吟之劈头盖脸的呵斥,青曲却有些不高兴,别过脸说:“小姐不说我也知道,天穹苍被灭跟她有关!这样一个仇人我凭什么善待她!天穹苍被灭我们损失惨重,大家的伙食都锐减了,这些怎么就不能给她吃了!” 江吟之眼神冷冽,“天穹苍被灭跟她有关,你是拿脚后跟猜出来的吗!” “她是我爹的故友!” 起初青曲还想好了反驳的话,但却被这句故友给震到体无完肤。 “是……老将军的……故友?”青曲脸色难看至极。 众人议论纷纷,都没有想到那人的身份。 只知道她之前是住在天穹苍,天穹苍被屠杀之后,三小姐亲自把她给抓到了这儿来,他们只以为她是人质。 青曲立刻扇了自己一巴掌,“对不起小姐!都怪我太任性妄为了!没弄清缘由就……” “跟我赔礼道歉去!” 江吟之眉头紧锁,还好她来了一趟,不然这样下去宛妃迟早被饿死。 苍渊若是知道了,非要跟她拼命不可! 带着青曲去跟宛妃道了歉,但是宛妃坐在房间里着迷的绣着花,自顾自的念叨着一些听不明白的话,并没有理会。 江吟之便让青曲先退下了。 关上房门,江吟之把带来的食物和酒放到了桌上。 当美酒倒入杯中飘出酒香时,宛妃眼眸一亮,端起一饮而尽,欣喜的点点头,“好喝!” “饿了?这里还有好吃的!” 她打开包裹着的油纸,露出了里面的烧鸡。 宛妃看起来的确是饿了,立刻狼吞虎咽起来。 江吟之看的心里难受。 就凭宛妃是祁暮年的姑姑,是他爹当年救下的人,她就不会伤害宛妃,也不想让她受苦。 却没想到他们竟然猜到了宛妃跟天穹苍被灭有关,故意苛待她。 她把带来的药材熬药给宛妃服下,陪着她绣花聊天。 很期待宛妃能清醒,跟她说一说不为人知的秘密。 但是宛妃一直没有清醒过。 也不知道要怎么才能彻底痊愈。 江吟之心情惆怅。 “他怎么不来看我了?他说要带你一起去看桃花的,他怎么不来了?”宛妃突然不解的看着她。 江吟之心里咯噔一下。 突然胸闷的慌。 “他在忙,有空了会来的。”江吟之不知该如何解释,但眼下宛妃神智不清,还是以安抚为主。 “好。”宛妃把手里的绣花给她看,说:“你今天晚点走好不好?等我把这个绣完。” “这个是绣给你的!” 说着宛妃又起身拿过小篮子,从地下翻出一个已经绣好的香囊,“这个是给他的!” “你看,是一对!” 宛妃将两个绣花放在一起比较,满面笑意。 江吟之心里却跟针扎一样,“真好看。” “那这个就麻烦你带给他。”宛妃很高兴,把已经绣好的那个塞到了她手里。 看着手中的香囊,江吟之心情沉重。 她跟苍渊破裂的关系,她甚至没敢告诉冥婆。 对冥婆来说,苍渊是她的希望,是她会舍命去保护的人。 所以若是冥婆知道了他们现在的关系,会是什么样的结果,她无法猜测。 更没法跟现在的宛妃解释,他们已经成为了敌人。 她陪着宛妃待到傍晚,青曲送来了晚膳,饭菜已经从馒头变成了还算丰盛的荤菜,也不管宛妃能不能听得懂,不停的给她赔不是。 江吟之陪着宛妃用了晚膳,陪着她绣完了香囊。 她认真的叮嘱说:“你别认错了,这个是你的,那个是他的!” 江吟之无奈一笑,“好,我知道了,我会转交给他的。” “你乖乖喝完药就休息好吗?” 宛妃点点头。 走到门口目送她离开。 - 回到京中已是深夜。 走在寂静的大街上,江吟之心情复杂,思来想去,还是决定把香囊交给苍渊。 她已经答应了宛妃,不能不守约定。 便忍着看到东厂便生出的怒意,进入了东厂,前往了棠梨苑。 她对这里已经熟门熟路,而这里的玄衣卫也对她熟悉的不能再熟悉,直接就放她进东厂了,盘问都不盘问一句。 天底下能自由进出东厂的外人,寥寥无几。 “督主,小心啊!要不还是我来!”走到棠梨苑外便听见里面传来的声音。 她心中好奇,便放轻了脚步,走到院门外往里望去。 透过门缝,她看到苍渊站在石桌上,踮着脚摘下梅花树上已经断裂的红绳,挂上新的红绳和木牌。 其中挂上去的那个,明显是断裂后拼接上去的。 她突然有些更咽的感觉。 那是她亲手斩断的木牌,他们亲手刻字的木牌。 梅花树很高,往日里他一个轻功来回便能做到的事情,此刻却踮着脚摇摇晃晃的站在石桌上,还要桑时在一旁小心翼翼的搀扶着,生怕他摔下来。 那每一个动作都让她不自觉的提心吊胆。 最后挂完了红绳,他一脚踩到地面上时,却也脸色苍白的捂住了疼痛的胸口。 “督主,没事?伤口裂开了吗?”桑时急切问道。 苍渊摇了摇头。 抬步正欲进屋,忽然他脚步一滞,眼眸骤然一冷,“谁!” 江吟之微微一怔。 被发现了。 她直接推开院门走了进去。 苍渊和桑时两人都有些惊讶,惊讶她深夜的到来。 江吟之毫不掩饰方才的偷窥,抬眸望着那断裂的木牌,唇边扯出一抹轻蔑的笑,“断了就是断了,再接回去也不是原来的了。” 这话落在苍渊耳中分外难受,本就疼痛的胸口更是犹如针扎。 他眼眸冷冽,冷声道:“你来就是为了说这个吗?” 江吟之拿出了那个香囊,扔给了苍渊,冷冷道:“宛妃给你的。” “她很安全,还请督主不要再派人跟踪我了,以东厂目前还能动的人来看,没人能跟踪得了我。” “再有下次,即便是派霍霖夏明擎来跟踪,我也照杀不误!” 第四百三十一章 贵客来了 苍渊拿着香囊在手中,心情复杂。 江吟之送完香囊便离开了。 桑时搀扶着苍渊走进屋里,坐在软榻上,他拿着手中的香囊看得出神,思绪万千。 桑时安慰道:“既然三小姐肯把这个香囊送来,便是告诉督主,她不会伤害娘娘的。” 苍渊闻言,自嘲般勾起唇角,“那可不一定。” 看了看手里的香囊,他又说:“拿剪刀针线来。” 桑时取来剪刀和针线。 苍渊拿起剪刀小心翼翼的从香囊边缘拆起了线,也将香囊里的香粉倒了出来,检查整个香囊。 果真从绣布夹层中发现了一张很小的字条。 “我很好,她不会伤害我,不要找我。” 看到那字条上的内容时,苍渊心情微微有些激动。 甚至涌上了几分欣喜。 “她痊愈了吗……” 能给他传递消息,便说明她是清醒的! 桑时笑道:“至少写这个的时候,她是正常的。” “并且她知道给督主传递消息报平安了,肯定知道督主和三小姐之间的关系,甚至她知道,督主是她的什么人。” 桑时一番话,才让苍渊猛地惊醒。 是啊,若是宛妃不知道他是什么人,即便他跟江吟之反目成仇了又如何,完全没有必要给他报平安! 她知道他是谁! 知道他是她儿子! 一时间苍渊欣喜万分。 心中却也因此更加着急,“不知道她过的到底怎么样,江吟之还会不会给她医治病情。” 他希望这次母妃的病情能好转,能恢复成正常人,不要再变得神智不清。 桑时无奈笑道:“督主就是太高兴了,高兴的迫不及待想要见宛妃,才生出这么多念头。” “宛妃不都说了吗,她很好,三小姐肯定待她很好。” 苍渊这才让自己的心情平静了些许。 拿起针线将香囊重新缝合好,装上香粉,塞入了怀里。 神情也在顷刻间变得冷冽,“天穹苍那儿查到什么线索了吗?” 桑时有些犹豫,督主伤势未愈,他没敢直接禀报从天穹苍那儿查到的线索。 “说!”苍渊语气冷冽。 桑时只好答道:“天穹苍已经被他们打扫过了,除了大片的废墟之外,就是上百个无名石碑坟。” “我们……还找到了几具尸体,看装束应该就是杀进天穹苍的杀手尸体了,身上没有任何可以辨明身份的东西,扒了衣服检查身体是否有杀手组织的纹络,却发现……” 苍渊眉头一皱,神色有些不悦,“你什么时候说话这么磨磨唧唧了?” 桑时语气沉重,“却发现,他们……都是太监。” 这句话的确让苍渊浑身一僵。 他眉头紧锁,眼底一片冰寒杀意,“是玄衣卫吗?” 桑时摇摇头,“不是!玄衣卫没有缺少任何一人!并且事发之日,所有人都在东厂和营地之中,没有外出过。” “但是那些杀手是从小净身,并不是临时阉割成太监假冒玄衣卫。” 苍渊眉头皱得越来越紧,幽幽道:“难道是皇上还另外豢养了一支太监队伍?” 毕竟他能想到的太监也就是东厂和宫里了。 除此之外还有什么组织是有太监的? 太监掌权的国家也只有他们东鸣国,其他国家实力强劲的都是军队和暗卫,太监只存在于宫中,即便有几个武功高强的,但也不能组织起这么大一支队伍。 “宫里的眼线该用起来了,调查宫中所有隐秘之处!” “还有与皇室相关的所有地方,比如皇陵,皇家别院。” 桑时点头,“是!” 知晓此事之后,苍渊一点也不怪江吟之了。 他自己听到的时候都会怀疑到玄衣卫,更别说江吟之了。 杀手是太监。 自梅花桩悬崖那条路攻入,但那条路除了她们兄妹只有他走过。 而在天穹苍出事之前,他还正好带走了宛妃,没有来得及跟她说一声。 诸多证据之下,她能不视他为敌吗。 他眸中泛起一片寒意,狠狠的蜷起手指,攥的指关节发白。 - 清晨。 琴瑟将她从睡梦中叫醒,“小姐快起来,贵客来了!” 江吟之睡眼朦胧的起身穿衣服,“什么不得了的贵客,扰我好梦!” 这时门外传来一个清脆响亮的声音,“当然是我这位贵客了!” 听见熟悉的声音,江吟之微微一惊,转头一看。 竟见百里叙晴背着手欢快的走进了屋里,江吟之连鞋都来不及穿,激动的跑上前,“你醒了!” “你没事了?”江吟之连忙抓起她的手腕。 百里叙晴笑道:“没事了!多亏你安排人精心照料,我现在感觉浑身有劲!” 把完脉,江吟之的眼神黯淡了几分,虽然她醒了,但是有的内伤不会那么容易痊愈,百里叙晴今后恐怕难生育了。 她一把抱住了百里叙晴,“你醒了就好!” 百里叙晴也拍拍她的背,“是啊,活着就好!活着就还能去完成没有做完的事情,活着就还能不留遗憾。” 松开之后,琴瑟连忙将鞋拿过来给她穿上。 江吟之拉着百里叙晴坐下。 百里叙晴问了一些最近发生的事情,也问了关于浴毒法之后她的身体反应。 知道浴毒法很成功之后,百里叙晴也很有成就感,“我师父都没做成的事情,竟被我做成了!等他出来,我可要好好跟他显摆显摆!” 两人在暮亭苑内聊天,江吟之也告诉了百里叙晴她昏迷期间发生的种种。 听完之后百里叙晴表示,接下来她就跟在她身边,以防她下次再受伤的时候被人算计药材。 江吟之也答应了,只不过为了安全起见,百里叙晴需要易容成府里的丫鬟。 刚给百里叙晴试上新的人皮面具,换上丫鬟的衣服。 杏雨村的村民就来了。 江吟之有些吃惊,杏雨村的事情才过去几天,这么快就遇到麻烦了? 阿贵找来说:“三小姐,村里这两天来了个道士,看了风水,说想在山里修一座狐仙庙,专门用来供奉狐仙,也可以往庙里送食物给红狐。” “奶奶觉得有些蹊跷,拿不定主意,让我来跟三小姐说一声,问问三小姐的想法。” 江吟之眉头一皱,“狐仙庙?骗钱的江湖术士!” 阿贵答道:“那道士说了,他是诚心想要修建狐仙庙,修庙用的钱和人力,他一个人负责,不问村里要一分钱!” 第四百三十二章 红狐只是个幌子 听到这里,江吟之更加觉得古怪了。 那两只红狐只是红狐,虽有灵性但也只是跟村民相处的熟络了而已,动物本就有灵。 但是要修什么狐仙庙,未免太过荒唐。 还有这么无私的人自己花钱修建? 江吟之想了想,说:“拒了,就说要修建狐仙庙,村里可以自己修建,你们人手足够,也不缺钱。” 阿贵点点头,“好!” 阿贵离开后,百里叙晴走上前来,“你不是说皇上下令捕杀红狐者满门抄斩吗?怎么还有人敢打红狐的主意?” 江吟之也不解的摇了摇头,“按理说是不会有人打红狐主意的啊,但这修建狐仙庙,也太荒谬了。” “先是为了红狐皮毛下毒毒害整个村子,现在又是修建狐仙庙,总觉得背后的人没有放弃进深山里。目标……似乎并不在红狐身上。” 闻言,百里叙晴眼眸一亮,“猎杀红狐取皮毛只是个幌子!” “若真是如此的话,那山里肯定还有别的秘密!所以在皇上下令猎杀红狐者满门抄斩之后,这么快还有人敢去杏雨村!” 两人相视一眼,不约而同的决定今晚就去杏雨村山里一探究竟。 即便什么都没有发现,起码也能证明一下她们的猜测方向是不对的。 - 为了方便行动,两人都换上了轻便的夜行衣,在夜幕降临的时刻,出城前往了杏雨村。 正巧在杏雨村外的一个草棚里看到了打扮成工匠的男子,一个个慵懒的躺在草堆上,手里却还紧握着刀,一看都是些练家子。 那草垛里更是透露着些许铮亮,全部都藏着刀呢。 两人避开他们,黑衣隐入夜色之中,悄悄的穿过田埂,进入了杏雨村。 如今的杏雨村也正防备着,气氛紧张,有任何人进入村子都能引起他们的警觉。 所以江吟之两人无法越过村民们直接进山。 “汪汪汪!”村头的大黄狗看到她们立刻狂吠。 连带着周围拴着的狗子们也一起吠了起来。 “什么人!”牵着大黑狗巡逻的陈大牛立刻快步而来,声音充满了防备。 江吟之走上前,“是我。” 陈大牛一见,微微一惊,“三小姐,这么晚了你怎么打扮成这样来了?” “快快快,屋里请!” 她们被请进了林奶奶的屋里。 江吟之说明了来意,“村外草棚里有一群人,你们看到了吗?” 大家纷纷点头,“他们是那个道士带来的工匠,说是要在山里修建狐仙庙,但是被我们拒绝之后,那些工匠远道而来开不了工,耽误了工钱,赖在那儿不走了。” 江吟之认真的说:“他们不是工匠,个个都是有武功在身的!” 此话一出,大家脸色大变,惊慌不已。 “不会又要害我们村子?” 江吟之安抚道:“大家别着急,我今晚来就是想要查清情况。” “那个道士今天来可进过山?” 林奶奶点点头,“那个道士非要进山看看风水,村里派了十个人跟着,没有发生什么。” “找个人,带我进山!去他们白天去过的地方看看!” 闻言,林奶奶立刻安排了陈大牛带她们进山。 - 三人打着火把进了山。 陈大牛特地带着她们走了一下那道士走过的路,沿途讲解。 因为村里人对这山里还算熟悉,林子里能走的路也不多,所以记得白天道士走过的路。 一路爬到半山腰的时候,陈大牛说:“就是这儿,就在这儿看了一下风水,说什么地脉好,地里有龙钻出来什么乱七八糟的,反正就是说这儿是最适合修建狐仙庙的。修建狐仙庙之后我们村子就能风调雨顺,就能发财!” 陈大牛无法完整转述道士说过的话。 但是地脉和龙字,却让江吟之不禁皱起了眉头。 疑惑问道:“那个道士分析地脉好,是分析给你们听的吗?” 陈大牛摇摇头,“我们哪儿听得懂这个啊,跟他一起来的还有几个人,应该是说给他们听的。” 江吟之皱眉思索着,满腹疑云。 她与百里叙晴对视了一眼,两人皆是神色复杂。 “玄衣卫校尉营里,应该也有个能看风水的?”百里叙晴挑眉问道。 这句话,已经暗示的很明显了。 校尉营干的是挖坟掘墓的差事,自然有一个会看风水的,不然怎么找墓穴呢。 江吟之点点头,思索了一会,“但现在不可能去找玄衣卫来。” “自己干!” 陈大牛完全听不明白她们在说什么。 直到江吟之看向他,“你回去召集人手,村里使得上力气的都叫来,带上锄头铁锹绳子,把你们干农活用的家伙事全带上!” “但是别打太多火把!路上别说话,动静别大!” “跟林奶奶说,今晚村里人都别休息,盯着村子里的情况,多给狗喂些骨头,别让它们打瞌睡!” 闻言,陈大牛一愣一愣的,直觉他们要干大事了,但又好奇到底要干什么。 “好嘞!” 陈大牛应下,立刻往山下跑。 很快,村里的男子都被召集来了,上了五六十的老汉也因常年干农活而身体健壮,知道她这边招呼人,也纷纷扛着锄头来了。 “三小姐,人全来了!咱们要干啥?”陈大牛问道。 “挖地!” 于是江吟之开始分配人手,分散开挖。 大家也不知道挖地要干嘛,但都十分卖力的干起活来。 原本江吟之预想可能要挖一两个时辰才能找到入口,但大家的速度比她想象中快很多,所以不到半个时辰,就挖到了! “三小姐,这儿有东西!” 大家纷纷围过去,江吟之拿着火把往下一探,有坡度的坑里出现了一堵石门。 众人震惊万分。 “继续挖。” 很快,完整的一扇石门就被挖出来了,足足一人多高。 众人惊叹,没有想到这底下竟然还有这么大一个石门! 石门上雕刻着许多威严又精致的花纹,百里叙晴问道:“看得出来是什么墓葬吗?” 江吟之打着火把看了看,答道:“不是什么神兽图腾,不是皇族的墓葬,但这么大的石门,多少是个王侯了。” 村里的梅结巴惊讶的开口:“三小姐,这……这这这是……坟墓?” “挖……挖挖挖别人的墓,不、不好!” 江吟之冷声道:“你们村子被下毒,如今又被人蹲守,应该都是因为这墓葬里的宝贝。若是不挖,那些人还会没日没夜的骚扰你们村子,迟早有一日,他们会来挖的!” 众人闻言惊呆了。 “他们不是为了红狐?” 百里叙晴无奈道:“红狐只是个幌子而已!他们真正的目的,是这里面!” 她指看指那道石门。 第四百三十三章 阴阳陵 闻言,有人震惊怒骂:“他奶奶的!我就说为了两只狐狸皮,不至于害我们村子那么多条人命!” 听到这儿,大家的怒火都被点燃了。 “挖!不能让那些狗东西得逞!” “挖!” 所有人都赞同挖了这座坟。 这些村民们此刻或许还不懂,这一个小小的坟墓里能有多少宝藏。 江吟之拿出匕首,在石门缝隙处撬了一下,强行撬开了缝隙,将手指深入缝隙之中,按了一下石门侧边已经凹进去的机关。 轰的一声。 石门打开了。 震落大量的尘土。 百里叙晴惊道:“行啊你!这你都会!” 江吟之唇角微扬,“但凡是机关,我都学过。” 石门打开了,里面便是一条狭窄的通道,深不见底。 江吟之让大家带上东西,准备出发。 留了二十个人在上面盯着,其余人全部一起进入了墓道里。 村民们头一次进这种地方,感到新奇又害怕,在江吟之叮嘱过不能碰之后,大家都默默的跟着,不敢乱碰。 当第一道机关出现时,吓得不少人慌乱不已,但下一刻,他们便看到江吟之展现了惊人的轻功和身手,将机关给破除了。 纷纷拍手称赞。 接下来的机关仍旧很多,但是对江吟之来说这些机关都算不上什么了。 毕竟比起西焚陵墓还算不上凶险。 但这回村民们却是大开眼界,要是没有跟着三小姐一起下来,他们怕是已经死伤无数了。 前方来到了一个巨大的石门前。 没有任何机关,走到石门前时,石门自动打开了。 大家警惕着进入了这个巨大的墓室内。 墓室的墙壁上全部雕刻着壁画,江吟之便跟百里叙晴看起了壁画来,其余人也不敢到处乱碰,都安安分分的坐在地上休息起来。 壁画上画的是一男一女。 男人应该是个王侯,身份尊贵受人敬仰,他娶了自己心爱的女子,生了属于他们的孩子,过上了非常幸福甜蜜的生活。 幸福的生活破裂在一个月圆雨夜。 女子淋了雨浑身湿透,一向善良的她脱下了自己的衣服,去给路边被雨淋湿的野猫遮挡风雨,却被野猫一爪子抓伤了脸。 男人撑伞而来时,便看到了女子脸皮直接扯烂,垂下了一块,而她伤口处的脸皮,也正在雨水的冲洗下正在脱落。 看到这里的时候,百里叙晴猛地抓住了她的胳膊,“好吓人!” 男人因此发现了这个十年的阴谋。 他的妻子不是他想娶的那个人,而是他心爱之人的妹妹,剥下了她的脸皮,冒充她嫁给了他。 男人找到动用兵权满城搜寻,最后找到了他还尚在人世的心上人。 只是她的脸已经没了,丑陋如恶鬼。 男人花了很多时间和精力安抚她,并处死她妹妹,重新迎娶她入府。 本以为到这儿也是个还算完美的结局。 然而,天公不作美,百姓背后的议论,越传越夸张的流言,都让女子难以面对,为了不连累男人,她自尽身亡。 百姓逼死了男人最爱的女人,他开始了疯狂的报复,一夜屠了一座城。 没有人敢再议论他的妻子,可是他的妻子再也回不来了。 后来他花了很长的时间去寻找风水宝地,修建阴阳陵,传说中按照正确的布局就能连接活人与死人的命。 死人分活人寿命,一起活。 或者是,死人吞活人阳气,一起死。 不管是同生还是同死,来世他们都将继续守护彼此,与彼此相遇。 看到这里时,百里叙晴的眼里已经泛起了泪光,“真是悲哀又深情的一对。” 之后的壁画内容便是建造陵墓的记录,甚至上面画出了整个陵墓的地图。 此刻他们所处的这个巨大的墓室里,放着无数的金银财宝。 两人微微一惊。 一看。 这墓室里还真的放着很多大箱子。 “他这是什么意思啊?”百里叙晴有些不解。 江吟之内心感概万千,“他将这些刻成壁画,是希望盗墓贼能就此停留在这儿。这儿放了足够多的金银财宝,希望走到这里的人拿走财宝,不要继续深入,破坏他们的阴阳陵。” 闻言,百里叙晴恍然大悟。 “意思是我们走的这些路都还不算阴阳陵的一部分对吗?” 江吟之点点头,“接下来必定还有一个更大的陵墓,是真正的阴阳陵。” “那……我们还要继续吗?”百里叙晴犹豫问道。 江吟之转头看向了她,“你难道还想走下去吗?坏人姻缘天打雷劈!” 百里叙晴笑了笑,“我这不是问你吗,我肯定不想走下去!万一这个传说不是真的,活着不能在一起,起码也让他们死了能够好好的在一起!” 江吟之上前去检查了几个箱子,吹了吹上面的灰尘,吸入鼻腔。 无毒! 打开箱子,检查了一下,也号无异常! 这时大家都被这箱子里的金光闪闪吸引,纷纷走了过来。 “娘哎,好好好好……好多的钱!” 所有人都双眼放光。 足足三十多个箱子,江吟之粗略的估算了一下,这些财宝完全足够填上天穹苍的损失了,甚至还有剩余。 难怪啊,那些人换了个借口也要顶风作案到山里来。 这陵墓中的财宝还真是令人着迷。 不过像这样的陵墓并不多见,碰见全凭运气! “搬走!” 话一出口,大家都不可思议的看着她。 “真的搬?” “搬,没事的。”江吟之又看了看四周墙壁,“先把箱子全部搬出墓室,这里不能进来第二次了。” 三十多个箱子,怎么也得搬两趟,但是他们出去之后可不一定还能进来。 所以墓室门口有门外都有接应,一箱一箱的搬移出了墓室。 待到所有的箱子都搬出墓室后,江吟之让他们也先撤了出去。 她在墓室门口旁边的墙壁上摸索着,碰到了一块松动的石砖,轻轻一按,上方石板上移露出了一个很大的暗格,随后一块突起的巨大浮雕石板推了出来。 上面还写着很小的字。 “多谢成全,祝尔有情人终成眷属,不必遭遇吾与吾妻之不幸。” 旁边还有落款——禹饶 江吟之心情沉重,果断的按下了那个机关。 墓室上方很快便传来机扩声,震落大量灰尘。 墓室很快就会塌毁。 江吟之立刻离开了墓室,石门很快便关上了。 地动山摇了一阵之后,一切恢复如常。 第四百三十四章 一挖一个墓 “墓室塌毁了,你说这墓修建成这样有什么用?第一批来盗墓的人带走所有财宝,那第二批没找到宝贝,不是一样要找阴阳陵吗?” 百里叙晴疑惑的问道。 江吟之看了一眼坍塌的墓室,说:“第二批的人进来之后就会看到坍塌的墓室,就知道已经有人来过了,宝贝都没了,不会再往里面走。” “不看那墙壁上的壁画,谁知道这儿还藏着个阴阳陵?” 并且江吟之也相信,禹饶对他妻子的一片痴情,阴阳陵的设计一定是能够阻拦绝大部分盗墓贼的,这个放置财宝的墓室只是其中一道防护而已。 闻言,百里叙晴若有所思的点点头,“也对!” “那咱们找路出去!” 由于人手不够,箱子太多,所以他们只能一小段一小段路的走,搬运着箱子慢慢的往来时的路返回。 但是走着走着,江吟之就发现,路不对了! “等等!”江吟之皱起了眉头,看着前方干干净净的甬道,眸色复杂。 百里叙晴也立刻察觉到了不对,“我们来的时候是闯了机关的,这地上的箭支哪里去了?” 江吟之眉头紧锁,到四周墙壁去检查了一下,没有机关。 “只有这条路,先往前走。” 她们接下来走的这条路,是他们没有走过的,但却也是毫无机关,非常安全的一条路。 前方出现了一个没有修葺过的土山洞。 “这里应该是墓主人留给我们的出口了。” “墓室坍塌的时候,外面的通道也在机关下改变了,这是防止我们再找到进入阴阳陵的路。” 闻言,百里叙晴若有所思的点点头,“原来如此!” 谁也没有想到,地动山摇的那么一会时间,他们走过的路都会发生改变,只留一条出口给他们,让他们没有别的选择。 不过他们也的确不需要别的路了。 大家搬着箱子,费了很大的劲才把箱子全部搬进土山洞里。 在所有人都进入山洞之后,上方石门竟轰然落下。 一声巨响。 吓得不少人跌坐在地。 百里叙晴敲打了一下石门,啧啧叹道:“还真是怕我们走回头路啊,做的这么绝,出来就别想再进去了。” “走。”江吟之打着火把往前开路,“这条路应该不会太长。” 出口也应该还在山里。 一小段路一小段路的往前移动,所有人都没有休息却依旧浑身有劲,大概是因为知道那些箱子里装的都是能让他们荣华富贵好几代的东西,甚至是几辈子都挣不来的。 就在江吟之以为出口快到的时候。 他们前方,迎来了一条死路! 这里的山洞稍微宽敞一些,而上方坍塌严重,前面整个山洞都被堵住了。 大家见状脸色一变,“没路了!” “怎么办?后面的路咱们也回不去了啊!” 他们待在了一个两头死路的通道里。 “不会是故意设计我们到这里头来的,然后把我们困死在这儿?”有人害怕不已,一下子哭了起来,“我就知道这么多财宝不是那么好拿的!” 这哭喊声顿时让大家人心惶惶。 江吟之打着火把检查了一下四周,幽幽道:“这山石堵得很死,泥土有些新鲜,应该是前段时间才塌的!” 还算冷静的陈大牛站了出来,说:“前两个月雨水多的时候,山里好些地方都出现了泥石流。” 闻言,江吟之心中一沉,“那从这儿是出不去了。” 外面不知道堵的多严实。 “那咱们怎么办?” “这里离出口不远了,大家拿铁锹,”江吟之指了旁边一处泥土较湿软的地方,“从这里开挖,挖一条通道出去。” 谁也不想被困死在这儿,于是大家立刻动起手来。 然而令人瞠目结舌的是,挖了大概百来锹,最后一铁锹下去时,挖空了! “这这这……这是啥情况?”梅结巴伸着脑袋往里张望。 江吟之走了过来,扒开四周的石头,将洞口扒大了一些,弯腰钻了过去。 眼前的一幕令她吃惊。 横在面前的,是一个长长的青石通道。 又是一个墓道。 “出来。” 大家把洞口挖大了一些,从里面出来。 百里叙晴也惊道:“咱们又进墓里了?不会是误打误撞闯进阴阳陵了?” 若是如此,那还真不是一件好事。 “我先去看看。”江吟之率先去探路,让大家待在原地。 走过通道拐角,她四周去检查了一番,立刻往回跑去,“这不是阴阳陵,是个很小的墓葬。” 甚至连机关都没有。 江吟之带着大家进入了墓室中,比起禹饶的墓,眼前的这个墓的确寒酸许多。 陪葬品也不多,因此也就没有去动棺材里面。 他们只好继续找路离开这儿。 然而接下来却是,一挖一个墓,一挖一个墓。 把村民们都惊呆了,现在他们村子的后山在他们眼里跟坟山差不多。 在江吟之眼里,却是跟迷宫一样。 费了很大的劲,才终于挖出出口。 拖着箱子从洞口里爬了出来,回到了地面。 此刻天已经蒙蒙亮。 大家从墓里出来之后甚至没有来得及休息,江吟之便吩咐大家把洞口填上。 而陈大牛则先跑去原来的入口把人全部叫过来。 在江吟之的安排下,让村里人把箱子抬着回到了村子里,藏到了林奶奶家的地窖里。 山里挖开的洞也全部填上,挖来草皮盖上,看不出任何痕迹,大家才全部下山。 在村里,江吟之把所有人都召集了起来。 “今夜之事,所有人不可外传!不可提起!否则便是死路一条!” “只要你们按照我说的做,那些东西都有你们的一份!” 听到这里,众人兴奋不已。 “所有的后路我会安排好,你们只需听我安排即可!” 大家纷纷点头。 林奶奶问道:“那接下来我们要做些什么?村外那些人怕是不好打发。” “天亮之后,该出去做工的就去做工,该去打猎的就去打猎,一切照常!” “但是,天黑之后不必再回村里,我会安排人接应你们去其他地方。” “只带上钱,其他的都别带!” 大家纷纷点头。 有那么多的钱,吃穿不愁了,还在乎什么别的不值钱的家当。 “所有人分批转移,得辛苦林奶奶在这儿坐镇了!他们只要见到您还在,就不会起疑。” 林奶奶点点头,“应该的!我都听三小姐的!” 于是,一场转移计划悄无声息的开始了。 江吟之和百里叙晴趁着天还未大亮,避开村头草棚里的工匠,悄悄离开了杏雨村。 第四百三十五章 沈家也开始挖宝了? “哎,那么多的财宝放在杏雨村,你就不怕他们动歪心思全给搬走了?” 脱掉夜行衣之后,两人坐在了院中喝茶。 江吟之端起茶杯喝了一口,漫不经心道:“他们没那么大的胆子。” “那些财宝都是从墓里出来的,很多东西都是东鸣国没有的,越是稀奇的玩意,拿到市面上出手越是危险。只有商会能吞下那些东西。” 也多亏还有摩诃商会,不然她还要发愁那么玩意该怎么出手。 百里叙晴不禁叹息:“那么多的东西,要卖一笔不小的钱!没想到他们真是为了山里的东西去的,什么红狐皮毛,红狐皮毛的价值哪里抵得上那么多的财宝!” 为了钱而毒害整个村子,也就不足为奇了。 江吟之答道:“得卖出去了才知道值多少。” 不过那些东西放到拍卖会上去,应该能赚一大笔的。 百里叙晴一边吃着糕点一边说:“你说,那山里不会是有个墓葬群?咱们昨晚挖了多少个墓了。” 江吟之若有所思的点点头,“应该是个墓葬群没错,但是并没有什么值钱的东西。而且那么密集的墓葬,像是为了隐藏阴阳陵而修建。” 闻言,百里叙晴震惊万分,“你的意思是,那个王侯故意把阴阳陵修建在这里面,让大量的墓葬群迷惑别人,形成一个迷宫保护阴阳陵?” 江吟之点点头,说:“咱们昨晚可能连阴阳陵的边都没摸着。” “这么说,那底下是个大墓啊!范围很可能已经超出那座山了!”百里叙晴惊呼。 百里叙晴震撼,江吟之心里也是震撼的。 为了一个难辨真假的传说,修建那么大的陵墓,那可真是个恢弘的大工程。 “那可真是奇了,玄衣卫都没摸到阴阳陵去,倒是被沈家人先摸去了。” 众所周知,玄衣卫校尉营专干挖坟掘墓的事情,为薛岐搜罗宝藏。 就连朝中大臣的祖坟都被他们挖过。 干了数不清丧阴德的事情。 但偏偏阴阳陵这么大个墓,距离皇城这么近,玄衣卫却一直都没发现。 倒是被沈家先发现了。 百里叙晴惊讶的是沈家先发现这个墓,而江吟之眉头紧锁,震惊的却是…… “沈家也培养了一支挖坟掘墓的队伍?!” 不然如何解释沈家冲着那杏雨村后山而去的目的。 “哼!沈平夏不过只是被沈家推出来扰乱视线的一个活靶子而已!看着沈家除了沈玉嵘之外都是老老实实本本分分的人,没想到啊,这背后的算计不比皇室浅啊!”百里叙晴像是发现了什么大秘密,惊叹万分。 这也让江吟之出乎意料。 她原以为,沈家所为应该都是沈玉嵘一手操控。 而沈平夏是为皇后办事,是皇后的棋子。 但是现在看来,沈家早已私下培养了寻墓队伍,而这一切,即便是沈玉嵘主谋,但老侯爷不可能全不知情! 甚至,老侯爷也早就开始在背后算计! “沈家寻墓是为了里面的财宝,他们这么需要钱,是已经有了豢养私兵的打算……” 听到这里,百里叙晴倾身往前靠了靠,神色凝重的说:“沈家培养寻墓的队伍,皇上肯定不知情,不然怎么会放任他们搜寻宝藏豢养私兵!” “要不把这事捅给皇上知晓,必定能离间皇上和皇后,皇上与沈家!” “若是皇后不知道沈家所为的话,甚至还能离间皇后与沈家!” “一石三鸟啊!” 百里叙晴激动万分。 江吟之听完之后也很激动,但她还是按捺住了心情。 仔细思量一番之后,摇了摇头,“不,这件事没有办法捅出去。” “目前唯一能证明沈家在寻墓挖宝的证据就是杏雨村山里,若此事泄露,连累的就是整个杏雨村。” “甚至那些财宝都得交出去。” “更是把我们自己所做所为暴露在沈家面前,未免会打草惊蛇。” 听完,百里叙晴也觉得有道理。 “那要怎么办?就这样放过未免有些不甘心!” 江吟之自然也不甘心! “他们能寻宝,咱们也能寻宝,就专门跟在他们后边,抢先下手!”江吟之做出了这个郑重的决定。 百里叙晴想了想,轻笑道:“好主意!” “让他们还不知道是谁抢了他们的东西!气死他们!” 事不宜迟,江吟之立刻就去组建队伍了。 商会里不乏这方面的人才,所以很轻松就组建起了一支队伍。 以猎人身份伪装自己。 同时,在一天之内,商会的人手将杏雨村的大多数的村民都接到了春溪沟,甚至林奶奶把两只红狐也带走了。 他们即将在这里搭建起一个新的村子。 此地距离杏雨村非常的远,所以暂时不担心会被人发现,即便将来被人发现他们全村迁移至此,被追问缘由时,江吟之也替他们想好了的借口。 这所有的黑锅,当然要沈家来背。 林奶奶和一部分人是最后撤离的,选在了那些工匠在草棚里待不住的一个雨夜。 全村撤离。 而地窖里的东西,江吟之也让人搬了出来,全部搬到了春溪沟去。 这么多东西若是进了江家,就不好这么明目张胆的运出来了。 但是放在商会据点,他们随时可以伪装成商队运走。 江吟之清点了数目,拿了一部分分别运往各地的商会据点,稍微大一些据点会有拍卖会,这些东西很快就能变成银两。 她需要这笔钱来撑起天穹苍覆灭之后其他小据点的生存力。 再亏损也不能苛待了这些为商会卖命的伙计。 同时也有一部分金银首饰悄悄运入城中,送到了凌云阁。 虽然苏奉之走了,但是所有地方都还在正常运作,依旧还有管事之人挑着担子,江吟之送来的东西,能一下子缓解天穹苍被灭之后的损失压力。 - 杏雨村搬走的第二天,那个道士就带着人进村去了,然而看到空无一人的村里时震惊万分。 所有屋子里都摆放整齐,像是什么都没拿走,像是忽然之间所有人都平白无故消失了一样。 把他们给吓了一跳。 在村里等了大半天,仍旧一个人都没见着。 道士这才带着人直接进山。 只是不巧,昨晚正好下过一场大雨,山上挖过的洞也全部填上了,在雨水的冲刷下满是泥浆,十分难走,而且危险,最后也只能撤离。 第四百三十六章 不约而同前往皇陵后山 就在他们想要天晴之后进山去挖洞口时,杏雨村全村人消失的事情又传出来了。 刚上任的县衙亲自带着人去查,且要将此事回报给朝廷。 那些道士们怕被查到是因他们而起,所以赶紧溜走了,怕给沈家惹祸上身。 而道士和队伍里的那些人,都被江吟之暗中派了人手盯上了,只要他们开始寻找下一个墓,江吟之必定能抢在他们前头。 即便如此,沈家也依旧处在了风口浪尖上。 之前猎杀红狐而骚扰杏雨村的是他们,现在杏雨村村民一夜之间全部消失不见,沈家当之无愧成了最大嫌疑人。 于是不等皇上下令,沈玉嵘主动请命彻查此事。 还几次带人深入山中。 发现了蛛丝马迹。 江家也正关注着沈玉嵘那边的进展,百里叙晴有些紧张,“要是沈玉嵘发现那山里已经被人挖过了呢?而且那天晚上我们那么多人活动,肯定留下了不少脚印,虽然被雨水冲刷过,但难免会留下些线索。” 江吟之却是不以为意,漫不经心的躺在椅子上晒太阳,“沈玉嵘就算怀疑到杏雨村村民挖走了底下的宝贝,他也不可能大肆宣扬,即便真的被他找到了杏雨村村民,也不敢杀人。” “何况那个地方那么隐秘,还有商会那么多人保护着。就算出事,也不可能悄无声息。一旦闹大,沈家可应付不来。” “残害百姓,一人一口唾沫都能淹死他们,看他们沈家这侯爵爵位还能不能保得住。” 现在沈玉嵘的目的应该就是想要弄清楚杏雨村村民消失的原因,还有那墓里的宝藏还在不在。 至于其他的,沈玉嵘现在应该还没空去思考。 就在这时,有商会的伙计从后门入内,被丫鬟领着来了暮亭苑。 “三小姐。” “何事?”江吟之抬眸淡淡的看了一眼,并未起身。 伙计走到江吟之身旁,弯下腰低声说:“幽冥阵被运走了,运到了皇陵后山。” 闻言,江吟之猛地翻身坐起。 幽冥阵运到了皇陵后山! “没有被人发现?”江吟之谨慎问道。 伙计摇摇头,“后山的防守比皇陵里还要严,我们的人没敢靠近。” 听到这里,江吟之心中已经热血澎湃。 幽冥阵所在的后山防守比皇陵还要严,这说明什么?说明被她猜中了,幽冥阵果真被皇上用来训练飞雪盟杀手,而皇陵后山那个位置,多半就是飞雪盟杀手诞生之地了! 这真是个令人兴奋的消息! 她浑身的血液都在叫嚣,都在沸腾,想要一尝屠杀飞雪盟的滋味了。 她立刻找来地图,分析皇陵周围的地势。 发现有一条路到皇陵后山还挺近的,并且那个地方距离静月轩也近。 “看来我们是要重新回静月轩了。”百里叙晴看着她画出来的路线说道。 江吟之微微一怔,抬眸看着她,“你要跟我一起?” 百里叙晴一惊,“那不然呢?你还想抛下我单独行动?!” 江吟之没有劝,百里叙晴要跟着她一起行动,她也拦不住。 “那就一起去,先探一探皇陵后山的情况,得确保那是飞雪盟的据点才能动手。” 若不是飞雪盟,那她们可就是去找死了。 以往这种活都是交给疾风的,但疾风伤势至今未愈,江吟之只能自己来了。 江吟之办事向来雷厉风行,绝不拖泥带水,决定去探皇陵后山,立刻就动身出了城,前往了静月轩。 静月轩这儿也是他们的据点,不过只是一个非常小的据点,适合藏身以及藏钱。 两人为了去夜探皇陵后山,特地做了两张人皮面具,再换上夜行衣将自己包裹的严严实实。 就算被抓,也不能暴露真面目! 也是为了以防万一被人看到容貌。 - 同一时刻。 东厂棠梨苑。 桑时脚步匆匆,进入房间还特地关上了门,压低声音说:“督主,我们的人来报,查到皇陵后山有人活动。” 正闭目养神的苍渊眉头一皱,睁开了冷若寒潭的深邃眼眸。 “我们的人蹲守数日,防守太严无人能靠近,但粗略估算起码有上千人!” 闻言,苍渊眉心一跳。 上千人是什么概念,这已经算得上是一支军队了! 豢养在皇陵后山这种地方,难不成真是养了一批太监杀手? 他眉头紧锁,直接起身,“我亲自去一趟!” 桑时一惊,连忙劝道:“不行啊督主,你的伤还没好呢!皇上故意把人手放置在皇陵后山,就是防止有人潜入,一旦被抓住,就是以擅闯皇陵之罪论处啊!” 皇上的目的已经一目了然了。 敢靠近皇陵,管你是皇陵还是皇陵后山,必杀无疑! 也不管你是朝廷重臣还是达官显贵,皇陵就是禁地!何况东厂还有挖坟掘墓的队伍,很难让人不去联想督主出现在皇陵附近的目的。 “少废话!本督定要亲自走一遭!去拿止疼药来。” 桑时忧心忡忡,但尽管心里一万个不情愿,也还是去将止疼药拿了过来。 “督主,要不我陪你一起去。”桑时很不放心。 “不了,万一出什么事,你得在东厂掌控局面,无论如何不能让人知道我不在。” 桑时满面愁绪,“那督主千万小心啊!” 苍渊换上了夜行衣,披上了宽大的斗篷隐藏身形。 坐着东厂从后门外出的马车,悄悄的出了东厂,出了城。 这是一次冒险的行动,但他顾不得那么多,皇陵后山防守那么严,派别人去他不放心。 只有亲自走一趟! 他必须要看一看皇陵后山到底是不是太监!是不是他们屠了天穹苍! 如若真是太监,那这就是证明他没有屠天穹苍的机会!起码能让吟之暂时放下对他的仇恨! 所以他一刻也等不了! 出了城之后等到天色渐暗,才策马前往了皇陵后山的方向。 - 而这个时候,江吟之和百里叙晴还在静月轩的小屋子里吃饭喝酒。 填饱肚子,今晚才有力气大干一场。 她们也做了周全的准备,各种防身的暗器,各种毒粉,全部都带在了身上。 吃完饭之后,两人在院子里静静的等着,等着天色更晚一些,再悄悄上山。 月亮高挂夜空的时候,两人蒙上面,施展轻功出发了! 第四百三十七章 你不能杀他! 两人的身影隐入夜色中,消失在黑暗里。 她们选择了一条比较安全但又比较难走的路。 她们从皇陵后山的背后上山,但是也不代表,上山途中不会有大量的人手巡逻。 为了确保不会出岔子。 她们从一面悬崖峭壁上爬上去,直接就能到后山的山顶。 运气好的话可以直接观察到山上的情况。 毕竟她们这次是打探情况为主。 尽量不惊动敌人就不惊动敌人。 来到峭壁之下,四周一片寂静,两人相视一眼,朝上方扔出了铁爪爪钩。 虽然山壁陡峭,但四周也生长着不少树干粗壮的树木,看起来很结实,能够让她们使用铁爪分段攀爬。 往上爬的过程中,她们都能听见在树林之中巡逻的脚步声。 这里看来是真的防守很严,明明靠近皇陵已经足够安全了,可却仍旧这么警惕。 两人放轻声响,逐渐的爬到了山顶。 的确是运气不错,她们此刻所处的位置能够观察到整个山上的建筑。 然而她们所站的位置却非常不友好,这是一条路!往山下走的大路,巡逻的队伍随时会来到这里! 刚想到这里,就听见有脚步声跑来。 “集合集合!快!” 两人一惊。 “快快快,找地方躲起来!” 然而前后都有人来,没有地方躲! “下去!”两人只好又到悬崖边,顺着铁索往下滑,借着悬崖上的小树苗和杂草遮掩身形。 随后便听见那些人在她们头顶上方碰面了。 “什么事!” “有人夜袭澡堂!如遇可疑之人,杀无赦!” 于是两方队伍再次分散开。 “继续巡逻!提高警惕!” 待到脚步声远去,百里叙晴才伸脚踩到旁边的岩石上,朝她移动了过来。 “怎么办?还有其他人闯入此地了,咱们要不改天来?” 已经有人引起他们的警觉了,接下来她们再行动很容易被发现,就目前看来这里的人警惕性都很高。 “来都来了,趁乱打探一下他们的人数也行!走!”江吟之并不想放弃。 两人再次来到山顶上。 这个位置算是山顶最高的位置,也是一个拐弯的交点,两侧各有路蜿蜒向下。 两人弯着腰,迅速往下而去。 隐约能听到嘈杂声一片,动静很大,都在寻找那个夜袭之人。 就在这时,旁边的灌木丛中突然有动静传来! 两人对视一眼,放轻脚步分别站到了灌木丛两侧,警惕的拔出了匕首。 下一刻,一个身影猛地从灌木丛中钻了出来。 江吟之手中匕首毫不犹豫的刺去,对方反应极快,猛地抓住了她的手臂,两人猛地扭打在一团。 百里叙晴上前帮忙却被男人一脚踹开,百里叙晴直接从往下滚了好几米远。 如此近的距离,江吟之闻到了他身上淡淡的血腥气,有一瞬的出神。 男人趁这时将她扑倒在地,猛地举起了紧握着的拳头。 月光之下,男人深邃如墨的眼眸泛过一道杀意。 “你就是他们在追的那个人!”江吟之眉头紧锁开口。 当然,她开口的原因也因为觉得这男人……有些熟悉。 尤其是那双眼眸…… 似乎是……苍渊! 男人眸中掠过一抹惊讶之色,动作一顿。 江吟之趁势一掌劈去,击晕了男人。 人倒下,她翻身而起坐在他身上,立刻扯下了他蒙面黑巾。 那张熟悉而苍白的脸映入眼眸时,江吟之心头咯噔了一下。 真的是他! 百里叙晴跑来时,看到的便是苍渊的脸,震惊万分,“怎么是他!” “夜袭澡堂?”百里叙晴眉头紧拧,“这都什么癖好?” 江吟之握紧了手中匕首,咬咬牙,眼眸一狠朝苍渊胸口刺去。 百里叙晴大惊失色,连忙拦住了她,“你干什么?!” “就是他灭了天穹苍!”江吟之紧攥着拳头,双目发红,带着恨意的眼神却暗藏着痛苦和煎熬。 百里叙晴震惊。 难怪她问天穹苍是怎么回事,她不肯跟她说。 可是…… 她也很难想象是苍渊所为。 百里叙晴夺走了江吟之手中的匕首,认真的跟她说:“你不能杀他!” “为什么?”江吟之不可思议的抬起头,“这是最好的机会!他死在这里,没人会知道是谁做的!” 百里叙晴神色凝重道:“有件事你或许不知道,你使用浴毒法的时候,皇上皇后来过,当时他和你大哥可是对砍了十几刀,才骗过皇上,救下了你!” “我觉得,他不是演出来的,他是真的拼了命的要救你!” 这番话,这些真相,在此刻都变成了刀子扎穿她的心。 她强忍下心中杀意,看着地上昏迷过去的苍渊,她咬了咬牙。 “那我就放过他这次!” 两人费力扶起苍渊,江吟之把他给背了起来。 回到悬崖边上时,已经能听到后方传来的脚步声了。 “怎么样?背得动吗?”百里叙晴担忧问道。 “还行!” 重啊! 重的简直快压断她脊梁! 可她只能紧咬着牙,使出全力撑着,将铁索一头绑在他们两人身上。 从悬崖边缓缓的下降下去,昏迷没有意识的人是最重的,比当初在西焚山的悬崖上还要费力百倍! 江吟之好几次脚下踩不稳打滑。 险些从悬崖上摔下去。 江吟之悔不当初,早知道当时就不打晕他了。 才下降一点点,她就已经满头大汗了,手心抓着铁索更是磨出了血。 上方有人经过时,她们便会停下来,不敢发出半点声音,要是被发现,连挣扎一下的机会都没有。 抓了那么久,他们仍旧没有抓到人,持续几个时辰,也没放弃搜山。 不过那些人似乎也不想闹出太大动静,所以没有打火把。 江吟之背着昏迷的苍渊,艰难下山。 走走停停歇歇。 花了足足两个时辰,才安全的离开了皇陵后山。 下山之后江吟之实在是没力气了,只能跟百里叙晴一起,一人一条胳膊,拖着苍渊艰难行走在充斥着黑暗的树林里。 也给这树林中增添了几分阴森恐怖。 一直到静月轩附近,才叫来几名伙计,帮忙把苍渊给抬进了屋里。 坐在桌前的时候,江吟之的手臂和腿都在控制不住的颤抖。 百里叙晴给她倒了杯茶,知道她刚才是耗尽全力了,这四肢可得酸软一阵呢。 “哎,你说苍渊灭了天穹苍,找到证据了吗?”百里叙晴好奇问道。 “证据多的是!”江吟之冷声答道,心情郁闷。 闻言,百里叙晴微微一惊,慢悠悠喝着茶,“可我看你这么拼死救他,也不像是对待仇人的态度啊。” 江吟之眼眸一冷,“不是你不让我杀他的吗!” 百里叙晴一眼便看穿了她的心思,故意挑眉道:“我只是让你别杀他,毕竟他救过你!但也没让你把他从皇陵后山救回来啊!” “你!”江吟之顿时哑口无言。 第四百三十八章 夜袭澡堂是什么怪癖 见她生气,百里叙晴不禁笑道:“算了不逗你了。” “现在人都救回来了,还是救人救到底,不然背这么一路不白背了?” 百里叙晴斜睨了一眼床上还昏迷着苍渊。 江吟之原本不想管了,但听到百里叙晴这话,好像也挺有道理。 她现在四肢克制不住的发颤,是力量消耗过度,要真背了个死人回来,她这罪还真白遭了。 一瞬间,她心里已经想了很多个理由。 说服自己过了内心那道坎,决定救他性命! 江吟之上前给他把了把脉,目前性命无虞,只是胸口的伤至今未愈所以又裂开了。 “我去给你准备药去。”百里叙晴起身离开了房间。 江吟之脱掉了他的衣服,发现不止是胸口的伤口裂开了,身上还挨了一剑。 她挑来油灯放到床边,清晰的照亮着他的身体。 照亮了那些狰狞的疤痕。 大大小小的刀伤剑伤,格外的刺眼。 想到百里叙晴说的,她没有骗她。 她从不知道,浴毒法的时候他和哥哥竟然用了那么狠的方法。 她紧皱着眉头,拿来针线给他缝合今日的剑伤。 针刺进皮肤的那一刻,苍渊就疼醒了,发出一声痛苦的闷哼。 但江吟之并未抬头,手里动作依旧稳稳的进行着,来回的穿刺,她神色平静而冷漠,就像是在缝合一只香囊。 苍渊紧咬着牙,将所有疼痛都尽数吞咽。 脸色惨白的他已经满头大汗。 但江吟之的速度够快,所以他也没遭太多罪。 擦去伤口渗出来的鲜血,她拿出止血药粉,往伤口上撒了一些。 随后又给他重新包扎胸口的伤。 明明她的动作不算温柔,但苍渊却又昏睡过去了,就像是到了一个觉得安心踏实的地方,卸下了所有防备,沉沉的睡去。 江吟之给他包扎好伤口,怕盖被子会压痛伤口,便拿衣服给他薄薄的盖了一层。 顺手关上了窗户。 坐在桌前,她心情复杂。 看着床上苍渊那苍白的脸,心中不禁思量着,到底要什么样的信任,他才能在这样的环境下睡去。 他不怕她杀了他吗? 她不明白。 心中也一团乱麻。 - 她趴在桌上睡了一夜,疲惫的一夜无梦,也没有醒过一次。 于是起来的时候,两只手臂都僵硬的发麻了。 百里叙晴给她送来粥点小菜,将饭菜放在桌上之后,上前来给她抻了抻手臂。 “你不放心派个人守着也行,何必自己守一夜。床上睡着不舒服吗?干嘛要这样折腾自己。” 听到百里叙晴这话时,江吟之才蓦然反应过来。 是啊,她昨晚可以喊个人来守着的。 为什么就自己守了一夜呢? 好像……这已经成为她的习惯了。 成为她下意识的行为了。 根本不会去思考。 手臂恢复知觉之后,两人坐在一起喝起了粥。 “你说他昨晚夜潜皇陵后山是做什么?难道跟我们的目的一样?”百里叙晴好奇的问道。 江吟之头也没抬,淡淡道:“跟我们目的一样,那他夜袭澡堂什么意思?” 百里叙晴愣了愣,于是绞尽脑汁去猜,但怎么也猜不到,最后无奈摇头,“实在是不懂东厂的人都有什么怪癖,还是等他醒来问问。” “毕竟他进去过了,应该比我们打探到的线索要多。” “再说。”江吟之有些心不在焉。 吃完饭,百里叙晴收走了碗筷,但过了一会又端了一碗粥过来,叮嘱道:“待会醒了你给他喂喂。” 说完就溜了,连拒绝的机会都不给她。 - 趁着苍渊没醒,江吟之把药给他喂了。 喂着喂着,他突然醒了。 那原本苍白的俊美容颜看的让人心疼,可那一双深邃的眼眸睁开,就不自觉的透出几分深邃和冷冽,只让人觉得深不可测,不敢轻易靠近。 江吟之面无表情,又端来粥,一勺一勺的喂给他。 什么话也不说。 就在江吟之连续喂了好几勺之后,苍渊终于找着说话的机会。 “你昨晚为什么会出现在皇陵后山?” 江吟之微微一顿,“那你呢?去偷看人家洗澡?” 苍渊眸色一暗,知道她什么都不会说,也就不再问。 江吟之冷冷开口:“既然醒了,我会派人去联络玄衣卫,让他们来把你接走。” 闻言,苍渊眉心一跳,一把抓住了她的手,“不能找玄衣卫!不能让人知道我在东厂外!” 他在东厂很长时间没露过面了,所有人都知道他在东厂养伤,这个时候被皇上知道他根本不在东厂,一定要疑他。 并且昨晚的事情,很快也会传到皇上耳朵里,皇上直接就能怀疑到他身上! 虽然现在他对皇上还有用处,皇上不会杀他,但忌惮是少不了,监视也少不了,就怕再给他塞几个女人在他身边寸步不离的监视着。 江吟之一惊,皱起了眉头,把碗塞到了他手里,“能动就自己喝!” 苍渊撑着身体坐起来,直接一口喝完了碗里的粥,认真的看着她,“不能去找玄衣卫!” 江吟之神色不悦,冷声道:“我又不是你的下属,凭什么要求我!救你一命是我大发慈悲,别想要求我做别的!” 说完她起身便走。 苍渊连忙一把抓住了她的手腕,用力将她给拉了回来。 苍渊自己也没想到江吟之此刻四肢还酸软无力着,被他一拉,她整个人猛地扑到了他的身上。 压到伤口的那一刻,苍渊倒吸了一口凉气。 江吟之眉间掠过一抹惊慌之色,连忙起身,微怒道:“再动手动脚,疼死你活该!” 苍渊却还抓着她的手腕不放,声音温和的威胁着:“答应我,不能找玄衣卫。否则你昨晚夜潜皇陵后山的事情,我也不帮你隐瞒。” “你威胁我?”江吟之眼眸冷冽。 “是。”他眼神直视着她,丝毫不闪躲,语气格外的平静。 江吟之皱了皱眉,答道:“行!我可以不找玄衣卫,我还可以送你安全回京!” “但是我要你告诉我,你在皇陵后山发现的所有线索!不能有丝毫遗漏!” 闻言,苍渊冷冽的神情缓和了许多,唇边勾起了一抹饶有兴趣的笑容。 一瞬间就如冰山消融。 “好。” 他嗓音低沉的应了一声。 第四百三十九章 关你屁事 她与苍渊达成了交易。 但苍渊这个老谋深算的老狐狸,要求要在这儿住两天,待伤势恢复的好一些再回去。 并且要在他安全回到东厂之后,他再告诉她关于皇陵后山查到的线索。 于是接下来的几日,江吟之只能好吃好喝的伺候着,每天还要按时给他换药。 - 这一日。 商会盯着沈玉嵘的伙计来禀报消息。 告诉了她最近沈玉嵘的动向,满世界的寻找着杏雨村的村民,并且好几次要进东厂见苍渊。 听到这里,百里叙晴双手抱胸,思索道:“他怎么突然要去东厂见督主?总不可能怀疑他不在东厂?” 江吟之联想沈玉嵘做的这些事情,猜测道:“他或许是觉得,有人已经挖走了山底下的宝贝,而东鸣国目前最有挖坟经验的就是东厂校尉营。他可能是怀疑到东厂头上去了。” 百里叙晴眼眸一亮,“还真有可能!” “咱们当晚行动迅速,他或许觉得,除了实力强劲的校尉营之外,没有别人能做到。” 江吟之点点头。 “反正没怀疑到我们就行。” 她又吩咐道:“继续盯着沈玉嵘的动向。” 沈玉嵘现在是禁军统领,管着禁军也管着城防营,正在到处找杏雨村村民,若是在外乱晃,还真耽误她送苍渊回东厂。 不管沈玉嵘怎么怀疑东厂,她都得把苍渊安全送回东厂,交换到自己想要的线索。 至于回去之后沈玉嵘要对东厂做什么,就与她无关了! - 三天之后。 江吟之带着苍渊出发了! 百里叙晴仍旧扮成丫鬟,驾着马车,江吟之带着苍渊坐在马车里。 百里叙晴也特意绕路前行了,却还是遭遇到了带着士兵搜寻至此的沈玉嵘! “站住!”骑在马背上的沈玉嵘威风凛凛,慢悠悠的呵斥了一声。 打量着马车和马车前头坐着的丫鬟,冷声道:“车上什么人?” 百里叙晴有些吃惊,“官爷,我们没做什么坏事,怎么还查我们马车呢?” 沈玉嵘面色不悦,态度高傲,冷声开口:“城防营搜查重要嫌犯,所有的马车都要查!打开!” 百里叙晴不肯,争辩道:“官爷,我们家小姐可是千金之躯!今日去寺庙烧了香,算了姻缘,姻缘大师说了,回家途中看到她脸的人就得是小姐未来夫婿!我家小姐怎能露于这么多男人面前!还有没有王法了!” 在马车里听到这话的江吟之都不禁佩服起百里叙晴瞎编的本事。 不过她和苍渊此刻都很紧张,屏住呼吸听着外头的动静,也不敢发出任何声音。 就看能不能蒙混过关了。 然而,沈玉嵘却像是很乐于毁了别人的姻缘。 态度异常坚决,眼神凶狠威胁道:“我让你打开就打开!再废话,我杀了你!” 百里叙晴此刻手心都出了汗,思考着对策。 马车里江吟之无奈的看了苍渊一眼,苍渊接触到她奇怪的眼神,突然心中生出一股不好的预感。 然而还未来得及反应,便被江吟之一把扑倒。 快速的扯开他的腰带,扯乱他的衣衫,露出他肩膀和手臂大片肌肤。 也立刻扯下了自己的发簪,弄乱发丝,扯开衣领香肩外露。 躺在地上的苍渊被这突如其来的动作给吓得僵住了。 而这个时候,江吟之扑到他身上,口中还发出了一些奇奇怪怪的声音。 马车外的百里叙晴也听到了,心想江吟之应该是有应对之策了,面对沈玉嵘长刀的威胁,百里叙晴只好颤抖着手,缓缓的推开了马车车门。 马车里的那一幕出现在众人眼前时,所有人皆是脸色大变。 被扑倒在地的男子只露出白皙的手臂,定是一个白嫩的小白脸! 而他身上那女子,简直生猛! 沈玉嵘都惊呆了,什么女子敢光天化日之下做出这么有伤风化的事情! 江吟之感觉到了那些震惊的眼神。 她扯过衣衫遮住了身下的男人,直接将脸一起遮住。 动作优雅利落的整理好衣服,潇洒起身。 她神色有些不悦的看向了马车外的人。 沈玉嵘震惊的好半天说不出话,眼神中充斥着怒意。 怒骂道:“不知廉耻!” 江吟之眼眸一冷,语气凌厉:“关你屁事!” “晦气!”江吟之嫌弃的看了沈玉嵘一眼,吩咐道:“走!” 正欲关上车门。 沈玉嵘手中长刀一挥,挡在了车门中间。 冷冷的看着她,质问道:“三小姐之前查了杏雨村的案子,又帮杏雨村要了那么大一笔钱去。如今杏雨村村民消失不见,三小姐可知情啊?” 江吟之冷冷的看了沈玉嵘一眼,“关我屁事?” “走!” 百里叙晴直接驾着马车往前。 沈玉嵘气愤不已,但也只能憋着,看着远去的马车,沈玉嵘恨得牙痒痒,“这一次,还不让你身败名裂!” 走远看不到沈玉嵘了,百里叙晴才松了口气,“我的天啊,你胆子也太大了,敢用这种法子!” “好险!” “你就不怕回头沈玉嵘把这事宣扬出去啊?这要传出去,这脊梁骨还不被人往死里戳?” 百里叙晴顿时忧心忡忡。 “我……”江吟之正要解释她有应对之策,换做别人她可能还有些担心,但今日遇见的是沈玉嵘,沈玉嵘跟她有仇众所周知啊! 然而她话还未说出口,突然身后之人一把将她给拽了回去。 车门砰的一声关上。 猝不及防的还吓的百里叙晴一抖。 江吟之被猛地按在了车壁上,苍渊那张苍白又俊美的容颜猛地逼近,他微眯起眼眸,眼眸泛起一丝危险的光芒。 “又占我便宜。” “本督的便宜可不是那么好占的!” 低沉的嗓音勾的人心痒痒,看着那张带着病态的绝美容颜,江吟之缓缓的勾起了唇角。 匕首,也不经意间的抵在了苍渊的腰腹。 “占就占了,你还想占回来?” “敢碰我一下,我不介意让你身上多添几个伤口。” 她唇边带笑,一双美眸中却泛着几分寒意。 苍渊这才退开了些身体,慢悠悠的重新穿好了衣服。 他退开的那一刻,江吟之才能顺畅的呼吸,平静的神色下,是一颗快要从胸腔里跳出来的心。 她知道不该这样。 可是她完全控制不住身体的反应。 第四百四十章 你怎么知道阴阳陵? 忽然苍渊又慢悠悠开口:“阴阳陵你动过了。” 江吟之吃惊的看着他,“阴阳陵?!” 苍渊苍白的脸上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容,“别跟我装傻,沈玉嵘断不会为了失踪的村民这么费心费力的找,他在乎的是墓里的宝贝。” 江吟之听到这里便知道这事瞒不过他了,因为他根本就知道那个大墓的存在! “你一直都知道杏雨村后山底下的墓?” 之前她们还说玄衣卫怎么都没发现那儿的墓,倒是被沈家先发现。 原来他知道那个墓,但没有挖! 然而接下来更令她吃惊的是,“你怎么知道那是阴阳陵?你下去过了?” 不下去看过,怎么可能知道那是阴阳陵! 苍渊唇边勾起一抹笑意,“我不止知道那儿有阴阳陵,我还知道,那是个巨大的墓葬群。” ? 江吟之眉头紧锁的看着他,“那你怎么不挖?” “不会是因为,知道阴阳陵的故事?” 可是苍渊是怎么知道的? 那个放置财宝和壁画的墓室是没有人进去过的,不然那个墓室已经被毁掉了,轮不到她进去! 看见她如此困惑的模样,苍渊唇边笑意更甚,微眯起眼眸幽幽道:“校尉营挖了那么多年的宝,手里自然有不少墓葬地图。你若想要,给你也行。” 他眼神逐渐变得认真,“把母妃还给我!” 江吟之眼眸一冷,“想得美!” 她起身直接出了马车。 苍渊知道阴阳陵的存在,的确让她感到惊讶,但他不挖也可能是因为阴阳陵凶险,也不好找入口。 可不一定会是因为阴阳陵墓主人的故事。 - 进了城之后,便有东厂的马车在城中,苍渊悄悄上了东厂的马车回去。 而江吟之的马车也往国公府而去。 回到府中之后,她再换了衣服正大光明的往东厂而去。 皇陵后山的线索,她必须拿到! 若皇陵后山盘踞的真是飞雪盟,她不惜代价的将其剿灭! - 棠梨苑。 难得江吟之能跟督主心平气和的相对而坐,桑时很高兴,送上了江吟之最喜欢喝的茶和点心。 “三小姐,督主,慢用。”桑时说完便离开并关上了房门。 “说,我要知道皇陵后山上的所有情况。”江吟之冷声开口。 苍渊微眯起眼眸,眸光深沉,指尖漫不经心的敲击着桌面信封,指尖缓缓推到了她面前。 江吟之微微一怔。 打开信封,竟然是一张地图。 他竟然直接把皇陵后山的情况和布防都画出来了! “我只去过这些地方,上面的防守点应该还要多一些,人数……大约千人以上。” 江吟之万万没想到竟能得到这么详细的线索。 一大堆想问的问题都在一瞬间得到了解答。 她皱了皱眉,看向苍渊,“你去澡堂做什么?” 她觉得苍渊这个人不会做对他没用的事情,尤其是跑去澡堂,当然不是百里叙晴说的什么怪癖。 那儿肯定是有他要找的东西! 苍渊眸色一沉。 他难道要说他是专门摸到澡堂去看一看那些人是不是太监? “正好逃到那儿被追上了而已。”他语气淡然。 不知真假,江吟之淡淡的看了他一眼,起身抬步离去。 江吟之来得快也走的快,桑时回来一看,茶水和糕点都没有碰一下,不免叹了口气。 “督主,去皇陵后山查清了吗?是不是他们所为?” 苍渊神色凝重的摇摇头,“不是。” “那些人并不是太监,从身手来看,应该是飞雪盟。” 桑时闻言眉头紧锁,“飞雪盟首领暮雨都死了,飞雪盟竟还在运作。” “死了一个暮雨而已,皇上手底下岂止一个暮雨?” 苍渊端起茶杯,微抿一口。 飞雪盟这个组织已经遍布整个东鸣国,想要连根拔起,不是朝夕能做到的。 而眼下真正屠天穹苍的凶手也没有线索,令他心情沉重。 - 出东厂的时候,也不知道华元公主是不是听见风声而来,正好与她巧遇在甬道内。 华元公主依旧打扮华丽,抬头挺胸神态高傲,就像是一只脖子长长的鹅。 “难怪刚出门就踩着屎呢,今天东厂里可真不干净啊。”华元公主唇边带笑,意味深长的讽刺着。 江吟之轻笑,“是啊,这东厂最不干净的不就是公主了吗,自从公主嫁进来,这东厂空气里都弥漫着一股臭烘烘的味道,每次来都能闻到。”说着她还皱了皱鼻,满脸嫌弃。 还拐着弯骂她呢?她却是要指名道姓的骂! 华元公主脸色大变,怒瞪着她,“你!” 江吟之眼神轻蔑的看了她一眼,越过她往前走去。 今日见到华元公主,她才能确定,华元公主是真的一丁点都没受罚。 看着她离去的身影,华元公主眼眸一冷,故意轻声道:“父皇说东厂里太闷,命本公主再给督主选纳几个妾室,本公主觉得,江家五小姐就挺不错呢。” 听到这话的那一刻,江吟之衣袖中的手猛地攥紧。 但她并没有停留,继续往前迈着淡然的脚步。 不能让华元公主知道她在乎江烟儿,否则她一定会把江烟儿嫁进东厂! 她决不允许! 此刻给出任何反应都显得奇怪,江吟之权当做没听见,迈着冷冽的脚步离开了东厂。 没有激怒江吟之,华元公主顿时气闷不已。 江吟之竟敢无视她! “公主,还去棠梨苑吗?” 华元公主气愤迈着脚步往回走,“人都走了还去做什么!去被督主嫌吗!” 外头都传言嫁入东厂的女人都没有好下场,她如今算是见识到了,整个东厂上下的人都不听她命令,表面恭敬内心轻视,气的她胸闷不已! 进了东厂之后各种顺气的药就没停下来过! 她堂堂公主,竟还要受这样的委屈! 还不都是因为她不是皇上的亲生女儿! 父皇靠不住,她只能想办法依靠别的权势!而东厂的权势,就正是她想要的! 她一定要在东厂留下来。 要取得苍渊的信任!彻底坐稳这督主夫人之位! 待她得到了实权,还怕治不了江吟之吗! 第四百四十一章 流言伤人 拿到线索和地图,江吟之便跟百里叙晴商量着接下来的剿杀计划。 皇陵后山非同小可,那儿涉及皇陵,若是计划不够周全,便是死无葬身之地,她不想死,也不想让手下去白白送命。 所以需要从长计议,甚至要等到哥哥回来再行商议。 这一日,琴瑟焦急的跑来,拿来一副画,“小姐你看!” “怎么了。”江吟之不明所以的看着琴瑟那惆怅又愤怒的神情,接过了那副画。 打开一看。 不由得一惊。 画上是一女子和一男子在马车内衣衫不整的模样,这不正是那天和苍渊在马车里的情形吗。 没想到这沈玉嵘还真利用此事来对付她啊。 琴瑟已经气得不行,愤怒的跺了跺脚,指着画上的马车车壁说:“小姐你看,这上面还特地写了个江字,不就是暗示这马车是江家的,这马车里的人是……” 百里叙晴啧啧摇头,“真是岂有此理啊!不直接传谣言,倒是把那日情形画出来到处传了。” “简直是卑鄙小人!” 江吟之面不改色,淡淡的放下了那副画,沈玉嵘的卑鄙,她早已见识过了,不足为奇。 见她好整以暇的坐在石凳上,倚在栏杆上,慢悠悠的喂着鱼。 琴瑟心急如焚,“小姐,你怎么还坐得住啊。” “现在这幅画在外面都传疯了,这让小姐怎么出去见人!” “要不我去把画这幅画的画师抓起来?” 江吟之摇摇头,安慰道:“稍安勿躁。” “让他传,传的越热闹越好。” 琴瑟微微一愣,不明缘由。 百里叙晴拍拍她的肩膀,“去,听你家小姐的。” “好。” - 没有及时制止的结果就是,那幅画的的确确传疯了,甚至不少权贵后院里都出现了这幅画。 更有甚者,不少恶俗的画师接着画起了后续,简直就跟春宫图一样,在京城那些见不得光的地方售卖,价钱还不便宜。 一辆马车上写上了江字,余下那些画里的马车全部都写了江字。 琴瑟怕她听了外头的消息会心情不好,所以索性闭口不提,府里下人也只字不提,一切风平浪静。 然而国公府外,却已经热议翻天。 这一日,江吟之带着百里叙晴出门走走。 大街上人们投来异样的目光。 有路人跟在江吟之身后不远处对她指指点点。 “这江家三小姐以前不就骄纵任性,胆大妄为吗,要说别人做出这种事我不信,但是她我肯定信!” “那倒也是!这画都快画成画本子了,总不能是空穴来风。” “啧啧万万想不到啊,这江家三小姐竟做出如此败坏门风之事!” 除了这些讨论之外,还有一些下流龌龊之人对她身体的评头论足。 只是看了几幅画而已,却像是见着了她真人那个模样。 百里叙晴都听不下去了,脸色难看的不得了,“我后悔了!” “后悔什么了?”江吟之疑惑的看了她一眼。 “我后悔没帮琴瑟劝你早些阻止这件事发展下去!你看看那些人说的话多难听啊!” 百里叙晴压低声音说着,他观察着周围人的眼神和表情,只觉得自己跟在旁边都快被那些赤o的视线给扒光了一样,让她浑身不自在。 更别说正被周围众人议论的江吟之! 这哪个女子受得了! 气得她更是心里把沈玉嵘骂了个祖宗十八代! 江吟之心里也憋屈的很,但只能忍着心头怒火和周围人异样的视线,还要无视他们那么大声的议论,装个聋子,瞎子。 因为她若此刻发飙,那真是要被全京城的人当猴看了! 她丢不起那个脸! 心中虽气恼,面上仍旧得云淡风轻的安慰百里叙晴,“无妨,让他们说,我也不会掉块肉。” 见她还反过来安慰自己,百里叙晴更心疼她了。 路过一家茶楼时。 二楼一群游手好闲的公子哥纷纷趴到了木栏杆上,看到她经过底下,各种污言秽语的讨论着,笑话着。 甚至出言调戏。 “三小姐,上来陪我们哥几个喝一杯啊?” 江吟之抬眸冷冷的看了他们一眼,并未理会。 被无视后,那群人更加恼怒,因为之前他们也曾上门拜访过江吟之,但江吟之拒之不见。 一人嘲讽道:“平时装的一副贞洁烈女的模样,眼高于顶谁也瞧不上,到头来竟喜欢跟男子在马车内行鱼水之欢,的确是我们这些正经人家配不上啊!” 此话一出,惹来二楼一片哄笑。 那些话语和笑声,令江吟之不禁握紧了拳头。 动静太大,周围过路的行人也纷纷驻足,不知不觉就围住了江吟之,对她指指点点。 任何一个家世清白的姑娘,都断不会光天化日在马车里跟人苟且,更不会被人画成画作传阅。 如百里叙晴当初所言,她现在要被人戳死脊梁骨了。 “一群登徒子!若大将军在,看他不拧下你们的脑袋!”百里叙晴气愤的指着茶楼二楼上的那些浪荡公子哥们骂了起来。 人群之中,有猥琐男子色眯眯的打量着江吟之,跟人小声议论: “看三小姐这身段,还真是跟那画上画的相差无几,我倒是羡慕起马车上那小白脸来了,这身段,这脸蛋,啧啧,那是一番什么滋味啊!” 这话清晰的落入江吟之耳中。 她眉头紧拧,胸腔燃起一团烈焰,愤怒的恨不得撕碎那人的嘴,挖了那人的眼睛! 她一记冷冽的眼神瞪去。 紧紧的攥着拳头,忍着怒火。 突然人群中冲出一胖大婶,提起菜篮子就往那口出秽言的男子身上砸去。 “不要脸的狗东西!缺女人了自己去青楼啊!看几副春宫图就这样,你们是裤裆里那玩意成精变的!” “你这臭娘们干什么呢!别逼老子动手打女人!” 突然就吵了起来,下一刻就扭打了起来。 江吟之正欲上前阻拦时,越来越多的百姓冲进了人群里,竟将她给团团围了起来。 大娘大婶们拿着菜篮子,或是脱下鞋子就打砸了过去。 最终将那男子给打的落荒而逃。 “你们都看够了没有!看看热闹就得了,还真把那些乱七八糟的画当回事呢?!” “三小姐可没少为咱老百姓做好事,你们今日如此逼迫造谣一女子,是要用流言逼死她吗!积点德!” 胖大婶朝围观的人怒骂一通,很快人群就散开了。 第四百四十二章 江吟之自尽 江吟之怔怔的看着这些来帮她的妇人们,有她认得的,也有认不得的。 其中还有好几个是她帮助过的寡妇。 一时间江吟之心中感动不已。 胖大婶上前来扶着她,关切问道:“三小姐没事?” 江吟之摇摇头,“谢谢你们。” “别说谢!三小姐救过我家那口子呢,我们都相信三小姐的为人!定是有人故意害三小姐才散布谣言!一定不能放过他们!” 周围妇人们也纷纷附和,“是啊,我们都相信三小姐的为人。” “三小姐心地善良,做了那么多的好事,受过三小姐恩德的人,但凡有点良心也不能忘恩负义把三小姐往悬崖下推!” 江吟之以为这些百姓给她家门口送菜送肉也算是表达了感谢。 从未想过,他们也会在她危难时出手相助。 心中动容,不禁红了眼眶。 “谢谢!谢谢你们相信我!” 百里叙晴看她的模样也委屈的双目发红,拿出手帕给她擦了擦泪水,更咽道:“小姐,咱以后怕是不能出门了。” 江吟之黯然失落的神情,悄然落下的清泪,无一不诉说着此刻委屈。 看的大家都很心疼。 纷纷安慰。 只是她们是普通百姓,其他的她们也帮不了什么。 最后江吟之是在她们的护送下回了国公府。 那些常年混迹市井的大娘大婶们多的是牙尖嘴利,骂人也很有一套,一路上硬是把路上那些男人的眼神给逼退了回去。 在国公府门口,又安慰了江吟之一番,让她千万别想不开。 这样的流言蜚语,没有家世清白的小姐能受得住的。 有的会不堪受辱而自尽。 有的即便不想死,也会被家人怪罪有辱门风,被活活逼死。 三小姐这么个大好人,她们不希望她也会被逼得自尽。 江吟之再三表示自己不会自尽,大家才放心的离开了国公府。 关上大门。 江吟之转身往内院走去,眼眸顷刻变得冷冽万分,杀气腾腾。 沈玉嵘! 百里叙晴快步跟上,“你说你,没事出去这一趟做什么,真是气死人了!” 那么多张嘴,堵得上一个两个,堵不上全部。 更是挡不住那些人下流的眼神! “既然已经传开了,就要闹大些,才好讨回公道!”江吟之克制着愤怒,一口饮尽茶水,重重的将茶杯放到桌上。 “所以你今天是故意出去的?”百里叙晴微微一惊,随即又释然,“难怪,依你平时的脾气肯定要出手教训,今天却什么也没做。” 百里叙晴也口干舌燥的倒了杯茶喝,好奇追问:“那接下来?” “自尽!”江吟之果断说出这两个字。 百里叙晴猛地一口茶水喷了出来。 “什么?”她擦了擦嘴,一脸惊愕,“你刚才还答应那些百姓说不自尽呢!” 江吟之淡然道:“有你在,我又死不了。” “苦肉计罢了。” “我要以死证清白!” 于是,江吟之让百里叙晴找来一条自尽用的白绫,但在上吊自尽前,她拿刀割破了手指,以手指鲜血在白绫上写了一篇血书。 洋洋洒洒上千字,写满了整条白绫,诉尽苦与泪。 百里叙晴看完血书之后都忍不住哭了,“这谁看完不说一句心疼啊!” “好了,药呢。”江吟之朝她伸出手。 百里叙晴从怀中取出药瓶递给她,叮嘱道:“这药只能维持两个时辰,能让你身体处于濒死状态。我会做两手准备,如果宫里太医来得不及时,我会安排好大夫来演戏。” “好。” 服下药。 为了逼真些,她真用白绫挂上去上吊。 脖子勒出明显的红痕时,才跳下来。 下一刻,一声惊呼自国公府传出。 “来人啊!三小姐自尽了!快请太医!” 国公府上下乱作一团。 消息很快就传出去了。 所有人都没想到,江吟之竟然会自尽。 宫里的太医和大夫都很快就到了。 给江吟之诊脉时,都惊愕万分。 张太医擦了擦额头的汗水,“还好救的及时啊,不然三小姐这回……” 唉…… 今日京中之事已经传开了,也不知是何人如此卑鄙,画了那样的画也就罢了,还大肆疯传。 这也就罢了,还在马车上些上一个江字。 这京中有几户姓江的?但凡看到那副画的,第一个想到的不就是江家江吟之吗? 这样的谣言对女子来说简直致命! 他素来不喜江吟之行事张狂,但此次却也忍不住心疼起来。 尤其是看到那一大段血书时,更是触目惊心,令人悲痛。 琴瑟捧着血书跪在床边,哭的跟泪人一样,眼睛都哭肿了。 恳求着张太医将此物呈入宫中,“张太医,求求您了!老国公走了,大将军也走了,这府里的顶梁柱只有小姐了,如今小姐被人这样污蔑陷害,不惜自尽以证清白,还江家百年声誉。” “做下人的什么都做不了,只能求求张太医将此物带进宫呈给皇上,求皇上为我们家小姐做主啊!” 琴瑟哭着,重重一磕头。 张太医也于心不忍,收下了那一条白绫血书。 江吟之自尽的消息很快便传开了,甚至宫中都有了消息。 那些前来诊过脉的大夫都能作证,江吟之是真的自尽了,差点死了。 还有血书的事情,一起传开了。 许多人已经不得不信江吟之是被冤枉的,被污蔑的。 事态严重,皇上看完血书之后也不得不处置,下令将散布谣言之人抓起来,尤其是画那幅画的画师。 虽然皇上并不想为江吟之做主,她死了才算是解决了他的心头大患,但面上的功夫还是要表示一下的。 - 沈家。 书房的茶杯摆件正承受着来自沈玉嵘的雷霆之怒。 所有物件都被愤怒的摔碎在地,内院只余下一片噼里啪啦的声音,府中下人完全不敢靠近,甚至不敢驻足听一耳朵。 如今的小侯爷,早已不是当初那个小侯爷了。 他的脾性,一天天变得暴躁。 只有沈侯爷敢来书房相劝,“皇上已经派人满城抓画师了,你还在这儿发脾气,赶紧想想怎么把屁股擦干净!当初就跟你说这江吟之惹不得,这个疯女人什么做不出来!” 沈玉嵘愤怒不已,“爹啊,你也信江吟之会自尽吗!她那样的女人,杀遍天下人她也绝不会自尽的!” 沈侯爷面色凝重,心急如焚,“我当然不信她会自尽!可她做的出来啊!” “你在她那里栽的跟头还不够多吗!你怎么连这个道理都不明白啊!这是个为达目的不折手段的蛇蝎女人,连自己的命都能赌的出去,她还有什么做不出来的!” 第四百四十三章 小侯爷怎么专欺负女人小孩? 此刻对于江家来说,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他们万万没想到江吟之会直接自尽,太医和宫外的大夫都言之凿凿的说,江吟之险些命丧黄泉,若非救治及时就要殒命了,加上血书呈到皇上面前,让皇上不得不下旨抓捕画师。 沈家这头还没将画师的屁股擦干净,那头碧波湖,又有人自尽了。 一温润如玉的书生跪在碧波湖畔,声嘶力竭的嘶喊着:“我杜士霖对不起国公府,对不起三小姐啊!” 湖内湖外的人都纷纷好奇的投去目光。 便见那书生扯开了自己的衣服,露出了胸膛上的伤口,怒指着说:“这是我数日前于山中救下老母所伤,要命的伤啊!是三小姐救了我!是她在马车里为我治伤!” “医者救治伤患,清清白白!我万万想不到会有人画出那样的画来,坏三小姐声誉!三小姐救命之恩我无以为报,倒却因她救我而蒙受这等冤屈!还逼得三小姐自尽!” “我倒不如死了算了,还三小姐清白!” 说完,杜士霖就起身欲往湖里一头扎去。 桥上的行人着急忙慌的往那处跑去,劝道:“别冲动啊!既有冤情,那就不能自尽啊!” “是啊,小伙子,故意把你们画成那样,肯定是见到了你们在马车上,肯定是见过你们的人啊。你得做证人不能自尽啊!” 一群人着急的赶了过去。 杜士霖悲痛仰天大笑,“那日我们在马车上,一路上只有沈家小侯爷拦车检查!侯府我如何能敌得过,我的话,谁会信啊!”他声音中透露着绝望。 话落,纵身一跃跳了湖。 那些追去阻止的行人没有来得及,站在岸边心急如焚。 碧波湖上有大户人家游湖,派了几个会水的仆从跳进湖里,才把人给救出来。 但捞起来的时候,人已经昏死过去了。 有好心的大户人家特地用自家马车将人送回京中寻大夫医治。 随同着这跳湖书生进京的,还有他跳湖前绝望的一番话。 一下子就出现了流传的画作中的男子本人,竟然是一个书生,并且是受伤在马车上由江吟之医治,并非是画上画的那样! 如今把江吟之逼得自尽,把这书生也逼得跳湖了! 而这罪魁祸首,竟是沈家小侯爷沈玉嵘?! 先前那些在背后骂江吟之的人,得知此消息纷纷调头骂起了沈玉嵘。 “这沈家小侯爷可真小心眼,不就是因为三小姐当初没嫁给他吗,竟记恨到现在!他都害了三小姐多少次了,这回竟污蔑起三小姐的清白,简直不是个东西!” “可不是吗!当初大婚我就在沈家门外,我是亲眼看到小侯爷把三小姐拒之门外,他怎么好意思怪三小姐悔婚!” “堂堂侯府之子,竟如此卑鄙!人模狗样!” 不明真相的百姓最易受流言煽动,一传十十传百,就传的跟真事一样了。 受如此污蔑和屈辱,所有人都心疼起江吟之来。 不少人围在沈家大门外不远处,窃窃私语,指指点点。 “这沈家是真要逼死江三小姐不可啊,三小姐是挖他家祖坟还是怎么了?这样迫害一个弱女子!” “真是道貌岸然的一群家伙!” 几个挎着菜篮子的妇人小声的骂骂咧咧。 这时有小厮走出门来驱赶她们,“散了散了!干什么呢!” 一妇人抓起篮子里的菜就扔了一把过去,直接砸到了小厮身上,“沈家杀人凶手!” 周遭围观百姓情绪被调动,接二连三的捡起地上的石子砸去,纷纷骂道:“杀人凶手!” 突如其来的攻击砸的小厮头都破了,屁滚尿流的逃回府里关上了门,很快就带着府中护卫出来了。 于是外头扔东西的人立刻逃走了。 正欲出门的沈玉嵘刚走到前院便被拦下,说外头流言已经让百姓开始攻击沈家了,不让他出门,怕被百姓围攻。 沈玉嵘闻言恼怒万分,狠狠一拳捶在树干上,留下满手的血迹。 “小……小侯爷,你的手……” 沈玉嵘不顾阻拦,直接大步流星出了府,他还不信了,有人敢对他动手! 然而走至家门不远处的街道上,他只顾着把那些异样的眼神给瞪回去,没有及时察觉身后的脚步声,也就没能及时躲开劈头罩下来的黑麻袋。 十几个人直接一个黑麻袋盖上去,手里都拿着粗壮的棍子,跳起来狠狠的往沈玉嵘身上打去。 沈玉嵘被这突然袭击打了个措手不及,数不清有多少根棍子往他身上招呼,浑身各处都袭来了强烈的剧痛。 然而就在他奋力起身时。 那些人一溜烟就分散开跑了。 沈玉嵘扯下黑麻袋,往四周一看,依旧是原来的街道,路过的行人奇怪的看着他,但接触到他的眼神时又害怕的赶紧移开视线。 一切如常,毫无变化。 大街上的人就像是完全没有看到刚才那一幕一样! 沈玉嵘恼怒万分,抬手擦去嘴角的血迹,狠狠的将麻袋摔在地上。 然而这还不算完,他今日出门就像是被霉神附体一样,经过别人屋门前时又被突然泼出来的一盆大水淋湿全身! 那泼水的人,却是个十岁出头的孩子。 被他一个冷冽的眼神瞪的哇的一声就哭了。 孩子他娘跑出来立刻护住那小孩,惊慌失措的跟沈玉嵘道歉,“对不起对不起!小孩子不小心,不是故意的!” “你!”沈玉嵘抬手愤怒一指。 那娘俩立刻扑通一声跪下,小孩大概是膝盖磕疼了,哭得更大声了。 吸引来外面不少行人,围在外头指指点点。 有人低声抱怨了一句:“这小侯爷怎么专欺负女人小孩。” “哼,欺软怕硬呗!比武招亲的时候也是,现在也是,不都是趁着江隋将军不在吗。” “还真是!就知道欺负弱小!” 四周议论纷纷,所有人都投来了鄙夷的目光,就像要将他活剐了一样! 心中更是憋屈。 现在回想起来,江吟之要是真带小白脸在马车上,何不直接去青楼?反正她也没少去青楼,藏两个男宠在青楼里岂不比马车里安全? 她就是故意让他看见那一幕,故意给他下套,引他入陷阱! 真是卑鄙! 毒妇! 沈玉嵘气得咬牙切齿。 第四百四十四章 老天怎么这么不公平 惬意的小院里,江吟之和百里叙晴坐在凉亭里嗑着瓜子。 兴致勃勃的听琴瑟说起关于沈家的趣事。 “还不止这些呢!之前沈家大门就被人扔菜叶,扔臭鸡蛋,现在又开始了,不知道是哪儿扔来的臭鸡蛋,每天沈家门口都是臭烘烘的!” “百姓们对沈家的憎恶可想而知!” “现在小侯爷都不敢出门了,一出门就挨闷棍!关键还不知道是谁干的,想要抓人,路上的行人都说什么都没看见,想抓人都不知道抓谁去!” “真是活该!” 琴瑟兴致勃勃的说着,心头舒畅,可算是出了一口恶气! 百里叙晴却叹息道:“沈家这点惩罚怎么够!” “皇上那画师都不知道抓多久了也没动静,怕是这件事又要不了了之了。” 虽然很清楚沈家跟皇室的关系,即便抓到了画师,皇上也可能会悄悄隐瞒下来,抓人不过只是做做样子给百姓们看。 就算明知道此事没有结果,但心里还是会憋着一口气,堵得慌。 江吟之也知道百里叙晴想什么,只是她比百里叙晴想的开一些。 这只是众多仇恨中的一点点,对她而言不过就是往那一人高的石堆上又加了一块小石子罢了。 “算了,你也知道那日事情的真相,这次算是给沈玉嵘一个教训,让他明白我可不是那么好对付的。” “沈家现在在百姓中已经越来越没有声望了,沈玉嵘的名声也大不如前,算起来我也不亏了。” 百里叙晴长叹一声:“每次最委屈的是你,却还要反过来安慰我。” “你这么好,就该当个无忧无虑的大小姐,小小年纪承受这么多,老天怎么这么不公平!” 江吟之无奈笑笑,拍了拍她的肩膀安慰。 她觉得老天待她已经很公平了,给了她重来一世的机会,给她报仇雪恨的机会。 - 江吟之因‘自尽’险些身亡,所以不得不在家休养,闲来无事便跟百里叙晴研究新药和新毒。 毒,就拿自己练手。 药,则用在疾风身上。 这么长时间的休养,疾风的伤已经一天天好起来了,已经能下地了。 但是江吟之仍旧停下了他的所有任务,不让他踏出院子半步。 闲暇时,江吟之也会在院子里教教百里叙晴武功,也会顺便把裂风拳展示给他们看,并教给疾风。 疾风有些受宠若惊,不敢学。 “独门功法,来之不易,我不能学!” 江吟之无奈的看了他一眼,“你若不学,今后再遇到沈玉嵘那样的,你怎么保护我?” “我……”疾风被这话问住了。 若再遇到沈玉嵘,他也只能挨打,除了拿命去保护她,好像也做不了其他。 “所以来,你资质那么好,学起来肯定简单!” 但疾风仍旧摇了摇头,紧皱的眉目间透露着为难之色。 江吟之难得看到他这样的神情,走上前,“怎么了?有什么为难的?” 疾风犹豫了一会,下定了很大的决心才开口:“我……以前是飞雪盟的人……” 他相信江吟之看出来了。 比武招亲的擂台上,他跟那些飞雪盟杀手交手,相当于是公开比试,别人看不出来,但江吟之肯定能看出来! 受伤之后他一直在养伤,经常昏迷,也总是不知年月,不知昼夜。 所以这话他一直没找到机会开口,也不知道该怎么开口。 说出来之后,他有些紧张的低着头,不敢去看江吟之的反应。 谁知江吟之却轻笑了一声。 “我早就知道了!只不过是在比武招亲擂台上真正确认而已。” “若是刚认识你时知道这些,我或许会提防着你,不敢把你放在我身边。但都相处到现在了,我早已不介意你的过往。” 闻言,疾风一脸愕然的抬起头。 江吟之拍拍他的肩膀,“我若是不信任你,就不会把你从擂台上救下来,直接让沈玉嵘把你打死算了。” 疾风心头一震! 回想起了那时情景,顿时内心翻涌不已。 有满腹的话想说,但真到了嘴边,却什么都说不出口。 “别磨磨唧唧了,再问你一次,这风裂拳,你学是不学?” 疾风晦暗的眼眸有了神采,坚定的点了点头,“学!” “那好,这是心法,先把这个看完。”江吟之把手中的书扔给了他。 江家府里一片宁静。 而沈家就不一样了。 府里一天一小吵,三天一大吵,臭鸡蛋越来越多,连带着整个府里都充斥着令人作呕的味道。 令府中上下皆是烦躁难安。 沈玉嵘的书房砸了三次,修了三次,又砸坏了,老侯爷也懒得去喊人修了。 京中抓捕画师的动静也越来越小,最后悄悄的就没动静了。 但是百姓们对这件事的热情却丝毫不减,反倒因为此事没查出个结果来,许多百姓觉得没能给江吟之一个公道,而更加愤怒的针对沈家。 毕竟他们也不敢去皇宫闹,只能跑到沈家门口骂几句。 人一多,再小声的骂声也如雷贯耳。 逼得沈侯爷几次进宫面圣,但都没落着个什么结果,反倒在路上马车被人砸了臭鸡蛋,一路臭回到家里。 沈家人彻底不敢出门了。 而江吟之却能出门转转了,不管走到大街上什么地方,迎着她的总是善意的笑脸和关切的话语。 偶尔也会有人请她帮忙看看疑难杂症,江吟之也欣然答应。 医术高明,愿意为百姓诊病,不计较身份,于是江吟之更得百姓爱戴了。 除了沈家,还有一人最看不惯江吟之此刻出的风头。 - 这日,江吟之来到了香招楼查账,清算工钱。 毕竟东长安街是她的,她也得时不时过问一下这里的情况,和这条街的生意状况。 她独自一人在后院看陶晟送来的账册。 给江吟之买糕点的琴瑟却在大街上被华元公主抓个正着。 “狗东西!走路不长眼啊!”华元公主猛地一巴掌扇去。 一巴掌猛地把琴瑟给扇得眼冒金星头昏脑涨,脸上更是火辣辣的疼,她回过神怒瞪着华元公主,“公主未免太过无理,我离公主明明还有两三步的距离呢,根本没撞到公主你啊!” 她知道差点撞上,还是她们故意撞上来的,她才赶忙停下了脚步。 谁知,华元公主竟这样毫无理由的一巴掌扇过来。 “还敢跟本公主顶嘴?!”华元公主恼怒万分,又是狠狠一巴掌扇了过去。 这一巴掌直接打的琴瑟跌坐在地。 买的糕点也掉了一地。 第四百四十五章 华元公主被人砸臭鸡蛋 琴瑟捂着脸颊抬头瞪着华元公主。 “敢瞪本公主,我看你的眼珠子是不想要了!”华元公主居高临下的看着她,神色愠怒,“给我把她抓起来!” 两个丫鬟立即将琴瑟给抓起,死死的按住了她的胳膊。 此刻香招楼的伙计已经匆匆跑到后院,着急的将此事告诉了江吟之。 还未听完,江吟之便扔下手里的东西起身往外跑去。 香招楼的伙计们得罪不起公主,谁也不敢上前劝阻,只能把江吟之叫出来。 江吟之急匆匆跑出来的那一刻,大街上华元公主正要命人挖了琴瑟的眼珠,就在这时,一个鸡蛋从天而降,正正砸在华元公主的头上。 清脆的蛋壳碎裂声响起,粘稠发臭的液体顺着华元公主的头顶流了下来,流了一脸。 “啊!!!!”华元公主一动也不敢动,站在原地一阵尖叫,那恶心的东西,浓郁的臭味令她恶心万分,而这玩意此刻就在她头顶上! “咦……” 周遭的人纷纷掩着口鼻后退了一步,那臭鸡蛋的味道可真是……味道冲天! 两个丫鬟立刻松开了琴瑟,忍着令人作呕的味道也要拿着手帕上前帮华元公主擦拭。 “呕!”华元公主被熏的一阵干呕。 心中更加愤怒,大街上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是谁动的手?! “是谁!是谁敢拿臭鸡蛋砸本公主!给我抓人!”华元公主恼怒呵斥。 几名随行侍卫这才反应过来。 四周张望,突然就锁定了房顶上一闪而过的身影,“在那儿!追!” 华元公主气得浑身都在颤抖,“回去调派人手!今日本公主非要将他大卸八块不可!” 两个丫鬟搀扶着公主先回公主府换洗,蛋壳和臭了的液体虽然整理掉了,但浑身那浓郁的臭鸡蛋味可是能臭一整条街。 回去的一路上都被人当做瘟神一样,人人掩着口鼻退避三舍,眼神怪异的看着她,甚至毫不掩饰眼神中的嫌弃。 华元公主气得狠狠的攥着拳! 到底是谁干的!让她今日出如此大丑! 香招楼前,目睹着华元公主离开了,周围的人才大笑起来,笑话华元公主的狼狈,笑她活该! 琴瑟也心头痛快,“也不知道是哪个好汉拔刀相助,可真是做了件大好事!” “我寻思沈家连日遭遇到的臭鸡蛋也是他干的。”琴瑟高兴之后又担忧道:“可千万别被华元公主给抓到了。” 江吟之的眉头却越皱越紧,往那些侍卫追的方向望了一眼,心里有些不安。 “你之前是不是说过,沈家想抓那个扔臭鸡蛋的?”她转过头询问琴瑟。 琴瑟点点头,“是啊,天天都派人蹲守,结果每次都只看到天上飞过去一个奇怪的影子,说是……像鸟,但又比鸟大很多。” 江吟之眉心一跳,“去让陶晟准备一辆马车和一些盘缠!等我回来!” 说完她便立刻往侍卫追的方向跑去。 琴瑟不明所以。 - 江吟之追了两条街,找了两条街,最后在徐大人以前住的老房子院里找到了小宇。 “姐姐?”徐宇对于她的到来很是惊讶。 江吟之看了一眼旁边放在地上的木甲翼,她神色凝重,“小宇,臭鸡蛋是不是你扔的?” 小宇丝毫没有犹豫,答道:“是我扔的!谁让他们都欺负姐姐!” 江吟之闻言顿时心中焦急,又气又急,可训斥的话却怎么也说不出口,小宇只知道帮她报仇,根本不知道拿臭鸡蛋砸了公主是什么后果。 今日丢这么大的脸,华元公主一定不会善罢甘休。 “小宇,你知不知道你闯大祸了!你爹知道这件事吗?”她焦急问道。 小宇摇摇头,“爹不让我管姐姐的事情,说姐姐有人保护,但我没看见有谁保护姐姐,我趁爹不在的时候才去扔臭鸡蛋,爹不知道。” “走,跟姐姐回家!”江吟之立刻拉起他往外走。 “等等,我的木甲翼!”小宇挣开她连忙跑回去把木甲翼拿上抱在怀里。 江吟之皱了皱眉,这样拿出去若是正好撞见公主的侍卫就糟糕了,她跑回以前的旧房子里,翻找出一件破旧的衣衫,把木甲翼包了起来。 带着小宇回了徐家,江吟之也派人去把徐大人给找了回来。 “三小姐啊,这么着急叫我回来是出什么事了吗?”徐大人急匆匆的跑回院里,擦了擦汗水。 江吟之神色凝重的说:“小宇今天拿臭鸡蛋砸了华元公主!华元公主不会善罢甘休的,已经在到处抓人了!” 闻言,徐大人霎时脸色大变。 一把抓过小宇的胳膊,将他拉到面前,急切逼问:“是你扔的臭鸡蛋?!沈家的臭鸡蛋也是你扔的?!” 小宇不知道爹的反应为什么这么大,他有些害怕,但还是点了点头,不能撒谎。 江吟之眉头紧锁,“徐大人,这话什么意思?沈家抓扔臭鸡蛋的人还惊扰大理寺吗?” 这件事不至于这么严重啊。 徐大人擦了擦汗水,满面愁容,“这公主府的人手不是不够吗!公主调动不了东厂玄衣卫,派人跑到京兆府和大理寺要人,大闹一通,说不给人手就进宫告状!” “大理寺怎么可能派人给她去抓砸臭鸡蛋的人呢,正好沈家来人了,说往他们家扔臭鸡蛋的应该是同一个人,说今日蓄谋当街谋害公主,理应重罪惩处!所以沈小侯爷直接调派禁军搜查京城,说是抓捕凶手啊!” 徐大人说到这里的时候声音都在颤抖。 他万万想到这个他们口中的凶手,就是自己的儿子! 沈家和公主那边这么大的动静,可想而知此事严重!虽然只是孩子调皮扔了臭鸡蛋,但却轻易被人扣上了当街谋害公主的罪名,更是直接称其为凶手。 徐大人脑子里一片混乱,不知道此事该如何处置。 江吟之也没想到才这么一会的时间,竟然事情就闹的这么大了。 沈家被百姓扔烂菜叶扔臭鸡蛋也不是一天两天了,心里憋着气但又不能拿百姓们怎么样。正好今日有臭鸡蛋砸了公主,才借题发挥,要抓扔臭鸡蛋的人报仇呢! 第四百四十六章 徐宇被抓 “事态比我们想象的都要严重,要不了多久他们就能查到木甲翼在这一带飞过,所以我要把小宇暂时送出城,待此事平息再接他回来!” 徐大人忧心忡忡,思考着点点头,“好好好,先出去躲一阵。” 虽然小宇只是个孩子,也并无伤人之心,但是沈玉嵘和华元公主都在气头上,这两人跟皇上都有着密不可分的联系,若联起手来非要置小宇于死地,那小宇就真的危险了。 反正朝中百官没人知道徐大人还有个儿子,把小宇藏起来,把这件事应付过去再说。 徐大人连忙把小宇推到江吟之面前,“小宇就托付给你了,麻烦你务必把他放到安全的地方!” 江吟之点点头,带上小宇和木甲翼一同离开。 此刻,京中大街小巷都出现了搜查的禁军。 她知道华元公主不会轻易放过,却没想到这个时候沈家也横插一脚进来。 若是小宇被他们抓住,即便能救下来也必定要吃一番苦头。这木甲翼还是她给小宇做的,小宇这么做更是为了给她出出气,他哪里懂得这么做会被人拿着把柄说是凶手。 她带着小宇一路躲藏,费了一番功夫才到了香招楼后院。 “三小姐,这么着急是因为禁军搜查的事情吗?”陶晟已经在此等候多时。 江吟之点点头,把小宇先带到了马车上,“记住姐姐说的话,待会出了城,会有哥哥带你去安全的地方,你去住两天,回头姐姐就去接你回来。知道了吗?” 小宇点了点头,“那姐姐可以让我把木甲翼带走吗?” 江吟之神色凝重,思考了一下,“不行,木甲翼该修了,姐姐修好再给你送去好不好?” 闻言,小宇有些失落,但还是乖巧的点了点头。 江吟之回到院中跟陶晟叮嘱道:“派个可靠的,送他出城先找个安全的地方安顿。” 陶晟点点头,“好,三小姐放心!” 话音刚落,突然外头就传来了嘈杂的声音,一伙计张皇失措的跑进后院,“掌柜的,沈小侯爷带人闯进来了!” 院内几人脸色一变。 下一刻便见沈玉嵘带着大队人马直接闯入了后院,沈玉嵘微眯起眼眸冷笑着走向江吟之。 江吟之暗暗的给陶晟使了个眼色,陶晟拍了拍一伙计,“先送货。” 伙计得令,跑出后门,驾着马车准备出发离开。 “小侯爷是还没长教训呢。”江吟之目光幽冷的看着沈玉嵘。 沈玉嵘双手背在身后,饶有兴趣的看着她,“听说……三小姐做了能让人在天上飞的玩意是?” 正缓缓离开的马车里,小宇听到了这话。 他震惊的撩起帘子。 院内。 沈玉嵘的目光缓缓落到了江吟之手里拿着的东西上,“这是什么?” “关你屁事!”江吟之一挑眉,眸光冷冽。 沈玉嵘如今也不恼了,只是冷冷一笑,“我已经查到了,京中不少百姓都见过那在天上飞的玩意,说是叫……木甲翼对?他们还说用木甲翼飞来飞去的是个小孩,那小孩曾亲口说这是你送给他的!” “三小姐这是早已在暗中培养杀手了?可知今日刺杀公主,是何重罪啊?” 像是拿住了江吟之的大把柄一样,沈玉嵘此刻格外的得意,就因为江吟之,他独自出门必挨闷棍,大街上承受百姓鄙夷的眼光,背后的指指点点,他都快被逼的自尽了! 更别说府里日日砸门的烂菜叶和臭鸡蛋,如今整个沈家鸡犬不宁,都是拜江吟之所赐! 这笔账,他非要跟江吟之讨回来不可! 江吟之面不改色,神色平静,“小侯爷在说什么,我一个字也听不明白。” “还装傻!”沈玉嵘一怒,伸手便要夺走她手里的东西,“待我把这东西呈到皇上面前看你还能如何狡辩!” 江吟之抬手抵挡。 就在这时,小宇自后门跑了进来,大声喊道:“木甲翼是我的,是我自己的!” 江吟之一惊,“小宇……” 这傻孩子,又跑回来做什么! 沈玉嵘惊了惊之后,满脸惊喜,缓缓朝徐宇走去,眼神一狠,“原来,往我家砸臭鸡蛋的人就是你这小兔崽子啊!” 小宇害怕的往后退。 沈玉嵘一把抓起他的衣领,直接一把把徐宇整个人都拎了起来,快步往外走去。 “沈玉嵘你放开他!”江吟之快步上前阻拦,但沈玉嵘随行禁军却一拥而上,拦住了江吟之。而沈玉嵘抓着徐宇便快步的离开了香招楼。 陶晟也心急如焚,连忙阻止要继续动手的江吟之,“三小姐,现在不是扔鸡蛋这么简单的事情了啊,沈家要是跟公主联合起来说扔鸡蛋的人是要谋杀她,那你可就要被牵连其中了!” 谋害公主这可是重罪! 江吟之眉头紧锁,神色凝重,把木甲翼塞到了陶晟怀里,“这东西想办法藏好。” “好!” 随后江吟之立刻离开了香招楼,去找徐大人。 当徐大人得知徐宇被沈玉嵘抓走之后,整个人脸色惨白,满面愁色,“禁军一来到这儿调查我就知道大事不好,盼着你能及时带走小宇,没想到还是没来得及!” 江吟之冷静的说道:“你现在立刻进宫将事情缘由禀明给皇上,要立刻让沈玉嵘知道小宇是你的儿子,不然我担心他会对小宇动刑。” “若皇上问起你们跟我的关系,可以如实禀报。” “沈玉嵘都查到木甲翼了,肯定还会刨根,你若说谎很容易被拆穿,不怕担上罪责,就怕会让皇上对你不信任。” 徐大人听完之后,心里虽然仍旧着急,但却镇定了许多。 “好!只是你也要小心啊,沈玉嵘针对你不是一天两天了,你可要做好准备。” 江吟之点点头,“放心,当务之急先把小宇救出来!” 徐大人立刻进宫去了。 而江吟之也立刻回了江家,静等消息。 这个时候她若着急去找沈玉嵘要人,就像是乱了阵脚,也容易被沈玉嵘拿捏住把柄,不会放人不说,说不定还要故意刁难她一番。 她镇定些,沈玉嵘那边反倒不敢有什么动作。 回到府中,她只派了府里下人去打探外面的消息,自己则静等了起来。 而徐大人进宫求情一事很快也传开了,沈家和华元公主都知道了那砸鸡蛋的人竟然是大理寺卿徐大人的儿子。 沈家如今与朝中官员结交颇多,但是这大理寺卿却是个至关重要的人物,若是能拉拢是再好不过。 所以沈玉嵘便起了放了徐宇的心思,用徐宇换一个人情,是个不亏本的买卖。 便来到公主府,与公主商量。 第四百四十七章 杀鸡儆猴 听完之后,华元公主恼怒拍桌,怒道:“不行!我管他是谁的儿子,当街给本公主砸臭鸡蛋,意图谋害本公主,本公主就要他性命不可!” 闻言,沈玉嵘皱了皱眉,“公主,徐大人好歹也是朝廷重臣,目前来看他儿子也只砸了臭鸡蛋,没有其他危害到公主性命的行为。皇上很有可能会让放人的。” 他倒是想卖个人情给徐大人,再跟徐大人暗示一下是谁害了他儿子,让他们跟江吟之断绝往来才好。说不定还能让徐大人去皇上面前告江吟之一状,那可比杀一个徐宇痛快多了。 但谁知道公主这儿却死活不让他放人。 非要一口咬定那徐宇要谋害她性命。 “本公主说不行就是不行!这回放了他,下回还敢有人对本公主不敬!本公主就是要以儆效尤,震慑他们!”华元公主猛地起身,快步走到沈玉嵘面前,语气凌厉的说着。 对于公主的靠近,沈玉嵘忍不住皱了皱鼻子,屏住了呼吸。 梳洗过了,却还是带着一股臭味。 察觉到沈玉嵘的反应,华元公主心头更是怒火滔天,她绝不放过那个砸臭鸡蛋的人! “你记住,没有我的命令不准放人!” 说完华元公主便怒气冲冲的出门去了。 - 东厂。 正在棠梨苑独自下棋的苍渊也已经听桑时禀报了此事。 “这徐大人的儿子不过只是砸了个臭鸡蛋而已,却被扣上谋害公主的罪名,未免也太冤了。”桑时轻叹一声。 这时,华元公主自院外迈着高傲的步子走来,“他冤,本公主就不冤了吗!” 见华元公主来,桑时微微颔首,退到了督主身后。 苍渊慵懒的坐在凳子上,自顾自的下着棋,“人不都已经抓了吗?公主怒气冲冲的跑到这儿来找本督,还想做什么?” 华元公主一巴掌落在棋盘上,弄乱了棋盘,苍渊深邃的眸底泛过一道凌厉寒意。 “我知道,我是父皇派来监视你的,你也提防着我。我这个督主夫人名存实亡,不过只是个摆设而已!” 闻言,苍渊眼眸微眯,眸光阴寒。 华元公主继续道:“想必你也知道我的身世,良禽择木而栖,只要你能帮我这回,我今后可以帮你打探我父皇那儿的消息!” 华元公主这话的意思说的很明白了,她可以倒戈,反过来帮他监视皇上,打探皇上那儿的消息。 这的确是让苍渊微微有些吃惊。 他没有说话,只是眼神略带怀疑。 华元公主一副豁出去的态度,斩钉截铁道:“你要是不放心,可以用你认为的任何手段控制我!我这个公主当的跟人质一样,到哪儿都没有实权,我受够了!” “你在宫里没有眼线,没有人帮你打探消息,尤其是皇上那边的消息,只有我能帮你!” “这个合作对你来说,绝对不亏!” 听完之后,苍渊幽幽开口:“那你的条件是什么。” 华元公主眼神凌厉,“我要徐宇死!” 不止是因为她被砸了臭鸡蛋这么简单,是她尊贵的身份受到了挑衅,那些贱民根本就没把她当公主,背后议论说她坏话也就算了,还敢当众扔她臭鸡蛋!这回她非要杀鸡儆猴治治他们! 苍渊眸色一冷,“徐宇是大理寺卿徐明镜的儿子,他已经进宫去求过皇上了。” 华元公主身体前倾,认真的说:“我知道!所以只有你能帮我!” “我管他是谁的儿子,我就要他死!” 苍渊没有答话,低垂着眼眸也看不出他此刻在想什么。 华元公主紧张的等待了一会。 终于等到他抬起眼眸,幽幽答道:“好。” 听到这里,华元公主心中一喜,“人在沈玉嵘那儿,我希望尽快处置了他,等到皇上过问可就来不及了。” 华元公主神色掩饰不住的欣喜,起身抬步往院子外走去,姿态比来时更加神气。 桑时犹豫开口:“督主……之前三小姐是为了帮督主,才去结交徐家的,她真心对待那个孩子,您真的要杀了徐宇吗?” 苍渊眸色冷冽,缓缓的摆好棋盘上被弄乱的棋子,“你带人去把徐宇接过来。” 桑时神色凝重,他现在摸不清督主到底是什么心思。 “是。” - 不知不觉天黑了。 江吟之等消息已经等了大半天,本以为能等到皇上过问此事,或者是出现别的转机。 但谁知道,等到天黑,却等到了徐宇被转移到东厂的消息。 江吟之不得不立即赶往徐大人家中。 到的时候,恰逢徐大人要出门来找她,“三小姐,快进来说话!” 徐大人迎她入内,关上了院门。 门一关,徐大人扑通一声就跪在了她面前,吓了江吟之一大跳,“徐大人你这是做什么?有什么话在咱们起来再说!” 徐大人跪着不起,恳求道:“小宇被抓进东厂了!我进宫好几次了,皇上感染风寒早早的就歇下了,我见不到皇上,李公公说明日再议,可我担心等到明日,小宇就没了啊!” “之前人是沈家关着,突然被东厂接手了,当中肯定有隐情!三小姐,求你救救小宇!你去找苍渊要人,他肯定能放人的!” “实在不能放,拖延到明日等我求了皇上也好啊!” 他就是怕小宇突然被东厂接手,关入昭狱动刑的话,那么小个孩子能扛得住什么,怕是今晚就没命了! 江吟之连忙把徐大人给拉起来,“我跟东厂的关系你是知道的,我去要人,他更不会放了。” 她跟苍渊已经是仇上加仇,让苍渊放人是不可能的,唯一能谈的也就只有以宛妃作为条件交换。可是这样一来,重霄军的安稳就失去了一个最大的筹码。 徐大人却急切道:“不!苍渊是在乎你的!” “之前你重伤在家需要龙参医治,太医院不给,京中药铺的龙参也被沈玉嵘买光。我给你送去的龙参,是苍渊让我交给你的!” 听到这里时,江吟之惊住,不可置信的看着他。 “是他给的?为什么你没跟我说?” 徐大人神色凝重的叹息道:“是苍渊不让我说,说如果你知道那是他送的,你肯定不会用,我才隐瞒了真相。” 江吟之震惊在原地。 救命的龙参竟然是他给的…… 一时间她内心五味杂陈。 “三小姐,我就这一个儿子,我只能求你了!”徐大人又急切恳求道。 第四百四十八章 江吟之被抓 “好,我去东厂看看情况。” 也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东厂竟也参与进来了。 江吟之想着,大不了就拿宛妃跟他换,无论如何也要救出小宇。 说完,江吟之便立刻出发前往了东厂。 - 苍渊对于她的到来并不惊讶,甚至早早的就多倒了一杯茶。 江吟之缓缓上前坐下,直接开门见山,“你既然知道我会来,那咱们就谈谈条件!要怎么才肯放了徐宇!” 苍渊慢悠悠品着茶,缓缓开口:“这个时候你还想着救徐宇,若徐宇被定罪谋害公主,你自己都危险了。” 江吟之微怒辩驳:“扔了个臭鸡蛋而已就是谋害公主?沈家门口天天被百姓扔烂菜叶和石子,怎么不见你们给那些百姓定罪谋害朝廷大臣呢!” 苍渊神色淡然,漫不经心道:“这次事情严重,华元公主不肯放过徐宇。” 江吟之已经懒得跟他说下去,一拍桌子,“别跟我扯别的,你能抓徐宇就能放他,你东厂位高权重,放徐宇还不是你一句话的事情!” “你说他无罪,谁还敢说他有罪!” 江吟之端起茶杯一饮而尽,下定了决心,“我拿宛妃跟你换!” 这句话一出口,苍渊身体一僵。 没有想到她竟然肯拿宛妃跟他换徐宇的性命,这可是她手里最大的筹码。 她是真的下定决心要救徐宇了,但是……他却不能答应她。 苍渊漫不经心的给她添了杯茶,却迟迟没有任何回答。 江吟之不可思议的看着他,“怎么?拿宛妃跟你换你都不换了?还是得寸进尺要提更多的条件啊?” 她声音冰冷带刺,每一个字都扎进苍渊的心。 心里虽难受,但他面上却丝毫不显,只是神态惬意,有些漫不经心。 苍渊迟迟不开口也不表态,更不提条件,却让江吟之心里急得不行,她眉头紧锁的看着他,“还是说,你想给华元公主报仇,所以你连你母妃都不在乎了?” 她没有片刻忘记华元公主现在是他的妻子,是督主夫人。 只是之前从没想过苍渊会为华元公主做主,没有想过他会插手其中。 苍渊胸闷不已,语气平静而淡然的轻声开口:“徐宇,我不会放的。” 那一刻,江吟之的心狠狠的揪了起来。 指甲狠狠的嵌入了手心。 他的这句话,算是对她的回答吗?他就是为了给华元公主出气,所以用宛妃作为交换条件,他都不肯放了徐宇! 她胸腔一阵绞痛,一阵酸涩。 她气自己!气自己为什么有片刻的心软! 为什么一支龙参就让她心软了一下!为什么要忘记天穹苍的惨状!为什么要忘记青龙叔临死前的挣扎! 他早已不是她认识的苍渊,或者说,一直都是她认错了真正的他! 他是督主,是玩弄权术从不在乎人命的东厂督主! 她神情变得冷冽,起身冷冷的看着他,“今日我闯昭狱也要救他出去!” 她转身立刻跑出了院子。 然而院外的那一幕,却令她愣在原地,周身弥漫开无尽寒意…… 整整齐齐的带刀玄衣卫,早已将棠梨苑围得水泄不通。 不算宽阔的甬道内站满了人,一眼望不到尽头。 他根本就没打算跟她谈条件,一开始他就准备好了这人山人海阻拦她!她眉目间弥漫开浓烈杀意,直接闯了出去。 战斗一触即发。 外面激烈的打斗声不断,苍渊平静的坐在椅子上喝着茶,只是有些担心,这回怕要伤不少玄衣卫。 江吟之心中焦急,她本以为拿宛妃作为交换就可以让他放了徐宇。 但是没想到他根本就没打算跟她谈判,那么拖延时间困住她的目的是什么?是不是要杀了小宇? 她没有时间了!她必须立刻赶去昭狱!她不能让小宇死! 她出手也愈发凌厉。 没有人能拦得住江吟之,她一点一点的快要冲出去了。 有玄衣卫焦急跑回院子禀报苍渊,“督主!我们快拦不住了!” 苍渊眉头一皱。 只好亲自前去。 江吟之此刻赤手空拳已经冲出去很远,虽然他们人多,但是能同时围攻她的也只有周围这一圈人,只是这样持续的战斗非常耗费体力。 她浑身杀气势如破竹。 然而就在这时,苍渊轻功飞来,猛地一掌偷袭而来。 江吟之闪躲不及,直接一掌被劈晕。 眼前一黑,她浑身一软倒在了苍渊怀里。 苍渊神色凝重的看着怀里的人,眉头紧锁,“桑时。” 桑时很快便出现了,“督主。” “先把她关到暗阁去,今晚闯东厂的事情不能传出去,明日悄悄送她回江家。” “是。”桑时点点头,接过了江吟之。 桑时带着江吟之到了暗阁,将她关在了漆黑的房间里,以铁链锁住了四肢。 “对不住了三小姐,不这样的话关不住你,委屈你在这儿待一夜,天一亮我就送你回去。” 锁好铁链之后,桑时又语气沉重的叹了口气,“等到明日,就结束了。” 三小姐跟督主的感情,怕也是要结束了…… 徐宇死,三小姐今晚没能救出徐宇,她肯定会内疚许久,也会恨上督主。他们两人的感情,怕是彻底无法挽回了…… 虽然惋惜,但他做奴才的能改变什么呢。 怪只怪,命运不公,生不逢时…… - 芙蓉园。 秀菡快步跑了回来,凑到华元公主耳边低声说:“公主你放心,江吟之真被督主关起来了!” 闻言,华元公主眼眸一亮,唇边缓缓勾起了一抹得意的笑容。 “看,督主这就是在证明他跟我合作的决心呢。” “江吟之对他而言,又算得了什么。” “跟我斗!还嫩了点!”华元公主冷笑着扬起了下巴。 秀菡附和道:“是啊,督主做大事的人,更在乎的当然是权利。” “昭狱那边也结束了,徐宇已经咽气了,我回来的时候特地去看了一眼,被活活打死的,死状还挺惨呢!算是给公主出了口气啊!” 听到这里,华元公主心里更加舒坦了。 “你刚刚跟着桑时过去没被发现?”华元公主挑眉看了一眼秀菡。 秀菡意味深长的笑了笑,“今晚出动了不少玄衣卫,到处都闹哄哄的,桑时没发现我跟踪呢。” “如此……甚好!”华元公主缓缓起身,唇边勾起一抹冷冽的笑容。 第四百四十九章 地上……是什么东西在爬? 暗阁。 黑暗中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像是有无数东西在地上爬行,听的人头皮发麻。 江吟之迷迷糊糊的醒来,只觉得颈窝剧痛,抬手想揉一揉,却扯动铁链声响起。她一惊,坐起身来发现手腕脚腕都锁着铁链,用力扯了扯,双手完全无法合拢。 可恶!打晕她就算了,还把她锁起来! 地上传来的窸窸窣窣的声音再次吸引了她的注意力,四下漆黑一片,什么都看不清。她竖起耳朵仔细听,地上……是什么东西在爬? 忽的有什么东西爬到了她腿上,她立刻狠狠跺了跺脚,但伴随而来的则是腿部的一阵针扎般的剧痛。什么玩意儿!地上全部都是!越来越多的东西往她身上爬,裙摆衣料都在微微的颤动,密集袭来的恐惧让江吟之头皮发麻,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然而更恐怖的是,那些玩意会咬人,隔着衣物就能咬她一口,如针扎一般疼痛。 她扯不开铁链,不停抖动身体和腿部也无法将那些玩意全部抖下去,浑身上下都被咬,密密麻麻的疼痛袭来,痛感逐渐加强,。 她闷哼一声,额头渗出密密麻麻的汗珠,双腿密密麻麻的噬咬令她痛苦跌跪在地。 她不敢想象此刻暗室之中是怎样一番情景,若是看到那样的画面,她只恨不得自戳双眼当场死去!那些窸窸窣窣爬行的声音已经让她头皮发麻,浑身传来的噬咬之痛更是让她痛不欲生。 不止是身体上的疼痛,还有精神上的折磨。 她拼命挣扎着扯动铁链,她害怕,害怕那些虫子会钻进她耳朵里嘴巴里,钻进她眼睛里! “啊!”四周的虫子如潮水般困着她,围着她,她紧绷的神经快要断裂,崩溃! 有本事就杀了她!为什么要这样折磨她! 就在这时,外面响起了低沉的嗓音。 “都放进去了吗?” “放进去了,但是这样会不会太过分?” “她能下得了狠心刺本督一剑,本督这点责罚又算得了什么,不能本督一个人痛。” “可若是三小姐回头跟江将军告状的话……” “这个锅,让华元公主背便是。” 那轻描淡写的语气,冷漠的让人心寒。 随后便传来逐渐远去的脚步声。 他们的声音非常远非常小,但江吟之还是清清楚楚的听到了,那就是苍渊和桑时的声音! 她心中腾起一团火焰,这是为了报复她刺他那一剑吗! 苍渊! 她咬咬牙,双目发红。 心中那一丝仅存的心软也被彻底斩断,是她看错了他!他不止心狠手辣,还手段卑鄙! 她以为他屠天穹苍之后,对她还有感情还有愧疚,才会让徐大人悄悄给她送龙参。可是她错了,至始至终就是她自己想多了,他能利用她屠杀整个天穹苍,怎会有愧疚,若有丝毫愧疚,他就不会那么做! 她心中生出一股寒意,浑身犹如置身冰窖,指甲狠狠的掐入手心。 万虫噬咬之痛让她额头青筋爆出,浑身的每一寸肌肤都传来针扎之痛,一下一下,永不停歇。 她的心也随着那噬咬,一下一下变得千疮百孔。 她紧紧咬着牙,生不如死般的痛苦让她控制不住泪水汹涌。 从今以后,她不会再信任何人! 今日所受之痛,他日她定要千万倍的讨回来! - 天亮的时候,暗示的门打开了。 江吟之脸色苍白的倒在地上,地上也早已没有了任何虫子。 桑时看到她脸色苍白微微一惊,连忙上前给她解开了铁链,将她扶了起来,“姑娘,实在是对不住,关于徐宇的事情,督主有自己的主意,不能让姑娘插手,才不得已关了姑娘一夜。” 江吟之眼神一片寒意,被桑时背起来,她没有开口,也没有挣扎。 昨晚就像是经历了一场梦,可是浑身针扎般的痛却让她清楚的知道,那不是梦。 就连昨晚听到的声音,也跟桑时的声音一模一样。 “奴现在送三小姐回府。” 桑时背着江吟之将她送到了后门的马车上,亲自将她送回了江家,一路上江吟之一句话都没说,令桑时心情沉重,看来这回是真生气了。 往日或许还会讥讽他几句,现在话都懒得跟他说了。 马车到了江家后门,一直到下了马车,江吟之才终于说了第一句话。 “徐宇呢?” 桑时微微一怔,有些为难不知该如何开口。 看他神情,江吟之眸中只余下无尽寒意,决绝转身回了府里。 桑时在外站了一会,只觉得有些奇怪,但是又不知道是怎么回事。 “小姐!”琴瑟匆匆跑来搀扶着她,焦急不已,“小姐昨晚一夜没回来,可急死我了,没出什么事?” 江吟之摇摇头。 只是琴瑟看出她的脸色很难看,情绪也有些奇怪,送小姐回房之后,连忙把百里叙晴叫了过来。 “小姐饿了吗?想吃点什么?我去准备。” “都行。”江吟之淡淡答道。 琴瑟连忙出了放假,关上了房门。 百里叙晴眉头紧锁的走来,“怎么看你的脸色这么难看,受伤了?” 她说着便一边抓起了江吟之的手腕,本想给她把脉,却猛地发现她手腕上极小的红点,“这是怎么了?” 江吟之索性撩起了衣袖,露出了手臂。 整条手臂通红!全是密密麻麻的小红点,吓得百里叙晴脸色大变。 “怎么回事!”百里叙晴惊呼,抬起她的手臂凑近了看,发现不是长了疹子,而是很小很小,像针孔一样的小红点,整条手臂全部都是! “你被吸血的玩意儿咬了!”百里叙晴立刻得出了结果,却又震惊道:“怎么这么多……” 难怪她脸色那么难看,才一晚上整个人看上去就这么虚弱,被这么大程度的吸血,能不虚弱吗! 江吟之也是此刻才看到自己身上的伤痕,头皮发麻,心里更是生出强烈的恨意。 “全身都是。” 听到她这四个字时,百里叙晴不可置信的抓起她另一只胳膊,撩起衣袖,又检查了她的腿。 全身都是…… 全身都是被噬咬被吸血的痕迹…… 震惊之余,百里叙晴也心急如焚的给她医治,脱掉衣服全身检查,在衣服上找到了一只罪魁祸首的尸体——吸血毒蚁。 第四百五十章 药浴排毒 百里叙晴看到之后心惊胆战。 “这吸血毒蚁的剧毒能麻痹人的神经,中毒过量的话会让人变成一个神志不清的傻子!你全身都被咬,可见吸血毒蚁数量庞大,幸亏你成功浴毒后是百毒不侵之身,否则这么大量的毒素,你已经变痴傻了!大罗金仙也救不回来!” 说完,百里叙晴立刻喊琴瑟准备热水和药材。 又回来跟江吟之说:“虽然你是百毒不侵之身,但是这毒素也必须要排出来,所以要立刻药浴!这过程很痛苦,但也必须忍着!” 江吟之穿着薄薄的里衣蜷缩着身体靠在床角,面无表情的点了点头。 看她魂不守舍的模样,百里叙晴轻叹一声,坐到了床边,她就没见过比江吟之还惨的千金小姐。 这遭遇一次比一次惨,她都不敢想象她昨晚遭遇了什么,这哪是常人能受得住的?她就是怕这样的打击和折磨多来几次,会让江吟之疯掉。 然而百里叙晴看不到的是,江吟之低垂的眼眸里弥漫开的无尽寒意和恨意。 热水和药材很快就准备好了。 江吟之猜想到了这过程会很痛苦,但是当她整个人泡进浴桶里时,才明白那是种什么痛不欲生的感觉,下水的那一刻她便猛地抓紧了浴桶边缘,指甲恨不得掐进去。 百里叙晴连忙给她拿来一块手帕咬住,“忍住啊,痛是痛了点,但以免毒素留在体内,将来再有些不好的症状,现在必须把毒素清除干净!” 咬着手帕,江吟之浑身都因剧痛而颤抖不止,浑身青筋都猛地突起,脸色痛的惨白。 此刻的她,就像是满身的伤口,泡进了盐水里,疼的她脚趾都狠狠的蜷起,抓挠着浴桶底部,指甲在浴桶边缘抓出深深的痕迹,发出尖锐刺耳的声音。 百里叙晴也不自觉的攥紧衣袖,光是看着她就知道有多痛,浑身上下都被咬了,全身的伤口,泡进去能不痛吗。 “再忍忍,忍忍,很快就好了!很快!”她能做的只能在旁边安慰。 到后来,痛到浑身已经没有了知觉,她也用尽了全身的力气,无力的松开了浴桶边缘。 百里叙晴连忙给她擦了擦额头汗水,“好了,过了这阵就好了。” 江吟之药浴了半个时辰,整个过程中不断加热水,令她的身体不断的出汗,在药材的作用下,毒素也在一点一点的排出。 最终出来的那一刻,浑身轻松。 琴瑟备好了银耳羹送来,“小姐快喝些。” 甘甜的糖水饮下,浑身都舒畅了。 “我去睡会。” 江吟之倒头就钻进了被窝里,琴瑟和百里叙晴离开房间,关上了房门。 走到院内,琴瑟紧张的询问道:“小姐身上那些伤要怎么给治治?不会留下疤痕?” 百里叙晴神色凝重的摇摇头,“你看她身上那些,是因为被吸血才留下了一个血点,根本不起眼,哪是什么伤口,根本没法治,只能靠自己恢复。什么时候能完全消失,我也不敢保证。” “啊?”琴瑟紧攥着手帕,忧心忡忡,“那要是一直不消怎么办……若是一点两点不起眼也就罢了,可全身都是,哪能当做看不见。” “小姐天天看见身上那些血点,得有多难受啊!” “当年救小侯爷时被大火烧伤,那些伤疤可是小姐心里一辈子的伤痛,花了那么多的时间才慢慢的养好。旧伤未愈,又添新伤,这什么时候才能到头啊……” 琴瑟自言自语的说着,心中悲痛。 百里叙晴听了心里也不是滋味,眉目间覆上一抹怒意,“亏我觉得苍渊对旁人冷血,不在乎旁人性命,但对吟之还是有真情的。可今日看到她身上的伤,我才明白,男人是一个比一个会演戏,一个比一个冷血!” 她越想越气,转身气愤的离开了院子。 “哎你去哪儿?” “去打听打听外头的情况。”百里叙晴也知道她不是东厂的对手,她能做的就是不给江吟之添乱,这个时候自然是要打听打听徐宇那件事是什么情况。 最起码江吟之那身伤不能白受! 然而打听来的消息,她却完全不敢告诉江吟之。 还是傍晚江吟之睡醒,主动问及,百里叙晴才说。 徐宇死了,死在东厂,罪责是有当街谋害公主的嫌疑,在东厂用刑逼问时,不堪刑罚而死。 在此之前虽然徐大人进宫找过皇上,但皇上并未正式通知过沈玉嵘或者东厂,徐宇是徐大人的儿子。 东厂这边也装作完全不知情,打死了徐宇后,一口咬定是当做凶手抓起来正常的审问流程,徐宇自己扛不住死了,与东厂无关。 死了儿子,徐大人悲痛欲绝的去找皇上主持公道。皇上也的确没想到东厂这么狠直接把人给弄死了。 皇上原想着人在沈玉嵘手里,在知道徐大人跟江吟之的关系之后,便想放任事态发展,最好是把黑锅扣到江吟之头上去,所以装病不给徐大人答复。 于是惨祸就酿成了。 徐大人的儿子死了,令满朝文武都对徐大人的遭遇感到同情,在朝堂上声讨东厂草菅人命。 江吟之屁事没有不说,皇上还得给东厂收拾烂摊子,弄的皇上焦头烂额。 江吟之听完之后心情沉重。 小宇做错了什么,要遭此横祸! “都怪我,我不该做木甲翼给他……”江吟之声音更咽。 百里叙见她这么内疚,气不打一处来,怒道:“这不怪你!要怪也是怪华元公主,你说那么大个孩子能有什么杀人的心思?” “明摆着就是他们自己做的太过分了,连小孩都看不下去才扔鸡蛋表达自己的不满。却被扣上一个谋害公主的罪名!这事不是华元公主从中作梗,小宇绝对不会死!” 所有人都知道扔鸡蛋是什么原因,也都知道这件事是个什么性质,最后却因为一个臭鸡蛋而丧命,简直是以权谋私,草菅人命! 这话让江吟之眼眸一冷,她声音幽冷,“两条命了……” 小黑蛇一条,小宇一条。 见到她眼中的杀意,百里叙晴又连忙抓住了她的手,“你也别冲动啊,东厂肯为了华元公主杀了徐宇,说明他们的关系已经不一般了,现在公主有东厂和皇上护着,你这时候要是做出什么事来,你大哥不在,可没人能护得住你。” 她只怕江吟之一冲动就去找华元公主报仇了。 除了暗杀,她也想不到眼下还能有什么方法报仇,皇族和东厂,是东鸣国至高无上的权力。 第四百五十一章 他今年,才九岁 “我不会冲动的。”江吟之神色格外的平静。 是,她对付不了华元公主,也无法与东鸣国至高无上的权力为敌。但迟早有一日,她要将这些连本带利的还给他们! 就在这时,琴瑟领着江烟儿来了。 江烟儿着急的赶来,“三姐,我听说……”她的话在见到江吟之的脸色之后打住了,见屋内气氛也有些不对,蹲下身来,满目关切,“三姐,你没事?” 江吟之摇摇头,拉着她在身旁坐下,“你怎么突然来了?” “我听说砸鸡蛋那个孩子,真的死了?”江烟儿紧张的攥住了她的手。 家里的事情有三姐在,她从不操心,只安心的待在慈安馆照顾那些孩子,日子一长,她也愈发离不开他们。关于三姐身上发生的事情她都会从百姓那儿听到消息,但是从没有插手过,她知道三姐会处理好。 可是这次,听说那个当街给华元公主砸臭鸡蛋的那个孩子的事情,她怎么也坐不住。 江吟之心里也堵得慌,不知该如何回答,语气更咽,“他今年,才九岁。” 江烟儿猛地攥住了衣袖,突然意识到她不该为这事来一趟,因为她从三姐的声音里听出了内疚和自责,想必这事已经让她很难受了。 “三姐……”她也不知道该怎么安慰,只能握紧了三姐的手。 “烟儿,你帮我个忙。”江吟之眸光清冽,转头看向她。 “三姐你说。” 京中现在已经有关于徐宇的死的消息传出来,百姓不明真相,也不知结果,她要做的,便是让这把火烧的更旺一些,烧到东厂,烧到皇上家门前去! 九岁孩子被当成凶手动大刑害死,不过只是为了给公主出一口气,视人命如草芥,如何能忍! 若引起众怒,即便皇上想要息事宁人,也得先平息百姓之怒,就不得不给这件事一个交代! 江烟儿在慈安馆收留了不少孩子,在百姓中也有了不小的声望,借由慈安馆将徐宇被害而亡的真相透露出去,不出三日定能传的满城皆知! 江烟儿听完她的计划之后,点点头,“好,我一定将此事办好。” 同时她也感到悲哀,“三姐,这样的皇室已经没救了,我都数不清你遭了多少暗害,多少次被皇上平息。江家……真的还要为这样的皇帝卖命吗?” 这样大逆不道的话,在外头江烟儿是不敢提的。 也只有在江吟之面前才能这般畅所欲言。 江吟之心情沉重,“爹会不知道那是个什么样的皇帝吗,他为之付出性命的,是东鸣国的太平,是百姓的安宁。并非是为他秦沧海一人卖命!” 江家可以反,但是反的代价是民不聊生,那是爹不愿看到的。 江烟儿微微一惊,又说:“可我实在是看不下去,一边利用着大哥的重霄军,一边又对你这般打压。我们江家若是去别的国家,也一样可以守护一方百姓安宁啊。” 江烟儿的想法,江吟之早就想过,她安慰道:“还没到那一步!” “若是没有把我们逼到绝境,我们就逃了,那就是东鸣国的叛军!江家历代先祖攒下的声誉便毁于一旦。就算要走,也要世人知晓,不是我们的错!” 闻言,江烟儿心头这才放心,“看来你早就思量过了。” 江吟之知道江烟儿心里在想什么,她何尝不是迫切的想要给金禅寺报仇呢,只不过这件事急不得,她们面对的不是普通的敌人。 - 徐宇死的消息,在一日之间传开。 清晨的菜摊前,几个挎着菜篮子的大娘议论着。 “听说那孩子命苦着呢,自小没了娘,爹又是个当官的,陪伴的时间少,那孩子病了好多年呢,性情古怪,跟个痴傻儿一样。” “是后来三小姐给那孩子做了个机关小玩意,能让他飞到屋顶上去玩,那孩子的病情才终于好转起来。” “那么个孩子哪里知道杀人啊,只是凭着喜好去做事罢了。那日出事的时候,华元公主要挖人眼睛,那孩子才看不过去砸了臭鸡蛋!结果就这样,被取了性命啊!” 大娘满脸愤怒,语气悲痛的说着。 引得周围一群人惊呼,皆是满脸惋惜,“真死了啊!怎么能呢?” “真死了!死在东厂昭狱里!进那儿去的人能有好吗?几个能活着出来的啊!何况那么小个孩子。” “造孽啊!才九岁!” 谁家没有几个孩子,联想到自家的孩儿皆是痛心惋惜,也更加愤怒。 诸如此类的议论声越来越大,传进了宫里,引得皇上龙颜大怒,训斥苍渊。 “你看看这事如何收场!不过只是个孩子而已,打两下让华元公主出出气也就罢了,怎么取了人性命!”皇上怒拍桌子,完全克制不住此刻怒火。 苍渊气定神闲,丝毫没有悔意,淡淡道:“的确是那孩子体弱,不经打。” “闭嘴!”皇上气得声音都在颤抖,“这华元也是,跟一个小孩子计较什么,现在闯下大祸叫朕如何给你们收场!” 苍渊漫不经心的说起了解决办法,“现在徐大人追着我要他儿子的尸体,城内消息扩散成这样,我不能把尸体给他,否则事态会更严重,到时候才是真的收不了场。” “徐大人那儿我去解决,无非是多花些银子,我带上公主亲自登门安抚,徐大人若还想保住自己的官位前途,自然会乖乖闭嘴。” “至于城内的流言蜚语,若真到无法收拾的时候就强行镇压一下,自然也就没人敢胡说八道了。” 看苍渊这漫不经心的态度,这蛮横的处理方式,直叫皇上心里暗骂莽夫!然而他却也为此感到放心,东厂这般行事,将来所有的过错都积在苍渊头上。 即便哪一日他真的兑现承诺将太子之位给他,他也难堪治国大任!这样任性妄为的手段,仗势欺人草菅人命,他一辈子也别想争他的皇位! 所以即便他知道这不是最稳妥的解决办法,但还是默认了苍渊去做。 “手段温和一些平息此事最好!不到万不得已,不得用强硬手段镇压!” “徐大人那里务必安抚好!不管他要什么,都给他!不管他有什么条件,都应下!” 放任苍渊所为,将来利用完他除掉江家,他能够高枕无忧时,苍渊也将彻底引起民愤,为东鸣国不容。届时再顺理成章的铲除他…… 苍渊漫不经心勾起一抹笑意,“好。” 转身离开,他深邃的眸子里泛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寒芒。 皇帝果然放任他用这下下策去解决此事,以权势镇压,可皇帝以为他就能跟东厂撇清干系了吗? 将来被反噬的,可不止是他东厂! 第四百五十二章 你们还有脸来这儿! “那孩子还病着的时候我请了不少大夫,也请过算命驱邪的,有个算命的说小宇命中带煞,但命却不够硬,容易早夭。” 徐大人在房间里整理着小宇的衣物,那沧桑的身影仿佛一夜之间苍老了十几岁,声音里也是藏不住的悲痛,背对着江吟之抹着眼泪。 “我万万想不到,那算命人竟一语成箴!” “我以为让他走出来,让他性子变得开朗起来,变得跟正常孩子一样,他就能活下去的……” 徐大人自言自语着,说到这儿时更咽到无法再继续。 江吟之红了眼眶,更咽着开口:“对不起,我辜负了你所托……” 那天她答应过去东厂把小宇救出来,可她却并没有做到。 也是因为她,小宇才受到牵连,搭上性命,她此刻甚至无颜面对徐大人。 徐大人暗暗抹了抹眼泪,转过身来,抱着小宇的衣物打包,缓缓开口:“你已经尽力了。” “纵你有再大的本事,也难敌王权。” “公主要拿小宇震慑世人,以彰显公主尊贵身份,便有千万种方法弄死小宇,你我又能如何呢……” 徐大人语气绝望,眉目间藏不住悲痛之色,心里怨极了恨极了,可也无助极了。 沉默一会。 江吟之才问:“那徐大人接下来打算怎么做?” “此事已经满城皆知,迟早有一日会爆发形成民愤民怨,皇上当下必定是想安抚你,息事宁人的。若徐大人还想要在朝为官,就最好……” 她没有说下去,那话太过残忍,哪个父亲能在自己儿子刚死,立马去想自己的官位和前途。 但是江吟之却不得不提醒,毕竟小宇死了,徐大人还要活下去! 他是个清廉的好官! 徐大人摇摇头,“我也还没想好,实在是无法说服自己与杀小宇的仇人再同朝为官,也难在这样的朝廷食禄。” 话刚到这里,突然院外便传来了一个冷冽的声音。 “徐大人若不想再为官,可以辞官还乡!” 下一刻便见一袭玄蟒袍的苍渊走了进来,而他身边,还跟着极度不情愿的华元公主。 只是华元公主看到江吟之也在时,脸上那一抹不情愿立刻消失,转而换上了一副高傲温婉的笑容,动作自然而亲昵的挽住了苍渊的胳膊。 “徐大人为官清廉本公主也是知道的,徐大人辞官之后,本公主也自不会亏待了徐大人,有任何金钱上的需求,本公主都会满足!确保徐大人能安享晚年!” 苍渊身体微微一僵,心中虽不满,但却并未表现出来,也没有抽出手臂。 看着他们夫妻一唱一和,言语相逼徐大人辞官还乡,江吟之心中一阵恶寒。 语气丝毫没有悔意没有歉意,仿佛只是杀了徐大人家里养的一条狗那么简单! 他们可是杀了徐大人唯一的儿子啊! 看见杀子仇人如此挑衅毫无歉意,徐大人气得险些一口气上不来,一把扶住了门框,“你们!不要欺人太甚!” “咳咳咳咳……” 江吟之伸手扶了徐大人一把,眼神凌厉的看向前方两人,“杀了小宇,你们还有脸来这儿!” 她那凌厉充满恨意的眼神,就如刀子一般剜人血肉。 苍渊动作僵硬,被挽住的胳膊推不开也不能推开,心中针扎一般,面上还要表现的淡然,“本督正是为了小宇而来,他的死,本督也很遗憾。所以特地送了些礼,希望能补偿补偿徐大人的丧子之痛。” 丧子之痛,被他说的这么轻松!徐大人一口血堵在喉咙眼,狠狠的咳了出来。 “徐大人!”江吟之紧张万分,扶着徐大人抬头凌厉的看了苍渊一眼,“滚!” 徐大人扶着门框抬起头,颤抖着手指指着苍渊,“当初你们东厂挖我家祖坟,三小姐为了不让我上告,费尽心思,跟我说了你一堆好话,说你不是薛岐那样的人!” “可如今看来,你比那薛岐狠毒百倍!你真是枉费三小姐当初的一片苦心!就为了给公主出气,草菅人命!你配不上三小姐!” 徐大人拼尽全力的指着苍渊破口大骂,语气满含怒意和恨意。 听到这里,华元公主的手臂挽得更紧了,目光扫了江吟之一眼,不以徐大人的话为耻,反倒得意的笑道: “你这话有一句倒是说对了,就是给本公主出气,谁让你那儿子不长眼惹到本公主头上呢。我是督主夫人!督主,自然是站在我这边的。” “对?”华元公主说着,勾唇笑着抬眸看向了苍渊。 苍渊的眼神一直停留在江吟之身上,她的每一个眼神每一个反应都牵动着他的心,看着她那凌厉如刀子恨不得将他千刀万剐的眼神,苍渊眼眸暗淡,喉咙发紧,“当然。” 江吟之狠狠的攥紧了手心,忍住了出手的冲动。 “你们夫唱妇随,夫妇一体,倒是不用在我面前这般炫耀。” “善恶有报,小心哪一日出门就不小心被雷劈死了呢。” 她如何看不出这两人是貌合神离,华元公主就是故意想在她面前跟苍渊恩爱,好叫她难受。 苍渊或许是因皇上而不得不善待华元公主,他或许是有苦衷。 她相信苍渊曾经跟她说的都是真的,因为宛妃,他恨皇帝,他有自己的筹谋打算,可那又如何呢?他为了达到自己的目的,利用她屠杀天穹苍! 纵他有千万般苦衷和不得已,他杀了小宇!! 他把她关在暗阁放吸血毒蚁折磨的她生不如死,却跟桑时说,这是对她一个小小的惩罚! 想到那晚生不如死的感觉,她至今都能感受到那痛不欲生的感觉。 每一寸肌肤都在被噬咬! 她眼中只余下滔天恨意。 却不知为何,突然轰的一声,大晴天一道闪电落下,就正正劈在院里。 紧随而来的便是滂沱大雨,来的急促,令人毫无反应能力。 “呀!”华元公主惊慌不已。 下意识想要进屋躲躲。 江吟之扶着徐大人退到房门内,砰的一声关上了门! 正要进屋的华元公主险些被关上的门给当脸一拍。 “江吟之!”大雨滂沱,立刻便淋湿了华元公主,她狼狈的像个落汤鸡一样站在门外愤怒喊着。 但是雷声太大,雨声也太大,华元公主的声音被完全淹没其中。 第四百五十三章 小宇的骨灰 苍渊浑身湿透,依旧双手背在身后静静的站着,微眯起眼眸看着那扇突然关上的门,心情沉重。 “气死了!要不是父皇非让我来,我才不来呢!这鬼天气说下雨就下雨!”华元公主转身走出院子,嘴里还气恼的抱怨着。 看着停在外头的大量箱子,华元公主怒道:“全部搬回去!” 但无人敢动。 众人站的整整齐齐,毫无反应。 “本公主说搬回去!你们没听见吗!”她并不觉得自己做错了,让她带着这么多钱来赔礼道歉就已经是荒唐,是那老家伙自己不要的,这些东西自然就该搬回去! 仍旧毫无反应。 直到苍渊走了出来,冷声开口:“搬进院子里去。” 手下众人这才动起来,将一个个大箱子陆续搬进院子里。 华元公主在一旁有些生气,“督主!你没看见那徐大人的态度吗?这些东西赔给他,他也不会松口的!不会原谅我们的!何必还花这么大一笔钱!” 苍渊背着手抬步离去,只留下冷冷的四个字:“本督的钱。” 换言之,这是他的钱,他想怎么花都跟她没关系!即便她是督主夫人,东厂里的财物也跟她毫无关系! 华元公主顿时咯噔一下,胸口顿时像是被压了一块大石。 看着苍渊的背影,她神色平静了下来,即便她已经跟他合作,但对他而言,仍旧只是个外人,他永远不会真的把她当做妻子看待! 她又幽幽回头看了一眼徐宅。 还是说……他心里的夫人位置,永远都只能是江吟之一个人的! - 外面的队伍走了,看着满院子的大箱子,徐大人更是悲痛,这些,就是他儿子的命啊! “我不要!我不要!让他们搬回去!” “若是收了就代表我原谅了他们,绝无可能!” 徐大人突然情绪激动了起来,冲进大雨里想要去搬那些箱子。 江吟之上前拉住了他,“徐大人!小宇已经回不来了,你觉得皇上能让苍渊或者公主偿命吗!若是不能,这些东西就是唯一的赔偿了,是你应得的!” 这话令徐大人心中更加悲痛,但他还是听江吟之的话收下了这些箱子,他没有别的选择了。 江吟之帮他把箱子抬进了屋里,一边说:“若徐大人真的不想继续在朝廷做事了,这笔钱也能让你寻个好地方安身立命。” “若徐大人还想要继续坐着这个位置,寻求报仇机会,就更加需要这笔钱了。” 徐大人听到这里的时候,微微一怔。 是啊,寻求报仇的机会! 将箱子搬进屋内。 一箱一箱的打开,全是白银。 忽然有一个箱子打开后令人一惊。 偌大的箱子里,只放着一个绑着白绫的陶罐。 “这……这是……”徐大人颤抖着手抱起了那个陶罐,捧在怀里,忍声痛哭。 江吟之静静的看着,指甲狠狠的掐入了手心里。 竟然用这样的方式把小宇送了回来,连一具全尸都不给!想必是怕被人看见小宇尸身的惨状,怕引起更大的民愤,才烧成了一把灰,装进这陶罐里送还给徐大人。 她想,若是没有这场大雨,他们若跟苍渊他们继续谈下去,徐大人肯定不会收下这些钱。 他或许就永远得不到装在箱子里的骨灰了…… 思及此,她心中弥漫开一片寒意。 他竟狠毒至此! - 华元公主和苍渊浑身湿透的坐上了马车,马车缓缓的往东厂而去,风太大,不少雨水从窗帘外吹进来,直扑人脸。 华元公主狼狈的整理着衣服和发丝,更加烦闷了。 苍渊撩起帘子对外头的桑时道:“你先回去,把骨灰坛给徐大人送去。” 桑时正欲点头应下。 华元公主嘟囔着说:“不必麻烦了,骨灰坛已经送到他手里了。” 闻言,苍渊眼眸骤然一冷,凌厉的目光紧锁着华元公主。 华元公主还整理着头发,满脸的不耐烦,随口答道:“我听说那徐大人没少到东厂来闹事,要他儿子的尸体。我也听他们说了督主的态度,不能给尸体,所以只能烧了给骨灰。” “我今日悄悄把那骨灰坛子放到那些钱箱里了,本想着送到徐大人家里,给他一个惊喜的!” “可谁知道,那个老顽固,闹的这么难看,还把督主你一顿数落。” “早知道那骨灰坛就不给他了。” 华元公主语气淡然且高傲的说着,仿佛将骨灰坛还给徐大人也是多大的恩赐一般。 别说苍渊,马车外的桑时听见这番话,脸色也阴沉了下来。 苍渊心中更是怒火滔天,以徐大人刚直不阿的性情,他根本就不想收下那些钱,甚至永远也不会打开那些钱箱,那岂不是永远都不知道里面的骨灰?! 惊喜?收儿子骨灰能被她当做惊喜来形容? 这公主是真蠢还是心眼坏到极致了! 今日他带公主前来,一是奉皇上之命,二是想探一探徐大人的口风,先透露小宇尸体没了,只剩骨灰的事情,能安抚则安抚。 但没想到今日江吟之也在,计划被打乱,他心里也一团乱麻,所以直接走了。 想着让桑时去把骨灰坛送过去,却没想到,华元公主竟然直接把东西藏在钱箱里送过去了! - 待雨停,江吟之陪徐大人处理了小宇的后事,将骨灰安葬。 徐大人在坟前坐了一会,便起身走了。 神色间多了几分疲态,但眼神却变得跟之前不一样了。 “他们想让我干脆辞官还乡,我偏要继续坐在这位置上,别让我抓着查东厂的机会,否则……哼!”徐大人眼底充斥着杀气,一副要跟东厂干到底的架势。 徐大人能不再沉浸在悲痛之中当然是好的,只不过她也有些担心。 “徐大人,东厂手段狠辣,你若要继续坐在这个位置上,就千万要小心。” 徐大人点点头,“放心,我知道分寸。” “倒是你,为小宇的事情四处奔波,辛苦你了。”徐大人沉重的叹了口气,“那华元公主心如蛇蝎,你得罪了她怕也不会有好日子过,接下来还是低调些,别太张扬了。” “恩,我明白。” 江吟之微眯起眼眸望着前方,眼底一片寒意。 她的确不会再张扬了,但也绝不会坐以待毙。 第四百五十四章 杀人偿命! 安葬完小宇之后,徐大人正式跟皇上告了假,需要休息半月,但是并没有提起辞官的事情。皇上便知,苍渊已经安抚好徐大人了。 以为这事,便该到此为止了! 然而城内的流言却并没有因此而止住。 江吟之派人暗中煽动百姓情绪,且不经意的透露出许多消息,比如徐大人的儿子只留下了一坛骨灰,引起了百姓们更加愤怒的怨气。 当这样的情绪充斥着整个京城的时候,就收不住了。 京中爆发起了前所未有的民愤,更有不少文人学子怒于此事,写下不少斥骂的诗词,张贴的大街小巷都是。然而那些看不懂听不懂的百姓,也用了四个字表达愤怒 ——杀人偿命! 写着杀人偿命四个大字的血书一夜之间飘满了大街小巷,飘进了权贵百官的府邸,也飘进了京兆府。 而东厂门外,也聚集起了大量的百姓,他们不敢靠的太近,但是却远远的呐喊着,愤怒的喊着杀人偿命! 声浪一波高过一波,止不住,仿佛东厂不给个交代,他们能在东厂门外守一辈子。 暮亭苑内。 江吟之悠闲惬意的听着琴瑟禀报此事,连带着百里叙晴在一旁嗑瓜子的声音都悦耳了起来。 “说起来,自从苍渊接任督主之位后,东厂倒是没做过太多伤天害理的事情,比起薛岐在位时,名声已经好了许多,若这次没有做这种事情,东厂是能扭转在百姓心目中的形象的。”百里叙晴一边嗑瓜子一边感叹。 江吟之眸光冷冽,幽幽道:“薛岐是正大光明干坏事,他是在背地里干,有何不同,不过是做的事情不为人知罢了。” 若非天穹苍的地界本就特殊,她必要将东厂屠天穹苍的事情也闹的沸沸扬扬! 百里叙晴长叹一声,并未再言。 若非天穹苍的事情开了个头,或许他们也不会闹成这样,东厂若跟江家强强联手,那距离复仇就能更进一步了。 如今局势不明,江家势单力薄,纵使有重霄军,也常被皇上指派出去,江吟之一个人在这危机四伏的京中,太难了。 “那咱们接下来怎么做?目的也达到了,就看这事能闹的多大了。” “不过我觉得东厂是断不会偿命的!” 江吟之端起茶杯一饮而尽,随即缓缓开口:“琴瑟,前两日让你调查的事情,怎么样了?” 琴瑟恍然大悟,连忙从袖中取出一张纸来,“查清了,这些都是沈家在京中的铺面,这些是已经卖出去的,近来他们好像又缺钱了。” 说完,琴瑟又取出一张纸递来,“还有这个是陶掌柜给的,说现在越来越多的人想要开铺子,也都是有手艺的老百姓,想在京中谋生活,但是铺面租金太贵,所以也都纷纷找到他那儿,问还能不能多租几间铺子给他们。” “还有的呢,就是有点小钱想做生意,但是京中看上的地段都是沈家的,买不下来也租不下来,想要求咱们帮忙的。” 江吟之看完之后若有所思的点点头,“一条东长安街,已经不够了。” 闻言,百里叙晴眼眸一亮,“你不会还想开个南长安街?到时候沈家再开个北长安街,专门跟咱打擂台!” 之前沈家开的那个西长安街已经没什么生意了,租金高昂,生意人难赚钱,赚到了钱利润也不高,所以已经越来越萧条了。 江吟之却摇了摇头,收起那两张纸,缓缓抬起眼眸,“不,我要重开商会。” 闻言,百里叙晴震惊万分,“重开商会?天穹苍?” 江吟之摇摇头,“天穹苍就是吃了地势隐蔽的亏,这回,我要把商会开到京中!最繁华的地段!” “让他们灭商会之前都得先考量考量,会不会引起太大的轰动,会不会影响到宫里,会不会威胁到……皇上的安危!” 这话让琴瑟和百里叙晴两人都十分惊讶,却也因此十分兴奋。 她们知道,江吟之做事就没有做不成的! 她们都无比期待商会重开的景象。 “那这事要等公子回来商量吗?”琴瑟追问。 “不必了,现在就着手准备挑地段。” 闻言,百里叙晴疑惑问道:“你不是说要把商会开到最繁华的地段吗?现在东长安街算得上繁华地段了,你难不成要赶走商户?” 听到百里叙晴的疑问,江吟之缓缓勾起唇瓣,勾起一抹自信的笑容,“本小姐的商会开到哪儿,哪儿就是繁华地段!” 这狂傲的口气,若是换做旁人,定要被人笑话是在青天说梦话。 但这话出自江吟之之口,琴瑟和百里叙晴都坚信不疑,商会开到哪里,哪里就是最繁华的地段! 挑地段开商会这件事不能太明目张胆,只能悄悄进行,所以只能琴瑟和香招楼那边去打探。江吟之在家中翻阅着他们送来的地图和商铺画样。 而京中也正乱着,他们此刻的动作,根本无人在意。 房内,凌乱的书案上散落一堆图纸和地图,江吟之一袭单薄的云纱芙蓉裙跪在蒲团上,伏在书案上翻阅着,一边拿着笔记录着。 未施粉黛的脸蛋略显苍白,随意散落的青丝更显几分清秀,纤细手指更添几分柔弱。唯有那幽冷的眼眸,令人感到疏冷,不可接近。 百里叙晴撑着下巴也在一旁认真的翻阅着,不禁好奇问道:“你突然打算开商会,是打算借此复仇吗?你有什么计划,说来听听?” 江吟之眼眸低垂,专注着做着自己的事情,唇瓣轻启:“不管是要正大光明的造反,还是背地里暗杀,最重要的是什么?” 百里叙晴咬着笔杆子认真思考,答道:“兵力和实力强劲的杀手?” 江吟之莞尔一笑,“是钱!” “兵力和强劲的杀手,都是需要钱去培养的。” “虽然重霄军很强,但是若有朝一日重霄军真的要脱离东鸣国,那么就要靠我们自己养起这么大一支军队,所需钱财可是个庞大的数字。” “财力强盛则国力强盛,有钱才能造兵器,有钱才能募亲兵。我现在杀不了皇帝也杀不了苍渊,我能做到,也就是挖断东鸣国的财路。” 闻言,百里叙晴恍然大悟。 “是啊!苏奉之不就是去为商会发展谋出路吗,待到商会的根深深的扎入这九州大地,就再也没人能威胁到我们了!” 江吟之笑了笑,“是这个理。” 苏奉之经营了商会那么多年,付出了那么多的心血,天穹苍因她被毁,理应由她在一手建立起来。 并且要比之前更强!要再也没人能威胁到他们! 第四百五十五章 奉皇上之命 “杀人偿命!” “杀人偿命!” 东厂门外聚集着的百姓们仍旧没有散去,高喊的声音依旧响彻整个东厂。 就在这时,东厂大门打开了,穿戴整齐的玄衣卫腰挎长刀,杀气腾腾的跑了出来,围着那群百姓,拔出了长刀。 这时还有闹得比较凶的百姓没有停下来,于是玄衣卫冲上去就抓人。 聚集着的百姓顿时被冲散,场面一片混乱,百姓们反抗情绪激烈,但是真的看到玄衣卫拔刀了,谁能不怕,谁敢不怕死的往上冲? 所以很多人都被吓得闭嘴了,胆大的激烈反抗的则全部被玄衣卫给抓走了,直接抓进了东厂里。 人都被抓完之后,一玄衣卫朝前方百姓大喊:“若再有聚集闹事者,尽数抓入昭狱!” 只是简单的一句话,却充满了威胁。 眼睁睁的看着真有人被抓进去了,其他人心里再充满怨恨,也无能为力,也不敢再闹事,很快就散开了。 而京中的各大酒楼茶楼,却有不少读书人聚集起百姓,大肆批判东厂惨无人道之手段,引起百姓们激烈反应。 于是玄衣卫出击了!一日之间,城中所有叫得上名号的酒楼茶楼全部被玄衣卫突袭检查,但凡遇到有人煽动百姓情绪的,全部抓走! 一时间城中比年关还要热闹,大街小巷都是拥挤的人群。 眼睁睁看着玄衣卫使用强硬手段抓走了数十人,围观百姓有人愤怒喊道:“你们东厂凭什么抓人!” 所有人都知道,进了东厂,没有人能活着出来。 那些人什么都没做错,即便错了也罪不至死,但是东厂也要他们的性命! “就是啊,凭什么抓人!” 一名玄衣卫声音响亮厉声道:“玄衣卫奉皇上之命行事!再敢有聚集散播谣言者,杀无赦!” 一句话,便震慑住了所有人,杀无赦,谁敢再说个不字? 风风火火的一天,玄衣卫抓了三十多人进昭狱,这么大的动作,城内的确是没人敢再闹事了,但是镇压得住明面上,却镇不住背地里。 百姓心中皆有怨言,虽敢怒不敢言,但这怒气长久的积压在心中,便会让他们再一次对这个皇帝产生失望和怀疑。 在玄衣卫这一次的大动作之下,城内安静了,但是百官却对东厂此举颇有微词,甚至告到了皇帝面前。 然而听到说玄衣卫在外声称是奉皇上之命镇压的时候,脸色都绿了,只是当下没有发作,大臣走后才立即将苍渊召入宫中。 脸色铁青的问:“你东厂强行镇压,手段狠辣,却说是奉朕之命?朕倒是要问问你,朕是何时给过你这样的命令!” 百姓第一次产生聚集性暴动的时候,他没有管,的确是想要让东厂自己解决,反正东厂做过的恶事也不差这一件。 却没想到东厂强行镇压,当街抓人,竟然声称是奉皇上之命?! 闻言,苍渊微微一惊,“奉皇上之命?您没给我过这样的命令啊。” 皇帝一脸错愕,皱眉不可思议的看着他,一拍桌子,“你当朕唬你不成?!” 苍渊皱眉思索了一会,“我的确也没给过这样的命令。” “想必是手底下的人行事过于嚣张,才说是奉皇上之命,待我回去彻查此话出自谁口,自会清理门户!”苍渊眸色冷冽,言语冷漠毫不留情,即便是自己的下属,也丝毫不在乎其性命。 看苍渊的反应,让皇上都不禁怀疑他是真不知情还是装的? 可苍渊话已至此,他都不知该怎么问罪苍渊了! 皇上眉头紧锁,思索了一会,冷声问道:“被抓进昭狱的人,你原本打算如何处置?” “杀。”苍渊薄唇轻启,语气淡漠,毫不犹豫。 皇上眉头皱的更紧了,现在京中百姓都认为是他这个当皇帝的派东厂强行镇压,要是东厂再杀了人,百姓岂不是要把这罪过怪罪在他身上? “不能杀!把人都放了!”皇上眉头紧锁,“要是都杀了,你是想再激起民愤吗?” 闻言,苍渊神色撒闪过一丝不悦,“东厂没有放活人出昭狱的先例。” “人可以放,放一半,杀一半。” 苍渊淡漠的语气和这番话令皇帝怒拍桌子,“全部放!” “一个都不能死!” “这是朕的命令!” 皇上严词要求必须放人,苍渊犹豫了一下,还是答应了,“好。” 这一声回答,答的十分不情愿。 但他又紧接着说:“不让他们长长记性,他们下次还会这么干,人可以放,但皮肉苦少不了。” 皇上闻言脸色难看,想要制止但又觉得有几分道理,要再有下次,的确是个麻烦。 “行!教训教训就可以了!绝对不能像徐宇那样再闹出人命,知道吗!” “要是再出人命,别怪朕要治罪于你!” “是!”苍渊象征性的微微颔首。 “回去。” “臣告退!” 走出御书房的那一刻,苍渊心里是轻松的,目的达到了,让皇上自己要求放人。 这个锅,至始至终都会是皇帝来背。 宫中始终不比宫外,皇上对于民间百姓的看法并不知道的那么详细,对于民间的了解全部来自朝臣官员们的禀报,但不常混迹市井的人,也无法得知百姓心中真正所想。 皇帝还不知,他早已一点一点的失了民心。 只待一个机会,便会爆发! - 玄衣卫镇压民乱的这一日,摩诃商会也正式在京城落地。 地段不偏僻但也不热闹,那是一个大酒楼盘下来的,上下三层,后面连着个四进院,非常大。买下来之后,改造的第一步就是打暗道,修建机关密室。 并且要建立一个非常大的拍卖会场,当中的暗室也是江吟之精心设计的。 商会大楼的改造开工了,江吟之也开始忙碌起货物货源的事情来,从前商会都是有自己大量存货的,各种奇珍异宝在拍卖会里永远都不缺,但是天穹苍被大火烧了,那些东西也跟着被烧毁了。 现在她需要一些特殊玩意的货物渠道,所以联络起商会名下诸多商铺的掌柜在一起商议此事。 商议了整整三个时辰,才将诸多事情商议清楚,定下了方案各自分派了任务。 第四百五十六章 楚家寨 送走了几位掌柜,江吟之走出书房,伸了个懒腰。 琴瑟送来点心茶水,“小姐辛苦了!” 江吟之拿心咬了一口,就着喝了一杯茶,解了解乏。 百里叙晴从外头回来,顺手也拿心吃了起来,“你终于跟他们商量完了,商讨那么几个时辰,你也不怕把那帮老头子给整散架了!” 江吟之漫不经心走到凉亭里歇息,“你以为商会掌柜都是些没用的老家伙吗?个个都有武功在身,平时看着年迈体衰,出事的时候可能动作比你还精神呢。” “那我倒真没看出来他们会武功!”百里叙晴有些吃惊,“没想到商会还卧虎藏龙呢!” “外头又有什么热闹了?”江吟之挑眉问道。 近来她一直在忙商会的事情,外头的消息基本上都是百里叙晴打听来的,有的她打听不到的消息,便去萧夫人家打听,现在成了她跟萧夫人之间传信的了。 “说来你或许不信,被抓进东厂的那些人,全部放出来了!听说是皇上严令让东厂放人的!”百里叙晴兴致勃勃的说着。 “也是奇怪,要是皇上想管此事,一开始就不会让东厂动用这种手段去镇压!人都抓了他才去让东厂放人,那些人打的半条命都快没了!” 百里叙晴抱怨着,她的话,此刻也是城中百姓们的心声。 闻言,江吟之唇边勾起一抹冷冽的笑意,“是因为玄衣卫那句——奉皇上之命!” 百里叙晴微微一惊,疑惑的看着她,“你是说,那其实不是皇上的命令?” “苍渊的手段罢了。”江吟之眸中泛起一丝寒意,“东厂树了威风,黑锅又是皇上的。” “欺上瞒下,满朝文武只有他有那胆子。” 听完之后,百里叙晴才恍然大悟! “可真奸猾啊!一句奉皇上之命,就把黑锅甩给皇上了!” “最后皇上要求放人,他东厂把所有人活着放出去了,这算是头一遭!搞不好还能让人夸苍渊一句好呢!” 东厂昭狱有进无出,历来如此,众所皆知。 这一回抓了人最后却又放了人,百姓们不尽知晓是皇上命令,倒可能会认为是东厂大发慈悲把人给放了出来,原本意料之中会死的人,却活着被放出来了,能不让人夸东厂一句吗。 “这件事发生的又急又快,他却能应对的这么好。”百里叙晴啧啧叹道:“你说不会是他一早就知道是你在暗中煽风点火了?你们彼此都这么了解,所以他早就想好了应对之策!” 百里叙晴这话,让江吟之浑身一僵。 握着茶杯的手忍不住用力。 察觉她脸色不对,百里叙晴连忙转移了话题,“算了,不说他了。” “东厂打死徐宇是事实,一时半会他东厂也是洗不干净的。” “咱们说说商会的事情,你计划什么时候正式开张?” 江吟之答道:“越快越好!” 在东鸣国京城这样繁华的地方扎下根,是能带动起整个商会运行的,甚至能解决商会很多难题。 所以开的越快越好! 这一次她投入了大量的金钱,府里积攒的钱财几乎拿出来了大半,作为商会前期所需物资的购买,还有人手的雇佣。 除此之外,她还要另外培养一支商队,可以走货,也可以杀人越货的商队! 对于这样一支队伍的人选,自然是十分苛刻的。想赚钱的人多,但把脑袋拴在裤腰带上赚钱的人,却不那么好找。 于是江吟之将目光放在了一些山寨土匪的身上。 这不都是现成的亡命之徒吗? - “你这法子能行吗?你不怕把你自己给搭进去?要不还是等到你大哥回来再说!” 百里叙晴手臂撑在桌子上,看着她写下一个个土匪老大的姓名和所属山寨,以及各个山寨之间的关系。 虽然她也不知道江吟之怎么就对山贼土匪窝知道的那么清楚。 “放心,我自有法子。” 她将前世记得的一些山寨土匪都写了下来,仔细回忆和分析。 那些大多都是重霄军剿灭的山寨,那些山贼土匪都落了个一死的下场,如今她用得着那些土匪,若能劝降收服为她所用就再好不过。 当然,她挑选的也都是一些有情有义的,有血有肉的山寨,值得劝降让他们改邪归正的。 至于那些嗜血如命丧尽天良的贼匪,杀一万遍也不解恨。 分析完各个山寨的关系之后,她的视线落到了被圈起来的楚镇川三个字上。 百里叙晴凑过去看了一眼,惊道:“楚家寨?” “你疯了?你真要独闯山寨啊?我可听说楚家寨在古阳道那一带是山匪霸王!听说周围五六个村子的村民都被他们一夜之间屠尽!就连婴孩都没放过!落在他们手里的人生不如死,残忍至极啊!” 百里叙晴不想让她去,这太危险了! 江吟之听罢却是淡然一笑,“然而真相是那一带官僚强行征税,联合贵族豪绅欺压百姓,强占民田,强娶民女,那些村里消失的人,是落草为寇加入了楚家寨。并没有死!” 闻言,百里叙晴一脸震惊。 “你在说什么胡话?你怎么知道这些?!”百里叙晴感到难以置信。 “总之,这才是真相!”前世她是见过楚镇川一面的,在他即将被砍头的前一日,楚镇川交代了一件事,他交代了被抓上山的村民被关押在何处。 那时候他们才知那些村民并没有死。 哥哥当时带着人亲自去将人救了出来,问及那些村民在山上受了什么苦的时候,他们却什么都说不出来,十分古怪。 直到她无意中发现一个十岁的小孩虎口磨起了握剑才有的茧子,逼问之下才知,他们不是被抓到山上做苦力,也没有被囚禁,而是主动加入了楚家寨,得到了楚家寨的庇护。 只因为山寨被剿,寨主楚镇川知道他们逃不掉了,故意把这些上山落草的村民关了起来,并教会他们应答之话,他们就还能活命。 而这批被关押的村民里,还藏进去了许多原本寨子里的孩子。 楚镇川是想尽了办法,能救一个便多救一个! 只不过遗憾的是,知道真相的她和哥哥没能来得及赶回刑场救下楚镇川。 楚家寨被抓的四百余人,尽数砍头。 一人不留! 第四百五十七章 古阳道躲避山贼 事不宜迟,江吟之立即换衣服,准备前往楚家寨。 百里叙晴在一旁焦急不已,“你真要一个人去啊?那些都是土匪啊,你不怕出事啊?” 百里叙晴围着她转悠起来,“要不你带我一起去!” 江吟之换好衣服,将头发高高束起,看着铜镜中的自己,英姿飒爽,很满意。 “跟我去也行,但你不能打扮成这样。” 闻言,百里叙晴激动不已,“真的!好啊好啊!” 于是江吟之拉着百里叙晴坐下,开始给她换装。 费了一番功夫才终于弄好。 看着铜镜中的模样,百里叙晴脸色阴郁不已,原本容貌娇俏清秀的姑娘,这会已经变成了满脸皱纹的老头子,一根细小的竹簪插在头顶,几缕发丝垂在鬓边,颇有几分仙风道骨。 “你这是要我扮成什么?” “看不出来吗?”江吟之仔细端详着镜中的模样,“算命先生啊!” “啊你这?”百里叙晴眉头紧锁,倍感头疼,“你不会是要让我扮成算命先生去骗楚家寨的人?你不是闹着玩?” 百里叙晴感到难以置信,“我这嗓音也装不了啊!何况我根本就不会算命,骗小孩都骗不住呢。” 江吟之从书案上拿起一叠纸,递到了她面前,双手环胸坐在梳妆台上,“此去路途还远着呢,路上你把这些全部背下来,切莫出错,自然能骗得住。” “至于嗓音嘛,吃两副药能装一装。” 百里叙晴看着手里的东西惊呆了,竟然写着那些山寨土匪里的生平,姓甚名谁,生辰八字,甚至是否娶妻,是否有儿女,全部清清楚楚。 她震惊的抬起头看着江吟之,“你为什么对那些山贼土匪了解的这么清楚?” 江吟之勾唇一笑,“秘密。” 说罢她起身去配了两副药,熬好药用竹筒装了起来,随身携带。 这药服下之后能让人声音变的嘶哑,所以能伪装她女子的声音,只要装的像模像样,足以掩盖嗓音的不足。 准备好之后,两人就坐马车,悄悄的离开了京城。 此次疾风也随行前往,疾风的伤已经好了八成,这次行动在他看来很危险,所以一定要跟着前去。 百里叙晴一身道袍着身,在马车里已经端起道士的姿态,手中拿着那一叠纸口中念念有词,把江湖算命先生的口气学了个十足。 百里叙晴在认识江吟之之前也是个跑江湖的,所以这些对她而言并不难。 - 赶路五日。 他们来到了古阳道。 四周崇山峻岭,古道蜿蜒藏于群山之中,入眼望去只能见郁郁葱葱的树木,遮挡着阳光,如一张密不透风的大网笼罩着,令人喘不过气来。 在进入古阳道之前,他们停了下来。 “弃马车,徒步前行。” 进入古阳道就是山匪的地界了,一般进入这里的马车都是要被打劫的,往往徒步进入的人才能免遭一劫。因为这一带十分偏僻,不管去往何处都是路途遥远,能徒步走这么远的自然都是没钱的。 但凡有点钱,也绝不会徒步跋涉千里。 为了避免在这儿就遭遇到土匪的打劫,他们下了马车徒步而行。 一路上如她所料,非常安全,走过长长的一段路之后,三人都很疲惫了,满头大汗狼狈不已,看着倒有几分逃难的感觉。 经过一个山坡下时,江吟之明显察觉山坡上有人。 “哎呦我这把老骨头可走不动了,这都走了几百里了,怎么还没到啊,渴死我了……”百里叙晴老态龙钟的坐到了旁边的石头上。 江吟之暗暗舒了口气,还好没乱说话露馅,这一路装就得装到底。 江吟之拿着竹筒递上前,“老人家,我这儿还有水。” “谢谢姑娘啊,你真是个好人。”百里叙晴毫不客气的接过竹筒喝了一口。 “客气什么,同是天涯沦落人,路遇劫难,能帮一把就是一把。”江吟之擦了擦汗,望着不见头的古道,神色凝重,“咱们的盘缠都被贼匪给抢光了,等到了庆宁镇,还得麻烦老人家您发挥本事,帮我们赚个馒头钱呢。” “放心放心,你们护送我一路,我老头子绝不是个忘恩负义的人!到了庆宁镇,一切交给我!绝不让你们饿肚子!” 三人在这儿休息了一会,便又继续出发了。 山坡上盯梢的山贼没有动静。 一刀疤脸的魁梧男子还感叹:“这他娘谁抢在咱们之前下手了,这么三个人才几个钱,这也抢!真是穷疯了!” “可怜兮兮的,搞的我都想送几两银子给他们。” 然而他们要是知道百里叙晴扛着算命幡的包袱里装了多少银票,他们绝对要后悔这番话。 接下来的路依旧顺利,三人一路赶路,搞得灰头土脸狼狈不已,沿途休息时偶尔哭哭穷,卖卖惨,流两滴眼泪,甚至饿的没力气被轮流拖着走,一路上躲在暗处的山贼没有对他们动手。 古阳道走商的人不少,初次来的都会遭到山贼洗劫,他们抢的大多都是一些商队和豪绅,甚至朝廷官员。 像他们这么惨的,看起来没有什么钱的,那些山贼也懒得动手。 三人在傍晚时,才安全的抵达了庆宁镇。 这个镇上比他们想象中要繁华许多,百里叙晴小声问道:“咱们到镇上来能蹲到你说的楚家寨的人吗?” 江吟之点点头,“肯定会出现的。” 前世从那些村民的口中得知,这楚镇川最是侠义,最爱打抱不平,庆宁镇已经被贪污官员和称霸一方的贵族豪绅给霸占,百姓们生活的十分艰难,所以他会经常出现在庆宁镇上。 而庆宁镇还有一个关于他的侠号——无影侠。 来无影去无踪,但百姓有难时他一定会出现! 而他们刚走进镇上,便看到告示牌那儿贴着几张没有脸的画像。 通缉犯,无影大盗。 “没有脸,这通缉个啥?”百里叙晴不禁感到好笑。 画像中人蒙着面,只能看到一双眼睛。 忽然也有一行人来到此处,队伍中一个大家闺秀轻声开口:“抓一个盗贼就赏银千两,这庆宁镇这么有钱,那些山贼怎么不来抢他们!” 女子声音中满含抱怨。 江吟之打量了一番,浑身有打斗的痕迹,看起来他们被山贼抢过,而且抢的很干净。 “小姐,咱们这么一群大老爷们饿肚子没啥,可小姐千金之躯如何能挨饿。要不咱们接了这活,赏银千两够咱们离开庆宁镇了。” 第四百五十八章 引出楚镇川 江吟之他们没有再听,转身离开了这里。 但离开的时候听见那位大小姐说:“那就想个办法把人引出来!” 三人离开,先去找了一家比较便宜的客栈住下,为了显得真的很穷,他们三人只要了一间房。 一个姑娘,一个男子,加一个算命的老头。 三人住一间房,客栈的掌柜看他们的眼神都格外怪异,没见过省钱省成这样的。 吃饭也只要了六个馒头,三碗粥和两碟小菜,可以说是非常寒酸了。 上了菜,关上门,百里叙晴拿着馒头忍不住抱怨,“咱们不都过了最危险的地方了吗?怎么到庆宁镇上还要装穷?总不能这镇上还有山贼?” “这是镇上最便宜的客栈,刚刚那群人多半也要住到这儿来。”江吟之淡淡答道,夹着小菜就着清粥吃了起来。“队伍里那位大小姐说要引楚镇川出来,咱们住到这儿或许能捡着便宜。” “你怎么肯定他们就会住到这家客栈来?万一人家身上还有足够的银子呢,一群大老爷们总不至于亏待他们的小姐。”百里叙晴感到不解。 话音刚落,外头突然传来小二迎接客人上楼的声音,“八间房是,这二楼除了这一间,其他的都是你们的了。” 闻言,百里叙晴微微一惊,上前打开房门往外瞅了一眼,连忙又关上门跑回来。 震惊万分,“真是神了!他们真住到这儿来了!” 江吟之若有所思的点点头,“吃东西,不知道楚镇川什么时候才会出现,等着。” 既然有人想要引楚镇川出来,那她倒是省事了。 都住在同一家客栈的好处就是,那些人有任何的行动,他们都能知道的一清二楚。 整个二楼的房间都被他们住下了,左右房间来来回回有人走动,走廊外也传来脚步声,疾风抱臂靠在窗边,垂眸沉思着,静静道:“他们在商议事情。” 百里叙晴撑着下巴坐在椅子上,“会不会是在商量怎么引楚镇川出来?” 江吟之斜倚在床上,抱臂闭目养神。 入夜后,三人轮流守夜,警惕着那群人的动静。 不过他们并没有任何行动,倒是在第二天一早,一大群人出发离开了客栈。 江吟之三人匆匆吃完早饭也跟了出去。 正好百里叙晴伪装成了算命先生,所以三人一路上四处问人要不要算命,悄悄的靠近去。 清晨的镇上很热闹,大街上到处都是卖菜和卖包子的。 江吟之他们注意到,那群人里的那位大小姐跟队伍其他人分散开了,那位大小姐一个人单独行动了。 而其他人手则分散开在附近伪装了起来,看样子是想等着楚镇川出来的时候,直接一拥而上将他拿下。 百里叙晴三人也走到了一个摊位后面。 “他们人多啊,待会要真把人引出来了,怎么办?那个楚镇川的身手能逃得掉吗?” 百里叙晴压低声音问道。 毕竟他们这回来的目的是收服整个楚家寨,楚镇川是一寨之主,是关键人物,他肯定不能被抓,被抓一切都完了! 江吟之想了想,走到旁边的摊位上买了两块丝巾,递给了疾风一块。 江吟之拿着剩下的一块丝巾挂到了脸上,疾风看着她的动作,怔了怔,拧眉看着手里那块粉色的丝巾,不知该从何下手。 江吟之回过头便看见他那苦大仇深的脸色,无奈的拍了拍他的肩膀,“将就一下!” 疾风无奈,手里的丝巾捏了半天最后还是戴上了。 那一瞬百里叙晴噗嗤一声笑了出来,“早知如此就让他来扮算命先生了!” 江吟之目光紧锁着前方那位大小姐身上,对百里叙晴道:“待会他要真出现了,你就直接回客栈等着。” 话音刚落,前头就有动静了! 假装在挑首饰的那位大小姐被几名家仆给围住了,“小娘子!看首饰呢?” 那大小姐一惊,下意识想要走,却被团团围住,走不掉。 身后一肥头大耳的公子哥笑嘻嘻的走来,一把扑到女子身上抱住,“小娘子,要什么首饰跟爷回家挑啊!” 惊的那女子发出阵阵惊呼,“啊!救命!放开我!” 她拼命挣扎。 奈何力气不大,那公子哥死死的抱着她不肯撒手,拱着猪嘴就往女子脸上亲去,手里还没忘记占便宜,当街这般欺辱女子,看的人火冒三丈! 可周围的百姓却犹如司空见惯般,过路的行人甚至没有片刻的驻足。 做生意的那些商贩则是一脸惊恐的推着摊位赶紧离远了些,怕他们折腾起来撞着自己的铺子,也变相的透露出,他们都惹不起这位公子哥。 别说江吟之,此刻那位大小姐的手下们都纷纷握紧了拳头,紧张的盯着那一幕,只怕等不到楚镇川出来,他们就要出手了! 就在他们快要按捺不住的时候,一个身影一跃飞来,三两下就撂倒了那公子哥的家仆,一把抓起那公子哥的衣领,将他整个人都给扔了出去。 重摔在地,疼的那公子哥好半天起不来,还是手下们将他给抬起来的。 那男子蒙着面,但跟画像上一样,剑眉星目,眉宇间有浩然正气,不看脸也能感受到那人英俊不凡的气质。 就是他了!楚镇川! 江吟之眼眸一亮。 楚镇川救下了那位大小姐,关切问道:“你没事?” 那位大小姐也不禁看呆了,摇了摇头。 “好你个无影大盗,你又敢坏小爷好事!”肥头大耳的公子哥怒骂,“来人,把他给我拿下!” 楚镇川转身迎敌,就在这时,那位大小姐手中寒光一闪,猛地一根毒针刺入楚镇川后腰。 周围众人看不见,但是江吟之却敏锐的发现了楚镇川身体一僵,他震惊转身,一掌朝那女子击去。 就在这时,暗中躲藏的人一拥而上,朝楚镇川包围而去。 江吟之与疾风相视一眼,“走!” 两个身影轻功一跃而出,出手凌厉的让人猝不及防。那些人起初大概还以为他们也是去杀楚镇川的,却没有想到,江吟之和疾风两人抓起楚镇川便逃了。 直接把他给救走了! “追!” 第四百五十九章 给楚镇川算命 江吟之和疾风带着楚镇川跑了很远,一直到偏僻的树林里,才甩掉那些人。 停下来的时候一看,楚镇川的脸色都发紫了。 “这毒还挺厉害。”江吟之喃喃道。 楚镇川已经快站不稳身体,就地盘腿坐下,一副视死如归的神情,“若二位也要杀我,请便!” “要杀你,就不会救你到这儿来了!” 江吟之说着,上前在他身后坐下,“我要把毒针逼出来。” 楚镇川微微一惊,方才那样细微的动作,本以为没人会看见的。 江吟之内力探之,寻到毒针,一掌将其震了出来。 楚镇川也一口鲜血猛地吐出,捂着胸口正要怒骂时,却发现身体舒适了许多,毒也减轻了不少。 江吟之拿出一个药瓶倒出一枚药丸,“解你余下的毒,应该够了。” 楚镇川眉头紧锁的接过了药,站起身来,朝他们重重抱拳,“多谢二位出手相助!” “只是我不明白,二位为何要救我?” 那镇上贴着无影大盗的告示,镇上除了原本的百姓之外,很多人都将他当做贼,这两个人显然不是庆宁镇的人,应该也将他当做贼才是,为什么要救一个贼? 一时间他对这两人的身份和目的也感到怀疑。 江吟之唇角微扬,“当然是有目的的,楚寨主。” 她毫不掩饰的说出了楚寨主三个字,令楚镇川浑身一震。 他万万想不到这个救他的女子竟然知道他的身份!这事在整个庆宁镇都无人知晓,并且山寨里知道的人也只有他为数不多的几个亲信,外人是如何得知的?? 见楚镇川还没有反应过来,江吟之勾唇轻笑,“楚寨主有恩必报,若楚寨主想报恩了,到南顺客栈找我。” 楚镇川虽然是个山贼老大,但为人义气,被江吟之捅破了身份,他就算不想报恩也得报,不然在道上可怎么混?这一带的山匪之中,楚镇川可是最有威信的! 楚镇川也明显的感受到了一丝胁迫,神色不悦,但是还未来得及说什么,江吟之和疾风两人便已经转身走了。 离开树林的时候,江吟之扔掉了面纱,疾风见状也连忙跟着扔掉了。 就在他们离开之后,楚镇川默默跟随至此处,捡起了地上两块面纱,一看,这不是女子佩戴的丝巾吗,凑到鼻尖一闻,是庆宁镇杏花娘家做的丝巾,今日就在这街上推着摊位做生意。 他望着那两个已经远去的身影,眉头紧锁,他们事先连蒙面巾都没准备,是临时在摊位上买的。看来跟那群设计抓他的人并不是一伙的,不是合伙抓他,再设计救他。 可这到底是什么人,竟然知道他的身份? 到客栈门口,便见坐在门口举着算命幅的那个小老头,见到他们过来,百里叙晴连忙迎上来,“人呢人呢?” “放了。”江吟之淡淡答道,说:“你可以去街上晃悠晃悠,看能不能遇见他。” “行!” 江吟之觉得,楚镇川一定会跟回来的,他现在肯定是满腹疑虑,想知道她为什么知道他的身份,他一定会跟回来瞧瞧。 两人回到客栈之后便再也没有出去过。 而隔壁的几个房间还静悄悄着,看来还在追人,还没有回来。 百里叙晴走在大街上闲逛,不知不觉就走到了客栈后面,谁知竟一眼看到了楚镇川!他已经换了件外衣,头发也跟之前束的不同,但是那双眉眼,她过目不忘! 真容的确是英俊非凡,带着几分凌厉煞气,令人生畏,但是百里叙晴在听江吟之说过关于楚镇川的真相之后,此刻只觉得此人充满男子气概,没有半点畏惧。 “这位公子啊,你印堂发黑,将有灾祸降临啊!” 坐在房间里喝茶的江吟之听见了百里叙晴这个熟悉的声音,不由得微微一惊,走到窗边,推开了一条小缝,便看到了底下安静街道上的楚镇川和拦住他去路的百里叙晴。 “我不算命!”楚镇川是悄悄跟到这家客栈来打探打探情况,还不想与人纠缠在此,万一被发现了…… 谁知眼前这算命老头却像是盯上他了一样,死死的拦着他的去路,“公子你黑气缠身,不久之后定有灾祸降临!牵扯四百多条人命啊!” 这话,让楚镇川心头一震。 他这才停下了脚步,眉头紧锁,“四百多条人命?你这江湖术士倒是会口出狂言,即便我有祸事降临,死一家也就死几个,哪儿牵扯到四百多条人命?” 楚镇川也是头一次听到这样的说法,四百多条人命,这像是故意唬人夸大之词,但是却又准确到四百多条。 他山寨里不就是四百多人吗。 百里叙晴见他已经有了兴趣,漫不经心的掐了掐手指,幽幽开口:“这位公子不是普通人,普通人家一家十几口人,公子一家,却是上百口人。” “见公子剑眉星目,一身正气,不是个大恶之徒,小老儿才好心提醒,不久之后公子全家,血流成河啊!” “公子你可要小心了!” 装腔作势的说完这番话,百里叙晴便抬步往前走了。 楚镇川站在原地眉头越皱越紧,一把抓住了百里叙晴,“可有化解之法?” 听到这里的时候,江吟之不禁轻笑,百里叙晴这装的倒是有一套,话只说一半,便勾的楚镇川自己忍不住追问了。 百里叙晴颇有些犹豫。 于是楚镇川很识趣的拿出了几两银子。 收下银子,百里叙晴又说:“公子家中有个高姓兄弟,不久前才被人打断了腿,这就是上天给你的警示啊!有的路,不能走下去了。” 楚镇川脸色大变。 她说的是哨子,真名高绍,上个月抢货时被人打断了腿,至今未愈。 高绍是自小就跟着他的兄弟,大家都叫他哨子,已经没人知道他真名高绍了,这算命先生当真这么神?! 于是楚镇川连忙又掏出了银子,递给百里叙晴,“先生还能算出些什么?” “我还知道你娶过十几个媳妇,但你命硬克妻,那些姑娘还没嫁进来,不是死就是病,所以你孤家寡人至今未娶,见你的兄弟们个个都娶妻生子,你羡慕啊!”百里叙晴感叹道。 楚镇川一直隐藏内心的那点小心思一下被戳穿,脸色尴尬,然而心头却是震撼无比。他心里确实羡慕,但是却从未对任何人说过,这算命先生竟这么厉害,算的这么清楚! 第四百六十章 云凰镖局陆清珂 起初江吟之是打开一条缝隙看,到后来便直接推开了闯,撑着下巴正大光明的看。 因为楚镇川已经入迷到拉着百里叙晴坐在路边石阶上,从怀里一点一点的掏钱,听百里叙晴给他算命。 江吟之给她的那些东西她早已经背的滚瓜烂熟,此刻有一样算一样的数给楚镇川听。 听的楚镇川整个人都愣在原地,都快把百里叙晴当成神仙看待了,眼里不断出现崇敬的光。 百里叙晴背的那些东西都是几年后楚家寨被灭,江吟之才得到的一些详细线索,大多是他们自己招认,也有很多是从落草的村民口中得知。 所以在这个时间段还完全没有泄露出去过,对于楚镇川来说,是致命般的震撼,他无法不相信眼前这个老先生真的会算命。 百里叙晴说的口渴了,楚镇川身上也没钱了。 她才悠悠说:“总之,我给你最后的忠告就是,早日改邪归正!不管你这条路是怎么走的,终归不是正道!这样下去,害人害己!” 说着,她疲惫起身,“若不是走投无路缺钱吃饭,小老儿今日是绝不敢泄露这么多天机的!” 走了几步,她又转身说:“对了,这庆宁镇上有你的贵人,你若能把握住机会,可改写命运!” 说完就真走了。 贵人?楚镇川在原地愣了一会,回过神来时,那算命先生已经走了。 改邪归正…… 若非正道活不下去,谁愿意当山贼。 江吟之在窗台撑着下巴往下望着,看楚镇川的反应,他肯定已经在思考后路了。四百多条人命,那可是整个楚家寨的生死存亡,于他这个一寨之主而言,怎么能不放在心上,那是宁可信其有也不可信其无。 正思考着,楚镇川突然察觉到有一道视线盯着他,他猛然抬起头。 便迎上了江吟之那带着笑意的眼神。 楚镇川脸色一变,突然紧张起来,这个女人在这儿盯着他看了多久了? 江吟之唇边笑意更甚,却未开口,只是慢悠悠的朝他招招手,打了个招呼。 楚镇川霎时脸色铁青。 明明是自己悄悄跟过来打探打探情况,谁知竟跟一个算命先生坐在台阶上聊了半天,还全被人给看见了!好歹是一寨之主,今日怎么出丑的时候全被她给看见了。 笃笃笃—— 突然传来敲门声。 以为是百里叙晴,疾风上前去打开了房门。 却不想,站在房门外的竟是那位设计抓楚镇川的大小姐。 江吟之立刻起身,走了过去。 “这位姑娘,何事啊?” 对方打量着她和房间里的疾风,不由得冷笑一声,“两位不声不响的,倒是干了件大事,我以为你们得了赏银应该不会回来了,怎么?是还回到这寒酸的客栈里炫耀一番吗?” 女子颇有气势的走进了房间,直接坐到了凳子上,丝毫没把自己当外人。 江吟之这才打量起这位大小姐来,虽然看似柔弱,但该有的气势是一点不弱。 江吟之笑了笑,直接去拿出了几张银票,放到了她面前,“人是我们带走的,这赏银,分你们一半也行。” 她不愿多惹麻烦,既然这人已经找上门来,就是能肯定是他们救走了楚镇川。反正这些人是为了赏银才去设计抓楚镇川,给他们五百两,打发了也就是了。 却没想到,女子微微惊愕后,抬眸看着她,“我派人盯了许久,你们根本没有把他送官!你们是救他!他人呢?” 套话呢? 江吟之不禁勾起了唇角,利落的收回了银票,“也是,你们要是真把他当成贼人,就不可能用调戏良家妇女这样的法子来引他现身,为了钱,你们可真做得出来啊。” 这群人明显已经打听好了这无影大盗是什么样的人,才能利用其侠肝义胆打抱不平的特点引他现身。 江吟之也不知道这人是敌是友,便干脆戳穿了他们。 女子的脸色明显一变,神色浮现了一抹怒意,“如若不是山贼抢了我们的货,我云凰镖局怎么会干这种事!我们早有应对之策,拿了赏银自会救他出来的!” “既然你们救了他,我无话可说。可我也不想当恶人,坏了云凰镖局的名声!” 听到这里,江吟之震惊万分,云凰镖局?那个传说中女子当家的镖局? 前世楚家寨被灭之后,重霄军还遭到了云凰镖局的疯狂报复,当时怎么也不知道云凰镖局是发了什么疯,处处跟他们作对。 此刻……她忽然好像明白了什么…… 只是她神色依旧平静,皱了皱眉看着眼前这女子,“那你是想……” “我要见他,我要当面跟他道歉!澄清此事!” “我初次走镖,任务完不成就算了,不能在外把镖局的脸都丢了。” 女子眉头紧锁,语气倔强的说道。 江吟之这下确定了。 这位大概就是楚镇川的命定之人了。 江吟之没有说话,她起身走到窗边往下望了一眼,人已经不在了。 她又拿出了银票放到了桌上,“我也是为了自己的目的,利用了你们的计划,这钱就当赔偿。” “我还要在庆宁镇住上几日,我会找机会带你去见无影大侠的。” 前提是楚镇川得自己来找她报恩,她才有机会。 见她这么爽快,陆清珂微微有些惊讶,不由得高看眼前这女子一眼,这般行事作风倒很对她胃口。 她收下钱,才自报姓名:“陆清珂。” 江吟之唇角微扬,微微颔首,“江吟之!” 陆清珂走了。 很多年之后,这位看似柔弱的大小姐会成为云凰镖局的顶梁柱,闻名江湖的人物。 没想到这次冲着楚家寨来,还结识了陆清珂,这次事情若能办好,就是给将来的重霄军少一个敌人,多一个朋友。 若能跟云凰镖局合作,将来商会四海行商走货,都方便许多。 她慢悠悠的倒了杯茶,勾起唇角,此一行,真不亏! 然而她不知,她与陆清珂的谈话全部被屋顶上蹲着的楚镇川听了去。 听完之后才彻底确认,今日那一出,不是合伙设计给他下套。 江吟之? 他皱眉思索起这个名字,没听过啊,是哪儿来冒出来的人物? 第四百六十一章 楚镇川的条件 因为见过了楚镇川,百里叙晴的任务也就完成,所以暂时住到了别的客栈,没有再回南顺客栈。 夜风习习,静谧的房间内,一个身影自窗外翻入。 抱臂坐在凳子上的疾风眉心一跳,猛地长剑出鞘,直至对方喉咙。 在看到来人时,才收了剑。 楚镇川侧目看向了躺在床上的人,“我来了,你还要睡下去吗?” 说罢,一撩衣袍,潇洒的坐到了凳子上,自己倒了杯茶。 江吟之翻身而起,“我还以为你不来了呢。” “我楚镇川有恩必报!”他饮尽杯中茶,茶杯重重一放,干脆而坚决。 走上前坐下,江吟之直接开门见山,“我需要人手,忠心办事的人手!你们楚家寨是很好的选择。” 说着,她给了疾风一个眼神示意。 疾风立刻去取出了包袱,放到了桌上,一打开,全部都是银票。 “你们山寨不是单纯杀人越货的悍匪,你作为寨主,为了弥补抢人钱财那一丝愧疚,伪装成无影大侠在庆宁镇保护百姓,行善积德。足以看出你也是想要走正道的,只不过为了糊口,为了生存,才当了山匪。” “现在这个机会就摆在你们面前,跟我做事,绝对亏待不了你们!” 楚镇川看着那一桌的银票,眉头紧锁,那是他这辈子都没见过的银票数量,一时间竟思考起来这里到底有多少钱,够山寨的人生存多久? 几个月?还是几年? 看他沉思的模样,江吟之怎么也想不到他心里在想的竟然是这笔钱能吃多久…… 还以为他对这条件还有存疑,便又自亮身份,“你或许对我还不信任,但你应该知道重霄军,重霄军的实力你该毋庸置疑。” 重霄军三个字才将楚镇川的思绪给拉回来,他满眼震惊,“重霄军?你是重霄军什么人?” “现任重霄军统领江隋,是我亲哥哥!” 此话一出,楚镇川震撼万分,不可思议的看着她,“难怪……江家……” 难怪她叫江吟之!! 竟然是江家的嫡小姐! 他梦见过重霄军来剿灭他们山寨,毕竟他们是山匪,遭遇官兵剿匪是最正常不过。 却怎么也没想过,与重霄军的交锋,竟然是这样的场合…… “重霄军是要收编我们?” 楚镇川激动之余也有些警惕,万一这是个圈套呢?待他们全部缴械投降之后再将他们一举歼灭,这是剿匪的常用手段。 “不!不是收编!”江吟之认真的解释了起来,“你们是山匪,轻易是进不了重霄军的,况且真收编你们,你们心里也不踏实不是吗?” “那……”楚镇川再次提起了兴致。 “是我个人,需要替我办事的人手,忠诚可靠的亲信,不编入重霄军,但跟重霄军永不为敌。” “这是月契,每个月正常十两银子,若遇大事,另有五十两以上的赏赐。” “比起你们当山贼的风险,这可是个只赚不赔的买卖。” 楚镇川拿起月契看了一下,看到了月契上竟然印着摩诃商会的章,惊呆了,“摩诃商会?” 这真是一个接连一个如雷贯耳的名字。 算命先生说的贵人,莫非就是她? 江吟之笑而不语。 于是楚镇川想也没想,一口答应了,“行!” “但是……” 江吟之挑挑眉,以为他对月钱还不太满意。 谁知楚镇川竟说:“庆宁镇和周边几个镇子的百姓都被官僚豪绅欺压多年,以前很多进京告状的人,但他们都出不了镇子,一出必死。” “我们楚家寨和周边几个山寨,大多都收留着被欺压的百姓,若我们走了,就无人顾他们的死活。” “你是国公府嫡小姐,是重霄军统领的亲妹妹,铲除那些贪官污吏,想必不难!” 闻言,江吟之微微一惊。 她果真没看错人。 楚镇川这副侠肝义胆,是值得信任的。 “那你跟我说说这庆宁镇的详细情况。” 前世楚家寨被灭之后,这个案子是交给大理寺查的,毕竟这不是他们重霄军该管的活,就没有去插手免得惹人闲话。 只知道这些地方的县令敢欺压百姓,强占民田,贪污钱财,背后都是有朝中大人物撑腰的。 令她意外的是,楚镇川将这庆宁镇所有人物告诉她之后,她分析出来,这背后撑腰的,竟然是沈家…… 可前世,沈家并没有被问罪。 前世她从未怀疑过沈家的清廉,而今却一次次的看到他们内里的奸佞丑恶。 铲除庆宁镇的贪官污吏不难,她一刀一个便是。 可是背后的沈家,她清楚的明白,她动不了,但凡她想动的人,皇帝都要护着。 即便皇后已经令他忌惮,可比起皇帝眼中钉的江家,他宁愿继续忍受沈家的啃噬。 “你不答应?”楚镇川脸色一下就冷了下来。 “不。”江吟之眉头紧锁的思索道:“能与背后之人对抗的,只有东厂……” - 江吟之还在思考着该怎么把东厂引到庆宁镇来,利用东厂将庆宁镇这一带的贪官污吏连根拔起,最好是把沈家也给拔起。 这边,苍渊密报得知江吟之去了庆宁镇,也按捺不住立即动身了。 “督主,三小姐武功高强,聪明机智,不会有事的,您何必亲自去一趟呢。”桑时一边为苍渊更衣一边说道。 苍渊眉峰冷冽,“小宇的事情她对我更加怀恨在心,不在京中对付沈家对付我,跑到那么远的地方,定有阴谋。” 桑时微微一怔,原来是因为这个原因。 苍渊当然也不可能承认是担心那边山匪太多,她会吃亏,他不要面子的吗。 “那督主就一个人去吗?” “让夏明擎带校尉营前往庆宁镇,以挖宝掩护。” 若没有个名头就直接去了,江吟之还不知道要怎么讥讽他。 - 当夜,江吟之便让陆清珂和楚镇川见上了面,陆清珂当面跟楚镇川道了歉,也表示是迫不得已才出此下策。 “无妨,那笔赏银的确很高,是人都会心动的,何况路遇劫难的你们呢。”楚镇川欣然接受了陆清珂的道歉。 陆清珂笑意盈盈,“楚大侠果真有大侠风范!这次也算不打不相识,今后若有用得着我们云凰镖局的地方,尽管开口!” 陆清珂眼里尽是敬佩,看楚镇川的眼神里都泛着光。 “陆姑娘客气了。”被美人用这样的眼神看着,作为男子的楚镇川也愈发显出自己的男子气概与大侠风范,虚荣心小小的被满足了一下,十分受用。 江吟之静静观察着这两人的神情,陆清珂对楚镇川,好像真有那么点意思,要是能结成一段佳话,可真是美事一桩。 第四百六十二章 校尉营来到庆宁镇 清晨,天刚亮。 刚睡下一会的江吟之便被外头的嘈杂声给吵醒,起身便见疾风从门外进来,外头更是闹哄哄的,像是出事了。 “怎么了?” 疾风答道:“县令儿子来了。” 江吟之连忙穿上鞋起身走出房门,便见府衙官差一大群人将整个客栈给围了,就连客栈里住的客人也全部给围了,一个人都不让出去。 县令那肥头大耳的公子慢悠悠的摇着折扇,坐在桌上翘着腿,冷声说:“昨儿被你给跑了,让少爷我惦记了一整夜,今儿你要是不跟我走,这整个客栈的人,可都别想出庆宁镇了!” 昨天当街调戏陆清珂的,正是这位县令家的独子,徐温。 徐温口气过于嚣张。 令客栈中人感到不满,“凭什么不让我们走啊,我们跟她又不是一伙的!” “是啊凭什么?这不是强盗吗!” 徐温恼怒,拔出一官差腰间的大刀便站到了桌子上,举着刀凶狠说:“在庆宁镇,老子说了算!” 说罢将刀重重的插到了桌上。 说罢又笑嘻嘻的看着陆清珂,“小娘子,嫁给我当十六夫人,吃香的喝辣的岂不快哉啊?跟一群大老爷们瞎混什么啊,跟我!” 云凰镖局的其他人听了都握紧了拳头,恨不得直接冲上去跟他们拼了。 陆清珂却暗示大家不要冲动。 这时,客栈里其他的住客开口了:“姑娘,嫁进去当夫人吃香喝辣的,这是件好事啊,你就答应了。” “是啊,这又不吃亏,何必呢。” “姑娘,你就跟了他。” 周围的人纷纷开口相劝,听的人火冒三丈,云凰镖局的人都快按捺不住骂人了。 徐温却是越听越高兴,跳下桌走上前,拿着扇子挑起陆清珂的下巴,“听见没?大家都劝你嫁给我呢,别挣扎了。” 江吟之快步上前,云凰镖局的人纷纷上前一步,随时准备动手。 然而,就在那一刻,陆清珂唇边勾起一抹笑意,“好啊。” 她答应了?! 云凰镖局的人皆是震惊万分。 不可置信的看着她,“小姐!” 陆清珂摇了摇头,示意他们别再开口。 徐温很是兴奋,折扇一下一下拍打在手心,“这么美的姑娘当然要风光娶进门才不算亏待!我这就回家准备,明日本少爷亲自来迎娶!” “至于客栈其他人,在明日大婚过后才可以自由出入客栈!” 徐温带着人走了,但还是留下了大批的人看守在客栈,防止陆清珂逃走,而客栈里住着的其他人为了自己能安全离开这里,也不约而同的将陆清珂给监视了起来。 陆清珂转身上楼,正好遇到江吟之,两人便进了江吟之的房间。 “你看到了,这就是庆宁镇的现状。”陆清珂语气中满含怒意,“呵,十六夫人,前头十五个不知道是用什么手段娶进家门的。” “连过路人都敢强娶,更别说生活在他们镇上的姑娘了!” 对于庆宁镇的情况,昨夜楚镇川已经跟她说的很明白了,今日也的确是开了眼界。 “官府中人,行事如强盗一般。”江吟之眉头紧锁,“你答应嫁进去,是想要杀了他们吗?” 陆清珂毫不迟疑的点了点头。 江吟之思索了一会,说:“我去。” 陆清珂惊愕。 江吟之见她不解,便解释了一下她跟楚镇川商量过后的计划,“这些人敢这么嚣张,背后是有人撑腰的,杀了他们,他们上面的人还会接着派人来接管,杀了他们无济于事。” “要把这事捅大,捅到朝堂上去,即便不能拉下背后撑腰的靠山,起码也能让朝廷委派可靠官员接任。” 闻言,陆清珂惊讶不已,没想到她竟有这样的想法,一般人可是想不到这些的。 “所以你已经有计划了?”陆清珂好奇追问。 江吟之点点头。 进县衙,借大婚热闹,去找找他们跟沈家勾结的证据。 陆清珂目光熠熠,眼神里藏不住的兴奋,“此事若成,我陆清珂认你这个姐妹!” “一辈子的姐妹!” 江吟之不禁勾唇一笑。 - 南顺客栈被暂时封了,任何人不得进出,百里叙晴进不来,也不知道出了什么事,这天夜里,她悄悄的爬上了江吟之的窗户。 “什么情况啊,客栈出人命了?怎么那么多官差啊。”百里叙晴已经脱掉了道士服,恢复了原本的容貌。 “说来话长。”江吟之无奈叹息。 “咱们的事儿成了没有?”百里叙晴问起了比较关心的事情,倒了杯茶水一饮而尽,她又悄悄的说:“再不走来不及了,东厂校尉营的人来了。” 闻言,江吟之一惊,猛地翻身坐起,“东厂?” “说来也奇怪,这一带没听说过有墓啊,他们正巧也就来到庆宁镇了,咱们再不走,很容易被发现的啊!”百里叙晴再次提醒。 江吟之眉头紧锁,这么巧吗? 她正想着该怎么引东厂的人来,校尉营就来了? “还不能走。”江吟之脑海里已经有了计划。 心一狠,她心中沉重叹息,这次……可是校尉营自己送上门来的。 “那你要做什么?” “先……成个亲……”江吟之喃喃道。 先进县衙找到他们跟沈家勾结的证据,再冒充官差寻校尉营麻烦,挑起东厂跟他们的矛盾,校尉营若吃了亏,苍渊肯定会做主,届时她再暗中将证据递过去。 就等着东厂为民除害了。 若能挑起东厂跟沈家矛盾,那就更好了,让他们狗咬狗! 只不过此事若要闹大,校尉营……或许得死几个人。 然而百里叙晴哪里知道她此刻心里在想这些,听到她说要成个亲,吓得拍桌而起,“成亲?!” “假的假的!”江吟之被她的声音吓了一大跳,连忙将她给拉着坐下。 “吓死我了,我以为我不在这两天你又有新欢了呢……” 百里叙晴拍拍胸口,缓了缓神,又一本正经的看着她,“我不管,你要是又有喜欢的人了,你得先告诉我!让我给你把把关!” 说罢,又扬起下巴傲气道:“当然,没有就最好!我可不想搁在你俩中间碍眼!” “就咱俩这样过一辈子也行,不是吗?” “男人有什么好!男人都是花心大萝卜!见一个爱一个,娶了这个惦记下一个。” 现在的百里叙晴很喜欢跟着江吟之,跟她在一起体验了许多从未有过的经历,新奇又刺激,关键跟着江吟之还很有安全感,仿佛天塌下来江吟之也能撑住。 何况她最喜欢江吟之没有任何感情牵绊时的状态。 听着她唠叨,江吟之无奈一笑,“行,听你的。” 第四百六十三章 算我头上! 徐温说第二日迎亲便第二日迎亲,时间这么短,却也操办的风风光光。 八抬大轿,唢呐吹着喜乐,热闹的让整条街都充满喜气。 百里叙晴在人群中好奇问道:“听说昨天才说要娶妻,今天就操办的这么风光,这是怎么办到的。” 旁边有人笑了一声,“十天前这徐大少爷才刚娶了第十四房呢,这些物件不都现成的吗,用得着操办什么?” “十天前?!这也……”百里叙晴感到难以置信。 旁边的百姓闻言不吐不快,“隔十天娶一个都算慢的了,最快的时候一天娶俩呢。” 闻言,百里叙晴瞪大了眼睛,“那他这么频繁的娶妻纳妾,家里应该不止十四位夫人。” “这徐大少爷视婚姻如儿戏,家里哪个夫人惹他嫌了,便把人给休了,一边休一边娶。” 徐温派官差送了喜服进来,让陆清珂穿上。 江吟之将喜服直接穿在外头,盖上红盖头便走出了客栈,徐温殷切来搀扶,“娘子小心,快快快上轿!” 暗处,捕捉到百里叙晴身影的苍渊皱起了眉,在看到被搀扶上花轿的身影时,眉头更是紧锁,总觉得那身影那步伐,怎么那么熟悉呢…… 花轿很快就被抬着往徐家大宅而去了,人群中百里叙晴也跟着往徐家大宅而去。 看到百里叙晴那急切的脚步时,苍渊眉目间浮上一抹戾气,确定了那上花轿的人,就是江吟之! 被抬进徐家大门时,门口还有放鞭炮的,以及激烈的鼓掌声,十分热闹。 明明徐温娶妻这么草率,可今日成亲却置办的如此隆重,宾客满门,热闹的有些过分。 因徐温娶妻已成常态,所以省去了拜堂这个过程,直接把江吟之送到了房间里,而徐温则在外喝酒招呼客人,房间里的人都退出去了,只留下了一个丫鬟在门口守着。 江吟之揭开盖头,脱下了外头这层嫁衣,打晕丫鬟悄悄的摸了出去。 徐宅非常大,这个院子看着也不像是徐温住的地方,毕竟也没瞧见他的其他夫人们。 重要的东西肯定都在徐温他爹房间,所以她得趁乱先找到徐温他爹的院子。 好在今日宾客够多,各个院子小亭皆有客人饮酒谈笑,无人注意江吟之。 路上倒是听到有人在小声埋怨。 “这徐大人的胃口是越来越大了,隔三差五就娶妻办酒席,明知道他那儿子是个什么货色,偏偏每次都要大肆操办。这个月为了他儿子娶妻,我都送了上千两银子出去了……” “谁说不是呢,这娶妻跟闹着玩一样,我看分明就是借着娶妻来收咱们的礼。” “平日里咱们也没少给他送礼,这胃口是越喂越大了!” 听到这话,躲在大树后的江吟之微微一惊,这徐县令这么贪?贪的这些钱,莫非都是送给沈家了? 沈家还真是变着法的弄银子啊。 她快步离开,往最安静的地方寻去。 果然找到了一个院子,门口还有侍卫把守着,想必应该就是徐县令的院子了。 默默记下路线之后,她悄悄的溜到了后厨,药粉往那酒坛子里一倒,便立刻赶了回去。 - 不知不觉便入夜,热闹的一天结束,宾客终于尽数散去。 新房内,江吟之盖着红盖头坐在床上,徐温满身酒气醉醺醺的进了房间,“娘子~你久等了……为夫……为夫这就来陪陪你。” 新房屋顶上,两个凌厉的身影在这儿不期而遇。 楚镇川是受陆清珂所托,怕江吟之真出什么事,他轻功好,若出事也还有个接应。 而苍渊,则是特地等到入夜才潜入徐家大宅,来到了新房的屋顶上,看看江吟之到底在耍什么把戏! 却不想,二人在这屋顶上撞个正着。 两人相互警惕的看着对方,还算沉着,互相猜测试探对方是来做什么的。 直到底下房间里传来徐温那猴急的声音,两人一惊,立刻上前来到了房顶中央,掀开了一块瓦片。 两人的动作都十分熟练,此刻默契的就像是两兄弟一样。 那一瞬两人皆是一惊,眼神冷冽的看向了对方。 “你是何人!”苍渊眼底弥漫起一丝杀气。 这哪儿冒出来的野男人,竟也是为江吟之而来! 楚镇川察觉对方的敌意,紧皱的眉头也浮上了一抹戾气,“你又是何人!” 这是哪儿冒出来的男人,人模人样的怎么是个偷窥狂?莫非是采花大盗?! 毫不迟疑,两人同时朝对方出手攻去。 打斗异常激烈,江吟之只听得屋顶瓦片不断发出声响,困惑不已,这徐家还兴闹洞房? 但不应该啊,她在酒里下了药,徐家的人现在应该都跟地上这头死猪一样了。 她看了一眼四仰八叉躺在地上打呼的徐温。 正思索着,突然一个重物自屋顶摔下,直接把屋顶砸出一个大洞,一个身影猛地砸了下来。 江吟之下意识后退两步。 然而那人落下的位置,正好躺着徐温。 “哎……”她伸出的手僵在半空。 那人真准确无误的砸在了徐温的身上,江吟之只听见徐温猛地呕了一口血,上前一看,断气了。 楚镇川慌忙起身,一看被他砸死的徐温,面色凝重,“死了?” “大哥,你直接砸人家胸口上了,颈骨直接断了……”江吟之蹲在地上,手指推了推徐温的脑袋,清晰可见脖子处摇摇晃晃,若非这一层皮肉还连接着,他的头都已经脱离身子了。 楚镇川眉头紧锁,“我是被打下来的!这人命可不能算我头上!” 他可不想背上一个杀人的罪名。 “算我头上!” 一个潇洒的黑衣身影也从屋顶的大洞飞了下来。 苍渊神色冷傲,目光淡淡的扫了一眼地上的尸体,肥头大耳跟猪一样,也配娶江吟之? 死了,倒省的他亲自动手了。 看到苍渊时,江吟之震惊万分,猛地皱起了眉头,“怎么是你?” “是我。”苍渊的视线又落到了楚镇川身上,见他二人站的距离那么近,心中腾起一股怒火。 看着他眼中带着杀气,楚镇川不明所以,这人到底是谁?他跟江吟之认识,可为何对他这么大的敌意? 江吟之也注意到了,上前一步挡在了楚镇川的身前,眼神凌厉的看着苍渊,冷声威胁:“你若是来杀人的,便是屠了整个徐家也没人管你。但你敢动我的人,我绝不放过!” 第四百六十四章 我就是蠢! 我的人? 这三个字让苍渊眸色一寒。 看她挡在那男人身前维护的模样,更是怒火直冲头顶。 猛地上前一把抓起江吟之的手臂,便将她拉出了房间。 “放开我!”江吟之冷声呵斥,抬掌朝苍渊击去,苍渊反应迅速,一把抓住了她的手腕,猛地将她拉入了怀里,双手死死的箍着她,强行将她带走。 楚镇川看到门外争执的身影有些紧张,立刻追了上去。 眼看着江吟之被拖进漆黑一片的花园里了,楚镇川立即要冲上去救人。 忽的一旁传来一个幽冷的声音:“别去,会死。” 楚镇川一惊,定睛一看,屋檐下不知道什么时候站了个人,他竟毫无察觉。 这不是江吟之身边跟着的那个男子吗?还未曾看到他出手过,轻功竟然这么好,也不知道隐藏在这儿多久了。 “真的不去看看吗?万一出事了……”楚镇川有些犹豫。 “我听着呢。”疾风抱臂依靠在柱子旁。 若有危险,他自会出手。 楚镇川微微愕然,这人实力还真强,这么远都能听见。 他竖起耳朵认真听,啥也没有啊。 - 苍渊将她强行拉到无人的大树下才松开手,一把将她按在树干上,“那个男人是什么人?” “你到庆宁镇来就是为了他?” 江吟之看着苍渊动怒的模样,忽然也不生气了,好整以暇的双手环胸,悠闲的靠在了树干上。 “是,我来庆宁镇就是为他而来的。怎么?你想杀了他吗?行啊,他少一根头发,你母妃就少一根手指!” 江吟之语气淡漠,话语却凌厉万分。 “你!”苍渊眉心一跳,顿时揪心般的难受,冷声开口:“江吟之!你再拿我母妃威胁我,休怪我不客气!” 来的时候他还特地让校尉营过来掩人耳目,掩护自己是为江吟之而来,不想被她拿捏住什么讥讽和威胁,也不想风度尽失,丢了身份。 然而来到这里,看到她跟别的男人在一起,有别的男人暗中保护她,他心头怒火点燃,根本顾不了其他,也完全控制不住自己。 他怕等不到他查清真相,她的心就是别人的了。 江吟之轻笑一声,“督主,你我本来不就是相互威胁的关系吗?若非你拿重霄军兵权威胁我,你以为我还会乖乖站在这儿跟你说话?” 那一瞬,苍渊从她眼里看到了杀意。 她的眼神也一次比一次冰冷,冰冷的毫无温度,毫无感情,仿佛早已没有一丝留恋的斩断了对他的所有情感。 他信,只要有机会,她就会毫不留情的将匕首刺入他的胸膛。 他深吸了一口气,狠狠压下怒火,眸光深邃的紧锁着她,一字一句道:“既如此,那本督话也放在这儿,你若跟哪个男人走得近,我便杀了哪个男人。你若想取我母妃手指,尽管取!” “只要你不在乎你哥哥的性命,不在乎重霄军被分裂!” 明目张胆的威胁! 那沉重的话语如一座大山压在她胸口,令她感到窒息。 她怒,“你是不是有病!管天管地还管我跟谁走得近?!” “贪官敛财强娶民女你怎么不去管!他们与沈家勾结欺压百姓你怎么不去管!” 承受了江吟之盛怒之下的怒骂,苍渊心头也积聚起一团怒火,“你能不能别强词夺理!我不信你是个蠢货听不明白我的意思!” “我就是蠢!我就是蠢到极致了,才被你利用。”最后一句话时,她语气平静了下来,冰冷的眼神锋利如利刃。 苍渊手指紧紧蜷起,掐的指关节发白,额头青筋暴起。 心中酸涩,愤怒,痛心,各种情绪交织在一起,令人痛苦万分。 江吟之一把推开他,抬步离开,“这里的事情你不管,只求你别掺和我的事。” 今天特地趁乱往酒里下了药,整个徐宅的人此刻应该都睡着了,难得的好机会,不能浪费了。 她立刻往徐县令的院子而去。 苍渊在原地站了一会,想到还有那个莫名其妙的男人要跟她一直在一起,他心头就妒火难平,立即抬步跟了上去。 江吟之发觉苍渊跟了上来,并未说什么。 来到徐县令的院子,发现这里还有侍卫把守着,他们没有喝酒,所以还精神抖擞的站在院子外守着。 苍渊捡起地上的石子便击飞了过去,正中那侍卫的后颈,两人相继倒下。 进入院子的时候,楚镇川也跟上来了,因他不认识苍渊便下意识的走到了江吟之身边,“这院子还挺大,要不分头找?” 苍渊闻言眉头一皱,果然,这个野男人也知道她的计划! 说不好他们就是商量好一起来的! 江吟之点点头,同意分头找,“你去卧房,我去书房,小心。” 苍渊跟着江吟之进入了书房,令江吟之吃惊的是,徐县令竟然就坐在书房里,只不过已经昏睡过去,书案上还有未写完的信纸。 江吟之拿起信纸看了看,信上说东厂的校尉营来到了庆宁镇,徐大人担心是不是东厂发现了什么,来找麻烦来了。 没想到这徐县令还挺警觉。 这封信,应该是要给沈家的。 “担心东厂发现了什么?他们这儿除了贪污钱财欺压百姓,应该还有更大的秘密。”苍渊拿着信纸皱眉思索着。 江吟之并未答话,继续在书房里翻找暗格,寻找他们跟沈家勾结的证据。 忽的按到了什么机关,暗格打开,猛地一支毒箭射了出来。 苍渊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猛地一把抱走江吟之,一个转身将她压在了书柜上。 江吟之抬眸冷冽的看着他,“这么小的机关我又不是不会躲,督主何必多事。” 烛火映着他俊美的侧脸,他眉头微微皱起,虽然知道她并不会感激,但他也还是做了,下意识的反应罢了。 “本督闲的。”闲的行! 江吟之嫌弃的看了他一眼,抬步离开。 找到那个暗格,江吟之从里面拿出了一个带锁的木盒,没有钥匙,她直接把木盒放在地上,一刀劈开! 一叠一叠的书信散落一地。 打开一看,全部都是跟沈家来往的书信,虽然信上从未提及沈家,但是江吟之认得这些字迹,就是沈侯爷沈长林。 每一封信后面,沈侯爷都会叮嘱看完信就烧毁。 可见沈侯爷的谨慎。 不过这徐县令并没有听话烧毁这些书信,反而全部都保存起来了。 两人盘腿坐在地上一封书信一封书信的看了起来,都不约而同的想要找那个让徐县令害怕的秘密,但是信上内容全部钱钱钱! 第四百六十五章 督主在此,谁敢放肆! 就在这时,楚镇川跑进了书房,送来一张地图。 “这是在他床底下找到的,还是藏在鞋底的,藏的这么严实肯定是很重要的东西!” 江吟之接过地图看着,楚镇川也凑了过来。 见二人距离过于亲密,苍渊抬手落在楚镇川肩膀,将他缓缓推开,自己挤了进来。 楚镇川惊愕抬头,接触到苍渊那充满威胁的眼神,脚下默默地移开了一些。 江吟之还在认真的看着地图,这地图上画的是群山,没有路,也没有任何标志,这地图拿来看什么? 她将地图递到身旁人面前,“楚镇川,你认得这地图上画的是哪儿吗?” 地图递过去的时候,她才察觉不知道什么时候身边换了个人。 她眼神充满怒意的直视着苍渊,苍渊却面不改色,默默的把她手里的地图递到了楚镇川面前,当起了他们俩之间传递东西的桥梁。 楚镇川看了看地图,皱眉道:“这山势看起来眼熟,但我一时半会也想不起是什么地方,这里群山绵延的,大多看起来相似。” 楚镇川看完将地图递回来,却下意识的递给了苍渊。 苍渊甚是满意,孺子可教也。 他接过地图,又递回了江吟之手里。 江吟之皱了皱眉,“要是一张无关紧要的地图,怎么会藏在鞋底里,得想办法找到地图上这个地方。” 苍渊双手背在身后,幽幽道:“抓起来拷问一番不就知道了。” 说罢,他走上前,直接抓住了徐县令的衣领,将他整个人拖起,直接拖出了房间。 楚镇川看呆了,“这真行吗?那毕竟是县令啊!要是死了……” 杀害朝廷官员这罪过他可背不起! 江吟之拍了拍他的肩,“不必担心。” 苍渊作为东厂督主,可以说这庆宁镇上他想杀谁就杀谁,一个徐县令而已,他若是想,可以一夜屠了整个徐家大宅。 拷问徐县令,苍渊并没有亲自动手,而是将夏明擎等人叫来了。 徐家的后院柴房里传出一整夜的惨叫声,但是到天亮,徐县令也没交代那地图画的地方是哪儿。 只说不知道那地图是干嘛的,说当时鞋底进了水打湿了,随便找了张纸垫在鞋底里,之后忘记扯出来了。 倒是一番像模像样的解释,让人挑不出任何毛病来。 - 府里的人都醒了,发现徐温死了,县衙的衙役全部来了,徐家出事,整个庆宁镇都掀起了风波,众多贵族豪绅派出家中仆从纷纷来到徐家大门外。 所有人都以为是有山贼报复,杀入了徐县令家中。 无数人聚集在徐家大门外,有人一声令下,所有人便举着长刀一拥而入。 然而令他们意向不到的是根本就没有山贼,闯入徐家的也只寥寥数人而已。 走入院中,便一大群人围了过来,把江吟之等人团团围住。 “大胆贼人,胆敢谋害朝廷官员,我看你们是活的不耐烦了!给我拿下!” 看到这群人,江吟之眼眸一冷,若非利益相关,他们会这么在乎徐县令的生死吗? 楚镇川眉头紧锁神色凝重,这下是逃不掉了,他是山贼,这事要是被发现可不得了,楚家寨杀害朝廷官员,朝廷必定会立马派人来剿匪,仅凭江吟之,真的能护住他整个山寨吗? 然而楚镇川正思索着办法,下一瞬便看见夏明擎等人直接抽出了长刀,将涌上来抓他们的人一刀一个,鲜血飞溅,杀人不眨眼! “上啊,老子的刀好久没沾过血了,今儿也让它开开荤!” 夏明擎那粗犷的面容和嗓门,真像极了杀人不眨眼的山贼,只不过要比山贼猖狂许多! 那群人畏惧了。 几个穿着富贵的老爷连忙躲到了自家仆从身后,恐惧蔓延开来,众人慌里慌张的退出了徐家的大门。 徐家大门外,正有大量围观的百姓。 见那群人出来了,也纷纷后退。 “山贼也敢如此猖狂,大白天杀人!待庆宁镇县衙的兵力全部调来,你们休想活着出去!”一身着锦衣华服的富老爷躲在家仆后跳脚怒骂。 夏明擎毫不客气的冲进人群中抓出那名富老爷,那群家仆只会些拳脚功夫,又怎么拦得住夏明擎。 “老子就先拿你开刀!” 夏明擎抓着人便将其一脚踹倒在地上,那富老爷又惊又怒,“你!” 话出口,还未说完,夏明擎的长刀便猛地落下。 锋利的长刀直接一刀斩落其头颅,轱辘轱辘在地上滚了一圈。 断了头颅的脖子猛地喷血,吓呆众人。 “天啊!”周遭百姓惊呼连连,纷纷后退,胆小的甚至直接跑远了。 谁见过这般场面,光天化日直接当街砍人头颅。 直到大量的衙役赶来,来了数百人,才镇住了场面。 “大胆贼人,胆敢当街行凶,全部拿下!” 一声令下,众人纷纷拔刀向前。 就在他们要动手时,夏明擎猛地一亮令牌,嗓门洪亮,“东厂督主在此,谁敢放肆!” 此话一出,在场之人皆是脸色大变。 楚镇川也霎时惊住,转头看向了那负手而立的男人,难怪气势逼人,竟然是东厂督主! 长得那么好看竟然是个太监? 难怪江吟之嫌弃他! 啧啧,可惜了。 拔刀的衙役们纷纷惊在原地,进也不是,退也不是。 不是他们胆大包天见了督主还敢拿着刀,而是实在是想象不到东厂督主那么尊贵的身份,怎么会到庆宁镇这么偏僻的地方来? 感到有些怀疑,有些不敢相信。 “怎么?见了督主还不行礼!”夏明擎毫不客气的再次提起带血的长刀。 众衙役被吓得立刻收了刀,衙役李头是个有眼色的,看他们队伍里那气势逼人的男子便知其身份不简单,没有怀疑。 三两步走到苍渊身前,跪地行礼,“督主大驾光临,属下有失远迎!” 接连其余衙役也纷纷跪地行礼。 人群传出阵阵低声惊呼,“督主?真是东厂督主吗?” “传闻东厂杀人不眨眼,看来真是东厂督主啊!” 苍渊背在身后,静静站在那儿一言不发,还是夏明擎让地上那些衙役起身。 那些个豪绅老爷们此刻才是吓得脸色惨白,慌了神,纷纷上前跪地求饶,说无意冒犯督主。 夏明擎恭敬的看向苍渊,眼神询问这些人该如何处置。 苍渊眼眸冷冽,眼底泛起一丝杀气。 夏明擎顿时心领神会,冷声下令,“今日闯入徐宅救徐县令的,全部抓起来!” 第四百六十六章 多谢督主 徐县令坏事做尽,能第一时间赶来救他,可不就是跟他一同为祸百姓的那些人吗。 几名属下上前,直接将那些富老爷抓了起来,好几人想逃,但是外面围着的人越来越多,就跟人墙一样,根本逃不掉。 几下便被人抓住摁在了地上跪着。 “是我有眼不识泰山冒犯了督主,还求督主饶命啊!我再也不敢了!” 几人苦苦求饶。 苍渊目光淡淡扫过,并未有任何反应。 夏明擎举起还带着血的长刀,直接手起刀落,一刀一个。 周遭百姓惊恐万分,那真真是杀人不眨眼啊! 这果真是东厂的行事作风! 连杀五人,最后那人放弃了求饶,拼命的挣扎着想逃,怒吼道:“沈侯爷是我姑父!你们要是敢杀我,沈侯爷不会放过你们的!” 然而听到这话,苍渊却是脸色都没有变一下,嗓音幽冷:“杀。” “得嘞!”夏明擎手中长刀一挥,鲜血飞溅,那人直直倒了下去。 那些为祸百姓的人死了,却是以这种方式惨死在百姓面前,大家心里高兴,却又因东厂的雷霆手段而害怕。 衙役李树见状也是心惊胆战,怕死的他殷切上前,“督主有任何命令,尽管吩咐属下!属下定万死不辞!” 江吟之开口问道:“这人说他姑父是沈侯爷,此事当真?” 李树笑着回答说:“是姑父,但他都不知道是沈家多偏的旁支了,能跟沈家搭上个亲戚关系都是祖上积德,可算不上正儿八经的侄子。” “立刻查抄他家,家中活口尽数关到县衙,不可动刑,家中所有财物全部封箱。” 江吟之想,虽然这人是沈家的旁支,但正巧住在庆宁镇,就必定跟沈家有关系有来往,说不定家中也有关于勾结沈家的线索。 李树悄悄的看了督主一眼,见他始终未曾说话,也任由这女子下令吩咐,想必这女子也是有督主撑腰的,便立刻应下,“是!属下立即派人去办!” 东厂督主来到了庆宁镇,雷霆手段杀了这么多人,就意味着庆宁镇要变天了。 他们这些当属下的,自然要寻求保命的机会,但凡是长了脑子的,都知道此刻该做些什么。 衙役带着人走之后,江吟之转头看向了苍渊,“既然这些人都被督主杀了,那他们强占的民田……是不是也请督主大发慈悲还给百姓们?” 看着她脸上那一抹辨不清真假的笑意,苍渊心里明白,她这次就是想利用东厂利用他来整治庆宁镇。 昨晚她怒骂之下的话语,很明显是激将法,但他还是义无反顾的跳进坑了,只要她高兴,她想做什么都可以。 “三小姐既有此心,那此事就交给三小姐去做。” 江吟之微微一怔。 这是个拉拢民心的好机会,他为什么不自己去做? 这些贪官污吏是他杀的,再把田地归还给百姓,必定能落得一个好名声! 当然,庆宁镇这么偏僻之地的名声,也起不到什么作用。 思及此,她便释怀了。 “好。” 周围百姓听到这话,议论纷纷,激动又感到难以置信,不知道到底是真是假。 - 江吟之亲自跑了那些豪绅家中,清点了所有财物,再到县衙统一将良田还给百姓。 有的田地用来盖了别院,甚至盖别院的钱也没有交付给工人,当中逼死了好些人,桩桩件件都带着血。 这一日是庆宁镇的大日子,也是庆宁镇的好日子。 消息传开之后,县衙便聚集起了大量的百姓,里里外外都堵得水泄不通。 江吟之坐在公堂县令位置,整理出了县衙多年前的田地档案录,将所有被侵占田地房屋的人列出来,能归还田地便归还田地,不能便赔偿银钱。 楚镇川站在一旁静静看着,由衷感到佩服,那些东西他完全看不懂,可这位三小姐却整理的井井有条,看着册子上写下一个又一个名字,和赔偿银两,心头也畅快不已。 暗暗下定决心,江吟之是个值得跟随值得效命的好主子。 算命先生的话,他信了! 江吟之就是他们整个楚家寨的贵人! 他出神的想着,突然感受到一道带着杀意的视线,僵硬的扭转脖子望去,便见翘腿坐在椅子上的那位督主大人凌厉的眼神。 他才意识到,他想的太出神,心里太高兴,一脸笑意的盯着江吟之看呢。 他连忙收回目光,“咳咳……我去外面看看,让他们排好队!” 说罢便走了出去。 经过督主面前时,他还暗暗看了一眼,见那位督主大人唇边掠过的一抹嘲讽的笑意。 楚镇川不禁翻了个白眼。 得意什么啊,死太监。 苍渊并未注意到楚镇川的神情,目光一直停留在江吟之身上,他慵懒惬意的坐在椅子上,翘着二郎腿,端着茶杯慢悠悠的品着。 没想到这样偏僻之地产出的茶叶竟如此甘甜,香气沁人,不输上好龙井。 看着她全神贯注的忙碌着,任凭外头百姓已经吵翻了天,她依旧不动如山的坐着,有条不紊的进行着归纳与记录,冷静又镇定。 那安静的模样,让人整颗心都能宁静下来。 只是那么静静的看着,他心里也忍不住高兴。 江吟之一直都感觉得到来自苍渊那道炙热的视线,一直被盯着,盯的她心烦意乱,下笔连连写错好几个字,最终不耐烦的狠狠瞪了一眼回去。 苍渊端着茶杯的手一僵。 慢悠悠的移开了视线。 忽略那跌入谷底的心情,唇角强行上扬。 无妨,瞪他也好看。 又喝了口茶,他眉头微微皱起,放下了茶杯,寡淡无味!怎么能有这么难喝的茶! 终于梳理完了所有被占的民田,江吟之揉了揉发酸的手腕,喊道:“楚镇川,可以放他们进来了!念到谁的名字,谁就进来!” “好!” 楚镇川欣喜应下,随即让吵闹的百姓们安静了下来,说明了情况,大多百姓都很配合。 “第一个,王大才。” “是我是我!”人群中高高举起了一只手臂,穿过拥挤的人群,王大才挤了进来,进了公堂。 “你家被占的是三亩地对?三年前被县衙征用修建了水塘,这上面记录的是赔给了你二十两征用款,你可有收到?” 王大才一听就急了,“没有啊大人,我一分都没收到啊!我发誓,县衙一分钱也没给我!” “别急,既然没有,赔你八十两,能接受吗?” 王大才顿时欣喜若狂,“接受接受!谢谢大人谢谢大人!” 说着还激动的跪下来朝江吟之磕头,还不忘朝一旁坐着的苍渊磕头,“多谢督主多谢督主!” 苍渊微微一怔。 他平生没少受人跪拜,大多都是畏惧他的权势,不得不跪,亦或者是求情求饶。 这是第一次,受到来自百姓由衷感谢的跪拜。 突然间,心头不知是何滋味。 “别跪了,快去领钱。”江吟之提醒。 第四百六十七章 有本事你就把全天下男人都杀了! 外头聚集着的百姓大多对此事将信将疑,怀着不安的心情等待着,直到看到王大才真的拿着钱喜笑颜开的出来了,众人追着他询问,确定他拿到了赔偿的银子,心里才终于踏实。 一传十十传百的传开了,越来越多的百姓聚集到县衙门外,有的甚至搬着小凳子在后头排起了长队。 因为江吟之提前花时间整理过,所以发放赔偿钱款和归还民田都处理的很快。 最后还剩下小部分的人情况比较复杂和特殊,她便一个一个的认真处理,认真登记在册子上。 于是,直接忙碌到了天黑。 不少终于拿到银子的百姓很是兴奋,在外头围住了楚镇川,“这位大人,里头那位女大人是咱们庆宁镇新的县令吗?” 楚镇川感受到了百姓们对江吟之的爱戴和感激,但却很遗憾的摇了摇头:“不是。” “她是国公府嫡出的三小姐江吟之,也是现任重霄军统帅的亲妹妹。” 江吟之这次做了件大好事,他也希望百姓们能记住她的名字。 闻言,众人才恍然大悟。 “重霄军谁人不知啊!原来她竟是重霄军的人啊!” “可惜了,要是留在我们这儿当县令多啊!” 楚镇川安抚道:“大家放心,徐县令那伙人已经死了,此次督主亲自到了庆宁镇来,事情必定会呈报朝廷,到时候肯定会重新派可靠的县令继任的!” 他是个粗人,不懂这些,但这是江吟之说的,他信。 “真的吗?那就太好了!” “咱们镇上多少人想去告御状都被抓了回来,这次要真的能彻底解决,三小姐和督主可就是我们庆宁镇的大恩人啊!” - 送走最后一个人,江吟之放下手中的笔,累瘫在桌上。 感觉手都快不是她自己的了,酸痛发麻,腰酸背痛,趴在桌上那会她脑袋昏沉,甚至想直接这样睡一觉。 苍渊见她疲惫,上前给她按了按肩膀,舒服的让江吟之更想睡觉了。 她双臂放松垂下,脸颊贴在冰冷的书案上,闭着眼享受着。 “好舒服啊,楚镇川没想到你舞刀弄枪的,按肩的手艺这么好啊……”江吟之累的已经完全没有精力去思考身后的人是谁了。 一听楚镇川三个字,苍渊顿时眼眸一冷,下手重了十分力道,狠狠的一捏她肩膀。 “啊!”江吟之吃痛坐起身。 一转头,便看到站在身后的人竟是苍渊,他脸色阴郁的就像是暴风雨要来临。 江吟之眉头一皱,“怎么是你!” 苍渊脸色阴沉,语气带着怒意,“我看那楚镇川离死不远了!” 江吟之怒拍桌子,猛地起身,“好啊,你去杀了他,有本事你就把全天下男人都杀了!” 她倔强而带着怒意的眼神,令苍渊心头一紧。 “你我血海深仇,你以为今日你帮我做了件好事,我就会跟你一笔勾销吗!” “你醒醒!” 那些血仇她不会忘!永远不会忘! “能与你和谐相处,已经是我最大的忍让。” “再越城池一分,都不行!” “督主,还请你离我远点!” 她眼神凌厉的看了他一眼,冰冷的转身而去。 刚走到门口的楚镇川便撞见这一幕,他选择当做没看见默默转身离开。 百里叙晴和陆清珂手挽着手,开开心心的来接江吟之。 “终于忙完了,走,咱们吃饭去!” “清珂已经订好了一桌丰盛的酒菜,今晚定要庆祝庆祝!” 见这两人亲密的挽着手的样子,江吟之微微愕然,不禁挑挑眉,“叫的这么亲热,你俩倒是发展的挺快。”这认识也才不过一天。 “咱们可是一见如故!”百里叙晴上前也来挽住了她的胳膊,拉着她往客栈而去。 三人开开心心的往前走着。 陆清珂突然回过头,朝楚镇川扬起了一抹笑容,“楚大哥今天也辛苦了,一起。” 楚镇川微微一惊,扬唇一笑,“好啊。” “哟,这么快就从楚大侠变成楚大哥了?”百里叙晴一眼就看出陆清珂那点心思,忍不住揶揄。 陆清珂脸上浮上一抹可疑的绯红之色,羞赧有些不自在。忽的回过神来一惊,“我今天都没跟楚大哥见过面,你什么时候开始偷听我们谈话的!” 叫楚镇川楚大侠的时候还是昨日,但昨日她跟百里叙晴还没相识。 “啊……没有啊!”百里叙晴顿时意识到说漏了嘴。 “分明就是!”陆清珂气急,捏着拳头朝她打去,百里叙晴立刻逃了。 两人你追我赶的,气氛欢乐。 江吟之瞥了一眼楚镇川,明亮的月光也映照着他脸上的一抹可疑红色。 江吟之不禁勾起唇角,挑眉道:“今天挺累的?” 楚镇川点点头,“是。” “你的条件我算是完成了?” “是。” “我觉得你跟陆姑娘挺般配的,你觉得呢?” “是!”楚镇川想也没想便坚定点头。 江吟之噗嗤笑出声,才让楚镇川回过神来,慌里慌张的挠挠头,“啊不是……” 江吟之也是难得会从楚镇川脸上看到害羞之色,一大老爷们倒还挺可爱,“我是真觉得你俩挺般配的,你既然没娶妻,不如就试着相处相处。” “一个姑娘家行走江湖,你作为大哥理应多照顾照顾,关心关心。” 江吟之是真想撮合他们俩,虽然她也有私心。 她看楚镇川的反应就知道他没有跟姑娘相处过,也不懂得怎么博得姑娘的芳心,便认真的指点了一番。 远远的,苍渊负手而立,看着那两个并肩而行的身影,有说有笑,气氛和谐。 他眸中如有针扎般,紧紧的攥紧了手指。 夏明擎出现在苍渊身边,也跟着望了一眼那两个远去的身影,清楚的明白督主心里在想些什么。 夏明擎询问道:“督主,要不要属下连夜暗杀?” “不。” 他虽然拿这话威胁过江吟之,但是他知道她的性子,杀了她的人,她会跟他拼命的。 何况他们之间的仇恨已经够多了,已经经不起摧残了。 “那……督主放宽心!”夏明擎试图安慰:“那楚镇川除了是个男人之外,一无是处,处处都比不过督主,三小姐,肯定不会变心的!” 闻言,苍渊的眼眸逐渐变得冷冽,神色阴沉无比的看向了夏明擎。 被那凌厉危险的眼神看了一眼,夏明擎心里咯噔一下,他说错什么了? 夏明擎连忙想要挽回一下,斩钉截铁道:“属下句句属实!发自肺腑!那楚镇川……” “闭嘴!” 苍渊黑着脸呵斥。 烦闷转身而去。 第四百六十八章 万一真是垫鞋底的呢 因为陆清珂结识了江吟之,知道她要去山里找一个地方,便特地多留几日,把镖局的人手全部贡献了出来。 当然,江吟之心里门清,她是为了楚镇川才留下的。 一夜好眠,清晨一行人精神抖擞的出了客栈,准备出发。 一出门便见苍渊带着校尉营的人迎面而来,虽然都没有穿着玄衣卫的服饰,但那与生俱来的气势和煞气,仍旧令人望而生畏。 一眼便令人怀疑来者不善。 江吟之抬步迎上前,看了一眼他身后的夏明擎众人,“督主这是何意啊?” 苍渊双手背在身后,漫不经心的说:“寻山,是校尉营最擅长的。” 只一句话,便让江吟之无法拒绝他们同行。 寻山摸宝可是校尉营的专长,仅凭那一张没有任何标注、又全是山势的地图,完全不知道要花多少时间才能找到地图上面的地方。 江吟之没有答话,抬步出发。 算是默认了他们同行。 队伍原本和谐欢乐的氛围,因东厂的加入,而变得沉重了起来。 云凰镖局的人都知道那是东厂督主,东厂的名声他们早有耳闻,更是惹不起这么一尊大佛,所以一路上什么话也不敢说,也怕泄露什么不该说出来的秘密。 所以一大群人进山,只默默地赶路。 楚镇川虽然看那地图熟悉,但是这里的山都长得差不多,所以也无法分辨,他们只能用最古老的方法寻找。 那就是登高。 爬上最高的一座山,观察四周的群山山势,是否有跟地图上一模一样的。 这个过程要耗费非常多的时间。 许多没有人涉足过的山路更是难走,走走停停,疲惫不已。 这样一天下来,大家都累的不行,可爬到山顶一看,这里的群山范围比他们想象的都要大的多。 这样没有效率。 夜晚众人生起火堆,围坐在一起的时候,夏明擎打破了这一整天的沉寂。 “我提议,咱们人手足够,明日大家分成五个队伍寻找目标。活动范围就在有人烟的山里,深山老林就暂时不要去了,以免遇到危险。” “这样能更好的节省人力时间,否则按照今日这样找下去,不知道何年何月才能找到。” 夏明擎是校尉营的老大,干这种寻山的活很有经验,所以此刻很冷静的提出了建议。 大家面面相觑,互相眼神询问意见。 百里叙晴坐在江吟之身边,小声开口:“我也觉得,咱们这么多人手,分开寻找可能会更快找到。” 江吟之便点了头,“那好,明天分成五个队伍,分头寻找。” 于是江吟之将地图拓印成了五份,按照分出来的队伍,每个队伍分发一张。 并且约定好,若找到地图上的地方,以烟花为信号。 最后江吟之还叮嘱了一句,“目前咱们都不知道这地图上画的是什么地方,或许会存在危险,大家若有线索千万小心,放烟花时也必须到绝对安全的区域才能放。” “好,明白!” - 清晨,五个队伍就出发了。 云凰镖局两个队伍,校尉营两个队伍,而江吟之、楚镇川、陆清珂和苍渊一个队伍。 原本苍渊并不在他们的队伍之中,应该是百里叙晴。 但是苍渊硬把百里叙晴给换过去了,把自己强塞进了江吟之的队伍里。 他是督主,谁敢说二话。 江吟之也不愿与他争吵,便任由他了。 因四人实力尚可,所以选择了山路相对不那么好走的深山老林。 清晨山间的雾气很浓,遮挡视线,令人很容易看不清一脚踩到草丛里,被大量带刺的植物划伤。 楚镇川是山贼,对这样的山林很熟悉,知道危险,所以此刻很关照队伍里的两位姑娘。 “这样的山里毒虫极多,我这儿有防虫的药膏,涂抹在手臂和腿上能防虫,就算被咬了也不会溃烂肿痛。” 楚镇川说着,便递给了陆清珂一个。 陆清珂收下,眉眼带笑,“谢谢楚大哥。” 随后楚镇川又递给了江吟之一个,“三小姐,你也涂抹上,防毒虫。” 江吟之还未开口,苍渊便回了他一个冷冷的眼神,“不需要。” 江吟之早就是百毒不侵之身,怕什么毒? 毒虫怕她才差不多! 苍渊霸道的行径简直令人发指,江吟之心中不满但也不想生事端,她不想跟他在人前争吵丢脸。 何况楚镇川真是个傻子,她让他多关照陆清珂,就只关照陆清珂一人就好。 何必把她也当个女的! 要让陆清珂感受到楚镇川对她独一无二的关心,才能获得人家姑娘的好感啊! 便顺势婉拒了,“我皮糙肉厚的不需要,你都给陆姑娘。” 楚镇川便只好把余下的都给了陆清珂。 陆清珂也没有拒绝,反过来也关心了楚镇川两句,两人说说笑笑,气氛和谐。 倒是走在前头的江吟之和苍渊,两人之间的气氛就如冰川之中,冰冷到极致。跟楚镇川和陆清珂之间就像是隔了一堵墙一样,一墙之隔,是两个极致反差的温度。 因为山路难走,到天黑他们都没登上山顶。 只能在天黑之前找了一块平坦的地面,靠近溪边,停下歇息。 楚镇川去摘了些果子来,经过几次苍渊眼神的洗礼,他已经学聪明了,把摘来的果子全部给了陆清珂,陆清珂再拿去给江吟之和苍渊。 这样,那死太监就不会瞪他了! 江吟之蹲在溪边捧着清泉喝了两口,又洗了把脸。 苍渊拿着两个果子走了过去,一天都没跟她说话,有些憋得慌。 “万一……那张地图真的只是徐县令拿来垫鞋底的呢。”苍渊走上前,动作自然的将果子递给了她。 江吟之擦了擦手,接过果子直接啃了一口,转身离去,“那就当白来一趟呗,督主若是嫌路难走,可以先回去。” 接过果子的那一瞬,苍渊眸色一暗。 他看到了江吟之手腕上的红点。 脑子里压根没注意听她说了些什么,只看到那些红点。 他不安的皱起了眉,莫非真是楚镇川说的山里毒虫多? 或许是因为他皮糙肉厚才被没咬,江吟之虽然百毒不侵,但是姑娘家的肌肤要娇嫩许多。 不会真的被咬了? 想到他今日直接拒了楚镇川递来的防虫药膏,突然后悔又有些愧疚。 第四百六十九章 你猜? 生起大火堆,几人各找了个舒服的位置休息。 地上草地柔软且干燥,江吟之便直接躺下睡觉。 安静的夜晚,只听得见火堆里柴禾噼里啪啦的声音,火焰映照着脸颊,烤的脸颊发烫,明亮的光芒也令人感到安心。 远远的,靠着树干休息的苍渊怎么也睡不着,睁开眼,目光便不由自主往江吟之那儿望去。 明亮的火光下也依稀可见她手腕上的那些红点,忧心忡忡,她那样能睡得好吗? 反复思索,他还是起身朝楚镇川走了过去。 楚镇川正靠着树干熟睡着,突然感觉到面前一黑,没有了火光的光芒,他敏锐而警惕的睁开了眼。 睁眼便看到那死太监正盯着他。 吓得他险些从地上跳起来。 “药!”苍渊压低声音朝他摊手。 “什么药?” “防虫药!” 楚镇川摊手,“没了!” 白天给的时候他不是义正言辞的说不需要吗?这大半夜的又跑来找他要防虫药。 这死太监怎么这么不靠谱。 然而苍渊眼眸一冷,目光泛起了杀意。 死太监!楚镇川心头暗骂,只好爬起来去找陆清珂,看看她那儿还有没有剩下的。 不得已叫醒了熟睡的陆清珂,从她那儿拿到了防虫药膏,楚镇川十分不好意思的跟她连连道歉。 将药膏给苍渊之后,楚镇川又回到原地抱臂而眠,见苍渊往江吟之那儿去了,他又悄悄瞥了一眼,竟见到那死太监半跪在江吟之身边,拿着药膏给她擦手。 心中不由得微微一惊。 火光映照下,苍渊眉头紧锁,眸中尽是心痛之色。 他撩起江吟之的衣袖给她擦拭药膏,却发现她手臂上也全是细小的红点,范围非常大。 他一再忍不住将衣袖撩的高些,不敢想象这红点到底有多少!这山里的毒虫怎会如此恐怖?! 江吟之睡得正熟,突然感觉手臂处一阵凉凉的触感,以为有虫子,那深入骨髓的疼痛一下被勾起,她猛地惊醒翻身而起,惊慌的去拍手臂,跺脚拍落虫子。 看她突然激烈的反应,苍渊眉头紧锁,震惊万分。 他清晰看到了她眼底的惊惧之色。 看到苍渊时,江吟之的脑子才在一瞬间清醒过来,看了一眼他手里拿着的药膏,她眼中迸发一道寒光,猛地匕首出鞘,直抵苍渊喉咙。 “我警告过你,离我远点!”她凶狠的眼神中燃烧着怒火,声音凌厉万分。 锋利的刀刃深陷他脖颈处的肌肤,鲜血缓缓渗出,顺着锋利的刀刃缓缓淌下。 静静看着这一幕的楚镇川不由得坐起,微微有些紧张,那剑拔弩张的气氛像是真的要杀人了。 更令他震撼的是,东厂那死太监凶他的时候跟要杀人一样,这会竟然毫无反应,完全没有反抗。他相信那死太监实力不弱,此刻竟乖巧的跟只兔子一样。 简直不可思议! 苍渊眼里尽是痛心之色,看着江吟之那过激的反应,像是触碰到了她刻在骨子里的伤痛疤痕,为什么她会这么大的反应,为什么此刻会生气到想要杀了他? 江吟之胸腔积压着强烈怒火,握着匕首的手都在颤抖,她极力克制着没有让匕首再深入一分。 看着苍渊那张满是困惑的脸,眼底藏不住的心疼之色,她心里便堵得慌。 脑海中不停的响起暗阁那晚听到的声音,他说,不过是给她一个小小的惩罚罢了! 小小的惩罚! 呵! 现在又装模作样干什么! 她攥得指关节发白,颤抖着手抽回了匕首。 “再靠近我,我手里的匕首绝不留情!”江吟之声音冰寒的威胁着。 她转身要走,苍渊却起身猛地一把抓住了她的手腕,“你的手,到底怎么回事?” 那些红点绝对不是在这山里弄的,加上她方才那惊慌拍打跺脚的动作,像是的确被虫子咬过,而且还咬的很疼,她才会那么敏感。 江吟之回过头,脸色苍白的看了他一眼,不禁觉得可笑。 “你猜?”她唇边勾起一抹幽冷自嘲的笑,声音轻的如一道冬日里的寒风,冷冽刺骨。 苍渊眉心一跳,胸口顿时犹如被千斤巨石压住,倍感窒息。 江吟之一跃飞到了树上,躺在了粗壮的树枝上休息。 花了很长的时间,才平复下心情。 苍渊坐在火堆旁,眉头紧锁目光冰冷,浑身都带着凌厉煞气。 楚镇川根本睡不着,时不时睁开眼瞥一眼,便见苍渊也不包扎,脖子上的鲜血已经染红了衣襟,他闭上眼心想这别是个傻子? 想到刚才的一幕幕,他大半夜要了药膏去给江吟之涂抹,却被一匕首割破了脖子,险些就要被江吟之给被杀了。 思及此,突然又觉得这太监挺可怜。 老天是公平的,给了他那么强大的权势,就要夺去他作为男人最重要的东西,让他永远也得不到心爱的女子。 哎…… 竟是个痴情的太监。 他睁开眼,还是起身走了过去。 拿出了外伤药和纱布扔给苍渊,但苍渊却不为所动,紧皱着的眉头似乎还在思考方才发生的事情,一副怎么也想不通的样子。 楚镇川无奈只好坐下,拿起药给他包扎。 “想开点!鱼和熊掌不可兼得!”权势和美人,他只能拥有一个! 苍渊目光幽冷的看着火堆跳跃的火焰,无言。 楚镇川拿着纱布给他脖子缠了一圈,简单的包扎了一下让鲜血没有再流,便起身回原地躺着睡觉了。 还是他这江湖中人活得潇洒啊。 - 之后这一夜,很平静。 没有再发生任何事情。 今晚这一闹,陆清珂也早就醒了,但她知道那不是她能掺和的事情,便没有起身。 待恢复平静,继续睡了。 只余下苍渊一人,静坐在火堆旁,心情复杂,一片混乱,阴郁万分。 就这么一个人烦闷的坐到了天亮。 想了一整夜,许多事情他都没有想明白。 但是这却并不能阻挡他靠近江吟之的脚步。 天亮之后,几人又跟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吃了几个果子,继续赶路。 清晨出发,到山顶时,正好能看日出。 群山之巅,清晰可见旭日自山峦升起,弥漫开一片温柔的霞光,映照的人脸颊红扑扑。 “好美啊。”陆清珂不禁感叹。 “是啊。”楚镇川亦是感叹。 他虽然是山寨老大,常年生活在山上,但是也极少在这么高的地方,看到这么美的日出。 第四百七十章 这是要造反吗! 连续在山里找了四天。 就在江吟之自己都怀疑那张地图真的只是徐县令拿来垫鞋底的时候,他们却又找到了那个地方。 拿出地图对照着眼前山势地脉,山川河流皆是一样! “终于找到了!就是这儿了!”江吟之心头松了口气,耗费这么多人力,她真的怕到头来是一场空,白来一趟。 但事实证明,这张地图确实不是徐县令拿去垫鞋底的,而是故意藏在鞋底里的。 说来她也佩服,鞋底这种地方,楚镇川都能翻到,果真不愧是山贼老大! 陆清珂也凑过来对比,“可是,这地图上一个标注都没有,我们也不知道哪座山才是这张地图存在的意义。” “难道要一座山一座山去找吗?” 这张地图的确画的隐秘,地图虽小,但地图上画的群山却是很多,数下来也有七八座山,这么大的范围,哪里才是地图上的重点位置呢? 而且他们也完全不知道这地图上画的地方是干嘛的。 “能找到这个地方就证明我们的方向是对的,都走到这一步了,怎么也要弄清楚这张地图到底是干嘛的。”江吟之态度坚定。 于是,他们只能一座山一座山的去找。 下山之后走最近的一条路,上最近的一座山,按照顺序去探查。 大家都做好了继续在山里过日子的准备。 但是线索和发现,却来的比他们想象中快很多。 到半山腰茂盛的树林中时,便闻到了一股淡淡的火药味,几人皆是一惊,立即紧绷起了神经,警惕了起来。 “火药……”陆清珂眉头紧锁,震撼万分。 话音刚落,前方突然便有脚步声传来。 四人立刻躲进了草丛里,屏住呼吸,透过草丛缝隙看到一队人抬着几个空的箩筐经过此处。 一行人身上都带着淡淡的火药气味。 那些人走远之后,确定四下无人了,四人才从草丛中出来,江吟之眉头紧锁的望着那行人消失的方向,“他们难不成在做火药?” 忽然眼前笼罩一片阴影,苍渊突然走到她面前,抬手摘下了她头上的树叶。 摘完,他便双手背在身后,神情自然,仿佛什么都没发生过。 江吟之想生气都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这是火药炸过之后的气味,他们刚刚很可能在试火药,咱们顺着他们来的方向找去,说不定能发现些什么线索!” 陆清珂的话,把江吟之的思绪拉了回来。 大家都表示赞同,便往那群人出现的方向找了过去。 沿途仔细搜查,果真被他们找到了一个遍地焦黑的地方,地上也的确残存着炸裂过后的痕迹和碎渣。 江吟之蹲下身捡起了一块炸裂的红色纸皮,不由得皱起眉,“他们这是在做烟花呢?还是玩鞭炮呢?” 苍渊目光淡淡的扫视了一眼地面,幽幽开口:“以烟花鞭炮来掩盖火药,你的想法正合他们心意。” 江吟之冷哼一声,“即便真是火药,也是还没成功的火药。” 这地上的痕迹不符合真正火药的威力。 苍渊却又说:“若是成功了,就不会在这里炸了,就该拿去炸要炸的地方了。” !! 江吟之眉头紧锁不可思议的看了他一眼,他嘴就那么闲得慌吗! 楚镇川默默的看着,眼神略带失望的看了苍渊一眼,这死太监会不会说话?比他还木呢。 难怪不讨人喜欢。 苍渊面不改色,依旧神色平静,并不觉得自己哪里说的不对。 但是心里却不禁雀跃了一下。 她瞪他一眼,也好过这连日来将他当做死人一样,不理不睬。 陆清珂起身道:“这样的试爆点应该还有很多个,一批一批火药是取小份进行试爆,成功后再装置在一起。这样能掩人耳目,确保万无一失。” “并且咱们待会摸过去,看到的肯定是一个烟花作坊。” 闻言,楚镇川有些吃惊,“陆姑娘你懂得真多。” 面对楚镇川略带佩服的夸赞,陆清珂不好意思的笑了笑,“行走江湖多了,懂得就稍微多些。” 已经发现了火药,江吟之便决定在山上继续查一查,尽量在不惊动那些人的情况下,多探查一些线索。 结果三天下来,仅仅是摸了个边,查到的线索便足以令他们震惊。 不止一座山上暗藏着火药作坊。 三天爬了四座山,每座山上都有人活动的痕迹,而且不尽是与火药相关。 其中有操练的私兵,还有挖铁矿铸造兵器的。 夜里,江吟之坐在火堆旁捧着那张地图看,神色凝重,“看来这张地图没有重点位置,上面画的所有山,都是他们基地。” 陆清珂惊叹不已,连连摇头,“胆大包天啊简直!又是屯兵又是打造兵器,还造火药,这是要造反吗?” 江吟之也没有想到,沈家已经做到了这个地步。 这绝非朝夕之功啊。 难怪沈家这么缺钱,组建一支盗墓的队伍也要搞钱,这山里的东西,不知道得多少钱才砸的出来。 苍渊皱眉沉思着,缓缓开口:“将这么多的东西聚集在这一处地方,过于冒险,沈长林不是傻子,他必有后手!关于这里的秘密,要从长计议。” 说着,苍渊意味深长的看向了江吟之。 江吟之接触到他的眼神,心中明了。 此事的确需要从长计议。 沈家能隐藏至今,沈长林可是个老狐狸啊,此刻绝对不能妄动。 何况他们此次前来也没带多少人手,东厂就校尉营那十几个人能同时控制得了这么几座山吗?一旦打草惊蛇,可就啥都没了。 所以天一亮,几人便撤离了。 回了庆宁镇。 同时也召回了所有的人手。 - 就在回到庆宁镇的当晚,留守在庆宁镇的玄衣卫给苍渊送来了一封密信。 “是桑时大人派暗卫快马加鞭送来的,说是急报!” 接过信,苍渊淡淡一拂手,玄衣卫便退出了房门,在外守着。 拆开信封,看到信上内容的那一刻,苍渊眸色一冷。 “督主!华元公主给的密报消息,沈侯爷于昨夜进宫,递交官印,自请废爵和处死。理由是他发现自家远房侄儿与人勾结意图谋反,私铸兵器,屯私兵。沈侯爷发觉此事便立刻进宫上报,自请处死以证清白。” “还呈递了大量他与他侄儿往来的书信,以及他侄儿与谋反之人的书信,言明对方将在数日后起兵造反,请求皇上立即下旨出兵平叛。” “还跟皇上告了一状,说督主和三小姐此刻正在庆宁镇。” “目前皇宫暂无动静,还请督主速归!” 看完密信,修长冰冷的手指猛地攥紧了信纸。 沈长林啊沈长林,果真是只老狐狸! 第四百七十一章 你想要什么,我都给 沈长林这是知道了他到庆宁镇斩杀数人的消息,怕他会查到山里的那些火药私兵,壁虎断尾舍弃了那些东西,直接先跟皇上告了一状。 明明想造反的是他,这番举动却是将谋反的帽子扣在了东厂和江家头上。 苍渊冷冽的眼眸如寒潭深不见底,修长的指尖夹起信纸,置于烛火之上,缓缓燃烧殆尽。 如今,更加不能让江吟之参与此事了。 - 今日,江吟之起的很早。 迎来了同样起的很早的苍渊。 两人于客栈房间内相对而坐,百里叙晴默默倒上两杯茶,便退出了房间。 气氛很凝重,说是对山里的线索和发现从长计议,此刻却更像是一场谈判。 “关于山里的发现,沈家是否想造反的事情,你不能再插手。” 苍渊一开口,便语气冷冽,十分坚定。 一来便直接让她别插手,江吟之心中不满,“你想包庇沈家?” 苍渊修长的指尖若有若无的敲击在桌面,神色冷冽,答非所问道:“你此番来庆宁镇是为了楚镇川那些个山贼,沈家并非你的主要目的,就当做什么都不知道,继续去做你自己的事情。” 闻言,江吟之心中一沉。 他这么快就查到了楚镇川的身份?! “你是在威胁我吗!”江吟之眉头紧皱。 苍渊缓缓抬眸,那冷冽而带着危险气息的眼神,让人无法质疑,不敢反抗。“是。” 江吟之无比的后悔,若是知道那山里藏着那么的秘密,沈家意图造反的铁证,她是无论如何也不会让苍渊插手的。 如今已经被他得知,而她也不知道苍渊到底是怎么想的,毕竟沈家对他来说,不算敌人。 只有她才一心想要沈家死罢了! 让她就此退出,她不甘心! 可苍渊已经知道楚镇川的身份,她秘密来到庆宁镇就是为了这些山贼,这可是勾结山匪的一桩罪证!她不敢冒险! 她眉头紧锁,紧紧的攥着拳头。 思量再三,她再次开口:“山里的东西我可以当做什么都没看到。” “不管你是想吞掉那些东西,还是吞掉那些私兵,我都不干涉。” “但是我们在庆宁镇杀人退还民田的事情已经传开,徐县令所为,与沈家存在的关联证据,要一并呈交大理寺,沈家是否有罪,让大理寺去查!” 这样起码能让沈家或多或少的受到一些责罚,庆宁镇的事情引起重视,朝廷才会委派可靠的官员继任。 闻言,这个条件也算合理,苍渊漫不经心的点了点头。 江吟之又看着他,一字一句道:“还有,我要那些火药!” 苍渊冷眸一闪,微微一挑眉,“你要拿火药去炸皇陵后山?” 一下子就被戳穿了想法,江吟之手心一紧,她讨厌这种感觉,仿佛她做什么,他都能猜到她的意图。让她整个人在他面前毫无隐私可言! 互相了解的两个人,果然只能成为朋友,不能成为敌人。 否则前路便是处处陷阱和利刃! 察觉到她眼底神色,苍渊放缓了语气:“虽然我给了你皇陵后山的地图,但是经过上次闯入,他们极有可能已经改变了布防,也可能转移走了一部分人,甚至可能已经布下了陷阱。” 他一点也不想让她去做冒险的事。 听他关心的语气,江吟之倍感难受,她还是习惯他冷漠一些,不夹杂丝毫感情。 “别说那么多废话,你就说给不给!”江吟之眉头紧锁,有些不耐烦。 “给。” 他眸色深沉,眼底藏着一丝无奈,一丝心疼。 “那山里的东西,你还想要什么,我都给。” 江吟之微微惊愕,这么大方? 不过这样跟他开口倒像是承了他的情,承了仇人的情,未免也太荒唐。 “不要了,我只要火药!这是我不插手的条件!” 她提醒自己,也提醒苍渊,一场交易而已,并非合作。 交谈到这里,也就结束了。 苍渊起身离开了客栈,而后便带着校尉营的人出发回京了。 而江吟之也要去办自己的正事了。 那就是楚家寨! 走出房间的时候,几个人都在门外等着她呢。 “商议的如何?”百里叙晴关切问道。 江吟之摇摇头,“这件事交给东厂,我们就当什么都不知道。” 说完,她又看向了陆清珂,“陆姑娘,也麻烦你跟你手底下的人叮嘱一下,进山的事情烂在肚子里,绝对不要提起!你看到的那些,也全部当做没看见!” 陆清珂闻言点了点头,并没有追问缘由。 事情太大,已经不是他们一个小小镖局能管的,唯一能做的就是把嘴巴闭紧,不要给镖局招惹来祸端。 “行,那我们就……”江吟之看向了楚镇川,准备让楚镇川带他们进寨子。 楚镇川却连忙打断了她,“三小姐,我还有一件事不明白。” “什么?” 楚镇川看了看陆清珂和百里叙晴两人,有些为难不知道怎么开口,拉着江吟之进了房间,关上了门。 “你鬼鬼祟祟的做什么?”江吟之生怕让陆清珂误会什么。 楚镇川把她拉到窗户边,低声说:“三小姐,这次上山要带陆姑娘一起上山吗?但她还不知道我是楚家寨的老大啊,她一直把我当惩恶扬善的大侠,要是知道我是个山贼……” 那他在陆清珂心里的形象不是整个崩塌了吗。 闻言,江吟之不禁笑了起来,倒是没想到他那么呆,能想到这一点。 “那我问你,你对陆姑娘有没有好感,想不想娶她做媳妇?”江吟之一本正经的问道。 这话让楚镇川的脸刷的一下就变红了,没有想到江吟之问的这么直白,“这……那也不是我想,就能的啊!” “既然想,那就不要对她有隐瞒!现在你们相识不久,坦诚相告还来得及。这件事拖得越久越无法挽回!” 前世的遗憾,她一定要给弥补上! 何况前世楚家寨被剿灭之后,云凰镖局没少找他们麻烦,就说明陆清珂并不在乎他是山贼。 “好,我听你的!那这事就拜托三小姐了!” 第四百七十二章 江吟之我记住你了! 一行人上了山,江吟之打算上了山再跟陆清珂说明缘由。 上山途中,陆清珂还当他们是去山上游玩。 直到到了半山腰,自山上跑下来几名五大三粗的男子,异常兴奋的喊着:“大当家!” “大当家你可算回来了!” 疤脸男子叫豹子,是楚镇川出生入死的好兄弟,此刻飞奔而来,兴奋的抱住了楚镇川。 见到豹子,陆清珂脸色大变,猛地拔出了长剑,“山贼?!” “呃……”豹子一见随行的这姑娘,不禁皱眉,“姑娘你是……眼熟的很呐!” 陆清珂满面怒意,长剑一指,“当然眼熟,就是你抢了我的货!” 众人皆是一惊。 楚镇川更是愣住。 江吟之也惊住了,没这么巧,抢云凰镖局货的,就是楚家寨? 陆清珂也回过神来了,长剑指向了楚镇川,“他叫你大当家?你……你竟跟山贼是一伙的!” 楚镇川顿时有些慌了神,连忙想要解释,“我……” “闭嘴!”陆清珂正在气头上,愤怒的瞪着他,“狗屁大侠,亏我一直信你!” 而后,陆清珂又转头看向了江吟之,眉头紧锁,“你也一早就知道他的真实身份?!” 回想起他们相识的经过,不就是为了楚镇川吗! 她此刻才意识到,他们都是一伙的,就瞒着她一个人呢! 怒上心头,陆清珂怒瞪了江吟之和百里叙晴一眼,气愤转身下山。 楚镇川顿时心急不已,连忙想要追去,“陆姑娘,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 他就知道要出事,却没想到竟然是这样的事,怎么偏偏就抢了陆清珂的货呢! 豹子一头雾水的拽住了楚镇川的胳膊,“大哥,啥情况啊这是?” “你干的好事!”楚镇川生气的看了他一眼,急急忙忙的朝陆清珂追去。 但陆清珂却并未停下脚步,甚至头也没回,背影格外的决绝。 楚镇川急得不行。 江吟之不急不缓的勾起唇角,幽幽道:“货你还要不要?” 话一出口,陆清珂猛地脚步一滞。 - “原来是嫂子,这不是大水冲了龙王庙,自家人不认识自家人了吗。” 豹子殷切的给陆清珂倒茶,“都是误会,都是误会!嫂子别生气,有什么冲我来,别跟咱哥置气!” 这话让陆清珂的脸更是一阵红一阵青,她怒道:“谁是你嫂子!” “把货还给我!还给我我就走!” 江吟之慢悠悠的将糕点推到了她面前,“来都来了,吃个饭再走。” “也给时间让他们把你的货整理好,再亲自给你护送到目的地!以表歉意!” 豹子反应快,连忙点头,“是是是!三小姐说的对!” 看他们一唱一和,陆清珂更加生气,瞪了江吟之一眼,“江吟之,我记住你了!” 江吟之皱眉撑着下巴斜睨着她,“说好的要做一辈子姐妹,这么快就翻脸不认人了?” 陆清珂生气别过脸去。 楚镇川在一旁可以说是惊心胆战,生怕陆清珂一个不高兴扭头就走了。 但江吟之却毫不在意,能坐在这儿发脾气,就说明陆清珂不会走了。 - 百里叙晴带着陆清珂去山寨里四处逛逛,也帮着解释了楚镇川到底是个什么样的山贼,言明了他们的些许无奈。 听完之后,陆清珂的确没有那么生气了,庆宁镇的情况她都看见了,那样压迫百姓的贪官,百姓能有什么好日子过,不得已选择了当山贼,也是情有可原。 江吟之则进入了山寨的议事堂,楚镇川将山寨里的核心人物全部召集了起来,将山寨下山从商的这件大事认真的解释了一番。 众人对此的确有不少的疑惑和担忧,江吟之便耐心为他们讲解,让他们能安心。 加上他们信服楚镇川,所以这件事没有什么难度,全部都同意了,且对未来的好日子充满了期盼,兴奋不已。 但江吟之的目标并不止楚家寨一个山寨。 所以跟楚镇川提出了,希望他也能把周围其他山寨说服,一起跟着她干。 这是好事一桩,楚镇川自然乐意,只要她那儿收得下这么多人,开得起工钱,她想要再多的人,他都能去弄来! 只不过这需要些时间。 江吟之几人便暂时在山上住了下来。 山寨里其他人也开始收拾东西,做好随时出发的准备。 - 玄衣卫是在一夜之间突然出现的。 出现的那天晚上,山里火光映天。 山寨里很多人都看到了。 “那边是燃起山火了吗?这要是蔓延开可不得了啊!” 黑暗之中,远山树林中燃起的火焰格外显眼,因为隔得远,所以看起来就只有一团小火苗,但是实际上山火非常大。 那是沈家铸造兵器做火药的山里,她知道是玄衣卫行动了,只是没想到他们的动作竟然这么快,这么悄无声息,一夜之间就突袭进去了。 也是,倘若不打他们一个措手不及,动静太大,还没进山那些人就卷起东西逃跑了。 “结束了。”陆清珂望着那山里的火焰喃喃道。 庆宁镇的风波到这儿就结束了,而她也是时候跟他们告别了。 此刻心里只剩下浓浓的不舍。 “明天我们也该出发了。”江吟之微眯起眼眸,缓缓说道。 于是她立刻跟楚镇川商定了撤离的计划,她不能跟这么一大群人一起回京,目标太大。 所以楚镇川带领山寨的弟兄缓慢赶路,到了指定的地方自会有商会的人接应他们,安顿好他们。还要进行月契的签订,了解了商会的运行,和他们要干的事情,才算正式成为商会的一员。 而江吟之还跟来时一样,带着疾风和百里叙晴单独赶路回京。 - 翌日一早。 一大批货物连同一个穿戴着围裙的男子被抛在了山寨大门外。 “谁来救救俺?你们这个大个山寨没个活人吗?”双手被绑的男子坐在地上无力的喊着。 山寨里的人发现之后立刻就通知了楚镇川和江吟之。 几人走出山寨大门,豹子惊呼道: “嘿!老子还没见过主动连货带人送上门的!” 那男子已经有气无力,“俺是被抓来的,各位好汉给俺解开!俺都饿的没力气咧。” 第四百七十三章 奉命捉拿反贼江吟之! 让人给他解开之后,男子才起身扫视了他们一圈,问:“哪位是江三小姐?” “我是。”江吟之答道。 男子从怀里掏出一张纸条递给了她。 打开一看,上面写着:你要的货,都给你,顺带送你一个火药师。 看到这里,江吟之一惊,震惊的看着眼前这平平无奇还一口地域口音的男子,这是火药师? 撕掉纸条,江吟之看了看地上这批货,并不算多,炸皇陵后山可能还有些不够。 “你叫什么名字?”江吟之问。 男子眉头紧锁,一脸苦相的说:“俺叫宣梁,是被他们卖到这鬼地方的,那些人把俺关在山洞里做烟花,不给俺饭吃。昨晚那个官爷跟俺说,三小姐这儿饭管够,真滴假滴?” 江吟之不由得挑了挑眉,做烟花? 听这口音就不是这儿的人,竟是被卖到这儿的。 还关起来不给饭吃,火药师的待遇也太差了! “管够!”江吟之一口应下。 随后命人带他去吃饭。 而那批火药,也封好装箱了。 “这玩意要怎么运回去?他们这群大老爷们在路上很可能会被盘查,要是检查货物……”百里叙晴忧心忡忡。 这时,陆清珂自告奋勇,说:“若是信得过我们云凰镖局的话,我们镖局可以帮你们运送到目的地!” 江吟之微微有些吃惊,“你该知道这里面是什么东西,你不怕牵连到你们镖局吗?” 运送火药可不是闹着玩的,要是被查到了,整个云凰镖局一个都跑不掉! “为姐妹冒点险不算什么!何况你这三小姐本事那么大,这么大几个山寨都能收入麾下,将来云凰镖局的生意还要劳烦你多多照应!” 闻言,江吟之勾唇一笑,“那好!” 这话也算是敲定了摩诃商会与云凰镖局之间的合作。 这对云凰镖局来说是个大买卖,怎么算也是不吃亏的。 于是她给了他们地图,所有人分兵三路。 云凰镖局运送火药,那名火药师则跟楚镇川一起。 众人错开了时间,分头出发。 - 简陋的马车自庆宁镇出发,非常低调,疾风驾着车,江吟之与百里叙晴坐在马车内,气氛轻松。 “你说咱们这回也算是干了件大事!” “还结识了几个朋友!我都舍不得回到京城那种地方去了!” 百里叙晴感叹着。 她想,若是江吟之行走江湖的话,那必定是能闻名江湖的存在,仗剑行天涯,潇洒快活,自在随心,可比那京城里的生活舒服多了。 只可惜,生在地位那么高的江家,注定要扛起太多沉重的担子。 江吟之笑了笑,“舍不得他们,今后也还会有机会再见的。” 商会的人手算是解决了,接下来只需要跟苏奉之联络上,提供货物来源即可,走货也有云凰镖局可以合作,算是没有别的大问题了。 她靠在车壁闭目养神,心情难得的轻松。 然而这样的轻松的心情却并未持续太久。 前方一行骑马之人迎面而来,拦住了他们的马车。 马车外传来疾风压低的声音,“是沈玉嵘!” 疾风的嗓音中带着几分怒意和不甘,他当初可是险些被沈玉嵘活活打死,这笔账他永远也不会忘! 江吟之眉心一跳。 睁开眼,眼底弥漫开一片霜寒之色。 “来者不善啊!”百里叙晴紧张不已。 江吟之拍拍她的手背,“你别下来。” 此刻百里叙晴是真实面容,她不能让沈玉嵘知道百里叙晴的存在。 江吟之抬步走下马车。 骑马的一行人已经将他们的马车团团围住,沈玉嵘打马在前,一袭黑衣气势凌厉,眉峰微扬,唇边带着一抹得意的笑,居高临下的看着她。 “奉皇上之命,捉拿反贼江吟之!束手就擒,本帅可让你少吃些苦头!” 那得意的样子,仿佛已经是要看到江吟之砍头了。 江吟之眉头紧锁,反贼? 她心中困惑,不知道又发生了什么,但沈玉嵘亲自带人前来拦她马车,一定不会是自己做主来的。 她神色格外的平静,在沈玉嵘看来却是一种挑衅。 他想看到她动怒的样子,怒斥他是空口污蔑,然后跟他动手,江吟之根本不是他的对手,到时候将她抓起来,他必要严刑伺候!治一治她那一身傲骨! 然而,他所期待的,一样也没发生。 江吟之神色格外的平静,平静的仿佛天下万事都与她无关,仿佛此刻要被抓的人并不是她。 那模样让沈玉嵘看的心中更是愤怒。 厉声下令:“抓起来!” 几名手下立刻上前,狠狠的按住了江吟之的肩膀,力道之大,仿佛要将她骨头捏碎一般。 但江吟之只是皱了皱眉,并未反抗,被那些人押着推进了他们的马车里。 一旁马车里的疾风和百里叙晴已经心急如焚,捉拿反贼,突然被扣上反贼的罪名,可是要杀头的! 可没有江吟之的命令,他们也不敢妄动。 突然陷入一片黑暗,江吟之坐在地上,看了看这个嵌在马车里的大铁笼,心情倒是不那么紧张了。 要是她真成了反贼,皇上派来的就该是数百上千的军队捉拿她这个反贼。 可沈玉嵘只带了几十人来,而且还没有穿官服,便衣行事,加上这伪装成马车的铁笼子,就证明此事还没有定数,她反贼的罪名,还没有扣严实。 一切都还有转机。 沈玉嵘不过故意吓唬她,逼她反抗,逼她动手。 她要是动手打了人,还跑了,那怕是真的要坐实反贼的罪名了。 沈玉嵘当她三岁小孩那么好骗吗! 她不吵不闹,平静的坐在马车里,静静思考着会是出了什么事,让皇上突然怀疑到她,突然让沈玉嵘暗中带人将她抓回。 她拉拢山贼的事情,只有苍渊一人知晓。 但是苍渊将火药送来了,如果他跟皇上告了一状说她秘密接触山贼,或有反心,那送火药来就是多此一举了。 所以会是别的什么事情呢? 队伍出发了,赶路的速度很快。 江吟之坐在马车里颠簸不已,好几次都差点给她颠吐了。 她想,要么是皇上着急,要么就是沈玉嵘故意的! 马车急速奔驰的过程中,突然猛地刹住,整个马车险些飞出去,狠狠的撞击到了树干上。 江吟之猛地从马车这头狠狠摔到了马车那头,后背撞击到铁杆上,一阵钻心的疼,手肘更是撞击到发麻,一瞬间整条手臂都毫无知觉,无法动弹。 “沈玉嵘,我r你祖宗!” 第四百七十四章 皇上的质问 沈玉嵘听到了马车里来自江吟之的怒吼,眉间浮上一抹戾气,但他此刻没有时间应对江吟之。 因为队伍遇袭了! 外头传来箭支射击的声音,兵器相撞,江吟之才发觉,外头有人在袭击沈玉嵘他们。 她突然心中不安,不会是楚镇川他们? 可千万别是啊! 四周树林中皆由箭支射出,沈玉嵘的队伍快要被击散。 “江吟之,你听到了吗!你的同伴来救你了,待我抓了他们,一一斩杀于你面前!”沈玉嵘得意狂笑。 江吟之眉头紧锁,整个马车被封的严严实实的,什么都看不到,要真是来救她的就糟糕了! 正提心吊胆的时候,突然马车猛地被一根较粗的铁箭射穿,箭尖穿透了车壁。 寒光一闪,江吟之瞳孔一紧。 那箭尖上绑着一张纸条,她连忙将纸条摘下,打开一看,上面只有两个字:柳关 铁箭又被猛地拔出。 随后外头射箭的声音便停止了。 沈玉嵘只见到一根带铁链的铁箭射穿了马车,铁链拉动,铁箭又拔出了马车,山林里躲着的人就逃了,没有再攻击他们。 沈玉嵘不明所以。 有属下上前道:“这一带山贼很多,想必是用铁箭射穿马车,查看里面是何货物,要是不值钱的就不抢了。” 闻言,沈玉嵘才明白缘由,不由得一阵失望,竟只是些山贼。 他还真当有人来救江吟之呢! 江吟之听见外头靠近的脚步声,连忙把纸条塞进嘴里吞了。 随后马车门打开,有光亮透进来,格外的刺眼。 沈玉嵘走到马车门外往里看了一眼,声音幽冷:“命大,这样都没死。” 看到江吟之没被铁箭射穿,他心里倒是松了口气,若就这样死了,可就太无趣了。 她还没落到他手里,他还没有折磨够,如何能让她痛快死去。 江吟之目光冷冽的扫了他一眼,并未理会。 车门再次关上,队伍重整出发。 再次陷入黑暗之中,江吟之思考起了那张纸条上的两个字。 她能确定,刚才袭击沈玉嵘队伍的不是楚镇川,应该是哥哥的人。 哥哥已经回京了。 柳关,是重霄军旧部,是从前跟着爹的副将,但他在一次战役中身受重伤,再也无法上战场,便回乡养老去了。 他好像正好就住在庆宁镇附近的一个乡下。 哥哥费尽心思给她传递来的消息,想必就是这次破局的关键了。 思及此,她心中也镇定了许多。 - 连日赶路,马车进京之后也没有片刻的停留,直接就进了宫。 一直到内宫门外,才把江吟之给放出来。 沈玉嵘亲自领着她来到了御书房。 御书房内,除了皇帝,哥哥也在。 两人只是交汇了一个眼神,皇上便已经捕捉到,威严开口:“江吟之,从现在起,朕问什么你答什么,除此之外,你不许说话。” 这是怕江隋给她传递什么消息呢? 可惜,消息已经传递给她了。 江吟之点头,“是。” “朕问你,你秘密前往庆宁镇所为何事?去庆宁镇见了什么人?” 闻言,江吟之神色平静而自然,不假思索的坦然答道:“我去庆宁镇是为了探望爹的故友,爹前段时间给我托梦了,说惦记他那些老伙计,我想到柳关叔叔,便去庆宁镇探望他了。” “行动也算不上秘密,若真秘密,皇上怎会得知呢?” 这话反问的皇上皱起了眉头,又问:“那你去庆宁镇还做了什么?” 江吟之不慌不忙,面带微笑,“皇上要问的是徐县令被杀一事。” “我到了庆宁镇才知当地官员行事有多荒唐和霸道,徐县令的儿子强娶民女,我便代替那民女嫁进了徐家想要一探究竟,正好遇到在庆宁镇附近挖宝的校尉营和东厂督主。” “人是督主杀的,跟我可没关系!” 她以为皇上要问罪的便是此事,连忙推脱罪责。 皇上闻言,眉头紧锁,看她这样,像是真不知道那山里的私兵和火药。 随即皇上朝李公公使了个眼色。 李公公微微颔首,转身去屏风后带出来了一个人。 正是柳关! 江吟之一见到他,故作惊讶上前,“柳叔叔,你怎么在这儿?” 柳关跛着脚缓缓走来,笑道:“是大公子派人把我接过来的,是皇上惦念我等老将,接我到京城来住几天!” “三小姐给我带的药很有效,看,我这腿比之前有劲多了!” 柳关说着还一本正经的在她面前走了几步。 江吟之连忙扶住了他,劝道:“柳叔,我不是叮嘱过你,这腿还要休息吗,赶这么远的路小心伤势加重啊!” 柳关欣慰的笑了笑,感叹道:“无妨,这次顺便来见见老将军。他去世这么久了我也没去给他上柱香,心里总是惦记啊!” 皇上听着二人的对话,看着这副情景,算是打消了怀疑。 看来江吟之去庆宁镇真的只是个巧合。 这柳关的腿残成这样,早已不是当年威震八方的将军,如今跟个废人没什么两样,怎么可能在庆宁镇帮江家筹谋造反,屯私兵造兵器。 “看你们还有颇多话要说,就回家叙旧!”皇上冷声开口。 江隋上前行礼,“臣告退!” 说罢,便赶紧带着江吟之和柳关离开了。 沈玉嵘在一旁静静看完了整个过程,看着那离开的身影,心头愤恨不已,竟然屁事没有! 害的他们损失了那么多的钱财和兵器,就是要给东厂和江家一个重创,可是又让她给逃脱了! 一直出了宫,坐在马车里。 江隋的心里还无法平静,刚才在御书房他紧张的心都快跳出来了,生怕江吟之没有理解到柳关二字的意思,一旦答错了话,就是灭顶之灾啊! “哥,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江吟之多少觉察出来了,皇上是怀疑她跟庆宁镇山里的那些东西有关。 怀疑她去庆宁镇是去密谋造反呢。 所以让沈玉嵘带人半路把她给截下来,把她单独关起来,不让她跟任何人接触到,没法跟江家的人串供。 要不是哥哥派人传递来了线索,今日这一关怕是过不了的! 第四百七十五章 渡过一劫 “沈家知道你和苍渊出现在了庆宁镇,就立刻进宫密报于皇上,把他侄儿给卖了,把谋反的黑锅引到了你和苍渊身上。” “苍渊应该也是提前得知了密报,不等皇上有任何动作,他就自己把庆宁镇的事情交代清楚了,包括山里的所有发现,请旨出动玄衣卫,去庆宁镇搞了个突袭。” “也是苍渊提前派人传信于我,我才立刻想了这个法子,让琴瑟与乔管家串了口供,说你是去庆宁镇探望柳关叔的。” “否则今日之事,怕是没那么轻易结束。” 江隋神色凝重,将事情经过说了个明白。 江吟之闻言震惊万分,又愤怒不已,“这沈长林可真狠啊,自己掀自己老底!还嫁祸给我!” 江隋点点头,“是啊,他此番所为,足以看出他的老谋深算,当初做那些事情的时候就已经想好全身而退的法子了。” 江吟之生气,却也侥幸逃过一劫。 当初也没想到庆宁镇藏着那么大的秘密,这次倒是多亏了苍渊的密报,否则还真要被沈长林给套进去了。 用一个庆宁镇屯兵造兵器的窝点,换江家和东厂两家性命,沈家可是赚翻了! “不过……这次我和东厂都算是澄清了清白,那这幕后谋反之人就还没被抓出来,皇上不会善罢甘休的。”江吟之又思索道。 江隋思考着点点头,“咱们顾好自己就行。” 说着,他看向了柳关,“这回还多谢柳关叔肯帮我们这个忙。” 柳关面色凝重,缓缓开口:“这是关系到江家存亡的大事,我怎么能不帮呢。何况我也知道三小姐是清白的,她在庆宁镇所作所为,深的民心!怎会谋反!” “我倒是很庆幸有这么个机会来证明江家的清白!” - 柳关叔在江家住了下来,江吟之也顺便帮他治治腿。 百里叙晴和疾风是在第三天的时候回到了家里,看见她安然无恙,心里才彻底踏实下来。 乔管家和琴瑟为了庆祝他们渡过一劫,特地做了一桌丰盛的晚宴。 把江烟儿也请了回来。 “疾风公子,你也坐。”乔管家欣喜的拉着疾风入院内。 疾风摇了摇头,“不了。” 这是他们的家宴,他一个外人…… 江隋抬头看着疾风,“坐,吟之早已把你当做家人了。” 这话让疾风心里咯噔一下,弥漫开一股暖意。 “坐坐!”百里叙晴倒是不客气,上前拉着疾风一同坐下。 倒上几杯桂花酒,众人举杯对饮。 江隋端着酒杯站起身来,“我这个当哥哥的不太称职,每次出事的时候都不在家中,还得多谢各位对吟之的照顾!这杯酒,我敬大家!” “江大哥这话就见外了,吟之是我们的朋友,咱们也是一起出生入死过的!当然要肝胆相照,对!”百里叙晴说着,胳膊撞了一下疾风。 疾风不知所措,只是重重一点头,“是。” 朋友?肝胆相照? 这话怪怪的,他一个只会替人办事的杀手,配不上这么高尚的词。 “不管怎么样,这杯我敬大家!” 众人举起酒杯,一饮而尽。 “阿嚏!”一阵夜风袭来,江吟之忍不住打了个喷嚏。 江隋给她舀了碗汤,轻轻拍了一下她的背,“喝碗汤暖暖身,晚上早些歇息。” 江吟之点点头。 正这时,江宝轩回来了,走进院中看到这场面时,微微一怔,只觉得尴尬,连忙转身要走。 江隋冷声呵斥:“回来十天,有九天见不到你人影,一天到晚在外面鬼混什么!” 毕竟也是爹的儿子,作为江家的一份子,就该撑起这个家,但凡江宝轩有点出息,吟之一个人在京中也不至于那么孤立无援! 被呵斥,江宝轩心里一颤,站在原地扭扭捏捏的说:“就跟朋友吃吃喝喝啊……” “过来!”江隋严厉呵斥。 江宝轩有些害怕的缩着脑袋走了过来。 “坐下!” 江宝轩乖乖坐下,但坐下之后仍旧不敢动弹,就那么毕恭毕敬直直的坐着。 气得江隋恨不得拿杯子砸他那不开窍的脑袋。 江烟儿往江宝轩碗里夹菜,说:“二哥,你都这么大的人了,不说成家立业,起码能管管家里的事儿。” “哪能天天在外头鬼混,十天半个月才落脚,像什么话。” 江宝轩小声嘟囔:“这家里不是挺好的吗,哪用得着我。” 他只怕自己真做什么,令江吟之兄妹生疑,到时候再把他给赶出江家,到时候他可就真要饿死街头了。 江云初和她娘的下场他都看见了,所以但凡身上有钱,就绝不回家,住青楼住客栈都行,绝不让江隋和江吟之嫌他碍眼! 江隋神色凝重,冷声道:“家里的田地该收租了,明天你去。” 吟之已经两头忙,都忙到快病倒了,他军务也繁忙,慈安馆更是离不开江烟儿,家里就江宝轩一个闲人! 他思来想去,决定得给江宝轩找点事情做。 闻言,江宝轩一脸惊愕,“啊?让我去收租?” 他们就不怕他私藏收回来的银子吗? 这么大件事,能放心让他去做? “是!明天你自己带几个人去,不准跟任何人动手!”江隋神情严厉。 只看他一眼,江宝轩心头就要颤两颤,哪敢说个不字。 “哦。” - 深夜。 暮亭苑的房间内不断传来咳嗽声,江吟之也不知道是怎么不小心就着凉了,想着等明日再开点药。 却不想突然传来了敲门声。 上前打开门,便见到端着药来的江隋。 江吟之微微一惊,“哥……这大半夜你不睡觉,熬什么药?” 江隋端着药走进房间,放到桌上,“这两日就看你时有咳嗽,别因为自己是大夫就不当回事,大意不得,来,把药喝了。” 江吟之端起药喝了起来,顺势坐到凳子上,“哥,你是打算培养江宝轩了?” 江隋见她穿着单薄,便去取了件衣服给她披上,坐下道:“宝轩他本性并不坏,柳氏已经死了,咱们这个家也该齐齐心了,咱们盛衰一体,荣辱与共,撑起这个家,每个人都有责任,没有谁就该挑起全部的担子!” “但凡他能帮你分担些,你也不至于那么累。” 江隋知道她打算重开商会,去庆宁镇收服山贼也是为了商会做准备,还要应付沈家那些麻烦,他担心长此以往她身体会吃不消。 江吟之点点头,“我也没有疑过他,想着每个月给他足够的银子,他爱干什么就干什么。但今晚一看,他似乎是害怕我们赶他走,才不爱待在家里的。” 这的确是她疏忽了,没有把江宝轩放在心上。 江隋又说:“所以给他派了个收租的活,看看他脑子到底蠢不蠢,也考验考验他。” “要是还能救一救,就让他在家里帮帮你。” 江吟之点点头,“行!” 第四百七十六章 江宝轩被打 苍渊也率领玄衣卫回京了,京中不少人都对此事议论纷纷,但是无人知晓东厂到底做什么去了。 庆宁镇有人私铸兵器意图谋反的事情,除了沈家东厂和江家之外,再无人知晓,皇上没有公开此事,甚至有意瞒下了消息。 东厂回京,带了些活口关入了天牢,有意将此事交给皇上去审,撇清嫌疑。 皇上也没有再追究江家和东厂。 似乎一切就到此为止了。 但江吟之又听来一个消息,沈家旁系一支,上下百余口人,一夜被屠尽。 江吟之惊讶不已,“难道是皇上派人暗中所为?” 江吟之查到的证据来看,跟屯兵铸造兵器直接相关的,是徐县令。 那个被夏明擎斩杀的沈长林的侄儿,或许根本就不知道山里的那些秘密。 沈家旁系一支或许根本就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就突然招来了杀身之祸。 江吟之正感叹着皇上心狠手辣的时候,江隋却语气沉重的说:“是沈长林自己做的。” 江吟之惊住,“沈长林自己派人屠尽了旁系一支?” 这还是人吗! 虽是旁系,但也流着他沈家的血啊。 江隋双手背在身后,慢悠悠的说:“东厂和江家都逃过一劫,沈家不就危险了,皇帝多疑,沈长林自然要想尽办法证清白,杀尽旁系一支表明忠心,保住他自己那一家的性命。” 江吟之只觉得残忍毫无人性,上百余无辜之人啊。 说到这里,她忽然又想到一件事,“哥,东厂得到这个密报,为什么要告诉你,为什么要帮你?不会是你跟他又谈了什么条件?没有再要走一部分重霄军兵权?” 交出朔北兵权,她心里已经很愧疚了,不希望因为这次她去庆宁镇,又让重霄军分裂一次。 江隋摇了摇头,“没有任何交易与条件,我也不明白苍渊这么做的目的是什么,若他不告诉我,东厂完全可以脱身,但我们不能。” 江吟之也困惑了,他明明可以借此除掉江家,可他并没有这么做。 江隋又安慰道:“朔北那边你倒是不必担心,接手朔北驻军的是唐齐珩将军,他承过江家恩情,会善待重霄军将士的。” 江隋自然也不是傻子,皇帝要兵权,他就乖乖把朔北兵权交出去了。 他此番去朔北去了那么久,最主要的目的就是说服唐齐珩。 在东鸣国,重霄军是所有军队里功绩最高的,他爹江鸿是将领中战绩最强的,而江家如今被皇上忌惮,处处逼迫。 同为武将的唐齐珩如何能不寒心,如何能不害怕?江家的下场,便是所有武将可能遭遇的下场。知道真相之后,唐齐珩已经决定与江家同进退。 所以,朔北兵权表面上是交出去了,但实际上,还在他手里。 - “督主,这一次东厂能脱险,多亏了我!”棠梨苑内,华元公主的步子比往日还要高傲几分。 苍渊静静坐在石凳上泡茶,“你是来邀功的吗。” “当然!这次若没有我提前报信,谋逆的嫌疑,可不好洗。”华元公主语气得意。 “那你想要什么。”苍渊语气淡然。 “我有个师兄想进太医院,想必这对督主来说不难。”华元公主直接提出了条件。 苍渊只当她是想往太医院安插自己的人,并未多想,反正这个条件对他来说不算难办,也避免她在提出更苛刻的条件,所以立刻答应了,“行,带他去见桑时就行,让桑时给他安排。” “督主爽快!”华元公主神采奕奕,自信笑道:“我说过,跟我合作,督主绝对不会吃亏的。” 说完华元公主便转身走了。 苍渊微眯起眼眸望着她离去的身影,眼底泛过一道寒光。 沈长林连夜进宫跟皇上告状,此事至今也没有几个人知晓,华元公主却能在一旁听此机密,看来皇上对她是绝对的信任啊。 她真的是成雪皇后背叛皇帝与人私通所生吗? 若是如此,皇帝就该恨她入骨才对,怎会如此信任。 回到芙蓉园,随行的丫鬟秀菡才低声问道:“公主怎么不趁此机会除掉江吟之呢,如若你不告诉督主沈侯爷还告了江吟之一状,或许江吟之此刻已经被问斩了。” 华元公主对坐镜前,心头欢喜的拿着簪子戴到头上,轻笑:“我这不才能看清,督主对江吟之到底是什么态度吗。” “如今看来,他的心里只有那江吟之一人。我一时半会杀不掉江吟之,卖个人情给督主,让督主记得我的好,让他怀疑不到我对江吟之做了什么。” “经过暗阁那晚,他二人已经离心,于我并没有什么威胁了。” “怕什么。” 秀菡在一旁殷切的递簪花,“公主说的是。” 秀菡看得出,公主这几日心情格外的好。 若是以往,提到江吟之她已经要恨得牙痒痒了。 - 江宝轩收租回来了。 是头破血流的回来的。 一回来便遭到江隋劈头盖脸一顿骂,“不是跟你说了不可跟人动手吗!让你收租不是让你带着人去耀武扬威的!” 几个下人拿来毛巾给他捂着头止血,乔管家连忙招呼着:“快快快,去请大夫。” 江宝轩委屈巴巴的被拉进了房间里。 江吟之听到消息去看了一眼,看到江宝轩头上的伤还挺重,“你干什么了,被人打成这样?都是照头打的,这是要把你往死里打呢!” 江宝轩正要开口,便见江隋神色不悦的走进了房间,他又不敢说话了。 “哥,先让他把事情交代清楚。”江吟之也理解哥哥恨铁不成钢的心情,才对江宝轩这般严厉。 自小大哥和爹都对江宝轩严厉,本来好好调教也是个顶天立地的好男儿,偏偏被柳氏给带偏了,最后文不成武不就。 江隋这才坐到一旁椅子上。 江宝轩从怀中掏出一个册子,还有沉甸甸的钱袋。 江吟之打开看了看,哪一家收了多少租,他竟然都记录下来了,有的人交不上租,是什么原因,他也记录下来了。 每一笔账都记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 这桩差事完成的很好!比她想象中要好的多! 册子上有一个名字却是空着的,江吟之问:“这刘谷是什么情况?” 江宝轩顿时跟个受气包一样,委屈又生气的说:“就是他找人打我!” “他不肯交租,说没钱!可他天天都去赌钱!我天天在赌场看他赢钱呢,他分明有钱,就是不给!” 第四百七十七章 给江宝轩报仇 闻言,江吟之微微一惊,她也以为江宝轩是仗势欺人被人打了,没想到竟是被人给欺负了。 江隋听完莫名火大,怒斥道:“看你有什么出息,被几个市井混混揍成这样,你好意思说自己是江家的人吗!” 这不是江宝轩第一次遇到麻烦,因为江吟之叮嘱过让他不要在外头惹事,他被人笑话被人骂了,也只能憋着,不敢动手。 此刻却又被江隋斥责说他没出息,连几个混混都打不过,心头委屈,他到底是能动手还是不能动手! 江宝轩低着头,不说话。 正好大夫来了,给江宝轩检查之后就给他包扎,开药。 江吟之上前拉着江隋出了房间,“你别骂他了,看他委屈那样。” 江隋眉头紧锁,“小时候爹教我们习武认字,他只知道装病装痛躲着,花样玩遍就是不肯好好学。现在知道教训了!” 闻言,江吟之无奈叹息,“还不是柳氏护着他宠着他,把他给惯成这样的。” 说着,她又拿出那个册子,“哥,你看,这是他去收租做的册子。” 江隋翻开看了一眼,眼底闪过一抹惊讶之色,紧皱的眉头缓和了许多,“这货倒也不算太蠢!” “是啊,他非但不敢私吞银子,反倒还怕我们觉得他私吞银子,所以做了这个册子,哪些收上来了,哪些没收上来,是什么原因没收上来,都记录在上面。” “是有些小聪明的。” 倒也不是个彻头彻尾的废物。 - 江宝轩的脑袋包扎好了,江吟之对他这次收租的表现还算满意,所以给他这个月的月例涨到了五十两银子,江宝轩欣喜若狂。 只不过因为受伤他要在家里养伤几日,天天都要躲着,以免被江隋给抓住。 但偏偏江隋就是要抓他,每天抓他起来练功,挑水扎马步,甚至小时候就被他藏起来的那根老粗的藤条也被江隋给找出来了。 小的时候爹就拿这个教训他们,他次次找借口装病躲了,但他每次都偷偷看见江隋挨打。他就更怕了,江隋自小就学的认真,诗书背得好,练功也练得好,就这样还要被打。 那他什么都不会岂不是被打的更惨? 所以他就更不敢到爹面前晃悠,装病装摔断腿是家常便饭,所以那根藤条打江隋打的多,他倒是没挨过几下。 然而此刻…… 江隋手里的藤条毫不留情的抽打在他的后背,严厉道:“背挺直了,手别晃悠!站稳!” 一阵剧痛袭来,疼的江宝轩龇牙咧嘴。 命啊。 该挨的打始终是躲不掉的! - “大大大!” 嘈杂的赌坊内,刘谷正兴奋喊着。 筛盅一打开,果真是大。 “我的我的!”刘谷兴奋的将银子拢到面前,两眼直放光。 “你这运气也太好了,都赢了多少了,我劝你到此为止,这都够你买个大宅子娶媳妇的了!”旁边的人劝道。 “害你懂什么,我这运气正在劲头上呢!”刘谷一把推开那人。 江吟之缓缓迈着脚步走来,随行仆从驱散了拥挤的人群,一个沉甸甸的钱袋扔出,直砸到刘谷面前。 刘谷一惊,抬起了头,脸上的笑容也顿时僵住。 “三小姐也来玩?” “是啊,看你赢了那么多,想跟你玩一把。”江吟之双手背在身后,漫不经心的勾起唇角。 刘谷舔舔嘴角,得意一笑,“好啊,那三小姐想赌点什么?” 他混迹赌坊多年,可从没见这位三小姐出入过赌坊,就算不凭运气,以他的本事照样赢了江吟之!江家财大气粗,他这回定要发达了! 江吟之眸光微闪,唇角缓缓上扬,“赌你的命。” 此话一出,刘谷脸色霎时一变。 但随即又笑了起来,“三小姐开什么玩笑,这命可不是那么好赌的。” 江吟之优雅朝身旁之人伸出手,疾风递上厚厚一叠银票,那银票一拿出来,整个赌桌的人都移不开眼了。刘谷更是直勾勾的盯着那钱,眼睛都不肯眨一下。 江吟之拿着钱一把拍在了赌桌上。 “就问你敢不敢赌!” 那么多钱! 刘谷咬咬牙,“赌!” 他就不信这没上过赌桌的娘们能有多厉害,真能把他的命赌去吗! 赌命局。 很快便吸引了更多的人来围观。 摇骰子的声音响起,刘谷目不转睛的盯着,神色十分紧张。 江吟之漫不经心的笑着,云淡风轻。 筛盅落下,疾风靠近江吟之耳边,低声说:“小。” 江吟之唇边笑意更甚,看向了刘谷。 刘谷满头大汗的思考着,四周一片静悄悄,气氛凝重,刘谷心头一横,“大!” 他今天押大赢了十几把了,大家都说他运气逆天,他心想也是,默念着财神爷保佑,让他赢完这最后一把。 “那我押小。”江吟之漫不经心开口。 筛盅打开。 小。 刘谷霎时脸色惨白。 疾风上前将银票揣入怀里,随后径直走向了刘谷,刘谷惊慌失措的看着江吟之,“三小姐,没必要这么狠,真要我命啊?” 江吟之唇边勾起一丝冷意,“赌你的命,你自己要赌的。” “愿赌服输。” 说完,她双手背在身后慢悠悠的走出了赌坊。 疾风抓起刘谷也将其带离了赌坊,赌坊门口探出不少脑袋张望着,都好奇刘谷是不是真的要死了。 “三小姐!三小姐!租我交,我交三倍!”刘谷被拖着往前走,他慌张的从怀里掏出钱来。 江吟之回过头淡淡的看了他一眼,“现在肯交三倍,我二哥收租的时候怎么不痛快交了?” 走进一条无人的小巷,刘谷被狠狠的推倒在地。 江吟之从地上捡起一根手臂粗的棍子。 见状,刘谷吓得脸色惨白,跪在地上连连求饶,“我错了,我知道错了三小姐!我混蛋我不是东西!你让我做什么都行,别要我命行不行啊!” 江吟之把棍子扔到了他面前,“怎么打我二哥的,你就怎么照你自己的脑袋打!打死了我赔钱给你爹娘,要是故意糊弄我,我亲自送你去见阎王!” 她声音冷冽带着威胁。 吓得刘谷心头一颤,捡起棍子,咬咬牙便往自己脑袋上招呼。 一棍子下去,他险些倒下去,摇摇晃晃的扶住了墙,额头鲜血流淌而下,“三小姐你看这样够吗?” 江吟之没有说话。 刘谷拿着棍子又狠狠的照自己脑袋敲下去,这一棍子,是彻底头破血流了。 “三……三小姐……”刘谷已经快要疼昏过去。 “行了,知道今后该怎么做了吗?” 刘谷连连点头,“知道知道!我再也不敢招惹二公子了!” 刘谷也是以为江宝轩是江家没用的废物,跟江吟之那两兄妹不是一条心,所以才敢故意刁难他。 可今日江吟之分明就是给江宝轩报仇来的,还一口一个二哥,他们的关系莫非是破镜重圆了? 第四百七十八章 危机一直都在 楚镇川带领的山贼们已经正式签订了月契,是商会的人了,也经过一段时间的调教,改掉身上那股子山贼气质,背下了所有的规矩,便可以正式开工了。 京中商会的大楼也筹备完善,随时可以开张做生意了。 而云凰镖局将火药送到目的地,陆清珂跟楚镇川告了别,便也出发离开了,他们商会还有自己的任务要去完成。 火药暂时藏在了静月轩附近的山洞里,因火药数量的确不够炸掉皇陵后山,所以只能让那位火药师继续给她做火药。 此事重大,江吟之带着江隋亲自过去看了一眼。 到的时候,宣梁还穿戴着围裙一个人坐在屋子里摆弄那些硝石粉。 一些奇奇怪怪的东西混合在一起装进小小的竹简里,旁边还放着一堆大红贴纸。 “你就是火药师?”江隋打量着宣梁,问道。 宣梁一本正经的回答说:“俺是烟花师,烟花师!俺祖上都是做烟花鞭炮的!不做火药!” 江隋眉头紧锁,不可置信的转头看了江吟之一眼,江吟之挑挑眉,神色无奈。 谁能想到沈家就真的是抓了个烟花师给他们做火药呢。 不过都是能炸的玩意,的确差别不大。 “这里就他一个?”江隋疑惑问道。 江吟之点点头,“只带回来这么一个人,速度是慢点,但也不着急,这些材料就目前还没办法大批量的运来,我已经跟苏奉之那边联络过了,他给我弄。” “然后再通过云凰镖局押送运来,私下造点这玩意风险虽大,但用处很多,苏奉之想在南无国扎下商会的根,可那边正值战乱,要是有一批火药,能卖出大价钱,也能帮助他站稳脚跟。” 听完,江隋点了点头,又巡视了一下这个房间,走出房间看着外头僻静的院子,缓缓开口:“摆在明面上始终不太安全,调动一小批人在这附近挖个地洞和暗道。” “既然是造火药,就往大了造。” 闻言,江吟之微微有些吃惊。 在她印象中,哥哥一向沉稳,不管做什么事都是求稳。 造火药往大了造这话,竟能从他口中听到。 “哥,你是察觉到什么危机了吗?”江吟之担忧问道。 江隋微眯起眼眸望着远处,幽幽道:“危机一直都在,飞雪盟虽然没有频繁活动了,但也还在不断的发展壮大,我们也不能停下来。” 江吟之点点头,“我待会就让他们去挖地洞。” “但是……”江吟之仍旧还有顾虑,“这火药师和部分火药是苍渊给的,他知晓此事,若我们大规模的造火药,可就是让他拿住了一个大把柄。” 江隋思索了一会,拍了拍她的肩,“他母妃在你手里,暂时不用担心此事。他这次能有机会除掉江家却没有做,火药的事情他应该也不会泄露出去的。” 不知道为什么,他总觉得苍渊对江吟之还有情。 或许是因为利用了江吟之屠了天穹苍,于江吟之有愧? “哥,为什么我总觉得你跟苍渊关系不一般?”江吟之问出了心里一直以来的困惑。 江隋微微一惊,看她眉头紧锁的模样,无奈一笑,“有件事的确瞒了你许久。” ? 江吟之吃惊。 江隋双臂撑在栏杆上,缓缓开口:“在我还没回京之前,我跟苍渊就有书信往来了,我们水火不容见面就打的那段时间,都是演的,是为了打消皇上的防备。” “你和苍渊被下旨和离,不就是因为皇上怕东厂和江家结成联盟吗。” “当时怕你知道真相之后露馅,才一直瞒着你,这是我跟苍渊两人之间的秘密。” 听完之后,江吟之惊呆了。 “你们当时能打一天一夜不停手,竟然都是演的?”江吟之此刻是由衷的佩服,真是豁出命去演戏了。 江隋无奈笑笑,抬手揉了揉她的脑袋,安慰她别生气。 “其实吟之,关于天穹苍被屠的事情,我想了很久,我始终想不明白苍渊屠天穹苍的目的是什么。” “他东厂的校尉营,锻器营都跟商会有合作往来,他们没有任何深仇大恨,屠天穹苍对他有什么莫大的好处吗?” “天穹苍被屠,彻底挑起东厂和江家的仇恨,获利者当是皇帝,亦或者是别的第三方势力。” 江隋的一番话,也让江吟之的心里有些摇摆不定。 很多夜深人静的时候,她也在想这些,也是一样没有想通。可她又害怕是自己被感情影响,所以下意识的在为东厂寻找解释开脱罪行,那会让她生出对天穹苍和死去的青叔的负罪感。 所以每次想到最后,她都会更加坚定的告诉自己,是苍渊隐藏太深,是他阴险狡诈,是他手段狠辣。 此刻听到哥哥竟然也这么说,一时间她的心情复杂不已。 “可若真是第三方势力,意图挑起江家和东厂的仇恨,那这个人应该得知道商会跟我们江家的关系,可知道这些的只有我们内部的人,大多已经葬身在天穹苍,没有叛徒!” 问出疑虑时,江隋也眉头紧锁,疑惑摇头。 “我也想不明白。”江隋叹了口气,“只是我觉得,事实可能并非我们看到的那样。” “你说,以苍渊老谋深算的手段,他若是屠天穹苍还不露任何痕迹,能做到吗?” 江隋一句话,猛地问住了江吟之。 她心头一震。 “他能!” 他完全能在屠了天穹苍之后还不留下任何痕迹,以当时她和苍渊的关系和感情,她绝对不会怀疑他! “但是他也可能是嚣张到不在乎暴不暴露自己了,毕竟那个时候他只对我和天穹苍的关系有怀疑,至今也不知道我们和天穹苍的真正关系,所以不在乎暴露在我们面前。” 说出这话时,江吟之又心乱如麻了。 江隋亦是头疼不已,此事难下结论。 “罢了,不说这件事了。” 话音刚落,屋里的宣梁便探出了头来,问:“到饭点了,俺能吃饭了不?” “走,先吃饭。”江隋搭着她的肩膀,下了阁楼。 此处十分僻静,火药事关重大,所以这顿午饭只有他们三个人吃。 跟宣梁坐在一桌吃饭,江吟之才真切的感受到他的胃口有多大,像是饿死鬼投胎一样。 饭量大也就罢了,吃饭也唠叨,像是平时一个人憋着太苦闷,此刻趁着还有俩人在,叭叭叭叭个不停。 第四百七十九章 你才是狗,你全家都是狗! “俺是一个有志向的烟花师!俺家祖祖辈辈都是做烟花的,俺们村里也都是祖祖辈辈做烟花的,不过俺家做的最好!” “俺毕生志向就是做一个能飞龙的烟花,绽放的时候就像是有一条大龙在天上飞过一样!可壮观了!” 江隋和江吟之两人静静的吃着饭,并没有搭话,也只是耳朵一进一出,并未在意。 但宣梁却说的很兴奋,兴奋的整个人都憋不住手舞足蹈的,给他们比划那是一副怎样壮观的奇景。 江吟之无奈,随口搭了句话:“那你们祖祖辈辈都没做出来这样的烟花?” 宣梁见她搭话,更加兴奋的滔滔不绝了起来,“做出来过!” “俺们整个村里,就我家老祖宗做出来过!” “不过那整个烟花太大了,当中有非常多精细的机关,虽然给我们留了一本祖传的图纸,但画的也太简单了,看不懂啊!” 听到这里,江吟之突然有了些兴趣,“机关?能给我看看吗?我对机关术倒是有研究。” 见她感兴趣,宣梁整个人都格外的兴奋。 因为以前他对别人说这些,都没人理他,难得有个肯搭理他的! 连忙放下碗筷,从怀里掏出了一本书,翻开递给江吟之,“你看你看!” “这些图都是老祖宗留下来的,可惜都没有字啊,全是图,啥也看不懂。” 江吟之接过来看了看。 然而这些在宣梁眼里完全看不懂的鬼画符,在江吟之眼里,却是无比精细无比高明的机关图解。 整个做烟花的过程都格外详尽,只不过那些圆圆圈圈的东西,没有注解,不懂机关的人的确是看不太懂。 “真是奇怪,你们老祖宗画了这图,为什么不教后辈机关术呢?” 宣梁答道:“教了滴!不过那机关术太难学,又不能当饭吃,就中道被放弃了。一门心思做烟花卖钱嘛!” “俺听俺爹说,这位造龙腾烟花的祖宗,可是机关大师的徒弟!叫啥通明来着,可有名了!” 宣梁说这些的时候还洋洋得意,颇为骄傲。 “宿通明?”江吟之顿时眉头紧拧。 “对对对,哎,你竟然知道!”宣梁惊奇不已。 江吟之不可思议的笑了笑,再翻看手中的机关图解,竟没想到如此有缘得到了宿通明大师徒弟的遗作!难怪这烟花内的机关如此庞大又精巧,没有精湛的机关术还真造不出这玩意来。 这位宿通明大师的徒弟,用机关改造烟花,造出来的那必是奇景。 这么宝贵的财富。 可惜了。 后人竟然只想着用烟花赚钱去了,把这老祖宗留下的精髓直接给弃掉了。 不禁有些遗憾。 她将那本书还给了宣梁,说:“我会些机关术,这上面的东西我能看懂,找机会我教教你。看看咱们两人一起能不能把这龙腾烟花给做出来。” 她的确挺感兴趣的,原本对这龙腾烟花没有什么期待,但是知道这是机关大师宿通明的徒弟做出来的东西,她就很想看看那是什么样的奇观了。 宣梁惊喜不已,“真滴啊?那就太好咧!” “不过得抽我有空的时候,我没来,你就安心做火药。”江吟之拍拍宣梁的肩膀,委以重任。 “俺不会做火药,俺做的都是烟花!烟花!”宣梁一本正经的解释。 江吟之会心一笑,“火药两个字的确有点吓人,那以后就叫烟花,叫鞭炮也行。” - 小半个月的时间,商会内货物和拍卖会都归置完毕。 选了个黄道吉日,便要开张了。 开张前,江吟之又来到商会这条街观察了一下,陶晟如今正在盘这条街的所有铺子,若是能顺利的话,商会开张后,这条街的铺子又可以出租了。 闲逛着,便见一家酒楼竟还开着,生意还不错的样子。 看来陶晟还没把这里拿下! 江吟之好奇,便进酒楼看看是什么情况,在二楼雅阁内要了壶茶闲坐观察着。 琴瑟说:“小姐,这里好像是跟普通酒楼不一样,这一壶茶就要我们十两,贵成这样,客人还不少呢。” 江吟之漫不经心的品着茶,幽幽道:“你仔细听,是不是有人在唱曲儿?” 琴瑟竖起耳朵一听,“哎,好像是!这声音嫩生生的,年纪不大!” “想必这就是原因了。”江吟之微眯起眼眸,若有所思。 正说着,外头忽然传来笑声。 听见一公子哥口气猖狂的说:“你跪下喊我一声干爹,干爹我就带你吃香的喝辣的,怎么样?” “又是哪家公子哥在欺负人?”琴瑟说着往外走,去看一眼。 刚走出去,就立刻紧张的跑回来了,“小姐,二公子!” 闻言,江吟之眼眸一冷,她还以为是江宝轩在仗势欺人呢,没想到走出门一看,被欺负的人才是江宝轩! 唐齐宇姿势嚣张的坐在椅子上,正刁难着刚到这儿的江宝轩。 江宝轩有些不乐意,淡淡的说:“瞧不起谁呢!我这个月有五十两月例!用得着跟你吃香的喝辣的!” 此话一出,唐齐宇顿时狂笑不止。 “哈哈哈哈……你哈哈哈要笑死我吗!五十两?五十两?”唐齐宇翻来覆去的比划着五根手指头,语气尽是嘲讽。 周围一同喝茶的那几个公子哥也都纷纷笑了起来,个个都在嘲笑江宝轩,只不过笑的没有那么唐齐宇那么夸张。 “江宝轩啊江宝轩,你真是个烂泥扶不上墙的废物!你那三妹现在风光无限,人人称赞百姓爱戴。你那大哥如今是国公爷,统领着重霄军,战功赫赫!” “就连你那五妹也都在慈安馆做的有声有色。” “唯独你啊,你就是江家的一条狗!想要点银子花还要摇着尾巴求施舍的一条狗!” 唐齐宇得意的嘲讽着,眼神鄙夷。 江宝轩恼怒的握紧了拳头,满面怒意的瞪着唐齐宇,“你说够了没有!” 唐齐宇慢悠悠起身走到江宝轩面前,更加肆无忌惮的挑衅和嘲笑,“怎么?还想打我啊?你要知道,你不止是江家的一条狗,还是江家没人要的野狗!你咬了人,被打死了,都不会有人给你这条野狗收尸的!” 听见这些话,琴瑟都气得快跳脚了,“太过分了!二公子这怎么也能忍!” 然而琴瑟话音刚落,江宝轩便忍无可忍,一拳挥了过去,“你才是狗!你全家都是狗!” 第四百八十章 你别仗势欺人! 一群人猛地扭打在一起。 然而唐齐宇那边的人手明显多些,一瞬间就扭转了局势,将江宝轩按在地上暴揍。 江吟之快步上前,直接一脚上去踹飞了一人,把江宝轩从包围着拉了出来。 江宝轩看到她的时候都吓着了,连忙想要解释,“我不是故意打架的。” 生怕被误会是他惹事儿,江宝轩心急如焚的解释。 江吟之给他使了个眼色,让他站到后面去。 江宝轩乖乖闭上嘴站到了后面。 “啥意思啊三小姐!”唐齐宇撸起衣袖,口气十分猖狂,带着一丝质问语气。 江吟之扯了扯嘴角,眼底弥漫开一片寒意,一拳对准唐齐宇的脸狠狠的揍了过去。 再一抬头,唐齐宇直接肿了一只眼,怒指着她,“江吟之!” 可他却没敢还手,同行的人也没敢还手,谁不知道江吟之的身手,他们根本打不过! 江吟之转了转手腕,又是一拳击去。 唐齐宇肿着两只眼,肿的睁都睁不开,“江吟之!你别仗势欺人!” “知道我仗势欺人还敢欺负我二哥?别以为我不知道沈家打的什么主意,你才是沈家一条没人要的野狗,就算你把沈家舔开花,他们也不会赏你这条野狗一口饭吃!” “今日只是一个小小的教训!我江家的人,只能我江家能管,轮不到你这样的狗奴才指手画脚!” 唐齐宇也算是个官宦子弟,但是在他们江家面前,是个连提鞋都不配的角色!所以拼命的在依附沈家。 今日他刁难嘲笑江宝轩这话她听出来意思了,是故意想激起江宝轩的反心,好利用江宝轩对付江家。 可惜,她不会让他们如意的! 江吟之语气凌厉的指着唐齐宇痛骂了一番,骂的唐齐宇脸色一阵铁青,难看至极,气得想骂回去又憋不出话,想动手又打不过,只能憋着。 江宝轩在一旁听见这话时,惊愕不已。 她竟然为他出头? 正愣着,江吟之回过头看了他一眼,冷冷的说了句:“回家!” “哦。”江宝轩默默跟在她身后离开了酒楼。 回去的路上,江宝轩低着头跟在后头,不说话,有些紧张。 他想,回到家以后,肯定又要骂他了。 然而江吟之却只是让管家请大夫给他看看头上的伤势有没有受到影响。 根本没有问他今天发生了什么,没有骂他惹是生非,也没有骂他废物被人笑话。 江吟之要走,他猛地上前一步,“哎。”江吟之不骂他,他这心里倒是不安了。 江吟之回头看了他一眼,“那唐齐宇是想故意笑话你,激起你的逆反心,让你跟江家对着干。” “你要知道,你姓江,我们才是一家人!” 一家人三个字,深深触动了江宝轩的心。 他眼底情绪复杂,低着头犹豫开口:“可是我做了很多坏事……” 做了很多跟他们为敌的事情。 “我只问你一句!柳氏害爹,你知不知情?”江吟之冷声问道。 江宝轩震惊万分,不可思议的看着她,“她害爹?爹不是病重死的吗?” 看江宝轩那震惊的反应,江吟之就知道他的确是什么都不知情了。 “你这脑子什么时候才能开开窍,你怕也不知道柳氏是怎么把你从你亲娘那儿夺过来的。” 江宝轩一下子愣住了。 “你自己好好想想!” “你被人利用我不怪你,大哥也不怪你,大哥骂你是恨你不争气!自从爹去世之后,江家安宁过吗?” “你就不想想这背后到底是什么原因吗?你继续这样荒废下去,只会被人利用,被人当做靶子!” 江吟之语重心长的说完,便转身走了。 江宝轩愣在原地,久久无法回过神来。 - 晚上江隋回到家中,得知江宝轩又跟人打架了,还是被人欺负,气得江隋又要去教训江宝轩。 但是来到江宝轩房间时,却发现他并不在房中。 在院中一找,却发现江宝轩一个人在后院里提着水桶扎马步。 远远地看着那个满头大汗的身影,想骂的话都骂不出口了。 问了问院子里的丫鬟。 丫鬟回答说:“今日二公子被欺负,是三小姐出手教训了那个人,回来之后跟二公子说了几句话,二公子一个人在房间里坐着发呆了大半天呢。” “吃过晚膳之后就一个人练起来了,也不要人督促,很勤奋呢!” “突然就像是变了一个人。” 江隋心头顿时颇感欣慰,只要江宝轩肯好好练,肯主动学,就不怕学不成! - 江宝轩在家的这几日,几人难得坐在一桌吃饭,江宝轩的确变化很大,整个人不再畏畏缩缩,跟江隋一同吃饭也不那么拘谨了,还懂得给江隋和江吟之夹菜了。 会请教一些练功上不懂的问题,也会关心关心他们的近况。 江吟之便顺势问道:“你以前常去那南丰酒楼吗?” 正是那日江宝轩被刁难时所在的酒楼,这酒楼至今还没有搞定,只因那酒楼要价整整五千两。 江宝轩答道:“不算常去,那些有点小钱但钱又不多的公子哥就爱去那儿。那里的雅阁每个房都有一个十岁出头的少女歌姬或是舞姬,深受那些人的喜爱。” 闻言,江吟之微微一惊,“为何我去的时候没有?” “只有男客才有!而且得是有钱的男客才有!”江宝轩说完,便接触到来自江隋的死亡凝视,正喝茶的他猛地呛了一口。 “咳咳咳……我发誓,我就是去喝喝酒看看热闹,我没要……” 这样的酒楼开的跟青楼不一样,歌姬舞姬都是十岁出头,年纪实在是太小了,但是安排这些歌姬舞姬,还只有男客才有的待遇,也绝对不止是唱歌跳舞那么简单。 这当中的龌蹉事,不难猜。 所以江宝轩也才连忙解释,怕又被江隋骂。 “难怪他们狮子大开口要五千两银子,这样的酒楼怕是没少赚。” 江宝轩不解,“这么高的价,不买他家不就行了?京中还有别的酒楼,我去找!” 江吟之皱了皱眉,语气坚定,“不行。” “为什么?” “就是……不舒服。”江吟之眉头紧锁。 整条街都已经盘下来了,不能独独留那一家酒楼! 第四百八十一章 商会开张 江隋放下筷子,皱着眉,说:“这事我去办。” 江吟之微微一怔,“哥,你要去做什么?” 江隋拿起手帕擦了擦嘴,缓缓开口:“商会马上就能正式开张,不能因为这么一个酒楼耽搁,这件事我去处理。” 所有的一切都准备妥当了,商会开张后必定能带动起整个青溪街,到时候那条街的铺子都租出去,生意热闹起来便是第二个东长安街。 第二天,重霄军几个副将便去了南丰酒楼喝酒,毫不意外的,他们的房间里也安排了十岁出头的小姑娘唱曲或跳舞,几人喝醉了酒大闹了一通。 当天下午,重霄军便进入南丰酒楼突袭,抓到了些许证据,直接就封了整个酒楼。 也是那南丰酒楼悄悄的干那种事没被告到官府,因为他们那儿的官老爷和富家公子哥的主顾不少,所以也没人敢得罪。 这次重霄军一出手,就直接查封了整个南丰酒楼。 不查还不知道,他们南丰酒楼一共五十多名小姑娘,询问之下得知许多人都是被爹娘给卖来的,有的是家里穷,说是卖给大户人家做丫鬟,或是童养媳。 但是实际上,她们却到了南丰酒楼,专人调教唱歌跳舞,伺候那些贵客。 江隋雷霆手段,根本不给南丰酒楼任何解释的机会,直接按照律例定罪,该关入大牢的关入大牢,该放的放。 一些无处可去的小姑娘便进了慈安馆,当天便安顿好了住处。 此事也在京中掀起不小的风浪,但所有人都说,江家这是一家人齐心了。 因为昨日江宝轩才在南丰酒楼被唐齐宇欺负羞辱,江吟之出手打伤了唐齐宇,唐齐宇不止是南丰酒楼的大主顾,更是投了些钱在南丰酒楼的。 第二日南丰酒楼就出事了,这不明显是江家在报复吗。 此事又将沈家众人气得头疼。 “沈侯爷,这江吟之知道我是在为沈家办事,才故意搞我啊!南丰酒楼是我唯一的赚钱的途径!断人财路犹如杀人父母啊!沈侯爷,这次您可无论如何要替我做主!” 唐齐宇跪在地上苦苦哀求着。 沈长林一张老脸阴沉不已,拳头握了又握,但最终也只是说:“南丰酒楼之事已成定局,走些歪门邪道赚钱,出事是迟早的!此事怪不得任何人!你也休要拿此事来要挟。” 唐齐宇闻言连忙要说话。 沈长林又冷声道:“西长安街的铺子,你可以去选一家,给你做别的生意。” 沈长林给了补偿,他的态度也很明显,让唐齐宇无话可说。 “多谢沈侯爷。” 灰溜溜的离开沈家,唐齐宇心中暗自抱怨,西长安街的生意冷清成那样,要来有屁用。 要是东长安街的铺子,那才另说! 唐齐宇走后,沈玉嵘自院中走进厅内,“爹,你得想想办法,已经快没人压得住江家了,就连江宝轩那个废物也勤奋练功了,再不动手,可就真来不及了。” 沈长林面色凝重,“我心里如何不气啊!” “但……”他长叹一声。 “因为庆宁镇私铸兵器和屯私兵的事情,已经让皇上对我们沈家有了提防心,连带着皇后也跟着受到牵连,昨日才传信回来让我们千万别再有任何动作。” “这个时候,哪里还敢去对付江家!” - 庆宁镇的事情,不止是让江家低调了起来,连带着东厂和江家也不敢再有什么动作。 重霄军解决掉南丰酒楼之后,南丰酒楼的地皮落到官府手里,江吟之派楚镇川去花了大价钱买回来的,今后也由楚镇川对外管理商会和青溪街。 第二天商会就正式开张了,只不过没有正大光明打摩诃商会的名号,只是跟普通生意开张一样,没有过于轰动,并且因为整条街的铺子都被买了,所以人少,并不太热闹。 整条街的铺子出租,不少人早早的就得了风声。 “看这架势,是又要学江吟之弄一条东长安街啊!咱们京中这些有钱人啊,就是闲的,买条街跟闹着玩一样。” “可不是吗,东施效颦,看那西长安街,都快关门大吉了。” 不少人站在街上就肆无忌惮的嘲笑了起来。 没有一个人看好这条街的生意。 江吟之把那条街的铺子全部做了规划,还是照之前东长安街一样经营,但是这次多留了些铺子给商会用。 让人傻眼的是,两天之后,香招楼和凌霄阁都入驻了青溪街,扩大了店铺规模。 香招楼也将那些买不到东长安街铺子的百姓安置到了青溪街,生意几乎在一天之内就做起来了,做生意的一多,那条街顿时热闹了起来。 同一时刻,商会内部的拍卖消息也传出去了。 许多没吃上东长安街的肉的人反应快,意识到这是商会买下的整条街,就没有生意不好的道理!纷纷去参加拍卖会,因为拍卖会内有两间铺子售卖。 也因拍卖会,让青溪街突然一下子就热闹了起来,名气一下子就传开了。 - 拍卖会结束,江吟之在财库里慢悠悠的数着钱,数到手都发软。 一旁的乔管家脸上笑容满面,乐呵呵夸赞道:“三小姐当真厉害!就一场拍卖会,竟然就赚这么多!” “要是那条街多拍卖几个铺子出去,可不得了啊!” 江吟之笑了笑,“那肯定是不行的,那条街的铺子我都有规划,能用来拍卖的只有几间。” 有东长安街在先,这回青溪街的铺子,人人都想吃上一口肉,也想借势在京中扬眉吐气出一番风头,所以这次拍卖出的价格非常高。 “不过,除了拍卖铺子赚得多,其他也都不错,这几天那条街上的生意好起来了。” 除了拍卖,商会里别的生意也都进账不断。 她相信,青溪街会越来越热闹,即便地势偏僻,只要打响了名气,外地来的人也都会闻名而来,生意会越来越好!绝不输东长安街! - 忙忙碌碌一个月,楚镇川和他山寨下来的弟兄们,拿到了第一笔工钱。 整整五十两! 豹子看着手里的银子,激动不已,“这都赶上抢贪官的家了!好几年也不一定能开张这么大一笔买卖啊!” 楚镇川连忙呵斥:“告诫过你了,再也不能提以前山寨的事情,什么抢贪官的家,把嘴闭上!” 豹子连忙打了自己一个大嘴巴子,“是是是,是我高兴的忘了形!这钱可是咱们凭本事赚来的,干干净净,比他娘抢一座金山都高兴!” 江吟之背着手缓缓走进商会,“别高兴得太早!这几个月会忙碌一些,所以你们的工钱也随之提高,但今后要是有生意不好的时候,可别抱怨钱变少了!” “再少也比山上好啊!起码这钱干净,用着踏实!” 所有人都非常的高兴,这样一笔钱拿在手里,跟在山上分赃时候的感觉是完全不同的。 第四百八十二章 开烟花铺 商会热热闹闹的运作起来了,马上临近年关,江吟之也想平平稳稳的过这个年,便到静月轩那边盯着。 在江吟之的帮助下,宣梁已经能看懂一部分那本龙腾烟花图解了,也已经做起了龙腾烟花。 只不过,困难重重。 终于等到江吟之来,宣梁激动的拉着她到房内,“你来看看,这里俺是按照图上做的,为什么做出来跟图上的不一样呢?” 江吟之拿起书对照起宣梁做的烟花框架,拿起一个小小的机关放到了对面,轻轻一声响,机关就扣紧了,宣梁震惊万分,“原来是这样!” “三小姐啊,你可真是太厉害嘞!要不你帮我一起做这个烟花?”宣梁现在已经把江吟之当做厉害的机关大师,每次她来,他都势必要追着江吟之请教一些他不懂的问题。 只不过毫无机关术基础的他,学到那么多,对制作龙腾烟花来说,仍是杯水车薪。 江吟之微微一怔,“这可是你祖传的东西,你不怕被我学去吗?” 她对这龙腾烟花的确是很感兴趣,但这毕竟是属于宣梁他们家族的财富,是他祖祖辈辈传下来的东西,她要是去参与,难免会把他们吃饭的手艺学了去。 宣梁闻言却很大方的说:“这东西放在俺手里,俺也不会弄,照样是埋没了!” “跟着三小姐学习机关术的这段时间俺才明白,这当中的奥妙与精髓,老祖宗传给俺们的不止是一门吃饭的手艺,只可惜被后辈砸手里了!” “如今能有这个机会把龙腾烟花做出来,那是俺将俺家老祖宗们手艺发扬光大的机会!要是能成功,这本书送给你也行啊!” 宣梁说着,甚至直接把手里的那本书塞到了江吟之的手里。 学会了制作龙腾烟花,那才是真正宝贵的手艺! 江吟之想了想,“好!你不介意的话就行!” 宣梁顿时明白她的顾虑,立刻去搭了个香案,点香拜了拜,煞有其事的询问他家老祖宗是否同意他的这个决定。 三炷香平平稳稳的燃烧着,四周毫无变化。 宣梁欣喜不已,“太好了!老祖宗们都同意!” 于是,江吟之正式参与了龙腾烟花的制作,自己研究的过程中也会教导什么都不会的宣梁,而宣梁也会把自己会的烟花技术教给她,两人皆是毫无保留,只为把真正的龙腾烟花给做出来。 也正好商会的生意步入正轨,不需要她多操心,里里外外都有人看着,她也就闲下来全身心的投入到了龙腾烟花的制作中。 房内,两人正认真的忙碌着,宣梁突然的一句话,让江吟之脑海中灵光一闪。 “正好马上到年关了,要是咱们能在上元节前把龙腾烟花做出来,或许还能卖个好价钱呢!” “到时候俺就有钱了,俺还想把父老乡亲接过来热闹热闹,一起看看龙腾烟花绽放的样子。” 宣梁毕竟只是个靠手艺吃饭的普通人,想做龙腾烟花是想完成这老祖宗的遗作,也没忘记用这个赚一笔钱。 而这也提醒到了江吟之。 她看着宣梁,不禁笑了起来,“龙腾烟花卖掉太可惜了,要放就放响名气!” 宣梁微微一怔,没明白啥意思。 而江吟之立即拿来纸笔,说:“你们村子里平时还做什么样的烟花?画出来看看!” 宣梁拿着笔画了起来,画的十分潦草,但也能看出他们做的烟花的确跟普通烟花是不一样的。 “就是这种样式的普通烟花啊,不过我们村里的烟花会有特殊的声音,应该……应该也算是机关术,不过也就是点皮毛。” 江吟之思考了一会,做了个决定。 “你的父老乡亲都在什么地方,我派人跟你一起把他们都接过来,开烟花铺!” “铺子我开,风险我来承担,每个月给你们发放工钱!” 闻言,宣梁猛地站起身来,震惊的看着她,“真滴假滴?” “真的!若是生意好,还有额外的赏银!” 决定之后,盛明烟花铺便开了起来,就开在了商会旁边。 同时也在静月轩附近修建起了烟花作坊,用来接纳宣梁的乡亲们,也是用来制作烟花的。只有宣梁一人在给她做火药,所以宣梁不能去管理烟花铺子,只能另选旁人。 用烟花做掩护,镖局运送来的做火药的材料也不那么显眼了。 - 七八天,一大批人就到了静月轩。 足足五十多人。 宣梁的爹娘也被接了过来,一家人其乐融融很是高兴。 村子里的乡亲们也很热情,言谈举止都透露着淳朴,甚至对江吟之此举没有半点怀疑,信极了她就是带他们全村过来赚钱发财过上好日子的。 江吟之询问傅澜此去接人有没有遇到什么难题。 傅澜笑道:“顺利的不能再顺利了!一听是带他们过去做烟花赚大钱,全都拖家带口的过来了!” 原本去的时候想了一堆的法子,消除乡亲们的疑虑,但是到头来,一样也没用上。 江吟之点点头,“行,去把他们的住处安顿好,休息好就开始做烟花!” 要拿出去卖的烟花,她还得先检验检验这些人的手艺到底怎么样,是不是如宣梁所言。 在宣梁的监督催促下,他们很快就交出了第一批烟花。 夜里。 众人来到山坡上燃放。 一个又一个花型特别的烟花燃放了起来,其中还有不少动物花型,甚至燃放的那一刻会有动物的叫声发出,是当中的机关发出的声音,非常独特。 忽然一个烟花吸引了江吟之的注意,烟花如花朵般在夜空绽放之后,又一只鸟儿展翅开来,就像是在花朵之中绽放而出的,在夜空中格外的绚丽。 “这个烟花是谁做的,比别的都要复杂的多,这么短的时间就能做出来,不错啊!” 宣梁笑着,连忙招呼着人群中的一个身影过来,推到了江吟之面前,“这是俺表哥刘江尘,他的手艺在村里也是数一数二的!” 刘江尘连忙热情的跟江吟之打招呼,“谢谢三小姐给我们这个机会!把我们村的烟花卖到这么繁华的地方来,带我们村的人过上好日子!” 这个刘江尘不似其他人那样一脸憨相,看着是个聪明人,而且说话虽有点口音,但也极力在克制,想必也下了番功夫的。 江吟之打量着他,问:“你会识字会算账吗?” 刘江尘连忙点头,“会!” “既如此,那就到盛明烟花铺当掌柜。” 闻言,刘江尘受宠若惊,“掌……掌柜?我没做过啊!万一搞砸了……” “不用担心,我会派人教教你的,铺子里的账目也会派人跟你一起管。你们村里有个人监督着,大家也能安心些。” 她手里没有懂烟花了解烟花的人,铺子里要接生意,肯定要安排个会做烟花的,这刘江尘看着机灵,又是宣梁的表哥,想必能担起这个重任。 第四百八十三章 喜欢一个人,就要尽力去争取 宣梁他们村子的人本来就是做烟花卖烟花的,所以也不需要教什么,就连适应的时间也很少,便直接开始干活了。 盛明烟花铺也正式运作起来了,江吟之派了傅澜前去与刘江尘一同管理烟花铺。 这是个毫无名气的小烟花铺,刚开起来,沾了商会的光,来往客人不少,但生意一般。 不过江吟之并不着急。 - 天气一天比一天冷,突然一夜之间,就满城飘雪。 又到雪天,皇家贵族们的冬猎活动也就开始了,这一回江吟之本不想参加,对她而言冬猎并没有什么意义,何况去了还要看见不想看的人。 但这次,皇上却是钦点了要她陪同狩猎。 皇命难违,江吟之只好同行。 令她惊讶的是,这次皇上出行冬猎,没有如往年一样带上皇后,而是带了瑾贵妃! 这让她顿时兴致勃勃,迫不及待的想要找个跟温香彤单独相处的机会,问问宫里最近发生了什么,为什么皇后没来。 这样隆重的活动,皇上带哪位后妃出行,可都是有深意的。 这次冬猎,同行之人可就都看出来,瑾贵妃深得恩宠,而皇后,怕是受到皇上冷待了。 茫茫大雪里,江吟之一袭黑红相间的劲装,黑发高高束起,策马而行,英姿飒爽的走在江隋身侧,两兄妹护着皇上銮驾前行,惹的后头马车里不少人热议。 几位随行的千金小姐探出马车张望。 “这个世上能这般与江将军策马并肩而行的,也就只有江吟之了!真是羡慕她啊!” “可不是嘛,这江将军也到娶妻的年纪了,怎么还不议亲啊。”说话这人是尚书之女林慕贞,父亲找江隋暗示明示过好多回了,都被江隋回绝了。 “也不知道到底什么样的人才能嫁的进江家大门啊……”林慕贞望着那抹伟岸刚毅的身影长叹一声,满心遗憾。 沈平夏也往外望了一眼,又打量了一下林慕贞眼底神色,眼珠一转,笑道:“这京中好男儿不少,上门提亲的应该不少啊,怎么还愁嫁起来了呢?” 林慕贞收回目光坐回原处,眉头紧锁,“可我只想嫁自己喜欢的人。” 就是上门提亲的人越来越多,让她意识到自己已经到了不得不出嫁的年纪,她怕再等,就等不到了。 沈平夏意味深长一笑,拍了拍林慕贞的手背,“喜欢一个人,就要尽力去争取!” 林慕贞微微一怔。 沈平夏勾唇一笑,“去狩猎不就是个好机会吗!我帮你!” - 冬猎的雪山今年也依旧下雪,雪景与往年无二般,但不少人仍旧觉得新鲜。 茫茫雪地里,营地里的火炉与茶水已经备好,狩猎用的马匹也准备好了。 众人入营帐内短暂歇息。 皇上便开口道:“今年冬猎朕本不想举行,但前些日子听杜太医提起,这雪山里有雪鹿,通体雪白,其鹿角更有延年益寿之功效,朕对此物颇感兴趣,就看今日哪位能者才俊能将此物献给朕了。” “朕重重有赏!” 延年益寿?又是哪个太医在瞎扯? 江吟之望向了此次与皇上随行的杜太医,是一张陌生的面孔,模样还算好看,只是面容稍冷,年纪更是不大,看起来也就比江隋大一两岁的样子。 听皇上这话,很信任这位太医,年纪轻轻能得到皇上的信任,不一般啊。 但这鹿角延年益寿?莫不是个谄媚惑主的庸医。 所有人都对此感到茫然,不过大都也已习惯,冬猎不就是皇上找乐子,其他人陪着让皇上开心吗,纷纷应下。 众人准备出发。 走出营帐时,江吟之饶有兴趣的走到了那位杜太医身边,“杜太医是几时进的太医院啊,脸生的很。” 杜辛辰微微颔首,似乎是知道她想问什么,便客客气气的答道:“进太医院有两个月了,给皇上治过一次病,有幸得皇上赏识,便让臣此次随行照看贵妃娘娘的身体。” 江吟之若有所思的点点头,夸赞道:“才进太医院两个月就得到皇上的赏识,杜太医年轻有为啊!” “三小姐客气了。”杜辛辰客气一笑,从容答道。 “杜太医当然是年轻有为,医术高明!否则怎会得父皇重用!今后本公主若有不适,还得劳烦杜太医往东厂跑一跑呢。” 忽然华元公主气势十足的走了过来,脸上扬着一抹笑容看着杜太医。 这是头一次,江吟之感受不到她任何的敌意,只从她的眼里看到了欢喜。 江吟之不由得微微一怔,心中若有所思。 杜太医也因为华元公主的靠近,不经意的后退了一步,拱手道:“公主若有需要,臣自会肝脑涂地!” “到给贵妃娘娘诊脉的时辰了,臣先告退!” 说完,杜太医便抬步离开了。 华元公主微微一惊,下意识的想要挽留,欲言又止。 这一幕幕都被江吟之捕捉在眼里,这两人似乎关系不太一般啊。 她勾起唇角快步上前,“杜太医!” 杜辛辰停下脚步。 “杜太医,你说那雪鹿鹿角能延年益寿,这是从哪本书里看到的啊?我也懂医术,但为何我从来不知。”江吟之面带和善笑意问道。 “呃这……”杜辛辰犹豫的往瑾贵妃的营帐望了一眼,似乎是想说没时间跟她解释此事,瑾贵妃还在等。 江吟之心领神会,笑了笑,“不耽误杜太医的时间,我跟杜太医一起去看贵妃娘娘。” 于是她厚着脸皮跟着杜辛辰过去了。 杜辛辰见甩不掉她,只好跟她瞎掰,“是臣家中传下来的古书,臣也是偶然看见。” 江吟之并未追问,笑了笑,“是吗,那这雪鹿鹿角我也能吃吗?” 杜辛辰顿时愕然,奇怪的看了她一眼。 “怎么了杜太医?我不能吃?”江吟之挑眉问道。 杜辛辰回过神来,唇边扯出一抹笑,“能。” 远远的,华元公主看见杜辛辰跟江吟之笑了。 脸色顿时铁青,心头愤怒无比。 她从未拥有过师兄的笑容!! 另一侧,一袭黑衣金蟒袍的苍渊负手而立,看着那两人有说有笑的去了贵妃营帐,他眸色逐渐变得阴沉。 第四百八十四章 华元公主的师兄 江吟之与杜辛辰去了瑾贵妃营帐,给瑾贵妃把脉。 此次温香彤出行只带了几个宫女,并没有带冥婆,所以江吟之没法找冥婆问,只能借机跟着过来,问问温香彤。 江吟之就在一旁看着,看着杜辛辰给温香彤诊脉,然后说:“贵妃娘娘身体暂时无异,若有不适,请立刻派人叫臣!” 温香彤笑着点点头,“杜太医辛苦了,其实也不需要这么频繁诊脉的,太麻烦杜太医了。” 杜辛辰起身躬身行礼,“皇上关切贵妃娘娘的身体,娘娘千万别跟臣客气,这是臣职责所在!” “好。” “那臣告退!” 说完,杜辛辰就走了。 温香彤支使宫女去送一送杜太医,顺道把另一名宫女也支使去煎药,帐内只剩下江吟之与温香彤两人。 江吟之走到营帐入口撩起帘子往外探了探,确定四下无人,才匆匆走到温香彤身边坐下,“看你跟这杜太医关系还不错的样子?” 温香彤摇摇头,“我跟他不熟,他不是我安排的人。只是皇上最近冷待皇后,把太医院皇后的人都换下去了,提拔了这位杜太医,想必是皇上培养的心腹!” “原来如此!”最近京中没出什么大事,她也都跟宣梁待在一起制作烟花,对宫里的动向知道的不那么清楚了。 “那雪鹿鹿角是怎么回事?延年益寿这种说法,皇上竟然也信?”江吟之自己都不信皇上会信,就像当初的天心魂一样,只是皇上独特的一种杀人手法。 温香彤凑到她耳边压低声音说:“皇上病了,梦魇之症严重,杜太医开的药方之中有一味药正好是雪鹿鹿角,皇上不愿让人知晓他病情,所以才借口说是延年益寿。” 闻言,江吟之震惊万分。 病了? 看皇上那中气十足的样子,哪里像是病了。 也不知道是真病还是假病。 当然她不是怀疑温香彤所言真假,只是皇上这个人,他永远不会相信任何人,所以真真假假,没有人会知道真相。 还在营地里,她不能在瑾贵妃的营帐里多待,所以立刻离开了。 谁料刚出瑾贵妃的营帐,便被一个身影堵住了去路。 看着那金丝绣线绣出的大蟒,江吟之眼眸一冷,抬头,一张俊美而冷冽的脸映入眼眸。那双深沉的眸子更是深邃的摄人心魄。 “做什么?”她眼神冰冷的直视着苍渊。 “狩猎,该出发了。”说完,他抓起她的手臂便往前走, 江吟之奋力想要挣脱,“我又不跟你一起去,放开!” 他力气之大,握的她手腕生疼,强行将她抱上了马背,将她控制在怀里,牵着缰绳猛地奔驰而出。 急速奔驰入林,雪花和寒风扑打在脸上,割的脸颊生疼。 她不敢挣扎,这摔下去可不是闹着玩的。 任由他带着她狂奔在树林中。 一路奔至无人之地,他才停了下来。 江吟之转头看了他一眼,“你又犯什么病了?” 苍渊眉头紧锁,目光深邃的看着她,“心病。” “有病就去治!”江吟之一跃下马。 “你不就是大夫?”苍渊慢悠悠的下了马。 江吟之不耐烦的看向他,“督主大人,您到底要做什么?我可没工夫陪你在这儿斗嘴!” 忽的苍渊再次抓住她的手臂,冷声道:“不准接近杜辛辰!” 虽然他知道,她主动接触任何人都是有目的的,可他也看不得她跟其他男人喜笑颜开的模样。 “你有病!我接近谁跟你有什么关系!”江吟之心中微怒,使劲想要甩开他的手。 苍渊紧抓着不肯松开,紧皱的眉间尽是痛心之色,“他是华元公主的师兄!进太医院,是我准的。” 他知道他管不住她去接近杜辛辰,但将杜辛辰的来历告诉她,她或许会打消接近杜辛辰的念头。 江吟之顿时一惊,她的确想着查一查杜辛辰的来历,却没想到苍渊直接就告诉了她。 华元公主的师兄? 他准的? “督主这是在警告我吗?人是你放进太医院的,警告我别打他的主意?”江吟之不禁冷笑一声。 苍渊闻言,眉头皱的更紧了。 “不管你怎么理解,总之你不准再接近杜辛辰!” 原本他也没在意过这个杜辛辰,但没想到放他进太医院之后,这短短时间就得到了皇上的信任。 成了现在皇上身边的大红人。 此人城府心计极深,他不希望江吟之去招惹这人。 “督主,管好你的东厂就行,我的事,你管不着!”江吟之冷冷抬步离去。 心中怒火腾腾往上烧。 他们都这种关系了,还要到她面前来威胁一番,来炫耀一番他有多在乎华元公主,就连华元公主的师兄也是受他保护,警告她别接近杜辛辰。 呵,他以为他是谁啊!凭什么管她! 她往前走,苍渊跟在后头追。 忽然听见前方传来马蹄声,越过茂密的草丛往前一看,便看到前方沈玉嵘策马离去,只留下一个背影。 而地上,残留着些许血迹。 白茫茫的雪地上混杂着泥土,两人走到那儿一看,很明显这底下埋了东西,四周还有血…… 杀人了? 这沈玉嵘胆子不小,敢在冬猎的时候杀人! 她拔出匕首立刻去挖开那个掩埋之地,但是出乎意料的是,底下埋着的并不是尸体。 而是一头雪鹿。 浑身雪白,被割掉了角。 “沈玉嵘找到了雪鹿,却埋尸在此,看来是并不打算交出雪鹿鹿角了。”苍渊皱眉沉思着。 江吟之眼底泛过一道寒芒,上前将雪鹿尸体给拖了出来。 一言不发的便拖着尸体往前走。 苍渊站在身后,“我送你回去。” “我自己走!” 江吟之倔强的不肯再上他的马,只想自己走回去。 所有人都在外头狩猎,到处找雪鹿,所以营地人少,江吟之走的这条路也几乎没人。 回去的时候,皇上沈玉嵘等人都还没回来,江吟之直接把雪鹿尸体拖进了瑾贵妃的营帐里,那血淋淋的东西还吓了营帐内的宫女一跳。 温香彤屏退了营帐内的宫女。 “这是……雪鹿?”温香彤不解的看着地上的尸体。 “我亲眼看见,这是沈玉嵘打的,但是他却把尸体给埋了,想必是不打算把鹿角交给皇上了。” 闻言,温香彤一惊,又问:“那你是希望我……” “我跟你说了什么,你如实告诉皇上。” 温香彤点点头,“知道了。” 第四百八十五章 英雄救美 一直到傍晚,天色阴沉下来,狩猎的众人才陆续回来。 江吟之注意了一下众人的神情和携带之物,打来的猎物不少,但没有一样是皇上要的东西。 人都到齐之后,晚宴便在主营张内开席了,所上的菜皆是今日狩猎打来的野味。 帐内暖和,小酌两杯更是驱散所有寒意。 酒足饭饱。 皇上开口了 “今日可有人打到雪鹿啊?” 帐内立刻安静了下来,无人答话。 所有人都没有打到雪鹿,而打到雪鹿的沈玉嵘不愿意拿出来。 皇上面带笑意的扫视了殿内所有人一眼,自顾自倒了杯酒,“真没人打到雪鹿?那这一天都在忙活些什么。” 沈玉嵘低着头沉思了一会,思来想去还是决定这雪鹿得交给皇后,让皇后献给皇上。 如今皇后被冷待,长此以往若是废后,或者是失宠,对沈家的影响都非常大!皇后的身份是沈家最坚硬的靠山!皇后不倒,沈家才能不倒! 这雪鹿越难得到,皇上才会知道此物来之不易,再由皇后献上,多少能挽回一下皇上的心。 沈玉嵘想的出神,却没注意到此刻皇上冷冽的视线正落在他身上。 “沈玉嵘。” 冷漠的三个字,叫沈玉嵘一个激灵。 “你的雪鹿鹿角,打算何时献给朕啊?”皇上语气急转,猛地凌厉万分,满含怒意。 整个帐内顿时连大气都不敢出,纷纷将目光投向了沈玉嵘。 沈玉嵘霎时脸色惨白,猛地起身跪在地上,“臣该死!” “你该不该死,朕说了算!”皇上眼底藏着滔天怒意。 沈玉嵘立刻命人去将营帐内的鹿角取来,双手捧着呈给皇上,“皇上恕罪!” “臣原本是想等回宫再将此物呈上的!因此物血腥气太浓,臣怕冲撞了皇上。” 虽然说这些显得很假,但是沈玉嵘却不得不这样说,找不到别的更好的借口。 私藏皇上要的东西,那就是不敬! 皇上对这番解释也并不相信,但并未发怒,只是淡淡道:“你倒是有心。” “打到了雪鹿,朕金口玉言,重重有赏!” 于是皇上对沈玉嵘进行了丰厚的赏赐,可拿着赏赐在手里,沈玉嵘半点也高兴不起来,反而心情因此格外的沉重。 皇上表面赏赐,但心里必定生疑!这回无疑是让沈家和皇上的关系雪上加霜。 正烦闷着,突然抬头便看见对面江吟之得意的笑容,他猛地一怔。 江吟之端起酒杯朝他挑眉,唇边笑意更甚,霎时沈玉嵘脸色铁青,脑海中像是有什么炸开来,让他脑子一片嗡嗡声。 江吟之! 他恨得咬牙切齿,握着酒杯的手情不自禁的用力,竟猛地捏碎了酒杯。 碎片刺破他的手心淌出鲜血,还是一旁的人小声提醒,他才回过神来,怒而起身告退,离开了营帐。 - 天都黑了,却有一孤零零的女子还在树林中闲逛,黑暗的树林后出现一道绿光,那凶狠贪婪的眼神吓得林慕贞猛地一屁股摔在地上,发出一声惊恐的惊呼。 就在这时,一个身影猛地出现在他面前。 那一瞬林慕贞望着那个伟岸的身影,想着他接下来的潇洒动作,心跳砰砰砰加快。 然而…… 那个身影捡起地上一根棍子,警惕的朝着那林中野狼恐吓着。 想象中的潇洒拔剑打跑野狼的画面并没有发生,林慕贞不可置信的看着身前那个男人。 “公……公子……”她轻声开口。 江宝轩拿着棍子警惕着,回头看了她一眼,安慰道:“没事,这儿离营地不远,很快我哥就来了!” 怎么是江宝轩!! 林慕贞眉头紧锁,震惊万分。 林中传来野狼危险的声音,一点一点的朝他们逼近,江宝轩咽了咽口水,握紧了手中的棍子。 这些日子他已经勤奋练功了,但是面对这么一只大野狼,他也没有任何的把握。 他警惕的盯着那野狼的动向,连忙开口:“姑娘,你快走!去营地喊人!” 林慕贞连忙从地上爬起来,“那你呢?” “别管我!” 林慕贞害怕的望着那已经越过草丛的野狼,又看了江宝轩一眼。 谁让他来的!都怪他多管闲事! 要是来的人是江隋,还怕这么一头狼吗! 咬了咬牙,林慕贞转身跑走。 就在她跑走的那一刻,那头狼猛地朝着林慕贞的方向扑去,江宝轩大惊,拿着棍子挥上去。 江隋听见这边的声音带着人赶来,看到的便是那头狼扑倒江宝轩的一幕。 他立刻挽弓搭箭,连射三箭,击倒那头狼。 - 江吟之听闻江宝轩受伤的消息,连忙跑到了营帐里。 便看到坐在床上的江宝轩脱下外衣,露出了手臂长长的伤口,江吟之不禁皱起眉,“怎么伤这么重,天都黑了你跑林子里去做什么?” 江隋双手背在身后,难得没有发火,语气温和道:“这次倒是该夸他,知道保护弱小了!” 一旁的林慕贞十分自责的开口:“是我不好,是我散步不小心走到太远的地方。江二公子是为了救我才……好在江将军来的及时,才没酿成大祸!否则要了我的命我也赔不了这救命恩情!” 林慕贞感激的看着江隋。 “此次出行保护大家安危是我的职责,林小姐不必客气。”不过江隋并未多看她一眼,注意力都在江宝轩的伤口上。 江吟之已经给江宝轩清理完了伤口,因伤口较深,接下来便要缝合了。 江宝轩咬着一块布在嘴里,江吟之往伤口四周涂抹了麻药,减轻疼痛,便开始给他缝合。 林慕贞在一旁看着,光是看着都觉得疼,可是转头看了看江隋那担忧紧张的神情,林慕贞倒是希望这回受伤的是她! 设计的好好的一出英雄救美,却被江宝轩给破坏了。 现在弄成这样,她也不知道该怎么办了,救她命的是江宝轩,她总不能去跟江宝轩说以身相许!她想嫁的是江隋啊! 心里纠结万分。 这边江吟之已经给江宝轩包扎好,疼的江宝轩脸色惨白的冒冷汗。 江吟之轻轻一拍他的肩膀,“把武功练好,要在保护好自己的前提下保护别人,才算得上是真正顶天立地的好男儿!二哥,有长进!” 猝不及防的受到了江吟之的夸奖,还有那一声二哥。 江宝轩一时间心情复杂,激动又欣喜,被认可的感觉真好。 第四百八十六章 我看你是好了伤疤忘了疼! 林慕贞走上前来,“今日多谢二公子出手相救!” 江宝轩嘿嘿笑了两声,“没什么。” 看他那憨笑的模样,林慕贞面带微笑,心中却是无比嫌弃。 同是一个爹生的,怎么大哥江隋就那么威风,这二弟江宝轩就……跟个傻子似的。 难怪京中盛传这江宝轩是个废物,是唯一一个融不进江家的人,简直就是个草包。 然而看着林慕贞的笑,江宝轩却是心头高兴,这是他头一次救人,虽然会点三脚猫功夫,但是刚才表现还是怂了些,能得这般女子的感激,觉得很是受用。 这林慕贞笑起来,温温柔柔的真好看。 “我派人送你回梅园去,明日天亮再回京。”江隋说道。 江吟之收拾好药瓶,说:“反正我也没什么事,我送他回梅园,靠近营地的地方竟然有野兽出没,哥你得多派点人手巡逻,那些千金小姐们要是误入树林深处可是很危险的!” “也好!” 江吟之并未多想今夜之事,毕竟这本来就是狩猎的山,山上猛兽多,是常事。 往年这些千金小姐也不跟着上山的,因为太危险,她们又没有自保能力。今年是因为随同皇上来的是瑾贵妃而不是皇后,不少人想要打探打探消息才跟上来的。 这些王侯贵族,不管是生的儿子女儿,都是会派上用场的。 “林小姐今晚也受惊了,要不一起下山?”江吟之转头看向林慕贞。 林慕贞点点头。 她也知道今晚是没有机会再跟江隋单独相处了,他肯定要亲自带人加强巡逻,她倒还不如下山。 于是林慕贞便跟着江吟之和江宝轩二人一起下山了。 下山途中三人过于安静,颇有些尴尬。 江吟之便随口问道:“林小姐今晚怎么一个人跑到那么偏的地方去了,也不带几个人一起,好在碰巧我二哥在,不然可就真出事了。” 林慕贞心里咯噔一下,她早就听说过江吟之的厉害,心想不会这么快就被她察觉出什么了,还是只是有意试探试探? 她神色黯然的叹了口气,“说来不怕你笑话。” “近日我爹在给我张罗婚事,上门议亲的人不在少数,我爹倒是都满意,但我……” “所以今晚心情有些烦闷,才一个人到外头走走,却没想到惹了这么大的祸,险些把命都丢了。” 闻言,江吟之若有所思的点点头,“林小姐今年十七,的确是出嫁的年纪了,也不怪林大人心急。” “不过听林小姐的话,似乎是另有中意的人?” 听到这里,林慕贞有些害羞的低下了头,虽未言语,但意思却很明显了,是早有心上人。 江吟之不禁笑道:“既如此,那为何不跟林大人好好说说,让林大人去说说亲呢。” 林慕贞低着头,神色黯然,“我爹去说过了,说过好几次呢,但是……我想嫁,人家未必愿意娶。不过是我一厢情愿罢了。” 闻言,江吟之客气的开了开玩笑:“尚书大人的千金,这般家世容貌和才华,整个京中的公子还不求着娶?哪有拒绝的道理啊!” 林慕贞抬头看了她一眼,眼神有些意味深长。 但很快便羞赧的低下了头,“三小姐谬赞了,我哪有那么好。” 要是真的那么好,不至于到现在江隋也没正眼看过她一眼。 “挺好的,挺好的,真的挺好的!”江宝轩连忙插了句话进来。 林慕贞看他呆呆的样子,不禁掩唇笑了一下。 来到梅园,因考虑到林慕贞没有带丫鬟,所以江宝轩还贴心的送了她一程,将她送到了房间里,还说:“现在梅园人少,冷清了些,你要是害怕就喊我。” 林慕贞点点头,“好。” 随后江吟之再把江宝轩送到了房间里,叮嘱他半夜别乱跑,好好待在房间里休息。 江宝轩很乖巧的点了头。 随后江吟之也回了自己的房间。 时辰还早,但夜里寒风刺骨,江吟之关上房门便缩到了被窝里去,浅浅睡去。 - 睡了大约半个时辰,她被一阵急促的敲门声吵醒。 她连忙起身穿上衣服和鞋,打开房门。 门外一丫鬟焦急道:“三小姐,江二公子出事了,在梅园外的莲花湖!您赶紧去看看!” 丫鬟焦急的模样,让江吟之微微一惊,“好,我去看看。” 抬步往外走去,她眼底泛过一道寒芒。 她脚步匆匆的走出了梅园,步伐便缓慢了下来,慢悠悠的来到了梅园外不远处的一个莲花湖。 此处被竹林包围,中央只剩下一个结了薄冰的湖面和一个小亭。 如她所料,这里一个人都没有。 江宝轩要真出事了,那也是在梅园里出事,绝不可能跑到梅园外这莲花湖来。 看见无人,她转身便要走。 暗处,一个身影走到月光下,拦住了她的去路,他半张脸都陷在黑暗中,浑身气息阴寒,令人感到恐惧。 对于沈玉嵘的出现,江吟之神色格外平静,一点也不吃惊。 她在席上故意暴露自己,故意挑衅沈玉嵘,她就已经想到了沈玉嵘会来找她。 “我打听过了,有不少人看到你拖着雪鹿尸体进了瑾贵妃的营帐,是你告密!”沈玉嵘冷声质问,语气冰冷。 江吟之淡淡一笑,“是我把你猎到雪鹿的事情告诉瑾贵妃的,谁让我正好撞见了呢,怪你倒霉呗。” 被她看见了,她还能帮沈玉嵘隐瞒这个秘密吗?绝对不可能。 见她在此刻也依旧口气嚣张,丝毫不害怕他,沈玉嵘心中腾起一股怒火。 抬步朝她走去,每一步都带着杀气。 “江吟之,我看你是好了伤疤忘了疼!”竟然还敢招惹他!怕是忘记了去年梅园她那惊恐的模样。 见他抬步逼来,江吟之有些紧张的步步后退,只是嘴上依旧不肯屈服,倔强的冷声道:“若非你自己要将雪鹿鹿角藏起来,旁人也寻不到机会害你!终归是你自己自找的,怎么怪得到我头上?” “你还敢嘴硬!”沈玉嵘满脸怒意,猛地一把抓住了她的胳膊。 江吟之逃无可逃,愤怒的瞪着他,“这儿离梅园不远,此次梅园驻防全是重霄军!你要是敢对我做什么,保管让你不能竖着回京!” 第四百八十七章 疾风,揍他! 听着江吟之愤怒的言语,沈玉嵘得意的笑了。 因为他知道,江吟之终于害怕了。 可惜,害怕也晚了! “重霄军驻守梅园又如何,这儿,是在梅园外!你既然到了这里来,就休想安然无恙的出去!江吟之,这是你自找的!” 沈玉嵘双目发狠,抓着她肩膀的衣服便狠狠一扯,江吟之神色惊慌想要闪躲,怒斥:“混蛋!” 她越是挣扎沈玉嵘就越是兴奋,手下动作也愈发粗暴,只想看到她惊恐哭泣的模样。 他料定了江吟之打不过他,她挥舞过来的拳头即便打在他身上,也不过只是跟挠痒痒一样,于他而言无关痛痒。 然而江吟之抬手一拳击来,眼底寒光潋滟,唇边勾起了一抹得逞的笑,带着复仇的痛快。 “风裂——” 清脆带着冷意的声音幽幽响起,那一拳带着势若千钧的力量。 击中沈玉嵘的胸口! 沉重一击,一瞬间如有千万根针击入他的胸膛,再扩散到浑身血肉。密密麻麻的疼痛让沈玉嵘满脸惊骇,浑身麻痹无法动弹。 寂静中仿佛能听到衣物炸裂时的撕破声,他胸口处衣衫尽裂,露出远超常人的结实胸膛,通红的经脉如蚯蚓般攀爬在胸膛上。 猝不及防的一击,沈玉嵘身体猛地后退了两步。 他满眼惊骇之色,难以置信江吟之竟然将比武擂台上那绝地反击的一拳,练成了一派武功! 江吟之一改方才的慌张害怕的神色,神态自若的缓步而来,冷傲的眼神带着睥睨姿态,漫不经心的揉了揉手腕,“沈玉嵘,这是你自找的!” 话落,她猛地又是一拳朝沈玉嵘击去。 沈玉嵘惊愕过后,眼神也变得狠辣起来,“比武招亲的擂台上你就是我的手下败将,现在,依然是!” 他猛地抬臂抵挡江吟之的攻击。 江吟之冷笑,“手下败将?你还真是忘了那天你怎么被抬下擂台的!” 虽然她的确被沈玉嵘打的很惨,打成重伤,但那场比赛,她赢了! 沈玉嵘,才是手下败将! 寻着机会,江吟之又是一拳击中沈玉嵘的身体,衣物再次炸裂,暴露出底下狰狞可怖的身体。 沈玉嵘整个人连连后退好几步,神色间多了几分警惕。 与江吟之交手数招,他的确有些怕了这风裂拳,每一拳击中他的身体,都要震的他身体片刻的发麻,力量溃散。 他握紧颤抖的拳头,步步后退。 江吟之看出他想要逃的意图了,冷冷的勾起唇角,“疾风!” 一声呼喊,一个黑影猛地闪过,出现在沈玉嵘的身后,拦住了他的去路。 沈玉嵘转头一看,脸色一变,“就你!” 当时被他打的半条命都没了,本是必死无疑,没想到竟然被江吟之给救了回来! 不过那又如何呢,又不是人人都会风裂拳! 他咬牙提起拳头朝疾风击去。 疾风眼底泛过杀意,长剑未出鞘,一拳迎上前去。 沈玉嵘一直引以为傲的强大力量,此刻却遭受到前所未有的挑战,一拳与疾风相撞,就像是一拳打到了密密麻麻的针板上,无数细小的针反击入他的拳头,那一瞬感觉皮肉都要像衣服一样爆裂。 他震惊万分。 这人竟然也学会了风裂拳! 不待沈玉嵘反应,江吟之目光幽冷,“疾风,揍他!” 话落,疾风领命,借着超强的轻功,身形迅速的围困在沈玉嵘四周,一拳接着一拳落在沈玉嵘身上,衣物尽数炸裂,破破烂烂丝丝缕缕的挂在沈玉嵘的身上,狼狈万分。 在快速击来的风裂拳压制下,沈玉嵘甚至连握拳都不能,谈何反击! 江吟之与疾风两人一前一后的拦着他,起初还会借用身形闪躲沈玉嵘的攻击,但后来沈玉嵘完全没有了反击能力,任由江吟之与疾风二人挥舞拳头落在他身上! 一拳一拳拳拳到肉,震裂衣物,打的沈玉嵘猛地吐出一口鲜血。 然而两人却仍未停手,尤其是想到比武招亲擂台上沈玉嵘是怎么打他们的,打死了他们半条命,今日就绝不会轻易放过沈玉嵘! 噗—— 沈玉嵘口中狂喷血。 头发凌乱,满脸血迹,狼狈万分。 整个人被打的意识涣散,双眼无神的呆滞望着前方,摇摇晃晃的猛地跪倒在地。 膝盖猛地跪上坚硬的青石板上时,发出骨头都要磕裂的声音。 江吟之目光平静的看着他,一脚踹在沈玉嵘的胸口,将他整个人踹进了湖水里。 湖面的薄冰碎裂发出清脆的声响,随即便是扑通一声巨响。 江吟之眼神淡漠的扫了一眼水里的沈玉嵘,轻哼一声,“走。” 说罢,她便带着疾风离开了莲花湖。 离开时,疾风问道:“他若死在这儿,会牵连到你吗?” 肯定会。 但是…… “他不会死的。”江吟之淡淡答道。 沈玉嵘的身体已经跟常人不同,风裂拳能克制他,但是却并不能置他于死地。 虽然她也想杀了沈玉嵘,但至少现在时机不合适。 此次冬猎负责所有人安危的是哥哥和重霄军,若沈玉嵘死在梅园外不远的地方,必定要牵连到哥哥。 沈家死了这么个顶梁柱,一定会跟疯狗一样死咬着他们不放。 今夜,只当是给沈玉嵘一个教训。 暗处,一抹冷冽的身影缓缓走了出来,目光冷漠的扫了一眼已经从湖水里爬出来躺在地上喘息的沈玉嵘。 望着江吟之和疾风离去的身影,苍渊眉头紧锁,心头不知是何滋味。 风裂拳。 世上能有几人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就找到克制敌人的一套武功? 看来她是很早以前就会风裂拳了,而她身边的那个疾风,竟然也学会了…… 还真是无私呢。 他眉头紧锁,神色惆怅。 沈玉嵘发现了到来的苍渊,斜视了他一眼,竟大笑嘲讽起来,“呵,可怜的督主大人啊。” “谁也想不到,江吟之自创的一套功法,第一个教会的,竟然是她身边那个杀手。” “这么看来,可真是般配。” 沈玉嵘竟如此准确的戳穿了苍渊此刻的内心,就像是他自己不甘心,也看穿了苍渊的不甘心。 苍渊眼眸顷刻一冷,迈着沉稳淡然的脚步负手而来,居高临下的扫了他一眼。 优雅的抬了抬脚。 一脚,又把沈玉嵘给踹回到了冰寒的湖水里。 第四百八十八章 我能叫你吟之姐姐吗 沈玉嵘是被连夜送回京的,无人知道他发生了什么,半夜就急着回京。 江吟之在房内睡了个舒舒服服的觉,起身打开房门便见几位千金小姐在议论沈玉嵘连夜回京的事情,江吟之想,沈玉嵘不敢声张,也是怕丢人。 虽然他早就把脸丢尽了,但如今他在众人眼里是威猛无比的禁军统领,要是被人看见昨晚被打成那样,这威名定要遭受质疑。 何况皇上要是追究起来沈玉嵘是被何人袭击,那他设计引诱江吟之去莲花湖的事情就瞒不住了。 连夜回京隐瞒真相是最好的选择。 她伸了个懒腰,准备去看看江宝轩的伤怎么样了。 抬步而去的时候,正好遇见江宝轩和林慕贞两人有说有笑的走来,不过看他们两人的神色,更像是林慕贞被江宝轩的傻样给逗笑的。 “二哥,你伤势怎么样了?”江吟之上前问道。 江宝轩不好意思的看了一林慕贞,笑了笑说:“林小姐今早过来给我换过药了,伤没事。” 江吟之看向林慕贞,“林小姐有心了。” 林慕贞不好意思的说:“这是我该做的,毕竟二公子是因我而伤。” “林小姐客气。”江吟之微微一笑。 林慕贞温温柔柔柔轻声细语的说:“三小姐比我大些,我能叫你吟之姐姐吗?” 江吟之微微愕然,但随即点了点头,“行!你开心就好。” “江二哥,你还有伤在身,不如我们先回京。等我回去我让府上的大夫去给你看看,这次你救了我性命,我们林家一定回铭记这份恩情的!” 林慕贞突然一句江二哥,让江宝轩霎时一惊,整个人都愣住了,欣喜的不知道说什么好,只是挠了挠脑袋,“好……好啊!” 看江宝轩那害羞的样子,心想这家伙以前也没少往青楼跑,在林慕贞面前竟然不好意思起来了,莫不是喜欢上林慕贞了。 想到这里,江吟之心里突然有些担心起来。 三人离开梅园。 出去的时候正好看到江隋,一身黑色铠甲浑身气质凌厉,威风凛凛。 紧皱的眉头在看到江吟之和江宝轩安然无恙的时候,舒展开来,眉目间洋溢起了温暖如春风的笑意。 抬手落在江吟之的肩膀,“沈玉嵘连夜回京,我今早才得到消息,还担心是不是你出事了。” 看到她安然无恙,他也就放心了。 江隋又看了江宝轩一眼,“你的伤怎么样?” 江宝轩摇摇头,“没事了大哥。” 林慕贞的眼神在那一刻亮了起来,停留在江隋身上便不愿移开了,只是可惜,江隋满心满眼都是江吟之和江宝轩,未曾看过她一眼。 “大哥,我想先带林小姐回京了。”江宝轩说道。 听到这里,江隋才注意到江宝轩身旁的林慕贞,但也只是淡淡的扫过一眼,客气的微微颔首。 “皇上今日还想狩猎,暂时不打算回宫,我还要留在这儿。吟之,你跟他们一起回去,我派枭羽送你们。” 江吟之点点头,“好!” 说罢,江隋便将枭羽给叫了来。 让枭羽带了一队人马护送他们回京。 林慕贞好几次欲言又止,想说的话,想喊的一句江大哥,在上了马车之后也迟迟没有喊出来。 心头懊恼不已。 江宝轩注意到她情绪低落,关切道:“林小姐是哪儿不舒服吗?我三妹医术好,我让她给你看看?” 林慕贞一惊,连忙摆手,“没有没有!别麻烦吟之姐姐了!” 江吟之原本是骑马在外头跟枭羽一起走的,但是听见里面的声音,总是不放心,还是进了马车里。 这林慕贞可不是江宝轩能打主意的人,待回去之后她得提醒提醒他。 并且这林慕贞突然间就要叫她吟之姐姐,叫江宝轩江二哥,虽有救命之恩但这称呼也过于亲密了,让她不自觉的生出些防备心。 她坐进马车里之后,马车里气氛就变得格外沉寂了。 回京的一路上,三人都沉默寡言,一言不发。 - 沈玉嵘重伤,内院已经弥漫着浓郁的煎药气息,而沈玉嵘的房间里更是被大夫挤满。 沈平夏靠在窗外墙壁,听着里面的大夫你一言我一语的争辩着。 “小侯爷这是内伤,得慢慢调理,用药过猛很容易会暴毙而亡!” “小侯爷的身体与常人不同!若不加大药量,常规用药对这么严重的内伤来说毫无作用,只会错失医治良机,拖到身亡!” 大夫们争执不休,沈侯爷怒而下了一个冒险的决定,“加大药量!” “侯爷,这么做,对小侯爷来说很危险啊……即便能活下来,对身体也会造成不可逆的损伤!还是内伤!将来习武必定艰难啊!” 看了一眼床上奄奄一息的沈玉嵘,沈长林语气沉重而坚定,“按我说的做!” 将来成为废人也好,这次得将性命保住! 随后,屋内传来侯爷夫人的低泣声。 听的沈平夏心头一阵阵发紧。 是从什么时候开始,沈家变成了这样? 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她那温润如神仙的玉嵘堂哥变成了这人不人鬼不鬼的模样? 是江吟之! 是从她拒婚开始! 倘若她不拒婚,如今的沈家必定太平安稳!怎会如此! 这次玉嵘堂哥受伤跟江吟之一定脱不了干系!她想不到整个京中还能有谁可以把他打成重伤! 她眼底燃起滔天恨意,愤怒抬步离去。 - 被重霄军护送到家门的林慕贞正欲进门,突然旁边传来一声喊声。 转头一看,竟是沈平夏。 这让林慕贞顿时想到昨晚被狼袭击的事情,脸色一下子就阴郁起来。 “你出的什么馊主意!救我的人变成了江宝轩不说,我还差点被狼给咬死。”想到当时的场面她就后怕。 沈平夏拉着她到旁边无人的小巷里,说:“若不那么危险,怎么可能引来江隋?随便派个手下不就解决了吗!” “不过江宝轩会去那儿我是真没想到,竟让这个蠢货坏了计划。” 林慕贞失望的看了她一眼,抬步便要走。 沈平夏连忙拉住了她,认真的看着她说:“你知道爱一个人却爱而不得的感受吗?我比你的感受可深刻多了。但凡当初我胆子大些,豁出脸面去接近他,我也不至于落到如今下场。” 这话让林慕贞微微一怔,“你是说……沈玉嵘?” 第四百八十九章 给江宝轩找一门亲事 见林慕贞有兴趣听下去了,沈平夏更咽了一下,继续说:“是。” “当初有机会的时候我没敢上去,现在他变成了这样,我跟他永远也不可能了。” “这是我一辈子的遗憾!” “所以我不希望你也跟我一样!” 林慕贞被她这番话给打动了,她神色黯然的叹了口气,“可是……我也没有别的办法了,他总是注意不到我的存在。” 沈平夏笑了笑,“听说你今日是跟江宝轩和江吟之一起回来的,那你也没有那么笨啊,知道通过接近江宝轩和江吟之,来接近江隋。” 被她一下子就看穿了意图,林慕贞微微一惊。 “既然救你的是江宝轩,你不如就将计就计!天长日久的相处,江隋自然会注意到你,永远也忘不了你的存在!” 闻言,林慕贞惊愕万分,“你的意思是……” 沈平夏勾起唇角,贴近林慕贞耳边,跟她说了计划。 林慕贞的瞳孔不断放大,震惊不已。 - 院中。 江吟之也正在跟江宝轩谈关于林慕贞的事情。 逼问了半个时辰,才逼出江宝轩的心里话。 “我是对林慕贞有点好感,毕竟她那么漂亮,温温柔柔的,而且她也没嫌弃我啊。”江宝轩皱眉嘟囔着。 林慕贞比他们江家的女儿温柔太多了!他就是喜欢那样的! “她不嫌弃你是因为你救了她,要是她没那个意思,你就打消了这念头!改天我跟大哥说一下,是该帮你议亲了。” 因为他们家比较特殊,四处都是敌人,想要进江家大门,得经过千挑万选。 况且林慕贞家世容貌和品行皆是不俗,也不是她贬低自家人,至少目前来看,江宝轩还配不上林慕贞。 她不希望江宝轩惦记着不该惦记的。 江宝轩虽然不太高兴,但还是点了头,“好,那我不主动找她就行了。” 但他感觉,林慕贞还会来找他的。 江吟之点点头,“行。” 话音刚落,琴瑟便快步走进了院子,“小姐,林慕贞林小姐登门拜访,我将人迎至前厅了。小姐要见吗?” 江吟之不由得皱了皱眉,“不想见。” 江宝轩连忙应下,“我有空!我去见!” 他兴奋起身,忙不迭的整理了一下衣襟,“三妹你要是忙就去忙你的,客人我来招呼!” 说完便屁颠屁颠的往前院跑了。 看来刚才跟江宝轩说了纯粹是浪费口舌了。 见她忧心忡忡的样子,琴瑟不禁笑道:“小姐是担心什么呢?这次二公子救了林小姐性命,林小姐要是对二公子一见倾心也不是不可能啊。” “这位林小姐我打听过了,温柔娴淑,性子温和,容貌也还算出众,若是能嫁给二公子,定能激励二公子,说不定还能做出一番成就。” 听琴瑟这么说,江吟之眉头皱的更紧了。 “那林小姐样样都好,也算是见过些世面的,我总觉得她不至于看上江宝轩。” 她也是怕江宝轩真的陷进去之后,会为情所伤啊。 “小姐,这男女之事你就别操心太多了,一切顺其自然,操心太多老的快!”琴瑟心疼的劝道。 如何能不操心呢…… 江吟之想了想,起身出门。 她还真得操一操心,帮江宝轩定一门亲事。 要一个对江家没有威胁,却又能管得住江宝轩的人。 于是她去了萧夫人家,把段夫人也邀请了来。 萧夫人人缘好,京中权门贵族认识的人多,消息也广,听她说要给江宝轩找一门亲事,立刻便滔滔不绝的介绍起来。 甚至还拿出了不少画像供她选择。 江吟之这才知道,萧夫人私底下竟还当红娘,给人做媒。 难怪人缘好。 商量了一下午,江吟之选定了三个人,顺带把画像也拿走。 晚上又跟江隋商量了一下,一致定下了人选——顾清影。 顾家家世清白,顾清影的爹原本也在朝为官,但顾清影有个不争气的弟弟,受贿卖官,连累了整个顾家。 顾大人被贬为庶民,查抄了家产,一大家子人就靠顾清影一人撑着。因她会些武功,力气也大,在各大酒楼帮工,也去街市帮忙杀猪,为人踏实稳重,也能吃苦,关键会持家。 比起江家,虽然地位低微了一些,但这并不重要。 - 两人在家中等到深夜,才终于等到兴高采烈的江宝轩回来。 “大哥,三妹。”江宝轩进到院子看到他们二人都在凉亭,连忙收起了笑容,走了过来。 江隋眉头紧锁,冷声质问:“又去哪里鬼混了?这么晚才回来,我还以为你要在外头过夜呢。” 闻言,江宝轩连忙解释:“我没有鬼混!” “是林小姐邀请我去游湖了,晚上又去长安酒肆吃了饭,然后我把林小姐送回去才回来的,所以回来的晚些。” 为了摆脱出去鬼混的罪名,江宝轩是将今日所为全部交代清楚了。 但这也让江吟之和江隋二人眉头皱的更紧了。 江隋拿起画像递给了江宝轩,“你过来坐下,今晚便商定好你的婚事,明日我就去提亲。” 闻言,江宝轩一惊,打开画像一看,立刻合上,重重的放在桌上。 “怎么是她!” “你认识?” “不认识!今天在长安酒肆点的菜不合林小姐胃口,就把厨娘叫来,就是她!脾气大的要死!菜也难吃的很,搞不懂是怎么进了长安酒肆的!这不是砸长安酒肆的招牌吗!” 闻言,江隋和江吟之二人一惊,相视一眼。 江隋一拍桌子,“你刁难人家了?” 江宝轩低着头不答话。 “不说话就是真的刁难了!”江隋怒拍桌子起身。 那动静吓得江宝轩一个哆嗦,连忙说:“本来就是她炒的菜不好吃,我指出了这个问题而已,这怎么算刁难?!我又没打她又没骂她!饭钱我也是照给了的!” 江吟之拉了拉江隋的手臂,缓缓开口:“今日你跟她在长安酒肆碰了面,也算是不打不相识,这是缘分!明天请人家到家里来坐坐,你当面赔个礼道个歉。” 闻言,江宝轩满脸的不情愿,“我不!” “我不喜欢她那样的,我不会娶她的!” 江吟之语气一下就冷了下来,“你想娶林慕贞是吗!” “是。”江宝轩低着头蚊子声答了一句。 这家里母老虎已经够多了! 三妹管着他! 四妹也管着他! 再娶个媳妇回来还管着他? 他在这个家里地位最低,还有没有天理了! 第四百九十章 谁不知道江家是你做主啊 “你也该知道那林慕贞是什么样的家世人品,想娶她的人一大堆,你算什么?人家能正眼瞧你一眼都是看在你救过她的份上。二哥,她是你不能惦记的人!” 江家说不准哪一日就倒了。 未来如何,他们都难以论断。 若是真娶了林慕贞,将来江家出事的时候,林慕贞能抛下自己的家族跟他们逃亡吗?能跟他们一条心吗? 她和大哥都没有考虑过成亲,甚至江烟儿的年纪也到了,但也没有想过给她安排婚事。 但江宝轩看上了林慕贞,她才不得不赶紧定了江宝轩的婚事,以免他整日惦记这个惦记那个。 何况这江宝轩虽然转性了些,但城府仍是可见一斑,一点心机都没有,难免被人利用,玩弄于鼓掌之中,给家里惹祸! “可林小姐自己亲口说的很欣赏我浪子回头的勇气和精神,她很愿意跟我做朋友!我看的出来,她一点也不嫌弃我!” 江宝轩态度坚定,任凭江吟之怎么苦口婆心的劝说,他都听不进去。 江隋怒了,直接冷声道:“这事由不得你做主!过两日我会去顾家给你提亲!择个良辰吉日就成亲!” “大哥!”江宝轩不乐意。 “吟之,明天你将顾清影请到家中来,赔个礼。” 江吟之点点头。 见他们直接就把他的婚姻大事给定下了,江宝轩心中郁闷不已,气愤离开了家中。 若是江隋知道他此次气愤离家是去林家提亲的,便是打断江宝轩的腿,也要把他留在家里。 - 第二天,江吟之把顾清影请到了家里来,这还是托了程清越出面,才把顾清影请到家里来的。 顾清影容貌清秀,因常年干体力活,举止的确不似大家闺秀那般文雅,但也举止得体。 听闻江吟之是代替江宝轩赔礼道歉的,顾清影有些吃惊,放下了茶杯,说:“三小姐也用不着替谁给我道歉,不过是件无足轻重的小事罢了,这么郑重其事倒显得我心胸狭隘。” “何况做妹妹的,反倒来为哥哥的错事擦屁股,未免显得江宝轩过于无能,没有担当。” 听她不卑不亢的一番话,江吟之倒是高看了她几分。 她笑了笑,“毕竟血浓于水,你到处做工干活,不也是给你那不争气的弟弟擦屁股吗。” 顾清影微微一怔,吃惊的看着她,“你调查过我了?三小姐,我不明白你到底是什么意思。” 江吟之淡然一笑,“实不相瞒,我是想给我那不争气的二哥娶个媳妇,正好在萧夫人那里拿到了你的画像。” 闻言,顾清影一惊,猛地攥紧了手指,眼底积聚起了怒意。 “我这么拼了性命的去赚钱,他们却还是想把我卖掉,换一份丰厚的聘礼!”她微怒的嗓音中透着几分酸涩。 江吟之愕然。 她没想到,此事顾清影竟毫不知情。 他们家已经那么落魄了,这画像竟能递到萧夫人手里,想必也是花了不少人情和钱财的。 这的的确确是想把顾清影卖掉啊,还是要卖到豪门大户家中。 她有些同情顾清影了。 “那你愿意吗?嫁到江家,就此摆脱他们,你过你的,他们过他们的。” 别人家她不敢说,但嫁到江家,对她而言是个很好的出路。 顾清影眼眸低垂,眼底情绪翻涌,紧攥着手指,沉默了一会。 片刻,她抬起头,做了决定,“我……” “小姐!林大人来了!”琴瑟急匆匆的跑了进来,打断了顾清影的话。 话落,外头便传来了林大人浑厚的笑声,“哈哈哈我知道路,我自己走!” 下一刻林大人就走进了厅里。 江吟之起身上前,笑问:“林大人怎么来了。” 这就是林慕贞的爹,户部尚书林清河,他们两家可是鲜少往来,突然登门,肯定有事! “这不是为了我女儿慕贞和江二公子的婚事来的吗!”林大人也不客气的上前坐下。 此话一出,江吟之一惊。 顾清影更是惊在原地,惊讶的看向了江吟之。 这前脚才跟她提起跟江宝轩的婚事,这边怎么又来一个谈江宝轩婚事的? 江吟之也是尴尬,命人上茶,不明所以的问林大人,“林大人这话从何说起啊?” “三小姐,知道你为人谨慎,但我这老头子都厚着脸皮登门了,你也就别装傻了!” “昨夜江二公子上门跪在地上求我,想娶我家慕贞,我一问慕贞呢,她也愿意嫁给江二公子,说是救命之恩,当如此报答!” “这不,一大早我就过来,跟你商量商量他们的婚事!” 江吟之听罢震惊万分,也是没想到江宝轩竟然这么大的胆子,直接跑去林家求娶。 倒是把她架在了一个尴尬的境地。 这边正跟顾清影谈呢,这让顾清影心里怎么想啊! “二哥的婚事,我这个做妹妹的怎么做主。不如等我大哥从军营回来,再行商议?”江吟之客气的推脱道。 但这林大人却是一眼看穿了她,笑道:“三小姐可别打马虎眼,谁不知道这江家是你做主啊!” 说着,又连忙起身,指了指外头的队伍,“我林家为了表示诚意,今天可是亲自把慕贞的嫁妆都带来了!他二人已经交换了生辰八字,算得上是私定了终身!三小姐,你可不能棒打鸳鸯啊!” 林清河虽然是半开玩笑。 但这分明就是在逼迫江吟之,连嫁妆都带上门来了,是打定主意非要攀上江家这颗大树不可了! 要是林慕贞不想嫁江宝轩的话,那倒是好办,可偏偏林慕贞也答应的那么爽快,她要是态度强硬不同这婚事,倒真要落个拆散姻缘的骂名。 事出反常必有妖啊! “林大人也太看得起我了,家中小事是我做主,但婚嫁大事,是一定要跟我大哥商量的。” “林大人先别急,待我大哥回来,我再跟他商议。” 林清河的脸色明显有些难看了,又坐回到了椅子上,“那我,就在这儿等大将军回来!” 看他这样子是不打算挪屁股了,江吟之也不能硬赶。 只好派人去军营将此事告知江隋。 第四百九十一章 一妻一妾 等江隋回来的过程中,江吟之寻着时机把顾清影叫到了内院。 江吟之让琴瑟去取了一袋银两,她将钱交到了顾清影的手中。 “顾姑娘,对不住了,方才在前厅的话你就当我没说过。今日也并非是戏耍你,我也没想到会有这么一出。” 如果林慕贞那儿不反悔的话,跟江宝轩的婚事算是板上钉钉了,她也不能再让顾清影嫁给江宝轩。 也还好这事儿还没成。 “程清越跟我说了,你娘有病在身,所以你半个时辰也不愿意耽搁,一门心思的赚钱养活那个家。” “这钱你拿去给你娘治病,要是需要什么药材,跟我说一声,或者是跟程清越说一声也行。这权当我今日赔礼了。” 江吟之很同情顾清影,但也看得出这是个有骨气的姑娘,叫她来商量婚事劝说半天,转头又要推辞了她,还是这样的场合,不止是没面子,更是伤自尊。 眼下她还要招呼林大人那儿,能想到补偿的方法,也就这个了。 顾清影拿着沉甸甸的银两在手中,一时间心情复杂,她听得出江吟之言语之中的真诚之意,她信她不是故意戏耍她。 她低着头,攥紧了手指,低垂着的眼眸底下涌起复杂的情绪。 再次抬起头时,她眼神变得坚定。 “可是我动心了。” 江吟之惊愕。 顾清影眼神坚定的看着她,说:“我做小!” 这的确是让江吟之感到震惊,“你……真的愿意?可是,为什么?” 顾清影低头看了一下手里的钱袋,那沉甸甸的感觉,她能掂量出有多少钱,这笔钱她不敢收,但却没有勇气还给江吟之,因为她娘和她那个家,非常需要! “你既然选中我,那想必我是对你们家有用。这笔钱我收了,我想收的心安理得。” 听这话,看来顾清影是误会了什么,误以为他们这样的大家族物色一个家世没那么好的姑娘做媳妇,是想图什么。 但其实并没有,江吟之只是单纯想给江宝轩找个媳妇而已,用不着顾清影做任何牺牲。 若是正常情况下,江吟之会拒了她。 毕竟江宝轩的婚事已经算是板上钉钉了,没必要再多娶一个,徒添内乱。 但今天见到顾清影之后,她想帮帮她。 嫁到江家,对顾清影来说是最好的出路,这样,可以摆脱她那个吸血的家。 “好,你若是愿意做小,那就这样定了。” 得到江吟之的回答,顾清影反倒松了口气。 “那我就先告辞了。” - 送走了顾清影,江吟之还得回去应付林大人。 当她将纳妾一事告诉林大人时,惹的林大人非常不满,险些跳脚。 “你这也太过分了!咱们还在谈江宝轩和我家贞儿的婚事,还没成亲呢,你就要准备给江宝轩纳妾了?莫不是想成亲之日妻妾一同进门?!” 江吟之面不改色,她本来就不想跟林家结亲。 没有外人的江家金若金汤,但这门婚事若选不好,很可能就会引狼入室。 对她而言,娶顾清影当然比娶林慕贞安全。 “林大人,实在是对不住了,与那姑娘的婚事是在林大人之前谈的,也没有贸然退婚的道理。人家愿意做小,便已是让步了。” “若林大人实在是心疼自家女儿,不如,就别嫁了……” 江吟之客客气气的一番话,却激怒林大人脸色铁青,险些暴跳如雷,却没有气愤离开,反倒是又坐了下来,一掌拍在桌子上,“简直荒唐!若是如此,那我女儿嫁进江家岂不要被人笑掉大牙!” “此事既然要与江隋商量,那我,就等江隋回来,跟他商量!” 言下之意便是不想跟江吟之商讨婚事了。 看他这硬气的模样,江吟之还以为他在江隋面前能有多硬气呢,最好是把他们劈头盖脸一顿骂,说绝不把女儿嫁进他们江家。 谁知道…… 林清河满面笑意的朝江隋说:“要不……让妾室在第二天进门?” 江隋双手背在身后,对于这门婚事满脸都写着不情愿,但是劝了林大人半天,他表示嫁妆都带上门来了,就这样回去要丢尽老脸,晚节不保。 林慕贞是一定要嫁进来了。 “好。”江隋无奈妥协。 林大人喜笑颜开的离开了。 徒留江吟之和江隋二人面色凝重的站在屋檐下。 “这林大人之前就暗示过我好几次,谈及婚嫁,原来早就有打算了。”江隋眉头紧锁。 “纳妾一事让林大人暴跳如雷,可这样他也非要把女儿嫁进来。希望只是为了攀附江家权势……”江吟之叹了口气,若这林家还有别的目的,可就真是防不胜防了。 “江宝轩人呢!”江隋眉间顿时浮上一抹怒气。 他非打断他的腿不可! 江宝轩是被重霄军给抓回来的,他知道贸然去林家求娶,江隋会有多生气,所以根本不敢回来,只能在江家不远处悄悄盯着,等江隋回军营了他才敢回家。 但他没能等到江隋回军营,重霄军便将他给抓回了江家。 江隋满身怒意,一脚踹倒江宝轩,“蠢货!” “林家要是无所图,你昨夜登门求娶就该被一脚踢出来!” 江隋拿起那根棍子便毫不留情的往江宝轩身上招呼。 江宝轩忍着痛苦,倔强道:“我什么都听你们的,让我干啥我就干啥!可我就是想娶林慕贞!” 其他任何事情,他都可以听他们的,绝不说二话。 “我喜欢她!”江宝轩嘶吼一声。 江隋震怒之下几乎是用尽了全力,他久经沙场的一个习武之人,江宝轩能挨几棍? 几棍子下去就打的江宝轩吐血了。 江吟之见江宝轩仍旧态度倔强不肯服软,便上前拉住了江隋,“哥,算了。” “此事已成定局,教训教训就差不多了。” 除非打死江宝轩,否则林慕贞是铁定要嫁进江家的。 江隋愤怒扔掉手中棍子,带着怒意的语气透露着一丝无奈,“婚事已定,我拿你没办法!” “但成亲之后,林慕贞若是给江家惹出什么麻烦,后果一切皆由你自己承担!” 江宝轩心中憋气,不明白他们为什么极力反对他娶林慕贞,林慕贞那么柔弱善良的女子,会给江家惹出什么麻烦?有那么大惊小怪的吗! 第四百九十二章 龙腾烟花做成 江宝轩成亲了。 亲事没有操办的过于隆重,但也是风风光光体体面面的将林慕贞娶进了江家。 江宝轩算是得偿所愿了。 为了讨好林慕贞,第二天进门的顾清影,他看也没看一眼,甚至一句话都没去跟她说过,就像是没她这个人一样,完全无视了顾清影的存在。 第二日,江吟之便将顾清影叫到了她房间来喝茶。 “我那二哥鬼迷心窍,你别伤心。” 顾清影是感到有些委屈,但是她哪有资格奢求那么多,“他与林小姐情投意合,这么做也是情理之中。” 江吟之挑挑眉,“情投意合?” 顾清影端起茶杯的动作微微一顿,“难道不是?” 江吟之端着茶饮了一口,轻笑摇头,“未必!” 她放下茶杯,缓缓开口:“我怎么也想不到林慕贞会看上江宝轩什么过人之处?她明明有更好的选择。” “我手里生意多,事务繁忙,怕是不能盯好这府中发生的事情。” 说到这里的时候,顾清影就明白了,“你是想让我帮你监督林慕贞?” “多帮我留意一下她跟江宝轩的关系就好。” 府里上下都是她的眼线,但下人不能直接监视林慕贞和江宝轩夫妻之间的事情,但顾清影的身份,却很合适。 顾清影点点头,“我明白了。” 为江宝轩的婚事,江吟之耽搁了太多时日,静月轩那边都派人来催好几回了,宣梁急着要见她。 近来一月,她和宣梁一直在研究制作龙腾烟花,宣梁急着见她,想必也是为此事。 所以叮嘱过顾清影之后,江吟之便立刻出发了。 同样是刚新婚的林慕贞正要来找她,走到暮亭苑外,只见到江吟之离开的身影。 而后,顾清影便从暮亭苑走了出来。 两人对视一眼,流淌出一股奇怪的气氛。 顾清影俯身行礼,“我昨日刚进门,还未给姐姐请安奉茶。” 林慕贞淡淡的看了她一眼,客气一笑,“不必劳烦了。” 眼前这女子虽然长得还行,但是家世惨不忍睹,江吟之非要把这样一个女人娶回家门做什么? 她想不通。 “娘子,我三妹一向事务繁忙,想必又去处理什么急事了。我还是去外头给你请大夫瞧瞧!嫁过来两天了,这风寒一直不好,也不是个事儿啊!” 江宝轩小心翼翼的说着。 紧皱的眉头和语气都透露着些许不甘心。 顾清影微微一怔,感染风寒两天了?看江宝轩那愁眉苦脸的样,像是他们还没洞房…… 意识到这一点的时候,她看了林慕贞一眼。 林慕贞接触到她的眼神,立刻便掩面咳嗽了起来,“咳咳咳……行,我回房等你。” “好,娘子小心。”江宝轩仔细的搀扶着,生怕林慕贞摔了。 顾清影鄙夷的翻了个白眼,又不是身怀六甲,有必要紧张成那样? - 江吟之马不停蹄的赶到了静月轩。 宣梁看见她来,激动的跳起来,“你可算来嘞,俺等你好久嘞!” 说着便拉着她的胳膊往阁楼上去。 “何事这么着急!” 宣梁拉着她进了房间,“你看你看,我按照你教我的方法,把所有框架搭到最后一层了!就差最后一步,我们这龙腾烟花,就要成功了!” 宣梁眼里都放着光,难掩激动之情。 江吟之上前一看,还真是快结束这个大工程了。 她一一检查机关,确定没有任何错漏。 捆上围裙,她拿起工具直接认真的动起手来。 宣梁在一旁认真的看着,学习着。 自从他做这龙腾烟花以来,每一步都是江吟之先做,他学,几乎是手把手的教会了他这硕大机关的每一处安装布置。 有的机关十分精细,他要看很多遍才能学会,所以不敢贸然上手,得等江吟之来做。 她的手格外的稳,再精细的活也能稳稳当当,不出半点差错,宣梁聚精会神的看着,连眼睛都不敢眨一下。 一个时辰不到,江吟之便完成了最后一个机关的安置。 放下手的那一刻,她舒了口气。 “完成了!” 宣梁眼里泛起炙热的光芒,反反复复的欣赏着这个巨大的机关烟花,“有生之年,俺竟然真的把这龙腾烟花给做出来了,俺们宣家要光宗耀祖了!” 江吟之怕他高兴的上了头,把村里人带来参观,连忙伸手打住。 “龙腾烟花做成功的事情还不能告诉任何人,你先一个人偷着乐。” 江吟之的话犹如一盆冷水把宣梁浇了个透彻,“为啥嘞?” “那我还能看到这烟花绽放吗?” 江吟之答道:“会让你看到的,但在烟花绽放之前,不能告诉任何人。” 何况这地方也不光是给他做龙腾烟花的,整个阁楼里放了多少没做完的火药? “行,但放烟花的时候可一定要跟俺说!” “知道了。” 对于这龙腾烟花的去处,江吟之自有打算。 还要半个月,便是上元节了。 今年,她可不想再跳鹤鸣了。 - 在外两日。 家里竟有来了信催着回家。 江吟之头疼不已,家里无人操持,大小事都要找她,烦死了! 傍晚回到家中,却见江隋也正风尘仆仆的赶来。 “哥,你这几日不是去练兵了吗?”为了让重霄军时刻保持着与敌人作战的状态,让他们的实力不会后退,最近军营一部分人去了深山之中操练。 “家中急信相催,我就立刻赶回来了,家中出什么事了?”江隋身上的铠甲都还未来得及换下,风尘仆仆满身杀伐之气。 江吟之眉头一皱,“我也是被催回来的,不知何事啊。” 于是两人匆匆进了府,但府中却一切无恙。 乔管家前来相迎,喜笑颜开的说:“大公子,三小姐,晚宴已经设好了。” “乔叔,家里出什么事了这么着急催我们回来?”江吟之皱眉问道。 乔管家答道:“没事没事!是二奶奶说,她加入府里还没有给二公子的几个兄弟姐妹敬过茶,今日特地亲手做了一桌好菜。五小姐也回来了。” 闻言,江隋的眉头情不自禁的皱起,冷声道:“下次家里若有急事相催的话,说明具体情况!” “是。” 江吟之也有些生气,她都忙得不可开交,更别说江隋了。 不说明具体事件,还以为是出了多天大的事情,扔下一切就赶回来了。 结果只是为了请他们吃一顿饭…… 见江隋脸色不好,江吟之低声劝道:“好歹也是二哥的正妻了,别板着脸了。” “何况她或许也是一片好心,想让咱们几个兄弟姐妹常聚一聚。” 江隋听罢,神色缓和了许多,回都回来了,也只能安安稳稳吃完这顿家宴了。 第四百九十三章 尴尬的家宴 院内,桌子上已经摆上一桌丰盛的饭菜,美酒飘香。 “大哥,三妹,你们回来了。”林慕贞温柔笑着上前相迎。 江隋微微颔首。 江吟之客气一笑,“看你,不必这么麻烦,还亲自下厨。” 林慕贞不好意思的笑了笑,“嫁进来之后还没有跟几位兄弟姐妹吃过饭,便趁着今日亲自下厨做了一顿,我手艺不好,大哥和三妹可别嫌弃。” 林慕贞亲昵的挽着江吟之的胳膊,拉着她入座。 江宝轩热情的给大家倒酒,介绍说:“这酒也是慕贞亲自酿的,你们尝尝!” 江吟之见顾清影没来,便吩咐琴瑟:“去把顾清影叫来一起吃。” “是。” 江宝轩顿时不满,“三妹,这是我们自家家宴,叫一个外人来做什么!” 话一出口,便接受到了江隋一记凌厉的眼神。 林慕贞也看到了,按住了江宝轩的胳膊,连忙打圆场:“清影妹妹嫁了过来自然也是江家人了,怎么是外人呢。倒是我考虑不周,没请清影妹妹过来。” 林慕贞似乎是怕冷了气氛,热切的给江吟之和江隋夹菜。 倒是一旁的江烟儿跟个空气人一样,静静的喝着酒,夹着菜。她感觉到了,她这个二嫂眼里只有大哥和三姐。 江吟之亦是察觉,安慰般的给江烟儿夹了菜,“烟儿今天不舒服吗?怎么一言不发。” “二嫂做的菜,你可喜欢?” 看她这三姐尽力在维护家里和谐,江烟儿欲言又止,有话但又不知道怎么说。 “我觉得这酒不错,跟长安酒肆程老板娘酿的酒不相上下!” 闻言,林慕贞不好意思的笑了笑,“其实就是仿照长安酒肆的酒来酿的,还有这菜也是,因为知道大哥和三妹喜欢吃长安酒肆的饭菜,担心自己做的不合口味,所以特地请教了长安酒肆的厨子。” 江吟之若有所思的点点头,和善笑道:“你倒是有心了。” 这时,顾清影来了。 只剩下江宝轩左边的位置,顾清影便只能坐这儿。 谁知一坐下,江宝轩便嫌弃的掩住了鼻子,嫌弃的看着她,“什么味儿啊!” “今日家里兄弟姐妹都在,你就不能把自己捯饬干净吗!” 这话顿时让顾清影浑身一僵。 他知道江宝轩不喜欢她,也为了跟林慕贞表忠心,处处嫌弃挤兑她。但她没想到,今日这样的场合,竟也如此过分,让她尴尬的下不来台。 江吟之和江隋的脸色都变了,林慕贞察言观色立即劝道:“别这么说!清影也是自家人!” 她连忙给顾清影夹了一块肉,“清影,别理他,吃饭。” 顾清影点了点头,但并未动筷,如坐针毡。 江烟儿在一旁只觉得气氛太尴尬了,完全不像他们平时家宴那般轻松,只想赶紧吃完饭离开。 江隋冷声开口:“宝轩如今都成家了,也是该立业了,整日待在家中也不是办法。明日起跟我到军营,把根骨练好,将来去京兆府或者城防营找个差事。” 江宝轩的性子好不容易被扳正,如今林慕贞嫁进来,他又整日懒散不练功了,天天陪着林慕贞逛街买胭脂水粉,凌云阁那边掌柜更是说,江宝轩定了好些价格昂贵的首饰。 不用说也知道这首饰是定给谁的,这样下去,怕是那个从前那个不学无术的江宝轩又要回来了。 况且他为了林慕贞处处针对顾清影,生怕林慕贞觉得他不忠,他不求江宝轩能一碗水端平,但相安无事互不招惹总可以! 为了家宅安宁,必须把江宝轩给弄出去。 江宝轩听了自然是不乐意,“大哥,我在家练功不也行吗?何况我才刚成亲……” 还没享受几天跟林慕贞朝夕相处的日子呢。 “不行!明天一早就跟我走!”江隋态度强硬。 林慕贞也连忙附和,温柔劝道:“是啊,大哥说的对,男子当应有一番作为。” 江宝轩闻言,语气坚定的说:“既然你希望我有一番作为,那我一定不让你失望!” 林慕贞笑着点点头。 心里松了口气,总算不会整日缠着她了。 气氛稍稍缓和了些,众人举杯饮酒。 顾清影正吃着饭,突然江宝轩手肘将她一推,“还不快给大家倒酒!” 撞的顾清影手中的菜猛地掉到了桌上。 顿时让顾清影尴尬不已。 她忍着不满起身去倒酒。 江吟之却忍无可忍的重重放下筷子,“今日既然是家宴,就该有个家宴的样子!坐在桌上的皆是一家人,哪个又是为奴为婢的?” 气氛更尴尬了,林慕贞连忙起身去夺顾清影手中的酒壶,“妹妹,坐下,我来倒酒。” 这话倒叫顾清影感到好笑,“姐姐是主子,我是妾,本就该是伺候夫君和姐姐的,怎能让姐姐来倒酒!” 顾清影只求林慕贞别再说话了,江宝轩把林慕贞捧在手心,今天她要是让林慕贞倒了这个酒,回头江宝轩还不定怎么为难她。 然而林慕贞也看出江吟之生气了,怕是江隋也要生气的。她不能给江隋留下什么坏印象,便争夺起她手中的酒壶来,“妹妹别跟我争了!” 顾清影不肯给,她力气比林慕贞大的多。 一不小心,林慕贞就摔在了地上。 顿时让江宝轩暴跳如雷,急切扶起林慕贞,起身便赏了顾清影一个耳光。 “三妹都说了不用你倒酒了,你还抢着不给做什么!” 响亮的一耳光打的顾清影整个人都懵了。 江吟之猛然起身呵斥:“江宝轩!你闹够了没有!” 顾清影捂着脸颊愤怒的看着江宝轩,“有些话我本来不想说的,不想坏了今日家宴。” “我身上气味难闻是因为我刚从长安酒肆的后厨赶回来。之所以被急忙叫去后厨帮工,是因为江家有人突然订了一大桌子菜急着要,老板娘忙不过来,又不想耽误了江家急着要的酒菜,无奈之下请我回去帮忙的。” “嫁到江家,我一直恪守本分,从未逾矩,也从未有过不该有的念头。还请二公子不要一再针对!” 她真的从未对林慕贞有过敌意,也没想过去争抢江宝轩这个傻子。 说完,顾清影朝着江吟之和江隋方向鞠了一躬,“搅了今夜家宴,对不起!” 说完便立刻离开了。 留下脸色煞白的林慕贞…… 第四百九十四章 怎么才能救你们一家 其实这桌饭菜出自长安酒肆,在场几人都吃出来了。 江家跟长安酒肆是什么关系?江吟之对长安酒肆的饭菜都太熟悉了,那些招牌菜和独特的做法,江吟之可以说是一清二楚。 也只是最初江烟儿隐晦的提了一句,大家都没有戳穿,不想闹的太尴尬。 而江宝轩这过激行为,一下便让顾清影把真相给说了出来,林慕贞尴尬的都想要钻进地缝里去。 她只是想做菜给江隋吃而已,但是她又怕自己的手艺不够好,江隋不喜欢。 所以才去长安酒肆定了一桌。 却没想到闹成这样。 “大哥,你别听顾清影胡说八道!这菜就是慕贞亲手做的。”江宝轩斩钉截铁的一句话,更是让林慕贞难堪到想一头撞死。 她尴尬的抓住江宝轩的手,摇摇头,“别说了!” 看江宝轩还嘴硬,江隋神色微怒,拂袖而去。 看着江隋冷冷转身离开的背影,林慕贞心都快碎了。 江吟之走到江宝轩与林慕贞二人身前,缓缓开口:“我与大哥事务繁忙,家宅安宁便是最大的帮助,无需这些表面功夫。” 为了这么一顿饭,他们扔下手头所有事情赶回来,真不值得。 林慕贞尴尬不已,点了点头。 “坐下把这顿饭吃完,别浪费了。”江吟之坐回原处。 - 晚上回到房间,林慕贞哭得伤心。 江宝轩心慌意乱,蹲在她身前问:“自从嫁进来你就没有一天开心过,我知道是因为顾清影的存在,让你觉得受了折辱,我才……” “今晚的事情我会想办法弥补的,你别哭了好吗?” 闻言,林慕贞哭的更伤心了。 要不是为了江隋,她怎会嫁给这个傻子,什么都不懂处处给她挖坑,让她在江隋面前那般难堪。如今他家里人都不知道要怎么看她了…… - 翌日。 江吟之还未起,江宝轩便被江隋抓去军营了。 用过早膳,江吟之便查了一下目前所有生意的经营情况,以及进账情况。 东长安街虽然经营的更久,生意更红火些,但那条街上属于她自己的生意的只有香招楼,其他商铺的入账只有租金,以及长安酒肆的分红。 一个月稳定进账三万两。 倒是才开不久的青溪街,这个月入账已经达到了五万两。 商会定期举行拍卖,其中会加入许多凌云阁不外售之物,人气越来越高,一场拍卖下来便能赚不少。 查账看到盛明烟花铺的账目时,却令她感到惊讶,烟花铺刚开不久,毫无名气,这个月进账竟有三千多两。 这个数目对于京中任何一个烟花铺来说都很难达到。 收起账册,她打算去看看烟花铺到底什么情况。 正准备出门,琴瑟端着茶水点心走了进来,一边说:“小姐,我看这二奶奶对二公子还真不错呀,刚刚我瞧见她带着吃食去军营了。说是给二公子送去的。” “我还特地跟后厨打听了一下,这次真的是她亲手做的饭菜!” 闻言,江吟之微微一怔,但随即点点头,“她要真是喜欢江宝轩,那真是好事一件!” 江宝轩不喜欢顾清影也没关系,顾清影所求不多,能与他二人保持和睦即可,关键是林慕贞嫁进来没有别的目的才好。 她若是全心全意的对待江宝轩,那倒是江宝轩的福气。 忽有丫鬟急匆匆而来,“小姐,顾娘子的家人来了。” 江吟之微微一怔,顾清影的家人?“去看看。” 本以为来的人应该是顾清影的娘,担心女儿过的好不好才来看看,然而来到前厅时,见到的却是顾清影的爹和她弟弟。 顾清影得知消息也来了,正呵斥他们赶紧离开。 但她爹却是跟个无赖一样拉着她的胳膊,“清影啊,你出嫁了可不能这么忘恩负义啊,我还是你爹啊!” 顾清影生气正要推开他,便见江吟之来了。 顾父一见,连忙殷切上前,“三小姐,我是清影的父亲,江家能瞧得上我们清影真是清影三世修来的福气啊,今日看到清影模样便知道她过的很好,实在是太感谢三小姐了!” 说着,连忙让一旁顾清影的弟弟把手里提着的鸡鸭蛋送上来。 江吟之让琴瑟接过了礼,微微一笑,“别站着了,坐下说话。” 顾父连忙推了推顾清影,“爹跟三小姐有事要说,你先出去啊。” 顾清影神色微怒,正要开口,江吟之看向她,“你先出去。” 顾清影一惊,但也只好转身离开。 只有她自己明白,她这爹和弟弟上门来是为了什么。 把她卖出去的聘礼钱还不够?竟还想要跟她夫家讨钱,永无止境的吸她的血! 顾清影走出去后,顾父突然猛地起身扑通一声跪在江吟之面前,连带着弟弟也一起跪下。 顾父老泪纵横,哭诉道:“此事我实在是不能让清影知道!她娘已经快……” 两人哭的她伤心欲绝。 江吟之面无表情的端着茶慢悠悠的喝着,对于他二人下跪都毫无惊讶之色。 “若非走投无路,我也不会拉下老脸来求三小姐!还请三小姐救救我们一家!” 江吟之缓缓放下茶杯,幽幽开口:“怎么才能救你们一家?” “每个月给一千两银子给你们够不够?” “再到朝中帮你们找一个清闲的职位拿俸禄。” “再给你们修一座大宅子。” 听到这些,二人眼底掩饰不住的狂喜之意,顾父激动的点点头,“够了够了!三小姐够了!” “三小姐思虑周全,连朝中职位都想到了,三小姐是我顾家的大恩人啊!我等定没齿难忘!” 说着,二人还重重的给江吟之磕了个头。 江吟之唇边勾起一抹笑意,却是来了句:“我只是问问,别当真。” 二人当头被浇了一盆冷水,僵硬在原地。 江吟之叹了口气:“这么大个家,里里外外都要花钱,都得我一个人操持着,可经不起什么地痞流氓无止境的勒索。” 她低下头,认认真真的笑着说:“我这一大家子人能养活已经很艰难了,实在是没有精力再多养一家人。” 顾父闻言,顿时心头恼怒,这江吟之不是戏耍他们吗! 她分明一早就知道他们的来意,还故意说什么每个月给他们一千两!叫他们白白磕了几个响头! 但他表面上还是苦苦哀求,“三小姐,我们没有那个意思,真的只是她娘病重,我们走投无路才来……” 第四百九十五章 查账 江吟之起身,冷声问道:“顾清影她娘病了的确该治,只是顾清影嫁入江家时,江家给的聘礼可不少,她娘的病为何治到现在也没好转?” 虽顾清影是妾,但该给的聘礼她可没少给,就是为了帮顾清影彻底甩掉这一家人。 却没想到那么大一笔钱都填不满他们的胃口,贪得无厌上门来讨钱,还拿顾清影她娘生病的事来当借口。 顾父闻言,痛心疾首的说:“这一大家人维持生活本就不易,聘礼是给的多,可她弟弟也要娶妻不是?这钱……哪里够啊!” 听到这里,江吟之顿时火冒三丈,“你们把顾清影卖了,就是想拿这钱去给她弟弟娶妻?以你们的地位娶个普通人家的女子,那笔钱绰绰有余,这还不够?你们是想娶天上的仙女不成?!” 她相信那钱不止是拿来给她弟弟娶妻了,这败家子在外吃喝玩乐,哪样不要钱。 想到顾清影之前一个人在酒楼帮工忙的休息时间都没有,这家里的两个大老爷们却拿着她赚的钱在外潇洒挥霍,蛀虫一般! 顾父见她生气,却抹着眼泪,声音更咽道:“三小姐生于富贵之家,哪里知道我们生活的艰难之处……” 江吟之不禁冷笑,简直无赖! “你们今日来,就是为了顾清影她娘的病对不对?” 江吟之话锋突然一转,让顾父还有些没反应过来,但还是点点头,“是。” 江吟之冷声开口:“既如此,那就起来。” “我会派人把东西送到你们家去。” 闻言,以为她答应给钱了,顾父顿时松了口气,很想问问江吟之打算给他们多少钱,但想着刚刚她才发火,这么着急追问多少钱,怕是不妥,要是她反悔了不就糟糕了。 “多谢三小姐!” 道谢过后,两人便立即回家等银子了。 在外一直等着的顾清影,看到她爹和弟弟两人都喜笑颜开的回去了,顿时心中一沉。 连忙走进屋内,急切问道:“你给了他们多少钱?” 江吟之淡淡一笑,“你那么害怕我给他们钱?” 顾清影急得不行,心中也是愤恨不已,“他们贪得无厌,你给了这一次,他们下次还会再来的!我知道他们是什么样的货色,我不想因为我给江家带来麻烦!” 江吟之淡然一笑,“他们以你娘重病为借口,我只答应了会派人把东西送上门去,也没说要给他们钱。” 顾清影微微一怔。 随即她便见江吟之吩咐琴瑟:“请个靠得住的大夫去顾家给她娘瞧瞧病情,尽全力医治,再贵的药材也可以用,回头拿药方来,江家付钱。” “还有,每日给她娘送汤药过去,别直接开贵重药材给他们自己煎药。” “是!”琴瑟应下,立即去办。 顾清影在一旁惊了惊,原来她早有安排。 连治病都直接送汤药,不给药材,怕她爹和弟弟私下再把药材拿去卖掉。 思虑周全的让顾清影震惊,不过转念一想,这江三小姐若没有点真本事,如何能操持起这么大一个家。 “谢谢你。”顾清影很是感激。 江吟之拍拍她的肩膀,“都是一家人了,何必说谢。” “我正要去街上逛逛,一起。” 顾清影点点头,随她一同出门。 走在大街上,顾清影想到昨晚的事情,过意不去又道了个歉,“昨晚,实在是抱歉,因为我,搅了你们的家宴。” “是我没控制好情绪。”顾清影回去之后反思了很长时间。 江吟之答道:“本来就不是你的错,是江宝轩做的太过分,若再深究下去,也是我派人把你给请来的。” 说到这里,顾清影又犹豫开口:“二奶奶似乎生病了,我无意中听到二公子说二奶奶自嫁进来就身体不好,好像因此……他们至今没有圆房。” 对顾清影有恩的是江吟之,她才不管江宝轩和林慕贞怎么样,只是江吟之让她帮忙注意着他们两人的关系,她才将此事说出来。 闻言,江吟之一惊,“至今没有圆房?” 顾清影又说:“我也不确定,只是平日里感觉他们二人,貌合神离的……” 江吟之不禁皱起了眉头,“等回来请个大夫给她瞧瞧。” 林慕贞是看着柔弱,但是应该身体无恙啊。 顾清影点点头。 来到青溪街,虽然开了商会之后这里人多了些,但还是完全比不了东长安街的。 经过一条巷子时,便清晰的听到了里面的打斗声。 “你在这儿等我一下。”江吟之对顾清影说道。 随即一个人走到了巷子处。 “你可真有能耐啊!撬老子生意!还污蔑我!” “给我往死里打!” 棍棒狠狠的打在人身上。 江吟之一眼便看出那被打之人是刘江尘,立刻呵斥:“住手!” 那群人齐齐停手转过身来,看到她时,那人狠狠的踹了刘江尘一脚,厉声威胁道:“这次就当给你个教训,要是还敢有下次,要你小子狗命!” 随后带着一群打手离开了。 刘江尘鼻青脸肿,痛苦的从地上爬起来,擦了擦鼻血,不好意思的说,“三小姐,谢谢。” “他们为什么要打你?”江吟之听出来了,撬生意。 要先解决烟花铺的事情,江吟之便让琴瑟带顾清影去商会里逛逛。 而她则带着刘江尘回到了盛明烟花铺。 “小姐!”傅澜上前恭敬行礼。 “我今日来是查一查烟花铺的账。”江吟之直接开口。 傅澜立即去取出了账册。 坐到后堂房间,刘江尘恭敬的上了茶,便退出房门了。 江吟之仔仔细细的查了一遍烟花铺的账目,心中暗惊,账目没有作假。 “傅澜,刘江尘,你们俩进来!” “三小姐有何吩咐?是不是还要看银两?我都准备好了!”刘江尘见她查账便知道她怀疑烟花铺的账目,把钱箱都给抱来了。 江吟之指着账目上一笔数额不小的入账问道:“许家一次下了八十箱烟花的单?” 能一下购入这么多烟花的一定是大户人家,而他们现在小小的盛明烟花铺,是怎么吸引到许家来下订的? 刘江尘答道:“许家老爷子八十大寿,许老爷有孝心,便特地定了这么多。” 江吟之眉头紧锁,“我问的是,你是怎么拉到许家这么大一笔订单的?” “是撬了别的烟花铺的生意是吗?” 第四百九十六章 金禅寺祈福 刘江尘见她生气,立刻跪了下来。 说:“是我撬的!” “寻常人家买烟花的本来就不多,我们要做烟花生意就要盯住那些大户人家,这京中烟花铺不少,根本没有我们的立足之地,如果不用点手段撬生意,我们的铺子如何能经营的下去!” 刘江尘并不觉得自己做错了,他这也是为了烟花铺的未来着想。 “三小姐将如此重任交给我,我要是不能给三小姐一个满意的账目,如何能对得起三小姐对我的信任! 闻言,江吟之虽生气,但也没有再怪罪刘江尘。 他的确聪明,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让烟花铺赚到这么多钱,这是多少人都做不到的! 的的确确给了她一个惊喜。 但所用手段却是不那么光明正大,让她感到不满。 “你只顾着赚钱,给我看一个漂亮的账目,可知烟花铺刚开没多久就这样撬别人生意,得罪了多少人?他们若联手对付你,这铺子又能开几时?” “做生意是避免不了敌对,但我希望他们是因为嫉妒你的实力而与你为敌,而不是因为你用了卑鄙的手段惹得他们恨你!” 这一番话,让刘江尘垂下了头,但仍是感到有些不服,“三小姐说的道理我明白,可若是铺子都经营不下去了,谈何其他啊?” 听到这里江吟之算明白了,归根结底他是怕铺子会倒。 毕竟他是外乡人,初到京城对她还有诸多不了解,也不知道她的实力如何。 这个接管烟花铺的机会对他来说又太重要,所以急功近利了些。 “至于铺子能否经营的起来,你不必太过担心,我自有打算。我开的铺子,我不会让它倒下的!” 闻言,刘江尘很是惊讶,“三……三小姐真有办法?”既有办法为何这么久没动静啊。 江吟之一眼便看出刘江尘此刻所疑,缓缓起身,“是我一开始不曾告诉你,从打算开铺子起,我就有主意的。我从不做赔本的生意,你们只需按耐些时日,烟花铺的生意自然会好起来。” 傅澜在一旁低声开口:“我就说小姐定有主意,不必剑走偏锋!” 说罢,又看向江吟之,“不过,他也是担心烟花铺经营不起来,心急了些。” 听傅澜为刘江尘说话,江吟之无奈一笑,“罢了,此事作罢。” “撬了的生意不必还回去,但污蔑其他烟花铺的话要去跟人澄清,若他们还想去找原先的铺子,就让他们去。” 刘江尘低下头,“是。” 又检查了一下铺子里烟花的存放,江吟之便离开了。 顾清影也正好在商会里逛了一圈,与她一起回家,有些惊喜道:“没想到这商会里这么多稀奇玩意,好多我见都没见过!” “你没买点什么?”江吟之问道。 顾清影摇摇头,“这些身外之物有什么用处,人只要能穿得暖吃得饱,就足够了。” 听顾清影这话,应该也是过了不少苦日子。 “我听程清越说,你之前也做过账房?” 顾清影有些不好意思的笑了笑,“那会是账房先生病了,我临时顶上去的。” “可我听程清越夸你说你账算的很好啊!你是有这个能力的,你来掌家。” 轻描淡写的一番话,却是重若千斤,顾清影震惊的看着她,“你在说笑吗!” “我没说笑,我是认真的,你来掌家。”江吟之又强调了一句,继续往前走着。 顾清影眉头紧锁的跟了上去,听江吟之继续说:“也不是完全让你一个人掌家,毕竟你还没有完全熟悉江家大大小小的事情,你跟着乔管家一起学一学,他会帮你的。” “这么重要的事情,为什么会交给我……”顾清影实在是想不明白。 江吟之笑了笑,“很简单啊,我忙起来的时候忙得脚不沾地,太累了,想找个人帮我打理江家。” “现在这家里能担起这个重任的,只有你!” 林慕贞那样的大小姐,不适合做这种事情,江家的确财大气粗,但也不能没有节制的挥霍,顾清影吃过苦会节俭一些,会持家。 何况还有乔管家看着,她没什么好担心的。 “可是我……”顾清影还想推辞,毕竟她只是个无名无分的妾室,二公子的正妻还在呢,她就越过去掌家了,这不合情理啊! 江吟之拍拍她的肩膀,“现在只是让你去帮乔管家的忙,这总可以了,不涉及掌家之权,旁人应该不会有话可说。” 等顾清影熟悉了府里的大小事务,了解透彻了再掌家不迟。 顾清影也很清楚她的主意,只是并未再推辞,这位三小姐打定的主意,好像谁也改变不了。 两人正往前走着,忽然见大街上热闹非凡,一支浩浩荡荡的队伍从宫里出来,往城门而去。 “宫里这是又在搞什么活动吗?”江吟之疑惑问了句。 旁边有一热心大婶,与她解释道:“皇上这是带着贵妃去金禅寺祈福呢!” 祈福? 江吟之不禁皱了皱眉,望着那队伍感到有些困惑。 皇上虽然设立了金禅寺为皇家寺庙,但其实很少亲自去上香祈福,倒是宫里的娘娘去的多些,这回怎么皇上还亲自去金禅寺了? “我还有事,你先回去。”对顾清影留下一句话,江吟之便快步跟上了队伍。 跑到队伍靠前的位置些时,果真远远的见到了随行銮驾旁的尼姑——冥婆! 冥婆这次也出宫了,想必是有什么消息给她带出来了。 她立刻出城,也赶往了鹤峰山。 皇上去金禅寺祈福,身为尼姑的冥婆便能回一趟清心庵。 江吟之赶路来到清心庵,等了许久,才终于见到冥婆身影。 “我就知道你会来!”冥婆欣喜,连忙拉着她到后院房内。 “皇上此次出宫,是为何事啊?” 冥婆压低声音道:“皇上病了,来金禅寺祈福,过些日子,应该便要请太医商议对策了,不出意外,你也会被请进宫!” 闻言,江吟之震惊万分,看冥婆的神色她不禁感到疑惑,“你干的?” 冥婆却笑的阴森,又冷冷说:“我不是想杀他,我要先除掉皇后,稳固住贵妃的地位!” 看来这段时间冥婆和温香彤两人在宫里没少忙活啊。 “把你的计划说给我听听。” 比起她对皇族的仇恨,冥婆恨的还要更彻底一些,她最亲的人已经被害了,孤身一人,心中所愿唯有报仇。 第四百九十七章 江吟之被急召进宫 听完冥婆在宫中所为,江吟之心中震撼,若是这次计划能成,那皇后就要彻底失势了。 “可是宫中太医不少,皇上也未必能信我让我一人为他医治,你确定此事能圆的过去吗?”江吟之仍有疑虑。 冥婆却说:“太医院现在有个叫杜辛辰的,此人颇有野心,他想要取缔太医院掌院之位,便要压倒皇后,拔掉皇后在太医院的人。他会配合的!” 闻言,江吟之心惊不已,杜辛辰的确有野心,否则不能得皇上重用。但胆大至此敢跟皇后作对,他就不怕死无全尸吗?这背后定有相助他之人!莫非是苍渊? 他是苍渊的人?! 思及此,江吟之不禁皱起了眉。 冥婆望着夜空,眼里泛着炙热光芒,“快了,瞧着。” 她就快要给娘娘报仇了! - 风雪满天的夜晚,雪花在灯火光芒映照下簌簌而落,寒意刺骨,江吟之早早便上床入睡。 深夜,急促的脚步声来到房门外,未敲门便直闯入内,寒风带着雪花卷入房内,袭来阵阵冰寒之气。 “小姐,小姐快醒醒!”琴瑟来到床边推了推她。 江吟之起身坐起,“何事如此惊慌。” “宫里来人了,说是皇上要秘密召见小姐!”琴瑟能不惊慌吗,这样的秘密召见谁知道是要抓小姐还是做什么。 宫里可不是第一次做这种事情了。 江吟之却并未有丝毫慌乱之色,连忙下床,“快,更衣!” 穿好衣服系上披风,江吟之脚步匆匆来到门外,便见徐公公带着一辆轿子在此候着。 徐公公也是皇上身边常能看见的人,江吟之没有怀疑,“为何这么着急召见?明日进宫不行吗?” 徐公公连忙上前来,“来不及了,三小姐快跟老奴进宫!” 徐公公和几个抬轿的太监都穿着出宫便服,没有穿宫里的衣服,还特地换成轿子,这么伶仃几人,看来是皇上病情严重,是绝不能传出任何消息的那种严重程度。 否则京中必定生乱! 江吟之上了轿,徐公公便带着几个太监快速的进宫去,江吟之在轿子里被颠的不行。 但他们脚力还非常快,抬着江吟之便进了宫,悄无声息的进了宫。 乾明殿。 外表一片宁静祥和,可殿内却已经聚集起了十几名太医,杜辛辰也在其中。 太医们已经为皇上诊治过,各执一词的探讨着皇上的病情。 她一来,李公公便心急如焚的上前来,连忙迎着她入内殿,“三小姐快请!” 来到内殿,见到了躺在床上的皇帝,他还醒着,只是脸色异常的难看。 江吟之上前把脉,又看了看皇上的面色和瞳孔,眉头紧锁,转头问李公公,“皇上这是何时出现的症状?” 李公公颇有些为难,看向了皇上,不知能不能说。 皇上点了点头,得到准许后李公公才开口道:“皇上已经病了有一段时间了,但之前症状很轻,这两日稍有严重了些,今晚就彻底无法动弹了。” “甚至无法开口言语,一下子就跟个活死人一样!宫里太医都没见过这么古怪的症状,想着三小姐医术高明,特请三小姐前来看看。” 江吟之又问:“那之前可有医治过,可有施针用药?” 李公公点点头,“能用的办法都用过了,还去金禅寺了祈福,带了护身符回来,明明从金禅寺回来之后身体好了些。却不知怎的突然又加重了!” 江吟之眉头紧锁着,并未言语。 李公公却是心急如焚,躺着一动不能动的皇帝也目不转睛的盯着她。 “三小姐,你瞧出什么来了,你倒是说呀。”李公公急得不行。 江吟之神色凝重,有些犹豫,答道:“这不像是病,像是中邪。” “皇上身体并无其他病症,只是脉象格外的虚弱,能感觉到生命力正在被吞噬。” “这话我本不该说,毕竟过于荒谬。但我的的确确治不了皇上这症状。” 可不是她故意推辞不给治。 谁知李公公听罢之后大惊,就连床上无法动弹的皇上也霎时瞪大了眼睛。 “方才……杜太医也是这么说的!” 皇上只能转动着眼珠子给李公公下达命令,也幸亏李公公伺候皇上那么多年有些了解,所以立即把杜辛辰给叫了进来。 问他们二人,“杜太医,三小姐,你们都说皇上是中邪的症状,那你们可有办法医治啊?” 江吟之欲言又止。 “三小姐有话直说便是!” 江吟之却摇了摇头,“有些话我不敢说,还是杜太医先说说看你的想法。” 杜辛辰便没有什么顾忌了,坦言道:“这宫中有人施厌胜之术暗害皇上!若想根治,只能找出凶手!可以去请个高人,到宫中来找一找邪物藏于何处,解决掉邪物,皇上自会痊愈。” 李公公闻言惊骇万分,转头看了一眼床上的皇上,心急如焚,“可是来不及了啊!皇上的病不能传出去!” “皇上膝下无子,皇上之危的消息传出,必有大乱啊!” 到时候群臣想的就不是皇上的生死了,会逼迫皇上立刻过继宗室之子册为太子,确保皇上急病而亡后,能有人继承大统。 这时,江吟之开口:“李公公方才说皇上去金禅寺祈福回来后,身体有好转迹象,或许这金禅寺佛光普照也能祛除邪物,不如请个金禅寺的和尚来?” 李公公眼眸一亮,“瑾贵妃身边有个清心庵的尼姑可以吗?当初瑾贵妃痛失皇子,病入膏肓,也是因为日日诵经才好转起来。” 江吟之思索着点点头,“或可一试。” 皇上这病不就是冥婆所害吗,她当然能治。 不过她也真是佩服冥婆那些本事,说是邪门歪道,每每都能起作用,让皇上病成这样,太医还查不出来病症,也真是厉害。 于是李公公又去跟皇上请示了一番,皇上眨了眼代表同意,李公公这才亲自去请温香彤。 温香彤和冥婆都来了,见到皇上病成这样,温香彤趴在一旁哭的极其难过。 冥婆先是诵了一段经,随后说:“邪气来自南方,不妨朝南方而去,逐一彻查。” “还有,能施此术法的人对皇上必定十分了解,施法才能奏效,所以李公公若有怀疑的人,也可以先检查。” 李公公想了想乾明殿南方方向的所有宫殿,最了解皇上的,不就是皇后吗…… 第四百九十八章 再敢求情第一个杀了你! 想要搜查皇后宫中,仅凭宫人是做不到的,所以皇上必须亲自前往。 深夜,鸾轿抬起了皇上,出了寝宫直接前往了皇后的寝宫。 太医们也全部离开了,只留下了杜太医和江吟之二人,随同前往。 一群人浩浩荡荡来到皇后寝宫时。 皇后宫中的人纷纷吃惊,连忙上前行礼,皇后也端庄相迎,“皇上怎么突然来了,臣妾这就让他们准备皇上最喜欢的点心。” 然而皇上无法开口说话,只能李公公上前道:“不必了娘娘,皇上深夜前来另有要事。” 说罢便指挥着队伍抬着皇上直接进了内殿。 皇后见此场面都惊住了,皇上竟然直接就被抬进去了,还有这杜辛辰和江吟之也在,一时间心头困惑不已,到底怎么回事? 她暗暗给瑾贵妃使了个眼色,拉着温香彤到了角落追问:“皇上今夜如此奇怪,到底是做什么?” 温香彤凑到皇后耳边说:“皇上好像是突然病情严重,不过我也不知道具体要做什么,我也是临时被叫来的。” 皇后对此没有怀疑。 下一刻,皇上带来的人便在宫中四处搜寻了起来,皇后见状,微微有些恼怒。 来到皇上面前,“皇上,臣妾若做错了什么,皇上尽管惩治臣妾,却带着这么多人来搜查宫中是何意啊?” “臣妾还能私藏什么不成?” 她实在是不明白搜查这一举动的原因是什么,病情严重何故来搜查她寝宫? 皇上根本开不了口,闭着眼也不理会皇后,神情格外严肃。 而站在旁边的江吟之等人更是静静站着,眼眸低垂,也一言不发。 诡异的气氛让皇后生出一阵阵寒意。 在皇后寝宫搜查了近一个时辰,殿内的气氛便沉寂了一个时辰。 就在江吟之担心这东西找不到了的时候,一个太监端着一个带着泥土的木盒匆匆而入。 皇后见状脸色难看,连忙起身,“这是……” 这是从她宫里搜出来的东西吗?这是什么? 李公公连忙上前,“还请两位娘娘先行至外等候。” 皇后和温香彤都被请了出去。 只留下了江吟之、杜辛辰和冥婆三人。 李公公缓缓打开木盒,木盒内之物霎时吓得李公公脸色发白。 “皇……皇上……”李公公声音都颤抖了起来。 躺在椅子上的皇帝瞪大了眼睛,面部表情,唯有那双眼里遍布怒气。 杜辛辰直接拿起了盒子里穿着黄色龙袍的人偶娃娃,人偶的脸上扎满了密密麻麻的针,身后也扎满了密密麻麻的针,简直就像是一个刺猬一样,唯有那双眼睛没有被针扎。 娃娃衣服里也裹着皇上的详细的生辰八字。 这样东西,算是定皇后之罪的铁证了!因为皇后是皇上最亲密的人,生辰八字这种东西,整个后宫再无人知晓。 但他们怎么也想不到的是,先皇后身边的冥婆,还活着,她也知道皇上的生辰八字! 皇上震怒万分,双目发红,竟拼尽全力的从椅子上站起来了,但只是一瞬,便又面朝地狠狠摔了下去。 众人一阵惊呼,离得近的几人连忙去扶。 冥婆说:“你们在帘外等候,贫尼要为皇上诵经,彻底驱逐出这邪气。” 皇上眨了眨眼,准了。 随后几人退到了帘子外,皇上坐在地上,一帘之隔,大家都能看到清晰的身影。 冥婆捻着佛珠,坐到皇上身后诵经,看起来除了诵经之外什么都没做,但实际上却拔出了皇上后背几个穴位的针。 很快,诵经还未结束,皇上的身体逐渐的恢复了知觉,可以动弹了。 帘子外的人几乎是眼睁睁看着皇上突然好转的。 殿外听见里面传出诵经的声音,皇后困惑不已,“是你身边那个尼姑在诵经?” 温香彤点点头,“今夜将我叫来也是为了此事,说什么诵经能驱邪,当着皇上的面我也没敢问,不知到底是发生了什么。” 闻言,皇后已经有些不安。 下一瞬,里面便传出一个怒意滔天的声音:“沈桦凤!!” 皇后浑身一颤。 这是她的名字。 自从进了宫里,再也无人唤她姓名,成了皇后更是无人敢直呼她名字,皇上从来也是以皇后二字称她。 这沈桦凤三个字,带着强烈怒火,让她背脊生出一阵寒意。 温香彤与皇后一起进了殿内,齐齐跪下。 “皇上息怒,不知臣妾……”皇后低着头说着。 话还未说完,一个带针的东西便狠狠的朝她脸上砸来,猛地划伤脸颊,留下几道血痕。 她捡起那东西一看,霎时脸色惨白,“皇上,这不是臣妾做的!” “不是我啊……”皇后急切解释。 然而迎上的只有皇帝那震怒要杀人般的脸色,他怒极起身,狠狠一巴掌扇在皇后脸上,“朕一再容忍你,你竟把主意都打到朕身上来了!怎么?你要杀了朕自己当皇帝是吗!” 皇后被打的嘴角出血,苦苦的抓着皇上衣角,“臣妾没有做这种大逆不道的事情,没有啊!” 温香彤在一旁也连忙求情,“皇上,此事想必另有隐情,皇后娘娘已经是六宫之主了,怎么会做这种事呢,没有理由啊!还请皇上下令彻查,抓住陷害娘娘的人!” 然而皇上震怒之下,狠狠一巴掌把温香彤也给扇倒了,“你再敢求情,朕第一个杀了你!” 温香彤倒在地上,不敢再言。 皇后慌极了,温香彤是她唯一能控制得住的皇上宠妃,今日看情形她躲不过去了,留着温香彤她才能翻身! 要是温香彤也遭殃了,她可就彻底没机会了! “臣妾怎敢害皇上,此事还求皇上彻查清楚,还臣妾一个清白,在那之前,臣妾自愿被打入冷宫!” 闻言,江吟之微微一惊。 她猜到皇后现在的打算了,她以为故意这样说便能证明自己清白,还想保温香彤,借温香彤翻身,殊不知,今日一幕,也有温香彤出的一份力。 皇上恼怒,厉声呵斥:“好,那你就去冷宫待着!” “一辈子,休想再出来!” 说罢,愤怒拂袖而去。 其余众人也跟着皇上离开了此地,走时,皇后眼神凌厉的剜了江吟之一眼。 江吟之停下脚步,弯下腰勾勾唇角,“娘娘,自作孽,不可活!瞧,报应来了!” 皇后若真恨上她,以为是她害的也好。 皇后不怀疑温香彤,温香彤在宫里才安全。等到皇后彻底失势,彻底爬不起来的时候,就彻底无需忌惮皇后了。 “江吟之!”皇后要咬牙切齿的瞪着她,恨不得将她撕碎一般。 第四百九十九章 金屋藏娇? 当夜,皇上身体有好转了,便留了他更信任的杜辛辰为他开药调理。 温香彤和冥婆二人也回了清辉宫,江吟之不便多留,便要告辞。 离开乾明殿后,杜辛辰突然追了出来,“三小姐,皇上让我跟你说一声,今夜之事不可泄露半个字出去。” 江吟之失笑,“这事还瞒得住吗?那么多宫人都知道了,明天就会传出宫外,我闭不闭紧嘴有关系吗?” 杜辛辰皱了皱眉,却也找不到反驳的话来说,只好强调:“这是皇上的命令。” 闻言,江吟之皱了皱眉,这杜辛辰是在提醒她什么吗? 她脚步一滞,“算了,那我不出宫了!” 免得明天真的泄露什么消息出去,倒说是她泄露的,到时候又把她给抓回来问罪? 走过皇上的陷阱太多,她不得不谨慎些。 杜辛辰微微一怔,“离天亮还早,那你睡哪儿?” 江吟之皱眉思索了一会,清辉宫是个好去处,但她去了会惹人闲话,这个时候还是不与温香彤走的太近了。若是皇后彻底失势,或是被废后,放眼如今整个后宫,温香彤是最有机会上位的。 见她沉思着,杜辛辰大约是以为她没有地方可去,竟有些于心不忍道:“你若不嫌弃,跟我去太医院将就一晚。” 江吟之微微一挑眉,“好啊!” 见她答应的这般爽快,杜辛辰眼神怪异的看了她一眼,抬步往前而去,“听闻江家三小姐是个奇女子,还的确是与众不同。” 江吟之竟听不出他这话是褒义还是贬义。 她跟上杜辛辰的脚步,“这不是你先邀请我的吗,我若是拒绝了,你多没面子。” 杜辛辰清冷的面容上皱起了眉头,不可思议的转头看了江吟之一眼,“那倒也不会。” 一路上都在下雪,两人没有撑伞,徒步往太医院而去,头上肩上都覆了一层厚厚的雪,到了太医院门前,江吟之忍不住便打了个喷嚏。 杜辛辰领着她到了一个房间,说:“这儿是我的药房,把炉子生上也挺暖和。” 说完便转身出去了。 江吟之自己把火炉子点上,解下披风,抖落厚厚的雪,蹲坐到火炉边取暖。 过了一会,杜辛辰进来了,端进来一碗姜汤。 也解下披风坐下取暖,暖和被冻僵的手。 “杜太医年纪轻轻就能在太医院有这等地位,真是年少有为啊。”江吟之打量着药房内的摆设布置,虽然比较简单,但是这么大的单独的药房,在太医院没有几人能有。 的确是如冥婆所说,这杜辛辰的野心很大,这么快就能爬到这个位置,去争太医院掌院之位。 杜辛辰语气淡漠,听不出丝毫情绪,“三小姐若是想,也可以做到。” 江吟之挑挑眉,“你知道我的医术?” “三小姐的事迹没少听,今夜皇上能在危急时刻召集三小姐进宫,便足以看出皇上也是认可三小姐医术的。”杜辛辰低着头若有所思的说道。 江吟之勾唇一笑,“今夜过后,杜太医必能平步青云,坐上那掌院之位。若我是个男子,有这般野心,定要跟你争上一争!不过我对太医院,毫无兴趣!” 杜辛辰微微一怔,低垂着的眼眸中有火苗跳跃。 就在这时,外头突然传来一个喊声:“师兄!” 听见这声音,江吟之猛地一惊,华元公主的声音? 她还未反应过来,杜辛辰脸色一变,猛地转头看着她,连忙把她从凳子上拉起来,“你去里面躲躲,别发出任何声音!” 江吟之想说些什么,但却被杜辛辰两三步给推到了药房后的小房间里去。 关上房门,杜辛辰叮嘱:“我没让你出来,你千万别出来!” 杜辛辰格外的紧张,这让江吟之感到有些奇怪,她又不怕华元公主,况且这样倒显得她做贼心虚似的,她就来烤个火,跟杜辛辰又没做什么。 随后便听见华元公主进入了药房,她热切的将食盒放到桌上一一打开,兴奋的说着:“你在太医院都忙了好几天了,也不休息,这怎么行呢。” 杜辛辰语气冷漠:“公主不必麻烦。” “不麻烦!我都好几天没看见你了,今晚雪下的大,我怕你这儿太冷,给你送了些热汤来。”华元公主说着,一边盛了一碗汤,递到了杜辛辰面前。 杜辛辰皱了皱眉,还是接过了汤碗。 随即便听见华元公主坐下了。 江吟之心想这华元公主一时半会是不会走了,她便只好在房间里的椅子上坐下。 也并非她有意去偷窥杜辛辰的秘密,只是正好便看到他桌上还未写完的信。 “春兰,这应该是你在地下过的第三个生辰,我好想你,好想好想你,你若也想我,便给我托个梦好不好。你我分开已有五载,记忆中你的样子都变得模糊了。” “我不敢留有你的画像,我不敢留有你的任何东西,因为她会残忍的把你的一切都夺走,我太害怕了。” “你回来看看我好不好?看看我……就一眼也好。” 江吟之看着这封还未写完的信,遍布泪水痕迹,纸张湿了又干,墨迹都被晕染开。 突然有些酸涩。 杜辛辰表面上冷漠疏离的样子,竟然还有这么难过的时候。 “她会残忍的把你的一切都夺走”,这个她是谁? 她突然好奇。 外面,杜辛辰已经喝完了汤,冷声道:“时辰不早了,公主也先回去,孤男寡女共处一室易惹闲话!” 杜辛辰客气的下着逐客令。 华元公主闻言脸色微微一变,“师兄,你我是师兄妹,关系总该比其他陌生人好些?跟别人都能共处一室,跟我就不能共处一室了?!” 杜辛辰不解,“你这话什么意思。” 华元公主微怒,“什么意思,你说这是什么意思!”华元公主指着那挂在架子上的白色披风,语气带着强烈的怒意和醋意,“没想到师兄在药房里都敢金屋藏娇!” 坐在房间里的江吟之顿时心里咯噔一跳,完了,她的披风! 第五百章 竟然是你! 杜辛辰脸色也微微一变,但仍旧冷声道:“不是你想的那样!你不要随意干涉我的事情!” 杜辛辰的话语中尽是不满,这话落在华元公主耳中却更加生气,“我干涉你?我是为了你好!你现在在太医院做事,却公然把女子带到此处,才真的会惹人闲话,会影响你的仕途!” 说罢,华元公主扫视房间,视线落到药房靠里的那扇房门,直接大步流星闯去,“我今日非要处置掉这个影响你仕途的贱人不可!” 听到华元公主恼怒又嚣张,甚至有想杀人的感觉,江吟之忽然就想到那信上说的那个‘她’,不会就是华元公主? 这么一看,好像的确符合华元公主骄纵霸道的性子。 杜辛辰上前来拦住华元公主,一向极少动怒的杜辛辰这次满面怒意,格外吓人,呵斥道:“华元你够了!” 华元公主惊住了,自从他们再次相见,师兄每次都是客客气气的叫她公主,生疏的就像是陌生人。这次不叫公主了,却是为了这房间里的贱人,一时间恼怒万分,推开他去踹房门。 “到底是哪个贱人,本公主非扒了她的皮不可!” 杜辛辰死死的拽着华元公主的手臂不让她冲进去,但江吟之在门后听着华元公主骂的越来越难听,这场面也是越来越激烈,便直接打开门走了出去。 看到她的那一瞬,华元公主明显一愣,随之而来的便是更加的愤怒,“江吟之!竟然是你!” 江吟之淡然从房间里走了出来,杜辛辰也是一惊,眉头紧锁,“你出来做什么!” “有什么好躲的,你我清清白白,躲着反倒显得做了什么亏心事。”说罢,又看向华元公主,“别拿你那龌蹉的脑子去想别人,这儿是太医院的药房,又不是杜太医起居卧房!我在这儿有何奇怪!” 可华元公主根本不听,冲上来便要打江吟之。 猝不及防的挣开了杜辛辰的手,狠狠扬起巴掌落下,但江吟之怎会给她这个机会,一把抓住了她的手腕。 江吟之微眯起眼眸,眸光阴寒无比,幽幽道:“华元公主已经成了督主夫人,竟然还肖想着其他男人,深夜来太医院送汤,此事,督主知道吗?” 她带笑的语气里满是威胁之意。 华元公主心里咯噔一下,狠狠的抽回了手,又回头看了一眼面色清冷的杜辛辰。 凶狠的警告江吟之,“我与师兄的关系,督主比谁都清楚!就连师兄进太医院,也是督主安排进来的!我代替督主前来关心师兄,轮不到你来置喙!” “何况,我们跟督主是一条船上的人,而你,不过只是个外人!” 华元公主眼神轻蔑,语气嘲讽。 江吟之心头一震,一伙的!他们果然都是一伙的! 华元公主到底做了什么,能让苍渊跟她合作?这群人到底在密谋什么? 杜辛辰上前拉开了华元公主,厉声呵斥:“够了!你回去。” 华元公主惊愕的看着他,“师兄,你为什么要维护这个女人!你难道不知道她是谁吗?谁沾上她这坨屎都没有好下场!” 江吟之面色愠怒,上前一步便狠狠一巴掌扇了过去。 “嘴巴给我放干净点!别以为你是公主,我就不敢杀你!”江吟之眼神带着凌厉杀意。 看着华元公主那张脸,她就恨不得将她撕碎!小黑蛇的仇她还记着!幽冥阵的仇她也还记着!终有一日,她要亲手杀了华元! 华元公主恼怒万分,“江吟之我杀了你!” 说完便直直扑了上来,但杜辛辰死死的拦着她,强行将她拖出了房间,一把推到了雪地里。 “公主你适可而止!这里是太医院!闹的如此难看,你要让多少人看我们的笑话!” 华元公主置身于大雪之中,怔怔的看着杜辛辰,那个以前最疼爱她的师兄,为什么此刻的眼神如此冷漠,是因为江吟之吗! “师兄……”她眼中泛起了泪光。 杜辛辰冷声道:“时辰不早了,公主先回去。” 说完,便冷冷的关上了门。 华元公主在雪地里站了一会,失魂落魄的抬步离开了。 她想,江吟之接近她师兄,一定是有目的的!这个女人从来不做没用的事情! 关上房门,杜辛辰神色自责的跟江吟之道歉,“实在是对不住,给你添麻烦了。” “早知道就不带你回来了。” 江吟之坐回火炉旁,“若不是怕明日宫中消息泄露出去,我会担上嫌疑,我也不会到太医院来。” “早知道我也不来了,明日外头怕是要传出我跟你的流言蜚语了。” “我倒是无所谓,只怕是会影响到你的仕途。” 杜辛辰却只是淡淡道:“什么仕途不仕途的,皇后倒了,这太医院里的太医,皇上能信任的也只有我。” 太医院掌院的位置,迟早都是他的。 江吟之从他眼里看到了熊熊烈焰,心中不免吃惊,那话里猖狂的口气,还真是像极了苍渊。 “华元公主是公主,你竟然会是她的师兄?你们以前是在一起学武还是?”江吟之好奇问道。 杜辛辰答道:“华元公主小的时候就被送出了宫外,除了一个嬷嬷跟着之外,再无旁人。是我师父收留了她们,教一些防身的功夫罢了。” 江吟之若有所思的点点头,“原来如此。” “但我看华元公主对你有些不一般啊,她不仅仅只是把你当成师兄。” 听到这里的时候,杜辛辰的眉头蓦然皱起,眼底暗藏着几分复杂情绪,“她把我当成什么,是她的事。” “我们虽有年少时的情谊,但那也代表不了什么,如今有缘再效力于同一人,更代表不了什么,我跟她,毫无关系!” 杜辛辰言语中隐忍着几分厌恶,江吟之听出来了。 然而她更吃惊的是他说的,效力于同一人。 是苍渊! 他们师兄妹,果然都是为苍渊办事! 杜辛辰回过神来,意识到自己似乎说的太多了,他跟江吟之也并不太熟。 便连忙起身,“今夜你在此休息,我去大药房。” “若宫里的消息真的泄露出去,皇上问起,我会为你作证的。” 说完,杜辛辰便离开了房间。 第五百零一章 做太医好,还是做太监好? 翌日,天亮后,太医院里人也多了起来,里里外外都忙碌了起来。 江吟之也不急着出去,便在太医院四处闲逛。 一直在等昨夜宫中传出的消息。 果不其然,听见两名打杂的宫人在悄悄议论皇后以厌胜之术暗害皇上,被皇上打入冷宫的事情。 她上前好奇的插了一句嘴,“你们是从哪儿听来这些的?” “宫里宫外都传疯了!” 闻言,江吟之这才放心,她一夜没有出宫,泄露消息的事情这可怪不到她头上。 正好见杜辛辰经过,她一把把杜辛辰给拉了过来,“你听见了吗?宫里宫外都在议论此事!” 杜辛辰点点头,“我明白,你出宫去,我自会跟皇上言明的。” 江吟之勾起唇角,“若皇上要怪罪,我也会为杜太医作证的!” 昨晚他们都在太医院,算是互相监督了,他们两人没有泄露任何消息出去。 杜辛辰微微一怔,无奈一笑,点了点头。 与杜辛辰告别,江吟之便离开了太医院出了宫。 倒是旁边有宫人悄悄盯着他二人看,议论道:“这杜太医到太医院我就从没看他笑过,他竟然还会笑啊!” “是啊,平时老是冷着个脸,竟然冲江吟之笑了,他俩不会真有什么?不然江吟之怎么在太医院过夜啊?” 听到议论声,杜辛辰眼神一冷,转头便瞪了她们一眼。 顿时叫那两人不敢再多嘴,忙低下头去做事。 - 皇后被打入冷宫的消息根本瞒不住,江吟之出宫之后便听见城中大小酒楼皆在议论此事。 江吟之闲着去萧夫人那儿坐坐,听听她那儿的八卦消息。 谁知萧夫人见到她,倒是迫切的追问起她来,“吟之,你跟那太医院的杜太医是什么关系啊?” 那一副饶有兴趣意味深长的模样,让江吟之不明所以,“我跟他能有什么关系,我昨晚在太医院过夜的事情,你也知道了?” 闻言,萧夫人眼眸一亮,“你还真在太医院过夜了啊?” 江吟之点点头,“皇上让我闭嘴,昨晚皇后的事情不能泄露任何消息出去。我想那哪儿瞒得住啊,就干脆去了太医院,没有出宫。证明这消息并非是从我这儿泄露出去。” “所以你就只是去过了个夜,你跟杜太医……”萧夫人蓦然皱起眉头。 “我跟杜太医什么都没有!”江吟之无奈答道。 萧夫人突然认真起来,撞了撞她的胳膊,“可你知道这消息传出来是怎么说的吗?说你看上了杜太医,厚着脸皮跟着到太医院过夜,还跟杜太医那什么被人撞见。” “那什么?哪什么?”江吟之不觉皱起眉。 “你说呢!”萧夫人无奈的看了她一眼,“我还当你真喜欢杜太医呢,我寻思你二人倒也还算般配。谁知道……” 她还以为能做个媒呢,到头来竟是又被人污蔑了。 江吟之重重一拍桌子,“定是华元公主!” 只有她才能散布出这么恶心的谣言来,她还想着华元公主多少能顾及杜太医的名声呢,谁知道为了往她身上泼脏水,连她最在乎的师兄的名声都可以牺牲。 “你也不必担心,如今满城都在议论皇后被打入冷宫的事情,谁会关注你啊。你跟杜太医保持距离,要不了多久谣言便不攻自破了。” 萧夫人神情平静,漫不经心的说道。 这倒也是,比起皇后被打入冷宫的事情来,她跟杜太医的这点消息还真不值一提。 “现在局势如何?”江吟之好奇问道。 萧夫人意味深长的笑了笑,朝她勾勾手指。 江吟之附耳过去。 “天一亮沈家就全部进宫去了,求皇上的求皇上,见皇后的见皇后,好不热闹!” “但皇上却态度坚决,沈侯爷亲自求情都没用,把他们全撵了出来!这回皇后是彻底不能翻身了!” 这可真是个令人难抑兴奋的好消息。 萧夫人此刻也一样很高兴,“这回若是能废后,那可真是报了你当初的仇啊!” 江吟之轻声一笑,“废后是迟早的。” 皇上对皇后本就不满,因为皇后掌握了太多皇上的秘密,他们曾经一起干下的大逆不道的恶事,都是把柄。 皇后害了多少后妃,又害了皇帝多少皇子,皇上能容她吗?杀了皇后,是迟早的事情。 只是眼下怕皇后鱼死网破,所以这皇后之位还是会留给她的,表面上只当是一个小小惩罚而已。 不过即便如此,那也是名存实亡,接下来的六宫之权,应该要交到温香彤手里。 皇后被打入冷宫的消息,引起极大的动荡,不少朝臣借此纷纷上奏,说皇后掌管后宫这几年,后妃一无所出,借此弹劾,请求废后,另立贤后,为皇室开枝散叶,甚至连同纳妃也一并提上了日程。 皇后若是被废,这六宫之主的位置,可是多少大臣都垂涎的,谁家女儿当上了皇后,可就是一人得道鸡犬升天,全家跟着尽享荣华。 自然也有忠诚劝谏的大臣,但也是为了皇室后继有人,这回是难得百官一条心,都赞同废后! 所有人都忙着进宫劝谏废后一事时,唯有东厂督主,却只在意到了江吟之在太医院过夜的传言。 这日棠梨苑内传出摔杯之声,愤怒至极。 桑时站在一旁,看着督主那阴沉的脸色,心中暗惊,不免劝道:“督主宽心,定是有人故意往三小姐身上泼脏水,好在如今大家的注意力都在皇后的事情上,无人关注此事,想必对三小姐没有造成太大影响。” 苍渊眸色阴郁万分,“既有传言,如何能是空穴来风!” 桑时微微一惊,“督主……” “把杜辛辰给本督带来!”苍渊紧握着的拳置于桌上,越握越紧。 桑时微微颔首,“是。” 当桑时带着玄衣卫把杜辛辰带进东厂的时候,华元公主第一时间便得到了消息,顿时紧张万分。 跟去棠梨苑,却被玄衣卫阻拦在外。 只能眼睁睁的看着杜辛辰被带进了棠梨苑内。 - 房内,苍渊慵懒斜倚与软榻之上,衣襟微敞,端着酒杯,眸色阴寒无比的打量了一下面前这个恭敬的……杜太医。 “杜太医进入太医院之后,一切可还顺利?” 阴鸷的眼神和嗓音让杜辛辰感到危险,他态度也更加恭敬,“一切顺利,劳督主挂心了!” “杜太医年轻有为,是觉得做太医好,还是做太监好?” 阴森森又听不出情绪的一句话,顿时叫杜辛辰浑身汗毛竖立。 第五百零二章 就是被她迷了心窍 “微臣能拿得出手的也就这点医术,于微臣而言,自然是做太医好。”杜辛辰谨慎的回答着。 “那你想去做太监吗?”苍渊不抬眼眸,嗓音阴冷无比。 杜辛辰的心顿时提到了嗓子眼,“不想!” “不想?不想做太监就给我离江吟之远一点!”苍渊突然发怒,狠狠摔杯砸在杜辛辰头上。 杜辛辰吃痛捂着流血的额头,此刻才知督主为何而发怒。 “微臣跟三小姐没有过任何逾矩行为!还请督主明鉴!” 苍渊撑着手臂缓缓起身,眼神带着杀气的看着杜辛辰,“本督知你有野心,你可以踩着华元公主坐上这个位置,不代表也能踩着江吟之坐上更高的位置。利用不该利用的人,本督保证你的下场比沈玉嵘还要惨上万倍!” 低着头的杜辛辰眸色一暗,猛地皱起了眉头,“督主多虑了,微臣从未想过接近三小姐,更没想过利用三小姐!” 他虽然不认识沈玉嵘,但进太医院之后没少听人议论,沈玉嵘可是小侯爷,却被东厂给阉割成了太监,身败名裂,至今还是不少人茶余饭后的谈资。 若换做旁人,怕是都活不下去了。 “没有最好!”苍渊眼眸微冷,语带杀意。 “若再出现那些难听的谣言,别怪本督心狠手辣!滚!” 杜辛辰恭敬行礼退出房门,离开了棠梨苑。 华元公主见到受伤的杜辛辰,顿时心都揪起来了,“师兄……” “快来,我给你上药!” 杜辛辰本不想去,但额头血流不止,的确需要包扎,便被华元公主拖去了芙蓉园。 坐在房内,华元公主拿出药箱,屏退了丫鬟,小心翼翼的给他上药,心疼不已。 “是我害了你……”华元公主知道苍渊为何而发怒,倘若不是她散布那些流言,苍渊不会发如此大的脾气,只是她当时一心想着教训江吟之,愤怒让她失去了理智,没有想到师兄会遭殃。 此刻内疚不已。 杜辛辰眸色黯然,淡淡道:“怪我自己不知好歹。” “那夜是因为皇上叮嘱不准泄露关于皇后的消息,我怕三小姐出宫会背上泄露消息的嫌疑,才邀她到太医院暂留一夜,我们之间本是清清白白。” “若非我与你争执,没解释清楚,你也不会……” 闻言,华元公主心里更加酸涩了,原来师兄根本就知道谣言是她散布的。 他还特地解释江吟之夜宿太医院的原因,让她心中更加内疚。 “对不起,师兄,是我太冲动了!我也是怕那江吟之别有图谋,怕师兄着了她的道,所以才一时失了理智。” “师兄,你放心,我再也不会那样了!” 她动作轻柔的上药,一边语气坚定的说:“我定会帮师兄取得父皇的信任,帮师兄走出太医院,帮师兄得到更高的地位和权利,不让师兄治国之才被埋没。” 杜辛辰眉头皱的更紧,淡淡道:“你在东厂步履维艰,不必管我。” 上完药,杜辛辰抬步离去。 任凭华元公主怎么叫他也不理会。 看着杜辛辰远去的身影,华元公主脸上却忍不住扬起了一抹笑意,师兄还是关心她的,怕她出事,才不让她管他。 那么多年的师兄妹情谊,他终归是不能忘的。 - 如江吟之所料,六宫之权,交给了瑾贵妃。 而不少朝臣见风使舵,便去求见了温香彤,或是求她劝谏皇上废后另立新后,或是让她有自知之明别染指皇后之位,亦有人只是为了塞女儿进后宫找她。 一时间麻烦接踵而至,温香彤许多事情拿不定主意,所以冥婆在清心庵留信想要一见。 本想提前去鹤峰山等她们,却不想这时府里又闹了事。 丫鬟急匆匆的来找她,“三小姐,二公子院里出事了!” 江吟之闻言眉头一皱,脚步匆匆往江宝轩院中而去。 来到院里便见到江宝轩在房内质问着顾清影,十分恼怒的模样,“你这妒妇!什么时候轮到你来掌家了!还敢克扣慕贞的银两!信不信我这就一封休书休了你!” 顾清影端坐在椅子上,神色虽怒,但尽量心平气和不与他争执,“我说过了,你们这个月所花银两已经超了!我没有掌家,这钱你别问我要!” “还敢糊弄我!乔管家分明说了,得你同意才能给!”江宝轩很是恼怒。 江吟之快步而去,冷声道:“是我不让给的!” 江宝轩一听见她的声音,顿时吓得怂了几分,“三妹……” “你要那么多钱做什么?乔叔跟我说过两次,你每次都要上百两银子,你成家之后花钱比以前还要厉害了!”江吟之神情严肃。 江宝轩低着头,为难的说:“这不是过年了,想带慕贞去凌云阁挑两样首饰吗……” 江吟之客气笑道:“你想给她买首饰,那就自己赚钱给她买!家里是不缺钱,但也经不住你这么花!何况你已经成家了,更应该靠自己,而不是处处问家里要钱!” 江宝轩苦恼道:“那我不是还在军营里跟大哥练功吗,你们也不让我去做别的事情啊,我怎么赚钱……” “我知道我以前是废物了些,但我现在已经尽力在改了,我就想让我娘子过的好些,别跟我受苦……” 江吟之很清楚江宝轩的想法,他就是想花钱讨林慕贞开心,讨媳妇开心本是无可厚非,但是江宝轩花钱的速度,实在是赶不上挣钱的速度。 “这府里一切吃穿用度都没变过,没人苛待过她?这还算过的不够好吗?”江吟之微怒。 “这不一样嘛!慕贞她心思细腻又敏感,她一个人在家里难免觉得没有归属感,我就想让她多开心开心有什么错。”江宝轩不服气。 听到这话,顾清影怒了,“你就是被她迷了心窍!她想要什么首饰,她自己没钱买吗!处处开支都要用家里的钱,这么大个江家,又不是你江宝轩一个人的财库!” “你五妹在慈安馆照顾那么多的孩子,一个月都不问家里要钱,反倒有多余的银两还给你们兄弟姐妹几个买礼物。你再看看你,只知道在林慕贞身上花银子!你给大哥三妹买过什么没有!” “整个家里属你最废!还最不思进取!整日脑子里都是讨女人开心!若你娘子真心为你好,就不会处处问你要钱!让你为难!” 第五百零三章 凌云阁的首饰还能退? 听顾清影骂的这么难听,江宝轩气极,作势便要动手打人。 江吟之上前一步站在了江宝轩面前,江宝轩这扬起的手就不敢落下了,愤恨的收回了手,“三妹,我只是想对慕贞好而已!有什么错?” 他自己可以把所有的钱都存下来,给慕贞花,但她毕竟是个千金小姐,花钱如何能节制,他那点钱完全不够用! “没有错,但也需量力而行!凌云阁的首饰那么昂贵,有一两件便足以,何至于一直买个不停?”江吟之语重心长的劝道:“讨姑娘欢心,也并不是非要买这么昂贵的东西。” “关键是用心,你用心了,她自然能感受得到。” 江宝轩听了也觉得有几分道理,但随后他又眉头紧锁,可是慕贞也从不说她喜欢别的什么,就喜欢凌云阁新出的首饰花样,送其他的给她,她能开心吗? 但看三妹也是决计不会给他钱的,江宝轩也只好懊恼的离开。 江宝轩走之后,顾清影去将自己的小账册拿了出来,“三小姐,可不是我故意为难,你看看他们都支了多少钱了?” 账目上一笔一笔都记得清清楚楚。 “二奶奶有个头疼脑热,请大夫,买昂贵药材,她的丫鬟来找我要钱,我给了。” “二奶奶要出去买新绸缎做衣服,她的丫鬟也来找我要钱,我也给了。” “我自认我从没苛待过她,反倒因为我与二公子不睦,怕落人口舌,她有任何需求我都尽量满足。” “可是这二公子也来要钱,全家一个月的开销,抵不上他们半个月的!” 江吟之看了一眼账目,不由得皱起了眉头,自顾清影跟乔管家学习管理账目之后,这对夫妻,花了就四千多两银子。 其中大部分开销是林慕贞房间添置摆件,以及大量的首饰胭脂,其中凌云阁的首饰占多数,最贵的达到了五百两银子一件。 江吟之万万想不到,自家商会开的铺子,有朝一日竟把自家的钱给赚去了。 虽然这部分钱是从这个口袋落入另一个口袋,但是照他们这花钱的速度,迟早把家给败了。 “此事我去办,他若再问你要钱,你推脱给我便是。” “好。” 离开之后,江吟之吩咐琴瑟。 “你跑一趟凌云阁,跟他们说一声,以后江家谁要买首饰都不卖。” “是。” 回到房间,见百里叙晴竟然在。 “这些日子可有研制出什么新药?”江吟之调侃问道。 百里叙晴献宝似的拿出一个药瓶放到她面前,颇是得意的说:“知道这是什么吗!” “什么?”江吟之打开药瓶闻了闻。 “解酒丸!” 闻言,江吟之很无语看了她一眼。 正要放下药瓶,百里叙晴又连忙说:“这可不是普通的解酒丸!我可是花了好些日子来试验过的,提前服下这解酒丸,可是能千杯不醉!” “千杯不醉?”江吟之挑眉一笑,表示怀疑,又闻了闻药瓶,说:“应该全是提神醒脑的药材高浓度提炼而出的,就是让人保持清醒的药丸,对?” 百里叙晴坐到椅子上,一本正经的说:“没错!但你也别小瞧了这东西,这效用可比一般的解酒丸强上万倍!不信你自己可以试试!烈酒下肚却依然头不晕眼不花!” 江吟之若有所思的点点头,收下药瓶放入怀中,“那我改天试试。” “哎,这是我炼制的,就这一瓶呢!”百里叙晴连忙伸手来夺。 江吟之一拍她手背,“你又没有喝酒的时候,这药丸不就是给我做的吗!” 百里叙晴很无奈,但也无话可反驳,这药的确是为她做的。 “刚才听人说你二哥那边又惹事了?怎么感觉娶了妻之后,更加家宅不宁了呢!”百里叙晴不由得感叹了一句。 最近她忙着研究药丸,所以不常露面,但也一直在江家没出去过,府里的事情她基本都知道。 想着江宝轩的话,江吟之长叹一声,“或许是我太忙了,对林慕贞关心不够,她整日不开心,江宝轩才费尽心思去讨她开心。” “还要怎么关心?日日命人送燕窝粥去,各种补品吃食,那布庄裁的新衣隔三差五送一件,我跟着你这么久,半点可都没享受过这些呢!”百里叙晴翘着腿靠在椅子上,语气酸溜溜的说着。 “你……”江吟之一惊。 “你别以为我都不知道!我心里门儿清呢!就差把她给当菩萨给供起来了!” 百里叙晴继续不满的说:“别人家哥哥成家之后都是分家的,各家用各家的,我还真是头一次见妹妹去补贴哥哥嫂嫂。按我说啊,干脆分家得了,把该分给他们的钱就分给他们,他们能用多久,都是他们的造化!” 江吟之无奈的看了她一眼,百里叙晴说的完全没有可行性。 分家就意味着这个家要散了。 但她也只当百里叙晴是吃醋才酸不溜丢,便安慰道:“你说的对!走,趁着天气好,出门逛逛,买两身衣服!” “我不去!” “就当陪我好了!”江吟之把百里叙晴从椅子上拖起来,两人挽着手臂出了府。 “不是我泼你冷水,我就是觉得你太累了,要管那么多的铺子和生意,还有这商会运行,以及烟花作坊那边。忙起来分身乏术,家里那些不省心的还要给你添麻烦,我是心疼你!” 百里叙晴也想帮忙,但她也知道自己只有这炼药制毒的本事,所以只能弄点她用得上的解酒丸之类的东西。 “好啦好啦,我知道你是为我好。”江吟之无奈一笑,“慢慢来,既然已经成为了一家人,多些时间相处,会好起来的。” 百里叙晴无奈摇摇头,叹息道:“希望如你所言!” 时辰尚早,便带着百里叙晴去挑了几身新衣服,也顺便给琴瑟挑了身,正当付钱的时候,琴瑟正好来了。 “小姐,你们在这儿啊。” “来的正好,你家小姐给你挑的新衣服,去试试。”百里叙晴把衣服塞到她怀里。 琴瑟惊喜不已,笑道:“我衣服挺多的,平时也没什么机会穿……” “别废话,收着!”江吟之开了口,琴瑟才只好收下。 付完钱,走出铺子,琴瑟抱着东西,开口说:“小姐,我去了凌云阁,结果凌云阁慕掌柜说,江家买走的那些首饰,几乎是当天就退回去了。” 闻言,江吟之一惊,皱起了眉。 就连百里叙晴都感到吃惊,“什么?退回去了?凌云阁的首饰还能退?” 第五百零四章 密会温香彤 琴瑟把东西放到马车上去,几人上了马车,琴瑟才从怀中取出一张纸来。 “凌云阁的东西售出一般是不退的,但她们过于难缠,并且是因为江家,慕掌柜才特殊处理,给她们全部退掉了。慕掌柜留了个心眼,把这些都记下来了。” 纸上清楚的记录了江宝轩买走的什么首饰,是在何时退回。 加起来可有两千多两银子。 “慕掌柜说了,首饰是二公子买的,但退的时候,是二奶奶身边的丫鬟兰沁去退的。”琴瑟眉头紧锁的说着。 “若非是看在江家的面子上,以及那些退回的首饰完好无损,慕掌柜是定容不得被人这样戏耍的。几乎每次买,每次都要退!” 闻言,江吟之眉头紧锁,“江宝轩不知道这回事?” 琴瑟摇摇头,“这我就不知了,我也没问慕掌柜。” 百里叙晴看着那张纸也不禁皱眉思索道:“两千多两银子,这钱应当是到林慕贞手里了?她又不缺钱,为何这样做?” 江吟之也感到不解。 看了看天色,已经快傍晚了,去鹤峰山要紧,她便将此事交给了百里叙晴。 “你们两个回去想办法查一查林慕贞添置的那些东西在不在房间,还是已经被她给兑成银两了。” “好。” - 虽然皇上的病好了,但经过此次也心有余悸,在温香彤提出去金禅寺为皇上祈福的时候,皇上想也没想就答应了。 这夜,江吟之才得以与温香彤在禅房相见。 一见面,温香彤便拿出了一个包袱放到桌上,打开,里面是白花花的银两。 江吟之不解。 温香彤答道:“这些,是户部尚书林大人送来的,拜托我能跟皇上说几句好话,让他的女儿入后宫。” “你应当知道皇后被打入冷宫之后,多少人惦记着皇后的位置,都想成为下一个皇亲国戚。” 只因温香彤没有厉害的家世背景,所以朝臣们直接把她摒弃在竞争皇后之位人选之外,倒是走关系送礼的人不少。 闻言,江吟之看着那些银两,不由得惊住,“林清河给你的?” 想到来之前还在查林慕贞把首饰退回换成银两之后做什么,没想到这一转眼,这钱兜兜转转又摆在她面前了。 温香彤点点头,说:“对,就是你家二哥的岳父大人,虽然林慕贞嫁给了你二哥,但林家还有个小女儿叫林君雯,我见过了,容貌的确不错,但不如林慕贞出挑。” “把林慕贞嫁给你二哥,这林大人现在是后悔莫及。也知道林君雯不一定能争得这皇后之位,所以塞钱给我,想让我多提拔提拔。” “听说这林大人最近可是把朝中大臣的府邸都拜访了个遍,走了不少关系。想来图的是皇后不把持后宫了,其他后妃若能生下一两个皇子,也是能助长家族地位的。” 听到这里,江吟之也明白了温香彤的意思,“这钱你不能留,待纳妃一事结束后,你再将这钱交给皇上,只说是林大人拜托你照看他家女儿,别提其他。” 温香彤点点头,“也是我大意了,那林大人说送的一箱果子,哪知道这底下还藏着这么多钱。” 江吟之也没有想到,皇后倒下了,竟然还掀起这么大的风波,个个都不想让皇后翻身。 “还有一事,上元节宫宴在即,原先皇后已经开始筹备了,但出了这事,皇上将此事交给了我。” “我见了一下那些原要登台献艺的千金小姐们,她们大多跟皇后走得亲近,受那沈平夏一挑拨,纷纷告病假,说上元节宫宴那日不能献艺了。” 温香彤是宫中乐坊舞姬出身,能坐上这贵妃之位本就令人嫉妒,何况如今还要代为掌管六宫,操持上元节宫宴,那些贵族千金小姐们如何能服。 这个时候撂挑子不干了,也是正常。 “乐坊那边我倒是安排好了,但上元节宫宴就乐坊献艺未免有些拿不出手,所以我想,今年能不能请你再帮忙跳鹤鸣?” 江吟之思索着却摇了摇头,“你可知今年为何皇后不请我再去跳鹤鸣了?” “怕你抢风头啊!”温香彤答道。 江吟之却笑道:“这只是其一!更重要的是,这鹤鸣每年都跳,若是不加上别的些有新意的东西,就看腻了。” “何况这是你第一次操持上元节宫宴,必须要拿出完全不一样的东西,才能让皇上看到你的能力!再用皇后用过的鹤鸣,那是照葫芦画瓢了!” 听到这里,温香彤觉得很有道理,但也让她更加的头疼了。 “那该怎么办?这些我完全不懂啊。” 在宫中该如何行事,该如何取的皇上的信任,都是江吟之教她的。眼下这麻烦,她也只能问江吟之。 江吟之神色平静,淡然自若道:“你眼下最大的难题不是没人可用吗,这林大人的女儿不是现成的吗?让她去献舞,博一个在皇上面前露脸的机会,不也正好还了这人情?” “那些找你帮忙的大人们,他们的女儿都是现成可用的人啊,上元节宫宴献舞的机会,多少人求之不得呢,还怕无人可用吗?” 闻言,温香彤惊喜不已,“是个办法啊!我一心只想着劝那些人再回来,倒是没想过直接换人。” 但还没高兴多久,她又想到了新的难题,“可是时间不多了,这些人未必能准备好拿得出手的才艺啊,若是跳得不好,岂不是搞砸了?” 江吟之想了想,“那就想别的办法找补一下!” “婆婆,拿纸笔来。” 温香彤不明所以,看着她拿起笔在纸上画了起来,十分期待。 画了好几张纸,交给温香彤。 “按照我给你画的来布置,这些去盛明烟花铺采买即可,还有个东西是我特地准备的,你来操持上元节宫宴倒是让我不必费心思运进宫里了。” 若还是皇后操持上元节宫宴,她少不了还得去找皇后。 正好,六宫之权落到了温香彤手里,不必经过皇后准许了。 温香彤拿着画纸,长舒了一口气,“如此甚好!” 第五百零五章 不一样的上元节宫宴 与温香彤商议完所有事情,已经是后半夜了,江吟之连夜下山回家。 回到家中时,天都快亮了,但是百里叙晴还在房间里等着她。 “你一夜没睡等我回来?”江吟之解下披风挂上,有些惊讶。 百里叙晴撑着手臂坐在椅子上翻阅着书籍,“我是为你家中进贼给愁的睡不着。” “进贼?”江吟之不禁蹙眉。 百里叙晴拿着一张纸拍到桌上,撑着下巴神色无奈。 江吟之好奇的拿起纸张看了一眼,“霜花净瓶一对,七十两,迦南佛珠一串,一百三十两,云顶香炉……” 她眉头皱得越来越紧,又把纸拍到桌上,“这都什么东西!” 百里叙晴没好气道:“不是你让我去查林慕贞房里添置的那些东西还在不在吗?这是从当铺里拿来的单子,那些东西早被她给卖了!她房间里现在简陋的不行,能卖的都卖了!连她自己的首饰匣都卖掉了!” “折算现银,总共三千多两。” 原来是这事。 她拿起纸放到烛火上,点燃,纸张一点点被火焰吞没。 百里叙晴见她此举,感到十分不解,“你什么意思?你都不惊讶吗?她要这么多钱干什么?林家还没垮!” 烧完了纸,江吟之才慢悠悠的坐下,“她爹想把她妹妹送进宫里,正四处走动关系,想让人在皇上面前美言几句,想来因此花了不少钱,林慕贞才把这些卖了换银子,估计都给了林家了。” 闻言,百里叙晴很是生气,坐直身体,“这样你都不管吗?林家要走动关系花钱,跟江家有什么关系!拿江家的钱贴补林家,不行!” 跟在江吟之身边几年了,百里叙晴早已把自己也当成了江家人,听完之后非常生气。 江吟之无奈一笑,“林慕贞能动用的这就这些东西了,我已经吩咐下去,不再给江宝轩多余的钱,没事的。” “那你是真不打算去找林慕贞了?”百里叙惊讶的看着她,总觉得这不像是她的行事作风啊。 “只这一次,倒也无妨,好歹是娇贵的千金大小姐,若揭穿了岂不丢脸?叫人如何自处?” “这点损失也不算大,就此作罢。” 见她有主意了,百里叙晴也没有再劝,只是叹息:“你倒是为人思虑周全,想让这个家和和美美,可人家未必领情呢。” “要她真想安心过日子,就不会把江家的钱,往她娘家搬!还欺瞒江宝轩,简直就是在利用这个大傻子!” “也不知道这大傻子什么时候才能看清啊。” 江吟之暗自思量,现在看来林慕贞对江宝轩的感情的确不深,她非要嫁进江家来,难道只是为了这点银子吗?显然不太可能。 不过看百里叙晴对林慕贞的行为颇有成见,想必她定会盯住林慕贞的,她倒是没什么好操心的了。 - 东鸣国一年一度盛大节日来临,只不过今年大家都在关注皇后之位,所以没有人对这上元节宫宴抱有期待,宫宴改在晚上,也无人在意。 只是轮番进宫劝谏皇上废后,另立新后,甚至不少大臣举荐了些家世德行都不错的世家千金为皇后人选。 有人是为皇上好,有人怀揣着私心。 唯有沈家,眼下是当真战战兢兢,万般小心,恨不能隐到尘埃里,让朝中那些大臣别注意到他们沈家。 皇后所为,已经再难留住皇后之位,他们沈家也只能断尾求生,只求皇后的事情不要殃及到沈家,不要影响到沈家爵位官职。 入夜,一辆辆马车前往了宫门,排队入内。 马车上,江吟之想起百里叙晴给的解酒丸,便给了江隋一粒,“沈家眼看着要倒了,怕是有不少人想要转头攀附江家,今夜找你喝酒的人肯定不少,这解酒丸提前服下,有利无害。” 江隋点点头,服下了解酒丸。 其实皇后出事的消息一传出来,便有不少人闻风而动来找他,有意与江家交好,但他都借口身处军营无法脱身而推辞掉了,今夜上元节宫宴,若有敬酒还不好推辞,这解酒丸正好派上用场! - 宴会依旧设在太明殿外,此刻入夜,宫中灯火通明,明亮的光芒映照着红墙绿瓦,映照着辉煌宫殿,一片华丽。 这次江宝轩和林慕贞也进宫来了,往年江宝轩是不参加的,但今年为了林慕贞,也特地来了。 众大臣入座,等皇上来了之后,见缝插针般的又去提废后之事,令皇上面色阴沉,难看至极。 坐在一旁的温香彤温柔笑着,从容化解,“今夜上元节宫宴,臣妾也用心准备了很久,还请皇上鉴赏一二。” 皇上的脸色这才缓和许多,抬手一拂,“公事朝堂上议,宫宴开始!休要再提其他!” 众大臣这才退下回到座位上。 但是没人在意今晚宫宴的表演,左右不过就那些花样,每年都看,早就看腻了。 乐声响起。 忽的长梯两侧燃起绚烂的花火,霎时令四周明亮万分,在黑夜下璀璨不已。 顿时吸引了所有人的视线。 随即便见那火花尽头有身姿婀娜的女子缓缓而来,一边走一边抚琴弹奏。 在那炙热的花火下,女子的身影若隐若现令人看不真切,却更加勾起人的好奇心想要一探究竟。 然而下一瞬,伴随着乐声陡然一急,那女子身后竟突然一跃出好几个女子来,舞起水袖在欢快喜庆的乐声中舞了起来。 顿时令人眼前一亮! 江吟之看了看舞蹈,勾起了一抹满意的笑容。 在场所有人都看的津津有味,便知这次宫宴的设计很成功! 那些女子舞功或许不是上乘,但是在这样的氛围烘托下,只一个美字便足够! “今年这宫宴倒是有些意思。” “是啊,跟往年很是不同。” 皇上看着也很高兴,侧头看了温香彤一眼,“这样的法子,爱妃是如何想出来的?” 温香彤莞尔一笑,低声道:“往年皇后娘娘举办的宫宴都有惊艳之处,我想要办好这次宫宴,便只能想些不一样的,才不至于让那些大臣们打瞌睡,才能不丢了皇家颜面!” 皇上听罢很是满意,牵住了温香彤的手,“想不到你一介舞姬出身,能有这等见识,办出这么令人惊喜的宫宴来!” “待宫宴结束,朕定重重有赏!” 第五百零六章 龙吟九霄 这场宫宴持续了半个时辰,献舞的,题诗作画的,原本平平无奇的才艺,在这烟火氛围烘托下,格外的引人注目。 皇上还看中了两名女子,本是选秀都进不了宫的低下地位,但却在今日宫宴上,得到了皇上的关注,当即便问了名字,暂留于宫中。 其意,在场之人都心知肚明。 与沈平夏坐在一起的那几位小姐们脸色铁青。 “就这样也能被皇上看中?!还有没有天理了!” “就是啊,才艺一般,相貌也一般啊!” 她们险些就直接骂皇上眼瞎了。 沈平夏眉头紧锁,看着皇上龙颜大悦,拉着瑾贵妃的手不放,心中也气愤不已。 “沈小姐,可是你不让我们参加这次宫宴的!这跟你说的完全不一样啊!” “是啊,我要是参加了,今夜宫宴还轮得到她们出风头?” “你要如何赔偿我们的损失!” 几人纷纷质问沈平夏。 上元节宫宴是东鸣国一年一度最盛大的宴会,百官齐聚不说,无数世家千金和公子都会参加,若能在这宴会上一展风采,即便不入宫为妃,那也是能得一个好名声的! 想当初江吟之就是在宫宴上跳了鹤鸣,一鸣惊人,从此一洗草包之名,得了多少赏赐可夸赞,风头出尽,令人好生羡慕! 而她们,却因为沈平夏的挑破,错失良机! 自然是心中不平,纷纷找沈平夏麻烦。 沈平夏不耐烦,“我怎么知道会这样!现在你们若还想去参加,那也来不及了,说这些有什么用!” 那个舞姬出身的瑾贵妃,怎么可能想到这种办法!到底是谁在背后给她出主意! 献舞结束了。 正当大家意犹未尽时,瑾贵妃又说:“臣妾还有一物献给皇上,此物名为:龙吟九霄!” 话音刚落,皇上还未问龙吟九霄是何物,便听见一声浑厚的龙吟声响起,一龙影直冲九霄绽放于夜空之中,那庞大的龙影令在场不少人纷纷起身惊呼。 那烟花绽放时先发出了极大的呼啸声,而后便是响彻天际的炸裂声,那声音浑厚无比,当真如巨龙腾起发出的咆哮。 那条龙在夜空绽放呼啸一瞬,便消失。然而烟花接连发出,便如同一条龙影在夜空中蜿蜒盘旋,飞腾,那震撼的场面,就连江吟之都看呆了。 同一时刻,宣梁也在山顶上坐着,等了许久终于等到了那龙腾烟花绽放,一时间激动的热泪盈眶。 那巨大的烟花绽放,京中百姓都为之吸引。 刘江尘震惊万分,宣梁早就跟他说过他在做龙腾烟花,却没想到今日真的能看到龙腾烟花的模样,震撼之余又欣喜若狂,连忙趁机招揽生意,“那是我们家的烟花!是我们家做出来的烟花!” 街上路人不少,听闻此言的确有不少人都颇感兴趣,进了铺子。 龙腾烟花绽放了许久,方才结束。 一直到结束,还有许多人处于震撼之中。 “世间竟还有这样的烟花!”皇上感叹了一句,随即龙颜大悦,“爱妃此物朕甚是喜欢!重重有赏!今夜宫宴所有筹备之人,都重重有赏!” “谢皇上!” 忽然皇上又问:“这烟花是何人所制?朕也有重赏!” 所有人都很好奇,毕竟今晚宫宴里里外外都是烟花,最后那个龙吟九霄着实令人震撼,都很好奇这样的东西是何人所制。 瑾贵妃却说:“这些,臣妾都是在盛明烟花铺买的,据说这龙吟九霄非常难做,若非今次献给皇上,他们还不肯花时间去做呢。” “他们都是些手艺人,也不愿露于人前,臣妾也已付了三倍酬劳,所以皇上不必再赏了。” 只是当着这宫宴上说出盛明烟花铺五个字,对烟花铺来说就是最大的赏赐了! 皇上点点头,“也好!此事便交给爱妃去办!” 在场不少人都默默地记下了盛明烟花铺这五个字。 烟花看完了,众人也喝起酒来,讨论起这烟花,以及今夜的宫宴。 喝了些酒,皇上非常高兴,借着酒醉便带着温香彤离开了宴会,忙着去宠幸今夜后宫新人。 这时,那些想巴结江家的人纷纷来了,没有了任何的顾忌,对江隋百般夸赞讨好,不停的敬酒。 江隋常年在军营之中,鲜少有这样喝酒应付的经历。 多一个朋友就少一个敌人,虽不至于拉帮结派,但表面客气一下还是要的,至少不能当众驳了对方的面子。 所以江吟之得在一旁帮忙应付着。 不过这百里叙晴的解酒丸还真是有用!连喝数杯也毫无感觉,就跟喝了白水一样。 旁边的林慕贞眼神不时落到江隋身上,见他喝酒喝的那么辛苦,眼神里有些心疼。江宝轩不经意察觉,仍旧笑着关切问道:“怎么了?” 林慕贞笑了笑,说:“你看大哥根本应付不来,你理应去帮帮忙。” “说的也是,可是我去了,就照顾不到你了。”江宝轩答道。 林慕贞笑着说:“正好我想出去走走,你不必顾我。” “那好,你早些回来。” 林慕贞便起身离开了宴会。 方才沈平夏暗示了她好几次,也不知道她什么事那么着急。 走到江宝轩看不到的地方了,沈平夏才连忙迎上前来,神神秘秘的拉着林慕贞往花园而去,一边问: “今夜的烟花你都看到了,这新开的烟花铺能跟宫里搭上关系肯定不简单,你家跟盛明烟花铺有往来吗?” 林慕贞不明所以的摇摇头,“家里的生意都是江吟之管着的,就连江宝轩和江隋都从不插手,我如何能知。” 闻言,沈平夏无奈叹气,也就不再问了。 “你叫我出来就为了这事?”林慕贞问道。 “当然不是!”沈平夏拉着她到了更加偏僻无人的地方,进入了湖边一个小亭子。 变戏法般的拿出了一壶酒放到桌上,“我看你嫁进江家都那么久了,跟江隋的关系一点进展都没有,我这不是想帮帮你吗。” 林慕贞有些伤感的叹了口气,“他对我还是关心的,但也只停留在哥哥对弟媳的关心,我都不知道嫁给江宝轩,到底是对是错。” 第五百零七章 求之不得 沈平夏拍了拍她的手背,安慰道:“那你想,以前你得到他一个眼神都难呢!” 林慕贞想了想,“也是。” 沈平夏将酒壶放到她面前来,说:“待会我将他引来,他今夜喝了不少酒,你再给他灌些,趁着酒醉,你把心里话说给他听,看他是何反应,若他对你也有好感,说不定你们俩还能成!” 闻言,林慕贞震惊不已,连忙摆手,“不可不可!若是他对我没有好感……那今后让我如何与他相处啊!” 沈平夏不禁笑道:“真笨!他要是对你的真心话无动于衷,你明日再去跟他说是醉酒胡话当不得真便是!何况他今夜也醉了,到了明天不一定还记得那么清楚啊!目的只是让你知道他对你是怎么想的,看看你们还有没有可能!” 沈平夏一番话,让林慕贞心动了,便是能让她单独跟江隋对坐小饮一杯,她也很满足。 犹豫了一下之后,点点头,“那我试试!” - “下官那不争气的儿子也开了个铺子,但这生意着实是没什么起色,不知道能不能让他搬到东长安街去啊?” 有大人趁着敬酒,有事相求。 江吟之连忙打断,客气笑道:“除了军营的事情,家中其他事我大哥都从不过问,大人应当问我才是。” “那就是能搬?” “不,东长安街如今没有空置的铺子,怕是帮不了大人这个忙。”江吟之客气的拒绝了。 正巧这时,有一宫女上前来递上一张纸条给江隋:“江将军,有人请您前去一叙。” 江隋此刻也已经有些喝不下了,看了一眼江吟之,江吟之点点头,让他趁机出去透透气。 一直这么喝怎么能行,连她都快喝吐了。 好在这时江宝轩很有眼力见,见那些大人想留下江隋,连忙上前把那些大人给拦住了。 “诸位大人想喝,我陪你们喝,让我大哥喘口气!” 这下,不止是江隋能出去透透气,江吟之也能歇会。 - 江隋来到纸条上所写地点时,见到的竟是林慕贞,不由得一惊,“想必是宫女叫错了人,我这就回去把宝轩叫来。” 林慕贞在这儿约的人,那只能是江宝轩啊。 江隋想着,转身便走。 林慕贞连忙起身叫住了他,“大哥,是我故意找你过来的。” 闻言,江隋一惊,皱起了眉头。 林慕贞莞尔一笑,“宝轩看你应付的那么辛苦,特地叮嘱我,让我把大哥给引过来,他帮你去应付喝酒。” 听到这话,江隋脸上不禁露出了一丝欣慰的笑容,走上前坐下,“这家伙,倒是聪明了一回!” 林慕贞给二人倒上一杯酒,说:“其实宝轩一直很关心几个兄弟姐妹,只不过大哥也知道,他怕家里人不待见他,所以不太敢把心里话说出来。” 江隋下意识端起酒杯饮下,赞赏的点点头,“他能有这样的改变,不错!” “不过你还得告诉他,家人自然不会不待见他,但外人就不一定了!想要不被人看扁,就要拿出真本事来!” 林慕贞温柔笑着点点头,“我会告诉他的。” - 刚放下酒杯,又一位大人迎上前来,殷切道:“三小姐胆识过人,没想到喝酒也这么厉害,我敬三小姐一杯!” 江吟之的酒杯再次倒满。 就在这时,一个身影来到了她面前,“你们一帮老头子追着一个小姑娘喝酒算怎么回事?要不要点脸了?” 苍渊已经忍无可忍,森然语气吓得几位大人后退了几步。 “苍渊!”江吟之不满呵斥,然而下一瞬胃里便一阵翻涌,立刻快跑离开。 江宝轩也连忙放下酒杯,“各位,不喝了不喝了啊!” 跑到花坛边,她忍不住呕吐了起来。 身后一只手轻轻的拍了拍她的背,江吟之还以为是江宝轩,缓过来之后,蹲坐在地上缓了缓,“你别管我了,去找你娘子。” 她早就看出来江宝轩一心都在林慕贞身上,应付那些大人的时候完全是心不在焉的。 身后却传来一个低沉带笑的声音:“我这不就是来找我娘子了吗。” 闻言,江吟之顿时浑身一僵。 抬头往后一看,竟是苍渊! “怎么是你!不是江宝轩吗?”明明江宝轩在她后脚追出来的啊! “他跑出来就找他媳妇去了。”苍渊唇边带笑。 “没良心的家伙。”江吟之无奈摇头,她还当这傻二哥真关心她,还跟着跑出来了,敢情是趁机一起跑走去找他媳妇。 话落,胃里又是一阵翻涌,猛地翻身而起趴在花坛边呕吐起来。 苍渊心疼的拍拍她的背,嗓音低沉:“明明可以不用喝的,喝了第一杯,就有第二杯。干脆不喝不就没事了。” 他感觉得到她现在谨慎许多,当初的张扬也收敛了许多,这样的改变让他分外心疼。 吐完之后,原本异常清醒的状态,顿时酒劲上头整个人脑袋昏沉,她想莫不是连着那解酒丸的药力一起给吐掉了? 眼下,看苍渊都是两个脑袋,她不悦的皱起眉,起身推开他,“我的事,不要你管!” 她抬步离开,脚步踉跄。 苍渊看的胆战心惊,在后面谨慎护着怕她摔倒。 “别跟着我!”江吟之回头瞪了他一眼。 苍渊便漫不经心的双手背在身后,幽幽道:“我想告诉你,今夜沈平夏见过林慕贞,而此刻,林慕贞正跟你大哥在一起。” 闻言,江吟之脚步一滞,脸色霎时一变,“你说什么!” 林慕贞跟江隋?? “他们在哪儿!”她脑袋昏沉,整个人头重脚轻难受极了,光是站着就像是要晃倒一般。 “我带你去。”苍渊说罢,直接上前背起她。 江吟之下意识想躲,但没能躲开,想到沈平夏竟然跟林慕贞见过,顿时倍感不安,按照她现在这样的状态,找到大哥不知是何时了,便任由苍渊背着她前去。 夜风袭来,让人清醒了几分。 “你要是敢骗我!我绝不放过你!” 苍渊唇边勾起一抹深邃笑意,“求之不得。” “你!”江吟之眉目间生出几分戾气,早知道就不喝那么多了!竟落到要他背她去找大哥的境地。 第五百零八章 你怎么对得起他! 凉亭。 林慕贞与江隋闲聊着,小酌了两杯,便逐渐发觉身体越来越热,林慕贞脸颊也越来越烫,她心想应该是酒劲上来了。 见江隋也有同样反应,她这才大着胆子说:“其实,我也有心里话想跟江大哥说。” “很多年前见江大哥率兵凯旋的身影,我便一见倾心,我还给江大哥送过手帕,江大哥可还记得?” 见林慕贞突然从江宝轩的话题一下子转到这上面,江隋一时间有些没反应过来,头昏脑涨浑身发热的症状也让他猛地皱起了眉。 意识到不对,立即起身转身要走,“从不记得!不必多言!” 林慕贞急切上前来拦住了他,“江大哥!我爱慕你那么多年,你一点都没感觉到吗?我想嫁的人,一直是你啊!” “若非你要统领重霄军,你不愿议亲、娶妻,我又怎会嫁给江宝轩!” 也是趁着酒劲,林慕贞才敢说出这番话,死死的拽着江隋的胳膊不让他离开,甚至忍不住江隋身上贴去。 还残留着一丝理智的江隋想要推开她,却浑身乏力。 他厉声呵斥:“宝轩对你那么好,你怎么对得起他!” 就在这时,暗处击来一颗石子猛地打中江隋后背,他整个人身体前倾了一下,便正好让林慕贞抱住了他的腰,整个人都贴在他怀里。 “可我无法无视我内心的声音,我喜欢的人,至始至终只有你。我嫁给江宝轩,也是为了更好的接近你,想着只要日日能见到你我也心满意足。” “可是嫁过去之后我才发现事情跟我想的完全不同,你身处军营,在家的时间那么少,我每天只能看见江宝轩那张脸,我都快吐了!” “江大哥,你对我那么好,你也对我有好感的对不对?” 寻至此的江宝轩便正好看见那一幕,听见那一番话,整个人顿时僵在寒夜里,如被冰冻住的冰雕,浑身每一寸血液都凝固,冰寒无比。 怎么会?怎么会…… 江吟之也听见了林慕贞的声音,忍不住催促:“快点!” 苍渊背着她快步跑了过去,绕过一个小花园,便见到了凉亭那一幕。 她挣扎着从他背上跳下,湖面冷风一吹,让她清醒了几分,一巴掌拍在江宝轩的肩膀上,“还愣着干什么!还不快把林慕贞带走!” 此刻她算是明白了,林慕贞嫁到江家目的为何,沈平夏的目的又是什么。 两人冲进凉亭里,强行扯开了林慕贞,便发觉二人身体异常滚烫,一闻壶里的酒,江吟之便知道他们是中了药。 林慕贞中药比较严重,整个人已经失去理智了,不断的喊着江隋的名字。 江吟之直接抬掌一劈,打晕了林慕贞。 将她推到江宝轩怀里,“你先带她回去!今夜丑事不能传出去!” 江宝轩眉头紧锁,心痛难忍,“你带她回去。” 亲耳听到那些话,他此刻都不知道该如何面对林慕贞。 “你清醒一点!”江吟之厉声呵斥,“她和大哥都这样了,若我们不分开走,传出去得有多难听!目前为止你们还是夫妻,哪有分开走的道理!” 何况她要立刻把大哥体内的毒给逼出来,至于林慕贞的死活,她可不及大哥重要。 江宝轩只好背上林慕贞,离开了。 “哥,你还好?”江吟之关切询问江隋。 江隋以内力压下药力,说:“还好,这解酒丸派上大用场了!” 若不是解酒丸的药效缓解了一下这药力,恐怕他现在已经跟林慕贞的情况一样了。 这药力太过凶猛。 “走,我们先回去。” 她扶着江隋离开凉亭,旁边靠在柱子上的苍渊幽幽开口:“就这么走了?谢都不说一句?” 江吟之脚步一滞,眉头紧锁的看了他一眼,有些纠结,但还是说了句:“今晚的事,谢谢。” “那本督就好人做到底,送你们出宫。” 江吟之微微一怔,本想拒绝,但看哥哥这情况走在路上很容易被人发现中了药,便没有拒绝。 苍渊直接调派了一辆马车过来接,三人上了马车,便立即往宫门而去。 到了宫门换上他们自己的马车,立即出宫回家。 路上,江吟之以内力为江隋逼出毒素,但效果甚微。 “家中有解药,回家就好了,哥你再忍一忍!”江吟之说道。 江隋点点头,“我还能撑得住!” 他此刻很清醒,回想起今夜经过,他又言:“凉亭里的时候,有人拿石子暗算我,今晚的一切是有人故意设计的!” 闻言,江吟之眼底弥漫开一片寒意,“她的目的,是要毁了你,让江家沦为笑柄!” 哥哥欺占弟媳,这传出去,不知要怎么声讨江家。那些一直抓不到他把柄的人,定要利用此事大做文章。哥哥不止要毁了名声,甚至要毁了前途! 最终结局,重霄军更换统领也不是没可能! “你知道是谁?”江隋疑惑。 江吟之眸中寒光潋滟,“苍渊说的,但我还要求证一下。” 若真是沈平夏所为,她定要她自食恶果! - 江宝轩和林慕贞也上了回家的马车,但是在车上,林慕贞醒了过来,整个人已经被药力折磨的分外难受了,根本认不清眼前的人是谁,便往他身上靠去。 拉扯着江宝轩胸口的衣襟,但却因为无力,最终也没有扯散他的衣服。 江宝轩看着林慕贞的动作,心疼不已。 难怪嫁进江家后,她一直以身体不适的借口拒绝圆房,原来,她想嫁的人根本就不是他!从一开始,她就是冲着江隋去的! “阿隋……”一声呢喃,更如刀子一般扎在他胸口。 他怒极,狠狠一把推开了她,“别碰我!” - 两辆马车先后回了江家。 江宝轩把林慕贞背着匆匆回了房,待江吟之回来,找百里叙晴拿了解药给二人服下,情况很快就稳定了。 林慕贞陷入了熟睡。 江宝轩坐在房内发着呆。 江吟之屏退了院里的下人,与江隋来到了房间。 看着江宝轩那失神的模样,江隋神情惆怅,“宝轩,今夜之事并非你看到的那样……” 他很怕江宝轩会误会些什么。 但江宝轩却说:“大哥你不必解释,该解释的人,是她。” 江宝轩的视线落到了床上熟睡着的林慕贞身上。 第五百零九章 江宝轩要跟林慕贞和离 江吟之上前坐下,倒了几杯茶。 问道:“既如此,那你应该知道林慕贞嫁进江家的目的是什么了,你打算怎么做?继续留她在江家吗?” 说着,江吟之顺势把凌云阁给的单子放到了桌上。 “你给林慕贞买的所有首饰,都被她退回去了,而这钱,她给了林家。” “不止如此,她房间里当初添置的那些东西,都被她当了。” “她或许有苦衷,但这不是拿江家的钱贴补林家的理由,尤其还是这样不光彩的行径。” 江宝轩看到那张纸上写着的退回首饰和数额,满脸的震惊,急切问道:“多少钱?一共多少钱??” “这只是一部分,她设法弄到林家的钱,大约七八千银两。” 江宝轩脸色大变,狠狠的攥紧了手中纸张。 震惊也愤怒被欺骗,可更多的是后悔,他此刻才知道自己错的多么离谱。家中那么多钱都被她拿到了林家去,他却还一个劲的跟家里要钱,生怕亏待了林慕贞。 可到头来,他却是被耍的彻彻底底! “这些钱能拿回来吗?”江宝轩悔极了,家里损失这么多钱,都是他害的! “拿不回来,但这点损失能让你看清一个人的话,也值了。” 她庆幸今晚发生了这件事,而他们正好阻止了这件事,让林慕贞的目的暴露,也让江宝轩看清。 江宝轩面色沉重,神色痛苦。 “话说回来,你打算怎么做?”江吟之又问。 江宝轩痛心的看了一眼床上的林慕贞,更咽道:“和离。” “若是休妻,她今后名声受损,回到林家也抬不起头来,毕竟夫妻一场,给彼此留点颜面。” 休妻需要理由,若非女子不守妇道,未犯七出之条,如何能休弃。 可这些若暴露出来,林慕贞很有可能会被闲言碎语给逼死。 说完,江宝轩又抬起头,“可是林家那边,会同意吗?” 闻言,江吟之脸色一冷,“还用得着林家同意?我没找他们麻烦就算好的!” 江隋见她心中有怒火,劝道:“林慕贞想必也是受人指使,今夜之事或许并非她本意。与林家那边,还是尽量心平气和的解决此事。” 闻言,江吟之对江隋对视一眼,又看了一眼旁边的江宝轩,顿时明白,大哥这是在照顾江宝轩,知道他心里对林慕贞还有不忍。 便只好答应,“好,我会尽量平息此事,想个让林家也满意的解决办法。” - 翌日。 林慕贞醒来,便看到了江宝轩写的和离书,起初还不明所以,但随后便回想起了昨夜发生之事,躲在房内痛哭不已。 江吟之一大早就前往了林家。 林清河的小女儿林君雯昨夜也献舞了,但是那么几个献舞的人里,皇上唯独没有挑中她。 此刻也正在院中哭哭啼啼,林清河满面愁容,“这怪得了谁啊,人家都能让皇上一眼看中,偏你不行!这机会,不是没给过你啊!” 林君雯哭的更伤心了,“她们都说我皮肤黑,皇上不会喜欢的,爹你为何非要将我塞到宫中,我去了也只会让皇上厌弃罢了。” 正走到院中的江吟之听见了这话,旁边管家连忙咳嗽了两声,“老爷!江三小姐来了。” 林清河回过头来看见她,连忙对林君雯说:“此事爹会想办法,你先回房。” 林君雯哭着离开了,经过江吟之身侧时,江吟之打量了她一眼,皮肤不算白皙,但也并不黑啊。 林君雯走了,林清河迎她在石凳上坐下,客气道:“三小姐今日前来所为何事啊?” 江吟之直接开门见山,“江宝轩,要跟林慕贞和离。” 此话一出,林清河脸色大变,猛地起身,“什么?和离?!” 江吟之做了个嘘声的手势,“林大人待我说完再震惊不迟。” 林清河这才坐下,但仍旧脸色难看。 昨夜献舞,他这小女儿算是失败了,这个时候江家再把林慕贞给退回来,那林慕贞岂不是完了?! 江吟之将昨晚之事详细的告诉了林大人,林大人听完之后脸色更加难看了,却不敢再拍桌而起,甚至刻意压低了声音,为难的说:“可是,若就此和离,我女儿名声毁于一旦,今后更是不能嫁娶,要沦为一辈子的笑柄啊!” “三小姐,不是人人都能如你这般!”脸皮那么厚啊! 江吟之见林清河竟然并不特别吃惊的样子,神色恼怒,狠狠一拍桌子,“所以林大人一早就知道你女儿真正喜欢的人是我大哥,而非我二哥对不对!既如此,你还将她嫁给我二哥!还带着嫁妆上门来逼我!” “林大人你安的到底是什么心!图的难道就是我江家那点银两钱财吗!”江吟之语气凌厉,不客气的把所有事情都揭穿了。 听到这里的时候,林清河脸色倏然发白,惊恐的看着她,“你……你……” 江吟之神色微怒,语气凌厉道:“林大人既然知道江家是我当家,就该明白,什么事情都瞒不过我的眼睛!林慕贞那点小动作我早就知道的一清二楚,只是未曾追究罢了。” “加上昨晚在宫里发生的事情,险些便害了我大哥,害了整个江家!我绝不可能再留林慕贞在江家!他们两个,必须和离!若林大人不答应和离,那我江家只能一纸休书了断!” “到时候可就不止是林慕贞要沦为笑柄,你们整个林家都要抬不起头来!” 林清河的脸色难看极了,他也没想到林慕贞竟敢做出这么大胆的事情来。 当初他便说林慕贞喜欢的是江隋,却嫁给江宝轩,多有不妥,奈何顶不住慕贞的哀求,加上想靠江家这大树,江隋又是个不娶妻的,想进江家门也只能退而求其次选择江宝轩了。 哪知道如今会弄这么一出! 林清河自知理亏,语气缓和了许多,“三小姐,我知道此事是我不对,待我好好教训慕贞,让她给江宝轩赔礼道歉,今后他们夫妻好好过日子,行不行?” “我保证不出乱子了!” “要真是和离了,我慕贞可就再也嫁不出去了啊,这让我林家颜面何存啊!” 林清河神色凝重,十分苦闷,语气虽放软了,但是仍旧不愿意林慕贞与江宝轩和离。 第五百一十章 想报仇吗 江吟之这才又说:“林大人不是想尽办法把小女儿林君雯送进宫里吗?昨夜献舞我也看了,二小姐相貌才艺皆不俗,只是皮肤相对不那么白,所以没有让皇上一眼看中。” “若我能帮林大人解决此事呢?” 闻言,林清河震惊万分,“当真?你怎么解决?” “我可以为二小姐调制芙蓉膏,日日敷面,不出一月便能有效果!只要二小姐进了宫里,日久天长的也不怕见不到皇上,待皮肤变白了,再争得皇上宠爱也不迟。” 林清河方才还正为此事发愁呢,这孩子什么都好,就是皮肤稍黑了点,若是生的白些,她早就进宫了,何苦他费这么大的力气四处走关系啊! “三小姐可保证此物有效?!”林清河激动的说道。 江吟之点点头,“一定有效!若是无效,你再来找我便是。” 林清河也听说过江吟之的医术,便立即答应了,“好!三小姐帮我君雯调制芙蓉膏,慕贞与江宝轩,和离就和离!” 林慕贞出了昨晚这样的事,再留在江家也必定不受待见,若君雯这边能在宫里得宠,为皇上生个皇子什么的,那自然是用不着去靠江家这棵树了。 所以这个条件对林家来说,百利无害,他很爽快的就答应了。 “芙蓉膏,与林慕贞,都会在三日之后送到府上。” 林清河点点头,“甚好!甚好!” 离开林家时,又瞥见林君雯在哭,江吟之无奈叹息,大家族中的女儿,于家族最大的价值便是联姻,甚至入宫为妃,为全族带去荣华富贵,光耀门楣。 她有时会觉得上天待她江家不公,可又庆幸自己生在江家,有严厉却宠爱她的父兄,教了她一身武功和本事,让她能自保,不靠联姻来寻求靠山,她自己便能做自己的靠山。 - 回到家,江吟之便将芙蓉膏的任务交给了百里叙晴,百里叙晴对于制作这样的东西一向很在行,所以跟她打着包票接下了这个任务。 来到江宝轩院里本想看看现在是什么情况,却发现林慕贞一个人在房内哭的眼睛都肿了。 见到她进来,林慕贞三两步跑下床跪在了她面前,拽着她的衣裙,“三妹,能不能,能不能不和离啊?” 江吟之语气淡漠,“你还记得你昨晚对大哥说过些什么,做过些什么,你觉得江宝轩真的什么都能容忍吗?” 林慕贞哭的上气不接下气,抽搐着说:“他听你的话啊,只要你劝劝他,他就不会跟我和离了。” 她掩面抽泣,“我知道我昨夜之举伤害了他,但往酒里下药并非我所为,我也是被人利用了!我保证,我保证从今以后跟他好好过日子!求你了,求你劝劝他。” 江吟之淡淡开口:“你爹,也已经答应你二人和离了。” 听到这里,林慕贞彻底绝望,无力的跌坐在地上,神情恍惚。 连她爹都答应了此事,便意味着江家态度坚决,和离一事再无转圜余地。 江吟之将她从地上扶起来,坐到了床上。 “这几日你想开些,回了林家依旧当你的大小姐,你与宝轩未曾圆房,也是能再寻一门好亲事的,当然,是不能再接近自己喜欢的人了。” 林慕贞怔怔的看着她,没有想到江吟之竟还会安慰她。 她心急如焚的抓住了江吟之的手,急切的解释说:“我承认,我喜欢的人是你大哥!但昨天下药真的不是我做的,那壶酒是沈平夏给我的!当初我之所以会嫁给江宝轩,也是她煽动的!” 林慕贞说出真相,比她预想的还要快些。 见江吟之并不惊讶的样子,林慕贞脸色一变,“你……不信我吗?” 江吟之若有所思道:“我信!” “有人昨晚看见沈平夏见过你,她接近你,自然是有目的的。” 江吟之思索着,淡然道:“沈平夏一心与江家作对,她故意煽动你,再给你下药,为了毁了我大哥,闹出丑闻,甚至能毁掉整个江家。” 听到这里,林慕贞脸色煞白,“她……竟是这样恶毒的目的!” “不然你以为呢?沈家与江家的关系如此紧张,也就你,还真信了她。” 江吟之也不知道怎么会有怎么单纯的人,这么简单就轻信了沈平夏。 一时间她对林慕贞还生出几分同情。 林慕贞的脸色越来越白,才意识到自己被骗的有多惨!沈平夏从始至终就在利用她对付江家,而她险些害了江隋,害了她最爱的人! “沈平夏!”林慕贞懊恼的握起了拳,却又无力的松开。 江吟之饶有兴趣的看着她,“想报仇吗?” “以牙还牙。” 林慕贞惊愕的抬起头,“你有什么办法?” 江吟之缓缓开口:“王家公子去沈家提亲过好几次了,可是对沈平夏钟情不二。” 林慕贞微微一惊,“王家那个又肥又丑的?” 此人经常登门沈家,京中不少人都知道此人对沈平夏的心,不过因为此人容貌过于丑陋,不堪入眼,所以成了不少人茶余饭后的笑话。 沈平夏对此人厌恶至极,甚至恨不得杀了他,以摆脱纠缠。 满面泪痕的林慕贞止住了眼泪,眼底尽是恨意。 - 林慕贞与江宝轩和离的消息还未传出,在三日之期到临前一日,林慕贞调整好了状态,于这天傍晚,将沈平夏约到了王家大宅对面的小客栈里。 沈平夏如约来至此,“怎么约在这儿见,你跟江隋的事情如何了?” 其实那天晚上她看见了,江吟之及时赶来拉开了两人,所以他们俩没成,她蓄谋已久的计划也没成功,心中有些不满,但留着林慕贞还有用,她现在是唯一一个打入江家内部的外人。 林慕贞谨记着江吟之教她的,低头埋怨道:“你给我出的什么主意!如今江宝轩和江隋都把我当成那种人了,就差一纸休书把我给休了,你是真心帮我吗!” 沈平夏推脱道:“这是你自己办事不力!那酒里我可是加了东西的,你要是主动些,动作快些,早就跟江隋成了!” “你俩成了事,你再借此要挟,今后便能跟他一直往来!不然让他娶你也行!” 林慕贞听闻此言,脸色难看,“你!可这样,会毁了江隋的名声!” 沈平夏笑道:“你为了江隋嫁给了他的弟弟江宝轩,事情都做到这份上了,还在乎什么名声啊,最重要的,不是得到你想要的吗!” 第五百一十一章 那就看看谁先毁了谁 江吟之已悄然来到房门外,清清楚楚的听到了沈平夏的声音。 心头怒火腾起,她一脚踹开房门,直冲沈平夏。 沈平夏吓了一大跳,猛地起身,“江吟之!” 她怎么会来! 江吟之浑身杀气上前一把掐住了沈平夏的脖子,一阵窒息感袭来,沈平夏慌张的抓挠着她的衣服,艰难开口:“江吟之!你敢杀我,你也活不了!” 沈平夏还拼命的给林慕贞使眼色,暗示她快出去喊人。 这儿毕竟是客栈,她就不信江吟之真能那么无法无天! 林慕贞收到暗示,却走到门边将房门给关上了…… 看到那一幕,沈平夏脸色难看,“你!” “你很喜欢给人牵姻缘啊,怎么不给自己也牵一牵?”江吟之没有再用力,怕真的掐死沈平夏。 沈平夏抬头看着她,冷冷一笑,“我那不是牵姻缘,我就是想毁你全家而已!” “你把我们沈家害的这么惨,凭什么还能那么风光无限,位居高位,还得百姓拥戴,凭什么!”沈平夏双目发红的嘶吼着,满腔怒意。 江吟之眼眸凌厉,抬手狠狠一巴掌扇了过去。 打的沈平夏脸颊火辣辣的肿痛,嘴角溢出鲜血。 “想毁了我全家是吗?那就看看,到底是谁先毁了谁!” 江吟之直接取出一包药粉,掐着沈平夏的下巴便将药粉直接倒进了她嘴里。 任凭沈平夏如何挣扎,也挣不开江吟之的手。 又拿来一壶茶直接往沈平夏嘴里猛灌。 沈平夏一阵剧烈咳嗽,狼狈又满脸惊恐的抬头看着她,愤怒嘶吼:“你要做什么!江吟之!你要做什么!” 江吟之又是一巴掌狠狠扇去,冷声一笑:“给你牵一牵姻缘罢了!” “你敢!”沈平夏因恐惧和愤怒而颤抖不止。 江吟之淡淡看了她一眼,抬步转身离去,带走了林慕贞。 房门从外面上锁,沈平夏拼命的拍打房门,大声呼喊:“救命!救命啊!” 门外,林慕贞看了看四周,有些紧张,“她这么大的声音,要是把人喊来了怎么办?” 明明有更隐秘的办法做了此事,她着实不明白江吟之为何要这么大张旗鼓。 也真是太过猖狂。 “整个客栈,王家公子都包下来了,不会有人来的。” 王家大宅地势偏僻,街对面的这个小客栈更是往来客人稀少。 “你已经约好王公子了?”林慕贞微微一惊。 这时,房内的拍打声便小了很多,可见药效猛烈,这么一会便能让人失去力气。 又等了一会,那位相貌丑陋的王公子来了。 满脸横肉,的王之琨走了过来,身上还带着浓郁酒气,恭敬行礼,“三小姐!” 江吟之拿出一包药粉给他。 王之琨收下药粉,完全按捺不住内心激动,“多谢三小姐成人之美!” 江吟之淡淡道:“想娶她的话,就要按照我说的做。” “是是是,三小姐的话,在下谨记在心!”王之琨连连点头。 “不打扰了。”江吟之淡淡说完,便带着林慕贞离开了。 离开客栈,林慕贞忍不住问道:“能成功吗?” “不然呢。”江吟之淡然一笑。 一切她都安排好了,沈平夏嫁也得嫁,不嫁也得嫁! 动她她能忍,但动到她大哥身上,她非要让沈平夏自食恶果不可! - 回到家中大约一个时辰,客栈那边就有动静了。 王家的人以为王之琨又去了青楼,因此派出人去四处寻他,而后便听客栈的人说王之琨在,以为他是又跟青楼女子鬼混,带着人浩浩荡荡的去抓人。 谁料直接闯入房门,见到的却是跟王之琨睡在一起的沈平夏! 消息一下子就传开了。 王家自然也是有意闹大此事。 当即整条街都知晓了此事。 沈家的人也很快被惊动了,想去把沈平夏领走的时候,沈平夏已经被顺势带到了王家。 沈家便只能去到王家商议此事如何解决。 沈平夏醒来之后当众喊着是江吟之给她下药,是江吟之害她,但王之琨却一口咬定说是沈平夏邀请他去的客栈,是沈平夏勾引他,还给他下药。 甚至拿出了沈平夏邀约的书信,那的的确确是沈平夏的笔迹。 尽管沈平夏不认,尽管大家都心知肚明沈平夏不可能去勾引王之琨那相貌丑陋之人,但王家拿着这把柄和证据,让沈平夏百口莫辩。 而客栈小二也证明,沈平夏是主动去的客栈,没有任何人约她。 是沈平夏先到,王之琨后到。 所以侧面印证了王之琨的说法。 王家占着优势倒是不太想娶这么个行为放荡的女子进家门,最后沈侯爷没有别的办法,还是私下好言相劝,才让王家答应这两个孩子成婚。 婚事宜早不宜迟,所以定下七天之后便成婚! 被带回沈家的沈平夏哭闹不止,“是江吟之害我,是她和林慕贞联手害我啊!伯父你为何不信我啊!” 沈长林脸色难看至极,“那条街周围的人都说你是主动进的客栈,在你进去之前,江吟之和林慕贞根本就没进去过!你这话,何人能信!” 沈平夏紧握着拳头,心中愤恨难平,恨不得立马杀了江吟之! “伯父,真的是江吟之,真的是她……求你查一查,仔细查一查,一定有线索,一定有证据的!”沈平夏跪在地上苦苦哀求着,她不想嫁给王之琨! 沈长林眉头紧锁,将她扶起来,“你爹去世后,我把你当做亲生女儿看待!我信你,我信你所言,可是旁人谁能信呢?事情已经发生了,若是不解决掉,沈家的名声该有多难听啊!” “正值多事之秋,我们现在出不起一点乱子了!” 皇后虽然还没被废后,但是照目前情势来看,是迟早的事情了,沈家能做的就是低调再低调,不让人拿着任何把柄。 沈平夏的事情,不能深入调查,因为他知道沈平夏跟江吟之是敌对,这次真是江吟之害她,那也定是有原因的! 深查下去,只怕拖累沈家! 沈平夏也听出沈长林的意思了,无助又绝望的跌坐在地,说到底,她只是沈家一个无足轻重的人罢了,若真是亲生女儿,怎能这么轻易将她嫁了。 第五百一十二章 废后哪有那么简单 林慕贞和芙蓉膏都在第三日准时送回了林家,虽然名声有损,但这个时候人们都在关注沈平夏和王家那点事,所以倒没有太多人注意到林慕贞与江宝轩和离。 林清河得了芙蓉膏,也顺利的将小女儿林君雯送入了后宫,心满意足,对于林慕贞和离一事,没有吱声,两家依旧和和气气,维护住了两家颜面。 只是江宝轩伤心了好几日,把自己关在房间里好几天没出门,也不让任何人去打扰。只有顾清影每日送饭菜去,也不开解安慰,倒是要骂江宝轩两句。 江宝轩把自己关了四天,最终受不了顾清影骂他,振作起来去了军营训练。 盛明烟花铺也因为宫宴上令人惊艳的‘龙吟九霄’烟花,而声名大噪,不少贵族纷纷去盛明烟花铺订购烟花,烟花铺的单量一下猛增,让江吟之不得不从商会紧急调派人手到烟花铺去。 还有烟花作坊也顿时忙碌了起来,为了调动大家的积极性,江吟之特地涨了两倍的工钱。 比这更忙碌的,则是数钱数到手抽筋的活了。 算了大半天的账,江吟之与乔管家两人的眼睛都花了,双手发软,可还有好几箱银两没有入账,最后还不得不把百里叙晴叫来帮忙。 看到江吟之揉着发酸的手,百里叙晴不禁笑出声,“我还真是头一次见到数钱数到双手发软的!这烟花铺有这么厉害?一下子就赚这么多钱?” 江吟之把余下的数钱任务交给了百里叙晴后,便翘腿坐在椅子上喝起茶来。 慢悠悠道:“当然不止是烟花铺,烟花铺生意火了,青溪街上空置的铺子又租出去了大半,有的人甚至一下交了十年的租金!” 闻言,百里叙晴惊讶万分,“十年?疯了!谁敢保证十年后青溪街的生意还那么好?” “管他呢,送钱给我,我就没有不收的道理。” 原本青溪街上有了商会,就吸引了不少人的主意,这下烟花铺生意也一下火爆起来,很多有远见的人都觉得青溪街就是第二个东长安街,都纷纷前来租铺子。 青溪街的铺子是交给商会管理的,所以跟东长安街没什么关系,也没人猜到她的头上。 或许是怕她再下手买下整条街,所以不少人都一下给了好几年的租金,占下这个位置。 “这么多的钱,你想不想再买条街发展一下?我觉得迟早有一日你能把整个京城都买下来!”百里叙晴开玩笑说道。 “那倒也没必要,这些钱,我打算运出京,送到各地商会据点。”也不知道苏奉之怎么样了,这些钱对他那边的发展来说应该有用处。 百里叙晴若有所思的点点头,“也是,若是有朝一日出事了,要离开京城的时候,也不至于把这么多钱便宜给别人。” 江吟之无奈的看了她一眼,“闭上你这乌鸦嘴!” 不过这些钱,够他们全家荣华富贵几辈子了。 真出事了,带着全家上下一起跑也不是难事。 算完账,天快黑时才抽空去了春溪沟。 宣梁终于等到她来,领着刘江尘急急忙忙的过来,“三小姐!” 江吟之微微一惊,看向刘江尘,“铺子的生意那么忙,你怎么在这儿?” 刘江尘解释道:“铺子里的现货都卖完了,现在都是接订单,傅澜一个人应付得过来。我回来帮忙一起做,加快进度,尽量在开春前多赚些。” 江吟之点点头,“那你们,找我是有什么事吗?” 刘江尘有些不知道怎么开口,于是宣梁便上前说:“是这样,俺表哥也想学龙腾烟花,不知道三小姐能不能教教他。” 刘江尘也连忙开口:“因为太多人来找我买龙吟九霄了,虽然我知道这玩意不能卖,但我想今后宫里的活动肯定还用得上龙吟九霄,三小姐肯定是没时间做,我就想着学会了然后做两个出来,放着以后宫里再用。” 听完,江吟之也觉得有几分道理,她忙成这样肯定是没时间做的,等到宫里要的时候再做或许又来不及。 “好,过两日我有空,到时候再教你。” 闻言,刘江尘欣喜若狂,“太好了太好了,谢谢三小姐!” 刘江尘去忙之后,江吟之去看了看这段时间宣梁做的火药,加起来已经有二十多箱了。 江吟之正思索着,这些火药能不能炸掉皇陵后山的飞雪盟据点时,宣梁忽然开口:“三小姐,谢谢你啊,俺真是没想到你肯教俺表哥。” 江吟之回过神来,无奈一笑,“龙腾烟花本来就是你们家祖先创造的,我只是正好会机关术,帮你们做出来了而已,归根结底这还是你们家的东西,我有什么不肯教的。” “要是你们村里其他人想学都可以,只不过我没有那么多时间一一传授,机关术这玩意复杂得很,还得自己慢慢钻研才行。” 对于江吟之的话,宣梁感到十分意外,不知道说什么感激的话,最后说了句:“三小姐你真是个好人,遇上你,是俺们村子积德了!” 江吟之不禁笑道:“没那么夸张。” “有的有的!”宣梁神色十分人认真。 江吟之只是笑笑。 - 劝谏皇上废后的声音还未停止,朝堂上提,下了朝也要到御书房找皇上提,为此,皇上整个人都快被烦死了。 一时间又把自己给气病,倒在了床榻上。 杜辛辰来为皇上诊病,开了药,说:“皇上龙体无恙,只是有些气血郁结,皇上还是要注意纾解心情,不要总是生气。” 闻言,皇上长叹一声,“如何能不生气,那些家伙整日整日的来烦朕,逼着朕废后!以为朕不知他们那点小心思吗!哼!” 杜辛辰犹豫道:“皇后娘娘之前险些害了皇上,皇上何不就干脆废后呢,皆大欢喜。” “废后哪有那么简单!” 见皇上没有生气他僭越议论朝堂之事,杜辛辰便又大胆开口:“皇上担心的,可是废后之后,沈家地位一落千丈,再无法与江家抗衡?” 闻言,皇上微微一惊,打量了杜辛辰一眼,不禁笑了一声,“满朝文武,竟不及你一个太医明白朕的心思!” 杜辛辰笑了笑,微微颔首,“其实即便不废后,沈家也难以对抗江家。” 看那沈玉嵘和如今沈平夏的下场便知道了,江吟之一个人,便能把整个沈家玩的团团转。 皇上眸子里寒光一闪,抬头看着杜辛辰,“你有主意?” 杜辛辰恭敬上前行礼,“臣,愿意为皇上分忧!” 第五百一十三章 不一定是东厂所为 深夜。 房内烛火下,桌上正摆放着皇陵后山的地图,这是当初从苍渊手里交易来的。 “若按照这个规模,咱们那些火药应该够炸掉这里,又不伤及皇陵。” “但就怕这么长时间过去,那里跟之前布防不一样了。” 百里叙晴撑着下巴思索道。 江吟之点点头,“抽空还得再去皇陵后山探一探。” 百里叙晴开口:“事不宜迟,就今晚。” 两人相视一眼,立即起身去换了夜行衣,趁着夜深,悄然出了城,前往了静月轩。 谁料来到静月轩时,青曲来报,“三小姐,你来的正好!今夜我们的人发现皇陵后山那边频有异动!不知是发生了什么事,正打算跟三小姐请示是否派人细查。” 江吟之微微一惊,这么巧皇陵后山有异动? 她与百里叙晴相视一眼,不约而同的说:“走!” 青曲追问:“三小姐是否需要调派人手?” “不了,留小部分人手负责接应,其余人该干什么干什么。” “是!” 随后江吟之与百里叙晴两人带上装备,穿过茂密的树林,赶往了皇陵后山。 在后山外的树林里,她们就看到不少黑衣人往山上赶,不由得一惊,两人只好躲在树上观察,没敢上山。 “看起来,像是很多飞雪盟杀手都赶往了此处,他们是又有什么活动了吗?” 江吟之也眉头紧锁的摇了摇头,“不知道。” 两人蹲守了许久,但上山的杀手络绎不绝,她们没法上山探查详细情况,只能在树林里蹲守着,观察山里的情况。 “自从之前飞雪盟几个据点被屠,他们已经沉寂许久了,这回这么大的动作,肯定是要做什么!” 江吟之心中有些担心,不知道皇上是又有什么动作了,但对他们来说肯定不是好事! 守了差不多两个时辰,两人都有些站不住了。 “这么大半天,只看见有人上山没看见有人下山,他们在山上密谋什么也不得而知,要不咱们先回去。” 江吟之点点头,两人又离开了此处,回到了静月轩据点。 江吟之吩咐青曲派人盯着皇陵后山那边的动静,全天全夜轮休盯梢,多少人上山,多少人下山,都清楚的记录下来,并每天派人将结果送到京中商会,商会会派人将东西送到江家。 虽然麻烦,但现在一时进不去后山,只能用这种方法时刻紧盯飞雪盟的动静。 第三天便收到了静月轩那边的汇报,他们在前一天夜里有上百人下山,分成了十几个队伍,他们没有那么多人手可以跟踪,所以也不知道那些飞雪盟杀手是去了什么地方。 但在之后,皇陵后山便再无动静。 百里叙晴猜测道:“我觉得也有可能是他们定期的一次会面,毕竟飞雪盟的据点遍布天下各地,除了特殊的方式联络之外,定期会进行一次大会议。” 江吟之若有所思的点点头,“是有可能!” “那咱们,还得进山探查一下布防!” 她们进山探查布防的目的,是为了确定安置火药的位置,确定她们那些分量的火药,能将整个后山的飞雪盟据点给炸掉!最好是,一个活口不留! 这一次是收到静月轩那边的消息,确定那边山里没有任何动静,江吟之与百里叙晴两人又换上夜行衣出发。 两人刚出城,骑上马往静月轩而去,却在途中遇到几名策马而来的重霄军士兵。 江吟之立刻策马停下,“你们如此着急进城,可是军营出事了?” “三小姐,将军让我们来请您去营地一趟!” 江吟之不禁皱起眉头,心里有种不好的预感。 - 匆匆来到营地,见营地一切如常,只是主帐内气氛凝重。 “哥,出什么事了?”江吟之快步走进帐内。 见帐内所有副将都在,一个个面色凝重,神色悲痛。 江隋亦是面色沉重,说:“驻守青谷关、南陵堡、禹西州的耿鸿、唐自羽和柳松柏三位将军,于昨夜被人杀害!” 闻言,江吟之脸色一变。 “被何人所杀!” 这三位可都是跟着爹出生入死的老将!这三位被杀,可是断了大哥的左膀右臂啊! 江隋眉头紧锁的看着她,眼神中难掩心痛之色,“东厂!” 这二字,沉重的让人心口一窒。 “东厂?!千真万确吗!” 江隋眉头紧锁,“有逃过一劫的士兵回来报信,说亲耳听到了苍渊身边那个内官的声音。” 江吟之感到不可思议,“桑时的声音?” 江隋点点头。 江吟之眉头紧锁的思索着,郝椹已经气得忍不住,抓起腰间长剑便往外而去,“老子这就杀去东厂!给他们报仇!” 其余几名副将也都被带动起情绪,纷纷要冲出去找东厂报仇。 被江隋呵斥拦下。 “毫无证据找上门去,是要给他们把柄把你们一起杀了吗!” 几人冲至营帐门口,又停下了脚步。 “那这仇怎么办!皇上是断不会为我们做主的!这三位将军就白死了吗!”郝椹气得红了眼眶。 江隋目光深邃的看向了江吟之,“吟之,你有什么想法?” 江吟之看了看几位愤恨不已的将军,犹豫着开口:“并非我为东厂说话,只是我觉得此事不一定是东厂所为。” “苍渊是东厂督主,他不会亲自跑那么远的地方去杀人,桑时也一样,他几乎连东厂大门都很少出,不可能会亲自带玄衣卫去杀人。” 这些是基于她在东厂生活了那么长时间下的定论,并非她有意偏袒东厂。 “可我们的士兵拼死回来,总不能只为送一句假话!”郝椹反驳道。 “我们的士兵见过桑时的人应该不多,如何能清楚的记得桑时说话是什么声音?或许是听错了,或许是有人用相似的声音冒充。” “并且,我近日察觉飞雪盟也有动静,也符合事发这几日的时间,他们也有很大嫌疑!” 江隋微微一惊,“飞雪盟?” 江吟之点点头,“只不过我也没有证据证明是飞雪盟所为,暂且将东厂和飞雪盟都列为嫌疑,其他的,还要详查!” “这仇,一定得报!” 江隋心中对东厂也有疑虑,听完江吟之的话,便才坚定自己没有想错。 “好!东厂和飞雪盟那边,都要暗中查探!” 得到回答后,江吟之便离开了营帐,江隋还要与其他副将们商议接下来派去青谷关、南陵堡和禹西州的人选。 将领被杀害,必定军心不稳,恐当地局势动荡,必须要尽快派人前去。 第五百一十四章 什么计划 江吟之走出营帐,吹着夜里的寒风,心中也一片寒意。 百里叙晴走了过来,问道:“发生什么事了?我们还去皇陵后山查探吗?” 江吟之便将今夜之事告诉了她。 听完之后,百里叙晴也神色凝重,“想害江家的人太多了,动不了你们兄妹俩,就把目标放在了重霄军的其他将军身上,若是这些将领全部被杀,凭你哥哥一人,孤掌难鸣啊!” 百里叙晴的话一下子就提醒了她,江吟之眉心一跳。 “是啊,若是所有将领都被杀,我哥一个统帅,如何能顾得过来那么多地方驻守的重霄军。到时候军营之中若无可用的将领,势必要将重霄军兵权分出去!” 让她一下子想到了交出去的朔北兵权! “这些被杀的将军也是征战沙场过来的,身手不同凡响,能杀他们的人,武功必定很强!算起来,除了飞雪盟和东厂,也没有其他人能做到了。” 百里叙晴若有所思的分析着,又问:“那咱们先查东厂还是先查飞雪盟?” 这两个地方的老巢目前都好找。 只不过想要查找他们杀人的证据,就不那么好找了。 进去都难。 “一起查!”江吟之眸中泛过一道寒意。 查出来到底是谁杀的人,她非要把火药派上用场,把他们炸个粉碎! “那行,我去查飞雪盟那边,东厂这边你有人脉,更方便些。”百里叙晴说道。 江吟之点点头,叮嘱道:“皇陵后山目前不知道聚集起了多少人,可能已经不止原先那个人数了,你千万小心!带上些火药行事,若有万一,起码能安全脱身!” “行。” - 翌日一早,江吟之便设法在大街上偶遇到了夏明擎。 其实是她知道夏明擎经常会带着兄弟到这儿来打酒,所以特地来这儿偶遇他。 “夫人,真巧啊!”夏明擎全然没意识到有何不对,很是兴奋的跟她打招呼。 “听说你受伤了?不是又出什么难搞的任务了。”江吟之神情自然的问道。 夏明擎没有半点怀疑,却是笑道:“夫人是想关心督主!” “放心,督主没事!就是擦破点皮!” 闻言,江吟之心中暗惊,这傻子,话还真好套,她根本不知道东厂最近有什么动静,上哪儿打听他受没受伤。 不过……苍渊擦破点皮,受了轻伤?是做什么受伤的? “擦破点皮?督主做什么了?谁伤了他?可有医治?”江吟之微微透露着些许关心,夏明擎还信的真真的,半点没隐瞒的全告诉了她。 夏明擎将她拉到了一旁,压低声音说:“最近督主出去训练那些杀手去了,不知道是做了什么危险的训练,受了点轻伤,但是没有大碍,夫人放心!” “那桑时可在他身边?可有人照顾?”江吟之关切问道。 夏明擎点点头,“在呢,夫人放心!” 在?! 江吟之眉心一跳。 难道真是东厂?! “我找督主有事,你可知督主训练杀手的具体地点?” 她知道苍渊早就培养了一批杀手,但是他至今还没动用过那些杀手,也不知道他将他们藏在何处。 这次,也有可能是那些杀手所为。 夏明擎凑到她耳边低声说了个地点。 江吟之心惊,夏明擎爽快的让她觉得那山上是不是给她设了个陷阱,等着她自投罗网。 见她脸色不好,夏明擎关切道:“夫人,怎么了?” 江吟之眉头紧锁看了他一眼,沉重一拍他肩膀,“长点心你。” “啥意思?”夏明擎不明所以的挠挠头。 看他那傻样,江吟之无奈摇头,抬步离去。 人是真傻,那地方想必没有陷阱。 但夏明擎很可能会跟苍渊禀报此事,所以事不宜迟,她要立即出发前往训练杀手的那个地方。 见江吟之走远了,夏明擎站在原地倍感苦恼,心想夫人说话怎么就不能说清楚,他是不是哪里又做错什么了? - 苍渊训练杀手的地方在距离京城半日路程的深山之中,此处基本是荒无人烟,林中覆盖着厚厚的雪,进山的路非常难走。 进山之后,江吟之也四处寻找他们活动过的痕迹,找了足足一个多时辰,才找到他们的藏身之地。 那是一片四面环山的小峡谷,修建着非常多的房屋,而此刻那空旷的雪地上正聚集着大量的黑衣杀手,他们正前方的那人,正是苍渊! 江吟之躲在树林之中小心翼翼的下坡,靠近些,再靠近些。 直到能听到他们的声音。 “这次计划,只许成功,不许失败!否则,提头来见!” “听明白了吗?” 苍渊训斥道。 “听明白了!”众人齐齐答话,声音响亮。 “继续训练!” 于是所有人分散开,或是打木桩,或是练射箭和弓弩。 江吟之眉头紧皱,这就说完了? 什么计划?她半个字都没听着! “三小姐?” 忽然身后不远处传来一个惊讶的声音。 令江吟之的心猛地一颤,一转头,便看到正小心翼翼走过来的杜辛辰,他一袭灰色布衣,背着个竹篓正在采药。 “嘘!” “别过来!”江吟之压低声音,放大嘴型。 但杜辛辰也是神色紧张,小心翼翼的靠近,朝她伸出了手,“快走!” 江吟之回头看了一眼,他们都在训练了,这计划多半是听不着了,杜辛辰在这儿容易暴露,还是先离开此处。 她抓住杜辛辰的手,往上爬,奈何这山坡过于陡峭,加上因为下过雪,地面很滑,一个不小心便踩滑,狠狠往下一摔。 她眼疾手快的抓住了旁边的树干,才没有顺着山坡直接滑下去。 但仍旧惊动了底下的杀手。 “谁在那儿!” “快跑!”江吟之三两步便飞身一跃上去,迅速逃离。 杜辛辰愣在原地,看着那个身影就从他眼前飞走了…… 江吟之都跑出很远了,回头看,杜辛辰还在原地,抓着树干艰难的往上爬。 她顿时一阵无语。 又折返回去,抓起杜辛辰的胳膊,施展轻功带着他越过了山坡。 “你竟然不会武功啊!不会武功还跑到那么危险的地方去!”江吟之不怕自己暴露,苍渊不会杀她,但这个杜太医就不一定了。 他撞破这一幕,苍渊必杀他! “三小姐,我们还是分开跑!要是督主知道我跟你在一起,定要把我大卸八块!”杜辛辰说道。 江吟之没有多想,点点头,“那就分开跑,我不管你了,你好自为之!” 第五百一十五章 遇上你可真是太倒霉了 随后两人便分头下山。 逃离的路上,江吟之才想起杜辛辰的话,为什么他说要是督主知道他们俩在一起,要把他大卸八块? 苍渊已经威胁过他了吗? 细细一想,莫非是因为皇后出事那晚,她在太医院过夜的事情? 思及此,她眉间浮上一抹戾气。 他们都已经是敌人了,竟还这般无理霸道干涉她的事情! 回过神来,便听见那些追出来的杀手都追向了杜辛辰的方向,杜辛辰不会武功的话,肯定会被抓住。 江吟之犹豫了一下,要不要救他。 思考了一会,她还是转身追去了杜辛辰离开的方向。 林中,杜辛辰踉踉跄跄的逃亡着,身后追兵将至,他心中生出一股绝望。 就在这时,头顶突然越过一个飘逸的身影,下一瞬便抓住了他的胳膊,身体一下子就轻盈了许多,被带着逃亡速度也更快了些。 他回头看了一眼后头追来的杀手,转头对江吟之说:“不能一直施展轻功,太显眼了。” 江吟之并未答话,轻功甩掉那些杀手之后才落到地面,奔跑在树林中。 杜辛辰跟上她的脚步,忍不住追问:“你为什么要回来救我。” “闲的。”江吟之淡淡答道。 话落,寂静中有利刃划破空气的凌厉声响起。 “小心!”她一把拉下杜辛辰。 咻的一声,一支弩箭射来,直插树干。 两人摔在雪地上,却没想到身下这块竟是山坡悬崖边的一块积雪,重量一压,整块脱落,两人猛地从山坡上滚了下去。 一阵天旋地转,江吟之头昏脑涨,仍旧保持着清醒。 一直滚落到快到平地,前方却有一块大石。 他们从高处滚落下来,速度完全无法控制,江吟之眼眸一冷,一掌击中杜辛辰胸口,将他整个人推开,自己撞上了那块大石。 危急时刻她只能抬手护着脑袋。 却仍旧狠狠的撞击到了大石上,手背撞击在坚硬的石头上,霎时鲜血淋漓,额头也不小心受了伤,刹那间脑子嗡嗡直响,一片空白。 她平躺着望着天空,想平复一下晕眩感。 杜辛辰也停了下来,心急如焚的跑来,“你怎么样?还好吗?” 江吟之摇摇头,“快跑,他们还会继续追的。” 她已经不想动了,晕乎乎的脑袋也让她难以起身,被抓就被抓。 杜辛辰眉头紧锁,“我不会扔下你的!” 说着,便将她从地上给拉了起来,背上她快步进入了前方林中。 一边快步往前走,杜辛辰一边说:“天快黑了,若是天黑之前不能下山,咱们就得找个地方过夜,你的伤要尽快处理。” 江吟之忽然想到什么,问道:“你不是为苍渊办事吗?你这么怕他?” 杜辛辰轻笑一声,“为督主办事的人,差我一个吗?” “督主倒是更在乎三小姐一些,三小姐其实不用逃的,督主不会伤害三小姐!” 闻言,江吟之微微一惊,“所以你才提出要跟我分开逃?怕连累我?” 杜辛辰笑了笑,“杜某除了这一身医术之外别无本事,能为督主做的也就是占住太医院的一方位置而已,换个大夫也能坐稳这个位置,我是随时可杀的。” “但我看的出来,三小姐在督主心中,却是独一无二的。” “若是督主知道我跟三小姐在一起,督主说不定还要迁怒三小姐,我被抓住必死无疑,又何必连累三小姐呢。” 江吟之冷冷一笑,并未再言。 独一无二? 是吗。 或许是杜辛辰太过着急下山,以至于狂奔在林中完全没有看脚下的路。 踩中一个遍布树叶的陷阱,两人身体猛地悬空,急速坠落。 摔到深深的坑里时,江吟之浑身都快要碎裂一般,尤其是脑袋,被震的一阵闷痛。 她吃痛的挪了挪身体,抬头望了一眼,“这么明显的陷阱你也踩啊……” 这明显是刚搭好的一个陷阱,其他地方都覆盖着雪,唯独此处没有,这么明显,他也能踩进来! 杜辛辰也摔的不轻,但还是忍着疼立刻跑了过来,“你怎么样?” “怪我太心急了,没看路。”杜辛辰自责的皱起眉头。 江吟之挪着身体靠到石壁旁,叹了口气,“今天遇上你,我可真是太倒霉了!” 本来屁事没有,现在却弄的一身伤。 杜辛辰拿出背篓里采的药走过来,“你的伤要上药才行。” 江吟之便将手背伸了出去,现在手背都还疼的厉害。 杜辛辰揉碎药草,敷在她手背上,拿出随身带的纱布给她包扎好。 “今天,谢谢你。”杜辛辰也知自己拖累了她,有些内疚。 江吟之脑袋还在晕眩,难以动弹,缓缓开口道:“天要黑了,我们今晚出不去,只能在这儿躲一夜,你不生火,我们今晚就得冻死在这儿。” 杜辛辰立即去山洞里找柴禾,架起火堆取暖。 洞里的温度很快便上升了,令人舒适了许多。 杜辛辰一边往火堆里添柴,一边开口:“要撞上大石的时候,你为什么要推开我。” 江吟之正闭目养神,并未注意到杜辛辰眼底的纠结之色。 “这很难理解吗?我会武功,你不会,我一个人撞上去还能躲一躲,两个人撞上去,说不定就是一死一伤。” 杜辛辰眉头紧锁,盘腿坐在火堆旁,侧目看了她一眼,又收回了目光。 “若今日换做是其他人,你也会救吗?” 江吟之听他这些问题,不禁睁开了眼,“你这个大男人怎么婆婆妈妈的,问这些有什么意思?” “杜太医,你之前也不这样啊,你受什么刺激了?” 江吟之手臂搭在膝盖上,好奇的看着他。 明明之前跟这杜辛辰接触,他总是一副孤冷模样,不近人情,话少的可怜。 此时却问个没完,完全像是变了个人。 杜辛辰眉头紧锁,缓缓开口:“我不想欠别人的,可今天你救我太多次,我不知道该怎么还你这份情。” 听这话还像是正常了些。 “放心,我不会逼你还这份情的!就当是我一时冲动救了你,你不必放在心上,换成旁人我也会救的,只要是没那么讨厌的人。” 闻言,杜辛辰不禁笑了一声。 “没那么讨厌的人?我还以为华元公主散布你我的谣言,毁你声誉,你该是很讨厌我了。” 第五百一十六章 仗剑江湖,一代豪侠 “那我讨厌的也该是华元公主,我这个人恩怨分明的!”江吟之坦然答道。 “恩怨分明……”杜辛辰喃喃着这四个字,不禁低笑,“这世间能做到这四个字的又能有几人呢。” 江吟之微眯起眼眸,目光深邃的看了他一眼,“别人我不知道,但你应该能做到?我今日救了你,将来你可别恩将仇报才是!” 杜辛辰微微一怔,有一瞬的错愕,无奈一笑,却并未回答。 江吟之却追问,“你别不说话啊,你不说话那就是要恩将仇报的意思?若是如此,那我现在就把你交给苍渊。” 杜辛辰淡淡一笑,“我只是想不到我有什么能力恩将仇报,只当三小姐是说笑罢了。” 江吟之挑挑眉,“你在为东厂做事,将来若是与江家为敌……我的意思够明白了吗?” 杜辛辰微微一怔,眼底暗藏着几分复杂神色,只是并未显露,微微一笑,“明白了!” 江吟之看得出杜辛辰的野心,也能感觉得到此人深藏不露,但细想一下,能为苍渊办事,自然不会是废物。 她不知道苍渊到底有什么样的计划,今日救杜辛辰一命,还希望他真的能遵守诺言,将来若到了要对付江家的时候,可不要恩将仇报才是。 “对了,你今天来到山里,只是去采药的?”江吟之挑眉问道。 杜辛辰点点头,把背篓放到了她面前给她看,“这一带本就生长不少药草,今日运气好,还采到了一株灵芝。” “太医院不缺药材?”江吟之试探。 杜辛辰看的出她的试探,便直言答道:“太医院的药材终究是太医院的,是皇上的,用一分一毫都要登记在册,哪有自己的药材用起来舒坦。” “那倒也是。”江吟之若有所思的点点头。 夜渐渐的深了,温度也越来越冷了,这山洞里柴禾不算多,所以只能省着点用。 江吟之忍不住往火堆旁靠近了些。 见状,杜辛辰打算脱掉外衣给她披上,被江吟之制止,“我会武功,比你抗冷。” 杜辛辰只好作罢,又说:“夜晚漫长,这点火不足以睡觉,否则明日必定感染风寒。你不能睡!” 江吟之拍了拍脸颊,又打起了精神,“那你跟我说说你跟华元公主的事情。” “为什么要说这个?”杜辛辰不愿提及。 “对我来说提神啊!” 闻言,杜辛辰似乎也没有别的办法,只好妥协了。 “华元公主刚来的时候,我们都不知道她是公主,只是师父非常宠爱她。我有个从小一起长大,相依为命的师妹,我们俩都很嫉妒。” “我们是江湖卖艺人,但我根骨不好没学成武,倒是华元公主,师父倾囊相授,教会了她很多本事。” 说到这里的时候,江吟之便打断了他,“不好意思啊,你说的这个师妹,就是你信上说的那个春兰吗?我不是故意偷看你的信啊,就是那天晚上躲在房间里正好看到了。” 杜辛辰微微一惊,但随即也释然了,眼里藏着几分悲痛,“是。” “她是我这辈子最重要的人,我们俩都是家破人亡的孤儿,跑江湖的那些年里最难熬的日子,是我们相互陪伴一起度过的。” 江吟之忍不住追问:“她现在……” “五年前,宫中选秀,当地县衙不愿送自己女儿去宫里,抓走了我的师妹收为义女,将她送进了宫里。” “三年前,得到了她的死讯。” “也是那个时候,我才知道华元原来是公主。” 闻言,江吟之不禁皱起了眉头,那个时候进入宫中的妃子可都没什么好下场,沈桦凤当了皇后之后,后宫嫔妃可都苦不堪言,有孕的尽数流产,得宠的死的死,进冷宫的进冷宫。 偏偏有皇上放纵她肆意妄为,后宫中没有几人能逃得过沈桦凤的残害。 “你是怀疑你师妹被抓进宫,跟华元公主有关系?” 杜辛辰眸中一片寒意,缓缓开口:“即便跟她没有关系,她是公主,她明明可以救春兰的!可是她没有。” “所以你很早就知道华元公主对你的心意了?” 杜辛辰点点头,“她仗着师父宠爱她,霸道无理,刁蛮任性,不止一次的想要拆散我们。最终她还是成功了。” 听到这里,江吟之有些同情起杜辛辰来了。 “那你进太医院……” 杜辛辰叹息道:“也是她安排的,不惜拿师父的性命来威胁我,想让我进宫陪着她。” 江吟之神色凝重,重重一拍他肩膀,“你师父现在人在何处?我想办法把你师父救出来!你若是想继续留在太医院做事便留在这儿,但起码不会受人威胁。” 杜辛辰微微有些惊愕的看着她,“走的时候,师父还在渭南武湖镇,但是现在应该不在那儿了。” “这是我与华元之间的事情,我自己解决便好,不劳烦三小姐了。” 江吟之便点了点头,“行,但若是需要帮忙的话尽管开口!” “三小姐为什么帮我?”杜辛辰不解。 “为什么?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啊!我跟华元公主有仇众所皆知!华元公主害了你最爱的人,那不也是你的仇人吗!只要是对付华元公主,我肯定帮!” 江吟之爽快答道。 杜辛辰并未怀疑,只是忍不住笑了笑,“三小姐豪爽,又有侠义,怎么也不像是在京中搅动风云的人物。” 江吟之微微一惊,“那我应该是什么样的人物?” 杜辛辰认真的思索了一下,“仗剑江湖,一代豪侠!” “那我就当是你在夸我了。”江吟之笑道。 杜辛辰笑了笑,打量了她一眼,沉默了一会,又低声开口:“三小姐不考虑去过逍遥自在的生活吗?这繁华的京城,于三小姐来说就像是一座囚牢。” 江吟之心中微微一动,眸光逐渐变得暗淡。 “我没有那个资格。” 闻言,杜辛辰一惊,“怎会没有资格?” 江吟之抬头望着夜空,喃喃道:“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命数,也有自己该走的路,你说的仗剑江湖,不是人人都有资格去过那样的生活的。” 杜辛辰眸中尽是困惑之色,看着她那黯然无光的眼神,竟有一丝心疼。 没有资格。 有多向往,就有多无力。 他没有再说什么,她说的对,每个人都有自己要走的路。 他无法干涉别人的路怎么走,他能做的,就是走好自己的路! 第五百一十七章 真的……只是擦伤! 在火堆旁坐了一夜,天快亮的时候,杜辛辰便起身在石壁上找结实的藤蔓。 江吟之起身伸了个懒腰,抬头望了一眼,纵身一跃抓着藤蔓和石壁突起的岩石,施展轻功,轻轻松松的飞了上去。 随即又放下一条藤蔓,让杜辛辰抓着藤蔓爬上来。 偏偏这个时候,她听见清晨寂静的雪地里传来脚步声,人数还不少的样子。 这山上活动的不就只有苍渊培养的那些杀手了吗。 她看了一眼还没爬到一半的杜辛辰,立刻把藤蔓一头绑到了树干上,来到洞边缘对他说:“有人来了,我去把人引开,你赶紧爬上来,然后立刻下山!” 杜辛辰一惊,“那你呢!” “你别管!”江吟之说完便飞身一跃离开了。 果真,林中有一队人正朝这边而来,所着服饰,正是那些杀手! 江吟之一跃飞了过去,自他们头顶飞过,那些杀手脸色一变,“在那儿!追!” 一行人立刻追了上来。 为了给杜辛辰争取时间,江吟之带着那队人在林子里溜了一大圈,直到…… 苍渊带着一队人马出现在她面前。 看到她时,苍渊一点也不吃惊,只是双手环胸饶有兴趣的看着她,“大清早的练轻功,挺勤奋啊。” 苍渊身后的杀手们,齐齐上前来围住了江吟之。 上百余人。 江吟之插翅难逃。 “来都来了,不请我去喝杯茶吗?” 既然到了这一步,江吟之也想顺势进他们的老巢看看,看看能不能找到什么线索证明是他们杀了耿鸿三位将军! 夏明擎说苍渊受了擦伤,她也想看看他到底是被什么所伤。 苍渊微眯起眼眸打量了她一番,唇边带着一抹笑意,“请。” 说是请,最后还是几十名杀手跟在她身侧与身后,押送着她进了最初的峡谷里。 到了这里,江吟之才发现,这里的房屋比她昨天看到的还要多,只不过都是分散开的遍布在这峡谷内外,粗略估算了一下,盘踞在此的杀手,起码也有四五百人。 但她相信,苍渊耗费这么长时间培养出来的这个杀手组织,绝对不止四五百人,这只是他们其中一个据点。 但苍渊亲自来到这儿,说明这应该是他们最大的一个据点。 江吟之进入了房间内,苍渊也跟着进入了房间,杀手便将房门猛地关上。 甚至连同窗户也一起关了。 江吟之冷冷的看向苍渊,“什么意思啊?怕我在你眼皮子底下跑了吗?” 苍渊缓缓坐下,给她倒了杯茶。 “跑到这儿来想探听些什么?你直接问我便是,何苦在雪地里躲一夜。”昨天他看到了那偷听之人的背影,便怀疑是她,所以晚上没有派人继续追。 今早派人搜查一下确定山里没有外人了,谁料她又冒出来了。 江吟之冷笑一声,“我问你什么,你都说吗?” 她不信。 “你不问,怎知我不会说?”苍渊意味深长的看了她一眼。 忽然他又起身去拿来了外伤药和包扎用的东西,江吟之不禁皱起了眉头,顺势问出了第一个问题,“你受伤了?” 苍渊动作一顿,没有料到她会问这个。 一时间心情愉悦,唇边勾起一抹深邃笑意,走到她面前坐下,“怎么?关心我?” “你分明就不会回答,又让我问你做什么,多此一举。”江吟之语气冷冽。 忽然苍渊抓住了她的手,江吟之一惊,立刻想要抽回,奈何他手劲极大,不肯松开。 他神色认真的看着她,“要我回答也行,先让我看看你的伤!” 江吟之眉头紧锁,这算什么条件。 便任由他解开了她手上缠着的纱布,看到随意敷在手背上的草药,苍渊的脸色霎时阴沉不已,立刻小心的将草药全部夹下来,用棉布沾清水简单的把手背清理干净。 看了一眼伤,他便知道是怎么伤的,眉目间不自觉的浮上了一抹戾气。 “我自己来。”江吟之想抽回手。 “别动!”苍渊没好气的厉声呵斥。 “不动也行,回答我的问题!你是不是受伤了?被什么所伤?我要看你的伤口!” 耿鸿那三位将军所用武器她都熟悉的很,若苍渊的伤是被他们所伤,她一定看得出来! 苍渊低垂着眼眸认真的给她上药,包扎,语气淡淡道:“等包扎好了,你想怎么看就怎么看,想看多久看多久。” 这话,听着怎么那么奇怪呢! 江吟之眉头紧锁,想开口又不知道骂什么好,索性闭上了嘴。 手背的伤重新上了药,包扎好。 江吟之便迫不及待的说:“快!我要看看你的伤口!” 苍渊拿着棉花沾了一下药汁,忽然朝她脸上伸来,江吟之下意识缩着脖子往后躲,下一瞬便被一只大手给按住了后脑。 “你干什么!”江吟之眉头紧皱。 苍渊倾身靠近,按着她的后脑不让她动弹,拿着沾了药汁的棉花轻轻擦拭她的额头。 整张脸距离江吟之非常的近,低沉的嗓音在她耳边响起:“你可以再大声些,叫外头的人都听见。” 江吟之呼吸急促,他的靠近让她倍感压迫和窒息,移开了眼神不敢与他对视。 见她那憋屈的模样,苍渊唇边不禁勾起一抹惑人的笑容。 大手松开了她。 放下东西便直接开始解腰带。 “你干什么!”江吟之一惊,险些跳起。 苍渊动作一顿,漫不经心的说:“不是你要看我的伤吗?还看不看?” 江吟之咬咬牙,“看!” 苍渊解开腰带,扯开了衣领,脱下衣服露出了半个胸膛和整只手臂。 身上除了一些旧伤痕之外,只有手臂上的一条血痕…… 连伤都算不上的……擦伤! 江吟之眉头紧锁,“哪有伤?这边一起脱了!” 苍渊耐着性子脱了另一边的衣服,江吟之也顾不上什么男女有别,认认真真的前后都检查了一遍,的的确确只有手臂那一点擦伤。 看着那一点点血痕,江吟之头都大了,这么轻的擦伤,连药都不用上,这哪能看出来是被什么东西所伤! 见她眉头紧锁的模样,苍渊唇边勾起一抹深邃的笑意。 随即喊了声:“桑时。” 很快桑时便来到了房门外,“督主!” “把伤我的武器拿进来。” 随后,便见桑时拿来一支弩箭,已经被劈断,但箭刃上还残留着一丝血迹。 原来这就是夏明擎口中说的擦伤,真的……只是擦伤! 第五百一十八章 不会动你的人 “还要问什么?”苍渊漫不经心的穿好衣服,坐到凳子上喝起了茶。 江吟之眉头紧锁的坐下,她知道自己表现的太明显了,苍渊一眼便能看穿她的目的,才这么直接把断掉的弩箭给她看。 “昨日我听到你吩咐他们说要完成什么计划,只许成功不许失败,什么计划?” 虽然知道苍渊不会轻易告诉她,但她还是想问,即便是用什么跟他交易也行。 苍渊垂眸低笑,给她倒了杯茶,“我就知道你不会是真的关心我。” 这话里竟藏着一丝心酸,听的江吟之皱起了眉头。 “计划我不能告诉你,但我确有一事想跟你交易。”苍渊抬起眼眸,神色认真的看着她。 “什么?”江吟之神色平静,淡淡问道。 “你那儿的火药数量应该很多了,我想要!”他的手缓缓撑在桌上,平静的目光紧锁着她。 江吟之微微一惊,“你想买我的火药?你要火药炸哪儿?” 他要是拿火药来炸重霄军,她岂不是自寻死路? 苍渊没有急着回答。 江吟之又说:“你想要火药也行,我要知道最近五天内,你和桑时的所有行踪!” 这话让苍渊感到有些疑惑,随即把桑时叫了进来,叫他汇报他最近五日都在做什么。 桑时也不明所以,只是老老实实的回答说:“前几日一直在东厂,是前天督主训练受伤,我听闻消息有些心急,才赶过来看看,之后就一直待在这儿没出去过。” “三小姐具体想问什么,我可以再答的详细些。” 苍渊挑挑眉,“我最近都在这儿,偶尔有事情要处理的时候才回东厂。” 江吟之眉头紧锁,他们回答的如此爽快,没有半点思考,也完全不知道她为何要问这些,他们,还不知道重霄军出的事情。 看她神色,苍渊能猜到是出什么事了,而江吟之怀疑到了他身上,才是又看伤口又问行踪的。 想必也是因此才追踪到这里,探查他们的动静。 苍渊缓缓开口:“不管你是因为什么事来这儿找我,我可以很认真的回答你,我最近可什么都没做,要是又有人陷害到东厂,你可别轻信。” “我母妃还在你手里,你知道我不会动你的人的。” 经过天穹苍的事情,她还是不敢轻易相信苍渊的话,但联想起她昨天想到的那些疑点,她姑且信耿鸿三位将军并非他所害。 毕竟宛妃还在她手里,苍渊身世凄惨,对宛妃尤为看重,他是不会冒着丢掉母妃性命的危险,去做这种事。 “那你买火药做什么?”江吟之问道。 苍渊神色无奈,沉默思索了一会,才将事情告诉她,“你想用火药做什么,我便想用火药做什么。” “这样说,你应该明白。” 闻言,江吟之微微一惊,不可思议的看着他,“皇陵后山?你想买火药炸皇陵后山?” 苍渊抬手一拂,示意桑时先退下。 桑时离开房间之后,苍渊才认真的看着她说:“我知道你不信,但天穹苍并非我所屠!我的敌人至始至终只有一个,那就是秦沧海!” “我相信当中疑点你肯定也想到过,但确实没有办法证明屠杀天穹苍的太监是哪里来的组织,我在飞雪盟里也的确没找到太监。” 种种巧合下,他也无法自证清白,所以他不怪她会恨上他。 只是因她这般误会,让他心痛难忍,时至今日,他还是想为自己辩解一二。 “当初对你的承诺,一直作数,我永远不会与江家为敌,与重霄军为敌。” “火药,我只是想拿来炸飞雪盟。” 听完这番话,江吟之内心更煎熬了,纠结到不知道该怎么做。 “我也要炸飞雪盟,既然你也是同样的目的,那事情让我去做不也一样吗。” 她对飞雪盟的恨,苍渊知道的一清二楚,也知道她早就盯上了皇陵后山,所以没有顾忌的说了出来。 谁知苍渊却语气坚决的说:“不行!” 江吟之皱眉不解。 苍渊按捺着心中情绪,尽量平静的跟她说:“我比你更想除掉飞雪盟!这是我的大仇,我想报!我培养这支杀手组织就是为了跟飞雪盟对抗,你去炸了飞雪盟,我这些杀手要来何用?” 上元节宫宴上看到龙吟九霄的烟花,他便知道,她的火药造的差不多了,便也就知道,她很快就会对皇陵后山采取行动。 他不能让她去炸飞雪盟那个据点,其他据点都可以由着她,但那个据点不行! 因为那里是皇陵后山! 一旦炸了,那就不是炸飞雪盟据点那么简单,而是炸皇陵!而且还涉及火药,随随便便就是谋逆罪名。 如此严重的罪责,一旦查到她头上,整个江家都要完蛋! 他不能让她去冒险! 江吟之皱眉沉思着,她的确很清楚,当初他培养这支杀手组织就是为了与飞雪盟对抗,对苍渊来说,他被皇帝利用,母妃也被害,他恨死了皇帝,他想亲手报仇也无可厚非。 “火药数量未必够用!” 听到江吟之这句话,苍渊心中松了口气,唇边也不禁勾起了一抹笑容,“够了。” 江吟之眉头紧锁,“不够!”“皇陵后山最近又有动静,人数比之前多了,山内布防可能也有变化,不能贸然行动!” 闻言,苍渊唇边笑意更甚。 “你只管把火药卖给我,其他的,我自有安排!” 虽然江吟之之前想自己用这批火药去炸皇陵后山,但是眼下既然已经答应把火药卖给他,那便商量商量火药的价钱。 “一箱十万两,我能给你三箱。” 苍渊微眯起眼眸打量着她,“心真黑啊。” 江吟之蓦然一笑,“黑?东厂的家底我可是心里有数!三十万两都便宜了!” “就说要不要,就这价了。” 苍渊没有片刻的犹豫,答应了,“要!” “有多少我要多少!若能在行动之前再赶制些,我也要!” 江吟之一拍桌子,“成交!” “明日我便派人把东西给你运到这儿来,你也提前准备好钱,一手交钱一手交货!” 苍渊漫不经心的点点头,“好。” 第五百一十九章 暂停计划 江吟之走后,苍渊望着她离去的方向,眸光深邃,眼底弥漫开丝丝寒意。 阴沉的声音缓缓响起,“昨日与她出现的还有一人,去把人找到,杀。” 桑时犹豫,“若那人是三小姐的亲人呢?” 苍渊眸色冰寒,幽幽道:“若是她身边的人,何至于逃跑,今早只留她一人。” 若是江吟之身边的百里叙晴或是琴瑟关系亲密的人,根本无惧带到他面前来,因为她知道他不会伤害她的人,那人跟江吟之绝对不是一起来的! “是!” - 江吟之下了山,却在这儿看到了杜辛辰,不由得一惊,“你竟然还没走?” 杜辛辰紧皱的眉头在看到她安然无恙时,才舒展开,“我怕你出事,有些放心不下,所以特地在这儿等等你。” “没事,走。”江吟之淡淡答道。 杜辛辰也没有追问她在山里发生了什么,只是与她一同离开此地。 暗中跟随而来的桑时便见到了杜辛辰和江吟之一同离去的身影,眉头紧锁,果真被督主说中了! 正走着,江吟之突然察觉一丝异响,回头看了一眼,入眼只有茂密的树林。 “怎么了?”杜辛辰开口问道。 江吟之转头看着他,“你昨日看到什么了?” 杜辛辰微微一怔,随即立刻说:“我什么都没看到!” 江吟之眉头紧锁,“你是个聪明人,应该知道不管看到了什么都要烂在肚子里。” 杜辛辰认真点点头,“我明白!” 他又竖起三根手指,说“我发誓!若我把这两日所见所闻告诉给任何人,就叫我天打雷劈!春兰在地底下十八层地狱,永世不得超生!” “可以了。” 这么毒的誓言,还拿他最爱的春兰发誓,江吟之便点了头,“行。” - 回到京中之后,江吟之立刻便换了衣服,准备去静月轩那边安排火药,明日运送到苍渊那里。 正巧百里叙晴也回来了,比江吟之还要狼狈些。 “怎么了?没受伤?”江吟之关切问道。 百里叙晴脱掉夜行衣,说:“没受伤,就是太难蹲守了!不过这次还真有线索!昨夜飞雪盟连着送进去十几个受了伤的!肯定是他们之前出任务受伤的!重霄军那三名将军啊,很可能是他们所杀!” 说罢,又问江吟之,“你去查东厂查的如何?” 江吟之答道:“与我们猜想的差不多,应该不是东厂所为。” “那就是飞雪盟了!这群狗杂种,是不怕你屠他们据点了,又开始兴风作浪!”百里叙晴恼怒的骂道,狠狠一扔衣服,“咱们什么时候行动,炸了他们!” 江吟之却摇了摇头,“不炸了,火药我卖了。” 百里叙晴大惊,“卖了?这么重要的东西,你给卖了?卖给谁了?” 江吟之看着她,认真答道:“东厂。” 百里叙晴一脸惊愕,但却没有再追问缘由,“那接下来……” 江吟之又把夜行衣捡起来塞到她怀里,“换上,我们去静月轩。” “我才刚换下来!”百里叙晴拿着衣服怔住。 - 与江吟之分开之后,杜辛辰一路都能觉察到有人在跟着他,他眉头紧锁,不敢回头,往人多的地方走去,快步进了宫里。 几名杀手追踪到宫外不远处,面色凝重。 “怎么办?进宫了,没拦得住。” “先回去禀报主子!” 进了皇宫大门,杜辛辰才重重的舒了口气,放松了下来。 来到了御书房。 皇帝正批阅着奏章,心情不错,所以没有责怪杜辛辰未穿官服便进了宫,进了御书房。 “何事如此心急啊,连官服都没换便进宫了。”皇上面带笑意,整个人如沐春风般,心情愉悦。 “回禀皇上,上次的计划,有必要暂停了。”杜辛辰说道。 闻言,满面春风的皇上霎时脸色冰冷,“你说什么?!为什么要暂停!” “这次计划是打了个突袭,即便如此我们的人也损伤惨重!一支百人精英队伍,只活下来二十人,其中还有六人重伤,未能脱险。” “经过这次重创,他们必定已有防备和警惕,我们伤亡如此惨重的情况下再继续这个计划,无异于是自寻死路!” “所以微臣觉得,这个计划有必要暂停!” 闻言,皇上脸色阴郁不已,冷声道:“人手,朕多的是!才死伤不过百人,如何算是伤亡惨重!” “只要还有人可用,计划就应当继续!助朕彻底瓦解他们!” 杜辛辰眉头紧锁,连忙开口劝道:“皇上不可!这个计划最关键的是不能暴露,否则便前功尽弃。他们现在必定已经在追查凶手,我们这个时候要做的,是要把这个黑锅,甩给东厂!” “让他们先厮杀起来,我们才好坐收渔利,到时候再继续计划不迟。” 皇上皱眉沉思着,有些犹豫,“好,那就听你的。” 杜辛辰闻言这才松了口气。 暂停计划,虽不足以报江吟之救命之恩,但这是他能尽力做到的了。 “你若能帮朕解决掉这个心腹大患,朕便封你为国师!” 闻言,杜辛辰心头一震,“多谢皇上,微臣必定竭尽全力为皇上分忧!” “臣还有一事。” “你说。” “微臣得罪了督主,恐怕督主不会放过微臣。”杜辛辰低头说道。 闻言,皇帝冷笑一声,“你胆子不小,敢去得罪他!” “回去,朕会派两个人保护你。” “多谢皇上!” - 当苍渊得知,那日与江吟之一起出现的人是杜辛辰,而他们两人还在雪地里共度一夜之后,脸色出奇的难看。 “今夜,我要看到他的尸体!听明白了吗!”阴沉的语气带着浓烈杀意。 桑时微微躬身,“是。” - 当晚,杜辛辰便被悄然抓进了东厂昭狱,城外杀手组织不便于京中露面,所以只能是东厂玄衣卫动手。 东厂要杀一个太医,本就是件不足为奇的事,东厂杀的人太多了。 然而杜辛辰前脚被抓进东厂,后脚皇上便亲自来到东厂,把杜辛辰给带走了。 问讯而归的苍渊脚步匆匆的进了宫,便在御书房见到了杜辛辰。 “督主,你东厂为何要杀杜太医啊,他哪里得罪了督主,督主便看在朕的面子上,饶他这回。” 苍渊眉头紧锁,眼底暗藏着几分杀气,杜辛辰难道已经把他私下培养杀手组织的事情告诉皇上了? 但皇上若是知晓,不该是这个反应。 “杜太医为朕治病有功,督主应当保护好他才是,若他今后遭遇不测,朕便拿东厂是问!” 苍渊眼神凌厉的看了杜辛辰一眼,微微颔首,“是。” 一直低着头的杜辛辰转过身来朝他行礼,“督主大人大量,下官谢督主不杀之恩。” 第五百二十章 紧急转移 苍渊没有答话,深邃的眼眸中带着敌意与杀气。 皇上见状,冷声开口:“杜太医,你先退下。” “是!” 杜辛辰离开了御书房,房门关上,皇上才缓和下语气,“坐。” 苍渊没客气的直接在一旁的椅子上坐下,翘起了腿,自己给自己倒了杯茶,“这宫中太医那么多,非要留着杜辛辰做什么,我看不惯他!” 皇上笑了笑,起身背着手缓缓的走了起来,“朕留着他,自然是有特殊的用处。” “什么用处?”苍渊淡然问道。 皇上慢悠悠走来,坐到了他身旁,“想必你也听说过宫中闹鬼的传言。” 苍渊不可思议的轻蔑一笑,“你信这个?” 皇上神色渐渐沉重,语重心长的叹息:“有时候就是不得不信啊!” “许多事情你不明白,成雪皇后一死,这宫中怨气横生,那些年闹出了不少人命,甚至连你的弟弟们,一个都没保得住。” 苍渊轻嗤一声,“这应该都是如今打入冷宫那位皇后的手笔,可怪不得鬼神头上。” 皇上无奈的看了他一眼,又继续说:“宫里以前有一位道士,定期会做法驱邪,但一场大火,她死了。” “前不久,朕中邪险些命丧黄泉!是这杜太医救了朕!他也有驱邪的本事!朕需要他!” 说完,语气又严厉了几分,像是父亲呵斥儿子,“朕不管,你不可再动杜太医性命!你要杀谁,朕都没有追究过你,但杜太医不行!” “他要哪天真消失不见了,朕可要拿你是问!” 苍渊眉头紧锁,神色有些不悦。 他知道皇上中邪的事情,但他也知道那晚进宫医治的人还有江吟之,他自然更愿意相信是江吟之的功劳,却被那杜辛辰白白捡个便宜,还骗她进太医院过夜。 心怀不轨,其心可诛! 皇帝这般维护杜辛辰,必然还有其他原因。 杜辛辰很可能已经跟皇上告状他私下培养杀手组织了,眼下皇上却不动声色,不知道是打的什么主意,但接下来炸皇陵后山的计划,要推延些时日了。 “罢了,我留他性命就是!” 皇上得到他的回答,才终于高兴起来,重重一拍他的肩膀,“果真不愧是朕的好儿子!” 又安抚道:“待将来你执掌皇权时,朕退位颐养天年,到时候你想杀谁,朕都不会管你!” 苍渊闻言,眉目间的不悦消散了些,态度也缓和了些,微微颔首,“是。” 皇上心满意足的笑了笑,“行了,去。” 苍渊走后,李公公送来热茶,低声道:“为了稳住苍渊,皇上真是辛苦了。” 皇上疲惫的揉了揉额头,叹息道:“能哄着就哄着。” “可是皇上不怕他私下派人暗杀了杜太医,再伪造他意外而亡的假象吗?”李公公小心问道。 皇上端起茶慢悠悠的品了品,“不会。” “这孩子命苦,跟着薛岐是学到了狠辣的手段,但也最是孝顺。” “她母妃还关着一日,他就不敢违逆朕的旨意。何况只是保住杜太医性命这一件小事罢了,少杀一人而已,对他又有什么影响。” “皇上英明!” 放下茶杯,皇上又忽然问道:“对了,地下宫殿附近的防守加强了吗?可有异动?” 李公公答道:“防守加强了好几倍,没有任何异动,督主每次去探望宛妃时,老奴都跟着的,宛妃还跟以前一样疯,每次督主去了也只能静静看着,站一会,跟宛妃也说不上话。” 闻言,皇上这才点点头,“那就好。” - 在东厂焦急等待的桑时终于等到督主回来。 急忙上前,紧张的问道:“督主,皇上可否已经知道咱们在山里……” 苍渊眉头紧锁,他也说不准杜辛辰到底有没有告密。 “皇上暂时没有问罪,山里可转移干净了?” 桑时点点头,“得知杜辛辰进了宫,山里的一切就全部转移了,附近的几个据点也全部一起转移了,没有留下任何的线索和痕迹。” “我们的人在附近盯着,目前还没发现有人进山搜查。” 闻言,苍渊点点头,“让夏明擎给江吟之带个消息去,明日交易换个地点。” “是。” - 江吟之一整夜都在静月轩安排,把所有的火药装起来,打包了一层又一层,装进了马车里,打算明日一早亲自拉到目的地去交易。 是在第二天遇到紧急寻来的商会人手,才知道有人找她。 一问才知是东厂的人找她。 怕出什么岔子,江吟之先去见了对方。 夏明擎见到她,什么也没说,塞给她一张纸条便走了。 江吟之打开一看,不由得一惊,转移地点? 苍渊为何如此紧急的转移了地点,莫非那个地方已经暴露?难道是杜辛辰?! 来不及多想,她折返回去押送起火药,将东西运往了新的地点。 为了确保万一,这回押送人选是楚镇川亲自挑的,个个都是高手。 一行人穿着布衣戴着斗笠,护送着马车来到了一个偏僻的山沟沟里。 此处有一座荒宅,寒风料峭,吹来几分刺骨寒意,残破的旗帜在风中飘舞,若是在夜里,必定阴森至极,无人敢踏足此地。 进入荒宅,满地黄纸,更显十足阴气。 “大白天的吓唬谁呢。”江吟之神色平静,冷声开口。 吱呀一声,老旧的大门缓缓打开。 楚镇川等人都纷纷握住了剑柄,警惕起来。 下一瞬,里头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抬进来。” 是苍渊的声音。 几人将火药抬进了房内,偌大的屋子里遍布灰尘与蛛网,江吟之吸入灰尘忍不住咳嗽了两声,看着那抹玄衣身影,皱了皱眉,“就不能找个干净地方。” 苍渊背着手缓缓走来,“据点紧急转移,这是临时寻找到的安全地方,以后,也是我们的据点之一。” 江吟之皱了皱眉,“别说了,我并不想知道你的据点。” 苍渊目光深邃的看了她一眼,眼中泛起些许笑意,“你知道又如何,我的秘密你都知道的一清二楚,还怕你知道的更多吗。” 第五百二十一章 绝无可能 江吟之眉头紧锁,“那据点紧急转移是因为我,还是因为……别的?” 原本苍渊应该是不知道杜辛辰的存在的,但是昨天离开的时候,杜辛辰在山下等她,她怀疑苍渊派来的人看到了他。 杜辛辰可是跟她发了誓不会说出去的! 苍渊却漫不经心一笑,“我想转移就转移,哪有那么多原因。” 他又挑眉,“怎么?这么关心我?” 江吟之冷冷的别过脸去,不再问此事,她已经让百里叙晴乔装成采药女去昨日那山里探探情况,只要皇上的人没去那地方搜查,那苍渊这个杀手组织就还是安全的。 “说正事。”江吟之上前打开了几个箱子,给苍渊验货。 苍渊看了一眼,双手背在身后,漫不经心道:“这火药师可以啊,能做出来这么多。” “钱呢。” 苍渊一挥手。 身后便有人抬出了几个六七个大箱子。 打开,全是白银。 “可要数数?”苍渊挑挑眉。 “那倒不必,以东厂的财力,不至于抠成这样。”江吟之淡淡说道。 随即示意楚镇川他们把箱子抬走。 江吟之也准备离开时,苍渊突然叫住了她,走到她身侧,低声开口:“炸飞雪盟据点的计划,要延期了。” 闻言,江吟之一惊,“延期?难道你这个组织真的暴露了?” 苍渊摇摇头,“不敢确定,但为了安全起见,暂时不能有任何动作了。” “但你放心,我比你更想炸掉飞雪盟。” 江吟之眉头紧锁,并没有怀疑他的话,飞雪盟是他们共同的仇人,她一点也不怀疑苍渊想除掉飞雪盟的心。 只是忍不住怀疑,是不是杜辛辰泄露了消息。 “好。” 江吟之应下。 随即转身离开,带着人和钱离开了荒宅。 - 忙碌到入夜才回到家中,等了没多久,百里叙晴也回来了。 累的直接瘫倒在榻上,“不行了不行了,跑腿的活别喊我了,累死了。” 江吟之连忙上前把她给拉了起来,坐下给她倒了杯茶水,“怎么样?” “那地方的确是转移了,什么都处理得干干净净,但是没有外人进去过的痕迹,皇上应该还没有派人搜查那个地方!” 听到这里,江吟之才放心了些。 虽然那是苍渊的杀手组织,但那是为了对付飞雪盟的,二者比较起来,她自然不希望飞雪盟还没铲除干净,苍渊的人就暴露。 - 又是晴空万里的一天,迎来了一个好消息。 皇上正式下旨废后。 原先依附沈家的人此时都跟着纷纷倒霉,尤其是太医院里,原先为皇后办事的那些太医们,全部被降职或者革职,杜辛辰,正式执掌太医院,坐上掌院之位。 而立新后一事,皇上有意立温香彤为后,但因为温香彤不是豪门贵族出身,从前只是个舞姬,坐上贵妃之位已经是逾矩,立为皇后于礼法不合,遭到了大臣们的反对。 于是皇上下令,谁先生下皇子便立谁为后,这才让众大臣们无话可说,这个皇后位置便暂时空置了下来,六宫之权仍在温香彤手中。 这日江吟之出门,偶遇在药铺采购药材的杜辛辰。 “恭喜杜太医坐上掌院之位,杜太医可有空,请杜太医喝杯酒,算是祝贺。” 杜辛辰清冷的容颜扬起一抹如春风般和煦的笑容,“有空。” 江吟之便请杜辛辰去了长安酒肆,上了一桌招牌菜。 杜辛辰尝过之后,也赞不绝口,“一直听说长安酒肆的酒菜是一绝,却没有机会来品尝一二,这味道果真不错!” 江吟之端起酒杯,“祝贺杜太医坐上掌院之位!” 杜辛辰端起酒杯与她轻轻一碰,“三小姐客气了。” 江吟之笑了笑,问道:“听说杜太医之前被东厂抓去了?还是皇上把杜太医给救出来的,具体发生了什么事啊?” 听她这话,杜辛辰了然于心般笑了笑,“三小姐是想问,我是不是违背了誓言,跟皇上告状了。” 他淡然笑道:“我既然答应了三小姐不会对任何人提起,就绝对没有提起半个字!” 江吟之这才笑着说:“你误会了,只是关心一下你而已。” “毕竟被东厂抓去的人都要经历一番折磨。” 话虽如此,但杜辛辰心里很明白,他淡然一笑。 喝了杯酒,漫不经心的说:“三小姐喜欢督主吗?” 这话问的猝不及防,让江吟之微微一怔,随即眼眸冷冽了下来,“绝无可能。” 杜辛辰不禁笑道:“我没有别的意思,只是觉得,三小姐这样的人,竟然会喜欢那样手段狠辣的一个太监,感到有些不可思议。” 江吟之自顾自的倒了杯酒,“不可思议的人,何止你一个。” 当初是无人知晓真正的苍渊罢了。 至今也是如此。 这世间唯一信任他的人,也得他全部信任的人,大概只有桑时一人了。 她也早就看不透猜不透那个人的心思了。 “罢了,还是不提督主了。”杜辛辰察觉到她周身冷冽下来的气息,便立刻转移了话题,“三小姐是东长安街的东家,在这京中做生意,可有相熟的药材商?” 闻言,江吟之微微一怔,“你问这个做什么?” “是这样,太医院一些珍贵药材数量不多了,我今日特地出宫采购,但也没有我想要的那些药材。” 这让江吟之皱起了眉,“太医院还能缺药材?供给宫里的药材,应该是固定皇商,手里绝不会缺药材的,你怎么还要到寻常药铺采购?别是你刚坐上掌院位置,底下人故意欺瞒你刁难你。” 若真是如此,这太医院的药材得缺成什么样。 杜辛辰认真的答道:“这倒跟底下人没什么关系,合作的那家皇商手里的药材已经全部调配给宫里了,只是……还是不够!” “尤其是我缺的那几样,太医院采购数量一向较大,所以好几家药铺的数量都满足不了。” 江吟之疑惑不已,“你缺什么?我看看我那儿有没有。” 杜辛辰便从怀中取出一张纸来递给她。 江吟之一看,的确都是些价格昂贵且珍稀的药材,只是为何……全是治疗重伤续命用的? 江吟之忍不住问道:“这些药材若宫里太医院都没有,别处就更难找了!这些都是治疗重伤的药材,怎么你一坐上掌院之位,就缺了这么多?之前难道一直没有补充过吗?” 第五百二十二章 活捉此人! 杜辛辰颇有些为难,犹豫了一下还是说出来了: “最近宫里的药材都调配出去了,我也不知道这些药材是用来干嘛的,总之运出去了不少,尤其是这些比较珍稀的药材。” “这几样药材调派的急,库存所剩无几。” 闻言,江吟之顿时眉心一跳,夹菜的手微微一顿。 这些治疗重伤续命的珍贵药材,都被调派出去了? 能调配宫里这些药材的,那就只能是皇上了,莫非是给飞雪盟了?那日百里叙晴还说飞雪盟受伤人数不少,这些药材,肯定是给飞雪盟治伤去了! “是何时调配出去的?你那儿一点存货都没有了吗?”江吟之问道。 杜辛辰愁容满面,说:“昨日调走了一批,过两日还要调走一批,下一批调走的数量倒是足够,但这样一来太医院里就空了!若是遇上个紧急情况根本无药材可用!我有些担心,所以想提前把药材备好。” 江吟之皱眉,目光深邃的看了他一眼,“这么大批量的药材被调走,你就不怀疑那些药材被运往何处了吗?” 杜辛辰微微一惊,神色凝重的垂下眼眸,“这些不是我能过问的。” “你不好奇?”江吟之追问。 “我……”杜辛辰眉头皱的更紧了,但忽然意识到什么,抬头看着江吟之,“是三小姐你好奇!” 江吟之挑挑眉,勾起唇角,“就当我好奇好了,那你愿意满足一下我的好奇心吗?” 杜辛辰犹豫了一下,说:“三日后午时,太医院宫人会把药材运送到酒井街的妙手阁,到时会有人接收药材,至于之后药材会运到哪儿去,我就不知道了。” 闻言,江吟之眸中泛起一丝亮光。 透露的还真详细啊! 江吟之勾唇一笑,折起那张写着药材的纸,收进怀中,“好!这纸上的药材我帮你找!不过能找到多少就不一定了!” 杜辛辰点点头,“如此便多谢三小姐了!” - 离开长安酒肆之后,江吟之匆匆回了江家。 百里叙晴正躺在院中竹椅上喝茶晒太阳,见江吟之匆匆而归,微微一惊,“出什么事了?” 江吟之把那张纸给她,“去帮我找这些药材!” “京中所有医馆药铺,只要有这些药材,不管数量多少,全部买下来!还有商会那边,若是有拍卖品,也买下来,直说是我的命令。” 百里叙晴不明所以,“为何突然急需这些药材?谁受伤了?” 江吟之眸光冰冷,唇边勾起一抹冷冽笑意,“飞雪盟!他们要这些药材治伤!” 百里叙晴一惊,猛然明白了她的意思,“我立刻去办!” 抓起一块糕点,她便立马回房换衣服,撕下易容的面具,出发。 江吟之也没闲着,随后派出了商会所有人手前往京中各大医馆药铺,购买治疗外伤和内伤的药材,大量收购。 飞雪盟若是没有那些珍贵的治伤药材,肯定还要寻普通的药材用来治疗,她偏要买光所有治外伤的药,让飞雪盟无药材可用! 她此举,比当初沈玉嵘买光京中所有龙参的花费还要高上百倍! 不过这个命令下达下去的时候,却没有一个人怀疑她是否承受得起这笔钱,以及购入的大量药材该如何处置,会不会亏损过多。 为了低调行事,不扯上自己,所以那些药材购入之后直接运到了青溪街空置的一间铺子里。 而那么多的药材总不能一直堆积,所以打算顺势开个药铺。 一批一批的药材堆放到了铺子里,尽管江吟之已经让他们低调行事了,但同一时间内这么全城收购药材,还是引起了很大的动静。 导致那些药材的价格不断上涨,几乎是一个时辰一个价。 城内很快便有传言,都怀疑是有人想要故意收购完药材,再高价卖出,所以不少有存货的药铺都将那几样药材收起来,不卖了,打算等到价格高涨的时候再拿出来卖。 这正合江吟之心意。 因为,三日时间内,城内便再无售卖这些药材的。 也不是每天都有人受伤,用得着这些治伤的药,所以短时间内没有造成多大的影响。 三日后午时,楚镇川带着人在城外蹲守着。 百里叙晴独自一人在酒井街的妙手阁盯着,午时,果真有太医院宫人送来一批药材,药材卸下之后便离去了。 江吟之在对面客栈楼上观察着街道上的情况,没一会便见到又一队人马来到了妙手阁后门的街道上。 药材装上马车之后,一行人便立即出城。 百里叙晴在他们之后走出妙手阁,朝楼上的江吟之比划了一个手势。 江吟之勾起唇角,转身立即下楼离开了客栈。 两人绕路先一步出了城,在城外与楚镇川他们会合,蹲守到那一支装着药材的队伍出了城。 “就是他们,跟上!”江吟之压低声音吩咐。 楚镇川指挥着大家悄悄的跟上去。 此处距离城门还太近,不宜动手,一行人分散开,呈包围之势跟踪了上去。 一直追踪到偏僻荒无人烟之地,江吟之才下令动手。 所有人蒙上面巾,举起刀剑一拥而上。 对方只有二十多人,他们以人数上便压制了对方,胜负没有丝毫的悬念。 唯有里面为首的那名男子,实力较强,负隅顽抗,楚镇川久攻不下。江吟之不想浪费时间,飞身一跃,一掌击去。 对方抬手迎了她一掌,被江吟之的掌风逼退数步,猛地呕出鲜血。 楚镇川趁机抬手一刀劈去。 对方猛地抽出腰间长鞭,狠狠挥出,铁鞭上的倒刺利刃在空中划出凌厉声响,直击楚镇川面门。 江吟之呼吸一窒,立即上前拽住楚镇川往后一掀,她举起手中长剑挡住了那铁鞭的攻击。 倒刺挂在她的剑刃之上,如此近的距离,让江吟之看的清清楚楚那利刃的形状,脑海中也浮现出这一鞭若打在身上留下的伤痕会是什么模样! 她眼底猛地浮现出凌厉杀气。 “都退下,活捉此人!”她厉声下令。 周围人纷纷退后了一步,不敢伤那杀手性命。 江吟之扔掉手中长剑,身法如凌云,急速而前,在那人挥舞出下一鞭之前,直接使出风裂拳,一拳击中那男子手臂,疼的对方整只手臂狠狠一颤,鞭子跌落在地。 江吟之一脚将其踢翻在地。 第五百二十三章 五马分尸 那男子立即眼看不敌,立即便要服毒自尽。 但江吟之没有给他这个机会,一脚踹在他脸上,踢的那人狂喷鲜血,连同嘴里的最要一起吐了出来。 其余人反应迅速立即上前将其按住。 江吟之眸光阴寒,弯下腰捡起了那把铁鞭,倒刺利刃下都还藏着陈年血迹,霎时,她浑身杀气四溢。 百里叙晴走上前来,感到不解,“怎么了?” 江吟之狠狠握起了拳,“前两日他们送来了那三位将军的伤势图,那伤痕特殊,就是被这东西所伤!” 闻言,百里叙晴一惊,“什么!” 她看向那名被按在地上的杀手,气愤狠狠一脚踹了过去,“果然是你们!” 飞雪盟! 江吟之咬咬牙,“带走!” 为防止那飞雪盟杀手自尽,由楚镇川和豹子两人在马车里看守着,随同江吟之前往重霄军军营。 而百里叙晴则带着其他人,把这批药材运回城中,搬到商会去。 - 抓着人来到军营营帐内,几名副将皆闻讯赶来。 “听说抓着凶手了?”郝椹嗓门极大,急匆匆的进入了营帐。 江吟之一脚踹在那杀手腿后,将他踹倒在地,将那张前两日送回来的伤势图拿出来,又拿出那条铁鞭对比,“你们看!是不是这武器所伤!” 郝椹拿起铁鞭仔仔细细的看了一遍,脸色铁青,“当时就说这伤痕奇特,定是不同寻常的武器,还真是这玩意!” 几名副将都认真的对比了一下,几乎可以确定,那三位将军就是死于此人之手! “我方才与他交手,发现他身上还带着伤。” 江吟之话一出,郝椹立即上前抓起那杀手扒开了他衣服,身上果然有伤痕,郝椹大惊:“这就是耿鸿将军的双刃刀造成的伤痕啊!” “真是这狗贼所杀!”郝椹暴怒,立即拔刀,“老子非要将你这狗贼大卸八块不可!” 枭羽立刻阻止,“慢着!留他性命慢慢审,得知道是何人指使!” 那黑衣人突然笑了,仰头大笑,“人是我杀的,若不是手底下人手伤亡惨重,老子还要多杀几个你们的将军呢!” “就那点功夫也配当将军,老子一刀一个!哈哈哈……” 这杀手知道自己必死无疑,不想受折磨,故意言语相激想让郝椹给他个痛快。 郝椹也的确被激怒了,但枭羽死死的拦着他。 “行,老子不杀他。”郝椹扔下刀,直接卷起了袖子。 江隋见状,神色凝重的拉着江吟之离开了营帐,随后营帐内便传来暴打声。 来到无人的僻静之地,江隋凌厉的眉目间覆着一抹愁绪。 “是飞雪盟吗?” 江吟之点点头,“是。” 无需说下去,他们都知道这幕后指使是何人。 “为了瓦解重霄军,越来越不折手段了。”江隋背在身后的双手紧握起拳,压抑着心头愤怒。 江吟之心头亦是愤怒且怨气横生,“哥,我们再谨慎也挡不住这样的手段,必须早做打算了。” 原本冥婆的计划是有用的,以当年往事推翻这个皇帝,重霄军若反,也是拨乱反正,不毁江家历代清誉。 但这个计划的关键人物——苍渊,如今却不在他们的计划之内,所以他们必须另想办法。 江隋神色凝重,缓缓答道:“这三位将军出事之后,我这些日子一直心神难安,我已将驻守此地的部分军队派出去,尽早的把人都转移出去。” “以防不测!” 如今的重霄军是分散开的,只有聚集到一起,才是一支无坚不摧的力量。 而驻守各地的重霄军若要调派到同一个地方,需要时间,所以江隋预感不测,早就开始秘密安排。 尽量以正当理由进行驻防调动,不被人瞧出破绽。 江隋如今不止是重霄军统领,更是国公爷,所以有权调动重霄军外的军队力量,进行驻防调动,是件很正常的事情。 江吟之点点头,“江家的钱财我也转移出了大部分,但我们还得尽快跟苏奉之联络上,不知道他那边情况如何。” 听到这里,江隋也是很头疼,“联络不上苏奉之!他那边情况肯定不好!只是也不知道他现在人在何处。” 闻言,江吟之也是心情沉重,但仍旧安慰道:“哥,你放心,苏奉之那个人狡猾的很,商会做的这么大,他还是有些本事的,定能安全回来的!” 江隋点点头,“希望如此。” 说罢,江隋又回到了正题,“对了,你是怎么抓到这个凶手的?” 江吟之微微一怔,“说来,还得感谢杜太医。” 若不是杜辛辰提供给她这个线索,她也不能顺势就抓到飞雪盟的人,还正好就是杀那三位将军的凶手! “杜辛辰?” 江吟之点点头。 两人说着又回到了营帐,郝椹都快把人活活给打死了,但还是没能消气,反倒因为审不出幕后主使是谁,而憋屈的很。 直到江隋走进营帐内,说:“幕后主使不用审,给三位将军报仇。” 郝椹吃惊,“真的?不用审?” 江隋点头。 “那老子不客气了!”郝椹直接抓起那杀手拖出营帐,“给老子五马分尸!” “血祭三位将军!” 行刑的场面过于血腥,江吟之没有去看,但军中将士都纷纷大仇得报般痛快不已。 唯有江吟之和江隋二人心情沉重,杀了这个凶手的确能痛快一时,但真正的仇,何时才能报呢…… 江吟之冷声道:“飞雪盟伤亡惨重,他们这次派出去的应该都是精英,所以那个人不惜调动太医院的药材给飞雪盟去治伤。” “劫了这一批药材,城内治伤的药材也全部被我买光,我要他们无药可治!” “这本是个屠飞雪盟据点的好时机,只可惜……” 说到这里,她有些遗憾的叹了口气。 只可惜火药卖给了苍渊,而苍渊培养的人有暴露风险,他们现在不能动手。 江隋知道她在遗憾什么,拍了拍她的肩膀安慰道:“其实我也不希望你冒险去炸皇陵后山,至少现在不行。” “炸皇陵后山面临着暴露的风险,一旦出事,我们一个都跑不掉。确保出事后咱们这些兄弟全部都能撤离,现在还不是炸皇陵后山的好时机。” 身为重霄军统帅,他身上肩负着无数人的性命。 这些人可以战死沙场,却绝不能死于皇帝的忌惮。 所以真到了那一天,不止是他们要安全撤离,重霄军的兄弟们,也要一个不留的安全撤离! 第五百二十四章 心知肚明 江吟之神色凝重,也只好作罢。 “我这就回去,再想办法把药材收购一些!” 炸不了皇陵后山,她也要那些去杀耿鸿三位将军的人,不治身亡! 反正火药卖了三十万两,江吟之毫不吝啬的把钱全部分发出去,让人不止是在京中大小药铺采购,还去周边的镇子上收购大量的药材,甚至农户手里的小部分药材。 有的比较昂贵的药材,还特地高价收购,绝不留给飞雪盟! 虽然这些药材大量收购会堆积一段时间,价值也会跌一跌,但是他们有商会,有整整两条街! 待飞雪盟的那些人不治身亡,他们的药铺也会紧接着开起来,这些药材不愁卖不出去,只是可能会损失一部分钱而已。 但这对江吟之来说,九牛一毛。 收购药材引起了极大的动静,但是无人知道这幕后之人到底要做什么。 飞雪盟大概是迟迟等不到他们那一车宫里的药材,才急的开始进京中药铺四处购买珍贵的治伤灵药,但是别说贵的了,便是便宜的治伤药材,也没了! 此时,江吟之他们几乎已经收购完毕。 风风火火的几天大动作,之后便沉寂下去。 便换成了飞雪盟的人在京中各大药铺和医馆寻寻觅觅,但最终什么也没买到。 京中各地也派了人手盯着那些飞雪盟的人。 百里叙晴时不时来报:“知道他们缺药材都缺成什么样了吗?蔓荆子这种药材都开一两银子一钱收购了!” “咱们那儿不知道多少箱蔓荆子,这要是全部卖出去,啧啧……数目惊人。” 江吟之翘着腿躺在竹椅上闭目养神,幽幽开口:“便是开一百两银子,我也不卖。” 百里叙晴又好奇的问道:“咱们收购药材的动静可大的很,飞雪盟的本事,很可能很快就查到商会去了。要是皇上知道,会不会对商会……” “让商会随便找个借口,就说药材全部运到外地了。”江吟之漫不经心的说道。 商会开起来之后,没少花钱去走关系,如今商会稳定,皇上平白怀疑不到商会头上,商会本来就有药材需求,运往外地的商会也不足为奇。 “看来你是真打算一根药草都不给他们!” 江吟之冷哼一声,“别说药草,就是药渣也不会给他们!” 受伤的那些人都是杀害三位将军以及重霄军士兵的凶手,最好全部死绝! 飞雪盟的人在城内活动了三四天,也去过商会,但一无所获,真真是一根草都没得到。 而同时,飞雪盟也在追查他们那批宫里的药材去了哪里。 突然就在路上全部被劫了,从现场的打斗痕迹来看,飞雪盟将目标放在了山贼身上!所以寻找起了周围所有的山贼窝。 楚镇川他们本就是山贼出身,现场倒也不需要刻意留下什么,自然而然的就给人山贼的感觉。 所以无人怀疑到江吟之身上。 只是杜辛辰,因此受了些连累。 这日江吟之看到他的时候,他又在药铺里买药材,额头有轻微伤痕。 江吟之便又请他到长安酒肆一坐。 “杜太医这么缺药材?又去采买了。” 杜辛辰点点头,说:“上次运出去的那批药材,听说是被山贼劫了,又要了一批,但是太医院已经交不出来了。” 闻言,江吟之故意问道:“到底是谁要这些药材啊,皇上都不管吗!” 杜辛辰脸色微微一变,立即止住了这个话题,“算了,不说了。” 江吟之从他语气中听出了一丝心酸。 看来这回还真是连累到他了。 “我这里倒是有些普通药材,杜太医你要的那些我暂时没找到,你需要吗?我派人给你送去。” 虽然这些药材可能会落到飞雪盟手里,但是她也不想把杜辛辰害的那么惨,能给一点应付差事也行。 但杜辛辰却摇了摇头,客气一笑说:“多谢三小姐好意了,普通药材不顶什么用,所以就不麻烦了。” 不顶用?飞雪盟可是紧缺的很呢! 但杜辛辰也不知道个中缘由,既然他不要,那想必能应付掉这个差事,便不再多言。 江吟之倒了杯酒,勾唇笑道:“我敬杜太医一杯,这次,算是感谢!” 杜辛辰举杯与她轻轻一碰,却并未问她感谢什么。 只是云淡风轻的笑了笑。 江吟之其实知道,杜辛辰心里明白的很,那批药材被劫,杜辛辰只把那些详细透露给了她,第一批运走的药材都没被劫,第二批便准确无误的被劫了,用脚后跟也能猜到此事跟江吟之有关。 但杜辛辰却权当不知情般,没有丝毫的怀疑,也没有追问,甚至没有提及。 想来是为了报她的救命之恩。 “今后杜太医若有任何困难,都可以来找我,能帮的我一定帮!”江吟之承诺道。 杜辛辰唇角微微扬起一抹笑意,“好。” - 飞雪盟的人在城内活动了六七日,想方设法的买到了一点药材,但杯水车薪,而且药材普通,也治不了他们的重伤。 静月轩那边也有人手盯着皇陵后山的动静,接连几天都看到他们抬着尸体下山掩埋,粗略数了数,已经死了二十多人。 最后,听百里叙晴汇报说,飞雪盟杀手进山采药了…… 看得出也是被逼的没办法了。 百里叙晴说到这里的时候,笑得格外得意,“他们干啥都晚一步!这附近的山我几乎都去过,但凡是好东西,我能让它继续留在山里吗!” 作为一个制毒人,各种奇珍异草是必不可少的!那些药材大多价格昂贵,她从小就在山里采药,进山找灵药的时候她的鼻子比狗鼻子还灵! 比采药速度她就没服过任何人! 那些山里早就被她给搜寻了个遍,或许有遗漏的好东西,但绝对不多! 江吟之也忍不住笑了起来,微眯起眼眸晒着太阳,幽幽道:“等到天气暖和了,药铺就开张。” “去请个坐诊大夫来,还有账房和掌柜。” 为了可靠,一般这种人都是从商会的人手里挑选,也算是犒赏他们,让他们能多赚些钱。 关键是自己人比较可靠,用起来方便。 百里叙晴伸了个懒腰,饮尽杯中茶,“我这就去!那些人的伤拖到现在,想必也是快咽气了,有药也未必能救活,咱们的药铺就早些开张!” 第五百二十五章 一时的困境 御书房内。 皇上正大发雷霆,“查到了吗!到底是什么人劫走了药材!” 一身穿禁卫军服饰的男子低着头,恭敬答道:“应该是附近的流寇或者山贼,已经派出人去追查了,但是药材还没找回来。” “目前损失了多少人?”皇上压抑着心中怒火,冷声问道。 男子犹豫了一下,低声道:“五十三人,已经不治身亡。” “原本这些都是能救活的。” 皇上恼怒万分,“杀三个将军而已!竟损伤至此!” 男子心生畏惧,完全不敢抬头,答道:“重霄军那些将军都是历经沙场的老将,加上还有人数不少的重霄军士兵,这已经是最小的伤亡了。” 闻言,皇上重重一拍桌子,“药材呢,找药材啊!” “回禀皇上,我们的人几乎翻遍了整个城内的医馆药铺,治伤的药材几乎都被人买光了,听闻应是有人想要抬高药材的市价,但目前还未打听到是何人所为。” 皇上的脸色愈发阴沉,不耐烦的呵斥:“下去!”简直是一群废物! “传杜太医!” 男子退下之后,杜辛辰很快便来了,皇上迫不及待的追问道:“太医院还能不能凑出一批药材来!” 杜辛辰神色凝重的摇摇头,“微臣已经尽力在四处找药材了,就连江家也去问了,三小姐将她府中的一些药材给了我,但也完全不够。” 闻言,皇帝眉头紧锁。 想他堂堂皇帝,竟然沦落到无药材可用的地步! 简直荒唐! “你觉得会是何人买光了京中的药材?” 杜辛辰答道:“能有这个财力的,应该只能是摩诃商会了。” “微臣已经去摩诃商会打听过,他们的确是大量收购了一批药材,但是全部都运往外地了。他们商会这个组织庞大,各地都有生意,这些药材应该是某些地方急需,所以运走了。” 闻言,皇上怒极,怎么偏偏在这个时候! 他身为皇帝,要找药材也容易,但是为了太医院的药材,竟要他这个皇帝亲自出马,过于丢人! 何况飞雪盟在暗,他也不能正大光明的来筹集药材。 “罢了!”死就死些人,等熬过这段时间,再多筹备些药材。 “微臣会继续想办法的!”杜辛辰神色凝重的说道。 - 冷宫。 把守森严的幽冷宫殿外,沈平夏哭闹着要见皇后,被侍卫阻拦在外,严厉呵斥道:“冷宫废后,也敢称其为皇后,再不离开,休怪我等将你押送大牢!” 侍卫们毫不客气的拔出刀剑威胁,沈平夏被吓得一屁股跌坐在地,泪流满面,“求求你们了,就让我见姑母一面!” 她被嫁给王之琨,沈家没有保她,王家也根本没把她当正妻对待,处处冷眼,一切都因为皇后失势!她不肯相信皇后娘娘就这么倒下了,她要见皇后,她相信皇后一定还有办法翻身的! 端坐在冰冷凳子上的沈桦凤听见外头的声音,心中难受,却仍旧镇定的坐着。 一旁的琳姑眉头紧锁道:“娘娘这一倒下,想必沈家的人都不好过。” “这沈小姐倒是个有心的,还知道来看看娘娘。” “只可惜……” 进不来。 沈桦凤抬眸看着琳姑,牵起她的手,“数你和暮雨跟本宫的时间最长,暮雨不在了,你这个当姐姐的还愿意陪着本宫,这份情本宫不会忘的。” “等到离开这个鬼地方,本宫便放你出宫,给你一大笔钱,让你去过自由自在的生活。” 闻言,琳姑立即跪下,“娘娘言重了!琳姑只想陪着娘娘,不论生死!” 沈桦凤欣慰的点点头。 忽然外头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本宫要见沈桦凤,就让她随我一同进去。” 沈平夏抬头看着这个衣着华贵的瑾贵妃,有些惊讶。 但侍卫们十分恭敬的让开了路,“是!” 瑾贵妃带着沈平夏进了冷宫,看到来人时,沈桦凤也有些惊讶。 但还未开口,沈平夏便先一步扑通一声跪在了沈桦凤的脚边,哭得十分伤心,“姑母!江吟之害我!把我嫁给了王之琨!沈伯父不管我,堂哥也不管我!姑母,我该怎么办……” 沈桦凤将沈平夏给扶了起来,抬手擦了擦她的眼泪,说:“姑母现在也帮不了你。” “但你想要摆脱现状的话,就要学会忍耐,忍耐这一时的困境,不要把自己柔弱的一面展现出来,不要让人觉得你好欺负。” 听到这话,沈平夏一下子就明白了。 姑母这是在暗示她,眼下的困境只是一时的,姑母还有翻身的机会! 有瑾贵妃在此,沈平夏也不好多问,只是擦掉了眼泪,“我明白了姑母,我会记住的!” “难为你有心,还知道来看看我。”沈桦凤神态慈爱的摸了摸她的头,又说:“姑母跟贵妃娘娘还有话要说,你先回去。” 沈平夏看了一眼瑾贵妃,心想这皇后倒下,现在瑾贵妃执掌六宫之权,应该正是得意忘形的时候,怎么会到冷宫这种地方来? 她是敌是友? 想着,她还是离开了冷宫。 待人走后,温香彤立即跪下,低着头,“娘娘,让您受苦了!” 看到温香彤这个反应,沈桦凤端起姿态,很是满意,却又笑着将她搀扶起来,“我现在已经不是皇后了,怎能让你这个身份尊贵的贵妃娘娘给我下跪。” 温香彤神色微微有些紧张,说:“娘娘,废后旨意……” 沈桦凤笑了笑,一副了然于心的姿态,“我知道是那群老家伙劝谏皇上废后的,与你无关,你不必这么紧张。” “是。”温香彤眉头紧锁,“娘娘身处冷宫,对外头的事情也知道的一清二楚。” 这些日子沈家无人敢进宫,只有这沈平夏今天费尽心思进宫来探望,到底是谁在给沈桦凤传递消息?她在宫里难道还有人吗? 分明原先皇后宫中的宫人全部调走了,谁会给皇后传信呢。 沈桦凤得意的笑道:“我虽身处冷宫,但宫里宫外的大事我都知道的一清二楚。” 沈桦凤镇定自若的模样,愈发让温香彤心惊,她若是没有后手,怎会如此淡定,幸好江吟之之前跟她说过,不能这么快跟皇后翻脸,除非皇后死的那一日,她才可暴露自己。 温香彤闻言笑道:“如此甚好!那想必娘娘是有翻身之法了。” 第五百二十六章 沈桦凤身边还有人 沈桦凤意味深长的看了温香彤一眼,那眼神中带着几分怀疑,不禁笑道:“为了解药,你还真愿意继续为我卖命?你可知,你将中毒一事告诉皇上,皇上必定会亲自来逼问我,要我拿出解药给你解毒。” “到时候解了毒,这整个后宫,不就是你的天下了?” 温香彤没有丝毫的慌乱,淡然答道:“娘娘被废后,我的确是最有希望坐上皇后之位的那个人,可我也是最没有机会坐上那个位置的人。” 沈桦凤挑挑眉。 温香彤继续说道:“娘娘既然什么都知道,就也该知道大臣们是如何反对我继任后位的,我舞姬出身,这是我永远无法当上皇后的理由。” “将来还会有别的人被封为皇后,而我如今得皇上宠爱,谁当上了皇后,第一个要除的便是我。我自认我没有什么能力与别人斗,她们都有家族势力做为靠山,而我的靠山,至始至终只有娘娘一个!” 一番诚恳的话,让沈桦凤彻底放下了对她的戒备。 事实的确如此。 沈桦凤笑道:“难为你竟然能想的这么透彻,倒是不必我花心思劝你了。” 温香彤笑了笑,随即又神色惆怅的问道:“所以娘娘,接下来到底要怎么做?我心中实在难安。” “等。”沈桦凤意味深长一笑。 “等?”温香彤不解的皱起眉,“要等多久?再等下去,那些后妃生下皇子,可就封为皇后了!还来得及吗!” 闻言,沈桦凤往她手里塞了个药瓶,重重的拍拍她的手背,一字一句道:“那就别让她们生下皇子!” 温香彤猛然一惊,只觉得手里的药瓶烫手的很。 “那除此之外呢?”温香彤只想知道沈桦凤这么稳如泰山的原因到底是什么! 沈桦凤见她紧张的模样,便安慰般的拍了拍她的手,“等到这件事风头过去,等到朝中再无人提及我,等到皇上消气肯见我。” “有一个对皇上派的上用场的人在我手里,他在一日,皇上便一日不会杀我。” 闻言,温香彤一惊,“所以娘娘是要借此翻身?这真的能行吗?” 沈桦凤点点头,“放心,我都不慌,你慌什么。” 温香彤这放松了些,“好,我会暗中打点一下侍卫,让娘娘在冷宫好过些。今后会尽量找机会再来探望娘娘!” 沈桦凤点点头说:“你的心意我领了,不必这么频繁来见我,小心让皇上起疑,你的任务就是稳住皇上的心,尽量别在他面前提起我,免得惹皇上生气。你坐稳你的贵妃之位,才有机会救我出去。” “好,我明白!” 温香彤离开时,无意听见身后房间内有脚步声传出,她微微一惊,难道方才还有别的人藏在房内? 温香彤离开后,沈桦凤端坐在椅子上,冷冷问道:“陷害本宫那个贱人处置了没有?” 琳姑静静站在身侧,微微颔首,“没来得及,她自己就失足跌进湖里溺亡了。” 闻言,沈桦凤恼怒一拍桌子,“让她死的太便宜了!” - 翌日夜里。 金禅寺禅房。 温香彤将自己去冷宫探望沈桦凤的事情告诉了江吟之。 听完之后,江吟之不禁皱眉思考起来,喃喃道:“沈桦凤说的这个人,应该就是毒老头了。” “此人用毒极其厉害,皇上想必也知道此人的存在,但看样子,皇上并不知道这人被皇后藏在何处。” 江吟之皱眉,困惑不已,“难道毒老头没被藏在宫里?” 明明之前从暮雨那儿探到的结果是毒老头关在宫里,温香彤和冥婆在宫里其中一个任务也是为了寻找毒老头。 可毒老头若藏在宫里,皇上不可能不知道他在哪儿,更不可能成为皇后的一个翻身的手段。 冥婆上前说道:“我在宫里待了那么多年,能关人的地方我都查过了,怎么也找不到这毒老头被关在哪儿。” “会不会真的,没关在宫里啊?” 江吟之也困惑了,她恨不得进宫去找一通,但她的身份进宫太不容易了,还容易被人盯上。 温香彤沉思着,说:“对了,我去见沈桦凤的时候,她对宫里宫外的事情都知道的很清楚,应该是有人给她通风报信,而且我走的时候,隐隐听到房间里还有旁人的脚步声。” “沈桦凤身边,应该还藏着一个武功高强的人,帮她打探宫里宫外的消息!” 又猜测道:“会不会,毒老头被藏在宫外,也是这个人在帮沈桦凤控制?给沈桦凤传递消息?” 江吟之点点头,“有这个可能!” “没想到沈桦凤身边竟还有人,难怪她这么有底气,丝毫不慌。” 只是暮雨死了,她着实猜不到这皇后身边还暗藏着其他什么人。 在宫中能方便行事的,那只能是宫女,甚至嬷嬷。 温香彤想到什么,又从怀中拿出一个药瓶,“这是沈桦凤给我的,想让我给后宫这些嫔妃下药,让她们无法怀上龙胎。” 江吟之拿过药瓶打开一闻,果不其然,就是毒! 而且是她熟悉的毒老头的毒。 不把毒老头救出来,他还要研制各种稀奇古怪的奇毒,助纣为虐。 看着药瓶,她喃喃道:“若是毒老头被藏在宫外,那就是沈桦凤身边的那个人把这毒给沈桦凤的,是她在传递东西。若是能找出那个人,跟踪她出宫,说不定就能找到毒老头被关在何处。” 闻言,冥婆冷声道:“这件事交给我!” “我非要把这个人揪出来不可!”冥婆恨得咬牙切齿。 沈桦凤都被废后了,竟然还能暗中捣鬼,早日救出毒老头,沈桦凤就早些死!早些报了她的大仇! 江吟之把玩着手中的这个药瓶,手感温润,质地细腻,又不像是宫外的东西。 一时间毫无头绪。 “那皇上那边,我要怎么说呢?没有他的准许,我是无法去冷宫见沈桦凤的。” 江吟之答道:“你实话实说便是,皇上本就知道你之前是沈桦凤的人,你与沈桦凤的对话,要一字不漏的告诉皇上。” “皇上定会暗中派人寻找毒老头,不会甘愿再让沈桦凤威胁到他,说不定咱们还能顺势找到毒老头的下落。” 冥婆闻言,点点头,“这样瑾贵妃还能得皇上的信任,是个好办法!” 江吟之笑了笑,“要在皇上与皇后二人之间斡旋,不被看出破绽,婆婆,还要你多费心帮帮她了。” 冥婆当年跟着成雪皇后,后宫那些勾心斗角她也没少看,毕竟是宫中老人了,有她相助,温香彤这一步步才能走的这么稳当。 “只要能报了成雪皇后的仇,让我老婆子做什么都行!”冥婆语气坚定答道。 第五百二十七章 卖掉祖宅 青溪街的小药铺开张了,悄无声息的就开张了,没有放鞭炮,没有任何动静。 就像是原本就开了一家药铺在这儿。 药铺各类药材充足,但也只是堆积在库房,不慌不忙的做着小本生意,凡是大批量采购药材的人,一律回绝,没有。 而飞雪盟那边也渐渐的弄到了些药材,但是他们受伤的那些人错失了治疗的最佳时机,已经造成了不少的死亡。 如今再得到些药材,也于事无补了。 天气一天天变暖,所有的一切,似乎也都跟着冬天的大雪一起消融于世间。 京中和宫里都再次恢复了平静。 江吟之在院中晒着太阳,盘点着在京中的宅子和田地,想着是时候全部卖掉了。 忽然,江宝轩走进了院里。 “你怎么回来了?”江吟之微微一怔。 “大哥最近忙得很,无暇顾我,把我撵回来了,看你这儿有没有需要帮忙的地方,要是也没有,那我就去京兆府找点事做。”江宝轩如是说道。 闻言,江吟之感到有些意外,他竟然还知道主动找活干了,倒是有长进! “正好,这些田地和宅子,你都拿去卖了,悄悄的。”江吟之把那些田契和房契交给江宝轩。 江宝轩拿在手里看了看,点了点头。 又坐下看着桌上这一摞一摞的房契地契,好奇的问道:“你这是做什么?家里缺钱了吗?要卖这些?” 这好些都是祖祖辈辈留下来的祖产呢。 江吟之继续把能卖的房契地契分出来,淡淡答道:“不缺钱,但要把这些变成钱。” 江宝轩听的糊里糊涂的,不再追问,反正她肯定有她的理由。 “我在军营里练了几个月,功夫有些长进!开春了,我想去城防营或者京兆府找个差事,你看行吗?”江宝轩犹豫着跟江吟之商量。 江吟之听完便直接拒绝,“不行。” 闻言,江宝轩一惊,顿时苦恼不已,“为什么?我不想继续拿家里的钱了,我没大哥那么厉害,统领整支军队!但总不能连五妹都把我比下去!” “就连顾清影都在跟乔叔学算账,处理府中内务,我连她都不如!整个家里,就我是个废物……” 他迫切的想要出去赚钱,即便赚的不多,但也是靠他自己赚来的,总不能再让顾清影小瞧他是家里的蛀虫。 江吟之听完之后有些惊讶,唇边微扬起一抹笑意。 “我明白你的心思,但现在,确实不行。” “你若闲得慌,在府里干干杂活便是,实在不行,去巡视巡视东长安街,防着闹事的市井混混。” 江宝轩听完之后十分不解,但还是点头应下了,大哥不是最严厉,最恨他没有出息吗。明明之前也说过让他去京兆府找个差事,为何江吟之又不让他去了。 江吟之没有告诉江宝轩,他们家现在面临着的危险,她都在处理房契地契了,这个时候还找什么差事,不过这些,还不到告诉江宝轩的时候。 离开之后,江宝轩神情懊恼,正好被顾清影瞧见。 “怎么了?又挨训了?瞧你那没出息的样,什么时候能让人省省心。”顾清影冷声说道。 江宝轩眉头紧锁,“根本不是你想的那样!这回是我想去京兆府找个差事,三妹不让我去!我也不知道他们是怎么想的,我就那么没用吗,连京兆府都进不去……” 以前的他或许的确进不去,但现在他已经在努力改变了,他的功夫也有长进啊! 顾清影微微一怔,见江宝轩那愁眉苦脸的样子,又有些于心不忍。 安慰道:“大哥和三妹若真是嫌你无用,就根本不会管你了,更不会让你去军营里。三妹不让你去京兆府,肯定也是有原因的,只是不好告诉你罢了。” “你练功怎么不怎么钻牛角尖?” 江宝轩一怔,“我……” 他竟不知该怎么反驳。 但顾清影这话倒是让他心里舒坦了些,“好好。” “我要去卖宅子和田地,你去不去?”江宝轩又转移了话题,问道。 难得江宝轩会邀请她一起去做些什么,顾清影轻声一笑,“去!” 虽然她以前是瞧不起这江宝轩,因为江宝轩跟这江家的其他几个兄弟姐妹比起来,简直是云泥之别,让人不敢相信江宝轩也是老国公亲生的。 但这些日子的相处,她发觉江宝轩心地不坏,只是有些事情上理解的比别人慢一些,但有的事情上又很聪明,倒也憨的可爱。 江宝轩去把田地和宅子全部卖掉了。 而当天夜里,江吟之把江烟儿叫了回来,也叮嘱她说:“尽快找个可靠的人,把慈安馆交出去!咱们留一笔钱给慈安馆便是。” 闻言,江烟儿眉头紧锁,神色凝重,“难怪这些日子我总是心神不宁,是家里要出事了吗?” 江吟之摇摇头,“只是跟你有一样的感觉,感到不安,所以尽早把这些安排好。” 真出事了,他们也要全身而退! 江烟儿点点头,“我明白了,我会安排好的。” 接下来的几天,江吟之甚至把国公府这个大宅子也卖掉了,卖给了摩诃商会。 与邵掌柜签订了一份买卖契约,以及一份租赁契约。 她将这江家祖宅,以十万两的银子卖给了摩诃商会,再花一千两银子租了一年。 签完契约,江吟之这心里才算是松了口气。 “三小姐可真是安排妥帖周全,连这祖宅都顾虑到了!”能想到这种法子,他是由衷的敬佩! 江吟之笑了笑,“这宅子可是江家祖先开国时期便有的,只属于我们江家!我自然要保住老祖宗这份基业!” “若是将来出事,还望邵掌柜无论如何都要保住我江家祖宅不落入外人之手!” 邵掌柜起身,郑重的抱拳施礼,“我老邵能有幸照看这么大的生意都是三小姐所赐!三小姐所托,我就是拼了这条命都要做到!” “有劳邵掌柜了。”江吟之起身回礼。 随即江吟之又拿出一叠房契地契,说:“这些也是先祖置办的,我想留下来,所以也一并交由邵掌柜保管了。” “好。” 第五百二十八章 沈平夏挑拨 这日,阴沉的天气下起了小雨,路上行人纷纷躲避,不一会大街上便冷冷清清,只听得见滂沱的雨声。 盛明烟花铺,刘江尘望着外头的大雨叹了口气,“看来今天是没什么生意了。” 一旁的傅澜无奈道:“这些日子赚的钱还不够多吗,这一天没生意又怎么了?” 刘江尘倒了杯茶细细品尝,笑了笑,“这钱啊,就没有赚够的时候。” 虽然这段时间铺子接了不少生意,赚了不少钱,但是这些钱都不是他的,他只能提取他那一部分,所以只要铺子赚的越多,他的钱才能越多。 因此,他恨不得天天都忙得脚不沾地,天天都生意红火,让他有赚不完的钱! 站在烟花铺门口侧边屋檐下,假装避雨的沈平夏静静的听着这话,心中暗自思量,她在烟花铺附近蹲守了好几日了,也没见他们跟宫里有什么往来,更不知道究竟是谁引荐他们跟宫里搭上线的。 这么个新开的铺子,能有什么人脉关系,她总觉得这盛明烟花铺跟江吟之有关联!她一定要找到证据! “今日没生意,我去睡觉了。”傅澜听着下雨的声音,忍不住打了个呵欠,起身上了楼。 见铺子里只剩下刘江尘一人,沈平夏才走了进去。 刘江尘只当她是避雨才进了铺子,还连忙起身给她拿了把伞,“姑娘要是着急回去的话,我这儿有伞。要是不着急的话,也可以坐坐,等雨停了再走。” 沈平夏点点头,在椅子上坐下。 刘江尘给她倒了杯热茶。 沈平夏打量着这个铺子,笑着问道:“最近盛明烟花铺名声大噪,能做出龙吟九霄那样的烟花,掌柜可真厉害!” “但是我很好奇,为什么这龙吟九霄不卖啊?我家也好几次派人想来买龙吟九霄呢。” 闻言,刘江尘颇感遗憾,无奈的笑笑说:“这龙吟九霄是献给皇上的,怎么能随意出售呢。” 沈平夏又连忙说:“那您为何不直接去宫里当烟花师呢,进了宫可就能拿朝廷俸禄,说不定还能有个官位,岂不比开铺子威风?” “不过想来赚的就没有那么多了,您这铺子赚的,都够在京中买几个大宅子了!” 刘江尘闻言,笑了笑,“这铺子是东家开的,我只是个负责管事的掌柜而已,买宅子的钱,还不够呢。” 毕竟在京中想买座大宅子,可不是小数目。 闻言,沈平夏故作惊讶,不可思议的看着他,“东家开的?” “天呐!这钱都让黑心人赚了啊!你赚的竟然还不够买一座宅子的?这也……” “那你不如去宫里谋生呢,有这样的手艺,哪里吃不开啊!” 刘江尘听着,心里也突然有些闷得慌,是啊,有这样的手艺哪里吃不开。 可这龙吟九霄,不是他做的…… 只是他也不好这么直接告诉眼前这姑娘,便只是不好意思的笑了笑。 “我觉得就这样挺好的,这里赚的钱,够我用了。” 沈平夏若有所思的点点头,颇有些遗憾的说:“那好,只是觉得你有些可惜,这般才能,不应该是个为别人卖命的小掌柜才对。” “这么辛辛苦苦的做生意赚钱,钱却赚到了别人的口袋。” 越说,刘江尘的脸色愈发难看起来,有些不高兴的下了逐客令:“姑娘到底想做什么?外头雨小了,姑娘请回。” 说罢,还把伞放到了沈平夏的面前。 沈平夏拿起伞,有些无奈的笑着摇摇头,“我真的只是有些惋惜而已,看你为人憨厚老实,听口音也不像是我们这儿的人。你还不知人心险恶,这京中的那些商人,最爱欺瞒压榨老实人!” “你会制作这样的烟花,如今也给皇上献过这烟花了,要个官当定没问题!” “我家中有亲戚去参加了当夜宫宴,据说皇上龙颜大悦,好像给了盛明烟花铺一笔丰厚的赏赐呢!可见,你这门手艺有多特殊,有多了不起!” “若是可以,说不定将来还能当个闻名天下的烟花师!传授弟子,受人尊敬!岂不比你现在这样当个小小掌柜有出息。” 沈平夏一边说一边观察着刘江尘的脸色,见刘江尘的脸色已经阴沉至极,沈平夏勾唇一笑,方才起身撑伞走出铺子,很快便消失在雨幕之中。 刘江尘望着她离去的方向,忍不住紧攥起了拳头。 若是他真有这门手艺该有多好!若那龙腾烟花,是他做出来的多好! 他就能正大光明跟皇上要赏赐,让这门手艺闻名天下,让老刘家,光宗耀祖! 幻想着这些的时候,他的眼里燃烧起了熊熊光芒! 他立即起身去拿起蓑衣披上,朝楼上喊道:“傅澜,我出去一趟,你看着铺子。” 说完,他便匆匆的离开了,出城,前往了静月轩那边。 他要更加勤奋些,早日学会制作龙吟九霄! - 一个月的时间,江吟之把一切都安排好了。 而刘江尘,也把龙吟九霄学会了,还与宣梁两人单独制作出了一个新的龙吟九霄,是江吟之教他们的步骤,做完之后,江吟之亲自检验。 里里外外的所有机关都检查了一遍。 两人紧张的看着她,完全不敢眨眼。 检查完,江吟之点点头,“你们成功了!” 得到这句,两人欣喜若狂,激动的抱在了一起,兴奋的跳了起来。 “我们成功了!” “老祖宗的龙腾烟花,我们做出来了!” “啊啊啊啊成功了!” 看着这二人激动的就跟疯了一样,江吟之无奈一笑,随即又叮嘱道:“这个龙腾烟花可不能卖,只能送进宫里。” 刘江尘难掩兴奋的点点头,“好!下次节日就运进宫里!” 说罢,又冷静下来,跟江吟之说:“三小姐,若是这个龙腾烟花得到皇上赏赐,这钱能不能拿来再招些工人?我想,把咱们的作坊再扩大一些。” “将来还要把烟花卖到其他国家去!” 闻言,江吟之点点头,“可以!志向远大!扩大作坊规模的事情就交给你,需要多少钱直接跟我支取就行,不必等皇上赏赐。” 刘江尘激动不已,“多谢三小姐!” 第五百二十九章 正有此意 而这一个月的时间里,皇陵后山的飞雪盟据点,也有动作。 据静月轩那边的弟兄来报,皇陵后山的那些人在最近运了十几箱东西上山,陆陆续续的还没停止。 起初江吟之和百里叙晴都猜测应该是药材,毕竟飞雪盟买不到京中和附近城镇的药材了,但可以去更远的地方购买。 但是每一次静月轩回报的数量都令江吟之感到吃惊。 “加起来已经有三十多箱了,总不能全是药材?这莫非真是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囤这么多不怕生霉吗?”百里叙晴说道。 江吟之皱眉思索了一会,“之前屠了飞雪盟那么多的据点,他们损失惨重,即便这段时间休养生息,也不可能一下子生出那么多钱来,还把所有的钱都拿去购买药材囤积,蠢人都做不出来这事。” “那些箱子里,装的肯定还有其他东西!” 飞雪盟现在的任何动作,都极有可能是针对重霄军的,她无法不紧张和重视。 “我亲自去探一探。”江吟之立即去换衣服。 百里叙晴也连忙去换上衣服,随她一同前往静月轩。 - 日头高挂,阳光强烈的让人睁不开眼睛,尽管树林茂密,但仍旧在光线下格外明亮,林中有任何身影闪过都能清晰入眼。 虽然白天比较冒险,但是听下面的人禀报说他们刚抬着几箱东西上了山,而白天的防守也没有夜晚那么严,所以两人悄悄的来到了山脚下。 疾风施展轻功直接飞到了树林最茂盛的顶端,与那些树叶融为一体,看不见他的身影。 有他盯梢,江吟之和百里叙晴两人便查看起地上的痕迹来。 这些日子他们的确运了些药材上山,这草丛边上有些许药材碎屑。 忽然百里叙晴朝她招手,“过来看!” 江吟之弓着腰快步跑去,蹲下一看,草丛上沾染着些许粉末,指腹沾染些许闻了闻,两人皆是面色凝重。 火药! 这是火药! 忽然,树梢上传来一声鸟儿叫声,这是疾风的暗号。 有人来了! “走!” 两人快速的离开,钻进了对面的树林里,趴在灌木丛后隐藏身影。 江吟之紧张的望了一眼,疾风还在上面。 有一队人马开始巡逻了,但是他们并没有发现隐藏在树梢上的疾风,江吟之这才放心些。 百里叙晴压低声音说:“这飞雪盟不会是又打着主意去炸重霄军军营?” “他们是从哪儿弄来的火药?” 江吟之眉头紧锁,下意识的就想到了卖给苍渊的火药,心中突然不安极了,应该不会是卖给苍渊的那批。 “不行!必须尽快炸掉皇陵后山!” 这个飞雪盟最大的据点! 再不炸,被炸的就是他们了! 她不想看到重霄军任何伤亡!而且这明明是可以躲避的伤亡! “可咱们现在没有火药了啊!”百里叙晴神色凝重,“就宣梁一个人,也来不及造出那么多!” 江吟之目光幽冷的望着后山树林,“他们不是有吗!” 闻言,百里叙晴倏然眼眸一亮,“对啊!直接炸他们的火药!” 百里叙晴快速思考着,说:“咱们现在还不知道他们到底有多少的火药,再等等,说不定他们还要运些回来。数量多了,直接炸他们的火药库,炸的他们的老巢一个不剩!” 江吟之点点头,“正有此意!” 随后两人先撤离,留疾风一人盯着,数着他们运上山有多少个箱子。 而江吟之这边也没闲着,立即将此事告诉了江隋。 江隋闻言也是一惊,随即说道:“前些日子青谷关那边来报,发现了一个矿脉,我已经让他们私下寻找铸匠,造一批兵器。” 江吟之点点头,抬头认真的看着他,“哥,既然已经做到这个地步了,那不如把营里的机关师全部召集起来,咱们,做一批金机弩给骁骑营!” “好!” 当夜,十几名机关术精湛的将士便被召集到了主帐内。 摆满机关部件的地上,江吟之盘腿而坐,教大家做金机弩。 “这一批金机弩务必尽早做出来!若是没来得及炸掉飞雪盟,与他们定有一场血战,金机弩能派上用场!” “是!” - 疾风蹲守了三日,到第三天的时候就没有箱子运送进山里了。 包含药材在内的箱子总共有五十多箱,但无法确定火药到底有多少箱。 他们也需要确定火药存放在哪里,才能行动。 所以当夜,江吟之便又夜探皇陵后山了。 只不过这一次是百里叙晴在山外接应,江吟之与疾风二人从悬崖处使用铁爪攀爬上山。 山里漆黑一片,没有人打火把,但今夜月光明亮,四周景物十分清晰。 两人身形快速而利落,熟练的躲避开巡逻队伍,一点一点的靠近防守更严的地方。 两人趴在外围树下房屋脊梁后,小心的探出脑袋观察。 他们的布防没有改变,只是人数比之前更多了,每一个房间里都有人声或者脚步声,而外头竟还有大量巡逻的队伍,几乎所有明处暗处都有人,防守的水泄不通!连只苍蝇都飞不进去! 两人只能趴在屋顶上,躲在大树底下寻找,火药应该被放在何处。 “那里。”疾风抬手指了指。 那是防守最严的一个地方。 此刻正有一男子打开房门从里面走出来,开门关门的那一瞬间,能隐约看到里面放着的是箱子。 也只有那个地方光线最暗,连灯都没打,没有半点明火! 那男子走出来之后将门锁住,江吟之清清楚楚看到他将钥匙放进了怀里,背着手离开了那个小院,看起来那人在飞雪盟地位很高,掌管着这个火药库。 江吟之霎时脑海中就冒出了一个计划,杀了此人,让疾风易容成他的模样,他们就可以正大光明进那个房间里面查看到底有几箱火药,还能直接点火炸了那地方。 “盯紧他!”江吟之压低声音说道。 这里的杀手都穿着一模一样的衣服,距离如此之远也看不清对方的脸,若是走到人多的地方还真容易找不见。 但是他们运气还真不错,那男子离开火药库之后,直接就他们这个方向走了。 神色匆忙像是要下山离开此地。 两人立即从屋顶后方跳了下去,循着原路悄然跟了上去。 江吟之叮嘱道:“若他要下山,就等下山之后再动手!” 那人是正大光明走出去的,沿途经过巡逻的队伍都会纷纷朝他行礼。 江吟之二人躲避队伍,原路返回下了山。 百里叙晴很快便赶来接应,“一切顺利?” 江吟之四处搜寻那抹身影,“你刚才看见那个单独下山的人没有?” 百里叙晴点点头,“这边!” 三人立即追去! 疾风速度快的几乎一瞬间消失在她眼前。 第五百三十章 老规矩,做交易 黑夜中,那人察觉到有人追去的时候,也立刻施展轻功逃走。 那一瞬,江吟之感到有些困惑,这儿离他们的据点那么近,他为什么不往回跑,反倒越跑越远呢。 疾风轻功惊人,立刻便拦下了那人,激烈打斗了起来。 不过看起来疾风跟他动起手来也很吃力。 江吟之快跑上前,抬手猛地一拳朝那人击去,那人正抬手一掌逼退疾风,完全来不及抵挡江吟之这一拳。 江吟之这一拳便结结实实的打在了他的胸口,霎时胸腔如炸裂般疼痛,让他连退好几步。 江吟之眸中闪过一抹困惑之色,这人的身手和身形,好生熟悉…… 只是一瞬的晃神,那男子眸中泛过一道寒芒,猛地逼来,抬手直掐她的喉咙。 江吟之抬手抵挡,却不想他只是虚晃一招,下一瞬便猛地搂住了她腰,将她控制在身前,假装钳制着她威胁疾风和百里叙晴两人,让他们不敢轻易上前。 江吟之正欲还手,一个低沉而熟悉的嗓音在她耳边响起,“想知道什么,就跟我走。” 江吟之浑身僵住。 疾风还欲攻来,江吟之叫住了他,“你们两个,别过来了!回去!” 疾风眉头紧锁,不明所以。 身后之人搂住江吟之的腰,飞身一跃离开此地。 疾风还欲追去,百里叙晴神色复杂的拉住了他,望着那两人离去的身影喃喃道:“别追了,她都没还手了,想必是另有情况。” 江吟之被带着不知道飞了多久,最后穿过一片树林,停在了一个山坡上。 此处月光没有了树枝的遮挡,格外明亮的铺洒在大地上。 月光下,那抹黑衣身影,缓缓的揭开了他那张陌生的脸。 熟悉的容颜缓缓露出,月华倾泻,在他那张俊美如雕刻般的容颜上覆上一抹温润光泽,深如寒潭般的眼眸,在露出来的那一瞬多了几分暖意。 “真是作孽,没想到有朝一日我也能尝一尝风裂拳的滋味。”他吃痛的揉了揉胸口,语气带着几分酸涩。 她自创的武功,第一个学的人是疾风,他学是学不成了,没想到倒是要挨上一拳。 江吟之皱了皱眉,“怎么是你!” 她的目光落到他手中那张面具上,眉头皱的更紧了,这么粗糙的面具,她竟然都没认出来是易容。 “坐下说。”苍渊揉着胸口,席地而坐。 江吟之只好跟着坐下。 “不是只有你一个人盯着飞雪盟!那附近也有我的人手。”苍渊缓缓躺下,悠闲的翘起了腿。 江吟之冷声道:“我并不关心这些,飞雪盟的火药,不是我卖给你的那批!” 虽然她知道苍渊跟飞雪盟的仇,是不大可能把那批火药给飞雪盟的,只是担心皇上是不是真的知道了他私下培养杀手组织,所以对他出手了,还把那批火药给抢走了。 苍渊扯了扯嘴角,“我就知道你又要怀疑我。” 听着那自嘲般的语气,江吟之心里突然紧了紧,这次她真的没有怀疑他,但解释的话也无法开口。 “所以那批火药到底是不是你的?”江吟之冷声追问。 “不是,你信吗?” 江吟之沉默不语。 苍渊却像是知道她的答案一样,嘴角微微扯出一抹自嘲般的笑意,幽幽道:“你今夜应该就是为那批火药去的,你我目的差不多,只不过你来晚了一步。” 他又撑起身体,眼眸深邃的看着她,勾起唇角,“想知道的话,老规矩,做交易!” 江吟之冷声问道:“那你说,什么条件。” 她想,他或许要借机把宛妃给要回去。 心里也想好了,她可以答应这个条件,她已经把所有的一切都安排好了,就是以防不测。 她随时都可以离开这里。 宛妃,还给他也无妨。 但苍渊却又躺下,惬意的闭着眼,享受着夜风袭来的凉爽气息,幽幽道:“在这儿陪我待一夜。” 江吟之一惊,不可思议的看向他,“就这?” 他微眯起眼眸侧目看了她一眼,“怎么?这个条件太简单了是吗?那要不……” 他思索着,拉长了尾音。 江吟之连忙应下,“没问题!我答应!” 苍渊枕着脑袋心满意足的闭上眼。 江吟之见他不说话了,坐着也不知道做什么,便干脆也躺了下来,闭上眼休息。 静谧的夜晚,树叶被风吹得哗哗作响,林中有时有蝉鸣,明亮的月光洒在二人身上,格外惬意。 江吟之躺着躺着便来了睡意。 幕天席地的,她从未睡得这么安心过。 听着那轻微的鼾声,苍渊侧过身,看着她那安静的睡颜,唇边忍不住扬起了一抹宠溺的笑容。 眼里却又藏着几分心疼之色。 累成这样,可想而知最近忙成了什么样,精神恐怕一直是紧绷着的,从未放松过。 他苦恼不知该怎么才能更好的保护好她,可转念一想,她并不需要任何人的保护。 - 清晨的阳光穿透云层照耀在二人身上。 天光已大亮。 江吟之醒来时,猛地翻身坐起,立刻去看身旁的人。 看到苍渊还躺着的时候,她才松了口气。 她真是够离谱的,这样也能睡得着,也不怕昨晚她睡着之后他就跑了…… 不过还好,这一点苍渊还是守信的。 她便又躺了下来,欣赏欣赏日出。 她的确好久没这么放松过了,若是昨晚没有被他要求在这儿陪他待一夜,那她应该会在府里看账,处理商会、铺子、各种生意上的繁杂事务。 会忙到深夜,还要挑灯看密报。 只能睡上两三个时辰。 苍渊其实早就醒了,甚至还看了她好一会睡颜,察觉她醒来,便又立刻闭上眼装睡。 他没醒,江吟之也不叫,便双手枕在脑后静静的看着日出。 一直到日头高挂,两人躺在太阳底下,原本春风和煦,舒适惬意,没一会就后背如火烧,浑身冒汗。 江吟之遮挡着脸,却仍旧有些受不住了,翻身坐起。 有些无奈的看着地上还睡得死沉死沉的人,这人是猪吗? 转念一想,他以前也不是个这么嗜睡的人,不会是昨天打了他一拳,给他打出毛病来了?风裂拳的确威力不小! 她眉头紧锁,立刻起身上前把他往树林里拖去。 打算到阴凉处再看看他是不是受伤了。 江吟之正费力的把他往林子里拖,突然一个阴沉的声音响起:“你是要杀人埋尸吗?” 第五百三十一章 这是心意 低头一看,苍渊正瞪着眼睛不明所以的看着她。 江吟之立即松开了手,“谁让你一直睡!我还以为你被我昨天一拳给打出内伤了呢。” 闻言,苍渊唇边不禁勾起了一抹笑容,这是在关心他。 霎时觉得,胸口好像也不那么疼了。 翻身一跃而起,拍了拍身上的尘土,到树下大石上坐下,开始说起了正事,“里面一共有五箱火药,六箱药材,其他的全部都是兵器以及弓弩!” 听到这个答案,江吟之心中便有数了。 只是她并没有急着离开,而是找地方坐下,继续问:“你易容进去也是为了打探这些?” 苍渊不禁笑了笑,拿出了那张面具,说:“这人是宫里的一名普通侍卫,但这段时间却经常出入御书房,我派人盯了好长时间了,此人便是如今飞雪盟的首领之一,管着那些火药和武器存放。” “所以想办法把人给处理掉,做了张面具,正大光明进了皇陵后山。” “若非如此,以你们昨晚的方法,是根本打探不到什么的,反而容易暴露!里面戒备森严,完全没有任何漏子可钻。” 闻言,江吟之微微一怔,还真被苍渊给说中了,他们晚了一步。 “那你把这人给杀了,若不一直伪装,皇上若发现此人已死,不一样是打草惊蛇?”江吟之思索着问道。 而且她昨晚完全没有发现此人是苍渊,除了那张脸之外,神态习惯应该都模仿过那名飞雪盟首领,换成旁人去伪装,肯定很容易穿帮。 苍渊微眯起眼眸,目光深邃,眼底泛起一丝寒意,幽幽道:“我不会给他发现的时间!炸皇陵后山,这几日便要行动。” 江吟之微微一惊,“不是说你手底下那些人险些暴露,炸皇陵后山的计划要推迟吗?” 苍渊挑眉一笑,“你不也等不及了吗?” “飞雪盟有任何动作,对我们都是不利的,何况这次他们运送了那么多的火药和兵器,极有可能是要干一场大的,我既然知道他们的老巢,就不可能放任他们计划成功。” 江吟之想想也是,她知道飞雪盟的这些动作,感到了威胁。 那么苍渊也可能会感到威胁。 所以提前行动也是理所应当。 江吟之不知道的是,苍渊正是因为知道她不会让飞雪盟继续行动下去,所以才决定提前出手,不管结果如何,都不能让她去炸飞雪盟。 “那你打算何时行动?” 苍渊却并未直接回答,意味深长一笑,“你等着便是!” 话音刚落,树林中便传来了脚步声,下一刻便看到了赶来的疾风和百里叙晴。 看到苍渊时,百里叙晴毫不意外,果然是他。 也只有他,才能让江吟之束手就擒跟他走。 苍渊见状,便不再多留,飞身一跃便离开了。 “你没事?你们一整夜都在这儿吗?”百里叙晴上前关心问道。 江吟之点点头。 “那他是不是把飞雪盟里面的情况告诉你了?” 江吟之点头,“走,派人盯着飞雪盟的动静就好,其他的,我们不用管了。” 飞雪盟里有五箱火药,而苍渊那里还有三箱,若是能提前把火药布置好在各个位置,就能把飞雪盟彻底炸个粉碎,一个活口不留! 而苍渊那里能易容伪装成飞雪盟首领正大光明进入飞雪盟,这是她们没有的优势。 思及此,江吟之说:“回去之后,你给我做一张面具。” “谁的面具?” “我回去画给你。” 离开了山里,江吟之和百里叙晴便脱掉了外面的夜行衣,回了江家。 百里叙晴根据江吟之画的画像,做了一张精湛的面具,而后江吟之找到夏明擎让他带进了东厂。 - 桑时进入房间的时候,便看到督主正拿着一张男人的面具笑的格外开心。 反反复复的拿在手里欣赏着,一副爱不释手的样子。 桑时见此诡异一幕,只觉得背脊发凉。 “督主,要不您还是……看三小姐的画像,这张男人脸有什么好看的。” 苍渊拿着面具轻轻放在桌上,唇边带着笑意,“你不懂,这是她的心意。” 桑时无奈道:“可这也不是三小姐亲手做的啊,这应该是百里姑娘做的。” 苍渊板起脸,不悦的说:“我说了,这是心意!是谁做的并不重要!” 桑时送上茶水,无奈道:“督主您高兴就好。” 退出房间,看着督主脸上还挂着心满意足的笑容,桑时却是神色凝重,心中悲哀,督主已经卑微到这种地步了吗,一张面具,就能让他高兴成这样。 哎,也不知道这血海深仇的误会什么时候能解开。 他相信,只要证明屠杀天穹苍不是督主所为,以三小姐现在对督主的态度来看,他们还是能和好的。 思及此,他抬步离开。 还得命密探加紧追查,他就不信,这世上真的没有第二个太监组织了! - 江吟之一边等着苍渊那边行动,一边派人暗中查探飞雪盟的火药是从何而来的。 而宣梁也在完成了龙吟九霄之后,继续造火药,以此回馈江吟之。 江吟之一直紧绷着的心情,在这日老熟人出现在江家大门外时,终于不再紧绷,欣喜不已。 “陆清珂!你!你怎么……”江吟之惊喜万分。 陆清珂笑了笑,颇有些骄傲的说:“我现在已经是云凰镖局的当家了,特地给自己放个假,来京城玩玩。江家的名气还真不小,随便打听就打听到了。” “我没提前打招呼,来的突然,你不会不欢迎我?” “怎么会!各位赶路都很累了,快请进!”江吟之招呼着陆清珂和她身后的弟兄们,进了府连忙吩咐下人:“快去准备热水和干净衣物,让他们好好休息休息。” 说着,拉着陆清珂进了厅内,让人上茶上点心。 百里叙晴闻讯也立即赶来了,见到这位许久不见的姐妹欣喜若狂,抱着陆清珂快要跳起来,“你们云凰镖局过的是什么苦日子啊,堂堂大小姐竟然瘦了这么多!” 陆清珂轻笑,“是啊,哪像你啊,在国公府过着大小姐的生活,倒是胖了一圈呢。” 闻言,百里叙晴霎时脸色一变,“什么?我胖了一圈?哪有!” “真的胖了?”百里叙晴低头看看自己的腰身,不可置信的又看看陆清珂,看看江吟之,反复确认。 陆清珂悄悄给江吟之使了个眼色,两人都认真的点了点头。 “我……”百里叙晴险些要被吓哭了,立刻说:“那我今天开始,不沾荤腥!饭量减半!” 十分自信的说:“以我的毅力,半个月肯定恢复原样!” 说着,又挽住了陆清珂的胳膊,“这次来就住上个把月,见证一下我是怎么瘦回去的!” 陆清珂却摇了摇头,“那可不行,我还有整个镖局要管呢,哪能住上个把月。” “是是是,陆大小姐可出息了!” 第五百三十二章 陆清珂的到来 江吟之问道:“这次特地来京中游玩,不多待些时日吗?” 陆清珂笑了笑,“其实我不是特地来玩的,还有别的事情!不过也不急着现在说。” 闻言,江吟之遗憾道:“既然你待不了多久,那我让人去把楚镇川叫来。” “你难得来一次,我请大家去长安酒肆吃顿好的!” 陆清珂脸颊微红,有些不好意思,“叫他做什么。” 百里叙晴揶揄道:“还害羞呢,你俩这么久没见了,应该是思之如狂啊!还害羞个什么劲!” “走,见见你的楚大哥去!”说着便直接拽起陆清珂往外走。 陆清珂的那些弟兄们也沐浴更衣好,便一起舒舒服服的前往了长安酒肆,江吟之已经派人去通知楚镇川,稍后他便直接来长安酒肆找他们。 一行人走在繁华的大街上,心情非常好。 百里叙晴拉着陆清珂跟她介绍着东长安街的商铺,得意洋洋的告诉她,这整条街,都是江吟之的。 陆清珂听完之后,震惊万分。 “这条街这么热闹,生意这么好,可挺赚钱的!” 江吟之笑了笑,“也没有,他们赚的钱都是他们的,我只收租,租金不高。” 陆清珂十分佩服,“我进城的时候随便找了个人打听国公府在哪儿,结果那人便洋洋洒洒的跟我夸了江三小姐一堆好话!难怪你在百姓心目中的印象这么好!看来也是有原因的。” 几人聊着便上了长安酒肆二楼,因为人多,所以特地包了两个房间,把所有招牌菜都点了一遍。 - 就在江吟之前脚进了房间,后脚刘江尘也来了,第一次进长安酒肆有些紧张,整理好从未穿过的这身锦缎华服,走上了二楼,进了风字号房。 房内桌上已经摆满了酒菜,沈平夏正静坐着等他。 “你还是来了,不枉费我等了你这么久。”沈平夏勾唇轻笑。 刘江尘关上房门,走上前坐下,“你说是有生意想跟我谈,我才来的。” 沈平夏拿起酒壶给他倒了一杯酒,“这是自然,能让你赚大钱的,不就是大生意吗?” 刘江尘皱了皱眉,冷声说:“先说好,龙吟九霄我是不卖的。” 这龙吟九霄是只能献给皇上的。 “放心,我对龙吟九霄不感兴趣,也不是想偷学你的手艺!” 闻言,刘江尘这才喝下这杯酒,又说:“那你说,是什么大生意?” 沈平夏满意一笑,缓缓开口:“你们盛明烟花铺的东家,是江吟之?” 听到这里,刘江尘霎时脸色一变,震惊的抬头看着她。 不知道她是如何猜到的。 “这个,跟生意有什么关系。”刘江尘没有正面回答。 但是看他的反应,沈平夏就已经知道答案了。 “当然,有大关系……”沈平夏唇边笑意更甚。 - 楚镇川来了。 百里叙晴便开始起哄,搞得楚镇川和陆清珂都有些不好意思。 但见到彼此,两人心里都是非常高兴的。 “庆祝咱们四个又重聚一起了,干一杯!” 几人端起酒杯一饮而尽。 随即陆清珂又倒了杯酒,缓缓说道: “多亏了吟之跟我们云凰镖局合作,运送的货物多起来,大家的日子也好过了。现在我们镖局的规模已经又扩大了好几倍,所有的镖师加起来有五千多人!” “这还只是走镖的,还有很多打杂的,七七八八加起来也有上万人了。走镖的人基本上每个月都能赚到上百两银子!” “我们云凰镖局现在也是远近闻名的大镖局了!天天都有人想来当镖师!我能接管云凰镖局,成为云凰镖局的大当家,也多亏了吟之!” “来,我敬你一杯!” 江吟之端起酒杯,与她一饮而尽,“也不能全谢我,要是你们镖局没有真本事,不能保证我们货物的安全,怎么敢把这么重要的事情交给你们做呢。” “这钱,该你们赚!” 江吟之从一开始就不怀疑云凰镖局的本事,因为前世没有她,云凰镖局也一样成为了闻名天下的大镖局! 楚镇川听了也为陆清珂感到高兴,说:“我们山寨的弟兄,也多亏了三小姐,不然我们一群大老爷们还在山上打家劫舍呢!如今能有安稳的日子不说,赚钱也比以前多了。我也敬三小姐一杯!” 江吟之端起酒杯一饮而尽。 落下酒杯,她笑道:“你们不会是提前商量好灌我酒的!” 百里叙晴很配合的端起酒杯,说:“一人敬你一杯,我不敬倒显得不合适了!我也不知道说些什么,就给您拜个早年!” 几人被百里叙晴这话给逗笑。 喝完酒,百里叙晴调侃楚镇川说道:“楚兄,那你应该也赚了不少钱,娶媳妇的钱攒够了没有啊?这云凰镖局的大当家,怕是不好娶呢!” 楚镇川的脸刷的一下就红了,陆清珂更是神色愠怒,“你胡说什么呢!” “我哪有胡说!” 江吟之也跟着凑热闹,说:“我说你们两个,见面的机会不多,竟然都心系彼此,不如就找个机会把亲事定了。让咱们也跟着热闹热闹,讨杯喜酒喝!” 陆清珂有些不好意思的低着头。 百里叙晴连忙给楚镇川使眼色,“楚兄,这种时候你做为男人,要主动些啊!先跟陆姑娘提亲,再去陆姑娘家里提亲!” “我……”楚镇川也有些心动,只是还有些不好意思开口。 犹豫了一下,干脆直接倒了杯酒喝了,借酒壮胆,转过头看着陆清珂,“陆姑娘,我……我想娶你!” 这话,也实在是太直白。 却也直接了当。 陆清珂唇边忍不住扬起一抹笑容,脸颊微微泛红,“那……你什么时候去我家一趟。” 楚镇川下意识看向了江吟之,毕竟他在商会办事,在给江吟之办事,能不能请假还要江吟之批准。 江吟之连忙开口:“别考虑什么时候了,这次你就跟她一起走!临行前把行头置办好,聘礼也准备好!” 楚镇川闻言,欣喜又坚定的点点头,“好!” 看着这两人也快修成正果了,江吟之是由衷的高兴,又与他们喝了几杯。 就在这时,忽然听见外头有动静。 她眼眸一冷,“谁在外面!” 第五百三十三章 长点心吧 屋内几人都纷纷望向门口。 房门被推开,刘江尘端着酒杯不好意思的走了进来。 江吟之微微一惊,“怎么是你?你在门外做什么?” 刘江尘不好意思的笑了笑,说:“我在隔壁跟人谈谈烟花的生意,在门外听见三小姐的声音,又不好意思打扰,就站着犹豫了会,实在是对不住,打扰三小姐了。” 说着,便端起酒杯赔礼。 随后说:“那我就不打扰各位了!” 说完便要走。 陆清珂却叫住了他,“哎,等等!” “烟花生意?”陆清珂不解的看了江吟之一眼。 江吟之点点头,“这位是盛明烟花铺的刘掌柜。” 陆清珂惊讶万分,不可思议的看了江吟之一眼,“这也是……你的生意吗?” 江吟之并未隐瞒,“是。” 陆清珂顿时欣喜不已,“那可真是太好了!我这次来京城最主要的目的,就是为这烟花!” 闻言,江吟之便招呼刘江尘,“既如此,那你过来坐。” “哎!好!”刘江尘上前,搬了个凳子坐下。 江吟之便又让小二添了一副碗筷。 陆清珂看着刘江尘说:“刘掌柜可真是厉害,这龙吟九霄的名气,都传到我们那儿去了!我们当地好些人都想买呢,因为我们镖局走的地方多,所以很多当地的名门望族都来找我,看我们镖局能不能进京买一批这样的烟花回来。” 闻言,刘江尘受宠若惊,又欣喜若狂,但还是按捺住激动之情,说:“可这龙吟九霄是呈给皇上的烟花,听这名字就知道,是不能随意买卖的。” 否则必将招来祸事! 江吟之也点点头说:“他说的没错,龙吟九霄的确是只给皇上的,卖不了。不过他们的手艺不错,做出来的烟花也与寻常烟花不同,你要是感兴趣,待会就带你到烟花铺去挑挑花样。” “若有看上的,一定不会让你空手而归!”江吟之笑道。 闻言,刘江尘连忙从怀里掏出一叠图纸,说:“不用去烟花铺,我今天来长安酒肆跟人谈生意,这些图纸我正好全部带在身上!” 说着便将图纸递给了陆清珂。 陆清珂看完之后惊喜不已,“这些图案竟然都能做成烟花,绽放在天上?我竟从未见过这种烟花!” 江吟之神秘笑道:“这烟花与寻常烟花不同,里面大有玄机呢!” 陆清珂又忍不住夸赞道:“刘掌柜这手艺也着实太厉害了!这龙吟九霄献给皇上也太可惜了,要是能卖啊,说不定能让这烟花闻名天下呢!” 刘江尘听着,心里激动不已,又倍感惋惜,有些不好意思的说:“这龙吟九霄啊,其实是三小姐做出来的!虽然是我们家祖宗传承下来的东西,但我真是惭愧,完全没学会龙吟九霄。” 闻言,陆清珂挑眉看了江吟之一眼,“可以啊!还有什么是你不会的?” 江吟之饮尽杯中酒,胸有成竹道:“凭我的聪明才智,便是有不会的东西,我也能学会!” “果然不愧是国公府嫡女!”陆清珂此刻更加的佩服江吟之了。 没想到这烟花铺竟然也是她的生意,还能做出这么厉害的烟花。 陆清珂把图纸拍到江吟之面前,“这些图纸上的我全部都要!各一百箱!” 这数量,把刘江尘都吓了一跳。 这段时间接的生意挺多,但这是目前为止最大的一单! 竟然还是来自外地,或许是很远很远的地方,他不敢想象,他们村里的烟花竟然能有如此名气! “行,但是这段时间生意太多,忙不过来,这一时半会做不出来那么多,等到做好了,再给你。” 陆清珂点点头,叹息道:“实不相瞒,我也是觉得这烟花可以卖出好价钱,能卖到更远的地方去,借由商队到处跑活,就绝对不愁卖不出去,我也是想从中赚点小钱的。” “来之前还有些忐忑,毕竟没做过生意,不知道怎么跟人讨价还价。” “没想到这铺子竟然是你的,那我就完全不担心了!” 原本想了一堆的优势想用来谈生意的,却不想根本没派上用场。 “其实啊,你们真的可以把这些烟花卖到更远的地方,甚至别的国家。” 越是有钱的人家,越喜欢这种比较特殊的玩意。 江吟之无奈笑道:“我也想啊,但我们人手不够!这烟花铺子刚开没多久,一步一个脚印,慢慢来,不着急。” 陆清珂若有所思的点点头,“也对,咱们以后合作的机会还多呢!” “不急于这一时!” 以她们的关系,陆清珂丝毫不担心这单生意会落到别人手里。 解决了此行的一桩大事,整个人心情都好了许多。 坐在一旁的刘江尘见商定下来了,便说:“那我这就回去让他们加紧制作,争取早日把这批烟花交给陆姑娘。” “之后陆姑娘若派人来拉货,直接到青溪街盛明烟花铺就行。” 陆清珂点点头,“好,就劳烦刘掌柜了。” “陆姑娘别客气。” 随后刘江尘便离开了房间,心中沉思着,有些魂不守舍的离开了长安酒肆。 他们的烟花真的那么厉害。 若能成为一代烟花大师,那可真是个光宗耀祖的好机会…… 他的眼里,燃起了熊熊野心。 - 酒足饭饱之后,江吟之便让楚镇川带云凰镖局的弟兄们去香招楼听听小曲。 一听到香招楼三个字,好似生怕陆清珂误会,楚镇川连忙摆手,“不不不我不去,我从来没去过,我找不到在什么地方!” 见他否认的这么快,陆清珂淡淡的看了他一眼,“我才不信你没去过!” “我真的……我不是那种人!”楚镇川急忙解释。 江吟之把楚镇川拉到一旁,塞给了他一叠银票,低声说:“你是不是傻,你想娶陆清珂,也不看看她是什么身份,你总得先跟她手底下的弟兄们搞好关系,不然她手底下的弟兄不服你怎么办?” “又不是让你去香招楼做什么,你就带他们去玩玩,把他们安顿好之后,你再回来找陆清珂不就完了。” “这你都不懂!” 闻言,楚镇川这才明白,“原来是这样!还是三小姐想的周到!” 楚镇川应下之后,江吟之又叮嘱道:“我可不是让你去讨好他们的,你去跟他们搞好关系,也得顺便打听打听陆清珂的喜好!” “这几日你在京中就好好带陆清珂玩,时不时的给她买个喜欢的小玩意,算是惊喜,她会很高兴的!” 听到这里,楚镇川便忍不住笑起来,夸赞道:“三小姐要是个男人的话,可不得了!” “我倒是想呢,空有一身本事无处可使!倒是你,长点心!” 第五百三十四章 刘江尘套出真相 接下来几天,楚镇川便好好的招待云凰镖局的人,百里叙晴便也陪着陆清珂到处走走,而江吟之,则是家里军营两头跑。 因为金机弩的制造过程中会出现很多的麻烦和困难,没有人比江吟之更了解金机弩的构造,所以她要频繁去军营解决难题。 所有人都在忙碌着,烟花作坊更是忙碌不已。 这日,刘江尘找到了宣梁住的地方去,强行将宣梁给拉了出去。 宣梁烦闷的甩开他的手,“你干啥啊,俺忙着呢!还有,不是跟你说了,没事别到这地方来找我吗。” 刘江尘微怒道:“你看看你天天都待在那屋里,不见人不见阳光,再这样下去你都要变成怪物了!” “俺有事儿!”宣梁急切又认真的说道,“大事儿!” 刘江尘态度强硬,“管你有什么事,你得歇一歇了!有什么事那么着急!” “以前咱们在村里是赚不到钱,没有钱,过着苦不堪言的日子。” “现在有钱了,你却躲在那屋里,从来没出来享受过,你都不知道外面的世界多美好!你也不知道京城有多繁华热闹!” “走,今天歇一天,我带你出去走走!” 宣梁听着,的确动心了。 他是比村里人都更早离开村子的,但是从始至终都待在小黑屋里,以前是被人关着,但现在没人关他,他却是把自己给关起来了。 来到这边这么久,的确是钱赚了不少,爹娘和村里人都过上了好日子,但他到现在却都没看过京城的繁华。 想想还有些期待,便应下了,“好俺跟你去,但得早些回来!” “行,走!” 刘江尘带着宣梁到城中闹市逛了一圈,带他买了不少吃的和衣服,也享受了一把放肆花钱的痛快。 最后来到一个小酒楼,请宣梁喝酒。 起初宣梁是不愿意喝的,毕竟他回去还要做火药,喝酒误事。 但架不住刘江尘一直劝酒,说:“你看看你,也老大不小了,现在赚的钱也不少了,是时候该娶妻了。” “你看你爹娘年纪都那么大了,保不齐哪天就走了,可你却连个孙子都没让他们抱上,你说你是不是不孝!” 闻言,宣梁眉头紧锁,神情惆怅,“可我……” “我上哪儿去找媳妇?” “何况这不是在为三小姐办事吗。” 他想,想的很,但是现实不允许。 便端起酒杯,烦闷的喝了一口。 “所以我这不是在给你出主意吗,跟三小姐提一提,让你娶个媳妇,再去帮她做事是一样。”刘江尘说着又给宣梁倒了一杯。 宣梁端起酒杯就一饮而尽,说:“那不行,三小姐急着要呢,娶媳妇以后再说!” 刘江尘微微一怔,眼珠一转,又给他倒了一杯,“三小姐急着要啥?你会的手艺我也会,要不我去帮三小姐做?” 宣梁继续喝酒,摇摇头,“不行不行,这是件大事!” 刘江尘闻言,无奈答道:“那好,你不急着娶媳妇,那我就得先娶个媳妇了。” “前些日子认识了一个来买烟花的姑娘,跟我还挺合适,我想等在城里买座大宅子,就把她娶回家!” 听闻此言,宣梁满心的羡慕,“长得漂亮不?” “漂亮!跟仙女似的!” 两人说着,继续喝酒。 不知道喝了多少壶,宣梁被灌得醉醺醺的了,撑着脑袋吃着花生米,听刘江尘说着他与那个姑娘的故事,发生在一个下雨天。 听的宣梁羡慕极了,他沉重叹息:“俺啥时候能像你一样遇上这样的好姻缘……” 刘江尘也喝的醉醺醺的,笑道:“害,还不怪你自己,三小姐人那么好,她怎么会耽误你娶媳妇这种人生大事,你跟她说说,宽限些时日。” “实在不行,就再找其他人顶上你的活,有什么大不了的!” 闻言,宣梁一本正经的指着他,纠正道:“跟你说了这是大事,大事!” “多大的事?能比娶媳妇还大?”刘江尘憨笑着,自顾自的喝着酒。 宣梁凑近他耳边,满面醉意又认真的说:“这是人命关天的大事!杀头的大事!” “你说大不大?” 闻言,刘江尘浑身一僵,随即饮酒仰头笑道:“我才不信!你定是在唬我!我信你才怪!” 宣梁拉着他的手臂,晃晃悠悠的指着他,“我……我跟你说啊。” “你知道三小姐在让我帮她做什么吗?” 刘江尘的眼神有一瞬的清明,依旧笑着问道:“什么?” 宣梁张大了嘴,用口型说出了“火药”二字。 那一瞬,刘江尘的手猛地一抖。 火…… 火药?! 他的心都跟着颤了颤。 他一把抓住宣梁的手臂,“你知不知道你在说什么!你当初离开村子,是不是根本就在干这事?你知道这是多大的罪吗!这不是你一个人掉脑袋那么简单!” 厉声呵斥了一番,他意识到自己声音太大,连忙起身去打开房门看了看外面,确认无人经过才稍微松了口气,又关上了房门。 宣梁还处于醉酒状态,“我知道,所以我跟你说,这是大事!” “我没有唬你!” “当初我从村里出来就想做烟花卖卖,结果稀里糊涂的被人抓去做火药……” “后来是三小姐救了我,于是我就帮她做火药。” “我这是在报恩!” 说着,宣梁又喝了起来。 刘江尘眉头紧锁的看着他,根本一杯酒都喝不下了。 他万万没想到,宣梁一直躲在那屋里,是在做火药。难怪呢,要是研究龙腾烟花,也不至于研究那么长时间,天天都不出来,还神秘兮兮。 原来,三小姐是在利用烟花作坊,掩饰做火药的秘密。 可做火药,肯定是要干大事,要是有朝一日事情败露,那烟花作坊岂不是……背上这个背锅! 到时候,他们村里所有人都将死无全尸! 果真如沈平夏所说,江吟之开这个烟花铺,是有目的的,而她根本不需要这个烟花铺赚钱! 她这是要把他们整个村子,当替死鬼啊! 看了一眼他这傻表弟,竟还死心塌地的为江吟之卖命,真是被人卖了都不知道! “哎!”他握紧了拳,惆怅不已的叹了口气。 第五百三十五章 何人胆敢炸皇陵 陆清珂在京中只待了四天,便带着云凰镖局的人回去了。 也是在陆清珂离开的那个夜晚,月黑风高,一把火,点燃了整个皇陵后山,漆黑的夜晚里也传出跟烟花一样的炸裂声,不绝于耳。 江吟之站在静月轩的院子里,听着那声音,看着那漫天火光,格外的悦耳。 “小姐,炸了!”青曲激动的跑来。 江吟之点点头,“让弟兄们连夜转移,这儿离皇陵后山比较近,除了这儿的百姓之外,其他人全部转移,把东西清理干净。” “是。” 皇陵后山一炸,这方圆五里必定都要搜查,寻找凶手,她担心此处也会被搜到。 当夜便转移了不少人。 而皇陵方向的火光弥漫开来,映照的整片夜空都红彤彤的。 看动静,应该是炸干净了。 宫里得到消息的时候已经晚了,江隋也得到了消息,立即请旨前往,然而皇上却并不让他去,而是让沈玉嵘率领禁军前去缉拿凶手。 因为只有皇上清楚那山里藏着什么,那是飞雪盟的据点,里面藏着火药! 今夜皇陵后山爆炸,也不知道是不是火药存放不当的原因,他怎敢让江隋前去,若是被他发现,看守皇陵的,和皇陵后山驻扎着的都是飞雪盟,那他这个皇位还坐得稳吗! 江吟之一整夜都在关注皇陵后山的动静,也暗中派了人在回京的必经之路上埋伏,只要发现有从皇陵后山逃出来的漏网之鱼,立即斩杀!绝不让其进宫给皇上通风报信! 沈玉嵘率领禁军赶到皇陵后山时,根本进去不了,大火已经快将整座山都吞噬了,甚至已经波及到了皇陵,更别说抓凶手了,一个活物都见不着。 最后所有的禁军只能去河里溪里打水灭火,救皇陵。 一直到天快亮的时候,大火才渐渐的变小,江吟之等人蹲守一夜,杀了十几名飞雪盟杀手,处理掉尸体,各回各家! 飞雪盟据点这回,炸的很干净!几乎没有活着的人。 江吟之吩咐下去,最近商会的活动要低调些,尽量别大批人出动,安安静静的躲过这个风头。 皇上等了一夜,等了一整夜,都没有飞雪盟的人来回禀他到底出了什么事情! 一时间恼怒万分。 直到天亮之后,守皇陵的元阳将军才灰头土脸的赶来禀报,“启禀皇上,后山飞雪盟据点,全军覆没!” 那一瞬,皇上险些一口气没上来,晕厥过去! 猛地抓住了椅把。 “什么!全军覆没?那么多人,一个活口都没有吗!到底是因为什么导致如此!”皇上恼怒质问。 那震怒的声音令人心颤不已,元阳跪在地上,恭敬的低着头,“属下不知啊!我们发现后山爆炸之后立刻就赶往后山,但是后山的爆炸没有停止,接连炸了十几下!我们还折损进去不少人!” 闻言,皇上霎时眼睛瞪的如铜铃,满目杀气,“你说什么?接连炸了十几下!” “是!” 飞雪盟的几箱火药是存放在一起的,就算是威力巨大,一下能炸掉整个皇陵后山的据点,让飞雪盟全军覆没,但也只是在瞬间炸一下,怎会接连炸十几下! 那只能说明火药是分开的,一个,接着点燃一个,所以才把飞雪盟据点炸的全军覆没,一个活口都没有! 飞雪盟被炸的真相,已经不言而喻!是有人蓄意为之! 到底是谁!竟然发现了皇陵后山的飞雪盟据点! “沈玉嵘呢!” “回禀皇上,沈统领还在处理皇陵后续事宜!” “让他带人去查,到底是何人胆敢炸皇陵,意图谋反!”皇上恼怒起身,狠狠扔下手中奏章。 “是!” 因为废后一事,沈家不敢再露面,就连沈玉嵘也借着之前的伤势在家休养。 这次皇陵被炸,皇上不得不重启沈玉嵘。 并且这一次,给了他更大的权利,甚至下令让江隋和重霄军协助沈玉嵘彻查此事。 听沈玉嵘调派,重霄军将士们个个心头憋屈,他们跟沈家的仇怨众人皆知,重霄军就没听过除重霄军统领之外的人的命令。 但心头不服,江隋也只能让他们忍着,“你们听着,沈统领最多就是调派人手搜查,他让你们搜查何处,你们便搜查何处。” 皇陵刚被炸,这个时候他们不能有一点点的逆反和不服气。 而东厂玄衣卫也被派出了。 一时间整个京中气氛紧张,每天都能看见禁军或是玄衣卫在街上巡视,但凡是可疑之人都要查问。 而皇陵和皇陵后山更是每天都有人在里面查找线索,甚至循着脚步在方圆十里搜查。 如此大的动静,让不少人都感到心慌。 尤其是刘江尘。 铺子里生意还是很好,但他却一整日都心不在焉,瞧见外头有军队经过,都要心头一颤。 出这么大的事情,江吟之也待在家中鲜少出门。 只是心绪难安,便来到祠堂打坐静心。 诵着经文,花了好长的时间,心情才平静下来。 却在这时,琴瑟匆匆来到祠堂,“小姐,出事了!” 猛然,手中的佛珠手串断裂,一颗颗佛珠掉落在地,清脆的声响一下一下让她心中揪起。 “出了什么事?”她心中紧张,连忙起身。 琴瑟给她一张密信,说:“这是陆姑娘派人快马加鞭送来的!他们被困了!” 江吟之打开一看,霎时脸色一变。 信上说,他们途经怀翼时,遇到了被追杀的苏奉之!现在,他们被围困在怀翼山中。 江吟之的心猛地提到了嗓子眼,苏奉之!苏奉之! “出城!” 百里叙晴听闻此事,冷静的拉住了她,“皇陵被炸一事,如今查的正严,你就这样带人出城,怕是连城门都出不去!咱们易容悄悄出去!” 江吟之只好按捺着急切的心情,与百里叙晴乔装过后,再一同出城。 因为此次被困的还有云凰镖局的人,楚镇川心系陆清珂安危,当仁不让的召集起了弟兄们,随江吟之一同出发。 为了避开沈玉嵘他们的人,江吟之只能让队伍分散开,三四人一小队的单独前往,免得目标过大,被人盘查,耽误时间。 第五百三十六章 还有活路 临出发时,江吟之也派人去军营里递了个消息。 随后快马加鞭的赶路,生怕晚一步,陆清珂和苏奉之就没命了! - 怀翼山中,一行人已经重伤,往树林更深处躲去,身后追兵不断,一行人完全不敢停下脚步。 忽然传来利刃划破空气的凌厉声,陆清珂眉心一跳,立即呵斥众人:“趴下!” 所有人立刻趴到地上,躲避在树干后。 一支利箭猛地射到了树干上,紧接着,便是铺天盖地的箭支朝他们射来。 陆清珂做了个嘘声的手势,“大家千万别动,树林茂密,他们找不到我们的具体位置,大家千万别暴露!” 于是大家只能紧张的躲着,如一根根紧绷着的弦。 苏奉之伤势严重,看着这铺天盖地的箭雨,心情沉重,说:“他们要杀的人是我,你们弃我先走!他们不会追去的。” 陆清珂闻言,立即冷声拒绝:“现在我朋友应该已经收到信了,她很快会带人来救我们的!她也是摩诃商会的人,你应该知道他们的实力!” 苏奉之闻言,点了点头。 “他们带人赶来也需要时间,我们还得继续往山里躲!” “咱们人多目标太大,还是分散开。” 苏奉之并不想拖累他们,只因路上见到他被那些杀手追杀,便出手相救,得知他是商会的人,就更加不肯丢下他。 根本连他是谁都不知道,萍水相逢,他也不想欠人这么多条命!不想拖累了这些侠义之士。 陆清珂想了想,也觉得有道理,“洪盛,你带两个人跟我一起,其他人跟着老五,咱们分头往深山里去,不到必要时刻不要动手,都得活着回来!听见了吗!” 众人纷纷点头。 这时,箭雨小了些,已经往旁边的林子里扫射而去,陆清珂一招手,大家弓着身子躲在草丛后快速的离开。 苏奉之忍着伤势的疼痛,在洪盛的搀扶下也快速的离开。 他们一路往深山里逃,很快就分成了两个队伍。 陆清珂等人来到了一座古庙前,不由得微微一怔。 “走,进去找找有没有可以躲的地方。” 古庙破旧,只有一尊残破的佛像,几人看了一眼,完全没有可以躲的地方,一眼就看光这破庙了。 “走,这儿看起来并不怎么安全。”陆清珂眉头紧锁,忧心忡忡。 但这时,苏奉之却猛地半跪在地,捂住胸口猛地吐了口血。 洪盛抓起他的手腕,神色凝重的抬头对陆清珂说:“他伤势严重,不能继续跑了!得休息,得治伤!” 苏奉之眉头紧锁,擦了擦嘴角血迹,说:“你们护我至此,已经是帮我捡回一条命了!接下来的路,就让我一个人走。” “你们把我放到佛像后面,你们就先离开此地,庙外有离开的脚印,他们不会仔细搜查的。” 闻言,陆清珂有些犹豫,但还是先让洪盛把他给带到了佛像后面,陆清珂又想办法处理了一下地上的血迹。 拿起匕首割破掌心,跑到庙外,滴落几滴血在地上,一路往更远的地方跑,手心放在那些杂草上,落下血迹。 做完这些后,她又回到了庙里,让其他人先从另一个方向离开,自己则又回到了破庙,三人一起躲在了佛像后。 “你没脱险,就不算是救回一条命!我们云凰镖局跟摩诃商会是合作关系,咱们就是一家人!我是不会丢下你的!” 陆清珂自己清楚他们镖局承了多少商会的恩情,眼下遇到个被追杀的商会之人,她当然要救!也必须要救。 苏奉之急得不行,连忙道:“你们真的没必要救我!” 因太过心急而一下子咳嗽不已,就在这时,外头传来了大量的脚步声。 三人立即闭上了嘴,躲藏在佛像后,握紧了手中的剑,随时准备动手。 大量的脚步声来到了破庙外,停了下来。 苏奉之三人能清晰的感觉到那些杀手就在外头,一时间大气都不敢出,整颗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这边有血迹!” “追!” 外头的人发现了血迹,立即追去,离开了破庙外头。 佛像后的三人这才松了口气。 “他们好像走了,咱们也赶紧离开这儿。”洪盛探出脑袋望了一眼,外头没有任何的动静了。 苏奉之说:“你们赶紧走,这些杀手人数众多,你们带上我,是出不去的。” 陆清珂看了一眼苏奉之,他的伤势太严重了,带上他继续赶路很容易被追上,便说:“先等等,等天黑了咱们再走,先歇会。” 洪盛从怀里拿出两个烧饼,分给了苏奉之一个,“先吃点东西,吃饱了晚上好赶路。” 三人在破庙里待到了天黑,外头一直没什么动静,他们都觉得那些杀手可能追到更远的地方去了。 就在他们三人打算出发离开这里时,没想到外头又传来了脚步声,那些杀手,又突然回到了破庙外头。 “糟糕!他们又回来了!”陆清珂眉头紧锁,脸色难看。 苏奉之撑着身体动了动,却突然摸到地面有些不太寻常,立即移开身体,扒开地上的干草,竟是一块木板! 洪盛和陆清珂都是一惊,立刻打开了那块木板,底下竟有一个梯子!这底下有个地窖! 外头现在出不去了,他们只能到里面去躲一躲。 三人立刻下到了地窖里,扒拉着杂草在木板上,将木板缓缓关上。 他们本以为那些杀手会进来搜查,却始终没有等到脚步声传来。 倒是突然热气腾腾,有浓烟从木板缝隙侵入。 漆黑中,洪盛生气怒骂:“狗杂种,他们直接把庙烧了!” 说着便要打开木板出去,但是苏奉之拉住了他,“他们现在必定就在外面,出去是找死!” “那怎么办?这个地窖只有这一个出口啊!” 整个地窖空间十分狭小,而且看的出来不是修建庙宇时特地修建的地窖,应该也是临时打出来藏身所用,所以除了这个出口,别无出口了。 苏奉之眉头紧锁,转头看向了陆清珂,“你说你找了你商会的朋友,你商会的朋友,叫什么?” 这群人是从京城方向来的,京城的商会,还有商会吗?天穹苍都被屠了! “江吟之!不知道你认不认得,她最讲义气,一定会来救我们的!”陆清珂安慰道。 苏奉之脸色一变,随即唇边忍不住勾起一抹笑意。 “要不我冲出去把他们引开,等他们走了,你们再出来!”洪盛也心急如焚,他可以死,但陆清珂是镖局大当家,她若死了,镖局怎么办?镖局那么多的弟兄怎么办? 苏奉之却一把抓住了他,“别急,咱们还有活路!” “什么活路?”陆清珂和洪盛同时发问。 苏奉之此刻没有半点的慌乱,反倒气定神闲的幽幽道:“江吟之!” 第五百三十七章 来得及 陆清珂不明所以,不解的看着他,“你认识江吟之?” 苏奉之温润一笑,答道:“我叫,苏奉之。” 听到这个名字的时候,陆清珂脸色一变,江吟之?苏奉之?这两人的名字怎么这么像! 他们认识?! 难怪听到她朋友是江吟之之后一点都不慌了。 她不禁问道:“你就那么相信她,万一她来不及呢?” 苏奉之却镇定自若的笑道:“来得及。” 陆清珂不明白他们到底是什么样的交情,为什么会这么信任,信任江吟之赶得及救他们。 - 江吟之早已带着人进入了怀翼山里,但是因为山里太大,他们完全找不到陆清珂他们的位置,只能根据地上的打斗痕迹来追寻。 一群人都急的跟热锅上的蚂蚁,从地上的痕迹来看就知道他们遭遇过什么,知道他们那边的情况肯定很紧张,迫在眉睫! 但是他们却迟迟无法找到他们的具体位置,漫无目的的搜寻让所有人都倍感焦急。 直到入夜,瞧见山里某处地方火光映天,几人脸色一变。 “在那儿!” “走!” 一行人立即朝火光燃烧的地方奔跑而去。 远远的,便看到那燃烧着的破庙,还有火光外围着的一大群黑衣人。 “上!”江吟之一声令下。 众人立即拿起弓箭,朝那些黑衣人射去。 楚镇川等不及,拿着大刀与江吟之等人一起冲了下去。 那些黑衣人被偷袭,打了个措手不及,但是反应过来之后,实力非常强。 江吟之心中牵挂着那破庙里的人的安危,心急如焚,每一拳都用尽了十足的力气,朝那黑衣人击去,一拳击打的那黑衣人狂喷鲜血,掀飞出去。 “清珂!清珂!”楚镇川解决掉两名黑衣人,便跑到大火外朝里面大喊。 但火势太大了,光是站着便觉得浑身被烤的发烫,完全无法进去,也不知道里面的人是否还活着。 近距离攻击加上远处射箭,很快便解决掉了一些黑衣人。 江吟之眼看大火完全冲不进去,想到来的附近有一条小溪,立刻脱下外衣跑了过去,浸湿了衣服,披上回头冲进了大火之中。 楚镇川更是不顾一切,直接就这样冲进了大火里。 江吟之想骂他都来不及。 “陆清珂!陆清珂!”楚镇川简直急疯了,这破庙本就摇摇欲坠,如今这大火一烧,更是直接断了好几根横梁,火焰灼烧得人皮肤滚烫又疼痛。 里面的人也听到了喊声,立刻打开了木板,从地窖里出来。 只是三人都被这浓烟熏的受不住了。 楚镇川背上陆清珂便直接冲了出去。 江吟之看到苏奉之那满身血迹的狼狈模样时,心头一揪,把湿衣服盖到他身上,便与洪盛两人一起把苏奉之给救了出去。 这时江吟之的裙摆上都燃烧起了不小的火苗,急急忙忙的扑灭之后,江吟之立刻喊百里叙晴来,“他们受伤了,带他们去小溪边!” “我来收拾残局!” 百里叙晴点点头,“好。” 随即带着几个手下把三人带到了小溪边。 想到苏奉之那副惨样,江吟之心头便燃烧起熊熊烈焰,满脸狼狈,一双眼眸却泛着冷冽寒芒。 一把抽出腰间长剑,飞身一跃狠狠劈去,身法快到让人看不清,使出了十足的功力,一剑杀一人,鲜血飞溅,溅上她的脸颊。 浓郁的血腥气弥漫开,不一会就遍地横尸。 江吟之执剑斩杀最后一人,浑身杀戮之气,那凶残嗜血的模样,把豹子他们这群山贼都给吓着了。 这也太彪悍了! 江吟之冷冷收剑,冷声道:“检查清楚了,要是有活口,补个刀。” “是!”豹子应下。 江吟之快步跑到小溪边去,查看苏奉之的情况。 苏奉之靠在树干上,连日来的坚持让他体力和精神都消耗到极致,此刻看到江吟之出现,他已经再没有力气了。 只是扯了扯嘴角,虚弱的说:“算你还有良心,在最后一刻赶来了,不然你见到的就是我的尸体了。” 江吟之眉头紧锁,立刻从怀中取出护心丹给他服下,“你说你到底怎么回事!之前我和大哥给你写那么多信你都不回!我们还说你那么厉害,肯定不会有事。” “结果转眼你就这么狼狈的回来了!到底是谁追杀你?!” 苏奉之一把抓住了她的手腕,冷冽的眼神中猛地燃烧起了恨意,“江云初!江云初还没死!” 听到这许久没有听见过的三个字时,江吟之脸色陡然一变。 “江云初?你去禹国见到她了?” 之前那禹国二皇子祁凌霄想娶的人是她,但被他们糊弄,让他把江云初给娶了去。 祁凌霄此人残暴,从不是怜香惜玉的人物,本以为他带着江云初离开东鸣国之后,立刻就会杀了她。 没想到,竟让江云初活到了现在! 还害了苏奉之! 江吟之紧紧地攥起了拳头,咬牙切齿,“江云初!” 下一瞬,苏奉之便昏迷了过去。 江吟之吓的连忙给他把脉,确定他还活着才松了口气。 知道他们这次肯定有人受伤,所以江吟之带来了很多的药材,苏奉之的伤势虽重,但救治及时,会安然无恙的! “大家都修整好了吗?我们得尽快离开这儿。” 陆清珂喝了水,吃了药丸,此刻已经缓了过来,连忙说:“当时为了躲避杀手,我们的人分散开了。” 江吟之想了想,“豹子,那你带一队人留在山里继续找他们!若有任何情况,以烟花为令!” 豹子点头,“行!保证把人全部带回来!” “咱们先找个安全的地方,大家都需要治伤!” 随后,带着他们,离开了怀翼山。 但他们也没法去太远的地方,只能在怀翼山附近找了个茅草屋暂时歇息。 江吟之在房间里照看着苏奉之,忙碌了好一会,发现他身上的外伤更多,多到简直不敢相信他能活到现在。 她一点一点的把伤口缝合好,一点一点的上药。 百里叙晴把药煎好,先给了陆清珂和洪盛一碗,随后又给苏奉之送来一碗。 给苏奉之把药灌了之后,江吟之见百里叙晴那担忧的模样,便让她在房间里守着。 江吟之便出来看看陆清珂的情况如何。 谁知,陆清珂没事,倒是楚镇川烧伤了手臂。 烧伤范围还不小。 陆清珂看到伤口的时候,当时便流眼泪了。 “你是不是傻啊,那么大的火,你就这样冲进来!” 楚镇川见她流泪十分心疼,连忙伸手给她擦了擦眼泪,“想到你在里面,我哪里顾得上那么多。” 第五百三十八章 有敌人 江吟之坐在一旁,突然觉得自己坐在这儿很多余,便又起身,“我还是不打扰你们俩培养感情了。” 陆清珂连忙拉住了她,“你又烫伤药吗?他这手臂伤势还挺严重的。” 江吟之直接摸出来一盒药膏扔给楚镇川,“明明可以不被烧伤的,让你不顾一切的往里冲!该!” 陆清珂拉着她坐下,回头看了一眼屋子里,好奇的问:“你跟那个苏奉之是什么关系啊?” “我们躲在地窖里没有想到那些杀手会放火,当时也是心急了一会,没有想到他听到说我找你帮忙之后,他就一点都不慌了,说你肯定来得及救我们。” “生死关头,他竟然如此信任你!” “你们的关系不一般啊!” 陆清珂只觉得他们的关系很微妙,这种信任,已经远远超出普通朋友了。 江吟之坐在陆清珂旁边,缓缓开口:“其实告诉你也无妨,不过你要帮我保守秘密!” 陆清珂信誓旦旦的保证道:“我绝不告诉任何人!” 江吟之担忧的看了一眼屋子里,说:“苏奉之,他就是摩诃商会的会长。” 光是听到这里,陆清珂就吓了一大跳,“他?这么年轻?掌管那么大的商会?” 江吟之点点头,“对啊,而且这个商会一直是他管着的,不是从父辈手里接管过去的,是他一点一点把商会发展成这样的!” 说到这里的时候,江吟之语气里还带着掩饰不住的骄傲和自豪。 “他是我父亲收养的孩子,也算是我义兄,不过我一直把他当成弟弟。” 听到这里,陆清珂好奇问道:“为什么?” “因为他被父亲收养之日起,才算是成为了江家的一份子,按照他在江家待的时间来算,是我弟弟。” 其实只是小时候与苏奉之爱斗嘴,大哥严厉,当时就处处管着她,她当时害怕再多个哥哥管着她,所以非要把苏奉之当成弟弟。 为此,苏奉之总是跟她吵架。 从小吵到大,他们的感情似乎也没有什么不好的地方。 “原来如此!”陆清珂若有所思的点点头,“难怪你们名字那么相似,江吟之,苏奉之,原来取的兄妹名啊!” 江吟之点点头,“因为诸多原因,他不能姓江,与江家来往也少,基本没有正大光明来往过,所以他父亲给他取这个名字,也是希望让他感受到自己是江家的人,有兄弟姐妹。” “难怪你在摩诃商会有那么大的权利呢,你这也算是摩诃商会的半个主子!”陆清珂此刻才明白了很多事情。 江吟之笑了笑,“算是,如果摩诃商会不是我们家的,我才不操那么多心呢。” 天穹苍虽然没了,但如今开在京中的商会,已经比之前更加热闹了。 就在这时,远处山里放出了红色的烟花信号。 江吟之猛然皱起眉。 “什么意思?”陆清珂疑惑问道。 “有敌人!”江吟之立即起身,“你们待在这儿别动,我去接应他们!” 陆清珂紧张的站起身,“你自己小心啊!” 江吟之的身影,很快便隐入了夜色之中,快速的朝着烟花信号的位置赶去。 以最快的速度赶到了烟花信号的位置,此时又出现了十几名黑衣人正纠缠着豹子他们。 江吟之眼眸一冷,追杀苏奉之的,竟然还有这么多人! 她拔出长剑,飞身一跃上前,月色下,锋利的剑刃泛着凌厉寒芒,杀气腾腾,刺穿黑衣人身体,长剑一出,覆上一抹血红的光泽。 江吟之来了,豹子等人顿时底气十足,铆足了力气跟那些黑衣杀手打斗。 她就如黑夜中的修罗,身姿轻盈,衣袂翻飞间,夺人性命。 浑身的煞气令人感到畏惧。 以最快的速度解决掉这些黑衣人,江吟之才问:“云凰镖局的人都找到了吗?” “都找到了!但我看,这山里不止这一波杀手啊!他们也是分散开在山里追杀的!”豹子语气沉重的说道。 “先回去,走!”江吟之没有多想,先带着他们全部回到了茅草屋那个藏身之处。 人都齐了,基本上都受了些伤,云凰镖局的人伤势较重些,一时半会也不好再赶路离开这儿,他们都需要休息! 与陆清珂商量之后,便决定在这儿歇一夜。 漆黑一片,那些杀手没那么快找到这儿来。 生起小火,江吟之煎了药给大家服下。 “清珂,你知道这些杀手到底有多少人吗?”江吟之问道。 陆清珂摇摇头,“我不知道具体多少人,但人数绝对不少!而且我看苏奉之的武功也挺好的,他受伤这么严重,随行的人基本都死完了,可想而知杀手有多少人!” 江吟之闻言心情沉重,加紧赶路他们肯定能甩掉那些杀手的。 但是苏奉之的伤,不宜再颠簸了。 江吟之坐在火堆旁,静静的思考着接下来的路线。 京城那边正因为皇陵被炸而搜查凶手,到处追查线索,他们若是直接大摇大摆的回去,肯定直接就被当成可疑人抓起来了。 而且现在负责此事的人是沈玉嵘,他就更不会轻易放过这个机会了。 所以不能回京! 楚镇川放心不下,说:“我带着几个人在四周巡视一下,看看路线,若是明天那些杀手追来,咱们也有个逃跑的方向。” “好,你自己小心些,有事放信号。” “好。” - 天快亮时,楚镇川他们才终于回来,然而没想到的是,回来的人中,竟还多了一人! 黑暗中走来的那个身形,叫江吟之微微有些激动。 “哥!” 江隋快步而来,眉头紧锁的关切问道:“你没事?” 江吟之摇摇头,“我没事!哥,你怎么来了?” 江隋答道:“我收到你留的信就立刻赶来了,郝椹带了三百多人,现在正在怀翼镇上。我们此次行动动静比较大,怕引起沈玉嵘注意,所以只有我一个人上山。” 闻言,江吟之顿时放心了,“那太好了!这山里还有追杀苏奉之的杀手呢,人数不少。但重霄军军队在附近,他们就绝不敢造次!” “可知道追杀他的到底是什么人?”江隋抬步往茅草屋房间走去。 江吟之叹了口气,“苏奉之昏迷之前,说是江云初。” “如果他说的是真的,那这些,应该就是二皇子祁凌霄的骁龙卫了。” 闻言,江隋皱起了眉,“若骁龙卫都听江云初调遣了,那江云初在禹国的地位……” 这对他们来说是个非常糟糕的坏消息! 第五百三十九章 江云初没有死 江隋和江吟之进入房间之后,百里叙晴便离开了房间,关上了房门。 江隋检查了一下苏奉之身上的伤,看了也是心疼,“的确是骁龙卫下的手,这么狠。” “他的伤势虽重,但这次带了不少药,不会危及性命,就是得休养几日。如今京中形势不好,看来是不能带他回去了。”江吟之思索着说道。 江隋点了点头,“的确不能带他回京,我让人想办法找个安全的地方。” 江吟之却想了想说:“我想,要不让他跟陆清珂他们回去,去云凰镖局养伤?” 闻言,江隋不禁皱起了眉,担忧道:“可是这样会不会给云凰镖局带去麻烦?” 江吟之思索道:“应该不会,骁龙卫毕竟是禹国的组织,他们进入东鸣国境内应该是秘密追杀,云凰镖局那么大的地方,他们应该不敢公然杀过去。” 两人正商量着此事,突然床上传来一个幽幽的声音:“你们直接就决定了,都不跟我这个当事人商量一下吗?” 听见声音,才发觉苏奉之竟然醒来了。 江隋神色一喜,连忙上前坐下,“怎么样?好些了没有?” 苏奉之点点头,“已经好多了,不过,大哥你怎么来了?” 在江隋面前,苏奉之永远都很听话乖巧,不像跟江吟之说话的时候,三句之内必吵架。 “听说你出事了,我立马就赶来了。你也是,出去那么久也不给家里人递个消息,大家不知道你的情况,这下倒好,一回来就出这么大的事!” “那些追杀你的人,可是骁龙卫?” 苏奉之点点头,答道:“是。” “江云初已经是二皇子的王妃了,我这次没有想到江云初在祁凌霄那儿竟然那么说的上话,才遭了秧。” 江吟之语气沉重道:“不知禹国局势如何,若江云初能号令骁龙卫,若将来祁凌霄登上帝位,那江云初必定会挑起两国战争,复仇江家,复仇重霄军!” 岭关那场战争,还是会来。 明明这一世江云初没有嫁给苍渊,没有嫁入东厂,被她处处压制,为何还能有翻身的机会,还能跟前世一样的走向。 苏奉之叹了口气,“你猜对了!禹国的局势,对我们来说是不利的!” “祁凌霄现在越来越嚣张了,也因为有江云初在他身边出谋划策,兴风作浪,祁暮年现在在禹国可以说是举步维艰。” 闻言,江隋不禁问道:“祁暮年不是禹帝最疼爱的儿子吗?” “是这样没错,但是禹国皇帝想要的是一个有野心有能力的统治者,来继承皇位。如果我猜的没错,最后这两个皇子,一定会拼个你死我活,活下来的那个人,便是继承皇位之人。” 听到这里,江吟之也不禁为祁暮年捏了把汗。 难怪他离开东鸣国后这么久都没有再来过,即便是问问关于他姑姑的线索也没有,想必局势对他很不利。 “这么说,如若祁暮年输了,那祁凌霄会当上皇帝,那江云初,很可能会当上禹国皇后?”这是江吟之以前想都不敢想的事情。 凭江云初那点本事,到底是怎么让祁暮年将她留在身边,还能让她号令骁龙卫? 虽然在场的几人都不愿意相信这件事,但苏奉之还是点了点头,“若没有人帮祁暮年的话,很可能他会输。” 江吟之顿时心情沉重,她不能让江云初当上禹国皇后! 即便不是为了禹国,也不是为了祁暮年,为她自己,为江家。 看看苏奉之这次的下场便知道,江云初一旦有机会,便会置江家人于死地,尽管苏奉之对江云初而言,只是跟她交好的一个人而已,她为报仇都能下此毒手! 更不敢想象江家其他人落在江云初手里会是什么下场。 “罢了,此事过后再商量。”江隋见大家脸色都不太好,便立刻转移了话题。 “奉之,吟之说的对,你这段时间就去云凰镖局养伤,我派出一些人手去云凰镖局附近,有重霄军在,骁龙卫没那么大的胆子公然挑衅。” 苏奉之不禁感到困惑,“为什么不让我回京呢。” 江吟之与江隋二人对视了一眼。 江吟之缓缓答道:“皇上把飞雪盟据点藏在了皇陵后山,前些日子,皇陵后山被炸了。” “如今正在四处寻找线索,搜查凶手。” “你伤成这样,回去多有不便,要是被沈玉嵘看见,肯定要把你抓去盘问。” 苏奉之震惊万分,“是你们炸的?” 江吟之立刻否认,“那肯定不是!” “你管那么多做什么,反正不会查到我们头上,你就跟陆清珂他们安心去云凰镖局养伤。” 苏奉之想到自己这伤,一时半会好不了,回了京也没有藏身之处,反倒容易给他们添乱,去云凰镖局也好,便点点头,“好。” - 因为怀翼山附近有重霄军的到来,骁龙卫几乎是连夜逃走的,根本不敢再追杀苏奉之。 所以天一亮,苏奉之便跟着陆清珂的人一起离开了怀翼镇。 而江隋也让郝椹带着重霄军往那一带移动,速度慢一些,尽量不让人看出端倪来,但也要确保骁龙卫不敢再对苏奉之下手。 楚镇川也带着他的弟兄们护送陆清珂他们回云凰镖局。 最后只有江吟之和百里叙晴、疾风三人回城,至于江隋,他身为重霄军主将,是不能随意跑到这么远的地方来的,所以也是连夜赶路离开,没有与江吟之同行。 解决了这桩急事,回京的路上就没那么着急了,所以速度并不太快,沿途也遇到了不少禁军,但一路上很顺利。 - 连续几日,一直没有查到到底是什么人炸了皇陵后山,皇上日日大发雷霆,朝堂之上也在发脾气。 因为涉及到的是皇陵,他作为皇帝,可以正大光明的发脾气。 一时间朝堂内也是人心紧绷,朝臣们都在暗自揣测,能炸了皇陵后山的会是什么人。 有这本事的,无非也就是猜到了重霄军和玄衣卫身上。 这日下了朝,看着奏章上那些无关紧要的事情,皇帝恼怒万分,一气之下将奏章全部砸到了地上。 “皇陵都被炸了,这群废物竟然还在劝朕纳妃,为皇室延绵子嗣,这是生怕朕死的快,没人继承皇位吗!” 李公公连忙安抚,“皇上息怒!您又不是不知道,这皇嗣一直是朝臣们关心的大事!” “何况这次也是有缘由的,皇陵被炸,民间有传言说就是因为皇上没有子嗣,皇陵被炸,是皇陵里那些先辈们表达不满。” 闻言,皇上更是恼怒万分,狠狠一拍桌子,“所以皇陵被炸,反倒是朕的罪过了是吗!” “皇上保重龙体啊,杜太医说过不可太过动怒!” 第五百四十章 祠堂怪风 就在这时,御书房外有小太监来报,“皇上,沈平夏求见,说知道炸皇陵的人是谁。” 皇上顿时一惊,“让她进来!” 随后沈平夏缓缓走进御书房。 身后,还带着一名披着斗篷的男子。 皇上冷声问道:“你说你知道是何人炸了皇陵?可有证据?” 沈平夏低着头,笑着答道:“我这不就给皇上送证据来了吗。” 说着,把披着斗篷的男子拉了过来,“皇上,他就是证据!” - 江吟之三人回到了京中。 一切如常。 只是回到这个地方,她的心就开始变得不安宁,只觉得压抑。 百里叙晴换好衣服走出房间,抬头望了一眼天空,说:“看这天,是要下雨了。” 江吟之坐在亭中泡着茶,也抬眸看了一眼这愈发阴沉的天空。 总觉得,风雨欲来啊…… 江吟之放下茶杯,起身往外走去,“看这天,可能要下很久的雨,药铺库房堆积了太多的药材,我得去看看。” 阴雨天药材最容易发霉虫蛀,她得去叮嘱一二。 那么多的药材不能毁了。 “我跟你一起。”百里叙晴快步跟上。 刚到药铺,这外头就开始下雨了,江吟之在库房里检查了一下药材的囤放,叮嘱道:“这房顶一定要仔细些,千万别漏水。” “三小姐放心!” 走出库房,便见后院里正抬着好几个箱子进来,林掌柜招呼着:“快快快!” 虽然动作很快,但好几个箱子还是淋了雨。 江吟之好奇问道:“这是什么?” 林掌柜一边打开箱子,一边说:“是瓷瓶!” “我托了关系订到一批官窑出来的!”林掌柜拿起一个白瓷瓶给她看,“看这色泽质地,官窑出来的就是不一样!” 说着又解释道:“咱们药铺药材太多了,所以我打算做点药粉啊之类拿出来售卖,所以就订购了一批瓷瓶!” 江吟之眉头紧锁,拿起他手中的那个药瓶,指腹摩挲着,这温润的质地…… 跟温香彤给她的那个药瓶一模一样! “三小姐?”见她出神,林掌柜不禁开口。 江吟之回过神来,连忙问:“你说这瓷瓶是从官窑订的?” 林掌柜点点头,“是!三小姐怎么了?” “那官窑在何处?” 林掌柜便从怀中取出了一张纸,上面正是地址,“我刚从那儿回来,也是别人介绍我去的,听说那儿正有不少的瓷器要低价售卖。” 说着,又压低声音悄悄说:“听人说,那个瓷窑以前是沈家的人管着的,这不,沈皇后被废了,所以这瓷窑不没人管吗,里面的人就把东西低价卖了,捞点钱。” “不过我也是听人说的,不知道是真是假。” 江吟之眉心一跳,绝对不是没人管才低价卖的! 是因为沈桦凤缺钱,她在想办法筹钱!等时机翻身! 如此一来,那毒老头很可能真的被关在了瓷窑。 百里叙晴见她脸色怪怪的,忍不住问道:“到底出什么事了?你怎么这个反应?” 江吟之拉着百里叙晴到房间里,把温香彤给她的那瓶药给了百里叙晴,“你自己看。” 百里叙晴打开一闻,一惊,“又是我师父的毒!” 江吟之点点头,“这是前不久,皇后给瑾贵妃的,想让她给后宫嫔妃下毒,让她们无法怀上皇子。” “你再看这瓷瓶。” 江吟之拿起方才从林掌柜那儿拿的瓷瓶,给百里叙晴一对比,百里叙晴霎时脸色一变。 不可置信的看着她,“我师父很可能被关在这个瓷窑?” “也不一定,但可能性很大!咱们准备准备,晚上去瓷窑里找一找!” 百里叙晴握着药瓶在手中,激动不已的点点头,“好!” 找了那么久,她终于快要救出师父了吗! 她可真是受够了给他擦屁股的日子了,他助纣为虐给人下毒,她就在后头绞尽脑汁的解毒。 以前跟着师父的时候没学多少毒术本事,倒是现在被逼的毒术精湛了。 想想就满腹心酸,世上怎么能有这样的师父。 但是,这一切终于能结束了。 两人回了江家,打算等到晚上去瓷窑一探究竟,若是毒老头被关在瓷窑,那肯定有人看守他,并且沈桦凤身边还有个高手在帮她,那么她很可能也会在瓷窑。 所以今晚的行动很重要。 只不过回到家中之后她整颗心七上八下的,完全静不下来了,也不是因为可能找到毒老头的事情而兴奋,百里叙晴兴奋就算了,她有什么好兴奋的。 但就是一直心跳极快,静不下来。 阴沉下着小雨的天空更是让人倍感压抑。 江吟之便来到祠堂,打算静静,那串佛珠,琴瑟已经给她串好了。 江吟之伸手去拿,正要在蒲团上坐下,却突然那佛珠又断裂,珠子噼里啪啦掉了一地。 那一瞬,她的心口猛地感到窒息,像是被人一把扼住了心脏。 看着满地的佛珠,江吟之眉头紧锁,头皮发麻。 她抬头看着列祖列宗的牌位,连忙起身去上香。 点上香,鞠躬拜了拜。 却在这时,外头突然电闪雷鸣,一阵巨响惊的她浑身一抖。 猛然狂风大作,原本淅淅沥沥的小雨也猛地变成瓢泼大雨,狂风直接吹开了祠堂的门,夹杂着雨水疯狂的灌入。 狂风之大,直接吹灭了她手中的香。 香案上的贡品也尽数被大风扫在地上,列祖列宗的牌位摇摇晃晃,眼看着就要摔下来一般。 江吟之连忙去关门,拴上了门。 结果下一刻窗户又被吹开了,江吟之立刻上前去关窗。 放在桌上的一本书被大风给掀开了书页,哗啦哗啦。 江吟之余光一扫,那满页的字里,她竟精准捕捉到一个字—— 跑。 那一瞬她浑身犹如被寒冰冻住,从脚底凉到头顶。 也是这时,风变小了。 雨也变小了。 先祖们的牌位也静下来了,不再摇晃,祠堂内的一切都归于平静。 这场妖风,来得快也去的快。 唯有这祠堂地上的满地狼藉,证明那妖风来过。 江吟之怔怔的拿起那本书,这是她以前翻阅过随手放在此处的话本,停留着的那一页,写的,是个逃亡的故事。 第五百四十一章 苍渊离京 放下书,江吟之心情沉重,望向那祠堂祖宗们的牌位。 这难道是先祖们显灵?在提醒她什么? 难怪这两日她心绪难安,莫非也是…… 她立即出门。 “琴瑟!乔叔!” 她将二人叫到了暮亭苑的房间。 认真而急切的吩咐道:“你们听着,停下手上的所有事情,带上银两,把府上所有人都立刻派出城去!” 闻言,两人皆是一惊,乔管家问道:“到底什么事啊?” “别问了!总之是大事!” “把府里的人全部分批次派出去,不管用什么借口让他们出城都行!千万不能收拾细软,只带钱!只带钱!” 江吟之神色凝重的叮嘱道。 闻言,两人也立即明白可能是要出事了,乔管家连忙应下,“好,我这就去准备!” 琴瑟也立刻去收拾东西了,所有的钱财都要带上! 同时,江吟之也派人去知会了江烟儿一声,以及派疾风去了军营,让大哥无论如何想办法远离京城,千万别独自一人进京,更不能单独进宫! 百里叙晴也是忧心忡忡,“你们家祖宗这么灵的吗?万一不是真的呢?” “不管是不是,小心为上!若是没有危险,再回来便是!”江吟之一边说一边换衣服,她还得去静月轩一趟。 知道百里叙晴也在着急瓷窑那边,江吟之安慰道:“不管发生什么事,今晚都要去瓷窑!若是毒老头真的在瓷窑,一定要把他救出来。” 百里叙晴点点头,“好!” 随后与江吟之分头出了城。 江吟之匆匆赶去静月轩,通知众人先去春溪沟与那边的人会合。 所有人都忙碌了起来。 江吟之来到宣梁住的地方,让宣梁也收拾收拾先出去避一避,宣梁不明所以,反倒有心事想说。 “三小姐,俺……俺有个事想跟你说。” “先别说了!先听我的!跟他们一起去春溪沟!最好是把你的亲戚们都带上!” “除了钱,其他东西都别带!” 江吟之认真的拍拍他的肩膀,便匆匆离开了。 商会还要运行的,所以这些商会的弟兄还要留在这儿,只不过江吟之将他们先转移去春溪沟,跟那儿的人聚集在一起,稍微安全些。 并且她还有些重要的事情想叮嘱。 “哎!”宣梁一惊,想要叫住她,却没来得及。 他想说,他那天喝醉酒,把火药的事情透露给刘江尘了,三小姐应该不会介意? 刘江尘是他表哥,也是靠得住的。 - 御书房内,气氛凝重。 却也是头一次,聚集起这么多的人。 “皇上,我觉得这个时候应当立即把江家控制起来!”沈平夏出主意道。“江吟之阴险狡诈,若是不及时控制,她很可能会开溜!” 闻言,皇上皱起眉,要控制江吟之,就还得控制江隋。 否则那相当于白控制。 这时,杜辛辰开口道:“微臣觉得,此时不宜控制江家,甚至不能监视江家!” “江吟之此人敏锐,但凡察觉有人在盯着他们江家,她都会立刻行动!” “何况现在火药一事只是一面之词,等到我们大动作去搜查的时候,可能火药早就不在了,没有铁证,是不可能给江家定罪的!” “到时候皇上没有证据便抓捕江家人,会激怒重霄军,激怒百姓!” 听到这里,皇上十分认同的点了点头,“这你倒是说的不错!” 他已经在这件事上栽过好几回了! “所以杜太医有何高见?”皇上慢悠悠的端起茶杯喝了一口。 杜辛慢悠悠说道:“想对付江家,还得先把东厂那位,给引走!” 听到这里,华元公主立即点头,“没错!督主喜欢江吟之,我有真切体会!不管江家的罪名是真是假,督主都绝对会保护江家的!” “想要对付江吟之,必须让督主离京!” 闻言,皇上神色凝重的思考了起来,“离京……” 随即吩咐李公公,“去把督主请来!” - 东厂。 桑时脚步匆匆的行过幽长甬道,脚步极快,却还恨不得立刻飞回棠梨苑。 “督主!”还未到房门外,便听见桑时心急如焚的声音。 苍渊斜倚在软榻上,漫不经心开口:“何事如此着急。” 桑时连忙递上一封密报。 苍渊懒得接,幽幽道:“你说便是。” 桑时语气难掩激动的说:“咱们有探子在怀翼山发现了太监的尸体!怀疑是不是玄衣卫执行任务遭暗杀,所以立即将此事禀报上来了。” 闻言,苍渊动作一顿,身体有一瞬的僵硬,只有他清楚得很,最近并没有玄衣卫到怀翼山。 意识到什么的时候,他猛然起身,“难道是屠天穹苍的那些人!” 桑时点点头,激动不已,“很有可能啊!” “更衣,本督要亲自去一趟!”他要亲自去确定那些人是不是玄衣卫,如果不是,就说明他们很有可能就是屠杀天穹苍的那支太监队伍! 若是能抓到一两个活口,他就不怕逼问不出他们到底是什么人! 到时候,江吟之就不会再恨他了! 换好衣服,苍渊立即离开了东厂。 一支玄衣队伍,披着斗篷,冒着大雨策马离了京。 皇上的人来东厂请苍渊进宫时,苍渊已经不在了,只有内官说道:“督主忧心皇陵之事,迟迟抓不到凶手,有些心急,亲自带着人出城查此事去了。” 当这句话原封不动的转达到御书房时,皇上欣喜一拍桌子,“走的正好!” 他还怕派苍渊出城,他那懒散的性子不肯去呢。 没想到倒是主动出城了! 虽然他出城可能有其他原因,但是他现在不在乎,现在只想先除掉江家! 皇上心情大好,又问杜辛辰,“杜太医,这第一步已经完成,接下来你可有好办法抓到铁证?” 杜辛辰垂眸思索着,心中有片刻的煎熬。 华元公主看出他的神色有异,提醒道:“杜太医,这个时候可要尽心竭力为皇上分忧啊,父皇可是答应了你,待大功告成,就封你为国师。” 杜辛辰低垂着的眼眸中,刹那眼神坚定了起来,“启禀皇上,臣有一万全之策!” “说来听听!” 第五百四十二章 鸿门宴 半天的时间里,国公府里基本上就空了。 只留了几名护卫守在国公府大门口,从外面看,这国公府依旧威严。 而府里的人,已经悄悄的分散开转移,出了城。 江宝轩和顾清影也走了,只不过江吟之没有告诉他们具体原因,只是派他们出去收租,顾清影聪明,隐隐能猜到些,所以她带着江宝轩离开,很顺利。 到了地方自会有商会的人接应他们。 江烟儿也借口去金禅寺上香,离开了。 待到傍晚,江吟之与百里叙晴两人做好了面具,打算今夜他们三人也出城,直接去瓷窑救走毒老头,就不回京了。 换好衣服正要出发的时候,突然,国公府来了位客人。 一侍卫跑进来,说:“三小姐,杜太医来了。” 江吟之顿时皱起眉,杜辛辰这个时候来做什么? 百里叙晴紧张的抓住了她的手臂,“推脱不见!” 江吟之摇摇头,“这府里这么静悄悄的,他肯定会察觉,我若不见,就更有鬼了。” 她摘下面具,说:“这样,我去见他,你们先去瓷窑!” 不管发生什么事情,她都想要拖延一阵子,为他们争取一点时间。 “千万要小心,那边可能有高手!” “若是成功救了毒老头,不必等我,直接先走!” “若是实在打不过,也先保全自己!” 听到这话,百里叙晴更加担心了,紧紧的抓住了她的手臂,“可要真出事了呢!你就走不掉了!” 江吟之拍拍她的手,“放心,即便出事也无非就是炸皇陵的事情,事情不是我做的,他们也没有证据,不会抓了我的!” 百里叙晴神色凝重,“那好,你一定要尽快来找我们会合啊!” “好,知道了。” 江吟之换好衣服,便走出了房间。 来到大门外,见到面带微笑的杜辛辰,江吟之问道:“杜太医深夜登门所为何事啊?” 杜辛辰笑了笑说,“想请三小姐去长安酒肆吃顿饭,三小姐有空吗?” “有空。” 随后江吟之便跟着杜辛辰前往了长安酒肆。 而百里叙晴和疾风两人也趁着夜色悄然离开了江家,前往了瓷窑营救毒老头。 杜辛辰撑起伞,回头看了一眼江家大门,说:“三小姐今日怎么不带丫鬟?” 江吟之抬起眼眸,目光深邃的看了他一眼,镇定自若的答道:“不想带,有什么问题吗?” “长安酒肆我又不是找不到在哪儿。” 杜辛辰点点头,“三小姐说的是。” “杜太医怎么突然想起来请我吃饭?”江吟之挑眉问道。 杜辛辰撑伞走在她身侧,缓缓答道:“实不相瞒,是有点事情想请三小姐帮忙。” “什么事?” “还是到了坐下来慢慢说,我怕现在一说出来,三小姐便直接拒绝我了。”杜辛辰唇边带着笑意,语气客气。 江吟之便没有再问,只是静静跟着去长安酒肆。 到长安酒肆外了,江吟之发觉今日的长安酒肆有些古怪,过于冷清了,这酒楼里,竟然一个客人也没有。 静悄悄的可怕。 “这会生意这么冷清啊。”江吟之走进大门。 小二连忙来招呼,“可不是嘛,今天下了一天的雨,到了晚上根本就没人来了。” “三小姐楼上请!” 江吟之上了楼,杜辛辰坐下,吩咐道:“就上三小姐最喜欢的那些菜,再来一壶桂花酿。” “好嘞,两位稍等!”小二立刻便跑下楼,招呼后厨做菜。 江吟之面带笑意的看着杜辛辰,看的杜辛辰忍不住笑了笑,“三小姐这么盯着我做什么。” “你现在都还不肯说到底是什么事吗?”江吟之挑眉。 杜辛辰温柔笑道:“三小姐莫急,好好吃完这顿饭。” 他心中倍感难受,但却只能拼命隐藏着,不让江吟之瞧出半点破绽来。 江吟之狐疑的看了他一眼,又看不出有什么不对劲,这家伙到底有什么事请她帮忙? 今夜长安酒肆没有什么生意,所以后厨上菜非常快。 这一桌子的确都是江吟之最喜欢的,只不过…… “点这么多,吃的完吗?”江吟之拿起筷子直接夹菜吃了起来。 杜辛辰唇边露出一抹温柔笑意,嗓音也极其温柔,“第一次请三小姐吃饭,理应周到些。” - 长安酒肆后院柴房内,程清越正拼命挣扎着,浑身被绳索捆的严严实实,嘴里也塞着布条,她拼命的想要解开绳索。 却突然一抹锦衣身影走进柴房内,抬头看到对方的那一刻,程清越微微一惊。 沈玉嵘! 她满脸惊慌之色,挣扎的更厉害了! 她被捆起来的时候就听到他们提起了江吟之三个字,眼下看到沈玉嵘出现,让她更加确定他们今晚是要对付江吟之! 为什么!为什么他们有这么大的胆子! 沈玉嵘漫不经心的蹲下身来,指尖挑起了程清越的下巴,冷冷道:“今日起,东长安街,就要换东家了!长安酒肆的东家,今后,便是我!” “小心别惹怒了你未来的主子,给我老实些!” 说罢,沈玉嵘松开她的下巴,抓起她背后的绳索,又捆紧了几分,又往她嘴里塞了一块布,让她彻底无法发出半点声音来。 程清越心急如焚,却完全无法动弹,挣扎半天,最终还是无力的倒在草堆上。 希望这次,江吟之也能化险为夷! - 酒已经喝了好几杯,杜辛辰不着急说他请她帮忙的事情,江吟之也就不催。 只是寂静中,察觉到了这长安酒肆,没有那么安静。 也并非空无一人。 “三小姐这是饿了多久。”见她已经吃了两碗饭,杜辛辰无奈笑了笑,又给她倒了杯酒。 江吟之意味深长的看了他一眼,又看了眼酒杯,“怎么?想灌醉我?” 她撑起下巴看着杜辛辰,“杜太医别是有其他的企图?” 杜辛辰微微一怔,无奈笑了笑,随即端起自己的酒杯一饮而尽,“我不胜酒力,要不三小姐先把我灌醉?” 江吟之淡然一笑,端起酒杯一饮而尽。 “也别喝了,说正事,免得我喝醉了回去就忘记了。” 杜辛辰低垂着的眼眸中泛过一抹复杂之色,心里有些许的挣扎和无奈。 微微皱了皱眉,抬头看着江吟之,问道:“三小姐知道是何人炸了皇陵吗?” 第五百四十三章 杜太医好手段 江吟之微微一怔,“杜太医此话何意啊?” 杜辛辰的脸色骤然一冷,面无表情的缓缓开口:“皇陵被炸,就是三小姐所为?听说三小姐私下还在制造火药?恰巧皇陵被炸,不会有这么巧合的事情?” 江吟之不可置信的看着杜辛辰,不敢相信一个人变脸能变得那么快,她脸色顿时难看起来,“杜太医有真凭实据吗?什么制作火药?杜太医是从哪里听来的谣言?” 杜辛辰面色冷冽,缓缓开口:“真凭实据,马上就有了!” 江吟之皱眉脸色难看的看着他,伴随着杜辛辰缓缓张嘴开口,江吟之瞳孔放大,满目震惊! 她亲眼目睹,杜辛辰张嘴,却说出了女子的声音。 他一字一句的说:“没错!我是制作了火药!那又如何!” 一张男人的脸,一张她并不陌生的男人的脸。 此刻,却说出了她熟悉的声音。 是她的声音!她的语气! 一字一句,从这个男人口中蹦了出来! 那样诡异的一幕,是江吟之永远都不敢想象的,霎时间头皮发麻。 “你到底是谁!”她神色一怒,猛地抬手去抓杜辛辰的脸,想撕扯下他脸上的面具。 但她的手摸到杜辛辰的脸,却是无比的光滑,是真实的皮肤,没有戴面具! 她心中震撼,若非亲耳听到,她完全不敢相信自己的声音,竟然会从一个男人口中出现。 杜辛辰似乎早能预料她此举,猝不及防的抬手擒住了她的手腕最脆弱的地方,也是在此时,江吟之才猛地意识到,“你会武功!” 杜辛辰面不改色,猛地朝她击去,江吟之抬手攻击,猛地飞身一跃,一脚踹翻了桌上的东西。 盘子霹雳哗啦碎了一地。 杜辛辰反应迅速躲开,再次朝着江吟之攻来。 他一边与江吟之打斗一边说:“三小姐既然承认了自己制作火药,那炸皇陵,你便是最大的嫌疑人,还请三小姐跟我走一趟!” 说完之后,他又自导自演一般用江吟之的声音回答:“休想!皇陵是我炸的又如何,关你屁事!” 那嚣张的语气,简直跟江吟之如出一辙,只是此刻听到那话,江吟之整个人脑袋都快炸了。 “闭嘴!”她双目发红,拼尽全力攻击杜辛辰,恨不得撕烂他的嘴。 但是杜辛辰的实力却深不可测,她完全无法迅速的控制住杜辛辰,更无法捂住他的嘴不让他说话。 而此刻两人激烈打斗声,更是无比衬托了杜辛辰自言自语的对话。 杜辛辰怒道:“三小姐,你可别因我惹怒了你,一气之下认了炸皇陵的罪!” 又自导自演用江吟之的声音答道:“一人做事一人当,皇陵是我炸的,可那又怎样,你还想去告状吗!你没这个机会了!” 江吟之听罢恼怒万分,整个人快要裂开了!“胡说八道,我没有炸皇陵!” “杜辛辰我跟你有仇吗?你要这样栽赃陷害我!” 江吟之恼怒至极,风裂拳一拳击去,杜辛辰结结实实的挨下这一拳,整个人猛地撞到门上,他急忙喊道:“三小姐,你一会说皇陵是你炸的,一会又说不是你炸的,若皇陵不是你炸的,那你为何还要置我于死地!是想杀人灭口对吗?” “王八蛋!”江吟之恼怒又是一拳击去,这个时候杜辛辰又不躲了,任由江吟之打他,但却依旧防守着,让江吟之碰不到他那张嘴! 杜辛辰一边防守着江吟之,一边又用江吟之的口吻说话:“皇陵是我炸的!但今天你也走不出这个门!” 眼睁睁的看着杜辛辰模仿着她的声音承认罪行,江吟之心急如焚,恼怒万分,却怎么也制止不了杜辛辰,她以前分明试探过杜辛辰没有武功,怎么可能呢!这个人怎么可能是杜辛辰呢! 又是一拳落到杜辛辰身上。 却也像是料定了接下来的一幕,杜辛辰故意没有躲,直接被她一拳击飞,重重的撞到墙壁上。 就在这时,门外传来急促的脚步声。 下一瞬,房门被踹开。 “大胆江吟之!胆敢炸皇陵,还敢谋杀朝廷命官,你当真要造反不成!” 身着龙袍,浑身气息凌厉的皇帝秦沧海出现在门口。 两侧禁军猛地冲进了屋里,二话不说便把江吟之给押住。 这些人的出现,江吟之并不意外,从杜辛辰开始用她的声音说话,她便知道是个圈套! 沈玉嵘也缓缓走了进来,眼神得意的看着她,恭敬朝皇上说道:“皇上,臣亲耳听到,方才江吟之承认了自己的罪行,制造火药,炸毁皇陵,看来江家早有谋反之心,理应满门处斩!” 皇帝眼神凌厉的看了一眼江吟之,眼神中也藏不住的得意,却语气震怒道:“把江吟之暂押大理寺天牢!择日问斩!” 说罢便愤怒拂袖而去。 沈玉嵘得意的打量着她,“想不到啊,你还承认的这么爽快!” 说罢,眼神带着些许赞赏的看了一眼杜辛辰,笑道:“杜太医好手段!” 随即得意下令,“把江吟之暂押大理寺,等候问斩!” 话落,便仰头大笑,得意的拂袖而去。 在江吟之手上栽了那么多次,没想到有生之年终于能看到江吟之栽了,栽的这般彻底!别说这东长安街,很快,重霄军也会是他的! 江家压了沈家那么多年,终于在今日,沈家可以扬眉吐气了! 禁军死死的押着江吟之往外走,江吟之目光凌厉而愤怒的转头看了杜辛辰一眼,“杜太医真是好手段!亏我曾真心把你当朋友对待!” 杜辛辰面无表情,眼底藏着些许痛心与难过,没有答话。 见江吟之被押走,他喃喃道:“我也没有办法。” 江吟之直接被押往了大理寺天牢。 她意图谋反,私造火药,还炸了皇陵的消息很快便传开了,京城霎时要变天了。 百姓们议论纷纷,可事关杀头重罪,无人敢在大街上提起。 一直被关进大理寺的死牢之中,江吟之仍旧感到难以置信。 那个人,真的是杜辛辰吗? 他武功那么高强,竟然还能模仿出她一模一样的声音和语气来。 根本不需要任何的画押罪证,皇上那些人只需要在外面听到她的声音,说出承认炸皇陵的那番话,便足以定她死罪! 第五百四十四章 你不会也喜欢江吟之吧 毕竟,皇上一心想要除掉江家,但凡只要有一丁点的罪证,都可以成为定她死罪的东西。 正思考着,徐大人急匆匆的来了,屏退了守卫,连忙打开牢门走了进来。 “三小姐,你这是……被何人所害啊!”江吟之被押到大牢时,他就得到了消息,说什么皇陵是她所炸,皇上还亲耳听到她承认了这桩罪,他感到难以置信,这是根本不可能的事情。 真犯下如此重罪,那是抵死都不会承认的,怎么会在酒楼那种人多嘴杂的地方提起,更不可能正好让皇上听到! 所以他只能想到江吟之是被人陷害。 江吟之摇摇头,“徐大人,你不必管我。” “那怎么行!三小姐,我知道你一向足智多谋,你想个自救的法子,我帮你把消息递出去。”徐大人急切说道。 江吟之却说:“不行,这样会连累你的!抓我的人是沈玉嵘,他不会放过这个杀我的机会,他会盯死我的,你帮我递消息,无疑是找死!” 徐大人却急得不行,“那你怎么办啊!我听他们说,皇上下令三日后午时便要将你处斩!不做点什么的话,就来不及了!” 江吟之态度坚决,“徐大人,你放心,我不会死的!我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起码我不会在这个时候死的,你别管我,自会有人救我的。” 闻言,徐大人这才放松了些,“当真?” 江吟之点点头,“当真!” “那好,若是有什么需要我配合的,你就找我。” “好,多谢了。” 随后徐大人便离开了。 起身江吟之也不知道该怎么做,因为事情发生的太突然了。 她设想过长安酒肆有陷阱,想过酒里会下毒,或者是迷魂香,引诱她认罪之类的方法。 但怎么也没想过,那些认罪的话,竟然会通过另一个人的嘴说出来,还是她的声音她的语气,让她自己听了都不禁怀疑,那是另一个她。 男人能模仿女人的声音也就罢了,语气什么的都说的一模一样。 杜辛辰,是她小看他了! 静坐在牢房之中,江吟之才突然想到了一件事。 之前东厂要杀小宇的时候,她闯入东厂去救小宇,被苍渊打晕关进了暗阁里,当夜遭受了万虫蚀骨之痛。 还真真切切的听到了苍渊和桑时的对话声。 现在想来,那对话的声音,难道也有假? 华元公主恨极了她,而华元公主和杜辛辰师出同门,那杜辛辰能模仿女人的声音来,华元公主,是不是也能模仿出男人的声音? 思及此,她背脊一阵发凉。 猛然意识到,害她遭罪的人,是华元公主!而非苍渊! 还有耿鸿三位将军被杀之后,有士兵说亲耳听到了苍渊身边那个内官的声音,如今想来,莫不也是杜辛辰模仿出来的声音? 嫁祸东厂? 可他不是为苍渊办事,是东厂的人吗!为何要挑起重霄军和东厂的仇恨?! 一时间她脑子里混乱不已。 正想着,又传来牢门打开的声音。 江吟之一抬眸,便看见了威风凛凛的沈玉嵘。 沈玉嵘满脸得意,冷冷道:“带去刑讯房,本统领要亲自审问这个罪犯!” 几名狱卒上前来将她抓起,带往了刑讯房。 她神色格外的平静,甚至没有多看沈玉嵘一眼,那被无视时的淡漠眼神,霎时让沈玉嵘倍感侮辱!恼怒万分! 江吟之被绑到柱子上,沈玉嵘拿起了长鞭,饶有兴趣的打量着她,“死到临头,还这副处变不惊的样子?是觉得你哥哥肯定会来救你是吗?” “死了这条心!你们江家所有人,一个都逃不掉!满门抄斩,株连九族!” “包括重霄军的那些副将,所有人,都得死!”沈玉嵘咬牙切齿的说着。 然而说出这么狠的话威胁江吟之,可江吟之依旧是面不改色,那一双眼眸如一潭死水般,仿佛不管怎么样都不会起一丝波澜。 江吟之知道沈玉嵘就是想看她害怕,他才会感到痛快,她绝不让他如意! 果然,沈玉嵘没气着江吟之,自己却先气疯了。 扬起鞭子狠狠的落在江吟之身上。 凌厉一声,长鞭在江吟之身上划出一条血痕,霎时皮开肉绽,剧痛袭来,江吟之低垂着的眼眸中弥漫起浓烈恨意,紧咬着牙关一声不吭。 “求我啊!江吟之你求我啊!”沈玉嵘发疯般的吼道。 江吟之非但没有求他,甚至连正眼都没看他一眼。 被轻视的感觉让沈玉嵘恼怒万分,狠狠扬鞭又是几鞭子抽下去,“江吟之!我看你还能嘴硬几时!” “只要你求我!求我,求我让你回到我身边,过往一切我都可以既往不咎!只要你以后老老实实的,一心一意的当我的一条狗!” “我便救你一条性命!” 沈玉嵘咬牙切齿的说着。 江吟之忍痛挨了几鞭,嘴角被打出了血迹,浑身血痕,触目惊心,她仍是低着头不吭一声,不看沈玉嵘一眼。 让沈玉嵘整个人近乎发狂,狠狠的扬鞭往江吟之身上抽去。 怒吼:“求我啊!求我啊!” 杜辛辰听见这吼声,便知道沈玉嵘在做什么,立刻快步赶来,抓住了沈玉嵘要再次扬起的手,“沈统领!皇上没有下旨审问!你怎敢动用私刑!” 见状,沈玉嵘冷哼一声,直接抬手推开了他,“你算个什么东西?也敢管我的事?” 说着又看了一眼旁边的江吟之,转头冷笑,“你不会也喜欢江吟之?” 他眼中泛过一道杀意,猛地掐住了杜辛辰的脖子。 这时,江吟之才抬眸看了一眼,目光平静,一片寒意。 “沈统领,你冷静一点!”杜辛辰挣扎着艰难呵斥。 “江吟之,是我的!生是我的人,死也是我沈家的鬼!轮得到你来惦记?”沈玉嵘眼底杀气四溢,语气狠辣无比。 听见这话,江吟之了忍不住冷笑一声,“呵。” “你还是跟以前一样不要脸,不知道的人还以为是因为我退婚,才把你逼成这样,沈玉嵘,你手段也不赖啊。” 她都快要死了,他却还没忘记把一切都怪在他身上。 沈玉嵘却发狂怒吼:“难道不是吗!” “如果你当初老老实实嫁给我!会变成这样吗!会吗!” “这一切难道不是你逼我的吗!” 江吟之冷笑一声,“沈玉嵘,你敢说一句真话吗?你和你爹从来没有筹谋算计过江家吗!” 第五百四十五章 那我等你来杀我 以前是她无知,她以为沈家只是蠢,但实际上却是个个坏到了骨子里。 一如今日下场这般,沈家、皇上,早就筹谋着要除掉江家。 而她前世,的的确确是嫁给了个算计她的仇人。 沈玉嵘突然仰天大笑,“是又如何?你江家战功赫赫,位居国公之位,手握重兵,谁不忌惮!我沈家,不过也只是为皇上分忧而已,这是两回事!” “你千不该万不该,不该轻易变心!你这般水性杨花的女人,便是求我饶过你,你也只配当我沈家的一条狗!” 听到这话,江吟之轻蔑一笑,“你说出这话之前,应该先动脑想想,我会不会求你。” 沈玉嵘被气得快要发狂,怒斥:“江吟之,我知道你骨头硬,今天我非拆了你这骨头不可!” 说着,扬起长鞭便要打去。 杜辛辰再次上前制止,一把抓住了沈玉嵘的手,怒斥:“沈玉嵘!” “你还非要管我的闲事是吗!别以为你为皇上办点事,就是皇上跟前的大红人了,请记清楚你的身份,你只是个太医!” 沈玉嵘目露凶光,直接扬鞭狠狠挥向杜辛辰。 杜辛辰一把抓住了鞭子,从怀中掏出令牌,气势威严冷声道:“今日起,我便是皇上亲封的辅政国师!皇上已经下令,让我负责江吟之的案子,还请沈统领,立刻离开!” 闻言,沈玉嵘脸色一变,不可置信的看着那枚令牌。 竟然是真的! 见沈玉嵘不动弹,杜辛辰冷声下令:“来人,把沈统领请出去!” 辅政国师!一听便知其地位,牢中狱卒立即上前来,“沈统领,请!” 沈玉嵘气恼万分,狠狠威胁杜辛辰,“杜辛辰,江吟之可不是那么好看的,要是出了半点岔子,你就等死!” 说罢,又冷冷的看了江吟之一眼,愤怒拂袖而去。 江吟之被抓了,江隋虽然还在外头,但拿江吟之做把柄,江隋就不可能不乖乖回来入牢狱。 等江隋回来将其一网打尽,再抄了国公府! 江家的辉煌日子,就彻底的结束了。 而他现在,迫不及待的等着天亮去收他的东长安街了! 众人皆知东长安街是江吟之的,如今江吟之被抓,不少人都动了心思,想要分一分东长安街这杯羹,但他先下手为强,趁着皇上高兴的时候提起了此事。 皇上对东长安街自然没有想法,也没当回事,便答应把东长安街给他了。 沈玉嵘走了,杜辛辰把牢中狱卒都遣退,与江吟之独处。 他上前解开了困着江吟之的铁锁,小心的搀扶着,江吟之冷冷的一把推开他,“现在又假惺惺做什么?我对你还有什么价值?” 杜辛辰眉头紧锁,心中分外难受,语气惆怅道:“我记得你说过,每个人都有自己该走的路,我的路,便是复仇。” “除掉江家,是我的必经之路。” 闻言,江吟之冷哼一声,“复仇的路有千万条,而你只是想走最快的那条捷径而已!所以不惜恩将仇报!” “小人行为,你无需解释!” 杜辛辰既然知道皇上想要除掉他们江家,那他就知道皇上是江家的敌人,他想找皇上复仇,完全可以跟江家合作。 但是他并没有选择这条路,而是走了另外一条更快得到权力的捷径,那就是帮皇上,污蔑他们江家,给他们江家定罪,从而得到皇上的信任。 杜辛辰苍白一笑,说:“每次你说什么,我都觉得很有道理。” “那不如你也听一听我的计划。” “我想为春兰复仇,可我身份低微,我若靠自己一步步走上去,要花多少年?” “我知道你肯定在想我为什么不跟你合作,原因很简单,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你不想死,那就是谋逆。最后即便杀掉了皇帝,百姓也会认为他是被反贼所杀。” “可我若帮皇上除掉你们江家这满门忠烈,得到皇上的信任,成为他的左膀右臂!帮他辅佐政事,我的权力越大,能做的就越多。” “等到时机成熟时,再揭露江家灭亡真相,他便会被万人唾弃!狠狠踩到泥里!这才是更痛快的复仇!” 杜辛辰说着,唇边的笑意更甚,“我可以,毁了他的江山和天下,让他,失去一切!” 听到这里,江吟之才知道杜辛辰的恨有多疯狂。 他不仅仅是想让皇上死。 可某种程度上来说,他们的想法何尝不是一样呢。 一时间她心中憋屈不已,怒道:“你凭什么认为江家杀皇帝,就是反贼!” “你凭什么认为,我江家满门忠烈,会愿意背上一个反贼的污名!” “江家虽手握兵权,却也不是只会动用蛮力的傻子!我若复仇,自然也是正大光明的毁掉他!” 听到这里时,杜辛辰脸色一变,眉头紧锁的看向她。 江吟之目光幽冷,唇边勾起一抹冷冽笑意,“恭喜你,你失去了一个强大的盟友!” 那一瞬,杜辛辰心脏猛地一抽,瞳孔紧缩,一阵强烈的窒息感袭来。 脑海中闪过无数个念头,却一个都捕捉不到。 他紧紧的攥住了手心,反复告诉自己,他的选择没有错! 平静下内心之后,他才又开口:“明晚,我会找尸体替换掉你,送你出城去。” 闻言,江吟之微微一惊,“你要放了我?” 杜辛辰转过身去,语气平静,“谁也不是铁石心肠,我从未想过真的杀你,我也知道我此举不会弥补我对江家的伤害,也不奢望你会原谅我。” 江吟之冷声道:“你若放了我,他日,我照样会杀你!” 杜辛辰语气平静,答道:“那我等你来杀我。” 话落,他抬步而去,离开了地牢。 若非杜辛辰最后这番话,江吟之还一直在怀疑他之前对她说的话是真是假。 他的过往,他的仇。 但现在看来,他的仇是真的,只不过比她想象的还要深很多。 他对皇帝的恨,已经恨到极致,恨到不折手段的地步。 她想,一个隐藏的这么深的人,心性必定不同于常人,心狠手辣是必定的! 若是她当初没有救过杜辛辰,他如今肯定会毫不客气的杀掉她。 但命运就是这般捉弄人,若她没有救过杜辛辰,没有与他有一些些的接触,她不会着了他的道! 想到之前他提供太医院药材运往宫外的消息,让她抓住了杀害那三位将军的凶手,还感谢了他一番。 呵,他是故意为之。 而杀害三位将军的真正凶手,应该也是他! 把她和皇帝都玩的团团转,两边捅刀子,可真厉害! 思及此,江吟之眼眸阴寒无比,弥漫开一阵浓烈杀气。 第五百四十六章 宣梁受骗 静月轩附近的人已经人去楼空,烟花作坊也空空如也,夜色下,刘江华带着沈平夏来到此处时,脸色煞白。 沈平夏看着这一幕,双手环胸,“一个人都没有,这个时候你还敢糊弄我?” “你搞清楚,让你我来追查证据的,是皇上!这差事办好了,今后加官进爵,办不好,死无葬身之地!” 沈平夏语气恶劣的威胁着。 刘江尘被吓得一阵心慌,也不敢想象这个女人脸变得怎么能这么快。 连忙说:“我有办法,我有办法让他们回来!” 沈平夏冷冷的看了他一眼,“最好是!否则小心你脑袋不保!” 刘江尘一阵心颤,点头哈腰,“是是。” 沈平夏走后,刘江尘一个人来到宣梁住的地方守着。 果不其然,宣梁回来了。 “我就知道你会回来!”刘江尘欣喜若狂的跑上前。 宣梁疑惑的看着他,“你怎么到这儿来了?你来做什么?三小姐不是让大家都赶紧走吗!” “那你还回来做什么!”刘江尘问道。 宣梁眼神黯然,“俺听说……三小姐被抓了?是因为……火药……” 商会的人到处都在转移,他们的消息也来的快,当他听说三小姐因为火药的事情被抓,整个人魂都吓没了,三小姐对他有恩啊,做火药的人是他! 想了许久,他想回来看看能不能替三小姐顶罪。 刘江尘神色凝重的点点头,“没错!三小姐是被人污蔑了!” “就是因为烟花作坊,被人污蔑咱们假借做烟花,实际上在做火药!听说明天三小姐就要被处斩了!” 闻言,宣梁霎时脸色大变,“可烟花作坊没有做火药啊!” 做火药的只有他一个人! “是啊,所以我急急忙忙来找大家,只要烟花作坊的人都还在,大家不怕检查对不对?只要让他们检查了没有火药,我们只做了烟花,那三小姐就能脱罪了!” “这是唯一救三小姐的办法!” 听到这话,宣梁的眼神中顿时放起了光芒,“真滴?” “真的!所以大家人呢?”刘江尘心急如焚的说道。 “你等着,俺去叫他们回来!”宣梁急切不已,立刻跑走。 刘江尘在身后喊道:“一定要快啊!天亮之前一个不少的回来啊!” “好嘞,你等着!” 宣梁十分兴奋,是啊,烟花作坊根本没有做火药,只要大家人都回来了,任凭他们检查,大家口径统一,给三小姐作证,三小姐就能脱罪了! 于是,宣梁去了春溪沟,把烟花作坊的乡亲们全部召集了起来,将此事告诉了他们,回到原先的地方,去帮三小姐作证。 一大队人离开春溪沟。 商会的人拦不住他们。 宛妃缓缓从屋中走出,叫住了宣梁,“仅凭你们,是救不了她的。” 宣梁说:“是有人污蔑了三小姐,只要俺们回去作证,三小姐就会没事的!俺们跑了,岂不是坐实了三小姐在用烟花作坊做火药吗!这叫……这叫畏罪潜逃!” 说罢,其他乡亲们也纷纷表示赞同,都觉得只要他们回去给三小姐作证,就会没事的。 而三小姐对他们整个村子都有恩,他们不能忘恩负义。 所以不顾任何人的阻拦,又回到了静月轩附近的烟花作坊。 假装什么都没发生一样,继续做着自己的事情。 - 因江吟之一早就安排好了,所以她出事,所有人虽然都很担心,但是却都老老实实的按兵不动,静静的观察着局势发展。 重霄军军营。 郝椹已经急得不行,“这群小人!不知道是怎么污蔑三小姐的,竟还下令处斩!将军,咱们干脆杀进大理寺天牢把三小姐救出来!” 他们几个副将都清楚,炸皇陵的不是江吟之,并且炸也是为了炸后山的飞雪盟,皇帝私下培养杀手组织,坑害百姓,杀人无数,只恨世人不知道这些。 江隋心中焦急,却仍旧保持镇定,冷静道:“如今京城必定是把守重重,就等着我们进去,将我们一网打尽。” “皇上之所以没有直接处斩吟之,就是想给时间让我回去,让我自投罗网。” 闻言,郝椹焦躁的挠挠头,“那怎么办?!” “驻守军队直接连夜离开!”江隋冷声下令。 各地驻守的重霄军早已在调派中,不知不觉都靠近了朔北方向,只需两日,重霄军军队将会集结在朔北。 “三小姐不救了吗!”郝椹大惊。 “救!”江隋眸光冰冷而坚定,“但只能我来救!” “你们所有人,听我命令行事,立刻离开!赶往朔北与大军集结!备战!” 闻言,郝椹担忧不已,“不行啊将军,你只身进城救人,很危险的!” 话落,营帐外突然传来一个声音,“还有我们!” 百里叙晴与疾风两人进入了营帐。 百里叙晴胸有成竹的说:“我今晚已经救出了我师父,他手中毒药甚多,咱们可以直接下毒,正大光明把人抢出来!” 至今回忆起看到师父的那一刻,她都心惊。 他在一个很大的房间里,周围一桶一桶的,全部都是毒! 那都是他无聊做出来的东西,而今,那么大量的毒,似乎能派上用场! 无论如何,都要把江吟之救出来! 帐内几人都微微一惊,跟着出了营帐,便看到了营地里摆放着的好几个大桶。 “这样的毒在瓷窑里还藏着好几桶,不过咱们这些也够用了!” “只需要放在一个中心位置,点火便能让毒炸开,毒粉雾气会扩散开很大的范围!足以让范围内的人沉睡几个时辰,对咱们救人很有用处!” 百里叙晴认真的解释着,她师父助纣为虐犯下了那么多的错事,这东西若能救出江吟之,那也算是将功补过! 江隋点点头,“好,就这么办!还有时间,咱们商量一下具体的计划!” 就在这时,营地外有一身影策马而来,让整个营地的士兵都警惕了起来。 “大理寺徐大人下属岑长冬求见将军!”营地外那人并未直闯,而是停下自报了家门。 “徐大人的人?快他进来!” 岑长冬下马快步跑了进来,递上来一封书信,“这是徐大人命我送来的!徐大人说,江将军此刻千万不能入城!” “这信上,是营救三小姐的办法!” 第五百四十七章 他不救他妹妹了吗 将书信交给江隋之后,岑长冬便立刻策马离开了。 江隋连忙打开书信,看完之后眉头紧锁,感到震惊。 “怎么说?”百里叙晴追问。 “徐大人说,有人也要救吟之,会在明晚把人从大理寺天牢里替换出来,让我们去乱葬岗负责接应!” 闻言,众人皆是一惊。 百里叙晴立刻说:“那我去给他们做个面具!确保以假乱真!” 江隋点点头,“你们自己小心。” 随后百里叙晴与疾风二人立刻启程回京,想办法进大理寺去,做面具给他们,里应外合把江吟之救出去! 百里叙晴他们前脚刚走,后脚皇上的圣旨也到了,召江隋立刻进宫。 虽然没有说具体什么事情,但他们都知道是为什么召他进宫,一旦进去,就出不来了! “江将军,请立刻随我进宫!”前来传旨的禁军护卫催促道。 江隋看了看手中圣旨,目光幽冷,缓缓吐出两个字:“拿下。” 郝椹等人立刻上前将传旨护卫拿下,护卫挣扎大喊:“你们重霄军是要造反不成!” “闭嘴!”郝椹恼怒,直接把人给打晕。 随后江隋又下令:“按照我之前的计划行事,你们先行前往朔北,枭羽,你身形与我相似,打扮成我的模样率领众人离开。留下五十人,随我接应江吟之。” 这时,众人已经没有任何的异议。 “是!”随后众人立刻准备出发,走的时候也没忘记带上刚被救出来的毒老头,以及他制作出来的大桶毒药。 他们出发离开营地,京中很快便会得到消息,到时候会派大军前来追捕他们。 这些毒药,或许能派上用场。 只要能吸引注意拖延时间,江隋这边救江吟之的行动才能更顺利。 不知不觉天快亮了,而皇上这边立刻便得到了重霄军离开营地的消息。 这让皇上感到无比困惑,“这江隋,他不救他妹妹了吗!” 整个京城戒备森严,设下了天罗地网,就等着江隋带人进京救江吟之,好将他一网打尽! 谁知道,他竟然跑了! 沈玉嵘认真的思考着,眉头紧锁,上前道:“皇上,这定是计!” “让我们以为他要跑,再调动人手去追捕,京中防守空虚时,他才好趁机去救江吟之!我们现在要做的,定要严防死守住大理寺!绝不能让一只苍蝇飞出大牢!” 沈玉嵘根本不在乎那么多,他只知道江吟之没死之前,一切就都没有定数,他一定要亲眼看到江吟之被砍头! 杜辛辰却说:“江隋的确不可能弃江吟之不顾,但是他若明知京中有埋伏,又怎会自投罗网!” “如今他所去方向是朔北,极有可能是将整个重霄军整合集结到朔北了,若让他成功,下一步他就直接要率军攻入京城了!还愁救不了江吟之吗?” 闻言,皇上霎时脸色一变,猛地一拍桌子,“比起江吟之,朕更想要的是江隋的命!” 江隋才是重霄军的统帅!江隋死了,他才能收回重霄军兵权!让这支开国便建立起的庞大军队,回到他手里! “沈玉嵘,朕命你立即率领城防营以及禁军前去抓捕江隋!无论如何要将他拦下!必要时,可以拿江吟之的性命威胁!” “如若他不乖乖回来,朕必定要让江吟之生不如死!朕就不信,他能忍受他最疼爱的妹妹遭此痛苦!” 听到这话,沈玉嵘脸色难看至极,他只想守着江吟之不被人救走! “皇上!若我去了,谁来看守江吟之!” 话音刚落,杜辛辰厉声呵斥:“沈统领是觉得整个京中非你不可吗!除了你就没有别的将领和军队了吗!” 皇上闻言,眼神逐渐阴冷,他知道沈玉嵘一心都在江吟之身上,语气不悦呵斥道:“朕的命令,你敢抗旨?” 接触到皇上那要杀人般的眼神,沈玉嵘哪里还敢说其他,立刻跪下,“臣不敢!” “臣遵旨!” 沈玉嵘离去之后,皇上又叮嘱杜辛辰,“江吟之那儿,你务必看紧了!必要时可以转移江吟之,不要让任何人知道她被关在哪儿。” 杜辛辰微微颔首,“臣明白。” - 紧张的一夜过去了,天亮之后,江吟之造反的消息就彻底传开了。 华元公主第一时间带着人来江家抄家,趾高气扬的来到了江家大门外,冷声呵斥:“来人,给我砸!” 敲门都省了,直接命人砸开大门。 几名侍卫上前直接撞开大门,然而,门根本没上拴,几人直接撞开大门飞了进去,狠狠的摔在地上。 见状,华元公主脸色一变。 立刻快步进入府中,却见府中一个人都没有。 “给我搜!”她就不信,这些人跑的这么快! 大量侍卫涌入江家,里里外外的搜查,却发现,一个鬼影都没有! 华元公主察觉不对,立刻来到内院库房,砍断锁闯了进去,然而,看到那空空如也的房间时,华元公主脸色难看至极。 地上遍布灰尘,还残存着堆放过箱子的痕迹,但却……什么都没有了! 简直可以用家徒四壁来形容此刻一幕。 “怎么会……” 她又跑出去,进其他房间搜查,但是存放货物钱财的库房几乎全是空的! 这时,有侍卫匆匆跑来,“公主,什么都没有!” “没有?!房间里呢,全都找过了吗!”华元公主难以置信的呵斥着。 “没有!所有的房间里,衣物陈设一应如常,但一分钱都没有!也没有留下任何值钱的东西。” “什么!”华元公主瞪大了眼睛,感到难以置信。 昨晚才出事!江吟之昨晚才被抓! 发生了什么! 这么大个江家,那么多的钱财,是怎么一夜之间不翼而飞的? 江吟之已经定罪,江家也跑不掉了,她恨极了江吟之,抄家这种事她自然最是兴奋,想到江家那么有钱,她趁着这差事多少能捞些油水,尤其是东长安街的那些铺子! 她就是为了找房契地契来的,哪像沈玉嵘那个蠢货直接去东长安街收铺子,没有房契地契谁认你是新东家啊! 可哪知道,她这么着急的赶来,却还是扑了个空! 昨夜出事后,京城内外布下了天罗地网为了抓捕江隋,根本没有任何人出城,更没有这么大的队伍,能把江家所有的钱财搬走! 那些钱,肯定还藏在这国公府里! 一定! 第五百四十八章 抄家,您请便! 如此想着,华元公主厉声下令:“给我继续找!掘地三尺都要把东西找出来!我就不信他们能来得及运走那么多的东西!” 于是侍卫们真的去拿起铁锹锄头准备开挖。 此刻江家大门外聚集起了不少的百姓,因为得知江家谋反而被抓,纷纷前来看看真假。 “江家满门忠烈,要造反他们早就造反了,何必等到现在啊!” “就是啊,大家都知道江家都是好人!” 所有人都不敢相信江家真的会谋反。 而这时看到华元公主让人拿铁锹开始挖地了,百姓们更加愤怒。 “这是做什么?要挖了江家的宅子吗!天啊,这也太过分了!这可是江家的祖宅啊!” “这华元公主以前处处针对三小姐,如今竟还要挖了江家的祖宅!” 门外众人议论纷纷,都感到不满,虽心有愤怒和怨气,却也无人敢上前阻拦,他们是普通老百姓,能做什么呢。 就在这时,有一支气势凌厉的队伍来到了江家门外,百姓们纷纷让出了一条路。 一身墨色锦衣,贵气十足的邵禹行缓缓走进江家大门。 双手背在身后,慢悠悠的冷声说:“你们这是要挖了江家宅子啊!” 华元公主转头看向此人,以及身后带来的一群打手,轻蔑的冷笑一声:“你是何人?也胆敢插手官府办事?当真不想活了吗!” 邵禹行慢悠悠的拿出两张契约,“这江家祖宅,早就卖给我了!” “此处宅子,是开国时期太祖皇帝亲自批给江家先祖的,这张契约虽是拓本,但这上面的章你可看清,便是当今皇帝,也没有权利动这宅子!” “而今这宅子卖给了我,便是我的,官府中人又如何,官府的人就能挖他人私宅了吗!” 邵禹行气定神闲,掷地有声,那气势,稳如泰山! 若这宅子不是太祖帝亲自批的,他还有些担心无法从官府手里抢回这宅子,但是江家本就与普通当官的不同,那是开国元勋,享有太祖帝赏赐的一切特权,而这宅子便是其一! 当今皇帝若要硬抢,那可有的是说法了。 华元公主听罢脸色一变,“卖掉了?!何时卖给你的!” 江吟之竟然会把江家祖宅卖掉,这怎么可能! 莫非她早有预料,所以提前安排好了一切! 霎时,她背脊发凉,头皮发麻。 邵禹行慢悠悠的收起契约,双手背在身,“公主这就无需知晓了,总之,这宅子现在是我的,你们,无权动!” 华元公主冷静下来,厉声怒道:“是你买了又如何!江家现在是谋逆反贼!本公主奉皇命抄家!尔等莫非是要与反贼为伍?违抗皇命!” 邵禹行闻言,笑了笑,不慌不慌的做了个请的手势,“抄家,您请便!” “这里所有江家的财物您都可搬走!但我花了重金买下这宅子,这宅子里的一根梁,一块瓦,甚至这一抔土,都是我的!谁也不能动!” 闻言,华元公主恼怒万分。 这时,外头的百姓也跟着喊道:“是啊,抄家就抄家,挖人祖宅做什么!” “房契地契人家都有,这宅子就是人家的,官府也不能这么蛮横无理挖人房子!” “小心恶事做多了,夜半鬼敲门!” 人声沸腾,听着那些声音,华元公主气愤不已,却也无可奈何,紧紧的攥着拳,咬咬牙,怒道:“别挖了,再搜查一遍!” 于是侍卫们放下了工具,继续去将宅子里里外外搜查一遍,想着哪怕是找到一箱财物,他们也好交差。 但是里里外外都翻了一遍,只有些不值钱的衣物,以及并不贵重的摆件,可以说是毫无价值,强行装箱带走,倒显得他们跟打劫似的,这么些东西都给带走了。 华元公主不服气,里里外外的搜查了好些遍,尤其是江吟之的房间,几乎连每一处墙壁都检查过,但却一个暗格机关都没有。 最后只能空手而归,愤怒离去。 整个宅子里满地狼藉,邵禹行神色凝重,连忙吩咐:“把宅子好好整理整理,恢复原样!” 他想,三小姐他们一家,肯定还会回来的! 他们不在的这段时间,他会守好江家祖宅的! 这时,有些受过江家恩情的百姓急急忙忙的跑进来,问:“先生,请问江家谋反,是真的吗?” 邵禹行神色凝重道:“有些话,不可说。” “你们平心而论,江家为人如何,便知真相是怎么样的。” 邵禹行并未言明,但他们一下子就明白是怎么回事了,不少人皆为江家眼下遭遇感到气愤不已。 华元公主离开江家之后,迅速的来到了东长安街。 正好看到了更为精彩的一幕。 沈家的人受沈玉嵘的命令,强行来收铺子,赶商户走。 哪知道东长安街整条街的商户一条心,群起而攻,根本不管不顾这群人是沈家人,拿着各种糕点,各种吃食往那伙人身上砸。 “臭不要脸!没有房契没有地契就敢来收我们的铺子!你谁啊你!” “我们可都是正经做生意的老百姓,老老实实的交了好几年的租,就是天王老子也没有资格赶我走!你们这群杂碎算什么东西!” “滚!赶紧滚!” “再来一次打一次!” 众人气愤不已,使劲的扔着东西,强行把那群人给赶出了东长安街。 沈玉嵘昨夜已率军追捕江隋去了,临走之前特地叮嘱要府里的人立刻来收东长安街的铺子。 毕竟皇上已经答应把东长安街给他了,怕别人先下手为强,所以叮嘱了手下的人无论如何都要把整条街的铺子都收回来,除了长安酒肆。 这群人仗着皇上已经答应,根本不管不顾的用强硬手段收铺子,赶人。 彻底惹怒整条街的商户。 那群人被活活的打出了东长安街,出去的时候,他们已经浑身湿透,挂着鸡蛋粘稠的液体,沾着各种碎末,菜叶,就像是淋了一身的泔水。 惹不少百姓哄笑。 华元公主看着这一幕却眼眸幽冷,没有东长安街的地契房契,以及跟这些商户签订的租约,想要收走东长安街是不可能的。 如今那些东西根本找不到,不在江家!到底会在哪儿呢! 江吟之就真的那么料事如神?早就把这一切转移走了吗!可也不能啊,东长安街的商户没有地契房契,租约到期限,官府一样有权收回铺子的。 思及此,华元公主恨得咬牙切齿。 那个贱人都快要死了,却还让她如此吃瘪!简直可恶! 第五百四十九章 是刘江尘告发的 烟花作坊正常运行着,热热闹闹的忙碌着,所有人都期待着官府来查,他们给江吟之作证,江吟之就能被放出来了。 所以人人都充满干劲。 宣梁心里七上八下,天还没亮就进城去打听消息。 也去江家门外看了看情况,看到了被抄家的一幕,心中更是心急如焚。 而同一时刻,沈平夏带着一部分官差,被刘江尘领着去了烟花作坊。 看到刘江尘带着官府的人来时,众人还很兴奋,这是不是意味着很快江吟之就要被放出来了。 然而他们还没说话,还没有为江吟之作证,沈平夏便一声令下:“全部带走!” “啊!官差老爷,我们没有做火药啊。” “怎么抓我们!” 众人七嘴八舌的表达着不满,解释他们没有做火药,让众人搜查,但却根本没有人听他们说话,直接把他们全部抓了起来。 被拖出去的时候,那些人还求救般的望着刘江尘。 “刘掌柜,你可以为我们作证啊,为三小姐作证啊!” 然而刘江尘面无表情,根本看也没看他们一眼。 他衣袖下,是紧攥着的手心。 人全部被官府的人抓出去,沈平夏得意的拍了拍他的肩膀,“做的不错!等结束后,就等着加官进爵!” 听到这话,刘江尘算是找到了一丝安慰,安慰了心里那一丝的愧疚和难受。 只要能将他们村子里的烟花发扬光大,牺牲了这些人,想必祖宗也不会怪罪的。 “是,是,还望沈小姐在皇上面前多多美言!” 沈平夏勾起唇角满意一笑,押着人离开了。 - 失魂落魄从沈家大门外离开的宣梁正准备回烟花作坊看看,看看官差到底去了没有。 然而走到正街上,却看到官差正押送着村子里的男女老少,甚至还有小孩。 在看到队伍中被押送着的还有他爹娘时,霎时脸色大变,“爹!娘!” 他急忙想要上前。 却突然一个身影猛地将他拉到了货摊后躲起来,捂住了他的嘴。 沈平夏听见声音回头看了一眼,但没有发觉异常,便继续往前走了。 宣梁双目通红的挣开了对方,仍旧想要上前去,却被傅澜死死的抓住。 “你要想活命的话就闭上嘴!”傅澜冷声呵斥。 宣梁一惊,转头看向傅澜,“你说什么?发生什么事了?这是怎么回事啊!” 傅澜眉头紧锁,微怒道:“三小姐不是让你们从静月轩撤离了吗!为什么你们会被抓!” 宣梁连忙解释说:“他们污蔑三小姐借着烟花作坊做火药,我们能给三小姐作证啊,我们可以证明烟花作坊里没有做火药!我们作证,三小姐就能被放出来了不是吗?” 闻言,傅澜脸色难看,警惕的看了看四周,拉起宣梁迅速离开。 找了个僻静的客栈,将他拉到房间里,冷声道:“事情根本没有那么简单!你们作证有屁用,欲加之罪何患无辞!” “三小姐出事,是刘江尘告发的,他是烟花铺的掌柜,他一口咬定那烟花作坊里做的火药,任凭你们再怎么解释,没人会信的!明明都走了,为何还要回来白白送死!” 傅澜愤怒呵斥。 刘江尘一叛变,就趁他不注意将他打晕在柴房锁了起来,他费了一番功夫才脱身,想出来通知消息,却发现京城变了天,什么都来不及做了。 哪知道到大街上竟然撞见寻死的宣梁! 听到这里的时候,宣梁陡然脸色大变,瞬间如遭雷劈,“你说什么?是刘江尘告发的?” “是!也怪我没有盯好他,他私下与沈平夏来往我竟毫无察觉!此人心机如此之深,做到这一步这般狠辣,他必定会连你一起赶尽杀绝!你赶紧出城,去春溪沟!别再回静月轩了!” 傅澜自责不已。 宣梁彻底愣住了,好半天都回不过神来。 竟然是表哥告发的…… 还骗他,让他把全村人叫回来送死! 遭受不住如此打击,宣梁猛地呕出一口血。 又紧紧的抓住了傅澜的手臂,“村里那些人,还能活吗?他们什么都没做啊!” 傅澜遗憾的摇摇头,语气沉重:“他们要给江家定罪,如今公布在明面上的证据,就只有烟花作坊,他们一定会逼着村里人认罪做火药一事,将这作为江家谋反的证据。” “所以,这些人,必死无疑。” 但凡留下一个活口,都是有可能会泄露出真相的,想要堵住所有人的嘴,拿到伪造的证词之后,所有人都活不了! 村里的那些人,不止是必死无疑,他们淳朴善良,一定不会轻易承认没有做过的事情,不会诬陷对他们有恩的江吟之。 所以定会遭受一番酷刑…… 想想,傅澜便双目发红,紧紧的握住了拳头。 宣梁听到这番话,彻底泄了气,整个人顿时犹如被人抽走了魂魄,脸色惨白。 是他! 是他害了江家! 是他害了爹娘和百姓! 冷静下来,傅澜认真的说:“你赶紧出城去,别回来了!三小姐那边应该是能有人救她的,只是你爹娘和乡亲,只怕是出不来了。” “但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只要你还活着,就总有一日能帮他们报仇!” 宣梁怔怔的点点头,眼神空洞无比。 傅澜送宣梁出了城,而后折返烟花铺,打开钱柜收银票。 这些都是三小姐的,绝不能落到刘江尘那个白眼狼手里! 然而,就在这时,一群人突然闯入了烟花铺,听见声响,傅澜顾不上其他,立刻从后院逃走。 沈平夏带着人来查抄烟花铺了。 远远的,正打算回去的刘江尘看到了那一幕,霎时惊的脸色惨白,这是怎么回事?为何要查抄他的铺子啊! 他正要上去问个究竟的时候。 突然有一队侍卫策马来到烟花铺外,为首之人展开圣旨,声音响亮:“皇上下令,盛明烟花铺私造火药,相关人等全部处斩!从今日起,京中不准再卖烟花!” 闻言,沈平夏微微一怔,皇上这动静还真不小。 只是她突然想到了一个人,刘江尘。 “来人!立刻去烟花作坊把盛明烟花铺掌柜刘江尘抓回来!” 原想着这人有功,就没有动他,但现在看来,皇上不会留着他的,毕竟烟花都不让卖了,那刘江尘的龙吟九霄,也就没有任何价值了。 第五百五十章 沈平夏在抓什么人 远处刘江尘正好听到这话,霎时脸色大变,立刻转身逃走。 怎么会这样,说好的加官进爵呢!他可是把村里的人全部都牺牲掉了! - 宣梁出了城,失魂落魄的回到了静月轩住的地方,望着如今这空荡荡的村子,他心中悲愤不已。 傅澜说留着性命,去找刘江尘报仇,可是,全村人都因他而死,就连爹娘也被他害死!他们在大牢里甚至还要受尽折磨与酷刑,想到这里,他便心痛到快要碎裂!怒火攻心吐血不止。 他怎么有脸苟活于世啊! 都是因为他,都是他! 悲痛欲绝的他,扯来一条白绫扔上房梁,悔恨的结束了自己的性命。 - 当天,皇上便拿到了盛明烟花作坊的证词,烟花作坊所有人,当天便被斩首! 尽管朝中还有许多大臣对江家是否造反一事存在怀疑,日日都有人去御书房见皇上,但是却劝不住皇上一意孤行,也因为有铁证,短短时间已经来不及去找翻案的证据。 所有想救江家的人,此刻都无能为力。 然而戒备森严的大理寺天牢,此刻,徐大人带着百里叙晴来了。 杜辛辰也来了,还带来了一具女尸。 她被关押在地牢最深处,此处没有人看守,所以很安静。 牢门打开,百里叙晴连忙给了她一套侍卫的衣服,“来,把这个穿上,易容跟我走!” 随后又把女尸给拖了出来,女尸已经易容上了江吟之的容貌,就连江吟之自己看到都完全分不出真假。 江吟之蹲下身来检查了一下,发现女尸身上的伤痕都跟她做的很像,并且是刚死不久的。 虽然身形和外貌,以及伤痕都相差无几,但江吟之还是有些担心。 抬头看着徐大人,“徐大人,若是被人发现……” 整个大理寺都要遭殃! 徐大人答道:“你别想那么多,等你走了,我们自有万全之策让你死的顺理成章,不会让人瞧出破绽来的!你放心便是!” 之前他的确还有些担心,但是现在这位已经成为国师的杜太医会帮他,他就没什么好怕的了。 江吟之点点头,没有再犹豫,穿上了侍卫的衣服,戴上了面具。 百里叙晴帮她重新束发,扮成男子。 随后两人跟在徐大人身后,准备离开天牢。 杜辛辰对百里叙晴低声说道:“她身上有伤,路上小心些别被瞧出破绽。” 江吟之抬起眼眸,眼神冷冽。 杜辛辰神色平静的看着她,缓缓说道:“记住了,我在这儿等你回来杀我。” “让我江家付出这么大的代价,希望你能达成所愿,好好活着,等我亲手杀了你!”江吟之眼神淡漠,抬步离去。 百里叙晴听着这话困惑不已。 但也没有多问,把那女尸用腰带挂到了房梁上。 杜辛辰走在最前头,一行人跟在他身后,顺利的出了天牢。 一切都已经安排好,两人出了天牢来到徐大人处理公务的地方,关上房门,两人立刻换下侍卫的衣服,打扮成普通大户人家的小厮。 而疾风则是装扮成了贵公子,百里叙晴和江吟之两人跟在他的身后离开了大理寺,从后门偏僻处上了一辆华贵的马车,直接驾着马车正大光明的前往了城门。 江吟之与百里叙晴一起,坐在马车外驾车,神态自若,没有丝毫的紧张和慌乱。 看到京中景象,江吟之才知道为什么这么着急把她给送了出来。 京中防守比她想象中松散许多,看起来是调派了大量的人手出去,所以这正是个浑水摸鱼出逃的好机会。 三人一路无话,往城门而去。 却在这时,宽阔的街道上突然横冲出一群人,为首的正是沈平夏!他们正在抓人! 那一瞬百里叙晴心头咯噔一下,下意识看了江吟之一眼,江吟之神色依旧平静,不慌不慌的驾车前行着,没有丝毫避让的意思。 沈平夏见有马车到来,立刻朝街道边上避让。 江吟之直接驾着马车,目不斜视的从沈平夏面前经过了,没有眼神的交汇,但沈平夏的目光却不自觉的落到了她身上。 江吟之处变不惊,镇定自若,很快便从沈平夏面前经过。 沈平夏不自觉的盯了许久,直到那马车远去,她才回过神来,“继续追!” 百里叙晴正想要回头看看他们走了没有,江吟之低声提醒,“别回头。” 百里叙晴便按捺住了回头的冲动。 “沈平夏在抓什么人?”百里叙晴压低声音。 “不知道。” 江吟之话音刚落,眼角余光便见一抹熟悉的身影掠过,而后方紧接着便传来了沈平夏的声音,“在那儿!追!” 下一刻,沈平夏便带领着那些侍卫追了上来。 百里叙晴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然而江吟之瞥见那抹身影进入了街道尽头拐角处,江吟之便没有丝毫的犹豫,驾着车从也拐了进去。 这条街街道不够宽敞,只能容一辆马车经过,道路两侧都是些老铺子。 江吟之立刻便捕捉到了那抹熟悉的身影,加快了速度,经过之时,飞身一跃抓住小巷道墙壁后的那人,直接将其拉到了马车上。 猝不及防的动作吓得傅澜脸色一变,立刻便要动手,江吟之压低声音,“是我。” 听见这个熟悉的声音,傅澜欣喜若狂,“小姐!” 江吟之做了个嘘声的手势,“待在马车里别出来,我们先出城。” 说罢,她立刻回到马车外继续驾车。 百里叙晴压低声音紧张的说:“沈平夏追上来了。” “别紧张。”江吟之牵起缰绳,保持着不快不慢的速度前行着。 到一个老字号铺面时,还停了下来,淡然自若的去铺子里买糕点,拿了糕点,继续驾着马车前行。 沈平夏远远的看着她的动作,并没有觉得有什么可疑,下令让人仔细搜查每一条巷子! “这里的小巷子都是死胡同,给我仔仔细细的搜!” 江吟之驾着马车,继续前行。 离开沈平夏的视线之后,又绕了一段路,才前往城门口。 眼看马上就要出城门了,城门的守卫却将他们拦了下来,“打开马车,检查!” 也是这个时候,江吟之才注意到他们张贴在城门两边墙上的画像,竟然是百里叙晴易容后的丫鬟模样,以及琴瑟,还有……疾风! 这必定是沈玉嵘给的画像! 第五百五十一章 总有一日会回来的 江吟之打开马车,守卫朝马车里望了一眼,又转头看了一眼墙上的画像,“走。” 城门口放行了。 然而却在这时,身后猛地传来沈平夏的声音:“拦住他们!” 闻言,守卫猛地拔刀,气氛猛地紧张起来,一群人上前来围住了他们的马车,将他们拦住。 沈平夏带着人匆匆跑来,打量着江吟之,冷声道:“我要检查你们的马车!” 方才追捕那人明明躲进了巷子里,他们搜查了一遍却根本没找到人,从头至尾只有这辆马车经过,人肯定就藏在他们的马车里! 百里叙晴压低嗓子不满的说:“不是已经检查过了吗!你们什么意思!我们还急着出去办事呢!” 沈平夏气势嚣张,冷冷的瞪了她一眼,直接上前推开了马车车门。 车门打开。 传出一个冰冷而不满的声音,“做什么!” 马车里,疾风正端坐着,手里还拿着刚咬了一口的糕点,一脸的不满瞪着沈平夏。 沈平夏微微一惊,马车里只有这一人! 难道那人是藏到其他地方,他们没找着? 思及此,她立刻转身,“走,继续搜!” 马车被放行,江吟之驾着马车立刻出了城,一直走出很远的地方,几人才稍微松了口气。 江吟之连忙进入了马车里,与疾风两人打开了马车底部的机关,把藏在马车底下的傅澜放了出来,傅澜大口的喘着气,险些给憋死。 “小姐!”傅澜连忙从怀中掏出一个鼓鼓囊囊的包裹,打开一看,里面全是银票。 “我没得来,只带走了这么一点!” 这么厚一叠,江吟之无奈一笑,“已经很多了!辛苦你了!” “烟花铺子其他人没被抓?他们现在人在何处?”江吟之担忧问道。 当夜杜辛辰在长安酒肆设计害她,直接就承认了是她私造火药炸了皇陵,能勉强用来当做证据的就是这烟花铺子,她把很多人都提前安排送走了,唯独漏掉了这烟花铺子。 她原本还对这烟花铺子寄予厚望,想着他们将来能将这机关烟花发扬光大。 傅澜面色凝重,有些自责,直接跪了下来。 江吟之一惊,“先起来说话!” 傅澜不肯起,自责的说:“小姐,对不起!是我没有看好刘江尘!他跟沈平夏私下往来,受沈平夏挑拨,就是他出卖了我们!” “烟花作坊的人本来已经全部转移,是他把宣梁他们给骗了回来,说只要他们回来作证,就能证明三小姐的清白,就能救三小姐出来!” “然后他带着沈平夏他们,把宣梁的爹娘和乡亲,全部抓走了!” 闻言,江吟之霎时心头一颤,“什么?!全部抓走了!” “被抓到了何处!”江吟之脸色大变,随即立刻让百里叙晴停车。 见状,傅澜连忙拉住了她的手臂,“小姐!来不及了!今日圣旨已下,说他们已经全部招认借烟花铺子私造火药,坐实了江家谋反一事!已经,全部斩首了……” 说到这里时,傅澜声音更咽。 江吟之猛地攥紧了手心,双目发红,沉重的坐了下来。 百里叙晴也是此刻才知晓此事,走进了马车里坐到她身边,静静的握住了她的手。 疾风便脱下了那一身华服,露出了原本干净利落的黑衣,坐到了马车外驾车,问道:“是直接去乱葬岗吗。” 徐大人最开始给的计划是夜里行事,把江吟之伪装成尸体送到乱葬岗,但时间紧迫,杜辛辰改变了计划,江吟之要死,但等到沈玉嵘回来的话,他一定会看穿所有的破绽,所以只能趁着沈玉嵘不在京中时行动。 此刻江隋应该还在乱葬岗等待着。 “宣梁知道这件事了吗?”江吟之问傅澜。 傅澜点点头,“今早他还进城了,亲眼看到他爹娘被抓走了,我把他送出了城。” 闻言,江吟之眉头紧锁,突然有种不好的预感,“疾风,先去一趟静月轩,看看宣梁在不在。” “好。” - 来到了静月轩,此处已经空无一人。 “宣梁应该去春溪沟了,回这里做什么?”百里叙晴喃喃道。 江吟之却抬步走上了楼阁,一推开门…… 一阵风袭来,悬挂在房屋中间的尸体被风吹得摇晃起来。 几人皆是一惊。 傅澜连忙上前把人给抱了下来,一探鼻息,面色一沉,“已经没气了。” 江吟之手指狠狠蜷起,一片寒意的眼眸中泛起几分杀意。 “葬了。” 傅澜点点头,把尸体扛走。 站在楼阁栏杆旁,百里叙晴狠狠一拳锤在柱子上,“可恶!世上怎么能有这么绝情的人,把自己家人和乡亲全卖了!” “他要落到我手里,我非把他碎尸万段不可!”百里叙晴恼怒万分。 是江吟之救了他们村子,给了他们村子一条生路,人人都过上了好日子。刘江尘更是当上了盛明烟花铺的掌柜,若是没有此事,将来他们的烟花必定能闻名天下! 名声荣华全部都有了,他竟然把所有人都给卖了! 江吟之目光幽冷的望着远方。 刘江尘是不知道她做火药这件事的,想来是宣梁无意之中告诉了他,加上受到沈平夏的挑拨,所以刘江尘告发了她。 也才有了,长安酒肆那个陷阱。 而宣梁,才会自尽身亡。 葬好了宣梁,江吟之在坟前站了一会,“是我害了你们村子,以后年年我都会给你们烧纸的,地底下,一定不再让你们缺钱花。” “你们老祖宗传下来的机关烟花,我也会传承下去,不会让它们就此被埋没。” 江吟之心情沉重万分,那么大个村子,那么多的人,一个不留…… 他们什么都没有做过,连火药碰都没碰一下! 害他们性命的,不光是刘江尘一人!所有仇人,她都记下了! 傅澜心中悲愤,“沈平夏不知道许给刘江尘什么条件,但想必也就是荣华富贵!让他不惜拿家人和全村人的性命去换!但他又能落到什么好下场!” “皇上已经下旨京中不许再卖烟花!沈平夏正四处抓捕我和刘江尘灭口,想必他也一样逃不掉一死!” 听到这里,江吟之眼眸更加阴沉。 京中卖烟花的何止他们一家,此命令一出,断的是多少人养家糊口的生路? 她只恨刘江尘落到沈平夏手里会死的太便宜了! 江吟之转身离去,上了马车,启程往乱葬岗方向而去。 看着距离京城越来越远,百里叙晴心情复杂,不禁问道:“吟之,我们接下来……去哪儿?” “朔北。”江吟之平静答道。 又撩起帘子往京城方向望了一眼,“总有一日,我们还会回来的。” 第五百五十二章 上吊而亡 江吟之安全出城之后,杜辛辰掐算着时间,让大理寺天牢里燃起了大火,霎时惊动全城! 当大火救下之后,大理寺天牢里的犯人,全部葬身火海!就连杜辛辰和徐大人两人也因救火而受了重伤。 皇上在御书房内听着禀报伤亡人数,恼怒拍桌,“朕要听的是这些吗!朕要知道江吟之,江吟之呢!” 那人颤抖着身体禀报道:“江吟之……杜太医拼死进天牢里救人,但救出来的时候,人已经死了。” “查清了没有,是何人放火!”对于江吟之的死,皇上存疑,只怕是有人借机放火救走了真正的江吟之。 “大理寺还在彻查!”那人低着头,声音都在颤抖。 “传令下去,关城门!全城搜捕!挨家挨户的搜!”皇上眼眸发寒。 明明已经加强了大理寺的防守,为什么还会有这种事情发生! - 此刻,华元公主和沈平夏都正停尸房内看着仵作验尸。 尸体虽然有烧伤,但是被抢救出来了,所以没有烧成焦尸,也没有烧的认不出模样。 仵作拿着工具一点一点的取下尸体上的焦炭,将尸体的面部整理了干净,已经隐隐能看出是江吟之的模样。 沈平夏和华元公主忍不住凑上前去看,看到是江吟之的脸时,心稍微定了定。 随即沈平夏又说:“对了,江吟之之前在宫里遭受过多次杖刑,她身上应该还残留着疤痕,你仔细检查检查有没有!” “是。” 仵作叫来两名医官将尸体翻了个面,一点一点剪开了衣物,尸体全身都有小范围的烧伤,但还是能看到尸体身上原本的陈年疤痕。 沈平夏凑近从头看到尾,能检查到的地方全部都检查了一遍,神色十分认真。 华元公主跟着看,但她看不出什么来,她不知道江吟之身上受过什么伤,忍不住问:“检查完了吗?到底是不是她!” 沈平夏直起身,点点头,“目前看来,应该是她了。” 听到这个答案时,华元公主满意的露出了一抹笑容,看了尸体一眼,“终于还是死了。” 沈平夏眉头紧锁,仍旧感到怀疑,“可是……大火是谁放的?她没被斩首,却死的这么难看,以她的性格,不会如此啊。” 随即又问仵作,“你能检查得出她的死因吗?真的是被烧死的?” 仵作摇摇头,说:“尸体鼻腔内没有尘土,被烧的时候已经死了,颈部可以看到些许勒痕,应该是上吊而亡!” 闻言,两人皆是一惊,“上吊而亡?” 华元公主猜测道:“难道江吟之是知道父皇会拿她要挟江隋,所以干脆自尽身亡,好让江隋一不做二不休,干脆造反?” 沈平夏闻言眉头紧锁,若有所思的点点头:“的确有可能!放火就是为了告诉世人,她死了!” “如今没有什么能威胁江隋,他是彻底不会回来了!” 两人猜测着,脸色也愈发难看,江隋肯定不会再受到威胁回头,而他若是将整个重霄军集结,再回头时,必定是千军万马踏破城门! 两人将结果禀报给皇上的时候,皇上仍旧感到不相信,不相信江吟之会自尽,便让沈平夏她们再带人搜查,搜查所有江吟之可能藏身的地方。 京中顿时因搜捕而大乱,就连长安酒肆都因搜捕而关了门,一天要里里外外的搜查三四遍,人心惶惶! 刚到傍晚,街道上便冷冷清清,家家户户早早的就熄了灯,繁华的京城到了夜里就像是变成了一座死城。 杜辛辰受了伤,刚醒来,便被皇上紧急召到了御书房,他整个人是被抬着去的。 皇上已经心急如焚了,恼怒道:“国师,不管江吟之是逃了,还是死了,江隋那里都再也威胁不到他!眼下该怎么办!重霄军,朕要怎么收回来!” 杜辛辰安慰道:“皇上莫急,即便江隋真的要反,东鸣国,还有东厂玄衣卫呢!玄衣卫总能与重霄军一敌!若玄衣卫也不敌,咱们还可以跟禹国借兵!” “听闻禹国玄武军的实力也是不逊色于重霄军的,玄武军加上玄衣卫,足以对付重霄军了!江隋,迟早会死!” 听到这里,皇上稍微冷静了些,缓缓坐下,只是仍旧神色凝重。 “可之前与禹国联姻,与那禹国二皇子闹的不太愉快,虽然玄武军不在他手中,但他若阻拦禹帝借兵,我们想借兵也没那么容易。若要交易,少不了割让城池。” 杜辛辰神色平静,缓缓答道:“皇上,事已至此,即便是割让城池,也是要借兵的啊!不管用什么方法,只要拿下了江隋人头,自然就能收服整个重霄军!” “即便是付出大一些的代价,也是值得的!永绝后患,皇上日后才能高枕无忧!” 听到这里,皇帝眉头紧锁,但还是点了头,“若是沈玉嵘那边不顺利,那就只能用此计了!” “国师,你这些时日务必把伤养好,若真需要借兵时,还需你出使禹国与禹帝商议借兵一事!” 杜辛辰微微颔首,“是,皇上!” 低垂的眼眸下,他眸光阴寒无比。 放走江吟之后,他有后悔过,因为他知道她不是普通女子,她说会回来杀他,就一定会回来杀他的。 他想要在江吟之回来杀他之前,完成自己的复仇计划。 他要一步步,毁了秦沧海的江山! - 入夜,夜风带着些许凉爽之意,吹动着树叶哗哗作响,在这片横尸遍地的乱葬岗里,如阴界鬼乐。 “吟之!” 远远的,江隋看见那抹身影出现时,心急如焚的跑了过去。 即便江吟之脸上还戴着易容的面具,江隋仍是一眼就认出了她。 “哥!” 江隋激动的一把抱住了她,“我真担心你出事!” 那一瞬江吟之痛呼了一声,江隋连忙放开了她,眉头紧锁,眼里尽是心痛之色,“你受刑了?” 江吟之笑了笑,“没事!我现在不是已经出来了吗!” 江隋心痛的摸了摸她的头,“出来就好,徐大人是怎么救你出来的。” 在这之前他还怀疑过徐大人到底有没有那么大的本事。 一旁的百里叙晴答道:“是杜辛辰!杜辛辰现在是辅政国师了,皇上如今最是信任他!如果没有他的话,仅凭徐大人,我们是不能这么顺利逃出来的!” “杜辛辰?他为何冒险救你?”江隋此刻还不知道长安酒肆发生的事情。 江吟之眼中杀气四溢,“因为就是他把我抓进去的!” 第五百五十三章 大哥,三妹呢? “走,边走边说!”江隋拉着她迅速离开了此地。 几人坐上马车,往春溪沟的方向而去。 江家的人基本上都被转移到了春溪沟来,若他们落在皇帝手里绝对没有好下场,所以管家护卫丫鬟,所有在江家做事的人,只要他们愿意,江吟之会带上他们一起走! 一个不落! 在马车上,江吟之把事发当晚的事情原原本本的告诉了江隋,听完之后,江隋神色凝重,“这杜辛辰竟如此狠辣,足以看出他对皇帝的恨,恨到已经不折手段了!” “他对皇帝的仇恨,真的只是因为他心上人被抓进宫里为妃,死在后宫吗?” 江吟之摇摇头,“我甚至不知道他说的为春兰报仇是真是假!现在想来,从一开始他让我去太医院过夜,都有可能是他针对我而下的棋。” “不过,他的话虽不可信,但他的本事却是真的!他武功高强,在不显露武功的时候却能隐藏的跟普通人无异,着实让我难以置信!” 但凡是身怀武功的人,走路与常人不同,就算极力控制,也无法时时刻刻都不露出丝毫破绽!武功越高,越不容易隐藏。 江吟之自认武功还不错,所以对于同样习武之人的敏锐度很高,杜辛辰,是怎么做到把自己完完全全变成一个普通人的。 百里叙晴连忙说:“还有他的口技!男人的声音变成女声或许能轻易做到,但他是怎么模仿江吟之的声音,模仿的一模一样的!若非如此,皇上根本不可能那么快给江吟之定罪!” 说到这里,江吟之的眉头皱的更紧了,“华元公主,似乎也有一样的本事。” “此话何意?”江隋不解,又有些担心,她是已经着过华元公主的道了吗! 江吟之犹豫了一下,撩起了衣袖,“当初东厂要杀小宇的时候,我去东厂救他,被苍渊打晕关了起来。当晚,便遭到了万虫噬咬之痛。” “我亲耳听到外头是苍渊跟桑时的对话声。” “后来我们楚家寨那边山里的时候,他看到我身上的红疹,却像是并不知情,当时我只当他是装的。可现在……” 江隋抓起她的手臂,看着那些还未消退的红点,脸色霎时铁青,“这是什么时候发生的事情,你为何从未跟我说过!” 他都不敢想象,他这个妹妹到底隐瞒了多少事情,到底承受了多少痛苦。 “哥……已经过去了,我身体无恙,只是这红点还要些时间才消退。”江吟之顿时放缓了语气,生怕江隋生气。 百里叙晴连忙岔开了话题:“记得耿鸿三位将军出事的时候,不是也说有人听到了桑时的声音吗?” “现在可以确定了,至始至终都是杜辛辰搞的鬼!他跟华元公主是一伙的,这群人到底要做什么!” 江吟之沉思着,说:“他们的确是师出同门,杜辛辰曾提起过他们以前住在渭南武湖镇,不知道他的师父现在还在不在武湖镇,我想……去一趟!” 她想要查清杜辛辰和华元公主的身世,想要知道杜辛辰之前说的,是真是假。 虽然这个武湖镇可能也是他说出来糊弄她的,但她还是想去验证一二,碰碰运气。 毕竟除此之外,没有别的线索了。 江隋点点头,“我们先把所有人送到云凰镖局那边,与奉之碰头,到时候再找机会去武湖镇。最后再去朔北。” 想来此刻,他们还没有发现重霄军队伍里的江隋是假的,不然此刻应该有飞鸽传书的急报到他手中了。 - 所有人都齐聚在春溪沟了,都忧心忡忡,不知道江吟之能不能被救出来。 江宝轩一个人蹲在村头榕树下,无聊又焦虑的数着蚂蚁。 远处,顾清影静静的看着那一幕,也期待的望着村口前方那一片黑暗。 月上枝头,忽的前方传来激动的喊声:“回来了回来了!” 商会的伙计们在刚进春溪沟的位置就看到了马车,众人围着马车一路护送回春溪沟的村里。 寂静的可怕的夜里,因这声音,而突然喧闹了起来,村里的人纷纷跑了出来。 看着那辆马车来了,江宝轩激动的跑了过去。 “大哥!”江宝轩难掩激动,兴奋不已。 江隋下了马车。 而后又有三位男子走下马车。 江宝轩的笑容微微僵住,“没了?” 他抻着脖子往马车里望,确定没人了,霎时脸色惨白,怔怔的看着江隋,“大哥,三妹呢?” 顾清影和江烟儿都跟了过来,没看到江吟之,笑容也顿时僵住。 江隋还未答话,一旁的百里叙晴便装作一副难过的模样,低下了头,更咽道:“三小姐,为了不让皇上威胁大公子,在天牢里,自尽身亡了。” 此话一出,在场之人皆是脸色大变。 正好跑过来的琴瑟听到这话,浑身僵住,霎时崩溃大哭,“小姐……” 江宝轩也难过的抹了两滴眼泪,感到不平的看着江隋,“大哥,为什么不救她!” 顾清影和江烟儿也急了,“这怎么可能呢!三姐怎么可能会自尽!” 原本热闹欢快的气氛,霎时冷到极致,如置身冰天雪地。 江吟之瞪了百里叙晴一眼,“看你干的好事!待会都哭了你可安慰不过来!” 她抬手摘下了面具。 看到她的模样时,几人脸色一变,随即欣喜若狂。 “我就知道三姐那么厉害,肯定不会有事的!”江烟儿这才松了口气。 江宝轩微怒的瞪着百里叙晴,“你这小厮,真是胆大包天!” “二公子,是我。”百里叙晴赶在江宝轩动手之前,摘下了面具。 “我这不是想看看二公子到底有多担心三小姐嘛!我这是促进你们兄妹感情!”百里叙晴调侃道。 “你!”江宝轩又生气又不敢动手。 江隋无奈一笑,一拍江宝轩肩膀,“行了,大家都没事就是件好事,走。” “是啊,没事就好!”江烟儿上前来挽住江吟之胳膊往村里走去。 江吟之逃出生天,江家一个人都没少,所有人都因此感到十分开心。 前方,乔管家带着府中下人整整齐齐的前来迎接,江吟之停下脚步,说:“这次是拖累大家了,若大家不嫌弃,可以继续留在江家,只要人不散,到哪里,都是家!” 原本大家心里是有些担心的,毕竟接下来可能会是逃亡的生活,带上他们这群不会武功的下人多有不便。 但江吟之这番话,却顿时让他们心头生出一阵暖意。 乔管家喜极而泣的擦了擦泪,更咽的说:“难为公子和小姐都把我们当一家人,我在国公府待了大半辈子,只要公子和小姐还需要我,我老乔愿意一生追随!” 不少人纷纷附和:“我们也愿意!” 第五百五十四章 可以叫我姑姑 虽然大多数人愿意跟随他们一起,但是也有部分人走不了,他们有家室。 对于这种的,江吟之会给他们一笔足够的钱,让他们去别的地方安家,能不愁吃穿。 这些人在乔管家那里登记领了银子之后,江吟之便派人连夜送他们回家。 让他们一直待在此处,大家心中都不安,领了钱便放他们赶紧回去见家人了。 最终留下来的,有三十多人。 - 房内。 江隋与大家说着接下来的计划。 “从今日起,江家再无安宁之日,咱们一家人,要共进退!接下来要颠簸些时日,要吃些苦,希望大家忍耐忍耐。” 顾清影和江烟儿都点了点头。 江烟儿道:“咱们一家人一个都不少就很好了,吃些苦算什么。” “不过,大哥,三姐,你们真想好今后该怎么办了吗?我们不能一直躲躲藏藏过日子?” 就算想躲起来,如今这个局势,皇帝不会放过他们江家和重霄军的。 “所以今晚就是要跟大家说明情况!明日我们就启程去浮金关,再去朔北,今后,重霄军和江家,会驻扎在朔北。” “届时,与朝廷交战是不可避免的。” “所以,宝轩,到了朔北之后,你就正式加入重霄军!” 说着,江隋重重拍在江宝轩的肩膀,交给了他一个重担。 江宝轩认真的点点头,“我会尽力的!” “大家没有别的问题的话,就回去休息,明天天一亮我们就要出发!” “好。” 于是大家便起身回房去休息了。 江隋拍了拍江吟之的肩膀,“让百里叙晴给你的伤处理一下,后面要颠簸数日,我担心你的伤会吃不消!我去让他们多准备些药材带上路。” 江吟之点点头,“放心,小伤而已。” 江隋离开之后,百里叙晴前来给她的伤换了药,对她受过的伤来说已经不算多大的伤了,但偶尔伤口还是会扯着疼。 换好药,两人都睡不着,便出门走走。 便正巧见到一房屋屋檐下的身影,不由得微微一怔,快步上前。 是宛妃! “这么晚了怎么还不休息?”江吟之笑着问道。 宛妃目光格外平静的望着夜空那一轮明亮的月亮,唇边带着一抹淡淡的笑意。 那模样吓了江吟之一跳,“娘娘……” 宛妃神色清明,脸上带着温婉笑意,缓缓开口:“你若愿意,可以叫我姑姑。” “姑姑?”江吟之一惊,宛妃此刻果然是清醒的! 宛妃笑了笑,“你爹救了我,那些年我也是唤他江大哥,你叫我姑姑并无不妥。” 难得见到清醒着的宛妃,江吟之一时间还有些无所适从,“姑姑……你是何时清醒的?你的病,好了吗?” 宛妃转过头来看了她一眼,轻笑:“我若说时好时坏你信吗?” “趁着我现在是清醒的,有件事,我想交代给你。” 宛妃说着,拉住了她的手,语重心长的说:“孩子,你爹当年救了我之后,我答应了他一件事,若江家后人有难,我定帮你们另寻安身之所。” “眼下这般境地,我可以送你们去禹国。” 说着,她又叹了口气,“虽然我知道禹国也不是什么安生之地,但我能做的,也只是将你们送到禹国。” 毕竟她只是禹国的长公主,而非其他国家的长公主,也只有禹国,她能说得上话。 江吟之微微一怔,“禹国……” 她其实正有打算,从救下苏奉之,从苏奉之那儿知道江云初还活着的时候。 所以京城里出事,她倒是可以顺理成章离开东鸣国。 “将来或许是要去禹国的,但现在还不行。祁姑姑,你既然已经清醒了,便该知道苍渊……” “我拿你威胁他很长时间,如今我们要走了,你要回他那边去吗?” 若是她愿意的话,江吟之会想办法把她送到苍渊那边去。 虽然如今京中局势不好,而且她还是宛妃,但苍渊权利那么大,肯定会保护好她的。 宛妃却微笑着摇了摇头,仰着头望着夜空星辰,缓缓说道:“他是我的孩子,却也不是我的孩子。” “我留下,会害了他。” “我躲在东鸣国那么多年,如今也是该回去了,毕竟,我姓祁。” 是啊,她姓祁,是禹国长公主,而非东鸣国宛妃娘娘。 江吟之尊重她的想法。 也是听到宛妃这话,让江吟之更加确定苍渊的身世,他的的确确是成雪皇后的孩子!是东鸣国当今唯一正统的皇室血脉! 沉默了一会,她忍不住问道:“祁姑姑,我还有两个问题,若您不愿说,也不强求,只当我没问过!” “你说。”祁心娴温柔的笑了笑,“我清醒的时间不多,想问什么就抓紧问。” 江吟之便大着胆子问道:“苍渊……是成雪皇后的儿子吗?” 祁心娴答道:“其实我也不能确定,因为我的确是生下了一个皇子,但……不是他。” “试问一个母亲怎么能不知道自己的孩子长什么样呢。” “所有人都告诉我,那就是我的小皇子,所以我也不知道他究竟是谁的儿子。” “我将他当做自己的孩子对待,偏偏长大了些,也将他从我身边夺走……” “东鸣国的皇宫,比那阴曹地府还要可怕。” 祁心娴望着夜空,目光悠远,带着几分哀伤。 江吟之没有经历过,但光是听着,就令人揪心。 那皇位上坐着的到底是怎样一个人面兽心的家伙,连自己的亲生儿子都能拿来利用,摆布。 那宛妃所生的小皇子,如今还在世上吗? 见江吟之沉默着,祁心娴转过头来,“还有一个问题。” 江吟之犹豫了一下,问道:“皇上,真的把你赏给薛岐?你为何不联络我爹,让我爹救你出去呢?天下之大总有藏身之所,为何一定要待在宫中受此折磨。” 祁心娴淡然答道:“秦沧海的确把我送给薛岐,薛岐跟他要我,只是为了给秦沧海难堪,逼迫他,打压他。” “但秦沧海不知,薛岐喜欢我,这个太监虽变态,但其实却从未碰过我,虽然起初的确被他吓的失了心智,以至于后来被人下毒,神志不清导致发疯。” 闻言,江吟之才终于明白因果。 明白为何薛岐临死时,中幻象时的反应,与苍渊所言完全不同。 根本原因,就是因为他是喜欢祁心娴的!所以死前会出现与祁心娴相互依偎的幻象。 第五百五十五章 琉璃面 “原来是这样。”江吟之喃喃道。 “秦沧海把你送给薛岐,还有一个原因大概是为了树立苍渊对薛岐的恨,恨到心甘情愿蛰伏在薛岐身边,能有朝一日成为他手中的剑,杀掉薛岐。” 思及此,江吟之心中一阵恶寒,随意摆布他人命运,篡改身世。虎毒尚且不食子,秦沧海,连人都不配,如何能坐那万人之上的皇位! 祁心娴听了也皱起了眉,心痛不已,“如今他不再是被人利用拿捏的棋子了,我相信他。” 所以她也能安心的跟江吟之走。 “既然祁姑姑决定了,那明日就乔装打扮随我们一起出发,只是路途遥远,跋涉千里,会有些辛苦。” 祁心娴笑着摇了摇头,“无妨。” “你待会将衣服给我,免得我明日起来又不清醒,要你多费口舌才肯穿。” 江吟之点点头,“好。” - 沈玉嵘虽然去拦截郝椹和枭羽去了,京中被关押的江吟之也死了,但也不意味着他们是安全的。 他们的行踪但凡暴露,传到京中,立刻便会有追兵追来。 所以为了以防万一,江吟之等人都易了容,以及容貌比较出众的几人,包括祁心娴在内,都易容戴上了面具。 打扮成商队,一大群人浩浩荡荡的出发,赶路。 江隋已经提前递了消息给云凰镖局那边,那边也很快有了回应,说会准备好迎接他们。 一行人浩浩荡荡的赶路两日,考虑到队伍中女子较多,而江吟之还有伤在身,傍晚时便决定暂住驿站内,休息一晚。 “大家把马车拴好!”乔管家指挥着众人将马车停放到院内。 就在这时,驿站外不远处来了一支玄衣队伍,一行人身披宽大的黑色斗篷,气势凌厉而神秘,让人不敢多看一眼。 桑时开口道:“督主,咱们赶路数日了,前面有驿站,要不歇歇。” “不歇!”苍渊眸色冰寒,神色紧张,策马急速而行,江吟之都被扣上谋逆罪名被关押大理寺了,他哪有时间歇!他怕他晚回去一步,她人都没了! 驿站内,江吟之跳下马车,伸手去搀扶祁心娴下马车。 “咱们今晚在这儿暂住一夜。” “好。” 两人转身往驿站内走去。 后头众人纷纷跟上。 “掌柜,二十间客房,有吗?” “有有有,各位稍等。” 忽的,驿站外有激烈的马蹄声急速而过,江吟之微微一怔,好奇的转头望了一眼。 但院中人多马车多,只看到黑黑的影子急速而过,很快就消失了。 江隋安慰道:“别紧张,我安排人在驿站附近守着了,安心休息。” 江吟之点点头。 - 自得到江吟之出事的消息,苍渊彻夜不眠马不停蹄的赶路。 但终于赶回京中时,得到的,却仍旧是一个不幸的消息。 江吟之,被关押天牢时,自尽身亡,还被大火损毁了尸体…… 听到东厂属下禀报此事时,苍渊大受打击,险些没能站得住。 桑时眼疾手快的扶住了他,“督主,三小姐不会那么轻易就死的!江将军统领着重霄军,以他对三小姐的在乎,便是挥军兵临城下也绝对是要救出三小姐的,怎会让她死在大牢里!” “奴猜测,这或许是个金蝉脱壳之法。三小姐现在可能已经被救走,到安全的地方了!” 听到桑时这番话,苍渊心中稍稍平静了些,却仍旧不敢轻易放松,立即要去见从大火里抢救出来的那具尸体。 苍渊气势汹汹的来到了停尸房,吓得沿途众人纷纷避让,不敢上前。 仵作大着胆子上前道:“督主,尸体已经确认过,是江三小姐江吟之。” “滚!”一声凌厉呵斥,带着浓烈杀意。 直接吓得仵作屁滚尿流。 房门一关。 看着那白布盖着的尸体,苍渊心头紧张万分,紧紧攥着的手指,不敢伸出。 挣扎许久,他还是掀开了白布,映入眼帘的那张破损的脸,让他呼吸一窒。 “你不会死的!你不会死的!”苍渊喃喃着,上前了一步,弯腰检查尸体面部是否有一层面具。 可却怎么也没摸到那一层异物。 他紧张又害怕的手指颤抖不停,他深吸一口气,让自己保持冷静。 百里叙晴易容术那么厉害,制作的面具也足以以假乱真,他得仔细检查! 虽然没有找到真皮和假皮的接缝处,但是却隐隐感觉到脸颊和脖子的肌肤触感完全不同,脸颊摸起来甚至有点粗糙发硬,但却也找不到任何戴了面具的痕迹。 霎时,他脑海中闪过一个念头。 琉璃面! 古医书曾记载过一种特殊的面具,是易容术中最顶级的面具,琉璃皮制作出来的面具,遇热则会紧紧吸在面颊,与自身皮肤完美贴合没有丝毫边缘痕迹。 但是却也永远摘不下来,若要硬摘,便要连同自身的脸皮一起撕下。 这莫非就是……琉璃面! 思及此,苍渊心里才彻底松了口气。 没错了,金蝉脱壳。 她应该已经离京了。 可她会去哪儿了,背负罪名逃离,便再也无法正大光明行走于世…… 思及此,他胸口发闷,分外难受。 怒火瞬息间自胸腔磅礴而发! 冷漠转身,眸中泛起一片杀气。 桑时也不安的等候在外,终于等到督主出来,他连忙问道:“督主……” 苍渊低声道:“不是。” 两个字,便让桑时悬着的心彻底落下。 不是就好,不是就好! 若三小姐真出事了,督主一定会不管不顾的杀人的,就再也不会与皇上维持那表面和谐,彻底撕破脸,东厂便也要成为反贼了。 “督主,现在……” 桑时快步跟上苍渊的脚步,低声问道。 “你先去查一查,这些日子到底发生了什么,查清楚!” “是。” 苍渊带着一队玄衣卫本想去江家看看,江家被定了谋反之罪,必定要抄家,这江家家业,他得保下来! 谁知经过东长安街时,见东长安街一片混乱。 沈平夏在内的一些达官显贵,正带着府兵强行驱赶这条街的商户,打砸铺子,一片混乱。 其中还有人嚷嚷道:“江家是反贼!反贼的铺子都该查抄!归属于朝廷!你们竟敢维护反贼,来人,以反贼同党之罪抓进大牢!” “你们这群王八蛋,你们就是眼红东长安街的生意,趁火打劫!我们这群老百姓都是老老实实交了租的!凭什么赶我们走!” 被打砸了铺子的一对老夫妻被推倒在地,放声痛哭:“简直是要把人往死里逼啊!我们做错了什么!老天爷啊……” “老东西,这是皇上准了的!反贼同党一律诛杀!再敢嚎,就去天牢里嚎!”那衣着华贵的男子恼怒上前,狠狠一脚踹了过去。 第五百五十六章 今日起,这儿归东厂! 然而就在他脚踹出去的一瞬间,苍渊一把抽出长剑掷去。 剑光凌厉,杀气逼人! 猛地,洞穿那人身体。 整个人直直倒下,鲜血自身下淌出,那一幕霎时吓得所有人都不敢出声。 人群中的沈平夏看到了苍渊,忙不迭的悄悄溜走了。 苍渊带着玄衣卫气势汹汹而来,那浑身肃杀之气让四周百姓纷纷退避,都畏惧极了东厂。 当街杀人,杀的还不是普通人,也只有东厂才有这胆子! 那群打砸铺子赶人的人吓的瑟缩在一团,不敢上前。 “今日起,这儿归东厂!”苍渊双手背在身后,声音阴沉而带着杀气和震慑力。 所有人听闻此言都心中一沉。 东厂也插手来抢东长安街了,那他们其他人根本不可能虎口夺食啊! 一群人屁滚尿流的逃走了。 玄衣卫把尸体处理掉,街道上很快便恢复了平静。 百姓们心惊胆战,不知道东厂收了东长安街之后,他们接下来的日子好不好过。 苍渊背着手漫不经心来到了长安酒肆。 酒肆虽开着门,但因为这些天发生的事情,东长安街如此混乱,冷冷清清根本没有生意。 “督主!”掌柜一惊,连忙上前来迎,笑脸底下藏着几分惊恐畏惧。 苍渊进了长安酒肆,立即便有人禀报了程清越。 程清越缓缓从楼上走下来,面带笑意,语气却冷冽:“督主也是来收长安酒肆的吗?我这个做生意的女人家也没什么本事,自然是拦不住督主的。但督主想当长安酒肆的新东家,我也要地契房契才认。” “督主若是想要,还得去问摩诃商会。” 苍渊不自觉皱起眉,“何意。” 程清越轻笑道:“东长安街,早就被卖给摩诃商会了,如今这条街的所有铺子的地契房契都在摩诃商会手里,不是江家倒了,人人都能来东长安街分一块肉。” “督主想要的话,还得去找摩诃商会要。” 听到这话,苍渊微微一惊,“早就被卖了?” 是出事之前就被卖掉了吗!江吟之难道早就察觉到不对劲了,所以早早的把东长安街交托出去了? “她出事前跟你交代过什么?”苍渊神色紧张,急切问道。 看苍渊这反应,程清越微微一怔,他那担心着急的样子不像是为了东长安街而来。 她缓缓上前,做了个请的手势,待苍渊坐下,给他倒了杯茶。 “不止是东长安街,江家的宅子,以及所有的铺面,田地,都全部卖掉了!” “江家出事后,华元公主,沈家,接连查抄江家的家产,但是,什么都捞不着。” 听到这里,苍渊猛地攥紧了拳头,她果真是早有预料才会把所有的一切都卖掉!让这些家产不落到外人手中。 她竟然将所有的东西都交给了摩诃商会,看来江家跟摩诃商会的关系着实不一般! 之前就觉得她跟苏奉之名字相似,她还能得到摩诃商会的金玉牌,更加不一般。天穹苍被屠,她发疯般的来刺杀他。江家与摩诃商会的关系,怕是密不可分! 此次若是商会出手救走她,那她现在应该是安全的。 苍渊眉头紧锁,冷声道:“我对这条街的生意没有任何兴趣!” “虽然这条街的铺子都卖给了摩诃商会,但摩诃商会的权势能有多大,多的是人不怕他们!不能硬抢,他们也能找各种理由和借口进行骚扰逼迫。” “今后东长安街本督来管!绝无人再敢生事!” “今日之事,商铺百姓定多有不安,你在这条街是有威望的,劳你安抚一下他们,把心放到肚子里。” 说罢,苍渊起身离去。 他会把江家的一切,都完完整整的还给她。 闻言,程清越微微一惊,望着那抹离去的身影,她跳个不停的心顿时平静下来了。 以前那些人不敢动东长安街,是因为东长安街的靠山是江家,江家位高权重无人敢得罪。 但如今江家倒了,他们想要东长安街的铺子,即便不能正大光明买来,也会以各种借口来抢,仅仅是摩诃商会,如何能辖制得住那么多的权贵。 但如今东厂愿意罩着这条街,那就没有任何好担心的了,谁敢正面与东厂为敌? 也不知道江吟之现在怎么样了,若她能知道这一切就好了,督主待江吟之的真心,她都瞧见了。 - 桑时将一切都查清楚了,在房内一字一句的跟苍渊汇报着。 苍渊的脸色愈发阴沉。 “督主,我查到的事情经过就是这样,当晚去长安酒肆抓人的都是皇上的亲兵,所以奴无法探听到当晚酒肆里发生的事情。” “只是听说,沈玉嵘和杜辛辰也参与了,皇上直接亲耳听到了三小姐承认罪行,所以当晚三小姐就被抓了。” 苍渊脸色阴沉至极。 “华元公主去抄家了?”他转动着拇指上的扳指,眼底泛起一丝杀意。 桑时点头,“是。” “三小姐出事后,华元公主,沈玉嵘,沈平夏,还有杜辛辰,他们没少往宫里跑。” “朝中那些正直忠良之臣想劝皇上,皇上都不肯见,倒是这几个人物,天天召其进宫。” “意图简直不要太明显。” 桑时心中也有恨意,杜辛辰如今当上了国师,华元公主也在事后去抄家,很难说他们之间没有任何勾结。 华元公主当初可是求着跟督主合作,当皇上那边的奸细,探听皇上的命令和秘密,才让她在东厂有一席之地,可眼下,分明就是背叛了东厂! 更别说,还跟沈家的人合起伙来了。 “把华元公主找回来,本督今天必须要见着她!” “是。” - 东厂的人找到华元公主的时候,华元公主的脸色顿时难看了起来。 下意识的看向了身旁的杜辛辰,抓住了他的胳膊,“师兄,督主现在肯定什么都知道了,虽然这次不是我设计的江吟之,但是你直接导致江吟之被抓!你又是我引荐进太医院的,督主必定要迁怒于我。” “你现在是国师了,能不能帮帮我?” 杜辛辰神色平静思索道:“你不止是公主,也是督主夫人啊,你们的家务事,我如何能插手,你要去求皇上下旨让你们和离才是。” “师兄……”华元公主顿时紧张万分。 皇上要真是在乎她,就不会把她嫁到东厂了,皇上的目的是让她监视东厂啊!若她无用了,两边都不会留她性命。 只有杜辛辰,他如今是国师,只有他能救她! 这也是她费尽心思帮他得权力的原因。 杜辛辰被纠缠的无奈,点头说:“好,你先回去,只说什么都不知道便是,若真有危险,我会想办法帮你。” “好,谢谢师兄!”华元公主忍不住露出了一抹开心的笑容。 第五百五十七章 我要你杀……华元公主 华元公主被带回了东厂,怀着忐忑的心情,进了棠梨苑。 “督主。”华元公主尽量保持着镇定。 “好本事啊。”苍渊斜倚坐在软榻上,手臂搭在膝盖上,手中把玩着一把锋利的匕首,指腹轻轻摩挲着刀刃边缘,泛着充满杀气的寒光。 华元公主端着公主姿态,缓缓答道:“我不明白督主说什么,若督主是因江吟之之事而怪罪我,那我真是冤枉。” “父皇亲耳听到她承认自己私造火药炸了皇陵,可没有人逼着她承认。” 话音刚落,苍渊眼眸骤然一冷,猛地扔出匕首。 锋利的刀刃从她脸颊划过,掀断一缕发丝,猛地扎进墙壁。 声音凌厉,吓得华元公主身体一颤,霎时浑身僵硬无法动弹。 “说着与本督合作,却把本督当猴耍,你以为就你聪明是吗?” “把杜辛辰扶上了国师之位,你跟他到底在图谋些什么?” 苍渊微眯起眼眸看着她,眼神阴鸷万分。 被看穿,华元公主心头颤了颤,“没有的事!杜辛辰当上国师,是他自己的本事,是父皇信任他,与我无关!” “是吗。”苍渊唇边勾起一抹阴冷笑意。 华元公主头一次看见他的笑容,却让她头皮发麻。 “桑时!把公主暂押昭狱!”苍渊声音幽冷,不带丝毫怒意,可越是这样的声音越让人感到恐惧。 桑时上前来直接拖走了华元公主,华元公主心急大喊:“督主,你到底要做什么!不管怎么样,我是公主!” 华元公主被关押到了昭狱。 而后东厂便将杜辛辰给请了过来。 来到房间时,杜辛辰恭敬行礼,“见过督主!” 苍渊冷笑一声,“都是国师了,理应本督给你行礼啊。” 杜辛辰镇定自若,态度谦卑的低着头说:“督主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地位,无人能及。” “如果我没记错的话,江吟之救过你。”苍渊眸光深邃的打量着他。 杜辛辰知道苍渊想问什么,连忙答道:“督主,不管你信不信,三小姐并非我所害!相反,我也是想尽办法救出了她,如今三小姐没死!她应该已经带着全家人去朔北了。” 闻言,苍渊皱起眉,“你救的?” “是我和徐大人!若没有大理寺的里应外合,三小姐怎能轻易脱身。”杜辛辰神色凝重的答道。 见苍渊还有疑虑,杜辛辰便将救人的过程和计划原原本本的说了出来,比桑时查到的内容要详细很多,并且他所说的计划,细节,对那具女尸完全对的上。 他没有说谎,江吟之是他救的。 “所以你想说,害她的人,不是你?那是谁!”苍渊锐利的眼神落在杜辛辰身上,想看出他一丁点的破绽。 然而杜辛辰神色自然,犹豫了一下之后,说出了四个字:“华元公主。” 苍渊眸中掠过一抹惊讶。 他惊讶的是,杜辛辰竟然能这么痛快的把华元公主出卖了。 “督主对我有敌意,一直觉得我有野心,心怀不轨,但我若没有野心,便要一辈子被人掌控在手中。” “想必督主也听说过华元公主的身世,她是成雪皇后与人私通所生,她的存在对皇上来说是一种耻辱,华元公主自小被送出宫外,如今被皇上召回也是为了利用她,华元公主怎会甘心受人摆布。” “皇上摆布她,她便摆布我。” “表面上我们是师兄妹,但实际上,我不过也只是她的一枚棋子罢了。她想要争到真正的权力,只可惜她不能跟江吟之比,能将权力握在手中。” 听到这里,苍渊微眯起眼眸思索着,大约明白了一些。 “所以你得到了如今地位,就迫不及待的要踹开她,不想再被她掌控。”苍渊眸光深邃,笑容阴冷,“她能这般信你,对你感情匪浅,你倒是出卖的很爽快啊。” 这杜辛辰,玩弄感情,隐藏的够深的! 华元公主也不是个蠢货,她会不知道帮杜辛辰得到权力之后,会有被他一脚踹开的风险吗,但她还是那么做了,只能说明她对这个男人用情至深。 杜辛辰立即跪了下来,“我杜辛辰可以对天发誓,绝不会与东厂对立!也绝不会做任何对东厂不利的事情!” “督主,华元公主与你合作,却对你隐瞒颇多,两面三刀,她,可以弃之。” “我如今深得皇上信任,我可以比华元公主做的更好!” 苍渊微眯起眼眸,幽冷的眼眸中泛起了杀意。 杜辛辰短短时间坐上这个位置,的确很有手段和头脑。但依旧令他不齿,踩着女人上位的人,让他恶心。 但想到如今他是皇帝最信任的人,他不能轻易杀了杜辛辰。 苍渊拿起那把匕首,漫不经心的扔给了杜辛辰,“杀一个人,作为投名状。” 杜辛辰立刻拿起了匕首,没有片刻的犹豫,“是!” “督主让我杀谁,我便杀谁!” 苍渊唇边勾起一抹冷冽笑意,一字一顿道:“我要你杀……华元公主。” 那一瞬,杜辛辰浑身一震,但仍旧果断应下:“是!” “她如今在昭狱,你去见她一面,但不能在我东厂动手,具体要怎么杀她,如何让她死的悄无声息,你自己想办法。” “是。” 随后桑时便将杜辛辰带到了昭狱去。 同时屏退了所有昭狱的守卫,让杜辛辰单独见了华元公主。 杜辛辰知道以他现在的能力对付不了东厂,所以一开始就没想与东厂为敌,放走江吟之,也有这个原因。 只要杀了华元公主,得到督主的信任,他便不用再担心任何。 所以这一路上,杜辛辰便已经想好了杀华元公主的办法。 来到牢房门外时,华元公主激动万分的跑上前来,抓着牢门,“师兄,我就知道你肯定会来的!” 杜辛辰神色凝重,“我没想到督主真的会对你下手,你毕竟是公主,他胆子也太大了!” “那你有办法救我出去吗?不然你去求求父皇?” 杜辛辰上前了一步,轻轻的握住了她的手,这一举动,让华元公主顿时心情激动,倍感温暖。 “我会去求皇上的,但是我方才见督主,他很生气,似乎不会轻易放过你。” “即便皇上下令让他放了你,想必他私下也不会放过你的。” “我想好了,等你出去,就带你去一个地方躲一躲,你愿意吗?” 闻言,华元公主神色凝重。 点了点头。 “也好,反正江吟之已死,你也当上了国师,我没什么放心不下的了,躲一段时间也好。” 第五百五十八章 为何恩将仇报! 说完,华元公主又说:“你来看我应该不容易,你还是赶紧走。” 杜辛辰非但没走,反倒直接坐了下来,淡淡道:“无妨,我跟督主要了半个时辰,我在这儿陪陪你。” 他声音清冽,看似冷漠,但却透露着关心,华元公主心中暖暖的,这些年他一直是这样,面冷心热。 表面上什么都不在乎的样子,心里明明这般担心她。 思及此,华元公主心满意足的笑了起来。 - 彼时,苍渊被召进了宫里。 为的,正是华元公主。 皇上安抚道:“江家的事情想必你都知道了,朕知你对那江吟之有些感情,但一个女人罢了,你要多少女人,朕都可以给你!” “如今江吟之已死,江家叛逃,朕需要你,去剿灭反贼!” 苍渊脸色难看,冷声道:“江吟之已死,但我却听说是有人害她,该死的人是谁,皇上你比我清楚!” 感受得到苍渊此刻的愤怒,皇上耐着性子安抚,“没有人害她!朕亲耳听到她承认炸了皇陵!烟花铺那边也证据确凿!江家反叛已成事实!与任何人无关!” “朕听说你一回来就先后把华元公主和杜国师请到东厂了,朕希望你冷静些,不要因为一个女人,而误了大事!” “待除掉江家,朕便让你与你母妃团聚!” 皇帝早就想好了安抚苍渊的办法,他致命的弱点便是他的母妃! 苍渊眉目间仍旧藏着怒意,语气凌厉道:“华元公主,和杜辛辰,我必杀一人!” 皇上为之一震。 见苍渊态度如此坚决,看得出因江吟之的事有多愤怒,眼下江隋未除,他还需要苍渊带领这支玄衣卫去杀江隋呢! 苍渊这猖狂无法无天的性子,若一个脾气上来撂挑子,或是消极应战,对他没什么好处。 思考了一下,眉头紧锁语气沉重道:“杜辛辰还在为朕治病,你休得伤他!” 这话之意,便是在这二人之间做了个抉择,要舍弃华元公主的性命,让他出出气了。 “攻打重霄军的计划,你回去好好想一想,想好了,再呈报于朕。” “回去。” 苍渊冷冷转身,直接离开。 回到东厂之后,他直接下令放了华元公主和杜辛辰,让他们离开了东厂。 二人从东厂出来时,天已经黑了。 杜辛辰心中不安,说:“督主进宫见过皇上了,想必是皇上让他放了我们的,眼下处境并不安全,我先送你出城,到安全的地方躲一躲。” “好。” 随后杜辛辰带着华元公主先去京中布庄换了身装扮,悄悄的离开了京城。 马车里,华元公主心中忐忑,问:“督主真的要杀我吗?” “你难道不知道他对江吟之是什么感情吗?你跟督主合作,却故意隐瞒了皇上要对付江吟之的事情,何况这些日子你没少进宫,督主虽不在京中,但东厂的眼线遍布整个京城和皇宫。” “他如今知道你欺骗了他,害死了江吟之,他自然是不会放过你!甚至连我也难逃一劫……” 杜辛辰神色凝重的说着,又连忙抬起头,“不过我现在是国师,皇上正器重我,想必督主不敢轻易动我。” 听到这儿华元公主才点点头。 当时只顾着给江家定罪之后,她心中痛快的去报复,完全没有多想苍渊回来之后可能会发疯杀人。 虽然这次的计划并不是她主导的,但她也的确参与了,苍渊的确不会放过她! 马车出了城,在黑夜里到了一个十分偏僻的宅院。 “这里是我在城外的一处私宅,还算安静,无人知晓,你在这里住几日,我想办法求求皇上护下你性命。”杜辛辰语重心长的说道。 华元公主点点头,目光熠熠的看着他,“以前我保护你,现在,该你保护我了。” 杜辛辰心里顿时咯噔一下,无奈一笑。 “只要这儿安全,让我一直住这儿也行,等到父皇什么时候开始把兵权给你了,你就可以接我回去了!”华元公主转过身走进房屋里,一边说一边去点灯。 身后,杜辛辰衣袖下缓缓露出一把匕首,冰冷的眼神阴鸷如毒蛇。 “师兄……”华元公主感觉到身后有人靠近,不觉欣喜的转过身。 那一瞬,看到的却只是杜辛辰冰冷的眼神,而他手中,一把锋利的匕首猛地刺入了她的腹部,她脸色大变,猛地捂住了腹部伤口,震惊的看着眼前那个拿着匕首的男人。 “师……师兄你!”华元公主身体无力的后退数步靠在墙上。 杜辛辰手执匕首,一步一步的朝她逼近,声音如平日里那般冷漠,“你的任务已经完成了,已经没有价值了。” “师兄,为什么!是不是督主逼你做的!”华元公主坐在地上,惊恐的往后退,地上遍布血迹。 “呵。”杜辛辰轻蔑一笑,“我最恶心的便是你喊我的师兄二字,今日过后,我终于不用再听到了。” “也就你真的蠢到极致,真以为我对你有半点感情吗?我对你只有恨!” 华元公主大受打击,满脸惊恐的流着泪,撕心裂肺的撕喊着:“为什么!为什么!我对你那么好!我让你从江湖卖艺人变成了国师啊!即便不念在我们师兄妹情分,你为何能如此恩将仇报!” “恩将仇报?”杜辛辰苍白一笑,发红的眼眸里泛起了一丝泪光,“我又不是第一次恩将仇报了!” “我这样一个被踩在烂泥里的人,我如行尸走肉般的活着,就是为了报仇啊!什么道义,什么恩情,狗屁!” 杜辛辰情绪激动,眼中恨意霎时如同滔天烈焰! 如果他是个正常人,如果他没有肩负仇恨,他可以有很好的前途,可以有很多的朋友。可以品行高洁,可以不当恩将仇报的白眼狼! 意识到自己情绪波动,杜辛辰深吸了一口气,蹲下身,拿着匕首,抓住了华元公主的耳朵。 吓得华元公主拼命的躲,却完全挣脱不开,恐惧的撕喊着:“你要做什么!放开我!” 杜辛辰眼神冰冷,没有丝毫手下留情,拿着匕首,一点一点的,割下了华元公主的耳朵。 “啊——” 耳边传来华元公主的凄厉的惨叫声,他也充耳不闻,面不改色。 割下耳朵,杜辛辰拿着匕首狠狠扎在华元公主胸口。 鲜血喷溅。 他淡然从容的拿出手帕,擦了擦手上的血,将带血的匕首插回刀鞘。 第五百五十九章 本督不是白救你的 月黑风高夜,夜里的风吹动着院中树叶哗哗作响。 苍渊盘着腿,一袭黑色里衣慵懒坐于软榻之上,看着面前的棋盘,思索着破局之法。 就在这时,宁静的小院内响起脚步声。 桑时领着杜辛辰入内。 “督主。”杜辛辰跪了下来,先是双手递上了匕首。 桑时接过匕首,打开一看,还带着血。 苍渊淡淡的扫了一眼,并未言语。 而后杜辛辰又双手捧上一物,那手帕隐隐渗着血迹,桑时直接打开了手帕。 那手帕里赫然一只血淋淋的耳朵! 耳朵上还带着一枚红玉耳坠。 “督主,您的要求,我做到了。” 苍渊目光淡淡的瞥了一眼,漫不经心的嗯了一声,“知道了,血淋淋的东西,拿出去扔掉,本督不需要。” “是!督主若无其他示下,我就先行告退了!” “好。” 随后杜辛辰便带着东西离开了。 杜辛辰走后,桑时不禁感叹:“这杜辛辰下手还真是够狠辣的,杀人便杀人,还活生生取人一只耳朵。” “看来,他跟华元公主之间也有些不为人知的恩怨。” 苍渊拿起手帕,缓缓的擦拭着匕首上的鲜血,幽幽道:“人呢?” “药阁的人正在救治。” “若醒了,带她过来。” 话落,匕首上的血迹也擦拭干净,修长的指尖夹着刀刃,狠狠一用力,刀刃便缩了回去。 一夜无眠,他心情沉重的坐到了后半夜。 天快亮时,人醒了过来,带着伤被桑时带到了棠梨苑的房间里。 华元公主脸色苍白如纸,身体虚弱一走进屋子便跪坐在地上,声音颤抖不止,“督主……多谢督主救我一命!” 苍渊漫不经心的执子落盘,俊美的脸上和眼底是让人看不透彻的寒意。 “本督不是白救你的。”他嗓音低沉而冷冽。 华元公主泪流不止,痛哭不已,仓皇开口:“是杜辛辰!是他引江吟之进长安酒肆,皇上已经带人提前在那儿布置好陷阱,是杜辛辰直接导致江吟之被抓!” 苍渊眸色一暗,“人人都说,皇上亲耳听到了江吟之承认私造火药炸了皇陵,是怎么回事?” 他想过江吟之或许会被人下药引诱说出私造火药一事,但是皇陵不是她炸的,即便是神志不清的情况下,她也不可能承认这桩罪。 华元公主平复下了更咽和急促的呼吸,深吸了一口气,缓缓开口:“是这样的。” 她一开口,竟是个男子的声音! 苍渊瞳孔一震,猛地转过头,凌厉的目光紧锁在华元公主身上。 华元公主一时还没能从被杜辛辰背叛刺杀割耳一事中走出来,每说一句话,心中便悲痛不已,告诉自己,是他先背叛她的! “我们,会口技,可以模仿跟自己相熟的人的声音,以及说话语气。” “那晚在长安酒肆的房间里,承认罪行的,是杜辛辰!” 闻言,苍渊脸色陡然一变,猛地攥紧了手指,指关节攥得发白,浑身散发出冰寒杀气。 难怪皇上这般重用杜辛辰,还封他为国师!杜辛辰的这套本事,用来栽赃陷害可真是好用极了! 忍下杀人的冲动,苍渊冷声开口:“你现在该看清了,你对皇上已经毫无用处,皇上有你师兄一人就足够,而你师兄,只想杀你。” 华元公主怎么可能还看不清局势,她落到这个地步都是杜辛辰骗她!如果没有让他进宫,她怎会惨痛至此! 她急忙磕头,“若督主还有用得着我的地方,我一定肝脑涂地,绝不背叛!” 苍渊微眯起眼眸,把玩着手中的棋子,缓缓开口:“知道整个详细计划以及真相的人,便是你了。我留你性命,等到有朝一日,将真相,公之于众。” “是是是!我现在就可以把这一切公布!”华元公主急切不已,这是她唯一活下去的机会了! “现在还没到时机,等时机到了,本督自会让你出面。在那之前,你要住到囚曲园去,没有本督的命令,不得踏出囚曲园半步。” “是!”华元公主声音更咽。 把华元公主带走,桑时关上房门,不禁开口:“督主是想留着她将来公布真相,洗清江家谋反罪名。” “那为何不现在就公布呢?这样一来,必定引发民愤,江家洗脱罪名,三小姐就能回来了!” 苍渊眸色深沉,他何尝不想呢。 “现在公布,皇帝只会把杜辛辰一人推出来顶罪斩首,谁能知道策划这一切的人,谋害忠臣良将的人,是皇帝呢。” 何况他也想看看,那杜辛辰,到底想做些什么,若能利用起来,说不定也是颠覆朝代的一大助力。 桑时想了想,“也是。” “我会让人看好华元公主的,虽然匕首是伸缩的,伤口不深,但杜辛辰下手都是致命位置,伤势颇重,想必要躺上几个月了。” 苍渊拿着棋子缓缓落下,声音幽冷道:“等她伤势恢复些,废掉她的武功。” “是。” “朔北那边的密报到了吗?” 桑时点点头,“到了,但消息不多,沈玉嵘带着人想阻拦江隋回朔北,结果一路上被重霄军玩的团团转,中毒就中了十几次,一路上又吐又拉的。偏偏重霄军还吊着他,没有趁机将他给甩掉。” “根据各地线报来看,江隋并不在那支队伍里,奴猜测,江隋应该是留下来接应了三小姐,而后才离开的。” “几日时间过去了,各地却并没有任何人发现三小姐他们的踪迹,看样子应该不是往朔北去了。” 苍渊微眯起眼眸思索着。 不是往朔北去了? 那应该是去哪儿了? 他忽然便想到他们此去追查的那些太监杀手,根据查到的线索来看,他们是追杀商会的人到了怀翼山,但恰逢那个时候,有一支重霄军的队伍在怀翼镇出现过,而江吟之也出现在那儿,杀了不少人。 他们商会那一伙人肯定有人受伤,时间紧迫,他们没有回京,紧接着江家又出事,江吟之很可能与商会的人接头去了! 怀翼山…… 他顿时眼眸一亮。 经怀翼山方向,至浮金关,便是云凰镖局的范围! 而云凰镖局走商也最喜欢走怀翼山! “桑时,天一亮,派出先锋营、斥候营和骁骑营前往朔北方向追捕江隋!告诉他们,尽量不要跟重霄军动手,也别来真的,做做样子就是。” “那督主是要……”桑时询问。 “让夏明擎带一队人好好准备准备,明日随本督一同出发!去浮金关!” “是。”桑时应下,立即去办。 他一听到这话,便知道督主已经知道三小姐去了哪里,只希望这次督主能追的上。 第五百六十章 争夺排名 连日赶路,一行人终于到了浮金关。 远远的,便瞧见陆清珂带着人来迎接他们了。 楚镇川也在一旁,春风满面,看来他到云凰镖局跟岳父岳母相处的不错。 “以前就想着你们哪天能到云凰镖局来做客,没想到还真盼到这一天了!” “洪盛,快带大家去云宅安顿一下,然后就到咱们浮云镇上的第一酒楼,给大家接风洗尘!” 到了云凰镖局的地盘,陆清珂热情的招呼着。 几人下了马车,随马车前行去往云宅,云宅在浮云镇外头,很僻静的地方,但宅子却非常大。 陆清珂介绍说:“这个宅子是云凰镖局的宅子,原本我想把匾额写成江宅的,但是苏奉之说不行,所以我就只好写了个云宅。” 江吟之点点头,“苏奉之说的对,若是被人发现这儿住的是江家人,可要给你们云凰镖局添麻烦的,云宅挺好的。” “怕什么!这儿天高皇帝远的,谁管得着!何况在这儿,没有人认识你们!安心住下!”陆清珂笑道。 大家到宅子里简单的安顿了一下,他们也只是小住几日,最终目的地是朔北,所以这宅子是暂时安顿。 他们一大群人舟车劳顿,也需要好好休息休息。 随后陆清珂便带着他们进了浮云镇。 镇子里很大,也很热闹,一路上遇到的人都会跟陆清珂打招呼,甚至街道旁的小摊贩,还会给陆清珂送食物,送小吃。 见陆清珂带着陌生面孔的朋友,也会友好的跟江吟之他们打招呼,邀请他们吃些小吃点心。 看得出来民风淳朴,很热情。 “看得出来云凰镖局在这里声望很高啊!”百里叙晴赞叹道。 陆清珂双手背在身后慢悠悠往前走,骄傲的说:“那是自然!我们云凰镖局也在这地方扎根许久了,我们祖上先辈就是因为这浮云镇穷,才做了商队,后来做了镖局。” “我们云凰镖局现在不光是帮人押送货物,自己本身也运送货物到各地售卖,镖局的生意做大了,这浮云镇才一步步变成现在这番热闹景象。” 几人闻言若有所思的点点头,“原来如此!” 来到第一酒楼,便发现这偌大的酒楼竟然空无一人。 掌柜热情来迎,“陆大小姐,都安排好了,后厨随时可以准备上菜!” “那就上菜。” 上了酒楼二楼,江吟之才问:“你不会是把整个酒楼包下来了。” “这不是必须的吗!”陆清珂豪气的说道。 推开房门,一抹白衣身影映入眼帘,那一袭云纹白衣仙气的不食人间烟火,受伤之后的病态让苏奉之这一身打扮更显得出尘气质。 “大哥!吟之!”苏奉之按捺不住激动的心情,连忙上前。 跟着进入房间的江宝轩和江烟儿都愣住了,这人是谁?怎么称呼他们的大哥为大哥? 看着两人惊愕神情,江吟之笑笑说:“先坐下,待会慢慢解释!” 一行人入座,酒菜上齐之后,关上房门,江隋才缓缓开口:“有件事其实一直瞒着你们,这位,是摩诃商会会长,苏奉之。” “也是,爹的义子。” 闻言,江宝轩和江烟儿两人直接惊住,摩诃商会?他们再怎么样也听说过商会的名声,也知道商会跟江吟之的关系不一般,却没有想到,商会会长,竟然是爹的义子?! “难怪,咱们家的生意那么赚钱!”江宝轩知道此人身份之后,更加感到自卑了,连一个义子都这么厉害,商会会长! 他简直……都不像是个江家人。 “不过,他排行老几啊?我该叫哥哥还是该叫弟弟?”江宝轩不解问道。 “哥哥!”苏奉之不假思索的答道,面上带着一抹浅浅微笑。 除了江隋,他没服过谁。 除了江隋,没人有资格当他哥。 所以这江宝轩,只能排在他后面。 “哦好,二哥!”江宝轩想也没想就立刻喊了一声。 江吟之愣住,一拍他胳膊,不满的说:“你咋那么老实?让你叫哥你就叫,他是我弟!他变成二哥了,那你排到老三,我岂不是变成老四?” “我不管,苏奉之要当只能当老四!” 闻言,苏奉之也感到不满,态度坚决,“按照年纪我本来就是你哥!以前是我让着你,现在还想当姐,想得美!” “我堂堂商会会长,让我当老四,凭什么!” 江吟之不满,反驳道:“那我还是商会大小姐呢!商会也有我的一半!凭什么让我当老四!” 一如往常,两人一言不合就要吵起来。 江烟儿静静的看着,无言以对,不过她怎么也是老五,这是改变不了的,所以也就没得争了。 江宝轩却是被夹在中间感到两难,老二老三他都无所谓,但是现在,他夹在中间骑虎难下…… 最后无奈道:“那要不我当老四。” 说着,朝苏奉之抱了抱拳,喊道:“二哥!” 又转过来朝江吟之抱拳,喊道:“三姐!” 这喊出来完全不带犹豫的。 江隋却听不下去了,微怒的拍了拍桌子,“你们以为这是过家家呢!” 微怒的看了江吟之和苏奉之一眼,“你们两个,都这么大了还跟小孩一样斗嘴!真出事了又心疼的不行,什么时候这嘴上能服个软?” “兄弟姐妹的排名本就是按照出生顺序,是爹娘给的!哪有你们这样随心所欲换来换去的,简直荒唐!” 江隋呵斥完,苏奉之嘟囔了一句:“反正我不当老四,谁爱当谁当。” 江宝轩很懂事的悄悄举起了手,“我……我愿意当。” “想当也没你的份!”江吟之冷冷驳斥。 一旁的陆清珂、百里叙晴和顾清影都完全不敢说话,怔怔的看着这场本该热情欣喜团聚的宴会,一坐下便开始吵架,争夺排名斗嘴不休。 江烟儿眼珠一转,试探着开口:“那要不然,苏奉之是二哥。江宝轩顺排到老三,江吟之还是三姐。这个老四,我来!” 几人闻言,好像是个折中的法子,苏奉之点点头,立即便进入了兄妹状态,赞赏道:“还是四妹聪明又懂事!” 江吟之皱了皱眉,她虽然还是老三没变过,但前头却是多了位哥哥。 算起来她不还是倒数第二吗。 但江宝轩也点了头,“好主意!” 江隋也思索道:“那就这么办!” 江吟之还未来得及反驳,此事便定了下来。 转头一看江烟儿笑的正开心,“有那么开心吗,从老五变成老四了,不还是最小的那个。” 江烟儿还未开心多久,一盆冷水就浇了下来。 顿时脸色一沉,“三姐!” 第五百六十一章 打听武德镇 “好了好了,大家死里逃生,该高兴才是!祝贺江家脱离苦海,开始新的生活,我敬大家一杯!”百里叙晴端起酒杯,爽快说道。 气氛这才和谐下来,大家举杯共饮。 全家人坐在一起吃饭喝酒,这是爹在世时都没有过的景象,每个人心里都很高兴。 江隋和江吟之心中更是满足。 苏奉之自幼就肩负了太多,得到的亲情和疼爱却并没有那么多,如今他能正大光明的回到江家,与兄弟姐妹正大光明的坐在一起喝酒,也算是了却了心中一些遗憾。 酒过三巡,苏奉之才问起:“大哥,这次离京便是彻底回不去了,可想过接下来的打算?” 江隋点点头,说:“我打算先到朔北去,集结起军队,朝廷即便派人攻打,以重霄军的实力,能在朔北站稳!” “剩下的,就要靠商会的力量了,江家被朝廷污蔑陷害的消息,必须要传出去!” “朝中颇多武将皆与江家交好,此番真相,必须让他们知道,如若他们愿意帮忙,那整个东鸣国,便只有玄衣卫能形成威胁。” 听到这里,江吟之眸色一沉。 苏奉之神色凝重道:“与玄衣卫一战也好,天穹苍的仇,是该报了。” 闻言,江隋不禁问道:“你在外那么长时间,没有查到任何关于太监组织的线索?” 苏奉之摇头,“周遭的几个国家我都探过,没有任何国家的太监能有如此庞大的组织,只有东鸣国!而且若是别的国家,想要对付商会,天下各地到处都是摩诃商会的据点,何必要屠天穹苍?” “虽然此事的确有很多疑点,也不知道东厂这么做的目的是什么,但除了东厂,目前没有任何嫌疑人!” 此话一出,大家都沉默了。 几人关切的看向了江吟之,让江吟之突然有些无所适从。 她立刻岔开了这个话题,说:“找东厂报仇可以,但在那之前,我得去禹国。” 闻言,江隋微微一惊,“你要去禹国杀江云初?” “此人不除,我永世难安!”江吟之语气坚定。 苏奉之也点点头说:“江云初是祁凌霄的王妃,正在帮祁凌霄夺皇位,倘若最后祁暮年死了,那江云初很有可能会成为禹国皇后。到时候,禹国若与东鸣国对我们两面夹击,重霄军恐怕就危险了。” “吟之的决定我赞同!也只有她能去禹国,去祁暮年身边,帮祁暮年夺位,杀了江云初!” 江吟之神色凝重道:“等不到那么久,秦沧海对江家势在必除!他也知道手里能用得上的只有玄衣卫,但东厂未必会老老实实听他号令。” “所以,他很可能会跟禹国借兵,毕竟江云初嫁给了二皇子祁凌霄,也算是与禹国联姻了。” “接下来明里暗里的杀手绝对不少,哥,你千万要小心啊!” 江吟之担忧的看着江隋。 江隋点点头,“放心。” “可你打算如何去禹国,去祁暮年身边?” 江吟之勾唇一笑,“放心哥,这件事我已有计划!” “大家小住几日便启程去朔北,我要去渭南武德镇找一个人,若事情顺利,再回朔北与你们会合。” 已经从京城逃出来了,江吟之便想趁着去禹国之前,多做些事情,多做些准备。 “好。” 随后大家继续商量了一下。 苏奉之之所以被骁龙卫追杀,也是因为他在禹国建立起的商会遭到觊觎,祁凌霄和江云初两人想让商会为他们所用。 毕竟有了这么庞大的商会,他们就能更好更快的得到禹国皇位,对付祁暮年就更方便了。 苏奉之自然是不答应的,与他们周旋多日,最后祁凌霄暗下杀手,直接下了击杀令。 明枪易躲暗箭难防,苏奉之一不小心就着了道,一路回东鸣国一路被追杀,到最后的队伍里只剩下他一人。 若是没遇到云凰镖局,他可能也会死在骁龙卫之手。 听完之后,江吟之心中暗下决定,她非要把骁龙卫铲除个干净! 祁凌霄!江云初!谁也别想活! 吃过饭之后,大家便各自到镇上四处走走,看看风景游玩游玩。 毕竟他们这般闲散惬意的时间不多了。 江吟之则找到陆清珂打听事情,“你们云凰镖局去的地方多,可有人去过渭南?” 陆清珂笑道:“问我就算问对人了,我们镖局的人可都是五湖四海来的,正好有人是渭南来的,我派人去把他叫来!” 很快,裴珏便被叫来了。 此人是云凰镖局的大夫,武功稍弱,但是医术高明,过目不忘。 “小姐。”裴珏走上前来行礼。 “坐,问你点事情。” 随后裴珏便也在小凉亭中坐下。 陆清珂介绍说:“他到云凰镖局三年了,在三年前一直生活在渭南,你有什么想问的都可以问他!” 江吟之便问:“你知道渭南武德镇吗?” 裴珏点点头,“我不住武德镇,但我是大夫,渭南大多数的镇子我都去过,武德镇,还算了解!” 闻言,江吟之心中一喜,连忙追问:“那你知道武德镇可有口技超群的江湖卖艺人?能模仿人说话声音和语气的!” 裴珏皱起眉头思索了一会,“这……武德镇倒是没听说过极其有名的口技超群的人,但这些跑江湖卖艺的,大多数都有一身绝技!浑身本事!可还有其他的特征?” 这倒是把江吟之难住了,认真的思考起来,回想华元公主和杜辛辰两人的本事。 “武功不错,会点机关术!” “还有一个特征,我不知道那是不是绝技,他能在不想显露武功的时候,把自己隐藏的完全就是个普通百姓,武功再厉害的高手也发现不了他会武!” 江吟之自认为一个人会不会武功,她还是不会看走眼的。 但杜辛辰也隐藏的太好,让她不禁怀疑这到底是他的天赋能力,还是学过的本事。 谁知裴珏听到这里,顿时眼眸一亮,“我还真知道一人有这样的本事!” “那是什么卖艺人啊,那就是个乞丐!” “就连我也是给过他银两的!以前听说他拖着几个孤儿,生活极其艰难,镇上的人都很乐意帮助他们。” “直到后来武湖镇遭到过一波流寇,那乞丐大显神通,一个人把流寇全部制服了!这个时候大家才知道那个乞丐武功高强!平常武湖镇上经过的那些高手大侠什么的,都没一个人发觉那乞丐会武功。” “这个事当年还挺出名的,我也是因此记住了这个乞丐,但这个乞丐的详细情况我就不知道了。” 第五百六十二章 晚了一步 虽然跟杜辛辰的本事好像没啥关系,但拖带着几个孤儿,倒是符合。 “那你知道这乞丐叫什么?” 裴珏思索答道:“以前听人说他好像姓蓝,是个很神秘的老头,当年流寇之事过去后,他就没了踪迹,也不知道现在还在不在武湖镇。” “不过你想要找他的话,可以找找那些无父无母的小孩,那老乞丐最爱收养孤儿了。” 听到这里,江吟之点点头,“谢了!” 不管人还在不在武湖镇,她都要去。 裴珏离开后,百里叙晴便问道:“你打算一个人去武湖镇吗?要不我陪你一起?” 江吟之摇摇头,“是去办一些私事,人多了反倒不方便,我带疾风去就行了。” “百里叙晴,就让她留在这儿多玩些时日。” 江吟之知道,百里叙晴刚救出她师父不久,此刻定是师徒两人叙旧的时候,况且毒老头被皇后他们关了那么久,还不停的转移了藏身之地,身体也不太行。 颠簸一路了,好不容易休息休息,百里叙晴肯定要在一旁照顾。 “好,那我只能尽尽地主之谊,带百里叙晴好好玩玩了!” - 而此刻,百里叙晴带着毒老头到镇上的药铺购买药材,毒老头步履艰难,还咳嗽不停。 百里叙晴扶着他到一茶摊坐下歇息,嫌弃道:“就你这身体,也不怪郝椹将军他们丢下你,你跟着只能是累赘!” 毒老头不服气的说:“那是我主动留下来的!我不是担心你吗!” “担心我?你消失那么多年不担心我,这个时候倒是担心起我了?若不是这回把你救出来,你怕是连我这个徒弟都忘了!” 百里叙晴不满的埋怨着,但却动作自然的给毒老头倒了碗茶水。 “制了一辈子的毒,本以为你是个人精,却没想到愚蠢至此!”百里叙晴还不满的抱怨着,这些话,在队伍里的时候她不敢说。 此刻跟师父私下相处,她才敢抱怨出来。 天知道她去救师父的时候,有多么的顺利!根本没有几个防守! 瓷窑里虽然人多,但大多都是那儿做工的普通百姓,她这师父用毒那么厉害,随便做一点迷魂药粉,就能逃出来! 偏生他那么老老实实的就在那儿等着,若不是她去把他救出来,这老头怕是真想在那地方养老了! 毒老头的眉头都快拧成麻花,“我哪儿知道他们让我制毒是为非作歹,陷害忠良啊!何况他们以你的性命威胁,我哪敢不从!” “俗话说民不与官斗,更不敢与皇室斗!我哪知道事情是这样的!” 他的确是自愿留在那儿的,便是皇宫里,他想逃就没有逃不掉的。 只是那群人拿他徒弟性命威胁,又声称是为朝廷办事,他才从了。 百里叙晴听到这里,心里微微有些触动,但嘴上仍是不饶人,冷声道:“你知道你害得江吟之多惨吗!为了抵挡你的毒,她让我给她用了浴毒法!” 浴毒法稍有不慎就会死,这是拿命在冒险。 “这回也是多亏了她,我才能把你救出来!今后你可得好好报答人家!” 毒老头眼神哀怨的看了她一眼,“知道了,知道了!” 他端起茶水大喝一口,擦了擦嘴,又沾沾自喜的笑道:“谁说我制毒对付江吟之,对她来说是祸不是福呢?” “这丫头的天赋,简直比你还高!当年我想给你用浴毒法,都怕你直接嗝屁,让我这老头子死了没人送终。” “这丫头的身体和天赋,简直就是制毒奇才!” 毒老头说这些的时候,眼神里都泛着明亮的光。 百里叙晴一眼便看出他的意图,无奈的翻了个白眼,“你别妄想了,她连天心魂的毒都能解,好些东西都自学成才了,根本不需要拜你为师!” “你这辈子,也只有我给你送终咯……” 当头泼了这么一盆冷水,毒老头脸色一变,立即起身,双手背在身后佝偻着背,气鼓鼓的离开了。 百里叙晴快步跟上,“生气的时候,倒是气不喘了,也不咳了,健步如飞了……” 毒老头气得停下脚步转头骂道:“你这个逆徒!” - 在浮云镇歇了两日,江隋便带着江家人启程前往朔北了。 百里叙晴想多留她在浮云镇待一日,“我听说云凰镖局的人说,这附近也有墓呢,要不咱俩去探一探?” 江吟之无奈答道:“这可是丧阴德的事,你确定要去?” “那之前不也下过……” “那怎么能一样,何况墓也不是什么游玩之地,你不嫌晦气!” 江吟之走出院子,抬头望了一眼阴沉的天空,“快下雨了,我得出发了!” “你就留在浮云镇等我回来,等我回来之后咱们再去朔北。” 百里叙晴只好答应,“那你可快些回来!” 要不是为了照看师父,她肯定要跟着江吟之一起去。 随后便送江吟之上了马车,疾风驾着马,两人立刻出发离开了浮云镇,前往了渭南。 - “督主,看起来快下雨了,咱们要不找个驿站避避雨?”正策马奔腾的夏明擎只觉得屁股都疼起来了,督主怎么还坐得住。 “继续赶路!”苍渊冰冷的眼眸中目光坚定。 他们已经没日没夜的赶了好几天的路,眼看着快到浮金关了,谁料天公不作美,偏这个时候下起了大雨,激烈的马蹄声很快便淹没在滂沱雨声中。 苍渊不肯找地方避雨,夏明擎等人也只好跟在后头拼命的赶路,大雨冲刷在身上如刀子一样扎的疼。 眼前视线更是因为满脸雨水而模糊不已。 - 傍晚时,苍渊等人到达了浮云镇。 因为他们的出现,让云凰镖局的人紧张了起来,难道是来追江家人的? 陆清珂刚得到这个消息,便让百里叙晴和苏奉之藏起来。 下一刻,便有人来报,“小姐,那群人到门外了!说要见你!” 陆清珂沉着冷静,独自一人出门去见,百里叙晴看着外头的大雨,不禁皱眉,“什么人,下这么大雨都能追到这儿来,难道是飞雪盟的杀手?” 一行人穿着黑衣披着黑色斗篷,所以云凰镖局的人也没看出这一行人是什么身份。 百里叙晴和苏奉之不放心,都跟了过去。 陆清珂来到大门口,见前方这一行浑身湿透的黑衣人,不禁皱眉,“你们是何人?” 面前那神秘男子缓缓摘下斗篷,露出被大雨湿透的俊美眉眼,眉头紧锁着,急切开口:“江吟之在吗?” 第五百六十三章 可以让我见她了吗 听见苍渊的声音,苏奉之和百里叙晴皆是眉心一跳,立刻走了出来。 “苍渊!”苏奉之眼神瞬间凌厉万分。 话一出,周遭众人一惊。 “东厂?!”陆清珂一惊,立刻警惕了起来。 云凰镖局的人纷纷拔刀,猛地上前将苍渊等人团团围住。 苍渊示意夏明擎等人不要轻举妄动,他转过头眼神认真的看着苏奉之,“天穹苍被屠,不是我所为!” “谁信你的鬼话!”苏奉之猛地抽出长剑朝苍渊攻去。 苏奉之害怕,苍渊是为江吟之而来,他若是知道江吟之还活着,会不会威胁到江吟之?他们才刚走!绝不能让苍渊发现他们的踪迹! 苍渊稳稳站在原地,丝毫不躲,长剑攻来之时,他猛地一把抓住了剑刃。 霎时掌心被割破,鲜血顺着剑刃一滴一滴落在地上,在地上的雨水中晕染开来…… “督主!”夏明擎脸色大变,急切上前一步。 “别动!”苍渊冷声呵斥。 苏奉之微微一怔,眼底杀气丝毫不减,“你到底想做什么!” 为什么苍渊会这么快追到这儿来! 苍渊眉头紧锁,目光却平静,一字一句道:“我知道江吟之还活着,我不是来抓她回去的!我想见她!“ “她已经死了!”苏奉之斩钉截铁的厉声说道。 百里叙晴眉头紧锁,不知道这个时候苍渊怎么会来,但看他丝毫不反抗的样子,冒着大雨赶到此处,的确很心急。 便开口道:“莫说她已经死了,便是活着,你找她意欲何为?” 见江吟之迟迟没出现,苍渊想若是苏奉之拦着,他或许见不到江吟之。 “天穹苍被屠,不是东厂所为!我来只是想解除误会!东厂并不想跟重霄军为敌!” 闻言,苏奉之眼眸冷冽,“证据呢?” “怀翼山被追杀的,就是苏会长。”苍渊眸光深邃的看向了苏奉之。 苏奉之眸色一沉,握紧了手中的剑,更加防备,“不愧是督主,这都被你查到了!” “那苏会长可知,追杀你的那些杀手,也是太监呢?” 苍渊嗓音低沉而幽冷一句话响起,令苏奉之浑身一震,“你说什么?!” “天穹苍被屠,凶手是训练有素的太监杀手,我知道的时候也以为是玄衣卫所为!所以我理解你们恨东厂,不曾辩解过。只是派人一直暗中查探其他太监组织!” “我之所以会知道苏会长在怀翼山被追杀,是因为我得到了怀翼山出现太监尸体的密报!顺势查了下去!” “得知江家出事我便赶回了京,没来得及处置那些杀手尸体,若现在苏会长派人回怀翼山把尸体带回来,一看便知!” 听到苍渊的话,苏奉之心头震撼万分,“你知道那些杀手是什么人吗?” 苍渊平静答道:“不知。” 苏奉之眉头紧锁,“那是禹国骁龙卫!你说他们是太监?!” 苍渊的确还没来得及细查那些杀手的身份,江家出事出的太急,他满脑子都是江吟之的安危,无暇顾及其他。 听到骁龙卫时,他的确震惊了一下。 “既然你知道他们的身份,就更好验证此事了,抓几个骁龙卫检查一下,便知我有没有说谎。” 苍渊说到这里。 苏奉之眸色复杂,缓缓的放下了剑。 苍渊满手鲜血,却丝毫没有在意,只是急切开口:“可以让我见她了吗!” 他紧皱的眉头藏着几分隐忍,恳切的语气更是卑微的放低了身份,只想见她。 百里叙晴看的有些不忍。 但苏奉之仍旧防备着,除了江家人,他不相信任何人!尤其是这个伤过江吟之好几次的家伙! “即便骁龙卫真的是太监!你也不能证明屠天穹苍的人是骁龙卫而不是你!骁龙卫没有去过天穹苍!” “倒是你,江吟之带你走过那条只有我们才知道的路!那些杀手就是从那儿进峡谷偷袭!” “最后,我说过了,江吟之已死!你想见她,该去找大理寺要她的尸体!” 苏奉之再次举起了手中带血的长剑,防备的看着苍渊,“督主只带了这些人,若不立刻离开浮云镇,就别想轻易离开了!” 云凰镖局的人已经来了很多,将他们围的水泄不通,随时准备与他们拼死一战。 苍渊紧皱的眉头掠过一抹悲痛,转身带着夏明擎等人离去。 一行人骑着马又离开了,云凰镖局的人一直跟着他们,确定他们离开了浮云镇,甚至出了浮金关,才纷纷撤了回去。 一行人停下马,任由雨水冲刷的看不清视线。 夏明擎忍不住开口:“督主,就算不让咱们见夫人,也不能拦着咱们到镇上找个客栈,这么大的雨,这方圆十里哪还有住的地方!” 他们都昼夜不停的赶路好几日了!就没休息过!如今还淋着大雨! 尤其是督主还受这么大的气,他都替督主觉得冤。 苍渊冷声开口:“他们是怕我们去找江家麻烦,我们此行要低调些,非必要情况不得暴露身份,不得与他们起冲突!” 玄衣卫的大部队前往了朔北,京中人人都知道是他率领玄衣卫去帮沈玉嵘拦截江隋,若在其他地方暴露身份,那京城那边就瞒不住了。 甚至容易给江吟之带去麻烦。 闻言,夏明擎无奈叹息,又问:“那咱们接下来咋办?” “在附近找片林子避避雨,天亮之后打探一下江吟之是否在浮云镇内。” 说着,他们策马准备离去。 就在这时,身后突然传来一个声音,“她不在浮云镇!” 苍渊一惊,回过头便见大雨中一抹撑伞走来的身影。 百里叙晴走到他们前方不远处,抬起头望着苍渊,“我可不是帮你,只是看不得吟之心里纠结痛苦,她比任何人都更希望你不是屠天穹苍的凶手!” “你去找她,解释给她听,至于她信不信,那就是她的事情了。” “我信你对吟之的情意,你要是敢害她,我绝不放你过!” 闻言,苍渊心中顿时欣喜不已,“她在哪儿?” 百里叙晴答道:“她带着疾风去渭南武湖镇了,下午刚走,你们快马加鞭或许追的上。” 得到答案,苍渊心中一喜,“多谢!” 随即策马立刻出发! 大雨声中,马蹄声激烈,那凌厉的黑色身影,很快便消失在黑暗中。 百里叙晴望着他们离去的影子,沉重的叹了口气,她只希望,苍渊说的都是真的。 一转身,身后的黑暗中,不知何时竟站了个人, 苏奉之脸色有些阴沉,对百里叙晴此举感到不满。 “你知不知道这样可能会害了她。” 第五百六十四章 命运安排 百里叙晴缓缓上前,无奈的看了他一眼,“就连你自己都差点被苍渊的话说服了,怎么还怪得着我?” “何况我相信吟之自己自有分辨!感情的事情你不懂,还是少掺和!” 说完,百里叙晴便离开了。 苏奉之皱了皱眉,无奈的看了苍渊离去的方向一眼,面色凝重的转头离去。 希望真如苍渊所说。 - 大雨滂沱,江吟之在马车内闭目养神,原本匀速前行的马车突然猛地停住,马车内两人一个颠簸。 “看看怎么回事。” 疾风连忙起身走出马车。 外头,一男子淋着雨狼狈万分的跪在了马车前头,“求求你们,求求你们救救我娘子!求求你们了!” 男子在大雨之中磕头如捣蒜。 江吟之听见声音,也走了出去。 疾风连忙撑伞跟着她下了马车。 “怎么了?”江吟之问道。 男子跪着前行了几步,急切万分,“我娘子要生了,但生不出来啊!姑娘可会接生?” 闻言,江吟之微微一怔,“生孩子该去请稳婆啊。” “住的最近的一位稳婆临时回了乡,我要去浮云镇找人啊,我怕来不及了!”男子急的痛哭不已。 “求姑娘发发慈悲,能不能借一借姑娘的马车?” 男子磕头如捣蒜般恳求着。 江吟之将他从地上拉起来,“带我去你们家看看,我是大夫,浮云镇距离此处也不近,坐马车去也未必来得及。” “太好了太好了!” 随后江吟之带着那男子上了马车,他坐在马车外驾车回家,神情格外急切。 江吟之随身带了些药材,便也提前拿出来准备了一下。 马车离了官道,便进了一条偏僻的小路,穿过一片林子,大雨滂沱的夜里更加漆黑一片,就伸手不见五指。 又往深处走了些,才看见那黑暗中的灯火光芒,雨声之中还能听见那妇人痛苦的呼喊声。 江吟之心中顿时也着急起来,顾不上马车停好便立刻跳下了马车,推开院门快步的跑进了房间里。 那妇人躺在床上,满头大汗痛苦万分,身下,满目鲜血。 她连忙拿出药丸塞进妇人口中,“含着!” 又让男子去打来热水,江吟之坐在床边检查了一下,安抚道:“没事没事,快见着孩子的头了!” 男子跪在床边抓着妇人的手,神色紧张,也尽力安抚道:“没事的娘子,一定能母子平安的!” 妇人已经是满头大汗脸色苍白,疼的泪流不止,咬着唇点了点头。 江吟之却是神色凝重,胎儿有些大,不太好生,但这妇人明显没什么力气了,孩子要再生不出来,保不齐一尸两命。 她虽懂医术,但也没有给人接生过。 可眼下到了这紧急的一步,她也顾不上许多,只能按照书上的法子来。 不停的安慰鼓励,给妇人含着补气药丸。 疾风帮不上忙,只能在门外屋檐下等着,听着里面惨烈的声音,也不由得跟着紧张起来。 房间里不知道忙了多久,终于,一声婴孩啼哭响起。 疾风这悬着的心才终于落下。 江吟之也已经满头大汗,给别人接生了一回,像是自己也生了一回一样。 她连忙给妇人服药,把带的药材给疾风去煎药。 房内,夫妻二人喜极而泣,男子抱着怀里的孩子趴在床边嚎啕大哭起来。 那一幕,江吟之都看呆了。 妇人虚弱开口:“这不都生下来了吗,母子平安,你哭什么?” “我……我憋不住,我怕你没了,太危险了……” 妇人眼眶泛起泪光,幸福的笑着。 看着这一幕,江吟之也倍感满足,虽然的确是在鬼门关走了一遭,但是幸好,度过了难关。 “姑娘,太谢谢你了,谢谢!谢谢你救了我娘子的命!”男子回过神来,感激涕零,险些就要给江吟之跪下。 “深更半夜的,遇上也算缘分,想来是命运安排,不必谢我。” 男子擦了擦眼泪,这才介绍了一番,并邀请江吟之他们今夜在他们家暂住一晚,等明日雨停了再继续赶路。 江吟之没有拒绝,想着这妇人身体还很虚弱,这深更半夜也无处去找大夫,要还有什么意外就麻烦了,干脆便在这儿住一晚。 元茂特地做了点清粥小菜给他们送来,还拿来了几锭银子,十分感激的说:“多谢姑娘救我娘子性命,家贫无以为报,这是我所有的积蓄,还望姑娘不要嫌弃!” 江吟之笑了笑,拒绝了。 “这钱你留着给你娘子买点补身体的药,我不缺钱,权当做好事行善积德。” 元茂心中感激,只好又行了个礼,“不知姑娘如何称呼,来日若有机会定当报答!” “不必了,你我萍水相逢,就当做一场缘分。” 元茂也不再强求,再三感激后便离开了房间,回去照顾他娘子和孩子了。 迅速的喝完一碗粥,疾风便起身走到了门外。 这时,雨已经小了很多。 江吟之吃完饭填饱肚子,便正巧听到外头官道上似乎有激烈的马蹄声,有一支队伍策马急速而过。 疾风一惊,立刻便要去一探究竟。 江吟之叫住了他,“不必紧张,应该没人知道我们在这儿,可能只是路过的人。” 疾风微微颔首,上前拉上了房门。 江吟之伸了个懒腰,便躺到了床上,准备好好休息一晚,明天一早就启程出发。 - 黑夜里,大雨中,苍渊带领着夏明擎等人还马不停蹄的赶往渭南。 夏明擎几次想开口,劝督主先把手上的伤口包扎一下,奈何督主此刻跟疯了一样,策马越来越快越来越快,仿佛前面就能追到江吟之了。 他们后面一大群人,险些都要跟不上了。 然而他们骑马跑了一夜,经过一个又一个弯道,然而却始终没有见到任何一辆马车,也没有见到任何一个人。 夏明擎甚至都快怀疑,百里叙晴他们是不是怕他们对江吟之不利,故意骗他们说江吟之去了渭南。 他们追了一晚上都没追上。 哪里是‘快马加鞭或许追的上’? 然而追了一整晚都没追到什么,天亮之后督主还不肯休息,到了驿站换了马匹继续赶路,好似生怕这一次追不上,就永远也见不到了一样。 第五百六十五章 近在迟尺 天亮了。 江吟之刚起身,元茂便又送来了早饭。 虽然吃的比较简单,但看的出来元茂也是花了心思准备的,“清寒之地,没什么拿得出手的,姑娘将就吃点,才好赶路。” 江吟之语气轻松,“行走在外,有一口热的就不错了。” 吃完东西,准备出发时,范姝急急忙忙送来几个口袋,“承蒙姑娘搭救,我无以为报,这些干粮,姑娘拿着路上吃。” 江吟之收下了,“多谢!” 夫妻二人将他们给送到了官道上,目送他们离开后,才折返回去。 雨已经停了,疾风驾着马车前行着,问道:“我们耽搁了一晚,要快些赶路吗?” “不用,渭南不算远,两三天就能到。” 下过雨的树林中散发着草木清香,江吟之撩起帘子趴在窗口,漫不经心的欣赏着美景。 - 没日没夜的赶路,苍渊等人终于赶到了渭南武湖镇,一行人分散开去镇上各个客栈打听,然而最终却仍是一无所获。 黑夜下,夏明擎有些焦躁,“不会是他们故意骗我们!夫人要是真出发不久,应该也没我们快啊!最多也是刚在渭南镇落脚,可找遍镇上所有客栈,也没找到!” 苍渊眉头紧锁,忧心忡忡,“再找一天,如果明天下午还找不到,就出发去这附近镇子找!” 百里叙晴既然说出了武湖镇,那应该不可能是故意诓骗他,也许江吟之他们也一直在赶路,所以他们没追上。或许她已经离开武湖镇去附近的镇子了。 夏明擎眉头紧锁,“督主,你要不,先处理一下手上的伤。” 看着那用纱布潦草包裹着的手心,此刻已经渗出血来,夏明擎有些担心。 但苍渊哪里顾得上这手心的伤,“去找!” “是。” - 但最终,他们还是一无所获。 找了整整一天,就快把武湖镇翻个底朝天了,一个个属下前来回禀,什么也没发现,甚至这镇上根本就没有江吟之的踪迹。 夏明擎见督主那着急的样子,不忍道:“督主,我们去附近镇子找,有了消息第一时间通知你,你就先在镇上住下来。万一夫人的目的地真的是武湖镇,她可能还会回来。” “也好,你们切记低调行事。” “是。” - 到达武湖镇的时候,天已经黑了,江吟之与疾风两人随便找了个客栈住下。 点了些酒菜。 顺势跟小二打听道:“小哥,你们镇上可有姓蓝的乞丐?武功还很好的那种!” 小二一边倒茶一边想了想,“乞丐倒是多,但姓什么就不知道了!姑娘要想找乞丐啊,明天一早到街上赏银子,保管全镇的乞丐都会来!” 江吟之不禁笑了笑,“说的也是。” 找乞丐不是最好找的吗,就坐在街头巷尾,只要给赏银就能找到。 上了酒菜,江吟之倒上一杯酒,“疾风,来喝一杯。” 疾风端起酒杯,劝道:“别喝太多。” - 客栈房内,苍渊换了身衣服,正倒了杯茶,突然有种奇怪的感觉。 隐隐像是听到了江吟之的声音! 他猛地皱起眉,立刻走出房门,朝着走廊尽头的房间走去,忐忑不安又急切的敲了敲门。 过了一会,才听见有脚步声前来开门。 他低着头,视线中出现了女子白色的裙摆,他心头一紧。 激动还未涌上心头,一抬头,霎时满眼失望。 “公子有事?”脸上长着一颗大痣的女子一脸娇羞的看着他。 苍渊眸色一寒,“走错了,抱歉!” - 下了几天的雨,天气终于晴朗起来,阳光明媚,镇上也热闹了起来。 听着外头隐隐有锣鼓声传来,小二来送早饭时,江吟之便忍不住问道:“外头这是什么动静?怎么这么热闹?” 小二笑道:“姑娘是第一次来我们武湖镇,今天正好是霹雳阁做生意的日子,霹雳阁里机关杂耍什么都有,十两银子想进去玩什么就玩什么!想看什么就看什么!” “但他们半个月才开张一次,所以啊,每逢他们开张做生意的日子,镇上都很热闹!” 闻言,江吟之微微一怔,“十两银子?不便宜啊!这杂耍真那么好看?” “姑娘去体验一回就知道了!绝对不亏!” 听着的确很有意思,但江吟之还是想先去镇上找找那个姓篮的乞丐。 吃完饭便带着疾风出门了。 在路上看到两个乞丐,本想上前去打听一下,奈何那两个乞丐数着身上的银两,兴奋的说:“够了够了!” 随后便往霹雳阁跑去了。 路上行人也纷纷朝着那个方向而去,一对如胶似漆的男女从江吟之身边经过。 “终于等到霹雳阁开门了,咱们今天一定要体验一下星海鹊桥!” 听到星海鹊桥四个字的时候,江吟之脸色一变。 星海鹊桥! 这世上,还能有人做的出星海鹊桥吗? 她眉头紧锁的望着霹雳阁方向。 疾风低声道:“我去找姓蓝的乞丐,你去霹雳阁玩玩。” “我……”她转头正要说话。 疾风听也不听,直接脚尖一点,轻功飞走了。 好,那她就去霹雳阁看看,到底值不值十两银子!这星海鹊桥到底是真是假! - 一大早出来,这镇上就热闹非凡,但这种热闹,却令苍渊皱起了眉头。 人太多了!这么多人一片混乱。 他怎么找江吟之? “今天可以体验星海鹊桥哎!走走走,咱们去试试!”一男子拉着女子从铺子里跑出来,门也来不及关便跑了,留下一孩童愣愣的站在屋门口,那神情似乎是有些不明白,爹娘怎么扔下他跑了。 苍渊微眯起眼眸,星海鹊桥? 呵,他不信这世上还能有人做得出星海鹊桥。 做这东西不光是需要天赋,精力,更多的还要钱!若非东厂有机弩营,全是上等机关材料,他也是做不出星海鹊桥的。 他倒是要去看看,是什么人在招摇撞骗! 正抬步要走,他又微微一愣,上前把那孩子给抱进了屋里,“爹娘没回来,你不许出门!” 那冷冽的语气和眼神,吓得那孩子浑身一抖,害怕的点了点头。 苍渊这才起身离开,关上了房门,双手背在身后,漫不经心的前往了霹雳阁。 第五百六十六章 遇到对手了? 前往霹雳阁的路上,江吟之才从周遭行人的言谈中听出来。 有很多人是慕名而来的,为了去这霹雳阁玩玩,有的运气不好的人甚至要在这镇上等上半个月。 即便如此,也丝毫不会磨灭掉人们的热情。 甚至很多人说这星海鹊桥简直比那月老庙还要灵,很多人都在这星海鹊桥凑成了对。 因为这星海鹊桥一次只能进去四十人,每次进去的人里,只有一对男女能成功站在鹊桥上,他们都叫这是天定的缘分。 江吟之听到这儿只是笑笑,旁边有人提出了跟她同样的疑问,“别是安排人演的!” “真的!在星海鹊桥走到最后的男女,最后真的成亲了!所以才说这星海鹊桥比那月老庙还灵呢!” 听到这里,江吟之更想进去走一遭了,听起来这星海鹊桥也不像是宿通明的机关书上的星海鹊桥。 她抬步走到了霹雳阁外,排队交钱进去体验。 她倒是要看看,若她走到了最后,那些人是不是要把刀架在她脖子上让她成亲? 走进霹雳阁才发现霹雳阁非常大,整个空间都是漆黑一片,如同夜晚,而四周点亮着的火把又照亮整个漆黑的空间,很有氛围。 一进霹雳阁就是一个十分宽阔的平面,正有许多杂耍,周围人们哄笑着,鼓掌声接连不断。 江吟之穿过人群往里走,只想去看看星海鹊桥是什么样。 来到立着星海鹊桥牌子的房间门口,便有一戴着面具的男子引她入内,进入房间走了右边的入口,一个长长的甬道,四周漆黑一片。 “姑娘是最后一位,人齐!” “星海鹊桥在最中央,祝姑娘好运!” 江吟之抬步往甬道里走去,两侧的墙很高,但她轻功也能飞上去,轻轻松松就能去到星海鹊桥。 但她还是想遵守规则玩一玩这游戏。 往前走了一会,便在岔路口遇到了其他女子。 那两名女子神色有些紧张,“小六怎么不见了?方才她分明在我身后啊!” 四周漆黑,安静的可怕,根本不像是进来了四十人的样子。 江吟之这才明白了规则,男女是从不同的入口进入的,这里面就跟一个巨大的迷宫一样,走出迷宫,应该便能看到星海鹊桥。 所以这巨大的迷宫内,是听不到别人的声音的。 那两名女子有些害怕的拉住了江吟之,“姑娘可否带带我们……这儿怎么这么可怕……” 江吟之很遗憾的说道:“即便我带你们走,也会把我们分开的,你们的朋友应该也是被分开了,想来是安全的,不必担心。” 不然怎么控制最后走到星海鹊桥的男女各一人呢?要是有同伴一起走,那人数可就不一定是一男一女了,可能会出现两女一男,两男一女。 到时候就不是牵姻缘,而是闹笑话了。 “啊……”两人紧紧的抱在一团,“我后悔来了,这里面怎么这么黑啊……” 江吟之迈着脚步往前走,走过一个岔路口之后,后方便传来一声渐渐远去的尖叫,再无声音,看来那两人也被分开了。 这些迷宫的墙壁,能很好的隔绝掉声音。 江吟之闭着眼静静的听着动静,风声中甚至夹杂着微弱的铃铛声,让她完全无法凭感官去分辨出口在哪儿。 只能跟着方向感往前走了! 走到岔路口时,前方突然摆着一张桌子,分别是三个木头机关按钮,上面写着:只能选择一条路,不可回头。 三个按钮的颜色分别对应三个路口,江吟之想也没想就按下了红色。 没有别的原因,喜庆。 然而走进红色那条通道时,她惊住了。 满目的红,刺眼的红,红到……诡异! 通道两侧挂着大红灯笼,墙面地面都是红色,前方那红的发黑的幽长通道仿佛下一刻就会出现什么可怕的东西。 光是这场面,就能吓退不少娇弱女子了,看来胆子小的还真见不到这星海鹊桥。 江吟之脚步从容往前走去,便看到前方出现了一条独木桥,桥底下是一个很长很长的大坑。 坑里,竟然摆放着整整齐齐的棺材,有的棺材甚至打开了一角,让人总想看看那棺材里是什么,却又怕下一瞬一双苍白的爪子伸出来。 坑不深,摔下去不会受伤,只是要从这棺材上方的独木桥上通过,心理要遭受一番挑战。 江吟之淡然的踏上了独木桥,双手背在身后从容的往前而去。 甬道内袭来一阵风,在这里面形成一阵诡异的声响,阴森森的。 底下的棺材缓缓的被推开了,果然,一只苍白的手伸了出来,猛地朝江吟之的脚腕抓来,江吟之一个空翻躲开,稳稳落在桥上,如履平地般继续往前走。 下一瞬,底下的棺材全部响了起来,这桥有多长,底下便有多少棺材。 棺材里,全是人。 江吟之皱了皱眉,真是些无聊的玩意,她到这儿来到底是做什么来了? 草率了! 就在这时,漆黑的上方突然亮起了一颗星。 空间内响起一个空灵的声音,“恭喜玉面门公子点亮天枢,七颗星都亮起,便能见到星海鹊桥,祝君好运。” 江吟之微微一怔,玉面门,是男子进的入口。 也就是说对面男人的队伍里有人点亮了这颗星。 江吟之顿时被激起了胜负欲,快步奔跑在独木桥上,不顾底下无数响动的棺材,以最快的速度冲出了这条阴森的甬道。 拐弯进入另一个岔路口时,上方果然又点亮了一颗星。 “恭喜桃花门小姐点亮天璇,七颗星都亮起,便能见到星海鹊桥,祝君好运。” 江吟之不禁勾起了唇角,原来是这么玩的啊! 同样黑暗的迷宫内,苍渊负手而立于无数骷髅架子之中,望着那点亮的第二颗星,眸光深邃。 江吟之本以为这一路应该全是吓人的玩意,但到后面,还多了许多体力的关卡,地上全是厚厚的淤泥,一脚踩下去很难拔出来。 江吟之也不想用轻功,那就太没意思了。 便穿上准备好的鞋子一步一步的走了过去。 她已经用了最快的速度,本以为第三颗星稳拿了。 谁知道只差一步便出去,上头又亮起了第三颗星。 “恭喜玉面门公子点亮天玑,七颗星都亮起,便能见到星海鹊桥,祝君好运。” 江吟之皱起眉,这么快,遇到对手了? 第五百六十七章 吟之,我来了! 她快步冲了出去,脱掉鞋子进入了迷宫别的路口。 “恭喜桃花门小姐点亮天权,七颗星都亮起,便能见到星海鹊桥,祝君好运。” 苍渊抬头看了一眼。 那四颗星,分别两颗蓝色,两颗红色。 这种地方竟有人这么厉害,追的这么紧,还真是遇到对手了。 苍渊唇边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容,直接抬步往前跑去。 “吟之,我来了。” - 伴随着一颗星一颗星的亮起,迷宫里的光线逐渐明亮起来。 不少人还被迷宫绕来绕去的路给难住,江吟之和苍渊两人已经进行到最后一关,两人距离星海鹊桥的位置也越来越近了。 这样的机关和关卡,对江吟之和苍渊两人来说简单到不能再简单,到后面就是他们两人的比拼。 最后一颗星亮起,伴随着那个空灵的声音响起:“恭喜桃花门小姐点亮最后一颗星,摇光,恭喜二位,请登鹊桥!” 江吟之夺下了最后一颗星,看着上面那七个星有四颗星是她点亮,已心满意足。 至于这星海鹊桥,走到这一步了,也就没抱多大的期待,这跟真正的星海鹊桥肯定不一样! 正想着,迷宫的最后一扇门,打开了! 灰蒙蒙的一片…… 这里竟然真的造了一个湖,湖面上建起了一座桥,水声潺潺,江吟之抬步往前走去,上了桥。 随后观察着四周,冷笑一声,“就这?” “本小姐可是花了十两银子进来的,要是个敷衍了事的玩意,本小姐可要给你砸个一干二净!” 那个声音响起:“姑娘莫急。” 话音刚落,远处湖面上的灯亮起来了。 一路亮到了鹊桥上,刹如白昼,湖面中出现了大量的花灯,一盏一盏通透明亮,上方更是一片一片的出现了璀璨的星辰光芒。 当真如站在星海下,鹊桥上。 江吟之不由得怔住,脑海中浮现出了幽亭里的那个星海鹊桥的模样,往昔记忆一点一点被勾起,再也无法控制的汹涌而出。 身后,有衣袂翻飞声,以及极轻的脚步声。 不知为何,那脚步声让她产生阵阵错觉。 她缓缓转身。 转身的刹那,灯光蔓延到整座桥,霎时泛起璀璨光芒,出现在那一抹白衣身后…… 他青丝飞扬,那张俊美无双的脸就像是匠人精心雕琢而出,只无数次出现在她梦里的那张脸,此刻却不真实的出现在她的眼前。 苍渊眼眸微眯,眸中泛起温柔的光芒,低沉的嗓音也难掩欣喜:“吟之,我找到你了。” 那清清楚楚的嗓音在告诉江吟之,她不是看花了眼。 她不可思议的看着他,“你……你怎会在这里?” 苍渊怎么会出现在这里?她出事的时候他都没有出现过,怎么她都逃到这儿来了,他找来了? 他上前一把将她拥入怀中,如重拾珍宝般,紧紧的将她拥在怀中。 “我以为,百里叙晴是骗我的,没想到你真的在武湖镇。”苍渊心中难以遏制欣喜之情,激动的抱着她。 江吟之下意识想要推开他,他却压抑着复杂情绪低声道:“别急着推开我,我有好多话想跟你说……” 那嗓音让她的心猛地一揪,落在他胸口的手,没有再用力。 “恭喜二位突破重重关卡登上鹊桥,鹊桥定情,二位果真是天定良缘!霹雳阁特送上吉服两套,祝二位永结同心,白头偕老!” 话音刚落,黑暗中便飞来一只机关白鹤,伴随着大量的花瓣飘起。 机关白鹤的爪子上挂着一个篮子,里面装的,正是嫁衣…… “二位是霹雳阁星海鹊桥建成以来,第一对一眼定情的男女,也是最快通过所有关卡,最快站上鹊桥的一对。” “让大家见证这一幕,祝贺这二位新人,也沾一沾好运气!” 话音落下,整个迷宫的墙体全部降落下去,四周变得空旷不已。 男男女女三十多人,纷纷前来,惊叹这星海鹊桥的美,也惊叹着鹊桥上那一对璧人。 在霹雳阁刻意营造的氛围下,在场之人皆是欣喜,纷纷鼓掌恭贺。 江吟之简直头皮发麻。 送嫁衣就算了,还当场让所有人来见证围观。 “为了赚钱,真是无所不用其极!”江吟之还被苍渊拥在怀里,她别过脸简直不想再看。 苍渊见她把脸埋起来的动作,顿时心里暖暖的,唇边勾起一抹惑人笑容,“此情此景,不成亲很难收场啊……” “滚!快带我离开这儿!被人当猴看了简直!”江吟之半点都不想多待。 当然主要原因也是因为不想引人注意,不想出风头,她没有易容,就怕有人认出她来。 苍渊唇边深邃一笑,一把抱住她,飞身一跃。 两个白衣身影自鹊桥飞下,掠过波澜湖面,穿过纷纷扬扬的花瓣。 男子俊美,女子惊艳,两人的容貌配上那轻功风采,简直是羡煞众人。 那一幕令四周传来阵阵惊呼。 “好般配啊!像仙人下凡!” “好美啊!天呐,这星海鹊桥也太神了!我真的亲眼看到两个人在鹊桥上定情啊!” “呜呜呜我下次一定也要上鹊桥!” 离开了星海鹊桥的房间,江吟之冷冷道:“什么星海鹊桥,还以为是真的呢。” 虽然很美,也的确用了不少机关,但跟真正的星海鹊桥比起来,差远了。 江吟之快步想离开此地。 然而这时却有戴着面具的男子追来,双手递上一物,“两位,这是登上星海鹊桥的奖励。” 江吟之皱了皱眉,看了一眼那包着的形状就知道里面装的嫁衣,“不必了,用不着。” 男子笑道:“以后总会用得着的!姑娘收下!这也是您二位在鹊桥定情的见证!祝两位白首同心,早生贵子!” 江吟之还欲拒绝,苍渊却很爽快的收下了东西,“承你吉言。” “你!”江吟之转头眼神冷冽的瞪着他。 苍渊唇边笑意深邃,亲昵的揽住她的腰肢往外走去,宠溺道:“成亲不急于一时,先留着也没坏处。” 周围不少人都在看热闹,不为其他,只因苍渊这张脸太过惹眼。 江吟之也不好在霹雳阁发作,这么多人看热闹,闹起来多难看,便默默跟着他快速的离开了霹雳阁。 第五百六十八章 你说,他们是太监? 走到街道上,江吟之眉头紧锁,拉开了两人距离,“你怎么会在这儿!是要来抓我回去的吗?” 正说着,刚好有从星海鹊桥里出来的人,看见他们两人,便又议论了起来。 “这星海鹊桥每次促成姻缘的人一个比一个长得好看,是不是鹊桥的姻缘只眷顾长得好看的人啊。” “是啊,咱们还有机会吗?这公子生的也太俊美了……” 几名女子远远站着小声议论着,打量着江吟之和苍渊二人,那眼神又羡慕又嫉妒。 苍渊皱了皱眉,拉起她的手臂往前走,低声道:“去客栈,我跟你解释清楚。” “谁要跟你去客栈,你要是是为了祁姑姑来找我,那我可以告诉你,是她自己不愿意回去的。” “要是你还念着旧情,你我就桥归桥路归路,我会照顾好你娘的。” 江吟之不知道他出现在这儿的目的是什么,也不知道他做了什么,百里叙晴才会把她的行踪透露给苍渊。 只是她不希望因为自己,拖累了大哥他们。 苍渊听到她的话,来不及思考她为什么改口把他母妃叫祁姑姑了,只是心痛难忍,强行抓起她胳膊往前走去,斩钉截铁道:“只要我还活着,你就休想跟我桥归桥路归路!” 江吟之奋力想挣脱他,却一不小心发现她手腕衣服上竟沾染上了鲜血,再定睛一看,血是从苍渊掌心流出来的。 她眉头紧锁,没有再挣扎。 被带到客栈的时候,江吟之才惊讶,原来他们住在同一家客栈? 进了房间,江吟之才抬头看着他,“可以松开我了吗?” 苍渊这才松手,便发现她衣袖上落下的血迹,在那干净的白衣上留下了刺目的痕迹。 他微微一怔,这才看了看手心,“抱歉。” 江吟之无奈看了他一眼,在桌边坐下,拿出了随身带着的外伤药和纱布。 苍渊微微一怔,心中生出一丝暖意。 上前坐下。 江吟之什么话也没说,苍渊便老老实实的把手心摊开,江吟之解开纱布,看到伤口不由得一惊。 “你伤口这么深,怎么不及时上药处理啊?你看伤口边缘都发白了!”很明显是淋雨浸泡过,而伤口只是简单的缠住止血,根本没有好好的包扎过上过药。 看到那伤口,江吟之心头气不打一处来,作为一个大夫,也看不得病人这么折腾自己的伤。 “这点小伤,哪有你重要。”苍渊眸光深沉,淡淡开口。 江吟之浑身一震,抬头瞪了他一眼,“少拿我做借口!信你才有鬼!” 苍渊看着她温柔细心的动作,没有反驳,只是很满足的笑了笑。 上药包扎,处理好伤口,江吟之才冷声问:“说,你来找我想做什么?” 苍渊神色认真的看着她,“我怕你这一走,我就再也见不到你了!” “所幸老天最后帮了我一把,让我找到了一点能解开你我误会的证据。” 否则,他也不知道该怎么来见她,见到之后能做些什么。 江吟之不解。 “怀翼山里的杀手,是你杀的对。”那些人致命伤,很明显是江吟之出手。 江吟之微微一怔,“是又如何?” “那你就没检查一下,他们是不是太监?” 闻言,江吟之紧拧起眉头,“你是有什么毛病?我为什么要检查他们是不是太监啊……” 她可没有这癖好! 然而话刚说完,她才意识到重点,顿时脸色一变,“你说……他们是太监?!” 苍渊认真的点点头,“千真万确!你们在怀翼山杀的所有杀手尸体,我都亲自一一查验过,全部都是太监!” “并且是自幼阉割的太监!” “来这儿之前我去了浮云镇,见到了苏奉之,他说那些杀手是禹国骁龙卫。” “若是骁龙卫,那么他们能屠杀整个天穹苍也就不足为奇!他们都是禹国传承数代的精兵组织!“ “而骁龙卫是祁凌霄统领的,天穹苍被屠的时间,正好是祁凌霄离开东鸣国的时间。因为大家都知道他当时要去追杀祁暮年,所以快速的消失在东鸣国境内,也无人在意。” “极有可能他们去而复返,为了报复你我,而屠了整个天穹苍,嫁祸给我!” 听到这些的时候,江吟之霎时脑子里嗡嗡作响。 骁龙卫?祁凌霄?还有……江云初! 虽然她感到难以置信,但苍渊的话,无一错处! 只是她还是不敢轻信苍渊的话,毕竟正是这个关键时刻,若天穹苍真是他所屠,那她岂不是又要在坑里摔一次? “可即便如此,也不能证明屠天穹苍的就是骁龙卫,而不是东厂!” 她仍旧带着防备。 苍渊见她已经动摇,也就没有再多言,只是说:“所以你要给我时间,让我去查到证据好吗!” 听他那恳求的语气,江吟之的心就不自觉揪疼。 “你要我给你什么时间?”江吟之眉头紧锁,胸闷不已。 苍渊一把抓住了她的手,“别拒我于千里之外好吗!我不逼着你现在就信我,但至少别赶我走!” “我知道你有你的打算,我并不想探听你接下来的计划,只希望,能避免重霄军和玄衣卫开战。” 毕竟接下来,朔北那边很可能就要开战。 他希望在这个时候与他们达成共识,在朔北开战可以做做样子,以应付皇上耳目,但却不希望真的杀个你死我活。 苍渊从不怀疑江家和重霄军在她心中的地位,也不敢去考量他和重霄军哪个更重要。 若真的开战了,他们怕是再也无法回头,只能做一辈子的仇人。 江吟之眉头紧锁,神色复杂的抽回了手。 “你的话我暂时只能信一半,玄衣卫和重霄军开战只能两败俱伤,让秦沧海坐收渔利,所以我信你不想开战。” “至于天穹苍的事情,你仍旧有嫌疑。你想在武湖镇待多久都可以,但我们……还是保持距离。” 江吟之极力克制着,让自己保持冷静。 可这话说出来,心里却跟针扎般难受。 “吟之……”苍渊还欲开口。 江吟之立刻起身离开了房间。 苍渊快步追了出来。 紧张的心情,在看到江吟之进了走廊上的房间时,顿时放松了下来。 原来她真的也住在这家客栈。 她来武湖镇应该是有要事,事情没办完她不会走,那他不也是想待多久待多久吗? 大路朝天,谁管得着他往哪儿走,万一时刻能偶遇呢。 思及此,苍渊垂眸看了包扎好的手掌一眼,忍不住勾起了一抹笑容。 第五百六十九章 督主,我们已经和离了! 江吟之回到房间,靠在门上,心跳极快,难以平静。 心中说不出是一种什么样的复杂感觉,隐隐有些兴奋,有些激动。 骁龙卫也是太监! 若是真的,那骁龙卫的嫌疑比东厂大啊! 她恨不得马上就能找到证据,证明天穹苍被屠是骁龙卫所为! 她上前倒了一杯茶一饮而尽,坐下来平静了一下心情。 苍渊心情极好的离开了客栈,在镇上闲逛,买了些点心。 夏明擎匆匆赶回来禀报情况时,看到的便是这样悠闲的督主。 “督主……”夏明擎神色凝重。 “人多的地方叫主子。”苍渊拿着点心,双手背在身后慢悠悠的往前走着,气定神闲,十分惬意。 “主子,周边的几个镇子都找过了,没有夫人的踪迹啊……会不会……” 苍渊漫不经心说道:“不必找了。” “啊?”夏明擎还没反应过来。 直到视线落到苍渊背在身后的手上,掌心伤口重新包扎过? 他眼眸一亮,猛然欣喜若狂,“夫人出现了?!” “恩。” 难怪督主一下子心情这么好。 “那属下……还要做些什么?”夏明擎也松了口气,终于可以好好休息休息了,要是再找不到夫人,督主不疯,他们都要先疯了。 他们可是校尉营啊,擅长的是找墓,可不是找人! “别出来碍眼就行,滚远些。”苍渊语气淡然,格外轻松。 “……”夏明擎微微一僵,“是!” 话毕,便悄悄的隐退离去。 - 傍晚的时候,疾风回到了客栈。 江吟之连忙问道:“找到了吗?” 疾风遗憾的摇摇头,“我几乎把整个镇子的乞丐都找了一遍,没有姓蓝的,也没有任何一个会武功的。” “还跟他们的大乞丐打听了一下,最近两年,武湖镇根本没有姑娘说的那样的乞丐。” 话音刚落,房门便被推开,苍渊漫不经心的走了进来,“你在找什么乞丐?找人,校尉营擅长啊!” 江吟之看他这熟门熟路的动作,顿时微怒,“你走错房间了!谁让你进来的!” 苍渊提着点心缓缓放到桌上,不慌不慌的一掀衣摆,端坐了下来,“不必这么紧张,我可以帮你找人,人多找起来,总归是更容易些。” 江吟之皱了皱眉,想着那个乞丐的事情也算不上什么机密,毕竟只是她的私仇,影响不了什么。 便没有赶他走了。 只是冷声道:“人多也未必能找到,我找那老头,什么线索都没有。” “哦?说说看?”苍渊颇感兴趣,漫不经心的倒了杯茶,打算慢慢听她说。 江吟之无奈,便让疾风先回去。 疾风退出房间,关上了房门,江吟之才说起:“只知道是一个姓蓝的乞丐,武功不错,而且隐藏很深。” “但有没有这个人,这个人还在不在武湖镇都难说。” “还有个线索就是,这个老头喜欢收养孤儿。” 江吟之如今也不抱希望能找到他了,但还是要尽全力试试。 闻言,苍渊端着茶杯漫游喝着,思索道:“喜欢收养孤儿,那应该是个重要的线索。以前是乞丐,现在或许已经不是乞丐了,明日我陪你去镇上打听打听,可有什么学堂之类的。” “这武湖镇就这么大,大不了挨着挨着一家一户的找,总能找到。” 苍渊这话,倒算是安慰。 江吟之心中冷静了些,想到杜辛辰,她挑眉看着苍渊,“你知道杜辛辰的底细吗?” 苍渊微微一怔,想到这个杜辛辰他就生气! 但还是忍了下来,没有发作。 “不知。” “你不知道他的底细,就安排他进太医院?你到底看中他什么能力了?”江吟之对此感到十分好奇。 在杜辛辰暴露之前,她一直都以为杜辛辰是为苍渊办事! 甚至在长安酒肆房间里,被杜辛辰当面陷害的时候,她都以为是苍渊让他这么做的! 苍渊这才解释:“你还记得庆宁镇发生的事情吗?” 江吟之点点头。 “你我同时出现在庆宁镇,斩杀数人,动静太大。沈家怕我们查出他们意图谋反的证据,遭受牵连,于是便先下手为强跟皇上告了一状,甚至自请废爵。” “当时我之所以会提前收到消息,提前与你哥哥联络,是华元公主告诉我的。” “所以她想要把她师兄安排进太医院,我就答应了。” 他哪里想得到,杜辛辰一个跑江湖的,一个医术高明的大夫,浑身上下还有那么多的本事! 还有那样异于常人的心性和狠辣。 闻言,江吟之这才终于明白了此事缘由。 她不禁皱起眉,“所以说,华元公主在为你办事?你们合作了?” 这让她猛地想到了被关在东厂暗阁里的那个痛不欲生的夜晚。 虽然她现在明白,那应该是华元公主做的,而非苍渊的命令。 但若不是跟苍渊合作了,华元公主在东厂拥有了自由出入的权利,怎么能那么大胆的放虫咬她! 当初江云初也是如此,就在他眼皮子底下偷盗书画卖到风月拍卖场,侮辱她作践她! 华元公主也是如此,在戒备森严的东厂里对她暗下杀手折磨她! 一想到这里,她心中便怒火滔天, 苍渊察觉到了她眼底的怒意,解释道:“是合作,但也仅仅是合作而已!她没了用处我自不会让她留在东厂。” 江吟之紧攥着手指,根本压抑不下心中怒意,抬眸冷冷的看着他。 “那我现在对督主还有什么用处?值得督主千辛万苦追至此处?” 她眼底一片寒意。 苍渊顿时心头一紧,眉头紧锁,“吟之,你明知道你跟她们不一样!” “她们只是都尉夫人,督主夫人,一个名分而已,只有你才是我的妻子!” 他一直都知道,她心头有怨,怨他娶了一个又一个。 可他也无可奈何,至始至终他心里的人只有她一个! 这番话又扎的江吟之胸口生疼,她冷声道:“督主,我们已经和离了!” “还希望督主明白,我们现在,没有任何关系!” 苍渊眉头紧锁,眸中一片痛心之色,“吟之……” “夜深了,我要休息,督主请回。” 说罢,喊了一声:“疾风,送客!” 疾风立刻推门而入,冷声开口:“督主请!” 苍渊紧攥着手心,攥的手心的伤口又渗出血来,起身抬步离开了房间。 第五百七十章 你找他师父做什么? 深夜,终于躺在床上睡的正香的夏明擎,是被一阵笛声惊醒的。 督主在召他! 翻身而起,他快步赶往了督主住的客栈。 “督主!”看到督主那阴沉的脸色时,夏明擎顿时睡意全消,彻底清醒了。 “去查一查,这附近所有镇子上的学堂,或者是收留孤儿的地方,一个不漏!”苍渊眸色冰冷,缓缓说道。 夏明擎恭敬应下,“是!” 随后从窗户一跃便离开了。 走在大街上,夜风袭来阵阵凉意,夏明擎苦着脸长叹一声,他可真是别想休息了…… - 躺在床上,江吟之辗转难眠。 撩起衣袖,看着手臂上已经浅了许多的红点,眉目间浮上一抹戾气。 这对师兄妹接连用口技害她两次,她这次非要找到他们的师父不可! 手指紧攥成拳,重重落下。 这一夜,她根本没有睡着,只是静了一夜,火气消了些。 第二天天刚亮,江吟之便起身带着疾风出门了,去镇上挨着挨着查那些收养了孤儿的地方。 也打听到了很多地方,只不过顺着查过去,却并不是江吟之想找的人。 学堂的教书先生很年轻,温文尔雅,好奇问道:“姑娘你找收养了孤儿的人,是想找什么亲人吗?” 江吟之瞎编道:“对,我有个妹妹自小失散,有人说在这一带见过她,我想她可能是被人收养了,所以想办法四处打听。先生你可有什么线索?” 赵先生摇了摇头,“这我知道的倒是不清楚,我今年才到武湖镇来,对这里还不是特别熟悉。不过我的老师在武湖镇当了几十年的教书先生,德高望重,他或许知道的更清楚一些。” 闻言,江吟之一喜,“那可否请先生帮我引见引见?” 对方摇了摇头,“现在还不行,他回乡祭祖了,得过几日方能回来,姑娘住哪个客栈,到时候我让人去找姑娘。” “春辉客栈!多谢先生了!”江吟之感激答道。 “不必言谢,若能帮姑娘找回失散的亲人也算功德一件。” 离开之后,江吟之脚程很快,又去了几个地方,但都没有她要找的人。 忙活完已经是下午,正口干舌燥的来到了一个茶摊,“老板,两碗茶。” 忽然一只白皙修长的手放过来一个碗,伴随着一个低沉好听的声音,“喝酸梅汁,生津止渴!” 江吟之吃惊的回头看了一眼,便见苍渊依旧是仙气飘飘一身白衣,慢悠悠的在她身旁坐下。 “怎么是你?茶摊老板呢?” 苍渊淡然一笑,“茶摊我买了,想喝多少尽管喝。” 江吟之皱了皱眉,起身便要走。 苍渊手臂撑在桌上,慵懒开口:“其他镇上还有些学堂书院一些收留孤儿的地方,要去看看吗?” “不能死脑筋,只在这武湖镇找个不停,那人或许现在在别的镇上生活呢?” 江吟之脚步一滞。 苍渊这么说了,那肯定是把周围几个镇子的底都摸清楚了,不得不说东厂办事效率就是高! 她转身回头,走回来一口干完了酸梅汁,“走!” 苍渊唇边勾起一抹得逞的笑。 不远处,夏明擎两三步跑上来,“主子,接下来还用得着我吗?” “有多远滚多远。”苍渊心情极好,一拂衣袖,双手背在身后漫不经心跟上去。 他也知道夏明擎他们这段时间累坏了,毕竟不是天天训练的杀手,便放他们去休息了。 “好嘞!” 疾风喝了一碗茶解渴之后,欲快步追上江吟之。 却被苍渊一把按住,一本正经的对他说:“我们分头行动,你跟夏明擎一起!” 疾风皱起眉,“我……” 他是要跟着江吟之寸步不离保护的! 夏明擎立马拉住了疾风,“兄弟,来来来!你家小姐有督主保护呢!” 远处江吟之停下了脚步回头看了一眼,看到这一幕并没有说什么,疾风才老老实实跟着夏明擎走了。 江吟之等到苍渊走来,冷声问:“你把疾风支开做什么?” “你要是拿这事骗我,我可不饶你!”江吟之伸出手指冷声威胁。 苍渊抓住了她的手指,勾唇惑人一笑,“我的命都是你的,想做什么都依你。” “少来!”江吟之连忙抽回手,转身往前走去。 两人坐着马车去其他镇上查探,苍渊那儿已经有了一份地图,标注好了镇上收留孤儿的那些地方。 两人按照顺序一家一家的问,一家一家的查。 但忙碌一天也依旧毫无收获,倒是问到了一家,说的确知道那个蓝什么的乞丐,当年凭一己之力击退流寇,但是已经过去很多年了,无人知晓那乞丐现在何处。 找到的很多地方,都说这乞丐可能已经不在武湖镇了,因为这些年他再也没有出现过。 回武湖镇的时候,已经入夜了。 两人并肩行于月色下,苍渊见她眉头紧锁,不禁问道:“你要找的这乞丐到底是什么人?除了武湖镇,没有其他线索了吗?” 江吟之语气沉重,“是杜辛辰的师父。” “这个地方,是杜辛辰曾经告诉我的。”江吟之神色凝重的望着前方,愁绪万千,幽幽说道。 闻言,苍渊眼底弥漫开一阵寒意,当初她也是救过杜辛辰性命的,是真心待过他的,如今却被杜辛辰欺骗,她这神情,却并不像是恨。 她在为另一个男人难过吗。 这让他心中有些不是滋味。 “你找他师父做什么,还指望他师父去劝他回头吗?”苍渊语气冷了些许。 江吟之察觉到了他语气的变化,看起来苍渊倒是比她还要憎恨杜辛辰。 她语气淡淡道:“你若不想帮我找,不找便是,我找我的。” 她抬步而去,月光下,那双明亮的眼眸泛起强烈恨意与杀气。 看着她的背影,苍渊心痛难忍,心中已经将杜辛辰给碎尸万段! 眉目间弥漫开一抹戾气。 睡了一整天的夏明擎正出来觅食,远远的瞧见了夫人离开的身影,上前一看,督主果然在这里。 只是督主那脸色…… 他心中一沉。 “夏明擎!”一声冷冽呵斥。 “在,督主!”夏明擎连忙上前行礼,打起了精神,他知道他又有活干了。 第五百七十一章 看一眼,就看一眼 天亮,江吟之继续跟苍渊一起去周边几个镇子上找那乞丐。 只是这一次去的稍微远些,驾着马车还走了一段很坎坷的路,只不过还是一无所获。 离开的时候,正值午时,坎坷难走的路颠簸的不行,江吟之便下了马车。 苍渊停下马车也一跃而下,“那就找地方歇一会。” 解下马车,他牵起马儿到一旁树林下的小溪边阴凉处避避太阳。 江吟之蹲在溪水边洗了把脸,一屁股坐在草地上,望着天空悬着的烈日,江吟之心情沉重。 找了这么多地方,都没有她要找的那个人,甚至连一点线索都没有。 知道那个乞丐对付流寇事迹的人的确不少,但是却无人知道那乞丐如今的踪迹,就好像这个人就在这附近,但却怎么也找不到他。 忽然身旁递来一枚果子,江吟之微微一怔。 苍渊将果子塞到她手里,在她身边坐了下来,“只要这个人还活着,总能找到的!时间还长!” 江吟之皱着眉,咬了一口果子,心情沉重,“万一已经死了呢……” “死了,我也把尸体给你挖出来!”苍渊勾起唇角,微微一笑。 江吟之微微一怔,无奈的看了他一眼,“我要尸体有什么用。” 苍渊微微挑眉,问道:“那你找活人有什么用?” 苍渊对此无比困惑,她是想拿杜辛辰的师父做什么吗? 江吟之看他那好奇的样子,答道:“若是找到了这个人,你自会知道,要是找不到,告诉你也没用。” “话都这样说了,那我还非要把人找到不可!”苍渊勾唇,意味深长一笑。 江吟之心想苍渊定然已经有什么安排了。 只不过她还没来得及问,突然察觉到身后有异样动静,苍渊也在一瞬间察觉到了,两人不动声色的相视了一眼,没有回头,淡然坐着。 “还未入夏,这天气便如此炎热,到了夏天可还了得。”苍渊慵懒的说着,眸光静静的注视着面前的溪水。 刹那,猛地几个黑影飞身而起,手中长剑狠狠劈下,一切都清晰的倒映在水面上。 两人眼眸一冷,不约而同飞身躲开,脚步后退,轻盈掠过水面。 长剑出鞘,剑光凛冽。 江吟之浑身杀气,出手快而狠,一招毙命! 黑衣杀手一个接着一个倒下,鲜血顺着溪流淌下,染红了整条溪水。 两抹白衣身影背对而靠,手中长剑挑起鲜艳血花,杀气凌厉却又格外飘逸。 最后,仍旧是一袭洁白白衣。 地上,满地尸体。 江吟之收起长剑,看了一眼,“骁龙卫大范围的潜入了东鸣国,胆子还真不小!” 追杀苏奉之到东鸣国就已经够大胆的了,竟然还来刺杀她。 “江家出事,东鸣国朝局必乱,骁龙卫想必是趁势潜入东鸣国,杀江家的人。” 当初他们把那祁凌霄戏耍一番,对他们可是恨之入骨了。 “狼狈为奸的狗男女。”江吟之眼中泛起杀气,冷冷的看了一眼地上的尸体,便抬步离去。 苍渊微微一惊,“狗男女?”他快步跟上。 “江云初和祁凌霄。” 闻言,苍渊有些吃惊,“江云初还没死?当初她被祁凌霄带走,还写了好多血书求救,我亲自去查过,她应该是没命了!” 江吟之微微一惊,疑惑的看着他,“什么时候的事?” “江云初现在是祁凌霄的王妃,就是因为她,苏奉之才遭到追杀,也必定是因为她,这些骁龙卫才敢来刺杀我们!” 听到这里,苍渊恍然大悟之际,眉头也狠狠的皱起。 山中溪流血书,江云初求救,临终血书遗言,都是假的!为了挑拨他和江吟之的关系! 那个时候如果他能没有被血书上的内容影响,他会把接走母妃的缘由跟她说清楚,他何至于背天穹苍的锅背到现在! 思及此,心头燃起一股怒火。 江吟之已经牵着马儿去把马车套上,准备出发回去了。 回过头看了一眼,谁知正好看到苍渊扒了尸体的裤子,她顿时眼睛一痛,移开了视线。 “你干什么啊?”她喊道。 “你过来!”苍渊喊道。 “过去干嘛?” “过来看看!” “不去!”江吟之说完直接一屁股坐上了马车,“你不走,我自己走了。” 苍渊快步过来,一把抓起她的手腕将她拉下马车,“你过来看看!我没跟骁龙卫交过手,方才是你自己说他们是骁龙卫的。” “你看看他们是不是太监,就知道我有没有骗你!” 听到这里,江吟之立刻挣扎了起来,不肯再前进半步,“我不看!你这是什么怪癖啊!有你这样的吗!” 苍渊却不肯松手,皱眉安抚道:“人都已经死了,本督不跟他们吃醋,看一眼,无妨!” 江吟之大惊,“什么无妨!我不看!死也不看!” “就看一眼!”苍渊迫不及待的想证明他说的都是真的,骁龙卫是太监,先让她自己确信了这回事,他们之间才有机会更进一步。 “我不看!”江吟之微怒。 两人僵持不下,好半天移动不了半步。 最后苍渊没办法,把夏明擎召了过来,夏明擎一听有事急忙赶来,疾风也很担心,迅速的赶了过来。 “好家伙,咱们动作这么低调,藏在武湖镇都能被他们找到!”夏明擎看着遍地的尸体,脸色沉重。 疾风来到江吟之身边,看江吟之脸色难看还以为她是受了伤,谁知道她却吩咐说:“你去看一眼,他们是不是太监。” 疾风:“……是!” 疾风蹲下身,认认真真的把每具尸体都检查了一下,随后回来禀报道:“是,全是太监!” 苍渊这才罢休,说:“我说了,他们都是太监,我的嫌疑是不是少一半了?” 江吟之神色无奈的看了他一眼,眼底神色复杂的上了马车。 见她不说话就上了马车,苍渊有些头疼,他方才是不是太过分了,又让她不高兴了? 就在这时,马车上,江吟之探出头来,“还不上车,你要自己走回去吗?” 闻言,苍渊心中一喜,快步上了马车。 “督主,夫人,那我们呢!”夏明擎看马车行驶离开,连忙喊道。 苍渊冷冷道:“你们两个,把尸体处理掉。” 第五百七十二章 霹雳阁里全是孤儿啊 坐在马车里,微风和煦,阳光透过帘子洒进马车内,照在江吟之脸颊上。 阳光下,她眉头微蹙,眉间覆着一抹忧愁之色。 “在想什么?”苍渊慵懒的靠在车壁,十分惬意的翘着腿,幽幽问道。 “这些骁龙卫都能找到我,那我大哥那边,必定也遇袭了。”她这次只带了疾风两人到武湖镇来,都被骁龙卫找到了。 大哥那边可是拖家带口一大家子人,目标那么大,若是遇袭,不知道能否安然脱身。 苍渊挪了挪身体,往她靠近了些,猝不及防的,便握住了她的手,“倒也不必那么担心。这些骁龙卫能找到这里,说不定只是巧合。” “何况你大哥那里可是重霄军,骁龙卫能有什么胆子去跟重霄军正面对抗?江隋那儿可比你这安全多了!” “我猜,应该是祁凌霄和江云初都知道了江家出事,所以想趁此机会打探情况,顺便杀你。” 毕竟江云初最恨的,是江吟之。 江吟之斜睨了他一眼,拍开了他的手,“说话就说话,动手做什么!” “这不是想安慰安慰你吗,这么不解风情?”苍渊微眯起慵懒的眸子,唇边带着些许笑意。 “你再不正经,我就把你扔下去。”江吟之语气冷冷的说道。 “好好好不说便是!” 苍渊眸间带着暖暖的笑意,又道:“我派人去浮云镇知会苏奉之一声,让云凰镖局派人去找江隋,支援一二。” 江吟之侧目看了他一眼,“谢了。” 说罢,她便靠在窗户边,闭着眼享受着阳光和微风。 她与骁龙卫交手数次,一批组织里出来的人,身手功法招式都有相似,她能确定那些就是骁龙卫的人。 而今日也算是亲自验证了,骁龙卫是太监。 没找到杜辛辰的师父,可心情也没有那么压抑了,就连微微灼热的阳光都觉得舒适了起来。 余下两日,江吟之和苍渊跑了很多地方,但凡有一丁点的线索都会去查一查。 但是,线索倒是多,找人的进展却是半点没动。 就在江吟之觉得杜辛辰的师父可能不在武湖镇的时候,有一个孩童跑到了春辉客栈,找江吟之。 江吟之刚从外面回来,便见到那个小孩在跟掌柜打听。 江吟之上前问道:“你是来找我的?” 那小孩见到她便一下子认出来了,“是!先生的老师回来了,先生让我来春辉客栈跟姐姐说,什么时候有空,可以带你去见他的老师。” 闻言,江吟之连忙应下,“现在就有空!” “那姐姐跟我走!” 两人跟上,准备去查下一个地方。 谁知道玄衣卫也正好回来,带回来一位老先生。 “主子!李泓画师请来了!” 江吟之脚步一滞,不解的看着苍渊,画师? 苍渊想了想,“来的正好,一起!” 两人便带上那名画师,一起前往了武湖镇的学堂。 路上那李泓老先生叹息道:“想让我画什么,直接描述外貌特征即可,着实不必把我从这么老远的地方拉过来啊!” 苍渊说道:“放心,事成之后我会派马车送你回去的。” 江吟之这才明白,他特地去请了个技术精湛的画师过来,根据描述画下那个乞丐的画像。 难怪他说,要是死了也要把尸体给她挖出来。 原来是想好了画画像,即便那老头真的不在渭南,也可以拿着画像去其他地方找。 来到学堂之后,赵先生已经在这里等他们了,带上他们一同去了武湖镇外的一个宁静的小村子。 来到了一个僻静的小院外头。 “老师,我跟你说的那个寻亲的姑娘来了。” 屋里传来一个苍老的声音,“进来。” 几人进屋坐下。 老者头发和胡子都已经花白,见江吟之和苍渊坐下,他一双浑浊的眼仔仔细细的打量了两人一番,不解的问:“是哪个姑娘寻亲啊?” 江吟之微微一怔,转头看向苍渊,见他脸色顿时阴沉下来,险些忍不住笑出声。 赵先生不好意思的笑笑,指向了江吟之,“老师,就这一位姑娘,是她要寻亲。” 老者开口问道:“可是你为什么要找收留孤儿的人呐?你应该按照你妹妹身上的胎记,或者是相貌特征,更好找些。” 江吟之遗憾道:“试过了,但没找到。所以想仔仔细细的查一下,哪些人家收留了孤儿,我便是多花些时间也值得的。” 老者若有所思的点点头,说:“霹雳阁你找了吗?” “霹雳阁?”江吟之愣住,感到不解,“霹雳阁我知道,在武湖镇上还颇有名气,但跟霹雳阁有什么关系?” 老者答道:“霹雳阁里全是孤儿啊。” 说着,又思索道:“不过你的确是不好找,霹雳阁里长大的孩子,从来以面具示人,便是我这老头子也没见过几个孩子的真面目,你拿着再详细的画像也找不着的。” 这话着实令江吟之震惊了一番,霹雳阁里那么多人,竟然全是孤儿? 再一想霹雳阁里的那些人,说是卖艺也不为过,这不正好跟杜辛辰说的对上了吗。 她心中微微有些激动。 连忙追问:“那请问老先生,有什么办法可以见到里面的人吗?” 老者答道:“去找霹雳阁的老师父,那是个脾气古怪的老头,怕是不会轻易见外人。我给你写一封信,让你能见到他。” “不过,若你的妹妹真的在霹雳阁,以那老头的性格,是绝对不会放孩子跟你走的。这一点你做好心理准备。” 江吟之点点头,“那就多谢老先生了!即便妹妹不能跟我走,只要看到她过的好,我也算是了却一桩遗憾!” 随后赵先生去取了笔墨来,让老先生亲自修书一封。 拿到信,江吟之十分感激。 想到还有那个姓蓝的乞丐,江吟之便又顺势打听了一下。 “老先生在武湖镇德高望重,见多识广,不知道能不能再跟老先生打听一个人。” “打听谁啊?”老先生和蔼问道。 “一个姓蓝的乞丐!我来武湖镇之前,有人给我的线索就是这个乞丐,他曾经凭一己之力赶走了入侵武湖镇的流寇,所以还颇有名气。只是我找遍了整个武湖镇的乞丐,也没找到这个人。不知道他还在人世吗?” 听到这里,老先生忍不住笑了起来,“哈哈哈你要找的是南无白?” “南无白?”不是姓蓝吗…… 老先生笑着缓缓道来:“你要找的这个乞丐,就是现在霹雳阁的阁主啊!当年他抵挡了流寇,朝廷奖了他一大笔钱。” “从此就组了个卖艺的班子,收养了许多无父无母的孩子,教他们赚钱的技艺,后来就有了这霹雳阁。” 第五百七十三章 闯霹雳阁 听到这里,江吟之震撼不已。 难怪处处都能打听到那个乞丐,偏生谁都不知道他去了哪里。 原来,成了现在霹雳阁的阁主! “老先生,您能不能描述一下那老师傅的模样,让我好拿着画像去找,以免找错了人。” 老者点了点头,便一点一点的描述了起来。 苍渊请来的那位画师便认真的根据描述画了起来。 结束后,拿着信和画像,几人离开了这里。 苍渊给了那位画师一笔重金,又派人把他给送了回去。 到镇上时,已经是傍晚了。 “霹雳阁里的星海鹊桥虽不如我做的那个,但也有可取之处,多少能看出对机关术有钻研。正好华元公主也懂些机关术,这应该就是你要找的那个人了。” 苍渊拿着画像,若有所思的说着。 “所有的线索都贴上了,就是他了,事不宜迟,现在就去霹雳阁!” 这老头浑身本事不小,怕是没那么容易配合她,今晚先去会一会! 苍渊跟着她的脚步,漫不经心的前往了霹雳阁,他也想看看,她找杜辛辰的师父到底是想做什么。 去的途中也暗中知会了夏明擎一声,让他带着人悄悄把霹雳阁围了,以防那老头开溜。 霹雳阁一个月只开门两次,所以其他时候霹雳阁的大门都是紧闭着的。 江吟之上前敲门,没有任何的回应。 便干脆直接推门而入。 正好有路过的行人,连忙叫住了她,“姑娘且慢!” 那人连忙走上前来,说:“姑娘要去霹雳阁啊,只能等半个月,不可擅闯,这霹雳阁全是机关!之前就有不信邪的人擅闯霹雳阁,结果落了个残疾。” “我看你们是外地人,应该不了解霹雳阁的规矩,我劝你们还是老实等半个月!” 前两天江吟之才进过霹雳阁,等到霹雳阁下次开门做生意,那不可得等上半个月吗。 江吟之客气一笑,“多谢提醒!” 她转头看向霹雳阁的招牌,勾唇幽冷一笑,“我今日就是想来闯一闯霹雳阁的机关!” 她倒是要看看,这老头的机关术比华元公主厉害几分? 那人奇怪的看了她一眼,抬步走了,“有病,敢闯霹雳阁……” 人走远了,江吟之直接推开了霹雳阁的大门。 两人一同走了进去。 推门的那一瞬便触发了机关,前方迎面射来三支箭,从两人身侧擦过,掀起一阵凌厉气息,没有伤及分毫。 这是警告。 江吟之转头与苍渊对视一眼,苍渊神色慵懒,幽幽道:“速战速决。” 为了找这家伙,他们花了太多时间和精力,眼下已经完全不想浪费时间了。 两人一同抬步往前走去,四周机关同时触发,前后左右,甚至地面都射来了钝箭。 两个身影被逼一跃至半空,身手潇洒,却又快如幻影。 两人手中长剑同时抽出,杀气凌厉的光芒映照于二人眼眸,刀光剑影,所有暗器皆被轻松斩落于地面。 两人毫无顾忌的直接一路往霹雳阁里面闯去,一路把所有的机关闯了不说,还全部破坏掉。 到了霹雳阁内院的时候,一大群戴着面具的男女执剑涌出,警惕的看着他们。 “何人擅闯霹雳阁!” 江吟之收起了剑,淡淡道:“我们无意伤人,闯进来,只是为了见一见南无白。” “想见我们师父,想得美!” 一群人气势凌厉,仿佛下一刻就要冲上来。 江吟之立刻从怀中取出一封信。 那弟子拿到信之后,看到上面的落款时微微一惊,“你们等着!” 随后便立刻跑进了后院。 过了一会,那弟子便出来了,“师父愿意见你们。” 随后便领着两人进了后院。 院子四周都点着灯,照着整个院子格外明亮,四周的桌子上放着些木头部件,那乞丐打扮的老头正在削木锥,看起来是在做什么机关暗器。 “哪儿来的后生这么不懂规矩!既然拿着钱孜彦的书信,还硬闯机关,把我的机关给破坏了个干净!怎么?还要给我这老头子一个下马威不成!” 南无白头也没抬,只是语气十分不悦。 “只是叫门无人回应,才闯了机关!何况那机关也算不上高明,防一防普通人还行,你要是肯帮忙,我帮你把机关修好便是!” 还没弄清楚这老家伙到底是何方神圣,江吟之暂时保留了客气态度。 听到这里,南无白轻蔑一笑,抬头打量了他二人一眼,“原来也懂点机关术皮毛,才来显摆显摆?” “我看你们两个寻亲是假,找我这老头才是真!”南无白拿起旁边那封信直接随手扔掉,生气的骂道:“钱孜彦这傻老头,天天被人骗,一骗一个准!” 苍渊手里拿着画像,对比了一下这眼前的老头,不禁笑道:“还真是一模一样,三百两银子都给少了呢。” 确认是南无白,江吟之也就不拐弯抹角了,直接拿过一个矮凳坐了下来。 “杜辛辰和华元公主,是你徒弟对吗?” 听到这两个名字的一瞬间,南无白脸色一变,抬起头来看了江吟之一眼,“你说的是谁,我认不得!老子的徒弟里没有这两个名字!” “你还不承认!杜辛辰和华元公主害我全家!全因你这老头子教他们的本领,陷害忠良,害得我全家被满门抄斩,枉死一百多人!全都是拜你所赐!” 江吟之顿时双目发红,充满愤怒与恨意,几乎是咬牙切齿说出这话。 听到这里的一瞬间,南无白瞪大了眼睛,浑浊的双眼满含震惊之色,“陷害忠良……你……你是……” “国公府嫡女,江吟之!”江吟之眼眸一冷,猛地抽出匕首抵在他的喉咙。 “江家?”南无白霎时脸色惨白,“他们,谋害了江家?” 京中之事他不清楚,也没有关注过,但这两人,现在在京中他是知道的。 国公府的名声就更加无需多言,如今到处都在传江家的事情,他也有所耳闻。 那两个孽徒!怎敢做出如此大逆不道之事! 看南无白的反应,江吟之就能肯定,他就是杜辛辰和华元公主的师父了! “那两个孽徒是我教的,我以死赔罪!只求我死了,你们放过这霹雳阁的孩子们!” 南无白说着,突然抓住了她的手腕,抓起匕首往他喉咙割去,只想求死。 苍渊捡起一枚石子,击在南无白的手腕。 南无白手腕一疼,松开了江吟之。 江吟之也收起了匕首。 苍渊悠闲坐下,唇边带着一抹笑意,“好了,这老头看着胆子小,别吓唬他了,要真死了,可没法收场。” 第五百七十四章 杜辛辰的身世 南无白满脸震惊的看着江吟之,“你吓唬我的?!” 话落险些便要跳脚。 江吟之缓缓坐下,语气冷冽,“除了江家人没死之外都是真的!要不是我早有准备,现在死的何止一百多人,到时候就不是我来找你,而是我的亡魂来找你了!” 南无白眉头紧锁,被骗过一次之后冷静下来,不敢轻易相信了,眼神充满怀疑的看着江吟之。 江吟之冷冷问道:“他们会口技,都是你教的!模仿我的声音和语气承认了一桩谋反大罪,你说说看,这个世上除了你的徒弟,还有谁能做到?” 南无白霎时脸色惨白,口技是他教的,不假。 思及此他脸色越发难看,悲痛又愤怒,“当初他要离开,要去京城,我死活不让他走,他当时便是叛逃师门也要离开!” “若是早知如此,当时我就该杀了这小兔崽子!绝不让他造孽!” 南无白说罢,又长叹一声,看向江吟之,“子不教父之过,他爹死的早,是我把他养大的。杀了我!只求放过这霹雳阁的孩子们,他们讨口饭吃不容易。” 江吟之却没有直接回答,若有所思的说:“相传以前有个寺庙叫南无寺,寺内住着许多隐世高人。也是许多想要退出江湖的人,梦寐以求的避世之居。” “时间长了,身怀各技的人齐聚南无寺,便在南无寺留下了许多独门秘籍。经年累月的,南无寺的藏书阁便成了一个汇聚天下武学和技艺的宝库,引来无数人的觊觎。” “也因为这些武学秘籍,南无寺招来杀身之祸,死伤无数。方丈不愿因南无寺掀起腥风血雨,便一把火烧了藏书阁,全寺上下葬身火海。” 江吟之缓缓的说着一个故事,苍渊听的津津有味,而南无白的脸色却逐渐变得惨白。 花了好半天时间,南无白才回过神来,笑了笑,“果然不愧是江家人,见多识广,连南无寺也知道。” “没错,我是南无寺的人,南无寺出事的时候,我才八岁。我是下山担水,才逃过一劫,我亲眼目睹了方丈和师兄们葬身火海,甚至比我小很多的师弟们,也都葬身火海。” 南无白语气沉重,浑浊的眼眸望着远方,思绪万千,眸中浮上一抹哀伤之色。 “几十年了,世人早已不知南无寺。” “我改名叫南无白,便是能听听别人口中这两个字,我也能感到满足。但是……并没有几个人能念对这两个字……” 南无白长叹了一声,更哀伤了。 一下子被勾起了伤心往事,南无白忍不住抹了两滴眼泪。 苍渊撑着下巴饶有兴趣的看着江吟之,“可以啊,这种江湖秘事你也知道。” 江吟之勾唇一笑,“督主若多看看书,也能知道。” 南无白回过神来,又眉头紧锁的看着这两人,“你们若也是想要南无寺的秘籍,那你们直接杀了我便是,秘籍,我一样也没有。” 江吟之冷哼一声,“我江家的历史可比南无寺长多了!我家祠堂里的书够抵你们好几个藏书阁了,我会惦记你们的秘籍?” 听闻此言,苍渊若有所思道:“本督看书少原来是没有祠堂的缘故,回去介不介意本督去你们家祠堂看看书?” “督主该去修祠堂,以后让你的儿孙看自家祠堂的书,而不是惦记别人家祠堂!”江吟之一本正经的说道。 苍渊勾唇一笑,无赖道:“本督是太监,哪儿来的儿孙,不过倒是愿意当你们江家仙人的儿孙,改天定要去江家祠堂拜拜老祖宗。” 江吟之微怒,“你!”简直臭不要脸! 南无白在一旁看的一愣一愣的,这两人到底干啥来了? 忍不住开口打断:“江姑娘,你既然不是为了秘籍而来,那你找我到底要做什么?” 要是杀他的话,早在他承认了自己是杜辛辰师父的时候,就该杀了他的啊。 又不杀他,又不要南无寺的秘籍,图什么来了? 江吟之这才说起了此行目的,认真的看着南无白说道:“我要知道杜辛辰和华元公主所有的底细!从你收养他们之后,发生的所有事情!” 南无白想了想,这才明白了他们的意图。 她要问的,应该是杜辛辰和华元公主之间那点恩怨纠葛。 他皱着眉头认真的想了想,说:“那就先从杜辛辰说起。” “这孩子身世凄惨,是当年我还在游历江湖的时候收养的,也是我收养的第一个孩子。只怪那时候世道太乱,山匪攻入城池的时候,当地官府不战而降,成了山匪的走狗。” “那孩子的爹娘是行医之人,当时为了救治被山匪打伤的百姓,所以没有立刻关掉医馆,惹怒了山匪。官府当晚就抓了他的爹娘,因他娘生的貌美,直接被送给了山大王。他爹……被悬首示众十日。” “他还有个姐姐叫杜春兰,当时两姐弟冒险进官府刺杀那山大王,想救他们娘亲,但根本就是去送死!他姐姐为了救他,被那官老爷的儿子给……” “当时我正好想进官府偷点粮食,正好撞见,就救走了他。我们俩在城内躲躲藏藏半个月,才寻着机会救出了他姐姐春兰。但是她娘……却被山匪折磨而亡,我们找到的时候,只有一具尸体了。” 听到这里的时候,江吟之脸色一变,“你说……春兰是他姐姐?” 不是他的心上人吗! 南无白点点头,“是他姐姐没错!这对姐弟是最先跟着我的。” “我教他们武功,教他们医术,我们靠卖艺为生。偶尔到了穷地方,就靠乞讨为生。” “后来日子好了些,就在一个地方稳定了下来,也是那个时候收养了华元。当时我根本不知道她是公主。” “我捡到她的时候,她被她嬷嬷卖进了青楼里,不停的想逃走,被青楼的人给打死扔到了郊外。我看那孩子当时还有一口气,就救回来了。” 听到这里,江吟之不禁皱起了眉。 难怪,当初传言华元公主是皇后与人私通所生,这样的一个公主,竟能活下来。 带她出宫照顾她的嬷嬷,根本没把她当公主看待!甚至卖进了青楼…… 第五百七十五章 恩怨纠葛 南无白继续说道:“我花了很多的时间去消除杜辛辰心里的仇恨,杜辛辰放下仇恨,也有他姐姐春兰的功劳,我们都希望从今以后能好好的过日子。” “春兰,是杜辛辰心里的支柱!” 听到这里,江吟之不禁皱眉,“是因为春兰出事,所以杜辛辰才又……” 南无白点点头,语重心长的叹息道:“冤孽啊!” “杜辛辰和杜春兰是姐弟,他们感情非常好,相互依靠陪伴成长,所以对于华元的加入,他们做不到跟亲姐妹那般亲密。” “而华元也遭受太多苦难,渴望得到关爱,心思细腻又敏感,就造成她觉得自己融不进去。所以我会偏爱这个孩子一些,那姐弟俩一起玩耍的时候,我便带着华元练功,尽量的关爱她。” “但是我没有想到,华元会喜欢上杜辛辰,也因为渴望得到杜辛辰的关心而嫉妒起春兰。” 江吟之脸色难看,原来杜辛辰说师父偏爱华元公主,真实情况竟是如此。 南无白是因为不想让华元公主一个人感到孤单,所以在他们玩耍的时候带她练功,在杜辛辰眼里,却是师父偏爱华元公主。 “当年宫里选秀,县官老爷的千金小姐在名单之列,但那千金小姐已有心上人,不愿进宫。” “华元得知,便把春兰骗了去,让那县官老爷的人抓了她去。代替那千金小姐进宫,当时拿了杜辛辰做威胁,逼得春兰不得不答应。” “华元或许无心加害春兰,只是想让她走,远离我们,她想要代替春兰,跟杜辛辰相互陪伴,亲密无间。” “杜辛辰当时得知此事的时候,人都疯了,自己一个人跑走,失踪了十几天。后来灰溜溜狼狈的回来了,再也没有伤心过,一切都恢复了和谐。” 听到这里,江吟之神色凝重,“所以当时杜辛辰已经恨上华元公主了。” 南无白点点头,“只是当时我并未看出异样,他明里暗里,对华元都像是亲妹妹一样。我真的以为,他把华元当成了春兰。” “直到后来我花重金想办法打听到了春兰在宫里的情况……”说到这里的时候,南无白声音更咽了。 “春兰,在侍奉皇上的第一晚,被发现已不是处子之身,就被赐死了……” 江吟之也跟着呼吸一窒,心情沉重无比。 “当时杜辛辰正好出现,我以为他只听到了他姐姐死的消息,便骗他说他姐姐是生病而亡,他当时信了。但过后我一想,他应该是听到了真相的……” 江吟之眉头紧锁,“难怪他恨极了华元公主和皇帝……” 也不知道他是做了几辈子的恶事,才遇上华元公主这个瘟神。 “所以,他要进宫,你也是知道他想做什么的对吗!”因为那个时候华元公主已经进宫了,杜辛辰想找华元公主报仇,只能跟着进宫。 并且他还有了更大的计划,利用华元公主,得到权力和地位,去到皇上身边,报复皇帝,报复整个东鸣国。 听到江吟之的问话,南无白有些愧疚,“毕竟是我带大的,他心思藏的深,但我也能觉察到一二。只是,我阻止不了他,我也没有想到他真的能干出这种大事。” “仇恨已经让他失去了理智,他才会造下这般罪孽!” 江吟之眉头紧锁,神色复杂。 苍渊见她神情,心里便忍不住涌出一股酸涩,脸色也一下子阴沉了起来。 但江吟之下一刻说的话,却让他一惊。 她冷声道:“杜辛辰的确身世凄惨,我若是他,也会不顾一切的报仇!” “但他报仇也不是陷害我全家的理由!于我而言,他就跟害死春兰的华元公主一样可恨!我会亲手杀了他!” 听到这格外坚决的一番话,苍渊心中那些烦闷顿时烟消云散。看着江吟之的眼神中泛起笑意,格外欣赏。 这才是他喜欢的江吟之! 南无白神色黯然,听见这话并不惊讶,只是叹息道:“你想知道的,你都知道了,想来我也没有什么价值了,杀了我。” 说完,还直接闭上了眼,等死。 江吟之却勾唇一笑,“我来找你不光只是想知道杜辛辰的身世。” “那你还想做什么?”南无白皱起眉。 “我要学口技!” 这是她来找杜辛辰师父的主要目的,这两人都用这法子害过她,她当然也想用同样的方法报复回去。 南无白闻言,顿时脸色难看,冷声道:“你还是杀了我。” “我教会他们这门本事,本是让他们能有个吃饭的本事,哪曾想到他们会用来害人!” “既然你今日都让我知道了这门绝技的害处,我就不可能再把这口技传授给其他人!你也一样!” 南无白的态度很坚决,即便是死,他也不会再把这门害人的技艺传给其他人。 虽然江吟之是被杜辛辰害了,但谁能保证她学会了这门绝技之后,不会用来害别人? 若是如此,他罪孽深重,等他百年之后,也无颜面见师父师兄弟们。 苍渊眼眸冷冽,语气幽冷,威胁道:“你若不教,本督明日便让你这霹雳阁消失在这世间!上上下下所有人,一个都别想活!” 南无白震惊又愤怒,“你!” “江姑娘,江家满门忠良,我老头子敬佩不已!你有仇报仇有怨报怨,怎能殃及无辜之人啊!” “有什么冲我一人来便是!” 苍渊气定神闲,眼眸冰冷,“江家的确是做不出来这种事,所以本督来做。” “这就是你要付出的代价!” “你!”南无白气得怒指着苍渊,却咬牙切齿道:“越是这样,我越是不可能把绝技教给你们!我宁愿牺牲整个霹雳阁,也绝不让你们去害更多的人!” 他不傻,他听出来了,这个气宇不凡的男人,是东厂督主! 他虽信任江家的忠良,却不信东厂! 他们想要得到这门绝技,定是不怀好意! 苍渊神色不悦的皱起眉,缓缓的转动了一下扳指,语气带着杀意,“愚蠢的老东西,害人的是你教出来的好徒弟!你现在该做的,是为你的徒弟赎罪!” “你可以不教,那你就等着给你的徒弟们收尸!你得记清楚了,他们是为你还债!” 第五百七十六章 南无白自尽 南无白霎时脸色惨白,满脸惊恐之色。 江吟之侧目看了苍渊一眼,“行了,你知道这老头胆小你还这般吓唬,吓死了我找谁去?” 苍渊这才收起浑身杀气,漫不经心的挑挑眉。 “这门技艺我是一定要学的,不管用什么手段!你自己好好考虑清楚!” 江吟之慢悠悠的起身,整理了下衣衫。 走了两步,她又回过头轻声道:“霹雳阁已经被包围起来了,可千万别想着逃。” 她轻柔的语气,清脆的声音,却带着满满的威胁。 话落便抬步离去。 苍渊双手背在身后,慢悠悠的与她往外走,轻笑道:“怕我把他吓唬死,你这吓唬人的本事也不小啊。” 江吟之转头看了他一眼,“还不是托督主的福。” 这性格古怪的怪老头还真不好说话,既然威胁了就威胁彻底,给他点时间让他考虑孰轻孰重。 就在两人刚走出霹雳阁的后院,突然后头便传来了一阵急切的惊呼声。 “师父!师父你怎么了!” 两人相视一眼,顿时脸色一变,立刻转身跑了回去。 便见院子里南无白的徒弟们正将他团团围住,南无白竟拿着那做好的木锥刺入了自己的腹部,口中猛地呕出鲜血。 “徒儿们……师父……师父不能再护着你们了……”南无白声音虚弱,艰难的开口。 “师父……”徒弟们嚎啕大哭。 江吟之快步上前,徒弟们纷纷上前拦住了她,“你们把我师父逼死了,还想怎样!要动我师父,从我尸体上踏过去!” “从我们尸体上踏过去!”其余人上前站成一排拦住江吟之,齐齐喊道。 就在这时,南无白捂着血流不止的腹部,抬头望着她,艰难的张了张嘴,恳切道:“我的罪孽我来还,这些孩子是无辜的,求你放了他们。” 话音刚落,手便无力的垂下,闭上了眼…… “师父!”四周徒弟们齐齐跪下,痛哭不止。 江吟之脸色一变,要上前查看,却被死死的拦住,江吟之抓起一人便将匕首抵在了他喉咙,“敢拦我,是真想死是吗!” 徒弟们痛哭流涕的瞪着她,“我师父都死了,你们还想做什么!” “死没死,我看过才知!”江吟之直接推开几人,闯了过去。 看了看南无白血流不止的的腹部伤口,双指落在了他的脖颈处。 的确是没气了。 她不禁皱起眉,感到有些难以置信,这老头可不简单,连他的这些徒弟都没安顿好,就寻死了?他真放心得下? 苍渊缓步而来,看了南无白的尸体一眼,遗憾叹息:“还真给吓唬死了,这老头不禁吓啊。” “真是个自私的家伙,自己死了一了百了,不顾这些徒弟的死活了。” “老子想要的东西就没有得不到的,既然老的死了,那就小的来受罪!” 话落,直接掐住了一人的脖子,提着他整个人身体悬空。 那徒弟挣扎不已,双腿不停的在空中乱蹬。 其余人见了,惊恐不已,急切喊道:“放了我师弟!” 江吟之手中长剑出鞘,直接拦住了他们去救他们的师弟,江吟之勾唇阴冷一笑,“想要救他也行,拿你们师父的尸体来换。” “我师父都死了,你们还要他尸体做什么!死者为大,你们若是对尸体不敬,死后下地狱定要永世不得超生!” 江吟之冷冷一笑,“我想做什么还要跟你们解释?看看,你们的师弟可快要没气了。” “换不换。” 一群人咬咬牙,看了看师父,又看了看痛苦挣扎着的师弟,“换!” “快放了我师弟!” 苍渊这才松开了手,那人跌坐在地,几人立刻去扶他,却被江吟之又抓住衣领给提了起来。 “你们所有人,到前头的院子去,天亮之后,我自会把你们的师弟还给你们。” “你们出尔反尔!”一行人握紧了拳头,恼怒万分。 苍渊微微蹙眉,神色有些不悦,阴沉的脸色带着几分怒意,语气阴森道:“再不走,我一刀一个。” 知道打不过,所以一群人很快就离开了院子。 江吟之这才收起了剑,吩咐那一脸害怕的小伙子,“去把你师父搬到房间的床上去。” 那小子还不想动,接触到苍渊那冰冷的眼神,害怕的摸了摸脖子,把他师父给拖进了屋里。 江吟之跟着进了屋,顺手拿起桌上的剪刀,就上前剪开了南无白腹部的衣服。给了苍渊一个眼神,他便上前来搭把手。 江吟之按着南无白的腹部,苍渊抓住那木锥,狠狠拔出。 鲜血飞溅。 江吟之看了看,伤口不算深,立刻拿来针线开始缝合。 南无白的那个小徒弟也才十五六岁的模样,在一旁看着她利落的动作,不由得看呆了。 缝合好伤口,上药,包扎,行云流水,一气呵成。 “我师父都死了,还包扎伤口有什么用……”那愣小子一伤心,吸了吸鼻子。 江吟之打来清水洗了洗手,唇边勾起一抹笑意,“还真是个没良心的师父啊,这么重要的保命绝技,竟然没教你们。” “什么?”愣小子怔怔的看着她,不明所以。 “天亮你就知道了,去,安抚安抚你的那些师兄弟们,让他们老老实实的,别乱跑。” 江吟之语气温和,面带笑意。 落在那小子耳中却跟威胁一样,阴森的让他背脊发凉。 又畏惧的看了一眼苍渊,连忙跑了。 关上房门,苍渊漫不经心坐到椅子上,叹了口气,“要让本督守这老头守到天亮,他还真是福气不小。” 江吟之也上前坐下,发现桌上盖着一块布,好奇的掀开。 竟是一副刚打好的棋盘。 “漫漫长夜,对弈两局如何?”苍渊顿时来了兴致。 “好啊。”江吟之盘腿坐好,拿起了棋子。 苍渊唇边勾起一抹温柔笑意。 只要跟她在一起,不管做什么,他心中都格外安宁,心情愉悦。 两人在房内彻夜对弈,而霹雳阁里却是响了一夜的嚎哭声。 第二天天没亮,灵堂都已经布置好了。 南无白的那些徒弟们很孝顺,一大早便拉着空棺材到了院子里。 准备来给南无白收尸。 一行人哭的格外伤心。 “大家待会看到师父的尸体千万别害怕,不管他变成了什么样子,他都是我们的师父……” “是我们没用,连师父的尸体都保护不好。” 小徒弟在一旁眉头紧锁,“师兄,你们怎么不信我的话呢。” 他亲眼看到那个女人给师父包扎伤口的,怎么可能还会残害尸体呢…… 第五百七十七章 可惜假死也没逃掉 听见声音,江吟之打开房门。 便见外头整整齐齐的披麻戴孝,一片白之中停放着一口黑漆漆的棺材,气氛沉重无比。 加上此刻天蒙蒙亮,雾气未散,一眼望去险些以为自己是在阴间呢。 “求你们,把师父的尸体还给我们!” 所有人皆对江吟之憎恨又愤怒,却又无可奈何,只能恳求。 江吟之走到床边,伸手一探南无白的鼻息,已经有气了,便拿出一个药瓶,在南无白鼻尖放了一会。 南无白猛地大吸一口气,直直的坐起了身体,顿时睁开了眼。 回过神抬头看到江吟之时,整个人满脸惊恐之色,“你……” 江吟之轻声一笑,“还想假死逃掉,你以为我是那么好骗的?” “为了找你,我费了那么大劲,怎么可能只想得到一具尸体。” 南无白震惊万分,随即便发现自己的伤口也已经包扎好了,折腾半天他竟还是没逃掉! 听见外头还在喊着,他惊讶又好奇,连忙起身下床走出去一看。 好家伙。 徒儿们真是孝顺…… “师父!” 众徒弟们大惊失色,师父竟然,起死回生了? 一群人立刻涌上前来,“师父,你真的还活着?你不是死了吗?” 看他们一个个哭的跟泪人一样,南无白也是心疼不已,微怒道:“我以前不是就跟你们说过,师父我有假死保命的本事,若是有朝一日我死了,给我准备一口棺材给我抬到荒郊野外便是,你们还真哭的这么伤心啊!” 一人指着棺材,“我们可是连夜做的棺材……没敢耽搁!” “是啊,这两个人来者不善,我们以为是他们逼死师父你的,哪知道师父是假死啊……” 江吟之双手环胸靠在门边,勾唇轻笑,“可惜啊,假死也没逃得掉。” 南无白心中一沉,假死都被看穿了,还能有什么办法逃的掉,他心情沉重,“你们先下去,把东西收一收,留着以后再用。” “师父……”一行人紧张的看着屋里的那两个人,很是担心。 “去。” 大家便又抬着棺材走了。 只是正要去收拾东西的时候,霹雳阁又来了两位客人,当看到这布置好的灵堂和棺材,以及这些人的打扮,霎时大惊失色,跪地痛哭了起来。 “元大哥,你先别哭,师父还没死呢。” 说罢便领着两人到后院去见南无白。 南无白在院子里的小凳上坐下,态度坚决的说:“你们要报仇可以,但这害人的本事,我不想教给你们。” “若是光靠模仿人的声音就能随意陷害,那这世上,得有多少枉死之人,岂不是要天下大乱了!” 这些本事,普通人学了最多就是有门吃饭的手艺,博人一笑。 但是这些玩弄权势,身居高位的人,却可以拿来害人,以达到自己的目的。 就像华元和杜辛辰,他们若不进宫,若不入朝堂,这些本事会造成这么严重的后果吗? 江吟之淡淡一笑,“你能把这本事教会给杜辛辰和华元公主,却不肯教给我,是因为你凭本能更信任他们。可你以为听话懂事又善良的他们,做了什么?” “你虽然口口声声说相信江家,但却根本不信我,你只想到我学会了这门本事会拿来害人,却从未觉得我会救人。” “昨晚你的徒弟一个都没明白你的用意,没有一个帮你包扎伤口。你假死又如何,装进棺材往荒郊野外一扔,假死的功效过去,天亮了,你照样醒不来。你早已鲜血流尽而亡。” 说到这里的时候,南无白的脸色陡然一变,下意识的摸了摸腹部的伤口。 江吟之抬步走进院里,缓缓说道:“你还真是个不负责任的师父,若我们真的是穷凶极恶之人,你以为你自尽身亡,我们就会放过你的徒弟吗?只会因愤怒而更加残忍的将人杀绝!” “甚至还要将你的徒弟们抓起来一个个拷问,看看谁学会了口技。” 江吟之语气平静,只不过这次却并不是威胁,只是在告诉他残忍又现实的真相。 “你!”南无白的脸色又变了,脸色铁青的瞪着她,又觉得自己受到了威胁。 就在这时,一男一女抱着个婴孩进了后院。 “师父,你没事?”男子匆忙上前跑到南无白身前。 江吟之看到这两人时,不由得一惊。 “姑娘,你也在这儿?”男子注意到江吟之时,惊愕万分。 南无白愣了愣,“你们认识?” 元茂连忙解释:“前些日子姝儿生产,夜半雷雨极大,没请到稳婆来,险些就要一尸两命!是这位姑娘好心帮姝儿接生,这才保住了他们母子!” 说着,又起身朝江吟之道谢,“姑娘,在这儿遇见你真是太有缘分了!实在是感谢!” 南无白惊讶万分,随即连忙走上前看了看范姝怀里抱着的孩子,欣喜不已,“孩子没事就好!范姝的身体怎么样?刚生产完你们怎么就来了,该在家里好好休养啊!” 范姝笑道:“我跟相公能在一起,您老人家是媒人,能生下这个孩子,您又是我们的恩人。这些日子身体好些,便特地带孩子过来给您瞧瞧。” 江吟之在一旁看着,也不禁感叹,真是缘分。 原来这元茂也是南无白的徒弟之一,不过他应该算是南无白收的年纪最大的徒弟了。 苍渊皱起眉,踱着步子来到江吟之身边,低声问道:“你离开浮云镇之后,赶路到武湖镇的途中,去给人接生去了?” 江吟之点点头,“是啊,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 “难怪……” 苍渊不禁叹息。 难怪他一直拼命的追都追不上。 原来人根本就在他后头。 南无白从元茂他们那儿了解了情况之后,转头朝江吟之走了过来,语气沉重:“这次,多谢你了!” 江吟之勾唇一笑,丝毫不客气,“那你能教我口技了吗?” “你!”南无白眉头紧锁,“你怎么就非要学这个!” “我若说我要学来保护我全家你信吗?我还想用这个去对付你的徒弟,总有一日我会亲手杀了他们。” 江吟之坦然答道。 没有丝毫掩饰她对杜辛辰和华元公主的杀心。 南无白眉头紧锁,叹息道:“天道有轮回,善恶有报!你找他们报仇,无可厚非。我只是怕你学会之后拿来害人,仇恨是个可怕的东西,辛辰就是这样一点一点迷失了本心。” 第五百七十八章 师父领进门,修行在个人 听到这里,元茂上前说:“师父,虽然具体发生了什么我不明白。但姑娘她现在身上已有仇恨,可却还是义无反顾的救了姝儿母子,可见她本性还是善良的。起码不会迁怒于无辜之人!” “师父,我相信她!” 范姝也抱着孩子走上前来,温婉笑道:“是啊,我也信她。” 最终,南无白无奈答道:“那好,我教便是!” 元茂和范姝二人暂时在霹雳阁住了下来,南无白借口伤势严重要休息,江吟之便也跟着在霹雳阁住下。 闲来无事时,江吟之便跟南无白那个小徒弟吴小溪闲聊,才得知,这元茂当年家中是做小生意的,虽然算不上富甲一方,但也能维持一家人温饱。 是因为好奇南无白的一身本事,也想学,所以花了很多钱想要拜师南无白。能有现在这霹雳阁也有他的一份功劳! 他因为学艺,而荒废了生意,钱也全部花在了霹雳阁,入不敷出,一下子就变成了穷光蛋。后来遇到了范姝,他们一起做了那个星海鹊桥,招揽到了不少生意,两夫妻便离开了霹雳阁去过他们的小日子了。 他们两夫妻想要个孩子,但一直没能成功,是南无白给了他们一个方子,才怀上的。 表面上说南无白是他们的恩人,但实际上,是他们夫妻对霹雳阁有恩。 听完这个故事之后,苍渊不禁轻笑,“这坑徒弟的本事,比起毒老头有过之无不及啊!” 江吟之一边嗑瓜子一边感叹:“还真是!我还是头一次见到师父把徒弟坑的变成穷光蛋的!” “这元茂还真是倒霉啊!要是他没跟南无白学艺,带着范姝小两口的日子多舒服啊,还用担心生产时找不到稳婆?” 吴小溪脸色一变,“你们不许这么说师父,师父为人最是心善!所以对元大哥愧疚了很久呢!不然才不教你口技!” 江吟之敷衍道:“是是是,你师父最心善了。” 南无白心善倒是真的,否则他不会到处收养这么多孤儿,捡了杜辛辰又捡了华元公主,捡了霹雳阁这么一大群徒弟。 真是让人不免感叹,我佛慈悲。 来之前,她甚至动过杀杜辛辰师父的念头,但如今,却被南无白感动,他这一辈子都在收养孩子,世间能有几人,能几十年如一日的坚持做同样一件事。 虽然是个穷的叮当响的乞丐,但也会拼尽全力去救助孤儿。 就在这时,南无白走了出来,明显听到了他们在院子里的谈话,神色不悦,扔给了她一本秘籍,冷冷的说:“你先看完这本书,把书中内容全部记下来,我再教你。” “这门功夫,没有几年的时间是学不会的!杜辛辰和华元是从小就练,才能学得让人难辨真假。要是你的天赋不济,学不会,那我也没办法。” “毕竟师父领进门,修行在个人!” 南无白说的是实话,也的确想让江吟之知难而退。 江吟之淡然一笑,丝毫不惧,“好,等我把书上的内容倒背如流,你再教我。” 南无白微微一怔,他故意为难,这丫头竟然还自己给自己增加难度! “倒背如流,这可是你自己说的,你要是不能倒背如流,我可不教!”南无白双手背在身后,一脸傲气。 江吟之笑而不语。 两人在霹雳阁住了下来,因为每天要多做他们两个人的饭,让南无白很是不满,所以连房间都只给了他们一间。 江吟之不满,“你这霹雳阁后院这么多房间,当我瞎呢,只给一个房间!” “那都是我徒弟的,除非你拜我为师,不然没资格住!客房就这一间,爱住不住,你要不乐意,自己住客栈去!” 天天养着这两个吃白食的家伙,南无白只心疼他的银子。 苍渊却是眉眼间难掩笑意,阻止了正要反驳的江吟之,说:“你安心背书,我来解决。” 说罢,便将南无白拉到了一旁角落。 从怀中拿出了一叠银票给他。 南无白霎时两眼放光,连忙说:“早这样,我不早就给你们安排了吗!” 他知道这点钱对他们来说完全是九牛一毛,所以完全不客气的把银票全部塞进了自己怀里。 苍渊漫不经心的笑道:“把那些空着的房间全部锁了,就给我们一间客房就成!” “但是房间里得再添置些东西。”苍渊说着,拿出一张纸交给了南无白。 又说:“再把你们这儿酒楼里手艺最好的大厨请过来做饭,要是饭菜可口另有赏!” “我有空,会把你们霹雳阁前头那些损坏的机关修好,这些钱若是用完了再找我取。” 南无白满脸震惊,但最后摸了摸怀里的银票,“好,铁定给你办妥!” 南无白拿着钱,心情非常好的离开了,好到连伤口都不觉得疼痛了一样。 苍渊感到有些困惑,不禁把旁边的吴小溪给叫来,“你们霹雳阁开张一次应该能赚不少!一个人十两银子,我看那日生意那么热闹,少说也有百来人。赚这么多钱,还缺钱用吗?” 他拿钱收买南无白还以为要跟他讨价还价一下呢,他余下的银票都准备好了,但南无白答应的太爽快,导致他余下的银票都没拿出来。 “霹雳阁是能赚不少,但是这钱要给很多地方,学堂那边,还有镇上的一些药庐,周边镇子的书院,接济过往难民的粥摊。都需要钱呢!” 闻言,苍渊感到吃惊,不禁感叹,“你师父还真是不一般!” 苍渊心中,萌生了一个想法。 “那当然,我师父是全天底下最好的人!”吴小溪一脸的骄傲。 苍渊走进房内,江吟之正坐在窗边的椅子上看书,阳光正映着那抹娴静的身影。 “跟南无白谈好了?”江吟之没有抬头,纤纤玉指静静的翻着书页。 苍渊点点头,在一旁坐下,神色凝重道:“我看过那些房间了,常年没人居住,年久失修,房顶都漏了,住不了人。” “南无白把那些房间都锁起来了,就这一间。” 又无奈道:“出门在外毕竟不能跟家里比,本督暂且,将就将就!” 第五百七十九章 只要你喜欢,就不是白费功夫 江吟之一怔,放下了手里的书,“你还将就将就?该将就的是我好不好。” 苍渊唇边带着一抹笑意,“那就一起将就将就。” 江吟之:“你!” 她以为她不知道他去找南无白做什么了吗! 苍渊立刻转移了话题,“方才我跟吴小溪问了问情况,这南无白还真是个大善人,他霹雳阁赚的钱,还拿去救济其他人。” “我有个想法。” 江吟之挑眉看了他一眼,“说说看。” 苍渊倒了杯茶,漫不经心的嗑起了瓜子,缓缓道来:“这霹雳阁里的机关虽然并不怎么样,星海鹊桥也不是真正的星海鹊桥,但是也有可取之处。” “看看他们的生意就知道,他们的杂耍和阁内的机关玩意,深受百姓喜爱。” “我想,你机关术高明,可以进行改造,把霹雳阁的机关做的再精巧一些。南无白不是喜欢收徒弟吗,那就把他这霹雳阁开到五湖四海去,让他尽情的收徒。” “你可以把霹雳阁收纳到商会,今后有商会照看,他们的日子也会过的更好。” 听完之后,江吟之认真的思索着,眼底泛起了光芒,不禁抬头看了苍渊一眼,“你是想帮他们?” 苍渊淡淡道:“我只是想帮你赚钱。” 因为他知道,赚钱是她的一大乐趣。 离开了京城,京城里东长安街的生意她是管不了了,但这些地方的生意,照样能做。 江吟之轻笑一声,“赚钱?我又不缺钱!” 她微眯起眼眸看着书,勾唇幽幽道:“不过,做生意我倒是很感兴趣。” “等我学会了他的本事,再去跟南无白商量此事。” 不然南无白那脾气古怪的老头,定要怀疑她是不是对他的霹雳阁图谋不轨,又或者是对南无寺的绝世秘籍念念不忘。 余下两日,江吟之抱着那本秘籍来来回回的看,专注且认真,无暇顾及其他。 这天傍晚吃完晚饭回到房中,却发现房间重新布置了。 走进房间的那一刻,她险些以为是走进了棠梨苑的房间。 一切布置都跟棠梨苑的房间差不多,只是所用之物没有棠梨苑那么贵,但看的出来也是在这地方尽全力弄到最好了。 她微微怔住,熟悉感涌来,她内心翻涌不已。 身后传来一个低沉的嗓音,“还喜欢吗?” 江吟之平静了下心情,淡淡道:“又住不了多久,何必白费功夫。” 苍渊唇边扬起一抹温柔笑意,“只要你喜欢,就不是白费功夫。” 江吟之心中微微一动。 坐到软榻上靠着窗又拿起了书,没有再说什么。 关上房门,苍渊一掀衣袍也坐到了榻上,拿出了夏明擎送来的一叠密信,一一查看了起来。 虽然他人在这儿,但京城发生的事,宫里发生的事,以及朔北那边的动静,他都要知道的一清二楚。 东厂的密探就一日没有歇息过,他这儿自然也攒了不少密信要查看,还要一一回复。 轩窗内,烛火下,两人静坐于榻。 气氛安静,也温馨。 - 江吟之背完了书上的所有内容,将那些诀窍深深刻入记忆中时,她发现她甚至可以自学,都用不着南无白教了。 第二天去找南无白时,她已经可以自己按照诀窍,伪装自己的声音。 南无白正准备考她是不是真的能倒背如流,听到她的声音时,脸色一变,“你……你竟然……” 江吟之勾唇一笑,“怎么样?像我自己的声音吗?” 南无白心惊,这臭丫头竟然这么有天赋?能将那整本书的诀窍吃透,这么快就学起来了,他还真是小瞧她了! “别高兴的太早,你这顶多算够格入门了!想彻底学会还早呢!” 南无白说着,背着手慢悠悠往静室走去,“不过,你这天赋嘛,可以一教!” 接下来的几天时间,江吟之比之前更刻苦一些,她知道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杜辛辰和华元公主模仿任何人说话都能以假乱真,绝非一两日就能学成的。 但她没有他们那么多的时间,只能付出加倍的努力。 经常一天下来,她的嗓子都发疼。 苍渊陪着她住在霹雳阁的这些日子,把霹雳阁的机关修好了,也把霹雳阁里的一些杂耍机关加强了些,每天都会给她熬一锅银耳雪梨粥给她润喉。 两人住在霹雳阁,与大家相处也越来越熟络,吴小溪更是极其崇拜的跟在苍渊身后,天天哥哥哥哥的叫。 偶尔镇上有人有困难,请霹雳阁的人去帮忙,吴小溪也会大着胆子把苍渊拉上。 苍渊不愿,冷声道:“本督是督主,本督怎能自降身份去修补屋顶!” 吴小溪拽着苍渊的手臂往外走,“我们霹雳阁的人出门都要戴面具的,没人认得你。苍哥哥,你的轻功最好了,帮帮忙。” 一番撒娇和吹捧,苍渊无奈答应:“好,下不为例。” 然而下次过后还有下次。 苍渊已经入乡随俗穿上了霹雳阁的衣服,每天被吴小溪拉着爬上爬下,忽悠他干完活之后,他脸色一沉,吴小溪便会各种围着他转,崇拜的鼓掌,拼命的吹捧起来。 - 在持续练了七八天之后,江吟之的嗓子彻底哑了。 南无白看了也心疼,脸色难看的斥责道:“我就没看见过比你疯的人!起初我还觉得我那些徒弟要有你一半勤奋我就满足了,哪知道你疯起来是真不要命啊。” “欲速则不达,你半个月不到能学成这样已经很不错了!人啊,要学会知足!” 江吟之张了张嘴想说话,喉咙却只能发出嘶哑的气声。 正好苍渊走来,南无白背着手面色凝重的说:“你还不管管,再这样下去,迟早变成哑巴。” 说完,南无白便离开了。 江吟之端起石桌上的茶杯喝了口水,想跟苍渊解释。 苍渊神色凝重,无奈的看了她一眼,只是却并没有趁着她不能说话训斥她。 神色温柔的说:“我知道,你是怕来不及。” “你担心朔北那边的情况,放心,我每日都能收到朔北那边的消息。苏奉之已经带信去朔北了,玄衣卫和重霄军没有真的开战。” “沈玉嵘已经回京复命了,再次调兵前往朔北攻打重霄军的话,也要一个月之后了。我们还有很多时间!” 他默契的知道江吟之所有担心的事情,一五一十的说了个明白,好让她安心。 江吟之闻言,露出了一抹满意的笑容。 第五百八十章 她是个哑巴 “歇几日,走,带你出去转转。” 苍渊说着便牵起她的手往外走去。 见他们要出门,吴小溪连忙送来两个面具,“霹雳阁的人在外要戴面具,不能露脸。” 可他们又不是霹雳阁的人。 江吟之想开口,但根本说不出话,只见苍渊接过面具便给她戴上。 带上面具,两人才离开了霹雳阁。 江吟之也不知道苍渊到底要带她到哪儿去,出了镇子,直接进入了乡间小道。 踏过田野,越过溪流,到目的地时,已经是正午了,阳光灼热了起来。 而他们,来到了山间一乡野小院外。 苍渊敲了敲门,院内一老太太撑着拐杖走了出来,打开了院门,笑呵呵说道:“是霹雳阁的孩子啊,来的真早啊。” 苍渊带着她进入了院子,江吟之不解,他们到这儿来干什么。 苍渊直接就卷起衣袖,去旁边房屋前的梯子爬了上去,爬到了房顶上。 这茅屋是新修的,比老太太现在住的茅屋要大很多,江吟之看了一眼便明白了,这些是霹雳阁的活。 看着苍渊蹲在房顶上忙活着,江吟之不禁感到错愕,他堂堂东厂督主,竟然还会自降身份来做这个? 何况他这次带了不少玄衣卫,多派两个人来,一天就给做完了,还用得着他亲自上? 她转头看了一眼老太太那一脸慈祥又欣喜的模样,江吟之也不好意思干站着,便也上前打算帮忙,老太太突然按住她的手,“等等!” 过了一会,老太太拿来两顶草帽,说:“太阳太大了,这是我昨天新编的,戴上。” 江吟之点点头,戴上草帽爬上了屋顶,见苍渊在忙,便把草帽扣在了他头顶。 蹲下身来跟他一起忙碌了起来。 苍渊知道她的疑惑,缓缓道:“这许老太太七十多岁了,一个后人都没有,南无白想接她去镇上住,但她想守着儿子留下来的果林,所以不肯过去。” “这活本来是吴小溪的,这家伙偷懒非要把我带上。我起初也是不愿意来的,但你看……” 苍渊坐了下来,望向着青山绿水无边景致。 江吟之不解,跟着他坐了下来,便看到这山间云雾缭绕,悬崖瀑布,河流扁舟,如同一副山水画。 她没想到,此处景色竟然如此之美! 难怪苍渊肯跑到这儿来干体力活,坐在这屋顶欣赏风景,可真是别有一番味道。 两人闲坐在屋顶上偷懒,许老太太还给他们送水,送糕点,还安慰说:“不着急,不着急,累了就歇歇。” 虽然偷着懒,但一边偷懒一边干活,也把活干的差不多了。 许老太太做了些吃的,请他们下去吃午饭,两人才从屋顶上下来。 许老太太把饭菜摆到了院子里的石桌上,乐呵呵笑道:“我知道你们霹雳阁的人不露脸,你们在这儿吃,我去屋里吃。” 说着便拄着拐杖进了屋子,关上了门。 苍渊这才将面具摘下,端起了碗。 碗里是香喷喷的白米饭,盘子里是两个小菜,以及一碟小酥鱼,虽然清淡,但看着却很有食欲。 也不知道是不是干活饿了所以食欲大振,江吟之只觉得那小酥鱼简直是人间美味! 一口咬下去十分酥脆,满口溢香。 苍渊看她满足的表情,也禁不住高兴起来,“好吃吗?” 江吟之点点头,指了指那碟小酥鱼。 苍渊便将整碟小酥鱼都放到了她面前,“都是你的,慢慢吃。” 很快,碟子被一扫而空。 江吟之心想这道菜要是能放到长安酒肆,那必定也能成为火爆的招牌菜! 吃完了,江吟之却还意犹未尽。 “还想吃吗?”苍渊侧目问道。 江吟之点点头。 “那明天再来。” 江吟之微微一怔,心想苍渊跟吴小溪必定也来过好几天了,难怪干活那么慢还偷懒,就是想这天天到这儿来吃小酥鱼。 吃完饭,苍渊带上面具走到许奶奶房门外,喊道:“许奶奶,我们去果林看看。” 许奶奶立刻打开了房门,拿了一壶糖水给他们,“带着渴了喝。” 说罢又问江吟之:“姑娘皮肤娇嫩,果林里蛇虫多,要不就别去了。” 江吟之想开口,但嗓子却说不出话来。 便只能眼睁睁的看着苍渊笑着说:“没事,她皮糙肉厚,百毒不侵。” 许奶奶好奇的看着江吟之,“姑娘怎么不说话呀?” 苍渊答道:“她是个哑巴。” 江吟之转头怒瞪了苍渊一眼,但苍渊只当没看见。 倒是许奶奶,听完之后一脸的心疼,拉着江吟之的胳膊,“哎哟喂,这么好的姑娘,受了不少苦。” 江吟之摇摇头。 “你们师父,真是个大好人啊!” 许奶奶感叹完,又进屋去拿了一个食盒递给她,“这本来是我做着给我小孙子送去的,你拿着,拿着饿了吃。” 江吟之闻言连忙想要推辞,许奶奶强行塞到她手里,“拿着!听话啊孩子!” 江吟之只好收下。 她提着食盒,苍渊提着糖水,两个戴着面具带着草帽的古怪身影,一起前往了果林。 果林在山里,距离许奶奶的住处很远。 此刻正直果树开花的季节,一踏上此处,入眼便是满目桃花,大片大片的,一眼望不到边际。 风一吹,无数花瓣簌簌而落,就连地面上,都覆盖着一抹红色。 江吟之惊讶不已,立刻摘下了面具,顿时视野开阔,被这绝美景色迷得完全移不开视线。 苍渊也摘下面具,缓缓往前走去,“这儿是整个渭南最大的一片桃林,不止是桃林,那后面还有一片梨树林。外围还有大范围的枫树,到了秋天,便是满山金红围着这一片果林。” 苍渊光是说着,江吟之脑海中就能浮现出那样的画面。 江吟之好奇的看着他,张了张嘴,“你……” 声音嘶哑,发不出任何声音。 苍渊却意味深长一笑,“这果林是许奶奶的儿子还在世的时候种的,当年他们家在武湖镇上也是首屈一指的大果农,靠这片果林赚了不少钱。” “后来当地官府看中了他们家的果林,想买下来,但钱给的又不多,他们不肯卖。那些人就想方设法的强抢,甚至冒充强盗到果林里面大肆砍伐。” “许奶奶的儿子儿媳为了保护果林被活活打死,那些强盗顺势抢走了他们家里所有的钱。” “许奶奶的小孙子被吓得生了一场急病,南无白知道的时候赶来救人,但还是没来得及。所以就剩下许奶奶一个人生活了。” 第五百八十一章 带出去一个哑巴,回来两个哑巴 听着听着,江吟之的脸色越来越难看,不禁停下了脚步,眉头紧锁。 苍渊回头看了她一眼,便带着她到树下坐了下来,“我知道你想问什么。” “那些坏人自然都死了。” “那些年买官卖官猖獗,只要有钱,是人是鬼都能当一方父母官。” “皇帝根本不顾百姓生死,一心只想稳固皇位,培养心腹,增加赋税,用来培养他的飞雪盟。” “还是你爹在世的时候,大力整治,才让很多地方太平了下来。” “可你爹雷霆手段,如何能不惹秦沧海忌惮。从秦沧海登上皇位开始,他就一心想要除掉江家。” 江吟之听着这些,心情沉重。 以前的她被保护的太好,爹和哥哥从不让她知道朝堂之事。 先是杜辛辰的身世,再是许奶奶。 都是因为秦沧海这个自私自利的家伙! 这世上有多少人是被秦沧海害的家破人亡! 他有什么资格坐在皇位! 江吟之眉头紧锁,憎恨不已。 苍渊给她倒了一碗甜水,递给她,“带你来这儿本是想让你放松放松,可不是让你更难过的。” 江吟之接过甜水喝了一口,微微一怔,惊讶的看了苍渊一眼。 苍渊不禁勾唇一笑,“这是没有酒味的桃花酿。” 江吟之惊讶不已,怎么会有这么好喝的甜水啊!满满的桃花香,甜而不腻,又不醉。 一阵微风袭来,桃花漫天飞舞,江吟之也就暂时不去想那些不愉快的事情,放松了下来。 打开了食盒,惊讶的发现,里面装着的,竟然全是小酥鱼! 苍渊笑道:“许奶奶的孙子也最爱吃这个,想必怜你是个哑巴,把这么一大盒全给你了。” 江吟之心中微微一动。 苍渊拿起小酥鱼吃了起来,缓缓道:“这许奶奶喜欢住在这儿,她也不愿意收别人的钱,就连霹雳阁给她院子里盖新房屋,她也要做很多吃的做为酬劳。” “所以你就别去想,要做些什么帮她了。霹雳阁做的,已经是最好的方式。” 说着,苍渊躺了下来,双手枕在脑后,晒晒太阳。 江吟之微微一怔,这家伙是她肚子里的蛔虫吗?怎么她想问什么他都知道? 苍渊又缓缓说:“前两日我来的时候,也想过一口气把活干完,却惹许奶奶生气,她心疼我们,怕我们累着。所以我们越偷懒她越开心。” 这话却让江吟之有些心酸,许奶奶这么大年纪,却白发人送黑发人,孤身一人住在这儿。 院子里的活晚一天干完,霹雳阁就每天有人来,虽然他们也不闲聊,但起码也能让许奶奶不那么孤单。 “我也没想过,自己竟然会做这些,若将来有朝一日能过上这样的生活,倒也满足……” 苍渊自顾自的说着。 江吟之开不了口,也没法回应他,只是抱着小酥鱼吃个不停。 苍渊便说个不停,各种杂七杂八,各种武湖镇的小事,有趣的事,他都能说的津津有味。 江吟之便听的津津有味。 然而,这样一天下来的后果就是…… 江吟之小酥鱼吃的太多,喉咙更严重了,吞咽口水都疼的厉害。 而苍渊也因为话说的太多,嗓子哑了。 晚上回到霹雳阁,南无白气得吹胡子瞪眼,双手背在身后数落苍渊,“我让你劝劝她,你倒好,你带出去一个哑巴,回来还我两个哑巴!” “我这霹雳阁收留的孤儿虽多,但基本都是健全的人啊,你们两个出去再晃悠几圈,怕是整个武湖镇都以为我这霹雳阁里全是残疾!” 苍渊眉头紧锁,静静站着,因嗓子哑了无法回答。 南无白便一个劲的抱怨,一个劲的训斥。 吴小溪带着一群师兄们就在院子墙头趴着看好戏。 “哈哈哈师父可算能报仇了,看他这架势,怕是要唠叨到明天早上。” “我倒是担心,师父不会被打。” “放心,苍哥哥不是那种人。”吴小溪一副幸灾乐祸的表情。 江吟之坐在椅子上闭着眼,无法阻止南无白唠叨,耳边就像是有一只苍蝇飞来飞去。 终于,她受不了了。 起身一把拉起苍渊,直接快步离开了院子。 “跑哪儿去啊!我还没说完呢!既然到我霹雳阁来学艺,就得守我的规矩知不知道!” 但是江吟之根本没理他,直接拉着苍渊从后门离开了霹雳阁。 苍渊看着她这自然的动作,唇角忍不住微微扬起,便跟着江吟之的脚步往街道上走去。 “去哪儿啊小哑巴。”苍渊嗓音有些喑哑。 江吟之回头看了他一眼,用唇语一字一句道:闭嘴!小哑巴! 来到镇上的药铺,江吟之直接抓了一副药。 虽然两人都没法开口,但是药铺伙计倒是聪明,立刻帮他们把药煎了,端了两碗药过来。 喝完药,江吟之付了钱,拿来纸笔写到:每日一副,晚上来喝。 “好嘞!” 离开了药铺,走在冷冷清清的大街上,两人都不说话。 此刻街上的铺子基本上都关门了,也没有什么行人,唯有一轮明亮的圆月跟随他们身侧。 今夜夜空明亮,漫天璀璨。 江吟之不禁感叹,这么好的天气,京中此刻必定正热闹着。这儿的人们早早的就关门了,倒是浪费了这良辰美景。 明明只是不经意的一声叹息,却也让苍渊捕捉到她的情绪。 忽然便牵起她的手,拉着她往街道的另一侧而去。 江吟之不明所以。 直到来到一家灯笼铺,苍渊拿着钱,不知道跟掌柜的交流了些什么,掌柜收下钱,异常的高兴。 随后苍渊出来,便抱着一个大口袋。 苍渊又带着她到镇子街道的尽头,此处有一条小溪流,正好是迎着风。 他打开口袋,将灯笼全部拿出来,江吟之发现,全是孔明灯。 他将一个个孔明灯点燃放飞,夜风便会将其吹到镇上,一个接着一个灯放飞在空中,越来越美! 江吟之也来了兴致,便跟他一起,打算把这里的孔明灯全部点上。 一盏一盏灯放飞,遍布武湖镇上空,惊动了镇上不少人,纷纷出门来看。 “好美啊!” “是啊,谁放的啊?” 然而很快便又有惊呼声响起,“快看!” 第五百八十二章 就吃一串!就一串! 江吟之听见动静也忍不住回头望去。 这一眼,让她震撼万分。 整个镇上,灯火通明。 家家户户门前都挂起了红灯笼,一片喜庆。 整个武湖镇霎时变得繁华起来,街道上人很快就多了起来,十分热闹。 江吟之怔怔的看着苍渊,此刻才明白,他刚刚不止是买了这些孔明灯。 两人相视一眼,不禁默契一笑,继续把余下的孔明灯都放了。 镇上不少人都好奇是谁放的孔明灯,所以纷纷找到了此处,便远远的看到了两个白衣身影,一起放飞了孔明灯。 有女子惊呼:“他们就是那天登上了星海鹊桥的人啊!” 武湖镇很少出现过才貌如此出众的男女,星海鹊桥下看过的绝美容颜更是让人难以忘怀。 “哇!” 周围众人惊羡不已。 “郎才女貌,真是天生一对。” “星海鹊桥这么灵,我下次也定要去试试!” 江吟之被一大群人围观,看的浑身不自在,虽然知道大家并无敌意,只是满心满眼羡慕罢了,但这样的场合仍旧让她感到别扭。 苍渊的目光片刻未曾离开过她,俊美的脸上勾起一抹温柔笑意。 一把揽住了她的腰,脚尖一点,一跃飞走。 璀璨夜空中,两个白衣身影衣袂翻飞,轻盈飘逸飞过。 又引起阵阵惊呼。 “啊好羡慕啊!简直就是一对神仙眷侣!”一女子激动的跺着脚,羡慕极了。 苍渊带着她飞过城中,入眼尽是璀璨灯火,恍若置身星河之中。 飞到了最高的一个酒楼屋顶上,苍渊放下她,随即脚尖一点便飞身落了下去。 江吟之坐到屋顶上,望着那漆黑如墨的夜空之中,不断上升的孔明灯,整个心都宁静下来了。 好久没有过这般惬意的时刻。 过了一会,苍渊便拿了两壶酒上来。 两人的嗓子都说不了话,却默契十足的举杯对饮,静坐在屋顶之上欣赏这美景。 霹雳阁的人也纷纷出来。 “哇,今天是什么日子,怎么比过年还热闹!” “好香啊。” 因为街上人多起来了,所以很多摊贩临时推着摊位出来做生意了,烤肉飘香,简直让人垂涎欲滴。 “走走走。” 一大群人一涌而出往热闹的街道上而去。 南无白也心情极好,难得出门走走,去打二两小酒,漫步于街上,看看这人世繁华。 坐在屋顶的江吟之也闻到了肉香味,猛吸了几口气,确认了香气来源,飞身一跃而去。 苍渊快步跟上。 烤肉摊位正热闹着,肥瘦相间的肉放在炭火上烤的滋滋冒油,香气馋人。 江吟之忍不住咽了咽口水。 吴小溪等人也正在这儿买烤肉,江吟之连忙上前挑选,指了指,伙计给她拿好肉串,“这些,一共十文。” 江吟之刚拿出钱袋,身旁掀起一阵凌厉的风,一只手伸过来直接抢走了钱袋。 南无白脸色难看极了,“你这嗓子是不想要了是!还敢吃这个!你看那多辣呀!” 吴小溪帮忙开口:“不辣的师父!” 南无白转过头瞪了他一眼,对江吟之严词道:“反正你不准吃!” 这也就罢了,说完之后,南无白很自然熟练的打开了江吟之的钱袋,付了钱,很爽快的说:“这些,这些,全部来二十份!还有他们买的,一起付了!” 吴小溪等人欣喜万分,“谢谢师父!” 江吟之不满,上前把钱袋夺了回来,但是钱袋已经空了。 南无白拿起烤好的肉串便美滋滋的吃了起来,馋的江吟之难受的很。 欺负她这会说不了话,简直太过分了! 江吟之实在是眼馋,不得不看向了旁边的苍渊。 谁知苍渊眉头紧锁的摇了摇头,表示她现在的嗓子的确不适合吃这个。 江吟之忍不住扯了扯他的衣袖,伸出了一根手指头,表示她吃一串,就一串! 苍渊低头看了一眼她撒娇般的动作,顿时心软。 直接拿出一张银票递给了烤肉的伙计,伙计乐呵呵的应下,“客官稍等,我给您弄个不那么辣的!” 很快,肉串烤好,递给了苍渊。 南无白立刻吃完手里的那串,连嘴都来不及擦就伸手来抢,“你这小子,你这是害她!她不能吃!” 苍渊眼疾手快伸手去挡南无白,南无白顿时动起了真格,出手凌厉去抢苍渊手里的肉串。 苍渊步伐轻盈,游刃有余的闪躲着。 看的一众徒弟们双眼放光,好强的轻功! 一把挡住南无白伸来的手,苍渊立刻将肉串递到了江吟之面前。 江吟之连忙接下,转身一跃便飞上了屋顶,立刻逃了。 南无白气得跺脚,指着苍渊又愤怒又无奈,“你们!” 苍渊双手背在身后,气定神闲面不改色,唇边扬起一抹淡淡笑意。 立刻飞身追了过去。 看着两人的轻功,吴小溪惊叹不已,“苍哥哥轻功那么好啊,这么快就飞不见了。那他跟我修屋顶的时候还爬梯子……” 南无白虽然被影响了片刻心情,但很快又拿着肉串大口吃了起来,还一边拿出酒壶喝酒,十分惬意。 “这样的轻功,羡慕!你们练功还不刻苦些!” 吴小溪连忙跑到南无白身边,“师父,以我的资质,还要练多少年,才能练成苍哥哥这样的功夫啊!” 南无白不禁抬头望了一眼他们飞走的方向,无奈的笑了笑,“你呀,下辈子都不一定能练得出那样的功夫!” “有的人是练武奇才,一点就通。” “有的人资质愚钝,教一百遍,却只能领悟到一分半分。” 吴小溪顿时脸色一沉,丧气道:“那我就是那资质愚钝的吗……” 南无白笑了笑,摸了摸他的脑袋,安慰道:“师父平生啊,也只见过这么一个天资聪颖的!若是各门各派的绝世武功给她学啊,她可真是要名震江湖。” “比起她来,是显得你资质愚钝了些,但跟别的人比起来,你也算有几分资质的,没那么差!” 闻言,吴小溪惊道:“师父说的这个天资聪颖的人,就是江姐姐?” 南无白笑了笑,并未回答。 他活了一辈子,已经是一脚踏进棺材的人了,却遇上一个格外想收为徒弟的人。 也不知道老天能不能给他这个机会。 让他把南无寺藏书阁里的秘籍,传承下去。 第五百八十三章 孙儿孙媳 苍渊追上江吟之的时候,江吟之已经快把肉串吃完了,但看到他空着手回来的,便又留了最后一口给他。 苍渊不客气的接下,咬下最后一口肉,香喷喷,甜滋滋。 两人躺在屋顶上,十分惬意。 - 第二天,两人照常去给许奶奶干活。 他们一到,许奶奶就端上来了两碟小酥鱼,还提来一个食盒,装着满满的小酥鱼。 “昨天看到你们拿回来的食盒啊都空了,连渣都吃的干干净净,才知道原来你们喜欢吃这个。”许奶奶说着,乐得开怀,“所以我特地又给你们做了些。” 两人微微一怔。 苍渊看了江吟之一眼,有些担心她的嗓子,“许奶奶,我们……” 江吟之连忙拉住了他的胳膊,欣喜的端起了小酥鱼吃了起来,连连朝许奶奶点头。 见她吃的开心,许奶奶也高兴极了。 “喜欢就好喜欢就好!我小孙子也最喜欢了!每次都吃的渣都不剩!真是个小馋猫!” 见许奶奶那么高兴,苍渊也就没有再解释,其实江吟之的喉咙现在吃不得这些。 江吟之忍着喉咙的疼痛,连吃了一碟。 许奶奶高兴极了,甚至忍不住擦了擦眼泪,欣慰道:“看见你们吃啊,我就像是看到我孙儿孙媳一样。我孙儿要是长大了,成亲了,肯定也能娶个这么漂亮的媳妇。” 两人微微一怔,忍不住相视一眼。 气氛突然变得微妙。 苍渊一把抓住了江吟之的手,朝许奶奶笑道:“奶奶要是愿意,就把我们当孙儿孙媳。” 江吟之一愣,猛地攥紧了手心。 连忙起身,爬上梯子去干活了。 苍渊也连忙跟上,“那我们干完活再吃!” 许奶奶一脸欣慰的笑着,就这么坐在椅子上看着房顶上忙碌起来的他们俩。 苍渊一边忙碌着,一边看了江吟之一眼,“怎么?不高兴了?” 江吟之没有回应。 苍渊低声解释道:“对我们来说,只是做做样子,但对许奶奶来说,却是了却了一个遗憾。” 江吟之停下动作,抬眸看着他,抓过他的手,在他手心写到:我没有生气,我是实在吃不了了。 苍渊顿时一愣,无奈一笑,“谁让你那么实在,喝点糖水就行,找个借口说待会吃也行,非要一口气吃完一碟。” “待会我吃,吃不完的带回去给他们吃,你不许再吃了!”苍渊语气顿时严肃了起来。 昨天在果林里就是没注意,让她把一整盒的小酥鱼全部吃光了,还真是个馋猫! 江吟之回头看了一眼许奶奶,看她满面笑容很高兴的样子,她心里也很满足。 即便不跟许奶奶说话聊天,只是让许奶奶这么静静看着,许奶奶都会高兴。 这样轻易就能得到的满足,让人心酸也心疼,她也想力所能及的,让许奶奶更开心些。 想到他们在这儿也待不了多长时间,于是两人决定,把这里的活加紧干完。 新茅屋修好了,便在旁边修别的屋子,仓库,柴房,都全部修好。 将这个院子扩大两倍,院子角落里放几个大笼子,养养鸡,养养兔子。 即便他们走了,许奶奶在这儿也能有个伴。 - 忙碌到晚上才回到镇上,然而远远的看见镇子那灯火通明的繁华模样,她惊住了。 夜空还跟昨晚一样,放着许许多多的孔明灯。 她不解的看向了苍渊。 往常像她肚子里的蛔虫一样的苍渊,此刻却像是没明白她好奇的眼神,唇边勾着一抹淡淡笑意,缓缓往前走去。 “愣着干什么,回家啊。” 江吟之回过神来,立刻跟上。 镇上还跟昨晚一样热闹,甚至比昨晚还要热闹,武湖镇大晚上的,竟然比白天还要热闹。 摊贩非常多,行人也非常多,充满了烟火气。 江吟之困惑极了,想知道这是不是苍渊安排的,但他突然又领会不了她的眼神,她便抓起他的手,想在他手心写字。 苍渊微眯起的眼眸中泛起一丝暖意,反手一握,将她的手握在了掌心。 牵着她快步往前跑去。 璀璨灯火快速在她眼前掠过,如梦似幻,美的有些不真实。 江吟之还以为他要带她去什么地方,心里还莫名的有些期待。 结果,他们跑到了药铺…… 伙计见他们来了,连忙去端出两碗药,“掐着时间刚刚煎好晾凉的。” 端起药,闻着那难闻的味道,她就皱起了眉。 苍渊端着药碗,突然与她的碗碰了一下,随即仰头一饮而尽。 江吟之无奈一笑,也端起药碗一饮而尽。 喝完药,他突然便往她嘴里塞了一块蜜饯。 江吟之微微一怔。 “走,回去了。” 今夜两人倒是回去的早,只是霹雳阁里一个人都没有。 等了许久,才等到南无白带着一群人回来,跟着回来的,还有烤肉的香气。 江吟之一晚上都想问,武湖镇今晚是怎么回事,但是喉咙还说不了话,抬眸看了一眼苍渊认真查看密信的样子,她又不好去打扰,索性就没问了。 只当是经过昨晚的热闹,镇上的人没有玩尽兴,所以将这热闹延续几日。 然而之后的几天,武湖镇每到夜晚都是如此! 站在自家院子里,都能感觉到明亮的光芒。 而南无白带着他的徒弟们,几乎是每晚都要深夜才归,每次回来都要带回来许多的烤肉,江吟之也不知道南无白怎么突然那么大方起来,天天晚上带着徒弟们去吃好的。 调养了几日之后,江吟之的嗓子有所好转,但也没有着急继续练口技。 而是找南无白谈了谈,让霹雳阁并入摩诃商会的打算。 南无白听到摩诃商会四个字的时候,眼睛都瞪大了,“你跟商会也有关系?” 江吟之点点头,直接把写好的一张单子递到了他面前。 为了保护嗓子,也少费时间跟南无白解释,她将霹雳阁并入摩诃商会之后的好处,和打算全部列了出来。 看完之后,南无白眉头紧锁,“这么一看,对霹雳阁还真是有利无害!” “但是你这上面说要开很多个霹雳阁,把霹雳阁开到五湖四海去,可我的徒弟个顶个都是身怀绝技的,再开别的霹雳阁,要招很多人,从基础学起,费时费力又费钱啊!” 江吟之忍不住轻笑,“你可以尽情的收徒,在开销方面你无需担心,一律商会承担。若人还不够,可以去招揽江湖上的卖艺人,让更多艰难求生的人有一口饭吃,不好吗?” “这很符合你普度众生的胸怀啊!” 第五百八十四章 他疯了吗 南无白听完之后很是心动,他一个半截身子入土的老头子自是没什么口腹之欲,也没有什么未来可担心,毕竟也活不了多少年了。 但是他这帮徒弟还小,他也会担心在他百年之后,这些孩子们受欺负。他们武功现在都算不上上乘,真出事了不一定能保护得好自己。 如今江吟之,是直接给了他一个大靠山。 不光他能在有生之年毫无后顾之忧的帮助人,百年之后,那一帮孩子们也能有商会的看顾。 只不过他就是担心自己答应的太爽快会不会被看轻。 “你还有什么顾虑?”江吟之看他愁眉不展的样子,不禁问道。 “要是我答应了,那这霹雳阁赚的钱,是不是都得归商会了?我这群徒弟怎么办?商会总要给他们些保障。” 闻言,江吟之无奈一笑,“这个你有什么好顾虑的,商会财大气粗,会亏待你这点钱吗?” “何况你这么扣扣搜搜的,担心过来担心过去都是钱,那你这些日子还天天带徒弟们去吃喝玩乐?天天都深更半夜才回来。” 南无白立刻一拍桌子,“这些天出去吃的都是不要钱的!” 闻言,江吟之一怔,疑惑的皱起了眉。 “不要钱?” 南无白嫌弃的看了她一眼,“你是真傻还是装傻?那小子为了你都快把整个武湖镇买下来了!” “天天晚上放那些孔明灯,都是他买的,提前安排人放的。但凡是晚上出来摆摊做生意的,他都给人一大笔钱,任何人晚上去买吃的,买首饰,都不给钱!” “镇上的人都跟疯了一样,天一黑就跑到镇上疯狂买买买,吃吃吃。不然你以为这武湖镇怎么能天天这么热闹,一天比一天热闹!” 南无白说这的时候语气还充满了嫌弃,仿佛忘记自己也是天一黑就冲出去买买买吃吃吃其中一人。 这么大的便宜不占白不占。 南无白的话顿时犹如一记重锤击中江吟之的胸口。 她心中震撼。 “他疯了吗……” 南无白笑道:“是啊,可不是疯了吗。” “就为了讨你开心,这么大手笔!” “这钱给我多好啊……”南无白想到这里顿时又愁眉苦脸起来,心疼银子。 江吟之顿时心中复杂,她就说这武湖镇天天晚上都那么热闹,很是奇怪,却一直没有深究过,原来除了她,所有人都知道他对她的用心…… “好了,说正事!” “事情真的定下的话,商会会跟你的徒弟们签月契的,只要商会在一日,你的徒弟们每个月都能领到足够的月钱。” “至于霹雳阁赚的钱,的确要上交商会,但是做的好,生意好,也会有额外奖赏的。而且若是什么人生病受伤,需要花大钱的时候,商会也会尽全力帮助。” “你完全不会有任何的后顾之忧!” 南无白听到这里,心里就已经激动的不行了,但还是告诉自己要镇定,不要跟没见过世面一样。 “那……我考虑一下。” 江吟之眉头紧锁,颇感无奈,“你还有什么条件,一起说出来,我想把这件事尽早定下来。我的时间不多。” 南无白话到嘴边,欲言又止。 他想收江吟之为徒,但又怕江吟之会拒绝,这样他多没面子。 “你这人怎么磨磨唧唧的,有什么不能直接说?”江吟之实在是不明白南无白还在考虑什么,顾虑什么。 “行行行别催了,我答应还不行吗!”南无白心头无奈,想着还是另寻机会。 见南无白答应了,江吟之立刻拿出了准备好的契约。 南无白一看,满脸震惊,“你连这个都准备好了?你是料定我会答应啊!你别是给我下套!” “那你不要就算了,还给我。”江吟之伸手去夺。 南无白拿着契约一躲,立刻起身出了门,“一言既出驷马难追,可不能出尔反尔!” 当天,霹雳阁的所有人都签了契约。 只是气氛格外的沉重。 吴小溪第一个哭了出来,“师父,你是把我们卖了吗?” “胡说八道什么!” 吴小溪哭着指着南无白,“我看见你收苍哥哥的钱了,还收了不少!原来是从那个时候就商量好把我们卖了,你还把房间锁了,是想把我们全部赶走!” 南无白脸色一变,下意识的看了江吟之一眼,连忙抱起吴小溪就跑,“臭小子你胡说八道什么呢!” 江吟之微眯起眼眸思索起来。 收了一大笔钱? 锁房间? 当晚,苍渊便被江吟之赶出了房间。 他坐在门口台阶上,神色沉重。 吴小溪走上前来关切问道:“苍哥哥,这么晚了你怎么在这儿坐着?” 下一瞬,他便迎接了一道死亡凝视。 吓得整个人浑身一颤。 - 签订契约的第二日,江吟之便开始了对霹雳阁的改造。 第一个改造的便是星海鹊桥。 江吟之看过星海鹊桥的机关书,但是并没有做过,而苍渊做过,所以两人再次联手,打造真正的星海鹊桥。 引得整个霹雳阁的人都在旁围观,南无白更是直接坐在一旁嗑着瓜子看他们忙碌着。 每次安装上一个机关的时候,南无白都会眼眸一亮。 两个人做,比当初苍渊一个人做的时候快了很多,而且还是江吟之这个精通机关术的高手帮忙。 只是一天的功夫,星海鹊桥便初步成型了。 南无白也跟着看了一整天,心中不禁感叹,这江吟之会的可真多啊! 一个人的天赋和精力是有限的,精通这样,就很难再精通另一样。 南无寺内藏书阁那么多的秘籍,他虽然都学过,涉猎甚广,精通的只有那么几样,其他的都只学了个浅显的皮毛。 可江吟之,却完全不一样。 她好像,什么东西都能吸纳进去,并且融会贯通到极致。 难怪。 难怪啊。 那堂堂东厂督主,竟舍得为她这般花心思。 霹雳阁的徒弟们每天都会观摩江吟之和苍渊做星海鹊桥,他们都学了机关术,曾经一度觉得自己机关术还可以,还能布置那么多深受喜爱的机关。 直到这回,星海鹊桥都做好了,他们每一步都看了个清楚明白。 可到最后,却还是没学会。 眼睛看会了,脑子不会,手也不会。 才知道,真正的机关术,到底有多么深奥难学。 第五百八十五章 商会大小姐可要负责 真正的星海鹊桥亮起的时候,满场哗然,爆发出一阵震耳欲聋的惊呼声,以及掌声。 “天啊,这是真正的星海鹊桥?好美啊!” 所有人,甚至南无白都看的移不开视线,无比的震撼。 “真正的……星海鹊桥……”南无白没有想到这世上竟然有人真的能把这星海鹊桥做出来。 看着这个跟她印象中毫无差别的星海鹊桥,江吟之心中也格外满足。 拍了拍手上的灰尘,缓缓道:“星海鹊桥的迷宫玩法,也要改一改!” “毕竟星海鹊桥现在打出去的名气就是能牵红线,觅良人,站到星海鹊桥上便是天造地设的一对。这机关的筛选,也要更准确一些。” 闻言,南无白感到好奇,跟了上来,“怎么个更准确法?” 一众徒弟们也纷纷跟在后头,认真的听了起来。 江吟之缓缓的踱着步子,缓缓的说道: “就比如目前的这些机关,对于稍微有些功夫的人来说,根本拦不住。将来霹雳阁扩大了范围,名气更响了,肯定会吸引到更多有实力的人参加。保不齐最后登上鹊桥的人就不止一男一女呢。” “而恐怖氛围,便将许多普通人阻拦在外了,甚至慕名而来的不少大家闺秀都会在进来之后感到害怕,从而有了不好的体验。” 南无白听完之后也觉得很有道理,说:“当初做这星海鹊桥的元茂和范姝也提出过,要根据实力不同而设置不同难度的关卡,但是我们这里就这么点大,不好扩建。” 江吟之闻言不禁轻笑,摇摇头说:“不同难度做一个星海鹊桥是不现实的,我可没有那么多时间给你们做星海鹊桥。” “那……”南无白困惑了。 江吟之轻笑道:“每天开张!每天的星海鹊桥都是不同的关卡难度,还有主题氛围,想参加哪种,便选日子参加。” “我暂时想到的,保留恐怖氛围的,然后增加诗词作画的关卡,以及对付轻功的高难度关卡,还有针对体力方面设置的关卡。” “每天不同难度,张贴出去,大家自然能选到自己喜欢的进来参加。这样,即便是想挑战恐怖氛围的,让人家进来也能有个心理准备。” 听完之后,南无白脸色一沉,“天天开张,你是想累死我徒弟们啊!” “霹雳阁半个月开张一次,这是目前大家最能应付得过来的时间。开张一次,就要做很多的准备,并且会有很多的机关被破坏,修复机关,制作新的机关,都需要时间!” 闻言,江吟之不以为然,“归根结底,是人手不足!” “人手问题,就没有钱是解决不了的。” “这些人中,数你混江湖的时间最长,认识的卖艺人肯定更多。这件事就要麻烦你亲自跑一趟,需要的钱,我来出。” 南无白曾经困扰许久的问题,到江吟之嘴边却是那么的轻松。 此刻他才悟了,有钱真是能为所欲为。 只要有钱,什么难题都不是难题。 “行,事情我去办,钱啥时候给我?”南无白很爽快,别人出钱,让霹雳阁变得更好,他何乐而不为呢。 江吟之微微一怔,南无白现在就要出发,她去最近的商会取钱也有些来不及。 于是,她将目光投向了正慵懒坐在椅子上喝茶的那位大爷。 南无白顺着她的视线望过去。 徒弟们也纷纷将目光投过去。 苍渊端着茶杯的动作一僵。 - “一千两、一千一百两、一千二百两……” 众人围在桌前,数着苍渊一张一张放下来的银票。 夏明擎等人拿着银票整整齐齐的站在苍渊身侧,只觉得肉疼。 难怪这次出来,督主让他们多带些钱呢,还真是把钱当纸花。 苍渊手里的一叠银票数完,他又朝夏明擎伸手,夏明擎忍痛把一叠银票递了上去,忍不住开口:“督主,咱还是省着点花,回去的路上没银子了……” “闭嘴!”苍渊语气不悦呵斥。 “一千五、一千六、一千七……” 众徒弟们又一下一下数了起来。 一叠又一叠。 最后一共数了三千两。 全部交给了南无白。 “三千两,什么人都能请到了,你可不要带几个歪瓜裂枣回来!”江吟之叮嘱道。 “放心,我比你更想让霹雳阁好!”南无白揣着钱,立刻走了,“给我七天时间!肯定办好!” 江吟之也立刻拿来纸笔开始画图纸,改造星海鹊桥的迷宫关卡。 画完一张图,便给一个人,让他去准备材料。 终于忙完时,一群徒弟也全部散开忙自己的事情去了。 苍渊看了一眼夏明擎,不悦的低声道:“还不滚蛋,在这儿站着干什么。” 夏明擎微微一怔,立刻带着玄衣卫离开了。 出了霹雳阁,疾风看着夏明擎那一脸衰相,抱臂嘲讽道:“让你去是让你送钱的,一点眼力见都没有,你是怎么坐上这个位置的。” 夏明擎听完之后,脸色更难看了,“还不是因为你主子!” “督主为她简直花钱如流水,他不吃饭,也不考虑考虑兄弟们……” 说完,又感叹道:“还是你家小姐好,把你当兄弟对待,你看,从不指使你干活!” 疾风淡淡道:“那不是因为活都让你干了吗。” 他倒是闲得慌呢。 - 要改造星海鹊桥是个大工程,江吟之继续画图纸,一些细节什么的都要弄的清楚明白,他们做起来才不容易出错。 苍渊缓缓走到她身后,弯下腰看了一眼,幽幽道:“本督这回可是把钱全给你了,夏明擎他们吃饭的钱都没了,你这个商会大小姐可要对我们负责。” 江吟之动作一顿,震惊不已,转头看着他。 转头那一瞬,耳朵猝不及防的擦过他的唇瓣,两人霎时犹如浑身触电般。 近在迟尺的距离,突然弥漫开一股暧昧的气氛。 江吟之耳朵红红,冷声道:“什么商会大小姐!你胡说八道什么!” 苍渊唇边带笑,幽幽道:“你跟商会关系这么密切,都能代替商会签下霹雳阁的人了,那契约我看过,还盖着商会会长的印章。” “我不信你跟苏奉之关系亲密到这种地步,他连商会印章都能给你随身带着。” “再一想苏奉之那维护你的样子,便知道你们关系不一般,从一开始就不一般!除了商会大小姐,我想不到你还能是商会什么人?” 第五百八十六章 我对你好,乖乖受着便是 其实以往的种种都能发现江吟之跟商会的关系密切,只不过他从未细想罢了。 如今她都直接代替商会跟霹雳阁的人签契约了,他再发现不了,岂不是个傻子? 江吟之面不改色冷声道:“这钱我会还给你的。” “还不还的倒无所谓,本督只希望大小姐能给口饭吃。”苍渊再次弯下腰凑近了些。 炙热的呼吸喷洒在她耳边,本就红红的耳朵霎时更红了。 “你!”江吟之连忙搬着椅子离远了些,微怒的看着他,“你到底想做什么,直说便是!” “也不想做什么,我这次带出来的钱都借给三小姐了,三小姐接下来可不能把我们给抛下。”苍渊唇边带着笑意幽幽说道。 江吟之一惊,“你想跟我去朔北!” 苍渊漫不经心点点头,“玄衣卫也在朔北,咱们既然在此相遇,结伴而行前往朔北再合适不过!” 可江吟之听完却觉得不合适!非常不合适! “若玄衣卫真的要跟重霄军开战,我带你去朔北岂不是引狼入室?!不可能!” 即便只有万分之一的可能,她也不得不防范。 苍渊也没想到江吟之变脸变得这么快,这两日相处明明很和谐,但涉及到重霄军的事情,她整个人都跟浑身长刺一样。 他自然也不强求,说:“我不跟你进城行!到朔北地界,咱们就各走各路。” “本督可从没受过苦,如今银子没了,你难不成要我讨饭到朔北去?做人可不能这么忘恩负义啊。”苍渊皱着眉,一本正经的说道。 江吟之眉头紧锁,神色无奈,“好。” 虽然她才不信这家伙会沦落到讨饭的地步。 若真要讨饭,那也是夏明擎他们讨饭来养活他这个大爷! 想到武湖镇上那些为她花的钱,她也有些不忍,也知道他是故意借此要跟她一路去朔北,但她还真找不到别的理由拒绝。 她低下头继续画图,不禁嘟囔道:“跟着我有什么用,我身上也早就没钱了……” “到时候你可别埋怨跟我一路过苦日子。” 苍渊得逞之后,心情极好,慵懒的坐到了椅子上喝起了茶,幽幽道:“跟你一起,日子再苦也是甜的!” “……”江吟之无语的回头看了他一眼。 - 虽然苍渊没钱了,但是武湖镇到了夜里已经灯火通明,那些孔明灯就像是放不尽一样,天一黑,便点了起来,到了深夜,夜空也依旧一片灯火璀璨。 武湖镇的人们依旧兴奋,到了晚上便纷纷出门,各种小吃摊位,首饰玩意摊位都聚集着非常多的人,若是不知情的人来到武湖镇,还要惊叹一番这武湖镇可真繁华,这镇上的百姓可真有钱。 持续多日依旧如此。 江吟之忍不住质问,“你不是说你没钱了吗!武湖镇是什么情况?我今天让吴小溪去灯笼铺看了一下,全家人都在赶制孔明灯!你哪儿来的钱?” 苍渊却淡然一笑,“本督不喜欢每天去给银子,所以索性一次性给了一个月的钱。” 闻言,江吟之脸色一变,震惊的看着他,“所以武湖镇这样要持续一个月!你花了多少钱啊!” 苍渊出手阔绰她是知道的,光是买通一下南无白就直接一叠银票,买整个武湖镇这样热闹一个月,镇上所有夜晚出摊的生意他都包了,一个月要花多少钱啊! “可能……三四万两……七八万两……”苍渊淡淡道。 数目一说出来,江吟之险些整个人昏厥过去。 “你疯了!不把钱当钱吗!”这么多钱,直接给她多好! 苍渊皱了皱眉,神色有些苦恼,“夏明擎那一群大老爷们也不太会花钱,东厂啊,是缺个管钱的……” 苍渊的意思她一下子就听出来了。 江吟之勾唇一笑,“好啊,把东厂的财库并入商会呗,把钱给你管得明明白白!” 本是故意调侃。 谁知苍渊却认真的思索了一下,说:“倒也不是不行。” 听着外头突然放起了鞭炮,江吟之再次转头看向他。 苍渊摇头,“我可没买这个!” 江吟之思来想去,总觉得这钱是白花了,她立刻起身出了霹雳阁,飞身到酒楼屋顶上坐着。 这么好的景致,若是不看,这笔钱不白花了吗。 苍渊到酒楼里买了点酒和小菜,端到房顶坐下,“好看吗?” 江吟之无奈道:“七八万两呢,能不好看吗……” 看着夜空中放飞的孔明灯,那每一个灯,都是钱啊。 端起酒杯一饮而尽,忽然一抬头便看到一盏灯上,竟然写着:愿做人间逍遥客,从此山河皆故人。 她的心猛地咯噔一下。 猛地想起了在东厂棠梨苑的日子。 “平生不会相思,才会相思,便害相思。”江吟之一边饮着酒,一边念着那飞过来的孔明灯上的诗。 “此情无计可消除,才下眉头,却上心头。” 也是今日,她才注意到这些孔明灯上都有诗句。 一时间内心翻涌,不只是何滋味。 有人从酒楼下方经过,好奇问道:“来武湖镇三日了,每天都有这些孔明灯,这到底是在做什么?是何人放的啊?” 酒楼门口的伙计笑道:“是有位公子在跟心爱的女子表露心意呢,只是不知道这位姑娘能不能看见!” “这位公子买下了武湖镇一个月,到了夜里,所有做生意的铺子吃喝都不要钱。客官可莫要错过了这百年难遇的好事!” 闻言,那人震惊不已,“当真?晚上到任何酒楼客栈吃饭喝酒都不要钱?” 伙计答道:“真的真的!这钱啊,那位公子全部付了!” “客官快请进!” 大街小巷,随处可听见人们的笑声。 这的确是百年难遇的大好事,到了晚上就可以吃喝,能吃喝一个月! 江吟之不禁感叹,如果是她,她白天绝对粒米不进,到晚上再敞开肚皮吃个痛快。 她侧目看了苍渊一眼,借着酒意难得认真的对他说:“你不要对我这么好,我不知道该如何回报。” 月光下,他唇边扬起一抹笑意,眼底尽是宠溺,“我对你好,你乖乖受着便是。” 第五百八十七章 霹雳阁重开张 从此以后,武湖镇便流传下了一个绝美的爱情故事。 甚至来往武湖镇的人,都会将这个故事带往五湖四海。 只不过,那是后话。 - 七天之后,南无白准时回来了,带回来了一大批人,一时间霹雳阁都快招待不下,所有空着的房间在半天之内全部住满。 就连苍渊,也被赶了出来。 他抱着几件衣服和被子来到了江吟之房门口,神色无奈。 江吟之一惊,不可思议的看着他,他占着房间的话,谁敢把他给赶出来啊! “你不让我住,我身上也没钱,就只能睡大街了……“苍渊站在门口又不敢进来,一副可怜巴巴的样子。 江吟之不禁揉了揉额头,“行!反正也住不了几天了!” 霹雳阁里忙碌了许久,看得出来,给南无白的那笔钱他是一点没省,重金请回来的这些人,赶路数日,休息都没休息,当天回来吃完饭,填饱肚子之后便开始干活了。 个个都有手艺傍身,其中有技艺高超的木匠,铁匠,各种杂耍艺人,甚至还有一整个戏班子。 江吟之的图纸全部画完,便把任务完全交给了他们。 一群人很有干劲,南无白透露过他们霹雳阁是给商会做事,所以众人都知道这是个大靠山,所以想要留在霹雳阁,以后过上安稳日子,都不遗余力的做事,证明自己的能力。 在大家的努力下,只用了三天时间,星海鹊桥便彻底改造好了。 而霹雳阁旁边也打掉了一面墙,直接延伸出去扩大了霹雳阁的范围,搭了个戏台子。 虽然目前暂时比较简陋,但日后可以慢慢改造。 做完之后,江吟之巡视了一圈,都忍不住夸赞他们,“手艺确实个顶个的好!这笔钱花的值了!” “明天,咱们霹雳阁就重新开张!” 众人斗志满满,继续去做开张的准备。 - 也因为苍渊的原因,武湖镇每天晚上都能吃喝,所以吸引了周边不少镇子的人,也让途经此地的人纷纷留在了武湖镇。 而霹雳阁这一开张,镇上的人纷纷前来,便吸引到许多外地人,也纷纷花钱进霹雳阁玩一玩。 更因为星海鹊桥的名声在外,导致很多人都冲着星海鹊桥而来。 这一次的星海鹊桥是高难度的机关陷阱,所以门口提前有人进行告知,到最后只吸引到一些行走江湖有功夫在身的人进入星海鹊桥。 吴小溪瞧见有些柔弱女子很遗憾的离开了星海鹊桥的门口,不解的问江吟之,“江姐姐,为什么今天开张就弄这么高难度的?很多不会武功的人都被阻拦在外了。” 江吟之笑了笑,“傻小子,你看看今天进星海鹊桥的都是些什么人?” 吴小溪认认真真的观察了起来,说:“大多都是行走江湖的人,不管男女,步子都很稳,应该都是有功夫在身的。” “那我问你,这些人是长住武湖镇的吗?”江吟之又问。 吴小溪立刻答道:“当然不是!最近镇上到了夜里就可以吃喝,所以这些过路的人都在镇上住了很多天没走。” “那不就对了!这些都是跑江湖的人,这星海鹊桥里的机关若是能让他们觉得有趣,有挑战,玩痛快了。便会将霹雳阁和星海鹊桥的名声传到其他地方去,传到更远的地方去。” “若今日只是为了吸引镇上普通百姓来,那这些行走江湖的人必定觉得机关无趣,将来去了其他地方,可不会说霹雳阁什么好话。” “这是借他们,打响名气!懂吗?” 江吟之认认真真的解释了一番。 吴小溪想了想,顿时恍然大悟,“噢我明白了!反正镇上住着的百姓一时半会也不会搬走,所以他们还有很多机会体验想要体验的星海鹊桥对吗?” 江吟之笑了笑,“总算聪明了!” “还不快带着人把册子发出去,去外头告诉他们,星海鹊桥有多少种玩法。不会武功的人今天就先别进,免得他们浪费十两银子。” 吴小溪连忙点点头,抱着一大盒册子跑出去了。 每一本册子都是江吟之亲手做的,把星海鹊桥的各种主题氛围和玩法都画上去了,各种各样的,不管什么样的人,总能挑到自己喜欢的玩法! 眼下霹雳阁也算是做个试验,若是效果好的话,将来可以五湖四海的开霹雳阁,这样新奇的玩意,定能成为一大特色。 名气响了,开霹雳阁也不怕找不到手艺人了。 热闹的一天,不知不觉就过去了。 到了晚上,大家忙碌着整理东西,修补机关。 江吟之便在房内看着南无白数钱,几个钱箱,每次数到一半,就被跑来找他的徒弟打断。而南无白这年纪记性也不好,一眨眼就忘记自己数到哪儿了。 于是这三个钱箱数了一晚上也没数明白。 江吟之听都听到头疼了,“还是我来,你这到明天早上也数不明白!” 南无白便趁这会出去透了口气,拿了壶酒回来。 回来的时候,看到江吟之在桌上写什么,他好奇的凑上前去,“你怎么还没开始数,数完,我知道数目了才好踏实睡觉。” 江吟之写完最后一笔,直接把账本放到了他面前。 南无白定睛一看,“四千三百两……” “这……这么多?” “你已经数完了?你不是随便写了个数!”南无白整个人惊呆了。 江吟之端起茶杯淡淡道:“你要是不信,可以再数一遍。” 南无白接受了这个数目之后,整个人都激动了起来,但随后又坐下,有些为难的跟她商量: “这钱能不能,暂时不交商会?你看啊,这霹雳阁刚请回来这么多人,那边戏台子也还要花钱,这院子房间不够还得盖,处处都要花钱……” 说到这里,江吟之便直接打断:“第一个月,可以不上交。” 现在商会的人都还没入驻到霹雳阁呢,这钱交给谁去?她自然也用不着这几千两,反倒是霹雳阁更加需要。 生意好了,大家都能吃到肉,人才会卖力的干活,生意才能更好! “真的?”南无白顿时欣喜不已,根本不等她回答,直接把徒弟们喊来,把三个钱箱都抬走了。 第五百八十八章 身无分文的赶路 南无白走了,房门关上了。 坐在椅子上漫不经心看着书的苍渊不禁开口:“赚那么多,好歹拿个几百两,赶路去朔北不得花钱吗?” 江吟之侧目看了他一眼,不禁轻笑,“我反正不花钱,至于你们,那就不归我管了。” 起初苍渊还没明白她的意思,直到后来他们真的出发…… - 霹雳阁的生意已经验证过,可以照目前这样发展下去。 江吟之到武湖镇上耽搁的时间已经够多了,不得不启程前往朔北了。 当霹雳阁的人知道后,都感到十分不舍。 南无白夜里喝了些酒,跑到房间来找她,神色十分沉重的模样。 南无白犹豫了一下,说:“那个……” “我这次去招揽人手的时候,听到外头不少地方都在讨论江家的事,说到底,你们江家是被我教出来那两个徒弟害了,我也有责任。” “听说重霄军现在在朔北,朝廷很快要派人平叛了,我想去帮帮忙。” “要是重霄军真的被当成反贼给剿灭了,那我也跟重霄军一起死!绝不苟活!” 南无白做这个决定的时候,并没有犹豫,也没有思考太久,只是到江吟之临出发时,他才提出来。 江吟之微微一怔,“你想跟我去朔北?” 南无白点点头,“是啊!要是打仗嘛,我可能帮不上太大的忙。但肯定有用得上我的地方!” 他对自己这一身本事还是很自信的。 江吟之想了想,“你真做好准备不要这条命了?” “你要是不让我去,我这心里一辈子都不会安宁的!”南无白神色凝重的说道。 江吟之没有再犹豫,答应了,“好,那你收拾收拾东西,明天跟我们一起上路。” “好!”解决了一桩大事,南无白整个人都轻松了许多。 - 翌日一早,一行人便从武湖镇出发了。 为了路上不那么惹眼,一行人都特地换了平民服饰,玄衣卫也换了身普通的布衣,虽然身上的气质仍旧难以掩饰,但是却不那么扎眼了。 朔北一去路途遥远,所以几人路上几乎没有停,快马加鞭的赶路。 赶路两日,到镇上时才会停下来歇一晚。 然而,当一行人来到客栈的时候。 “十八间房,住一晚的话,是二十两!” 几人点点头,却并没有一个人掏钱。 于是三人面面相觑。 苍渊愣愣的看着江吟之,江吟之则不解的看向了南无白。 南无白一拍空空的口袋,“看我干啥,给钱啊!” 江吟之无语,“我哪儿还有钱?你霹雳阁这次赚的钱可是一分没给我啊!” 南无白愣住了,又看向了苍渊。 苍渊无奈,语气冷冽道:“我的钱之前全部借给你,拿去招揽人手了,这钱大小姐还没还给我呢!” 他哪有钱。 他就是把钱花了个精光才好跟着江吟之一同前往朔北的。 怎么可能留一分钱在身上! 客栈掌柜看他们这样相互推脱都惊住了,不耐烦的说:“几位客官,到底住不住啊,不住的话别耽搁我时间!” “看您几位也不像是没钱的人,为几两银子倒也不必如此。”掌柜打量着他们,颇有些嫌弃。 这一对男女生的如此俊俏貌美,一看也不像是普通人,竟然这么抠搜…… 江吟之眉头一皱,“不住了。” 她抬步便要走,但苍渊跟南无白却不肯走。 “我可不睡大街。”苍渊一脸冷傲。 “我也不睡大街!”南无白扬起下巴。 江吟之猛地攥紧了手心。 无奈之下,只好让所有人把身上的钱给掏出来,就连疾风也没逃得过。 一两一两零零散散的凑,但最后也只凑出来八两银子。 递给掌柜,说:“八两,能开几间就几间?” “行。”掌柜见他们这般艰难才凑出这点银子,是真穷! 便好心多给了他们一间,让他们两个人睡一间。 上了楼,南无白还在抱怨,“真是见鬼了,搞半天一大群人身上就这点钱,还要去朔北呢,我看明天就得往回走……” 江吟之不满的反驳道:“那还不是你没带钱,那一天就赚了四千多两银子,我以为出发去朔北你好歹会带个几百两呢。” “我是去赴死的,我带钱干啥!钱当然要留给我的徒弟们!”南无白理直气壮的说道。 此行就江吟之一个女子,无奈之下又只能跟苍渊同住一间。 好在天气还算暖和,所以苍渊便只能睡地上了。 天亮之后,一行人继续赶路,并没有往回走,只是所有人心里都没底,去朔北的路那么远,他们带的干粮也不多,不会到最后真的要乞讨到朔北去? 还是要在半道上卖艺赚钱啊? 夏明擎思索着,一整日心里都不得安宁,那真要卖艺的话,他堂堂玄衣卫,可是把老脸都要丢光了。 玄衣卫心里都很慌,唯有江吟之格外镇定。 需要停下来歇息的时候,她便会去当铺,每次去完当铺,头上的首饰便要少一两样。 南无白看的心里也十分感动,“哎,我们这么一大群老爷们还要靠你卖首饰过活,真是有些于心不忍。不过……我这身上,着实也没什么能卖的!” 说完只能安慰般的拍拍江吟之的肩膀。 再高兴的迈着步子往客栈去。 所有人先进了客栈,苍渊皱着眉走来,扯下了腰间的玉佩挂饰递给了她,“应该能换几个钱。” 江吟之犹豫的看了一眼,还是收下了。 “我是真没想到,你真的身无分文前往朔北……” 苍渊叹了口气,语气颇有些沉重,抬步走进了客栈。 想着她从浮云镇出来,身上就该带着钱的,何况她也能花些时日去最近的商会取银子,哪知道竟然要靠典卖首饰换赶路钱。 江吟之看了看手里的玉佩,不禁轻笑。 收起玉佩,抬步进了客栈。 就靠着这样卖首饰的钱,一行人赶路十日,终于快到朔北了。 前头便是镇子,但江吟之却停了下来,望着前方的岔路口,说:“过去就到阜城了,这是我们到达朔北前要经过的最大的一座城,此处乃是贸易要塞,来往之人鱼龙混杂。我们进去之前,得乔装一下。” 于是江吟之带着所有人进入了一旁的林子里,打开包裹,拿出十几个面具。 南无白拿着薄薄的一层面具,很是嫌弃,“我不戴,我都一把年纪了,戴这么年轻个脸……” 江吟之一把夺过他手里的面具,“你想多了,根本没做你的!” 第五百八十九章 骁龙卫大肆潜入东鸣国 一行人戴上面具,遮住了原本的容貌。 苍渊和江吟之两人戴的面具要丑陋些,丑陋的容貌直接便掩盖掉浑身不凡的气质,走到人堆里都是最不起眼的。 玄衣卫也因为换了脸,而显得平庸许多。 虽然身上还带着杀伐之气,但稍微收敛一下,便跟普通行走江湖的人无异。 乔装好,江吟之叮嘱道:“到朔北这一路必定不太平,在到达各自的目的地之前,不管发生什么,都不能摘下面具!” 几人点点头,便进入了阜城。 街道上非常多的商队,各种奇人异士打扮不同寻常,来往之人皆有武功在身,所以他们一行人走在街上并没有人在意他们。 几人就近找了一家客栈住下。 依旧是为了省钱,一行人只要了九个房间。 关上房门,苍渊缓缓走到窗户边,靠着窗户往下望去,街道上人来人往,此处正好能看到城门方向,也能观察到街道岔路最繁华的地方。 他幽幽道:“这房间位置还真不错啊。” 江吟之轻笑道:“阜城可是贸易大城,周边许多小些的城镇都指着阜城的物资过活呢,这城内但凡是你能见到的客栈,都是修建在四通八达的街道口的。是为了方便来往客人们观察城内商贩,货物。” 苍渊微眯起眼眸转头看了她一眼,挑眉道:“既然是贸易大城,那摩诃商会肯定也在吗这城中?那还住这么简陋的客栈?” 还两个人一间房。 她这商会大小姐,到了自家的地盘还愁没钱吗? 江吟之淡淡解释道:“我们是秘密前往朔北的,当然不能暴露身份,阜城人多眼杂,我肯定不会去商会。” 苍渊皱了皱眉,他对这个解释怎么那么不信呢。 江吟之拿来纸笔,画了起来。 “看啊,这儿是阜城,过永临道,就是徐谷关,徐谷关后,就是朔北地界。” “永临道和徐谷关只有一条官道,除此之外都是群山,你的人现在应该是在徐谷关外驻扎。” 闻言,苍渊漫不经心走上前来,拿起了笔,“朔北这么大,重霄军能守得住徐谷关,却不一定能防着敌人从别处潜入。” “说不定我的人已经在朔北境内了呢。” 江吟之不以为然笑了笑,“的确有可能!进朔北或许容易,但休想进朔北都城。” 他们的重兵自然都是守着朔北都城的。 江吟之画完地图之后便放到烛火上燃烧殆尽,缓缓走到窗边,观察着阜城热闹繁华街道上行走着的人们。 对面街巷里买包子的男子抬起头来与她对视了一眼,交换了一个眼神,便又低下头去。 “看什么呢?”苍渊缓缓走来。 正巧,一队人马进入了阜城,那一行人身着黑衣,腰间都挂着整整齐齐的佩剑,过于惹眼。 两人都微微一惊。 苍渊皱了皱眉,“你看,像不像骁龙卫的人?” 江吟之点点头,“像!” 骁龙卫出现在这儿并不奇怪,证明他们的目标也是朔北。 只是不知他们是来打探消息的,还是想要直接生擒了江隋。 然而那一群人,竟然还直接住到了他们所在的客栈。 疾风和夏明擎两人在客栈大堂里坐着喝酒,观察四周,见到这群人住进了客栈,心头立刻防备了起来。 过了一会,夏明擎便匆匆来报,“有一伙人住进来了,像是杀手!” “看到了。”苍渊淡淡答道,随即又叮嘱了一句,“在外头盯着些,别太明显。” “是!” 夏明擎离开后,江吟之思索了一会,“我想,在阜城待两日。” “你若是急着去跟玄衣卫会合……” 她话还未说完,苍渊便立即答道:“我陪你!” 江吟之微微一怔,又要开口。 苍渊再次打断了她,“事情发生了这么久,禹国不可能毫无动作,这次,也不可能只派骁龙卫前来。” 话落,江吟之也就不再多言了。 他们都清楚的知道彼此在想些什么。 祁凌霄这回,很可能也来了! - 疾风和夏明擎两人在客栈大堂里坐着喝酒,为了装的像商人,常常见到过路的担着货物的人,便会上前悄悄说一番话。 在这种地方,物色货物的商人比比皆是,都想要以最低的价格买到最合适的东西,所以不少人会用这种方式,专盯着普通游商。 尤其是那种看起来初次进阜城卖东西的人,最好骗! 骁龙卫的人也在客栈大堂内观察着,见这二人真的像是黑心奸猾的商人,也就打消了防备。 到了晚上的时候,有骁龙卫抬回来了一个箱子。 再过一会,下楼的人便全部换成了普通百姓的装扮,出了客栈之后,不一会就寻不见他们的身影了。 夏明擎来到房内禀报,“这群孙子也换衣服了,撒出去一会就没影了,那么多人也不能个个都记着脸,跟不上啊!不知道这群孙子又在密谋些什么。” 江吟之缓缓开口:“不管他们密谋着什么,都不会是什么好事。如今整个阜城,应该遍布着骁龙卫。” 夏明擎闻言一惊,“这群孙子胆子这么大呢?真是不怕跟我们开战啊!” 骁龙卫也是正儿八经的一支军队!虽然个个都跟杀手一样培养,但是名义上,他们还是一支军队。 竟然敢潜入他们国家境内,还这么大一批人!简直不把他们玄衣卫放在眼里! 江吟之轻蔑一笑,“东鸣国内乱,他们不来才奇怪呢。” 她想,若是祁凌霄亲自来了东鸣国,那祁暮年,一定也来了! 苍渊坐在椅子上,端着茶杯垂眸思索着,若有所思道: “秦沧海想除的是江家,他不会让整个重霄军覆灭的,内乱时间拖得越长,外敌侵犯的威胁就更大,秦沧海很可能会跟禹国借兵,以求最快的除掉江隋,收复重霄军。” “禹国如今两位皇子正在争夺皇位,若是此行祁凌霄来了,那三皇子祁暮年很可能也会来。只不过如今二皇子祁凌霄占上风,秦沧海跟祁凌霄合作的可能性更大。” “只是借他国兵力来铲除自家的人,多少有些上不了台面,所以目前应该是私下借兵。” “骁龙卫,才能这般肆无忌惮的来到东鸣国!” 听完之后,夏明擎都愣住了,惊愕万分道:“督主的意思是,祁凌霄带着这些骁龙卫来到阜城,很可能是跟咱们皇上合作了?!” 第五百九十章 把我都骗了 江吟之抬眸看了夏明擎一眼,“行了,别问了,去忙你的。” “好。”夏明擎才意识到自己多话了,立刻转身离开了房间。 江吟之本以为他们要在阜城待上几日才能可能等到祁凌霄,却没想到,当晚,客栈就乱了起来。 听见外头的嘈杂声,江吟之睁开了眼睛。 深更半夜的,房间外闹哄哄的,隐约听见夏明擎那粗犷的嗓门,“凭什么啊!我们也是给了钱的,凭什么说赶我们走就赶我们走!” 江吟之起身,便看见苍渊静静的倚靠在房门后,通过狭窄的门缝观察着外头的动静。 江吟之连忙穿上鞋压低声音走过去,“发生什么事了?” 苍渊做了个嘘声的手势。 拉着她到身前来看,江吟之凑近门缝往外望去。 外头全是人,夏明擎他们直接被包围了。 客栈掌柜把钱塞到夏明擎手里,“各位爷,实在是对不住,你们去别的客栈行吗?可千万别动手啊!前些日子因为争斗已经死了不少人了!我实在是不想我这客栈染上人命!” 周围骁龙卫的人十分嚣张,甚至拔出刀剑威胁,“再不滚,别怪老子刀剑无情!” 夏明擎掂量着手里的钱,看了看这架势,“走就走!让我们把东西收拾一下!” 于是夏明擎带着人回到各自的房间里收拾东西,动静非常大。 江吟之知道夏明擎这是故意惊动他们,好给他们通风报信。 很快,夏明擎众人收拾好了东西,立刻离开了客栈。 才见骁龙卫问掌柜的,“客栈里没有别的人了!” 掌柜摇摇头,“没有了!” 苍渊有一瞬的不解,他们俩还在客栈呢,难道是掌柜被吓傻了忘记还有两个人? 虽然如此,但那骁龙卫想了想,还是给手下使了个眼色,“去全部检查一遍!” “今夜主子要来,客栈里绝不能有任何多余的人!” “是。” 听到这里,江吟之和苍渊对视了一眼,他们都明白,是祁凌霄要来了。 江吟之拉起苍渊的手臂,两人立刻拿起包裹,从窗户一跃而下。 夏明擎等人正好来到了后面这条街道上。 此刻夜里正安静,众人警惕着四周,也不敢乱说话怕隔墙有耳。 “怎么办?”夏明擎问道。 江吟之给了些银两给夏明擎,说:“你带着你的人另找个客栈住下,疾风跟着我。” 南无白急切问道:“那我呢?” “你一把年纪了还想干什么?跟他们去客栈休息。”江吟之嫌弃道。 夏明擎拿着钱就把南无白给带走了。 三人来到僻静无人的小巷子里,观察着客栈楼上那些窗户有没有亮灯。 “咱们就在这儿干等着?”苍渊双手环胸望着那些窗户的灯,亮起了便说明祁凌霄到了,就这么等着,怕是要等一整夜。 “急什么。”江吟之气定神闲,不慌不忙。 过了一会,令苍渊震惊的是,有个伙计匆匆跑来了,直接朝着他们跑来。 正是客栈的伙计。 伙计贴到江吟之耳边,低声说:“进入阜城的应该有六百多人,他们的主子今晚就住咱们客栈,似乎是要商量接下来的计划。” 江吟之点点头,“知道了。” “观察一下,他们重要的人物都住哪些房间。” “是。” 随后,江吟之便招呼着二人跟着伙计从后门悄悄的回到了客栈里。 进入后院的房间,给了他们几套伙计的衣服。 江吟之直接把衣服套在外面。 苍渊目光怀疑的看着她,那眼神看的江吟之浑身不自在。 “看着我干什么!你要是不想换,就去找夏明擎,去客栈休息。”江吟之穿好衣服,利落的整理了一番。 苍渊缓步而来,步步紧逼,江吟之不禁连连后退,最后被逼至墙角。 一旁的疾风面无表情,穿好衣服后便离开了房间,顺带把房门给关上了。 江吟之见状,顿时脸色难看,一把推开他,“干什么呢!” 苍渊一只手撑在墙壁,眸光深邃的看着她,“可以啊你,把我都给骗了!什么怕暴露,不能去商会。” “这儿就是商会的据点之一!” “还有我们一路过来住的便宜客栈,也都是你商会大小姐的面子?还当首饰换赶路钱,真是辛酸艰难啊。” 苍渊冷冽的语气带着一丝怒意。 被拆穿,江吟之眼神微微有些闪躲,但很快便平复了下心情,冷声道:“我是瞒着你又怎么了?江家已经这样了,商会这边我谨慎小心些有什么错?” 她承认,她对苍渊还有些许防备。 感情方面,她自己不怕骗,不怕落个万劫不复的境地。但她的家人朋友不行! 苍渊也听出来她的意思了,顿时心里跟针扎一样,他不知道还要怎么做,才能找回来他们之间的一点点信任! 这段时间他们看似重归于好,可她心里对他始终有一道墙,一层隔阂,防备着他。 他顿时情绪激动,一把抓起江吟之的手,声音嘶哑更咽道:“那是不是我瞎了眼,聋了耳,你才能不这么防着我!才能给我一点点信任!” 这话让江吟之惊住,她抬眸不可置信的看着他,“你疯了吗!” 忽然门外传来伙计的声音,“小姐,他们已经到客栈了。” 听见声音,江吟之连忙推开了苍渊,抬步离开,“先办正事。” 她走后,苍渊深吸了一口气,平复了一下心情。 转过身,眼眸也顷刻冷冽万分。 祁凌霄!他这次非要让祁凌霄亲口承认罪行不可! 他眼底闪过一抹狠意,大步流星走出房间。 - 三人换好了衣服,伙计悄悄的跟江吟之说那些人都住哪个房间里。 于是江吟之便带着他们两人,进入了后院库房的地下暗道。 进入暗道之后,是一条长长的走廊,走廊上是按照楼上一样修建的,旁边也都是房间。 江吟之带着疾风到了第三个房间外,告诉疾风,“爬两层!” 疾风点点头,只是至今没弄明白这暗道是干什么的。 随后江吟之带着苍渊去了另一个房间,推门进入房间之后,四面墙壁,唯有中间是个天井,直通客栈房顶。 两人一前一后爬了上去,四周空间还算宽敞。 同样爬了两层上去后,天井外侧便是一个长长的密室,并不宽敞。 江吟之将耳朵贴在了墙壁上。 苍渊也贴上去一听,便听到了祁凌霄的声音。 此刻才明白,这天井是用来干嘛的。 这个设计,能让他们偷听到客栈的每一个客房的声音,听到所有的机密! 第五百九十一章 偷听祁凌霄的计划 而这个客栈只是摩诃商会其中一个客栈,如江吟之所言,阜城的客栈都是修建在繁华热闹的街道口,以便客人观察街上,那这些客栈,应该全部都是商会的! 每一家客栈,都有这样的天井! 思及此,不禁感叹摩诃商会的恐怖。 不过想来也应当如此,此处是贸易大城,摩诃商会做这样的设计不奇怪。 想必也是因为这个原因,出事后江隋果断选择了朔北做为重霄军根据地。 这阜城就像是一张情报大网,任何势力来到此处都逃不过他们的眼睛,江隋便可早做筹谋和安排。 “人都到齐了吗?”墙壁那边传来祁凌霄的声音。 “齐了!都在阜城了,主子打算何时行动?” 祁凌霄幽幽笑道:“沈玉嵘和玄衣卫不都被阻拦在朔北之外了吗,一群蠢货,硬闯如何闯的进去!” “让傅勇带着他那队人先行出城,打扮成山贼埋伏于永临道上,其余人伪装成商队出发,让傅勇带着人抢了咱们的货物,重伤我们,我们再伪装成重伤难民向重霄军求救,顺理成章进朔北都城。” 闻言,一旁的副将廖卫不禁问道:“可这样,能骗得过重霄军吗?” “只要伤的重些,就没有骗不过的,大不了牺牲一些人。此次任务结束后,我会派人照顾好他们的家人的。”祁凌霄喝了口茶,漫不经心的说着。 “只要能潜入朔北城,咱们就有机会杀了江隋!”廖卫有些激动。 “对了主子,还有咱们那支战龙队伍,还在阜城外的旱村里,他们要如何安排?” 祁凌霄幽幽道:“他们,是专门用来对付江吟之的,你派人在阜城外盯紧,若有江吟之的踪影,就把他们派出去把人给我抓回来!” “江吟之的画像,都给他们看过了吗?” 廖卫点点头,“已经看过了,只是觉得,主子这次像是只为了江吟之而来,战龙队那么强,为何不用来对付江隋?” 用在一个女人身上,未免小题大做。 “你在质疑什么?”祁凌霄顿时语气一冷。 “属下不敢!只是感到困惑罢了。” 祁凌霄这才慢悠悠解释:“谁不知道江隋最疼爱这个妹妹,抓了江吟之,不等同于拿住了江隋的把柄吗。” “可是……万一……万一江吟之真的已经死了呢?”廖卫仍旧想把那支队伍拿来对付江隋。 祁凌霄冷哼一声,“要江吟之真的死了,以江隋的性格怕是早已率大军杀去京城了,怎会在朔北驻扎,还加强防守。” “若我猜得不错,江吟之应该还在赶往朔北的路上。” 闻言,廖卫笑道:“主子料事如神,这回战龙必定能把江吟之拿下!可是主子,以王妃那善妒的性格,能忍受你把江吟之封为侧妃吗?” “属下觉得,还没有彻底坐上皇位之前,还是不宜闹的家宅不宁,否则朝中那些迂腐大臣又要说三道四了。” 听到这里的时候,苍渊已经握紧了拳头,眼底泛起了杀意。 江吟之抬眸看到他的脸色,生怕他一个冲动直接破墙而出去杀祁凌霄了。 她连忙按住他的手臂,用力的拉着他,示意他不能冲动! 然而,祁凌霄接下来却大笑了两声,“哈哈哈,封为侧妃?那江吟之何德何能能当我的侧妃啊!” “我只是想得到她,给我为奴为婢,任我玩耍罢了!玩腻了,就把她扔到骁龙卫里当军j。” 那一瞬,江吟之整个头皮发炸,胸腔一把火猛地点燃,愈燃欲烈无法遏制! 她猛地攥紧拳头,指关节被捏的咔擦作响。 苍渊脸色一变,连忙抓住了她的双手。 “什么声音?”祁凌霄敏锐的捕捉到了一丝异常声响。 虽然很微弱,但还是听到了。 苍渊一惊,立刻把江吟之搂入怀中,手掌立刻捂住了她的嘴。 那力气捂的江吟之透不过来气,她便也伸手捂住了他的嘴,极其用力,不让他发出半点呼吸声。 随后他们听见了祁凌霄和廖卫两人的脚步声,他们打开窗户检查了外面,没有人。 祁凌霄问道:“确定客栈里守严实了?” “放心主子,客栈里住的人都被赶走了,里里外外都有人把守着。估计屋顶是有什么鸟儿飞过!” 听到这里,祁凌霄才放心了些,关上了窗户。 “你去安排,记住,若真发现江吟之的踪迹,一定要悄悄的动手!战龙若是顺利,他们,我还另有作用,能不暴露就不暴露。” 廖卫点点头,“是!” 随后便传来了开门关门的声音。 议事结束了。 江吟之和苍渊两人这才互相松开手,两人都因为喘不过来气而憋的满脸通红。 江吟之怨恨般的看了他一眼,压低声音下了天井。 一直到回到地底下,江吟之才微怒,“你刚刚那么用力是真想憋死我吗!” “我不是怕你冲动吗!何况你不也还回来了,你看我比你好到哪儿去?” 两人相视一眼,脸红脖子粗的,还真是谁也没比谁好到哪儿去。 江吟之仍是气愤不已,当然,是因为祁凌霄的那番话。 “这该死的祁凌霄,姑奶奶我非扒了他的皮不可!”江吟之一边说一边往外走去。 苍渊跟在身后,同样心中愤怒,脸色阴沉道:“那我就抽了他的筋!” 两个都在气头上的人,在此刻相视一眼,却如同达成了一个约定般。 回到地面,等到疾风回来,三人立刻离开了客栈。 现在骁龙卫都在客栈里,他们三人不便多留,免得被发现之后会给客栈带来麻烦。 三人找到了夏明擎他们住的那家客栈去。 伙计上前道:“抱歉三位,今夜客栈已经住满了。” 江吟之伸出手,伙计微微一怔,江吟之往他手中放了一锭银子,伙计的脸色一下就变了,连忙热情招呼:“三位楼上请!” 进了房间,苍渊一把抓起了她的手腕。 江吟之也没藏着,摊开手心里的金玉牌。 苍渊顿时恍然大悟,“原来你一路上就是这样跟商会的人对暗号的。” “不过你们商会的人还真是聪明,一摸就摸得出这是金玉牌,要是换个不识货的,这金玉牌还真不太好使。” 第五百九十二章 知道的越多,死的越快 江吟之答道:“这些客栈里的伙计都是靠得住的,才会安排到这些位置,察言观色,辨别信物不是最基础的条件吗?这都做不到,还放到这种位置有什么用?” 苍渊闻言若有所思点点头,“说的也是,不过我很好奇,我猜的没错的话每一家客栈都有那样的天井,但为何客栈里没有安排自己人探听消息?” 他观察过了,他们进入阜城后先后到的这两个客栈,伙计和掌柜都是普通人,没有什么功夫在身。 江吟之认真解释:“第一,客栈每天来往那么多人,要安排多少人手才够?而一个客栈根本用不着那么多人,岂不是徒惹人起疑?” “第二,天井虽是方便偷听,但是也需要轻功好的人才能不被发现,若有这般身手的人放在客栈专门做这种事情,岂不浪费?” “第三,设计天井的目的是为了窃取敌人情报,不是什么人在客栈房间里做什么都要去听一听。真正重要的情报,也不是什么人都能听的,你不知道有一句话是知道的越多,死的越快吗?” 江吟之慢悠悠说着,翘腿坐到了椅子上,又说:“一般是城内察觉到有敌人,客栈会上报商会,商会再派人手前去客栈探听情报,而这些人,则属于商会的另一个组织。” 听着江吟之说这些,疾风连忙要出门,被江吟之叫住,“你干什么去?” 疾风眉头紧锁,答道:“知道的越多死的越快。” 江吟之无奈一笑,“回来!” “能让你在这儿听自然就是信任你,何况你听都听完了才想着离开管什么用?” “哦。”疾风又才走回来坐下。 一旁的苍渊听见这话,不自觉的扬起了唇角,其实他只是单纯的好奇,对商会和这些客栈详细的运作方式他并不感兴趣。 却不想江吟之竟然解释的这么详细。 能在他面前说这些,便也是信任他的? 心头的阴霾顿时消散了些。 “对了,疾风刚刚去偷听到什么了?”苍渊将话题转移到了疾风身上。 疾风这才回过神来,连忙说:“有个战龙队在旱村,他们想利用战龙队去攻破重霄军在徐谷关的防守。” 闻言,江吟之和苍渊不禁对视一眼。 苍渊皱了皱眉,说:“这个战龙队应该就是跟那批服下了西焚国丹药的怪物,跟沈玉嵘一样力大无穷。” 江吟之表示赞同,“没错!只不过祁凌霄亲口吩咐的要让战龙队来对付我!如今看来,底下的人却更想用战龙队去攻破徐谷关防守。” 这群怪物不光力大无穷,还皮糙肉厚,轻易伤不到他们,用来攻破徐谷关防守的话,的确是徐谷关一大威胁。 “虽然祁凌霄的命令是用来对付你,但是他不惜要牺牲手底下的人,重伤伪装进朔北都城,他那些手下,说不定还是会用战龙队去破关卡。” 毕竟谁也不会想做那个白白牺牲的人。 而且还是这样没有尊严的死,被自己人杀死。 江吟之眸色逐渐变冷,缓缓开口:“我要他们,没命破这个关卡。” 从祁凌霄那边出来,江吟之就有这念头了。 既然都知道这些怪物聚集在何处了,那就趁此机会,将他们一网打尽。 先下手为强! 苍渊缓缓翘起腿,“有什么计划,说来听听。” 江吟之勾唇一笑,“计划就是……没有计划!” - 翌日,天还未亮,三人便悄悄的离开了客栈。 三人直接出了城,前往了旱村方向。 “这旱村里虽然真的旱,早就没什么人住了,但距离阜城太近,若有爆炸声会引起整个阜城动荡。所以我们要将那些人引到这边的深山里!” 江吟之拿着地图,给他们俩比划着。 这话让两人都摸不着头脑。 苍渊逐渐皱起眉头,“爆炸声?” “你弄炮仗了?” 江吟之点点头,“待会就送到!” 话音刚落,便见到不远处有一支商队打扮的人出现,为首的人远远瞧见她匆匆赶来,“是小姐吗?” 江吟之点点头,把金玉牌拿出来给他看。 验证了身份之后,对方立刻朝后面招呼,队伍拉着两辆牛车来了。 整整四个大箱子。 “行了,东西给我就可以,你们回去。” “好。” 商会的人丝毫不磨叽,立刻带着人走了。 只留下了两辆牛车和车上的东西给他们。 苍渊打开看了一眼,万万没想到,里面竟然真的是炮仗…… 他不明所以的看着江吟之,“真用炮仗打?” “两箱是炮仗,两箱是火药!现在这个时候,火药资源很紧张的好吗!将来要是开战还要用呢,我弄两箱对付那群怪物足够了!” 江吟之拉着一辆牛车便走小路往深山里去。 苍渊也拉起一辆牛车跟在后面,“那你又弄两箱炮仗做什么?” “做做样子啊,让爆炸声更大些,吓唬吓唬他们!”江吟之一本正经的回答着。 苍渊竟无言反驳。 这些炮仗根本伤不到那群怪物,也就只能拿来吓唬吓唬他们了。 绕开旱村,往树林更深处些时,江吟之便把地图给了他们,指着地图上的目的地说道:“你们把火药安置到这个地方,整片范围都可以放。” “我去把那些怪物引到这儿去,炸死他们!” 苍渊不放心,“你一个人去?” “我一个人应付得来!你不去,疾风一个人忙不过来,我们要速战速决!炸完就得立刻离开阜城,不能被祁凌霄发现,不然要被他一路追杀到朔北。” 走的时候她都跟客栈的伙计交代好了,等天一亮就会告诉夏明擎他们,让他们赶紧出城往徐谷关去。 “好。”苍渊只好答应。 江吟之塞给他一个信号烟花,说:“以烟花为讯,陷阱安置好了就通知我!” “好。” 于是三人立刻分头行动。 苍渊和疾风牵着牛车往树林深处而去,虽然是深山,但是这一带以前也是有人居住的,所以有路可进。 而江吟之,则悄悄的前往了旱村,先摸清那些怪物藏在旱村什么地方。 第五百九十三章 引入陷阱绞杀 进入旱村,往里走没多久,在一个破旧的老院外听到了声音。 “也是奇怪,让他们直接去攻破徐谷关多好,破了徐谷关,再破朔北都城!显显咱们神威多好!结果下个让我们抓捕江吟之的命令,一个女人而已,有那么重要吗。” 有人抱怨着。 有人笑道:“女人当然不重要,重要的是这个叫江吟之的女人,是主子想要得到的人。哎,咱们替人卖命不就得听命行事吗。” “只盼望着这女人早些出现,早些抓了送给主子。咱们能去徐谷关杀他们个片甲不留!” 听到这里,江吟之不禁冷笑,她倒要看看是谁把谁杀个片甲不留。 她就坐在院子外墙角等着,听着里头的人闲聊着,江吟之从他们的谈话中听出来,战龙队不止这么些人,他们只是战狼队的一部分。 听到这里,她颇感遗憾。 有些可惜,这次不能把这群怪物给斩草除根! “这主子身边不是有个姓江的女人了吗?再抓个女人回去,那娘们肯定要疯。” “她要不是知道点江吟之的事情,主子才不会留着她,早就赏给咱们战龙队了。这回捉了江吟之,主子必定让咱战龙队也开开荤!” 一群人大笑起来。 江吟之静静听着,等的有些不耐烦了。 但就在这个时候,烟花信号绽放了。 她勾唇一笑,缓缓起身,摘下了面具。 “那是什么!”院子里的人也都发现了。 “派两个人去看看!” 就在他们打开院门出来的那一刻,便看到了一脸惊慌的江吟之。 江吟之立刻点燃烟花绽放,神情慌张的像是在给谁通风报信。 她慌张后退,一人大喝:“胆子不小啊敢到这儿来!抓起来!” 江吟之微微一怔,没认出她来?不是说看过画像了吗! 她故作惊慌害怕的连连后退,“别过来!你们别过来!” 院子里的其他人听见动静也立刻赶来,为首之人看到江吟之的脸,大惊,“这是江吟之!抓活的!” 江吟之脸色大变,在两人朝她扑来时,她飞身一跃,用力一脚踹开他们,然而却只是让两人不痛不痒的后退了半步,整个人身形都没动弹一下。 这让那群人倍感猖狂,轻蔑的弹了弹衣襟的灰尘,江吟之实力再强,在他们面前不还是跟挠痒痒一般? 江吟之见对方人多,完全不敌,立刻转身施展轻功跑了。 “追!今日必须要把人拿下!送给主子!” 驻守在此处的战龙队总共三十多人,全数出动,追赶江吟之,势要将她拿下! 或许是他们对自己的实力太自信,即便知道江吟之逃跑的方向燃烧过信号烟花,他们也毫不犹豫的跟着江吟之追了去,因为他们并不觉得这世上还有什么高手是他们打不过的。 江吟之飞快的逃进了树林里,那些人虽然力大无穷,但是轻功不算上乘,所以江吟之很快便将他们给甩掉了。 那群人追进林子里,四下张望,“人呢!” 江吟之来到苍渊他们所藏身的树顶上,远远的便看见那些人追进了林子里,四处搜寻。 “大家小心些,这附近定有她的同伙!” 眼睁睁看着那些人距离他们所在的位置越来越近,江吟之忍不住问:“东西埋哪儿了?” “别急。”苍渊紧盯着底下的情况,随即给疾风递了个眼神。 疾风举起弓箭,箭端燃烧着火焰,他准确无误的射中了那群人的脚底下。 那些人还未反应过来是谁射的箭,下一刻,脚底下便一阵剧痛袭来,轰的一声震耳欲聋,最后一点意识消散之前,眼前是炸飞的断臂,鲜血漫天。 那血腥的一幕发生的一瞬间,苍渊一把蒙住了江吟之的眼。 她微微一怔。 爆炸声接连响起,不绝于耳。 待在树上的几人都险些被震掉下去,树干摇晃震动,抖落大量灰尘和树叶。 “咳咳……”江吟之捂着嘴,拍了拍头上的灰尘。 拿开他的手,看到那遍地猩红时,江吟之吃惊的看着他,“你把火药埋一起了?” 苍渊点点头,“分开放,那些炮仗不起作用,我全部拆开来跟火药放在一起了。威力够大!” 江吟之看了看那片狼藉的草地上,虽然有的人直接炸断了手和腿,但是隔得远的,还没死呢…… 正摇摇晃晃的站起身来。 接连站起来七八个。 “威力是挺大,但漏网之鱼也不少。”江吟之看着那些站起来的人,眼底泛过凌厉杀意。 “疾风!” 下一刻,两人从树上飞了下去。 飞身而上,趁着那些家伙被炸的脑袋晕乎乎还没恢复过来,江吟之与疾风二人挥动着风裂拳,一拳一拳暴击。 虽然很多人没死,但是也被这一番轰炸炸到没有了太强的战斗力,加上风裂拳的威力,直接几拳下去便打到毫无还手之力。 风裂拳攻击经脉穴位,对方被打的满口吐血倒在地上。 江吟之毫不手软,抓起长剑狠狠洞穿其胸口,绝不给这些怪物活下来的机会! 苍渊本想去帮忙,但看到这两人使用风裂拳,威力极大,那潇洒又凌厉的身影让人看的移不开视线。 只是,疾风的风裂拳竟也练到了极致,两人配合默契,一一斩杀余下活口。 那一幕,竟看得他有些羡慕。 一番激烈的厮杀,余下遍地尸体,与遍地猩红。 她缓缓起身,拿出手帕擦了擦手上沾染到的血迹。 苍渊缓步而来。 就在那一瞬,江吟之身后草丛里猛地站起一个人,举着长剑猛地朝江吟之后背刺去。 只那一刹,苍渊脸色大变,“小心!” 那一瞬江吟之也察觉到了身后危险气息,她猛地转身,长剑刺来时她侧身一躲,长剑划破她衣服。 江吟之眼中杀气弥漫,一拳上去,一把夺过他手中的长剑狠狠刺穿对方胸口。 这时,疾风和苍渊都匆忙赶了过来。 “没事?”苍渊满脸紧张的检查她手臂伤口。 江吟之勾起唇角挑眉一笑,“只是划破了衣服而已。” “第一次对付这些怪物,没受半点伤!”江吟之语气得意。 苍渊无奈一笑,笑容宠溺,轻轻一刮她鼻尖,“是是是,厉害了。” 江吟之微微一怔。 第五百九十四章 还会再见的 “疾风,检查一下是不是都死透了!”江吟之连忙转过身吩咐疾风。 “好。” 检查了,没有一个活口,三人才立刻离开了林子里。 “不知道刚才的动静大不大,骁龙卫可能会很快发现这里,咱们得赶紧走!”江吟之并不想沾上祁凌霄这坨屎,沾上了轻易就甩不掉,还要被臭一路。 三人立刻离开了树林里,直接出发前往永临道往朔北而去。 夏明擎等人早就备好马匹在这儿等他们了,三人骑上马,立刻出发。 树林里发出响动的那一刻,骁龙卫正来到了旱村,本是想给战龙交代些事情的,却不想旱村一个人都没有。 正寻思着人都到哪儿去了,便听见树林里的爆炸声,距离那么远,威力都如此巨大。 众人立刻往树林中寻去,看到的便是一片血腥与狼藉。 惨不忍睹! 当祁凌霄得知此消息时,顿时气得暴跳如雷,险些把客栈都给掀翻。 “被炸死了!他们竟然被炸死了!什么都还没做,就死了?!”祁凌霄暴怒嘶吼,抓起桌上的东西狠狠的砸到地上。 廖卫跪在地上,完全不敢起身,“主子恕罪!不知道是何人所为!但看现场痕迹,他们是被人引到陷阱里了!” 祁凌霄震怒心情难以平复,也根本无法冷静下来。 狠狠一脚踹在廖卫身上,“还不快给我查!到底是谁,我要将他碎尸万段不可!” - 阳光明媚,春风和煦,一行人策马于林间官道上,因除掉了祁凌霄一支重要的队伍,江吟之心情愉悦,策马的身影也显得格外潇洒。 苍渊担忧问道:“祁凌霄知道战龙队被炸死了肯定会追查,这阜城内谁有火药应该不难查到,你不怕他找到商会头上去?” 江吟之不以为意的笑了笑,说:“你可别忘了阜城是谁的地盘!他祁凌霄要真敢在阜城闹事,我保证先死光的人绝对是他的骁龙卫!” 商会在阜城盘踞了多少年?培养的势力早已根深蒂固,别说祁凌霄敢找商会报仇了,商会都根本不会让他的人在阜城打听到半点消息。 城内的每一个角落,每一条街,都遍布着商会人手。 苍渊闻言,若有所思的点点头,“那倒也是。” “商会在阜城做生意,整个城中想做生意的不都得依附商会吗,换句话来说,整个阜城所有的商铺都是商会的眼线和耳目,就像是一张天罗地网。” 江吟之闻言,很是赞赏的点点头,“没错!” 别处的商会不敢说,但阜城,她就是有绝对的自信。 苍渊不禁问道:“摩诃商会的据点遍布各地,那总阁在哪儿?难道就是阜城?” 天穹苍他也去过,虽然规模很大,但是处于比较隐秘的地方,应该也算不上商会的总阁。 江吟之答道:“商会没有总阁,或者说,苏奉之在哪儿,哪儿就是总阁。” “原来如此。” 这几日的经历,让苍渊心里更加佩服起苏奉之这个商会会长来。 摩诃商会的势力,比他想象的还要大很多! 天穹苍已经是规模很大的一个地方,天穹苍被屠,对整个摩诃商会来说也不过是壁虎断尾,并不会对整个商会造成重创。 这大概也是没有总阁的好处。 - 江吟之知道祁凌霄的人可能很快就会追来,所以一行人几乎是彻夜不眠的赶路。 到了第二天时,便绕路走了山林之中最难走的路。 虽然难走,但却能最大程度的避开追来的骁龙卫,给他们彼此一些清净。 顺顺利利的到达朔北,各自的任务也就算完成。 在第四天,他们进入了永临道。 也是在这里,江吟之不得不与苍渊分开。 “地图我给你了,接下来怎么做看你自己,只是,玄衣卫要是真跟重霄军开战,我绝不手软!” 苍渊微眯起眼眸,勾唇一笑,牵着缰绳,轻夹马腹离去,“咱们还会再见的。” 江吟之望着苍渊一行人策马远去,江吟之才带着疾风和南无白进入了另外一条路。 路不好走,十分颠簸,连日没有休息的南无白骨头都快散架了,“咱们就不能走大路吗?颠死我这把老骨头了!” “这条路更近!忍忍,到了徐谷关就能顺利进都城了,你想怎么休息就怎么休息!”越靠近朔北,江吟之心头更加按捺不住的激动。 她知道秦沧海也不会坐以待毙,沈玉嵘也会很快带着人来了,到时候玄衣卫不跟重霄军开战,沈玉嵘也会带着其他军队开战的。 她迫不及待的想知道他们准备的如何了。 南无白干脆直接趴在了马背上,江吟之牵着缰绳放慢了速度往徐谷关而去。 - 暮色沉沉,夕阳洒在大地,覆盖上一片金色光辉。 江吟之终于来到了徐谷关。 一行人直接从树林里钻出来,到了关口。 守关的将士们立刻警惕了起来。 “什么人!” 江吟之瞧见郝椹将军也在,便连忙上前,“郝副将,是我!” 虽然没有认出她的脸,但是听见这个声音,郝椹顿时欣喜不已,“三小姐?!” 他们立刻放她入内。 南无白也终于从马背上下来,找了棵树下躺着歇息,迎着夕阳,喝两口小酒。 郝椹激动不已,“三小姐,你这一路还顺利?你一直没信,将军天天都在担心呢!咱们密报说禹国二皇子祁凌霄带着骁龙卫也来了,大家都担心你会在路上跟他们碰上!” “还好还好,你安全到了就好!”郝椹此刻才真是松了口气。 江吟之拿起水壶喝了口水,“我没事,一路很顺利。骁龙卫他们现在应该在阜城附近,也快来了!” “大哥他们在都城吗?我得赶紧回去跟他们商量商量。” 郝椹点点头,连忙让人送江吟之他们回都城去。 正要出发,南无白赖在地上不肯走,“我就在这儿歇,你着急你就先回去。” 累了一路,他现在实在是不想动弹了。 就在这耽搁一会,关口突然来了一批人,一股浓郁的血腥味弥漫而来。 郝椹立刻赶过去查看,江吟之也快步走了过去。 那是一伙普通百姓打扮的人,队伍很长,有的坐着牛车,或是人为拉着板车,车上都是受伤的人,有的没了胳膊,有的断了腿,一行人伤势惨重的仿佛随时会死在他们面前。 “官爷行行好,让我们进去,我儿快撑不住了……”一浑身鲜血狼狈万分的老太太扑通一声跪在地上恳求着。 第五百九十五章 卑鄙小人! 郝椹上前将人扶起来,神色凝重,“你们也是遭遇山贼了吗?” 老妇人哭的上气不接下气,“是啊,死了好些人,所有钱都被抢了,杀千刀的山贼啊……” 郝椹神色凝重的望了一眼这长长的队伍,把人扶起来,吩咐人放行。 一大群人就这么进入了徐谷关。 江吟之眉头紧锁的看着,这跟祁凌霄计划里说的一模一样。 虽然放行了,但是每个人都要搜查,确保他们身上没有任何利刃,江吟之紧盯着每一个进去的人。 想仔细看看这些到底是不是骁龙卫。 但经过的好几个人,都与普通人无异,没有武功在身。 直到下一个走来检查的男子,浑身血迹,却没有半点能看到的伤痕,江吟之一把抓住了他的手,对方条件反射眼神闪过一抹凌厉,但很快又消失不见。 这是杀手才会有的下意识反应。 江吟之抓起他的手,看着他干干净净的手心,以及虎口的茧,“用什么剑的啊。” 对方抬头看了她一眼,“我是个猎户,常年干体力活,这虎口有茧不奇怪。” 江吟之冷哼一声,“我又没问你虎口的茧,你倒是知道我想问什么,提前想好的借口?” “你……”那人霎时有些慌乱。 江吟之一脚踹在他胸口,直接将他踹飞出去。 周围士兵眼疾手快,拿着长枪便上前将其押住。 这一幕吓得队伍其他人纷纷跪在地上求饶。 “官爷,我们真的是普通百姓啊,能不能让我们进去啊?我们的亲人都快没命了……” 郝椹十分纠结。 江吟之把他拉到一旁,低声说:“我在阜城的时候,探听到了祁凌霄的计划,他打算用骁龙卫来伪装成山贼,自己人杀自己人,以重伤、甚至死亡的代价来混入朔北都城。” “眼前这些,简直跟他的计划如出一辙!” 只是她也还有困惑,因为那队伍里有的人着实只是普通百姓。 郝椹面色凝重,“这些应该不会是骁龙卫,因为早在十日前,就已经有这样的情况发生了!” “将军也曾担心过是否是敌人所为,但是他们队伍里确实有百姓,不得不救!所以将他们安置在了一个军营之中救治,暂时还没有放他们进都城!” 听到这里,江吟之困惑极了。 早在十日前就已经有类似的情况发生了,那这就不是骁龙卫的主意,或者说,祁凌霄的主意也是别人给他的! 她脑海中能想到的人,只有沈玉嵘了! 苍渊分析过,祁凌霄带着骁龙卫这么明目张胆的来到了东鸣国,很可能是得到了秦沧海的准许。 而秦沧海现在最信任的除了杜辛辰之外,不就是沈玉嵘了吗,不是因为沈玉嵘本事多大才信任他,而是沈家跟江家有仇!对待仇人会不遗余力的去报复! 所以他才重用沈玉嵘。 那沈玉嵘得到的一切消息,祁凌霄都能知道。 只不过看眼前的情况,祁凌霄是打算牺牲骁龙卫混进朔北都城,而沈玉嵘,却是真的牺牲百姓,派人混在百姓之中潜入朔北都城。 简直卑鄙小人! “三小姐,那这些人?”郝椹也有些拿不定主意了。 这么多的人,但凡混进去几个敌人细作,都很危险,别说他们已经收留了那么多人。 可这么多重伤的百姓,却不得不治。 “既然设立了一个营地专门给他们医治,就让他们进来,只是一定要加强防守,每个人都要盯的死死的!” 说完,江吟之又补充道:“还有,若只是皮外小伤,不准进,重伤急需医治的才能进。” 也只能用这种方式尽可能的把有威胁的人筛选在外。 “行!我亲自检查!” 江吟之拍拍他的肩膀,“辛苦了!我回去跟大哥商量一下,尽早把这件事解决了!” 随后江吟之便叫上了南无白,一行人骑马前往了朔北都城。 现在都城外围居住的百姓都全部转移进城内了,一望无际的平原上,驻扎着无数的士兵,整整齐齐的军营内正训练着。 一眼望去格外的壮观。 南无白心中也不禁感叹,难怪是东鸣国最骁勇善战的军队,光是看着就能感觉到他们兵强力壮,气势汹汹。 “快!止血药止血药啊!” 忽然一个熟悉的声音传入她耳中。 江吟之立刻拉住缰绳,往不远处的营地望去,一阵微风袭来带来阵阵药气。 这就是给那些外来重伤的百姓医治的营地。 正好到这儿了,她便策马过去,看看情况。 营地戒备森严,士兵见他们三个陌生人到来,立刻拦住:“军营重地,不得入内!” 江吟之便摘下了面具,“是我。” 几人微微一惊,“三小姐!” 他们这才放行。 营地里到处都是伤患,不知道的人贸然看到这一幕,还以为是重霄军开战后造成的伤亡呢,但实际上这儿受伤的人没一个是重霄军的士兵。 其中一个营帐内正传来妇人痛苦的惨叫声,江吟之连忙赶了过去。 百里叙晴正满头大汗的给那妇人接生,旁边一名姑娘也紧张万分的给那妇人擦着汗水,“你撑住啊!千万撑住啊!” 江吟之一看,霎时眉心一跳,立刻上前,“什么情况?” 百里叙晴见到她来了,激动不已,立刻呵斥旁边那姑娘,“凌婉儿,你让开!” 那名绿衣姑娘立刻起身让开,江吟之蹲下身,才发现那妇人胸口有伤,此刻因生产而用力,伤口正不断的往外渗血。 妇人已经脸色惨白,一探额头,冰凉冰凉的。 江吟之吓了一跳,“失血过多,怕是没有力气生了!孩子怎么样?” 百里叙晴眉头紧锁,心急如焚,“头才刚出来一点,再生不出来要窒息而亡啊!我们没有止血药了!” 江吟之听百里叙晴的声音,急得都快哭出来了。 江吟之镇定道:“别慌,我这儿还有些止血药。” 她立刻拿起剪刀剪开妇人胸口包扎的纱布,露出伤口,拿起药粉撒在伤口位置。又拿出补气的药丸放进夫人口中,“含在舌下。” “来,跟着我一起呼吸。” 江吟之抓着妇人的手,镇定的安抚着。 “呼~” “吸~” 妇人在她的安抚下情绪也稍稍稳定了些,跟着她一起呼吸。 第五百九十六章 你竟然没杀他 “来,别慌,慢慢用力。”江吟之一边安抚着,一边将手掌放到她胸口的伤口处,缓缓的用力。 随着妇人咬牙用力,江吟之也跟着用力按紧了她的伤口。 以为以她生孩子这种力气,任何止血药都止不住血,伤口鲜血凝固结痂也会裂开,所以她只能紧紧的按住伤口,随着起初又血液渗出,之后便没有再流出血来。 虽然这样伤口会产生剧痛,但比起此刻生孩子的痛来,完全可以忽略不计。 妇人在江吟之的安抚引导之下,终于,孩子的头出来了。 百里叙晴提着的一口气顿时松下来了,“出来了出来了,再加把力!” 最后伴随着一声婴孩啼哭,妇人浑身乏力的晕了过去。 百里叙晴把孩子抱给凌婉儿,随后立刻把准备好的药和银针拿了过来。 江吟之在一旁检查了一下,擦了擦百里叙晴额头的汗,“别紧张,应该没有性命危险。” 百里叙晴点点头,随后拿起银针给妇人施针用药。 忙碌了好一会,妇人的脉象才恢复平稳,呼吸也渐渐平稳。 江吟之重新检查了妇人的伤口,伤口很深,需要缝合。 百里叙晴解释道:“刚送来不久!大概是受了伤受到了惊吓,动了胎气直接就要生了,伤口根本没来得及处理。” 说完她又起身对凌婉儿说:“你找个会抱孩子的人来看着,你再去打点水来。” “好。” 热水打来后,江吟之给伤口四周敷过麻药后便开始缝合,动作利落,以求流最少的血把伤口缝合好。 伤口缝合好,又才上了止血药和外伤药,仔仔细细的包扎。 忙完之后,百里叙晴便让凌婉儿帮忙收拾床铺。 自己则与江吟之出了营帐透口气。 一直在营帐外站着的南无白看到江吟之出来,眼神中带着些许赞赏。 “不错呀,倒是很有接生经验!” 见到这个陌生老头,百里叙晴疑惑的看向了江吟之,“这位是……” 南无白正要介绍自己。 江吟之便先一步开口了:“南无白,是南无寺的后人,至于这南无寺的来历,空了再跟你细说。” 南无白微微一怔,她竟然没有直接说他是杜辛辰的师父,难道是怕他在这儿被打吗? 看了看这庞大的军队,他想也是,若真让人知道了他是杜辛辰的师父,这些人一人一口唾沫星子都能淹死他。 江吟之又介绍百里叙晴,“这位是用毒高手的徒弟,百里叙晴,医术也很精湛。” 两人微微颔首,算是打了招呼。 随后百里叙晴又拉起她的手臂说:“这次多亏你来了,我还是头一次给人接生,还是个受了重伤的产妇,你若没来,她怕是要没命了。” 看着整个营地里到处都是受伤的人,江吟之神色凝重,“真的是被山贼所伤吗……伤害一个有孕在身的妇人,什么人才做得出来这种恶毒之事!” 百里叙晴叹了口气,“谁知道呢,自从有了这个营地,我就再没有出去过,天天都要给他们治伤,经常还有伤重的人被送来。” “分明知道这事有古怪,可看着那么多条人命,无法用肉眼去分辨他们是好是坏,也就只能尽力救治,没有别的选择。” 江吟之眼底泛起一丝杀意,“我知道两军交战会祸及百姓,大哥将朔北这么偏僻的地方做为据地就是想避开百姓过多的地方。可没想到,还未正式开战,就有这么多人因此受伤。而这一切都只是因为敌人想往朔北都城输送奸细!” 已经卑劣下作到令人发指的地步! 这么大个营地里,不知道藏着多少奸细。 如今不管是奸细还是普通百姓,都伤的如此之重,奸细不可能这么快动手,不可能这么快就暴露,他们不光得治他们的伤,还得一直给他们养到伤势痊愈。 光是想到这些,就够恶心的了! 她将百里叙晴拉到营地外,低声说:“你这几日跟营地里的人相处,可有绝对信任的人?想办法套套关系,问问他们到底是怎么受伤的,若是同村的人一起受的伤,哪些又不是他们村里的,想办法排查一下。” 那些奸细能跟着这些百姓一起进来,肯定有百姓会察觉不对的,即便不能察觉,也能查一查他们各自的关系,哪些不是他们相互认识的人。 那剩下的,就是奸细了。 闻言,百里叙晴眼眸一亮,“好主意啊!我真是忙昏头了,连这都没想到!” “我明天就做个册子让他们登记自己的名字和住处,以及家中亲人,要是写不出来的,必定有鬼!挨个挨个查,就不信揪不出来!” 江吟之点点头。 “对了,那个凌婉儿……”江吟之望向营地里那抹正在忙碌的绿衣身影。 百里叙晴也跟着望了一眼,“她呀?” “她是这两日才来的,是为了寻亲。她是上山采药去了,回到家里时,家里人都没了,遍地是血。打听到朔北这边接纳了不少被山贼所伤的百姓,所以过来寻找她的爹娘。” “我看她医术还可以,就把她留下帮忙了,我试过了,她不会武功。” “而且手心不少茧,是常年磨药导致的,身份应该没有假。” 江吟之点点头,“身份没有假就好,不过也要提防着些,最近进来的人都要提防着。” 闻言,百里叙晴开玩笑说道:“那我要不要连你一起提防着啊?” “跟你说正事呢!”江吟之微嗔道。 “哎,那个南无白,是你这回去武湖镇找的人?”百里叙晴好奇问道。 江吟之点点头。 百里叙晴惊讶的看着她,“你竟然没杀了他?还把他给带回来了?” 出这么大的事情,所有人都赶往朔北,偏偏江吟之要单独去武湖镇找杜辛辰的师父,大家都以为江吟之是去报仇的。 “还是说,你打算用他来威胁杜辛辰?不过杜辛辰这种狼子野心的人,会在乎他师父的死活吗?要真在乎,当初他就不可能把他师父的存在告诉你!” 江吟之摇摇头,“以前是想过拿他威胁杜辛辰。” “但是,你若知道南无白做过些什么,你就不会这样想了。” 第五百九十七章 不会是他! 闻言,百里叙晴更加好奇了,“他到底做过些什么?” 趁着天还没黑,江吟之便将事情简单粗略的说了一遍,听完之后百里叙晴的确震惊万分。 “世上还有这种活菩萨?他不会是骗你的!”百里叙晴表示怀疑。 “他是南无寺的人。” 百里叙晴不解,“南无寺又怎么了?” “你自己回去问问你师父,他见多识广,应该知道南无寺。” “天都快黑了,我得回去了!” 江吟之说完便招呼着南无白和疾风出营,离开了。 百里叙晴喊道:“对了,我师父他想见你呢!” - 入夜,朔北夜里的风还带着些许凉意,骑着马奔腾一路,更是凉风瑟瑟,让人不自觉的感到寒冷。 又冷又饿的三人,在戌时才赶到朔北都城。 城门口的士兵见到她激动不已,齐齐喊道:“三小姐!” “饿死了饿死了,咱们先上哪儿吃个饭填饱肚子?”南无白摸着咕噜噜叫个不停的肚子,难受的很。 “先……” 江吟之话还未说完,前方便传来一个声音,“当然是先去醉江楼!酒菜早就备好了!就等你们呢!” 江吟之微微一怔,转头一看,便见到江隋和苏奉之两人都来了。 “哥。”江吟之快步跑上前去。 江隋摸了摸她的脑袋,看到她安然无恙的出现在面前,心里才终于踏实,“你要再不回来,我都要派人去找你了。” “如今局势越来越紧张,外头不知道多少敌人,我生怕你遇上他们。” 江吟之笑了笑,“遇上我,得是他们倒霉!” “走,饭菜都快凉了。”苏奉之催促道。 一行人便前往了醉江楼。 沿途所过之处皆是热闹非凡,城中甚至还挂着不少花灯,一片繁华之景。 南无白惊叹道:“没想到朔北都城竟如此繁华,比得上京城了!” 更令人震惊的是,重霄军现在被朝廷定罪为反贼,正要跟重霄军开战。而朔北都城里住着的百姓却跟没事人一样。 这么热闹,哪里像是有丝毫对战争的担心? 也不知道这些人是心太大,还是对重霄军有着绝对的信任,军队和百姓共处一城,竟如此的和谐! “江将军,接回三小姐了啊,这么晚了要不要吃点什么?我这儿有烧饼!” 烧饼摊位的婆婆热情的递上一块包好的烧饼,江吟之欣然接过,“谢谢。” “不客气,三小姐常来啊。” 大家和善的打着招呼,看得出来这里的百姓有多爱戴江隋,南无白更加震惊了。 也更加意识到他那狼崽子徒弟干了多大的坏事。 正想着,江吟之把烧饼递到了他面前,“你先垫垫肚子。” 热闹的夜里,醉江楼却格外的安静。 一看就是苏奉之包下了整个酒楼。 伙计和掌柜迎着他们上了楼,南无白便跟疾风去了隔壁房间,没有旁人在,他也就顾不上吃相了,只想吃个痛快。 一坐下,江隋便问道:“随你来那老伯,就是杜辛辰的师父?” 江吟之点点头,不等江隋继续问下去,她便直接将杜辛辰的身世和华元公主的事情讲述了一遍。 听完之后,就连苏奉之都皱起了眉,“这杜辛辰身世也太惨了,我要是他,也不会放过那华元公主。” 说罢,苏奉之又冷冷道:“但这跟江家又有什么关系,狼子野心,其心可诛!” 江吟之又说:“说的是南无白,就不提杜辛辰了。他真是个大善人,霹雳阁收养的全部都是孤儿,或是江湖混饭艰难的人。知道杜辛辰的事情后也很愧疚,所以这次跟我来,是想赴死的。” 闻言,两人皆是一惊,“赴死?” “我们可跟杜辛辰不一样,冤有头债有主,可不会找他这老头子报仇。”苏奉之语气淡然。 “不是这个赴死,天下皆知皇帝要铲除我们江家,势必开战,他是南无寺唯一的后人,会的本领很多,所以想来帮忙,帮我们抵御敌人。是抱着一死的决心来的。” 不过江吟之是不会让他死的。 江隋若有所思的点点头,“原来如此,素闻这南无寺内汇聚天下武功绝学和秘技,也正因这宝贝太多才招来杀身之祸,整个寺庙都毁于一旦。也难怪,杜辛辰和华元公主都会那样的口技。” 伪装自己的声音,是件容易的事情。 但是想要完全模仿别人的声音,是很难的。 “他来了也好,正好可以跟毒老头作个伴。” 聊到这儿,江吟之实在是顶不住,吃了几口饭菜,一边吃一边说:“还有啊,我经过阜城的时候看到祁凌霄了。” “祁凌霄带了大概五六百人,他的计划是伪装山贼,自己人杀自己人,重伤残疾混进朔北都城。” 听到这里,江隋和苏奉之的脸色一下就变了。 正要开口,江吟之连忙说:“来的时候我都看到情况了,跟祁凌霄的计划如出一撤!我怀疑这个计划也是别人告诉祁凌霄的,我思来想去,最有可能的就是沈玉嵘了!” 闻言,江隋皱了皱眉,“沈玉嵘之前频频骚扰徐谷关,计策用尽,最后因为人手不足回去了,据密报,沈玉嵘现在还在路上,还没到呢。” “倒是玄衣卫,一直驻守在徐谷关外一些隐秘的丛林中,我们的人完全摸不着他们的踪迹。他们倒是更可疑些!” 听到这里,江吟之心里顿时咯噔一下,想也没想连忙说:“不会是他!” “从武湖镇开始,他就一直跟我在一起!到永临道才跟我分开!他不可能提前十日做这些!” “而且他身边最得力的校尉营下属也几乎一直在我们身边。” 东厂的人她都再熟悉不过了,提前驻守在徐谷关外的玄衣卫,一定是沉术带领的。而沉术忠心耿耿只听命于苍渊,是不可能擅自派人搞这一出的。 听到她的话,苏奉之目光深邃的打量了她一眼,“这些日子发生了什么?你看你,又下意识维护起他来了?这东厂太监怎么这么会灌迷魂汤?” 江隋转头呵斥了他一声:“奉之!” 第五百九十八章 只要她好就行 江吟之冷声反驳:“我说的是事实,怎么就是维护他了!” 苏奉之不顾江隋的阻拦,又与她争了起来,“苍渊是跟你待在一起,但我不信他的手下没有给他密报。即便他不在朔北,也时刻能知道朔北的动向,也随时能操控玄衣卫的行动!” “我也不是针对他,只是这件事,玄衣卫和沈玉嵘都有嫌疑!” 在找到铁证证明苍渊跟天穹苍被屠无关之前,他对东厂仍旧保持怀疑。 江隋见二人争吵愈烈,江隋连忙一拍桌子,“行了,有完没完!” “每次见面都得吵,不知道的还以为你们兄妹不合呢!” 江隋对这两人也是颇感无奈,嘴上最是不饶人,但也最关心在乎对方。 “行,这事跳过,不提了。”江吟之不想惹江隋生气,先行妥协。 苏奉之也不说话了。 江隋这才缓缓开口:“那批重伤医治的人都留在了营地里,专门派了人看守着,即便有奸细,重伤成那样一时半会也做不了什么。” “现在苍渊也回来了,不知道接下来他会怎么做。沈玉嵘马上也率大军至,即便苍渊不想跟我们开战,在沈玉嵘面前也是不得不开战的做做样子的,否则苍渊跟皇上那儿没法交代,咱们得早做准备。” “这段时间以来,都城外各处营地都在打造暗器以及兵器,也囤了足够的火药。” 江隋说着,拿出了两张图给她。 “一张是目前的布防,还有一张是朔北物资。” “你看看还需要补充些什么。” 江吟之接过图看了看,有些惊讶,“哥,这方面你比我懂,怎么还问我的意见。” 苏奉之在一旁幽幽来了句,“这种处境,你的机关术自然不能白白浪费啊。” “就等着你来安置机关呢,想要最大限度的减少我们的士兵伤亡,机关是不二之选。” 江吟之看了看布防图,点点头,“这布防图把机关位置都给我留出来了,可以,明天就开始布置机关!” 这次南无白还真派上用场了。 只要他们敢踏入朔北,就叫他们有来无回! 吃完饭。 一行人便回到了住的地方。 气派的……江宅! 所有人目前都住在这儿。 顾清影来领着江吟之去她的房间休息,刚踏进内院,毒老头就匆匆忙忙的跑了过来。 “三小姐!三小姐!” 江吟之脚步一滞,“有事吗?” “我……有点事想跟你说!”毒老头有些犹豫。 江吟之忍不住打了个呵欠,连日赶路都没休息过,实在是太累了。 顾清影无奈道:“吟之这回回来了就不走了,你何必那么着急,改天说也行,先让她去休息。” 毒老头看江吟之那疲惫的样子,也只好答应,“那好,我明天来找你,明天再说!” “好,那我去睡了。”江吟之打着呵欠就走了。 南无白和疾风也都安排好了房间,各自回去休息了。 辟月亭。 今夜月色极好,江隋与苏奉之来到凉亭中,又倒上了两杯。 江隋语重心长道:“你啊,好歹也是当哥哥的,就不能多让让她。” 苏奉之皱了皱眉,感到惆怅,“我已经让她很多了。” “是,你什么事都让着她了,唯独苍渊的事情上总跟她较劲,你又不是不知道她喜欢苍渊!”江隋严厉的看了他一眼。 “我不是怕她又被人骗吗!”苏奉之满面愁容,端起酒杯一饮而尽,“她这般才华和本事,值得世间最最好的男子!” “怎么偏偏就看上个太监!”苏奉之苦恼的喝了一杯,也是操碎了心。 江隋奇怪的看着他,“虽然你这话没错,但我与苍渊相处过,至少他是真心对待过吟之的,相貌和实力,也是数一数二的。你嫌弃的,难道仅仅是因为他是太监?” 苏奉之听见这话才感到奇怪,不解的看着江隋,“大哥,难道你不介意吗?那毕竟是个身体有残缺的人。” 江隋认真的思考了一下,“好像……还真没细细想过,只要吟之喜欢,我都可以。” 说罢又安慰道:“感情的事情,就顺其自然。” “只要她好就行。” 苏奉之闻言也只好无奈叹息,“行,只要她好就行……” 他总有种家里最好的那棵白菜被猪拱了的感觉。 愁闷不已。 却也无可奈何。 - 睡到日上三竿,琴瑟才打水进来,把江吟之从床上给拉了起来。 “小姐,这都什么时辰了,别睡了,大家都等着你呢。” “谁等我啊……”江吟之迷迷糊糊的坐起身来。 窗外阳光明媚,是个好天气! 她伸了个懒腰起身梳洗,琴瑟一边伺候着一边说:“为了方便小姐做机关,大公子连夜召集了一批人,成立了个机关营。整个武器库都拿来做机关营了,现在人都在营地里等着你呢。” 闻言,江吟之一惊,“啊?” “快快快!”江吟之连忙让琴瑟给她把头发束起,换上一身干净利落的束身衣,快步跑了出去。 而此刻毒老头正在院子里徘徊,等着江吟之。 一个转身,便见江吟之从他身侧飞过。 “哎三小姐!” 江吟之听见了毒老头的喊声,匆匆答道:“我现在忙呢,有空再说啊!” 毒老头犹豫了一下,快步跟了过去,这话不说他憋着难受啊! 南无白也正好起床走出院子,快步走了过来,“哎哎哎,我是不是听见江吟之那丫头的声音了?” 毒老头回头看了他一眼,“这江宅里竟还有别的老头。” 南无白打量了毒老头一眼,“你才老头。” 他双手背在身后便快步出了门,打算去追江吟之,他这次来是来帮忙的,可不是来闲着玩的。 毒老头听了顿时惊了,忙追上前去,“看着你比我还大几岁,还不承认自己老?” 江吟之赶到机关营的时候,所有人真的都站在太阳底下等着她,一个个站得笔直,整整齐齐,一动不动。 也不知道他们等了多久,江吟之有些内疚。 但不能慌张,不能失了威严。 她便双手背在身后缓缓走了过去,沉静开口:“人都到齐了吗?” “齐了!” “那就开始,拿纸笔来。” 军营之中纪律森严,只有一人跑去给她拿纸笔,其他人依旧不动如山的站着。 江吟之拿着笔画了起来,招呼众人,“都过来看。” 大家这才围了过来。 江吟之画了一张详细的图纸,是竹筒,只不过竹筒内部一共三层,包含着极为精细的小机关。 她不知道这些人的机关基础怎么样,所以只能从简单的做起。 第五百九十九章 百里叙晴她想要个师妹 有人发问:“这个是拿来做什么?” 江吟之把图纸放到桌上,指给他们看,“只问你们这个能做吗?” 众人看了看,点点头,“应该不算难。” “那就行,先做这个!咱们一步一步来!” 江吟之说着,又叮嘱道:“看好了,这竹筒内部的小机关要做的精细些,你们先每个人做一个,我检查看看。” “好。” 随后大家搬来工具和材料,就在营地里席地而坐,开始制作了起来。 江吟之自己也拿起材料坐在椅子上,雕刻了起来。 南无白和毒老头一路追到了这里来。 南无白拿起图纸看了看,一头雾水,“这是做啥机关呢?这干啥用?” “做完你就知道干什么用了。”江吟之认真的拿着东西忙碌着。 南无白也就没再多问,反正这样的机关玩意太简单了!他便也坐到一旁摆弄了起来。 毒老头几次三番想开口,但是看这么多人都在忙,又怕打扰了他们,便也干脆凑过去,“这个怎么做的,教教我。” 南无白嫌弃的看了他一眼,“你这老头啥也不会到这儿来干啥的?” 毒老头一听顿时生气了,“谁说我啥也不会!” 江吟之不禁笑道:“这位可是当世制毒高手!百里师父,这些机关不用你做,倒是另有一事要你帮忙。” 听江吟之夸他,毒老头顿时扬起了下巴,“尽管开口!” “我需要毒粉,吸入便可使人浑身发软无力的那种,药效不用太强,别用太好的药材,免得浪费。最重要的是量大!最好是……准备个十几二十桶!” 闻言,毒老头惊的下巴都快掉地上,“十几二十桶?怎么?你要在两军对战时扬毒粉出去?” 江吟之勾唇一笑,神秘道:“差不多,但不一样,你先做,等我这里做好,我帮你一起。不用着急,慢慢来!” 这东西是用来对付沈玉嵘的,而沈玉嵘想要跟重霄军正面开战,前头还有个玄衣卫呢,所以他们还有时间。 “好。” 随后毒老头便去找人运送了大量的药材过来,在宽阔的营地里划出一个地方,拿着药材一点点配好,再一点点磨粉。 做起自己的老本行,毒老头自然是得心应手,速度很快。 南无白看了一眼,好奇的问了江吟之一句,“这老头制毒有多厉害?” 江吟之想了想,一本正经的说:“反正我当初在他的毒上栽了不少跟头,而且都是闻所未闻的奇毒,是他自己研制的,厉害!” 南无白却不以为然,“我们南无寺也有不少奇毒记载呢,只可惜我一个人学不了那么多的本事,不然哪有这老头的事。” 说完又试探问道:“我看你医术不错,天赋异禀,要不我把南无寺的那些奇毒教给你?也好有个人把这些传承下去……” 江吟之一门心思都在手上的竹筒上,倒是没有细想南无白这话的意思,只是说:“奇毒,我现在也学了不少了,倒是没想过继续学,够用就行了。” 不远处的毒老头见这二人聊的开心,便竖起耳朵听,听完之后脸色一变,立刻喊道:“南无寺又怎么了?老子这一身用毒的本事,可比南无寺存着的毒经高明多了!” “江丫头啊,你要想学毒,我教你!南无寺的,用不着用不着!” 毒老头生怕南无白抢了他徒弟,立刻把老底都亮了出来。 听毒老头这么诋毁南无寺的毒经,南无白不高兴了,“你这老头!你竟知道南无寺的毒经,那还算是有些见识,没想到这么无礼!普天之下有几个人敢瞧不起南无寺的秘籍!” “当年多少人为了争这本毒经争的头破血流呢!” 毒老头听完却轻嗤了一声,“当年这毒经就是我太师祖亲手撰写的!分为两本,一本传给了我太师父,一本给了我太师叔!当年太师叔退出江湖才去了南无寺,才把那一半毒经给了你们南无寺收藏!” “我太师父毒学天赋举世无双,早就把太师叔那部分的毒经全部看完了,学会了。所以你那儿的毒经只有一半!而我这里,哎嘿,两本都有!” 毒老头说到这里时,格外得意的大笑起来。 南无白顿时脸色难看,眉头紧锁了起来,硬着头皮怒道:“那又怎么样!你只有毒经,我这儿汇聚天下武学,什么绝世武功都有!” 两人已经在隐隐的想要争夺江吟之收她为徒了。 只不过两人未曾挑明。 江吟之也只当是听个乐子,不禁笑道:“你们两个怪老头倒是碰到一起去了,才刚认识,斗嘴斗得这么凶,想必晚年不会寂寞了。” 见江吟之丝毫没明白他们的意思,毒老头立即起身走来,“江丫头,其实有句话我真的憋了很久了!百里叙晴她一直想找个师妹!” 他把老脸都豁出去了! 这话暗示的够明显了? 南无白见状立刻打断,把手里的竹筒递给江吟之,“我做好了!做好了!你看看是不是这样?” 江吟之拿起来一看,微微一惊,“没想到这么精细的活你能做的这么快!” 她那个都没做完呢。 南无白得意笑笑,“那是自然,虽然年纪大了,还没老眼昏花呢!” 江吟之又回过神来,转头看着毒老头,“你刚才说什么?百里叙晴找了个师妹?” “不是!” “算了下回再跟你说! 毒老头气得不行,愤怒的瞪了南无白一眼。 看来还是下次找机会单独跟江吟之说,这样就算她拒绝了,他不会外人面前丢了面子。 南无白愈发得意,说:“现在你该让我们看看这竹筒到底是做什么用的?” 营地周围其他人也都纷纷投来好奇的目光,江吟之便答应了,“那好,去准备点火药和火油。” 东西要的不多,很快就拿来了。 众人围了过来。 毒老头的毒粉也研磨好了一些,江吟之便放慢了动作,格外的小心翼翼,“先把毒粉装入最中间这一层,封好机关,再装第二层比较多的火药,封好机关。最外层,只需要一点点火油,放上一根引信,再封好盖子。” 她一边讲解一边做,做完之后问道:“都看明白了吗?” 众人点头,“看明白了。” “那我们试验一下威力!”江吟之想了想,说:“去找其他营借两个人来!” 第六百章 毒粉暗器 大家都很兴奋,想知道这东西的威力如何,便立刻去其他营地里抓了两个倒霉鬼来。 来到一片练武场的沙地,那两个倒霉鬼拿着盾牌并肩站着。 其余众人在这头围观。 江吟之点燃手中竹筒的引信,随即朝那两人扔了过去。 因为是试验阶段,引信较长,落地之后才爆炸。 砰的一声。 声音很脆很响,但是威力并不算大。 两人拿着盾牌甚至脚步都没有后退一下。 其余人看到这一幕,不禁感到失望,“这威力……不怎么样啊。” 看起来似乎不痛不痒的。 毒老头却双手背在身后,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慢悠悠的说:“这竹筒的重点也不在这爆炸威力,何况一个竹筒放满火药也不能有多大的威力。” 话音刚落,那两名拿着盾牌的士兵便摇摇晃晃的一屁股坐到了沙地上。 众人一惊,连忙想要上前。 江吟之立刻阻止,“有毒,去了就得躺上一会了!” 不然她干嘛要别的营借人来。 众人这才恍然大悟,一人惊道:“所以这是暗器!是毒粉,炸开之后扩散开了,被吸入口中之后倒下了!” 江吟之点点头,“没错!” 虽然这毒毒性不强,但是量大的情况下,吸入也就更多,药效自然就会强了。 即便不能让他们躺上几日,也能让他们在作战时立刻丧失战斗能力。 大家看到这效果,立刻斗志昂扬,回去继续做这竹筒。 竹筒做的比较简单,大家上手都很快,速度也很快就上来了,确定没什么问题了,江吟之便去帮毒老头配药磨药粉了。 苏奉之百忙之中抽空过来看看这边情况,也见识了一下那药效,那晕倒的两个人至今未醒。 看着大家忙碌着,苏奉之唇边忍不住扬起一抹笑意,这样的法子,也就江吟之能想的出来,火药和毒粉的结合。 其实这也不是江吟之突然想到的,之前她夜袭飞雪盟一个据点的时候,用的就是这样的法子,因为当时时间匆忙所以没有细想要做什么武器出来,而且也没有时间做。 但现在,人手充足,物资充足,她便将这火药和毒粉的结合做出了暗器。 整个竹筒不大,可绑在箭上直接射出去,使用起来也方便。 苏奉之蹲下身看着,问道:“你打算就做这些暗器吗?” 江吟之笑了笑,“当然不止,不过这个更好用些,不嫌多,先做一批出来。” 苏奉之想了想,“那我再去安排些人手过来。” 于是,苏奉之又叫了四五十人过来,帮忙研磨药粉,每个人研磨不同的药材,各自将各自的药粉装起来,最后再由毒老头和江吟之两人配比。 当中一些有毒的药材使用起来需要谨慎些,江吟之和毒老头便自己研磨。 一天下来,他们就做了整整两箱,大约有一百来个。 江吟之倒是不觉得累,就是身体稍微有些僵,而毒老头和南无白两人却是遭罪了,连连锤着手臂和背。 “两位今天辛苦了!今天能做出整整两箱,两位功不可没!我请你们喝酒去!”江吟之说道。 闻言,毒老头立刻直起了身体,“哪里辛苦,别看我上了年纪,身体好着呢!一点都不辛苦!” 南无白也跟毒老头较劲,双手背在身后云淡风轻的说:“就是,都是习武之人,身体好着呢!我现在再去绕着营地跑两圈都心不跳气不喘!” 江吟之知道这两个老头谁也不肯输给了对方,也着实不明白他们较这劲做什么,只是心照不宣的笑了笑,“明天还要继续呢,今晚就先回去好好休息!晚些我让人把好酒送到你们房间去!” “行。” 随后江吟之就派人把毒老头和南无白两人送了回去。 江吟之则直接留在了营地里,绘制其他的机关图纸。 然而杜老头和南无白回到江宅门口,互相冷冷的看了一眼。 “不就是南无寺的人吗,得意什么呀,南无寺早就没了。”毒老头斜眼看了他一眼,轻蔑的背过身去。 “呵!不就是个用毒的老头吗,有什么厉害的!”南无白也不服气的冷哼了一声。 正好这个时候百里叙晴也回来了,快步跑上前,“师父!你真知道南无寺啊?南无寺很厉害吗?你跟我说说!” 毒老头听到之后脸色难看,连忙呵斥道:“有什么厉害的有什么厉害的!” 南无白乐呵呵笑着,上前问百里叙晴:“姑娘,你就是这老头的徒弟?听说,你想找个师妹啊?我看那天给人接生的时候,给你打下手那绿衣服姑娘就不错啊!” 百里叙晴微微一怔,再看自己师父的脸色,她就猜到发生了什么。 “害!什么我想要个师妹,是师父想收江吟之为徒!” 百里叙晴毫不顾忌的拆穿了毒老头,霎时让毒老头脸色一变,一把将她拉走,“跟这老头说得着什么!闭嘴!” 说完拉着百里叙晴就要走。 南无白却快步跟了上去,“哎我说你这老头,你拿的出手的也就那点毒术,人江吟之不一定想学呢。” 百里叙晴也无奈道:“师父啊,我都跟你说了,江吟之没有拜师的想法,你这不自讨没趣吗!还推脱是我想要个师妹!” 毒老头气得脸色难看,回头怒斥南无白,“你这老头,想收徒也要有个先来后到!江吟之是我先看上的徒弟!” 南无白不服气,挺直了胸膛,“这有什么先来后到,她想拜谁为师是她自己决定!” “想要争徒弟,咱们俩得公平竞争!” 他对自己的本事还是很有信心的,南无寺那么多的秘籍绝学,他就不信江吟之不动心! 就一个毒术,有什么好学的!他那儿的毒经虽然是一半,但也完全够用了! 毒老头怒上心头,立刻说:“好啊!要不咱俩先比试比试,谁赢了谁才有收徒的资格,怎么样!” “比就比,谁怕你!”南无白爽快答道。 “好,明天上午,决战练武场!” 说完,两个老头互相冷哼一声,转身朝两头走了。 百里叙晴眉头紧锁,快步跟上了毒老头,“师父,有必要吗,您今年贵庚啊还跟人决战!” “何况江吟之也说南无寺很厉害啊,您这把老骨头……” 百里叙晴是担心。 但听到这些话,毒老头气得直跳脚,怒拂衣袖,“你这臭丫头当着对手的面拆我的台,以后别叫我师父!哼!” 第六百零一章 练武场决战 翌日一早,百里叙晴便急急忙忙的跑到了营地里来找江吟之。 “吟之,不好了!我师父和南无白打起来了!” 百里叙晴神色惊慌不已,又抓住她的手臂急切道:“你之前说过南无寺很厉害的,我师父打不过的话会不会受伤啊?” 江吟之惊了惊,“怎么打起来了?” 百里叙晴无奈的叹了口气,“他们两个都想收你为徒啊!” 听到这儿,江吟之惊愕万分,“收我为徒?他们没跟我说过啊。” “应该是一把年纪要面子才没直接跟你说的,但他们俩都想收你为徒,真跑到练武场去决战了!说谁赢了谁才有资格收你为徒!” 百里叙晴苦恼又无奈,早知道她就早些把这事告诉江吟之了。 她知道江吟之是不会拜师的,所以一直劝师父打消了这主意,师父又好面子,人多的地方不敢提,这几日怎么又找不到机会单独跟江吟之提,才闹成这样。 江吟之眉头紧锁,“在哪个练武场?去看看!” 两人赶到练武场去的时候,练武场周围已经聚集起了许多人,将擂台围得水泄不通。 百里叙晴神情惆怅,忧心忡忡道:“完了,这么多人都在这儿看,师父这一把年纪了,怕是要颜面扫地啊……” 她心里祈祷着,只求师父别输得太惨,不然以师父的性格,怕是要没脸待在这儿了。 围观的士兵们纷纷举起拳头起哄,看起来两人打的还很精彩。 江吟之心急如焚的冲进人群里去,周围的士兵看见了赶紧给让开了一条路。 “神龙摆尾!哈!” “看我一招天狗扑月!” 听这招式,还真激烈啊。 然而,穿过人群。 映入眼眸的,是两个人放慢了数倍的招式动作,慢慢吞吞摆个姿势,根本连对方的衣角都没碰到…… 南无白一掀衣袍,姿势潇洒,大喝一声,快步在四周走了一圈,一抬手中长剑,“看我凌云七剑!” 毒老头也踩着碎步走了一圈,大喝:“穿云拂柳!” 江吟之怔怔的看着那‘激烈’的一幕,一时间竟有些不知所措。 语气沉重:“这就是你说的决战……” 百里叙晴愣愣道:“是……是决战啊……” 她缓缓的蹲下身,捂住了脸。 这回是真把脸丢尽了…… 起初围观的人都很兴奋,见二人迟迟不动手,也热火朝天的喊着,只等着看他们什么时候动真格的。 然而…… 大家从热火朝天,等到心如止水。 后来实在是无聊,个个都蹲到了地上。 江吟之便下令道:“休息够久的了,都赶紧去操练!” “是!” 于是围观的人这才散去。 江吟之看了半天,头都大了,便忍不住上前打断了两位老人。 “您二位分出胜负了吗?” 南无白冷哼一声,“这老头还真有些本事!不过我还能与他大战三百回合!我就不信分不出胜负!” 毒老头怒道:“来,再战!” 两人还要动手,江吟之不禁开口问道:“你们渴吗?” 两人动作一顿,杀气腾腾的相视一眼。 “那就喝口水歇会再战!” “行!” 江吟之把他们带到了营帐里,让人送了些水和点心进来。 两人坐下,一边吃还忍不住一边讨论方才的招式如何如何。 百里叙晴不禁佩服,这俩老头还真是一路人。 聊到兴起,两人又要出去再比划比划。 江吟之连忙叫住了他们,“两位前辈,你们的心意我心领了!但是呢,我现在没有拜师的打算。” 闻言,毒老头一惊,转头看了百里叙晴一眼。 百里叙晴连忙解释:“我可没有胡说八道些什么,我只是告诉她,你们都想收她为徒而已。” 毒老头顿时眉头紧锁,“江丫头,你真的是个制毒奇才!比我这千挑万选的徒弟天赋都还要高!自学就能提炼出那么多没见过的奇毒!你要是跟我认真学,将来一定是一代毒术大师啊!” 这么万里挑一的好苗子被他给遇上了,他实在是不想放弃。 南无白连忙走到毒老头身前挡住了他,一本正经的跟江吟之说:“江丫头,你费那么大劲来找我,想跟我学口技,就说明你是知道且认可我的本事的!我还有更多的本事,不管你想学什么,我都可以教你!” 毒老头立刻推开了南无白,“学的多不如精一门!你那些乱七八糟的学了有什么用!” 南无白立即反驳:“技多不压身懂不懂!虽然我是没学精,但我的天赋也就到这儿了!” 说罢又连忙对江吟之说:“可是江丫头你可以啊!你学什么都学得快,简直就是老天把你安排来拜我为师的,让我把南无寺的所有绝学都传于你,将来我百年之后也有脸下去见我的师父师兄弟们啊!” 眼看着两人情绪越来越激动,江吟之生怕他们又打起来。 不过看到他们刚才打架的样子,她倒是也不担心他们会动手了,顶多就是吵吵嘴。 “我都明白,但我现在确实不想拜师!一个人的能力是有限的,我能学会的东西也是有限的。” “两位都是当世高人,应当把这些本事传给更一心一意的徒弟,继承衣钵。我着实不是最好的人选!” 江吟之委婉的拒绝了。 她若要拜师,不管拜哪一个,都会伤害到另一个。 两个一起拜,又显得太不尊重。 何况她本就是杂学,什么都会些,但也不敢保证真的什么都能学会,真拜了师也怕会让他们失望。 如今面临着战争,她也没有时间拜师学艺。 她也希望这两个老头好好相处,毕竟现在这些人里,也就他们年纪差不多大,能有话聊。 两人看她态度如此坚决,神情顿时惆怅了起来。 “那……好。” 毒老头叹了口气,走了出去。 南无白也心情沉重的离开了。 百里叙晴追了出去,陪着两位孤独的老人散着步,安慰道:“你们也别怪江吟之拒绝,我早就说过了她不会拜师的。” “自我认识她起,她就一身本事,江家历朝历代出了多少能人,可想而知江家底蕴有多深厚。光是她家里传下来的那些本事就够她学的了。” “何况,看看现在这处境,她能有心思拜师吗?你们俩还一起争,她拜谁为师好啊?” 听完百里叙晴一番话,两个老头的心情才稍微好些。 “说的也是,可我难得遇见这么个好苗子啊……”毒老头语气沉重的叹了口气。 “算了,等战争结束,一切稳定下来,看看她还想不想拜师学艺,反正我年纪还轻,还等得起!”南无白无比自信的说道。 “嘿,你还年轻?要不要我给你找面镜子照照你脸上的皱纹?” 两人又开始斗嘴。 江吟之远远地看着,看见他们氛围轻松,心里才稍稍放心些。 第六百零二章 从天而降的秘籍 两个老头因为一起被江吟之拒绝了拜师,关系反倒变好了。 虽然还是会吵架斗嘴。 决战完便去四处逍遥了,江吟之做毒粉需要帮忙,只能让百里叙晴顶上毒老头的位置。 “你说奇不奇怪,他们一边吵一边还要一起去看看朔北的景色,还嫌我碍眼。”百里叙晴忍不住抱怨。 “我这师父就是老天派来坑我的,我费劲啦的给他收拾烂摊子,他倒好,现在天天嫌弃我。要是他真的收了你为徒,怕是立马要把我赶出师门!” 江吟之忍不住笑出声,“你还不知道你师父那个人吗,他就是嘴硬心软,毕竟这个年纪的人都好面子。” 百里叙晴突然想到什么,停下了手里的动作,凑过来小声说:“说到好面子,他俩今天在练武场那一遭,不嫌丢人?” 江吟之回想起那个画面,也憋不住笑,“我还真以为他们跟绝世高手一样大干一场呢。” 百里叙晴急切道:“那可不是,我还真为我师父捏了把汗。我师父要是武功好,就不会被皇后的人抓走了!我还担心他被打个半死呢……” “结果……那南无白……不是你说南无寺还挺厉害的吗?” 江吟之无奈道:“我什么时候跟你说南无寺挺厉害了,而且南无寺厉害也不是厉害在武功上。” 一边研磨着毒粉,江吟之便一边跟她讲解了起来。 “我家祠堂有一本江湖志,是当年我家先祖在江湖上的情报组织汇聚起来的一个个故事。” “江湖志只有那么大,所以记载的都是江湖上颇具盛名的人或者组织。” “南无寺便在其中。” “南无寺很普通,但南无寺的无量方丈却是响当当的人物,他一身医术,慈悲为怀,悬壶济世。在江湖上很受敬重,不管是名门正派,还是邪门歪道,都会敬他三分。” “因为许多要命的伤只有他能治,江湖甚至传言他有起死回生的本事!所以正道邪道的人都不会得罪他。” “而且许多到了南无寺的邪道人物,都会净化心中杀孽,心甘情愿的留在南无寺里当个与世无争的和尚。南无寺后来就成为了江湖人心中向往的避世之所。” “渐渐的南无寺齐聚不少高手,发生战争的时候,方丈还率领整个南无寺弟子身先士卒的去与外敌厮杀,保护百姓。” “算得上是真正普度众生。” “只可惜因为南无寺收留的江湖高手越来越多,到最后藏书阁里的宝物遭人觊觎,那些人联手毁了南无寺。” 听完之后,百里叙晴惊叹不已,“原来如此!” “可是既然这南无白是南无寺的和尚,那他武功应该不错呀!” 江吟之也困惑的摇了摇头,“我原本也以为南无白武功应该不错的,但是今天一看,似乎跟我想象的有些差距。” “不过这也不影响他是个行善积德的大善人!” 百里叙晴不解,“怎么说?” 于是江吟之便又将南无白的事迹讲了一遍。 听完之后,百里叙晴情绪激动,恨极了华元公主。 也恨极了杜辛辰。 “华元公主该死,杜辛辰也该死!” “他师父救了他和他姐姐,教他本事,他恨华元公主害了他姐姐,可他去报复的时候就没想到过他的师父吗?养了他那么久,他师父就不是亲人了吗?” “他去京城报仇,筹谋算计,陷害忠良,就不怕遭到报复吗?你能想到去武湖镇找他师父,换成别人不也能想到吗?” “为了报仇,他就能陷他师父于不义,甚至害死他师父性命?简直白眼狼!” 江吟之叹了口气,“一手带大的徒弟,南无白肯定很伤心,不过我们也帮不上什么,希望有你师父陪着,他能高兴些。” 江吟之甚至想过要不帮南无白找个徒弟,但转念一想,收徒这种事情,南无白自己就很有经验啊…… - 连续做了几日的毒粉暗器,江吟之又单独做了些竹筒只装火药不装毒粉。 试验下来,威力比毒粉里面的火药威力大的多! 便又制作了整整十箱。 几日后,才又开始了新的机关。 除此之外,金机弩也在一批一批制作,早在她来之前,就已经制作出了两百多把金机弩,现在数量更多了。 而沈玉嵘也带着大军到了徐谷关十里外,只不过没有继续前行,而是驻扎下来了。 暗中派了先锋部队前来打探情况,于是徐谷关内便点了整整三天的烟。 浓烟之下,徐谷关后面的情况,他们啥也看不着。 虽然朔北境内的重霄军并无太大动作,但也做好了随时迎战的准备。 一切都有条不紊的进行着。 - 清晨的第一缕阳光照进房间,江吟之便起身了。 与往常一样梳洗完便打算去前厅用早膳,经过走廊屋檐下时,突然一个东西从屋顶上掉了下来,正好落在她面前。 那是一本书,上面五个大字:昆仑八卦掌 江吟之微微一怔,捡起了书,“昆仑八卦掌?” 她翻开看了一下,还真有内功口诀,以及昆仑八卦掌的招式。 这昆仑八卦掌,好像也是什么绝学来的? 就这样从天而降? 她观察了一下四周,静悄悄,毫无动静。 仔细一想,她便知道是怎么回事了。 便拿着昆仑八卦掌去找南无白,谁知道在宅子里问了一圈,都说没看见南无白。 琴瑟说:“小姐,这南无前辈跟百里姑娘的师父关系很好啊,最近他们一出门就不见踪影,好像这两日都没瞧见人呢。不知道是不是在醉江楼喝酒,要我派人去找找吗?” 江吟之看了一眼手里的秘籍,交给了琴瑟,“拿回房间好好收起来。” “是!那南无前辈还要找吗?” “不找了,他总会回来的。” 她就不信这老头要躲一辈子。 等他回来了,再把东西还给他。 然而,她错了…… 昆仑八卦掌,只是一个开始…… 走在大街上,会从天而降一本书。 走在营地里,也会从天而降一本书。 便是蹲个茅坑出来,地上也放着一本书。 各种绝世武功秘籍,一时间满天都是,充斥在她身边每一个地方! 第六百零三章 于阵前公平一战 最后琴瑟跟她说:“小姐,这书还有多少啊,我准备的那个匣子都放不下了……” 江吟之微微一怔,问道:“多少本了?” “三十二本!” 闻言,江吟之不禁扶额,三十二本武功秘籍,南无白是疯了吗? 不过能拿得出这么多秘籍的,也就只有南无白了。 “换个大箱子!” 江吟之神色凝重,又说:“把人派出去找南无白,城内所有的酒楼都要找!” “是!” 江吟之派出人去找南无白,也还是不放心,甚至把疾风都派了出去。 - 小酒馆的二楼。 两个老头正喝的开心。 “你这法子能不能行?万一江吟之拿到那些秘籍她给扔了呢?又或者放那儿不学呢?那岂不是白费功夫!”南无白有些担忧的说道。 毒老头笑了笑,“那些都是绝世武功秘籍,她再看不上也不会扔掉的!那简直是暴殄天物!” “至于放那儿不学倒是有可能的!不过我听我徒儿跟我说过,江吟之过目不忘,而且领悟能力极强,当初三天就自创了一套拳法,还是专克敌人武功路数的一套拳法,这简直就是天才啊!” “只要江吟之随便翻一翻,定能将那些招数秘诀都记在脑海里,她不主动学,也等于学了!” 听毒老头这番话,南无白才明白毒老头为什么一心想要收江吟之为徒。 “要真是如此,那她这天赋,还真是让人羡煞不已啊!”南无白说着又喝了两口,啧啧叹道:“我要是有她那本事,我恨不得一天学一门武功!” 毒老头轻笑,“你要有那本事,要江吟之作甚,我拜你为师!” 南无白嫌弃的看了他一眼,“你要拜师,我还看不上呢。” “你!” 忽然楼下有江家的下人经过,看了看这是个酒馆,便进来了。 “抓我们的人来了,快走!” 毒老头连忙放下一锭银子,拿上一壶酒,施展轻功立刻从二楼飞走了。 南无白紧随其后,两人迅速的离开了。 - 江吟之找了南无白数日,都找不到他的踪影,亦或者是看到人了,但是没追上。 各种秘籍还是会不经意的出现在她的面前。 装秘籍的箱子又换了个大的,江吟之干脆就把那些东西全部装起来,连武功秘诀的名字也懒得多看一眼。 只要她不看这些秘籍,南无白给了她也没用。 他总会出现的,到时候再把东西还给他。 她也因此格外的佩服南无白,他们来的时候,南无白根本没带那么多的行李。 并且南无寺藏书阁被大火烧了,即便抢救些出来,应该也不可能那么干净,那么新。 她收到的那些书,应该都是南无白重新写下来画下来的。 这说明,他早就把那么多的秘籍牢记在脑海里了,才能完整的画出来。 难怪他跟毒老头决战的时候,在那儿念招式,虽然那些他可能都没学会,但是每一招每一式都背下来了。 武功不济,大概也是因为把时间花到背书上面了。 百里叙晴得知此事时,羡慕极了。 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模样,说道:“那么多秘籍你怎么不学啊!” 江吟之淡淡道:“我又没拜师,学人家的武功不好。” “那这些武功也不是南无寺的啊,只是刚好全部汇聚在南无寺而已!”百里叙晴劝道。 江吟之放下手里的东西,抬头看着她,“你知道有多少本武功秘籍吗?便是传给我的子孙后代,也学不完啊!” “而且吃人嘴短拿人手短,反正我是不会学的,我也没时间学。” “你要是喜欢,可以去观赏观赏。” 百里叙晴无奈的摇了摇头,“一身本事就是任性啊,换成旁人,早就抱着书啃起来了,不眠不休都要学会那些绝世武功的!” 江吟之神色平静,淡淡道:“会走火入魔的。” 百里叙晴不禁笑道:“也是,南无白敢一下子给你这么多秘籍,也定然知道你不会急不可耐的去学。他这个阶段应该只是把秘籍给你,等到将来再找个合适的时机,逼你就范!” “一定是这样!”百里叙晴信誓旦旦的说道。 江吟之无奈笑笑。 - 南无白的秘籍还在送,而玄衣卫的大军,也至徐谷关外了。 果然如江吟之猜测,苍渊不会直接让沈玉嵘来攻打的。 江隋号令所有将士整装待发,齐齐前往了徐谷关。 江吟之也穿上了一身银色铠甲,红色披风在身后猎猎作响,高高束起的头发,带着几分凌厉的眉眼,更显英姿飒爽。 而徐谷关外的玄衣卫军队,领头的也是苍渊,一身玄甲,气势凌厉。 身后整整齐齐的玄甲亦泛着寒光,带着杀气。 江吟之心中有些忐忑,她不知道今天是真打还是假打,假打的话要怎么打。 “江将军,两军终有一战!本督不想徒增伤亡,你我于阵前,公平一战可好!” 苍渊气势威严,直接下了战书。 当着两军阵前公然挑战,江隋自然没有不应战之理。 郝椹有些担心,“将军!小心是计啊!徐谷关外两侧都是林子,虽然提前派人埋伏其中,但也不敢保证绝对安全啊!” 江隋转头看了江吟之一眼,他相信江吟之之前说的是真的。 江吟之点点头,随即拿起了金机弩。 两人交换了一个信任的眼神,江隋便策马而去。 出了徐谷关。 江吟之也驾着马上前了些。 她当然希望,用不上手里的金机弩。 双方主将决战于阵前,双方将士都警惕了起来。 苍渊手执长枪,迎着江隋急速而去。 两人初次交战,长枪凌厉刺向对方,两人皆是堪堪避过。 所有人都格外紧张。 两人战斗也逐渐激烈,骑在马背上战斗,长枪你来我往,杀气四溢,凶险万分! 但是凶险归凶险,两人交手数个回合,依旧毫发无损。 到这个时候,江吟之就明白苍渊想做什么了。 她至今还记得,哥哥刚从边关回家的时候,与苍渊在月色下那一场大战,双方满身鲜血,杀气腾腾,一招一式都下了死手,攻击致命点,然而打了一晚上也没分出来胜负。 就连郝椹看着也不禁开口:“这俩人打起来的样子,有点眼熟啊,我好像见过……” 江吟之侧目看了他一眼,“你可不见过吗,你还拍手叫好过呢。” 第六百零四章 有什么话想跟我说? 两军阵前,双方将领又大战数十个回合,未分胜负。 但双方打斗激烈且凶险,看的所有人都心惊胆战。 虽然江吟之和郝椹等几名副将已经看出了端倪,但其他人没察觉有何不对,顶多只是感叹这二人武功果真出神入化,不相上下! 毒老头和南无白两人在都城城墙之上远远的望着,毒老头望着天边已经落下的夕阳,叹息道:“定是昏天黑地的一战啊!” 南无白却背着手漫不经心的说:“是要昏天黑地了,却未必是昏天黑地的一战,那东厂督主痴情于江丫头,怎么可能真的跟江家开战。我看啊,顶多就是做做样子。” “你听,只有这鼓声不断,但也没听见刀刃打斗声啊。” 毒老头却不以为然,“那可未必!拿下江隋,便能得到整个重霄军兵权,即便重霄军不服,群龙无首,未必还能跟如今一样坚不可摧。” “到时候东厂可就是东鸣国最强的军队,再配合东厂的权势。我看,那东厂督主但凡是个有野心的人,也会动那皇位的念头了。” 南无白立刻开口:“那咱们打个赌如何?” “就赌他们此次伤亡几人,若伤亡在百人之内,我赢,若伤亡超过百人,你赢!” “赌注,就赌一年的酒钱!如何?” “好啊。” 天黑了。 战斗结束了。 但是却并未分出胜负。 于是二人约好明日再战。 随即各自退兵回营。 大军返回营地时,毒老头和南无白从城内跑出来查看情况,问道:“怎么样?可有伤亡?” 江吟之牵着马往回走,“没有。” “没有?”毒老头震惊。 南无白也感到吃惊,便问了一下详细情况,知道原来是这江隋和苍渊两人打了整整一天,知道真相后仰头大笑,“可真有你们的!我以为做做样子怎么也要有些小伤亡,却不想双方都毫发无损!” 毒老头打赌输了,心情很不好,“还真是没见过这么儿戏的打仗……” 南无白笑道:“你懂什么!不打仗才是最好!做做样子应付应付皇帝,朔北一片安宁岂不美哉?” 毒老头却摇摇头,并不赞同,“这样的安宁能安宁多久?能骗的了皇帝多久?还不如打个痛快呢!” - 夜里。 几人坐在房内用膳,江隋缓缓道:“苍渊的确是不想跟我们开战的,他说,沈玉嵘现在也稳得住,竟然没有主动提出要先率兵攻打,而是让玄衣卫打头阵,苍渊觉得可疑,猜想沈玉嵘肯定另有手段,让我们提防着些。” 江吟之道皱眉思索道:“前些日子混进朔北的那些伤患,不就是沈玉嵘的手段吗。” 苏奉之困惑不已,“可是那批受伤被安置在营地的百姓,至今没有任何动静,那么一小批人,沈玉嵘指望他们能刺杀大哥吗?” 对此江吟之也想不明白,“那边我让百里叙晴暗中查探了,但不知进展如何,我明天去看看。” 反正这几日都是与玄衣卫周旋,想必是不会真的动手的,她可去可不去。 “好。” 江隋点点头,又问:“对了,骁龙卫那边可有动静?” 苏奉之答道:“商会密报,骁龙卫分批前往徐谷关方向,之后就没了踪影,但想来也埋伏在徐谷关外了。” 说着,又看向了江吟之,“祁凌霄此行前来目的明确,是冲着吟之来的,只要她不露面,就没事。” 江吟之轻嗤一笑,“我不信祁凌霄还能冲进朔北抓我?” “不过还得派人仔细打探一下,如今还有一股势力应该也要来了,或许已经来了。” 江隋思索着问道:“你说三皇子祁暮年?” 江吟之点点头,“祁暮年与祁凌霄是宿敌,他们二人若遇上,定要斗个你死我活,所以我希望商会的人若是察觉到他的踪迹,把人救下来。” “若有消息告诉我一声,我想与他见一面。” 苏奉之没有反对,点了点头,“与祁暮年合作,是除掉祁凌霄这个麻烦唯一的机会,也是报仇唯一的机会,我会派人好好盯住的。” 三人吃完饭,早早的就休息了。 - 次日一早,双方再次出兵来到徐谷关。 双方依旧如约决战,一决高下。 江吟之刚走出城门,百里叙晴便骑着马匆匆而来,翻身下马急切说道:“吟之,陈月秋想见你。” 闻言,江吟之不解,“陈月秋是谁?” 百里叙晴说道:“就是上次你帮忙接生的那个妇人!她这两日身体恢复了些,我也按照你说的,故意跟她套了套关系,她感激你救了他们母子性命,她有话想当面跟你说。” “我猜想,可能是关于他们跟那些山贼发生的事情,定是机密!所以她才想见你,当面跟你说。” 江吟之闻言立刻打起了精神,“我今日正好要去营地问你这些情况呢,走。” 两人翻身上马,立刻前往了那个最特殊的营地。 江吟之来到此处,并未觉得有什么异常,那些人或坐着,或躺在营地里,完全找不出什么可疑之处。 来到陈月秋住的营帐,躺在床上非常虚弱的陈月秋连忙撑着身体起身来,“三小姐,谢谢,谢谢你救了我和我的孩子!” 江吟之连忙按住她,“你的伤还没好,别起来了。” “百里叙晴说,你想见我?” “是有什么话想跟我说?” 江吟之连忙坐到床边,期待陈月秋接下来的话。 就在陈月秋要开口的时候,突然一个身影闯进了营帐内,看到她们都在时,愣了一下。 凌婉儿很抱歉的说:“对不住,我不知道……” “有事吗?”江吟之转头看向她。 “我是来抱孩子去喂奶的。”凌婉儿说道。 江吟之点点头。 凌婉儿便上前,走到陈月秋身边,将她身边襁褓之中的婴孩给抱走了。 陈月秋望着凌婉儿离去的背影,突然眼眶就红了。 江吟之和百里叙晴皆是一惊,“怎么了?” 陈月秋暗自擦了擦眼泪,更咽说:“这个孩子生下来,我就没有一日给他喂过奶,身为母亲,心疼……” 百里叙晴无奈道:“害,这有什么啊!你的伤那么严重,比你生孩子的损伤严重多了,如今不好生调养命都没了,所以暂时不能给你开催奶的药,等你身体好了,再给孩子喂奶也不迟。” 第六百零五章 她是奸细! 江吟之也安慰道:“是啊,能把命保住了就是好的,至于喂奶,也没什么好难过的。” “这孩子长大之后知道你生他的时候遭了多大的罪,只会心疼你呢。” 陈月秋抹着眼泪点了点头。 见她情绪平稳些,江吟之才又问:“你找我是有什么话要当面跟我说?” 陈月秋低垂着眼眸,看不清她眼底神色,她似乎犹豫了一下。 随即抬起头认真的看着江吟之,“三小姐,谢谢你!我替我全家写谢谢你!” 江吟之微微一怔,“这有什么好谢的。” “我爹娘,夫君,都死了,这个孩子是李家唯一的香火了,我真的……不知道该如何谢你。这辈子是没有机会了,下辈子,下辈子我给您当牛做马!” 陈月秋说着便情绪激动起来,下床想给江吟之跪下,被江吟之一把给扶住。 “你找我只是想跟我说这个吗?”江吟之不解的看着她。 陈月秋点点头,“三小姐大恩大德,我无以为报……” 江吟之不禁开口打断了她,“罢了,这些话不必重复说了。” “你好好休息,我还有事要忙。” 江吟之说完便起身离开了营帐。 百里叙晴也焦灼的快步跟着她走了出去。 “这陈月秋怎么回事?郑重其事的跟我说想见你,还要当面跟你说,就为了跟你当面道谢?这也太不懂事了,这个节骨眼上还耽搁你时间。”百里叙晴有些懊恼,她本以为这次能得到些有用的线索。 两人走出营地,江吟之回头意味深长的看了一眼,拉着百里叙晴骑马离开。 “之前你教我的法子,我用上了,但是并没有得到什么线索。每个人都说得上自己的住处和亲人,以及村里人。几乎所有人都是相互认识的,挑不出来可疑的人。” “我甚至都怀疑,这批人里到底有没有奸细了……难道是敌方故意搞这么一出折腾我们?” 正说到这里,江吟之停了下来,“下马!” “做什么?”百里叙晴不解的跟着下了马。 江吟之带着她从另一个方向又折回了营地。 百里叙晴不解,“你这是要做什么?” 江吟之眉头紧锁,“既然你说陈月秋郑重其事的跟你说想见我,就不可能只是跟我说一些感激的话。” “我救了她和她儿子,对她有恩,她再不懂事也不可能这样耍我们。” “一定是有别的原因。” 回想起方才所有情景,以及陈月秋的反应、神情,江吟之总觉得有可疑之处。 两人绕到了营地后面进入,给守军做了个噤声的手势,两人避开营地里的所有伤患,来到了陈月秋营帐的后方。 两人蹲下身来守着。 但好半天都没动静。 百里叙晴不解,压低声音问道:“你到底想偷听什么?我腿都快蹲麻了。” 就在这时,江吟之听见有脚步声进入了营帐内,她连忙给百里叙晴做了个噤声的手势。 百里叙晴竖起耳朵贴近营帐,认真的听着里面的动静。 最先听到的,便是陈月秋紧张又害怕的声音,“我什么都没说!” 对面传来一个女子温婉的轻笑声,“我知道你没说,你要是说了,你的儿子就没命了。” “那你能不能,放了我的孩子……”陈月秋带着哭腔的声音恳求道。 “现在自然还不能放,但我跟你保证,等到一切结束,我会照看好你的儿子的,我会给他找个好人家。” “何况你不信我,也该信三小姐,她那么心善的一个人,肯定不会让你儿子饿死的,这么大个江家,还养不起他一张嘴吗。” 听闻此言,陈月秋哭的泣不成声,“希望你……遵守诺言!” “知道了,你别哭了,不然等到百里姑娘回来看到你这副模样,定要起疑了。”女子安慰道。 陈月秋重重的点点头。 而后女子便离开了营帐。 江吟之和百里叙晴听完了所有的对话,相视了一眼。 百里叙晴震惊的看着她,“是凌婉儿的声音……” 江吟之淡淡道:“我听出来了。” “她是奸细!”百里叙晴震惊不已。 “我听出来了。” 百里叙晴眉头紧锁,“是她拿陈月秋的儿子威胁,抱走了她的儿子,陈月秋才没敢跟你说实话!” 江吟之漫不经心的点点头,“恩,听出来了。” “你别老听出来了啊,接下来怎么办?是要把凌婉儿拿下,还是将计就计欲擒故纵,抓出他们的背后指使者?”百里叙晴紧张问道。 江吟之无奈笑笑,“这事哪有那么复杂,这可是我们的地盘!” 两人离开了营地,江吟之才吩咐道:“你先去把陈月秋和她的儿子带进城内,就说要开战了,营地可能会很危险,所以带他们去都城内暂避。也顺便透露下去,没有了嫌疑的人,可以进都城。而陈月秋,是最没有嫌疑的,所以先放她进都城。” 百里叙晴点点头,“然后呢?” “然后……”江吟之微眯起眼眸,眸中泛过一道冷冽的光芒,“把那些臭鱼烂虾揪出来,该杀杀。” 百里叙晴立刻应下。 - 当天下午,陈月秋和她而儿子就被转移进了都城。 营地内的众人看着马车接走了陈月秋,往都城方向而去,不少人都羡慕不已。 因为当中不少真正的百姓,他们都知道自己是有嫌疑的,只能被关在这营地里,最后等到战火蔓延时的一死,唯有进了都城,才是最安全的! 凌婉儿上前来跟百里叙晴打听,“百里姐姐,事态真的会很糟糕吗?” 百里叙晴点点头,“这两日战争愈发激烈了,三小姐怀疑他们会趁着大军作战疲惫,夜袭朔北各个营地。而我们这儿,是防守最弱的,所以,大家有个心理准备。” 百里叙晴说着,沉重的叹了口气,表示自己的无能为力。 凌婉儿担忧问道:“若真夜袭了,那我们这儿不能增加点守卫吗?我们这些百姓岂不是……” 百里叙晴无奈道:“还增加守卫,真出事了连这儿的守卫都要调走!这种情况下没有直接杀了大家都是好的,毕竟除了陈月秋,谁能证明自己绝对的清白,不是奸细。” 凌婉儿闻言顿时神色沉重不已。 又忍不住拉住百里叙晴的衣袖,“百里姐姐,我还没有找到我爹娘,你能不能,救救我……我不想死……” 百里叙晴叹了口气,拍了拍她的手背,“你这些日子帮了我不少忙,我也不想你死,我尽量帮你争取,但毕竟我也做不了主。” 第六百零六章 他们的任务是送死 陈月秋十分忐忑的被带进了都城,直接到了江宅外。 被带到江宅时,她脚步一顿,不敢踏入大门,跟身旁来接她的人说:“让我住客栈行吗?” “可……”对方感到很为难,毕竟是三小姐的命令。 就在这时,江吟之从宅子里走了出来,“你想住客栈就住客栈,我送你去。” 江吟之便上了马车,送陈月秋和她儿子前往客栈,一路上什么话都没说,但陈月秋十分的忐忑不安,整个人脸色苍白,似乎又怕被看出什么来,一直低着头不说话。 江吟之把她送到了客栈里,付了钱,又安排了一个奶娘到客栈里住下,帮陈月秋照看孩子,也顺便照看着陈月秋。 江吟之所为,让陈月秋受宠若惊,整个人十分慌张不安。 “三小姐……为什么突然……把我接进来了……”陈月秋因害怕,连声音都颤抖了起来。 江吟之见她这慌张模样,安抚道:“不用那么害怕。” 她关上房门,在椅子上坐了下来,直接开门见山,“凌婉儿威胁你的话,我都听见了。” 陈月秋闻言霎时脸色一变,抱着怀里孩子的力度都用力了几分。 “三小姐……”她抬起头看着江吟之,满脸恐惧。 “坐下说。” 陈月秋这才将孩子放到床上去,返回来在她旁边坐下,坐的端端正正,十分紧张。 江吟之缓缓开口:“现在应该知道我把你接进来是为什么了?我能够保护好你和你的孩子,这里是重霄军的地盘,是我的地盘,你不用有任何顾虑,把原本想跟我说的话,告诉我。” 陈月秋紧张的攥着衣袖,仍旧慌张不安,双眼红红的说:“我……” “你还在害怕什么?”江吟之不解的看着她。 她已经把她和孩子都接到这儿来了,不会有任何人威胁到她和孩子的性命。 陈月秋更咽道:“我知道三小姐是好人,这儿也很安全,我也不想害三小姐,所以不不愿到江宅去。” 她缓缓的伸出手,撩起衣袖,露出了手腕。 手腕处,一条赫然黑线。 中毒了。 江吟之微微一惊,“是凌婉儿给你下的毒?她知道你要进都城了,所以给你下毒,威胁你探听江家的消息是吗?” 陈月秋震惊不已,没想到她竟然猜的如此准确。 江吟之伸手给她把了一下脉,淡然一笑,“小毒罢了。” 她直接拿出药瓶,给了她一枚解毒丸。 “在我面前玩毒,看来这凌婉儿对我一无所知啊。”江吟之语气轻蔑。 陈月秋将信将疑的服下了药丸,只是一会,手腕的黑线便淡去了。 她顿时欣喜不已,激动的热泪盈眶,“三小姐,谢谢你,我都不知道该如何报答你了!” 江吟之递给了她一块手帕,“现在可以安心的跟我说说了。” 陈月秋擦了擦眼泪,连忙开口:“我们不是一个地方来的,这次营中的伤患我大多都不认得!但是我们一起来的人里,要求我们必须记下每个人的名字。” “我相公被他们抓了,刺了我一剑,逼我进朔北求救!我实在是没办法,只能来了。” 陈月秋很是着急,以至于有些语无伦次,江吟之给她倒了杯茶,“不着急,慢慢说。” 陈月秋平复了下心情,再次开口:“我们这些人进来,不是来求救的,也不是来当奸细的!因为我们伤成这样,根本什么都做不了!” 听到这里,江吟之微微一惊,“什么意思?” “这些人里,有普通百姓,也有他们安排的人,但是所有人,现在都是一伙的!那些百姓或许跟我一样是被人用家人威胁,不得不自愿前来送死的!” “这次来的人当中,有一半人的任务,只是送死!” “在重霄军和他们开战的时候,重霄军全部出动的时候,他们就要集体到两军阵前自刎,控诉重霄军残害百姓,威胁朔北都城里的百姓,并拿了他们亲人性命威胁。” “他们要血溅阵前,以此引起百姓对重霄军的愤怒和怨恨!” 听到这里的时候,江吟之也跟着陈月秋激动的语气,整颗心提到了嗓子眼。 “而我大概是他们当中幸运的那一批,因为我有身孕,他们选我,让我在这儿待一段时间。将来他们会救我出去,让我们做为见证者去证明重霄军做过的残忍事情!” “我能知道的不多,但我也能明白,他们是借此对付重霄军,要让重霄军失了民心,彻底的一败涂地!” “我知道这是不对的,可是我实在是没办法,谁也不想死,也不想亲人死啊……” 陈月秋说着,又忍不住落了两滴眼泪,感到格外的对不起江吟之。 江吟之神色平静,虽然听完之后的确有些吃惊,但是这的确是沈玉嵘做的出来的事情,他现在还真是得秦沧海真传,净玩阴招! 江吟之缓缓开口问道:“所以你的意思是,营地里的那些人,暂且可以分做两批,一批是去阵前自刎以污蔑重霄军的,另一批,是将来要做证人,将这消息散播到天下各地的,对吗?” 陈月秋点点头,“应该是这样,但是可能还有第三批,是他们自己人。” “至于他们有没有别的计划我不知道了,我能听到的,也就这些。” 江吟之又问:“那这些人当中的领头人是谁?是凌婉儿吗?” 但她看过,凌婉儿是不会武功的。 陈月秋说道:“我是被抓到这里来之后,才知道凌婉儿是他们的人的。至于她是不是领头人我不敢确定。” 江吟之若有所思的点点头,“好,我明白了。” “三小姐,那些无辜百姓,可否……”陈月秋犹豫着说道。 “放心,我不会错杀无辜的。”沈玉嵘的目的就是让这些百姓血溅战场,以死来往重霄军身上泼脏水,她自然就不能让这些百姓死在朔北。 要真死了,岂不正如了沈玉嵘的意? “你说你的亲人被他们抓起来了,你可有什么线索,你家住何处,我派人去查探一番。” 沈玉嵘抓这些人做威胁,应该不会大张旗鼓的带进营地里,否则岂不是让所有人都知道他做了什么卑鄙下作的事情?他那么好面子好名声的一个人,是不会留下这么大个把柄给人的。 所以这些被抓的人,只要没在沈玉嵘的军营之中,她就能想办法派人救出来。 第六百零七章 深夜陷阱 于是陈月秋给了她一些地点和线索,都写在了纸上。 “这是我住的地方,那个时候他们就已经抓了些人了,之后我们又经过了几个地方。” 江吟之点点头,“好,我知道了。” 她收起纸立即起身,“都城里很安全,若有事就差人到江宅,我先走了。” 陈月秋点点头,“好。” 随后江吟之立刻离开了,将那张纸交给了疾风,让他带些人去彻查一下,如若能找到那些百姓被关在何处,就想办法救了。 临走时,江吟之叮嘱他:“若情况危急就先回来,别逞强!” “明白!” 疾风应下,飞身一跃离开。 - 入夜。 江吟之双手背在身后,静静的站在城墙之上。 朔北某个营地方向,燃起了大火,火光冲天,一队人骑着马在那边急速而过,混乱的马蹄声更让人不自觉的紧张起来。 离得最近的一个营地里此刻也正慌张不已。 一士兵满身狼狈的冲到营地外,喊道:“有敌夜袭,粮仓被烧,快去帮忙!” 凌婉儿一惊,下一刻,驻守在他们营地外的所有士兵都去帮忙了,一个不剩! 果真如百里叙晴所说,真出事的话,别说增加守卫了,这里的守卫也会被调走的! 几名男子立刻跑了出来,“好机会啊!那么大的粮仓被烧,城防空虚,是咱们杀进都城的好机会!” 凌婉儿眉头紧锁,“可是……” “没什么可是的,机会难得!兄弟们,先去找些趁手的家伙!” 一群人,立刻冲出了营地。 武器,很好找,这附近的几个营地都像是正在操练的情况下赶去救火了,一个个营地空无一人,但却到处都是兵器。 凌婉儿不会武功,所以留在了营地里。 看着所有人都冲出去了,心头格外的紧张,有那么顺利吗?不太可能! 想到今天发生的一切,怎么那么巧合。 像是故意给他们机会混进都城去,让他们从伪装着的百姓中,自爆身份! 想到这一点的时候,已经来不及了! - 那些人一路畅通无阻的冲向了城门,在不远处躲藏了一阵,观察到城墙上也空无一人,才立即冲向了城门。 今夜便是混进都城的大好机会!朔北都城那么大,只要混进去了藏身其中,是绝对不会轻易找到他们的! 到时候他们就能暗中执行暗杀任务,要是运气好杀了江隋,今后加官进爵官运亨通,享不尽的荣华富贵! 他们一鼓作气冲到了城门正前方。 江吟之缓缓迈着步子走上前,目光幽冷的看着底下那群人。 “放!” 一声令下,弯腰蹲着的弓箭手们齐齐起身。 那些杀手在底下根本连躲的地方都没有,一箭一个,不一会就只剩下了一地的尸体。 江吟之目光幽冷的扫视了一圈,竟没有凌婉儿的尸体。 不过想来也是,她又不会武功。 “传令下去,那些骑马乱跑的人可以回去了,把火灭了。” “是。” 被烧的根本就不是粮仓,就是一堆干柴罢了,那些士兵们还顺便烤了几只羊,此刻已经香飘十里…… 远远的,凌婉儿看到了熄灭的大火,熄的太快了!太快了! 根本就是个陷阱! 她脑海之中快速思考着对策。 她要怎么,活下去! “这么乱啊,看来这朔北境内也不安全,要是真打起来可不会顾及咱们的性命……”旁边有人忧心忡忡的说道。 “可不是嘛,咱们得多倒霉才摊上这事。” 他们当中一部分是赴死的,但也有能活下来的,此刻遇到这样的情况,哪能不怕。 即便是赴死的人,也想着能多活一会算一会,没有人会不害怕死亡。 凌婉儿眼眸一转,转身看着大家,“大家想活下去的话,现在只有一个办法!那就是把真相告诉重霄军!他们是好人,肯定会救我们的!” 闻言,有人忍不住哭了起来,“谁不知道重霄军是好人,可我爹娘还在他们手里呢,我们要是不听话,各自的亲人都会没命的!” “不!那些坏人已经不在这儿了,咱们去告发他们,只要他们死了,就没人知道我们不听话了。我们可以去跟重霄军求助,他们肯定会救出我们的亲人的!”凌婉儿鼓励说道。 众人听到这里,纷纷动心了,许多原本等死的人都纷纷站了起来。 “真的能行吗?他们真的会帮我们救出家人?” “一定会的!重霄军的名声,大家都是知道的不是吗!而且那天三小姐不顾一切给人接生,她是个好人啊!” 于是,大家都被说服了。 “好,我们去告发!我们要活下去!” “走!” 由凌婉儿带领,营地里所有的百姓都出来了,纷纷往都城门口而去。 - 江吟之看着火光熄灭了,又看着他们把尸体给收了起来,把城门前打扫了干净,江吟之才下了城楼。 百里叙晴正好回来,手里还拿着一块大羊腿,津津有味的吃着。 “今天这大火实在是太棒了,烤的滋滋冒油,真香,要不要来一口?”百里叙晴说着,便将羊腿递到了她面前。 江吟之还真被勾出了馋虫,忍不住咬了一口,“你怎么不多给我带点回来,这大晚上的还真饿了。” 不止是她,今晚这不少营地的人都要馋的睡不着觉了。 “那么多人哪够分啊,我也是费了好大劲才弄来一只腿。”跟那群人抢吃的,还真是不容易啊。 “对了,今晚计划可还顺利?” 江吟之点点头,便走到后面放的尸体堆旁,蹲下身检查了一下,每个人手里都拿着从他们营地里偷来的武器。 “还是你这招狠的奏效,直接就把这些妖魔鬼怪给揪出来了!” 百里叙晴说着又不禁感叹:“这群人还真是蠢得可以,重霄军有多少人,为了打仗,这粮仓多的是,即便真的烧掉一个,也不至于惊动所有人去救火。” 江吟之淡淡笑道:“因为他们从进朔北就被看穿了是奸细,所以没有机会进都城,今夜大概是他们唯一的机会,能不珍惜吗。” 说罢,她抓着百里叙晴的手,啃了一口她手里的羊肉。 “说的也是!”百里叙晴忽然一惊,“怎么没有凌婉儿的尸体?” “她又不会武功,没来,不奇怪。”江吟之又猜测道:“当然,也有可能她比这些人聪明些,看出这是个圈套了。” “什么?”百里叙晴一愣。 江吟之意味深长一笑,眸光深邃。 第六百零八章 最不该做的,就是不该招惹你 下一刻,便有人前来禀报,“三小姐!营地里那些受伤的百姓都来了,想进城,说有重要的事情告发。” 闻言,百里叙晴一惊,感到格外疑惑。 江吟之唇边勾起一抹笑意,抬步走去了城门处。 便看到了城门外的凌婉儿,带领着那些百姓来了,见到她时,立刻上前纷纷跪下。 “三小姐,我们要告发!我们住在营地里的,有一部分是奸细!他们刚才趁乱离开了营地,不知道去哪儿了!他们还去偷了武器!三小姐要赶紧派人抓他们啊!” 凌婉儿急切的告状。 “是啊,我们之前也是被逼的,他们抓了我们的亲人威胁我们,我们不敢说啊。趁着他们走了,没人盯着我们,我们才敢来告发!求三小姐救救我们!” 一众百姓纷纷附和,纷纷跪在地上恳求着。 江吟之听完之后面不改色,神色平静,淡淡道:“先起来。” 凌婉儿一脸吃惊,跪着连忙上前两步,“三小姐不信我们吗?我们真的只是普通百姓!我们不是奸细!我们是被逼的!” 江吟之唇边勾起一抹笑容,“没有不信你们,那些人,已经死了。” 闻言,众人震惊的面面相觑。 “起来,我派人把你们先安置到客栈,会派人一一跟你们询问详细情况。” “若有家人在对方手里被要挟的,还望你们说的仔细些,好让我派人去把你们的亲人救出来。” 闻言,众人欣喜不已。 “太好了,三小姐真的是好人啊!” 随后江吟之派了人把他们护送到客栈里安置下来,一一详细的询问他们的情况。 百里叙晴不解,“为什么你还要留着凌婉儿?” “你明知道她是奸细!” 江吟之勾唇一笑,“好奇。” “好奇?”百里叙晴微微蹙眉。 “好奇她扮演的到底是什么角色,是不是这些人的领头人,亦或者真的是被临时抓去的。” 毕竟派这些人来,是干大事的,安排一个不会武功只懂医术的人来,简直就是送死。 “放心,我会派人盯好她的。” 一个不会武功的人,太好盯了。 当天晚上,他们便交给了她一份很详细的供词,怎么出事的,怎么被抓的,家住何处,家中几口,几个死几个活,一路途经何处。 全部都写的明明白白。 江吟之连夜整理出重点,交给了苏奉之。 “整理完才发现这些地点都太分散,若查起来,范围太大,还得麻烦商会的人手去查才行。” 苏奉之接过那一叠纸翻看了一下,放到了桌上,“这沈玉嵘还真是卑鄙到一定境界了,连这种事情都敢做,就不怕被抖出来吗。” 江吟之眼中泛过一道寒芒,勾唇一笑,“你倒是提醒我了,这次救完人之后,还真要把沈玉嵘的事迹好好宣扬宣扬!” “他不是想栽赃重霄军,好让重霄军失去百姓支持,让世人声讨重霄军吗。那就让他自食恶果,体会一下被天下人辱骂的滋味!” 光是想想,她心里就痛快。 沈玉嵘做过再过恶事,也仅仅是遭受了京城百姓的辱骂和嫌弃,他一定没有体会过被整个天下百姓辱骂的感觉! 苏奉之无奈笑笑,“沈玉嵘这辈子最不该做的,就是不该招惹你!” 江吟之一脸满足,“我就当你是在夸我了。” “一定要尽快把人救出来,苍渊这里还能拖些时日,要赶在沈玉嵘对阵前,把人救出来。” 沈玉嵘要的,就是在与重霄军对阵之时,那些百姓血溅阵前,污蔑重霄军。 所以到了那日,她要把这份礼物,送还给沈玉嵘! 被抓的人,必须在那一日之前救出来。 “知道了,放心。”苏奉之语气淡然。 这胸有成竹的态度,江吟之格外的放心。 - 暂时住到客栈的那些百姓,因为身上还有伤,并且江吟之也明确告诉了他们,还有事情需要他们做,所以在客栈安排了人手照看他们,他们不能自由出入客栈。 他们也欣然接受,毕竟客栈里的生活比营地里好太多了,便是被人看守着,也是值得的。 但是凌婉儿却跟百里叙晴提出,想要自由出入客栈。 求了百里叙晴好半天,百里叙晴见她身上反正没伤,就答应了。 而暗地里,却是派了人时刻盯着她的动向。 只不过连续几日,她的行动路线都很正常,也没有去见过什么奇怪的人,更没有出过城,甚至没有去打探一下江宅在哪儿。 挑不出半点可疑之处来。 百里叙晴看着记录这几日凌婉儿动向的册子,不禁感叹:“要不是亲耳听到过,亲自确定过她就是奸细,眼下还真容易被她给骗了。” “哎,你说,她这是故意隐藏的吗?隐藏的这么好,会不会还是他们那里头的大人物?高手之类的?” 江吟之悠闲的喝着茶,思索道:“她如今或许是隐藏的深,是高手。但也有可能是没什么用的人,所以才用不着打探什么。” “不着急,再看看。” 她倒真希望这凌婉儿是个什么大人物,如今凌婉儿在明,他们在暗,不正可以利用起来吗。 - 余下的几日,江吟之格外的悠闲,去营里看看暗器机关做的怎么样,各个营地里巡视一番,在城墙上站一站,望一望每天出兵与玄衣卫打擂台的景象。 最初是苍渊和江隋两人决一死战,但是两人大战三百回合也分不出胜负。到后来则是各自派出其他副将对阵,偶有输赢,偶有轻伤,但不影响大局。 渐渐的,两军开战已经演变成两军武功切磋,友好交流。 所有人都在等,等一个真正要跟他们开战的人。 江吟之清闲了下来,但偶尔还是会从天而降一两本秘籍。 只不过频率慢了很多,看得出来南无白也写秘籍写的不耐烦了,大概心情好时会扔一本给她。 她照例拿给琴瑟装进箱子,默默的收集起来。 她想,即便她不学,等南无白百年之后,她积攒下来的秘籍,还能再重新建立一个南无寺。 不过她当然更希望,能在南无白有生之年把这件事做成。 让世人重新知道南无寺三个字。 第六百零九章 打不打,不打滚! 苏奉之几乎每天都会跟江吟之汇报最新的情况,商会的人效率很高,到第四天的时候,就找到了那些人被关的位置。 沈玉嵘的确没有把他们关到营地里,而是关在了一个偏僻的这村庄里,派人看守着。 “地方已经找到了,对方只有百人不到,是现在直接动手吗?”苏奉之询问她的意见。 江吟之想了想,“再等等。” 她要给沈玉嵘一个惊喜! - 翌日,沈玉嵘便率领大军出动了。 虽然重霄军已经跟玄衣卫连续对峙友好比武交流数日,但是也并没有磨灭掉战斗力,得知沈玉嵘带兵,所有人立刻整装戒备,打起了十足的精神。 也是在这时,江吟之才让苏奉之吩咐底下的人可以动手了。 信鸽飞出朔北境,沈玉嵘的大军也即将来到徐谷关。 沈玉嵘如今还不知道江吟之没死,所以江吟之没有露面,靠着士兵不断的往回传消息,得知战场上的情况。 一身铠甲威风凛凛的沈玉嵘并没有急着开战,而是先进行了劝降。 “江将军,若是当初我与江吟之婚事顺利,如今也该叫你一声大舅哥!虽然如今婚事没成,但我始终对江将军颇为敬仰!少年之时便能随父上战场,立下汗马功劳,当真是虎父无犬子!” “你本该有大好的前途,为何要做下如此大逆不道之事!若老国公在天有灵看到今日一幕,必定是痛心疾首!” “为了江家先祖打下来的百年基业,我不得不劝你一句,投降!只要你投降了,皇上会大赦重霄军!不会追究重霄军所有将士之过!舍你一人,保全整个重霄军,江将军可要感念皇上仁心,不要不识好歹!” 江隋骑着马,微眯起眼眸远远的望着喋喋不休的沈玉嵘,神情冷冽而淡然。 郝椹都忍不住掏了掏耳朵,“这杂种废话可真多!要打就打!怕了就滚回去!把玄衣卫换回来给咱们切磋武艺!” 枭羽猜测道:“看起来更像是在拖延时间。” “拖延什么时间?”郝椹不解,“还能有人前来助他一臂之力吗?玄衣卫要是会来,早就来了,现在督主恐怕借故连战多日,体力不支,全军休息呢。” 江吟之听着士兵传回来的话,缓缓勾起唇角,“这沈玉嵘这么拖延时间,他怎么就不知道打个信号呢。” 话音刚落,便有士兵急匆匆跑来,说:“三小姐,徐谷关后有座山出现火光,是否需要派人灭火?” 江吟之与苏奉之两人闻言,好奇的赶了过去,远远的便望见了那大火。 不过火势并不算太大。 “看来还不算太笨。”江吟之冷冷一笑。 随即吩咐人:“去把那些百姓带过来。” “是!” 很快,凌婉儿和陈月秋都在内的所有百姓都来了。 江吟之对他们说:“你们的亲人已经在救了,今日这一战结束后,你们就能团聚了!所以今日需要你们到阵前去,我教过你们该怎么说。” “是,我们知道该怎么做!”众人纷纷点头。 于是他们便被带了过去。 苏奉之有些担忧,“两军阵前可不安全,那沈玉嵘要是急了眼,万一杀人怎么办。” 江吟之淡然答道:“我自然做了周全的安排。” 这边,沈玉嵘还在劝降江隋,听的郝椹脾气炸裂,怒吼:“有完没完!打不打,不打滚回去!” 沈玉嵘却仍旧没有开战的意思,一副苦口婆心的样子,劝道:“江将军乃是我辈楷模!我是由衷不愿意与重霄军开战的!” “皇上已经免了所有人的死罪,江将军你为何要带着这么多将士赴死呢!他们的妻儿家人该怎么办,起了战火,百姓该怎么办?” “届时百姓流离失所,饿殍遍地,这就是江将军想看到的吗!” 江吟之和苏奉之两人也来到了阵营中,正巧听见这番话,听的苏奉之握紧了拳头,“就没见过这么伪善的人!仁义苍生挂嘴边,可背地里做的却是什么事!” 江吟之淡淡道:“有什么好生气的,精彩的这不就来了吗。” 沈玉嵘的虚伪,她早就见识过,也已经习以为常了。 他能说出这话来,她一点也不惊讶。 就在这时,那群百姓猛地冲了过去,冲到了两军阵前。 看到这一幕的时候,沈玉嵘眼神中掠过一抹得意,等了这么久,总算来了! 今日他便要让江隋身败名裂!让重霄军彻底失去民心!再也无人支持他们,看他们如何能守得住这朔北都城。 他神态惬意的静静看着,等待着那泼天脏水淹没江隋!江家百年好名声,就此结束! 从今以后,江家二字,只配被万人唾弃! 那群百姓跑到阵前,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扑通一声跪在了江隋他们正前方,拼命的磕头,苦苦哀求着:“求求你们,求求你们,救救我们老百姓!” 沈玉嵘趁势开口:“听见了吗江隋,他们这般苦苦哀求,求你们不要开战,不要打仗。你们江家不是最在乎百姓吗,你此刻难道要装听不见吗?” “回头江隋!舍你一人,可拯救万千百姓。” 沈玉嵘的语气里的得意逐渐难以掩饰。 “有什么话回头再说,两军阵前不可胡言乱语!来人,把他们带下去!”江隋冷声下令。 士兵上前来要将他们带走,那些百姓却死活不肯走,与重霄军士兵推搡了起来,其中一名受伤的百姓不小心跌到了地上。 引来沈玉嵘凌厉呵斥:“江隋!你有不满你冲我来!怎能对无辜百姓动手!” “你若要拿他们来威胁我退兵,我退便是!你们决不可伤百姓一人!” 沈玉嵘一副义愤填膺、慷慨正义的姿态呵斥着。 在江吟之眼里却跟跳梁小丑一般,她冷冷的勾起唇角,眸光幽寒。 “我不走,我有话要说!今日便是血溅此地,我也要把真相说出来!”一百姓跟疯了一般狠狠的推开了重霄军士兵,引得几人去将他抓住。 抱着孩子的陈月秋趁机逃走,三两步跑到重霄军前头,带着哭腔的声音却吐字清晰,一字一句道:“农妇陈月秋,山谷村人氏,双亲早亡,与相公王怀相依为命!” “可是就在前不久……” “他们!”陈月秋转头指着那策马在前威风凛凛的沈玉嵘,怒斥:“抓了我的相公,刺我一剑!逼迫我到徐谷关来跟重霄军求救。逼我今日血溅于此,污蔑重霄军伤我!” 第六百一十章 江吟之没死! “天地良心!若不是重霄军救我性命,我和我这孩儿都活不了!我怎能恩将仇报!若是相公知道这一切,他也定不会怪我舍他性命!” “我们虽只是小老百姓,却也知道恩义和公正二字怎么写,我们绝不屈服于卑劣小人!污蔑重霄军!” 威严而带着杀伐之气的两军阵前,那身姿柔弱的妇人,抱着襁褓中的婴孩,指着沈玉嵘怒斥一番。 沈玉嵘得意的脸色在顷刻变得惨白。 下一瞬,其他所有百姓都纷纷怒斥,“我们绝不屈服于卑劣小人!” 明明寥寥十几人,那声音却响亮的仿佛双方整个军队都能听见,伴随着婴孩啼哭声,更像是血泪泣诉。 在这浩瀚长空回响不绝,震撼人心。 沈玉嵘身旁的几位将军脸色都变了,转头震惊的看着沈玉嵘,“沈统领,这……他们此言可当真!” 身后士兵们也传出了小声的议论。 这番话,可谓是动摇了不小的军心。 沈玉嵘脸色难看至极,怒斥江隋,“我敬佩江将军为人,却没想到江将军竟卑鄙至此!用这样的手段,即便赢了,也是胜之不武!” 沈玉嵘因愤怒而面容扭曲,十分狰狞。 但江隋却只是神色平静,“真正卑鄙的人是谁,你心里有数。” 又有百姓怒指着沈玉嵘,“就是你!就是你!那些人打扮成山贼抓了我们,我虽然没见到你的脸,但我记得你的声音!就是你抓了我的家人!” 说罢又跪求江隋,“求江将军救我们亲人啊!” 沈玉嵘气得浑身颤抖,额头青筋爆出,怒抓起弓箭朝那些百姓射去,“大胆刁民,胆敢污蔑本帅!” 利箭射来那一瞬,有百姓吓得跌坐在地。 却也在那一瞬,四周出现一队重霄军士兵,举起盾牌齐齐挡下了弓箭。 “护百姓离开!”江隋冷声下令,随即握紧了长枪,浑身杀气。 “给我放箭!一个都不许放过!”沈玉嵘发疯般怒吼。 几位随同的副将也不敢说什么,毕竟这回皇上任命沈玉嵘为统帅,并给了他斩杀朝臣的权利,任何不听命令的人,甚至江隋,他都能直接斩杀。 只能下令放箭。 盾牌围成一个铁桶,快速移动,从万箭之下安全的撤离到后方。 百姓撤离之后,江隋眼眸一冷,“杀!” 所有士兵举起长矛大喊着冲。 沈玉嵘也在那一刻策马冲向前方,浑身的杀气! 他就不信,江吟之练成了风裂拳,江隋也练会了风裂拳吗!如今整个战场上,服用了西焚国丹药的他,就是无敌的! 无论如何,他今天都要,取江隋项上人头! 只要他是赢家,今日真相就只能由他书写! 然而,沈玉嵘带人冲了前去,江隋这边却根本没往前冲几步路。 当意识到江隋的重霄军几乎还在原地的时候,沈玉嵘察觉到不对劲,但是还未细想,便已经来不及了。 炸裂声在他耳畔响起,黄土飞扬,霎时满眼尘土,什么都看不清。 身下马蹄高扬,沈玉嵘整个人被震落在地,却在这时,咻的一声,自地底下有利刃刺来,他一个翻滚躲开。 却接连不断的触发机关,凌厉的刀刃沾染着他的鲜血,沈玉嵘受伤狼狈万分,在几名副将的帮助下才迅速逃脱机关陷阱。 “撤!撤!”沈玉嵘狼狈大喊。 远处,重霄军依旧巍然不动的站在原处。 郝椹早就手痒痒的很,见此一幕,气愤骂道:“干他娘的,这沈玉嵘也太废物了!这就撤了,老子还没动手呢!” 今日一战,才刚开始,就结束了。 就连江隋也没想到,沈玉嵘竟然真的就这样撤了。 那些机关不是连发的,毕竟埋在地底下不容易被发现的前提下,做不了太庞大的机关。 那些,只是江吟之做的一些小玩意,给沈玉嵘一个下马威罢了。 已经触发了机关,那么多人直接趟过去就行,却没想到,沈玉嵘竟然直接撤了。 苏奉之皱眉摇了摇头,甚至觉得这样的人都不配成为大哥的对手。 江吟之也遗憾道:“真是可惜,准备了好玩意,还没显摆显摆呢。” 她无奈叹息,转身离去。 沈玉嵘受了伤,带着所有人立刻赶回了营地。 两名副将扶着他回了营帐,魏潮心中愤愤不平,“沈统帅!徐谷关那段路并不长,机关不可能太多,已经死了那么些人,为何不一鼓作气打进去啊!才刚踩进机关里就立刻撤退,未免也太丢人了!” 沈玉嵘因受伤而脸色苍白,又因愤怒而脸色通红,怒道:“你知道什么!” “江吟之!江吟之没死!” 从那些百姓反水他就感到困惑,江隋根本不会去搭理那么点毫无威胁的人,是谁让那些百姓反水来指控他的! 直到杀过去,机关出现的那一瞬间,他脑海中就猛地想到了江吟之! 一定是江吟之!一定是江吟之! 只要是跟她相关的一切,他都会头皮发麻,浑身紧绷,方才就是那样的感觉! 或者说,是恐惧! 只有她才能想出这么损的办法,以牙还牙的报复他! 看着沈玉嵘那满脸的惊恐和慌乱的神色,魏潮和李崧相视了一眼,什么都没说,默契的退出了营帐。 “真想不通,这沈玉嵘以前就是个能文不能武的小侯爷,这么大的战役,竟然派他统领三军来与江隋打仗。江隋在战场上流过的血比他吃的饭还多,看他那样,哪里像个统帅!” “是啊,这一看他就是活在江吟之的阴影之下,看到点机关就觉得是江吟之复生来找他报仇了。想靠他赢这一仗,哎,难啊。” - 因为沈玉嵘提前撤退,便又让重霄军修整了一日。 顺道派出大量人手分散开撒入朔北四周,到了傍晚,便接应到了商会的人,以及他们救出来的百姓。 整整五十多人。 全部接到了朔北都城来。 沿途不少百姓围观,看着满身伤痕的那些百姓议论纷纷。 “你们是朔北外头的百姓吗?怎么伤成这样?”有人好奇问道。 对方抹了抹眼泪,哭诉道:“是那个杀千刀的沈玉嵘!假扮山贼四处抓我们啊!谁敢信他们是朝廷的人,行径简直比山贼还可恶!” 第六百一十一章 别忘了那沈玉嵘可不是人 此话一出,周围传出一片惊呼。 众人震惊不已。 “我们朔北里面的百姓都安然无恙,没想到外头的倒是先遭殃了!这……这是什么世道啊……” 重霄军驻扎在了朔北,朔北百姓都知道,战火最先蔓延到的就是朔北。 但却没想到,被‘反贼’占领的城池,里头的百姓却过的比外头的百姓安稳。 这批受伤的百姓也安置到了客栈里。 于是,被威胁的那些百姓终于能跟自己的亲人重逢。 而陈月秋也终于能见到她的相公,这一见面,孩子都生出来了。 一行人紧紧相拥,团圆景象看的不少人都跟着感动流泪。 江吟之缓缓走了过来,大家回过神来,连忙上前感激她,“三小姐,谢谢!谢谢!你真的说到做到把我们的亲人救出来了!” 王怀更是激动的要跪下,“三小姐救了我们全家的命啊!” 他要跪,其余众人跟着要跪。 江吟之连忙喝止,“别动!” “你们各自可都与亲人团聚了?还有人没见到自己亲人的吗?” 大家都纷纷答应,“见到了!见到了!” 江吟之点点头,“那好,这段时间你们就在客栈里住着,待到伤好了之后,可以去城内各处找点活干,毕竟你们的家暂时肯定回不去了,朔北都城内物资充足,你们尽管安心住下!” “是是是,谢谢,谢谢!” 众人感激不已。 江吟之看了一圈,竟没有看到凌婉儿。 上了楼,才看到凌婉儿坐在房间里独自哭泣。 江吟之疑惑上前,“你怎么了?” 凌婉儿连忙擦了擦眼泪,露出一抹笑容,“我……我没事,就是看见他们团聚,有些感动。” 江吟之便又问道:“那你呢?你没有亲人在沈玉嵘手里?” 凌婉儿摇了摇头,“我不知道。” “其实我之前没有说假话,我从家里出来,真的是为了找我爹娘的,我不知道他们是被谁抓走了,也不知道他们是不是已经不在了……” 说到这里的时候,凌婉儿又擦起了眼泪。 “我是在找我爹娘的时候,被他们抓去的,他们威胁我,我以为我爹娘或许也在他们手里,所以才跟着这些人,进了朔北。” 凌婉儿低着头,声音更咽的说着。 江吟之思索着,点了点头,“这次救出来的人只有这些,你爹娘或许的确不在他们手里,我会帮你留意的。” 凌婉儿点点头,又抓着她的手臂,抬起头恳求的看着她,“三小姐能不能,画两张画像张贴在城门,万一……万一城内有人见过我的爹娘呢?” 江吟之想了想,并不觉得有何不妥,便答应了,“好。” “我去找个画师来。” “谢谢你,三小姐你真是个好人!”凌婉儿感激的又掉了两滴眼泪。 江吟之找来画师,按照凌婉儿描述的,画出了她爹娘的画像,张贴到了城门处。 站在城门口,百里叙晴盯着那两张画像看了半天,忽然一惊,“我看出来了!” “看出什么来了?”江吟之侧目看着她。 百里叙晴一本正经的指着女画像说道:“我觉得凌婉儿长得跟她娘更像!” 江吟之眸色一暗,“看了半天你就看出这玩意?我要你记住这两张画像的脸,要是看见有长得相似的,记得留意一下!” 百里叙晴挽住她的胳膊,往江宅走,“要是根本没有画像上的人呢?” 江吟之淡淡道:“她这么做只有两种可能,第一,是要给什么人传递什么信息,只不过我们都看不出来。” “第二,就只是编了个爹娘失踪的身世,搞这一出摆脱我们对她的嫌疑!” “所以呢,不管真相如何,都有一半的几率,多留意下总不会有错!” 百里叙晴无奈道:“好,你就是事无巨细,什么都得留意都得提防,还好我不是你,不然可真要累死了。” 不用动脑可真是舒服,天天吩咐她干啥就干啥,不用思考太多。 - 经过一整夜的冷静和商讨对策,翌日,沈玉嵘再次率大军来犯。 江吟之这回专门带领投掷暗器的队伍,混在军队之中。 沈玉嵘虽然受了不小的伤,但是那些伤对他异于常人的身体来说,根本不算什么。 江隋率领重霄军防守于徐谷关内,沈玉嵘大军来袭时,江吟之制作的暗器,终于派上用场了! “别给我省弹药,一口气把他们给我炸回去!”江吟之双手背在身后,斩钉截铁的吩咐。 “是!” 众人抬着大量的箩筐,一个接着一个竹筒递给前方的弓箭手,大量的竹筒射发出去,很快便在人潮呐喊声中爆发出了闷响。 毒粉相继在他们上空炸裂,弥漫开大量的雾气。 非常的影响视线! 沈玉嵘咬咬牙,愤怒的盯着前方,他今日一定要见到江吟之! 她肯定没死! “这弹药威力不大,又是故意吓唬我们的,给我往前冲!” “杀进去!” “杀——” 所有人顶着耳畔不断响起的炸裂声,拼命的往前冲去。 然而他们嘴巴张的越大,吸入的毒粉越多,发作的越快。 郝椹饶有兴趣的看着,骑马到了枭羽身边,“咱们打个赌怎么样?就赌他们今天能不能冲过徐谷关!” “我赌他们肯定冲不过!”郝椹对于三小姐做的暗器,非常有信心! 枭羽的目光紧盯着那个迷雾之中冲出来的身影,“别忘了那沈玉嵘可不是人。” 郝椹微微一怔,“那就赌一百两银子!” “好啊。” 沈玉嵘一马当先冲向徐谷关,即便他知道里面的人早有准备,但他也必须冲进去,他要验证一件事,江吟之是不是还活着! 江吟之站在弓箭手身后,远远的望见沈玉嵘冲来,她眼眸冷冽,摊开手掌。 “弓箭!” 弓箭立刻递到她手中。 江吟之拿起绑着竹筒的利箭,望着那冲来的沈玉嵘的身影,猛地射去。 利器划破空气,风声凌厉,直直射向了沈玉嵘。 沈玉嵘双目发红如同野兽般被激起了怒意,根本丝毫不躲,一把抓住了射向他面门的利箭,猛地擦破了手心,满手鲜血的握着那支箭,他眼底杀气更浓,绝对是江吟之! 凭这,也想伤他! 他抬手狠狠扔掉那支箭,然而就在那一瞬,竹筒炸裂。 第六百一十二章 这太监着实奸猾! 漫天粉末包裹住了沈玉嵘整个人,浓雾之中他看不清前方任何景象。 视线逐渐模糊,在顷刻间,直愣愣的从马背上栽了下去。 马匹也因吸入毒粉而无力,慢慢的停下了速度。 所以沈玉嵘没有摔的太狠,摔在地上连连滚了几圈。 而马匹停着的位置,正好是徐谷关关口。 郝椹见此一幕,激动的一拍枭羽手臂,“一百两银子啊!” 枭羽回头看了一眼,确认了那射箭的人是三小姐,无奈的看了郝椹一眼,“你分明知道三小姐不会让他越城池半步,还故意跟我打赌!存心骗我钱!我就那么点俸禄,你要不要脸。” 郝椹却得意笑道:“那又怎么样!我的不就是你的!” 江吟之准备的弹药根本没用完,敌方几乎已经躺了大片,就连他们的主帅沈玉嵘也倒在了地上,未能踏上朔北半寸土地! 最后是被人抬走的。 他们,又撤兵了。 敌人落荒而逃,众将士们纷纷欢呼,甚至嘲笑。 徐谷关本就地势特殊,两侧树林后都是群山,而山势较高处都被重霄军占领着,沈玉嵘的人轻易攻不上去,占不到有利地形,想要攻入徐谷关,自然也就更难。 郝椹故意叹息道:“要是天天这样,可真是让我手痒难耐啊!这仗打着可真没意思!” 江隋转头看了他一眼,他冷声道:“这是一场持久的、长期的战争,自然该最大程度的保留实力,以及减少伤亡。你要是手痒了,晚上陪我练练!” 郝椹的笑容顿时僵在脸上,陪将军练练,他明天还能起床吗…… 枭羽忍不住笑出声。 - 魏潮等人已经急的像是热锅上的蚂蚁,甚至派人去隔壁营地请了督主,但是督主却称到了朔北水土不服,身体不适,全军上下都在拉肚子,所以暂时不愿参与战争。 气得魏潮恨不得撂挑子走人。 “这哪里是来打仗的!一个统帅,一腔战斗的热血却偏偏没脑子!有脑子的那个又消极应战,根本是来玩乐的!” 李崧看了看四下无人,轻轻一推他胳膊,“你以为那位是真的消极应战,东厂可精着呢!等我们去消磨了重霄军的精力和实力,他再轻轻松松的攻进去,坐收渔利!到时候功劳全是东厂的,你我,可能早就战死沙场,给他当了铺路石了!” 闻言,魏潮一惊,顿时犹如醍醐灌顶,“是啊!皇上明显重用沈玉嵘和沈家,若这场功劳在沈玉嵘头上,那势必由他收复重霄军,说不准会成为重霄军新的统帅!” “苍渊怎么可能看着这么大的功劳和好事落到沈家头上!他这就是故意在拖,让我们先去送死啊!” “这太监着实奸猾!” 说罢,魏潮神色凝重,“可惜跟了沈玉嵘这个只会耍卑劣手段的,将士们因为昨日开战前那一遭,心中早已存疑,军心不稳,如何能在战场上大杀四方。” 李崧也沉重叹息:“连重霄军的衣角都没碰着,说出去可真够丢人的!接连挫败,士气低下,难啊。” - 朔北营地里开起了庆功宴,严格来说,也只是为了缓解大家连日来精神上的疲惫。 每次精神抖擞,卯足力气出去战斗,却次次都没能发泄出积攒的力量,难免泄气。 正好那些被救的百姓也想感激重霄军,自发的出钱买了头羊送给江隋和江吟之。江吟之便干脆多买了几十只,每个营地里分一只。 深夜,整个营地里一片明亮,处处篝火,烤着羊肉,香飘十里,热闹极了。 江宅里。 也烤起了两只羊。 所有人齐聚院内,围着篝火,将羊肉一点一点割下来,就着美酒,一口肉一口酒,格外美味! “真香啊……” 南无白和毒老头两人也循着味道回来了。 江吟之不禁轻笑,“你们两个老头还知道回来啊!还以为你们离开朔北,去游山玩水了呢。” 两人挤在人群里找位置坐下,离江吟之远远的。 “这不是你们要打仗,我们两个老家伙也帮不上什么忙,就不在你们跟前碍眼了。”南无白一边说一边啃起了羊肉,一脸的满足。 “是谁说,要到朔北来帮忙的?”江吟之意味深长一笑。 南无白装傻,一脸疑惑,“谁说的?我不知道,我可没说。” 这时,江宝轩赶忙坐到了江吟之和江隋中间来,“大哥,我可以帮忙啊!听说这几日战斗很激烈,一定很凶险!” 到了朔北之后他就一直住在城内,每天看书,练功,看书,练功。 就连营地里都很少去,即便去也是去跟人练功切磋的,更没有上过战场,这几日总是听见他们说战场上的情况,实在是想去极了。 顾清影也开口笑道:“其实宝轩这段时间很认真,大哥给他的兵书他都看了,都背下来了。武功也有长进,可以去战场上历练历练了。” 听到这话,江隋才点了点头,“好,那明日你就随我上战场,先当个弓箭手,看看你的射术练的如何了。” 江隋知道江宝轩的底子不怎么样,所以到了朔北之后只要求他练功看书,为的是加强他的基本功,毕竟战场凶险,上了战场就要靠自己的实力保命,没有人会一直保护他的。 所以并没有急着让江宝轩上战场。 但现在看,或许可以让他去历练历练了,感受感受战场上的紧张氛围也好。 “太好了!我一定不会让你们失望的!”江宝轩信誓旦旦的保证着。 一家人吃着肉喝着酒,其乐融融。 这是在京城从未有过的经历,从未有过的团圆气氛。 - 夜深,众人吃饱喝足该去休息的时候,江吟之便想找南无白,把那些秘籍还给他。 谁知道南无白喝醉了,根本不承认那些秘籍是他给的。 毒老头也帮忙打掩护,死不承认。 “哎呀江丫头,那么多的秘籍你就拿来练,别人想要还得不到呢!” “以你的天赋,肯定能在最短的时间内学会!倒时候这天上地下岂不任你来去!我老头子想要这样的本事还没机会呢!你要珍惜才是啊!” 毒老头语重心长的劝说了一番,随后带着喝醉的南无白离开了。 “哎……”江吟之皱了皱眉,心中沉思起来。 第六百一十三章 连续失败 沈玉嵘醒来之后,便一直在房间里研究从战场上带回来的竹筒。 魏潮说:“查过了,里面是火药和毒粉,炸开之后威力不大,但是毒粉能直接扩散到大范围,吸入之后,我们的士兵直接就昏迷了。但这毒粉也只能让人四肢无力,不伤性命。” 听到这话,沈玉嵘脸色难看,紧紧的攥着竹筒,更加笃定江吟之没有死。 “这就是江吟之所为!只有她才做的出来这玩意!” 魏潮和李崧两人相视一眼,感到无语。 魏潮认真的说道:“这已经不重要了!重要的是怎么接下来该怎么攻打?此处地势对我们非常不利!何况今日我们直接中毒昏迷的情况下,重霄军竟然没有趁势而上要了我们的性命,就说明他们前方还有陷阱,还有机关,所以是他们不能走的!” “我觉得我们不能再从徐谷关进攻了,得想办法另外打通一条路!” 李崧也点点头,“是啊,我们连续败了两日,士气低下,不能再失败了。” “重霄军虽然强大,但是他们的人分散在朔北各处薄弱地防守着,我就不信我们全军出击都攻不破一个入口!” 周旋多日,连徐谷关都没破,简直是耻辱! “不行!明日依旧从徐谷关进攻!”沈玉嵘眼眸冷冽,语气坚决,根本不是商量的语气。 两人脸色一变,“为什么!” 沈玉嵘淡淡道:“我自有我的主意!既然已经这样了,那就继续摸清他们的底细,他们到底有多少这样的玩意,才好应对!” 当然,他更想要验证,江吟之是不是真的还活着!即便他现在脑海里无数次笃定江吟之活着,但是他就是想要亲眼看到她,看到她的身影! 若她真的没死,他才能彻底激发出潜力,势必要拿下江吟之! 魏潮和李崧听罢,倍感无奈,很明显沈玉嵘是有私心的,但他们不能揭穿。 “是。” 两人心头都极其憋屈。 沈玉嵘从来没打算跟他们商量任何的计划,甚至也没打算听取他们任何意见。 这就是一个根本没有上过战场的人的一言堂! - 翌日天微微亮。 沈玉嵘率领军队再次攻来。 只不过这一次,全军将士都蒙上了湿润的面巾,为了抵挡毒粉。 沈玉嵘率领军队来到昨日的老地方,江隋已经带着人也在老地方等候多时了。 一支弓箭手队伍今日直接出现在了队伍的最前面,几大框竹筒就明晃晃的摆在了他们面前。 这是明目张胆的威胁,也是挑衅 沈玉嵘脸色铁青,眼神凶狠不已,他只想逼江吟之出来!今日一定要亲眼看到江吟之! 厉声下令:“给我上!” 这回沈玉嵘变聪明了,没有第一个冲在最前头。 而是先让士兵们去探路。 今日江宝轩带领弓箭手队伍,正面迎敌,望着前方激烈马蹄踏来,心中微微有些紧张,握紧了手中的弓箭。 见时机差不多,便一声令下:“放箭!” 众人齐齐射发竹筒,一发接着一发,如昨日一样,毒粉在空中炸裂。 起初那些士兵还有些担心会再次中毒粉,但是却发现面巾真的能有效抵挡毒粉的吸入,所以便一鼓作气,冲往徐谷关内。 沈玉嵘见状,冷冷一笑,“故技重施,我可不买账!” 他戴上面巾,也立刻策马冲了过去,目光紧锁着江隋的周围,他的周围必定会出现江吟之的身影! 魏潮在后方也安排了弓箭手,霎时万箭齐发,射向重霄军。 虽射程较远,但仍有大量的利箭射向了最前头的弓箭手。 就在江宝轩心头一颤时,一排拿着盾牌的士兵出现在他们前方,挡下了所有的利箭。 他立刻镇定下来,待盾牌全部撤去时,又立刻下令:“上真家伙!” 于是,弓箭手们全部换了另一个框里的竹筒,一声令下,齐齐射发。 大量的竹筒飞到人堆里。 轰—— 炸的尘土石子乱飞,人也乱飞。 沈玉嵘他们几乎是被打了个措手不及!万万没有想到竹筒里的毒粉一下子换成了真的火药!并且威力完全不像是那么小个竹筒该有的威力! 爆炸声不绝于耳,震耳欲聋。 “撤!” 沈玉嵘望着那个方向,愤恨的咬咬牙,再次下了撤退命令。 火力过大,炸的整个徐谷关浓烟弥漫,尘土飞扬。 沈玉嵘带着人撤退了。 重霄军士兵们再次欢呼。 郝椹感叹不已,“啧啧,也不知道三小姐还有多少宝贝没拿出来,这威力简直了。” “看那沈玉嵘明天还有没有胆量再攻徐谷关,他要还敢来,我敬他是个头铁的傻子!” 第一次打跑了敌人,江宝轩极其兴奋。 大军撤退时,江宝轩跑到江吟之身边,“三妹,你明天还有什么克敌宝贝?让我提前开开眼?” 江吟之勾唇一笑,“那是明天的事情!你要还没尽兴,我让大哥明天再把你安排到前头。” “好啊好啊!” - 沈玉嵘这次是安然无恙从战场上退下来的,但整个人却浑身杀气,眉目森然。 魏潮和李崧更是满腹怨气。 看沈玉嵘那满身怒火的样子,却也不敢说话太硬去得罪。 只能好声好气的劝道:“统领!我们真的不能再攻徐谷关了!徐谷关是唯一大军能踏入朔北的要塞之地,他们必定安排了重重机关和埋伏,我们正面冲去,就是送死的!” 沈玉嵘冷声道:“你们想从别的地方突破,就去试试!” “只是别怪我没提醒过你们,江吟之最擅长的就是机关术,尤其是密林之中设置机关,遍地都是可用的材料,得天独厚的地理优势,你们根本别想闯进去!” “进去了,可未必还能跟徐谷关一样全身而退!” 听到这里的时候,两人一惊。 “整个朔北那么大,她总不可能处处都遍布机关!总有疏漏之处,便是我们的机会啊!” 沈玉嵘冷冷一笑,“那你们去找啊,找出那个疏漏之处。” 玩阴谋计策,谁玩得过江吟之啊。 她根本不可能把整个朔北的薄弱之处显露出来!即便有朝一日真的能找到,也必定要牺牲无数人,耗费无数时间! 他可不想在这儿久耗,他只想彻底杀了江家人! 看沈玉嵘这态度,加上以前对江吟之听来的传闻,心中也的确害怕了,多了几分顾虑。 第六百一十四章 一个机关傀而已 魏潮想了想,又说:“要不我带小队人马去探一探?起码摸个底。” 沈玉嵘淡淡道:“随你。” 沈玉嵘这态度,让魏潮和李崧都感到十分不满,虽然沈玉嵘这次是统帅,但也不能对他们这个态度。 魏潮险些便要不满开口,李崧连忙阻止了他,问道:“统领的意思是,继续从徐谷关突破吗?” 沈玉嵘答道:“是!接连数日失败,正好让他们误以为我们很弱,对我们疏于防备。而我们的主要目的,是要试探出他们的武器,以及各种对付我们的机关。” “待我们将每一样东西都找出破解之法,他们的制敌之术便毫无作用了!” 李崧微微颔首,“统领高明!” - 天亮了,沈玉嵘又带着人从徐谷关外攻来了。 郝椹骑在马上,远远的望着,“这沈玉嵘到底是怎么想的,就跟这徐谷关杠上了是。” 枭羽注意到前方大军已经有了新的队形,每一个队伍都是抱团前进,并且有铁盾做为防护。“他们有着东鸣国最精良的武器和防护盾,今日必定不再咱们竹筒的小型火药。” “这沈玉嵘是想试探出我们到底有多少这样的东西,何况,谁敢保证现在所有人都在徐谷关呢。” 郝椹却轻蔑一笑,“那不还是在将军的意料之中吗?” 整个朔北境非常大,重霄军几乎是严防死守所有能闯入的入口,连续战败多日,他们不可能不想其他办法突破。 所以此刻,苏奉之以及其他几位副将都在各地守着,但凡他们敢来,就定要他们有来无回。 敌方已经到了射程之内,江宝轩立刻下令,“放箭!” 这次还是竹筒。 射发出去之后,那些人立刻围成一团,用坚硬的盾牌将所有人都围了起来,放慢了速度前行。 然而这一次,射发出去的竹筒内,却是装着火油。 竹筒落地,火油流了遍地,大火顷刻间燃起,让他们根本再难以前行半步。 “可恶!”沈玉嵘气得青筋暴起,他们竟还有这么多的花样! 他不甘心,厉声大喝:“给我冲过去!” 遍地大火,那些士兵们只能举着盾牌抵挡着火舌的吞噬,想要冲过去。 但就在这个时候,江宝轩又下令放箭,这回是真的万箭齐发,一边躲避大火,一边躲避箭支,霎时一片混乱,倒下了一大片。 根本攻不过去!徐谷关根本过不去! 最终无奈之下,只能下令撤退。 今日,他们又不战而胜。 郝椹实在是感到困惑,跑上前来问江吟之,“三小姐,你这些玩意还有多少啊!” “我看那沈玉嵘定是摸清咱们底细,才一天天往徐谷关闯!” 江吟之轻声一笑,“想要多少有多少,只要我活着,我就还能继续做,天天不重样!” 机关术千机百变,同样的暗器能变化出上百种不同的暗器,沈玉嵘想摸清他们的底,简直痴心妄想! 听到江吟之的话,郝椹简直佩服的五体投地。 “若是如此,那咱们可就完全没什么好担心的了,直接杀出去,把他们杀个片甲不留!”郝椹双手叉腰,粗犷大笑。 “若非万不得已,不宜出动出击,咱们占据有利地形,也已经布好防守,只要不让他们进来就行。” 反正朔北都城粮食和兵器都是充足的,朔北这么大的地方,不打仗的时候继续耕种也是可以的,住上个百八十年也不用为温饱发愁。 就在这时,苏奉之带着一队人运来了一个东西,放到了营地里。 那是一个人形机关,但是胳膊已经坏掉了。 “魏潮带着人趁机去攻打北部缺口了,这机关傀胳膊断了,不知道还能不能用,带回来给你修一下。”苏奉之神色平静的说道。 郝椹闻言震惊万分,“他们还真派人去攻打别的位置了,战况怎么样?” “无一损伤。”苏奉之唇边带着些许笑意。 郝椹忍不住朝江吟之竖起了大拇指,“机关术的厉害,我算是见识到了!” 江吟之一边检查机关,一边笑道:“其实也没有多厉害,只是借着地形做了很好的掩饰,让敌人误以为我们这里布置了多强大的机关。” “其实也就这一个机关傀而已。” 只要破掉机关傀,他们完全可以畅通无阻的进入朔北。 不过以她对沈玉嵘的了解,沈玉嵘不会冒险,因为他太清楚她的机关术有多强了。 实际上朔北边境这么大的范围,她不可能花费太多的时间去设置多精细的天罗地网,一个机关傀就足够了,除非遇上精通机关术的人,或许破解的会快些。 但也完全不用担心,任何地方出事,以烟花为讯,其他人会在最短的时间内赶到支援。 “哈哈哈哈哈……他们以后要是知道自己被这一个机关玩意打的屁滚尿流,怕是要没脸见人了!” 江吟之修好机关傀,让人带回去安置在了原处。 闲来无事便又继续做新的暗器,她做的机关暗器几乎都是体型较小的,方便射箭射出去,这样投放的范围更广一些,使用也更方便。 - 沈玉嵘的营地内,士气低迷,伤患颇多,整个营地气氛沉重。 过了一会,魏潮也带着受伤的人回来了。 李崧一惊,连忙询问:“怎么样?” 魏潮满脸的血迹,神色凝重摇了摇头,“到处都是机关!我们压根连个人影都没见着,一路过去,林子里全是机关!简直跟天罗地网一样!不懂机关术的人,进去就只能是送死!” 沈玉嵘从营帐内走出来,双手背在身后,“本统领已经告诫过你,是你自己听不进去的!” 李崧想了想,问:“这华元公主不也精通机关术吗?要不,将此事上报,请华元公主前来一试?” “江吟之的机关术已经出神入化,华元公主根本不是她的对手。”沈玉嵘语气轻蔑。 “那这徐谷关怎么也攻不进去,该怎么办!这么多日毫无进展,皇上必定大发雷霆!”李崧很是担心。 皇上找不到其他人了,才将他们俩派来听沈玉嵘调派的。 重霄军尽数聚集于朔北,而东鸣国许多边防无将领驻守,朝中那些厉害的武将都去镇守各地边关,而那些家伙都是一根筋,不信江家会谋反。 即便是皇上,也根本调派不动他们!才调了他们两个来,若战败,皇上也根本不会留他们性命! 沈玉嵘双手背在身后,眼神阴鸷,幽幽开口:“事到如今,就顾不上用正大光明的手段了。” 第六百一十五章 明里战书,暗里威胁 这一战结束后,沈玉嵘没有再继续不停的攻入徐谷关,消停了些时日。 朔北里里外外戒备森严,时刻提防着,但连续几日,沈玉嵘没有再率领大军进攻,甚至没有去暗中派人靠近朔北打探消息。 所有地方的密报都说沈玉嵘他们回营休整了,再无任何动静。 江隋几人也在房间商讨了此事。 “最近沈玉嵘那边毫无动静,不知是被我们打的束手无策了,还是在谋划些什么!”此刻郝椹也认真了起来,不敢再开玩笑。 苏奉之喝了口茶,说道:“沈玉嵘即便是束手无策了,也定然在想办法,说不定他现在已经怀疑吟之还没死了。” “毕竟这么多的机关,这么高明的机关术,重霄军内还真找不出第二人有这般本事。” 江吟之淡淡道:“没关系,他若是知道我还活着,只会更加失去理智。他理智的时候就不怎么聪明,冲动起来就更加不是威胁了。” 用这些机关,她就做好了暴露的准备,沈玉嵘怀疑她没死,但又无法确定她到底死没死,只会无比的煎熬。 苏奉之神色认真道:“不可轻敌!” “你了解沈玉嵘,沈玉嵘也一样了解你,他知道你的机关术,也该知道华元公主懂机关术,若是他把华元公主请来,那咱们的机关傀就用不上了。” 闻言,江隋说道:“这个,苍渊倒是跟我说过,华元公主不会来朔北。” 听到这话,江吟之微微一怔。 也就是最初两军对阵单挑的时候,苍渊跟江隋单独说过话。 那个时候他就说了华元公主不会来?他难道预料得到? “确定吗?”苏奉之担忧道。 江吟之肯定的说:“既然他特地提起,那肯定是确定的。” “何况就华元公主那点不入流的机关术,我才不怕她!正好她师父南无白也在这儿,让她师父好好管教管教她!” 见她这般偏颇苍渊,苏奉之颇有不满,却也无可奈何。 没有人能控制她的心。 “不管华元公主来不来,这世上总有其他懂得机关术的人,沈玉嵘或许是请外援去了,咱们要早做准备。” 听到苏奉之这话,江隋点了点头,吩咐郝椹说道:“你们在那附近多安置些机关,尤其是信号烟花多放一些,只要有人破了机关傀,咱们能立刻知道消息。” “这是个好办法!我这就去!”郝椹说着便起身大步流星的离开了。 江吟之撑着下巴,思索道:“沈玉嵘最喜欢玩阴的,接下来发生的任何事情,或许都是他的计策,大家都得提防着。” 众人点点头。 话音刚落,郝椹便又急忙忙的跑回来了,神色焦急的地来了一封信。 “刚走出去,便有士兵拿这个送来。” “战书!下战书了!” 一支箭上扎着那封战书,而信封上沾染着不少的鲜血。 江隋连忙起身接过来,打开看了看。 江吟之和苏奉之也凑上前去看。 几人的脸色都越来越难看,最终江隋愤怒的将那封信拍到桌上。 郝椹看几人脸色奇怪,立刻拿起那封信看了看,看完之后,顿时火冒三丈。 “这她娘的哪里是什么战书!老子还真当他有点血性,还会下战书了!结果他娘的就是借着战书来威胁我们!” “我呸!” 郝椹气愤的将那封信扔到了地上,还狠狠的踩了一脚。 江吟之缓缓开口:“他真的已经到了不折手段的地步了。” “知道会玩阴的,却没想到,这会竟是明着来。” 枭羽看完之后,眉头紧锁,“将军,这毕竟是朝廷派出来的军队,沈玉嵘怎么敢直接攻占村子,拿下整个村子百余人。沈玉嵘不要名声,可朝廷和皇上能允许他做这种事情吗?会不会有诈啊?” 江隋却神色凝重的说:“沈玉嵘应该是破罐破摔了,他派人砍伤百姓,让百姓自尽来污蔑重霄军的事情被当众揭穿,他索性直接动真的了,他做得出来这种事。” 苏奉之紧张不已,连忙劝道:“可是大哥,他要你单刀赴会,你不能去啊!不管他有没有抓百姓,这明显是挖了个坑准备埋了你!” 去,就是主动跳进陷阱。 即便江隋实力再强,孤身一人去营救那些百姓,百姓不一定真的救得出来,而他却是万万无法活着出来的! 江隋却态度坚定,“我意已决,不能不去!沈玉嵘伤害无辜百姓,可我却无法看着他伤害无辜百姓。” “人是一定要救的!只是我们商量好万全之策,做好准备之后再出发。” 江隋如何能不知那是陷阱,但是明知是陷阱,也是要去的,要真有上百名无辜百姓被他所抓,他不去,沈玉嵘会杀了他们! 江吟之也点点头,“对,人不能不救,去是要去的,咱们做好接应、营救以及突袭的准备。” 见她第一个支持,江隋欣慰一笑,拍了拍她的肩膀,语重心长的说:“但这次,你不能去。” “奉之参与行动,你就留在营地。” 江吟之点点头,“其实我也担心这是调虎离山计。” “他拿百姓性命威胁大哥单独前去,可他却一定知道我们不可能让重霄军主帅陷入危险之中,所以必定带着所有精锐悄悄跟随,确保大哥的安全!” “这个时候,徐谷关倒是无人守了。” 江隋思索着点点头,“那你可应付得来?” 江吟之意味深长勾唇一笑,“那是自然!” 于是,几人匆匆的制定了几个计划,苏奉之与江隋一同前去,枭羽和郝椹分别带着人从不同的方向前去,做好接应。 而江宝轩也担起了副将之责,带着人在边境要塞巡逻,以防偷袭。 营地里机关暗器也全部搬了出来,随时准备迎战。 但是江隋他们出发之后,徐谷关外头一片安宁,毫无动静。 江吟之在城墙之上踱着步子,望着徐谷关方向。 百里叙晴蹲坐在一旁,撑着下巴发呆,“万一,沈玉嵘压根就没那么聪明,想不到调虎离山计呢。” 江吟之双手背在身后,慢悠悠的走着,“连续遭受那么多日的挫败,沈玉嵘会疯了一般想抓我。” “怒火之下,又有脑子了也说不定。” 话音刚落,她便见前方有士兵策马而来,急切喊道:“报——” 第六百一十六章 画像上的夫妇 “只来了两个百姓!” 听到这里时,江吟之猛地皱起眉。 百里叙晴也连忙起身走来,“两个百姓?这个时候还有人敢到打仗的地方来?” “去看看!”江吟之快步离开。 两人策马到了徐谷关,见到外头果然拦着两名百姓,一男一女,年纪约四五十左右,虽满脸皱纹,但身体很硬朗,远远地看着,便觉得有些眼熟。 “三小姐,他们,他们像是城门口张贴的画像上的人。”士兵上前来跟她说道。 闻言,江吟之眼眸一亮,定睛一看,还真是!难怪她觉得有些眼熟! 江吟之转头看着百里叙晴,“你看出来了吗?” 百里叙晴点点头,“看出来了啊,那老妇人跟凌婉儿简直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应该是亲生的没错了。” 那两人还在外头焦急的等待着,有些紧张的频频往回望,忍不住上前问道:“到底能不能进啊,要是待会打仗了,我们可来不及逃啊。” 江吟之快步上前,问道:“你们是什么人?明知道最近这里在打仗,还跑到这儿来,找死吗?” 那妇人一脸哀伤,伤心的说:“我是来找我女儿的!之前我们家附近遭了山贼,我们夫妇跑的快,躲起来了。但我女儿当时在山上,没回家。我们回到家里等了她好久也不见人影,担心她是被山贼捉走了!” “后来四处打听,说朔北重霄军刚从山贼手里解救了一批百姓,我们才冒险找过来的。” 男人也连忙上前,一脸担忧的询问道:“这位官爷,能不能帮我问问,你们救的人里有没有一个年轻的,会医术的小姑娘。那很可能就是我们的女儿啊!” “只要知道她是安全的,我们当爹娘的才能放心啊!我们夫妇不进去,不给你们添麻烦!” 那一脸担忧女儿的模样和情绪,让人实在是心生同情。 百里叙晴连忙上前问道:“你们女儿叫什么名字?” “凌婉儿,她叫凌婉儿!姑娘可否认得啊?” 百里叙晴转头与江吟之对视了一眼,随即笑道:“认得,当然认得!她还在找你们呢!” “既如此,那就进来。” 随后便放了他们夫妇二人进来。 两人听到凌婉儿还活着,就住在都城内,激动的热泪盈眶,连连说:“我们接上女儿就走!不给你们添麻烦!实在是感激你们救了我女儿!” 江吟之微眯起眼眸望着前方,缓缓的迈着脚步,“这外头山贼横行,多乱啊,何必还要出去呢,就留在城内。” “姑娘可真是个大好人!可是我们家中还有不少亲戚,都正担心着呢。”妇人声音激动,又有些无奈。 江吟之听出来了,他们是怕朔北都城会被攻破,所以不敢在这儿住下的意思。 也就没有强求,淡然一笑,牵来了马匹,“好,那我带你们去见凌婉儿。” 妇人连忙摆了摆手,“我们不会骑马,我们还是走着去。” 江吟之点点头,“也行,但我还有事,先行一步,到城内等你们。” 说完便带着百里叙晴骑着马立刻往城内而去。 跑到一半,百里叙晴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他们这一路前往都城,沿途要经过不少营地,你就不怕他们打探我们的底细?” 江吟之勾了勾唇角,“放心,大费周章的进来,目的不止如此,就让他们看。” 话落,她策马扬鞭加快了速度回了城。 百里叙晴跟在她身后,脚步匆匆。 到了家中,江吟之写了封信,交给了百里叙晴,“这封信,在我离开后,交给苍渊。” 百里叙晴拿着信,困惑不已,“你离开?你要去哪儿?” “你要是也走了,这朔北……” 江吟之拍了拍她的肩膀,“不用担心,还有那么些副将和士兵驻守在此,不会遭遇大批敌人的。” 毕竟,沈玉嵘的目标并不是攻城。 “还有一事。”江吟之招了招手,百里叙晴便附耳过来,江吟之仔仔细细的叮嘱了一番。 听完之后,百里叙晴震惊不已,眉头紧锁道:“你这是要拿你自己做饵?太危险了!” “所以不才让你把这封信交到苍渊手里吗,他会知道怎么做的,不用担心我的安全!” 百里叙晴只好答应,“那好,你自己可千万要留一手,可不能真的把自己置于危险之中……” “好了,别啰嗦!去准备!”江吟之拍拍她的肩膀。 - 江吟之来到城门等待着凌婉儿的爹娘,等了好一会才等到他们二人,两人走这段路已经走的气喘吁吁,却连连跟江吟之道歉:“实在是对不住,耽误您的事儿了。” “事情已经处理好了,我带你们去见凌婉儿。” 她领着他们前往了客栈。 夫妇二人在客栈房间里见到凌婉儿的时候,三人激动的泪水夺眶而出,紧紧相拥在一起。 “婉儿啊……你真的还活着……太好了太好了!” 两人哭的跟泪人似的。 江吟之见状,笑了笑,“见到你们重逢了,我也放心了。” 凌婉儿擦了擦眼泪,立刻扑通一声跪到了江吟之面前,一下一下的给她磕头,“三小姐大恩大德,婉儿无以为报,愿当牛做马,报答三小姐!” 江吟之将她从地上扶起来,“不必如此。” 凌婉儿的爹娘也红着眼眶,拉着江吟之上前坐下,“三小姐救我女儿,该我们夫妇感谢才是!” 随后他爹立刻去倒了杯茶,她娘接过茶来,跪下将茶奉给她,“我们两口子就这一个宝贝女儿,实在是不舍,今后,我们两个老的愿意给三小姐当牛做马!还望三小姐不要嫌弃!” 江吟之连忙起身要将她拉起来,但他们死活不肯起,非要她喝茶不可。 江吟之便端起茶杯喝了一口。 “茶我喝了,但当牛做马,倒是不必……” 她弯下腰正要将人扶起,却突然眼前一阵晕眩,整个人险些跌倒。 几人连忙扶住了她,“三小姐小心啊!” “三小姐……” 她坐下了,但眼前却逐渐模糊,意识也逐渐模糊。 过了一会,凌婉儿拿着一个药瓶在她鼻尖放了一会,刺鼻的味道让江吟之猛地醒了过来。 “你们!”江吟之敏锐的意识到自己喝的茶有问题,但是刚要起身,却又无力的跌坐在椅子上。 第六百一十七章 我要命,你们要钱,这不冲突 三人早已变了脸,与方才那善良淳朴的模样截然不同。 妇人拿来凌婉儿的衣服强行给她穿上,拿着匕首抵在她的脖子上,威胁道:“你中了我的软筋散,越想动手,越使不出力气!” “想用内力冲击,只会反噬!不想死的话,就乖乖听话!” 江吟之愤怒的瞪着他们,“你们到底是什么人!” 没有人回答她。 江吟之眼神凌厉,因无力而喘息的厉害,“是沈玉嵘派你们来的吗!” 她又看向凌婉儿,“你是奸细!” 凌婉儿面容冷冽,冷冽到像是变了一个人,冷声道:“你乖乖听话,我们不会伤你的!” “那你们到底想做什么!这儿是朔北,你们找死!”江吟之厉声呵斥。 妇人拿着匕首更加用力的抵在她的脖子,满满的威胁,“闭嘴!你再说话,我就让你一辈子都开不了口!反正那沈玉嵘要的只是你,他管你是不是哑巴,只要是个活人就行!” “你们果然是沈玉嵘的人!”江吟之试图挣扎。 凌婉儿怕她不听话,安抚道:“我们不是沈玉嵘的人,只要你乖乖跟我们一起离开朔北,就给你解药。” 随后凌婉儿换上了一身布衣,将整张脸抹的蜡黄。 给江吟之戴上了斗笠,搀扶着她走出了客栈。 妇人和凌婉儿一左一右的架着她,表面上是搀扶,但实际上却死死的扼住她的手腕,衣袖下的匕首还抵在她的后腰。 三人十分紧张的带着她出了城,又要出朔北。 沿途营地众多,但所有人都在忙各自的,并没有人注意他们几个普通百姓。 但实际上是百里叙晴提前吩咐过的。 江吟之出了都城,百里叙晴的人手也已经准备好了,她站在城楼之上,望着江吟之被挟持着远去的身影,忧心忡忡。 很快,便有人来报,“他们已经离开徐谷关了?要派人跟着吗?” 百里叙晴答道:“不必。” “按照原计划,大家务必守好朔北!其他人,跟我走!” 百里叙晴带着人也立即策马出了城,离开了朔北,去办江吟之交代的事情。 只有她这边的事情顺利办好了,才能确保江吟之那边的安全! 所以无论如何都不能出差错! - 江吟之跟着他们出了徐谷关,三人立刻带着她飞快的逃离了此处。 逃出一里外之后,江吟之实在是走不动了,无力的跌倒在地。 几人这才停下来歇息。 凌婉儿拍着胸口平复了一下紧张的心情,“还好!还算顺利!果然他们的重要人物都去保护主帅了,咱们才能这么顺利!” “但江吟之身边那个百里叙晴跟个跟屁虫似的,若她发现江吟之不见了,必定会派人追来!爹,娘,咱们不能耽搁,得赶紧走!” 闻言,江吟之微微一怔,还真是亲爹亲娘啊? 这两个老家伙脚程很快,有功夫在身,但这凌婉儿,喘的比她这个服用了软筋散的人还厉害,是半点武功都没有。 “我走不动了,你们到底要带我去哪儿!”江吟之无力的躺在地上,起不来。 最后两个老的直接把她拉起来架着走,江吟之的双脚都没有沾地,舒服极了。 “死了我寨子里那么多人,这回不拿你换到十万两,我誓不罢休!”妇人骂骂咧咧,愤愤不平。 江吟之微微一怔,“拿我跟沈玉嵘换十万两,我就值这点钱?” “少废话!” 江吟之轻蔑一笑,“可惜沈玉嵘可拿不出十万两给你,你怕是不知道,沈家早就被他给败光了,他这回就是靠着攻打朔北,绝地反击翻身呢!在他凯旋回朝,升官之前,是绝对拿不出十万两给你的。” 没想到这些还真是山贼,看来最初是沈玉嵘不敢直接动用军队的人去抓百姓,所以雇佣了一个山寨给他卖命,杀人放火,潜入朔北做奸细。 拿她还十万两,太少了,何况沈玉嵘是连一万两也不会给的。 闻言,几人脸色一变。 凌婉儿连忙说:“爹娘,你们别听她的!她肯定是想逃!” 江吟之轻蔑一笑,“我骗你们做什么!把我交给沈玉嵘,不如交给骁龙卫的主子,禹国二殿下祁凌霄。他可是要争夺皇位的皇子,比沈玉嵘有钱多了!” 看他们脸上那怀疑之色,江吟之继续说道:“我要命,你们要钱,这并不冲突对不对?” “不妨先信我,沈玉嵘绝对不会给现银给你们,甚至会推脱军营之中没有身外之物,一两银子都不会给你们!让你们事后去找他拿钱,但那个时候你们已经没命找他了。” 听到这里,三个人的脸色都变得十分难看。 那妇人冷声道:“你继续说!” 江吟之勾唇一笑,“说太多,怕你们不信我,只是提醒一下,无论如何,在拿到钱之前,不能把我交给沈玉嵘!” “交易的地点还不能在他的军营里,否则你们进去了,根本出不来,还想要钱?命都别想带走!” “选择有利于你们的交易地点之后,为了以防万一,你们还得多带些人手,就你们三个,根本没有讨价还价的余地。” 听见这话,那妇人眼中泛过一道精光,什么都没说,“继续赶路!你给我老实些!” 虽然没有回答,但江吟之的话,他们听进去了。 一路上,那妇人都扼着她的手腕脉搏。 时刻能知道她体内软筋散还是否有效。 平静的脉搏下是虚弱的气息,浑身乏力,就连拳头都握不紧,所以他们未曾怀疑江吟之此刻真正的状况。 这其实还得感谢南无白送给她的秘籍。 那天晚上吃完羊肉,听完毒老头的话之后,她回去便翻看了几本秘籍。 而其中有一本,正是专门写的如何让一个武功高强的人,伪装成一个不会武功的普通人。 当初杜辛辰便是如此,明明武功高强,却不显露半分,让她一直以为他真的不会武功,却在最后上了他的大当! 所以她看到那本秘籍便好奇的学了一下。 目前刚学到入门,正是让自己体虚,脉搏虚弱的阶段,这其实是对内力的掌控。 今日正好派上用场! 再厉害的软筋散,对她根本没用! - 他们带着她到了一个山清水秀的山沟里,溪边有一个农家小院,江吟之便被关到了房间里。 凌婉儿负责看着她,给她送食物,并在食物中不断的下软筋散。 似乎怕她武功太高强,一点分量的软筋散制服不了她,于是下了大量的软筋散在饭菜里。 江吟之吃在嘴里,就跟菜里裹了一大堆盐巴似的…… 难以下咽! 第六百一十八章 江吟之的命,我买了! 不过好在,这样的煎熬并没有持续多久。 当天傍晚,凌婉儿的爹娘就带了一大群人来,看打扮的的确确都是山贼,带上她,便出发去跟沈玉嵘交易了。 他们来到了一片地形较为复杂的山坳里,他们占据有利地形,藏于树林中,而正前方便是一片开阔的视野,便是沈玉嵘即将要出现的地方。 过了没多久,果然,沈玉嵘出现了,带着一队人马来到了前方不远处,但因山坡底下隔着一条河,他们过不来。 而江吟之也一眼就认出来,沈玉嵘这次带的人是飞雪盟的杀手,而非军营里的士兵。 难怪,她就说,攻打朔北,要取江隋项上人头这么重要的事情,飞雪盟怎么能不来呢。 凌婉儿的娘拿着匕首抵在江吟之的脖子上,将她带到了河边高高的岩石上。 距离并不算远,沈玉嵘清清楚楚的看到了岩石上那人的长相,霎时脸色大变,猛地攥紧了拳头,心头顿时澎湃不已,果然是江吟之!江吟之果真没死! “凌琇,还不快把人带过来!”沈玉嵘迫不及待的催促道。 凌琇冷冷道:“先把钱给我,钱给我,我就把人给你!” 沈玉嵘给手下使了个眼色,立刻便有人拿着一个小钱箱飞身上前,放到了凌琇面前。 凌婉儿的爹立即打开钱箱检查,原以为里面起码是一叠银票,却没想到,竟然只是一些碎银,这么小个钱箱,怕是还不到五十两银子! 凌琇大怒,一脚把那钱箱给踹到了河里,“糊弄鬼呢!说好的十万两!没钱你休想要人,我这就把她杀了!” 沈玉嵘呵斥道:“这军营之中,我到哪里去给你找钱?就这些,还是军中将士凑出来的呢。人你要着无用,杀了可就一分钱拿不到!先把她给我,十万两,我自会一分不少的给你!” 这些话,让凌琇脸色大变,难看至极,这都是江吟之说过的借口!一模一样的借口! 江吟之低声道:“看,我说的没错,你休想从他那里拿到一分钱。” 凌琇警惕着沈玉嵘周围的那些人,看起来身手非同寻常,杀气腾腾的,跟之前见过的军队士兵完全不同,心中十分忌惮对方的实力。 害怕不能脱身,但又不能一分钱不拿就这么走了! 压低声音紧张催问江吟之:“你还有什么办法!只要我能拿到钱,我就放了你!” 江吟之低声道:“拖延时间,等!” 凌琇见状也别无他法,只好开口与沈玉嵘谈判,“沈统领,我们为你做事,死伤了那么多的兄弟,如今大家吃饭都成难事,你说好的给十万两,你今日要先带走人,也不能一分钱不给!这么多的人吃什么!” 沈玉嵘无奈道:“我给你了啊,是你自己踢到河里去的。” “你!”凌琇恼怒,“即便给不了十万两,起码也要给几千两!那么点钱打发叫花子呢!” 就在这个时候,沈玉嵘身边不少人都悄悄的离开了的队伍。 江吟之注意到了,低声叮嘱道:“那些都是杀手,让你的人警醒着些。” 凌琇这才注意到,立刻拖着江吟之后退,厉声呵斥:“沈统领,你要是敢乱来,我不介意让这丫头给我陪葬!” 说罢便举着匕首狠狠的往江吟之胸口刺去。 她当然只是想让江吟之受点伤,好威胁沈玉嵘给钱。 却没想到这时,空中袭来一颗石子,猛地击中凌琇的手,击落了她手中的匕首。 凌琇大惊,反应极快的一把掐住了江吟之的喉咙,将她挡在自己身前。 “哈哈哈哈……要多少钱,我给!江吟之的命,我买了!” 一个猖狂的笑声响起,林中树叶在风中沙沙作响,一个黑色身影腾空而出,稳稳落地。 祁凌霄! 果不其然,下一瞬,另一个方向便传来了激烈的马蹄声。 一大队骁龙卫赶来了。 看到这场面的时候,凌琇紧张不已,贴着江吟之耳边问道:“这就是你说的禹国二皇子?我把你交给他,能拿到钱吗!” 江吟之不禁轻笑,“你们夫妻二人闯朔北都城都敢,怎么?到这场合却害怕了?” “你们这山贼做的也太没原则了,没有拿到钱,怎能轻易放人呢!” “何况你看看,两边都想要我这个人,他们势必要大战一场,你就这样把我交出去了,打起来谁顾得着给你拿钱?” 凌琇听见这话惊呆了,心中也暗暗佩服起来。 的确不愧是大将军的妹妹,这一路上就没有过丝毫的慌乱,身处危险之中还能如此冷静的跟她说这些! 看到来人时,沈玉嵘的脸色霎时阴沉了起来,“二皇子竟也来了!” 祁凌霄的目光一直在江吟之身上,饶有兴趣的笑着,根本没回头看沈玉嵘一眼,“你能来,我就不能来吗?” “本殿下,也想要江吟之!” 说罢,他朝凌琇喊道:“二十万两!把江吟之给我!” 他朝身后一招手,便有人递上一个钱袋,祁凌霄直接扔了上去。 凌婉儿的爹接住钱袋打开一看,好几个白花花的银锭,霎时眼眸都亮了,跟凌琇说:“把人给他们,这人有钱,爽快多了!” 闻言,江吟之霎时一脸惊慌,挣扎着看向了沈玉嵘,“沈玉嵘你快拿钱啊!你不是来救我的吗!我不想跟祁凌霄走!你快把他们都杀了!” 这番话,在此情此景说出来,像是在跟沈玉嵘求救。 凌琇震惊的转头看了她一眼,这人不是让她拖延时间等着禹国二皇子来救吗,怎么又跟沈玉嵘求救!她到底是哪头的! 沈玉嵘更是整个人都僵住了,完全没反应过来,直到下一刻感受到祁凌霄那阴鸷无比的眼神和杀气,他猛地攥紧手心,愤怒的瞪了江吟之一眼。 却暗暗咬牙切齿道:“好!我救你!你可别后悔!” 落到他手里,他要她生不如死! 祁凌霄眼底杀意四起,为了抓江吟之,他损失了战龙队那么多人。 今日既然看到江吟之,他就绝不让她落到旁人手里! “我说了,江吟之的命,我买了!看来你是要跟我抢人不可了!”祁凌霄眸色阴沉。 话音刚落,骁龙卫齐齐拔剑。 气氛在一瞬间紧张了起来,杀气也在一瞬间弥漫开来。 战斗,一触即发! 第六百一十九章 来的正是时候! 祁凌霄直接攻向了沈玉嵘,而沈玉嵘仗着自己的神力,全然没有丝毫畏惧。 飞雪盟的杀手和骁龙卫也立刻激烈打斗了起来。 凌琇放下了匕首,冷哼一声,“我算是看明白了,你这姑娘是故意想让他们争风吃醋!哼!那沈玉嵘为了你,害的我山寨死了那么多人,竟都是因为你这红颜祸水!” 江吟之淡淡一笑,“争风吃醋?红颜祸水?你要这么认为,我也懒得与你解释。” 这两个人的确是在争她,但争她只是为了杀她作践她折磨她! “你把我们玩的团团转,现在打成这样,我该找谁拿钱!抓了你,重霄军不会放过我们,与其被重霄军绞杀,不如我现在就杀了你拉你做垫背!” 凌琇恼怒万分,直接一把掐住了她的脖子。 江吟之看下面打斗正精彩,突然被打断,她眸中掠过一抹不悦之色。 神色平静,一把抓住了她的手腕。 凌琇感觉到她的力量时,陡然脸色一白,“你!” 江吟之唇边扬起一抹浅浅的笑意,不动声色的扼着她的手腕,“嘘,先看看他们谁输谁赢。” 凌琇脸色难看至极,眼底一片阴霾和恐惧,不知道江吟之做了什么手脚,她整个人浑身发麻,尤其是整条手臂,根本动弹不了! 江吟之抓着她的手腕,让她想放都不能放下,只能强行维持着她掐着江吟之的姿势。 离得最近的凌婉儿的爹瞧见了,恼怒上前想动手,江吟之一记冷冽而充满威胁的眼神望去,便震慑的对方完全不敢动弹了。 他们现在才意识到,江吟之根本就是装的!她是故意跟他们走的!才能如此顺利的出朔北! 这个女人,内力简直不是一般的强! - 河对面的打斗越来越激烈,而祁凌霄竟然也在沈玉嵘手底下吃亏了。 看来他虽然能制作出那么些力大无穷的怪物,但也只能掌控他能掌控的人,真动起手来,却并不能制得住对方。 这一战,可谓是打的天昏地暗,遍地横尸,鲜血淌入河流之中,染红一大片。 江吟之饶有兴趣的看着,场面过于激烈,她甚至都恨不得冲上去参与参与。 但是她并不着急。 等着,等着,天色渐渐的沉下来了。 太阳落下,月亮初升之时,正是天色最昏暗的时候。 河对面还在激烈厮杀,仿佛非要拼个你死我活。 而祁凌霄和沈玉嵘两人,更是越打越恨不得撕碎对方!相互心里都是怒火滔天。 这场战斗持续了很长时间,打到最后几乎是两败俱伤。 漆黑如墨的夜空中,月光最明亮的时刻,寂静的山坳里传来了震耳欲聋的马蹄声,地面都仿佛跟着颤动,地动山摇般的动静。 凌琇吓得脸色惨白,“又有人来了!难道是重霄军?!” 江吟之望着那还在打个不停的沈玉嵘和祁凌霄,勾起唇角,“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黑暗里,那披着月光而来的,是整整齐齐的玄衣卫。 刀光泛着寒芒,浑身杀伐之气,如同地狱中袭来,势不可挡。 “是玄衣卫!是玄衣卫!撤!”飞雪盟里有人一眼便认出了苍渊,也认出了玄衣卫。 沈玉嵘脸色大变。 他也不能与苍渊对峙,皇上说过,飞雪盟的存在务必不能让苍渊发现,他现在还不知道飞雪盟就是皇上培养的势力。 他一拳击退祁凌霄,“你要江吟之,给你!看你有没有命去拿!” 说完,他立刻翻身上马带着飞雪盟逃离。 苍渊的人手立刻一分为二前去追捕飞雪盟的人。 苍渊带着余下人手立刻包围住了还没来得及逃走的祁凌霄。 骁龙卫伤亡惨重,根本无法再跟玄衣卫为敌。 苍渊飞身而上岩石,一掌击飞了凌琇,紧张的将江吟之拥入怀中,呼吸急促,十分紧张。 “你没事?对不起,我来晚了!” 江吟之摇摇头,轻笑道:“分明来的正是时候!” 她看向被沉术活捉的祁凌霄,勾唇一笑,“若来早了,没伤成这样,还未必能捉得住他呢!” 毕竟祁凌霄可是整个禹国轻功最厉害的! 想抓他可不容易! 祁凌霄抬头望着岩石上的两人,这一幕,似曾相识! 他们两个,这是第二次算计他! “我就说怎么那么轻易就得到了你的消息!原来这是个局!江吟之,可真有你的!”祁凌霄擦了擦嘴角鲜血,恼怒瞪着江吟之。 江吟之勾勾唇角,“那不也是你主动踏入的这个局吗?” “其实我引你来本来是想借你对付沈玉嵘的,却没想到,你连沈玉嵘都不是对手。现在还被沈玉嵘逃掉,你被抓了。只能说,二皇子啊,你命不好!” 祁凌霄听罢更是恼怒,平生只有他算计别人!可他却几次三番栽在江吟之身上! “你给我等着!” 苍渊眼眸冷冽,“带走!” 抓起祁凌霄和余下的骁龙卫,大家便启程出发回去了。 也是在这时,凌琇等人见势不妙,立刻钻进树林里逃掉了。 苍渊立刻便下令命人去追。 “你没受什么伤?”苍渊还是不放心。 江吟之摇摇头,“真没事!他们以为给我下软筋散就能控制我,太低估我了!我屁事没有!” “走!也不知道大哥那儿情况如何了,要是他那边顺利的话,现在可能还在担心我。”得赶紧回去报平安! 骑上马,两人走在队伍的最后面。 苍渊说道:“今日幸运抓了祁凌霄,我必定要逼问出天穹苍的真相!祁凌霄,是带到朔北去,还是到我的营地?” 这个真相,不止是逼问给自己看的,主要是给江家人看的!证明天穹苍跟他没有关系! 所以审问动刑的地方,就需要考虑考虑了。 江吟之想了想,“你选地方,毕竟是禹国二皇子,不宜太大动静,也不能走漏风声。” 抓了祁凌霄,她就不打算让祁凌霄活着回到禹国了,要杀祁凌霄,他现在的所有消息都不能传出去,否则将直接引起两国战争。 到时候秦沧海直接推脱人是她杀的,倒是能顺理成章让禹国帮忙来攻打他们重霄军。 那样,他们就要腹背受敌! “好,地方找好了,就得请江隋和苏奉之去一趟,你那边……” 江吟之转头笑了笑,“放心,交给我。” 那明亮又温暖的笑容,让苍渊的心扑通一下加快。 月光下,他俊美却冰冷的容颜,顷刻扬起了一抹温柔笑意。 第六百二十章 有那么高兴吗! 江隋这边事情也很顺利的结束了,然而回到营地时知道江吟之被抓,脸色大变。 “奉之,随我去救人!”江隋立刻翻身上马又要出发。 百里叙晴得知,急匆匆跑来拦住了他们,“你们不能去!吟之走的时候特地交代过我,不能让你们去找她!她一切都有计划有安排的!” “我相信她会安然无恙的回来!” 江吟之交代她的事情,她都办完了,所以她相信江吟之的计划,也相信江吟之会安全的回来! 江隋和苏奉之两人仍旧十分担心。 江隋眉头紧锁,想到沈玉嵘跟江吟之的深仇大恨,他这颗心就放不下来,“这样,奉之随我单独前去!” 苏奉之也一样不放心,“好!” 百里叙晴见拦不住他们,便也只好解开一匹马,翻身骑上马,“既然这样,我跟你们一起去!” 夜色下,三人策马出了徐谷关。 然而刚出徐谷关没多远,前方马蹄声渐起,三人警惕的停了下来。 直到那策马的身影出现在他们的视线中,明亮的月光照耀在那熟悉的脸庞上。 “吟之!” 江吟之欣喜不已,加快速度策马而去,“你们知道我要回来,特地来迎接我啊。” 苏奉之没好气道:“大哥都担心死你了,你还有心情开玩笑!” 闻言,江吟之一挑眉,“那你不担心我?” “我担心你作甚!要不是大哥要去找你,我才不来呢。”苏奉之淡淡说道。 江隋看到江吟之安然无恙回来了,还能有心情开玩笑,的确没有受了伤的样子,好得很! “回来就好!走,回家!” 几人掉头策马而去,身影潇洒。 百里叙晴心情极好,“我就说她会安全回来的!看!” “只要是她算好了,安排好的事情,就绝对万无一失!”百里叙晴胸有成竹的说道。 很快,几人便回到了朔北。 几人翻身下马,牵着马往城门方向而去,一边走一边巡视营地。 “大哥,你们去救百姓,情况如何?”江吟之问道。 江隋点点头,“还算顺利,挑了个极其难找的地方引我前去,但沈玉嵘并没有到场,只有魏潮和李崧两个人。当时我就怀疑会不会是调虎离山计,没想到他不是冲着朔北都城来,而是冲着你一个人来的。” 江吟之淡淡一笑,“沈玉嵘现在已经怕极了我,知道我在朔北,他处处受挫,大概是以为我人在朔北,我就能借着这里安置的机关打退他,所以才将我单独抓走。” “只是他没料到的是,他安排的那个奸细,早就被我识破了!这回将计就计反将了他一军,让他和祁凌霄两人斗了个两败俱伤。想必短时间内,他是不会再进攻了。” 闻言,百里叙晴回想了整个过程,十分好奇的问道:“所以凌婉儿的爹娘来的时候,你就看出来他们的计划了?” 江吟之无奈一笑,“起初并没看出来,但那凌婉儿的爹娘急急忙忙的就说要走,要带凌婉儿走。她那些话是说给徐谷关的守卫听的,想计划成功后顺利的离开朔北。” “所以当时我就猜到了,他们好不容易能混进来,却又急着要走,不窃取情报,那就只能别的更大的目的了。” 百里叙晴恍然大悟的点点头,“原来如此!” 江隋不禁问道:“你还通知了玄衣卫?” 江吟之点点头,“是为了以防万一!也是希望能在沈玉嵘和祁凌霄两败俱伤的时候,顺势杀了他们。” “不过,被沈玉嵘给跑掉了!祁凌霄抓住了,在苍渊手里。” 说着,她停下了脚步,看向了江隋和苏奉之,神色格外认真的说道:“苍渊想请你们一起去。” “他要审问祁凌霄,要问出天穹苍被屠的真相。” 江吟之心中有些忐忑,她知道,之前苍渊说骁龙卫也是太监的事情,只是让她一个人对苍渊产生了些许信任,江隋和苏奉之,仍旧还是防备着苍渊的。 尤其是苏奉之! 若这次能证明天穹苍并非苍渊所杀,那他们之间,就再也没有任何阻拦了!她也就不必再这样克制自己的感情。 思及此,她有些期待,也有些紧张。 闻言,江隋与苏奉之相视一眼。 苏奉之正欲开口,江隋抬手拍在他肩膀,笑了笑,对江吟之说:“去!时间地点定好之后,我们去就是!” 江吟之闻言,按捺不住心中欣喜,“好!” “那这样的话……我想把祁姑姑带上,也该让他们母子相见了!” 江隋唇边扬起一抹温柔笑意,“本该如此。” 得到准许,江吟之欣喜不已,“那我赶紧去把这个消息告诉祁姑姑!” 她完全等不及走回去,直接翻身上马,策马赶回城。 百里叙晴也连忙骑马追了上去,“你等我一起啊!” 江吟之放慢速度等她追了上来,两人并肩策马而行。看着江吟之脸上洋溢着的笑容,百里叙晴也忍不住跟着开心,调侃道:“看把你高兴的!我就不明白了,有那么高兴吗!” 江吟之按捺住澎湃的心情,脸上的笑容完全收敛不住,“你不懂,大哥他们是我最重要的人,得到他们的认可和支持,我当然高兴!” 百里叙晴听完不禁笑道:“明明是能跟苍渊解除误会,正大光明在一起,才让你这么开心的!谁不知道江隋最是宠爱你这个妹妹,你说让他去哪儿,他还能不答应?” “那怎么能一样!”江吟之兴奋的整颗心都快跳出来了,策马扬鞭加快了速度,赶回城内。 - 还在路上慢悠悠走着的兄弟俩,只能远远地望着江吟之策马而去的身影。 苏奉之眉头微蹙,“大哥,你方才拦着我说话做什么?” 江隋双手背在身后,慢悠悠的往前走着,“你没看见她那么高兴吗,何况这又不是什么坏事,苍渊要真想对我们做什么,他有无数次的机会,咱们去一趟又不会掉块肉。” 苏奉之眉头皱的更紧了,转头看着他,“大哥,你也觉得我就非要跟苍渊作对吗?” “我本来也是要答应的啊!是你不让我说话!”苏奉之突然有些委屈。 江隋微微一怔,不禁笑道:“那倒还真没想到!” “你跟吟之斗嘴成习惯了,我还以为……” “算了,不说了!回去喝两杯,算是大哥跟你赔礼道歉!误会你了!” 江隋重重一拍他的肩膀。 苏奉之笑道:“两杯可不够!” 第六百二十一章 你们和好了? 回到城内,江吟之连衣服都没来得及换,就去街上买了些吃的,带回了江宅的兰荷苑。 祁心娴喜欢安静,所以这儿是整个江宅最安静的地方,每天只有琴瑟会到这儿来送些食物,江家大多数人都只当她是老国公的故人,所以十分尊敬,也没人前来打扰。 到的时候,祁心娴正坐在荷塘的桥上绣着花,凉亭内点着灯,光芒明亮又柔和,衬得那抹身影格外娴静温柔。 “祁姑姑!你在绣什么呢!”江吟之放下手里的东西,快步跑上前。 祁心娴抬头看了她一眼,不禁笑道:“你这孩子今天怎么这么高兴?是有什么喜事?” 江吟之上前拿走她手里的绣花,将她拉起来往凉亭走去,“大喜事!” “过几天,你就能跟苍渊相见了!” 闻言,祁心娴微微一怔,有些惊喜的看着她,“你们和好了?” 江吟之被这话问的霎时一愣,不知道该如何回答,连忙打开了带来的糕点和小吃,“你该开心的难道不是能跟苍渊见面吗!” “自从你恢复神智后,一次都没见过他!虽然他不是你的亲生儿子,但是也是有母子情分在的不是吗!” 祁心娴欣慰的笑了笑,“他做的,我帮不上,反倒容易给他添麻烦。见不见的,都一样。” 虽然她话是这么说,但江吟之明显看出了她溢出眼底的欣喜。 江吟之一边给她倒着果酒,一边说:“这次之后,东厂和江家的关系应该会恢复如初,朔北的情况也会渐渐稳定下来。到时候你若是想回苍渊那儿,或是就住在这儿,都可以!” 祁心娴笑着看着她,“那你呢?你还是要去禹国?” 江吟之点点头,坚定答道:“非去不可!” “既如此,那你把这个,挂到最近的驿站门前。”祁心娴拿出了一串风铃,放到了她面前。 江吟之看了看,收了起来,“好。” 祁心娴饶有兴趣的看着她,“你不问我挂这个做什么?不怕给你招来麻烦吗?” 江吟之笑了笑,“我爹临终前会告诉我出事就找你,说明他对祁姑姑很信任!我当然没什么好怀疑的!” 听着这话,祁心娴心中满足,却也神色凝重的叮嘱道:“你这孩子聪慧,可也千万要记得,这世上唯一能信的就是自己!到了禹国,切不可轻信他人。” “禹国与东鸣国不一样,禹国是个强者为尊的地方,将弱肉强食四个字明晃晃的摆在青天白日下。” “即便是走在大街上,也随时可能有人对你发起挑战,你输了,丢了性命,却不会有人为你伸冤,不会为你主持公道,你死了,也只能得到活该二字。” 听到这里,江吟之心情沉重,认真的点了点头,“我记住了。” 从禹国皇帝放纵祁凌霄杀祁暮年就足以看出,在禹国的生存之道,便是最为原始最为残忍的弱肉强食法则。 “还有,即便是我的亲侄儿祁暮年,你也不可全信他,去了禹国最不能做的就是依靠男人!” 祁心娴语重心长的叮嘱着。 江吟之点点头,“好。” - 翌日一早,江吟之便派疾风去把风铃挂到了最近的一个驿站门上。 凤一吹,那清脆的声音便幽幽传开了。 沈玉嵘受了伤,果然没有再率兵攻打,所以闲来无事,江吟之便带着百里叙晴逛起了街。 还去布庄挑了新绸缎,几乎给每个人都做了一套新衣服。 百里叙晴随同一起,所以当时便去内屋把新衣服换上了,一边整理一边说道:“哎呀,我这回可真是沾了督主的光啊!我都好久没穿过新衣服了!” 江吟之严肃道:“可别说我苛待你啊,付你的工钱比乔管家还高,是你自己舍不得花!” “我哪像你啊,家大业大,我不得为自己攒点嫁妆吗!你看我家那老头,他看着像是舍得给我置办嫁妆的样子吗?搞不好我这嫁妆钱还得拿来给他养老!”百里叙晴一边帮她挑布料,一边埋怨着。 江吟之认真的思索了一番,“倒也是!你家那老头太不靠谱了!” “不过你放心,你的嫁妆,包在我身上!将来你就从江家风风光光的嫁出去!我就是你娘家人!”江吟之一本正经的拍了拍百里叙晴的肩膀,安慰道。 闻言,百里叙晴眼眸一亮,“真的?我可当真了!” “当然!我什么时候骗过你!” 百里叙晴顿时激动的抱住了她的胳膊,“那我有江家这个靠山,岂不是能横着走了!” “你现在不就可以横着走吗?”江吟之挑挑眉。 百里叙晴欣喜不已,帮别人选衣料都选的不亦乐乎。 布庄掌柜和伙计,一整天几乎就接待她们一拨客人了,江吟之几乎给每个人都选了适合他们的绸缎和颜色,给每个人都做了身新衣服。 到了下午,两人才从布庄离开。 心情好到一定境界了,江吟之便肆无忌惮的花钱,花钱会让本就心情不错的她,心情变得更好。 回到家中时,江吟之把新衣服全部分发下去,府中所有下人也都做了套新的,所有人都跟着高兴。 一时间整个江家热闹不已,不知道的人还以为是发生什么大喜事了。 而当晚,苍渊派人送来了信,请他们在明晚前往附近的一个飞雪山庄,他将祁凌霄暂时关在了飞雪山庄,那是个荒废了的山庄,地势偏僻,即便是有什么声音外头也没人会听见。 将这个消息告诉了江隋和苏奉之,江吟之便早早的睡下了,心情有些按捺不住的激动,躺在床上翻来覆去,兴奋的有些睡不着。 - 翌日清晨,她早早的就醒了,便到兰荷苑去找了祁心娴,她果然也起的很早,并且已经换上了江吟之给她做的那身新衣服,淡淡的蓝色,温柔端庄。 而祁心娴也一眼便注意到江吟之今日也换了新衣,不禁调侃道:“真是人逢喜事精神爽,难得见你穿红色,气色好,也喜庆。” 江吟之笑了笑,解释说:“这不是天气热起来了吗,咱们刚搬到朔北不久,也没带什么衣服,所以干脆给所有人都做了套新的。” “可没有别的意思!” 祁心娴意味深长的笑着看了她一眼,“是是是,没有别的意思。” 可偏偏整个江家上下都知道,她这两日这么高兴,是因为马上要跟东厂解除误会了。 第六百二十二章 祁凌霄改口 天黑了。 怀着紧张又期待的心情,江吟之带着祁心娴,与江隋苏奉之一起,带着一小支队伍,前往了飞雪山庄。 骑马走到山脚下,便有玄衣卫在此接应,领着他们上山。 一行人行在山林间,四下漆黑一片,安静的只听得见他们的脚步声。 到了山庄里,夏明擎直接领着他们去了地牢里,一路上都是玄衣卫把守着,他们随行的人,也就留在了地牢外面。 踏进潮湿的地牢中,江吟之便听见了地牢深处传来的鞭笞声。 走到牢房的侧墙外时,夏明擎便压低声音说:“几位先在这儿听着。” 闻言,苏奉之皱了皱眉,“我们必须要见到人!” 江吟之就是被人用口技给骗了,罪魁祸首是杜辛辰,杜辛辰跟华元公主是师兄妹,两人都会同样的口技。 而华元公主现在又是督主夫人,是东厂的人!他已经不信任任何的声音了!他必须要亲眼看到是祁凌霄承认罪行才可以! 夏明擎想了想,点点头,“好!但你们只能在大牢外面看。” 三人来到牢房门外,看到了正坐在老虎凳上的祁凌霄,他整个人已经浑身鲜血淋漓,无力的垂着脑袋,意识不清。 虽然他们只看到侧脸,但是那的确就是祁凌霄,没有假! 身后传来脚步声,便见满身杀伐之气的苍渊缓缓走来,看到她时,冰冷的眉眼顷刻覆上一抹温柔笑意。 苍渊微微颔首,跟他们三人打了个招呼,没有说话。 他来到牢房门外。 里面动刑那人收起了鞭子,直接端起一盆冷水泼到了祁凌霄身上,把祁凌霄彻底浇醒。 “把你刚才说的那些话,当着督主说一遍!不然,可就不止是一盆普通冷水了!” 祁凌霄死死的咬着牙,浑身因剧痛而紧绷颤抖,“我说!我说!” 江吟之静静的看着,心中微微有些期待,东厂的刑讯能力,她是毫不怀疑的。 苍渊双手背在身后,漫不经心的走进了牢房,走到了祁凌霄面前。 “早交代清楚,不就不用受这刑罚了吗。”他沉稳缓慢的语气,带着一丝威严与霸气。 祁凌霄无力的开口:“既然你恨江云初,为什么又要让我娶了她!” “呵,你直接跟我说一声,让我处理了她不就完了吗?虽然我也未必会如你所愿,但起码你得说啊。” 祁凌霄说着,嘲讽般扬起一抹笑容,“现在,你想让她死,我可不会答应了。” 听到这里,江吟之猜测,为了让祁凌霄说出屠天穹的事情,苍渊是拿了江云初来做借口,逼问祁凌霄,并没有直接问天穹苍。 “让江云初伪装假死,是你的主意?江云初到底给了你什么好处,让你竟甘愿陪她演戏!我不信你能看得上江云初。”苍渊冷冷问道。 祁凌霄咳嗽了几声,咳出了血沫,答道:“很简单啊,她活着,一如眼前,能让你难受就够了!” 见祁凌霄只字不提天穹苍,苍渊有些不耐烦了,厉声道:“既然想交代清楚,就别顾左右而言其他!本督要知道的,是你们如何栽赃陷害本督的!” 祁凌霄却轻笑一声,“我什么时候栽赃过督主啊?原来这才是督主设计抓我的原因吗?” 闻言,苍渊瞳孔紧缩,背在身后的手猛地攥紧,“本督问的,是天穹苍!” 终于问到了关键地方,牢房外的三人都神色认真了许多。 期待的听着祁凌霄接下来的话。 然而,祁凌霄却认真的思考了一番,说:“就是在东鸣国,摩诃商会的那个据点是吗?” 苍渊按捺着情绪,表面上依旧保持镇定,“是。” 祁凌霄接下来的话,却让在场之人皆是脸色一变。 “我又不知道天穹苍,在东鸣国的那些日子,你们也没带我去过啊,督主为何问我这个?简直莫名其妙!”祁凌霄皱着眉冷笑了一声。 苍渊霎时脸色一变。 为了确保江吟之他们来之后能听到真相,所以他早已派人提前审问动刑,他是亲耳确认过,祁凌霄承认了天穹苍所作所为的! 也是这个时候,江吟之他们到了。 手下便让祁凌霄把详细情况说给他听,他的目的,是要让江吟之他们听的! 然而此刻,祁凌霄却突然改口! 一旁动刑的玄衣卫也惊住了,震怒上前一鞭子挥了过去,“方才你明明说是江云初帮你屠了天穹苍,你才留了江云初性命的!也是因为江云初想杀江吟之,你才对江吟之下手的!” 江吟之猛地攥紧了手心,整颗心都提到了嗓子眼,紧盯着祁凌霄。 然而祁凌霄却冷冷笑道:“你们这是想往我身上扣什么罪行?无所谓,只要督主能言而有信放了我,让我承认任何罪行,都行!” 此话一出,牢房外的三人脸色陡然一变。 江隋和苏奉之二人眉头紧锁,震惊的看向了苍渊,事情怎么会是这样! 苍渊怒了,眉目森然,眼底泛起浓郁杀意,猛地揪住了祁凌霄的衣领,杀气腾腾厉声道:“你再不说实话,别说活着出去,你连全尸都别想留!” 祁凌霄无力道:“督主想让我说什么,能不能说的详细些?” 见他还嘴硬,苍渊抬手狠狠一拳打了过去,打得祁凌霄口中血沫横飞。 又揪起他的衣领,逼问道:“本督要知道的是,你是怎么屠了天穹苍,怎么嫁祸给本督的!又是谁给你出的主意!” 闻言,祁凌霄无力的垂着脑袋,虚弱笑道:“督主,我没做过的事情,你让我怎么跟你说详细过程啊?我只知道天穹苍是摩诃商会的一个据点,其他的,我一无所知啊!我甚至都没去过天穹苍。” “你到底想让我怎么说,不妨明示?” 祁凌霄抵死不改口,苍渊狠狠的松开了他,给一旁的玄衣卫使了个眼色。 玄衣卫直接端起一盆盐水,搅了搅,直接往祁凌霄整个人身上泼去。 祁凌霄已经满身伤痕,浑身上下没有一个好地方,这一盆盐水泼下去,他猛地浑身紧绷,如进了油锅一般,剧烈挣扎了起来,连连惨叫。 “啊!” “啊!!” 那惨状,简直不忍直视。 惨叫的声音更是撕心裂肺,光听声音便能感受到生不如死的痛苦。 第六百二十三章 骁龙卫不是太监?! “本督没有什么耐心,你在天穹苍做过些什么,最好一五一十交代清楚。”苍渊目光幽冷,带着一片寒意。 “我……”因剧痛不止,祁凌霄整个人还在狠狠的抽搐,声音都在颤抖,虚弱开口:“你给我来个痛快的行不行?我做了什么,你明示我行不行?你到底想让我说什么?” 江隋等人已经没有什么耐心了,让他们来听真相,就是这样的真相吗! 他们想听的,是祁凌霄屠杀天穹苍的真相! 然而这祁凌霄,遭受如此大刑却依旧不承认自己屠了天穹苍,那一盆盐水,可没人能受得住。 苍渊忍无可忍,又让人端了一盆水来。 而这次,那水是红色的,是看着就觉得辣的一盆辣椒水,通红通红,光是闻着那辣味就呛得人咳嗽,更不敢想象这样一盆辣椒水泼到满身伤痕的人身上,会是什么痛不欲生的滋味。 “肯说了吗?不说,东厂还多的是刑罚。你是要一一尝个遍,还是趁早解脱?”苍渊幽幽开口。 “我说啊,你要我认什么我都认啊!天穹苍是我屠的,可以了吗?”祁凌霄颤抖着的声音满含惧意。 “本督要知道的是你屠天穹苍的详细过程!” 他要逼着祁凌霄认了个屠杀天穹苍的罪那么简单,何必动用如此大刑。 天穹苍是从梅花桩那条路被攻破的,而这条路只有江吟之他们三个,以及他知道! 祁凌霄是如何知道那条路的,详细的计划以及过程交代清楚,才足以让人确信天穹苍真的是祁凌霄所屠! 然而这祁凌霄却丝毫不打算交代,即便是到了现在,依旧嘴硬道:“天穹苍是我屠的,还不够吗?我怎么知道详细过程啊?督主,你写下来让我背好不好?” 他看似认罪,却明摆着是一副被逼认罪的样子,可以甘愿认下任何罪行,只要苍渊让他说什么,他就能说什么! 苍渊恼怒万分,狠狠的掐住了他的脖子,“你还装疯卖傻?!那本督说仔细些!” “你跟江云初勾结,当初离开东鸣国的时候,表面上是去追杀祁暮年,实则悄悄折返!在江云初的帮助下,攻破天穹苍,屠了整个天穹苍。你那骁龙卫是太监,便顺势嫁祸到东厂身上!” 听完之后,祁凌霄苍白一笑,“我跟天穹苍无冤无仇,我为什么要屠天穹苍?” “不过也行,督主既然把详细过程告诉我了,我就照着督主的话说。” 说完,他还真的一本正经的把苍渊说的话完完整整的背了下来,复述了一遍。 然而,谁敢相信这是真的? 江吟之眉头紧锁,转头看向江隋,低声道:“这祁凌霄定是故意这样!” 他们三个在牢房门外不远处,祁凌霄怕是早就发现了,才抵死不肯说真话。 难怪夏明擎一开始不让他们现身,苍渊怕的大概就是如此。 但她在口技上栽过一次,别说江隋和苏奉之不相信声音,她也不太敢信,毕竟单单只听声音,是可以骗人的。 “祁凌霄,我再给你最后一次机会!”苍渊浑身怒意与杀气。 祁凌霄苍白的勾起唇角,“督主是想在江吟之面前证明自己的清白?” 说着,祁凌霄终于转动了那仿佛快要断掉的脖子,看向了牢房门外,狼狈的黑发下,一双泛着光芒的双眼紧盯住了江吟之。 “哈哈哈,督主也不知道做戏做的像一些,我屠天穹苍嫁祸于你的首要条件,我的骁龙卫得是太监。但谁告诉你,骁龙卫是太监的啊?” 祁凌霄大笑着抬头看向了苍,脸上扬起着一抹嘲讽般的笑容。 此话一出,在场众人脸色一变。 “骁龙卫不是太监?!”苏奉之脸色霎时铁青。 “怎么可能!我让疾风确认过的!”江吟之笃定道。 心中却十分忐忑。 骁龙卫怎么可能不是太监。 绝不可能! 祁凌霄挑衅般的看着苍渊,一字一句道:“督主这回不还捉了我骁龙卫不少人吗?我听声音,他们就关在隔壁,带两个过来,检查一下便知!” 闻言,苏奉之直接大步流星前往了旁边的牢房。 苍渊眉头紧锁,眉目间生出浓烈戾气,也快步出了牢房,来到了隔壁。 在牢房门外,他们看到了那些被绑在柱子上的骁龙卫。 “是昨天被抓的那些骁龙卫吗?”苏奉之转头跟她确认。 江吟之认真看了看,有几张脸的确是她昨天见过的,“是!” 苍渊走来,吩咐玄衣卫:“开门!” 牢房大门打开,直接带着苏奉之和江隋走了进去。 江吟之知道他们要检查那些人是不是太监,她便没有进去,退到了一旁墙壁处,背靠着墙壁,静静的听着里面的声音。 紧张的手心出汗。 当裤子一扒下来,牢房内的三个男人惧是色变。 “不是……”江隋感到难以置信的喃喃了一声。 靠着墙壁的江吟之在听到那两个字的时候,心头猛地咯噔一下。 随后便传来苏奉之满含怒意的声音,“督主,你把我们请来,就是为了看这番好戏吗!你该把这些人临时换成你的玄衣卫才骗得过去啊!” 苍渊心头一紧,眉头紧锁解释道:“这当中肯定有什么误会!之前在怀翼山里追杀你的骁龙卫就是太监!那些人是从禹国追杀你到东鸣国的,你最该清楚他们是什么人,总不可能也是我派玄衣卫假扮的!” 苏奉之反驳道:“没错,那些人的的确确是骁龙卫,但说骁龙卫是太监的人,从始至终只有你!我们并没有验证过!” “也是你这番话,才让江吟之又相信了你!可没想到,你竟又在骗她!”苏奉之恼怒万分。 “摩诃商会与东厂一直有合作往来,我敬你苍渊是个敢作敢当的人!你若真的是为了江吟之而不肯承认天穹苍是你所屠,我可以理解,但你不能一而再再而三的骗她!” 苏奉之情绪激动的怒斥着。 那声音听的江吟之整颗心都揪起来了, 江隋担忧的看了牢房门外一眼,拍了拍苏奉之的肩膀,示意他冷静一些。 苍渊深吸了一口气,尽量稳住情绪,“我没有骗她!天穹苍若真是我所屠,我没有什么不好承认的!便是她要杀了我,我也甘愿受着!” “可正是因为天穹苍不是我所屠,我才费这么大劲的想证明清白!” 第六百二十四章 我会弄明白的! 江隋见他们争吵起来,心里只是十分担心江吟之,劝道:“今日,先到此为止。” 他抬手拍了拍苏奉之的肩膀,苏奉之忍着怒意离开了牢房。 只剩下江隋和苍渊两人时,江隋才开口:“我一直都信你对吟之是真情实意的,但是天穹苍的事情,太多疑点,如今也完全不能证明是骁龙卫所为,这是她心里的坎。” “毕竟当时青龙叔就死在她面前,天穹苍那么多条人命,谁也做不到无视。” “没有铁证之前,我也无法相信天穹苍的事不是你所为,所以,接下来我们两家的关系止于此。在没有新的证据之前,暂时别更进一步了。” “至于真相如何,我也会派人去查的。” 说完,江隋神色凝重微微颔首,“走了。” 随后便抬步离开了牢房,在外面经过江吟之身侧时,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我去外面等你。” 江吟之点点头。 看着大哥的身影走远了,江吟之心中不是滋味。 怎么会变成这样。 明明今天来就是解除误会的啊…… 看苏奉之那反应,他对苍渊意见更深了。 过了一会,苍渊脚步沉重的走了出来,见到江吟之还没走,顿时心中一紧,黯然的眼神顷刻泛起了光芒。 “我……”苍渊犹豫着,不知该如何解释。 今日之事,是他搞砸了! 江吟之神色复杂的看着他,“单独谈谈。” 苍渊微微颔首,紧皱的眉头覆上一抹凝重之色,带着她走到了天牢更深处。 这本就是个废弃的山庄,带来的玄衣卫也不多,地牢深处,安静的只听得见他们二人的脚步声和呼吸声。 江吟之停下脚步,转头看着他,“苏奉之说的对,怀翼山那批骁龙卫是太监,只是你的一面之词,我们没有人验证过。” 听到这里,苍渊眉头紧锁,眼底弥漫开一丝痛心,她也不信他吗?她也觉得他在骗她吗! 江吟之又语气坚定的说:“但武湖镇,我们一起遭遇过骁龙卫的袭击,理智上,我不能信你!但是我信疾风!他当时仔仔细细的检查过,是太监,就一定是太监!” 看着她那坚定的眼神和坚定的语气,苍渊一时间惊愕不已,欣喜溢出眼底,“你不怀疑那我是让玄衣卫假扮的?” 江吟之自信的勾唇一笑,“我有那么蠢?玄衣卫和骁龙卫都分不出来?” 好歹她也在东厂待了那么久,对东厂哪个营的玄衣卫不熟悉? 严肃紧张了许久的苍渊此刻才露出一抹轻松的笑容,冷冽俊美的容颜因这一笑,仿佛冰山都要融化了。 “这祁凌霄也不是傻子,他看出了你的意图,就知道他若说出真相,就必定没命了。或是因此才一口咬定不知道天穹苍的事情。” 江吟之冷静的分析着。 “至于这次的骁龙卫为什么不是太监,我也不明白……”江吟之皱眉思索着,有些发愁。 但又抬头坚定的说:“但我会弄明白的!” 苍渊静静的看着她,深邃的眼眸满含笑意。 江吟之愣了愣,“你怎么不说话?” 苍渊激动的一把将她拉入怀中,紧紧的抱着她,下巴抵在她额头,激动的声音都在颤抖:“听见苏奉之的那番话,我就在想,肯定完了。” “我在武湖镇接近你,花费的所有心思都白费了!” “我以为你会直接跟他们走,甚至都不会听我的解释。” 听着那颤抖的声音,江吟之喉咙发紧,心头弥漫开一股酸涩。 她攥紧了手心,却还是轻轻的推开了他,后退一步拉开了距离。 “可大哥说的没错,在找到铁证之前,我们只能保持这样的距离。天穹苍上百条冤魂,都在看着我,青龙叔也在看着我。” “他临死前抓着我的手告诉我,是玄衣卫所为。我若是不顾一切的跟你在一起,做梦我都会梦到青龙叔骂我的。” 找出真相和证据之前,那些枉死的冤魂,都会横在他们中间。 她过不去自己心里那道坎。 苍渊隐去眼底那一丝失落,扬起了一抹笑容,“我理解!” “这次也怪我搞砸了……”他低沉的嗓音里藏着几分自责。 他不应该那么心急,应该再谨慎一些,再想个万全的办法逼祁凌霄说出真相的! 江吟之想了想,欲言又止。 罢了,去禹国的事情还是暂时不跟他说了。 “这次祁姑姑也来了,虽然我想把她还给你,但是祁姑姑未必会留在你这儿,去见见她。” 闻言,苍渊点点头,温柔一笑,“你陪我一起。” “好。” 两人离开了大牢。 夜色下的山庄广场上十分明亮,祁心娴已经在此等候多时,远远的,看见那两个身影朝她走来,她脸上便不自觉扬起一抹欣慰的笑容。 看到他安然无恙,她心里就很开心了。 苍渊按捺不住内心欣喜,快步上前,“母妃!” 这两个字,他终于可以叫出口了! 祁心娴温柔的笑着,看着眼前的苍渊,欣喜的眸中泛起了泪光,“真好,都这么大了……” “我的皇儿,一眨眼,就这么大了。” “母妃,你真的清醒了!”苍渊意识到这一点的时候,欣喜万分。 祁心娴拉过江吟之的手,欣慰笑道:“吟之医术高明,你还怕她治不好我吗?” 苍渊眸色深邃而认真的看着她,嗓音低沉,“谢谢。” 江吟之笑了笑,犹豫问道:“祁姑姑,我能跟你打听件事吗?” 祁心娴点点头,“什么时候这么客气了,你问。” “你是禹国长公主,那……你应该知道骁龙卫的情况?你可有听说过骁龙卫里有太监?”江吟之本想等事后再问,不想打扰他们母子叙旧,但实在是等不及。 闻言,苍渊微微一惊,看着江吟之那认真的神情,他唇边不自觉露出了一抹笑容。 全天下的人不信他,他都不在乎。 至始至终,他只想要她的信任。 看到她这么细心调查此事,也紧张又期待着答案,他便确信,她是信他的,所以才会想方设法的寻求一些线索来证实这件事。 于他而言,这便足够了! 祁心娴认真的思考了一下,说:“骁龙卫,跟玄武军一样,算是一个军队,跟东鸣国不一样,那不是个太监组织。” 闻言,两人心中一沉。 江吟之有些后悔了,早知就不问了。 第六百二十五章 好久不见 但这时,祁心娴又说:“但我倒是听人提起过,训练一部分太监做为骁龙卫的独立杀手,执行一些……特殊的任务。” 这话,顿时让江吟之和苍渊两人眼眸一亮。 祁心娴又连忙说:“不过我离开禹国那么多年了,我也不知道这个计划实施了没有,骁龙卫到底有没有太监,我不能确定。” 祁心娴这番话,算是给了江吟之一颗定心丸。 训练一部分太监做为骁龙卫的独立杀手,也就是说这些太监是骁龙卫里一部分,一个单独的组织。 骁龙卫不全是太监,但有太监! 所以也就解释了为何今晚这些骁龙卫不是太监。 不是苍渊说谎,而是碰巧这次祁凌霄带来的,就不是太监。 祁凌霄才能那样理直气壮的不承认自己对天穹苍做过的事情,这也是他最充分最令人信服的理由。 想通了之后,江吟之心里踏实了许多。 “好,我知道了,你们聊,我先回去了。”江吟之望了一眼不远处的江隋和苏奉之,也不想让他们久等。 回头她又对祁心娴说:“祁姑姑,若你想回来的话,明天我来接你。” 祁心娴点点头。 江吟之便看向了苍渊,“时间不早了,我就先回去了。” 苍渊温柔笑了笑,“就不送你了,路上小心。” “放心。”江吟之勾唇一笑,便转身离开。 小跑到了江隋和苏奉之身边,三人便带着人立刻离开了山庄。 路上,苏奉之竟然什么都没说,江吟之还以为他又要教训她一番呢。 - 回到朔北,江隋便吩咐苏奉之,“让商会的人再顺着骁龙卫查下去,不管怎么样,要弄明白我们的敌人到底是谁。” 江隋这话明显是偏向了苍渊,毕竟眼前显露出来的证据,都是对苍渊不利的。 包括今晚牢房里祁凌霄的那番话,以及他们去检查了被抓的骁龙卫,骁龙卫不是太监,那不只有东厂了吗? 而一向对东厂有意见的苏奉之,听见这个命令之后,竟然没有反驳,也没有表露出任何不满的情绪,只是答道:“好。” 江吟之闻言,颇感意外的看了她一眼。 也不知道她不在的时候,江隋和苏奉之两人商量了些什么,竟然让苏奉之答应的这么爽快。 苏奉之应下之后就立刻去与商会的人见面了,行动力很强。 而江吟之便与江隋两人回城。 两人慢慢的走在月光下,夜风习习,吹来些许凉爽之意。 江吟之不禁问道:“哥,你是不是跟苏奉之说什么了?他竟然什么都没说,跟在大牢里的时候简直判若两人。” 江隋的反应她不意外,毕竟之前江隋与苍渊有过不少往来,甚至还私下合作过,相互往来通报密信,可以说是达到了很密切的关系,所以江隋对苍渊,有些基础的信任。 但是苏奉之不一样,他从一开始就对苍渊有意见。 江隋听到她的问题,无奈笑笑,抬手搭在她的肩膀上,“傻丫头,他那是在外人面前维护你,才生那么大的气,他是怕你受欺负。” “但是他当然也是会在乎你的感受的!这几日全府上下都看得出来你很高兴,可今晚的事情却跟我们预想的完全不同,这又不是寻常斗嘴的时候,他怎么忍心往你心口戳刀子?” 江吟之听到这话时,微微一惊,她倒的确没有想到这些。 “那家伙能有这么细心?”她不可思议的嘟囔了一句。 江隋无奈笑笑,感概道:“其实有的时候,他比我还要在乎你。或者说,他在乎我们每一个人。” “只是他嘴上不说而已。” 说完,江隋又赞赏道:“看来你今晚也没受多大打击,奉之还让我安慰安慰你呢。” 原本他也是有些担心的,但是看到她的情绪状态没有想象的那么差,也就放心了些。 江吟之微眯起眼眸望着远方夜空,不禁笑道:“其实还是会失落的。” “不过,最痛苦的时候是摇摆不定的时候,只要心里有了方向,也就没那么容易被打击到了。” 听到这话,江隋也顿时明白了江吟之心中所想。 “你能这么想也好,不过,你要去禹国的事情,跟他说了吗?”江隋话锋一转问道。 江吟之摇摇头,“不知道怎么说,想了想还是不说了。” “将来有合适的时机再说不迟。” 江隋思索着点了点头,他尊重她的决定。 其实江吟之想着,后面若有合适的时机再跟他说这件事,也想着或许祁姑姑也会跟苍渊说,她就没必要说了。 但是没想到,祁暮年会来的那么快…… - 翌日一早,便有士兵来报,有个自称找风铃主人的男子来到了徐谷关外。 一听到这里,江吟之立刻便让人把他带了进来。 她赶去时,见到的便是披着斗篷遮挡着容貌的祁暮年。 看到她时,祁暮年扬起一抹久违的笑容,“三小姐,好久不见。” 江吟之勾唇一笑,“好久不见。” 望了望他身后,不禁好奇,“你一个人来的?” “是啊。” 江吟之调侃道:“堂堂禹国三皇子,这么没有排面?一个人就来了?” 祁暮年无奈一笑,“我这不是怕我进不来徐谷关吗!何况驿站挂的风铃不也是联络我的吗!有我姑姑的消息,我当然着急,立刻就赶来了!” “这么久没见,你也不说请我喝茶,倒是先审问起来了?怎么,对你这固若金汤的朔北这么没有信心?还怕我安排什么埋伏不成?” 江吟之皱了皱眉,“我要是怀疑你,就不放你进来了!” “哎你这个人,这么久不见,看来一点都不欢迎我是?”祁暮年惊道。 江吟之转身离开,“还喝不喝茶了废话这么多!” “喝!当然喝,要喝最好的!”祁暮年得意一笑。 祁暮年并没有着急问他姑姑的事情,那风铃就是姑姑做的,他已经确信她还活着,并且就住在这朔北都城里! 江吟之带着他来到了茶楼,特地要了一间靠街道的房间。 开着窗,欣赏着热闹繁华的街景,江吟之一边喝茶一边问道:“你应该也来了很长时间了?为何一直没露面?” 若祁暮年不在东鸣国,不可能那么快就看到她派人挂出去的风铃,也不可能这么快就赶来。 第六百二十六章 求人可不是这个态度 祁暮年突然从怀中取出一物,挂到了窗户上,微风袭来,清脆的风铃声打破了这房内的沉静,声音悦耳,却不觉嘈杂,听着这声音心中反倒更加安静了。 祁暮年闭着眼仰着头,迎着窗外的阳光,脸上扬起了一抹惬意的笑容。 “祁凌霄追杀我不是一日两日了,我到东鸣国来是为了你来的,我担心江家的处境、你的处境。我可不是来跟祁凌霄斗个你死我活的。” “朔北的消息,我知道的一清二楚,那沈玉嵘根本不是你们的对手,祁凌霄的战龙队也损失惨重,我猜到是你所为。你又不需要我,我何必露面呢。” “若不是这次姑姑的风铃,我也不会来的。” 闻言,江吟之微微一怔,“为我而来?你难道不知祁凌霄已经跟东鸣国皇帝私下合作?祁凌霄图谋的是禹国皇位,你二人必死一人!你竟毫无紧迫感?” 她料到祁暮年会来,却没想到他竟然是因为这样的原因而来的。 祁暮年勾起唇角,轻声一笑,“我不止知道,我还知道,过不久东鸣国就会派人去禹国正式谈判借兵!” “所以,祁凌霄现在私底下的这些动作,并不能影响到最终结果。” 闻言,江吟之皱起了眉。 果然,秦沧海走到了正式跟禹国借兵这一步了。 因为现在沈玉嵘攻打朔北毫无进展,甚至连连失败,兵力没损失多少,但军心早已不稳,就像是一盘散沙。 秦沧海迫不及待的要除掉江家这个眼中钉,只能跟禹国借兵。 “禹国如若答应借兵,而东鸣国皇帝早已与祁凌霄暗中来往,借兵攻打下朔北之后,东鸣国皇帝必定会帮祁凌霄坐上皇位,你就不怕被两面夹击?” 江吟之不知道这祁暮年现在怎么能这么稳得住。 祁暮年听罢之后淡淡一笑,意味深长的看了她一眼,“我怕什么,不是还有你帮我吗?” 江吟之顿时愣住,不明所以的看着他。 祁暮年端起茶杯一饮而尽,笑道:“你可别说你不愿意,你若不帮我,真被东鸣国借到兵,攻打朔北,你们重霄军可要遭殃!” 看祁暮年这气定神闲的样子,江吟之怎么觉得有种被套进去的感觉。 不过倒是省得她主动提起去禹国了。 “要我去帮你就直说,求人可不是这个态度!”江吟之扬起下巴,语气冷傲。 祁暮年认认真真的给她倒了杯茶,双手举起递到她面前,“三小姐足智多谋,奇才异能,乃是我遍寻天下也找不到的能人。” “三小姐义薄云天,定不会见我于危难中而不顾我死活,定会仗义相助!” 江吟之并没有急着端起茶杯,“那先说好了,你我算是互惠互利的合作关系!我要一个待在你身边的名分……” 她还未说完,祁暮年立刻勾唇轻笑:“王妃之位一直给你留着呢!” 江吟之脸色一变,严肃道:“什么王妃,我要当军师!” “大夫也行!什么王妃什么丫鬟的,我都不干!” 她特地提出来,就是要提前跟他说好,她和他之间的关系,什么王妃,即便是假的身份也不行! 祁暮年感到不解,“为何?” “王妃身份,能给你更多的便利,不管是出入什么地方,有王妃的身份你会安全很多,行事也会方便许多!当然,我也不是强求你真的当我的王妃,逢场作戏也可以。” 听到这里,江吟之神色极其认真,看着他一字一句道:“我去禹国,是为了帮你登上皇位,我要靠自己的能力得到应有的一切,而不是依附男人。” 其实江吟之也是有私心的,她想要的就是破坏掉借兵一事,并杀了江云初! 更想要借禹国之力,报她之仇。 基于这些,她就不能只是当一个没有任何权力在手的王妃。 江吟之的话和那坚定的眼神,让祁暮年心头一震,此刻的她在他眼里,就像是一团炙热的烈阳,散发着光芒。 让人不由自主的想要靠近。 祁暮年十分欣赏的点了点头,“好,那就依你。” 两人的合作,轻松的便达成了。 江吟之靠在椅子上嗑着瓜子,望着窗外,望着那被风吹动的风铃,忍不住问道:“你怎么现在都还不问你姑姑的事情?” 她等了半天了,也没等到祁暮年主动问起。 祁暮年望着那风铃,想的出神,喃喃道:“小时候我胆子小,从懂事起,兄弟相残的戏码就在不断上演,我战战兢兢,谨言慎行,虽得父皇母妃宠爱,却大多都是伪装。” “只有在面对姑姑的时候,我能说说自己的心里话,做真实的自己。每次害怕的时候,听见姑姑的风铃声,心里就能安静下来。” “这个,只有姑姑才有,她的独门手艺,能让风铃的声音穿透到几里之外。” “她和亲之后,我就再也没听过这个声音。如今在这儿听到了,还亲眼见到了,便足以证明她在这儿,好好的在这儿,所以倒也没有什么想问你的。” “她好好的活在世上,拿出这风铃唤我,便意味着,她愿意见我了。” “其他的,都没那么着急了。” 祁暮年闭着眼享受着阳光,脸上是很满足的笑容。 江吟之若有所思的点点头,她还以为这个三皇子从小就受宠,跟父皇母妃的感情应该很好才是,没想到竟然也好不到哪儿去。 这大概是身为皇子的无奈。 “虽然你不着急,但我得去接她回来了,要跟我一起吗?”江吟之翘着腿嗑着瓜子问道。 “去哪儿接?”祁凌霄淡淡问道。 “去了你就知道了,还有一个人,或许你也可以见一见。” 祁凌霄可是被抓住了的,不知道苍渊会怎么处置他,也不知道人现在是不是还活着。 让祁暮年跟着一起去看看情况,再商量一下接下来的计划。 “好,那就去。”祁暮年利落起身。 江吟之端起茶杯一饮而尽,抓起一把瓜子也连忙起身跟上。 大白天的有些惹眼,所以江吟之便去戴了一个帷帽,领着戴上斗篷帽子的祁暮年,前往了飞雪山庄。 第六百二十七章 龙潭虎穴 日光正好,林中树影婆娑,祁暮年手中拿着那串风铃,随着行走发出清脆的声响,传遍整个林子。 两人的到来,打破了山庄内一片宁静。 所有玄衣卫都警惕了起来,直到看到江吟之时,才打消了防备。 因为江吟之说今日要来接祁心娴,所以苍渊便陪着母妃在山庄住了一夜,至今没有离开。 听见声音,祁心娴便是一惊,连忙出来。 来到宽阔的广场上,远远的见到祁暮年的身影,她眉目缓缓舒展开,扬起了一抹温柔的笑容。 祁暮年浑身一僵,猛地抓紧了手中的风铃,快步跑上前去。 “姑姑!”他声音带着一丝更咽,难掩激动之情,跑上前一把抱住了祁心娴。 祁心娴站在原地,笑容里也多了几分欣喜,抬手拍了拍他的后背。 不知不觉,竟这么多年过去了,这个孩子,都长大成人了。 “姑姑,我好想你。”祁暮年紧紧的抱着她,如孩童时期一般将脸颊埋进她的发丝里,寻求那一丝熟悉而久违的安心感。 祁心娴眼眶微微泛红,拍着他的后背,柔声道:“暮年都长这么大了。” “可姑姑还跟从前一样,没有变过。”祁暮年退开了些,看着眼前的人,他心潮澎湃。 岁月在她脸上仿佛没有留下丝毫的痕迹,那张脸还是跟他印象中一模一样,那么温柔。 苍渊正好从大牢里出来,远远的看到这一幕时,眉头微微皱起,深不可测的眼眸底下似有寒潮暗涌。 祁暮年竟然来了!还来到了飞雪山庄! 江吟之一眼看到苍渊时,便察觉到了他神情的变化,立刻跑上前,拉着苍渊到了没人的地方。 “他毕竟是你母妃的亲侄子!”江吟之感觉得到他对祁暮年的敌意,这份敌意,从东鸣国的时候起就有,现在这样的场合,敌意更强了。 苍渊眸色一暗,双手背在身后,眉头紧锁,嗓音低沉道:“是母妃想见他吗?” 江吟之点点头,“算是。” 但如果不是因为她,祁姑姑大概也不会用风铃把祁暮年给召来。 “祁暮年去过朔北了?”苍渊忽的转过头来,认真的看着她。 江吟之点点头,“他一个人来的。” 苍渊听罢,心头虽有不满,但也没说什么,只是点点头,“一个人去的就好,虽然他是我母妃的亲侄子,但你也不能掉以轻心。” “我明白。” 远处,祁暮年和祁心娴两人说了些话,江吟之和苍渊两人听不见他们的谈话,但也能从脸上的笑容看的出来,他们的谈话很开心。 江吟之看着看着,忽然觉得祁暮年对祁心娴的感情不止是姑姑那么简单,他对她至今还透露着些许依赖,或许是幼年时产生的依赖,但那种依赖,让祁暮年这个姑姑,更像是个母亲。 禹国皇室皇子不少,而祁心娴对待祁暮年也是不同的。 她看了看苍渊,这两人一定程度上还算是表兄弟关系,甚至是更亲一些的兄弟关系。 祁暮年和祁心娴聊完之后,祁暮年便朝他们走了过来,给了江吟之一个安心的笑容,随即对苍渊说:“我才知道祁凌霄被你抓起来了,我们谈谈。” 江吟之看着苍渊,“那……你们先谈。” 苍渊微微颔首。 江吟之便立刻离开了。 来到祁心娴身边,祁心娴对她说:“你做好准备了吗?半个月后皇后生辰,这是个你露面的机会。” 虽然在东鸣国的时候,她没有住在京城,没有亲眼目睹过江吟之做过些什么,但是那些商会的人却没少提起,她从那些只言片语中也能听得出来,江吟之做过些什么。 她从不怀疑江吟之的能力和本事。 江吟之微微一怔,“你们刚才,都已经商量好何时去禹国了吗?” 她还以为两人只是在叙旧呢。 祁心娴神色凝重了许多,语气沉重道:“禹国对你来说就像是个龙潭虎穴,你想去,我自然要做好准备,不能辜负了江大哥的重托。” 她从未想过,江鸿会在临终前交代江吟之,若出事就来找她,她会将他们送出东鸣国。 便是为了对得起江鸿这份信任,无论如何她也要照看好他的女儿! 江吟之点点头,“我随时都可以出发!” “那好,五天后,我们就出发。” 闻言,江吟之心中突然生出一股奇怪的感觉,她转头看着不远处苍渊和祁暮年两人那凝重的神色,也不知道他们在谈什么,总感觉下一刻会打起来。 “祁姑姑,你顺便跟我说说禹国这位皇后,我得想想皇后生辰该准备些什么。”知己知彼百战百胜嘛。 祁心娴担忧的看了她一眼,“这位皇后,跟祁凌霄的生母容妃情同姐妹!” 江吟之霎时脸色一变,她才明白祁姑姑这担忧的眼神是什么意思。 “这么说,皇后也是站在祁凌霄那边的?跟祁暮年……” 竟是敌对! 祁心娴点了点头,“所以说你此行是龙潭虎穴呢,加上你那个已经成了二皇子王妃的庶妹,你还未到禹国,便已经到处都是敌人了。” 江吟之很快便沉静下来,并没有泄气,“无妨!祁暮年都能在那样的环境下活到现在,凭什么我不可以?” 看到斗志满满的她,祁心娴颇为欣赏的看着她,笑道:“皇后虽然跟祁凌霄关系更好,但这位皇后德行有容,御下宽厚,深得爱戴,想来也不会明目张胆为难你。” 江吟之点点头,“只要不是沈桦凤那样的皇后就行。” “暮年同我说了,你想以大夫或是军师的身份待在他身边,那这皇后生辰盛宴,你必要一鸣惊人!得到皇上和皇后的赞赏,你那位姐妹才会有所忌惮,不会那么快对你出手。” 祁心娴叮嘱着。 听到这里,江吟之心中便已有想法了。 “好,我知道该怎么做了,谢谢祁姑姑!” 说完,她突然又想到一件事,犹豫问道:“祁姑姑,那你这次回去,是要恢复长公主的身份吗?” 祁心娴看她一脸担忧的样子,无奈笑笑,“年少时,我是为了身不由己的和亲公主。但如今这把年纪了,谁还会让我去和亲不成?你顾好你自己便是,不用担心我。” 第六百二十八章 放虎归山 苍渊和祁暮年已经谈完事情了,不知道他们聊了些什么,苍渊把所有的玄衣卫都撤走了。 所有人很快就离开了飞雪山庄,整个山庄再次变得空荡荡起来。 江吟之疑惑看向苍渊,“你把祁凌霄交给祁暮年了?” 玄衣卫都撤走了,但是祁凌霄还在大牢里没有被带走,她能想到的只能是苍渊把祁凌霄交给祁暮年了。 苍渊点点头,“祁凌霄的命给他,条件是,他帮我查骁龙卫里的太监组织。” “祁凌霄一死,只有祁暮年接手骁龙卫的可能性最大。” 毕竟祁凌霄死后,整个禹国也没有可以与祁暮年一争的皇子了,他将会册封为太子,继承未来的皇位,即便不能接管骁龙卫,他也有绝对的权利去查骁龙卫里的太监组织。 便是抓到几个参与过屠杀天穹苍的人,也能作为证据。 江吟之若有所思的点点头,这的确是办法,她犹豫了一下想说自己也要去禹国,她也会查清此事的。 然而正要开口的时候,苍渊却又开口说:“我跟祁暮年谈好了,他会阻止禹国那边借兵给东鸣国的,飞雪盟也几乎倾巢而出了,桑时和沉术都在暗中调查飞雪盟的藏身之地,若有机会,定要将他们一一绞杀!” “除掉了飞雪盟这个后患,就接你回家。”他低着头,眸中一片深情,嗓音也温柔的不像话。 江吟之心头咯噔一下。 回家吗? 哪有那么容易。 她掩饰着心中不舍,露出一抹温柔笑意,“我想去骑马。” 苍渊目光深邃,眼中一片温柔,牵起她的手便直接离开了飞雪山庄,“走。” - 苍渊带着她来到了一片山水之间,倒映着巍峨山川的清澈溪流被马蹄踏破,溅起激烈水花,在阳光下泛着晶莹剔透的光泽,映出两个策马潇洒的身影。 这片无人踏足过的桃源之地,美的让人永远猜不到前方会是什么景色,清新的空气和驰骋纵马掀起的狂风,都让她心情放空,一切烦恼都烟消云散。 “太阳快落山了,落山之前,我们能赶到那座山吗?”江吟之指着远方那座山头问道。 苍渊轻笑挑眉,“比试比试。” 话落,他一夹马腹,策马而去。 江吟之一惊,立刻策马追上,“比就比,你怎么还玩赖!” 迎着夕阳,马踏河山,并肩策马的两个身影在一片金色光辉中相互交错,恣意潇洒。 一番激烈的比试,两人登上了山顶,见到了日落的那一刻。 漫天霞光,美的让人犹如置身梦境。 看着身边站着的人,两人都不约而同的希望时间就停留在这一刻。 - 还有五天就要出发去禹国了,江吟之很珍惜跟苍渊为数不多在一起的时光,他们走遍了朔北很多地方,看遍了许多景色。 江吟之无数次的想要把去禹国的事情告诉他,但却总是不忍破坏那美好温馨的气氛。 总想着还有时间,还有机会告诉他。 然而,这天祁姑姑神色凝重的对她说:“飞雪山庄,出事了!” 江吟之脸色一变,立刻赶往了飞雪山庄。 当时玄衣卫撤走,飞雪山庄连同大牢里的祁凌霄都由祁暮年的玄武军接管。 此刻飞雪山庄也依旧戒备森严,然而她赶到时却看到广场上的遍地鲜血,和遍地的尸体。 祁暮年身上有着她从未见过的杀气,拿着长剑毫不客气的斩落他们的头颅,鲜血喷溅在他脸上和身上,也丝毫不眨眼,那凶狠又充满戾气的眼神,令人感到可怕。 这是江吟之第一次看到祁暮年这样。 周围站了一群手下,也被祁暮年这番动作吓得呆在原地,完全不敢动弹。 杀完了所有人,祁暮年狠狠把剑插到地上,“这就是背叛的代价!他们的家人,杀无赦!” “是!”所有人齐齐答道。 那凶狠的语气和声音,让江吟之感到格外陌生。 祸不及家人。 这句话更咽在喉,终究还是没能说出口,她不知道具体发生了什么,也没有资格去劝他该怎么做。 何况,从禹国那样环境里长大的,只有狼,绝对不会是只羊。 祁暮年转过身,便看到了站在不远处的江吟之,霎时脸色一变,凶狠的眼神顷刻柔软了许多,有些不自在的走上前来,擦了擦脸上的血,“你怎么来了?” “祁姑姑说这儿出事了,我过来看看。”江吟之说着,又看了一下那边遍地的尸体,“这是……“ 祁暮年眉目间浮上一抹戾气,“叛徒!” 虽然极其愤怒,但在江吟之面前还是克制了许多。 似乎是怕吓着江吟之,祁暮年又连忙放缓了语气,说:“祁凌霄的内应,其中还有我很信任的副将。” “他们里应外合,把祁凌霄给救走了。” 闻言,江吟之脸色一变,“祁凌霄跑了?!” 她心中猛地腾起一股怒火,“这简直是放虎归山!” 祁凌霄报复心那么强的一个人,这次他在苍渊手底下受了那么多的折磨,被他逃掉,将来必定要千万倍的对付苍渊! 她想着祁暮年跟祁凌霄可是死敌!无论如何也不可能会放过祁凌霄的,她设想了所有的一切,都是建立在祁凌霄会死的基础上。 如今祁凌霄没死,被他逃脱了,无疑是给她禹国之行增加难度! “已经派人去追了,但是骁龙卫接应他,不知道能不能追上。” 祁暮年眉头紧锁说道,随即又转头看向她,“我现在就要出发!你跟我一起吗?” “追祁凌霄吗?去!”江吟之毫不迟疑的答道。 如果可以,她希望能抓住祁凌霄,绝不能让他活着回去! 被他回到禹国,更难对付了不说,祁凌霄必定会报复苍渊! “我……”祁暮年还欲开口。 但是江吟之却并没有注意到,立刻抬步离开了飞雪山庄,想要赶紧骑马去追。 祁凌霄见状,立刻下令:“按刚才的计划行事!出发!” 所有人,兵分两路,出发了。 江吟之与祁暮年一起,骑马去追捕祁凌霄。 “祁凌霄伤势严重,即便是逃也逃不远!他肯定要找地方用药疗伤的!沿途农户,村镇都要找!”江吟之眉头紧锁,格外紧张。 祁暮年皱眉看着她,“怎么你比我反应还大?” 江吟之淡淡的看了他一眼,“我反应大?” “也不知道是谁反应大到要连他们的家人一起杀。” 祁暮年微微一怔,“我……” 他开口想要解释,但江吟之却并不太想听,“你的决定我无权干涉,追祁凌霄要紧!别的先放一放!” 第六百二十九章 不能回头了 祁凌霄身受重伤,绝对没有能力再带领骁龙卫对朔北做些什么,所以他只能往禹国方向逃。 江吟之与祁暮年两人带着人兵分几路往禹国方向沿途追去,江吟之一路上都能发现些祁凌霄的踪迹,却总是追不上! 几乎不眠不休的追赶了数日,还是没能赶上,祁凌霄出了东鸣国,进入了禹国境内。 望着远处那座繁华的城池,江吟之神色凝重,问道:“崇洛城,你的人多还是祁凌霄的人多?” 虽是边陲小城,但是这里是去东鸣国最近的一条路,来往贸易不少。何况祁凌霄敢往这儿逃,说明环境对他来说相对安全。 “都有眼线埋伏在崇洛城,但是若比人数谁更多,难较高下。”祁暮年说着,转头看着她,“到了这儿,不能回头了。” 闻言,江吟之微微一怔,意识到祁暮年的话是什么意思,连续追了几日,再回朔北已然来不及了。 江吟之眉头紧锁,因祁凌霄这个变故,他们相当于提前出发了,并且她走的很匆忙,几乎什么都没跟家里交代,还有去禹国的事情,也没跟苍渊说。 想到这儿,她心里有些堵得慌。 “那祁姑姑怎么办?”江吟之问道。 “我会再派人去接她回禹国的,以长公主的身份重回禹国!祁凌霄不敢对姑姑下手的,倒是你我,可能要悄悄的回去。” 祁暮年一开始也计划了,他们分头行动,一开始就不打算带姑姑一起走。 江吟之想了想,“我还有些话没来得及跟家里人交代,我书信几封,你派人去接祁姑姑的时候,顺便帮我转交给他们。” 祁暮年点点头,“好!” “那我们今天,暂住崇洛城。” - 崇洛城不大,但是城中却十分热闹繁华,虽然是禹国边境,但是也有不少东鸣国和临近小国的商人前来此处进行货物交易。 虽然看似祥和,但实际上每条街都有巡逻的士兵,看起来防守很严。 “崇洛城驻守的军队现在应该是曹自鸣将军,”江吟之喃喃道。 祁暮年微微有些错愕,“你竟然知道。” “这曹自鸣是父皇信任的将军之一,他驻守附近六个州,对我和祁凌霄的任何事情都不会管,不会站到任何人那边。” “我和祁凌霄只要是暗地里相互追杀,曹自鸣都会当没看见,但只要放到明面上来,危及到百姓,曹自鸣便会毫不客气。” 江吟之点点头,“猜到了。” “若是你的人手足够,我们也可以试试拿下祁凌霄,只要不引起太大动静就行。” 祁暮年虽然没有什么把握,但还是点了点头,“那就试试。” - 一行人找了个客栈住下。 祁暮年便立刻把所有的人派了出去,联络这附近埋伏着的眼线,探寻祁凌霄的踪迹。 而江吟之则拿来纸笔,坐在窗台前,在斑驳的树影下提笔书信。 给大哥,苏奉之,以及江宝轩和江烟儿都写了信。 最后一封,是给苍渊的。 她提起笔,却迟迟无法落笔,想说的话太多,一时间竟又不知该从何说起,她害怕他会找来,不想让他知道的太多,却又不想就这样不明不白的走了。 笔尖一滴墨落到纸上,在洁白的纸上晕开一笔墨点。 回过神来,她拿着笔接着那墨点后一字一句的写到: “有些话本来是想在走之前跟你说明白的,但是这次走的太匆忙,所以无法当面与你告别。你看到这封信的时候,我应该已经在禹国了,别来追我。我知道你有你的主意和安排,可我也有我非做不可的事情,江云初未死,我心难安。 所以对不起,这一回我还是不能按照你的安排来,我不是不相信你,只是不想什么都让你一个人承担。我到禹国会帮祁暮年夺得皇位,今后禹国便跟东鸣国再无战争,对我们江家才无威胁。虽然我帮祁暮年,但是我只是当他的军师,除此之外不会有别的身份……” 她写到一个地方,就能联想到许多的可能,便一一解释,生怕他会误会。 不知不觉,这封信就写了十几张纸。 窗外微风袭来,掀飞一张纸,江吟之才回过神来,连忙起身去捡起来。 忽的房门被推开,窗外本就风大,房门一开,顿时又带起一股吸力,大风将桌上的纸吹得满房间都是。 祁暮年微微一怔,“抱歉!” “我帮你!” 他连忙上前帮她捡起吹落在地上的纸,江吟之一边捡一边说:“不用了,没关系的。” 祁暮年并没有停下动作,捡起那些纸的时候,无意中便看到上面的内容,意识到这是写给苍渊的信。 他愣了一下,江吟之察觉到他看到了上面的内容,眉心一跳,连忙把他手里的书信拿走。 回过神来,祁暮年唇边不禁扬起一抹笑容掩饰尴尬,“什么话要说,竟然写了这么多张纸?看来应该给你些时间跟他们告别的。” 他的笑容里却藏着一丝苦涩。 江吟之并没有注意到,只是连忙收起了那些纸来到窗边坐下,一张一张按照顺序整理好,说:“这次走了,不知道何时才能回来,朔北的情形也只是短暂安宁,我怎能放心。” “也是,那你写完了吗?我派人给你送回朔北去。”祁暮年淡淡一笑,走上前去。 江吟之摇摇头,“还没呢,再给我半个时辰!” 祁暮年闻言顿时整颗心猛地揪起,还要写半个时辰,她到底有什么话要跟苍渊说,要写那么久…… “好,那你写好了再找我,我就在隔壁。”祁暮年神色黯然。 江吟之点点头,“好!” 祁暮年抬步离开房间,眉头紧锁,神色哀伤的看了一眼她的背影,有些难受的关上了房门。 江吟之仔仔细细的反复读了她写给苍渊的信,眉头紧锁,她解释的应该够明白了,他看完应该不会生气,不会一个人跑到禹国来找她? 慎重思考后,她将信装了起来,封好。 然后将几封信一起交给了祁暮年,“就麻烦你了!” 祁暮年轻笑,“跟我还客气什么,这回是我把你带走,这么多天都没给朔北个信,估计你家里人都担心死了!” “我派人快马加鞭赶往朔北,一定把这些信尽快交到你大哥他们手里!” 江吟之点点头,“谢谢!” 第六百三十章 书信被截 朔北的人的确是快担心死了。 只不过他们从祁心娴那儿得知,江吟之是去飞雪山庄了,并且祁凌霄逃掉了,所以他们猜到江吟之是去追祁凌霄了,只是担心她此行会太过危险。 - 玄衣卫营地。 失去了江吟之消息的苍渊已经连续不安了几日,但派去打探消息的人也说朔北那边也没有她的消息,让他心中愈发难安。 “督主!” 营帐外的喊声拉回了他的思绪,“进来。” 桑时和沉术一走入营帐,便带来满身浓郁的血腥气。 沉术脸上更是还带着血痕。 苍渊见状,不自觉皱起了眉头,“怎么?失败了?” 两人低着头,桑时眉头紧锁道:“飞雪盟不愧是皇帝拿钱砸出来的杀手组织,实力很强,经过那么多次血洗,他们的人手竟然还有那么多。” “督主给的一个月时间,怕是无法将所有飞雪盟杀手屠个干净。” 闻言,苍渊转动着扳指,紧锁的眉头浮上浓烈戾气,嗓音阴寒无比,“那就两个月!” 桑时和沉术顿时一惊。 桑时犹豫道:“督主,沈玉嵘他们还在,动静太大的话,势必会引起皇上注意。” 苍渊眼底泛着幽冷寒芒,“那又如何,天高皇帝远,具体发生了什么,他又不能亲眼看到。” “祁凌霄没死,势必会让禹国借兵给秦沧海攻打朔北,必须在那之前,将飞雪盟铲除干净!这是命令!” 两个月,是他能给的最大的期限! 沉术闻言,立刻点头应下,“是!” 随后便退出了营帐,再难,他也要尽力完成督主的命令! 桑时想到最近玄衣卫的伤亡,便有些忧心,“督主是想铲除掉飞雪盟,除掉这个最大的隐患之后,好澄清三小姐的清白,让江家回到原本的位置。就如此,为何……不跟江家合作呢?” “两军联手,除掉飞雪盟,便可顺势证明清白,拉皇上下位。” 见督主的眉头皱得越来越紧,桑时又言:“如今我们的人损失了不少,若是沈玉嵘察觉到什么趁机暗下杀手,就更加无法完成任务了。” “要不督主跟三小姐商量商量?” 桑时说到这里,苍渊的心便不自觉的揪了起来,他不是没想过跟重霄军联手,但是愿意跟他商谈的怕也只有江吟之!如今他连江吟之都联络不上,如何联手。 沉默许久,他嗓音深沉的吐出几个字:“江吟之,不在朔北!” 桑时微微一怔,沉默了。 也不知接下来该如何。 因为天穹苍的事情,江家还误会着督主,若没有三小姐在,江家绝无可能信任他们,跟他们东厂合作。 “那我再找夏校尉他们商量商量克敌办法。”桑时说罢便要离开。 苍渊叫住了他,“本督书信一封,你想办法送给百里叙晴,让百里叙晴交给江隋。” 桑时点头,“是!” “对了督主,之前追杀的那群山贼,找到他们的藏身之处了,可要派人剿灭?” 苍渊没有丝毫迟疑,“既然找到了,就处理干净。” 那是之前抓江吟之的那群山贼,既然找到了,当然不能留。 - 今夜,漆黑如墨的夜空没有半点星辰,阴沉沉压抑无比。 然而黑暗的一个夜晚,山上某处正遭遇残忍屠杀,夜风吹散浓郁的血腥味,刀光剑影杀气腾腾。 凌琇带着凌婉儿以及几个武功好的手下逃出,一路狼狈逃下山,凌婉儿泪流不止,不住的回头望,“爹……” 凌琇忍下眼泪,捂着手臂的伤,“别喊了,死都死了!” “咱们逃出去才是要紧事!” 荒山野岭,几人趁着夜色躲藏在树林中快速的往前逃去,往官道上逃去。 一路奔逃到官道旁的树林边上,凌琇已经因失血过多而脸色惨白,推了凌婉儿一把,“老三,你们带婉儿先走!” “不!娘,我们一起走!”凌婉儿拼命摇头,心急如焚的扶着她继续往前跑。 “找一匹马,快找一匹马,我们得去最近的镇上,我娘的伤等不得了!”凌婉儿催促其他人。 几个凶悍的刀疤男面面相觑,这大晚上的,又是如此偏僻之地,哪里去找马匹! 然而就在这时,寂静中,那官道远处正好有马蹄声传来,渐渐靠近。 几人相视一眼,立刻提起还带着鲜血的大刀,拉开一条绳索,横在官道上,埋伏在两侧草丛后。 今夜无月,夜空阴沉沉,伸手不见五指。 那送信的便衣士兵毫无防备的闯入一片黑暗之中,马蹄猛地被绳索拦住,马儿嘶鸣一声摔了下去,士兵整个人从马背上重重摔了下来。 两侧埋伏着的山贼一拥而上,锋利的长刀毫不客气的朝士兵脖子上砍去,对方一个翻滚躲开。身手虽不错,但双拳难敌四手,不一会便被砍的浑身伤痕,倒地咽气了。 “这小子身上穿的什么,怎么砍着硬硬的?”一山贼上前扒开对方衣服,便看到他贴身穿着的软甲,脸色大惊,“这是软甲?是军队里的人?” 凌婉儿快步跑上前,“怎么了?” 一男人从死去的士兵身上扒下了软甲,以及散落在地的一堆信,“不知道是不是重霄军,反正杀都杀了。” 凌婉儿一惊,连忙捡起那些书信,拿出火折子照亮了信封上的字,“大哥,二哥,三哥……” “恩?还有一个没名字的?” “婉儿,别看了,人都死了,要信有什么用,赶紧走!”凌琇虚弱的催促道。 凌婉儿看了一眼被他们拖进草丛里的尸体,又看了看手中的信,欣喜道:“娘,若送信的人是军队的人,那这些信上内容应该是机密,拿这个,或许能保住我们的性命!” 说着,凌婉儿将几封信全部塞入了怀里。 “真的吗?快,找个安全的地方再看看。”凌琇在搀扶下骑上马背,连忙招呼凌婉儿。 两母女骑上马,其余彪悍的山贼便跟着马匹往前跑,一行人快速的消失在了黑暗中。 一行人拿着所剩不多的钱去住了客栈,虽然是靠着几个彪悍山贼威逼恐吓才住进了客栈。 但总算是有一个暂时安顿的地方。 凌婉儿找来药材,给凌琇包扎好了伤势,止住了血,凌琇便睡去了。 坐在烛台下,凌婉儿将那几封信,一封一封的拆开…… 第六百三十一章 凌婉儿呈上书信,苍渊被气吐血 次日天微亮。 一阵嘈杂声打破了客栈的宁静,惊醒了趴在桌上睡着的凌婉儿。 “玄衣卫来了!”同行的刀疤男惊呼一声。 整整齐齐的玄衣卫已经将整个客栈团团围住,他们的长剑还带着昨夜斩杀山贼的血腥气。 “杀!一个不留!”玄衣卫凌厉大喝。 凌婉儿连忙起身来到门外,镇定呵斥道:“我这儿有来自禹国的密信!我要见你们督主!” 闻言,众人面面相觑。 “我要见你们督主!禹国的密报,若延误了军机你们担待得起吗!” 玄衣卫将信将疑,以防万一,将他们全部带回了玄衣卫营地。 - 营帐内,桑时扑通一声跪在地上,禀报道:“奴没用!把信给百里姑娘的时候,不小心被苏奉之看见了,苏奉之态度很坚决的说,不可能跟东厂合作,直接把信撕了。” 虽没有亲耳听到苏奉之是如何拒绝的,但听到桑时讲述,便足以脑补出苏奉之当时的语气和神情。 顿时胸闷不已。 “请督主惩罚!”桑时低下头。 苍渊猛地抓紧了手中的茶杯,似要捏碎一般,浑身散发着冰寒之气,声音却并没有丝毫怒火,淡淡道:“下去。” “是……” 桑时刚走,便又有玄衣卫前来禀报,“督主,昨天被逃到的那几个山贼抓到了,但是她们说手里有禹国那边的密报,希望能拿密报交换他们的性命。” 一群山贼,手里能有什么重要的密报,多半是想用这种方法来保命罢了。 正好,若是有假,可就只能怪他们送上门来找死! 苍渊眸色阴寒,“密报先拿来看看。” 随后,那名玄衣卫便把凌婉儿带了进来,玄衣卫说:“她说要亲自把密报呈给督主。” 说完便退下了。 凌婉儿看着那浑身气息阴寒的男子坐在椅子上,只一眼便足以让她毛骨悚然,那气息让人感到害怕。 苍渊并未抬眸。 凌婉儿拿出几封信,连忙递到桌上。 “这是昨夜无意间从一个禹国来的信使身上抢到的,还请督主过目!若是这信上内容对督主有些许用处,还望督主饶我们性命!”凌婉儿说着,便跪了下来。 苍渊并未理会,漫不经心的拿起了信封,然而看到上面写的大哥二哥三哥时,不由得微微一惊。 这么多哥哥? 这不是江隋、江宝轩、苏奉之他们三个吗? 是江吟之写的信?! 他冰冷阴寒的眼眸霎时燃起了几分炙热火焰,立刻拆开了信封。 信上的内容,字迹,的的确确就是江吟之写的! 他冰寒的脸色霎时缓和了许多,脸上不禁扬起了一抹温暖的笑容。 凌婉儿小心翼翼抬起头的时候,便正好看到苍渊的笑容,顿时浑身一僵,又连忙低下头,简直不敢想象,这么可怕的一个人,竟然也会笑,还笑的那般温暖。 苍渊心急如焚的拆开了那封没有名字的信,心中期待这封信是写给他的! 然而打开一看,不由得心中一喜,真的是写给他的! 他欣喜不已。 然而,笑容只在脸上出现了半刻,很快,便渐渐凝固。 “有些话本来是想在走之前跟你说明白的,但是这次走的太匆忙,所以无法当面与你说清。你看到这封信的时候,我应该已经在禹国了,别来追我。我们终归不是同路人!” “你有你的主意和打算,我也有我的路想走,我会帮祁暮年夺得皇位,成为他的皇后。以前的一切,就当做没有发生过,以后桥归桥路归路。” 短短几句话,糊里糊涂的几句话,却让苍渊犹如五雷轰顶,整颗心猛地裂开。 他手指猛地狠狠攥紧了那张信纸,双目发红似要淌出血来。 祁暮年! 祁暮年的皇后! 她想做皇后吗!他也可以让她当皇后啊! 为什么,为什么都不问他,就一走了之! 气血逆行,他胸腔内一阵剧痛,猛地一口血喷出。 凌婉儿见状大惊失色,惊呼:“督主!” 营帐外的玄衣卫闻言迅速赶来,玄衣卫欲把凌婉儿当做刺客给斩杀,凌婉儿害怕的哭着喊道:“督主是看了信之后才这样的,与我无关啊!” 桑时赶来,闻言立刻拿起信看了看,脸色大变。 “你们先下去!” “山贼的性命先留着!” “是!” 玄衣卫立刻把凌婉儿也一并带走。 桑时搀扶着苍渊到床上去休息,连忙安抚道:“三小姐去禹国肯定是有别的原因!督主莫要着急啊!” 苍渊平躺在床上,痛心疾首的闭上了眼,嗓音更咽道:“她想要什么,可以跟我说啊,为了她,我什么都愿意做!” “江云初,我可以帮她杀!” “到底有什么值得她去禹国,去帮祁暮年夺得皇位,当他的皇后?!” “祁暮年到底哪里好?” 看着督主这样,桑时也难过的不行,自从与三小姐生了误会之后,他看到的督主,大多数时候都是痛苦的。 为什么,为什么老天要这么折磨他。 以往他都有很多方式安慰督主,可是这次,听见督主这些问题,他却一个都答不上来。 “三小姐的性子督主是知道的,她一向要强,江云初没死,祁凌霄也没死。她去禹国,肯定是为了杀他们的!” “至于皇后,可能只是个方便行事的身份罢了。” 这话说出来,桑时自己都是不信的,她若帮祁暮年得到皇位,那也就是已经杀了江云初和祁凌霄,那她何必还要再当祁暮年的皇后。 苍渊并没有听进去桑时的话,心乱如麻。 明明之前在山庄的时候,她还说过,相信他,会弄明白真相,找出证据。 为何转眼又一走了之去了禹国?即便是为了追杀祁凌霄,那又说什么要当祁暮年的皇后? “你出去。”苍渊深吸了一口气,只想一个人静一静。 桑时点点头,打算去找沉术开点药。 “把另外三封信,送到朔北去。” 桑时微微一怔,“是。” 拿起另外三封未拆的信,桑时心情沉重。 三小姐还不如不写信回来呢…… 朔北这边刚拒绝跟东厂合作,三小姐这一刀两断的信又来了。 督主如今所作所为每一样都是为了江家和三小姐,为什么却落的如此下场。 第六百三十二章 去曹家治病 崇洛城。 天刚亮,外头便传来了嘈杂的声音,江吟之被吵醒,推开窗户瞧见外头还是雾蒙蒙的一片,但城内不知为何十分热闹。 祁暮年起的也很早,刚来到江吟之房外,却突然有手下快步而来。 压低声音禀报道:“殿下!昨夜快马加鞭去朔北送信的人出事了,人没到朔北,信也没送到!” 闻言,祁暮年一惊,紧张问道:“那去朔北接姑姑的人呢?” “猜测昨晚杀信使的应该是附近流寇,大队人马比信使稍微慢些,没有遭遇危险,已经安全到朔北了。” 听到这里,祁暮年才安心些,点了点头,“再加派些人手前去,无论如何都要确保姑姑的安危!要是姑姑出事,你们提头来见!” “是!” 那名手下立刻退下,祁暮年眉头紧锁心情有些沉重,她写了那么久的信,却并没有送到朔北去。 不过接姑姑的那些人已经到了朔北,自会把江吟之的踪迹告诉江隋他们,也算是能报个平安。 只是苍渊那儿…… 正想着,突然房门就打开了。 祁暮年一惊。 江吟之看着祁暮年那奇奇怪怪的样子,疑惑问道:“怎么了?出什么事了?” 回过神来,祁暮年摇了摇头,“没事!接姑姑的人……已经安全到朔北了!” 闻言,江吟之点点头,“那就好!” 想必信也送到了,稍稍安心了些。 “外面是有人成亲吗?好热闹!”江吟之好奇下了楼,祁暮年双手背在身后,慢悠悠的说:“今天正好是祭祀节。” “祭祀节?”江吟之微微愕然。 两人走出客栈,街上的一幕幕还真是让人毛骨悚然,若非祁暮年告诉她是祭祀节,她还以为是七月半鬼节呢。 街上锣鼓喧天,一片热闹喜庆,可大街上却随处可见抬着棺材。 “你们这儿的祭祀节……抬棺材?”江吟之疑惑不已。 祁暮年带着她去街上走走,在包子铺买了几个包子递给她,说:“崇洛城外有一条磐江,早些年死过一个人,这些年常有磐江闹鬼的传说。” “逢月圆之夜江里必起漩涡,需靠大量牛羊等祭品填进去,才能止住。所以崇洛城的百姓自发祭祀,慢慢就有了这个祭祀节。” “那些棺材里装的都是牛羊,是为了增加重量,也是为了以此祭奠那个水鬼。” 闻言,江吟之仔细思考了一下,“今天不就是月圆之夜?” 祁暮年不禁笑笑,“怎么?你害怕?” “我会怕这个?”江吟之嗤之以鼻,这些鬼神传说她才不信,“真的有人在磐江看到过鬼吗?” “逢夜起江潮,行人必溺亡。”祁暮年一字一句说道。 “这句话在崇洛城人人都知道,见着鬼的那些,都溺死于江中了。” 闻言,江吟之倒是生出了些许兴趣,“这么邪乎?等解决了祁凌霄,带我去看看。” “好啊。” 正说着,街道前方迎面而来一支士兵队伍,神色匆忙的往医馆药铺门口张贴告示。 沿途都看到不少士兵,还以为是为了维护祭祀节的安稳,却原来是在到处张贴告示。 两人好奇的上前看了看。 告示上写的是重金聘请神医,给曹自鸣将军的女儿曹湘凝治病,突发重疾,危在旦夕! 两人见到告示上的内容都感到吃惊。 “曹自鸣将军的女儿,怎么这个时候突发重疾?”江吟之困惑的皱起眉。 “曹自鸣将军是你和祁凌霄都得不到的人,他不站任何一方,可若谁拉拢到他,无疑是助长势力。偏偏我到了崇洛城,他女儿就突发重病,老天这么帮我?” 江吟之只觉得这巧合的太过了,早不生病晚不生病,这个时候生病,不是平白给她送人情吗? 祁暮年皱眉思索道:“这曹将军的女儿确有弱疾,所以自小就不能习武,但这曹湘凝总是会偷偷练武,所以生病是常事。但是这次突发重疾,还是头一次!” “你是觉得可能是圈套?”祁暮年神色凝重的看着她,又喃喃道:“曹自鸣从来不干涉我和祁凌霄的事情,对我们两人简直避如蛇蝎,应该不会主动破坏规则。” 听完之后,江吟之想了想,“既然这样,那我就去一趟曹家!若他女儿真的突发重疾,我若帮他治好了,即便曹自鸣不帮你,起码也能得一个人情,有利无害!” “我陪你一起!”祁暮年应下。 随后便带着江吟之前往了曹家。 却偏偏在路上,有手下急急忙忙的赶来,神色急切的凑到祁暮年耳边说了几句话。 说完之后,江吟之才问:“怎么了?” 祁暮年眉头紧锁,“发现祁凌霄踪迹了!” 江吟之看了看不远处的曹家大门,没有犹豫,“你带人去抓他!我去曹家,若他女儿真的有性命危险,我得去救人!” “那你自己小心些!”想到曹自鸣将军的为人,祁暮年还是比较放心的。 “你才是,赶紧走,这次别被他逃掉了!”江吟之催促道。 祁暮年点点头,立刻带着手下离开了。 江吟之神色凝重叹息,希望这次能抓到祁凌霄,彻底除掉他!她就能更快的结束任务,早些回去! 回过神,她快步赶往了曹家。 整个曹家戒备森严,但江吟之跟他们表明身份之后,便顺利的进去了,还有其他大夫也在院中。 管家模样的男子拿着册子记录着每个大夫的名字。 记录完前面那名大夫的,头也没抬的走到了江吟之面前,“你叫什么?” “江吟之。” 管家拿笔的手微微一顿,抬头看了她一眼,随后在册子上写下江吟之三个字。 管家的反应,清晰的落入江吟之的眼眸。 她警惕的四下观察了一下,防守重重! “跟我来。”管家收起册子,领着她前往内院。 江吟之镇定的迈着步子跟了上去。 幽静的内院,入眼空无一人,然而却充满了各种复杂的气息,暗处还藏着些许杀伐之气。 管家带着她到了一个房间里,看到了床上躺着的女子。 管家神情严肃道:“你只有半刻钟的时间,治不好就请回。” 江吟之淡然一笑。 治不治得好,她都别想出曹家大门了! 第六百三十三章 封死在棺材里 江吟之走到床边,见床上躺着的女子面色红润,气息平稳,哪里像是命在旦夕的样子。 她从容坐下,伸手去给那女子把脉。 床上的人猛地睁开眼睛,猛地反手抓住了她的手腕,动作凌厉而快速的朝她击来。 江吟之眼眸一冷,三两招便将其制服,打晕。 脚步一撤便往房间外跑去。 果然,曹府的士兵将整个院子都围了个水泄不通,院内房顶上遍布着拿着弓箭的士兵,她插翅难逃。 江吟之眼神冷冽扫视四周,冷声道:“这就是曹自鸣的待客之道吗!我好心来给他女儿治病,他却设下陷阱要抓我?” 四周一片沉寂,随后,院中围着的士兵让开了一条路。 一袭墨衣的曹自鸣气势凌厉的缓缓走来,嗓音浑厚带着极强的威慑力,“不愧是江鸿的女儿,真不好抓啊。” 江吟之轻蔑一笑,“用这么卑鄙的手段引我入陷阱,你也配提我爹?” 曹自鸣领兵十万,镇守禹国边境六州,与她爹没少打交道,是个强敌。 但最后还是被禹国皇帝亲手斩杀,据说是参与夺嫡,让皇帝起了杀心。 祁暮年方才还在跟她说,这曹自鸣是皇帝的人,是保持中立态度,不偏帮任何人的。 可是眼下,他分明已经做了错误的选择,站到了祁凌霄的队伍里。 曹自鸣眉头紧锁,脸上阴云密布,微怒的声音带着些许无奈,“虽然手段卑鄙,但我只有这一个女儿,我只能卑鄙一回!待将来到了阴曹地府,我自会跟你爹请罪!” 闻言,江吟之微微一惊,女儿? 曹自鸣的女儿真出事了? 她眼眸一冷,瞳孔骤然紧缩,“祁凌霄抓了你的女儿威胁你吗?” 曹自鸣眼底掠过一抹惊讶之色,似是没想到她竟然直接就猜中了,随即又言:“看来是有些聪明,才能让二殿下这般忌惮,非要你性命不可!” “既如此,那就上路!” 曹自鸣给了个眼神,底下人直接抬上来一口棺材,数十名士兵直接上前来抓住了她的胳膊,防着她反抗,把她往棺材里推去。 江吟之眼神凌厉的瞪着曹自鸣,厉声道:“曹将军征战沙场,我以为该是有几分血性,没想到被祁凌霄一威胁,就不惜去害人性命。分明是祁凌霄先破坏了规则,曹将军竟这般懦弱!任他摆布!” 江吟之一番凌厉的话,曹自鸣顿时气煞不已,脸色铁青呵斥:“臭丫头,你也敢这么跟我说话!刚夸你聪明,没想到这般愚不可及!” “本将懒得与你废话!拿下!” 曹自鸣厉声呵斥。 江吟之怒斥:“你才愚不可及!你知道你选错人是要搭上自己和全家性命的吗!” 话音刚落,江吟之便被那些士兵按着装进了棺材里,立刻盖上了棺材盖。 她整个人猛地陷入一片黑暗,狭小的空间内伸手不见五指,而外头还传来敲铁钉的声音。 真狠啊!还把她封死在棺材里! 江吟之没有挣扎,闭上眼静静的躺在棺材里。 那些人抬着棺材,将她抬出了曹家。 虽然不知道祁凌霄是什么时候威胁了曹自鸣的,但是她很清楚祁凌霄的伤势,如今的他怕是一只蚂蚁都捏死不了,她有什么好怕的。 她没来得及跟家人告别,不惜直接追到了禹国,就是为了追杀祁凌霄。 这曹自鸣不是帮她把祁凌霄送到她面前吗! 她自然是要将计就计!杀了祁凌霄! 江吟之被抬走了,曹自鸣神色凝重,眼底带着几分杀意,吩咐道:“派人沿着棺木碎屑去追,不可靠的太近,以免被二殿下察觉!” “是!” - 此刻阳光正好,但崇洛城内依旧是棺材横行,阴气森森,初来乍到的人定要被这满城的棺材给吓得立刻逃走。 祁暮年带着人根据密探提供的线索追到一农户家中,但到了目的地才发现农户家中一切如常,根本毫无祁凌霄待过的痕迹! “殿下,我们被骗了?” 闻言,祁暮年霎时脸色大变,整颗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厉声下令:“回城!” 他翻身上马立刻往崇洛城方向赶去。 调虎离山计! 是针对江吟之的! 祁凌霄简直卑鄙!这个时候竟然还想着抓江吟之! 他心急如焚的赶往崇洛城,赶往曹家,一定要来得及!不能刚到禹国,他就没保护好她! - 崇洛城内许多棺材都在陆陆续续往磐江方向而去,这是百姓自发的祭祀节,棺材里放的牛羊祭祀品都是要送到磐江里去的。 本是月圆之夜的晚上祭祀,但是许多人害怕,晚上不敢去,所以白天往磐江里扔棺材的也不少。 江吟之躺在棺材里摇摇晃晃,能感觉到出了城,四周安静了下来。 但是没走多久,突然棺材被扔到了地上,她重重一颠,摔的浑身发疼。 只听见外头传来射箭的声音,以及利刃斩落利箭的声音。 江吟之眉头紧锁,才刚出城一会就遭到袭击了,应该不可能这么快就跟祁凌霄交易! 难道是祁暮年赶来了? 抬棺材这支队伍的人,全死了。 暗处林中有匆匆而来的脚步声响起,一行人接着抬起棺材,迅速离开此地。 江吟之在棺材里什么声音都没听见,但却知道外头的人换了一批。 不是祁暮年! 是什么人半道截胡了? 这崇洛城,除了曹自鸣,祁凌霄和祁暮年之外,还有别的势力? 心怀疑惑,江吟之悄悄的摸出了怀里的匕首。 平平稳稳的走了很长一段路,江吟之听到了水声,意识到自己此刻就在江边! 棺材动了动,本以为他们是要将棺材打开,却并不是! 外头的几个男人用绳索绑起几块巨石,再将连着巨石的绳索绑在了棺材上。 做完这一切之后,一女子端庄从容的走来,给了他们一个沉甸甸的钱袋,挥了挥手,那些男子便全部离开了。 江吟之眉头紧锁,听着脚步声渐渐远去,四周安静的只听得见水声,心下困惑不已,这是什么意思?! 她握着匕首正打算撬棺材盖的缝隙,从棺材里出去。 外头却响起了一个女人的声音:“江吟之。” 第六百三十四章 江吟之,去死吧! 听到那个声音那一瞬,江吟之整个人浑身僵住,脸色陡然煞白。 “江云初!”她几乎是咬牙切齿喊出了这个名字。 棺材外头,江云初的手抚摸着棺材,顿时仰头大笑:“哈哈哈哈哈哈哈……” 笑的得意又癫狂。 “真的是你!哈哈哈……这回,你终于落到了我手里!” “江吟之,我在崇洛城等你等的好苦啊!” 江云初笑的眼泪都出来了,犹如大仇得报般痛快,却又不甘,不甘让江吟之死的这么简单,但她却不敢多留江吟之半刻性命! 江吟之多活一会,就多一分转机! 她不允许!她只想要江吟之死!死的彻彻底底! 听着那得意又癫狂的笑声,江吟之心中的仇恨如烈焰般疯狂蔓延,江云初竟然就埋伏在崇洛城等她来!她知道她会来! 江吟之握紧匕首猛地插入棺盖缝隙处,想要将棺材撬开。 江云初一眼看到那伸出来的锋利匕首,冷冷大笑:“你还想逃出来?哈哈哈我会给你这个机会吗?” 她眼神一狠,狠狠把棺材将江里一推,“江吟之,去死!” 棺材猛地从江边坠落水中,棺材上绳索绑着的大石让棺材迅速的下沉。 然而就在这时,江里突然掀起了漩涡,漩涡越来越大越来越大,猛地将江吟之所在的棺材给吸入到了江水中央。 站在岸边的江云初吓得连连后退,惊呆了。 原来这崇洛城的水鬼传说是真的!这大白天的都能起漩涡! 江吟之被封死在棺材里,除了钉子钉死了,上面还绑着绳索,绳索还绑着大石头。如今又被搅进了漩涡里,必定要吸到江水深处,即便没有真的水鬼,江吟之也绝对活不了! 想到这里,江云初心中痛快万分,立刻离开了岸边。 江吟之在水中一阵天旋地转,棺材在漩涡之中迅速下降,水流从撬开的缝隙疯狂灌入,她甚至还未用力撬开,棺材便承受不住水流压力,猛地炸开了! 江吟之整个人都惊住了,顷刻置身江水之中,还处于漩涡的中心。 周围各种棺材以及棺材中的牛羊都被卷起来了,她咬着牙快速的想要游出漩涡,却根本抵挡不了那巨大的吸力。 几乎是瞬息间,她就被吸到了水底,底下到处都是棺材和动物骸骨,在漩涡影响之下,底下大量的水草疯狂的缠上了她的腿和身体。 若非知道是漩涡让水草缠上了她,她险些真的以为这水底有水鬼了! 她挥舞着手中匕首想要割断那些水草,但是割断了又缠上,割断了又缠上。 整个人无法从漩涡中脱离,光是上方搅进来的棺材和牛羊尸体都能砸晕她! 她索性抓着脚上缠着的水草,往水底更深处而去,抓着水底各种水草和骨头之类的奇怪东西,借力从漩涡中脱离,往漩涡外游去。 她水性不算特别好,这江水如此之深,她已经快撑不住了。 逃出漩涡范围之后,拼命的往上游。 也顾不上身上缠着的许多水草,打算等上了岸再扯掉。 她好几次憋不住气呛了几口水,艰难的往水面上游,身后水草的重量让她倍感窒息,却也只能望着头顶光亮处,拼命的游,拼命的游。 当她整个人终于浮上水面时,胸口的压力终于减轻,她猛地咳了几口水,大口的呼吸起来。 她所在的位置距离抛棺材的地方已经很远了。 已经到了江水的中下游,两侧都是高高的岩石,江水如此湍急,她上不去。 便抓了一块棺材板半趴在上面,顺着水流往下飘去。 打算找个岸边不高的地方,更好上岸一些。 抓着身下的棺材,江吟之忍不住用手敲了敲,这块棺材板即便只剩下了一块板,但也如此完整。 可她方才那口棺材,直接挡不住水流压力炸开了,炸成了一小块一小块。 她脑海里猛然想到了! 陈年朽木! 再回想曹自鸣跟她说的话,夸她聪明,又说她愚不可及,难道指的就是这? 曹自鸣根本没想牺牲她,只是想用她做做样子去换女儿,特地给她准备了一副朽木棺材,轻轻松松就能逃出来的棺材! 她当时有自己的打算,着实没想到这些。 不过也怪曹自鸣,他也不跟她把话说清楚些,说不定还能直接合作把曹湘凝救出来,她又不是他肚子里的蛔虫,哪能知道他的什么主意。 不知不觉,她已经飘到了荒郊野外,地势趋于平稳,水流流动没那么快了。 但就在这时,她却看到前方江水里似乎也有一个挣扎的身影,不断沉下去又挣扎着浮上来。 看起来真是像极了被水鬼给缠住了! 她立刻一头钻进江水里去,快速的往那身影处游去。 那女子的脚腕被水草给缠住,怎么也无法挣脱,已经挣扎的快没有力气。 江吟之拔出匕首迅速游去,直接游到更下方靠近,想直接就割断水草,不浪费多余的时间! 谁知道她靠近之后,却吓得那女子挣扎的更厉害了,一脚一脚的蹬在她肩膀和身上。 因此灌入大量的水,不一会便昏死过去。 江吟之抓着水草割断,把人拖着浮上了水面,迅速的往岸边游去。 当她把人拖上岸的时候,江吟之才发觉,被拖上来的还有大量的水草。 一路的飘浮,身上不知道缠了多少水草了,重的快要压垮她的肩膀。 顾不上扯开水草,她立刻跪下按压了一下女子的胸口,女子吐出来不少水,立刻便醒来了。 一睁眼,一看到她,吓得脸色惨白。 “啊!” 一声尖叫带来钻耳的疼痛。 江吟之连忙捂住了耳朵,“你叫什么呀!我就是身上水草多了点,青天白日的还真有鬼不成!” 听见她的声音,那女子才镇定了些许,仔细的打量了她全身上下,“你真是人啊?” “不然呢?”她动手扯开身上的水草,扔到一旁。 看见那女子依旧一脸惊恐的看着她,让她感到十分困惑,“你还不信我?我长得那么像鬼?” 这还是第一次,被人当成了鬼,还把人吓成了这样。 她也没有丑成那样? 然而女子却摇摇头,目不转定的盯着她…… 不! 是盯着她身后…… 第六百三十五章 一路都背着尸体 江吟之突然有种不好的感觉,缓缓转过身去,但是,什么都没有啊! “你在看什么?”江吟之眉头紧锁的看着她。 对方见她似乎也毫不知情的样子,眉头紧锁,“你身体别动,扭头看。” 江吟之按她说的话,扭头往后看去…… 赫然一个骷髅头! 就紧贴在她身后! 那一瞬险些吓得江吟之心脏骤停。 她连忙伸手去掀开,却猛然发现大量的水草缠在她和那一具骷髅身上,难怪从水底游上来的时候那么重,原来她一路都背着这具尸体! 想到这里,整个人头皮发麻。 她拿出匕首连忙割开水草,将自己整个人从水草的包围中抽离出来。 女子看到这场面,才终于明白了怎么回事,“你是从哪里来的?怎么缠上尸体了?” 江吟之眉头紧锁,“不知道具体什么位置,但底下到处都是棺材,应该是祭祀的地方。” 女子闻言,惊愕不已,“你竟然能从里面活着出来!真是稀奇!” 女子看她的眼神,变得更奇怪了。 江吟之微微一怔,再一看这满地的水草,便明白情况了。 “逢夜起江潮,行人必溺亡……” “不过这也不是夜里啊,你们之所以认为这江里有水鬼,是因为这些水草!即便是白天落水,也很容易被水草缠住出不来的。” 刚才这女子不也是被水草缠住,险些被溺死在江里吗。 女子缓过神来,有些不好意思的笑了笑,“谢谢你啊,救了我一命,我当时还以为你是水鬼,踹了你几脚,你没事?” 江吟之摇了摇头,“没事。” 她蹲下身来,把那具骷髅身上的水草扒拉整理了一下。 女子疑惑问道:“你在做什么?” “不管这人是失足掉进去,还是别的原因掉进去的,既然有缘跟着我出了水,那就挖个坑埋葬了。” 这条江里失足落水的人应该不少,偏偏这具骷髅跟着她出来了,还一路挂在她背上,保不齐也是这人想从水底下出来呢。 闻言,女子不禁笑道:“你方才还说不信水鬼,这会竟又要给这具尸体挖个坑埋了,你好生奇怪。” 江吟之的确不信水鬼之类的,但是她相信一个人若死不瞑目,怨气未消,是会有怨念残存于世的。 当然,即便没有,她也不介意为死去的人做点好事。 江吟之把尸体身上的水草小心的整理了下来,于是,她便看到了尸体身上残存着的铁链…… “哎,这是什么?”女子发现那一团水草里似乎有什么泛着光芒。 她上前扒开水草,费劲的从里面抽出了一把剑,虽然剑柄覆盖着厚厚的青苔,水草的黏腻液体,但是剑身却依旧锋利明亮。 江吟之看到这把剑时,也是一惊,接过剑仔仔细细的看了一下,“剑身锋利无比,在水底浸泡那么久竟然完全没有生锈,反倒更加锋利,还有如此强的光泽,真是一把好剑!” 听到她的话,女子惊讶万分,“难道是翳云剑?” 江吟之不解,“翳云剑?” 女子连忙说:“你看看剑柄有没有字。” 江吟之直接抓起衣摆狠狠擦拭剑柄,果真看到了剑柄上的字,“翳云……” 还真是翳云剑! 女子见状,震惊万分,“真是翳云剑?那这是……”她犹豫着望向了旁边那具骷髅尸身。 江吟之好奇的看着她。 见她不解,女子问道:“你是外地人?还不知道翳云剑和水龙王的故事。” 江吟之点点头。 于是女子便跟坐下来跟她缓缓的说了起来。 江吟之便先去找了些柴禾过来,生起小火将两人的衣服烤干。 女子看着旁边那具骷髅尸体,说:“如果没错的话,这个人就是水龙王,他是个水性极好的铁匠!他在江水里,比在岸上更自在快活,所以人们都叫他水龙王,救人的事情也没少做,在崇洛城人缘极好。” “他同时也是个铁匠,最喜欢寻一些稀奇的矿石打造兵器,打造翳云剑的铁,是他在江水底下捡到的。恰逢那时天有异象,青天白日有一片彩色的霞光,所有人都说那是祥瑞之兆。” “皇上知道了,便派人到此处来取那祥瑞宝物,正巧知道了水龙王从江底捡到了一块神铁,打造出了削铁如泥的翳云剑。便要那翳云剑。” “打造出翳云剑,水龙王也是耗费了所有的心血,他不肯将翳云剑上交,得罪了很多当官的。那些人拿他的性命来取乐,打赌他能否在重重围困之下从水底出来!” “他被铁链锁着,封死在棺材里,棺材上绑了几十斤的巨石,沉入了江底。那天之后,他再也没有从江里出来过。” 听到这里的时候,江吟之心中一沉,在水里时的那种压抑和窒息的恐惧感不自觉出现,让她不禁攥紧了拳头。 若是今日曹自鸣装她那棺材不是用的朽木,而是上好的棺木,她能从水底下出来吗…… “就像是一条鱼,被淹死在了水里。”女子语气沉重,带着些许惋惜和遗憾。 “崇洛城的祭祀节,祭祀的就是他。”女子说着,又看向了那具骷髅。 “因为自他死后,这磐江,就再也不安宁了。” “所以百姓们自发祭祀,甚至有不少江湖中人,暗杀了当年参与取乐的权贵,将尸体故意藏在棺材里,假装是牛羊祭祀,沉入水底。以此帮他报仇,希望能消除他心中怨念。” 听到这里,江吟之若有所思的点点头,此刻才明白这些来龙去脉。 也难怪江云初能这么顺利的想到置她于死地的办法,假借祭祀节杀人,可真是杀的正大光明又不会被人察觉…… 谁知道那棺材里装的是人还是牛羊? 江吟之不禁叹了口气,“这样帮他报仇,也不见得是他想要的结果。” “说不定人家只是想从水底出来呢……”江吟之不禁转头看了一眼,“谁愿意死了还一直被困在水底。” 闻言,女子眼眸一亮,“还真是!为什么他们就没想到呢!可能他只是想从水里出来!这不就跟着你出来了吗!” 原本江吟之还在感概此人的糟糕命运,听到这话,霎时毛骨悚然。 第六百三十六章 翳云剑 江吟之皱眉看着那名女子,女子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幽幽的看了那具骷髅一眼,顿时也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我帮你挖坑把他安葬了!” 两人立刻起来,在这附近找了个风水还不错的地方,开挖起来。 因为没有别的工具,便只能把那把翳云剑用上,那女子不敢拿翳云剑来挖坟,便拿走了她的匕首。 江吟之则拿着翳云剑挖坑。 两人挖好了坑,将骸骨身上的铁链和水草整理干净,江吟之脱下外衣将骸骨包裹着,埋进了坑里。 直到把坑填上,堆起一个坟包,江吟之才猛然一惊,看着手里沾满泥土的翳云剑,“糟糕,翳云剑没放进去!” 女子也已经满手的泥,笑了笑说:“这次是你把他背出来的,想来这翳云剑也是答谢你的。” 不然这翳云剑怎么会跟着骸骨一起上了岸呢。 想来这一切还真是不可思议,冥冥之中仿佛就是命运安排。 两人埋完骸骨,在坟前拜了拜。 江吟之拿着手帕擦拭了一下手中的翳云剑,又看了看用木牌草草立着的碑,“前辈,这次我也算是拼死把你给带上了岸,这翳云剑我就收下了!” “只是您的墓简陋了些,待我办完事情,定帮前辈重新修建衣冠冢!算是多谢前辈赐剑之恩。” 闻言,旁边的女子不禁轻笑,“你还真是个有意思的人,埋都埋了,还重新修建衣冠冢?” “荒野孤坟,连个名字也没有,到了地底下也是个孤魂野鬼。干脆好人做到底,反正也不费事。” 江吟之抚着手中的翳云剑,这的确是难得的好剑,既然得了这么好的剑,帮它把它原来的主人安葬好,也是应该的。 只不过还得等她事情办完。 想来在此此处也耽搁了不少时间,江吟之抬头望了望天色,神色凝重,江云初的出现破坏了她和曹自鸣各自的计划,祁凌霄没找到不说,这曹湘凝一时半会也救不出来了。 想了一下,她决定先回崇洛城,找曹自鸣当面说清楚,谈一谈合作!她要杀祁凌霄,他要救他女儿,完全可以联手! “姑娘,你家住何处啊?在崇洛城吗?我送你回去!” 女子不禁笑道:“你是不知道怎么回崇洛城?” 江吟之微微一怔,何必拆穿她呢! “走,我要回崇洛城,我们同行。”女子大大方方的邀请道。 江吟之点点头,跟上了她的脚步,不禁好奇问道:“还未请教姑娘姓名。” 今日在这儿相识也是缘分! 女子淡淡答道:“我叫曹湘凝,你呢?” 江吟之猛地脚步一滞,震惊的看着她,“曹湘凝?!” 曹湘凝皱起眉,警惕的看着她,“怎么了?你知道我?” 江吟之万万不敢相信,跟她在这儿待这么半天的人,就是曹湘凝!她再次确认道:“你爹是曹自鸣?” 曹湘凝闻言,警惕的后退了两步,什么话也没说。 看她这警惕的模样,江吟之便确信她是曹湘凝了,毕竟一个素不相识的陌生人这么追问她的姓名和她父亲,的确很怪异,让人不得不警惕。 江吟之问道:“你不是被祁凌霄抓了吗!你掉在江里,莫非是从祁凌霄那儿逃出来的?” 她惊愕万分。 曹湘凝闻言,也是一惊,“你竟知道这些?!难道是我爹请你来救我的?”说着,曹湘凝又犹豫的指了一下江里,“那你怎么跳了江啊……” 江吟之无奈叹息:“你那个将军爹可不是请我来救你的,是想用我去换你!” “啊?”曹湘凝感到有些不可思议,不懂她到底是什么意思。 “后面再慢慢解释!你是从哪儿逃出来的?离这儿远吗?”江吟之后悔不已,早知道就先问她叫什么名字了。 曹湘凝点点头,指着下游岩石后的树林,“就在那边,他们还追了我好一段路呢,我憋气藏在水里,他们以为我死了,才没继续追!” “你想做什么?你不会是要杀过去?”曹湘凝疑惑不已。 江吟之拿起手中的翳云剑,勾唇一笑,“你说对了!” 话落,她潇洒转身朝曹湘凝指的方向而去。 曹湘凝愣住,见她真的义无反顾的朝江边去了,惊愕万分,好不容易从江里出来,她还要跳下去,不是找死吗? 而且祁凌霄是二皇子,她胆子那么大,敢去杀祁凌霄? 想了想,她快步追了上去,“我跟你一起去!” 正要跳江的江吟之脚步一滞,疑惑的转头看着她,“你跟着干什么,你先回崇洛城跟你爹报个平安。” “我就随手指了个方向,你知道具体位置吗?你知道他们的防守情况吗?你去送死不成?” “好歹我比你熟悉情况!”曹湘凝一本正经的说道。 江吟之想了想,也是,曹湘凝更熟悉情况,要是能直接带她杀到祁凌霄面前就最好不过。 “好!” 曹湘凝点点头,两人一起跳进了江里。 顺着水流方向没有什么阻力,偶尔有太长的水草缠住她们,江吟之手中的翳云剑也能轻松割断水草,顺滑的就像是削豆腐,丝毫不费吹灰之力。 当真是神兵利器! 两人以最快的速度到了目的地不远处,那岩石上正有人在巡视,人数还不少的样子。 两人只能吸一口气,整个人潜入江水之中往目的地靠近。 江吟之拉着曹湘凝的手搭在自己肩膀上,示意她把着她肩膀潜过去,这样比较省力。 而这样也能避免她被水草缠住,憋气本就不易,再耽搁时间很容易暴露。 不知为何,江吟之感觉自己憋气功夫明显见长,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方才从漩涡中逃脱,憋气憋的时间太长,练出来了。 在曹湘凝快憋不住气的时候,江吟之带着她游到了那岩石的正下方。 两人探出水面,小心翼翼的上了岸。 在岩石下的岸边,曹湘凝压低声音对她说:“这上面应该有十几人,你应付得来吗?” 江吟之却并未回答,只是拍了拍她的肩膀,“在这儿等我!” 说完便直接走出了岩石,绕到那些人的后方,爬上了岩石。 偷袭离她最近的一人,动作迅速的捂住了对方的嘴,手中的翳云剑手起刀落,一刀毙命! 第六百三十七章 人走茶凉 那些人虽然是把守在此,但是十分懒散,有的还打着呵欠。 江吟之不动声色,轻轻松松的杀了几人。 直到一人反应过来,转头看到她杀人一幕,大惊失色,“什么人!” 其余人被惊动,迅速拔剑猛地朝她袭来。 在岩石底下的曹湘凝听着那声音担忧不已,连忙也爬了上来。 然而看到的,却是江吟之那潇洒而凌厉的身影,刀光剑影,寒芒乍现,鲜血飞溅。 血液顺着翳云剑剑刃落下,剑身不沾一滴鲜血。 那步伐和身姿,看的曹湘凝心中澎湃不已! 只是瞬息,江吟之便将这里十几人全部解决掉,她勾起唇角,提起手中长剑,不禁赞叹:“还真是一把世间难得的好剑!” 修长的指尖轻轻一弹,剑身发出一阵颤鸣,再微小的血迹,也顷刻从剑身落下。 杀了人,剑刃更锋利了,却依旧那么干净,不染丝毫鲜血! 太趁手了! 回过神来,江吟之看见曹湘凝正一脸崇拜的看着她,那炙热的眼神看的她浑身不自在。 “愣着做什么?还不快带路!” 曹湘凝这才回过神,“走!” 她带着江吟之从小路上了山坡,只是片刻,便遭遇了敌人。 长剑劈下之时,江吟之一把将曹湘凝拉到身后,执剑迎上,她深邃的眼眸中泛过翳云剑的刀光,杀气凌厉! 两把剑相撞的瞬间,江吟之竟没有感到丝毫的阻力,翳云剑直接斩断了对方的剑,长剑一挥,直破对方喉咙! 鲜血自上方喷洒而下时,江吟之一转手腕,翳云剑挡下鲜血,她侧身一翻躲开坠落的尸体,手臂垂下的一瞬,所有的鲜血极其顺滑的从翳云剑剑刃滴落在地,剑身不染丝毫血迹。 曹湘凝看的目不转睛,“好强啊!” 她一时竟分不清是江吟之武功强,还是那翳云剑强。 江吟之也能明显的感觉到,拿着这翳云剑,整个人武力都提升了不少。他 重重包围下,她身姿飒爽,游刃有余执剑斩杀着。 如杀人不眨眼的女魔头,那浑身杀气,令人感到畏惧。 直到遍地尸体,江吟之才停下手来,直闯林中小院。 曹湘凝快步追了上去。 江吟之一脚踹开院中的房屋门,然而,房间里却是空空如也。 曹湘凝追上前来看到这一幕,眉头紧锁道:“他们逃了!” “我跳江之前,这里的人可要多上好几倍!可现在竟只有这么几个人了!” 江吟之上前检查了一下,床边放着不少染血的纱布,以及用空了的药瓶,足以证明祁凌霄之前就在这里! 她摸了一下桌上的茶杯和茶壶,已经凉了。 她神色凝重叹息:“还是来晚了。” 曹湘凝说:“可能是我跳江过后,他们就跑了……” 江吟之不死心,又在四周仔仔细细的检查了一遍,最后得出的结论是,祁凌霄的确跑了,很早就跑了! 至于留下来的这些人,可能是留在这儿等死的,为了吸引曹自鸣的注意力。 “回去。”江吟之神色无奈。 心中却是懊恼不已,若是她早些问一问曹湘凝的名字,说不定还能来得及追上祁凌霄!如今茶都凉了,人都不知道跑了多长时间了,根本无从去追。 只能回崇洛城,看看曹自鸣能不能帮忙。 曹湘凝点点头,跟着她一同离开了此处。 准备从另一个方向下山,不从江里走了。 途中,曹湘凝好奇问道:“你是跟祁凌霄有仇吗?” “对了,我还不知道你的名字呢!” 曹湘凝此刻看江吟之的眼神都跟之前不一样了,眼里充满了崇拜与敬佩。 “江吟之。”江吟之淡淡答道:“我是跟祁凌霄有仇,他想杀我,我也想杀他。这次他抓你,就是为了威胁你爹,让你爹抓了我,拿我去交换你的。” 闻言,曹湘凝震惊万分,“你是东鸣国重霄军江鸿的女儿?难怪武功这么好!” “不过,我爹真的把你抓起来,拿你来换我?他把你扔到江里的?”说到这里的时候,曹湘凝的脸色已经难看至极,又生气又难以置信。 江吟之解释道:“他的确是想用我换你,不过应该也没想让我死。至于我掉江里,是因为另一个想杀我的人,半道把我给截下来了,直接扔到了江里祭祀。” “也幸亏你爹拿来装我的棺材是朽木,在漩涡里自己就炸开了,不然我还真不一定能出得来!” 听到这里,曹湘凝脸色才稍微缓和了些,“原来如此。” “那这样,我爹肯定是没想伤害你的!他也是太担心我,才直接抓你的。”曹湘凝想帮自己父亲说两句好话。 江吟之淡淡一笑,“我明白!” “我不会跟他计较的!” 见状,曹湘凝才扬起了一抹欣喜的笑容,又问:“你是怎么练成这么好的武功的?可有什么诀窍?” 江吟之突然想到之前祁暮年跟她说的,这位曹湘凝小姐自幼体弱,不能习武,但她又想要习武,常常偷偷练武,折腾的自己常常生病。 再看她此刻那炙热的眼神,江吟之才算是明白,她那是对武学的炙热。 “任何武功都没有诀窍和捷径,靠扎实的基本功练出来的!” “既然体弱不能习武,就莫要强求。”江吟之安慰般的看了她一眼。 曹湘凝顿时收起笑容,一脸傲娇道:“我才不信什么体弱不能习武!只要我想,就肯定能练!” “你都可以,凭什么我不行?”曹湘凝倔强道。 江吟之不禁轻笑,“这跟我能扯上什么关系!” 曹湘凝拉住她的胳膊,一本正经的看着她说:“因为你爹也是大将军啊!虎父无犬女!堂堂大将军,怎么能有个娇滴滴柔柔弱弱的女儿?” “你可以练出这么好的功夫,我一定也可以的!”曹湘凝仿佛是在对自己说。 江吟之看她有这般决心,倒也有几分欣赏,“遇上我,算你运气好。” 说罢,她抬步往前走去,潇洒下山。 曹湘凝愣了愣,“你什么意思?” 江吟之轻笑:“意思就是,我或许能治好你的身体,让你习武!” 她对这种疑难杂症一向很感兴趣。 何况,曹自鸣的忙,别人想帮还帮不上呢! 她这回救了他女儿,再把他女儿的毛病给治好,她倒是要看看这曹自鸣怎么还有脸去投靠祁凌霄! 第六百三十八章 人没事就好 曹湘凝惊喜不已,激动的抓着她的胳膊,“真的?你没骗我?你能治好我的毛病?” 江吟之笑了笑,“现在还不敢打包票,得回去看了你的情况才知。” 即便如此,曹湘凝也仍旧欣喜不已,起码有治好的机会! 换做别人她或许不信,但是她早就听说过江吟之的医术,何况她武功这么高强,自小习武,肯定有些内功心法之类的,能治好她不能习武的毛病呢! 想到这里她心头就期待不已。 两人下山回崇洛城的路上,便遇到了曹自鸣和祁暮年二人,以及他们率领的大队人马。 见到她们时,两人皆是惊喜万分。 “吟之,你没事!”祁暮年心急如焚的跑上前来关切问道。 江吟之摇摇头,好奇的看了他一眼,“你去找曹将军了?” 祁暮年眉头紧锁,“怪我大意了,中了调虎离山计,险些害了你……” 他不敢想象,这才只是个开始,她就差点出事。 一旁曹自鸣也激动的拥着自己的女儿,欣喜万分。 江吟之意味深长的看了曹自鸣一眼,“那还不是因为你太信任曹将军了,认为他一定会保持自己的立场,不会干涉你和二殿下之间的事情,谁知道他会设下陷阱,抓了我呢。” 曹自鸣被她阴阳怪气这番话,讽刺的有些拉不下脸来,双手背在身后,犹犹豫豫吞吞吐吐,“这其实……” “爹啊,你知不知道你这回真的差点害死她!就算是为了救我,也不能这样啊。”曹湘凝也斥责道。 曹自鸣眉头紧锁,看着江吟之,“这回是我欠考虑,对不住了!” 祁暮年宽慰道:“人没事就好。” “不过你们怎么会在这儿?我们循着线索找到这儿来,祁凌霄呢?”祁暮年又急切问道。 江吟之摇摇头,“早就跑了。” “曹湘凝是自己跳了江逃掉的,我被江云初从上游扔到江里,碰巧跟曹湘凝遇到了。” “不过我们彼此都不认得,坐了好半天才知道她的身份,我们找到那地方去的时候,只剩下一部分手下了,祁凌霄早没影了!” 闻言,祁暮年也感到有些遗憾,神色凝重道:“祁凌霄狡猾得很,在崇洛城怕是有十几个藏身之地,狡兔多窟,他不会让我们找到他的。” 除非将整个崇洛城周围全部翻个遍,但翻完之后,祁凌霄也可能早就离开崇洛城了。 听到这里,曹湘凝连忙说:“那我们现在先回去!三殿下,你和吟之先去我们家!” 曹自鸣还未说话,女儿便已经替他做了决定,他微怒的看了曹湘凝一眼,“湘凝!三殿下必有要事在身,不得胡言!” 看得出来,曹自鸣还是不想跟祁暮年扯上太多关系,有点刻意回避着他们,甚至连请他们去家中坐坐都有些不愿意。 曹湘凝怎么肯答应,直接挽住了江吟之的胳膊,怒瞪着曹自鸣,“我不管!她是我的救命恩人,她就住在崇洛城,请救命恩人到家中小住又有何妨?!” “何况爹,你差点害死人家,我不得替你赔个礼吗!” 曹湘凝当众斥责,曹自鸣也是无可奈何,什么话都没说,转身走了。 见状,曹湘凝得意一笑,朝江吟之和祁暮年说:“听我的,到我家去!” 祁暮年转头看向江吟之,询问她的意见。 江吟之点点头,“那就去。” 曹自鸣大约是怕落人口舌,不敢正大光明与他们来往,所以先带着人回了崇洛城。 曹湘凝一人与祁暮年和江吟之回去,祁暮年带的人不少,所以回崇洛城的路上很安全。 也是在路上,江吟之把方才遭遇的情况解释了一下。 听完之后,祁暮年为这翳云剑感到震撼,“我记得,当年那个铸剑师被残忍害死,而那把剑也被呈到了宫里,至今都还在藏宝阁存放着。” “却没想到,真正的翳云剑,跟着他一起沉入江底了。” 说罢,又看向了江吟之,“你这次也算是因祸得福!这样的好剑,世间难寻!” “不过,你要是想将此剑佩戴于身,还是要将剑柄遮住。虽然事情过去了几十年,但以免还有人记得翳云剑,若是认出来,难免惹麻烦上身。” 江吟之点点头,拿着翳云剑看了看,“好,我回去就把剑柄缠起来。” 这时,曹湘凝好奇问道:“你说那个害你的人是江云初,她可是二殿下如今的侧妃?” 江吟之应道:“是,不过她竟然只是个侧妃?” 曹湘凝不禁笑道:“说是侧妃都算不上呢,朝堂很多人都只知道她是二殿下从东鸣国带回来的女人,具体什么身份大家也不知道。” “也因为她没有占正妃一位,所以那些想把女儿嫁给他的老家伙都没反对。” 听到这里的时候,江吟之感到很惊讶,“她毫无身份地位,能指挥得了骁龙卫?她是如何在禹国立足的?” 曹湘凝笑道:“那还不是二殿下保护她,二殿下一句话,谁敢伤她?” 此刻江吟之才算是弄明白了江云初在禹国的处境,她是依靠着祁凌霄一人!一旦祁凌霄不想留她了,她就会没命。 祁暮年低声道:“祁凌霄当初在东鸣国想娶的就是你,被骗着娶走了江云初,他自不敢将这么丢脸的事情告诉众人。所以回到禹国之后,把江云初的身份捂的严严实实。侧妃,只是众人对她身份的一个猜测和说法罢了。” 如此看来,这江云初连个合情合理的名分都没有。 聊着聊着,几人就回到了崇洛城。 祁暮年将手下遣散去,与江云初和曹湘凝三人一同来到了曹家。 进了曹家大门,无一人前来相迎,若是寻常客人登门,曹家这般待客,是绝对没有朋友的,也不会有人再愿意上门来拜访。 还是曹湘凝带着他们去了正厅小坐,命人上茶。 寻常情况下,这曹家府内戒备并不那么严,所以很安静。 曹湘凝独自一人在厅内招呼着他们,迟迟等不到曹自鸣来,但身上衣服未干,难受的很,最后实在是忍不住了,说:“三殿下,我和吟之先去换个衣服,你先坐会。” 祁暮年这才猛然想到,连忙对江吟之说:“忘了你从江里出来的,快去换衣服。” 第六百三十九章 我们只是朋友 曹湘凝拉着她来到了她住的院子,那简直就是公主的别院,非常宽敞,院中花草树木以及荷花池塘,院内里里外外厢房都有好几个。 光是看此处的环境,就知道曹自鸣有多在乎这个女儿,将她保护的有多好。 这简直就是公主的待遇。 曹湘凝拉着她来到院中最僻静之处,推开房门,满屋飘着淡淡的药香气。 眼前,是一个巨大无比的温泉池。 纱帘轻舞,池中热气氤氲。 丫鬟捧着衣服而来,放到了温泉池旁的冰玉盏桌上,“将军已经提前命我等准备好药材了,小姐和姑娘泡一泡暖暖身子。” 曹湘凝点点头,“知道了,下去,不用伺候了。” “是。” 丫鬟退下,将房门关上。 曹湘凝解开衣服走到了温泉池中泡了起来,一边说:“我不足月便出生,我一生下来,我娘就没了,所以天生体弱。这温泉里提前加了些药材,我从小泡到大,已经习惯了。” “不知道你习不习惯这味道,要是不习惯的话,那边还有个不加药材的池子。” 江吟之也利落的脱掉衣服进入了池中,“我是大夫,怎会不习惯药材的味道。” 她顺便在这温泉池子底下捞了些药材上来看,不由得微微一惊,“这药材可都不普通,你爹还真舍得啊!” 这么泡一次要不了多少钱,但是从小泡到大,可真是一笔不小的开销。 曹湘凝闻言,也有些不是滋味,叹息道:“其实我爹对我很好,什么都依着我,给我最好的,保护着我,不让我受到半点伤害,唯独不让我习武。” “我也明白,他比谁都更希望我能习得一身好武功,保护自己,但是身体状况总是不允许。” 闻言,江吟之便顺势抓起她的手腕,给她把了把脉。 随后神色凝重的皱起了眉,“的确是先天不足,情况比你说的还要严重些,要不是你爹让你从小泡药浴,怕是活不到这么大。” 听到这里,曹湘凝顿时紧张的抓住了她的手,“那你能治吗?” 江吟之看得出她的迫切,眼底的炙热让她有些不忍心打击她。 “你先说说你练武的情况。” 曹湘凝带着期待,缓缓的说了起来。 “其实平时我跟常人无异!我也不觉得我身体弱在哪里,能吃能跳的,能下河摸鱼也能上树摘果,比起那些养在深闺的千金小姐身体好很多!” “但是一到习武时,不管是扎马步,还是练剑,总是很快就感到疲惫,常常突然之间就眼前一黑。” “我爹怕极了,为此,这不让我做,那也不让我做,就差把我关在家里了。” 江吟之听着,若有所思的点点头。 见她点头,曹湘凝疑惑问道:“你点头是什么意思?你有办法治吗?” 江吟之思索道:“要看你对自己的期待有多高了,你要是想练成我这样的武功,我帮不了你。” 听到这里,曹湘凝眼里的光芒霎时黯然了下去。 就在这时,江吟之又说:“但若只是想强身健体,练武时不再晕厥,我应该可以做到。” 曹湘凝猛地一愣,眼里再次燃起炙热的光芒,“你吓死我了!我还以为你没办法呢!让我练武时不再晕厥,就完全足够了!” “至于能不能炼成你那样的身手和武功,那就是我自己的事情了!” “当然,若是能拜你为师,那就更好了!” 曹湘凝一脸崇拜的看着她。 那炙热又期待的眼神,看的江吟之十分不习惯,还是第一次遇到对她崇拜成这样的,那炙热的眼神看的她脸都快烧起来了。 “拜我为师?你爹肯定不会同意的,还是老实些,别惹你爹生气了。” 她爹已经不在了,看到曹自鸣对这个女儿这般好,让她心中不免感概,忍不住便劝劝曹湘凝。 曹湘凝叹息道:“其实我爹这样对你们也是有苦衷的,二殿下和三殿下的斗争,满朝文武都知道。我爹只能忠于皇上,不能跟任何一位皇子往来,否则便容易落人口舌,授人以柄。” 闻言,江吟之转头认真的看着她,“那你可想过,这回你爹已经被迫做了选择。” 曹湘凝微微一怔,“因为我?” 江吟之点点头。 “可是那能怎么办呢……我已经很努力想要保护好自己了。”曹湘凝自责又倍感无力。 江吟之安慰道:“这次的事情不怪你,是祁凌霄先破坏了规则,把你爹拖下水。” “这次我们到你们家来,不会有事的。” 毕竟这一系列都是祁凌霄先引起的,只要禹国皇帝不蠢不瞎,就怪不到曹自鸣身上。 “那就好。” 两人泡澡泡的差不多了,便换上了干净衣服,前往了正厅。 见祁暮年竟然还一个人坐在这儿,根本没人搭理他,也不知道茶喝了多少杯。 这曹自鸣还真是,一根筋啊! 曹湘凝也很生气,“我爹怎么这样!我找他去!” 就算不当他客人,那祁暮年也还是三皇子啊!哪有把皇子晾在一旁的道理! “罢了,不必强求曹将军!”祁暮年淡然一笑,并未在意。 江吟之看向曹湘凝,“我跟你一起去,顺便跟你爹说一说你的情况。” 曹湘凝点点头,带着她去内院书房,口中还在不满的埋怨着,“这次他抓了你来跟二殿下做交易,已经算是先给了三殿下一刀,他竟还这般把人晾在外面!” 江吟之不禁笑道:“你爹抓了我,拿我去跟祁凌霄做交易,又没伤三殿下,怎么算是给了三殿下一刀?分明是给了我一刀好!” 闻言,曹湘凝一脸惊讶的看着她,“难道你不是三殿下的……” 江吟之愕然,“什么?” 曹湘凝想到什么,无奈笑笑,“原来是我误会了!之前二殿下和三殿下一起从东鸣国回来,二殿下带回来一个女人。而三殿下之后连着拒绝了好几门亲事,所以大家都以为他跟二殿下一样,在东鸣国已经有心上人了……” “这次三殿下把你带来崇洛城,你又是重霄军江鸿的女儿,所以我以为你跟三殿下,是那种关系呢!” 闻言,江吟之微微一怔,尴尬笑笑,“没有,我们只是朋友而已。” 第六百四十章 有什么条件 “我去见你爹,这样你爹也就不算跟三殿下有任何往来了。”曹自鸣非要避讳,那江吟之也给他找了个很好的理由。 曹湘凝点点头,“没错!我看他还能找什么借口!” 曹湘凝领着她前往了书房,院中戒备森严,但因为是曹湘凝带着她,所以无人敢阻拦。 来到书房门外,曹湘凝敲了敲门,便直接推门而入,带着她一起。 进入书房,曹自鸣正连忙的收起桌上的东西,严厉的瞪了曹湘凝一眼,“书房重地,你就这么闯进来就算了,还……” 说着,看了她身后的江吟之一眼。 还带着个外人直接闯入书房。 “爹,她是我的救命恩人!而且是你对不起她在先的,你不能这样。”曹湘凝认真说道。 提起此事,曹自鸣也是心虚,便又再次郑重的跟江吟之道了歉,“今日所为,是情急之下的无奈之举,我原本计划派人跟踪,好寻到他们的藏身之处,救出小女的!” “本无意害你性命,但却没想到半路上又有别的人把你给劫走,害你坠江!” 若非江吟之命大,从江里出来了,他这次还真是要害了一条无辜性命! “你还在江中救了小女性命,于我曹家有恩!我欠姑娘一条命!” 听到这里时,江吟之微微一惊,曹自鸣这身份地位,竟然能说出欠她一条命的话来,真是有几分气魄和道义。 “曹将军这么轻易就承诺我一条性命,不怕我提出什么对你曹家不利的条件吗?”江吟之惊讶问道。 曹自鸣双手背在身后,又恢复了原先的气势,嗓音浑厚道:“江鸿的女儿,不会如此!” 他最初还因为她没明白他的用意而说她愚不可及,但如今,他却只有佩服! 向来无活人能出来的祭祀之地,她不仅活着出来了,还顺带救了他的女儿! 这要的不仅仅是聪明才智,更是临危不乱的胆量和气魄,还要有很强的体力和水性,当真是继承了她爹的本事! 所以他也信她,不会拿这个承诺来要挟他。 爹去世后,江吟之已经很久没有从别人口中听到夸赞爹的话了,她心中微微有些触动。 “多谢!便是为了曹将军这句话,我也不会给我爹丢脸的!” “我来,主要是想跟曹将军谈一谈,关于曹湘凝的治疗。” 闻言,曹自鸣脸色微微一变,又严厉的看了曹湘凝一眼,“你又到处说什么了?说我不让你习武,不让你做喜欢做的事情,你知不知道你的身体不能……” 曹自鸣有些心急,说话语气也重了几分。 被当着江吟之的面这么一凶,曹湘凝顿时委屈的红了眼眶,赌气的转身跑了。 “湘凝!”曹自鸣几乎是在一瞬间后悔了,急忙开口想叫住她,但曹湘凝头也没回的跑出了院子。 江吟之连忙解释:“曹将军,你误会了,不是这样的。” “是我说或许可以治好她的身体,她才带我回来,带我来见你。” “她可什么都没跟我抱怨,只是对习武有着很强的渴望而已。或者说,她想当一个正常人,一个正常能习武的人。” 这曹自鸣没有儿子,就这一个女儿,曹湘凝想要习武,很大一部分原因是因为如此,想要在战场上保护自己的父亲,能帮他分担一部分危险和压力。 闻言,曹自鸣眼底浮上一抹痛心之色,语气也沉重了几分,“可这是她的命啊……” “我请过无数的大夫,各种珍贵药材,各种名医偏方,我都试过了,并没有太大的作用!” “与其一直抱着虚幻的念头,不如早些放弃,过安安稳稳的生活。” “一次次充满希望,又一次次失望,太折磨人了。” 听到这里,江吟之也明白了曹自鸣做为一个父亲的想法。 她想了想,说:“其实曹湘凝的身体的确是无药可救。” 闻言,曹自鸣大惊,“那你为何不与她说清楚?还来找我谈?” “我还没说完呢。”江吟之不满的说道,不客气的上前坐下,倒了杯茶润了润喉。 见她这胸有成竹的样子,曹自鸣心中其实也是充满期待的,也上前坐下。 “先天体弱,一般来说是可以靠药材来弥补的!从小到大,她用的药材都是极好的!她现在看起来能与常人无异!这就是很大的效果了!” “并且,这已经算是改变了她的命运!否则的话,她还不一定能活到现在呢!” 闻言,曹自鸣困惑不已,“你的意思是,用药材有用,那为何……” 江吟之认真解释:“因为通过药材改变她的身体,已经达到了极限的效用!再继续用药,无法让她的身体承受得住习武的压力。” “而且习武靠的是经脉以及内力,这是用药很难改变的。” “所以,我们只能走另外一条路,可以靠修习特殊的内功,强健经脉。” 听到这里的时候,曹自鸣眼眸一亮,他自己也是习武之人,当然立刻就明白了江吟之的意思,也立刻知道了这方法是可行的! 只怪他以前竟从未想到过这一点。 “可是她的情况,要修习什么样的内功?普通内功心法,应该不行?”曹自鸣犹豫问道。 江吟之勾唇一笑,“这你就不用操心了,我能找到适合她的内功心法!” 她不会说她那儿的内功心法应有尽有,要找出一本适合曹湘凝的内功心法,并不难。 闻言,曹自鸣心情遏制不住的激动,但还是冷静道:“这内功心法定不好寻,你帮我这么大一个忙,可有什么条件?” 曹自鸣知道她跟祁暮年是一起的,若要以此为条件让他支持祁暮年,他还要考虑考虑才行。 然而江吟之接下来的话,却并没有给他考虑的机会。 她说:“我若能帮了曹湘凝,只希望日后曹将军能跟江家和重霄军,和平共处。” 这话让曹自鸣震惊不已,“你竟然没有借此要求我支持三殿下?” 江吟之淡然一笑,“那曹将军答应不答应?” “我答应你!”曹自鸣回答的很爽快,“我能跟你们重霄军和平共处,但将来若是两国开战不得不交手,也不能怪我不守约定!不过,若真到了那个时候,我会尽量不伤你江家人。” 江吟之想要的也正是如此,听到这话,便满足的点了点头,“那就一言为定!” 虽然没有明着要求曹自鸣该如何,但实际上曹自鸣要承她这么大的人情,以后行事的时候自然会对江家有所顾虑,这就足够了。 第六百四十一章 你我之间的秘密 曹自鸣心情大好,整个人都惬意的躺在了椅子上,“我还以为,你要拿这件事威胁我支持祁暮年呢,若是如此,我怕是还要考虑一段时日。” 江吟之口渴的喝了杯茶,说:“我知道提出这个条件会让曹将军为难,而且你最后也未必会答应,所以就不为难你了。” 闻言,曹自鸣颇为欣赏的看了她一眼。 这姑娘倒是善解人意! 就在这时,江吟之转头看着他,意味深长道:“不过这次祁凌霄不折手段,先打破了规则,竟用你的女儿来威胁你。曹将军,定不会与他为伍?” 曹自鸣微微一怔,方才还想这丫头善解人意,结果,竟是在这儿等着他呢。 知道提出来会为难他,并且最后也不一定会答应,倒不如换个彼此都能接受的条件,还能在他这儿落个好印象,之后再顺利的谈其他。 真是精啊! “你说这些是何用意啊?” 江吟之笑了笑,“多的我也不说了,只告诉曹将军,与祁凌霄为伍,曹家不会有好下场。” 前世,没有发生祁凌霄为了对付她,而用曹湘凝逼迫曹自鸣的事情,但曹自鸣还是选择了祁凌霄,说明,曹自鸣在两位皇子之间,本身就更看好祁凌霄一些。 如今,也是一样。 只是不知道曹自鸣会不会因为祁凌霄抓她女儿威胁他的事情,而改变对祁凌霄的看法。 曹自鸣的脸色一下子就变得难看起来,“你这是威胁我不让我站到二殿下那边。” 江吟之勾唇一笑,“提醒而已,可不是威胁!曹将军即便不信,也该相信祁凌霄的为人。他能做的出抓你女儿威胁你的事情,将来也就能将你们整个曹家推入火坑。” “我们都心知肚明,选择哪位皇子,这是一场豪赌!赌错了,可就得赔上全家的身家性命!” 听到这里,曹自鸣皱眉沉思了起来,他当然知道这个道理,只是怎么也弄不明白江吟之跟他说这些是为什么?不也是变相的劝他别站在三殿下那边吗? “我也出身将门之家,也很同情曹湘凝,我是站在我个人的角度劝曹将军,不要急着站到任何一方!继续保持中立!” 听完江吟之这话,曹自鸣猛地瞳孔紧缩,她竟然真的劝他别站任何人那边。 他感到困惑不已,“可你不是三殿下的人吗?你竟然不帮三殿下说话?” 江吟之淡淡笑道:“三殿下又不在这儿,他怎知我跟你说了什么。” “虽然我的确是帮三殿下的,但是,这与我希望曹家安然无恙并不冲突。” “何况,我也不需要曹家的帮助。” 起初曹自鸣还有些赞赏的点点头,直到听到最后一句话整个人僵住了,猛然眉心一跳, 这话简直是猖狂! “不需要曹家的帮助?呵,年纪不大,口气倒是不小!你若在东鸣国说这话,我绝不怀疑。但你孤身一人身处禹国,还敢大言不惭的说不需要曹家的帮助,真是不把我曹家放在眼里!” 曹自鸣有些生气,他竟然被一个小丫头片子给瞧不起了! 她爹都不敢这么狂! “你话都说到这儿了,我可真要让你看看我曹家的本事不可!”曹自鸣冲动之下一拍桌子,语气带着些许愤怒。 江吟之感到有些不可思议,眉头紧锁道:“曹将军,我可不是在跟你说笑,此事非同小可,你切莫急着做选择。” 曹自鸣听着一个小丫头这么苦头婆心的劝诫他,更是让他倍感受辱,厉声道:“你这丫头字字句句都在瞧不起我!你爹都不敢这么跟我说话!就冲你这话,我还非要做选择不可了!” 江吟之着实愣住了,她说的都是实话而已,却不知怎么的就让曹自鸣炸了,还这么冲动的要做决定,站在三殿下这边。 “曹将军,着实是不需要……” 曹自鸣微怒呵斥,“你不必再言!我已经决定了!我还非要助你和三殿下不可了!” 说罢,江吟之神色凝重,还想劝他不要冲动。 曹自鸣忽然又神色认真的对她说:“不过,此事不能让三殿下知道!这个决定,我是冲着你下的,毕竟今后你若改投二殿下也未可知,所以,这只能是你我之间的秘密!” 江吟之微微一惊。 看曹自鸣那老谋深算的样子,江吟之微眯起眼眸,她还真当曹自鸣冲动做了决定呢,没想到根本就是早有打算。 准确的说,他曹家只是愿意帮她的忙而已。 想来主要也是为了还曹湘凝的情,毕竟那是他这辈子最重要的人,最重要的事。 跟她说这些,大概也是希望她能尽心尽力的为曹湘凝医治。 到这里她自然也就明白了曹自鸣的意思,也就没有再劝,“好,我明白了。” 曹自鸣做完这个决定之后,也浑身轻松了不少,又说:“晚上就不招待了,你们自便。” 江吟之点点头,“好,那我走了!” 说完她便直接起身离开了书房。 院子外头,曹湘凝正一个人坐在凉亭下,撑着下巴望着院子门口发呆,一副忧心忡忡的样子。 看到江吟之出来,她顿时眼眸一亮,连忙跑上前。 “怎么样?我爹他……” 他们聊了那么久,应该是有转机! 江吟之无奈一笑,“你爹只是怕你身体承受不住而已,并不是真的要阻止你习武。” “我将我的治疗计划告诉他,对你有利无害,他自然就答应了。” 闻言,曹湘凝欣喜的快要跳起来,激动的抱住了她,“太谢谢你了!” 江吟之看了看天色,天都快黑了,“谢我是不是该请我吃顿饭啊?” 曹湘凝欣喜不已,“那是自然!” “不过……”曹湘凝犹豫的望了一眼书房方向,凑过来问道:“我爹没有答应三殿下的事情吗?” 若是答应了,那此刻她爹应该跟江吟之一起出来,然后一起用晚饭。 江吟之摇摇头,“此事强求不得!走,去你们崇洛城最好的酒楼!” “好!” 来到正厅时,果然祁暮年还坐在这儿,孤零零的一个人坐了一下午。 茶都早就凉了。 堂堂皇子,这般待遇,还真是有些心酸。 不过祁暮年并没有丝毫失落,情绪也很稳定,反倒关心问了一下江吟之的情况,“你没被那老家伙刁难?” 江吟之摇摇头,“没有,不过也不必一直等了,他应该不会见你了。” 祁暮年淡然一笑,“意料之中。” 第六百四十二章 她真的死了? 曹湘凝连忙道歉:“不好意思啊三殿下,你也知道我爹脾气犟,没办法。” “我请你们去酒楼吃顿好的,算是道谢,也算是赔礼!” 三人离开了曹家,前往了酒楼。 这崇洛城虽然是个边陲小城,但是聚集在此处的各方势力眼线可不少。 祁暮年登门曹家,被晾了一下午,曹自鸣都没有见他一面。 这消息很快就会传开,甚至要不了多久,就会传到皇上耳朵里。 所以曹家暂时是不会有跟三殿下结党的风险的。 三人到酒楼,曹湘凝便阔气的直接包下了整个酒楼,坐在房间里格外的安静,也不用顾及隔墙有耳。 祁暮年问道:“我们明日或许就要出发了,你为曹湘凝医治来得及吗?” 江吟之摇摇头,“来不及。” 曹湘凝一惊,“就不能多待些时日吗?这么着急就要走?” “倒不是我着急,只是距离皇后娘娘的生辰,还有不到十天,我怕会来不及。”祁暮年神色凝重的说道。 江吟之想了想,十天时间也够呛,“我还需要些时间准备献礼呢,明天是得出发了!” 曹湘凝大概能猜到江吟之他们想做什么,连忙问道:“你要准备什么礼?若是能在崇洛城准备,就可以在这儿准备啊,这儿很安全!而且你要什么,我都能帮你准备!” “只要在皇后生辰前一日赶到宫里就行!来得及的!” 闻言,江吟之思考了一下,看向了祁暮年,“我的确需要一个地方来准备,要不就在崇洛城?皇后生辰之前我们赶回去!” 只要在当天赶上了,都来得及! 祁暮年想也没想便应下:“好,听你的!我提前安排好,确保我们回宫的路上畅通无阻!” “太好了!”曹湘凝非常高兴,又拉着江吟之的胳膊,“那你这些日子住我家好不好?” “可以倒是可以,只是……”她看了一眼祁暮年。 祁暮年无奈笑笑,“曹将军排斥的只有我,你去曹家住,那儿安全,我也放心!” 何况崇洛城是曹家的地盘,江吟之需要些什么,曹家都能更快的准备好。 “那好。” - 三人吃完饭之后,江吟之就被曹湘凝拉到了曹家去,想让她住曹家。 江吟之没有拒绝,正好她有内功心法要教给曹湘凝。 与祁暮年分别之后,两人便拉着手往曹家而去。 远远的,祁暮年望着她们的背影,忍不住叹息,她终于到禹国来了,可他们相处的时间还是那么少。 - 月黑风高夜。 驿站外的树林中惊起不少飞雀,夜风阵阵,江云初站在窗边不自觉的打了个冷战。 心中不安。 立刻去拿起行李,准备连夜赶路离开。 然而收拾好行李正欲出门时,房门却被猛地踹开,一阵夜风灌入,一抹杀气腾腾的身影出现在门口。 还没看到那张脸,江云初便已经吓得跌倒在地,顿时慌乱不已,故作镇定的强颜欢笑喊道:“殿下……你回来了,我正打算去崇洛城接你呢。听底下的人说你受了重伤,我好担心!” 她连忙起身,换上了一张楚楚可怜的模样,关切的去搀扶祁凌霄的胳膊,“殿下……你的伤势如何了?” 祁凌霄却眼神阴沉无比,挣脱她的手,狠狠一巴掌扇了过去。 江云初整个人被扇倒在地,嘴角溢出鲜血,眼眶含泪的抬头看着他,“殿下!” 祁凌霄愤怒关上门,蹲下身一把掐住了她的脖子,那张脸阴沉的像是要杀人一般,“还要去崇洛城接我?你难道不是从崇洛城回去?” “我……二殿下是不是误会什么了?”江云初装作无辜的看着他。 “你还真是有胆量,连我的人都敢杀!劫走江吟之,将她扔到江里!你还真是恶毒啊!”祁凌霄愤怒至极,咬牙切齿的说着,手指也狠狠用力。 江云初险些快要窒息,满脸涨红,求生意志让她没有再狡辩,冷声道:“殿下要她,不也是要杀她吗?她坏了殿下那么多次计划,那么可恶,殿下不是恨她入骨吗!” “难道殿下,喜欢上了她?” 听到最后一句话时,祁凌霄浑身一震,猛地松开她,又是狠狠一巴掌扇了过去,打的江云初口吐鲜血。 看着她那狼狈的模样,祁凌霄眼中杀气未消,掐住她的下巴,语气阴冷道:“你也有资格揣测我的心思?不听话的狗,我留你何用?” 他冰冷的手指一点点下移,落在了江云初的脖子上。 死亡气息笼罩在江云初心头,她浑身遏制不住的颤抖,害怕极了,急切的抓住了祁凌霄的手臂,“殿下!殿下!皇后娘娘生辰在即,我死了,可没有人帮殿下献舞!” “难道殿下不想讨皇后欢心了吗?” 说到这里,祁凌霄动作一怔,放下了手。 江云初这才松了口气,又解释道:“我并非是想违背殿下的命令,只是我比你更了解江吟之,若有杀她的机会而不杀,只会养虎为患,被她逃掉!下次就很难再找到机会了!” “我是怕殿下会被江吟之三言两语迷惑!才贸然出手的!” “求殿下原谅!” 她嫉妒,嫉妒死了江吟之,她害怕江吟之若真落在祁凌霄手里,祁凌霄非但不会杀她,反倒会让江吟之抢了她现在的位置! 到时候祁凌霄绝对不会留她性命!所以她悄悄埋伏在崇洛城,关注着东鸣国的情势,就等着机会悄悄出手,杀了江吟之以绝后患! 祁凌霄起身走到窗边,语气阴冷,“她真的死了?” “死干净了?” 江云初点点头,缓缓起身,“棺材是用铁钉封死了的,我又绑上了绳索,绳索上还绑着石头。出事的时候,那江里正好起了漩涡,我亲眼看见漩涡吞噬了整个棺材。她肯定要沉入江底被活活淹死!” “她绝对出不来了!”江云初十分笃定。 听到这里,祁凌霄眼眸阴沉无比,“死干净了就好。” 江吟之死了,死的干干净净,他本该是高兴的,但为何,心里却有些空落落的。 或许是遗憾,她不是死在他手里! “殿下,不知道三殿下给皇后娘娘准备了什么生辰礼物,要不我们阻拦他一下,让他没法按时回京?”江云初赶紧岔开了话题,生怕再因江吟之的事情,让殿下迁怒于她。 祁凌霄忽然胸口一阵闷痛,他抬手按了按胸口位置,冷声道:“不必了,直接回去!” 他重伤未愈,现在可没功夫去跟祁暮年周旋。 养好伤才是关键! 第六百四十三章 一见如故 翌日天亮。 曹湘凝便跑到她房间将她拉起来,带她去了一个空置着的大客房,但现在这个大客房,已经全部放满了江吟之要的东西。 “怎么样,效率高!昨晚你跟我说完,今早你就可以用了!” 看着满屋子的东西,江吟之不禁笑道:“肯定是你爹帮忙了!” 有的东西,曹湘凝怕还真是弄不来的。 “是啊,我爹很欢迎你住到我们家的!”曹湘凝得意笑道。 “你看看还缺什么?” 江吟之检查了一下,东西准备的很充足,应该够用了,“不缺了!我要闭关几日了,这几日就要麻烦你让人给我送饭来!” “没问题!那我就去练一练你给我的内功心法!不打扰你了!” 说完,曹湘凝便立刻跑了。 江吟之昨晚写了一本入门级的内功心法,对曹湘凝这个阶段来说应该合适,所以就先给她练了。 等将来有机会回一趟朔北,再把那一箱子武功秘籍翻一番,挑一本合适的给曹湘凝。 只不过要等到忙完皇后的生辰之后了。 关上房门,江吟之便开始忙碌起来了。 曹家的人一日三餐会按时的送来,除此之外不会来打扰她。 而祁暮年也暂住客栈,关注着曹家这边的动静,对各地的人手进行调派,做其他的安排。 条件准备充分的情况下,江吟之只花了四天时间,几乎是不眠不休的四天,将东西做出来了。 准备了一个巨大的机关盒装起来。 抬到院子里的时候,曹自鸣和曹湘凝都格外的好奇,“这里面装的是什么?” “不能说!”江吟之认真答道。 “那这玩意这么大,你们能送进宫里吗?” “应该没问题!”祁暮年知道她要做什么,所以应该已经安排好了。 “那好,我帮你把东西运出崇洛城,你让三殿下自己来接应。”曹自鸣仍旧不想跟三殿下扯上什么关系,见一面都不行。 “好!” 因为时间紧迫,曹自鸣派人将东西运出了城,之后便撤了。 祁暮年随后带着大队人马赶来,整整三辆马车。 而巨大的家伙,便单独放在了一辆马车上,从外面看,什么都看不出来。 江吟之有些担心,“这一路你都安排好了?若是遭遇伏击,这东西可很危险!我们只有这一个,若是损坏,可就没有能献给皇后的东西了。” 祁暮年点点头,“放心,已经安排好了,会顺利到达的!” “出发!” 江吟之微微颔首。 正要上马车的时候,突然后面传来曹湘凝的声音:“吟之!” 江吟之转过头。 曹湘凝拿了个包裹给她,“准备了些干粮,你们路上吃!” “谢谢。”江吟之收下了,说道:“你的内功心法先练着,我等事情处理好会回来找你的!你千万别心急,一步一步来。” 曹湘凝笑了笑,“放心,我会听你的话的!” “那我走了!” “走,一路顺风!” 江吟之上了马车,祁暮年随后也上了马车,队伍出发。 曹湘凝远远的望着,见队伍走远了,才转身回去。 - 马车上,祁暮年撩起帘子望了一眼曹湘凝的身影,不禁问道:“这才多长时间,你们关系这么好了?亲的跟亲姐妹一样。” “有的人,就是一见如故!这是缘分!”江吟之认真答道。 祁暮年闻言挑挑眉,“那我呢?算是一见如故吗?” 江吟之微微一怔,皱眉看着他,“你?当然不算!” 祁暮年一惊,很不服气,“为何不算?如果不是一见如故的话,那我们第一次见面的时候,为什么你要救我?你就不怕救的是个坏人?” 江吟之也没法说,她救祁暮年是因为第一眼就认出他的身份来了,当时觉得救他性命,能承个人情,就救了,可不是因为什么一见如故。 “我们初见是在西焚陵墓里,里面到处都是机关,我救你,不就是多个帮手吗?这都不懂?”江吟之淡淡说道。 “要是当时知道那里面那么多机关都是你设下的,还险些害了我,我才不救你呢!” 闻言,祁暮年微微一愣,有些失落的垂下眼眸,双臂枕在脑后,语气故作轻松,“原来你都知道。” 若非江吟之几次三番的救他,他当时应该会连她一起杀了。 “知道你身份的时候我就知道了,这很难吗。”江吟之语气淡然。 见她并未计较,祁暮年又勾唇一笑,“你不怪我?” “怪你何用?事情都过去了,还是看看眼前!” 祁暮年轻笑,“放心,我会保护好你的!” 江吟之连忙伸手制止,“别!” “我可不想成为江云初那样的人,不到万不得已,还是让我自己面对。” “我们是盟友,是一条线上的蚂蚱,可以相互帮助,你若有难,我也会无条件救你。但是不能让你保护着我,不让我经历风雨。” 虽然她知道这很难,但这是唯一能站稳脚跟的办法。 若将所有信任寄托在祁暮年身上,那无疑是把自己的性命交到别人手里。 听着她坚定的语气,祁暮年心中更加欣赏她了。 “好,都听你的。”祁暮年温柔一笑,语气宠溺。 不管她想做什么,他都会支持她的! - 这次赶路,祁暮年的确是做足了安排。 同一天内,从崇洛城离开的,还有五支同样的队伍,一模一样的马车! 一路迷惑祁凌霄的那些眼线。 除此之外,他们走的路线也都是祁暮年精心安排好的,沿途都是他的人手,即便是遭遇伏击,也能来得及调派人手赶来支援,以确保不会损伤到他们献给皇后的礼物。 所以一路上他们非常的顺利。 停下来休息的时间很少,除了睡觉吃饭之外,江吟之便只能跟祁暮年聊天。 但大多数时候,江吟之都在打听关于禹国皇室和朝堂的人物以及关系。 “我之前听祁姑姑说,这位皇后娘娘,是祁凌霄母妃的至交好友!那她是个什么样的人?” 闻言,祁暮年笑道:“你定也认为她是支持祁凌霄的对吗?” 江吟之一惊,“难道不是?” 第六百四十四章 到君朝城 祁暮年意味深长的摇了摇头,“没有那么简单!” “她虽然表面上跟祁凌霄的关系很好,外头也有传言说她甚至把祁凌霄当做自己的亲儿子对待,事实也的确如此。但她却很避讳跟祁凌霄谈及太子一位的事情。” “她对祁凌霄好,并不意味着她支持祁凌霄当太子,继承皇位。” 祁暮年认真的说道。 江吟之有些惊讶,“你怎么知道皇后跟祁凌霄私底下谈话?你有眼线?” 祁暮年得意一笑,“就准祁凌霄往我身边安插奸细,就不许我往他那边安排眼线吗?” “那倒也是。”江吟之若有所思的点点头,“所以这回,祁凌霄应该也精心准备了给皇后的礼物,以讨皇后欢心。” 江吟之继续猜测道:“或许……还是江云初给他出的主意。” 祁暮年满脸怀疑的看着她,“这你也能猜到?” “不然我着实想不到江云初对祁凌霄有什么价值。” 闻言,祁暮年不禁笑道:“那我们的礼相较之下,谁更胜一筹?” 江吟之眼神怪异的看了他一眼,“当然是我们啊!这个问题还用得着问吗?” 知道了皇后并不算支持祁凌霄,他们还有机会,她心里也就踏实多了,对后面马车上的东西,也就更有信心了。 至于江云初的那点招数,她了如指掌,根本不用思考。 - 因为认为江吟之已死,祁凌霄根本就没有打算阻拦祁暮年回宫,导致江吟之他们这一路都格外的顺利,甚至顺畅的有些不可思议。 江吟之和祁暮年两人掐着时间,不紧不慢的赶路,在皇后生辰的这一日,回到了君朝城。 - 到达君朝城时,已经是下午了。 江吟之男装打扮,戴着帷帽遮掩容貌,跟着祁暮年进了禹国繁华的都城——君朝城。 城中十分热闹,与东鸣国的京城一般繁华,只是最为不同的,就是他们城内各处都设着不少的比武擂台。 祁暮年跟她说过,这是他们君朝城的特色之一,许多酒楼茶楼都会设有这样的擂台,任何人,只要是成了擂主,就能在酒楼吃喝。 君朝城甚至可以说是以武为尊,只要实力够强,在这儿能够得到足够的尊重和地位。 祁暮年带着她正大光明的走在街上,江吟之好奇问道:“你就这样大摇大摆的,不怕被祁凌霄的人看见吗?” 祁暮年双手背在身后漫不经心的说道:“这个时辰,都已经进宫赴宴了,即便是知道我回来了又如何,他是不会出宫来找我的。” 江吟之若有所思的点点头,“那我们何时进宫?” “不着急,先带你回去梳洗,换身衣服,既然是军师,就该有个军师的样子。”祁暮年转头看着她,唇边扬起一抹温柔笑意。 “好。” 入乡随俗,这种事情她自然是听祁暮年安排。 祁暮年和祁凌霄都没有封号,目前都还是皇子,所以都是住在宫里,在宫外的宅子几乎都是别院。 只不过也是众所周知的别院。 祁暮年的宅子,叫辞暮楼,江吟之在门口站了一会,看着那气派的宅子,门口一对十分威武霸气的石狮,却配上这样一个文雅的名字,显得有些违和。 “你怎么取这个名?也不怕别人以为这是什么风雅之地。” “反正只是别院,叫什么又不重要。” 祁暮年丝毫不以为意,禹国的皇子,表面风光,然而只有活到最后的那一个才能在史书上拥有姓名,死于半道的皇子,史书上也不过一笔带过,这住宅的名字,重要吗。 祁暮年回来,府中上下都很高兴。 一丫鬟打扮的女子满脸欣喜的迎上前来,“殿下,您回来了!接到消息,奴婢已经让人准备好热水了,可要沐浴更衣?” 祁暮年吩咐道:“苏佩,先带这位姑娘去沐浴更衣。” 说罢,又看向她,“你想穿男装还是女装?” “有区别吗?”江吟之淡淡说道,“都行。” “那就……男装!”祁暮年便替她做了决定,随即又吩咐道:“挑几套我的衣服送去,让她自己选。” 苏佩微微一怔,不可思议的确认了一下,“要穿殿下您的衣服吗?” “是,去。” “是!”苏佩应下,还蹙眉打量了江吟之一番,神色明显有些不悦。 江吟之察觉到了,但并未声张,以祁暮年的身份和相貌,周围肯定少不了爱慕他的女子,身边丫鬟亦是如此,所以这是很正常的事情。 苏佩领着她去沐浴,虽然一路上什么话都没说,但是江吟之能察觉到她的不满情绪。 进了沐浴房,苏佩正要开口,江吟之便先开口打断了她。 “殿下的衣服我肯定穿不了,你去帮我准备两套侍卫衣服,要干净的,不要穿过的。” 闻言,苏佩微微一怔,抬眸看了她一眼。 那眼神大概是不明白她怎么想的,竟然不穿殿下的衣服,要穿侍卫装。 但她自己要侍卫装,她求之不得呢,便立刻应下,“是,姑娘先沐浴,我去为姑娘准备。” 关上房门,江吟之脱了衣服进入浴桶,舒舒服服的泡了个澡。 泡到一半,苏佩就来了,端着衣服来到了屏风后,“姑娘,衣服我放这儿了。” “姑娘若需要人伺候,我就在门外。” 说罢便退出了房间。 江吟之泡完澡,直接选了一套侍卫装换上,走到铜镜前系上束腕。 一袭黑发披散身后,腰带勾勒出纤细的腰线,身材虽瘦却并不瘦弱,反而背影格外的坚毅。 苏佩进入房间时,看到的便是这样一幕。 下一瞬,便见江吟之利落的拉紧束腕,指尖挑起一根发带,头往后一仰,修长的手指缠绕着发丝,一挽,一缠,一系,便将头发高高束起。 再勾起一根发簪,潇洒插入发髻,动作行云流水般潇洒利落。 一转身,便是一张俊美又英气的容颜,眉眼清秀却带着几分冷厉,一身黑衣束着软甲,格外的帅气! 苏佩一下子看的愣住了,她完全不知道女子还能这般潇洒帅气。 “姑……姑娘,不需要梳妆吗。”苏佩愣愣问道。 江吟之抬步往门外走去,淡淡答道:“不必。” 那清冽的声音,再配上英气清隽的眉眼,不自觉便让人心砰砰直跳。 第六百四十五章 她竟然没死?! 回过神来时,江吟之的身影已经走远。 苏佩不禁皱起眉,这个女人到底什么来头? 江吟之走出院子,便正好见到祁暮年也换了身衣服,看到她时,微微一惊,“怎么穿侍卫装?我的衣服不合身吗?应该大不了多少啊。” 江吟之无奈道:“有新衣服不穿,我为什么要穿你的衣服?” “何况什么叫大不了多少,你觉得我看起来很壮吗?”江吟之蹙眉不悦。 “行,是我的错!”祁暮年连忙妥协。 看了看天色,祁暮年说:“是时候进宫了,你准备好了吗?” 江吟之点点头,“走。” 随后,江吟之便随同祁暮年骑马进宫,而队伍后头,依旧用马车拉着那个要献给皇后的东西。 到了宫门时,即便是祁暮年,也是要搜身的,所有利器都不可带入宫中,就连马车也会仔细检查。 花了一会时间才检查完,随后便让他们的马车进宫了。 到达朝凤殿外时,已经天黑了。 来的刚刚好,入夜,歌舞开始,正是最为热闹的时候。 到这儿之后,祁暮年便只带了她一人入内。 花园之中的圆台上,正轻歌曼舞,弦乐声悠扬,四周朝臣及女眷都正欣赏着歌舞,銮驾上皇上与皇后二人执手而坐,看起来二人恩爱非常。 因此处是花园,众人座位之间隔着一些花丛,所以相距并不近,加上人也多,所以江吟之跟在祁暮年身后并未引起注意。 只是众人注意到了祁暮年的到来而已。 江吟之一眼便注意到了不远处的祁凌霄,所以站在了祁暮年的侧后方,一副侍卫的姿态静静站着,立于一侧的金凤宫灯,恰巧遮挡住了她的脸。 祁凌霄一眼便注意到了祁暮年,以及他带来的人。 心头疑惑,祁暮年平时参加宫宴从不带侍卫的,今日怎么突然带了个侍卫。 那侍卫气质不凡,他想看看那侍卫,偏偏正好被宫灯挡着,怎么也看不到他的脸。 罢了。 祁凌霄突然起身,朝皇后道:“母后,儿臣特地为母后准备了一份礼!” “还请父皇一同欣赏!” 皇上点点头。 随后祁凌霄便命人撤下了舞,换上了自己的乐师。 那熟悉的乐声响起的一瞬,江吟之就听出来了,是鹤鸣的曲子。 祁暮年也同样听出来了,转头与她相视了一眼,江吟之微微颔首,给了他一个安心的眼神。 圆台四周突然绽放起了璀璨明亮的烟花,五颜六色,非常美。 顿时吸引了在场所有人。 下一刻,一抹雪白的身影从圆台后缓缓而上。 江云初穿着仿制的鹤羽衣,赤着脚,在圆台上缓缓起舞,一袭白衣在那五颜六色的烟花映衬下,甚至看不出那白色的衣服,她整个人就如同一只花蝴蝶。 江吟之看的不禁皱起了眉。 江云初的舞,随着战鼓声响起,而变得急促激烈起来。 的确是让在场众人眼前一亮。 只不过江吟之看的出来,江云初把那些难度很高,她跳不出来的动作给改了,毕竟让江云初这么短的时间内去把轻功练好也不可能。 虽然改的动作很流畅,但却缺少了些许亮眼之处,对于看过真正鹤鸣的人来说,这舞就显得平平无奇了。 不过这也不重要,在场的人大多数的人都没看过鹤鸣。 也是这时,有人说道:“这像是东鸣国的鹤鸣舞。” “是啊,听说整个东鸣国,只有江家的女儿能跳的出来,可谓是无比惊艳啊!” “当真不错呀!之前就听过这鹤鸣的名气,没想到今日竟能亲眼见到!也是不枉此生了!” 听着这些话,祁凌霄扬起了一抹得意的笑容。 皇上闻言,不禁问道:“凌霄,这是鹤鸣?” 祁凌霄点头答道:“没错!父皇,这就是鹤鸣!儿臣可是费了好一番力气才找到江家女儿,让她为母后生辰献舞一曲!” 江吟之目光紧锁在皇上和皇后脸上,观察着他们的神色,皇上眼底泛过一抹不易察觉的不悦。 江吟之思索了一会,弯下腰凑到祁暮年耳边低声说了几句。 皇后端庄亲和的笑道:“凌霄费心了,这舞的确不错,本宫很喜欢,回头重重有赏!” 闻言,祁凌霄很是高兴,并未注意到皇上的神色,欣喜答道:“母后喜欢就好!母后喜欢,以后我天天让她跳给母后看!” 话音刚落,祁暮年便端起酒杯幽幽开口:“二哥知道鹤鸣是什么舞吗,是东鸣国慕皇后为天辉帝所跳的征伐之舞,虽说鹤鸣象征着的是帝后鹣鲽情深,但对东鸣国来说,可以说是国舞!” “将东鸣国的舞,拿到我们禹国,还献给母后,二哥安的什么心啊?” “是在暗讽我们禹国拿不出这么闻名的舞吗?” 祁暮年话锋凌厉,一番话,便叫在场所有人的脸色都变了,哪还敢继续看这舞。 祁凌霄更是脸色难看至极,凌厉瞪着祁暮年,“我可没有三弟那么多心思,只想着这舞好看,想呈给母后罢了!今日母后生辰,如此高兴的时候,你故意提起这些,是想扫谁的兴呢!” 祁暮年轻蔑一笑,坐在椅子上不动如山,慢悠悠道:“这鹤鸣,不止二哥看过,我也是看过的。二哥可扪心自问,这是真正的鹤鸣?拿不知道什么舞来冒充鹤鸣,欺骗母后,也就你做的出来。” 原本他最初知道江云初要跳鹤鸣还担心了一会,现在算是明白了江吟之为何毫不担心,因为江云初根本就跳不出来真正的鹤鸣。 这鹤鸣改的面目全非,哪及真正鹤鸣半分! 这话戳到了祁凌霄弱处,他怒斥:“你有什么证据证明这不是真正的鹤鸣!” 祁暮年神色淡然,转头看了江吟之一眼。 江吟之微微颔首,缓缓开口:“因为,鹤鸣是我重现于世。” 清冽的声音,十足的底气,声音虽不大,却吸引了所有人的视线。 正沉浸着跳舞的江云初,在乐声中听到了这若有若无的声音,猛地脑子一片空白,动作猛地僵住。 祁凌霄也心头一震,目不转睛的盯着那宫灯后的身影,见她缓缓的走了出来。 那穿着侍卫装的人,正是江吟之! 他呼吸一窒。 她没死! 她竟然没死?! 第六百四十六章 龙吟九霄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在了那个侍卫装扮的女子身上,感到困惑。 皇上也皱起了眉,威严开口:“你如何证明这不是真正的鹤鸣?” 江吟之恭敬行礼,起身道:“之所以说鹤鸣是我重现于世,因为其难度之高,无人能轻易将其完整跳出来。” “如今我依旧敢断言,整个东鸣国,除了我之外,无人能完整跳出真正的鹤鸣!” “鹤鸣,或白衣出尘,纯净美好。或红衣热烈,明亮炙热。仅仅是将舞完整跳出,便足以让人感受到此舞之美,此情之坚。无需任何东西辅佐,那不过只是画蛇添足罢了。” 说到这里的时候,众人不约而同的看了一眼圆台中央此刻跳着的舞,那周围全是五颜六色的烟火。 有人低声讨论道:“的确啊,这烟花看的人眼睛都花了,都看不清她跳的舞了。” “是啊。” 江吟之心中冷笑,江云初也就会学一学她用过的伎俩了。 当初用烟火,是为了借烟花掩饰那些跳舞女子的实力不足,是乃遮掩瑕疵。 而鹤鸣一舞,便是不需要乐声,也足以光彩夺目,此刻配上这五颜六色的烟火,简直是喧宾夺主。 祁凌霄心头震撼无比,江吟之竟然没死!还被带到了这朝凤殿来参加宫宴! 他恼怒万分,语气凌厉的斥责祁暮年:“三弟,你可知你带来的是何人?你竟不提前禀报,便擅自将东鸣国重霄军将军之妹带到朝凤殿来,你是何居心!” 江云初跳的鹤鸣,祁凌霄自知那不是真正的鹤鸣,而如今又有江吟之在这儿拆穿,他无从反驳,只能揪着江吟之的身份来说话。 毕竟这是他跟祁暮年的较量,不是为了真的争个明白这到底是不是鹤鸣。 拿捏住对方把柄,才是他要做的! 但谁知道就在这时,皇上不悦的一拍桌子,“够了!” 皇上发怒,四下猛然安静下来。 乐声戛然而止,江云初扑通一声跪在地上,身体因恐惧和愤怒而止不住的颤抖。她不住的想抬起头来,看看那个人,到底是不是江吟之! 江吟之怎么可能没死呢!她亲眼看到棺材封的死死的,她还被搅进了漩涡里,怎么可能没死呢! 可她却不敢贸然抬头! 在东鸣国,她尚且有国公府庶女的身份,可在禹国,她什么都不是!唯一能依靠的只有祁凌霄! “今日皇后生辰,你们想吵,滚出去吵!”皇上龙颜大怒,厉声呵斥。 祁凌霄和祁暮年两人立刻跪下,“儿臣知错!” “把这舞撤了!”皇上怒而下令。 看得出来皇上很不想再看这舞了,祁凌霄心中一沉,精心准备的礼,却惹怒了父皇。 江吟之面不改色的低着头。 这是东鸣国的舞,皇上自然是不希望自己的这么多朝臣夸奖属于东鸣国的东西的。 虽未明言,但祁暮年明着提出来,皇上心里就已经对祁凌霄有些不满了。 所以此刻,皇上并没有顺着祁凌霄的话,对江吟之的身份追究下去。 乐师战鼓和江云初全部都撤离了朝凤殿,花园内霎时无比安静,气氛紧张又严肃。 “宴会继续!”皇上冷声下令。 于是底下的人立刻换了其他歌舞上来,以缓解紧张气氛。 但皇后的脸色却有些难看了,默默地抽回了被皇上握住的手,自顾自的倒了杯酒喝。 皇上微微一怔,伸手去牵皇后,皇后却总是不经意的躲过他。 微蹙的眉头透露着此刻皇后不满的小情绪。 江吟之捕捉到这一幕的时候竟觉得十分有趣。 于是皇上看向了祁暮年,受皇后情绪影响,他此刻也不太高兴,“皇后今日生辰,老三来的这么晚,可是为皇后准备生辰礼去了?还不快呈上来给皇后看看!” 江吟之微微挑眉,这是想借儿子的礼物讨媳妇的欢心? 这便宜皇帝还真好当。 “儿臣……”祁暮年正要开口。 祁凌霄却连忙打断:“儿臣还给父皇和母后准备了一份礼,原本是想等到宴会结束再呈上的。是儿臣大意,鹤鸣一舞准备的不够好,惹怒父皇。还望父皇看了接下来的这份礼物,能疏解心情。” 刚才的鹤鸣,因为江吟之而失了一筹,他抢先一步,绝不让祁暮年趁着这个时候讨得父皇和母后的欢心! “也好!那就看看!”皇上准了。 于是祁凌霄立刻去吩咐底下人。 江吟之和祁暮年相视一眼,都感到不解,祁凌霄准备了第二手呢? 她也猜不到会是什么了。 很快,花园外发出了震耳欲聋的龙吟声,一条金龙呼啸入长空。 那突如其来的动静,令在场之人纷纷大惊。 没反应过来的人甚至忍不住开口问:“是我眼花了吗?有龙飞过?” 就连皇上都忍不住站起身来。 许多人跟着起身,望着夜空。 接二连三的龙吟声响起,一条又一条龙影窜入长空,在漆黑的夜空中绽放,格外的震撼。 江吟之惊住了,龙吟九霄…… 祁凌霄怎么会有龙吟九霄! 她立刻静下心来思索了一下,会做龙吟九霄的人,除了她就是宣梁!可宣梁已经死了! 不! 还有刘江尘! 江吟之霎时眼眸一冷。 她教过刘江尘制作龙吟九霄!刘江尘也会做! 这个叛徒!他竟然又投靠了祁凌霄! 祁暮年不禁皱起了眉头,安慰道:“没事的。” 没听到江吟之的回答,他才回头看了一眼,见她眼神充满了杀气,微微一怔,“怎么了?” 江吟之摇摇头,“没事。” 她转头看了一眼皇上和皇后的神情,两人都被这场面给震撼住了。 她不禁有些担心。 “没事的,之后还有机会!”祁暮年怕她失落,开口安慰。 江吟之点点头,只是依旧神色凝重。 龙吟九霄放了许久,所有人都震撼无比,纷纷夸赞,皇上更是龙颜大悦,“好!好一份大礼!朕重重有赏!” 江吟之悄悄观察着皇后与皇上的神情,皇后虽然也面上带着微笑,但却并没有皇上那般激动。 她想了想,凑近祁暮年耳边低声说了几句。 祁暮年听罢,有些惊讶的看了她一眼,惊讶她怎么能想到这些。 龙吟九霄放完了,祁凌霄也回来了,看到皇上欣喜的神情,祁凌霄也松了口气。 只是感到可惜,这龙吟九霄,原本是要在最后时刻登场的。 却被逼着提前放了。 第六百四十七章 凤鸣九天 皇上喜上眉梢,问道:“这烟花何名?” “回禀父皇,这烟花叫龙吟九霄!”祁凌霄恭敬回答着,神色十分得意的介绍说:“这可是我特地请来的一位机关烟花大师!此物天下仅此一件!特来献给父皇!” 原本听到这里的时候,皇上更加高兴了。 但就在这时,祁暮年幽幽开口:“仅此一件?似乎并不是!” 见祁暮年又要拆台,祁凌霄怒斥:“三弟今日到底意欲何为啊!扫兴扫个没完了!” 祁暮年起身,恭敬对皇上道:“父皇!龙吟九霄如今天下是不是仅此一件我不知道,但是就在东鸣国上元节宫宴上,已经放了同样的龙吟九霄烟花!并算不上天底下仅此一件!” 龙吟九霄是不是第一件并不重,但故意提起,这玩意在东鸣国已经放过了。到禹国皇帝这儿,并不是头一份,自然会让皇上不高兴。 皇上原本正因龙吟九霄龙颜大悦,但听了祁暮年的话,脸色一下子就严肃了起来。 祁凌霄心急如焚连忙想要开口挽回。 但祁暮年并没有给他开口的机会。 祁暮年又说:“何况今日是母后生辰,放龙吟九霄虽好,但却更像是恭贺父皇生辰。” 听到这里的时候,皇帝才转头看了一眼皇后,瞧见皇后并不怎么开心的样子,他顿时皱起了眉。 今日是皇后生辰,他竟因这龙吟九霄高兴至此,的确是有些喧宾夺主,忽略了皇后的感受。 正发愁怎么让皇后心情好些,祁暮年开口了:“儿臣所献之礼,更合时宜!” “那就看看你所献何物!”皇上立刻准了。 于是祁暮年亲自去放烟花了。 这一次,绽放于空中的,是凤凰。 于夜空中绽放,格外的明亮,伴随着鸟鸣声,就如同真正的凤凰翱翔于夜空。 令众人再次不住惊呼。 皇后眸中放出光芒,连忙起身走到了园中,抬头望着那绽放的烟花。 巨大的凤凰绽放于夜空时,四周也绽放起大量的小鸟,虽然只在夜空中出现了一瞬,但那分明就是一副百鸟朝凤之景! “百鸟朝凤!这烟花真是做的惟妙惟肖啊!” “是什么奇人,才能做得出这般烟花!” “这是机关烟花,每一只鸟儿当中的机关都是千变万化的,可不容易啊!能做得出这等烟花,必是当代机关大师!” “应时应景,三殿下这回是真用心了!” 听着众人的赞叹,祁凌霄的脸色霎时铁青。 皇上也为此震撼,尤其是看着皇后脸上难得的露出了高兴的笑容,皇上心头的大石也落下了,倍感欣喜。 “暮年,这烟花是何人所作?本宫从未见过这样的烟花,皇上似乎也没见过。但这个烟花跟凌霄所献的龙吟九霄,似乎是同一种烟花。莫非是出自同一人之手?” 皇后心情极好,询问着祁暮年。 祁暮年欣喜,连忙一把把江吟之拉过来领功,“母后,这个烟花是她亲手做的。” 跟祁凌霄那个可不是出自同一人! “启禀皇后娘娘,这个烟花叫做凤鸣九天,与龙吟九霄的确有异曲同工之妙。不过,二殿下所献的龙吟九霄,并非我所作!” 闻言,皇后赞赏的点点头,“本宫听他们说这得是机关大师才做的出来,没想到你这般年轻。这个凤鸣九天正好跟龙吟九霄配成一对,本宫很喜欢!” 江吟之笑了笑,“皇后娘娘喜欢就好!” 皇上见皇后高兴了,也心情大好,今夜若只有龙吟九霄,怕是要让皇后心中遗憾。但加了这个凤鸣九天,正好配对,又不会让皇后觉得失落遗憾。 今夜这个生辰宴,很是圆满! “老三这次做的不错!皇后高兴,朕就高兴!你想要什么,朕都应你!” 祁暮年连忙说:“生辰宴,让母后高兴,是儿臣应该做的,并不值得父皇为此赏赐。” “只是这凤鸣九天是江吟之精心制作,父皇若要赏,便赏她。” 祁暮年知道江吟之的性子,这正是个让她在禹国立足的机会。 皇上意味深长的看了江吟之一眼,“那就等宴会后,你们二人到御书房来一趟!” “是!” 江吟之明白,皇上对她的身份还有想法,只不过没有在宴会上当中提及而已。 不过江吟之和祁暮年也早有应对之法。 凤鸣九天放完了,所有人都意犹未尽。 时辰还早,便继续歌舞。 皇后却说乏了,要去殿后小凉亭坐坐。 “那朕陪你!”皇上说道。 皇后摇摇头,“让江吟之陪我就好。” 皇上看了江吟之一眼,并没有说什么,“那朕晚些再去陪你!” 正站的有些脚麻的江吟之微微一怔,让她陪着? 可她看了一眼皇上的神色,好像对她很是不满。 但皇后有令,她也只能上前,跟着皇后离开了花园,前往了朝凤殿后面的小院。 进了小凉亭内,江吟之连忙斟茶,“娘娘请!” 单独跟皇后相处,江吟之十分谨慎,恪守礼仪,心想皇后单独叫她来,肯定是要跟她说什么的,或许是警告,或许是要给她个下马威。 毕竟她的身份已经亮出来了,那么她来到祁暮年身边目的很明显,若是皇后真的支持祁凌霄的话,私下威胁警告她一番,也不是不可能。 但没想到皇后十分和善的笑着,“你不必如此紧张。” “本宫叫你来,只是想知道,你跟二殿下身边那个女人是什么关系?” 江吟之微微一怔,实话回答:“她是我庶妹。” 皇后有些吃惊,“那你二人为何,一人帮二殿下,一人帮三殿下?” “我们一直不和。”江吟之并未隐瞒。 闻言,皇后若有所思的点点头,不禁皱起了眉头,又问:“那你这庶妹,品性如何?” 这个问题叫江吟之突然有些不知该如何回答,不知道皇后的目的,她是要往好了说呢,还是往坏了说呢? 她初次与皇后谈话,就当着皇后说江云初的坏话,未免会留下一个不好的印象。 皇后见她犹豫,立刻明白了她的顾虑,笑了笑说:“本宫问你这些,是想了解她,不是想听她的好,也不是想听她的不好,你照实说便是!” 江吟之点点头,“我明白了。” “但是娘娘,我与她有着不小的仇怨,我的评价,未必中肯,对娘娘来说想必没有太大意义。” 第六百四十八章 那她是谁的女人? 闻言,皇后不禁笑了起来,打量了她一眼,“既然有仇怨就更该跟本宫说说她的不好才是,你竟然却什么都不肯说。” 不可否认的是,这还真是个聪明人。 “那这样,本宫问你,今日她所跳的鹤鸣,真是假的?”皇后又追问道。 江吟之思索道:“也并非说是假的,只是鹤鸣中难度很高的动作,她改掉了,所以这不是真正的鹤鸣。” 皇后闻言,若有所思的点点头,“本宫就说,这舞也挺好的,怎么是假的。” 说罢又饶有兴趣的看向江吟之,“这么说,当今天底下,只有你能跳的出来了?” 江吟之微微一惊,连忙解释:“整个天下不敢断言,但东鸣国京中只有我能跳。” 人外有人山外有山,她可不敢说整个天底下只有她能跳这鹤鸣。 而且她对跳舞也没有钻研太多,只是碰巧鹤鸣那些难度很高的动作她能跳出来,换一个舞蹈功底极佳,又轻功上乘的女子,定能将鹤鸣跳的更好。 “既如此,那你可愿献舞一曲?”皇后面带和善笑意问道。 这让江吟之有些弄不明白皇后此举何意。 “回禀皇后娘娘,这鹤鸣毕竟是东鸣国天辉帝的征战之舞,搬于禹国宫中多有不妥。若是娘娘想看,我可以私底下跳给娘娘看。” 听着江吟之的回答,皇后眼底掠过一抹赞赏之色,点了点头,“如此也好。” 这回答很得体,不得罪她,也顾全大局。 只看这两位皇子找的帮手,如今明显是祁暮年更胜一筹了。 就在这时,一个身影踩着极轻的碎步匆匆而来,穿着太监服的杜公公来到亭前恭敬行礼,“娘娘,前头宴会结束了,皇上想见一见这位姑娘。” 皇后自然明白皇上为何要见她,点了点头,“你带她去。” “是!”“姑娘请。”杜公公客气的做了个请的手势。 江吟之起身跟皇后告退,随后跟着杜公公离开。 走在杜公公身后,他脚步轻的可以说根本听不到脚步声,看得出来也是有功夫在身的。 这禹国宫里,想必高手不少。 不过今夜宫宴也让她看到皇上对皇后的宠爱,难怪祁凌霄和祁暮年都争相讨皇后欢心,看皇上和皇后的感情,只要皇后跟皇上说些好话,对他们是大有益处的。 不过看今晚皇后问她的事情,她觉得皇后对祁凌霄更关心些,对他的关心都关心到江云初身上去了。 这对祁暮年来说还真不是什么好事,只希望今晚的凤鸣九天能替祁暮年扳回一成。 - 御书房。 皇帝祁宏霖威严坐在椅子上,看着底下跪着的祁暮年,神色严肃,冷声开口:“你们兄弟俩还真有本事,就与东鸣国江家纠缠到死不放了是吗?” 威严冷厉的语气让人辨不清皇上此刻的情绪。 祁暮年低着头,语气倔强的说道:“父皇,二哥身边那个江云初只是江家一个不起眼的庶女罢了,我也跟二哥一同去过东鸣国,我自然清楚。” “江家嫡女才是真正的惊才绝艳,在东鸣国提起江吟之,谁不赞叹一声奇女子。岂是江云初能比的?” “今夜母后生辰宴,她玩的那些花样都是江吟之玩过的,东拼西凑,根本上不了台面!” 祁暮年语气满满的都是鄙夷。 皇上闻言震怒,狠狠一拍桌子,“你的意思是,你二哥找的女人上不了台面,你找的女人就上得了台面是吗!” “越是上得了台面,朕越不放心!你将其带入禹国宫中,可知她没有别的企图!” 祁暮年却认真的回答说:“她不是我的女人。” 闻言,皇上眉头紧锁,感到吃惊又疑惑,“那她是谁的女人?” 他这儿子好生出息,还把别人的女人给抢回来了? 祁暮年抬起头,神色认真的说:“她是我的军师。” “军师?!”听到这两个字,皇上震惊万分。 就在这时,御书房外传来杜公公的声音,“皇上,江姑娘带到了。” 皇上这才收起眉目间的怒意,冷声开口:“进来。” 说罢,给了祁暮年一个眼神,示意他先起来。 江吟之走进御书房内,能明显的感觉到气氛有些紧张。 猜想方才皇上跟祁暮年的谈话,肯定有些激烈。 江吟之上前行礼后,皇上便冷声问道:“朕听祁暮年都快把你夸上天了,朕倒是好奇,你是否真如他所言那么有本事。” “祁暮年说龙吟九霄的烟花,已经在东鸣国的上元节宫宴上放过,那你这凤鸣九天……” 皇上拉长了尾音,语气充满了怀疑,那声音充斥着危险气息。 江吟之连忙答道:“皇上放心,献给禹国皇后的,自然不可能拿别处进献过的东西来敷衍。今夜所燃放的凤鸣九天,是我亲手制作,整个天底下第一件凤鸣九天!” “至于东鸣国上元节宫宴上燃放的龙吟九霄,也是我做的。” 江吟之不卑不亢的说着,底气十足,从容应答着,没有丝毫的怯意。 反而这十足的底气里还带着几分张狂。 皇上眼眸中骤然泛过一道明亮的光芒,本想拿此事为难为难她,却不想她竟这般从容镇定,反而倒是把他给吓了一跳。 今夜的龙吟九霄已经在东鸣国燃放过,他以为这凤鸣九天也已经燃放过,却不想竟然是头一份! “这么说,你是特地为皇后生辰,制作的这凤鸣九天?是你自己想出来的法子?”皇上的语气明显缓和了许多。 江吟之点头答道:“没错!是我自己想出来的!” 既然有龙吟九霄,那她做个配对的凤鸣九天有什么奇怪。 皇上点了点头,威严的神色看不出丝毫的情绪,但是祁暮年却忍不住勾起了唇角,父皇这是对她有些认可了。 “你的凤鸣九天,皇后很是喜欢,朕也喜欢,此功当赏!” 说出这话,祁暮年心里忍不住为江吟之高兴起来。 只是下一刻,皇上的语气陡然一变,质问道:“只是朕还想知道,你身为重霄军主帅的亲妹妹,跟着禹国三皇子到禹国来,意欲何为?” 第六百四十九章 焉知不可自立为王? 意欲何为! 这四个字凌厉万分。 若是旁人,已经被那威严的气势吓得跌倒在地了,就连祁暮年也为江吟之捏了把汗,想要上前解围。 但江吟之却面不改色,神色依旧从容。 “我到禹国来,最重要的目的是为了清理门户。”江吟之语气平静的答道。 皇帝不禁皱眉,“清理门户?你是说,祁凌霄身边的那个女人?” 江吟之点点头。 虽然祁凌霄没有对外公布过江云初的身份,但是做为皇帝皇后,对江云初的身份必定了如指掌,所以江吟之没有多加解释。 皇帝打量着江吟之,只觉得这女子真是聪明,从容不迫的样子,还真有几分气魄。 索性也就不绕弯子,直言问道: “那你可知,你们重霄军在东鸣国,是叛军!东鸣国皇帝,不止一次的想要跟朕借兵攻打你们重霄军。你到禹国来,难道不是为了阻止借兵?” 江吟之见皇上问到了正题,想必这也就是今晚皇上召她到御书房的目的了。 她没有说谎,坦然答道:“这也算是原因之一!” “我当然不希望东鸣国借兵成功,重霄军虽然被秦沧海说成叛军,但是天下百姓知道重霄军到底是不是叛军。禹国国力强盛,想来也用不着跟东鸣国联盟,插手东鸣国的内政。” “何况秦沧海此人阴险狡诈,他借兵,或许只是想借禹国之手,除掉东鸣国的忠臣良将,将来引起民怒民怨时,他完全可以甩锅给禹国。若挑起两国对立,边境各处贸易之城,怕是要生乱。” 江吟之语气平静,神色淡然的说着借兵对禹国的危害。 祁宏霖的确是没想到她竟然能想到这些,与东鸣国借兵的事情,他还没有仔细考量过,所以也就还没想到江吟之说的这些后果。 如今听来,竟觉得十分有道理! 竟感到有些不可思议,这女子竟能有如此眼界。 “你口口声声称东鸣国皇帝名讳,看来你们重霄军与东鸣国皇帝,是势不两立啊!那你可知如今情形,要么重霄军反叛上位,要么东鸣国皇帝铲除叛军!只有这两个结果!” “你到禹国来,是不是也想与我禹国联盟?” 祁宏霖饶有兴趣的看着她问道,有意试探。 江吟之唇角不禁勾起了一抹笑意,“现在所有人都觉得,重霄军与秦沧海,必是你死我活的下场!可重霄军明明还有第三条路可走。” “第三条路?何来第三条路?”祁宏霖失笑,只觉得荒唐。 江吟之勾起唇瓣,笑意更甚,幽幽道:“皇上焉知重霄军不能在朔北自立为王?” 自立为王?! 这口气简直猖狂! 就连祁暮年也惊住了。 祁宏霖看着那底下的女子,身形单薄,浑身气势竟这般强大!自立为王这话都敢说! 江吟之不是一时应付才冲动说出这四个字,是她跟大哥商议过的。 他们从来没有小看过重霄军。 更没有小看过重霄军在百姓中的声望,加上如今秦沧海为了杀江隋而不折手段,迫害百姓,消息传开,东鸣国百姓只会更为皇帝所作所为而不齿。 得民心者得天下,重霄军完全可以招兵买马,扩大队伍与占领范围。 自立为王又有何不可? “现在说这些,或许为时尚早,毕竟只要禹国不借兵,重霄军与秦沧海会一直这样僵持下去,秦沧海占不到便宜。皇上你若想收割东鸣国城池,岂不轻而易举?” 江吟之这话也算是表态了,重霄军想跟禹国交好。 祁宏霖看她的眼神发生了些许变化,今晚在宴会上见到她,的确跟祁凌霄带回来的女人有所不同,但却没有想到她竟有这般见识。 看来祁暮年这回还真没说错。 “一月后,东鸣国将出派来使,与我国商议借兵一事。如今与你说这些的确为时尚早,不过朕也算是知道了重霄军的态度,朕会考虑!” 祁宏霖神色认真,语气严肃而郑重的对江吟之说道。 父皇这样认真的态度,祁暮年只在朝堂上见过。 他心中微惊,又欣喜不已,这说明父皇认可江吟之了! “多谢皇上告知。”江吟之勾起唇角,莞尔一笑。 祁暮年微微一怔,能这般从容在他父皇面前说话,恣意一笑,怕也只有皇后了。 便是他跟祁凌霄两人,也都是时刻保持着规矩谨慎的态度。 祁宏霖威严的脸上也不禁露出了些许笑意,高兴这回祁暮年没带个草包回来,这江吟之对他来说,或许的确是个好帮手! “好了,话说回来,制出凤鸣九天,朕有赏赐。你想要什么?” 江吟之思考了一下,“若非要求个赏赐,那就求皇上准许,我进宫为皇后娘娘跳鹤鸣舞。” 闻言,皇上微微一惊。 “为皇后跳鹤鸣舞?” 江吟之点点头,“皇后娘娘对此舞颇感兴趣,想要让我跳来看。但这舞是东鸣国天辉帝的征战之舞,我想,搬到禹国宫中有些不妥。怕惹怒皇上,便特此跟皇上求个旨意。免得将来我跳了这舞,传出去惹怒皇上。” 这是她当下唯一比较担心的事情。 皇后的旨意不可违背,说好了私下跳给她看,但也怕容易被人捏住把柄告状,趁此机会跟皇上求个恩准,她心里也好踏实。 皇上闻言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你倒是思虑周全,怕将来惹祸上身,提前跟朕知会一声!” 江吟之微微一惊,连忙说:“是恳请,不是知会!” 知会皇上,这冒犯之罪她可担不起。 “你都搬出皇后了,朕还能不答应你吗?”皇上语气冷冽,但神色却并没有丝毫怒意。 江吟之竟从这语气中听出了些许对皇后的宠溺。 “皇上……”她还欲开口。 皇上冷声道:“朕准了!便给你这个特权,这鹤鸣,你想怎么跳就怎么跳!朕还没有小气到那个地步,容不下一支舞!” “朕不高兴的,是不喜欢将东鸣国进献过的东西,再郑重其事的献给皇后!朕的皇后,值得天底下独一无二的东西!” 听到这里,江吟之心中头猛地一震。 原来皇上是因为这个不高兴。 难怪,今夜燃放的龙吟九霄烟花皇上也很高兴,但是最后被叫到御书房来的,只有祁暮年和她,似乎对祁凌霄毫无赏赐。 看来她这回这凤鸣九天,还真做对了! 不枉她费了那么多的心思。 第六百五十章 要不,给你们赐个婚? “多谢皇上!”江吟之连忙谢恩。 皇上又言:“朕听老三说,你是他请回来的军师?这是你自己要求的?” 皇上的神色已经没有最初那般严肃,心平气和的,更像是聊家常般。 说的时候还意味深长的看了祁暮年一眼,这江吟之容貌才华皆不错,祁暮年更是夸她惊才绝艳是个奇女子,可见他对这个女人的喜欢。 但最后却只是让她当个军师,简直太没出息! 江吟之答道:“是!” 皇上幽幽开口:“军师可不是个什么好职位,你若不能服众,便只是空有名号,没有人会听你的话。” “怎么不考虑考虑当王妃?” “朕今日心情好,要不顺便给你们赐个婚。” “若如此,祁暮年也就赐封号,赐府邸。”皇上已经在思考赐什么封号了。 然而听到这话,江吟之被吓得心头一颤,连忙看了祁暮年一眼。 接触到她投来的眼神,祁暮年眉头紧锁,连忙上前跪下,“父皇!儿臣与江吟之只是朋友关系,她当我的军师已足够,王妃就不必了!” 说出这些话的时候,他心里格外难受。 但他太害怕了,怕她会被逼离开禹国。 他也不想强迫她做任何事情。 看祁暮年拒绝的这么干脆,皇上神色有些不悦,但也不能强行赐婚。 “军师就军师,随你!” “朕还要去朝凤殿,你们没别的事,就回去!” 祁凌霄带回来那个倒是想当王妃,偏偏祁凌霄看不上,求着他别给名分。 祁暮年带回来这个,他自己明显喜欢,偏偏这姑娘不肯当王妃,他还让人当什么军师,给他机会还不知道把握,怕是想孤独一辈子! 终于能走了,江吟之和祁暮年心里都不约而同的松了口气。 今日这一关,算是过了,从今以后江吟之便能正大光明的待在禹国,以他军师的身份进出宫中。 “那儿臣告退!” 随后祁暮年便带着江吟之离开了御书房,直接出了宫。 - 已经深夜,凉爽的夜风吹起马车车帘,江吟之静静的靠在马车上闭目养神,却突然察觉到外头弥漫开的一丝杀气。 寂静的夜里,有衣袂翻飞的声音。 马车行至漆黑无人的路段,霎时杀气腾起,月光下刀剑泛着杀气,齐齐朝马车围攻而来。 祁暮年眉心一跳,“已经快到辞暮楼了,加快速度!” 马车急速前行着,坐在车内的江吟之不时的被颠簸起身。 见马车没有停下,那些杀手只好穷追不舍,两侧房顶都传出瓦片响动的声音,气息十分凌厉。 江吟之眉头紧锁,猛地抓住了翳云剑,“我去会会他们!” “哎!”祁暮年想要叫住她,却没来得及,江吟之整个人直接冲出了马车,飞身一跃到车顶。 月光下,屋檐上,几个身影猛地飞身袭来,长剑齐齐朝她砍来。 江吟之浑身杀气,手中利剑出鞘,泛过凌厉寒芒。 兵器相击发出凌厉刺耳的声音,江吟之身形快速,长剑出手干净利落,剑刃挑破敌人喉咙,鲜血飞溅于夜空之中,伴随着一个个从马车顶上摔下去的身影,在月色下绽放出血色花朵。 马车已经快到辞暮楼外,府里的人很快赶了出来。 苏佩也连忙前来相迎,急切喊道:“殿下!快进府!” 府里大量的侍卫赶来,与敌人交手。 祁暮年跳下马车,望向马车顶上的那抹身影,“好了,下来。” 江吟之翻身一跃下了马车,看四周战斗激烈,但府里的人却如司空见惯一般。 她也就将长剑收了起来,安全到达就好。 祁暮年唇边带着笑意看着她,“不必你亲自动手的!这样的情况,未来还多着呢,不嫌累吗?” 江吟之答道:“我现在是你的军师,理应保护你的安危!” “你是觉得我武功不如你?”祁暮年皱起了眉头看着她。 江吟之一本正经的答道:“难道不是吗?” 说起来她还真没跟祁暮年好好的较量过,只是在西焚陵墓里救过他好几次,总觉得他武功应该不怎么样。 但实际上,他武功要是不好,也躲不掉这么多年来祁凌霄的追杀。 “我不要面子的吗?”祁暮年眉头紧锁,神色不悦。 江吟之这才注意到,周围围了一大堆人呢,苏佩也正怔怔的看着他们两人。 “那……下次你自己动手。”江吟之没好气道。 皇子就是难伺候!保护他还不乐意了。 祁暮年却扬起一抹笑容,“乐意之至。” 苏佩不由得看呆了,她从未见三殿下对谁这样笑过,平时那么严肃的一个人,竟然也会跟人开玩笑,完全不像是她认识的三殿下了。 这一切的改变,竟是因为这个自称军师的女人,她到底是什么人…… 正想着。 突然前方一支冷箭猛地射来。 利箭出现在他们视线中时,祁暮年动作迅速侧身躲开。 然而那锋利的箭刃,便朝着后方的苏佩猛地袭去。 她猛地僵硬在原地,浑身无法动弹。 死亡顷刻逼近! 然而就在那箭刃离她只有一寸的时候,猛地一只手,抓住了那支箭! 江吟之动作迅速而潇洒,一把抓住了那支箭! 狠狠扔到地上,警惕看了看四周,语气轻蔑,“这么点人也来刺杀。” 利箭从苏佩眼前消失,她才猛地松了口气,不禁看向了江吟之,但她却对方所为丝毫不以为意,只是观察着这四周敌人。 “祁凌霄是气急败坏了,才在我们回宫路上安排杀手。”祁暮年不禁轻蔑一笑,足以看出这次祁凌霄是大大受挫了。 今夜他准备的一切,都没能得到父皇的赞赏,甚至弄巧成拙了。 江吟之轻笑,“祁凌霄精心准备的那个龙吟九霄烟花,为我们的凤鸣九天做了嫁衣,他能不气急败坏吗。” 祁暮年笑了笑,“这回之所以这么顺利,倒是要感谢江云初把你推进江里,让祁凌霄都认为你死了,没有在我们回宫路上横加阻拦,也就不知道我们准备的凤鸣九天。” “那倒是。”江吟之想到这里,心情极好,看外头的战斗也快结束了,她转身潇洒进了府里,“饿了,弄点吃的!” 第六百五十一章 各司其职,各不相干 祁暮年笑了笑,跟上步伐也进了府里,“苏佩,去准备点酒菜。” “是。” 祁凌霄带着江吟之来到了书房。 江吟之悠闲坐在软榻上,祁暮年去了一封书信递给她,“我们前脚到君朝城,后脚曹湘凝给你的书信就到了。” 接过书信,江吟之微微一怔,“你不先看看?” “写给你的,我看什么。” “好。”江吟之便拆开了书信。 信上,曹湘凝跟她说,她练的内功心法很有效果,现在扎马步和练拳之类的,不会很容易就晕倒了,感觉身体明显结实了许多。 江吟之看到这里不禁笑出声。 苏佩正好送来饭菜,祁暮年一边倒酒,一边问道:“笑什么?” “曹湘凝啊,她说我给她的内功心法很有效果,明显感觉身体结实了许多!” “可是以我们到君朝城的速度,信使也比我们快不了多少,这信应该是我们走后一两天写的,一两天,这内功心法能有多好的效果?” 祁暮年闻言,唇边也露出了一抹笑容,“那她或许是希望你能放心,别担心她的情况。” 江吟之点点头。 信上还说,他们已经把水龙王那位前辈的骸骨挖出来了,重新找了个风水宝地,修建好了衣冠冢,立了碑。 那几日江吟之正忙着制作凤鸣九天的烟花,所以这件事便交给了曹家去办,事情办好了,江吟之也算能放心了。 收起信,江吟之立刻拿起筷子开吃。 祁暮年正好端起酒杯,想碰个杯,却见她直接吃了起来,无奈只好放下了酒杯,“看你饿成这样,早知道就让你在宴会上吃点东西再回来了。” “那种场合,你让我吃我也不敢吃啊。”江吟之皱了皱眉。 祁暮年给她夹了菜,“那你多吃点。” “我府里的厨子或许比不上长安酒肆的厨子,你先将就些。改天我去请城中酒楼最好的大厨来给你做菜,看哪个合你胃口,就把人留在府里给你做饭。” 正退到书房外的苏佩听见这话,顿时心里咯噔一下,殿下对她可真好啊…… 殿下还从未如此迁就过谁呢,一时间竟让人有些嫉妒。 “不必麻烦。”江吟之淡淡答道。 - 吃完饭,祁暮年便让苏佩带她去房间,辞暮楼很大,所以院落也多。 祁暮年本是想让江吟之挑一个喜欢的院子住,但苏佩只领着江吟之到了距离祁暮年住处较远的霜花苑,比较偏僻,但是江吟之正好喜欢这里安静。 “就这儿,我累了,你下去,不用跟着了。”江吟之双手背在身后,直接抬步进了院子。 苏佩微微一惊,随即说道:“姑娘,现在府里的人手调配不开,先给姑娘调两个丫鬟来伺候,其余的,后面我再想想办法。” 祁暮年可是跟苏佩吩咐的,要安排多些人手伺候,怕怠慢了江吟之。 江吟之闻言,一下子便听出来苏佩的意思,淡然一笑,“不必了,一个都不用来。” 苏佩再次一惊,“若是如此,殿下会不高兴的。” 江吟之轻笑,“我高兴了,他自然不会说什么!殿下责怪我自己担着!” 闻言,苏佩只好应下,“是,那我先下去了。” 江吟之却又叫住了她,“苏佩是?” 苏佩微微一愣,微微颔首,“姑娘还有何吩咐?” “吩咐倒不至于,你的心思我心知肚明,我入府中,是你们殿下的谋士,军师。大家各司其职,各不相干。相安无事最好!” 她的心思都在江云初和祁凌霄身上,在朝堂局势之上,她着实不想分心到这院中的勾心斗角里。 都是女人,有没有敌意她能清楚的感觉到。 苏佩顿时脸色一变,“姑娘,我……” “不必解释,我对衣食住行没有太高的要求,殿下若对你们提出一些比较难办的要求,也不必理会,我住的舒服就行了。” “不必把我当女主人,我也不会刁难你们,和平共处便是。” 闻言,苏佩心中震惊不已,没有想到江吟之会说这些,倒是显得她那些小心思有些多余了,才开始就被识破了,脸上一时有些挂不住。 “是,我知道了。” 低着头应下之后,苏佩便转身离开了。 - 院子和房间里里外外都收拾的很干净,所需之物也一应俱全,江吟之躺到床上,四周安静,一切都很舒适,可陌生的环境之下,有些难以入眠。 躺在床上辗转反侧,不禁有些想念朔北的生活,也不知道现在朔北情形如何,也不知道苍渊看到她的信是什么反应,应该不会一时冲动跑到禹国来找她。 今日禹国皇帝跟她说了,还有一个月,东鸣国就会派来使商谈借兵一事,不知道秦沧海会派谁来,此等大事,苍渊是不是也会来? 这个消息,明日还得写信给哥哥他们才行。 不过看祁凌霄这架势,怕是不会轻易让他们的书信走出禹国的,所以写信有些不太安全,得想个万全之策把信送出禹国。 - 天亮,院子里便传来了脚步声。 苏佩来到房门外,“姑娘起了吗?” 江吟之根本一夜没睡,翻身坐起,“进来。” 苏佩端着一盆清水入内,“按照姑娘说的,没给姑娘安排丫鬟伺候,不知姑娘可否有些不便?” 苏佩的态度比起昨日,有很大的改变,明显客气了许多。 江吟之自是不知道她内心想法,但是她们井水不犯河水就最好了,“没什么不方便的,这样挺好,你也不必打水来。” 院子里有水井,也有小厨房,她自己能搞定。 “是。” - 梳洗完之后,苏佩便带着她去前厅用膳,祁暮年已经坐在桌边等着她了。 看着一桌子丰盛的饭菜,有粥,有点心,大多比较清淡,但是种类非常多。 “哪里吃的了这么多。”江吟之上前坐下。 “不知道你喜欢吃什么,所以每样都准备了些,吃完饭带你出去走走,了解了解君朝城,比起你们禹国京城的繁华可是丝毫不输的!” “好啊。”江吟之也正打算出去走走,尽快的适应这个地方。 只有她知道,苏奉之的商会在禹国的君朝城遇到了难处,他堂堂商会会长,竟被祁凌霄的骁龙卫追杀到了东鸣国,可见商会在君朝城实在是难以立足。 既然她来了,自然要帮一帮苏奉之。 不过她跟苏奉之和商会的关系,不宜让祁暮年知道。 趁着出去走走,暗中打探打探消息。 第六百五十二章 宫中赏赐 君朝城。 城内的确十分繁华,甚至比起东鸣国的京城来说还要热闹一些,热闹到近乎嘈杂的地步。 各大酒楼外头的擂台上不断传来打斗声,底下喝彩声一片。 当然也有无人问津的酒楼擂台,江吟之不禁调侃道:“这玩法还真新鲜,擂台胜出者可以吃喝,也变相的体现出了哪家酒楼好吃,哪家不好吃。那些门前擂台空空如也的酒楼,生意可就越冷清了。” 擂台越热闹,便说明这家酒菜味道越好,生意也越好。 长此以往,便是两个极端,生意好的越来越好,生意不好的,越来越冷清。 祁暮年漫不经心的点点头,“聪明!” “弱肉强食,城内酒楼竞争也不例外。实力越强的,便在这城内的地位越高,生意越好。反之,那些生意越来越差的酒楼,最后只能落个被人购买合并的下场。” “不过,你们京城的长安酒肆,要是能开在这儿,那生意必定是财源滚滚,只会越做越好!”吃过一次,他可就再也忘不掉那个味道了。 “找个热闹的地方坐坐。” 于是祁暮年带着她去了整个君朝城最热闹的地方——庆丰酒楼。 这个酒楼不止是个酒楼,里面有一个很大的戏台,二楼有说书楼,此处人来人往,三教九流,什么人都有。 两人坐在靠内的帘内小阁饮茶,便听见外头正听书的一桌公子哥正在闲谈。 “你们看到昨晚上的烟花了吗?我长这么大还是头一次看到这种烟花,也太美了!”一人问道。 一人闻言连忙说:“我知道!第一个烟花叫龙吟九霄,第二个叫凤鸣九天,都是献给皇后的生辰礼!” 闻言,几人纷纷来了兴致,追问道:“那这是二殿下还是三殿下献的?皇上肯定龙颜大悦!这次岂不是能有人入主东宫?” 那人神秘一笑,“偏生巧了,这龙吟九霄是二殿下献的,这凤鸣九天是三殿下献的!” 此话一出,在场几人皆是震惊,“不是同一个人献的?” “这未免也太过巧合了!两人都献了同样的烟花,偏偏还一龙一凤,怎么像是约定好的。” 那人不禁笑了起来,一边吃着花生米一边笑道:“谁说不是呢!但这种事情,他们怎么可能约定好,只是极其凑巧罢了!” “何况这样的烟花可以说是举世无双,拿来献给皇上和皇后正是一份厚礼!两人都想到一块去也不稀奇!” 说罢,还小声道:“听说这烟花是三殿下这回带回来的那个女谋士做的!” 此话一出,惹的哄堂大笑。 “做烟花的女谋士?哈哈哈这听着未免也太荒唐了!” “哈哈哈就是,女谋士就够好笑的了,还做的出这样的机关烟花?我看三殿下定是跟二殿下一样,带回来个不明不白的女人,皇上不准册封为王妃,所以才找了个借口。” 一群人语气极尽嘲讽与轻蔑,听的祁暮年握紧了手中的茶杯,狠狠一放便要起身去让他们闭嘴。 江吟之一把抓住了他的手臂,“罢了,你这会出去找麻烦,回头要传的更难听了。” “可他们这般……”祁暮年满面怒意。 江吟之漫不经心勾唇一笑,“凭本事说话,我自会让他们改口。” 她身正不怕影子斜,浑身都是真本事,怕什么别人背后议论。 祁暮年看着她那胸有成竹的笑容,心中也一下子释然了,无奈笑道:“你啊,也不怕这些闲言碎语是从你那好妹妹口中散播出来的。” “我有什么好怕的,这么长的时间她也该对我有所了解了,若是这些流言蜚语能对我产生半分伤害,我早就被逼死了,能活到现在?何况,不是只有她长了一张嘴。” 江吟之神色淡然,不慌不慌的说着。 想到现在祁凌霄和江云初两人正因为她的到来而焦头烂额,甚至慌张害怕,她就更开心,什么也不着急,等着他们先出招。 两人不动声色的在酒楼坐了半日,几乎时刻都能听到关于昨晚烟花的议论声。 虽然发生在宫里,但是昨夜城中没有睡觉的人,大多也都看到那样的烟花了,未曾见过,所以格外好奇,也就多了不少议论。 - 虽然江吟之说不在乎那些不好听的流言,但是祁暮年私底下还是派人散布了一些消息。 当代举世无双的机关大师,不止是能用机关做烟花,还能造房子造兵器,实力强悍。还是祁暮年亲自上门邀请,请了数十回才请动她来到禹国。 那些话,简直把江吟之夸上了天,虽然夸张了数十倍,但是众人才知道她真的不是三殿下的女人,而是三殿下请回来的军师。 辞暮楼的人也都听到了外头的那些传言,对他们府里住着的这位姑娘不由得心生敬佩。那些话苏佩也听到了,得知后心头更加的震撼。 也就在皇后生辰宫宴后的第三天,宫里来了大量的赏赐,一部分是皇上的赏赐,一部分是皇后给的赏赐。 杜公公带着人亲自登门,队伍浩荡,气势十足。 祁暮年带着江吟之上前领赏,还得了杜公公好一通赞赏。 临走时还悄悄跟江吟之说:“姑娘若有空,就常进宫,娘娘还等着你跳舞呢。” 江吟之微微颔首,“过两日便去,劳烦公公了。” “姑娘不必跟我客气!你知道的,皇后心情好了,皇上也就心情好,我这当奴才的,自然是也跟着高兴不是?”杜公公脸上带着笑意,意味深长的说着。 江吟之点点头,“公公说的是。” 随后杜公公便带着人回宫了。 府中里里外外的人都惊住了,这可是皇上身边的杜公公,向来不苟言笑,对谁都是看似客气实则冷漠的态度,他竟然跟江吟之说话这么和善! 祁暮年也心情极好,看了看这院子里赏赐的一大堆东西,“苏佩,让人全部搬到霜花苑去。” 这些是江吟之争来的赏赐,自然该全部给她,何况他也想把最好的都给她! 江吟之连忙抬手阻止,“我不要!把几样药材给我就行了,其他的,给大家分了。” 江吟之十分阔气的说着。 周遭一众丫鬟仆从都惊呆了,顿时暗暗欣喜万分。 祁暮年凡事都依着江吟之,便说:“先全部送到霜花苑,怎么处置听你的。” 第六百五十三章 自学成才,没有师父 皇上和皇后出手也是阔绰,送来的药材都是整整一箱,全部都是珍贵药材,以及各种养颜膏和花露。 送到霜花苑时,苏佩要她亲自看着清点,以免遗漏,她便躺在椅子上听着苏佩禀报。 “冰肌养颜膏一盒。”苏佩清点一样,便在册子上记录下来。 江吟之翘着腿漫不经心道:“送你。” 苏佩顿时手一抖,震撼万分,不可思议的看着她,强调道:“姑娘,这冰肌养颜膏,整个后宫之中也就皇后和贵妃才有份例,因调制不易,一年也才出两三盒呢。 娘娘们自己都不够用,还赏赐给姑娘一盒,此物如此贵重……” 江吟之没想到这苏佩唠叨起来,也能说个不停,便立刻打断,“那就留着。” 她要想制作什么养颜膏,一个月就能出个十几盒,效果也不会差。不过她这冰肌玉骨可用不着什么养颜膏。 “百花酒酿一壶。” 苏佩说完,生怕她再来一句送人,连忙就解释说:“便是皇后母族的尉迟公,也是当年嫁女之日有幸得皇上赏赐一杯百花酒酿,这次皇上可赏赐了一壶,姑娘可不能说什么送人的话! 奴才们喝了这酒,是要掉脑袋的!” 江吟之闻言,翻身坐起,“皇上那么疼爱皇后,怎么对岳父大人这么小气,才赏一杯?” “罢了,这玩意如此金贵,我也喝不起,拿给殿下。” 于是苏佩便在册子上记录下来。 江吟之起身凑上前看了看,册子已经记录了好几页,但是这里还有一大堆的东西没写完。 江吟之头都大了,“你别给我报名字了,你跟着三殿下时间也不短了,对这些东西的贵重程度也很了解,就由你来分配! 像百花酒酿和冰肌膏这种必须要留下的东西,就给我留下。其他可以赏给下人的,就拿去分了。” 苏佩惊愕万分,她震惊之余突然有些心慌,这么重要的任务,她就这么放心的交给她吗?会不会是故意借此挑她的错处,找机会把她赶出辞暮楼? “姑娘,这些物件个个价值不菲,姑娘真的……”苏佩眉头紧锁。 江吟之淡淡一拂手,“我说分了就分了!我又不缺钱!” 说罢便慢悠悠的迈着步子离开了院子。 苏佩看着她潇洒离去的身影,面色凝重的看了看这大量的赏赐,她跟着三殿下很多年了,可却从未见过皇上给辞暮楼赏赐过这么多的东西。 这江吟之本事还真是不小! 心中不由得暗暗佩服起来。 - 皇上给辞暮楼赏赐的消息很快就传开了,王公贵族几乎都在第一时间得到了消息,甚至这百花酒酿的消息都传开了。 江吟之出了霜花苑,前头便有大人来登门拜访。 仆从匆匆跑来,“姑娘,王大人刘大人和李大人来了,想要见姑娘你。” 江吟之皱起眉,“见我作甚?” 到哪儿都不缺见风使舵的家伙,这些人来巴结祁暮年就是了,见她做什么。 “不知道,好像是为了烟花来的。” 江吟之皱眉思索了一会,便上前去了。 祁暮年正招待着几位大人,江吟之一来,几位大人的视线便落到了江吟之身上,上上下下的打量了她一番,那眼神精的仿佛要将她里里外外看个透彻。 江吟之神色平静的上前坐下,微微颔首示意,并没有先开口。 “那日宫宴上还未看清,原来三殿下请回来的这位军师,竟有如此美貌!”王大人前倾着身体与祁暮年说道。 祁暮年客气一笑,“她不光只有美貌。” 王大人微微一惊,连忙笑道:“是是是,这烟花就是一绝啊!以前从未听说过这世上还有机关烟花,不知道江姑娘是如何做出来这样的烟花的?敢问师承何处啊?” 听着这话,江吟之眼底晗光流转,答道:“自学成才,没有师父。” 闻言,三人皆是一惊,“也就是说,这机关烟花,是江姑娘独创之物?” 江吟之唇边带着一抹客气笑意,神色平静,不起波澜,并未回答。 “难怪外头传言江姑娘是当代机关大师呢,真是年轻有为啊!” “那可不是!此番竟得皇上和皇后这般赞赏,我等实在是佩服!” 三位大人轮番对她进行吹捧,夸赞之语听的江吟之都快不好意思了,但她也得面色平静,面带些许笑意,眼神平静波澜不惊。 装作一副高深莫测的姿态来。 最后看她不为所动,才没有继续夸下去,与祁暮年客气了两句,便离开了。 他们走了,江吟之才松下一口气,整个人慵懒的躺在椅子上,“总算走了,特地来一趟,净顾着夸我了,巴结我有什么用。” 祁暮年淡然一笑,“他们来的目的,就是巴结你啊。” 闻言,江吟之侧目看了他一眼,微微挑眉带着些许疑惑。 祁暮年点点头,“就是你想的那样。” “真是鸡贼啊!”江吟之不禁感概,“上门来故意巴结我而冷落你,故意让你觉得我的名气已经到了威胁到你的地步,多来几次,你必对我心生忌惮与隔阂。” “祁凌霄在家龟缩三日,想出来的就是这样的法子吗?” 祁暮年慢悠悠放下茶杯,“倒也不一定是祁凌霄想出来的法子。” “也有可能是真的想巴结你,拉拢你,挖我墙角。“ 本以为到这儿就结束了,但是没想到,接下来一整日,都有大人络绎不绝的上门来拜访。 每个人都各怀心思,各怀目的,江吟之要谨慎的应付着,不让他们看出任何端倪来,将高深莫测装到了底,架子端了一整天。 终于到了晚上,浑身酸痛,她竟觉得比去军营里操练一整日还要累。 用晚膳时,苏佩将那壶百花酒酿拿了过来,给他们斟上。 端起酒杯,江吟之不禁感概:“这一壶百花酒酿的威力可真够大的!今日你这门槛都快被踏破了!他们这么明目张胆,就不怕皇上觉得他们结党吗?” 祁暮年端起酒杯与她轻轻一碰,“越是明目张胆,便证明越是坦荡无私。那么多人都来了,皇上总不能怪罪所有人。” “不过今日过后,朝中大臣,城中权贵,将无人不知你江吟之的大名!” 他唇边扬起一抹笑容,端起酒杯一饮而尽。 江吟之也不禁勾起唇角,饮尽了杯中酒,这百花酒酿果真美酒!香醇热烈中带着甘甜,回味无穷。 便忍不住又倒了一杯一饮而尽。 两杯下肚,江吟之便猛地一下子明白,为何皇上那么小气,只给他岳父大人赏了一杯百花酒酿。 因为这酒,后劲十足…… 霎时,她眼前出现了两个模糊的影子,意识清醒却脑袋昏沉。 “吟之!”耳边传来祁暮年呼喊的声音。 下一刻,她便眼前一黑倒下了。 第六百五十四章 百花酒酿的后劲 日上三竿,初夏的微风已经带着些许热浪,院中鸟叫蝉鸣声不断,阳光透过窗户洒在江吟之的床铺上,晒的她脸蛋红彤彤,热滚滚。 “姑娘,该起了。”苏佩端来醒酒汤,放到床边,将她从床上给拉了起来。 江吟之脑袋昏昏沉沉,睁开了惺忪睡眼,“让我再睡会。” “不能睡了!外头谣言四起,殿下已经被召进宫了!”苏佩心急如焚,要是她知道那百花酒酿的酒劲那么大,她昨晚就不该拿出来。 好在殿下只喝了一杯,今早醒得快,可这江姑娘喝了两杯,至今未醒。 江吟之被扶着靠在床上,苏佩端着醒酒汤给她喂下,一边急切道:“姑娘,你真不能再睡了!再睡就要出事了!” 江吟之听得清苏佩在说什么,但脑袋却昏昏沉沉,眼皮怎么也抬不起,扶着额头闭着眼问道:“出什么事了?” 苏佩见她说话似乎清醒了些,连忙说:“今天一大早,城内就谣言四起,说你不是什么机关大师,你偷学了他们师门绝技!还杀光了他们师门上下所有人!” “今日早朝,那人还进宫跟皇上告状了,殿下已经被召进宫了。因为姑娘喝了百花酒酿一直没醒,所以殿下一个人进宫去了,不知道是什么情况。” 江吟之闻言,眉头紧锁,她知道是谁了! 她撑着身体想要下床,一起身,却整个人晃晃悠悠,脚步虚浮,就如同踩在棉花上,险些跌倒,苏佩赶紧扶住了她,心急如焚,“姑娘你这样可进不了宫啊!这可怎么办啊!” 江吟之扶着桌子摇了摇脑袋,镇定道:“别着急。” “殿下被召进宫,情况真的很紧急吗?” 苏佩点点头,忧心忡忡,“宫里的禁军都来了!若真有铁证证明姑娘是偷学的技艺,那殿下可是欺君之罪啊!情况如何能不急!” 想到昨日府里那宾客不断的热闹场面,再一觉睡醒,情形大变,简直就跟做梦一样。 “如今只能祈求皇上还念着殿下的功劳,不会那么快治罪了。” 苏佩眉头紧锁埋怨的看了江吟之一眼,她昨日之前还真以为这江吟之是个厉害的,能帮得上殿下,可这么快就给殿下惹麻烦了。 分明是个祸害! 江吟之揉了揉额头,缓解了些许昏沉状态后,一把推开了苏佩。 没有丝毫的犹豫,抓起了一旁的翳云剑,长剑出鞘的那一瞬,把苏佩吓得后退了一步。 然而下一刻,江吟之却拿着翳云剑毫不犹豫的割破了掌心,霎时鲜血直流! 苏佩整个人惊呆了,“姑娘,你……你做什么?” 翳云剑的锋利,划破掌心的那一刻,并没有带来太强烈的痛楚。 但那一丝疼痛也让她整个人清醒了几分,立刻拿来止血药洒到手心,用纱布缠住了掌心。 苏佩连忙上前来帮忙,“姑娘,你这是做什么啊?” “痛能让人清醒。”江吟之沉吟道。 她说着,还用力一握掌心,手指随着用力,狠狠的掐住了掌心的伤口,几乎都快掐进伤口的血肉里,纱布顷刻被鲜血染红。 光是看着那一幕,苏佩就觉得疼的要死,不知道她是怎么狠下心的。 剧痛袭来,让江吟之整个人顿时清醒无比。 她立刻抬步出门,“你算是府里的大丫鬟兼管家了,殿下不在,他们都听你的,你若慌了,人心不稳!” 苏佩跟在她身后匆匆往外走,听到这话,顿时心头一震。 再看江吟之,脚步沉稳,语气镇定,没有丝毫慌乱,她真是自叹不如。 “我明白了。”苏佩定了定心,语气也平静了下来。 看着江吟之出了府,看着她紧握着的手心,手心里是什么,只有她知道。 痛能让人清醒。 她竟那么熟练的用伤害自己的方式保持清醒,看着年纪也跟她相差无几,却仿佛历经世事般,不禁让人有些心疼。 - 走出辞暮楼,江吟之迅速的赶往宫里。 之前徐公公来给赏赐的时候就给了她一块腰牌,是为了让她给皇后跳舞,所以给了她腰牌能自由出入宫中。 赶到宫门时,出示腰牌,便直接让她入内了。 没走几步,脑袋又昏沉了起来,江吟之后悔不已,早知道就不贪杯了,谁知道那百花酒酿酒劲那么大! 喝酒误事!喝酒误事啊! - 乾坤殿内。 刘江尘正当着皇上和百官面前,声泪俱下的说着江吟之迫害他们了全村人的经过。 “草民是来自偏远山村的一个烟花师,我们全村人都以制作机关烟花为生,但因地方偏僻穷苦,所以我们的烟花没什么名气,村民们光靠制作烟花也难以维持生计,到我们这一辈人,已经有很多人打算放弃机关烟花,不打算将这门技艺传承给自己的后代。” “为了让村民们过上好日子,也为了能让我们这门手艺传承下去。我决定把我们的烟花卖到更繁华的地方,我坚信,我们的机关烟花能被人看到!” 刘江尘语气格外坚定,一副淳朴又极其真诚的模样,打动了不少人。 朝堂上十分安静,都静静的听着他讲述下去。 “所以我带着村子里一些人走出了大山,冒着风险去了东鸣国京城,可我们没有本钱,想要在东鸣国的京城开一个铺子谈何容易,我们只能带着我们的烟花四处去求人。” “也是这个时候,我们遇到了国公府的三小姐,江吟之!她看上了我们的烟花,答应给我们在城内开一家烟花铺,条件是她想学这机关烟花。我当时只觉得遇上了贵人,能保住全村人的生计,就答应了!” “京城的盛明烟花铺开起来了,但并没有什么生意。我就做了个龙吟九霄,想着靠龙吟九霄打响我们盛明烟花铺的名气。当时江吟之知道了,就跟我说,让我暂时不要卖龙吟九霄,她有更好的办法。” “于是她在上元节宫宴时,献上了龙吟九霄,得到东鸣国皇帝的赏赐,后来我才知道,她跟皇帝说这龙吟九霄,是她所做!” 说到这里的时候,刘江尘满面愤怒,被欺骗的愤怒,痛心疾首的愤怒。 刘江尘悲愤怒斥:“皇帝赏赐丰厚,她却据为己有!一点都不曾分给我们的村民!” 刚走到乾坤殿外的江吟之,正好听见这话。 不禁冷冷一笑,她倒是要听听,这刘江尘编了多少瞎话。 第六百五十五章 颠倒是非 刘江尘这番话也让在场不少人感到愤怒。 龙椅之上,皇帝的眉头也皱得越来越紧,若说江吟之此举图名还能解释,但是图财?大可不必。 谁不知道她江家乃是东鸣国开国功臣,祖祖辈辈都是高官厚禄,家里怎么可能缺钱? 贪图这点赏赐,完全没必要。 不过他并没有开口打断对方,静静的听了下去。 刘江尘继续怒斥道:“这也就罢了!她学会了我们祖先留下来的技艺,学会制作机关烟花,我们村子对她来说就没有用处了!” “她还抓了我的表弟为她制作火药,她用火药炸了皇陵!最后出事,她却将罪过全部推到了我们村民身上!自己全家人都跑了,连带着府里的丫鬟都跑了!” “可我们全村人,顶着制作火药谋反的罪名,被尽数绞杀!其中还有十几个孩子,最小的甚至还在襁褓之中!” 刘江尘说到这里的时候,猛地跪在了地上,悲痛万分,更咽的流着泪。 看的在场百官都不禁生出恻隐之心。 “简直非人哉啊!”寂静之中,有人感叹了一句。 “三殿下,这就是你请回来的机关大师啊!用这种下作的手段偷学了别人祖传的技艺,拿来献给皇后,自诩天下无双的机关大师,欺瞒皇上和皇后!简直罪无可赦!” 站在祁凌霄那头的大臣们已经开始对祁暮年发出了质问。 祁暮年面不改色,冷冷的看着刘江尘,“既然你全村都死了,为何你还活着?若江吟之真是你所说那种不折手段又卑鄙残忍的人,为何不连你一起杀了,以绝后患?” 这个问题,也正是皇帝此刻的疑惑之处。 虽然朝堂之上不少大臣都被此人的话给煽动起了情绪,但他却从中发现了些许不合理的地方。 看眼下祁暮年指出,倒是颇为赞赏,起码他这儿子不是个蠢货。 刘江尘神色有些慌乱,连忙解释:“那是因为我是盛明烟花铺的掌柜,我比他们更早一步知晓消息,想赶去通知村民们离开的时候,却没来得及!” “即便我逃了,我活下来了,可我也遭到了他们连月的追杀啊!若不是遇到二殿下,我怎么可能捡回一条性命!” “此次皇后生辰,我所献的龙吟九霄乃是我亲手所做,可我却没想到三殿下竟然还献上了一个凤鸣九天!以至于君朝城内流言纷纷,说我这龙吟九霄也是江吟之所做!” “这是我们村子祖祖辈辈传下来的手艺,我也只会这一门手艺,可江吟之,这是想要逼死我啊!” 刘江尘心急如焚,悲痛又愤怒的揪着胸口。 因为错信了沈平夏,导致他荣华富贵的前途彻底无望,东鸣国禁了烟花铺,盛明烟花铺根本开不下去。 他几乎花光了身上所有的钱才来到禹国,想借盛明烟花铺的名气到禹国来发展,龙吟九霄可是他唯一拿得出手的东西,攀上了二殿下,本以为这次能得个丰厚的赏赐,再在城内把烟花铺一开,他从此就能平步青云! 哪知道,江吟之竟然也来到了禹国,还献上了什么凤鸣九天! 这是他唯一能扳倒江吟之的机会,一定要除掉江吟之,他才能有好日子过! 江吟之轻嗤一声,抬步慢悠悠的走进了殿内,“编了那么长时间,就编出来这些?我还以为你有多大本事呢。” 她轻蔑的声音响起,顿时吸引了殿内不少视线。 立刻便有人指着她怒斥:“你还敢到乾坤殿来!此处是皇上与百官议政之地,岂容你一个女子胡乱擅闯!” 寂静而威严的朝堂之上,这样一番凌厉的斥责,换做旁人已经被吓得跪地求饶了。 江吟之却是面不改色,目光循着声音望向了那位大臣,平静问道:“刘江尘这草民都能来,我为何不能来?” “他能来,是因为他是二殿下带来的人。我是为三殿下所来,为何来不得?” “何况,皇上都还没怪罪,有你说话的份?” 江吟之语气平静,并不凌厉,可这话语,却极尽讽刺,吓得那大臣脸色都白了。 众人心头震撼,这江吟之还真是个不怕死的,一个弱女子,在朝堂之上竟有如此胆量! 这下,无人敢开口斥责江吟之了,一切只等着皇上决策。 皇上面色不悦的呵斥了一声,“江吟之,对于刘江尘的指控,你有何言辩解?” 皇上语气虽严厉,但江吟之听得出来,这皇帝不会听信一面之词,才会给她一个辩解的机会。 刘江尘不管耍什么花样,她都有办法应对,但最后决定对错的,是皇帝。 所以她也担心过这皇帝会不会像秦沧海那样,若是如此,可就太给她增加难度了。 不过至少现在看来,这是位明理的皇帝! 心里有底了,她就更放松了,淡然从容的答道:“我有什么好辩解的,刘江尘所言,完全就是颠倒是非黑白。” “害死他们全村的人,是刘江尘自己!是他出卖了全村上下,为了换取荣华富贵,只可惜到头来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什么都得到,还失去了所有!命大才让他逃出东鸣国,拿着偷来的龙吟九霄献给禹国皇帝。” 江吟之并不想再将那个故事完整的讲一遍,宣梁他们全村人都死了,死无对证,没有人会复活起来为她作证她所言才是真。 但没关系,她会亲手杀了刘江尘,让他到地底下去给宣梁他们磕头认错! 此话一出,众人震惊,到底谁说的才是真的。 刘江尘顿时急了,恼怒指着她,“江吟之你血口喷人!害死他们的人分明是你,你不折手段卑鄙无耻,还嫁祸给我!” “皇上英明,定不会信你胡言!” 江吟之漫不经心转身看着他,气定神闲,眼眸冷冽,冷声道:“是,说来也的确是我害了他们。” 听到这里,刘江尘猛地指着江吟之对皇上说:“皇上,她承认了!她承认了!” 江吟之见他急成这样,恨不得立刻就让皇上处死她的样子,冷冷一笑。 “若不是当初我让你当盛明烟花铺的掌柜,若不是我让你跟着学龙吟九霄,或许不会酿成恶果。狼心狗肺的东西,与你在这儿争辩我都嫌恶心。” 江吟之语气淡漠,神情淡然自若,没有丝毫慌乱。 相较之下,慌乱急切的刘江尘,倒是显得心虚了一些。 第六百五十六章 公平比试 皇上端坐在龙椅之上,威严开口:“你二人各执一词,并没有任何证据证明谁说的是真的,此事……” 听到这里的时候,祁凌霄脸色一变,皇上这是想要大事化小? 可这对他来说是难得的机会!怎么能善罢甘休! 立刻上前打断,斩钉截铁道:“父皇,此事有证据!” 此话一出,众人吃惊。 皇上也不禁皱眉看向他,“什么证据?” “此事虽没有人证,但有物证!” 祁凌霄说罢,便给了一旁的刘江尘一个眼神。 刘江尘回过神来,立刻从怀里掏出一个册子,恭敬递上,“皇上,这是我祖上传下来的东西,是制作龙吟九霄的秘籍!此物,足以证明江吟之偷学我师门技艺,还将我师门赶尽杀绝!” 杜公公连忙上前,取走了那本册子,递到了皇上面前。 皇上打开翻阅了一下,一眼便看到了翻开第一页上的四个字:龙腾烟花。 往后翻翻,的确是一些机关烟花制作的过程图解,最后也有绽放在天空中时的龙腾图案。 “父皇!他们村子里的人到底是谁害死,事情发生在东鸣国,我们无从佐证也无从去查!是我们管不到的事情!” “但是这本祖传的册子,足以证明江吟之偷学机关烟花的技艺,更谎称自己是机关大师,就连这凤鸣九天,都是偷来的!可是欺君之罪!” 祁凌霄并不关心他们村子那些人到底是怎么死的,只是让刘江尘编了一个看似毫无破绽的瞎话,他可不希望重点被带偏,他要针对的,就是江吟之偷学技艺据为己有一事! 献上凤鸣九天,得了皇上和皇后那么多的赏赐,骗大家说自己是机关大师,就是欺君! 这时也有其他大臣走出来说:“这几日城内传言颇多,对机关大师甚为钦佩,江吟之的确当众说过,没有拜过师,是自己学的机关烟花。若真乃偷学技艺,据为已有,欺瞒皇上,当重重惩处!” 重重惩处,欺君之罪若定,那就是定要处斩了。 看着朝堂风向已变,祁暮年神色忧心不已,却还是给了江吟之一个安心的眼神,示意她先别慌。 “父皇,仅凭一本册子如何能证明是江吟之偷学了技艺,若如他们所说,村子出事,那刘江尘趁乱钻空子盗走了这本册子也未可知!父皇不可听信他一面之词!” 祁暮年掷地有声的为江吟之辩解着。 皇上却翻看着册子,看的眉头越皱越紧。 众人都不知道皇上那神情是什么意思,都心惊胆战的等着结果。 但众人都当这回江吟之在劫难逃了,比起江吟之毫无任何物证,刘江尘能拿得出来这东西,明显更可信一些。 然而皇上却缓缓开口问道:“那夜燃放的烟花叫龙吟九霄,为何这册子上,写的却是龙腾烟花?” 这话猛地问住了刘江尘,他的脸色霎时惨白。 结结巴巴的说:“龙腾烟花,就是龙吟九霄!是……是一个意思。” 江吟之也不禁惊讶,皇上竟能察觉名字上的不同,听到刘江尘的辩解,她不禁笑出声:“那按你这么说,我做的凤鸣九天,是不是要叫凤腾烟花啊?” 刘江尘猛地脸色一变,争辩道:“你懂什么,这是对这种烟花的统称!” 江吟之镇定自若的笑道:“我当然比你懂,龙吟九霄和凤鸣九天,都是我取的名字!” 虽然不可否认的是龙腾烟花的确是他们祖辈上传下来的,但那也是宣梁家的祖先留下来的,跟刘江尘可没什么关系! 而且他们也只留下了龙腾烟花,凤鸣九霄,可确确实实是她自己做出来的! 江吟之话一出,满朝文武震惊万分。 刘江尘听到顿时急眼了,“你胡说八道!” 江吟之漫不经心开口:“想要验证到底是谁偷了谁的技艺,其实并不难。” “最好的证据,不就是我们各自的这门手艺吗!” “只要皇上准许,我与刘江尘公开比试!选个合适的地方,准备好齐全的材料,看看谁能在最短的时间内做出这龙吟九霄,用时最短之人,无疑就是对这门手艺最为熟练的!这便足以证明了?” 众人闻言,思索着点了点头。 “皇上,这倒不失为一个好办法!既然是自家的技艺,那总不能比外人还手生?” “是啊皇上,公平公正的比试一场,自然真相大白!” 大臣们都赞同这个比试的方法,既然是祖上传下来的手艺,那肯定是自家人更为了解一些,熟练一些。 皇上见大家都觉得此办法不错,便点了点头,“好,既如此,那朕便让你们公平比试一场!” “这龙腾烟花,一般需要多少时日能做出来?” 闻言,江吟之还未开口,已经有些慌了神的刘江尘连忙开口:“至少半个月!这机关分外复杂,需得半个月!” 看刘江尘抢先说了半个月,江吟之也就闭口不言了。 而祁暮年原本也想说话的,听到这里也就把话给咽了回去,神色平静丝毫不担心了,江吟之做出那凤鸣九天的烟花,可知花了短短几日时间就做出来了。 并且那还是她新研制的烟花,与龙吟九霄是完全不同的,只是当中机关类似。 若是让她做龙吟九霄的话,以她的熟练度,不眠不休的话,可能花的时间还能更短。 江吟之赢定了! 虽然心里丝毫不担心了,但是表面上仍旧是眉头紧锁,一副忧心忡忡的模样,还担忧的看了江吟之一眼。 祁凌霄注意着祁暮年的神情,见他也没那么大把握,心里稍微放松了些。 “那就好好比试一场,半个月后见真章!谁要是输了,得按欺君之罪论处!如何?”祁凌霄挑衅般的看向了祁暮年。 江家立世这么多年,要是真的有这样做烟花的技艺,那早该闻名天下了,怎么会到现在才出现在众人视野。 所以这一点,他很有信心,江吟之做机关烟花的技艺,就是偷来的!那不是属于江家的! 这刘江尘才是真正的传人,他赢定了! 祁暮年眉头紧锁,不愿答应,但祁凌霄却一眼看出他的意图,冷冷一笑,“怎么?不敢?怕江吟之真的犯了欺君之罪,连累到你?” 第六百五十七章 谁胜算更大? 听到这里,江吟之立刻上前跪下,掷地有声道:“不管输赢如何,都是我的事情,与三殿下无关!还请皇上不要因我而迁怒于三殿下!” 看到江吟之这般几乎是豁出性命与祁暮年撇清关系,祁凌霄看的眼中怒意愈烈,愈发言语凌厉逼迫道:“可笑!赏赐三弟可是照收不误,出事却要一个女子跟你撇清关系,堂堂禹国三皇子,竟如此毫无担当吗!” 祁暮年被当众如此斥责,愤怒驳斥道:“二哥无非是料定江吟之会输,想让我也背上欺君之罪最好被处死是吗?那我定不会让二哥如愿!” 说罢,上前一步朝皇上行礼,“父皇,江吟之是我带到禹国来的,也是我让她给母后献礼。若此次比试她赢了,功劳是她的,与我无关!若这次比试她输了,罪过是我的,还请父皇饶她性命!” 三皇子这番话,震撼人心! 这还是没有担当吗?可以说几乎是把命都交给了江吟之!这是什么过命的交情和信任,才能当众说出这番话。 百官皆是见证,可没有反悔的余地! 祁凌霄也愣在了原地,瞳孔紧缩,颤动不已。 可真是好一对过命之交,竟都愿为对方付出性命!江吟之和祁暮年的关系,什么时候这么牢不可破了?! 枉费他还想了一出又一出的离间计,如今看来,竟都是白费! 江吟之不禁侧目看了祁暮年一眼,唇边勾起一抹不易察觉的笑意。 祁暮年可真是高明,配合她演戏让祁凌霄认为他们没有太大的把握,故意逼迫祁暮年承诺若输与她共同担责。 不止是让祁凌霄降低了一些防备,还在百官面前博得一个顶天立地有担当的好印象,这样的品质对皇上来说,也必定会赞赏。 只是现在大家的关注点都在输赢性命之上,却不知他们根本就是有十足的把握能赢了刘江尘! “既如此,朕便准了!”皇上也答应的很爽快,仿佛根本就不在乎三皇子的性命,竟答应的如此草率。 不过这对百官来说,倒也习惯了。 若是皇上因为三殿下而制止了这场比试,那才是奇怪呢。 - 于是,比试的地点很快也选好了,就在宫里的庆南阁,在皇上的眼皮子底下,才能保证比赛的公平。 所需材料,都在一日之内全部准备好,分别放在两个房间内。 庆南阁本是一个珍藏兵器的库房,为了他们的比试临时整理了两个房间出来,房间非常大,所需之物一应俱全,他们要在这房间里待上整整半个月不得出去。 整个庆南阁都被侍卫围得水泄不通,除了每日宫女送来一日三餐,其余任何人都不得入内! 就连饭菜送来时,都是要经过试毒和检查的。 隆重程度来看,皇上很重视这场比试,所以底下的人也非常认真的对待,百官更是对此次比试倍感紧张。 当日,江吟之和刘江尘就分别进入了各自准备好的房间里,关上了房门。 有不少大臣前来庆南阁看看情况。 一人感叹道:“说皇上不在乎这三皇子性命也是假的,此次比试如此隆重,足以看出皇上的重视,这次输了的人,可真是没法收场!” “事关皇子性命,输掉的那个下场一定很惨。” 也有人猜测道:“不知这二人谁胜算更大。” “按照半个月的时间,时间越短则取胜,那万一两个人都在最后一天才出来呢,这又该如何辨胜负?” 闻言,有人笑道:“那就是皇上要考量的事情了,你我,只看好戏便是。” 此次比试,消息很快就传开了,有的人为比试结果而紧张,也有的人一副看好戏心态,甚至下起了赌注。 因江吟之和刘江尘二人分别是三殿下和二殿下的人,这样的比试便注定跟两位皇子脱不了干系,输赢结果,也将对这两位皇子今后命运影响极大!所以怎么可能不引起关注与重视呢。 一些极度关注的人,甚至想了些办法打探庆南阁里的消息。 热闹街市的酒楼里,正有人下赌注。 “听说这江吟之进了庆南阁一点也不慌,还要了好些茶水点心,悠然自得的吃吃喝喝呢。我看她是稳操胜券才如此不慌不忙!我赌她赢!” 男子说着,直接扯下玉佩放到了桌上。 对面的人却说:“我还听说那刘江尘一进去就立刻开始忙起来了呢,要花足足半个月才能做出来的烟花必定很难,何况这是以时间长短来定胜负。越早开始才越胜券在握呢!” “我看江吟之是根本就束手无策了才吃吃喝喝的,这次比赛输了可就是要命一条,那不得多吃点做个饱死鬼吗!” “我赌刘江尘赢!”那人说着,将沉甸甸的钱袋押到了桌上。 连日来,关于江吟之和刘江尘的赌注越来越多,这二人的名字也彻底传了开来。 - 辞暮楼。 祁暮年站在书桌后,漫不经心的练着字。 苏佩送来茶水,见殿下这么不慌不忙的,神色凝重,忍不住埋怨道:“殿下,你怎么还能这么坐得住啊。” “要是江吟之输了,殿下可要跟着受连累。就算殿下是皇子,欺君之罪不会处死,但今后前途必毁,再无缘太子之位。将来二皇子坐上皇位,以他对你的恨意,必定会除掉殿下啊!” 她知道了殿下在朝堂之上甚至说出了即便输了,他一个人受罚,不连累江吟之的话,便忍不住想要骂醒他。 殿下何时如此冲动过,将自己的身家性命都寄托在旁人身上!即便是信任江吟之,但就怕万一啊! 祁暮年听着这些话,却依旧是神情淡然不慌不忙,拿着笔练着字,“即便输了,死的人也是我,你慌什么。” 苏佩气急的跺了跺脚,“殿下啊!这个时候了你怎么还有闲心开玩笑!” “我看得出来那江姑娘是有些本事的,遇事镇定,狠得下心划伤自己的手来提神,赶去朝堂救殿下!我很佩服她!但是这次比试事关重大,不怕一万就怕万一,殿下总要做第二手准备,给自己留条后路啊!” 第六百五十八章 我要见她! 听到这里的时候,祁暮年的手猛地一抖,一滴墨水猛地落在写好的字帖上,一笔毁了整个字帖。 他震惊的抬起头,目光紧摄苏佩,“你说什么?她狠下心划伤自己来提神?” 苏佩点点头,“是啊,谁也没想到那百花酒酿那么大的酒劲,难怪皇上极少赏赐给人,最多也就赏赐一杯。江姑娘喝了两杯,早上喝了醒酒汤也无济于事,她最后拿剑划伤了自己的掌心,还使劲的掐得直流血呢!” 听到这些的时候,祁暮年脸色一变,眉头紧锁,她竟这般伤害自己…… 一时间心慌意乱,无比担心她的伤势。 他能猜到她是拿翳云剑划伤了手心,那翳云剑锋利无比,伤口必定很深,如今比试又要在庆南阁关半个月不能出来,做机关处处都要用手,她的伤怎么承受得住。 看殿下那担忧的样子,苏佩不禁开口:“要不殿下去找皇上求求情,看能不能给江姑娘送点伤药进去?” 祁暮年犹豫了一会,摇了摇头,“这个时候去说来不及了,现在送任何东西进去都有传递消息的嫌疑。” “如今我要做的,就是待在辞暮楼,什么都不做。” 闻言,苏佩点点头,“殿下若有主意,我就不多言了。” 苏佩正要离开,祁暮年又吩咐道:“去把这件事散播出去,如今关于江吟之和刘江尘的比试消息正传得火热,让他们知道,江吟之受了伤,如今还是带伤比试。” 苏佩点点头,“是。” - 消息当天便传开了,于是这样一来,风向几乎都倒向了刘江尘,都觉得江吟之的手受了伤肯定要输,所以纷纷倒戈押注在了刘江尘身上。 客栈最角落的房间。 一袭黑衣的身影静立于窗边,听着身后之人禀报的消息,骤然浑身冷意,手心狠狠攥紧。 “打探好辞暮楼的防守了吗?”一个低沉而冷冽的声音响起。 青衣少年微微一惊,“主子真要去……” “非去不可!” - 入夜,辞暮楼已经戒备森严,里里外外灯火通明,任何一个身影闯入,都能被清晰发现。 纵苍渊轻功绝佳,一路躲避,却也在闯入内院那一刻,被府中侍卫发现。 听到动静的那一刻,祁暮年还以为是祁凌霄派来的杀手,直到看到黑夜中那浑身杀伐之气的身影提剑闯入院中,那凌厉双眸如猛兽般。 祁暮年脸色一变,怎么是他! “住手!”他厉声呵斥,“都下去!” 众侍卫纷纷退下,院中再次恢复平静。 苍渊眼底杀气四溢,眼神凌厉的看着祁暮年,那眼神恨不得将他生吞活剥了一般。 “江吟之呢!”苍渊握紧了手中长剑,朝他走去。 祁暮年冷声道:“你来的不是时候,你见不了她。” 话音刚落,苍渊手中长剑猛地划来,凌厉剑气掀起的风刃割断他一缕发丝,那锋利的剑刃险些割破他的喉咙! 祁暮年眉心一跳,立刻闪躲。 两人激烈打斗了起来,出手凌厉万分。 苍渊浑身都带着杀气,出手毫不留情,祁暮年险些中招,虽没有致命伤,但却也划破了手臂,夜风袭来,吹散一阵淡淡的血腥气。 祁暮年防守着苍渊的进攻,眼神凌厉的直视着他,“便是你现在杀了我,你也见不到她!她在宫里,你若硬闯,不但你要死,她也要死!” 话音落,苍渊手中长剑已落在他喉咙,但那一瞬却停下了。 苍渊太阳穴青筋直跳,按捺着心中愤怒,“你是怎么骗她的?你还要利用她到何时!” 知道江吟之跟人比试赌上性命也就罢了,她竟然还为了祁暮年而伤害自己! 祁暮年有什么值得她这般豁出性命! 想到这些,他便心痛难以遏制,压抑着愤怒胸腔都在颤抖。 祁暮年神色平静的看着他,认真答道:“我没有骗她,她如今的选择都是自愿的,她有她想要达到的目的,我有我的目的,我没有利用她。” 苍渊自是不信,他只想把那封信上她说的话问个清楚,她到底是什么意思! “我要见她!”苍渊手中的剑逼近了一分,锋利的剑刃在祁暮年脖颈留下一道浅浅的血痕。 祁暮年眉头紧锁,思考了一会,“我想想办法。” 他倒不是因为怕苍渊杀了他,只是想让他亲耳听听江吟之怎么说,她到这儿来都是她自愿的,没有受任何人的欺骗! 听到这里,苍渊才放下了手中的剑,“越快越好!” 他此番是悄悄来到禹国的,不宜暴露行踪,也不能在禹国待太长时间。 他来只是想见江吟之,亲耳听到她的回答,弄清楚她的心意。 祁暮年眉头紧锁,立刻拒绝:“不行!最快也要等五六天!” 这是江吟之制作龙腾烟花的正常水平,五六天她应该就能出来!到时候可以立即安排江吟之与苍渊见一面。 苍渊攥了攥手心,“好,那就五日!” “你住在城内很不安全,要不暂时留在辞暮楼。”祁暮年劝道。 苍渊冷冷转身,“不必。” - 时间一天一天过去。 苍渊度日过年般的熬过了五天,这天夜里又来到了辞暮楼。 然而祁暮年也正头疼着,五六天她应该就能出来了,为何还没有出来! 看苍渊也等的心急,他只好冒险安排苍渊扮作侍卫,带着他一同进宫。 进了宫之后,祁暮年单独去皇上寝宫,见了皇帝。 “这才五天就坐不住了?”皇上悠闲的躺在椅子上闭目养神,幽幽开口。 祁暮年恭敬答道:“父皇,我最清楚江吟之的实力,她只需五六日就能完成龙吟九霄!这次迟迟没有出来,我担心是她的伤影响到了她的发挥。” “父皇将他们安排在庆南阁不也是为了比赛公平吗?我想请父皇准我去给江吟之送药!” “江吟之受伤也是因为喝了父皇赏赐的百花酒酿,才醉的一塌糊涂,听闻我出事,才拿剑伤了自己,偏偏伤的就是手!必定会影响此次机关烟花的制作。” 听到这些话,皇上的语气一下就冰冷了起来,“这么说,你还要怪朕赏赐给你们百花酒酿了?” “儿臣不是这个意思!”祁暮年还想恳求,“父皇……” 皇上并未睁眼,冷声道:“既是因百花酒酿受的伤,朕便特许你去见她一次。” “只能送药!” 闻言,祁暮年欣喜万分,没有想到这回父皇竟这么好说话! “多谢父皇!”祁暮年立刻起身离开。 第六百五十九章 被祁凌霄打断 祁暮年匆匆离开,走出寝宫,乔装打扮过的苍渊正静候在此,见他出来,有些紧张,低声问道:“如何?” 祁暮年警惕的回头看了一眼,带着他匆匆离开此处,到了无人之地,祁暮年才不禁开口:“你还真是不怕死,真敢跟我进宫来。你在东鸣国可是东厂督主,你潜入禹国皇宫,我一声令下你就必死无疑!” “你又带不走江吟之,非要来这一趟有什么意义!”祁暮年走出父皇寝宫都还是心惊胆战的,他这回也是冒险行事,心里怎么也不踏实,他要是被人抓住一个跟东鸣国东厂私通结党的罪名,可就麻烦了。 苍渊冷声道:“我来只想问清楚一些事情,自然不会做陷她于危险之中的事情!你只说我能不能见到她!” 他知道,若非江吟之自愿到禹国来,祁暮年是带不走她的。 所以他此番到禹国来,也没想要强行带走她。 听到这话,祁暮年不禁摇摇头,感叹道:“你真是疯了。” 有什么话要问清楚,写信或者等江吟之出来都可以问,就为了这,就这般冒险进禹国皇宫?! “别废话!”苍渊有些不耐烦。 “父皇准了,但只能送药,意味着你在庆南阁待不了多长时间!必须立刻出来!”祁暮年眉头紧锁的叮嘱着。 随后带着苍渊前往了庆南阁。 夜已深。 庆南阁戒备森严,防卫重重。 即便是祁暮年来到这儿,也被拦住了,门口的侍卫说道:“殿下可有皇上手谕?若无手谕,任何人不得入内。” 祁暮年冷声道:“我有父皇的口谕,准我来给江吟之送药。我不入内,让我手下进去看一眼江吟之的伤势,把药给她即可。” “若父皇追究,我一人承担!” 听到这里,门口的侍卫才答应,让开了路。 祁暮年拿着药瓶给了苍渊,示意他入内,还暗暗的给了他一个眼神,示意他一定要尽快出来! 苍渊拿着药瓶,径直朝内走去。 进入一个又一个防卫重重的院子,苍渊心中不自觉紧张起来,紧张之中又带着些许期待。 离她越近,他心跳越快。 江吟之正在制作机关,不知为何心里突然咯噔了一下,拿着精巧木块的手突然有些发抖,放下东西,她抬头往门口望去。 下一刻就听到门外有侍卫的声音传来:“东西给了就出来!” 房门打开了。 一抹黑衣身影走进了房内,那陌生的脸却带给她一股熟悉的感觉,他是谁?! 不是祁暮年的人! 她心中生出一股奇怪的感觉,有些激动又有些警惕。 苍渊整颗心都提到了嗓子眼,视线落到她的手掌上,鲜血淋漓!霎时眼眸一沉。 他快步上前一把抓起她的手腕,解开了已经被鲜血染红的纱布,拿出药瓶给她上药,重新包扎。 江吟之怔怔的看着他的动作,抬眸看着那张陌生的脸,忍不住想要开口询问。 却在这时,外头传来一个冷冽的声音,“听闻三小姐的手受了伤啊?竟能借此见外头的人,通风报信,我当初怎么没想到让刘江尘也把手心割个口子呢?” 祁凌霄双手背在身后,阴阳怪气的笑着。 两人皆是一惊,苍渊低下头,立刻松开了江吟之的手,将药瓶递给了她。 江吟之接下药瓶。 苍渊眼神复杂的看了她一眼,微微颔首,转身离开了房间。 江吟之只觉得奇怪,想要开口询问却因祁凌霄在这儿,什么话都不好说,只能眼睁睁的看着那人走出了房间。 苍渊低着头从祁凌霄身边经过,祁凌霄凌厉的目光落在他身上,打量着,忽然开口:“慢着!” 苍渊脚步一滞,低垂着的眼眸底泛起一丝凌厉光芒。 江吟之神色不悦,拿起药瓶递给祁凌霄,语气不悦:“二殿下要检查一下吗?” 祁凌霄被她的声音吸引回过头来,挑眉看了看她手里的那个药瓶。 江吟之冷冷一笑,“看来二殿下对自己的人很没有信心啊,若你认为这么小个药瓶能送来什么扭转局势的东西,我送给二殿下也无妨!” 说着,她便将药瓶扔给了祁凌霄。 祁凌霄接着药瓶看了她一眼,江吟之眼神轻蔑,冷冷一笑,关上了房门。 那轻蔑的笑容,分明是在嘲讽他! 祁凌霄握着药瓶,满面怒意,险些把药瓶给捏碎! 在庆南阁外等候着的祁暮年心中紧张万分,生怕祁凌霄在里面把苍渊给认出来,那事态就严重了!他连忙喊道:“好了没!” 听到喊声,苍渊立刻加快脚步走了出去。 祁凌霄看了一眼手里的药瓶,递给了门口的侍卫,“给她。” “本殿下倒还没有小气到这个地步,为难一个女人!”说着,还阴恻恻的看了一眼房门。 这话分明就是说给江吟之听的,但江吟之并不在乎,只是想着方才那侍卫,心里总有点空落落的感觉,像是错过了什么事情。 苍渊出来了,祁暮年警惕的看了一眼里面的祁凌霄,“走!” 随后便带着苍渊迅速离开了。 祁凌霄出来的时候,祁暮年已经走远了,他远远的望着那两个身影,不禁困惑不已。 大半夜跑到父皇寝宫求父皇让他去给江吟之送药,难道真的只是来送药的?总觉得这不符祁暮年的性格。 难不成他还真对江吟之这个女人动了心思? 祁暮年带着苍渊立刻出了宫。 坐上马车,苍渊心情沉重,心头亦是空落落的,他甚至连话都没跟她说上。 祁暮年问道:“得到你想要的答案了吗?” 苍渊没有说话。 祁暮年又言:“我只能帮你到这里了,祁凌霄盯着我,他家还有个江云初,祁凌霄虽然没认出你,但江云初肯定能想到是你,毕竟她对你和江吟之都那么了解。” “回过神来,祁凌霄肯定不会放你出禹国!你必须连夜走!我来安排路线!” 苍渊冷声道:“不必!” “我自己走。” 对于祁暮年他自然也是不完全信任的,何况祁暮年的人在禹国活动,太容易被祁凌霄追查到踪迹。还不如他自己离开,干净利落无迹可寻! 祁暮年冷声说道:“好,这次我是看在江吟之的面子上帮你一次,但下次,你再来禹国,我只能把你当东厂督主对待!” …… 第六百六十章 胜负已定! 庆南阁恢复了平静,江吟之坐在椅子上,看着自己重新包扎好的手心,眉头紧锁。 这人身上气息好像苍渊,但真的会是他吗? 他什么话都没能说就走了,他特地过来是所为何事?而且他怎么冒充了祁暮年的手下进宫来。是祁暮年带他来的? 越想她心里越是一团糟。 罢了,还是等出去之后再去见他! 思及此,她又打起精神继续做起了机关烟花。 - 当夜,一辆马车便悄然的出了君朝城。 桑时驾着马车,看督主也坐在外面,神色凝重开口问道:“督主,真的就这样走了吗?” 虽然知道督主进了宫,但是看督主这失魂落魄的样子,明显是没有完成要做的事情。 “再待下去,有暴露的风险。”祁暮年说的对,祁凌霄很快就会反应过来的,这儿不能多待。 “可是督主……三小姐那儿……”桑时心情沉重,有些心疼。 “以后再说。”苍渊语气沉重,眼眸黯然无光。 桑时没有再说话,跑这么远来想问个结果,可是却什么结果都没得到。 他一定要多注意,不能再提起三小姐,免得总是勾起督主的心事,让督主难过。 - 君朝城依旧热闹,每天都有各种小道消息传出来,关于江吟之和刘江尘的赌注也愈发火热。 日子一天一天的过去。 眼看着快到最后期限了,两个人都还没从庆南阁里出来,不少大臣都很好奇的来到庆南阁外看看,不知道他们的机关烟花到底进行到哪一步了。 “真是奇怪啊,时间越短的人则能获胜,为何两人迟迟都没能出来?难道还要超过十五天不成?” “明日就是最后期限,若是两人都没出来,那怕是要延期了。” 几人点点头,又说:“看来这二人的实力不相上下啊!不知道这回到底谁能获胜!” 越是这样,越是勾起了大家的好奇心。 大多数人都是抱着看好戏的心态,但是祁凌霄此刻已经急得焦头烂额,数日没有出过书房,却也怎么都静不下心来,在房内不安的踱着步子。 一袭锦衣华服的江云初缓缓而来,送来了茶盏与糕点,劝慰道:“殿下不必如此心急,你看那江吟之不也还没出来吗?此烟花必定极其难做,所以才迟迟没有出来!” 比试开始的那几日,她的确不安过,寝食难安。 但是以她对江吟之的了解,若她真的有那么大的本事,必定能在半个月时限之内提前出来!但如今就连她也拖到了最后时限,那她的胜算就不大! 何况还听闻她手伤很严重,怕是更耽误进度!所以此刻她丝毫不慌乱。 祁凌霄眉头紧锁的看了她一眼,冷声质问:“你这次可是拿性命跟我担保,这门技艺不属于江家!” 江云初温柔一笑,认真的点点头,“我自然没有欺骗殿下!我也是江家人,我们家的的确确没有做过烟花,祖上也从未做过这样的烟花!” “这一点我可以拿性命担保!”江云初再次强调,以慰祁凌霄那不安的心。 祁凌霄这才冷静了些。 端起茶杯一饮而尽,“好!那我就等着看结果!” 话音刚落。 外头便传来了急促的脚步声,一侍卫匆匆跑进书房,急切道:“出来了!出来了!” 祁凌霄脸色一变,匆忙上前,“快说!谁出来了!” “一起出来了!” “但是刘江尘先一步出来!”侍卫激动说道。 听到这里,祁凌霄兴奋的仰天大笑,“哈哈哈哈!” “先一步,也是先啊!” 江云初也难掩激动之色,兴奋的抓住了祁凌霄的手臂,“殿下可否带我一同入宫去看看?” 她倒要看看这次江吟之要怎么死! 输了比试,三殿下可是当众拿命去赌,这回他自身难保,还有什么本事去保住江吟之? 江吟之死定了! 祁凌霄心情大好,“好,这次就破例带你进宫去看看!” “去看看我那好三弟要如何收场!哈哈哈哈哈……”祁凌霄双手背在身后,大笑着出门去。 - 同一时刻,辞暮楼也得到了消息。 听到刘江尘先一步出来的消息后,苏佩脸色大变,神色慌乱,“怎么办!殿下!” 祁暮年神色凝重,他也不知道该怎么办,无论如何,他都要保住江吟之!万不得已的情况下,只能请姑姑帮忙了! 下一刻,宫里就来人了,来请三殿下进宫去。 祁暮年甚至没有来得及安排什么,就立刻被带进了宫里去,苏佩看着他离去的背影,心乱如麻,不知所措。 - 祁凌霄和祁暮年相继入宫,但都是被安排到御花园,坐了一会才发现百官都被请来了。 所有人议论纷纷。 “不是来看二人比试结果的吗?怎么全部到御花园来了?” “比试结果还用说吗?现在整个宫里都知道是刘江尘先出来!这次比试是比时间,谁先出来谁赢!那肯定是二殿下那边赢了!” “但估计也要检验检验刘江尘做的烟花有没有问题,能不能顺利燃放!结果或许还不一定呢。” 对于最终的比试结果,所有人都各有猜测和想法。 祁凌霄听着那些话,心里完全不慌,反而分外得意和挑衅的给祁暮年倒酒,整个人直接坐到了祁暮年面前的桌子上,“三弟现在表面镇定,心里都在发抖了?” 祁暮年面不改色,并未理会。 祁凌霄愈发张狂,嘲讽道:“你以为自己在江吟之心里有什么不同?她只会为那个人拼尽全力,而那个人,永远也不可能是你!” 他猜想祁暮年可能对江吟之动了真心,所以此刻故意言语相激,试探祁暮年的反应。 而祁暮年的确在那一瞬感到了扎心的疼痛,冷冷的抬眸看着祁凌霄,“结果还没出来,二哥不怕待会收不了场吗?” 祁凌霄闻言,毫不顾忌的大笑:“三弟你莫不是聋了?你听听他们都在说什么,是刘江尘先出来!胜负已定!这话倒是该我送给你,问问你要如何收场啊?哈哈哈哈……” 百官在场都听到了这话,对于祁凌霄一向不给祁暮年留面子这件事,也习以为常,但他也只敢在皇上不在的时候,这般挑衅和嘲讽。 第六百六十一章 输赢众人评判 就在这时,皇上与皇后相互搀扶缓缓走来,整个御花园霎时安静了下来,祁凌霄也收敛了几分,从祁暮年的桌子上起来。 “父皇,母后!”两人齐齐起身行礼。 “参见皇上,皇后娘娘!”百官齐齐行礼。 “今夜朕请大家看烟花,不必多礼!都坐!”皇上语气听起来心情不错。 皇上与皇后二人落座,百官才纷纷坐下。 有人问道:“皇上,大家都很好奇,这次到底是谁赢了比试,要不皇上先说一说比试结果,好让大家安心看烟花。” 皇上笑了笑,“急什么,朕也很好奇这次比试结果如何,所以不是设宴邀请各位与朕一同观看结果吗?他们谁输谁赢,由在场诸位评判!” 闻言,在场之人无一不感到震惊,原来比试结果还没出,要他们来评判。 这让祁凌霄不禁皱起了眉头,忍不住开口:“父皇,最初比试时可是说了,以时间长短来定输赢,不是说刘江尘先出来吗?为何还要评判他们的输赢?” 结果难道不是板上钉钉吗! 皇上威严开口:“是啊,刘江尘是先出来,但也只是先一脚迈出房门,时间上相差无几!所以邀请大家一同观看他们制作的烟花,若实力相当,自然就该刘江尘赢!” 听到这里,祁凌霄才稍微放心些。 江吟之的凤鸣九天,和刘江尘的龙吟九霄那天都在皇后的生辰宴会上燃放过,大家有目共睹,自然是实力相当的! 美酒佳肴,园中飘着沁人芬芳,如此惬意的夜里,喝酒赏景正是美哉,所以都颇有兴致。 于是杜公公上前道:“为了以示公平,这次燃放的烟花,不会告诉诸位是谁所做。诸位大人凭直觉和喜好给出评价。一人一箭,看完之后,请诸位大人分别投入壶中。” 太监抬上来一金一银两个颜色的壶,就放在御花园的正中央,宫女将羽箭一一发放到每一位大人的手中。 就连祁暮年和祁凌霄以及他身旁的江云初,都各自拿到了一支羽箭。 “接下来,请诸位大人欣赏第一个人所做烟花。”杜公公说道。 于是第一个烟花燃放了。 是他们都见过的龙吟九霄,与那次皇后生辰宴上见到的龙吟九霄一模一样,料想应该就是刘江尘做的! 这一夜,不止是宫里的人都在看烟花,就连宫外不少人都在看烟花。 城中许多位置比较好的酒楼,都正宾客满座,楼阁之上全都是人,简直比年关还要热闹。 当第一个龙吟九霄燃放完,停了一会,便开始燃放第二个龙吟九霄。 与第一个并无什么不同。 祁凌霄把玩着手中羽箭,低声问江云初:“你觉得哪个是江吟之做的?” 江云初摇摇头,“两个烟花看起来都是一样的,没看出有什么不同,猜不出来。” 听到这里,祁凌霄若有所思的点点头,观察了一下百官神情,他们也都一样,看不出什么不同来。 “无妨,一样就一样。” “既然分不出高低,那就只能按照时间长短来定胜负!” 那刘江尘就赢定了! 龙吟九霄快燃放完了,祁凌霄轻笑一声,“看来这二人制作烟花的本事不相上下啊!这可难投了,随便投一个!” 说着便拿着羽箭直接投入了银壶中。 杜公公笑了笑,连忙上前把羽箭取出,双手交还给了祁凌霄,“二殿下莫急,这烟花还未结束呢。” 此话一出,在场之人皆是一惊。 “还没结束?不是只有两个人做烟花吗?”祁凌霄疑惑不已。 “是啊,只有两个人。但烟花不止两个!”杜公公神秘说道。 众人困惑不已。 这时,龙吟九霄后的第二个烟花也燃放了。 也是他们并不陌生的烟花,是他们看到过的凤鸣九天! 当那只凤凰翱翔于空时,祁凌霄倏然皱眉。 江云初也是微微一怔,但随即连忙安抚道:“殿下,这个凤鸣九天,或许是刘江尘为了证明自己的实力而做,毕竟上次做凤鸣九天的是江吟之,刘江尘此番,是为了证明他也会做凤鸣九天!” 江云初笃信江家没有制作机关烟花的这门手艺,江吟之如今只能算是入门,而刘江尘,那可是他祖上传下来的东西,制作机关烟花的手艺怎么也比江吟之熟练些! 所以相信这个凤鸣九天是刘江尘做的! 闻言,祁凌霄若有所思的点点头,“倒也不错!他是该证明证明自己的实力。” 终于,凤鸣九天也燃放完了。 城中热闹非凡,都因这烟花而热议着。 “这是何人,竟还做出了第二个烟花!半个月的时间内做出两个,简直不可思议!” “应该是刘江尘!自家的手艺自然更熟练些!” 所有人都意犹未尽,能看到这样的烟花,今晚蹲守一夜都值了! 御花园内的大人们也纷纷准备投选了,谁先从庆南阁出来的事情早就被大家抛到九霄云外,只知道这样难做的烟花,在相同的时间内,多做了一个,便是压倒性的胜利! 胜出的人,自然是后者! 然而,却在这时,天空中又响起了烟花燃放的声音。 只见黑暗之中,金色鸾鸟,红色凤凰,相缠一跃冲天,伴随着两声不同的鸣叫,在漆黑的夜空中格外的明亮耀眼。 凤鸣九天出来的时候,御花园中众人已经很惊讶了,这见都没见过的烟花一出来,再次吸引所有人的视线,阵阵惊叹声传来。 城中亦是惊叹声不绝,“哇!” “好美啊!” “简直跟活的一样!还有声,这声是怎么做到的?” “天呐!” 大街小巷,酒楼茶楼,人人仰着头望着夜空,被那烟花的美震撼的无以复加。 一片惊叹声中,有人很理智的说了一句:“三个!这个人做出了三个这样的机关烟花,三个还全都不重样!” 众人最初以为有人做了两个烟花,已经算是很厉害了,却不想,竟然是三个! 而且这个烟花,是没有燃放过的。 御花园内,不止是百官被震撼住,就连皇上和皇后,也看的心头震撼,十分喜欢。 待到烟花声渐弱,最后一丝烟火在夜空中消散,众人还有些意犹未尽。 杜公公上前道:“诸位大人,可以投了。” “第一个龙吟九霄,投金壶。” “第二个龙吟九霄,第三个凤鸣九天,和最后一个烟花,是乃一人所做,投银壶!” 第六百六十二章 他也配? 投哪一个,甚至不需要讨论,众人自发纷纷将羽箭投入了银壶。 同样的时间内,分别做了一个机关烟花,和三个机关烟花,胜负自然不言而喻,而那银壶满满一壶羽箭,大家也有目共睹。 所有大人们都投完了,祁暮年才拿着羽箭投入了银壶,见状,祁凌霄和江云初两人也相继投入了银壶。 这场比试的输赢,银壶之人几乎是压倒性的胜利! 见状,皇上笑道:“看来胜负很明显,所有人都投了银壶啊!” 随即又转过头问皇后,“皇后,你觉得呢?” 皇后笑了笑,“还用问吗?自然是银壶,不过我很好奇,最后一个烟花,叫什么名字?” 皇上宠溺道:“那就传他二人上来,一问便知!” 随后,江吟之和刘江尘两人被带到了花园中央,方才他们被关在房间内,蒙着眼塞着耳朵,对外头发生的事情,看不见也听不见。 所以百官此刻也无法从他们的神情来分辨出,谁才是做出那三个烟花的人。 皇上威严开口:“说一说,你们各自做的烟花叫什么名字!” 听到这里,刘江尘困惑不已,他们做的不就是龙吟九霄吗?他连忙上前答道:“回禀皇上,草民做的,是龙腾烟花,也叫龙吟九霄!” 说到这儿,便结束了。 他没有继续说下去! 那一刻祁凌霄的脸色变了,厉声道:“所有的烟花都有名字!全都要说!” 刘江尘接触到祁凌霄的眼神,被吓得一阵腿软,“回禀殿下,我做的烟花,就叫龙吟九霄!” “你!”祁凌霄脸色陡然大变,这意味着刘江尘只做了一个烟花! 江吟之侧目看了祁凌霄和江云初一眼,看见那脸色难看的江云初,她不禁勾起唇角,回过头来,气定神闲道:“我做的烟花,分别是龙吟九霄、凤鸣九天、以及鸾凤和鸣!” 此话一出,全场震撼! 那三个烟花,都是江吟之做的! 刘江尘也被她的话吓得脸色惨白,不可置信的看着她,“三个?!怎么可能!” 江吟之冷冷的看向她,那冰寒的眼神像是在看一个死人,“怎么不可能?半个月的时间是你抢着跟皇上要的,我只是没拆穿你罢了。我做一个机关烟花,根本要不了半个月。” “既然你要半个月,那我便成全你,让你把龙吟九霄做出来。可半个月对我来说实在太长,我实在是无聊的很,就多做了两个。”江吟之说着,唇边扬起一抹友善的笑容。 那自信又带着几分张狂的话,令在场之人震惊万分。 刘江尘可是信誓旦旦的说必须要半个月,最少要半个月,才能做的出来。 以至于所有人都认为半个月之内做出来就很好了,用时越短则获胜,可谁知道,江吟之竟然在半个月内做了三个出来! 这熟练度对刘江尘来说,难道不是压制性的吗! 皇后和善笑道:“鸾凤和鸣?这是你又新做的烟花吗?” 江吟之点点头,“是。” 随后皇后问向了刘江尘,“你说江吟之偷学了你家祖传的技艺,但是到现在为止,江吟之一共拿出来了三种不同的机关烟花。而你至始至终只做了龙吟九霄。既然这门手艺是你家祖传的,那你不可能只会做龙吟九霄?” “凤鸣九天和鸾凤和鸣这两种烟花,你可会做?” 这一下,便彻底将刘江尘给问住了,他脸色惨白,双腿都在止不住的颤抖,满眼恐惧之色,“我……我……” 见他这般结结巴巴,众人便知。 他做不出来! 祁凌霄抓起桌上的酒杯便狠狠的砸到了刘江尘头上,霎时砸的刘江尘头破血流的跌倒在地,祁凌霄大怒:“你敢骗我!” 他可是把刘江尘当做对付江吟之的杀手锏,可到头来他竟这般没用,做机关烟花的本事根本连江吟之一根手指头都比不过!就这,还敢大言不惭的跟他保证,江吟之偷学他师门技艺定会身败名裂! 刘江尘怕极了,声音都在颤抖,跪在地上立刻求饶,“皇上,皇后娘娘,殿下,我真的没有骗人!这门手艺真的是我家的!是我家的啊!江吟之真的是偷学来的!” 江吟之转过头,居高临下冷冷的看着他,“到底是谁偷了谁的手艺,就该各凭本事说话,岂能容你一张嘴说什么就是什么?皇上皇后岂能被你戏耍?” 这机关烟花本就是宣梁祖上传下来的,刘江尘只是宣梁的表哥,跟宣梁祖上可半点关系都挂不上。说她偷刘江尘的手艺,他也配? 若非刘江尘告密,宣梁他们不会死,江家也不会逃出京城落到这般境地! 这家伙既然没死,那就是老天把这个手刃刘江尘的机会给了她! “这当中必定有误会!”江云初急切起身上前,朝皇上皇后道:“启禀皇上和皇后娘娘,我最了解江吟之,她机关术超群,若是学了别人的手艺加以改造也不是没可能!或许他们原本的机关烟花里就没有凤鸣九天和鸾凤和鸣呢!” 听到这话,刘江尘醒悟过来,连忙喊道:“是啊,我们的机关烟花里根本就没有凤鸣九天和鸾凤和鸣啊!这都是江吟之自己加以改造的,不能以此评定这门手艺是我偷学了她的啊!” 见他们还要狡辩,江吟之冷冷一笑,“嘴巴长在你们身上,自然是想怎么说就怎么说。你家祖传的手艺被我这个外人偷学了,还能在原先的机关烟花上加以改造,半个月之内做出三个机关烟花来。你家老祖宗的棺材板都快按不住了,要你这不肖子孙有何用?” 江吟之语气轻蔑,充满嘲讽。 祁凌霄气得脸色铁青,狠狠的瞪了江云初一眼。 江云初低下头,双手死死的绞着衣袖,都快要将衣袖给扯破。 皇上冷声开口:“今日特地没有提前说明烟花是谁做的,就是为了让所有人公平评定你二人输赢。” “江云初,就连你自己都是投了银壶,怎么?你当在场百官都是瞎子不成?!” 说到这里,皇上的语气有些不悦。 江云初吓得扑通跪在地上,“皇上恕罪!” “此事就到此为止!今日朕也看了一场格外精彩的烟花,心情还不错,就不去追究此事了,你们该怎么着怎么着。” 要不是有这么好看的烟花,他堂堂皇帝被这般戏耍一番,威严何在?轻易是结束不了的。 江吟之上前道:“皇上,我与刘江尘旧日恩怨颇深,皇上可否将他交给我来处置?” 祁凌霄正要开口,但皇上却慢悠悠的说:“准!” “多谢皇上!” 第六百六十三章 祁暮年隐瞒苍渊来过 随后皇上便带着皇后离开了御花园。 御花园内坐着的大臣们也相继离去,江吟之看了一眼瘫软在地上的刘江尘,一把抓起了他的衣领,要将他带走。 刘江尘惊慌不已,立刻扑到祁凌霄的脚边,抱着他的腿苦苦哀求道:“殿下!殿下救我!” “我真的没有欺骗殿下,这门手艺真的是我们家的啊!”刘江尘痛哭不已,极其害怕。 祁凌霄低头看了他一眼,又眼神凌厉的看向了江吟之。 江吟之丝毫不惧,回了他一个挑衅般的眼神,皇上都准了,他还有什么话好说? 祁暮年走上前来,“二哥,输了就该认。” 他唇边带着嘲讽般的笑意,语气轻蔑。 这番输得彻底,祁凌霄压抑着心中怒火,狠狠的瞪了祁暮年和江吟之一眼,拂袖离去,经过祁暮年身边时,压低声音威胁道:“你别得意!” 祁暮年却笑出声,“我自然要得意,二哥方才怎么得意的,我现在就怎么得意。” 祁凌霄气得脸色铁青,愤怒拂袖而去。 “殿下!二殿下!”刘江尘见祁凌霄离去,撕心裂肺般的大喊着。 那可是他唯一的救命稻草! 江吟之冷冷的看了一眼刘江尘,勾唇冷笑,“如何?到最后还是落到我手里了?刘江尘啊刘江尘,有的人,就是没有荣华富贵的命。” 刘江尘满面惊恐的看着她,就连呼吸都在颤抖,话锋一转便跟她求饶起来,“三小姐,都是我的错,我知道错了,我知道错了!” “我不该到禹国来跟你争,可我也没想到你也在禹国啊,我跟随了二皇子,我不得不帮他对付你啊!” 刘江尘想着江吟之或许还不知道东鸣国之事的隐情,所以抱着一丝希望,希望能得到她的原谅。 心里也在快速的想着怎么把烟花作坊的事情给圆过去。 反正宣梁和村里的人都死了,没人能告诉江吟之真相。 看他临死前的挣扎,江吟之冷冷一笑,并未理会。 直接打晕了刘江尘,将他带出了宫。 侍卫拖着他,一路到了祁暮年的马车上。 驾着马车出了宫,江吟之检查了一下刘江尘的确晕死过去了,她才问祁暮年:“之前你为何派人送药来?那个送药的人是什么人?” 祁暮年正开心着,高兴她这次有惊无险的赢了比赛,还给了他们这么大一个惊喜。 正想说该怎么给她庆祝庆祝,却突然听到了江吟之问到了这个。 他微微一怔,“你那天应该见到他了,问我这个做什么?” 他突然感到疑惑,难道那天苍渊进去之后什么也没说? “他前脚进来,祁凌霄后脚就来了,他就给我送了药来。”江吟之拿出了那个药瓶。 祁暮年不禁握了握手心,从她手中拿过了那个药瓶,把玩着手中药瓶,他缓缓开口:“是我派人给你送药去的,怎么了?” “药没效果?”祁暮年抓起她的手腕,看了看她手掌的伤势。 半个月过去,她已经没有包扎了,但手心还留着一条长长的伤口。 “翳云剑那么锋利,伤口肯定很深,你自己是大夫,不可大意!”他神色凝重的叮嘱着。 江吟之的心思却根本没在这上面,她抽回手,神色凝重的看着祁暮年,“那个侍卫是你的人?可我在辞暮楼没见过他!” 祁暮年不禁笑了笑,“我手下多了去了,你刚来才多久,怎么可能全都见过!” “是我知道的太晚,特地去跟父皇求了情,让我去给你送药的!但是我进不去庆南阁,所以只能派人给你送药进去。” 闻言,江吟之心中一阵失落。 不是他…… 也对,他可是东鸣国的东厂督主,怎能随意进出禹国宫中。 何况祁凌霄还把祁暮年给盯的死死的,祁暮年怎么可能冒险把苍渊带进宫里,要是被祁凌霄发现端倪,祁暮年就危险了,他是不会做这么冒险的事情的。 不是他也好,他要真来了,风险太大。 祁暮年明显察觉到她的眼神暗淡了些许,一时间心头有些不是滋味。 连忙活跃了一下气氛,“这次也算是有惊无险的过了一劫,想不想好好庆祝庆祝?” 江吟之无奈一笑,“这才哪儿到哪儿,等祁凌霄死了,再好好庆祝。” “说的有道理!但这次也定要给你庆祝庆祝!就在府中庆祝,我让苏佩去安排!” 见祁暮年兴致勃勃的样子,江吟之也就没泼冷水了,“行。” 已经深夜,但城中还热闹非凡,城中灯火通明,街道上熙熙攘攘都是人群,大家还在议论今夜的烟花。 对于那三个烟花是谁做的,还在继续打赌。 估计到了明日,消息就能传开了。 是非曲直,自有人为她正名。 到了辞暮楼门口,大门便传来了激动的喊声:“回来了!殿下回来了!” 祁暮年和江吟之两人先后下了马车,从里边跑出来的苏佩看到祁暮年安然无恙的回来,激动万分。 “殿下!你没事,太好了!”苏佩险些哭了出来。 提心吊胆了一整晚,还好他平安回来了! 整个府里的人都很高兴。 祁暮年脸上洋溢着笑意,吩咐道:“把马车上的人关到密室,怎么处置听江姑娘的!” “苏佩,立刻让后厨准备一桌酒菜!” “是。” 江吟之迫不及待的想去密室审问刘江尘,所以便跟着侍卫一同去了。 “殿下,今晚可要喝百花酒酿?”苏佩看着殿下望着江姑娘离去的背影出神,开口将他的思绪拉了回来。 回过神来,祁暮年说:“不喝了,收起来。” “是。” 苏佩正要离开时,祁暮年却又叫住了她,低声叮嘱道:“吩咐下去,让府里所有人都把嘴巴闭紧,这个月府中有过不速之客的事情,都给我烂在肚子里,不准提起!更不准在江吟之面前提起!” 苏佩微微一惊,点了点头,“是。” 原来那天夜里闯入府里的男人,也跟江吟之有关。 苏佩走后,祁暮年眉间阴云密布,故意隐瞒江吟之,心中有些内疚。 可他害怕,害怕江吟之知道那是苍渊之后,会义无反顾的离开禹国,去找苍渊。 既然这次苍渊什么都没说,那他也就只当苍渊没来过,免得扰乱了江吟之的心思。 就这样,挺好的。 第六百六十四章 就你也配给我当牛做马? 幽暗的密室里,刘江尘被绑到了柱子上,密室内挂满了刑具,地面角落还残存着厚厚的血垢,这是专门用刑审问的地方。 侍卫端着一盆水泼醒了刘江尘之后,便全部离开了密室。 江吟之翘着腿坐在椅子上,等着刘江尘清醒过来。 清醒过来的刘江尘脸色惨白,连忙苦苦哀求:“三小姐,你饶了我!我今后必定忠心耿耿跟随三小姐,三小姐让做什么我就做什么,绝无二话!” “三小姐到禹国来也可以继续开烟花铺子,我还可以继续给三小姐当掌柜,三小姐贵人事忙,所有小事杂事我都可以代劳啊三小姐!” 看刘江尘那么急不可耐的说着自己的价值,江吟之唇边勾起一抹幽冷的笑容。 “我的确有继续开盛明烟花铺的打算,但……让你做掌柜?给你一个再告发我做火药的机会吗?还是……这回想污蔑我做火药啊?” 那幽冷的声音落入刘江尘耳中,他脸色陡然煞白。 幽幽烛火下,那端坐在椅子上的那抹清丽身影,此刻却犹如鬼魅般恐怖,尤其是那白皙脸上扬起的阴冷笑容,顿时让他背脊发凉。 江吟之都知道!她知道是他告发! 只是一瞬,死亡的恐惧就笼罩着他。 “三……三小姐……”刘江尘因恐惧而声音都颤抖了起来,“这……这当中有误会……误会!” 江吟之轻蔑一笑,“误会?你最好想清楚再说,你的底细我一清二楚,可不是祁凌霄那么好糊弄的。” 刘江尘被吓得哭了出来,痛心疾首的低下头,更咽道:“我知道错了,我知道错了……” “求三小姐饶我一命!” 他没有想到江吟之会来禹国,也没有想到偏偏帮二殿下做事正好能撞上江吟之,更没有想到江吟之的机关术已经出神入化,就连机关烟花,也能自创两个完全不一样的出来。 如今二殿下完全不可能救他,他若想活下去,只能求江吟之饶他性命。 “把你如何叛变的经过一五一十的告诉我,我或许会考虑。”江吟之慢悠悠开口。 闻言,刘江尘立刻说:“是沈平夏!是她总是来煽动我,说三小姐的坏话,挑拨我们的关系。说三小姐是黑心商人,一直在利用我们村里人。为了名利,我没禁受得住诱惑,才被沈平夏利用!” 想到这里,刘江尘也悔不当初,恨极了沈平夏! 如果不是沈平夏三番两次来挑拨,他怎会信以为真!最后帮她完成了大事,可到头来他什么都没得到不说,就连原有的都要失去! 倘若没有信沈平夏的话,他现在应该还好好的当着盛明烟花铺的掌柜,数钱算账算到手软!即便没有成为什么闻名天下的机关大师,但他也能拿着赚来的钱衣食无忧,何至于落到这般下场! “三小姐,我也很后悔!我是乡村里来的,没见过什么大场面,才会被沈平夏三言两语欺骗!我也很后悔!三小姐能不能留着我的性命,让我去找沈平夏报仇!这次我一定什么都听三小姐的,绝不敢再背叛!” 刘江尘声音急切的恳求着。 听到这里,江吟之心中便已燃怒火,只是表面上依旧不动声色。 冷声问道:“那村子里的人呢?宣梁呢?你为何要以救我的名义骗他们去送死!” 这是她心中最无法释怀的事,明明他们全村人都已经到了安全的地方,明明他们可以避免一死! 即便无法在东鸣国立足,他们也还可以到禹国来,继续把烟花生意做的风生水起! 那么淳朴善良的一群人,什么坏事都没做过,却被刘江尘亲手送上死路! 刘江尘霎时痛哭不已,“我也……我也不想啊,是沈平夏逼我的,他们要拿到烟花作坊那些人的口供,要做为指证江家做火药谋反的证据,我也没有办法……” 江吟之冷冷一笑,“你没有办法,你只是想要荣华富贵功名利禄罢了。” 她缓缓起身,慢悠悠的挑选起了桌上的刑具,指尖落到了一把三棱刀上。 “三小姐!三小姐,不要啊!我可以给三小姐当牛做马!三小姐一定用得上我的!我可以帮三小姐做烟花啊!”刘江尘心急如焚脸色惨白的求饶着。 江吟之目光幽冷,嗓音冰寒:“就你也配给我当牛做马?” “你害死了你们全村人,你该下去给他们下跪求饶!” 话落,她毫不手软的拿着三棱刀刺入了刘江尘的腹部,刺入不深,但也疼的刘江尘身体弓起,低头便看到腹部鲜血顺着刀子棱壑淌出,潺潺滴落在地面,他满脸惊恐,“三小姐!三小姐!求求你,求求你饶我一命……” 江吟之怕滴落的鲜血溅到她脚上,后退了两步,幽幽道:“你不会死的那么快,我没伤你的要害。” “你会看着你身体里的血一点一点的流出来,直至血流尽而亡。” “在死之前的这段时间里,你有足够的时间可以忏悔,祈求下去之后,宣梁和你的乡亲们能饶过你。” 江吟之说完,冷冷转身离去。 她眼底泛起寒芒,带着几分杀意。 刘江尘是送上门来给她的,她并不为此感到高兴,她的仇人,这才死掉一个而已。 沈家,华元公主,杜辛辰,祁凌霄,江云初,可一个都别想跑! “三小姐!三小姐!”刘江尘急切喊着。 但密室的门一关,便彻底隔绝掉了所有的声音。 寂静中只能听见他腹部鲜血滴落地面的声音,清晰的可怕。 他只能在这样的黑暗之中,静待死亡。 - 离开密室,已经后半夜了。 江吟之实在是累的不愿去庆祝了,所以便直接回了房间。 路上随便找了个侍卫,让他带个话,“去跟殿下说一声,我累了,先回房休息了。” “是。” 祁暮年正在房内倒好了酒等待着江吟之,看着这一大桌子饭菜,想着应该能有合她口味的。 怀着激动欣喜的心情等待着,但是最后等来的只有来知会他江吟之不来了的侍卫。 一旁的苏佩清楚看到殿下眼里一瞬间消失的光芒,一下子凝固的笑容。 “罢了,她累了就让她休息,苏佩,把饭菜撤了。” 苏佩看的心里不是滋味,殿下这么满心欢喜的等她,她竟然直接不来了! 第六百六十五章 进宫 江吟之几乎一天没吃东西,却也一点不觉得饿,只觉得疲惫,躺在床上很快便睡着了。 苏佩赶来霜花苑,颇有些不满,敲了敲房门,“江姑娘,殿下特地准备了一桌酒菜等着姑娘呢,姑娘一天没吃饭,要不去吃点?” 然而房内没有任何的回应,苏佩便推开房门走了进去,却见房内烛火明亮,床上那人却沉沉的睡着。 想来这半个月做出三个烟花的确不容易,苏佩无奈的叹了口气,只好吹灭了灯退出房门。 这回虽然出了点岔子,但是却有惊无险,在烟花上,三殿下的确是压过了二殿下,胜出一筹,这都是江吟之的功劳,她没什么好说的! 只是想到殿下那么满心期待又失落的样子,有些心疼。 - 日上三竿,江吟之才悠悠醒来,一睁眼,明亮炙热的阳光便洒在她的脸上,照得她睁不开眼睛。 起身穿衣,打水梳洗。 收拾完便出了霜花苑。 路上便遇到祁暮年亲自端着清粥小菜来,“你起来了。” 江吟之怔怔的看着他手里的东西,“你这是做什么?” “给你送饭去啊。”说着,祁暮年便端着清粥小菜到了一旁的凉亭中,“到这儿吃。” “吃完我带你出去走走。” 江吟之上前坐下,立刻动起了筷子,来禹国都半个多月了,商会的事情还没有进行,现在只搞定了一个刘江尘,进度太慢了,她心里有些着急。 “我待会想去布庄挑一身衣服。”江吟之喝完粥放下碗,擦了擦嘴。 “好啊。” “那走!” 于是两人立刻上了街,没有坐马车,漫不经心的逛着街,沿途找着绸缎铺子。 “真是稀奇,我还以为你要把侍卫装穿到底了,没想到竟然还会主动来挑衣服。”祁暮年不禁笑道,领着她进入了一家布庄。 “二位客官想要什么样的料子?我们这儿什么都有!”伙计热情招呼着。 “看看成衣。” “好嘞这边请!”伙计领着他们到了内屋,满屋子都挂着各色绸缎制作的成衣,琳琅满目看的人眼花。 江吟之认认真真的挑选着,但多是看一看便放下。 伙计问道:“客官想要什么样式的?或者什么料子什么颜色?我帮您选。” “不必了,我自己慢慢看。”江吟之客气答道。 “那好,您慢慢挑。”伙计便退到了一旁。 江吟之一个人慢慢看慢慢挑,选的极其认真。 祁暮年也不知道她想要选什么样的,便吩咐伙计,“她看过的,都给我包起来,晚些送到辞暮楼。” 伙计顿时眼眸一亮,“好嘞客官!” 江吟之选的太过认真,根本没注意到跟在她身后将衣服收起来的伙计。 一家布庄一家布庄的挑,连续看了五六家,她以为一件都没买,然而实际上祁暮年却已经在后头买了上百件。 走出铺子,江吟之抬头望了望天空,都正午了,不禁皱起了眉。 祁暮年笑了笑,“怎么?挑个衣服这么难挑?可别给我省钱。” 江吟之淡淡道:“我看我像是个会省钱的人吗?只是没有我想要的。带我去你们君朝城最大的布庄看看!” 闻言,祁暮年愕然,“刚才你去的那几家已经是最大的布庄了!要不你选几匹料子,我请手艺最好的师父给你量身定做!” 江吟之有些惆怅道:“等不及啊。” “再看两家,没有的话就只能买料子现做了。” 好在,在一个半大不小的铺子里,江吟之挑到了一套白色的衣裙,素雅简洁却又不失端庄大气,江吟之欣喜不已,“就它了!” 江吟之直接去里边将那套白色衣裙给换上,走出来时,祁暮年整个人都看呆了。 “看傻了?”江吟之挑挑眉。 祁暮年失笑,“都好久没看过你这样打扮了。” 难道是昨天苏佩告诉了她,他今天安排了泛舟游湖,才特地来布庄挑衣服出游吗? 刚想到这里,江吟之便说:“衣服我选好了,我先走了!” 祁暮年一惊,连忙叫住她,“你去哪儿?天气这么好,不去游湖吗?” 江吟之皱着眉疑惑的看了他一眼,“游湖?这什么时候啊还游湖,我要进宫去,时间不早了,我走了!” 正是跟祁凌霄斗智斗勇争分夺秒的时候,她可没有什么时间去游湖。 说完,她便立刻离开了。 祁暮年望着她离去的背影,叹了口气,看来又白准备了。 离开后,江吟之径直进了宫。 不是说皇后跟祁凌霄的母妃是至交好友吗,那皇后对祁凌霄本身就有一定的偏爱,她想要帮祁暮年争得皇后对他的支持,无疑是难上加难。 皇后想看鹤鸣,这对她来说是个难得接近皇后的好机会!烟花得到了皇后的喜爱,就该趁热打铁! 毕竟祁凌霄和江云初都知道她的存在了,只会绞尽脑汁的想办法对付她,所以她自然也不能懈怠。 - 因机关烟花的比试,如今整个宫里几乎都知道江吟之三个字了,所以江吟之出示令牌之后,甚至没有人盘问她什么,便让她直接进了宫。 初到禹国不久,短短时间便能得到自由出入宫中的权利,这是多大的殊荣。 然而步子迈的太大的后果就是她不熟悉宫中的路,也没有被召进宫时有人领路,她几乎是一路拿钱跟宫人打听方向,才一路找到了朝凤殿去。 朝凤殿的宫人跟皇后通报后,立刻便将江吟之给领了进去。 “娘娘这个时辰本在午睡,听到是你来了,立刻便起身了,寻常人可没有这个待遇呢。”侍殿宫女春晴一边领着她入内,一边说道。 闻言,江吟之微微一惊,“原来娘娘在午睡,早知道我就晚些来了,没有惊扰到娘娘。” 春晴笑了笑,“不妨事,下次记得错开时辰便好。” 春晴领着江吟之进入了殿内,但因娘娘还在内殿穿衣整理,所以让江吟之在此稍后片刻。 还有宫女来给她奉茶。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皇后娘娘待人宽厚和善,所以这整个朝凤殿里的宫人都很和善。 很快,皇后娘娘便走了出来,在宫女搀扶下坐到椅子上,笑意盈盈的看着她,“你今日可是来跳舞给本宫看的?” 第六百六十六章 故意刁难的萧贵妃 江吟之上前行礼,“是。” “之前答应过娘娘,拖了这么久,还望娘娘莫怪!” 皇后优雅的端起茶杯微抿一口,缓缓说道:“本宫倒是不急,只是你之前与刘江尘比试半个月耗费精力,可休息好了?” 皇后温柔的关切着。 “休息好了,娘娘放心。” 皇后缓缓放下茶杯,端坐起来,“那好,就让我看看你跳的鹤鸣,与江云初所跳的鹤鸣有何不同。” 随后,宫女便立刻去命人将一些乐器都抬入了殿内,甚至还搬了一架大鼓来。 可谓是准备齐全! 却就在她准备开始跳鹤鸣的时候,殿内又进来几个身影。 一袭华服打扮艳丽的娘娘走了进来,而她的身后,竟然还跟着……江云初! 两人视线交汇的一瞬,江吟之眼底泛过一阵杀气。 而江云初则是得意一笑,跟着前头贵妃的步伐,整个人腰杆都挺的更直了。 萧贵妃走进殿内第一眼看到的也是江吟之,只是江吟之与江云初对视了一眼,她便怒斥:“狗奴才!见了我不行礼也罢,还敢用这种眼神看着我?你的眼睛不想要了是不是?” 明明温柔又甜腻的嗓音,在凌厉的语气下显得格外的尖锐刻薄。 江吟之立刻低下头,退到一侧让开了路。 然而那一双精致华丽的绣花鞋却出现在了她的眼前,萧贵妃冷声问道:“你是哑巴?” 江吟之摇摇头,“不是,只是不知娘娘身份,多有得罪,还望娘娘恕罪!” 江吟之只是没想到,什么人敢直接闯入皇后寝宫,还这般尖锐的刁难皇后宫中的人。 “你倒是会给自己找借口!”萧贵妃语气微怒,不依不饶,“来人,给我掌嘴!” 江吟之微微一惊。 就在这时,皇后温柔带着笑意的声音响起,“这是暮年带回来的机关师,初来乍到,不识得你是贵妃罢了,何必为难。” 闻言,萧贵妃这才收敛了几分,提着裙子快步走到皇后身边坐下,声音也一下子就温柔了下来,“皇后姐姐!这就是做出机关烟花的那个机关师?我今日身体刚恢复些,还遗憾没看成那烟花呢,今日妹妹可是来的巧,有烟花看了?” 皇后端坐着,语气缓慢道:“不是烟花,她是来跳舞给本宫看的。” 听到这里,萧贵妃不禁挑眉,眼神轻蔑的看了一眼江吟之,“就她?跳舞?穿的一身白跟发丧似的,有什么看头!” 说罢吩咐身边的贴身宫女,“碧雅,去给她找身合适的衣服换上,跳舞就该有个跳舞的样子!不知道这朝凤殿最忌讳白色了吗!” 闻言,江吟之猛地皱起眉,这朝凤殿最忌讳白色?真的假的? 进来的时候春晴没有说,皇后也没说。 但这萧贵妃当着皇后的面这样说了,可皇后似乎也没反驳,更没制止。 那个叫碧雅的宫女上前来,毫不客气的拽住她的胳膊便把她往外拉,如同在拉一个犯人,还手劲极大的掐着她胳膊,掐的她生疼。 江吟之只能忍耐着,不动声色的跟着她出去换衣服。 抬头看了萧贵妃身后的江云初一眼,瞥见她正挑衅而得意的朝她笑。 江吟之咬咬牙,江云初跟着贵妃一起来,一来就对她百般刁难,绝对是江云初跟贵妃说了些什么! 可贵妃毕竟只是贵妃,她竟敢在皇后的地盘上这般颐指气使。 谨慎起见,江吟之只能暂时忍耐。 贵妃嚣张,就连她身边那个碧雅也跟着嚣张,来到偏殿,便呵斥春晴,“你看看这人穿的什么衣服去给皇后跳舞,朝凤殿的差事可真好当啊!还不快去拿舞姬的衣服给她换上!” 被劈头盖脸呵斥一顿的春晴脸色难看,不服气道:“这衣服有何不对,娘娘都没说什么呢,有你什么事!” 这话简直说出了江吟之的心声。 只不过她初来乍到,对一切都还不算太了解,尤其是宫里的情况,所以选择了闭嘴。 “那是皇后娘娘宽厚仁慈,不与奴才们计较,但奴才就该做好奴才该做的事情!这个女人要给娘娘献舞,搜过身吗?衣服换过吗?穿一身白就去给娘娘献舞,娘娘失去了大皇子还在悲痛之中呢,怎么能穿成这样惹娘娘伤心!” 碧雅伶牙俐齿,双手环胸一副高人一等的模样。 一番斥责便让春晴说不出话来,却又气得分外憋屈。 “赶紧的,给她把衣服换了再去献舞,皇后娘娘和贵妃娘娘可都等着呢,要是怠慢了,要你脑袋!”碧雅语气十分尖锐。 就像是高等宫女呵斥低等奴才,江吟之都快看不下去了。 但碧雅说完便离开了偏殿,春晴深吸了一口气,去命人拿舞姬的衣服来。 看春晴脸色一直不太好,江吟之便先道了歉,“实在不好意思,给你们添麻烦了,我不知道到来朝凤殿不能穿白色,还穿到娘娘面前惹娘娘伤心。” 春晴见她自责的模样,不禁叹了口气,说:“跟你没关系。” “虽然娘娘痛失大皇子,但已经过去那么久,没有那么忌讳白色,朝凤殿内也从不忌讳白色。何况我在娘娘身边当差那么多年,不至于这么疏忽大意。” 闻言,江吟之才明白了当中缘由。 “这么说,是那碧雅故意耀武扬威了?这可是朝凤殿,皇后乃是六宫之主,她怎么能压到你头上来!”江吟之很好奇,也有意打探更多的消息。 春晴叹了口气,“那萧贵妃跟娘娘以姐妹相称,关系最好了,娘娘处处都纵容着那萧贵妃。萧贵妃自然不敢直接冒犯娘娘,可她手下的碧雅却狗仗人势,没少欺负朝凤殿的人。” “这萧贵妃是个不好相处的,你待会跳舞多收敛着些,不能出差错但也不能跳的太好,免得让她寻你麻烦。她可不像我们娘娘那么好说话!”春晴好心叮嘱道。 江吟之点点头,“好,我知道了,谢谢。” 不过她想,不管她怎么小心,那萧贵妃都不会轻易放过她的,毕竟她身边还有个江云初。 很快,舞姬的衣服便取来了,宫女禀报说:“春晴姐姐,那碧雅特地盯着我们取衣服,只让我们拿了这个过来!” 那盘子里放着的是一套很露骨的艳丽服饰。 春晴看了之后气愤不已,“这是宫中最下等的舞姬所穿服饰,怎么能……” 第六百六十七章 三殿下的面子都不给吗 江吟之拿起衣服看了看,虽然露骨,但勉强能穿。 “就穿这个。”她不想让朝凤殿的人太为难。 春晴眉头紧锁,语气不悦,“她们摆明了是故意折辱你!定是二殿下身边那个女人挑拨了萧贵妃!” 江吟之淡然一笑,“我知道。” 她的反应,让春晴微微一怔,随即说道:“那我就不多说什么了,反正这舞你是要跳的,已经不能反悔了。今日受的委屈,你只能找三殿下帮你出头了。” 春晴非常同情江吟之,但是她的确是爱莫能助,奴才是没有资格干涉主子的事情的,她自然也不能到皇后面前去多嘴什么。 江吟之客气笑了笑,没有言语。 她受的委屈,自然要自己还回去! - 换完衣服,江吟之沉下心来,走进了大殿内。 萧贵妃与皇后正吃着点心饮着茶,相谈甚欢,江吟之进入大殿后,萧贵妃立刻便放下了手中的茶杯,打量了她几眼,“开始,我倒是也想看看,这东鸣国的鹤鸣舞好看到什么境界,竟让皇后姐姐都这般期待。” 皇后始终面带温柔笑意,什么话都没说,只是朝江吟之点了点头,示意她可以开始了。 得到皇后示意,江吟之才准备开始。 乐声响起,江吟之脚尖轻点,缓缓起舞。 她知道那萧贵妃会故意刁难,不会让她顺利的把鹤鸣跳完,却没想到她能做到这种地步! 萧贵妃一边看着她跳舞,一边说道:“这个动作可真是好啊,极尽妩媚,可真是个会勾引人的小狐媚子。” 那一瞬,江吟之的脑子一片空白,随之而来的便是滔滔怒火。 皇后端坐在椅子上,面带笑意,什么话也没说,只是饶有兴趣的看她跳舞,为了不影响皇后赏舞,江吟之只能硬着头皮,缓解僵硬的动作,继续跳下去。 因鹤鸣本身就有些一跃而起的动作,本是十分潇洒又大气的动作,但因江吟之穿的衣服不那么适合跳鹤鸣,所以跃起时,露出了白皙的腿。 只是那一瞬,萧贵妃便猛地摔了杯子,怒斥:“你这舞是想跳给皇上看吗!刚到禹国,便打起了不该有的歪心思不成!” 萧贵妃极尽愤怒,甚至骂出了:“贱人!” 但是江吟之并没有理会,也没有被吓得立刻跪倒在地求饶。 虽然十分不适应,那些话很难听,但她也只能当做没听见,无视她。 江云初见皇后脸上带着笑意漫不经心的看着江吟之跳舞,江云初的脸色难看极了,萧贵妃都发这么大的火了,江吟之还在镇定的跳舞,没有丝毫的慌乱,她气得牙痒痒。 没有人理会萧贵妃,她此刻就跟个笑话一般。 萧贵妃气急,转头看向皇后,撒娇般的跺了跺脚,“皇后姐姐!” 皇后微笑着安抚道:“先看完。” 萧贵妃只好坐下,但是对江吟之跳的舞依旧不停的挑刺,话语之难听,简直不堪入耳,几乎把江吟之跳的舞说的一无是处,各种言语上的抨击。 也就是江吟之扛得住,换做旁人早就没脸继续跳下去了。 江吟之也受到不小的干扰,鹤鸣完成度没有平时那么高,但是好在没出什么差错,若看着有些不太对的地方,也可以怪在衣服上。 “东鸣国的鹤鸣也不过如此,还说是什么皇后给皇帝跳的战舞,我看这也不是什么正经皇后!”萧贵妃也是被江吟之的无动于衷给气得昏了头,直接出言贬低慕皇后。 然而萧贵妃的话一出口,一直面色温和带着笑意的皇后,眼眸骤然冷了一下。 江云初敏锐的察觉到了,顿时整颗心都提到了嗓子眼,连忙上前敬茶安抚萧贵妃,“贵妃娘娘,看完再说。” 她背对着皇后,给萧贵妃使了个眼神,示意她不要再说了。 萧贵妃这才收敛了些。 大殿内终于安静了,江吟之专心跳完了鹤鸣,虽然这身衣服非常的不合适,但是依旧挡不住鹤鸣的气势,尤其是跳大鼓舞时,气势磅礴,皇后都看入迷了。 终于跳完,殿内安静了下来。 皇后还未开口,萧贵妃便先起身了,缓缓的走到江吟之面前,伸手捏了捏她的胳膊,又伸出手抬起她的下巴,那轻蔑又露骨的眼神看的人浑身不自在。 “是有副好皮囊,这舞也跳的还行,我看留在宫里当舞ji不错。” 说罢,转头看向皇后,“皇后姐姐你觉得如何?” 舞ji,而非舞姬,江吟之清清楚楚的听到了那两个字的声调。 她震惊的抬起头,不可置信的看着萧贵妃。 看皇后似乎并不打算为她说话的样子,江吟之猛地起身,语气微微有些尖锐,“贵妃娘娘!我敬你是贵人,不曾有过丝毫不敬,方才那般言语侮辱也就罢了,你还想让我去当舞ji。” “再怎么说我也是三殿下带进宫的人,也是得过皇上称赞和赏赐的,贵妃娘娘真是权势通天,连三殿下的面子也不给吗!” 萧贵妃见她反驳,顿时震惊又愤怒,不可置信的看着她,恼怒狠狠一巴掌扇了过来,“贱人!谁给你的胆子这样与我说话!” 这一巴掌不算用尽全力,但却带来火辣辣的疼痛。 萧贵妃手指上的戒指却顺势从她脸颊狠狠划过,霎时在她白皙的脸上划出一条血痕,鼻尖立刻充斥着一股淡淡的血腥气。 江吟之眼眸低垂,眼底积聚着怒意,却只能暂压下去。 这里是禹国,不是东鸣国! 萧贵妃眼神如刀子一般剜着她,“你以为你算什么东西?胆敢跟我叫嚣!这个舞ji,你还就当定了!” 江云初见此模样,十分得意的笑了起来,端着架子饶有兴趣的看着江吟之被打,被刁难,被羞辱。 这时,皇后揉了揉太阳穴,缓缓开口:“本宫有些乏了,你们都先下去。” 萧贵妃连忙上前,“皇后姐姐,那这个女人,我带走了。” 皇后温柔笑着,摇了摇头,“不行,本宫觉得她还挺会跳舞的,本宫下次还想看呢,还不想把人给你。” 闻言,萧贵妃微微一怔,有些不悦的赌气道:“皇后姐姐想看什么舞,我跳给姐姐看还不够吗,这东鸣国的舞打打杀杀的,没个女人样子,有什么好看的!" 皇后故作严厉的看了她一眼,萧贵妃才无奈叹息:“那好,姐姐什么时候看腻了,再把她给我。” 皇后宠溺的微微颔首,算是答应了她。 江吟之静静看着,心中震撼不已,她是个物件吗?随随便便就能给? 第六百六十八章 被人骑到头上 这皇后和萧贵妃的关系,也让她感到迷惑。 萧贵妃嚣张跋扈至此,在朝凤殿内都完全不给皇后面子,皇后就没有觉得威严受到挑衅吗?竟还能这般宠溺和纵容萧贵妃?! 皇后准许之后,萧贵妃便带着江云初先离开了,说改日再来探望皇后。 大殿内的乐师也立刻退下,大殿内安静下来,只剩下皇后和江吟之两人。 皇后端庄威严开口:“萧贵妃那般贬低你,你竟还把舞给跳完了。” 江吟之神色镇定,缓缓答道:“这里毕竟是朝凤殿,我是跳舞给皇后娘娘看,皇后娘娘没有让我停下,我自然就得把舞跳完。” 听到这个回答时,皇后微微有些惊讶,眼里也多了几分赞赏,笑道:“好一个本宫没让你停下,你就得跳完。” 这个回答可真真是聪明!整个君朝城能做到的人也再挑不出第二个了。 “萧贵妃脾气大,整个宫里就没有不怕她的,今日她也是头一次受挫,以为连一个舞姬都呵斥不了。”皇后面色平静的说着,平静的听不出丝毫的情绪。 也就让江吟之猜不出皇后此话的意图。 “春晴。”皇后突然喊了一声。 殿外的春晴立刻走了进来,“娘娘!” “带江姑娘去把衣服换了,再把芙蓉膏取来给江姑娘。” “是。” 随后江吟之跟着春晴去了偏殿,去换衣服,春晴不禁感叹:“你胆子可真不小,敢跟萧贵妃对着干,只落下脸上这点伤都是走运了!” 闻言,江吟之眉头紧锁,“我也是冒险为之,我总不能真让萧贵妃把我给送去当舞ji。” “只是我实在是看不懂皇后娘娘,不知道我今日此举有没有惹怒她。” 春晴取来衣服帮她换上,一边说:“主子的喜怒哀乐哪是那么好猜的啊,不过我们娘娘一向和善待人,从不跟任何人生气的。” “可是太过温和善良,岂不是被人骑到头上?”说的就是萧贵妃! 春晴微微一怔,也无奈又困惑的摇了摇头,“自从娘娘的大皇子出事后,娘娘就性情大变,整个人与世无争的,对待任何人都很宽厚,说是想要积下善缘,将来再生下一个皇子才不会落的英年早逝的下场。” 说罢,春晴语气沉重的叹了口气,“所以对待萧贵妃,只要她不做出太出格的事情,娘娘都会纵着她,姐妹情好到不可思议,甚至萧贵妃惹怒皇上的时候,娘娘都会为她求情。在深宫之中也算是头一份了!” “所以这萧贵妃最常到朝凤殿来缠着皇后,跑皇上那儿都没跑朝凤殿勤快!”春晴语气惆怅,对此也同样备受折磨。 闻言,江吟之若有所思的点点头。 之前就听说禹国只有二皇子和三皇子争夺太子之位,皇后所生的大皇子,很早就不在人世了,倒是不知道这大皇子是怎么死的,看来回去之后还得好好问问祁暮年。 换好了衣服,春晴便又将她带回大殿,而她自己则去取芙蓉膏来。 桌上换了新茶,皇后面带笑意的看着江吟之,“还是这身衣服看着顺眼,上来坐。” 江吟之微微一惊,随即走上前,坐到了皇后对面。 “你尝尝这茶如何。” 江吟之端起茶杯饮了一口,霎时被苦的说不出话来。 缓了缓之后,江吟之才开口:“好苦!” 这茶泡的太浓了,喝着跟药一样。 皇后见状,不禁笑了笑,自顾自的倒了一杯,幽幽品着,说:“看来除了萧贵妃,没人能喝的惯本宫的茶了。” 随后又让人重新泡了一壶茶来,给江吟之喝。 江吟之感到不可思议,这茶苦成这样,萧贵妃竟然喝的惯,似乎除了萧贵妃,别人都喝不惯。 偏偏皇后和萧贵妃两个人喜欢喝这么苦的茶,也真算是志趣相投了…… 难怪春晴说她们姐妹情好到不可思议。 江吟之静静喝着茶,也不说话。 皇后从容放下茶杯,缓缓开口:“你肯定有很多疑惑,萧贵妃这么为难你,本宫却没有为你说话。” 江吟之神情淡然的回答道:“娘娘与萧贵妃姐妹情深,自然不是我一个外人能比的,此事之我没有什么想不通的,也就没什么疑惑。” 她现在只是做了些机关烟花,很得皇上和皇后喜欢,但是这小小功劳,还不足以让皇后对她有太多不同。 毕竟朝凤殿的春晴她们,都还不停的遭受着萧贵妃她们的折磨呢。 皇后都不曾为朝凤殿的宫人做主,怎么会为她一个外人做主。 皇后笑了笑,放缓了语气,温柔的说:“可馨进宫到现在,本宫是看着她一步步走过来的,她没有什么坏心思,只是性子跋扈了些。” 江吟之面带微笑。 没有什么坏心思?她看那萧贵妃对她坏心思可多得很。 就在这时,春晴将芙蓉膏取了来,皇后直接将芙蓉膏给了江吟之,“擦一擦你的脸,毕竟是在朝凤殿受的伤,本宫得负责。” “这芙蓉膏用上半个月就能好,也不会留下疤痕。” 江吟之收下了芙蓉膏。 皇后的声音便响起:“今日之事,就不必跟三殿下提起了。” 闻言,江吟之微微一怔,给她芙蓉膏的意思是不让她跟三殿下告状? 看见江吟之那有些吃惊的神色,皇后温柔的握住了她的手,“本宫不会让你去做舞姬的,今日萧贵妃的那些话你不必放在心上,虽是受了些委屈,但也没有必要跟三殿下提起,免得三殿下分心。 到时候后宫的事情必定要闹到皇上面前。” 江吟之听出了皇后的顾虑,以及对萧贵妃的偏宠,心中不由得震撼。 若是换做旁人,被皇后这一番话安抚,只会感激万分,感激皇后不会让她去做舞姬,皇后的承诺可是极其贵重的。 但江吟之心中却一片寒意,这是不让她报仇的意思了。 但她还是点了点头,“我不会跟三殿下提起的。” 皇后闻言,欣慰不已,轻轻拍了拍她的手背,“是个聪明懂事的姑娘。” 懂事的代价,便是退让隐忍。 她宁愿不懂事些。 第六百六十九章 就她?也敢打你! 在朝凤殿坐到傍晚,皇后特地留了她用晚膳,大约是知道江云初她们心怀不轨可能会对她下手,所以特地安排侍卫送她出宫,还叮嘱一定要将她送到辞暮楼。 送她出宫的本是朝凤殿的侍卫冷余,但半道上冷余被其他事情给绊住,无法送她出宫。 “你去忙,我自己出宫就行了。”找不到路就花钱问,反正没有钱办不到的事情。 但冷余很负责,路上正好有换岗的侍卫经过,冷余抓住为首的侍卫长便说:“詹成大哥,你帮我个忙。” “你说。” “帮我把这位姑娘送出宫,到辞暮楼,麻烦你了,过两天请你吃饭!” “行。” 随后冷余便回来跟她说:“这位内宫侍卫人很好,我让他帮忙送你出宫,一定把你安全送回去!” 江吟之客气笑笑,“麻烦了。” “不麻烦不麻烦,应该的。” 冷余还跟詹成千叮万嘱一定要把她安全送回去,詹成拍着胸脯保证,还带了十几个换岗下来准备休息的侍卫,护送江吟之出宫去辞暮楼。 出宫的路上,詹成跟她闲聊,问道:“你就是那个做机关烟花的机关大师对?” 江吟之点点头。 詹成顿时一脸崇拜的看着她,“我们一直还以为机关大师是个老头子呢,没想到这么年轻,还是个姑娘!真是令人佩服!” “其实我家里以前也有人研究机关,不过没你这么厉害!”詹成不好意思的笑了笑。 江吟之笑了笑,“那也挺厉害的了,现在研究机关术的人可不多。” “是不太多,不过比起姑娘的机关术可差太远了,我还是第一次看到有人把机关和烟花结合在一起,太美了!这次姑娘的机关烟花可算是声名远扬了,想必慕名学习机关术的人会更多!”詹成的眼神里泛着光芒,十分的崇拜。 江吟之与他闲聊着出了宫,只是去往辞暮楼的路上便遇到了祁暮年,詹成将她交给祁暮年,便带着人回去了。 “你这人缘不错啊,跟宫里的侍卫都混的这么熟。”祁暮年翻身下马打趣道。 然而话音刚落,他就脸色一变,眉头紧锁的抬起她的下巴,“你的脸怎么了?” “谁伤的你?!” 江吟之拂开他的手,“回去再说。” 祁暮年神色凝重,突然后悔没陪她一起进宫,想着她只是给皇后跳舞看,肯定能应付得来。 却没想到她竟然受了伤,脸上的伤那么明显是被人打了巴掌,思及此他眉目间浮上一抹怒意。 - 二人策马回了辞暮楼,一进院子,祁暮年便急切问道:“你不是进宫见皇后去了吗?为何会被人打?” 江吟之想了想,认真的看着他,“我若说了,你不能进宫去,也不能去找谁算账。” 祁暮年眉头紧锁的看着她,“是皇后吗?” 如果不是,她怎么会这么忌惮,还让他不要进宫去找谁,那只能说明已经有人威胁过她不准跟旁人提起。 江吟之无奈的看了他一眼,“不是。” “但我已经答应过皇后,不会告诉你,你要是进宫去给我出头,皇后那儿我该如何交代?” 闻言,祁暮年的眉头皱的更紧了,思量再三,只好点了头,“好,不管发生什么,我不进宫去找她们。” 江吟之这才告诉他,“是萧贵妃打的,不知道江云初在背后跟萧贵妃说了些什么,知道我进宫到皇后那儿去了,后脚就来了,冲着我来的。” 听到这里,祁暮年脸色一变,怒不可遏,“萧贵妃?就她?也敢打你!” 还以为是皇后所为,那他还能想得通一些,可萧贵妃,有什么资格打他的人?! 见祁暮年动怒,江吟之连忙开口:“你冷静一点!” “这仇我自己报,你不能去找萧贵妃,皇后说的对,涉及后宫的事情,不可闹到皇上那儿去。这是我们女人之间的事情,你若参与,性质就不同了。” 虽然答应了不会告诉祁暮年,但她知道祁暮年必定会追问个究竟,所以也没有打算瞒着他。 祁暮年气得不行,却又架不住答应过江吟之不能进宫,最后也只能压下怒火,“好。” 可他若知道这次江吟之遭遇过什么,他必定立即就要进宫去找萧贵妃问个清楚。 - 翌日天一亮,苏佩便神色凝重的来找祁暮年,“殿下,今日一早,宫里就传出来各种难听的消息。” “什么消息?”祁暮年问道。 苏佩有些犹豫,有些不太敢说,祁暮年见她神色古怪,冷声道:“有什么话直说!” 苏佩这才开口:“他们说……江姑娘当了舞ji。” 正整理书案上书册的祁暮年猛地动作一顿,有些怀疑自己的耳朵,转头问道:“你说什么?舞姬?她不是进宫给皇后跳舞吗?怎么会是舞姬!” 苏佩皱起眉头,有些难以启齿,“殿下,不是这个舞姬!” “宫里最低等的舞姬是舞奴坊,那儿的舞姬是专门给宫里的那些侍卫,以及内宫太监消遣的。” 苏佩说到这里,便没有再说下去了。 而祁暮年闻言,则是脸色大变,怒摔了桌上的香炉,“胡说八道!是何人散布的谣言,给我查!” - 江吟之今日早早的就出门了,本想着去找找商会隐藏在君朝城何处,却没想到,走到大街上,所有人看她的眼神都古古怪怪。 走到一个茶摊旁歇下坐坐,经过她身旁的两个妇人不禁驻足,对着她低声议论,“哎,这就是三殿下带回来的那个机关师?长这么漂亮怎么想不开去做哪个。” “谁知道呢,还以为会当三皇子的王妃呢,没想到竟然去做了那个。” “这容貌姿色,进宫当个妃子也行啊,怎么偏偏……自甘堕落!” “会不会是有人嫉妒她,把她给害了?这机关师要是个男子啊,就没那么多事了。” 听着这些议论,江吟之眉头紧锁,旁边桌子座位上坐着的男人也用怪异的眼神打量着她,那眼神,就像是她没穿衣服就上街了一样。 这一路行来路人的眼神都十分古怪。 她忍不住起身看向那两个妇人,“去做那个?做哪个?” 背后议论人被抓个正着,那两名妇人脸色一变,赶忙挽着手跑了。 “哎!”江吟之眉头紧锁,困惑不已,她是真的想知道,那个是哪个! 第六百七十章 我要挑战你! 看着周围那些异样的目光,江吟之眼眸一冷,她今天还非要弄清楚怎么回事不可! 迎着那些异样的眼神,江吟之非但没有丝毫的退缩,反倒挺直了腰杆往人更多的地方而去。 来到最热闹的一条街道上,这条街上商铺较多,聚集着不少的酒楼和茶楼,所以来往的人非常多,各个酒楼门口的擂台也正热闹着。 江吟之来到了君朝城最大的庆丰酒楼。 上一回是祁暮年带她来的,没想到这一回来,却直接被阻拦在了门外。 小二还算客气的跟她说:“姑娘,庆丰酒楼不招待您,您去别处。” 话说的很直接,江吟之疑惑问道:“不招待我?为何?” 见她不识趣,小二态度也高傲了些许,仰着下巴冷声说:“庆丰酒楼是整个君朝城最大的酒楼,从不招待下等人。” 下等人? 这三个字带着强烈的鄙夷和嘲讽。 让江吟之不禁轻笑出声,“你们对下等人是如何定义的?” 小二不耐烦的说:“好好劝你不听,也就别怪我说话难听!我们庆丰酒楼,从不接待娼ji!即便是宫里的人也一样!” 这两个字,霎时让江吟之脑中的弦猛地断裂,霎时如五雷轰顶。 娼ji?! 这就是今日大街上看她眼神奇怪的原因吗!这就是那两个妇人说的“想不开去做那个”? 是何人散播谣言! 此时,酒楼大堂内不少人都因小二的话而投来视线,有男人笑的恶心:“庆丰酒楼不接待,可以去青楼啊,那儿肯定欢迎呢!到时候我也去给你捧捧场啊!” 话一出,引起一阵哄堂大笑。 庆丰酒楼二楼,靠楼梯处的一桌人正饶有兴趣的看着底下被阻拦在外的江吟之。 江云初笑的得意,“她在东鸣国有多风光,在这儿就有多狼狈,这才不到一个月,就如过街老鼠般人人喊打,我看她的脸皮还能有多厚!” 江吟之脸皮再厚,她也要给她磨薄了! 祁凌霄眼神复杂的看着江云初一眼,“果然还是女人对女人手段最恶毒,这样的法子,我都想不出来。” 他转头看着被拦在外面的江吟之,突然有些可怜她了,被众人嘲笑,被言语戏辱,堂堂重霄军大小姐,竟落到如此境地,不见往日风采,可真是太可怜了。 正想着。 突然。 江吟之抬起眼眸,迎上了他的眼神。 她眼神凌厉万分,依旧带着冷傲与不屈,甚至还有几分鄙夷与不屑。 祁凌霄猛地动作一顿,幽幽开口:“你确定,你这法子能治得住她吗?” “当然可以!”江云初自信满满的说着。 等她望向门口的时候,江吟之已经转身离开了,没有瞧见江吟之那冷傲的眼神,只是以为她落魄离开了庆丰酒楼,更加得意的笑了起来,“当初我遭受的那些冷眼嘲讽和羞辱,我都要加倍还给她!” “没有了江家,她以为她是谁!”江云初咬牙切齿,眼神中充满恨意,那张姣好的容貌因此而极尽扭曲,丑陋到令祁凌霄都十分反感。 “话别说太满。”祁凌霄看了她一眼,便嫌弃的移开了眼神。 - 庆丰酒楼旁边的擂台正火热的进行着,擂台上两名男子决出胜负,一身材粗犷光着膀子的男子将另一人直接举过头顶,扔出了擂台。 底下人群狂欢不止。 “这家伙也太强了,连续一个月都没从擂主位置上下来过!庆丰酒楼吃喝一个月了!别是庆丰酒楼专门请的拖!” “看来今天又没人能打败他了!” 擂台上,男子锤了锤胸口,浑身肌肉都跟着颤了颤,壮如山的大喝一声,“还有谁!” 江吟之飞身一跃便跳到了擂台上。 她出现的那一刻,整个擂台底下都静止了,所有人都无比震惊。 有人回过神来喊道:“这儿是擂台,可不是过家家,下去!” “下去,别找死!” “喝!”那o露着上半身的男子朝她狠狠一拍胸口,展示自己的健硕身躯,带着几分威胁和恐吓。 江吟之看向墙壁上贴着的擂主姓名,喃喃道:“桑恩是,我要挑战你!” 此话一出,底下人群震惊万分。 有人认出了她,嘲笑道:“这不是大名鼎鼎当了舞ji的机关师吗?怎么还缺钱不成?还想要吃喝?” “舞ji?还是第一次有舞ji来挑战擂台的!这女人疯了。” 所有人都对此倍感鄙夷,看得出来,这个行当是禹国最被人鄙夷,最被人瞧不起的。 此刻她才明白江云初给她挖的坑,不止是让萧贵妃刁难她那么简单,更重要的,是为了如今这个场面。 然而,江云初还是低估了她。 没有了国公府小姐的身份,她也依旧有底气! 她没有与底下那些人废话,直接看向了桑恩,掷地有声道:“我,要挑战你!” “喝!”桑恩一锤胸口,嗓门洪亮而粗犷:“来!” 铜锣声响,擂台比赛开始! 所有人都以为江吟之必定会一招就被撂翻,扔出擂台,毕竟这儿的所有人都见识过桑恩的本事,他身材健硕,是看起来会笨拙些,让人以为他空有力量。 但实际上他的身手矫健,力量和速度都同时具备,很难有人能从他那儿占到什么便宜,所以这个擂主,他上去之后就没下来过。 至于一个月以前,他是其他酒楼的擂主。 这家伙,几乎是吃腻了一家便换一家吃,就靠着跟人打架混吃混喝大半年了。 所以面对这样的对手,所有人都觉得结果是毫无悬念的。 虽然江吟之见过桑恩跟别人的擂台,没有见识过他的身手,但她没有半分轻敌。 禹国是个崇尚武力的国家,他们的都城都是这般以武为尊,强者为尊,能在君朝城最大的庆丰酒楼占据擂主位置一个月,那肯定不是三脚猫功夫! 桑恩朝她击来的第一拳,她便感觉到了拳风的凌厉,速度与力量掀起了不小的风刃,杀气阵阵! 江吟之那一瞬便有了冒险的打法。 用风裂拳! 她赤手空拳的直接迎上了桑恩这一拳,内力凝聚,掌心炙热,一拳与桑恩相击。 那一瞬,底下的人都看呆了,这女人真是疯了! 不说其他,光是看他们两人体型的差距,两只拳头大小的差距,都觉得江吟之这一拳过去,直接整个手都要被震得骨裂。 “这是上去搞笑的,还敢有人正面接桑恩这一拳啊?” “哎,愚蠢的女人。” 擂台上那一幕,的确滑稽的令人想笑。 第六百七十一章 有种自己上来跟我打 然而,两只拳头相撞的那一刻,巨大的威力撞击,江吟之的手却并没有直接被震裂。 两人在那一瞬间几乎是不约而同的往后退了几步,桑恩整只手都在顷刻发麻,他握着拳头感到难以置信,这个女人那么瘦弱,怎么可能有那么大的力气! 江吟之也在那一刻拳头疼的厉害,但只能不动声色的握着,不能让人察觉出疼痛。 霎时,底下一片哗然。 “竟然能一拳逼退桑恩?!不是我眼睛出问题了!” “一个女人怎么可能有那么大的力气!” “还真有两下子!” 桑恩用力甩了甩胳膊,恢复些感觉之后,他眼神凶狠,再次握拳朝江吟之袭来,这次是更加用尽了全力,不敢有丝毫的轻视。 激烈的战斗,一触即发。 真正交手打起来时,底下之人才惊呼阵阵。 “这女人身手不错啊!” “面对桑恩竟然完全不落下风!身形好快!” 所有人都惊叹万分,没有想到那么瘦弱的一个女子竟有那么大的力量,身手也是不一般的好。 此处擂台的动静过于热闹,所以很快便吸引着其他擂台的人前来围观看热闹。 “庆丰酒楼来了个舞ji在打擂台,好热闹,快快快,去看看!” 有人跑到其他擂台一吆喝,霎时街道上全部人都知道了,庆丰酒楼来了个宫里最低等的舞ji挑战擂台。 有人满怀好奇跑去看热闹,有人心中鄙夷想去唾骂两句。 不一会,擂台外便人满为患,将整个街道都堵住了。 庆丰酒楼的掌柜和伙计纷纷前来看看情况,把江吟之拦在外头的那个小二脸色大变,“我不过就是不让她进门,她竟然还跑去擂台捣乱!” 庆丰酒楼的掌柜闻言立即命人去停止擂台比赛,控制场面。 然而当他们千辛万苦挤进去之后,却发现他们根本无法阻止擂台比赛。 整个擂台上战斗激烈,罡风阵阵,凌厉的根本无法靠近半分,但凡是个不想死的,都不敢直接去将两人分开。 祁凌霄和江云初看到动静也来到了二楼一侧,打开了窗户往下看。 看到那擂台上的一幕时,两人的脸色都变得很难看。 “好你个江吟之,我就知道你不会那么轻易认输!”祁凌霄眼里燃烧起了炙热的光芒,紧盯着擂台上的那个身影。 江云初听到这话,心里咯噔一下,这分明是在夸赞。 嫉妒心起,她冷声道:“江吟之武功是厉害,可她如今舞ji的名声在外,即便赢了也只是更丢脸罢了。” 不到最后一刻,她绝不认为自己的计划失败了。 “何况这酒楼的擂主个个都是高手,江吟之能在东鸣国横着走,不代表到了禹国也能!” - 辞暮楼。 苏佩焦急的回到书房,紧张禀报道:“殿下……江姑娘不在霜花苑!” 祁暮年脸色一变,顿时恼怒呵斥:“不在霜花苑?!你是怎么照顾她的!” 苏佩被吓得浑身一颤,她从来没见殿下发这么大的火,那浑身阴寒的气息仿佛要杀人一般。 “殿下……整个府里戒备森严,昨夜没有任何人闯入,没有任何动静,江姑娘,可能是自己出去了。”苏佩低着头说道。 祁暮年心急如焚,“快给我去找!一定要把人找到!” “是!”苏佩连忙离开书房,去吩咐侍卫。 苏佩走后,祁暮年坐到椅子上,焦急难安,那一瞬害怕极了,脑海中跃出了无数个想法和猜测。 她是不是受不了委屈,悄悄离开,回去了。 亦或者已经先一步听到君朝城的流言蜚语,无法忍受,离开了? 他懊恼不已,又害怕至极。 - 擂台上。 激烈的打斗不休,江吟之已经倍感疲惫,只是她察觉到桑恩的体力逐渐在下降,所以忍耐着,没有过于着急。 直到找到桑恩的破绽和失手之处,她趁机一招将他撂翻在地! 持续了很长时间的激烈战斗,终于在这一刻,分出胜负! 擂台下一片哗然。 “桑恩起来啊!” “继续啊!桑恩!” “快给这娘们一个好看!” 不少人因为舞ji身份而十分鄙夷江吟之,自然也是由衷的不希望她赢,只想让桑恩把她打出擂台。 倒在地上的桑恩捂着胸口,从地上站起来。 江吟之握紧了拳头准备继续战斗,桑恩却郑重的抱拳朝她一鞠躬,声音沉重道:“我输了!” 突如其来的一礼,让江吟之微微一惊。 底下的人更是骂声连连,“桑恩你竟然跟一个舞ji认输!你还要不要面子啊!” “真他娘的没骨气,还没打出擂台呢,就认输了!真给男人丢脸!” 见状,江吟之看向桑恩,“要不再过两招?” 即便群情激奋,但桑恩依旧面不改色的回答说:“你武功路数变幻多端,打了半天我也没摸着半点规律,不打了,我不是你的对手!” 认输认的这般爽快,江吟之有些喜欢。 “痛快,承让!”江吟之潇洒抱拳回礼。 桑恩转身便要离开擂台,但谁知道却被底下有些过激的人给拦住不让走,把他往擂台里推,“不准走!你不能输的这么没骨气!给我继续打!” 虽然表面上大家都觉得桑恩不痛不痒的就认输了,但只有桑恩自己知道自己的身体如何了,江吟之的力量不可小觑也非同小可,他若再打下去,内伤会加重,搞不好手要废掉。 为了一个酒楼的擂主,为了吃喝,倒不至于让他豁出性命去打,知道自己打不过,自然就要量力而行,及时止损。 但此刻他却根本出不去,不知道人群里是什么人在煽风点火,引起人群一阵沸腾。 “你是不是收她钱了啊!每个月你都换着酒楼打擂台,混吃混喝大半年!是不是那些酒楼请来的托啊!” “之前赢的时候霸占擂台一个月不下来,今天竟然跟一个舞ji认输,这钱你别想拿的那么痛快!” “就是就是!要么继续打,要么把钱吐出来,滚出君朝城不得踏入半步!” 看到这激烈的场面,江吟之都惊住了,原本为难的是她,怎么突然群情激奋为难起桑恩来了? 即便是输给一个舞ji,桑恩自己都没觉得丢脸,倒是怎么把这些看客的脸给丢掉的? 不过江吟之也听出来了,当中应该有些人浑水摸鱼发泄桑恩霸占擂主位置的不满罢了。 想要借机将他赶出君朝城。 不可否认的是,桑恩的确是个实力很强的对手,与桑恩正面一击的那一拳,让她的手现在都还在隐隐作痛。 思及此,江吟之上前解围,冷声嘲讽道:“你们见不得我一个女人赢了比赛,为难桑恩算怎么回事,有种自己上来跟我打!” 第六百七十二章 不服就打到你服! 平静而清冽的声音一出,整个场面霎时安静了下来。 随之而来便是一阵激烈的爆发,人群沸腾。 “好大的口气!” “这女人真是找死!” 江吟之面不改色,居高临下的睥睨着那些跳脚的人,“我就是赢了桑恩,不服的人,上来我打到你服!” 简直猖狂! 猖狂到无法无天! 敢挑衅他们这么多人,这个女人真是找死! 立刻便有一男子一跃到擂台上,冷笑道:“舞ji就该好好做舞ji,你要是在这擂台上跳个舞,我们或许能原谅你的口出狂言,把这擂主让你坐上一个月也无妨。” “是不是啊!”男子大笑着问擂台底下。 “是啊!跳个舞让我们看开心了,就不跟你争这擂台之主了!让你一个月也行啊!” 立刻便有许多人起哄:“跳一个!” “跳一个!” 擂台上的男子挑眉看着江吟之,“跳一个?你跳个舞,我这就下去。” 这言语之中还带着几分威胁。 江吟之笑意盈盈的看向他,冷冷道:“跳你个头!” 话落,她握拳一拳击去。 男子迅速侧身闪躲,同时也朝江吟之发起进攻。 但是交手两三招下来,此人便有些难以应付江吟之的速度了,很明显落于下风,此人的身手远远不及桑恩。 底下的人不断的给他打气,但是并没有什么用,很快便被江吟之给打趴下。 江吟之双手环胸居高临下的看着他,“服不服?” 男子只觉得受到了羞辱,双手一拍地面,怒而起身,大喝一声:“不服!” 起身便狠狠朝江吟之面门击来一拳,江吟之脑袋微微一侧便躲开,纵身一个后翻,抬脚狠狠踢在男子胸口,一脚将他给踹飞。 男子重摔在地,江吟之一脚踩在他的后背,低下头饶有兴趣的看着他,“服不服!” “不服!”男子震怒,一个鲤鱼打挺翻身而起,抬腿横扫而去。 江吟之一个凌空翻越到男子身后,一脚踩在男子肩头,力量极重的一脚狠狠踩下去。 男子身体猛地伏地,而他的一条腿还伸出去没来得及收回来。 这样一压,身体柔韧性不好的,直接被压出惨叫声。 那一幕光是看着就疼。 “现在服了吗?”江吟之漫不经心开口。 男子吃痛的咬着牙,想要挣扎,江吟之直接一脚踩着他,双手一抓起他的胳膊,反手钳制住,同时一脚将他的背踩得更低。 那一瞬清晰的听到了他骨骼发出的清脆声响,男子疼痛大呼:“啊啊啊啊!” “服不服!” “服了服了!”男子已经痛的脸色惨白满头大汗,连连求饶。 江吟之这才松开了他,轻松的拍了怕手,看向底下擂台,“还有吗?” 底下的人都惊住了,没想到这个舞ji竟然实力这么强,与桑恩还打了那么久,可换做这个男人,两三招就解决了! 擂台上那男子,十分丢脸的捂着脸跑了。 底下人群也没有最初那般沸腾了。 大多数人只是看个热闹,并不是人人都有去挑战擂台的实力,毕竟整个君朝城那么多的酒楼擂台,可谓是强者云集!三脚猫功夫的普通人也不敢上去找打。 擂台外,庆丰酒楼的伙计担忧道:“我们酒楼这回的擂主不会真的是这个舞ji,这要是让她挂一个月,我们酒楼得丢脸成什么样啊。” 庆丰酒楼的掌柜也是神色凝重,“这女子实力超群,又是做出机关烟花的机关大师,着实令人敬佩。怎么偏偏去宫里当了个舞ji……” 最初的机关烟花比试结果一出来,整个城内没有人不为之感到敬佩。 但是舞ji这个身份,的确是拿不上台面,即便她可能是被骗当了舞ji,但她真要在擂主牌子上挂一个月,他们庆丰酒楼怕是要沦为全城笑柄。 - 一辆马车驶入了君朝城内,随行十几名便衣侍卫护送。 百里叙晴从马车里探出头来,看着外头热闹万分,听着街道上有人在议论庆丰酒楼擂台的热闹,百里叙晴心血来潮回头问祁心娴,“祁姑姑,反正时辰还早,我们去庆丰酒楼看看?好像那边正有热闹看呢!” 端坐在马车内的祁心娴温柔点点头,“好,我也许久没见过君朝城的模样了。” 百里叙晴立刻走出马车,把驾车的侍卫赶了下去,自己驾车,跟那侍卫说:“你回去禀报一声,我们先去城里逛逛,让你家主子先备好酒菜!” “最好得让江吟之出来迎接我!” “都别跟着了,我们自己走!” 说完便扬鞭策马,飞快的往街道前方而去。 一行侍卫大惊失色,但却没能追的上,怕动静太大引起注意,只好立刻赶往辞暮楼,将此事禀报给主子! 甩掉了侍卫,百里叙晴才放慢了马车的行驶速度。 她们这回是用了金蝉脱壳的法子,真正护送长公主的队伍还远在后头,她们提前出发,所以一路上很安全,如今到了君朝城,百里叙晴很是兴奋,迫不及待的想要去街上凑凑热闹。 百里叙晴驾车来到了庆丰酒楼外,但只能远远的看着擂台上的一幕,无法靠近,因为四周人满为患! 看到擂台上的身影时,百里叙晴大惊,连忙拍了拍祁心娴的手臂,“祁姑姑你看,那擂台上的人不是江吟之吗!” 祁心娴靠到窗边,透过帘子撩起的缝隙看了一眼,点点头,“是她。” “这孩子怎么跑来挑战酒楼的擂台了。”祁心娴有些困惑。 “酒楼擂台?”百里叙晴不解。 于是祁心娴便跟百里叙晴讲解了起来,这君朝城独有的特色,便是这酒楼擂台。 - 辞暮楼。 还未从江吟之消失的事情中回过神来的祁暮年,这下又接到了一个噩耗。 百里叙晴甩掉人手,带着姑姑上街去了,他们的人都没能追上。 祁暮年霎时头疼万分,“快去找!一定要低调行事,不能引起祁凌霄的注意!” 这一个个真是不让他省心! 两件事同时让他提心吊胆,他连椅子也坐不住了,在院中来回的徘徊。 苏佩在一旁静静的站着,陪着殿下等待消息。 看着殿下那般焦灼难安,都是因为江吟之,她心中又忍不住埋怨起来,自从江吟之来了之后,殿下整个人都变了。 变得小心翼翼,变得体贴细心,把江吟之照顾的无微不至,还总是因江吟之而患得患失。 虽然江吟之的本事不可否认,但她总觉得,江吟之会拖累殿下。 她会成为殿下的软肋。 第六百七十三章 是谁造谣,看我不撕烂她的嘴! 擂台的比试还在继续,陆续又有两个人失败过后,一时间竟无人敢上去挑战江吟之。 擂台下的声音也没有之前那么激烈,不少人已经逐渐接受江吟之的实力。 已经没有多少不服的声音。 这时,一执剑的黑衣男子飞身一跃到擂台上,“姑娘武功超群,在下很想领教一二!” 男子登台,擂台下便又炸开了锅。 众人惊呼连连。 江吟之听到有人说:“苏晔尘!他怎么也来了,他不是祈盛酒楼的招牌吗?难道也跟桑恩一样,吃腻了祈盛酒楼的饭菜不成?” 江吟之打量着眼前这男子,一袭黑衣,身形飘逸,手中拿着一把剑,看起来实力不错的样子,说话也客气,不像前面几个人那样,不仅言语戏辱,看她的眼神还格外下流。 “你要用剑?”江吟之挑挑眉。 她的翳云剑可没带。 苏晔尘略带歉意的说:“在下自幼使剑,不能赤手空拳跟姑娘打,以示公平,姑娘也可以拿称手的兵器,点到为止,不伤性命!” 她赤手空拳跟一个拿剑的打,当然不公平,她大可拒绝,但看这人说话有礼,不唐突也不冒犯,不像是来挑战擂台,倒真的像是来找她切磋武艺的,江吟之便答应了。 “好,但我还得先找把剑!” 话音刚落,人群之中便有人扔了把剑给她,“我这儿有!” 江吟之抬手一把接住。 拔剑出鞘,认真的看着面前的苏晔尘,“开始。” 苏晔尘抱拳示意,随即也拔剑出鞘,剑招凌厉的朝江吟之攻来。 前面几招江吟之还能应付,但后面招式变幻愈发凌厉,每一招都极其凶险,江吟之脚下步伐被打乱,逐渐有些难以应付。 见到这一幕,众人都想着这回江吟之必输无疑了。 “这江吟之的武功虽好,但是武功路数古怪,毫无章法。但这苏晔尘的凌云七剑可是练到了出神入化的地步,速度快的让人防不胜防。苏晔尘在祈盛酒楼可是当了两年的招牌,江吟之这回是必输无疑了!” “一个舞ji,终究还是上不了台面的!” 不少人感叹着。 “可我倒是好奇,这苏晔尘是祈盛酒楼签了契约的,听说好像签了五年,要在祈盛酒楼打五年的擂台。他这贸然来参加庆丰酒楼的擂台,要是这回赢了,是要回祈盛还是留在庆丰啊?祈盛那边,怕是要赔不少钱?” 许多人都认为这场比试的结果已经毫无悬念,已经纷纷担忧起了苏晔尘赢了比赛之后的后路。 江吟之一边紧张应付着,一边听着底下人的议论,看来这苏晔尘真的只是想来找她切磋武功,可她不能输!这庆丰酒楼的擂主,她当定了! 凌云七剑? 这武功名字好生熟悉! 她好像在哪里听到过,还是看到过。 察觉到她分心,苏晔尘有些不满,提剑凌厉刺来,“姑娘认真些,刀剑无眼!” 江吟之回过神来,提剑挡下他的攻击,笑意盈盈的勾起唇角,“凌云七剑,也不过如此!” 她纵身一跃躲开,被轻视的苏晔尘顿时微怒,凌厉道:“凌云七剑,还未尽数使出,姑娘话别说太早!” 话落,他剑招彻底变幻,又急又快,江吟之步步躲避,步步凶险。 江吟之在那一瞬便想到了穿云拂柳,脑海中出现穿云拂柳的书页,上面的身形步法都清晰的在脑海中回忆起。 顷刻,她身轻若拂柳,提气而行,手中剑若无形,身随心动。 霎时身形如幻影般,躲开了苏晔尘的剑招攻击,苏晔尘整个人都惊住了,她为何突然就领悟了这样身轻如燕的步法,他的剑招凌厉的几乎无人可挡,她却脚步轻的如一道幻影一般,他手中长剑只刺入了幻影之中,未能伤到她分毫! 两人在擂台上的战斗,看得底下的人瞪大了眼睛。 因为那身形快到几乎让人看不清他们是如何出招的。 这一场精彩的擂台赛,吸引了城中不少高手,隐藏在各处,无人不是倍感震撼。 “逼得苏晔尘使出了凌云第七剑,却还占不到分毫的便宜,这女子武学造诣竟如此之深!” “痛快!真是看的痛快!” 站在庆丰酒楼窗户边上的祁凌霄,猛地抓紧了窗棂,瞳孔紧缩,这才多长时间没见,她的武功竟然又精进了不少! 这使的又是什么功法! 穿云拂柳最后一招,江吟之眼眸一冷,要是这最后一招无用的话,她真的找不到其他克敌之法了! 她身形腾空一个旋转,长剑势如破竹,与苏晔尘的剑刃凌厉擦过,直击苏晔尘喉咙。 那一瞬苏晔尘手中的剑发出一阵颤鸣,险些被震落,他眸中泛过一丝震惊,下一瞬,长剑便抵在了他的喉咙。 他不可思议的看着眼前那笑靥如花的女子,她竟然破了他的凌云七剑! 江吟之收起长剑,勾唇轻笑,朝他抱拳,“承让!” 苏晔尘长剑入鞘,抱拳回礼,“姑娘这是什么功法,真是令人大开眼界!” 江吟之看这周围人太多,便走到苏晔尘身边凑到他耳边悄声说了句:“穿云拂柳,专克凌云七剑的!” 苏晔尘闻言震惊,这么就这么巧? 用穿云佛柳,江吟之其实也有赌的成分,当初在朔北时,南无白和毒老头两人为了争夺她这个徒弟,在军营之中决战。 那一场决战净动嘴去了,两人根本没碰到对方一下,当时觉得滑稽可笑,像两个老小孩。 可如今才明白,他们当时所喊的招数功法都不是胡乱喊的,都是相互克制的功法。 当时是南无白喊了一声凌云七剑,毒老头喊出了穿云拂柳。 今日一试才知,穿云佛柳真的能对付凌云七剑! 如今想来,当时没能看他们两个决战出胜负,真是遗憾,他们简单喊出来的那些招式,可是多少人穷极一生也学不到的武学宝藏。 若有机会见到他们,她可一定要让他们再打一场!便是打个十天十夜,她也要一字不漏全部记下来! 苏晔尘震惊过后,敬佩不已,再次抱拳行礼,“姑娘的武功,在下领教了!若有机会,还想跟姑娘讨教一二,不知姑娘可愿意。” 江吟之收起长剑,“当然!与苏公子这般实力超群的人切磋武艺,实乃乐事。” 听到这话,苏晔尘微微一怔,顿时有些受宠若惊,不好意思的低下头,“实力超群不敢当,还不是被姑娘一招制敌。” “敢问姑娘姓名?” “江吟之!” 第六百七十四章 我偏要当一个月擂主! 苏晔尘十分敬佩,默默记下了这个名字,看了一眼底下那些人怪异的脸色,苏晔尘又问:“在下冒犯,敢问姑娘如此实力和武功,又精通机关术,为何要去宫里当一个舞ji?”这话是很多人都很好奇的,但自然没人追问。 苏晔尘问了出来,让江吟之微微一怔,心里顿时生出不少好感。 她面不改色,坦然一笑,“谁说我去宫里当舞ji?是谁造谣,看我不撕烂她的嘴!” 她当然知道是谁造谣,但当众回答了苏晔尘这个问题,便是澄清了她没有当舞ji。 苏晔尘闻言,不禁笑了笑,“原来姑娘没有当舞ji。” 江吟之冷冷的扬起下巴,“当然没有!姑奶奶我要容貌有容貌,要武功有武功,犯得着去当舞ji?我不过就是进宫给皇后娘娘跳了个舞,竟传出这些难听的谣言!” 话一出,底下众人议论纷纷。 “原来不是舞ji?这般实力,的确犯不着去当舞ji啊。宫里的舞ji最没地位,还不如在宫外当个酒楼擂主,要名气有名气,还能吃穿不愁!” “原来宫里也有散布谣言的,这谣言可真害人!要是寻常女子,被这般污蔑还能活吗?” 马车里,百里叙晴和祁心娴听着擂台上的那些话,以及周围人的议论。 百里叙晴不禁埋怨,“我还以为她真是来打擂台的呢,结果,这什么破事啊!” 说罢又好奇的的追问祁心娴,“祁姑姑,这舞姬怎么就这么惹人嫌了?” 祁心娴的脸色也十分难看,缓缓开口:“想必是舞奴坊的舞姬,那不是普通的舞姬,给皇上皇后献舞都不配,只是给宫中侍卫和太监取乐的,地位卑贱。” 闻言,百里叙晴脸色大变,顿时气得不行,“什么?!是谁造谣!” 祁心娴眉头紧锁,神色有些不悦。 - 此事澄清了,苏晔尘便要离开擂台,江吟之叫住了他,“哎,苏晔尘!待会请你吃饭啊!” 苏晔尘微微一惊,随即点头,“好。” 江吟之还挺感谢苏晔尘给了她一个澄清的机会,他当众这么一问,她顺势这么一答。 擂台周围的风向一下就变了。 不过也是因为她先证明了自己的实力,让这些人没有别的话可说! 苏晔尘下去之后,江吟之扫视了一圈,“还有人上来挑战吗?” 连苏晔尘都不是对手,谁还敢上。 无人再上台挑战,庆丰酒楼的掌柜便匆匆上了擂台,大声宣布:“今日擂台得主就是,江吟之!” 擂主桑恩的名字很快便换下去了,掌柜亲自题字写下江吟之的名字。 今日擂台到这儿也就结束了,剩下想要打擂台的人可以继续,但庆丰酒楼的擂主是七天更换一次,所以这七天之内所有打擂台赢了的人,都可以在第七天挑战江吟之,在最后一天角逐出新的擂主。 所以江吟之成为擂主之后,也可以每七天打一场,但若在七天之内自己去打擂台被人打败的话,擂主当天就能换下来。 祁暮年的侍卫们找到此处时,江吟之已经被请进了庆丰酒楼。 原先嘲讽江吟之,把江吟之拒之门外的小二殷切的赔礼,迎着她到三楼最好的客房, “之前着实不知那些都是谣言,毕竟宫里传出来的消息,言之凿凿的,大家就都信以为真了。今日着实对不住姑娘,还望姑娘莫怪!” 闻言,江吟之好奇问道:“我出来半天了,倒还不知道宫里传出来的消息到底是怎么说我的。” 小二有些犹豫,不知道该怎么开口。 江吟之看他反应就知道那些话肯定很难听。 “说,我受得住。”江吟之坐下来漫不经心的倒了杯茶。 小二便答道:“说姑娘在朝凤殿给皇后跳了东鸣国的舞,惹怒了皇后娘娘,皇后娘娘便让姑娘去了舞奴坊,有人亲眼看见姑娘是穿着舞ji的衣服跳舞。” “之后皇后还把姑娘赏给了侍卫,晚上还是那些侍卫亲自护送姑娘出宫的,宫里宫外的人都瞧见了,说姑娘已经委身于那些侍卫……” 听完之后,江吟之喝茶都险些一口喷出来。 委身于侍卫?这谣言传的可真够离谱的。 “因姑娘之前做了机关烟花,所以才备受瞩目,消息一传出来就传的煞有其事,不止是我们信了,城内的人几乎都信了!毕竟姑娘不是我们禹国人,也没个家世身份,所以……” 江吟之叹息:“所以你们觉得我进宫当舞ji,也是正常的,毕竟女子想要在宫里谋生,不就是要靠美貌吗?” 没有家世,也没有身份,所以这些谣言传出来,大家才会信以为真。 真如祁暮年当初所言,没有一个身份,是很难禹国走下去的。 若是有个王妃身份,行事可就方便许多了,也就不会有这些荒唐的谣言。 但是她并不后悔这个决定。 她重生一世,或许就是历劫的。 历经劫难,方能修成正果。 “姑娘,真是对不住,掌柜说了,如果姑娘只当七天擂主的话,我们庆丰酒楼也可以额外请姑娘吃上一个月。” 江吟之闻言勾勾唇角,“我不,我偏要当一个月擂主。” 闻言,小二微微一怔,“也行!” “姑娘想吃些什么,我这就给姑娘安排。” 随后小二便报了一堆菜名,江吟之正思索着,突然有人敲门,一个伙计带着一名男子走进房内。 江吟之认出那是辞暮楼的便衣侍卫。 侍卫走上前来,压低声音对她说:“姑娘,殿下正在到处找你呢!” “有什么好找的,去请他来吃饭!” “是。” “还有,去把苏晔尘和桑恩请来!” “是。”侍卫本来是想请她回去,于是又只好先跑回去请殿下来吃饭。 江吟之顺便就点了一大桌子菜,反正是的,不吃白不吃。 过了一会,房门又响起了敲门声。 苏晔尘和桑恩就在这附近,所以来的很快。 “江姑娘太客气了,还请我吃饭。”桑恩熟门熟路的来到了窗边,坐到了他最喜欢的位置。 “我对这酒楼擂台的规矩知道的不多,所以特地请你们吃个饭,也算是结交个朋友。”江吟之大大方方的说道,给他们一人倒了杯酒。 桑恩说:“今天江姑娘替我解围,这顿该我请才是!” 江吟之连忙打住,“可别!我这顿不花钱!” “哈哈哈倒是忘了,江姑娘是庆丰的新擂主啊!”桑恩仰头大笑,随即端起酒杯,“姑娘这身手我着实佩服,敬你!” “是啊,这君朝城最近一年可都没有过女子当擂主,而且还是庆丰酒楼,江姑娘这名气很快就要传开了!”苏晔尘说着,也端起酒杯。 “客气,客气!今日也多亏两位手下留情,我才有幸到这擂主位置上坐一坐。”江吟之十分客气的说道。 第六百七十五章 朋友而已,要什么名分 当辞暮楼派出去的侍卫终于传来江吟之的消息时,却把祁暮年和苏佩都惊在原地。 江吟之非但没离开,反倒还去庆丰酒楼挑战擂台,当上了庆丰酒楼的擂主! 祁暮年的心放松下来的那一刻,眉头也紧皱起。 苏佩惊呆了,神色凝重,“江姑娘心真大啊,外头那些人不知道要怎么看她,她还跑去挑战擂台。也不怕谣言越传越难听。” 侍卫闻言,却答道:“此事江姑娘已经澄清了,庆丰酒楼的人招待的很殷切呢,江姑娘特地让我来请殿下过去吃饭。” 闻言,苏佩再次一惊。 祁暮年不禁笑了起来,“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她这澄清的方式还真是与众不同啊。” 借着擂台证明自己的实力,再澄清谣言,实力在前,没人会怀疑她的话。 他最初竟然还在担心江吟之会不会经受不住打击和委屈,离开了君朝城,看来他还真是多虑了。 没有什么能打倒她! 祁暮年整个人心情顿时好了起来,对苏佩说:“你继续派人找长公主,务必静悄悄的!若有消息派人知会一声,我先去一趟庆丰酒楼。” 苏佩点点头,“是。” 这还是江吟之第一次请他吃饭,第一次约他,所以祁暮年特地去换了身衣服,满面春风的前往了庆丰酒楼。 苏佩看着殿下与之前发火时截然不同的反应,心情沉重。 只怕殿下的付出,得不到任何的回应。 女人最了解女人的心思,若江吟之对殿下有半分情意,都不可能与殿下相处的这么有距离。 - 祁暮年满心欢喜的来到了庆丰酒楼,由酒楼伙计将他领到了江吟之所在的房间。 本以为这顿饭,只有江吟之和他两人。 然而来了之后才发现,那房间里,已经坐着两个多余的人。 还是男人。 见祁暮年来了,江吟之连忙招呼,“快快快,就等你了!” 她倒上一杯酒放到空位置前。 祁暮年微微一怔,整个人的心情顿时一落千丈,但还是维持着不变的神色上前坐下,“你这是……” 江吟之愣了一下,反应过来之后答道:“这两位是我刚刚打擂台认识的朋友!实力都是数一数二的!就顺便一起请他们吃个饭!” “听说你在找我?怎么?还怕我跑了不成?”江吟之语气淡然,带着几分调侃意味。 祁暮年无奈的看了她一眼,“下次你要出去能不能先跟我说一声,你偷跑出去我会担心你是不是出事了!” 虽然这次他担心的的确是江吟之偷偷跑回去了…… 江吟之无奈道:“跟你说,你必定又要大张旗鼓,还要亲自陪我出门,我又不是小孩子了,不需要你时刻看着,所以才偷偷翻墙出门的。” 其实她是想出来找找商会的踪迹,苏奉之虽然被追杀回了东鸣国,但是以苏奉之的性格,必定在君朝城留下了很多商会的眼线,明面上发展不了,背地里肯定还在继续。 她想要联络上这些人,自然不能带着祁暮年一起。 听完她抱怨,祁暮年也只好答道:“那下次你出去跟我说一声,我不派人跟着你。” “行!”江吟之答应的爽快。 桑恩听这二人谈话只觉得奇怪,好奇问道:“三殿下这么在乎江姑娘,为何不给她个名分?无名无分的才传出今日这些难听的谣言,多影响一个姑娘的声誉啊!也就江姑娘这实力超群,把他们打到无话可说!” 此话一出,祁暮年和江吟之相视了一眼,顿时有些尴尬。 祁暮年无奈叹息,“我倒是想,是她自己不愿意!” 江吟之理直气壮的说:“我们只是朋友而已,要什么名分?何况我只想靠我自己!” 此话一出,祁暮年的眼神顿时暗淡了些许,端起酒杯一饮而尽。 桑恩听完很是惊讶,不可置信的看了祁暮年一眼,“朋友?” 苏晔尘瞧不出来不对劲,连忙端起酒杯打断了桑恩,“江姑娘这般实力,是有靠自己的底气!着实令人佩服!在下再敬姑娘和三殿下一杯!” 祁暮年微微颔首,举杯饮尽。 虽然祁暮年话少,但待人和气,即便是与苏晔尘和桑恩这样的人一起吃饭,也没有丝毫瞧不起的意思,反而随和的就像是朋友。 四人坐在一起,也不会有丝毫格格不入的感觉,气氛融洽。 江吟之从苏晔尘他们那儿知道了不少酒楼擂台的规矩,虽然每个酒楼的规矩不太一样,但出入不大。 这样的擂台看似简单,只是图个乐子。 但实际上背后的牵连很大。 各家酒楼几乎都有自己的一块招牌,而苏晔尘就是祈盛酒楼的招牌,苏晔尘是签了契约的,固定为祈盛酒楼打擂台,算是吸引客人,也吸引挑战的人。 同样的,祈盛酒楼里若有人闹事打斗,苏晔尘的存在便足以让那些人不敢动手。 除此之外,便是庆丰酒楼这样,没有固定的招牌打手,因为庆丰酒楼的名气够大,被称为君朝城第一酒楼,所以不需要立个招牌,谁赢谁就是擂主,赢的人就可以吃喝。 关于苏晔尘已经跟祈盛酒楼签了契约的事情,江吟之也关心问了下:“你今日贸然参加了庆丰酒楼的擂台,祈盛那边,不会让你赔钱?” 苏晔尘还没回答,桑恩就说了:“赔钱是肯定要赔的!就看赔多少了!他们这种签了契约的,就跟卖身契一样,没有准许是不准参加其他酒楼的擂台比试的。” “毕竟他在祈盛已经有了名气,再去庆丰参加擂台,难保不会把人吸引到庆丰去,这是大忌!” 闻言,江吟之神色凝重,“卖身契?能签这样的契约,待遇应该不错!” 苏晔尘点点头,“一个月有五十两银子,包吃喝。” 江吟之又好奇问道:“那若是你在祈盛的擂台输了怎么办?会有惩罚吗?” 苏晔尘笑了笑,“输了的话,过去拿的所有工钱,要退回一半,并且还自由身。” 听到这里,江吟之惊呆了,这契约也太不公平了! “那你岂不是一场擂台都不能输?” 苏晔尘点点头,“我运气还算好,在祈盛打了两年擂台,没输过。” 桑恩遗憾的说:“可惜今天输了。” “这消息传开,你东家怕是想把江姑娘给挖过去,不要你了。” 桑恩说话虽然直接,但说的也是事实。 第六百七十六章 着急进宫 江吟之也听出了这当中的风险,一个月五十两银子不算多,这种固定招牌那必定常有擂台要打,劳损过度,内伤药外伤药都要花钱。 若是因为这次在庆丰酒楼的擂台输了,虽然不是在祈盛输的,但是常胜将军打了败仗,对他的名气肯定有折损,祈盛借此不要他了也是有可能的,拿了两年的工钱,得还回去一年的,可就真是亏惨了! 苏晔尘却淡然一笑,“无妨,我到祈盛酒楼也是为了能精进武功,遇到实力更好的对手,今日与江姑娘比试一场,我已经很满足了。” 闻言,江吟之不禁笑道:“好,那你要是真被祈盛酒楼赶走的话,你就来找我,我一定给你一个满意的赔偿!” 苏晔尘淡淡一笑,并没有放在心上。 是他主动去庆丰酒楼擂台挑战她的,输了是他自己本事不济,被祈盛解雇也是他的过错,哪里怪得到江吟之身上,更谈不上赔偿了。 随后江吟之又问桑恩,“我看今天擂台底下你的仇家不少的样子,庆丰酒楼这个擂主被我抢了,你接下来可有去处?” 桑恩喝了口酒,粗犷道:“换家酒楼继续吃罢了,哪能没有去处!江姑娘实在是多虑了!” 闻言,江吟之这才放心,“那我以后没事可要找你们切磋,千万别离开君朝城啊!” 实不相瞒,她就是看上了这两人的身手,这样身手的人可不是遍地都能找到,若有机会,想招揽进商会,作为商会在君朝城发展的助力! 不过商会现在还没联络上,所以还不宜立即给他们抛出橄榄枝,毕竟啥也没有,拿什么让他们信服,让他们心甘情愿的为商会做事。 江吟之的意图表现的很明显,祁暮年早早就看出来了。 桑恩似乎没觉察出什么,但苏晔尘也注意到了些许。 不过两人依旧答应的很爽快。 “好啊,江姑娘的武功路数我着实是看不明白,拳法好,但我似乎没见过这样的武功,一拳把我手都给震麻了,这是什么武功啊?”桑恩好奇问道。 “风裂拳,是我自创的一门拳法。” 此话一出,桑恩大惊,“自创武功?属实武学天才!我还得敬你一个!” 桑恩佩服的五体投地,再次举起酒杯。 苏晔尘也好奇追问:“那穿云拂柳……” 江吟之笑了笑,“这个不是我自创的,但这的确是克制凌云七剑的功法。” “江姑娘年纪轻轻竟然懂得这么多,实在是敬佩!改天定要再跟江姑娘讨教讨教!” “好啊。” 正闲聊着,突然有人前来敲门,喊道:“殿下!” 祁暮年起身匆匆而去,打开房门,门口的侍卫凑到他耳边说了些什么,祁暮年微微一惊,立刻走回来。 “怎么了?”江吟之好奇。 祁暮年压低声音说:“你的亲戚朋友来了。” “谁?” “姑姑和百里叙晴。” 闻言,江吟之立即起身,“已经到君朝城了吗!” 祁暮年点点头。 百里叙晴竟然跟着祁姑姑一起来了,江吟之心中激动不已,跟桑恩和苏晔尘说:“我得回去了,你们慢慢吃,实在是不好意思。” “无妨,你们去忙。” 桑恩也摆摆手,“没事没事。” 出了庆丰酒楼,江吟之几乎是飞快的赶往辞暮楼,祁暮年在身后都快追不上她的脚步。 远远的,二楼窗户旁祁凌霄和江云初望着那抹兴高采烈的身影,脸色阴郁不已。 “这就是你说的万无一失,今日之举,只会让江吟之在君朝城的名气大涨,对她百利而无一嗨。”祁凌霄眼神阴沉万分,冰寒的嗓音更是让人背脊发凉。 江云初心中气愤,“我也没想到,她的武功精进的那么快!” “她的武功是爹和大哥教的,我们家没有剑术高超的,不知道她是怎么破了苏晔尘的剑法的。” 想到这里她心中更是嫉妒,为什么江吟之什么都会,为什么什么都能学的那么快。 机关烟花不是他们家的手艺,便是她偷学来的手艺,也能学的出神入化,还被称为机关大师!凭什么! 江吟之一到禹国,就得到皇上和皇后的赞赏,更有祁暮年形影不离的保护。 可她呢,当初到禹国时,吃了多少苦,她费了多大的劲才能在祁凌霄身边占据一席之地。为什么她那么难才得到的东西,江吟之甚至不费吹灰之力就能得到! 人与人的命运,为什么那么不同! 她嫉妒,嫉妒到发狂,恨到发狂。 “萧贵妃那儿再添把火,以皇后和萧贵妃的交情,最好是能让江吟之恨上皇后,或者是让皇后讨厌江吟之。” 祁凌霄慢悠悠的说道。 “是。” - 以最快的速度跑回辞暮楼,便在正厅见到了祁姑姑和百里叙晴。 见到她时,百里叙晴茶都不喝了,激动的扑上前来,两人激动相拥。 “你终于来了!”江吟之感觉一个人在这儿孤单的待了很久很久,终于来了一个好朋友。 百里叙晴也激动万分,“我们赶路已经很快了!而且为了安全,绕了不少路呢!” “我真没想到你会来,真好!”江吟之激动难以自持。 百里叙晴轻笑,“不止是我来了,疾风也来了,不过他还在后头呢!要慢些!” “想到你一个人在这边,你大哥二哥三哥五妹都不放心,我家那老头也不放心,所以让我和疾风过来陪你一起!要是出什么事,我们也能帮上点忙。” 他们几个以前在东鸣国京城就待在一起,一起做了大大小小不少事情,默契十足。 祁暮年也走进正厅,走到了祁心娴面前,也难掩激动心情,“姑姑。” 祁心娴缓缓起身,温柔的笑着,“进宫。” 祁暮年微微一怔,“姑姑,这么快就要进宫吗?你们赶路舟车劳顿,要不先歇息一会,吃点东西?” 祁心娴却摇了摇头,转头看了江吟之一眼,回过头说:“有些事情,现在就想进宫解决。” 祁暮年一时间没明白到底要解决什么事。 江吟之也没明白祁姑姑看她那一眼是什么意思。 但是祁姑姑想进宫,祁暮年自然是尊重她的意愿,立刻去安排,带着祁姑姑进了宫。 祁姑姑走后,江吟之便让后厨送了些酒菜来,跟百里叙晴坐在霜花苑的小亭子里喝了两杯。 “祁姑姑怎么这么着急进宫,她路上有跟你说什么吗?” 第六百七十七章 长公主回归 百里叙晴大口吃着菜就着酒,摇摇头说:“一直赶路累死了,祁姑姑才不想进宫呢。” “那……”江吟之不解。 百里叙晴又吃了一口后抬起头来,认真的说:“是因为你!” “那个什么舞ji,是谁造谣?听说是从宫里传出来的?” 江吟之闻言一惊,“你们知道了?” “我们还去看你打擂台了呢,该知道的都知道了,马车里的时候祁姑姑就有些生气的样子,表情一直很严肃,我想她着急进宫的原因,是为了你。” 江吟之惊愕万分,祁姑姑进宫难道要去找造谣的人吗?还是找皇上主持公道? “你才到禹国这么快就得罪人了吗?虽然你有江云初这个敌人,但她应该不能操控宫里的事情?”百里叙晴好奇问道。 江吟之这才跟她解释:“是萧贵妃。” 她将事情的来龙去脉告诉了百里叙晴。 听完之后百里叙晴眉头紧拧,“就一个萧贵妃,敢跟皇子作对?未免也太猖狂了。” “这皇后看着也不像什么好人,即便是不看在你在她生辰宴立功的份上,也该看看三皇子的面子啊!竟容忍萧贵妃这般贬低折辱你。” 百里叙晴一边吃着一边抱怨,简直有一堆的坏话想骂。 江吟之摇摇头,“不知道,皇后与萧贵妃的关系也奇奇怪怪,着实看不懂。” “对了,朔北那边情况怎么样?”江吟之关切问道。 “放心,一切都好着呢!沈玉嵘不足为虑,仅凭他,根本攻不破朔北。”百里叙晴说着。 忽然想到一件事,连忙又说:“对了,你之前在信里跟你大哥说,必要时可以跟东厂合作,是真的吗?” 江吟之点点头,“是啊,怎么了?” “没事,那些信是苍渊交给你大哥的,所以问一下。”百里叙晴答道。 闻言,江吟之感到困惑,“苍渊交给我哥的,不是……祁暮年的人送回去的吗?”怎么变成苍渊交给大哥了。 百里叙晴吃的差不多了,拿起手帕擦了擦嘴,解释道-:“是这样的,当时那个送信的信使啊,被一个凌婉儿他们山寨的山贼给杀了,抢了马也抢了信。” “正好呢,玄衣卫在追捕凌婉儿他们,他们为了活命,就拿那些信跟苍渊做了交易,换他们余下那些人的性命!” 听到这里,江吟之若有所思的点点头,“所以那些信都交到该给的人手里了?苍渊的信也拿到了?” 百里叙晴点点头,以防万一跟她又确认了一遍,“你给苍渊,你大哥,二哥,三哥,以及江烟儿各写了一封信,对?” 江吟之点点头,这才放心了些,“对,一封没少!” 不过,信使被杀,信被截,祁暮年竟然没有跟她说。 难道是因为最终信还是送到了他们的手里,所以祁暮年就没告诉她,怕她分心吗? 她思索着,眉头不自觉的皱起。 - 祁心娴恢复了长公主的身份,但是因她当年是和亲时失踪,失踪这么些年发生了什么,很容易引起人们的猜测,皇上也担心传出些不好听的话来,所以没有大肆宣布长公主的回归。 只是给了城内一座府邸,挂上了长公主府的牌子,让祁心娴入住。 当天,城中不少王公贵族都知晓了长公主的回归,但看皇上那边没有太大动静,便猜想这位长公主的回归,对两位皇子夺嫡之争起不到什么决定性的作用,也就无人将她放在心上。 百里叙晴本来是要留在辞暮楼的,但是因为祁心娴住到了长公主府,没有亲近的人照看着,江吟之不太放心,所以便让百里叙晴跟着祁心娴住到了长公主府去。 此时已经深夜,江吟之便顺势带着礼与祁暮年正式登门拜访,在外人看来,只是三殿下在巴结长公主而已,无人猜测江吟之与长公主的关系。 月朗星稀,几人坐在院中圆桌旁,祁暮年给祁心娴斟上酒,“这府邸是父皇一早就给姑姑准备好的,准备的很周全,若姑姑还缺些什么就跟我说,我让他们去安排。” 祁心娴看了看这偌大的长公主府,不禁笑道:“防守重重,戒备森严,与宫里无二般,这般周全,还能有什么缺的。” 祁暮年微微一怔,无奈道:“我知道姑姑可能一时难以适应这样的生活,但是这是父皇叮嘱的,姑姑不想太大动静,但是长公主府要绝对安全,确保姑姑安危。” “若姑姑不太适应,我让他们尽量撤到外围,入夜之后尽量别发出太大的声音,以免吵到姑姑休息。” 祁心娴无奈一笑,笑容温和带着几分慈爱,“行了,何必解释这么多,我又没怪你,没有什么生活是适应不了的,该怎么样就怎么样,不必处处迁就我。” 只有江吟之知道,祁姑姑当初在东鸣国皇宫里过的什么生活,在那不见天日的地下宫殿里被囚禁着,如今这样的生活,比起那时已经好了千万倍。 只是这些,祁暮年还不知道,而祁姑姑似乎也不太想让人知道这些不堪的事情。 甚至苍渊是她儿子,她都未曾跟祁暮年提起过。 祁姑姑自己都不愿意说,江吟之自然也就尊重祁姑姑自己的想法,也就没去多嘴过。 “三殿下你就不必操心了,我陪着祁姑姑,她缺什么我自会买。何况这公主府如此气派,可见皇上对祁姑姑的重视,肯定不会委屈了祁姑姑的。”百里叙晴漫不经心的说着。 “也是。”祁暮年心情格外开怀,“姑姑你就安心住着,有事找我就行。” “只是这几日可能陆续会有人登门拜访……” 祁暮年话还未说完,祁心娴便立刻打断,“不见。” 祁暮年点点头,“好,那我吩咐下去。” 毕竟是长公主回归,虽然没有大肆宣布和宴请昭告世人,但是必定会有人想要来试探虚实,亦或者拉拢长公主。 应付起来终归是要费心思的,索性不见最好。 “好了,别说这些了,这可是长公主回归之后第一次团聚,该好好庆祝!”江吟之举起酒杯。 众人也纷纷举杯轻碰。 - 吃过晚饭,祁暮年将那个风铃挂到了院子里的凉亭上,风一吹,声音清脆。 已经深夜,祁暮年不便多待,所以便只能先回去了,江吟之则可以多留一会,与祁姑姑在府里四处走走,赏赏夜色。 百里叙晴说起了舞姬谣言的事情,好奇的问道:“这萧贵妃身世背景很厉害吗?她又没皇子可以参与夺嫡,为何这么嚣张?” 第六百七十八章 无利不起早 祁心娴淡淡答道:“还没入主东宫的皇子,萧贵妃不放在眼里也是正常,即便是真的当了太子,继承皇位之前一切都还有变数,威慑不了后宫的人。 尤其是萧贵妃这样,有皇上宠爱,又跟皇后情同姐妹的妃子,眼睛老早就长到头顶上了。” 闻言,江吟之微微一惊,“祁姑姑竟然知道萧贵妃和皇后情同姐妹?难道姑姑和亲之前,她们就有这么好的感情了?” 祁心娴摇摇头,“我对后宫中人的了解不比你多多少,我是今日问了皇上才知道的。” 祁姑姑进宫还真跟皇上提起此事了? 但既然祁姑姑能从皇上那儿得知萧贵妃和皇后情同姐妹,那必然是皇上劝了祁姑姑不要与萧贵妃一般见识,是要护着萧贵妃了。 “吟之,你与萧贵妃的事情……”祁姑姑正好提起。 只是话还未说完,江吟之便猜到她要说什么,淡然一笑,“姑姑,劳烦你操心我的事情了,姑姑还是别管了,免得让皇上为难。” 江吟之想,当初皇上能狠心让祁姑姑出嫁和亲,而后祁姑姑失踪,整个禹国皇室也只有祁暮年在一心寻找她,想来皇上跟祁姑姑的兄妹感情也没多好。 这种事情比的就是在皇上心中的分量,她当然不希望祁姑姑去做惹皇上不开心的事情,免得让她自己的日子也不好过。 祁心娴微微一怔,但随即淡淡一笑,没有直接回答。 只是看了看天色,说:“时辰不早了,按照礼数我明日还得去见一见皇后,你随我一起,今晚早些歇息。” 江吟之点点头,“那姑姑也早些歇息,我就先回去了。” 随后百里叙晴搀扶着祁心娴回了院子,江吟之也就离开了长公主府。 其实她还挺想跟她们住在一起的,住在辞暮楼,她总是想着处处避嫌,不想与祁暮年来往过与亲密,但毕竟同住一个府里,总是抬头不见低头见的。 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苏佩待她又有了些不易察觉的异常情绪。 想到这些她就觉得头疼。 朔北的生活多快乐啊,一大家子住在一起,没有任何勾心斗角,大家其乐融融的。 想要在禹国重新经营起一切,经营起一个相互信任的圈子,太不容易了。 - 翌日一早,江吟之早早的便前往了长公主府,去见祁姑姑。 巧的是,正好在门外遇到了祁凌霄。 一袭锦衣的祁凌霄看起来特地装扮过,很隆重的带着礼物登门拜访。 “二殿下还真是无利不起早。”江吟之勾唇轻笑。 祁凌霄微眯起眼眸打量着她,“老三不也是吗?只是老三怎么让你一个人来,是没脸来见姑姑。” 闻言,江吟之微微一怔,祁暮年没脸见祁姑姑?此话从何说起? 心中虽有疑惑,但也不能问祁凌霄。 江吟之冷冷看了他一眼,“三殿下事务繁忙,可不像二殿下,这般不折手段的献殷勤。” 说着,她意味深长的看了一眼祁凌霄身后带着的礼,一人抱着一个盒子,看起来都是十分贵重的。 祁凌霄缓步走到她面前,唇边带着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容,那眼神更是看的人心中发毛,只觉得阴森。 “老三这么殷切的把姑姑给找回来,以为姑姑就会帮他吗?想必老三没有告诉过你,当初姑姑被逼和亲,是谁所害!” 那阴恻恻的声音响起,江吟之猛地皱起眉,震惊的抬头看着他。 “你什么意思!” 祁凌霄勾起一抹玩世不恭的笑意,又带着几分嘲讽,“就是这个意思,你想知道真相,去问他啊。” “只怕是他不敢告诉你真相,怕你知道真相之后,会离他而去。” 说着,祁凌霄得意笑道:“你到禹国来的目的,我也能猜到一二,帮他,不如帮我啊。我能给你想要的,甚至能比祁暮年承诺给你的更多!” 祁凌霄凑近了她一些,逼近她耳边,压低了声音,“将来我坐上皇位,你哥哥江隋甚至可以继续当国公,你还是国公府尊贵的嫡小姐!只不过,是当禹国的国公!无上荣耀,你想要的我都可以给你!” 祁凌霄如今也不知道他对眼前这个女人究竟是一种怎样的情感,恨她当初跟苍渊合起伙来欺骗他,却又一次次被她惊艳,被她吸引。 她遇难时,他心里有报仇的痛快,可看到她凭一己之力扭转乾坤,又不自觉为之吸引,为之惊喜。 他想了很久,他想通了。 他想得到这个女人,让她像帮祁暮年一样帮他! 虽是一个爹生的,但是江云初那点上不了台面的伎俩,着实无法跟江吟之比拟。 以江吟之的聪明才智,以及浑身本事,有她相助,夺嫡之路会更顺利! 听完之后,江吟之冷冷一笑,“二殿下这可是个只赚不赔的买卖,说是给我无上荣耀,可实际上让我哥当禹国的国公,不是让我江家为你卖命吗?你还能得到那么大一支骁勇善战的重霄军。” “你的条件对我没有半点吸引力,我着实看不出二殿下的诚意。” 祁凌霄不禁轻笑,“跟你做生意,得长两个脑子才够用,你这么精明,我真是好奇,祁暮年答应了什么给你?” “你猜。”江吟之挑挑眉。 “除了皇后之位,我着实想不到其他的了。”祁凌霄认真思索着说道。 江吟之微微一怔,正要回答时,祁姑姑从大门走了出来。 江吟之连忙上前,顾及祁凌霄在这儿,她十分客气恭敬的喊道:“长公主。” 祁心娴今日也精心打扮了一番,整个人穿着华贵温婉的服饰,更显贵气,那温柔的气质又带着几分亲和,江吟之心中感叹,不愧是长公主! 她微微颔首,嗓音沉稳温柔,“你来了。” 祁凌霄也连忙上前,“姑姑。” 祁心娴颔首微笑示意,“凌霄也长这么大了。” “难为姑姑还记得我!我母妃去世的早,自小我就喜欢偷跑去找姑姑要点心吃,姑姑走了这么些年毫无音讯我还以为……不过幸好,姑姑安然无恙的回来了!” 祁凌霄收起原先那玩世不恭的态度,一本正经的跟祁心娴说着。 祁心娴笑了笑,看了一眼祁凌霄身后的人捧着的东西,便知道了祁凌霄的来意,直接开口说:“你能来看我,我很高兴了,东西就不必送了,你父皇把一切都安排的很周到,我不缺什么。” “姑姑……”祁凌霄还要开口。 “我要进宫去见皇后,就不招待你了。”祁心娴说罢,便转头看向江吟之,“走。” 江吟之点点头,跟着祁姑姑上了准备好的马车,直接离开了,把祁凌霄给晾在了长公主府门口。 第六百七十九章 可以不懂尊卑,不能不敬尊长 江吟之撩起马车帘子回头望了一眼,见祁凌霄十分烦闷的拂袖而去。 想着祁凌霄方才跟她说的话,不禁感到困惑,祁暮年和祁姑姑之间发生了什么? 祁姑姑坐在马车里,似乎也有些心事一般,一路都没说话。 两人进了宫,直接去了朝凤殿。 皇后知晓长公主今日会来,所以早早就备好了茶水糕点。 两个性情随和的人聚在了一起,反倒没有太多规矩的约束,相处起来气氛很和谐。 “我早早就听皇上提起过长公主了,这些年他一直都很挂念着你,你如今能回来,皇上高兴了一整晚呢。”皇后连自称都变了,比起平时,还收敛了几分皇后威严。 祁心娴淡淡一笑,即便是面对皇后,依旧从容温婉,不失大气,答道:“能回家,我也很高兴,来时还有些忐忑,不知皇后是个什么样的人,倒是比我想象中的还要随和亲善些。” 闻言,皇后微微一惊,“忐忑?” 说着,看向了旁边的江吟之,“莫不是因为这丫头上回在朝凤殿受了些委屈,让长公主误会了。” 此番长公主进宫,竟特地把江吟之也带上了,皇后猜想她们在宫外肯定已经见过,甚至关系不错,也让她不免猜测,长公主此番进宫是不是就是为了江吟之的事情来找她的。 祁心娴笑了笑,“那倒不是,不过的确听闻江姑娘给皇后娘娘献舞之后,宫外便有了不少传言,说她进了舞奴坊当了舞姬,对一名女子来说那些流言可是能杀人的利剑。” 听到这里,皇后脸色微微一变,顿时严肃了皱起了眉,“当真?” 祁心娴点点头,“我也是进城时听到的流言蜚语。” “怎会如此!”皇后眉头紧锁,感到困惑。 回过神来又连忙对祁心娴说:“待我禀明皇上,让人查一查,定能为这丫头澄清。” 祁心娴却一副淡然的模样,笑了笑说:“听闻事情已经解决,皇后不必费心。” 说罢又看向了江吟之,“之前就听说过鹤鸣这舞难得一见,不知我今日能否有幸在皇后这儿看到鹤鸣一舞。” 一直静静坐着不曾开口的江吟之微微一惊,来之前祁姑姑也没说要让她跳鹤鸣啊。 不过祁姑姑想看,江吟之自然不会拒绝。 她看向皇后。 皇后点头准许了,“上次因为萧贵妃,害的本宫也没好好欣赏一番,这次你便完整专心的跳一遍!” “是。” 江吟之立刻起身。 春晴也立刻让宫女们把乐器给搬入了大殿内。 一切准备就绪时,竟又如那日一样,来了那位不速之客。 打扮艳丽如花蝴蝶的萧贵妃出现在大殿内,身后还带着个江云初,两人的身影格外的刺眼,在这朝凤殿格外的多余! 看到江云初投来凌厉又得意的眼神,江吟之便知道江云初这是盯上她了。 只要她进宫,只要她到朝凤殿来,江云初立马就会把萧贵妃搬来。 以为她是来巴结她皇后,就要把萧贵妃请来捣乱。 今日又来的这般准时,竟又是要跳鹤鸣的时候! 萧贵妃踩着高傲的步子走到了皇后跟前盈盈行礼,“皇后姐姐。” “你怎么来了。”皇后语气颇感无奈。 “最近身体调养的不错了,所以才来的勤些,姐姐还嫌弃我了不成?”萧贵妃清澈微甜的嗓音带着几分撒娇般的语气。 “没有,坐。”皇后无奈答道。 萧贵妃走到旁边的位置上,一边冷冷的看了前方的江吟之一眼,冷笑:“今日来的可真巧,正好让我看看这江吟之的舞有没有进步,要是没有比上次跳的更好,姐姐宽容,我可是要罚的!” 大概是得意的忘了形,江云初也跟着萧贵妃在旁边坐了下来。 虽然是坐在后侧方,但还是被祁心娴一眼注意到。 祁心娴面带笑意问道:“这位是萧贵妃,那这位又是哪位娘娘啊?” 话一出,皇后微微一怔,视线落到了江云初身上,“她是二殿下身边的人,不是宫里的娘娘。” 祁心娴若有所思的点点头,嗓音温婉道:“既是凌霄身边的人,那就是晚辈,岂有一言不发就坐下的道理,可以不懂尊卑,但不能不敬尊长。” 祁心娴语气温柔,没有丝毫的敌意,可这话却带着极强的压力。 让江云初脸色霎时难看至极,浑身都僵硬住了,她连忙起身,“是我疏忽,忘记给娘娘请安。” 说着便上前到皇后跟前跪下行礼,“参见娘娘。” 又面向祁心娴行礼道:“参见长公主!” 皇后一脸随和道:“无妨,起身。” 江云初战战兢兢的起身,紧张的退到萧贵妃身边,但却不敢再坐。 因往日陪同萧贵妃到皇后这儿来走动习惯了,皇后从不惩戒,也把她当做自己人,时间长了便不单独行礼了,只随着萧贵妃一同行礼。 听闻这长公主性情随和好相处,却没想到把她拎出来的也是长公主。 萧贵妃听到江云初叫这旁边的女人为长公主,才抬眸看了一眼,但也只是扫了一眼便收回了目光,眼底流露着几分不屑,端起茶杯微抿一口,幽幽道:“还是看江吟之跳舞。” 江吟之看着萧贵妃那轻蔑神色,心中不悦。 虽然祁姑姑恢复了长公主的身份,但是没有大肆宴请群臣,昭告世人,就是隐隐在告诉大家,这个长公主地位没那么高,不那么受重视。 萧贵妃连祁暮年都可以不放在眼里,更别说祁姑姑了。 想到祁姑姑是因为她才回禹国来,还受这些委屈,她心里就不痛快,比萧贵妃欺负她时还要不痛快! 乐声响起,江吟之收回思绪,专心的跳了起来。 但是今日这个鹤鸣依旧跳的不太顺利,刚到了第一个飞跃的动作,便被萧贵妃喝止。 “跳的什么东西!上次便跟你说了,这个动作要改!你这样不服管教,进了舞奴坊可要吃不少苦头!” 萧贵妃的语气凌厉的就像是在呵斥一个卑贱的奴才,那盛气凌人的姿态看的祁心娴心头燃起怒火。 江吟之不想搭理,不想被她影响,继续跳下去。 谁知这回,萧贵妃却抓起茶杯狠狠的朝她砸了过来。 坚硬的杯子猛地砸在她的额头,滚烫的茶水泼了一身。 乐声戛然而止,江吟之猛地停下了动作,身体条件反射的去抖落身上滚烫茶水。 第六百八十章 好让我们开开眼界 那一瞬祁心娴猛地攥紧了衣衫,险些便要起身,克制着怒意,她尽量表现的平静,只是微微蹙眉露出些许不满。 皇后敏锐的察觉到了祁心娴的神情,连忙严厉呵斥萧贵妃,“可馨!不可胡闹!当众动手打人像什么话!” 萧贵妃却丝毫不以为意,更清楚皇后是因为顾及长公主在场才会呵斥她,她根本没把这位长公主放在眼里,她偏要动手。 “皇后姐姐,就是你太心慈手软,才威慑不到底下的人,跳成这样,怎能让她污了姐姐的眼。”萧贵妃一脸高傲的说着。 祁心娴微微一笑,说:“可我怎么觉得这江吟之的舞跳的还可以,在东鸣国那么多人为之赞叹的舞,怎么到了萧贵妃面前就如此一无是处了?” 听到这里,萧贵妃不禁发出一串如银铃般的嘲笑声,“东鸣国的舞,也配拿到禹国来?” “我自幼习舞,我跳舞受人称赞的时候,这江吟之还不知道在哪儿呢,但凡是懂跳舞的人,都看不上她跳的,皇后姐姐也看不上。” 萧贵妃语气得意且充满鄙夷,这话语里还顺带把祁心娴一起嘲笑了,笑她没见识才会觉得江吟之跳得不错。 祁心娴不怒反笑,笑容如春风般和煦,让人感觉不到丝毫敌意,缓缓说道:“萧贵妃这话倒是让我无比好奇,萧贵妃跳的舞,想必在禹国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 听到这话,萧贵妃反倒更加洋洋得意了,甚至毫不谦虚的仰着下巴答道:“姑且算。” 祁心娴笑道:“既如此,萧贵妃不让江吟之跳了,那可否请萧贵妃舞一曲?好让我们开开眼界?” 这样一番话,让萧贵妃顿时飘飘然起来,仰着下巴道:“让长公主开开眼界,也不是不可以,正好让江吟之好好学学,跳舞该怎么跳!既然到了禹国就该入乡随俗,总是搬弄东鸣国的舞,那你不如滚回东鸣国去。” 萧贵妃说这话时,还剜了江吟之一眼。 江云初可是跟她着重提起过,江吟之的鹤鸣是一绝,当初二殿下在东鸣国看到江吟之跳的鹤鸣时,看的眼睛都直了。 所以江云初千叮咛万嘱咐,绝对不能让江吟之在皇上和皇后面前把鹤鸣跳出来,皇后这不争不抢的性子,若是看上了江吟之跳的舞,时常将她召入宫中来跳鹤鸣,那早晚有一天会撞上皇上。 要是皇上看了也惊艳,也喜欢,搞不好江吟之还要成为下一个贵妃! 她可不是皇后,她得为自己考虑,绝不能让江吟之入后宫! 江吟之低着头,眼底怒意翻涌,默默地退到了一侧。 萧贵妃要跳舞了,排场自然要大,各种乐器纷纷搬入殿内,乐师都足足十几人。 而后又命碧雅去取特地制作的舞服,进了内殿更衣装扮。 趁着这时,皇后给春晴使了个眼神,春晴便走过来领着江吟之去偏殿更衣,处理额头的伤口。 - 坐在椅子上,春晴拿着伤药一点一点轻轻擦拭着江吟之的额头,一边庆幸的说:“还好还好,伤口不深,就是有点红肿,回去擦两天药应该就能消了。” “你也真是够倒霉的,两次都撞上萧贵妃,还两次都被她伤到了脸。”擦完药,春晴叹了口气。 江吟之看了看铜镜中额头的伤,说:“不是倒霉,她们是冲着我来的。” 她就不信江云初以前也天天跟着萧贵妃一起跑到皇后这儿来,这两次江云初都跟萧贵妃一起,摆明了就是冲着她来的。 想必皇后也心知肚明,只是没说罢了。 春晴听罢叹了口气,那江吟之的日子可就更难过了。 换了身衣服,整理好,江吟之又回到了大殿上,原本是站在一侧,祁姑姑却突然唤她:“江吟之,你过来。” 江吟之走上前去,祁心娴便说:“你坐下,好好学一学萧贵妃是怎么跳舞的。” “是。” 江吟之便在祁姑姑身旁坐了下来。 对面的江云初看着这一幕,气得牙痒痒,她站着,江吟之却能坐着,凭什么! 过了一会,萧贵妃也准备就绪,跳起了舞来。 萧贵妃跳的是她最擅长的,偏柔美一些的舞,与江吟之跳的鹤鸣风格可以说是截然相反,难怪萧贵妃能挑江吟之那么多的毛病,有那么多的话说。 萧贵妃跳起来了,祁心娴便认真的对江吟之说:“萧贵妃的教诲你要记住,她跳舞你要好好学,记在脑子里知道吗?” 江吟之认认真真的点头,“知道了。” 她一副认真好学的模样,让皇后都感到吃惊,不禁失笑,“你跳的鹤鸣与萧贵妃的舞截然不同,不必学她,反而丢了自己的特点。” 祁心娴却说:“话虽如此,但萧贵妃说的对,毕竟是到了禹国,怎能再跳东鸣国的那些舞,自然是要入乡随俗的,难得有跟萧贵妃学舞的机会,自然要好好学。寻常时候可是看不到萧贵妃跳舞的,机会难得。” 江吟之点点头,“是。” 看着长公主这般训斥江吟之,江云初心中稍微痛快了些,看来这长公主也不是只为难她一个。 皇后静静看着,笑而不语,对长公主此番目的,倒是期待了起来。 - 萧贵妃一支舞还未跳完,忽然一个威严的身影进入了大殿内。 众人微微一惊,纷纷起身。 萧贵妃也立刻停止了动作,跪下行礼。 “参见皇上!” 皇上摆摆手,对萧贵妃说:“继续!别因为朕的到来而扫了大家兴致!” 于是萧贵妃便继续跳了起来,且因为皇上的到来而跳的更加卖力。 这不正是个展现自己出风头的机会吗!难得人到的这么齐,到时候当着皇上的面挑一些江吟之的错处,把她赶去舞奴坊,就最好不过了! 皇后让出了位置,皇上上前坐下,挥手道:“都坐!” “朕听说长公主过来了,就顺道带了些御膳房送来的糕点,给你们尝尝!”皇上心情极好。 众人纷纷落座。 但江云初没有准许自然是不敢坐的,便站回了原来的位置。 她注意到江吟之还坐回了原来的位置,不禁冷冷一笑,就江吟之也配跟长公主平起平坐?看待会她怎么收场! 然而祁心娴却根本没有在意此事,倒是皇上的视线落到了江吟之的身上,语气有些严肃道:“你这个庆丰酒楼的擂主,竟还有时间到这儿来?” 第六百八十一章 官职随便挑 听到这里,江云初顿时心中得意。 “皇上知道了?”江吟之也微微一惊,昨天才当了擂主,今天皇上就知道了,这消息传的可真够快的,都能传进宫里了。 皇上威严盘腿而坐,神情严肃的看了她一眼,“城中这么大的动静,朕为何不能知道?” “今日,又来给皇后跳舞?”皇上问这话时,还意味深长的看了一眼江吟之的明显受伤的额头,神情就更加严肃了。 祁心娴接了话,答道:“是我叫她来的,想着她来过皇后这儿,听说皇后很喜欢她跳的鹤鸣,所以才叫她来,也想见识见识。不过今日一看……还远不及萧贵妃呢,所以才让她在这儿好好跟萧贵妃学一学。” 闻言,皇上的脸色突然变得很难看。 气氛变得有些紧张,都看出皇上生气了。 江吟之也不知道皇上为何突然变了脸色,那眼神落在她身上,似乎要问罪一般,虽然她也不觉得自己做错了什么。 皇上的眉头紧了又紧,语气冷冽,又带着几分威严:“你武功这么好,跳什么舞,京中三品以下的武职,你随便选一个!” 此话一出,在场之人皆是一惊。 江云初更是脸色大变,不可置信的看着皇上,皇上竟然想要给江吟之官职,三品以下随便挑?!禹国官员,谁曾有过这般殊荣! 皇后也不禁开口:“皇上是当真吗?江吟之毕竟是女儿家,何况一来就直接跳四品官职,不合规矩啊。” 皇上不以为然道:“女儿家又如何,以江吟之这般武功身手,比多少男子都强,机关术又这般精湛,想必也是跟着江鸿学了不少东西!是不可多得的将才!先从京中武职历练历练,让朕看看你的本事!” 这话说的很明显了,皇上对江吟之的期待,不止是三品以下。 这意味着她的官职还能更高。 意识到这一点的时候,江云初整个人脸色煞白。 就在江云初提心吊胆,期盼着皇后阻止此事时,江吟之答道:“能得皇上赞赏,我很高兴,但是……皇后娘娘说的对,我才刚来,直接就任职京中不太合规矩。” 那一刻江云初整个人都松了口气。 还好,江吟之拒绝了。 江吟之拒绝了,这让皇上和皇后都有些惊讶。 皇上再次开口:“你要知道,三品以下随便挑,你能挑个四品武职,都已经能在宫里当个御前带刀侍卫了!” 江吟之知道皇上给的这个选择是个好差事,御前带刀侍卫,可不比皇子的军师强? 搞不好就是皇上身边的大红人,所有人都得待她客客气气。礼让三分。 江吟之淡然一笑,“我当然知道,但是我现在对这些没太大兴趣。” 她一副无欲无求的态度,倒是让人高看了几分。 江吟之想着,要是皇上直接说二品以下随便挑,她就一口答应了。 四品的武职她在脑海里过了一遍,京中四品武职,最多只是个副统领,不能手握兵权也不能领兵打仗,没啥用处。至于御前带刀侍卫,那就更不适合她了。 所以这些官职,她还看不太上。 “对官职都没兴趣,那你对什么有兴趣,难不成还真就想跟萧贵妃学跳舞了?”皇上皱眉看了前方正在跳舞的萧贵妃一眼。 江吟之勾起唇角,“至少今日只想跟萧贵妃学跳舞,萧贵妃可是让我务必学会,我自是要学会不可!” 闻言,皇上无奈,但也没有再劝,“行,朕也不强求你了,这可是你自己不要的,别回头又后悔了,来跟朕要。” “不会的。” 到这儿,话题便结束了,江吟之彻底的与皇上提出的官职无缘了,江云初悬着的心才终于落下,舒了口气。 但这仍旧让她倍感危机,江吟之才来多久,皇上竟对她如此看重。 长此以往,江吟之地位攀升之快,而祁凌霄就连王妃之位都不肯给她,她拿什么跟江吟之斗! 思及此,她又恼又慌。 “这是今年的新茶,朕最喜欢桂花酥就茶,甜而不腻,回味清香,你们也试试。”皇上今日心情很好,还端着一小碟桂花酥放到了祁心娴面前。 这一小小的动作,透露出许多。 皇上对长公主,还是有几分关切的。 祁心娴微微颔首,便也分了江吟之一些,两人都试了试皇上说的法子,的确美味! 皇后端着绿豆糕放到祁心娴面前,“我喜欢绿豆糕配茶,你们试试哪个好吃。” 江吟之尝了一口,若有所思的点点头,认真答道:“我喜欢桂花酥的,花香与茶香融合,回味无穷!” 祁心娴道:“我倒更喜欢绿豆糕一些,二者融合,茶香更浓,十分别致。” 闻言,皇后不禁笑道:“你二人倒是会相互配合了?谁都不得罪是吗?” “不敢!实话而已!”江吟之坦然答道。 她气定神闲,即便是与皇上皇后以及长公主同座饮食,也丝毫不怯,吃吃点心,谈天说笑,分外和谐。 而萧贵妃,在一旁费力的跳舞给皇上看,然而皇上和皇后都在聊天,相谈甚欢的样子,根本就没看她跳舞。 乐声终于停下来时,萧贵妃才停下来喘了喘气,连忙跑上前来,带着撒娇的语气说:“皇上和姐姐吃什么吃的这么开心,我也想尝尝!” 见萧贵妃来了,祁心娴微微一怔,随即看向了旁边的江吟之,“贵妃都跳完了,你可学会了?” 江吟之顿时愣住,不好意思的说:“皇上带来的糕点太好吃,我没看……” 听到这里,皇上漫不经心的笑笑说:“既如此,那贵妃就再跳一遍。” 说着,看向了江吟之,“这回可得好好看!” 祁心娴也略微严厉的说:“听见了吗?好好看,好好学。” 江吟之认真点头,“是。” 萧贵妃顿时惊住,皱起眉有些不满,跳一遍就够了,江吟之没看是她自己的事情,凭什么要求她再跳一遍! 可她想要开口的时候,皇后给了她一记严厉的眼神,不让她多嘴。 萧贵妃只好忍耐,颇有怨气的看了江吟之一眼,“这回可得看清楚!” 祁心娴脸上扬起一抹如沐春风般的笑意,“贵妃舞姿绝美,我们也还没看够呢,趁着今日皇上和皇后都在,贵妃辛苦些,便多跳两支舞。” “我离宫多年,早已忘了禹国宫中的舞是什么样子的,也想多看看贵妃跳舞,以慰离乡之情。” 第六百八十二章 教训萧贵妃 祁心娴此话一出,皇上正喝茶的动作微微一顿,脸色也发生了些许变化。 随即放下茶杯,抬头对萧贵妃说:“长公主想看,你就多跳两支,朕记得你这些年次次都换花样,就把你拿手的都跳来看看。” 听到这话时,萧贵妃整个人脸色都不好了。 不可思议的看了祁心娴一眼,不敢相信,皇上竟然这么依着这位长公主,她要看,就让她这个贵妃来跳给她看?她又不是舞姬! 看出萧贵妃脸色不好,就怕她当众翻脸闹的难看,皇后也劝道:“你方才不还说要给江吟之长长见识吗?你把你的本事拿出来,务必把她教会!” 见皇后也这么说,萧贵妃顿时心里委屈极了。 跳给皇上皇后看就算了,还要跳给这长公主看,甚至还要跳给江吟之看!她算个什么东西! 但也只能憋着气应下,又回去继续跳舞。 江吟之可是没客气,见大家都吃的差不多了,她就把桌上的糕点都一扫而空,一个也没给萧贵妃留下。 还想吃皇上带来的好吃的?吃屁去! 对于江吟之此举,在座之人都心知肚明,只是没有拆穿。 皇上甚至还问:“你是进宫前没吃饭吗?饿成这样,要不要朕再让人给你端点过来?” 江吟之吃完最后一口,喝了口茶,不禁打了个饱嗝,“多谢皇上,不必了,饱了。” 皇上缓缓起身,“你饱了,朕也坐的差不多了,晚些还要与大臣商议要事,就先走了。” 几人连忙起身,“恭送皇上。” 就在这时,萧贵妃停了下来,想着皇上要走了,她也能不跳了。 谁知道皇上却脚步一滞,转头看向萧贵妃,叮嘱道:“今日务必教会江吟之!朕可不希望她天天跑到朝凤殿来学什么跳舞!” 萧贵妃霎时惊住,“皇上!” 凭什么要让她教啊! 皇上神情严肃,十分威严,“这是命令!” 萧贵妃顿时心头一颤,不敢再言,但心里却极其不服气,极其憋屈。 皇上走了,乐声也立刻响起了,萧贵妃只能再继续跳舞。 皇后,祁心娴和江吟之都又坐回了位置上,继续欣赏着萧贵妃的舞蹈。 这回江吟之是认真看了。 只不过萧贵妃跳完之后,江吟之一本正经的说:“贵妃这支舞柔美中带着妩媚,妩媚中又带着几分潇洒,令我看的太过入迷!忘记记动作了!” 说完,略感抱歉的看了萧贵妃一眼,“劳烦贵妃娘娘再跳一遍!” 萧贵妃大惊,“你!” 祁心娴温柔笑道:“贵妃的舞前无古人后无来者,想必旁人也是轻易学不会的,就得劳烦贵妃多跳几遍了。” 皇后到现在自然也看明白了,这位长公主今日带着江吟之来,就是为了给江吟之出气的。 偏生今日这萧可馨一来就找麻烦,甚至还挑衅长公主,不把长公主放在眼里,这下好了,皇上这么重视长公主,自然也就准了长公主找萧可馨报仇出气。 今日这苦头,真是自找的! “皇上可是让你务必把江吟之教会,你就继续跳,跳到她学会为止。”皇后无奈的看了萧可馨一眼。 萧贵妃气得直跺脚,但也只能继续跳。 一遍跳完,江吟之自然是不会轻易放过萧贵妃的,皱着眉遗憾的说:“方才贵妃娘娘跳的太快了,我没看清动作,劳烦贵妃娘娘再来一遍。” 萧贵妃气愤不已,“那你为何早些不说!” “这不是贵妃跳的太好,让人不忍打断吗?何况打断人跳舞是最没礼貌的。”江吟之坦然笑道。 萧贵妃自然听出来了,这江吟之就是故意报复她!还话里暗讽她! 可即便她气得牙痒痒,恨不得把江吟之撕碎,可皇后却只是示意她继续跳,那严厉的神情让她不敢违抗。 一遍又一遍,一遍又一遍。 萧贵妃从最开始浑身有劲,到后来跳到无力,再到后来步伐和动作都跟不上,甚至频频出现失误。 皇后也看的乏了,却也只能强撑着。 江云初站的腿都软了,看着萧贵妃迫不得已在那儿不停的跳舞,甚至不能歇息片刻,她便心中生寒。 今日之事怎会发展至此。 明明是她们来找麻烦,可到最后却是萧贵妃如同受罚一般不停的跳舞,那江吟之反倒坐在那儿欣赏萧贵妃跳舞,甚至还能点评一二。 就像是一下子身份颠倒了一般! 就连皇后也在帮江吟之,为什么突然这样了! 思索半天,她的目光落到了那位娴静饮茶,动作温婉的长公主身上。 这长公主还真不简单,她处处迎合萧贵妃,分明就是给她挖坑呢!正巧皇上来了,也是因为皇上要求萧贵妃一定教会江吟之,才导致萧贵妃一直跳个不停。 而这因素,也是这位长公主三言两语导致的! 看似毫无敌意,可实际上就是冲着萧贵妃来的! 莫不是连今日她和萧贵妃到朝凤殿来,都是长公主算计好的?! - 这舞,一直跳到了天黑还不算完。 江吟之就是一口咬定没学会,只能让萧贵妃继续跳。 直到深夜,萧贵妃着实跳不动了,摔倒在地上,脚腕扭到了,传出一声痛呼。 碧雅为了救主子,惊慌失措的要求传太医! 江吟之勾唇轻笑,上前道:“我就懂医术啊,这大晚上了传什么太医,让我给贵妃看看。” 她直接蹲下身来握住了萧贵妃的脚腕,萧贵妃狠狠的瞪了她一眼,“你走开!” 江吟之微微用力握住她的脚腕,便捏得萧贵妃满头大汗的痛呼:“皇后姐姐,救我……” 已经十分疲惫的皇后打起了精神,关切上前。 江吟之检查了一下萧贵妃的脚腕,“只是脚腕红肿了而已,无碍。” 闻言,萧贵妃脸色大变,“红肿了,而已?!” 碧雅恼怒呵斥:“我们娘娘尊贵之躯,你竟说红肿了而已?娘娘是被你逼着跳舞眺成这样的,娘娘的脚要是有什么大碍,非要砍了你的腿不可!” 祁心娴闻言,眼底泛过一抹不易觉察的冷意,看着碧雅,“你这丫头,是朝凤殿的主子不成?在皇后面前也敢口出狂言,我看,是你的舌头不想要了。” 那温柔的嗓音,却说出来令人胆颤的话语,碧雅霎时脸色惨白,不敢开口了。 被祁心娴给点破,皇后的脸色也有些难看,一个奴才,也敢在六宫之主的宫殿之中这般猖狂,她这皇后威严何在? 平时也就罢了,今日倒叫她在长公主面前失了颜面! “拉出去,掌嘴!”皇后冷声呵斥。 第六百八十三章 多少有几分愧疚 碧雅大惊失色,求救般的看向了自己的主子萧贵妃,萧贵妃同样也是大惊,但抬头看着皇后那从未有过的威严和恼怒神情,她根本不敢开口。 春晴此时终于能挺直了腰杆,直接带着两个宫女把碧雅给拽出了大殿外,押着碧雅跪在地上,拿着板子毫不留情的往碧雅嘴上扇去,心头犹如大仇得报般痛快。 被碧雅骑在头上欺负那么久,整个朝凤殿的人早就受不了她了,难得皇后发威惩治她,整个朝凤殿的宫人都痛快极了,下手自然也很重,不会给碧雅好果子吃。 只两三板子下去,碧雅的嘴就被打肿了。 听着碧雅的惨叫声,萧贵妃楚楚可怜的抬头望着皇后,“皇后姐姐,碧雅也是太过担心我的安危,不是故意的。” 皇后眉头紧锁,看着萧贵妃的眼神中透露着些许无奈。 萧贵妃看出来了,于是便只能将目光投向了一旁的长公主,“长公主……” 此刻萧贵妃的声音哪还有之前那般嚣张跋扈,整个人如一只受伤的猫儿,带着更咽的嗓音,可怜的不行。 只不过这招对祁心娴起不到丝毫的作用,她只是面色温和的说:“宫廷有宫廷的规矩,该赏罚分明,贵妃身边的宫女自然更应该好好调教,在外犯错,是给贵妃惹麻烦。” “今日贵妃跳不动了,请个太医好好看看,咱们明日再继续。” 说完,不待萧贵妃回答,便看向了皇后,温婉大方的笑着说:“今日时辰不早,就不打扰皇后休息了。” “好,来人,送送长公主。” 于是江吟之也跟皇后告退,跟萧贵妃行了个礼,一脸乖巧的说:“吟之愚笨,今日没能学会贵妃娘娘的舞,明日再跟贵妃请教。” 又看了一眼贵妃的脚腕,说:“贵妃娘娘今夜回去用热帕子敷一敷,明日就能好。” 萧贵妃的脚腕如何了,她可清楚的很,受伤什么的托词,是糊弄不了她的。 随后便也立刻离开了朝凤殿。 与祁姑姑一同出宫。 长公主和江吟之都走了,皇后才让春晴停了手,但此刻碧雅已经被打的满嘴鲜血直流,惨不忍睹,被松开时,直接整个人倒了下去。 萧贵妃哭着抓着皇后的衣角,“姐姐,她们这是故意羞辱我折磨我啊。” 皇后无奈的看了她一眼,叹了口气,弯下腰将萧贵妃搀扶了起来,“谁让你不收敛收敛这性子呢,一次也就罢了,今日还直接在长公主面前这般张狂,不把她放在眼里,她可不得让你吃吃苦头吗?” 萧贵妃一瘸一拐的走着,惊讶的看着皇后,“姐姐,你竟然知道……那你为何不为我做主啊?一个长公主罢了,有什么资格在朝凤殿这么嚣张!” 听到这话,一旁的春晴不禁暗暗翻了个白眼,在朝凤殿嚣张的到底是谁啊? 皇后皱起眉,严厉的看了她一眼,微怒道:“你私下里跟我这般相处也就罢了,我知你本性才纵容着你,可今日长公主面前,你不该那样对江吟之,还给长公主下马威。” “让你必须教会江吟之跳舞的人是皇上,是皇上下的命令,这你难道还不懂吗?” 闻言,萧贵妃皱眉思索了好半天,忽然想明白时,震惊的抬起头,“姐姐是说,皇上也知道?皇上是故意的?!” 皇后没有再继续解释,只是看了江云初一眼,“你把萧贵妃送回去。” “若是明日她们还要进宫来,你们就别到朝凤殿来了。” 听到皇后这话,萧贵妃紧张的拽住了皇后的衣袖,“姐姐!你不管我了吗?” 皇后拂开她的手,语气温柔又带着几分无奈:“我帮不了你,江吟之不足为惧,但你必须得安抚好长公主,明白了吗?那毕竟是皇上的亲妹妹,是皇上如今唯一血亲姐妹!” 听到这话,萧贵妃心头震撼,虽然委屈,但也只能打碎了牙齿往肚里咽,“谢谢姐姐提点,我明白了。” “送贵妃回去。”皇后看了一眼江云初说道。 “是。” 江云初上前搀扶起萧贵妃,两人缓缓的离开了朝凤殿。 看了一眼还晕倒在殿外的碧雅,皇后不悦吩咐道:“派两个人把碧雅抬回去。” “是。” - 夜色深沉,繁华宫殿灯火璀璨,照亮整个夜空,夜风拂面带来几分凉爽惬意,一如江吟之此刻的心情。 挽着祁姑姑的手臂出了宫,上了马车,江吟之才好奇问道:“姑姑,今日这出,是你故意安排的?” 祁心娴莞尔一笑,声音轻柔,“怎么是我故意安排的了?” “今日皇上来的这么巧合,而且他还故意帮姑姑打压了一下萧贵妃,明摆着是让我报仇嘛!” 现在想来,皇上之所以知道擂台的事情,也很有可能就是祁姑姑昨日进宫时,跟皇上说的。 祁心娴无奈笑笑,并没有再否认。 只是回答说:“江大哥对我有恩,你也对我有恩,我早把你当亲女儿看待,如何能容忍你受这般委屈。别的我做不到,但教训一下萧贵妃还不难。” 如果不是江吟之把她救出去,给她解毒,用药治疗调理身体,她现在还在那不见天日的地下宫殿里疯疯癫癫,连人的基本尊严都没有。 如今江吟之到了禹国,她自然不能眼睁睁的看着她受苦,能帮的,她自然要帮。 “姑姑,我还以为皇上对你……没有兄妹之情呢。”江吟之没有顾虑什么,直言说道。 如果不是皇上逼着祁姑姑去和亲,祁姑姑不会沦落到东鸣国,也不会遭遇那些。 祁心娴明白江吟之的担忧,对于往事她早已释怀,淡然笑道:“皇家人情凉薄,你这样想也没错,只是我与皇上一母同胞,总是有几分亲情在的。” “生在皇家本就有许多的不得已,为了家国大义,不得不牺牲些什么,皇上亦是如此,当年也并非他逼着我去和亲,只是和亲之事板上钉钉,需要一个人去和亲。” “他也曾试图阻止过,想将我留下,只不过失败了而已。所以这些年来,他心中对我多少有几分愧疚,萧贵妃的事情上,才会答应的这么爽快。” 闻言,江吟之这才明白,若有所思的点点头。 “这么说,皇上还是真心实意把你当妹妹对待的,今日我就看出来了,他那么宠爱皇后的一个人,却更关注姑姑的情绪。只是或许拉不下面子去表达。” 祁心娴闻言,笑了笑,“我知道。” 第六百八十四章 望月台 马车缓缓往长公主府而去,江吟之想到白天祁凌霄跟她说的话,心头十分疑惑,便忍不住问了出来,“祁姑姑,今早祁凌霄跟我说,你当初去和亲,是三殿下害的,之所以三殿下这么不遗余力的寻找你,是因为对你有愧,是真的吗?” 闻言,祁心娴微微一怔,无奈笑着摇摇头,“这祁凌霄还真是,什么话都编的出来。” “想来他是受到你的威胁了,才想要把你招揽过去。” 江吟之惊讶,“他乱说的?他编这些瞎话不怕被戳破吗?” 祁心娴解释道:“其实也不完全是空穴来风,当年皇上想要用另一个王族的千金来冒充公主,代替我去和亲。但当时因为祁暮年年幼误打误撞揭穿了我的身份,所以我不得不嫁过去。” “当时他才多大年纪啊,一切都是无心,怎能算是他害了我?” 说着,祁心娴还沉重的叹了口气,“不过祁凌霄说的对,暮年这些年一直在找我,很大部分原因可能就是因为心中有愧,而这份愧疚,是祁凌霄强加给他的。这些年,他肯定没少在祁暮年面前提起我被逼和亲的事情。” 听到这里,江吟之才明白了缘由,“原来如此。” 原来祁暮年一心想要找到祁姑姑,真的是因为心存愧疚。 不过祁姑姑说的对,年少无知无心做的事情,不能怪他,想来这些年祁暮年都一直被这份愧疚折磨着。 “若有机会,你帮我开解开解他,我从来没有怪过他。”祁姑姑语气沉重的说道。 江吟之点点头,“好。” 虽然祁姑姑说找机会开解开解祁暮年,但今夜回到辞暮楼之后,江吟之快步回了霜花苑,并没有去见祁暮年,甚至有意避开祁暮年。 她这额头又受了伤,祁暮年肯定要追问,要是生起气来,她还不一定能劝得住,还是避开好了。 苏佩刚好走到院子里,便见到江吟之匆匆往霜花苑而去,脚步快的她都来不及喊她。 她犹豫的望了一眼殿下书房的方向,不自觉的皱起了眉,神色凝重。 殿下可是等她等到了深夜呢,她回来之后竟然一声招呼都不打,就直接回自己院子去了。 殿下不知她回来,怕是要等上整整一夜…… 思及此,她心中对江吟之又多了几分不满。 回到书房,见殿下还坐在椅子上看书,听到脚步声问了一句:“什么事?她回来了吗?” 苏佩点点头,“江姑娘回房了。” 祁暮年点点头,这才放下了手中的书,“回来就好,时辰不早了,你下去。” “是。” - 翌日一早,江吟之早早的就出门了,去长公主府与祁姑姑一同再次进宫去。 按祁姑姑的说法是,一次就把她教训到知道痛了,今后才不敢再招惹。 而江吟之自己,也还没有解气。 这一次,她们没有再去朝凤殿,而是直接去了萧贵妃的寝宫,落霞殿。 昨天一直在朝凤殿看萧贵妃跳舞,别说她们看烦了,皇后也看腻了,所以今日她们就不再去打扰皇后了,而是直接去找萧贵妃。 - 到了落霞殿,落霞殿的宫女知道这是长公主后,对长公主十分恭敬,说:“娘娘正在望月台,请随我来。” 由宫人领着穿过红墙绿瓦幽廊,便见到了一个巨大的湖泊,那一刻两人都不禁感到震撼,宫里极少见到这么大的湖。 此刻湖内正盛开着睡莲和荷花,满目映红,美极了。 而碧波湖的对面则是一座望月台,远远的便望见此刻萧贵妃正在望月台上坐着饮茶。 “宫里什么时候还修了这么高的望月台,还有这么大的湖泊。”祁心娴不禁感概着。 宫女老实答道:“这望月台是皇上特地为贵妃娘娘修建的,皇上说贵妃娘娘跳舞跳得好,月圆之夜时,娘娘便在望月台跳舞,月亮和贵妃一同倒映在湖面上,跟仙子一样。所以每个月月圆的时候皇上都会到这儿来看娘娘跳舞呢。” “尤其是娘娘跳的那奔月,可是一绝呢!” 宫女不住的称赞着萧贵妃。 听完之后,江吟之挑挑眉,幽幽道:“那我今日还真想看看着奔月有多绝。” 宫女的话足以印证萧贵妃有多受宠,这样一个宠妃,可皇上还是为了让长公主出气,放任长公主为难萧贵妃,甚至还主动下令让萧贵妃承受责罚。 真是令人意外。 宫女领着她们登上了望月台,到了上面才发现这上面是真的宽敞,此处的位置极高,四面无遮拦,视野开阔,可以环顾这落霞殿四周所有的景致,宫墙绿柳,相映相衬,还真是闲情逸致的好地方。 萧贵妃见到长公主来了,立即起身相迎,面带微笑,客气又热情,“我已经等候多时了,长公主请。” 萧贵妃请着祁心娴坐到了上座。 这倒是让江吟之微微一惊,一晚上过去,萧贵妃这是学聪明了? 看来昨天得到了不小的教训,甚至皇后也警告她了。 祁心娴坐下之后,萧贵妃也给江吟之安排了位置,在对面的小酒桌旁。 萧贵妃则坐到了一侧,命人上茶上点心,说:“这些是我平日里喜欢吃的,今日特地让人准备了些,看看长公主合不合胃口,若是长公主喜欢的话,我也可以派人送些到长公主府去。” 坐下喝了杯茶,祁心娴便微笑说:“今日来,也是为了江吟之学舞,不知贵妃的脚怎么样了?” 萧贵妃微微一怔,摸了摸脚腕,说:“昨夜请了太医看过,说是肿了,要休养几日才能消。” 说完又连忙说:“不过今日既然长公主来了,我就忍着疼痛再跳一跳,只希望江吟之能早些学会,毕竟我总不能天天在这儿跳舞让她学。” 说着,还转头冷冷的看了江吟之一眼。 大家都心知肚明,这样的折磨不会太久,江吟之不可能永远都要萧贵妃教她跳舞,萧贵妃也不可能天天跳给她看让她学,最多也就是这一两日的折磨罢了。 所以今日萧贵妃大可找机会推脱掉,拖着拖着自然就不了了之了。 却没想到今日萧贵妃竟然这么老实,竟然还愿意继续跳。 或许是为了讨好长公主,让长公主打消对她的敌意。 望月台上虽然宽敞,但是也无法容下太多宫女,容易遮挡视线,所以这望月台上只留下了一位宫女弹奏乐器,而萧贵妃赤着脚走到了望月台中央的牡丹花毯子上,盈盈轻舞了起来。 跳的似乎还真是奔月…… 第六百八十五章 你对公主做了什么! 今日她们来是为难萧贵妃的,但却没想到萧贵妃竟然这么配合,让她们今日之行顺利的有些古怪。 只是她和祁姑姑分别坐在对面,此刻也不能小声商量,只能静静欣赏着萧贵妃的舞姿。 一曲终了,萧贵妃也停了下来,但很快宫女又弹奏起了其他的曲子。 就在萧贵妃要继续跳的时候,忽然有人上了望月台。 来人正是江云初。 还伴随着一个糯糯甜甜的声音,“萧姨姨。” 下一刻,便见一个圆滚滚的小胖妞从江云初身后钻了出来,直扑萧贵妃。 正要跳舞的萧贵妃被这突如其来一撞,一下子扭到了脚腕,顿时疼的眉头紧拧。 “萧姨姨,你怎么了?”小胖妞不知所措的看着萧贵妃,仿佛知道自己不小心犯了错,有些自责害怕。 萧贵妃忍着痛扬起一抹温柔的笑,捏了捏小胖妞的脸蛋,“没事,姨姨自己跳舞把脚扭到了,小沁心怎么来啦?是不是闻到姨姨这儿的糕点香啊?” 祁沁心,皇上的小公主。 难怪萧贵妃今日这么配合,一点也不推脱,原来是把小公主给请来了。 “沁心,你小心些,你撞到贵妃了!”青衣华服打扮的静妃神色紧张快步而来,一把拉开了小公主。 小胖妞闻言乖巧的抬起头看着萧贵妃,小脸神情严肃又认真的说:“对不起萧姨姨!” 那小模样真是可人。 “没事,姨姨是自己扭到的,跟小沁心无关。”萧贵妃一副贤良模样,笑的温柔。 江云初上前搀扶着萧贵妃坐下,紧张的说:“贵妃娘娘,您的脚伤有些严重,要不我让人再请太医来看看。” 萧贵妃犹豫的看了一眼红肿的脚腕,点了点头,“好。” 说罢,她让静妃坐下,又命人上茶,给小公主拿了很多点心来。 “长公主,我这脚实在是有些严重,就让我静妃妹妹替我教一教江吟之,我这妹妹舞姿卓绝,也是我亲手调教出来的。待我脚好一些,我再亲自来教。”萧贵妃跟祁心娴客气说道。 “好。”祁心娴自然没有拒绝的道理,萧贵妃都提前把静妃请来了,她自己肯定是不愿意再跳的。 “之前便听闻长公主擅长做冰雕,我那儿得了一件精湛的镂空琉璃塔,放于水中可谓是流光溢彩,只可惜不知道是何人所做,我想请长公主帮我瞧瞧,可否认得此物是哪位大师所做。” 闻言,祁心娴脸色微微一变。 江吟之也微微一怔,看样子祁姑姑认得这个东西。 祁姑姑朝她投来目光,江吟之便点了点头,表示自己能应付。 祁姑姑便起身应下了萧贵妃,“好,我随你去看看。” “如此甚好!”萧贵妃一脸欣喜,看起来是想单独跟长公主谈话,或许是想借琉璃塔巴结长公主。 随后萧贵妃便在宫女的搀扶下,起身离开,临走时看了静妃一眼,“静妃妹妹可要替我好好教一教江吟之。” “是。”静妃有些紧张的点点头。 江吟之的视线落到一旁的静妃身上,见她端着茶杯也不喝,只是紧紧的握着,似乎是很紧张,神情也略微有些焦虑不安。 不知道萧贵妃提前跟静妃说什么了,竟让她这么害怕。 她又不吃人。 何况静妃做为妃子,还是教她跳舞,难道不是萧贵妃故意让静妃来为难她吗?该害怕的人,是她啊! 萧贵妃离开了望月台,但江云初并没有走,她到角落担任起了乐师职责,弹起了古琴。 悠扬的琴声一传出来,静妃便要起身去跳舞了,但她分外的紧张,紧张到手都在微微颤抖。 她拉着小公主,将公主推到了江吟之身侧,“我这小公主天性好动,劳烦你看着她一会。” 江吟之微微一怔。 随后她便与身前站着的小胖丫头对视了一眼,大眼瞪小眼,皆是一脸懵。 “你是哪里来的漂亮姐姐?我怎么从未见过你?”小胖妞脸圆圆的,睁着圆溜溜的黑眼睛一脸好奇的看着她。 江吟之自认没有母爱泛滥,而且因为怕麻烦所以不愿主动招惹这样半大不小的孩子。 但是这声漂亮姐姐还真叫的她心里舒坦。 “我又不是宫里的人,你当然没见过。”江吟之回答道。 小丫头的眼里顿时放起了光芒,一把拽住了她的衣袖,“你是宫外的人?那你能带我出宫玩玩吗?” 江吟之立刻摇头拒绝,“不行!你是公主,我不能带你出宫,我要被砍头的!” 闻言,小丫头一脸震惊,“砍头?难道之前带我出宫的小胖子也被砍头了?” 江吟之还未反应过来,小姑娘哇的一声就哭了,仿佛得知最好的朋友的死讯,哭的极其伤心,一时间根本收不住。 顿时打了江吟之一个措手不及! “你别哭啊……”她看向小公主的母妃。 然而静妃此刻却跳舞跳得格外认真,丝毫没有理会她,也仿佛听不到自己女儿哭的那么大声一般。 江云初更是视若无睹,唇边甚至扬起了一抹得意笑容,仿佛在说,看她把小公主惹哭了,该怎么收场。 她只好安抚小公主,“小胖子能带你出宫,肯定不是偷偷出宫的,你父皇必定也知晓,那小胖子就不会被砍头。” 小胖妞这才收住了哭声,眼泪汪汪的看着她,“那为什么你带我出宫的话会被砍头?” “因为我不想带你出宫,宫里多好啊,宫外处处都是危险,公主身份尊贵要是出了什么闪失,我可不得砍头吗。” 江吟之话音刚落,小公主认真的听着她说的话,眉头一本正经的皱起,“那你……” 小公主话还没说完,突然眨巴眨巴眼睛,毫无预兆就突然晕了过去,倒在了她身上。 这一突发事件吓着了望月台上的三人。 起初公主大哭都毫无反应的静妃此刻骤然脸色大变,猛地扑过来,心急如焚的大喊:“沁心!沁心!” 江云初也着急忙慌的跑了过来,“公主怎么了?!” 江吟之还算冷静,立刻抓起公主的手腕给她把脉。 然而却在这时,江云初一把从她怀里夺过了公主,将公主死死的抱着,愤怒的瞪着她,“江吟之!你对公主做了什么!” 第六百八十六章 公主落水了 江吟之眉头紧锁,觉察出江云初过激的反应,必然又是一个陷阱。 她心系公主安危,快步上前,“公主脸颊明显泛红,呼吸急促,应该是被什么东西刺激到了,你快放下她!” 她立刻去从江云初手里争夺公主,不知公主情况如何,她必须得尽快查看,稳住公主的情况,不然可是很危险的! 然而江云初却抱着公主四处躲避,仓皇失措的躲到了望月台边缘,江云初激动的抬手制止她,“你别过来!江吟之你别过来!你别碰公主!” 看江云初几乎就靠在不高的栏杆上,身子往外悬出去大半截,危险至极! 江吟之完全不敢上前,怕逼得江云初不小心掉下去,“江云初你疯了!公主晕倒即便不让我看,也该传太医立刻医治!你抱着公主跑到那么危险的地方做什么!你快把公主放下!” 她不敢上前,只好喊静妃,“静妃娘娘,你是公主的生母,你快把公主带下望月台啊!” 然而静妃撑在桌子上,根本不敢上前,已经被那一幕吓得魂飞魄散,一手死死的揪着心口,死死的盯着江云初怀里的小公主,“沁心……” 就在这时,小公主似乎迷迷糊糊的醒了过来,“母妃……” 江云初一看,脸色一变,转头忘了一眼望月台下碧波湖外的走廊下,已经有不少宫女被望月台上的动静吸引而来,她立刻大喊:“江吟之!你别过来!江吟之你冲我来便是,不准伤害公主!” 走廊上宫女们纷纷抬头望着,以她们的角度只能看到江云初抱着公主被逼到楼台边缘。 有人惊呼:“天啊,公主整个人都悬空在外头了。” “好危险啊!快来人啊!” 宫女们喊人的喊人,往望月台跑去救人的救人。 动静大了。 江云初看江吟之还站在一步之外的距离,她咬咬牙愤恨的瞪了江吟之一眼,抓着栏杆的手缓缓松开,整个人身体往外倾。 只是那一瞬,江吟之便察觉到了江云初想要摔下去的意图,她匆匆几步迈上前,厉声呵斥:“江云初!” 她几乎是在一瞬间冲到边缘伸手去抓公主,然而江云初却更快一步,尖叫一声整个人从栏杆上摔了下去。 “啊!”一声尖叫传出,随即便是重重的落水声。 接二连三传出不少惊呼,有人高呼:“来人啊!公主落水了!” 霎时整个落霞殿内一片混乱,碧波湖外宫女聚集,惊慌失措,可无人敢跳下去救人,只能等着侍卫赶来。 “沁心!”静妃在小公主落水的那一刻,痛彻心扉撕心裂肺般的喊了一声,直接晕厥了过去。 江吟之眉头紧锁,这亲娘当的,真是没用! 她没有丝毫犹豫,纵身一跃便直接从望月台上跳下去,身姿轻盈一跃入湖水之中。 萧贵妃和祁心娴两人听到外头的动静也匆匆赶来,出来时便正好看到江吟之跟着跳水的一幕,萧贵妃霎时脸色一变。 “快,下水救人!一定要把公主救上来!否则你们一个都活不了!” “太医!快去请太医!” 碧波湖外一片混乱。 而湖水之中,江云初憋气沉入了水里,拉着小公主一起。 看着昏迷中口鼻不断冒泡的小公主,江云初心中暗暗道:对不起了公主,以命相博才有机会杀掉江吟之。 然而没一会她就憋不住气了,任由湖水灌入口鼻,死亡的恐惧笼罩着她,可是人本能的求生意志却让她不可控的扑腾了起来,双手拼命的抓着任何可以抓的东西,小公主被她死死的拉扯着。 江吟之跳进水里时便发现江云初不见了,她知道江云初就是故意想躲着,拖到生命的最后一刻,几乎是拿命在赌!就为了陷害她,让她重罪处死! 江云初的死活不重要,可是公主是无辜的!为了杀她,连这么小的公主都利用! 整片湖太大,江吟之潜入湖底快速的往前游,搜寻着公主的身影。 当找到江云初和公主的时候,江吟之整颗心都揪起来了,那小胖妞就如一个死物般被江云初死死的拽着,昏迷中的小孩不止一次的要浮上水面,却都被江云初给扯下来。 江吟之快速游了过去,抱住小公主,一脚蹬开江云初,以最快的速度游上去,将小公主举出了水面。 跳下水救人的侍卫们也很快游了过来,江吟之率先将小公主救出碧波湖,浑身水淋淋的将她放到地上,取出护心丹连忙给公主服下,又立刻按压公主胸口,让公主吐了些水出来。 萧贵妃和长公主赶来,看到这一幕时震惊不已,又心急如焚。 萧贵妃恼怒呵斥:“江吟之你快放开小公主!公主若有个三长两短,你死上一万次都不够!” 江吟之充耳不闻,紧张的继续着动作,直到小公主连连吐了不少水,终于恢复了一点意识,江吟之提着的心才终于放松下来。 还好,还好及时从水里救出来了。 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太医!太医来了!” 宫女领着太医匆匆赶来。 萧贵妃立刻上前推开江吟之,一把抱起小公主,心急如焚忧心忡忡的往房间里去。 “太医,快来看看小公主!” 请来了四位太医,全部急急忙忙的跟着进了房间里,祁心娴担忧的看了一眼房间方向,又眉头紧锁的看向了江吟之,“你没事?” 江吟之摇摇头,神色凝重,“我没事,主要是小公主。” 在落水之前,小公主就不知为何晕倒了,当时没能给小公主把上脉,只是看小公主反应有脸红燥热以及呼吸急促的情况,不知道具体是什么原因。 但肯定跟江云初脱不了干系!甚至萧贵妃也有参与。 祁心娴立刻前往了房间里,查看小公主的情况。 江吟之也不放心的跟了过去。 小公主已经换了干净衣服躺在床上,旁边四位太医围着诊治,萧贵妃站在一侧焦急不安的等待着,看到江吟之进来,顿时眼眸一冷,“来人,把江吟之给我拿下!” 祁心娴立刻阻止,“萧贵妃这是何意?” “长公主,你我在房内饮茶的时候便清楚的听到江云初呼救的声音,是江吟之要加害小公主,小公主才变成这样!事情发生在我落霞殿,我自然有权处置江吟之!”萧贵妃的语气和态度顿时强硬了起来 厉声吩咐道:“把江吟之拿下!待公主平安后,交给皇上处置!” 第六百八十七章 望月台上究竟发生了什么 几名侍卫上前,立刻把江吟之给押住,拉出了房间。 江吟之没有挣扎,公主的到来根本就是她们安排好的,只是江吟之没想到她们竟然能心狠到拿公主的性命来陷害她。 想到公主往萧贵妃怀里扑去的时候,萧贵妃对待公主那一副慈爱的表情,不禁感慨,人心竟能恶毒至此。 祁心娴脸色难看的看向萧贵妃,“贵妃,你我分明都亲眼看见是江吟之把公主给救上来的!” 萧贵妃冷冷的扬起下巴,语气冰冷道:“我可没看见!我只听到江云初的呼救声,只听到是江吟之把公主和江云初一同给推下望月台的!” “江吟之记恨我冲我来便是,这两日还折磨的不够吗?要怎么才能出气?何至于把矛头对向公主?她还那么小!江吟之好狠的心!” 萧贵妃满脸怒意的说着,又冷冷的看了祁心娴一眼,“长公主,即便是你想保江吟之也不行,小沁心可是皇上最疼爱的女儿!” 这话仿佛是在说江吟之死定了! 祁心娴眉头紧锁,脸色难看,见太医讨论完,上前关切问道:“太医,公主情况如何?” 刘太医神色凝重道:“还好及时救上来了,心脉护住了。” “但是……公主的情况不容乐观!公主身上已经开始起红疹了,浑身发烫,我们观察,应该是碰了玄木香。去年公主就因为碰到玄木香而中毒,皇上分明已经下令扔掉宫里所有的玄木香了,为何……” 刘太医说着,目光投向了萧贵妃。 毕竟公主是在萧贵妃这儿出事的,自然要问萧贵妃这儿是不是还留着玄木香。 闻言,萧贵妃脸色一变,斩钉截铁的说:“我这儿早就没有玄木香了,我明知那东西会伤到小沁心,我怎么可能还留着这玩意!整个宫里也没人敢私藏玄木香啊!” 说着,又意味深长的看了一眼长公主,说:“但我听说宫外倒是有玄木香售卖,不会是宫外的人带进宫里的!” 萧贵妃意有所指,在场的太医都听出来了,谁也不敢继续追问,这种事情不是他们能参与的。 便说:“公主此次情况严重,更像是直接服用了玄木香啊,所以眼下我们只能尝试常规办法,看能不能治好公主,只是……” 刘太医说着,叹了口气,那神情已经说明了一切。 “还请萧贵妃立刻去将皇上请来。” 事态竟如此严重!萧贵妃也是脸色一变,猛地上前一步质问道:“什么意思?你是说小沁心会有性命危险吗!你刚才不还说及时救了上来还护住了心脉吗!” 刘太医语气沉重道:“是护住了心脉,但这也像是靠外物强行护住的心脉,有部分药效抵挡了玄木香在公主体内的毒素。但这并不意味着公主是安全的,这样的发热红疹状态持续越久,公主越危险,最后很有可能就醒不来了!” 萧贵妃大受打击般的腿一软,猛地后退了一步,宫女眼疾手快的搀扶住了她。 “快治啊!快给公主治疗啊!无论如何都要救回小沁心,她若有事,你们都得陪葬!”萧贵妃心急如焚恼怒呵斥。 刘太医等人自然也是有些慌的,他们检查完之后发现公主的情况太严重了,尤其是她还落水了,着凉之后发烧,让玄木香带来的中毒蔓延的更快。于是立刻商议出了初步的医治办法,取来大量的药材忙碌了起来。 江云初也在侍卫的打捞下救了上来,救上来的时候几乎都快没气了,最后送到隔壁房间让太医医治才救回来一条命。 皇上脚步匆忙的赶来了,得知公主出事,格外心急。 当看到床上的公主时,紧张的双拳紧握,焦灼难安,怒斥萧贵妃:“你落霞殿这么多人,还看不好一个公主吗!” 皇上龙颜大怒,吓得落霞殿所有的宫女齐齐跪了一地。 萧贵妃也跪在了地上,内疚的说道:“都怪我没看住公主,留公主和江吟之在望月台上。我哪能想到江吟之竟然那么狠毒,敢对公主下手。” 闻言,皇上的脸色更加难看了,又倍感震惊的皱起眉,“江吟之?有江吟之什么事?” 萧贵妃答道:“今日江吟之还要来找我学跳舞,但是中途我的脚扭了,正好静妃带着小公主来了,我便让静妃妹妹替我跳一会,自己则先下来休息休息。” 说罢,又看向站在一旁的祁心娴,“我句句属实,长公主可以作证!” “我与长公主都在殿内,不知望月台情况,只听到江云初的呼救声,大喝江吟之别靠近公主,之后她们就相继落水了。” “我问过落霞殿的宫女了,大家都看到是江吟之把江云初和公主给推下水的!” 听完之后,皇上将目光投向了祁心娴。 萧贵妃这番话是逼着祁心娴给她作证她说的都是真的。 “萧贵妃说的的确是真的,但是我们都没有亲眼看到是江吟之把公主推下来的,并且落水之后,也是江吟之跳下水主动救起的公主。太医也说救的及时,不然的话后果不堪设想!由此可见,江吟之并没有加害公主!” 祁心娴如今也看出来这是个陷阱了,她如果不帮江吟之说话的话,就没人能帮她了。 早知道她就在那望月台上待着,不下来了。 皇上听完之后眉头紧锁,眼眸深沉,让人看不出情绪。 “静妃呢!让静妃来说明情况!” 闻言,萧贵妃连忙说:“对,静妃也在望月台!还有江云初也在!不妨把江云初也带过来,问问望月台上究竟发生了什么!” 皇上神色凝重的看了一眼床上还昏迷着的小公主,脸色极其难看的拂袖离开了房间,前往了大殿。 - 晕过去的静妃已经被叫醒了,被带到了大殿上。 大殿上气氛紧张而沉重,落霞宫大半宫女都在这儿跪着了,还有被太医用药强行叫醒的江云初,此刻也脸色惨白毫无血色的跪在地上。 皇上威严的坐在椅子上,萧贵妃和长公主坐于两侧。 “静妃,公主是如何落水的,你这个生母应该清楚!”皇上神色严肃,浑厚的嗓音带着几分质问,浑身强烈的威慑力令人心生畏惧。 第六百八十八章 求皇上下令处死江吟之! 然而静妃此刻却因女儿落水而痛彻心扉,整个人心绪不稳,泪流满面的说:“皇上……臣妾、臣妾想见一见沁心可以吗?” “她到底怎么样了?她可有性命危险啊?”静妃心中焦急的问道,一只手死死的揪着胸口,看得出格外的痛苦。 皇上神色不悦。 萧贵妃连忙说:“皇上,静妃毕竟是公主的生母,此刻公主出事,她心绪不稳,想必是问不出什么来。还是先听江云初说一说当时的情况。” 皇上面色凝重,没有应话,算是准了。 萧贵妃便看向了江云初,严厉道:“江云初!我知道你跟江吟之有恩怨,不免会趁此机会污蔑她!我先警告你,若敢说假话,死无全尸!” 这话吓得江云初浑身一颤,连忙叩头,“贵妃娘娘,我绝不敢说半句假话!” 随后江云初便缓缓说起了当时望月台上的情况,“当时贵妃和长公主下了望月台之后,望月台上就只有我、静妃娘娘,小公主以及江吟之四个人。” “静妃奉命教江吟之跳舞,我便在一旁弹琴,小公主生性活泼,便找江吟之玩,想让江吟之带她出宫去。但江吟之不喜孩童,甚至厌恶,所以很反感小公主的接触。” “因小公主不小心打翻了江吟之面前的糕点,便惹怒了江吟之,打了小公主一巴掌。” “小公主当时就大哭了起来。” 听到这里的时候,皇上已经猛地抓紧了椅把,手背青筋暴起,“她江吟之敢打公主?!” 江云初十分虚弱的开口说:“大家都知道我跟江吟之的关系,她是我的嫡姐,毕竟我们从小一起长大,我对她的脾性十分了解,她最是不喜欢孩子了!这样的事情,以前在东鸣国是常有的!” “也是因为她不喜欢孩子,所以当初才会代替我嫁到了东厂去,嫁给了一个太监!” 此话一出,整个殿内的人皆是震惊,萧贵妃也大惊道:“你说什么?江吟之竟然嫁过人?还嫁给了太监!那她还敢跟三殿下不清不楚的!” 这在东鸣国不算什么秘密,但是禹国却无人去深究一个女子的详细背景,听到这些,就连皇上的脸色都微微发生了变化。 难怪祁暮年明明喜欢那女子,却要让她当什么军师,却原来中间还有这样的渊源,她嫁过人,还嫁给了太监!这样的女子如何能配得上禹国皇子! 江云初看着众人反应,心中得意,她就是要趁此机会把江吟之那些不堪的,丢脸的,全部抖出来! “朕让你说望月台发生的事!朕对江吟之的过往不感兴趣!”皇上威严开口,语气不悦。 江云初连忙低下头,“是。” “当时江吟之打了公主,公主哭的很大声,想来……望月台下有人听见了。”江云初转头看向后面跪着的宫女们。 “可有人听见?”皇上问道。 有几名宫女面面相觑,一人害怕的答道:“回禀皇上,我们几个当时正在打扫走廊,的确听到了公主的哭声,但后来哭声又收住了,想着公主的母妃静妃娘娘也在,所以我们就没有立刻将此事禀报给贵妃娘娘。” 这算是给江云初说的话作证了。 祁心娴的脸色难看极了,她相信江吟之不可能动手打公主! 忍不住开口道:“皇上,江吟之到禹国来的目的,您应该清楚。她即便真的不喜欢孩子,也绝无可能动手打公主啊!” 皇上眉头紧锁,目光落到了静妃身上,眼神格外的锐利,“静妃,江云初说的可属实?” 静妃微微一怔,低垂着的眼眸里尽是慌乱之色,但没有犹豫太久,她还是点了头。 霎时,皇上的手猛地紧握起了拳头,叫祁心娴心头咯噔一下。 “你继续说!”皇上忍着怒意,继续看向江云初。 江云初又说:“打了公主之后,公主大哭闹了脾气,江吟之武功高强我害怕她会伤害到公主,所以立刻去抱起公主躲开了。或许是我当时情绪激动,说了难听的话刺激到了江吟之,她很生气的一直追我。” “她武功那么高我能不害怕吗?就连静妃都拦不住江吟之,我真的是害怕她伤害到公主,才步步退到了望月台边缘。” “最后她扑过来把我和公主推了下去。” 听完之后,皇上照例又询问静妃,静妃什么话也没说,只是又点了点头,极其伤心的抹着眼泪。 随后皇上依次听了每一个宫女的所见所闻,基本上都能跟江云初说的对应上。 萧贵妃带着愤怒的恳求道:“皇上,江吟之谋害公主,其心可诛!” “即便她不是故意想害公主,但对公主如此不敬,还害的公主变成这样,太医说公主的情况不容乐观,或许会永远都醒不来!” “皇上,求您立刻下令处死江吟之!” 说着,萧贵妃直接跪了下来,脸上带着愤怒,也带着几分对公主的心痛。 祁心娴在一旁看的有些心急,却没有急着去帮江吟之解释,毕竟她当时也不在望月台,所说的话也做不了证据。 只能等江吟之自己解释。 何况皇上此刻虽然生气,但是他毕竟是皇帝,不会被怒火占据理智。 “落水只是一回事,公主如今性命危险,是因为玄木香!此物,是从何而来!”皇上威严的声音在大殿响起。 在得知消息赶往落霞殿的路上,皇上就大概了解了公主此刻的情况。 落水只要及时救上来了,最多不过是发发热,感染风寒,只要不是很严重,休养一段时日就能好。 但这次公主危及性命,落水可不是主要原因! 皇上问起此事时,萧贵妃第一时间想要解释,但皇上却给了她一个警告的眼神,示意她把嘴闭上! 萧贵妃不敢再开口。 皇上威严而凌厉的眼神打量着江云初,问道:“在望月台时,公主难道没有症状?” 江云初皱眉认真思索着,随即惊道:“公主是在和江吟之争执过后突然晕了过去,我以为是江吟之力气太大打晕了公主,所以才情绪激动去抢公主的!” “难道是那个时候,公主就中了玄木香?” 江云初一脸茫然又认真的问着,问出来的话也是下意识把玄木香当做了毒,她的反应,让人看不出丝毫破绽来。 第六百八十九章 臣妾不知啊 皇上目光锐利的打量着她,浑身寒意,一言不发让人看不出丝毫的情绪,只让人感到可怕。 “皇上……”萧贵妃想要开口。 但皇上却并没有理会她,只是严厉的看着江云初以及她身边的静妃,“静妃,你作为公主的母妃,应该清楚玄木香此物会对公主带来什么样的伤害! 从始至终你都跟公主在一起,为何公主还会碰到玄木香?你难道闻不出?” 静妃此刻只剩下伤心欲绝,泪水不停往下落,愧疚万分的磕头道:“都是臣妾的错,都是臣妾没看顾好沁心,求皇上责罚!” 静妃这样的反应只让皇帝更加愤怒,狠狠一拍桌子,“朕要知道的是公主怎么碰到玄木香的,这东西是从何处来的!责罚?待查清了真相该罚的自然得罚!” 皇帝声音带着极强的怒意,让整个殿内的人都浑身一颤。 静妃吓得就连哭声都收敛了许多,更咽道:“臣妾……臣妾不知啊……” 皇上震怒,“你不知谁知!” 身为公主生母,发生这么大的事情,她竟说她不知?! 江云初见皇上如此震怒,连忙开口:“皇上,公主在到望月台之前都是好好的,是到了望月台之后才出事的!我觉得江吟之很可疑!当时只有我们四个在望月台,只有江吟之距离公主最近!” 萧贵妃也连忙煽风点火,“是啊皇上,静妃是公主生母,她总不至于害自己的女儿。自从发现玄木香对公主有毒之后,这宫里再也没有出现过玄木香,我之前还猜会不会是宫外带进来的。” “这么一看,江吟之的确很可疑!” 听到这里,皇上威严开口:“把江吟之带进来!” 一直被关在偏殿房间里的江吟之终于能出去了,被带到大殿上时,沉重的气氛让她不禁有些担心公主现在的情况,定是不太乐观。 “江吟之,朕问你,在望月台时你可有与公主接触?”皇上冷声质问。 江吟之点点头,“接触了,静妃要跳舞,便将公主交给我暂时照看一二。” “公主是在何时晕倒的?” 江吟之看这场合像是问的差不多了,才带她进来核实情况,江云初定是把公主晕倒也怪在她身上了,她解释道:“公主当时说让我带她出宫,我说我不能带她出宫否则要砍头。 公主以为之前带她出宫的小胖子也被砍头了,当即大哭了起来。” “我安抚她小胖子应该没有砍头,公主才止住了哭声,但随后就突然晕倒了。” 此话一出,皇上猛地皱起眉,这与江云初所言并不相符。 但皇上并未追究此事,而是问道:“公主上了望月台之后,只与你一人接触了吗?” 江吟之微微一怔,看来公主的病情很危险,跟她接触的东西有关? 她努力回忆着当时的情况,说:“公主在上了望月台之后,最先接触到的是萧贵妃,她喊着萧姨姨就扑到了萧贵妃的身上。 当时萧贵妃正在跳舞还因此不小心摔倒在地上,扭到了脚才离开了望月台说要休息。” 江吟之说完之后,不禁好奇的看向了萧贵妃,眉头紧锁,“贵妃娘娘,为何突然换了衣裳?” “我记得我们来时,在望月台见到贵妃娘娘穿的并不是这一身。” 当时也是一身艳丽的衣服,虽然眼下穿的衣服颜色一样,但是样式和绣花是完全不同的,当时萧贵妃跳得奔月的确好看,所以她多看了两眼,印象较为深刻。 祁心娴闻言也往萧贵妃看去,“是啊,贵妃的确是换了衣服。” 听到这里,萧贵妃脸色陡然一变,随即便迎接到了来自皇上的质问眼神。 萧贵妃神色慌张连忙解释:“那是在望月台穿的衣服,是专跳奔月的衣服,皇上您是知道的,我下了望月台都有更衣的习惯!” “衣服在哪儿?命太医前来!”皇上语气冷冽。 萧贵妃一脸惊愕,“皇上您不信我?公主也算是我带大的,我怎么可能害公主啊!” 听到这里,江吟之也就大概能猜到怎么回事了,公主在落水之前就晕倒,应该是接触到不能接触的东西了。 宫女前去取来衣服,然而拿到殿内的衣服,却是湿漉漉的,还不停的往下滴水。 宫女低着头紧张的说:“贵妃娘娘在望月台穿的衣服,已经洗了……” 看到这一幕的时候,皇上脸色铁青,猛地看向了萧贵妃。 “皇上……底下的奴才洗了衣服,不是我吩咐的啊!”萧贵妃心急如焚。 明明江吟之的嫌疑才最大,怎么突然扯到她头上来了! 太医也来了,皇上威严开口:“刘太医,你检查检查这里每个人的身上,谁身上有玄木香。” 闻言,刘太医看了一眼跪了一地的人,犹豫道:“皇上,在座都是女眷,一一检查多有不便。这玄木香沾染到身上之后不会那么快消,不如让她们更衣,微臣能检查的更加仔细些。” “准!所有人全部更衣,由太医检查衣物!” 于是大家在宫女和嬷嬷的带领下,去到偏殿换下了衣服,因这玄木香微微触碰就能沾染到身上,所以每个人更衣都用帘子隔起来,宫女守候在旁放好换下来的衣服,以确保她们不会动什么手脚。 帘子里,江云初背对着宫女脱下外衣,“只检查外衣就行了。” 宫女说:“姑娘里衣也得换下来。” “哦,好。”江云初缓缓脱下衣服,将衣服递给了宫女。 宫女取来衣服蹲下身折叠好,江云初微微转头警惕的看了一眼,将手里捏着的绣花香囊紧攥在手心里,放在胸口位置,不敢让人瞧见。 宫女没有察觉出异样,便拿着衣服走了。 所有人相继走出偏殿房间,整理好衣服排成长队往大殿内去,江云初穿好衣服,磨磨蹭蹭走在最后一个。 队伍经过碧波湖时,江云初四下环顾,确定没人看见时,将手里那个绣花香囊扔到了湖水里。 走在队伍中间的江吟之敏锐的听到了一丝水声。 不禁转头看了一眼,便正巧迎上江云初那正好抬起的眼眸,那一瞬,她捕捉到了江云初眼中闪过的一丝慌乱。 但也只是那么一瞬,江云初的神情就恢复了原样,冷冷的看了她一眼。 江吟之回过头,眼底闪过一抹冷冽,江云初扔了什么? 第六百九十章 合伙污蔑 回到大殿上,太医们拿着衣服一件一件的检查,至于检查的方法,没有让大家看见。 但无非也就是靠嗅觉,而且江吟之和江云初两人落水过,即便沾染过玄木香也应该会冲掉一些,所以想要从她们两人的衣服上检查出玄木香,应该很难。 所以此番费了不少时间才检查出结果。 江吟之已经做好心理准备了,这群人故意想要陷害她,皇上追查到玄木香时,她身上必定也要有玄木香才能坐实她的罪名。 所以检查的结果,她的衣服上肯定有。 但她却只猜到了一半。 太医送来三件衣服,说:“启禀皇上,江吟之,江云初的衣服上,都沾染着少量的玄木香。” “而静妃的衣服上……玄木香较多。” 此话一出,众人震惊,就连静妃自己也惊了惊,不可置信的抬起头,“我身上也有?” 刘太医也知道这个结果有些令人难以置信,认真说道:“臣绝不敢草率下定论,这是我们几位太医仔仔细细检查好几遍的结果,不会有错!” 皇上还未开口,江云初便说:“当时望月台上只有我们四个,相互拉扯争执,相互沾染上也不奇怪。” 刘太医点点头,“这倒是不错,这玄木香乃是特制香粉,只需要指甲盖的分量,便可令人浑身散发自然体香十日不消,所以若此物涂抹于衣物上,相互接触碰撞是很容易沾染上的。” 听到这里江吟之才知道这玄木香是个什么玩意,难怪她没听说过。 想必以前是宫廷内的娘娘们喜欢用的东西,但这东西是人为调制而出,对小公主正好有毒,才禁了这东西。 皇上脸色难看,怒拍桌子,“所以这玄木香究竟从何而来!” 萧贵妃再次把矛头对准了江吟之,对皇上说:“皇上,只有望月台上的四个人身上有玄木香,她们四人的确起了争执,现在有嫌疑的也就是江吟之和江云初两人!静妃是公主的生母,总不可能害公主。” “至于江云初和江吟之,她们都是宫外的人,带玄木香进宫不难。要从她二人之间分出凶手是谁,问静妃不就行了?” 说罢,又看向了静妃,“静妃,如今小沁心还处于危险之中,你伤心归伤心,难道不想惩治凶手吗?你早些把望月台上发生的事情说清楚,何至于如此大费周章!” 静妃闻言又伤心了起来,但最后还是开口说:“江吟之,的确动手打过沁心,臣妾见她跟长公主关系甚好,所以不想得罪。” “至于玄木香,我没亲眼看见她带了玄木香,所以不敢妄下定论。” “望月台上发生的一切,跟江云初所言,没有差别。” 静妃说这些的时候,头都没敢抬,江吟之震惊的看着她,看着她竟然能在自己女儿性命面前这般凭空诬陷,当众说谎。 皇上闻言,脸色难看极了,阴沉的眼神泛过一丝深邃光芒。 江吟之争辩道:“胡说八道!我连玄木香是什么东西都不知道,如何带进宫来害公主?!何况一个孩子罢了,我与她又毫无仇怨,与静妃也毫无仇怨,何至于下此毒手?我嫌命长吗!” “倒是静妃,与我素不相识,在望月台时就敢把公主托付给我照看,作为一个母亲还真是心大的很!”江吟之眼神凌厉的看着静妃,语气更是锋利无比。 “如不是我及时跳下湖里把公主救上来,你女儿如今还能有一口气吗?你竟然空口白牙就污蔑我。” 静妃被江吟之一番话说的无地自容,但她低着头一副伤心失魂模样,未与江吟之正面交锋。 静妃没有辩驳,却有人替她说话。 萧贵妃语气凌厉的呵斥江吟之,“江吟之!你以为你是谁,仗着皇上对你颇有几分赏识就无法无天了吗!敢这样跟静妃说话!” 大殿上的人心怀各异,言语交锋也让皇帝看出来一二。 没有再质问任何人,而是直接下令:“来人,把江吟之关入天牢!待公主痊愈后再行审问!如加害公主之罪坐实,秋后问斩!” “江云初,行事荒唐,连累公主落水,虽是好心,但死罪能免,活罪难逃!拖下去杖责一百!” “至于静妃……” 皇上双眸凌厉的看了一眼静妃,冷声道:“疏忽之罪,禁足半年!待公主醒后,搬去朝凤殿,由皇后抚养!” 皇上一番命令,令在场之人皆是一惊。 一直低着头的静妃大惊失色,终于抬起了头,急切恳求道:“皇上,皇上!我只有这一个女儿,求你不要让她跟我分开!沁心还小,她适应不了的,皇上!” 江吟之皱眉思索着,静妃虽有疏忽之责,但是禁足半年已经是很大的惩罚了,直接把公主交给皇后抚养,把女儿从静妃身边夺走,这可不是一般的惩戒。 而且今日这诸多罪证都指向她,皇上若是信了,便该只杀她一人,为何会连着静妃和江云初一同责罚。 总觉得,皇上像是知道了什么。 没有立即问斩,江吟之也不那么着急了,她还有时间。 她气定神闲的跟着侍卫离开大殿,前往了大牢。 看见江云初被太监拖走,从她身边经过,按在院子里的长凳上便拿着板子狠狠招呼,江云初口中还拼命求饶,但并没有人理会她。 这杖责一百,不死也要丢半条命了。 江吟之被丢进大牢了,萧贵妃心里也总算是松了口气,开口道:“皇上,今后我会帮皇后姐姐照顾好小沁心的。” 原本皇上没有注意她,听到这话,转头看了她一眼,那深邃而锐利的眼神,令人胆颤。 皇上起身大步流星走到殿上,“刘太医,公主能现在就移到朝凤殿吗?” 刘太医恭敬答道:“只要小心些,可以移动。” “好,立刻把公主转移到朝凤殿医治!”皇上说完便快步离开了。 萧贵妃震惊的站起身,整个人愣了好半天。 公主还没醒,就要把她转移到朝凤殿医治,皇上这是不信任她吗!怎会这样…… 太医们和宫女齐齐行动,把昏迷中的公主送到了朝凤殿去,祁心娴也跟在一旁帮忙,跟着把公主安置在了朝凤殿。 皇后看到公主这般模样,也是着急上火,紧张不已,守在床边寸步不离的照看着。 祁心娴看着皇后亲力亲为照顾的无微不至,便离开了朝凤殿,前往了御书房。 第六百九十一章 一个不留,以绝后患! 御书房。 皇上已经坐在椅子后面批阅着奏章,祁心娴入内,没有人阻拦。 皇上抬眸看了她一眼,语气淡淡道:“你要为江吟之求情吗?” 皇上一眼便知道祁心娴前来的目的为何,而祁心娴也没有拐弯抹角,冷声道:“你明明已经看出端倪了,就是她们合起伙来陷害江吟之。” “为何还要将她关入大牢。” 虽然如今年纪大了,但她也依旧了解她这位皇兄,心机谋略,后宫哪个能比得上他? 她最初的确担心过她们伪造的证据确凿,会不会给江吟之带来杀身之祸,但是看到皇上对静妃和江云初的处置,对萧贵妃的不信任,她就知道她这位皇兄不是那么容易听之信之的人。 祁心娴的话,让皇帝微微一怔,心中一时竟有些感概,这么多年过去了,她还是那么了解他。 “朕这么做,自然有朕的考量。” “只是朕竟没想到,你真的来为江吟之求情,你们的关系已经那么好了吗?你在东鸣国就与她相识?当初和亲出事后,你去了哪里?这么多年你一直藏在东鸣国吗?” 皇帝忍不住问出了一大堆早就想问但却问不出口的话。 突如其来的一堆问题,让祁心娴微微一怔,只是仍旧不愿提起在东鸣国的遭遇和经历。 “我与江吟之的确早已熟识,所以我了解她的为人,什么掌掴公主都是不可能的,她出身将门之家,肝胆侠义,怎么可能做这种令人不齿的事情,更不可能去买那什么玄木香。” “虽说我有私心,但我也着实见不得她这般被人冤枉,便是换做其他人,我也会来找你的。” 听完之后,皇上神色复杂,眉头紧拧的思索了许久,仍旧冷声道:“今日之事虽有端倪,但归根结底还是因江吟之而起,她来之前,谁敢把主意打到朕的公主身上?!这已经触及到朕的底线,所以一个不留,以绝后患!” 听到这里,祁心娴心头一震,震惊之后又眼神复杂的看着他,语气沉重:“皇兄,你还是那么心狠手辣。” 说完,她转身便走了。 皇帝浑身一震,皇兄二字,他不知道多少年没有听到过了,这是她回来之后第一次喊他皇兄,可竟然……是这样的语气和言语。 心狠手辣?他眉目间积聚起一抹阴郁,但很快便散去。 自古帝王,哪个不心狠手辣? - 祁心娴离开之后,直接去了辞暮楼,把此事告知给了祁暮年。 祁暮年闻言大惊失色,立刻便往外冲去,“我去找父皇!” 祁心娴连忙制止他,“你去了也没用!我刚从你父皇那儿回来!” 闻言,祁暮年满心焦虑,“这明显是陷害啊!父皇总不至于连这都信了!” “就是因为不信,才更要杀江吟之!” 祁暮年眉头紧锁,一时间没明白她这话的意思。 祁心娴也懒得多加解释,说:“公主还没醒,江吟之的罪也还没定,你别着急,自乱阵脚。” “此事跟江云初有关,那这玄木香可能也是她从宫外带进去的,你得赶在祁凌霄之前找出这城内卖玄木香的人,以免被祁凌霄杀人灭口。有了确凿的证据证明加害公主的人并非江吟之,不怕你父皇不放人。” 祁暮年这才冷静了些许,只是依旧十分担忧不安,“好,谢谢姑姑!” 看祁暮年这心急如焚的紧张样子,祁心娴眉头紧锁,担忧的看了他一眼,“你别忘了你的身份,你若想要成为太子,就不能将这副样子摆在人前。” “尤其是你父皇面前!他若知道你为了一个女人不顾一切的去找他理论,江吟之只会死的更快!” 祁暮年愧疚的低下头,“我知道了,多谢姑姑提醒。” 苏佩站在不远处,对长公主这番话佩服极了,殿下的确是为了江吟之像变了个一人,一遇到她的事就无法冷静,殿下是成大事的人,怎能如此! “我先回去了,若此事有什么进展和消息,可以派人知会我一声。” “好,我派人送姑姑回府!” 祁暮年立刻安排人手护送祁心娴离开,而他自己也立刻进宫前往了大牢。 江吟之被关大牢,虽然还没定罪,但是祁凌霄那伙人少不了要趁机整治江吟之,她若死在大牢里,根本无人追究。 所以他得立刻去大牢打点一二,无论如何不能让她受到伤害。 - 天牢里。 江吟之被关在普通牢房,整个大牢里很安静,几个狱卒大哥就在外头玩骰子,防守较为松懈。 “大大大!”一名狱卒激动喊着。 然而盖子打开,看见里面的点数时,霎时整张脸垮了下来,“奶奶的又输了……” 其余几人仰头大笑,“哈哈哈你今儿可真霉啊!输了一天了。” “不玩了不玩了,再输裤衩子都没了!” “别呀,再来一盘!最后一盘!你来摇!” 那狱卒大哥忍不住,最后还是又玩了一把,一顿猛摇之后深吸了一口气,说:“这回我就赌个小!” 江吟之坐在地上,靠在墙壁幽幽说了句:“大。” 声音吸引了那几名狱卒纷纷看了她一眼,“有你啥事啊!” 江吟之侧目认真的看着那位裤衩子都快输没了的狱卒大哥,“信我,真是大!” “输了算我的!” 闻言,那狱卒大哥脸色一变,一拍桌子,“好,大!” 又看了江吟之一眼,“输了算你的啊!可别想赖账!” 江吟之勾勾唇角,“好啊,输了算我的,赢了算你的。” 其余几人嗤笑一声,“一小丫头片子的话,你还真信啊?来来来,我赌小!” “我也赌小!” 茶盏盖子打开。 三人凑上前看了一眼,震惊万分。 “还真是大啊!” 那狱卒大哥顿时欣喜若狂,连忙把碎银都扒拉回来,“哈哈哈哈,总算让我赢了一把!” “再来再来!”翻盘之后,就想着把输掉的本钱给赢回来。 又开了一盘,摇玩骰子之后,他又转头看江吟之,“这回赌大赌小?” “我看看你这小姑娘是不是真有本事!” 江吟之幽幽开口:“还是大!” “好,那就赌大!” 对面的狱卒大哥不禁嘲笑道:“盛长风,你还真信她啊,就运气好赌中了一把,小心待会真把裤衩子给输没了!” “不管不管,就当借她点运气!” 随后开了盖子,看到结果时,几人面面面相觑,盛长风激动不已,把输的钱全给扒拉回来了,“哈哈哈……还真又中了!” 几人挠了挠脑袋,“我还就不信邪了,再来!” 于是他们又连赌了好几把,盛长风按照江吟之的提示,把把赢,不一会就把今天输掉的钱全部赢了回来。 不止如此,还赢了点酒钱。 最后对面那几位大哥觉得运气没了,钱也没了,就不玩了。 盛长风特地去倒了碗水蹲坐在她旁边,一门之隔,将水递了进来。 “姑娘,你是瞎蒙的还是真有那本事啊?” 第六百九十二章 自求多福吧 江吟之接过递进来的碗,意味深长一笑,“当然是真本事!瞎蒙能让你把把赢吗?” 盛长风不禁笑道:“也是哈,瞎蒙也蒙不了那么准!姑娘,你这年纪不大,竟然还有这种本事呢?你收不收徒啊?教教我呗!” 盛长风一脸讨好的样子,让人都不敢相信此刻两人是什么样的处境,仿佛在牢里的人是盛长风。 江吟之气定神闲的翘着腿坐着靠在墙壁处,说:“教你,你一时半会也学不会啊,这得靠积年累月的练!” 闻言,盛长风有些苦恼的思索了一下,又说:“那……你犯了什么事进来的啊?你能在大牢里待多久?” 江吟之摇摇头,“这个我也说不准!” “这样,我在大牢里的时候就帮你赢,以后我出去了要是还有缘再见,就再教你怎么样?” 这可是皇宫大牢,与这牢里的狱卒熟识,只有好处。 “行啊!”盛长风自然高兴,一口答应。 盛长风还想问问她是犯了什么事进来的,是得罪了哪位娘娘。 江吟之便先开口跟他打听了,“跟你打听点事,你知道玄木香吗?” 闻言,盛长风惊讶的看了她一眼,“你难道是因为玄木香进来的?那我估计你是出不去了!”盛长风遗憾的摇摇头,看来想学本事是学不成了,这姑娘活不了几天了。 “你知道玄木香?”江吟之好奇问道。 盛长风索性打开了大牢的门,自己走了进来又把门给锁上,坐到她对面跟她闲聊了起来。 “这整个宫里谁不知道玄木香啊!当初公主接触到了玄木香,好像只闻到了一点点,就差点一命呜呼!自那以后皇上就严令宫里不准出现玄木香!各宫娘娘都把这玄木香给扔掉了!” 江吟之追问道:“这玄木香这么厉害?能险些害了公主性命?” 盛长风也眉头紧锁一脸困惑,“这玄木香是调香师调制出来的香,有香粉和香丸两种,香丸内服能使人身上自然而然的散发淡淡清香,香粉则是外用,但也有相同效果,据说这玄木香能持续散发出很长时间的香味。” “当初盛极一时,传入宫里时,各宫娘娘都喜欢用!但是偏偏公主闻不得这个!一闻就险些要了性命!” “所以君朝城啊,也很少有人敢正大光明的卖这个香,忌讳。” “但朝廷没有明令禁止,所以也有不少青楼女子偷偷买来用,只是买卖玄木香的都低调很多,怕惹来什么麻烦。” 听到这里,江吟之才清楚的知道这玄木香是干嘛用的。 “那公主之前沾染了玄木香之后,是如何救回来的?”江吟之思索着问道。 盛长风回忆了一下,说:“当时太医给公主试了不少药,因为公主体质特殊,整个宫里只有她才对玄木香有如此反应,所以找不到其他能试药的人,所以太医直接在公主身上试药,据说是试了七天的药,才找到救公主的药。” 听到这里,江吟之眼眸一亮,“找到了救公主的药,也就是找到了克制玄木香的药。” 那今日出事后,太医来的及时,公主应该很快就被救醒了啊!毕竟之前就已经找到药了。 但是皇上在落霞殿内审问了那么长的时间,公主都没有醒来。 盛长风点点头,“是啊。” “不过你啊,还是危险!你不是第一个在宫里私藏玄木香的人,前头私藏的那些被发现之后都被处斩了!” 说着,盛长风还遗憾的叹了口气,“你自求多福!” 话落,突然有狱卒跑进来喊了一声:“三殿下来了!” 盛长风大惊,连忙起身打开牢房走了出去,打起了十足的精神站在一侧迎接三殿下的到来。 江吟之微微一怔,起身往牢房门外望去,便见祁暮年脚步匆匆的来了。 一看到江吟之,祁暮年便急切问道:“没受伤没动刑?” 江吟之摇摇头。 祁暮年这才松了口气,还好来的及时,要是被祁凌霄先来一步,就少不了要动刑。 “姑姑把事情经过都跟我说了,你别怕,我会救你出去的!”祁暮年已经做好了最坏的打算,无论如何都是要救出江吟之的。 江吟之扬起了一抹安心的笑容,“我不怕,皇上既然没有立刻把我处斩,说明他对今日之事也是心存疑虑的。虽然望月台上只有我们四个,但能说话的不止是江云初和静妃。” “比起她们的话,公主的话不才更加可信吗?待公主醒来,自能洗清嫌疑。” 冤枉她打了公主,可真是荒唐的很。 听到这里,祁暮年神色有些凝重,说:“公主……” 江吟之看他脸色有些不对,不禁蹙眉,上前一步抓住了牢门,急切问道:“公主怎么了?” “来天牢之前我去朝凤殿看了一眼,公主的情况还很危险,太医们,还没找出治公主的办法。”祁暮年语气沉重,充满了担忧。 那一瞬江吟之眉心一跳。 难道她们……真的是想要置公主于死地,拿公主的命来换她的命吗! 当真是胆大包天! 难怪敢那般胡言攀诬她,一开始就是料定公主醒不来了吗! 虎毒不食子,静妃怎么能对自己女儿下如此毒手? 不,不对! 她仔细回忆自静妃登上望月台后的反应,以及在落霞殿内时的样子,公主出事,她的痛心不像是演出来的。 江云初! 这个计划,或许是江云初骗了她们。 “吟之?”祁暮年见她出神,喊了好几声,江吟之才回过神来。 “你想到什么了?”祁暮年紧张问道。 江吟之思索了一下,犹豫的看了一下四周的狱卒。 祁暮年转头吩咐道:“你们先下去。” 于是盛长风等人立刻离开了此地。 四下安静下来,祁暮年靠近牢房门口,将耳朵贴了过来,江吟之压低声音对他说:“既然之前公主因玄木香出事时,太医们找出了救公主的药,这回却无法及时的救回公主,说明她们是下了死手。” 闻言,祁暮年瞳孔紧锁,“可若是下了死手,公主现在应该已经没命了!” 江吟之想了想,说:“或许是我及时给公主服下了护心丸,护心丸的药效维持了公主的性命。” 她这护心丸可不是普通的护心丸,其中加入的药材,可以说是举世难寻。 第六百九十三章 你敢收买天牢狱卒! 祁暮年脸色难看极了,紧握着的拳狠狠的锤到了墙壁上,满面怒意,“为了害你,胆敢谋害公主!” 若是公主救不回来,不管是不是江吟之所害,江吟之都难逃一死! 江吟之思索道:“现在不敢把全部希望寄托在太医身上,你想办法给我弄点玄木香来,让百里叙晴进来帮我。” 原本跟盛长风打听了,之前太医试药试出了救公主的药,她想着这回太医也应该能用药救回公主,但看如今情况,情况严重得多,这次未必还能给太医那么长的时间去试药。 她和百里叙晴这方面还算了解,反正被关在牢房里也没事做,看看能不能找出解药。 听到这里祁暮年便知道她有把握了,“好。” 随后祁暮年便离开了,离开之前还特地叮嘱了盛长风在内的狱卒们,不准对她动刑,即便是二殿下来了也不可以。 众人应下,送走了三殿下。 而后盛长风来到江吟之牢房门外,“可以啊,你竟然是三殿下的人。” “我看这回你有很大机会出去!等你出去了可别忘了,得教我怎么听骰子大小!”盛长风靠在牢房边上打趣道。 “行,只要我能出去。”江吟之爽快应下。 因为盛长风的私心,也因为祁暮年叮嘱过不能对她动刑,大家默认她是三殿下的人,所以盛长风在晚上送来了一顿极其丰盛的晚膳。 烧鸡,烤鱼,一盘花生米,两碟小菜,还有一壶小酒。 江吟之惊道:“吃这么好?不知道的还以为这是断头饭呢!” 盛长风送来饭菜退出牢房,“害,这里是普通牢房,也不是重点犯人也不是死刑犯,没那么严,你就吃,保管不是断头饭!天天都有!你想吃啥,我也可以给你安排上!” 江吟之万万没想到进了大牢,还能点菜…… 她拿起筷子吃了两粒花生米,慢悠悠的倒上一杯小酒,“一个人喝酒多没劲,既然不严,那你能过来坐下喝两杯吗?” “我顺便跟你玩两把骰子!” “好啊!你正好教教我!”有学艺的机会,盛长风自然不会放弃,立刻便拿着家伙事进来牢房来了。 坐在江吟之面前,倒了碗酒,把骰子丢到了空碗里盖上,“来来来!不赌钱啊!” “行。” “我来摇,你来听。”盛长风立刻摇了起来,随后放到桌上,江吟之一边吃着菜一边说:“小。” 打开一看,真是小! 盛长风佩服不已,“真是神了,你这是怎么听出来的?” “你试试,摇慢点。” 盛长风自己边摇边听,自己猜大小,但一次都没猜中,“我这听着也是一个声儿啊,怎么分辨大小?” 江吟之笑了笑,“你没点功夫在身,初学就想听明白是不可能的!来,我教你啊!” 她打开盖子,拿上骰子跟他说:“对你而言能最快学成的办法,就是这骰子的制作上,每一面,都可以用不同的材质,摇晃撞击落稳时的声音是不同的,你可以先从这上面练起,辨别不同的声音来猜出大小。” 闻言,盛长风大惊,“是啊!这样我就能听出来了!” 江吟之不禁轻笑,“想得美!就这,且够你练些时日呢!” 这对习武之人或许难度不那么高,但是普通人可就难了,便是这么明显的辨别方法,也要极强的听力才能辨别出不同的声音。 盛长风不禁竖起拇指,“姑娘你可真厉害啊!” “还有啥练习的方法不?教教我!”盛长风十分狗腿的给她倒上了酒杯。 “条件不允许,等出去后有机会再教你。”江吟之端起酒杯小酌一口。 “行!今后您就是我的师父了!”盛长风郑重其事的给她行了个礼。 江吟之微微一惊,随即问道:“你赌瘾这么大?” 盛长风动作一顿,又坐到地上,叹了口气,“也不是赌瘾大,这不是没办法吗,我老娘病了好些年了,光是吃药就得吃好多钱。” “我没啥本事,就会点武功,能在大牢里混个狱卒的差事。但是一个月钱也不多,给我娘治病还差得远。” “来钱快的就只有赌坊了!我要是有你这本事,还愁我娘的病治不好吗。” 江吟之面带疑惑的看了他一眼,“那今日你差点把钱都输光了,我看你这赌术也不怎么样,你确定要走这路子挣钱?” 就不怕输个倾家荡产吗! 看她那怀疑的眼神,盛长风浑身一震,连忙一本正经的说:“我可不是不要命的赌徒啊!何况能在这儿当差,规矩也是很严的,要是滥赌,我是进不来的!” “今天那是运气不好,往回我运气好的时候也是能赢个几十两一百两的!”盛长风倒了碗酒沾沾自喜的说道。 江吟之勉强信了他。 就在这时,一抹清丽的身影进入了大牢内,毫无预兆的就走到了江吟之的牢房门外。 江吟之侧目看了一眼。 四目相对的瞬间,燃起浓烈敌意与杀气。 江云初不可置信的看了一眼江吟之面前桌上的吃食,以及坐在她对面跟她把酒言欢的狱卒,她杖责过后本就毫无血色的脸更加苍白了。 因愤怒而浑身止不住的颤抖,江云初厉声呵斥:“江吟之!你……你好大的胆子,你敢收买天牢狱卒!” 她被杖责一百的时候险些被打死过去,这么快就拖着重伤的身体前来,就是想看一看江吟之的惨状以平心中不快。 江吟之被皇上关进大牢,此刻必定是该鞭打声不断,烙铁伺候,严刑拷打逼问她如何害了公主。 为什么,为什么跟她想的完全不同! 盛长风也被这充满怨恨和愤怒的气势给惊住了,连忙起身,干咳了两声,拿出了狱卒的气势,“你误会了,我只是奉命给她送吃的而已。” 说完,便暗暗给江吟之使了个眼色,离开了牢房,锁上了牢门。 江吟之放下酒杯,慢悠悠起身,走到了牢门处,双手环胸悠闲的靠在门边,眼神上下打量了江云初一番,幽幽来了句:“挺惨啊。” 江云初被这不温不火的三个字霎时气得头顶冒烟,忍着浑身剧痛,怒瞪着江吟之。 江吟之一脸惋惜的看着她,“可惜……一百杖责都没把你打死。” 江云初被气得浑身发抖,简单上过药的伤口仿佛也因愤怒而浑身紧绷,刺激的又流血了,她咬牙怒道:“是三殿下保了你吗!你等着,你们谁也别想好过!” 第六百九十四章 莫不是想来个死无对证?! 说完,江云初便愤怒转身离去。 然而才撑着走了几步,便摔倒在地上,盛长风连忙上前将她搀扶起,“姑娘没事?” 江云初只觉得受到了羞辱,愤怒的推开了盛长风,语气凌厉又尖锐万分:“官差与犯人勾结,等死你!” 说罢便拖着伤痕累累的身躯,扶着墙壁艰难的离开了。 江云初走后,盛长风不安的跑到牢房外来,“这人跟你什么仇?她不会真去告状?” 江吟之一本正经的点点头,“会!她真的会去告状,还会添油加醋给你扣上一个十恶不赦的罪名。” 盛长风顿时浑身一软,后退了一步,“我完了……” 能自由出入天牢的那肯定身份不一般,要是真跟上头告一状,他这不死,也可能会保不住这差事啊。 盛长风又连忙抓着牢门看向江吟之,紧张道:“师父,你可得跟三殿下美言几句,我可不想丢了差事!” 江吟之勾唇轻笑,“放心,就她一人瞧见了,也没证据,能怎么样?” “可是……”盛长风仍旧有些不踏实。 江吟之想,江云初这么着急到天牢来,而且她能自由出入,想必也是得了二殿下准许。 江云初这次回去告一状,保不齐祁凌霄待会就来了。 “哎,你附耳过来!”江吟之朝盛长风招招手。 - 回去之后的江云初,跪在地上痛哭着跟祁凌霄告了一状。 “殿下,那江吟之被关入大牢了,可还跟狱卒说说笑笑,打成一片,更别说受半点皮肉伤了!此次她才是最大的嫌疑人啊,可三殿下却这般滥用私权保护她!” “江吟之还言语挑衅嘲讽我,说二殿下无用,根本护不住我,说二殿下根本就不是三殿下的对手。” “我……我恨不得撕烂她的嘴!”江云初崩溃大哭,又气又委屈。 听到这些之后,祁凌霄的脸色愈发阴沉,愤怒拂袖而去,大步流星出了门。 “殿下,殿下你去哪儿?”江云初惊慌的起身跟上去,跑了两步便跌倒在地,爬不起来。 丫鬟将她搀扶起来,“姑娘,你这身体,不能再乱动了。” 江云初眼中含泪望着祁凌霄大步出府的身影,唇边却缓缓扬起了一抹得意的笑。 二殿下最忌讳旁人说他不如三殿下,他二人可是宿敌。 看江吟之这回还怎么在大牢里跟狱卒说说笑笑! - 祁凌霄气冲冲的来到了大牢,他倒是要看看是不是真如江云初所言!江吟之在大牢里也敢如此猖狂! 但是来到大牢中,却未曾看到江吟之的身影。 便问一旁狱卒,“江吟之被关在何处!” “江吟之正在刑讯房。” 祁凌霄脸色一变,随着狱卒快步来到了刑房外。 便见那满身鲜血被绑在柱子上的单薄身影,她脸色惨白毫无血色,脸颊沾染几丝鲜血,发丝凌乱,狼狈万分。 盛长风拿着鞭子正狠狠的往江吟之身上抽去,一鞭子下去,江吟之疼的浑身一颤。 手臂处衣袖直接被扯破,在白皙的手臂上留下一道刺目的血痕,皮肉外翻,惨不忍睹! 江吟之眉头紧拧,狠狠的咬紧牙不肯发出半点示弱的声音。 祁凌霄脸色难看,那伤痕真真切切,怎会是假! “何时开始对江吟之动刑的?!”祁凌霄冷声质问身旁狱卒。 狱卒恭敬答道:“江吟之被关进来就照例受了点刑罚,确保她没有越狱的能力,上头没有下令拷打盘问,所以就没有再动刑。” “方才二王妃前来,说二殿下下令对江吟之严加拷打,所以便关进了刑讯房。” 听到这话,祁凌霄的脸色愈发铁青,背在身后的拳头紧紧握住,恼怒呵斥:“什么二王妃!她说什么你们就信什么吗!” 恼怒的语气吓得周围众人纷纷跪下,那狱卒犹豫道:“可她拿着二殿下的令牌啊……” “她不是!”祁凌霄语气凌厉,满面怒意。 狱卒跪了一地,不敢再说话。 祁凌霄气得青筋暴起,那个女人,竟敢胡乱以他的名义下令,还自称是二王妃,她配吗! 就在这时,另一个身影脚步匆匆满身怒意而来。 一个凌厉的呵斥声响起:“祁凌霄!” 祁凌霄转头一看,猛地一拳迎面而来,一拳打在他脸上,祁凌霄整个人连连后退,被狱卒给扶住。 一抬头便是继续扑上来挥拳头的祁暮年。 被突如其来一拳打懵的祁凌霄擦了擦嘴角鲜血,眼神森然的瞪着他,厉声大喝:“祁暮年!” 他握拳立刻反击,祁暮年却更快一步一拳打在他身上。 此刻的祁暮年就跟个火药桶一样,满身怒意让人不寒而栗,那要杀人般的眼神更是令祁凌霄心惊,这是祁暮年头一次,头一次这么不顾颜面的与他动手! “祁暮年你疯了吗!”祁凌霄恼怒大喝。 “有种你冲我来!欺负一个女人算怎么回事!”祁暮年因愤怒而青筋暴起,浑身杀气。 “父皇都还没下令动刑审问,你有什么资格!” 祁凌霄这才明白他这好三弟是为了江吟之动刑的事情跟他大打出手,祁凌霄阴鸷的眼神中带着怒火,“不是我!” 不是他下的命令! “不是你是谁!我亲眼所见!”在狱卒的阻拦下,祁暮年收起了拳头,却依旧满面怒火。 “你这么着急对江吟之动刑,莫不是想暗中杀人来个死无对证!公主被害,与你脱不了干系!” 祁暮年眼神凌厉的看着祁凌霄,言语更是锐利如刀。 平白被扣上一个罪名,祁凌霄猛地握紧了拳头,“我说了不是我!” 祁暮年怎么会信,冷冷道:“此事我会奏明父皇!” “随你!”祁凌霄心头怒火滔天,却也只能忍着,愤怒的看了祁暮年一眼,拂袖而去。 祁凌霄走了,祁暮年愤怒一脚踹开刑讯房的牢门,“住手!” 他恼怒万分的一脚踹在盛长风身上,急切上前去解开江吟之身上的绳索,紧张的不敢触碰到她身体,怕碰到伤处。 “我是不是吩咐过不准对她动刑!你们的脑袋都不想要了吗!” 祁暮年雷霆大怒,吓得一众狱卒纷纷跪在地上,盛长风被一脚踹的疼的爬不起来。 江吟之连忙抓住祁暮年的手臂,“我没事!你误会了!” “我误会什么了!你还帮他们说话!”祁暮年怒意难消,看着面前的人儿那浑身鲜血淋漓的狼狈模样,他就恨不得杀了所有人! 第六百九十五章 他们怎么把你抓来了 江吟之紧紧的抓着祁暮年的手臂,生怕他一气之下真的把盛长风等人杀了。 她连忙解释:“你真的误会了,这是我们演的一出戏!只是为了应付二殿下的。” 她撩起另一只手臂的衣袖,“你看,没有伤,衣服上的血不是我的。” 祁暮年一惊,抓起她另一只手臂,看着那血肉外翻的伤口,触目惊心,“那这个呢?” “也就这一道伤痕,没有大碍。” 总得让祁凌霄瞧见点真伤,才能骗得过他。 “当真?”祁暮年眉头紧锁,满目关切。 江吟之点点头,上前把盛长风给拉了起来,“你没事?” 盛长风揉了揉肚子,看了祁暮年一眼,哪敢说有事,只能摇摇头,“我没事。” “回牢房。”江吟之带着祁暮年先离开了刑讯房,回到了牢房里,将事情的经过告诉了他。 她原本只是想要应付了祁凌霄,免得他三番四次到天牢里来找麻烦,谁知道祁暮年正好来了,便正好撞见,还把祁凌霄给打了一顿。 听完之后,祁暮年思索着点点头,“既如此,那我依旧把此事禀报给父皇!” 江吟之点点头,勾起了唇角,“祁凌霄吃了打,回去江云初肯定没好果子吃。” 谋害公主,还下了死手,百死不能偿还罪孽,一百杖责便宜她了! “为了让江云初不好过,你这手臂伤成这样,值得吗。”祁暮年无奈的叹了口气,他没想到江吟之竟然能对自己下这么狠的手。 他说着,拿出伤药给江吟之手臂上药,包扎。 “当然值得。”江吟之静静坐着看着他包扎,说:“眼前虽然江云初只是会承受一些祁凌霄的怒意,但是祁凌霄经此过后对江云初必定会有防备,不敢再把令牌随意交给她。” “更不敢再让江云初去办什么重要的事情,祁凌霄将江云初的存在视为耻辱,他绝不允许江云初说她是他的王妃。不管江云初怎么解释,祁凌霄今后对江云初的信任都会减少。” “长久来看,这才是目的。”江吟之若有所思的说着。 祁暮年无奈的叹了口气,“是是是,你做什么都能说出一大堆道理来。” “上次喝过百花酒酿赶着去朝堂救我也是,对自己下那么狠的手,下次能不能别伤害自己了。”长此以往,他真怕他还没登上皇位,江吟之就把自己搞的伤痕累累了。 包扎好了,江吟之放下衣袖,不以为然道:“这点小伤算得了什么,成大事者不拘小节!” 祁暮年无奈一笑,“净是些歪理。” “对了,让你把百里叙晴给我带进来呢?”江吟之问道。 祁暮年闻言,立刻从怀中取出了一些东西,“这个就是玄木香,分为香丸和香粉,我都买了些,你看看。” “还有,这些是药材,你着重提起的这几样我都给你拿来了,你看还缺些什么,我给你带进来。” 江吟之在大牢里私下研制解玄木香这件事不能让外人知道,尤其是祁凌霄和江云初他们,所以这些药材他不放心托人带进来,便特地来了一趟天牢。 江吟之看了看那些药材,说:“应该差不多了,要是还缺别的,我再跟你说。” 说着,她又朝祁暮年摊开手,“给我点钱。” “要钱做什么?”祁暮年疑惑的看着她。 “拿钱打点打点,不然你以为这些狱卒为什么会帮我演戏?”当然,也不光是因为钱。 祁暮年翻了翻身上,把浑身上下所有的钱全部给了她,“够了吗?不够我下次再给你带点。” “行啊,谁会嫌钱多!何况你今天踢了盛长风一脚,你那力气肯定把人踢出内伤了,不得拿点钱安抚安抚,让他去看病治伤。” 祁暮年也是无奈,只好答应。 “我还真是白担心你了,你到天牢里跟那些狱卒混得那么熟,还能让他们配合你演戏给祁凌霄看。”祁暮年不禁感叹,微眯起眼眸打量着她,“江吟之,你到底是什么人啊?怎么对旁人来说天大的事情,在你面前都能轻松化解呢?” 对于这番夸赞,江吟之欣然接受,笑道:“若非如此,怎么能当你三殿下的军师呢?对?” 祁暮年笑了笑,准备离开天牢,“我先回去了。” “百里叙晴在长公主府,白天不好动手,夜深之后会把她送来。” “行!” 祁暮年走的时候,江吟之还在想祁暮年说的那句白天不好动手是什么意思,让百里叙晴来一趟大牢帮帮她的忙,还需要动什么手? 直到她等到夜深,等到了一个女子被抓进大牢里,嘴里还在骂骂咧咧个不停。 “我犯什么事了就抓我?我可是长公主府里的人!” 没人理会她。 百里叙晴挣扎了起来,“你们也太过分了!抓我也得有个理由!我不就是白天跟人抢了最后一味药材吗,我又不是没给钱!至于跑到长公主府来抓我!” “你们可想清楚了,长公主不会放过你们的!” 江吟之站在牢门口,连忙喊道:“百里!” 听到她的声音,百里叙晴一惊,直接快步跑了过来,抓她的狱卒也就松开了手,顺势前来打开牢门,一把把百里叙晴给推入牢房里,然后再锁上了门。 百里叙晴一惊,使劲拍了拍牢门,“真把我关这儿啊!” “他们怎么把你给抓来了?”江吟之不禁疑惑问道。 听见她语气的重点是‘抓’,百里叙晴惊讶的看着她,“你让他们把我抓进来的?” “你干啥啊这,蹲大牢还无聊了找个人进来陪你吗?”百里叙晴不可思议的看着她。 难怪那些人找了个莫须有的由头就把她给抓了,原来是江吟之授意的。 “我有那么无聊吗!”江吟之走到桌边坐下,拍了拍桌子。 百里叙晴快步走来在对面坐下,拿起桌上的香袋闻了闻,惊道:“玄木香?” 江吟之微微一怔,看了她一眼,“你知道玄木香?” “我听祁姑姑说的,你这回不是因为玄木香出事的吗?所以我也去买了点玄木香打算研究研究。”百里叙晴说着还从怀里拿出了一点玄木香。 就是为了买这玩意,她跟人争抢最后一点玄木香,就被抓进天牢来了,她还真以为是因为玄木香被抓呢。 第六百九十六章 公主性命危急 江吟之认真的看着她,说:“公主现在还没救回来,我给公主服下了护心丸,但是不知道这药效能帮公主支撑多久!想要脱罪,必须得救回公主!” 百里叙晴闻言也一下子认真了起来,知道江吟之把她抓进来的目的是什么,便打起了精神,“我们都没接触过这玄木香,不知道能不能来得及!” “开始!” 两人相视一眼,给了彼此一个坚定的眼神。 便开始忙碌起来。 身处大牢,条件一般,药材也不多,关键是时间紧迫。 这对她们两人来说都是前所未有的挑战,江吟之也是怕一个人不能搞定,多一个人就多一分力量。 而且她跟百里叙晴不是第一次研究毒药和解药,在研究药材方面,她们有着很好的默契,所以眼下也可以相互配合,事半功倍! 大牢里的狱卒也提前被祁暮年打点过吩咐过,不能去打扰她们,也不能去看她们在做什么,要对此闭上嘴,就当什么都不知道。 所以两人在牢房里很安静,转身关注的研究玄木香。 百里叙晴研究香粉里的药材,江吟之便取出了盒子里的玄木香香丸,拿出来的一瞬间,她不由得微微一惊,比普通的药丸要大上两倍,而且很有分量。 她拿起药丸观察的时候,百里叙晴抬眸看了一眼,“这药丸这么大,一口吞下去不得噎死?” 江吟之点点头,“是啊,而且还很重,应该是压制过的,很实。” “难怪说这玄木香香丸的效果比香粉效果好,这么大一颗,药效也应该是香粉的几百倍!” 听到百里叙晴这句话,江吟之脸色陡然一变,瞳孔一颤。 “怎么了?”百里叙晴见她异常反应,疑惑的问道。 江吟之眉头紧锁,回忆起她们更衣后经过碧波湖边时,那一声水声。 若是这么两三个香丸放在香囊里,扔入湖水中的确能很快沉下去,如小石子一般落水时的声音! “江云初给公主用的,会不会就是这香丸!”江吟之眉头紧锁的猜测道。 什么衣服上的玄木香粉,只是幌子!迷惑静妃和萧贵妃的幌子! 实际上她给公主服用了一整颗玄木香香丸! 按照盛长风说的,之前少量玄木香粉便险些让公主丢掉性命,那这么大一颗香丸,公主服下之后很快就能丢掉性命!甚至来不及医治就会丧命! 或许是坠湖之后呛了水,而后及时服下了护心丸,所以才延续了公主性命。 “香丸……这么大一颗……”百里叙晴也不禁担忧起来,她们能在最短的时间内找出解这香丸的药吗。 “继续找。” 知道公主吃下的是什么东西,江吟之心里多少有点底了。 - 祁凌霄回到住处时,满身怒意。 江云初还在焦急的等待着祁凌霄的回来,想着江吟之这次肯定吃了不少苦头。 谁知道她却只等到了祁凌霄阴沉的脸色。 “殿下……你去天牢,惩治过江吟之了?”江云初小心翼翼的问道。 虽然知道这个时候更应该关心殿下为何脸色不好,但她却控制不了自己,她只想知道江吟之遭遇了什么,只想知道江吟之痛苦,她心中郁结才能消。 “惩治江吟之?你脑子里除了江吟之没别的了吗!妒妇!”祁凌霄恼怒,语气凌厉。 江云初心头一颤,顿时慌张的牵住了祁凌霄的衣袖,“殿下……发生什么了?可是江吟之胡说八道了什么?” 早知道她就是拖着重伤的身体也要跟着去天牢! “我警告你,从今以后在外面把嘴给我闭严实!”祁凌霄从她腰间夺走那枚令牌,转身拂袖而去。 江云初重伤,根本站不稳,这样一动,她直接摔在了地上,撕心裂肺般的大喊:“殿下!” 然而祁凌霄愤怒远去的身影头也没回。 “殿下!”江云初趴在地上,紧紧的攥住了衣袖,攥的指关节发白。 到底发生了什么! 殿下去大牢里到底发生了什么! 怎会如此!怎会如此啊! 思及此,她带着泪水的眼里满含恨意,咬牙切齿,“江吟之!” - 这一夜,所有人皆是无眠。 宫里此刻也一片混乱,朝凤殿内太医聚集,所有宫人无一休息,尽数待命伺候。 皇上焦急的在房间里踱着步子。 听着太医禀报道:“皇上,公主的情况着实危急,比上次还要危急许多啊,我们没有那么多时间了。” 闻言,皇上龙颜大怒,狠狠又呵斥道:“上次不是都能治吗!为何这回治不了!” 正因为上次公主出事,花了些时日,但最终公主还是救过来了。 所以今日出事后他虽然担心,但却想着经历过一次,太医们有经验,应该会比上次花费时间更少,更快的救醒公主。 哪知道一天下来,等到的却是公主性命危急的消息。 刘太医擦了擦冷汗,面色凝重,“这回情况着实太严重了,公主口中已经有溢血之症,天亮……天亮后多半就要七窍流血了,大罗金仙也难救……” 听到这里,皇上大受打击,眼底头一次露出了些许惊恐之色,猛地后退了一步。 皇后眼疾手快连忙搀扶住了皇上,皇后也心疼到难以自持,红了眼眶,“皇上……现在吩咐下去寻京中所有名医前来诊治,还来得及吗?” 皇上回过神来,立刻下令:“去!去把京中所有名医都请进宫来!若有人能治好公主,朕重重有赏!” “太医院的所有太医也都赶紧过来,即便不能立刻找出解救的法子,也务必延续公主性命!争取更多的时间!” 皇上心急如焚,焦急的整颗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刘太医想了想,说:“皇上,臣发觉公主提前服用过什么药丸,此物药效甚佳,以公主病症之凶猛,若无此物药效克制,恐难活到现在!臣想知道公主在出事前后服用过什么?这东西对公主或许大有裨益!” 闻言,皇帝眼眸一亮,立刻喊道:“把萧贵妃叫来!” 公主是去了落霞殿,吃的东西应该都是落霞殿的,萧贵妃该是最清楚! 很快萧贵妃就被请来了,跟了一大群宫女,把公主前后吃过的东西都重新取来一份,让刘太医一一检查,但检查完了所有的东西,刘太医遗憾的摇摇头,“不是这些。” 第六百九十七章 即刻处斩! 所有人都忙得不可开交,甚至把公主前一日吃的东西都全部拿了上来,但并没有刘太医想找的东西。 公主那边情况愈发危急,高烧不断,太医们着急上火,而这边找公主吃过的药丸也怎么都找不到,惹的皇帝龙颜大怒。 一向威严沉着的皇帝头一次大骂出声:“一群废物!都是怎么照看公主的,公主吃过什么都不知道!要是吃的是毒药,你们也什么都不知道吗!” “要是此番公主有任何闪失,你们统统陪葬!” 震怒的声音吓得众人瑟瑟发抖,都慌乱极了,拼命的回忆公主经过的任何地方,吃过的任何东西,就连被禁足的静妃那边,也派人去询问,把公主可能吃的东西都取了来。 但没有一样是跟药材相关的。 宫女们不知内情,以为是公主服下的毒物,有人瑟瑟发抖的举起了手。 颤抖着声音开口:“皇……皇上……” “想到什么了?说!” 宫女紧张的颤抖着声音回答:“我……我好像看见江吟之把公主从湖里救上来之后,给公主喂过什么东西……” 此话一出,众人脸色一变。 “江吟之?可当真!”皇帝瞳孔紧缩,眉心一跳。 “我……我也不敢确定,当时情况一片混乱,我也只是在江吟之身后瞧见她的动作,具体的我也没看清。”宫女紧张万分,被吓得险些要哭出来。 听到这里,皇帝立即下令:“来人,去把江吟之带来!” 说完之后又想到什么,眼神冷冽,“传召两位皇子入宫!” - 正在大牢里彻夜不眠研究解药的江吟之,被突然闯入大牢的侍卫给吓了一跳。 “皇上要见江吟之!把她带出来!”内宫侍卫冷声吩咐。 江吟之微微一怔,这么着急要见她,是公主出什么事了吗? “怎么办?不会是公主出事了,立刻要把你砍头!”百里叙晴担忧不已。 江吟之也眉头紧锁,这还真说不准,“放心,砍头不至于这么大阵仗。” “只要还能见皇上,就有活下来的机会。”江吟之回头看了一眼桌上的那些东西,对百里叙晴说:“你继续找,即便来不及救公主了,也要找出解药。” 百里叙晴点点头,眼里都是担心。 现在只能寄希望于三殿下,三殿下肯定不会看着江吟之死的。 何况还有长公主呢。 江吟之被带出天牢,侍卫们的脚步很急促,她得小跑才能跟上,这么着急,又不像是去砍头。 尤其是发现去的方向是朝凤殿时,江吟之稍稍松了口气,公主还活着! 难道是祁暮年跟皇上进言了?说她能治公主的病? 被带到朝凤殿内,气氛紧张且凝重,江吟之被按着跪在地上,皇帝满面怒意居高临下的看着她,“江吟之!你好大的胆子!” 江吟之低着头皱起眉,“皇上此言何意。” “你胆敢给公主喂毒!众目睽睽之下,你以为没人看见吗!”皇帝语气凌厉,带着杀气。 有人瞧见她给公主喂毒?江吟之左思右想,如果不是江云初她们安排的假证人,那只能是她给公主喂下护心丸的时候了。 “皇上,我绝对没有给公主喂毒,我从未害过公主!当时看公主性命垂危,情急之下只是给公主服用了一枚护心丸而已。”江吟之认真答道。 听到这话,皇上眸光一亮,真是她?! 刘太医也是一惊,顿时欣喜不已,连忙想要问那护心丸还有没有! 但皇上却给了他一个警告般的眼神,示意他不要说话,刘太医刚迈出来的脚,便只好收回去。 江吟之眼角余光瞥见刘太医迈出来的脚了,但又立刻收了回去,她皱起眉,总觉得有哪里不对。 皇上依旧满面怒意,浑厚的嗓音质问道:“你有何证据证明那是护心丸而不是毒?!朕听闻这玄木香可制香丸,难保不是你将公主推入水怕担祸事,只好跳进水里把公主救起来,又怕公主死不了,所以在救人之人立刻给公主服下了玄木香香丸!” 江吟之惊呆了,这皇帝可真是会瞎想啊。 她抬起头直视着那位威严的皇帝,语气丝毫没有怯意,“皇上,我根本不知道玄木香是什么东西,更不知道这玄木香能对公主造成什么伤害,我怎么可能预谋加害公主!” “何况众所周知,二殿下跟三殿下才是对手,我即便要帮三殿下,要害也得去害二殿下,我害一个小公主做什么!” 见她语气凌厉的反驳,皇后眉头紧锁,连忙朝她使眼色摇头,呵斥道:“江吟之你大胆,怎敢跟皇上这样说话!” 江吟之这才收敛了几分,又说:“玄木香香丸非常大,公主那么小,我不可能在她昏迷的情况下给她服下,根本咽不下去!皇上不信的话可以让人检验检验玄木香香丸。” 皇上闻言,冷声道:“你方才还说你不知道玄木香是什么东西,如今却又知道玄木香香丸的大小了?你说你给公主服下的是护心丸,你倒是把护心丸拿出来瞧瞧!” 听到这里,江吟之突然觉得有些不对劲,皇上怎么好像知道护心丸? 她转头看了刘太医那一脸急切的样子。 眉头越皱越紧。 若如她猜测,护心丸能抵抗住玄木香在公主体内的毒,宫里这些太医,很可能也会发现。 眼下公主的情况可能十分危急,所以太医们想要拿这护心丸再延续公主性命,拖延时间。 她再一扫视殿内四周放满了大量的糕点和茶水,公主都这样了,皇上皇后总不可能还有心情举办宴会。 她眸中泛过一道寒芒。 想骗她交出护心丸! 这皇帝要的只是护心丸,而不打算要她的功劳,若交出来,她很可能还要被扔回大牢。 皇帝这是存心不想留她性命啊! 做人可不能这么忘恩负义!皇帝也不行! “护心丸,只有那一枚!已经没有剩余的了!”江吟之语气有些惋惜。 听到这话,皇上皇后和太医皆是脸色骤变。 注意到他们的反应,江吟之也就证实了自己的猜测,他们一开始就知道护心丸,并没有怀疑那是毒。故意这样说就是想骗她自证清白交出护心丸而已,并不会让她知道护心丸对公主有何用处,被他们拿去救公主。 皇上震怒,厉声下令:“既然你根本无法证明那不是毒,朕如何信你的话!谋害公主证据确凿,来人,拖下去即刻处斩!” 第六百九十八章 回天乏术 江吟之眉心一跳,尽量保持着镇定,被侍卫拖起来的那一刻,她冷声开口:“皇上,我能救公主!” 皇上没有理会。 “皇上,今夜将我从大牢提至此处,必定是因为公主命在旦夕了对!我的护心丸能延续公主性命,我敢断言整个禹国也再找不到那一模一样的护心丸!天亮之后,公主可就彻底药石无医了!” 江吟之说完,皇帝瞳孔一紧,震惊的看着她,这臭丫头竟然拿护心丸威胁他!她竟早就看穿了他的意图! 皇帝的威严受到挑衅,他心中不悦,“朕没法信你!拖下去,杀!” 满含杀气的一声命令,令侍卫动作更迅速的将她拖出大殿。 刘太医却是急得不行,忍不住开口:“皇上,宫女的话,和江吟之的话都证明那护心丸是她给公主服下的,此物的确难得,即便江吟之身上没有剩下的了,但她也很可能知道这护心丸是什么药材配制,可以重新配制新的给公主服下!还请皇上留她一命!” 公主要是真的死了,别说死一个江吟之,他们这个大殿里的人都得遭殃,何况他作为大夫,现在也只想救回小公主的性命。 皇后也跟着相劝道:“皇上,刘太医说的对啊,当务之急是救回公主性命,只要有一点希望,我们就得试一试啊,比起公主,江吟之的性命算得了什么,何必如此急着将她处斩。” 皇上紧锁的眉头满含怒意,一时也陷入了纠结,他看出那江吟之心思不简单,连他这个皇帝的心思都能揣测一二,不光是因为皇帝威严受到挑衅,更是让他感到此女威胁不小。 不想让她拿着公主性命来威胁他!从来也没有人敢这样威胁他! 被拖出朝凤殿的江吟之马上就要被扔回大牢里,江吟之没有挣扎,她赌皇上那么在乎这个小公主,不可能放弃一个可能救活小公主的机会。 去天牢的路很远,说不定去的路上皇帝就反悔了! 然而没等到皇帝反悔,先等来了祁暮年。 远远的传来一声呵斥:“住手!” 侍卫停下脚步,恭敬行礼,“二殿下,三殿下!” “你们做什么,放开她!”祁暮年语气不悦。 侍卫答道:“皇上命令,即刻处斩。” 闻言,祁暮年脸色一变,祁凌霄也是一惊,打量着江吟之,不知道她怎么找死让父皇直接下令处斩了,难道是公主死了? “放开她!父皇怪罪我一人承担!”祁暮年冷声呵斥。 侍卫只好松开了江吟之,祁暮年快步上前来,担忧的看着她,“怎么回事?公主那边出事了吗?” 江吟之神色凝重,低声道:“公主情况很危急,但皇上不信任我,不让我给公主医治。” 祁暮年警惕的看了一眼不远处的祁凌霄,压低声音询问江吟之:“那你可有法子?” 江吟之点了点头,给了他一个坚定的眼神。 祁暮年心里有底了,“交给我!” 说罢直接抓起江吟之的手臂,将她往朝凤殿拉去。 祁凌霄远远的看着二人身影,眼底燃起些许怒意,快步跟了上去。 朝凤殿内,皇上还没有做出决定,便有太医急急忙忙惊慌失措的跑进来,“皇上!皇上!公主……危矣!” 霎时,皇帝脸色大变,猛地快步冲向了偏殿房内。 一众太医已经在两侧跪了一地,都知道这次公主性命不保,等着承受皇帝的雷霆之怒。 “沁儿!”皇帝急切坐到床边,抓起了小公主的手。 公主气息已经十分微弱,身体滚烫温度难降,已经从最初的口中溢血,发展到鼻子也在流血了。 皇帝心急如焚,拿着帕子不停的擦拭公主脸上的鲜血,却怎么也擦不尽。 皇后在一旁也伤心不已,急切询问太医,“当真一点办法都没有了吗!” 太医跪在地上根本不敢抬头,只能大呼:“臣等无能!” 刘太医站在一旁看着那一幕也无奈叹息,“皇上,公主回天乏术了……臣等已经用尽办法吊着公主性命,但却完全挡不住这玄木香在公主体内的毒……” 若是给他们的时间多一些,或许能找出办法。 但是太急了,这病来的太急了!根本不给他们任何的时间! “父皇!沁心怎么样了!”祁暮年到了朝凤殿便听到了声音,整颗心都悬了起来,急切入内。 皇后后退了一步让开了些,遗憾的摇摇头。 祁暮年上前看了一眼,见公主口鼻血流不止,也是心惊胆战,转头看了江吟之一眼,江吟之也是神色凝重,但还是点了点头,可以一试。 不到最后一刻,就还有转机! 祁暮年直接跪下,掷地有声的恳求道:“父皇!江吟之医术精湛,让她试一试!” 听到声音,皇帝回过头来,威严凌厉的眼神看了江吟之一眼,“她医术精湛?你为何从未提起过!偏偏公主病了,你才说她医术精湛?她的医术,是为公主而生的吗!” 江吟之能看到皇帝眼里的担忧和痛心,但却没想到事到如今他还在防备着。 也不知道他到底在防备些什么。 “父皇!儿臣从未提起是因为江吟之本事多,之前也一直没有让她施展医术的机会啊!儿臣以性命担保,就让江吟之试一试!”祁暮年急得不行。 不光是真的担心小公主的性命,也因为公主若死,江吟之也必死无疑! 公主死了,就没人能说出真相,以如今的证词,只能给江吟之定罪! 祁凌霄在一旁却冷声讽刺道:“公主是因为谁才变成这样的啊?你拿性命担保?公主若有事,你别想把自己摘干净!江吟之不是禹国的人,来禹国本就心怀不轨,还敢让她给公主医治?祁暮年你居心何在!” 祁暮年心急如焚,想要反驳,想要恳求。 但江吟之看不下去了,反正公主死了她也得遭殃,索性豁出去了。 她直视着皇帝,冷声嘲讽道:“女儿性命当前,皇上竟还能想一大堆理由来戒备着我们,倒像是我们比皇上更在乎公主性命。” “皇上贵为九五之尊,如此防备是在怕什么?难不成我一个小小女子还能威胁到皇上不成?” 她知道是因为护心丸的事情她没有如皇上的意,都是千年的狐狸,谁看不出谁的意图啊。 她虽是大夫,济世救人是本分,可也不是白白被人利用的,她的功劳她当然要要! 第六百九十九章 冒险顶撞 江吟之的话一出口,整个房内的人惧是色变,祁暮年瞳孔猛颤,抬起头震惊的看着她,连忙拉了拉她的手,“你说什么呢!” 祁暮年抬头瞧见父皇那阴云密布的脸色,连忙求情:“父皇,江吟之被冤枉害了公主,她也是迫切的想要救回公主性命,证明清白,情急之下口不择言,还望父皇宽恕!” 所有人都不可思议的看着江吟之,不敢相信方才之言竟出自她口!连三殿下都吓着了连忙为她求情! 祁凌霄也震惊的看了江吟之一眼,她真是豁得出去,敢这样跟皇上说话,一个大不敬之罪就直接处斩了。 “江吟之!你方才说什么,可还有胆量再说一遍!”皇上双眼瞪的十分凌厉,神情严肃而满面怒意,那声音更是令人不寒而栗,光是听见这般充满怒火的话,都觉得脑袋快要搬家。 江吟之那一瞬的确有一丝怯意,毕竟是帝王威严,但看了一眼床上已经满脸满身鲜血的小公主,江吟之的脾气也上来了。 “再说一遍又如何?皇上若真在乎公主性命,此刻危急关头就该让我一试,说句难听的,在场太医都已经束手无策,公主只能等死了,何不死马当活马医信我一回!” 听到这话,皇帝整个人火冒三丈,怒而起身,大喝一声:“放肆!” 四周众人跪倒一地。 祁暮年声音里透着几分紧张:“父皇息怒!” 都以为这次江吟之要死定了,皇上发如此大火必定要立刻被处死,谁知道皇上犹豫的看了一眼床上命在旦夕的公主,恼怒的瞪了江吟之一眼,“朕便给你一次机会,你要是没能救回公主!朕要你死无全尸!” 说罢,皇帝愤怒拂袖离开了房间。 其余众人愣住,皇上威严怒道:“只留太医和一些帮手的宫女,其余人全部出去!” “是!” 皇后和祁凌霄跟着皇帝的步伐离开了房间。 祁暮年站起身来,担忧的看了江吟之一眼,“你真是不要命了吗!” 江吟之也松了口气,“行了,你出去。” 祁暮年随后也离开了房间。 江吟之连忙上前坐到床边,检查了公主的眼睛和耳朵,以及口鼻,说:“目前只有口鼻流血,还有时间!” 朱太医闻言不满,“公主呼吸如此微弱,哪里还有时间了!这一口气随时会断,你到底会不会医术,你治不好公主是你的事,别连累我们!” 没有人信江吟之能有多好的医术,毕竟他们这么多的太医都束手无策。 江吟之冷冷的看了他们一眼,“不信我的就全部出去!别在这儿说风凉话妨碍我!” “你!”朱太医恼怒,这臭丫头真是胆大包天,顶撞皇上,还如此目中无人! 刘太医知道护心丸是江吟之的,对江吟之的医术抱有一丝希望,便打圆场道:“各位也辛苦了,不愿意留下的就先出去,这儿人多也的确不太方便,我留下在这儿帮一帮江姑娘。” 刘太医在太医院颇有威望,他说出这话,大家皆是一惊。 但朱太医却不信任江吟之的医术,怕受牵连,冷冷的说:“你不怕你就留下,我们这么多人都束手无策,我倒不信这一个年轻气盛的小姑娘能有什么本事!口气倒是狂,我看她怎么收场!” 说罢拂袖离开了房间。 有部分太医犹豫了一下也都跟着朱太医走了,毕竟公主的情况他们都看到了,更大可能是救不活了。 但也有信任刘太医,以及抱着最后一丝希望想要救公主的太医留下了,不过江吟之看了看,都是些比较年轻的太医,这些年轻人,胆子倒是大很多,治病救人之心也更纯粹些,完全不怕丢了官职前途。 “江姑娘,公主体内的毒我等实在是束手无策了,只能交给江姑娘一人了!但我们能留下帮江姑娘搭把手!” 江吟之十分感激,朝刘太医鞠了一躬,“多谢!” 这一动作让刘太医微微一惊,略感错愕,他不了解江吟之,只从今日来看,觉得此女胆大包天,连皇上都敢顶撞,未免太过无礼,可眼下这一动作又让他完全改变了对她的看法。 “开始。” 江吟之坐到床边,摸了摸公主的额头,沉静道:“冷水擦身,尽量降温。” “我需要银针。” 宫女很快便打着水盆到床边来,拿着帕子给公主一点一点的擦拭身体。 银针也拿来了,江吟之拿起银针往公主身上各处穴位施针,尽量控制公主体内玄木香的毒素不再蔓延。 “参汤!” 话落,炉子上煨着的参汤便舀了一碗递到她手中,给公主喂了一小勺,无需吞咽,含在口中亦能吸收药效。 “拿盆来!” 盆送来,江吟之刺破公主手指,掌心凝聚起炙热的内力置于公主胸口,将体内玄木香的毒素缓缓逼出,微微有些发黑的鲜血一点一点从指尖滴落盆里清水中。 她又拿小药瓶取了半瓶血液,拿起纱布缠住了指尖伤口。 宫女拿着帕子擦拭了公主口鼻流出来的鲜血,蓦然大惊,惊呼道:“公主不流血了!” 此话一出,整个房内的人都惊喜万分。 刘太医匆匆上前来,观察了公主一会,“口鼻的血果然止住了!” 他不由得大加赞叹,“江姑娘当真好本事!” “公主的情况有所好转,此番定能化险为夷!”看到了希望,刘太医语气坚定不已。 “还没脱离危险呢,不能高兴太早,只是暂时的稳住了。”江吟之沉静说道。 随后又往公主手部几处穴位施针,吩咐道:“时刻盯着,只要公主体温有所上升,就用冷水擦身。” “半柱香的时间喂一小口参汤。” “公主若有任何异常反应,及时跟我说。” 宫女们纷纷应下:“是!” 随后江吟之拿着那瓶公主的血液,走到了房间中央的桌边,取了一点放入干净的茶杯内,指尖沾了一点血放入口中。 刘太医跟着上前来,看到这一幕的时候惊呆了,“姑娘!” “你不怕这血里有毒吗!这样很危险!” 江吟之淡然答道:“危急时刻顾不上那么多,只有这样才能更好的分辨公主体内是什么样的毒。” 这玄木香对旁人是无毒的,但是对公主来说是毒,这玄木香在她体内反应成了什么毒,只有取血研究,这是最快的办法! 闻言,刘太医震撼不已,不禁感叹:“老夫当了大半辈子太医,从没见过你这么舍命救人的,真是令老夫自愧不如!” 第七百章 以身试毒 江吟之不禁轻笑:“刘太医过奖了,公主的性命也关系到我的生死,我能不竭尽全力救治吗?我只是为了我自己能活下去而已。” 刘太医没有说话,今日之事他多少知道些,她若不顶撞皇上,凭三殿下求情是能保住她性命的。但她却没有依靠三殿下为她求情,反倒是自己豁出性命去顶撞皇上,只为争得一个为公主医治的机会。 她为的,是公主的性命,而不是自己的性命。 正感叹着,刘太医抬头看见江吟之那突然发青的脸色,惊道:“江姑娘,你中毒了!你的脸……” 江吟之还没有太难受的反应,听到刘太医的话,立刻取来铜镜看了一眼,脸色青的跟中了剧毒一样,甚至眼窝开始凹陷,眼眶四周逐渐发黑,看着镜子里的自己越来越丑,容貌丑的越来越恐怖。 这是生命力在急速衰歇的反应,所有的太医都被吓着了,震惊失色,万万想不到公主体内的毒,竟然这么毒!这么致命! 江吟之却镇定的放下了镜子,立刻根据自己中毒的反应来寻找出解药。 “各位,我们时间不多,要立刻配出解药!” “我来根据我的症状找出相应解药,你们帮我把同类型可解的药材找出来配好。” 配制解药的过程是非常繁杂的,每种药材的药性不同,对应解这个症状的药材,或许会跟另外一种药材药性相冲,所以要经过反复的尝试,非常耗时。 所幸这里留下的太医够多,能帮上江吟之很大的忙。 杜太医没有想到江吟之都中毒成这样了,都快中毒身亡了,竟然还牵挂着公主,要趁此机会找出解药。 这简直是在以命换命!而且是很容易失败的以命换命,若失败了,便是双双殒命! 她尚且这般不要命,他们这些太医更应该打起十二分的精神,尽全力帮她! “来,我们一人管三排药材,拿出你们的本事,以最快的速度把药材配好!” “是!” 争分夺秒,谁也不敢松懈。 江吟之也着急,只不过她着急的是她中毒的症状可能很快就会消失,毕竟她早就是百毒不侵之体了,这毒的确厉害,换做旁人只怕已经没命了,但她并没有太痛苦,所以坚信这毒要不了她的命。 只是担心症状没了,失去了配制解药的良机! 所有人都忙碌了起来,房内气氛紧张。 - 皇帝来到了隔壁房内坐着,心中虽有怒火,但更多的还是对公主的担心。 祁暮年和祁凌霄两人也候在房内。 隔壁时刻会传消息过来。 听到说公主口鼻的血止住了,情况有所好转的时候,皇帝还松了口气。 但随之而来的消息就是江吟之尝了公主的血,中了剧毒,整个人已经快变得跟鬼一样了,却还是在带领太医们试药,找解药! 此消息一传来,祁暮年猛地起身,紧攥住了拳头,整颗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皇帝也有些许错愕,没有想到她竟然能这般豁出性命。 皇后感叹道:“看来江吟之是真心想救公主性命的,不然也不会在公主落水后第一时间跳下去把公主救上来,还及时的给公主服下了护心丸。” “望月台上那么高的地方,毫不犹疑的跳下去救人,便是公主的生母静妃也做不到。” “我想,公主应该并非她所害。” “只希望这次她真的能把公主救回来!”皇后忧心忡忡说道。 祁暮年闻言,感激的看了皇后一眼,感激她为江吟之说了句公道话。 祁凌霄不禁冷声开口:“她若是故意害了公主,再如现在一般施展医术救治公主呢?救下公主的功劳,可不小!” 相对其他人,祁凌霄对江吟之还是有所了解的,他也怕她的医术真把公主给治好了,便趁此让父皇心里埋下怀疑的种子,以防江吟之真的救了公主之后,得到父皇重用。 这话让皇帝霎时眼眸一冷。 祁暮年脸色难看,立刻反驳道:“等公主醒来,一切真相自能分辨!用不着你现在在这儿妄自揣测!污蔑于她!” 祁凌霄冷哼一声:“若公主醒来知道是江吟之救了她,必会感激于她,望月台上的事情也必定会偏向她。何况公主不过七岁,能知道什么真相,保不齐就轻信了贼人呢。” “江吟之舍命救治公主,你还能在这儿污蔑她,你怎么不去以身试毒救公主啊?”祁暮年微怒驳斥。 见他们争吵愈发激烈,皇帝语气不悦,“都住口!” “公主命在旦夕你们倒是有心思在这儿吵架!要吵滚出去吵,别在朕面前碍眼!” 见父皇发怒,祁凌霄本想离开。 但是祁暮年却突然跪了下来,斩钉截铁的说:“父皇,儿臣有事禀报!” “有什么事非要现在说吗?”皇上神色不悦。 祁暮年看得出父皇心情不好,也没心情听乱七八糟的,但他还是要说! “父皇!儿臣非说不可!” 皇帝脸色难看,皇后倒了杯茶递给他,让皇帝静静心。 “就在今日江吟之被关入大牢之后,二哥特地去了大牢对江吟之动刑!若非我及时赶到,江吟之性命难保!再看方才二哥对江吟之的污蔑之语,二哥对江吟之的杀心昭然若揭!” “他这么急切的想要杀了江吟之,必定是为了维护他身边那个江云初!望月台之事本就蹊跷,静妃深居简出极少带着公主四处走动,跟江云初更没什么往来,为何那日留在望月台上的,就是她们四个毫无交情的人呢?” “儿臣觉得,江云初更可疑!” 听到这些之后,皇帝猛地皱起眉,看向了祁凌霄。 祁凌霄也是一惊,祁暮年还真跟父皇告状,还是这个时候!他却没法反驳,毕竟是江云初拿着他的令牌对狱卒假传他的命令,在外人面前,就默认是他下令。 他立即跪下,“父皇,儿臣也是今日听宫人提起,我对望月台之事根本知之甚少!大家都说江吟之谋害公主证据确凿,儿臣只是愤恨而已,惩治江吟之又有何错?哪里有三弟说的这么多心思。” 皇帝端起茶杯微抿了一口,严肃的神情让人只觉得威压,辨不清此刻皇上心中所想。 “朕知道了,一切等江吟之救治公主的结果,你二人先下去,朕不想再听你们二人吵闹。” 突然让他们打住了,两人都不知道父皇心里是怎么想的。 只好先退下了。 第七百零一章 回光返照 这一夜,所有人都静不下心来,祁暮年离开房间后也一直在院落中徘徊,关注着公主那边的消息。 祁凌霄也不敢直接出宫,只能留在朝凤殿,于房内暂时休息。 一直等一直等,终于,天亮了。 皇帝皇后焦急担心了一整夜,一夜未眠。 公主房内的人更是打着精神忙碌了一整夜,第十三次调配好药材,将药材拿去煎,江吟之才得了空在椅子上坐一会。 “江姑娘,你还能撑得住吗?”刘太医上前来关切问道。 此刻江吟之没看镜子,完全不知自己的脸已经变得多么的吓人。 江吟之正要答话,突然胸口一阵翻涌,猛地呕出一口鲜血 刘太医大惊,立刻拿来手帕给她擦拭血液,催促他们快些煎药。 江吟之摆摆手,“我还能撑得住,放心。” 中了剧毒又没能好好休息,一直忙碌着,心力交瘁才会这样。 皇上这边迟迟等不到公主转危为安的消息,看着天光大亮,他愤怒的直接闯入了公主的房内。 “公主怎么样了!”皇上径直走入房内,神色焦急。 众人纷纷跪下行礼,刘太医道:“公主眼下情况还算稳定,呼吸虽弱,但已经不发烫了,我们还有时间!” 闻言,皇帝恼怒,扫视四周,“江吟之呢!江吟之不是说她有把握救好公主吗!为何天亮了仍旧没有转机!” 江吟之抬起头,认真的回答说:“公主的情况没有继续恶化,没有继续加重,就算转机!” “皇上稍安勿躁!” 原本皇帝心头积聚着怒火,听见江吟之这话更是恼怒,给了她一整晚的时间,结果就是没有继续加重吗!他要的是公主转危为安!性命无虞! 然而循声望向那说话之人时,猛然被江吟之那张脸给吓得后退了一步,猛地皱起眉,瞳孔一颤,“你!” 刘太医连忙解释道:“江姑娘尽心竭力的救治公主,自己以身试毒,还拖着中毒之身研制解药,试了十几次药,吐了好几次血,再是身强体壮的人也撑不住啊。公主病情尚且稳定,还请皇上多给我们一些时间!一定能治好公主的!” 皇后看到江吟之的脸时也被吓了一跳,若不是江吟之还活着,看到她的脸都觉得她已经是具尸体了。 脸色发青发紫,眼眶发黑,眼底还遍布着血丝,跟个鬼一样。 江吟之中毒之重,是皇上也没想到的,没想到她竟然真的这么尽心竭力的救公主。 心中怒意渐消,语气也缓和了许多,“朕再给你们些时间,务必治好公主!” “是!” 皇帝转身离开,离开了朝凤殿,立刻去上朝了。 送走了皇上,皇后连忙返回来,看着江吟之关切问道:“你跟本宫说实话,你有几成把握能治好公主?” 江吟之想了想,说:“若昨晚回答这个问题的话,我大概只有两成把握,但现在,有九成!” 闻言,皇后眼眸一亮,眼底溢出几分喜悦,“当真?!” 江吟之坚定的点点头,“还请娘娘再耐心些。” “好好,你务必保重自己!还需要什么补身之药,本宫那儿只要有的都给你们送来!” 说完之后,皇后便离开了,随后让宫女去准备些吃的给江吟之和太医们送去。 而房内忙碌的宫女也轮值换了批人,务必保证大家都有精神,能付出全部的精力去救治公主。 趁着煎药的空档时间,大家吃了些包子点心填了填肚子,吃饱了才有精神继续干活。 吃着点心,刘太医打量着江吟之,说:“江姑娘,你的脸色好像……恢复了些。” 闻言,江吟之微微一惊,拿起铜镜看了一眼,摸了摸脸。 突然有些不安,不会,症状快没了? 吃了食物,补充了体力,身体便开始吞噬消化毒素了。 她连忙放下手里还没吃完的包子,立刻起身,“怕是回光返照了!快把药先给我喝一口试试!” 她百毒不侵之体,还不想让人知道,没喝药的情况下病症突然好转,岂不惹人起疑? 何况皇上对她不放心,她如果不牺牲性命去救公主,怎能得到皇上信任。 皇上要是知道她根本百毒不侵,即便最后救好公主,皇上也会怀疑她是不是故意害了公主又救公主,来彰显自己医术,立下功劳。 毕竟从踏入禹国开始,她往上爬的野心昭然若揭,从未掩饰过。 正在吃东西的所有人惧是色变,气氛突然就紧张了起来。 回光返照了,还来得及吗! 煎药的太医连忙盛了一碗药出来递给她,十分担忧的说:“这药还没熬上时辰,只怕药效不佳啊!” 江吟之眉头紧锁忧心忡忡,“管不了那么多了!能多活一会就多活一会!才有机会救公主!” 闻言,在场众人都被她这番话给感动到了,活下去不是为了自己,而是为了救人! 顾不上汤药烫嘴,江吟之吹了两下之后便猛地一口饮尽。 所有人都紧张的看着她,观察着她的症状和反应。 “怎么样?可有感觉这药能压制些许毒素?”刘太医紧张询问道。 “等等!”江吟之说着,走到一旁榻上盘腿而坐,运气调息了一下,果真感觉体内一股清凉淌遍全身经脉,浑身舒畅,之前吐血时胸口闷痛的感觉也没有了。 一睁眼,见周围围了一圈的太医。 所有人都满目担忧。 只因江吟之的脸色好转许多,他们担心这是回光返照。 “如何?” 江吟之唇角止不住上扬,坚定的点点头。 见她反应,众人猛然一惊,随之便是欣喜若狂。 “真的成了?”刘太医突然热泪盈眶,再次确认。 江吟之起身,动了动拳脚,比划了两下,精神十足,力道也十足,毫无虚弱之态。 大家看到这儿才知道,是真成了! “太好了,公主有救了!” 江吟之还算镇定,说:“既然这药有用,就继续煎,煎足了时辰,药效才更好!” “好!”所有人都因这消息而激动不已,立刻又去忙碌了起来。 “还好还好,还好这副药就是我们要找的。”刘太医感叹着,他也是后怕,若这副药无用,江吟之恐怕就没命了,在最后时刻,把她给救回来了! 江吟之倒是没有刘太医那么紧张,继续坐下来吃了起来,“这已经是我们配出来的最后一副药了,若这副药都无用,就说明我们一开始的方向就错了!而我是坚信我的方法没有问题的!” 以前她不敢说这样的大话,但认识了百里叙晴,跟她一起学过那么多的奇毒,自己也中过那么多的奇毒,积累下的东西让她能有底气说出这般大话。 闻言,刘太医也坐下来端起菜粥喝了一口,说:“难怪你敢跟皇后说有九成把握!” 第七百零二章 脱离危险 药煎好了,给公主分三次服下。 一行人在房内守着,观察公主的反应,公主没有脱离危险,谁也不敢松懈。 但好在公主服药之后不到一个时辰,就迷迷糊糊的醒了一次,口中呢喃着饿。 皇后得知消息着急赶来,看着公主不烫了,人也醒了,也没流血了,激动的热泪盈眶,立刻吩咐人去做公主爱吃的。 做好了送来,皇后坐在旁边亲自一口一口的喂给公主。 吃得饱饱的,公主便又睡下了。 皇上听到这个好消息赶来时,不巧公主又睡着了。 尽管如此,公主转危为安了,仍旧让他心中激动,反复询问刘太医,“确定这药能解毒是吗!” 刘太医笑了笑,说:“皇上你看江姑娘的脸色都有所好转,公主必定安全了。” 皇上这才看了江吟之一眼,虽然她的脸色的确有好转,但还是丑的让人不忍直视。 “公主的病症不可大意!以防万一,江吟之你就暂住宫中!确保公主能完全恢复身体!需要什么,太医院直接派人送来。” 公主安全了,皇上对江吟之的态度这才好了许多。 江吟之点点头,“谢皇上。” “刘太医,你随朕来。”皇上双手背在身后,慢悠悠的走出了房间。 来到无人的走廊下,皇上问道:“江吟之当真拿性命去救公主?不是装的?” 刘太医点点头,“对此皇上大可放心,江吟之救人心切,完全不顾自己的性命,此番她好几次差点命丧黄泉,最后关头都还想着公主的安危,众人皆有目睹,装是装不出来的!” “老臣从头陪她到尾,此女医术着实精湛,对毒也颇有研究,若非如此这次还真不一定能救回公主性命!” “恕老臣冒犯,皇上向来惜才,江吟之这样的人才可是难得,她既有心投了禹国,皇上何必还顾及着她东鸣国国公之女的身份呢。更因她曾是东鸣国的人,皇上才更应该彰显我禹国大国之风。” 听到这里,皇帝眼中泛过一道光芒,心里放心了许多。 只要不是如祁凌霄所言,这一切都是江吟之故意为之即可。 “好,朕知道了。” “这次帮江吟之救回公主的人,都有重赏!刘太医这次也功不可没,你可有想要的?”皇上心情极好的问道。 刘太医摇了摇头,说:“老臣这把年纪了,也没什么奢望,就是这次跟我一起的那些孩子们,虽然年轻,但有一腔热血,把自己的性命寄托在一个陌生人身上,不是盲目信任,只是为了一丝救人的希望,他们值得奖赏!” 闻言,皇帝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朕倒还奇怪,太医院那些老家伙都去哪儿了,敢情是怕受牵连跑了,这些年轻人倒是勇往无畏,朕会按功奖赏!” “臣先代他们谢过皇上!”刘太医躬身行礼。 “对了,你看江吟之那脸,怎么突然丑成那样?”皇帝突然想到,紧皱着眉头不悦的问道。 刘太医无奈笑笑,“是这毒太厉害了!能保住性命就算不错,哪里顾得了容貌变丑。” 皇上却眉头紧拧,冷声道:“不行!她这样会吓坏公主的!” “太医院美容养颜的东西不是多吗?都给她送去一些,还有补药什么的,别怕药材珍稀,对她有用的就给用上。那张脸现在看着着实碍眼!” 刘太医听着皇上分明就是在关心江吟之,心中了然,笑着答道:“是!臣会尽力而为。” “不过江姑娘的脸能不能恢复,还得看她自己的身体了。” - 当天,太医院的人就受到了奖赏,表现优异的得到了官职晋升。 一时间那些怕受牵连临时退缩的人又羡慕又后悔,但如今也只能是羡慕了,也没有重选一次的机会。 公主的情况稳定了,如今只是在熟睡中,身体还需慢慢调养,太医们也都回去了,只留下了几个宫女伺候,江吟之便躺到榻上打了个盹。 只是刚睡下没多久,就来人了。 只听见一众宫女们纷纷行礼喊道:“贵妃娘娘!” 江吟之猛地一个惊醒,翻身坐起。 走出屏风后,果然看到萧贵妃进来了,她来也就罢了,竟然还带着江云初! 江云初被杖责后重伤在身,每一步都十分艰难,靠着宫女搀扶才能行走,就这样还要爬进宫来看公主,是看公主死了没有! 她好不容易才把公主救回来,哪敢让萧贵妃她们靠近! 她上前果断拦住了萧贵妃她们,“没有皇上和皇后的命令,谁也不能靠近公主!尤其是你!” 江吟之说着,目光落到了江云初身上。 江云初立刻恼怒,“胡说八道!我们进朝凤殿来,根本没有人说不让探望公主,你假传皇上皇后旨意,你简直胆大包天!” 江吟之才不在乎,更胆大包天的她都做过了。 “那又如何,你们就是不能进!更别想靠近公主半步!” 公主虽然性命无虞,但值此身体虚弱之际,若再接触到玄木香,毒素必定会更加疯狂的反噬,后果不堪设想! 萧贵妃震惊的看着江吟之,“放肆!” 她大喝一声,抬手猛地一巴掌扇了过来。 江吟之没有躲,一巴掌落在脸上,火辣辣的疼,江吟之能感觉到萧贵妃的指甲刮破她的脸颊,抠下一缕肉丝,伤处一阵麻感过后便是剧痛。 让江吟之此刻本就因中毒而面容丑陋的脸,变得更加渗人,她抬眸瞪着萧贵妃,那模样和眼神瞪的萧贵妃头发发麻,立刻移开了眼神,她怕再看下去晚上要做噩梦。 房内的宫女惊了惊,想要上前劝说,但江吟之却给了她一个眼神,示意她快去请皇后。 宫女点点头,悄悄后退,悄悄离开了房间。 “给我滚开!”萧贵妃眼神凌厉的瞪着她,厉声呵斥。 江吟之纹丝不动,冷声道:“公主还未完全脱离危险,贵妃此刻前来想做什么?” “公主是我带大的,我关心她前来看看还轮得到你来质问?你算个什么东西!还敢拦我!”萧贵妃恼怒万分,直接下令,“来人,把江吟之抓起来!” 碧雅带着几名宫女上前来把江吟之给抓了起来,知道江吟之不敢反抗,一脚踹在她腿后,逼她跪下。 江吟之咬牙忍耐着,不想真对萧贵妃动手,却也笔直的站着不肯跪下。 江吟之之前折腾萧贵妃,萧贵妃早已怀恨在心,恼怒万分的上前来一把掐住她的下巴,眼神凶狠的看着她,“顶撞我的后果,你承担得起吗!你嫌疑未清,我便是现在杀了你,皇上也不会怪罪!” 第七百零三章 被偷袭 话落,萧贵妃当真恼怒万分的呵斥道:“把她给我拖下去,杖责一百!” 侍卫前来大力将她拖走,江吟之无奈之下只好出手,挣脱了控制她的人,一脚踹开了侍卫。 脚步坚定不移的拦在了萧贵妃的面前,冷冷道:“贵妃娘娘若要探望公主,等公主醒来一样可以探望,但现在公主还没彻底痊愈,谁也不能见!” 最后一句话,语气凌厉万分,今日无论如何她都不会让萧贵妃和江云初接触到公主! “江吟之你戴罪之身还敢阻拦贵妃!”江云初虚弱又恼怒的呵斥她,却不经意的给碧雅使了个眼色。 江吟之察觉到的时候,猛地转身,一宫女端起茶盘猛地朝她头部砸来,江吟之反应迅速闪躲开,宫女却跟疯了一样往她身上扑,江吟之不敢动重手怕打死人,只能控制对方。 奈何就在这时,碧雅举起凳子偷袭,狠狠的朝她后脑砸下。 轰—— 霎时脑子里只剩下嗡嗡声,头昏脑涨,她眼前视线模糊摇摇晃晃几欲坠地。 碧雅狠狠的抓着她的肩膀将她推开,在瞬息间失去力气的江吟之完全控制不住自己的身体,猛地倒下,脑袋狠狠的磕到了柜角,再次受到猛烈撞击,她脑海中一片空白。 鲜血自她额头淌下,自眼睫毛上垂落,霎时眼前被一片血红笼罩。 她咬着牙撑着起身,一擦脸上鲜血,再次阻拦了正要往床边而去的萧贵妃。 “你!”萧贵妃震怒。 江吟之这次却没有与她争辩,只是冷冷一笑,“公主此次险些丧命,是因为服下了整颗玄木香香丸,谁有机会给公主服下这东西,萧贵妃应当比我更清楚,你若真想让公主死的话……” 她后退一步让开,做了个请的手势,“请。” 她提醒的已经够明显了,那一瞬她注意到江云初的脸色明显发生了些许变化,只是她很快低下头掩饰住了。 萧贵妃也有些犹疑,转头看了一眼江云初,江云初低声道:“娘娘,江吟之就是故意说这些吓唬你,哪有她说的那么严重,贵妃探望公主本是好心,怎么到她那儿却给娘娘扣上一个要谋害公主的罪名了。” 闻言,萧贵妃觉得很有道理!冷冷的看了江吟之一眼,冷冷一笑,眼神还轻蔑的看了她一眼,那表情仿佛在说看穿了她的计谋。 继续抬步往床边走去。 江吟之眉头紧锁,心中生出一丝寒意,这萧贵妃是真找死。 看着萧贵妃离公主越来越近,江吟之的心也提到了嗓子眼,万一萧贵妃身上真有什么东西会刺激到公主呢? 眼看萧贵妃距离床边只有一步之遥,江吟之立刻便要上前。 却在这时,外头传来一个冷冽威严的声音,“可馨!” 萧贵妃微微一怔,转头便见皇后进来了,“姐姐!” 她连忙上前亲切的挽住了皇后的胳膊,“姐姐,你怎么来了。” 皇后面带微笑,放下手中刚采好的露水,从容和善的笑着说:“这是朝凤殿,我回自己住处有何奇怪?” 闻言,萧贵妃微微一怔,随即笑道:“是妹妹糊涂了!” 江云初站在原地,看着萧贵妃只差一步就到公主面前了,却又突然折返回去!她暗暗的咬咬牙,十分憋屈。 她的那点小表情被江吟之尽收眼底。 果然! 是带着目的来探望公主的。 而江云初这种人,是断不会把危险招到自己身上的,那东西必定是在萧贵妃身上,而萧贵妃肯定还不知道!一个深宫后妃,被江云初牵着鼻子走,利用的淋漓尽致,也真是蠢到无药可救了。 江吟之立刻给春晴使眼色,春晴带着一个宫女匆匆上前,直接放下了床帐,甚至看都不让看公主。 萧贵妃注意到宫女动作,神色不悦,“我是来探望小沁心的,你们这些奴才防着我?” 皇后拉住萧贵妃的手臂,“公主还没醒来,还在医治中,皇上吩咐过不能太多人打扰。本宫知你担忧小沁心,但为了她好,你现在不宜见她。” “走。”说着,皇后直接拉走了萧贵妃,又转头眼神锐利的看了江云初一眼。 江云初心中一颤,那一眼仿佛被看穿了一般,连忙低下头,跟上萧贵妃的脚步匆匆而去。 萧贵妃和江云初走出房间了,皇后才回过头来看了江吟之一眼,吩咐春晴道:“春晴,去请刘太医来给江姑娘看看。” 江吟之微微一怔,不禁开口:“娘娘,我自己就是大夫,不必麻烦刘太医了。” “你好生歇着,别再劳累,公主能否痊愈,还得依托你。” 说完,皇后便也离开了房间。 春晴拿着手帕上前来擦了擦江吟之脸上和额头上的血,手放置于她后脑时,猛然发现染了一手的鲜血,她大惊失色,“让我看看!” 春晴来到她身后一看,头上的鲜血已经顺着脖子染红了后背! “天呐,是谁下的毒手!”春晴猛地红了眼眶,被打成这样,她竟然还在硬撑着。 “快快快,去请杜太医来!”春晴话落又连忙吩咐:“再找两个年轻的太医,跑的快些的!” 江吟之在太医来之前,让宫女们取了些冰块来,用帕子包裹着揉了揉额头,又冰了冰后脑伤口附近,镇痛。 太医赶来后,检查了她后脑的伤,神色凝重的说道:“姑娘,你这伤口挺长的,为了上药方便,可能要……剃掉一点点头发。” 江吟之还未说话,听见这里的春晴就惊呼出声了:“啊?剃头?这怎么行!” “可是……若是上药,头发贴在头上,扯开时伤口更痛啊,而且也不利于伤口愈合。”太医也很为难,后脑勺若剃掉一部分,对女子来说的确是太丑了,可能有些无法忍受。 江吟之眉头紧锁,思索道:“我反正还要在宫里住上些日子。” 她转头看向春晴,“春晴,你梳发的手艺不错?你肯定能帮我遮住的对不对?” 春晴神色凝重的点点头,眼神里都是不忍。 “那我就放心了!” 她转头看向太医,“那就麻烦太医了!” 说罢便低下头,让他们更好动手一些。 许太医打开药箱取出刮刀,用湿帕子简单擦拭了一下伤口周围的血迹,露出了伤口的位置,便下刀动作轻柔的剃掉了伤口周围的发丝。 看着一缕一缕发丝飘落在地,江吟之竟有种想哭的冲动,倒也不是委屈,只是舍不得这头发,莫名有种想哭的感觉。 深吸了一口气摇摇头,立刻便将失落的情绪甩开,恢复镇定。 第七百零四章 来去匆匆 剃掉伤口处的头发,太医立刻上了止血药,好在伤口不深无须缝合,上了药简单的包扎了一下,便结束了。 春晴一脸苦相,看着她后脑的模样,“好丑啊……” 再看江吟之那跟鬼一样的脸色,更丑了。 “拿镜子给我看看。”江吟之本想拿两面镜子看一下后脑成什么样了,但镜子还没拿来,她又说:“算了,不看了,眼不见为净。” “春晴,你帮我重新梳梳头。” 春晴点点头,拿来木梳重新给她梳头盘发,将后脑被剃掉的头发遮挡住。 刘太医气喘吁吁的来了,虽然他已经走的很快了,但还是比年轻人走的慢一些,而且走的很累。 来时便正好瞧见江吟之脑后的伤,震惊不已,“何人下此毒手啊?你可是救了公主的功臣,怎能……” 春晴一边梳头一边说:“还不是萧贵妃她们,非要来探望公主,公主如今还未痊愈,何况谁敢保证她身边那个女人没有别的心思,要是再害了公主怎么办?” “结果萧贵妃就让人动手,这头上的伤是碧雅拿凳子砸的!” 提起碧雅,春晴就恨得牙痒痒。 上次碧雅在朝凤殿被掌嘴,打的鲜血淋漓,此番就是故意要报复,几乎是下了死手。 她心中也埋怨,皇后娘娘怎么就不能好好治治她们! “凳子砸的?”刘太医听闻面色凝重,上前来帮江吟之诊脉,说:“大力砸到了头部,非同小可,江姑娘此刻可有晕眩之症?” 江吟之点点头,“有一点。” 刘太医把完脉之后神色凝重道:“目前还未发现有什么不对的地方,江姑娘自己可要注意些,切莫再动拳脚,要悉心静养。我给你开几服药调理调理。” “还有啊,江姑娘的脸色不知道能不能恢复,我回去找了几副养颜的方子,江姑娘先看看,最好是每日喝一副。” 刘太医说着,将药方递给了她。 江吟之拿起药方看了看,微微一惊,这都是宫廷秘方,“这些不是给后宫娘娘们用的吗?” 刘太医也没隐瞒,说:“皇上关心江姑娘,毕竟救了公主,你功劳不小!所以让我去找两副方子调理调理姑娘的脸色。” 闻言,江吟之拿起铜镜看了一眼,这一看还真把自己都吓了一跳。 “皇上是怕我这脸吓着公主。”她语气淡然说道。 刘太医微微一怔,但随即笑了笑,没有答话。 毒虽然解了,脸色也比最初好了些许,但看着还是渗人,脸色发黄发青,还是由内而外散发出的菜色,跟个死人一样,她自己看了都嫌丑,小孩见了得吓哭。 这样的情况她也是第一次遇到,当下的确还没有其他什么办法,只能试试刘太医的方子了。 几位太医很快便离开了,他们离开之后,江吟之便发现朝凤殿的侍卫增加了一倍不止,就连这个房门外的走廊上都整整齐齐的站着侍卫。 看来是皇后安排的,是防止萧贵妃再来。 即便皇后跟萧贵妃情同姐妹,但此刻也不得不防着萧贵妃。 公主好不容易救回来了,若是在朝凤殿再出事,皇后也难逃罪责! 江吟之得了特权可以在朝凤殿自由走动,太阳出来时便到花园中的竹椅上躺下,晒晒太阳。 春晴送来茶水点心,便也退下了。 过不久,祁暮年便来了,祁暮年来的时候,还是春晴急急忙忙来告知她。 “江姑娘,三殿下来了,要见你!” 春晴说着,将面纱递给了她。 江吟之一下子就明白了什么意思,接过面纱随手放在一旁,“谢了。” “不过用不着,你直接让三殿下过来。” 祁暮年脚步匆匆的赶来,看到江吟之时,欣喜的脸色一下子僵硬在脸上。 “怎么回事?不是救好公主了吗?你的毒不是解了吗?”祁暮年关切问道,神色紧张。 “毒是解了,只是脸色还没彻底恢复好,不用担心,调养几日就能好。”江吟之认真说道。 祁暮年这才稍稍放心些,看了看四周无人,上前了一步,低声说:“你救了公主,待公主痊愈,父皇会找你谈。” “这段时间你先不要急着把谋害公主的罪名推到江云初身上去,毕竟这不止是江云初一个人的事情。若她们的证词有假,那静妃……” 听到这里,江吟之明白了他的意思,“那静妃也在说谎害我,甚至还害自己的亲女儿。” 祁暮年神色凝重,“此事牵涉后宫,你只要能脱罪就行,至于其他的,父皇会派人查,只是这些事情你不能跟父皇提起。” “我明白,我是那么没分寸的人吗?”江吟之淡淡说道。 祁暮年一脸无奈,面色凝重,“是啊,我看你就是那么没有分寸,公主的命重要还是你自己的命重要,还没能救公主,你差点就被父皇处死了。” “你虽然救了公主,但你顶撞皇上这件事还没算呢!自己小心点,尤其是事情尘埃落定之前,谨言慎行!” 祁暮年着重叮嘱着。 看祁暮年有些超乎异常的谨慎和紧张,江吟之疑惑问道:“是又发生什么事了吗?” 祁暮年摇摇头,拍拍她的肩,“你安心待在朝凤殿,皇后不会亏待你的,过些日子我再来看你。” 说完,祁暮年又匆匆的走了。 他特地来这一趟,像是来叮嘱她的。 来得急走的也急,肯定是有事! 望着祁暮年匆匆离去的身影,江吟之神色凝重,是什么事情,祁暮年竟然不告诉她。 - 余下两日,公主身体恢复的很好,虽然很虚弱,但是有了些精神,醒来时知道是江吟之救了她,照顾她。 冰冰凉的小手牵住了江吟之的手,说:“虽然你丑成这样,差点吓到本公主,但既然是你救了我,那我就原谅你了。” “春晴姐姐!” “把那些吃的,全部给她!” 江吟之不禁笑出声,说:“你留着自己吃,多吃点才能长高高。” “不,我吃的多也只长得圆滚滚,都不长个子,我不吃。”沁心嘟着嘴不满的说着。 “公主,你现在生着病呢,得多吃点才能恢复身体。”春晴也焦虑的上前劝道。 公主直接翻了个身背过去,说:“我不吃,定是我吃的多,才会突然晕过去,才会落水,才会害得你的脸变成这样。从小我就爱生病,一生病就吃的多,可也没瞧着吃的多就不生病了啊。” 闻言,江吟之微微一怔,心中突然生出一股奇怪的感觉。 这小胖妞是在自责吗? 可这件事跟她根本毫无关系! 第七百零五章 国医 春晴也是一下子咯噔一下,颇有些心疼,犹豫着转头看了江吟之一眼。 江吟之接过她手里的粥,上前拍了拍公主的肩膀,“公主,你生病是因为你还小,小孩子就是体弱多病的,所以才要多吃点让身体变得强壮起来。” 公主头也没回,生气说:“你骗我!我吃了那么多也没身体强壮啊。” 江吟之无奈,想了想,说:“那我告诉公主可以真正变强壮的方法,你把这碗粥喝了好不好?” 闻言,公主翻身而起,“真的?你真的知道?” 江吟之放下粥碗,撩起衣袖,紧握着拳头,“你摸摸看,强不强壮?” 公主将信将疑的摸了摸她的拳头和手臂,还使劲戳了戳,惊讶的点点头,“恩!” “那你把这碗粥喝了,喝了我就教你。” 江吟之端起粥碗,准备给公主喂粥,公主却直接从她手里端走了粥碗,说:“我自己喝。” 在门口站了一会的皇后瞧见这一幕,很是欣慰的笑了笑。 宫女也不禁开心道:“每次公主生完病都不肯好好吃饭,总觉得是自己吃太多,长得胖才生病,连累了旁人。” “这回吃的这么顺利,倒是省心。” 公主乖乖的喝完了粥,又吃了两块点心,肚子饱饱的才追问江吟之。 江吟之给公主把了把脉,虽然身体还有些虚弱,但是没有大碍了。 “走,去花园里。” 穿上鞋子和外衣,江吟之牵着公主走出房间,来到了花园中,做出了扎马步的姿势,“公主跟我学啊。” “好!”公主认真点点头,随即也像模像样的扎起了马步,只不过蹲不了一会双腿就开始打颤了。 江吟之严厉道:“公主要想长个子,就得多动动,想变强壮,是要吃苦的,公主吃得了苦吗?” 公主咬着牙坚定道:“我可以!” “那好,公主跟我学。”江吟之说着,便出拳击出去。 公主像模像样的跟着学,动作虽然不完全标准,但是看得出也很认真了。 江吟之只教了些简单又基础的拳法,公主记不全动作,只能跟着江吟之学,江吟之教多久,她便在一旁学多久。 太阳底下这样练不到半个时辰,公主就汗流浃背了。 远远的,皇后静静的看着,宫女不禁开口:“娘娘,这样下去公主身体会受不了的,这刚大病初愈,可经不起这样的折腾,让公主回来。” 皇后却唇边扬起一抹笑意,摇摇头,“本宫倒是希望,公主也能培养出江吟之那般坚韧的性格,苦是苦些,但对公主来说,是好事。” “何况江吟之是大夫,命悬一线的公主都能救回来,还怕她把公主折腾坏了吗?” 宫女闻言点头答道:“娘娘说的也对。” 练了半个时辰,公主腿一软直接跌坐在地上了,怎么也起不来,朝江吟之伸出手,“江阿姐……” 江吟之微微一怔,上前把公主拉了起来,拍了拍她身上的杂草,说:“歇会。” 公主低着头走到树荫下的椅子旁坐下,低着头有些闷闷不乐。 江吟之好奇的看着她,“怎么了?身体不舒服了?还是累着了不想练了?” 公主摇摇头,嘟着嘴犹豫的说:“我……我饿了……” 江吟之无奈一笑,还以为是什么事呢,这孩子到底想些什么,竟然觉得身体不好是因为吃的太多胖的,虽然这也算个半大不小的原因,但却不是根本原因。 每个人体质不同,公主这样锦衣玉食的,身体娇贵些也是正常。 “春晴,你取些水果来。” “是。” 陪着公主吃完,又继续扎马步练了一会,一天下来公主已经累的浑身无力,入夜之后晚膳都没来得及吃就倒在床上呼呼大睡。 因此晚上皇上来探望公主的时候,又没能瞧上公主,只是在床边坐了一会,给公主盖好被子。 岂料熟睡中的公主打着鼾,一出拳,一踢脚,把被子给掀开了。 皇上愕然,“这是……” 他连忙又给公主盖好被子。 皇后笑了笑,说:“公主今日跟着江吟之活动了一下身体,累的睡着了,梦里都还在打拳呢。” 闻言,皇上微微一怔,看向了江吟之,严肃问道:“你带着公主练拳了?” 江吟之点点头,恭敬答道:“不是习武,只是练练基础功,强身健体,这对公主有好处,我有分寸,不会伤害到公主的。” 皇上没想到她竟然解释这么多,顿时脸色阴沉了起来,他又不是问罪,至于解释这么多吗? “你跟朕来!”皇上起身,双手背在身后走出了房间。 江吟之微微一怔,她说错什么话了吗?为何皇上脸色那么难看? 皇后温柔笑笑,给了她一个安心的眼神。 江吟之才抬步走出房间,跟着皇上去了朝凤殿的书房。 虽然朝凤殿是皇后的寝宫,但皇上常歇在皇后这儿,所以这个书房也是皇上用的。 进入书房,皇上便威严的坐在了书案后,见她进来,冷声吩咐:“把门关上。” 关上门。 皇上才缓缓开口:“听皇后说,萧贵妃探望公主被你阻拦在外?你还被萧贵妃的人打伤了?” 江吟之点点头,解释道:“我不信任她们,公主是我豁出性命救回来的,我不敢让公主再承受任何风险。” 皇上闻言点了点头,说:“这番解释,虽然对萧贵妃多有不敬,但念及你也是为公主好,朕便不与你计较!” “这次你舍命救公主,当属首功!朕有重赏,你……有任何条件都可以提!”皇上威严说道。 江吟之甚至没有丝毫的思索,便回答道:“别的赏赐我不要,只求皇上能恢复我的清白名声!我没有谋害公主!虽然我现在也找不到别的证据证明当时发生的一切,但我绝无加害公主之心!” “如此卑劣行径,将来我死了如何有颜面见我父亲!” 最后一句话,令皇上心头一震,掷地有声的语气,倒是有几分气节。 “好,朕便赦你无罪!今日起,你是以国医身份照料公主,于内宫出入自由!”皇上说着,便朝江吟之扔来一块令牌,“拿着!” 江吟之有一瞬的慌乱,连忙接住了令牌,那沉甸甸的金令牌上的国医二字,在烛光下散发着耀眼的光芒。 她脑子里一片空白,喃喃着二字: “国医……” 第七百零六章 欺负小公主 皇上语气不满,“怎么?不满意?若不愿意,把令牌还给朕!” 江吟之回过神来,连忙开口:“令牌都做出来了,可不能浪费!” 说着立刻躬身行礼,“多谢皇上!” 皇上脸上这才露出了些许笑意,语重心长的说:“朕的确想过砍你的头!毕竟你给朕带来的麻烦大大了,但你的能力,足以抵消给朕带来的麻烦!” “思来想去,国医一职最适合你,无需入住太医院为内宫之人行医,只要在太医们束手无策的时候出手就行。治病救人一事上你有绝对的权力,朕允许你可以违抗朕的命令!但也只限于救人性命之时!” 治病救人时可以违抗皇上的命令,这是多大的承诺和信任啊。 江吟之心中一喜,“是!臣定不辜负皇上信任!” 闻言,皇上皱了皱眉,“你倒是适应的快,朕还有些不习惯呢。” 江吟之才来多久,就被封为了国医,连他自己都感到不可思议。 不过这国医一职,江吟之担得起! 敢于公主性命垂危之际冒死顶撞他,这是多少人都不敢做的。 他倒是欣赏江吟之这份胆魄。 - 虽然皇上只封了她国医,没有给其他任何赏赐,但江吟之也满足了,有多少人能够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得到这样的官职,怕是前无古人了。 第二天,皇上便颁了圣旨,册封江吟之为国医。 宫里是最先传开消息的,朝凤殿的人都为她高兴,时不时还要打趣她,对她皆是尊敬有加。 公主身体也恢复的很好,皇后为此特地在朝凤殿办了个小小的宴会,看了一些歌舞,大家都非常开心。 一直玩到夜深,皇后才让大家回去休息。 所有朝凤殿的宫人都得到了赏赐,就连站岗的侍卫们也得到了御膳房特供给贵人们的点心,当夜气氛非常融洽。 - 翌日,天刚亮,公主便醒来了,吵嚷着要江吟之带她蹴鞠。 这是昨夜承诺给公主要带她玩的。 带着公主到了花园里,与几个小太监一起,愉快的蹴鞠。 无意间瞥见春晴带着一行宫女,每人手里都端着东西,是沐浴之类的物件,江吟之好奇问道:“春晴,这是做什么?” “今日初一,娘娘照例要去佛堂,如今正准备沐浴焚香呢。今日我没法陪你和公主玩了,我要去佛堂陪着娘娘。” 闻言,江吟之若有所思的点点头,“原来如此,你去。” 小公主快步跑来,突然就拉住了江吟之的手,“阿姐,你认真一点!” 说着又把她给拉了回去。 江吟之不禁轻笑,“我认真一点?我认真一点你们可就踢不到球了!” 江吟之话落潇洒一脚踢出去,直接踢进了准备好的矮筐里,这还是看在公主个子矮,特地做的一个。 不过到目前为止,公主自己一次都没踢进去过。 “我不管我不管,你说好陪我玩的,你不能去干别的!”公主一本正经的说着。 江吟之无奈一笑,“好,那我认真陪你玩!” 于是接下来,江吟之一脚接着一脚,三下五除二便能把球踢进去,那傻公主全程跟在她屁股后面跑,是连球摸都没摸着一下。 一起陪玩的小太监都有些慌了,“大人,这样不好,还是让公主踢一会。” 江吟之却说:“说好的要认真玩!怎么能因为她是公主就让着她呢,咱们这是公平比赛!” 于是她攻势愈发迅猛,身姿潇洒,一个接着一个踢进矮筐里,小公主跟在后头来回跑来回跑,玩了大半天一下都没踢到球,最后气得直哭。 小太监一见就慌了,连忙跪下。 江吟之蹲下身,递给她一个果子,“饿了,吃点东西歇会。” 公主胖嘟嘟的脸上挂着泪,生气的看着她,“臭阿姐你欺负我!” “我哪有欺负你,是你自己说的要我认真陪你玩,我尊重公主所以认真对待了啊。”江吟之一本正经的说道。 公主抽抽了两下,止住了哭声,却止不住眼泪,严肃的看着她说:“你尊重我,你就站着跟我说话!你嫌我矮是吗!” 江吟之微微一怔,立刻站起身来。 这丫头比起同龄人要矮好一截,胖墩墩的更显矮了,江吟之站起来低着头看她,几乎看不到她的腿,只能看见个小脑袋瓜,不禁有些担忧的叹了口气。 小公主却像是听出来她这一声叹息是什么意思,又憋不住眉头紧皱在一起大哭了起来。 “你就是嫌我矮,我找父皇去!” 小公主脸上挂着泪,迈着愤怒的小步子往花园外走去。 小太监都吓得慌了神,这要是让皇上知道,他们可得遭殃! 江吟之快步上前,一把将她抱起,惹的公主生气的要推开她。 但她那点力气怎么能推开江吟之,稚嫩的嗓音还带着哭腔,装模作样的呵斥道:“江吟之!是本公主太纵容你了吗,你才敢这样欺负本公主!别以为你是我的救命恩人,就可以这样欺负我!” 话音未落,江吟之纵身一跃,飞身而起,那一瞬公主惊呼一声猛地抱紧了她。 随即江吟之飞到宫殿屋檐之上,公主顿时两眼放光,惊叹不已:“哇……” 江吟之把她放到屋檐上站着,一手牵着她防止她摔下去,轻声哄道:“臣知道错了,公主能不跟皇上告状吗?” “哼,那你带我飞的更高一点,我就原谅你!”公主一脸傲娇。 于是江吟之抱起公主,在朝凤殿里飞了好几个来回,公主张开双臂,“哇……飞咯……” 朝凤殿内的侍卫和宫女们都频频抬头望,敢在宫里带公主这样飞来飞去的,也就江吟之有这个胆子了。 即便如此,他们也格外的担忧,怕公主摔下来,时时刻刻都关注着上方的情况。 飞了几圈,江吟之带着公主在屋檐上停下来歇会,看着公主那一脸兴奋样,激动的抱着她的手臂说想学轻功,江吟之不禁感叹,小孩真好哄啊。 忽然下方传来侍卫的声音:“贵妃娘娘,皇上吩咐过,任何人不得擅入朝凤殿!” 萧贵妃冷声呵斥:“我来探望皇后姐姐也不行吗!” “皇后今日于佛堂诵经,贵妃请回。” 听见声音,江吟之往下张望了一眼,思索了一下,对公主说:“公主,你去花园跟小顺子他们玩好不好?” 公主一把抓住她的胳膊,笑嘻嘻的说:“我想学轻功!” 谈条件!这小公主竟然还知道跟她谈条件! “行,我答应你!” “那好,你快些回来哦。” 随后江吟之便把公主带回去放回了花园里,让小顺子他们照看好公主,他们都惊呆了,前一刻还哇哇大哭,这会又不哭了。 不过他们这公主真的是好哄。 第七百零七章 要怪只怪操之过急 江吟之来到朝凤殿大门,此刻萧贵妃还不肯离去,非要见皇后,再三保证不去打扰小公主。 但侍卫还是不让她进。 江吟之出现时,萧贵妃立刻又端起了架子,冷冷的看了她一眼,一脸高傲,嘲笑道:“丑成这样就别出来碍眼了,吓着人了可是你的过失!” 江吟之听着这话只是淡然一笑,语气轻松带着几分调侃,“我变成这样也是为了救公主,这也是我的功劳证明。可是贵妃娘娘呢,再好看也已经失了人心。” 听到最后一句话时,萧贵妃眼底泛过一道冷芒,眼神锐利的瞪着她,“你什么意思!” 江吟之抬步往外而去,萧贵妃犹豫了一下,跟上了江吟之的脚步。 见碧雅跟来,萧贵妃又低声道:“别跟来!” 朝凤殿外不远处就是一片花圃,也是皇后娘娘种的,此刻正是无人之际,江吟之和贵妃两人便走到了这里。 微风拂面,带着花草沁人心脾的香气,江吟之微微仰起头闻着花香,感受着微微炙热的阳光,一时间格外惬意。 见她这一脸享受的样子分明就是得意!萧贵妃愤恨不已,“是不是你跟皇上和皇后说什么了?你这个贱人!” 皇上把小公主放到朝凤殿来医治也就算了,她那次来过朝凤殿,只是打了江吟之一人而已,皇后竟也开始防着她了,分明皇后是她最要好的姐妹! 甚至皇上也下了命令,不让任何人靠近朝凤殿和小公主!把这朝凤殿围的水泄不通,分明就是在防着她! 她猜测定是江吟之跟皇上告状,否则她怎么可能这么快就被封为国医了! 江吟之听着这骂声也不生气,只是看贵妃气急败坏,反倒高兴。 她不急不缓的说道:“我要是跟皇上和皇后告状了,还当不上这国医呢。” 那晚她要是先告状,皇上或许根本不会把国医令牌给她,这后宫里不缺嘴碎告状的人,倒是国医这么重要的位置,要的至少是个聪明人。 “不是你告状会是谁?!”萧贵妃愤怒质问。 江吟之慢悠悠说道:“贵妃娘娘只想着有人告状,可无人告状,皇上就觉察不到什么了吗?” “要怪只怪贵妃操之过急。” “那晚在皇后宫中,长公主打压你,皇上也帮着长公主出气,你以为皇上会不知道内情吗?” “你想要除掉我,不该那么着急在第二天就布置陷阱,不该把陷阱布在你自己的宫中,更不该利用公主来陷害我。” 江吟之十分认真的跟她分析着。 萧贵妃脸色难看,没有答话,她怕江吟之是在诱骗她认罪。 江吟之继续说下去,“操之过急的后果就是你们的谋划并不完善,可以说是漏洞百出,望月台上只有我们几个,你们以为只要证人够多,就能给我定个谋害公主的死罪。” “可是我没有谋害公主的动机,你们若是再花些时间谋划,让我谋害公主的罪名坐实,我才是真的不能翻身,那样的话,即便我救了公主,皇上也依旧会赐我一死。” 听到这里的时候,萧贵妃的脸色已经彻底铁青,皱起眉反思这次的计划,的确是太着急了。 难怪从那天出事之后,皇上就杖责了江云初一百,罚静妃禁足半年,还把当时昏迷的公主转移到了皇后寝宫。 那么着急的情况下理应是先救治公主性命,皇上却是急着把公主转移,就像是怀疑她宫中是个不安全的地方! 那么明显的怀疑与防备! “现在贵妃应该知道为何你进不去这朝凤殿了,你如今的处境已经危在旦夕,应该回去想想接下来该怎么脱罪,而不是这般莽撞的往朝凤殿里闯,所有人可都不会认为你是真的关心公主安危而着急上火。” 江吟之意味深长的勾唇一笑。 萧贵妃心里咯噔一下,面色凝重,看江吟之的眼神中带着几分恐惧,“你为何……” 什么都知道! 她话还未问出,江吟之便勾起了唇角,“这样看似聪明却又不太聪明的法子,是江云初想出来的?” “娘娘可知那天我为何拼死阻拦你靠近公主?” 萧贵妃听到这里脸色一变,疑惑的看着她。 江吟之答道:“因为贵妃身上沾染着玄木香。” 听到这话时,萧贵妃脸色骤变,“怎么可能!” 她急切解释:“我没有想害公主!” 江吟之一直观察着萧贵妃的神色变化,看她眼底震惊又慌乱的神色,应该的确是不知情的。 “萧贵妃再回忆一下我那天跟你说的话,公主是服用了一整颗玄木香的香丸,才中毒这么严重险些丧命。” “以前她沾染过玄木香,太医是救活了的,因为有上次的经验,这次公主应该很容易就救回来不是吗?何至于把我自己都折腾到这个地步?” 江吟之指了指自己的脸。 萧贵妃震惊的看着她,难以置信的后退了半步。 慌乱的神色带着惊恐。 “贵妃娘娘若是还不信,可以去碧波湖边缘打捞打捞,或许能捡到一个装玄木香的香袋。” “那日更衣之后,我亲耳听到落水的声音,若我没猜测,那就是江云初趁机销毁罪证!” 听到这里,萧贵妃的脸色已经吓得煞白,不可思议的抬头看着江吟之,“为什么,为什么你要告诉我这些!” “你若是去跟皇上告状,他派人一打捞,我和江云初一个也跑不掉!你为什么要把这些告诉我?” 江吟之淡淡解释道: “那碧波湖的水声只是我听到,并非我亲眼看到,若我将此事呈报,倘若水里没有,岂不是自找麻烦。我都得了国医之职,犯不着再去搅浑水。” 听到这里,萧贵妃也觉得破有道理。 “你不怕我把东西捞起来之后悄悄处理掉?你可就别想找我报仇了!”萧贵妃仍旧不明白江吟之此番用意。 江吟之侧目淡淡的看了萧贵妃一眼,眼神带着几分轻蔑,“萧贵妃的命对我来说无所谓,我只想要江云初的命!” 她与萧贵妃无冤无仇,萧贵妃却对她这么大的敌意,可想而知是江云初在背后煽风点火。 萧贵妃霎时浑身一僵,心中竟生出一丝被鄙夷的气愤。 但心里也多了几分惶恐,或许从一开始跟江吟之作对,就是她错了…… 第七百零八章 贵妃请罪 萧贵妃微恼的瞪了江吟之一眼,冷声说:“江云初利用我,我不会让她好过,但你告诉我这些,我也不会感激你!” 她堂堂贵妃,如何能拉的下脸来道歉。 说罢便拂袖而去,离开了。 江吟之转头望着萧贵妃等人离去的身影,唇边缓缓扬起一抹深邃的笑意。 她可不指望萧贵妃感激她。 - 萧贵妃回了落霞殿之后,便派人在碧波湖内打捞,宫女拿着竹竿渔网沿着碧波湖打捞,侍卫们便潜入水中寻找,一时间动静非常大。 无人知道萧贵妃这是在找什么,但都把湖底的东西给捞上来了。 甚至人手不够,还去外头借调了些侍卫来。 落霞殿这么大的动静,皇上那边立刻就知道了。 御书房内,杜公公脚步匆匆上前,压低声音说:“落霞殿那边在碧波湖里打捞什么东西,动静很大。” 正在翻阅奏章的皇帝眸中泛过一道寒意,“派两个人盯着,看看贵妃是捞什么东西。” “是。”领命之后杜公公立刻便转头离开了。 随之御前侍卫冷皓快步走进来,“皇上!” 皇帝抬头看了他一眼,幽幽道:“查清了吗?” “静妃的胞弟这个月参加工部司仪考核,原本是落选了,但是贵妃堂兄于工部任职,额外给了静妃胞弟一个机会,如今静妃胞弟已经顺利接任了工部司仪一职。” 听到这里,皇帝脸色一变。 这两人果真私下还有交易勾结! 后宫干涉朝堂,谋害他的女儿! “去,把工部尚书给朕叫来。” “是。” - 当日,工部尚书是满头大汗从御书房里出来的,而后,工部数人被罢职,毫无理由的就被罢了职。 其中也包括萧贵妃在工部任职的堂哥。 当天家中亲戚便递帖子入宫来求萧贵妃,求她去打听打听到底出了什么事,突然的罢职,极可能关系到家族的命运! 萧贵妃被这一消息吓得不轻,仓皇不已,心中难安。 暴露了!她利用静妃为她作证,与她合谋一事,被皇上知道了! 再想到江吟之跟她说的那些话,她只觉得天都快塌了。 该死的江云初!利用她去杀江吟之,险些要她赔上整个家族命运! “快!你们快给我捞,不管湖里有什么东西都给我捞出来!今天要是干不完活,你们谁都别想好过!”萧贵妃来到碧波湖外,愤怒的呵斥着。 “贵妃!当下还捞这做什么啊,应当赶紧想想接下来该怎么办!”堂哥急切催促道。 萧贵妃气极怒喝:“我这不是在想办法吗!这是最后的办法了!” 接下来一整天,贵妃都在碧波湖边焦急徘徊,她的存在也给侍卫们很大的压力,几乎是拼了命的往湖水里扎猛子。 在天黑之前,终于有一物被侍卫捞上来,双手递出湖面,“娘娘,捞到了一个香囊!” 闻言,萧贵妃脸色大变,急忙的跑了过去,踩着裙子险些跌倒,可谓是狼狈至极。 拿起香囊,萧贵妃反复看了看,这应该就是江吟之说的那个东西了! 打开香囊一看,里面还有两个羊皮纸裹着的东西,圆滚滚的,还有几分重量。 玄木香香丸! 蓦的她手指一紧,眼底的慌张逐渐被愤怒取代。 江云初果然瞒着她给公主吃下了香丸!她在利用她!还把这玩意扔在了碧波湖,里面的香丸还用羊皮纸包裹着没有浸水,是想着将来事情败露,把谋害公主的事情全部推脱到她一人身上! 好恶毒的女人! 怎么办?现在怎么办? 她快速思考着,握着手中的香囊,她快速的赶往了御书房。 - 贵妃的堂哥进了宫,去了落霞殿,皇上第一时间就得到了消息。 已经入夜,原本宫人送来了晚膳,但皇帝坐在书案后没有急着去用膳,只是端着茶杯慢悠悠的品着。 等着等着,萧贵妃终于来了。 “皇上!皇上!”萧贵妃急切又仓皇的跑进了御书房。 “贵妃,不可御前失仪!”杜公公严肃提醒。 皇帝却表示不在意,让御书房内所有宫人都退了下去。 御书房的门一关,整个御书房内静悄悄,安静之中带着沉重的气氛,让人倍感压抑。 “何事啊贵妃?”皇上慢悠悠的问着,毫无温度的声音听不出丝毫的情绪,却让人感到心慌。 萧贵妃扑通一声跪下,重重一磕头,把额头都磕破了。 皇上稳坐如山,不为所动。 萧贵妃双手递上香囊,更咽的开口道:“臣妾前来请罪!” “贵妃何罪之有?”皇上漫不经心的问着。 萧贵妃忍不住泪水汹涌,“臣妾受奸人蒙蔽,故意刁难江吟之,甚至设计陷害江吟之!误伤了……公主!” 听到这里,皇帝眼底骤然泛过一道寒芒。 “误伤?”他声音浑厚,威严中带着几分怒意。 萧贵妃吓得心头咯噔一下,果然皇上都已经知道了! 她连忙重重磕头,“臣妾知罪!一切都是江云初蛊惑臣妾做的,她跟臣妾说用玄木香很稳当,毕竟公主上次因为玄木香出事,太医已经找到了救她的法子,所以这次太医也能救好公主,还能借此给江吟之扣上一个谋害公主的罪名,除掉江吟之!” “臣妾怒火上头,一时冲动就听信了她的话!臣妾以为她只是给公主闻了一点玄木香,却没想到,她竟然瞒着我,给公主服下了玄木香丸!要置公主于死地啊!” “她还故意将这玄木香丸扔到了碧波湖里,就是想等事发将此事栽赃于我!” “皇上!臣妾自知罪无可赦,臣妾甘愿承受一切责罚!只求皇上不要放过江云初!” 她一心向着二殿下,对二殿下继承皇位寄予厚望,处处帮衬着二殿下,本以为这江云初就是二殿下的人,跟二殿下一条心,怎么也不可能忘恩负义害到她头上! 却没想到这江云初如此狠毒,为了杀江吟之,甚至不惜连她一起除掉! 皇帝深吸了一口气,压抑着心头怒火,“把东西呈上来!” 萧贵妃起身,低着头将那香囊呈了上去。 皇帝拿着香囊在手里,打开看了一下,倒出两枚很大的玄木香丸。 的确如江吟之所言,此物大小,分量,都不是公主能无意服下的。 看着皇上那逐渐阴郁的脸色,萧贵妃心惊胆战。 然而等了一会,却没想到皇上却开口说:“江云初当真是把公主照顾的很好!” 第七百零九章 江吟之,她封了国医 萧贵妃微微一怔,突然迷惑。 直到皇上继续说:“朕上次杖责她一百,想来如今伤势还未痊愈,朕赏赐一盒治疗疤痕的芙蓉膏,你明日代朕送去,务必,送到她手里!” 萧贵妃心颤不已,“是!” “你回去。” 萧贵妃一惊,皇上,不处置她了吗? 她也不敢问,只是胆战心惊的应下,离开了御书房。 - 夜里,江吟之哄公主睡着之后,便独自一人出了朝凤殿四处走走。 反正她现在拿着国医的金令牌也没人拦她,挂在腰间几乎是行走自由,只是一闪一闪的,有些晃眼睛。 走到不知道什么地方,经过的侍卫发现了她,呵斥了一声:“什么人!” 江吟之也不躲,淡定的转过头。 很快那侍卫便小跑上前来,江吟之一看,还是个眼熟的。 “詹成?”江吟之微微一惊。 对方也是在一瞬间就看到了她腰间的令牌,正准备行礼时,却听见江吟之的声音,“大人认得我?” 詹成好奇的抬起头看她,看了半天也没认出来是谁。 江吟之无奈道:“是我啊,江吟之!” 闻言,詹成一惊,一脸错愕,“江姑娘?你怎么……” 这脸怎么变成这样了。 但他很快就回过神来,“听闻国医治好了公主,难道这就是治好公主的代价?” 江吟之点点头,见詹成浑身湿漉漉的,她好奇问道:“你这一身,落水了?” “今天临时被落霞殿叫去打捞东西了,在碧波湖里扑腾了大半天呢,正要回去换衣服!”詹成解释说道。 闻言,江吟之微微一怔,打捞东西…… “你又不是落霞殿的侍卫,怎么还被叫去打捞东西,他们自己没人手吗?”江吟之不满的说道。 “谁知道贵妃今天又起了什么心思,突然召集了很多人去碧波湖里打捞什么东西,我们也借调了不少人手过去。”詹成语气无奈,听得出来他对这萧贵妃的行事作风也颇有不满。 “那东西捞到了吗?”江吟之顺势问道。 詹成点点头,“捞到了!好像是个什么香囊,捞出来贵妃就拿着东西离开了落霞殿,这要是没捞到的话,可得捞一整夜呢!” 说着又叹气道:“宫里的人啊,最不喜欢的就是去萧贵妃那儿帮手了,去朝凤殿帮忙做些事情,还有赏钱拿呢。去萧贵妃那儿,事情做不好还要挨骂,赏钱是别想了,能不惹那位主子生气就行!” 听完之后,江吟之心中便有数了。 萧贵妃没来朝凤殿,那应该就是去找皇上认罪去了,亦或是去跟皇上告江云初利用她的状。 但不管怎么样,只要那东西呈到皇上面前,就是铁证如山! 她们,一个都别想跑! 不过这萧贵妃还真是够单纯的,胆子大到能把那东西呈交给皇上,她再得宠,也不过只是个女人而已,哪能跟皇上的血脉相比! 险些害死公主,她以为皇上能随便责罚她两下,打她两下出出气就完了吗? 她摸了摸身上,翻出了一个玉石小挂件,给了詹成。 詹成惊讶万分,“大人,这……” “我进宫也没带钱,就当时赏钱,辛苦了!” 詹成顿时不敢收,不好意思的说:“这哪儿能收你的东西啊,我是为落霞殿做事,也没帮大人做些什么,无功不受禄!” 江吟之给他推了回去,“你拿着,我在宫里要住上些日子,但我对宫里的路不熟,以后可能还需要你帮忙呢,就当提前赏你了!” 听到这里,詹成才犹豫的收下了东西,笑了笑说:“我想着大人你当了国医,应该有些架子才对,没想到还是这么平易近人,难得大人看得起,今后有什么事情都可以吩咐我!别的大事我或许帮不上什么忙,但跑跑腿啊,护送大人出宫什么的,我都行!” 江吟之点点头,“好,你赶紧回去换衣服,别着凉了。” “好嘞!夜里风大,大人也小心别着凉!”詹成说罢便快步跑走了。 侍卫虽然不算什么高官,但是他们在宫里的消息流动的快,江吟之不可能一天走遍整个皇宫,但是他们之间的消息却可以一天传个遍,今后打听什么消息,就方便多了。 闲来无事她又四处走了走,漫不经心的散步,赏月。 熟悉熟悉宫里的路线和环境。 不知道何时才能出宫,她还想知道皇上会如何处置江云初呢,能等到皇上下旨处斩江云初的消息吗? - 翌日天亮。 萧贵妃便亲自乘坐轿撵出了宫,只是此番不如以前出宫那般张扬,低调许多。 来到二殿下住处时,祁凌霄并不在府中,萧贵妃便直接入了府,去见江云初。 江云初还躺在床上养伤,得知贵妃驾到,惊慌失措的想要起身去迎,但萧贵妃快一步走入房内,关切的阻止了她,“你重伤在身,不必下床了。” 江云初惊讶万分,“娘娘可是来见殿下的?殿下今日有事外出了,我派人去将他寻回来!” 萧贵妃摇摇头,“我不是来找他的,我听说你的伤势挺严重的,毕竟是一百杖责,换做旁人怕是性命都没了,我特地来看你的。” 说着,转头看了碧雅一眼,碧雅递上来一个精致的瓷瓶。 “这……” 萧贵妃说:“这是芙蓉膏,能让你的伤好的快些,且不容易留下疤痕。碧雅,给江姑娘上药。” 闻言,江云初一惊,贵妃今日怎么像是变了个人,她一向高傲,竟亲自来探望她,还送来芙蓉膏,还让碧雅给她上药? 她紧张问道:“娘娘,可是宫里发生了什么事?公主痊愈了是吗!” 萧贵妃示意碧雅上前去给江云初上药,一边慢悠悠的在椅子上坐了下来,叹息道:“是啊,公主痊愈了,只不过公主大病一场,也受到了惊吓,事发之前的事情都记不清了。” 听到这里,江云初才松了口气,随即又紧张问道:“那江吟之呢?” “江吟之……”萧贵妃眉头紧锁,眸中带着几分忧心之色,“她封了国医。” 听到这里,正巧碧雅给她上药时碰到伤处,她猛地攥紧了床单,脸色煞白,咬牙切齿的充满恨意。 “国医!皇上竟然这么轻易就给了她这么高的官职?!当初可是让她挑四品以下的武职啊,这国医……国医是几品?”江云初急切不已。 萧贵妃摇摇头,淡淡道:“早已在官职品阶之外了,皇上给她的权利之大,超乎你的想象!” “你看你这回办的好事,所幸皇上没有继续追究,不然这回连本宫都要被你连累了。” 第七百一十章 有心之人 江云初心中止不住的颤抖,因愤怒,也因嫉妒! 她来到禹国那么长的时间,都没能得到皇上和皇后的一句赞赏,可江吟之,却能那么轻松的得到她一辈子都够不到的东西,凭什么! 凭什么同是一个爹生的,她与江吟之的命运那么的不公! 她已经够努力了! 萧贵妃幽幽道:“你快些把伤养好,本宫在江吟之那儿受尽屈辱,你要是不能帮本宫报了这个仇,本宫可得建议二殿下换个人了。” 江云初的思绪被拉回,害怕的低下头,“我一定会帮贵妃娘娘报仇的!” “那就好。”萧贵妃起身,瞥了碧雅一眼,“如何?上完药了吗?” 碧雅点点头,“上完了。” “那走。”萧贵妃如同完成了一件任务一样,毫不留恋的转身离去。 碧雅将药放到桌上,说:“姑娘切记此药要每日使用,才能好的快一些!” 说完,碧雅也走了。 看着他们匆匆离去,江云初总觉得不对劲,目光落到那盒芙蓉膏上,难道贵妃来只是为了给她送药吗?她并不觉得贵妃能有这么好心,屈尊来给她送药。 可若不是送药,她特地来一趟干什么?告诉她,江吟之被封为国医了吗! 思及此,她心头又是一阵怒火腾起。 - 江吟之在宫里已经待了五天了,时常出去打听消息,只听说萧贵妃出宫过一趟,之后就回到了落霞殿。 第二天落霞殿的人手就调派走了一大半,落霞殿的用度也缩减了大半。 宫里这样的风向很明显,萧贵妃是要失宠了,许多宫女都在私下议论。 但皇后却对此没有提起任何,就像是知道萧贵妃这次犯下大错,神仙难救,所以也不去搅浑水了,放任萧贵妃自生自灭了。 头几日,萧贵妃身边的碧雅还跑到朝凤殿来跟皇后告状,说贵妃的用度被缩减,求皇后做主。 但皇后只说她宫中也缩减了用度,只劝萧贵妃那边忍耐一下,便打发了碧雅。 到了后面几天,落霞殿的人就不敢说话了。 朝凤殿也不再戒严了,公主基本已经痊愈了,跟着江吟之练练拳脚,身体恢复的很快。 而公主跟江吟之熟络起来,便整日整日的缠着她。 甚至在与皇后用膳时,也要拉着江吟之上桌。 江吟之怎敢。 “阿姐你过来坐嘛,这些都是我爱吃的,你也来尝尝!”公主拉着她的胳膊把她往凳子上拉。 “公主不可!”江吟之拒绝。 皇后和善的笑了笑,“现在这丫头是真把你当阿姐了,你过来坐下一起吃。” 江吟之微微一怔,便上前坐下了,说:“公主还不懂事,应是叫着玩的。” 皇后见她这般谨慎,无奈一笑,“无妨,既然公主喜欢,你当她阿姐也无妨。” “四公主早逝,这孩子跟四公主最亲了,这还是四公主去世后,她第一次叫别人阿姐。”皇后说这些时,语气里还带着一丝哀伤。 江吟之微微一怔,之前好像是听祁暮年提起过,皇后是有个小公主的,但是他也没详说,如今看眼前这位小公主是静妃所生,那皇后所生的那位公主,是…… “四公主……是怎么去世的?”江吟之心想,这皇后有个大皇子,有个小公主,儿女双全本是美满,怎么全死了。 这时小公主神情难过的说:“都怪我,是我让阿姐带我去城楼玩,阿姐不小心从城楼上摔下去了。” 江吟之一惊,小公主害了四公主?那皇后还对小公主那么好,不是扎皇后的心吗。 她连忙开口:“皇后恕罪!” 皇后淡然一笑,摇了摇头,“吃饭。” 因为提起了这件事,皇后和公主都不太开心,气氛有些沉重的吃完了这顿饭。 吃完公主便跑出去玩了,江吟之也准备告退的时候,皇后忽然开口说:“其实阿四不是小公主害的。” 江吟之微微一惊,“不是?” 皇后目光望着屋外,思绪久远,缓缓开口:“出事的时候,小公主才三岁,那时候发生的事情,她根本都不记得了。” 听到这里,江吟之感到无比困惑,“是啊,三岁的记忆应该不能保留到现在,那是谁告诉小公主这些的?” 皇后面带微笑的看了她一眼,笑容有些深邃,“自然是有心之人。” 江吟之心里咯噔一下,仿佛一下子触及到了一桩人命阴谋…… 不过这在深宫来说,或许也不奇怪。 皇后继续说了起来:“阿四出事的时候,也才八岁,怎么可能敢带着三岁的妹妹独自上城楼那么危险的地方去玩。” 江吟之眉头紧锁,“所以四公主是被人……”谋害? “是何人带她们上了城楼?” 皇后却并未直接回答这个问题,而是不急不缓的说:“当年照看两位公主的人都死刑处置了,皇上没有追查下去,我就这样,失去了我唯一的女儿。” 皇后的眼底尽是痛心之色,语气沉重万分。 这让江吟之感到很惊讶,“公主从城楼上摔下去,如此大事,皇上为何没有追查?” 看皇上对皇后这么恩爱宠溺,不应该啊。 皇后摇摇头,唇边扬起一抹苦涩的微笑,说:“许多事情,不是非黑即白,皇上的权利也不是无所不能,总有这样那样的顾虑,总有这样那样的舍弃。” 什么样的顾虑,能让皇上舍弃自己的女儿? 皇后转头看了她一眼,见她眉头紧锁神色凝重的样子,不禁笑了笑,“罢了,我与你说这么多做什么。” “原本这件事过去这么多年,我也早就淡忘了,但是这几日看着你跟公主玩耍,她亲切的叫你阿姐,让我不禁想起自己的女儿来。” 说着,皇后亲切的牵起她的手,拍拍她的手背,“你要担得起公主唤你这一声阿姐,要保护好公主,知道吗?” 江吟之点点头,看皇后的神情,慈祥的目光,像是把她当四公主了一般。 “娘娘放心!我会尽我所能,保护好公主!”江吟之语气坚定的说道。 皇后这才欣慰的笑了笑,“以后没人的时候不必与我这么生分,娘娘来娘娘去的。” 江吟之点点头。 她看得出皇后待她很亲切,连自称都变成了‘我’,而不是‘本宫’。 但她哪敢真的跟皇后走的那么亲切,最多也只是保证保护好公主而已。 不过皇后今日提起来四公主,那句有心之人,让她觉得皇后其实知道害四公主的人是谁。 第七百一十一章 使臣的随从 已经入夏,未时的阳光愈发强烈,日光照射之地,带着滚滚热浪,稍微活动一会便让人受不住这阳光的灼烤。 公主却不觉疲惫一般,一路玩耍奔跑到了乾坤殿附近,一群太监宫女们紧张的跟在后头跑,不敢让公主出半点岔子,江吟之也慢悠悠的跟在后头。 公主恢复的差不多了,江吟之本可以出宫了,奈何公主缠着她不放,不让她出宫,还要让她陪她些时日才肯放她出宫去。 “公主,前头是乾坤殿了,别去了。”宫人在后头喊着。 公主回过头笑道:“我去找父皇玩!” 这一回头,没看路,猛地撞上前方经过的一行人。 “哎哟!”小公主猛地摔了个屁股墩。 江吟之快步跑上前去,把公主给扶了起来,关切道:“没摔着?” 小公主摸了摸屁股,“疼……” “叫你胡乱跑不看路!”江吟之嗔怪道。 忽的,她感觉到一道炙热的视线,她不禁抬起头,便见背着阳光的那一抹挺拔的身影,熟悉的轮廓,却是……一张陌生的脸。 有位大臣匆匆而来,“公主没事?” “没事。”江吟之站起身来,才发觉这一行人有六个人,个个身材强健,穿着云纹玄衣,给她一种强烈的熟悉感。 她好奇问道:“这几位是?” 江吟之如今的脸还没好,在宫里走动时一般戴着面纱,此刻大人没认出她来,但却一眼看到了她腰间挂着的国医令牌,连忙行礼道:“国医大人。” “这几位是东鸣国使臣的随从,先行一步到了君朝城,若公主无碍,我带他们先去庆北阁住下。” 江吟之点点头,“好,不打扰大人了。” 那位大人便带着那行人离开了,错身之际,江吟之与为首那人对视了一眼,深邃的目光中带着几分别样意味。 江吟之微眯起眼眸,眼底泛起一丝冷意。 东鸣国使臣的随从? 这么说,使臣还没到君朝城,随从先到了。 秦沧海派来的使臣会是谁? 她又望了一眼那行人,云纹玄衣,有点像是东厂的人。使臣前来商谈借兵合作,东厂玄衣卫实力强劲,派玄衣卫随行也有可能。 如果真是玄衣卫的话,那这次来借兵的,会是苍渊吗? 难怪祁暮年上次匆匆来又匆匆走了,他瞒着她的事情就是此事。 她知道东鸣国的人会来借兵,最初来到禹国时禹帝便跟她透露了,只是没想到,来的人可能会是东厂。 只是一会,她脑子里便已经乱七八糟。 “阿姐,我屁股还疼呢。”小公主见她出神,拉着她的衣袖拽了拽。 江吟之回过神来,牵起她的手,“走,回去了,屁股疼忍着。” 小公主瘪瘪嘴,跟着她老老实实的走了回去。 回去之后,江吟之脑海之中总是不断浮现今日在乾坤殿附近见到的那个男子,明明容貌那么平平无奇,为何身上气势那么强,若他是玄衣卫,应该也是个官职比较高的,但为何她没见过。 苍渊要是亲自来的话,应该会带沉术、桑时或者夏明擎啊。 庆北阁…… 江吟之眸光坚定了一下,打算今晚去庆北阁一探究竟! 这大概也是留在宫里的好处,即便是被发现了,也不会引人起疑,反正她可以自由出入任何地方。 - 月朗星稀,夜风袭来带着几分凉意,吹起发丝与薄纱。 她一袭白衣梨蕊裙,裙摆摇曳生风缓缓的往庆北阁的方向而去。 大摇大摆的走出一段路,到偏僻无人之地时,她放轻了脚步声,避开巡逻侍卫,轻点脚尖悄然的往庆北阁而去。 但与此同时,庆北阁厢房内,一男子换上一身太监服饰,悄然来到庆北阁围墙处,纵身一跃翻出墙外,于夜色中悄然掠过。 一路躲避着,江吟之来到了庆北阁外,见外头有侍卫把守,便绕到了无人的墙边,一跃进了庆北阁内。 庆北阁一直是宫外人入宫时常住之地,这里全是厢房,也不知那几个人住在哪个厢房,江吟之只好挨着挨着找。 正寻找着,突然角落里的房内的光突然熄灭,江吟之微微一怔,压低声音快步走去,来到了门外,听着里面的动静。 毫无动静! 她悄悄推开房门,一只脚缓缓踏入。 黑暗中,她进入房间,下一瞬,一把锋利的匕首便抵在了她的喉咙。 “什么人!”冷冽的质问声响起。 “玄衣卫吗?”江吟之面不改色,幽幽开口。 对方几人明显一怔,随后一人点上了烛火,房间内再次亮了起来,江吟之观察房内,只有五个人,还差一个呢? 今天小公主撞到那个男子,不在。 “你到底什么人!”握着匕首那人继续威胁问道。 “我没有敌意,你们若是玄衣卫的话,那应该认得我。”江吟之摘下面纱。 然而摘下面纱她就后悔了,因为对面那几人无一不是面色困惑。 江吟之才想到自己这张脸变化这么大,他们认不出也是正常,便冷声道:“我跟桑时是朋友!” “你认得桑时大人?”对方将信将疑。 “我还认得沉术,夏明擎,霍霖,以及你们的督主苍渊!” 那几人闻言思索了起来,仍旧十分防备,直到有人惊呼了一声,“你是夫人?!” 夫人这个称呼,让江吟之心里也顿时咯噔了一下。 那几人一惊,立刻把匕首收了起来,“原来是夫人!属下冒犯了!” 江吟之皱眉问道:“你们是哪个营的?” “我们是校尉营的,夫人,之前还跟你一起下过西焚陵墓呢!”一人走上前来,激动的说道。 闻言,江吟之仔细打量了一番,那张脸的确有些熟悉,细看便认出是季冬了,但是脸上似乎抹了些东西,“你们……乔装打扮了一下?” 季冬笑笑说:“老大说要打扮的吓人一些。” “那你们的老大夏明擎没来吗?为何我没瞧见他?你们这里头不是还有个人吗,去哪儿了?”江吟之环视四周问道。 此话一出,几人顿时脸色一变。 “他去公主寝宫方向了!” 听到这里,江吟之脸色一变,“公主?你们这次提前进宫到底是有什么计划!” 为什么也要冲着公主来! 几人相视一眼,却犹豫着不敢说,这是主子吩咐过的机密,他们不敢擅自说出口。 “夫人,你别问了,主子有令,我们此行目的不能让任何人知晓。” 江吟之眉头紧锁,心都提到了嗓子眼,他们要是敢伤害公主,她跟玄衣卫没完! 第七百一十二章 与你无关 她立刻离开庆北阁,快速的往朝凤殿赶去。 公主现在根本没有寝宫,她之前一直是跟着静妃住,但现在静妃被禁足,公主住在朝凤殿!那人应该是往朝凤殿去了! 那可是皇后的寝宫! 这些玄衣卫到底想做什么,是真不怕死吗!连皇后的朝凤殿都敢闯! 她以最快的速度赶回了朝凤殿,谁知正巧见许多侍卫进入了朝凤殿,情况看起来很紧张。 她悄悄进了朝凤殿,快速往公主的房间而去,路上听见外头侍卫的脚步声,很明显是在抓什么人。 快步走过一个拐角处,恰巧眼前闪过一道黑影,她还未上前,便见有侍卫发现了他,“在那儿!跟我来!” 江吟之眉心一跳。 知道这些人是玄衣卫,她下意识不希望他们出事。 看着侍卫往后园追去,江吟之抄近路施展轻功先一步去了后园,见那黑衣人还在鬼鬼祟祟偷看房间里,江吟之上前靠近,一把抓住他的胳膊。 对方身手极快,匕首凌厉划来,江吟之后仰躲开,压低声音厉声道:“不想被抓就跟我来!” 对方明显一怔,江吟之趁势一把抓住他的胳膊将他拉走。 迅速的回到了她住的小院里,将那人给塞进了房间里,认真的警告道:“别发出任何声音!” 随后她抓起挂在架子上的深色披风披到身上,走出了房间,听着侍卫们的脚步声近了,她立刻拿起平时练剑用的木剑,在院子里练了起来。 冷余带着其他侍卫们很快便赶到了这里,看到这一幕时,微微一惊。 江吟之停下动作,疑惑的看着他们,“怎么了?” “大人,方才似乎有可疑之人往此处来了,不知大人可否看见?”冷余客气问道。 江吟之微微一怔,惊愕道:“我方才是在外头练了会轻功,你们不会是误会了?” 闻言,冷余一惊,随即看了她身上披着的黑色披风,倒是个黑影。 “原来是大人在练轻功,抱歉,误会了!差点把大人给当贼人抓起来了!”冷余不好意思的说道。 江吟之皱起眉,神色凝重,“你们没有惊扰到娘娘和公主?” 冷余摇摇头,“就是不敢惊扰,所以才悄悄跟来的,大人放心!” 听到这里江吟之才放心了些,要是事情闹大了,可真不好收拾。 “是我疏忽了,在宫里待久了有些闷得慌,才晚上活动活动,下次我会注意的!不过你们警觉性很高,值得奖赏!” 闻言,冷余笑了笑,恭敬行礼,“是,那属下就先退下了,不打扰大人。” 随后冷余便带着侍卫们离开了小院,朝凤殿内恢复了平静,只是朝凤殿内的戒备依旧森严。 确定人都走远了,江吟之才回到房间里,看着那一身太监打扮的男子,的确就是今日与公主撞见的那人。 对方眉头紧锁,眼神复杂的看着她。 江吟之亦是神色凝重,“你们此行的使臣是谁?你们提前到宫中的目的是什么?你找公主又做什么!” 对方没有想到她会问出这些,眼底的复杂神色顷刻被冷漠取代,“与你无关!” 说罢便要直接出门离开。 江吟之一把拦住他,对方眼眸一冷,抬手一击,江吟之立即动手与他打了起来。 却不慎被扯落了面纱。 对方见到她容貌的那一刻,有明显的震惊之色,就像是被她的脸给吓着了。 不知为何,被他那样炙热的眼神看的浑身不自在,她连忙去戴面纱。 对方却一个偷袭猛地劈在她后颈,江吟之眼前一黑倒下。 男子抬手接住她后仰下的脑袋,扶住了她的腰。 然而也在那一瞬,他的手掌,清晰的感觉到了她后脑那一处伤,被剃的光溜溜的皮肤。 他的眉头,一分一分皱的更紧。 - 窗外夜风袭来,吹动房内烛火跳跃,忽明忽暗。 江吟之猛地惊醒,一个翻身从床上坐起。 看了看自己竟然是躺在床上,晕倒前的记忆猛地汹涌而来,她眉心一跳,那人逃了! 公主…… 公主呢! 她立刻起身跑了出去,已经后半夜,朝凤殿内的侍卫经过一轮换岗,此刻正是精神抖擞的时候。 似乎毫无异常。 但她还是不放心,来到了公主房门外,推开门进去看了一眼,见公主还躺在床上呼呼大睡,抱着被子大半个身体都露在外面,她连忙上前扯好被子给她盖上。 一切正常,她才稍微放心了些。 难道是她误会了吗?那个人不是冲着公主来的?那为何要来这儿? 不过仔细想想,他们的目的是要跟禹国皇帝借兵,谈合作条件,绑了公主也不能拿公主来威胁皇帝,虽然秦沧海做这种事情早就做的得心应手。 但这毕竟是禹国皇宫,光是一个朝凤殿就戒备森严,那人险些被发现,就凭他们几个,即便绑了公主也出不去皇宫。 所以应该不是冲着公主来的。 看来真是这段时间公主出事把她折磨的够呛,让她有些草木皆兵了。 退出房间,她想出去散散步,但转念一想,又怕引起侍卫们的注意,给他们添麻烦,便回了自己住的小院。 在屋顶坐了一夜。 同一时刻,回到庆北阁换下太监衣服的男子也在屋檐下,望着月光,静静的站了一夜。 眼底是一望无际的冰冷。 - 翌日,江吟之趁着公主还未醒来,便先前往了御书房。 打扫御书房的小安子正好从御书房出来,恭敬颔首对她说:“大人,皇上还没下早朝。” 江吟之点点头,“我知道,我在这儿等皇上。” 小安子问道:“大人可是有关公主的事情要呈报皇上?若是着急,奴才去乾坤殿一趟。” 皇上可是特地吩咐过,只要是关于公主的事情,可以在任何时候禀报他。 江吟之摇摇头,“不是很着急,我在这里等皇上,不必去朝堂打扰了。” “那行,大人自便。”小安子行礼后便拿着脏帕子离开了。 江吟之在御书房外等了没多久,皇上便回来了,看到她在御书房外,立即问道:“你这么早就来了,可是公主病情……” 江吟之连忙开口:“是因为公主的事,但不是坏事。” “进来说。”皇上双手背在身后,迈入御书房内。 坐到椅子上,皇上便翻阅起了今日早朝时呈上来的一些奏章,头也没抬,“你说。” 江吟之从怀中取出一个药盒,递给了刘公公,说:“虽然皇上封我为国医,但我也不能一直住在宫里,近来发现小公主有些依赖我,我想着公主病情已经痊愈的差不多了,还是打算出宫了。” “这是我特地制作的针对玄木香的解药,如若将来再有这样紧急的情况,可以及时给公主服下,以保公主周全。” 第七百一十三章 督主名讳,不是你能提的 闻言,皇上的动作微微一顿,抬眸看了她一眼,“公主依赖你还不好?多少人还想要这样的福分呢!” 江吟之神色凝重的说:“可这对公主来说不是好事!虽是公主,但也希望皇上培养她一些自保的能力,以及对人的防范之心,以免下次再遭遇这样的事情。” 毕竟不是她的女儿,那是皇帝的女儿,该怎么教,谁有资格教,那都得是皇上说了算,她能做的也只是跟皇上谏言而已。 “朕听人说,你不是在教公主武功吗?” 江吟之无奈道:“只是哄骗公主锻炼身体而已,算不上武功。” 皇上闻言冷哼一声,“你倒是敢说!” 哄骗一词都出来了。 江吟之没有答话。 皇上思索了一下,放下奏章,起身走了过来,缓缓开口:“朕看你对公主倒也尽心,是真关心公主才跟朕谏言。可这后宫之中,信得过的人并不会武,朕一时间也想不到让谁教公主合适。你便兼任公主老师一职!” 江吟之一惊,正要拒绝,皇上又说:“朕不强制你留在宫里,只需时常入宫教教公主就行,朕也不奢望公主能练成你这一身武功。” 听到这里,江吟之便答应了,“那好。” “没别的事,你就下去,要出宫的话,跟皇后说一声即可。”皇上淡淡一拂手。 江吟之却犹豫的站在原地,皇上疑惑的抬起头来,“还有何事?” 江吟之犹豫了一下,说:“听闻……东鸣国的使臣来了……” 一听到这里,皇帝顿时知道她此番前来的目的,不过是借着公主的事情打听东鸣国使臣。 “还没呢,他们在进入禹国之后遭到了一伙人的突袭,他们被打散了,如今只到了几个随从,使臣还没到。不过朕已经派人去找了,不会让他们在我禹国的地盘出事。” 闻言,江吟之惊讶,原来是这样。 他们不是故意提前进宫做什么事情的,还真是她猜错了。 但那个人为什么要夜潜去公主寝宫呢? 江吟之回过神来,便接触到皇上那危险的眼神,江吟之连忙开口:“可不是我做的!” “杀了这一个使臣,东鸣国还会派其他人来!这根本不能彻底阻止东鸣国跟禹国借兵,我怎么可能去做这种无用之事?” 江吟之一句话,倒是打消了皇帝的疑虑,的确聪明,杀了一个,还有其他使臣到来。 看来不是重霄军动的手。 “待使臣来了,提出他们给的条件,朕自会告知于你,不必打听。”皇帝语气淡然说道。 江吟之点点头,“那臣告退了。” 东鸣国想借兵灭掉重霄军,重霄军想阻止禹国借兵给东鸣国,占据主动权的是禹国,两相争夺,自然是谁给的条件更好,他便跟谁合作。 所以是不可能瞒着江吟之的,反而还要故意让她知道,让她知道东鸣国开的条件。 皇上清楚的知道她的意图,江吟之也就不掩饰了,直接前往了庆北阁,她还要去问个清楚,他们此次来的使臣是谁。 - 庆北阁。 她直接出示了令牌,侍卫没有阻拦她。 她直接进了庆北阁,到了内院厢房。 旭日初升,明亮的霞光照耀在池塘边上那一抹孤冷的身影。 他负手而立于池塘边,若俯瞰众生般,带着极强的气势与威压,那一瞬,江吟之心头一震。 是……苍渊吗? 一时间她心跳加快,控制不住激动之情小跑上前。 “苍渊!”她心跳极快,仿佛快要从胸腔里跳出来一般。 然而那抹身影听到喊声时,不为所动,只是慢悠悠的转过头来。 霞光之中,她期待的那个身影,却并不是她期待的那张容颜。 她不禁皱起眉,再次试探问道:“苍渊,是你吗?” 她甚至紧张的攥紧了手心,只是自己并未察觉。 然而那男子却只是冷冷的看了她一眼,便又回过了头,“督主名讳,不是你能提的。” 那冷冽的声音,带着拒人千里的冰冷温度。 声音也完全不同! “不是?那你是谁!东厂玄衣卫的各个校尉,我都认得,你是何人?”江吟之第一眼见到此人便觉得气势不凡,虽相貌平平,但那气质总是能吸引到人,让原本很平凡的容貌也变得英俊起来。 “不关你事。”男子语气冰冷,甚至带有些爱答不理。 “你昨晚夜潜朝凤殿到底想做什么!”江吟之纠缠追问。 “不关你事。”他又只是冷冷的重复了这四个字。 依旧不动如山的负手而立,静静的望着朝霞,极其冷漠。 这时,季冬走了过来,说:“夫人!这位是校尉营的陈羲校尉,是刚提拔起来不久的,夫人没见过也不奇怪。” 闻言,江吟之皱眉打量着眼前这人,虽然方才的背影很像他,但若他是苍渊,不会不认她的。 看来东厂的变化也不小,提拔上来没多久的校尉也能跟着干这么重要的事情了,想来是实力强劲,忠诚可靠。 虽然有些失落,但她想着,校尉营都来了,那此次派来的使臣很可能就是苍渊,她能等到他来的! 看着眼前这陈羲一副高傲的样子,江吟之冷笑一声,“得意什么呀,你老大夏明擎见了我都得毕恭毕敬,就你会摆脸色是。” 等苍渊到了,她非让他把这家伙的校尉一职给卸了不可! 听见她的话,陈羲微微一惊,转头更加冷冽的看了她一眼,抬步拂袖而去。 “哎,你!”江吟之不满。 一旁的激动直冒冷汗,劝道:“夫人,算了,算了。” 江吟之也就没跟他计较,问道:“你们督主这次来了吗?” 岂料话一问出来,季冬的脸色就变了,眉头紧锁的说:“夫人抱歉,此事我们不得泄露。” “跟我说也不行?”江吟之眉头紧锁。 季冬闭上嘴彻底不说话了,态度很明显有些为难,即便喊她一声夫人,即便知道她跟督主的关系,也不肯说出督主的行踪。 江吟之猜测,若是没来,直接就可以回答没来,这并不存在泄露什么。 但他这么回答,想必是来了!所以才不能泄露! 一想到这儿,她心情顿时好了许多,“行,不为难你了。” 准备离开时,她又叮嘱了两句,“使臣没到之前,你们安分在这儿待着,大晚上的别乱跑,不是每次我都能救下你们的。这宫里戒备森严,你们刚来对哪儿都不熟悉,不小心出事了可没人救你们!” 季冬点点头,“知道了夫人,多谢夫人。” 第七百一十四章 闻风而动 江吟之离开了庆北阁,临走前还赏了门口侍卫几片金叶子,叮嘱道:“皇上吩咐了,虽然使臣没到,也不可怠慢使臣的随从。” 几人忙把金叶子往怀里揣,连连点头,“谢大人赏赐!我们会好照顾好他们的!” “行。” 随后江吟之便潇洒走了,想着出宫去跟姑姑报个平安,再打听打听,这次派来的使臣是不是苍渊。 祁暮年瞒着她没跟她说,但哥哥他们应该会有消息,要是苏奉之有点良心,就会把这个消息想办法递到君朝城来。 江吟之走后,两名侍卫十分高兴,“这国医还真大方啊!” “那可不是吗,宫里的人都说她最大方,只要办好差事都有赏赐,出手阔绰的很!” 季冬听见声音,慢悠悠的走到门边,靠在大门上,好奇的问道:“刚才那位相貌丑陋的姑娘是国医?” 两名侍卫得了不小的赏赐心情好,也下意识的维护江吟之,说:“相貌丑陋是因为她给公主治病!以身试毒才变成这样的,之前可不是这模样,美着呢!” 季冬惊道:“以身试毒?” “可我看她额头还有伤,总不可能也是以身试毒弄出来的,这国医在你们禹国是几品官?” 这话问住了两名侍卫,侍卫挠了挠头,“几品啊,这倒是不知。” “不过啊,她救了公主,是公主的救命恩人,整个宫里的人都很尊敬她!地位自然不低就是了!” 说完,另一人也立刻接话说:“我听说,原本皇上是有些怀疑她的,救了公主也好像也只是得些赏赐,不会封为国医。” “那是为啥封了国医?”季冬和另一名侍卫异口同声的问了出来。 那侍卫抱剑靠在墙壁上,慢悠悠的说: “是因为她救了公主性命之后,一直尽心守在公主身边,公主没有痊愈不敢离开半步,还阻拦了萧贵妃去探望公主,怕让公主沾染到什么不好的东西。” “结果她被萧贵妃身边那个碧雅给打了个半死!我听人说,朝凤殿的人当时都差点以为她被打死了,满脸的血!可惨了!” “皇后跟萧贵妃感情那么好,也看不下去,皇后特地去跟皇上求的情,皇上念着她拼死保护公主的心,才封她为国医。” 闻言,两人恍然大悟,这才点了点头。 “原来如此!”季冬皱眉思索着,眼底泛起一丝心疼。 他们的夫人,在这儿竟遭受了这么多的磨难。 “这萧贵妃还真是敢下手啊,江吟之当时已经救好了公主,算是有功了,她竟然还敢对江吟之下如此毒手!”侍卫啧啧感叹道,也不禁佩服起江吟之来。 “所以这萧贵妃现在不是被皇上冷待了吗!落霞殿的用度全部减半,他们落霞殿的人可闹了不止一回了。 但是平时那个碧雅就仗着萧贵妃撑腰嚣张跋扈,没少得罪宫里的人。她越闹啊,底下的人就越是克扣她们的份额。反正皇上也不管。” “是啊,这宫里地位权势还不都是靠皇上的宠爱吗,皇上那儿不得宠了,那落霞殿啊,迟早变成冷宫!” 两名侍卫闲聊起来也聊的热火朝天,季冬默默在一旁听着,将他们说的所有话都记了下来。 直到他们聊完了,他才慢悠悠的回去,进入内院时便脚步匆匆往厢房而去,急着将此事告诉给老大! - 江吟之出宫先去了长公主府,跟祁姑姑报了个平安。 只是看见她的脸时,祁姑姑面色凝重,伸手抚摸着她的脸颊,忧心忡忡道:“怎么变成这样了?还能治好吗?是不是身体里还有毒素啊?” 江吟之叹了口气,“我也不知道还要多久才能恢复,不过应该会慢慢恢复的。” 祁姑姑心疼的拉着她的手往院子里走去,“这次这个国医的位置,可真是付出了不小的代价。” 江吟之勾唇轻笑,“值得的!” “何况还救回了公主的性命呢!不亏!” 祁姑姑无奈的看了她一眼,不禁笑了笑,“你能这样想也是好的,不至于心里委屈。” 说罢,祁姑姑好奇问道:“最近我没进宫,宫里的动向如何?萧贵妃怎么样了?” 江吟之回答说:“落霞殿份额减半了,似乎日子很难,最近东鸣国的使臣要来商谈借兵一事,皇上也很忙,没去皇后寝宫,也没去落霞殿。看样子萧贵妃的好日子是该到头了。” 祁姑姑若有所思的点点头,“难怪,萧家的人应该也得了消息,已经在变卖商铺和田地了。” 大约是做了太久的生意,所以江吟之对商铺二字极其敏感,“变卖商铺?” 祁心娴点点头,她知道江吟之之前在东鸣国把摩诃商会做的有模有样,这次来也有帮助商会站稳脚跟的目的,所以这些日子她没进宫,是接待了一些登门拜访的权贵夫人,也去君朝城中打听了萧家那些铺面的情况。 “萧家原本就是商贾起家,他们家在禹国做布匹绸缎的生意做了很多年,底蕴深厚,甚至宫里贵人们所着华服,皆是从他们家购取绸缎。 自从萧贵妃当上贵妃之后,在后宫呼风唤雨,这萧家自然也是如日中升,生意扩大到了酒楼,茶庄,甚至不为人知的地下赌庄。” “此番萧贵妃在宫里失了宠,虽然没有褫夺贵妃封号,但是萧家的人胆战心惊,已经在变卖铺子了,甚至他们家一些老孺幼子,都暂时离开了君朝城。” 闻言,江吟之微眯起眼眸,“这些人倒是精,想必是猜到萧贵妃所犯之事与公主险些丢掉性命有关了,才这么闻风而动开始变卖家产。” “既然你出宫了,这些时日便去找商会的人接头,想办法把萧家的铺子接下来,毕竟城中的老狐狸不少,都嗅到风声了,贪图萧家铺子的人可不少。”祁心娴若有所思的说道。 江吟之想了想,却摇摇头,“还不到时机,这些铺子才刚开始出手,而萧家必然也知道他们的铺子抢手,这个时候出手,搞不好他们还会把价钱抬高,价高者得!” “萧贵妃虽然份额减半,但皇上毕竟没有对萧贵妃做出明面上的处罚,也可以认为减少份额此举只是为了打压萧贵妃气焰。萧家还没到绝路,不会这么着急把所有铺子低价出手的。” “何况萧家做了这么多年的生意,正常市价卖出都会觉得亏,既然要走,必定是要在最后大赚一笔才能甘心!” “若是咱们高价购下,我认为这笔买卖并不划算。” 听完江吟之的分析之后,祁心娴恍然大悟,的确是有道理! 她失笑,“生意上的谋略还是你在行,那就按你说的做。” 第七百一十五章 还在牢里? 江吟之亲切的挽住祁心娴的胳膊,“还是要感谢姑姑帮我打听这么多!” 祁心娴笑了笑,又看了她的脸一眼,“你这样啊,还是先别抛头露面了,你去跟商会的人接头,人家怕是都不信你是苏奉之的妹妹。” “回头你跟百里叙晴好好研究研究,把你的脸恢复原样。实在不行,去找找百里叙晴的师父,他们肯定能有办法。” 江吟之点点头。 却突然脚步一滞,眉头一皱,“百里叙晴不在府里?” “不在啊,你出事当晚她就被抓走了,不是你让三殿下将她抓走的吗?她没跟你在一起?”祁心娴也一脸惊愕的看着她。 江吟之霎时心头一沉,一拍脑门,“完了,她还在大牢里!” 说罢,她立刻转身便跑,“我去找她!” 她还以为她无罪了,百里叙晴也该被放出去了,毕竟是祁暮年把她给安排进去的,任务完成了就该放出来了。 谁知道这么长时间过去,她还在大牢里…… - 大牢里。 百里叙晴一身狼狈的坐在地上,望着牢房里那小小的窗口,长叹一声:“我到底什么时候才能出去啊,不会把我忘在这儿了。哎!交友不慎……” 盛长风打开牢门走了进去,拿了几个骰子,“别唉声叹气了,你在这儿待遇也不差啊,来来来,玩两把。” 百里叙晴淡淡的瞥了一眼,“不赌钱,没意思。” 盛长风想了想,从怀里掏出来几钱碎银,说:“来!” 百里叙晴立即翻身坐起,顿时来了精神,“来!今天我非要把我之前输的赢回来不可!” 盛长风按照江吟之教的方法练了段时间,虽然赌术没有提高太多,但是听力比之前好一些,所以现在玩骰子赌大小,大多数时候他都能赢,这天牢里的狱卒没有几个人肯跟他玩了,他只能找百里叙晴。 百里叙晴也不缺钱,就是玩个热闹,所以跟盛长风也算是熟识了。 要不是靠着盛长风每天给她带只烧鸡进来,她早待不下去了,那天牢里的饭菜是人吃的吗? 江吟之着急的去了天牢,还没走到牢房门口就听见百里叙晴和盛长风的声音。 “我赢了我赢了,给钱给钱!”百里叙晴语气激动。 “才赢一把得意什么,再来!”盛长风也在兴头上。 江吟之走到牢房门外时,这两人都还没发现她,亏她一路着急的赶来,结果这两人还玩的不亦乐乎。 她靠在门边看着他们又赌了一把,她才慢悠悠道:“你在天牢里玩的还挺开心啊,看来是不想出去了。” 听到她的声音,百里叙晴一惊,立刻从地上跳起来,生气骂道:“你还知道来啊!你把我扔在这儿多久啦?当了国医升官发财就把我给忘了是!” 那一瞬江吟之只觉得耳膜要被震破了,连忙让盛长风打开牢门。 安抚道:“我这不是来接你了吗,我也是刚忙完,刚尘埃落定!” 百里叙晴一脸不满,“我信你个鬼,你被封为国医都好些时日了,现在才忙完?!你就忽悠我。” “真的,我没骗你!我发誓!”江吟之自知理亏,立刻竖起了三根手指,神色认真。 百里叙晴无奈的看了她一眼,这才消了些许怒气,“行,念在你这脸变成现在这样也遭了不少苦头的份上,我就不跟你生气了。” 把百里叙晴放出来后,江吟之直接便拿出令牌提人走。 盛长风殷切笑道:“国医大人,不知道我之前拜你为师,还算不算数啊?” “当然算!”江吟之牵着百里叙晴走到外头,把其余狱卒都招呼了过来。 “这次多谢大家照顾我这姐妹,回头你们空闲下来了,我请大家到庆丰酒楼吃饭!”说罢又拍了拍盛长风,“你到时候把所有人都带上。” 盛长风在内,众人欣喜应下,“好,多谢大人!” “我还有事,就先走了。”江吟之拍了拍盛长风的肩膀。 盛长风殷切点头,声音响亮:“师父慢走!” 江吟之便带着百里叙晴离开了大牢。 她们走后,其余狱卒纷纷围住了盛长风,“你小子可以啊,真是走大运了,巴结上国医了!” “是啊,当初她差点被砍头,谁能想到竟然能当上国医!救了公主这么大的功劳,如今必定是皇上身边的红人啊!” “盛长风,你小子竟然拜了国医当师父,以后可得照拂照拂兄弟们啊!” 盛长风享受着大家的夸赞,心里沾沾自喜,面上仍是客气谦虚的说:“我也就是拜她为师教我些赌术,也算不上什么正经师徒,咱们还是低调些,免得传出去对国医大人名声不好。” “哈哈哈行!” - 走出大牢的路上,百里叙晴挽着她的胳膊虚弱的靠在她肩上,“你说你是不是那话本里的负心汉,我为了救你身陷牢狱,你升官发财平步青云,把那糟糠妻丢于大牢受尽磨难不管不顾……” 百里叙晴说着还有几分更咽。 江吟之不禁笑出声,“你哪儿看的乱七八糟的话本子,何况我哪有不管你,而且我不信盛长风敢亏待了你。” 人是祁暮年的人抓进去的,抓进去帮她研究解药的,并没有入狱宗档案,只要祁暮年一声令下她就能被放出来,所以她以为百里叙晴早就出去了。 “那你以为大牢里的日子多好过吗!你下次再这样,我可要跟你绝交!”百里叙晴一本正经说道。 “行行行,下次不会了,一定不会了!” “你还真想有下次啊!下次我死也不进大牢了!”百里叙晴微怒。 “不会不会,别生气嘛,走,带你出去吃顿好的!”江吟之拉着她匆匆的出了宫。 回到长公主府让百里叙晴沐浴梳洗了一番,换上衣服便带着她出门去了庆丰酒楼,虽然江吟之戴着面纱,但是脸色发黄,一脸菜色,蒙着下半张脸,上半张脸也能看出来相貌丑陋,惹的行人纷纷投来视线。 江吟之没想到有朝一日竟会因为难看而被人多看。 到了庆丰酒楼,小二也没认出她来,自报了姓名,对方都感到怀疑,最后不得已拿出了国医令牌,对方才信了她是他们庆丰酒楼的擂主江吟之。 即便还算顺利的到酒楼吃饭,周围的人都会投来异样的视线。 一旁还有人议论:“这就是治好公主的病的那位国医,看来脸是真的毁了,哎,可惜了。” “可不是,之前听说貌若天仙呢,今日一见可真是丑到多看一眼都倒胃口了。” 第七百一十六章 江云初命不久矣 听着那些话,百里叙晴都有些忍不住想骂回去了,关他们屁事?几个大男人在背后议论姑娘家好意思吗? 但江吟之拉住了她,低声道:“你若闹大,看我热闹的人只会更多。” 百里叙晴这才忍住了,跟着她上了二楼雅间,小二因为江吟之如今是国医了,态度更是恭敬有加,主动将新菜介绍给江吟之,上菜的速度更是非一般的快。 江吟之这才摘下面纱来吃饭,百里叙晴神色凝重的看了她一眼,安慰道:“放心,我会想办法治好你的脸的。” “那我的脸就得拜托你了。” 两人举起酒杯干了一杯。 百里叙晴拿起筷子继续吃菜,说:“看你脸上还有别的伤,这次在宫里算是经历了九死一生,三殿下不是说好要保护好你的吗?怎么总让你受伤。” 百里叙晴皱眉埋怨着。 江吟之淡淡道:“有的事情他也无能为力啊,何况在宫里的情况复杂,他要是出面反倒把事情弄的更麻烦了。” 说着,她夹菜的动作忽然停下,疑惑不已,“我出宫了他应该得到消息了,至今没露面,应该不在君朝城。” “难道是在忙迎接使臣的事情?” 江吟之猜测着,东鸣国的使臣在禹国地盘上出了事,祁暮年和祁凌霄两人想必都在忙此事。 “东鸣国使臣要来了?”被关在大牢里的百里叙晴至今还不知晓此事。 江吟之点点头。 “是谁?” 江吟之想了想,说:“使臣的随从已经入宫了,是玄衣卫。所以这次来的人,应该是苍渊!” 闻言,百里叙晴一惊,“苍渊要来了?难怪,看你那开心的样!”说着还嫌弃的看了江吟之一眼。 江吟之丝毫不掩饰眸中喜悦,笑了笑,随即又语气沉重的说:“我只希望他能安全到君朝城。” 毕竟祁凌霄跟苍渊仇怨很深,若苍渊来到禹国,祁凌霄一定会暗下杀手。 “也是哈,苍渊若是作为使臣前来的话,是要跟禹国借兵攻打朔北,可你的任务是要阻止借兵,此番不得已是要跟苍渊站在对立面的。可别高兴的太早!”百里叙晴思索着叹息道。 江吟之唇边却带着一抹浅笑,望着窗外繁华街市喃喃道:“不会站在对立面的,他不会真的借兵。” 百里叙晴一边吃菜一边淡淡道:“希望如你所愿。” 在庆丰酒楼酒足饭饱后,也到了下午,两人靠近祁凌霄的住处,想打听一下江云初现在的处境。 发现府里的下人正送走了一位大夫,丫鬟恳求道:“大夫你想想办法。” 那名大夫神色凝重的摇了摇头,“老夫实在是无能为力啊,你们另请高明。” 说着摆摆手离开了。 下人只好去别处再请大夫。 “这府里还能有谁需要请大夫,肯定就是江云初了,一百杖责莫非真快要了她的命?” 江吟之回想之前在大牢和宫里还看见过江云初两次,那时候她拖着伤重之躯都能走动,如今计划失败了,倒是打击到病重至此了? “去跟大夫打听打听就知道了。”百里叙晴拉着她悄悄的跟上了那名离开的大夫。 在人少的街道上,百里叙晴拦下了那名大夫,单独跟他谈了谈。 聊完之后,百里叙晴便回来跟她说:“那大夫原本还有些不愿意说,追问半天才说他看了江云初身上的伤,发现所用药膏之中加了金汁,她的伤处已经开始溃烂了,只能削腐肉救命,但那不是常人能忍受的疼痛。” 闻言,江吟之一惊,“所用药膏加入了金汁?谁会这么做?” 疑惑问出来的那一瞬,江吟之的脑海中就想到了皇上。 “落霞殿份额减半,萧贵妃遭了秧,说明皇上已经知道真相了,这药膏怕是皇上赏赐的。”江吟之说道。 百里叙晴震惊万分,随之而来的便是欣喜若狂,“太好了!这次是皇上要江云初的性命,我看她还能活多久!” 江吟之也沉思起来。 百里叙晴连忙抓住她的胳膊,“你好好当你的国医,这件事就当不知情,让她悄悄的死在阴暗角落里便是!” 皇上所用杀人之法也不太正大光明,江吟之插手难免是让皇上难堪,装作不知情是最好的。 何况由此也可见皇上的愤怒和恨意,不惜用这般阴险恶毒的招数置人于死地,为小公主报仇。 江吟之点点头,说:“我当然不想去插手,只是怕祁凌霄会救她。” 百里叙晴却轻笑:“放心,江云初现在都还没反应过来那药膏有问题呢,那大夫也是个聪明人,看出来那是宫里才有的芙蓉膏,不敢招惹事端,一句话都没说。” 闻言,江吟之一惊,“那你怎么问出来的。” 百里叙晴得意笑笑,“这有何难,我说我跟江云初有仇,想问她死没死,再给了点银子,他就告诉我了。” “我又不是二殿下府里的人,告诉我自然没关系。” “放心,江云初再用两天药膏就得一命呜呼了!活不了多久。”百里叙晴此刻也是心头痛快,她蹲了那么久的大牢也没算白蹲。 这下江吟之放心了不少,就等着何时二殿下府里抬尸体出去了。 心情大好,两人去铺子买了些糕点,打算带回辞暮楼。 此刻已近傍晚,天色昏沉了许多,天边霞光一片。 买完糕点出来,便见一支队伍从街道上经过。 打马在前的正是祁暮年,他身后跟随着一支队伍,以及队伍中央的一辆马车。 “三殿下亲自护送,这马车里是什么人啊?” “不知道,但听说东鸣国有使臣来了,或许是使臣。” 路边有人好奇的谈论着,打量着那马车。 江吟之心头咯噔一下,是苍渊来了吗! 她站在路边静静望着祁暮年,但祁暮年并未注意到她,只是平静的驾着马领着队伍往皇宫方向而去。 江吟之下意识想跑过去,但她一靠近,侍卫便拔刀警告她不准靠近。 百里叙晴连忙上前把她给拉到后面,“你急什么,要真是苍渊来了,他也不会急着走,多的是见面的机会!大街上就别去了!” “走走走,我送你回辞暮楼等三殿下回来,等三殿下回来,你再问他便是!” 队伍走远了,百里叙晴便拉着她抱着许多糕点吃食往回走。 第七百一十七章 另请大夫 两人回到辞暮楼,把点心全部拿给侍卫们分了下去。 “多谢大人!” “大人都封为国医了还记得我们,我等可真是荣幸啊!” 众人收下点心,纷纷感谢。 江吟之客气笑了笑,转身之际便见到站在不远处的苏佩,她拿着手里余下的糕点上前,递给了她,“买了些吃的,给大家都分了点,这是你的。” 苏佩垂眸看了一眼她递来的东西,犹豫了一下,颔首道:“无功不受禄。” “这就只是顺带买了点吃的,哪有什么受不受禄的说法,这是吟之的心意,你拿着。”百里叙晴在旁说道。 但苏佩还是没有收,低着头说:“我等皆是奴才,不配收国医大人的礼物。” 江吟之伸出去的手微微僵硬了一下。 百里叙晴一惊,“你这话倒是奇怪了!” 江吟之摇摇头,打断了百里叙晴的话,把手里的东西强塞到了苏佩的手里,“那你把这个给殿下。” 苏佩愣了愣,江吟之没等她说话便拉着百里叙晴走了。 回霜花苑的路上,百里叙晴一边吃着点心一边说:“这苏佩怎么怪怪的,你都住那么久了,还这么生疏吗。” 江吟之淡淡道:“她只忠于三殿下,对我始终有所防范,这种心理下,她自然不想接受我的好意,与我拉近关系。” 闻言,百里叙晴若有所思的点点头,“原来如此。” “你要是能搬到长公主府住就好了,咱俩还跟以前一样天天住一起,多好。”百里叙晴长叹一声。 江吟之认真答道:“现在大家都知道我是三殿下身边的人,你让我去住到长公主府,岂不是直接告诉了大家,三殿下和长公主是同盟,不知道要惹出多少麻烦来。” “我知道,我就说说而已嘛。”百里叙晴瘪瘪嘴。 霜花苑内囤积着不少之前皇上赏赐的珍贵药材,所以便让百里叙晴挑了些,百里叙晴也仔仔细细的检查了她的脸,琢磨了一下,说:“你取一点你的血给我,我研究研究你体内是不是还有毒。” 说着她又喃喃道:“按理说你浴毒法成功之后,会自动融合外来的毒素,不应该会对你身体造成损伤啊……” 江吟之摘下簪子扎破了手指,滴了几滴血在瓷瓶中,说:“的确没有损伤,不痛不痒的,偏偏容貌发生了这么大的变化。” 想到这儿她就心情沉重,她现在脸变成这样,还真有些不好意思见苍渊。 “你想想办法,能不能这两天给我恢复些?”江吟之不禁催促起了百里叙晴。 百里叙晴抬眸看了她一眼,“刚才在大街上迫不及待拦马车的时候怎么没想到这?” “不过怕什么,你们那么多风雨都走过来了,要是他因为你的脸而嫌弃你了,那这负心汉不要也罢!”百里叙晴一边说,一边继续着手上的动作。 江吟之撑着下巴翻了个白眼,“跟你说了你也不懂。” “是是是,我不懂,我最不懂你们这些情情爱爱的了。”百里叙晴语气淡然。 - 两人在凉亭内研究江吟之的血,也商讨该用什么药内服调理,不知不觉就已经入夜了。 两人过于专注,一直到了深夜,百里叙晴才准备回去。 江吟之送她离开时经过前院,瞧见府里侍卫们从祁暮年书房的院子跑出去,她微微一怔,祁暮年回来了。 “我先去见一见三殿下。”江吟之快步往书房那边去。 走到院子外面,却被迎面走出来的苏佩给拦住,苏佩语气客气,却带着一丝疏冷,“大人有事吗?” 江吟之问道:“三殿下回来了吗?我有些事情想找三殿下谈一谈。” 苏佩犹豫的回头看了书房一眼,随即冷声回答江吟之,“殿下很累了,大人还是不要去打扰了。” 闻言,江吟之微微一怔,有些担忧的往书房看了一眼,灯火通明,往日常见的剪影也没见着,不是站着不是坐着,难道是睡了吗? “殿下是不是身体不适?让我进去看看,我不会打扰殿下的。”江吟之想着祁暮年这几日应该是在忙东鸣国使臣的事情。 但苏佩还是伸手拦住了她,语气冷冽了下来,“姑娘是聪明人,殿下对姑娘与众不同,我不信姑娘感觉不到。若姑娘无意,就请不要招惹殿下,让他深陷其中却又什么都得不到。” 听到这话,江吟之不禁皱起了眉,看着苏佩那眼底若有若无流露出的光芒,那样的眼神于她而言并不陌生了,带着些许嫉妒。 她当然也听懂了苏佩的话,冷冷道:“我自觉从未越雷池半分,于殿下普通朋友的关心在你看来也是招惹的话,那我无话可说。” 百里叙晴在一旁也气上心头,上前一步挡在了江吟之面前,生气的瞪着苏佩,“药可以乱吃话不可以乱说!人人都知道江吟之是在为三殿下办事,自然是希望三殿下好,下属对上司的关心而已,怎么到你嘴里就成了招惹了?” “何况你也别自作多情好吗,你喜欢的,不一定别人也觊觎。我们国医大人可是有心上人的,位高权重可不比三殿下差!她跟三殿下仅仅只是朋友而已!” “你要是再敢胡说八道,看我不撕烂你的嘴!” 百里叙晴一番阴阳怪气,再冷声威胁,把苏佩说的脸色一阵红一阵白。 见百里叙晴情绪过激,江吟之把她拉到身旁,示意她别说了。 江吟之无奈的看了苏佩一眼,“我没有别的意思,我相信你也没有别的意思,误会而已,到此为止。” 说罢便拉着百里叙晴走了。 走到院子里,百里叙晴不舍的抱着她的胳膊,“真是心疼你,做那么多也不全是为自己,不也是为了三殿下能入主东宫吗。” “结果却过着人在屋檐下的生活,何不找皇上给你封个国医府?” 江吟之听罢,无奈笑笑,“你还真是想一出是一出,能封为国医都不错了还想要国医府。” “苏佩大概也是护主心切,不用与她计较,反正我也不是真的图祁暮年什么。” 两人往外走着,便见侍卫请来了一名大夫匆匆如府。 两人皆是一惊,百里叙晴惊道:“难怪我那么大声吵了,书房里都毫无动静,三殿下受伤了?!” 江吟之没有答话。 “放着个医术精湛的国医不用,往外请大夫去,这要是传出去,得说你和三殿下离心了。” “岂不是给了有心之人可乘之机?” 第七百一十八章 江吟之来过吗 “算了,少说两句,你先回去,我就不送你了。”江吟之还是有些担心祁暮年的情况。 但是怎么也想不通这么重要的时刻,苏佩怎么还让人到外面去请大夫,不让她去医治。 苏佩不是最在乎三殿下的安危了吗? 但苏佩话都说的那么明白了,她也不想去平添冷眼,便派了个侍卫去书房那边看看情况,她在外一直等候着,等着侍卫通报三殿下是否安然。 - 书房。 大夫来了,躺在床上脸色苍白的祁暮年才醒了过来,在苏佩的搀扶下靠在床边,大夫检查伤势,进行伤口的处理和包扎。 祁暮年眉头紧锁的忍着疼,问苏佩:“你没把这事告诉江吟之。” 苏佩低下头,摇了摇头。 “那就行,别让她知道。” 话落,祁暮年又问:“方才我迷迷糊糊的似乎听见外头有声音,江吟之来过吗?” 苏佩连忙答道:“没来过。” “方才是府里发生了一些琐碎的杂事要我处理而已,吵到殿下了,我下次会注意。” 听到这里,祁暮年眼底掠过一抹失望之色,但还是说:“让底下的人嘴巴严些,别让江吟之知道我受了伤。” “好。”苏佩眼底神色复杂,也倍感无奈,即便是这样了,殿下还惦念着江吟之,怕江吟之担心。 大夫包扎好伤口,又开了个药方,说:“伤势无碍,就是耽搁了些时间,应该及时处理的!” “殿下休养几日就能慢慢恢复。” “好,我送送大夫。”苏佩做了个请的手势,随后领着大夫离开了。 出去的时候,正好在不远处看到江吟之。 两人对视了一眼,苏佩又连忙移开了视线。 送走了大夫,苏佩折返回来,走到了江吟之面前。 江吟之率先开口:“我只想知道殿下的伤势严不严重,会不会危及性命,我既然都被皇上封为国医了,我的医术起码你是认可的。” 苏佩神色凝重道:“剑伤,伤口较深,没有及时处理,天气炎热又闷着不透气,有些溃脓。大夫处理过了,应是无碍。” 听着,江吟之疑惑问道:“是去接应使臣受的伤?” 苏佩点点头,“出手的应该是二殿下的人,好在这次出动的不是战龙队的人,否则殿下怕是要被他们大卸八块。” 战龙队,江吟之思索着这伙人虽然在阜城外已经被她炸死掉一批,但战龙队的人数怕是超出她的想象。 江吟之从身上翻出两个药瓶,递给了苏佩,“三殿下没有及时处理伤口,一路忍了回来想必就是不想让人知道他受了伤,但明日他还要外出走动,难免露馅。这是止血止痛的药丸。” “这个是治外伤的,伤口愈合的会更快一些。” 苏佩有些惊讶的接过药瓶,握着药瓶在手中,心情复杂。 江吟之又说:“我明白你的用意,我想这一点上我们应该是同一阵线,我心里只有一个人,以前是,以后也是!” “我并不希望跟旁人徒增什么感情纠葛,想必你担心的也正是如此。” “这药你直接给三殿下用便是,不必提起是我给的。” 听到她的话,苏佩震惊的抬起头,看着江吟之那认真且充满善意的眼神,她心里一时间内疚不已。 “我回去休息了。”江吟之交代完便转身走了。 刚走没两步,苏佩又连忙叫住了她,“江姑娘!” 江吟之转头看了一眼,“还有事?” 苏佩低下头,“方才是我说话有些难听,对不起!” “只是殿下在你身上付出的心思太多,我怕他忘记自己真正要做的事情,所以对你莫名生出敌意。” “我知道这不怪江姑娘你,是我一时冲动才……” 江吟之叹了口气,“不必多言,我明白。” “我跟你的目标是一致的,只是希望三殿下能坐上那个位置。” 说完,江吟之便抬步离开了。 苏佩望着她离去的身影,想的出神,凭一己之力扭转乾坤,如今还封为国医,地位崇高,人人敬佩,就连府里的侍卫也都待她格外的尊敬。 原本她是有些嫉妒的,但经过今晚,她突然明白了这个女人为什么那么厉害。 她是个信念很坚定的人,没有什么能够阻挡她的脚步,她的野心。 想必,她爱一个人也会一样坚定。 倒是不必担心她对三殿下会有什么想法了。 - 日上竿头,天气已经一天比一天炎热起来,那高挂的太阳也一天比一天滚烫,晒的人受不了。 江吟之睡到现在才起,算是睡了个好觉,补足了精神。 心里惦念着来到禹国的使臣,她还是想去找祁暮年问个清楚。 走出霜花苑,正好见到侍卫前来请她去用膳。 江吟之来到正厅,便见到祁暮年已经坐在旁边了,她也当对昨晚的事情毫不知情,什么也没问。 祁暮年神色凝重的看了她一眼,“你的脸还没好吗?” “暂时只能这样了,应该会慢慢恢复的。”江吟之答道。 祁暮年也因为受伤并没有太多力气,也不想说太多话露出破绽被江吟之察觉。 直接提起了重要的事情,“东鸣国的使臣来了。” 江吟之微微一怔,握着筷子的手微微一顿,“来人是谁?” 祁暮年叹了口气,“今晚你就知道了。” “皇上今晚举办宫宴给使臣接风洗尘,你可以参加。” 是苍渊吗?为何祁暮年是这个反应。 还要等到晚上,她都有些坐不住了。 “我吃饱了,我走了!”放下筷子,江吟之便立刻跑了。 “哎!”祁暮年叫她也没叫的住。 江吟之离开后回去找了个帷帽戴上,彻底将脸遮住,踩着略显欢快的步子离开了辞暮楼。 苏佩在门口目送着江吟之离开,一回头便见到三殿下来了。 她连忙上前,“殿下,今日若无要事就别走动了,以免……” 话还未说完,祁暮年便打断了她,他望着大门口眼神复杂道:“她去哪儿了。” 苏佩犹豫了一下,“江姑娘说,她进宫一趟。” “进宫?”祁暮年不禁蹙眉,但随即神色便凝重了起来,喃喃道:“她是想去见他吗……” 苏佩没有接话,只是低着头,感到困惑,江吟之去见谁?东鸣国的人吗?使臣?! 莫非,那位使臣就是江吟之的心上人? 第七百一十九章 想见苍渊被阻拦 江吟之怀着激动的心情来到了庆北阁,微微有些紧张的迈入了院中。 却不想正好在前往厢房的路上遇见陈羲,那冷冰冰的脸色就跟欠了他钱一样,江吟之没有理会,越过他往里走去。 却被陈羲抬手拦住,“站住!” 江吟之一把推开他的手臂,“做什么?” “庆北阁如今都是东鸣国的人在住,你进去做什么?”陈羲声音冰冷。 “与你无关!”江吟之并不想多解释,只想赶紧见到苍渊。 但谁知陈羲却不肯让步,手臂丝毫不放松,“你不能进,做什么都不行。” “我要见你们使臣!”江吟之皱起眉,神色不悦。 “不行!”陈羲态度坚决。 江吟之转身走出走廊,来到院中花园,从花园里过。 谁知陈羲看出她的意图,立刻飞身而来,再次挡在了她面前,“不管你要见谁,都不行!” “你怎么这么死脑筋啊!”江吟之无奈。 “我今日非要进去不可!”江吟之亦是态度坚决,他越是阻拦,她越是迫不及待的要见苍渊! 她眼眸一冷,抬掌朝他击去,陈羲微微侧身,她凌厉掌风从他身侧擦过,趁着他侧身那一瞬,江吟之快步越过他往前跑去。 谁料陈羲也身形迅速,几乎一眨眼便闪到了她面前,江吟之猛地撞上他坚硬的胸膛,整个人往后弹去,她快步后退,却不慎被地上的草藤绊住,整个人猛地往后仰去。 陈羲眸色一变,上前一步猛地抱住了她的腰。 那一瞬似是时间静止般,帷帽薄纱后,江吟之眉头紧锁,那一瞬间她几乎把他认成了苍渊。 “放开我!”她语气不悦。 陈羲眸色暗了暗,果真毫不犹豫的收回了手。 江吟之便结结实实的摔在了地上,屁股有片刻的发麻,她微恼的抬起头,“你!” 这绝对不是苍渊! “你让我放的。”陈羲淡淡的移开视线,语气冰冷。 江吟之从地上爬起来,整理了一下衣服,冷声道:“我见你们使臣是有重要的事,你这般阻拦就不怕你们使臣知道了会降罪于你吗!” 岂料陈羲嚣张万分,淡淡答道:“随意,总之你不能进。” “你!”江吟之心头气愤,但也只是瞪了他一眼,果断转身离去。 陈羲是新提拔上来的,不认得她也是正常,她不跟他计较! 现在见不到,晚上的宫宴她总能见到苍渊的! - 出宫后,她没有回辞暮楼,而是去了长公主府。 百里叙晴正在药房内忙上忙下,指挥着疾风做这做那,但疾风是个杀手啊,他哪里懂药材,不免速度慢了些,便被百里叙晴埋怨笨手笨脚。 江吟之刚好走到院子里,看疾风站在晒好的药材旁犹豫,江吟之上前拍拍他的肩膀,“我来。” 说着,她摘下帷帽递给了疾风。 疾风微微一惊,点点头,退到了一旁。 “疾风你快点啊,磨磨蹭蹭的干什么呢。”正在药房内研磨药材的百里叙晴再次催促。 江吟之端起一盘晒好的药材走进药房,“你指挥疾风干这个,他能会吗?” “那也得会啊,万一他以后自己受伤了,我们不在的时候他会自己医治啊,我这是为他好!”百里叙晴一本正经的说着。 江吟之上前检查了一下她研制的东西,无意中便看到旁边放着的药膏,她微微一惊,连忙拿起来闻了闻,“你速度这么快?” 百里叙晴一本正经的拉着她的胳膊,让江吟之弯腰凑近了些,指了指自己眼睛下方的一团乌青,“你看看我这一夜没睡的鬼样子。” “要不是为了你能高高兴兴的去见心上人,我才不费这劲呢!” 江吟之感激的抱了抱她,“百里,你太好了!” “不过,你确定这个能有效吗?晚上就要参加宫宴了,时间来得及吗?”江吟之又担忧问道。 百里叙晴拿起药膏,指尖沾了一些,抹到她的脸颊上,说:“这个药膏只是为了让你的脸蛋暂时漂亮,治标不治本的!” 药膏均匀抹开之后,百里叙晴眼眸一亮,“果真有效!” “让我看看。”江吟之连忙去拿起了旁边桌上的镜子。 一看,果真涂抹了药膏的地方,肤色恢复了白皙,虽然比不上她原本皮肤那样的水嫩,但是也好过现在这鬼模样。 她立刻把整张脸都涂抹完,转头看着百里叙晴,“你看,怎么样?” 百里叙晴认认真真打量一番,点点头说:“不错!再擦点胭脂就有气色了。” “你这药膏可比芙蓉膏好用太多了,这要是进献给皇后,必有重赏!”江吟之称赞道。 百里叙晴继续研磨药材,幽幽说:“我才不为宫里办事呢,大概是经过我师父的事情,我总觉得那皇宫里的人,各个都是有毒的狐狸,看着光鲜亮丽,却轻易碰不得。我斗不过他们的阴谋,也斗不过他们的权势,还是老老实实当个丫鬟。” “你可不是丫鬟,丫鬟要有你这本事,早就飞上枝头当凤凰了。”江吟之调侃着,将药膏盖子盖好,收入怀里。 “哎,你今晚就要见苍渊了,你不打算打扮一下?”百里叙晴凑上前来问道。 “还怎么打扮?我脸恢复成这样就差不多了。”只要不是顶着那副鬼脸去见苍渊就行。 谁知道百里叙晴却抬手撩起她后脑的发丝,一本正经的说:“可你这里呢?” “要是你俩拥抱一下,他抬手一摸你头发,这不就摸到你光溜溜的头皮了?” 听到这话,江吟之整个人都石化了。 立刻打掉她的手,但仍旧有些心惊胆战,“应该……不会。” “那可说不准呢!”百里叙晴斜睨着她。 “那你有办法吗?”江吟之好奇问道。 百里叙晴闻言,得意洋洋的说:“当然有,为了你我可是操碎了心!你等着!” 说完,百里叙晴便起身去旁边的柜子里取出一个头发套摆弄了起来,“来来来,这是我一大早特地去找人定做的一个。” 江吟之皱起眉,一脸迷惑,“什么东西?” “来来来,我给你戴上试试!”百里叙晴拉着她坐到铜镜前,把发钗全部拔下来,重新的梳了一下一下头发。 一边忙活,百里叙晴一边说:“我也是上次出门无意间撞见的一个小发饰铺,发现那掌柜的老娘已经年近八十,一头乌黑的头发,还梳着极其精致的发髻。一问才知那就是个精致的头发套,直接套脑袋上就行!” “我天没亮就去花重金让他们赶制了一个,发样也好看,你戴着肯定好看!还能遮一遮后面光秃秃的这个地方,让你与苍渊花前月下的时候不至于被这种事情给破坏掉气氛。” 第七百二十章 怎会是他?! 百里叙晴手很巧,指尖挽着她的发丝一缕一缕盘到头顶,用头油轻轻抚平,每一缕发丝都十分服帖贴在头上。 做完之后再拿起那个做好发髻的头套戴上,仔仔细细的整理了一番,百里叙晴瞧了瞧镜子里的人,勾唇一笑,“好了!” 江吟之拿起一面镜子,放到后侧方,通过镜子看到了她后脑处的样子,不禁用手抚摸了一下,“恩,完全看不出来了。” 发髻样式简单,百里叙晴拿起一支朱钗插上,素雅却不单调。 江吟之看着,很是喜欢,唇边不自觉的扬起一抹笑意。 百里叙晴也甚是欣慰,长叹一声道:“明明与我无关,我却是忍不住为你开心,不管这次苍渊来的目的是什么,你们可都要好好说,千万别吵架。” 江吟之忍不住勾起唇角,“放心,这些我当然明白。” “真好!”百里叙晴感叹着,把她拉起来往外推去,“走走,你快回去换衣服,晚些就要进宫了。” “那我走了。”江吟之收好药膏,心情极好的离开了药房。 躺在屋顶上晒太阳的疾风瞧见她要走了,飞身落地,将帷帽递给了她。 江吟之接过帷帽,离开了长公主府。 - 回到辞暮楼不久,果然宫里就派人来请了。 祁暮年装作没有受伤的样子,与江吟之同乘马车进了宫。 虽然江吟之给了止痛药,但是江吟之很清楚,这药不能让一个受伤的人与常人一样活蹦乱跳毫无感觉,只能是减轻疼痛而已,所以一路上祁暮年都没说什么话,坐在马车里也是闭目养神。 反倒是江吟之,难以按捺心头激动喜悦之情,有些紧张的攥着衣袖,想跟祁暮年说会话又不知道说什么,只能耐着性子进宫。 日暮西山,霞光披在宫墙绿瓦,映着红彤彤的光泽,一片旖旎。 江吟之随着祁暮年前往御花园,每走一步她心跳都在加速,脑海中不自觉的幻想待会与苍渊见面的场景。 因她不愿在人前显露面容,免得之后恢复原样又引起众人纷说,所以戴着帷帽进了御花园。 宫里的人都知道她中毒后面容有变,怕惊着旁人,所以准她戴着帷帽入内。 只是来到御花园时,她微微一怔,来早了。 还没几个人呢。 四处张望了一下,江吟之对祁暮年说:“你先坐会,我四处走走。” “好。”祁暮年点点头。 御花园很大,霞光中的御花园景致极佳,所以也有不少大臣在御花园中走动。江吟之转悠了一圈,途中遇到的大臣们都会客气跟她打招呼。 忽的看见湖对面有玄衣卫的身影,江吟之微微一惊,玄衣卫在,那苍渊必定也在! 她怀着激动的心情快步赶去。 踏上小桥,正要穿过湖心亭,她的目光一直紧锁在对面的那个黑衣身影,没注意正迎面而来的青衣男子。 两人侧身而过时,对方却猛地抓住了她的手臂。 江吟之眼眸一冷,只感觉到敌意,下意识抬手击去。 对方侧身躲开,出招拳风掀起薄纱,对方模糊的看到了她的脸,脸色大变,抓住她的帷帽一把掀去。 那一瞬江吟之的脸终于暴露在他面前,他惊愕万分,“江吟之!” 也是这一瞬,他的目光顺着她落下的帷帽看了一眼,地上那一团发丝。 江吟之在听到这个声音时才抬眸一看,脸色陡然一变,“是你!” 那张她永远也不会忘记的脸——杜辛辰! “你怎么会在禹国皇宫!”杜辛辰回过神来,眉头紧锁震惊的看着她,她还这副打扮! “你怎么又在这儿?!”江吟之霎时眉心一跳,心头一沉。 难道这次来的使臣是……杜辛辰?! 处于极度震惊之中的江吟之还未注意到,百里叙晴给她戴的发套已经随着帷帽一起落地了,直到感觉到后脑处丝丝凉意,听见湖边聚集起了不少宫女太监,正窃笑着。 “瞧,她的头发竟然是假的。” “脑袋后头竟然秃了。” 只是那一瞬,江吟之猛地意识到什么,看了一眼落在地上的帷帽,发钗在那一顶乌黑的青丝中熠熠发着光芒…… 她脚趾猛地蜷起,霎时脸色惨白,气愤的瞪着杜辛辰。 脚底下犹如被粘住了一般,浑身都像是被冻住了一般,留也不是,走也不是。 只想把眼前这男人给就地埋了! 杜辛辰也是此刻也觉察到江吟之的难堪,连忙捡起帷帽想给她戴上,“对不起,我一时情急……” 江吟之气愤一把打开他的手,“看都看到了还有什么用啊!” 比起此刻的难堪,江吟之更加愤怒的是,来的人是杜辛辰!是杜辛辰! 出使禹国借兵,不可能会派两个位高权重的人来,杜辛辰是东鸣国国师,他来了,苍渊就不可能来! 杜辛辰才是这次东鸣国派来的使臣!根本不是苍渊! 看湖边聚集起的人越来越多,杜辛辰也感到有些自责,他也没有想到她头发是…… “我先送你离开这儿。”杜辛辰抬起手臂想要挡住她的脑袋,护送她离开此地。 然而江吟之却双目发红带着恨意,狠狠推开他,“别假惺惺!” “我是被谁所害?东鸣国没有我的容身之地,我到禹国有何奇怪?别忘了你我是仇人!”江吟之眼神凌厉的看着他,语气更是充满杀气。 一下子被提醒起当初他犯下的罪孽,杜辛辰心中也是万分难受,皱了皱眉,他态度强硬的抓起江吟之的胳膊,“跟我走!” 不走难道还要在这儿被人看笑话吗! 他的触碰让江吟之倍感恶心,她发过誓会杀了杜辛辰,她不想再接受这个仇人的一丁点好意! “放开!”江吟之愤怒的推开他。 谁知争执间她一个不小心便猛地从矮栏边摔了下去,整个人扑通一声坠入了湖中。 “落水了!” “国医落水了!” “快救人!” 围观的宫人们霎时惊慌的喊了起来。 听到这里的时候,杜辛辰猛地皱起眉,国医?江吟之是禹国国医?! 哪里需要人救,坠落的地方就在亭边,江吟之自己就从湖里爬上来了,只是湖水冲洗下,脸上涂抹的药膏尽数被冲洗掉,那脸色又恢复了原本的模样。 再加上浑身湿透,发丝散落紧贴在脸颊,从水里爬出来那一幕,俨然一只上岸的水鬼…… 杜辛辰看到的时候,整个人脑袋里一片空白,嗡嗡作响。 不远处匆匆赶来一抹玄衣身影,见此一幕毫不犹豫脱下外衣,江吟之从湖里爬上来那一瞬,手中衣服便劈头盖去。 江吟之眼前一黑,还未来得及反应,整个人就被打横抱起,匆匆离开。 第七百二十一章 祁凌霄挑事 国医落水的事情闹的御花园动静很大,许多人闻声赶来,但只见一名玄衣男子抱着落水的人匆匆离开,直接出了御花园。 江吟之全程蒙在衣服里,也不知道外面发生了什么,但却能听到四周的脚步声。 不过好在没人阻拦,顺利的出了御花园。 听着四周安静了,她才从衣服里钻出来,抬头看了抱着她的人一眼。 那张冰冷的容颜,是陈羲。 江吟之微微有些错愕,“怎么是你?” 陈羲冷声道:“主子让我送你走的。” 杜辛辰? 想到这里江吟之的脸色便是一沉,她有多期待,今日就有多失望。 甚至还丢了好一场大脸。 “放我下来!”江吟之不悦呵斥。 但是陈羲没有松手,继续快步往前而去,声音幽冷:“天已经黑了,你不怕被人当成鬼,我就放你下去。” 江吟之顿时咯噔一下,没有再言。 途中遇到有侍卫盘问,江吟之便拿衣服盖住脸,只伸出手出示令牌。 陈羲一路抱着她,将她送到了朝凤殿外。 到了朝凤殿大门外,陈羲便将她放了下来,什么话也没说,直接转身离去。 江吟之身上还披着他的衣服,“哎,你的衣服!” 陈羲脚步未停,也没有说话,直接走了。 江吟之不禁皱了皱眉,这人没礼貌简直太讨厌!可看在他把她从御花园那么尴尬的境地带走的份上…… 江吟之抬步进了朝凤殿,宫女瞧见她一脸惊吓,“大人你怎么变成这样了。” “娘娘在吗?我方才落水了,借朝凤殿换个衣裳。”江吟之问道。 宫女摇摇头,“娘娘去御花园那边参加宴会了,来来来,我领你进去沐浴更衣。” 进入殿内往内院走去时,正好看到冷余,便拜托了一下冷余,“冷侍卫,朝凤殿外头有个东鸣国使臣的随从,他应是要回御花园。你帮我送他到御花园,我怕他去那边要被一路盘问。” 入夜了,而这附近后妃寝宫居多,他一个陌生男子,又这不冷不热的性格,定是要被盘问的,何况又没穿外衣,搞不好还要被抓。 冷余点头应下,“好,我这就去!” “谢谢了。” “大人客气了。” - 春晴随皇后去了御花园,所以江吟之沐浴更衣之后,只能让秋晓为她梳发,秋晓梳发的技艺可是仅次于春晴的,可为了遮她后脑这块不小的光秃秃的地方,也费了好一番劲。 江吟之也很有耐心,她要是会她就自己来了,奈何这盘发的手艺不精,何况还是脑后,她根本瞧不见,只能任由秋晓慢慢摆弄。 偶尔梳下来不太完美,秋晓便十分紧张,胆战心惊的说:“抱歉大人,得重新梳。” “无妨,慢慢来。”江吟之淡淡一笑。 秋晓这才放松了些许,继续为她梳发,忍不住感叹道:“姑娘是我见过的第二个这么宽厚的人了,姑娘现在这么大的官,换做旁人怕是早就要责罚奴婢了。” 江吟之撑着下巴语气淡然道:“我脑袋上这样的情况,你们也是第一次见,没有经验自然是不知道怎么下手,就拿我脑袋多练练,我不急。” 闻言,秋晓对江吟之的好感倍增,这样随和的主子可不多见,便又打起了十二分的精神,认认真真的去完成这个任务。 梳了三四遍之后,秋晓才找到了技巧,梳了个十分精致的发髻,后方以发丝一层一层相互交叠的方法,遮盖了被剃掉头发的那一部分。 梳完之后江吟之拿镜子看了一下,惊呆了,“你这手艺不错啊,遮的严实,还好看!” 要早知道找秋晓帮她梳个发饰,也好过戴着百里叙晴给她找那玩意,害的她今日在御花园出了个大丑。 “姑娘满意就好!”秋晓欣喜笑着。 此刻已经入夜,夜空已经彻底漆黑,唯有月光与星辰泛着明亮的光芒。 她一边往外走,一边想着是不是还要去趟御花园。 却忽然一个身影焦急的跑到她面前。 “冷侍卫,怎么了?”江吟之疑惑的看着冷余那急切的样子。 冷余眉头紧锁,说:“大人交代的事情,我办砸了,我追出去很远,一路往御花园追了过去,但是没有看见大人说的那个人。” 闻言,江吟之微微一惊。 陈羲脚步再快,也不能眨眼就飞到御花园去。 分明最多几十步路,可冷余追出去竟然没见到陈羲,那只能是陈羲自己躲起来了,他不想让冷余跟着。 陈羲单独行动要做什么? “没事,他或许是自己回庆北阁了,想来一切顺利,你不用管了。” “那行,我回去当差了。” 江吟之点点头,随后离开了朝凤殿。 望着宫中一片灯火通明,江吟之心中感到怀疑,陈羲是不是真的单独做什么去了? 想到他之前就潜入过一次朝凤殿,她心中有些不安,打算去御花园看看陈羲在不在。 御花园此刻十分热闹,载歌载舞,为东鸣国的使臣接风洗尘。 江吟之入内后并没有直接回到宴席上,而是绕到后方,沿途查看,就连杜辛辰身边她也仔仔细细寻了一遍,并没有看到陈羲的身影。 他没有回御花园! 她皱了皱眉,打算立即离开,去找找陈羲到底上哪儿去了! 却突然祁暮年看到了,“吟之!” 江吟之微微一怔,祁暮年起身走了过来,关切问道:“方才你落水了,无碍?” 江吟之摇摇头,“没事。” “那就入座。”祁暮年引着她上前在他身边坐下。 宴会上的人都注意到了她,只是并没有人出声,谁也不愿再提起御花园落水一事让江吟之难堪。 毕竟她现在可是国医,医术精湛得了皇上这般封赏,属实了得! 识趣的人都不会在这个时候挑事。 然而偏偏有一人就是不识趣。 祁凌霄打趣笑道:“听闻今日国医大人落水,可险些成了水鬼,把使臣大人都吓着了呢。” 哪壶不开提哪壶,江吟之眼眸一冷,投去一记冷冽的目光。 引来江吟之的注意,祁凌霄唇边笑容却更加得意。 杜辛辰见状连忙起身,拱手朝江吟之行礼,“今日之事是我多有得罪,在这儿跟国医大人赔个不是。” 这么多人看着,江吟之语气淡然:“误会而已,使臣大人不用往心里去。” 虽然当时很多人都看到了她与杜辛辰争执,但是此刻当着皇上和百官的面,江吟之还是要顾及颜面。 祁凌霄见他们和解,又故意挑事,阴阳怪气道:“国医大人以前也是东鸣国的人,与使臣大人应是旧识,不该如此生疏才对啊。” 祁暮年语气不悦阻止祁凌霄说下去,“今日宴会,无关其他,旧时恩怨怎能放到此时当众议论!二哥想打听八卦,私下再问不迟。” 被驳斥,祁凌霄脸色一冷。 但皇上也缓缓开口说:“老三说的对,这些事情回头再私下谈便是。” 皇上都开口了,祁凌霄只好闭上了嘴,瞪了祁暮年一眼,烦闷的饮了杯酒。 江吟之和杜辛辰那岂止是恩怨?那些事情若是在此时揭开,必定是一出好戏!被祁暮年这一阻止,就连父皇也准了! 第七百二十二章 跳给鬼看? 祁凌霄闭上了嘴之后,整个宴会的气氛都变得和谐起来,歌舞还未跳完,外头突然放起了烟花,一下子吸引了所有人的视线。 大家看到那烟花时,都不禁交头接耳议论纷纷,那绽放于夜空的图案,是一些花朵和动物,但是都不难看出,都有机关烟花的影子。 江吟之更是不陌生,那就是机关烟花。 盛明烟花铺制作的普通的机关烟花。 她下意识的看向了杜辛辰,杜辛辰巍然不动,面色沉静,毫无反应,像是怕被江吟之看出什么来一般,整个人毫无表情与反应。 整个东鸣国禁了烟花买卖,盛明烟花铺被查封,这些玩意便拿来送禹国,可真是丝毫不浪费。 “使臣送来的烟花,果真不错。”皇上瞧见底下百官们交头接耳,便知道他们是看出这烟花像江吟之做的机关烟花了,便立刻开口赞赏。 听见皇上的话,百官们自然也就不敢再议论了。 江吟之也没有提起机关烟花的事。 但杜辛辰如何能不知道,禹国早就见识过真正的机关烟花了,因为江吟之在这儿!龙吟九霄她能献给东鸣国皇帝,自然也能献给禹国皇帝。 此番带来的这点礼物,倒是徒增嘲笑了。 宴会上欣赏烟花,欣赏歌舞,静谧的夜里,百官齐聚御花园,热闹一片。 整个深宫之中,唯有一个地方,能远远地望见此刻御花园的灯火明灭,那就是落霞殿的望月台。 宫女弹琴独奏,萧贵妃身着一袭华丽的衣裳赤脚踩在柔软的毯子上,在月光下翩然起舞,朝着御花园的方向,望着那璀璨于夜空的烟花,唇边带着温柔却苦涩的笑。 她知道,皇上再也不会踏足落霞殿了,而她也只能永远在落霞殿远远的望着皇上所在的地方了。 荣华富贵,皆离她远去。 冷冷清清的落霞殿,宫女早已遣散了,萧贵妃独舞于望月台,只余下一片凄凉。 碧雅外出而归,因没有讨要到今日膳食而气愤不已,在落霞殿外破口大骂奚落了侍卫一番,发泄怨气。 “没用的东西!落霞殿现在都被人克扣膳食了,不给吃的是要饿死我们!你们竟然还能稳稳的杵在这儿!若贵妃娘娘有个好歹,皇上怪罪下来,你们一个也别想跑!” 被平白一通骂,侍卫也有苦难言,不禁驳斥道:“落霞殿这样,大家都不好过啊!” “我呸!我看你们跟那些白眼狼一样,就盼着娘娘出事,你们才好另寻主子!去找那些宽厚待人的主子,呵!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们打的什么算盘,死了那条心!人家可不会要落霞殿的狗!” 碧雅双手叉腰阴阳怪气的谩骂一通。 骂的那些侍卫脸色难看极了,有人气愤上前,碧雅仰着脖子冷哼:“来啊!我还不信你们敢对我动手!” 几名侍卫敢怒不敢言。 “还杵着干什么!还不快去想办法把克扣我们的食物取回来!你们真想饿死娘娘吗!”碧雅怒斥。 几名侍卫只好气愤离开,虽然都知道落霞殿现在这样的处境,但谁敢保证萧贵妃不会再东山再起。碧雅是落霞殿的一等宫女,若是将来萧贵妃又恢复宠爱了,那遭殃的可是他们。 打发了他们去讨要膳食,碧雅才趾高气扬的抬步回了落霞殿。 望见望月台上正在跳舞的那抹身影,碧雅眉头紧皱,埋怨道:“又跳跳跳,跳累了又得吃东西,这落霞殿哪儿还有吃的!” “皇上又不在,跳给鬼看呐?” 碧雅穿过湖畔长廊,靠近望月台,伸出脖子喊道:“娘娘!” 黑暗中,一抹肃杀身影悄至碧雅身后,猛地捂住她的嘴将她拖入了黑暗之中…… “唔唔……”碧雅瞪大了眼睛拼命挣扎,但却无能为力。 望月台上的萧贵妃还跳的入迷,加之琴声绕耳,望月台上的两人都没有听到任何声音。 落霞殿太大,但如今却一片萧条,如冷宫一般,伺候的宫女不剩几个,所以入夜点灯的地方也不多,除了望月台外,整个宫殿的光线都十分昏暗。 另一侧廊下,传来碧雅苦苦哀求的声音。 “别……别杀我……”碧雅泪流满面惊恐不已,瑟缩在地上不断的往后退。 黑暗之中,那抹黑色的身影恍若鬼魅一般,让人肝胆俱寒。 - 御花园的宴会持续到后半夜,皇上饮了酒,所以皇后去了皇上的寝宫照顾。 其余人也纷纷离开了御花园,使臣和使臣的随从也被护送回了庆北阁,祁暮年起身的一瞬险些倒下,江吟之眼疾手快扶住了他。 “没事?”江吟之担忧问道。 祁暮年摇摇头,“应是有些醉了,我们回去。” 江吟之扶着他出了御花园,但却犹豫着没有继续前行,“皇上今夜喝醉了,但明日必定要开始正式谈条件,杜辛辰不是善类,今晚我想留在宫里,若明早有消息,我也可省去进宫的时间。” 祁暮年想了想,点点头,“也好,只是你跟那杜辛辰恩怨颇深,你千万小心。” 江吟之不禁笑道:“现在他是东鸣国的使臣,而我是禹国的国医,在禹国的地盘上,应该是他要小心才是。” 祁暮年无奈一笑,“有理!” “那我回去了。” 江吟之点点头,但还是不放心,找了詹成带着一队侍卫护送祁暮年出宫回去。 本来想去朝凤殿休息,但看时辰,也快天亮了,干脆就直接去了庆北阁。 她倒是要看看那个陈羲回去了没有! 杜辛辰他们前脚回到庆北阁不久,江吟之便到了。 行至院内,杜辛辰转过身,看向了江吟之,原本有些醉意的眼神顷刻恢复清明,江吟之冷笑一声,“果然是装醉。” 杜辛辰双手背在身后,语气淡然:“你以为禹国皇帝就是真醉吗?” 江吟之却并未理会,看了看杜辛辰身边的两个玄衣卫,问:“陈羲呢?” 在场几人皆是一惊,她不是来找使臣大人的? 两名玄衣卫犹豫的看向了杜辛辰,杜辛辰冷声道:“你找陈羲做什么?你跟我身边的人何时这么熟了?” 江吟之淡淡的看了他一眼,不想理会,径直往内走去,喊道:“陈羲!” 走过一个转角,迎面而来一面容冷冽的男子,神色不悦的看着她,“喊什么。” 江吟之微微一惊,随即问道:“我问你,你何时回来的?” “送完国医大人,我就回来了。”陈羲淡淡答道。 “是吗?”江吟之略感怀疑。 若他把她送到朝凤殿就回来了,那他为何要故意甩开冷侍卫,难道不是为了单独去做什么事情吗? 第七百二十三章 高手所为! 陈羲淡淡的看了她一眼,又抬眸看了她身后不远处的杜辛辰,冷声道:“你之前不还找使臣大人吗,怎么又纠缠我不放?” 这话一出,让杜辛辰的脸色都微微一变,他眉头紧锁的看着江吟之。 江吟之回头看了一眼杜辛辰,脸色更难看了,冷冷的看了陈羲一眼,“要不是你早上拦着我,我至于在御花园出那么大的丑吗!” 要不是以为来的使臣是苍渊,她才不会费尽心思打扮,怕给他留下不好的印象,结果来的人非但不是他,还让她在御花园出了好大一个丑! “与我何干。”陈羲皱皱眉,淡淡的移开了视线。 杜辛辰闻言微微一惊,心中已有猜测,在御花园见到他之前,想必她一直以为使臣是苍渊。 “国医大人,你身为女子,深夜来到使臣居住地多有不便,还请离开。”杜辛辰客气而冷漠的驱逐道。 江吟之淡淡的看了陈羲一眼,转身离开。 心中还是对陈羲有所怀疑,总觉得此人古怪。 离开了庆北阁,江吟之没有走远,她早就跟这附近的侍卫搞好关系,所以直接在附近的一个花园凉亭内休息,随时随地能看到庆北阁的大门。 只要杜辛辰有所行动,她一定不会错过! 夏夜的风带着丝丝凉爽之意,江吟之躺在凉亭的椅子上,十分惬意的枕着脑袋。 庆北阁地处宫中较偏僻的地方,也因为使臣入住庆北阁,这周围巡逻的侍卫多了起来,并无旁人经过,非常踏实。 - 清晨,阳光穿透薄雾,洒下一缕霞光。 附近侍卫们换岗,换下来的人提着食盒来到凉亭用膳,江吟之被惊醒。 “国医大人还在这儿,那我们去别处!”侍卫见了她微微一惊,意识到打扰,连忙要走。 江吟之叫住了他们,“站住!” “就在这儿,我也该走了。”江吟之起身走到阳光下,伸了个懒腰。 又转头问他们:“庆北阁的使臣可离开过?” 侍卫摇头,“没有呢,庆北阁什么动静都没有,大人不必担心。” “倒是换岗的侍卫带来消息,说落霞殿那边好像出事了。” 正要离开的江吟之微微一怔,疑惑的皱起眉,“落霞殿出事了?出什么事了?” 侍卫答道:“具体的我们也不知,只是听说萧贵妃被吓得病倒了,落霞殿去了好些太医呢,皇后娘娘也过去了。动静有些大,但具体发生了什么不清楚。” 闻言,江吟之点点头,“好,我知道了。” 犹豫的看了一眼庆北阁的大门,她还是决定去落霞殿看看,心想这萧贵妃莫不是还想重得恩宠,又整出什么幺蛾子。 皇后心善,若是见萧贵妃病倒又心一软…… 还是看看才放心。 - 她匆匆赶到了落霞殿,却见落霞殿外侍卫把守重重,冷余在门口拦住了她,“大人怎么来的这么快?” 江吟之往里张望着,“我昨晚就没出宫,听说落霞殿出事了,皇后娘娘都来了,我来看看,发生什么事了?” 冷余犹豫的望了一眼里边,神色凝重的说:“皇后娘娘和贵妃都暂时去了朝凤殿,她们不在里边,大人还是不要进去了,大清早的,怕吓着大人。” 听到冷余这样说,江吟之反倒更想进去了,“那我还非要进去看看不可!” 见冷余有些犹豫,江吟之冷声道:“若有什么事我自己负责!” 冷余只好点了头,领着她入内。 整个落霞殿已经空空荡荡,一个人都没有了。 行走在碧波湖的走廊下,冷余走在前方说道:“此事皇后娘娘下令封锁,不准任何人泄露消息,大人若想看看便看看,但切记不可泄露出任何消息!看了便忘了才好,否则定要做噩梦的。” 江吟之不禁皱眉,十分好奇到底发生什么大事了,“我明白!” 走到大殿门外,便见到地上遍布鲜血,鲜血是从大殿内一路流出来的,早已干涸。 冷余抬眼望了一眼大殿内,神色凝重的皱了皱眉,让开了路。 江吟之走到大殿门口。 映入眼帘的,是一具飘荡在殿内的尸体,微风袭来,吹动尸体摇摇晃晃。 而尸体的双臂被砍掉,随意扔在地上,整个大殿内遍布刺目血迹,甚至窗棂上都飞溅着鲜血。 血腥又可怖的一幕。 可江吟之看到这些,只是轻微皱起了眉头,“碧雅死了……” 冷余见她脸上没有丝毫惊惧之色,心中不由得佩服,国医还真不是一般女子,瞧那萧贵妃可是被吓得魔怔了,这国医却是面不改色。 “娘娘让我们封锁了落霞殿,所有人都被转移到朝凤殿去了,我们正在等仵作前来验尸收尸。”冷余低声答道。 江吟之疑惑问道:“娘娘是打算如何处理?” 冷余答道:“娘娘的意思,自然是不希望事情闹的太大,否则势必要传的风风雨雨,不得安宁。” “所以请仵作前来查一查碧雅是因何而死,若宫中有刺客,再禀报皇上处置。如今东鸣国的使臣就在宫中,要保证不将此事传到他们耳中。” 闻言,江吟之若有所思的点点头。 “只是死了一个宫女,的确不能闹大。” 说罢,江吟之又看向冷余,“你去吩咐一声,别召仵作入宫了,以免引人注意,我会验尸,我来查!” 冷余闻言,欣喜不已,“那太好了!” “若不是这碧雅死状太惨,娘娘也不会非要仵作进宫来查一查她是怎么死的。” “大人若能查,我这就去吩咐一声。” 江吟之点点头。 随后冷余便转身快步离开了。 江吟之独自一人走进殿内,蹲下身检查了一下地上的血,闻了闻,的确是人血。 又上前走到那一只断臂旁看了看,断臂是从上臂中间位置用利器砍断的,并非直接从肩膀骨骼处斩落,断口不算平整,像是砍了两刀才砍断。 她思索着,捡起断臂,却忽然发现断臂骨骼极其柔软,抬手仔仔细细一捏,发现整条手臂的骨头都被震碎了! 她眉心一跳,这是高手所为啊! 可是再一看断口,若真是有一掌震碎人骨头的内力,砍人胳膊何至于砍两刀才砍下来。 她立刻检查了另一只断臂,也一样是骨头尽碎,这个断口处更夸张,砍了不止两刀,断口处丝毫不平整,甚至还蹦出一些骨屑。 她皱眉思索着,应是先被震碎了骨头,再被人砍断手臂的。 第七百二十四章 杀她的,不是同一人 随后她飞身而上将碧雅的尸体给抱了下来,光是这一抱,她心里便咯噔了一下。 被震碎骨头的,不止是手臂! 几乎全身骨头碎裂!此人不止是下了狠手,内力还极强!武功绝对不在她之下! 将碧雅的尸体平放在地,碧雅整个人面色发青,惊恐的瞪着眼睛,此刻双眼突起,十分骇人。 江吟之检查了她脖子的勒痕,的确是上吊的勒痕,甚至有挣扎的痕迹。 仔仔细细检查完一番之后,江吟之脑海之中勾勒出一个残忍的杀人手法。 碧雅是先被震碎了全身骨头,再被挂到房梁之上活活吊死的,那个时候的她全身骨头已裂,但却还没死,不仅要承受着浑身的剧痛,还要被勒着脖子一点点窒息。 这残忍的手法,让她不自觉的想到东厂。 忽的外头传来脚步声,冷余匆匆赶来,“大人,可看出什么来了?” 江吟之回过神来,缓缓起身,观察了一下殿内,一边说:“我怀疑杀她的,不是同一个人。” 冷余闻言有些吃惊,也感到疑惑,“不是同一个人,这是什么意思?” 江吟之说:“你捏一捏她浑身的骨头,再看一看手臂的断口。” 冷余照做,仔仔细细看了几遍之后,也发现了端倪,“骨头碎成这样?胳膊断口却如此不平整……的确不像是同一人所为。可是……只是一个宫女而已,怎么会有这么多的仇家?” 江吟之却并未回答,吩咐道:“找找凶器。” “看尸体出事不过两三个时辰,凶器还来不及带出宫,这几日有使臣到来,宫里侍卫盘查的紧,这凶器想必还藏在落霞殿内。” 冷余点头应下,随即把外头的侍卫调派了六人进来,在落霞殿内四处犄角旮旯寻找凶器。 众人四散开,江吟之双手背在身后慢悠悠的走出了大殿,沿着走廊往前走,地上的确发现了拖拽的痕迹。 而此处,一抬头就能瞧见望月台的正面。 她想的出神,等着侍卫们的消息,但是众人却相继出来,“没找到。” “地上没有血迹,花园草丛这些地方都找了,但是没有发现。” 冷余也说:“大人,要不要调派些人手来?就我们几个人,落霞殿实在是太大了。” 江吟之摇摇头,目光落在眼前这碧波湖上,“这底下才是最方便藏东西的。” 闻言,几人皆是一惊。 冷余立刻带着几个侍卫脱掉外衣跳进了湖里,潜入水底去寻找。 江吟之在廊下等待了一会,果然没多久,冷余就从湖里爬出来了,捞上来一把锋利的斧子。 江吟之接过斧子仔细的看了看,没有血迹残。 冷余一口咬定说:“这一定就是凶器!” “上回落霞殿大肆打捞了一回碧波湖,这碧波湖底下捞得干干净净!这斧子一定是最近扔进去的!” 只能是凶器! 江吟之点点头,冷余说的没错。 “没别的事了,其他人先回去换衣服。” 冷余点了头,其他侍卫们便纷纷离开了落霞殿。 冷余疑惑的看着她,“大人可是有何吩咐?” 江吟之说:“此事我会去跟皇后禀报,我们都不想把事情闹大,而此事的真相,也不是你们能探究的,你明白我的意思吗?” 冷余微微一惊,一下子就听出来她这话的意思了,碧雅的死,不简单! “我明白!今日之事我会烂在肚子里绝不跟任何人提起!至于方才那几个侍卫,我也会让他们闭好嘴的!大家在宫里当差,都懂得明哲保身的道理。” 江吟之点点头,“好,把碧雅的尸体收起来带去驱驱邪气,焚烧了,对外只透露是落霞殿失宠,碧雅生前得罪的人太过,受不了苦,上吊自尽的。” “落霞殿的血,也打扫干净。” 冷余领命,“是!” 冷余走后,江吟之找了个盒子,把斧子装了起来,带往了朝凤殿。 - 朝凤殿。 江吟之刚踏入朝凤殿,便感觉到朝凤殿内气氛之沉重,安静的宫里,内殿传来阵阵伤心欲绝的哭声。 江吟之走到外殿往里张望了一下,低声询问春晴:“哭多久了?” 春晴无奈的摇摇头,“从落霞殿一路哭到这儿,哭到现在就没停过。” 内殿里,萧贵妃哭的上气不接下气,甚至抓着皇后直呼救命,眼睛都哭肿了,又惊又怕的。 皇后耐着性子安抚,安抚了许久,哄小孩般哄道:“不用怕,你现在在朝凤殿,这这儿多人呢,没人会伤害你。” 江吟之在外头等了许久,里面的萧贵妃拉着皇后哭个没完,最后哭到哭不出声了,也拽着皇后的衣服不让她走,无比的依赖着皇后。 江吟之等不及了,把盒子交给春晴,自己去偏殿寻了些药材,熬了碗药,给萧贵妃送去。 江吟之的进入,让萧贵妃犹如受惊的兔子,惊慌失措的躲到了皇后的身后。 皇后拍拍她的肩膀,安抚道:“没事没事。” 江吟之端着药碗上前,“这是安神汤,贵妃娘娘先静一静。” 可是萧贵妃受惊过度,此刻见了江吟之也依旧害怕,依靠在皇后的肩头,死死的抱着皇后,“姐姐,姐姐你别赶我走……我不想回去了,我害怕……” 皇后一脸心疼,端起药碗递到了她面前,“你想留下就乖乖的听我的话,把药喝了,再好好睡上一觉。一觉醒来,就什么事都没有了!好吗?” 萧贵妃脸上挂着泪痕,楚楚可怜的点点头,接过药碗,一勺一勺的喝药,一脸乖巧,可豆粒大的泪珠还是不停的簌簌而落,真是我见犹怜。 喝完药,皇后又哄着萧贵妃躺下睡觉。 便是入睡,萧贵妃也要抓着皇后的手方能闭眼。 皇后就耐着性子在一旁守着,静静的看着萧贵妃熟睡了,才小心翼翼的抽出手,起身领着江吟之走了出去。 关上房门,江吟之叹息道:“娘娘真是把她当做孩子一般对待。” 皇后无奈的叹了口气,“她这次是被吓着了,那场面,连本宫见了都吓得不轻,何况本宫还是有心理准备的。” 说到这儿,皇后回过神来看着江吟之,“你来的这么快,莫非也是知晓此事了?” 江吟之点点头,“我还去落霞殿看了,查了一下碧雅的死因。” 闻言,皇后微微一惊,没想到江吟之这么大的胆子,看了那骇人的一幕竟然还面不改色的。 “随本宫到偏殿来。” 第七百二十五章 她会配合的 江吟之接过春晴手里的盒子,跟着皇后到了偏殿。 此处十分安静,只有她们二人。 皇后在椅子上坐下,做了个手势,“你坐下说,这里只有我们。” “查到什么,或者怀疑什么,都可以说出来。” 江吟之上前坐下,将那盒子放到了两人之间的桌上,缓缓打开,直接言明 “这是凶器。” 皇后大惊,“这是哪里找到的?” “碧波湖!” 皇后猛地皱起眉,“这么说,凶手并未带走凶器,可为什么……会是这么大一把斧子?” 哪个刺客杀人用斧子的?她还是头一次见! 江吟之解释道:“因为这个人的力量不足以用刀剑直接砍断人的胳膊,所以需要借助这样又大又重的凶器,借助斧子本身的力量。” 闻言,皇后瞳孔一紧,“不是刺客?” 江吟之点点头,“不是。” “我检查了尸体,脖子上的勒痕证实她是吊死的,但是胳膊,是别人砍下来的。” 江吟之隐瞒了骨头被震碎的事情。 此事事关重大,能有如此实力的人,定要被当做刺客,大肆搜捕,到时候事态就严重了。 而她心中也有怀疑之人,虽不敢肯定,却也不敢将此事告知皇后,不想让他们陷入危险。 若这次来的人只有杜辛辰一人,她倒是不介意让皇上皇后怀疑他,只是此次来的还有玄衣卫,她不想伤害苍渊的人。 皇后皱眉思索着,喃喃道:“也就是说,碧雅是自尽,但却有人故意砍下了她的双臂,制造恐慌。” 江吟之欲言又止,皇后注意到她的神情,问道:“你有什么话,直说便是!” 江吟之犹豫了一下,说:“我怀疑是萧贵妃。” “萧贵妃失了宠,底下的人虽然克扣落霞殿的份例,大多也是因为平日里落霞殿的人嚣张跋扈惯了,想报报仇出出气而已,断不会有人胆敢去落霞殿杀害碧雅。” “倒是萧贵妃,极有可能为了复宠,不折手段,好借机得到娘娘和皇上的垂怜。” 正如方才她见到的那一幕。 皇后让她说,江吟之自然也就没有避讳,全说出来了,她现在倒也不怕皇后听了生气。 皇后听完之后面色凝重,一时有些难以接受江吟之所言。 思量许久,皇后才神色凝重的说:“既然死的只是一个宫女,就此作罢。” “本宫也不希望事情闹大。” 江吟之点点头,“我明白娘娘的顾虑,所以已经安排好了,碧雅的尸体已经送去焚烧了,对外只说是碧雅自己吃不了苦被逼自尽。” “落霞殿那骇人的一幕,不会传出去徒增是非,而萧贵妃只是因贴身婢女自尽而伤心过度,并非惊吓。” 听完之后,皇后赞赏的点点头,“做的很好!” 江吟之犹豫开口:“只是萧贵妃那儿……如若我说的属实,那么她怕是不会配合。” 皇后却温柔的笑了笑,说:“她会配合的。” 江吟之点点头,“皇后娘娘若有打算,我就不多言了。” 刚说完,皇后却又忽然问道:“你精通医术,武功也高强,可知一种让习武之人经脉寸断的药?让人无法开口说话。” 闻言,江吟之一脸惊愕,“有!但娘娘要这个做什么?” 皇后问道:“本宫听说这种药对习武之人来说很痛苦,但是普通人服下之后,却只是让人口齿不清,对吗?” 江吟之点点头,的确有这种药,虽然普通人服下没有经脉寸断之苦,但也是伤到要害了才会让人无法正常开口说话,意识清楚却无法准确表达意思,说只是口齿不清,但实际上痛苦并不少。 “那你给本宫弄些来,今日便要。” 江吟之应下,又忍不住想问。 不过皇后在她问之前,笑了笑说:“等你把药拿来,本宫自会告诉你用处和缘由。” - 江湖上的药五花八门,江吟之来不及出宫去找,所以干脆自己调配了一样功效的,在正午前便将药丸交给了皇后。 皇后拿起药丸看了看,放回了原处,起身往外大殿而去,“随我来。” 江吟之跟上脚步,进了内殿,见到了还睡着的萧贵妃。 但萧贵妃听见有人进来的声音,一下子就惊醒了,十分慌张惶恐,“姐姐……” 皇后上前牵住她的手,拍了拍她的手背,把装着药丸的盒子递到了萧贵妃面前,“安神丸,吃了。” 萧贵妃此刻无比的依赖皇后,根本没有丝毫的怀疑,就拿起药丸服下了。 皇后目光温柔,带着笑意,缓缓开口:“待你的身体恢复些,我就送你回落霞殿,那里的一切都处理好了,你不用怕。” 闻言,萧贵妃脸色大变,急切的抓着皇后的手臂,“姐姐,我不想回去,我害怕,你也看到了,碧雅死的那么惨!一定有鬼,有鬼啊!姐姐,你不要丢下我!” 皇后耐着性子安抚道:“不用怕,我今后会常去看你的,等使臣走了,皇上空闲下来了,皇上也会去探望你的。” 听到这话时,萧贵妃的情绪才稍稳了些。 这句话不就是相当于一个承诺吗,萧贵妃想要得到的也正是如此,她不想让落霞殿变成冷宫。 “好,我听姐姐的。” 根本没等到萧贵妃的身体大好,当天皇后就把她给送回落霞殿了,说是为了照顾萧贵妃而派了大量的人手去落霞殿,但实际上,是把萧贵妃给看守起来了。 江吟之全程同行,一切都看在眼里。 皇后对萧贵妃的感情,似乎也并非她看到的那样。 回了朝凤殿之后,皇后屏退了宫人,领着江吟之坐下喝茶。 江吟之瞧见皇后倒了两杯茶,江吟之端起来正要喝时,皇后却抬手制止了她,唇边带着和善笑意,“这茶苦,你喝不惯。” 说罢便拿走她手里的茶杯,将茶倒掉了。 连同倒掉的,还有皇后自己的那一杯。 随即皇后命春晴更换了茶叶重新泡了一壶,倒上澄亮的茶水,皇后端起来放在鼻尖闻了闻,十分享受的闭上了眼,那惬意姿态,看得出此刻皇后的心情。 江吟之端起茶杯微抿一口,“娘娘不是喜欢喝那个苦的吗?怎么换掉了。” 皇后睁开眼,不急不缓的小饮一口,淡淡笑道:“突然不喜欢了。” 突然不喜欢? 江吟之微微一怔。 没有人会喜欢一样东西十年如一日,却又在有朝一日不喜欢了。 她还记得她第一次来皇后这里喝茶时,她喝过那个味道极苦的,根本难以下咽,皇后却说她最喜欢喝那个,也只有萧贵妃跟她一样喜欢喝那个。 是跟萧贵妃有关! 第七百二十六章 皇后的秘密 见她一脸困惑的样子,皇后不禁笑了笑,“肯定有很多话想问我。” “想知道为何我待萧贵妃如亲妹妹,却给她服下那样的药丸。” “想知道为何喜欢了大半辈子的苦茶,却在今日突然不喝了。” 江吟之点点头,她的确满腹疑惑。 皇后慢悠悠的说:“那茶叶平平无奇,只是放了整整两斤熬制,是最难喝的东西!” 江吟之惊讶。 “可是那样难喝的东西,为了迎合我的喜好,萧贵妃能当做甜水般喝了一杯又一杯。到我这儿喝过茶的人,都会违心的说那茶很特别,夸我的喜好不同一般。” 说着,皇后轻嗤一声,无奈的摇摇头,带着几分嘲笑。 皇后抬起头看着江吟之,眼里带着几分赞赏,“倒是你,喝了一口就把难喝两个字写在脸上,连装都不愿意装。” 江吟之当时也以为皇后喜好特殊,没想到这茶竟然只是以分量取胜,难怪难喝到说不出哪里难喝。 再好的茶叶,超出本该的分量,味道都会变的不一样。 江吟之不解问道:“可是娘娘为什么要喝这么难喝的东西?” 六宫之主,何止如此。 皇后幽幽答道:“是为了提醒自己。” “人坐上高位久了,容易迷失自己,容易忘记心里最重要的事。” 江吟之若有所思的点点头,好奇问道:“娘娘是为了提醒自己不忘初心?” 皇后转头看了她一眼,神色突然凝重了起来,“你还记得我跟你说过的,四公主的死吗。” 江吟之眉头一皱,“跟四公主的死有关?娘娘知道是谁害死了她对吗!” 听到这里,她基本已经能肯定,此事跟萧贵妃脱不了干系! 皇后与萧贵妃什么姐妹情深,根本就是装的! 皇后缓缓讲述起了当年的故事,“那个时候,萧贵妃还未进宫,但我已与她熟识。” “她爱慕着伯爵府的长公子,我曾也想撮合他们二人,但伯爵府长公子对她无意,所以我也无能为力。” “后来伯爵府拿出了先皇赐婚的婚约,伯爵府想要娶皇族公主,当时年纪稍长的公主只有四公主,皇上决定,四公主及笄后,便嫁伯爵府,嫁给那位伯爵府长公子。” “自那以后,萧可馨就恨上我了,觉得是我在背后跟皇上吹枕边风,让皇上把公主嫁给她的心上人。毁掉他们的大好姻缘。” 说到这里的时候,皇后已经紧紧的攥住了衣袖,看得出来在压抑着情绪。 江吟之眉头紧锁,“所以,四公主在城墙上摔下去,是萧贵妃害的?” 皇后深吸了一口气,“她在城墙边出现过,走时神色惊慌,有人瞧见了,但没有证据,所以一直以来我只能忍耐着,把这份仇恨藏进心底。” 皇后说着,神色黯然,手指紧紧的攥着衣袖,眼眶微微泛红。 江吟之心惊不已,原来皇后待萧贵妃如同亲妹妹只是装的,相反,她心里还与萧贵妃有着杀女之仇。 “可四公主死后,萧贵妃也没能得偿所愿嫁给伯爵府长公子。”江吟之说道。 皇后抬手擦了擦泪水,点点头,“是的,所以她进了宫。” “或许是她对我心中有愧,亦或许是巴结我这个皇后,入宫之后她一直讨好我,人前人后都对我格外的关心,听我的话。” “因为她时常与我待在一起,所以皇上注意到了她,久而久之就得到了皇上的宠爱,她借此一步步成为了贵妃。” “虽然她明面上听我的话,私底下却没少放纵自己的奴才欺压我朝凤殿的人,这你应该知道。” 江吟之点点头,“是。” 她又疑惑问道:“可是娘娘毕竟是六宫之主,即便她得宠,是贵妃,也不能骑到皇后头上来?娘娘为何不教训她?” 皇后遗憾的摇摇头,“你以为我不想吗?谁愿意当一个这般窝囊的皇后。” “可我的皇儿与公主都不在了,我这个皇后,膝下无子,若不宽厚温良些,早被人拿住把柄了,如何能坐稳这个位置。我当好皇后,处理好后宫诸事,不给皇上添麻烦,便是足够。” 听到这里,江吟之才明白皇后的顾虑。 没有了皇子,就没有底气,倒也能理解。 江吟之沉思着,想着这位皇后的确不好当,两位皇子都在争夺她的支持,可她却不能支持任何一方,却又不能得罪任何一方,因为将来坐上皇位的不会是她的亲生儿子,所以她将来要依仗的还是祁凌霄或者祁暮年。 甚至还要假装与萧贵妃姐妹情深,宽厚容忍,彰显皇后大度。 皇后又缓缓开口:“萧贵妃性情跋扈,我也有些私心,不加管教,想着她迟早会犯下过错惹皇上厌弃,被打入冷宫。” “可我万万想不到她会再对沁心公主下毒手!” “此人心如蛇蝎,借着此次机会让她彻底没有了后路!我心中大石方能落地!” “所以这次,还得谢谢你。” 皇后微微倾身诚恳的对她说着,这让江吟之有些受宠若惊,皇后把自己放得太低了。 她微微颔首,“我与萧贵妃本就有仇怨,这次也算是给自己报了仇,娘娘不必言谢。” 碧雅的死,她只推到了萧贵妃一人的身上,也是为了保护想保护的人,所以她不后悔给萧贵妃喂药,让她从今以后口齿难言。 皇后温柔笑了笑,轻轻握住了她的手,“谢谢你的理解。” “今后你若有任何困难都可以找我,我定为你做主!” 江吟之点点头,“多谢娘娘!” 此番也算是解决了一桩麻烦,但心里却总是有些膈应,当初她在朝凤殿被萧贵妃欺辱的时候,皇后不曾说过一句公道话,想来也是故意纵容萧贵妃到处得罪人。 这跟让萧贵妃打她一巴掌,她过后再给她一颗甜枣有什么区别。 往深里想,甚至皇后还是故意纵容,让他们二人结仇,她是三殿下的人,若三殿下想报仇,那必然是找萧贵妃,这对皇后来说,简直是坐收渔利! 她有种被利用了的感觉,心里跟皇后怎么都亲近不起来。 “时辰不早了,本宫也乏了。”皇后缓缓起身,语气疲惫。 江吟之点点头,起身行礼道:“那我就先退下了,不打扰娘娘休息。” 说罢她便匆匆退出了房间。 心里也很快便释怀了,至少现在,跟皇后的关系拉近了。 她接近皇后本来也是有目的,各取所需罢了。 怨不得皇后利用她。 第七百二十七章 他们连阜城也给? 因萧贵妃的事情耽搁了大半日,如今也不知庆北阁那边的消息,江吟之便不急着出宫,就赖在宫里等,只能等皇上召见她。 一直等到晚膳后的时辰,终于有人前来请她去御书房了。 江吟之快步赶去。 进入御书房,便见墙上挂着一张极大的地图,地图上正是禹国和东鸣国,地图很大,甚至能清楚的看到朔北。 皇上双手背在身后漫不经心的看着那副地图,听见她来,幽幽开口:“今日,禹国那位使臣跟朕谈了许久的合作。” “他们想要借兵十万。” 闻言,江吟之都被这个数字给吓着了,“十万?” 皇上不禁笑了笑,“是啊,若不是朕知道他们是要攻打朔北,朕险些还以为他们借兵十万是要征战其他国家呢。就为了一个重霄军,竟然开口跟朕借兵十万!” 皇帝自己都是不可思议的。 江吟之眉头紧锁,东鸣国想要得越多,就意味着他们要付出的越多!才能达到交换的条件。 这无疑是给江吟之增加难度,因为他们要付出比东鸣国给的更多,才能阻止东鸣国跟禹国这场借兵生意。 不然禹帝凭什么答应不借兵。 “那他们给的条件是什么?”江吟之继续问道。 皇上拿起桌上的木枝,在地图上画了一个圈,嗓音浑厚,“九座城池,尽归禹国。” 看着皇上画圈的那部分,江吟之心头震撼,上前了一步,仔仔细细的看了看地图,“阜城?他们连阜城也给!” 疯了! 阜城可是贸易大城,秦沧海为了除掉重霄军,竟不惜把阜城割让给禹国? “杜辛辰说这是秦沧海亲口承诺了的吗?”江吟之又问。 禹帝放下木枝,双手背在身后幽幽道:“这当然是朕跟他谈判半日的结果,他是东鸣国国师,是东鸣国皇帝最信任的人,他跟朕承诺了,他说的话,就作数!” 听到这里,江吟之失笑,直言不讳道:“原来是皇上跟他争取到的承诺,想必没少拿我当砝码逼杜辛辰让步更多!” 皇上听了也丝毫不生气,倒是意味深长的看了江吟之一眼,“是又如何?既然是谈判,自然要争取更大的利益!而东鸣国皇帝忌惮你们江家与重霄军,不惜一切代价要除掉你们,朕自然不能放过这么好的机会。他们想要我手里的兵,自然要满足我的条件才行。” 借兵给东鸣国打他们东鸣国自己人,打完了还能收割东鸣国的城池,这稳赚不赔的买卖,巨大诱惑下,禹帝心黑也不奇怪。 这样对比下两国皇帝,江吟之只想骂秦沧海一句昏君! 江吟之看着地图,心情颇有些沉重,阜城在内,九座城池,完全是逼近朔北的一大块地方。 这仗绝对不能打!打了的话,连朔北也要丢,相当于还送禹国一座城池! 割让的这些城池,一定是杜辛辰提出来的! 因为他的目的根本就是复仇秦沧海,毁掉整个东鸣国!他当然不介意多送出去一座城池! 杜辛辰表面上对她抱有歉意的样子,可真到了这个时候对朔北却是半点没手下留情。 不过这也是她想要的!敌人心狠手辣,她才能狠得下心! “九座城池,朕是抵挡不了这个条件,朕猜想你们朔北也拿不出比这更好的条件了。” “所以也别怪朕,出兵攻打你们朔北!” “不过你既然做了禹国的国师,朕倒是可以保你全家性命,到禹国来为朕做事,朕自然不会亏待你的兄长。” 这禹帝的野心还真不小!东鸣国的城池想要,连重霄军的将领也想要!两头吃! 江吟之不禁轻笑,“皇上难道不知,秦沧海非要借兵攻打朔北,并非是要置重霄军于死地,而是要置江家人于死地。他怎么可能让你保全我家人。” “不过我倒是好奇他,皇上若真答应借兵十万,那这十万士兵攻打朔北,军备物资谁来出?” 皇上淡然拂袖双手背在身后,“当然是东鸣国出,十万石粮食,以及十万件过冬棉衣,一万匹战马!都是东鸣国使臣承诺的!” 听到这里,江吟之心里突然踏实了许多,此事还有的谈。 她轻蔑一笑,不以为意。 皇上严肃的看向她,“你笑什么?” 江吟之笑道:“皇上未免也太狮子大开口了,九座城池,还有这么多的物资,你要什么,使臣就答应给你什么,皇上你就不觉得蹊跷吗?” “何况东鸣国的底细我多少是清楚的,最大的两支军队是重霄军和玄衣卫,最大的军需物资自然也掌握在这两个军队手里。重霄军逃至朔北,对秦沧海来说本身就是一大损失。东厂底蕴深厚自然无需多言,可东厂未必肯给这么多的物资。想必皇上也知道东厂的权势,从他们手里扣点东西,可不是秦沧海一声命令就能做到的。” “秦沧海已经派兵围困朔北,久攻不下,消耗的粮食物资已经不计其数。秦沧海即便是个昏君,他也不可能倾举国之力来灭朔北。他难道就不怕灭了朔北,却引狼入室,你们禹国的军队势如破竹直击京城吗?” “秦沧海想要江家人死,绝对不是要以自己的江山做代价。” 一句话,让禹帝猛地皱起了眉。 不得不承认,江吟之最后那句话提醒了他,秦沧海应是还没昏庸到那个地步,他可以不惜代价除掉江家,但却绝不会拿自己的皇位冒险。 看到皇帝皱起了眉沉思起来,江吟之便知道自己的话已经让他动摇了。 杜辛辰想要不计手段的毁掉东鸣国,恨不得把大半个东鸣国都割让给禹国,惹来百姓怨声载道,让秦沧海彻底背上昏聩无能的骂名,要秦沧海失去他的江山,方能解恨。 可他越是给的多,才越是江吟之的突破口,毕竟不会天上掉馅饼,禹国皇帝这么个老狐狸,可不会像秦沧海那样有便宜就占,如今他定要思量几番,定会有所防备。 “那你的意思是,这是东鸣国的陷阱?”皇帝突然看向她,深邃的眼眸里看不出丝毫情绪。 江吟之淡然一笑,“我说是陷阱,皇上也未必会信。” “皇上大可让他们先拿出一部分物资来,若真拿得出来,再考虑不迟。” 皇帝本以为江吟之此刻应该很着急,却不想气定神闲,她能给的条件是一个没提,这让皇帝心中更加不安,看来,他还是不能被杜辛辰的话给冲昏了头脑。 若真借兵十万,进入东鸣国境内,真有陷阱的话,可未必能全数脱身。 虽然重霄军背叛了秦沧海,但是东鸣国还有个不可小觑的东厂玄衣卫! “好,朕再考虑考虑,此事朕自然是不急的。”皇上双手背在身后,气定神闲的说道。 江吟之闻言,心中甚是满意。 第七百二十八章 熟人而已 当天,皇上便又见了杜辛辰,并提出了江吟之之前的疑问,东鸣国真能拿出来那么多的物资吗,他要看见物资才能决定。 所以杜辛辰没有办法,当天便书信回东鸣国,跟秦沧海禀明此事,需要先调派一部分物资到东鸣国和禹国的边境来。 皇帝自然也暗中下令,让驻守在崇洛城的曹自鸣警惕东鸣国的一切动向,并让曹自鸣暗中派人前往东鸣国打探,探查他们运送来的是否真的是物资。 杜辛辰身边有随从出动离开君朝城,祁暮年自然不能忽略这个消息。 江吟之当天便出宫回到了辞暮楼,与祁暮年商讨此事。 发觉皇上的探子也派出去之后,江吟之立刻便猜到了曹自鸣,“皇上这是要曹自鸣打探东鸣国的动静,要试探东鸣国借兵是否真的是陷阱。” “看来想要阻止借兵,成败就在曹自鸣身上了!”江吟之眸色深沉。 祁暮年眉头紧锁,“此人只忠于父皇,想要说动他在此事动手脚,怕是不易。” 江吟之思索了一番,拿来纸笔,便提笔写信。 写完之后装起来,说:“我会派人把信送到曹自鸣手里。” 祁暮年下意识来拿信封,“我派人去送。” 江吟之却没有把信给他,摇了摇头说:“不可!你知道曹自鸣对你避之不及,你的人去送信,他根本不会收!而且现在这个关键时刻,祁凌霄必定也盯着你呢,这信事关重大,绝不能落到旁人手里,所以我派人送去最好!” 她尽量把缘由解释清楚,可不是她故意防着他。 曹自鸣当初跟她说得很明白,他可以为她办事,却绝不会为三殿下办事,这是他的原则。 所以只有她的人去送信,曹自鸣才会收信,也才会按照信上的内容去做。 祁暮年并未多问,点了点头,“也好,只是千万要小心些!别让祁凌霄察觉了。” 江吟之点点头,“放心!” 祁暮年神色凝重问道:“可是你怎能确保曹自鸣会愿意帮你这回。” 江吟之轻笑,“我也算是帮过他女儿,便是偿还恩情他也该帮我这回,何况借兵十万,他和他手底下的士兵可是首当其冲!如今两境还算稳定,百姓安居,可若他们攻打朔北,一旦开战,边境百姓民不聊生,甚至往后还会引发更大的战争。” “这样无谓的牺牲,当下的决定就可以避免。所以我想,曹自鸣会认真考虑的。” 听完之后,祁暮年若有所思的点点头,“希望曹自鸣这回能别那么执拗。” 事不宜迟,江吟之拿着信立刻悄悄去见了疾风,让他把信送往崇洛城交到曹自鸣手中。 祁凌霄号称禹国第一轻功,但是若疾风在禹国,他只能称第二! 所以此事交给疾风去做,江吟之最为放心! 只不过此事需要的时间会长些,只能慢慢等消息了。 杜辛辰这位使臣也只能暂住禹国,但因宫中规矩太多,所以他特地请求住到宫外,也不知道皇上是不是故意的,让祁暮年来接待使臣。 杜辛辰及其一众随从,全部住到了辞暮楼里! 他们入住来的当日,江吟之还亲自到门口迎接,与杜辛辰四目相对的一瞬间,眼底杀气四溢。 杜辛辰唇边很快扬起一抹笑容,施施然的朝她一行礼,“今后要叨扰三殿下和国医大人了,我等性命安危便交托于二位了。” 故意的! 江吟之看着杜辛辰脸上那笑容,心中生出一丝怒意。 杜辛辰是故意跟皇上要求住到这儿来的! 把他的性命交托到祁暮年和她手上,她就不能对杜辛辰下杀手了!反倒还要担起保护杜辛辰的职责,不然使臣出事,谁也交代不起。 江吟之冷声开口,言语中带着一丝威胁:“使臣大人这么怕出事,甚至住到辞暮楼来,那可更加要惜命些,别随意走动。” 杜辛辰回以一抹自信而透露着挑衅的笑容,双手背在身后大摇大摆的进入了大门。 玄衣卫几人也跟着杜辛辰入内,祁暮年走进来,拍了拍江吟之的肩膀,“没事,我让苏佩招待他们,你什么都不用做,什么都不必理会。” 好在江吟之如今也是国医,杜辛辰没有指使她的权利。 走在玄衣卫最后的陈羲侧目看了一眼他二人,视线从祁暮年搭在江吟之肩上的手上一扫而过,眼底泛着几分冷意。 江吟之察觉到他的视线,抬眸看了他一眼。 陈羲也住进来了,正好,她还想问问碧雅之死,是不是跟他有关! 御花园宫宴的那天晚上,陈羲甩开了冷余侍卫,是单独做什么去了,并且她上次粗略与他交过一次手,他的实力应该可以震碎碧雅全身骨头。 他现在是最大嫌疑人! 祁暮年看到她朝陈羲投去的视线,也跟着疑惑的看了一眼,“怎么了?” 江吟之回过神来,摇摇头,“没事,熟人而已。” “熟人?”祁暮年好奇。 “杜辛辰身边这些个,都是玄衣卫的人,当初我还在东厂时,与他们的老大还算有些交情。” “原来如此!”祁暮年若有所思的点点头,“不过这次玄衣卫都来了,苍渊竟然没来,着实奇怪。” 突然提起苍渊,江吟之心里咯噔一下,是啊,苍渊怎么没来?他为何没来? 失落感油然而生。 “最近没什么事,我不太想待在辞暮楼见到杜辛辰,我出去走走,没事不用找我。”说完,江吟之便离开了。 祁暮年本想开口说他可以陪她出去走走的,但还没来得及开口,江吟之便走了。 看着她的背影,祁暮年也只好无奈叹了口气。 - 刚走出辞暮楼没多远,迎面一丫鬟匆匆跑来,仔仔细细的打量着她,随后跑到江吟之跟前来,“姑娘,是国医大人吗?” “是。”江吟之疑惑的看着她,“你是谁家的丫鬟?” 丫鬟急切的扑通一声跪下,恳求道:“求大人救救我家小姐!” 江吟之心想这是哪家小姐生病了,所以特地来请她。 反正现下无旁事,江吟之便答应了,“你起来,带我去。” 丫鬟闻言激动不已,连忙起身,领着她快步离开。 到了外面主街上时,丫鬟便请她上了马车,催促车夫快些赶路。 马车华丽,非富即贵,江吟之并未急着询问对方身份,而是问起了她家小姐的病症。 “你家小姐得了什么病?如此着急可是已经请大夫看过了?是何症状?” 丫鬟一脸担忧,急的紧攥着衣袖,“咳血!咳血的症状很严重,话都快说不出来了!小姐说只有国医能救她,所以莲儿恳求大人,发发慈悲救救我们小姐!” 雪莲说着便在马车里给江吟之跪了下来。 第七百二十九章 被骗到落霞殿 江吟之连忙将她搀扶起来,“我既然已经答应你了,就一定会尽全力救治你家小姐的。” 雪莲闻言激动落泪,“多谢大人!” 马车行驶极快,江吟之还未来得及跟雪莲多加打听,便发觉马车进了宫! 她一惊,皱眉看着雪莲,“你家小姐住宫里?” 雪莲点点头,“还未来得及跟大人说,我家小姐是后宫嫔妃。” 江吟之顿时有种被骗了的感觉,“既是嫔妃,你该称呼娘娘才对,你叫小姐,我还以为是待字闺中的大小姐呢。” 雪莲不好意思的低下头,“让大人误会了,着实抱歉,怪我一开始没有说明白。” 虽然如此,但江吟之也没有多追究,她也没有不医后妃的规矩,只是一开始被误导了。 进了内宫,马车便停下,两人下了马车徒步而行。 江吟之对这宫里的路已经很熟悉了,跟着丫鬟走了一段,江吟之便发现有些不对,心中略有疑惑与猜测,但是并未多言。 直到那丫鬟带着她,来到了落霞殿外…… “你是萧贵妃的人?是她派你来找我的?!”江吟之此刻彻底明白,是被骗到此处来了! 雪莲见她生气,扑通一声跪下,眼泪直落,“奴婢确是萧家丫鬟,不是宫中之人,此番瞒着大人请大人前来,是因为只有大人才能救我家小姐了!大人可是答应过我的,一定会救我家小姐的!” 甚至怕她生气走掉,雪莲抱住了她的腿。 “若大人不肯施以援手,我家小姐必定没命了!”雪莲苦苦哀求着。 江吟之听着也有些不忍,心中更是有些猜测,萧贵妃出事,应该是她给的那枚药丸,但是药丸是她制作,她清楚的知道服下之后会是什么反应。 不应该危及性命才对!何况这丫鬟一开始就跟她说,她家小姐的症状是咳血之症。 那枚药丸服下,不应该有此症状啊…… 到底是怎么回事? 江吟之决定进去瞧瞧。 “起来,我去看看。” “是是是!多谢大人!” 江吟之快步进入大殿,还未到内殿便听见萧贵妃剧烈咳嗽的声音,随之而来便是整个人从床上摔到地上的声音。 随行的丫鬟雪莲焦急万分,快步跑进去把萧贵妃从地上给扶了起来,泪流不止,“小姐!小姐你怎么样了……” 雪莲想把萧贵妃给扶到床上去,奈何丫鬟力气太小,萧贵妃几乎整个人已经没有力气动弹,费了好大的劲还是没能把萧贵妃给扶到床上。 江吟之上前拉开雪莲,直接上前一把把萧贵妃从地上抱起,放到了床上。 萧贵妃震惊的看着她,脸上都是血,根本不见当初贵妃时的嚣张模样,只余下一副狼狈且濒临死亡的憔悴感。 将萧贵妃放到床上时,萧贵妃攥住了她的衣袖,张了张嘴,艰难的想要发出声音,但是却不能。 整个人甚至控制不住面部和手部的抽搐。 虽然没能发出声音,但江吟之从她的口型看出,她在说:救救我。 江吟之眉头紧锁,她给的药,不可能让萧贵妃变成这样,但此刻却又不像是她的苦肉计。 雪莲急切的又跪下了,“大人,大人求求你,救救我们小姐。” “去打水来。”江吟之冷声吩咐。 雪莲心中一喜,“是!”立刻起身跑出去打水。 江吟之拿出随身带着的银针,在床边铺开,拿起银针在萧贵妃几处穴位扎针,先止住她的咳血之症。 不然的话,她活不了多久。 雪莲打来了水,按照江吟之的吩咐,擦拭萧贵妃嘴边和身上的血迹。 不一会,清水很快就变成一盆血水了,江吟之看着那盆水又些发黑,不禁眉头紧锁,“去换水,取二两半莲粉放进去。” 雪莲愣了愣,似乎不知道这药该去哪儿找,萧贵妃连忙抬手往外指,雪莲点点头,去外头找。 很快,水打来了,依旧擦拭血迹,将帕子放入清水中清洗,反复几次,清水就变了颜色。 只不过这次,整盆水彻底变了黑色! 那一刻把雪莲都吓得跌坐在地,“这……” 江吟之眸色一暗。 毒。 慢性毒,但是在萧贵妃体内根深蒂固。 不是她给的药造成的。 在她给药之前,萧贵妃就已经身中剧毒了。 萧贵妃侧头看着地上那盆漆黑的血水,脸色也愈发惨白。 江吟之回过神来,继续着手上的动作,在萧贵妃颈部和面部几处施针,便让雪莲看着萧贵妃。 而她自己则去抓药,配了副能暂时克制毒性的药,拿回来给雪莲去煎药。 煎药的时候,江吟之拔了针。 萧贵妃张了张嘴,能出声了,“谢谢……” 萧贵妃此刻看着江吟之的眼神里泛着泪光,是由衷的感激。 江吟之移开眼神,冷冷道:“别高兴的太早,我只能暂时缓解你的症状,你早已中毒,且根深蒂固,我并无把握将毒素全部拔除,你或许还是会死。” 从认识萧贵妃以来,甚至每次见到她,都是一些不愉快的事情,江吟之对此人没有任何的好感,即便她此刻如此狼狈濒临死亡,她也没有半点怜惜。 听到这里时,萧贵妃忍不住痛哭,却捂着嘴没有发出声音。 但很快也平复了心情,她看着江吟之问道:“既然我都快死了,你能不能告诉我,皇后娘娘给我的药,到底是什么药?” 其实到了这个时候,萧贵妃自己已经猜到了,只不过还想跟江吟之确认一下。 江吟之看了她一眼,却并未直接回答:“碧雅的死,跟你有关。” 闻言,萧贵妃脸色陡然一变,不可置信的看着她,“是因为碧雅?因为碧雅的死,就这样对我?” “何况碧雅不是我杀的!” 萧贵妃见江吟之都问出碧雅了,也就没有隐瞒,她说:“我发现碧雅的时候,她已经上吊死了!她是自尽的!” “她忠心护主,为了让我脱离困境,以死相换。她性命都没了,我怎能让她白死!我只是在她死后砍了她的双臂,让她的死更渗人一些,好顺理成章吓得我病倒,我就可以离开落霞殿寻求皇后的帮助了。” 萧贵妃说到这里的时候,紧攥住了被子,攥的指关节发白,低着头声音更咽道:“可我没想到,我真心对待的好姐姐,却因为一个宫女的死,要杀我!” 她心里怎么也想不通,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第七百三十章 萧贵妃中毒 听完之后,江吟之也算是证实了自己的推测,萧贵妃的确是想利用碧雅的死来使苦肉计,她还真以为碧雅是为了她才自尽的。 “我给你吃的药,只是让你今后口齿不清,难以言语,不能把碧雅死状到处说而已。如今这症状我已经为你解了。你体内的毒,跟我无关。”江吟之淡淡说着。 闻言,萧贵妃脸色煞白,“不是你给我的毒?那就不是皇后娘娘要杀我?” 她愣了愣之后,忽然急切的抓住了江吟之的胳膊,“求求你,求求你帮我查一查是谁给我下毒好不好?这个人能给我下毒,她也可能会对皇后娘娘不利啊!求你!” 看着萧贵妃那急切恳求的模样,江吟之眉头紧锁,她真是看不出来萧贵妃到底是装的还是真的,她对皇后的情意真是那样吗?可皇后分明就恨极了她。 这二人有仇在心,怎么可能把彼此当做亲密无间的好姐妹呢。 雪莲送来熬好的汤药,送上前给萧贵妃服下之后,江吟之给她把了脉,确定没有什么大碍了,江吟之转身便要离开。 萧贵妃一惊,迅速起身下床抓住了她的手,“江吟之!江吟之!求你帮帮我!” 江吟之转过身看了她一眼,眼神冷漠,“我是被你的丫鬟骗来的,我是答应了尽全力救你性命,但是体内的毒,我解不了,我无能为力。” 若萧贵妃此刻还是之前那样身心健康,活蹦乱跳,说不定还能长期用药调理排毒,但现在接连遭受打击与惊吓,心绪不稳,脉象虚弱,甚至不敢用重药,想要解毒,基本无望。 她也不愿意多浪费时间在萧贵妃身上,毕竟这样的人对她来说没什么好救的。 萧贵妃拽着她的衣袖不肯放开,转头看了雪莲一眼,“莲儿,你去外头候着,别让任何人靠近。” “是。” 雪莲出去了,传来关门的声音,萧贵妃忽然普通跪在了江吟之的面前。 这一动作让江吟之微微一惊。 “你做什么?”她皱起眉看着萧贵妃,“你中的毒早已在你体内根深蒂固,想要解毒也要耗费大量的时间与精力,而你现在的身体,根本撑不到那个时候了。” 萧贵妃抬起头泪眼婆娑的看着她,“我知道!” “你能不计前嫌来救我,我已经很感激了!我知道之前的事都是我不对,可这世上也没有后悔药可以吃,我再后悔也没有用,只能一拜叩谢今日救命之恩!” 说着,萧贵妃抬臂行一大礼,重重朝江吟之一叩首。 看着她郑重的动作,江吟之心头一震,她从来没想过,萧贵妃竟然能有这样诚恳的一面。 想到萧贵妃行此大礼,主要的目的只是让她帮忙查是谁下毒,此人会不会危害到皇后性命,江吟之心里就有些堵得慌。 “你体内的毒,起码有三四年以上了,是长期服用微量毒素,积攒于体内,终有一日会暴毙身亡。” “我才来禹国这么短的时间,后宫之事我更是不好插手,我帮不了你。” 她已经透露的很明显了,至于能不能想到,就看萧贵妃自己了。 要是在之前,江吟之或许还想不到这毒是谁下的,但是知道皇后恨极了萧贵妃之后,她脑海中一下子就能想到皇后的身影。 恨了多年的仇人就在自己身边以姐妹相称,皇后隐忍着情绪,如何能什么都不做。 那杯只有皇后和萧贵妃两人喜欢喝的苦茶,便是根源所在! 那茶里只有少量毒素,所以江吟之喝过,也未能察觉,任何喝过那杯茶的人都不会想要喝第二口,所以那点毒对身体基本无害。 可是萧贵妃长期喝,积攒的毒素就不是一丁半点了。 想到皇后换掉茶叶时,说今后都不会再喝了,那时她的语气藏着高兴,如释重负般,脱离苦海般,是大仇得报的痛快。 “三四年……”萧贵妃认真的思索着,“我这个人对什么都保持不了三四年的热情,喜好也是几个月一换,落霞殿的东西,没有一样是用了三四年的。” “唯有……皇后的苦茶,我喝了三四年……” 说到这里的时候,萧贵妃的声音都在颤抖,颤抖的压抑着震惊与愤怒。 她抬头看了江吟之一眼,见江吟之丝毫没有惊讶之色,无力的跌坐在地上,苦笑着泪流满面,“你一定觉得我活该对不对!我很可笑对不对!” “我还在担心会不会有人给她下毒,到头来,竟是她给我下毒!要置我于死地!” “哈哈哈哈……”萧贵妃仰头大笑着,突然猛地一口血呕出。 江吟之眉心一跳,上前一把抓住萧贵妃的手腕,是怒火攻心大受打击才会如此。 “你现在静心修养或许还能活得久一些,这般情绪不稳,只会死的更快!” 萧贵妃抬手随意一擦嘴角的血迹,眼神犹如一潭死水,淡淡一笑,“我都这样了,不如死了算了。” “只是心头仍是不甘,我待她如亲姐姐,尊敬她,维护她,她作为皇后心慈手软,我便为她出头教训后宫嫔妃,为她立威,不让人欺负她。” “我从不与她争宠,这贵妃之位我也从不稀罕,是她说她想要可靠的人帮她分忧,将我献给皇上,让我时常陪伴皇上她才放心,我才有了如今地位。” “她喜欢我做什么,我就做什么,我到底做错了什么,她要这样待我?” 萧贵妃说着,泪流满面,痛心疾首的揪着胸口衣襟。 江吟之听着,眉头皱的越来越紧。 这跟皇后说的,并不一样。 而且,归根结底难道不是因为四公主的死吗?萧贵妃难道不知? 她站在一旁沉思着,心里乱糟糟的,萧贵妃抬头看着她,恳求道:“皇后既然让你制作药丸给我,想必她已经把你当做自己人了,你可知道她要杀我的缘由?” 江吟之沉默着。 “我求你了,求你告诉我!让我死也能瞑目好吗!”萧贵妃急切万分。 看萧贵妃的模样,的确是命不久矣。 江吟之犹豫了一下,“回答你的问题之前,你先回答我的问题。” “好!”萧贵妃连连点头。 “你可知,四公主是因何而死?”江吟之问道。 听到这里时,萧贵妃脸色一变,震惊的看着她,“四公主……因为四公主??” 看萧贵妃的反应,她果然是知道四公主之死的。 “四公主的死,果然跟你有关!” 听到这里,萧贵妃浑身一震,缓缓垂下了眼眸,“是跟我有关……若她是为了四公主而报复于我,我也认了……” 第七百三十一章 我可不算什么好人 江吟之本以为萧贵妃这是承认,四公主是她所害了,却没想到,萧贵妃开始忏悔…… “进宫之前,我原本有心仪之人,我俩私定终身,原本就快要谈婚论嫁。可是他们家却突然拿出了先皇的赐婚圣旨,想娶公主,皇上下了旨,等四公主及笄之年便嫁过去。” 光是听到这里,江吟之就觉得不对了,私定终身?可皇后分明说她只是单相思,她的心上人对她并无情意。 “公主鲜少出宫,我有私心想要打探一下这四公主对他有没有半点情意,所以在四公主于城墙上玩耍时,我就过去了。” “与人私定终身这种事,说出来终归是于名声不好,所以当时我请求单独与四公主谈话,却未曾想到公主有癫症,突发疾病抽搐,我当时吓着了,就愣了那么一下子,公主就送城墙上摔下去了!” “我伸手去抓,却没能抓得住!” 说到这里时,萧贵妃蜷缩在地,抱着膝盖痛哭不已。 江吟之心中震惊万分,这跟皇后说的截然不同! 到底谁说的才是真的! “公主就在我面前,摔下城墙,死了……” “我怕极了,当时所有照看公主的宫人都受到了处罚,我不敢对任何人提起我去过那里。” “后来我就被召进宫去了,我愧对皇后,虽不敢提起,却是真心将她当做姐姐,去做她不敢做的事情,去保护她不受欺负。” “只要是她的话,我从来不怀疑,一一照做。” “也是因此,我的性子才越来越不好,底下的人怕我讨厌我。我才不在乎他们怎么看我,只要皇后姐姐也对我好就够了……” 说着,萧贵妃长叹一声,“原来姐妹之情都是假的。” 江吟之心中震撼,她不愿去信萧贵妃的话,却觉得她此刻不至于说谎。 人之将死,其言也善。 萧贵妃和皇后之间的这点恩怨,她理不清,也没有资格去评判谁对谁错。 只是让她明白一个道理,祁姑姑说的对,这个龙潭虎穴里,谁的话,都不可信! “谢谢你。” 萧贵妃的三个字,把江吟之的思绪拉了回来。 “谢谢你告诉我这些,让我不至于不明不白的死去。”萧贵妃感激的说着。 “还有件事,我能求你帮帮我吗?”萧贵妃抬头,眼神恳求的看着她。 “什么事?” 萧贵妃语气沉重,“我娘虽是正室,但她在萧家并不得宠,是依仗着这些年我当了贵妃,才活的体面了些。” “若我死了,她在萧家必定生不如死!我求你帮帮我,把她带走。去到任何地方都可以,给她足够的盘缠,让她安身立命。” 说着,萧贵妃撑着身体走到床边,打开了床上的暗格,取出了一个盒子,“这是我这些年攒的钱,以及萧家大房掌印,那些铺子变卖了应该也有不少钱,多的都给你!只求你不要亏待我娘和莲儿就行。” 萧贵妃将那个盒子放到了江吟之手中。 江吟之震惊的看着手里的东西,又看向萧贵妃,“你不怕我拿钱就跑了?” “你不会!你今日被骗到落霞殿来,还肯为我医治,我就知道你是心怀慈悲的人。我都要死了,你当初受的委屈也该解气了,不会再迁怒于无辜之人。” “我这辈子活的太失败,到头来也没有一个值得信任的朋友。莲儿忠心待我,可她没有能力做这事,只有你能做!” “所以,拜托你了!” 说着,萧贵妃又跪下行了一大礼。 江吟之心情沉重,应下了,“好,这件事我会替你办好。” 得到她的回答,萧贵妃心中大石也终于落地,激动的热泪盈眶,“谢谢!” 随后萧贵妃把雪莲叫了进来,江吟之便先到外头等候。 最后雪莲是哭着出来的,很是不舍和难过。 但她还是擦了眼泪跟江吟之说:“劳烦大人带我出宫了。” “你带我出宫才是,走。” 这次来了落霞殿,她还不想让皇后生出怀疑,便将那个盒子放到了雪莲手里,“你先拿着,上马车前都要一路哭着去。” 雪莲不明所以,但还是点点头,按照她说的做。 抱着木盒一路走一路哭。 江吟之则是一脸冷漠的走在旁边,跟着雪莲出宫。 雪莲是萧家的人,她能进宫,必然也是得了上面的准许,皇后就不可能不知道。 今日雪莲带着她到了落霞殿,皇后必然也知道了,保不齐现在哪个角落里就有皇后的人盯着呢。 她不能让人瞧出破绽来。 两人上了马车,雪莲将那个盒子还给了她,情绪虽低落,但却没忘记跟江吟之道谢。 “谢谢大人肯为我们家小姐办这件事,您心地善良,好人会有好报的!” 江吟之轻笑一声,“我可不算什么好人。” 雪莲却并未将她的话当一回事,认真的说:“小姐跟我说了,她之前没少欺负大人,但她也不是真的非要欺负大人。” “我们萧家是商贾之家,比不上朝中那些有家世背景,有权有势的。我们小姐一个人在宫里,虽得皇后庇佑,但皇后性子不够强势,保护不了想保护的人,我家小姐又怎能将全部希望寄托在皇后身上,毕竟小姐肩负着的是整个萧家的盛衰荣辱。” “所以小姐之前在为二殿下办事,所以江云初找她帮忙,她便照做了,并非是真的要与大人为敌。” 听完这番解释,江吟之心中感概。 江云初这个祸害,走到哪里都害人不浅! “我知道了。”江吟之淡淡答道。 她打开手里的木盒,便看到刻着萧字的掌印,以及厚厚的一叠房契地契。 “萧贵妃跟我说,这掌印是萧家大房的掌印?那二房三房都有掌印?”江吟之疑惑问道。 雪莲答道:“萧家老太爷两个儿子,两个儿子各自成婚之后,这萧家的生意就一分为二了。” “因为小姐当了贵妃,所以大房的掌印是我们小姐拿在手里的。二房的掌印,应该在小姐的叔父那里。” “这回我能进宫,也是老爷知道小姐失宠了,命我去将掌印取回来。” 闻言,江吟之若有所思的点点头,“原来如此。” “那你这次倘若掌印拿不回去……”到了她手的东西,她可是不会给回去的。 雪莲也有些惆怅的摇摇头,“左右不过是一顿打罢了。” “小姐也是知道他们的目的,所以才将这掌印交给了大人你!这掌印要是落到老爷手里,夫人必定没命了!” “所以还望大人千万拿好这掌印!” 雪莲生怕她不知道此物有多重要般,千叮咛万嘱咐。 第七百三十二章 不会追来的 想到萧家的生意,之前祁姑姑还跟她说了不少,没想到还没开始行动,这萧家一半的生意就直接落到她手里了。 她胃口一向不小,既如此,那自然是把整个萧家吞下。 为了这掌印收的心安理得,江吟之决定先完成萧贵妃最放心不下的事情——那就是把她的亲娘给接出来! “你家夫人可是你家老爷的正妻,不至于为了掌印要她性命?”江吟之好奇的询问雪莲。 雪莲连忙回答:“大人你不知道,当初小姐的叔父成亲,娶的是永州金商之女,家缠万贯,在当地也是名门望族。这对萧家的生意大有裨益,叔父险些就掌管整个萧家了。” “老爷是为了争夺一半的家产,才娶了当时身份和家世皆都不凡的夫人,但后来夫人的娘家落难,老爷吞了他们家的全部家产,跟夫人的关系就非常恶劣了。” “这些年他纳妾都纳了十几个,夫人是有苦难言。若不是小姐争气,当了贵妃,小姐母女哪里能有好日子过!” “现在小姐也出事了,他只想拿到掌印,拿到掌印之后他就可以卖掉铺子带着他那些妾室远走高飞,不但不会给夫人留下半点银两,甚至会嫌她是累赘,非折磨死夫人不可!” 雪莲着急的跟她解释了一通。 听完之后,江吟之火冒三丈,她没有想到那样嚣张跋扈目中无人的萧贵妃,竟是这样的身世。 这样的家世环境中成长起来的,不可能会是那样骄纵的性子,因为没有人宠着她! 她眉头紧锁。 是皇后! 皇后是故意宠着萧贵妃,把她宠得无法无天,而萧贵妃也是为了弥补对皇后的愧疚,伪装起嚣张跋扈的外壳去抵挡伤害皇后的人。 久而久之,假戏成真。 此刻她竟觉得萧贵妃也是个可怜人。 “大人,你可千万要救救夫人!”雪莲见她低头不语,连忙抓住了她的手臂。 江吟之回过神来,拍了拍她的手背,“放心,答应萧贵妃的事情我会做到的。” “今天就得先把你家夫人带出来。” 闻言,雪莲愁容满面,“夫人几乎是被禁足在家里的,她出不来!” 江吟之轻嗤一声,“她出不来,我又不是不可以把她掳出来。” 当初皇宫里的人她都能救,这一个小小萧家的府邸,她还不是来去自由。 雪莲怔了怔。 江吟之撩起帘子看已经出宫了,便招呼雪莲下了马车,“今天不必回去白挨一顿打了,我先带你住到客栈去。” 雪莲乖乖跟在她身后,江吟之对这城中的客栈也不太熟悉,所以直接去了庆丰酒楼,让小二安排了一个房间。 雪莲跟着她上了楼,进到房间里,微微有些紧张,“大人,我们这样会不会太张扬啊?” “要是他们找来,岂不是一抓一个准?” 江吟之一边拿纸笔,一边说:“就是在庆丰酒楼他们才不敢做什么呢,真出事了,我还能用酒楼擂主的身份跟他们大干一场。” 打完人还不用负责。 她将纸笔放到雪莲面前,“你把你们家的地图画一下,不必太详细,但要标注好你家夫人的房间。” “好。”雪莲点点头,便拿起笔画了起来。 江吟之在旁边等着,慢悠悠的喝起茶来。 很快,雪莲便将地图画好交给了她。 看着外头天色还早,江吟之便点了些饭菜,也顺便跟雪莲打听了关于萧家的情况。 厉害的当数萧家的老太爷,把萧家这生意做的风生水起,但是到了两个儿子分了家产和生意,就大不如前了,因为他们从一家人,变成了竞争关系。 萧贵妃当上了贵妃,她爹也是为了得到跟宫里的更多生意上的合作,得到更多的便利,相当于是把这掌印作为交易的筹码交给了萧贵妃保管。 如今这萧家的生意,总的来说,大房压二房一头。 只要搞定了萧贵妃的爹,另一半掌印就好拿了! - 入夜,夏风在夜里变得凉爽起来,一轮弯月高悬夜空,江吟之换上夜行衣蒙上面,从庆丰酒楼窗户一跃而出,潇洒的身影快步盈跃在屋檐之上,迅速的往萧家靠近。 按照雪莲画的地图,江吟之轻松的潜入了萧家,在萧家一个僻静的后院里,见到了站在院中对月愁思的萧夫人。 见到突然有黑影闯入,萧夫人大惊失色,立刻便要呼救。 江吟之连忙开口:“是萧贵妃让我来的!” 对方这才连忙住了嘴,震惊的看着她,“可馨让你来的?你是宫里的人?” “我不是宫里的人,但是萧贵妃让你来带你出去!雪莲也在等你!”江吟之认真说道。 本以为还要花些时间解释一下为何要带她走,谁知道这位夫人却根本没有多加怀疑,“好,我跟你走!” “走这边!”萧夫人领着她悄悄的从后门离开。 江吟之很顺利的便带着她离开了萧家,没有惊动任何人。 夫人跟着她一路小跑,气喘吁吁的停下来问道:“我们去哪儿啊?是不是去见可馨啊?” 江吟之停下来,答道:“贵妃在宫里,夫人现在是进不去的,我带你先去客栈。” “快走,以免被他们追来。”江吟之警惕的回头望了一眼。 萧夫人闻言却苦涩一笑,“不会追来的。” “自从可馨在宫里出了事,我就被关到小院里了,无人管我,让我自生自灭。便是消失几天,他们也不会发现我失踪了。姑娘不必着急。” 闻言,江吟之微微一怔,如果这样的话,那的确是不必那么着急了。 带着萧夫人回到庆丰酒楼,从后门入内。 就在江吟之要关上后门时,突然看见不远处的街道上闪过一抹熟悉的身影,侧身隐入小巷中。 她眉心一跳。 是苍渊吗! 她不敢耽搁,连忙喊来小二,招呼萧夫人上楼住下,叮嘱了两句之后便迅速离开。 朝着那身影出现的地方快速靠近。 当她进入小巷时,却见那身影去了街道对面的巷子里,鬼鬼祟祟的身影一闪而过,当真是像极了苍渊! 她迅速跟上。 随后便发现他像是也在跟踪什么人,所以不敢贸然前去惊扰,只能远远的跟着。 跟着跟着,就出了城。 出城之后,江吟之便看到了他跟着的是一辆马车,视野开阔,江吟之快步追了上去。 黑夜小道边,他察觉到了江吟之的到来,猛地转身一掌袭来。 江吟之侧身躲过,急切喊道:“苍渊!” 第七百三十三章 你为什么要杀她 听到声音,他动作猛地一顿,浑身杀气顷刻收住。 月光下,他深邃的眼眸中泛起些许光芒,两人相视一眼,江吟之心跳极快。 然而下一刻,却传开一个微冷的声音,“我不是。” 他抬手摘下面巾,露出来的,是一张并不陌生,却也不算熟悉的脸。 陈羲! 江吟之激动的心在顷刻间犹如被冰冻住,只余下一片寒意。 “怎么是你!”她眉头紧锁,不可置信的看着他。 那张脸跟苍渊没有一处地方相似,眼神也格外的冷,根本不可能是苍渊! 他并未回答江吟之的问题,听着马车的声音逐渐变小,逐渐远去,他戴上面巾迅速的追了去。 江吟之回过神来也立刻追了上去,“你在跟踪谁?你如今住在辞暮楼,你怎么溜出来的?” 这群人身份特殊,祁暮年必定是安排了人手死死的盯着他们,这大晚上的他竟然能溜出来,是辞暮楼的人看守不严,还是这人实力过于强硬? “还有,落霞殿的宫女碧雅是不是你杀的?你大老远从东鸣国过来,进宫特地杀一个宫女是为什么?” 江吟之太多的困惑想要得到解答,锲而不舍的追问着陈羲。 陈羲身形迅速的追赶上那辆马车,远远的跟着,有些不耐烦的看了江吟之一眼,“你话怎么那么多!” 江吟之一把抓住他的胳膊,“我话多?明明是你可疑!” “你武功高强,震碎碧雅全身骨头,你以为就没人看得出来吗?若不是我替你隐瞒,你现在还能好好出现在这儿?” 江吟之想要逼问一下,却没想到他承认的十分爽快,“我又没让你替我隐瞒。” 听到这个回答,江吟之一惊,“你这是承认碧雅是你杀的了?你为什么要杀她?” 陈羲不可能跟碧雅有仇,这是肯定的。 那他杀碧雅的原因是什么?这让她百思不得其解。 “不关你事。”陈羲冷漠回应。 两人快步跟着马车,终于,马车停了下来。 两人迅速的躲进旁边的草丛里,隐藏好身形。 只见马车上下来两个仆从模样打扮的男子,从马车上抬下来一具盖着白布的尸体,往山里而去。 原来是抛尸? 这种时刻,江吟之自然也就把陈羲的事情暂时放一放,跟着陈羲悄悄的跟了上去。 一路往山坡上跟去,到了山顶江吟之才发现,这里是个乱葬岗。 那两名仆从把尸体随意扔到了腐烂的尸体堆里,迅速的离开了。 待他们走远,江吟之想要上前查看时,陈羲却一把按住了她的手,“等等。” 江吟之微微一怔。 随即便见黑暗中又冒出来两个身影,迅速的跑到了尸体里,把那具尸体给拖了回来,掀开白布检查了一下。 因为隔得远,所以江吟之没能看清那二人是谁,但很明显,也是跟踪那辆马车来的人。 那两人检查完尸体后,也迅速的离开了。 四下彻底无人,夜风吹来尸体的腐臭味,江吟之厌恶的掩住了口鼻。 与陈羲一同上前,查看那具已经被拖出来的尸体。 月光下,江云初那张惨白的脸清晰的映入了江吟之的眼眸,那一瞬江吟之心里猛地咯噔了一下,江云初的尸体! 她还未来得及动手检查,便见陈羲两根手指落在了江云初的脖颈,似乎是检查尸体脉搏。 然而下一瞬,他的手指竟猛地抓住了脖颈处的东西,抬手狠狠一撕。 面具猛地被撕了下来。 地上的尸体,露出了另一张脸。 江吟之眉心一跳,不是江云初的尸体! 她蹲下身来,捡起了那张面具,随即立刻将尸体翻到背部,抽出匕首划破了尸体背部衣衫,露出了衣服底下的伤痕。 血肉模糊,溃烂流脓,是打板子留下的伤,且伤口涂抹了大量的金汁,才会造成这样惨不忍睹的伤。 她眉头紧锁,感到不可思议,连尸体都要假扮,伤势这些都做的一模一样。 目的只能有一个,掩饰江云初没死的真相! 江云初没死! 祁凌霄特地安排一具假尸体,应该是应付皇上,他救下了江云初! 陈羲看了一眼之后便起身抬步离去,江吟之回过神来,转头看了他一眼,陈羲特地跟踪过来,也是为了看江云初的尸体? 想到碧雅,再想到此刻,江吟之猛地皱起眉。 陈羲抬步下山之际,突然身后袭来一阵杀气,他猛地脚步一滞,纵身一跃躲开。 一转身,迎面而来的便是一把锋利泛着寒芒的匕首,以及握着匕首狠狠刺来的江吟之。 陈羲脚尖轻点,轻功一跃躲开,立刻要逃,并不打算跟江吟之纠缠。 江吟之也施展轻功追了上去。 两人在山林中一边打一边逃。 一直到下了山,陈羲拉开距离,“你到底要做什么!” 江吟之眼眸冷冽的看着他,“今日你若不说清楚为什么杀碧雅,为什么要跟踪来看江云初的尸体,我不会放你走!” 陈羲冷冷道:“我只是奉命盯紧二殿下而已,深夜有马车鬼祟出府,我跟上来看看而已。” 江吟之闻言微怒,“那你还撕面具?一具尸体对你来说那么重要吗!” 陈羲面不改色淡淡答道:“发现了面具,顺手撕了而已。” 面不改色的样子,让江吟之挑不出任何毛病来,但她就是觉得奇怪,不可能这么简单! “那碧雅呢?为什么要杀碧雅?”江吟之继续追问。 陈羲闻言,淡淡的看了她一眼,“奉命行事而已。” 说完他便轻松一跃逃走。 江吟之心头一震,奉命行事! 苍渊真的来了是吗!他就在禹国,就在君朝城是吗! 回过神来想要再追问陈羲时,他已经跑远了,江吟之本来想追,但又放慢了脚步。 陈羲现在就住在辞暮楼,他即便今晚不回去,明天也是要回去的,她就不信还找不到机会堵他。 何况来的玄衣卫也不止他一人。 总有人知道苍渊在何处。 思及此,她心情愉悦了不少,却也忍不住猜想,苍渊若真的来了禹国,来了君朝城,为何没有来找她? 即便他不能露面,让陈羲跟她带个话也行啊。 可看陈羲待她这态度,很明显苍渊不让他说,这又是为何? 思来想去,心情顿时又变得乱糟糟。 第七百三十四章 天地锁 回了城中,江吟之先去了庆丰酒楼,方才跟着陈羲走的急,还有些事情没跟萧夫人说清楚。 萧贵妃把掌印都给了她,不管怎么样,她得把萧可馨最关心的这件事给办好。 刚入城中,寂静的街道上传来打更声,已经是五更了。 庆丰酒楼里亦是夜深人静,江吟之没有惊扰客栈的伙计,直接悄悄的进了酒楼,上了二楼房间。 但敲门好一会都无人回应,她微微一怔,忽然有些不安,直接推门而入。 房间内,空无一人! 江吟之脸色一变,人呢? 房间里一切如常,但倒在地上的凳子却给江吟之一丝不好的感觉。 她迅速去把后院的伙计给喊了起来,对方揉着惺忪睡眼,看清了她之后,微微一惊,“是大人啊。” “我问你,我带来的人呢?为何不在房间?她们去哪儿了?” 伙计想了想,说:“大人说的是萧家的那位夫人和丫鬟,深更半夜的,萧家的人来了,把她们给带走了。” 闻言,江吟之脸色一变,这么快就被萧家的人发现了? 萧夫人不是说她失踪几日都不会有人发现吗!怎么来的这么快! 雪莲也被带走了,雪莲进过宫见过萧贵妃,若被他们给抓回去,必定要逼问掌印下落,说不定要连累萧夫人一起受罚了。 思及此,她迅速抬步离开,非要把人给带出来不可!便是抢人,她也要确保萧夫人安全! 谁知刚走出后门,伙计连忙追了上来,“大人!大人,我想起来了!” 江吟之停下脚步,伙计追了上来,“大人,是萧家二小姐!是二小姐把她们带走的!” 江吟之皱了皱眉,“二小姐又怎么了?” “这萧家二小姐可不是个善茬,大人你现在找过去可占不到便宜,何况她一向不待见萧夫人她们,把她们带走了,可不一定是带回萧家了。” 闻言,江吟之冷静了一下,雪莲倒是说过,这萧贵妃她爹最疼爱的就是这个二小姐萧冰然,因为这是他心爱的女人为他生的女儿,可是萧贵妃比不上的地位。 “那你当时听见些什么?觉得她可能会把人带去哪里?”江吟之跟伙计打听。 伙计想了想,说:“去哪儿我倒是没听到,不过这二小姐手底下有个地下赌庄,赌庄后头就是她的私宅,方才来的人也个个气势汹汹的,可能也是赌庄的打手,她有可能会回那儿去。” 江吟之眉心一跳,着急问道:“赌庄在哪个地方?” - 夜已深,空荡荡的街上,一个黑影夺风掠影般朝地下赌庄的方向赶去。 庆丰酒楼的伙计只说了方向,江吟之穿梭在大街小巷,到处寻找赌庄的具体位置。 终于,找到了赌庄大门外。 她直接绕到后方,去了萧冰然的私宅,一跃院墙内,四下空空荡荡,寂静无声,这么大个宅子,连个守夜的下人都没有。 她径直往内院走去,寻找萧夫人被关的地方。 僻静的后院,明亮的灯火与月光下,数十名黑衣打手把守在此,那扇铁门后头隐隐有鞭打声传来,就是这儿了! 她没有片刻的迟疑,一跃而上施展拳脚,迅速撂倒一片,找出钥匙打开铁门闯了进去。 这底下是个跟地牢一样的石阶,蜿蜒向下,一路上都是把守,防守森严不亚于官府大牢。 鞭打声和惨叫声越来越明显,江吟之心急如焚,快速的往里闯。 然而这个地牢却非常大,视野开阔,道路也很开阔,不断有打手冲来。 一路往里闯,终于看到了萧夫人和雪莲,二人都被绑在柱子上,早已动过刑,狼狈又虚弱。 江吟之一脚踹飞最后一个纠缠的打手,快步朝萧夫人冲去。 “别……别过来!”萧夫人忍着疼痛,虚弱的喊着。 江吟之眉心一跳,那一瞬停住了脚步,却来不及了。 暗处机关响动,四面八方袭来数十条沉重的铁链,铁链顶端是一块方形磁石,磁力相吸,速度快到让江吟之根本反应不过来。 铁链纵横交错的吸在了一起,严丝合缝,卡住了江吟之的双腿,完全无法移动半步。 就在这时,暗处涌上来一群人,他们拖着哗啦啦作响的铁链,甩动了起来,朝江吟之击来。 被控制住双腿的江吟之只能利用上半身的速度躲避攻击。 然而前后夹击,四面包围,她根本无处可躲! 陷阱!这是个陷阱! 猛地,铁链挥出,顶部细小的铁丝缠住了她的手腕和手臂。 一下子被控制住。 她一咬牙,欲要挣脱。 却在这时,传来一个幽冷的声音,“这铁丝可不是普通铁丝,你硬要挣脱的话,我保证你经脉寸断。” 江吟之动作一顿。 抬眸一看。 前方众人让开了一条路,一白衣身影缓缓出现在她的视线中,那裙摆上绘着血色竹影,仙气清绝却带着几分嗜血和危险。 那张脸,的确跟萧贵妃长得很相似。 这就是萧家二小姐,萧冰然。 萧冰然打量着她,双手背在身后慢悠悠的走来,仰着下巴,“把掌印交给我,我饶你性命。” 原来是为了掌印,难怪设下陷阱。 这萧冰然怕是早就警觉了,为了得到掌印早就把萧夫人监视起来了,因为她知道萧贵妃不会放任不管自己的亲娘。 所以江吟之才能那么顺利的带走萧夫人,又萧冰然又能那么快的赶去庆丰酒楼再把萧夫人给抓走。 她原以为这萧家难对付的应该是萧贵妃她爹,却没想到,这二小姐萧冰然才是个人物。 萧家的事,看来比她想象中要棘手一些。 这萧家的掌印果然不是那么好拿的。 被绑着的雪莲故意吓唬道:“这位可是皇上封的国医大人!可不是你能动的人!” 现在她们的生死都指望着江吟之了,雪莲只希望江吟之能活下来,逃出去。 一旦掌印落到二小姐手里,她们怕是会死的更快! 闻言,萧冰然轻蔑一笑,扫了江吟之一眼,“我若不是知道她是国医大人,我何至于动用我这天地锁,这可是连骁龙卫战龙队那些家伙都能锁住的人,还怕锁不住一个国医吗?” 说着,她看向江吟之,“这是我萧家的事情,你一个外人插什么手。” “把掌印交给我,我饶你性命,至于她们的事情你也别管,咱们今后相安无事井水不犯河水。” 说罢,又冷冷威胁道:“你要知道,我既然敢抓了你,就是不怕你的。” 第七百三十五章 为什么要帮她 江吟之眉头紧锁,感受着手腕和脚下纵横交错的铁链,根本无法挣脱半分,这机关她还没见过。骁龙卫战龙队的那些怪物都挣脱不开,那她要怎么脱身? “掌印我没带在身上,要我把掌印交给你也不是不可以,我有条件。”江吟之神色镇定,没有丝毫的慌乱。 萧冰然双手环胸冷冷的打量着她,轻蔑冷笑,“你还想要跟我谈条件?现在掌握你生死的人,是我。你交出掌印,我才考虑要不要放过你。” 闻言,江吟之冷冷的别过头,“那你杀了我便是,我也不怕告诉你,掌印我交给三殿下了,有种现在就去辞暮楼拿啊。” 江吟之气定神闲的模样,让萧冰然猛地皱起眉。 看她这样子,她还真把掌印交给祁暮年了?! 虽说她不怕悄悄杀了这个国医,但是却也不敢正面与三殿下为敌,要从祁暮年手里拿掌印,怕是不易! 江吟之神色冷冽且淡然,掩饰着掌印就在她身上的事实。 当时跟雪莲出宫后,就直接去了庆丰酒楼,她根本没来得及回去把掌印藏起来。 不过她离开了庆丰酒楼,跟踪陈羲出了城,消失的这段时间,说是回去把掌印交给了三殿下,也是可信的。 这个时候越是气定神闲,才越是让人信服掌印没在她身上。 否则若萧冰然派人搜身,搜出掌印之后,她们这几个人今晚都不能活着离开! 萧冰然微恼的瞪了她一眼,立刻给底下人使了个眼色。 按动机关,困住江吟之的双腿的铁链缓缓缩回去,江吟之寻找时机,但是萧冰然对待她非常谨慎,并没有放开她的手,粗重铁链顶部竟然是细如牛毛的铁丝,真是打了她一个措手不及。 萧冰然冷冷笑着:“这个时候老老实实的,才能活命,否则你的四肢经脉,都别想保住。” 几名男子拿着同样的铁丝缠住了她的双腿,她的双手稍微一动,便被勒的发红,细小的铁丝仿佛快要嵌入皮肉里。 将她捆的严严实实,萧冰然才走到她面前,慢悠悠问道:“说,你的条件是什么?” 江吟之不假思索答道:“我要钱,十万两。” 萧冰然微微一怔,“你这口气倒是不小!” 江吟之淡淡的看了她一眼,“这是第一个条件,第二个条件,放了萧夫人。” 闻言,萧冰然一惊,猛然皱起了眉,转头看了一眼被绑在柱子上的柳秀妍,眼神骤然一冷。 猝不及防的,狠狠一巴掌甩了过来。 猛地,脸颊一阵火辣辣的疼。 脑子有一瞬的晕眩,下一瞬,萧冰然猛地掐住了她的下巴,对她对视,萧冰然恶狠狠道:“萧可馨给了你什么好处?你自己都性命难保,你还想救她娘!” “宫里那个贱人我收拾不了,家里这个老贱人我还收拾不了吗!你敢拿她来跟我谈条件?!” 江吟之心中顿时腾起熊熊烈焰,眼神凌厉的看着萧冰然,“我就这两个条件!否则你休想拿到掌印!” “反正萧夫人的事情我都跟三殿下禀报过了,你杀了我,三殿下也会为我报仇。你永远也别想拿到掌印!” 她语气凌厉,冰冷眼神中的威胁更是不加掩饰。 萧冰然闻言,霎时怒火腾起,又是一巴掌狠狠甩来。 一阵火辣辣的剧痛,江吟之嘴角溢出血迹,眼神依旧不屈,没有丝毫示弱。 萧冰然恼怒之下狠狠一脚将江吟之踹倒在地,一脚一脚狠狠的踢在江吟之的身上,怒斥:“你这贱骨头!萧可馨在宫里怎么欺负你的,你非但不报仇不落井下石,还要帮她?” “你们这短短时间又有了什么交情,为什么要帮她!为什么!” 萧冰然此刻就跟疯了一样发泄着心中愤怒与怨恨,恨这个女人为什么要帮萧可馨,为什么要帮那个贱女人! 一脚一脚踹在江吟之身上,她疼的浑身紧绷,紧咬着牙。 萧夫人看着这一幕也心痛难忍,泪流满面的求情:“你恨的是我,你冲我来便是!我跟这位姑娘素不相识,你何必为难她!” “可馨根本就没有把掌印给她,你要掌印,我亲自去宫里找可馨拿,我给你便是!你放了这位姑娘!” 萧冰然一听见萧夫人的声音,就恼怒的抽出了腰后长鞭,狠狠的鞭打在萧夫人身上,“给我闭嘴!” 江吟之浑身疼痛,却仍旧强撑着身体坐起来,“住手!” “你若把她打死了,掌印我是不会给你的。” 萧冰然的注意力被拉回来,她眼神凶狠的蹲下身,猛地一把抓住江吟之的头发,江吟之忍着剧痛被迫抬起头,满脸血痕,狼狈万分。 “你到底图什么?萧可馨到底给了你什么天大的好处?让你保她娘的性命?”萧冰然眼神中充满了困惑与愤怒。 江吟之语气淡然,“临终所托,自当完成。” 此话一出,萧冰然脸色陡然一变,“你说什么?萧可馨死了?” 但她也只是愣了一下又回过神来,“怎么可能!她若死了,宫里早就该有消息传出来了!” 江吟之淡淡道:“死于冷宫,也要有人发现她死了,才有消息传出来。” 萧冰然微微一怔,有一瞬的失神。 江吟之眼底泛过一道寒芒,趁此机会,一把抓住了控制着双手的那条铁链,狠狠一拉,控制铁链在手。 萧冰然一惊,下意识松开她的头发,来夺铁链。 江吟之顺势一跃而起,抓着铁链猛地缠住了她的脖子。 四周众人齐齐围攻而上,江吟之拉紧手中铁链,便勒得萧冰然喘不过气来,霎时憋的满脸通红。 “站住!谁敢过来,我就勒死她!” 众人警惕着,不敢再靠近半步。 江吟之缓缓后退到萧夫人身边,奈何双手和双腿都被绑住,她动作幅度太大,那铁丝便会勒进皮肉里,勒出一条血痕。 而她的双手也是如此,被捆在一起,却要往两边拉动铁链才能勒住萧冰然,只这一下动作,她手腕便渗出了丝丝鲜血。 萧冰然清楚的闻到了她手腕传来的血腥味,冷冷一笑,“勒死我,你的手也别想要了。” “你逃不出去的。” “你要钱,我可以给你,我可以给你二十万两。” “但是柳秀妍,她的命是我娘要的,我自幼孝顺,所以柳秀妍我不能给你。” “那个丫鬟雪莲你倒是可以带走。” “我已经宽宏大量饶了一条人命了,你可别不知好歹。” 萧冰然知道江吟之是勒不死她的,除非她想跟她同归于尽,所以此刻也丝毫没有慌乱之色,气定神闲的与江吟之谈着条件。 第七百三十六章 我没力气 江吟之艰难的退到了萧夫人的身侧来,给萧夫人使了个眼色,萧夫人顺着她的视线看到了她腰间的匕首。 萧夫人绑在身后的双手使劲的移动了过来,抽出了她腰间的匕首,缓缓的割起了绳子。 虽然萧冰然被她控制在身前,但是发生了什么萧冰然一清二楚。 她冷冷一笑,“以为这样你们就能逃得出去吗?” “别说你被绑着,就是你自由行走,也带不走她们两个人。” 听到这里,萧夫人心中一沉,对江吟之说:“姑娘,你别管我了,你自己逃!” “你已经尽力了,别把自己的性命搭上。” 可越是这样,江吟之就非要救她们出去不可! 她若是先逃了,再想找到萧夫人和雪莲就难了,这萧冰然对萧夫人恨之入骨,绝对不会善待她们,这身子骨能遭受得住几顿鞭子? 掌印她要! 萧夫人的命,她也要! 江吟之不顾手腕疼痛,死死的将铁链勒的更紧了些,让萧冰然没那么容易开口说话。 萧冰然死死的抓着铁链想要争得一口气,满腹怒火的艰难开口:“江吟之!别给脸不要脸!” “各退一步这生意才有的谈,否则,你可没好日子过!” “你今日非但救不走她们,我还要将你卖去青楼!让你生不如死!” 萧冰然已经没有什么耐心,愤怒呵斥。 说着,她便给躲在暗处靠近的男子使了个眼色。 下一瞬,一个身影猛地朝江吟之攻来。 江吟之反应迅速,直接抓起萧冰然便挡在了自己面前,那男子刺来的长剑不得不收住。 萧冰然见之恼怒,直接下令:“别管我,给我全部一起上!” 她就不信江吟之真敢跟她同归于尽! 黑衣男子齐齐围攻而上。 那一瞬,江吟之被黑压压的人群猛地包围。 就在这时,众多黑影之中,出现了一抹浑身杀气的黑影,浑身犹如带着光芒般,执剑厮杀,所过之处倒下遍地尸体,杀气四溢,血腥弥漫。 四周一片惊呼惨叫。 有强敌来袭,所有人都前去迎敌,一下子解了江吟之眼前危机,只是众多黑影交错,她一时没看清来人是谁。 萧冰然见状,眉头紧锁,心急如焚,怎么还有武功这么高强的人! 她急切下令:“开天地锁!快开天地锁!” 闻言,江吟之眉心一跳,立刻朝那黑影喊道:“躲开!往上!” 机关咔嚓一响,因江吟之提醒及时,男子纵身一跃腾空而起,躲开了急速出击的铁链。 躲开了天地锁,男子俯身冲来,手中长剑锋利无比,带着极强的杀气。 那一双眼眸更是如鹰般锐利,如猛兽般嗜血凶猛。 萧冰然瞪大了眼睛,心头咯噔一下。 下一瞬,长剑猛地刺入了她的肩窝。 剧痛袭来,血流不止。 江吟之松开了萧冰然,手腕处已经是鲜血淋漓。 她看着眼前的男子,眼前有片刻的晕眩,“陈羲?” 下一瞬眼前便是一黑。 陈羲快步上前,一把扶住了她,眉头紧拧,看着她手腕处的鲜血,以及狼狈的模样,他眼底杀气更浓。 大量的人手赶来,很快便再次围困了他们二人,陈羲担忧的看了江吟之一眼,将她放到了墙边,“等我一会。” 江吟之忍着晕眩感点点头。 陈羲握紧手中的剑,迈着杀气腾腾的步子走了过去。 萧冰然捂着伤口爬起来想要逃到安全的地方,却慢了一步,陈羲抬臂一击,萧冰然整个人猛地倒了下去。 大量黑衣人围攻而上,陈羲握着长剑,迈着沉稳而带着杀气的步伐,迎敌而上。 长剑刀光凌厉刺眼,杀气腾腾间,鲜血飞溅。 厮杀声不绝于耳,战斗激烈且血腥。 萧夫人终于割断了绳索,跌跌撞撞的跑到了江吟之的身边,“姑娘,你怎么样?” 江吟之摇摇头,“没事。” 萧夫人担忧的看着她,见她分明脸色惨白,毫无血色,伤势不轻的样子。 她拿着匕首想要割断江吟之脚腕绑着的铁丝,然而却怎么也割不断。 江吟之神色凝重,“这不是普通铁丝,割不断的,先去把雪莲解开,待会你们跟着他先离开这儿。” 萧夫人也没有其他办法,只好听她的话,先去把雪莲给解开了。 三人紧张的看着正在与敌人厮杀战斗的陈羲,对方人手虽多,但好在陈羲武功高强,最后有惊无险。 江吟之看着那抹冷冽的身影,只觉得越看越熟悉,不看脸的话,那不就是苍渊吗! 她眸光逐渐变得深邃。 陈羲手中的长剑杀掉最后一人,鲜血顺着剑刃滴落在地,带着嗜血杀气。 他快步走来,也想要拿剑割断她脚上和手上捆着的铁丝,但却是徒劳。 “别白费力气了,这玩意应该是玄铁熔制,普通的剑是斩不断割不断的,你先带她们两个去安全的地方!” 这里是萧冰然的地盘,从这里的布置和机关陷阱就能看出,这萧冰然可没那么简单,私底下培养的势力不少,前头还是个地下赌庄,这里非常不安全! 陈羲皱了皱眉,没有说话,直接弯腰将她打横抱起,想要将她一起带走。 然而走了两步,江吟之便痛呼了一声。 陈羲脚步一滞,低头一看,她手腕上绑着的铁丝连着铁链,而铁链的另一头,锁在那个天地锁的机关里。 他又把江吟之放下,提剑前去,狠狠的砍了下去,然而铁链纹丝不动,根本砍不断。 陈羲不信邪,又接连砍个不停,但是用尽了全力也没能砍断铁链。 他急切走到江吟之面前蹲下身来,“你机关术不是好吗?去把机关破解了!” 说着又把江吟之给抱起来走到机关处。 江吟之皱起眉,一时间眼底暗涌起几分复杂情绪。 看了看那复杂沉重的铁锁和铁链,江吟之苍白的抬起头,声音十分柔弱,“我没力气。” 那声音虚弱的如羽毛般轻轻撩在他心尖,紧接着翻涌而来便是心疼。 他眉头紧锁,眼底藏着几分按捺着的急切与担忧,说:“你说怎么做,我来!” 他说着便要去触碰机关,江吟之按住了他的手臂,“我有别的办法。” “什么?” “你听我的,先带她们走!” 话刚说到这里,陈羲便猛地站起身,态度很明显的拒绝了她,他不会抛下她一人在这儿!他又拿起剑锲而不舍的去砍铁链。 江吟之坐在地上,虚弱的拽着他的衣襟,把他给拉了过来。 陈羲看了她一眼,眉头紧锁,十分不忍的蹲下了身。 江吟之拉着他凑近了些,靠近他耳边,虚弱的低声道:“你回辞暮楼,找苏佩拿我的翳云剑,她知道翳云剑在哪儿,翳云剑或许能斩断这东西。” 第七百三十七章 你给我吃的是什么 闻言,陈羲微微一怔,有些不放心的再次确认:“当真?” 江吟之点点头,虚弱的靠在墙壁上,无力道:“你快去,别耽搁时间了。” 陈羲没有别的办法,只能先信她,“那你等我,我很快回来!” 说罢,他立刻带着萧夫人和雪莲往外跑。 跑了两步突然又想到什么,不放心的折返了回来,把萧冰然给扛走了。 离开地牢,出了宅子,快速往辞暮楼方向去的路上,经过一家青楼,陈羲扛着萧冰然就把她扔到了青楼的后院里去。 随即带着萧夫人和雪莲两人快速离开,但她们两人毕竟跟祁暮年没什么关系,陈羲想了想,还是将她们安置在了一家客栈,给了她们一些外伤药。 “你们在此躲避一晚,千万别露面。” 两人点点头,“好,你快去救江姑娘。” 随后,陈羲的身影便一跃出窗,迅速的消失在了夜色之中。 - 江吟之靠在角落的墙壁后,时刻警惕着外头。 鸡鸣破晓,天边泛起了鱼肚白,丝丝缕缕的阳光快要穿透浓雾。 天亮之后,赌坊的人肯定会发现此处,这儿遍地横尸,人多起来,怕就没那么好走了。 不管这些人是什么人,杀了这么多人,他们定是要报官的。 她心中微微有些忐忑。 但她却坚信,陈羲会来救她的。 突然外头传来急促的脚步声,江吟之微微一怔,警惕了起来,直到听到快速往她靠近的脚步声,江吟之才隐隐松了口气。 陈羲拿着翳云剑赶来了。 看着江吟之的脸色愈发苍白,陈羲拿出带来的药,倒出一枚药丸给她服下。 江吟之怔怔的看着他,“你给我吃的是什么?” 陈羲收好药瓶,淡淡道:“吃都吃了,才来问我,给你吃的是毒药,你也来不及吐了。” 江吟之翻了个白眼,“你要舍得给我喂毒药,就不会费这么大劲回来救我了。” 陈羲微微一怔,手里的动作一顿,随即冷冷的看了她一眼,“我只是怕你死了,我没法跟辞暮楼那位交代而已。” 这语气,怎么有些怪怪的。 江吟之皱眉,“辞暮楼那位?你说三殿下?你又不是他的下属,怕什么没法跟他交代?” 陈羲拔出了翳云剑,没有再回答她的话,只是冷声开口:“把手抬起来。” 江吟之抬起手臂,不敢看他挥剑,别过脸去,“你有准头一点啊,别砍到我的手。” 陈羲眉头紧锁,对准两只手腕中间的那一点缝隙,眼也没眨一下挥剑砍了下去。 这一剑,原本没抱太大希望。 然而效果却出乎他们意料,翳云剑几乎不费吹灰之力就砍断了铁丝,那触感,就跟削断了一根发丝一样。 陈羲微微一惊,随即连忙拿着翳云剑把她脚上的铁丝也斩断。 江吟之的双手双脚终于自由了,但被绑过的地方却正鲜血淋漓,陈羲立刻拿出纱布简单给她包扎了一下伤口,随后一把将她拉起,背了起来。 快速离开此地。 刚出地牢,外头便传来了脚步声和人声。 陈羲脚步一滞,立刻纵身一跃飞到一旁屋顶后方,在宅子里四处躲避,费了一番力气才从宅子里逃出来。 江吟之不着急回辞暮楼,所以让陈羲先带她去看了萧夫人和雪莲。 给她们把脉检查了一下伤势,开了两副药。 萧夫人拉着她的手臂感激不已,“江姑娘,我们萍水相逢,你竟舍命相救,我都不知道该如何感谢你才好了……” 江吟之拍拍萧夫人的手,“拿人钱财替人消灾,我也不瞒着夫人了,贵妃娘娘她的确没有多少日子了,她将掌印交给了我,让我把夫人你带到安全的地方去,给你足够的钱余生生活。” 江吟之把昨晚没来得及跟萧夫人说的话,告诉了她。 萧夫人闻言,忍不住伤心落泪,扯着衣袖擦了擦眼泪,她说:“我都听雪莲说了。” “我对萧家的生意从来没有什么想法,掌印你拿去便是,只是千万不能落在萧家人的手里。” 江吟之点点头,“萧夫人放心!” 闻言,萧夫人叹息道:“今日之后,萧家也没我这个人了,他们也没把我当过真正的萧家人,我姓柳,你叫我柳夫人。” “好的柳夫人。” 柳秀妍又拉着她的手叮嘱道:“这萧冰然恨我们母女入骨,即便可馨真的没了,她也不会罢休的。你带着掌印,她肯定还会找你麻烦,你可有能力应付啊?三殿下……会帮你?” 看柳夫人问的这话和神情,江吟之总觉得她有其他话想说。 “我能应付的,夫人到底想说什么?”江吟之问道。 柳秀妍一把抓住了她的手臂,更咽道:“我不甘心啊!” 江吟之微微一怔。 柳秀妍忍下眼泪,“萧镇江在与我相识前就有了心上人,却为了跟他弟弟争夺一半萧家的生意,娶了我,就连新婚之夜他也去私会林淑,我被瞒了好几年!直到萧镇江趁着我娘家出事,侵吞我娘家所有生意和家产!狠辣不留丝毫余地!” “自那以后他就迎娶了林淑,那个时候林淑已有身孕,却因迟迟进不了门而大发脾气,动了胎气。进门当天就生下了萧冰然,自己大出血而亡。自小萧冰然就恨我和可馨,她仗着萧镇江的宠爱肆意欺压我们母女十几年。” “如若不是可馨争气,进宫之后当上了贵妃,我们母女还不知道要受多少苦!” “我名门千金,如今落的这个下场都是拜萧家所赐!如今可馨人也快没了,我将要独孤终老,我心中不甘啊!” 说着,柳秀妍痛哭了起来。 她死死的拽着江吟之的胳膊,“江姑娘,我只想知道,你能不能,把萧家的家产全部夺过来!我不要钱,我可以一份不要,我只想看到萧镇江的悲惨下场!” 听到这里,江吟之才明白柳秀妍的目的。 不过听来她也的确是命苦,这萧镇江作为一个男人,行径已经卑劣到极致,令人唾弃。 江吟之想了想,答道:“掌印我是不会交给萧镇江和萧冰然的,这大房的生意按理说现在应该就是我的了。至于二房那边的掌印,我也会想办法拿来,只是那边的掌印只能是用买的。” “至于这二房会不会给萧镇江钱,我就不敢保证了。” 闻言,柳秀妍点点头,“好!好!我对萧家的生意还算了解,你若是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地方,就来找我!不等到萧镇江一败涂地,我是不会离开君朝城的!” 第七百三十八章 没让三殿下知道吧 听到柳秀妍这话,江吟之心里突然有了别的想法。 原本她是打算直接送柳秀妍离开君朝城的,给她足够的钱,把她送到安全的地方去。 但没想到她竟然打定了主意要留下来。 “柳夫人,你既然要留下来,不如帮我个忙。” 闻言,柳秀妍毫不迟疑的点了点头,“好!” 时辰尚早,江吟之便让小二上了些饭菜,给她们填饱肚子,江吟之便趁着这会把陈羲拉到了隔壁房间。 一进房间,江吟之就迫不及待的问道:“你是找苏佩拿的翳云剑?没让三殿下知道?” 她既然一开始就打定了尽量靠自己的主意,就不想遇到什么事都去找祁暮年帮忙,可她出事,祁暮年又不可能袖手旁边,所以最好的办法就是不让祁暮年知道。 陈羲听到她竟然问这个,神色明显一愣,随即眼神一冷,转身便要走。 江吟之一把拉住了他,“你说话啊,走什么!” 陈羲一把挣开她的手,冷声道:“都这个时候了还是关心关心自己,你要是希望三殿下去救你,便早该跟我说,我就让他去,不必亲自跑一趟了。” 说罢,陈羲便抬步离开了房间,态度又恢复了初见时的那般冷漠。 江吟之听他这话,他应该是没让祁暮年知道的。 她缓缓走到窗户边,看着逐渐热闹起来的街道,眸光深邃。 街道上的铺子都陆陆续续开张了,时辰差不多了。 她又回到柳夫人她们的房间,见她们已经用完早膳,她问道:“柳夫人身体还能撑得住吗?” 柳秀妍挨了鞭子和刑罚,身体虚弱,但是听江吟之这话是需要她帮忙,在雪莲的搀扶下她强撑着站起身来,“撑得住!萧镇江都还好好的活着,我怎能死在他前头。” “江姑娘可是有什么办法或者行动了?尽管吩咐便是!” 江吟之从怀中取出掌印,说:“既然夫人还撑得住,那就劳烦夫人随我一起,去收大房生意铺子所有的账本和印章。” 闻言,柳秀妍微微一怔,随即点了点头,“好。” 虽然江吟之拿到了这掌印,但是她贸然前去收铺子,众人未必信服,若萧镇江横加阻拦的话,这铺子怕是更不好收,所以她想,直接把铺子所有重要的账目以及印章都收走。 让所有的铺子都暂停运营,先一步占据主动权。 三人出发的时候,听客栈小二说陈羲已经离开了,并且走之前付了钱。 柳秀妍拖着疼痛的身体,领着江吟之往东坊而去,一边说:“大房的生意基本都聚集在东坊和南坊,二房的生意则是在西坊和北坊,都是在几条热闹的街上。” 江吟之若有所思的点点头。 此刻天刚亮不久,街道上的人还不算太多,江吟之走了一段路便察觉到身后有人跟着,回过头看时,却只看到一抹一闪而过的玄衣身影。 她微微一怔,是他? 人消失的挺快,却在后头悄悄跟着她。 思及此,她唇边不禁露出一抹笑意。 - 萧氏布庄。 江吟之来到了东坊集市上最大的一家布庄。 她抬步入内,伙计上前来热情招呼,“姑娘是挑料子还是挑成衣啊?咱们铺子今儿刚出了一批新的料子,丝滑如水,薄如蝉翼,夏季微凉而不黏身,最是舒适!颜色也是最衬气色的,姑娘可要试试?” 江吟之摇摇头,问道:“你们这儿负责的掌柜是谁?我要见他。” “姑娘稍候。”此刻客人不多,所以不忙,伙计便去里头把掌柜给请了出来。 掌柜快步而来,但是看到江吟之时,神色明显一怔,有一瞬的惊讶和失望,看起来像是误以为是什么大人物或者大生意来了。 便埋怨的看了伙计一眼。 随即才问江吟之,“姑娘有什么需求,在我们这布庄内随意挑选便是,我还忙着,就不招待姑娘了。” 说完便转身就走,还低声叮嘱伙计,“没什么重要的事就不必叫我了!” 伙计无奈低头应道:“是。” 那掌柜的嫌弃之意,江吟之看的分明,她上前幽幽道:“我不是来买衣服的。” 她缓缓拿出掌印,放到柜台上,“这家布庄,今后归我。” 闻言,那掌柜脸色陡然一变,震惊的转过头来,看到了柜台上的掌印。 他不可置信般连忙上前,仔仔细细的打量了一番那掌印,是真的掌印啊! “这……”掌柜的脸色都白了。 江吟之双手背在身后,气定神闲道:“东坊所有萧家的铺子,都卖给我了,我今日来,是来看账目的,以及你们布庄的印章,要先交上来。” 薛掌柜脸色难看,低着头眼珠子滴溜转,虽然知道萧家有意卖掉这些铺子,但是没想到毫无风声,这么快就直接卖掉了? 还要先收印章上去,这要是查出账目有问题,那掌柜这位置定是要换人了,保不齐还要赔钱,甚至送官! 想到自己那点假账还没来得及做好,薛掌柜心下一沉。 他把掌印放那儿一放,冷冷的看了江吟之一眼,“萧家掌印从不示于外人,我哪知道你这掌印是真是假?何况大房和二房的掌印是一样的,万一你是二房派来的奸细,想骗我们铺子的印章呢?” 说着,他还眼神鄙夷,上下打量了江吟之一番,“何况就你,貌丑至此,也不像是什么大户人家,能有钱买下这么大的生意?这点江湖伎俩也敢到我们萧氏布庄来班门弄斧,赶紧滚出去!” 说完立刻给伙计使了个眼色,伙计立刻回到后边喊了一大群人出来。 一群人拿着棍棒围了上来。 “把这骗子给我赶出去,扭送官府!”薛掌柜一声令下。 众伙计拿着棍子上前,欲将江吟之给赶出去。 江吟之怒道:“萧家掌印你们都敢不认?这些铺子就是我的了,你们要真敢动手,到时候去官府的人还不定是谁呢!你们可要想清楚!” 江吟之话一出口,那些伙计顿时停住了手,面面相觑,有些犹豫不敢动手了。 薛掌柜怒斥:“骗子的话你们也信?别忘了现在给你们发工钱是我!快把人给我押送官府去!” 就算她真是新东家,暂时把她押送官府,回来大不了他就是丢了饭碗。 只要给他点时间把账目做的天衣无缝,这些年当掌柜的油水也够他逍遥自在了! 伙计们相视一眼,直接举着棍棒齐齐上前,欲要把江吟之拿下。 江吟之故作紧张的步步后退。 一个不小心踩到台阶边缘,整个人猛地往后倒去,“啊!” 第七百三十九章 给你保管是信任你啊 一群伙计都惊呆了,他们还没动手呢,这可是她自己摔下去的啊! 一阵天旋地转,江吟之闭上眼,感觉后背即将着地。 就在这时,空气中掠过一丝气流,急速风声在她耳边划过,下一瞬,落入一个温暖的臂弯。 江吟之震惊的睁开眼,长睫微闪,陈羲那刚毅冷峻的容颜映入眼眸。 他果然来了! 陈羲被她的眼神看的皱了皱眉,立刻把她扶起来,拉到了身后,手执长剑,浑身气势凌厉的面向了那群伙计。 那浑身的气势,是个人都怕。 薛掌柜上前怒道:“好啊,还有帮手,分明是来闹事啊!” 然而陈羲根本没听他的话,直接抬步走上台阶,走进了布庄里,薛掌柜在内所有人都不禁的往后退,根本不敢上前。 “你你你,站住!”薛掌柜指着陈羲怒斥,但却是徒劳。 薛掌柜一怒之下推了两名伙计出去,“快给我把人拿下!” 陈羲手中长剑猛地出鞘一半,凌厉剑光一晃,霎时吓得几名伙计丢掉了手里的棍子。 只一下,便震慑住了所有人,根本无人敢上前。 这时,柳秀妍在雪莲的搀扶下缓缓走了过来。 见状,薛掌柜连忙跑上前,殷勤无比,“夫人,夫人小心啊!今日有贼人在此,切莫伤了夫人!” 柳秀妍淡淡一笑,“叫我一声夫人,应当知道我是谁。” 薛掌柜殷勤笑道:“那怎么能不知道呢,您可是贵妃娘娘的生母啊!” 当初贵妃出巡时多大的排场啊,可是把她这位娘亲当做菩萨一样供起来,几乎是全城游街了一遍,谁敢不认得这位萧家大夫人。 “既认得我,那倒是省事,把账目和印章拿出来。”柳秀妍语气一下子就冷了下来。 薛掌柜闻言脸上的笑容顿时僵住,犹豫的看了一眼旁边的江吟之和陈羲,猛然惊觉他们跟大人是一起的! “账目……这个……”薛掌柜神色为难。 江吟之冷冷一拍柜台,语气带着几分威胁:“可别逼我动粗!账本你藏着掖着是为了什么,我们心知肚明,你便是交了一本假账出来,我也能给你查个清楚明白。我给你查出来,可比你自己交出来后果严重得多!” 一下子被拆穿了个彻底,薛掌柜脸色霎时面如白纸,“我……” 柳秀妍冷声开口:“怎么?我亲自来了,你还不信吗?这位是萧家铺子的新东家,你们的去留都由她决定,早些把东西交出来,省些麻烦,说不定她还能大人大量,宽厚处理。” 听到这里,薛掌柜才只好认命,抱着一丝宽厚处理的心态,去把账本和印章都取了出来。 “这是近半年的账目,其他账本实在太多了,在我家里锁着呢。”薛掌柜递上账本。 “这是印章。”又双手递上印章。 江吟之只检查了印章,给柳秀妍看过,她点了头确认了,江吟之才把东西收了起来,先交给了陈羲。 陈羲低头看了一眼她递过来的东西,没有接,“给我做什么。” 江吟之却不由分说的拉过他的手,强行塞到了他手里,“给你保管是信任你啊。” 陈羲动作一僵,眉头逐渐逐渐皱起。 “可要收好了!”江吟之看着他的反应,心中窃笑,还意味深长的拍了拍他的手背。 陈羲的脸色更加难看且耐人寻味了…… 江吟之微眯起眼眸打量着他,她倒要看看,这人能装到什么时候! 第一家铺子还算顺利,江吟之便带着柳秀妍出门离开,往下一家布庄去。 见他们走远,薛掌柜走到门外,看着他们的背影,忧心忡忡。 不管怎么说他都是得罪了这位新东家,怕是下场难看啊!左思右想,心里仍是不安,怎么这么重要的事情,未曾听萧老爷吩咐过呢。 他连忙派了两个伙计,叮嘱道:“你们赶紧去萧家把此事告诉给萧老爷,问问清楚这铺子是不是真的卖出去了。” “是。”伙计应下,立刻跑走。 - 接下来遇到的几家情况大多相似,一下子都不敢相信江吟之真的是他们的新东家,且因为如今江吟之的脸还未痊愈,在他们看来便是貌丑惊人,不像是有钱人家的大小姐,所以都不太相信掌印是真的。 但是柳秀妍的出现,则是立刻打消了他们的疑虑。 毕竟柳秀妍是贵妃的亲娘,是萧家大夫人,她说这铺子卖给了江吟之,这些铺子里的人岂敢不信。 他们也怕得罪了江吟之这位新东家,怕丢了饭碗,所以非常配合的把印章和账本都交了上来。 江吟之这边有多顺利,萧镇江那边就有多着急,他一大早起来就得知赌庄后头的宅子出事了,冰然也出事了,不见踪影。 他正在派人四处打听,四处寻找呢,却突然得知有人伙同柳秀妍,拿着掌印把铺子的账本和印章给收走了的消息,气得险些一口气没上得来。 盛怒之下,带着府里所有的仆从和护卫,齐齐往东坊的布庄赶去。 - 江吟之正等着掌柜取印章来,突然外头出现一大群凶悍护卫,将整个布庄大门都围住了。 人群齐齐让开一条道路,便见一气势凌厉的中年男子盛怒而来。 见到来人,柳秀妍的脸色一下子就变了,下意识紧张的攥紧了衣袖,眼底闪过几分畏惧。 看柳秀妍的眼神,便知道她有多害怕萧镇江。 那种害怕是掩饰不住的,她整个人方才大夫人的气势完全消失了。 萧镇江凌厉的眼神紧锁在柳秀妍身上,迈着大步而来,猝不及防的,扬手狠狠一巴掌扇了过去。 一言不发,便是直接一耳光,伴随着一声叱骂:“贱人!” 力道出奇的大,将柳秀妍整个人扇倒在地。 江吟之一惊,连忙把柳夫人给扶了起来,柳秀妍捂着脸,不可遏制的后退了两步,用尽了所有的勇气抬头直视着萧镇江,但在萧镇江的气势下,仍旧被压到了尘埃里。 布庄里的伙计都惊住了,仿佛空气都凝固了。 布庄外头的仗势也大,吸引了不少路人围观看热闹。 布庄掌柜正好取了印章和账本前来,看到萧镇江时,惊了惊,“萧老爷,您怎么……” 一看到掌柜拿来的印章,萧镇江怒不可遏,又将凌厉的视线落到了柳秀妍身上,再次狠狠扬起手,“贱人,竟妄图私吞萧家家产!” 巴掌落下来的那一刻,柳秀妍身体猛地瑟缩一下,惊慌一躲。 第七百四十章 我看谁敢动 只是这一巴掌,并未落到柳秀妍的脸上。 江吟之一把抓住了萧镇江的手,眼神凌厉的看着他,语气讥讽:“堂堂萧家老爷,竟是靠着打女人立威啊?” 萧镇江愤怒的看着眼前这容貌丑陋的女人,脸色铁青的抽回手,“就是你?杀害我女儿,夺我萧家大房掌印,冒充新东家收取各个铺子的印章和账本?黄毛丫头,也敢觊觎我萧家家产!” 听着萧镇江这话,周围的人惧是闻之色变,杀害女儿? 江吟之一听到这里,就知道这萧镇江是有备而来,看来他已经把萧冰然私宅出事的事情,跟他们联想到一起了。 若是寻常人,早被萧镇江这番话给吓得乱了方寸,而此刻柳秀妍便是如此,听到这话便立刻要解释,“分明是……” 江吟之连忙转头看了她一眼,给了她一个眼神示意她别说话。 江吟之面不改色的直视着萧镇江,轻笑一声,“我知道萧老爷是不甘心我钱给的少,但是毕竟这笔生意是我跟贵妃娘娘谈的,贵妃娘娘都答应了,萧老爷你作为臣子,岂敢质疑贵妃娘娘的决定?” 她并没有提起萧可馨三个字,萧贵妃虽是他的女儿,但她更大的身份是贵妃,身份尊贵,是商贾之家该供起来的人物,他们全家所有人,都是平民,甚至连臣子都算不上! 萧镇江因惊讶而微眯起眼眸,眼底掠过一抹惊愕之色,这女人竟然如此镇定!不是普通人! 但萧镇江惊讶过后很快就稳住了情绪,把话题强行扯了回来,“生意是一回事,而你们谋害我女儿萧冰然性命,我女儿私宅中横尸上百人!有人亲眼目睹是你所为,我已经派人报官,你们!一个都别想逃!” 萧镇江咬牙切齿的扫了柳秀妍一眼,“吃里扒外的东西!身为我萧家大夫人,却联合外人谋害我女儿,她虽是庶女,不如你女儿本事大当了贵妃,可毕竟也是我的亲血脉!你这毒妇,竟敢害她性命!” 说着,萧镇江从怀中扯出一张丝帛来,狠狠的扔到了柳秀妍身上。 “休书已写好,今日起,你柳秀妍被扫地出门,从今以后与我萧家再无瓜葛!至于萧家家产,你一分也别想得到!” 萧镇江眼神里充满了恨意,恨不得将柳秀妍扒皮抽筋般,完全不敢相信他这样看待仇人的眼神,看的竟然是自己结发数十年的夫妻。 休书一扔,那一瞬柳秀妍犹如被扒光了示众一般,无数异样的目光投向了她。 她浑身颤抖不止,因愤怒,也因难堪。 布庄外的人听见萧镇江的一席话,纷纷对柳秀妍骂了起来。 “主母残害庶女,没想到这样的事情也会发生在萧家,毕竟这大夫人的女儿都当贵妃了,还有什么可嫉妒的。” “就是啊,这也太恶毒了,还联合外人打萧家家产的主意。” 那些难听的话语,让柳秀妍那一刻恨不得撞死去。 江吟之听了也是恼怒,直接站到了柳秀妍面前,捡起休书毫不客气的用力撕破,狠狠的扔回给了萧镇江。 “你还有脸写休书,为了家产而娶了柳夫人,利用完她就吞并她的娘家的家产,如今休她也给她安了一堆的罪名。该被休的人分明是你这臭不要脸的负心汉!” 江吟之丝毫不留情面的破口大骂。 她实在是见不得这男人这般当众欺负人。 一旁的陈羲听见这话都惊了惊,有些诧异的看了她一眼。 萧镇江做过的那点心虚的丑事被当众戳穿,脸色霎时格外难看,盛怒之下快步上前要揪江吟之的衣领,“胡说八道!” 却在他行动的那一瞬,旁边那抹玄衣身影面色一冷,长剑出鞘,凌厉声起,泛着寒光的长剑猛地横在了萧镇江的面前。 萧镇江猛地脚步一滞,愤怒的看了执剑的陈羲一眼,又看了江吟之和柳秀妍一眼,“好啊,果然都是一伙的!对我萧家的家产谋划已久!” “甚至害我女儿性命!可惜,你们什么都不会得到的!”萧镇江双拳紧握,眼里充满了杀气。 这三个人的命,他都要了! 就在这时,外头传来衙役的声音,“让开!让开!” 人群让开了一条路,一队官衙的人齐齐走了进来,为首的衙役看了萧镇江一眼,“萧老爷是你派人报官?” 这萧家的生意做的如火如荼,不光是皇商,家里还有个贵妃娘娘,衙役待萧镇江都十分的客气。 萧镇江忍着怒意更咽道:“家门不幸!让这毒妇!伙同外人害死我女儿性命!” 萧镇江说着,愤怒的指向了柳秀妍。 “还请官爷把这三人全部押入大牢,好好审问!一定要他们交代出我女儿的下落!” 萧镇江此刻几乎已经是当萧冰然遭遇了不测,因为他知道自己对柳家做过的不仁不义的事情,知道柳秀妍对他的恨意有多强烈,他笃定萧冰然落到柳秀妍的手里,柳秀妍一定会杀了她的! 所以此刻他只想眼前这三人赶紧伏法,立刻绞刑! 衙役闻言脸色大变,震惊的看了柳秀妍一眼,随即怒下命令:“来人,把这几人全部拿下!” 陈羲猛地举起了手中的长剑,誓要保护江吟之的姿势。 江吟之冷冷的看着那名衙役,“官爷,毫无证据的事情,仅凭他三言两语,官府就要抓人,不合适?” “何况他女儿可是贵妃娘娘,谁敢对贵妃娘娘做什么啊。”江吟之气定神闲的说道,一副根本不认识萧冰然的样子。 周围的人议论纷纷,情势不妙。 萧镇江立刻给衙役使了个眼色。 衙役态度恶劣,愤怒威胁:“有人报官,自然是有证据的!你们几人涉嫌谋财害命,立刻跟我回官衙!若敢违抗,就地格杀!” 众衙役齐齐拔刀而上。 就在他们一拥而上的瞬间,江吟之猛地拿出令牌,“我看谁敢动!” 陈羲还拿着剑警惕着,江吟之一把将他拉到了身后,迈着镇定的步子走上前,举着令牌,“来啊,拿我一个试试?看看你们有几个脑袋可以砍。” 那泛着金光的令牌一出,顿时闪了不少人的眼。 众衙役的动作纷纷愣住,仔仔细细的看了一下,“国医……” 这二字一出,周围之人皆是脸色大变。 人群议论纷纷。 “国医?是国医啊?” “是皇上封的那位国医吗?” 第七百四十一章 你的确动不得 “你是治好公主的那个国医?”衙役不可置信的看着她,虽听说过禹国封了个国医,但没听说长得这么丑啊。 江吟之冷冷开口:“这禹国还有几个国医?” 这时,萧镇江回过神来,脸色难看,呵斥道:“一派胡言!国医德高望重,怎会是一个黄毛丫头!这臭丫头杀害我女儿,抢我们萧家大房的掌印,谋取萧家家产!” “官爷,此等目无王法的贼人,当立即抓捕归案!” 萧镇江语气强硬,态度强势,对衙役施压要求他们即刻抓人。 衙役也有些为难,怕眼前这人真是国医,但萧家那位可是贵妃,两相衡量之下,他还是决定不能得罪萧家,毕竟贵妃是时刻能跟皇上说得上话的,但国医可不一定。 心里做了决定之后,那衙役冷冷的看向江吟之,“萧老爷说的对,怎知这是不是你这贼人谋害了国医,盗取令牌!立刻跟我们官衙走一趟!” “拿下!”他一声令下。 众衙役齐齐围攻而来,陈羲眼眸一冷,拔剑出鞘。 江吟之把翳云剑扔给了陈羲,一把夺走了他手里的长剑,猛地指向前方衙役。 翳云剑太过锋利,她不想伤人性命,血溅此地。 语气冰冷,“你们可要想清楚了,我杀人,那是你们以下犯上咎由自取!” 萧镇江恼怒呵斥:“天子犯法与庶民同罪,即便你真是国医,也休想当街杀人而不背罪责!你以为你是谁啊!简直猖狂!” 有萧镇江和浑厚的嗓音和十足的底气撑腰,衙役们不再畏惧,齐齐围攻而上。 江吟之身手极快,游刃有余应付着那些衙役,三拳两脚便将他们尽数撂倒。 萧镇江见状,猛地倒吸了一口冷气,不可思议的看了江吟之一眼,她真是国医! 见到衙役都不能拿下她,萧镇江眼珠一转,立刻便要去拿柜台上放着的掌印。 那一瞬江吟之察觉到他的意图,一个箭步冲上前,一把按住了萧镇江的肩膀。 萧镇江眉一横,猛地抓住她的手腕反手一扭。 江吟之一个纵身空翻,随即一掌击中萧镇江后背。 萧镇江咬咬牙,眼神坚定,只想去拿掌印,江吟之手中长剑一挥,猛地挑起掌印飞出。 萧镇江急切厉声大呵:“快拿掌印!” 站在门口的护卫闻言齐齐冲来,但却是慢了一步,一抹玄衣身影如幻影般闪现到了掌印落下的位置,抬手一把接住。 “你!还我掌印!”萧镇江震怒,想要去抢陈羲手里的掌印。 陈羲漫不经心的站着,那人冲来时,他身姿轻盈侧身一躲,随即一脚踢去。 直接把萧镇江给踢出了布庄外,摔了个狗吃屎。 “老爷!” “老爷!” 一众仆从惊慌跑上前,把萧镇江给扶了起来。 就在这时,人群外头又有一队人前来,人群让开了一条道路。 江吟之走出布庄大门,便见到了街道一头走来的祁凌霄,他身后还跟着一群带刀侍卫,气势汹汹的来了。 恰巧看见萧镇江被踢飞的一幕,故作惊讶的派人把萧镇江给扶了起来,“是何人如此大胆,敢对萧老爷动粗。” 一边说着,他的目光便落到了江吟之的身上,眼神格外的炙热。 “二殿下,二殿下可要为我做主啊!”萧镇江索性跪在了地上,老泪纵横的恳求着。 祁凌霄低头看了他一眼,“本殿下听说了,有人杀了你的女儿。” 官府得了消息,他那儿也早就得了消息。 着实是没想到,江吟之竟然如此胆大包天,封了个国医而已,就敢杀人了。 “二殿下,杀人凶手就是他们!”萧镇江怒指着江吟之和陈羲,“他们伙同柳秀妍,杀害我女儿,要夺我家产啊!” 祁凌霄弯下腰,一只手把萧镇江给扶了起来,“既然我知道了此事,自然是要主持公道的!” 说罢,意味深长的看了江吟之一眼,吩咐身后侍卫,“来人,把他们拿下!” 萧镇江闻言,眼里终于闪过几分得意,二殿下面前,他不信这女人还敢动手! 然而萧镇江却并不知道当初祁凌霄在江吟之手底下吃过的苦头,即便是祁凌霄来了,他也压不住江吟之。 江吟之面带冷冽笑意,迈着淡然的步子上前,“二殿下真是闲得慌啊,以前怎么不知道二殿下这么喜欢主持公道?今日来的巧不说,还正好带着这么多人来。” “二殿下要不说是巧合,我还以为是故意带人来抓我呢。二殿下如今虽是皇子,但未入主东宫便还是臣子,你我同朝为官,二殿下是以什么身份将我拿下?” 江吟之云淡风轻的几句话,便问的祁凌霄说不出话来。 萧镇江惊呆了,这女人竟然敢跟二殿下这样说话?还未入主东宫这样的话都敢当众对着二殿下说出来?! 祁凌霄的脸色的确有片刻的难看,但是江吟之能说出这话来实在是太正常不过,若不这样,倒是让他不习惯了呢。 “就算是同朝为官,我堂堂皇子,还动不得你一个大夫?”祁凌霄冷哼一声,语气鄙夷。 就在这时,街道另一头人群外传来一个冷冽的声音,“你的确动不得!” 众人微微一惊,循声望去,便见人群让开了一条道路,祁暮年带着人颇有气势的来了。 祁暮年丝毫不掩饰对祁凌霄的敌意,冷声道:“江吟之如今不止是国医,私下还担任公主的老师,便是你我,对其也该有几分尊敬!” 三殿下的话,让周围的人都震惊万分。 这国医地位竟然如此之高啊! 萧镇江脸色更是铁青,没有想到三殿下竟然会来。 祁暮年眼神冷冽的看向了萧镇江,“你说国医杀了你的女儿,可有证据?呈上来我看看。” 闻言,萧镇江低着头,眉头紧锁有些焦急,随即眼眸一冷便指向了陈羲,“他手里的萧家掌印便是证据!这掌印是我萧家的,怎么会到了她一个外人的手里!昨夜我女儿宅子里被杀害数十人,尸体已经运送官衙,这些都是证据!” 祁凌霄略带敌意的看向江吟之,质问道:“国医如何解释?” 周围看热闹的百姓都在小声议论,这掌印是萧家的,怎么到了她一个外人的手里,实在是太可疑了! 只这一点,便可以怀疑是她杀害了萧老爷的女儿,抢夺了掌印。 面对质问,江吟之淡淡道:“他说的没错,这掌印的确是从萧老爷女儿手里拿到的。” 此话一出,四周人群哗然。 “真是她杀了人,抢了萧家掌印,谋财害命啊!” 第七百四十二章 上梁不正下梁歪 见她承认,萧镇江顿时跳出来怒骂:“你们都听到了,她都亲口承认了,这就是铁证啊铁证!” 说着,他急切看向祁凌霄,“二殿下!求你为我做主啊!” 祁凌霄冷声开口:“既然你都亲口承认了,就老老实实去官衙走一趟。” 江吟之冷冷一笑,“我只是承认了这掌印来自何处,可没承认我杀了人。” 闻言,周围众人微微一惊。 四下顿时寂静无比。 江吟之双手背在身后,慢悠悠的走到萧镇江跟前,勾唇冷笑:“萧老爷倒是会模糊重点,你死了哪个女儿,掌印在哪个女儿手里,可不是一个女儿就能概括的!” “那我来给年迈昏聩分不清女儿跟女儿的萧老爷理理清楚。” 萧镇江骤然脸色铁青,恼怒的瞪着江吟之,江吟之丝毫不惧那杀人般的目光,回以一个更加凌厉的眼神。 “你的萧家掌印,是在你大女儿萧可馨手中,那可是当朝贵妃娘娘!我身为国医,时常出入宫中,与贵妃结识,她将这萧家大房的生意全部卖给我了,这掌印可是她亲手交到我手中的!” “至于你可能死去的女儿,那必定不会是贵妃娘娘,这杀人的黑锅可不能扣我脑袋上。” 即便是说到这里,江吟之也很谨慎的没有说出萧冰然的名字,她是断然不会承认昨晚见过萧冰然的。 至于人死没死,都跟她无关。 江吟之的话一说完,周围的人顿时就明白了。 萧镇江脸色难看至极,他没想到这小丫头片子脑子竟然这么清醒,他敢断定昨晚就是他们在冰然的私宅里杀了人!因为他知道萧冰然抓走了柳秀妍,他纵容萧冰然所为,也是不想再看到柳秀妍。 如今柳秀妍出现在这里,只能是这江吟之救了她们!还杀了那么多人! 他以为自己只提起女儿,没有区分出来是哪个女儿,模糊掌印和昨晚的事情,定能让江吟之情急之下破绽百出,变相承认罪行!他失去了冰然,怎么也要把掌印拿回来! 谁知道这江吟之到了这个地步,回答还这般滴水不漏。 衣袖下,他拳头紧握,心中恼怒又憋屈。 见萧镇江半天没憋出个屁来,祁凌霄神色不悦的看了他一眼,故意给萧镇江提示:“她说的是真是假!” 萧镇江反应过来,笃定答道:“自然是假的!我萧家的掌印一直在我二女儿,萧冰然手里,根本不在贵妃手里!” 听到这里,江吟之还未开口,便有一人先冲了过去,“你放屁!” 江吟之看着情绪激动破口大骂的柳秀妍,不由得惊住了,没有想到她能骂出这么不雅的话来。 柳秀妍此刻已经气得脸红脖子粗,以前她是万万不敢说出这样的三个字的,但今日她满腹怨气与怒意,只想把这些年的委屈尽数宣泄出来。 “整个萧家的人都知道,萧家大房的掌印交到了贵妃娘娘手里!至于你为何把掌印交给贵妃,你心知肚明!大不了请二房的人来作证,请贵妃前来作证!” 柳秀妍语气强势,一番话出口,让萧镇江气愤不已却又无话反驳。 这个女人现在竟敢这样跟他说话了!都是那江吟之干的好事! “贱人,有人为你出头你就长本事了是!”萧镇江怒骂着,又要抬手去打柳秀妍。 江吟之一把把柳秀妍拉到身后,上前一步挡在了萧镇江的面前,眼神凌厉的瞪着他,什么话也没说,就是一副你打我一个试试,看今天进大牢的人是谁的态度! 萧镇江憋屈的收回了手。 祁凌霄微怒的瞪了萧镇江一眼,真是个废物,自己女儿被杀都拿不出证据给江吟之定罪。 还被江吟之三言两语就把嫌疑给推掉了。 祁暮年见祁凌霄已经不淡定了,他迈着脚步缓缓上前,站在了江吟之身边,“萧老爷很有气势嘛,你若敢动她一根头发,我保你不能站着走出这条街。” 三殿下都放狠话威胁了! 萧镇江猛地腿一软,瞬间气焰全无。 江吟之转头看了祁暮年一眼,两人相视一眼,祁暮年给了她一个安心的眼神。 而两人这眼神交流的片刻,落入旁边人的眼里,就是眉来眼去…… 站在江吟之身后不远处的陈羲脸色逐渐阴沉。 看着那两个身影静静站着,同仇敌忾,竟格外的般配…… 江吟之刚转过头便感受到一股炙热且充满怨恨的视线,不禁转头看了一眼,但那一瞬间,陈羲很快便移开了视线。 江吟之回过头,心里咯噔一下,随即脸上便不自觉的扬起一抹笑容。 看着她的反应,祁暮年微微一怔,但是看着她明媚的笑容,他也不由自主的笑了起来。 落入祁凌霄眼里,格外的刺眼! 现在这是什么场合!这两人竟眉来眼去笑的那么开怀!丝毫不把他放在眼里!他没有一点存在感吗! “江吟之!”祁凌霄压抑着愤怒。 “二殿下是想到其他证据了?那赶紧。”江吟之挑衅般的朝他挑挑眉。 祁凌霄脸色难看的看了萧镇江一眼,萧镇江也正在思索对策,当街对峙这么多人都还看着呢!怎么能搞的二殿下都下不来台。 就在萧镇江即将开启新一轮污蔑时,外头传来一个语气火爆的声音,“江吟之,你这个贱人!” 听见这声音的时候,江吟之起初还没听出来是何人。 直到看到那抹冲进人群里的身影,萧冰然几乎是火冒三丈的冲了进来,不顾场合不由分说的直冲江吟之,猛地揪住了江吟之的衣领,“你竟敢玩阴的!把我扔去那种地方!” “还趁着我不在,收我家的铺子!我是萧家二小姐,即便贵妃死了,这掌印也该是我的!你算什么东西!也敢觊觎我萧家家产!” 萧冰然此刻愤怒到极点,几乎是唾沫横飞。 江吟之一脸嫌弃的擦了擦脸,啧啧摇头:“果然是上梁不正下梁歪,什么样的爹教出什么样的女儿。” “你!”萧冰然恼怒至极,抬手便要打来。 却在那一瞬,陈羲手中长剑出鞘,直指萧冰然喉咙。 冰冷的剑刃抵在她的喉咙,萧冰然转头便看到那个面目冰冷的男人,那如狼般凶狠的眼神正静静的看着她,萧冰然气得牙痒痒,只能松开了江吟之,被剑逼着步步后退。 第七百四十三章 未免也太欺负人了 所有人都被这突如其来的一幕给惊住了,尤其是萧镇江,不可置信的看着萧冰然,喊了声:“冰然……” 江吟之慢条斯理的整理了一下衣襟,冷冷的看了萧冰然一眼,转头看向了萧镇江。 “看萧老爷的反应,这位就是你口中说的那位被我杀害的女儿,这不,她可是好好的出现在你面前了,这又怎么说?” 听见这话,萧冰然震惊的看了萧镇江一眼,快步跑上前,“爹……发生什么事了?” 她此刻才注意到,二殿下和三殿下竟然都在。 她费尽力气才从青楼逃出来,一出来便听说有人在收萧家的铺子,她料想到是江吟之在作怪,所以气冲冲就冲过来了,没想到这儿竟然聚集着这么多的大人物…… 萧镇江脸色难看,但看看自己的女儿还活着,他又很高兴,“没事,你没事就好!” 江吟之见他承认倒是爽快,不禁勾唇冷笑,“萧老爷方才是如何当着二殿下和三殿下污蔑我的,总该给个说法,若不是我国医身份还能镇得住一二,换做普通人早就被你们抓去大牢严加拷打了?这笔账,得算算清楚。” 见到事情发展成这样,祁凌霄微恼的看了萧镇江一眼,冷声道:“既然没别的事,我先走了。” 说罢便拂袖而去,是不想再留下丢脸了,也不想管萧镇江了。 失去了二殿下这个靠山撑腰,萧镇江心头苦闷,万分纠结。 江吟之冷声开口:“你们父女两个,未免也太欺负人了!” 周围百姓议论纷纷,不少人开口:“是啊,这也太欺负人了,说污蔑就污蔑,差点就要把人抓去大牢了,结果根本屁事没有。” “就是啊,连国医都敢这样欺负,对待咱们普通百姓,还不知道怎么欺压呢。” 事情发展到这里,风向才算是彻底定了,百姓们看了很长时间的热闹,基本都看明白了,纷纷指责起萧镇江来。 萧镇江低着头,万分不情愿,却也不得不去跟江吟之道歉。 然而他正要弯下腰时,萧冰然拦住了他,“爹,你干嘛这么卑微,是她抢我们家的铺子啊!” 江吟之双手背在身后,冷冷道:“关于掌印一事我已经解释的很清楚了,若你们不信,我们大可进宫请贵妃和皇后评理,甚至把皇上请来也行,我自有千万种方法证明清白。” “倒是你们,空口白牙血口喷人,半点诚信没有,还好意思当皇商!”她语气轻蔑而鄙夷。 听的萧冰然火冒三丈,“你闭嘴!” 萧镇江却把萧冰然往后拉了拉,朝江吟之弯腰鞠躬,“今日之事,是个误会!对国医多有得罪之处,还望海涵!” 这样的事态之下,萧镇江不得不道歉。 江吟之还未接受他的道歉,祁暮年便开口了:“既然萧老爷亲口道歉了,那便是承认今日之事都是你毫无证据的污蔑了。” “当着在场众人道歉也算诚恳,此事便不再追究!但,萧家掌印既已归江吟之,那萧氏所有布庄生意皆归江吟之处置!尔等,无权再干涉!” 此话一出,萧冰然和萧镇江脸色大变。 萧镇江更是大受打击般猛地后退了一步。 “三殿下你胡说八道什么,这是我们萧家的事情,哪轮到外人干涉!”萧冰然不服气的反驳回去。 但祁暮年一个冰冷的眼神,带着威压与杀气,便震慑得萧冰然不得不后退一步。 “今日之事到此为止,你们若再敢胡闹,大刑伺候!”祁暮年语气冰冷威胁着。 萧镇江拉了拉萧冰然的胳膊,示意她别再顶撞三殿下,他们惹不起。 “我知道了,三殿下放心。”萧镇江虚弱的说完这句话,便猛地呕出一口血来。 萧冰然大惊,“爹!” 她想要扶住萧镇江,却根本拉不住,几名仆从上前来及时的扶住了萧镇江,萧冰然也顾不上其他,只是恶狠狠的瞪了江吟之和陈羲一眼,带着人抬着萧镇江迅速赶去医馆。 萧家的人也走了,整个街道上顿时空了很多。 祁暮年见事情解决了,但围观的人不少,他只好转头看了江吟之一眼,“跟我回去吗?” 江吟之摇摇头,“事情还没处理完,要趁热打铁,你先回去。” “那好,自己小心。”祁暮年说罢便带着人离开了。 祁暮年也走了,周围百姓慢慢的也就散开了。 江吟之又带着陈羲和柳秀妍回到布庄里,继续跟掌柜要印章和账本,掌柜东西交的很爽快,甚至还很热情的说可以陪她一起去收其他铺子的印章。 萧家大房手底下的生意都是相通的,各家掌柜都是相互熟识的,有个熟识的人帮忙,自然会更加顺利些。 于是江吟之答应了。 带着他们以最快的速度把其余几家的账目和印章都收了上来。 柳夫人的身子也有些受不住了,结束之后便直接把柳夫人安顿到了庆丰酒楼,这回她特地跟掌柜叮嘱了一番,无论何人来见柳夫人,都不让见,更不让人把她带走。 掌柜连连答应,并派了几个伙计着重保护柳夫人。 “您放心,要真有我们应付不了的事,我也一定会立刻派人上门去给您报信的!” “那就好,要是人没了,我可要找你们算账!” 随后江吟之去买了些药,交给了柳夫人和雪莲,让她们暂时就住在庆丰酒楼养伤。 离开庆丰酒楼,已经过了午时了。 放松下来,江吟之才感觉到太阳的炙热,有了些闷热感。 陈羲手里拿着一个布口袋,装着一包鼓鼓囊囊的都是账本和印章,就这样大摇大摆的拿在手里。 周围行人瞧见了都议论纷纷。 “这就是萧家那些生意收上来的印章啊,这萧家不会真是要关门大吉了。” “难说!要是这生意还想做下去,收印章做什么,看来萧家这次要倒了。” 今日东坊发生的事情,消息传得很快,江吟之走在大街上,人人都要侧目驻足片刻。 尤其是会盯着陈羲手里的东西看。 这么明目张胆的提在手里,却始终无人敢做什么,无一不是被陈羲那一身气势给震慑住了。 “现在回去吗?”走了很长一段路,陈羲才忍不住开口询问。 “回去。”江吟之走在大街上四处观察着,离开朔北的时候走的比较匆忙,也没提前问问商会的人藏在哪儿,这贸然去找,都不知道该去哪儿找。 何况今日出了这么大的事,萧家的人必定盯着她呢,她要是去跟商会的人接头了,倒是容易暴露商会和她的关系。 罢了,今日消息传开,商会的人自然会来联络她的。 第七百四十四章 我们还是朋友吗! 两人回到了辞暮楼,一进大门,便看到等候在不远处的祁暮年。 江吟之转头看了陈羲一眼,“你先回去,晚些我找你拿东西。” 陈羲没有答话,只是静静的看了不远处的祁暮年一眼,眼底神色复杂,抬步走了。 看到陈羲直接走了,跟着一起走的还有他手里拿着的那些印章,祁暮年脸色变得有些难看。 江吟之走上前时,他不悦问道:“你怎么跟那个人在一起?” 江吟之看了一眼,“怎么了?他是玄衣卫。” 她跟玄衣卫的关系,祁暮年很清楚,但他仍旧不满,“可他们现在是东鸣国使臣的随从,与你是处于对立面,即便是叙旧,也不该对他那么信任。萧家生意收上来的那些印章,你就这样给他拿着吗?” “你不怕杜辛辰知道了,又横生枝节?这萧家的生意可不好吃,你如今能做到这一步已经很不容易了,万一前功尽弃……” 祁暮年万万没想到江吟之会对那个玄衣卫那么信任,还放任他拿着那些印章招摇过市,她从来不是脑子糊涂的人,如此信任必定是因为对苍渊的情感,所以对玄衣卫异常的信任! 想到这里,祁暮年心中泛起一丝酸涩。 “我知道,我有分寸的,放心。”江吟之安慰道。 祁暮年还想说什么,但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话锋一转道:“你昨晚也跟他在一起?” 今日祁暮年都到大街上去了,必然有很多事要问她,江吟之也就没有隐瞒了,否则瞒得住这事,瞒不住另外一件事,还是要被戳穿的。 “是,具体的就不说那么多了,昨晚多亏了他,是他救了我。”江吟之简单表明情况。 闻言,祁暮年不禁皱起了眉,“昨晚他回来找过苏佩,那时候他就是回来求救的,你出事为何不找我?” 反倒是去找苏佩? 他越想越是奇怪,只觉得江吟之防着他,将他当做外人一般! “江吟之,我们还是朋友吗!”祁暮年神色微怒。 江吟之眉头紧锁,解释道:“我只是不想让你担心,而且那件事我能自己解决,何必打扰你呢?” 听到她的第一句话,祁暮年心头的火气顿时消了大半,无奈的看着她,拿她没办法,又放缓了语气,“性命攸关的大事,怎么能是打扰,下次要是再遇到这种事情,多少知会我一声,你要是有计划,我配合你的计划便是,绝不会破坏!” 江吟之点点头,“好,我知道了。” 虽然她答应的好好的,但祁暮年觉得,以江吟之的性格,下次出事能不告诉他,还是不会告诉他的。 谁让她心里的那个人不是他呢。 “对了,昨晚抓你的是萧冰然?”祁暮年回过神来,问起了正事。 “是,陈羲刺了她一剑,但没有杀她。”江吟之解释了一下今日萧冰然出现时那番谩骂的缘由。 祁暮年又担忧问道:“萧家大房掌印,真是萧贵妃给你的吗?” “萧贵妃和萧家,都是在替祁凌霄办事,而你是站在我这边的人,又跟萧贵妃结下不少仇怨,她怎么会把萧家大房掌印这么重要的东西给你。” 江吟之淡淡答道:“今日你也看到那萧镇江和萧冰然是什么样的嘴脸,又是怎么对待柳秀妍的,萧贵妃如若不是贵妃身份,她们母女可以说是寸步难行。” “萧贵妃命不久矣,拿掌印跟我换她娘的性命,所以我昨晚情急之下去救她娘,才会着了萧冰然的道。” 说到这里,江吟之眉心一跳,立刻说:“我得进宫一趟!” 说罢,便立刻大步流星往大门外跑去。 直接要了一匹马,策马进宫去。 她今日当众说这掌印是萧贵妃卖给她的,那萧镇江父女绝对不会善罢甘休,加上祁凌霄,怕是要进宫去找萧贵妃问个清楚。 萧贵妃本来身体就不太好了,若他们强行威胁逼问,人要是死了,搞不好还要嫁祸到她的头上,说她暗杀了萧贵妃,抢了掌印! 这罪名可比杀了萧冰然抢掌印严重多了! 江吟之着急的进了宫,正好看到詹成带着一队侍卫在这附近巡逻,她立刻上前问道:“詹侍卫,今日萧家或者二殿下可有进宫来?” 詹成不假思索的点点头,“来了,进宫有一会了,应该是去探望萧贵妃的。” 闻言,江吟之猛地心头一紧,他们果然来了!“好,谢谢。” 怪她没早些想到这一点! 那萧冰然和萧镇江都不是善茬,从她这里拿不回掌印,便要去找萧贵妃。 要是他们看到萧贵妃病情严重以及处境,肯定要动手! 她快步往落霞殿跑去,但刚跑没两步便微微一怔,她去了怕是也无济于事,还是得先去搬救兵,能压得住萧家父女的救兵! 她立刻调转方向往朝凤殿跑去。 气喘吁吁的跑到朝凤殿,见皇后正在园子里修剪花枝,十分悠闲惬意。 见到她来,皇后微微一怔,吩咐春晴给她倒杯茶,“着急忙慌的,是遇上什么急事了?” 江吟之没有犹豫,也没有丝毫的隐瞒,坦诚答道:“娘娘,我有一事想求娘娘帮忙!” “何事啊?”皇后见她这么郑重的样子,放下了手中的剪刀。 “萧贵妃把萧家掌印给了我,如今贵妃她爹和妹妹已经进宫去找她了,我担心他们会对萧贵妃不利!” 闻言,皇后脸色明显一变,有些吃惊的看着她,“哦?萧贵妃把掌印给了你?” 那日她派了人盯着落霞殿,看着江吟之从落霞殿出去的,却没想到萧贵妃竟然把萧家掌印给了江吟之。 “是!那日她的丫鬟把我骗去了落霞殿给萧贵妃医治,我发现萧贵妃命不久矣,吐血症状严重,我只能缓解并不能根治。萧贵妃情急之下让我帮忙照顾她娘,我不肯答应,她就把掌印给了我,当做交易。” “今日我把萧家铺子的印章收了上来,与萧家父女大闹一场,他们如今进宫来了,怕是要逼问贵妃!就怕萧贵妃改口说那掌印是我强抢的,那我可洗不脱这桩罪责啊!” 江吟之心急如焚的解释着。 皇后听到最后一段话时,眼眸泛过一道亮光,意味深长的看了江吟之一眼,“我还真当你是关心萧贵妃呢,原来是怕被她反咬一口。” 江吟之脸色微微一变,有些被看穿的尴尬。 皇后见她反应真实,淡然一笑,“既如此,我就陪你去一趟。” 第七百四十五章 求皇后娘娘做主! 见皇后答应,江吟之心里才隐隐松了口气,还好皇后信了,她思来想去都解释不了自己为什么突然这么关心自己的仇人,所以只好用了怕被反咬一口的理由,有意无意的表露出来几分,让皇后自己看穿,皇后信的很彻底。 两人立刻离开了朝凤殿,往落霞殿去。 - 落霞殿如今已经是一座冷宫,没有侍卫把守,宫中也没有一个宫女。 自从公主的事情过后,皇上一次没来过,碧雅死后落霞殿的宫人们被要求不准说出去落霞殿的事情,但他们个个都对落霞殿避之不及。 这里只余下萧贵妃一人,自生自灭。 内殿。 萧冰然瞧见床榻上的萧贵妃,顿时怒上心头,上前一把拽住萧贵妃的头发,将她狠狠的拖拽到地上。 萧贵妃本就浑身难受,如今这一番拖拽,摔在地上,更是浑身疼痛难忍。 “你这贱人,难怪你把掌印给外人,原来是自己快死了!死了也不把掌印给我们,要给一个外人!吃里扒外的东西!”萧冰然拽着萧贵妃的头发便左右两个耳光扇了过去。 萧镇江双手背在身后,站在一旁袖手旁观,甚至心里还觉得萧冰然下手太轻。 这样背叛家族的贱人,就该凌迟处死! 萧贵妃被一顿打,打的脑子很长时间都嗡嗡作响,一片空白,身体虚弱一点反击的能力都没有。 想到掌印已经交给了江吟之,她这里空无一物,她那好爹和好妹妹什么都得不到,她就不由自主的开怀大笑,越笑越得意,越笑越癫狂。 “哈哈哈,我就是故意把掌印给了外人,我就是要你们什么都得不到!我死了,你们也休想快活下!” 这话激怒萧冰然,一脚狠狠踹在萧贵妃心口,一脚将她踹得吐血。 萧冰然恼怒上前,一脚一脚狠狠的踹萧贵妃,“贱人!贱人!” 萧贵妃接连呕血,眼看就要坚持不住了,萧镇江眸色一暗,上前拉住了萧冰然的胳膊,“冰然,别打了。” 这样把人打死了,也达不到他们的目的。 萧镇江居高临下的看着萧贵妃,冷声道:“你以为把掌印交给了江吟之,她就会替你办好事吗?不会有人豁出性命去救你娘的,换成任何人都一样。” 闻言,萧贵妃脸色陡然一变,抬起头瞪着他,“你什么意思!” 萧镇江冷冷说道:“你娘,早就被冰然关起来了,江吟之去救过她一次,险些丧命,逃脱后就放弃了,反倒是拿着掌印迫不及待的去收萧家的铺子,生怕到嘴的鸭子飞了。” “得到她想要的,她就不会再为你娘费心思了,你丢了掌印,也会丢了你娘。” 萧镇江语气淡然且平静,但话语中却满含威胁,字字句句都听的萧贵妃汗毛竖立。 她猛地扑了过去,拽着萧镇江的衣摆,“我娘怎么了!你们怎么可以这么对她,她是你明媒正娶的妻子啊!” 萧镇江却一脚把她给踹开,背着手冷冷的仰起头,说:“现在想救你娘的话,按我说的做。” “去找皇上,找皇后也行,说江吟之打伤了你,抢走了萧家掌印,求皇后把萧家掌印还给我们。” “掌印到手,我就放了你娘。” 萧贵妃无力的跌坐在地,红红的眼眶中氤氲起了泪水。 她更咽开口:“好,我去。” 萧冰然一把将她从地上拽起来,“现在就去!带我们一起!你要是敢耍什么花样,我保证你娘会生不如死!” 萧贵妃被夹在中间,三人先后出了落霞殿。 就在这个时候,江吟之跟在皇后身后到了落霞殿外不远处,远远的,他们就都瞧见了对方。 萧冰然和萧镇江两人脸色一变,萧冰然连忙伸手去搀扶萧贵妃,一副十分贴心细心的模样。 三人速速上前行礼,“草民萧镇江见过皇后。” 皇后淡淡的扫了他们一眼,“你们进宫来,也是探望萧贵妃吗?那这会是要把萧贵妃带去哪里啊?” 萧镇江连忙开口:“贵妃娘娘这是带着我们去跟皇后娘娘请安呢,顺便,有一事想请皇后娘娘做主。” 闻言,江吟之微微一怔,果然被她猜中了。 “何事?” 萧镇江低着头往萧贵妃看,示意她赶紧说话。 萧冰然也暗暗使劲的掐萧贵妃,逼着她去告状,这一幕清晰的落入了江吟之眼中。 萧贵妃抬起头,便才看到皇后身后的江吟之,心下震惊,她怎会去找皇后? 两人视线交汇,江吟之尽量给她使眼色,但毕竟她跟萧贵妃没有太大默契,于是萧贵妃无奈之下还是跟皇后告了状。 “皇后娘娘,臣妾确有事相求!之前江吟之来过落霞殿,她趁着臣妾病重身体不适,抢走了我们萧家大房的掌印!还请皇后娘娘下令让她将掌印归还萧家!” 萧贵妃说着,错开了江吟之的视线,朝皇后重重一拜。 江吟之听到这里也不惊讶了,看来是萧家人拿她娘威胁她了。 也怪她思虑不周,该第一时间来跟萧贵妃报个平安的,但因为顾虑皇后多疑她们的关系,她才没有立刻进宫。 “萧家掌印?真是江吟之抢走的?”皇后微微惊讶的问道。 “是!求娘娘做主!” 萧镇江也连忙磕头,“还求皇后娘娘做主,这萧家掌印关系到我们萧家命脉,是我们几代人的心血,不能这么平白无故的就被江吟之给抢走啊!求皇后娘娘下令让她归还掌印!” 萧冰然也跟着磕头,“求皇后娘娘下令让她归还掌印!” 一人一句,逼迫着皇后下令,毕竟掌印是他们家的,也是从萧贵妃手里出来的,他们说什么便是什么。 江吟之还想着该如何解释,皇后便先开口了:“国医进宫那日,本宫知道,还特地派了人跟着到了落霞殿。” “怎么本宫的人那日说的是,萧贵妃亲手把掌印交给国医的,那日也未曾看出萧贵妃受伤,更没看出国医逼迫之意啊?” 此话一出,萧镇江父女俩脸色骤变,震惊的抬起头,“这……” 萧冰然是个胆大的,大胆问道:“皇后娘娘派人跟踪国医是何道理?” 她怀疑这是江吟之找了皇后过来,提前把说辞都想好了! 皇后语气淡淡道:“整个宫里的人都知道,国医与贵妃旧时有恩怨,本宫怕国医去了落霞殿会做出什么对贵妃不利的事情,所以特地派人跟着。她们当日的每句话,本宫都清楚的知道。” 这话不止是让萧镇江两父女吃惊,也让江吟之和萧贵妃不禁背脊一凉。 不过江吟之是肯定,皇后并不知道那么多,皇后身边的人没有武功在她之上的,那日落霞殿内殿外无人偷听。 只是这话听起来有些渗人。 第七百四十六章 为何反咬一口 萧镇江和萧冰然都没有想到皇后会这样说,那日是不是真的派人跟踪了他们也不知道,但很明显,皇后有意维护江吟之! 一时间三人跪在地上,无话可说。 皇后面带温和笑意的看着萧贵妃,“妹妹是何故突然反咬国医一口?” 萧贵妃浑身一震,抬头看着那张和善又温婉的笑容,以前只觉得这位皇后柔弱好欺,可如今看那张和善的面容下,却藏着深不可测的锋利。 江吟之也冷声开口:“是啊,那日可是贵妃亲手将东西交给我的,托我办件事作为交换,事情我办好了,贵妃却突然反咬一口要拿回掌印,哪有这样的道理!” 听到这里,萧贵妃心头一震,事情她办好了?难道她娘已经…… 她眉头一皱,警惕的看了一眼萧镇江和萧冰然一眼,莫非是他们故意拿她娘来骗她? 萧冰然眼神凶狠的瞪着她,到此刻依旧在威胁她。 若不是碍于皇后在这儿,她怕是要直接动手了,反正这贵妃已经是个弃妃了,迟早都是一死! 萧贵妃回过神来,还是愿意相信江吟之,索性上前一拜,虚弱的声音却格外坚定:“启禀皇后娘娘,是萧镇江和萧冰然父女拿臣妾生母来威胁,逼迫我污蔑国医,想要拿回萧家掌印!这并非臣妾本意!” 直接当着皇后把这父女俩告了,萧镇江和萧冰然霎时脸色惨白。 “你胡说!”萧镇江连忙辩解,“不是这样的,那掌印本来就是我们萧家的,我是萧家一家之主,就算贵妃要拿掌印做什么,也得先跟我们商量,那并非是贵妃一人所有啊!” 萧可馨怒了,转头瞪着他,“当初你拿掌印跟我做过什么交易,可都白纸黑字写着!反正我是个将死之人,我可没什么好怕的!” 萧贵妃的话只说了一半,江吟之想起之前雪莲跟她说过,萧镇江为了换取皇商生意,拿这掌印跟萧可馨交换了,毕竟他们父女的关系如此紧张,互相不信任,的确需要白纸黑字的契约来约束。 萧镇江一下子就不敢出声了,以权谋私,把宫里当做生意交换,萧贵妃是重罪,而萧镇江全族都跑不掉! 比起掌印,萧镇江更不想丢掉性命。 皇后听着也权当没听见,见他二人不说话了,才问:“可商量出结果来了?这掌印到底归谁所有?” 萧贵妃转头威胁般的看了萧镇江一眼,果断答道:“归我!掌印是我的!萧家生意也是我的,我爱给谁就给谁!” “今日还请娘娘做个见证,这萧家掌印,我交给了江吟之,我也希望江吟之能履行承诺,照顾好我娘亲!” 萧贵妃抬着头,眼神诚恳的望着皇后,一字一句道:“我做错的事,便让我一人承担,与旁人都没有干系,还望娘娘开恩!” 旁人或许听不懂这话,但江吟之听的明白,萧贵妃这是在求皇后放过她娘呢。 皇后淡淡一笑,“这是自然。” 得到皇后这云淡风轻的四个字,对萧贵妃来说却已经是重若千斤,心中大石落下,便放心了。 “江吟之,你可听见贵妃的话了,既然你二人做了交换,你就得履行承诺,本宫才能放心贵妃将这么重要的东西交给你。”皇后又转头看江吟之。 江吟之微微颔首,恭敬答道:“启禀娘娘,贵妃生母柳秀妍此刻我已经安顿好,之前答应了贵妃送柳夫人出城,但柳夫人不愿离开,所以臣将其安置在客栈中了。” “哦对了,萧老爷已经写下休书休了柳夫人,今后柳夫人自由身,跟萧家再无瓜葛,若萧家再对其纠缠不休,臣可以动用官府人手?” 江吟之又试探询问。 皇后闻言点了点头。 萧贵妃则是震惊的看了萧镇江一眼,但随即也释怀了,休了才好,还她娘自由。 皇后眼神微冷的看着萧镇江,“既然掌印是贵妃交给的国医,今后萧家的生意便由国医管理,你们不得再插手。” “可是……”萧镇江不甘心。 “你们可以退下了。”皇后语气冷冽,并没有再给他说话的机会。 纵然内心不甘,纵然恨得咬牙切齿,但萧镇江父女只能起身告退,离开了这里。 皇后弯腰把萧贵妃给搀扶了起来,“多日不见,妹妹憔悴了些,要好好照顾身体才是。” 萧贵妃点点头,眼底悲伤难掩,“多谢皇后娘娘关心。” “本宫晚些让人给你送些补身体的药来,你这宫里需要些什么,本宫让人给你添置。至于萧家那些人,他们惹你烦心的话,本宫便下令不让他们进宫来打扰你了。” 萧贵妃低垂着眼眸,“一切听皇后娘娘的。” “那妹妹好生歇息。”皇后说着,转头看了春晴一眼,春晴带着两个宫女立刻上前搀扶着贵妃回落霞殿。 萧贵妃被送回去了,江吟之也没有与她单独说话的机会,只希望萧贵妃相信她,她会保护好柳夫人的。 皇后转身抬步离去,江吟之随行在侧。 “今日多谢娘娘了,差点我就洗不清这抢掌印的罪名了。”江吟之明显舒了口气。 皇后闻言,淡然一笑,“我说过,你有什么事都可以来找我,这点小事我还是能帮的。” 江吟之笑着点点头。 皇后恨萧贵妃,自然也不会对萧家有什么好感,萧家闹成那样,她心里怕是开心的很呢。 如今她表面算是与皇后往来甚多,或许也能算作是皇后的人了,她抢了萧家那么大的生意,皇后自然会帮。 “不过,听萧镇江那番话,你今日已经收萧家的铺子了?”皇后好奇问道。 江吟之答道:“我不也是怕萧家的人插手,惹麻烦吗,所以一大早就去收铺子,打他们一个措手不及。” 皇后赞赏的点点头,“聪明。” “铺子都收上来了吗?接下来你打算怎么办?” 江吟之想了想,有些犹豫。 皇后停下脚步,疑惑的看着她,“怎么?有什么话不能跟我说?” 江吟之思索了一下,直言道:“我想把萧家二房的生意一起买过来,再把整个萧家打包卖出去。” 听到这话,皇后惊了一下,不禁笑道:“你胃口倒是不小!” “萧家二房的生意也不是那么好买的,你钱够吗?” 这话,显然是想给江吟之钱了。 但是江吟之还不想跟皇后牵扯上这种金钱关系,便拒绝了,“有,从东鸣国出来的时候带了不少钱呢,应该是够了。” “何况萧家大房的生意已经在我手里了,我拿着这跟二房去谈生意,想必会顺利很多。” 大房和二房的生意分开卖,哪有合在一起卖赚得多。 第七百四十七章 跟你做笔生意 皇后思索着说道:“既然你有主意,就去做,遇到难题可以来找我。” 江吟之欣然点头:“好。” 此刻天色已晚,江吟之便也出宫去了。 萧镇江父女几乎是前脚出宫,她后脚也出了宫,远远的瞧见他们父女上了马车,听见萧镇江吩咐车夫:“先去珍宝阁。” 珍宝阁? 江吟之总觉得这父女俩不会善罢甘休,肯定还会想其他办法夺回萧家掌印,而且此事迫在眉睫。 萧贵妃的下场他们今日都亲眼瞧见了,萧家的荣华日子也即将结束,他们要在萧贵妃死之前,把掌印夺回去,把铺子卖出去,否则就卖不上什么价了。 这天都快黑了,还去珍宝阁,她心中好奇,便也叫了辆附近的马车来,悄悄的跟了上去。 到了珍宝阁,江吟之才知道这珍宝阁就是卖奇珍异宝的,各种摆件十分精致,且价格昂贵。这珍宝阁所在的位置不算繁华,所以江吟之也是第一次来这儿。 两人挑选了半天,才选中了两件精致昂贵的玉雕摆件。 江吟之在珍宝阁外盯着,听见付账时萧冰然说:“爹,咱们跟二叔可没什么太好的交情,他能帮咱吗?” “二叔毕竟是你爹的亲弟弟,自然不会看着我们家的生意被外人侵吞的!”萧镇江认真的说着。 江吟之微微一惊,原来是来买礼送萧泽力。 买好礼的父女俩又坐马车前往了萧泽力的家里,大门牌匾一样是萧府,只不过这个萧府坐落在西坊。 正在接待客人的萧泽力听闻萧镇江带着礼上门了,微微一惊,想要躲起来已经来不及,只能硬着头皮把人请了进来。 “大哥,这么晚了你们怎么来了?可用过晚膳,一起?”萧泽力和善笑着,把人请进了正厅。 一眼就看到正厅里还坐着一位衣着富贵的男子,萧冰然脸色微微一变,“二叔这里原来还有客人?是在讨论萧家的铺子怎么卖吗?” 这人一看便是身家殷实,能出现在这儿,除了买萧家铺子还能是做什么。 萧泽力也知道今天白天发生的事情,一下便猜到他这大哥前来的目的,不好意思的笑了笑,“这是我一个生意上的朋友,什么卖铺子啊,冰然说笑了。” 萧泽力连忙给萧镇江倒茶,萧镇江也就不犹豫了,一把抓住他的手,“弟弟,大哥现在需要你帮忙。” 萧泽力不动声色的拂开萧镇江的手,客气笑道:“大哥跟我客气什么,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直说便是!何况倒是我这个做弟弟的,想找大哥帮忙才是啊。” “爹不在了,咱们一家人不说两家话,现在都有离开君朝城避避风头的打算,不知将来还回不回来,这爹的坟,是迁还是不迁还得大哥拿个主意。如今我这手头正紧,我能出份力,但这钱可能要劳烦大哥贴补贴补。” 一听到这话,萧冰然就气不打一处来,她这二叔最是圆滑,只要是跟他借钱,他能在你开口之前倒先跟你借钱,哭穷能力一流! 而且这两三句话就把话题给岔开了,还谈到老爷子的坟,这让萧镇江无法忽视这个话题,只能顺着回答下去:“若是要迁坟,我来负责便是!” “只是当下还有一事需要你的帮忙!我萧家大房的掌印被那个国医江吟之给夺走了,咱们是一家人,无论如何你得帮大哥把掌印给拿回来!” “一旦时间拖延太长,东坊的那些铺子全被她给卖掉的话,可就彻底拿不回来了,那可是咱爹和爷爷几代人的心血啊,你忍心让它落入外人手里吗!” 萧镇江太清楚这个弟弟的性子,只好把逝去的先人们搬了出来。 萧泽力听了也面露难色,惋惜叹道:“今天的事情我也听说了,但是那毕竟是国医,咱们普通老百姓要怎么跟她斗啊,大哥你也知道的,我这二房的生意始终不如你们大房的生意,我赔上老本怕是也帮不了你们啊。” 听到这里,萧镇江心里也有些慌了,他这二弟关键时刻竟不愿出手相助。 思量之下,他索性一咬牙,“只要你帮我把掌印拿回来,大房的生意分你一半!如果卖掉铺子,我也只拿一半的钱,剩的都给你!怎么样?” 一听到这里,萧泽力顿时眼眸一亮,一半的生意!这可不是一笔小数目! “这……大哥既然都这样说了,那弟弟我就……” 就在这时,外头传来一个冷冽的声音,“萧老爷可别忙着答应,毕竟你们二房的生意,我也想要呢。” 江吟之由管家领着径直入内。 见到她来,萧镇江和萧冰然脸色大变,猛地站起身来,凶神恶煞的瞪着她,“江吟之你还敢到这儿来!” 江吟之眼神轻蔑的淡淡扫了他们一眼,“这又不是你们家,我来便来了,你还想赶我走不成?” 江吟之大摇大摆的走上前,当做自己家一般,十分随意的在椅子上坐了下来。 “来人,把这个女人给我赶出去!”萧冰然气愤下令,招呼外头的下人。 但是下人们来了之后,萧泽力挥挥手,又让他们下去了,劝道:“来者都是客!冰然这火爆脾气还是得改改,不然今后哪个夫家能忍受得了啊。” “二叔,你竟然帮一个外人?!”萧冰然气愤不已,但却无可奈何。 萧泽力十分客气的给江吟之倒了茶,“国医大人怎么有空登门,理应我等去拜访国医大人才对。” 萧泽力早就知道了今天早上发生的事情,三殿下那么维护她,这国医有本事有胆魄,还是个脾气不小的主,他当然不敢得罪。 正值萧家风雨飘摇之际,当然是要明哲保身,把这萧家的生意顺顺当当的卖个高价,一家人潇潇洒洒的离开这儿去过好日子。 这个时候得罪国医,不值当! 江吟之漫不经心的端起茶品了一口,比起对面那快急红了眼的父女,淡然的多。 “拜访倒是不必了,我今日来,是想跟萧老爷做笔生意。” 江吟之说着,意味深长的看了对面的父女俩一眼,幽幽道:“萧家在你们两兄弟手里分了家,难道你们就不想看到萧家合二为一的繁盛吗?我可以帮你们!” 她看向萧泽力,平静道:“把手里的生意全部卖给我,今后,我手里的萧氏布庄,便是一个完整的萧氏布庄。” 第七百四十八章 价高者得 话到这儿,一旁一直坐着的那位衣着华贵的客人起身了,“国医竟然也想买萧氏的生意,这我可就要争上一争了,我今日登门来就是为了跟萧老爷商谈价钱的。” 闻言,江吟之微微一怔,这才注意到里面坐着的那位陌生人。 但随之投去目光时,便看到一个极其熟悉的身影。 那富商打扮的男子身后站着的,是傅澜! 两人视线接触的那一刻,江吟之眼底泛过一丝光芒。 是商会的人! 江吟之与那富商只是一个眼神的交换,江吟之便立刻起身,直言问道:“你出多少钱?” 对方双手背在身后,胸有成竹的说:“十万两!” 江吟之一惊,这的确是个大价钱! 江吟之毫不客气的冷声道:“我出二十万两!” 此话一出,萧泽力被这价钱吓得险些腿软,原本十万两已经是他筛选出来最高的价了,所以今日才约对方在家详谈这价钱合作,却没想到这江吟之一来,竟然如此大手笔,给他翻了个倍! “这……”富商也故作震惊,但放弃了又不太甘心的样子,思索了一下,说:“二十五万两!” 萧泽力震惊的投去目光,这价钱竟还能往上抬? “三十五万!”江吟之毫不客气的说道。 “你这也……国医大人,这整个萧家的铺子加起来都未必值这么多钱,何况这才一半呢!您犯不着出这么大价钱去买,会亏的!”富商好心劝道。 江吟之满不在意,淡淡道:“我就是想要这萧家在我手里合二为一,才算圆满了,另一半萧家铺子我又没出钱,不怕在这一半上多花些银子。” 说着,她唇边带着意味深长的笑意看了萧镇江和萧冰然一眼。 萧镇江和萧冰然两人快要气得头顶冒烟,萧冰然上前怒道:“你们全都滚,萧家的生意不会卖给外人!” 江吟之看了她一眼,轻嗤一声,“不卖给外人,卖给你们萧家自己人?你也要有钱买啊?我能出到三十五万两,你能给多少?” 萧冰然脸色铁青。 江吟之轻嗤一笑,“怕是一半都拿不出来?” “你!”萧冰然震怒上前,作势便要动手。 萧泽力连忙上前拉住了萧冰然,将她往后推了些,“别吵架啊,大家和气生财,和气生财!” 萧冰然怒瞪着江吟之,对萧泽力说:“二叔,此人奸诈,把我和爹害成这样,你竟然信她的话!我们家做生意这么多年都没存到三十五万两呢,她竟然轻轻松松嘴巴一张就说要花三十五万两买我们的铺子,这怎么可能!” 她绝不信江吟之有那么多钱! 江吟之听到这话只觉得好笑,“那你可真是高看你自己了,你们一个小小的萧家,也能跟我比?” 江吟之语气带着几分不屑,口气在众人听来着实是猖狂无比! “你!”萧冰然气得要死,想要动手却被自家二叔给拦着。 “二叔,她这般瞧不起我们萧家,你要是真把萧家生意卖给她,你就是萧家的罪人!”萧冰然语气激动。 萧泽力实在是烦了,连忙把萧冰然拉到一旁,语气还算客气的跟她说:“二叔今日家中还有事,就不留你们了啊,改天二叔请你吃饭。” 说着,便招呼管家来,“送送我大哥和冰然。” 萧镇江见状,脸色铁青,一把按住萧泽力的肩膀,“弟弟,我可是你亲大哥!” 萧泽力叹了口气,为难道:“大哥,你的意思我都明白,但我也要为一家老小考虑不是?不能把我全部身家豁出去啊。这样,你们先回,让我试探试探那国医到底想做什么,行不行?要是能把掌印拿回来,我一定想办法拿回来!” 萧镇江闻言也只好作罢,萧家二房的掌印在二房手里,他若非要卖,谁也拦不住! 现在只能赌一把他这二弟还念着点血脉亲情,不会轻易答应江吟之,“那你可要记住你说的话,但凡有机会把我的掌印拿回来,你一定要把掌印拿回来!” “我记住了,放心大哥。”萧泽力亲自将他们给送走了。 萧冰然还想说什么,大门却猛地关上,直接将他们二人给关到了门外。 “爹,你看!”萧冰然气得跺脚,恨不得直接拆了这大门。 萧镇江面色凝重,也别无他法,“等消息!” 把萧镇江父女给送走了,萧泽力连忙回来,也不着急讨论价钱的事情,热情招呼道:“这时辰都不早了,两位还没用晚膳,咱们先吃个便饭。” 江吟之犹豫的看了那富商一眼,有些不太情愿,萧泽力连忙劝道:“国医大人,买卖不成,咱们也可以做个朋友不是?一起用个晚膳,无妨的。” 江吟之这才答应,“好。” 随后萧泽力便吩咐下人上酒菜,上的都是山珍海味,看得出这一桌子饭菜十分阔气。 桌上萧泽力跟江吟之和那富商以及傅澜敬酒,谁也不得罪,十分圆滑,甚至连傅澜也会照顾到,让人生出不少好感。 但江吟之清楚,这种人想要的只有钱而已,只想把这萧家的生意铺子再卖个高价出来,大赚一笔。 一边吃饭,江吟之一边跟那位富商打招呼,“不知这位如何称呼?” 萧泽力连忙介绍道:“钱荣钱掌柜,他也是珍宝阁的东家!来禹国似乎也没两年,但这珍宝阁的生意可是做的红火,君朝城不少达官显贵可是最喜欢到珍宝阁挑选宝物呢!不管是送人,还是自家陈设,那都是数一数二有脸面的!” 江吟之微微一怔,意味深长的笑道:“原来是珍宝阁的东家啊。” 这萧镇江父女俩还去珍宝阁给萧泽力挑礼物呢,没想到这珍宝阁的东家就坐在萧泽力的家里。 是了,那珍宝阁的东西都是价值不菲,能得到君朝城达官显贵的喜爱,东西必非俗物,能弄来这么些好东西的,是商会! 钱荣不太满意江吟之的试探,直接明言:“看来国医大人对萧家的生意是志在必得,你也无需试探了,我对萧家的生意也是志在必得的!那些铺子都位于城中最繁华的地段,拿一部分来开珍宝阁定能达到极佳的效果!所以再多的钱,我也要跟国医大人争上一争!” 江吟之微微一惊,举杯勾唇一笑,“好啊,那就价高者得了!” 钱荣也举杯示意,两人一饮而尽。 一旁的萧泽力看着,心里都乐开了花,这两人都志在必得才好啊,争上一争,那争的可是价钱!争的越狠,他这铺子能卖的价越高!哪有人跟钱过不去呢! 第七百四十九章 十天就十天! 萧泽力也连忙举杯道:“难得二位看得起我这萧家的铺子,此番总归有一个输赢,我在这儿就提前赔个不是了!萧家就这么点家底,恐恕我招待不周了!” 喝过酒之后,钱荣放下杯子,慢悠悠的说:“我听说朝中一些势力也盯着萧家的生意呢,毕竟是皇商,得了这门生意,将来仕途有多便利。不知道他们都跟萧老爷出到什么价钱了?” 听到这里,江吟之也放下了酒杯,很感兴趣的看向了萧泽力。 萧泽力不好意思的笑了笑,“是有些人想要,但我今日都在此招待二位了,这生意我定是要留给你们做的。之后若再有人找来,我自会拒绝的。二位放心!” 当然是要拒绝了,江吟之抬价都抬到三十五万两了,再是个大傻子也不可能出到这个价来买萧家的生意,而且只是半个! “那就好!”江吟之放心说道。 “不过我需要些时间去筹钱,萧老爷应该知道,我刚到禹国不久,我兄长在东鸣国朔北,如今东鸣国使臣正要跟禹国借兵攻打朔北,我想要调派人手运钱来恐怕不太容易,萧老爷得给我些时间,可不能提前把铺子卖出去了!” 听到这里,萧泽力犹豫了一下,但是很快便点了头,“好,我给你时间筹钱!” 说罢又看向了一旁的钱荣,“钱掌柜,你看,再等等可好?反正我这铺子也不急着卖。” 钱荣皱了皱眉,不悦问道:“给你时间要给多少天,总不能无休止拖延下去!” “半个月。”江吟之思索道。 钱荣冷声道:“不行,最多十天!” 江吟之面露难色,但还是答应了,“好,十天就十天!” “那就说定了,十天之后,就在这儿见!价高者得!”钱荣一拍桌子。 “行!到时候一手交钱一手交货,直接现银交易!”江吟之也很爽快一拍桌子。 两人态度都格外的坚定,那胸有成竹的气势也影响到了萧泽力,一时间让他心里高兴的快要飘飘然了。 这么大的阵仗,江吟之必定要加到比三十五万两还要高的价,那他可真是祖坟冒青烟了!要让他赚翻天啊! 一心想着这些,萧镇江嘱咐的那点事早就抛之脑后了。 酒喝得差不多了,江吟之有些醉意,摇摇晃晃的起身,指着钱荣说:“我来禹国这么久倒还不知道你们珍宝阁,趁着今日我想去你们铺子里看看,看看你们是不是真的有那么大的财力跟我争!” 被小瞧了,钱荣神色略有不满,冷声道:“那就让国医大人长长见识!” “走。”钱荣起身,一拂衣袖抬步往外走去。 萧泽力连忙乐呵呵的送他们出府。 夜色下,江吟之上了钱荣的马车,与他们一起前往珍宝阁。 马车缓缓行驶了起来,江吟之和钱荣神色的那点醉意顷刻消散,钱荣和傅澜立即起身,单跪行礼,“小姐!” 江吟之微微颔首,“起来。” 两人在两侧坐下,江吟之笑道:“方才配合的不错!” 没有提前交流过能配合的这么完美,江吟之有些出乎意料,佩服起钱荣来,“钱掌柜到禹国真的才不到两年吗?” 钱荣点点头,“是的,我本身就是商人,后来归属于商会,是一年多前来禹国的,生意刚刚有些起色,可惜商会被二殿下的人针对,商会名下的很多生意都被迫关闭,倒了不少。就我这家珍宝阁还隐藏着,也不敢太高调!” “这次会长派了傅澜来送信,就是怕小姐找不到我们商会的人,所以把傅澜也安排过来了。这些日子我们没敢贸然接近小姐,也是怕引起二殿下的注意。” “会长说过小姐是个很好强的人,尤其是生意方面极有头脑,所以萧家的风声一出来,我就猜到小姐会有动作,所以早早就在联络萧泽力了。今日一见,果真是大开眼界!小姐不声不响的就把萧镇江手里的生意给拿走了,他比起萧泽力可难对付的很!” 钱荣也十分佩服起这位大小姐来,那嚣张的姿态给人一种年少轻狂的感觉,殊不知这姑娘却是如狐狸般狡猾,演起戏来,几下就把萧泽力给唬住了。 江吟之淡淡一笑:“萧镇江能用的法子都用了,现在只剩下去求二殿下帮忙了,但二殿下出马又能怎么样呢,他还能硬抢不成?” “所以萧镇江那儿无需多虑,现在就拖着时间,等到十日之期。” 钱荣点点头,不禁问道:“那小姐是打算用多少钱买下他们的铺子?” “我对萧家的生意状况不算太了解,你帮我算算,价钱合理就行,多的一分不给!”江吟之也不想占萧泽力的便宜,但萧泽力想把这铺子卖出高价也绝无可能! “哦对了,过不久,萧家就不是皇商了,你得把这条算进去。” 萧家的铺子最值钱的,大概就是皇商的生意和头衔了,每年宫里要订购多少布匹啊,这都是仰仗着他们家的那个贵妃女儿。 钱荣微微一惊,随即若有所思的点点头,“原本我还在担心十日之后小姐要如何收场呢,现在我算是明白了,这萧家的生意啊,小姐还真是吃定了!” “这皇商的头衔若是没了,那他们这铺子也值不了几个钱,待我回去算算!” 花不了太多钱,钱荣心里算是踏实了,也不着急要不要筹钱了。 江吟之问道:“咱们商会在君朝城有多少人?” “有两百多人,几乎都是藏在一些酒楼打擂台,也有些小铺子当跑腿的打杂的,街头市井都有。只不过大多都是普通人,身手好的不多,君朝城这个地方,身手好的几乎都会去打擂台,一暴露实力就会被盯上,所以没法安插太多。” 江吟之点点头,“藏在市井之中也好,正好能派上用场。” “我有两个身手不错的朋友,你找机会接触接触,一个叫桑恩,一个叫苏晔尘,若有机会,招揽过来。但此事不急,慢慢来。” 钱荣应下,“好,我记下了。” “小姐,若下次有急事要联络你,我们该去哪里找你啊?” 这个问题可真把江吟之给问住了,“现在还真没法告诉你,等这事过去,我找机会买个宅子。” “好。” 不知不觉到了珍宝阁,江吟之下了马车跟着他们去珍宝阁逛了一圈,钱荣让她喜欢什么随便挑,江吟之转了转,拿了柜架上的一只剑穗,看着跟翳云剑挺配的!拿了剑穗,便慢悠悠的走路回去了。 第七百五十章 跟踪我做什么? 星河天悬,夜色下明亮的月光洒在寂静无人的街道上,江吟之慢悠悠的往辞暮楼而去。 忽然间青石街上掠过一抹黑影,一闪而过,虽不太明显但江吟之眼角余光还是捕捉到了。 她猛地抬头望去,只余下一片漆黑如墨的夜空。 谁跟踪她? 她眼眸一冷,纵身一跃轻功追了上去。 追了两条街,追上了那个身影,不过此刻已经到辞暮楼外的那条街了。 前方那个身影一闪而过,便进了旁边小巷,江吟之快步追上,但追进小巷中时,他的身影就不见了。 江吟之想了想,看了看辞暮楼的大宅子,心中若有所思。 漫不经心的迈着步子回了辞暮楼。 径直往偏院而去,在偏院外头,正巧与陈羲撞见,他当做没看到一般直接从她面前经过,江吟之快步上前拦住了他。 冷声质问道:“方才是你跟踪我?” 陈羲淡淡道:“没有。” “没有?没有的话,你怎么从这边过来的?”江吟之抬手一指,那边可是围墙。 “这大晚上的到处闲晃,很可疑啊,住在三殿下府里都不安分,看来有必要审问审问。”江吟之故意言语威胁。 陈羲不知道听到什么,突然脸色就变了,眉头紧锁的看着她,“你到底想做什么。” 江吟之理直气壮再次问道:“你跟踪我做什么?” 她敢肯定跟踪她的人是陈羲,因为他不是第一次跟踪她了。 陈羲见她纠缠不休,冷声道:“正好路过而已,不是跟踪你!” 说罢,陈羲抬步便走,江吟之硬是跟了上去,一直跟到了陈羲住的客房。 走到门口时,陈羲便取了一个口袋,转头将她堵在了门外,把东西放到了她手里,“东西还你。” 江吟之根本没有打开,轻笑一声,“你还真是老实啊,你怎知我过来是为了拿这个?” “夜深了,我要休息了。”陈羲根本不想与她多说什么,直接把房门给关上。 此次跟着杜辛辰来的玄衣卫都住在这附近,听见声音,纷纷探出脑袋张望了起来。 江吟之拿着东西只好先离开,只是心有不甘的望了一眼陈羲的房门。 难道真是她认错人了吗?可是不应该啊…… - 拿着印章和一些账本回了霜花苑,江吟之连夜算账,检查账目。 虽然不了解他们的生意,但账本在手,多少能看出些端倪来。 深夜,江吟之还坐在房内翻阅着账本,旁边一本空白的册子上已经写了几个商铺名字,一边看账本,江吟之偶尔便会在上面添上一两个名字。 这些都是与萧氏布庄的生意来往比较密集的,其中大多都是萧氏布庄支出银两,绣坊这些倒是正常生意往来,毕竟做布就少不了刺绣。 但赌坊,酒馆,青楼,她着实是想不到长期金钱往来会是些什么生意。 若没猜错的话,这些应该都是萧家的一些私产。 笃笃笃 突然外头传来敲门声。 “进来。” 房门被推开,苏佩端着些许茶水点心进来,放到了桌上,“殿下让我来看看姑娘休息了没有,我瞧姑娘房间灯还亮着,就送了点吃的来。” 江吟之点点头,“好,谢谢。” 苏佩见她忙着,便也就没有打扰,转身离开了。 萧家的事情闹的满城风雨,她也早就听说了,心里不免有些佩服,江吟之武功高强,医术精湛被封为国医,还会做机关烟花,没想到生意上的门道也如此精通,她还真是从未见过这么厉害的女人。 苏佩刚走一会,外头又响起了敲门声,江吟之不悦的皱起眉,“还有什么事吗?” 房门吱呀一声被推开,一个脑袋探了进来,“夫人还没睡啊?” 江吟之转头一看,微微一惊,“季冬,你怎么来了?” 季冬抬步走了进来,手里也端着些茶水点心,往桌上那么一放,就瞧见桌上另外一份还没动过的点心,季冬笑道:“三殿下还真是关心夫人啊,大晚上的还亲自给夫人送吃的来。” 江吟之听着这话怎么那么不对劲呢,她抬头看了季冬一眼,看他那满面笑容的样子,江吟之眼底波光流转,勾唇轻笑:“是啊,三殿下的确体贴。” 听到这话,季冬脸上的笑容微微有些僵住。 随即又连忙从怀里拿出两个药瓶放到她手边,“知道夫人是大夫,但想着夫人应该没时间研制外伤药,所以特地送了些来。” 江吟之看了一眼,心中微微有些雀跃,“是谁让你送来的?” 季冬愣了愣,笑道:“听陈羲校尉说夫人受了伤,所以我特地送药过来,今后我们住在这儿还得夫人多多关照呢!” 江吟之意味深长勾唇一笑,“原来是这样,行,我知道了。” “那夫人记得上药,我就先退下了!”季冬恭敬行礼,随即便退出了房间。 房门再次关上,江吟之拿着那两瓶外伤药,打开闻了闻,唇角不禁上扬。 表面上那么冷漠,还把她拒之门外,私底下不还让人给她送药来? 这家伙,葫芦里卖的到底是什么药,竟然一直装作不认识她。 吃心,精神更足了。 - 忙活一整夜,算是把跟萧家有生意往来的铺子都整理出来了,其中金钱来往最大的,就是祈盛酒楼了。 但江吟之相信祈盛酒楼不会是他们的生意,萧镇江要是有那么多的钱,根本不会去找萧泽力。 萧家与祈盛酒楼往来的账目不小,私底下应该是有什么交易或者合作。 她将册子上写下来的名字都记了下来,随即撕下那张纸烧了个干净。 不知不觉便日上竿头,江吟之把印章收起来,打算出门再去视察视察萧家布庄,把该换掉的人换掉。 以免这十天之内,萧镇江父女又出什么幺蛾子。 走到前院花园中,正巧撞见了陈羲,陈羲一见到她,扭头就走。 “哎!你跑什么!”江吟之连忙开口叫住他。 但陈羲并未停下脚步,反倒还加快了几步。 “哎哟!”江吟之故意痛呼一声,捂住了腹部。 果然,陈羲停了下来,转头看了一眼,见她神情痛苦的样子连忙跑了回来,伸手将她扶住,“怎么了?哪儿不舒服?” 江吟之唇边忍不住勾起一抹笑,抬头看着他,“这么关心我啊?” 惊觉她是装的,陈羲眸色一沉,直接撒开了她,果断抬步离去,脸色难看。 “你站住!”江吟之呵斥。 但陈羲并未停下脚步,离开的脚步格外的坚定。 大约是一夜没睡,此刻阳光过于刺眼,让江吟之产生一阵眩晕感,猛地跌倒在地。 听见声音,陈羲又回头看了一眼,他脚步一滞,但一想到她怕是又故意装的,冷冷的移开视线抬步离去。 第七百五十一章 她说让你放开她! 昏昏沉沉中,眼前突然出现了一抹身影,江吟之努力的想要看清来人是谁,那人背着光,江吟之还未看清,便被一双手臂给抱了起来。 她抬手遮了遮刺眼的光线,才看清眼前之人,“殿下……” “你放我下来,我没事的。” 祁暮年眉头紧锁,神色担忧,抱着她径直离开,“你看看你把自己折腾成什么样子了,该好好休养的时候就休养!” 陈羲转过头,便看到这一幕,霎时怒上心头,迅速的冲了过去。 江吟之万万没想到陈羲会突然折返冲过来,他怒瞪着祁暮年,满是敌意:“她让你放她下来,你没听见吗!” 祁暮年被这突如其来的呵斥给惊了一下,皱眉打量着眼前这男人,发觉他是之前江吟之目不转睛盯着的那名玄衣卫。 想到他跟江吟之有些交情,祁暮年便压下了几分不满,只是皱了皱眉,“你想做什么?你没看见她晕倒了吗?” “她说让你放开她!”陈羲语气凌厉的重复了这一句。 两人四目相对,气氛霎时剑拔弩张,江吟之连忙开口:“我没事了,放我下来。” 她想要起身,但是祁暮年却并没有松手。 陈羲见状,猛地长剑出鞘指向了祁暮年,眼神充满敌意,“放开她!” 江吟之连忙呵斥陈羲,“把剑收起来!你疯了吗!” 她转头看向祁暮年,“殿下,放我下来。” 祁暮年眼底思绪复杂,架不住江吟之要求,他还是将她放了下来,只是对陈羲仍旧充满敌意,“你知道这是什么地方吗?你敢拿剑指着我?” 祁暮年语气中带着几分危险。 江吟之连忙按下陈羲的手,让他把剑收回去,“识趣些!” 陈羲收回剑,仍旧眼神凌厉的看了祁暮年一眼。 祁暮年心头更是恼怒,一个使臣的随从也敢拿剑指着他?当他这三皇子是个摆设吗? 只是他还未开口,江吟之便跟他道歉:“殿下,对不起!他不是故意的,别跟他一般见识。” 这话让祁暮年心中怒火更盛,“你跟他非亲非故,何故替他跟我道歉?没这个必要!” 陈羲也是神色微怒,冷冷的对江吟之说:“这是我的事,与你无关。” 这二人气氛更加紧张了,江吟之都想不通,这两人是有什么深仇大恨,一副非要打一架不可的架势? 但她不希望他们动手。 便强行横在了两人中间,态度强硬道:“怎么与我无关?你们都是我的朋友,我不想看你们刀剑相向!有什么大不了的,这么大的敌意?这要是传出去,对我们任何人都没有好处!” “都安分些行不行?”江吟之眉头紧锁的看着陈羲。 陈羲听她这话明显是对他说的,满腹怒火和怨气,但最后也只能憋着气冷冷转身离开,想到她维护祁暮年的样子,心头的酸涩和难受快要让他整个人炸裂开。 看着陈羲负气而去,江吟之心头紧了紧。 “他到底是什么人?”祁暮年不悦的皱起眉。 若不是江吟之拦着,他绝不会轻易饶过那个陈羲! “以前玄衣卫的旧识,只是性格不太好,你别跟他一般见识。”江吟之安慰道。 祁暮年无奈道:“罢了。” 随即又劝道:“你身体不好就在房间休息,需要办什么事吩咐苏佩就行了,不必亲自跑来跑去的。” 江吟之点点头,“我知道了,我这就回去休息!你去忙你的。” 说完,江吟之便转身往回走,祁暮年站在原地目送着她远去,确定没有再晕倒,才转身离开。 不远处的树下,苏佩一直静静看着全程,不禁皱起了眉头。 - 离开之后,江吟之一路小跑去找陈羲,追上去的时候,陈羲刚好进了房间,关上了房门。 江吟之拍了拍门,“你这个人怎么这样,刚刚要不是我拦着,你以为今天能大事化小吗!” 毕竟在祁暮年的地盘,是陈羲先拔剑的,若扣个刺杀三殿下的罪名也不是不可以,到时候事情可就不简单了。 这家伙竟然还有脾气了。 陈羲打开了房门,神情格外的冷漠,“国医大人到底想做什么?要将我拿下入狱吗?请便!” 江吟之一怔,眉头紧锁,脾气也上来了,微怒道:“这话该我问你才是!你到底想做什么?待我如此冷漠,背地里又关心我,你有什么话不能直说吗?” 陈羲面带怒色,冷声道:“没什么可说的!是国医大人误会了,我未曾关心过国医大人!国医大人现在该关心的也应该是三殿下,而非追到我这儿来。若是三殿下发现了,误会了,我可不会帮国医大人解释!” 听到这里,江吟之脸色一变,“你在说什么?你到底什么意思?我跟三殿下什么……” 她话还未说完,便被陈羲冷声打断:“我对国医和三殿下的事情不感兴趣,虽是青天白日,但孤男寡女共处一处难免让人误会生疑,还请国医大人离开!” 说罢,又一把关上了门。 江吟之一惊,怒上心头,使劲拍了拍房门,“陈羲!你给我出来!有话就说清楚,别当什么缩头乌龟!” “陈羲!” 但任凭她怎么拍打房门,里面的人都不动如山,没有丝毫的动静。 江吟之心头气愤,又怕继续闹下去会引来旁人围观,只是气得有些头疼。 见陈羲是打死不肯开门了,江吟之只好转身离开,回了霜花苑。 不远处,苏佩正静静的看着这一幕。 江吟之回到房间,倒了杯茶,揉了揉发胀的太阳穴,准备先睡一觉,再去处理萧氏布庄的事情。 谁知刚喝了口茶,便见屋外站着一个身影。 她抬步上前,“苏佩,有事吗?” 苏佩眼眸低垂着,眉头紧锁,有些犹豫的模样。 江吟之感到困惑,“怎么了?有什么事你就跟我直说。” 苏佩犹豫了一下,还是开口了:“你之前说的心上人,就是那个叫陈羲的吗?” 闻言,江吟之整个人顿时僵硬。 “啊,这个……你误会了……”江吟之想,方才发生的事情,苏佩肯定看到了。 这要怎么解释? 见她说话吞吞吐吐的样子,苏佩连忙打断,“我没有恶意,也不是想打听你的私事,只是我看见你被那个陈羲拒之门外,我突然想到一件事,或许跟你有关。” 闻言,江吟之微微一惊,“跟我有关?什么事?” “进来说!”她直接把苏佩拉进了房间里,关上了房门。 第七百五十二章 他去宫里找过她? 苏佩神色凝重的说道:“你刚到禹国不久的时候,就是跟刘江尘比试制作机关烟花,住到了宫里去的时候。” “有天夜里,有人夜潜入府,起初动静不小,但很快又没动静了,应该是跟三殿下说了什么,也是三殿下认得的人。” “我听侍卫提起过,那人说是来找人的。” “那人实力非常强,整个府里戒备森严,他能直接潜入殿下书房。” 听到这里,江吟之心里咯噔一下,难道是苍渊来找过她? 苏佩继续说:“那人后来似乎跟着殿下进过宫。” 闻言,江吟之脸色一变,“他进过宫?你确定吗?” 苏佩点点头,“具体我不清楚,那件事是殿下一手安排的,整个府里知道的人都不多。” “也是那晚殿下从宫里回来之后,那位不速之客就再也没在府里出现过。” 江吟之的思绪猛地被拉回到了住在庆南阁的时候,有一个侍卫模样打扮的人给他送了药来,但是当时祁凌霄来的很快,所以那名侍卫什么话也没说就走了。 她那时也曾有过异样的感觉,总觉得那侍卫不是普通人。 可后来出宫时她分明问过祁暮年,他说那侍卫就是他派去给她送药的啊! 难道那人真的是苍渊吗! 他来禹国,来辞暮楼,甚至去宫里找过她?! 想到这里,她整颗心都揪了起来,分外难受。 见她神色有异,苏佩突然有些后悔,不知道自己这么做是对的还是错的,也不知道这些事情告诉江吟之之后,她会不会对殿下有些别的想法。 “江姑娘,这件事我也是一知半解,不敢确保毫无错漏,你只当我是胡言乱语。”苏佩说完便要出门。 江吟之回过神来,叫住了她,“苏佩。” “你放心,大事小事我心里有分寸,会以大局为重的。今天你跟我说的,还有你之前看到的,都别告诉旁人好吗?” 苏佩微微一怔,方才看江吟之还是有些恍惚的样子,此刻竟这么快恢复了冷静。 她点点头,“我明白。” 随后苏佩便离开了。 江吟之躺到床上,心里却是怎么都不得安宁了。 若苍渊真的来找过她,甚至还去宫里找她,那必然是有什么急事才急着要见她。 但是祁暮年竟然瞒着她,没有告诉她。 若陈羲真的是苍渊的话,那他为何又隐藏自己,待她如此冷漠了?这中间到底发生了什么? 想了许久,想的脑子一团糟,最后索性不想了,闭上眼先睡一觉。 - 醒来时,已近黄昏,晚霞的霞光在屋顶覆盖着一层金色光辉,江吟之便飞到屋顶上坐了一会。 看着天边日落西山,光线渐暗,最后日月同悬。 入夜了。 江吟之本想再去找陈羲把话说清楚,她不喜欢心里总牵挂着一件事的感觉。 但坐在屋顶却发现,霜花苑附近的侍卫比往日多了些,往日这附近安静的几乎一个鬼影都见不着的,今日怎么有侍卫在附近巡逻? 她飞身下了屋顶,走出霜花苑,遇到附近一名巡逻的侍卫,她好奇问道:“今日怎么到这边来巡逻了?” “殿下吩咐说要保护好大人,怕东鸣国使臣住在府上对大人不利。” 江吟之闻言,点了点头,“好,知道了。” 保护?真的是保护吗? 只怕她现在要是去找陈羲的话,祁暮年立刻就会得知消息。 看着这偌大的森严大宅,她心中生出些许疏离感。 终究还是不如自己家中自由,想做什么就做什么,想说什么就说什么。 回到霜花苑,她继续坐在屋顶,感受着凉爽的夜风,赏着月。 另一边院中,陈羲也静静躺在屋顶上,双手枕在脑后,欣赏着同一片月色。 夜色同,眉间愁思也同。 - 因为祁暮年有意防着陈羲接近江吟之,所以江吟之连着两日没有去找陈羲。 休养两日,身体已经没有大碍了。 这日清晨,她来到了东坊的萧氏布庄1号。 提前通知过,所以这东南坊萧氏布庄的掌柜全部都来了,早早的便等候在后院,相互讨论着,皆是一脸忧心。 江吟之此次前来,带的是三殿下的侍卫,十几名侍卫跟在身后,气势汹汹,颇有威慑力,整个院子里顿时寂静无声。 江吟之走上前,在凉亭里的椅子上坐下,缓缓拿出了印章和账本。 “这账呢,我查过了,有的铺子错漏百出,有的铺子,循规蹈矩。今后这萧氏布庄由我接手,今后便得按照我的规矩来,所以今日,咱们先对各个铺子的人员进行一个整顿。” “1号铺,薛掌柜是?”江吟之说着,视线落到了薛掌柜身上。 薛掌柜被叫到名字,吓得腿一软,“是,是。” “你这账做的还真不错啊,别家铺子日进斗金的时节,你家这铺子,一日算下来才进账二十两。” 闻言,薛掌柜头上渗出一层密密麻麻的汗珠,抬手擦了擦汗道:“是我经营不善,经营不善。” “行,你倒也承认的爽快,既然不善经营,就换人。” “多余的也不跟你追究了,按照这账册上的数目,把钱箱交上来,就可以走人了。” “是。” 薛掌柜哪里还敢说什么,这账错漏百出,一眼就看得出来他贪了不少油水,这要追究下去,他可是要去蹲大狱的,如今能体体面面的离开,就不错了! 在场众人也都心知肚明,他们管理铺子这么多年,有几个手脚是干净的,只不过是贪多贪少的问题。 他们看薛掌柜这账这么严重,江吟之却都没有太过追究,心里都纷纷松了口气,想着他们贪的不多的,应该会从轻处置。 谁知道江吟之却根本毫不手软,接下来念到名字的一个个,全部换人! 一番宣布下来,竟是整个院子里的人,全部被换掉! 一时间众人纷纷不满,“我们可都是老人,为萧氏布庄付出了心血的!竟然把我们全部换掉!萧氏布庄那么多铺子,今后没有管理的人,迟早会完的!” “就是啊,江姑娘,你可要为萧氏布庄的以后考虑考虑!” “我们过错也不大,大不了今后多注意些谨慎些,你不能把我们全部赶走啊!” 江吟之静静看着,他们有的人神色着急,有的人丝毫不慌,却跟着煽风点火,添油加醋,你一言来我一语,让整个在场的人情绪都有些失控。 最后都纷纷仗着嗓门大,吵嚷了起来。 江吟之静静看着他们愤怒控诉,稳坐于椅子上,神色淡然。 “想留下也可以,签卖身契,生死契,今后若敢背叛,杀!” 她轻飘飘的一句话,却带着极强的力量,震慑的整个院子里霎时寂静无声。 第七百五十三章 萧贵妃病逝 院中众人霎时脸色大变,原来是在这儿等着他们。 卖身契? 他们都一把年纪了还要签卖身契? “哪有掌柜签卖身契的啊,这也太过分了!” 众人纷纷表示不满。 “签了,继续留下的,我自然不会亏待你们。不签也没关系,自行离开便是。”江吟之淡然说道。 一行人面面相觑,左顾右盼,有的人一气之下离开,有的人犹豫不决但最后还是决定签了这卖身契。 江吟之早就把卖身契准备好了,直接给他们签了。 签的时候,他们才注意到这卖身契上还有条约,其中一条便是,萧氏布庄经营的一成利润归他们,而每年还有额外奖赏分红,看到这时,几人大惊。 “这……”他们看向江吟之。 江吟之勾起唇角,意味深长的笑了笑,“我说了,愿意签的,我不会亏待你们。” 几人哪还犹豫,直接把卖身契签了。 他们大多都是相对老实本分些的,不敢贪墨太多,所以此番若是直接离开了萧氏布庄,一家老小可就没饭吃了,所以他们丢不得这饭碗。 再一看江吟之给他们这条件还算不错,而且签了卖身契对他们来说顶多就是不自由,而他们不需要这份自由。 签了卖身契的这几个掌柜,江吟之便将铺子的印章还给了他们,让他们可以回去继续开门做生意。 当日,不少掌柜便后悔了,想要回来签卖身契,但江吟之却告诉他们,过了这个村,已经没这个店了。 萧氏布庄一日被撤换掉了十几个掌柜,关了十几个铺子,动静很大。 这些掌柜们心中气恼,跑去找了萧镇江和萧冰然,二人闻言气煞不已。 “江吟之这个贱人,根本就不懂做生意,只凭着自己喜好乱来,咱们萧氏布庄的基业定刚要毁于她手!”萧冰然气得火冒三丈。 萧镇江皱眉沉思着,心一横,冷声道:“只要她真的买走整个萧氏布庄,我宁愿毁了萧氏布庄,让她把萧氏布庄的生意砸手里!” 闻言,萧冰然微微一怔,“爹,你打算怎么做?” 萧镇江眼底泛过一道寒芒。 - 十日之期的第八天,街巷市井便传出了些许流言。 “听说这萧贵妃被打入冷宫了,萧家也快倒了。” “看那萧家布庄都被卖掉了,萧家肯定是要完了。” 一时间,酒馆茶楼都在议论此事,消息传的很快,萧泽力顿时慌了。 生怕这些流言蜚语传入江吟之和钱掌柜的耳朵里,影响他这铺子的价钱,当天便给江吟之和钱掌柜派了请帖,请他们入夜到祈盛酒楼赴宴。 就在江吟之下午换好衣服出发去酒楼时,却在热闹的大街上听闻一个更加震惊的消息。 “萧贵妃病逝了!” “我看不是病逝,这两日才传出萧贵妃被打入冷宫的消息,这么快萧贵妃就病逝了,怕是真的犯了什么事,被处死的,只是顾及皇室声誉,才说是病逝了。” “那萧家就是真的要完了啊!” 茶摊上,几个人毫无顾忌的谈论着。 江吟之听了不禁皱眉,萧贵妃病逝?真的吗…… 她不敢相信的又跑了回去,正好在进府时看到刚从外头回来的苏佩。 苏佩见她神色匆匆的样子,便知道她是要问什么,神色凝重的说:“萧贵妃的确病逝了,宫里刚来消息,殿下已经进宫了。” 江吟之心中一沉。 虽然知道萧贵妃命不久矣,迟早有这一天,但真的来临时,心里仍旧有些不是滋味。 若说她恨萧贵妃,也不至于,最初只是讨厌而已。后来知道她是被人利用,只觉得这人身处后宫却蠢到无药可救。 直到对萧贵妃了解越多,她不禁有些可怜她了。 虽然她跟皇后的那些恩怨里,真真假假道不清,但这个女人的一生,着实悲惨。 “我知道了。” 她再次出了府,但这回是去见柳秀妍。 柳夫人整个人一下子就病倒了,虚弱的躺在床上,由雪莲照顾着,江吟之开了些药给她,别的也不知道能安慰什么了。 倒是柳夫人拉着她的手安慰她,“我没事,我不会倒下的,我一定要看到萧镇江失去所有!我要替可馨出口气!江姑娘,我求你,千万不要手软!” 江吟之点点头,“放心,我不会手软的。” 萧冰然可是存了杀她的心思,她若轻易放过这父女俩,那就是自寻死路。 听到她的话,柳夫人提着的一口气才稍稍松懈下来,宽心的躺回到床上。 “雪莲,照顾好你家夫人,有事就托酒楼伙计给我传信。” 雪莲点点头,“劳姑娘费心了!” - 已经入夜,萧泽力在祈盛酒楼摆了一桌极其丰盛的晚宴,但是左等右等,迟迟等不到江吟之和钱掌柜的到来,急的他是坐立不安。 亥时三刻,饭菜都凉了,江吟之才慢吞吞的来了。 她前脚到,钱掌柜也慢悠悠的进入了房间。 “两位可终于到了,来来来请坐。”萧泽力热情的招呼着。 两人入座,萧泽力赶紧倒酒,但钱掌柜却并没有碰酒杯,淡淡道:“萧老爷啊,这萧家的铺子,我现在不是很想买了。” 一句话,便让萧泽力脸色一变,他紧张开口:“钱掌柜怎么突然变卦了呢?” 钱掌柜面露难色,“当初铁了心想买你们萧家的铺子,是因为想要你们萧家铺子的人不少,我除了能自己拿几间铺子来做生意之外,其他铺子我可以卖出去。” “但是这几日的风声你也应该听到了,何况你们萧家那位贵妃娘娘病逝了,未来这皇商生意怕也不会继续在你们萧家。这国医大人出高价跟我竞争,我着实是不太必要出高价买这样的铺子了。” “对我来说,你们的铺子啊,现在没有那么高的价值。” 钱掌柜一字一句的解释了个清楚,态度也很诚恳,让人不好意思再劝。 但萧泽力现在就指望着这铺子卖钱走人,他连忙说:“这只是些传言呢,我这个贵妃的叔父都还没听见什么消息呢,不能当真!” “要不这铺子我可以降低点钱,您二位一人一半怎么样?” 萧泽力知道贵妃病逝这件事是瞒不住江吟之的,毕竟她是国医,能自由出入宫中。 这话只能来搪塞一下钱掌柜,所以连忙把价钱给降低,让他们一人一半,也不用高价竞争了,立刻把铺子出手! 他好拿钱开溜! 钱掌柜还没答话,江吟之便先拒绝了,“一人一半?我可不答应。” “那国医大人的意思是?愿意出多少钱?”萧泽力紧张问道。 第七百五十四章 天罗地网 江吟之看向钱掌柜,“钱掌柜是确定不要了是吗?” 钱掌柜点点头,“这次我就不跟国医大人争了,我退出。” 如今这些消息从宫中泄露出来,对萧家来说都是坏消息,花高价与人竞争购买萧家铺子,根本就是亏欠的买卖,钱掌柜此刻退出,合情合理! “我就不打扰二位了,先走了,告辞!”钱掌柜酒也没喝,饭菜也没碰,说完便起身离开了。 萧泽力客气的将他送走,随即连忙折返回来坐下,给江吟之倒了杯酒,“虽然现在这些消息都对萧家的生意很不利,但是皇商生意还没有个定数呢。” “大房的生意也在国医大人手里,加上我这一半,萧家合二为一,即便国医大人自己不想经营,也可以一起打包卖出去,就凭我们萧氏布庄这个招牌,也定能卖个好价钱的!” 萧泽力生怕江吟之也说不买了,那这整个君朝城可没人会买萧家这些铺子了。 最后若是砸手里,而贵妃那边真有什么罪证被查出来的话,牵连整个萧家,到时候他们全家可就一个都跑不掉了。 卖铺子拿钱,此事迫在眉睫! 江吟之端起酒杯一饮而尽,幽幽道:“你说的我都明白,只是贵妃病逝是事实,你们萧家铺子的价值大打折扣,我若出手买下,肯定不能出高价了。” 听到这里,萧泽力紧张的捏住了掌心,说:“这是自然这是自然,那国医大人打算出多少?” 江吟之思索了一下,说:“七万两。” 听到这个价格,萧泽力猛地皱起眉,十分为难,七万两比他预想的价格低太多了! 毕竟之前江吟之可是亲口喊到了三十五万两!要不是为了这高价,他早就把铺子给出手了,何苦等到现在,贵妃病逝,外头全是对萧家不利的消息,这铺子价格也一天天缩水,竟然都喊到七万两了! “国医大人,您看这价格能不能涨点?七万两,我可亏太多了……”萧泽力为难说道。 江吟之笑了笑,“我虽然对你们萧家铺子志在必得,但也不是傻子,之前你们萧家的铺子有足够的价值让我出高价买,但现在明显没有了,七万两对你们铺子来说,已经完全足够了。” “并且我这七万两,还包括你萧家那套宅子,就这么点价值,我只能出这么点钱。” “要是你非不肯卖,那我也没办法,你就另找买家。” 江吟之态度很坚决,是一分不肯加的。 说完她便起身要走,萧泽力眉目间闪过一丝慌乱,咬咬牙,把江吟之给拉了回来,“国医大人,实不相瞒,你之前喊到三十五万我才答应等你的,结果等我把其他买家全部拒绝了,你又给我说个七万两,这不厚道啊!” 江吟之故作遗憾的叹了口气,“我也是没办法,谁让你们萧家出这么大的事呢,我也不知道我出这七万两是不是高了,我不懂做生意,真怕赔个血本无归,我还是回去找三殿下合计合计。咱们改天再约,改天再约啊!” 江吟之一副七万两都有些后悔的样子,转身便要走。 她人都走出房间了,萧泽力快步跑上来,又强行拉住了她的胳膊,把她给拉了回去,“国医大人一言九鼎,可不能这么快反悔啊!七万两,我卖给你!现在咱们就一手交钱一手交货好不好?你看我把这房契地契都拿来了。” 萧泽力还当真从怀里掏出一叠房契地契,但是唯独没有带掌印。 江吟之自然也不着急,她越是不着急,该着急的就是萧泽力。 “可我今天是空着手来的,一分钱没带。” “这样,明天我把钱带来再说。” 江吟之说着又要走。 萧泽力怕她反悔,快步跟上了她,“国医大人啊,我是真不想拖下去了,我陪你回去取钱,咱们今晚就把事情搞定怎么样?” 见萧泽力这么心急的样子,江吟之也只好答应,“行,你不用陪我,我回去一趟,晚些带着人去你府上,咱们当面交易。” 萧泽力点点头,“也好,你可一定要来啊!” “我知道了。”江吟之慢悠悠的出了祈盛酒楼,往回走。 萧泽力目送她远去,焦急难安的准备回去等江吟之来。 谁知刚出门,就见到了萧镇江和萧冰然父女俩。 萧冰然一见到他便破口大骂:“叛徒!萧家叛徒!” 萧泽力脸色难看,冷声道:“冰然,我怎么也是你二叔!怎么能跟二叔这么说话!” 萧冰然冷哼一声,“你都跟江吟之谈好价钱把萧家卖了!不是叛徒是什么!” 萧镇江一拍萧泽力的肩膀,眼神格外的认真,冰冷的语气带着强硬的态度,不容拒绝:“今晚是我们最后的机会!” 萧泽力脸色一变,“大哥,你们想做什么?我一家老小可都等着这钱呢!” 他是真的想赶紧卖了铺子赶紧离开这个是非之地,萧贵妃死了,保不齐什么时候圣旨就到了,他只想连夜逃! 但这对父女,却不会让他称心如意。 “等把掌印拿回来,大哥自然能把萧家的生意卖个好价钱!”萧镇江眼底泛过一丝狠意。 “大哥……”萧泽力想劝阻,但却根本拦不住。 两人跟着他回了家,令萧泽力震惊的是,家里的院子已经完全被一群打手给占领了,萧泽力脸色大变,担心自己的妻儿,连忙要往后院跑去,却被萧镇江一把给按住。 “内院已经完全锁了,我派人看着呢,不会有人进去打扰他们,你也不能进去!陪着我等江吟之来!”萧镇江此刻已经不是商量的语气在跟他说话。 萧泽力心中一沉,微怒呵斥:“大哥!咱们尽早卖掉,早些出去啊!出事的是你女儿,你如今这么做还要牵连我们一家老小吗!” 萧镇江怒瞪了他一眼,“蠢货!萧可馨是死了,她要真犯了什么过错,宫里现在还能不来抓人吗?这就是江吟之给你下的套,你看不出来吗!” 听到这里,萧泽力明显一怔。 萧冰然立刻上前来,“二叔,咱们才是一家人,我和爹自然不会害你的!按照我们说的做,今晚一举把江吟之和钱都拿下!你拿着钱带着你家人走,我和我爹,只要人!” 听到这里,萧泽力才犹豫着答应了,“只要不耽误我们出城,我答应就是。” 闻言,萧冰然得意一笑。 已经快到子时,今夜这萧家大宅里布下了天罗地网,就不信拿不住江吟之! 第七百五十五章 嘴贱的下场 子时一刻。 寂静无人的街道上,几辆马车在萧家大门外停下,江吟之率先跳下马车,招呼着后头马车上的人把箱子抬下来。 随即只身一人上前敲了敲门。 大门立刻打开了,萧泽力亲自来开的门,瞧见她时,激动的把她往里迎。 “国医大人,你可算是来了,真是让我好等啊!” 江吟之回头看了一眼,说:“你们先把箱子抬下来,就在门外等我。” 萧泽力往她后头望了一眼,说:“既然钱都带来了,请他们进来!” 江吟之意味深长的笑了笑,“我不得先看看你的东西准备好了没有吗?一切都谈好了,才做交易啊。” “也是,也是。”萧泽力便关上大门,领着江吟之往里走。 萧泽力直接领着她到了院中凉亭内坐下,斟上两杯酒,“咱们说好的七万两,国医大人不能变卦?” 江吟之端起酒杯小酌一口,觉得今夜有些古怪,“萧老爷不会已经把家人都安排出城了?怎么府里这么安静?” 被江吟之察觉,萧泽力微微一怔,但随即不好意思的笑了笑,“是,我把什么都安排好了,就等着把这萧家的铺子卖给国医大人,我也就出城去跟他们团聚了。” “来来来,这是房契地契,这宅子里的东西都没有动过,只收拾了细软,就不另外收钱了。”萧泽力说着,连忙把准备好的东西都放到桌上来。 最为贵重的便是萧家二房的掌印了。 江吟之打开锦盒,拿出掌印看了看,确定不是假的,才点点头,“行,我让他们进来。” 随后她起身往外走去。 暗处树影中泛过一抹铁器的铮亮寒芒,月光下清晰的映入江吟之的眼底,她眸光微闪,不动声色的往大门去。 她走到大门处时,四周已经毫无遮挡。 咻的一声,一道暗器猛地朝江吟之射来,直击她胸口。 江吟之毫无防备,猛地吃痛的捂住了胸口,整个人身体不稳的往地上倒去。 萧泽力见状心头一颤。 四周藏着的人纷纷现身,萧冰然快步跑上前来,猛地一把扯住了江吟之的头发,将她拖起,“江吟之啊江吟之,你还是落在我手里了!” “这回我非要你死无葬身之地!”萧冰然恨得咬牙切齿。 江吟之脸色煞白,已经虚弱到无力反抗,神情痛苦。 萧镇江看了一眼,立刻吩咐人:“去,把外头的人招呼进来,注意别引起怀疑。” 一个仆从打扮的男子走到门口,打开门朝着外头的人喊道:“国医大人让你们可以进来了。” 说完,仆从便退到了大门旁边,两侧都站满了人,随时准备偷袭拿下,把那七万两银子给吞下! 众人屏住呼吸,焦急的等待着,握紧了手中的刀柄。 轰—— 猛地 大门被撞开。 一大群人冲进了府里。 且个个都手里都拿着长剑,冲进来三下五除二便撂倒一大片。 萧镇江和萧冰然被这场面给吓得一惊,怎么回事?暴露了? “快,给我上!”萧镇江一声令下,还埋伏在四周的人纷纷冲上前来。 就在这时,一抹威严冷峻的身影迈入府中。 众人一见,霎时脸色一变。 三殿下! 萧冰然猛地一把抓起江吟之挡在身前,警惕的后退。 因为与三殿下一起来的,还有一大群带刀侍卫,一群侍卫冲进来,立刻便将他们给包围了。 萧镇江和萧冰然脸色难看,惊慌不已,才意识到他们反被江吟之给下套了! “江吟之你这个贱人!” 萧冰然没能得逞,又败于江吟之之手,气恼万分,抓起匕首抵在她的喉咙,威胁祁暮年,“三殿下,把你的人撤了!否则我就杀了她!” 祁暮年眼神冰寒,“敢伤我的人,知道后果吗?” “我再说一次,把你的人撤了!放我们走!”萧冰然拿着匕首抵的更紧了些,锋利的刀刃嵌入皮肤,已经落下一道血痕。 江吟之冷冷道:“杀了我,你们一个都跑不掉。” “闭嘴!”萧冰然恼怒呵斥,已经慌得不行了。 江吟之看着祁暮年,给了他一个眼神。 猛地,她一把扼住萧冰然的手腕,疼的萧冰然手中匕首落地,随即手中一直抓着的暗器猛地一掌击入萧冰然胸口。 那一瞬萧冰然大吐一口鲜血,整个人往后仰去。 江吟之动手的那一刻,祁暮年也下令侍卫行动,几乎在瞬息之间,整个院子里便打了起来,一片混乱。 “你……你根本没有中暗器!你这个贱人!”萧冰然倒在地上,见江吟之胸口根本毫无血迹,震怒而骂。 萧冰然咬着牙,挣扎着拖着身体去捡匕首。 江吟之慢悠悠上前,一脚踢开匕首,一脚踩在她的手腕,一点一点用力,“贱人贱人的,在你萧冰然眼里都是贱人,你自己是个什么小贱人难道心里没数吗?你怎么有脸整天骂别人?” “啊——”萧冰然惨叫一声,拼尽全力的想要掰开江吟之的脚,却怎么也无法撼动半分,“爹……救我!” 萧镇江正抵挡着侍卫们,听见这声惨叫和呼救,立刻跑了过来,“江吟之你放开我女儿!” 萧镇江举起长剑便扑了过来。 然而他的长剑还未落下,身后侍卫猛地一刀砍下,萧镇江痛呼一声,整个人猛地倒地。 他撑着身体还欲再起,一众侍卫手中的长刀便已经落下,架在了他的脖子上。 “江吟之!江吟之你放开我女儿!”萧镇江被拿下了,却还目呲欲裂的瞪着江吟之,愤怒呵斥。 江吟之踩着萧冰然的手腕却更加用力,“我偏不放,如何?” “啊!啊!江吟之我要杀了你!我要把你剁碎喂狗!你这个贱人!”萧冰然清晰的听到了自己手腕骨裂的声音,痛苦惨叫怒骂。 江吟之眼眸泛起丝丝冷意,伸手朝侍卫要了一把剑来,她的脚往后挪了挪,踩住了萧冰然的小臂,剑刃缓缓的落到了萧冰然的手腕上。 “不要!江吟之,你别动我女儿!”萧镇江见此一幕,急的整个人脸色大变,焦急的想要冲上前,却被侍卫死死按住。 “贱人,你敢!”萧冰然死死的盯着那剑刃,分明怕的眼泪都快流出来,却仍旧语气强硬的威胁着。 江吟之冷哼一声,“你要是开口求求我,我或许会考虑放过你,但你事到如今还嘴硬,我便让你知道知道,嘴贱的下场!” 话落,她手中长剑一挥,剑刃刺入皮肤轻挑,动作快而狠。 “啊——” 一声凄厉的惨叫划破长空。 第七百五十六章 再叫一个贱人试试? 萧冰然疼的浑身颤抖,哀嚎连连,手腕上伤口不大,可她整只手却根本无法动弹半分。 “冰然!冰然!”萧镇江心痛的要死,双目发红。 江吟之低头冷冷的看着萧冰然,声音幽冷:“再叫一个贱人试试?” 萧冰然双目发红淌着眼泪,眼底满是恨意的瞪着她,咬紧着牙关,江吟之漫不经心的提起了手中的长剑,“你眼睛要是也不想要了,可以跟我说。” 那一瞬萧冰然猛地一颤,畏惧的立刻移开了视线,虽恨极了江吟之,此刻却也不敢再言。 这时,祁暮年缓缓走上前来,关切询问:“没受伤?” 江吟之摇摇头,“可以把他们带走了。” 祁暮年便下令将他们全部带走,抓去官衙大牢。 出事后就躲在草丛后头的萧泽力也被侍卫给揪了出来,萧泽力慌张不已,连忙解释:“三殿下,国医大人,这可真不能怪我啊!他们把我家里人也给控制了,我没办法啊……” 就在这时,几名侍卫从内院出来,又抓了几个打手,跟祁暮年禀报道:“殿下,内院的人也打扫干净了。” 祁暮年点点头,“带人撤走。” “是。” 很快,萧家院子里的侍卫全部撤走了,院子里恢复最初的安静,萧泽力还慌张的站在原地。 江吟之慢悠悠坐下,说:“我不会为难你,咱们的交易继续。” 闻言,萧泽力松了口气。 连忙把房契地契以及掌印拿出来,放到了桌上,江吟之也让外头的人把箱子抬了进来,其中一部分是现银,一部分是银票。 萧泽力立刻让人清点了数目,确定对的上,便立刻让人把箱子抬进内院去。 收到钱了,萧泽力心头大石终于落下,激动说道:“感谢国医大人没有与我计较,今日之后,这萧家铺子就彻底归你了!” 江吟之淡淡道:“我也知道你跟萧镇江不是一路人,所以今晚的事情就算了,你要是想尽快出城的话,我也可以帮你安排。” 闻言,萧泽力激动不已,连忙抬手作揖,微微俯身,“多谢国医大人!” 当夜,萧泽力便带着一家老小收拾起细软离开了君朝城,跟着一起带走的,还有那七万两。 家宅之中一些比较贵重但带不走的的东西全部都留下了,看的出来走的非常匆忙,家丁仆从全部跟着一起走了,应该是找好落脚之处了。 一桩事情了结,江吟之也算是轻松了不少。 与祁暮年一同回辞暮楼去。 “萧家那父女俩是祁凌霄的人,想来祁凌霄是要保住他们性命的,虽然现在抓进了大牢里,但取不了他们性命。” 今夜之事发生在萧家,最多只能算是他们萧家的内斗,持械斗殴,没有伤亡,那对父女自然也就判不不了死刑重罪。 江吟之已有心里准备,所以倒也不惊讶。 “来日方长,不着急。” 反正现在整个萧家都在她手了,萧镇江父女已经完全没有翻盘的筹码了。 再挣扎,也只是徒劳无功,翻不起什么浪花。 - 余下两日,江吟之跟钱掌柜联络了一下,他们的商会,可以重新在君朝城建立起来了! 这一次,为了不引起祁凌霄的注意,商会的建立仍旧是悄悄进行的。 而江吟之借口说要处理萧家后续事宜,拜托祁暮年拖住祁凌霄,祁暮年是有求必应,所以直接提议天气炎热,去避暑山庄小住几日,皇上出行,阵势颇大,这两位皇子自然是要陪伴左右的。 所以接连几日,他们都不在君朝城中。 无人盯着,商会便快速的在君朝城中组建起来了,只不过仍旧没有打出摩诃商会的招牌,只是人手组建齐全,形成一个布于君朝城的不小的组织网。 而这次因为江吟之在君朝城进展顺利,为求万全,钱掌柜跟苏奉之请求增加人手,苏奉之便将白叔派来了。 当夜众人密会时,江吟之见到了那身材魁梧的男子大步流星的走来,她震惊万分,“白叔!” “哈哈,小吟之!”白叔亦是神情激动,欣喜万分。 “白叔,你是何时到的啊?他们怎么都没跟我说!”江吟之激动不已。 白叔那宽厚的手掌拍了拍她的脑袋,“奉之那小子也真是,把你一个人放在禹国这么危险的地方,我知道了立马就来找你了!今后负责经营君朝城的商会。” 青龙白虎朱雀玄武这四位叔叔,是摩诃商会举足轻重的人物,他们并非亲兄弟,却是一起出生入死,比亲兄弟还亲的兄弟。 他们四位也一直是商会的核心人物,经营的也都是摩诃商会最大的生意,分散于天下各地。 禹国是商会发展最为艰难的一个地方,所以几位叔叔未曾来过这里,但这次却将白叔派来了,可见苏奉之这次对商会在禹国发展寄予了厚望和信心! “白叔,青叔他……”江吟之有些愧疚。 闻言,白微微一怔,但随即叹了口气,怕了拍她的头,“这事我早就知道了,他是为保护商会而死的,下去之后也能无愧于老将军了!至于我们活着的人,还要继续做好自己的事情。” 江吟之点点头,“白叔,你这次来的太及时了,我手里刚收下了萧家的生意,我在禹国明面上是国医身份,不便经营这些铺子,正好交给你!” “行,商会明日就正式运营!” - 商会正式开张运营的这一天,江吟之原本也是要参与的,但却临时收到宫里的懿旨,召她进宫去。 所以江吟之只得立刻进宫。 江吟之焦急的来到朝凤殿,见到斜倚在贵妃椅上的皇后娘娘,她连忙上前,“娘娘怎么了?怎么突然身体不适?召太医来看过了吗?” 江吟之的关切和担忧都挂在脸上,惹皇后轻笑一声,轻轻抓住了她的手,“没有那么严重,只是近来天气燥热,有些烦闷,食欲不振,让你进宫来给我调制些药膳什么的,我不想喝药。” 皇后声音温柔,完全没有半点皇后架子。 江吟之无奈一笑,“原来是这样,那我给娘娘做些开胃解暑的冰镇小点心。” 过了一会,她便将冰镇小甜糕送来了,“娘娘,您尝尝。” 皇后拿起勺子吃了一口,眼眸一亮,很是喜欢的又吃了几口,“这里面裹着杨梅,还有绿豆,酸酸甜甜的,口感微沙,入口即化,恩,真不错!” “娘娘喜欢就好!” 吃的差不多了,皇后拿着丝帕擦了擦嘴,幽幽开口: “快至盛夏,后宫嫔妃也需些夏日轻薄绸料的衣裳,今年萧氏布庄的新料子,也该送进宫了。” 听到这里,江吟之微微一惊,“娘娘的意思是……” 第七百五十七章 空手套白狼 宫里还要继续采用萧氏布庄的布吗? 这萧贵妃一死,众所周知萧家皇商生意不保了,但皇后娘娘这意思,是要继续让萧氏布庄给宫里供布。 皇后看出她的疑惑,笑了笑,说:“权当做你治好我厌食之症的奖赏,何况我也用惯萧氏布庄的料子了,就一切照旧。” 反正萧贵妃已死,就连萧家的布庄生意也全部落入了江吟之的手里,整个萧家已经倒了,她哪里还有什么不痛快的呢。 何况这布庄的皇商生意延续下去,也算是给江吟之做个人情,她自然会记着她的好。 听到这里,江吟之微微一惊。 这对她来说可真是个意外之喜。 “多谢娘娘!”江吟之连忙行礼。 “这萧氏布庄的生意这么大,你可看顾得过来啊?”皇后关切问道。 江吟之思索了一下,说:“布庄的生意我的确是不太精通,所以打算把萧氏布庄打包卖出去,这几日正在物色买家。” 皇后闻言,若有所思的点点头,“可惜我家族中也没有精通布庄生意的,不然可以找去帮帮你。不过你既然已经有打算了,我也就放心了。这么大笔生意,可别砸手里。” 江吟之点点头,“多谢娘娘关心,我会办好的。” 她没有想到皇后会把皇商生意给她,这意味着萧氏布庄的价值又上升了,萧泽力急急忙忙的跑了,错失这个跟她抬价的机会,真是命啊。 也不知道他知道萧氏布庄皇商生意不变的时候,会不会气得吐血。 七万两,对江吟之来说可真是捡大便宜了! 接下来想抢铺子的人肯定不少,还得早些把这铺子出手卖出去,交到摩诃商会手里才行,否则肯定又要生乱子。 当天出宫,江吟之就立刻找白叔,把两个铺子的掌印交给了他,且放出风声去,萧氏布庄打包卖给了别人。 买卖契约白字黑字都写的清清楚楚,就连萧家的那座大宅子一并卖给了白叔。 商会建立起来之后,接管萧氏布庄的铺子格外的迅速,把需要替换的人全部替换成了自己人,一天的时间,整个君朝城中的萧氏布庄,就彻底的改头换面了。 一时间城中各大酒楼都是在讨论萧氏布庄的声音。 萧镇江父女早已被祁凌霄从大牢里捞出来,萧冰然的手筋被挑断,已经成了半个废人,萧镇江正四处带她寻医,正巧路过茶楼,便听见茶楼大堂里坐着的几人闲谈。 “知道江吟之是花了多少钱把萧氏布庄给买下来的吗?”一男子神秘兮兮的说道。 同桌的几人纷纷放下酒杯,十分好奇,“多少?” “才七万两!七万两买下了整个萧氏布庄!最开始我听到风声的时候,萧家二爷可是打算卖十几万两的,结果最后被江吟之七万两买走了!” 此话一出,在场几人纷纷震惊,“七万两?她还有萧家大房的生意呢,相当于七万两买下了整个萧家的生意啊!” “可不是吗!当时萧贵妃病逝的消息一出来,都没人肯买了,那个珍宝阁的钱掌柜最初打算出十几万两买的,结果因为这事就没买了,就被江吟之给捡了个漏!七万两盘下了!” “谁知道这下子竟然打包卖出去了二十万两!这简直是赚翻了啊!”那人说着,激动的拍着桌子。 虽然这些数目对他们来说都是极其遥远的,但是听完之后仍旧感到震撼。 “这江吟之不是个大夫吗?怎么还会做生意啊?七万两的本钱,转头就赚了十三万两!” “是谁买走的萧氏布庄啊?这是冤大头吗?” 男子神神秘秘的说道:“听来的小道消息,说是皇商生意还是在萧氏布庄头上,即便不是萧家人了,但人家宫里人,就认可萧家的布和手艺!” “这价值不又涨上去了吗!江吟之拿着大房和二房两家生意,直接打包一起卖,卖了整整二十万两!” 众人闻言,纷纷赞叹:“这江吟之还真厉害啊!” “啧啧,不简单呐!” 空手套白狼,说的不就是江吟之了吗。 她对萧氏布庄来说是个外人,甚至没参与织布,也没做过布庄一天的生意,却凭着萧氏布庄赚这么多。 不止是市井,就连宫中,王公贵族也都对此议论纷纷,感叹江吟之这是撞大运了还是真有本事,一口气赚这么多钱。 这可是多少人一辈子都羡慕不来的了。 萧镇江和萧冰然父女俩在茶楼门口听着这番谈话,听的握紧了拳头,火冒三丈。 萧冰然头一次快要被气哭,愤怒又无可奈何的跺脚,“爹!那可是咱们家的生意!凭什么让江吟之赚去这么多!那本该是我们的!” 眼睁睁看着那么多钱落入了一个外人的口袋,而萧家的所有生意也变成了外人的生意,他们如何能咽得下这口气。 萧镇江镇定的安抚着萧冰然,“别慌,咱们还有别的生意在手里,还有办法!” - 虽然外人都说江吟之撞大运,一把赚翻。 但是江吟之自己知道,赚是赚了,但还没到赚翻的程度,只能是商会的立足姑且迈进了第一步。 但她仍旧要装的赚了二十万两的样子,毕竟商会的存在,以及她跟商会的关系都不能暴露。 所以这一晚,她特地在庆丰酒楼订了几桌丰盛的饭菜,送到了辞暮楼里,宴请整个府里的人。 江吟之也寻着机会,特地让苏佩给玄衣卫去送去了些吃的。 自己来到了湖边小亭内,倒上一壶酒,摆上几碟小菜,吹着凉爽的夜风,格外惬意。 过了一会,黑暗中走来一抹挺拔的身影,来到凉亭外时,微微怔了怔。 江吟之给他倒上一杯酒,“来都来了,坐下喝一杯。” 陈羲微微皱眉,上前坐下,“你让苏佩叫我来就是为了喝酒?” “是啊,这次能拿下萧氏布庄,转手卖出高价大赚一笔,也有你的功劳!所以请你喝顿酒,合情合理?”江吟之难掩欣喜的说道。 陈羲淡淡抬眸看了她一眼,“跟我有什么关系。” “萧家那父女俩还活着,你还这样得意,他们只会更恨你,长点心,还喝酒庆祝。”陈羲冷声讥讽着,但这言语分明是在担心,江吟之听的出来。 她勾唇轻笑,“就是开心啊,还不让人庆祝了?我才没把萧家那父女俩放在心上,看他们能掀起什么风浪。” 她语气轻蔑,丝毫不把萧家父女放在眼里。 陈羲闻言,眉头皱的更紧了。 语气不悦道:“你这么轻敌,如此大意,是怎么一路走到这儿的?凭借的全是运气吗?” 听见他埋怨,江吟之心里却不自觉的开心,故意一本正经的点点头,“或许!来,我敬你一杯!” 她举起酒杯,但陈羲不为所动,江吟之只好自己端起酒杯喝了。 “你不喝我自己喝,早知道就不喊你来煞风景了,还是三殿下在的时候跟他喝酒自在些。”江吟之倒酒,一杯接连一杯的喝。 听见这话,陈羲的脸色顿时变得难看,声音阴寒了几分:“三殿下不在,你才找我喝酒的是吗。” “不找我,也会找别的人是吗?” 第七百五十八章 萧氏布庄出事了 江吟之听着他的话明显有不满,但她却依旧漫不经心的说:“谁让你像我娘一样念叨这,念叨那的,我找你来就是为了开心庆祝的,三殿下就从来不管我这些,什么时候做什么样的事,这叫合时宜,你懂吗?” 江吟之知道自己这话说的有些过分了,她端着酒杯仰头喝酒,也会注意陈羲微微变化的神色。 她连喝了好几杯,陈羲脸色阴沉,好几次想要拂袖而去,最后上前来一把夺走了她手中的酒杯,“别喝了!” 江吟之喝的有些醉了,摇摇晃晃的起身,抬头看着他,“你是我什么人?凭什么管我?” 陈羲眸色一沉,眉间多了几分纠结之色,但最后他还是果断转身离去,什么话也没说。 看着他走,江吟之的心顿时猛地揪起,攥紧了手心,又坐回去继续倒酒喝。 那个身影离开后,再也没有出现过。 江吟之心情沉重,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不知道他为何不愿跟她承认自己的身份。 一杯一杯烈酒入喉,不一会便醉的倒在桌上。 深夜的风带着丝丝寒意,暗处那抹离开的身影站了许久,关切的看着凉亭中,见她喝醉倒在桌上,眉头紧锁。 终是忍不住,他大步迈了过去,进入了凉亭中。 趴在桌上的江吟之突然感觉到有人把她给拉了起来,她醉醺醺的抬手去推他,“你是谁啊?别碰我……” “你喝多了,我送你回去休息。”陈羲抱住她双肩,带着她往凉亭外走。 江吟之双颊微红,满面醉意,跌跌撞撞的被带着走,迷迷糊糊的睁开眼抬头看了他一眼,她突然咧开嘴笑了起来。 陈羲微微一怔,傻笑什么? 江吟之傻傻的乐呵半天,突然一把抱住了他的腰,整个人扑进了他的怀里,甜腻软糯的嗓音轻轻喊着:“都尉……” 那一瞬,陈羲整个人浑身一僵。 感受着紧紧抱着他腰的双臂,看着怀里那傻笑着,却笑的很甜的人儿,有一瞬的冲动想要紧紧抱住她。 抬起的双手攥紧了的手心,他最终还是忍耐住了,扶住江吟之的肩膀,眉头紧锁道:“你喝多了,认错人了!” “我送你回去休息!”说罢,他拉开江吟之抱着他的双臂,直接把江吟之打横抱起,快步的往霜花苑而去。 一路走到霜花苑,来到房门外,江吟之却不肯进去,双手勾住他的脖子,贴在他的胸口,迷迷糊糊的说:“都尉,我想看星星……” 陈羲猛地皱起眉,犹豫了一下,奈何江吟之却更过分的把脑袋往他脖子蹭,如猫儿一般,让他的心猛地提到了嗓子眼,“你……” “都尉,你别走……”江吟之紧紧的抱着他,一副死也不撒手的样子。 陈羲无奈,转身来到院中,抱着她脚尖轻点,一跃到了屋顶,“吹吹风清醒清醒!” 他将江吟之放下,江吟之一坐到屋顶上便身体一软,往后仰去,还十分惬意的伸着懒腰,“好凉快啊……” 陈羲脸色一变,急忙将她给拉起来。 江吟之顺势抱着他的胳膊,靠在了他身上。 陈羲见状无奈,也不敢就这样离开放她一个人在这儿,便在她身边坐了下来。 江吟之抱着他的胳膊便靠在了他肩上,嘴里嘟囔着:“都尉……我好想你……” 陈羲浑身一震,虽知道她是喝醉了,但听见这话,心中仍是微微一动。 转头看着满面醉红的她已经闭着眼迷迷糊糊的睡了,可抱着他胳膊的手却是一点没松开。 他心情复杂,无奈叹息。 两人就这样几乎坐到了天快亮,陈羲动了动僵硬的胳膊和肩膀,小心翼翼的,没敢把江吟之给弄醒。 小心翼翼的抽出手臂,把江吟之抱起来,回了房间。 - 日上竿头,炙热的阳光照入房内,外头传来的敲门声把江吟之给吵醒。 苏佩推门而入,打来了一盆清水,“姑娘别睡了,听说萧氏布庄出事了。” 一听到萧氏布庄出事,江吟之整个人猛地清醒了几分,撑着身体坐了起来,眉头紧锁,“出事了?出什么事了?” 苏佩拿着湿帕子递上前,江吟之接过来擦了把脸。 苏佩一边说:“听说是萧镇江联合萧氏布庄的原来的那些掌柜,把几家合作的绣坊和蚕丝商给挖走了,萧氏布庄没有了蚕丝材料,也没有了绣坊,很快这生意就做不下去了。” 江吟之皱了皱眉,就知道这萧镇江还有后招。 整个萧氏布庄都在她手里了,真是不见棺材不落泪。 “还好萧氏布庄出手的快,反正卖出去了,跟我没什么关系了。”江吟之漫不经心的说道,起身下床。 苏佩微微一怔,但却并未多言。 她觉得江吟之对萧氏布庄的事情很上心,即便是把萧氏布庄卖给别人了,她必定跟萧氏布庄还有关系的,不会这么轻易就全部把萧氏布庄卖掉。 但江吟之这么说了,她也就没再说什么。 默默上前伺候江吟之梳妆。 江吟之问道:“三殿下回来了吗?” “已经在回城路上了。”苏佩答道。 江吟之点点头,“好,知道了。” 梳完头发,苏佩给她端了碗醒酒汤来,江吟之喝完之后便出门了,根本没有去细想昨晚的事,因为她根本就没醉。 - 她在东坊和西坊都走了一圈,发现的确有几间萧氏布庄已经关门了。 刚走到一家萧氏布庄门前,便瞧见里头正在吵架。 一群大户人家的小厮和丫鬟几乎把整个大门都给堵住了。 “退钱!退钱!” 铺子里十分嘈杂,但听得出来喊的最多的便是退钱二字。 掌柜极力的安抚大家的情绪,“各位别急啊,咱们的货是够的!只要给我们些时间,一定能按期交货啊!” 人群稍稍安静了些许,便有一人煽风点火:“我们才不信呢!你们萧氏布庄的蚕丝商都跑了,绣坊工人也跑了,现在的萧氏布庄就是个空壳,就是顶着萧氏布庄这个招牌而已,跟萧氏布庄半点关系都没有。我才不要你们的货!给我退钱!” 周围众人一听,也纷纷情绪高涨,愤怒喊道:“退钱!给我们退钱!” 掌柜头疼不已,不管怎么解释都控制不了场面。 江吟之又看了其他几个铺子,都有类似的情况,且因为这些人去铺子闹事,动静越来越大,消息一传开,很多人都去退钱退货。 甚至还有很多人趁乱闹事,把已经收到且穿过的衣服拿去退。 混乱一发不可收拾。 第七百五十九章 要他们血本无归 然而赶巧的是,主街最繁华的地段,开起了一个新的萧氏布庄。 锣鼓鞭炮,声声震耳。 江吟之挤在围观人群之中,远远的瞧见那铺子里的人,正是萧家那父女俩。 不少人朝萧镇江拱手恭贺道:“萧老爷这么快开起了新的萧氏布庄啊,恭喜恭喜!” 萧镇江和气回礼,笑着介绍说:“感谢大家还认萧氏布庄这个招牌,大家要是喜欢我们家的布,可以继续到我们家来购买!只此一家!只此一家,可千万别走错了啊!” “还是原来的料子,还是原来的绣工,质量绝对不马虎!今日开张,凡是购买了任何布料或者成衣,都送腰带一条,大家走过路过不要错过!” 萧镇江一招呼,很多人纷纷往他们家的铺子涌去。 有路人卖力的叫喊道:“这才是真正的萧氏布庄啊!认准萧老爷准没错!” 在氛围烘托下,不少人都被招呼进了铺子里,一个新开的铺子,但却人手充足,货源充足,可见萧镇江为此挖走了不少原先萧氏布庄的人。 旁边有人讨论着:“这么好的地段,萧老爷这速度可真够快的啊!” “我记得这儿前两天还是个小茶楼啊,我还来听说书了呢。” “昨晚我路过这儿就看见这里头在搬东西,来来往往的,没想到这么快就能直接开张了。” 江吟之站着听了一会热闹,无意中还瞧见那一个铺子里,聚集着七八位被江吟之赶走的掌柜。 掌柜的工钱可不比普通伙计,这萧镇江一下子养这么多掌柜在铺子里,充当伙计的角色,也不知道萧镇江跟他们承诺了什么,但有一条肯定的,萧镇江这次也是下血本了!光是挖走这些人,就要花不少钱。 萧氏布庄都整个到江吟之手里了,这萧镇江还这么有钱,果然是比萧泽力精一些,没把精力全投在萧氏布庄里。 她之前的猜测是对的,萧家这父女俩,还有别的私产。 不得不说萧镇江这招釜底抽薪还玩的不错,要是换成其他人接手了这样的萧氏布庄,此刻基本已经被抽干,只剩下一个铺子了。 招牌和人,以及货源,都被萧镇江给带走了,加上他们这萧姓,就更加有说服力了,他们才是真正的萧氏布庄。 要是萧镇江他们的对手是别人,或许这回要被斗垮。 可惜,接下整个萧氏布庄的,是她江吟之。 她的背后是整个摩诃商会,她还真不把这小小的萧氏布庄放在眼里,大不了改个名字叫江氏布庄,她照样能把这生意做的风生水起! - 看了会热闹,江吟之便来到了商会。 淡定坐下喝茶,等了一会,白叔便来了。 “白叔。” 白叔淡定从容的背着手走进房内,没有丝毫的着急慌乱,“你来了,外头的动静都瞧见了吗?” “瞧见了,动静还不小,咱们商会应该有蚕丝商?”江吟之问道。 白叔轻嗤一笑,语气轻狂:“那肯定少不了,咱们的商会遍布天下,什么样的蚕丝找不到,拍卖会里用的可都是上等蚕丝织料,比他萧氏布庄的蚕丝可强不少!” “要不是咱们商会在禹国发展的晚,又被祁凌霄百般阻挠,有他萧氏布庄什么事。咱们买他们的生意,买的只是他们的铺子而已。” 听到这里,江吟之思索了一下,一双美眸波光流转,随即唇边缓缓扬起了一抹笑意,“白叔,咱们商会的资金还充足?” 看到她的笑容,白叔就知道她又有什么鬼点子了,胸有成竹的说道:“你哥已经答应了,君朝城商会建立初期,不计亏损,且预备了百万两用作商会在君朝城的发展,够了吗?” 江吟之唇边的笑容更灿烂了,“够!” 苏奉之这次可真是舍得下血本,要是他之前在君朝城的时候舍得花那么多,怎么可能被祁凌霄追着打,还追杀到东鸣国去。 这些钱光是拿来招兵买马,就不至于让他落到那个凄惨的地步。 不过她这回还是要给苏奉之省着点用,各地经营商会的人都不容易,总不能在她手上一口气给败光了。 江吟之拿来纸笔,在上面写下了几个名字。 白叔看了看,十分疑惑,“德盛赌坊,芙蓉楼,紫玉酒坊,这些都是君朝城做生意的铺子?赌坊,青楼,酒楼,这是做什么?” 江吟之又写了几个名字,说:“白叔,你最近派些人手,把这几个地方都盯紧了,有任何动静都要跟我说!” 白叔收下纸张,点了点头,“行。” “你对君朝城比我了解,这萧家的生意也是你弄下来的,接下来要怎么做,我听你吩咐!”白叔知道江吟之是个有主意的,何况如今生意上的这点危机也算不上太大的危机。 江吟之心中已经有了些许想法,她若有所思的说:“白叔,禹国内的蚕丝商,有多少家是咱们商会的?” “那得有十几家……”白叔粗略的估算了一下。 江吟之想了想,认真的说:“那你找几个蚕丝商老板来君朝城,把货带上。” “安抚好各个铺子的人手,做生意还是要开门的,即便没有客人,也要开着门,工钱给他们加倍!” “还有,那些预定了布匹的人想退货,可以给他们退掉,但那些拿着穿过的衣服浑水摸鱼要退货的人,直接赶出去!出事的这些铺子都招揽几个身手好的打手来。” 反正这君朝城最不缺的就是打手,随便去酒楼擂台那些地方,就能拉一片来。 光是站在铺子里震慑震慑,也足够吓退那些捣乱的了。 给钱的轻松活,谁不愿意干呢。 白叔点点头,“行,我立刻安排下去。” “但是蚕丝商老板的话,估计要三四天才能到君朝城。” 江吟之应下,“不急,先让萧家那父女俩得意几天。” 想着,她唇边勾起一抹幽冷的笑容,眼底泛过一道寒芒。 这次,她要让萧镇江父女俩,彻底血本无归! - 才两天,整个君朝城内的风向就变了。 前些日子讨论的都是在说江吟之空手套白狼的事迹,而如今,都是在说还是萧镇江有本事。 “江吟之虽然有手段,但姜还是老的辣啊,现在这新的萧氏布庄开起来了,还有人跑去原先的萧氏布庄砸场子,要他们换掉萧氏布庄的招牌。” “可不是嘛,江吟之把铺子卖了,拿了钱就跑了,这新接手的才是个冤大头啊,马上就要被萧家那父女俩给玩死了。” “这两天老的萧氏布庄生意越来越萧条了,啧啧,惨不忍睹啊!恐怕现在他们的新东家已经亏的心在滴血了。” 第七百六十章 假消息 所有人都觉得如今的萧氏布庄快要撑不下去了,因为生意愈发萧条,遭遇了大量的退货退单,倒是萧氏父女那边的萧氏布庄生意愈发红火起来,从早到晚,他们铺子里的伙计忙的脚不沾地。 连续几日下来,萧氏父女也小赚了一笔,异常欣喜。 “太好了,爹,咱们的萧氏布庄很快就要重新壮大了!”萧冰然一只手数着银子放入钱箱,十分高兴。 “咱们明天就去把咱们的铺子给买回来!”萧冰然压抑不住内心激动,迫不及待的想把家业给赎回来。 萧镇江看了看账目,却神色凝重的摇了摇头,“还不着急,这些钱不够把咱们铺子买回来的,等过些时日他们的生意彻底黄了,做不下去了,咱们再去搭把手,顺势把咱们萧家的铺子拿回来一半。” 可萧冰然却等不及了,“爹,现在他们的萧氏布庄已经黄了,什么生意都没有了,冷清的连乞丐都不去了,这不就是好时机吗!若不尽快把萧氏布庄拿回来,咱们怎么跟江吟之斗啊。” 萧冰然此刻只想报仇,她的手废了一只,她只想千万倍的报复回去!非要挑断江吟之手脚筋方能解恨! 萧镇江眉目间浮上一抹愁容,“这钱远远不够呢!咱们挖了那么多绣坊工人回来,还有那些个掌柜,都得花高价养着,这钱是入不敷出啊!拿这去谈条件未免太过寒酸,等等!” “心急吃不了热豆腐!” 听到这里,萧冰然才作罢,“好,那我再等等。” - 然而,他们等着等着,等来的却不是萧氏布庄彻底黄掉的消息,而是萧氏布庄请来四位蚕丝商的消息。 这天,萧镇江花高价跟包打听问了些小道消息,包打听告诉他:“这萧氏布庄的新东家既然能花二十万两买下江吟之手里的铺子,那自然是有底气有本钱的!你把蚕丝和绣坊带走了,人家早就悄悄的找了几个蚕丝商商谈生意,今晚就约在祈盛酒楼!” 闻言,萧镇江脸色大变,“你知道这新东家是什么人吗?以前也没听过君朝城有这么厉害的人物。刚花出去二十万两,还能有本钱翻身。” 要知道,他萧氏布庄经营了这几十年,这君朝城附近的蚕丝几乎都是被他们萧氏布庄收购的。 而那个新东家竟然能找到四位蚕丝商,那只能是极其偏远的地方找到的,让人家大老远来到君朝城谈生意,那绝对不可能谈小生意,这蚕丝一买必然是数量惊人,这新东家财力竟如此雄厚! 包打听摇摇头,“那这我就打听不到了!” “不过啊,我打听到,他们内部其实也已经焦头烂额了,这四位蚕丝商,应该是他们最后的希望!听说这四位这次还带了一大批货!今晚交易之后提货,如今这蚕丝还不知道在哪儿藏着呢。” 包打听说着,手背拍了拍萧镇江,神神秘秘的说:“萧老爷,最近你让我打听消息,我也挣了你不少钱,这次可别怪我没提醒你,今晚祈盛酒楼啊,可别错过这个机会!” 闻言,萧镇江瞳孔一紧,今晚是萧氏布庄最后的希望,也是他最后的希望! 他从怀中掏出一张银票爽快的给了包打听。 包打听收下银票眼眸一亮,“谢谢大爷!” “继续帮我盯着,有任何消息都及时告诉我。” “放心您嘞!”包打听把银票揣在怀里便匆匆走了。 一路走街串巷,弯弯绕绕,一路窜到了庆丰酒楼后门。 江吟之正坐在后院内嗑着瓜子,听着酒楼里搭起的戏台子正咿咿呀呀的唱戏,悠闲的跟着抖抖腿,端起茶杯轻品细呷,好不惬意。 包打听见江吟之在院内,径直而入,关上了院门,殷切来到江吟之跟前,“大人。” 江吟之撩起眼帘瞥了他一眼,又闭着眼听起戏来,幽幽道:“我交代的都说清楚了?” “说清楚了,大人交代的我一字不漏的说清楚了,我办事靠谱,大人放心!” 江吟之腾出手来,拿起桌上放着的两张银票,递给了包打听,“辛苦费,和封口费。” 包打听眼睛放光的收下银票,“大人放心,我绝不会乱说的。” “下次还有差事,大人尽管吩咐!” 江吟之慢悠悠点点头,“行了,回去,再有差事我会找你的。” “好嘞,谢谢大人!” 包打听很快便离开了。 这包打听只是个称呼,不是他的名字,如今各个铺子都换上了商会的人手,都是训练有素,十分警觉机灵的,有这么个人明晃晃的在暗处盯着他们,他们怎么可能察觉不到。 既然是萧镇江请来盯着他们的,那她自然也可以花高价请到她这儿来。 - 江吟之悠闲的在庆丰酒楼待到了晚上,她十分惬意的在庆丰酒楼里听听戏,听听说书,倒是把这酒楼里的花样玩了个遍。 比起她的悠闲自在,柳秀妍却是忧心的多,与江吟之谈话好几次之后,心也没能定下来,天一黑便喝了药早早休息了。 江吟之算着时辰,现在那四位蚕丝商应该已经在祈盛酒楼见到人了,不知道萧镇江去祈盛酒楼没有。 正想着,便有小厮来了。 凑到她耳边低声说:“祈盛酒楼的人把白爷和那四位蚕丝商给岔开到不同房间了,萧镇江已经去见那四位蚕丝商了。” 闻言,江吟之唇边止不住的扬起笑容,“不错,继续看着,有消息通报我。” “是。” 果然,萧镇江还是去了,他不会放过这个机会。 一直等到深夜,酒楼的客人都已经走的差不多了,酒楼里冷清了许多。 才终于等到下一个消息。 “签买卖契约了。” 江吟之眼眸一亮,“多少钱?” “这次蚕丝商带来的这批货,卖了五万两。” “但是萧镇江的钱不够,说要给他七天时间,把这笔钱陆续交上。” 闻言,江吟之微微一惊,“他就只出了五万?没花钱把四个蚕丝商买断不让他们跟我们合作吗?” “萧镇江倒是想,但他的钱不够,那四位不同意。” 也是,萧镇江没那么多钱的话,四位蚕丝商若是答应了他,倒是显得可疑了。 “行,知道了,让他筹钱去。跟白叔说一声,这两天可以适当逼萧镇江一把。” “是!”小厮应下。 起身伸了个懒腰,江吟之便打算回去睡觉了。 眼下她只需要等消息即可,什么都不用做。 第七百六十一章 卖奴才 翌日。 正是热闹的时辰,街道上人群熙熙攘攘,而此刻的萧氏父女的萧氏布庄前,正吸引了无数人看热闹。 “这也太狠了点。” “是啊,有什么大不了的,罚工钱不就行了吗?何至于这样!” 江吟之听着议论声好奇的凑上前去,看看今日这父女俩又作什么妖。 只见铺子里十几名绣娘跪了一地,萧冰然右手拿着鞭子正狠狠的打在其中一人身上,那一鞭子一鞭子下去可是皮开肉绽,整个铺子里求饶声一片。 那名绣娘被打的蜷缩在地,浑身鲜血,触目惊心。 另一绣娘见了,于心不忍,扑上前挡在她身上,承受着萧冰然那如雷劈般的鞭子。 “小姐,我们知道错了,我们会改的,求求你别打了!” “不听话的奴才,就该好好调教调教,给我滚开!”萧冰然一鞭子下去将其卷起甩开,继续狠狠鞭打那名血淋淋的绣娘。 铺子外头的人看了都于心不忍,江吟之眉头紧锁,询问周围的人:“这人犯了什么事?下如此狠手。” 一挎着菜篮子的大娘说:“听说是这绣娘做了新的布料,萧二小姐看不上,不让做。但这绣娘悄悄做,还做了一件成衣放到铺子里售卖,被发现了,所以萧二小姐当即遣散了客人,把这绣娘拉到铺子里当众责罚。” 闻言,江吟之皱眉思索着,这萧镇江花了五万两买蚕丝商的货,如今他们用钱应该正吃紧,故意借机赶走一批绣娘也未可知。 然而实际上,萧冰然他们做的比她想的还要狠一些。 外头有人看不下去了,上前出言阻止:“差不多行了,再打就把人打死了。” 众人纷纷附和:“是啊,犯点错惩戒一下就够了,用不着把人打成这样。” 谁知萧冰然却理直气壮的说:“这几个是我家的奴才,犯了错,怎么惩罚自然是我这个当主子的说了算,今天便是将她们打死在这儿,那也是她们咎由自取!旁人谁也管不着!” “你们要想管,除非把这几个奴才买回去!” 原来不是借机赶人,而是借机卖人,当众鞭打让人于心不忍,好出钱把那几个绣娘买走。 萧冰然说罢,继续用力鞭打地上那名绣娘。 那绣娘整个人已经奄奄一息,满身满地的鲜血,触目惊心。 江吟之握了握拳,从人群中走了出去,径直进入了铺子里。 看到她的那一瞬,萧冰然眼底闪过一瞬的紧张和慌乱之色,下意识将左手藏到了身后,随之很来便是汹涌恨意,几乎是咬牙切齿的瞪着江吟之,十分警惕,“国医大人想做什么?这可不是你的萧氏布庄!” 江吟之看了一眼地上血淋淋的人,说:“这个我买了。” 闻言,萧冰然微微一惊,看了一眼地上那奄奄一息的绣娘,冷冷一笑,“国医大人想买个死人回去,我当然不拦着,但这毕竟是我家的奴才,生是我萧家的人,死是我萧家的鬼,这价钱嘛,也得我来定。” 江吟之有些不耐烦,“你直说多少钱。” “一万两!”萧冰然斩钉截铁的说道。 此话一出,地上跪着的一众绣娘皆是震惊失色,外头的人也惊呆了。 “我没听错?一万两卖个奴才?这青楼花魁赎身都要不了这么多钱呢,她萧家的奴才是金子做的还是银子做的?” 萧冰然冷冷的看着江吟之,“我就要一万两!爱买不买!” 江吟之知道萧冰然是故意刁难,也犹豫了一下,但她还是买了! “行,一万两就一万两!把她的卖身契准备好!”说完,江吟之便立刻去钱庄取钱了。 萧氏布庄外热闹非凡,所有人都在期待江吟之是不是真的愿意出一万两买个要死不活的奴才回去。 萧冰然也惊了一下,这江吟之还这是财大气粗啊?说一万两就一万两? 她低头扫了一眼那鲜血淋漓的绣娘,眼底泛过一道意味深长的光芒。 看热闹的人没有散去,一直等到江吟之捧着一个小木箱回来。 她走进铺子里,直接打开了木盒,“钱在这儿,卖身契呢。” 萧冰然淡淡的递给她一张卖身契。 随后便接过箱子检查起了里面的银票,还真是一万两,她得意轻笑:“国医大人还真是菩萨心肠,要不我这儿的绣娘你一起买了去,一起卖给你,三万两银子打包。” 江吟之冷冷的看了她一眼,没有理会,蹲下身给那名被打的不成样子的绣娘喂了颗护心丸。 萧冰然见状,又慢悠悠的拿起了鞭子,趾高气扬的说:“行,这国医大人买走了一个,剩下的你们只好继续挨月穗没挨完的鞭子了。” 霎时吓得几名绣娘瑟缩成一团,惊恐的往后退。 那一幕看得人气血上涌。 江吟之蹲下身,把那名叫月穗的绣娘抱出了铺子。 看到人群中已经出现几个挎着菜篮子的大娘,江吟之暗暗递了个眼神。 随即一大娘抓起菜篮子的鸡蛋便往萧氏布庄的大门上砸去,破口大骂:“要不要脸啊!一个奴才再值钱能卖到一万两银子?不把奴才当人看,当众虐打,逼迫路人花高价买下,你们萧家人的良心都被狗给吃了!” 有一就有二,接二连三的烂菜叶和鸡蛋往铺子里砸,往招牌上砸。 “黑心肝的东西!怎么没有当官的来治一治!” 群情激愤,不少的烂菜叶砸进铺子里,砸到了萧冰然身上,她恼怒万分,却完全挡不住外头扔菜叶的劲头。 哪里还敢继续卖奴才,连忙让伙计把大门给关上了。 江吟之抱着重伤已经奄奄一息的月穗离开人群,快步往医馆赶去。 月穗迷迷糊糊的醒来,虚弱的开口:“姑娘,我不值那么多钱……” “别说话了,坚持住!可别让我这一万两银子白花!” 江吟之快步冲进一家医馆,直接往医馆后院闯去,令医馆伙计大吃一惊,“哎哎哎!姑娘你做什么的,不可擅闯啊!” 江吟之不由分说的闯入一个整洁的房间,把月穗放下。 伙计后脚急匆匆的追来,“姑娘!” 江吟之直接拿出令牌,“借你们医馆一用,麻烦帮我准备些清水、剪刀、针线,以及最好最贵的外伤药材,钱我照付!” 伙计一看到令牌看愣了一下,回过神来连忙应下,“是是是,我这就去准备!” 第七百六十二章 没办法见死不救 很快,伙计便让人把东西全都准备好了,医馆里的大夫得知情况也立刻去配药,让人拿去煎药。 所有东西准备齐全,伙计见受伤的是个姑娘,便恭敬道:“我们在门外候着,大人若有事唤我们一声即可。” “好。” 房门关上,江吟之拿着湿帕子擦拭月穗身上的血迹,动作轻柔却干净利落的给她清理干净。 随后拿起剪刀,缓缓的剪开了她身上的衣服,衣料早已紧贴在伤口处,撕开时扯得月穗发出阵阵痛呼,浑身因疼痛而止不住的颤抖。 江吟之沉稳的拿着剪刀,一点一点的把她的外伤都露了出来,“忍一忍。” 月穗咬着一根木棍在口中,死死的抓着床沿。 江吟之清理完伤口附近的血痂,以及血迹,依次处理比较严重的伤口,萧冰然下手毒辣,好几处鞭伤都打的皮开肉绽,伤口长且大,需要缝合。 她拿夹子夹起棉花浸了些药汁,缓缓涂抹于伤口周围,可短暂的麻痹痛楚。 随后拿起针线开始缝合,动作利落,一个伤口一个伤口有条不紊的处理着。 缝合完之后便上止血药,仔细包扎。 处理完之后,月穗已经疼的受不住,晕了过去。 没一会便开始发高烧了。 医馆的娄大夫送来汤药,看到床上的伤患气息微弱,面色凝重的叹了口气:“姑娘家身体本就偏弱,遭受如此大刑,怕是捱不过去了。” 江吟之神色凝重,缓缓起身到桌边去写了个药方,交给了娄大夫,“我看你们医馆挺大的,不知道这些药材能不能凑得齐,要是没有,帮我去其他医馆凑一凑。” 娄大夫一看药方,微微一惊,“这些药材还真不好找,都是十分珍稀的药材,听说这姑娘是大人买回来的一个奴才,大人真愿意为她付出这么多吗……” 越是珍稀的药材越是昂贵,娄大夫实在是想象不到一个人为了一个素不相识的人愿意付出这么多的金钱。 江吟之担忧的看了床上的月穗一眼,“毕竟是一条人命,行医也分病人的高低贵贱吗?” 闻言,娄大夫心头一震,十分钦佩的抱了抱拳,“医者仁心。” “大人放心,我会尽全力找齐这些药材的。” 江吟之点点头,“那就拜托了!这姑娘我就先放在你们医馆,晚些我会来看看。” 她还得回祁姑姑那儿一趟,百里叙晴这次到禹国来可是带了不少私货,说不定能有月穗用得上的。 江吟之说完便要走,娄大夫又连忙叫住了她,指了指她这一身衣服,“大人衣服脏了,更衣再走。” 江吟之这才低头一看,手上,衣袖上,一身白衣已经染满了血迹,这样出去怕是要被当做什么杀人凶手。 “好,多谢。” 随后江吟之便跟着这医馆的丫鬟去了隔壁房间更换了衣服。 娄大夫上前给月穗把了把脉,服药过后温度有所下降,但能不能挺过来还是难说。 伙计在一旁候着,不禁开口:“外头的传言不会是瞎编的?这可是国医哎,竟然会花那么多钱救下一个奴才,还要找那么多珍贵的药给她医治。在这君朝城中,奴才的命最不值钱了,这回还是头一次听说,可真稀奇。” 娄大夫闻言,笑了笑,叹道:“这位国医大人,跟那些权贵还是不一样的,是个至诚至善之人呐!” 倒也不像是传言中说的那么狡猾奸诈,什么空手套白狼,把铺子卖出去就不管铺子死活了。 伙计点点头,“的确是个大善人,这姑娘要是能捱过来,跟上这样的主子,倒是有福了。” - 换好衣服,江吟之匆匆去了趟长公主府,把百里叙晴那儿的好东西都给扒拉出来,拉着百里叙晴一起去回春医馆,让她亲自照看月穗。 百里叙晴看了月穗的情况之后也不禁摇头,“这伤太严重了,这是往死里打的啊,看样子是没几口气了。” 江吟之态度坚决,“我可不管,你得把人给我救活了,我花了一万两银子的!” 百里叙晴惊呆了,“什么?一万两银子?你花这么多钱干什么?你看上这丫头什么了?” 江吟之便将萧氏布庄发生的事情告诉了她,听完之后百里叙晴啧啧叹道:“萧冰然手段如此狠辣,根本没把人命放在眼里,可见她也不是头一次对底下人下此毒手了。你救得了这一个,却救不了全部啊!有什么用呢?” 江吟之坐在桌前,捏紧了手中茶杯,“能救一个是一个,我没办法见死不救。” “何况萧冰然他们也撑不了多久了。” 她皱起眉,眼底一片寒意。 “希望如此!” - 萧氏布庄的事情已经传开了,当然,消息能传开,江吟之在背后做了不少努力。 对于虐打仆从这种事情,并没有太多人同情,因为奴才卖了身,命就归主子所有了。犯了错,主子取了你的性命,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 对此议论更多的是,萧冰然公然虐打仆从,高价卖奴才,卖到一万两银子。 这种手段就令人不齿了。 毕竟说是主子取了奴才性命很正常,但真的看到那个虐打的场面仍旧会有恻隐之心,会有人忍不住把奴才买下来,救下来。 被砸了一门的鸡蛋和烂菜叶的萧氏布庄今日关门没有再开了,只等风声过去了,才有伙计悄悄摸摸的去擦洗门框,打扫干净。 被迫关门的一天,萧镇江刚把一部分蚕丝运回来,听说此事后斥责了萧冰然一番。 “如今咱们刚经营起新的萧氏布庄,正是需要拉拢人心的时候,你怎么能做出这样的事情败坏名声?” 萧冰然被训斥,脸色不满,“爹,那我这次不也给你赚了一万两银子吗!这一万两能给你减轻多少压力啊!咱们乘胜追击,把那几个蚕丝商彻底垄断,让他们没有货源黄了生意才好!” 听到这里,萧镇江火气消了些,无奈的看了她一眼,“这一万两,倒是解了燃眉之急!但你切不可再故技重施去赚钱了!那江吟之也不是个冤大头,她精着呢!你以为她的银子那么好骗?” “好嘛,我记住了,爹,你今晚再去跟那几个蚕丝商商量商量,垄断一两个月也行。一两个月,足够咱们把生意做起来了!而他们的萧氏布庄也定要垮掉!” 萧镇江闻言觉得有道理,他也正有此意,“好,今晚再试试!若是不行,就来硬的!” 反正那几个蚕丝商是外地人,人生地不熟的!最好下手了! 第七百六十三章 耀武扬威 回春医馆也算是君朝城的老字号了,这儿坐诊大夫也是掌柜,祖祖辈辈都是行医之人,每月都有三日义诊,看病不分高低贵贱,有的实在是穷苦人家也会医治,在百姓之中颇有威望,口碑极好。 江吟之与这儿的人短暂相处了一会,便觉得这医馆靠谱,里里外外的人办事都靠谱。 所以暂时也住在这儿了,商会那边的消息,会有伙计到医馆来告知她。 萧镇江晚上又去见了几位蚕丝商,威逼利诱的让他们答应了不把蚕丝卖给别家,垄断三个月,总共八万两。 第二天,白叔那里就有消息了,德盛赌坊、芙蓉楼以及紫玉酒坊,都在同一天之内被抵押给了钱庄,借了钱庄十万两。 萧镇江这是要拿着这笔钱背水一战了。 然而却不知,此刻他们正落入了江吟之的陷阱。 同一日,另一个好消息也传来了,那就是月穗醒来了,度过了危险。 月穗醒来之后,感激涕零,紧紧的抓着江吟之的手臂,“大人,我真的……真的不值那么多钱,你花这么多钱买下我,月穗,无以为报啊……” 对此,月穗反倒感到痛苦万分。 百里叙晴在一旁说道:“能有什么比活着还重要?既然活下来了就该感谢老天让你捡回一条命,忠心无价,我们国医大人才不亏呢。” 可听完这话,月穗的眼泪却流的更加凶猛了,撑着身体要下床,给江吟之跪下。 江吟之阻止了她,说:“今后你便是我的人了,晚些带你回去养伤,伤好之后就跟在我身边。” 月穗点点头,“是!” 月穗已经度过了危险,养伤是个长久的活,所以江吟之把她带回了辞暮楼。 安顿在了霜花苑,让苏佩派人每天送些吃食去便可,至于汤药,江吟之自己晚上给她煎药。 因为给月穗用的都是上好的药,所以她的伤势恢复的还算快,没几日就能下地行走了,只是不能有太大的动作拉扯伤口。 - 几日过去,萧氏布庄已经经营的愈发有模有样了,那些蚕丝商都陆续收到了萧镇江给的钱,虽然被萧镇江软禁在祈盛酒楼,但是他们的人也早已埋伏在附近,随时可以把人救走。 萧镇江得了大批的蚕丝,还垄断了这些蚕丝商的生意,可以说花钱如流水,钱庄几乎每天都会收到些商铺抵押。 江吟之把这些商铺的底细摸清楚了,便正式开始收网行动了。 原先的萧氏布庄在一夜之间,拆掉了原先萧氏布庄的招牌。 这一动静被萧镇江父女得知,欣喜若狂。 “他们总算是撑不下去了!那点存货早就卖完了!”萧镇江兴奋的一拍桌子。 萧冰然也激动不已,“爹,是时候了,去把咱们的铺子全部买回来!” 趁着他们生意做不下去了,去低价把他们的铺子收购回来!只要铺子重回他们手中,萧氏布庄就还是原来的萧氏布庄! 两人思及此都有些迫不及待了。 为了万全,萧镇江还特地让包打听去细细打听了一番。 包打听说:“这皇商生意不是继续在萧氏布庄头上吗,如今入夏,宫里要了一批布,萧氏布庄几乎是把存货全部凑出来送进宫里了!” “他们的人新做出来的布完全不行,听说这个东家是个五大三粗的老爷们,对布匹一窍不通,三四十家铺子要做生意,拿不出布来,没办法,萧氏布庄的招牌已经全拆了!” “这回怕是真要完了!” 听到这里,萧冰然已经兴奋的快要跳起来,完了才好,完了他们才好下手! 萧镇江双手背在身后得意一笑:“就这点本事也敢一口气吃下我整个萧氏布庄的铺子,呵!” 萧镇江语气充满轻蔑与不屑。 萧冰然连忙拉住萧镇江的胳膊,“爹!机会来了!咱们现在就去收铺子!免得他们着急把铺子出手给其他人了!” 萧镇江点点头,“事不宜迟,现在就去!” 虽然他们从未见过买下萧氏布庄的那个东家长什么样,也从未接触过,但萧镇江仍旧是底气十足,因为想要把布庄经营下去,主动权掌握在他手里,无论如何,那个没接触过布匹生意的东家都得听他的! 父女俩气势十足的来到了一家萧氏布庄前,现在已经不是萧氏布庄了,因为招牌已经拆掉了,就随意的扔在门口旁边。 围观的人也不少,因为这萧氏布庄的招牌已经几十年了,只更换新的,从来没有拆过。 此刻那萧氏布庄的牌匾就随意扔在地上,任人踩踏,已经一文不值。 看到这一幕的时候,不知为何萧镇江心里有点不舒服。 “这萧氏布庄的生意这么快就做不下去了啊。” “这个新东家也太惨了,才买了铺子没几天呢,就这副惨淡模样了。” 围观百姓议论纷纷。 铺子里伙计正忙碌着,萧镇江双手背在身后,威风凛凛的走了进去,“我要见你们的新东家。” 伙计看到萧镇江,微微一惊,但却下意识防备,“萧老爷有何贵干?我们东家不在这儿。” 萧冰然凶狠的瞪了对方一眼,“识趣些,以后你们的东家还要换回来的!别自讨苦吃!” “你!”伙计微怒。 “你什么你,快把你们的新东家叫来,我们来这儿可是有大生意跟他谈!不然你们这生意只等着黄!你们这么一大群伙计,到时候没了生计可别来乞求我们的施舍!”萧冰然高傲得眼睛都快扬到天上去了。 萧镇江也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气势十足,俨然已经把自己当做他们的主子般,吩咐道:“速去把人叫来,你们这么多人若还想有个生计养家糊口,就别磨蹭了!” 铺子里的伙计纷纷脸色难看,就没看到过这般耀武扬威的。 但此刻也没个主事人,众人只能面面相觑。 萧冰然不耐烦了,一把抽出腰间的长鞭,狠狠一鞭子挥了过去,“找死是不是!还不快去!” 一声惨叫传出,一伙计被打的摔倒在地,手臂上落下一条血淋淋的鞭痕,其余众人见状气愤不已,“哪有你们这么欺负人的!我们又不是你们家的奴才!凭什么指使我们,还动手打人!” “呵,还敢还嘴!看我不好好教训你!”萧冰然再次扬起手中长鞭。 然而就在这时,围观的人群外头传出一个冷冽的声音—— “住手!” 江吟之快步穿过人群,迈入了铺子大门。 第七百六十四章 江氏布庄 萧冰然看到她来,停顿下的手反倒狠狠的落下去,非要打这一鞭子不可。 长鞭猛地挥向那名伙计,江吟之眼疾手快闪身上前,一把抓住了鞭子,力道之大,猛地扯过长鞭,反手便是一鞭子落在萧冰然的身上。 “啊!”猝不及防的,萧冰然挨了一鞭,痛呼一声往后跌去。 萧镇江及时扶住了她,怒目圆睁的瞪着江吟之,“江吟之,你敢动手打人!仗着权势欺压百姓!” 闻言,江吟之冷声一笑,“仗势欺人?我不过就一个国医的身份,有什么势力?何况你们都能打得我铺子里的伙计,我怎么就打不得你们了?” 到底谁才是仗势欺人啊! 听到这话,父女俩都皱起眉,萧冰然满目恨意的瞪着江吟之,“你还有脸说这是你的铺子!你低价收购,高价卖出,这城中能找得出第二个比你黑心的人吗?你还真有脸说这是你的铺子!” 江吟之轻笑出声:“我黑心?却也比不上你们父女二人卑劣啊,这些铺子如今落到这个下场,不都是拜你们所赐吗?怎么?今日拆牌匾,你们还要上门来幸灾乐祸?好好的人不当,非要当畜生吗?” 被江吟之这般辱骂,两父女都是脸色大变,气愤不已。 萧冰然气得要动手,萧镇江知道江吟之身手好,把萧冰然给拉到了身后,冷哼一声:“我们今日来是找这铺子的新东家,可不是来跟你吵架的!这些铺子要还想活下去,没我们不行!” 对于这一点,萧镇江底气十足,气势十足。 江吟之却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一般,仰头大笑,“没你们不行?这话你们还真好意思说得出来啊!不过你们要找新东家,我现在不就站在你们面前吗!” 闻言,两人脸色骤变,江吟之这话是什么意思? 正思索猜测着,人群外便传来了声音,“来来来大家让让,麻烦让让。” 人群让开了一条道,六名伙计抬着一块崭新的牌匾来到了门外,那牌匾上赫然四个金灿灿的大字:江氏布庄。 围观人群看到这一幕也倍感吃惊。 “江氏布庄?难道江吟之又把这些铺子给买回去了?她这是做什么啊?” 抬着牌匾的伙计问江吟之:“江姑娘,这牌匾是现在就挂上,还是放着你们自己挂呀?” 江吟之慢悠悠的上前问道:“其他铺子的牌匾也送到了吗?” 伙计答道:“送到了,都送到了,虽然一次做的多,但我们可没马虎,看这字,这漆,可是挑不出半点毛病来!” 江吟之看了看,很是满意的点点头,“既如此,那就帮我挂上去!” “好嘞!” 铺子里的伙计抬来长梯,他们直接抬着牌匾,把他们铺子的新招牌挂了上去。 萧氏父女彻底惊在原地,这牌匾是早就定好的了! 今日这些铺子拆了牌匾根本不是因为铺子开不下去要关门大吉了,而是因为更换牌匾! 还是更换的江氏布庄,又是江吟之?! 可恶! 父女二人气得脸色铁青,又难堪万分! 牌匾挂上去了,还系着一个大绣球,十分喜庆,充满生气! 江吟之双手背在身后,慢悠悠的看向萧氏父女两人,“两位百忙之中还来见证我们江氏布庄开业的一刻,真是令人感到高兴啊。” 她语气带着讥讽,那满面笑意的表情更是气得人脸色铁青。 萧冰然气急败坏,怒骂道:“江吟之你贱不贱啊!你卖都卖了,你又趁着他们铺子生意做不下去的时候低价买回去!怎么有你这么恶心的人!” 萧冰然从小到大都没受过这样的气,气得恨不得把江吟之扒皮抽筋都不能解气! 但她却不敢真的做什么,因为左手手腕的疼痛时刻都在提醒她。 她刚骂出来,江吟之眼眸骤然一冷,一道凌厉带着杀意的眼神袭去,萧冰然猛地打了个冷战,眼底生出几分畏惧,不经意的挪了两步,躲在萧镇江的身后。 就在这时,一个魁梧的身影慢悠悠的走进铺子,声音浑厚,带着极强的震慑力:“江姑娘并没有趁人之危买走这些铺子!” 那魁梧健硕的身躯,一走进铺子里便笼罩出一大片阴影,就连萧镇江都要抬头去看,只觉得对方气势迫人。 萧镇江警惕看着对方,“你又是谁!” 白叔冷冷一笑:“不是你们让伙计把我叫来的,说有什么生意要跟我谈吗?” 闻言,萧氏父女震惊,这就是购下他们整个萧氏布庄铺子的新东家! 知道是个五大三粗不懂布匹生意的男人,却没想到五大三粗到这个地步! 这时,铺子里的几个伙计上前,恭敬道:“东家。” 白叔的视线落到其中身上带伤的伙计身上,顿时眼神一冷,“你的伤怎么回事?” 伙计抬头怨恨的看了一眼萧冰然和萧镇江,白叔顿时就明白怎么回事了。 “您就是白老板。”萧镇江客气开口。 然而下一刻,那魁梧的身影便一把揪住了他的衣领,居高临下的冷冷看着他,杀气腾腾,“你们两个腌臜货,背后玩阴的搞我生意,还敢公然在老子铺子里行凶?谁给你的胆子!” 说罢,抓起萧镇江便猛地将他给扔出了铺子外。 萧镇江好歹也是个大男人,身材并不瘦弱,却被对方轻易的给摔了出去,狠狠的摔在地上,口吐鲜血。 人群纷纷退开几步,看热闹看的更加起劲了。 萧冰然仓皇跑去扶起萧镇江,紧张不已,“爹,你没事?” 萧镇江练吐几口血,擦了擦嘴角。 萧冰然气愤抬头瞪着白叔,怒指着他旁边的江吟之,“你搞清楚,给你下套的分明是江吟之啊!你一个大男人竟被她耍的团团转!” 在萧冰然看来,今日原本是他们收下这些铺子的,但却被江吟之给抢先一步,这个姓白的分明就是被江吟之给下套了! 江吟之缓缓走上前,幽幽道:“这个时候还不忘往我身上泼脏水?你们萧家大房的生意是贵妃卖给我的,二房的生意是萧泽力卖给我的,我拿着这铺子转手卖给白老板了,下什么套了?” “分明是你们不甘心铺子被卖,釜底抽薪带走了你们萧氏布庄的绣坊工人,以及所有蚕丝货源,让他们没有货,也没有布,更没人做布。还想趁着铺子关门大吉的时候,来低价收购回去。” “下套的人到底是谁啊?” “我只是看不下去你们欺负人家一个外地人而已,何况铺子是我卖出去的,我也不能放任不管。所以才出钱打算帮他们渡过难关。” “天地良心,我可只是要了个江氏布庄的名号,其他的,一分好处没多要!” 第七百六十五章 赶紧给我滚蛋! 江吟之一番解释,萧氏父女震惊万分,怎么可能,怎么可能只要了个江氏布庄的名号,其他一分好处没多要! 然而周围的百姓此刻却很信任江吟之的话,因为她说的的确是对的。 之前不明真相的人们此刻听完解释之后也明白了缘由。 “我就说这国医大人心善,不会放任这生意黄掉不管的。” “是啊,这萧氏父女也太不是东西了,都卖出去的铺子还想去抢回来,那又不是他们的。” “呸!” 围观百姓议论纷纷,几乎都在骂萧氏父女,人人唾弃。 萧冰然恼羞成怒,放声呵斥:“胡说!胡说八道!江吟之说什么你们就信什么吗!” 这时,身材魁梧威风凛凛的白叔上前一步,双手背在身后,语气冰冷:“没有人比我更清楚这些铺子经历了什么,江姑娘句句属实,如若不是她,今天这些铺子就要换新东家了。” “你们父女二人今日出现在这儿,安的什么心你们自己心里清楚!” “还有什么阴招尽管使出来,今天我把话就放这儿了,这些生意就算亏死,开不下去了,让它烂在这儿,我白天惊也绝不会把铺子卖给你们!” “赶紧给我滚蛋!” 白叔恼怒呵斥,铺子里外的伙计纷纷上前,把萧镇江和萧冰然两人给赶走。 两人相互搀扶着低着头,在百姓们的议论和指指点点中,毫无颜面的离开了。 换做旁人,怕是无颜在待在君朝城了,但是江吟之相信,以这父女俩的心性,死也要赖在君朝城不走的。 因为离开这儿,他们就真的什么都没有了。 碍眼的人离开了,江吟之便顺势招呼起四周围观的百姓,“各位,今日江氏布庄开张,凡是购买布匹或是成衣,都送一匹布!我们的布绝对不比萧氏布庄的布差的,大家可以进来看一看。” 闻言,百姓们十分吃惊,有人好奇问道:“你们的布不是都卖光了吗?还有布给我们挑吗?” 这不是他们布庄的一个大难题吗?这才刚把牌匾换成江氏布庄,他们就又有布了? “当然有!管够!” 也就是这时,后院的伙计齐刷刷抱着早就准备好的布匹进入铺子内,整整齐齐的放置到柜台上,原本看起来空空荡荡的布庄内,顷刻被五颜六色的布匹给放满。 且有些布匹光泽极高,阳光之下泛起流光溢彩的光芒,吸引的人移不开视线。 许多人一见,眼前一亮,立刻往铺子里而去。 人们鱼贯而入,整个布庄内顷刻热闹了起来,所有的伙计都忙碌了起来,给客人介绍布匹。 生意可见一斑的红火。 那些蚕丝商卖给萧镇江的蚕丝,只是他们想给萧镇江看到的一部分而已,江吟之他们早就拿到了蚕丝,且调来了大批完整的布匹货物,直接就可以拿出来卖。 萧氏布庄的牌匾都换成江氏布庄了,自然要趁着今日,一举打响江氏布庄的招牌,让这城中百姓知道,他们江氏布庄的布,并不比萧氏布庄的差。 而且因为他们背后是商会,货源充足,初期可以降低利润,成本价赚个吆喝与口碑。 而这些,是正极度缺钱的萧镇江父女俩做不到的。 - 失魂落魄回到自家铺子里的两父女,久久没有回过神来,沉默着,气氛沉重。 萧镇江坐在椅子上喝了口茶,歇了一会才冷静下来,故作镇定的说:“没关系,这君朝城里的百姓只认我们萧氏布庄的招牌,他们拆了萧氏布庄的招牌是他们找死!一个新开的铺子,哪能跟我们开了几十年的铺子比!” “城中百姓用惯了我们家的布,还是会来我们家买的!” 萧冰然没忍住泼冷水,嘟囔道:“可是他们现在的铺面是咱家以前的铺面,都聚集在最繁华的街道,最热闹的地段,去惯了的老主顾只怕还是会习惯的去那些铺子。” “更何况,他们现在的铺子整个君朝城少说也有三四十家,咱们……就这一间铺子……” 她实在是心里没底,仅靠着萧氏布庄这个招牌,能争得过如今江氏布庄的生意吗? 萧冰然说完之后,气氛一度变得沉默。 直到外头几名妇人抱着几匹绸缎经过,高兴的说道:“没想到这么好的绸缎,价钱这么低,以前萧氏布庄从没卖过这么便宜!” “可不是!我还是头一次舍得买这样好的布料,也不知道这江氏布庄什么时候涨价,我得赶紧回去取钱多买几匹!” “对了对了,我也得回去拿钱,多买几匹!要是晚了,怕是这货又要抢没了!” 几名一桌普通的妇人兴奋的讨论着,而她们怀里抱着的布料一眼就能看出是上好的料子,与她们身上的衣料能明显的看出区别。 萧冰然猛地起身走到门口,看着那几名妇人兴高采烈的匆匆回家,萧冰然眉头紧锁,“那么好的料子,她们竟然也买得起?江吟之为了抢我们的生意,疯了!” 萧镇江皱起眉,眼底泛过一道精光,唇边却忍不住扬起了一抹冷笑,“看来他们也很忌讳咱们萧氏布庄这块招牌!” “即便他们现在弄到了蚕丝,也不可能这么快做出这么大批量的布匹来,这些布必定是去其他地方买来的!这般低价出售赚个名声,要不了两天,就要亏损严重!” 闻言,萧冰然也眼眸一亮,“是啊爹,我们还有机会!看江吟之那神气的样子,原来都是装给我们看的!我就不信她能舍得把卖铺子的二十万两全亏进去!” 江吟之初来乍到,虽然这么快就当上了国医,但是并没有什么身家。 一个没有什么身家的人,是不可能把所有的钱都拿去豪赌的。 “我们现在有人,有货,大不了也把价格降低些!”萧镇江立刻便有了决定。 萧冰然思索道:“可是爹,我们还有那么多工人的工钱要发呢,若是短期内低价出售,不挣钱,这工人的工钱怎么发?” 萧镇江一拂衣袖,抬步出门,“我去钱庄借!” - 一天之内,江氏布庄开业的消息传开了,低价出售布匹的消息也传开了。 一传十十传百,一日间,萧条死气沉沉的铺子,全都活过来了!一片热闹! 生意可谓是红火! 铺子里的伙计人手不少,却也一度忙不过来,江吟之还不得不亲自上阵,帮起忙来。 正给客人挑选制作成衣的料子,突然门口涌进来一大群妇人,势如洪水般的疯狂抢购布匹,把整个布庄里的伙计都给吓了一跳,那场面简直如同打劫一般! 第七百六十六章 我有那么可怕? 江吟之整个人都被挤到了柜子上。 那些人抱着布匹就往柜台冲,“结账结账!” “我要这个我要这个!” “湖青色的还有吗湖青色的还有吗?” 场面一度失去控制。 江吟之被伙计保护着带到后方安全之地,江吟之看着铺子里混乱的样子,不禁皱起眉,“这才第一天,效果这么好吗……” 伙计说道:“姑娘,您定的价实在是太便宜了!萧氏布庄之前卖的同品质的料子,起码要比您定的价贵上一两倍呢!加上夏天了,这种料子轻薄透气,到盛夏时段还得涨上一涨呢。” “这些人抢回去除了自己穿,等回头咱铺子的价格涨上去恢复正常了,她们还能把这料子拿出来低于咱们的价格售卖。” 听到这儿,江吟之若有所思的点点头,“原来如此。” 她没做过布匹生意,还真不太了解这布料的行情。 她走到柜台后,站到了凳子上,大声制止道:“各位各位,先停一停!” 嘈杂的场面这才稍微静了静。 江吟之郑重其事的说:“各位按需购买即可!咱们铺子新开,这个价格要持续一段时日呢,不会只卖今天,明天就涨价的!各位请放心!买多了你们用不着,回头再卖出去也没有太大的价格优势。咱们的货也是管够的,不用抢!真的不用抢!” 闻言,许多抢购布匹的人犹豫了,有人问道:“真的吗?你们这江氏布庄不会开两天,亏本太多就关门大吉了?” 江吟之无奈苦笑,“当然不会!我们既然敢卖这个价钱,就是做好了应对准备的!请诸位放心,我们的江氏布庄,会长长久久的开下去!” “我们的白老板也不是黑心商人,为求立足,定会以最实惠的价格卖给大家!大家要是合适的价格买到了满意的布料,还望今后多多支持我们江氏布庄!” 大家闻言,陆陆续续的放下了怀里抱着的大量布匹。 “既然这样,那咱们后面再来买就是了,只要他们不关门就行。” “是啊是啊。” 因为这君朝城内最大的布庄就是萧氏布庄,这些年开过不少小的布庄几乎都没什么生意,在萧氏布庄的范围下也很难把生意做起来,所以开不了多久就会关门。 而布匹的价格也几乎是萧家一家掌控着的,这么多年君朝城内从没卖过这么便宜的布,所以一时间这么多人才起了多抢些的心思。 于是那些妇人又陆陆续续的离开了布庄,只买了少量布匹。 没有造成哄抢,也没有把这布庄里的货给买光。 要是一下子给抢光了,这货源可供应不足啊。 虽然这一家铺子江吟之稳住了局面,但是同一天内,其他铺子类似的情况也不少,无法全部解决,所以一天之内也被抢购了大半的布匹。 不得已,天还没黑,掌柜就让伙计早早的关门打烊,不做生意了。 忙了一天下来,江吟之也是腰酸背痛腿软,铺子里的伙计们都累的不行。 “清闲了好些日子,突然生意这么好,还真有些招架不过来啊。”一伙计锤锤肩膀,有气无力的说道。 江吟之走到柜台旁,看着刘掌柜算账,他在这儿打了一天的算盘,此刻手都在抖。 可算着那么多钱,掌柜却是满面笑意。 算完之后,把账本一合,递给江吟之,“姑娘要查验查验吗?今日咱们卖了八千六百五十二两银子!” 此话一出,整个铺子里的伙计都兴奋不已,“这还是头一次一天卖这么多钱!” 但掌柜却不忍叹息说:“只是姑娘,咱们这定价太低了,抵掉成本和人工,怕也赚不了几个钱。” 江吟之随手翻阅了一下账本,轻声一笑,“无妨,我也没打算这么快靠着江氏布庄赚钱。” “你跟白老板那边再核对一下,除去成本这些,多余赚的钱,不管多少,都分发给伙计们。” 闻言,安静的布庄内爆发出一阵欢呼。 刘掌柜也很高兴,但又顾虑问道:“白老板会答应吗?” 毕竟这铺子的东家还是白老板,而江吟之只是要了这个江氏布庄的名号而已。 “会的,要是真亏了,我来补就是。” 刘掌柜连连点头,“好好!跟上您这样的主子,可真是走大运了!” 铺子里的伙计们兴奋不已,不管能分到多少钱,那都是工钱以外额外的奖赏,此刻都觉得这一天下来没白忙活,原本浑身酸痛,此刻却也不那么疲惫了! - 看天快黑了,江吟之也活动活动筋骨,走出了布庄。 发现今日街上格外的热闹,一问才知,今夜城中正好有变戏法的杂技班子玩杂耍,今晚的君朝城会很热闹! 江吟之正打算去转悠转悠,突然瞥见离布庄不远的那抹玄衣身影。 猝不及防的,两人四目相对。 陈羲见到她,像是见到什么索命鬼一般,愣了一下之后便转头要走。 江吟之快步追了上去,直接拦住了他,“见了我跟见了鬼一样,怎么?我有那么可怕?” 陈羲无奈的看了她一眼,“路过此地而已。” 闻言,江吟之挑挑眉,意味深长的看了他一眼,“哦,这样啊,我又没说你是故意来这儿的。” 今日江氏布庄的消息传开,布庄里也出了几次乱子,她忙得脚不沾地,没有注意过外面。 或许这人早就来了,就在外头观察着布庄里的动静,和她的一举一动呢。 若非出于关心和担忧,他才不会出现在萧氏布庄附近。 “没事我回去了。”陈羲绕开她便要走。 江吟之一把拉住他,眉头紧锁的看着他,“有事!很重要的事!” 陈羲听见她紧张的语气,下意识皱了皱眉,冰冷的语气里也不可遏制的透露出些许关心:“怎么了?” “我饿了!”江吟之眨眨眼,有些可怜兮兮的看着他。 陈羲躲闪她的眼神,“饿了去吃饭就是。” “我饿的浑身没力了,要人背着才能去。”她放轻声音,带着些许撒娇的意味,抓着陈羲的胳膊也顺势浑身发软的靠了上去,要晕过去般的样子。 陈羲连忙扶住她的胳膊,眉头紧锁,带着些许怒意的看着她,“你何时!” “我何时什么?”江吟之追问他没说完的话。 陈羲无奈的看了她一眼,移开了眼神,走到她身前蹲了下来。 “干嘛?”江吟之一时还没反应过来。 陈羲语气冷冽,不耐烦的说:“吃饭!” 江吟之微微一惊,唇边忍不住扬起一抹惑人的笑,趴到了他的背上。 陈羲一把背起她,径直往庆丰酒楼的方向而去。 趴在他宽厚温暖的背上,那熟悉的木质香气传来,便让她有种安心的感觉。 第七百六十七章 我们有必要这么生疏吗 陈羲脚步不紧不慢的往庆丰酒楼去,而此刻街道上格外的热闹,陆陆续续的都亮起了花灯,更有不少商贩推出挂满花灯的货摊,明亮的花灯一点一点的照亮他们前方幽暗的路。 幽暗的长街缓缓的亮起了璀璨的光芒,灯火通明,一片繁华之景。 还没走到庆丰酒楼,江吟之就被街边小吃的香味给吸引了,急切的拍了拍陈羲的背,下意识便喊道:“苍渊,我要吃那个!那个那个!” 陈羲猛地脚步一滞,江吟之却当做没有注意到般,连忙的拍了拍他的背,“那个那个!” 陈羲顿了顿,才又迈着脚步去了小吃摊位。 烤肉的香气扑鼻而来,江吟之立刻跳了下来,直接指了指炭火上烤着的肉串,“我要这个这个,还有这个!” 小贩直接把熟了的肉串递给她,江吟之拿在手里便吃了起来,瞧见前头还有别的吃的,快步跑了去。 男人静静站在后头,看着她那欢快的步子,默默地拿出了钱袋,付了钱。 一双沉静深邃的眼眸中,泛着些许复杂情绪。 江吟之一路走走吃吃,几乎把街边摊位的小吃都吃了个遍,陈羲默默跟在身后,给她付钱,毫无怨言。 渐渐的,街道上的人多起来了。 江吟之一天没吃东西,着实饿的受不了,所以一路吃过去,脚步很快。 人多起来,陈羲跟在后头付完账,抬起头,江吟之的身影就不见了。 他顿时有些慌张起来,艰难的穿梭在人群之中,快步往前寻找着。 江吟之躲在暗处一花灯摊位后,远远的注视着那抹身影,见他焦急的模样,不自觉红了眼眶。 平稳下心情,江吟之便又扬起一抹笑容,买下摊位上一盏花灯。 看着他匆忙焦急的身影快到时,提着花灯一下跑了过去,“你看,这个花灯好看吗?” 猝不及防的出现,陈羲猛地松了口气,眉头却皱的更紧,冷声道:“你胡乱跑什么?你知道你现在的处境有多危险吗!” 付完钱一抬起头她人就不见了,他险些以为她出事了! 萧家那对父女手段狠辣,逼急了难保不会狗急跳墙,何况这也不是他们第一次动手了,他以为她出事,心都揪起来了! 江吟之目光深邃的静静看着他,微微有些泛红的眼眶,让他一下子就冷静了下来,心想是不是说话语气太狠了。 看着她有些泛红的眼眸,眼底似有泪光闪烁,他的心猛地提了起来,一时间有些手足无措。 “你知道的……萧家那两父女不会善罢甘休的,我是怕他们趁乱……” 陈羲话还未说完,江吟之身后不远处便传来一个喊声:“吟之!” 江吟之微微一怔,转头望去,陈羲也循声望去。 便见祁暮年提着几盏兔儿灯来了,灯火下他目光熠熠,眼中只有江吟之一人,拿过江吟之手中的花灯放在一旁,把手中的兔儿灯递给了江吟之。 “看,我亲手编的!”祁暮年十分兴奋的跟她炫耀。 江吟之拿起灯笼打量了一番,竹篾编织的一只兔子形状的灯笼,灯笼内光芒十分明亮,比其他的花灯都要亮些,小巧却十分夺目。 “你何时回来的?还有空去编这个?”江吟之看祁暮年这身衣服,风尘仆仆的样子,像是刚回来。 祁暮年双手背在身后,得意笑道:“在路上的时候听说今天有花灯,所以快马加鞭赶回来了,只花了一炷香的功夫就编好了!” 江吟之看着这精巧的兔儿灯,不由得竖起了大拇指,“厉害啊!” “之前是你带我逛你们东鸣国京城的花灯节,这次就让我带你逛逛我们这儿的花灯节。”祁暮年虽然满身疲惫,但此刻却仍旧精神饱满,一副玩心不小的样子。 此刻的他,就像是当初江吟之刚认识的祁暮年。 陈羲还站在一旁,眼神格外的冰冷,但祁暮年却只看到江吟之一人,没有注意到旁边的陈羲,只把他当做是个随从护卫。 江吟之有些犹豫,“你赶路回来很辛苦了,要不还是回去休息,我自己逛逛就行了。” 祁暮年立刻答道:“那怎么行!你到禹国这么久了,我还没有带你好好逛过,得让我尽尽地主之谊!” “而且我听苏佩来信说了不少你跟萧氏布庄的事情,今天萧氏布庄变成江氏布庄了,我不在的这段时间发生了什么,你跟我好好说说。” 闻言,江吟之只好答应,便抬步跟着祁暮年缓缓的散步往前走去,一边跟他说起了最近发生的事情。 一切都如实告诉了他,只不过隐瞒了她跟白叔的关系,也隐瞒了背后的商会。 祁暮年一边听,一边若有所思的点点头,随即问道:“这白天惊是什么人?你跟他合作,靠谱吗?” 江吟之摇摇头,“只知道是外地来做生意的,没什么生意头脑,但是很有钱,人脉也广。我与他接触下来,感觉他这个人挺仗义的,很靠谱!” “我帮他这一把,今后他这布庄生意红火起来了,也有我的一份功劳,今后对三殿下与祁凌霄的抗衡,只有益处!” 听到这里,祁暮年脸色微微一变,不禁停下了脚步,转头认真的看着她,“自从你到了禹国,你就再也没叫过我的名字,总是三殿下称呼,我们有必要这么生疏吗?” “好歹也是一起出生入死过的朋友!” 江吟之无奈笑笑,坦然道:“那是在墓里,可这儿是在禹国,你是三殿下,我是你的军师,便该如此称呼,才不会落人口舌。” 身后,陈羲冷峻的眉目间浮上一抹困惑之色,军师? 闻言,祁暮年无奈的叹了口气,“若我不是三殿下,你是不是就不会这样拒我于千里之外了?” 江吟之坦然笑道:“当然!你若不是三殿下,我也是普通人的话,我们自然可以以普通朋友相处!” 不知为何,听见这个回答,祁暮年心里更堵得慌了。 来来回回,最多只能是普通朋友吗…… 身后,陈羲的眉头皱的更紧了。 他们,到底是什么关系? 看着江吟之那坦坦荡荡的笑容,祁暮年无奈一笑,“也罢,你我的身份特殊,或许注定只能是战友,是同盟,对?” 江吟之思索着,点了点头。 祁暮年心满意足的笑了,战友也比普通朋友好啊。 第七百六十八章 差不多行了啊 夜里街市繁华,三人行走在热闹的大街上却气氛怪异,祁暮年不时的回头看一眼,看着陈羲跟在他们身后,欲言又止。 时而买给江吟之的吃的,江吟之总会顾及陈羲在身后,把吃的分他一半。 不知为何,他不太喜欢这个陈羲。 江吟之也察觉出来了,便对祁暮年说:“三殿下,布庄里还有些事情没处理完,时辰不早了,我回去看看。” 闻言,祁暮年微微一惊,“明天再处理不行吗?” “不行,明天萧氏父女应该有动作了,明天就来不及了,你连续赶路这么久,还是回去休息。不用陪我逛了!” 祁暮年只好点点头,“那好,我送你回布庄。” 江吟之连忙拒绝:“不了不了,这城内这么多布庄的铺子,我挨着挨着逛一圈。” “那……”祁暮年犹豫的看向了陈羲,想带陈羲一起回去。 但陈羲也一眼看出祁暮年的意图,冷声道:“奉主子之命,我要保护江姑娘安危。” 是奉苍渊的命令? 祁暮年此刻才知,这陈羲跟江吟之走这么近,是因为苍渊叮嘱的。 思及此,他也没有再说什么,只是叮嘱江吟之:“那我回去了,你自己千万小心。” 江吟之点点头。 随后江吟之便目送祁暮年离开,见祁暮年走远之后,江吟之才拉起陈羲的胳膊,“说好的去庆丰酒楼吃饭,再晚就没我喜欢吃的菜了。” 陈羲微微一怔,“你不是要去布庄吗?” 江吟之勾唇一笑,挑眉看着他,“你是真傻还是装傻?差不多行了啊!” 陈羲的脸色微微发生了些变化,眼神下意识闪躲,淡淡道:“那我护送你去庆丰酒楼。” 江吟之见他还不肯承认,有些无奈,但也没有强行拆穿,便拉着陈羲去了庆丰酒楼。 陈羲说是护送她去,可到了地方,点上一桌酒菜,也被江吟之给拉下来坐下。 看着底下戏台上正唱戏,江吟之慢悠悠的倒了两杯酒,一杯递给陈羲,他犹豫了一下才接下,下意识便开口道:“别喝多了。” 江吟之饶有兴趣的说道:“放心,我酒量好着呢。” “是吗。”陈羲眼眸低垂,端起酒杯,唇边露出一抹意味深长的笑意。 脑海中浮现出了那天夜里她喝多时的情景。 “当然!”江吟之权当没听出来他此话深意。 美酒佳肴下肚,不一会,江吟之便喝的满脸醉红,看她脸色不太对了,陈羲便夺走了她手里酒壶,“喝的够多了,别喝了。” 江吟之去争夺他手中酒壶,不满道:“你让我喝两杯怎么了,难得开心。” 陈羲眉头紧锁,冷声道:“我看你每天都挺开心的,何时不开心过?” “你怎知我是真的开心?”江吟之撑着下巴无力的说道,端着空空的酒杯便仰头喝了起来,没有半点酒水,她不满的把酒杯递向了对面的陈羲,“满上!” 陈羲犹豫了一下,说:“你才到禹国这么短的时间,就当上国医,得到皇上皇后以及公主的信任,自由出入宫中。” “如今又收下了萧氏布庄的所有铺子,开起了江氏布庄,今日生意如此红火,今后必定是一帆风顺。短短时日能做到这么多,你有什么不高兴的?” 江吟之无力的趴在桌上,叹息道:“这只是你看到的而已,这背后经历的辛酸苦楚,你当然不会知道。” “我到禹国来,能给我的时间本来就不多,我哪有资格停下脚步。” “如今忙成这样,我连回去的机会都没有。想当初离开的时候,甚至没来得及跟他们告别。突然就消失了好几天,他们当时肯定急坏了……” 江吟之语气带着些许心酸难过,心绪惆怅,带着几分想念。 陈羲沉默了。 江吟之拿着空杯子在桌上敲了几下,陈羲神色无奈,只好拿起酒壶给她倒了一杯。 江吟之仰头一饮而尽,继续喃喃道:“来这儿的每一天,我都会想起在朔北的日子。” “便是每日站在城墙上看着士兵们操练,看着策马奔驰在广袤草原上的身影,心里也会格外的满足。” “那是家的感觉。” “而这里没有。” 说完,她又敲了敲杯子,陈羲拿起酒壶又给她倒了一杯,“那你这分明是思乡愁情,怎么是难得开心了。” 江吟之叹息说道:“那不是只能趁着有点好事的时候喝一点嘛,只有这个时候才能稍微松懈一下。” 陈羲眼底暗涌起几分复杂情绪,暗藏着几分心痛之色。 两人静静坐着,江吟之借着酒醉说了许多话,说一段,便要让陈羲给她倒杯酒。 而陈羲也怀着其他心思,让她喝酒的间隔时间越来越长,倒是听她吐露了不少心声。 两人一直坐到酒楼快要打烊,而江吟之已经彻底醉了,陈羲只好背着她离开了酒楼,走在大街上,吹一吹冷风,醒醒酒。 江吟之趴在他的背上,醉醺醺的说:“你要送我回辞暮楼吗?我不想回去……” “那你想去哪儿?”陈羲停下脚步问道。 “我想……我想……吃臭豆腐……”此刻正巧一阵浓郁的臭豆腐味道飘来。 然而话音刚落,江吟之胃里猛地翻涌,一个控制不住,“哕……” 声音猛地响起的那一刻,陈羲整个人僵住了,震撼万分,“你吐我身上了?!” 江吟之颇有些嫌弃的从他背上下来,晕乎乎的跌跌撞撞好几步,扶住了墙,“不好意思啊……” 陈羲感受着后背湿哒哒的感觉,整个人就像是被冰冻住般,完全无法动弹,眉目间浮上一抹森然怒意,咬牙切齿的看着她,“江吟之!” 江吟之满脸醉红,无辜的看着他,“我也没忍住……” “你快去附近的江氏布庄换衣服,就说是我的人,他们会给你找身合适的。” 她发誓她真的不是故意的,这次是真的喝太多吃太多,闻见那臭豆腐味就一个没控制住。 陈羲片刻都忍受不了后背的污秽,立刻便抬步要走,但走了两步,突然又猛地停了下来,看着江吟之蹲坐在墙边,心中不忍。 神色恼怒又无奈的上前来,一把把她抱了起来。 江吟之一惊,“干什么呀?你先去换衣服,不用管我,我吹吹风就醒酒了……” 她说着说着,嫌弃的捏住了鼻子。 陈羲神色微怒,低头看了她一眼,冷声道:“吐了我一身,自己倒被熏的受不了想跑?没门!” 不能他一个人被这味道笼罩着! 这个罪魁祸首休想开溜! 第七百六十九章 你打算泡多久? 到最近的一个萧氏布庄的时候,江吟之身上也已经笼罩着这复杂的味道。 进了布庄,布庄的伙计都嫌弃的很,根本不想靠近他们俩。 只给他们找了两套衣服,便领着他们去后院的房间里沐浴更衣。 一路走回来,江吟之已经清醒了不少,便吩咐伙计去取些香料来,好好去去味儿。 两人的房间,在院落中相对,江吟之进了房间便立刻沐浴更衣,半点时间没耽搁,很快便换好衣服了。 悄悄打开房门,瞧见对面的房间还关着门,亮着灯。 江吟之轻轻推开房门,动静极轻的从房内出来。 悄无声息的爬上了那个房间的屋顶。 她动作小心翼翼的揭开一块瓦片,瞧见底下的人还泡在浴桶内,她变幻各种角度想要看一看对方的脸。 她就不信这家伙能戴着面具沐浴。 越是逼真的面具,越是要小心呵护,泡水以及沐浴,都会对面具造成损伤。 苍渊不精通制作人皮面具,他不可能每天都做新的,只这一张面具的话他一定会小心使用,否则一旦面具出现任何问题,他的身份都面临暴露,风险极大! 但她左看右看,都没有看到这房间里的桌子上,香案上放着人皮面具。 难道还在脸上? 还是藏在哪儿了? 她又揭开了一块瓦片,想要看到更多的地方。 她就差把脑袋整个钻进去了,但还是什么都没看到。 房内点着熏香,此刻香气飘出,十分浓郁,刺激得江吟之猛地要打喷嚏。 她死死的捂住嘴,但还是憋不住,浑身一抖,身下的瓦片不小心发出了声音。 那一瞬,浴桶里的人耳朵微微一动,俊美无双的脸上露出一丝防备,深邃的眼眸泛过一丝冷意。 江吟之打完喷嚏,紧张的整个人全身紧绷,完全不敢动弹,只希望底下的人没有察觉! 透过屋顶缝隙看到底下的人还在继续泡澡,江吟之才松了口气,不死心的还要继续守着,非要看到他从浴桶里出来时,脸上是什么样子。 胆大的她继续揭开了第三块瓦片。 就在这时,浴桶内男子的手微微一动,猛地一个极小的硬物从他指尖击飞,内力暗涌,霎时,江吟之身下的瓦片被一阵极强的内力给击碎。 “啊!” 猝不及防的,江吟之整个人从屋顶上摔了下去。 不偏不倚的,正正落入那烟雾缭绕的浴桶之中。 那一瞬,她感到落入一个有力的臂弯,抬眸的一瞬间,便只见到那坚硬而雪白的胸膛。 一闪而过,她便整个人落入了水里。 她本以为那双接住她的手是要把她捞起来的,却不想,那双手直接一把将她给按进了浴桶内。 耳边水声哗啦,江吟之整个人从水里起来之后,浴桶内只剩下她一人。 而那个男人,已经扯过衣服穿上,那一瞬间,只看到他那双修长的腿。 白衣贴于身体,水珠很快便湿润了衣服,若有若无的勾勒出了他的身材。 江吟之趴在浴桶边缘说道:“身上还没擦干呢,会不舒服的。” 男人并未转身,声音低沉带着一丝冷意,“害不害臊?” 他动作优雅的取下衣服,慢条斯理的穿上,整个人沉静没有丝毫的慌乱。 那优雅穿衣的动作,浑身掩饰不住的高贵气质,江吟之看的入迷,忍不住勾起唇角。 这会可看不出半点护卫的样子呢。 因房顶的动静太大,布庄里的伙计被吸引来,匆匆闯入了房内,“怎么了?可是有贼人啊?” 然而几人一闯入,看到的便是这样一幕—— 他们的江掌柜,正泡在浴桶里。 这一幕难免让人想入非非,几人脸色一变,慌慌张张的退出了房门,“既然没事的话,没事就好,没事就好!你们继续……” 房门一关,他也穿好衣服了,一边束起腰带,一边冷声道:“你打算泡多久?” “我刚沐浴更衣完,又被你给弄的浑身湿透了,你不得去给我拿一套新的衣服吗?” 男人转头看了她一眼,眼神冷漠,“自己拿。” 说完便抬步走出了房间,关上了门。 江吟之那一瞬才看到他的脸,不免叹息,那真的不是苍渊的脸,他为什么沐浴都要戴着面具?不会不透气吗?他脸上会不会长疹子啊? 这样都不肯跟她相认,她一时间心情沉重万分。 双手搁在浴桶边缘,脑袋趴在胳膊上,百思不得其解。 因心情烦闷,她索性不起来了。 陈羲在院子里等了许久,都不见江吟之出来,房间里也没有任何的动静,他双手背在身后,有些焦急的在院中踱步等待。 但一直等一直等都不见她出来,他不禁皱起了眉,这性子怎么这么倔!待会水凉了着凉怎么办? 实在是放心不下,他又连忙走进了房间,“你怎么……” 话还未说完,便见趴在浴桶边缘的人已经呼呼大睡。 他皱起眉,立刻上前把她从浴桶里抱了出来,放到了床边,利落的把她湿透的外衣脱下,将她放到了床上。 在房间里找到了干帕子,坐到床边,动作轻柔的给她擦拭湿漉漉的头发,又擦了擦脸,顺着往下擦了擦脖子。 他眉头紧锁微微扯开她的领口,擦拭水滴。 然而就在这时,耳边传来一个幽幽的声音:“你干嘛?” 江吟之醒了,惊讶之后,回过神来猛地缩进了墙角,扯过被子遮住。 他身子微微一僵,一时有些尴尬,但还是故作镇定的把帕子扔给了她,“我还以为你出事了呢,自己擦擦干,我去给你拿衣服。” 江吟之狐疑的看了他一眼,“我就只是打了个盹而已,能出什么事?” 他没有再说什么,抬步走出了房间。 那一瞬江吟之分明看到他红了耳根。 一时间忍不住笑了出来。 过了一会,他又进来了,送来一套干净的梨云纱白裙,纱质细腻柔软,梨云绣十分精致,可不似她之前随手拿的那套衣服衣料普通。 他是精心挑选过的。 这世上,没有几个人能这么准确的知道她的喜好。 还嘴硬不肯承认,分明处处都在暴露身份。 换好衣服,她走出房门,便见他还站在院中,月光洒在他白色一袭白衣上,皎洁的光芒温柔到心里。 江吟之看了看他身上的衣服,再低头看看自己身上穿的,一模一样的颜色。 月光洒在裙摆上,仙气飘飘。 “夜深了,送你回去。”他嗓音低沉开口。 江吟之点点头,与他一起离开了布庄。 第七百七十章 萧冰然是嫉妒 街道上已经安静下来了,虽然今晚街市十分热闹,但此刻夜深,也都陆续结束了。 两人回到了辞暮楼,进了大门之后就一句话都没说过,陈羲径直回了他的住处。 江吟之回到霜花苑,见到一个房间还亮着灯,屋内的人对着烛灯正绣着花,身影清晰的映到了窗上。 她好奇不已,上前敲了敲门。 听见声音,屋内的人连忙起身上前来给她开门,“大人!” 月穗已经换上了府里丫鬟的装束,没有了血淋淋的模样,倒是十分清秀,伤势也有所恢复,整个人气色好了许多。 “你伤怎么样了?大晚上的还在绣花。” 月穗笑了笑,“我感觉伤已经好了很多,晚上睡不着,所以没事就绣绣花。” 江吟之走进房间里,看着桌上和旁边的篮子里放了不少的绣布,她好奇的拿起一个荷包,“这是你绣的?” 月穗点点头,说:“这个是绣给苏佩姐姐的,她很照顾我。” 闻言,江吟之若有所思的问道:“那你是不是也给我绣了?你这绣工可真不错呀。” 得到她的夸赞,月穗不禁笑了起来,拿起了叠在底下的绸子,双手递给了江吟之,“大人你看这个。” 江吟之一接下那块布料,触感便十分细腻光滑,且十分轻薄,如蝉翼般。 然而这料子却并不普通,那么薄薄的一层料子里,却嵌着金丝绣花,双面云纹,绣工了得不说,这布料更是让江吟之爱不释手。 “还未曾见过这样的布料,这样轻薄的料子只能做外层袖衫,市面上大多是颜色花样比较多,让做出来的衣服不那么单调。这料子竟然能绣出这么精致的双面绣花,而且丝毫不显厚重,违和,平平整整甚是完美。” 虽然江吟之对布匹生意了解不多,也没有做过布,更没有钻研过绣花,但是她毕竟是国公府嫡小姐,穿着用料都是极好的,所以对这市面上昂贵的布料她都知道一二。 她的的确确是没见过这种料子,简直太美了! 光是看着就觉得这绣活难度极高! 听到她的夸赞,月穗惊喜万分,毫无征兆的红了眼眶,“大人,你真的这么认为吗?真的有那么好吗?” 江吟之看她突然要哭了的样子,微微一惊,连忙拿出手帕给她擦泪,“对啊,这布料很好啊!光是看就能看得出制作难度之高,我说的哪里不对吗?你怎么哭了……” 月穗努力的克制住眼泪,更咽的说:“我之前,在萧氏布庄的时候做出来这样的布,他们都没见过这样的,觉得新奇,也有不少人夸赞。” “我本以为将此物献给萧二小姐,她肯定能给我些赏赐,却没想到她完全瞧不上这布,还骂我浪费时间浪费材料。” “可我觉得这布确实挺好的,说不准会有大户人家的夫人小姐喜欢这种呢,我就私底下做了一件成衣,悄悄放到了铺子里卖。结果被萧二小姐发现了……” 说到这里的时候,月穗委屈的又憋不住眼泪了。 江吟之不禁蹙眉,她已经明白了这是怎么回事。 萧冰然那样自傲的人,她自己都做不出这样的布,怎么可能承认一个奴才做的布比她好,天赋比她高。 那日救下月穗的时候就听说她是擅自做布,擅自卖布被发现,才被鞭打。 如今明白缘由之后,她更加憎恶萧冰然! 江吟之拍了拍月穗的肩膀,“萧冰然是嫉妒你!因为她肯定做不出来这样的布!” “你这个做的真的很好!若是进献皇后,皇后也肯定会喜欢的!” 闻言,月穗震惊的看着她,“皇后也会喜欢?真的吗?” 这两个尊贵的字,是她从来不敢想象的,一度怀疑是不是江吟之为了安慰她才这样说。 “你不信,那我明日便带着这布进宫去给皇后娘娘看!” 江吟之是认真的,这样的布料几乎是目前市面上绝无仅有的,甚至宫里都没有,她相信不只是皇后,后妃都会喜欢的! 而且这样的布料,也要先供给宫里,再逐步放到市面上去卖。 不然要惹大祸。 而月穗这样的能力,她也不愿将她光芒掩盖,若是能得到皇后赞赏,今后月穗可就不止是个小绣娘小丫鬟了! 然而月穗却有些惊慌的拉住了她的手,“别别别!” “万一皇后娘娘不喜欢的话,岂不是要给大人惹麻烦。” “要是大人喜欢这布料的话,我就给大人做一套衣服!” 月穗最初便是想做一套衣服送给她,只是怕她也会跟萧二小姐一样,万一不喜欢这种布料呢,所以有些忐忑,没敢直接做衣服,而是先做了一些布给她看。 没想到江吟之的反应超出她的想象。 只要她喜欢就好! 月穗想着,心里十分开心。 江吟之点点头,“也好,此事不急,你先把伤养好。” 等将来带着新衣服和月穗一起去觐见皇后也行。 月穗问道:“那大人喜欢什么颜色,什么样的绣花?” 江吟之想了想,说:“白色,就我身上这样的。” 江吟之还抬起手臂,给她看了看上面的绣花,月穗看完点点头,“好,这个绣花不难。” “等我把这些荷包都绣好了,我就专心给大人做衣服!”月穗欣喜说道。 江吟之看了一眼这桌上和篮子里放着的大量绣布,感到困惑,“这些都要做荷包吗?你要做这么多给谁啊?” 月穗掰着手指数了起来,“回春医馆的娄大夫,习远,吴怀,王江洋,赵书荣……” 江吟之一听,这几个都是回春医馆的伙计,月穗重伤的那几日,他们也都有帮忙照顾,这丫头还真是个懂得感恩的人。 江吟之连忙打断,“好了好了,我知道了,你慢慢绣,记得别劳累过度,要好好休息,伤才好的快!还有我给你的药,不要舍不得用,没事就擦一擦,有利于疤痕恢复。” 月穗乖巧的点点头,“好!谢谢大人!” 江吟之拍拍她的肩膀,“那我回去休息了。” “好。” 随后月穗送她出门,一直到江吟之进了房间,月穗才回房里去。 回到房间,月穗拿着手里的布料,仍旧欣喜不已。 要是这布真的如大人说的那么好,将来说不定能卖钱。 大人为了救她,花了一万两银子买她,还给她用了那么多珍贵的药材,她本是条贱命,如今却这般金贵起来,让她实在是不知该如何报恩。 如若这布能卖钱,能帮大人挣得一分一毫,她也满足! 第七百七十一章 奸商 翌日一早,江吟之刚起身来到前院,还未走出大门,便听见大门外的街道上动静不小。 丫鬟往厅内送入早膳粥点,江吟之顺手拿了个包子,一边吃一边往外走去。 只见几个妇人在招呼小摊位上做生意的人,“走啊走啊,有便宜不占王了,十文了!大家快去抢啊!” 一听这话,就连江吟之自己都心动了。 十文? 不过十文的布,绝对不会是好的面料。 不然萧镇江他们那点家底,一个时辰都撑不住! 因为此刻,整条街上的人听见动静都纷纷往萧氏布庄去了,且因为去的人越来越多,人群中有人煽动起抢购情绪,都觉得这是天大的便宜,不能占不着,所以几乎都是往萧氏布庄狂奔而去。 江吟之顺着人群往那边走,被周围奔跑的行人撞了好几次。 到萧氏布庄门前时,更是人挤人,江吟之好几次都被挤得悬空起来,完全无法落脚。 外头这么多人,而萧氏布庄里却有条不紊的排着队,门口十几个大汉挡在门口,依次放行两三人,这个时候就全靠挤了,往门口中间挤,放行的时候才挤得进去。 江吟之费了一番劲才从人群中脱身,直接飞到了对面茶楼二楼,她的出现把茶楼小二都吓了一跳,连忙上前来,“客官是要喝茶还是……” “喝茶,再来点瓜子。” “好嘞。” 江吟之便坐在二楼,慢悠悠的喝茶看着底下萧氏布庄的动静。 每个进去的人都会抱着好几匹布兴高采烈的出来,看得出来是捡了大便宜的表情。 萧氏布庄的布匹降价幅度太大,过于便宜,导致城中前去抢购的人太多,整条街都被萧氏布庄给堵得人满为患,水泄不通,消息很快便传开了,愈传愈烈。 茶楼里的人也多了起来,大多是进不去萧氏布庄的人,又不愿意被挤着,所以到了茶楼上来,这里是萧氏布庄正对面,所以看的很清楚。 “这萧氏布庄是不打算继续做生意了吗?这布卖这么便宜,上哪儿都买不着了。”有人好奇说道。 旁边有人答话:“这还没看出来,是在跟江氏布庄打擂台呢。” “我倒是觉得不必这么着急去抢购,保不齐江氏布庄也要降价,比萧氏布庄更低呢。” 闻言,周围的人微微一惊,顿时恍然大悟。 “是啊,这是在跟江氏布庄打擂台呢,昨天江氏布庄生意火爆,今日萧氏布庄就把客人都拉到这儿来了,看这火爆程度比起昨日有过之无不及啊!搞不好明日江氏布庄就也降价了!咱们再等等,就能捡大便宜了!” 茶楼中看戏的人纷纷附和。 江吟之也若有所思的点点头,觉得有理。 不过,她是不会去做亏本生意的。 这样的价格让人们尝到甜头,今后回涨价格的时候,人们心里会觉得无比昂贵难以接受。 而这样的低价是亏本做生意,是无法长久做下去的。 所以对江吟之来说,这样的价格比拼毫无意义。 长久发展,求稳更重要。 保持着现在的价,打下基础,有了老顾客,回头客,把口碑做好,只要将来价格不是太离谱,都不会没有生意的。 而萧氏布庄这样,他们自己给自己造势,却不知这样的价格根本支撑不了他们多久。 商会的伙计很快便也找到江吟之询问接下来该怎么做,江吟之只是淡淡答道:“什么都不用做。” 于是,江氏布庄的生意照常做,价格不变。 - 这一天下来,江氏布庄的生意比起昨日是冷清了些,但不算惨淡。 萧氏布庄这生意,从早做到晚,到了傍晚时,门口都还人潮拥挤。 江吟之在茶楼闲坐了一天,见到傍晚时他们布庄里的布匹已经少了大半,没剩多少了。 要是正常价格下一天卖出去这么多,那可真是要赚翻。 然而今日铺子里的伙计一个个都是愁容满面,又累又没赚到钱。 布庄要关门了,门口聚集着人群不满的嚷嚷了起来:“什么意思啊,我们等了大半天!这就关门了?那我们不是白等了!” “是啊,让我们买了再关门!都等一天了!” “明天再来。”布庄里的人个个看起来都很疲惫,根本懒得解释,直接就强行关了铺子大门。 惹的外头的百姓怨声连连。 即便如此,这些人明天还得一早就来。 这么大的便宜,不占白不占。 如此想着,江吟之还特地去找了商会的伙计,让他们明天一早就去排队买萧氏布庄的布,能买多少买多少。 - 连续三日,商会的伙计每天一大早就去萧氏布庄买布,而萧氏布庄的生意也一天比一天红火,看起来萧氏布庄已经把江氏布庄斗下去了,因为价钱便宜,所以都纷纷去萧氏布庄排队买。 议事堂。 桌上放着这几日每天买回来的布匹,负责布匹生意的账房姚锦荣说道:“这三天买回来的布,每天价钱都会比前一日高上三文。” 江吟之点点头,“倒也正常,他们要是一直那个价,得亏死。” 姚锦荣将桌上的几块布展开,“可是,他们布匹的质量明显有下降,你们看,同样颜色材质的布,仔细摸能摸得出来,薄了些。” 江吟之仔仔细细的摸了摸,的确能摸得出来变薄了,但是如果不是同一种材质的话,还真有些察觉不了。 “这群奸商!”白叔不禁怒骂。 江吟之微眯起眼眸思索了一番,“原来他们是想一点一点涨价,同时降低布匹质量和成本,再过几日,他们可就不会亏钱了!” 姚锦荣点点头,“是啊,这样的质量卖的价格已经不算亏了,继续一边降低质量一边涨价的话,只赚不赔!” “但是买布的也都不是傻子,迟早会闹到他们铺子里去,这样的生意做不长久的。” “这萧氏布庄以前开了几十年,从来没听说过这种事情,这回是要砸了他们萧氏布庄的招牌啊。” 第七百七十二章 当街把人打死 姚锦荣一番感叹的话,让江吟之眉心一跳,她转头看向白叔,两人相视一眼,白叔也同样觉察出不对。 白叔一拍桌子,“这两个怕是想赚够一笔钱就跑路!” 江吟之若有所思道:“若真是以次充好,赚黑心钱了,他们怕真是要逃跑,不过这父女俩舍不得原先那么大的生意,必定要赚够本才会走的,一时半会不会走。” 不然的话,他们早就走了,以他们手里那些赌坊和青楼生意,也能卖出不小一笔钱。 “那怎么办?继续看着他们这样卖布吗?”白叔有些忍耐不住了。 江吟之思索着问道:“这几日萧镇江去钱庄借了多少钱了?” 姚锦荣答道:“借了有二十万两了,我派人去钱庄探了探口风,已经抵押了五家生意。甚至祈盛酒楼也给抵押进去了。” 闻言,江吟之一惊,“祈盛酒楼?那祈盛酒楼也是萧镇江父女俩的吗?他们能有这么大一家酒楼?” 姚锦荣摇摇头,“具体的咱也不清楚,但是确确实实这几日祈盛酒楼被抵押到钱庄了,这么大的酒楼不可能缺钱到抵押酒楼的地步,所以除了萧镇江,也想不到别人了。” 江吟之皱起眉,喃喃道:“这祈盛酒楼不可能是这父女俩的,如若真是,这萧氏布庄舍弃了对他们来说也只不过是割了一块肉,不至于这样翻来覆去的纠缠。” 毕竟祈盛酒楼的规模以及生意足够与萧氏布庄媲美。 白叔思索着,慢悠悠的说:“应该是与人合开的,或者萧镇江只是掌握着祈盛酒楼的部分账房,有动用地契房契的权利。” 江吟之点点头,“或许……我没猜错的话,这祈盛酒楼背后真正的主子,应该是二殿下。” 这萧家人为祁凌霄办事,对她来说已经不是什么秘密了,之前萧贵妃也亲口承认过,她是为二殿下办事,所以才会按照江云初的吩咐处处刁难她。 而祁凌霄堂堂一个皇子,打理一个酒楼自然不会亲力亲为,所以把酒楼交给了萧镇江,也是合理。 “二殿下前些日子外出,正巧给了萧镇江抵押酒楼的机会,估计这二殿下如今正蒙在鼓里呢。”江吟之说着,唇边冷冷的勾起一抹笑意。 “那接下来……”姚锦荣犹豫询问。 “查祈盛酒楼,把祈盛酒楼的底细摸清楚!这祈盛酒楼是君朝城中数一数二的酒楼,若真是二殿下的,那这酒楼背后的交易应该不少。” “还有,萧氏布庄的生意,不能让他们做下去了!咱们市井里的那些人手,可以用起来了。” “最好是闹大,闹到官府去。” 闻言,白叔点点头,吩咐姚锦荣,“就按小姐说的去做!” 姚锦荣恭敬应下:“是!” - 当天,城中就出现了许多流言,说萧氏布庄的布越来越贵了,质量却越来越差,甚至以次充好。 大街上便有人穿着破破烂烂的衣服到萧氏布庄大门前辱骂:“看你们卖的这破布!随便一扯就破成这样!难怪卖这么便宜,根本就是垃圾!你们萧氏布庄做了那么多年的生意,竟然以次充好,蒙骗百姓!你们的良心被狗吃了!” 正在抢购的百姓们闻言,议论纷纷,人群炸开了锅。 事情闹开,门前一片嘈杂,萧镇江立刻吩咐:“什么人在闹事,去把人赶走!” 门口的几名打手立刻上前,把那人给抓住,那人挣扎着被狠狠按在地上,随后便传出一声声惨叫:“啊!救命啊!” “动手打人了!杀人了!” 那男子惊呼连连,几名打手拼命的想要控制他,力道也大了几分,一拳打在男子腹部。 男子猛地吐出一口血,直愣愣的倒了下去。 猛地,四周一片哗然。 “天呐!” “这人没事?” “没动弹了啊!” 几名打手也惊了惊,他们没有下死手啊!何至于吐血。 一人抬脚踢了踢,地上躺着的人毫无反应。 几人都吓了一大跳。 萧镇江听见外头声音奇怪,立刻出门来查看,看到这一幕的时候脸色大变,立刻上前蹲下,一探鼻息,蓦然大惊。 没气了! “谁打的!谁打的!”萧镇江气得脸色铁青瞪着几名打手。 突然闹出了人命,几名打手也慌张不已,纷纷后退,说:“我们没打他啊!” “何况,萧老爷不是你让我们把他赶走的吗。” 周围百姓惊讶万分,小声议论,“人真死了啊?” “天呐,当街把人给打死了。” 萧镇江见事态收不住,连忙安抚道:“没事没事,这人只是晕过去而已,没死!诸位不必惊慌!” 萧镇江故作镇定的吩咐铺子里的伙计把人抬进去救治。 江吟之坐在茶楼上看着,这萧镇江如此镇定的处理死人,看来这样的事情没少做。 随后几名伙计出来就要把人抬走。 就在这时,又一批人来到了萧氏布庄大门前,气势汹汹。 几名妇人率先挤入人群中央,将手里的布匹狠狠的摔在了萧镇江的面前,“看看你们卖的是什么破东西,还没裁剪就破成这样,难怪你们卖的这么便宜,原来都是在布里做了手脚的!卖不起这个价就别卖,哪有你们这样糊弄人的!把我们当傻子吗!” 另一人也扔出几匹布,外面看着都是颜色亮丽,品质极好的,可是一扔到地上展开,里头的颜色都没染均匀,十分难看。 “我在你们家买了八匹布,都不是便宜的货,可竟然只有一匹布是能用的。看看这都是些什么玩意,以次充好,赚黑心钱!” 大娘大妈们的骂街能力,整个君朝城内当属第一。 许多难听的话骂出来简直不堪入耳。 萧镇江脸色难看,看了一眼之后连忙解释:“没有没有!我们的布不是这样的!肯定是出了什么岔子,各位质量不好的布,拿到我们铺子里退换便是!” 人群中有个不满的声音:“谁还敢买你们家的布啊!说句布不好,就被你们活活给打死了!” 于是,骂声更加激烈。 没一会,官差便来了,“让开让开!有人报官,萧氏布庄当街把人打死,萧镇江,跟我们去一趟官衙!” 场面闹的太大,不由分说的,萧镇江便被官差给带走了。 连同尸体一并抬走了。 于是外头围观的百姓一拥而上的冲进了萧氏布庄内,纷纷要求退钱,场面一度混乱,甚至不少人打砸铺子,整个铺子里的伙计都被逼的躲到了后院里,死死的关着门。 萧冰然气得不行,想要出去,可听着外头的动静却完全不敢出去。 第七百七十三章 这些铺子,我买了! 官府的人跟二殿下那边多有勾结,江吟之担心官府会直接把萧镇江给放掉,所以特地安排了那尸体的家属,一怀孕妇人拖着三个孩子,带着一个老娘,扑到了公堂上去。 同时,祁暮年这边也有意配合,听见动静之后亲自去了官府。 处处盯着三殿下的祁凌霄自然不会闲着,立刻放下手中事情也赶到了官府,非要保下萧镇江。 这一日,整个商会的人都出动了。 带着萧氏布庄购买的劣质布料告上官府,有用了萧氏布庄的劣质布料而起大量疹子的,也有大量购买了萧氏布庄的布匹想要退钱却无处可退的,全部都闹到了官府去。 萧冰然也悄悄的离开萧氏布庄,去了官府,十分担心她爹的安危。 趁着这个时候,江吟之与白叔一起,去了钱庄。 宣掌柜此刻也刚得知萧氏布庄出事,想到他们钱庄借给了萧镇江那么多钱,怕是拿不回来了,一时也心急如焚。 要不是顾着二殿下的面子,他才不会借出去那么多钱呢。 得知有客人来,宣掌柜下意识的拒绝了,“不见不见,要做什么你们自己安排就是了。” “可来人说,他们是来还钱的。”伙计说道。 闻言,宣掌柜只好前去相见。 见到堂内坐着的两人时,宣掌柜有些疑惑,“二位是……看着眼生,似乎没到我们钱庄借过钱?” 江吟之答道:“是没来过。” 宣掌柜皱起眉,“那二位是来还什么钱?” “还萧镇江的钱!” 此话一出,宣掌柜震惊万分,上前坐下,十分困惑的问道:“二位是萧家人?” 白叔不愿与他多费口舌,直接开门见山,说:“我们是江氏布庄的。” “萧氏布庄的情况你们应该也知道了,他们以次充好做黑心生意,不可能再赚得到那么多钱,来还给你们钱庄!” 闻言,宣掌柜一惊,这两人怎么知道萧镇江在他钱庄借了钱? 然而还没有开口询问,江吟之又接着白叔的话说下去:“萧镇江此刻已经被抓到官府了,他当街打死了人,这次能不能从大牢里出来都未可知,更不可能有钱还给你。” 宣掌柜眉头紧锁,没弄清这二人此行的目的,说:“萧镇江到钱庄借钱,是抵押了几个铺子的,我怕什么。” 话虽如此,但实际上一次性借这么多钱给萧镇江,也是因为萧镇江要的急,承诺了高昂的利息,所以这钱,没有走明面上的账。 如今萧镇江出事,他能不慌吗。 宣掌柜以为保持镇定就不会被人发现,但江吟之心里却跟明镜似的,商会早已把这万安钱庄给查了个明白,之前珍宝阁的钱掌柜特地前来抵押铺子,跟他们钱庄借钱,他们各种推辞,没借给钱掌柜。 说明他们根本就没有那么多现银能借给钱掌柜了,否则不会不做这笔生意。 那这钱都去哪儿了呢?只能是都借给萧镇江了。 钱庄能借这么多钱给萧镇江,那必定是承诺了高昂的利息,否则钱庄不可能一口气借给他那么多。 这在律法中,是不被允许的。 只不过江吟之知道此事,也没拆穿,只是说道:“可萧镇江现在已经是一屁股债了,他根本无力偿还,此刻官府公堂还有大批百姓等着退货退钱,官府难道不会查封这些铺子,把钱拿来退还给百姓吗?” “到时候即便还剩一两个铺子给你还债,你觉得填的上借给萧镇江那么大笔钱的亏空吗? 听到这里,宣掌柜皱起了眉,神色逐渐凝重起来。 他要想要钱也容易,跟官府出示萧镇江和他们钱庄的借据,但关键这借据根本不能拿出来示人!否则钱庄也要完! 他手心紧了紧,思量了许久,他抬起头来看着江吟之,“那你们想做什么?” 白叔斩钉截铁的开口:“这些铺子,我买了!” 宣掌柜一惊。 江吟之连忙说:“按照钱庄的规矩,萧镇江还不上钱,你们有权卖掉他抵押的铺子的。不管你们签的契约是写的什么,只要这铺子卖给我们,那后续的麻烦都是我们自己的,跟你们钱庄半点关系都没有。” 江吟之这话暗示的很明显了,宣掌柜也听出来了,她知道他们这见不得光的借据。 这江氏布庄跟萧氏布庄是对手,今日来必定是把什么底细都摸清楚了! 思及此,他果断答应了,“好!” 随后宣掌柜去把地契房契取了过来,放到了桌上,一张一张的放到桌上,“这是德盛赌坊的,这是芙蓉楼的,这是紫玉酒坊的,这是安阳茶铺的,曲家酒馆的。” 数完之后,宣掌柜沉重的拿起了最后一张,“这是……祈盛酒楼的。” “这张你们也要买吗?” 问完又连忙说:“这几个铺子对你们来说已经足够了,我劝你们,祈盛酒楼就不要吞了,胃口不要那么大。” 江吟之知道,这宣掌柜知道这祈盛酒楼是谁的,怕他们惹麻烦,才好心劝他们。 但江吟之却说:“没有祈盛酒楼的话,这其他几家生意,也不值二十万两啊。” 闻言,宣掌柜微微一惊,也是。 他又犹豫说道:“可这祈盛酒楼背后的东家,并不是萧镇江!萧镇江只是拿来作为抵押和担保,我也没想到他会把事情搞成这个样子。” 这祈盛酒楼的地契他根本不敢要的好吗,所以才信任萧镇江能把钱还上,哪知道他竟然把事情搞成这样。 “废话那么多做什么,这些是萧镇江自己抵押给你的,现在他自己自身难保还不上钱,你把这个卖给我们,合情合理。后面要有什么麻烦,那也是我们的麻烦,跟你没关系。”白叔催促道。 闻言,宣掌柜无奈摇头,“那我话就说到这儿了,要有什么麻烦可别来找我。” 随后写了契约,宣掌柜和白叔分别落上自己的名字,盖上了印章。 江吟之收起几张地契,心满意足的与白叔离开了钱庄。 坐到马车上,江吟之把那几个小铺子的地契给了白叔,留下了祈盛酒楼那张。 “白叔,你先去收下这几个铺子,以最快的速度全部换上我们自己人。” “至于这祈盛酒楼,祁凌霄知道了必定要找麻烦的,安全起见,我来对付他。” 毕竟民不与官斗,何况祁凌霄对商会本就有敌意,不宜让祁凌霄与商会直接接触,免得被他察觉到什么。 白叔点点头,“好,人手充足,今天就把人全部换掉!” 虽然那些原先都是萧镇江的生意,但有多少人是死心塌地跟着萧镇江的?大多人都是拿钱办事,而商会并不缺钱,所以这一步不算难。 “倒是你那儿,那二殿下不是好惹的,你得小心些,要不我找几个身手好的随身保护你。” 第七百七十四章 我跟萧家没有任何关系 江吟之摇摇头,“不了,过几日疾风应该就会回来了,他的身手,祁凌霄也不一定是对手,白叔放心。” 白叔这才点点头,“好,你自己多加提防便是。” 马车经过闹市,江吟之便从马车上下来,掉头前往了官衙,沿途都能听到周围议论的百姓,这次很多人都买了萧氏布庄的布,但有的人还不知道萧氏布庄的事情。 此刻听到周围人说萧氏布庄的布有问题,纷纷要回去把布退掉。 于是不少人齐齐前往了官衙,江吟之跟着人群一起到了官衙外。 这次的事情闹的太大,县衙公堂外挤满了人,个个还都抱着布匹,民怨难挡,即便是祁凌霄,也完全控制不住场面。 江吟之到的时候,便听见官衙内派人去查封萧氏布庄,而萧镇江暂时收押大牢。 官府派出人去的时候,众多百姓随行前往了萧氏布庄,等着查封后把钱退给他们。 江吟之在官衙外静静看着,不一会,他们就抬着几个箱子回来了,给了死去男子家属赔偿,也按照布匹出售的价格依次退还百姓。 “二哥,下次遇到这种事,可要慎重一些,不管不顾的出头,只会丢人现眼罢了。”祁暮年双手背在身后,漫不经心的看着祁凌霄。 祁凌霄心头怒火难消,丢了颜面,而萧镇江也没保住,他眼神凌厉的瞪了祁暮年一眼,气愤离去。 江吟之见祁凌霄出来了,连忙背过身躲在人群中,没让祁凌霄瞧见她。 祁凌霄要是看见她了,必定以为此事有她的参与,保不齐冷静下来就要重新彻查此事。 那人根本没死,只是服下了假死药而已,这可是南无白的保命绝技,足以以假乱真! 所以不能给祁凌霄彻查下去的机会,否则容易暴露。 暗处的萧冰然见事态严重,已经无法挽回,只能追上了祁凌霄的脚步,扑通一声跪在了祁凌霄面前,“殿下!殿下求求你救救我爹!我们萧家为您办事那么多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求求你救救我爹!” 萧冰然也是实在没办法了,事情闹的这么大,她不可能去劫狱,能救她爹的只有二殿下! 萧冰然这么当街一跪一求,引来周围行人不少异样的目光。 祁凌霄本就恼怒的神色更加难看,冷冷的看了萧冰然一眼,“你胡说八道什么,快起来!” 萧冰然咬咬牙,猛地上前抱住了祁凌霄的腿,大哭大喊的哀求道:“殿下!我爹真的是冤枉的!求求您查清真相,还他一个清白啊!” 动静大了,引来周围不少人围观。 祁凌霄脸色铁青,萧家是为他办事,但闹的这么人尽皆知,传出去只会说他跟萧家背地里勾结!这萧冰然就是故意当街逼迫他,甚至还有威胁之意! 果然,下一刻祁暮年便出现在不远处,慢悠悠走来,幽幽道:“原来二哥跟萧家关系匪浅啊,这萧家既然是为二哥你办事,那萧镇江做这黑心生意,莫非也是得了二哥的示意?若是如此,今日死掉的这条人命,二哥也脱不了干系。” 听到这话,周围百姓都纷纷惊讶,小声议论了起来。 看着周围百姓指指点点,祁凌霄脸色难看,低头看了萧冰然一眼,直接狠狠一脚将她踹开。 “我跟萧家没有任何关系!” 说完便抬步拂袖而去。 萧冰然被踹的险些吐血,也匆忙爬起来,“二殿下,二殿下!” 然而祁凌霄离去的脚步坚决,根本没有回头看一眼,果断离开了。 萧冰然绝望跌坐在地,连二殿下,也不管他们了…… - 官衙外聚集的百姓不少,这时,那名怀有身孕的妇人与一年迈大娘,两人艰难的拉着一个车出来,车上放着的正是那具盖着白布的尸体。 车旁还跟着几个年纪不大的孩子,正嚎啕大哭着。 江吟之连忙上前,“大嫂,看你这肚子月份不小了,不能干这么重的活,小心孩子。” 她连忙从妇人身上取下绳索。 祁暮年也回来了,见此一幕,立刻派了几名侍卫上前拉车,说:“你们家住何处?我派人送你们回去。” 闻言,有孕夫人和年迈大娘皆是受宠若惊,连忙跪下,“多谢三殿下为我们出头!为我们讨了一个公道!” 祁暮年微微一惊,连忙搀扶,阻止她们下跪。 老大娘感激涕零,“我们这样的穷苦人家,贱命一条,便是被人打死在大街上也是活该,却没想到今日三殿下能为我们这样的人做主!” “若没有这笔赔偿,我们这一家子孤儿寡母只能等死了……谢谢,真的谢谢三殿下!” 周围的人听着,也十分同情这一家子,就一个劳动力,可是全家一大群人的顶梁柱,就这么死了,对于他们这一家人来说,可真是灭顶之灾。 在君朝城中死在大街上的人不少,穷苦人死了,鲜少有人为之做主,大多死了也就死了。 这是头一次,有人为他们这样的人做主,讨了个公道,救了他们全家。 周围的人看着也纷纷赞叹三殿下。 “不必如此,我让人送你们回去。” 随后侍卫牵来了一辆马车,帮忙把尸体抬了上去,把那怀孕妇人给搀扶到了马车上,很快离开了此地。 “三殿下可真是大好人啊!” “是啊,简直是活菩萨!” 周围人的称赞让祁暮年心头思绪复杂,连忙与江吟之一起上了马车,回辞暮楼。 马车上,祁暮年皱着眉,神色凝重。 江吟之不禁轻笑:“这次赢了二殿下,殿下怎么还不高兴的样子?” 祁暮年眉头紧锁,抬起头来看着她,“真的只是赢了祁凌霄吗。” 江吟之思索了一下,猜测道:“难道殿下是因为百姓们的称赞,才闷闷不乐?” 祁暮年靠在车壁上,缓缓闭上了眼,“你我都知道,今日之事是假的,只是为了坐实萧镇江的罪名,我担不起这些称赞。” 闻言,江吟之微微有些惊愕,原来真是因为这个而难受。 “这说明殿下听到百姓称赞,得到百姓的认可,也会很开心的对吗?” 祁暮年沉默了一会,缓缓开口:“禹国千百年来的规则都是弱肉强食,高低贵贱分明,横死街头的事情不在少数,但掌权者并不会太当回事,除非是哪家权贵家的儿子死了。” 江吟之点点头,“殿下和二殿下的争斗一直在争权夺利,拉拢这样那样有地位的人的支持。其实得到百姓的支持,也是很重要的,今日你也看到了他们的影响力。” 正因为君朝城没有把地位低下的人命放在眼里,她这次才能钻空子给萧镇江来一下重击。 流言,人心,也是能产生巨大的力量的。 这些她在东鸣国深有体会。 “我很高兴的是,殿下这次竟然会因为百姓的称赞而难过,想必殿下今后会多为百姓考虑,将来登上皇位,也定能为百姓谋福祉。” 第七百七十五章 你要什么我都给你 听到她的话,祁暮年睁开了眼,不禁笑了一声:“那今后还得仰仗军师多多提点!” 当初来时,江吟之做好了准备适应禹国的规则,但如今她又有了一个大胆的想法,谁说她不能改变规则。 她拿出一张地契,递给了祁暮年。 祁暮年一看,微微一惊,“祈盛酒楼?你把祈盛酒楼买下来了?” 江吟之点点头,解释道:“这祈盛酒楼应该是二殿下的,但交给了萧镇江打理,萧镇江跟我斗急了眼,背着二殿下把这祈盛酒楼给抵押到钱庄了。如今萧镇江出事,我就联合白老板把祈盛酒楼给买下来了。” 闻言,祁暮年才明白为何这次的事情要请他出动,原来是为了拖住祁凌霄,压住萧镇江,她那边才有机会去钱庄把祈盛酒楼拿下。 “祈盛酒楼的确是他的,还是他手里最大的一个生意了!他与朝臣和权贵来往,都是通过祈盛酒楼,甚至私底下收受贿赂,也是从祈盛酒楼走的。而这祈盛酒楼赚的钱,大多都被他拿来养骁龙卫了。” 说着,祁暮年又言:“你知道骁龙卫里那些力大无穷的怪物,都是通过挖墓盗取丹丸培养出来的,在这件事上,祁凌霄每年都要花上数万两银子。” 江吟之若有所思的点点头,“所以这祈盛酒楼就更不能还给他了,断了他的金钱来源,看他怎么继续养怪物。” 祁暮年将地契还给了她,“此物你自己收着,我不便接管祈盛酒楼。萧镇江那边余下的事情我去处理,不会让他活着走出大牢的。而且祁凌霄应该很快就知道这件事了,他气急了应该也不会放过萧镇江的。” “不过你拿着这东西应该很危险,最近就在府中少出门,要出去也多带几个人手。” 江吟之点点头,“那好,最近我去长公主府待着,祁凌霄多少要给他姑姑几分面子,应该不会闹得太难看。” 祁暮年点点头,“也好。” 随后,江吟之直接去了长公主府,以拜访的名义还特地带了些水果点心。 她登门做客,甚至无需通传,直接便放她入内了。 - 小园凉亭内,三人闲坐着,江吟之翘着腿嗑着瓜子,跟她们说起最近发生的事情。 祁心娴手中把玩着一颗琉璃珠,拿着极细的小锥细细雕刻,唇边扬起一抹笑,“你这丫头动作倒是挺快,这下萧氏父女是彻底翻不了身了。” 百里叙晴也一边嗑着瓜子一边感叹:“这消息要是传回朔北,你说你二哥会不会无地自容啊?他当初在这儿被祁凌霄一路追杀逃回东鸣国,想想也太狼狈了!” 祁心娴缓缓开口:“正是有他在前头淌了水,吟之才能这样顺利。” 说罢,又抬头看着江吟之,认真叮嘱道:“现在还不能高兴的太早,你把祈盛酒楼给买了,祁凌霄不会轻易罢休的。要是被他查到商会秘密建立,但凡一丁点蛛丝马迹被他发现,你这江氏布庄和刚买下来的那些铺子都得遭殃。” 江吟之答道:“放心姑姑,我跟白叔以及商会的人关系简单,而且他们的身份也全部做好了,这回知道提防着谁,准备的很充分!” 百里叙晴剥着橘瓣吃着,说:“但是这祈盛酒楼你打算怎么办?祁凌霄肯定得找你麻烦。” 江吟之思索着说道:“我还没想好怎么处理,这祈盛酒楼太棘手了,不过倒是不怕祁凌霄找我麻烦,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嘛。” 说曹操曹操到。 傍晚,祁凌霄便登门来到了长公主府。 之前祁姑姑已经借故拒绝过他两次了,这回照例将他拒于门外,祁凌霄却站在门外不肯走。 “去通传长公主,这回我可是空着手来的,不是有事相求,侄儿想来探望姑姑也不行吗?姑姑今日若不见我,我就不走了!” 坐在院内的百里叙晴看着江吟之叹息:“他这明显是冲着你来的,这回他豁出去不要脸面了也要守在外头了。” 江吟之转头看向了祁姑姑,“姑姑,要不……” 要不她还是离开长公主府。 谁知祁姑姑却打断了她的话。 祁心娴面色平静温和,淡淡道:“不是说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吗?” 说罢吩咐丫鬟:“让他进来,到前院等我。” “是!” 很快,祁姑姑便去应付祁凌霄了,两人闲坐在亭子里嗑瓜子,吃吃喝喝,欣赏着夕阳,日子难得惬意。 这次祁凌霄的确是态度坚决,探望也探望过了,却还非要赖在长公主府,要讨一口饭吃。 祁心娴也不能强行赶人,便留他在府中用晚膳了。 祁凌霄赖着不走,江吟之也知道他这回不见到她不会罢休,便在后厨上菜的时候,去见了祁凌霄。 夜色微凉,江吟之来到前院,缓缓走向池塘边的那个身影。 “二殿下有必要这么厚脸皮吗,还来叨扰长公主。”江吟之冷声开口。 祁凌霄双手背在身后,语气冷冽:“你不也是怕我找你麻烦才躲到长公主府吗?你能躲几时?一辈子躲在这儿吗?” 说着,祁凌霄缓缓转头看着她,眼神格外锐利。 “我爱到哪儿就到哪儿,我乐意,二殿下管得着吗。”江吟之语气淡然,没有丝毫的慌乱,哪里像是躲在长公主府的,分明是来这儿散心的。 祁凌霄认真的看着她,“祈盛酒楼我可以给你!” 听到这话的一瞬间,江吟之甚至怀疑眼前这人到底是不是祁凌霄。 他说啥?把祈盛酒楼给她? 给? 这么随便的吗? “你到禹国来,归根结底是为了替你们江家和重霄军谋出路罢了,跟祁暮年也算不上多深的交情,何必铁了心的帮他。” 祁凌霄漫不经心的说着,“你帮我,你要什么我都可以给你!祁暮年这家伙虽然脑子挺好,但手段欠缺,如今整个朝中的大臣大多是站在我这边,君朝城中他更没有什么生意在手,唯一拿得出手的就只有玄武军的兵权。” 说着,他轻嗤一声,“那又如何,我也有骁龙卫啊,而且若认真较量,我的骁龙卫要比他玄武军强上很多!你在君朝城中想要经商赚钱站稳脚跟,只有我才能帮你!祁暮年帮不到你分毫!” 没有想到祁凌霄这次来并不是来威胁她的,甚至想直接拿祈盛酒楼跟她做交易,把她挖过去。 “良禽择木而栖,你可不要在一棵树上吊死。”祁凌霄说着,意味深长的看了她一眼。 江吟之听着他这话怎么那么不对味儿呢。 第七百七十六章 长公主中毒 江吟之若有所思的点点头,“如今看来二殿下的整体实力是要比三殿下强上一些啊。” 听到这话,祁凌霄以为她动摇了,自信满满的说道:“那是自然!” 江吟之犹豫了一下,问道:“是不是我真的要什么,二殿下都给我什么?” 祁凌霄答道:“本殿下一诺千金!虽然以前与你有些恩怨,但本殿下宽宏大量可以不与你计较。甚至你们江家,我也可以当做自己人。将来我登上皇位,还可助你们重霄军拿下东鸣国皇位,今后我们两国永结同盟!征战天下!” 看得出祁凌霄想的很长远了。 江吟之幽幽开口:“那我要江云初的性命,二殿下也给吗?” 祁凌霄没有丝毫的犹豫,甚至都没思考一下便答道:“这有何难,你想让她怎么死,我就让她怎么死,死到你满意为止。” 果然,江云初还活着! “二殿下可不要糊弄我,我可是瞧见了江云初的尸体的,听说贵妃给了她一些特殊的药膏,涂抹于伤处后溃烂生腐,不治身亡。你不会是想弄个假的江云初给我报仇出气?” 祁暮年的眼线盯着祁凌霄府里的,至今毫无江云初的消息,她应该已经不在君朝城了,不知道被祁凌霄给转移到什么地方去了。 闻言,祁凌霄幽幽道:“江云初是最了解你的人,我自然不会让她死,她现在活得好好的呢,被我安置在一个绝对安全的地方。除非我把她给你,否则你永远也抓不住她。” 知道江吟之迫切的想要江云初的性命,祁凌霄也拿江云初跟她谈起了条件。 江吟之快速思考起来,什么地方是绝对安全的,能让祁凌霄把话说的这么绝对。 那必定是重兵把守,她插翅难入的地方。 骁龙卫军营? 脑海中只闪过一瞬这个念头,祁凌霄便开口了:“怎么样?这个交易对你而言有利无害!” 江吟之挑挑眉,仍旧犹疑,“二殿下以前那么恨我,想杀我而不得,才退而求其次招揽我。但是我真的答应为二殿下办事了,二殿下能全心信任我吗?” “何况你这么大手笔的任我提条件,我对二殿下,应该还有别的用处?” 听到这儿,祁凌霄微微一惊,但随即笑了笑,“你的确聪明。” “你精通机关术,听说你之前在西焚陵墓中有不俗的身手,于我而言有大用。” “我自认开出的条件比祁暮年好上百倍,你归顺于我,我自然会信你,也只信你!” 祁凌霄说到这儿的时候,其实也不是没想过,江吟之会不会假意归顺,但实际上做卧底给祁暮年传递消息。 可即便是想到这里了,他仍旧想要江吟之成为他的! 江吟之听着祁凌霄的话,看来祁凌霄是发现了什么大墓了,需要一些高手进去,而她是祁凌霄的首选。 要她下墓去给他找丹药呢。 看得出来祁凌霄对自己的条件的确很有信心啊,不然怎么她问什么,他就回答什么?这消息都被她套出来了…… 似乎也没有别的想要的打探的了,她犹豫的皱起眉,“这个,我还得考虑考虑。” 祁凌霄不耐烦的皱眉看着她,“你还有什么不放心,尽管开口!” 江吟之正想着该如何搪塞他时。 突然内院传来一声惊呼:“长公主!长公主!” 江吟之脸色一变。 随即便听见侍卫出动,丫鬟匆匆的往外跑,“不好了,长公主出事了!国医大人您快去看看!” 江吟之眉心一跳,立刻快步冲向了内院。 内院已经乱作一团,百里叙晴先一步赶来扶住了祁心娴,祁姑姑口吐鲜血不止,整个人唇色已经发黑发紫了,眉目间更是聚集着一团黑气。 “剧毒!”百里叙晴神色紧张,急切开口。 江吟之还算镇定,立刻上前搭手把祁姑姑抱了起来,“百里,你快拿解毒丸!” 百里叙晴立刻往药房跑去。 祁凌霄也是脸色大变,跟着匆忙跑进房间里,看着床上的姑姑中毒凶险万分,整颗心都提了起来,“江吟之!今夜你我都在长公主府内,若是姑姑出了半点岔子,你我都难逃罪责!” 祁凌霄心里也十分紧张,有意施压。 江吟之不耐烦的看了他一眼,“有什么罪责我自己担着!长公主府内有人胆敢下毒,二殿下现在该做的是去抓凶手!” 被江吟之这话提醒,祁凌霄才突然想到此事,担忧的看了姑姑一眼,立刻走出房间,把院中所有下人都叫到了跟前来。 “长公主府内竟有人胆大包天敢下毒!若长公主有事,你们所有人都得陪葬!赶紧把事情经过交代清楚!”祁凌霄能不怕吗,长公主回禹国之后,他前来拜访了几次,但都不得入内。 今夜能进长公主府了,却没想到长公主被人下毒,保不齐就是有人故意给长公主下毒栽赃于他! 一众丫鬟跪在地上,惊慌不已。 一丫鬟紧张说道:“今夜饭菜刚上,国医大人和二殿下在前院说话,长公主便说等等你们,所以也没有碰过这桌上饭菜,只喝了一点温补的参汤,这参汤长公主每日都喝的,还是国医大人调配的药呢。” 闻言,祁凌霄一惊,不是冲着他来的?是要陷害江吟之? 江吟之在房内,听到了这些话,丫鬟回答之后,祁凌霄突然就沉默了。 她皱了皱眉,这家伙莫不是想趁此机会顺势陷害她?然后威胁她为他做事? 百里叙晴还没取药来,江吟之一想如今这解毒丸也只能暂时遏制,检查了祁姑姑身体的症状,这剧毒毒性太猛,根本不给她们时间找出解药! 等不及了! 她拿出匕首割破手心,将手置于祁姑姑嘴唇上,一滴一滴鲜血渗入祁姑姑口中。 她这血液里有天心魂,更有各种剧毒,浴毒法能成功,便说明这些毒在她身体里完美的融合在了一起,而这些毒用来抵抗其他毒素也有奇效! 虽然血液单独取出抵抗毒素,效果不如她自己身体里时那么好,但是也能起到些许作用,至少能争取一些时间。 果然,祁姑姑的脸色好了些,嘴唇没有那么黑了,眉间的黑气也消散了些许。 她给祁姑姑把了把脉,脉象也稍稍稳定了些,没有方才那么凶险了。 于是她连忙起身走出房间。 祁凌霄正命人把长公主喝的参汤给端过来。 江吟之走上前,拿起勺子舀了一点喝了一口。 祁凌霄一惊,“你!” 就没看见过这样试毒的,简直不要命! 江吟之皱了皱眉,“这参汤没毒!” 第七百七十七章 凶手是何人? 丫鬟大惊,害怕的说道:“长公主除了这个就没服用过其他东西了!真的,我不敢说谎!” 祁凌霄冷声问江吟之:“长公主情况如何了?脱离危险了吗?你还不去找解毒之法!” 江吟之淡淡的看了他一眼,懒得与他说话,端起桌上喝参汤的空碗闻了闻,“毒在碗里。” 此话一出,院中众人震惊失色。 丫鬟更是脸色难看,“毒被下在了碗里?那这碗……” 江吟之冷声开口:“去把后厨的人叫来,全部!里里外外的门全部锁起来,任何人不得进出!” 方才长公主出事,府里乱作一团,只怕这下毒的凶手已经溜走了。 随即她又吩咐府里的侍卫,“今夜在长公主府周围出现的人,全部抓来!搜捕方圆一里,凡是可疑之人先抓回来!” “是!” 江吟之占据主导权在此追查,祁凌霄有些不满,他这个二殿下是摆设吗! 可府里的人却对她唯命是从! “江吟之!你既然是国医,现在就该去照看好长公主,要是长公主出了半点岔子,你等着脑袋搬家!”祁凌霄语气凌厉。 江吟之眼神锐利的看向祁凌霄,“二殿下总是劝我进去照看长公主,是不想我插手查案之事,难道二殿下是怕我查出什么来吗?” 凌厉的一番话,便将这嫌疑都推到了祁凌霄的身上,祁凌霄脸色铁青,微怒道:“你休想往我身上泼脏水,她是我亲姑姑,我如何能下毒害她!” “二殿下连亲兄弟都能害,何况姑姑呢?”江吟之眼神冷冽一挑眉。 “你!”祁凌霄气得脸色难看。 百里叙晴抱着几个药箱匆匆赶来,见江吟之在屋外,担忧问道:“长公主怎么样了?” 江吟之连忙回答:“我用我的血暂时克制了毒性蔓延,你先拿解毒丸给她服下,再想办法找出解药。” 百里叙晴这才微微松了口气,她和江吟之什么厉害的毒没见过,她没什么紧张的。 可偏偏最害怕的是毒性太急发作太快,不给她们时间! 随后百里叙晴立刻抱着几个药箱立刻跑进了房内。 很快,后厨的人被带来了。 两名后厨打杂的丫鬟扑通一声就跪下了,惊怕不已,“奴婢该死!” 江吟之问道:“怎么了?” 旁边的丫鬟说:“我们去后厨的时候,发现她们二人被打晕藏在灶台后面了。” 跪在地上的两名丫鬟知道长公主被人下毒了,生死未卜,此刻格外的慌张,仿佛随时脑袋落地。 很崩溃的哭着说:“我们二人是负责在后厨打杂的,今夜府中有客,主厨忙碌,所以我们在小厨房给长公主熬参汤,是时时刻刻盯着的,不敢怠慢!” “就在要盛汤的时候,突然被人打晕了!之后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闻言,江吟之思索了一下,长公主府的人手大多是皇上以及祁暮年安排的,他们都不可能会害长公主,所以这些人手应该也是可靠的。 便问:“今日府中可有外头的人来过?尤其是后厨,送菜送肉的,可有人进过后厨?” 众人低着头思索起来。 一人小心翼翼的站上前,说:“按照规矩,送菜送肉的送到后院就走的,不让他们进后厨的。” “按理说应该没有人进入后厨才对。” “但是今日傍晚送菜来的,不是经常给咱们送菜的老李,是老李他孙女来的。” 闻言,江吟之问道:“你们见过老李的孙女?” 众人摇头。 “没见过,今天是第一次见,她说她是老李的孙女。虽然她跟老李长得也不太像,但我们只要菜,所以也没有盘问太多。” 闻言,江吟之皱起眉。 女的? 能在后厨那么多双眼睛下下毒,打晕两个丫鬟,是有些身手的。 江吟之脑海中下意识便想到了一个人。 她迅速回到房间画了一张画像,拿到院中给他们看,“是这个人吗!” 一见到画像,几个丫鬟和仆从都连连点头,“是是是,就是她!” 江吟之冷冽眼眸中泛过一丝杀意,“什么老李家的孙女?这是萧冰然!” 一旁的祁凌霄也是脸色大变。 江吟之拿着画像一把拍在他胸口,眼神凌厉万分,“二殿下跟萧家关系匪浅,这萧冰然要是抓不回来,休怪我将此事上告皇上!” 萧冰然既然敢来长公主府下毒,必定已经逃走了,至于萧冰然有可能藏身的地方,只有祁凌霄才会清楚。 然而话音刚落,院子外头便传来一个威严浑厚的声音:“这么大的事情,你们难道还想瞒着朕吗!” 随即便见皇上皇后出现在了院中,随行侍卫众多。 这么快皇上就知道了,竟然还亲自来了。 院中之人齐齐跪下,祁凌霄更是紧张不已,“父皇!” 皇上眼神冷冽的落到江吟之的身上,质问道:“你身为国医,此刻应当在救治长公主才对!” 江吟之镇定答道:“启禀皇上,臣已经设法稳住长公主体内剧毒,此毒凶险,最好是抓住了凶手,逼问出所下何毒,我才好调配解药,对长公主身体才能毫无损伤!” 听到这话,皇上暂且信了,又立刻追问:“朕听见你方才说,凶手是何人?” 江吟之拿起那张画像,递上前去,“萧贵妃的妹妹,萧冰然。” 拿着画像,皇上也认出了这画像中人,看向了祁凌霄,“关系匪浅是什么样的关系?” 祁凌霄心头一震,连忙解释:“父皇明鉴,我与这萧家并没有什么关系,只是当初得过萧贵妃的帮助,才会对他们萧家人关照一二。并非江吟之所言,我与他们关系匪浅!” 江吟之本想反驳,但仔细想想现在是抓凶手要紧,何况这种事情皇上肯定多少知道些,用不着她去当这个出头鸟。 皇上听着,将画像一把按在祁凌霄怀里,“既然如此,你即刻派人封锁城门,将凶手缉拿归案!若抓不回凶手,朕拿你是问!” 祁凌霄接下画像,斩钉截铁道:“儿臣定将凶手抓回!” 随后祁凌霄便迅速离开了。 这次事态严重,祁凌霄甚至出动了骁龙卫,封锁城门,任何人不得出入,派人在城中四处搜查。 尤其是跟萧家有关的地方,一个都不放过。 祁凌霄抓人去了,江吟之也立刻回到房间救治长公主。 皇上放心不下,便让皇后先行回宫,独自留在了长公主府等待消息。 皇后心中担忧也放心不下,便随皇上一同留在了长公主府内。 第七百七十八章 小施惩戒 房间里,百里叙晴已经给长公主服下了解毒丸,但是效果并不太理想。 百里叙晴有些紧张的配着药,神色担忧说:“这毒太烈了,解毒丸只能克制一会,今夜你怕是还得放几次血。” 江吟之检查了祁姑姑的状况,神色凝重道:“只要我这血有效用,多放几次也值得。” 两人忙碌一整夜,到天快亮的时候,终于给祁姑姑服下了有效的解毒丸,但因毒素太强,一次难以清除干净,所以江吟之又给祁姑姑喂了点血。 也是这时,祁姑姑醒了,唇齿鼻尖都充斥着浓郁的血腥气,她不禁皱起眉,抬手抓住了江吟之的手腕。 “你这是做什么?” 江吟之收起手,拿着纱布缠住掌心,说:“姑姑不必担心,我没事的。” “姑姑中的毒太深了,我这血正好能克制一二,能让毒清除的快些。” 祁姑姑闻言,心疼的拉着她的手,“看你脸色都白了。” 她能感觉到,昨晚一直有这样的血腥气,不知道江吟之割了多少次手心。 这时,外头传来杜公公的声音,“江大人,长公主的情况怎么样了?皇上还记挂着呢。” 闻言,江吟之上前打开房门,说:“长公主的毒已经解了,但体内还有余毒,需要些时间,眼下性命无虞。” 杜公公便松了口气,往里头望了一眼,随即看向江吟之,“那这儿用不着大人的话,大人便随我去见皇上,皇上可还等着呢。” “好。” 听着杜公公这语气有些不对,江吟之不禁皱了皱眉,皇上只怕是要问罪的。 - 来到正厅,便见到皇上和皇后威严端庄的坐在椅子上,看起来两人都是一夜未眠,神色都带着些许疲惫。 江吟之上前行礼,“皇上,娘娘。” 皇上皱起眉,威严而冷冽开口:“江吟之,你可知罪!” 掷地有声的一句质问,让一旁的杜公公都不自觉的颤了一下,连忙退到一侧。 江吟之低着头,眉头紧锁,“臣不知。” 皇上神色微怒,猛地狠狠一拍桌子,“你还敢说不知!” 江吟之的确不知具体为何,但想必是跟祁姑姑中毒有关。 “还请皇上明示!”江吟之态度诚恳。 却反倒气得皇上更加愤怒,猛地起身走到她面前来,怒指着她,“你还真不知道自己何错之有是?朕封你为国医,你便该知道自己的身份和职责!朕给你权利也是让你治病救人时更加便宜行事!” “不是让你拿着国医身份去耀武扬威,去跟商人抢铺子,抢生意的!我禹国朝堂大臣哪有一个像你这样整日在市井抛头露面,经营商铺,争斗不休的!” 听到这里,江吟之才明白皇上为何生气。 也不知道是谁跟皇上告了她一状,不过此事皇上迟早也会知道的。 她低着头,诚恳的答道:“臣的确不知,朝臣不能做生意,那臣回去就把手里的全卖掉,再也不碰了。” 明明江吟之认错已经很诚恳了,可偏偏皇上更生气了,怒拍桌子,“朕何时说过朝臣不能做生意?你经营几个铺子,购置几个宅子,朕都毫无兴趣!反正你这国医位置也不是什么朝中要职,贪污受贿轮不到你头上。” 最后一句话的轻蔑之意,让江吟之一时有些无言以对。 “那皇上的意思是……”江吟之眉头紧锁,困惑的抬起头。 “你昨夜既已查到凶手是萧冰然,难道你不知道萧冰然为何到长公主府下毒吗?还不是你与萧家的那点恩怨!你们私下怎么处理那是你们自己的事情,能做到哪一步是你自己的本事!但你因此牵连长公主,便是罪不可恕!” 说到这里的时候,皇上的怒意又上涨了几分,那铁青震怒的脸色,让人心头都忍不住打颤。 江吟之低着头,看来什么事情都瞒不过皇上。 “臣知错了,这次是我失职,才害了长公主,请皇上责罚!” 皇上面带怒意,冷声问道:“长公主的毒解了吗?” 江吟之答道:“毒已经解了,但还有余毒未清除干净,需要些时间。” 闻言,皇上这才消了些气,冷声道:“看在你及时医治长公主的份上,这次就对你小施惩戒,把萧氏布庄原先的那些铺子全部上交朝廷。” 此话一出,江吟之脸色一变。 这……这是小施惩戒? 江吟之立刻答道:“皇上,那些铺子如今虽然挂了江氏布庄的名号,但实际上并不是我的铺子啊,不是我的东西,我如何能上交朝廷呢!” 她费了那么大的劲才把萧氏父女搞定,商会才刚起步,甚至还没站稳脚跟,现在就靠着原先萧氏布庄的铺子发展了,她若交上去,这段时间岂不是白忙活了? 皇上闻言,愤怒拍桌,“你还敢跟朕讨价还价?朕可是听闻你本事不小,七万两买的铺子,转手二手万两卖出去了,你国医的名声简直是名动整个君朝城,吃得下,吐不出是?!” 他之前还不知道这江吟之还有这样的经商头脑,此人医术精湛便已经足够,怎么还会那么多的本事? 机关术这些也就罢了,用于朝廷有利无害,但是经商,放任她在君朝城中发展,将来势必搅弄风云! 对一个国家来说,重要的不仅仅是兵力,更有商贸经济,若君朝城的商贾势力都被江吟之拿捏在手,对他而言难保不是个威胁。 毕竟她是东鸣国的人。 江吟之急切道:“我既然是皇上封的国医,如今也名声在外,倘若我真的反悔去把卖掉的铺子收回来,对朝廷名声无益!到时候难保他们不会在背后议论皇上,若有损皇家威严和名声,臣万死莫赎啊!” 不到砍头的那一步,她是绝对不会把那些铺子交出去的。 明面上她跟白叔他们毫无瓜葛,只是普通的买卖关系,若她强行收回铺子上交朝廷,旁人可得有话说呢。 “你还敢威胁朕?”祁宏霖这次是真的生气了,不可置信的看着江吟之。 这江吟之未免也太胆大包天了! 见皇上动怒,皇后抬手按住了皇上的胳膊,好声劝道:“皇上,江吟之说的也不无道理,她初来乍到不懂规矩,这次教会她了,下次她就不敢了。” “那些铺子都卖出去了,你让她怎么好意思去收回来,她这样出尔反尔的话,丢的可是朝廷的颜面。今后皇上威严何存呐?” 皇上正要反驳,突然祁心娴在百里叙晴的搀扶下直接闯入了厅内。 祁心娴脸色惨白面容憔悴,直接扑通一声就上前跪下了,皇上大惊,连忙上前扶住她,“你这是做什么,你中毒还未根除,该好好休息!” 第七百七十九章 长公主求情 祁心娴执意不肯起身,抓起江吟之的手,将她的手心展开露出皇上面前。 “皇兄,这丫头为了救我,以血相喂,一夜未停。”祁心娴说着,还解开了缠着手掌心的纱布,露出了手心的伤痕。 虽然血止住了,但是还没有上过药,完全能看得出来手心处割破了多少刀,那一幕令皇上皱起了眉。 “皇兄,我中毒是我自己不小心,是我没有提防,怪不到旁人头上。” “江吟之舍身救我,没有嘉奖也就罢了,皇兄你还要惩罚她,是何道理?” “朕……”祁宏霖眉头紧锁,正要开口。 然而祁心娴却并没有给他说话的机会,“她孤零零一人只身来到禹国,没有父兄庇佑,凡事只能靠自己!她之前去城中酒楼打擂台,皇兄便该知道她是个什么样的人,她去经营经营生意,既没杀人,也没放火啊,何错之有?” “她如今都是国医了,却连府邸都没有,寄人篱下生活着,想要努力赚点钱在君朝城站稳脚跟,又有何错?” 祁心娴语气虚弱,但言语却格外的坚定有力量,一番质问下来,让祁宏霖眉头紧锁,有些心软。 祁宏霖面色凝重的看了江吟之一眼,祁心娴说的也对,孤零零一个女子,想要竭尽全力站稳脚跟,做生意的确是来钱最快的法子了,不然以她那点俸禄,在君朝城三十年也买不起一座府邸。 “罢了,既然皇后和长公主都为你求情,那朕便放你一马!” 闻言,江吟之心头一松,连忙行礼,“谢皇上开恩!” “起来,长公主体内余毒,你务必尽全力治好!至于城中的生意,收敛一些,再有下次,朕决不轻饶!” “是!” 皇上看祁心娴都能下地走路了,虽然脸色差一些,但是精神挺好,说话劲头足的很! 何况江吟之能以血相喂,是个尽职尽责的好大夫,这次长公主求情救了她,她应当更加感恩,竭尽全力照看好长公主。 思及此,皇上心里也就放心许多,便带着皇后回宫了。 皇上走后,祁姑姑无力的坐到椅子上,江吟之连忙给她倒了杯茶,“姑姑,你怎么来了,你现在该卧床静养啊。” 祁姑姑面色凝重的看了她一眼,“我若不来,你打算一直跟皇上争辩吗?他是皇帝,即便他说的不对,即便你更占理,你也不能这样!” 江吟之皱眉坐下,无奈道:“可我总不能真把那些铺子交出去,这一番折腾我费了多大劲,好不容易商会发展有点眉目了,我做不到那么爽快的交出去。” 祁姑姑无奈的看了她一眼,“皇上倒是说对了,到了你手里的东西,只能进,不能出。” 百里叙晴轻笑出声:“姑姑,你这可是夸她呢,只进不出是貔貅,她要真是,那还是个招财的镇宅之宝呢。” 江吟之撑起下巴看着她,“我还不够招财吗?” 这么短的时间能做到这个地步,可没几个人能行。 祁姑姑无奈笑笑,“别贫了你们俩,昨晚给我下毒的人,抓到了没有啊?” 正是问了百里叙晴,下毒凶手是谁,她看到杜公公把江吟之叫走,才想到皇上可能是问罪。 江吟之摇摇头,“此事皇上交给祁凌霄负责了,现在还不知道进展如何。” 百里叙晴皱起眉,思索分析道:“这祁凌霄跟萧家关系本就不一般,说不好这次下毒就是祁凌霄指使的呢?故意陷害江吟之,报祈盛酒楼的仇。” “而且皇上对城中的事情知道的那么清楚,若是早知道的话,他早就召吟之进宫去质问了,何必等到现在。明显就是祁凌霄趁机跟皇上告状,才引得方才这麻烦!” “还让他去抓凶手,能抓个什么回来?” 百里叙晴这话说的也不无道理,江吟之也还保持着怀疑。 “萧冰然狗急跳墙,趁着我和祁凌霄都在长公主府,给姑姑下毒,也有可能是报复我们两个人。祁凌霄不肯救她爹出来,她连着祁凌霄一起害也未可知。” “这次祁凌霄亲口跟皇上承诺了把凶手抓回来,要是抓不回来他难以交差,皇上已经知道他跟萧家关系匪浅,他应该不会冒险放走萧冰然的。” 闻言,祁姑姑若有所思的点点头,抓住了江吟之的手腕,“若是人抓到了,要以绝后患!” 江吟之目光坚定点头,“会的。” 祁姑姑不说,她也绝不会放过萧冰然! 随后她让百里叙晴照顾祁姑姑,而她先离开了长公主府。 - 此刻已经天光大亮,街道上人来人往,不时能看到些侍卫在挨家挨户的盘查,看来人还没抓到。 刚走出便见到祁暮年神色匆匆赶来,人还未到便急切问道:“姑姑怎么样了?” “放心,祁姑姑已经没有大碍了,你自己进去看看,我要去找祁凌霄了。” 闻言,祁暮年问道:“是追查凶手的事情吗?” 江吟之点点头,“我怕祁凌霄把人放走。” “我刚才正好得了探子的消息,祁凌霄带着大队人马把隆安坊里里外外的路口都把守住了,人应该就躲在隆安坊里!” 听到这里,江吟之立刻牵起长公主府外的马匹,“我去了!” “我陪你一起!”祁暮年有些不放心,也策马跟上了。 - 二人策马急忙赶到隆安坊,见此处路口的侍卫还把守着,人还没被抓住。 祁暮年出示令牌,带着江吟之直接进了隆安坊内。 “隆安坊内纵横交错四条主街,几乎全是做香料和脂粉的,这些铺子里大多囤放着货物,有不少暗格,很难搜查。”祁暮年一边走一边说道。 两人往隆安坊内人多的地方找去,以最快的速度找到了祁凌霄。 许多侍卫正守在一家香粉铺子门前。 应该就是这儿了! 他们两人快步上前,正要进铺子大门时,祁凌霄却带着人从铺子里出来了。 江吟之往他身后张望,并没有萧冰然的身影。 祁凌霄双手背在身后,饶有兴趣的看着两人,冷声道:“父皇已经将此案交给我查办,你们的手,还是别伸的那么长。” 江吟之皱眉看着他,“凶手呢?” 祁凌霄带着人往外走,冷声道:“不在此处,继续搜查!” 说着便要继续去搜查别的铺子。 江吟之皱了皱眉,不禁低骂:“废物!” 这么多的人,抓了一晚上都没抓到。 祁暮年担忧的看了她一眼,说:“这隆安坊太大了,一时半会怕是很难搜查彻底,看你脸色这么苍白,回去休息,有消息了我告诉你,不会让萧冰然逃走的。” 虽然父皇将此事交给了祁凌霄,但他为了抓住加害姑姑的凶手,带着人帮忙也是合情合理的。 “好。”江吟之应下,与他一同离开了铺子。 走了几步,她鬼使神差的回头看了一眼,瞧见那香料铺的名字叫:琥珀香料坊。 她猛地脚步一滞。 第七百八十章 抓捕萧冰然 祁暮年见她停下脚步,疑惑问道:“怎么了?” 江吟之皱起眉,“琥珀香料坊……我好像在哪儿见过这个名字……” 祁暮年也跟着看了一眼,再对比周围其他铺子,“这铺子看起来比较小,似乎也没什么太大的名气,你第一次来隆安坊,应该不曾见过才对。” 江吟之快速的思考起来。 忽的眼眸一亮! 她在萧氏布庄的账本上看到过这个名字!萧氏布庄与这个香料铺有生意往来! 当初看账本上这名字出现的次数并不多,所以她没有太深的印象。 但想到方才祁凌霄从这个地方出来,这儿会不会也是萧家父女的生意? “萧冰然在里面!”江吟之眼眸一冷,说着立刻就冲进了琥珀香料坊内。 祁暮年一惊,也立刻跟上她的脚步冲来了进去,警惕的关上了大门。 江吟之崖底脚步声,搜查院内和房间,快步往内院而去。 便突然见到从房间里跑出来的一抹身影,农妇打扮,还背着个包袱,但那手里拿着的鞭子,直接就暴露了自己是谁。 萧冰然匆匆往后门跑去,还没发现江吟之进来。 江吟之捡起地上的石子,指尖一弹,石子击出狠狠的打在萧冰然的脚腕上,她疼的猛地跌倒在地,警惕回头,看到江吟之的那一瞬,脸色大变,忍着疼痛从地上爬起来就要逃。 江吟之又是一颗石子击去,萧冰然又猛地跌倒在地。 江吟之步步逼近,拉近了距离,萧冰然几乎是连滚带爬的想要逃跑,却根本跑不掉。 “你还想要逃去哪儿?”江吟之拦在了她面前。 萧冰然一咬牙,眼神一狠,抓起鞭子猛地朝江吟之扑去,想要直接用鞭子勒住她的脖子。 江吟之抬手一掌便直击萧冰然的胸口,萧冰然大吐一口血,江吟之抓起鞭子一头反手便勒住了萧冰然的脖子。 “我要是你,敢给长公主下毒,下完毒我就找个坑把自己埋了,这样他们就永远找不到你了,也可少受些刑罚。” 江吟之语气冷冽,眼底带着几分杀意。 萧冰然抓着勒着她脖子的鞭子,拼命的挣扎着,呼吸十分艰难,“我……我没有毒害长公主!” “没有?现在狡辩可来不及了。” 萧冰然艰难开口:“我真的没有……” 就在这时,后门突然被大力撞开,一大群侍卫猛地冲进院中,祁凌霄大步迈了进来。 看到这一幕的时候,脸色陡然一变。 “江吟之你!”这两个人不是已经走了吗!何时进来的! 萧冰然看着后门外头这阵仗,分明就是来抓她的!她愤恨的瞪着祁凌霄,“二殿下你骗我!” 分明说让她逃跑,可这会却带着大队人马出现在后门,他根本就没打算放过她! 江吟之听着这话,不禁挑了挑眉,有点意思。 她饶有兴趣的看向祁凌霄,“二殿下方才还跟我说,人不在铺子里,结果我分明就是在这铺子里抓到的她。二殿下为何要隐瞒?是要故意放走凶手吗?” 祁凌霄脸色难看,愤怒的瞪了江吟之一眼,“你休要胡言!” “要不是知道你跟祁暮年来了,我会故意隐瞒吗?我早就把人抓起来了!此人是父皇让我缉拿归案的凶手,我要活口!” 祁凌霄突然十分后悔,他前脚刚找到萧冰然,萧冰然一见到他就说她没有给长公主下毒。 还未来得及细问,后脚祁暮年和江吟之就来了,他怕萧冰然因为萧镇江的事情怀恨在心,会在江吟之和祁暮年面前攀诬他,所以才隐瞒了萧冰然的所在,打算单独抓捕萧冰然回去交差。 他特地带着人从后门而来,抓捕萧冰然,岂料江吟之竟然还是发现了! 早知道当时就该直接给萧冰然一刀,彻底了结了她,省的现在被江吟之质问是不是故意放走凶手! 祁暮年缓缓走上前来,气定神闲道:“此人毒害长公主,罪不可恕,但她有那么大的胆子也难说不是受人指使,自然是要抓回去审问的,我和江吟之有什么理由着急灭口呢?” 江吟之勾唇冷笑,附和道:“是啊,二殿下拿这个做为借口故意隐瞒犯人行踪,没有太大的说服力啊。” 两人一唱一和,祁凌霄无言反驳,十分恼怒的瞪着他们,“我问心无愧!若非骁龙卫彻夜搜捕,你们现在能看到萧冰然的人影吗!” 江吟之冷声反驳:“这不是你应尽之责吗?这你也要拿来当功劳不成?反正我和三殿下都亲眼所见,你故意隐瞒凶手行踪,是不是有放凶手逃跑的嫌疑,自有皇上论断!” “你!”祁凌霄心头怒火极盛,分明昨晚他们还在谈合作,今日说翻脸就翻脸!这女人简直不可理喻! 不想多费口舌,祁凌霄厉声下令:“把犯人带走!暂押大牢!” 侍卫上前,把萧冰然带走。 江吟之不放心,跟着他们一起去了官衙。 江吟之和祁暮年盯着,祁凌霄也不敢做什么,甚至不敢把萧冰然和萧镇江父女俩人关在一起,两人隔得非常远。 因为二人所犯之罪轻重不同,所以对于萧冰然的看守要更严一些。 祁暮年要进宫去禀报今日所见之事,而祁凌霄要进宫去请示萧冰然该如何处置,祁凌霄也知道祁暮年是去告状,所以没有丝毫耽搁,与祁暮年几乎一同进宫去了。 他们都走了,离开官衙的江吟之又折返回去,进了大牢。 以三殿下的名义,提审了萧冰然。 萧冰然被关进十分幽暗且安静的刑讯房里,江吟之慢悠悠的走了进去。 萧冰然眼神平静的看着她,已经没有了丝毫的挣扎,她知道自己逃不掉了,她已经没有任何后路可走了。 “你应该也知道你这次是死定了,我也不指望从你嘴里审问出什么来,你的供词对我来说毫无意义,但咱们还是得走个流程。”江吟之双手背在身后,慢悠悠说道。 闻言,萧冰然微微一惊,抬头看着她,“我知道你在为三殿下做事。” 江吟之挑挑眉,“众所周知。” 萧冰然又说:“我知道你恨我入骨,不会放过我。” 江吟之淡淡道:“没错。” 萧冰然忽然问道:“若我能招供一个对三殿下很有利的证词,你能放了我吗?” 闻言,江吟之思索了一会,若有所思的说:“那要先听听,这个证词到底有什么用。” 萧冰然完全没有跟她谈任何的条件,直接说出一句令她惊讶的话: “给长公主下毒,是二殿下指使的!” 江吟之有一瞬的惊讶,萧冰然继续说:“虽然你知道我们萧家在为二殿下做事,可是你没有我们勾结的证据!仅凭我这一句话,你不能奈何二殿下。” “但我有证据!结合我的证词,呈上朝堂,便能置二殿下于死地!” 第七百八十一章 救走萧冰然 听到萧冰然的话,江吟之微眯起眼眸打量着她,唇边勾起一抹若有若无的冷意,幽幽道:“你这样说,我反倒不信是二殿下指使你下毒的了。” 萧冰然并没有反驳,也没有解释,只是说:“那又如何呢?你难道不想要这样的证词吗?” 她知道,这是她唯一能跟江吟之谈条件的筹码了。 江吟之思索了一下,萧冰然说的对,若萧冰然供词中说明是二殿下指使她下毒,对江吟之而言,百利无害。只不过仅凭这些,皇上未必全信,也未必能将二殿下置于死地。 “毒是你下的,今日在琥珀香料坊抓你的时候,你又为何说你没有害长公主?”江吟之还以为萧冰然会一口咬定没有毒害长公主呢。 萧冰然咬咬牙,眼底带着几分恨意,却并非是对她的恨意,她微怒说:“我从来没想过加害长公主!我想救我爹而已,没到自寻死路的地步!” 这让江吟之皱起眉,“你想说毒不是你下的?但长公主府的下人亲眼看到你去过长公主府。” 萧冰然犹豫了一下,抬起头看着她认真的说:“我是去了长公主府,但我是去给你下毒的!我知道你医术精湛,我给旁人下毒,很可能被你解毒,最多不过把人毒死,这并非我的目的。” “我给你下毒,没人给你解毒,才好拿解药威胁你放我爹出来!” 听到这里,江吟之微微一惊,眸色一暗,“可我检查过饭菜中并没有毒,偏偏你下毒下的那么准,就下到长公主服药的药碗里去了?” 萧冰然咬牙说道:“我亲耳听见那两个丫鬟说,那药是给你喝的!我才趁机下毒在碗中!” 闻言,江吟之眉心一跳。 若萧冰然所言属实,那萧冰然是被人利用了? 但也有可能萧冰然是故意说谎,好借此与她谈条件,让她放了她。 这事回头还得查一查,若这背后还有人操控,她得弄明白此人针对的是不是祁姑姑。 “好,说回正题,你说你有二殿下与萧家勾结的证据,是什么样的证据?先说说看,看看对我有多大的价值,值不值你这条命。”江吟之漫不经心的问道。 萧冰然答道:“准确的说是萧家大房为二殿下办事,我二叔那胆子,畏畏缩缩固步自封,什么都做不了!” “我和我爹手里不止是萧氏布庄,还有地下赌庄,酒楼等等,都是贩卖情报的地方,私底下还培养了一批杀手,这些年来,二殿下不能光明正大去解决的人,都是我跟我爹派人解决的!我们为他双手沾满了鲜血!” “当初我爹也留了心眼,每杀一个人,都留了证据,只为有朝一日出事的时候能拿这些东西出来自保。今日我原本是想跟二殿下谈谈条件的,谁料你们突然闯来,他果断舍弃了我!他不仁在先,我也没什么好隐瞒的了!” “我们杀的人中有些是行商之人,也有当年与我们竞争布匹生意,竞争皇商的人,还有朝中一些官职较高的大臣,甚至有两位皇子。” “不止如此,青楼,酒楼,赌庄每年赚取上万两银子,这些钱都进了二殿下的口袋。收受贿赂,强征商铺,甚至买官卖官,都是在这些地方交易。每一笔交易,我爹都记录了下来!” 说完之后,萧冰然十分自信的看着江吟之,“怎么样?这些证据足够扳倒二殿下了!” 江吟之猜到会是这些见不得光的事情,但真的听完之后心头仍是十分震撼。 她思索了一下,看向了萧冰然,“你的条件呢?只是让我放你出去吗?” “还有我爹!”萧冰然急切说道:“我还要五万两银子!我把这些证据交给你,二殿下不会放过我的!不!等他从宫里回来他肯定就要杀我灭口了!我要你送我和我爹安全出城!到了安全的地方,我会把东西交给你!” 江吟之不假思索答道:“行!我立刻安排。” 说完,江吟之就匆匆离开了大牢,跑回长公主府,和百里叙晴一起以最快的速度做了两张面具。 虽然粗糙,但是够用了。 随后她又弄了两套狱卒的衣服,再次进入了大牢,以三殿下的名义提审萧冰然和萧镇江两人。 所有人都知道萧冰然是毒害长公主的凶手,是重案犯,提审时可以遣散周围所有狱卒。 狱卒全部离开时,江吟之把面具和衣服扔给了他们,“赶紧换上跟我走!” 两人慌慌忙忙的穿上衣服,整理了一下头发,低着头跟在了江吟之身后,直接往外走去。 经过外头普通大牢的地方时,站岗的狱卒开口问道:“大人提审完了?可需要将犯人押回牢中?” “不必,我回去取些东西,很快回来!今日非撬开他们的嘴不可!”江吟之冷声说道。 “是。”狱卒恭敬应下。 随后江吟之便带着萧冰然和萧镇江两人往外走去,脚步匆匆。 那站岗的狱卒抬头看了一眼,看着那两名狱卒的身材相差有些大,不禁感到困惑,喃喃道:“啥时候来的新人?似乎没见过……” 江吟之听见了身后那狱卒的喃喃声,带着萧冰然和萧镇江两人火速的出了大牢。 出了官衙,江吟之立刻安排他们上了马车,说:“他们很快就会发现的,必须立刻出城!你们现在就带我去拿东西!” 萧冰然想了想,却不放心,说:“我们先去取东西,会找个地方躲起来!你回去拿钱,五万两,一分不能少!” “半个时辰后,城门茶摊见!” 萧冰然也谨慎,怕她拿了东西就将他们灭口,江吟之也只好作罢,“好,你们自己小心些,要是被官衙的人抓住了,我可再找不到机会了!” 大牢里若发现他们逃掉了,立刻会进宫禀报给祁凌霄的,到时候无论祁凌霄在做什么,他都立刻会赶回来抓捕这父女,到时候可就真的是要杀人灭口了。 她不怕担擅自放人的罪责,但这些证据,她一定要拿到! “我们会小心的!那些东西,我要等出城之后才会给你!”萧冰然说道。 江吟之点头,“行。” 她放下帘子,两人坐在马车内立刻驾车离去。 江吟之则迅速的回了辞暮楼。 “苏佩,快给我拿五万两的银票。” 第七百八十二章 给我一个痛快吧 苏佩听见她的喊声连忙跑出来,“五万两?很着急吗?” “着急!现在就要!”江吟之强调。 这证据是给三殿下弄的,她当然不会花她自己的钱。 况且她的钱基本都在白叔那儿,这个时候特地跑去找白叔拿钱可来不及。 苏佩点点头,随后立刻带着她去财库拿钱。 数了五万两的银票给她装进盒中,不禁问道:“姑娘是遇到什么事了?要帮忙吗?” 江吟之拿着盒子一边往外走一边说:“你速速派人进宫找三殿下,告诉她,我把萧冰然放走了,二殿下应该很快就会发现,让他想办法拖延住!” “你召集府中侍卫,随时待命!” 说完江吟之便抱着钱箱跑走了。 苏佩也不禁紧张了起来,看起来是要出大事了,她立刻按照江吟之的吩咐去派人进宫找三殿下。 江吟之抱着钱箱立刻找了辆马车,驾车赶往城门口,沿途遇到好几个官衙的队伍,她撩起帘子往外望了一眼,心中不安,看来大牢里已经发现萧冰然和萧镇江不见了。 这次一定要拿到证据,不然她救走萧冰然这毒害长公主的重案犯,可是重罪!祁凌霄一定会借此大做文章! 追兵也很快会来。 江吟之倾身上前吩咐道:“再快些!” 车夫应下:“好嘞,大人坐稳了。” 马车快速行驶,但却因为街道上往来行人不少,所以速度也快不到哪里去。 终于来到了城门口不远处的茶摊,远远的便瞧见坐在摊位上喝茶的两人,两人还戴着面具,重新换了一身打扮,看上去就是普通人。 江吟之探出头去,“先停一停。” 萧冰然与萧镇江两人瞧见她,立刻起身,还警惕的望了望四周,看了看马车后头,确认无多余的人跟着,才立刻上了马车。 “出城!”江吟之立刻吩咐。 车夫驾车立刻到了城门。 萧冰然今日被抓,所以这城门才开不久,此刻城门口排队的人很长,陆续通行。 马车的速度慢了下来,眼看着城门口就在前方,却迟迟无法通过,萧冰然心急如焚。 江吟之看了她一眼,“不必着急,城门口没有设置关卡,自由通行,人多才慢了些。” 萧冰然闻言,抬头看着她,眼神中依旧带着警惕,冷声说:“我要安全出了城才会把东西给你!” “好。” 马车缓慢的前行,终于快要通过了。 然而就在马车经过一半的时候,后方传来急促的马蹄声,伴随着一个喊声:“牢中重犯逃跑,二殿下令,速关城门!速关城门!” 听见这声音,马车内三人都是心头一紧。 城门守卫见状对车夫说道:“上头命令关城门,马车退回去!” 车夫为难,“这……” 江吟之听见后头嘈杂而急速的马蹄声,她知道追兵来了,眼眸一冷,直接上前抓起了缰绳,“驾!” “哎你!”旁边守卫被马儿突然扬蹄的动作险些惊的跌倒。 江吟之策马直接闯出了城门。 都出了一半了,哪有退回去的道理。 她策马扬鞭,飞速出城逃离,而后方见此动静也脸色大变,厉声呵斥:“给我追!” 马车飞速行驶,整个车厢都险些飞起来,马车里的两人完全坐不稳。 祁凌霄策马追来,在城门口远远的看见那辆马车,眼神冷冽。 “给我追!必须全部追回来!若有反抗,就地格杀!”祁凌霄眼底泛过一抹狠意。 “是!”大队骁龙卫侍卫策马一涌而出,杀气腾腾。 祁凌霄立刻上了城楼,站在城楼上,看着那辆马车还在奔逃,他拿起弓箭,眯起眼眸,对准了那辆马车。 咻的一声。 利箭猛地射入马车,虽木板增加了些阻力,但那利箭仍旧势如破竹的射穿了木板,猛地射中萧镇江的后背。 萧镇江猛地捂住胸口闷哼一声,萧冰然脸色大变,“爹!爹!” 萧镇江张了张嘴,一开口,鲜血直涌,他紧紧的抓着萧冰然的手,“你……一定要……逃出去!” “爹!你坚持住!我们一起走!” 萧冰然说着,已是泪流满面,“都怪我,如果不是我执意要夺回那些铺子,我们也不会在君朝城待这么久,害了爹……” 江吟之回头看了一眼,往马车后方望了一眼,便正巧看到那抹立于城墙上的身影。 祁凌霄! 而那一刻,祁凌霄也看到了她,猛地手指一松,利箭毫不客气的朝她射来。 江吟之立刻缩回脑袋,利箭从车厢边缘擦过,从她眼前凌厉飞过。 车厢内,萧镇江已然没了气息,萧冰然抱着他的尸体嚎啕大哭,而后方,接二连三的利箭射来,江吟之一边驾车逃跑,一边喊道:“不想死就赶紧趴下!” 萧冰然立刻俯身趴下。 整辆马车不一会就活活变成刺猬,扎满了箭支。 萧冰然听得出后方的追兵,那激烈的马蹄声让人为之胆颤,她知道她今天难以脱身了,但看江吟之却仍旧竭尽全力的逃。 她神色痛苦,“东西就在我身上,你为什么不杀了我取走东西,何必还这么费力的逃?” “我们是马车,是跑不过他们的!” 江吟之语气冷冽:“你的那些证据对我来说很重要,为了这证据我也得信守承诺,不会食言。” 萧冰然双目发红,痛苦的闭上眼,泪流不止。 江吟之策马急速前行着,只要到了不那么宽阔的道路上,就有机会脱身的!她计算着前方路程,咬着牙,再坚持一下下,很快就到了! 然而就在这时,城墙上那抹身影施展轻功猛地飞到了他们的马车顶上。 虽对方声音极轻,但江吟之仍旧敏锐捕捉了那一丝异动。 她眸色一变,猛地撒开缰绳,抓起车厢内趴着的萧冰然手臂,急切喊道:“快躲开!” 同一时刻,祁凌霄手中长剑猛地自车厢顶部刺入,洞穿,凌厉内力震的整个马车车厢轰然炸裂。 江吟之抓着萧冰然猛地一跃从马车上摔了下去。 连连翻滚数圈,地上石子猛地磨破她衣服,擦过她脸颊,留下几道血痕。 马车速度很快,从马车上摔下来,萧冰然直接摔断了腿无法起身。 她痛苦的挪了挪腿,完全无法移动分毫,惊恐的看看那从马车上下来的带着杀气的祁凌霄,她恳求般的看向江吟之,“求你了,给我一个痛快!” 第七百八十三章 抢走一半 她为二殿下办事那么久,如何能不知道二殿下是个什么样的人,如何能不知道他的手段,她这次被江吟之给救走,二殿下必定知道她做了什么,对于背叛的人,二殿下的处置从来都不手软。 她若落到二殿下手里,一定会生不如死! 倒不如让江吟之杀了她,给她一个痛快。 江吟之转头看了一眼走来的祁凌霄,拔出了腰间匕首,警惕的看着他。 萧冰然见状,抓住江吟之的手,把一本册子塞入了她的手中,她哭着说:“我知道我今天逃不掉了,再被抓也是徒增折磨,不如给我个痛快!” 江吟之微微一惊,看着萧冰然那苦苦哀求的样子,她皱了皱眉,握紧了匕首,有一瞬的犹豫。 她没有想到一直以来都那么好强的萧冰然竟然会直接求一死。 “好,我成全你。”江吟之握紧匕首,抬手一挥。 匕首锋利,直接割破了萧冰然的喉咙,她脸颊上泪水还在滚落,眼睛未闭,整个人猛地往后仰去。 在看到萧冰然把一个东西塞进江吟之手中时,祁凌霄眼眸一冷,立刻下令:“放箭!保护国医大人安危!” 咻—— 追来的骁龙卫齐齐放箭,声音凌厉,铺天盖地朝江吟之袭来。 江吟之抬头一看,映入眼眸的是无数支箭影,她迅速后退两步,以最快的速度闪身躲避箭支。 下一瞬,祁凌霄飞身上前,猛地来抢江吟之手里的东西。 他手中长剑凌厉,招招凶险万分,江吟之一边躲避准确射来的弓箭,一边与祁凌霄过招,保护手里的东西,仅凭手中匕首实在是难以招架。 “祁凌霄,你敢光天化日杀人灭口不成?”江吟之语气凌厉。 祁凌霄眼神阴冷,步步紧逼,他轻功绝佳,几乎是缠着江吟之完全让她没有逃走的机会。 “你若早些答应为我做事,我自不会为难你!但你根本就没有要跟我联手的意愿,你休想让我放过你!” 虽然那天在长公主府里,跟江吟之谈了很多,但是江吟之转头又把萧冰然给放走,她跟萧冰然一定是达成了某种交易,江吟之才会冒险带她走。 而此刻她手中的那本册子,就是关键!这从萧冰然手里交出去的东西,多半是对他不利的,他绝不可能让江吟之拿走来帮着祁暮年对付他! 打斗纠缠之间,猛地不慎被箭射中后肩,一阵剧痛袭来,她匆忙往城门处望去,怎么还不见祁暮年带人来! 再不来她真撑不住了! 若是有翳云剑在手还能应付。 “骁龙卫已经包围此处,在这儿发生任何事情都没有第三个人知道,不想死就把东西交给我!”祁凌霄眼神凌厉,步步紧逼攻击江吟之,抢夺她手中的册子。 手中的长剑落于江吟之身上多处,造成一些伤痕,空气中弥漫开一阵血腥气。 猛地,祁凌霄抓住了她手中的册子。 他另一手挥着长剑从她喉间划过,江吟之猛地往后仰去,一时间无法夺回册子,只能单手死死的攥住,指尖攥得发疼,死也不肯松开。 祁凌霄见她力气还不小,夺不过来,他手中长剑猛地朝江吟之的手腕斩去。 千钧一发之际,猛地一个黑影闪过,一脚踹在祁凌霄的胸口,将他整个人踹飞。 两人都死死的抓着册子,就在祁凌霄飞出去的那一刻,册子猛地被扯烂,一人撕掉了一半。 江吟之猛地连连后退,险些跌倒。 陈羲猛地一把扶住了她的腰,眉头紧锁担忧的看着她,“还好吗?” 江吟之点点头,看着手中的这本撕掉一半的册子,眉头紧锁,眼底泛起阵阵杀意。 她抬手用力掰断肩膀上的箭,看着祁凌霄手中另一半册子,将手中的册子往陈羲怀里一扔,快步便朝祁凌霄冲去。 陈羲微微一惊,连忙收住那本册子塞入怀中,朝江吟之扔去一把剑,“剑拿着!” 江吟之猛地抬手一握,长剑出鞘,泛起凌厉寒芒,剑气逼人。 翳云剑! 她握着剑朝祁凌霄击去,想要去抢他手里另一半册子。 而这时骁龙卫仍旧拼命的射箭,陈羲便也拔出剑抵挡着铺天盖地射来的箭支。 同一时刻,城门内马蹄声渐烈,大批人马从城门而出,祁暮年带着人赶来了。 江吟之拿着翳云剑,只是几招,祁凌霄便招架不住了,不停的闪躲,被逼退。 江吟之剑招凶狠,毫不客气的朝祁凌霄身上挥去,然而祁凌霄见状不敌,又见到祁暮年赶来了,根本不敢多耽搁片刻,直接飞身一跃,朝城门处而去。 江吟之施展轻功快速追去。 然而快到城门处时,祁凌霄直接脚踏城墙,直接飞到了城楼之上。 江吟之没有这样绝顶轻功,飞不上去,看着祁凌霄站在城墙楼上居高临下的看着她,她心中火气甚大! 祁凌霄翻开手中的册子看了看,随后双手背在身后,冷声下令道:“贼人既已伏诛,撤!” 骁龙卫在祁凌霄的命令下,火速撤退回了城中。 而祁暮年带着人赶来时,已经是一场空。 祁暮年快步追到江吟之身边,紧张的看着她,“你没事?伤哪里了?” 江吟之无奈的看着他,“我不是让苏佩给你递消息了吗?” 祁暮年眉头紧锁,有些自责,“你带话来说让我拖住祁凌霄,但当时我在御书房内见父皇,传话的人进不来。等我知道的时候就立刻赶来了,但还是晚了一步!” 听到这里,江吟之也就不怪他了,“罢了,是我思虑不周,情况太紧急我没法提前跟你商量,你也不知道我跟萧冰然的交易。” 祁暮年听到这话,的确是一头雾水,“你跟萧冰然交易什么了?” 不远处,陈羲缓缓走来,将那半本册子递给了江吟之,江吟之接过册子便给了祁暮年,“就是这个。” “可惜让祁凌霄抢走了一半!” “就在城门外不远处,他竟也敢明目张胆的围剿我!” 江吟之如今也算是见识到这祁凌霄在某些地方一手遮天的本事了。 祁暮年语气沉重:“这城防里外都有很多他的人。” “先回去!你的伤势不轻!” 江吟之点点头。 一行人回到城中,江吟之抬头感激的看了陈羲一眼,“谢谢啊,还好你来的及时,不然那半本也没了。” 第七百八十四章 那你要按时来给我换药哦 听到这话,祁暮年微微一怔,也不禁侧目看了陈羲一眼。 陈羲面无表情微微颔首,“卑职该做的。” 这客客气气的话,祁暮年也就没想太多,江吟之也没有再说什么。 进了城,便不见祁凌霄和骁龙卫的身影了。 - 回到辞暮楼。 房内,苏佩端来伤药,说:“姑娘,我给你上药。” 江吟之听见门外院中有脚步声,她往门外望了一眼,苏佩也跟着望了一眼。 看到是陈羲时,苏佩便立刻说:“那我先去给姑娘煎药,姑娘若有吩咐喊我一声。” 江吟之点点头。 苏佩便离开了霜花苑。 陈羲脸色有些阴沉的走进了房间,神色凝重的看了她一眼。 江吟之自觉背过身去,微微解开衣服,露出肩膀处的伤,不小心碰到还扎在肩膀上的箭头,疼的倒吸了一口冷气。 陈羲眉头一皱,眼底暗藏着一丝心疼,连忙上前按住了她的手,“别乱动。” 他抓住衣领,动作轻柔的往下拉了些,没有碰到那根箭头。 他拿起夹子,夹住了箭头,按住了她背部,“忍忍。” 江吟之点点头,“你……”轻点 话还未说完,他便猛地拔出了箭头,疼的她猛地咬紧了牙根。 “你!你就不能说一声再动吗!”江吟之疼的满头大汗。 他立刻拿起棉花擦拭鲜血,不悦道:“别说话!” 擦拭干净周围鲜血之后,立刻上药,包扎。 动作十分利索。 上了止疼药之后,伤口一阵阵发麻,疼痛感减轻了些,等到包扎好,她便直接穿好了衣服。 陈羲一边擦拭着手上沾染的血迹,一边说:“好在伤口不深,箭刃上也没有毒。” “那就好!” 她起身系好腰带便要往外走去。 陈羲一惊,“去哪儿?” “我去看看那本册子上的证据是什么。”她直接交给了祁暮年,还没来得及看一眼呢,毕竟是她拼死抢来的东西,起码得知道这东西到底有没有用。 陈羲却一把抓住她的手腕,将她拉了回来,“坐下!” 被一声呵斥,江吟之不自觉抖了一下,乖乖坐下。 才看到他手中又拿着沾了药水的棉花,他微微倾身弯腰,突然间凑近了她,那一瞬熟悉的气息让她不自觉心跳加快。 他拿着药轻轻的擦拭她脸颊的血痕,疼的江吟之控制不住的抽动了一下嘴角。 那有些狼狈又可爱的模样,让陈羲唇边不禁露出了一抹笑意。 但很快又收敛了。 “我就没见过像你这样隔三差五受伤的,三殿下不是对你那么好吗?这府里的侍卫你随便指挥便是,若是这次多带些人去,会落到这个下场吗?” 若是换做旁人,府里这么多的侍卫,不用白不用。 她却客气的不像话,完全不像是她的行事作风。 “我哪知道他们追来的这么快。”江吟之本来是想低调出城,找个安全的地方还想跟萧镇江父女问问仔细,核对一下萧冰然给她的证据,是不是如萧冰然之前所说的那样呢。 更何况受祁凌霄指使毒害长公主这证词还没写呢! 却没想到,祁凌霄来的太快,萧镇江直接就被一箭射死,萧冰然也根本逃不掉。 当时萧冰然求她给她个痛快,她也是犹豫的,但是当时的情况,亲手杀了萧冰然,或许能抵消她救走萧冰然的罪名,人是她亲手抓亲手杀的,若是皇上问起,她也能针对救人一事狡辩一二。 “手!”他声音低沉,语气冷冽。 江吟之微微一怔,举起了手,撩起衣袖才发现手臂也受了伤。 他拿着药仔仔细细的给她上药,包扎好。 “如今天气热了,这药得两个时辰换一次,没别的事,就好好休息。” 江吟之勾起唇角,笑意盈盈的看着他,“那你要按时来给我换药哦。” 那一刻,她明显感觉到身前男子僵了僵。 陈羲没有说话,转身直接离开了房间。 - 江吟之也立刻离开了霜花苑,去了祁暮年的书房。 听到声音,祁暮年抬了一下头,看到她时微微一怔,关切问道:“你的伤包扎好了吗?伤势如何?没有大碍?” 江吟之上前坐下,慢悠悠的给自己倒了杯茶,“小伤而已。” 她凑上前去看桌上的那本册子,“怎么样?这东西有用吗?” 祁暮年将册子放到了她面前,翻回到了第一页,“有用,这上面记录的是萧家父女为祁凌霄办过的金钱往来上的事情,涉及君朝城中一些生意争夺,以及受贿,还有部分买卖官职。” 祁暮年一边说,江吟之一边看。 祁暮年说完这里就没有继续说下去了,江吟之震惊的抬起头,“然后呢?没有了?” 祁暮年遗憾的点点头,“这最后一页写的似乎涉及人命,但是后半部分没了。” 闻言,江吟之一惊,立刻仔仔细细的从头翻到尾。 的确如祁暮年所说,这上面写的是关于金钱往来上的事情,买卖官职,最多只能算是贪污,但那些重大的杀人案件,甚至谋杀皇子的证据全都没有! “重要的全在后半册里了!”江吟之懊恼不已。 怎么偏偏她抢到了前半部分! 祁暮年不知道后半册写的是什么,猜测问道:“这后半册写的是关于皇子吗?” 江吟之点点头,“是。” 祁暮年安慰道:“不必难过了,若是关于怎么杀害了皇子,父皇怕也不会追究的。祁凌霄能有如今势力,也有父皇纵容的原因。何况禹国争夺储君之位是常态,胜者为王,所以输掉的人也就输掉了而已。” “这些,父皇心里多少有数,你若将这些呈上,怕是会惹父皇不快。” 听到这里,江吟之不禁皱起了眉,他说的也有道理。 “虽然皇上有意纵容皇子争斗,选出最适合继承皇位的人,但必定还是有所忌讳的,若祁凌霄不止是动了皇子,还将手伸到朝堂大臣身上去了呢。” 江吟之不信禹帝真的能容忍皇子争斗时的所有手段。 祁暮年微微一惊,“你说他还杀了朝臣?” 江吟之点头,“是萧冰然跟我交易的时候说的,应该没有假。” “只可惜重要的后半本落到祁凌霄手里了。” 祁暮年安慰道:“没关系,有这上半册已经很好了。” “吟之,谢谢你!” 他突然语气沉重而诚恳的道谢,让江吟之微微一惊,“不用谢。” 祁暮年神色凝重的看着她,“其实你不必为了这些豁出性命,我们可以慢慢来的。” 第七百八十五章 视为从犯,一律当斩! 祁暮年知道江吟之跟萧冰然的恩怨,已经是水火不容的处境,却为了这册子答应萧冰然的交易,冒那么大的风险把萧冰然这个重案犯从大牢里救走。 若萧冰然说的是假话,她根本没有这册子,那江吟之这回就是引火烧身,后果严重! 江吟之轻笑一声,“你是第一天认识我吗?” 她可不是个会慢慢来的性子。 闻言,祁暮年无奈一笑,又言:“这几日你安心在府中休息,这些证据我会呈给父皇,以及你救走萧冰然的事情,我会帮你解释清楚,父皇应该不会怪罪。” 听到这里,江吟之连忙说:“对了,萧冰然是死于我手,你可得跟皇上说清楚了,我跟萧冰然可不是一伙的!” 她说完还拿出了匕首,拔出匕首,匕首刀刃上还沾着血迹。 祁暮年点点头,将匕首收入怀中,“我进宫去了。” “好。” 她跟着祁暮年一同离开了书房。 江吟之本想回霜花苑,但是突然想到什么,脚步一滞。 皱眉思索了一下,抬步往辞暮楼外而去。 刚走出辞暮楼,身后便传来一个沉稳的脚步声,江吟之回头一看,便见陈羲跟了上来。 “你的伤还没好,又要一个人出去?”陈羲眉头紧锁,眼底带着一丝担忧。 “萧冰然的事情,我还没有查清,查清了才算了结此事。”江吟之说着,往长公主府方向而去。 陈羲什么话也没再说,默默跟上了他的脚步。 到了长公主府门口时,陈羲停住了脚步,江吟之察觉他没有跟上来,微微一惊,“怎么?不跟我进去?” 陈羲别过脸去,“这儿是长公主府,我一个使臣随从不便入内。” 闻言,江吟之却偏偏抓起他的胳膊往大门里拉,“你现在是我的随从!” 陈羲沉默着,却也没有拒绝,跟着她走进了长公主府里。 正好在前院看到祁姑姑坐在池塘边的喂鱼,整个人精神不错,心情也不错,江吟之快步走上前,“姑姑!” 跟在身后的陈羲听到这个称呼时,脚步一滞。 祁心娴见到江吟之来,便不自觉的笑了起来,亲切的拉着她的手上前在凉亭里坐下,“你是闻着味儿来的?皇上今日特地赏赐了一些点心,我给你留着呢。” 江吟之闻了闻,“好香啊!” 祁心娴抬头看到院子里还站着一个人,不禁招呼道:“你也过来坐。” 江吟之回头望了一眼,也喊道:“愣着干什么?长公主叫你过来呢!” 陈羲犹豫了一下,还是迈开了脚步,走了过来,默默地在凳子上坐下,看似平静的神色底下早已波涛暗涌。 祁心娴夹起一块点心放到了他面前的盘子里,面带和善微笑,“一起吃。” 江吟之悄悄的看了陈羲一眼,见他有些紧张的抓着大腿,似乎在努力克制激动之情。 “御膳房做的点心还真不错呀,姑姑,你之前酿的酒还有吗?想喝!”江吟之故意说道。 祁心娴点点头,宠溺问道:“当然有,多着呢,你想喝什么味道的?” “桃花酿!” 随后祁心娴便命人将桃花酿取了来。 倒上了三杯。 江吟之端起酒杯轻轻跟姑姑碰了一下,见陈羲不动,便也碰了一下他的酒杯,朝他挑挑眉。 陈羲这才端起酒杯,一饮而尽。 他握着酒杯的手,不自觉的用力,眼神中暗藏着几分激动,看着祁心娴。 察觉他的神情,江吟之心里更加坚定了一个想法。 “姑姑,我给你把把脉。”江吟之吃完一块点心,拍了拍手。 祁心娴伸出手腕来,江吟之便给她把了脉。 江吟之点点头,“毒素清除的不错,已经没多少余毒了,对身体没什么影响。” 祁心娴笑了笑,“你跟百里叙晴解毒的本事自是不用说,我身体很好,不用担心。” 说完,祁心娴又担忧的问道:“我听说萧冰然已经抓到了?” 江吟之便将今日发生的事情告诉了祁姑姑。 听完之后,祁姑姑一脸忧心,“没想到这才一天的时间,发生了这么多事,这祁凌霄表面上还算客气,可竟胆大到在城外围剿你。可见这证据是拿捏着他的命脉的!” “是啊。”江吟之叹了口气,“可惜只抢到了上半册,那些证据对祁凌霄来说或许是不痛不痒的。” 祁心娴拍了拍她的手背,安慰道:“无妨,解决了萧冰然,起码江氏布庄暂时安全了。” 江吟之点点头,此事或许还算是个安慰。 江吟之又问道:“姑姑,之前后厨的那些下人还在吗?今日没有换人?” 祁心娴见她突然问这个,感到困惑,“怎么了?后厨的人有问题?” “这府里大多数人手都是皇上和暮年安排的,应该没有问题。” 江吟之摇摇头,“我也不确定,但为了安全起见想查清楚些,以免今后再发生这样的事情。” 祁心娴想了想,说:“后厨的人都还在,你想提审哪个?” “负责煎药的那两个!” 祁心娴点点头,随即命人去把负责煎药那两个丫鬟带到房间里去。 又对江吟之说道:“后厨已经在做晚膳了,你们审完之后留下来用了晚膳再走。” “好。” 陈羲微微一怔,你们? 也包含他吗? - 两人来到了房间里,见两个丫鬟已经被带来了,正战战兢兢有些紧张的低着头。 看到她时,连忙慌张的行礼,“大人。” 江吟之上前坐下,不急不缓的倒了杯茶,翘起腿幽幽开口:“你们叫什么名字?” 两个丫鬟相视一眼,答道:“我叫秋芸。” “我叫冬雯。” 闻言,江吟之微微一惊,挑眉看着她俩,“一个秋一个冬,你们是姐妹俩?” 两人立刻否认了,“不是,我们这些做奴才的都没姓氏,都是从小就卖身给人家当丫鬟了,所以碰巧是叫这个名字。” “噢……”江吟之拉长尾音,若有所思的点点头。 “这么巧啊?一个秋一个冬,还恰巧就负责给长公主煎药的活,不是亲姐妹,这缘分却胜似亲姐妹啊。” 江吟之别有深意的话,吓得两个丫鬟紧张万分。 秋芸战战兢兢的开口:“大人……大人是怀疑我们下毒吗?可下毒的人不是萧冰然吗?” 冬雯更是扑通一声跪在地上,“求大人明鉴!我们都是老老实实干活的奴才而已,绝对不敢对长公主下毒的啊!” 江吟之淡淡的扫了她们一眼,直接拿起陈羲的剑,拔剑而出,剑刃落在桌上,语气冰寒道: “看你们这害怕的样子,也该知道给长公主下毒是什么样的重罪。” “那故意诱骗萧冰然在盛药的碗里下毒,视为从犯,一律当斩!” 第七百八十六章 出人命了 她凌厉的声音吓得两个丫鬟跪在地上瑟瑟发抖起来。 两人低着头还在相互给眼神,十分慌张害怕。 这一幕落到江吟之眼中,她直接拿起剑,落在了冬雯的后颈,“说说,是谁指使你们诱骗萧冰然往药碗里下毒的?” 冰冷而锋利的剑刃落上脖颈的那一刻,冬雯猛地浑身一颤,惊恐的闭上眼,急切道:“是萧夫人!” 刚听到这个称呼的时候,江吟之还愣了一下。 萧夫人? 她突然猛地一惊,“是柳秀妍?萧镇江的正妻?” 冬雯和秋芸跪在地上低着脑袋,害怕的点点头。 “我们进长公主府前,原先在萧家做过,我们得罪了二小姐本是要发卖青楼的,是萧夫人悄悄救下了我们两人,又托关系把我们安排到了另一位夫人家中。后来长公主府缺人,我们就辗转被挑到这儿来了。” “大人,我们在长公主府从来没有做过任何坏事啊!这次是萧夫人下跪相求,我们没办法,为了报还她恩情,才答应做的这件事。” “我们也从未想过加害长公主,只是按照萧夫人说的做而已。” 两人惊恐极了,怕脖子上那把剑随时斩下,说话都制不住的颤抖。 江吟之眉头紧锁,脸色难看,又问:“她是怎么吩咐你们的?详细道来!” 秋芸颤抖着声音说:“就在萧老爷出事的那天下午,萧夫人找到我们,说晚些萧冰然会送菜到长公主府后厨,让我们在她来的那个时候,故意透露给萧冰然听到,说国医大人晚上会在长公主府用膳,还说要煎药给国医大人……” 秋芸的声音,越说越小。 江吟之眼眸一冷。 柳秀妍是故意设计让萧冰然以为是给她下毒,但实际上是给长公主下毒,好让萧冰然背上毒害长公主的罪名,必死无疑! 柳秀妍恨极了萧冰然和萧镇江,想要置他们于死地,她都理解! 但为什么,为什么要害长公主?! 她心中气愤,收起了长剑,直接扯下钱袋,扔给了她们,冷声道:“走,离开长公主府。” “你们的卖身契我会找来烧掉的。” 闻言,两人大惊,恳求道:“大人,我们绝不敢再犯了,求你别赶我们走!” 江吟之冷冷的看着她们二人,“能让你们二人负责煎药这么重要的事情,可见不止是长公主信任你们,府里其他人也很信任你们,然而你们却故意引萧冰然往长公主的药碗里下毒!” “别告诉我你们听不出来柳秀妍那些话是什么意思!留你们性命是我最后的仁慈,不想死的话,拿着钱,滚得远远的!” 两人被吓得不敢再说话,害怕的泪流不止,最后只能拿着钱离开了。 江吟之也立刻想去找柳秀妍,但正好走到外头便有丫鬟上前来,“大人处理完了吗?长公主还等着您用晚膳呢。” 祁姑姑还等着他们呢,江吟之转头看了一眼陈羲,“先去吃饭。” 陈羲没有答话,也没有拒绝,默默跟上了江吟之的脚步。 两人来到房内,竟然只有祁姑姑一人。 江吟之带着陈羲上前坐下,好奇问道:“姑姑,百里叙晴没来?” 祁姑姑笑了笑,“这姑娘又在研究什么毒,派人去请了,说不来,就咱们三个。” 说罢又朝着陈羲道:“不必拘束,动筷。” 陈羲微微颔首。 江吟之知道祁姑姑一向随和,但也没有到下人可以随便上桌用膳的地步,她今日却一直在招呼陈羲,看来祁姑姑也认出他来了。 只不过此刻大家都没有戳破。 祁姑姑吃了两口便问道:“那两个丫鬟你问出什么来了?” “萧冰然说她以为后厨煎的药是给我喝的,所以才下毒。我方才审问了那两个丫鬟,交代清楚了,是柳秀妍指使她们做的。柳秀妍是想置萧冰然于死地!” 江吟之把事情来龙去脉说了个清楚。 闻言,祁心娴微微一惊,“柳秀妍?” “萧贵妃的生母,也是萧镇江的正室夫人。” “难怪。”祁心娴若有所思说道。 江吟之吃了口菜,便放下了筷子,“我还得去找柳秀妍,就不吃了,姑姑你慢用。” 祁心娴点点头,“去。” 随后两人便离开了长公主府。 此刻已经入夜,夜空中星河璀璨,夜风带着丝丝凉意,格外清爽。 街道上行人稀少,十分安静。 江吟之脚步略快,来到了庆丰酒楼。 已经习惯走后门,所以直接来到了后门这条街道,推开了后门。 往日夜里这后院休息的人不少,但此刻却是空无一人,江吟之正疑惑着,便见伙计从楼里着急忙慌的跑出来。 看到她时,伙计激动上前,“大人,你来的正好!咱们酒楼里出人命了!” 闻言,江吟之脸色一变,“带我去!” 伙计领着她进了楼里,此刻正乱作一团,因为酒楼还没打烊,还有客人,所以伙计正纷纷疏散楼中客人,拦着那些人上楼去看热闹。 到了二楼走廊,便听见里头传来哀嚎连天的哭声。 “掌柜的,国医大人来了!”伙计连忙挤进人群里。 闻言,周围的人纷纷退开了一条路,掌柜连忙上前,“大人,您来看看,这二位,是您之前安排在这儿的人……” 掌柜很是为难的指了指房间内。 地上正躺着一具尸体,正是柳秀妍! 雪莲跪在柳秀妍旁,哭的十分伤心的。 江吟之走进房间,上前蹲下检查了一下柳秀妍的脖颈,已经没气了。 脖子上有明显勒痕,房间梁上还挂着一条白绫,是上吊而亡。 雪莲抓着她的手臂哭着说:“求求大人彻查清楚,是何人害了我家夫人,还我家夫人一个公道!” 江吟之问道:“柳夫人出事的时候,你在哪儿?” 雪莲止住了哭声,吸了吸鼻子,回答她的话:“今晚有两个丫鬟打扮的姑娘来见夫人,夫人不让我在旁边听,就打发我出去买糕点,结果我回来的时候,夫人就出事了。” “大人,定是那两个丫鬟有问题!她们一定是二小姐派来的人!” “我家夫人不会自尽的!” 听到这里,江吟之心里已经有数了,她起身跟掌柜的确认了一下,掌柜低声道:“我们盯着这屋的人也说有两个丫鬟进去过,但那是柳夫人自己要见的,不是咱们的人不拦着啊。” “而且那两个丫鬟看上去柔柔弱弱,不像是习武之人。” “我听闻出事就立刻赶来了,这房间除了雪莲,没人进去过,这也没有打斗痕迹啊。” 庆丰酒楼这么大的酒楼,掌柜处理这种事情还是很谨慎的,没让任何人进房间,也看得出来这房间里没被破坏过。 第七百八十七章 自尽 江吟之点点头,“我知道了,你派两个人帮忙把尸体安葬了,钱我来出。” 闻言,雪莲微微一惊,连忙起身,“大人!” 江吟之无奈的看了她一眼,“房间里没有打斗痕迹,柳夫人是自尽身亡。” 不难猜,那两个被赶出府的丫鬟念及柳氏的救命恩情,前来通风报信,好让柳氏赶紧逃。但柳氏知道她的事情败露,也自知是逃不掉的,便自尽身亡了。 “可是……”雪莲仍旧不敢相信。 江吟之打断了她,“萧冰然和萧镇江两人都已经死了,不可能是他们派人来暗杀。” 雪莲惊住。 江吟之看她的表情应该的确不知情,不禁问道:“你家夫人之前做过什么,你全不知情吗?” 雪莲不明所以,“做过什么?夫人只是让我每天去打听那些铺子哪里招工,说虽然大人会给钱给我们,但我们要立世还是要有一门赚钱的手艺。所以她每日绣花,我每日去外头铺子打杂干活。” 说着,雪莲还从怀里掏出来一串铜钱,“你看,这是我这几日打杂赚来的工钱呢。” 江吟之看了一眼,随即视线落到了地上的柳秀妍身上,她相信柳夫人也不是极恶之人,只是仇恨让她不折手段,不惜害她人性命来杀死萧冰然。 这些事情,她没有跟雪莲说过,想必也是为了保雪莲一命。 江吟之拍了拍她的肩膀,“萧家已经没了,料理完柳夫人的后事,你到江氏布庄去。” 雪莲难过的看了一眼地上的尸体,又抬头问她,“真的是自尽吗?” “你也知道你家夫人对萧氏父女的执念,他们已经死了,而萧贵妃也早就不在了,柳夫人已经没什么可留恋的了。” 听到这里,雪莲也只好接受这个答案。 随后江吟之便让掌柜的帮忙处理后事,雪莲感激的跪拜,“多谢大人。” “去。” 当晚,柳夫人的尸体便被抬出了城。 因为萧家已经没了,宅子也没了,萧家人更是一个都没有了,所以这后事也没法办的太隆重,只能趁着夜晚,低调处置了。 江吟之没有参与,只是慢悠悠的踱着步子回辞暮楼。 陈羲默默跟在旁边,一言不发。 两人就这么安静的走着,气氛却也十分和谐,惬意。 萧家的事情,到这里便彻底结束了。 这君朝城中,一个萧家的人都没了。 - 第二天,雪莲便被江吟之安排到了江氏布庄,做点打杂的比较轻松的活,这工钱自然也不会亏待她。 日久天长的学一门织布绣花的手艺,若做的好,将来还能赚到更多的钱。 江吟之连续几日便在霜花苑养伤,陈羲真的会按时前来给她换药。 这天,陈羲上药的时候,江吟之忍不住扭头去看,“这么几天了,伤怎么还没好?” 陈羲无奈的看了她一眼,“真当自己是铜墙铁壁吗?伤筋动骨一百天,这才几日就想好痊愈?” 江吟之回过头,嫌弃道:“肯定是你药没上好,才好的这么慢。” “那你自己上!”陈羲语气不悦的直接把药瓶放到了桌上。 正巧就在这时,祁暮年走到了房门口,正正瞧见了这一幕,他猛地惊在门口,视线落到了江吟之o露着的半个肩膀上。 脑子有一瞬的空白,为什么不是苏佩给她上药? 江吟之微微一惊,连忙拉上了衣服,“殿下!” 陈羲也默默后退了两步。 祁暮年皱了皱眉,略带深意的眼神看了陈羲一眼,江吟之见状,连忙岔开:“殿下,你找我有什么事吗?” 祁暮年回过神来,转头看着她,说:“崇洛城那边有密报进宫了。” 闻言,江吟之一惊,连忙起身,“是借兵一事有进展了?!” 祁暮年点点头,“但是曹家密报,我们还不知道内容是什么,现在应该只有父皇看到了。” 江吟之冷静了一下,曹家的密报进宫了,那疾风也该回来了,即便皇上那边没有什么动静,她也可以从疾风那里得知情况。 不过疾风既然到现在才回来的话,那事情肯定办妥了。 见她丝毫不紧张的样子,祁暮年挑挑眉,“你是真的确信曹家会帮你。” 江吟之勾唇一笑,“曹自鸣也是领兵将领,我父亲我哥哥同样也都是领兵将领,他们培养军队,操练士兵为的不止是打赢战争,更是为了他们上了战场能活下来。每一个士兵的性命,他们都会格外珍惜。” “能避免开战,避免战士折损,当然再好不过!曹自鸣没有理由会拒绝我的意见。” 祁暮年若有所思的点点头,饶有兴趣的看着她,“那我陪你等这次结果。” 江吟之点头道:“曹家密报都来了,皇上应该快召我进宫了。” “你若着急,我现在带你进宫?”祁暮年问道。 江吟之思索着摇了摇头,“不,我不能表现的太心急,而且这密报才刚到我就进宫,岂不是直接告诉皇上,你派人盯着曹家那边的动静?不怕惹皇上不悦吗?” “说的也是!”祁暮年又言:“那你现在想做什么,我陪你?” 江吟之听着他这话似乎怪怪的,猛然意识到他是故意不想她跟陈羲待在一起…… “我没什么要做的,殿下,你去忙。”江吟之试图劝祁暮年离开。 “我没什么要忙的,陪你。”祁暮年并不打算离开的样子。 陈羲站在一旁也不说话也不动弹,也没有要离开的意思,三人尴尬的站在房间里,江吟之也一时有些不知所措,脑海中飞速转动,找个什么借口呢? 就在这时,月穗捧着一件白色的新衣走到了门口,“大人,我把衣服做好了,你现在有空试一试吗?” 江吟之见状,连忙说:“试!我现在就试!” 她连忙上前把月穗拉进了屋里。 她要换衣服,这屋里的两个男人不约而同的看了对方一眼,默契的离开了房间。 祁暮年临走时还叮嘱道:“苏佩说你这几日吃的不多,若饭菜不合你胃口,我让他们换些菜式,你伤势未愈,可不能节衣缩食。” “好我知道了。” 江吟之将他们送到门口,见那两人离开了霜花苑,才把门给关上。 “大人,你看这衣服你还满意吗?”月穗将衣服拿起来,展示在她面前。 薄纱平整,绣着淡淡白梨花,金丝点缀花蕊,勾边,绣工精湛且精致,然而整件外衫却格外飘逸顺滑,没有半点褶皱。 一眼看去,江吟之便很是喜欢。 于是立刻去将衣服换上试了试。 白色温润,淡雅不失贵气,便是出入宫廷,也是足够耀眼夺目的。 第七百八十八章 月穗的妹妹 “大人穿上真美!”月穗看了也十分高兴,这衣服她没白做。 “你这衣服做的不错,手艺真好。”江吟之对着镜子整理了一下衣摆,怎么看都好看。 月穗见她很是喜欢,心里有话不止一次想开口,但每次都欲言又止。 江吟之看她有话想说,便直接问道:“你想说什么直说便是。” 月穗闻言,直接跪了下来,“大人,我……我听说,萧二小姐已经……” 江吟之不明白她为何突然下跪,问的却是萧冰然的事情,她点头道:“是,萧冰然已经死了。” 闻言,月穗激动的抬起头,“那萧老爷?” “也死了。” “你想说什么就直说。” 月穗犹豫了一下,朝江吟之重重一拜,说:“难得大人看得上我的手艺,我愿为大人当牛做马,做任何事情!我想求大人,救救我妹妹!” “你妹妹?”江吟之疑惑,上前把月穗从地上拉了起来,“你有个妹妹?之前也在萧氏布庄吗?” 月穗点点头,神色难过的低着头,“我跟我妹妹都是绣娘,只不过我妹妹的手艺比我还要好些,这布料也是她先做出来的,二小姐发现之后就把她给关到柴房了,第二天才又在铺子里卖掉我。” “之前是我故意隐瞒了大人,还请大人恕罪!” 江吟之满不在意,“这又不是什么大不了的,恕什么罪?你既然有个妹妹在萧冰然手里,你就该早些跟我说才是。” “萧冰然和萧镇江都死了,还不知道这萧氏布庄的人都会去哪儿,我去看看。” “你等我消息。” 见江吟之这么爽快就答应了,月穗激动不已,“谢谢!谢谢大人!” 江吟之正要走,又想到什么停下了脚步,“对了,你妹妹叫什么?” “月霜。” “好,我知道了。” 江吟之记下名字,便打算出门去。 江吟之离开了霜花苑,另一个黑色身影便进入了院中。 正要回房的月穗听见声音回过头,见到来人微微一怔,“你。” “帮我办件事。”男人从怀中取出一个钱袋,交给了月穗。 月穗愣了愣,接下了钱袋。 院子大门开着,院外经过的侍卫正巧见到这一幕,不禁驻足多看了两眼。 不禁皱眉思索,那使臣的随从怎么整日到处跑?来霜花苑来的这么勤快,还跟霜花苑的丫鬟勾勾搭搭?到底是何居心?不会是要对国医大人不利? - 江吟之刚走出辞暮楼大门,陈羲便一个闪身出现在她身侧,江吟之被他的突然出现吓了一跳,怔怔的看着他,“你跟着我做什么?” “今日你给我上药被三殿下看见了,他现在肯定正派人盯着你呢,你还跟着我?” 陈羲却冷冷开口:“你爱独来独往,我只能跟着你。” 萧家的事情,来来回回她身陷几次险境了?他完全放心不下。 说着,他又把翳云剑递给了她,“佩剑随身带着,哪有你这样到处乱放的。” 江吟之无语,“我放我自己屋子里哪里是乱放?” “你见过哪个大夫满大街行走带着一把剑的?不拿剑我能自由出入任何地方,拿着剑就不一样了。” 她一边说,一边接过了翳云剑。 还喃喃道:“这要是宫里有事,我拿着剑怎么进宫……” 陈羲不满冷声道:“进宫再说,现在又不进宫。” 两人有一句没一句的拌着嘴,默契的来到了萧氏布庄。 此刻铺子已经关门了,十分冷清。 江吟之上前敲了敲门。 等了好一会才有人前来开门,问道:“是来买铺子的吗?” 但对方打开门时,看到是江吟之,脸色一下就变了,眼底露出了几分恐惧之色,赔笑道:“大人,您怎么来了。” 此人正是之前江吟之从原来的铺子里赶走的掌柜其中一人,走后就被萧镇江给笼络到这个新的萧氏布庄来了。 萧镇江出事,这布庄里当天便遭到百姓的打砸以及大量退货,所有人都躲着不敢出来,基本已经散了。 “萧氏父女都死了,萧家一个人都没了,何掌柜倒是对萧家一片忠心啊,还在这儿守着。”江吟之勾唇轻笑,双手背在身后慢悠悠的走进了铺子里。 此刻铺子里已经整理干净了,但是两侧也堆积着大量遭到退货的布匹,而柜架上是一匹好布都没了,冷冷清清。 “哎哟,大人您可别挖苦我了,我留在这儿不是官府要求的吗,让我把这铺子卖了还钱啊。不然我早就跑了!哎,这都什么事儿啊,早知道当初我就好好跟着大人干了,不就是卖身契嘛,我签十张都行啊!” 何掌柜满面愁容,叫苦连天。 “你签一百张对我来说都毫无用处。”江吟之轻声一笑,往后院走去。 何掌柜连忙殷切跟上,“大人这次来是想盘下这个铺子吗?价钱便宜得很!里外一共……” 江吟之直接冷声打断:“我不是来买铺子的,这萧氏父女死了,他们之前可带走了不少绣坊的工人以及蚕丝,我想知道现在这些人和货都还在吗?” 听到这话,何掌柜顿时眼眸一亮,激动不已,“大人是想要收下这些工人吗?那可真是太好了!这些人只有这一门织布绣花的手艺,出事之后是吃顿饱饭都难啊!我们正商量着去把现有的一些布拿去市场上售卖呢,就怕江氏布庄不同意啊。” “放眼整个君朝城,也只有江氏布庄才能收的下他们那么多人了,大人真是医者仁心,慈悲心肠啊!” 何掌柜生怕江吟之不答应,先来一顿夸赞,把江吟之给架起来。 君朝城内做布匹生意的只有萧氏布庄,现在萧家没了,只剩下江氏布庄有这么大的规模和能力,养得起那么多的工人了! 何掌柜是生怕放走了江吟之,喋喋不休的,几乎快把江吟之给夸上天。 江吟之不禁掏了掏耳朵,抬手制止他继续说下去,“工人我可以全部带走,先带我去看看情况。” “是是是,大人请随我来!”何掌柜连忙领着江吟之穿过后院,来到了另一条街巷的宽阔后院里。 房屋都是连接在一起的,而这里头宽阔的大院,正是萧镇江给工人们的藏身之处。 院中机杼声不休,所有人都还在忙碌着,但却很明显,没有一个人有精气神,江吟之缓缓的往前走着,看着她们织布,看着她们绣花,手艺的确都不错。 只是尴尬的是,忽然听见一阵肚子咕噜咕噜的声音。 绣花的姑娘有些难为情的摸了摸肚子。 江吟之转头看向何掌柜,何掌柜面露难色,“大人,我实在是没办法呀,萧老爷欠了那么多钱,这里所有的家当都赔出去了,我攒了半辈子的家当也所剩无几了,我也……哎!” 第七百八十九章 他是自己人 听见何掌柜称呼她为大人,周围的人纷纷投来目光。 坐着绣花的那名姑娘连忙起身,躬身道歉:“是草民冲撞了大人,还望大人莫要怪何掌柜,他已经拿出很多钱来给我们买吃的了。” 听到这话,江吟之微微一怔,这何掌柜倒还有点良心。 以前贪墨归贪墨,到了如今这个地步倒也没有见死不救,舍得把钱拿出来给大家买吃的,虽然这根本就是杯水车薪。 看看这一个个面黄肌瘦无精打采的,这才几天,饿成了这样。 何掌柜连忙又招呼她去看仓库,这个院子非常大,连着三四个仓库,也非常大。 仓库里堆满了萧镇江收购来的蚕丝,满满当当,连进都进不去。 “夏季多雨,天气闷热又潮湿,堆放这么多,底下一层很容易坏掉的。”江吟之眉头紧锁。 何掌柜连连点头,“可不是嘛,我们也想过把这些卖掉换点钱,但是这整个君朝城也只有江氏布庄在买布,也只有江氏布庄会做布,我们这也没地方卖啊。” 又在暗示让她收下这些蚕丝,江吟之淡淡的看了他一眼,不说话了。 何掌柜察言观色的本事还算不错,见江吟之脸色变了,连忙又说:“大人,您来看看咱们做的布,那质量绝对是不错的!之前那批以次充好的,是萧镇江让我们做的,我们也没办法,现在这些,绝对没有偷工减料,您来看!” 何掌柜取下仓库柜架上的一匹布,在江吟之面前展开。 江吟之摸了摸,的确不错。 “外面欠债还差多少没还?”江吟之问道。 何掌柜皱眉盘算了一下,说:“里里外外欠的,加上要赔钱的,可能……得差个一万两了。” 这个数目也不算太离谱,江吟之便说:“那晚些我把钱给你,你拿去把后续的事情料理干净,这里的工人和货就留在这儿。” 何掌柜起初还有点高兴,但听到后面的话,心中一沉,笑容一僵,“大人,你不打算要这些工人?” “为什么不要?连这个铺子我也要要!这事这么大,我得先跟白老板商量好,让他选人过来接管。大家就照样还在这儿干活就行,会给大家一口饱饭吃的,工钱按照江氏布庄的工钱来发。” 闻言,何掌柜激动的快要跳起来,“太好了太好了!大人,您真是活菩萨啊!” 萧氏布庄在君朝城开了几十年的布庄,很多人是为了去萧氏布庄干活,有一门生计,才特地学的织布绣花,如今萧氏布庄没了,他们根本无处可去。 能收下他们这么多人的,只有江氏布庄,但之前萧氏布庄跟江氏布庄的恩怨,让何掌柜不敢去跟江氏布庄开口,也不好去求人。 院子里的工人听见了,激动不已,纷纷起身,面面相觑。 “真的吗?” “这是真的吗?” 何掌柜连忙出来,“大家稍安勿躁,江氏布庄已经答应收下大家了,今后这个铺子也是江氏布庄的,大家继续在这儿干活,工钱不会缺大家的!大家都放心!” 江吟之听着这话,不禁勾唇一笑,这人倒是精,直接说成了江氏布庄答应收下他们了,让她根本没有反悔的余地。 “真的,太好了太好了!”院中众人都十分兴奋。 江吟之上前,“大家把手里的活都停一停,晚些让何掌柜买点吃的过来,大家先填饱肚子。” 她扫视了一下院中,问道:“所有的绣娘都在这儿了吗?” 大家纷纷点头。 “谁是月霜?”江吟之问道。 然而问出来,大家却没有一个人答话。 几个绣娘的脸色都变得怪怪的,整个院子里寂静无声,气氛古怪。 江吟之看向了何掌柜,“别告诉我月霜不在这儿!” 何掌柜有些为难的说:“是有月霜这个姑娘,但是……” “但是什么,别支支吾吾的!”江吟之突然有种不好的预感。 “大人,之前您买走的那个月穗丫头,是月霜的姐姐,那天你把她买走之后,这萧二小姐就把气全撒在月霜身上了。当晚就打了个半死!” “咱们也不敢阻止,只能悄悄的送点水和食物什么的。” “后来这父女俩出事,我们就把月霜送医馆了,但第二天,医馆的人就说月霜被人给带走了。” 听到这里,江吟之猛地皱起眉,“被带走了?被什么人带走了?” 何掌柜走上前来,悄悄的在她耳边说:“据说是二殿下身边的人带走的。” 江吟之眉心一跳,猛地警惕了起来,这祁凌霄带走一个被打的半死的绣娘做什么? 总不至于祁凌霄跟这绣娘有仇啊。 难道是因为她买走了月霜的姐姐,所以祁凌霄就带走了月霜? 若是如此的话,那月霜现在应该还活着。 这件事暂时还不能告诉月穗,她之前伤重,至今还未痊愈,让她安心养伤。 “好,我知道了。” 江吟之抬步离开此处,何掌柜跟上前来送她,刚走出萧氏布庄,江吟之又停下脚步,对何掌柜说:“待会我会让人给你送张卖身契来。” 闻言,何掌柜猛地一惊,不知所措的看着江吟之,“大人,这是何意啊?” “你不是一百张都愿意签吗?不愿意就算了,我不会强迫你。”江吟之说完便转身离开。 何掌柜连忙上前拽住她的胳膊,“我签!我签啊!感谢大人还愿意再给我一次机会!” “行了,我先去找白老板商量。”江吟之抬步离去。 何掌柜欣喜万分,在后头招呼:“大人您慢走!” 虽是说去找白老板商量,但江吟之却也还有别的要事在身。 - 她直接带着陈羲来到了商会。 吩咐商会伙计去把疾风给叫了来。 议事厅内。 四人聚齐。 陈羲看着疾风和白老板在此,忽然意识到这不是他该来的地方。 白叔也犹豫的看着陈羲,“这位是……” 江吟之直接拉着陈羲坐下,说:“白叔放心,他是自己人。” 白叔也就没有多问。 江吟之简单把萧氏布庄的事情跟白叔说了一下,白叔没有任何意见,点点头说:“按你说的做,我会安排好的。” 江吟之这才看向疾风,“事情办的如何?” 疾风脸上难得露着一抹自信的笑容,从怀中取出了一封书信,递到江吟之手中。 江吟之立刻打开书信看了看,这是大哥写来的信,信上说,他们派了人假扮成沈玉嵘的士兵在靠近禹国边境处的地方安营扎寨,曹家军队也很配合,一切很顺利! 交代完正事,大哥还在信中叮嘱了她几句,注意安全,注意身体之类的,也给她报了个平安,朔北一切都好。 第七百九十章 你信我,我也信你 末尾,大哥还说:近来不见苍渊踪影,我想他或许又冒险去禹国找你了,他身份特殊,若被发现,后果严重。你可多注意注意身边的人,尽量保护好你们两个。 看到这里时,江吟之心里咯噔一下。 又? 果然,苏佩说之前有人夜潜辞暮楼,直闯三殿下书房,那个人,就是苍渊! 那次来的人,真的是他! 她收起信,不由自主的转头看向了陈羲。 陈羲不明所以,皱了皱眉,眼神带着一丝疑惑和询问。 白叔也十分好奇,关切问道:“到底情况怎么样啊?大公子说什么了?” 江吟之回过神来,将信放到烛火上烧掉,说:“大哥说一切顺利,疾风这次做的很好!” 闻言,疾风脸上不自觉露出一丝自豪,说:“小姐的书信交给了曹将军,他当场就答应了,他给皇上书信密报,我是亲眼看着他写的。” “眼下,东鸣国内有埋伏,不可借兵的密报应该呈到皇上面前了。” 难得疾风一次说这么多话,看来完成了一件很重要的大事,很有成就感。 听到他的话,江吟之心里也就更踏实了。 曹家一直以来没有搅进夺嫡之争中,一句只忠于皇上,挡掉了祁凌霄,挡掉了祁暮年,也是最得皇上信任!曹自鸣的亲笔书信,皇上应当不会怀疑。 东鸣国内早有埋伏,就等着假意借兵,将禹国最强兵力一网打尽,借此侵吞禹国山河土地。 她就不信皇上看到这样的密报还能不立马砍了杜辛辰这个使臣的脑袋? 想到杜辛辰,她突然想起,这段时间以来杜辛辰几乎没有任何动静。 她不禁好奇的看向陈羲,“杜辛辰住进辞暮楼之后一直没有任何的动静!” 陈羲点点头,“大门不出二门不迈。” “只飞鸽传书过一次,是请求东鸣国皇帝割据更多土地,以达到借兵目的。” “不过至今还未收到回信。” 江吟之不禁皱了皱眉,“这杜辛辰真的这么老实本分吗?” 陈羲无奈道:“辞暮楼里看着他的人将整个院子都围得水泄不通,他不老实本分还能如何?” 听到这里,江吟之点了点头,“也是。” 辞暮楼里,他想自由走动一下都难,最多就只能在院子里活动一下,他的一举一动都被人盯着,自然是不敢乱来的。 说是照顾,实际上是监禁。 她又撑着脑袋看着陈羲,勾起唇角,意味深长道:“这种事情你也告诉我?这么信任我?” 陈羲微微一僵。 旁边白叔和疾风都一本正经且严肃的将目光投向了陈羲。 看的陈羲更加不自在。 “你若不想听,下次我不说了便是。”他语气淡然。 “我可没说不想听,你说什么我都爱听!”江吟之撑着下巴痴痴的望着他。 陈羲猛然又是一僵。 而这时,白叔和疾风的脸色都变了,纷纷移开了视线。 白叔轻轻咳嗽了一声,“咳咳,吟之啊,你还有别的事情?没有我就去安排萧氏布庄那群人了。” “没事了白叔。” “行,那我走了。”白叔起身便离开了。 疾风也立马起身,“我……长公主酿了酒,百里做了些点心,我回去了。” 难得看疾风主动做什么,江吟之很爽快的答应了,“去,这回给你记一大功!好好休息几天!” “是。”疾风微微颔首,走出房门立刻便闪身不见了。 房内只剩下他们二人,陈羲无奈的看了她一眼,“你这样很容易让别人误会。” 江吟之却厚着脸皮笑道:“三殿下误会了你都不怕,被白叔和疾风误会,你倒是心虚了?” 陈羲皱起眉头,尽力保持着自己冷漠肃杀的形象,立即起身走了,“没有。” 江吟之慢悠悠起身跟上他的脚步,她倒要看看,他还能装到什么时候。 - 此刻已经傍晚,日落的一片金色霞光洒在他们身上,寂静无人的街道上,两个身影身披霞光并肩而行。 陈羲忍不住问道:“为何这个铺子没有招牌?” 江吟之解释说:“这个铺子不是铺子,是未来做商会用的,目前只陈列了一些普通的摆件小玩意,主要是大家聚集议事的地方。” “等到什么时候时机成熟了,摩诃商会的招牌就会挂上去的。” 陈羲突然停下了脚步,认真的看着她,眉头紧锁,“这种事情,为什么要告诉我?” 霞光中,江吟之勾起一抹温柔的笑,“你问什么,我就回答什么。就像我问你杜辛辰最近的情况,你都毫无保留的告诉我。你信我,我也信你。” 陈羲一时间心跳极快,继续抬步往前走,掩饰着那一丝起伏的情绪。 江吟之慢慢跟上,说:“刚才那位,是我叔叔,他是商会的得力干将,曾是我爹的左膀右臂。” “他们一共四个人,因为隐去了原先的名字和身份,改头换面,便取了个称号。” “青龙,白虎,朱雀,玄武,以四神兽称呼,守护着我们小小的家,和万千重霄军将士。” 这些,是她从前不曾告诉过苍渊的,因为始终提防着他东厂督主的身份,为了所有人的安危,她不曾透露过她跟商会到底是什么关系。 但此刻,她愿意将这些,都告诉他。 陈羲心中波动不小,面上却仍旧波澜不惊,漫不经心的答道:“我听他说他叫白天惊。” 江吟之轻笑,“那是他临时胡乱取的名字,取自石破天惊。” 闻言,陈羲若有所思,十分认真的点点头,“原来如此,他看起来的确力气不小的样子。” 江吟之突然被逗笑。 两人慢悠悠的往辞暮楼走去,迎着落日,从暮色走到夜色。 “那个月霜怎么办?你要怎么跟月穗说?”陈羲问道。 江吟之摇摇头,“祁凌霄抓走月霜肯定是有目的的,极有可能是针对我的,只能见招拆招了!至于月穗那儿,暂时不告诉她了,等确定了月霜的情况,再跟她说。” 两人说着,便走到了辞暮楼。 两人本想一前一后的回去,到了门口却见到苏佩正焦急的望着大门这边,见到她来,急匆匆的跑上前来。 “姑娘你可回来了!我派出去的人四处都找不到你,可急死人了!”苏佩焦急万分的上前来拉住她的胳膊。 “怎么了?出什么事了?” 苏佩警惕的看了旁边的陈羲一眼,立刻给旁边的侍卫使了个眼色,几名侍卫上前,立刻把陈羲给拿下了。 江吟之一惊,“哎,这!” 她想要阻止,苏佩却拉着她急忙往内院里去,压低声音急切的说:“姑娘,使臣中毒了!不知道还有没有救,你快跟我去看看。” 闻言,江吟之脸色一变,“什么?中毒?” 苏佩点点头,焦急万分,“此事事关重大,还不能传出消息去,所以只能先把使臣那些随从全部押下了。若使臣在殿下府上被人下毒身亡,殿下定难逃罪责啊!” 第七百九十一章 何人下毒 “先看看再说。” 江吟之直觉是不太相信杜辛辰会被人下毒的,他可是南无白的徒弟,心性与手段都远非常人可比,做为使臣身处皇子家中,自然会更加警惕,怎会轻易就中了毒? 她与苏佩快速的跑到了使臣住的院子,此刻整个院子都戒备森严,而使臣的随从几乎全部被关在了旁边的房间里,一人一间,季冬正拍打捶门,不悦的喊道:“你们到底要做什么?来者是客知不知道?” 很快,陈羲也被侍卫带到了旁边的一个空房间里,进入房间之前,与江吟之对视了一眼。 随后房门关上。 “在这儿!”苏佩领着她进了杜辛辰的房间。 进了房间,苏佩便将房门给关上了,床上只有杜辛辰一人,已经脸色发黑,中毒严重。 江吟之立刻上前检查了一下,毒性侵蚀五脏六腑的速度很快,几乎已经没有什么生命气息了。 她没有丝毫的犹豫,拿起刀子便割破了自己的手心,滴了几滴血到杜辛辰嘴唇,鲜血渗入,只是一会的时间,他脸上的黑气便消散了些。 苏佩在一旁看呆了,江吟之的血还有这种功效? “姑娘,需要什么药材我去取。”苏佩在一旁焦急不已。 江吟之随身带了些药,她给杜辛辰服下两颗,便吩咐:“打一盆清水来。” “是。” 水来了,江吟之先给杜辛辰施针,随即拿着匕首划破了杜辛辰的手腕,将手垂下,鲜血一滴一滴的落在盆中,但滴落下来的血,却是黑色的。 看着触目惊心。 “姑娘,这毒还能解吗?” “中毒有点深,但可以试一试。”江吟之眉头紧锁的说道。 苏佩焦急万分,担忧道:“可别一试啊,使臣若是死在这儿,所有人都难逃干系!” 江吟之一边施针,一边思量着对策,“找出下毒之人不就好了?” 她把了把脉,脉象稍稍平缓了,她才起身在房间里观察了起来。 看到书案上放着一碗银耳粥,她便上前端起来闻了闻,味道有些奇怪,便忍不住伸出手指沾了一下,放入口中。 只一瞬,她胸口一阵剧痛,猛地呕出一口血来。 “姑娘!”苏佩大惊失色,连忙上前扶住她。 正巧祁暮年赶回来,看到这一幕时也是脸色大变,“吟之!” “苏佩,快去请大夫!”祁暮年心急如焚。 江吟之连忙摆摆手,“我没事,只是试了点毒。” “这毒好厉害!”她端起那碗银耳汤,“查一下,这是谁送来的!” 苏佩神色凝重的点点头,立刻出门去查。 祁暮年关切的看着她,语气焦急:“你疯了吗?自己这样去试毒!知道这碗里有毒不就行了吗,何必还要试!” 没见过这么疯的,明明怀疑是毒药,还去吃。 江吟之擦了擦嘴角鲜血,说:“有些毒,进了嘴里才能分辨出是哪些毒,这世上的毒药千变万化,但毒草却始终是那些样,进嘴里是能吃出味道来的,这样能让我更快的找出解毒之法。” 毒不像药,药材是不能乱配错配的,但是毒可以,归根结底是为了害人,所以懂得一些毒术的人都会自己调制毒药,那自然是乱七八糟的毒都往里加,毒性越强越好,越难解越好。 她没有时间去分析到底是哪些毒,尝一口看看自身反应就是最快的办法。 祁暮年面色凝重的看着她,“但这样下去你身体怎么受得了!” “我自己心里有数,放心。”她看着杜辛辰已经排出了些许毒,便包扎好了他手腕伤口,施针控制体内毒素蔓延。 随后她又立刻开了个解毒的药方,交给祁暮年,“找个可靠的拿去抓药煎药。” 祁暮年便叫了两个人进来,去府中的药材库房里抓药。 很快,苏佩带着几个侍卫来了,侍卫押着一个姑娘,将人狠狠的推到了院子里。 听见声音,江吟之与祁暮年两人走出房间。 “殿下,大人,人带到了,那碗银耳汤就是她送的,我问过后厨的人了,这银耳汤是她亲手熬的,亲手送到使臣房中的。”苏佩说完便退到了一侧。 江吟之这才看到苏佩身后跪着的姑娘是谁。 她震惊万分,“月穗?” 月穗慌张不已的摇着头,“大人,银耳汤是我送的,但是我没有下毒啊!” 祁暮年见状,不禁皱起了眉头,这丫头是江吟之的人,他也不想冤枉了她,便吩咐苏佩:“去把后厨的人,以及把守这院子的侍卫都叫来。” “是。” 很快,人全部带到了院子里。 侍卫跪着说:“殿下,我是亲眼看到这丫鬟送银耳汤进去的,她说是后厨的人叫她帮忙送过来。因她在府中也住了一段时日,也曾给府里不少人绣香囊,颇得大家好感,所以属下等人一时失察,就放她进去了!” 闻言,后厨总管连忙摇头,“没有啊!给使臣大人的食物我们都是有严格要求的,是我们后厨亲自送,从不假手于人!上面没有吩咐,我们怎么可能平白无故就做银耳汤给使臣大人送去呢!” 说罢,指着月穗说:“高侍卫说的对,这姑娘给府里不少人都送过香囊,也给我送过,像是有意巴结!大家都对她印象不错,而且她又是国医大人的丫头,我们就都疏忽了。” “今日她说她想做银耳汤给国医大人,要借用后厨小灶,这个时辰后厨不忙,都闲着,我就把灶借给她用了!” 两人的指责让月穗一时间百口莫辩,急的额头满头大汗,“我没有,我没有给使臣大人下毒,我真的没有……” 说罢,她又抬头看着三殿下和江吟之,“我是大人花了一万两银子才救回来的,大人的恩情我永世难报,大人对我这么好,我怎么会给使臣下毒呢。” 江吟之也不敢相信月穗会做这样的事情,但是现在诸多证词都证明她是嫌疑最大的人。 “那我问你,银耳汤是你送给使臣的吗?”江吟之皱着眉,神色认真的盯着月穗。 月穗点点头,“是我送的。” 江吟之冷声问道:“那你为什么平白无故的给使臣送银耳汤?却跟后厨说是给我做的?” 月穗缓缓垂下了脑袋,声音几乎细不可闻:“是……” “是什么?”江吟之冷声逼问,“你跟府中的人打好关系我不怀疑你,但你知道这位是使臣,为什么平白要给他送银耳汤?你跟他难道认识?” “不不,不认识……”月穗想要解释,可话到嘴边却还是咽回去了,面对江吟之的逼问,她着急的哭了出来,“我……我……” 第七百九十二章 真的证据确凿吗 月穗半天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来,江吟之心里也是着急,想到月穗的妹妹月霜,她心中难免怀疑。 这么巧祁凌霄把月霜给带走了,他会不会拿月霜来威胁月穗,给使臣下毒?而月穗又因为被威胁不敢说出来,怕妹妹性命不保,所以才这般支支吾吾。 若她真是有所筹谋的,此刻便会编出一些其他理由来蒙混过关,而不是连这个简单的问题都答不上来。 江吟之便询问后厨总管,“月穗做的银耳汤还有剩下的吗?” 若能证明这锅里的银耳汤无毒,那便是有人在碗里下毒,或许下毒的另有其人。 谁知后厨总管有些为难的答道:“她盛走了之后,后头的人就把锅里剩的给倒掉了,锅也洗了。” 祁暮年看得出来江吟之想帮月穗找其他理由,为她开脱,便不悦的对月穗说:“你到底为何做银耳汤给使臣送去?你既感念国医救命之恩,就该把事情交代清楚,免得拖累了你的救命恩人!” 月穗闻言,抬头看着江吟之,眼泪直落,更咽着答道:“我……我是听说使臣大人喜欢喝,我才做的,我真的没有下毒,我没有……” 虽然月穗解释了一下,但这解释依然是不清不楚的,也没有足够的说服力。 苏佩看得出来国医和殿下都想保住这丫头,她心道不好,这月穗无法自证清白,那谋害使臣的罪名基本是坐实了,江吟之必定要牵连其中! 索性斩断关联,撇清干系! 便冷声道:“殿下,大人,别与她废话了!难说她不是萧二小姐安插进府里来的奸细,萧二小姐知道大人心地善良见不得人受罪定会救下她,借此故意安插奸细入府内!趁机给使臣大人下毒,陷害殿下,陷害大人!” “此事应当立即呈报皇上!将案犯交由皇上处置!” 苏佩心中焦急,此事不能再拖了,把真凶交给皇上,与他们府中所有人都撇清干系才行! 月穗闻言,泪流满面,哭的十分伤心,“我真的……真的没有给使臣下毒。” 见月穗还不肯说,江吟之也无可奈何,别过脸去,“那就交给皇上处置!” 月穗望着她,眼神中都是愧疚,泪流不止。 然而就在这时,一侍卫上前,犹豫道:“殿下,大人,属下有一事禀报!虽不知与此事有没有关系,但属下觉得,还是让殿下和大人知道较好。” “说!”祁暮年冷声道。 侍卫恭敬答道:“属下瞧见那个使臣身边的随从陈羲,频繁出入霜花苑,且在大人不在霜花苑的时候,与月穗勾勾搭搭,属下亲眼看见陈羲给了月穗很多钱,两人还说了些悄悄话。” 听到这话,祁暮年脸色陡然一变,江吟之也惊了惊。 江吟之还未反应,祁暮年便神色愠怒,“月穗,可是陈羲指使你去给使臣下毒的?” 月穗还未回答,祁暮年便怒道:“此人频繁出入辞暮楼,翻墙掠院,鬼鬼祟祟,原来是奸细,下毒谋害使臣,意图嫁祸!” 闻言,江吟之猛然一惊。 苏佩也有些惊讶,对月穗的时候他可是给了月穗机会解释,但到了陈羲,却直接就给他定了罪。 不过转念一想,陈羲做为使臣随从,若他是奸细,谋害了使臣,那也是陈羲的罪责,是他们东鸣国自己的事情,与禹国毫无干系,更与三殿下毫无关系。 月穗听到这话大惊失色,连忙摆手,“不是这样的!” “来人,把陈羲锁起来,严加看管!”祁暮年冷声下令。 江吟之连忙劝阻:“殿下,这不能直接就定了陈羲的罪名?不管事情如何,得先把他带来,问问他。” 什么勾勾搭搭,江吟之是绝对不信的。 何况他也没有理由在这个时候毒杀杜辛辰,他要是想杀杜辛辰,一路上有无数的机会!何必等到现在! “证据确凿,你还要为他开脱?非要让月穗下毒一事牵扯到你自己身上才甘心吗!”祁暮年语气微怒。 江吟之眉头紧锁的看着他,“你真的觉得证据确凿了吗?要砍头还得要个罪犯口供呢!” 祁暮年说完又意识到自己语气有点不太好,立刻放缓了语气,便让人把陈羲给带过来了。 陈羲被带来,站在院中,祁暮年看着他冷声问道:“有人看见你跟霜花苑的月穗勾勾搭搭,还有金钱交易,是真是假?” 见殿下如此质问,月穗心急如焚,皱眉思索了一下,她不能牵连旁人。 “陈羲是为了……” 只是她话还未说完便被陈羲冷声打断:“我是给了她钱,问问她一些关于国医的情况而已。” 月穗微微一愣,抬头看了陈羲一眼。 祁暮年捕捉到月穗的神情,冷声质问:“他说的是真的吗?” 月穗连忙点点头。 祁暮年又要发问,陈羲淡然自若的开口道:“只是打听了一下伤势和身体情况,奉主子之命,照看好国医大人而已,不必与三殿下交代的那么详细。” 听到这里,祁暮年心中不悦,这陈羲当真是把他主子那点猖狂给学了个透彻!在他面前还敢这样说话! 江吟之在一旁并未说话,她知道陈羲在说谎,看月穗的表情就知道了,但是陈羲那淡然自若,理直气壮的气势,让人完全看不出猫腻。 江吟之转头看向祁暮年,说:“侍卫看到陈羲给月穗钱,看到二人窃窃私语,正好与陈羲所言对上了,他只是拿钱跟月穗打听我的情况而已。这些算不上他指使月穗给使臣下毒的证据。” “他翻墙掠院进出府,几次都是为了救我,虽然翻墙这个习惯不太好,但我会让他改掉的,不会有下次了!” 听到江吟之为陈羲开脱,祁暮年心里堵得慌,他知道,她是爱屋及乌护着陈羲,谁让陈羲是苍渊的人呢。 他竟然,连一个陈羲都比不上…… 苏佩在一旁也没有了主意,虽然将下毒一事推脱到使臣的随从身上,能最大限度的省去他们的麻烦,但是她知道那人是江吟之的心上人,她肯定会护着他,不会让他出事的。 祁暮年心中万分纠结,最终还是开口:“既如此,那……” 他也只好作罢。 却在这时,院外传来急促的脚步声,侍卫匆匆跑进院中,急切道:“殿下,皇上来了。” 下一刻,皇上便出现在了院中,神色略有不满,嗓音浑厚道:“你这府里还真是出大事了,要把朕瞒得严严实实啊!连朕来你府上,都还有人提前通风报信!” 说着,意味深长的看了一眼那先一步跑来的侍卫。 吓得侍卫立刻跪倒在地。 第七百九十三章 当着所有人的面死了 院中众人立刻上前行礼。 跟着皇上一起来的,还有祁凌霄,他冷声讥讽道:“我说,父皇不亲自来,三弟是不会把事情上报的,定是要瞒得越严实越好,然后找个顶罪的替死鬼交上去敷衍了事。” 听到这话,皇上脸色更加难看了。 祁暮年连忙开口解释:“父皇,儿臣是想先封锁府里,找出凶手,以免被凶手逃脱,再到城中大肆搜捕惊扰了百姓,才没有立即上报于父皇知晓,请父皇责罚!” 皇上扫视了院中众人一眼,看得出来是正在审问追查,冷声问道:“查的如何了?” 谁也没有料到皇上会突袭,来不及查清所有的证据了,祁暮年只能把月穗交了出去,“现已查明,使臣中毒是因一碗银耳汤,而银耳汤是这个丫鬟亲自熬煮,又亲自送到使臣房内的。” 闻言,皇上微微一惊,低头看了一眼那个丫鬟,已经害怕的瑟瑟发抖了。 “就她?也敢给使臣下毒?是受何人指使可查清了?”皇上冷声问道。 皇上刚问出口,祁凌霄便弯下腰看了月穗一眼,说:“这丫鬟我认得,之前是萧氏布庄被萧冰然虐打的绣娘,是国医大人出了一万两银子买下她,自那以后她就跟着国医大人了,现在应该是国医大人的贴身丫鬟。” “她给使臣下毒,自然是受了国医大人的指使。不过我这三弟一向怜惜美人,此刻应该正在商量该如何给国医大人脱罪?” 此话一出,皇上一惊,“还有此事?” 随即看向江吟之,“朕知道你跟东鸣国的使臣有恩怨,如今又因借兵一事,是为对立。但你若在禹国境内下毒毒害使臣,便是给朕找麻烦!” 皇上说着,语气逐渐凌厉。 江吟之心头一颤,这祁凌霄是算好了才说得出来这么多,是有备而来!月穗下毒,只怕就是受了他的威胁!毕竟月霜被他抓了! 但是这么短的时间内,祁凌霄能联络上月穗,借此威胁她给使臣下毒,那这府中必定有祁凌霄的眼线! 否则皇上也不可能来的这么快,这么快就知道使臣中毒了! “皇上明察,我绝对没有指使任何人给使臣下毒!我自己就住在辞暮楼,我怎敢在这儿毒害使臣!要杀也是趁着他外出,在外面暗杀他!” 听到江吟之这么直接的话,皇上倒觉得有几分道理。 祁凌霄冷声驳斥道:“据我所知,使臣自从住进辞暮楼就再也没出去过,你在府中杀他是因为你没有机会在外面杀他!别人不知道你,老三该是最清楚的,你不止医术精湛,毒术也厉害得很!你给使臣下毒,定然会做的天衣无缝!” 江吟之冷哼一声:“若像二殿下说的天衣无缝,那你现在怎么还怀疑我呢?” “你!”祁凌霄还欲反驳。 江吟之朝皇上恭敬行礼,说:“来到辞暮楼之后,使臣再也没出去过,正是因为三殿下派人时时刻刻保护着使臣的安危,使臣觉得麻烦才不出门。我们如此看重使臣的安全,怎么可能还给他下毒?” “谁会让自己身上扣屎盆子?”江吟之说着,意味深长的看了祁凌霄一眼。 祁凌霄冷声道:“说不定你就是要反其道而行之呢?以此摆脱毒害使臣的嫌疑!” 江吟之面不改色,“欲加之罪何患无辞。” 祁凌霄气恼,还要再说的时候,皇上冷冷的扫视了祁凌霄和江吟之一眼,“有完没完?” 皇上抬步往房间里迈去,冷声问道:“使臣的尸体可检查过了?房间里可搜查过了?有没有什么线索被遗漏?” 皇上这话很明显是相信毒不是江吟之下的。 但是听见‘使臣的尸体’,江吟之惊住了,尸体?谁说杜辛辰死了? 祁暮年听见这话也皱了皱眉,不禁开口询问:“敢问父皇,是何人禀报使臣中毒身亡?” 皇上还未回答,祁凌霄便直接承认了:“是我说的!我听见你们府里有人在传,所以立刻禀报父皇了。使臣中毒身亡这么大的事情,三弟不禀报,我总不能隐瞒不报。” 江吟之立刻看向皇上,“皇上,杜辛辰还没死,虽然身中剧毒,但我已经控制毒性蔓延,还有机会救过来的!” 这时,苏佩接过侍卫端来的药碗,连忙赶进房内,“药来了药来了!” 只要给使臣服下,使臣脱离危险,事情就解决了! 江吟之连忙接过药碗,走到床边,与祁暮年两人一同将杜辛辰扶了起来,将药给他灌下。 祁凌霄也走到床边,有些紧张的看着。 忽然,江吟之不经意的看到杜辛辰的耳边似乎有一道血痕。 正要细看时,倏然,杜辛辰猛地喷出一口血,整个人如一滩烂泥般倒了下去。 房内众人皆是一惊。 江吟之连忙抓起杜辛辰的手腕把脉,生命快速流逝,根本来不及救,只是片刻,便彻底没了脉搏。 她愣住了。 祁暮年也愣住了,伸手去探了探杜辛辰的呼吸。 没气了。 死了。 当着所有人的面,死了。 江吟之怎么也无法接受杜辛辰死掉的事实,这人那么精,会这么容易就被人下毒而死吗? “死了?”皇上大步上前,语气凌厉。 “江吟之,你不是说还能救的吗?怎么喂了药反而死了!”皇上眉头紧锁,带着些许怒意。 江吟之直接端起药碗喝了一口,原以为是这碗药被动了手脚,但是喝下之后却发现没有异常,这药材都是她开的药材,没有添加任何奇怪的东西。 是哪里出了问题? 正思索着,忽然祁凌霄上前来了一步,“他怀里有东西。” 低头一看,便见到杜辛辰怀中露出一半的纸张。 没有信封,只有一张信。 祁凌霄拿出来展开一看,脸色一变,立刻递给了皇上,“父皇!这便是江吟之毒害使臣的动机!” 什么? 江吟之皱起眉头。 皇上看完信上内容,霎时脸色铁青。 祁暮年和苏佩都看得胆战心惊,不知道那信上到底是什么内容。 皇上直接冷冷的把信给了江吟之,“你自己看!” 江吟之连忙接过,信上说:“只要能成功借兵十万攻下朔北,朕愿划出东南九州给禹国!” 这是秦沧海的回信,秦沧海竟然答应把东南九州给禹国,他简直是疯了! 也不知道杜辛辰是怎么跟秦沧海说的,竟然能骗得他割让东南九州,但是他这么做的目的是为了瓦解东鸣国,为了复仇。 可他如今死了……这一切还值得吗? 她看向了床上躺着的那具杜辛辰的尸体,不知为何,越看越不对劲。 这时祁凌霄冷声说:“众所周知,你想阻止东鸣国借兵攻打朔北,如今东鸣国皇帝肯给出这么丰厚的条件,你知你阻止不了借兵了,所以冒险就在辞暮楼杀了使臣!” “你故意下毒,却又控制毒量没让使臣死彻底,是为了开脱罪责,营造豁出性命救治过使臣的假象。实则开了能致使臣死亡的药,让他当众死掉,无法将这还没来得及呈报的丰厚条件,告知父皇。” “就算这信被我们看见了,但是使臣死在了禹国,东鸣国只会认为我们并没有借兵之意,借兵还是会失败!” “江吟之啊江吟之,你真是好计谋!” 第七百九十四章 秋后问斩 江吟之听着祁凌霄这番话,不禁感到好笑,看着祁凌霄冷冷一笑,“是啊,真是好计谋,二殿下一个人设计出这么一场大戏,可真是精彩!” 就连她毒害使臣的动机都给她编好了!这祁凌霄怎么就跟脑子突然开光了一样? 祁暮年连忙求情解释:“父皇,二哥这全是揣测,没有证据!江吟之作为国医,从来不曾放弃任何伤患的性命,更不可能用这种手段来害人,还请父皇明察!” 皇帝思索了一下,面无表情的看向江吟之,“那你倒是解释一下,为何你给使臣服药之后他就当众身亡了?” “我……”江吟之眉头紧锁,一时间有些心急,“还请皇上给我些时间,我定会查清楚的!” 皇帝冷声道:“使臣已死,与东鸣国的合作直接失败,你有不可推卸之责!去大牢里慢慢想!” 祁暮年急切想要阻止:“父皇,给我们三日时间,我们一定能查清楚的!” 但皇上却冷声下令:“来人,把江吟之,以及毒害使臣的相关人等全数押入大牢!秋后问斩!” 说罢便拂袖而去,不再听任何解释。 祁凌霄见之十分得意的看了江吟之一眼,勾起了一抹胜利般的微笑,得意的表情十分欠抽。 他慢悠悠的跟着皇上离开了。 祁暮年面色凝重的看着她,“我会彻查清楚的,别担心,我会救你出来!” 皇上的侍卫先押走了月穗和陈羲,随即便要进来押江吟之,江吟之不甘心的回头看了一眼床上的杜辛辰尸体,突然瞥见床边有些许尘土。 她眼眸一亮,立刻跑上前,蹲下身检查了一下,手指沾起了些许闻了闻,是香灰! 她仔细的嗅了嗅,的确有些许淡淡的香气缭绕在床边,但似乎是因为喝了一口有毒的银耳汤,她的无感受到了些许影响。 “殿下!你把这个……” 她话还未说完,侍卫便上前来押住了她,往外拉去。 祁暮年看到了地上的香灰,朝江吟之点了点头。 江吟之便被侍卫押走了,离开辞暮楼之后押到了官衙大牢里,皇上下令秋后问斩,所以他们三人都成了死刑犯,被关押到了最里层牢房里。 层层防守,戴上手铐脚镣,插翅难飞。 不过幸运的是江吟之和月穗被关在了同一个牢房里。 牢门一关,月穗痛哭不已,扑通一声跪在了江吟之面前,“大人,对不起,都是我害了你。” 江吟之把月穗从地上拉起来,“皇上没有下令立刻问斩,咱们一时半会不会死,慌什么。” 她很清楚,即便杜辛辰不死,他们借兵也借不成的,因为曹将军的那封密报。 皇上已经知道东鸣国是一个陷阱,借了兵给他们,只会落入陷阱,吞下他们十万兵力。 这样的前提下,即便从杜辛辰身上发现的那封信是真的,秦沧海越是肯割肉请求借兵,越显得是别有图谋,皇上更加会警惕,更不可能会借兵给他们。 归根结底这借兵都是不成的,不存在是被她破坏而导致合作不成。 所以皇上根本不会杀她。 她静下来思索一下,皇上把她关入大牢,难道是想借此威慑她一下,让她割肉跟皇上谈条件,而这条件,必定就涉及让朔北重霄军为禹国所用。 想到这里,江吟之也就已经把事情想明白了。 就更加不慌了。 开始回忆杜辛辰中毒前后发生的事情。 以她对杜辛辰的了解,他是个警惕性很高的人,至少身处异国会保持警惕,那么能杀他的,绝对不会是因为月穗这小小的一碗银耳汤! 这辞暮楼里有祁凌霄安插的奸细,甚至可能是个高手,那么很可能是这个奸细毒害杜辛辰。 月穗还在哭,江吟之回过神来,拍了拍她的肩膀,“月穗,我知道你妹妹月霜在二殿下的手里。” 闻言,月穗脸色一变,震惊的看着她,“大人,你……” “你跟我说了你还有个妹妹之后,我就去萧氏布庄了,结果他们说你妹妹月霜被送到医馆后,被二殿下的人给带走了。” “我当时就觉得这二殿下肯定是要做什么,但我没想到那么快你就知道了,你老实告诉我,是府里哪个人把这个消息给你的?” 那此人很可能就是奸细! 到了这个地步,月穗也没有什么好隐瞒的了,便说了:“我没有看到人,那天大人出去之后,就有个石头绑着一封信扔到了院子里,信里还放着我妹妹的手绳,那是娘编织给她的生辰礼物,她从不离身!” 月穗说着便从怀里取出了那封信,以及信里面的红色手绳。 江吟之接过信看了看上面的内容,她越看越是眉头紧锁,这信上内容竟然只是让月穗去送银耳汤! 并没有让月穗在银耳汤里下毒! “这……他没有威胁你去下毒?” 月穗点点头,“我其实不知道我妹妹在谁手里,只是这个写信的人拿妹妹威胁我,让我给使臣大人送银耳汤去,说使臣大人喜欢喝银耳汤。我也不知道为何要让我这么做,我就去了。” “我真的没有给使臣大人下毒!” 月穗也是百口莫辩,信上威胁她不让她把这件事告诉别人,不然就杀了她妹妹。 在辞暮楼时她不敢把这封信拿出来,谁敢保证那个写信的人没在周围呢。 此刻在大牢里,周围没有旁人,她对江吟之心中愧疚,才将这些都说了出来。 江吟之眉头紧锁,连忙拉着月穗靠墙坐下,“你仔细回忆回忆,从你做银耳汤的时候,到把银耳汤送到使臣面前的时候,中间可有离开过?或者有旁人接触过?” 月穗认认真真的回忆了一下,坚定的说:“没有!从头到尾都没有别人碰过银耳汤,全程都是我亲手做的,亲手送到使臣面前的。” 这让江吟之感到更加困惑了。 这时,墙壁后头突然传来一个低沉的声音,“那你把银耳汤送到使臣面前时,亲眼看到他喝了吗?还是放在那儿没有碰?” 江吟之微微一惊,“陈羲?” 他就在隔壁? 对方低声恩了一声。 月穗想了想,回答说:“我是放到书桌上的,我走的时候,他好像没有喝。” 江吟之闻言,猜测道:“既然他没有立刻喝,那也有可能是银耳汤送到之后,有别的人在银耳汤里下了毒。” “不过杜辛辰实力不弱,若能在他眼皮子底下下毒的话,武功再高强的人也有难度。” 隔壁传来陈羲的声音,“有没有可能杜辛辰是因为别的原因中毒,但是他中毒后,凶手将毒又下在了银耳汤里,借此嫁祸月穗。” 第七百九十五章 杜辛辰不可能死的这么容易 月穗在一旁听着他们的讨论猜测,听的一愣一愣的,只觉得他们都好聪明,能想到这么多种可能。 但心里更多的是感动,突然眼泪就又簌簌而落了。 “怎么又哭了?”江吟之连忙擦去她的眼泪。 “我没有想到,你们竟然都相信我没有下毒……” 她没有任何证据证明自己没下毒,今日事情闹的这么大,皇上都来了,她本该是直接拖出去砍头的下场,却侥幸活到了现在,还能听大人和陈羲在这儿分析。 江吟之拍了拍她的肩膀,安慰道:“别哭了,你也是受制于人,被人利用来顶罪了而已,我会想办法救出你妹妹的。” 闻言,月穗怔怔的看着她,“大人,现在你们都自身难保了,我妹妹……” 她难过的低下头,只希望那个人能遵守承诺放了她妹妹了。 “别担心,我们都不会有事的!”江吟之安慰道。 月穗点点头,虽然心里还是没底。 江吟之继续与陈羲分析,她靠着墙壁低声道:“你觉得杜辛辰真的死的这么简单吗?我总觉得有哪里奇怪。二殿下今日是有备而来,就像是拿准了杜辛辰死在了辞暮楼。不然他为何要抓了月霜来威胁月穗去送银耳汤?” 陈羲皱眉思索着,问道:“你今日接近过杜辛辰,可有看出什么异常?” “异常?”江吟之回忆起事情发生前后,她着急想救杜辛辰,情急之下倒也没有观察太多。 “唯一的异常,大概就是给他喂药的时候我看到他耳边有血痕,长长的一道,还是不太规则的,不像是抓挠的,也不像是被利器所伤,看不出是什么东西伤的。但当时他突然吐血,我倒是没有细看。” 闻言,陈羲也感到困惑,暂时也想不出什么来。 过了一会,寂静的地牢里突然传来了脚步声,一个熟悉的身影来到了他们牢房门外。 苏佩提着食盒入内,在牢房门外打开食盒,给他们递了些吃的进来。 江吟之微微一惊,抓住牢门凑上前低声道:“府里有祁凌霄的眼线,你们一定要保护好杜辛辰的尸体!我现在觉得此事还有很多疑点,凶手怎么下毒的也还没缕清,杜辛辰的尸体上或许会有线索!” 苏佩低声答道:“殿下知道府里有奸细,已经在逐一排查了。” 说着,苏佩又递进来一个小碗,说:“床边的香灰给姑娘带进来了,殿下已经去找过二殿下,确定香灰是从他身上掉落的。” 听到这里,江吟之感到困惑无比,“他身上落香灰?” 苏佩低声解释道:“他袖子里揣着个小香炉!” “使臣的死,很可能就是二殿下造成的,不过殿下说这东西还要给姑娘检验检验,确定一下。” 江吟之惊住了,根本不用再检验了,杜辛辰的死就是因为这小香炉! 不然祁凌霄为何随身带着个小香炉? 而且当时他也确实距离杜辛辰很近。 只是她当时因为试毒,所以一时没有闻出来,这么一想,那银耳汤碗里的毒可能也是针对她的,知道她会试毒,所以特地用了一些影响五感的毒。 而之前长公主被人下毒的时候,祁凌霄恰巧看到过她试毒,知道了她这个习惯。 这么一想就串联上了。 此事跟祁凌霄脱不了干系,但是她并不觉得祁凌霄能想出这么周密的计划。 “苏佩,你回去之后把使臣的房间好好查一查,与使臣相关的一切都要仔细彻查!任何线索都不要放过!有任何新的进展了,你及时来告诉我一声。” 苏佩点点头,“好。” 好在这不是皇宫大牢,君朝城的大牢看守虽严,但是通通关系还是能进来的。 “殿下跟皇上求了情,已经派杜公公跟官衙知会过了,牢里的人不会动刑的,二殿下也不能来,姑娘暂时可以放心,咱们还有时间。” “好。” 送完吃的,苏佩话也说完了,便拿着食盒起身离开了。 - 苏佩离开之后不久,祁姑姑也带着百里叙晴和疾风进来看她了。 “怎么回事啊?听见皇上去了辞暮楼的消息,才一会你们就被关入大牢了。”祁姑姑担忧问道。 江吟之便将事情简单的说了一遍。 百里叙晴惊讶万分,“杜辛辰死了?这家伙精成这样能在辞暮楼被人下毒杀死?他师父南无白不是也懂一些毒术吗?他不可能这样毫无防备就被下毒毒死了。” 闻言,江吟之说道:“你也觉得他不太可能会死是吗?” “那肯定啊,这杜辛辰当初多会伪装啊,把你骗的团团转,最后还设计出那样的陷阱把你给害了,这样的人,死的怎么也该轰轰烈烈一些,怎么能就这么被人下毒给害死了。”百里叙晴双手环胸摸着下巴若有所思的说着。 又喃喃道:“我还是觉得他不太可能会死的这么简单。” 江吟之点点头,“我也是这样想的。” 祁姑姑担忧问道:“那你现在有什么办法出去吗?我听说皇上下令秋后问斩了。” 江吟之安慰道:“放心姑姑,看起来很严重,但实则不然,我心里有底。” 祁姑姑又问:“那需要我帮什么忙吗?” 江吟之摇摇头,“暂时还没有,姑姑放宽心,等我把杜辛辰的死查明白,自会找到办法离开这里的。” 闻言,祁姑姑点点头,“那好,你心里有数就好。” 江吟之看向疾风,“疾风,有件事要你帮我去办一下。” 疾风上前一步。 江吟之把月穗的那条红绳给了疾风,“你想办法潜入祁凌霄的府邸探查一下这根红绳的主人,叫月霜,是月穗的妹妹。原本也是萧氏布庄的一个绣娘,应该被萧冰然责打过,后来送到了医馆。身上有伤!你多关注下祁凌霄府上关押着的人。” “若有机会可以试着把人救出来,但切记先保证自身安全!如果不行,可以找三殿下的人帮忙。” 疾风点点头,记下了名字,“好,我记住了。” 没有别的事情,祁姑姑他们也很快离开了。 看得出来是皇上身边的杜公公跟官衙的人交代过了,不然的话,苏佩和长公主都没这么轻易就进来。 第七百九十六章 消失了一个人 看着疾风他们走远之后,江吟之才发觉月穗正紧张的攥着她的衣袖。 她转头看向月穗,“怎么了?” 月穗又自责的开始落泪,直接跪了下来,“大人,都是我牵连了你,这个时候你竟然还惦记着帮我救我妹妹!我们姐妹二人若有来世定当当牛做马报还大人恩情!” 江吟之把她给拉了起来,“别来世了,就今生。” 月穗擦了擦眼泪,“大人,你们若能想办法出去就出去,不用管我。我不懂什么大道理,但是我知道,使臣的死,肯定要有人为之偿命的。大人不要费心救我,若能舍弃我一人,让大人出去的话,我也是心甘情愿的!” 她后悔极了,大人对她这么好,她为什么要牵连大人一同进了这牢狱。 江吟之心中也颇为感概,安慰道:“别再说这样的话了,我们都会出去的!我还要你给我做布卖呢,今后挂成我们江氏布庄的招牌!连名字我都取好了,天丝金纹纱。现在会做这种布的只有你和你妹妹,你要是真的感激,这辈子就好好帮我做布。” 闻言,月穗惊愕万分,“天丝金纹纱……” “大人,你说的是真的?”她不可置信的问道。 “当然是真的!我会救你出去的,但是你妹妹那儿就说不准了,我不知道她现在是否还活着,但你放心,只要有机会,就一定会救她出去!” 月穗感激的点点头,“谢谢,谢谢大人。” 江吟之又坐回墙边,拿起碗里的糕点吃了起来。 现在他们没有什么多的线索,也分析不出来什么有用的,便只能填饱肚子安安心心的等待着外面的消息。 牢房内气氛安静,几人静静靠墙坐着,沉寂无言。 - 苏佩再来的时候,是入夜了。 牢房内的值守刚换了岗,苏佩又提着食盒来给她们送饭,警惕的看了看四周,将饭菜递进牢门里。 江吟之接过一个盘子的时候,发现了底下的纸张。 苏佩压低声音说:“这是今天找到的所有线索,都画在纸上了。” “饭菜送到了,我走了。”苏佩提着空空的食盒起身匆匆而去。 看着外面没有狱卒,江吟之连忙将那叠纸张给展开。 墙那边传来陈羲的声音,“什么线索?” 江吟之拿着纸张靠坐在墙边,低声念起了纸上的内容:“使臣随从一共六人,但今日我们查找线索时,加上陈羲,才五人。有一人不见了!” “季冬,费永,姚继,贺岳,这是目前被看守起来的人。” 江吟之念完名字,陈羲便冷声道:“缺汪竟凯。” 江吟之疑惑思索了一下,“汪竟凯?我对此人倒是没什么太深的印象?也是校尉营的吗?” 陈羲答道:“是先锋营的。” “那你对此人有了解吗?他竟然从辞暮楼消失了,今日才被人发现?那实力应该不错!”江吟之思索着说道。 陈羲却说:“不,此人只是拉来凑数的,并没有什么过人之处。” “那……”江吟之也感到困惑了。 “这辞暮楼戒备森严你也看到了,任何出入口都是重兵把守,也只有你这样的身手能天天翻墙掠院,但也会被人发现。这汪竟凯是什么时候跑的?竟一直无人注意到他。” 陈羲沉默了一下,似乎在思考些什么,随即又说:“你继续念。” 江吟之继续看纸上内容,念道:“我们搜查了使臣和所有随从的房间,在使臣床后面找到了带血的绳索,以及细长的刀片。使臣入住时的包袱还在,衣物还在,但是包袱明显有被翻动过的痕迹,除了衣物什么都没有。” “纸上就说这么多了。” 她查看下一张纸,纸上画的正是他们找到的刀片,不禁喃喃道:“细长的刀片……又细又薄,这刀片拿来做什么的……” 陈羲微微蹙眉,“刀片?还有绳索是从杜辛辰房间里找到的?” 江吟之点点头,“对。” 她翻看最后一张,画的正是绳索,大概是为了能准确的把信息递给她,所以特地照着绳索画的完完整整。 “带血的绳索,看着像是用完了扔到那儿的,绳索两端完整,没有割断的痕迹。被绑的人应该不是割断绳索逃走了,这绳索是用完之后,完完整整解开的。” 只有这些线索了。 两人都陷入了思考中。 “如若消失的那个汪竟凯跟杜辛辰的死有关,那么这绳索绑的,不是杜辛辰就是汪竟凯!” 陈羲点头道:“汪竟凯是临时人手不足,从先锋营抽调到校尉营帮忙的,选人的时候正好把他给选来了。他的武力尚可,智谋不足,轻功一般,若与杜辛辰对上,杜辛辰绑他的可能性更大。” 江吟之也立刻附和:“没错,被绑的人应该是汪竟凯。” “可为什么死的会是杜辛辰呢?绳索是被完整解开的,汪竟凯若能反杀杜辛辰,那么绳索应该会是断裂,割断或者强行挣断,总不可能是杜辛辰自己解开了汪竟凯。” “而且我与杜辛辰交过手,他实力与当时的我不相上下,汪竟凯应该不会是他的对手,即便解开了汪竟凯,汪竟凯也杀不了他。” 陈羲接着分析道:“若说汪竟凯有外援,但那个院子戒备那么森严,若有三人以上的打斗争执,不可能不被发现!只能是一方压倒性的控制着另一方,才能做到不引起外面侍卫的注意。” 江吟之顺着话继续说:“我到禹国这么长时间还没遇到绝顶高手,能压倒性的控制杜辛辰的人,那几乎可以入辞暮楼直接暗杀祁暮年了,所以汪竟凯也不太可能有一个强劲的外援。” 说到这儿,两人都沉默了一下。 “其实归根结底,杜辛辰的死,就是不合理的。” 他们都不相信杜辛辰会死的这么简单。 其实他们也不是没猜测过,是有人绑住了杜辛辰,给他使用迷魂药让他失去反抗能力,再喂下毒药。 但是光是第一步,就不太可能会成功。 杜辛辰那样的人,他不会对任何人产生信任,而他武力值又高,被偷袭也不可能毫无反抗就倒下了。 若真有个绝顶高手的存在,他们说不定会相信杜辛辰是被人毒害了,但是至今没有任何这样的线索,他们也不能继续猜测下去。 真有这么个人,为何不直接去暗杀祁暮年?反倒要去杀一个杜辛辰? 祁凌霄更直接的想法就是杀掉祁暮年一了百了,何必多此一举去杀杜辛辰,将使臣的死嫁祸到他们身上。 “对了,还有刀片,刀片是用来做什么的?”江吟之忽然想起这东西,又拿起那张纸看了起来。 第七百九十七章 这二人是何时勾结在一起的 “给我看看。”陈羲低声说道。 江吟之在墙上找了找,还真找到一个小孔洞,将纸张卷起,从墙上的小洞塞了过去。 陈羲展开纸张看了一下,说:“这像是刮面刀。” “刮面刀,什么东西?” “刮胡子的。” “那这个拿来做什么?杀人吗?”江吟之正疑惑着,突然脑海中闪过一个画面,猛然想到了给杜辛辰喂药的时候看到的他脸颊边缘的血痕。 “杜辛辰身上唯一的伤口,可能就是他脸颊上的血痕了。难道是他自己刮胡子的时候刮伤了?可是这个东西为什么会和绳索放在一起?” 江吟之神色凝重道:“要是能检查一下杜星辰的尸体就好了,当时情况紧急,也没来得及仔细查看。” 陈羲在那边半天没说话,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江吟之忍不住问道:“你想到什么了吗?” 沉默了一会之后,陈羲突然冷不丁的说道:“我觉得死的那个不是杜辛辰。” 此话一出,江吟之也被吓了一大跳。 但是立刻就有了跟陈羲一样的念头,他们一直都觉得杜辛辰没有死,那么死的那个人是谁呢?只能不是杜辛辰。 她脑海中灵光闪过,惊道:“死的那个人可能是汪竟凯,自始至终他都没有逃脱,他被换了一张脸,易容成了杜辛辰的模样!而真正的杜星辰已经金蝉脱壳逃走了!所以,随从里面少了一个人!” 陈羲唇边不禁勾起了一抹笑意,“看来我们想到一起去了。” 江吟之勾起唇角,轻笑道:“因为我们对杜辛辰都一样的了解。” 陈羲没有答话。 知道她是什么意思,便又岔开了话题:“可是杜辛辰是怎么能从辞暮楼逃走的呢?每日都会有人送饭菜去,可以说时至昨日,他都还是在辞暮楼的。是今日出事后才逃出去的,若他扮成汪竟凯的模样出去,根本不可能蒙混过关。” 江吟之皱眉思索了一下,说:“他可能会缩骨功,还会变声,可以钻沟渠,可以扮成女子离开。” 当初南无白争着想让她拜师学艺的时候,给了她很多的秘籍,当中就有缩骨功。 她虽然不知道杜辛辰将那些秘籍学了几成,但怎么也不能低估了杜辛辰的本事。 “看来到目前,所有的疑惑都可以解开了。” “如果死的人是汪竟凯,那么就是杜辛辰假死,与二殿下合谋以使臣之死来陷害我,可以说他们这个计划很成功。” 把月穗都给算进去了。 只是他们没有想到的是,江吟之在背后破坏借兵,与曹家军联合演的一出戏,让这兵根本就借不成。 即便他们弄了封信,说愿意割让东南九州来借兵,营造出因为江吟之而导致禹国损失惨重的假象。 可曹家的一封密报,就让皇上根本不会有借兵的念头,虽然杜辛辰的计谋很成功,但这并不会让皇上觉得有什么损失,对江吟之自然是不会起杀心。 目前也算是有惊无险。 “我就说以二殿下的脑子怎么能有如此周全的计划,又是带着香炉去置汪竟凯死地,让他彻底没机会开口。又是提前在银耳汤里下了影响五感的毒,让我试毒后影响嗅觉,发现不了二殿下身上的香。” “环环相扣,把使臣的死彻底扣在我头上。” “如此缜密的计划,少不了杜辛辰的出谋划策!这二人不知是何时勾结在一起的……” 江吟之分析着,理清了所有的线索。 陈羲低声道:“或许是来禹国之前就已经勾结在一起了。” 江吟之微微一惊,说:“我想起来你们到禹国之前遭遇过伏击是吗?听说是山匪。” 陈羲恩了一声,说道:“如今看来,应该是二殿下假借伏击而暗中给杜辛辰传递消息。” “这辞暮楼里既然有二殿下的眼线,那么日日给杜辛辰传递消息,两人合谋演了这出戏,也就不难了。” 江吟之听完之后,整个人恍然大悟。 “杜辛辰想要的是覆灭东鸣国,而祁凌霄想要的是登上禹国皇位,他们二人定是以此达成了交易!” 这让江吟之感到有些头疼,到目前为止,对付祁凌霄她还算游刃有余。 但是多一个杜辛辰,难度就上升不少。 她不可能让祁凌霄登上禹国皇位,更不可能让杜辛辰覆灭东鸣国。 杜辛辰仇恨已经变成了执念,他恨的是秦沧海,与这东鸣国天下何干? “我们要尽快出去!有杜辛辰给祁凌霄出谋划策,杜辛辰很可能会发现君朝城中隐藏着的商会!”江吟之突然感到了危机。 商会刚稳定起步,不能在这个时候被杜辛辰发现,否则就前功尽弃! 陈羲安慰道:“稍安勿躁,现在一切只是我们的推测,等到苏佩来,再最后验证一下那具尸体的身份。” “也只能这样了。” - 翌日。 天微微亮,苏佩就早早的来送吃的了,顺便问问:“姑娘,那些东西看出来什么了吗?殿下想了一整夜,在使臣房中待了一整夜,什么都没发现。” 江吟之朝她勾勾手,“你附耳过来。” 苏佩连忙附耳上前。 …… 苏佩走后,江吟之焦急的等待着。 终于到正午的时候,外头才有狱卒前来,将牢门打开,将她给带了出去。 临走时,她看了一眼牢里的月穗,安抚道:“等我,我会带你出去的!” 她又来到隔壁房门,见到陈羲还靠着墙坐着,姿态慵懒,若不看脸,那不就是她熟悉的那个人吗。 “还有你。” 闻声,陈羲抬眸看着她。 江吟之坚定道:“等我。” 随后她迅速离开了大牢,出去时,解开了她的手铐和脚镣。 江吟之兴奋的跑出大门,谁知险些撞到大门外等候着的杜公公,杜公公连忙惊呼:“慢些慢些!” “江大人急什么,这要是没能查明真相,没能让皇上满意,您还得回这儿来的。” 这可真是够损的。 不过江吟之却轻松的迈着步子上了马车,慢悠悠道:“杜公公放心,我肯定不会让你白跑这一趟的。” - 马车来到了辞暮楼前,江吟之迅速下了马车往里跑去。 这内院还是戒备森严,使臣的房间基本没有动过,还维持着原样,门口的内宫侍卫把守着,没有让她进去。 祁暮年命人拿来了绳索和刀片给她看了看。 问道:“一晚上你就想明白了吗?杀人的是失踪的那个随从吗?” 江吟之摇摇头,“不是。” “那到底是怎么回事?你也不提前跟我说一声,就让我去请父皇前来,要是搞砸了怎么办?” 他们机会不多,要是再进去,下次父皇可不一定会亲自前来了。 “殿下,等皇上来了,我再一起解释。” 第七百九十八章 他的脸已经没了 不多时,皇上便进入了内院,双手背在身后慢悠悠的走了进来。 两人上前行礼。 “起来,才一天的时间,朕倒要看看你们查出什么来了。” 皇上也是感到不可置信的,这才一天时间,江吟之竟然就说查明了真相,甚至有充分的证据证明使臣的死与她无关。 他不敢相信却又想来看看江吟之到底玩什么花样。 “皇上请看,这是昨日他们在使臣房内搜出来的东西。”江吟之递上那条绳索和刀片。 但是皇上只是淡淡的看了一眼,便移开了视线,一边往房内走去,“说。” 进入房间,瞧见尸体还在床上,顿时不悦的皱了皱眉,“这么热的天气,是要把尸体放到腐烂生臭吗?” 祁暮年连忙上前解释:“此事事关国医清白,使臣尸体做为重要证据,暂时还不能安葬。” 江吟之也说:“是啊皇上,今日请您来,主要也是为了看这具尸体呢,这是最直接也是最重要的证据!” 皇上不悦道:“那你还卖什么关子,还不快说!” 江吟之也就不拐弯抹角了,直接开口:“死的这个人,根本就不是杜辛辰!” 此话一出,房内的几人皆是脸色一变,皱起眉都感到惊讶,也觉得不太可能。 “皇上,这使臣之前是带了六位随从的,但是昨日出事后,只剩下了五位随从。其中一个消失的人,叫汪竟凯,起初我们都觉得这汪竟凯是凶手。” “但是以我对杜辛辰的了解,他不可能会被汪竟凯杀死,包括从房间里搜出来的绳索,我们都经过反复的推敲,不管是什么样的可能,都无法成立。” 皇上听着她这煞有其事的解释,眉头微皱,冷声道:“你说死的这个人不是杜辛辰,那又是谁?” “是汪竟凯!”江吟之说道:“汪竟凯是东鸣国玄衣卫,而玄衣卫归属于东厂,自幼净身!” “而杜辛辰最初是太医身份,之后被封为国医,他不可能是太监。” “所以这就是证明这具尸体身份的最好证据!” 这大概也是杜辛辰没有想到的,玄衣卫里只有校尉营里是真男人,可偏偏汪竟凯是临时调到校尉营的,此次一行六名随从,偏偏只有他是个太监,最好辨别身份。 闻言,皇上思索了一下,背过身去,指挥杜公公去检查。 江吟之也背过身去,只有祁暮年有些好奇的站在旁边看着,他没有想到事情竟然是江吟之说的这样,死的人根本就不是杜辛辰。 杜公公上前掀开尸体的衣服,解开裤腰带脱了下来。 一看,果真是个太监! 祁暮年震惊之余,心里也稍稍松了口气,还好她是有十足的把握。 “皇上,江大人说的不错,的确是个太监!”杜公公退到皇上身边说道。 皇上闻言有些吃惊,皱起了眉,“太监?那他的脸……” 江吟之又拿出了之前的绳索和刀片,“皇上,他现在的脸是一张假的,若是皇上不怕吓着的话,可以给皇上看看。” 闻言,杜公公大惊,“你说什么?这张脸是假的?那他的脸呢?” 江吟之摇摇头,“他的脸已经没了。” 当初杜辛辰把她从大牢里救出来时,给死囚犯换上了她的容貌,用的易容术几乎能以假乱真,这门手艺和易容法,叫琉璃面。 其中有一种方法就是割掉原先的面皮,换上新的脸,让自己的脸跟新的假脸完全长在一起。 而做这样的假面具用到的,也得是真皮。 所以不管怎么做,都是拿人皮来换。 杜公公光是听着都头皮发麻,“怎能让皇上看这样的可怖的东西!” 皇上却想了想,说:“无妨,朕倒是想见识见识。” “皇上!血腥可怖啊,万一夜里做噩梦……”杜公公想想就害怕,连忙劝阻。 但是皇上却看向江吟之,“你要是不怕,就去试试。” 江吟之点点头,随即拿起那枚极薄的刀片,走到尸体旁蹲下,用刀片缓缓探入那道血痕,边缘一点一点翘起来脸皮。 以杜辛辰的手法,或许还能做的更完美一些,但这次明显时间不够充足,所以还有不足之处,才被她瞧出破绽来。 房内几人都眉头紧锁的看着那一幕,那好端端的脸皮突然就被撕开了一部分,轻轻松松就能剥离一般,露出底下猩红的血肉,恐怖至极。 江吟之看到的时候也不忍直视,如此残忍的易容法,也不知杜辛辰是怎么下手的。 假脸揭了一半,皇上连忙摆手,“行了行了。” 江吟之松开手,将脸皮恢复原处。 “皇上,这些足以证明死的人不是使臣了,至于真正的使臣现在何处,我便无法得知了。此人不止是精通易容术,更精通口技变声,甚至还会缩骨功,他能逃出辞暮楼并不奇怪。” 言下之意便是使臣金蝉脱壳逃走,怪不了这府里的人。 “还有,根本没人给他下毒,是他自己往银耳汤里下毒,并杀了汪竟凯给他易容下毒,伪装成使臣被人下毒身亡,将此事嫁祸给我身边的丫鬟。” 江吟之没有再说下去,使臣很可能跟二殿下勾结在一起。 但既然已经证明了使臣假死,还杀人伪装,陷害,一连串的事情,皇上不可能想不到祁凌霄身上去。 所以这些无需她特地提出。 皇上思量了一下,眉头紧锁道:“今日之事,只有在场几人知晓,不可外传!” “便当使臣死了,只说是自己服毒自尽即可,将尸体拖去安葬,此事到此为止!” 说完,便抬步往外走去,“老三,你随朕来。” 随后皇上便与祁暮年两人去书房单独谈话了。 杜公公也不愿在这房间多待半刻,连忙出了房间,笑道:“江大人作为女子有这份胆量可真是不简单啊。” 江吟之伸出手来,展示了一下还在不由自主发抖的手,“杜公公可别夸我了,方才没露怯都已经是极力克制了。” 见状,杜公公不禁大笑,“江大人啊江大人,原来你都抖成这样了。” 江吟之不好意思的笑了笑,“我也是第一次见到这样的场面,架不住皇上想看,我总不能说我怕了。” 杜公公笑了笑,说:“江大人这次做的很好了,能一天就查清这么多事情,换做旁人可得折腾呢。江大人医术精湛,没想到还有破案的本事。” “杜公公谬赞,其实也只是因为我对杜辛辰比较了解而已,换做旁人,我可没这本事。更何况这次我被关在大牢里什么都不知道,还是三殿下心细如发,观察入微,才能发现这些线索。” “江大人谦虚。” 两人客套着,慢悠悠往外走去。 第七百九十九章 搜查二殿下府邸 到了前院等候着,江吟之看向书房方向,“看来皇上和三殿下还有重要的事情要谈,杜公公,现在证实死的人不是使臣了,跟我一起被关进大牢里的那两个人,能放了吗?” 杜公公转头望了一眼,又看向她,“那两人是江大人的朋友吗?” 江吟之答道:“算是,他们是因为我才遭了这无妄之灾。” 杜公公想了想,点头说:“那我就擅自做一回主,陪江大人去把大牢里的人放出来。” “多谢杜公公!” 虽说是擅自做主,但杜公公跟着皇上那么多年,自然是最清楚皇上脾性的,也是最得皇上信任的,很多时候他说的话便代表皇上的心思,说擅自放人,其实只是提前放人而已。 江吟之与杜公公来到了大牢,把人给放了出来。 月穗来到大牢外看到她时,激动的扑上前来,“大人。” 月穗跑到跟前便扑通一声跪下,江吟之连忙把她给拉了起来,“别动不动就下跪,我们回去。” “真的没事了吗?”月穗泪眼婆娑的看着她。 江吟之摇摇头,“没事了。” 转过头,与陈羲相视一眼,三人与杜公公一起离开了这里。 坐着马车回辞暮楼的路上,路上突然出现一大群侍卫,马车不得不靠边暂停,江吟之撩起帘子往外看了一眼,“这是三殿下的人啊!” 杜公公也分外好奇,“这么多的人,这是去做什么?” 江吟之跳下马车,叫住一名侍卫长,“这么多人是去做什么?” “大人,殿下下令搜查登云阁。” “登云阁……”那是二殿下府邸。 搜查祁凌霄府上,那必定是得了皇上的命令,江吟之立刻把月穗也带下马车,跟杜公公说:“杜公公,皇上现在可能已经商谈完要事了,你赶紧回辞暮楼。” 杜公公点点头,“好。” 坐在马车外的陈羲也跳了下来。 小太监驾着马车回辞暮楼去了。 江吟之带着月穗和陈羲三人跟上了那些侍卫。 - 一行人来到了登云阁大门外,此刻大量的侍卫涌入登云阁,登云阁内的侍卫纷纷拔剑相向,场面气氛一度很紧张。 直到祁凌霄慢悠悠走出来,神色不悦,厉声道:“谁给你们的胆子?敢带刀闯我府邸!” 祁暮年缓缓走上前,走进大门,语气冷冽:“二哥,你自己做过些什么,心里应该有数?” “此番我是奉父皇之命前来搜查的!” 闻言,祁凌霄脸色难看,皱起了眉,不可置信道:“那你倒是说说看父皇给了你什么命令,让你带着这么多人闯入我府邸。” “那当然是要搜查了才能让你知道!”祁暮年漫不经心的说着,“二哥若是不信,尽管去问父皇,只是父皇会不会见你,就难说了。” 祁暮年这番话让祁凌霄心里紧张了起来,是因为什么事,父皇突然对祁暮年给了这样的搜查命令?父皇在怀疑他什么? 难道是因为使臣的死? 还是说使臣假死被发现了? 不可能这么快就发现了啊! 祁凌霄皱眉思索着,祁暮年看他这神情也不敢妄动了,便一声令下,全部侍卫涌入府中,逐一搜查。 祁凌霄回过神来,恼怒却又无可奈何,只能眼睁睁的看着那些人冲入内院搜查。 祁暮年也亲自跟着进入内院各个房间中搜查,祁凌霄立刻叫来管家,吩咐了些事情,随后便带着两三个人离开了登云阁,要进宫去问个究竟,为什么突然搜查他府邸! 江吟之三人就躲在街道旁边的铺子里,看着这动静,江吟之疑惑不已,“皇上这究竟是想做什么?使臣假死的事情又不让声张,却突然来搜查祁凌霄的府邸。” 陈羲却低声道:“不管他们要做什么,现在祁凌霄刚好出府,若要救月霜出来的话,现在是个机会。” 话音刚落,江吟之便瞧见街道外闪过的一抹黑衣身影。 “疾风!” 她立刻跑出去喊住了那抹闪过的身影。 疾风微微一怔,“小姐,你们已经出来了。” “但是月霜我还没救出来。” 疾风从怀中拿出一张地图,指了指说:“我昨晚蹲守了一夜,把他们登云阁地图画出来了,这两个地方是关押了人的,但我不确定月霜被关押在哪里。” 江吟之看了一眼地图,与陈羲对视一眼。 江吟之本想说他们分头去一个地方,把人救出来,但是陈羲却率先开口:“我和疾风进去,分头行动,找到人就立刻带出来。” “你们准备马车在后门接应。” 江吟之本想亲自参与一下,但转念一想,疾风和陈羲身手都不错,此刻登云阁内大乱,应该不会出什么岔子。 “好,我去准备马车!” 随后疾风和陈羲两人便一起往登云阁而去,江吟之带着月穗立刻离开了这条街道,去租了一辆马车,来到了登云阁后门外的这条巷子。 坐在马车上,也能听见登云阁此刻的院子里一片混乱,连后院也在搜查,到底在找什么? 月穗不安的攥着衣服,“大人,为了救我妹妹,这样太冒险了。” 月穗从来没想过要这样闯入二殿下的府中去救人,心惊胆战,不敢想他们要是被发现该怎么办。 “放宽心。”江吟之拍拍她的手背。 这样的事情疾风和陈羲都没少干了,这次趁乱救个人还不容易吗。 回过神来,她突然想到一件事,“对了,昨日刚出事的时候,有个侍卫说你跟陈羲勾勾搭搭,还有金钱交易,是怎么回事?” 月穗被吓着了,连忙摇头,急切的解释道:“没有没有!没有这种事!” 江吟之安抚道:“我没有怀疑你,我只是想知道,陈羲找你是为了什么事。” 月穗老老实实的回答说:“他给了我一些钱,说我做的那个布很好,让我按照给大人做的那套衣服,再给他做一套。” 闻言,江吟之微微一惊。 她难道会信那家伙只是为了布料好看,才特地让月穗给他做的吗? 那何至于要跟她做一样的? 她正想着,而月穗还低着头,难过的说:“他给的钱还挺多的,我一时没忍住就答应了。我知道我不该擅自接这种活,我的布是为大人做的,大人让我做我才能做。我不敢了,我以后再也不私自接活了……” 江吟之无奈笑出声,“你怕什么,我又没骂你,你这姑娘胆子怎么这么小。” 见她没有生气,月穗心头也松了口气,又感激的看着她,“大人,你人真好。” 第八百章 救出月霜 话音刚落,后院的大门就打开了,两人连忙探出头去查看。 一看,正是疾风和陈羲,疾风怀中还抱着一个人。 月穗见了,激动万分,“我妹妹!” 疾风抱着怀里奄奄一息的姑娘送上马车,江吟之迎面接到怀里,猛地沾了一身的血淋淋。 月霜气息微弱,满身血迹,狼狈万分,而缠着纱布的双手更是沾满鲜血。 月穗见到自己妹妹变成这个模样,猛地哭出了声。 疾风和趁机立即上了马车,江吟之想了想,“回辞暮楼需要些时间,回春医馆更快,去回春医馆!” 马蹄一扬,马车迅速离开了此处。 马车里,江吟之把月霜平放在马车里,拿出药丸给月霜服下,因为她满身是血,除了双手,也看不出其他地方哪里还有伤,所以不敢轻易碰她。 月穗哭的跟泪人一样,喊着月霜的名字,但月霜奄奄一息,醒过一会,但也只是喊了声饿,就又昏过去了。 马车以最快的速度到了回春医馆,江吟之抱起月霜便快步冲进了回春医馆里。 医馆里的伙计一惊,想要呵斥,但看到是江吟之时,又什么都不说了,快步跑上前去引路。 还是上次月穗治伤的那个房间,她将月霜放到了床上,让伙计去准备剪刀清水和外伤药。 她给月穗把了把脉,眉头紧锁。 看她神情不太好,月穗心惊胆战的问道:“大人,我妹妹还有救吗?” 江吟之面色凝重,“应该几天没有进食了,外伤感染严重,先去弄点水和粥来。” 疾风果断应下,“我去!” 陈羲见状,说道:“我去找娄大夫开药煎药。” 江吟之点点头。 很快,伙计便将东西拿来了,随后便退出了房间,关上了房门。 月穗在一旁帮忙把月霜的衣服给剪开,脱下,检查身上哪里还有外伤。 江吟之先解决起了月霜伤势最严重的双手,纱布一层一层的被剥开,里面的血迹越来越深,看得出来是流了很多的血,但一直没有换药,一层一层往上面缠纱布。 这么热的天气,这闷着的血腥气,简直令人作呕。 纱布彻底拆下的那一瞬,月穗猛地捂住了自己的嘴,没敢发出声音,但眼泪却汹涌的往下落,心痛万分。 江吟之看到的那一刻,也猛地皱起了眉。 手指布满鲜血,一片深浅交叠的血迹中,能看得出她是被拔掉了指甲,伤处还经过二次伤害,导致血流不止,此刻已经血肉模糊,甚至还有溃烂的迹象。 可以用惨不忍睹来形容。 “月穗,你要是看不了就去旁边。”江吟之怕月穗见不了这血腥场面。 月穗擦了擦眼泪,摇摇头,“我在这儿帮大人!” “那好,我要给她处理伤口了,你帮我递东西。” “好。” 江吟之拿起小刀在烛火上烧了烧,捏着月霜的手,说:“你帮我按住她的胳膊,伤口已经有了些许腐肉,需要清理。” 月穗点点头,硬着头皮上前抱住了月霜的胳膊,就眼睁睁的看着江吟之拿着刀子刮掉腐肉。 剧痛让月霜稍微醒了一下,痛苦的挣扎着,却没力气喊出声,只能发出嘶哑的气声,听着十分可怜。 江吟之动作利落的将几个手指都清理了一下,拿着打湿的帕子将手指周围血迹清理干净,随后拿起药瓶上药,手指逐一包扎。 清理完一只手,又继续清理另一只手。 月穗看的眼泪直落,更咽道:“我知道她被萧二小姐关起来了,但我没想到,她竟然被拔掉了指甲……她做错了什么要遭这样残忍的责罚……” 江吟之也是心情沉重,萧冰然这是嫉妒成狂,才拔了月霜的指甲。 实在是过于残忍。 处理完月霜的两只手,江吟之仔细检查了一下,她身上没有别的伤了。 她这手上的伤,之前应该是送医馆上过药的,但是因为被祁凌霄抓去之后,关押起来也没有给过饭和水,根本没把这当做一条人命,包扎好的手指因为没有换药,天气热还一直被捂着,导致伤势加重。 月穗泪眼婆娑的看着她,“大人,我妹妹她……” 江吟之叹息道:“能不能挺过来就看她自己了,我会尽力救她的。” 疾风带来粥回来,但是现在月霜的情况完全吃不了,江吟之便让月穗端着水碗,拿棉沾水擦拭月霜嘴唇,意识模糊的月霜感受到水滴,急切的伸出舌头来舔舐唇瓣上的水珠,十分口渴。 “大人,月霜太口渴了,要不直接喂点水。” 江吟之看月霜此刻因为口渴过于难受,还有强烈的求生意志,“再等等。” 终于,药送来了。 娄大夫亲自把药送来的,“大人,听说你又救了个姑娘,我用的是上次没用完的药材,都是最好的。” 江吟之接过药,“麻烦娄大夫了。” 她这才上前把月霜给扶起来,把药碗递给了月穗,“把药喂给她。” 月穗点点头,一勺一勺的吹凉,喂给月霜。 给月霜喂药喂的十分顺利,因为她太渴了,意识不清却还极力的想要寻求水源,一会便将整碗药给喝了个干净。 “看这情况还不错,她求生意识很强,只要她有点意识,就给她喂吃的,应该能挺过来。” 江吟之将月霜缓缓平放到床上。 月穗激动的点点头,“谢谢大人!” 月霜的情况暂时稳定住了,房内便留月穗守着,其余人便各自散去了。 江吟之也与陈羲到医馆宁静的后院内走走。 “你怎么知道回春医馆的娄大夫?上次我救月穗的时候,你也跟着我?”江吟之好奇问道。 陈羲一口否认:“没有,来过回春医馆而已,认识有什么奇怪。” “好。”江吟之勉强相信。 随即又问:“那你之前趁我不在的时候找月穗做什么?给她钱做什么?怎么被人拿住把柄说你们勾结?” 陈羲微微一怔,转头看了她一眼,便知道她应该已经提前问过月穗了,不会先来问他的。 也就没隐瞒,说道:“我看月穗给你做的衣服不错,是从未见过的布料,所以让她给我也做一套而已。” 江吟之若有所思的点点头,“这样啊,只是因为这布料稀奇?” “不然呢。”陈羲语气冷漠。 “那你特地要她给你做跟我衣服一样的布料,是因为我的那个花色和颜色好看?”江吟之再次挑眉问道。 陈羲眸色微微一变,依旧镇定道:“不然呢。” “这样啊,我还以为你有别的什么想法呢。”江吟之意味深长的看着他。 陈羲立刻别过脸去,语气淡漠:“我能有什么想法。” 说罢他便抬步往外而去,不给江吟之继续追问的机会。 第八百零一章 琉璃面 陈羲脚步极快,害怕再被她的问题问出些什么来。 但江吟之偏偏不放过他,快步的跟了上去,突如其来的来了句:“你的面具不会是琉璃面。” “那……”陈霞下意识便要回答,但是很快就意识到不对,收住了话,话锋一转道:“那是什么?” 江吟之突然有些失望,他明明差点就说出来了。 “琉璃面是一种易容法,其中一种是剥了原本的脸皮,换上人皮做的面具,让自己的脸和新的皮长到一起,彻底该换容貌。” “另外一种,就是用特殊的药水,不用剥原来的脸皮,直接换上新做的人皮,长久以往也能和新的脸皮长到一起去,再也撕不掉。” 闻言,陈羲淡淡道:“听起来没什么区别。” 江吟之却笑道:“区别大了!这两种方法的共同点是面具都需要真正的人皮制作,而这人皮从哪里来呢,只能是从别人的脸上剥下来。” “第一种相当于是换皮,一来一往也不浪费,剥下来的皮还能做别的面具。但是第二种,只有来没有往,会损失一张脸皮。” “这对使用琉璃面这样的易容法来说,可是很浪费的。” 听到这里,陈羲不禁问道:“那汪竟凯……” 江吟之惋惜道:“你觉得杜辛辰会好心给他留下一张脸皮吗。” 这个结果似乎没有悬念,陈羲不禁握紧了拳,眼底眸色阴郁。 江吟之思索道:“不过我觉得杜辛辰不会给自己用琉璃面的,一定只会用普通的易容术躲藏在祁凌霄身边,还是能找出来的。” 毕竟用了琉璃面,都会有一样的后果,时间长了,假脸会跟自己的脸长到一起,就再也不能换回自己原先的容貌了。 杜辛辰应该还不会想要彻底失去东鸣国国师这个身份,所以他不会换脸的。 “今日祁暮年去登云阁大肆搜查,杜辛辰一定会躲几天了。”陈羲低声说道。 江吟之点点头。 - 当日傍晚,月霜情况有好转,迷迷糊糊醒来时喝了点粥,便留月穗一个人照顾,江吟之和陈羲两人回到了辞暮楼。 祁暮年此刻已经回来了,江吟之便去书房询问情况。 “殿下,今日你去搜查登云阁,是皇上命令吗?”江吟之好奇问道。 祁暮年示意她坐到面前来,江吟之上前坐下,祁暮年慢悠悠倒了杯茶给她,“祁凌霄这回,算是碰到父皇逆鳞了。” “杜辛辰毕竟是东鸣国的国师,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地位,祁凌霄与此人勾结在一起,不论所图为何,父皇都是不允许的。” 说到这儿,祁暮年不禁笑道:“还好你与苍渊已经和离,否则此事被父皇知晓,定要对你心生忌惮。” 江吟之虽然也是东鸣国的人,但是她全家被赶出了京城,盘踞朔北,东鸣国内还全是关于他们江家反贼的传言和消息,他们是为东鸣国所不容的。 而他们重霄军的力量,对禹国来说却是一大助力,所以皇帝留下江吟之,也是为了想将这支力量收入麾下。 东鸣国国师,以及东厂督主,那就是完全不一样的了。 江吟之惊了惊,微微颔首,“想必苍渊也是不敢轻易到禹国来的,这里对他来说太危险了。” 祁暮年继续说道:“父皇今日让我去搜查祁凌霄府中,是有警告打压之意。” “并没有提及使臣假死的事情,只是假意搜查之前他藏在袖子里的那个香炉,证实使臣是被他所害。” “不过祁凌霄要是聪明的话,就该把杜辛辰交出去,以消父皇疑虑。” 闻言,江吟之笑了笑,“不会的。” “祁凌霄费这么大的劲跟杜辛辰勾结在了一起,杜辛辰对他来说是对付我的一大助力,他不会轻易舍弃杜辛辰的。” 祁暮年皱了皱眉,“那这杜辛辰本事那么多,要是再暗害于你……” 江吟之答道:“放心,我不是第一天跟他打交道了,我会小心提防的。” 说罢,她想了想,又说:“对了,还有一件事要跟你商量。” “我打算在君朝城中买一处宅院。” 话音刚出,祁暮年便是一惊,“你想搬出去住?为什么?在这儿你哪里住的不顺心?还是底下的人冒犯了你?” 江吟之连忙解释:“没有,都没有,只是我现在身边的人越来越多了。” “疾风他们如今还住在长公主府中,我们联络多有不便。而且多了个月穗就险些闹出误会,如今还多了个月霜。人越多,麻烦越多。” 闻言,祁暮年眉头紧锁,说:“那个说月穗和陈羲有勾结的侍卫,我已经处置了!我会警告底下的人,不可再妄议霜花苑的事情。” 江吟之微微一惊,连忙开口:“你别这样,那个侍卫做的是对的!有这样细腻警惕的心思是好事!你这样威胁底下人,将来再有什么他们都不敢说了。” “你把人怎么了?赶紧安抚一下!” 祁暮年皱眉犹豫了一会,才又忍不住开口,带着一丝恳求:“那你别走。” 江吟之无奈一笑,“我没走啊,我只是搬出去住而已,我身边带的丫鬟什么的越来越多,留在你这府中若是被人利用,也容易害了大家。我自己单独管,出了事只是我一个人的事。” “何况我堂堂一个国医,总不能连自己的一个府宅都没有。” 听到这里,祁暮年才无奈答应:“好,那需要什么的话,你跟我说。” “不缺什么,我自己能搞定。” “实在不行,肯定会找你帮忙的。” 祁暮年点点头,“好。” - 于是当天,江吟之就去物色宅院了,找了一处距离长公主府较近的,很果断就买了下来。 宅子不大,隐于长街之中十分不起眼,当晚就安排人重新收拾,陈设一应器具。 她在辞暮楼没有什么东西,能带走的也就是一把翳云剑而已。 所以搬家也搬的很迅速,第二天就住到了新宅子里。 百里叙晴与疾风两人在城内医馆药铺帮忙采购药材,直接把前院前厅做成了一个很大的药房。 两天的时间,基本就将这小院子打理好了。 江吟之还从江氏布庄要了两架纺机,放到了后院,蚕丝一应材料也准备齐全。 百里叙晴感叹道:“跟着你可真是有福气啊,连纺机都给人准备好了。” 江吟之笑了笑,“这么两个身怀绝技的绣娘,当然不能让她们端茶递水了。” 当天,月穗和月霜两人就被接了回来,住进了她们的新宅子。 第八百零二章 试探 小小的庭院角落栽种着几棵大树,树下放着竹椅与一张小桌,几碟糕点两盏茶,旁边小小的假山溪流旁时而溅起水珠,带来几分凉意,夏日乘凉格外惬意。 江吟之闭着眼躺在椅子上,百里叙晴躺在旁边翘着腿,幽幽开口:“杜辛辰金蝉脱壳跑了,还没动静呢,你倒是悠闲。” 江吟之漫不经心的回答说:“二殿下现在不也没有任何动作吗。” “这杜辛辰跟他密谋什么不得而知,但肯定是阴悄悄的来,这个时候我当然要静观其变。” 话音刚落,便有一身影来到大门口,朝里张望着,“大人,您之前定做的衣服送来了。” 江吟之一瞧,是商会的伙计,“进来。” 伙计抱着锦盒上前来,将锦盒打开把里头的衣服给她看,“大人,这是您之前定做的几套衣服,用的都是上好的料子,绣花也是很精致的,大人看看可还满意?” 江吟之慵懒起身,接过衣服摸了摸布料,看了看绣花,幽幽问道:“有动静了?” 闻言,旁边闭着眼吹风的百里叙晴微微一惊,立刻坐直了身子凑上前来。 伙计低声答道:“最近有个自称跑商的商人来布庄,买了最好的一些布料,还说我们的布料好,想跟我们布庄合作,把这些布运往五湖四海售卖,还想参观我们的绣坊和织坊。” “白掌柜说此事有些奇怪,让我来问问小姐的意见。” 江吟之闻言思索了一会,皱眉道:“先应付着,不要拒绝,要表现的需要他这笔大生意。他想要参观就带他去。至于其他的,你们知道该怎么做。” “是。” 低声说完这些悄悄话,江吟之放下手里的衣服,“衣服不错,放下,有赏。” 伙计殷切躬身,“谢大人赏。” “衣服若不合身,我就再取回去改改。” 江吟之点点头。 随后屋檐上躺着晒太阳的疾风扔下来一个钱袋,正中砸在伙计怀里,伙计拿着钱欣喜不已,“多谢多谢!” 伙计离开后,百里叙晴才好奇问道:“你这是什么意思?” 江吟之慢悠悠解释道:“我现在更怕的是杜辛辰发觉江氏布庄背后是商会,商会刚开始发展,若是被杜辛辰发现了商会的踪迹,祁凌霄还能容忍江氏布庄开下去吗?” “所以这段时间要暂时低调些,尽量不与江氏布庄那边往来。看着,杜辛辰现在正在查江氏布庄呢。” 闻言,百里叙晴若有所思的点点头,“原来如此。” - 江氏布庄这边得到消息,立刻就给了商人一个回复。 当天,一位衣着富贵的中年男子便进入了江氏布庄,与白叔相见,由白叔领着去参观绣坊和织坊。 “王老哥啊,我是个粗人,虽然有点本钱做生意,但不擅长跟人谈生意。你就看看咱们的布质量好不好,是绝对值得你们带去跑商卖货的!”白叔语气十分爽快的说道。 旁边的商人点了点头,观察着四周环境,“的确不错,那咱们谈谈价格?” “价钱的话,我也不磨叽,可以给你让利两成,但是一次要订购五百匹以上!”白叔认真的比划了一个手势。 闻言,商人点点头,“两成利润倒是很大,但是一次订购五百匹,我怕会有些吃不消,容我考虑考虑。” 白叔也没有强求,说:“也行,如果一次走货量不大的话,那肯定就给不了你两成利润了。” “理解,理解!”商人点点头。 随后白叔便将商人送走了。 商人离开江氏布庄后,一路出了城,到了城外僻静处上了马车。 马车上,祁凌霄正慵懒坐着,把玩着手中的玉佩。 杜辛辰上了马车,立刻便脱去了外衣,换上原本的衣服。 “这么快就回来了,试探的如何?”祁凌霄问道。 杜辛辰答道:“应该不是商会。” 祁凌霄语气轻蔑冷哼一声,“你就这样试探一下就试探出结果了?” 杜辛辰解释道:“若是商会开的这江氏布庄,那商会他们有自己的人手和渠道可以把货卖到各地去,根本不会跟跑商的小货商谈生意,而且让利两成,要求一次订购五百匹以上,这是想做大生意。” “何况是他们白掌柜亲自来见我,可见重视这笔买卖。倘若是商会的话,他们根本不会把这样的小生意放在眼里。” 闻言,祁凌霄才明白了些许,“那其他的呢?这布庄为何要以江氏命名?” 杜辛辰又解释说:“我打听了一下,知道了些萧家跟这布庄的恩怨,江吟之出钱救他们于危难,以江吟之的性格要一个江氏的招牌是正常的。” “倘若那真是江氏布庄,江吟之反倒不会如此招摇。” 这个结论,得于长安酒肆。 以及东鸣国京城中的那些商会商铺。 可见江吟之是很低调的,真是她自己的生意,恨不得藏起来谁也不知道,怎么可能如此招摇过市弄个江氏布庄的招牌。 祁凌霄点点头,“是有萧家这么回事,不过你这么点时间能打听到这些,是有几分本事。” 说罢,他又慵懒的靠在了车壁上,慢悠悠的说:“不是摩诃商会就好。” “难怪江吟之从辞暮楼搬出来,买那么小个宅院,看得出手中拮据了。”说着又轻嗤了一声:“哼,这祁暮年也真是的,也舍不得给自己的军师买个大点的宅子。” 杜辛辰在一旁答道:“以江吟之的性格,不会接受三殿下的好意。” 祁凌霄微眯起眼眸打量着他,眼神别有深意,“你倒是了解她。” 似乎是觉察到祁凌霄这话中深意,杜辛辰面无表情的说道:“我欣赏她。” 祁凌霄闻言,不禁挑眉:“那你还跟她作对?” “道不同。”杜辛辰语气平静。 祁凌霄听了不禁笑了起来,喃喃道:“道不同,呵……” “我偏要让她走我的道。”祁凌霄眼底透着几分野心。 杜辛辰微微一怔,下意识就想到,祁凌霄要做什么? 但是话到嘴边还是咽回去了,这与他无关。 祁凌霄又开口了:“既然把江氏布庄的底细查完了,那就办正事,把祈盛酒楼给我弄回来。” 杜辛辰皱了皱眉,反问道:“殿下确定之前三殿下搜查府邸没有问题吗?据我所知,殿下因为萧冰然手上的证据,已经被皇上斥责过了。加上这次被怀疑与使臣之死有关,殿下真的还要冒险去拿祈盛酒楼吗?” 第八百零三章 逐个击破 听到这里,祁凌霄眉头紧锁,“那你的意思,祈盛酒楼不要了?白白送给江吟之?” 杜辛辰神色凝重分析了一番,“殿下与祈盛酒楼的关系已经被皇上知晓了,利用祈盛酒楼做的事情,皇上也已经心知肚明了。这个时候去拿祈盛酒楼,实在不是明智之举。” 虽然话是这样说,祁凌霄也觉得有些道理,但心里仍旧咽不下这口气。 沉默一会,才又不悦问道:“那如果不拿祈盛酒楼的话,接下来要做什么?放着江吟之的势力逐渐壮大吗?” 杜辛辰皱眉沉思一会,意味深长道:“江吟之的确势力不小了,但是咱们可以,逐个击破。” - 江吟之把自己的小宅院做成了一个药铺,每天的大门都是敞开着的,但没有招牌,路过行人也只是张望一眼而已,不会驻足。 但这一日,有个撑着拐杖走来的瘸腿乞丐,拖着鲜血淋漓的左腿,小心翼翼来到了大门前朝里张望。 “有什么事吗?”江吟之瞧见一个人头往大门里探,好奇问道。 “好心人行行好。”乞丐朝她作揖。 江吟之以为是乞讨,便起身拿了钱给他,到门前时才看到他的腿还在滴血,“你腿怎么了?” “我被野狗给咬了,姑娘行行好,能不能给我点药。”乞丐朝院子里张望,到处都晒的药材,里头还有个那么大的药房,药气浓郁。 江吟之招呼他,“你进来。” 乞丐连忙摆手,“不不不,我身上脏得很,我不进去,我就在门口。” 江吟之没有强求,回院子里取了些药粉和工具,又来到大门处,乞丐刚坐到地上,看到她来了连忙又要起,江吟之阻止了他起身。 蹲下身来给他处理腿部伤口,乞丐受宠若惊,“姑娘万万不可啊,我就是想要点止血的药,不劳烦姑娘给我这老乞丐亲自上药。” 江吟之没有停下手中动作,淡淡道:“你的伤口不深,我帮你处理了,但是后续还得喝药,我待会给你开药,你要是无处煎药,就每天到这儿来喝一碗,不然好不了。” 闻言,乞丐惊讶万分,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感激的话,君朝城何时有这样的大善人了? 惊讶之间,江吟之已经把伤给他包扎好了,“我的话你记住了吗?每天来喝一碗药。” 乞丐回过神来,看了看腿上的伤,已经包扎上了,他撑着破拐杖艰难起身,朝江吟之鞠了一躬,“谢谢,谢谢!” 这一幕引来不少路人的目光。 “这宅院虽小,但这地段可不差,前头就是长公主府了,这户人家怎么也是大户人家,竟然会给一个乞丐治伤,真是稀奇了。” “可不是,这城中医馆药铺遇见这种人,最多打发点药材就把人赶走了。” 路人议论纷纷。 江吟之反正闲着也是闲着,便回到院中煎药,随后顺道拿了两个馒头给门外的乞丐。 乞丐刚伸手要接,又愣了一下,两只手使劲的在身上擦了擦,才接过药碗和馒头。 “谢谢,谢谢姑娘!您真是大好人!”乞丐喝了药,立刻啃起了馒头。 江吟之淡淡道:“你腿要是疼的厉害就在门口休息,我不会赶你走的。” 乞丐连连躬身道谢:“谢谢姑娘!” 江吟之回到院里继续乘凉,乞丐便也坐在大门外休息避阳。 百里叙晴已经打了个盹醒来,揉了揉眼睛,眯着眼看着天上阳光,轻声感叹:“也就是你有这份好心,我经常看见城中士兵拖着大量的乞丐尸体去外头焚烧。人命如草芥,乞丐的命就更不是命了。” 江吟之靠在椅子上闭着眼,“能找到这里也是缘分,处理这种小伤又不费劲,但不治好,可能他就真活不了几天了。” 百里叙晴坐起身来,“你把这院子里布置成一个药房,每天白天都不关大门,难道就是为了引人到这儿来找你医治?” 江吟之淡淡一笑,“你现在才明白啊?” 百里叙晴微微一惊,她的确是现在才明白江吟之把这宅院布置成这样的用意。 “那你为何不开个医馆呢?”百里叙晴问道。 “开医馆要每日开门做生意,我不可能每天都有空闲,而且开医馆动静太大,难免又被人盯上,在背后扯我后腿。我把药房开在家里,空了就给人看看病,没空就把门关上,不抢别人生意,总不会遭人觊觎。” 闻言,百里叙晴若有所思的点点头,“倒是也有道理!” 话音刚落,大门口又探进来一个小脑袋。 两人齐齐望了过去。 “又来病人了?”百里叙晴问道。 江吟之起身走上前,走到大门一看,竟然是一个老乞丐带着三个小乞丐,一个个都瞪着眼睛眼巴巴的望着她。 “姑娘,您是好心人,能不能施舍点吃的给这几个孩子?”老乞丐恳求着。 他们是看见另外那个乞丐能在这儿要到治伤的药,还有馒头,所以他才带着几个孩子过来碰碰运气。 “等着。” 江吟之回到后厨,把余下的几个馒头全部拿走了。 全部给了这几个乞丐。 老乞丐感激的按着小乞丐的脑袋躬身给她道谢,“谢谢,谢谢姑娘!” 小乞丐一人拿着一个馒头啃了起来,嘴里还含糊不清的说着谢谢。 老乞丐又说:“能不能借贵宝地休息片刻,这会日头太大了。” “可以,随意。” 于是,她家门前又多了四个乞丐。 百里叙晴看了一眼,说:“你可以给他们吃的,但不该留他们在门口的,你看谁家门前坐着乞丐的,信不信待会你家就被乞丐大军包围了?” “这么大的太阳,你都受不住呢,这一个个老的小的,让他们躲躲太阳也无妨。”江吟之满不在意。 然而过了没多久,百里叙晴这乌鸦嘴就真灵验了。 门外一阵嘈杂声,声音非常大,听起来就像是有人闹事一样。 一直躺在屋顶晒太阳的疾风也猛地翻身而起,一跃到院中,走到了大门口。 江吟之和百里叙晴也连忙上前查看。 只见一大群衣衫褴褛的乞丐聚集在大门前,将整个大门都堵住了,其中几人抬着一个满头是血的乞丐。 “大夫,大夫求求你,救一救他!” “大夫,发发慈悲救救他。” 一大群人你一言我一语,声音非常大,看得出来他们非常急切,但是所有人同时这样说话,听起来倒像是来找茬。 “都闭嘴!吵吵什么!”百里叙晴不悦呵斥。 “一个人说话就行了!” 这时人群才安静下来,前头的乞丐说:“大夫,我们有钱,虽然钱不多,但求你救救他。” 说罢还掏出来几个铜板。 第八百零四章 被乞丐包围 百里叙晴担忧的看向了江吟之。 江吟之上前看了看受伤的那个乞丐,说:“来两个人,把他抬进院子里。” “其他的人在外头等着,别进来。” 闻言,两个乞丐抬着那人连忙跟着进了院子里。 百里叙晴见她决定救人,便去帮忙开药煎药。 江吟之检查了一下那名乞丐脑袋的伤口,皱眉说:“伤口需要缝合,会有些疼,得忍一忍。” 她拿来剪刀剪掉了伤口四周的头发,清理伤口,涂抹麻痹疼痛的药水,随后便拿着针线开始缝合。 动作干净利落,那乞丐死死的抓着另外两人的手,咬牙忍着疼,倒是没有滋哇乱叫。 缝合完之后立刻上药包扎,很快就处理好了。 两个乞丐愣了愣,左看右看,“这就好了?” 江吟之打量了几个乞丐一眼,他们身上或多或少都有些伤痕,只不过伤势并不严重。 “按时来换药就行,看这伤口是什么重物击打的,上好了药包扎好了就不能再去打架了,不然打破了,小命可不保。” 几人点点头,一人掏出钱来,说:“我们只有这点钱,先付了,后面的我们慢慢还行不行?” “你给我们兄弟用点好的药。” 江吟之没有收下铜板,说:“药我用的是好的,但不缺你们这点钱,留着给他买点吃的。” “那……谢谢啊!” 三人道了谢,便在院子里等着喝药,因为是乞丐倒也没什么讲究,直接在院子里席地而坐,也完全不怕烈日当头。 但偏偏这个时候,外头突然又吵了起来,那动静比刚才还要大,听起来是两伙人要打起来了。 江吟之快步跑出门,便见到又来了一伙乞丐,与先来的乞丐剑拔弩张一般,两方对阵仿佛随时要大干一场。 江吟之顿时有些头疼,百里叙晴说不能开这个口也是有道理的,她今天真是捅了乞丐窝了。 而对面来的乞丐也抬着个伤势不轻的,许多人头上还包着纱布,看起来只是经过一些粗糙的处理,药都没上。 “你们有钱吗你们,就敢来找人治伤!”先来的那伙乞丐气势汹汹。 “你们能来,我们怎么不能来!这又不是你们的地盘!”对面那方不满。 “先来后到,我们先来就是我们的地盘!赶紧滚一边去!江湖规矩懂不懂!”先来的这伙乞丐态度强势。 听到这里,江吟之惊了,立刻上前,“嘿,这是我家!我家门口就是我的地盘,什么时候变成你们的地盘了!” 见状,先来的那伙乞丐连忙让开了路,跟江吟之指着前头那群人说:“大夫,这群人不是什么好东西,堵在你家门口不是给你添乱吗,我们帮你把他们赶走!” 说着就纷纷要动手。 对面那伙人也不甘示弱,立刻撸袖子要大干一场。 江吟之连忙呵斥:“你们知道前面不远处是什么地方吗?是长公主府!你们要是不想被侍卫给抓进大牢里去,就给我安分些!” 这时众人才收敛了些。 对面的人搀扶着伤患上前,恳求道:“大夫,您连他们都能救,也救救我们的人。” 江吟之看他们有的人伤势不轻,看来两方是刚干完架,而这群人实力稍弱,被打的惨的多。 “伤势较重的先进来,其他人在外头等着,别吵吵!” 随后院子里又接进来了几个伤势较重的乞丐。 百里叙晴正端了药出来,看到这一幕惊道:“今天是咋了,这么多乞丐。” 还都新奇,不是来讨钱的,只来治伤的。 “赶紧再去煎药,外头还有一大群呢。”治了一个,总不能不治其他的,江吟之只是有些发愁,这么大群乞丐挤在她家门外,传出去了会不会说她在组织什么乞丐势力? 百里叙晴完全忙不过来,疾风也只能去帮忙煎药。 江吟之处理完几个伤患,随口问了几句,才了解到,他们先后到的两拨乞丐是因为争夺地盘而刚打完架,但他们没钱去医馆,何况他们都是些乞丐,很多医馆和药房都会直接把他们给轰走。 都是打听到江吟之这儿接纳乞丐,还给乞丐治伤,才相继跑到这儿来求救。 现下,这两拨乞丐的头头都聚集在江吟之这小院子里,双方气氛格外紧张。 江吟之趁着他们还没打起来,冷声叮嘱道:“你们在外头怎么打我管不着,既然是诚心来这儿求医,就要守我这儿的规矩,你们要是敢在这儿动手,我保证你们谁都没好果子吃!” 几个乞丐见她是个大夫,柔柔弱弱的一个姑娘,说话怎么还这么横。 “陈大鹏,这大夫救我兄弟性命,你要是敢在这儿闹事的话,我们兄弟可不会放过你!” “罗金尺,你说的什么话,你兄弟的命是命,我兄弟的命就不是命了吗!我怎么也不可能在我们救命恩人这儿闹事,以后这个宅子的安宁,我陈大鹏护了!谁敢跟这个宅子里的人过不去,就是跟我陈大鹏过不去!” 两人互相放狠话,江吟之一边配药一边听着,无奈笑了。 这些人连自己的周全和温饱都护不住,还护她呢。 “我罗金尺话也放这儿了!以后我的兄弟轮班把守这宅子,宅子里的人都是我罗金尺的救命恩人!我们兄弟,拿命护!” 两人越说情绪越是高涨,生怕自己比对方做的少一些,输了气势一样。 江吟之也只是左耳进右耳出,并未在意,把煎好的药分给他们,“行了,我知道你们都不容易,以后你们受伤了都可以来这儿找我求助,但我不一定时刻都在。你们再有仇怨,到我这儿也得暂时放下恩怨,不然以后我可谁都不治了。” 听到她的话,院中几人皆是震惊,随之便是欣喜,“那就太好了!姑娘你可真是大好人!” “姑娘慈悲心肠,好人有好报!” 大家喝完了药,罗金尺才想起来问江吟之姓名,“不知道姑娘怎么称呼啊?以后要有什么跑腿的事情尽管招呼我们,我们最不缺的就是人手了!帮忙买个菜啊,送个信啊,我们都能干!” “我叫江吟之,以后若有需要帮忙的地方会找你们的。” 听到她的回答,几人都惊了惊。 罗金尺犹豫问道:“江吟之?是那个国医江吟之?” 江吟之点点头。 这下几人吓得不轻,他们竟然跑到国医家中来治病了,还扬言要护这座宅子,这需得着他们护吗。 “原来是国医大人,失敬失敬。”罗金尺连忙抱拳。 “这就难怪了,我们乞丐又臭又脏的,我说这君朝城什么时候有这样的大好人了,竟然不嫌弃我们。结果是国医大人啊,之前就听说国医大人花了一万两银子救了一个奴才,国医大人真是慈悲心肠!”陈大鹏也恍然大悟。 第八百零五章 祈盛酒楼出事了 百里叙晴直接提了一桶药出来,说:“我们的碗不够了,你们轮流喝一碗。” “行行行,多谢多谢!” 于是他们把药提出去,一人舀一碗轮流喝了。 喝完药之后,这群人也很识趣,没有再聚集在她家门口,年轻力壮的便离开了门口,而伤患或者老人小孩则留在门口休息。 百里叙晴看着不禁叹了口气,“你还真是,三教九流,来者不拒,也不知道以后你这小宅子会变成什么样。” 江吟之想了想,说道:“这样也好,门庭若市好过冷冷清清。这府里没有招守卫,万一来个小贼什么的,人多也能顾忌几分,不敢进来。” 她倒是不担心普通小贼,更担心一些别有用心的人派来的小贼。 这外头多一双眼睛,就多一分安全。 何况这些乞丐成群结队,已经有了小型的组织和势力,他们占据地盘遍布在这君朝城的市井小巷,来往消息是最多的!以后找他们打听点消息也方便,尤其是找杜辛辰! 百里叙晴点点头,“也是,我猜杜辛辰和二殿下他们也正派人盯着你呢,要是你整日忙于医治这些伤患,说不定能让他们降低警惕,以为你真当杜辛辰死了,他们才好有所行动,才会容易露出马脚。” - 江吟之在自己家里医治大批乞丐的事情传开了,当然这也少不了陈大鹏和罗金尺那些乞丐到处宣扬,许多人得知国医会给普通人治病,甚至给乞丐治伤,第二天便有不少人登门来买药或是看病。 江吟之只收取药材的钱,遇上实在困苦的人家便免收药钱。 一时间这小小的宅院热闹起来了。 也有大户人家慕名而来,因为她是国医,所以格外信任她的医术。 真如百里叙晴所言,她这小小的宅院,一时间三教九流齐聚。 虽然小院人手很少,只有江吟之和百里叙晴以及疾风三人,但是也有条不紊的忙碌着,外头也有秩序的排着队。 大多数人只是来抓药,所以速度很快,到了正午时分,院子里就剩下寥寥几个病人了。 江吟之刚看完一小儿咳症,陈大鹏就跑进了院子里,“江姑娘,我有个事想跟你说。” 后脚,罗金尺也跑了进来,“江姑娘江姑娘,祈盛酒楼出事了。” 江吟之微微一惊,包好药给了看小儿咳疾的病人,“什么事,慢慢说。” “我先来的,我先说!”陈大鹏连忙抢话,说:“江姑娘,李龙胜带着人想去搞祈盛酒楼了,听说还拿着地契。” 江吟之疑惑的看着他们两人,“祈盛酒楼跟我有什么关系,你们怎么知道的?” 她可从没有让这两人帮她看着祈盛酒楼。 罗金尺连忙抢先解释说:“之前萧家的事情我们都有所耳闻,何况我们兄弟混迹街头什么消息打听不到啊,这祈盛酒楼应该是江姑娘买了的,我这不是怕江姑娘吃亏吗。” 陈大鹏也连忙说:“是啊,那李龙胜是这一带的地头蛇,我底下兄弟看见他召集了上百人去祈盛酒楼了,祈盛酒楼可是块肥肉,要是落到李龙胜手里,可就没江姑娘你什么事了。” 江吟之不禁感叹,还真没想到,连这样的事情他们都能打听到。 而且还这么火急火燎的来给她报信,怕她的祈盛酒楼被人给抢了去。 江吟之却是不慌,她一直没去收回祈盛酒楼,就是在等祁凌霄出手呢,眼下时机正好。 她解开腰间围裙,喊上了疾风。 “百里,我去祈盛酒楼看看,你把剩下几个病人的药抓了就关门过来,我们先过去看看。” 百里叙晴连忙应下:“好,你们先去,我很快就来!” 说着,她加快了抓药的速度。 - 此刻正午,烈日高悬,夏日里连风都带着一股灼人的热浪。 江吟之带着疾风出了门,陈大鹏和罗金尺也跟在一旁,罗金尺反应很快的跑去旁边拿了把伞给她打上,“江姑娘小心晒着。” 疾风接过伞,撑在江吟之身侧。 “这李龙胜背后可有人撑腰?”江吟之问道。 陈大鹏思索了一下,“应该是有,但官应该不大,这李龙胜就是个地痞无赖,他手底下好些个打手,现在都是酒楼擂台的擂主,久而久之可以说是兵强马壮。这曲水坊一带他说一不二,很多小商铺都得看他脸色吃饭。” “还有这号人物呢。”江吟之倒是第一次听说。 罗金尺说:“江姑娘是朝堂中人,对咱们这市井势力肯定不够了解,曲水坊这一带也有我们的地盘,打听消息可灵通了,江姑娘以后要是有什么事情需要帮忙,尽管吩咐!” 眼看着快到祈盛酒楼了,江吟之便说:“你们两个不用跟着我了,免得到时候被这李龙胜瞧见,知道是你们给我通风报信,要为难你们了。” 陈大鹏和罗金尺两人纷纷点头,于是撤到了路边上,没有再继续跟着江吟之,但还是往祈盛酒楼那边靠近,看看热闹。 - 祈盛酒楼门前,比往日还要热闹百倍,擂台被大批黑衣人给围的水泄不通。 一男人穿着墨色锦衣,却未穿里衣,敞着胸膛露着半身肥肉,嘴里叼着根草吊儿郎当,大爷气派十足,那模样像极了人的衣服穿在了猪身上。 还有身旁的跟班朝祈盛酒楼里头高呼:“李爷到!” 祈盛酒楼大堂里一些正在吃饭的人听见这声音,吓得连忙跑出了酒楼,剩下满桌子的酒菜,跑掉的不止是客人,还有饭钱。 许掌柜听见动静连忙出来,看见这阵仗也心惊不已,虽然瞧不上这李龙胜,但是此刻他们没了靠山,也只能暂时低头。 “李爷,您这是?” 李龙胜直接掏出一张地契亮在许掌柜面前,那张纸皱皱巴巴还泛着油光,像是吃完猪头肉拿来擦手了。 “李爷把这祈盛酒楼买了,今后这祈盛酒楼,就归我们李爷了。还不快去把你们酒楼的伙计全部召来,见过新主人!”身后的跟班大声说道。 许掌柜闻言,猛地皱起眉,伸手想要接过地契看清上面的内容,李龙胜却一把把地契给拿了回去,塞回了怀里。 神色高傲的说:“爷要苏晔尘,把苏晔尘给爷叫来!” 站在人群中看着这一幕的江吟之不禁蹙眉,苏晔尘?冲苏晔尘来的? 第八百零六章 打我啊? 许掌柜犹豫说:“李爷,这地契我还没看清呢,何况我作为祈盛酒楼的掌柜,我都不知道这祈盛酒楼被卖掉了,怎么你这儿就有地契了?” 话音刚落,李龙胜直接狠狠一拳打了过去,直接一拳把许掌柜给撂翻,一拳打在脸上,霎时鼻青脸肿。 一群伙计惊慌不已,连忙上前将许掌柜扶起来。 结果一群人扑上去直接把伙计和掌柜全部按到地上狠狠的揍,场面一度混乱无比。 直到苏晔尘听到消息赶来,一袭黑衣手执长剑,气势凌厉呵斥:“住手!光天化日强抢酒楼,简直目无王法!” 谁知李龙胜冷哼一声,“王法?在曲水坊我就是王法!” 说着,李龙胜还仔细打量着苏晔尘,摸了摸下巴笑道:“我不止是要抢酒楼,还要抢你呢!” 说罢一挥手,一声令下,一群人直接扑上前去抓苏晔尘。 这不是擂台上,苏晔尘不能用剑,只能凭赤手空拳与人打斗,但李龙胜带来的那些人的确都是一把好手,众人围攻之下,苏晔尘很快就不敌了。 人群退的远远的,怕被殃及,四周众人议论纷纷:“还头一次见到抢男人的。” “这李龙胜不会是好那口?这苏晔尘是祈盛酒楼擂台的招牌,出剑时可谓是身姿飘逸,之前还有不少女子跑来这儿看他打擂台呢。” “倒是有可能啊,我听说这李龙胜盯着苏晔尘好久了,私底下还看他的画像呢。” 周围几人窃窃私语着,这话落入江吟之的耳中,江吟之再一看那李龙胜盯着苏晔尘看时的眼神,顿时让她不禁打了个冷战,只觉得毛骨悚然。 听这会闲话,苏晔尘就被李龙胜的人给抓住了,苏晔尘的强项就是剑术,但此刻不是擂台上,拿剑会容易伤人,所以不能用剑。 不用剑的情况下,实力大大减弱了,何况对方人手太多。 苏晔尘被抓,周围的人连连惊呼。 李龙胜慢悠悠的走到苏晔尘面前,得意笑了笑,“这祈盛酒楼是我的了,今后,你也是我的,先叫声主人来听听!” 说着还用肥腻又短小的手指勾了一下苏晔尘的下巴。 江吟之本想按捺住,看看这李龙胜还有什么目的,但是看到这里的时候,她就忍不住了。 她从人群中飞身一跃上前,猛地一脚踹开了李龙胜,“恶心死了!” 李龙胜身材肥壮,只是退了几步便稳住了身体,抬眼看向踹他的人。 不由得微微一惊,“哟呵!” “平时英雄救美看的多了,没想到今天还能看一出美人救英雄?怎么,你也是痴心于苏晔尘吗?那不如就跟他一起,跟了我。” 李龙胜笑的格外恶心,丝毫不掩饰垂涎欲滴的神情,看了直叫人作呕。 苏晔尘担忧开口:“江姑娘,你别管了,别惹麻烦!” 苏晔尘也知道这李龙胜不是好惹的,要是江吟之落到他手里,一定没好下场! “朋友一场,我可不会看着这肥猪调戏你。”江吟之看着那李龙胜,眼神充满嫌弃。 苏晔尘微微一怔,才明白李龙胜那不怀好意的眼神是什么意思,一时间也倍感恶心。 “肥猪?你胆敢叫李爷肥猪!我看你是不想活了!”李龙胜旁边的跟班吃惊怒斥。 人群中,陈大鹏和罗金尺也正在看热闹,听到这话时,都不禁捏了把汗。 “这江姑娘也太横了,这李龙胜小肚鸡肠,怕是不会放过她。” “是啊,她一个姑娘家,一个人去挑衅李龙胜,怕是讨不到好果子吃。” 两人担忧感叹着摇摇头,忽然转头看了对方一眼,发现对方是自己的仇敌时,脸色陡然一变,立刻别过脸去。 李龙胜歪着嘴打量着江吟之,缓缓走上前来,“你有种再说一遍!” 江吟之冷声一笑,“再说一百遍也是肥猪,怎么?打我啊?” 李龙胜顿时脸色难看,愤怒的瞪着她,怒极下令:“给我上!抓了给我带回去!老子慢慢调教!” “小心别打脸打坏了!” 说完李龙胜就退到了后面。 另外一大群人猛地围了上来,于江吟之而言便是黑压压的一大片齐齐扑上来,一阵天昏地暗。 就在他们猛地靠近时,一个凌厉的身影一闪而过,直接一脚踹飞几个,身形极快,力量也极强,立刻护住了江吟之。 见状,李龙胜大惊,愤怒指着疾风,“先把那块黑炭拿下!往死里打!” 江吟之微微挑眉,转头看了一眼疾风,“他叫你黑炭……” 疾风眸色一暗,脸色瞬时阴沉了下来,出手快若疾风般,立刻与周围的人打了起来。 疾风游刃有余的应付着,奈何对方人手过多,无法控制住全部人,江吟之也只好加入了战斗。 这是她第一次在热闹街市,擂台之外的地方出手,没有武器,只能赤手空拳。 她与疾风背靠背抵挡着四面八方的围攻,一掌出去,她握了握有些发麻的掌心,低声道:“疾风,用风裂拳。” 疾风微微颔首,眼底泛过凌厉寒芒,出手愈发凌厉,一拳震飞一个。 持续一阵打斗之后,还有源源不断的人手涌上前来,江吟之才确信陈大鹏和罗金尺的消息的确可靠,李龙胜这回是带了上百人来的! 甚至还有些人藏在周围其他的酒楼里,正陆陆续续的涌入战斗范围。 围观的人群不断的被挤到更远的地方。 战斗范围也迅速的扩大。 李龙胜得意的看着这恢弘的场面,冷哼一声,“还想跟我斗,这回你们一个都跑不掉!” 就在这时,空中响起衣袂翻飞的声音,又一抹凌厉的玄衣身影进入战场。 江吟之微微一怔,看了陈羲一眼,“你怎么来了?” 陈羲骤然眼眸一寒,一拳击飞旁边朝江吟之打来的男子,嗓音低沉道:“你还真会给自己找麻烦。” “既然是麻烦,那你怎么还来?”江吟之挑挑眉看着他。 陈羲微微一惊,又一拳击飞攻向她的人,他冷声不悦道:“认真点!这么多人呢!” “你来了,我不就可以偷懒一下了。”江吟之理直气壮的说着,语气里透露着的却是绝对的安心。 陈羲心中微微一动。 就在这时,又一抹身影飞到了对面酒楼屋顶,惊道:“嚯!这么大的热闹,我竟然来晚了!” 话落,百里叙晴也冲进了战斗范围中央。 第八百零七章 六打一百 四个人了。 四人背靠着背,应对着面前重重敌人,拳脚利落,杀气腾腾,李龙胜的人根本难以将他们拿下。 李龙胜见状气急,“你们这群废物!我养你们干什么吃的!” 一旁被按住的苏晔尘见此一幕也心头热血沸腾,手肘直接击中身侧两名男子,一拳一个,他也迅速加入了中央的战斗。 多一个人,便多一分力量。 无力抵挡的人陆续退下,换上后方人群攻来,依旧是重重围困。 “狗贼!敢动我兄弟!”一个粗犷的大嗓门传来。 随后人群外围便冲进来一个魁梧的身躯,如一块巨石般,冲来时仿佛地面都在颤抖,直接撞飞许多敌人,冲进了人群中央。 是桑恩。 桑恩见到江吟之他们时,微微一惊,随即怒而出拳,“这么多人!干他娘的!!” 六人围成一个圆形,如铜墙壁垒般,没有一个人能冲破他们的阵型。 每个人都有自己独特的一套功法、战斗方式以及风格,六个人身手各不相同,组成一个小队却格外的和谐,仿佛是身经百战的兄弟般,配合十分默契。 此刻对面的几个酒楼二楼聚集起了不少人看热闹,因为围观人群被逼退到外围,已经完全看不到里面的战斗情况,只能挤到附近酒楼的二楼上观看。 看到那一幕的时候,不少人惊叹万分:“天呐,这群人身手怎么这么好。” “突然冒出来那几个也没见过,竟然这么厉害!” “六打一百,可真是壮观!” “李龙胜手底下那些人可也是经常活跃在酒楼擂台的,身手不弱啊,这么多人竟然拿不下他们六个。” “太精彩了!” 一个一个敌人陆续被他们撂倒,混乱的场面不断有人被击飞,那快若幻影般的出击令人震撼万分,一拳能震裂人衣服的拳法闻所未闻,见也没见过的招式更是奇特。 那战斗可比平时的擂台赛精彩的多!精彩到不知该看哪个人的身手,只是让人忍不住惊叹连连。 江吟之从未像今日这样痛快战斗过,与朋友并肩作战,相互扶持帮助,把后背安心的交给对方。 眼前的重重人山逐渐变小,视野逐渐开阔,地上逐渐越躺越多,还能爬的起来攻击他们的,也会在下一刻被击飞出去。 场面十分震撼,令人热血澎湃。 李龙胜愣住了,不可置信的喃喃道:“这怎么可能,我这都是擂台顶尖的高手!” 即便再难以置信,却也不得不看着这遍地倒着痛呼连连的人手,紧张的咽了咽口水。 酒楼附近围观的人群不禁爆发出了激动的掌声。 “李龙胜这次可是把全部人手都出动了,他带着这些人混迹曲水坊多年,从未有过败绩啊!” 便是官府的人知道,也尽量不会去招惹这麻烦,毕竟他们人多,实力也都不俗,处理起来十分麻烦。 “这六个竟然直接把李龙胜的上百号高手给撂翻了!” “太强了!” 众人感叹万分。 许多隔壁街的,隔壁的隔壁的街的酒楼掌柜听说消息,都陆续赶来看热闹。 这是个挖人的好机会。 那六个人,其中苏晔尘和桑恩大多数人都认得,他们都是常年在这些酒楼打擂台且非常有名的人物,而其中一女子则是国医江吟之,她是庆丰酒楼的擂主,所以很多人都知道她的实力。 至于另外两男一女,无人见过。 但是那实力着实是不俗!可以考虑挖到自家酒楼做招牌!定能拉到一些人气! 四周所有敌人都解决掉,江吟之朝着李龙胜慢悠悠走去,吓得李龙胜连连后退,直到抵在祈盛酒楼的门上。 “光天化日你们敢打伤人,我这儿这么多的兄弟,可有得你们赔了!”李龙胜如往常般赖皮威胁。 苏晔尘猛地长剑出鞘,抵在了李龙胜的喉咙,“分明是你先围攻我们,我们反抗自保而已,要赔钱也是你赔!” 李龙胜举起双手,紧张的撇着这锋利的剑刃,“刀剑无眼,刀剑无眼!” “苏晔尘,你别忘了,现在祈盛酒楼是我买下来了,我是祈盛酒楼的新东家,你就得喊我一声主子。我抓你是天经地义的事情。你反抗就是你的不对,你还带人跟我作对,打伤我这么多的兄弟,就是闹到官府去,也得是你们赔!” 这话和语气,无赖气质十足。 苏晔尘脸色微微一变,不想连累江吟之,便转头看向江吟之,“江姑娘,今日之事与你们无关,你们先走。” 江吟之淡然一笑,“好歹也是一起战斗过的兄弟了,就这么走了岂不是很没义气?” 桑恩也说:“是啊,你遇到麻烦,我们怎么可能坐视不理。打都打了,真要赔咱们一起赔,不可能留你一个人在这儿!” 他来的时候可是听说这李龙胜私底下看苏晔尘的画像,着迷的不行,怕是对苏晔尘有什么其他心思,想想就令人恶心。 这回要是把苏晔尘一个人留下,李龙胜被打伤这么多兄弟,肯定要加倍找苏晔尘麻烦,这下场简直不敢细想。 江吟之漫不经心的勾起唇角,幽幽笑道:“放心,大家一分都不用赔。” 李龙胜顿时不满,“你说不赔就不赔?你算老几啊?走,咱们见官去!” 李龙胜说着还十分嚣张的掏出了地契,耀武扬威般的说:“我现在可是祈盛酒楼的新东家,看看去了官府谁占理!” 见他这得意猖狂的模样,百里叙晴双手抱胸,轻嗤一笑:“可把你能的,打半天原来还不知道我们大人是谁呢,看你脸上那俩眼珠子是白长了。” 闻言,李龙胜微微一惊,皱了皱眉,仰着下巴扫视他们几人,“谁是大人?哪个大人?少拿些没听过的官来压人,李爷我什么没见过,少装大尾巴狼!” 江吟之并未理会,直接上前敲了敲祈盛酒楼的大门。 里头躲着的人小心翼翼的打开了大门。 “许掌柜呢?”江吟之问道。 这时,许掌柜走了出来。 他们一直躲在这酒楼里观察着外面的动静,刚才战斗的一幕幕他们都亲眼看到了。 现在是谁都得罪不起。 “姑娘,有什么事吗?”许掌柜十分客气,毕竟这几个人能打败李龙胜上百人,值得敬佩!更何况是为了他们酒楼的苏晔尘出头,因此颇有好感。 江吟之直接拿出了地契,“许掌柜过目,这是祈盛酒楼的地契,祈盛酒楼早就被我买了。” 此话一出,许掌柜脸色一变,李龙胜更是脸色骤变,霎时整个人都僵住了。 “胡说八道!我手里的才是祈盛酒楼的地契!”李龙胜扬着手里的地契,立刻扑上前想抢走许掌柜手里那张。 陈羲眼眸一冷,直接抬手抓住李龙胜的衣领,将他整个人狠狠的摔了出去。 第八百零八章 不要把人当傻子 许掌柜拿着地契仔仔细细的确认了一番,惊讶的看着江吟之说:“这是真的!” 他眉头紧锁看向了从地上爬起来满身灰尘的李龙胜,猛然意识到这李龙胜是拿着假的地契来找茬。 偏偏此刻李龙胜还不服气,愤怒上前,握着拳头想要威胁陈羲一番,谁知身高比不过,打也打不过,被陈羲一个冷冽的眼神就瞪回来了,“我待会再跟你算账!” 随即怒而上前走到许掌柜面前,凶狠的语气带着几分威胁之意:“睁大你的狗眼看清楚,我这张地契才是真的!” 李龙胜试图以声音和气势来压迫许掌柜,让许掌柜相信他手里的才是真的。 但许掌柜虽然现在这会怕他,但之前这祈盛酒楼还有靠山的时候,他什么大风大浪没见过,这种大事上更不可能被几句威胁就吓得腿软。 “烦请李爷给我看看。”许掌柜客气说道。 李龙胜把地契给了他,许掌柜便先将江吟之那张还给了他,许掌柜再他拿起李龙胜那张地契仔仔细细一看,虽然地契做的有点旧了,但还是很明显能分辨出来,是假的! 确定了真假,许掌柜就没什么好语气了,直接把地契还给了李龙胜,“李爷人手众多,您厉害大家都知道,但也不要把人都当做傻子!这地契分明就是假的!” 李龙胜脸色一变,顿时愤怒的指着江吟之,“是不是你们二人勾结,拿假的地契来当真的,倒说我这是假的,想图谋我的祈盛酒楼!好啊你们!” 下一刻,周围黑衣人齐齐上前了一步,气势汹汹要动手的样子。 李龙胜那煞有其事的样子,还真像是那回事,仿佛真信誓旦旦把自己那张当做真的了一样。 想来这也是他自己唬人的一套把戏。 要是换做普通人,真要被李龙胜这气势给吓着了,但他们才刚大干一场,根本没在怕的。 倒是那些黑衣人,察觉陈羲等人身上气势变得凌厉了,有些怯意的后退了一步。 江吟之面不改色,淡淡笑道:“李爷是?我们都说自己的地契是真的,那咱们去户部验一验就知道谁的地契是假的了。做假地契骗取钱财达到五万两以上,按禹国律例得去大牢里待五年,我记得没错?” 听到这话,李龙胜脸色顿时铁青,愤恨的瞪了江吟之一眼,咬咬牙,“你有种!给我等着!” 说完,李龙胜就带着人依旧气势十足的离开了这儿。 虽然看起来是回去搬救兵或者是另寻机会找麻烦,但在江吟之看来,他是怕了才逃走的。 一大群人跟着李龙胜离开,这街道终于空旷下来了,周围的百姓逐渐又围拢了来。 大麻烦走了,许掌柜才问江吟之:“敢问江姑娘是……” 苏晔尘走上前介绍道:“掌柜的,她就是皇上封的国医,是庆丰酒楼现在的擂主。” 闻言,许掌柜才终于确定了江吟之的身份。 若是平民百姓,买不下这祈盛酒楼的,但若是这位国医的话,就不奇怪了。 再不凑热闹的人,也会发现这城内的萧氏布庄都换上了江氏布庄的招牌,便该知道这位国医与江氏布庄的关系,财力可是非同小可! “原来是国医大人,几位请上座。”许掌柜客气邀请大家入内。 外头人多正围观着,江吟之便招呼大家一起进了祈盛酒楼,有什么事情酒楼里说。 进了酒楼,掌柜立刻招呼伙计,“快吩咐后厨做菜,赶紧上菜上酒!” “是!” 几人到了二楼房内,小二很快上了酒和一些凉菜。 许掌柜站在一旁先倒了一杯,举起来敬大家,“这次多谢各位好汉解围!” “客气。”江吟之举杯示意。 众人饮尽杯中酒,百里叙晴好奇问道:“我记得你们这祈盛酒楼之前是二殿下的,怎么你们还怕李龙胜这样的杂碎怕成这样。你们的酒楼自己打擂台的人手应该不少才对!还能被他们给欺负了?” 许掌柜无奈苦笑说:“我也不瞒诸位,之前祈盛酒楼是有二殿下撑腰,疏通人脉关系,有这各处官员的庇护,咱们祈盛酒楼也是能跟庆丰酒楼争个一二的。” “但是许多人只知道是萧镇江是祈盛酒楼的东家之一,他死了,往日那些权贵也再不踏足祈盛酒楼了,生意多少有些影响。打擂台的那些人手,走了大半,还好苏晔尘这块招牌还在,多少撑得住。” “咱们现在背后什么靠山都没有,着实不敢去得罪李龙胜这样的地痞无赖,否则今后真是麻烦无穷无尽啊。” 其实江吟之知道,许掌柜有些话还是没有明说的,那些权贵之前会来祈盛酒楼,除了吃喝之外,还会有些别的交易,党羽密谋,收受贿赂。 这些,之前萧冰然交出来的证据里面都写的清清楚楚。 萧镇江死了,祁凌霄迟迟没有亲手接管祈盛酒楼,那些人怕了,怕二殿下的事情败露,他们的那点勾当也被查出来,所以再也不敢到祈盛酒楼来了。 而祈盛酒楼损失了大量的佣金抽成,加上没有了靠山,才会出现今日这样的状况。 江吟之思索道:“那许掌柜可知,那些打擂台的人手都去了哪里?是主动离开还是被人给高价挖走的?” 许掌柜笑了笑说:“据我所知他们应该是自己走的,咱们这酒楼里有什么风吹草动大家都能听到些风声,觉得祈盛酒楼要垮了,自然就走了。何况要挖也是挖我们酒楼的招牌苏晔尘,不至于把他们给挖走。” 闻言,江吟之点点头,“既然这样,许掌柜想办法把他们再请回来,换地方无非是为了钱而已,我一定能给他们一个满意的价钱!同样的,他们也要付出相应的体力,你问问,哪些愿意回来的就回来,不愿意的也不强求。” 许掌柜微微一惊,没有想到这江吟之这么大方。 转念一想,众所周知江吟之是三殿下的人,以后江吟之成为他们的新东家,就意味着他们有三殿下这个靠山。 思及此,许掌柜立刻应下:“好,我一定把人都请回来!若还有不愿意回来的,我就去别处请人!这年头,有钱什么事情办不了?!” “好,那就麻烦许掌柜去告诉酒楼伙计们一声,这祈盛酒楼换新东家了。” 许掌柜点点头,“大人放心。” 这时小二开始上菜了,许掌柜便说:“若大人没有别的吩咐,就不打扰各位了。” 江吟之点头应允。 许掌柜便退出了房间。 第八百零九章 上了我的船,就别想跑了 很快,菜就上齐了,全是祈盛酒楼的招牌菜,上了满满一桌。 “还真打饿了。”桑恩立刻拿起筷子吃了起来。 大家纷纷动筷。 “哎,你们说这李龙胜,是二殿下派来的吗?”百里叙晴好奇问道。 大家都沉默着,江吟之答道:“难说,如果他是二殿下派来的,那二殿下明知道地契在我手里,派他来岂不是竹篮打水一场空?” “看着倒像是李龙胜趁乱浑水摸鱼,看祈盛酒楼一直没有人出来认领,弄了个假地契来收祈盛酒楼。” 闻言,百里叙晴点点头,“这样看来,他倒是给你省了个麻烦,今日这个时机正好让你拉拢祈盛酒楼的人心。之前还担心这酒楼不好收,现在谁还敢不服?” 江吟之点点头。 之前的确是有这样的顾虑,毕竟这祈盛酒楼之前一直是跟着二殿下,若祁凌霄暗中做什么手脚的话,她贸然前来收酒楼,搞不好要遇到一些麻烦。 今日李龙胜闹这么一出,倒是让她顺理成章的拿下了祈盛酒楼。 苏晔尘笑了笑,说:“没有想到江姑娘这么快就要成为我的新主子了。” 江吟之摆摆手,“主子倒是不必,顶多算你的新东家,你在祈盛酒楼我心里也踏实了。” 好歹这酒楼还有个信得过的人帮她看着。 “对了,桑恩,要不你也来祈盛酒楼?我给你固定开工钱,打输了擂台也不用赔钱,我把之前苏晔尘签的契约废掉,重新拟一份,把之前的旧规矩换掉。” 江吟之想趁机把这两人拉拢到商会来。 本来以为还要劝劝桑恩的,谁知道桑恩答应的很爽快:“行啊,江姑娘为人仗义又爽快,我巴不得来跟着江姑娘干呢,就怕江姑娘不收我呢!” “之前有个什么珍宝阁的掌柜,想招揽我俩过去,我直接就拒绝了。素不相识,又是个卖珍宝的,跟我俩扯不上半点关系,无缘无故的招揽我们,肯定有鬼!” 听到这里的时候,江吟之正吃着东西,差点被噎住。 那不就是她让珍宝阁的钱掌柜去接近他俩,招揽他俩的吗。 百里叙晴打趣道:“那你跟了江吟之,不怕她把你们卖了?” 桑恩满不在意的喝着酒,笑笑说:“江姑娘是个讲义气的人,今天大家在祈盛酒楼门前大干一场,看得出来个个都是侠肝义胆的人,认识你们,是我三生有幸!江姑娘身边都是这样的人,我相信江姑娘的为人!” 苏晔尘也点点头说:“是啊,今日还要多谢诸位出手相助!敢在这君朝城内与李龙胜那么多人打一架的人可不多。” 原本最初只有江吟之的时候他还捏了把汗,李龙胜带了上百人来,真怕她应付不了,要吃亏。 结果人来的越来越多,大家配合默契,看得出来都是江吟之很靠得住的朋友了。 能认识这样一群人,也是他的幸运。 江吟之端起酒杯,“既然如此,上了我的船,可就别想跑了!” 大家纷纷举杯共饮。 - 饭吃到一半,突然外头热闹了起来。 过一会,许掌柜便脚步匆匆的来了。 江吟之微微一怔,“许掌柜,外头出什么事了吗?” 许掌柜答道:“是这样,不少酒楼的掌柜来了,看样子应该是来招揽各位的。伙计们正招呼着他们,很快就要找来了,大人是见还是不见啊?” 想也没想,江吟之和百里叙晴齐齐答道:“不见!” 她们可不会跑去酒楼打什么擂台。 许掌柜又说:“消息传开了,待会人应该会更多,我怕拦不住,诸位要不先从后门离开?” 江吟之点点头,看向百里叙晴和陈羲他们,“要不你们先从后门走。” “我还有些事情,处理完就回去。” 几人点点头,随后由许掌柜带着先下楼从后门走了。 他们三人很少在这样大庭广众之下出过手,这次还是酒楼地段轰轰烈烈打了一场,不可避免的会被许多人盯上,必定是要纠缠不休的,只能立刻离开。 过一会许掌柜回来,江吟之便带着苏晔尘和桑恩到了许掌柜的账房内。 许掌柜主动的拿出了祈盛酒楼的一些账册,和卖身契,以及签约擂台的契约。 “东西都在这儿了,还有些特殊的账册是之前萧镇江管着的,东西在他那儿,所以眼下我也找不到。”许掌柜将东西全部摆在了江吟之面前。 江吟之翻看了一下,点点头,“好,我知道了。” 她找出跟苏晔尘签的那张契约,直接撕掉了。 拿来纸笔重新拟了一份,将拟好的给苏晔尘和桑恩看,两人看到上面的条例时都惊呆了。 “这么好的待遇?放眼整个君朝城,哪个酒楼能给擂台打手这么多的钱啊……”桑恩惊叹。 苏晔尘对钱财倒是没有太大的感觉,毕竟他打擂台是为了精进剑术,但看到上面说,打输了擂台不会扣钱,若是因打擂台而受伤,不管大伤小伤,酒楼负责所有的药费,他心中颇为震撼。 别说酒楼擂台了,但凡是靠体力和武力吃饭的地方,哪儿哪儿都没有这么好的待遇。 “没有意见就签了。”江吟之已经打开锦盒拿出了祈盛酒楼的印章哈了口气,准备随时盖上去。 苏晔尘没有犹豫,直接签字摁了手印。 随后江吟之又写了一份给桑恩签。 她各留了一份在祈盛酒楼,放入空的盒子中,对许掌柜说:“以后酒楼的擂台打手就按照这个来签,除了肩负起保护祈盛酒楼的职责外,给他们足够的自由,他们想去打谁家的擂台都可以。” 许掌柜也看了契约上的内容一眼,江吟之直接就改了酒楼擂台的全部规矩,心里难免有些慌,怕江吟之不懂这一行的生意,把擂台的比赛给搞砸了。 看许掌柜有些犹豫,江吟之明白他在担心什么,她自信的勾唇一笑,“许掌柜放心,我改的规矩,钱我来出,搞砸了也是我来承担,不会影响到祈盛酒楼的生意的。” 闻言,许掌柜微微一惊,微微有些惊慌,连忙说:“大人,我不是这个意思。您买下了祈盛酒楼,您是主子,这酒楼的钱都是您的钱!我绝无半点多余的心思!只是我在祈盛酒楼干了十几年,对这儿是有感情的,怕行差踏错……” 江吟之语气淡然,安慰道:“我明白,我只是让你安心,祈盛酒楼所有人的饭碗都不会丢,这酒楼我不会搞垮的。” 许掌柜点点头,“好,我一切都按大人说的做。” “那就劳许掌柜多费心。” 第八百一十章 到底是对付她还是帮她? 僻静小巷酒馆,李龙胜抬头看了一眼招牌,进入了酒馆,脚步匆匆往二楼去。 缩头缩脑的来到了一个房间里,“殿……殿下,办砸了。” 正喝着酒的祁凌霄骤然眼眸一冷,抓起酒杯就往李龙胜砸去,不偏不倚的砸在他的脑袋上,霎时鲜血和酒水一起流了下来,李龙胜捂着脑袋跪下,“殿下息怒!” “干什么吃的,一百多号人呢!都是废物吗!”祁凌霄微怒。 李龙胜颤抖着声音解释说:“殿下,我也没有想到会有那么多高手啊!我真的带了一百多号人去啊,结果根本打不过他们六个!” “而且那个姓江的还说我这地契是假的,那个许掌柜也说我这地契是假的,我这……”李龙胜颤抖着将那张地契递了上去。 祁凌霄没有接,只是脸色铁青。 一旁的杜辛辰漫不经心的拿起那张地契放到了桌上,淡淡道:“你回去,这件事到此为止。” 李龙胜抬起头,犹豫的看了二殿下一眼,没有二殿下的准许,他不敢走。 祁凌霄不耐烦道:“滚!” “是是是!”李龙胜连忙爬起来飞速逃离了此地。 李龙胜走后,祁凌霄狠狠一掌拍在地契上,撑着手臂居高临下的看着杜辛辰,“你到底是在帮我还是在帮江吟之!别把我当傻子糊弄!江吟之那么精明的人,她会让李龙胜拿着假地契就把祈盛酒楼给占下吗!” 就算李龙胜拿着真的地契,江吟之也不会那么容易让李龙胜接手祈盛酒楼的,何况还是假的! “殿下稍安勿躁。”杜辛辰淡定自若的又拿起一个酒杯放到他面前,往杯子里倒上酒。 “归根结底,祈盛酒楼是我们放弃了的,找李龙胜闹这一出,无非是转移一下江吟之的注意力,毕竟咱们的目标并不是祈盛酒楼不是吗,权当是给她增添一些麻烦而已。” 闻言,祁凌霄猛地皱起眉,“增加麻烦?你知道江吟之为何这么长时间都没去接管祈盛酒楼吗?因为那曾是我的酒楼!那些人也都是我的人,她怕接管不会顺利,所以一直没有妄动!” “可你呢,今日这一出,倒是让江吟之顺顺利利的接手了祈盛酒楼。祈盛酒楼遭遇危难,江吟之出手相救,酒楼里的人都会感激她,你这还帮江吟之得了人心!” “什么增添麻烦,我看倒是让江吟之更快一步的接手了祈盛酒楼!” 祁凌霄此刻气郁难消,甚至怀疑起这杜辛辰到底有没有本事对付江吟之,怎么脑子比他还不好使的样子! 这个人真的是当初陷害江吟之,把她逼出东鸣国京城的人吗! 听到这里的时候,杜辛辰眼底眸光发生了些许变化,有那么一瞬他怔了怔,但随即又解释说:“我说了,我是为了转移江吟之的注意力,让她觉得我们还没放弃祈盛酒楼,才好让她疏忽其他方面。” “咱们江氏布庄那边,不是也有进展吗?” 杜辛辰想了想,觉得自己的决定并没有错。 祁凌霄忍了忍怒火,但语气仍旧十分不满,说道:“江氏布庄那边的确有进展,但是只要我们做的隐蔽,江吟之一样不会发现!” “所以找李龙胜去折腾祈盛酒楼这个做法,完全是多此一举!今日还给了江吟之出风头的机会,六个人,打一百多人,这一战必定会传开,她的名气越来越大了。” 想到这里,祁凌霄心头更是恼怒,怒火又压不住了。 不可否认他被江吟之所吸引,但是他也不会忘记自己真正要的是什么! 看着杜辛辰皱起了眉,似乎在思考此事对错,衡量利与弊,祁凌霄无语道:“你恐怕还不知道你心里真正的想法,到底是对付她,还是下意识的帮她。” “等你想清楚再来找我,我身边不需要一个脑子不清醒的人!” 说完,祁凌霄冷冷的拂袖而去。 杜辛辰握着酒杯的手微微用力,一直平静的神色终于平静不了了,他眉头紧锁,眼底有些痛苦。 他真的是下意识帮了江吟之吗? 为什么,他会这样? 他握紧了拳头,一遍一遍告诉自己要做的事情,坚定自己的内心。 他已经走到了这一步,再也无法回头,他不能再手软了! - 江吟之离开祈盛酒楼时,酒楼里已经来了很多其他酒楼的人,有掌柜有伙计,打着过来吃饭的名号悄悄的窥探二楼每个房间。 不过百里叙晴他们走的快,已经离开了。 江吟之带着苏晔尘和桑恩也悄悄从后门离开,邀请他们上门做客。 两人很爽快的就答应了。 - 回去的路上,路边三三两两的乞丐会十分热情的跟江吟之打招呼。 小宅院重新开门,不多时就有病人上门抓药了。 正好江吟之又带回来两个帮手,都对药材很感兴趣,跟在百里叙晴身边学着。 江吟之看完一个病人,在院中走动了一下,舒展舒展了一下筋骨,好奇问道:“咦,陈羲呢?” 百里叙晴一边抓药一边答道:“他回辞暮楼了啊。” “使臣死了,听说他们也快要启程离开东鸣国了,借兵一事,便彻底结束了。” 闻言,江吟之微微一惊,“他要走了?他跟你说的吗?” 百里叙晴听她这紧张的语气,不禁抬头看着她,“你怎么回事?跟这个陈羲奇奇怪怪的?不会这么快就移情别恋了!可他是太监啊!” 说着她又连忙改口:“不对不对,苍渊不也是个太监吗……” “你对太监是有什么特殊的情结吗。” 江吟之一时间心烦意乱,皱着眉,有些丧气的说:“不一样,他就是……” 话到嘴边,她又打住了。 百里叙晴轻笑一声,打趣道:“他有什么不一样?除了性格跟苍渊差不多,也就那张脸不一样了,比起苍渊可差远了。” 说完之后,她忽然愣住了,怔怔的抬头看着江吟之,“他就是?” 江吟之点点头。 百里叙晴大惊,“什么?” “他他他,竟然一直就在禹国?!他还是跟着杜辛辰一起来的?那杜辛辰知道他的存在吗?” 百里叙晴此刻才终于明白江吟之跟陈羲怎么怪怪的了。 “我记得他们的易容术不咋样啊,那面具做的多粗糙啊!这回竟然连我都没瞧出来!” 江吟之心头顿时笼罩起了一层阴霾,坐到了矮凳上拨弄着簸箕里的药材,摊开来晒。 情绪有些低落,“杜辛辰应该不知道他的存在,否则杜辛辰不会用这样的方法金蝉脱壳。” 说着,她又再次追问:“是他亲口跟你说他要走了吗?” 第八百一十一章 江吟之到底怎么了! 百里叙晴点点头,“他一回来就说要回辞暮楼,我让他等你回来,晚上再好好聚聚,毕竟我真以为他只是个玄衣卫,今天咱们并肩作战过了,我还想认识认识他这个朋友呢。” “但是他说,他们是跟随使臣前来的,使臣死了,他们没有理由再留在禹国,要回东鸣国复命去了,所以晚上就不跟我们聚了。” “听他那意思,应该是今天就要出发走了。” 江吟之闻言猛地起身,二话不说就要出门去阻拦陈羲他们。 百里叙晴连忙放下手里的东西追了过来,拉住了她的胳膊,“你别着急啊!” 江吟之哪能不着急,她都快急死了,又气又急的说:“他到底是哪根筋不对啊!我三番两次试探逼问,他就是不肯承认!但他又不避讳与我来往,我以为他会等到合适的时机跟我相认呢,结果他现在说他要走了?” “我要是不去拦住他,他真的会一走了之的!” 百里叙晴眉头紧锁,看她着急的样子也心疼,劝道:“可是他之前不肯跟你相认,就肯定是有原因的,你现在追过去,他依旧不会承认的!” 江吟之心乱如麻,无奈道:“我知道他或许是有别的原因不与我相认,但是眼下我总得拦住他,才有机会弄明白到底是怎么回事。” 百里叙晴快速思考着,摇了摇头,“不!你这样去拦他也无济于事,甚至还不一定能拦得住他!” “而且万一他真的不是苍渊呢?” “我是说万一!”百里叙晴强调。 听到这里,江吟之沉默了,她回忆了一下,确定自己的判断应该不会有错,可真如百里叙晴所言,万一呢? 她一时间心慌不已,心里像是缺了一块。 百里叙晴将她拉到院子角落,压低声音说:“我有一个办法,一次给他来个狠的,他若真是苍渊,就不可能不承认!” 闻言,江吟之眼眸一亮,“什么办法?” 百里叙晴凑到她耳边详细解释。 听完之后,江吟之有些吃惊,“你确定这样能行吗?” 百里叙晴自信一笑,“只要是他,就肯定能行!” “别急,先让疾风去辞暮楼盯着,要是他们准备出城了,就去把他拦下!” 江吟之心里稍微踏实了一些,点点头,“好,听你的。” 随后,在屋顶晒太阳的疾风便被安排去盯着辞暮楼了。 大家继续有条不紊的在院子里忙碌着,静静等待着疾风那边的消息。 - 从烈日高挂,等到日落西山。 陈羲一袭黑衣立于屋顶,望着辞暮楼的大门,侍卫来来往往,却始终不见她的身影出现在辞暮楼的门口。 季冬小跑到院中,抬头望着他,“老大!别等了!” 陈羲微眯着眼眸望着远方,面色平静,没有答话。 季冬叹息道:“我去打听过了,江姑娘很早就回家了,您要回东鸣国这事,她应该早就知道了。” “她……应该不会来了。” 明明一早下令今天早些出城的是他,可到了要走的时候,却站在这儿迟迟不动弹。 不用猜也知道是在等谁,可那人,并没有要来的意思。 他去打探过,人家正在院子里医治病人,晒晒药草,十分悠闲呢。 陈羲眸色微微一变,眼神黯淡了几分。 见他还没动弹,季冬又无奈的说:“苏晔尘和桑恩都在她家,百里叙晴还让人去庆丰酒楼点了一大桌子菜,今晚还要在家里庆祝呢,人到的这么齐,可她也没想请您过去……” 季冬也是为主子感到不平,主子今日也是参与了战斗的,好歹该来请他一下。 看着主子在这儿苦等,他心里也不是滋味。 陈羲不禁微微蹙眉,眼底弥漫开一丝不舍与难过,纵身一跃跳到院中,抬步往外走去,“与三殿下打过招呼了吗?” “早就打过招呼了!整个府上的人都巴不得我们赶紧走呢!”季冬是片刻都不愿意在这儿多待了。 “那就走。”陈羲嗓音低沉,迈着沉稳的步伐离去。 “是!”季冬立刻去招呼其他人,拿上收拾好的包袱出发。 一行人就这样离开了辞暮楼,没有任何人相送。 走出辞暮楼不久,天就黑了。 疾风远远的跟着,几次想上前,但又犹豫不决,想到百里叙晴叮嘱的,要演得像一点,结果如何就看他演的如何了,要是搞砸了…… 思及此,他眉头紧锁。 他没干过这种事啊…… 看着那行人走远,疾风只好硬着头皮上了! 陈羲等人还没走出这条街,前方疾风便神色匆匆的赶来了,神色格外的焦急。 疾风的突然出现,让陈羲微微一惊,是她让疾风来的吗? 然而疾风却只是跟他们打了个照面,甚至招呼都没打一个,就急匆匆的跑了。 陈羲不禁蹙眉,立刻喊住了他,“疾风!出什么事了?” 他很少看见疾风如此着急的样子。 疾风依旧脚步未停的往辞暮楼方向跑去,只是应付答道:“小姐出事了,我要去辞暮楼找三殿下!” 闻言,陈羲眉心一跳,江吟之出事了? 他快步冲上前拉住了疾风,紧张问道:“说清楚,出什么事了?” 疾风拂开他的手,微怒道:“别耽误我时间,小姐的情况严重,必须立刻去找三殿下想办法!” 说罢疾风又快步往辞暮楼跑去。 他的速度,季冬他们根本追不上,陈羲施展轻功迅速的追了上去,拦住了疾风,语气凌厉道:“她出什么事了!你说清楚!她是大夫,百里叙晴也是大夫,她们都解决不了的话,你去找三殿下也无济于事!” 江吟之的实力他是知道的,何况听说苏晔尘和桑恩也在,他们这么几个人看着都能让江吟之出事的话,那去找祁暮年也一样解决不了! 疾风一听,觉得有些道理,但依旧十分着急,甚至发起了脾气,“不找三殿下还能找谁?百里也没有办法啊!” 陈羲看着疾风这样更是心急如焚,疾风是个训练有素且成熟的杀手,遇到再大的事情也从未像此刻这样慌乱过。 “你说啊,江吟之到底怎么了!”陈羲情急愤怒吼了一声。 疾风看到对方反应,想着自己演的应该还不错,应该是上钩了。 他解释说:“送来的饭菜里不知道加了什么东西,我们几个人吃了都没事,偏偏小姐吃了出问题了!” “百里说是什么东西触发了小姐体内的蛊,现在是蛊毒发作,折磨得人痛不欲生,百里已经在想办法了,但我们需要人手!百里让我去找三殿下帮忙,在禹国他是皇子,做什么都比我们快啊。” 第八百一十二章 吞心蛊为何突然发作? 听完那一刹,陈羲脑子里有什么东西轰然炸裂,那一瞬间脑子里嗡嗡直响。 蛊? 江吟之体内能有什么蛊?! 疾风还要继续去辞暮楼,陈羲回过神来一把将他拽了回来,严词呵道:“不能去找三殿下!此事不能让三殿下知道!” “可是……” 陈羲厉声打断他:“没什么可是!这样会害了她!这件事不能让辞暮楼的人知道!” 陈羲那凌厉的眼神带着几分威胁,让疾风心中不自觉生出一丝寒意。 随后陈羲便拉着疾风往江吟之家中赶去。 季冬等人追上来时,便见主子飞身跃走,“老大!” “去客栈等我。”陈羲只冷漠的留下这句话,便消失在他们眼前。 其余人都纷纷愣住,看向了季冬,“咱们今天还出不出城?” 季冬望着陈羲飞走的方向摇摇头叹息道:“怕是接下来都不会出城了。” - 漆黑夜里,僻静的小宅院中,桑恩和苏晔尘两人正焦急而警惕的守在院子里。 下一刻便有两个黑色的身影翻飞入院中,桑恩眉心一跳立刻要上前时,苏晔尘借着月光认出了其中一个身影是疾风,便拉住了桑恩,“是自己人。” 桑恩这才作罢,看着那两个身影匆匆往内院跑去。 不禁担忧起来,“这江姑娘到底是有什么隐疾?她医术那么好,武功也那么好,看起来身体不错呀,怎么突然就隐疾复发了?” 苏晔尘也有些担忧,但仍旧安慰道:“江姑娘这些朋友一个比一个厉害,应该不会有事的,咱们守好院子就行了,不能让旁人知晓此事。你回头也嘴巴严实些,千万别不小心说漏嘴了。” “江姑娘树敌不少,要是被人知道她有隐疾这个弱点,可能会害了她。” 桑恩点点头,“好,我记住了。” 疾风与陈羲两人匆忙进了内院,陈羲直接匆匆的闯入了房间里,便见到躺在床上正痛苦挣扎的江吟之,那痛苦挣扎的身影映入眼眸,他整个人脸色大变。 正在配药的百里叙晴微微一惊,看到陈羲闯入立刻上前将他推出门外,微怒的瞪了疾风一眼,“不是让你去找三殿下吗,你让他来有什么用!” 疾风百口莫辩,“我……” 陈羲想要推开百里叙晴上前看看江吟之的情况,却被百里叙晴步步推到了门外,他神色异常焦急,“她怎么样了?是什么蛊?” 百里叙晴已经是忙的焦头烂额,不太想应付他,不耐烦的说:“你问这么多干什么,跟你有什么关系啊!” 说着,百里叙晴就关上了房门,又对疾风说:“你快去找三殿下!只有他能救吟之!” 疾风点点头,转头又要走。 陈羲一把拉住了疾风,神色认真而急切说:“不能让辞暮楼的人知道!祁暮年若知晓此事,对江吟之尤为不利!” 百里叙晴微怒,瞪着陈羲一字一句道:“虽然你是玄衣卫,但我才是大夫!没有人比我更了解江吟之的身体状况,她中的蛊只有一人能解!你要是不想让她死,就别拦着!” 陈羲脸色阴沉,冷声道:“可是祁暮年又解不了,找他何用!” 百里叙晴闻言更加生气了,“找他何用?不找他还能找谁?找你主子吗?你有本事把你主子找来让他医治也行啊!可他又不在这儿,不找三殿下还能找谁?多一个人想办法,就多一条活路你明白吗!” “我们人手不足,祁凌霄也虎视眈眈的盯着,除了找三殿下帮忙别无他法!你难道要看着她疼死吗!” 百里叙晴急切呵斥,言语十分激烈。 尤其是最后那句要看着她疼死吗? 只是听到这里,陈羲的心就猛地揪了起来,他顾不上其他,立刻再次闯入了房间,“我能救!” “你能救,你怎么救?你是不是有病?”百里叙晴生气的追着他的脚步进了房间。 陈羲却大步流星赶到了床边,江吟之捂着胸口剧痛难忍,下一刻一双温暖的手就握住了她的手,更咽的嗓音难掩心痛,“吟之……” 百里叙晴看到这一幕时,微微一怔,但很快就回过神来,冷声道:“我实话告诉你,她中的是吞心蛊,你家主子体内也有吞心蛊,只有他能缓解吞心蛊发作带来的剧痛,其他人,谁也帮不了她。” 江吟之脸色发白,已经疼的额头冒汗,意识不清的抓着他的手,喊着:“都尉……” 那虚弱痛苦的模样让他心里如针扎一般,他转头看着百里叙晴,“我说了我能救,你快说要怎么做!” 他心急如焚,再也没有掩饰自己的声音。 那并不陌生的声音一响起,百里叙晴和疾风都是一惊,“苍……苍渊……” 愣了一下,百里叙晴立刻跑上前,说:“把你的吞心蛊唤出,放入她体内,就能缓解疼痛。” 闻言,他没有丝毫的犹豫,直接解开了护腕,拿起匕首割破了手腕,让那只吞心蛊爬了出来,两人体内各有吞心蛊,所以蛊虫互相吸引,那只很快就进入了江吟之胳膊。 只是片刻,江吟之便不觉疼痛了。 看到她紧皱的眉头舒展开,神色平稳了许多,他才暗暗松了口气,转头问百里叙晴:“她没事了?” 百里叙晴上前探了探江吟之的额头,把了把脉,也松了口气,“没事了,疼了太长时间,现在应该累的睡过去了,过会应该就能醒来。” 听到这里,他悬着的心才彻底落下,不禁握紧了她的手。 “她为什么会这样?吞心蛊怎么会突然发作?”他转头紧张询问百里叙晴。 百里叙晴却眼神怪异的看了他一眼,“你难道忘了吞心蛊原本的作用了吗?虽然它是解七情毒的解药,但也是绑着一对有情人的心的,其中一人变了心,另一人自然要承受这噬心之痛。” 闻言,他脸色一变,猛地皱起眉头,“我没有!” 百里叙晴却眼神轻蔑,轻哼一声,“跟我说有什么用。” 说罢她便转身走了,“我去煎药。” 百里叙晴离开了房间,关上房门的那一刻,也算是松了口气。 突然一侧传来一个阴恻恻的声音,“我没露馅?” 百里叙晴吓得猛地后退了两步,定睛一看,才借着房内的灯光瞧见那与黑暗融为一体的疾风,“你怎么在这儿?” 疾风不明所以,“我一直在这啊。” 第八百一十三章 我非杀了他不可! “没事了,走。”百里叙晴又看了眼房间,这回苍渊可是藏不住了,要是再不承认,她可就没辙了,希望这两人今晚把心结好好的解开。 疾风默默跟上百里叙晴的脚步离开了此地。 因为被疾风给吓着,百里叙晴半天还没缓过来,“你说你,现在天气这么晒,你就不能在屋檐底下乘凉吗?非要去屋顶躺着晒太阳,晒得黑成这样!晚上站在廊下都看不见你人,你这样真的很吓人知道吗!” 疾风却淡淡道:“这样方便夜里执行任务。” 与黑暗完美的融为一体,是他做为一个杀手的自豪。 百里叙晴一听,倒也有道理! “哎我跟你说,今天咱们骗苍渊这事,你不准说漏嘴!”百里叙晴凑过去压低声音说道。 疾风点点头。 他不会说的,他这个杀手从不骗人。 - 房内烛火跳跃,映着那抹身影在墙上跃动着。 床上,江吟之缓缓醒来,感受到手臂有些疼痛,低头看了一眼,“我……” 微微一动,便发现陈羲正握着她的手,她怔怔的看着他,“你……” 看着她苍白的脸色,他眼底只余下一片心痛之色,拿出手帕擦了擦她脸颊和额头的汗水,嗓音低沉又痛心:“我没有变心……” 从始至终,他都没有变过心! 要跟他分开的,难道不是她吗? 听着那熟悉又久违的嗓音,江吟之心头猛地涌出一丝苦涩,鼻头一酸泪水便氤氲在眼眶,满腹想说的话,此刻却喉咙发紧一句话都说不出来,只是那么静静看着他,泪水便不受控制的落下。 看着她苍白的脸上挂满泪水,他只觉得整颗心脏都被人死死的扼住,心痛难忍,连忙抬手拭去她的泪水。 “哭什么。” 江吟之声音更咽,“你终于肯承认了。” “骗我那么久,瞒我那么久,我以为你有苦衷,我一直等你,等你什么时候告诉我真相,可等到的竟然是你要离开君朝城的消息,你不与我相认便要走!你把我当什么?” 江吟之冷声质问着,一边说,一边控制不住的流泪。 他眉头紧锁,眼底目光复杂,“这就是你吞心蛊发作的原因吗?” 不是他真的变心,而是她以为他变心,那撕心裂肺的痛苦,他也曾体会过,原来那就是吞心蛊发作时的痛苦吗? 江吟之抬手摸着他的脸颊,“我想你……想见你……” 那柔软的嗓音顿时让他心都化了,他抬手直接撕下了面具。 那张绝美又久违的容颜一如从前,只一眼便令天地失色,只是与从前不同的是,他眉目间的冷傲变成了疲惫与憔悴。 看了让人心疼。 “还好,还好不是琉璃面……”江吟之庆幸着。 说着,她一把扑进了他怀里,令他身体一僵,双手想要抱住她时,却犹豫的停在了半空。 江吟之能清晰的感受到他的动作,以及心里压抑着的那一丝情感。 她整颗心都提了起来,心乱如麻,急切道: “答应我,别走好吗?暂时别走好吗?” 那急切的声音中透露着几分害怕,苍渊心口更如针扎般难受,声音低沉道:“你真的不希望我走吗?那你当初为何抛下我?” 抛下二字,让江吟之心痛难忍,“我没有!我没有抛下你!我是没来得及与你告别,但我后来不是写信给你了吗!” “我听苏佩说,之前有人出夜闯辞暮楼找我,那次在宫里庆南阁,来给我送药的侍卫是不是你?你来找过我对吗?” 说到这里,江吟之心中更是着急后悔,“我不是不见你,当时我与杜辛辰在比赛制作机关烟花,事关重大,又有祁凌霄盯着,我……” 她急切的想要解释,她那时候是真的不知道他来过,虽然她也很后悔。 苍渊的眉头越皱越紧,突然打断了她:“你还记得你写信告诉我什么吗?” 江吟之听到这里完全没有多想,直接回答道:“当然记得,我给你写了十几张纸呢,我难道说的还不够清楚吗?我只是给三殿下当军师而已,我们没有其他任何关系,也不会有别的关系!我只想当他当上禹国皇帝,才能解除对我们江家的威胁。” “何况你不是也想找秦沧海报仇吗?若我们能得到禹国这一助力,秦沧海就完全威胁不到我们了!” 江吟之能感觉到苍渊对祁暮年的敌意,也想着他是不是因为吃醋才这样,所以此刻拼命的解释自己跟祁暮年的关系。 然而听到这些,苍渊的脸色却变得十分难看,猛地一把将她从怀里拉开。 “你不信我吗?”江吟之抬起头,眉头紧锁的看着他。 苍渊眸中难掩震惊,“你说你给我写了什么?” “我……”江吟之一时有些不知所措。 苍渊立刻从怀中取出一封信来,“这是你给我写的吗?” 江吟之看了一眼那已经折的很旧却薄薄一层的信封,突然有种不好的感觉,连忙打开来。 只有一张信纸。 上面说,她要当祁暮年的皇后…… 看着,江吟之眉头紧锁,心中突然爆发磅礴怒火,“这不是我写的!我写了足足十几张纸呢!” “虽然这是我的笔迹,但真的不是我写的!” 此刻她才终于明白苍渊为何一直不与她相认,因为这封信! “到底是谁!我非杀了他不可!”江吟之愤怒的攥紧了信纸,心中滔天怒火起身下床。 苍渊一把拉住她,猛地将她拽入怀里,紧紧的抱着她,颤抖着声音透露着些许激动,“对不起……” 江吟之猛地一僵,心中一酸,抬手紧紧的抱住了他。 “这封信真的不是我写的,一定是有人模仿我的笔迹替换掉了里面的内容……”她委屈的解释着。 听着她委屈的声音,苍渊心如刀割,又悔恨万分,他为什么不直接问她,为什么不直接问清楚,因为害怕听到那个答案就去逃避,结果害她伤心难过至此,还平白遭了吞心蛊发作的痛苦。 “我知道,我信你,对不起,对不起……”他紧紧的抱着她,一分一秒都不想再松开。 久违的温暖的拥抱,江吟之闭上眼,眼角一行清泪滑落。 心中愤怒又酸涩,为何两个相爱的人要遭受这么多误会挫折。 愤怒之余,还有失而复得般的欣喜。 他拉着她回到床上坐下,抬手温柔的拭去她的眼泪,紧紧的握着她的手。 “都怪我不好,若是我这次来也抱着上一次来时的决心,就不会让你受这么多的苦了。”他嗓音低沉的说着,深情的眼里尽是心痛之色。 第八百一十四章 只贪图你一人的权势 江吟之心头也是思绪复杂,对于手里这封被替换掉的信仍旧是耿耿于怀。 她冷静下来开始回忆了一下,说:“我记得百里跟我说过,这些信送回去的时候,信使被山贼给杀了是吗?但是信后来都到了你的手里?” 苍渊皱眉思索了一下,说:“我应该知道是谁了。” “谁?” 苍渊眼底泛过一道寒芒,“凌婉儿。” 江吟之一听到这个名字就想起来是谁了,那个山贼。 “那群山贼逃脱之后,我命玄衣卫去追捕,找到了他们的老巢,凌婉儿她爹被玄衣卫当场杀死,凌婉儿和她娘带着几个人逃亡路上杀了祁暮年派来的信使,抢了信使的马匹和信。 凌婉儿为了寻求活路主动把信呈递给我,为了换她们一条活路。” “怪我看了信上内容没有去思考信中内容会被替换,凌婉儿想必是因为她爹的死而记恨,看了你给我的信,故意改了信上内容。” 听到苍渊的分析,江吟之才明白了缘由。 她眉头紧锁,“造成如今后果的,也不光是因为凌婉儿一人……” 书信被截,祁暮年没有告诉她。 是后来百里叙晴到了禹国来,她才从百里叙晴哪儿得知信被山贼给截了。 若她当时就知道书信被截,一定会重新写信回去。 而苍渊后来到禹国来找她,甚至进宫找她,她当时觉得奇怪,过后询问祁暮年时,祁暮年也故意隐瞒了苍渊来找她的事实,跟她说那只是个普通的侍卫。 还是后来苏佩告诉她,有人深夜闯入三殿下书房来找她,她才想到苍渊来找过她。 思及此,她紧张的抓住了苍渊的手,“要不你还是回去,这儿太危险了!” 苍渊皱了皱眉,“你要赶我走?” 江吟之也纠结万分,“不是……只是你的身份待在这儿太危险了!” 虽然现在祁暮年只把他当做是苍渊的手下,但是祁暮年早已对他有了防备和警惕,如今使臣都没了,借兵一事也结束了,他没有理由再留下,若非要留下,祁暮年迟早会知道他不是什么玄衣卫,他就是苍渊! 想到这里,她的心就提了起来,她担心他的处境会变得很危险! 苍渊却握紧了她的手,眼神格外坚定的看着她,“我不会走!” “既然你没有想要成为祁暮年的皇后,没有要与我断绝关系,我就不会走,再也不会走了!” 江吟之心中弥漫开一丝甜蜜,却也更加担心,“可是……” “没什么可是的,我本来也就不打算走。”他目光熠熠的看着她,唇边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容。 闻言,江吟之惊住,“恩?” 他神色凝重了许多,眼底透着几分心痛之色,“若不是这次陪着你经历这么多,我也想不到你在君朝城的处境这么危险。人外有人天外有天,你不可能什么样的危险都能克服,这世上没见过的机关多了去了。更何况还有那么多勾心斗角与阴谋陷阱。” “我知道你对祁暮年有所防备,你不会依靠他,那你在禹国就是孤军奋战,我怎么能让你一个人……” 听到这里,江吟之连忙说:“我不是一个人,我还有……” 话说到一半,他便突然将她拉入怀中,紧紧的抱着,“方才还让我别走,这会又要赶我走了,你这个女人怎么这么善变?” 江吟之到了嘴边的话也立刻咽了回去,靠在他的怀里,这是她到禹国后从未有过的安心感觉。 “你不回去,那要一直以陈羲的身份跟我在一起吗?东鸣国那边少了个督主,秦沧海不会怀疑吗?”江吟之虽然自私的也想要跟他在一起,但她知道他不止有她,更有那么大一个东厂。 苍渊态度格外的坚定,下巴抵在她额头,低声说:“我来时已经安排了假的督主,暂时应该能应付些时日,反正不管你怎么说,我都不会走了,你想做什么,我都陪着你,有什么困难与危险,我们一起面对!” 见他这么说,江吟之也不再拒绝,靠在他胸膛,紧紧的抱着他的腰,“好,我们一起面对。” 这件困扰她许久的事情终于弄清楚了,她只觉得浑身又充满了干劲,只要跟他在一起,她什么都不怕。 她忽然瞥见放在一旁的那张面具,忍不住拿了起来,“你什么时候会做这么精湛的面具了?” 她抬头看着他,“还有你的声音,怎么伪装的这么好?” 他目光温柔的看着她,勾起唇角宠溺一笑,“这些你能学会,我也能学会。” 他可以为了她去学着做任何事情。 江吟之知道他是为了她才去学做这些,想到解开误会之前那么长的一段时间,他承受的是她想象不到的,一时间格外的心疼。 “你说你,因为一封信你就信了我要去当祁暮年的皇后,你对我就这么没有信心吗?要是你早些问问我,何至于让你承受这么多?”江吟之语气心疼,指尖勾住了他的手指。 苍渊神色复杂,紧紧的抱着她,嗓音低沉道:“是我伤你太多,我给过你的也只有一个都尉夫人,正如你所言,娶了一个又一个,我能给你的督主夫人之位也早就脏了,配不上你。你想当禹国的皇后,也无可厚非……” “我不是对你没有信心,是对自己没有信心。” 东厂督主,怎么能跟禹国正统皇子相比,祁暮年将来继承皇位,是名正言顺继承皇位。 而他呢,一个不明不白的太监皇子。 听着他的话,江吟之心疼的抱住了他,“可我即便是想要当皇后,也只想当你的皇后啊,我们一起经历了那么多,你还不明白我心里想要的是什么吗?” 她起身抬眸认真的看着他,“以前我贪图的是你的权势,以后我也只贪图你一人的权势。” 这句话重若千斤般击入他的心中,顿时激起千层涟漪,他心中微动,“那我也答应你,不管未来如何,我也只为你一人争夺权势。” “督主夫人的位置不干净了,我给你一个干净的皇后之位!只属于你一人的后位!” 闻言,江吟之忍不住扬起一抹甜甜的笑容。 他修长的指尖轻轻捏住她的下巴,倾身温柔落下一吻。 第八百一十五章 三殿下来了 夜深,寂静的小院内,桑恩和苏晔尘两人还在静静的等候着。 与夜色融为一体的疾风也在屋顶躺着,吸收天地之精华。 “怎么还没有消息,江姑娘到底救过来没有?这么长时间了不会真出事了?”桑恩颇为担心。 对于他们来说,这一夜格外的漫长。 但对房内的江吟之和苍渊而言,这一晚却过的格外的快,两人躺在床上把这段时日心中的疑问与苦涩都说了个清楚明白,当所有的问题解开,心头豁然开朗。 两人一夜未眠,却将心事尽数倾诉,不知不觉,天就亮了。 早早的,桑恩和苏晔尘两人便去询问百里叙晴情况,百里叙晴实在没办法,只好去内院打扰他俩。 门外传来敲门声,江吟之立刻翻身坐起。 岂料下一瞬就被苍渊一把拉入怀里,又躺了下来,他双手环着她,不舍的紧贴着她的额头,“再躺一会。” 门外,百里叙晴又敲了敲门,说:“你们醒了吗?吟之身体没事了?我煎了药要喝点吗?” 江吟之还未开口,苍渊便直接答道:“不喝,再休息会。” 闻言,百里叙晴只好端着药离开了。 出去之后跟桑恩和苏晔尘两人说了一声,确认江吟之没事了,他们也才放心。 天光大亮,大门外又有了些乞丐聚集,大多只是在门口休息,什么也不做。 但这时却有人前来敲门。 百里叙晴上前打开大门,看到来人时微微一惊,“三殿下。” 祁暮年微微蹙眉看了一眼门口两侧坐着的乞丐,无奈道:“我带了点吃的来,看看她。” 说罢,祁暮年便径直走进院中,看到桑恩和苏晔尘时有些惊讶,又往里张望,却没有看见江吟之的身影,“她人呢?” 百里叙晴快速思考着,连忙说:“她还在睡呢,昨晚我们喝的多了点,我这就去叫她!” 房内两人还静静依偎着,舍不得起床。 江吟之捧着他的脸颊看的入迷,苍渊微微挑眉,“做什么?” “多看一会,陈羲那张脸着实不太好看。”江吟之说着,手指还没闲着,在他脸上摸来摸去,捏来捏去。 其实陈羲那张脸带着些许刚毅之气,五官端正也算是人群中比较突出的容貌了,但跟这面具下的真实面容比起来,简直是云泥之别。 他勾唇轻笑,眼神中一片温柔,嗓音宠溺:“我人都是你的,以后你想怎么看就怎么看。” 突然,百里叙晴着急的闯入房中,“别看了别看了,三殿下来了!” 她着急跑到床边,又连忙背过身去,“快起来,待会要是被三殿下看到你们两个这样,要出大事的!” 闻言,两人立刻翻身而起。 好在昨夜两人只是在床上躺了一晚上,说了说心事,没脱衣服,此刻也无需着急的穿衣服,只是苍渊那张脸还需要花点时间戴戴面具。 “我先出去,你别出来了,就躲这儿。”江吟之穿上鞋对苍渊说道。 苍渊点点头。 随后江吟之和百里叙晴便着急的跑了出去,关上了房门,他也急忙拿起面具走到铜镜前戴上。 突然动作一顿,眉头一皱,他们这么紧张做什么,好像做了什么偷偷摸摸见不得人的事情…… 他与江吟之情投意合,原本也是名正言顺的夫妻啊! 江吟之走到前院,便发现祁暮年带来了一大桌子的饭菜,桑恩和苏晔尘两人都坐在饭桌旁了。 祁暮年关切问道:“你昨晚喝多了?喝过醒酒汤了吗?” 江吟之点点头,“喝过了。” “三殿下今天怎么有空来?”她上前坐下。 祁暮年拿起瓷碗给她盛了一碗粥放到面前,“你买这宅院这么多天了,我还没来看看,你们昨天在祈盛酒楼外的事迹已经传开了,我特地过来看看,看来你们几个都没受伤,没事就好。” 几人坐下一起用早膳,桑恩笑道:“没想到三殿下都知晓此事了,不过这件事可怪不着我们啊,是那李龙胜欺人太甚!” 祁暮年点点头,“我知道。” “我查了一下,昨天他离开祈盛酒楼之后,单独去一家小酒馆见了两个人,其中一个就是二殿下。” 闻言,江吟之微微一惊,“那另一个,就是杜辛辰了!” “这李龙胜还真是他们派来的啊?他们这么做的用意是什么?拿着假的地契也想浑水摸鱼把祈盛酒楼拿回去吗?这主意是谁出的?祁凌霄不至于这么蠢,更何况还有个杜辛辰给他出谋划策。” 她着实想不到这么做,对祁凌霄来说能有什么好处。 即便李龙胜真的强抢了祈盛酒楼,除非是无人追究,但她只要拿着真的地契去官府,祈盛酒楼怎么也是要还给她的,祁凌霄觉得她会放弃祈盛酒楼不成?怎么可能,这么大块肉就扔了? 祁暮年点点头,“是啊,我就是在思考此事,他们这么做没有半点好处,最多就是给你们增添些许麻烦。” 江吟之皱眉思索了起来,“增添麻烦?” “难道是在声东击西?”江吟之猜测道。 百里叙晴眼眸一亮,拍拍桌子,“有可能!肯定是在声东击西!让我们以为他们还没放弃祈盛酒楼,让我们以为他们的重心还在祈盛酒楼!他们接下来肯定有别的动作了!” “杜辛辰太了解你了,他第一步肯定是先对付你的!” 听到这里,祁暮年不禁有些担心,说:“要不你还是回辞暮楼住,你在这儿,我总觉得不太安全。何况这外头鱼龙混杂的还多了那么多的乞丐,万一有贼人混入其中,暗害于你,可是难以防范!” 江吟之好不容易有了自己的小家,怎么可能回去。 “三殿下不必担心,昨天的事情你也都听说了,就应该知道在座各位的身手,有他们在,殿下放一百个心。” 说到这儿,桑恩也连忙说:“只要江姑娘需要帮助,我桑恩随叫随到!要是江姑娘不嫌弃,我住这儿也行!” 苏晔尘也点点头说:“我也可以住下,会时刻保护江姑娘安危。” 听到这里,祁暮年也只好答应,“那好,几位的身手我是放心的。” 突然他又想到什么,看了一眼在场几人,说:“哎,我记得你们昨天是六个人,还有一个,是陈羲?” “他们使臣的几个随从昨天就离开了辞暮楼,应该是要回东鸣国复命去了,陈羲也走了吗?” 问到这里,几人面面相觑不知该如何作答。 江吟之镇定答道:“陈羲此次到禹国来,除了保护使臣之外,也是苍渊派来保护我的,所以他会暂时留在君朝城。” 此事没什么好隐瞒的,陈羲依旧会出现在祁暮年的视线中,而她与苍渊的关系本来就是众人皆知,也没什么见不得光,不好说的。 祁暮年闻言点了点头,又问道:“那他人呢?也住在这儿吗?” 江吟之坦然点头,“他昨夜被灌多了还没醒,我们就不用等他了。” 说罢,她便自顾自的吃起了早饭。 第八百一十六章 你昨晚可不是这么说的 闻言,祁暮年有一瞬的僵硬,脸色明显不太好了。 那个人竟然也住在这儿。 可他是苍渊派来的人,他也无权干涉。 话到了嘴边还是咽了回去,“吃饭。” 话题便止住了,几人纷纷端起粥碗吃了起来,饭桌上十分安静。 用过早膳之后,外头正好来了几个求医的人,其中有一人是乞丐,是陈大鹏带来的。 “江姑娘,我这有个兄弟受了伤,能麻烦您给治治吗?” 门此刻就开着,见他们在吃饭,陈大鹏也不敢靠的太近,便在院子里大声的喊着。 “好,来了。”江吟之拿起手帕擦了擦嘴,立刻起身上前。 受伤的乞丐坐到凳子上,撩起衣袖,江吟之一看他的伤,就是被刀砍的,“又去争地盘打架了?” 陈大鹏不好意思的笑了笑,“争地盘对我们来说实在是常态,江姑娘别见怪。” 江吟之拿起刀子和木夹子简单的清理了一下伤口,直接拿来针线开始缝合,“忍着点。” 她动作利落,立刻便缝合好,再上药包扎。 祁暮年就在一旁静静看着她,看着她给一个脏兮兮的乞丐治伤,眉头紧锁,“你可是国医,这要是让父皇知道你给乞丐治伤……” 虽然他知道江吟之心善,但国医身份高贵,的确不宜与乞丐这种人打交道。 陈大鹏听见这话,故作惊讶的说:“江姑娘原来是国医啊,我们下次绝不敢来打扰了!” “走走走。”说罢便拉着那名乞丐匆匆离去。 江吟之也没有留,回头再让陈大鹏来取药便是,她无奈的看向祁暮年,“三殿下,皇上封我为国医,那就是治病救人的,对大夫来说,权贵是人,乞丐也是人,没有区别。” “何况我这小宅院特地弄成了这样,就是为了闲来无事的时候能给人看看病治治伤,我自有我的用意。” 祁暮年神色凝重,“我是担心你,怕又有人借机跟父皇告你的状。” 江吟之勾唇一笑:“放心殿下,即便真的告我的状,我也有办法应付。” 闻言,祁暮年这才作罢,“好,就依你。” 说罢他看了一眼天色,说:“我军中还有些事情要处理,就先走了,晚些再来看你,你若有事就找苏佩。” “好。” 随后江吟之便把祁暮年给送了出去,目送他走远之后,正要返回院中,陈大鹏就从暗处屁颠屁颠的跑了上来,殷切笑道:“江姑娘心地善良,可从不嫌弃我们是乞丐呢!” “进来。”江吟之知道他又折返回来是为什么。 陈大鹏兴高采烈的跟着她进了院子,江吟之去取了两瓶外伤药给他,“伤口不算深,但要勤快换药。” 陈大鹏将药瓶塞入怀里,笑道:“江姑娘可是大善人!” “行了,别恭维我了,下次警醒着些,三殿下在的时候别进来。”江吟之淡淡说道。 陈大鹏眼珠一转,“行,我明白了,江姑娘放心!” 说完便拿着药跑了。 陈大鹏跑走了,内院那抹玄衣身影才慢悠悠的走了出来,还一边整理着腰带。 江吟之正在整理院子里晾晒的药材,苍渊到她身边跟着帮忙,压低声音问道:“祁暮年问我了?你怎么跟他说的。” 江吟之挑挑眉,淡然道:“我跟他说你跟其他玄衣卫一起出城了,离开了。” 闻言,苍渊眸色一变,“什么?你真要赶我走?” 她端着药材转身便走,语气淡然:“什么叫赶你走,你不是本来就该走的吗?” 苍渊一个闪身拦在了她面前,眉头紧锁十分不满的说:“你昨晚可不是这样说的!你这个女人怎么出尔反尔?” 其余人在听到这话的时候,眼睛里纷纷泛起了亮光,百里叙晴与疾风对视了一眼,“昨晚?” 桑恩和苏晔尘也对视了一眼,感到有些莫名其妙,他们昨晚发生了什么?为何这两人关系奇奇怪怪? 江吟之瞧见他们神色不对,紧张的看着苍渊,急切道:“你胡说什么呢,昨晚我什么都没说……” 苍渊一把夺过她手中的药材放下,直接抓起她的手腕拉着她往外走,语气霸道而冷冽:“我们这样偷偷摸摸算什么?我们光明正大的哪里对不起祁暮年了?还要躲着他,跟见不得光一样!“ “这就去找他,把话说清楚!” 祁暮年的心思他们都心知肚明,但是无论是先来后到还是两厢情愿,都与祁暮年扯不上半点关系,从头到尾都没他的事情,凭什么他们在一起要这样偷偷摸摸的躲着? 一直被拉到大门处,江吟之一只手扒住了门框,“我没有,我逗你玩呢!” 苍渊却态度坚决,“现在去追祁暮年还追的上,我就要让他看着我们两个在一起!” 江吟之突然闻到了浓郁的酸味。 她连忙一把抱住了他的腰,将他往回拉,这亲昵的动作让苍渊顿时心软了些。 江吟之几乎是手脚并用的把大门给关上了,脸颊紧紧的贴在他的胸膛,说:“我骗你的,我没有跟他说你回去了,我说的是你就住在这儿呢!” 苍渊眉头紧锁,语气怀疑:“当真?” “当真,不信你问他们!”江吟之抬手指向百里叙晴他们。 几人站在屋檐下连连点头。 苍渊这才姑且信了她的话,神色格外认真的看着她,“我昨晚说的都是认真的,我不会再离开你了!” “你也休想再抛下我!” 说罢,将她拥入怀中。 江吟之被紧紧的抱在他怀里,感受着他胸口剧烈的起伏,才意识到他是真的把她的话当真了,他害怕的像是一个怕被抛弃的孩子,一时间让江吟之心里有些不是滋味,后悔骗了他两句。 她抬手紧紧的抱着他,嗓音温柔:“我从来没有抛下你,现在不会,以后也不会。” 屋檐下,看着这两个身影紧紧相依,百里叙晴也心满意足的笑了起来,“真好。” 桑恩却是一头雾水的挠了挠头,“这个不是东鸣国使臣的侍卫吗?为什么国医跟他?这?好突然?” 苏晔尘淡然一笑,“有的事情,想不通就不必去想那么多。” 百里叙晴转头看向他们二人,“此事还要劳烦你们保守秘密了,他们的关系不能让任何人知道,尤其是三殿下的人。” “放心,我们知道该怎么做。”苏晔尘点了点头。 他怎么可能看不出来三殿下眼里都是江姑娘,但江姑娘既已有心上人,那他们的事情自当瞒着三殿下,免得给江姑娘他们招惹来麻烦。 第八百一十七章 他敢去对付长公主? 忽然大门外传来了敲门声,苍渊这才松开了她,打开了大门。 是布庄的伙计前来送布匹,“江姑娘,这是刚到的新布,挑了几个颜色送来,看看您可有喜欢的。” 商会又有别的消息了。 “进来说,让我好好挑挑。” 伙计抱着大锦盒进了院子,见院子里这么多人还有些不敢开口,江吟之说道:“你直说便是,都是自己人。” 伙计点点头,从怀中取出了一张清单,递给了江吟之,说:“近来各个布庄都有新来的工人混入,说是来干活的,但实际上偷偷摸摸的把我们不少织布的手艺给学了去。” “其中一人因为动了歪心思偷了几匹布被抓住,我们从他身上搜到了这个,白掌柜说不能打草惊蛇所以没有逼问指使他的人是谁,只当他是个小贼小施惩戒后便放走了。” 江吟之闻言,看着手中的清单,不禁皱起眉,“这些不都是江氏布庄现有的布匹种类?” 伙计答道:“对,其中一些还是新做的布,写在这清单上了,想必是也学去了,只是现在还不知道幕后之人的真正目的。” 百里叙晴几人也走了过来,凑上前来查看。 江吟之想了想,说:“让各个布庄的人盯紧些,但千万别打草惊蛇,再有什么动静立刻告诉我。” “是。” 随后伙计便抱着布匹离开了。 大门关上,江吟之若有所思开口道:“应该是杜辛辰。” “他声东击西,假装是在图谋祈盛酒楼,实际上是盯上江氏布庄了。” 闻言,百里叙晴皱眉担忧道:“难道杜辛辰发现江氏布庄背后的商会了?” 江吟之摇摇头,“应该没有,否则祁凌霄肯定有动作了,但他们却没有对江氏布庄做什么,只是派人潜入摸清布庄卖的这些布,做了详细的清单,要铲除江氏布庄,不至于如此大费周章。” 她思索着喃喃道:“但江氏布庄这四个字便足以证明我与江氏布庄的关系,杜辛辰第一步要做的,就是拔除我身边的势力,江氏布庄,的确是一个很好的突破口。” 毕竟杜辛辰也没能力直接去动祁暮年,毕竟祁凌霄追杀祁暮年那么多年,祁暮年也还好好的活着。 所以杜辛辰目前能下手的,就是江氏布庄了。 听到这里,苍渊眉头紧锁,眼底泛过一抹忧心之色,“杜辛辰暂时动不了祁暮年,但你的势力除了江氏布庄之外,还有一人!” 闻言,百里叙晴还感到困惑,“谁啊?” 江吟之却是突然眉心一跳,震惊的看向苍渊,“你说长公主?” 苍渊神色凝重的点点头。 此话一出,百里叙晴一惊,“长公主?杜辛辰不至于野心这么大,他敢去对付长公主?” “何况这二殿下至少表面上还是敬重长公主的,他敢冒险去对付长公主吗?仅凭杜辛辰的话,他拿什么对付长公主啊!” 百里叙晴只觉得不可思议。 但江吟之却并不觉得杜辛辰不敢,“他野心一直很大,想来一个小小的江氏布庄,的确不足以填饱他的胃口。” 她又皱眉思索了起来,“可杜辛辰能拿什么来对付长公主呢?他应该不会冒险用毒,或者是派杀手来暗杀,那样的话,即便得手,祁凌霄也擦不干净屁股,皇上不会放过他的。” 她这话一出,院子里的几人都陷入了沉思,一时间都想不到杜辛辰会怎么对付长公主,他手里能有什么杀手锏来对付长公主,除掉江吟之这个靠山。 看苍渊神色凝重的样子,江吟之知道他在担忧他母妃的安危,安慰道:“或许是我们想多了,杜辛辰现在还在盯着江氏布庄,或许暂时还没想到长公主身上去。” “百里,疾风,这几日你们回长公主府,时刻保护长公主的安危。” 闻言,两人点了点头。 “那我们回去了,你这儿只能拜托陈大鹏他们那些乞丐军团盯着了。”百里叙晴也有些不放心江吟之这儿。 苏晔尘说道:“百里姑娘放心,我和桑恩会寸步不离守在这儿的。” “是啊,还有我们呢!”桑恩拍了拍胸口。 疾风和百里叙晴很快就离开了,悄悄的回了长公主府。 江吟之来到内院凉亭中研磨药材,苍渊在一旁帮忙,却一直心神不宁的样子,她忍不住抓住他的手,“有百里和疾风在,他们会保护好祁姑姑的,不会有事的。” 苍渊神色凝重的点点头,暂时把心放下了。 只是随后又突然抬头看着她,“你为何叫我母妃姑姑?” 这个问题困扰他许久了,为什么她要跟着祁暮年叫他母妃姑姑? 江吟之被他这突如其来的问题给问懵了,随即才反应过来他是什么意思,不禁无奈一笑:“祁姑姑当初去定国和亲时,遭遇战乱,是我爹将她从战场上救走的,祁姑姑一直叫我爹江大哥,所以她让我叫她姑姑。” 听到这个解释,苍渊心中的结才终于解开,“原来是这样……” 江吟之撑着下巴看着他,“难怪之前我叫祁姑姑的时候,你有些不高兴,你是不是以为我真的跟了祁暮年,跟着他一起叫你母妃姑姑了?” 苍渊眸色微暗,“我又不知道你跟我母妃之间的关系……听见你跟祁暮年一起叫姑姑,我能不乱想吗。” 当初他救出母妃的时候,母妃还病着,神志不清,到现在他几乎也没好好跟母妃说过话。 “这事怪我,不过祁姑姑肯定还是挂念着你的,上次我带你去见她的时候,她应该也认出你来了。”江吟之安慰道,“等解决掉杜辛辰,我就带你去见祁姑姑,让你们母子二人好好谈谈心,好吗?” 听到这话,苍渊神色沉重的握住了她的手,“吟之,谢谢你,照顾我母妃这么久。” 江吟之挑挑眉,立刻抽回了手,“你怎么突然这么奇怪?说谢就见外了。” 他微眯起眼眸,眸光深邃,轻轻勾起唇角,“那不见外的话,以后能改口不叫姑姑了吗?” “那叫什么?叫长公主岂不是更见外了?”江吟之一时间还没明白他的意思。 他抬手轻刮她鼻尖,唇边笑容宠溺,“傻丫头,我叫什么你就叫什么啊。” “母妃?”江吟之一下子明白他话中之意,下意识便拒绝了,“现在还不行,这么叫会出事的。” 苍渊突然目光复杂的看着她,“你是宁愿跟着祁暮年叫姑姑,也不愿跟着我叫母妃?” “哎,不是这个意思,这怎么能比呢?”江吟之突然急切,想要解释却瞧见他唇边那抹意味深长的笑容,才意识到他在逗她。 她立刻起身,微怒道:“不跟你说了,我去忙了。” 说罢便拿着研磨好的药粉快步离开了小院。 第八百一十八章 才不错而已? 来到寂静的后院,月穗正在院中清洗衣物,看见她来,连忙起身,往围裙上擦了擦手上的水,“大人。” “你妹妹怎么样了?我来看看。”江吟之抬步往开着门的房间而去。 “按照大人吩咐的每日服药换药,身体大有好转了,这两日精神还不错呢。”月穗欣喜说着,与她一同进了房间。 房内,月霜竟坐在书案后,正拿着笔在纸上画着,她两只手的手指都缠着纱布,看着拿笔就觉得疼。 “大人。”月霜看见她来,微微一惊,连忙放下笔起身。 “你手不疼吗?能握笔了已经?”江吟之走上前看了看她画的内容,芙蓉,牡丹,还有翠鸟立于树梢的图案,画得竟是惟妙惟肖。 “画的还不错呢。”江吟之赞赏道。 月霜不好意思的笑了笑,“大人谬赞了,我画的这些是绣花的图案,我现在能握笔,但暂时还拿不了针线,所以姐姐做布绣花,我就先画一些花样,大人也可以选一些布料图案和颜色搭配,我们做好后给大人看。” 姐妹俩都知道她们如今的生活多么的来之不易,也知道江吟之对她们的大恩大德,她们没有别的本事,也就只有这点做布绣花的能力,能帮得上江吟之就是最好,尽全力偿还这份恩情。 江吟之点点头,“我来正想与你们说这事呢,我现在可能需要你们做一批天丝金纹纱来。” 闻言,月穗一口答应:“我现在手里做了一部分,大人需要多少?我一定做好!” 江吟之想了想,“也不用特别多,足够做件衣服就行了。” “但对天丝金纹纱的绣花有些要求。” 月穗问道:“什么样的绣花?可以先看看吗?我怕绣不好。” 江吟之点了点头,“晚些我把画拿给你看。” 随后江吟之便离开了院子。 回到房内,她拉来苍渊在书案后坐下,“来来来,帮我画几幅画。” 苍渊知道她刚才去找了那两个绣娘要一批新的天丝金纹纱,他疑惑问道:“你是要准备东西应付杜辛辰?” 江吟之点点头,“虽然不知道杜辛辰具体要做什么,但那张清单已经说明他把我们布庄里的布都摸了个一清二楚,难说他不会来争夺这布庄生意。” “这天丝金纹纱,我原本就是打算用的,只不过因为月霜受伤需要时间休养,打算等她痊愈之后再做出天丝金纹纱售卖的,但现在看来,要提前了。” 这新布料,就是与杜辛辰较量的杀手锏。 江吟之一边说一边研墨,将纸张铺好。 苍渊问道:“你是直接打算把布献给皇后吗?” 江吟之点点头,“这是从未有过的布料,咱们江氏布庄还接着皇商生意,这新布出来肯定要先供给宫里,首要的自然就是给皇后了。” 苍渊若有所思的点点头,“献给皇后的,那应是要华丽高贵些的。” 说着,苍渊便拿起笔在纸上画了起来,江吟之静静在一旁研墨,看着他画画。 两人时而闲谈几句,对于绣花的想法,画纸上图案画了一个又一个。 日头在屋外高挂,阳光照入房内映着二人身影,研墨书画,岁月静好。 从烈日到日暮,晚霞将万物覆上一抹金辉,苍渊才放下了笔,江吟之拿起几张书画端详着,“真不错!” “才不错而已?”苍渊挑挑眉,揉了揉手腕。 江吟之连忙上前给他按了按肩膀,“是非常不错!画功了得,天上地下无人能比!” 苍渊唇边不禁扯出一抹笑容,语气宠溺:“先拿去给她们看看能不能绣。” “我这就去。” 江吟之立刻拿着几幅画跑到了后院,将画给了月穗和月霜,看到那画上所画之景时,无一不感到震撼。 月穗突然心里没底,“这看起来就很华贵的样子,我真怕绣不好。” “你绣工很好的,相信自己!”江吟之拍了拍她的肩膀。 月霜想了想,抬头看着江吟之,“大人,我姐姐一个人绣可能会有点难,有没有什么药止血效果比较好的,我想帮姐姐一起绣。现在疼倒是不疼,就是怕流血染坏了布料。” 江吟之不放心,拆开纱布检查了月霜的手指,确定伤势无碍才答应了她,“我去给你取止血药,但此事不急,你量力而行,切莫再伤了身体。” 月霜点点头,“好。” 当天,姐妹俩就开始照着画开始绣花了。 晚上江吟之亲自送饭菜和药去,粗略看了一下,姐妹俩绣同一幅画,从两个不同的角开始绣,绣工了得,针脚细密,松弛有度,绣出来的纱十分平整,没有丝毫的抽丝褶皱,关键是两个人的绣法一模一样,绣出来也完全看不出是两个人绣的。 江吟之便彻底放心了,这几幅画的图案虽然很难,但她们一定能绣出来的! - 每天早上,陈大鹏会准时的出现在门外,带来一两个伤患,或者是路过顺便讨口吃的。 虽然举动有些无赖,但是他每天都会给江吟之带来一些消息,也算是交换。 “江姑娘,我手底下有兄弟说瞧见这两日外头有人盯着你这宅子呢,我派了俩人跟着去看了看,应该是辞暮楼里来的人。”陈大鹏啃着馒头说道。 江吟之微微一惊,祁暮年派人盯着她?应该是盯着陈羲。 “好,我知道了。” 因此她也不敢与苍渊两人随随便便出府,好在近来无事,便天天待在自家小院里。 - 日子趋于平静,商会的生意进展顺利,除了江氏布庄之外,也顺利把其他从萧镇江手里买来的铺子生意盘活了,全部换成了商会自己的人手。 虽然这些对整个君朝城来说还算不得什么,但是这对商会来说,是一个很好的开始。 酒楼,青楼,赌坊,酒馆,人流往来较大的一些生意,都逐渐步入正轨,即将成为商会收集情报的地方。 而祈盛酒楼也在许掌柜的努力下,把大量离开酒楼的人手给招揽了回来,虽然花了一笔钱,但是光是靠着这些人撑起的门面,便让人觉得祈盛酒楼的底气与辉煌又回来了,像李龙胜那样的经过酒楼门前都要闷声静悄悄的躲着走。 现在改了规矩,给打擂台的人更多的自由,却并没有让祈盛酒楼的擂台变得冷清,反而因为这一规矩改动,吸引了大量的人前来,想要与祈盛酒楼签这张契约,而他们想要签契约,也得祈盛酒楼看中他们的实力。 所以唯一的办法就是打擂台,接连不断的人上去打擂台打的火热,一直到深夜,整条街祈盛酒楼都是最热闹的那一个! 渐渐的,这祈盛酒楼的生意也有所好转,虽然少了些贪污受贿的金钱交易,但是靠着普通酒楼饭菜酒水的收入,也能继续经营下去。 一切都在往好的方向发展,格外的顺利,顺利到让人倍感危机。 商会的人没有一刻放松过警惕,即便商会生意一天比一天好,却没有人敢得意忘形。 江吟之亦是如此。 她还在等着,等着杜辛辰现身。 第八百一十九章 想到什么了 时值七月,来到了小公主的生辰,江吟之得到消息之后便立刻着手去准备礼物。 皇上更是特地召见她,要她给小公主做一个最好看的机关烟花。 这天她刚把制作烟花的材料大批量的采购回家,马车上的东西还未全部卸下,陈大鹏和罗金尺都着急忙慌的跑来了。 “江姑娘江姑娘,有消息嘿!” 这两人但凡是一起出现来找她,肯定是有大消息。 她走到门外角落一侧,罗金尺一本正经的说:“江姑娘,东市来了个货商在卖布,看打扮不像是我们禹国人,他们的布颜色艳丽,还当街给人量身裁衣,吸引了好多人去买,东市的江氏布庄都没生意了!” 闻言,江吟之微微一怔,脑海中下意识就想到了杜辛辰。 “有这么新奇,东市的江氏布庄直接没生意了?”东市那么大,聚集在东市闹市街道上的江氏布庄粗略估计得有十几家,这些小小货商这么厉害? 罗金尺想要解释,又觉得三两句说不明白。 陈大鹏立刻说:“江姑娘,你去看看就知道了。” “好,去看看。” 随后江吟之便与苍渊一起,前往了东市。 路上正好遇到来报信的布庄伙计,伙计便领着她去了东市那块地方。 菜场闹市口,平时这里空旷的地方是用来小摊贩摆摊的,今日这里尽数被这些货商给占领了,撑起了个小摊,木架子搭着大量的布匹,直接围出了一个试衣的地方。 前头是两名女子穿着艳丽夺目的衣裙跳着舞,身上的银饰随着舞步发出清脆的声响,再配上那曼妙的身姿,的确很吸引人。 围观的人不在少数,很多妇人都赞叹不已,“这布真好看啊,金光闪闪的。” “是啊,还绣着珍珠呢,真好看。” 那些布匹的确新奇,东鸣国和禹国也不是没有颜色艳丽的布匹,但是并不浓郁,而眼前街上摊位摆着的这些,颜色格外的鲜艳浓郁,做出来的衣服全都绣着大量的银珠或者珍珠,格外繁琐复杂,但乍一看却格外新鲜,风格特色极强。 “各位走一走看一看啊,我们这些外地人初来乍到不懂规矩,还望诸位莫怪!今日布匹统统三十文,量身裁衣定做,现订现做!”买布的男人举着布匹吆喝着。 过了一会便有一位姑娘换上了新做的衣服,从后头帘子走了出来,衣服很合身,十分艳丽的红衣,红到发黑发紫,除了布料本身绣花镶嵌的珍珠,衣裙还挂着大量串好的玉珠,走起路来,叮铃脆响,在阳光下还泛着强烈的光泽。 “哇,真好看!”周围的人纷纷称赞。 “三十文竟然能买到这么华贵的衣裳,我也来一套!” “我也要我也要!” 许多人看上这布也不是因为便宜,而是因为觉得新鲜。 看着摊位的布匹快要被抢购一空,江吟之正要上前,身旁的人便先一步冲了过去,立刻买走了最后一匹红色的布。 场面还很热闹,但江吟之和苍渊拿着布就退出了热闹的人群,回了家中。 关上大门,江吟之直接将布展开铺到了地上,阳光下布匹泛着极强的光泽感,看上去如绸缎般丝滑,极有质感。 她摸了摸厚度,很薄,但质量的确不错,“看上去是还不错,这得是品质极高的蚕丝织成的,但这光泽感是怎么做到的?” 阳光下泛起的光泽甚至有些刺眼。 苍渊挑挑眉,“还不错?若是布匹还不错的话,不至于卖这么便宜。” “我也不精通啊,得叫几个布庄掌柜过来看看。” 江吟之随后便出门去招呼了两个乞丐,让他们跑个腿去请了几个布庄掌柜前来。 - 很快,人就到齐了。 几人齐聚房内,围着桌上这块布仔细查验。 几个人仔仔细细的看了半天,甚至还剪掉了几块布,泡在水里,拿火烧。 来来回回检验过,江吟之才问:“你们看出什么来了?你们可都是做布匹生意做了十几年的,可别告诉我什么都没看出来。” 一人答道:“这布匹的材质还行,但算不上特别好,可做出来的成品光泽感这么强,又不是普通材质能做到的。这是个很矛盾的地方!” 其余人纷纷点头,“是啊,奇怪就奇怪在这儿了!这布卖的这么便宜,那本身的材料应该不高,但是做出来的效果,的确跟我们的上等丝绸有的一拼了,可我们的上等丝绸,绝对卖不出这个价啊。” “是啊,而且普通百姓大多只会用肉眼分辨品质高低,光是看这样的布匹和价格,的确是压我们一头!” 说到这里,其他几个掌柜都是面色沉重。 “若这样的布匹流入君朝城,若他们也做起了布匹生意,这对我们实在是个极大的威胁!咱们同品质的压不下去价啊。” 听着几个掌柜的话,江吟之眉头越皱越紧,抬手道:“等等等等!” “你们的意思都是,这布用的材质一般,但是能做出我们上等丝绸的效果?” 几个掌柜点了点头,“是这个意思。” 闻言,江吟之思索了起来,“那也就是工艺方面的原因对吗?他们将普通的材质经过特殊的处理,让做出来的成品布匹,能比原先材质的品质高出不少。” 江吟之对布艺的确不精,也只能多问问,反复确认。 但她的话一说出来,倒是让陶掌柜眼眸一亮,“哎!江姑娘这话倒是提醒我了。” “我以前好像听说过,有一个地方有一种特殊的植物,提取出来的汁液可以洗头,可以洗衣,能增加光泽感以及顺滑度。当初我还想办法让人弄过这种植物呢,但是弄不来。” “不过我也只是道听途说,不知真假。” 闻言,江吟之与苍渊对视了一眼。 “行,我知道了,这件事你们先保密,我再研究研究。” “大家把心先放在肚子里,不必过于担忧。” 几人点点头,随后便离开了宅子。 江吟之把布匹卷起来拿出门外,随手放到了院子里的水缸上。 “你有什么想法吗?”江吟之看向苍渊。 苍渊双手背在身后,微眯起眼眸看着她,“你这么快就遣散了那些掌柜,这话难道不是该我问你吗?” 还没讨论出个结果来,她就让那些人回去了,说明她心里已经想到什么了。 江吟之无奈一笑,“什么都瞒不过你。” “那说说看,你想到什么了?”苍渊轻笑问道。 江吟之看着他,神色却突然认真了许多,语气沉重道:“我知道杜辛辰要拿什么对付祁姑姑了。” 闻言,苍渊浑身一僵,眉头紧锁的看着她。 这些布匹,怎么突然跟他母妃扯上了关系? 第八百二十章 赤尾莲来自定国 江吟之视线落到那卷布上,缓缓说道:“我爹行军打仗有个习惯,不止是大的战役,偶尔只是途经一些比较奇特险峻的地势,也会将所见所遇记载于手札之中。他其中一卷手札中便写到了一种生长于沙岩之中的植物,名为赤尾莲,此物可使头发或者丝织物柔顺有光泽,但当地却鲜少有人使用这个。” 听到这里,苍渊微微一怔,定国…… 他回过神又问:“为何?” 江吟之答道:“因为有毒。” 苍渊瞳孔一紧,“这些布匹来自定国?!” 江吟之点点头,“定国沙石岩壁较多,据我所知目前只有定国才生长赤尾莲,江湖百草谱上都找不到赤尾莲这东西,要么是有人去定国大量采摘,要么就是这些布匹,全部来自于定国。” 闻言,苍渊眉头紧锁,“若这是杜辛辰针对江氏布庄的,那么应该就是定国弄来的布匹了。所以你觉得,杜辛辰跟定国已经勾结上了?” 江吟之紧拧眉头,忧心忡忡,“你不是说杜辛辰要对付我的话,除了江氏布庄,还有祁姑姑这个靠山吗?杜辛辰的确不会为了一个江氏布庄费劲去定国一趟,甚至跟定国勾结。” “你知道祁姑姑当年是如何到了东鸣国吗?她是去定国和亲的路上遭遇战乱,被我爹救到东鸣国的,自此便在东鸣国隐姓埋名,藏在了后宫里。” “祁姑姑当年是在定国失踪的,所以即便定国没有得到人,但也没理由找禹国麻烦。但如今,祁姑姑光明正大的回到了禹国重回长公主之位,若杜辛辰借机联合定国,定国再来禹国要人也未可知。” 听完解释,苍渊才弄明白此事,顿时整颗心都提了起来,他不自觉握紧了拳,突然后悔没能早些杀了杜辛辰。 看着苍渊担忧的神色,江吟之又连忙安抚道:“不过照我看,禹帝应该不会轻易把祁姑姑交出去,不管是为了禹国的颜面,还是为了仅存的一丝兄妹情谊。” “你先别担心,我进宫一趟!” 江吟之立刻便做了决定,无论如何她也不会让杜辛辰的阴谋得逞,绝不能让祁姑姑遭受半点伤害。 既然从这布匹上看出了端倪,那就先下手为强,早些准备。 正要走时,苍渊一把拉住了她,面色凝重道:“这一切只是你的推测,仅凭这匹布证明不了那么多,禹帝会信你吗?你是东鸣国人,他对你应该没有百分百的信任。” 他有些担心江吟之这么做会不会有些冒险。 “放心,禹帝不是秦沧海,定国若真有此行动,那提前防备也并不是什么坏事,我这是在帮他,他不会不识好歹的。”江吟之勾起唇角,语气轻松带着一丝调侃。 苍渊无奈一笑,又握紧了她的手,“自己小心。” 江吟之点点头,“我走了。” 算起来,她已经有段时间没进宫了,此刻进宫必定会被人盯上,不过好在公主生辰来临,她此次借口询问公主生辰之事进了宫,合情合理。 进了宫中,到了御书房外,她也是这样跟杜公公说的。 杜公公听到她说是为了公主生辰的事情,立刻便去通报,随后便让江吟之进入了御书房。 今日皇帝似乎心情不错,正与皇后两人在御书房内执笔绘山水,看得出来帝后二人鹣鲽情深,感情好极了。 见到她来,皇后才放下了手中的笔,“国医来了,想来是有事禀报皇上,臣妾就不打扰了。” 皇上不舍的拉住她的手,“哎,不打扰,皇后又不是外人,什么听不得的。” 皇后温柔一笑,微微挑眉道:“皇上晚上还想不想吃臣妾亲手做的菜了?” “那可是求之不得!”皇上一脸欣喜。 “那臣妾得回去准备了。” 听到这里,皇上才只好答应:“那好。” 随后便叫来杜公公,让其送皇后回寝宫去,还特地叮嘱了外头太阳大,让人多撑几把伞,切莫晒着皇后,可谓是十分贴心。 也只有皇后在的时候,江吟之能看到这样毫无威严的皇帝。 而皇后一走,皇帝又端起了威严的姿态,缓缓坐到椅子上,嗓音浑厚带着极强的威压,“公主生辰的事情你还有什么疑问?你可别跟朕说做不出来新的机关烟花了。” 江吟之从袖中取出一小块布,这是之前从那布匹上剪下来的一小块,递到了书案上。 “皇上,臣此次前来不是为了公主的事。” 皇帝微微蹙眉,看了一眼桌上那块布,“这是什么?别卖关子,有话直说。” 江吟之也没有磨叽,直接开口:“臣怀疑近日定国会来禹国,为长公主而来!” 听到这话,皇帝只觉得莫名其妙,“什么?定国?为长公主而来?你是从哪儿听到的消息?” 若定国有动静的话,边境应该会递消息进宫,理应是他这个当皇帝的先知道,才轮得到江吟之知晓。 江吟之皱眉犹豫了一下,随即上前跪下,“我接下来的话可能会令皇上生气,说之前恳请皇上宽恕。” “少废话,快说!”皇帝有些不耐烦。 江吟之当初冒死顶撞他都敢,现在有什么不敢说的? 她死都不怕还怕什么? “近日江氏布庄发现有人混入布庄探听机密,皇上也知道我与杜辛辰的恩怨,所以我一直在查他的下落,我也知道他要对付江氏布庄。今日君朝城内出现了一群外地来的货商,低价售卖这样的布匹。” “我买了一匹回来研究,召集了做了布庄生意十几年的掌柜前来查看,他们都说,这是普通蚕丝加入了别的东西,做成了上等丝绸的样子。” 听到这里,皇帝问道:“那与定国有何关系?” 江吟之继续解释道:“皇上先别急,请看这布,这布是用赤尾莲的汁水浸泡过的,所以有极强的光泽和顺滑感,摸起来品质极好,但实际上材质普通,再加上普通的价格,便给人一种占大便宜的感觉,因此他们生意火爆。” 皇上耐心的听完,点点头,“没有低廉材质卖出高昂价格,是好事。” 江吟之接着又说:“可是这世上大多数人不知道,赤尾莲是有毒的。” 闻言,皇上眉头一皱,“毒?那这些售卖出去的布匹,长期穿着对人有害吗?” 江吟之点点头,“必然是有害的!” 皇上眉头紧锁,“你觉得这是定国搞的鬼?” 江吟之没有隐瞒:“这赤尾莲就是定国才有的植物,他们自己都不会拿赤尾莲来使用,但却用来制作这样的布匹卖给我们,其心可诛!” 第八百二十一章 他们果然来了 皇帝闻言脸色难看,随即下令道:“虽然朕不赞同你插手君朝城的生意,但是有毒的布匹大量售卖给百姓,此事事关重大!你既然懂得赤尾莲,朕便给你一道密令,此案交由你全权处置,所有售卖有毒布匹的人尽数抓捕,查明真相!” 听到这里,江吟之心里踏实很多,即便禹帝还未完全信任她,但也绝不会在这种事情上犯糊涂。 “皇上,我猜测这些布匹的出现,跟杜辛辰有关,这是针对我来的,虽然他们还没有下一步的动作,但是我还是想把心中猜测禀报给皇上,以防后患。” 皇上若有所思的点点头,“好,你继续说。” “杜辛辰若是能勾结到定国的话,定国不可能毫无所图的这么配合他,而我能想到定国能做的,就是长公主了!长公主曾与定国和亲,虽是和亲途中失踪,但准确是在定国的地盘上失踪的,是他们自己没有保护好长公主,所以他们当初无话可说。” 说到这里的时候,皇上的脸色越来越难看,那阴沉的脸色就像是随时要杀人一般。 “但如今长公主再次现身回到禹国,他们很可能借当年婚约再把长公主要回去,毕竟长公主是确确实实该嫁到定国的。” 说完这话,皇上恼怒狠狠一拍桌子,怒斥:“他们敢!” 当年是他刚登帝位不久,先皇急病离世,他年纪尚轻无法震慑外敌,而国内朝局不稳,万般无奈之下才会答应让祁心娴去和亲。 为此他后悔多年,这些年虽然放纵皇子内斗,但他们却也为了未来的皇位而给他培养出了最骁勇善战的军队,如今的禹国兵力已经足够强盛,小小定国还敢来要他亲妹妹,做梦! 江吟之也被这动静吓得浑身一震,但还算镇定,说道:“皇上,虽然这只是我的猜测,但是咱们提早打算也没有坏处。” 皇上这才稍稍冷静了一些,眉头紧锁思考着,随即又问:“你方才说,怀疑杜辛辰与定国勾结,但杜辛辰假死不久,这么短的时间内他如何能与定国联络上?” 江吟之想了想,说:“杜辛辰一人当然做不到,但杜辛辰背后,还有其他人啊。” 听到这里,皇上就明白江吟之的话了,杜辛辰假死的事情,本来就跟祁凌霄有关。 若这次真如江吟之所言,定国来了君朝城跟他要长公主,那这背后还是祁凌霄所为了! 思及此,他眼底弥漫开一片寒意。 他纵容皇子内斗,却决不允许他们勾结外敌! “朕知道了,你回去,此事朕心中已有数。”皇上声音平静下来,已经听不出丝毫情绪。 “是。” 出宫之后,她回到家中照常做机关烟花,而皇上给她的任务,这个时候陈大鹏和罗金尺的乞丐们就都派上大用场了。 那伙货商还在继续卖布,而那些布都是有毒的,所以等事情结束一定要将那些布匹收回来,而此刻大量布匹流入市场,就得有人去跟着那些买了布的百姓,一一登记造册,否则到时候根本找不到谁买了这些布。 君朝城内乞丐流动性大,几乎每条街都有,派他们出动,不会引起任何人的注意。 - 连续几日过去,那些货商的生意越来越好了,连带着东市也热闹了起来,许多人闻名赶去凑热闹。但东市的江氏布庄生意明显差了许多,几乎只剩下一些大户人家提前下订的生意。 可以说这些货商对江氏布庄的生意影响巨大,几个布庄的掌柜也着急,时常跑去那些货商的摊位围观看热闹,看他们卖出去的布匹,一副焦头烂额的样子。 江吟之按捺着等待着杜辛辰下一步动作,接连等了五日,都毫无动静。 直到第七日时,一群穿着打扮奇特的人进入了君朝城内,那一个个魁梧健硕的身躯,光着半个膀子,身披虎皮,姿态行为十分粗犷,走在路上威风凛凛的还吓坏了不少小孩,所有人都避之不及。 有陈大鹏和罗金尺通风报信,从这群人进城的那一刻起,江吟之就立刻得到了消息。 苍渊,桑恩以及苏晔尘都跟着江吟之一起去看,远远的瞧见那群人的打扮,以及故意凶狠吓唬路边小孩的嚣张模样,几人都是面色凝重。 “定国人。”苍渊嗓音低沉,带着几分戒备。 “他们果然来了。”江吟之心里倒是突然放松了些,就怕等不到他们来呢。 他们不来,说明她的猜测是错误的,那样就还得思考杜辛辰还要做什么。 他们来了,说明她的猜测是正确的,此事她已提前告知皇上,他们能提前有所防备,不是坏事。 这时候,罗金尺跑了过来,“江姑娘,那伙货商跟他们像是一起的,这群人进了城,那些货商就收摊了,不卖布了。” 这个结果也在江吟之预料之中。 看来此次售卖布匹也是定国人自己安排的,杜辛辰和祁凌霄还算谨慎,全程没有插手任何事情。 这群定国人进了城态度十分嚣张,吓唬了不少人,府衙得了消息立刻派人前去,一大群官差将那些定国人给拦住了去路。 “你们是从哪儿来的?”为首的官差冷声质问。 “货商啊。”定国为首那男人轻蔑的拿出了一张通关令,然而官差查验过后面色凝重,微怒道:“既是货商,货呢?!” 这群人态度过于嚣张狂妄,怎么看也不像是货商。 定国男人仰天大笑:“货不就在你们禹国吗!听说是在……长公主府!” 官差闻言震怒,“放肆,胆敢妄议长公主府!” 众官差齐齐拔剑,然而定国那些蛮人直接上前一把强行将他们的剑给按了回去,力道之大,一众官差完全挣扎不开,被控制的死死的。 定国为首那男人冷哼一声,讥讽道:“你们禹国怕是忘了你们的长公主是我们定国人了!我们来这儿把我们定国的人带回去!识相的就给我滚远些,别碍你们爷爷的大事!” 说罢,一群人就直接撂倒了那些官差。 其中一人随手抓过一个路人,凶狠威胁,“长公主府在哪儿?!不说剁了你!” 那男子被揪着衣领瑟瑟发抖,惊惧之下抬手指了指方向。 随后那群人便大摇大摆的往长公主府的方向去了。 陈大鹏看得愤怒不已,“这群蛮人,未免也太猖狂了!” 别说陈大鹏等乞丐,就是城内普通百姓也气愤不已,到了别人的地盘上还敢如此嚣张,甚至把他们的长公主比喻成货物,简直可恶! 江吟之瞧见苍渊阴沉的脸色,抬手轻轻扯了一下他的衣袖,给了他一个安心的眼神。 此事已经禀报过皇上,从皇上的态度来看,他是绝无可能把长公主给禹国的,所以她目前还不太担心。 第八百二十二章 怎么突然急眼了呢 那群定国人直逼长公主府,而君朝城内的消息也传开了,祁暮年当即便率领着府内众多侍卫赶往了长公主府,先将那群定国人请进了宫里。 随后宫里的人便前来请江吟之入宫了。 江吟之跟前来的小太监打听了一下,小盛子回答说:“大人,那些定国人来者不善,皇上打算设宴探探虚实,皇上吩咐一定要请您进宫。” 江吟之点点头,又问:“所有人都去吗?” “是的,二殿下三殿下都要去。” 江吟之心中多少有数了,皇帝这是想先跟他们坐下来好好谈谈,看他们究竟还有什么目的。 毕竟和亲的事情都过去二十多年了,这个时候他们定国真的会想要这位失踪二十多年的公主吗? 还是要借此事来要其他的东西? 想着,江吟之便随那小太监进了宫。 许多大臣也是被紧急召进宫里的,顶着正午的烈日,灼热的空气更是让人心情烦躁不已。 进了宫,前往乾坤殿的路上遇到一行大臣。 “这定国怎么突然来了,即便是出使也该提前书信知会,他们竟然冒充货商拿着假的通关凭证进了城!岂有此理!” “我看定国此次前来不止是为了要长公主的,他们在城中敢如此嚣张,保不齐这定国又悄悄培养了兵力。” 定国人野蛮,普通百姓也有不少力大无穷的人,军队更是骁勇善战,当初战败落到他们手里的俘虏,几乎无一人得了个好死的下场,他们嗜血好杀戮,手段狠辣,极其残忍,至今还给人留着深深的惧意。 众大臣们又气又怒,却也是心情沉重,忧心忡忡。 江吟之作为一个国医,算是人群中的头一份,这儿就她一个大夫,众人也不知道这个时候把她这个大夫给叫来是何用意,难道是怕他们跟定国人打起来之后有伤亡,叫她这个国医来以备不时之需吗。 所以她静静走在人群中,听着大家谈话,默不作声,也没有人理她。 就这么到了乾坤殿内,大家才默默闭上了嘴,不做声了。 宴席已设,江吟之没有官服,一袭白衣走在穿着官服的众大臣中,被对面定国的人一眼瞧见,十几双眼珠子就直勾勾的盯着她,眼神中有打量,也有贪婪,甚至垂涎欲滴,看了直叫人作呕。 不过在众多视线的聚集之下,江吟之仍旧是气定神闲面不改色,平静的走到了属于她的座位上。 虽然她只是个大夫,但是被封为国医,品级不低,在行医方面权利极大,所以位置较为靠上。 刚入座,对面一男人便端起酒杯一口饮尽,声音粗犷的说道:“一直听闻禹国的美人姿容绝色,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就是你们皇帝未免太过小气,就叫这么一个,不够咱们兄弟分啊哈哈哈。” 话一出口,其余定国男人纷纷仰头大笑了起来,所有人的视线都聚集在江吟之身上,换做别的女子都要羞愧尴尬死了。 那下流的眼神和话语,简直不堪入耳。 在场的众位大臣们听了都为之恼怒,有人想要出言阻止,怎容他们这群蛮人如此羞辱他们禹国国医! 谁知他们还未开口,江吟之便先开口反击了。 她面不改色回以一抹淡淡的微笑,“一直听闻定国男人野蛮如禽畜,如若未开化野人般,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就是你们皇帝未免太过大意,只叫你们这几个来,不够我们打的。” 她声音清澈,语气平静,不带任何情绪,可这话出口却瞬间激怒那群定国男人愤怒起身。 禹国众大臣也惊愕万分的看向了江吟之,他们这位国医可是真野啊!这么猖狂的话谁敢说得出来? 可听了的的确确是让人心里痛快不已。 “你说什么呢!再说一遍!”定国一群男人顿时急了,恼怒起身,凶神恶煞的瞪着江吟之。 江吟之勾唇轻笑,漫不经心开口:“你们说我,我都还没生气呢,你们倒是先急眼了,你们定国男人就这点心胸吗?” “是啊,大家双方问候了一下而已,有来有回才是礼,怎么突然急了呢。” “稍安勿躁稍安勿躁。” 几位大人也不禁开口相劝,脸上带着的笑意可谓甚是得意。 那些定国人脸色难看,但他们的老大也只能忍下怒意坐了下来,视线落在江吟之的身上,说:“公主跟咱们开开玩笑,我定国男儿哪能这么没胸襟,不过也只是跟公主开开玩笑而已。” 此话一出,殿内禹国的人都微微一惊,众大臣面面相觑,但随后便又恢复若无其事的神态,定国人把他们的国医认成了公主,不知道是何图谋,大家都没解释,也不屑与定国人解释。 江吟之也没有否认,自顾自的倒茶喝,权当做没听见。 过了一会二殿下和三殿下都到了,皇上也到了。 二殿下与三殿下两人坐在了江吟之的右侧,比她更靠前的两个位置,让那些定国人更加坚信江吟之就是禹国公主。 位置这么高,一个女子,又不可能是朝中官员,能来这种宴会与皇子平起平坐,不是公主是什么? 定国为首那男人起身朝皇上行礼,“定国乌盛拜见禹帝!” 皇上坐于龙椅之上,神色威严,“定国乌姓,是王族。” 乌盛点点头,语气自豪且带着几分张狂:“没错,我是定国皇帝乌胤之子,此番是奉父王之命前来禹国商议和亲之事。” 江吟之微微一惊,这乌盛竟然是定国的皇子,就带着这么十几个人来禹国要人,派皇子前来未免也太过冒险了,还是说他们是真当禹国是任人拿捏的软柿子? 乌盛直接开门见山说明了此行目的:“当年禹国与定国有婚约之盟,禹国长公主本是要嫁于我父王的,但是和亲路上出了岔子,长公主失踪二十多年!这些年我父王一直在找她,如今听说她回到了禹国,所以父王命我亲自前来迎接长公主回定国!” 整个大殿内无人会信,定国皇帝这些年一直在寻找长公主,他们要真是在乎这个嫁去和亲的长公主,就不可能让她在和亲途中出岔子,还是在他们定国自己的土地上出事的。 江吟之冷声反驳:“我记得当年和亲之时,你父王还没有坐上王位?当初长公主要嫁过去,那是嫁给储君。登上王位之后,长公主理所应当成为定国的王后。可如今你父王都娶多少个了,连儿子都这么大了,还让儿子跑来给爹娶老婆,荒不荒唐!” “何况当初长公主是在你们定国境内失踪的,我们没有追究,你们就偷着乐,现在还敢正大光明来把人要回去,凭什么?” 江吟之语气凌厉,丝毫不客气。 第八百二十三章 我何时说过我是公主? 乌盛脸色难看,当众与她争执了起来,“可既有婚约在先,那长公主就是我们定国的人,即便她失踪后先被禹国找到,那也是我们定国的人!我们来接我们定国的人回去有何不可?” 江吟之也不服输的辩驳道:“是有婚约在先没错,但由于你们自己的失误害的我们禹国尊贵的长公主失踪二十多年,这笔账难道不该跟你们定国算吗?长公主失踪那一刻起,便等同于婚约作废! 二十年前的婚约,二十年后可续不上了。” 乌盛被她反驳的一时间气恼万分,憋不出话来,最后恼怒的看向了皇帝,“看来你们是真打算作废婚约了?两国之间的婚约,你们说作废就作废,岂有此理!” 皇上这才慢悠悠开口:“莫急,此事朕也在考量,只是婚约过去了二十多年,你父王已经坐上王位,娶了别的王后,朕也放心不下长公主再嫁定国,她该以什么身份自居?难免落人口舌,于两国邦交不利啊。” 听到这里,乌盛才稍稍消了些气,说:“既然禹帝是个信守承诺的人,也想与我们定国联邦,那这婚约可以延续到下一代。禹帝将如今这位公主嫁给我们定国不就好了?” 说着,乌盛的视线落到了江吟之的身上。 听到这里,皇帝微微一怔,也看了江吟之一眼,心想这定国皇子像是误会了什么。 “这位公主看起来也是性情中人,倒是跟我们定国的女子性情相似,想必一定能更快适应定国生活,她嫁过去,将来就是定国王后。这样禹国既信守了承诺,也延续了两国邦交之好,皆大欢喜!” 果然,这定国人特地前来,不止是为了要一个长公主回去,没想到他们竟然还想跟禹国联姻,还要禹国嫁一个公主过去。 这时,皇帝的脸色已经很难看了。 在场禹国的人都知道,皇帝最是疼爱小公主,怎么可能让小公主嫁到定国。 “不可能!我禹国公主年纪尚且不满十岁,并且朕也不打算将她远嫁!”皇帝一口回绝,态度十分坚定。 听到这里,乌盛惊了惊,不禁冷笑一声,“禹帝是在糊弄我们吗?这位公主不满十岁?这可不像啊!” 江吟之轻嗤一声,淡淡笑道:“我何时说过我是公主?” 闻言,乌盛整个人霎时惊住,“你不是公主?那你还敢在这殿内口出狂言?!” 这般牙尖嘴利,语气凌厉,敢在这大殿上这么说话的,不是公主还能是谁? “你这定国人都能在这儿口出狂言,我为何不能?”江吟之轻笑一声,只觉得荒唐。 乌盛整个人都快被江吟之给气炸了,怒指着江吟之,看向皇帝,“禹帝,你们就是这样待客的吗!纵容这个女人在此处如此羞辱我们定国人!” 江吟之都快忍不住翻白眼了,这里哪个人待见他们?不请自来还真把自己当回事了。 皇上都如此纵容她在这乾坤殿内言语讥讽,这是为什么他们心里难道没数吗? “定国皇子稍安勿躁,这位是我们禹国国医,你方才不也说她是性情中人,与你们定国女子性情相似吗?”皇帝不急不缓的说着。 乌盛脸色铁青,只得愤愤的握紧了拳头,不敢再说什么。 随后,乌盛又提出说:“既然禹国没有适龄待嫁的公主,那我们可以考虑退让一步,长公主回到我们定国,依旧封为王后!我们定国以前也是有过两位王后的,这样长公主身份依旧尊贵!” 听见这话,江吟之不禁皱眉扶额。 两位王后这样的法子都能想得出来,这杜辛辰在背后真是把所有可能都预测到了。 皇帝也皱起了眉。 还在思考时,乌盛又说:“我们定国织布手艺一绝,做出来的布匹品质极高,我已经看过了,比你们君朝城内那什么江氏布庄卖的布匹好上数倍,听说这江氏布庄还是皇商,恕我直言,这么贵又次的布匹,实在是配不上皇室。” 乌盛那语气可谓是充满鄙夷,嚣张到眼睛都快长头顶上去了。 江吟之莫名憋着一股气,恨不得立刻锤爆这个乌盛的脑袋! 祁暮年面带笑意开口:“定国皇子这话,是说你们的布比我们城内江氏布庄的布要好,你们的布才更配得上我们禹国皇室对吗?” 乌盛自信满满说:“那是自然!” 紧接着祁暮年无奈一笑,打量乌盛等人身上的穿着,说:“可禹国皇室穿成你们这样,才有失体统啊,后宫女眷众多,穿成这样谁敢出门?” 祁暮年这话逗笑了不少大臣,看看这群定国人身上穿着的兽皮,衣不裹身,那粗俗蛮横的姿态,便是城中普通百姓穿的也比他们体面啊…… 乌盛瞧见不少人窃笑,微微有些恼怒,说:“我定国男儿不拘小节,且个个都有生擒猛兽之力,威猛无比,自然是要将这兽皮扒下做衣服,将战利品穿在身上!” “荆荣,把我们的布拿出来给大家开开眼!” 乌盛对他们自己的布匹无比自信。 随后身后下属取出来一匹布,湖蓝青渐变,颜色如湖水般深邃多变,加上布料本身的丝滑光泽,更是增添湖水波光粼粼般的感觉。 看着的确是不错! 不少大臣交头接耳窃窃私语起来,几乎都被他们拿出来这匹布给惊了一下。 “他们这布看着品质的确不错啊,这真是定国做出来的?” 乌盛听着大家小声议论,神态愈发得意了,“这布是好是坏,在场诸位都有分辨了!” “据我所知,君朝城那什么江氏布庄可没有品质如此之高的布匹!且颜色样式一成不变,可谓是庸俗至极!至关重要的是,我们这样顶级的丝绸,价钱不到江氏布庄的一半!” 此话一出,周围议论声和惊呼声更明显了。 “什么?还不到一半?不会?江氏布庄这么黑?” “亦或许是定国的蚕丝更便宜……不过这个价格,的确很有优势!看来定国这次不止是为了长公主而来,还想接下江氏布庄的皇商生意,与我们通贸易呢。” 周围几人这才明白,定国这次所图不小。 殿内大臣们议论纷纷,祁暮年脸色有些不太好,转头看着江吟之,“是冲着江氏布庄来的,这布……” 江吟之却是面不改色,微微倾身掩唇低声道:“殿下莫慌。” 虽未细说,但祁暮年心里稍稍放心了些,看她气定神闲面不改色的样子,想来早有应对。 第八百二十四章 大夫能治你病,也能要你命 龙椅之上的皇帝亦是目光带着些许深意,意味深长的说:“定国皇子此言,是还想要江氏布庄这皇商生意了?” 原本皇帝对江吟之的话还是带有怀疑的,不敢全信,毕竟杜辛辰跟定国勾结她也没有真凭实据。 但是眼下,这定国皇子如此明目张胆的想要抢江氏布庄的生意,比江氏布庄品质还高的布匹,价格却不到江氏布庄的一半,便是个傻子也会选择定国的布。 早不来晚不来,偏偏是在杜辛辰假死之后来,还是在提出要接长公主回定国的这个时机,不难看出抢夺江氏布庄的生意是在针对江吟之。 乌盛没有丝毫的犹豫,果断答道:“没错!我们的布匹比江氏布庄的更好,更配得上禹国皇室。” 闻言,皇帝皱眉思索了起来,随后看向了一直沉默着的祁凌霄,“凌霄,你有何看法?” 江吟之微微一怔,不禁抬眸转头看向祁凌霄。 只见祁凌霄也怔了一下,随即起身答道:“回禀父皇,儿臣觉得,这定国皇子拿出来的布匹的确不错,虽然我们不缺钱,也无需用更便宜的布匹,但是这布品质比江氏布庄的更高!” “而且江氏布庄垄断君朝城布匹生意,开什么价钱都是他们说了算,若不是定国皇子,之前还从不知道这布匹生意水分如此之高。我们皇室王族或许承受得起这个价格,但是对于普通百姓来说,未免太黑!” “所以儿臣同意与定国通贸易,将他们定国的布匹引入咱们禹国售卖。” 祁凌霄看似公正为百姓着想的一番话,却让皇帝眼神微微暗了暗。 江吟之听着,唇边忍不住勾起一抹讥讽的笑容,之前萧氏布庄垄断君朝城布匹生意的时候,他怎么一声不吭?归根结底还不是因为江氏布庄没有归属于他,赚的钱跟他没关系罢了。 祁凌霄此刻还全然不知自己的回答犯了多大的错误,或许在皇帝不知情的情况下,他这话没有任何问题。 但是江吟之提前将事情禀报给皇帝,他毫无察觉皇帝问他这话,是在试探。 祁暮年立刻起身反驳道:“父皇,江氏布庄的前身是萧氏布庄,他们在我们君朝城做了几十年的布匹生意,据我观察,如今江氏布庄的价格已经比萧氏布庄便宜很多,他们并没有赚黑心钱!” “儿臣以为,这种关乎民生之事,应尽量稳定,不易做出太大变动。毕竟江氏布庄才是我们禹国的百姓!” 哪能断了自己国家百姓的生意,去扶持其他国家呢。 话一出,众大臣们也对此议论纷纷,有的人觉得二殿下的话有道理,有的觉得三殿下考虑的更周到。 就在大家各执一词时,江吟之轻声开口:“臣觉得两位殿下说的都有道理,但二殿下所言,是建立在定国的布匹比江氏布庄品质更高的基础上,可仅凭这一匹布,也没有江氏布庄的布在一旁对比,如何能断定他们的布更好呢?” 闻言,乌盛第一个站起来反对,拿起那匹布说道:“我们的布全都是这个品质,方才你们自己的大臣都说好,现在你说不好就不好了?” 江吟之轻声一笑,不以为然,“既然定国皇子对自己的布匹这么有信心,那该是大家都说好,才证明你们的布是真的好?我觉得不好,怎么不能说了?” 乌盛顿时哑口无言。 皇帝缓缓开口:“国医说的有理。” 乌盛惊了,指着自己的布说:“大家可都看见的,这难道还看不出来好不好吗?何况即便他们有同等品质的,我们的价格也是遥遥领先的啊!” 这时,江吟之接收到皇上给她的眼神。 她得了准许,便慢悠悠上前,双手背在身后,幽幽道:“好与不好,自然要有个公开的比试与公正的评判,定国皇子一口咬定江氏布庄的布不好,那也要让大家看清楚,不好在哪里,差在哪里,我说的对?” 闻言,乌盛皱起眉,神色不悦的看着她,“那你说怎么比!我们的布更好,我们当然没什么好怕的,比就比!” 江吟之思索了一下,转头朝向皇上,恭敬道:“臣提议,让江氏布庄给出他们店铺品质最高的布匹,做出成衣,在三日后公主生辰上以歌舞展示给大家。定国的布匹同理,到时候大家能看到完整的效果,评判出个高低,如若定国的布匹真的那么好,咱们再议不迟。” 乌盛闻言立刻便要反驳,“为了几匹布至于这么大费周章吗!” 江吟之冷声反驳:“那你们还如此大费周章的把这几匹布带到禹国来呢。” 皇帝若有所思的点点头,“以示公平,就这么办。” “定国皇子,布匹生意就暂时这样定下。至于长公主是否再到定国去,朕要尊重长公主自己的意愿,你们若是能带走她,就可以带走她,若是能力不济带不走她,那今后就再也别提此事。” 皇上语气平静,带着几分冷意。 乌盛一惊,“什么意思?让我们自己带走她?” “是,随便你们用什么手段,只要能带走她,朕不会说一个不字!”皇上威严开口。 众人吃惊,皇上竟然让那些定国人自己带走长公主,那长公主的处境岂不是很危险? 祁暮年也有些慌了,下意识要起身说话,江吟之一把按住了他的胳膊,示意他不要妄动。 江吟之没有丝毫慌乱,皇上既然敢做出这样的决定,就说明他已经有了周全的应对之法。 但乌盛并不知晓内情,听到皇帝这样的承诺,顿时心情愉快,一口答应:“好!皇上可是亲口答应了,不管我们用什么手段都行!到时候可别反悔才好!” “朕金口玉言,自不会反悔。”皇帝下颚微抬,神态自傲。 “定国皇子远道而来,先行前往庆北阁休息,三日后朕等着看你们的布。” 说罢,皇帝便起身离开了乾坤殿。 皇帝远去,殿内众人方才起身,乌盛等人气势汹汹的走到了江吟之面前,双手抱臂居高临下的看着她,带着几分威慑,然而他们的威慑没有让江吟之生出丝毫惧意。 “国医是?一个小小的大夫,也敢在乾坤殿里如此嚣张,小心回头怎么死的都不知道。”乌盛语气轻蔑带着威胁,眼神格外锐利。 江吟之面不改色平静勾起一抹冷笑,“定国皇子难道不知,得罪谁都别得罪大夫吗?大夫能治你病,也能要你命!” 话落之际,她眼中闪过一抹凌厉。 “你!”乌盛恼怒踏前一步。 祁暮年速度极快的挡在了江吟之面前,“定国皇子是真忘了这是在谁的地盘吗?” 这群人如此嚣张,就不怕有来无回! 被祁暮年话语震慑,乌盛的凌厉气势才减弱了些,意味深长的看了江吟之一眼,“走!”转身便带着人走了。 第八百二十五章 若是不服,打到他们服! 定国人去了庆北阁,江吟之和祁暮年刚走出乾坤殿,杜公公便来了。 杜公公微微躬身,“两位殿下,国医大人,皇上要见你们。” 祁暮年刚想跟江吟之单独说话,闻言便又咽了回去,与祁凌霄同行,几人一路上一言不发。 走进御书房,杜公公便将房门给关上了。 看架势,是要吩咐重要的事情。 皇上双手背在身后,脸色阴沉有些难看,说:“布匹的事情由江吟之负责,这倒是不重要,重要的是和亲一事,你们有何看法?” 祁凌霄率先开口,神色凝重的说:“父皇,这定国人过于嚣张,他们就这十几个人,在我们的地盘上也敢如此猖狂,难保不是故意寻个借口与我们禹国开战。 定国地势特殊,他们藏在险峻山石中培养出大量兵力也未可知,何况他们地脉盛产矿石,保不齐还打造出了些神兵利器,用于作战。” “我们还未摸清他们的底细,儿臣觉得这个时候千万不能与定国皇子起冲突!应当以安抚为主!至于姑姑那儿,我想她会为了百姓做出退让和牺牲的。” 说这话的时候,祁凌霄神色十分凝重和遗憾,甚至带着惋惜。 江吟之下意识便反驳:“一个国家的安定和百姓的安稳,竟然要牺牲女人来维护?定国若真有心开战,我们把长公主送去就能免去战乱吗?” “长公主二十年前就已经做出过牺牲,她失踪二十年过的是什么样的生活,二殿下你必定没有经历过,否则又怎么说得出来这样冷血的话!那可是你的亲姑姑!” 江吟之是真的把祁姑姑当成姑姑的,不管她是不是苍渊的母妃,祁姑姑都是真心待她,会极力维护她保护她的至亲之人! 当着皇上的面,江吟之这话让祁凌霄脸色难看,有些下不来台。 祁凌霄压抑着愤怒心情,驳斥道:“这是两个国家之间的事情,关系到的是无数百姓的性命,若真起战火,你担得起这个罪责吗!” 祁暮年眉头紧锁,微怒道:“但你敢保证把姑姑送过去,他们就不会开战吗?何况二哥精心培养了那么多的高手,难道只是用来跟我作对的吗?抵御外敌的时候他们就派不上用场了?” 听到这里的时候,皇上脸色都变了。 祁凌霄顿时脸色煞白,连忙朝皇上解释:“父皇,我绝无此意!我只是想尽量避免战火,毕竟现在还有个东鸣国,我们若与定国开战,难保东鸣国不会趁虚而入!” 说着又看向了江吟之,“江吟之表面上是极力维护姑姑,可她跟姑姑非亲非故,这般维护已经不太正常。 今日在乾坤殿与那定国皇子争执是半点不留情面,难说不是为了挑起我们与定国的战争,他们重霄军好坐收渔利。” 听到这话,皇上眼底目光复杂了起来。 江吟之不是禹国人,这一点是皇帝无法彻底信任她的缘由。 江吟之没有再与祁凌霄争执,只是平静的说:“我维护长公主,是因为她帮过我,救过我,为我求过情,于我有恩。 更因为我们同是女人,我更能体会到她和亲的苦楚与不易,失踪之后她能活到现在,可以说是苟活于世,各中艰难仔细想想便能知道。” “可她回来之后说过什么吗?抱怨过什么吗?为什么现在又因为一个定国皇子的几句话,她又要被送去那蛮夷之地?” 这一番话落在皇帝耳中,根本就是扎在了心窝里。 听着江吟之这诚恳真挚的语气,皇帝再也没有怀疑江吟之此番会有别的什么目的。 祁凌霄还想辩驳,怕父皇会信了江吟之的鬼话,然而他正要开口,便被皇上给挡了回去。 皇帝语气冷冽,带着不容置疑的命令语气:“无论如何,不能让定国人把长公主带走!绝不能出君朝城!” 看父皇这态度,是打定主意不会答应让长公主去定国了,祁凌霄心情沉重了起来。 直到听到父皇接下来的话,他的心情更加沉重了…… “凌霄,你之前不是训练了一批力大无穷的战士吗,把他们全部安排上,无论如何保护好长公主安危!要是长公主出事,朕拿你是问!” 祁凌霄万万想不到,不答应把长公主给定国就算了,这个保护长公主的职责竟然还落到了他的头上,且父皇点名要那些力大无穷的战士,那可是他骁龙卫里最强的战斗力了! 定国今日已经表明了对长公主势在必得的决心,父皇准许他们用任何手段,他们就不可能放弃,若是因为他派人保护长公主,定国人就放弃了的话,那就太过可疑了。 定国人一定会拼尽全力用尽手段带走长公主,而他将骁龙卫最强战力派出之后,与定国人交手难免会有人员折损,想到这里他就心痛。 江吟之也没有想到皇上竟然突然下这样的命令,这招可真是高啊。 祁凌霄自己招惹的麻烦,就让他自己去解决,长公主被带走了他要被问责,长公主带不走,他的计划落空。 不管如何,骁龙卫里那群怪物都会有伤亡,到头来竟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祁凌霄内心一万个不情愿,但还是只能硬着头皮答应,“是,父皇!” “二十年前便被定国掣肘,二十年后,朕怎能容忍他们继续为所欲为!开战就开战,朕还怕了他们不成!人,不可能给他们!布匹生意,也绝不能给他们!” 皇帝神色威严,眼神坚定。 随后便对祁凌霄说:“你速去安排人手,将整个长公主府防守起来,朕要一只蚊子都飞进不去!” 祁凌霄点头应下,随后离开了御书房。 虽然是让祁凌霄先去安排,但实际上是故意支开了祁凌霄,祁暮年也觉察出来了。 祁凌霄走后,皇帝看向了祁暮年,神色认真且威严,“老三,你立刻暗中调派玄武军、防控整个君朝城,调一部分人手入城,这几日城中绝对不能出乱子!若还有定国人的踪迹,宁可错杀不可放过一个!” 祁暮年眼眸一亮,立即应下:“是!儿臣这就去安排!” 说罢也退出了御书房。 于是只剩下皇帝与江吟之两人。 “江吟之,布匹的事情交由你,没问题?三日后要让定国那群蛮夷心服口服才行!” 江吟之恭敬点头,“臣能想办法,但是依照定国皇子那嚣张和目中无人的姿态来看,他们可能不会轻易认输。” 闻言,皇帝若有所思的点点头,“那群人的确无赖,若最后还是不服,就打到他们服!” 听见这霸气的一句话,江吟之心头畅快,皇上这是给了她为所欲为的权利了。 “是!” 第八百二十六章 出的什么馊主意 随后她又忍不住询问:“皇上,若这些定国人真是有备而来该怎么办?” 皇上双手背在身后,威严开口:“朕自有安排。” 江吟之猜测,皇上应该早就有准备了,曹家军那边应该已经在行动了。 - 走出御书房,祁暮年正在不远处等着她。 她快步上前,“殿下。” 两人并肩而行出宫,祁暮年问道:“你早就知道定国的事情了是吗?” 江吟之点点头,“之前那些货商卖布的时候我就猜到跟定国有关了,不过那也只是我的猜测而已,没有确凿的证据,所以没有告知殿下。” 祁暮年微微蹙眉,神色微微有些凝重,“可你告诉给了父皇。” 今日乾坤殿内,江吟之言辞过于凌厉,从没有哪位大臣敢在乾坤殿上这样说话,即便对方蛮横无理。可今日江吟之所为,父皇却并没有约束,反而有纵容之意。 既然江吟之提前猜到了定国会来,那她必然将此事告知给了父皇,父皇才会这般纵容。 江吟之笑了笑,神情坦然,“是,我也是冒险告诉给了皇上,之所以不告诉殿下是因为此事跟杜辛辰有关,而我与杜辛辰过往有恩怨,他针对的是我。” “若你陪着我去找皇上说这些莫须有毫无证据的事情,皇上会如何想你?只会觉得你过度维护我,是为我做主为我出气才去找皇上的。” 闻言,祁暮年心里稍稍舒服了些,起码她不是故意隐瞒他的。 “何况万一定国人没来呢,皇上也最多是怪罪我……” 她一边走一边说着,话还未说完便被祁暮年打断:“好了,不必解释这么多,我只是担心你,怕出什么状况而我知道的不及时,容易出错。” 两人出了宫,江吟之上了祁暮年的马车,祁暮年吩咐车夫先去长公主府。 坐在马车里,祁暮年问道:“父皇是不是已经知道定国的到来跟祁凌霄有关了?父皇今日似乎有意在试探。” 江吟之勾唇轻笑:“殿下应该比我更清楚才对啊,之前使臣假死的事情,皇上已经怀疑上二殿下了。皇上能相信杜辛辰跟定国勾结,那自然等同于二殿下与定国勾结。” 闻言,祁暮年微微一惊,下意识撩起帘子看了外面一眼,确定马车两边道路无人才放松了些,无奈道:“你说话是越来越直接了,你知道这句话会带来多严重的后果吗。” “的确会后果严重,但那不都是我们乐于见到的后果吗?”江吟之意味深长的勾起唇角。 祁暮年也不禁露出了一抹笑容,随即说道:“之前使臣假死的事情,父皇只是让我去祁凌霄府中搜查了一番,便再无动作,我以为父皇这次仍旧会纵容他……” 闻言,江吟之皱眉感叹:“若非皇上纵容,祁凌霄做的那些事情,那么多的证据,他早就该被贬为庶人了。” “皇上越是纵容,他越是胆大,可偏偏这样的纵容只能让心术不正的那个人愈发猖狂。” 祁凌霄尝过甜头就愈发胆大妄为,觉得皇上不会惩治他,而规规矩矩做事的祁暮年,仍旧会规矩下去。 闻言,祁暮年面色凝重了几分,语气沉重叹道:“或许是要我偿还母妃犯下的罪孽。” “父皇这些年纵容祁凌霄,想来也是觉得亏欠了他。” 说到这儿,江吟之便沉默了。 虽然她的确不认同母债子偿,但是有因就有果,都是命。 马车内的气氛变得凝重许多,江吟之又说:“皇上再纵容他,也是有底线的,与定国勾结,这次皇上不会轻易饶了他。” “希望如此。”祁暮年若有所思的点点头。 来到长公主府外,这里已经聚集起了大量的士兵,分布在街道上,把守重重,守护着长公主府。 两人下了马车走进府里,里头更是戒备森严,其中一队黑衣侍卫,腰间挂着金色的金牌,应该就是战龙队的那些怪物了。 祁凌霄此刻正在内院,“姑姑,您别担心,这些人只是进来保护姑姑的安危,父皇严令我要保护好你,所以这几日可能要麻烦姑姑在府里待着,轻易别出门了。” 祁姑姑坐在园中凉亭里,摆弄着花枝插入瓶中,淡淡道:“好,我知道了,我不会出门的。” “那好,就不打扰姑姑了。” 随后祁凌霄便离开了院子,走出来的时候正好看到江吟之和祁暮年,脸上的笑容顷刻凝固,脸色阴沉的看了一眼江吟之。 冷声说:“为了姑姑的安危,这几日你们也不得踏入长公主府半步!” 祁暮年直接越过他往里走去,“看过姑姑之后我们自会离开,不用二哥操心。” 江吟之随即也快步进了内院,祁凌霄心中恼怒,瞪了他们一眼也只能离去。 这差事为何会落到他头上?!如今进也不是,退也不是,非要让他的战龙队跟定国人拼个你死我活不可! 思及此他心中烦闷,气愤离开了长公主府。 这杜辛辰出的什么馊主意! 见到江吟之来了,祁心娴才起身走出凉亭,“你们怎么也来了,我听说定国人想把我带去定国,怎么突然这么大阵仗。” 如今这府里都是祁凌霄的人手,所以江吟之拉着祁姑姑进了屋里,关上了房门才说: “应该是杜辛辰的主意,想把我的靠山先弄走,我在禹国除了三殿下就是长公主了,他们定觉得长公主更好对付些,所以与定国的人勾结起来了。” 闻言,祁心娴的脸色变得有些难看,她没有想到他们会这么大阵仗,甚至跟定国勾结! 祁暮年接着说:“姑姑放心,父皇已经下令让二哥派人保护好你,绝不能让定国人把你带走。我也会在暗中安排人手盯着的,只是这几日姑姑不能出府了。” 闻言,祁心娴淡淡道:“无妨,我本来也不喜欢出去走动。” “只是我给小公主准备了一份生辰礼物,若是我不能进宫去的话,你就帮我带给公主。”祁心娴对江吟之说道。 江吟之点点头,“好。” 祁心娴又担忧问道:“定国这次肯定是有备而来,你们可有打算?” “放心姑姑,我们有办法应付。” 听到这里祁心娴才放心了些。 因为长公主府戒严了,所以府里的人都不能进出了,连带着疾风和百里叙晴两人也出不了府,江吟之便让他们住到了祁姑姑一个院子里,近身保护祁姑姑。 第八百二十七章 当我们是傻子呢 与祁暮年在长公主府小坐了一会,两人商量了一下接下来的行动。 离开的时候,已经是日暮西山,因为她家就在这条街上,所以就没让祁暮年再送她,她自己走了回去。 刚到家门外不远处,家门口坐着的几个乞丐便连忙起身走来,其中一人正是陈大鹏。 陈大鹏神色凝重的说:“江姑娘,这宫里到底是怎么打算的?为什么要让定国取代江氏布庄啊?还接手皇商生意,他们定国人凭什么!这是我们禹国人的生计,怎么能被他们给要了去啊!” 陈大鹏的语气里充满了不满,那些定国人嚣张至极,要是真的取代了江氏布庄还指不定要怎么欺负百姓呢,江氏布庄的人都很好,经常施舍些吃的给那些没饭吃的乞丐,要是他们的皇商生意被抢走,布庄的生意必定一落千丈,有多少人要丢掉活计啊! 江吟之听着这话感到奇怪,不禁皱起了眉,“你听谁说的?” 虽然定国的确想要江氏布庄的生意,但是皇上并没有答应他们。 “外头都在传呢!那些酒楼茶楼都在谈论此事,说是宫里传出来的消息,他们不止是要在君朝城卖布,还要取代江氏布庄接下宫里的生意。依我多年打探消息的经验来看,消息是真真的!” 陈大鹏一本正经的跟江吟之解释着。 江吟之听完,不禁微眯起眼眸,眼底泛过一丝冷芒,是有人故意传出这样的消息。 不用说,肯定是定国人或者杜辛辰他们所为。 “现在百姓们都是什么反应?”江吟之好奇问道。 陈大鹏思索道:“其实,大多数人都是不满意定国来我们这儿做生意的,咱们又不图他们定国什么,何况定国那些人的嚣张蛮横劲,谁看了不讨厌。” “但也有小部分人,觉得定国的布品质更高,价钱却比江氏布庄便宜一半,觉得江氏布庄太黑心,定国更良心些,所以支持定国布匹生意取代江氏布庄。” 听到这里,江吟之冷哼一声:“品质更高,便宜一半,世上真有那么好的便宜可占吗。” 闻言,陈大鹏眼眸一亮,“江姑娘这是啥意思?他们的布不对劲是不是?” 说到这儿,陈大鹏顿时来劲了,“嘿!我就知道!我早就看出这帮孙子没安好心,要是真那么高的品质他们怎么可能不趁机大赚一笔,反倒那么低的价钱卖给我们,肯定有鬼!” 江吟之不禁笑出声,看了他一眼,抬步往大门内走去,“你当个乞丐真是屈才了。” 陈大鹏一喜,连忙跟着入内,“江姑娘,我还真猜中了是不是?” 江吟之并未直接回答,只是说:“此事事关重大,你要是不想掉脑袋就把嘴闭严实。” 陈大鹏立刻捂嘴,随即又小心翼翼的说道:“江姑娘放心,江姑娘要是有什么事情随便吩咐我们去做,绝对给您办好!” 江吟之瞧着这陈大鹏和罗金尺都是比较聪明机灵的人,不然也发展不起那么多的丐帮兄弟,有的事情交给他们去办,可能正合适。 “盯紧城内的风声动静,有任何消息都可以来报,这次干活的兄弟,事成之后都有赏赐。若后边还有需要你们办的事情,我会派人知会你的。” 闻言,陈大鹏立刻应下,“是!我这就亲自去盯着!” 对他们来说,江吟之这是桩大生意,不敢怠慢。 陈大鹏刚走一会,商会的伙计,布庄的伙计接连找上门来询问情况,江氏布庄现在也受到流言的影响,人心惶惶。 几十家布庄,养活的可不止是几百人,若是定国取代了他们的生意,那他们不知道有多少人失去生计,别说是普通伙计了,就是掌柜也是心慌慌的。 毕竟这可不是当初跟萧氏布庄斗法那样,能拼个输赢。 如今这全看皇上的一句话了! 能不慌吗。 江吟之告诉他们事情还没有盖棺定论,他们神情看似放心了些,但实际上内心还是非常不安。 一会,苏晔尘和桑恩回来了,还抱着两匹布,虽然用破布裹着,但是形状上看得出来。 “江姑娘,你回来了。” “你们这是?”江吟之不解。 桑恩关上了大门,苏晔尘拿着布匹走到厅内,放到桌上解开外面包裹着的破布,一边说:“这次定国的动静挺大的,我们也想力所能及的做点什么,所以想办法去之前购买了定国布匹的那些人手里买回来两匹布,路上我们就发现有些不对劲了。” 布匹展开。 两匹布颜色不同,折痕还很新,看起来是新布,还没有用过。 但是两匹布都有不同程度的折旧,体现在布匹的光泽度,以及颜色上的不均匀。 江吟之在江氏布庄也待了这么久,接触了这么多,也学到了些,一眼就看出这布匹的毛病了。 “这是还没用过的新布,怎么旧了?”江吟之凑上前去仔细确认。 苏晔尘不禁笑道:“我们还对比了好久才看出来,江姑娘竟一眼就看出来了,那说明这布的确有问题!” “这是从两家人家中收购来的,这匹布是装在箱子里,放在床底下,相对潮湿,看起来更旧一些。” “这匹布是放在柜子里,也有潮气,但是比另外一匹布要好些。” 闻言,江吟之眼眸一亮,“我知道是怎么回事了!” 她立刻拿起两匹布到院子里,分别放在了两个水盆里泡着,此刻落日的余晖正照耀在院子里,泡了一会之后,便可见盆里的水有了颜色。 “泡掉色了?”桑恩震惊。 江吟之不禁冷笑:“这些布匹的蚕丝是经过赤尾莲浸泡的,才能达到超高的品质,我还以为能做的天衣无缝呢,没想到用水泡一泡就能直接把赤尾莲药汁浸泡出来。” 桑恩听着,疑惑喃喃道:“赤尾莲?” 说完,又观察了两个盆里的水,惊道:“哎嘿,还真是,两匹布颜色不一样,但泡出来的都是青色,这就是赤尾莲的药汁?” 两匹布直接放在水盆里泡了一个时辰,再次取出来将布晾干时,光泽感已经大大减弱,且因为赤尾莲药汁的影响,让布匹掉色不均,看起来不止是旧,更显得低廉。 “他奶奶的,弄这糊弄人的鬼玩意,当我们都是傻子呢?”桑恩很是生气,骗钱也不是这么个骗法! 江吟之思索着冷笑:“难怪他们不敢卖太多,还如此心急的要取代江氏布庄的生意。” 也不知道杜辛辰知不知道这定国的布是这样的,是他慌不择路太草率了,还是被定国给阴了? 这一发现,倒是让她突然有了新的主意。 第八百二十八章 醉翁之意不在酒 此刻暮色已晚,光线渐暗,江吟之把布匹重新放到了干净的水盆里,走到药房里研究起了药材。 桑恩好奇的跟在后头问道:“江姑娘,这布还要继续泡吗?” 江吟之一边翻找柜中药材,一边说道;“这布匹泡在水里虽然能褪色变旧,但是需要耗费一个多时辰才能明显看出效果来,我能等,可其他人却不一定能等。” 闻言,桑恩所有所思的点点头,“明白了!” 江吟之正将药柜中的一些药材取出,打算单独试验试验。 就在这时,陈大鹏又来了,他进院子已经跟进自己家一样熟门熟路。 “江姑娘!江姑娘!那位陈羲让我给您带个话来。” 闻言,江吟之微微一惊,立刻放下了手中的东西,转头走了出去,“什么?” 陈大鹏递给她一张纸条,“他好像在跟踪什么人,写了个字条让我们兄弟给您捎过来,我怕底下人办事不牢靠,亲自跑来给您送个信。” 江吟之接过纸条,上面写着的是一个地址,一个客栈。 看完之后她没有迟疑,立刻动身离开了院子,走之前跟桑恩和苏晔尘交代了两句,便离开了院子,关上了大门。 江吟之走的匆忙,桑恩端着盆里的布看了看,又看了看江吟之挑选出的药材,随后看向了苏晔尘,询问道:“要不咱们试试?” 苏晔尘点点头,“那就试试。” - 江吟之来到了苍渊纸条上说的地址,进入了一家小客栈里,刚进客栈便见到站在二楼走廊的苍渊,她正要喊,苍渊却立刻朝她做了个嘘声的手势。 江吟之点点头,放轻了脚步声上了二楼,苍渊走上前来,直接牵起她便进了一个房间。 关上房门,他直接拉着她来到了墙壁处,示意她贴耳去听隔壁的声音。 江吟之贴上去听了听,隐隐听到有男子闲谈的声音。 “消息确定都放出去了。” “大人放心,消息全部放出去了,今天那江氏布庄已经急的跟热锅上的蚂蚁一样了。过不久,他们的生意必定要垮,到时候大人可就能取代他们,好好赚一赚这禹国的钱了!”对面男子态度十分殷切的拍着马屁。 声音很小,稍微有一点点杂音就听不见后头的谈话声了。 她不解的看向苍渊,“房间里的人是谁?” 苍渊低声道:“定国人中的一个,今日从宫里出来的,他一出来,我就跟着他到了这儿。” 闻言,江吟之微微有些惊讶,“定国人,从宫里出来的?他们不是都住在庆北阁吗,怎么能出来?你确定就他一个?” 苍渊点点头,“就他一个,反倒容易出宫。” 江吟之思索着,喃喃道:“也是,只要那位定国皇子还在,其他人都不重要。” “那你还打探到什么了?” 苍渊压低声音说道:“偷听了一会消息,这人似乎想卖药水。” “卖药水?”江吟之惊愕,“难道是赤尾莲的药水?” 苍渊点点头。 江吟之惊讶过后,不禁勾起唇角,冷冷一笑,“这定国的小心思弯弯绕的还不少呢,故意放出禹国已经答应定国布匹生意的消息,取代江氏布庄成为禹国皇商,散布流言让百姓谩骂江氏布庄做黑心生意。” “为的原来不是真的取代江氏布庄的生意,而是为了借机卖他们赤尾莲的药水。” “难怪,他们的布根本要不了多久就会露馅,他们若真取代了江氏布庄也做不了几天的生意就要垮,何必如此大费周章。竟原来是在为赤尾莲药水造势,好卖出个高价,捞一波就跑!” 想到这里的时候,江吟之已经能断定,定国这个计划,绝对不在杜辛辰的掌控内。 杜辛辰和祁凌霄以为他们说服了定国与他们合作,殊不知定国也有自己的小心思,大家都只是为了自己的利益,可不会真的有什么同盟。 苍渊听完之后,眸光深邃幽幽道:“既如此,那他此次出宫就是为了卖赤尾莲的药水,他正缺买家,我们就给他一个买家!” 江吟之勾唇一笑,与他相视一眼,“正有此意!” - 月朗星稀,漆黑如墨的夜空点缀着三两星辰,但月光却格外的明亮。 夜深,快要打烊的客栈里却来了一位客人。 白天惊气势十足的上了楼,敲了敲那定国人的房门。 吱呀一声,房门打开,只露出狭窄的一条缝隙,里头的男人打量着他,“谁?” “请问是定国使臣吗?在下江氏布庄的东家白天惊,此次是为布匹生意而来,想跟定国谈谈交易。” 白天惊一身魁梧比起那定国人气势丝毫不输,让那定国男人也警惕了几分。 好在他语气还算客气,对方打量了一下他这一身华贵的服饰,像是个富家老爷,才打开门将他请了进去。 坐下之后,白天惊开门见山说道:“定国想做布匹生意,大家完全可以公平竞争,我江氏布庄刚在君朝城扎根不容易,还望你们能高抬贵手,给我们布庄一条活路!” “我不知道你们到底想要什么,我也不知道我给不给得起你们的条件,但咱们可以坐下来谈一谈。” 荆荣闻言,心中得意,他正想着该怎么联络江氏布庄的人,江氏布庄自己就找上门来了,看来今日散布出去的那些传言,的确让他们慌了神。 荆荣也不废话,直言道:“我们想来禹国做生意,当然也是为了钱!” “只要你们给的钱多,我们当然可以不跟你们抢生意。但你们来的太晚了,我们已经跟你们的皇帝说好了,你们的布匹比不过我们,这生意就要给我们做。”荆荣洋洋得意。 白天惊眉头紧锁,“此事我知道,你们的布匹我也见过,品质的确不错,但是我怎么也想不通,价格怎么能比我们低那么多……” 看他这满面困惑的样子,荆荣更加得意,挑挑眉,压低声音说道:“其实这当中是有秘方的,你要想要我们也可以给你,但就看你出不出得起这个价钱了,毕竟可不止是你们江氏布庄想要。” 闻言,白天惊连忙说:“多少钱?只要我出得起!” 荆荣转了转眼珠,摸着下巴思索了一下,说:“十万两!” 趴在屋顶的江吟之听见这价,微微一惊,果然是穷乡僻壤来的,狮子大开口都不敢开太高。 她要是定国人,想靠着这赤尾莲药汁大赚一笔,那怎么也得喊个五十万两啊,他们又不是拿不出来。 看来定国人还是小看了他们江氏布庄的实力。 第八百二十九章 高价买下赤尾莲 白天惊听见这个价,有些犹豫,说:“十万两倒是能拿出来,但你们这秘方到底管不管用,我也不知道……” 听见这话,荆荣眼里泛过一道亮光。 十万两都能拿出来,这江氏布庄可真有钱啊! 皇子说这赤尾莲药汁卖个七八万两就不错了,要是他们实在没钱,给五万两也卖。 他开了个十万两,这冤大头竟然都拿的出来,要是这生意能成,他岂不是白白赚五万两进口袋?想到这里,他眼底乍起贪婪的光芒。 他连忙起身,将放在床上的东西连忙拿来,又打开房门喊来小二,“帮我打一盆清水来。” 过一会,小二将水打来,荆荣就随意从床帘上撕下来一块布,放到清水里,拿出了一个药瓶,“你瞧好了!” 他将药水倒入盆里,清水立刻变成了青色,如染料一般。 只泡了一会,荆荣就抓起了那块布拧干,再展开摊在桌上,那块破布明显有了很强的光泽感,顺滑了许多,看上去品质高了不少。 荆荣一脚踩在凳子上,凑上前去洋洋得意的说:“瞧见了,这就是我们的秘方!这药汁整个天底下只有我们定国才有!你们会做布,只要把这药汁的作用发挥到极致,布匹的品质能提升不少!” “我们可不是闹着玩的,凭这玩意,抢了你们江氏布庄的生意绰绰有余!十万两,我们把秘方和材料都给你,甚至可以长期合作!以后你们要多少,我们就提供多少,而且只提供给你们!到时候你们的布不光能在禹国卖,还能拿到其他国家去卖!” “想想,这十万两可不白花啊!” 听完之后,白天惊拿着那块布打量了一番,很是心动,“那我怎么能保证你们说话算话,能一直提供给我们。” “签契约啊!十万两,我们给你一百斤材料,但是要分批运给你们,这一百斤够你们用个几十年了!” 白天惊考虑了一下,点头应下,“好,十万两!钱我先给一万两,你们先给我一些秘方用用,起码要过了三日后比试那一关,确保你们不会抢我们的生意,我才能把余下的钱给你们!” 这个要求倒也合理,荆荣便答应了,“行,就这么定了!” 随后两人便当场拟了契约,双方签订,荆荣还在白天惊的要求下按了手印。 当场给了荆荣一万两的银票,而荆荣给了两瓶赤尾莲药汁给白天惊。 交易结束,两人皆是心满意足。 白天惊走后,荆荣得意洋洋的揣着钱躺到床上,想着即将落入口袋的五万两银子,幻想着离开定国,去个富庶的地方,买个大宅子,娶十几个妻妾,吃香的喝辣的,享不完的荣华。 殊不知,祸事快要降临。 交易结束了,屋顶上一直偷听的两人也悄然离开了客栈。 跟着白叔来到了布庄,进了后院房中,白叔才将两个药瓶递给了江吟之,“你看看,是这玩意吗。” 江吟之打开药瓶闻了闻,点头道:“是赤尾莲药汁!” 白叔点点头,“那就好!接下来该怎么做?” 江吟之看着证据充分,她勾起唇角,凑上前悄声说:“白叔,三日后,需要你……” …… 三日的时间,看似长,却也短,像是眨眼之间。 江吟之这两日几乎是忙的脚不沾地,宫里宫外来回跑,因为她还做了机关烟花要运入宫中,这公主生辰宴会也要办的体面,不仅仅是用来跟定国比试的地方,所以许多事情都要她亲自安排。 而定国那边倒也没有与她过多纠缠,现在他们一心都在长公主府,不管是白天还是晚上,不断有城中隐藏着的定国人去长公主府试探,甚至公然闯入。 自然也就避免不了与祁凌霄的那些力大无穷的怪物战斗,双方均有损伤。 苍渊因为担忧他的母妃,所以一直在长公主府外暗处盯着,以防定国人真的冲进长公主府把他母妃给带走。 有他看着,江吟之对祁姑姑那边暂时放心,便一心准备公主的生辰宴。 - 三日到。 公主生辰这日,宴会十分盛大。 因白日阳光过烈,十分炎热,因此宴会在最为宽阔的通天殿内举办。 宴席以扇形展开,围绕着中央的一个圆台,此刻殿内布置周全,威严而盛大。这次不仅仅是朝臣们参加宴会,后宫嫔妃们,以及朝臣家眷们,里里外外坐满了人,十分热闹。 小公主的宴席在皇上和皇后中央,位于整个大殿内最中央的位置,可见这位小公主在皇上心目中的分量。 江吟之今日换上了一身黑红相间的劲装,束起腰肢与手腕,干净利落,高高束起的头发簪着一支青簪,没有过多华贵的装饰,那精致的眉眼,满身清冽,举手投足却都透露着贵族气质,尤其是那略带英气的眉眼,英姿飒爽,令在场不少女眷都忍不住多看几眼。 通天殿内人已齐至,皇上才与皇后牵着小公主缓缓入殿。 今日皇后和公主的打扮都与以往不同,那薄如蝉翼的金纹纱,却丝毫不显低廉,反而带着清逸的温婉华贵感。 尤其是皇后身上那只火红的凤凰,翱于天际,底衣绣着大量的山水云纹,行走起来,就像是一只火凤凰翱于云层之中,活灵活现,令全场女眷都震撼无比。 “皇后那身衣服真好看,以前好像没见皇后娘娘穿过,是新做的吗?”一妃子与侧边嫔妃说道。 “看着跟公主的衣服是同样材质的,精致又贵气,这么薄的纱,却满身大绣,真是不可思议。” 这些娘娘们吃穿用度虽然都次于皇后,但是宫里的好东西她们都是见过的,这样的布料她们从未见过,也敢确定这是皇后娘娘第一次穿着。 加上今日与定国布匹的比试,不难猜出,这布料,应该是江氏布庄出的。 定国那些人看到之后却并不惊讶。 江吟之观察了一下乌盛和荆荣的神色,想来他们以为这些布料是用他们的赤尾莲药汁赶工出来的,才能有这么好的品质。 以乌盛那嚣张的性格,此刻却一言不发,想来的确是不会再争夺这布庄生意了,毕竟契约已签了,十万两足以让他闭嘴了。 “今日,江氏布庄的布料还与定国的布料有一场比试,谁输谁赢在场众人论断,宴会开始!”皇上也不废话,直接进入了正题。 他倒要看看,江吟之要怎么让这些嚣张的定国人输的心服口服,扬禹国威严。 第八百三十章 天丝金纹纱 宴会开始,一侧乐坊众人开始弹琴,乐声悠扬,婉转于这大殿之内。 紧接着便见舞姬鱼贯而入,随着悠扬琴声缓缓轻舞,众人看的津津有味,但是也有许多人期待着比试的布料衣裳,但看着这些舞姬的衣服,稍显普通了。 直到舞姬们齐聚于圆台中央,忽然顶部洒下来一束光芒,伴随着纷纷扬扬的细小雨雾,朦朦胧胧的光芒之中,舞姬齐齐一扬水袖,中央出现一抹俏丽的身影。 一袭白色长裙,绣着鲜艳红极的牡丹,脚若踏浮云,身姿若飞燕,盈盈一舞,美艳华贵,令人移不开视线。 “来了来了,这衣服跟皇后穿着的是同样的材质?看起来真美啊!”嫔妃们小声讨论了起来。 “是啊,不知道这次宫里还有没有其他份额,我也好想要!” 舞姬又齐聚于中央,扬起水袖,只见顶梁上猛地垂下一条鹅黄绸带,随即一抹飘逸的身影从天而降,令在场之人皆是震惊,纷纷惊呼。 白雪红梅,布料本身绣着的金丝在光芒下泛起熠熠光辉,十分夺目,那薄薄的纱飘于空中,飘逸出尘,又带着几分寒冬傲梅的清冽傲气。 一个接着一个出场,犹如花中仙子一般,被拥簇于中央,每个人身上的布料虽是相同材质,但是每一件衣裳的金纹都绣着不同的纹路,看似相同但却别有洞天,每个人穿着衣服气质全然不同,各有美艳之处,一时竟让人分辨不出哪个更美。 但要说真正的华贵,还是皇后身上那件。 这些舞姬身上的衣服虽美,但比起皇后那件稍显逊色。 但在这大殿中央献舞,已是足够。 皇帝看了一眼定国的那些人,见定国皇子乌盛都看的目不转睛,也不知道是在看衣服还是在看人,总之是看的津津有味,完全移不开视线。 皇帝唇边不禁露出一抹满意的微笑,心中畅快。 “这么短的时间里,能做出这么几件,江吟之功不可没!”皇帝端起酒杯小声说着。 皇后笑了笑,“是啊,她把这身衣服给臣妾看的时候,臣妾还很惊讶呢,这样的大范围绣花,可不是朝夕就能做得出来的。” 皇上又看了看皇后身上的衣裳,笑着点点头道:“还是皇后身上这件最好看!等回头朕一定要重重赏赐江吟之!” 祁沁心怔怔看着,忽然站起身来给父皇展示她的新衣服,“父皇,我的衣服也是吟之姐姐做的,你看不好看吗?” 皇上宠溺的拍了拍公主的头,“好看,沁心的最好看。” 闲谈间,歌舞结束,舞姬们纷纷退场。 众人回过神来还有些意犹未尽。 一旁的丽妃忍不住开口:“皇上,娘娘,这些衣服都是江氏布庄新做的吗?不知何时能开始售卖啊?臣妾……臣妾也想要。” 其余嫔妃不敢开口,也就这丽妃胆子大些,人也机灵。 她这话便是无比认可了江氏布庄的布,让那些定国人自己比较比较,到底谁的布更好。 皇上心情极好,转头询问皇后:“皇后你看,方才那几件衣裳你喜欢吗?喜欢的你就留着,其他的就赏给她们。” 皇后温婉大气,笑了笑,对丽妃说:“本宫已经有了,方才那几件,丽妃喜欢哪件,就赏给你。” 一听到这儿,其他嫔妃也忍不住了,“娘娘娘娘,臣妾也想要。” 所有人都想要,可没有那么多,皇后有些为难不知该赏给谁了,便喊了江吟之:“国医,此次江氏布庄的比试是你安排的,你给大家介绍一下。” 江吟之点点头,起身上前,整个宴会上十分安静,众多女眷都聚精会神的听着江吟之接下来的话。 “这是江氏布庄新做的布匹,名为天丝金纹纱,薄如蝉翼,金纹绣花各不相同,十分考验绣娘的手艺,尤其是大面积绣花,完整的一副绣下来耗费精力与时间。 且手上的力道要松弛有度,丝毫偏差便可能毁了整块布,尤其是绣花时一根线抽丝,绣花就全毁了,能做出今日呈上殿内的几件衣服,精致完美,非常不容易!” 大家听到这里时纷纷吃惊,天丝金纹纱,还没听过这个名字,似乎只有江氏布庄才有。 江吟之又继续说:“目前咱们会这手艺的绣娘不多,所以暂时还无法大量供应市场。但是我们会尽快做出一批送入宫中,尽量让后宫娘娘们每人一件。” 闻言,众位娘娘们惊喜不已,连忙追问:“真的吗?真的能每人一件!” 要知道这后宫嫔妃可不少。 江吟之点点头,“能的,但是需要些时间,一批一批的做。” “待宴会结束后,大家可以找我说一下个人喜好,花色和图案,我会登记下来,回头做好了给各位娘娘送去。” 听到这里,大家都高兴极了,喜悦笑声不断,气氛十分和谐欢快。 皇上脸上带着笑容,语气故作严厉道:“急什么,定国的布不是还没展示吗?看看他们的布匹如何再说,说不准你们待会又不喜欢江氏布庄的布了呢。” 大家听得出来皇上这话中之意,纷纷安静了下来,等待着定国的展示。 乌盛虽然有些憋屈,但是想到赤尾莲卖了五万两银子,也够了,这定国遍地无人要的野草能卖这个价,可是赚翻了,他们这次来禹国也不算亏! 至于这比试,输了就输了,丢点脸而已。 想到这儿,仰头大饮一口闷酒。 弦乐再次响起,五名穿着艳丽服饰的舞姬走到圆台,跳起了定国的舞。 这五名舞姬也是定国人,看起来也是这两日安排入宫的,一身艳丽的服饰,婀娜身姿跳起舞来身上银饰发出清脆声响,也别有一番味道。 有人看舞蹈,有人看舞姬,也有人在看她们身上的衣服。 看起来布匹品质的确不错,虽然风格不同,但也为她们的舞增添了几分贵气。 原本一切如常,众人也都饶有兴趣的看着。 直到大殿顶部又投下来一束光,淡淡的雨雾自上而下洒开,在光芒之中如繁星点点般,美人舞在其中,那是一副绝美之景。 定国人大声喝彩,连连鼓掌。 然而,只是片刻,忽然一舞姬身上滴落一滴青色的水在地面上,吸引了一些人的注意。 “那是什么?”有人好奇的询问身旁的人。 “什么?” 于是便见到那些舞姬跳舞时,身上会洒下来水滴,这殿内顶端有雨雾洒下来,落在人身上久了会凝聚起水滴落下,这是正常的。 但为何那落到地上的水滴,是青色啊? 第八百三十一章 揭穿真相 洒下来的水滴越来越多了,很多人都注意到了,那些青色的水滴落在地上格外的显眼。 一直在鼓掌喝彩的定国人也发现了这一点,纷纷交头接耳低声讨论,同样感到困惑,但乌盛却察觉了不对,拉着荆荣看那些洒在地上的青色水滴,“那是什么!” 荆荣也是一脸懵,“我……我也不知道啊。” 落下的青色水滴越来越多,众人都在好奇那些水滴是怎么来的,为什么是青色的,甚至询问起江吟之这屋顶的水是不是有什么问题,担心有人借机投毒,只能立刻询问江吟之这水是否安全。 江吟之淡然一笑,“放心,这水无毒。” 虽然的确是加入了些药粉的,但是对人体绝对是无害的。 大家的注意力都在那些水滴上,几个定国的舞姬十分尴尬的继续跳着舞,直到有人惊呼了一声,“天呐,她们的衣服!” 一声惊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 只见她们的衣服被水雾打湿后,大片大片的颜色晕染开了,就像是突然被别的颜色给染色了一般,大片大片的晕染,可大片晕染开的正是她们自己衣服的颜色,深深浅浅,令人震惊。 几名舞姬惊讶的看着自己的衣服,以为是这上头撒下来的水雾有问题,连忙伸手去擦身上的水,然而这么一擦,却是直接把衣服的颜色给擦下来了,大片的红色就染在手心上。 “这什么鬼东西!”舞姬被吓着了,惊呼连连。 都以为这是下毒了,这水有问题,几名舞姬被吓得跌倒在地,纷纷想要脱掉衣服,怕是被什么剧毒给腐蚀了,落到皮肤上就糟糕了。 于是越慌越乱,最后几名舞姬满身都是乱七八糟的颜色,混乱且无比的狼狈。 定国人猛地起身,乌盛大喝一声:“是何人下毒!胆大包天!” 这话顿时让整个殿内慌乱了起来,大臣们过于紧张甚至喊来了侍卫护驾,但是皇上威严坐于龙椅之上不为所动,淡淡一拂手,“都退下!” 随后看向了江吟之,江吟之接收到皇上的眼神,起身走到了大殿内,以清冽而坚定的声音说道:“诸位稍安勿躁。” 她走到几名舞姬身边,站到了水雾之中,伸手接了点水珠,说:“这就是普通的水,没有毒,大家不必惊慌,没有刺客。” 她是禹国国医,她都这样说了,大殿内的惊慌顿时烟消云散,立刻稳定了下来。 乌盛恼怒指着她,“你说没毒就没毒?没毒的话我们的舞姬怎么会变成这样!” 江吟之淡然一笑,“定国皇子不信我的话是吗?那我先给你证明一下,免得污蔑是我们禹国派人暗害于你们。” 她走到桌前拿了一个酒杯,先将杯口朝下,给乌盛看了看杯中没有水。 随后将酒杯放到了水雾中央,因为为了跳舞的效果,这水雾虽然很细,但是范围很大,很密。 等了一会,便盛了满满一小杯,她端起来又给乌盛看了看,直接端起酒杯一饮而尽。 再次杯口朝下,给乌盛看看空杯。 “有毒的话,我也不敢喝啊。定国皇子这还不信吗?水就是普通的水而已。” 乌盛眉头紧锁,江吟之此举的确没有什么异常,但是为什么这些舞姬身上的衣服会变成这样? 他正思索着,江吟之便蹲下身来摸了摸舞姬身上的衣服,起身帮他解释了:“这是你们布匹的问题!” 乌盛脸色难看,“你胡说八道什么!” 江吟之双手背在身后缓缓走到圆台中央,缓缓开口:“我是不是在胡说,大家有目共睹。” “诸位请看这几位舞姬的衣服,大量褪色,且情况严重,是因为他们的布匹根本就没有说的那么高的品质,一切都是假象!” “而且大家看到的这些掉下来的颜色,都是有毒的!但这些毒并不来自于水雾,而是布匹本身!” 此话一出,满堂哗然。 “什么?布匹有毒?” 众人震惊万分。 定国人更是脸色难看至极,荆荣脸色都白了,震惊江吟之怎么会知道这个? 乌盛脸色铁青,气愤怒斥:“你满口胡言!我不否认这批次的布可能有问题,但也可能是被人往里加了什么毒才会这样,我们的布本身是没有任何问题的!” 这个时候乌盛心里已经有些慌乱了,他希望江吟之只是故意污蔑,并不知道当中真相。 但是江吟之却轻笑一声说:“是,布是蚕丝或棉花做出来的,本身当然是没有任何问题。有问题的,不就是你们往布里加毒吗?” 江吟之唇边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容看着乌盛。 周围人听见这话感到无比的困惑。 “你!一派胡言!血口喷人!”乌盛暗暗握紧了拳头,心里已经慌得不行。 皇上看着这一幕,面色微沉,开口道:“国医,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布匹有毒又是怎么回事?解释清楚,不可随意攀诬!” 江吟之恭敬点头,“是!” 于是她立刻吩咐人去打了一盆清水来,脱下了一名舞姬的外褂,放进了清水之中,水一泡洗,整盆水顷刻变了色,渗出了大量青色,江吟之把衣服拧干展开,“诸位请看,这件衣服还有原先那么高的品质吗?” 大家这才注意到问题所在,不止是掉色变得颜色不均,光泽也大大减弱,看上去很旧。 “这是同一件衣服吗?简直不可思议!” 有人惊道:“这布是因为加了毒,品质看起来才那么高吗?” 江吟之点头答道:“没错!定国有一种植物叫做赤尾莲,赤尾莲的汁液能让毛发和丝织物变得十分顺滑,且充满光泽,其实若只有这个作用的话,拿来日常所用也是好的。但是这赤尾莲的药汁,带毒。” “曾有人用赤尾莲的药汁洗头发,造成头发大范围掉光变成光头的。所以定国人自己都根本不用这赤尾莲,生长天地路边还会被人用锄头给锄掉。” “也只有一些荒郊野岭才会有赤尾莲,对定国人来说,此物一文不值!而他们,却用赤尾莲侵染布匹,伪装成品质极高的布匹高价卖给我们,甚至还想要跟我们禹国百姓争夺布匹生意。” 她缓缓道来,众人听明白此事后皆是又惊又怒。 “什么?这布竟然是拿毒浸泡的?” 乌盛听完之后猛地胸口一阵窒息,像是被人扼住了心脏一般难以呼吸。 为什么江吟之会知道这些!如今再看这个女人,那笑靥如花的模样竟如毒蛇般让人感到害怕! 他紧张的咽了咽口水,仍旧抵死不认,愤怒道:“胡说八道!定国根本没有赤尾莲,不过都是你空口污蔑罢了!你难道还去过定国不成?!” 定国偏远,到处都是沙岩峭壁,非常难走不说,荒凉的沙漠每年都要困死很多人在里面,因为找不到方向,所以鲜少有人能进入他们定国,江吟之这个年纪,绝对不可能去过定国! 第八百三十二章 见了棺材再落泪! 比起情急恼怒的定国皇子,江吟之气定神闲的拿出了一个药瓶,“是吗?定国没有赤尾莲,那这赤尾莲药汁又是谁给的呢……” 看到药瓶的那一刻,乌盛彻底变了脸色,他猛地转过头看向荆荣,眼神询问怎么回事!那些装着赤尾莲药汁的药瓶怎么会在江吟之手里。 荆荣也紧张的手心出汗了,面对乌盛那盛怒的眼神质问,荆荣立即起身,反驳道:“你拿个药瓶就说是赤尾莲药汁,你见过赤尾莲吗你!” 江吟之不急不缓,应对如流:“虽然我没去过定国,但是我在我父亲的手札中见过赤尾莲,也知道赤尾莲的药汁带着甘草气,味极苦,带着微量毒素,少量接触不会中毒,但若是长期接触,轻则致使落发,起红疹,皮肤溃烂。重则,伤及血液经脉,损五脏六腑,最终瘫痪或者早亡。” 这赤尾莲是定国人与生俱来就不会去用的东西,是民俗祖祖辈辈流传下来的,所以也没人真的去大量且长期使用赤尾莲,江吟之这使用赤尾莲的后果大多是推测出来的。 但这玩意有毒,对人始终有害,后果也不会比这好到哪里去。 只是这样一说出口,整个殿内的人都是脸色大变,面面相觑。 有角落里坐着的女眷闻言脸色煞白,小声道:“我那日还凑热闹让人买了两匹布回来呢,我还碰过,天呐,我回去就赶紧扔了!” “定国人简直太过分,口口声声说是想来做生意,把自己的布吹的天花乱坠,实际上是想害死我们!” “简直卑鄙无耻!” 江吟之是国医,无人怀疑她此话有假,就连乌盛和荆荣都被江吟之这言之凿凿的话也惊住了,这女人真的是禹国人吗?为什么比他们还要了解赤尾莲? “你信口胡诌!我是定国皇子,我怎么从未听说过赤尾莲这东西!你怕我们抢江氏布庄的生意,故意污蔑我们!”乌盛恼怒大呵。 江吟之冷声一笑,说:“是没听说过,还是死鸭子嘴硬啊?” “既如此,那就让你们见了棺材再落泪。” 话落,她转身看向门口处,给门口处的小太监使了个眼色。 小太监点了点头,随即立刻跑出大殿外。 很快,一个魁梧的身影被带入了大殿内,来人比起定国人的身形不相上下,给人一种极强的压迫感。 看到对方时,荆荣脸色陡然惨白。 乌盛看了一眼荆荣的脸色,心里也有些不好的预感。 “草民是江氏布庄的东家白天惊,参见皇上!”白天惊上前行礼。 话一出口,殿内众人皆是惊讶,江氏布庄的东家竟然到这通天殿内来了。 皇帝闻言,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看来这次江吟之准备的很充分,“平身。” “白老板,你把情况说一说。”江吟之客气说道。 白天惊点点头,随即从怀中取出了一张纸展开,举了起来,“这是定国与我签订的契约,将一百斤的赤尾莲以十万两的价格卖给我!” 四周传出惊呼! 皇帝也是瞳孔一紧,赤尾莲以十万两银子卖给了江氏布庄? 荆荣直接被吓得声音都颤抖了起来:“胡说!你胡说!” 乌盛听完瞪大了眼睛,不可思议的看着荆荣,十万两卖的?他跟他报的是五万两! 狗日的,他竟然想私吞整整五万两! 杜公公上前来取走了契约,呈到了皇上面前。 皇上看了之后,脸色铁青。 白天惊继续说道:“启禀皇上,这几日城中皆是定国取代我们江氏布庄生意的消息,十几家铺子上上下下的人都惶恐不安,我是东家,自然要担起这么多人的生计,所以一直在想办法。” “即便当日已经询问过国医大人宫内的消息,但是内心仍是不安,外头传言太猛了,甚至不少百姓认定我们布庄做黑心生意,开始到布庄铺子里找麻烦。” “那天晚上,使臣约我在客栈见面,我便去了,想着若能与他们谈判谈判也好。所以当使臣提出可以把赤尾莲药汁卖给我的时候,我就果断答应了。当时我还不知道这赤尾莲药汁有毒,所以直接签了这契约,我是后来问了国医大人才知道这东西是万不能用在布匹上的!” 说完之后,乌盛脸色铁青,怒斥道:“我何时约过你见面!你们是联手陷害我!这几日我可一直在宫里,都没出去过!” 白天惊抬起头望去,扫视了一圈随即目光落到了荆荣身上,立刻抬手指着他说:“那天晚上跟我见面的人是他,我是跟他签的契约,这契约上有他的签字画押,绝不会有假!” 那一瞬,荆荣眼神里充满了慌乱,根本没有经历过这种场面,想辩解都不知道该怎么开口。 皇上看了看契约上的内容,低沉的嗓音带着一丝深不可测:“恩,十万两,卖一百斤赤尾莲给江氏布庄,江氏布庄先交一万两定金,确保定国不与江氏布庄争抢布匹生意,再一次交清余下九万两。” “这契约是以出售方的口吻书写的,定国皇子,你跟朕说你需要派个手下带几个舞姬和裁缝进宫,朕准了。却没想到,是派人出去悄悄高价出售赤尾莲啊?” 话到这里时,皇帝语气中已经暗藏了一些锋芒和杀意。 乌盛脸色大变,心头愤怒咒骂荆荣这个蠢货,他竟然跟人签订契约,还签了这样的契约,被人阴了一把! 他恼怒之下直接一巴掌朝荆荣扇了过去,又是一脚踹在荆荣胸口,将他整个人踹飞出去,撞到了圆台中央。 “到底是谁指使你陷害我的!我根本就不知道什么赤尾莲,你到底做了什么手脚!还敢私底下卖出十万两高价!”乌盛满面怒意,粗犷浑厚的声音厉声质问荆荣。 荆荣吃痛的捂着胸口,惊慌抬头想要解释,“我……” 然而乌盛怎么敢让他说话,万一他说出来是他指使的怎么办?他今日还能出得了这禹国皇宫吗! 荆荣根本话还没说出口,乌盛大步上前猛地抓起了他的衣领,将他狠狠的砸在地上,一拳朝荆荣面门击去,荆荣反应快偏了一下脑袋躲开了,那一拳砸在他耳边的地面上,轰隆一声巨响。 一切都发生在瞬息之间,殿内之人都被乌盛这突如其来的动作给吓了一跳。 江吟之眉心一跳,猛地意识到乌盛这是想把所有的事情推到荆荣一个人身上,这样的话,荆荣眼下必死,他才能安全! 她迅速上前一把用力拉开乌盛,语气凌厉道:“定国皇子这是想杀人灭口吗!这儿是禹国皇宫,容不得你放肆!” 第八百三十三章 那人是谁? 定国皇子恼羞成怒,毫不客气的直接一把将江吟之推开,“我教训我自己的奴才,不关你事!滚开!” 江吟之抬手抵挡,阻拦他靠近荆荣,荆荣连忙从地上爬起来躲到了一旁。 乌盛恼怒万分,握了握手腕,摆出了战斗的架势,“国医是想跟我比划比划?你们禹国无人到这个地步了吗?派一个女人?” 乌盛语气充满嘲讽和挑衅。 皇帝听见这话面上浮现一丝怒意。 江吟之冷冷一笑,微扬下巴,睥睨的眼神看着他,轻蔑道:“你还不配让我跟你打,更不配让禹国高手与你打,你若能打得过我的随从再说!” 说罢,她直接后退了两步。 乌盛还没反应过来,后边宴席中便有一个黑影纵身飞来,朝着乌盛便是一脚,乌盛急忙抬起手臂抵挡,却也被对方的力量逼退好几步,才稳住了身体。 乌盛定睛一看,来人一身金纹玄衣,护卫打扮,但是浑身气势逼人,给人极强的压迫感,实力应是不弱! 乌盛握紧了拳头,大喝一声,立刻朝着对方攻去。 两个身影立刻缠斗在一起,拳拳到肉,凌厉万分。 皇上看着那人,不禁侧过头朝杜公公说:“那好像是之前东鸣国使臣的随从?他们不是离开禹国了吗?” 一旁的杜公公也看了看,答道:“看着的确是东鸣国使臣的随从,此人今日是跟着国医大人进宫来的,皇上要不要传国医大人来问问。” 皇上点了点头。 江吟之正退到圆台外看着台上二人打斗,苍渊有意隐藏了实力,与乌盛打斗看起来不相上下,但实则他应付的很轻松,而乌盛体型健硕难免速度不如苍渊快,所以在面对苍渊这样的速度时,难免有些应付不过来。 就在这时,杜公公走到了她身边,低声说:“江大人,这边请。” 江吟之顿时就明白了,跟着杜公公来到了皇上旁边。 “皇上。” 皇上看目不转睛的看着台下的战斗,低声询问她:“那人是谁?” 江吟之知道皇上这么问就是认出来了,也就没隐瞒,毕竟苍渊的确是作为东鸣国使臣随从来的君朝城,而他暂时也不会离开,要继续用陈羲的身份,就瞒不住的,迟早皇上都会得知。 避免今后被人利用此事引起麻烦,倒不如先跟皇上交代清楚,而今日是个很好的时机。 只要皇上准了,那今后苍渊就可以名正言顺待在君朝城,没有人能赶他走。 “回禀皇上,他是之前跟着东鸣国使臣杜辛辰来的随从,虽然是使臣的随从,但曾经也是我的护卫。对外使臣已死,臣便将他留在我身边了,他武功高强,武功路数比较多,江湖上各门各派的武功他都有涉猎,今日安排他来对付这定国人,绝对没有任何问题!” 闻言,皇帝若有所思的点点头,“既然是你有意安排的,那今日可不能让朕失望!打败一个人不算什么,最好是能打败所有的定国人!好好的挫挫他们的锐气!” 江吟之勾起唇角,“皇上放心,我之所以带他进来,就是希望他能一个人搞定所有人!” 对定国人来说,苍渊只是一个小小的护卫,若是这个护卫能撂倒他们定国所有人,他们还敢一副天下无敌的嚣张态度吗?就是要狠狠的打败他们,打到他们无话可说! 这是在场每一个禹国人都想做的,更是皇上心里想做的。 听到这里,皇上点点头,“下去,朕等着看结果!今日事若办好了,朕有赏!” 到目前为止,江吟之这差事办的还算漂亮。 江吟之走了下去,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在圆台上对战的两个身影上,江吟之目光落到了旁边鬼鬼祟祟想溜走的荆荣身上,她走上前直接便抓住了荆荣的衣领。 荆荣吓得脸色惨白,他没有想到江吟之竟然会直接跟江氏布庄的东家联络,更没想到在今日直接把他给带到大殿上来了,越想越觉得是个圈套,不然那白天惊为什么偏偏写个对他不利的契约。 “别以为我不知道你那点小算盘,你以为这禹国皇宫是那么好进的吗?任你来去?你出了这通天殿也走不出皇宫大门,我劝你待会把事情一五一十的交代清楚,我或许可以保你性命。” 闻言,荆荣脸色难看,皱眉思量着。 “这意味着我要背叛定国!”荆荣仍是下不了决心。 江吟之冷哼一声,“你方才看见乌盛对你的杀心了,你背着他想吞五万两银子,他就容不下你了。别说你今日还给他惹来这么大的祸事,你们这群人能不能出得去这皇宫都难说呢,还在想背不背叛?” 她意味深长的笑着,拍了拍荆荣的肩膀,“我劝你,先保命。” 闻言,荆荣也只能咬咬牙,“好,我都说!但你说好,要保我性命!我要安全离开禹国!” “没问题!” 于是江吟之抬头朝皇上那边看了一眼,皇上点了点头。 随即便派了两个侍卫将荆荣给押住了。 此刻圆台上,苍渊已经掌控局势,乌盛在最后一击下被逼退,无力跪地,已经力竭。 他抬头看着那个黑衣男子,心头气愤不已,“你根本不可能只是个随从护卫!” 苍渊语气冰冷毫无温度:“我是什么有什么关系?反正你又打不过。” 一句话让乌盛气得快要爆炸,他堂堂定国皇子,武力也是数一数二的,竟然败于眼前这一个小小护卫! “认输吗?还是继续?”苍渊缓缓抬起手臂,双手紧握成拳,随时准备下一场战斗,浑身气势凌厉,让人倍感压迫。 众目睽睽之下,乌盛只觉得无比丢脸。 而周围的确不少人开始谈笑起来,小声议论着这定国的实力着实不怎么样。 “看着人高马大的,怎么这么不经打,之前还在城中那么嚣张,看来也就靠着这块头壮壮气势了。” “可不是吗,连一个小小护卫都打不过,我们禹国的高手还没出呢。” “不过这护卫实力也的确不错啊,仪表堂堂,身材匀称却很有力量,除了脸稍微冷了点,看着倒是个能当女婿的料子,若好好培养,将来必是一员大将!” 尉迟陵一边喝酒一边赞赏的看着圆台中央那抹身影。 旁边几位大人听了纷纷大笑:“尉迟公莫不是看上这护卫,想招来做女婿?” 尉迟陵笑了笑,淡淡的说:“再看看,选女婿可是大事,马虎不得。” 第八百三十四章 为何来禹国? 乌盛败下阵来,于是恼羞成怒让自己的手下上。 一个接着一个定国人上前与苍渊过招,但几乎无人能打败他,甚至无法撼动他分毫。 江吟之看着乌盛那满面怒气的样子,若不是这儿是禹国皇宫,他怕是恨不得让所有人一起上了。 圆台上战斗激烈,但也结束的一次比一次快,所有人都面露笑意,看着定国还不屈不挠的出丑。 毕竟是通天殿内,苍渊也不敢将人打死,那些人倒下之后还要继续挑战,一副不死不休的样子。 沁心公主都看的疲累了,拉着皇上的衣袖说:“父皇,我不想看他们打架了。” 皇上便开口了:“定国皇子,打不过就打不过,不要勉强。再战三百回合,也是打不过的。都住手!” 来来回回打了十几个回合,很多人的确已经没力气了。 苍渊也立刻回到了自己的座位上。 皇上说道:“大家今日算是看了一场精彩的比试,既然胜负已定,就回到赤尾莲一事上来。” 皇上的话拉回了大家的思绪,通天殿内一片寂静,都静静听着。 乌盛紧锁着眉头,快速思考着该怎么应对。 皇上威严的声音再次响起:“赤尾莲高价卖于江氏布庄也就罢了,但此物乃是毒物,若真用于布匹制作,长期给百姓穿着,后果难以想象!” “定国此举,可谓是小人行径!” 皇上语气中带着一丝怒意。 乌盛连忙开口:“此事跟我定国无关啊,都是这个荆荣,他与人勾结陷害于我!我根本不知道什么是赤尾莲!一切都是他做的,跟我们定国毫无关系!” 然而他的话一出口,不少人都是一副鄙夷眼神,谁会信他这话,荆荣也是定国的人,是定国皇子的属下,荆荣做什么,难道他这个当主子毫无察觉吗? 何况此刻荆荣并不会认下这桩罪名,荆荣立刻上前道:“皇子,这话可不能这么说!让我出宫去卖赤尾莲是你吩咐的啊!你说的卖七八万两就可以了,如果他们没钱的话,五万两也卖。我卖了十万两,才跟你说五万两的,虽然我是想私吞一些,但是你不能把罪责推到我一个人身上!” “你自己跟我说的,我们即便拿下布庄的生意也做不久,因为我们的布匹是靠赤尾莲药汁浸泡的,多次清洗后就会旧的很快,就露馅了!真接了这生意是要亏本的,所以不如借着谣言去敲一笔大的,咱们拿了钱就跑!” 众人听着荆荣这话,皆是震惊又愤怒。 皇帝更是脸色阴沉极了,怒道:“尔等竟拿这样的东西来戏耍朕!真当我们禹国还怕了你们定国吗!” “来人,把定国一干人等全部拿下!” 乌盛见状,气得要去掐死荆荣,荆荣看着苗头就赶紧溜了。 大量侍卫冲进大殿,将定国等人拿下,乌盛自然是不甘愿被拿下的,挣扎了一番,但跟苍渊打斗已经耗损太多体力,并没有挣扎太久就被押住了。 全部押入了大牢。 是在所有人都带出大殿的时候,江吟之无意看了一眼,似是看到有个穿着官服的身影跟着一起出了殿,但她并没有多想,想来是押定国人去大牢的大臣。 定国的人全部被带走了,但荆荣是被杜公公单独带走的。 宴会继续,余下的节目都是皇后安排好的,所以宴会又恢复了正常秩序。 只是大家对于定国这次的事情仍有议论。 “今日这一出还真是精彩啊,事情发生也不过才三日,国医竟然能有如此充分的准备。” “是啊,怎么看都觉得今日这一出不简单啊。” “这定国为什么突然要来我们禹国赚这么一笔钱呢?要回长公主,是不是也是他们的策略?他们的目的究竟是什么?” 不少人已经无心宴会歌舞,江吟之亦是如此。 赏过歌舞,吃过糕点,时辰差不多了,宴会便也结束了。 公主坐不住,早早的就拉着宫女太监去花园里玩了。 宴会结束时,已经是下午了。 不出意外的,江吟之被叫到了御书房。 来到御书房时,见到荆荣也在这儿。 刚行完礼,祁暮年也来了,两人相视一眼,江吟之给了他一个安心的眼神,示意今日任务已经圆满完成。 今日祁凌霄和祁暮年两人都不在宫中,并没有来参加宴会,因为他们各自都有皇上安排的任务。 “父皇!”祁暮年先上前行礼。 皇上点点头,问道:“长公主府情况如何?” 祁暮年答道:“长公主府现在一切安好,姑姑也一切安好,定国的人的确想闯进长公主府去,但与二哥的骁龙卫厮杀了一番,没能得手。” “那你的任务可有进展?”皇上问道。 祁暮年恭敬答道:“玄武军已经兵分几路接近君朝城,还在路上。我在城中派人盯着那些上长公主府动手的定国人,暗中摸清了他们在城中的藏身之处,如今已经抓捕三十多人!但不敢保证城中没有其他定国人了,还需要些时间逐一排查。” 听到这话时,皇上面色愠怒,狠狠一拍桌子,“定国竟然还有这么多人暗藏在君朝城内!竟然这么久都没人发现他们!真是岂有此理!” “父皇息怒,我们的人还在排查中,相信一定能早日肃清这一批定国人!” 祁暮年安抚了一下,皇帝这才冷静了些,祁暮年这差事也办的不错,算是安慰。 这时,皇帝的眼神落到了荆荣身上,荆荣被一个眼神吓得立刻跪在地上,连忙说:“我说我说,我知道的全部都交代!” “春雨客栈,飘香阁,兰琴坊,都藏着我们的人。” 说完,又连忙说:“但我不敢保证只有这些地方,毕竟人是活的,他们要是自己跑去其他地方潇洒了,这也怪不了我不是。” 祁暮年立刻将这几个地方记了下来,朝皇帝说:“父皇,儿臣这就带人去搜查!” 说完他就要走,皇帝却立刻叫住了他,“慢着,急什么,这种小事交给底下的人去办就好。” 祁暮年便留了下来。 皇帝缓缓起身,给了杜公公一个眼神,杜公公立刻便退出御书房,将门口所有的侍卫以及太监都遣走了,自己一人守在御书房门外。 皇帝走到了荆荣面前,质问道:“你们这次,为何来禹国?是跟禹国什么人勾结?” 话一出口,荆荣的脸色陡然一变,“这……” 事关重大,他的确不太敢说。 江吟之立刻开口:“你要是老实交代,才有活路!别耽误皇上的时间,赶紧交代!你不交代我们也能查的出来,但要是我们自己查出来,你的小命可就没人保了!” 皇上也很清楚,提审大牢里的那些禹国人,不一定能问出什么。 但这个荆荣,定国必杀他无疑,他想活的话只能投靠禹国,而投靠的首要条件,便是出卖定国所有的机密! 第八百三十五章 交出骁龙卫兵符 荆荣颤抖着声音回答说:“是一个叫傅勇的来定国联络上我们皇上的,至于他是谁我不清楚,详细的只有我们皇上才知道,就连乌盛也是不知道内情的,我们只是奉命行事而已。” 闻言,皇帝霎时脸色一变。 祁暮年和江吟之也是一怔,傅勇这个名字江吟之有印象,他是祁凌霄身边的人。 想必皇上对于此人更加知根知底,所以脸色才一下子如此难看。 “那你知道什么?”皇上又问。 荆荣老老实实的回答说:“我们接到的任务,只是分批次进城,打响我们布匹的名气,然后借此进宫跟禹国谈条件。傅勇那边是希望我们把长公主要走,把江氏布庄的生意抢过来。但是我们皇帝吩咐的是,长公主和江氏布庄都不重要,主要就是卖赤尾莲。” “傅勇他们不知道,我们的布并没有那么好,虽然价格低廉,看似品质极高,但是这赤尾莲的作用并没有那么强,不能一直维持下去,而且赤尾莲有毒,长期使用会出麻烦的。所以我们没底气抢布匹生意,傅勇那边说的,只要我们按照他们说的做,就给十万两银子。” “眼下我们皇上应该已经收到钱了,拿了钱,我们就直接离开禹国。” 听完之后,江吟之心中微惊,果然即便是杜辛辰,也被定国给阴了。 他们还真以为定国的布匹有多厉害,足以抢下江氏布庄的生意,再借此带走长公主,让她一下子失去江氏布庄这个来钱的大生意,又失去长公主这个皇族大靠山。 可惜,最后他们一样也没能成功。 皇帝脸色阴沉满面怒意,震怒下令:“来人,去把祁凌霄给朕找来!” 祁凌霄此刻还在守着长公主府呢,不知道与定国这戏演够了没有。 江吟之想着皇上这会已经发这么大的火,待会找祁凌霄质问,她不应该在这儿听着,便想着要不先退下。 谁知道皇上却说:“谁都不能走,朕倒要看看他要给朕一个什么样的解释!” 于是,江吟之只好在御书房待着。 就连荆荣也还跪在地上没有被人带走,不知道是不是想留着跟祁凌霄对质。 等了很长一段时间,终于等到了祁凌霄急匆匆进了御书房。 “父皇!”祁凌霄恭敬行礼。 “不知父皇着急召儿臣前来所为何事?是跟定国有关吗?”祁凌霄下意识看了一眼跪在地上的那名定国人,心里有种不安的感觉。 皇帝双手背在身后,神色威严带着怒意,冷声质问道:“定国此次前来挑衅,要回长公主,是不是你的主意?” 祁凌霄闻言,吓得立刻跪在地上,“父皇,这是何人污蔑?儿臣从未做过这种事情!” 皇帝仍是面色冰寒,“你接下来是不是还要说,傅勇擅自去了定国联络定国人,并非你的指示啊?” 祁凌霄脸色陡然一变,震惊的抬起头,“父皇,傅勇做了什么?若他真犯下大错,儿臣绝不包庇!” 祁凌霄仍不承认,气得皇帝抓起书案上的砚台便狠狠的砸到了地上,一声巨响,砚台碎裂,墨汁飞溅到了祁凌霄的身上和脸上,他低着头却不敢动弹半分。 “你还给朕装!”皇帝暴怒。 “这些年你做过的事情,你真当朕什么都不知道吗!你生母多么温和贤淑的一个人啊,怎么会有你这样的儿子!这些年朕看在你生母的面子上纵容你,你却蹬鼻子上脸,为铲除异己竟然与敌国勾结!算计我国的布匹生意,你可知道你这样会害得多少百姓没了生计!” “你不知道!你眼里只知道敌和友,不与你一道的便全是要铲除的敌人,不折手段!甚至连你亲姑姑你也要算计其中!你幼时失了娘,长公主对你照拂多少?你这个没良心的白眼狼!” 江吟之被皇帝的怒气吼的心惊胆战,皇帝这回是真生气了,连白眼狼都骂出来了。 之前萧家那本证据都没让皇上发如此大火。 看来再纵容儿子,也是有底线的。 祁凌霄已经出了一身冷汗,知道定是江吟之捣鬼,让这定国人把所有的一切都交代了! 从未见过父皇发如此大火,他后背一阵寒意。 “父皇,儿臣知错!儿臣的目的只是对付江吟之而已,毕竟她不是禹国人,是东鸣国的叛徒,她来禹国定是不安好心啊父皇!眼看着她一步步地位越来越高,儿臣如何能不忌惮?此次出此下策也只是对付江吟之的江氏布庄而已,儿臣是有周全打算的,不会真的让布庄生意落到定国人手里!” 祁凌霄已经不能再死不承认,便将缘由全部推到了江吟之身上,江吟之的身份,永远都是皇帝心中的一根刺。 即便现在皇帝对江吟之颇多信任,但也绝不会忘记她是东鸣国重霄军统领的亲妹妹! 除非什么时候重霄军归顺于禹国,他才会真正的信任江吟之。 眼下没有立刻赶江吟之出禹国,为的也正是想要得到他们重霄军的力量。 听到祁凌霄的解释,皇帝震怒上前狠狠一巴掌扇了过去。 一巴掌打的祁凌霄脸颊通红,他低着头一句话都不敢说。 皇帝仍是怒气未消,“你在禹国闹翻了天,朕也对你颇多容忍,但你知不知道底线在哪里!” “堂堂禹国皇子,主动与定国勾结,让定国来对付禹国!朕看你是被纵容的不知天高地厚了!” 皇帝伸出手,冷声开口:“把骁龙卫兵符交出来!” 皇帝谩骂与怒斥,祁凌霄都老老实实承受着,但听到骁龙卫兵符,他脸色一变,抬起头来,“父皇!儿臣知错了,儿臣再也不敢了!” 皇帝面色冷冽,“把骁龙卫兵符交出来,你需要闭门思过一段时日,等到你什么时候知道自己真正错在哪儿了,知道自己的使命了,朕再将骁龙卫兵符给你。” 祁凌霄低着头咬着牙,心中愤恨,却也只能答应,“是。” 祁凌霄从衣领中扯出一个小小的令符,扯下来双手呈上。 “回去闭门思过,定国余下的事情,朕来解决。”皇帝冷声说道。 “是。” 祁凌霄行礼后,起身离开了御书房,临走之前还不忘看了一眼江吟之和祁暮年,那阴鸷的眼神充满了敌意。 第八百三十六章 还有杀手锏 祁凌霄走后,皇帝的怒气才消了些,冷声吩咐:“老三,君朝城内余下的定国人一定要抓捕干净!长公主府那边的骁龙卫全部撤掉,换成玄武军,务必保护好长公主。” “是。” 随后皇帝的视线又落到了江吟之身上,想了想,说:“虽然朕知道你跟江氏布庄关系匪浅,但这次你教训定国人有功,朕正式封江氏布庄为皇商,未来百年内,宫中会一直采购江氏布庄的布匹!” “那个什么天丝金纹纱,你速速安排下去大量制作,你答应的后宫娘娘们那儿供应上之后,立刻在城中售卖。务必把定国布匹那些风声给压下去!我们自己国家的,就是最好的!” “至于其他,你看还想要什么赏赐?” 闻言,江吟之内心雀跃,答道:“封江氏布庄为皇商,便是最大的赏赐了,臣代江氏布庄多谢皇上!” 听她这话,皇帝微眯起了眼眸,代江氏布庄? 那就是说这赏赐是给江氏布庄的,没有给她赏赐,哼,这臭丫头真是个人精! 皇帝想了想,“既然你自己不主动要,那朕就赏你黄金千两。” 对于黄金的赏赐,江吟之自然没有拒绝的道理,“多谢皇上赏赐!” 皇帝是看明白了,这丫头什么赏赐都照单全收,不是个薄脸皮。 “去。” 两人正要走,忽然江吟之又注意到了荆荣,“皇上,此人……” 皇上下令:“先留着,或许还有用,押入大牢单独关押。” “是。” 随后祁暮年带上荆荣,与江吟之一同离开了御书房。 - 祁凌霄怒气冲冲的回到了登云阁。 而此刻,易容后的杜辛辰正焦急的等候着,终于等到二殿下回来,他脚步匆匆上前,“殿下,我们被定国骗了,他们的布根本就是假的!定国皇子等人已经尽数被关押大牢,我们得立刻想应对之策!” 祁凌霄气恼万分,直接狠狠一巴掌扇了过去,打的自己的掌心都发疼发麻,他怒目圆睁,厉声道:“父皇都已经全部知道了,你现在说这些还有什么用!” “废物!你出的什么馊主意!” 祁凌霄气得直接掐住了杜辛辰的脖子,厉声逼问:“你说,你到底是不是江吟之派来的奸细!为什么我做什么她都能知道,她都能提前应对!” “看父皇那震怒的样子,甚至连辩解的机会都不给我,父皇早就知道了!难怪他派我去看守长公主府,他是故意试探我!” 此刻联想起一切,祁凌霄更是整个人快要气炸,江吟之又不是通天神算,她怎么可能提前预知一切,他们的人里必定出了奸细! 而这个最可疑的人,就是杜辛辰! 杜辛辰一度被掐的喘不过气来,他仍旧忍耐着没有动手,艰难开口:“殿下,整个登云阁内最不可能背叛殿下的就是我!我与江吟之血海深仇,我怎么可能是她派来的奸细,她恨不得将我碎尸万段!” 听到这里,祁凌霄一想江吟之现在落到这个地步,不就是因为杜辛辰吗?否则她才不会到禹国来经营这么多。 狠狠的瞪了杜辛辰一眼,他气愤的松开了他。 “那你说,为什么江吟之能料事如神!为什么!为什么!”祁凌霄心头火气极大,他跟祁暮年斗了那么久,就没有遭受过如此大的挫败!如今连骁龙卫兵符都被收走了! 杜辛辰眉头紧锁,说:“殿下莫急,我们与定国的合作,就连乌盛也是知之甚少,即便皇上知道了所有事情,但也知道的不多。” “江吟之虽然看似孤身一人,但实则她身边厉害的帮手不少,尤其是那个玄衣卫陈羲。” “江吟之的确聪明,但是她最大的弱点就是重义气,所以我们还有机会。” 闻言,祁凌霄皱眉看着他,“你觉得她那些朋友里面,能找到第二个杜辛辰?” 杜辛辰皱了皱眉,“我不是这个意思,只是我们对付不了江吟之,可以从她那些朋友入手。” 虽然杜辛辰这么快又有了主意,但祁凌霄心中很是不安,对杜辛辰的信任也已经大打折扣,“暂时别轻举妄动,骁龙卫兵符被父皇收走了,最近都安分些!” 杜辛辰点点头,“是。” “只是我想劝殿下不要乱了阵脚,殿下不要忘了,我们还有最厉害的杀手锏没用呢。” 听到这里,祁凌霄的确是心安了些,“好,我知道了。” “去把傅勇给我叫来。” 说罢,祁凌霄眼中闪过一抹狠意,抬步往书房而去。 杜辛辰微微颔首。 看着祁凌霄远去,他眉间也浮上一抹戾气。 他的计划本是天衣无缝,奈何这些废物办事不利,坏了他的大事! 摸了摸脖颈的疼痛,他眼底露出一丝怒意。 - 一天之内,江吟之把之前定国卖出去的布匹全部收购了回来。 而当日,天丝金纹纱的消息也传了出去,不过城中大多百姓还是不知道,只有一些权贵,以及高门大户知晓了此事,都纷纷到江氏布庄提前订购天丝金纹纱。 天丝金纹纱还没有正式出售,当天便订出去了三千多匹。 要不是江吟之连忙让布庄掌柜打住,他们还要乐此不疲的继续卖。 做天丝金纹纱的只有月穗和月霜两姐妹,她们两个人技艺娴熟,绣工了得,但也要慢工出细活,三千匹布,不知道要做到何年何月! 更何况后宫娘娘那儿还欠着一大批呢。 为了早日把欠的这些天丝金纹纱给还上,当晚便召集所有布庄的掌柜前来议事。 江吟之的宅子不大,房内没有众位掌柜的容身之处,所以大家便齐聚院子里,席地而坐,好在夏夜里坐在地上还算凉爽,加上皇商的消息正式下来,大家都很高兴,所以也就不计较这简陋的环境了。 “今夜紧急召大家过来,是关于天丝金纹纱的事情。想必诸位掌柜还不知道,这天丝金纹纱,目前只有两个人会做!所以你们这一天加起来订购了三千多匹天丝金纹纱出去,我们根本没有那么多货卖!” “所以现在要挑选一批有天赋,且绣工厉害的绣娘。” 江吟之说着,拿起一幅画,以及一叠薄纱,“将此物分发下去,每个布庄的绣娘都可以尝试,将画上的图案绣在这薄纱上。绣好之后每个人在角落落下自己的名字,全部上交给我一一查验,挑选合适的人。” 大家纷纷点头,他们都知道这天丝金纹纱厉害,虽然他们都还没见过,但是这东西能在宫宴上赢了定国,并且得到无数权贵夫人以及后宫娘娘们的喜爱,所以用如此严格的方法筛选能绣的绣娘,也是正常的。 第八百三十七章 衣服美,人更美 也是怕月穗那样的情况会再次发生,所以江吟之着重叮嘱道:“每个布庄挑选合格的人数越多,奖赏越多,人数第一的布庄赏黄金百两,所以各位掌柜千万不可懈怠,只要是天赋好绣工好的,一定要让她们参加!” 选中的人越多,布庄还有额外的奖赏,这样一来,这些掌柜就会重视此事,绝不敢埋没了人才。 众人闻言震惊万分,赏黄金百两? “赏这么多?” 大家纷纷来了干劲,“好,我们一定让每个人都参加!” - 月穗两姐妹知道自己的天丝金纹纱得到了那么多人的喜爱,一时间也兴奋不已,想着报恩,用天丝金纹纱给江吟之创造更多的财富,两姐妹非常努力的做布,绣花。 虽然江吟之劝过几次,布匹不那么着急,可以慢慢来,但也阻挡不了她们的冲劲。 城内似乎一下子恢复了平静,定国人几乎都陆陆续续的被抓走了,虽然不知道接下来定国知道他们的皇子被抓会作何反应,但这山高路远,消息一个来回也要几个月了,所以暂且不急。 而祁凌霄那边也一下子没有了任何动静,只是在公主生辰的第二日时,祁凌霄亲自去了一趟长公主府,跟长公主道歉,听说是在长公主门外跪了半天,最后长公主没有见他,他才离开。 自那以后就真的闭门思过,君朝城内一下子就没有了祁凌霄活动的踪迹。 桑恩和苏晔尘虽然住到了江吟之这小小的宅院里,但还是会到曲水坊去打擂台。 罗金尺和陈大鹏两人仍旧时常到江吟之这儿来蹭吃蹭喝,偶尔蹭点药,这整条街几乎都是他们的乞丐大军,里里外外都有他们盯着,非常安全。 江吟之一门心思在布匹上,跟着月穗两姐妹还学会了一些绣花的针法,甚至还学着做了一下天丝金纹纱,只不过并没有月穗她们做的那么好。 几日后,做出来了几套衣服,江吟之怕后宫娘娘们等太久,打算做出来一批就往宫里送一批。 顺序都是按照嫔妃位分来的,也不会得罪谁。 - 今日后宫几位娘娘都在朝凤殿做客。 外头烈日炎炎,殿内四下放着厚厚的大冰块,宫女扇着冰,整个殿内弥漫着冰凉之气,冰盏内放着应季水果,碗内是冰凉糕点,凉爽惬意。 皇后待人宽厚,和善大气,萧贵妃死后,后宫的娘娘们来往朝凤殿比以前多了很多,整个后宫一片和谐。 皇后毕竟是皇后,六宫之主,待遇自然是最好的,夏天也当属皇后这朝凤殿最是凉爽惬意,所以后宫嫔妃几乎每天换着一拨人到皇后这儿来做客,皇后知道她们心思也不会赶她们走,因此后宫嫔妃们都十分敬重皇后。 江吟之趁着这个机会来送衣服,就免得往各宫娘娘那儿挨着跑,这炎热的天气可晒死人了,直接送到皇后这儿方便又省时间。 “慧妃娘娘,琦妃娘娘,雅妃娘娘,云嫔娘娘,这些是按照你们喜好做的,你们看看可还喜欢,若还有其他需求,我就拿回去让他们改改。” 江吟之一一将衣服送到她们面前的桌上。 几位娘娘拿起衣服看了看,摸着上面精致的绣花,都很喜欢。 慧妃打趣道:“国医大人这手可真是巧啊,不仅是治病救人妙手回春,就连织布绣花也做的这么好。” 江吟之连忙回答:“慧妃娘娘过誉了,这布不是我做的,是江氏布庄的绣娘做的。江氏布庄都是些普通百姓,无召不得入宫,所以只能我代为入宫交给各位娘娘了。” “原来如此!但这本不该是你的活,还要麻烦你这大太阳底下跑来跑去,还真是弄的我有些不好意思!”慧妃拿着衣服左看右看,爱不释手。 “各位娘娘喜欢就好!” 看了一下,几乎大家都是很满意的。 她也就放心了。 这衣服若是稍有改动,就相当于得重新做了,她们满意就不用再来回改,省去了不少麻烦。 皇后面带温柔笑意,“吟之,来坐,尝一尝御膳房做的冰酿丸子。” 江吟之微微一怔,说:“娘娘,臣还得回去盯着她们做布呢,皇上催着我赶紧把这布匹放到布庄内售卖,但是眼下还缺的太多了。” 与皇后也算熟了,所以江吟之直接回答,也不担心会惹皇后不高兴。 但琦妃却忽然笑着开口说:“国医大人,你别急着走啊,我之前就听娘娘说你跳舞一绝,我一直想看看你跳的鹤鸣呢,不知道我们姐妹几个今日有没有这个福气看你跳一曲!” 其余几位娘娘也连忙附和:“是啊是啊!你放心,我们不是萧贵妃那种人,我们就真的是想看看这鹤鸣到底是什么样的舞,能让皇后娘娘都赞不绝口!” 江吟之微微一怔,“这……” 她看向了皇后。 皇后无奈笑笑,说:“你要是不着急的话,就跳一曲,这几位也都是痴爱琴曲歌舞的人,便让她们看看这鹤鸣。” 江吟之没法拒绝,“好。” 琦妃还连忙对她说:“来来来,你穿我这套天丝金纹纱,我正好看看效果。” 江吟之微微一怔,“琦妃娘娘,这可是刚做的新衣服。” “无妨,我不计较这些,我现在试不了,正巧看看这衣服配鹤鸣如何。”琦妃兴致勃勃的说道。 江吟之只好答应,琦妃娘娘自己不介意就行。 江吟之自己有一套天丝金纹纱的衣服,但也只有试穿的时候穿过一次,这回倒是第一次穿天丝金纹纱跳鹤鸣。 于是春晴领着她去偏殿更衣。 琦妃喜竹,所以这衣服上的金丝绣着竹叶,底衣是裙摆渐变嫩绿色,外衣薄纱金丝竹叶,淡雅又不失贵气,江吟之换上时,春晴不禁发出一声赞叹:“好美啊。” 江吟之勾唇轻笑:“等后宫娘娘们的衣服做好了,我再给你做一套。” 闻言,春晴受宠若惊,“真的吗!大人你真好!” 她随即又调笑道:“不过啊,衣服美,人更美!衣服给我,怕是我就穿不出大人这么美了。” 江吟之淡淡一笑,语气认真的说:“春晴啊,你可别小看了自己。” 换好衣裳,殿内的乐师们也都到齐了,她们如今弹奏鹤鸣的曲子也更熟练了,江吟之一入殿,琴声便响了起来。 江吟之脚尖轻点,飞身一跃而上入殿中央。 “尉迟公子,这边请。”秋晓正迎着一位青衫公子走到殿外。 眉头微皱的尉迟书每一步都格外沉重,他不喜这种宴会,也不知道为何这次姑母非让他来。 本能抗拒的走进大殿,却在那一瞬看到一抹一跃而过的身影,那轻盈飘逸的身姿,猛地吸引了他的视线。 第八百三十八章 郎才女貌,天生一对 尉迟书看呆了,还是秋晓喊了好几声,才让他回过神来。 秋晓掩唇窃笑,说:“公子,要看到里面去看。” 回过神来的尉迟书红了红脸,有些尴尬,不禁问道:“那位是?” 秋晓答道:“是国医大人江吟之。” 闻言,尉迟书一惊,江吟之? 他怎么可能没听说过这个国医的大名,只是他不喜参加各种宴会,也没有参加过宫宴,所以还未曾见过这位国医大人。 她不是大夫吗,怎么跳舞也这么好看?并且看起来轻功还不错。 “尉迟公子,请。”秋晓再次提醒,尉迟书回过神来,抬步进了殿内。 因江吟之正在跳鹤鸣,所以整个殿内除了琴乐声之外,再无别的声音,尉迟书到了之后只是行了个礼,用眼神跟皇后打了个招呼,皇后点点头,他便入座了。 江吟之跳的认真,也未注意到殿内多了一个人。 她身姿轻盈,天丝金纹纱如蝉翼般飞舞,仙气飘飘,轻功轻跃,流畅的完成一个个难度极高的动作,看得人入迷,眼睛都不敢眨一下。 就在这时,有位娘娘开口说:“这尉迟公子不是也通音律吗?我记得应该也会鹤鸣的曲子?不如也让我们开开眼界。” 突然提到尉迟书,他微微一怔。 还未开口,皇后便让秋晓去取了笛子来,交给了尉迟书。 笛子都拿来了,尉迟书也没法拒绝,便只好拿起笛子和着琴音吹奏了起来。 江吟之也听到突然加入的笛音,只是她并没有停下来去看是何人,继续完成自己的舞。 一曲终了,江吟之也停下来的时候,殿内众人沉浸其中还有些意犹未尽。 琦妃称赞道:“没少听东鸣国的这个鹤鸣,但今日还是第一次见到鹤鸣的舞,没想到竟然这么与众不同,太美了!实在是太美了!” 其余几位嫔妃皆是一脸陶醉,也纷纷开口:“当真是名不虚传!” “国医大人连难度这么高的舞都会跳,你还有多少是我们不知道的?” 江吟之客气笑了笑,说:“我只学过鹤鸣,也只会跳这个,各位娘娘过誉了。” 这样说,是避免日后有事无事便叫她来跳舞看,只会鹤鸣的话,多看几次也看腻了。 “我先去换衣服。”随后江吟之便去了偏殿更衣。 赶紧把这天丝金纹纱的衣服给换下来,仔细检查了没有任何弄脏的地方,才叠的整整齐齐放到锦盒之中。 再次回到殿内时,大家竟然在夸赞江吟之和尉迟书。 “他们二人方才合奏一曲鹤鸣,当真是配合的天衣无缝啊,分明只是第一次合作,但却配合的如此默契,真是缘分。” “是啊,这尉迟公子就是太腼腆了,不常露面,没想到这般风度翩翩。哎!倒是与咱们国医大人甚为般配呢!” “你这么一说,还真是呢!” 几位娘娘讨论的热火朝天,江吟之心里咯噔一下,随即抬眸看了一眼那位吹笛的公子,的确是风度翩翩,容貌英俊。尉迟公子?那就是尉迟家的人,皇后的母族。 在她印象中,这应该是第一次在皇后这儿里遇到尉迟家的人。 她来禹国的日子也不短了,倒是还未与尉迟家的人往来过,甚至没有接触过,只在一些宫宴上与尉迟家的人有过几面之缘,但这位尉迟公子,今天应该是第一次见。 江吟之上前入座,正巧经过尉迟书身侧,不知怎的江吟之一过,桌边的酒壶突然就倒了,猛地洒了她一身的酒水。 她微微一惊,尉迟书也是一惊,连忙扶住酒壶,从怀中取出手帕来递给她,“抱歉!” 江吟之接过手帕擦拭了一下,客气道:“是我自己不小心碰到的,是我该说抱歉才是。” 皇后望了过来,问道:“吟之,衣服脏了吗?再去换一身。” 江吟之摆摆手,“不必了,只是湿了一点,不妨事。” 随后她便坐回了位置上,春晴过来帮忙整理了一下她的裙子,不那么湿了才起身退下。 尉迟书仍旧有些不好意思,转头对她说:“江姑娘,实在是不好意思,等回去之后我再赔你一身衣服。” 江吟之笑了笑,“真的没事。” 她话音刚落,慧妃轻笑打趣道:“国医大人就不必推辞了,这也是尉迟公子的一份心意。” 他们俩才刚认识,说话还没超过五句,哪儿来的心意? 江吟之总觉得这娘娘话里有话。 但她也没有再拒绝,只是尉迟书也有些尴尬的无话可说了。 琦妃又开口说:“我记得尉迟公子也喜爱音律歌舞是吗?外头传言尉迟公子不学无术才被尉迟公关在家中,但实际上你是在家中研究音律?” 尉迟书点点头,“我不喜出门与人往来,为此家父没少责骂。” “难怪你这鹤鸣吹的这么好,倒是与咱们国医大人甚是般配呢!”琦妃意味深长的笑着,“你们说是不是啊?” 其他几位娘娘纷纷点头附和,“是啊,郎才女貌,也是天生一对。” 话落,惠妃又询问江吟之:“国医大人应该还没成亲?” 江吟之下意识想到了苍渊,她应该是成过亲,但被迫和离了,只是苍渊的身份,不便说出来。 谁知道她正想着,琦妃就帮她回答了:“国医当然还没成亲啊,她之前虽然住在三殿下那里,但是只是三殿下的军师!现在搬出辞暮楼了,孤零零一个人住,我觉得啊,倒是可以觅个良婿,多个家族,今后谁还敢欺负你。” 说着说着,这话锋就落到江吟之身上了,怎么?这是突然要给她说媒? “我……”她只想说她现在还没有成亲的打算。 慧妃又接了话茬:“是啊,女子一个人在朝为官,多么的艰难啊,还是要有个男人和家族依靠才行。何况婚姻大事是女子一辈子的大事,再过个几年不成亲,是要被人在背后戳脊梁骨的。” 话里话外都是劝她嫁人。 江吟之眼角余光看了皇后一眼,她正端着茶慢悠悠品着,一言不发,唇边带着和善的笑意,像是听个趣事一般。 然而江吟之却有种不舒服的感觉,怎么正好今日尉迟书会在?一众娘娘们还说她与尉迟书般配。 这是要生把他俩凑一起吗? 她本不想开口得罪谁,但是这两位娘娘一唱一和的,让她越听越不喜欢。 “女人便该相夫教子,何苦在外奔波,嫁个好夫婿,生几个孩子,这一生才是真正的圆满了。”琦妃感叹道。 江吟之扬起一抹和善的笑容,语气客气道:“此言差矣。” “你喜欢相夫教子,却并不能代表所有人,我偏爱在外奔波独当一面,驰骋疆场纵马于天地间。我不懂你相夫教子的快乐,你也不知我纵横天地的快乐。在合适的时间做我想做的事情,于我而言才是真正的圆满。” 第八百三十九章 外人有什么资格说三道四? 大概是几位娘娘都没想到她会这样反驳,突然脸上的笑容就僵住了。 琦妃大概是还想劝她,说:“但是你孤独终老的话,即便你获得再高的地位,也会被人戳脊梁骨指指点点,成为人们茶余饭后的闲谈。这个年纪最该做的事情啊,就是找个好夫婿嫁人!” “嫁了人,也不耽误你继续当国医啊。” 江吟之面带笑容,和和气气的答道:“嫁人不是一个女人的全部,我嫁不嫁人是我自己的事情,外人有什么资格说三道四?” 一句话,便让琦妃脸色微微一变,她也是外人,有什么资格对她的婚事说三道四。 虽然江吟之这话也没明指她,但琦妃听了却是静悄悄的闭上了嘴,不说话了。 慧妃笑意盈盈说道:“国医迟早要嫁人的不是吗?国医大人这样的相貌才华,若国医大人的亲人在这儿啊,登门提亲的人必定都要把门槛踏破了。” 说到这里,江吟之倒是突然灵光一闪,说:“说的也对,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婚姻大事还是得父母做主,我爹和兄长之前就已经为我定下亲事了,我怎么把这个忘了!” 她父兄都不在君朝城,她倒是要看看谁不要脸敢上门提亲。 慧妃脸上的笑容逐渐尴尬。 几人都纷纷向皇后投去了目光。 皇后这才慢悠悠开口道:“今日邀你们来做客,你们倒是对国医大人的婚事这么感兴趣,你们又不是有皇子相配,说这么多做什么。” 琦妃和慧妃才笑道:“是啊,闲来无事多聊了几句,我倒是想让国医大人做我儿媳呢,奈何我这肚子不争气,没有皇子。” 众人纷纷笑了起来,气氛再次恢复如初。 大家也没有再提让江吟之成亲的事情,但是江吟之能隐隐感觉到,今日这一出,是皇后授意的。 她的态度应该很明显了,甚至搬出了父兄为她定了亲事这样的说法,想必应该不会再有这样的心思了。 毕竟皇后若是真想直接给她和尉迟书赐婚的话,根本不会安排今日这一出故意试探。 江吟之在这儿小坐了一会,便借口要回去盯着他们做布,便离开了朝凤殿,出了宫。 只是她前脚离开,后脚尉迟书也离开了。 - 刚回到家中,在院中竹椅上歇下乘凉,苍渊缓缓走来,递过来一碗切好的西瓜,吃入口中冰冰凉凉的,十分美味惬意。 “进宫送个衣服送这么久?下次派布庄的人去,你提前跟宫里打声招呼就行,这大热天的,看你晒黑了不少了。”苍渊在一旁的竹椅上坐下,拿起扇子扇了扇。 阵阵凉风袭来,暑意消散。 江吟之吃了口西瓜,撩起衣袖伸过去跟他的手臂对比,肤色虽然有细微差距,但江吟之还是要白一些,“哪里晒黑了,这不白着吗。” 苍渊唇边微扬起一抹笑意,伸出手指敲了一下她的额头,“我说脸。” “脸?”她立刻抬手摸了摸脸颊,随即又看向了苍渊,“我不会比你现在外头这张脸还黑?” 苍渊挑挑眉,笑而不语。 江吟之心里咯噔一下,苍渊这每日都戴着面具,他自己的皮肤可是半点没晒着,别等到过完这个夏季,她都不好意思站在苍渊旁边了。 她立刻起身回屋,“我去配点药!我要白回来!明天开始不出门了!” 刚起身,苍渊一把便将她给拉回来坐下,“别折腾了,黑也黑的比其他人好看。” “你这夸我还嫌弃我呢?”江吟之吃惊。 “当然是夸你。”苍渊语气宠溺。 笃笃笃—— 门外突然传来敲门声。 江吟之没有立刻去开门,本以为是陈大鹏他们,他们现在熟门熟路的敲完门就直接进来了。 笃笃笃—— 又响了。 不是陈大鹏他们。 她这才起身去开门。 当打开门看到门外站着的一袭青衫时,江吟之微微一惊,“尉迟公子?” 听见声音,苍渊起身走了过来。 尉迟书让身后的小厮递上来一个锦盒,说:“今日还未来得及跟姑娘介绍,在下尉迟书。” “今日殿内多有得罪,这是去江氏布庄买的一身衣服,权当赔罪了,还望姑娘多多担待。” 江吟之听出来尉迟书这话,应该是针对殿内让她嫁人一事赔罪,他应该也看出来了,是皇后安排的,有意撮合他们。 “尉迟公子客气了,这衣服我就收下了。” 她刚伸手去接,苍渊却走过来,先一步接过了锦盒,还眼神略冷的看了尉迟书一眼。 这一眼看的尉迟书骤然背后生出一股寒意,明明头顶烈日,身体却不自觉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这位就是之前在公主生辰宴上,大胜禹国人的那位陈公子,果真气势不凡。” 尉迟书心里也不觉有些惧意,是习武之人的眼神都这般凌厉,还是这位陈公子对他颇有敌意? 仔细一想,他们今日初见面,没理由会对他有敌意,所以应该是前者。 思及此便也释怀了些。 但苍渊却并未答话,依旧只是眼神冷冷的看了他一眼,站在江吟之身边。 江吟之连忙说:“尉迟公子客气了,其实今天不是什么大事,你没必要亲自登门的。” 尉迟书温和笑道:“实不相瞒,今日一见姑娘舞姿,着实令我心中震撼,我从未见过跳的如此震撼人心的舞,所以的确也想跟江姑娘交个朋友,今日之事还望江姑娘不要往心里去。” 听着尉迟书说这话的时候,江吟之感受到了来自右边的阵阵寒意,心头一阵发颤,但仍旧淡定从容的回答说:“尉迟公子谬赞了。” 尉迟书笑笑,又说:“再高的称赞,江姑娘也担得起!说来,我之前听闻姑娘的种种事迹还有些不屑,今日一见,姑娘的确与众不同,实令在下钦佩不已!能与姑娘相识,是在下的荣幸。” “不知道今后还有没有机会再与姑娘合奏鹤鸣?” 尉迟书的每一句话都让江吟之心惊胆战,果然,他最后还是说出了合奏鹤鸣,她的心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 感受着身旁苍渊那幽冷的目光,她连忙开口拒绝:“实不相瞒,我只会跳鹤鸣,但每次都跳鹤鸣,也跳烦了,也就是皇后之命不敢违抗,所以硬着头皮跳的。我不喜跳舞,尉迟公子若想合奏,恐怕要找别人了。” 江吟之婉拒了,尉迟书面露一丝失望之色,但是很快就恢复正常,又温和笑道:“既如此那在下就不强求了。” “时辰……”尚早。 江吟之连忙开口:“时辰不早了,我还要去布庄,今日就不招待尉迟公子了,抱歉。” 尉迟书本来还想邀请她去茶楼坐坐,但听到这里也只好作罢,“好,那我先回去了,不打扰江姑娘。” 尉迟书终于走了。 看着他了离去的背影,江吟之稍稍松了口气。 但是转头看着苍渊那阴沉的脸色,她刚落下的心猛地又提到了嗓子眼。 第八百四十章 不生气了吧? “我……” 江吟之正要解释。 忽的苍渊一把抓住她的胳膊,将她拉进了大门,砰的一声关上门,猝不及防的江吟之便被他按在门上,抬头便是他那阴沉的脸色,江吟之心里咯噔一下。 “你跳鹤鸣了?还跟那个尉迟书?”低沉的嗓音带着些许危险气息。 温热的呼吸喷洒在她脸颊,令她不禁汗毛竖立,“是皇后让我跳的,中途那些娘娘们让他吹笛,不是我们俩自愿合奏的!” 苍渊眉头紧拧,眉目间浮上一抹怒意,“可他方才分明邀请你下次再与他合奏!” “是啊,但我不是没答应吗……”江吟之解释,生怕他误会什么。 “但……”苍渊气急,却找不出反驳的话来。 方才他们的对话的确没有任何问题,从头到尾她都在拒绝那个尉迟书,可为什么他心里就是莫名这么生气呢。 “你怎么能……” 苍渊语气明显带着怒意,但话说到一半又没有继续下去。 江吟之见他气得不行,却又找不到她的不对之处的样子,不禁笑了起来,顺势抬手勾住了他的脖子。 “有那么生气吗?”她笑意盈盈的问道。 苍渊微怒的看了她一眼,“你说呢!这尉迟书谁啊他,从哪儿冒出来的!我都看他那么多眼了,他就一点都不懂什么意思吗!” 以往在东厂,他一个眼神,底下的人都不敢抬起头来,这尉迟书看着温温和和客客气气的,这胆子还不小! 肯定是他换了一张脸,不够威严。 江吟之鲜少看到苍渊这样生气却又无可奈何的样子,她竟然忍不住高兴,双手捧住他的脸颊,踮起脚尖吻了他一下。 苍渊身体一僵,紧皱着的眉头忽然舒展开,目光深邃的看着她。 “不生气了?”江吟之挑挑眉,脸颊微微泛红。 他目光微沉,嗓音微冷:“生气!” 话落,他抬手猛地撕去脸上面具。 江吟之见他这动作微微一惊,“你怎么……” 她还处于疑惑之中,突然他一低头,便猛地吻住了她的唇。 她一惊,心弦一动,浑身僵硬不敢动弹。 近在迟尺的他的皮肤如白玉般,白而无暇,那双深邃的眼眸泛着如星辰般的光芒,让她心跳一点一点加快。 漫长而缠绵的一吻。 许久,他才松开她。 江吟之耳根通红,却还是忍不住问:“这下不生气了?” 那张俊美的脸庞美的让人惊心动魄,即便是一袭普通的黑衣也完全挡不住那清冷高贵的气质,她甚至不敢打开大门,不想让旁人见到他的容貌,怕被觊觎,自私的只想独占他。 他轻轻搂着她的腰肢,心头怒意的确消了许多,却仍不舍得放开她,“生气。” “一想到你跳舞给了尉迟书看,我就生气!他下次要是再敢来,我绝不手下留情!” 江吟之忍不住笑,又安慰道:“好了,尉迟书看着不坏,只是皇后想撮合我们而已,才故意弄了今日这一出试探,不过我已经很明确的说了,我父兄给我定下了婚事的,我是有婚约在身的。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我不信他们还敢逼我。” “我跟尉迟书连普通朋友都还不是,他的醋有什么好吃的。” 听到她的话,苍渊心里算是舒服了些。 他不怀疑她跟尉迟书有什么,就只是没由来的生气,忍不住去吃醋。 “对了,你方才……为什么突然要摘面具?”江吟之看着被扔到地上的面具,不解的看着他。 “我不想让你亲别的男人。”他眸色深沉,果断答道。 江吟之一脸惊愕,指着那张面具,“那只是张面具,面具是戴在你脸上的!难道真有陈羲这个人吗?” 苍渊答道:“没有。” 江吟之更加惊讶了,不可思议的看着他,“既然没有陈羲这个人,那这张脸也是你啊,怎么算是别的男人?” 听着苍渊的话,她不自觉背脊发凉。 谁知他认真的看着她,说:“除了我现在这张脸,其他脸都不是我,你这辈子,只能亲这张脸!” 那霸道的语气,江吟之也是苦笑不得,靠到他怀里,紧紧的抱住了他,心里莫名弥漫开一丝暖意。 “也是没见过你这样的怪人,还跟自己戴的面具吃醋的。” 他轻抚着她的发丝,闭上眼感受着她的温度,整颗心都被填满的感觉。 “是我太自私,自私的想要你只属于我一个人。” 低沉的嗓音在耳边响起,江吟之紧紧的靠在他怀里,“难道不是吗?我只属于你啊。” 两人紧紧相拥着。 忽然,屋檐上传来一个幽幽的声音:“热不热?” 两人抬头看了一眼屋檐上坐着的疾风,苍渊却并未松开江吟之,反而冷声道:“看你那脸都黑成炭了,你应该比我们热。” 疾风老实回答:“我不热,只是晒。” 江吟之轻笑出声,这才与苍渊分开,上前捡起面具,牵着他的手走到树荫下,又坐回到了竹椅上,问道:“你不是在长公主府吗,怎么突然来了。” 疾风从屋顶一跃而下,走了过来,认真的说:“尉迟陵登门长公主府,特地打听了关于小姐的事情,长公主说尉迟家这样的地位,从来只有别人拜访尉迟家,没有尉迟家去拜访别人的。” “这是尉迟陵第一次登门,还是为了打听小姐的事情。长公主担心尉迟家有什么阴谋,让我来告诉小姐一声,好有所防范。” 闻言,江吟之点点头,“好,我知道了。” 疾风微微颔首,“那我走了,你们继续。” 说完便一跃飞走。 江吟之微微一惊,“这家伙现在说话越来越大胆了!” 苍渊唇边带笑看了她一眼,“那还不是你这个当主子的惯出来的,把他放在东厂,他绝不敢这样说话。” 闻言,江吟之噗嗤笑出声,“你可得了!你当了东厂督主之后,夏明擎那些人都快上天了!你就差跟他们称兄道弟了。” 别人不知道他,她还不知道吗。 苍渊最是护犊子,谁敢动他的人,他可是要使铁血手段的。 “胡说!”苍渊脸一冷,语气坚定。 江吟之笑笑不说话,拿起面具说:“还是先把这面具给弄好,不然你这一天天的都不能出门了。” 苍渊一把拿过面具,“你不是说你最近也不出门了吗?” “那我只是说说而已,万一有事必须要出门呢。” “有事再说,面具先放着,不想戴了。” 闻言,江吟之只好答应:“好,那就先不戴了,让你的脸透透气。” 这么俊美的一张脸,要是捂出疹子来可就得不偿失了! 第八百四十一章 尉迟府的请帖 天气到了最为炎热的时候,白天里鲜少有人出门,大街上都是冷冷清清。 布庄那边接连送来了一批绣好的布,江吟之便和月穗两姐妹一一挑选,选绣工好的,打算挑出些人来跟着学做天丝金纹纱,人手充足的情况下,争取能早点把欠的货都补上。 本以为上次拒绝了尉迟书,他应该不会再来了,谁知道这天尉迟府的马车来了。 门口乘凉的乞丐提前瞧见了往这儿来的尉迟府的马车,便立刻进院子给江吟之通风报信。 “江姑娘,外头尉迟家的马车来了,应该是冲着你来的。” 江吟之微微一惊,点点头,“好,我知道了。” 说完乞丐便又去门口坐着了。 关上大门,苍渊眉目冷冽,上前走去,“还敢来,我去会会他!” 江吟之立刻拉住他,“何必多添麻烦,走,回后院去。” 江吟之拉着他就回到了后头的小院,江吟之便将月穗派了出去,叮嘱了一番。 果然,过不久,大门外就传来了敲门声,月穗前去开门,应付了一番之后,月穗拿着手中的请帖匆匆跑了进来。 “大人,是尉迟府的管家!他给了这个,让我交给大人。” 江吟之一边接过请帖,一边问道:“你没跟他说我在家。” 月穗答道:“按大人的吩咐,我说大人应该在布庄忙呢。” 江吟之打开请帖,不由得皱起眉,“邀请我今夜去尉迟府赴宴,平白无故的请我去做什么?” “尤其这上面竟然还写着,若国医大人放心不下,可以带着陈侍卫一同前来。” 她拿着请帖看向了苍渊,“这分明就是还请了你的!竟然说的这么委婉……” 苍渊皱了皱眉,也不明所以,冷声答道:“不去。” “行,我也不想去。”江吟之便将请帖放到了房间里,与陈羲两人从后门离开,去了商会。 今晚她不打算回家了,只当是她没有回家没看见请帖,所以没有去赴宴。 不知者不怪,这样也不会明目张胆的得罪尉迟家。 这毕竟是皇后的母族,皇后帮过她这么多回,她还是尽量避免与尉迟家有什么矛盾。 - 商会的后院栽种着几棵大榕树,树下荫凉,白叔正惬意的躺在椅子上,喝着茶,摇着扇午睡。 江吟之放轻脚步走到白叔的椅子后面,悄悄的蒙住了他的眼睛。 白叔不惊不慌,慢悠悠开口:“丫头,你都多大了,还玩这些小把戏。” 江吟之无趣的松开,到旁边的椅子上躺了下来,摘了颗pu萄喂进嘴里,“白叔这儿倒是清净,还凉快,真是舒服啊……” “这人啊,一到夏天就犯懒,没事躺着乘凉最舒服了,你这次来最好是别有什么事烦我。”白叔慢悠悠的摇着扇子,浑身上下都透着惬意二字。 然而江吟之还未开口,商会里的伙计便着急的跑了进来,“掌柜!有信!” 伙计跑进来才发现江吟之也在,“小姐!” 白叔眼皮都懒得抬一下,懒洋洋的说:“什么信啊,给小姐看。” 江吟之便接过了伙计递来的信,“我到你这儿也是躲清闲的,没想到来了还要帮你处理商会事务。” 说着,她拆开了信封,取出了信。 是苏奉之写来的信。 看到信上内容时,江吟之激动的直接从椅子上跳了起来。 白叔和苍渊都被她这动作给惊了一下,抬起眼皮看了她一眼,“什么事这么激动。” 江吟之难以遏制心头激动,说:“苏奉之的下一步就是把霹雳阁开到君朝城来,他已经将人手都安排好了,就是渭南武湖镇的霹雳阁人手!” “南无白要来!” “南无白要来的话,百里的师父毒老头肯定也要来!” 她已经许久没见过这些老朋友了,他们要来,她怎能不高兴呢。 白叔闭着眼点点头,“那会长的意思是,现在要我们挑选合适的铺面,用来打造霹雳阁吗?” 霹雳阁早就签了契约成为了他们商会的一部分,虽然他没见过霹雳阁什么样,但是做为商会的重要人物,他也是知道霹雳阁的所有情况的。 霹雳阁里当属星海鹊桥是一绝,如今江湖上星海鹊桥的名气不小,若能开到君朝城来,必是一个赚钱的大买卖。 而且霹雳阁加入商会不久,这江湖上没有什么消息能证明霹雳阁是商会的一部分,所以霹雳阁开到君朝城来,是不会引起祁凌霄怀疑的,风险较小。 江吟之又看了一遍信,眼眸中泛着光芒,“是,而且要快!” “如今祁凌霄正在闭门思过,他暂时不敢轻举妄动,趁着这个时候把霹雳阁开起来!以霹雳阁的能力,几天便能打响名气。” 说完,她上前抓着白叔的胳膊,强心把他从椅子上拉了起来,“白叔,这件事只能你去安排,我不便露面!一定要安排商会的人手,别跟布庄扯上什么关系。” 白叔伸了个懒腰,“行,我这就去安排。” 江吟之也连忙让人拿来纸笔,书信一封,霹雳阁的人不少,所以这次计划一定要周全一些,不能让祁凌霄瞧出来什么破绽。 苍渊静坐在椅子上,微眯起眼眸思索着,突然开口:“你觉得杜辛辰现在还在君朝城吗?” 江吟之点点头,“肯定在!就是不知道用的什么脸,躲在哪里。” 易容这方面的本事,她承认杜辛辰在她之上,所以她也难以从人海之中分辨出哪个是杜辛辰,何况这人奸诈,必定极为谨慎,是不会让她发现的。 因此她暂时也没去费力气找,杜辛辰那儿的人皮面具必定不少,一天换一张脸,她根本找不到。 苍渊幽幽开口:“以杜辛辰去宫里当太医的时间来算,霹雳阁的不少师兄弟,他应该都认得。而且南无白要来,他是杜辛辰的师父,杜辛辰不可能认不出来。” “你说,杜辛辰会不会怀疑到你跟南无白之间的关系?” 江吟之学过很多南无白给她的秘籍,而从杜辛辰的本事能力来看,南无白当初也是着重培养过他的,所以很多杜辛辰学过很多本事都跟江吟之一样,也算是师出同门。 若是杜辛辰知道她跟南无白之间的关系,也就是知道了她跟霹雳阁之间的关系,若他将此事跟祁凌霄一说,霹雳阁就危险了。 经苍渊提醒,江吟之才猛地想到了这一点,提笔的手猛地顿住。 她缓缓皱起眉头,“怪我一时被高兴冲昏了头脑……不行,我得写信告诉苏奉之,不能让霹雳阁的人来。” 方才写了几个字的信纸,立刻被她揉皱扔到了一旁,重新下笔写信。 苍渊忽的按住了她的手腕。 江吟之不解的抬头看着他,“怎么?” 苍渊微眯起眼眸,眸光深邃,“此事虽有风险,但不全是弊处。” 第八百四十二章 你一个人的护卫 “何解?”江吟之好奇问道。 苍渊思索道:“你我虽与杜辛辰打过交道,但此人心机深沉,最擅隐藏内心,也很会模仿他人。我们想抓出他犹如大海捞针,因为不知道他会以什么样的身份待在祁凌霄身边。” “这世上最了解他的,莫过于将他从小养大的师父南无白!若是南无白来了君朝城,霹雳阁来了君朝城,必定会让杜辛辰大为震撼,因此慌乱露出马脚也未可知。” “把他抓出来,比起我们,南无白的胜算更大。” 听完之后,江吟之皱眉思考着,“你说的也没错,这世上最了解他的,只能是南无白了。而且他虽然心狠手辣,但是心里还是会顾念旧情的,否则他当初不会因为愧疚而帮我假死逃出大牢。” “他身世命运虽然坎坷,但是南无白救他性命,将他养大,这份情是天底下独一无二的。他应该还不至于去害他师父的性命。” 若说他在霹雳阁经受过什么折磨,那也只能是华元公主带给他的,跟霹雳阁其他人无关,他要还有良知,就绝不会去害霹雳阁的师兄弟们。 苍渊也点点头,表示赞同。 江吟之思考了一下,说:“那我写信让苏奉之做点准备,来君朝城的原因,以及他们的背景,全部提前准备好。” 苍渊点点头。 于是江吟之便提笔重新开始写信,打算让霹雳阁的人乔装打扮一下,不能暴露他们是东鸣国人,最好他们霹雳阁的人是从天底下四面八方齐聚而去的,是一个不属于任何势力的组织。 写完信,她将信给苍渊看了一下,苍渊看完之后没有问题,两人又想了想需要补充的地方,反复确认过没问题,才将信封好,交给了商会负责送信的伙计。 入夜之后,两人没有回去,而尉迟府的人再次登门邀请江吟之,江吟之也不在府里。 两人在商会与白叔一同用了晚膳,派出去挑选商铺的人也回来了,将地图交给了他们。 地图上画了十几个地方,都是目前可以购买的商铺,只是大小地段各不相同。 不得不说,摩诃商会的伙计办事效率就是高! “这个位置还可以,不是闹市,铺子够大,宽敞又安静。”江吟之指了指地图上的位置。 “是不错,但是太安静的地方不够安全。”苍渊说道。 若杜辛辰要捣鬼的话,太安静的地方,更方便他们下手。 “也是。” “那……”江吟之摸了摸下巴思索了一下,指向了地图上的曲水坊,“那这儿呢!” 同一时刻,苍渊的手指也落到了曲水坊。 江吟之勾唇一笑,“那就曲水坊!距离祈盛酒楼不远,而且曲水坊大多都是酒楼,家家都有擂台,热闹的时候擂台可以打到深夜。咱们安排人手保护霹雳阁的话也更方便!” 苍渊若有所思的点点头,“而且毒老头和南无白不愁没地方喝酒了。” 整个曲水坊几乎都是酒楼,以及茶楼,酒馆,到哪儿都能喝着酒,而且各种各样的酒,喝都喝不完。 于是江吟之圈了一下地图上标记好的那个地方,连带着旁边两家,“如果可以的话,把旁边两家一起买下!价钱随他们开,只要不是过于离谱就行。” “明早就可以去找木工了,把这酒楼里里外外改造一下,机关的部分我亲自来。” 白叔点点头,将地图交给了伙计,吩咐了下去。 于是当晚,江吟之与苍渊两人一起花了一张针对酒楼改造的图纸,其余的便全是改造机关的图纸。 霹雳阁这样的地方,就是要有无数的机关布置才够神秘。 并且也能给他们一个自保的东西,里里外外的机关都少不了。 两人花了一整晚准备机关图纸。 第二天一早,大批的工匠找好了,而且好消息是,连着三家酒楼都成功的买下来了。 虽然花了不少钱,但是这钱花的值,霹雳阁直接大了两倍。 当天,几个酒楼就开始动工了,直接开始大范围的拆除。 闲来无事,江吟之与苍渊两人也去看看情况,苍渊撑着伞走在她身侧,当真是把护卫的职责做到了极致。 如今天气炎热,酒楼的擂台大多数都搭起了棚,遮阳。 上午和傍晚的擂台更热闹,中午和下午太阳最毒辣的时候,整条街的擂台都没什么人。 悠闲走到正在拆除的酒楼外,故作好奇的停下来看看热闹,却瞧见门外聚集着很大一群人,从穿着来看都是打擂台的打手。 “怎么说卖就卖啊!一觉醒来我们饭碗都没了!掌柜的人呢,让他出来给我们个说法!” “是啊,我这个月工钱都还没结呢!” 江吟之微微一惊,上前拍了拍其中一人的肩膀,询问道:“你们都是这几家酒楼的人吗?” 人群中有几人认得她是庆丰酒楼的擂主,上前回答说:“我们都是打擂台的,也有的是签给他们酒楼的打手,一夜之间这几家酒楼都卖了,就算是生意不好开不下去了,也得先给我们结算工钱!” 江吟之点点头,“那这些掌柜也跑的太快了。” 人群闹的越来越厉害,江吟之瞧见旁边有商会的伙计,便走到角落,压低声音问:“几个掌柜没给他们结清工钱就跑了吗?” 伙计点点头,“是我们疏忽了,没想到他们连工钱都不结就跑了!” “这样,把他们都留下来,把欠的工钱给他们补上,正好现在缺人呢,让他们进去干活。” 伙计不禁笑笑,“是,小姐。” 遇上这么个大方的主子,今天这些人也真是因祸得福了。 霹雳阁开张后,这些人的工钱绝对比他们之前的高。 事情很快就解决了,大家听说可以补齐他们的工钱,还雇他们去干活,工钱不低,听闻之后没有人拒绝,直接一拥而上冲进了酒楼里。 拿到钱就开始卖力的干活,当天的拆除工作超速完成! 江吟之和苍渊两人从酒楼的后门入内,开始着手打造内部的机关结构。 但忙起来时,披着的头发总是滑到身前来,落在木板上,十分不方便。她起身走到苍渊身前,“帮我把头发束起来。” 苍渊愣了愣,最初有些束手无策,但很快便又反应过来,摘下了自己头上的发带,握起她的头发,拿发带缠了起来,虽然动作不太熟练,但也三两下便束好了她的头发。 “好了。” 江吟之闻言转过身,摸了摸头顶,不知道他是怎么弄的,但是摇了摇脑袋,没有掉下来,忍不住竖起了大拇指,“手艺真棒!” 苍渊被逗笑,又抓起她的手,将她的衣袖也绑了起来,“你看你,这样哪像个大小姐。” 江吟之静静的看着他的动作,心里甜滋滋的,挑眉轻笑:“我不像大小姐,你倒是挺像个护卫的。” 他无奈的看了她一眼,又拉起她另一只手,嗓音低沉带着一丝傲娇:“那也只是你一个人的护卫。” 第八百四十三章 曹湘凝到来 整理好,两人拿着图纸在房间里做起了机关,整个后院里的房间都要做机关,以及一个巨大的密室。 才忙了一会,商会伙计便来后院找到了他们,“小姐,有个乞丐跑来报信说,尉迟府的人又登门下请帖了。” 闻言,江吟之微微一惊,“又来了?” 这是尉迟府的人第三次上门请她了,有什么大不了的事情非要请她去尉迟府吃个饭?越是这样,她越是不能去。 苍渊眸色一沉,脸色不悦,“尉迟家这是非要撮合你与尉迟书的婚事吗?尉迟家之前也没对你表露出什么态度,为何突然这么殷勤!” 江吟之思索了一下,神色有些凝重,“是皇后。” “皇后想让我嫁给尉迟书。” “总觉得这件事背后还掺杂着利益,算了,我不去就行了,反正最近霹雳阁的事情要忙上一段时间呢。” 现在皇后和尉迟家想要撮合他们,那也只能是撮合他们二人的感情,是不可能直接命令她嫁给尉迟书的,她现在与尉迟家保持距离就好,没有什么往来,他们也就不可能强人所难。 - 连续几日,江吟之和苍渊两人都悄悄在霹雳阁忙碌着,白叔也知道了尉迟家下请帖的事情,所以吩咐底下布庄,就说江吟之在布庄忙。 而整个君朝城内的江氏布庄几十家,尉迟家的人不可能一家一家去找,而且即便一家一家找也是找不到她的。 江吟之也算是在霹雳阁躲了些时日,而尉迟家下的请帖却已经摞起来一摞了,足足七八张。 但江吟之一次也没去过。 霹雳阁内部的一些大型机关已经做好,两人也忙碌了几天,这日天气阴着,没有出大太阳,外头风还很大,是要下暴雨的前兆,因此外头十分凉快。 已经许久没有过这么凉快的时候了,街上比起往日人还多了起来,江吟之和苍渊也出门去走走。 “有几个布庄交上来一批绣花,只挑出来了两三个人,最近其他布庄还没有动静,顺道去看看,他们的绣花怎么样了。”江吟之一边说着,一边往江氏布庄去。 因为怕下雨,所以苍渊提前拿了一把伞在手里,随着她前往了江氏布庄,当真是一副护卫的姿态。 - 青衫女子来到江氏布庄前,抬头看了一眼,心想这就是江氏布庄,果真气派。一进布庄,伙计便上前来招呼着:“姑娘想买布匹还是成衣啊?喜欢什么样式的,我们布庄都可以定做。” 曹湘凝环顾四周,一眼看中了放在柜子最高位置的淡绿色布匹,颜色清新的绿色,还独独绣着浅浅的香兰纹络,跟周围的布都不一样。 她抬手一指,“我要那个!” 伙计笑道:“姑娘眼光真好,这匹云锦是店里最后一匹了!” “姑娘要做衣服还是打包带走呢?” 曹湘凝想了想,看了看自己这一身有些脏兮兮的衣服,这样去见吟之的话不太礼貌,“给我做一套!我今天就要!” 曹湘凝说着便直接掏出了钱袋。 伙计应下,上前取下了那匹云锦,刚取下来放到柜台。 忽然便一只手按住了那匹云锦,一个清澈响亮的声音紧随其后:“这匹布我要了!” 伙计一惊,曹湘凝也是一惊,转头看着这名女子,衣着华贵,头饰全是金子打的,看得出来此人非富即贵。 但她并没有丝毫畏惧,冷声道:“这是我先要的!” 说罢她询问伙计:“你们江氏布庄开了这么多家店,其他布庄应该还有同样的云锦!能不能再弄一匹来?” 伙计有些不好意思的说:“最近江氏布庄里里外外都在忙天丝金纹纱,所以这云锦只剩这一匹了,下一批的话,要等一个月。不知二位姑娘谁能等等?” 闻言,曹湘凝立刻坚决道:“我不能等!我就等着这身衣服呢!先来后到,这是我要了的!” 说罢她立刻把钱放到柜台上。 谁知道旁边那位衣着富贵的小姐直接抬手一拨,不屑的把钱给拨开了,冷声道:“我可是提前跟江氏布庄打过招呼要的,先来后到也是我先来!我也不能等,我现在就要!给我包起来!” 伙计倍感为难,于是把刘掌柜请了出来。 刘掌柜得知情况后,感到困惑,询问对方:“这位客人,请问你是何时跟我们订的布啊?为何我毫无印象呢?” 那位大小姐说道:“我是跟泰安街的江氏布庄订的啊。” 闻言,曹湘凝愕然,不悦道:“你这位大小姐认不认字啊,这里是兰永街!你跟泰安街的布庄定的,你去泰安街取啊!这匹布是我先要的!是我的!” 那大小姐也态度坚决,按着那匹云锦不松手,“我说是我的就是我的!就算我抢了又怎么样?你还没付钱,这布匹就还没有主人!” 说着就直接扯下钱袋扔到了刘掌柜怀里,“五十两!这价不低了,这布是我的了!” 刘掌柜想要劝说,但曹湘凝却先一步怒了,去争那匹布,“你这人讲不讲道理,这就是我先要的!你有钱你了不起啊!” 两人一下子就争了起来。 然而就在这个时候,谁也没想到,那看起来娇贵的千金大小姐,直接生气的一拳打了过来。 直击曹湘凝的眼睛,曹湘凝毫无防备,硬生生挨了一拳,她痛呼一声捂住眼睛,疼痛难忍。 “姑娘姑娘,你没事?” “这位小姐你怎么能打人呢!这布的确是这位姑娘先看中的,你在泰安街的江氏布庄定了布,该去泰安街的布庄取啊!怎么能硬抢呢!”刘掌柜生气,连忙从柜台后出来劝阻。 但那位大小姐拿着布直接便要走。 曹湘凝吃痛的松开手,整个眼眶都淤青了。 气愤的抬步追了上去,“你给我站住!” 那大小姐转过身来看了她一眼,耀武扬威般的挥了挥拳头,“还想再吃我一拳吗!” 江吟之与苍渊两人正好走到布庄外面,恰巧看到这一幕,看到曹湘凝时,江吟之惊了一下,然而看到曹湘凝那淤青的眼睛,她脸色陡然一冷。 那位大小姐得意洋洋的走下石阶,江吟之抬步而上从她身侧经过,脚底下一绊。 “啊!”一声惊呼传来。 那位大小姐直接从台阶上面朝地上摔了下去,摔了个狗吃屎,艰难的从地上爬起来的时候,脸上红肿血痕,鼻间还淌着鼻血,可谓是狼狈至极。 看她摔倒,曹湘凝这才出了口气,看到江吟之来了,兴奋不已。 “哼!活该!”曹湘凝怒骂,随即又说:“让你抢别人的布,你有钱你了不起啊!” 江吟之侧头看了一眼刘掌柜,刘掌柜连忙上前将事情经过解释了一遍。 第八百四十四章 小心祸从口出 那位大小姐狼狈的从地上爬起来,缓了缓晕乎乎的脑袋之后,怒指着江吟之:“你敢故意绊我!” “这布我就要了怎么着!”那位大小姐气恼万分的擦了擦鼻血。 曹湘凝瞧着这位大小姐应是非富即贵,怕她找江吟之麻烦,曹湘凝上前一步挡在了江吟之面前,怒斥道: “你这个人,抢别人的东西你还有理了!看着人模人样的是个富贵人家的大小姐,结果为了一匹布动手打人!我摔你一下怎么了,有来有回!凭什么你能打人,我不能还手?!” 看曹湘凝的样子,江吟之以为她是真的生气,便拉着她胳膊将她拽了回来,“一匹布而已,不用争,她要就让她拿去。等下一批天丝金纹纱做出来了,我给你留一套。” 闻言,曹湘凝神色一喜,“真的?但是这天丝金纹纱不是还没对外出售吗?” 江吟之勾起唇角,“我想要一套,怎么也弄得到。” 曹湘凝这才恍然大悟,看着布庄掌柜对江吟之的态度,她惊讶万分,“你跟江氏布庄……” 难怪这萧氏布庄改叫江氏布庄了,江吟之的江! 这布庄原来都是她的了! 她正欣喜万分,想追问追问时,那位大小姐也回过神来了,看着江吟之,愤怒呵斥:“江吟之!” 听见声音,江吟之才回头看了她一眼。 “好你个江吟之,我家三番四次递请帖让你登门做客,你却次次当做没看见!你家丫鬟说你忙,结果你就是这样忙的,在外头闲逛,还敢绊我!”尉迟婉又惊又怒,指着江吟之怒斥。 她摔了一跤头昏脑涨,还未细看来者何人,但听到江吟之说天丝金纹纱,她才反应过来,认真的看了一眼才发现她是江吟之,这个敢驳尉迟家颜面的人! 江吟之也是一惊,尉迟家?这位大小姐是尉迟家的人? 她认真看着那张狼狈红肿的脸,是有些面熟,应该是在宫宴上见过。 但她还是困惑的看着对方,疑惑问道:“尉迟家?你是?” 周围围观的人不少,都议论纷纷。 尉迟婉见她甚至不认得她是谁,心头更气了,“我是尉迟家三小姐尉迟婉!” 听到这个回答之后,江吟之面上仍是不起波澜,因为她只认得尉迟家的一个尉迟书,三小姐是谁她根本毫无印象。 本着不得罪尉迟家的想法,江吟之说道:“原来是尉迟家的三小姐,今日之事是个误会,但也是三小姐先动手伤人,我才动脚的。大家坐下来喝杯茶,就算是不打不相识了。” 然而尉迟婉听到这话时,脸色难看,“我买我的布,我动手打了人也与你无关!你这江氏布庄若不是靠着我皇后姑母,能做这么大吗!这皇商的生意若没有我皇后姑母,拿得下来吗!” “江吟之,我们尉迟家是你的大恩人,你不感恩戴德也就罢了,三催四请不来,真当自己是什么大人物了可以不把我们尉迟家放在眼里是!今日还敢出手伤我!我看你们江氏布庄是不想做下去了!” 尉迟婉看着周围百姓的指指点点,她就气血上涌,鼻青脸肿狼狈万分的模样,更是让她倍感侮辱。 江吟之本是想劝和,但听到尉迟婉这话时,她的脸色也一下难看了起来。 围观路人议论纷纷,惊道:“这江氏布庄竟然是背靠皇后啊?难怪他们一路顺风顺水做的这么大!” “那这么说来,江氏布庄还跟尉迟家是一家了?” 若这些消息传出去,便是自动将她归为皇后的人了,江吟之立刻反驳:“尉迟小姐,你摔了一跤丢脸出丑恼羞成怒我可以理解,但我也不是存心要害你,分明是你动手伤我朋友在先,而且我在这之前根本就不知道你是谁!” “我承认,皇后的确对我帮助不少,但是皇商生意是江氏布庄凭本事挣来的!是皇上正式下旨封江氏布庄为皇商,我们没有走后门也没有靠任何关系,公主生辰宴上大家有目共睹江氏布庄是怎么赢了定国人的!这跟皇后没有任何关系!” “尉迟小姐说话,要谨慎些,小心祸从口出!” 以皇后的性格,是断然不会愿意跟江氏布庄牵扯上太复杂的关系,她连二殿下和三殿下之间都不愿意选边站,便是极为谨慎,怕被人扣上结党罪名, 江吟之跟江氏布庄的关系,皇上多少知道,但若是皇后跟江氏布庄有了关系……事情就变得复杂了,难说皇上不会更加忌惮。 尉迟婉这话,不止是会害了江氏布庄,还会牵连到皇后,可真是愚蠢至极! 然而尉迟婉听见她这凌厉的言语,更加生气了,“江吟之!你简直就是白眼狼!现在布庄生意做起来了,就把皇后的恩情全部抛之脑后了是!简直目中无人!” “你给我等着!我非要把你今日说的话都尽数告知皇后姑母不可!我要让她看看你的真面目!” 说完,尉迟婉便气愤的冲出了人群,跑走了。 刘掌柜见她走了,连忙到门口喊道:“别看热闹了,散了都散了!” 没热闹可看了,人群很快就散去了。 曹湘凝走上前来扯了扯江吟之的衣袖,“方才那人是尉迟家的三小姐,她不会真去跟皇后告状?” 曹湘凝突然有些后悔,她挨一拳没事,但是江吟之为她出头得罪了尉迟家的人,甚至还可能会得罪皇后,她就不免担忧起来,自己会不会给她添麻烦,害了她。 江吟之安慰道:“放心,没事的。” “今日之事本就是她不对在先,她去告状也没理,皇后不是那种听之信之的人,尉迟婉去告状,那只能是自讨苦吃。” 闻言,曹湘凝这才放心了些,“那好,要是给你添麻烦了,我还真有点不好意思。” 江吟之看着曹湘凝这一身风尘仆仆的样子,无奈叹息:“你是一个人来的吗?这么远你就一个人来了?” 曹湘凝却得意自豪的说:“我一个人来的啊,要那么多人干什么,我就是想来找你玩!” “那你爹就同意你来了?”江吟之惊讶问道。 曹湘凝听到这儿却眼神闪躲了一下,说:“他有什么不能同意的?我又不是小孩了!” 一看她这样子,江吟之就知道她在说谎,曹自鸣那么疼爱这个女儿,因为她天生体弱将她看得死死的,这不让那不让,他怎么可能放任曹湘凝一个人走那么远的路来君朝城? 曹湘凝肯定是一个人偷偷跑出来的! “你老实回答我,你是不是偷跑出来的?你爹怎么可能让你一个人来,都不派人护送你?你都多大了还不懂事,你爹怕是要急疯了!” 江吟之微微有些生气。 第八百四十五章 瞧不起谁呢! 曹湘凝见瞒不住她,才老实承认了,“是,我是一个人跑出来的,我爹不让我离开崇洛城,我只能偷偷跑来了。” 江吟之无奈又心疼的看了她一眼,难怪,这一身如此狼狈,一路上怕是吃了不少苦。 “你吃饭了吗?”江吟之问道。 曹湘凝见她心疼的样子,顿时怒了,生气叉腰:“瞧不起谁呢!我带足了银子出门的!我又不是一路要饭要过来的!” 江吟之无奈的看了她一眼,“还好这一路上没遇到山匪强盗什么的!不然你爹怕是要吃了我!” “走走走,带你回家!” 说罢,她拉着曹湘凝便回了家中。 到了大门外时,曹湘凝就惊呆了,怎么跟她想象的不一样,这宅子这么小,门口还坐着一群乞丐。 没有威严气派的大宅子,她不禁发出疑问:“这真的是你家?你不是已经当了国医了吗?你这么穷啊?” 江吟之轻笑:“你瞧不起谁呢,麻雀虽小,五脏俱全,我就喜欢这小宅子。” 走进来一看,曹湘凝点点头,“倒也是。” “走,去后院沐浴更衣,梳洗一下,我去写封信派人给你爹送去。”江吟之都不敢想现在曹自鸣急成什么样了。 曹湘凝不以为意的说:“放心,他肯定能猜到我来找你了,我也没什么朋友,就一心想着跟你学点武功呢。不来找你还能找谁。” “你这姑娘心真够大的,急上头的人才没有理智去思考那么多呢,就怕你爹误以为你被什么人给抓走了,又或者有人利用你的失踪去害他,要真出事,你后悔都来不及。” 江吟之说着便带着她到了内院,简单的跟她介绍了一下沐浴房和柴房烧的热水,好在曹湘凝也不是养在深闺的娇弱大小姐,所以也不介意自己打洗澡水。 趁着她沐浴去了,江吟之便先去随便找了套还没穿过的新衣服给她,随后又去写了封信,简短的说了下情况,让曹自鸣放心。 只是为了以防万一,信中没有提起他们任何人的名字,但曹自鸣收到信之后自然能看明白意思。 将信交给商会伙计去送,安排完之后曹湘凝也沐浴更衣出来了,这下是浑身干净了,但那乌青的眼眶,十分显眼。 “我这眼睛怎么办啊?我刚刚照镜子才发现这么严重,那个尉迟婉力气怎么这么大!” 江吟之安慰道:“没事没事,我给你拿瓶药,用两天就能消了。” “对了,你的身体怎么样了?” 曹湘凝闻言,立刻摆出架势比划了两招,“结实着呢!放心!” 江吟之被逗笑,“要是真结实,就不会连尉迟婉这一拳都挡不了了!她力气虽然比寻常姑娘大一些,但毕竟不是习武之人,还是大不到哪儿去的。” 曹湘凝顿时不服,“你的意思是,我连尉迟婉都打不过?” 江吟之拍拍她的肩膀,并没有直接回答她。 这无声的手势,已经代表了所有。 曹湘凝一把抓住她的胳膊,“我这次来找你就是想跟着你学武功的!你教我的心法我已经融会贯通了,爹都说我身体比之前结实了些,我感觉已经跟普通人无异了,我可以习武了!” 江吟之点点头,“好好好,我又没说不教你,但不急于一时,慢慢来。” 坐在院子里,江吟之给曹湘凝的眼眶上药。 曹湘凝好奇的问道:“江氏布庄真的是你的吗?我来这一路听到好多人都提起江氏布庄,尤其是天丝金纹纱的事情,都传到很远很远的的镇上去了。” “尤其是公主生辰宴的事情,当众揭穿定国布匹用赤尾莲药汁浸泡的真面目,无数证据直接甩在定国皇子的脸上,让他们无话可说!那些茶楼说书人简直说的神乎其神,这些真的都是你做的吗?” 曹湘凝越说越激动。 江吟之无奈笑笑,“事情是真的,但是这些说书的可能描述的有些夸张了!” 闻言,曹湘凝顿时激动万分,一动,突然眼眶就戳到了江吟之的手指,把自己疼了个厉害。 “疼疼疼……” “疼就老实些,别乱动。”江吟之拿起药膏小心的给她上药。 “我真是万万想不到,这才多长时间啊,你就做了这么多的大事!真是让我钦佩不已啊!”曹湘凝此刻看江吟之的眼神都泛着炙热的光芒。 她从未见过这么厉害的女子,能在这么短的时间里在君朝城内做下这么多的事情,让那么多百姓都在讨论她的事迹。 这一刻她觉得自己没有看错人,她打算一辈子跟着江吟之了! 江吟之唇边挂着一抹淡淡的笑意,听着曹湘凝夸个不停。 待她说完了,江吟之才开口:“你来君朝城跟我在一起是有些冒险的,但是好在你自幼体弱,所以没几个人见过你,知道你是曹自鸣女儿的人不多。” 说到这里,她神色认真的看着曹湘凝,“祁凌霄之前抓你的时候,他是不是看到过你的脸?” 之前在崇洛城的时候,祁凌霄为了逼迫曹自鸣帮他,抓了曹湘凝威胁,还要曹自鸣用江吟之去交换。江吟之当时在棺材里逃出生天,在江里遇到了逃命的曹湘凝。 曹湘凝想了想,说:“抓我的时候,是一群像山匪一样的人动的手,我不知道祁凌霄看见我没有,但是我肯定没有看见他!” 闻言,江吟之思考了一下,“以防万一,你要是想在这儿住下,以后每天都要戴面具出去才行,不能以真面目示人。” “啊……非戴不可吗?”曹湘凝失落。 “当然!万一祁凌霄见过你呢?你来这儿跟我住在一起,他不就知道你们曹家跟我的关系了?而且保不齐祁凌霄还会为了你爹的势力,又对你下手呢。” “你易容之后不能说自己是曹自鸣的女儿,记住了吗!” 闻言,曹湘凝只好点点头,答应了,又问:“那我以什么身份留下?” 江吟之思考了一下,“就当是我远房表妹,暂时就叫江凝。” 要是安排个护卫什么的身份,曹湘凝也胜任不了,她这点三脚猫功夫,连尉迟婉都打不过。 曹湘凝点点头,“好,那我就叫江凝!这名字还挺好听的!” “那我在这儿能做些什么呀?我有什么能帮得上你的吗?”曹湘凝寻思着自己也不懂医术,布庄那边的生意她也一窍不通,她总不能在这儿吃白食。 “什么都不用做,先熟悉熟悉这里的情况,还有些朋友呢,等你都认识了再说。” “好,听你的!” 第八百四十六章 尉迟家找上门 因为曹湘凝的到来,当晚,江吟之便在后院设下一桌酒宴,把所有人都请了过来。 百里叙晴和疾风,以及桑恩和苏晔尘,一直忙于制作天丝金纹纱的月穗两姐妹也被江吟之给强行拉了出来。 满满一桌人,大家熟悉之后,气氛也变得热闹起来。 因为这院子里的都是信得过的人,所以曹湘凝的身份,对大家没有隐瞒,并且还要摆脱百里叙晴做一个面具给曹湘凝。 谁知道百里叙晴十分爽快的说:“我那儿面具做了一大堆呢,各种美人你随便挑!一天换一张都行!” 百里叙晴在长公主府住着的那些日子,闲来无事不是做点药膏,就是弄点面具,这种面具无需真正的人皮,所以制作比较快,种类也做的比较多。 闻言,曹湘凝惊奇万分,“这么厉害?百里姑娘一定是个易容术高手!果然吟之的朋友都这么厉害!” 面对曹湘凝的夸赞,百里叙晴甚是受用,连忙举起酒杯,“过奖了过奖了,来我敬你一杯。” “该我敬你才是!我初来乍到,以后还要拜托各位多多关照,我敬大家一杯!” 曹湘凝十分高兴,这里坐着的都是高手,各门各派的武功,用拳的,用剑的,她要是能跟这些人学到点皮毛,十个尉迟婉都不是她的对手! 想到这里,她更加兴奋了。 众人举起酒杯,一饮而尽。 “湘凝妹子是大将军的女儿,想必武功应该不错,找机会我们切磋切磋!”桑恩恰巧提起此事。 曹湘凝不好意思的说:“我武功还真不行,我这次来就是想跟吟之姐姐学点功夫防身呢!各位身手都不错,不知今后能不能跟着诸位学点功夫?” 闻言,桑恩微微一惊,但随后又十分爽快的说:“当然可以!你想学什么我都可以教你!我虽然只用拳,但是我打擂台这么多年,还是学了些其他招数的,只是没有我自己的功夫用着顺手!” 曹湘凝闻言,激动万分,“真的吗!那可说好了!” 看曹湘凝那激动的样子,江吟之介绍说:“这位苏晔尘可是用剑高手,你要是想学剑也可以跟他学!” “学医术或者毒术的话,就跟百里叙晴学。” 江吟之一一介绍着,反正她是没时间教徒弟的。 何况以曹湘凝的身体来说,只能循序渐进,光是这些本事就够她学很久的了。 闻言,曹湘凝看向疾风,“那这位大哥擅长的是……” 百里叙晴惊道:“天呐,你竟然能看到他!” 霎时,疾风脸色一沉。 周遭沉默片刻过后爆发出一阵笑声。 疾风幽幽开口:“我什么都会,大概轻功比较突出,暗器什么的我也会。” 闻言,曹湘凝连忙敬酒。 今晚可真是要把她高兴坏了,一时间都不知道该先学哪样了。 和谐欢乐的气氛,在突然响起的敲门声中戛然而止。 敲门声很大,看起来像是上门找茬的,众人安静了下来,听着外头大门的动静。 “谁找上门了?”百里叙晴好奇问道。 众人纷纷摇头。 倒是曹湘凝不安的说了句:“会不会是尉迟家的人?今天尉迟婉临走时是放了狠话的,她要是回去告状……” 江吟之想了想,也有可能,“开门瞧瞧就知道了。” 大家纷纷起身跟着一起去,但江吟之却把曹湘凝推了回去,“你别出去了,明天你就要易容了,今天别让尉迟家的人发现你在我家,不然易容都没用了。” 曹湘凝只好留下了。 一行人来到前院正准备去开门,却突然大门直接被一伙人给撞开了。 江吟之正想着今天外头怎么没有乞丐来通风报信呢,便瞧见外头那些气势汹汹的护卫直接把外头的乞丐给赶走了,整个宅子外头,甚至街道上都干干净净。 护卫整整齐齐的站在街道两侧,以她家大门为中心朝两边街道延伸开来,那气派,说是皇帝深夜驾临也不为过。 “什么人啊,这气派!”百里叙晴朝外头望去。 随后便有一辆马车停到了他们大门外的街道上,几名护卫上前去把马车里的人请了下来,在那一刻,江吟之等人都以为是什么大人物驾临。 然而,却见马车里出来一位红衣女子,虽然束着腰和手腕,一身干净利落的感觉,但那浑身上下都透露着华贵,头上发饰和腰间挂饰都是价值不菲,一张微微有些浓艳的美人脸,跳下马车双手背在身后,便不自觉透露出几分高贵气质。 江吟之瞧着她的眉眼与尉迟婉有几分相似,想必就是尉迟家的人了。 是来替尉迟婉出气的? 对方缓缓走了过来,什么话也没说就径直走进了院子里,左右看了一圈,不知道是不是在找曹湘凝。 “你是什么人?擅闯人家家宅是什么意思?”百里叙晴直接不悦的开口质问。 那红衣女子转过头来,看了一眼两侧被撞开的门板,微微一惊,随即勾起一抹笑容看着江吟之,“抱歉啊国医大人,我只是让他们开路,没想到他们直接把大门给撞开了!” 百里叙晴翻了个白眼,“你这话鬼才信呢。” 但红衣女子并没有理会百里叙晴,只是脸上带着爽朗的笑容,朝江吟之说:“我们应该见过,我是尉迟家大小姐,尉迟昕!” 被无视的百里叙晴暗自恼怒。 江吟之淡淡点头,“或许见过。” 应该是见过的,不过江吟之没什么印象,毕竟到了宫宴上,到处都是美人。 “尉迟大小姐是为了今日三小姐的事情来的吗?不知道三小姐是怎么跟大小姐说的,但今日的事情的的确确是三小姐有错在先,是她先动手伤人的。”即便尉迟家不好得罪,但今天的事情她不会认错服软。 谁知道尉迟昕却笑了起来,“国医大人误会了,我今日是来替我妹妹赔不是的!听说今日她打的正好是国医大人的朋友,我想着亲自来跟她道个歉。” 说着,尉迟昕的视线落到了一旁的百里叙晴身上,以为百里叙晴是江吟之那位被打的朋友。 百里叙晴双手环胸冷冷的说:“要她打的是我,我能把她打的她娘都认不出她来!” 或许是知道了今日这尉迟婉是怎么蛮横无理打了曹湘凝的,所以此刻百里叙晴连带着整个尉迟家的人都讨厌了起来。 一个三小姐是那样,这大小姐能好到哪儿去?光是看她这上门赔礼道歉的姿态就知道了,那么多护卫开道,还强行撞开她们家的大门! 第八百四十七章 赔礼道歉 见百里叙晴口无遮拦,江吟之还给她使了个眼神,怕她乱说话得罪了尉迟昕,曹湘凝明天倒是可以易容躲过去,但百里叙晴一直住在君朝城,就怕尉迟家会报复。 谁知尉迟昕却并没有生气的样子,笑了笑说:“我知道今日家妹做的有些过分,但她平常不是这样的,是因为她要去参加好姐妹的生辰宴,但她的那件云锦衣裳被下人洗坏了,所以才着急要一件新的。 奈何江氏布庄的云锦都卖完了,她几乎是跑遍了整个君朝城的江氏布庄,才找到兰永街江氏布庄的云锦,情急之下动手伤人,并非她本意。” 尉迟昕解释了一番。 但是这话却并没有令大家同情和原谅。 百里叙晴倒还忍不住反驳道:“即便是有急事要用,就不能好商好量的说吗?你们尉迟家的教养就是抢人的东西,抢不过还打人啊?” 尉迟昕看向百里叙晴,笑道:“姑娘就是那位被打的人吗?如果不是的话,我只想跟被打那位姑娘当面解释,当面道歉。” 闻言,江吟之解释道:“那位姑娘只是我一个有过几面之缘的朋友,今日她已经离开君朝城了,下次不知道会是什么时候再来。所以尉迟大小姐也不必当面与她道歉了。” 听到这话,尉迟昕微微一惊,有些遗憾,“这样啊,真是可惜……我这次还特地给她带了些赔礼的小礼物呢。” 说罢,尉迟昕一招手,大门外便有五六名护卫捧着锦盒进来,不知道里面装的什么,但是看起来就很贵重。 尉迟昕坦然笑道:“既然国医大人跟她是朋友,那这份赔礼,就交给国医大人,下次若有机会,请国医大人代为转交给那位姑娘!” 江吟之一时间有些不明白这尉迟昕到底是什么意图,人已经打了,而且也不是什么身份尊贵的人,她犯不着亲自来这一趟,还带来这么贵重的礼物赔礼道歉。 江吟之客气说道:“看起来这些礼物都很贵重,即便是赔礼也犯不着给这么多。” 她上前接下一个锦盒,说:“我代为收一件,若有机会再转交给她,其他的,大小姐还是拿回去。” 这些礼说是给被打的姑娘的,但是外人眼里这么多的礼物是交给了她,而且若是永远也见不到那位姑娘了,这些东西还不就是等同于送给她的吗。 尉迟昕却笑着说:“那可不行,这次我家妹妹犯下大错,在外头还坏了尉迟家的名声,我爹可是千叮咛万嘱咐要赔礼道歉的,这些东西我若是带回去了,我爹可不会轻饶了我,国医大人不要客气,就代为收下。” 说着,尉迟昕便招呼着那些捧着锦盒的护卫,直接去把东西放到了正厅药房内的桌子上。 根本不容她拒绝。 “尉迟大小姐,真的不必如此……” 尉迟昕却抬起手,“国医大人才是不要跟我客气,我妹妹做错了事,我来赔礼是理所应当!国医大人再拒绝,可就是对我们尉迟家有什么意见,还不肯原谅我妹妹是吗?” 这话逼的江吟之无言以对。 尉迟昕又说:“国医大人,之前我家几次下请帖邀请国医大人上门做客,国医大人一次都没来过,不知道是因为太忙了,还是……” 江吟之答道:“这段时间为了天丝金纹纱的事情的确是很忙,基本都没回过家,所以不知道尉迟家送来了那么多的请帖。” 闻言,尉迟昕却仰头大笑了两声,一拍江吟之的肩膀,“我都明白,其实我也不喜欢这种宴会,看国医大人为人爽快,想必跟我是同一种人,不喜参加这种宴会也是正常。” 江吟之微微一怔。 尉迟昕说话语气看着的确像是个爽快人,不扭扭捏捏的,但是看着像是过于熟络了。 “别担心,我不会告诉我爹的!我就说国医大人太忙不在家中,没收到请帖!” 尉迟昕笑了笑,又看了一圈旁边的人,说:“之前祈盛酒楼门前的那一场战斗我早有耳闻,就是在场的各位英雄好汉!若有机会,还真想跟大家切磋切磋!” 百里叙晴挑挑眉,“尉迟大小姐也精通武学?” “精通不敢当,只是喜欢习武,所以略有涉猎而已,还希望各位不要嫌弃,有机会还想跟各位请教一二!”尉迟昕说着,还抱了抱拳,一派侠气。 无人答话。 然而尉迟昕也不觉得尴尬一般,走到了苍渊面前,打量了他一眼,“你就是那天宫宴上大胜定国皇子的人!我记得你应该叫……陈……陈……” 苍渊眸色一沉,“陈羲。” “哦对,陈羲!你武功不错,下次能不能教教我!”尉迟昕颇有兴趣的说道。 “我只是一个护卫,不配。”苍渊语气冷漠拒绝。 “护卫又怎么了?我向来敬重武功高强的人!你别把我当尉迟家的大小姐,就把我当普通人就好了。”尉迟昕满不在意的说道。 百里叙晴忍不住转过头跟疾风小声说:“这么大的派头,差点把她当皇上了呢,还别把她当尉迟家的大小姐。” 江吟之看苍渊的脸色有些不耐烦了,她连忙开口:“尉迟大小姐,时辰不早了,要不……” 尉迟昕听出她的意思,点点头,“是不早了,那我就先回去了,下次若有机会再请各位一聚!” 随后尉迟昕便带着人走了。 依旧是护卫开道,前后把马车保护的极好。 几人来到大门口看着队伍走远,百里叙晴第一个不耐烦说道:“这尉迟家的人怎么这么讨厌!” “人家什么也没做,还是特地上门道歉的,哪里讨厌了?”江吟之缓缓说道。 “黄鼠狼给鸡拜年,还不讨厌吗?表面上看着倒是挺随和,一身侠气大大方方的,但你看她这派头,那就不可能是真的把自己当个普通人,还道歉?我看下马威还差不多!”百里叙晴嘟囔着,嫌弃的很。 桑恩开口:“管她呢,不是来找麻烦的就行,咱们把门修好,继续回去喝酒!” 不能让一个尉迟昕影响了他们的心情! 于是大家回到了屋里,迅速的把大门给修好,回到了后院。 曹湘凝见他们安然无恙的回来才放下心,“怎么了?是不是尉迟家的人找麻烦来了?” 江吟之坐到凳子上,说:“不是来找麻烦的,是来给你赔礼道歉的,送了好些贵重礼物呢,你待会自己看看。” 那些东西既然是给曹湘凝的,她就懒得去拆开看了,反正看着就十分贵重。 “赔礼道歉?尉迟婉当时放狠话,结果就是赔礼道歉?不会是有什么阴谋?她们又不知道我是将军的女儿,何至于跟我这样一个平民道歉?” 对此,大家都有同样的疑惑。 “算了算了,不说尉迟家了,我们继续!”百里叙晴端起酒杯。 第八百四十八章 绣字的衣服 几人喝到深夜才各自回房休息,虽然江吟之这宅子不大,但房间却是足够的。 大家因为认识了曹湘凝,今晚也都很开心,第二天一早,便将尉迟家的事情给抛之脑后了。 百里叙晴给了曹湘凝面具,第二天曹湘凝便换了一张脸,跟着江吟之大摇大摆的上街。 江吟之则与苍渊二人去霹雳阁继续做机关,曹湘凝也跟随同行。 因为霹雳阁的人手足够,这次也算是花了一笔不小的钱,所以霹雳阁的进度进展的非常快。 三个酒楼已经完全打通,后院也已经打通,形成一个非常大的院子,而前头的空间也不小,江吟之做了规划,算下来比武湖镇的霹雳阁还要大很多,可谓是十分宽敞。 江吟之不知道尉迟家还会不会继续给她送请帖,邀请她登门做客,所以干脆直接又躲在了霹雳阁里,每天做做机关,霹雳阁里人虽然多,但是他们三个在后院也算乐得自在。 谁知道如今这请帖没继续送了,但在第二天江吟之却收到消息说,他们每个人都收到了尉迟家大小姐送的衣服。 除了曹湘凝之外,每个人都收到了。 得知消息的江吟之当晚回了家中,苏晔尘和疾风百里叙晴他们也都回来了,还将他们收到的衣服给带了过来。 “这尉迟家到底做什么?是威胁我们吗?”百里叙晴拿出自己收到的那套衣服,展开给江吟之看,“你看,这是江氏布庄的衣服!” 桑恩也拿着衣服比划着,“我的衣服看起来小了点,但是这料子应该也是江氏布庄的。” “我们的都是江氏布庄的衣服,但她此举是做什么啊?” “要不检查检查看看衣服是不是有毒?”苏晔尘猜测道。 百里叙晴说:“我闻过了,应该是没毒的。” 苍渊在一旁打开自己收到的那套检查了一下,突然有了发现,“我这上面竟然还有字。” “什么字?”大家纷纷凑了过来。 只见衣服袖口处,绣着陈羲两个字。 绣工可谓是非常普通。 “还绣着名字呢?这看着绣工一般,我猜会不会是尉迟婉亲手绣的?看着她就不像是个会女红的人。”百里叙晴猜测说道,忽然一惊,惊讶的抬起头看着苍渊,“这尉迟婉不会是看上你了?” 这话一出,大家都很惊讶,侧目看向了苍渊。 听到这里,苍渊不自觉的皱起了眉头。 苏晔尘倒是及时检查了一下自己衣服的,“哎!我的也有!” 随后大家都检查了一下自己的衣服袖口,都绣着各自的名字,只不过一对比就能发现这每件衣服绣的名字,都不是同一个人绣的,绣工有好有差。 “尉迟婉这到底是何意啊?”百里叙晴感到十分困惑,又下意识的提防。 苏晔尘说:“或许只是想跟我们交好,不,是跟江姑娘交好,所以才弄了这么一出,若她没有其他目的的话,送咱们这一套衣服还算是有心意的。” “也先别乱猜了,咱们静观其变。” 大家纷纷点头,暂时没有发现尉迟婉此举有什么危险,也就没什么好继续分析的。 “那这衣服……”桑恩问道。 百里叙晴直接将自己那套扔到了桌子上,“反正我不要,我不喜欢她。” 江吟之无奈的看了她一眼,又看向大家,“只要检查了衣服没什么问题,大家就留着,想穿就穿,毕竟还是江氏布庄的衣服,别浪费了这么好的料子。” 大家点了点头,表示赞同。 事情了结后,百里叙晴与江吟之躺在屋檐上,吹着凉爽的夜风,谈着心事。 江吟之双手枕在脑后,慵懒问道:“你对尉迟婉怎么那么大的意见?” 百里叙晴淡淡道:“直觉!我行走江湖多年的直觉!” “何解?”江吟之好奇的转过头问道。 百里叙晴也侧过身,认真的解释道:“你看着尉迟婉是个挺爽快的人对吗?直来直往,也不兜圈子,大大方方的,而且打扮也不像是那种扭捏的千金小姐,就跟当初的你一样,与人结交会给人带来一些好感。” “但是!她跟你又完全不一样,我也不敢断言她是装的,反正我就是不喜欢她,没有理由。” “我行走江湖这么多年,形形色色的人我都见过,不是每一个看起来直爽的人都是真的直爽。” 江吟之枕着脑袋,慢悠悠开口:“好,这姑且算是你的一个理由。” 百里叙晴又喃喃道:“你等着,她还会来的。” “不停的给你送请帖,邀请你上门做客,本身就是一件怪事,你假借不在家中躲着,尉迟家怎么可能看不出来。一计不行肯定还有第二计,总有你躲不过去的时候。” “这一家人行事真是怪异,或许这就是高门大户的高贵,反正我不理解。” “有什么话敞开来说不就好了。” 江吟之闻言,不禁轻笑,“或许人家邀请我上门做客就是想跟我把话敞开来说呢,又或许他们目的不能当面直说。” “管他呢,反正你要防着些。”百里叙晴认真的叮嘱着。 - 果真被百里叙晴给说对了,第二天尉迟婉又上门了,来的时机之准确,就像是提前派人盯着,知道她此刻正在家中一样。 尉迟婉这次上门来,倒是没有上次来时排场那么大,是只身一人前来的。 “国医大人,你们布庄的天丝金纹纱做了多少了?最近可有空闲啊?”尉迟婉一点没有生疏感般跟江吟之打着招呼。 江吟之问道:“尉迟大小姐问这个做什么?” 尉迟婉直言答道:“我听我二弟说起上次在朝凤殿的事情,说了国医大人当时说过的一些话,喜欢驰骋沙场策马天下是吗?这话简直说到我心坎里,看来我跟国医大人所求无二差别!” “我猜国医大人应该骑术精湛,所以想尽尽地主之谊,请国医大人去南波坊那边的马场去玩玩!” “我们家在那边还开了个骑射场,里面可以骑射打猎,还能赛马,投壶蹴鞠啊,还有比武擂台,什么玩法都有,我想国医大人对这些肯定感兴趣!” “我家那二弟温和谦逊,钟爱琴乐歌舞,不喜欢玩这些,我三妹就更别说了,带她去那种地方玩能要了她的命。我长这么大,也没有个志同道合的朋友,每次自己一个人去,可孤单了。” 尉迟婉说着说着,还顺势挽住了江吟之的胳膊。 百里叙晴在一旁瞧见,看着尉迟婉这熟练的动作,立刻上前抓住江吟之的胳膊将她拉了过来,“吟之,前两日陈大鹏要治外伤的药,你看我配这副药行吗?还是给他用好一点的?” “好一点的,好的快些也省的他天天来。”江吟之说道。 百里叙晴点点头,“好。” 一旁的尉迟婉也不尴尬,只是静静的等江吟之处理完,再继续拉着江吟之跟她闲聊。 百里叙晴生着闷气,却也无可奈何。 第八百四十九章 买空江氏布庄 再与尉迟婉闲聊时,江吟之忍不住开门见山问道:“尉迟大小姐,你能回答我一个问题吗?” “国医大人请问。” 江吟之直言:“尉迟家几次送请帖,请我去到底所为何事?而且尉迟大小姐接连几日,又是送礼又是送衣服的,我着实猜不透尉迟大小姐的目的。” 闻言,尉迟婉并没有丝毫的惊讶,只是淡淡笑笑说:“其实是因为我爹非常欣赏国医大人,以及那位陈羲护卫!” “所以想结交结交国医大人,你也知道我们这样的大户人家,只能按照规矩来办事,除了送请帖请你上门一聚,也别无他法了。” “至于我经常上门来,我是真的很想跟国医大人做朋友!也可能是我涉世未深,不懂这些礼节,所以让国医大人误会我别有目的了。” 尉迟婉说话十分客气谦逊,着实是听不出什么不对的语气,反倒十分的诚恳。 江吟之点点头,“原来如此。” 见她点头,尉迟婉不禁有些激动的拉住她的手臂,“这么说的话,国医大人是接受我了?” “我可以成为你们当中的一员吗?我想融入你们!” 尉迟婉眼里泛着明亮而炙热的光芒,眼神诚恳且充满了期待。 看着着实令人不忍拒绝。 但江吟之还是非常理智,说:“没有什么融入不融入的,大家都是志同道合才走到一起,我们不是什么组织,一切都是缘分使然,我接不接受并没有什么重要。” 信任的建立并非一朝一日,能不能做朋友也不是一句话就能答应下来的。 尉迟婉听完之后,思索了一下这话的意思,并没有失落,点点头说:“那我以后若是经常找你们玩,你不会拒绝。” “前提是我得有空。”江吟之微笑答道。 “好,那就说好了!”尉迟婉神情洋溢着欣喜。 “那今日骑射场,你可有空去?”尉迟婉问道。 江吟之想了想,说:“最近还不行,天丝金纹纱还没弄好,布庄里其他布匹也紧缺的很,虽然我只是个挂名掌柜,但后宫娘娘们那些天丝金纹纱是我答应下来的,我得负责。” 尉迟婉有些失落,“那好,等你忙完这段时间。” “天丝金纹纱出来了,我也要买呢!” - 江吟之本以为这次尉迟婉回去之后,会有段时间不会来了,谁知道过几天布庄那边就传来消息说,尉迟家大小姐连续几日购买大量布匹,导致有两个布庄的布匹直接被买空关店了! 听到此事的时候,大家都很惊讶。 “买空关店了?” 江吟之也是惊讶不已,这一个布庄里的存放的布匹可不少,即便少数布匹稀缺卖光了,但常规的布是有大量存货的,要是被一下子买光,那这可真是大手笔! “尉迟家不愧是皇后母族,果然财大气粗啊。”桑恩感叹。 百里叙晴不悦道:“她明知道我们现在布庄全力在做天丝金纹纱,她还买空了两个布庄?这真的不是故意捣乱吗?这让我们直接关掉两个店铺啊,现下仅靠余力去做其他布匹,根本来不及上货!” 江吟之思索着,百里叙晴说的也有道理,但又算了算买空这两个布庄布匹的钱,“或许人家也是真的想照顾生意呢,没有想到买光布匹会对我们造成什么影响。” 百里叙晴闻言,下意识要反驳,江吟之立刻开口:“算了,不说了,布已经被买光了,现在只能在天丝金纹纱的事情上加快进度。” 闻言,百里叙晴也只好叹气,“只能如此了。” 这段时间她都跟着一起去学天丝金纹纱了,只可惜她以前没做过这绣活,所以刚上手对她来说非常难,也不知道何时能做出合格的天丝金纹纱。 各个布庄都已经筛选出了十几人来专门学做天丝金纹纱,由月穗和月霜两姐妹负责教他们,但是这个过程非常的难和慢,所以天丝金纹纱仍旧数量不多,且因为月穗和月霜分出精力来教他们做,所以制作天丝金纹纱的速度也慢了下来。 布庄其他的布匹还在继续制作,所以可以慢慢供应上两家被关的店铺。 但是一些比较特殊的布匹,需要手艺活非常好的人去完成,而这些人几乎都带去学天丝金纹纱了,因此这些布匹的缺少,一时半会还是供应不上来的。 持续半个月的忙碌,霹雳阁的机关全部做好了,不多日,霹雳阁的人也全部来到了君朝城。 为了避嫌,江吟之没有立刻去霹雳阁见他们,但是所有的一切,商会伙计都安排的十分周全。 星海鹊桥是重新做的,内部的环境也是他们重新布置的,毕竟都是南无白的徒弟,所以机关术也不错,几日时间便将整个霹雳阁内部给规整好了。 只待星海鹊桥做好之后,便可以正式开张了。 对此,江吟之充满了期待。 而同一时刻,星海鹊桥的名气也找乞丐们散播了出去,提前为霹雳阁造势。 因为忙于霹雳阁和天丝金纹纱的事情,江吟之倒是没有在意尉迟婉那边的动静,她已经买空了四家布庄。 这动静,让江吟之不得不警惕起来。 “小姐,我们空了四家布庄了,刚补上一点货,又被他们给买了。尤其是那些比较昂贵的,出货量慢的,一拿出来就被他们给买走!我们好多老主顾想要,都买不着了。” 伙计也忍不住跟江吟之抱怨着。 “要不抽调几个人手回来?”有人提议道。 江吟之摇摇头,“不行,天丝金纹纱还没学会呢,又调回来,那这时间不是白白浪费了?” “买空的布庄先把铺子关了,人手去其他铺子帮忙,工钱照发,让大家别慌。” “再安排几个机灵的,鲜少露面的生面孔,去盯着尉迟家瞧瞧,看他们买的那些布都运到哪儿去了?若有消息及时告诉我。” 几个伙计点头应下,“是。” 人走后,江吟之皱眉思索着,这尉迟家到底想做什么?买空了四家布庄了,真的只是想要照顾江氏布庄的生意,借此拉拢她,还是买走这些布,另有用意? 还真是,不得不防啊! 然而尉迟婉还并没有就此停下来,她几乎每天都会派人去各个江氏布庄搜罗新的布匹,以及各种比较稀缺的货,若是掌柜的不肯卖,她还会出高价买下来。 这粗略一算,这段时间在他们布庄的花的钱,起码也上万两了。 第八百五十章 好久不见 一直到霹雳阁正式开张,尉迟婉还在大量购买江氏布庄的布匹。 从最初买空了两家店,到现在,已经让六家布庄关门了,且这六家布庄都聚集在尉迟家所在的诸安坊。 这天,消息又来了。 “小姐,诸安坊不少顾客都跑来找我们,君朝城内现在就我们江氏布庄这一家布庄生意,诸安坊关了六家店,他们买布要跑很远的地方去,都十分不满。此事该怎么解决?” “尉迟家买去的那些布,不知道运到哪儿去了,最初是全部运到他们尉迟家的,但是买空了六家店的布,他们尉迟家的仓库再大,也装不了这么多。 可咱们的人也一直在尉迟家外盯着,没见他们运过大量货物出门。这布难道还在他们家里?” “要不我们暂时不卖布给尉迟家了?要是他们继续的话,咱们可就真没货可卖了!” 几人你一言我一语,语气都难免着急。 江吟之冷静思索了一下,说:“继续卖,他们要买就继续卖。” “我倒是要看看,他们尉迟家到底想做什么!” “该关的店就暂时关了,不要慌。” 大家闻言,也只好点头,“是。” 伙计走后,苍渊缓缓走到她身侧,“你看出来尉迟家到底想做什么了吗?” 江吟之思索了一下,“如果是不怀好意的话,那他们的意图应该就是买空我们的货,让我们无货可卖。 毕竟他们知道我们现在在做天丝金纹纱,分不出精力来做别的,天丝金纹纱是重中之重,所以只能先舍弃布庄的其他生意。” “他们胃口若是再大一些,说不定就直接吞下我们整个江氏布庄一大半的货,等到市面上没得卖的时候,他们再高价抛售。” “不过尉迟家也不是做生意的,为何要这么做呢?” 这一点让江吟之百思不得其解,尉迟家没有任何生意,跟旁人也没有生意往来,毕竟他们的地位已经足够高了。 着实想不到他们用这些生意人的伎俩是想做什么。 苍渊缓缓说道:“我觉得,或许跟皇后撮合你和尉迟书有关。” “你那日在皇后那儿表明了态度,他们或许觉得来软的不行,买空江氏布庄的布匹,很可能是想来硬的,用江氏布庄来逼迫你就范。” 闻言,江吟之微微一怔,她倒是还没想到这一点。 “也有可能!”她认真的点点头。 随即又说:“若真是如此的话,那他们也太小看我了,我江氏布庄的布,可是买不空的。” 当天,她便去找白叔,将此事告诉了白叔,并让白叔联络商会,送一批布匹来以作备用,无论如何都不可能让江氏布庄无货可卖。 尉迟家要真是要买空他们布匹的主意,这次可是要让他们大出血了。 反正布匹卖了出去,也不是低价卖的,怎么算她都不亏。 - 霹雳阁开张了,因为星海鹊桥的名气提前打了出去,所以霹雳阁一开张生意就十分火爆,尤其是霹雳阁就在祈盛酒楼那条街,所以祈盛酒楼也会帮客人介绍霹雳阁好玩的东西,给霹雳阁带去了不少客人。 开张的前两天,整个霹雳阁里人满为患。 整个君朝城,甚至整个禹国内都从来没出现过这样新奇的东西,霹雳阁内不止是可以看变戏法,耍枪比武,尤其是各种机关的体验,是大家从来没有看过的,格外新鲜有趣。 为了能每天开张做生意,霹雳阁下午早早的就要打烊,然后收拾场地,重新布置机关。 如今这套机关都是江吟之和苍渊完善过的,大家对一切也都非常熟悉和了解,所以一个晚上的时间,完全能够重新整理好,第二天又是一个新的霹雳阁。 江吟之连续几日派人观察着霹雳阁那边的情况,但却迟迟没有前去,只要霹雳阁那边一切顺利就好。 然而这天,尉迟婉登门来了。 江吟之刚给两个伤患包扎完开了药,尉迟婉便走进了院中,“国医大人这么早就起来给人看病了?” 江吟之整理着院子里晒着的药材,问道:“尉迟大小姐今天也来的很早。” “你听说最近城内开了个霹雳阁吗?”尉迟婉颇有兴趣的跟她说着。 江吟之摇摇头,感到疑惑,“霹雳阁?这名字怪怪的,是做什么的?” 尉迟婉答道:“就跟个戏班子一样的,不过他们这里面什么好玩的稀奇的都有,听说变戏法都变得比普通的班子好。不过最厉害的当属他们的那个星海鹊桥!” 听到这里,江吟之挑了挑眉,“星海鹊桥?” 尉迟婉一喜,连忙又跟她说:“你懂机关术,果然也知道星海鹊桥!据说这是个机关大师做出来的东西,非常美!但是这世上也没有几个真正的星海鹊桥,不知道霹雳阁的星海鹊桥是不是真的。” “怎么样?我们今天就去霹雳阁玩玩?” 尉迟婉非常的激动,对这星海鹊桥充满了兴趣。 江吟之还在思考,她又说:“走嘛走嘛!据说这星海鹊桥很灵的,有机会在星海鹊桥里遇到自己的命定之人! 我听说这星海鹊桥里成功登上鹊桥的两个人,最后都成亲了!这就是天定的缘分啊!你难道不好奇这星海鹊桥到底灵不灵吗?” 尉迟婉不停的劝说,江吟之也只好答应。 见她答应,尉迟婉欣喜万分,目光又落到了不远处的苍渊身上,喊道:“陈羲,我们一起去!” 苍渊转头看了江吟之一眼,知道江吟之要去,他便点了头。 尉迟婉高兴的拉起江吟之的胳膊,“我们走!” 就在这时,百里叙晴飞身一跃下了屋顶,“去哪儿?去霹雳阁啊?这么好玩的事情当然要带上我们一起啊!” 说罢还拉上了疾风和曹湘凝。 一行人就这样出发去霹雳阁了。 霹雳阁此刻正热闹,大家来到霹雳阁外的时候,正好看到了等候在此的尉迟书。 她们一到,尉迟书立刻上前来跟江吟之打招呼,“江姑娘,好久不见!” 江吟之微笑颔首以示回应。 苍渊脸色一沉,“前不久不是才见过吗?” 尉迟书微微一怔,笑道:“是,是前不久才见过,但对我来说,这段时日当真是度日如年。” 苍渊的脸色更难看了,面色冷冽默默地站到了江吟之和尉迟书的中间。 第八百五十一章 像块木头 “看这霹雳阁生意不错的样子,咱们要进的话赶紧的。”百里叙晴一看这气氛就不对,立刻招呼大家入内。 霹雳阁里面宽敞,但是进门的入口却不大,只能容一人通过,尉迟书走在前头,直接付了他们几个人的钱。 再往里进,整个房屋的窗户都被封起来了,没有丁点光线,漆黑一片如置身黑夜,但是四周的一些杂耍却又点着十分明亮的火把,映照着整个空间亮堂堂,气氛十分热闹。 “要去星海鹊桥的话就直接去,一次进入的人数好像是有限制的。”百里叙晴的目标很明确,那就是星海鹊桥。 她并不想跟尉迟家的人在这儿多浪费时间。 “不着急,大家都是第一次进霹雳阁,这里面多热闹啊,这么多好玩的,先看看。”尉迟婉说着,便拉着江吟之跑向了一个变戏法的台子前。 江吟之和苍渊对霹雳阁已经熟悉到不能再熟悉了,但疾风和曹湘凝他们却是第一次来,江吟之便也就耐心陪着尉迟婉这里逛逛,那里看看。 曹湘凝也激动不已,“这里面竟然能有这么多好玩的玩意,我以前从没见过!” 大家对这里面的一切都感到十分新奇。 在霹雳阁里逛了一圈,才准备去星海鹊桥,百里叙晴和疾风两人走在前面,在门口看了一眼,“气氛恐怖,胆小勿入。” 今天的星海鹊桥是恐怖气氛的。 “我还真想看看有多吓人!”百里叙晴说着便进入了星海鹊桥内。 疾风紧随其后。 “江姑娘,请!”尉迟书走在江吟之前头,做了个请的手势。 江吟之点点头,“尉迟公子不必客气。” 随后尉迟书便先一步走了进去。 江吟之随之也抬步而入。 然而就在这时,突然几个男人激动的冲了过来,直接在她身后把她往前一挤。尉迟书眼疾手快的连忙扶住了她,“没事?” 江吟之摇摇头,“没事。” 然而她回头看时,苍渊却被拦在了门外,“不好意思这位公子,人满了,您等下一轮。” 苍渊眉头紧锁,“满了?” 想到那几个突然冲进去的男人,苍渊就不悦的皱起了眉头。 刚刚好那几个人,刚刚好将他跟江吟之给分开! 两人相视一眼,门口的人便缓缓的关上了门,彻底将他们二人给分开了。 尉迟婉正好在苍渊身后,她安慰道:“没事,我们等下一轮。” 随即尉迟婉去问了一下下一轮开始的时间,对方告诉她可能要等小半个时辰的时候,尉迟婉微微一惊,“半个时辰啊。” 她又转过头看向苍渊,“陈羲,那我们去逛逛其他地方?不然还有半个时辰呢,太难等了。” “哎,那边射璎珞看着挺好玩的,我们去看看!” 苍渊面色冷冽,想到江吟之和尉迟书两人在里面,他这心里就高兴不起来,“我不想去。” 尉迟婉微微一愣,又问:“那你想玩什么?” 苍渊语气淡漠:“什么都不想玩。” 尉迟婉见他这冷漠的样子却忍不住笑出声,“你还真是个实在人啊,我要是有你这么负责的护卫,我都不忍心让你当护卫。” 苍渊声音冰冷:“我当护卫挺好的。” 尉迟婉双手背在身后,抬起头看着他,挑眉笑道:“你仪表堂堂,武功高强,值得比护卫更好的职位。” 苍渊面无表情,声音依旧冰冷:“我喜欢当护卫。” 尉迟婉不禁笑出声,“你这人还真奇怪,人不都是往高处爬的吗?若有更好的去处,国医大人这么善解人意,肯定会放你走的?” 苍渊眼底掠过一抹不悦之色,面无表情,没有再说话。 尉迟婉抬头看着他,情不自禁的笑了起来,“你这人,真像块木头。” 苍渊无言以对,面无表情沉默不语。 “我记得你应该是之前跟着东鸣国使臣一起来的随从?是住到三殿下那儿,被国医大人招揽去当护卫的吗?还是你们在东鸣国就认识了啊?”尉迟婉好奇的问道。 苍渊冷声回答:“东鸣国就认识。” 尉迟婉若有所思的点点头,“原来如此!难怪使臣死后,跟你一起的那些随从都离开了禹国,但你却留下了,原来是有旧交情!” “看国医大人应该挺大方的,不知道我跟她借你几日,她会不会答应。”尉迟婉若有所思的自言自语着。 听到这话,苍渊直接就回答了:“不会。” 尉迟婉挑挑眉,“你怎么知道不会?国医大人能有这么多知心的朋友,那她为人肯定是大方的,借你几日应该没问题。” 苍渊站在这儿只觉得度日如年,心想里面怎么还不结束,这关卡都是他和江吟之亲手布置的,那么简单,怎么迟迟不结束!他简直快要受不了这个女人了。 而此刻的星海鹊桥内,江吟之和百里叙晴正慢悠悠的往前走着,黑暗之中通道的红色光芒格外的阴森,两人却没有丝毫的畏惧,脚步格外的悠闲。 “想到方才尉迟书的表情我就想笑,今天这一出肯定是他们尉迟家计划好的,只是他们没调查清楚,这星海鹊桥里面,男女是分开行动的。方才尉迟书看到要跟你分开的样子,哈哈哈想想就好笑!”百里叙晴格外的得意。 他们定是故意一群人进入这星海鹊桥,还正好选了今天星海鹊桥内是恐怖主题,想给江吟之和尉迟书二人制造机会,培养培养感情。 但是他们没有提前查清,这星海鹊桥要保证最后登上鹊桥的人是一男一女,所以里面男女是分开行动的。 “看尉迟书文质彬彬的样子,胆子应该也大不到哪儿去。”江吟之淡淡说着。 “那肯定不如你胆大啊,这里面你这么熟悉,咱俩还能一道走。” 进入星海鹊桥的人,不止是男女会被分开,同行的人一样会被分开的,但江吟之利用对这里机关的熟悉,所以带着百里叙晴一起走,两人至今还没被分开。 穿过满是红光的长廊,进入拐角的一片黑暗中,突然对面亮起了一颗星。 江吟之微微一惊,抬头看了一眼,“这么快?” 百里叙晴不解的看着她,“快?” 江吟之点点头,“以我们进来之后的时间来看,现在亮起第一颗星算是快的,看来对面有高手啊!” 闻言,百里叙晴思索了一下,“高手……” 江吟之也突然想到了什么,转头看着她,“疾风也进来了对!” 百里叙晴点点头,“他走我前头进来的。” “那就是了,这么快的速度,肯定是疾风。”江吟之说着连忙拍了拍百里叙晴的肩膀,示意她快去。 第八百五十二章 见你个鬼 百里叙晴不明所以,“你做什么?你让我一个人走吗?” 江吟之连忙又说:“比拼一下啊!你不是说你武功精进很多吗?已经落后一点了,你赶紧的!” “而且疾风的速度本来就快,咱们这边哪有人能跟他匹敌的啊,到时候他一个人站在鹊桥上,尴不尴尬?” “我肯定是不能去的,回头那家伙要找我麻烦的。” 闻言,百里叙晴思考了一下,“是哦。” 她抬头看了一下,对面已经亮了一颗星,她们已经慢了些了。 “那你不陪我一起走下去吗?”百里叙晴犹豫的回头看了她一眼。 “我就找个地方歇着就行了,你快去。”江吟之说着,直接在漆黑的通道里找了个木凳坐了下来。 看的百里叙晴一愣一愣的,这着实也太熟悉了一些。 像她和苍渊这样的人,就不应该进来!因为这对其他人来说太不公平了! 百里叙晴很快就自己继续前路了,待到百里叙晴的身影消失在黑暗中,四周有机关声音响起,江吟之才继续抬步往前,慢悠悠的欣赏着她和苍渊布置的这些机关。 没过一会,她们这边也亮起了第一颗星,江吟之微微一怔,随即露出了一抹欣慰的笑容,百里叙晴这速度也可以啊,这么快就追上去了。 她慢悠悠往前走着,只看见疾风和百里叙晴两人都相继在亮灯,且百里叙晴很快就把差距给追了上去,两人几乎是不分上下。 也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她总觉得对面似乎还故意放慢了些速度,才让百里叙晴追上去的。 最后的结果,也的确没有让她失望。 两边的最后一颗星,几乎是同时亮起来的。 也是在那一刻,整个迷宫里的木板全部落下,璀璨的星河在夜空中亮了起来。 不出所料的,周围传来阵阵惊呼声。 “天呐,好美!” “这就是星海鹊桥吗?” 周围的人渐渐往中央围去。 那星河下鹊桥上站着的,正是百里叙晴和疾风。 接受着周围无数人羡慕的眼神,疾风微微有些不自在。 机关鹤从天而降,带来一方红色丝绸,飞过之时,正正飘落在百里叙晴和疾风的头上,顿时将两人罩住,红纱下两人浑身一僵。 他们不知道这星海鹊桥里还有这一出。 江吟之在远处静静看着,嘴角抑制不住的上扬。 机关鹤每次会带什么礼物,特地更改过,是不固定的,随机礼物。 毕竟登上星海鹊桥的人就能成就一段良缘,这是谁也不敢保证的,所以如果每次都送嫁衣就显得过于死板且没有新意,万一俩人不成呢?送了嫁衣岂不是很尴尬? 所以现在机关鹤送的礼物,大多是一些小礼物,比如剑穗,玉佩,还有鞋子,衣服之类的,偶尔也会直接送钱。 送喜帕的几率,非常非常小! 可见百里叙晴和疾风两人,也是缘分! 四周爆发出一阵激烈的掌声。 人们感叹着,那星海鹊桥上又有一对璧人成了。 结束后,江吟之先一步离开了星海鹊桥。 待到里面的人全部走光,需要短暂的时间整理机关,星海鹊桥才会重新开放。 江吟之三人出来的时候,尉迟婉还在跟苍渊说着话,但苍渊并没有怎么搭理,却也并不妨碍尉迟婉的热情。 看到江吟之出来时,尉迟婉激动的跑上前来,“怎么样怎么样?好玩吗?” “咦,我二弟呢?”尉迟婉往江吟之身后看了一眼,没有看见尉迟书。 江吟之并没有回答尉迟书的事情,淡然说道:“里面还挺好玩的,不过今天还是疾风和百里叙晴厉害,登上了鹊桥。” 闻言,尉迟婉十分高兴,“这样啊,那我一定要进去玩玩!待会你们可能要在外面等我和陈羲一下。” 苍渊微微一怔,说:“大家都出来了,我不去了。” 尉迟婉愕然,惊讶的说:“那我一个进去啊?里面好像是挺恐怖的,我一个人有点害怕……” 说罢又挽住了江吟之的胳膊,亲昵道:“国医大人,你能不能把陈羲这个护卫借我一会?” 江吟之抬眸看了一眼苍渊,苍渊脸色难看,微微皱起的眉头表明了自己嫌弃的态度。但是江吟之还是勾起唇角,爽快答应:“能啊!” 苍渊一愣,不明所以的眼神带着一丝探究看着她。 “你去,我们就在外面等一会,既然来了,就去体验体验。”江吟之怎么可能看不出来尉迟婉的意图,方才那群男人突然挤进来就是故意把她和苍渊给分开了。 现在剩下尉迟婉和苍渊两人,还真是巧呢。 她倒是挺想看看尉迟婉进去之后,发现男女并不一同走,会是什么反应。 没一会,星海鹊桥就开了。 尉迟婉迫不及待的拉起了苍渊的手臂,“走走走。” 苍渊虽不情愿,但还是走了进去,他当然也清楚星海鹊桥里面的规则,又不会跟尉迟婉一起走,所以对他来说也没什么。 两人进了星海鹊桥之后就被拦住了,“两位,男女是分开走的,公子请走这边!” 伙计招呼着苍渊走另一条路。 见状,尉迟婉一惊,“分开走的?所有人都是这样吗?” 伙计点头,“是的,这是为了最后登上鹊桥的是一男一女,二位若是有缘,那就鹊桥见!” 闻言,尉迟婉心中一喜,看向苍渊,“那我们鹊桥见!” 说完便转身走了。 苍渊也进入了另一条路,心里轻嗤一声,见你个鬼! 江吟之在外头也等到了百里叙晴和疾风出来,二人还在为那块喜帕谁拿而争执不休。 “我才不要这个呢,你自己拿着,给你以后的妻子。” 疾风脸本来就黑,脸色不好显得脸更黑了,冷声道:“我是杀手,杀手不娶妻。” 百里叙晴脸色难看,直接把东西塞到了他手里,“拿着你。” 江吟之忍不住调侃道:“要不给你们割一刀,一人一半怎么样?毕竟是第一次登上星海鹊桥的礼物,各自留一半做个纪念?” 两人不说话了,疾风默默地将那块喜帕塞入了怀里,这东西拿在手里也不太像话。 “看见尉迟书了吗?他怎么还没出来?”江吟之看了看四周,没瞧见尉迟书的身影。 百里叙晴说:“我方才看见他了,他好像脸色不太好,被吓着了,怕被你瞧见,所以出去了。” 江吟之点点头,人出来了就行。 随即疾风走上前来,压低声音说:“这里面用的血是真血吗?” 江吟之微微一惊,“何出此言?” 这是恐怖氛围的迷宫,所以里面不少恐怖场景会有血。 “我方才闻到血腥味了,人血。”疾风答道。 闻言,江吟之和百里叙晴皆是眉心一跳。 第八百五十三章 吴小溪 “星海鹊桥里面经常要使用到鲜血,用的都是猪血或者鸡血,从来不用人血的!”江吟之眉头紧锁的说着。 “那是怎么回事?”百里叙晴也感到困惑,又转头看向疾风,“你确定是人血吗?没闻错?” 疾风皱了皱眉,“不可能有错。” 他作为一名杀手,若是连人血和猪血都分不清,那还当什么杀手。 刚说完,江吟之突然眼角余光注意到有几名黑衣打扮的男人进入了星海鹊桥,他们脚步沉稳有力,身上气息冷冽,看得出武功应该不错,不是普通人,尤其是为首一名男子,眉间有很长一条刀疤,根本不是普通人! 为什么先后都有这样的人进入星海鹊桥?联想到方才分开她和苍渊的那几个黑衣人,江吟之的眉头不自觉皱的更紧。 总觉得要出事。 “吟之,怎么了?”百里叙晴见她脸色不对,疑惑问道。 江吟之皱眉想了想,压低声音说:“我感觉星海鹊桥里要出事,我去看看,你们看到刚才进去的那个眉上有刀疤的男人了吗?疾风你盯着些,若他出去了,你先把人跟上。” 闻言,疾风点点头,百里叙晴连忙开口:“那我呢?我做什么?” “你就在这儿等着,若是尉迟书找来的话,编点瞎话应付着。” 江吟之要进星海鹊桥,却不是直接进星海鹊桥,她要去见吴小溪,与霹雳阁往来要小心,所以不能让尉迟家的人知道,这外头还要百里叙晴帮她打掩护。 百里叙晴点点头,“好。” 随后江吟之观察四周没有可疑之人,才立刻往里走去,漆黑之中来到了上二楼的楼梯。 一片黑暗中,旁边有两人直接伸出手臂拦住了她,“姑娘,这儿不能进。” 江吟之压低声音:“是我,我要见吴小溪。” 霹雳阁的人都是她的老熟人了,所以对江吟之的声音并不陌生,两人不由得一惊,“江姑娘。” “请!” 黑暗中点亮了一盏火烛,照亮了四周光线,领着江吟之上了楼。 到二楼也是一样的漆黑,但是二楼点的灯不少,所以光线十分明亮,把守的人非常多,一个个望过去,都是眼熟的面孔。 “江姑娘稍后。” 一人迅速的往里跑去,喊道:“吴师兄!江姑娘来了!” 下一刻,江吟之便见一个欣长的身影从一侧房内走出,迈着激动的脚步匆匆而来,看见她格外的激动,“江姐姐!” 看着眼前这人面如玉,清秀俊美的男子,还有那清澈温润的嗓音,江吟之都不敢相信这是吴小溪。 “好家伙,许久不见,你都长这么高了,都成吴师兄了。” 想当初这吴小溪还没她高呢,如今都与她一般高了,真是不得不佩服,这少年长得太快了! “那还不是多亏了江姐姐,霹雳阁招揽了那么多人手进来,按照入门时间,我当然是师兄啦!”吴小溪洋洋得意的说着。 “对了,江姐姐什么时候来的?苍渊哥哥也来了吗?师父之前交代过我们,在君朝城不能跟你们相认,但是你都来霹雳阁了,应该没关系?”吴小溪好奇问道。 江吟之答道:“没事。” “我要去星海鹊桥上面看看,你赶紧带我去。” 吴小溪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事,但江姐姐这么冒险到霹雳阁来见他与他相认,肯定是出事了! “江姐姐跟我来。”吴小溪立刻领路,带着江吟之前往了星海鹊桥的楼上。 其实星海鹊桥底下的人看不到,这星海鹊桥上面是有桥梁架着空中走廊的,为了方便安置机关,以及更换机关,只是灯亮的环境下,顶部是有一层布遮起来的,所以进入星海鹊桥的人是看不到上面的情况的。 江吟之跟着吴小溪来到了星海鹊桥上方的空中走廊,能借着光看到底下的情况。 她找了好半天,才在移动的机关中找到了苍渊的身影。 然而已经来不及,几个男人围住了他,不知道在说些什么。 而旁边地上的角落里,满地的血,里面正好倒着一个人,看起来已经死了。 整条通道的墙上挂满了各种骷髅,地上也是布置的一些假的人骨,以及墙上的血印,这样一具尸体出现在这个场景之中,一点也不奇怪,然而这却并不是假的尸体,而是真人! 吴小溪也看见了,“那是什么情况?” 江吟之皱起眉,仔细盯着那群围住苍渊的男人,隐隐从他们的神情和口型中分辨出来,他们大约是在指认苍渊杀人,说他是凶手,不让他离开那儿。 而这时,人群中的那个刀疤男子,立刻转头跑走了。 “吴小溪,赶紧让人封锁整个星海鹊桥,一个人都不能放出去!” “是!”吴小溪立刻跑去吩咐。 江吟之没法直接从这上面跳下去,也只能折返,离开二楼回到了霹雳阁最热闹的场地。 谁知道正好遇到找来的尉迟书。 身后还跟着百里叙晴。 见了她,百里叙晴在后头连忙给她使眼色。 尉迟书跑上前来,关切问道:“你没事?” “我……”江吟之看了百里叙晴一眼,反应很快,立刻答道:“我刚才有事,现在没事了……” 尉迟书这才松了口气,“没事就好,这好好的星海鹊桥,里面设计成这么恐怖的迷宫,对姑娘家实在是不怎么友好,有点反应也是正常的。” 江吟之还没听懂他这话啥意思,尉迟书又说:“实不相瞒,我方才也是因为里面的一些恐怖场景感到不适,头晕想吐。” 闻言,江吟之这才明白缘由,这百里叙晴还真会编借口。 “我没事了,多谢尉迟公子关心,我去看看他们出来了没有。”江吟之说罢,立刻往星海鹊桥那边跑去。 很不巧的,霹雳阁将整个星海鹊桥里外给控制起来的时候,那个眉上刀疤的男人已经逃出去了,因为江吟之正好看到疾风追去的身影。 “哎,怎么回事?出什么事了吗?怎么这么多人?”尉迟书看到入口和出口都被人围起来的时候,十分疑惑。 江吟之也有种不好的预感,但心里有准备所以没有太过慌乱。 若她没猜错的话,这些人跟尉迟婉有关。 现在就看看,尉迟婉到底要做什么。 过了没多久,就有官府的人来了,直接进入了霹雳阁,闯入星海鹊桥去拿人。 什么话都没说,就把尸体给抬走了,苍渊和几名黑衣男人都一起被官府的给带走了。 “啊!这……”尉迟书看到被官府抓走的苍渊,十分震惊,“出什么事了?” 江吟之转头看了他一眼,瞧他神情,他应该的确是不知情的。 远远的,她与苍渊对视了一眼,给了他一个坚定且安心的眼神。 第八百五十四章 不能拿到台面上说 这时,尉迟婉也追了出来,“出什么事了?陈羲怎么被带走了?” 尉迟婉不解的看向江吟之和尉迟书。 百里叙晴不悦的说道:“你问我们,我们怎么知道,不是你跟他一起在星海鹊桥里面的吗?” 尉迟婉眉头紧锁,十分焦心的模样,解释说:“我们在里面,男女是分开的,我距离他远着呢,我怎么知道发生了什么。我只听到有人闯入,追出来就看到他被官差给带走了。” 百里叙晴挑挑眉,“里面是个迷宫,你倒是知道你跟他距离远着呢?那看来也不是很远嘛。” 尉迟婉一直以来也不是听不出百里叙晴对她的敌意,听到这话时,微微有些生气,“你一直针对我,是对我有哪里不满?咱们就事论事,别阴阳怪气好吗?” “我哪里阴阳怪气了?难道不是在跟你就事论事?我对你可没什么兴趣,谈何针对?”百里叙晴依旧是那一副漫不经心的语气,仿佛什么都不在意,但是这话偏偏能将人给气得不轻。 “你!”尉迟婉微怒。 江吟之看两人吵的越来越厉害,连忙开口:“好了,都少说两句。” 两人就都闭上了嘴。 江吟之对尉迟婉说:“我这朋友江湖出身,就是这性子,你熟悉了就知道了,没有什么坏心思的,就是嘴上不饶人,你别往心里去。” 尉迟婉平缓了一下情绪之后,点了点头,“也怪我,是我太激动了。” “对不起。”尉迟婉很诚恳的跟百里叙晴道了个歉。 但百里叙晴只是淡淡点头,什么话也没说。 虽然是她先开口的,但她不会道歉的,因为她坚信今日之事跟尉迟家脱不了干系! “我想办法去打听一下出什么事了,国医大人放心,我会想办法把陈羲给救出来的,不管他犯了什么事。”尉迟婉认真说道。 江吟之微微颔首,唇角微微上扬,“他不会犯事的。” 尉迟婉点点头,“那我先去了,就让我二弟先陪陪国医大人。” 说完,尉迟婉就走了。 尉迟书正要开口说话,百里叙晴便说:“尉迟公子,不知道这陈羲到底为何被官差给抓走,疾风之前说有闻到血腥气,怕不是这里面真的死了人?要不也麻烦尉迟公子去帮忙打听打听?” “这……”尉迟书犹豫了一下,看向江吟之,“江姑娘……” “没事没事,我陪着她呢!”百里叙晴连忙开口。 尉迟书只好点点头,“好。” 于是尉迟书也走了。 人都走了,百里叙晴才不乐意的翻了个白眼,“要说这次的事情跟他们没关系,就是打死我也不信!” “咱们平时做什么屁事没有,偏偏今日跟他们一起,就出事了。” “即便不是他们做的,那也说明我们跟他们八字不合,就不能在一起,否则天降灾祸!” 百里叙晴生气到已经恨不得立刻跟尉迟家撇清所有关系。 江吟之微眯起眼眸,沉吟道:“就是他们做的。” 百里叙晴微微一惊,转头看着她,“恩?你也这样认为?我看你对尉迟婉的态度,我还以为你不怀疑她呢。” 江吟之淡淡道:“尉迟家毕竟是皇后的母族,即便不看尉迟家的地位和权势,也得看在皇后的面子上与他们保持基本的和睦,不能撕破了脸皮。而且很多话,是不能拿到台面上来说的。” 百里叙晴好奇的看着她,“所以你要私底下跟他们谈?” “他们都知道陈羲是我的人,不可能真的把陈羲入狱,可能只是以此来达成什么目的,不是我找他们谈,是他们找我谈。”江吟之若有所思说道。 “就怕他们提一些为难人的条件……”百里叙晴不禁叹了口气,忧心忡忡。 “等。”江吟之也不知道他们到底要做什么,但心里有了一点点猜测。 霹雳阁虽然有官差到来,但是很快他们就走了,所以除了引起人们一些猜测外,并没有弄出太大的动静。 而星海鹊桥里很多人还根本就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此刻还有人登上了鹊桥,周围的人们鼓掌欢呼。 霹雳阁内影响不大,很快就恢复了正常秩序。 这一场星海鹊桥结束后,霹雳阁的人将星海鹊桥暂时封锁起来,对外称是要整理一下。 人全部离开之后,江吟之才跟着吴小溪来到了星海鹊桥内事发之地。 “我们刚才把人全部清点了一遍,加上被官差带走的,以及自己跑出去的那个,一共是四十个人!人数不多也不少,这具尸体不是这一场放进来的!”吴小溪说道。 江吟之皱眉低声道:“应该是上上一场进来的,那个时候就被杀掉了。” 因为有血腥味是疾风说的,在进入星海鹊桥之后疾风的速度很快,所以不可能有人还在他的前面杀人,否则疾风一定会撞上! 所以只能是前面一场,人就已经死了。 而那一场,是没有他们之中任何一个人参与的,所以无法证明死者是死于何时。 闻言,吴小溪神色凝重,“都怪我疏忽了,才刚来几天,就出了人命,要是师父知道,非得剥了我的皮不可!” 江吟之拍拍他的肩膀,“没关系,你师父不会怪你的。” “因为这是针对我的,跟霹雳阁无关。” 听到这话,吴小溪一惊,“针对江姐姐?是江姐姐的什么仇家吗?刚才来的时候没看清,那个被官差抓走的,是不是苍渊哥哥啊?” 听到到这话的时候,江吟之很是惊讶,“你怎么把他认成苍渊的?” “没认出来,就是直觉,他跟江姐姐在一起,那除了苍渊哥哥还能是谁呀?”吴小溪实话实说。 在他的认知里,在武湖镇的那段时光,江姐姐和苍渊哥哥就是谁也不能分开的一对神仙眷侣,他们肯定是到哪儿都在一起,绝不会分开的。 “以后再慢慢跟你解释。”江吟之说着,上前蹲下来检查了死者死的地方。 此刻灯光大亮,整个星海鹊桥里格外的明亮,她检查了一下血迹,以及周围的痕迹。 发现了些许挣扎打斗的痕迹,但是看起来似乎是被碾压式的追杀。 通道里四周都是骷髅以及枯叶,她挪了挪地上的东西,检查痕迹,却发现了一只玉佩。 玉佩上面还有血迹。 “唐。”玉佩上的字。 百里叙晴也上前蹲下看了看地上的痕迹,说:“这玉佩上的血迹,像是手捏的。” “会不会是,他临死之前将玉佩扯下来藏起来的?这里面这么黑,没人发现也正常。” 江吟之点点头,“有可能。” 她把玩着手中玉佩,玉质很润,带着沁人的凉意,“应该是东海碧玉,这玩意不常见,此人身份应该好查。” 第八百五十五章 尉迟家步步紧逼 百里叙晴一把拿过玉佩,“我这就去查!” 江吟之又检查了通道其他地方,除了那枚玉佩之外就没有其他任何东西了,尸体也被他们给抬走了,所以也无法查看尸体身上的遗物,什么都查不了。 “江姐姐,还需要检查什么吗?”吴小溪问道。 江吟之摇了摇头,“没什么要检查的了,这几日务必小心些,别再出这种事情了。星海鹊桥上面的空中走廊时刻安排人盯着,若有异常情况及时处理。” 吴小溪点点头,“好,我会安排好的。” “对了,你师父他来了吗?”江吟之想起南无白至今还没露面。 吴小溪答道:“师父不与我们一道走的,但现在应该也到君朝城了,就是不知道他跟毒老头前辈在哪儿喝酒呢。” “好,我大概知道他在哪儿了。” 应该就在曲水坊这一带的酒楼里,只不过这边一向人多,所以一时半会找不到南无白也是正常的,等他想露面了,自然会露面的,先让他喝个痛快。 “没别的事我先走了。”江吟之打算去官府看看,看能不能探听到什么消息。 离开霹雳阁之后,她直接去了官府,但是进去之后却并不能见苍渊。 陈大人说:“国医大人,我也知道那个陈羲是您的护卫,但是他现在涉及一桩命案,有好几个人指证他,说亲眼看到他杀了人。我这也只能秉公办理,所以没办法让国医大人进去见他。” 江吟之皱起眉,“那是要直接给他定罪了吗?” “还在审问阶段呢!若有铁证的话,就要定罪了。”陈大人语气客气,但态度却极其敷衍。 听得江吟之火冒三丈,怒道:“审问?你们动刑了?” “那当然不敢,我们是不会屈打成招的。”陈大人依旧敷衍回答。 江吟之心中微怒,眼神凌厉的看了陈大人一眼,“既然知道他是我的人,就彻底打消了动刑的念头,若敢伤他一根头发,我保证你们整个官府一个人都跑不掉!” 她语气凌厉带着浓烈杀意,眼神更是赤oo的杀意与威胁。 陈大人不自觉的背脊发凉,竟害怕了几分,态度也放低了些,“国医大人放心,不会动刑的,只是此案案情复杂,恐怕需要些时间才能查清,还望国医大人耐心等待。” 案情复杂?复杂个屁! 仅仅只是几个人证,而且那些人证明显还是一伙的,如此明显的污蔑,还案情复杂? 分明就是故意拖延时间! 看来这官府的人,也是收到什么人的指令了。 她气愤的回了家,正巧遇到陈大鹏和罗金尺在她家大门外两侧站着,像两个活门神。 “江姑娘,你回来了。” 江吟之抬步走上前开门,两人便自动站到了她身后。 江吟之问道:“你们两个一起过来是有什么事吗?” “没事没事,今天没啥事,就是看江姑娘今天不在家,怕有毛贼进家门,所以特地过来给你看看家。”陈大鹏笑嘻嘻的说着。 “那多谢你们两个了。”江吟之走进院子。 罗金尺和陈大鹏两人一下就看出她脸色不太好,“江姑娘今天是有什么烦心事吗?要是我能帮上忙的,江姑娘别客气啊,尽管开口!一定给您办的妥妥帖帖!” 江吟之点点头,“好,有事会找你们的。” 随后两人便继续在大门外坐着,还拿着个馒头啃了起来,看起来的确是闲得慌。 江吟之如往常一样在树荫下的竹椅上坐下,但心却不像往日那般平静,怎么也静不下来,她原本倒是不太担心苍渊会真的出什么事,尉迟家这么做肯定是要拿他交换什么。 但是去了官府一趟,她突然害怕他们会对苍渊动刑。 这让她的心里七上八下,不得安宁。 等了许久,等来的却不是疾风和百里叙晴,而是布庄的伙计。 “小姐!尉迟家这次是真有大动作!”伙计有些慌张,还没到她面前便焦急的开口了。 “何事,慢慢说。” “小姐,他们今天又买空了我们几家店!而其他店铺里品质比较高的布也都被买光了!几乎是在同一时间,他们尉迟府派出了大量的人手去采购,我们每一家布庄都隔得远,消息传递来回没有那么快,所以那些品质较高的布,全部都没了!” “现在被迫关了十家店不说,其他店里的货源也紧缺了!织坊的速度根本赶不上啊!” 听到这里,江吟之眸色一沉。 伙计这语气如此着急慌乱,可见事情严重到什么地步了,心头慌乱的必定不止这一家。 谁也没想到尉迟家真的这么狠,是真想把整个江氏布庄都吞下来啊。 “我记得我们还有商会仓库还有备用的布匹,我上次去清点过,应该有几千匹,全部分下去。” 伙计稍微定了定心,说:“那再顺便告诉他们,不继续卖给尉迟家布了。” 江吟之眸光闪烁,眼底泛过一道寒意,“是要说,但不能这么说。” 伙计微微一惊,不明所以。 江吟之幽幽开口:“表面上是要告诉他们,暂时不能把布出售给尉迟家了。” “但是,尉迟家若是派人冒充普通百姓,亦或是冒充别的大户人家买布,你们若是察觉了,别阻拦,卖给他们!” 闻言,伙计不解:“那意思是,表面上说不卖给尉迟家了,但实际上还是要继续卖给尉迟家?” “对。” “可他们真把我们布庄买空的话……”伙计不禁有些担心,毕竟这尉迟家是真财大气粗。 “买空就买空,我自有打算。” “是。” 伙计领命立刻便走了。 立刻去仓库取布,分别送到几家地段比较好的布庄暂时维持生意。 若是客人要什么缺什么,也是影响口碑的,所以紧急把这批布给补上了。 果然。 刚补上,尉迟家的人又来买了。 掌柜婉拒了尉迟家的人购买,过一会,他们就安排了普通百姓上门来买布,买了布之后,尉迟家的人再收过去,给一些赏钱。 就这样,一天之内,那些布庄补上的几千匹布,又全部落入了尉迟家手中。 这个结果,对江吟之来说并不吃惊。 布庄的人都纷纷有些着急,有些担心。 入夜。 江吟之还在院子里等待着,等待着百里叙晴查到的线索,以及疾风那边的消息。 一天了他们都还没回来,难道他们的行动被尉迟家察觉了,所以出手阻挠了?行动才如此的不顺利吗? 正想着,突然一个身影从大门迈入。 那略显陌生的身影,让江吟之抬起头来看了一眼。 看到对方时,她微微一惊。 尉迟陵。 皇后的亲兄长,尉迟婉的亲爹。 终于来了。 第八百五十六章 怎会是商量,是威胁吧? “尉迟公。”江吟之并未起身,直接打了招呼。 尉迟陵也不客气,慢悠悠走过来直接在她旁边的竹椅上坐下,半躺了下来。 “这还是第一次来国医的家里,跟想象中有些不同。”坐下来的尉迟陵还在四周张望,观察此处的环境。 “当然是没有尉迟公的家那么气派,我一个小小国医,也比不上尉迟家的财大气粗啊。”江吟之唇边勾起一抹淡淡笑意,别有深意的说着。 尉迟陵笑笑说:“国医年纪轻轻,能有这番作为已经不简单了,可别想着一步登天。” “在君朝城这些权贵以及朝臣中,的确是不能否认国医的本事,实在是让人不得不注意。” “我也很欣赏国医,我原本是想直接为我儿上门提亲的,但又怕唐突了国医,所以特地前来,跟国医商量商量。” 尉迟陵也没有太多废话,直接进入了正题。 话语虽然客气,但却直白到带着一些无形的压力。 江吟之闻言淡淡一笑,“怎么会是商量,是威胁?” 话一出口,尉迟陵一惊,转头看向了她,眼里带着些许惊讶之色,但随即又仰头大笑起来,“国医啊国医,难怪你会顶撞皇上,你这真是不怕死的胆子!” “也罢,我也不瞒你了,是因为你这刚直的性子,我才不得不使些手段,才好跟国医坐下来商量。” 闻言,江吟之淡淡道:“尉迟公是想让我嫁给尉迟书?知道我不会答应,所以才用了些手段,逼我答应?” 听她猜到,尉迟陵也并不惊讶,说道:“你要知道,尉迟家在君朝城的地位,你嫁入尉迟家,就有了尉迟家这个永不会倒的靠山,俗话说大树底下好乘凉,国医冰雪聪明,不会不懂这个道理?” 听到这话,江吟之不禁笑了笑,不禁说道:“大树底下好乘凉的道理我自然明白,但您主动来跟我说这个,那就说明我对你们尉迟家也是有用的不是吗?这样一来就不是我依靠你们尉迟家,而是你们利用我了。” 她对尉迟家这棵大树丝毫不感兴趣,但是尉迟家却迫不及待的邀请她到树下乘凉,到底谁更需要谁,一眼就能看出来。 若她是个普通百姓,尉迟陵还会找她说这些吗? 无非都是为了利益罢了。 尉迟陵闻言脸色沉了沉,似乎是没想到江吟之这么油盐不进,这话也说的格外直白,不留情面。 “什么利用不利用,国医这话说的未免有些难听。我是欣赏你,我儿也喜欢你,你也是为数不多能入我眼的儿媳妇,所以选中了你,无关利益。” “你嫁入我们尉迟家,将来便不会有人再敢欺负你,天塌下来都有尉迟家给你顶着。你的护卫也赘入我尉迟家,给他泼天富贵,岂不两全其美?” 听到这里的时候,江吟之脸色一变,震惊的看着他,“我的护卫?赘入尉迟家?原来尉迟公要的不仅仅是我,还连我护卫都看上了?这是嫁一送一?” 还给他泼天富贵?以苍渊在东鸣国的实力,都不知道抵几个尉迟家了,倒是可以让尉迟家到东厂去当太监,也可以给他们泼天富贵,那可比尉迟家富贵太多了! 想到这里,她就不禁想笑。 也难怪尉迟陵会看上苍渊,虽然他换了一张相对平平无奇的容貌,但是气宇不凡,还是被尉迟家给盯上了,倒是可以夸他们一句眼光不错。 “别说那么难听,我这不也是给了陈羲一个更有前途的未来吗?以他的功夫,以后领兵打仗,统领军队什么的都不在话下。至于兵法,我自然也会悉心培养他!这难道不是好事一件吗?” 尉迟陵觉得江吟之可以自己看不上尉迟家,但是陈羲,定是要对他感恩戴德了。 “尉迟公想的只是表面,可对陈羲来说,他可能更喜欢当我的护卫,对尉迟家的女婿丝毫不感兴趣。”这一点,江吟之还是很笃定的。 尉迟陵见迟迟无法劝说江吟之答应,甚至一点点动摇都没有,让他感到有些挫败,整个君朝城谁敢拒绝他们尉迟家? 不过这江吟之是三殿下的人,眼高于顶倒也不奇怪。 “这么说,国医是态度坚定,完全不考虑我说的了?”尉迟陵的语气也冷漠了下来。 江吟之淡淡道:“也不是完全不考虑,毕竟陈羲还在你们手里不是吗?” 尉迟陵眉头紧锁,语气沉重道:“我不想把事情变成是我威胁你答应嫁到我们家。” “国医大人是个聪明人,仔细考虑考虑,这对你们来说,是一件天大的好事!” 说完,尉迟陵起身抬步拂袖而去。 江吟之也没有起身相送。 天大的好事? 天大的祸事还差不多。 尉迟陵刚走,曹湘凝就回来了,给她带了些吃的回来,还顺道给门外的几个乞丐分了点。 见她愁眉不展,曹湘凝将食物端放到桌上,“吃点东西再想。” 江吟之点点头,拿起了一块糕点。 “陈羲一定会没事的!”曹湘凝也不知道自己能做点什么,只能这样安慰。 江吟之坐在院子里等待着疾风和百里叙晴,却迟迟没等到他们回来,心里更加不安了,尉迟陵那老谋深算的家伙,既然敢打她和苍渊的主意,是不是留了后手的? 百里叙晴和疾风不会出事了? 她一夜没睡,在院子里等待着,而曹湘凝也静静陪在她旁边等待着。 门外的乞丐们已经睡着,传来震天响的呼噜声,让这深夜不再一片死寂。 - 一直到天边泛起鱼肚白,晨曦间雾蒙蒙一片,一抹轻盈的身影才推开大门进入了院内。 百里叙晴回来了! 江吟之猛地起身,“百里!” 百里叙晴领着一位衣着富贵的中年男人进了院子,警惕的关上了房门。 看来是查清楚了。 江吟之拍了拍曹湘凝的肩膀,“陪我一夜没合眼了,你快回房休息。” 曹湘凝点点头,“那你要是有事的话就喊我。” “吟之,这位是死者的叔父。”百里叙晴领着那中年男人前来。 江吟之微微颔首打了个招呼,做了个请的手势,“里面说话。” 对方点点头,江吟之便领着他来到了正厅药房旁边的小隔房内。 百里叙晴打开大门,叫醒了陈大鹏他们,“别睡了,醒醒!” “百里姑娘!有什么事吩咐?”陈大鹏醒来,翻身跳了起来,立刻打起了精神。 “让你的人盯着这外头的动静,要是有人来,及时报信!” “好嘞,没问题!”陈大鹏半点不含糊,立刻把这周围还在睡的乞丐们给叫醒了。 第八百五十七章 死者的身份背景 百里叙晴烧了壶热水送入房内,倒了两杯茶。 男人说:“我叫唐南谷,这个玉佩,是我们唐家大少爷唐瀚的!我们唐家是饶江富商,只不过我大哥去世后,我们的家的生意没落了,这些年越来越难以经营。” “这尉迟家以前也是我们饶江的,他们家老一辈接连离世,他们才举家搬到了君朝城,依附皇后。我们两家以前是世交,我这儿啊,是有唐瀚和尉迟婉婚约的!” 说着,唐南谷从怀里掏出来一张纸,递给了江吟之。 打开一看,正是婚约。 这是尉迟婉的爷爷给尉迟婉定下的婚事。 江吟之看了看,不禁挑眉问道:“所以唐瀚是为了婚事而来?得罪了尉迟家?” 唐南谷点点头,缓缓道来:“我们家生意是经营不下去了,实在没办法,唐瀚才想到到君朝城内找寻尉迟家的帮助,要是能跟尉迟家结亲,那我们的生意肯定就能救下来!” “所以半个月前,他就出发来到了君朝城,去找尉迟家。我不知道他经历了什么,但尉迟家的态度,肯定是不想要这个女婿的。毕竟我们什么都没有!” 闻言,江吟之不禁思索了一下,“你是唐瀚的二叔?那你不是应该在饶江?为何会出现在这儿?” 听到她的话,唐南谷微微一怔,脸色有了些许变化。 “我……我是见他迟迟没有回来,特地来君朝城找他的!没想到却看到这块玉佩,才得知他竟然已经死了……” 唐南谷的回答和脸色,江吟之一看他就是在说谎。 江吟之语气一冷,“唐瀚死了,尸体你也见不着,这么大的事情你还有什么好隐瞒的?” 唐南谷不说话。 江吟之思索了一下,又问:“看你得知唐瀚死了,也不太悲伤的样子,你到君朝城是来杀他的?” 毕竟唐瀚不是他的亲儿子,再一听他们家还有生意,这就难免涉及到争夺生意家产之类的情况。 此话一出,唐南谷脸色一变,震惊的看着她,迫切的要辩解:“我大哥走的早,我把他当亲儿子对待,怎么会来杀他……” 百里叙晴立刻开口:“都到这个时候了别隐瞒了,实话实说我们才能帮到你!你来杀唐瀚的事情与我们无关,我们自然不会多嘴。” 唐南谷低着头还在思索考虑。 江吟之又说:“你说你们生意做不下去了,那现在应该很缺钱,我可以帮你得到一笔不少的钱。你肯跟百里叙晴到这儿来,就说明也是不想让唐瀚白死的?” 要是他为了杀唐瀚,得知唐瀚死了之后,才不会跟着百里叙晴过来,因为他的目的已经达到了。 跟过来无非是因为知道人是尉迟家杀的,而这则是一个尉迟家的大把柄,握着这么大的把柄,就这样回去了,怎么能甘心呢。 唐南谷听到之后果然还是心动了。 直接一五一十的交代了:“是,我来是想杀他!他那么大点孩子懂些什么,我是他长辈,生意该怎么经营自然比他更懂!我也是为了祖上传下来的生意不没落。” “他不听我的,非要掌权,那我只能设法除掉他了!” 闻言,江吟之微眯起眼眸,“所以唐瀚到君朝城来想跟尉迟家结亲,也是你出的主意?” 唐南谷爽快的回答了:“是,只有他离开饶江,我才有下手的机会。” “我是跟他一起来的,就是怕尉迟家撕毁婚约不认,所以他将婚约交给我保管,至始至终我都没露面。” “前天,尉迟家的人来送了封信,说尉迟婉约他霹雳阁见,只要他能登上星海鹊桥,就答应嫁给他。所以昨天他就单独前去赴约了,却没想到尉迟家这么狠,直接杀了他!” “毕竟他是我们唐家的孩子!与尉迟家也是有些情分在的,他们何至于下如此毒手!” 唐南谷义愤填膺,恼怒至极,然而却尽显虚伪。 “信呢?还在吗?”江吟之问道。 唐南谷从怀中取出那封信,交给了江吟之。 江吟之打开一看,的确是以尉迟婉的口吻写的信,但到底是不是尉迟婉的笔迹就不得而知。 但凭借此物也可证明,唐瀚是为了赴约尉迟婉,才去了霹雳阁,被害身亡。 加上这纸婚约,已经能证明,唐瀚的死,跟尉迟家有关,跟苍渊是毫无干系的! 就等疾风那边的消息了。 唐瀚是在苍渊参加星海鹊桥之前两轮就死了,加上唐瀚,苍渊那一场多出一个人来,他们一同前去的黑衣人,只能提前跑掉一个,才能让那一场星海鹊桥里的人数,加上唐瀚的尸体正好四十人,以污蔑唐瀚是被苍渊所杀。 而这跑掉的一个,就是关键!因为这是唯一他们能想办法抓住的人。 其他的黑衣人全部被关押大牢作为人证,江吟之根本无法见到他们。 如今官府必定在给苍渊编一个与死者的关系,杀人的原因。 不出意外,尉迟陵还会再来找她,给她施压,逼迫她答应婚事。 唐南谷见江吟之没有说下去,忍不住开口询问:“姑娘,这些证据,足以证明是尉迟家不想履行婚约而杀人。此物若是呈到皇上面前,一定会给我们唐家一个公道?” 闻言,江吟之不禁轻笑出声,“你还想把这件事闹到皇上那儿去?你确定?” 唐南谷微微一怔,随即又问:“那难道是要私底下跟尉迟家谈判?不知道他们……会赔多少钱?” 在这一刻,唐南谷的贪婪暴露无遗。 他要的果然只是钱。 “这就不得而知了,得谈了才知道,你想要多少?”江吟之问道。 唐南谷犹豫了一下,说道:“这么一条活生生的人命,起码要十万两……” 这胃口还不小呢。 江吟之笑了笑,“我会把你的需求告诉尉迟公的,至于他愿意给多少,再商量。” 闻言,唐南谷一喜,脸上不自觉的露出了笑容,“好好,那就多谢姑娘仗义相助了!” 于是,江吟之给了他些钱,让他找个隐蔽的地方躲起来,不要再住客栈,以免事情解决之前被尉迟家的人发现他,他们能将唐瀚灭口,也能将唐南谷灭口。 唐南谷从后门悄悄离开后。 百里叙晴折返回来,坐在椅子上翘起腿叹了口气:“这唐瀚还真可怜。” “我是拿着玉佩一番周折才打听到了饶江的唐家,这唐家也是个大家族,唐瀚是嫡系血脉,他爹娘听说都是被土匪害死的。年纪轻轻就要担起整个家族重任,偏偏他这一大家子人瞧着唐家的生意不如以前了,就想分家拿着钱跑。” “唐瀚想要把祖宗留下来的生意做下去,在家族里是孤掌难鸣。他这二叔也不是个善茬,表面上是站在唐瀚这边,但实际上早就在算计唐家家产了。他除掉了唐瀚,自己就能掌权,就能给自己家多分点钱。” “这一大家子没一个好东西,真是可怜了唐瀚,被人算计到君朝城来,想要找尉迟家履行婚约,却被尉迟家的人给灭口以绝后患。” “简直太惨了!” 百里叙晴惋惜的叹气。 第八百五十八章 威胁 江吟之听完也不禁惋惜,这唐瀚的确可怜。 百里叙晴说完之后又忍不住问道:“你真要替唐南谷去尉迟家要十万两?你要知道你出面的话,他只会当做这钱是你要的。” “杀了活生生一个人,要十万两,也是该他们给的,何况尉迟家这么财大气粗,区区十万两,对他们来说应该不算什么。”江吟之语气淡然。 “何况,我拿出婚约之后,尉迟家也会猜到是唐瀚的家人给了我这个,这钱自然也是他们要的。” 闻言,百里叙晴微微一惊,“那这样的话,尉迟家有没有可能会去找唐南谷灭口啊?” “灭口,那也是唐南谷活该。”江吟之语气淡漠,毫不关心事成之后唐南谷的生死。 “那倒是!”百里叙晴也就不纠结此事了。 “现在就等疾风了,他那边应该顺利。”江吟之不禁有些担忧。 “放心,他的功夫,这君朝城内有几人能是对手?”百里叙晴对疾风充满信心。 过一会,布庄伙计来了。 告知了江吟之一个消息,他们的江氏布庄,又被买空了四个布庄。 伙计都着急的不行了,“小姐,现在该怎么办啊?我们继续关着门,那这生意可就做不下去了。” 关的铺子实在是太多了,这样关下去是人心惶惶! 百里叙晴一时间也感到困惑,明明是生意好的景象,为何给他们造成如此大的困扰。 “虽然店铺被买空了,但是他们也不是没给钱啊,这钱咱们不还是赚了的吗?慌什么呀?平时想遇到这么大的买卖还遇不着呢。”百里叙晴漫不经心的说着。 伙计眉头紧锁,“话虽如此,但是咱们缺货呀!咱们已经惹的不少老顾客怨声载道了,这样下去,口碑要受损呀。” 江吟之唇边扬起一抹浅笑,依旧淡定从容,“百里说的对,平时想遇到这么大的生意还没有呢,难得可以赚这么大一笔,不必惊慌。” 看得出来尉迟陵是再次给她施压,想用布庄和陈羲一起来威胁她就范,尉迟陵对他们尉迟家的实力的确是很自信,直接买下这么多的布。 但是他却小看了江吟之的实力,她背后有商会,根本不可能缺布,随时都能把几个布庄重新开张,将货全部补齐。 “那余下的铺子还要继续卖布给尉迟家吗?”伙计问道。 江吟之点点头,“让他们买,但是稀少布匹全部涨价,我让商会调一小部分布匹过来,双倍价卖。” 她巴不得尉迟家把城中所有江氏布庄的布都买光呢,看尉迟家囤那么多的布匹,到时候卖给谁。 “好。” 当天,布庄就又补上了一批货,涨价出售,却还是被尉迟家的人全部买光。 这下布庄的人是真的急的焦头烂额了。 因为害怕布没了彻底要关门,所以有几家布庄直接把铺子关了,人手全部弄去织坊赶制布匹。 在外界来看,他们也是被逼的无货可卖了。 整个江氏布庄似乎一下子都成了热锅上的蚂蚁。 处理完布庄的事情悄悄回到家中时,疾风已经回来了,还带回来了那个眉上有刀疤的男子。 人已经被疾风给打晕了。 “你怎么现在才回来?你没受伤?”江吟之担心问道。 疾风回答说:“还算顺利,就是这家伙跟泥鳅似的,太难抓,花了些时间。” 江吟之又问:“没遇到尉迟家的人?” 疾风摇摇头,“没有。” “好,开始审问。” 疾风直接把那男子抓起来拖往了后院。 江吟之正要往后院去时,突然外头传来敲门声,还伴随着陈大鹏的喊声:“江姑娘,尉迟家的人来送信了。” 闻言,江吟之微微一怔。 立刻上前打开了门,尉迟府的小厮便递给她一封信,“国医大人。” 江吟之接过信,他就立刻转身跑了。 打开信一看,信上说,陈羲杀人的证据已经确凿,今日便要动刑审问拿到陈羲的招供,问她是否愿前往观看。 百里叙晴凑上前来一看,顿时气愤怒骂:“他们这是拿他性命来威胁!太不要脸了!” 江吟之眼底泛过一抹狠意,转身快步往后院而去,百里叙晴快步跟上。 “现在要快点问出结果来,你去准备盐水和辣椒水!”江吟之没有时间耗下去了,她要立刻拿到刀疤男的证词,证明苍渊是被诬陷! 现在用得上的只有东厂里最常见的刑罚!不怕撬不开他的嘴! “好!” 刀疤男被绑到了柴房里,捆得结结实实。 江吟之看了一眼,冷声吩咐:“把他鞋脱了,脚底划几个伤口。” “是。”疾风立刻蹲下身来,抓起刀疤男的腿就脱掉了他的鞋袜,拿起匕首干净利落的划了几个很深的口子。 刀疤男被疼的立刻醒了过来,“你们是谁啊!你们抓我干什么!放开!” “把他嘴堵上!”江吟之冷冷的看了一眼。 疾风直接抓起刀疤男脱下来的袜子塞到了他嘴里,刀疤男险些被臭晕过去,几度晕厥,痛苦万分。 然而下一刻,百里叙晴就提着两桶水进来了,“来了来了,盐水和辣椒水来了!” 刀疤男霎时瞳孔颤抖,猛地挣扎了起来,却只能发出唔唔唔的声音。 “把脚放进桶里。”江吟之吩咐。 疾风立刻把弯腰抓起刀疤男的右脚,不顾那刀疤男的拼命挣扎,把他的脚给按到了桶里面。 那一刻,刀疤男被剧痛刺激得青筋暴起,嘴里虽然被塞着东西,却也能发出极其痛苦的声音,只是声音不大。 “另一只脚还能受力呢,一起放进去。” 于是疾风抬起了他的左脚,准备放到另外一个辣椒水桶里。 看着那鲜红的辣椒水,还漂浮着大量辣椒和辣椒籽的水,刀疤男说不了话,只能朝江吟之拼命的摇头。 看他那急切的反应,江吟之缓缓开口:“我问你答,老实交代就放过你,你只有这一次机会,要是敢大喊大叫,你身上可就不止这一处伤口了。” 刀疤男点头如捣蒜,整张脸一阵惨白,青筋暴起,满脸痛苦。 江吟之这才让疾风停了手,上前扯下了他嘴里的袜子。 刀疤男不敢喊叫,疼的声音都在颤抖,“姑奶奶你到底想知道些什么,我什么都说我什么都说啊!能不能先让我把脚抬起来?” “不行,你老实回答完,自然会饶你。”剧痛之中回答的话,才更有真实性,因为为了脱离疼痛,每一分一秒都格外珍贵,不会给自己时间编谎话,只会实话实说。 “那您赶紧问!”刀疤男此刻比江吟之还要焦急万分。 第八百五十九章 尉迟昕下跪求情 “昨日星海鹊桥里死了人,人是谁杀的?是谁指使你们栽赃嫁祸?”江吟之冷声质问。 刀疤男没有丝毫的迟疑便回答了:“是我杀的,尉迟家让我杀的!是他们让我栽赃嫁祸的!” 这个结果也在江吟之的意料之中。 “写份供词!” 刀疤男连连点头,“我写我写!” 江吟之这才示意疾风将桶提走。 百里叙晴及时拿来纸笔,在柴房的木桌上铺开,松开了刀疤男的绳索,三个人盯着他一个字一个字的写。 写的时候,刀疤男还有意试探开口问道:“女侠,你们到底是什么人啊?为什么要抓我啊?” 刀疤男只知道出了霹雳阁他就被盯上了,所以四处躲藏,却没想到还是被抓了,关键是他还不知道到底是谁抓了他。 疾风一巴掌拍在他头上,“老实写,把嘴闭上!” 刀疤男不敢再问,老老实实的把供词写完了,还签字画押。 随后刀疤男小心翼翼的问道:“我都认了,各位能不能放了我?” 这群人着实不简单,竟然有那么狠的审讯手段。 “等事情了结自然会放了你。” 随后疾风又拿绳索把他给捆了起来,但刀疤男嚷嚷个不停,百里叙晴直接一包软筋散给灌了下去。 喂了药又将刀疤男给打晕,疾风将人装在麻袋里拖了出去。 “怎么处置?要留着吗?” “把人扔给陈大鹏,让他们想办法把人藏起来。” 江吟之想着,尉迟陵得知了罗响在她手里,肯定会想办法把人灭口,让他彻底说不了话,或者是把人救走。所以只有把罗响给藏到尉迟陵找不到的地方才行。 而这不正是陈大鹏他们擅长的吗。 他们随便找个犄角旮旯的乞丐窝,把打晕了的罗响随便一藏,尉迟陵就是翻遍整个君朝城也是找不到他的。 将罗响交给陈大鹏之后,他们一行人就立刻把罗响抗走,去藏了起来。 江吟之换了身衣服,抬步前往了官府。 “我陪你一起去!”百里叙晴有些担心,怕江吟之一个人面对尉迟家会被欺负。 两人出发前往了官府。 - 来到官府大门外,便有人领着她入内,“尉迟公等候国医多时了。” 官差领着她往大牢方向而去。 来到院子里正好瞧见尉迟昕走在她前面,先一步到了大牢外,却被尉迟陵拦住。 “爹,人肯定不是陈羲杀的,我跟他一起进了星海鹊桥里面的,你怎么不信呢!你快把人放了!”尉迟昕十分恼怒,对自己亲爹说话也不客气。 尉迟陵脸色铁青,冷声开口:“此事与你无关,你别掺和,赶紧走!” 瞧见这一幕,江吟之没有着急进去,而是站在院子外静静观察。 尉迟昕心急如焚,上前抓着尉迟陵的手臂,“爹!我为他作证还不行吗?为何要置他于死地啊!” “这关你这个姑娘家什么事啊,爹做什么自然有爹的道理,难道还要事事与你说个明白?你赶紧回去!”尉迟陵眉头紧锁,再次催促尉迟昕离开。 尉迟昕索性直接跪了下来,“爹,我求你了,放了他!” 尉迟陵见状大惊,脸色铁青,“你!为了一个陈羲,你竟然下跪?你莫不是喜欢上那小子了?” 尉迟昕低着头,答道:“是,我是喜欢他!从宫宴上我见到他时就喜欢上他了,我不会让你杀他的,你要是杀他的话,先杀了我!” 尉迟昕声音格外的坚决。 在旁人看来,尉迟大小姐这是情深义重,为了心上人甚至能把性命豁出去。 一旁的陈大人见状,就感慨了起来:“尉迟大小姐当真是满腔深情啊。” “尉迟公,要不就……再给陈羲一次机会,相信他跟了尉迟家,今后定会本本分分,不敢再乱来了。” 闻言,尉迟陵想了想,见尉迟昕跪地不起,最后也只好无奈的答应,“好!只要他愿意入赘我们尉迟家,就破例给他这次机会!” 看到这一幕时,百里叙晴冷哼一声:“这父女俩还真会演。” 江吟之心中冷笑,坐实了陈羲杀人的罪名,又故意求情放了他,若换做其他人,真是要对尉迟家感恩戴德了,感激他们救他出狱。 而且入赘尉迟家这个条件,对普通人来说或许的确是天上掉馅饼。 但是,对江吟之和苍渊来说,只能算是个烂馅饼,还是被人踩了两脚的那种。 陈大人准备去放人了。 但江吟之迈着脚步走了过去,“人是要放,但不是被人求情求来的释放,而是无罪释放。” 清冽的声音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定,甚至透着一丝威严。 令尉迟陵和尉迟昕一惊。 跪在地上的尉迟昕这才起身,朝她跑了过来,亲切的拉住了她的手,“国医,你放心,我不会让陈羲有事的。” 江吟之面带笑意,眼神却清冽,淡淡的拂开了她的手。 尉迟昕微微一僵,“国医……” 江吟之目不斜视,冷淡从她身侧经过,径直走向了尉迟公。 也看了陈大人一眼,“敢问死在霹雳阁的那个人,尸体验过了吗?死者身份调查清楚了吗?因何而死?是情杀还是仇杀?当日去霹雳阁是为什么?” 这话问的陈大人一愣一愣的,看陈大人反应她就知道陈大人根本就没调查过尸体的身份背景。 但尉迟陵看了他一眼,陈大人立刻说:“个中内情,本官自然是调查清楚了,但是国医大人应该无权过问此案。” 江吟之漫不经心的勾唇一笑,“我是无权过问,只是好奇陈大人到底是怎么办的案?连死者遗留在霹雳阁的玉佩都没发现?您当真调查清楚死者的身份了吗?还是就随便安了个身份,敷衍了事啊?” 她缓缓拿出那枚玉佩。 陈大人霎时脸色一变。 尉迟陵也是一惊。 江吟之拿着玉佩缓缓说道:“死者唐瀚,饶江商贾唐家大少爷,父母双亡,只身一人撑起整个唐家的生意。但唐家生意越来越差,家族中分崩离析,各怀鬼胎。他为寻求帮助,拿出了爷爷定下的一纸婚书,于半个月前来到君朝城,想要履行婚约。” 说到这里的时候,陈大人脸色已经煞白。 江吟之意味深长的看向了尉迟陵,尉迟陵的脸色更加难看,阴沉至极。 他没有想到江吟之竟然直接把唐瀚的身份都给查到了! 仅凭一枚玉佩,这丫头当真是好大的本事!是他小看她了! 江吟之看着尉迟陵那阴沉的脸色,勾唇轻笑:“我还要继续说下去吗?与唐瀚有婚约的,正是尉迟公的三女儿,尉迟婉。尉迟家迟迟不同意唐瀚和尉迟婉的婚事,但却在前日,派人送信给了唐瀚,说只要他能在霹雳阁登上星海鹊桥,就答应嫁给他。前日,唐瀚是为了赴约,才去的霹雳阁!” 她说着,还直接拿出了婚约展开。 陈大人闻言浑身一震,不可置信的看向了尉迟陵,也猛地意识到,这人是尉迟家杀的! 第八百六十章 我的条件 尉迟陵听完,脸色难看,伸手便要夺走她手中的那纸婚约,“什么乱七八糟的,我尉迟家从来没有什么婚约!” 然而江吟之眼疾手快,拿着婚约躲开了,并没有被尉迟陵给抢走。 她轻笑,“尉迟公急什么啊?我手里也不止这一纸婚约!” 听到这里,尉迟陵瞳孔一震。 她还查到了别的什么?! 他此刻竟不得不对这丫头生出些许惧意。 江吟之又拿出了罗响的供词,交给了陈大人,“我不止是查清了死者身份,还查清了真正的凶手!名为罗响,此刻人已经被我抓起来了,这是他的供词,已经签字画押绝不会有假。陈大人仔细看看,他上面可是交代了是谁指使他杀人的。” 江吟之说着,目光幽幽落到了尉迟陵身上。 尉迟陵脸色极为难看,陈大人接过供词正要展开看时,便被尉迟陵一把夺了过去,他只打开看了一眼,便狠狠的撕掉。 江吟之不慌不忙,慢悠悠开口:“尉迟大人随便撕,只要人还在我手里,便是将他带到皇上面前去,我也能证明陈羲的清白。只是到时候,倒霉的可就不止陈大人一个了。” 闻言,陈大人浑身一颤。 死者的身份他的确还没有江吟之知道的清楚,这差事办的稀里糊涂,要真是让江吟之跑到皇上面前告一状,他何止是倒霉这么简单,怕是要丢了官职,还要入狱。 原本只是答应帮尉迟公一个小忙,毕竟他家有位皇后,想着也没多大的事情,但却没想到,事情发展成这样,让他突然慌张了起来。 尉迟陵怒目圆睁的瞪着江吟之,眼里尽是震惊之色,他没有想到罗响竟然也被她给抓了! 江吟之气定神闲的看着他,没有丝毫的慌张和害怕,气势完全不输尉迟陵。 尉迟昕也完全愣在一旁了,眉头紧锁,不知道接下来该怎么做。 尉迟陵气了好一会,才阴沉着脸色说:“放人!” 陈大人点点头,连忙吩咐人去大牢里把陈羲给放出来。 “国医大人,借一步说话!”尉迟陵脸色铁青的看了江吟之一眼,双手背在身后,抬步往院外走去。 江吟之抬步跟上尉迟陵的步伐,离开了院子。 百里叙晴本欲跟上来,江吟之给了她一个安心的眼神,独自跟着尉迟陵走了。 到了偏院,四下无人。 尉迟陵警惕的看了看四周之后,才转过身来,脸色阴沉的看着她,“是我小看你了!年纪轻轻坐上国医位置,我还真当是三殿下帮了你的忙,却没想到是真有几分本事!” 江吟之淡淡的勾起唇角,“尉迟公这是要跟我谈条件了吗?” 尉迟陵却没有直接提出条件,而是继续威胁:“你救得了陈羲,救得了江氏布庄吗?” 江吟之就知道,尉迟陵还不肯放弃威胁她,他是做了两手准备的,除了陈羲杀人这个罪名之外,就是江氏布庄了。 江氏布庄这个筹码,原本尉迟家是可以做为一个威胁的筹码,也可以做为一个很大的人情。 毕竟尉迟家是真的在他们江氏布庄花了很多钱。 “尉迟公这话的意思,是打算把江氏布庄做为威胁我的筹码了?是不打算拿来做人情了是吗?若是这样的话,那我就放心了。” 人情最是难还,尉迟陵主动承认了这是威胁,那她自然就心安理得的接受了尉迟家花的那么些钱。 看她反而笑着,尉迟陵眉头紧锁,有些吃惊,“你是真不知道你们江氏布庄现在面临着的危机吗?” 他可是特地把江氏布庄调查的清清楚楚,这江氏布庄的东家白天惊并没有太大的势力,来君朝城之前也没有什么人脉,布庄的布都被买光了,而江吟之不得不遵从皇命继续花时间和精力做天丝金纹纱,那么江氏布庄这些铺子,慢慢的都得关门。 除非天丝金纹纱的货全部做完了,他们才能做别的布,把生意重新开张。 但是他调查的清清楚楚,天丝金纹纱还欠了上千匹的货,以天丝金纹纱的制作速度来看,至少要做几个月,甚至大半年。 而对布庄生意来说,几个月的时间不开门做生意,是会被人轻而易举取代的。 他就不信江吟之此刻丝毫不慌。 还是故作镇定给他看的?若是如此的话,那这姑娘的心思还真够深的。 “我当然知道,但我也不是别人一威胁,我就乖乖听话的人。越是威胁我,我越是不想被威胁,这可怎么办呢?” 江吟之挑眉轻笑,又冷冷道:“何况还是要逼我嫁人,手段如此卑鄙,我宁愿舍弃江氏布庄,也是不会答应的。” “你!你当真连江氏布庄都不要了?”尉迟陵震惊,一时间不敢相信江吟之这话是真是假。 江吟之冷冷一笑,“虽然江氏布庄是用了我的姓,但归根结底这个布庄并不是我的,看来尉迟公还是没调查清楚啊。我何必为了别人的布庄把我自己都搭进去?孰轻孰重,尉迟公应该能分辨?” 尉迟陵一时间竟不知道该说什么,只是脸色十分难看。 江吟之不急不缓道:“现在尉迟公的把柄在我手里,主动权在我手里,尉迟公就不必再拿江氏布庄威胁我了。倒是该跟尉迟公谈一谈,我的条件。” 尉迟陵脸色骤变,“你的条件?” 她竟然还有条件?放了陈羲还不够? 毕竟罗响跟唐瀚这些证据,关系到的也只是一个陈羲。 “十万两!”江吟之直接开口。 “什么?!”尉迟陵大惊。 江吟之理直气壮道:“尉迟公可是杀了一条人命,还是尉迟婉的未来夫君,他难道还不值十万两吗?” 尉迟陵眉头紧锁,思量了一下,又狐疑的看了江吟之一眼,“这钱不是你要的。” 看来是江吟之花了十万两高价买的消息,才得到了这些证据和把柄,现在要他来出这十万两。 “是不是我要的,重要吗?十万两,给不给。”江吟之也懒得与尉迟陵废话。 尉迟陵点了头,“好!十万两,把婚约和罗响一并交给我。” 他不怀疑江吟之会把这些证据呈到皇上面前,以她的胆子,绝对敢做这件事情! 这些证据对他不利,若真是闹到皇上面前,皇后难免会出面,到时候引得皇上猜忌皇后和尉迟家,就麻烦了。 花十万两买个安心! “行!回头我会给尉迟公一个地址,把钱送到那儿去就行,等看到钱了,我会把罗响送到尉迟府去。” 尉迟陵脸色阴沉,“好。” “还有一个条件,那就是尉迟公别再打我和我护卫的主意了,我们是不能去尉迟家的。” 听到这里,尉迟陵脸色分外难看,微怒道:“我就不明白,你不愿意嫁尉迟家可以理解。但是陈羲,他一个护卫,你有什么好舍不得的?” 江吟之冷哼一声,“虽然只是一个护卫,但堂堂尉迟公不也偏偏看上这个护卫了吗?他武功高强,我需要他!而且他本来就是我的人,尉迟家这些手段如此卑劣,我不高兴了,就不放他怎么了?” 第八百六十一章 猜对了一半 尉迟陵被江吟之驳斥的无话可说。 他承认这次用的手段不那么光明正大,但他自认为自己这个主意对江吟之他们来说是有利无害的!只是江吟之此人过于固执!简直是冥顽不灵! 尉迟陵最后气愤的瞪了江吟之一眼,愤怒拂袖而去。 江吟之也抬步离开了此处。 苍渊被放了出来,一出来,尉迟昕便跑上前去,满脸关切的问道:“陈羲,你没事?他们没对你动刑?” 苍渊没有回答,看到百里叙晴在这儿,冷冽的目光搜索着江吟之的身影。 她肯定来了。 果然,很快江吟之就出现在了他的视线。 还有阴沉着脸的尉迟陵。 “女儿,跟爹回去。”尉迟陵出声呵斥尉迟昕。 尉迟昕不明所以,爹跟江吟之到底谈了什么,心情这么不好的样子,但她转头看了陈羲一眼,仍跟尉迟陵说:“爹,我还不想回去。” 尉迟陵一眼看出她是想跟着陈羲,可人家都没正眼瞧过她一眼! 尉迟陵愤怒上前,拉起尉迟昕的手臂,便强行将她给拉着离开了这里。 尉迟陵走了,陈大人见状,连忙殷切上前,“国医大人,人已经放出来了,毫发无损!国医大人现在要回家吗?可需要下官安排马车?” 那低微的姿态可是与方才截然不同,江吟之淡淡的看了他一眼,“陈大人安排的马车,我还不敢坐呢。” “走。” 她看向苍渊。 苍渊微微颔首。 三人立即离开,陈大人一路相送,“国医大人这是说的什么话,下官怎么敢对国医大人做什么啊。方才多有得罪还望国医大人见谅,不要与下官一般见识。” 江吟之手里拿着把柄,这陈大人都不得不低声下气起来了。 江吟之什么也没说,甚至都没理会陈大人,与苍渊和百里叙晴一同离开了。 见江吟之丝毫不给面子,陈大人也只能硬着头皮陪着笑脸,但是江吟之走远了,脸色顿时垮了下来。 “这国医还真是个刺头儿啊,真是不好对付!”陈大人有些后悔,早知道之前就对她客气些了,哪知道会被她查出那么多东西来,还有那么多的证据在手里。 要她真进宫跟皇上告状怎么办? 思及此,他立刻招呼了两个侍卫,“来,你们两个去跟着国医,看看她进不进宫。” “若是进宫去了,及时通报本官!” - 离开官府才一会,江吟之和苍渊便察觉到身后有尾巴跟着了,三人只好默不作声,回到了家里。 刚进屋关上门,外头便传来乞丐的嚷嚷声:“江姑娘,有人来看病嘿!” 两个跟踪的侍卫脸色一变,“不是来看病的,让开!” 两人要走,但江吟之快步上前打开了大门,目光落在两人身上,“怎么?两位官爷还有什么问题来我家抓人吗?” 两人跟踪到家门被抓个正着,十分尴尬,“国医大人误会了,我们只是护送大人回府而已。” “我安全到家了,你们还要进来坐坐吗?”江吟之面色微冷挑挑眉。 “不敢不敢,告辞。”两人立刻转身跑走了,不敢多待片刻。 见人跑远了,江吟之拿出钱袋,取了几两银子扔给了门口的那几个乞丐,“麻烦继续盯着。” “好嘞,江姑娘放心!” 关上大门,江吟之回到院中,看向苍渊,“你没事?” 苍渊摇摇头,“没动刑,而且一直好吃好喝的伺候着。” 说罢,他眸色一冷,担忧的看着江吟之,“他们是不是拿我威胁你嫁给尉迟书?” 江吟之轻笑一声,“你猜对了一半!” “尉迟陵要的可不止是我一个,他还要你当他的上门女婿呢!” 话一出口,苍渊的确是一惊,“我?” 他不禁低头看了看自己,着实想不到他这副样子,竟然还有人看得上。 特地选了张不那么好看的脸来伪装自己,还惹来这些麻烦,要是用真实容貌,那还不闹翻天? 百里叙晴也是一惊,随即怒道:“看看,我就看那尉迟昕不怀好意!还想融入我们?分明就是有目的的接近吟之!想获得跟陈羲单独相处的机会!” “毕竟都知道陈羲是你的护卫,要寸步不离的保护你的,接近你不就相当于接近陈羲吗!” “他们尉迟家还真是有眼光啊,一下看上你们俩!” 苍渊闻言眉头紧锁,“那你没答应?” 江吟之拿出那纸婚约,给苍渊看了下,将事情的来龙去脉说了个明白。 说完之后,百里叙晴便追问道:“尉迟陵把你单独叫去谈话说了什么?” 江吟之无奈道:“他竟然还拿江氏布庄威胁我。” 闻言,百里叙晴震怒,“什么?你都那么多证据甩他脸上了,是他的把柄在你手里哎,他还有脸威胁?这尉迟家的手段未免也太令人恶心了!不是说皇后人还挺好的吗?怎么她这一家人都这样……” 百里叙晴此刻嫌弃尉迟家嫌弃的要死。 苍渊却有些担忧问道:“今日之后,尉迟家不会善罢甘休的,江氏布庄那边,可想好应对之法了?” 听到这里,江吟之不禁勾起唇角,“你算是问到点子上了!” “尉迟陵被我气得要死,他现在肯定要变本加厉的对付江氏布庄,就算是报复,可能也要把城内所有的江氏布庄买到关店。并且会立刻大量抛售囤积的布匹!” 说到这里的时候,百里叙晴眼眸一亮,“所以你打算……再把他们抛售的布匹低价买入?但是他们可能不一定会低价卖。” 江吟之轻笑,“江氏布庄全部关店了,他们没有了竞争对手,当然不会低价卖,做亏本买卖,甚至可能还会抬高价格售卖,借此赚一笔。” 苍渊眸光深邃的看着她,“所以,商会已经把布运到君朝城了?” 江吟之意味深长的点点头,“但是还不急,先把唐南谷要的十万两拿来再说!让尉迟家恼羞成怒报复的更狠些,让他们先痛快几日。” 百里叙晴欣喜不已,“怎么交易?我去办!” 江吟之想了想,回到房内拿来纸笔写了个地址,交给了百里叙晴,“交给尉迟家,让他们在明晚子时把钱全部送到这个地方。” “尉迟陵肯定会给现银,不会给银票,搞不好会在抓回罗响之后,再劫走银两。” “所以咱们人手要安排充足,陈大鹏和罗金尺,以及酒楼那边的打手,分批次把钱转移到祈盛酒楼。分批次运送出城,直接交给唐南谷,钱给了他,余下的事情就跟我们没有关系了。” 第八百六十二章 不会跟算计我的人做朋友 闻言,百里叙晴微微一惊,“你费这么大劲,钱真的给唐南谷啊?如果不是他,唐瀚不会死。给他十万两会不会太便宜他了!” 江吟之答道:“你以为这十万两那么好拿?这钱是尉迟家给的,平白给我十万两,要是传开,不得给我扣个收受贿赂的罪名?尉迟陵也不会让我顺利收下这么多钱的。留着反倒是个麻烦,给了唐南谷,就跟我们没关系了。” “至于唐南谷能不能守得住这十万两,谁知道呢。” 百里叙晴一听,也就打消了对这十万两银子的想法。 “那我去送信了。” - 余下的两日,江吟之没有露面,紧盯着天丝金纹纱的进度,在月穗和月霜的努力下,已经教会了六个人,她们六人做出来的天丝金纹纱已经合格了,能够拿去售卖了。 而眼下她们手里,也已经有一批数量不少的天丝金纹纱,可以先把宫里那边缺的补上了。 其余的事情,都是疾风和百里叙晴在安排。 与尉迟家那边几番纠缠,才成功把十万两运送出了城,给了唐南谷。 而罗响也按照约定交给了尉迟陵。 但那张婚约,江吟之留下了。 次日,尉迟陵亲自登门,气势汹汹十分恼怒。 大门不常关闭,尉迟陵双手背在身后直接闯入了院子,充满怒意的质问:“说好的,十万两银子换罗响和那纸婚约!婚约呢?” 江吟之正在整理院中晒着的药材,漫不经心道:“我若将这婚约给了尉迟公,难保尉迟公下次不会再故技重施的陷害,所以这婚约我先替尉迟公保管着。只要尉迟公不打我和陈羲的主意,这张婚约我不会让它重见天日。” “你!你怎能如此言而无信!”尉迟陵气愤不已。 江吟之却面不改色淡然笑道:“比起尉迟公的卑鄙手段来,我言而无信又算得了什么?我这也是为了自保。” 尉迟陵气愤不已,他的确想过再用其他法子,即便江吟之死活不肯嫁,但那陈羲是他看上的女婿,难得看上一个,他还能用其他法子让其入赘尉迟家。 哪知道这点心思竟然也被江吟之这死丫头给猜到了。 “我可以再出十万两把婚约买下来!”尉迟陵还想继续谈条件。 但江吟之却是不为所动,“钱重要还是人重要,我是分得清的,尉迟公不必再言,这婚约我是断不会给你的。” 这是她目前拿到的尉迟家唯一的把柄。 再多钱她也不卖。 “你!”尉迟陵恼怒万分,最终拂袖而去。 气冲冲的来,气冲冲的走。 尉迟陵走后不久,尉迟昕就来了,带来了大量的礼物,站在外头不敢进门。 站了许久,江吟之见她迟迟不肯离去,才让她进来。 尉迟昕眉头紧锁,面上略带歉意,走到她面前,语气诚恳:“国医大人,我今日来,是想跟你赔礼道歉。我之前……的确不知道霹雳阁里死人,是我爹设计的,还是为了陷害陈羲。” 她语气微微有些激动:“我爹只是知道我喜欢陈羲,太想帮我了才会用这样的手段,希望你不要生气!” 说着,她拽住了江吟之的衣袖,带着一丝恳切。 江吟之淡淡的拂开了她的手,“我跟你们尉迟家非亲非故,没有理由让我包容你们对我做的任何事情,我没有那么大度。” 见她冷漠的动作,尉迟昕神色黯然,诚恳的说道:“对不起!真的很对不起!” “尉迟大小姐,现在说这些也没什么用,我劝你还是别再来了,今后我们两家井水不犯河水最好。”虽然江吟之知道,尉迟家此刻还没打算放过江氏布庄,井水不犯河水是不可能的。 尉迟昕却仍旧不肯放弃,说:“我知道我爹这次手段太卑鄙,但是他真的没有什么恶意,他只是太想让国医做他的儿媳了,是因为太喜欢才会出此下策!” “我已经说过他了,他也答应我不会再插手我们的事情了,你能不能原谅我爹?我们说好做朋友的不是吗?” 尉迟昕说着,再一次的抓住了江吟之的衣袖。 江吟之再次拂开了她的手,冷声道:“我不会跟算计我的人做朋友。” 之前的确是不知道尉迟昕的目的,但是现在知道了,她就不可能还继续跟尉迟昕保持普通朋友的关系。 尉迟昕一惊,急切解释:“我没有!我没有啊,我根本什么都不知道!” 百里叙晴见尉迟昕纠缠不休,从药房里走出来,“得了你,就算跟你没关系,你爹这么算计我们,你怎么还好意思让我们继续跟你做朋友?今后大家井水不犯河水就是最好的!” “我……”尉迟昕欲哭无泪的说道:“真的跟我没关系,我没想到事情会变成这样,我只是还想跟你们继续做朋友而已。” “尉迟大小姐的身份,什么样的朋友没有,我们哪里配啊!”百里叙晴阴阳怪气的讥讽道。 “百里姑娘,我对你们从来没有恶意,为何你总是三番四次针对我呢?”尉迟昕眉头紧锁,语气无奈。 百里叙晴不以为意的笑了笑,“我哪有针对你,我只是不喜欢你,希望尉迟大小姐也有自知之明些,别再来打扰我们了。” 说着,百里叙晴又语气认真的说:“还有,别打陈羲的主意!他早就有心上人了!他都没正眼瞧过你,你难道看不出来吗?这个世上不是你喜欢,就能得到的。” 闻言,尉迟昕一惊,陈羲有心上人了?是谁? 难道就是…… 百里叙晴? 她眉头紧锁,脸色难看极了,再也无法维持表面大方,气愤的转身离开了。 看着她走了,百里叙晴还特地到门口跟乞丐们打了声招呼:“下次要是尉迟家的人再来啊,直接轰出去就行了!” 江吟之无奈的看了一眼百里叙晴,“你方才那样说话,小心尉迟昕恨上你。” 百里叙晴却毫不担心,漫不经心道:“恨就恨呗,我怕她不成?她要是敢对我做什么,我毒不死她!” “只要能让她彻底远离我们,别再打陈羲的主意就好。好不容易现在误会解开了,你们俩可不要再因为这些事情闹误会了。” 百里叙晴跟着江吟之一路走来,她也是见证过江吟之和苍渊的感情历程的,实在是太不容易了。 被尉迟昕恨上算什么,只要她别再来霍霍他们就行。 第八百六十三章 敬酒不吃吃罚酒 尉迟陵的确是被气着了,加上尉迟昕也是从江吟之家里哭着回来的,更让他为之恼怒。 “简直可恶!敬酒不吃吃罚酒!他们还敢欺负你!”尉迟陵气得整个人都快炸开了。 尉迟昕抹着眼泪,抱怨说:“我就说你这法子行不通,江吟之是什么人啊,她是吃软不吃硬的,你这样一来,就让我彻底没机会了!” 尉迟陵眉头紧锁,“正是因为知道这江吟之不好对付,想让她和她的护卫一起嫁过来,并不容易,才想出了这个法子,威胁她嫁过来。哪知道江吟之竟真有几分本事!她身边的那几个人,当真都是办事可靠的!” 说到这里,尉迟陵又忍不住感叹:“要是这些人都能为我所用就好了!” 只可惜错失这次机会,下次就不一定能得手了,江吟之也是个人精,想对付她还真不容易。 “都到这个时候了你还在想这些?光是一个江吟之都搞定不了,还想拉拢那么多人?人家凭什么给你做事啊?”尉迟昕对于这次父亲的计划仍旧耿耿于怀。 上次她送礼去特地赔礼道歉,原本已经能跟江吟之打好关系了,只要慢慢的取的他们的信任,成为他们中间的一份子,那当然是什么话都好说。 但现在,什么都做不了了,人家只会处处防着她,更别说接近陈羲了。 本来就一肚子气的尉迟陵听完之后更加生气了,“这江吟之还想以婚约要挟我,我倒要让她知道,又的人是得罪不起的!” 憋着的这口气着实难以下咽,非要狠狠出了这口气不可! “爹,你还要做什么?” “去,把江氏布庄的布买光!”尉迟陵就不信这江吟之真的不怕江氏布庄完蛋。 她即便不是江氏布庄的主子,跟江氏布庄也必定有利益关系,江氏布庄真的倒下,她诸多利益受损,不可能见死不救。 到时候他非要江吟之跪下求他手下留情不可! - 当日,还开着门做生意的江氏布庄遭到了大量的抢购,即便有的掌柜不肯卖,也遭到了强买,掌柜无可奈何,流着泪看着空空如也的铺子,捡起了扔了一地的钱。 接连五六间铺子全部关了,即便有几间还强撑着没有关门,但是也没有任何的货可卖了,整个铺子里空空如也,一片苍凉…… 江氏布庄空了的消息还没传开,君朝城中最热闹的菜市摆起了长长的布匹摊位。 “走过路过不要错过,来看一看瞧一瞧,今年刚出的新布。” 整条街吆喝声不断,十分热闹,经过的行人都会去看看,“咦,这布是不是江氏布庄的呀?” 商贩却并没有回答,反而说:“姑娘,这可是上好的云锦,现在整个君朝城只有我们这儿才有了!明天我们的布庄就在西市开张了,到时候您可以来挑挑其他的,我们这儿应有尽有!” “呀,真的什么都有啊?” “你们这就是江氏布庄的料子。” “我前几日在江氏布庄就没买到,正好啊,你们这多少钱?我买两匹!” 商贩答道:“这种是三两银子一匹。” 闻言,对方惊讶,“哟,比江氏布庄还贵一两呢!” 商贩又说:“姑娘,你瞧瞧,整个君朝城只有我们这儿有啊,物以稀为贵嘛!当然会涨价了!这款也就剩三匹了,您要买的话可尽快,晚了可就又没了。”‘ 闻言,那姑娘想了想,一咬牙,买了,“好好好,给你给你!” 整条街的布匹摊位都热火朝天,看着这热闹的劲头,不少人怕货又很快卖光,买不到自己想要的,所以纷纷抢购了起来,生意十分红火。 他们也顺便把自己的布庄铺子宣传了出去,不少人都知道西市要开新的布庄了,要跟江氏布庄抢生意了。 当天,江氏布庄就全部得知了这个消息。 甚至有老主顾前来提醒说:“你们布庄啊,可要小心着些,再不上货,生意怕是都要被西市那家抢光了。” 掌柜也有些担忧,但却什么办法都没有,几个布庄都没有货,他也弄不来啊。 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尉迟家把大量购买去的布匹高价卖出。 一天下来,江吟之也听到了些消息。 傍晚时,几个布庄的掌柜一同来找江吟之。 “大人现在听到消息了吗?菜市那边出现了不少摊位,在卖我们的布呢!” 江吟之漫不经心的点点头,“知道。” 几个掌柜面面相觑,犹豫了一下,一人问道:“他们有的布匹价格虽然稍高些,但是其他普通的布匹价格跟我们卖的差不多,你看,我们能不能买点回来?” 另一人附和道:“是啊,他们能强买去,我们也能买回来嘛!不为了赚钱,起码让我们的铺子能开下去。” 做生意的铺子因为没货而被迫关门,这让大家都感到心慌的很。 看大家都很心慌的样子,江吟之无奈笑笑,“大家不要着急,我是不会看着布庄倒下的,大家先回去,就在布庄里等着,等我消息。” 闻言,大家面面相觑,不明所以。 有人发问:“大人真有办法?” “一直就有办法,只是没对你们说而已,大家先回去,回去的路上顺道通知一下其他布庄的掌柜,今晚都在布庄里等着。” 闻言,大家这才犹豫的点了点头,“好。” 于是大家怀着疑惑离开了,此行前来似乎有了结果,但又似乎没有结果。 个个都是面带愁容,神色凝重,气氛沉重。 等今晚的消息,希望是好消息。 - 夜色降临,夜晚凉爽,外出散步的人越来越多,街道灯火通明,比白天热闹许多。 繁华的街道上,数十辆马车拉着货物,穿过不同的街道,来到了江氏布庄的后门。 江吟之没有露面,但是马车上的东西,已经足够所有人安心。 马车静悄悄来,又静悄悄的走。 这一夜,似乎又什么都没发生过。 - 翌日。 西市的王氏布庄开张了。 一大早上的,便鞭炮声不断,十分热闹。 铺子内陈列满满的布匹以及成衣,看的人眼花缭乱,不少人提前知道这里布庄开张,早早的就来了。 一时间生意十分红火。 但是问及价格,竟然比昨日的价格还要高了。 “你们的布怎么今天又涨价了呀?” 伙计答道:“最近货源稀缺,没办法啊。” 大家虽然感到不满,但是也别无选择,布庄内生意火爆,布匹很快就被抢购一空。 直到,热闹的街道上不知何人喊了一声:“江氏布庄重新开张了嘿!今天各个店铺还有少量天丝金纹纱!” 一听到这儿,本就热闹的铺子里顿时炸开了锅。 “什么?江氏布庄重新开张了?还有天丝金纹纱?” “真的假的!我去看看!” “我也去我也去!” 于是店里的客人顿时蜂拥而出。 “哎你们别跑啊,看看其他的,也有便宜的啊。”伙计拼命的招呼,然而却一个人都留不住。 不一会店里的人就跑光了,整个铺子里顿时变得冷冷清清。 第八百六十四章 你莫要太猖狂! 君朝城内所有的江氏布庄,曾经关了门的都在今日重新开张做生意,曾经卖空了的铺子里,此刻却是货架上满满当当,琳琅满目,看的人眼花缭乱。 一夜之间,被掏空的铺子又上齐了货,伙计笑容满面的迎接着客人进来挑选,整个铺子里都洋溢着莫名的喜气,一副蒸蒸日上的模样。 江氏布庄的价格仍旧没有变动,还如以前一样。 而刚开的王氏布庄的货本身就是从江氏布庄买去的,所以卖价比江氏布庄还要高,只尝到了昨天一点甜头,今日正式开了布庄,却遭到了江氏布庄的当头一棒。 开张第一天,就没有了生意! 当消息传到尉迟陵耳中时,他大惊失色,“什么?怎么可能!江氏布庄那么多的铺子,怎么可能一夜之间全部把货补齐了!” 伙计欲哭无泪,“是真的啊尉迟公,不信您自己去江氏布庄看看!他们的货现在非常齐全!应有尽有,甚至连天丝金纹纱也有少量的货,被人抢购一空了,我们的价,根本卖不动啊!” 尉迟陵闻言,脸色难看,紧皱着的眉头透着一丝紧张之色,“我亲自去看看,我就不信这江氏布庄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把货全部补齐!肯定是障眼法! 他此刻甚至猜测,会不会是江吟之故意借来的大量布匹撑场面的,毕竟很多大户人家家中都有囤货,她若是暗中去借来,放置在铺子里做做样子也是可能的,但那些布肯定不会卖。 尉迟昕也眉头紧锁,忧心忡忡,“爹,我跟你一起去。” 父女俩带着几个随从来到了最近的一家江氏布庄,一看,里面果然货量充足,客人也不少,看起来生意红火。 “你们可算是开张了,下个月我女儿要出嫁,一直想来买几匹云锦给她做嫁衣呢,结果你们一直没货一直没货,真是让人好等啊!” 衣着华贵的妇人在柜台前感叹着。 掌柜略带歉意的说:“实在是不好意思,之前是忙不过来,现在好了,大家放心,我们这儿货很充足了!” 妇人指了柜台上的几个大红花色,说:“这个这个还有那个我都要,你们还有什么红色的绣花料子,都拿来给我瞧瞧。” “好嘞您稍等。” 掌柜让伙计取来好几匹红色绸缎,那妇人竟然都要了,付了钱,让伙计给她送到府上去。 见此一幕,尉迟陵冷哼一声,果然是在做戏! 这些布怕本来就是这妇人家的,拿来充数做做样子,演演戏。 不过能借到这么大量的布匹,拼拼凑凑能把这么多家铺子的门面撑起来,这江吟之人缘还真不错,本事也不小。 他抬步走进铺子里,本想揭穿他们。 掌柜上前来招呼:“这位客人有何需求啊?想看什么样的布?” 尉迟陵冷声开口:“你们这儿所有三两银子以上的布,我都要了!” 闻言,掌柜微微一惊,面露难色。 尉迟陵一看,冷冷一笑:“怎么?拿不出来?” 掌柜客气一笑,语气为难的说:“我们这儿三两以上的布,粗略估算也有三百多匹,客人是真的要吗?需不需要看看?还是直接让人送到府上?” 闻言,尉迟陵震惊,不可置信的看着他,“三百多匹?你拿出来我瞧瞧!” 掌柜点头应下,立刻去吩咐人将布取出来,一边说:“去安排马车,这位老爷看过布之后直接装车,送到府上去。” 掌柜当然知道这位是尉迟陵,不过装作不认得而已,毕竟这位尉迟公也从来不到布庄来买布,不认得也是正常。 不容尉迟陵答应,直接就安排伙计将布匹取来给尉迟陵过目,然后直接装车。 尉迟陵真的看到那些布放到眼前时,震惊到难以置信,江氏布庄的布都被他们买光了啊!光是那些布匹就囤了三四个大库房! 江氏布庄怎么可能还能弄到这么多的布来?即便江吟之原先是东鸣国的人,但她父兄都被东鸣国视为叛军了,何况他们还是军队,怎么可能弄来这么多品质这么好的布匹? 而且这些日子他一直派着人盯着江吟之的,她天天都在家不出门,不声不响的,何时弄了这么多的布到君朝城来? 并且这些日子江氏布庄的布匹被买光,个个都是焦头烂额,若他们早有办法,就该稳如泰山才对!何必惊慌! 这一夜之间冒出来这么大量的货物,是从哪里来的! 尉迟陵脑海中太多的困惑,以至于也没认真看掌柜给他的布匹,给他过目之后,掌柜就默认他要了,直接让人装车,旁边的算盘打的直响。 “爹!”尉迟昕推了推尉迟陵的胳膊,将他拉到了一旁,“爹,我们现在手里的布都卖不出去呢,别再买了。” 想到那几个大库房里堆放着的布匹,尉迟昕就感到头疼。 尉迟陵回过神来,看着伙计陆陆续续抱出去放到马车里的布匹,他连忙硬着头皮说:“够了,就这些!” 自己要的布,都装车了他也不好意思说不要了。 要他这颜面往哪儿放! “好嘞,一共是一千三百二十五两!”掌柜的打完算盘,报了数目。 闻言,尉迟陵眉头一皱,下意识就说了句:“这么贵!” 掌柜无奈笑笑,“老爷不是您自己要的贵的吗。” “好,给钱。”尉迟陵给旁边随行的管家使了个眼色,抬步离开了江氏布庄。 打算去下一个布庄看看,看看是不是所有江氏布庄的生意都恢复如初了。 - 今日,江吟之也正好前来各个江氏布庄看看生意如何。 正巧,与尉迟陵相遇在一家布庄内。 一看到她,尉迟陵脸色一黑,转身就走。 江吟之勾唇轻笑,叫住了他:“尉迟公怎么刚来就要走啊?不来看看我们店里新上的货吗?” 尉迟陵面上挂不住,心头又气恼,又回过头来,走到江吟之面前,质问道:“你到底在耍什么把戏!” “我不信你能一夜之间弄来这么多的布!”尉迟陵直接说出了自己的质疑。 江吟之闻言,轻嗤一声,“尉迟公不信的话,也无所谓啊,反正这些铺子都在照常做生意,你不信,又碍着我什么?” 尉迟陵想知道她是怎么做到的,她偏不告诉他! “你!”尉迟陵被她这话气得脸色铁青,“江吟之!你莫要太猖狂!” 她竟丝毫不把尉迟家放在眼里!他再怎么样也是皇后的亲兄长! 就连皇上见了他也是要客客气气的! 第八百六十五章 大恩不言谢 江吟之勾唇轻笑,意味深长道:“尉迟公别动怒啊,我知道那么多的货卖不出去是要着急上火的!” “可我也没什么能帮尉迟公的,为了感谢尉迟公之前那么照顾江氏布庄的生意,把江氏布庄半年来都积压着不好卖的货全部清空了,我就再送尉迟公几匹布!” 江吟之说着,便招呼伙计:“来!把我们店里卖的最好的云锦取来!这可多亏了尉迟公,才让我们的云锦卖的这么好!” 伙计也满脸笑意的将云锦送来。 江吟之双手接过,递给了尉迟陵,别有深意道:“尉迟公,大恩不言谢!” 尉迟陵被她一番话气得快要晕厥过去,脸色铁青,难看至极。 “哼!”他怒极拂袖而去,根本没拿那匹云锦。 江吟之微微一惊,快步追到了门口,“哎!尉迟公,你真不要了啊?送你的!不要钱啊!” 声音不小,引路上不少行人投来目光,让尉迟陵更加倍感丢脸。 匆匆上了马车,吩咐道:“走走走!赶紧回去!” 尉迟昕也连忙跟着上了马车,心情沉重,叹气道:“这江吟之就是个不好惹的,心眼小还较真,这下她是真跟我们家过不去了。” “今后井水不犯河水也好,可偏偏我们手里还砸着这么多的布呢!现在江氏布庄不缺货了,我们的价格根本卖不动!” “就像当初的萧氏布庄一样,斗不过他们的。”尉迟昕面色凝重的叹息着。 今日亲眼来看过之后,尉迟陵此刻也有些慌了,他原本是调查的清清楚楚,确定江氏布庄现在没有能力再弄来更多的货,他才会下此决定,把江氏布庄的布买空。 他们没货可卖了,这城中百姓只能到他们这儿来买,这样高价卖出去,也能赚一笔。 但谁知道,一夜之间,江氏布庄的大麻烦就解决掉了! 到底是怎么做到的! “爹,我们的布怎么办?要不去找姑母帮帮忙?”尉迟昕开口问道。 尉迟陵眉头紧锁,“这么丢脸的事情,还要让宫里都传遍吗?何况找皇后能怎么办,皇后难道会低声下气去求江吟之帮我们把这批货解决掉吗?” 这件事本身就是他想算计江吟之在先,以为拿捏着把柄才更好让江吟之顺利嫁入他们尉迟家。 这样,儿媳女婿都有了,他也算解决掉两桩大事。 却没想到,江吟之根本不受掌控,儿媳发展到最后变成了仇人! “那怎么办?那么多的货,可是把我们尉迟家大半家产都砸进去了!”尉迟昕一时间心烦意乱。 尉迟陵想了想,语气沉重:“没有办法,只能低价卖出去了。” “只要比江氏布庄的价格低一些,总能卖出去的,亏点就亏点。” 好过血本无归! 尉迟昕闻言,也只好点头,没有别的办法了。 于是当天,王氏布庄的布价格就下调了,不过因为他们布庄没几个人知道,所以生意仍旧不太好。 每天卖出去的布,比起他们库房里剩余的数量,简直就是九牛一毛。 就这样连续卖了几日,每天王氏布庄的价格都会下降一点点。 江吟之每天都派人看着王氏布庄那边的动静,每天都有人来汇报情况。 几个掌柜也会到江吟之这儿来商量情况。 陶掌柜提议道:“现在王氏布庄的布卖不出去,他们的价格已经下降不少了,我觉得咱们是不是可以低价买过来?” “是啊,我们这么多家铺子需要的货不少,就目前的这些也只够卖个把月,倒是可以低价把他们的布买过来,反正那也是我们卖出去的,是我们自己的布,质量没问题!” 大家纷纷附和,都想要低价买回来。 江吟之看着今天的价格,唇边扬起一抹深邃的笑容,漫不经心笑道:“各位急什么,这尉迟家从我们这儿买走了多少布,现在卖不出去了,该着急的是他们。” “等着,这价格还会再降的,现在时机还没到。” 闻言,大家想了想,也是这么个道理。 陶掌柜又说:“可是到时候价格降到一定程度,城中百姓肯定会去他们那儿买,不来我们这儿买了,这生意不又被他们做起来了吗?” “虽然他们还是亏了钱,但咱们没占着他们的便宜啊!” 江吟之不禁笑出声,这些掌柜还真是一个比一个精呢。 她慢悠悠拿出一张纸递给了陶掌柜,“陶掌柜想到的,我早就想到了,按照我这上面说的去做,咱们人手足够,保证让王氏布庄的价格还能一降再降,并且这布庄生意永远做不起来!” 闻言,大家纷纷凑过去看,看到上面的计划时,大家皆是眼眸一亮。 “看来我们还真是多虑了,大人早就想的一清二楚了!真是令人佩服!” “是啊,大人总是能料事如神!我们根本不需要操心!” 危机解除了,各个掌柜们心情好,忍不住纷纷夸赞起了江吟之。 江吟之漫不经心一笑,“之前没告诉大家计划,是怕被尉迟家瞧出破绽来,我既然让大家签了卖身契,就不可能让大家赔钱的!更不可能让你们丢了这生计!” 大家纷纷点头,如今是对江吟之愈发佩服了! 离开之后,各个掌柜都按照江吟之计划上面的去安排。 城中一些茶馆酒楼,大街小巷的摊位上,都出现了一些流言。 “看,我前几日在王氏布庄买的一身衣服,干活才穿两天就破了,真是便宜没好货!以后还是去江氏布庄买好了!” 闲暇时,一摊贩与旁人的人闲聊了起来,扯着衣襟给对方看破洞处。 “王氏布庄?没听过呢!君朝城又开了家布庄吗?” “是啊,价钱还比江氏布庄便宜呢,就是质量太差!” 城中各个街道小巷内,都有这样的闲聊话语,这王氏布庄的布质量不好,悄然传开了。 这君朝城中的大户人家,以及各种权贵都是购买比较昂贵的布匹绸缎,所以几乎都是去江氏布庄买,低价对他们来说并无太大吸引力。 只有这市井中的普通百姓,会想要以更便宜的价格买到实惠的衣裳,所以有可能会去照顾王氏布庄的生意,因此这些消息在市井内散布开来,消息传播是异常迅速。 到第五天的时候,王氏布庄的布匹价格已经下降到江氏布庄的一半,但还是没人来买。 这让尉迟陵感到百思不得其解。 这也让他感到更加的焦虑,想尽快把这些烫手的山芋给解决掉,价格再次调低。 也是这个时候的价格,让江吟之觉得有了出手的想法,才让各个店铺的掌柜派人去购买,只给钱订货却不当场拿货,约好晚上统一来拉。 王氏布庄的人都以为是大户人家采购便宜的布,晚上来拉是正常的,所以并未多想。 虽然卖出去了不少,但是表面上,他们的生意依旧惨淡,越是惨淡,越是无人光顾。 第八百六十六章 皇后莫不是有了身孕? 尉迟家毕竟不是做生意的,开起来的王氏布庄也没有精通生意之道的人,所以都无人察觉江氏布庄在背后做什么,只是为他们囤积的大量货物能卖出去而高兴。 所以连续数日,江氏布庄的掌柜们都悄悄的从王氏布庄低价把布买回来。 高价卖出去,低价买回来,对他们而言可真是大赚了一笔。 持续小半个月的时间,把所有的布匹都买了回来,王氏布庄关门大吉。 但对尉迟家来说,这次可是一次不小的亏损,导致尉迟陵过于怄气病倒在床。 尉迟陵不想把消息外传,是因为一把年纪算计了江吟之不成反被算计,传出去颜面丢尽。 但是尉迟婉眼看着府里开始节衣缩食,她的月例银子少了那么多,将这一切都怪罪在了江吟之身上,气愤不已,直接进宫跟皇后告了一状。 江吟之不知道尉迟婉跟皇后说了些什么,只知道当天,宫里便来人请她进宫一趟了。 - 朝凤殿内,一如往日般凉爽惬意,皇后端坐在椅子上,惬意的品着茶。 这殿内没有旁人,江吟之上前行礼之后,皇后便说:“过来坐。” 江吟之上前在皇后左侧坐下。 “听说你跟我兄长起了些矛盾,出了什么事,怎么都不来找我呢?”皇后温柔问道。 江吟之淡淡道:“此事我自己解决了,所以未曾来禀报过娘娘。” “听说是因为你的婚事?”皇后挑挑眉,漫不经心的拿起了桌上的酸梅吃了起来。 江吟之点点头,有的事情皇后也心知肚明,但是没有与她挑破,她也只好装糊涂。 她答道:“我不知为何尉迟公要拿江氏布庄来算计我,也不知他为何要陷害我的护卫将他抓起来。他说是希望我嫁到尉迟家,我的护卫入赘尉迟家。但若真是为此事,何至于用这种手段?” “我知道娘娘跟尉迟家的关系,我此番也只是自保而已,自认为没有对尉迟家做太过分的事情。皇后若是不信的话,可以找尉迟公来与我对质。” 若不是顾念着皇后的面子,现在的尉迟家,只会跟萧家落的一个下场。 仅仅让尉迟家亏点钱,她已经是手下留情了。 皇后不禁笑了起来,“事情哪有这么严重,还要对质了?” “我的确听兄长说过,他很喜欢你,也很喜欢你的护卫陈羲,有意让他当女婿。你一点都不考虑嫁到尉迟家吗?这样的话,今后我便可以将你当做女儿对待了,亲上加亲不是更好?” 江吟之就知道皇后还会提起此事,她态度客气的说:“多谢皇后美意!只是我现在着实没有成亲的想法,何况,不是得罪娘娘,只是跟娘娘实话实说,我只想嫁给我自己喜欢的人,但我对尉迟公子,没有什么感情。” 闻言,皇后微微一惊,“你觉得尉迟书这孩子哪里不好?若有不好的地方,我可以让他改。” 江吟之连忙摇头,“不不不,尉迟公子很好,但不是我喜欢的,这种事情,不是讲究缘分的吗。” 殿外,刚走到门口的皇帝正巧听到这两句对话,不由得微微一怔,眸中泛过一道深邃的光芒。 “皇上,您怎么不进去呢?”前来送茶的春晴瞧见皇上竟站在门口,很是惊讶。 听见声音,皇后脸色微微一变,但很快就恢复正常,喊道:“皇上?” 皇帝抬步进入了殿内,看了江吟之一眼,“国医竟然也在皇后这儿,朕倒是有些日子没看见你进宫了呢!” 江吟之起身行礼,答道:“我不进宫是好事,说明皇上和娘娘们都身体安康!” 闻言,皇帝大笑了两声,在椅子上坐下,“难得,你竟然还会说好听话。” 说着,皇上随手拿起了果盘里的酸梅吃了一颗,然而一下被酸的面目狰狞,“好酸啊!” 皇帝立刻吐了出来。 这让江吟之微微一怔,方才看见皇后吃这酸梅,可是眼睛都不眨一下。 皇上吃却被酸成了这样。 皇后笑了笑,“皇上你一向不吃酸的,何必自找苦吃呢!吃这个。” 皇上端起茶漱了漱口,才又吃了点别的果子。 抓着皇后的手关切问道:“皇后近来身体可好?朕听说尉迟公病了,没让皇后操心?” 皇后笑了笑,温柔端庄的回答说:“皇上多虑了,兄长不过也只是些小毛病,休息两日就能好。” 闻言,皇上看向了江吟之,“正好国医在这儿,就让国医去尉迟府给尉迟公诊诊脉,开点药。” 听到这里,江吟之还没答应,皇后便立刻说:“不必了,只是天气热有些不适而已,臣妾问过了,没有大碍的,皇上日理万机,可不要记挂着此等小事。” 听到这里,皇上也就没说下去了,“也罢,没事就好!” 江吟之在一旁静静看着,皇后似乎一点也不想让皇上知道她跟尉迟家发生了什么,才不让她去给尉迟公医治。 不过也的确,本来就是尉迟家不对在先,手段卑鄙的算计她,也就尉迟家脸皮厚还跟皇后告状。 皇后可是不敢跟皇上告状的,这让皇上知道了,不知道倒霉的是谁呢。 接下来便是皇上与皇后两人的恩爱时间,江吟之也坐不住,便找了个借口先离开了。 走的时候还被皇上和皇后给肉麻的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走出大殿,春晴见她的模样不自在,不禁笑道:“国医大人还没习惯吗?” 江吟之摇摇头,“虽然知道皇后和皇上恩爱,但我还真不习惯他们这样,罢了罢了,下次皇上来的话,我就走。” 春晴送她出去,一边说:“皇上和皇后一直如此,不过也只是在人不多的地方罢了,我们伺候皇后倒是习惯了。” “不过最近皇上来找皇后,都是一个人来,也不带随从,也不提前知会,突然就来了,我也没有准备。” 江吟之想到皇后吃的那个酸梅,不禁问道:“春晴,皇后桌上那个酸梅是哪里来的?看着挺好吃的样子。” “御膳房取来的啊,皇后娘娘最近这段时间喜欢吃酸的。”春晴老老实实的回答着,“国医大人要是喜欢,下次来,我给你准备些。” 江吟之点点头,“好啊。” 突然喜欢吃酸的?而且看皇上那模样,确实很酸,但是皇后的话却是想掩饰什么。 酸儿辣女,皇后莫不是有了身孕?但是却还不想让人知道? 江吟之微眯起眼眸,想到皇后撮合她和尉迟书,再是有了身孕不想让她知道。 联想到两位皇子相争,她谁也不帮,保持着中立,真的只是因为不想蹚浑水吗?还是对未来的太子,另有打算? 第八百六十七章 皇上心中的太子人选 大约是皇后警告过了尉迟家,所以之后很长一段时间尉迟家都没有再来找江吟之,倒是每天请上门的大夫不计其数,像是尉迟陵真的得了什么重病,整个尉迟家都忙的不可开交。 这样的好处,大约就是再也没来找过江吟之的麻烦。 江氏布庄的生意恢复如初,这次赚了尉迟家一大笔,让他们又物色了几个地段不错的铺面,又开了几家布庄。 天丝金纹纱的产量也渐渐的上去了,现在会制作天丝金纹纱的人已经越来越多,欠着的一千多匹天丝金纹纱也能供上去了。 霹雳阁的生意仍旧火爆,甚至比之前还要热闹,每天都是人满为患。 祈盛酒楼以及手底下的大多数商铺生意发展的都还算稳定,商会在君朝城的规模,再一次扩大了数倍,算是已经扎稳了脚跟。 一切都在往好的方向发展着,江吟之也就闲下来了些许。 祁暮年最近一段时间也没也上门来,想必是皇上之前交代的任务还没做完。 这日,祁暮年被召进了宫里。 祁暮年被领到了御书房,杜公公恭敬道:“三殿下在御书房内稍后片刻,皇上很快就来。” 祁暮年微微颔首,进入了御书房,杜公公在外头关上了门。 头一次单独进御书房,祁暮年不禁皱了皱眉,御书房重地,父皇从不会让人单独待在御书房里的,除非是杜公公。 走到书案前,忽然书案上的平铺着的一纸诏书吸引了祁暮年的视线。 他回头看了看御书房的大门,还是忍不住拿起那纸诏书看了一下。 一看,他猛然一惊。 脸色霎时难看万分。 诏书上说,册封三皇子祁暮年为誉王…… 诏书还未盖玺印,但这的确是父皇亲笔所写,父皇打算给他封号,册封他为王爷了。 也就是说,父皇心中的太子人选,是祁凌霄! 为什么! 他脑海中只剩下这三个字,祁凌霄勾结定国,为什么父皇还会打算让他当太子,让他继承皇位?! 正想着,突然房门被推开。 他一惊回过神来,连忙把诏书放回到了书案上。 皇帝双手背在身后,漫不经心的走了进来,开口问道:“定国那些余孽清除干净了吗?” 祁暮年恭敬答道:“回禀父皇,已经清除干净了!甚至君朝城外藏匿的一些定国人,也都全部抓起来了。接下来该怎么做,还请父皇指示!” 他下意识的邀功,皇上自然听出来了,冷哼一声:“人都抓起来了,怎么做你还要问朕吗?” 祁暮年一惊,连忙低下头,“儿臣知错!” 他最近难道是做了什么让父皇不高兴的事情吗?不然父皇怎么突然要封他为誉王? 皇帝看他这反应,脸色阴沉了几分,慢悠悠开口:“知错?你错在哪儿?” “儿臣……不知!”祁暮年神色凝重,根本不敢抬起头来。 皇帝眸色一沉,冷声开口:“抬起头来说话!” “朕问你,这段时日你二哥表现如何?” 祁暮年答道:“二哥在家中闭门思过,没有外出过,据儿臣所知,他也没有与定国人往来过,什么都没做,想必是真的在家反思自己的过错了。” 父皇都这么问了,他岂敢说二哥的不好? 但是皇上听了却并不那么满意,冷声道:“他犯下如此大的过错,你这段时间竟然什么都没做吗?” 听着父皇这话,祁暮年着实是摸不透父皇在想些什么,也听不明白这话中之意,下意识想着是不是凄祁凌霄又做什么陷害他了? “父皇明察!二哥闭门思过的这段时间,儿臣一心在抓捕定国余孽的事情上,里里外外的搜查,没有做半点针对二哥的事情!”祁暮年态度十分诚恳。 但这却让皇上更加恼怒,“你!他那么害你,这么好的机会,你就什么都不知道做?” 越听,祁暮年越是不明白父皇是什么意思,父皇这是不相信他吗?还在试探他? “儿臣绝对什么都没做!” “你!”皇帝面色愠怒,又拿他无可奈何。 拿起桌上拟好的诏书问他:“你看过这个了是!” 祁暮年略微有些紧张,思考过后答道:“是,儿臣进来时不小心看到了。” “那你是什么想法?甘心只做一个王爷吗?”皇帝语气平静的听不出丝毫的情绪。 “既是父皇之命,儿臣自当领命!今后若是二哥继承皇位,儿臣也会竭尽所能辅佐他,定会兄弟和睦!”虽然祁暮年也知道这是不可能的,祁凌霄若真是当了皇帝,只会铲除他,怎么可能跟他兄弟和睦。 听到这话,皇帝一脸的不可置信,走上前问他:“你真甘心当一个王爷?你难道不知道你二哥对你的杀心?” “儿臣知道,但是父皇做什么决定必定都是有自己的考量,儿臣只能从命!你与二哥不睦众人皆知,不管我们哪一个继承皇位,另一个都免不了一死,所以儿臣没有资格说什么。” 祁暮年这番话可谓是十分诚恳,且没有隐瞒。 听着很像是一番真心话,可正是因为如此,皇帝气得着急。 “既然知道自己必死无疑,那你就不想争一争吗?朕这纸诏书还未下,你还有机会!” 这话越说越是让祁暮年感到危险,他立刻说道:“既然父皇做了决定,儿臣必当遵守!” “你!”皇帝气得把诏书狠狠的砸到了他身上,“朕给了你那么多的机会,你怎么就不知道好好珍惜!你有无数次机会扳倒你二哥!” 这两个都是他的儿子,他如何能不知道他们的秉性,一直来祁暮年都是最适合当皇帝的人,可他唯独缺了一丝狠辣,不够祁凌霄那般决绝。 若这次换做是祁暮年犯下大错被要求闭门思过,还上交了兵符,那祁凌霄一定会抓住这次机会置他于死地,让他彻底没有翻身的机会! 可偏偏这个机会给了祁暮年,他这段时间却是什么都没做,真是叫他大失所望! 拿祁凌霄历练了他那么久,他还是这般优柔寡断。 可皇上的话在祁暮年听来,却觉得是在试探他,只觉得危险,不敢说错半个字,也不敢走错一步。 祁暮年不知道该说什么,直接跪了下来,“父皇息怒!” 皇帝见了却更加生气,冷声呵斥了一声:“滚!” “是。”祁暮年立刻起身,离开了御书房。 看着他离开,皇帝揉了揉额头,只觉得疲惫。 他这般心软,即便今后让他坐上皇位,可他能守得住吗? 祁凌霄的手段可比他狠辣百倍! 哎,真是让人头疼! 第八百六十八章 没有人能逼我嫁人 祁暮年是带着困惑离开的,他不知道父皇为何突然跟他说这些,也不明白自己到底哪里做错了什么,突然就惹的父皇生气。 最近祁凌霄的确是闭门不出,什么都不敢做,他也没有什么把柄给祁凌霄拿去陷害他。 那父皇为何突然就拟诏要给他封号了? 他百思不得其解的出了宫。 直接去了江吟之家中,打算就此事与她商量一下。 祁暮年来了,江吟之只能把苍渊给关到后院去,倒不是怕祁暮年发现他,而是怕苍渊吃醋,到时候露出些什么反应,让祁暮年察觉到不对。 不过祁暮年此刻整个人都心不在焉,将事情的经过告诉了江吟之之后,仍旧眉头紧锁,“我确定最近祁凌霄什么都没做啊,为何父皇会突然有这种想法呢?” 江吟之听完之后皱起了眉,“圣心难测,还真是不知道皇上在想些什么。” “不过……若真是有人陷害了你,那或许的确不是祁凌霄做的。” 闻言,祁暮年一惊,“还有谁陷害我?你知道?” 江吟之想了想,把自己的猜测告诉了他:“皇后可能有了身孕。” 祁暮年听到这里还没有意识到有什么问题,问道:“那又如何?” 江吟之又言:“还有件事,你最近忙可能不知道,皇后有意撮合我与尉迟书,而尉迟家最近也使了很多卑鄙的手段,想要威胁我嫁入尉迟家。” “我不信尉迟家想要我这个儿媳只是因为我这个人,若我不是国医,若我没有做这么多的事情,尉迟家一定不会选我的。尉迟家是皇后母族,皇后此举难道不像是在培养自己的势力吗?” 听到这里的时候,祁暮年已经意识到了什么,满目震惊的看着她,“皇后想要自己的儿子当皇帝?” 江吟之点点头,“应是如此。” “所以……如果她在背后算计了你的话,也有可能。皇上和皇后那么恩爱,随口提几句,皇上可能就听进去了。” 祁暮年眉头紧锁,仍旧感到难以置信,“可是皇后即便有了身孕,但现在毫无动静,怎么能确保自己怀的就是皇子呢?万一是个公主?” “我之前进宫瞧见皇后在吃酸梅,皇上酸的脸都扭曲了,皇后却没什么反应,而且我问了春晴,皇后这段时间都喜欢吃酸的。有句俗语叫酸儿辣女,准不准是一回事,但皇后要是认定自己怀的是个皇子呢,想要为自己的皇子争一争这还没有尘埃落定的太子之位。” “而且我总觉得皇后也没有表面上那么简单,她一直以来不支持你和祁凌霄中的任何一人,可能她一开始就是想为自己的孩子打算呢。” 这话让祁暮年陷入了沉思,他以前从来没有想过皇后会有别的想法。 尤其是扶持自己的儿子。 因为皇后的皇子,他们的大哥,早就已经不在人世了。 “若是皇后所为的话,那现在该怎么做……”祁暮年眉头紧锁,“大哥当年于我有恩,我不想对付皇后。” “这个,我也不知道,若真是皇后的话,她隐藏的那么深,一时间怕是做不了什么。但是我觉得,皇上既然敢让你看到那纸诏书,他应该不会真的下诏的,这一点你可以放宽心。” “如果他想下赐你封号,直接就下诏了,何必让你看见!皇上此举或许另有用意。” 江吟之一边说,又一边思索着,说道:“皇后现在还未显怀,这一时半会是生不出个皇子直接继承皇位的。这个时候她要做的应该是牵制你们两位皇子,发展她自己尉迟家的势力。一旦你二人有一人败了,太子之位直接落到另一人头上,待她的皇子长大,可没有什么能力与太子竞争。” “所以此事也还不那么着急。” 听完之后,祁暮年心里才终于冷静了些,抬眸看着她,唇边露出了一抹温柔笑意,“谢谢你了,不然我还真想不通这么多事情。” 江吟之无奈一笑,答道:“殿下是当局者迷,关心则乱。” 祁暮年是太在乎这件事,所以才一时没想明白。 “不,这可真是你的功劳,我这么久从来没有怀疑过皇后。”祁暮年语气沉重且无奈。 说完,祁暮年又猛地一惊,连忙问道:“你方才说尉迟家逼你嫁给尉迟书?” 江吟之点点头,“但事情已经解决了。” 她冷哼一笑,“没有人能逼我嫁人。” 闻言,祁暮年不禁笑了笑,她的本事,的确无需他担心。 自从到了君朝城之后,他似乎什么都没帮到她,但她也一步步走到现在,让人无法忽视她的存在。 他又忍不住问道:“那若是皇上赐婚给你呢?” 江吟之语气淡然:“我又不是非待禹国不可,天下这么大,总有一方属于我的自由天地。” 闻言,祁暮年心头一震。 是啊,天下这么大,哪里也困不住她。 看着面前悠然躺在椅子上乘凉的姑娘,她的身上散发着他触摸不到的光芒,是自由与不羁。 沉默了一会,祁暮年回过神来,说:“尉迟家我的确还得去查一查。” “那就快去,不留你了。”江吟之闭着眼惬意说道。 祁暮年无奈看了她一眼,端起还未喝完的茶一饮而尽,起身离开了。 祁暮年刚走,一抹黑影便轻功一跃到了院子里,来到了她身旁坐下,嗓音低沉道:“我怎么觉得皇上跟他说的话有些奇怪。” 江吟之微微抬眸,侧目看了他一眼,眸光深邃,“你的感觉没有错。” “皇上即便真的听了谁的话,对祁暮年产生了怀疑,那可以直接一纸诏书就赐他封号,让他无缘太子之位。” “但是皇上却是因为祁凌霄的事情而发怒,听着倒更像是皇上生气祁暮年优柔寡断,不抓住机会铲除祁凌霄。毕竟以祁凌霄的性格,若这次遭殃的是祁暮年,他肯定动作不断的去害祁暮年了。” “这的确是个铲除对方的绝佳机会。” “若是如此的话,那皇上一直以来纵容祁凌霄的原因,可能是想借祁凌霄来锻炼祁暮年。” 闻言,苍渊微微一惊,微眯起眼眸看着她,“那你为何没对祁暮年说实话?” 江吟之愕然,睁眼看着他,“我哪里没说实话?对于皇后的猜测我说的是实话,只不过没有全说完而已。这种大事,总要留个心眼的。” 她当然不会害祁暮年,毕竟她来禹国的目的就是帮他坐上皇位。 但是她也要为自己考虑,如今来到君朝城的不再是她一人,而是那么多的朋友,她要为了大家的安全考虑,所以有的事情,该隐瞒的就要隐瞒,不可能什么事都对祁暮年和盘托出。 第八百六十九章 父皇舍弃他了 苍渊唇边不禁勾起一抹笑意。 江吟之不解的看着他,“笑什么?” 苍渊微眯起眼眸,眼中尽是笑意,低声笑道:“欣慰啊,知道对祁暮年留心眼了。” 江吟之挑挑眉,“我本来就知道!” 苍渊静静看着她,眸中带着一丝宠溺,“是,那你继续说,皇帝故意给祁暮年看册封诏书是什么意思?” 江吟之沉思了一会,低声道:“应该是想要刺激一下祁暮年,让他狠心对祁凌霄出手,皇上是有意让祁暮年大胆去做的,但是帝王的心思难猜,让祁暮年反倒以为皇上是在怀疑他,试探他。” “不过我们这些也只是猜测,换做我是祁暮年,也不敢在皇上暗示的这么明显的情况下去对祁凌霄做什么,毕竟错一步就是万劫不复。” 所以她也就没有将这些猜测告诉祁暮年,这太过冒险。 而且还有个皇后和尉迟家,不知道他们的底牌,现在不宜轻举妄动。 毕竟比起两位皇子,皇后的确是更有优势些,因为皇上对她的感情非同一般,现在祁暮年去查一查尉迟家的情况,知己知彼百战不殆嘛。 - 傍晚。 御书房。 皇后送了些冰镇甜羹来给皇上,皇上吃过之后便觉得疲乏,回寝宫休息了。 “朕今日累的很,就不送皇后回去了。”皇上揉了揉额头。 皇后点点头,“好,皇上早些歇息。” 皇上走出御书房,便吩咐杜公公把皇后送回去。 杜公公应下,安排其他几个太监把皇上送回寝宫去。 皇上离开一会之后,皇后转头询问杜公公,“皇上今日怎么这么累?是因为御书房内换了香的原因吗?” 杜公公微微一怔,思索了一下,“这……老奴也不敢确定,烦请娘娘随老奴来看看这香可有问题,要是皇上用不得这香,老奴也好立即更换。” 皇后微微颔首,便跟着杜公公又进了御书房。 杜公公警惕的看了外头一眼,关上了御书房的房门。 皇后走到了书案边,端起了方才的空碗,低声问道:“听闻皇上今日在御书房内大动肝火,是因为三殿下的事情吗?” 杜公公快步上前,压低声音答道:“是。” 杜公公来到书架旁,取出一个圆筒打开,将里面的那纸还未盖玺印的诏书给皇后看,“娘娘,您看。” 看到上面内容时,皇后脸色一变,惊道:“皇上已经打算赐暮年封号了?那他是打算让凌霄当太子?” 杜公公恭敬道:“这个老奴不知,今日三殿下也瞧见这诏书了,皇上正是因为这诏书的事情与三殿下动怒,至于详细原因,老奴就不清楚了。” 皇后眸光深邃,再次扫了一眼诏书上的内容,眼底泛过一抹不易察觉的寒光。 “你帮本宫做一件事。” 皇后说完,就着桌上的纸笔,照着诏书上的内容重新誊写了一份,但是却将诏书上的三殿下祁暮年,改成了二殿下祁凌霄。 写完之后,皇后将那张新写的交给杜公公,姿态端庄,温和一笑,“你该知道这宫里哪些人是二殿下的眼线,务必让他们瞧见这此物。” 杜公公点头应下,“是。” 皇后满意一笑,看了一眼桌上的香炉,直接拿走,“香本宫拿去换掉,明日再给皇上送新的来。” “是。” 说罢,皇后拿着东西抬步离开了御书房。 杜公公将东西放回原位,另一份收入袖中,快步跟上离开了御书房,送皇后回寝宫去。 - 翌日清晨,杜公公提前来御书房打扫,瞧见外头扫地的七宝,喊道:“七宝,你过来,把御书房桌上的香灰打扫一下!” 七宝一惊,连忙小跑上前。 杜公公领着他进御书房,指了指书案上香炉落下的香灰,“赶紧打扫打扫干净,皇上很快就要下早朝了!” “是是是!”七宝连忙上前打扫。 忽的外头又传来喊声:“杜公公,杜公公,您快来!” “什么事儿啊,真是不让人省心!干点活干成什么样了!”杜公公一边抱怨着,一边急急忙忙的跑出御书房。 杜公公一走,七宝收回视线,却无意中看到被纸张盖在底下的那张纸,似乎有字。 他抬头看了一眼,没人来,隐隐还能听到杜公公在外训斥奴才的声音。 他连忙掀开上面几张纸看了一眼底下那张纸上的内容,看完之后霎时脸色一变。 连忙将纸张盖了回去,继续老老实实的打扫书案,见杜公公迟迟没回来,他也不敢多待,连忙离开了御书房。 御书房外不远处的屋檐下,雕花大柱后,探出一个鬼鬼祟祟的脑袋。 见七宝急急忙忙的离开了御书房,银顺小心翼翼的快步赶了过去。 见御书房内无人,银顺鬼鬼祟祟的进了房内,看到桌上有些杂乱的纸张,不禁皱眉,皇上的书案上怎么可能这么乱。 他上前一翻,果然看到一张纸。 “今赐二皇子祁凌霄封号誉,即日起赐誉王府邸……”银顺震惊万分,连忙将东西放回了最底下,整理了一下桌面上的纸张,也匆匆的离开了御书房。 杜公公见给的时间不少了,想必那人该看到让他看到的东西了,才将聚集在一处训斥的太监们分散开,继续去干活。 他又进到御书房,将书案底下的那张纸取走,将书案上恢复原样。 神色镇定而平静,就像是什么都没发生过。 - 已经在家闭门思过许久的祁凌霄心情一天比一天烦躁。 得知父皇召见过祁暮年,他心里更烦躁了,父皇怎么还不召见他?难道是还没原谅他? 然而就在这天,廖卫急匆匆来报:“殿下,七宝来了。” 盘腿坐在冰玉上的祁凌霄一跃而起,快步冲出了房间。 见乔装打扮过的七宝悄悄摸摸的进了院子。 祁凌霄警惕的让廖卫守在门口,将七宝叫进了房间。 房门一关,祁凌霄急忙问道:“宫里是要出什么大事了吗?” 七宝是他的安排在御书房附近的眼线,平时一般不通消息,就算有什么消息也是通过其他人传递给他,只有遇到极其重大的事情时,才回冒险到府上来找他,当面与他说! 七宝垫脚凑上前,贴到祁凌霄耳边将在御书房看到的东西一五一十的说了出来。 听完后,祁凌霄瞪大了眼睛,眉头紧锁,震惊之后,心头充斥着一股悲伤和恐慌。 父皇,舍弃他了! 第八百七十章 只能使出杀手锏了 刚日暮,热闹了一天的霹雳阁,也是到此刻才人少些,霹雳阁的众人们这才能歇口气。 而有的人,却也只能趁着日暮前来霹雳阁。 吴小溪刚整理完星海鹊桥走出来,迎面便撞上一有些古怪的中年男人,那双眉眼格外清澈,怎么也不像是个中年男人。 “这位小友,敢问你们霹雳阁的掌柜是谁?可否替我引见引见?”男人语气客气。 吴小溪微微一怔,直接答道:“你有什么事吗?跟我说就行!” “哦,是这样,你们这个霹雳阁是从哪里来的,我觉得你们的霹雳阁很有意思,想要再去其他地方做一两个相同的,放心钱我肯定不会少给,就是想跟你们的掌柜详细商量一下这件事。” 闻言,吴小溪若有所思的点点头,想到江姐姐之前叮嘱过他的,倘若有人问起他们霹雳阁的来历,就这样答:“这样啊,其实别处开霹雳阁不赚钱,我们也是从别处来的,亏损不小,就是因为养活不了霹雳阁这么多人,才来到君朝城做这生意的。” “原来如此。”男人闻言点了点头。 “那我还能跟你们掌柜的谈一谈吗?我的确有生意上的事情想跟霹雳阁合作。”男人继续说着,但是并不想跟吴小溪谈,只想跟掌柜谈。 但吴小溪却为难的摇了摇头说:“我们掌柜不在这儿,他来无影去无踪的,我们也找不到他。” 闻言,男人又说:“那倘若他什么时候回来了,能告诉他一声吗,我确实是有生意想谈,你放心,绝对是让霹雳阁赚大钱的生意。” 吴小溪点了点头。 男人道谢之后便要离开。 刚走进霹雳阁的南无白正好远远瞧见,男人转身往外走,正巧与南无白打了个照面。 南无白脚步踉跄的进了大门,还拿起酒壶豪饮一口,“啊,爽!” 男人往外走,正好南无白醉酒猛地撞到了他。 南无白手中酒壶被撞掉在地,他神色顿时恼怒,一把揪住男人的衣领,“你这家伙走路不长眼啊,赔我酒!” “放开!”男人一把挣脱。 南无白眸中泛过一道寒意,猛地出掌朝男人击去。 男人侧身闪躲,与南无白简单的过了几招。 吴小溪远远的瞧见,连忙跑上前来拉住了南无白,“师父!你喝醉了,别闹!” 南无白被拉住,带着醉意怒指着中年男人,说:“做错事不可怕,怕的是知错不改,反而一错到底!” “善恶有报,回头是岸呐!” 男人目光沉静,冷声道:“君朝城的生意不是那么好做的,避世之人,莫蹚浑水。” 闻言,南无白冷哼一声,语气格外的坚定:“霹雳阁会一直开下去,在君朝城一直开下去!若什么人敢针对霹雳阁,除非我死!” 男人眉心一跳,意味深长的看了一眼南无白,转身抬步而去。 脚步匆忙的离开了此处。 人一走,南无白顿时醉意全无,眼神格外清冽,双手背在身后盯着那个没入人群的背影。 吴小溪一惊,“哎,师父你怎么?” 南无白幽幽开口:“以后有人来打听什么,记得嘴巴严些,让所有人嘴巴都严一些。” “放心,师父,我什么都没说。”吴小溪猛地意识到,那个男人,很可能就是杜辛辰。 南无白眸色沉了沉,杜辛辰的易容术是他教的,身手武功都是他教的,虽然杜辛辰现在的武功可能在他之上,但是只要过几招,他就能认出来。 杜辛辰果然在暗中盯着霹雳阁。 - 穿过好几条街的巷子,来到一个僻静无人的小巷里,杜辛辰才撕掉了脸上的面具,换上了另一张,脱掉了外衣塞入了包袱。 走出巷子时,便换成了另外一个人。 他脚步匆匆的回到了登云阁后院,心中气恼不已。 师父为何会带着霹雳阁来君朝城,而且师父那番话,分明是知道她做过什么了! 江吟之!是江吟之为了报复他,才让霹雳阁来到了君朝城! 他双手紧握成拳,眼底充斥着怒意与恨意。 走进内院,便见到正在院子里独自徘徊的二殿下。 “二殿下!”他微微一惊,看二殿下的样子像是出什么事了。 祁凌霄见到他,立刻上前按住他的肩膀,将他拉进了房间里,眸色认真且凝重的看着他,语气略有些惊慌:“我们快完了!父皇要册封我为誉王了!” 闻言,杜辛辰一惊,但随之很快就冷静下来了,思索道:“这次勾结定国的确是重罪,皇上位置恼怒也是正常。” “你说这些什么意思?你既然早就预料到了会有这样的后果,你还害我?!”祁凌霄恼怒万分,猛地揪住了杜辛辰的衣领。 杜辛辰不慌不忙的拉开他的手,“殿下,事已至此,只能使出杀手锏了。” “一旦等到皇上真的下令封你为誉王,做什么都来不及了。何况,即便册封为太子,也是要等皇上传位。不如趁此机会,直接坐上皇位,一劳永逸!” 杜辛辰说着,眼底泛过一丝狠意。 闻言,祁凌霄一惊,随即眸色一沉,松开了杜辛辰的衣领。 杜辛辰继续说道:“趁此机会杀掉江吟之以及她身边的那个护卫,仅剩下三殿下的话,便好对付了。” 听到这里,祁凌霄挑眉看了他一眼,意味深长道:“你现在倒是想杀江吟之了?” 杜辛辰眸色阴寒,冷声道:“我后悔当初在东鸣国没有取她性命!” 若当时江吟之就死了,他或许会难过一阵,但是不会在现在给他带来这么多的麻烦。 江吟之把他师父和霹雳阁众人牵扯其中,他这次绝对不会放过江吟之! “你早该这样想了!不过,我要江吟之束手就擒,我还不想取她性命。”祁凌霄思索着,语气幽冷。 闻言,杜辛辰微微一惊,但随即想了想,语气森然:“可以!只要利用一个人。” “谁?”祁凌霄好奇。 杜辛辰眼神阴冷,幽幽道:“如果我没猜错的话,她的那个护卫,不止是她的护卫。” 他曾易容去参加过通天殿上招待定国皇子的宴会,他看到过那名护卫的身手,那名作为他的使臣随从前来的玄衣卫。 但东厂玄衣卫中,有这等身手的,他只能想到一个人。 那就是——东厂督主! 第八百七十一章 你不是我的儿子 “阿嚏——阿嚏——” 刚坐到饭桌上的江吟之突然连打了两个喷嚏。 “谁说我坏话呢。” 百里叙晴一边盛饭一边说:“除了尉迟家还能有谁,现在说不定皇后也在背后说你坏话呢。” 江吟之端起碗开始吃饭,漫不经心道:“皇后有什么可说我坏话的。” “那谁知道呢。”百里叙晴说着,也坐下来开始吃饭。 “对了,长公主说,过些日子就是乞巧节了,到时候君朝城内肯定很热闹,让你们过几天到长公主府吃饭,大家聚一聚。” 闻言,苍渊夹菜的手微微一顿。 江吟之注意到他的反应,心想他是很久没见过祁姑姑了,便说道:“不用等过几日了,咱们明天就去。” “现在湘凝也来了,这么多朋友,该带去给祁姑姑认识认识,顺便热闹热闹。” 祁姑姑一个人待在长公主府里,是很孤单的。 百里叙晴眼眸一亮,连忙点头说:“是个好主意!大家一起去,就说是朋友,正好能掩人耳目!” 百里叙晴也知道苍渊的身份,平时带他一个人去多有不便,但是带上一群朋友去,就不会显得可疑了。 于是。 翌日一早,江吟之直接招呼都没打,就带着苍渊,疾风和百里叙晴,以及曹湘凝、苏晔尘和桑恩,一群人正大光明的去了长公主府。 对于他们的到来,祁姑姑非常高兴,热情的招呼着他们,连忙吩咐丫鬟:“去让后厨把宫里最近赏赐的吃的喝的都拿上来。” “是。” 坐在湖畔凉亭中,吹着凉爽的风,丫鬟端上来各种精致的糕点,水果和茶水,十分惬意。 园中无旁人,江吟之便跟祁姑姑介绍说:“姑姑,这位是曹湘凝,是曹将军的女儿。” 闻言,祁姑姑微微一惊,“竟然是曹将军的女儿。” 曹湘凝连忙说:“是,我一来就得罪了尉迟家那位三小姐,所以吟之姐姐就让我戴了面具,用远房表妹的身份伪装,免得被他们找麻烦。” “原来如此。” 江吟之一一介绍,祁姑姑听完后一脸欣慰,“不知不觉的,你在禹国也结交了这么多的朋友,真好。” “你们的事迹我也有所耳闻,希望你们以后能继续团结一心,若有姑姑帮得上的地方,尽管来找我。” 大家纷纷点头应和。 气氛十分融洽。 到了准备午膳的时辰,江吟之便拉着几人去了后厨帮忙做饭,各自做两道拿手好菜。 而桑恩与苏晔车也趁着这个机会,与疾风切磋比武。 苍渊,便独自在院内陪着祁姑姑。 祁心娴神色压抑着几分激动,给他添上了茶,“你来禹国的日子也不短了。” 苍渊眸光深邃,声音中暗藏着些许激动,喊了声:“母妃!” 闻言,祁心娴浑身一震,端着茶杯的手猛地一抖,险些摔在了地上。 再次抬眸看着眼前的人,她眼底泛起了些许泪光,“渊儿……真的是你……” 苍渊激动的抓住了她的手,“母妃,是我!都怪儿子不好,一直没来见您,让你一个人在这儿受了这么多的苦!” 祁心娴激动的热泪盈眶,“我之前就觉得你是,但一直没敢确定,你的身份待在禹国千万小心些啊!你这么久没回去,东厂怎么办?你的玄衣卫怎么办?秦沧海会不会发现啊?” 祁心娴想到这诸多事情,就担忧不已。 苍渊连忙答道:“放心母妃,东厂里有我的心腹伪装成我的模样,秦沧海不会发现的,他还一直以为你在他手里,可以作为拿捏我的把柄。” “我与他们暗中一直有书信往来,东鸣国的动静我一清二楚,东厂是我的,秦沧海是夺不走的。” 这些年他早就将东厂培养成他自己的人了。 只要他不死,秦沧海休想夺得东厂玄衣卫。 祁心娴点点头,“那就好,那就好!” 说着,她又忍不住落泪,声音更咽:“从小到大,母妃从来没有保护过你,反倒是因为母妃,让你处处受制于人,自小就被送到东厂那种地方去吃苦……母妃,对不起你!” 想到这里,祁心娴心中更是心疼,对苍渊的内疚感让她甚至都不敢面对他。 所以当初她已经清醒了,却还是装作不清醒,突如其来的一切让她不知道该怎么面对这个让她愧疚不已的儿子。 “母妃,是儿子没有保护好你!”苍渊心头也如有一块大石压着。 祁心娴摇了摇头,犹豫了一下,缓缓开口:“渊儿,有件事我一直没有告诉你,你费心救我出地下宫殿,我怕告诉你之后,让你一直以来的期待破灭,我怕你会失望……” 听到这里,苍渊心头一震。 祁心娴眉头紧拧,神色痛苦而纠结,但即便心中再不愿开口,她也要将真相告诉他。 “渊儿,我不是你的生母!”她抬起头认真的看着他,语气沉重的说出了这一句话。 闻言,苍渊脸色一变,猛地皱起了眉,“不……不是?母妃你在说什么!” “母妃想了很久,这件事是该告诉你的,你应该知道真相!我的确是为秦沧海生下过一个小皇子,但是我的孩子被他们给抱走了,之后又换了一个孩子给我,虽然都是襁褓中的孩子,但作为一个母亲,怎么可能认不出自己的亲生孩子。” “我很确定,你不是我的儿子!但我从始至终也的确将你当做我亲生儿子对待。只是……若我知道这是他们的阴谋,我便是死,也不会养你的!” “如果我没猜错的话,你的生母已经不在人世了,所以让我来做你的母妃,秦沧海再用我来牵制你,将你送去薛岐那儿,利用你长大成为薛岐义子,替他杀了薛岐。” “我们所有人,都只是他棋盘里的一枚棋子。”祁心娴语气沉重,也带着一丝恨意。 听完之后,苍渊大为震撼,心中对秦沧海的恨意再次增加了数倍。 祁心娴继续将一些不为人知的事情讲给了苍渊听,当年她所知道的所有事情,整个来龙去脉都告诉了他。 也将江吟之的一些猜测告诉了他:“之前吟之与我提起过,冥婆告诉她的一些事情,我觉得很有道理,你还在襁褓之中时,他就开始利用你,他对你是有恨意的,或者说,对你的生母有恨。” “你的生母,或许就是先皇后,而先皇后才是真正的皇室血脉,秦沧海,他跟秦家皇室,毫无关系!甚至血脉无比低贱!” 苍渊眸光愈发冰寒,“冥婆我认识,之前吟之是跟我提起过,冥婆招魂那晚,她主子的手帕莫名其妙的跟着我回了东厂。她也怀疑过我是否就是先皇后的孩子。” “只是……” 只是他从未放在心上过,因为他自以为知道自己的生母是谁。 哪里知道,这背后的阴谋,一环套一环,所有人都是棋子。 第八百七十二章 怎么猜中的 母子二人单独谈了许久。 到了午膳时,两人才从院中出来,到厅中用膳。 大家都看出来长公主和陈羲的关系非同一般,但是并没有人放在心上,也没有人去探究此事。 “我可好久没下厨了,这菜要是不好吃,你们可别嫌弃啊!”百里叙晴端上来最后一道红烧椒麻鱼,香气扑鼻而来。 疾风淡淡答道:“不会难吃到哪里去的。” “到这儿就跟自己家一样,大家不必拘谨。”祁心娴亲和的招呼着大家,拿起筷子直接夹起了菜。 大家纷纷动筷。 苍渊坐在江吟之身边,看了看满桌丰盛的菜肴,转头看向江吟之,嗓音低沉问道:“哪个菜是你做的?” 百里叙晴闻言,立刻接话:“哎!可不能说!今日这一桌子菜啊,吟之,我,还有湘宁都参与了,你猜猜看哪些菜是吟之做的,猜错一道要罚酒三杯!” 闻言,江吟之的视线落到了疾风身上,“那这样的话,不如大家一起来玩这个游戏,不然就他一个人罚酒多没意思!” “好啊好啊!”曹湘凝表示很感兴趣。 疾风接收到了江吟之的眼神,犹豫开口:“那我就猜百里做的菜。” 苏晔尘紧接着开口:“那我猜湘宁做的菜。” 桑恩愣了愣,“那我还能猜谁做的?算了,我看你们猜!” 百里叙晴又提议道:“你们几个比试比试,猜对最多的人有奖励,输了的人要罚酒!怎么样?” 大家纷纷点头。 于是,苍渊先来。 江吟之撑着下巴看着他,意味深长的挑了挑眉,要是猜错了可不饶他。 众人注视下,苍渊拿起筷子先尝了一道菜,什么话也没说就继续尝了下一道。 他一个人默默的吃,其他人默默的看着。 半天苍渊也没说话。 “你吃这么半天,不会一道菜都猜不出来?”百里叙晴挑眉调侃道。 苍渊沉默无言,拿着筷子继续尝了几道菜,十分认真的品尝,江吟之撑着下巴饶有兴趣的看着他。 其余众人纷纷等着看好戏。 祁心娴也忍不住开口了,压低声音问道:“你们曾经在东厂一起生活过那么久,不会一道都猜不出来?” 当娘的也是为儿子捏了把汗。 把桌子上的菜都尝过一遍之后,苍渊才动作优雅的放下了筷子,拿手帕擦了擦嘴。 “这样,说出来一道菜也算你赢!”百里叙晴怕苍渊真猜不出来的话,气氛过于尴尬。 谁知道,苍渊却面色平静,语气平淡:“叫花鸡,辣子鸡丁,干煸冬笋。” 话一出,几人皆是一惊。 桑恩好奇的看向江吟之问道:“对了几个?” 江吟之忍不住唇角微扬,转头看了苍渊一眼,眼神交汇,弥漫开一丝宠溺与甜蜜。 “都对了。” 大家震惊万分,桑恩惊道:“都对了?这也太厉害了!” “到疾风了!” 于是疾风也学着苍渊去尝了一遍所有的菜,但是吃了一遍什么都没吃出来,“这……这个菜是吗?” 百里摇摇头,疾风又指着另外一个,“那这个呢?” 百里依旧摇摇头,他又继续猜,“这个呢?” 猜了一圈下来,除去江吟之已经确定的那三个菜,其他的愣是一个没猜中,完美的错过了所有正确的答案。 桑恩在一旁数着数,看他猜了几次,错了几次。 “好家伙,八杯酒!你直接拿碗干!”桑恩直接摆上一个空碗,往碗里倒满了酒。 疾风也不磨叽,直接端起碗一饮而尽,连续喝了三碗。 紧接着就轮到苏晔尘猜曹湘凝的了,吃一道菜猜一道,最后竟然也全部猜对了。 曹湘凝震惊的看着他,“我们才认识不久,你怎么猜中的啊?” 就算是瞎猜也不可能全对! 苏晔尘笑了笑,答道:“江姑娘和百里姑娘都是东鸣国的人,口味上有些差距。这公主府后厨做的菜,也都是城内大酒楼常做的招牌菜。余下的,属于禹国人口味,却又不同于君朝城大酒楼菜肴的,就必定是曹姑娘做的菜了。” 听苏晔尘这么一解释,曹湘凝大惊,“还真是啊!哇,你好聪明啊!” 苏晔尘不好意思的笑了笑,“也是他们两个先猜完了,我捡了个便宜。” 这时,百里叙晴看了疾风一眼,无奈的叹了口气,“哎……你看看人家这分析的,吟之的那几道菜被猜出来了,余下几道东鸣国人口味的菜不就是我做的了吗?你这脑子……” 疾风眉头紧锁,于是又按照苏晔尘说的方法,重新尝了一遍,费老大劲才又猜了一遍, “是这个,这个还有这个吗?”疾风问道。 百里叙晴面无表情的点点头。 疾风见状却欣喜万分,激动的说:“我猜出来了!” 他环顾四周,大家的神情却是波澜不惊,他怔了怔,又重复了一遍:“我猜对了!” 百里叙晴差点被逗笑,“就剩这几个菜是我做的了啊,其他都被他们猜出来了,你是不是傻?” 疾风愣了一下,皱起了眉头,好像是这样…… 大家纷纷被逗笑。 桑恩又接着给疾风倒上酒,“三个人就你没答对,来,继续喝。” 疾风又连喝了两碗,喝完就打了个饱嗝,要喝第三碗时,百里叙晴便叹了口气,“算了,我帮你喝一碗,再喝下去得抬你回去了。” 于是百里叙晴帮疾风喝了最后一碗。 厅内气氛融洽,大家愉快的吃了起来。 吃饱喝足之后,疾风便直接去了客房休息,因为也不着急走,所以大家午睡的午睡,乘凉的乘凉,日子惬意。 下午的时候,宫里便有宫女来到长公主府传话。 “长公主,沁心公主说她想出宫来过乞巧节,问长公主愿不愿意接她过来小住几日。” 闻言,祁心娴微微一怔,“乞巧节关小公主什么事啊?” 江吟之不禁笑道:“定是小公主想出宫玩了,之前她就缠着我带她出宫,皇上那么宝贝她,我哪敢带她出宫啊。” 宫女也点点头说:“是啊,小公主为此吵闹好些日子了,就想出宫玩,听说乞巧节宫外热闹,所以非要出宫来,奴才们也不敢私自带她出宫。” 闻言,祁心娴想了想,“那晚些我进宫去接小公主到府上小住几日。” 宫女闻言欣喜不已,“是,长公主!” 第八百七十三章 实不相瞒,我有了身孕 傍晚时,祁心娴便将小公主祁沁心接到了府里来。 出了宫的小公主异常兴奋,在府里上蹿下跳,丝毫不怕生,拉着百里叙晴和疾风他们就哥哥姐姐的喊,拉着大家陪她玩,整个府里都弥漫着欢声笑语。 然而用晚膳时,却来了一位不速之客。 “长公主!皇后娘娘来了!”丫鬟匆匆入院内禀报。 大家闻言皆是一惊,纷纷起身上前去迎接。 皇后已经走到院中,温柔笑道:“大家不必惊慌,本宫听闻公主出了宫,这才特地来看看。给大家带了些本宫酿的陈酿。” 闻言,众人一惊。 皇后亲自酿的酒?这种东西不是只有皇上才喝的着吗? 大家都很拘谨,恭敬的站在一旁。 皇后见状,抬了抬手,“诸位坐。” 随即又朝身后宫女招了招手,春晴抱着一小坛酒放到了桌上。 皇后在这儿,谁敢轻易坐下,于是祁心娴便说:“皇后鲜少来此,你我姐妹入梨苑说话,我这儿正好也珍藏着之前皇兄赏的佳酿。” 皇后点点头,“好。” 祁心娴领着皇后去了梨苑,江吟之看着以为没自己什么事了,正要坐下,突然皇后又转过身来喊了她一声,“国医,你也过来,本宫正好有事想与你说。” “是。” 江吟之没办法,也只好跟了过去。 都走了之后,其余人才坐下来继续吃饭,只不过饭桌上不如最初那般欢快,也不敢畅所欲言。 - 梨苑。 在院中坐下,丫鬟们上了酒以及几碟小菜,随后皇后便让所有人都退下了。 甚至还安排了春晴就在院子外守着,不让任何人靠近。 江吟之直觉接下来皇后的话,她也不该听。 果不其然,皇后直接便问起了两位皇子的事情,“长公主,今日我前来,也是为了两位皇子的事情。此事较为敏感,所以在宫里的时候,我也不便开口问,便趁着今日过来看看小公主,来问一问长公主。” 闻言,祁心娴有些不知所措,“皇后想问什么?” 皇后没有丝毫的隐瞒,也没有顾虑江吟之在这儿,便直言说道:“前几日,我无意中瞧见了皇上拟的诏书,似是有意封三殿下为誉王了,长公主也应该明白,这就意味着皇上心中的太子人选,是二殿下了。” 祁心娴听完,若有所思的点点头,“确实如此。” 皇后这便继续说道:“其实……我更看好三殿下一些,不知长公主是何想法?” 听到这里的时候,江吟之心中微微有些惊讶。 皇上拟诏书这事,皇后竟然也知道了,还这么毫不顾忌的告诉给了长公主,是真的信任长公主吗?还是别有意图? 祁心娴思索了一下,坦然道:“说实话,我对这两位皇子并不太了解,毕竟我已经离开禹国很多年了。现在两位殿下的脾性如何我难以猜测,所以这种事情不好做选择。” “不过,他们都是皇兄的血脉骨肉,想来应该各有优势,皇兄也会选择一个最合适的皇子来当太子。” 说完,祁心娴又疑惑的看向了皇后,“皇后为何突然问我这些?皇后不是素来不管这些事情的吗?” 皇后面露难色,犹豫了一下,抬手抚上了自己的小腹,犹豫的开口:“实不相瞒,我……有了身孕……” 此话一出,祁心娴和江吟之都一脸惊讶。 “娘娘有身孕了?恭喜娘娘!”江吟之连忙欣喜道贺。 但皇后却面色凝重,说道:“虽然是一件喜事,但是我也难免担忧。虽然我腹中皇嗣还未出生,不知会是皇子还是公主,但我已经失去了两个孩子,我这心里难免不安。” “对于两位皇子谁当太子,我以前是从不放在心上的。但是如今,却不得不为我腹中孩儿思虑几分。两位皇子比起来,凌霄心狠一些,我担心将来若他坐上皇位,会不会想要铲除威胁……对我儿不利……” 皇后语气格外的沉重,神色间满是担忧,听起来这话也十分真挚。 祁心娴闻言也不禁皱起了眉头,“这……以我对两位皇子的了解,的确凌霄要比暮年更狠些。” 听到这话,皇后连忙抓住了祁心娴的手,“是啊长公主,我就是担心这个……” “若将来我真的生下一位皇子,以凌霄的性格,必不会留他!” 今日这番话,可真是让江吟之心中震撼,皇后这些话跟她明明没关系,却将她叫过来听,难道是为了让她知道,皇后在两位皇子之间做出了选择,想帮祁暮年了? 这是要故意取得他们的信任吗? 江吟之有些猜不透皇后此举何意。 “那皇后的意思是?若皇兄真的已经拟定了诏书,你我也改变不了他的决定啊。”祁心娴无奈说道。 皇后却抓着祁心娴的手说:“长公主,只要你愿意帮我,我们两个一起劝说的话,皇上会听进去的。” “你的话,皇上一直能听进去!” 闻言,祁心娴有些犹豫,但还是点了点头,“若有机会,我会跟皇兄说的,但是我也不敢保证,皇兄能听进去。” “那就太好了!我也会找机会劝劝皇上,只要这诏书还没下,一切就还来得及!”皇后松了口气,欣喜不已。 说罢,皇后又看向了江吟之,认真的说:“此事你可一定要保密。” 江吟之点点头,“我明白。” “我有身孕这件事,现在就你们知道,我也是为了腹中皇儿的未来,被逼无奈才将此事告知你们。此事还不能让任何人知道,所以……”皇后神色认真的说着。 祁心娴也点点头,“放心,我不会说出去的。” 江吟之却问:“那娘娘打算何时将有孕之事告诉皇上?毕竟瞒不了多久的。” 皇后思索了一下,说:“皇上没有改变主意之前,我是不会让其他人知道我有身孕的。” 皇后的意思很明显,她怕祁凌霄得知之后,会出手害她腹中孩子。 “今后就得麻烦吟之时常进宫给我诊脉了。” 江吟之点点头,“这是我应该做的,娘娘不必客气。” 她心头无比困惑,皇后是真的害怕祁凌霄当上太子之后,对她腹中的孩子下手吗?还是故意拉拢她和三殿下以及长公主? 原本她就知道了皇后有孕这个秘密,如今皇后却正大光明的告诉了她和祁姑姑,这让她和祁姑姑不得不成为皇后一伙的。 也不知是好事还是坏事。 第八百七十四章 不是皇后请我来的吗 皇后没待多久就离开了,临走时叮嘱了一下,要照看好公主,让公主玩几日便回宫。 那之后,皇后没再来过。 倒是江吟之被皇上召进宫几次,说是身体不舒服需要江吟之诊脉瞧瞧,她开过几贴药,皇上服用后大有好转。 忙碌两日后,不觉乞巧节悄然而至。 从早晨到晚上,霹雳阁生意火爆,因霹雳阁在酒楼那条街上,所以连带着附近几家酒楼生意都十分红火,祈盛酒楼忙的不可开交,外面擂台上也热闹万分,掌声如雷鸣。 众人今日也在长公主府,齐齐下厨做了不少好吃的,在院中踢毽投壶,十分欢乐。 傍晚时,城中万家灯火,大街小巷灯笼高挂,一片璀璨,很是热闹。 听着外头的喧嚣的热闹声,小公主坐不住了,“今天外头好热闹,吟之姐姐你带我出去玩。” 小公主抓着江吟之衣袖撒着娇。 江吟之蹲下身来,认真的告诉她:“想出去可以,要听长公主的话,不能乱跑!你要是乱跑的话,下次就不带你出来玩了。” 沁心认认真真的点了点头,“我保证听话!” 于是大家一起出了门,还带了三十多名护卫,为了保护公主和长公主的安全。 一行人来到大街上,感受着热闹的氛围,繁华的景象,心情也跟着变得好了起来。 大家说说笑笑,小公主一个摊位挨着一个摊位的买宫里没有的小玩意,糖人糖葫芦拿了满手。 只是大街上人多,他们偶尔会被挤散。 所以江吟之干脆带着小公主去了霹雳阁,虽然霹雳阁生意好,但是为了安全起见,他们一次只能进入的人数是有限制的,不会比大街上更拥挤。 而且霹雳阁内聚集着大量新奇的玩意,可以一次在里面看个痛快。 不出所料的,小公主在看到霹雳阁内变戏法和各种杂耍时,兴奋不已,被桑恩直接举到了肩膀上坐着,一边看一边激动的鼓掌叫好。 圆台上正在表演喷火,江吟之也站在人群中看的津津有味。 忽然间,一只手突然牵住了她。 她微微一惊,转头看向了苍渊,不解的挑挑眉。 苍渊面色平静,唇边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笑意,理直气壮的牵着她的手,没有理由,也不肯松开。 江吟之唇角止不住的扬起,也就这会人多,无人注意到他们,他才敢这样肆无忌惮的牵她的手。 她什么也没说,却也不自觉的握紧了他微暖的手掌。 台上的表演还没看完,突然人群外传来喊声:“国医大人!国医大人!” 就在他们后方不远处。 江吟之和苍渊都听见了声音,立刻转头望去。 是一名丫鬟打扮的姑娘,但是那姑娘江吟之很眼熟,是朝凤殿的人,皇后身边的宫女。 江吟之连忙将手从苍渊手中抽离。 下意识的动作,让苍渊顿时心里空了一下。 她走出人群,询问宫女:“你怎么在这儿?找我有事?” 对方朝她行了个礼,随即说:“大人,主子正在游湖,特地让奴婢来请您过去一趟,有要事相商。” 闻言,江吟之微微一惊。 皇后出宫了? 这个时候找她有什么事。 她只好去跟百里叙晴他们叮嘱了一声,照看好公主,时辰差不多就回府去。 苍渊不放心她单独一人,便陪着她一同跟着宫女去了湖边。 整个湖畔边上可以说是人满为患,湖上游船不少,而湖边全是各式各样的河灯,成双成对的男女在这儿赏灯谈心,整个湖里都弥漫着甜蜜的味道。 宫女带她来到一处河边,说:“大人坐这船过去,主子在那儿!” 宫女说着给她指了指快到湖对岸的一艘小船,船头坐着一位姑娘正在抚琴,琴声悠扬。 帘纱飞舞,看不清船内坐着的身影。 想必就是皇后了。 江吟之刚上船,随后宫女就拦住了苍渊,客气道:“主子只见大人一人,还请公子在岸上等待。” 苍渊只好作罢,叮嘱了江吟之一句:“小心些,这样热闹的日子肯定不太平。” 江吟之点点头,“你自己也小心!我谈完就尽快回来。” 不知道皇后这个时候找她是所为何事,可她也不得不去见。 江吟之上了船,船上的船夫直接驶着船前往了湖中央,离岸边已经非常远,在周围好几艘花灯船中,上了其中一艘。 上了船,进入船内,看到坐着的男子身影时,第一反应就是上错船了? 然而怔了一下,“三殿下?” 祁暮年难得一袭惬意慵懒的白衣,见她惊了一下,不禁勾唇轻笑:“怎么?还要愣一下才认出来?” “不是……皇后请我来的吗?我是不是上错船了?”她转身便要出去,看看皇后是不是在其他船上。 祁暮年却叫住了她,“就是我请你来的,哪有皇后。” 闻言,江吟之一惊,“你请我来的?那分明是朝凤殿的宫女,怎么成你的人了?” 祁暮年做了个请的手势,江吟之上前坐下。 祁暮年一边给她倒茶一边说:“那个宫女只是出宫给皇后买点东西,我将她借来一用而已,若不是如此,你会来吗?” 想请她游湖可不是那么容易的,即便江吟之答应了,她旁边那个陈羲知道是他请她游湖,不管说什么都必定会跟上来的,他根本找不到跟江吟之单独相处的机会。 江吟之不禁蹙眉,想到苍渊还在岸上等她,她又猛地起身,“我还以为是皇后呢,你找我有事可以晚些去你府里说嘛!” 说完她便要走。 祁暮年立刻起身抓住了她的手腕,“你这个人还真是,我是老虎还能吃了你不成?你现在怕我怕成这样?” “我真的是有重要的事情要跟你谈!是关于尉迟家的。” 听到这里,江吟之才没有继续离开,想了想,又坐了下来。 “你查到尉迟家什么事情了吗?”江吟之也很想知道这个。 上次皇后突然来告诉她和祁姑姑,她有了身孕,要帮三殿下当太子什么的,她至今还没猜透皇后到底要做什么,所以祁暮年这儿若是有尉迟家的消息的话,对她来说可能很重要。 祁暮年端起茶杯微抿了一口,示意她也尝一尝,“这是特地从东鸣国弄来的茶,你尝一尝有没有熟悉的感觉。” 江吟之无奈的看了他一眼,端起茶杯一饮而尽,“我对东鸣国的一切没有任何眷恋,有家人的地方才是家。” 祁暮年看出她有些不太情愿留在这船上,只好说起了正事。 “上次你跟我说完皇后的事情之后,我就暗中查了查尉迟家最近的情况,的确有一些发现。” 第八百七十五章 要不我送你回去? 闻言,江吟之神色认真了起来。 祁暮年继续说道:“尉迟家手里分别有城防营和驻守君朝城外的骁骑营,还有一部分军队驻守较远的地方,最近我查到他们都有一些频繁的活动。” 听到这儿,江吟之微微一惊,“军队活动频繁?是指……” “驻守在溪远一带的驻军本是为了清剿贼寇而驻守当地,分布在附近的几十个郡县,但是最近他们的驻军以操练之名义,活动频繁,呈逐渐聚集之势。” 江吟之一惊,猛地皱起了眉头,“尉迟家已经在动用军队了?他们想做什么?” 祁暮年也皱眉摇了摇头,“不知道,尉迟家手里的兵权不多,手底下所有的军营加起来总共不过五万人,想做什么是做不了的,这你暂且不必担心。” 江吟之点点头,尉迟家手里这点人,比起祁暮年和玄武军和祁凌霄的骁龙卫,都差远了。 “虽然尉迟家的人不多,但是他们是不是距离君朝城最近的?所谓近水楼台先得月,他们真要起事的话,你的玄武军可赶得及?” 对此,祁暮年点点头,“这你放心,我已经有所提防和安排了,尉迟家做不了什么的。” “那就好。” 祁暮年眉头又舒展开,倒了杯茶,漫不经心的问道:“前几日皇后去了长公主府,你知道她去做什么吗?” 祁暮年正好问起这事,江吟之也就没有隐瞒,直接把当天发生的事情告诉了他。 听完之后祁暮年感到困惑,问道:“你觉得皇后是真的想要拉拢我们吗?” 江吟之也皱眉困惑的摇摇头,“这个难说。” 两人针对此事商量了很长时间。 祁暮年也借此机会告诉了她很多祁凌霄的事情,因为江吟之搬走之后不如在辞暮楼那么方便,所以祁暮年没法时时刻刻把查到的所有消息都告诉她。 以及跟祁凌霄私底下的一些争斗,江吟之也不得而知。 不少消息还是关于骁龙卫的,所以江吟之对此很感兴趣,她没忘记查骁龙卫里是否有太监。 虽然现在几位哥哥对苍渊没有太大的意见,但是天穹苍被屠一事在大家心里始终是根刺,若能找到证据证明与苍渊无关,大家相互之间才能更加信任。 只不过她一直没寻到机会去骁龙卫军营,也不知道骁龙卫的军营在何处,所以此事也就耽搁了。 而且她一直觉得,江云初就是被祁凌霄藏在了骁龙卫军营之中。 所以祁暮年此刻带来的一些关于祁凌霄和骁龙卫的消息,江吟之听的十分认真。 - 岸上,苍渊目不转睛的盯着那艘船盯了许久,但是周围的船只太多,个个都长的差不多,在湖水里移动一会,很快就不知道哪艘船才是江吟之上的船了。 他快步跑到桥上,强行挤到了一对对月谈情的男女中间,观察湖上情况。 却见很远的位置,湖上有好几艘船拥挤在一个地方。 他一跃立上桥栏,定睛细看。 夜色下,只见一白衣女子被两名黑衣人从船内拖出来,在周围几艘船的掩护下,将人带进了另外一艘船。 看到那一幕时,苍渊眉心一跳,虽然隔得远,但是他隐隐能看到那女子的脸和衣着服饰,就是江吟之! 那些黑衣人得逞之后,几艘船立刻分散开了,苍渊紧盯着其中一艘船,纵身一跃施展轻功追了去。 他一跃飞出桥上,引来周围阵阵惊呼,他的身影于湖面上掠过,衣不沾水,轻盈的身影在明亮月色下暴露无遗。 那些贼人一眼瞧见他轻功飞过来了,立刻驶船离开此地。 直接往黑暗中的河道方向而去。 苍渊迅速追去。 船内,祁暮年坐的方向正好瞧见外头有一个黑影一闪而过,他微微一怔。 江吟之瞧见他的神色,也不禁回头看了一眼,但是什么都没有,“怎么了?” “没事,不知道什么东西飞过去了。” 江吟之也没有放在心上,继续说:“尉迟家那边,只能你继续盯着了,要是有其他什么消息的话,你再告诉我。” “我今日是带着小公主出来的,我得回去了,万一小公主出事我没法交代。” 说着,江吟之便站起身来,往外走去。 祁暮年无奈,又拉住了她,“你急什么,我让人把船靠岸,你再回去便是。” “你呀,跟我除了聊正事,但凡是闲话,多一句都不想跟我说。”祁暮年语气无奈,叹了口气。 他能感觉到江吟之刻意的回避。 “我是真的有事。”江吟之一本正经的回答道。 船只慢悠悠的靠了岸,一靠岸江吟之便立刻下了船。 祁暮年在船内喊道:“要不我送你回去?” 江吟之头也没回的摆摆手,“不用了,我自己走。” 她的视线还在四周搜寻着苍渊的身影,但是周围都是成双成对的,没有瞧见单独一个人的。 咦。 人呢。 他是有什么事先离开了吗? 她突然有些不安,在四周到处找了一圈,一直找到了桥上,也没有看到苍渊。 他若是有事离开的话,肯定会跟她说的。 不过转念一想,谁会对他出手?他的身手能有几人是对手?想来应该不用担心。 远处祁暮年的船只还在这儿,江吟之想了想,先离开这儿,不然待会祁暮年下船非要送她,被苍渊瞧见就麻烦了。 苍渊一直以为她是来见皇后的呢,要是变成祁暮年,他定要生气。 虽然他们聊的也是正事,但避免生出其他误会,还是先走。 她便又往霹雳阁的方向去,一路上顺便寻找苍渊可能去的地方。 在热闹的大街上走了一圈,江吟之才突然发现,苍渊没有爱去的地方,他算是把一个护卫的职责做到了淋漓尽致,几乎每天都是寸步不离的跟着她,她去哪里,他就去哪里,生怕她丢了一样。 除了与东厂的人联络时会单独离开一会之外,就再也没有单独出去过。 想到这里,她猜想着,会不会是东厂来消息了,所以他才突然离开的? 可她也不知道他去什么地方跟东厂联络了。 思及此,还是先回霹雳阁,先把公主给送回去。 时辰尚早,来到霹雳阁的时候,小公主还正玩的不亦乐乎,想要进星海鹊桥里玩,江吟之正好过去,便将她给拦住了。 “星海鹊桥不是你能玩的,等你长大之后才能去玩,时候不早了,我送你回长公主府。” 闻言,小沁心立刻跺脚撒娇,“我不嘛,我还要玩,我不想回去……” 但是这时,祁姑姑打了个呵欠,有些疲惫的说:“沁心啊,时辰不早了,这个时候你爹爹怕是派人来府里问你的消息了,别让他担心好不好?” 江吟之也连忙说:“是啊,你看姑姑都打瞌睡了,咱们回去睡觉了好不好?” 沁心抬头看了一眼祁姑姑,也就只好点了点头,“那好。” 第八百七十六章 还不快束手就擒! 于是大家立刻先把小沁心和长公主送回了府里。 又在府里小坐了一会,江吟之见苍渊迟迟未归,有些放心不下,便与他们一同回家等。 “这人这么晚去哪儿了?就算有什么急事也应该会跟你说一声。”百里叙晴疑惑说道。 江吟之眉头紧锁,心中愈发不安,起身说:“我再去湖边找找他。” 大家也都不放心,便纷纷跟她一起去找。 再来到湖边时,此处的人已经少了许多,但是找了半天,却仍旧不见苍渊的踪影。 找完了湖边,又去城中酒楼客栈寻找,也依旧没有找到人。 - 黑暗中,苍渊追着那艘船上了岸,十几名黑衣人抓着那白衣女子进入了一个荒废的宅院,苍渊以最快的速度追了上去。 他一冲入宅院大门,一阵阴森夜风袭来。 下一瞬,四周齐刷刷出现大量黑衣人,足足二三十人,将他团团包围。 “好小子,竟然追了我们一路,这样都没能把你给甩掉!”门口一黑衣人怒气冲冲的拔出了手中长剑。 苍渊眸中泛过一道杀气,长剑出鞘,剑光冰寒。 “上!”黑衣人大喝一声,四周众人齐齐围攻而上。 刀光剑影,杀气凌厉,长剑上鲜血飞溅,杀气腾腾。 那一抹凌厉欣长的身影游刃有余的穿梭于敌人之中,手中长剑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击出,剑刃挽起大朵大朵的血花,绽放于这月色之下。 那身法和剑招都让黑衣人感到害怕。 只是片刻,地上便躺了一地的尸体,其余人纷纷退后,不敢再上,警惕的看着中间的苍渊。 “放人!”冰寒面容下,发出凌厉声音。 吱呀一声。 废弃宅院的房间大门打开,只见五名黑衣人走了出来,还押着一白衣女子。 月光下,这么近的距离,苍渊清晰的瞧见了她的面容,苍白的可怕。 他的心顿时猛地提到了嗓子眼,“放开她!” 江吟之脸色苍白,整个人看得出来虚弱至极,明显是中了什么药,双手还被钳在身后,被复杂的机关铁锁锁住了,移动时明显能听到铁链的声响。 那黑衣人见他激动上前,立刻拿着剑落在了江吟之的脖子上,锋利的刀刃直接割破了脖颈,淌出刺目的鲜血,威胁他:“你再靠近半步,我就杀了她!” 苍渊立刻后退了一步,不敢再前进,他心急如焚的喊道:“吟之!你怎么了!” 大约是听见他的喊声,被抓的女子才迷迷糊糊的清醒了一下,但声音仍旧十分的虚弱,有气无力的说:“苍渊……” 听见那声音,苍渊整颗心都猛地揪起来了。 苍渊不止一次的想要偷袭,但是那几个黑衣人把江吟之看的太紧,左右后方都是人,几乎是把她给围了起来,还有人抓着铁链,那锋利的剑刃就在她的脖子上,随时能一刀下去要了她的命。 他找不到机会,不敢冒险。 “你们到底要做什么!”苍渊意识到这群人不可能是要杀江吟之的,否则不会活捉了她一路逃到此处。 “放下武器!束手就擒!我们自然不会伤她!”黑衣人冷声威胁,说着手里的剑就更用力的几分,便在江吟之的脖颈上落下一道血痕,鲜血顺着脖颈滑落。 江吟之十分虚弱,却还强撑着试图挣扎,朝他拼命摇头,“不要,你走!别管我。” 苍渊攥紧了手心,看到她的模样,只觉得心痛万分,他明白她的意思,但他怎么可能眼睁睁的看着她被抓,而自己离开? “还不快把剑放下,束手就擒!”黑衣人欲要再次用力。 看着那殷红的鲜血,苍渊神色紧张,急忙开口:“我放!” 他手心一松,长剑便掉落在地。 其余黑衣人见状立刻上前按住了他。 苍渊没有反抗。 若前面是地狱,他也愿陪她同行。 见他被擒,黑衣人猛地朝他撒了一把迷药,苍渊猝不及防吸入鼻中,顷刻便产生了极强的晕眩感。 这时,其余黑衣人直接拿来铁链,将他整个人给捆了起来。 为首之人叮嘱道:“一定把人捆好了!千万别给他逃跑的机会!” 四肢迅速传来麻痹感,无法挣扎,立刻被控制的严严实实。 晕眩过去的最后一刻,他模糊的看见,那些黑衣人似乎,松开了她…… 但随后他便什么都不知道了。 见人彻底晕了过去,黑衣人才解开了女子手腕的铁锁,女子揉了揉手腕,与江吟之一模一样的面容,却有着与江吟之不同的眼神。 她冷冷的勾起唇角,看着地上被绑起来的苍渊,轻声开口:“真是想不到,有朝一日督主还能落到我手里。” “我看着这人除了武功好点,也挺好抓的,早知如此就不必弄的这么麻烦了。”黑衣男子漫不经心说道。 ‘江吟之’却说:“当然不行,若非我演得好,若非真的见了血,没让他瞧出破绽来,他才没那么轻易束手就擒呢。” “还好成功了,咱们也能交差了,主子一定会很高兴的。” 黑衣男子点点头,“您说的是!” “把人装到箱子里封起来,走。” ‘江吟之’拿起手帕擦了擦脖子的血,慢悠悠的抬步往外走去,满脸得意之色。 - 城中的热闹街市逐渐变得冷清,人来人往的街道也逐渐没有了行人。 江吟之走在趋于寂静的大街上左右张望,还在寻找苍渊的身影。 已经找了一整晚,却还是没有见到苍渊的身影。 甚至城中的一些大大小小的客栈,她都找过了,没有人。 苍渊去哪儿了? 那个湖,江吟之去了三遍,找了三遍,依旧什么都没发现。 这让她心中愈发的不安。 走了一会,正好遇到前方岔路口走来的百里叙晴和曹湘凝。 三人相聚,还没有开口询问,看见彼此的神色,便知没有结果。 百里叙晴也有些焦躁了,挠了挠头,“他会去哪儿呢?你们最近也没发生什么事情啊,他不可能不告而别!何况就算有急事要离开,也必定会设法留下个口信,怎么会悄无声息的就走了呢?” 这话倒是让江吟之这本就不安的心里更加七上八下,“你说的没错,他不会不告而别。” “所以……他可能是出事了!”江吟之眉头紧锁,十分担忧。 第八百七十七章 你就这么怀疑我吗? 闻言,百里叙晴和曹湘凝皆是一惊。 百里叙晴说道:“应该不会,他的身手,谁能对他不利?” “而且湖边我们也找过这么多次了,没有留下任何线索和痕迹,当时湖边那么多人,谁能在众目睽睽之下掳走他?” 听到百里叙晴这话,江吟之也想不通,她从不怀疑苍渊的身手。 虽然知道人外有人天外有天,但是他若遇到危险,脱身自保应该是没问题的,何况今晚还是这样的环境,人满为患,想要不动声色的掳走他很难,这几乎是不可能做到的一件事。 百里叙晴见她担忧的样子,又拍了拍她的肩膀,“放心,没事的,可能他就是有急事离开了一下,说不定明早就回来了呢。” “时间不早了,我们先回去休息,倘若他明天没有回来,咱们再想办法。” 江吟之看百里叙晴和曹湘凝都很疲惫的样子,也就没有再强留下寻找,大家找了一整晚都很累了。 她不休息,大家也要休息的。 “好,大家先回去休息,等明早再看看。” 于是她把所有人都叫了回去,大家见她有些不安,都安慰她苍渊身手好,而且警觉性高,不会轻易出事的。 江吟之这心中稍安了些,便让大家都回去休息了。 她也回到了房间,但是却辗转难眠,便来到屋顶坐着,等着那黑暗中或许会有一个身影掠夜而来。 但是她在屋顶一直等到了天亮,都没等到。 天微微亮,大门外便传来了敲门声,江吟之激动了一下,但是又立刻沉下去了,苍渊若是回来,怎么可能敲门。 但她还是起身去院子开门了。 门外,陈大鹏和罗金尺来了,带来了几个伤患。 “江姑娘,昨晚人太多了,我们伤了几个弟兄,您能不能给看看?” 江吟之看了一眼,伤势还挺严重,还在流血,便赶紧让他们进了院子,依次给他们处理伤口。 “怎么这么晚才来?伤的这么严重没处理,现在还能走着进来也是命大。” 罗金尺笑笑说:“咱们做乞丐的贱命一条,当然是好活了!昨晚我们来过一趟,但江姑娘家里没人,所以没办法,就只能等到今早再来了。” 江吟之给他们所有人都包扎好了伤口,开了些外伤药和内服的药,分别各贴上名字,交给了罗金尺和陈大鹏。 “你们帮我个忙,你们认得我身边那个叫陈羲的护卫?” 两人连连点头,“认得!” “你们帮我在君朝城内打听打听,昨晚谁看见他了?就在碧波湖附近。” 陈大鹏和罗金尺两人都没有细问缘由,便答应了:“好嘞,要有消息我立刻来告诉您!” 于是两人立刻带着人走了。 虽然陈大鹏和罗金尺私底下不对付,但是每次来江吟之这儿都是和和气气的。一走出大门,便又各自扭头朝不同的方向离开。 看着他们走远,江吟之上前关上大门,也不知道他们能不能打听到关于苍渊的消息。 刚关上大门转身,百里叙晴便走出来了。 “怎么样?苍渊昨晚还是没回来吗?”百里叙晴不禁蹙眉,也不禁担忧了起来。 江吟之神色凝重的摇摇头。 此刻她算是体会到当初她跟着祁暮年离开朔北时,苍渊的心情了。 她为了追捕祁凌霄,离开了数日,没有留下任何消息给他。 他当时必定也是这般食不下咽,辗转难眠,心中难安。 心头突然涌出一丝酸涩。 “要不我去长公主府看看?”百里叙晴提议道。 江吟之摇摇头,“他不会在长公主府,你去了反倒是让祁姑姑跟着担心。” 祁姑姑那么聪明,百里叙晴若是特意回去找苍渊的话,祁姑姑肯定会察觉的,毕竟苍渊也是她的孩子,她怎么可能放心得下。 “那还能有什么办法找他?若是去找三殿下的话,他会帮这个忙吗?”百里叙晴问道。 百里叙晴话一出口,就让江吟之猛地想到了昨晚,昨晚是祁暮年故意以皇后之名骗她上了船!他的意图像是只是为了单独跟她相处。 但是……他会不会也是故意这样,借此抓了苍渊呢? 见她神色有变化,百里叙晴问道:“你想到什么了?” 江吟之眸色微冷,缓缓开口:“昨晚,是三殿下以皇后的名义把我单独请上了船,三殿下对陈羲本就有敌意,会不会是他故意分开了我们,抓了苍渊?” 闻言,百里叙晴也认真的思考了一下,“倒也有可能!” “他毕竟不知道那是苍渊,还一直把他当成陈羲呢,杀一个护卫对他而言,应该不是什么要紧的事情。” 听到这话,江吟之眉心一跳,立刻跑出大门,往辞暮楼而去。 心急如焚的跑到了辞暮楼来,在大门外,她平缓了一下情绪,深吸了一口气,才抬步进了大门。 在院子里看见了许久未见的苏佩,对方看到她时也是微微一惊。 “我要见三殿下,他在府里吗?”江吟之问道。 苏佩点点头,“姑娘随我来。” 说罢便领着江吟之去了祁暮年的书房,祁暮年似乎刚起身一会,刚整理好衣服。 一大清早的便看到江吟之,祁暮年脸上露出一抹欣喜之色,“这么早就来了,有什么事找我?” “来,坐下说。” 江吟之上前坐下,祁暮年赶紧吩咐苏佩:“赶紧去准备茶水。” 苏佩点点头,心里莫名有一丝失落,殿下起身时才说过不要茶,江吟之一来,他的决定总是变的很快。江吟之都搬出辞暮楼这么久了,他仍是一日不曾忘过她。 该怎么样才能让他明白,江吟之心里有人,而那个人不是他。 为这样不属于他的感情牵绊,她担心殿下早晚会出事…… 苏佩走后,江吟之便直接说起了正题,问道:“你昨日看见我那个护卫陈羲了吗?” 听到这里,祁暮年微微一僵,脸上的笑容渐渐消失,“怎么了?你来就是问他?” 江吟之神色凝重道:“我昨晚上船之后,他原本在岸上等我,但是他昨晚一整晚都没回来,他以前从不这样的,我就是担心他出了什么事情,所以来问问你昨晚看见他没有。” 祁暮年听出了她的意思,虽然说的很委婉,但是分明就是问他跟陈羲的失踪有没有关系。 他脸色微微有些难看,冷声道:“虽然我的确不喜欢你那个护卫,但是你就这么怀疑我吗?你怀疑我对陈羲做了什么?我在你心里就是那么卑鄙的人吗?” 第八百七十八章 他出事了 江吟之里那么说:“我没有这个意思,我只是来问一下,你见过他没有,若你没见过就算了。” 然而祁暮年却心头怒意难消,微怒道:“可你一大早就跑来找我,难道不就是这个意思?因为昨晚我借了皇后的名义骗你上了船,所以你认为陈羲是我故意抓走的,我平时不太喜欢他,所以你觉得我卑鄙到利用你,去抓他?” 看祁暮年这么大的反应,江吟之也没想到,不知道还能解释些什么。 “我真的没有这个意思,只是因为他一夜未归,我不知道还能去哪里找他,所以才来问问你的,并不是怀疑你的意思。你非要这么想的话我也没办法。” 说完,江吟之起身便离开了书房。 走出院子正好苏佩端着茶水迎面而来,“姑娘……” 江吟之脚步未停,直接掠过她离开了。 苏佩微微一惊,这是跟殿下吵架了? 祁暮年心头盛怒,却又无可奈何。 江吟之离开了辞暮楼,打消了问祁暮年的念头,打算自己查一查,若真是祁暮年抓的人,他能把人抓到哪儿去呢?她脑海中迅速思考着这件事。 祁暮年手底下的一些地盘,她几乎都知道位置,若真是祁暮年抓的,想必不会抓到她知道的地方。 一边想着,她一边回到了家中。 “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没问到什么吗?”百里叙晴一直在大门口等着她,见她回来,连忙开口询问。 江吟之摇摇头,“没有。” 她眉头紧锁,也开始怀疑,“不知道是不是他做的。” 百里叙晴也面色凝重,不知道接下来该如何是好。 就在这时,罗金尺脚步匆匆的跑来了,身后跟着几个乞丐。 “江姑娘,江姑娘!有消息了!有消息了!”罗金尺迅速的带着人进了大门。 关上院门,一跟随罗金尺的乞丐便开口道:“我见过那个人,一身黑衣,拿着一把剑,在碧波湖的桥上。” “因为那边都是成双成对的男女,那名男子单独一人,所以我注意到了他。” 闻言,江吟之心中一喜,终于有消息了。 她连忙问道:“那你看到他后来去哪儿了?” 乞丐回答说:“他在桥上站了一会,突然就飞到湖里去了,当时周围的人还在拍手叫好呢,他轻功非常厉害,一路往河道的方向飞了过去,之后就没看到过他了。” 听到这里,江吟之一惊,“河道方向?” “要不我领你们去看。”乞丐说道。 江吟之点点头,“走!” 百里叙晴立刻朝里边喊了一声疾风,随后便也跟着江吟之一同前去看看。 几人跟着乞丐前往了碧波湖,到那儿之后来到了桥上,乞丐就给她指了方向,“就是那边,就是朝着那个地方轻功过去了,看起来像是在追几艘船。但是当时太黑了,所以也没看清。” 江吟之看了看,的确是河道方向,追着几艘船去了?难道是当时苍渊发现了什么?才会追船去? 可是他去了哪儿?为何一整夜都没有消息? 疾风听着,立刻便去湖边买了一艘船。 江吟之打了赏钱,立刻与百里叙晴和疾风三人上了船,往乞丐所指的河道方向划船而去。 船上,百里叙晴分析道:“他不可能平白无故的就往那边跑,多半是跟乞丐说的一样,是追船上的什么人,一路追过去的。” “但是君朝城这地方,他会追谁追的这么着急?连招呼都来不及跟你打呢?” 百里叙晴又思考起了这个问题。 江吟之一时间也想不出什么来,只是提心吊胆,眼皮跳个不停,总有种不好的预感。 疾风快速的划着船,船只很快便进入了河道,两岸皆是郁郁葱葱的树林和环山,偶尔能看到几家农户,江吟之便上岸去跟农户打听昨晚的消息。 但是沿途一路问一路打听,大多数人昨晚早早的睡下了,并没有关注河面上发生了什么。 船只在河道里行驶了许久,才终于问到一户农家。 对方回答说:“昨晚是看到有几艘船经过,后头还有个人跟着追!” 闻言,江吟之心中一喜,连忙又追问道:“那你看到他们往哪个方向去了吗?” 农户指了指河道,说:“这条河绕着群鹿山,没有岔路,你们可以一路过去看看。不过前面没什么人住了,再远一些就剩个荒废的宅院了。” 江吟之听完点了点头,拿了些钱表示感激,随后便又与百里叙晴和疾风一起,继续乘船前行。 一路往前一路追寻,前方的确是越来越偏僻,两岸树林茂密,有种荒无人烟的感觉。 一路找了很久,绕过一个弯之后,河边停靠着的几艘船吸引了他们的视线。 “看!”百里叙晴激动的直接站了起来。 江吟之也连忙起身。 “快停到边上。”百里叙晴催促着,让疾风把船靠到了岸边。 江吟之轻功一跃到了那几艘船内,船内已经无人,但是他们还留下了些许线索。 她从船内找到了一套女人的衣服。 百里叙晴也在旁边的船内找到了两套夜行衣。 三人拿着东西先上了岸。 “船上有个女人!苍渊是去追她了吗?”百里叙晴眉头紧锁,有些惊讶。 江吟之紧拧着眉,“难说,这些人应该是故意引走的苍渊,但是他们想做什么呢?竟还把这些东西留在船上。” “是啊,正常来说他们肯定会把东西处理掉,扔到河里也好,但是却留在了船上,船也停靠在这儿没动,说明他们昨晚就是在这儿下的船。这是故意留着让我们追查过来的?”百里叙晴认真的分析着。 “分散开找找,他们是在这儿下的船,肯定有迹可循!”江吟之立刻抬步往树林中而去。 三人分散开在树林中寻找着,地上的确有痕迹,有大量的脚印。 循着脚印,他们就看到了那处位于山脚的荒宅。 推开荒宅大门,映入眼帘的,是遍地横尸…… 三人一惊。 江吟之蹲下身来检查了两具尸体的致命伤,一眼认出,“这是被苍渊所杀。” 百里叙晴和疾风也翻了翻四周的尸体,竟找出来一块令牌,“看。” “青云帮……”江吟之看着令牌上的字,眸色一沉。 听都没听过这号组织。 江吟之推开房间的门,的确是个荒废了的宅子,遍地都是厚厚的灰尘,落着大量的脚印。 在房门角落位置,发现了一长串铁链,铁链上竟是一个看似复杂的机关锁。 “这锁是拿来锁谁的?”百里叙晴疑惑问着。 “小姐!”搜寻院子里的疾风急忙喊了一声。 江吟之转过身走出门外,疾风匆匆上前,递上来一把剑。 看到那把剑的时候,江吟之的心都快要从嗓子眼跳出来,“这是苍渊的剑!” 准确的说,是他用陈羲这个身份时,从不离身的佩剑! “他出事了!” 她整颗心都揪了起来,眸中尽是担忧之色。 第八百七十九章 把人交出来,饶你不死 此刻,百里叙晴和疾风也都担忧了起来,在看到这把剑之前,他们一直还抱着苍渊武功那么好,不会出事的想法。 然而看到这把剑,他肯定是出事了,才会连佩剑都丢到这儿。 几人脸色一时间都变得很难看。 “会是什么人呢……我还是有点怀疑三殿下,昨晚如果不是他故意以皇后的名义分开你们俩,怎么会出事呢?要不再去找三殿下问问……”百里叙晴没法不把昨晚发生的事情联想起来。 江吟之摇摇头,“应该不会是他。” 她沉思缓缓说道:“如果是三殿下的话,不会留下这么多的线索。” “你看,苍渊的剑在这儿,还留下这么重要的令牌,这是故意留给我的。” 换做任何一个组织做这样的事情,不会给他们留下任何的线索,以防被人查到。 但此刻却一路留下这么多的线索,除了是故意留给她的,找不到其他任何理由来解释。 闻言,百里叙晴微微一惊,“你的意思是,有人故意留下这些东西引你上钩?” “那这青云帮……”百里叙晴拿起令牌。 江吟之眸色一沉,接过令牌,喃喃道:“苍渊不会是被青云帮抓走的。” “但他们要我找到青云帮去。” 听到这里,百里叙晴心一横,“去就去,怕什么!我这就回去叫上桑恩和苏晔尘!” 她还不信他们还打不过这个青云帮了,待她回去多拿点毒粉,一个小小的青云帮算的了什么! 百里叙晴正要走,江吟之一把拉住了她,“等等!你回去,要找一个重要的人。” 百里叙晴挑挑眉,“谁?” “南无白。”江吟之眸光一寒。 百里叙晴微微一惊,还未开口询问,江吟之便凑到她耳边,低声叮嘱了一些话。 听完之后,百里叙晴恍然大悟,“我这就去,你们自己小心!” 说完,百里叙晴立刻离开了。 疾风站在原地,不知接下来该做什么,“小姐,我们接下来去哪儿?” 江吟之狠狠捏着手里的这块令牌,语气微冷:“青云帮!” - 青云帮并不难打听,的确是个名气不大的帮派组织,来到城中找了几个乞丐,便问到了青云帮的具体位置,根据乞丐给的位置,江吟之和疾风两人,直接杀去了青云帮。 江吟之这次带上了翳云剑。 一身利落红衣,手持长剑杀气凌厉。 两人一出现在青云帮,便给人来者不善的感觉。 无数帮众前来阻拦,却被二人打的落花流水,江吟之的翳云剑甚至都无需出鞘,两人直击青云帮内阁。 议事堂的大门打开,一行人急匆匆的赶来,为首之人厉声呵斥: “什么人,胆敢擅闯青云帮。” 下一瞬,一抹红衣映入他的瞳孔,随之一抹凌厉剑光泛过,速度快到令人回不过神来,锋利的长剑便落在了他的脖颈。 江吟之手持长剑,眼神凌厉。 对方霎时吓呆了,怔怔的看着她,“两位好汉,这是所为何事啊?” 江吟之扔出手中的青云帮令牌,冷声道:“你们青云帮抓了我的人。” “把人交出来,饶你不死。”江吟之语气幽冷,带着浓郁杀气。 闻言,对方愣了愣,说:“我们青云帮从不乱抓人啊!敢问女侠的朋友是谁?” “陈羲!”江吟之有些不耐烦了,手上的力道重了几分,吓得对方腿一软,连忙说:“知道知道!” 江吟之眼眸一亮。 对方连忙从怀中取出一张纸条给她,说:“我们是接了单生意,昨晚抓了个人叫陈羲,但是人不在我们青云帮,我们也是替人办事的。我们昨晚就把人送到这儿去了。” 江吟之接过纸条,一看,又是个地址,山沟里很偏僻的一个地方。 果然,这跟青云帮没什么关系,只是抓苍渊的人故意把线索留给了青云帮。 好让她顺着线索一点一点找过去。 对方真正的藏身之处,想必非常隐秘,不能被人轻易发现的地方,所以才需要这么多道关卡,引她过去。 “走。”江吟之拿了纸条便松开了那男人,长剑入鞘,与疾风离开了此处。 离开青云帮,江吟之和疾风两人买了匹马,往下一个地点找去。 为了给百里叙晴留下线索,她沿途撒了特殊的药粉,百里叙晴闻着药粉的味道能找过来。 二人马不停蹄的赶路,来到了纸条上写的地点。 只是地处山沟之中,这里是一片荆棘地,马匹进不去,只能下马徒步而行。 一进山,整个人便被带刺的藤蔓包围,两三步便被刺给划伤,疾风拼尽全力的想要给她开一条路出来,但是划出浑身的血痕也难以解决掉所有的刺。 两人艰难的穿行在无人涉足的山里,踩着遍地的荆棘,割破满手的鲜血,却半点不敢停下脚步。 他们不知道苍渊此刻真发生着什么,时间耽搁的越久,心中越是不安。 终于找到了已经快被荆棘覆盖的那座茅草屋,这里的确有人来过的痕迹,周围砍断了不少荆棘藤蔓。 江吟之冲进茅草屋里,意料之中的屋里没有人,只有布满灰尘的桌上留着一封信。 打开一看。 信上第一句话便是:姐姐,好久不见。 那一瞬,江吟之眉心一跳,这熟悉的笔迹,是江云初! “姐姐若能看到这封信,那证明姐姐对督主还真是情真意切,连这样的荆棘之地都能走进来,想必为督主去死也是愿意的。 今日我便给姐姐这个机会,以命换命,若今日子时前姐姐还没来,我便只能亲手了结了督主大人,我要割下他的血肉喂狗,要他生不如死,这可是你们欠我的,我这样也不算太过分。 我在沥河尽头,等着姐姐。” 看完书信,江吟之猛地攥紧了手心,将一封信狠狠揉皱,眼底充斥着恨意。 “江云初!”她恨得咬牙切齿。 “小姐,接下来……”疾风开口问道。 “去沥河!”江吟之立刻夺门而出,她怎么可能不去救苍渊,江云初已经恨到丧心病狂,她不敢保证江云初会对苍渊做什么。 虽然说是子时,看起来时间还算宽裕,但是沥河绝对不是她最终的目的地!而且,沥河哪有尽头。 她只能顺着沥河一路找过去,必定还会给她下一个线索。 她能做的,只能是抓紧每一分每一秒。 第八百八十章 江云初! 烈日高挂,江吟之与疾风二人策马于沥河河畔,周围毫无遮蔽,头顶着烈日,豆粒大的汗珠从额头滑落,自下巴滴落。 烈日炎炎晒的人睁不开眼,烈日暴晒下持续的策马赶路,别说人受不了,马儿也受不了。 赶路很长时间,疾风忍不住劝道:“小姐,停下来歇一歇,再这样下去马也受不了了,不知道下面还有多少路,这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若是没有马,更加没法赶路了。” 闻言,江吟之心里咯噔一下,她是可以不休息,但马要休息,若是马匹倒下了,后面靠他们徒步行走,何时才能到达目的地。 于是她停了下来,牵着马尽量找了个能遮挡太阳的大树下,坐下来歇息。 疾风将水壶递给她,江吟之摇了摇水壶,水不多了。 走的匆忙根本没带多少水,“待会找条小溪,我不渴。” 她将水壶又还给了疾风。 疾风语气担忧:“若是到了地方,又让我们去下一个地方呢……我们能在子时前赶到吗?” 疾风很少说这种话,但这次也是真的担心苍渊。 江吟之忧心忡忡,“肯定还有下一个地方的。” 她抬头看了一眼烈日,缓缓开口:“他们就是故意让我们跑来跑去,一直赶路,等到最后到了他们的地方的时候,已经累的没有力气了。” 闻言,疾风微微一惊,“消耗我们体力?” 难怪,又是让他们先去青云帮打一场,然后去荆棘地,现在又顶着烈日在这条毫无荫蔽的地方策马赶路。 他眉头皱起,“我感觉,像是每一步都是他们算好了时间一样……” “你的感觉是正确的,这就是他们算好的,最大限度的消耗我们的体力。”江吟之细细一想,便猜得到这事跟杜辛辰脱不了干系。 只有他,才会把这样的计划每一步都想的那么的周全。 疾风闻言也是心头气愤,江吟之何尝不是呢,可他们没有办法,目前只能按照他们给的线索查下去。 而且要争分夺秒。 马儿在一旁吃了些青草,江吟之便起身牵着它们去河边喝了点水,便与疾风继续赶路了。 - 峡谷之中,戒备森严的营地里,四周毫无遮挡,营地中间高高的柱子上正吊着一个人,烈日照晒,整个人脱水有些严重,十分虚弱。 军营中,一白衣女子款款而来,从容的犹如进自己家一般进了主帐。 过了一会,她端着一碗水走到了柱子旁,“把他放下来。” 两侧士兵听令将绳索缓缓放下,苍渊被缓缓的放到了地上。 终于落地,他下意识活动了一下手臂,缓解酸痛感。 江云初端起碗送到他唇边,嗓音温柔:“督主,喝点水。” 看到那熟悉的嗓音和面容时,被晒得有些晕眩的苍渊差点便要下意识去喝水,但随之眼眸泛过一道冷意,他紧盯着面前跟江吟之一模一样的那张脸,脸色一沉,“你不是江吟之。” 闻言,江云初微微有些惊讶,轻声一笑,“督主,你说什么胡话呢,我不是江吟之,谁是啊?” 看着那神情与笑容,当真是像极了江吟之! 苍渊眼神一冷,猛地迸发出一道杀意,“江云初!” 除了江云初,还有谁能这么了解江吟之,模仿她的神情! 被识破之后,江云初仰天大笑:“哈哈哈哈我都变成这样了,督主竟还认得出我,那说明,我在督主心中的分量该与姐姐差不多,是不是?” 她甜甜的笑着,往苍渊身上靠去,依偎在他肩头。 她的靠近令苍渊满心厌恶,怒斥:“滚!” 被呵斥的江云初站直了身子,眼神凶狠的瞪着他,直接端起手中的碗便是一碗水泼了过去,“不识好歹!” “现在除了我,谁还愿意管你的死活?我好心给你送水来,你还不领情?督主果然就是督主,与生俱来的傲骨,不会与人低头是?我倒是要看看,等我折磨江吟之的时候,你会不会跪下来求我!” 江云初几乎是咬牙切齿说出这番话。 听到这话,苍渊心头一颤,眼神凌厉的看着她,“你们到底要做什么!” 这时,帐内缓缓走出来一个身影,祁凌霄一边走一边系好腰带,轻嗤一声:“到底要做什么?那我想做的可就多了去了。” “今夜子时前,若江吟之没来,那你这个东鸣国督主留着也没什么用,我打算将你五马分尸扔去深山喂狗。” 说着,祁凌霄走来便拿起了一旁的鞭子,毫不犹豫的狠狠一鞭子打在苍渊身上。 苍渊咬牙抗住,一声不吭。 祁凌霄轻嗤一声,“原本我是想对督主动刑的,但是我一想,东厂那惨绝人寰的刑罚,想必你这位督主自己也尝过滋味,身体上的折磨,怎么能让你痛到撕心裂肺呢?” “所以,我会等江吟之来,等她踏入我为她布置的这天罗地网!” 祁凌霄展开双臂,语气里满是兴奋与期待。 随即又转头看向苍渊,挑眉笑道:“然后拿下她,当着你的面,一点一点剥开她的衣服!一点一点侵占她的身体,再让我这骁龙卫全军将士,尝一尝督主夫人的滋味!” 说到这里时,苍渊已经青筋暴起,双目发红,紧攥着拳头想要挣开,却挣脱不开。 看到他的反应,祁凌霄得意仰天大笑,随即恶狠狠道:“东鸣国的仇,我可从来不曾忘记!朔北的大刑,我现在身上都还有痕迹,你们二人给我的,我今日,便要千万倍奉还!” 从东鸣国开始丢的脸,到后来遭受过的东厂刑罚,他今日就要全部找回来! 一旁,易容后的杜辛辰听到这话之后脸色也有些难看。 他想要江吟之死,却也受不了这样的方式。 苍渊整颗心都提到了嗓子眼,他不希望江吟之来!一定不要来! 可他知道,她一定会来的。 他快速的思考着该怎么办。 “有什么你冲我来便是!别动她!”苍渊双目发红,情绪激动的低吼起来,拼命的挣扎着。 看到他的反应,祁凌霄甚是满意,他就是要他痛苦,痛到生不如死!才能达到他报复的痛快。 不过眼下还未到时候,精彩的,还在后头呢! “哈哈哈哈……现在就算你跪下来求我,也来不及了!”祁凌霄得意仰天狂笑。 “继续吊起来!没有我的命令,谁也不准给他水喝!”祁凌霄说完便转身而去。 苍渊继续被吊到了空中,只是那一瞬,他握紧了从头上拔下来的木簪,悄悄藏到了袖口。 第八百八十一章 天罗地网 祁凌霄回到帐内,继续抱着怀中美人,饮酒作乐。 江云初也跟着进入了帐内,来到了他身边,紧贴着坐下,依偎到了祁凌霄肩头,声音轻柔:“殿下,那个杜辛辰我觉得应该先把他关起来,等事成之后再放他出来。” “他能画下江吟之数百张画像,让我来学江吟之的神情,可见他对江吟之的情意非同寻常。万一江吟之真的落网,他却临时不忍她受辱,将她救走了怎么办?” “他对咱们这儿可是最熟悉的,若他救走江吟之,下次就没机会了。” 想到这儿江云初就恨得牙痒痒,她知道二殿下的心早就被江吟之那个狐狸精给勾去了!这也就罢了!这杜辛辰明明跟江吟之是大敌,可他竟然能画出江吟之上百张不同神情的画像,让她照着画像模仿江吟之的神情。 可见他对江吟之心里也是有情的!凭什么所有人都喜欢江吟之?!凭什么! 祁凌霄听着她的话,再看着这张与江吟之一模一样的脸,突然脸色一沉,眼底生出几分厌恶之色,直接一把推开了她,嫌弃吼道:“滚开!” “别顶着这张脸在我面前晃悠!”祁凌霄心中无比厌烦。 江吟之不可能这样跟他说话,她越是在他面前来示好,说一些煽风点火的话,他就越是感到恶心! 他本来也没打算真的杀江吟之,说那些话不过是为了报复苍渊而已。 他怎么可能舍得那样对江吟之? 被推倒在地的江云初心里咯噔一下,心中怒意更甚,这张脸,不是他给她的吗! 她恨死了江吟之,可偏偏为了活下去,她只能接受琉璃面,这张脸已经长在她的脸上,永远也撕不掉,她永远都要顶着她最恨的人的脸! 她平复下心情,又来到了祁凌霄身旁,“殿下,我是为了殿下考虑!若杜辛辰真的反水的话,不止是会救走江吟之,还会对我们这个秘密基地产生巨大的影响!殿下真的要冒这个险吗?” 祁凌霄正端着酒杯,听到她再次开口,顿时眼眸一冷,直接拿着酒杯就砸了过去,“我让你滚没听见吗!” “我怎么做还要你来教?” 他语气中满含怒意。 他就是舍不得江吟之死,即便是抓了江吟之,也要她永远当他的奴隶,绝不会允许任何女人伤害她,取她性命!包括这个江云初! 酒杯砸在江云初的额头上,顷刻鲜血直流,她身子瑟缩了一下,低着头不敢再言,只能默默地退出营帐。 走出营帐,她抬眼看了一眼吊挂在半空的那抹身影,眼中掠过一抹狠意。 当初如果不是苍渊和江吟之故意让祁凌霄误会她才是苍渊喜欢的人,祁凌霄怎么会要了她,她本是堂堂督主夫人,却被迫跟着这个男人远嫁禹国,毫无地位毫无尊严。 现在,她失去了一切,就连属于她自己的脸,都没了。 她要让他们付出代价! 一旁伪装成士兵的杜辛辰注意到了江云初的眼神,在江云初离开之后,他抬步进入了帐内。 “殿下,这个时候还是别喝酒了。”杜辛辰低声提醒。 祁凌霄淡淡抬眸看了他一眼,“你做好你自己的事就行了,你确定你做的机关能困住她?” “机关不在精,在于杂,错乱到不会给她反应的时间,她武功再好也逃不出这重重包围,殿下尽管放心。” 祁凌霄闻言,点了点头,又问:“她可是还有同伙的,你确保没问题?” 杜辛辰自信一笑,“战龙队都出动了,怎么可能有问题呢,江吟之虽然不怕战龙队那些人,但她的朋友们却无人能抵挡得住战龙队的攻势,何况还有列阵,重重围困,他们来多少人,多少人都插翅难逃。” 听到这里,祁凌霄挑挑眉,轻嗤一声:“来多少人,多少人都插翅难逃?这么大口气小心闪了舌头。” 杜辛辰却是气定神闲的回答说:“我不是口气大,是通过此处地形和陷阱估算的。” “此处四面环山,除了我们自己的暗道之外,寻常人想要上山来到此处非常难,更何况大队人马了,上山起码就要几天时间,找到我们这里还得花几天时间。短时间内根本不可能来上百人,五十人都难!” “江吟之能带的最多就是她的那几个身手不错的朋友,最多不超过十人,即便来三四十人,他们也做不了什么。” 杜辛辰对于此次的计划非常有信心,“只要江吟之来,她一定逃不掉!” 祁凌霄听完之后也是信心十足,虽然他本来就很有信心,听完杜辛辰的话之后就觉得更加天衣无缝了。 就等着江吟之落网。 想到江吟之即将落入他手,他这心中又忍不住雀跃起来。 心情极好的说:“今日之事若成,将来你也无需回东鸣国了,你便留在禹国,当我的国师。” 闻言,杜辛辰心头一跳,立刻行礼:“多谢殿下!” 跟着祁凌霄,的确能报他的血海深仇。 “殿下,江吟之今日要来,怕是那江云初已经在盘算着什么杀江吟之了。殿下既然打算留着江吟之性命,那这江云初……” 听到这里,祁凌霄皱了皱眉,若非这江云初留着有用,他早就不想留她性命了。 “你有何想法?” 杜辛辰想了想,回答说:“以防她破坏我们的计划,不如先把她送下山关起来?” “待我们撤离此处后,安顿好,再看江云初该如何解决。” 闻言,祁凌霄点了点头,“好,你去处理,今晚的行动要确保万无一失!” 留着江云初,就是为了今日的计划,如果不是她的脸,骗不到苍渊,抓不了苍渊,就根本没法要挟江吟之。 只要今日计划成功,那江云初留着也没什么用处了。 “是。”杜辛辰说完,便转身离开了营帐。 立刻带着人去绑了江云初,将她关进了罩着黑布的笼子里,命人通过暗道将她运送下山。 之后便静静的回到原处,看守着被吊在高空的苍渊。 他要确保到今晚,江吟之来之前,来之后,计划都能顺利进行! 所以此刻丝毫没有放松警惕。 被吊在空中的苍渊被晒得睁不开眼,但因为位置高,所以底下的一切都尽收眼底。 尤其是那个一直盯着他的士兵,若他没猜错的话,那应该就是杜辛辰了。 这么大的太阳,周围没有一个士兵有这样的精神来紧盯着他。 这让他藏在袖子里的簪子不敢拿出来使用,只能按捺不动,等待着时机。 第八百八十二章 松陵谷 江吟之顺着沥河一路前行,到了终于有人烟的地方便要停下来打听打听,说不准就是江云初他们留下来的线索。 只是可惜,打听了一路都没有任何线索,也就是说还没有到目的地。 她来到了居住在河边的一个村子,此刻太阳还烈,她和疾风两人都已经有些受不了了,停下来到此处讨口水喝。 就近找了户人家,拿了些银子,表明来意之后,对方很欢迎他们,招呼他们进屋歇息。 “这烈日底下,看两位晒得不轻啊!来来来,喝口水。”老汉热情的倒了两碗水来。 两人喝了口水,终于驱散了些炎热的不适感。 疾风拿出水壶,顺道去把水壶给打满。 阳光直晒进屋内,江吟之无意之中抬头往外望了一眼,竟透过窗户,见远处山峦叠嶂,阳光自侧面照去,竟让山峰之中隐隐腾起龙气,云雾若隐若现,正是一条龙影。 江吟之顿时眼眸一亮。 “老伯,那是什么地方啊?”她好奇问道。 老汉循着她所指的方向望去,说:“你说的是松陵谷啊?” 江吟之问道:“那儿叫松陵谷?” 老汉领着她走出门外,来到河边,又指了指对面远处的群山,说:“你说的那里面吗,那就是松陵谷,群山环绕,是整个松陵山最险峻的地方,我们平时采药砍柴啊,都进不去那个地方的。” 闻言,江吟之思索了一下,又好奇追问:“那附近可有人居住?” 老汉认真的想着,摇了摇头,“据我所知是没人住的,但是那一带偶尔能遇到些生面孔,我也不知道有没有人住。他们说,里头或许有避世高人居住。” “生面孔?什么样的生面孔?您见过吗?还记得吗?” 险峻的,无人踏足之地,这让江吟之不得不想到祁凌霄身上去。 “我见过一回,长得五大三粗凶神恶煞的,可吓人呢,我们村里的人一般不去那个地方,路太难走了。我劝你也别去那儿了,你一个姑娘家,根本连山都上不去。” 老汉不知道她打听这个是想做什么,但还是提醒她,那山上不好走。 江吟之听着老伯的描述,心中有了大概的猜测,她感觉,祁凌霄的藏身之处就在这附近了。 真的按照信上说的,去到沥河尽头,等待着她的也只会是指引下一个地方的东西,跟着线索一点一点的找过去,他们的目的是消耗他们的体力,多半要到入夜才能去到他们真正的藏身之地。 这样被牵着鼻子走,消耗体力,浪费时间,真的到了晚上,等待着她的必定是重重陷阱,届时的她可不一定有精力应对。 若是能提前找出他们的位置,便可省去那些在外赶路浪费的时间了。 并且一路到了这儿,那说明,他们的藏身之地也就在这附近了。 以祁凌霄的性格,必定找的极为隐蔽的地方,不会在人太多的地方。 而这个松陵谷,似乎正好符合这个条件,而且老伯见过的五大三粗的男人,可能就是祁凌霄手底下的士兵。 且此刻这不易察觉的奇观也隐隐显露着此处的风水,龙气聚集,底下说不定有大墓。 祁凌霄挖坟掘墓找丹药培养怪物,若是藏身此处,倒也很合理。 “多谢了。”江吟之又拿了几两碎银给老伯。 对方吓了一跳,连忙摆摆手,“喝了一口水而已,用不着用不着,这么多钱我拿着不安心。” “好。”江吟之只好又把钱收了回来,“请问老伯,你知道进松陵谷有近路吗?好不好走无所谓。” 老汉见她似乎非要进松陵谷去,便说:“有近路,但都是悬崖峭壁,很难爬的。” “你非要去的话,我就给你指一条路,但也很凶险,我们村里的人都最多走到峡谷峭壁的位置,不敢继续往里去。” 老汉想跟她说怎么走,但是又说不清楚,便回房里拿来纸笔,给她在纸上写写画画,虽然画的比较简单,但是能看明白路线。 “好,多谢老伯了。”江吟之收下了那张路线图。 与疾风休息够了,两人便又策马继续赶路了,来到有船家的地方,两人坐上船,渡河而去。 过了河,又骑马走了一段路,来到了松陵山脚下的树林里。 约过申时,两人开始进山,爬山。 按照老伯给的路线前行着,上山的路的确非常难走,都是灌木丛,树枝横生,两人拿着剑一路砍一路走,才勉强能移动脚步。 深山之中偶有猛兽声响,但是他们走的路都是避开了的,所以没有遇到过猛兽,倒是毒瘴和沼泽遇到的不少。 只是老伯事先跟她说路线时提醒过,所以江吟之也能提前警觉和防备,虽然一路惊险,但也算是有惊无险。 走过一遭之后,江吟之确定祁凌霄的人绝不可能走这条路,这些地方周围虽然有人活动过的痕迹,但是非常少,祁凌霄聚集在此处的人绝对不少,他们要是都走这样的路,必定会留下痕迹,但是这里没有。 所以祁凌霄他们真的在这里的话,那么他们一定有别的暗道,可以自由进出山谷之中,而且非常顺畅好走。 她沿途撒下了大量的药粉,以药粉的浓郁气息来提醒百里叙晴他们。 也不知道百里叙晴他们现在进行到哪一步了。 终于到了山顶上时,此刻阳光已经不太炙热了,而且因为山中树林茂密,整个林中阳光斑驳,微风袭来分外凉爽。 再之后便是陡峭的峡谷,靠着岩壁狭窄的小路行走,旁边便是万丈深渊,云雾密布,看了让人心惊胆战。 疾风特意走在她身后,小心提醒道:“小姐,留意脚下。” 江吟之点点头,双手攀着岩石,脚下一点一点的移动,“你也小心。” 此处山石岩壁并不平整,非常多的突起,所以相对来有路可走,但却也并不好走。 越往前走,便越是看不到后方的路,如同置身一片云雾之中,所处位置非常惊险。 但是渐渐的,峡谷之中的风吹来,吹散前方一片浓雾,便渐渐能看到峡谷之中的景象了。 的确是非常大的一片峡谷,四面环山,山势如一条龙一般,高低起伏,却延绵不绝,没有一处断掉。 而峡谷之中,那些如同蚂蚁一样移动的小黑点,密密麻麻的,全是人! 她不由得心惊,但也松了口气,起码没来错地方! “快到了,小心行事。” 疾风点点头。 第八百八十三章 杀进去 穿过危险的峡谷,两人便来到了一个山坡上,底下防守重重,他们不敢靠的太近。 只能找了个树林比较茂密的地方,躲在树后面,观察着整个峡谷的兵力分布。 疾风也观察了一下底下的士兵,说:“那些怪物也在。” 当初他可是在吃过丹药变成怪物的沈玉嵘手里吃过苦头的,所以对这些吃了丹药的怪物印象很深,一眼便能认得出来。 “你数数大概多少人。”江吟之丝毫不怀疑疾风的眼神。 底下的人还会换防,巡逻,防守最严的位置她观察到了,只不过隔得很远,那里的几个营帐比较密集,但距离其他营帐较远,是单独的一块地方,想必就是主帐了。 再仔细一看,主营帐里,似乎高高挂起了个什么,还在风中飘荡。 她盯着看了许久,忽然心里咯噔一跳,是苍渊! 霎时,她的心猛地揪了起来。 苍渊! 她的手猛地攥紧了旁边的树枝。 她恨得牙痒痒,她非要把祁凌霄碎尸万段不可! “小姐!”疾风察觉她情绪不对,低声提醒。 江吟之回过神来,攥紧了手心,“我没事。” 她继续观察这峡谷里面的兵力分布,聚集在此处的,除了战龙队的人,还有四五千人,除此之外还有大量的兵器,以及被黑布盖着的巨大东西,想必应该是机关。 这里就是布置给她的一个陷阱。 疾风观察了很久,压低声音说:“战龙队的人应该有百来人。” 百来人,这个人数对于他们二人来说之恐怖。 虽说风裂拳能对付这些怪物,但是要同时对付上百人的难度,非同小可,并且还有大量的暗器。 可是她现在没有办法,一样要闯!她不可能弃苍渊不顾。 戌时了。 峡谷之中的光线已经暗了下来,金色的光辉弥漫在天边,将要消散。 算着时辰应该差不多了,江吟之转头看向疾风,“你休息够了吗?” 疾风精神十足的点点头。 “那就走!” 早晚要闯的! 先摸清一下这底下到底给她布置了什么样的陷阱,等到百里叙晴他们来时,也好应对。 两人相视一眼,随即纵身一跃飞向底下的峡谷,目标都是主营帐的方向。 但因为距离较远,轻功一下子飞不到那边,只能从底下一路厮杀过去。 江吟之瞄准了覆盖着黑布的巨大机关,拿着翳云剑飞身一跃落到上面,猝不及防的出现,杀他们一个措手不及。 凌厉长剑划过,鲜血飞溅,尸体直愣愣的栽倒下去,才引起周围一片哗然和惊呼,“来了来了!” 江吟之手持翳云剑,一剑斩落黑布底下的机关,凌厉剑气杀气腾腾,削铁如泥般将那些木质机关劈个粉碎。 两个身影腾空而出杀入他们的营地,打了他们一个措手不及。 有人惊慌赶去主营帐汇报:“殿下,他们来了!” 闻言,祁凌霄快步走出营帐,心中激动,“来了?这么快?” 士兵答道:“是!突然就杀进来了,不知道是怎么来到这儿的。” 祁凌霄闻言有些吃惊,他原本还怕江吟之不能在子时前赶来,所以特地将路线规划的短了些,给她留的时间比较宽裕,好让她能在子时前赶来。 现在看来,他还是不该低估江吟之。 这才戌时,她竟然就来了! “来了几人?”祁凌霄神色认真问道。 “两个。”士兵答道。 听到这话,祁凌霄大惊,“两个?江吟之来了吗?!” “来了,江吟之和她身边那个很黑的杀手。” 听到这儿,一旁的杜辛辰就知道是谁了,连忙说:“立刻放机关!剩下的人应该就在后面了,若是能在他们赶来之前拿下江吟之,就能最大的减轻我们的损失!” 闻言祁凌霄觉得很有道理,立刻吩咐:“放机关!记得别伤了江吟之!其他人无所谓!” “是!”士兵领命之后立刻离开了。 祁凌霄一度不放心想亲自过去,但却被杜辛辰给拉住,“殿下要知道,以江吟之的身手,若是不受点伤的话,是抓不到她的。江云初当初都快断气了不还被救回来了吗,只要江吟之不死,就能救,何况动弹不得的江吟之才更好控制。” 闻言,祁凌霄点了点头,“有道理。” 于是两人便在营帐外远远的望着远处的动静,虽然看不真切,但听那动静,已经是规模很大的战斗了。 也就江吟之,值得他花这么大手笔的去对付。 - 战斗中央,血沫横飞,尸体一个接着一个倒下,鲜血将江吟之的衣服染成猩红。 厮杀中,她听到了熟悉的机关开启的声音,抬眼一望,寻找着机关的方向,喊道:“疾风,先破机关!你别离我太远!” “是!”疾风利落回答,随即快步移向了江吟之。 两人不是第一次战斗了,配合十分没默契,机关开启的那一刻,漫天箭雨朝着他们射去,周围士兵十分迅速的朝两边撤离,齐齐举着长矛对准他们,但凡他们想要躲避机关射出来的箭雨,都会被他们手中的长矛给扎死。 江吟之走在前方,挥剑砍下射来的大量箭支,施展轻功,身姿轻盈的躲避着。 起初还能应付,但随之细如牛毛的银针射来,江吟之察觉到的时候已经晚了,堪堪躲过,却也被银针擦过脸颊,留下三道血痕。 可她却完全无法停下来,只能继续战斗。 “疾风,有暗器,小心!” 江吟之说完便是一个翻滚躲开箭雨,抓起地上一具尸体便挡在了身前。 疾风也迅速抓起两个尸体,与江吟之背靠背,用尸体挡在他们面前,顶着漫天箭雨往机关处而去。 虽然惊险,但是好在两人反应快,没有让五花八门的暗器射中他们。 来到机关附近的时候,三具尸体已经被射成了刺猬,除此之外还有大大小小的飞镖和银针,各种乱七八糟,毫无章法的暗器。 控制机关的几名士兵见他们逼近,举起长剑砍来,江吟之拿着翳云剑纵身一飞,长剑轻挑,一击割喉,鲜血飞溅。 其余几人还未反应过来,他们的同伴便已经死在了面前,下一瞬,江吟之的身影如一道幻影般自他们面前闪过,凌厉剑光泛过,脖颈便喷洒出炙热的鲜血。 占领机关,江吟之直接狠狠的捣毁。 这些机关大多是木制机关,应该都是杜辛辰为了抓她临时做出来的一些东西,所以根本阻挡不了翳云剑的威力。 第八百八十四章 疾风誓死保护小姐 然而这整个峡谷内太多这样的机关。 江吟之只能与疾风两人用同样的方式,逼近下一个机关所在地,砍断机关重要的机杼,砍个稀巴烂。 因机关开启时,大量暗器与箭雨射出,凶险异常,他们那些士兵完全不敢靠近,中间极大一块地方全是机关,插着遍地的箭支,两人拖着尸体当做盾牌,挡下了大量的暗器。 两人紧绷着弦,片刻不敢松懈,满身浴血却仍旧势如破竹,无人可挡。 吊在空中的苍渊是听到厮杀的声音迷迷糊糊醒来,目光所及,是一片混乱,一眼捕捉到的,是被大量机关和敌人围困的单薄身影,躲避着暗器攻击,穿梭于箭雨之中,那一抹红衣炙热到灼伤他的眼。 他眉头紧锁,眸中是无尽心疼。 “吟之……”灼烧般的喉咙艰难发出声音。 刚与疾风摧毁掉这片范围最后一架机关之后,江吟之方得机会放松片刻,不禁抬眸望向了远处那抹被吊在空中的身影,她眸光变得坚定无比,无论如何,她都会撑下去的,无论如何,她都会救他走! 站在营帐外的祁凌霄正双手叉腰有些焦急。 很快便有士兵来报:“殿下,外围的机关阵已经全部被破坏!” 闻言,祁凌霄震怒,质问的眼神直接看向了杜辛辰,“你不是说这些机关没问题的吗!” 杜辛辰却是不慌不忙,气定神闲的说:“殿下莫急,这只是第一道机关而已。虽然被江吟之他们给破了,但是也同样的耗损了他们的体力,后面还有这么多关,慢慢瞧。” 杜辛辰对这次的计划和布置非常满意,之前定国布匹的那件事,虽然是他出的主意,但是是祁凌霄的人去办的,非常不靠谱。 但是这次,所有的布置都是他亲自盯着的,抓捕江吟之,绝对万无一失! 闻言,祁凌霄便又暂时压下了怒火,却仍旧喃喃道:“折腾这么一天,她竟然还有力气,看来真是不该对她手下留情。” 杜辛辰缓缓开口:“我早说过了,江吟之的毅力远非常人,她不是普通习武的姑娘,她爹和哥哥都是将帅,对她的培养绝对不普通。只有将她的体力和精力彻底消磨殆尽,她才会失去反抗能力。” 于是,祁凌霄也继续按兵不动在原地,等着接下来的消息。 做这次计划,就必定是有损失的,不过他可以不计代价。 - 战场内,开始了另外一场厮杀与战斗。 刀剑铺天盖地的朝着江吟之和疾风刺来,入眼皆是尖锐锋芒,带着浓郁杀气。 她与疾风二人不敢远离对方片刻,虽然敌人在想方设法的分开他们,但若真的被分开,那就真要被逐个击破了。 两人背靠着,应对的敌人范围要少很多。 往日从不沾染鲜血的翳云剑,今日像是吸饱了血液一般,锋利泛着寒芒的长剑上遍布着鲜血。没有什么好看的剑招,只是杀!以最快的速度,往前杀! 江吟之握着剑的手已经逐渐发麻,整个人浑身都下意识去做接下来的任何动作,血沫横飞,她双目发红,杀到麻木,就如同一个个稻草人被砍倒在地,踏着无数的尸体和鲜血,前行着。 她鬓间发丝凌乱,白皙的脸颊遍布血污,三两道血痕更是增添几分狠辣,奕奕有神的双眸带着嗜血的杀意,浑身鲜血,狼狈却又美的人心颤,那浑身杀气如同野兽般让人不容忽视。 她与疾风二人一路厮杀到峡谷中央了,距离苍渊又更近了几步。 冷眸一扫,目光落在旁边几个大型机关上。 她一边应对着敌人,一边对疾风说:“分开行动,看见那两个机关了吗?一人一架!轻功能飞多远就飞多远!” 敌人这么多,重重围困,不知道什么时候她才能到主营帐。 疾风点点头。 长剑横扫,剑挑咽喉,斩杀最近的几个敌人,两人便朝着不同的方向飞身跃去,直接轻功飞到了那机关之上。 这个大的机关比前面捣毁的那几个结实很多,不少机关连接处都是玄铁打造,但江吟之精通机关术,手持翳云剑破坏机关内几个地方,便轻松的让整个机关失去作用。 她三两步一跃到机关顶部,脚尖立于一根机关木之上,望着主营帐的方向,她眼眸一冷。 “呀!”众多敌人手举长剑朝她刺来。 江吟之飞身一跃,直接轻功飞往了主营帐方向。 然而却在此刻,暗处一支弓箭射来,凌厉的划破空气,江吟之回头望了一眼,锋利的箭刃直逼而来。 她瞳孔一紧,侧身躲开,却仍是慢了一步。 长箭直接射中了她的左后手臂。 剧痛和一阵冲击力,她整个人猛地从空中摔了下去。 狠狠的摔到了地上,一阵剧痛让她浑身都传来一阵麻痹感,无法动弹。 “拿下江吟之!”周围的敌人瞧见,纷纷大喝,拿着武器四面八方围攻而来。 黑压压的人群袭来,让她快要窒息的透不过气,危险刺激的她神经紧绷,强忍着身体的麻痹感,艰难从地上爬起来。 却在那一瞬,身后一士兵举起长剑狠狠的朝她后背砍了过来。 那一瞬,一直在空中紧盯着战况的苍渊心头一窒,声音嘶哑:“吟之!” 长剑砍下去的那一刻,猛地一个黑色的身影冲了过去,挡在了江吟之的身前。 长剑砍下,鲜血于后背大片绽放。 江吟之察觉那一刻,一转身,便看见疾风挡在了她面前,口中猛地吐出一口血。 “疾风!”她心中一紧,握紧了翳云剑狠狠挥去,锋利的剑刃划过那砍伤疾风的士兵,顷刻头颅落地。 “疾风!你还撑得住吗?”江吟之扶住疾风,连忙从怀中取出药瓶给他喂了一颗药丸。 “我还行。”疾风艰难开口,随即举剑斩断了江吟之左臂后中的那支箭,只留箭头在身上。 周遭喝声连连,充斥在耳中,看着这黑压压的人群,江吟之神色凝重的望了一眼漆黑如墨的天空,希望他们快到了! “疾风,再坚持坚持,百里他们很快就来了!”江吟之再次握紧了手中的剑。 此刻已经完全入夜,茫茫黑夜中点亮无数火把,如星辰般明亮炙热。 萧瑟夜风中,疾风握紧了手里的剑,挡在她身前,“疾风誓死保护小姐!” 没有江吟之,他早就已经没命了,今日,他已经做好了牺牲的准备,却也坚定着信念无论如何都要送小姐安全离开! 第八百八十五章 求饶?你做梦! 江吟之目光复杂的看着他,眼神格外的坚定,“不会死的,我们会一起出去!” 她握紧了手中翳云剑,脑海中闪过无数秘籍功法与势如破竹的剑招,她闭上了眼,迅速的将无数功法糅合在一起,那一瞬翳云剑也泛过凌厉寒芒,杀气浓郁。 再睁眼,她双眸发红,眼底是无尽杀意,挥剑跃起,人剑合一般行云流水,快若幻影,瞬息间鲜血喷溅,她若杀红了眼,踏着无数白骨和鲜血,四周犹如一片修罗地狱。 大约是为江吟之的情绪所感染,疾风也再次打起了精神,忍着后背剧痛继续厮杀着,心中坚定着信念,无论如何都要保护小姐! 两人势如破竹的冲到了距离主营帐不远的地方。 前方是一片空地,空地之后便是营地里的士兵,以及吊在高空的苍渊,还有地上的祁凌霄! 祁凌霄远远的看着,眼神复杂带着一丝惊讶,看着那抹红衣身影拼尽全力的厮杀到了他的面前,如野兽般凶狠而不屈的眼神,让他为之深深着迷,可这样的一个人,从千军万马中杀出来,为的,却不是他。 他心中生出一丝怪异的感觉,就是征服这样的女人才有意思,他非要江吟之跪下跟他求饶不可! “拿弓箭来。”祁凌霄勾起一抹阴冷的笑容,摊开手心。 旁边的士兵递上弓箭,祁凌霄弯弓搭箭,对准了江吟之。 那一瞬江吟之看到了,却还是不顾一切的往祁凌霄冲去,一双眼眸格外凌厉。 然而下一刻,祁凌霄却又突然转移了方向,挑衅般朝她一笑,将弓箭对准了吊在空中的苍渊身上。 猛地,江吟之的心脏像是被人狠狠的扼住,一阵窒息感传来。 她眼眸中遍布血丝,拼尽全力的往祁凌霄的方向冲去。 身后大量士兵追杀,嘶吼不断。 她心急如焚的冲去,踏入了主营帐外的一片空地,眼看着快逼近祁凌霄了。 地面却突然发出铁器的声响,大量黄沙翻滚,猛地一个巨大的铁笼自前方掀起。 “小心!”疾风急切喊道。 两人猛地停下了脚步,却也在那一瞬间,整个笼子拔地而起翻过来,将他们二人给笼罩其中。 黄沙底下隐隐可见机关,将铁笼的四个角都狠狠的扣住。 疾风抓着铁杆摇了摇,无法撼动半分。 江吟之眸光阴冷,紧盯着祁凌霄,看到他把弓箭放下的那一刻,她心里隐隐松了口气。 “哈哈哈哈哈哈……”祁凌霄拿着弓箭慢悠悠走来,仰天大笑十分得意。 “没想到你这次来,竟然只带了一个人啊?想来是知道我为你准备了大量的陷阱,不想死太多人是吗?”祁凌霄分外得意。 江吟之紧握着剑,冷冷的看着他,一言不发。 但祁凌霄此刻看到她被抓,却是高兴的停不下来,慢悠悠的在她身前走着,敲了敲两下铁杆,笑道:“这也是我特意为你准备的,怎么样?还满意吗?” “我原以为这东西用不上,但没想到你这么轻易就落入陷阱。” 江吟之并不惊讶,她知道这次的计划跟杜辛辰有关,杜辛辰必定会准备大量的机关来对付她。 方才那些,大约也才只是个开胃菜罢了。 要知道,她打了这么久,祁凌霄的战龙队还没出现过呢。 那些祁凌霄用丹药培养出来的怪物,那是祁凌霄手里最强的战斗力,所以他舍不得那些怪物出事,至今都还没把那些人放出来。 “你说你,要是之前答应与我联盟,何以至此呢?”祁凌霄在铁笼外打量着江吟之,只觉得她这番浑身浴血的模样,越看越迷人,让他心中忍不住沸腾。 江吟之抬眼打量了一下这个铁笼,眼神幽冷的看着他,“这就是你最后的手段了吗?” 祁凌霄得意的笑着,“当然不止,我原本想着,这铁笼若抓不住你,那就要出动战龙队,到时候我的损失必定不小。但是小小一计,就让你乖乖进了笼子,那么一切到这儿就结束了。” 闻言,江吟之心中微微一惊,到了这里,就剩下战龙队了吗?祁凌霄没有别的后招了? 不过想想成群结队的怪物也是很难应对的,而祁凌霄私底下培养的战龙队,不知道已经有多少人了。 但她,并没有把此刻当做结束! “是吗?你确定到这儿就结束了?”江吟之幽冷的眼眸带着几分高深莫测。 那一瞬的确让祁凌霄惊了一下,但随之又释然了,冷笑道:“江吟之啊江吟之,你这骨头能不能不要那么硬,都到这个时候了,你跟我求求饶,说不定我会让你好过些呢?” “求饶?你做梦!” 她眸中寒光泛过,手持翳云剑横剑挥去,剑气逼人。 杜辛辰原本听着她的话就觉得不对,看到江吟之抬手时,那泛起的凌厉剑芒,他眉心一跳,“殿下小心!” 他猛地上前一把拽过祁凌霄的手臂。 也在那一刻,翳云剑直接斩断了铁杆,剑气竟将铁杆给震飞,江吟之手持翳云剑破笼而出! 这一幕让所有人都没有反应过来。 祁凌霄吓得脸色大变,急忙大喝一声:“战龙队!” 下一刻,战龙队无数力大无穷的怪物齐刷刷出现,立刻把祁凌霄给保护到了后方。 江吟之锐利的目光落在了第一时间救走祁凌霄的那名士兵身上,祁凌霄都没反应过来,那个人却反应过来了,应该就是杜辛辰了。 她默默记下了那张陌生的脸,眼底杀气四溢。 祁凌霄被杜辛辰拉远之后,还有些惊魂未定,“怎么可能!那个笼子是玄铁打造!没有任何东西能劈开!” 那是他耗时几个月才找齐的玄铁,全部拿来打造这个笼子了,就是为了抓江吟之! 怎么会这样!直接被江吟之给劈开了! 杜辛辰也完全没有预料到这个结果,他的目光紧盯着江吟之手中那把剑,注意到那剑身上竟然没有沾染一滴鲜血,剑气凌厉,隔得这么远都能感受到,那怕是绝世的神兵利器。 “她手里的剑,一定不是俗物,怪我没能早些发现。”杜辛辰也是后悔,怪自己疏忽。 江吟之敢带着疾风两个人就来闯营,明知道是天罗地网也敢来,就证明她是有把握的,而且战斗了这么久,他早该看出这把剑有问题的! 第八百八十六章 把剑扔过来 江吟之和疾风已经被战龙队的那些怪物重重围困住,但她的眼里依旧带着不屈的傲气与凌厉。 疾风狠狠扔下了剑,插在地上。 紧握起了双拳,准备用风裂拳对付这些怪物。 这大概也是小姐特地带了他的原因,只有他也学会了风裂拳,能对付这些怪物。 祁凌霄远远的看着,喊道:“江吟之!我劝你束手就擒!你再怎么负隅顽抗也是无用,你看看你身后,还有多少我的大军!” “再打下去,我保管你们活不到天亮!” 祁凌霄知道江吟之的本事,也不想让战龙队折太多人,毕竟这是他花了很多时间和精力才培养出来的主力部队。 除了江吟之,这个世上对战龙队来说,已经没有敌人了。 只要今日拿下江吟之,今后战龙队便是他所向披靡无所不能的最强军队! 江吟之回头看了一眼,茫茫黑夜下,人潮人海,众人举着火把照亮整个峡谷,那一个个火把,组成了漫天烈焰,只让她觉得自己格外的渺小。 但那如何呢,就是战死在此,她也绝不会束手就擒! 她眼神睥睨,充满不屑,冷傲道:“我劝你现在就放人,否则我保管你见不到明天的太阳!” 听到这话,祁凌霄只觉得猖狂无比,冷笑一声:“都到这个时候了还嘴硬!我看你真是不见棺材不掉泪!” “给我上!” 祁凌霄大喝一声。 战龙队一拥而上。 江吟之直接把手中的翳云剑扔给了疾风,“你拿这个!” 翳云剑连那样的铁笼都能斩断,劈开一个怪物应该也不难,但这就要足够的力气,而疾风的风裂拳虽然练的很好,但始终不如她融会贯通,所以这个时候,疾风使用翳云剑效果更好。 何况疾风有伤在身,她不希望他倒在这片不属于他的战场上。 “小姐,你……” 江吟之握紧了拳头,做好了战斗的姿势,“我不需要!” 疾风便只好拿着翳云剑,开始战斗。 疾风的力气比她大一些,所以战斗时使出翳云剑,能够直接斩断那些怪物的手臂或者头颅。 江吟之发现,战斗这么久,杀了不知道多少人,翳云剑似乎更加锋利了,散发出来的剑气也更加凌厉,威力也更大了。 而江吟之的风裂拳也已经练到出神入化的地步,虽然只是拳法,但是结合内功心法,一拳击破那些怪物命门,经脉整个爆裂! 远远的,祁凌霄和杜辛辰只能看见一团黑压压的人群,他们看不到人群中央的战斗状况。 却能看见偶有断臂飞出,衣服大片炸裂成碎片,在这峡谷狂风内漫天飞舞。 浓郁的血腥味弥漫在整个峡谷之中,愈来愈烈。 看到情势不对,祁凌霄神色凝重,“不行!损失太大了!” 找一个有丹药的墓,多么的不容易,下墓更是要损耗不少人手,一趟死掉三四十人都是正常,而他们带来的丹药或许只有一两颗。 他耗费这么多才培养出这些力大无穷且没有疼痛的怪物,绝对不能在这儿被江吟之给杀光! 想到这儿他又气愤不已。 他再次拿起弓箭,一跃上前到了高台上,对准了吊起来的苍渊。 他厉声呵斥:“江吟之!” 话落,他直接拉开弓箭,猛地一箭射中苍渊的大腿。 苍渊吃疼闷哼一声,继续拿着簪子割绳索,簪子只有顶端一点点是尖锐的,想要隔断大拇指粗细的绳索,谈何容易! 刚击飞一人的江吟之听见声音便望去,便见祁凌霄一箭射中了苍渊的腿,而他又弯弓搭箭对准了苍渊。 她脸色一变,“祁凌霄!你再不住手,我杀光你这些怪物!” 她知道培养出来这些怪物的代价有多重,祁凌霄不会忍受这些怪物全部死在这儿的。 祁凌霄眼神带着一丝阴毒,狠辣道:“你若再不束手就擒,你信不信,我叫他万箭穿心而死!” 战斗在这一刻停止了下来。 江吟之紧攥住了拳头,攥的指关节发白。 见江吟之停了手,祁凌霄又威胁道:“把那把剑扔过来!” 闻言,疾风眉头紧锁,担忧的看向了江吟之,“小姐!” 今日他们能杀到这里,也是多亏了这把神兵,若是交给了祁凌霄,他们今天可能真的难以脱身了!他不怕死,但无论如何要让小姐或者离开这里! 江吟之犹豫了一下,从疾风手里拿过了翳云剑。 见到这一幕,祁凌霄得意一笑,战斗了这么久,江吟之的体力应该已经所剩无几了,借苍渊拿下她,挑断她的手筋和脚筋,她就再也没有逃跑的能力了! “把剑扔过来!否则……”祁凌霄再次拉开弓箭,作势威胁。 江吟之眉头紧锁,紧握着剑柄,抬头望着苍渊,她不想让他再受到任何伤害! 她心中焦急不已,为何百里叙晴还没有来,按照她计划的时间,在她和疾风破坏机关的时候,百里叙晴就该带着人到了啊! 是出了什么岔子吗? 苍渊一颗心提在嗓子眼,连忙开口:“吟之!别听他的!别把翳云剑给他!” 翳云剑,是她目前为止能有机会杀出重围的最重要的条件。 听见声音,祁凌霄眼中掠过一抹狠意,直接朝苍渊射箭,这一箭对准了他的胸口! 咻—— 箭矢划破夜晚的空气,发出凌厉声响,猛地击向苍渊。 那一瞬,江吟之的心咯噔一下,大惊失色,急切撕喊:“苍渊!” 然而却在箭支射向苍渊的那一刻,他手腕上的绳索终于断裂,他轻功在空中一个侧翻,猛地稳稳落地。 如猛兽般从天而降,踏起漫天尘土,他一抬眸,眼底杀气四溢。 一切都发生的令人猝不及防,祁凌霄一箭射空,整个人都僵住了,怒斥:“你们这群废物,怎么绑的人!” 那杀气腾腾的男人缓缓起身,摘下了已经干裂的面具,恢复了真实容貌。 月光映照着他眉间肃杀之气,那满身凌厉气息令人不敢靠近。 江吟之心头一松,她就知道,他也在想办法逃脱! “苍渊!”她握紧翳云剑,直接从人群中杀了出去。 所过之处,遍地横尸。 苍渊亦是十步杀一人,突破重重围困,奔向了那抹红衣身影。 第八百八十七章 东厂玄衣卫来了! 于万千敌人中,两人奔赴对方。 一头撞入那温暖的怀抱,江吟之难得的心安,只要与他在一起,生死不惧。 “吟之!”他紧紧的拥着她,那一瞬就如飘浮的心终于找到了归处。 敌人四面八方的围攻而上,整个黑夜下的峡谷响着震耳欲聋的厮杀声,刀光剑影,于夜色中绽放凌厉杀气。 危险来袭,苍渊一把抓住江吟之的手臂,江吟之纵身一跃,一脚接连踹飞三四人,稳稳落地,她抬眸看向苍渊。 苍渊给了她一个坚定的眼神,“接下来,我陪你。” 江吟之点点头,“我们一起杀出去!” 很快,疾风也赶来与他们会合,此刻他们的位置几乎是在峡谷中心地带,想要冲出重围很难很难,但他们别无选择。 三人并肩作战,有了苍渊的加入,敌人更加无法近身。 祁凌霄远远的看着,气恼的揪住了杜辛辰的衣领,“这就是你的准备周全?” 不仅没有抓到江吟之,反倒连着苍渊一起逃了,这下他们三个,还不得冲出去逃离这里? 杜辛辰眉头紧锁,抬头看了一眼断裂的绳索,说:“我也没想到苍渊竟然能割断绳索……” “不过殿下不必着急,他们再厉害也是势单力薄,我们可有几千人,他们今晚逃不掉的!只是殿下想抓活的可能就不那么容易了……” 杜辛辰神色凝重的说着。 以他对江吟之的了解,她如今跟苍渊并肩而战,他们是会死在战场上也不会投降的,所以想要抓活的,几乎不可能。 听到这里,祁凌霄眼神复杂,泛过阵阵冷意,冷声道:“杀!” 没有别的选择了!虽然他并不想让江吟之死! 但到了这个时候,他损失惨重,若不能将这二人拿下,那也必须要铲除他们! 命令一下,于是杜辛辰立刻召集了弓箭手,于峡谷之中的了望塔上,朝着人群中心处战斗的三人开始射箭。 激烈而血腥的战斗中,江吟之与苍渊应付射来的箭支,十分艰难。 虽然都想要冲出围困逃离这里,但是敌人一波接着一波,仿佛永远杀不完。 而他们的视线中,永远都是黑压压的一片。 四周没有任何可以借力的东西,一时间无法改变战局,他们只能强撑着在人海中厮杀。 长时间高强度的战斗,江吟之和疾风的体力都已经有些吃不消了,只剩下苍渊还能抗一抗。 但是面对这么多的敌人,他也感到吃力。 激战之中,江吟之身上多处受伤,而疾风的伤势更是严重,脸色已经发白了,却还在强撑着。 苍渊忍不住问道:“你这次就带了疾风一个人吗?” 若是百里叙晴和桑恩苏晔尘他们也在的话,说不定还有机会冲出去。 现在吟之和疾风体力消耗快到极限,他们三个想要冲出去太难了。 “来之前我安排了百里叙晴去搬救兵的,我沿途留下了很浓的药粉,按照时间他们早该到了,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迟迟没来。” 想来肯定是出什么事情耽搁了。 闻言,苍渊眉头紧锁,问道:“你们两个还能撑得住吗?现在只能赌一把,继续拖着,等他们来了!” 这里的环境对他们本就不利,而事先江吟之和疾风的战斗已经消耗了大量的体力,所以也很难再支撑着突破重围,只能继续拖着时间。 “我可以!”疾风立刻答道。 江吟之也点点头,“我也可以!” 她心中祈祷,希望百里叙晴他们能快一点,再快一点! 杜辛辰一直在远处观察着战斗中央的局势,他对祁凌霄说:“江吟之他们体力已经到了极限,速度明显慢了很多,只靠苍渊一个人撑着,撑不了多久的,殿下再等等。” 这话,是说给祁凌霄的,也是说给他自己的。 再等等,这一切就都能结束了。 祁凌霄看得出来,江吟之身上都受了不少的伤了,这次是逃不掉的! “江吟之!现在投降还来得及,我可以考虑不杀你们!”祁凌霄悠然自得说道。 但没有人应答。 祁凌霄眼中泛起寒意,“既然找死,就别怪我心狠手辣了!” 他等不及,直接拿起了弓箭,先是对准了苍渊。 就在将要射箭的那一刻。 猛地咻的一声在耳畔响起,不知道从哪儿射来的箭直直射穿了他身旁的一个士兵,那士兵直愣愣的倒了下去。 这让祁凌霄为之一惊,怒吼:“哪个不长眼乱射箭!” 方向都搞不清楚,他这营中竟有如此废物! 然而下一刻,便听见到处都是箭矢的声音,一片混乱,混乱之中有人大喊:“殿下!敌袭!敌袭!” 祁凌霄大惊,瞪大了眼睛。 怎么可能有敌袭!他根本没有听见任何军队的声音!哪里来的敌袭? 然而四周接二连三的有人倒下,人群之中也一个接着一个的倒下,这些箭是从哪里射来的! 江吟之和苍渊也察觉到了,他们的压力减轻了很多,莫名其妙的就有敌人倒下。 江吟之眸光一亮,“他们来了。” 祁凌霄被这突然袭击搞得有些惊慌,立刻下令:“敌人是从哪个方向来袭?全力出击!” 此刻她连江吟之也顾不上抓了,立刻调派兵力去应对敌袭。 然而底下的士兵们却是一片慌乱,因为峡谷的四面八方,都没有任何敌人的动静,在黑夜之中静悄悄的,除了那漫天箭雨之外,什么都没看见。 敌人是从哪个方向来的?没人知道。 杜辛辰看局势不对,正巧有一个士兵倒下,他急忙上前,拔出了士兵身上的箭,然而拔出来一看,脸色一变。 “金机弩的弩箭!东厂玄衣卫来了!” 杜辛辰的声音在这黑夜中响起,一时间令无数人惊慌失措。 东厂玄衣卫,对禹国而言,也同样是闻风丧胆的存在。 祁凌霄震惊上前,接过他手里的那支弩箭,“你确定是东厂?怎么可能!东厂怎么可能找到这儿来!” 东厂玄衣卫可是东鸣国的军队啊!他们怎么可能越过边境,来到这里? “殿下,这真的是东厂的金机弩!”杜辛辰一时间也慌了神,他自己也感到难以置信,东厂怎么可能这么快赶到此处来呢? 就是这时,终于有人找到了敌人来袭的方向,大声呼喊:“他们在天上!” 第八百八十八章 小宇没有死 众人大惊,纷纷往头顶望去。 因为光线太暗难以看清,祁凌霄立刻下令点火把。 很快,整个峡谷内能点的火把全部点起来了,比原先还要亮堂很多,照亮了漆黑如墨的夜空。 天空中,正成群结队的飞着一群群大鸟,那张开的羽翼,密密麻麻的遍布在天空中,令人感到无比的恐惧。 “这是什么东西!”祁凌霄瞳孔紧缩,一阵颤抖。 杜辛辰一时间也困惑了,“这……没见过……” 他没在东厂见到过这种东西,也不知道这些飞的都是些什么玩意。 江吟之也抬头望去,看到那大片大片飞来的黑色影子,心中震撼,震惊的看向了苍渊,“机关翼……” 苍渊深邃的眼眸中泛起一丝光芒,唇边弯起一抹笑意,“是,都是你的机关翼。” 江吟之不可思议的看着他,“这东西,我只给小宇做了一个。” 当初还是为了哄小宇高兴才给他做了个机关翼,让他能在学会轻功之前飞到房顶上去玩。 但是也因为机关翼,小宇利用机关翼扔臭鸡蛋,得罪了沈家,也得罪了华元公主,被扣上一个谋害公主的罪名,逼着东厂将他处死了。 为什么……这里会有这么多的机关翼? 苍渊抬眸望了一眼,嗓音低沉而温柔:“小宇没有死。” “我只是让他假死了,来应付皇上和华元公主而已。他喜欢机关翼,我便给了他一个隐秘的地方让他研究机关翼,如今,他已经是机翼营的校尉了。” 闻言,江吟之心中震惊,一时间欣喜不已,“你没有杀他?” 苍渊抬手温柔的抚摸着她的发丝,宠溺道:“你要保护的人,我怎么会杀了他。” 江吟之心头一震,一时间鼻尖一酸。 从那个时候起,他对她的心就是真的,她竟然怀疑了他那么久。 “不对啊,机翼营是属于东厂玄衣卫的势力,这些人怎么突然到的禹国?能过的来吗?”江吟之回过神来,再次感到震惊。 苍渊却说:“骁龙卫都能到东鸣国去,玄衣卫怎么来不得禹国?” 何况机翼营这般能在天空中飞行,趁着黑夜越过边境防守是完全没问题的。 天空中的那些人越来越清晰了,飞来飞去还不停射机弩的,全都是人,不是什么怪物。 祁凌霄也看清了,震惊之余立即下令:“放箭!” 趁着混乱,苍渊拉着江吟之,叫上了疾风,来到了角落里较安全的地方,以防止战斗过程中,被天空中的人给误伤。 三人蹲在一营帐后头观察着战斗局势,江吟之发现射下来的箭支,是比较粗的弩箭,好奇问道:“这是用金机弩改造出来的?” 苍渊点点头,“是,专门用来空中作战的,倘若用细小的银针,很可能会射空。” 江吟之闻言点了点头,“银针的确是会射空,这弩箭威力不小,是谁改造出来的?” 是谁有如此天赋,都快赶上她了。 然而苍渊却目光深邃,幽幽开口:“除了你夫君还能有谁这么懂你?” 这世上除了江吟之本人,就只有他最懂金机弩的构造了,他当初没少花时间研究金机弩里面的机关,虽然他并不精通机关术,但还是把金机弩给改造出来了。 江吟之闻言震惊,“也就是说,从小宇假死之日起,你就在改造金机弩,打造适合空中作战的武器?” 苍渊点头答道:“没错。” 江吟之只觉得不可思议,原来这些,在很久很久之前他就在准备了。 祁凌霄的人开始排列成长长的弓箭队伍,前方的人拿着盾,后方的人举起弓箭,朝着空中射去。 顷刻间万箭齐发,铺天盖地的袭去,这让江吟之为之捏了把汗。 但却见空中的那些影子似乎很有默契的分散开,拉远距离,以便躲避弓箭。 箭支声音凌厉,能隐隐听到利箭射在机关翼上的声音。 她担忧问道:“现在的机关翼应该不会箭一射就散架?” 那么大的机关翼,想要躲避箭矢很难。 苍渊说道:“放心,改造过很多次了,只要人没伤到就行。” 话音刚落,便有一架机关翼自天空中坠落,偏离了战场中央,斜着飞往了江吟之和苍渊他们后方。 两人一惊,担忧的往后方跑了过去。 随后便在草丛里找到了落下来的百里叙晴。 “掌控这玩意太难了,我还是下来跟你们一起,怎么样,你们是不是受伤了?”百里叙晴一边脱掉机关翼,一边说道。 “你再来晚一些,怕是连我们尸体都见不到了。”江吟之无奈摇头,不过好在他们在最后关头赶来了。 “我不是按你吩咐去找南无白吗,他就说你们这儿肯定是危险重重,靠我们几个是闯不了的。他联络上了重霄军,重霄军那边遇上点麻烦,就只能启动秘密蛰伏在禹国的机翼营了。所以花了点时间准备,我们已经是以最快的速度赶来了。” “这次也算是有惊无险,你们三个都还活着,就是最好了!” 百里叙晴看到他们时,也松了口气。 四人回到靠近战场的营帐后头,在营帐后坐下来,江吟之连忙说:“百里,疾风受了重伤,你赶紧给他处理下。” “来,我看看。”百里叙晴连忙拉过疾风,要查看他的伤势。 江吟之也赶紧拿出伤药,检查了苍渊腿部射中那一箭,拔掉了还插在肉里的箭头,上了药,包扎好。 “还好箭上没毒。” 包扎好之后,苍渊便也给她手臂处的伤处理了一下。 虽然都中了一箭,但没有伤及要害,箭上也没毒,所以没什么大碍。 倒是疾风后背的伤,伤口又长又深,比较严重。 但此刻条件不太允许,只能简单的处理一下,“没事的,我先给你止血,包扎好,等离开这儿再慢慢处理。” 说完,百里叙晴又给疾风喂了几颗药丸。 “现在重要的是先休息,恢复体力。” 几人躲在营帐后,一边观察着外头的战斗状况,一边休息恢复体力,准备待会趁机离开此处,只是现在他们几个都体力消耗过度,身上还有伤,还走不了。 江吟之几乎已经快虚脱了,战斗的时候靠着意志力还能强撑,但此刻援兵来了,危险解除了些,整个人四肢发麻无力,像是已经散架了。 第八百八十九章 清理门户 峡谷之中的战斗愈发激烈,最初被打的措手不及的敌人此刻已经整装防备了起来,一时间空中的人也都占不到便宜,反倒是底下万箭齐发,令空中的人难以发挥。 祁凌霄此刻才惊觉江吟之和苍渊的身影不见了,立刻下令去找:“战龙队,去找江吟之和苍渊!今夜无论如何都要将他们拿下!” 他已经走到这一步,损失如此惨重,若是放跑了江吟之和苍渊,他如何能甘心! 杜辛辰也知道这是唯一的机会了,若是今夜失败,那么江云初这个砝码已经暴露了,就毫无用处了,苍渊还会上当吗?不可能了!不会有下次了! “他们重伤在身,一定还没离开峡谷!” 这两侧的山都是悬崖峭壁,他就不信他们战斗了那么长时间,体力消耗殆尽,还能有力气和精力去爬那么险峻的地方。 随即杜辛辰亲自带着人去四周搜查。 没一会,江吟之他们就听到了逼近的脚步声和喊声,是来抓他们的! 此刻疾风伤重,坐在地上根本难以起身,唇色发白十分虚弱。 苍渊站起身来,“我去!” 江吟之也跟着站起身来,却被按了回去,她只好把翳云剑给他,“这个拿着。” “自己小心。” 苍渊点点头,拿起翳云剑便从营帐后走了出去。 随之便传来了打斗的声音,刀剑声响不断,鲜血飞溅到营帐上,弥漫开浓郁的血腥味。 有几个士兵来到了营帐后,发现了江吟之他们,立即惊呼:“他们在这儿!在这儿!” 话音未落,江吟之握剑一剑洞穿对方身体,利落斩杀数人。 但是他们的喊声已经吸引了杜辛辰,杜辛辰立刻带着战龙队的人赶来了。 百里叙晴拿起金机弩递给了她,还有大量的银针机关盒,“躲不了了,杀出去。” “反正外面都是我们的援兵,直接灭了他们这个峡谷的军队!” 江吟之点点头,已经到这个地步了,若就这样逃走,的确心有不甘,这次吃这么大的亏,总得讨回来! “我也去。”疾风撑着身体站起来。 “你身体还能撑得住吗?”江吟之有些担忧。 “我可以。”疾风语气坚定。 江吟之便答应了,百里叙晴说:“放心,我照看他!” 说着,百里叙晴从兜里掏出了一大袋白色的药粉,给了疾风,“这是毒粉,撒出去保管瞎了他们的眼睛!” 虽然疾风没用过这样特殊的武器,但还是收下了,或许是要比直接用拳头更轻松些。 三人一同从营帐后走了出去,杜辛辰带着人很快就赶到了,迅速的包围了上来。 二话不说,江吟之手中的金机弩便开始射发,熟悉的武器回到手里,使用起来得心应手,一次三根银针,绝无虚发。 再一次开始了战斗,几人直接杀了出去。 毒粉漫天飞,疾风也在用尽全力的战斗着,洒入敌人眼眸,顷刻四周一片哀嚎声。 杜辛辰目光紧锁着江吟之,一路朝着江吟之而去,身形凌厉一路躲开江吟之射出的银针。 “这一次,我不会再放了你。”杜辛辰手中握紧一把剑,逼至江吟之身前。 江吟之眼神凌厉,满眼杀气,“我也说过,再见你,必杀之!” 两人之间的战斗一触即发,所有的执念和仇恨,都将在这一夜了结! 然而就在这时,一个浑厚的声音从天而降,“我教出来的好徒弟,自然只能由我清理门户!” 听到这声音时,杜辛辰浑身一震。 江吟之一抬头,便见一灰袍身影一跃而来,猛地一脚踹向杜辛辰,逼开了杜辛辰与江吟之之间的距离。 江吟之愣了一下,南无白来了。 杜辛辰的身手的确不弱,她当初领教过的,原本还有些担心南无白能不能行,毕竟之前跟他打交道时一直不觉得他武功特别高。 但是她一边应付着敌人,一边余光观察杜辛辰和南无白的战斗,心里稍稍放心了些。 终归杜辛辰还是南无白教出来的徒弟,杜辛辰要怎么出招,习惯用什么样的招式,南无白都一清二楚,每一次都能立刻用克敌之招攻击对方,打的杜辛辰连连败退。 “为师教你琉璃面,是让你用来危难关头防身所用,你却拿来害人性命,图谋不轨!”南无白一脚踹上杜辛辰的胸口,一把抓住他脸颊狠狠撕开,撕落那张伪装的面具。 杜辛辰重摔在地,但又猛地翻身爬起,语气坚定的说:“师父!我从未想过害您和师弟们!” 南无白又是一脚踹了过去,踹的杜辛辰口吐鲜血。 “我教你口技是为了将来师父不在了,你能有一技傍身,你却拿来陷害忠良,陷我于不义!” 南无白抓起他又是一拳打过去,“我怎么教出你这么没良心的好徒弟?!” 杜辛辰眼神中依旧透着不甘,“我被害的多惨,师父您都看到了!我想要报仇而已,为什么要阻止我!” “报仇?有仇该报,谁害了你你便去杀他!却为何牵连无辜之人?陷害忠良,谋害无辜之人性命!你已经被仇恨蒙蔽了双眼,你双手沾满鲜血,你已经变得跟你的仇人一样可恨!” “你既然体会过失去至亲之痛,可你知道你这样复仇,要毁掉整个东鸣国。整个东鸣国会有多少无辜百姓流离失所?变得跟当初的你一样?甚至更惨!” “你想过这些吗?不,你已经成为权利的奴隶,你的野心让你想要爬到更高的位置,你根本不是为了报仇,你只是为了一己私欲!” 南无白一边说着,一边狠狠的暴打杜辛辰。 杜辛辰整个人口吐鲜血,听到这话,却依旧不承认,发狂嘶吼:“不!我没有!我只是为了报仇,我只是想报仇!” “是他们害我在先,凭什么我不能报复回去?用什么手段又有什么关系,只要我能报仇!” 最后一拳被击倒,杜辛辰擦了擦嘴角的血,抬起头来时,眼神变得凌厉, “这世上,没有任何人能阻止我复仇,师父也一样。” “师父,这是我最后一次叫你师父。” 那一刻,南无白看到了他眼里的杀意,心中生出一股凉意,遗憾而心痛的摇摇头,“这样都不能把你打醒。” “为师今日,便真要清理门户了。” 第八百九十章 出尔反尔 话落,南无白握紧了拳头,而杜辛辰也是一样捏紧了拳头,眼神带着强烈的杀意,狠狠的朝着南无白攻击而去。 这一次,杜辛辰用尽了全力与之战斗。 只是知子莫若父,杜辛辰失踪是南无白一把手养大,他会的所有都是南无白教的,他无论怎么变换招数,南无白都仿佛能提前预知一般,死死的克制他。 直到杜辛辰一拳击出时,指尖竟夹着三根银针,猛地刺入了南无白肩窝处,一阵剧痛袭来。 “孽徒!”南无白吃痛恼怒,纵身一跃一脚踢中杜辛辰的胸口,随即飞身而上狠狠的连踹几脚,杜辛辰整个人连连后退,最后猛地被踹飞出去。 整个人直接落到斜立着的长枪之上,猛地,洞穿了身体。 一口鲜血自口中猛地涌出,他双眼仍旧不甘心的望着远方。 看着杜辛辰死了,南无白心头也是一阵绞痛,“师父会为你诵往生经,希望你下辈子投个好胎,再也不要经历这些了。” 远远的,江吟之瞧见南无白痛苦的按着肩膀,她连忙跑上前,“怎么样了?” 南无白松开手,江吟之便看到了那三根银针,直接就将其拔了出来,检查了一下,“没什么大碍,不是金机弩发射的,威力不大,包扎一下就好。” 南无白点点头,整个人还沉浸在伤心之中,有些有气无力,“我知道了。” “我想,把他的尸体带走。”南无白望了一眼远处已经死掉的杜辛辰,“这孩子从小吃了那么多苦,不能死了还变成孤魂野鬼。” 江吟之点点头。 “那我先走了。”南无白说完,便上前扛起了杜辛辰的尸体,迅速的离开了这片战场。 江吟之回过头来,苍渊也快步追了上来,“怎么样了?” “杜辛辰死了,南无白将他尸体带走了。” 苍渊闻言,眸光深邃的点点头,随即望向了另一个方向,“还差祁凌霄了。” 江吟之眸中也泛过一道寒光,趁此机会,杀了祁凌霄! 此刻祁凌霄还在战龙队的保护下指挥着攻打天空中的机关翼。 而空中的人也已经该换了战术,往底下投掷火油筒,一个一个的火油筒在人群之中炸开。 战场上一片哀嚎连连。 整片峡谷之中,地上不少掉落的火把,接触到火油顷刻炸裂,烈焰蔓延,火势很快就扩大。无数人在火海中哀嚎逃离,但最终被活活烧死。 整个战场上,彻底变成烈焰地狱。 投掷的火油筒不断,看得出来机翼营此番也是准备充分,势要将整个峡谷夷为平地。 炸裂声不断,江吟之与苍渊两人厮杀于漫天大火之中,往祁凌霄的方向而去。 冲到祁凌霄身前的那一刻,翳云剑猛地刺向了祁凌霄的喉咙,他侧身躲开,应付江吟之与苍渊两人,祁凌霄分外吃力,不停的躲避着,几次被江吟之的翳云剑砍中手臂和后背,但都惊险的被他躲过去了。 祁凌霄完全没有料到这些人竟然这么难对付,还投掷火油,让他们根本难以招架。 哪里还有信心抓了江吟之和苍渊。 现在,是江吟之和苍渊的复仇时刻。 祁凌霄狼狈万分的闪躲着,但最终还是被江吟之的翳云剑落在了喉咙。 那锋利让他完全不敢动弹,与江吟之和苍渊谈条件:“我可以把战龙队给你们!” 江吟之冷哼一声,“我对这些怪物可没兴趣!” 说着,她一用力,长剑便要刺穿祁凌霄的喉咙。 苍渊却一把抓住了她的手,冷冷的看着祁凌霄,“天穹苍的商会被屠,是不是你带人做的?” 闻言,祁凌霄犹豫了一下,说:“我若回答了,你们会放了我吗?” 苍渊冷冷说道:“要看你是否说了实话。” 祁凌霄咬咬牙,承认了这桩事,“是,是我做的。” 祁凌霄当初被苍渊所抓,动了大刑逼问也没说出真相,就是想离间苍渊和江吟之二人,却没想到他们如今还是在一起。 离间不奏效,继续隐瞒也没什么用处,若是能换来活命机会…… “是江云初告诉我那个地方跟江吟之有关系,所以我那天晚上带人去了天穹苍,但是进不去。是要撤离的时候,正巧发现你们两个的踪影,所以悄悄跟上去,发现了那条悬崖的路,全是梅花桩,可以通往天穹苍。” “所以我就利用那个地方,带人突袭了天穹苍,将他们杀了个干净。” 祁凌霄故意拖延时间,眼角余光看了一眼不远处赶来的战龙队的怪物。 听到这里,江吟之一惊,猛地回忆起那晚的情况,转头看向了苍渊,“是救祁姑姑的那晚!我们带着她去了天穹苍。” 也是那天晚上,她领着苍渊走了那条没有外人知晓的路。 却没想到是那个时候,她就把祁凌霄给引到天穹苍去了。 祁凌霄说的这么详细,江吟之也没有再怀疑,苍渊听着祁凌霄亲口承认了这桩罪行,他只觉得浑身轻松了不少。 这根横在东厂与重霄军之间的刺,终于拔掉了! 再也没有什么,能阻止他们在一起! 两人目光温柔的看着彼此,眼底都带着笑意。 随即江吟之手中长剑一抖,猛地刺向祁凌霄喉咙,而祁凌霄早有防备,侧身堪堪躲过,脸颊却留下一道很深的剑伤。 他愤怒至极:“你们出尔反尔!” 江吟之冷笑一声:“苍渊答应了不杀你,我可没答应!何况与你这种阴险小人,有什么信义可讲!” 她再次提起翳云剑攻上前去,势要杀了祁凌霄,给青龙叔和天穹苍那么多的兄弟报仇! 凌厉的长剑眼看着就要刺入祁凌霄的胸口。 突然江吟之脚下的地面猛地一抖,竟猛地裂开一个巨大的口子,她整个人猛地坠了下去。 一切都发生的猝不及防,苍渊心头一紧,“吟之!”他猛地一跃抓住了江吟之的手腕。 江吟之不知所措的看着这巨大的沟壑,以及那深不可测的黑暗,震惊万分,“完了,这里要炸塌了,我们快走!” 苍渊点点头,立刻将她给拉了起来。 此刻哪里还顾得上杀祁凌霄。 地面还在疯狂的颤动,江吟之刚回到地面,两人迅速的往疾风和百里叙晴的方向跑去。 第八百九十一章 掉进大坑 然而颤动愈发剧烈,地动山摇,满地火焰,江吟之猛地被绊倒,苍渊眼疾手快的抱住她,一个转身,倒在了一片火焰上。 两人紧紧拥抱着翻滚数圈,后背的零星火焰很快被压灭。 忍着摇晃感两人从地上爬起来。 疾风和百里叙晴两人也是,地面剧烈摇晃,根本站不稳身体,连连摔了好几跤才到了江吟之他们面前。 “怎么会突然这样啊?”百里叙晴极力保持着平稳,不可思议的问道。 江吟之看了看四周,“这底下应该有个大墓,要塌了,不知道范围多大,咱们得赶紧走!” 这么大范围的峡谷,而他们根本不知道这峡谷之中哪有安全的路,只能走山上,但山上若也地震,就更加危险。 “这么黑,进了山里也找不到路啊,用机关翼!一个一个出去!”百里叙晴提议道。 大家一致认同。 于是他们迅速的返回营帐后方的树林中,因为疾风伤势最严重,所以决定让他第一个走。 大家一起忙着给疾风穿戴上机关翼,然而却在这时,毫无预兆的,整个地面猛地塌陷了。 不再是裂缝,而是完全塌陷。 江吟之情急之下抓住了树枝藤蔓,但是却也毫无用处,藤蔓随着他们一起整块跌进了巨坑里。 急速坠落,漫天尘土迷了眼,天旋地转,四周什么都抓不住。 但好在本能让他们伸手抓任何能抓到的东西,让江吟之抓住了苍渊的衣摆。 下一瞬一双有力的臂膀便抱住了她,两人紧紧相拥着,往巨坑中持续滚落。 这个巨坑是一个斜着往下的,到了后面四个人相继在大量的泥土中往下滚去。 不知道这个坑到底有多深,江吟之只觉得整个人已经快要被甩的晕过去,迟迟都无法停下来。 滚了很久很久。 相对柔软的泥土变成了岩壁,十分坚硬,好在是顺着泥土滚下去,所以没有撞到坚硬的岩石上去。 四人最终都狠狠的摔在了地上,直接撞晕了过去。 无尽的黑暗中,江吟之被摇醒,“吟之!吟之!醒醒!” 她吃痛的睁开眼,眼前一片黑暗,什么都看不清,但听得到苍渊的声音,“苍渊。” 她坐起身来,揉了揉发疼的手臂,“你没事?没有受伤?” 苍渊答道:“我没事,你呢?” “我也没事。”她站起身来,张望了一下四周,“看看百里和疾风在不在。” 闻着这潮湿的空气,江吟之心里莫名有种不安的感觉,他们这应该是掉到墓里来了。 苍渊点起火折子,勉强照亮了四周的光线,地上都是大量的泥土,敲击石壁会发出空旷的声音,这个空间应该还挺大的。 “百里?疾风?”江吟之喊了起来。 两人借着微弱的光芒,在这茫茫黑暗中一边呼喊一边寻找着。 但迟迟没有任何的回音,她不禁有些担心,他们应该是一起掉下来的,不可能分散开到其他地方了。 她沿着石壁摸索着,忽然摸到了一个油灯,便立刻拿来火折子点亮。 油灯亮起,照亮一小片范围,什么都没有。 两人继续往前走,又摸到了一个油灯,继续点亮。 光的范围变大了,这时苍渊一眼看到前方不远处有个黑漆漆的东西,“那儿是不是有人?” 两人快步上前,果真发现了躺在地上的疾风,叫醒了疾风,他撑着石壁站起身来,看了看四周,“这是哪儿啊?” “不知道,找找百里。” 这个空间太大了,不知道是个什么地方,苍渊拿着火折子往中心照了照,说:“我们是一起掉下来的,应该不会分开太远,要不我们往中间找找?” “好。” 三人一同往中间靠近,找了一会果真看到地上躺着个人。 但江吟之喊了两声没动静,她担心百里叙晴出了什么事,快步上前蹲下将她身体翻了过来,“百里!” 然而那一瞬,那张惨白腐烂的脸却吓得她一个激灵。 苍渊立刻扶住了她,一脚踹开了那具尸体。 “这底下竟有死人,到底是个什么鬼地方。” 然而接下来一路,他们遇到的尸体还不少,越往中间去,尸体越多。 好在没多久他们就找到了百里叙晴,正在尸体上躺着。 百里叙晴醒来之后,大家这才开始研究这是个什么地方,最直接的方式便是查看起地上的尸体。 这些尸体有男有女,但是男的大多是穿着铠甲的士兵,而女的,穿着打扮就各式各样了,有的像是普通的农女,也有打扮看起来有些富贵的千金小姐,也有风尘女子。 只是除了衣服之外,身上没有任何钱财,就连女子的耳环都是取掉了的。 检查了一番之后,苍渊说:“这些士兵都是祁凌霄军队里的。” “从腐烂的程度来看,有死的早的,也有最近死的。” 百里叙晴不禁蹙眉,“咱们掉到这么深的地方,这些尸体是什么时候到这儿来的?这个坑难不成是祁凌霄挖的?” 江吟之却摇摇头,“不是他挖的,这些石壁如此光滑,明显是特地打造的,祁凌霄不可能挖个坑还把石壁给磨光滑。这些看起来有些年头了,应该是这底下的墓。” “而且这底下的空间很大,石壁处应有油灯,咱们全部点亮看看这是个什么地方。”苍渊说道。 大家点点头。 于是四个人沿着石壁一直往前走,依次点亮这里的油灯,大家发现石壁是有弧度的,并非是个笔直通道,点亮的油灯也能证明,他们所处的地方,是一个巨大的圆形的空间。 当将整个空间所有的油灯都点亮时,光线足以照亮四周。 地上的尸体更加显眼的暴露在大家视线之中。 除了尸体之外就没有其他东西了,这里的石壁是整个封闭的圆形,顶上除了他们掉下来的那个洞口之外,全是岩石,但是他们掉下来的那个洞口也因为大量的泥土给堵住了,尝试了一下,根本不可能爬上去。 而这整个空间像是封闭的,暂时没有发现危险,便提议分散开查找线索,先弄清楚这是什么地方,看看是否还有别的出口可以离开这儿。 第八百九十二章 丹炉 江吟之检查了好几具尸体,不出所料,所有女子的尸体上都有些青紫的痕迹,生前都被侵犯过,她猜测这个峡谷应该是祁凌霄一个重要的据点,他的部分骁龙卫就藏在这里,而战龙队也藏在这里。 此处如此偏僻,骁龙卫做些什么事情,也是不会被外人知晓的。 这些女子应该是骁龙卫掳来的…… 她万万想不到,骁龙卫竟然会做这种事情,毕竟也是一个那么大的军队,奸y掳掠,他们跟山匪有和区别? “我怎么觉得有点热啊,你们有感觉吗?”百里叙晴突然开口问道。 百里叙晴一说,江吟之才突然觉得,的确有点热。 记得刚醒来的时候,气息非常潮湿,但现在的确让人有些发热了。 “是比刚才热了一些。”苍渊也表示有同感。 忽然疾风抬起头看向他们,喊了一声:“你们过来看!” 几人迅速的来到疾风旁边,只见疾风面前的地面上竟然有个拳头大小的洞,虽然此处光线较暗,但还是能看清这洞底下竟然隐隐发红,透着红光。 疾风直接伸手进去摸了一下,但摸不到底,说:“洞口底下两侧石壁有些发热。” 闻言,江吟之眉头紧锁,摸了摸地上,一惊,“就是石壁在发热!” 大家纷纷摸了摸地面,都惊讶的发现,之所以热起来了,就是这石壁在发热,而且能感觉到还在越来越热。 “这底下不会是有岩浆什么的?”百里叙晴吓了一跳。 江吟之皱起了眉头,在地上继续摸了一下,确定是整个空间的地面都在发热,但是却也突然摸到地上有些细小且有规律的凹槽。 “这地上的凹槽是不是连在一起的,看看。” 大家一同检查起地面细小的且不易被发现的凹槽,摸了摸,发现所有的凹槽都是通往了中间那个拳头大小的洞口。 发现这一点之后,江吟之着重检查了地面,而苍渊则去旁边的石壁上检查。 过了一会,两人不约而同的喊起了对方的名字。 “吟之!” “苍渊!” 两人微微一惊,看来对方都有发现。 苍渊先一步来到了她身边,跟着蹲下身来,江吟之给他看了看地上的纹络,“这是一个巨大的图腾,如果我猜的没错,应该布满在这里的地面。” “那这些图腾是做什么的?” 江吟之眉头紧锁,语气凝重道:“这种图腾,我在西焚陵墓里的丹炉上看到过。” 此话一出,苍渊也猛地皱起眉,说:“石壁上也有这样的图腾!” “丹炉?”百里叙晴迅速跑了过来,“难怪越来越热了,我们是在丹炉里吗?” “不会!” 这个念头让他们几个人都是一惊,感到难以置信,又莫名生出恐惧。 待在这么大个炼丹炉里,能不怕吗。 “这里这么多的尸体,难道都是拿来炼丹用?”疾风疑惑问道。 江吟之点点头,“之前在西焚陵墓里看到过一些炼丹法,就是用人来炼丹。这里死的人都是跟祁凌霄有关的,很有可能,他在利用这个墓里留下来的巨大炼丹炉,用人炼丹。” 这个想法,是江吟之在这之前从没有过的。 因为她只知道祁凌霄在四处挖坟掘墓,寻找千年前炼丹国家的墓,从中获取上千年以前的丹药,这些丹药吃了到底有什么好不知道,但唯一能让祁凌霄获得好处的,就是这丹药能让人变成怪物,力大无穷无惧疼痛,而这些,可以为祁凌霄所用。 她一直以为祁凌霄培养出来那么多的战龙队怪物,都是四处寻找的丹药培养而成,但现在有了这个猜测,祁凌霄很可能是一直盘踞在此,用人炼丹,再给他的士兵服用,将其变成怪物。 “那我们现在怎么办?这儿还有别的出口吗?这样下去我们得被热死在这儿啊!”百里叙晴突然有些慌了。 大家都能明显的感觉到温度上升。 江吟之也神色凝重,“这底下应该有巨大的火炉在燃烧,等这些石壁彻底红透了,我们就算是找到出口也出不去了,根本碰都没法碰。” “祁凌霄扔下来的这些人几乎都是死后才扔进来的,死人是没法找出口逃生的,所以这儿应该有别的出口,在石壁上找找可有机关。” 于是大家立刻分散开在四周石壁上寻找机关。 江吟之和苍渊两人又来到了他们掉进来的地方,苍渊望了望,说:“我想上去看看。” “我帮你。” 苍渊点点头,随即纵身一跃跳了上去,艰难的踩着往下滑的泥土往上爬,江吟之在底下踮起脚给他打着火折子,照亮前方黑暗。 她扶着苍渊的脚,将他往上推。 苍渊像是发现了什么,脚下用力一蹬,一跃上去了。 但上面太黑了,什么都看不到。 “苍渊,你发现什么了吗?”她好奇问道。 那边沉默了一会,随后传来苍渊的回答:“这上面应该还有个通道,但是被堵严实了。” 说罢,苍渊便从上面跳了下来,说:“一人高的通道,但是坍塌被堵严实了,我试了下,扒不开。” 江吟之闻言,想了想,“应该就是通往这个丹炉旁边的地方!他们是在这个岔口位置扔尸体的!但是我们掉下来的地方是没有任何坑的,是临时坍塌,所以他们下到这么深的地底下来,肯定还有别的暗道!” 这让江吟之心里放松了些,因为这意味着这底下的通道可能是四通八达的,一条路被堵住了,他们也还能找其他路出去。 而且也可能正是因为四通八达,所以才这么容易就坍塌成这样。 于是两人再去找出口,搜寻一阵之后,果真摸到了一块松动的石壁。 敲了敲,里面是空的。 江吟之拿匕首撬了一下,便撬出来一块石头把手,拉着把手一用力,便拉开了这个石板。 里面是一个漆黑的通道,无法容人直立行走,只能爬过去。 不知道尽头是什么,但现在只找到这个出口,大家只能一试。 “走,我走前面。”苍渊率先的进了通道。 “疾风,你上。”百里叙晴说道。 随后疾风第二个跟了上去。 “百里,你去,我殿后。” “好。” 四人相继进入了那个漆黑的通道。 第八百九十三章 拿来炼丹 通道很长,他们也曾担心过会不会到一半的时候,石壁就通红了,将他们活活烫死在里面。 但好在他们速度很快,石壁虽然能明显的感觉到温度上升,但还没有彻底变得滚烫,只是通道内也十分闷热,几人都出了一身的汗,才从通道内爬出来。 通道很长,出来之后,就直接是个烧火房。 壁炉里面通红冒着红光,扑面而来的热气让人难以忍受,江吟之观察了一下,这里是个非常大机关火房,石壁里面的空间就是一个巨大的火炉,他们方才,的的确确就在火炉里面的炼丹炉里。 这里的机关复杂到让江吟之一时半会都理不清楚,看得出来的的确确是上千年前的东西,极其坚固并且机关庞大,内部构造更是极其复杂。 四人离开了这个烧火房,外头就是一条长长的通道,通道两侧,右侧便是跟这个烧火房一样的,全是烧火房。 而左侧,则是一些放着药罐和药材的房间,他们依次检查了一下,这里的东西除了石桌和石壁是千年前的之外,摆放的东西全是新的。 江吟之拿起一个药罐看了看,还真倒出来几枚丹药。 “咦,这里有个册子。”百里叙晴从石桌上一对杂乱的东西里翻出来一本册子。 册子一打开,就是记录着他们炼了多少颗丹药。 粗略翻了一下,丹药已经炼出了数百颗,这样的丹药平均半年才会出一次,多的时候几十颗,少的时候只有几颗,且成功率很低,废弃掉的丹药也有数百颗了。 “这上面的记录来看,祁凌霄三年前就在炼制丹药了。”江吟之喃喃道。 百里叙晴点点头,“那也就是说,他们是在三年前来到的这个地方,那这底下这个墓已经被他们给摸干净了?” “应该是这样没错,这册子先带走。” 江吟之把册子揣进怀里,继续往下一个房间搜查。 另一个房间里,则是上了锁的,还是玄铁大锁,看起来是个非常隐秘的地方。 江吟之拿出翳云剑便直接劈断了锁,闯入了石房内。 房间里是几个书架靠着墙壁,每一层上面都放了不少的卷宗和册子。 因为东西实在太多,且全部都是新的,应该都是祁凌霄藏在此处的东西,所以几人分开来检查架子上的卷宗。 江吟之翻开一本,发现上面记录的竟然都是定期扔进炼丹炉的人数。 以及杀掉的身份特殊的人。 仔细一看,发现祁凌霄这些年,杀了不少君朝城的权贵,以及朝臣,甚至他们的子女,有十几岁的,也有几岁的婴孩。 而祁凌霄会将这类有身份的人特地标注,且在计算数量。 越往后翻越是让她头皮发麻,祁凌霄杀的人,远远超出她的想象。 他似乎在筛选有身份的人,或是娇养的千金公子,似乎是认为这样的人炼制出来的丹药成功率更高,或是品质更好。 虽然江吟之没看到这样的依据,但是根据册子上祁凌霄的记录来看,他的确就是这样想的! 之前从萧冰然给的那本证据里就记录了祁凌霄杀的人,但是她没想到,祁凌霄杀了这些人之后,竟然把尸体都带走了,拿来炼丹! 极为关键的是,祁凌霄还干了些丧阴德的事情,就是把别人刚下葬的人挖出来,偷尸体来炼丹。 越往后看越是令人毛骨悚然。 这样的一个人,竟然还有可能当禹国未来的皇帝。 若他真的当上了皇帝,那这禹国将会变得跟千年前的国家一样,以人炼丹,而这样发展下去的后果就是,整个天下,变成一个人间炼狱,再无太平之地。 大家在这里搜了一下,几乎全是祁凌霄干过的一些恶事,他将这些记录在册,不是为了写下他的罪恶,而是为了继续作恶。 江吟之选了一些比较重要的证据,打算带走,毕竟这里的卷宗和册子太多,无法全部搬走,只能带走最重要的。 百里叙晴还在角落里发现了一个很大的锦盒,盒子一打开,全是一些玉佩印章之类的东西,甚至还有女子的发簪,但是非常的华贵,看得出都是些有身份的人。 “把这个一起带走。” 连带着锦盒一起,几人离开了那个房间,继续往前走去,打算找出口离开。 祁凌霄他们已经彻底占领了这个墓,甚至改做他们自己的密室,那底下的暗道一定不少。 离开时,疾风却险些晕倒,整个人摇晃了一下。 吓得百里叙晴连忙扶住了他,“你怎么了?” 疾风摇摇头,不想拖累大家,“我没事。” 江吟之观察了一下四周,暂时没有危险,说:“先休息休息,刚才经过了一个药房,看看能不能把疾风的伤处理好。休息好了再走。” 战斗了几个时辰,没有歇过,身上还带着伤,疾风能撑到现在已经很不容易了。 大家都是又累又饿,便干脆回到石房内休息,趁着百里叙晴给疾风处理伤势的功夫,江吟之和苍渊两人再去每一个房间挨着搜查了一遍,确定没有任何的危险。 也顺道从一些房间里找出了些干粮,由此可见他们的人经常到这底下来,只不过今日为了给江吟之布下天罗地网,所以人手全部调上去了。 他们掉下来之前,上面一片混乱,地面也开裂不少地方,应该都死的差不多了。 就是不知道祁凌霄死没死。 大家坐在地上,靠着墙壁吃了些干粮填了填肚子,疾风身体有些发烫,意识昏沉的睡了过去,大家便决定在这儿休息一晚,天亮了再走。 一晚上,除了疾风,三人轮流守夜,轮换着休息。 虽然是在墓里,但是幸好,一晚上什么都没发生。 同一时刻,地面上已经四处坍塌的不成样子,除了大火还在蔓延之外,整个峡谷内一片死寂。 玄衣卫因迟迟没有找到苍渊和江吟之他们,落地搜查了一番,将整个峡谷都翻遍了也没找到人。 徐宇神色凝重,下令道:“去山里搜搜看!” 从他们开始投掷火油筒的时候,苍渊和江吟之应该就离开这里了,他们或许在山里! 于是众人分头行动,去了峡谷周围的几座山挨着搜寻。 他们走后,峡谷之中再次恢复一片死寂,只余下火焰燃烧的声音。 地面巨大沟壑中,一个身影艰难的从沟壑中爬了出来,浑身漆黑,狼狈万分。 第八百九十四章 祁凌霄的计划 在石室内不知道待了多久,也不知道天亮了没有,休息够了,疾风的情况也有好转,他们便启程出发了。 他们顺着路来到了一条暗道,但是走了没多久就发现,暗道前方已经坍塌堵死了。 于是他们只能再找别的出路,这底下暗道非常多,再夹杂着一些墓道,这底下整个墓已经被祁凌霄他们毁的差不多了,所以这次坍塌也不意外。 但也因此,他们走了整整一天,也没有找到出路,只是不停的寻找可以走的暗道,不断的走下去,这底下的暗道纵横交错,原本应该到处都是出路的,但是因为坍塌,导致不少的路被堵住了,一下就像是形成了一个巨大的迷宫。 徐宇也还带着人在附近的山里四处搜寻,也一直毫无进展。 此番桑时和沉术也来了,所有人都在这片炸毁了的峡谷内心急如焚的寻找着。 好在这底下非常大,祁凌霄应该派了不少人手到这底下来驻守,所以隔一段路就有休息的房间,房间里放满了许多食物和水源,所以江吟之他们在地底下待了好几天,没有断水断粮,大家的伤势也有药可用,情况不算危急。 就在他们还在被困在地底下时,祁凌霄已经逃离了松陵谷,他不知道江吟之和苍渊是否还活着,若是他们活着,那他处境危矣! 所以他立刻开始了下一步的计划,召集骁龙卫,秘密放定国军队入境,朝君朝城,发兵! 父皇已经打算将皇位传给祁暮年了,他没有任何的机会了,若是祁暮年当上皇帝,第一件事便要是要杀了他!所以他绝不允许此事发生,只能趁着现在,铤而走险,打君朝城一个措手不及,杀了祁暮年,再直接逼宫,让父皇传位于他!祁暮年一死,父皇只能传位给他!没有别的选择! 江吟之出事,祁暮年很可能已经察觉到了,所以不能给他反应的机会,他要以最快的速度杀到君朝城去,杀了祁暮年! 这次,是他最后的机会,他不惜一切代价都要夺到皇位! - 江吟之的突然失踪,的确引起了祁暮年的注意,那天与她争吵之后她生气离开了,他当时便后悔莫及,但是临时有些事情需要他处理,所以他没有及时追出去,想着晚上再去找她,好好把陈羲的事情解释清楚。 但是,当他晚上去江吟之家中寻找时,却发现她一天都没回来。 不止如此,疾风,百里叙晴,桑恩他们,全部都不见了! 他紧急派出大量人手去寻找,在第二天早上才查到一点消息,有人看过过江吟之,而最后看到江吟之的地方就是碧波湖。 他带着人也顺着碧波湖进了河道,找到了那个荒宅看到了遍地的尸体,才意识到她是真的去救陈羲去了。于是他也来到了青云帮,却又得知到了另一个地点,他便火速带着人赶去,然而穿过重重荆棘时,那屋子里什么都没有。 线索也在这儿彻底的断了,于是他只能派出人手以此处为中心,方圆十里的打听消息,寻找江吟之的踪迹。 直到,玄武军传来密报,北边有大批定国军队而至,祁暮年心头一紧,定国军队如何能越过,越过重重城池防卫,直击君朝城? 然而下一刻他一想就明白原因了,是祁凌霄! 他的骁龙卫驻守多地,是他故意放定国军队! 君朝城,要出大事了! 他顾不上再找江吟之,只能紧急调兵玄武军前来君朝城防守,并迅速入宫将此事禀报父皇。 君朝城的危机,一下就来了。 消息传开之后,朝野之间人人提心吊胆。 “若定国军队真的是二殿下放进来的,那二殿下这是要……”逼宫啊! 此话没有说出来,朝臣们却是心知肚明,大家也不明白为何二皇子与三皇子斗了这么多年,突然二皇子就要走这下下策呢。 “若是如此,二殿下的骁龙卫二十万大军,再加上定国十万大军,兵临城下,君朝城怕是难以抵挡啊!” 见朝臣们人心惶惶,皇帝稳如泰山,淡淡道:“朕早已收回骁龙卫的兵符,即便祁凌霄能拉拢一些反叛军队,但是也不可能有二十万大军。” 听到这里,大家却并没有因此安心多少,毕竟还有定国军队,定国人野蛮力大无穷,嗜血狠辣,战场上更是如狼群般扑到敌人就死咬着不松口,十分难缠,这样的战斗力,也让他们感到畏惧。 祁暮年开口道:“儿臣已经紧急调派玄武军,以最快的速度赶来,只要我们能拖延些时日,守住君朝城!” 说罢,他又语气沉重道:“只是定国军队不好对付,加上骁龙卫的话,的确有些麻烦。为保父皇万全,儿臣觉得,是不是可以将边境的曹家军先调派来君朝城。” 此话一出,朝中大臣们议论纷纷。 “可是倘若将曹家军调派君朝城的话,边境空虚,难保东鸣国不会趁虚而入啊!” “是啊,曹家君不能离开。” “到时候若东鸣国也进入禹国境内,可就真的毫无办法了。” 但是也一样持有支持意见的,比起东鸣国,眼下定国和骁龙卫的威胁更加迫切,所以让曹家军派一部分军队前来君朝城支援,也是可以的。 对此,朝堂上争论了许久,但最终皇上还是决定让曹家军前来君朝城支援。 对策商议完之后,皇帝又将祁暮年单独召到了御书房内。 祁暮年本以为父皇会跟他商议祁凌霄的事情,然而父皇却是突然问道:“江吟之呢?” 闻言,祁暮年一惊,随即答道:“她这两日出事了,我现在还没找到她人在何处。” 听到这个回答,皇上皱起了眉,“出事了……” “怎么了父皇?这次的事情跟她有什么关系吗?”祁暮年不禁有些担忧。 皇帝摇了摇头,随即又说:“没有,但是若有江吟之的消息,随时禀报给朕!” “是!”祁暮年感到不解,这个时候父皇为何突然对江吟之这么上心,难道该焦急的不是定国和骁龙卫即将兵临城下的事情吗。 “你去,尉迟家也将所有的兵力集中到了一起,你负责安排布防,定国和骁龙卫攻来时,务必尽可能的拖延时间。”皇帝语气沉静的吩咐道。 “是!”随后祁暮年便离开了御书房。 第八百九十五章 我与一人还有约定 七日后,江吟之他们才终于到了距离地面较近的地方,隐隐可以听到外头的虫鸣鸟叫声了,巨石狭窄的缝隙里还能隐隐看到外面的阳光。 这让几人都有些激动。 “终于能出去了!” 但是他们没有高兴太久。 “这里的暗道坍塌,巨石把暗道入口给堵的死死的,这怎么出得去!”百里叙晴语气沉重。 “这里是唯一的路了,再找别的路线的话,不知道又要耗费多少时日,只能强行挖开这条路了!”江吟之说着,便拔出了翳云剑,挥剑砍去。 翳云剑的确威力不小,能破开一部分石头,但是堵住的石块太大,也不能一下子全破开。 大家只好纷纷拿出匕首和剑,挨着挨着挖,强行挖开这条路。 大约是在正午的时候,几人停下来休息,吃点食物补充体力,却隐隐听见了外头的呼喊声。 喊得还正是他们的名字! 是玄衣卫! “外面有声音!”江吟之眼眸一亮,立刻起身跑了过去,凑到石头缝隙前往外喊道:“我们在这儿!” 喊了几声后,外面的脚步声越来越近了,很快大家便来到了石头外。 “姑娘!是你吗?”外头传来一个急切的声音。 是桑时的声音! 江吟之激动喊道:“是我!” 桑时也是一喜,又连忙追问:“督主呢?” “督主在这儿,没事。” “好,没事就好,我这就让他们把石头搬开,你们退远一些,注意安全。”桑时叮嘱。 “好。” 暗道里的几个人退远了一些,外头动静很大,听得出来来了不少人,在半个时辰之内,开出了一个洞口。 江吟之他们这才得以重见天日。 看到桑时和沉术时,江吟之心头生出一股奇特的感觉,与他们的确是久违了。 “参见督主!”桑时等玄衣卫齐齐跪下行礼。 苍渊拂了拂衣袖上的尘土,淡淡道:“起来。” “督主,先进峡谷休息,我们搭建了一个简单的营地。” 于是大家下了山,又回到了峡谷里,此刻整片峡谷内仍是遍地尸体,只不过清除出了一大块地方搭建起了营地。 之前祁凌霄的营帐里还剩下了一些食物等资源,所以整个机翼直接驻扎在了这里,方便进山寻找他们。 刚进营地,迎面一个少年跑了过来,“吟之姐姐!” 江吟之微微一怔,“小宇。” 小宇也比之前长高了些,身强体壮,看的江吟之很是欣慰,又莫名感动,“真好,你还活着!对了,你爹知道你还活着吗?” 徐宇点点头,看向了旁边的苍渊,说:“督主待我很好,很早就让我见过我爹了,只是还没来得及告诉吟之姐姐,姐姐就出事离开君朝城了。” 江吟之拍拍徐宇的肩膀,“那就好!看你做的这些机关翼,做的真好,你爹必定很欣慰。” 徐宇自豪道:“可不是吗!我爹高兴的很!” 许久未见,徐宇的性格变化也很大,开朗了很多,看来他跟着苍渊这段时间的确过得很开心。能做自己喜欢的事情,还能做出一番成就来,的确是值得骄傲! 来到营中,江吟之洗了把脸,又与大家坐下来休息了一会。 也是这时,江吟之才知道,他们这支机关翼的玄衣卫,很早以前就来到了禹国,担任着传递情报消息的任务,因为在夜晚行动时,机关翼能让他们躲避掉很多的防守,并且夜空中行进,不必绕弯路,速度比地面上传递消息快很多。 苍渊在君朝城待了这么久,东鸣国和东厂,以及朔北重霄军那边的消息,都是这支机关翼队伍在给苍渊递往来消息。 所以他们赶来救苍渊时也来的这么及时。 想到这里,江吟之不禁问道:“那我让南无白联络的重霄军呢?” 当时她不知道玄衣卫也在禹国,所以她决定与疾风单独前来救人时,就让百里叙晴去找南无白联络重霄军,南无白来到君朝城,是她与重霄军之间联络的重要人物,因为苏奉之将一切都安排好了,所以南无白能联络到的商会人手也是苏奉之那边对接的,更方便些。 南无白不在此处,百里叙晴便回答道:“联络了,重霄军应该也有小支队伍来到禹国了,但是我们先一步来到峡谷,这么多天没有联络重霄军,不知道他们现在在哪儿。” 闻言,江吟之微微一惊,随即问徐宇,“我们在底下待了多少天?” 徐宇答道:“七天了。” “七天了……那你们可有发现祁凌霄的尸体?” 徐宇摇摇头,“翻遍了整个峡谷里能找到的尸体,没有找到祁凌霄的尸体。” 闻言,苍渊沉思道:“要么他掉到峡谷裂缝里去了,死了,要么他活下来了,离开了。” “若是如此,那他肯定有什么行动了。杜辛辰死了,他的帮手没了,这峡谷里都是他养的战龙队怪物,也全军覆没。他没有筹码可以与我们斗了,必定会趁着我们还没从地底下出来,采取行动!” 大家听完纷纷点头。 这时,桑时说道:“我们的人的确得到了一点消息,定国军队入境了。” 此话一出,几人皆是一惊。 “定国军队?祁凌霄这是勾结定国军队,要直接杀进君朝城啊?”百里叙晴震惊。 除了祁凌霄,没有其他人会跟定国勾结了。 而且祁凌霄的骁龙卫防控着与定国相交的边境,也只有骁龙卫能把定国军队直接放进来。 江吟之猛地起身,“要去找到重霄军。” 见她有些着急的样子,苍渊不禁问道:“你要去救祁暮年?” 江吟之眉头紧锁,答道:“不止是他。” “我与一人,还有约定。” 约定? 在场的几人都感到不解,虽然杀祁凌霄是要事,但是他若带领骁龙卫,再与定国勾结,这么庞大的军队不是他们这几个人能应付的。 即便有部分重霄军进入了禹国赶来救他们,但也是无济于事,挡不住定国军队和骁龙卫的。 不过苍渊还是点了点头,缓缓起身,吩咐桑时:“启程,前往君朝城。” “再去找一找重霄军的踪迹。” “是。” 他们都没有好好休息一天,下午时直接就离开了松陵谷,直接赶往君朝城方向,分出了几个小队去与重霄军联络。 在沥河边上,江吟之和循迹而来的桑恩、苏晔尘和曹湘凝会合了。 他们三人,带来了君朝城的消息。 “定国军队已经兵临城下了,如今是三殿下带着玄武军在抵抗!还有尉迟家集结起的几万人。” 第八百九十六章 那是…… 果然,祁凌霄是趁着他们还没从峡谷里出来,杀君朝城一个措手不及。 “定国军队多少人?” “听说是有十万大军!” 闻言,苍渊皱起了眉头,“玄武军和骁龙卫的实力本就不相上下,仅靠玄武军,对付骁龙卫还差不多。但定国军队加上骁龙卫,玄武军是挡不住的。” “他们撑不了多久。” 苍渊不太想让江吟之去冒险,若是禹国遭遇定国袭击,让他们斗个你死我活两败俱伤之际,便是他们趁虚而入的好时机,掌控了主动权,就该是禹国怕他们,而不是他们重霄军怕禹国出兵联合秦沧海将他们重霄军一网打尽。 江吟之也明白苍渊的意思,只是她说:“在出事前,禹帝似乎已经有预感了,他之前特地召见我,要跟我们重霄军借兵。” “盟约都写好了,只要能解决禹国的麻烦,禹国与重霄军永世为盟,甚至与东鸣国永世为盟。” 此事她连苍渊都没有说过,因为事关重大,而且不知道到底会不会发生什么,所以她不敢泄露半点风声。 将来若杀了秦沧海,苍渊登上帝位,很可能会朝局不稳,若是禹国这个时候趁势而入,不就危险了。 若能直接拿到盟约,将来苍渊登上帝位,便还有禹国的支持,两国永结同盟,于百姓来说也是件大好事,所以她当时就答应了。 只不过皇帝并没有详说情况,他当时应该就察觉到什么了,但是却并没有告诉她,只是为了以防万一,找她商议跟重霄军借兵一事。 闻言,苍渊微微一惊,随即便吩咐桑时:“把隐匿于禹国的玄衣卫全部调派前来,若有必要,伪装成重霄军。” 现在能多一些兵力,便是一分安全。 他牵起她的手,目光坚定,“我陪你一起。” 江吟之握紧他的手,唇边扬起一抹安心的笑,点了点头。 - 当天下午,江吟之便与郝椹率领的小支队伍碰面了。 郝椹见到她,激动万分,“三小姐!可算是找着你了!听你的来信说出事了,可把我给急坏了,没事?没受伤?你要是出事,将军非扒了我的皮不可!” 江吟之见着郝椹也十分激动,有种久违的亲切感,“我没事,朔北最近的情况如何?咱们能调出来多少兵力?” 她知道沈玉嵘没有一刻放弃攻打朔北,他就像是疯了一样,方法用尽,但是也无法撼动朔北的防守半分,却还是不遗余力的攻击着朔北。 若是哥哥要率兵前来支援禹国,那沈玉嵘可能会趁机偷袭,所以这一点她必须得问清楚。 郝椹答道:“放心,之前三小姐来信说可能要调派大量兵力的时候,我们就开始准备了,大批军队早已经从朔北撤离出来了,定国军队的活动我们也早就探查到了,所以现在将军已经率兵过了崇洛城,赶往君朝城了。” 也是因为禹帝早有防备,不止是找江吟之结盟,也很早就跟驻守崇洛城的曹自鸣打好招呼了,对重霄军放行。所以此刻重霄军的大军已经经过崇洛城,正赶往君朝城。 闻言,江吟之点点头,“那就好。” - 定国军队和骁龙卫已经在君朝城外百里不到,骁龙卫拼尽全力的与之战斗,阻止他们距离君朝城更近一步。 整个君朝城戒备森严,城中也是人心惶惶,这场战斗来的猝不及防,能进城的百姓已经全部进城躲避。 但定国军队所经过的村庄,仍旧是片甲不留,遍地尸骸。 大战打了三天三夜未休,玄武军作战能力的确很强,此刻还能抵挡得住骁龙卫与定国军队。 皇帝等人站在君朝城城楼之上,远远的望着那片硝烟弥漫之地,忧心忡忡。 “皇上,二殿下此番是做足了准备,才能打我们一个措手不及!三殿下怕是快要支撑不住了!要不……请二殿下回来谈判谈判?毕竟继续打下去损耗的也是我们禹国的战力啊,不管最后谁输输赢,定国军队都可能会反咬我们一口,到时候,后果不堪设想!” 有大臣忧心忡忡的劝道。 “谈判?那你认为该如何谈判?祁凌霄狼子野心,不惜引狼入室也要攻打到君朝城来,你以为他想要的是什么?他要的是皇位!你不如说,让朕立即退位,宣布祁凌霄继位?!”皇帝语气微冷,带着浓烈怒意。 吓得那大臣立刻跪倒在地,“微臣糊涂!请皇上恕罪!” “糊涂?”皇帝垂眸冷冷的看了他一眼,“朕看你是想扰乱军心,好为你的主子谋取皇位!” “来人,拖下去,斩!”皇帝厉声下令。 那位大臣在求饶声中被拖了下去,很快就没有了动静。 没人再敢说起任何关于祁凌霄的事情,只是所有人都是忧心忡忡,不知道三殿下率领的玄武军能否抵挡住骁龙卫和定国军队。 战场上,战况也十分激烈,祁暮年知道他们不能继续耗下去,只能尽可能的速战速决,便亲自上战场,誓要取下祁凌霄的人头!因为他的出现,祁凌霄也必定会出现。 两人之间的战斗也一触即发。 但是祁凌霄不是那么好抓的,二人一直胶着着,谁也拿不下对方。 两人身上都是鲜血淋漓,遍布伤痕,一剑拉开距离,祁暮年擦了擦嘴角的鲜血,目光冷冽。 而这时祁凌霄也是恼怒万分,迟迟抓不到祁暮年,让他心焦不已,突然从怀中取出一个药瓶,猛地往嘴里倒了一颗药丸,他双目发狠,“祁暮年,今天我就不信杀不了你!” 那一瞬祁暮年心里咯噔一下,祁凌霄吃了什么东西? 下一刻,祁凌霄便猛地提起手中长剑,飞身一跃而上,要斩杀祁暮年。 祁暮年立刻握紧手中的剑应付着祁凌霄的攻击,他发现祁凌霄的力气增长了不少,像是突然感受不到疲惫和疼痛了一样,攻势猛烈,让他有些招架不住。 战况越来越紧张。 也是在这个时候,突然北边袭来激烈的马蹄声,卷起铺天盖地的尘土,漫天飞扬。 君朝城城楼上的人见了纷纷震惊,“那是……” 第八百九十七章 重霄军! “重霄军!”皇帝微眯起眼眸,紧皱着的眉头在此刻舒展开了,提着的心也终于落下了。 此刻,众大臣们才意识到,他们这位皇帝运筹帷幄,早有准备。 重霄军的出现,对于定国军队而言是一个坏消息,士气大减。 而祁暮年远远的便看到了策马在前方那英姿飒爽的身影,唇边忍不住绽放出一抹笑意,“吟之!” 她来了,还带着重霄军大军而来。 祁凌霄看到这一幕时心头一沉,江吟之回来了!她果然没死!为何重霄军能来到禹国?! 此刻的祁凌霄还根本不知道,他的父皇早就猜到他要做什么了,所以他与定国军队联手,而他的父皇,也联手了东鸣国重霄军。 玄武军的局势顿时因为重霄军的到来,霎时扭转了乾坤,士气高涨。 战场上厮杀声不断,十分激烈。 江吟之带领着一部分重霄军自北边而来,而江隋带着另外一批重霄军绕到了东边,对战场呈包围之势。 重霄军作战可不是靠刀剑硬拼,他们人人都带着大量的金机弩,以及投射的暗器,与火油筒。 那些定国士兵甚至还没摸到他们的衣角,便被炸死,烧死,或者金机弩射中而死。 战斗之迅速,让定国人顿时慌乱不已。 祁暮年也与祁凌霄再战了数十个回合,因为士气锐减,祁凌霄再是勇猛,也挡不住围攻,最后还是被祁暮年生擒。 四周士兵立刻给祁凌霄套上铁链,将他捆得结结实实,祁暮年将他抓到战场中央,高声呵斥道:“骁龙卫听着,你们的主子已经被擒!念在你们是禹国战士的份上,缴械投降饶你们不死!” 此话一出,骁龙卫顿时犹如一盘散沙。 众人面面相觑束手无策。 有人先扔下了武器,接二连三便有人缴械投降。 而后玄武军立刻将那些缴械的人押住,纷纷撤到后方。 而定国人见到这一幕,骁龙卫都要投降了,他们哪里还敢打下去,再打下去说不定骁龙卫掉头要打他们了,到时候他们可就在禹国逃不出去了。 “撤!撤!” 定国将领高喝一声,便率领着前锋军掉头撤离,飞快的逃了。 祁凌霄见此一幕,双目发红紧咬着牙,“呀啊——!” 嘭—— 一声巨响,祁凌霄猛地震断了浑身的绳索,浑身衣服爆裂,露出极为粗壮的手臂和胸膛,他满脸是血,头发凌乱,双目带着杀气的看着祁暮年,猛地一跃朝他扑去。 即便今日事败,他也不甘心被抓,就此结束。 便是死,他也要拉个垫背的!他当不了太子,祁暮年也别想当! 远远的瞧见这一幕,江吟之眉心一跳,“祁凌霄也变成怪物了!” 她与旁边的苍渊对视了一眼,苍渊点点头。 两人飞身从马背上跃下,赶往了祁暮年和祁凌霄两人所在之地。 祁凌霄抓着震断的一截铁链,猛地套在祁暮年的脖子上,变成怪物的祁凌霄力气出奇的大,让祁暮年根本毫无挣扎之力,猛地被勒住了脖子。 祁凌霄一用力,祁暮年便青筋暴起,因窒息而满脸憋红,拼命的挣扎却是无用功,只能拼尽全力的为脖子挣开一丝呼吸的空间。 就在祁暮年觉得快要撑不住的时候,江吟之和苍渊两人飞身而来,江吟之猛地一拳击在祁凌霄后背。 震的祁凌霄猛地一口血喷出,后背的衣服猛地震碎,纷纷扬扬落了一地。 也因此祁凌霄猛地松开了铁链,祁暮年这才得以逃脱,他按着脖子,大口的呼吸着。 一抬头,便见到了那抹熟悉的玄衣身影,以及那张许久未见的脸。 他猛地一惊,苍渊! 江吟之与苍渊二人配合默契,纵使祁凌霄变成怪物,但两人仍旧很快的将祁凌霄给控制住了。 只是祁凌霄此刻已经无惧疼痛,力大无穷,根本无法困住他,大量士兵一拥而上将他拿下,却被他轻松的挣开。 困不住他了! 祁凌霄双目发红,此刻已经跟个疯子没什么区别了,抓着士兵一拳一拳,击穿对方的腹部,鲜血淋漓,异常血腥。 “啊!谁也别想阻止我当皇帝!皇位是我的!是我的!”一边打,祁凌霄一边咆哮着。 眼看着接二连三倒下大量士兵,祁暮年咬牙问道:“没有别的办法拿下他了吗!” “玄铁铁笼或许可以,但你现在能弄到吗?”江吟之问道。 祁暮年摇头,随即直接拿起长剑,提剑飞身而上,自上而下朝着祁凌霄的头顶刺去。 那一刻,他眼里是浓烈杀气。 长剑,洞穿。 张牙舞爪杀疯了的祁凌霄在那一刻不动了,鲜血自他头顶流了下来,他瞪着双眼,直愣愣的倒了下去。 四周恢复了安静。 战报与祁凌霄的死讯是在同一时刻传到城楼上的。 听到这个结果,皇帝并不惊讶,反倒很是欣慰。 城楼上的大臣们都纷纷松了口气,危机解除了。 祁暮年转头看向了江吟之和苍渊,目光深邃,“你……” 苍渊穿着的那身衣服,他认得,是陈羲的。 为何陈羲变成了苍渊,难道苍渊一直就以陈羲的身份待在她身边吗? 但话还未出口,他又觉得此刻问这些不妥,便抱拳感谢江吟之,“多谢重霄军解围!但是……” 重霄军是怎么来的这么及时的? “此事晚些再告诉你。” 祁凌霄点点头,随即便又翻身上马,率领玄武军去追赶定国军队了。 战斗结束了,重霄军也立刻撤离了,并没有给君朝城一点点威胁的感觉。 但也留下了小支队伍。 江隋策马而来,终于与江吟之会合,“吟之,没事?” 江吟之心情激动,摇摇头,“我没事,哥,你还好吗?” “一切都好。”江隋温柔的摸了摸江吟之的脑袋,看到她好,便一切安心了。 有太多话,江吟之来不及跟江隋说,杜公公便策马而来传旨了,“有请重霄军将领,江隋将军入宫一叙!” “走,哥。” 江隋点点头,与他们一同前往了君朝城。 紧闭了数日的城门,在这一刻终于打开,迎接重霄军将领入城。 第八百九十八章 盟约 此刻皇帝等人已经回到宫中,城内依旧戒备森严,沿途不少百姓围观。 此次苍渊也是真面目,没有再戴面具,与他们一同策马进宫,沿途不少人注意到他和江隋,都在议论纷纷。 “重霄军这将领还真是威猛啊,听说是咱们国医大人的哥哥,国医大人生的美,这哥哥也真是气宇不凡啊。” “是啊,要是能嫁给他就好了,这两个哥哥我都可以!” 人群议论纷纷,在无数目光的注视下,他们进了宫。 到了御书房后,皇帝便让杜公公领着郝椹等几位副将去偏殿休息,御书房内只留下了江吟之、江隋和苍渊。 皇上打量着江隋,赞叹道:“重霄军果然名不虚传!这统帅也是威风凛凛,气宇不凡。” 江隋客气颔首。 随后皇帝便拿出了写好的盟约,盖上了玉玺,交给了江隋,“朕答应过的,绝不食言。” “这是两份盟书,一份是禹国与重霄军的盟书,一份是禹国与东鸣国的盟书,重霄军在东鸣国一日,禹国便不会与东鸣国为敌。” 江隋看了一眼,点了点头,便也盖上了自己的玉印。 收起盟约,江隋开口:“盟约收下了,多谢禹帝!” 这时,皇帝才突然注意到了江吟之身边跟着的那个护卫,怎么变了张脸,“你是……陈羲?” 江隋便介绍道:“这位是东鸣国东厂督主,苍渊。” 闻言,皇帝瞳孔一紧,猛地皱起眉,东厂督主? “禹帝莫怪,督主此番是随我们重霄军一同前来的。”江隋立刻解释此事,“这次重霄军调派来的人手不足,还跟东厂借了些人,所以督主亲自前来了。” 听到这里,皇帝才明白缘由,但是也更加震惊了,“你们重霄军,与东厂是盟友?” 江隋点点头,“是的。” 皇帝倍感震惊,谁不知道东鸣国最强的两支战力就是东厂玄衣卫和江家重霄军,他们竟然是同盟! 他感到十分困惑,“既如此,那重霄军何至于被逼到朔北?” 有东厂这么大的助力,完全不该沦落到那个境地啊。 江吟之解释道:“此事说来话长,之前重霄军和东厂有些误会,但现在误会解除了!对于东厂,皇上不必担心,重霄军与禹国结盟,也意味着东厂与禹国结盟了,不会对禹国不利的。而且来之前,除了我们几个,所有的兵力都已经撤离了。” 江吟之生怕皇上会赶苍渊走。 闻言,皇帝点了点头,“既如此,那秦沧海针对你们重霄军,你们过不久应该就要回东鸣国去了。” 皇帝心里一直很清楚,江吟之来禹国的目的就是帮祁暮年的,而今日祁凌霄死,那么祁暮年做为唯一的皇子,早晚是要继承皇位的。 而且她的目标原本只是阻止秦沧海跟禹国借兵威胁到他们重霄军,如今她直接拿到了与禹国的盟书,根本不怕秦沧海会找禹国借兵攻打他们重霄军了。 反而秦沧海若威胁到重霄军,他们禹国还能伸出援手。 江吟之在禹国的目标达到了,她接下来势必要离开禹国了。 江吟之想了想说:“应该还会待一段时日,皇上不会赶我走?” 闻言,皇帝仰头大笑:“那怎么会呢!你可是我禹国的国医啊!这里也是你的家!” 虽不知这话真假,但是看起来他们的关系拉近了些许。 江吟之便问出了自己好奇的事情,“皇上,我还有件事感到不解,皇上是如何预料到此事的?” 皇帝闻言,眸色深沉了几分,随即拿出一个东西给她看。 江吟之打开看了一下,正是册封祁暮年为王爷的诏书,之前祁暮年与她说过这件事,但她此刻仍旧装作很惊讶的样子,“皇上这是……” 皇上开口道:“朕若真想册封,直接一纸诏书就传下去了,怎会留在此处,何况也没盖玺印。” “这是朕写着故意给老三看的,只是为了激励他,看看他的反应而已。” 听到这里,江吟之更加不明白皇上这是何意了,不知皇上是否在怀疑祁暮年,她解释道:“若三殿下有问题的话,那这次起兵反叛的,就不是二殿下了。” 皇上并不惊讶她的话,只是接着说:“朕当然知道。” “这诏书写的是册封老三,但是祁凌霄看到了,他看到上面写着的是册封他,他以为太子之位无望,所以干脆一不做二不休。” 闻言,江吟之惊讶万分,“祁凌霄看到的是册封他?” 可这诏书上写着的分明是册封祁暮年啊! 难道是有人做了手脚? 皇上面色凝重,“朕从不怀疑朕身边的人,只是多备了一手而已,却没想到,这次竟被身边人害!” 说罢,皇上又认真的对江吟之说:“朕的确希望你能多待些时日,甚至以后都留在禹国,辅佐老三!” “他德才兼备,文韬武略都不输朕当年,但是唯独欠缺几分狠辣,朕最担心的就是他登上皇位之后不够果决,遇事心软。” 听到这话,江吟之的确很惊讶,她从没有怀疑过祁暮年的狠辣,只不过他的狠辣从不展现人前,也因为格外重视与祁凌霄竞争的太子之位,所以他小心翼翼不敢走错一步,比起祁凌霄的嚣张和肆无忌惮,他更多的是收敛,以至于把皇上都给骗了,认为他欠缺狠辣,其实他并不缺。 “皇上这是什么话,禹国人才辈出,何况皇上正值壮年,要传位也不是这一时,三殿下还有机会历练的。”她可不会答应留下来。 她到禹国来,从头到尾都只是为了自己的家人朋友。 事情已成,没有什么能留住他。 至于祁暮年当皇帝,那是他当皇帝要经历的磨难,也是他必须要经历的。 听到这里,皇帝心中若有所思,面上也没有再强求。 只是说:“朕培养个能继承皇位的皇子,自然是打算将禹国的江山都交于他手,朕还想去云游呢。” 这个回答真是让江吟之出乎意料。 “罢了,这些容后再议,江将军和督主前来,朕理应设宴款待……” 江吟之拒绝了,“不必了皇上,定国逃窜,还要花时间追捕余孽,收拾残局,事情还多呢。我就带我哥他们去城中转转休息休息即可。” 江隋也说:“是,朔北那边,我还得回去看着呢,就不多留了。” “也罢,那国医就替朕好好款待二位。”皇上没有强求。 第八百九十九章 好奇的话 ,直接问皇上吧 随后江吟之便与江隋和苍渊离开了御书房,正巧遇到杜公公返回御书房外,见到他们准备走了微微有些惊讶,“国医大人和江将军这就准备离开了吗?” 江吟之点点头,“已经跟皇上说好了,我们即刻出宫,宫里现在也忙着,我们就不添麻烦了。劳烦杜公公再领我们去一下偏殿。” 杜公公点点头,“几位这边请。” 随后他领着江吟之他们去了偏殿,郝椹等人才刚坐下来喝茶歇息,见到将军来了连忙起身前来,“将军。” “走,我们出宫。” “好。” 于是杜公公说:“那老奴送各位出宫。” 江吟之没有拒绝。 出宫的路上,杜公公便说道:“这次可真是多亏了重霄军,否则君朝城必定危矣!” “只是老奴不明白,国医大人是怎么在这么短的时间内请来重霄军的?” 问到这里的时候,江吟之眸中泛过一道寒芒,随即淡然一笑:“时间也不短了,之前定国军队有动静的时候,我们朔北的重霄军就探查到了,所以早有防范而已。” 听到这个回答,杜公公仍旧感到困惑,“可是即便如此,重霄军也不可能来的这么快啊,边境不是还有曹家军防守着?” 江吟之意味深长的笑了笑,“此事我就不便多言了,杜公公要是好奇的话,直接问皇上。” 杜公公这才意识到自己多嘴了,脸色微微一变,连忙赔笑道:“是是是,老奴就是一时好奇,多嘴了。” 之后便是一些客套,杜公公将他们一路送出了宫,原本杜公公还想给他们安排个酒楼接风洗尘,但是江吟之拒绝了,金窝银窝都不如自己的狗窝,当然是要回家聚了。 出了宫之后避免走在路上引起注意,所以他们上了马车。 马车上,苍渊才终于开口:“皇上说的被身边人所害,难道指的就是杜公公?” 江吟之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杜公公方才的确是有些不同寻常,以他的资历,好奇这些,完全能自己问皇上,皇上不会瞒着他的。他却跑来跟我打听,那就说明他不敢询问皇上这些,怕是心里有鬼。” 只不过这让江吟之也感到震惊,杜公公跟在皇上身边那么久,是皇上身边最可靠的人了,江吟之从来没有怀疑过他,想必皇上说的话也是,从来没有怀疑过身边人,指的就是杜公公了。 有人换掉了诏书上的名字,故意给祁凌霄看到,然后祁凌霄才有了反心。 杜公公是在为谁办事?对方的目的怕不止是害祁凌霄那么简单。 不过想想,这些大概也跟她没什么关系了,祁凌霄正大光明的反叛,她也省了时间去跟他斗,拿了盟书,她应该能提前回家了。 回到了江吟之的小家,江吟之跟门口的乞丐打了声招呼,去把百里叙晴和桑恩他们给找回来,没一会,他们全部都回到了家中。 准备热水让哥哥他们沐浴更衣后,江吟之这宴席也摆上了。 这一桌,是往常坐着的人都要多,江吟之派人把祁姑姑也请了过来。 祁姑姑好奇问道:“吟之,你这次便要随你哥哥回去了吗?” 祁姑姑有些不舍,因为江吟之回去,便也意味着苍渊要回去了,今后她就再也见不到自己的儿子了。 “祁姑姑,我暂时不打算走,您放心,就算要走,今后我也会回来接你去东鸣国的。”江吟之说着,又看向了苍渊,“是!” 苍渊点点头,“是,我还会回来的。” 祁姑姑闻言这才放心了些。 就在这时,院子大门被推开,一个身影慢悠悠走了起来,“大摆宴席怎么能没有酒呢。” 南无白提着两坛酒走了进来。 “你可算是出现了,我还以为你出事了呢。”江吟之不禁埋怨。 自从杜辛辰死后,南无白带着他的尸身离开,便再也没有了动静。 “我能出什么事,我不过是去荒郊野岭喝了几天酒而已。”虽然条件有限,但他还是为他的徒儿诵了轮回经,祈祷他下辈子能投个好胎,做个正常人。 南无白上前来坐下,江吟之给大家倒上了酒,“这下好了,人齐了!” 众人把酒言欢,气氛十分和谐,但有人高兴,有人却是心里犯愁。 大家都看得出来江吟之要走了,而曹湘凝、苏晔尘和桑恩心里都有些不舍。 只是在其乐融融的氛围下,大家没敢煞风景,都十分高兴的吃完了这顿饭。 “三小姐,之前你来信的时候知道你当了国医,我还寻思是个大官呢,怎么就住这小破院子里啊?”郝椹颇有些嫌弃。 “我就喜欢小院子。” 走在一旁的江隋眉头紧锁的开口:“你这次不打算跟我一起回去吗?大家都很想你。” 江吟之温柔一笑,“我也很想大家,但是商会的生意我不太放心,我想留下来待一段时间。” 这其实并不是最重要的,最重要的是她这里还有几位朋友,以及祁姑姑,苍渊自从到了禹国来,与祁姑姑相处的时间本就不多,这次一走,下次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再见,不管怎么样,都得给他们些相处的时间。 “那好,我不会久留,我想下午就启程回去了。”江隋也满心不舍,看着自己这个妹妹,明明是个柔弱的姑娘家,却担起这么大的重任,在禹国不知道吃了多少苦,他很是心疼。 江吟之点点头,“也好,虽然祁凌霄死了,但这禹国还并不那么安全,哥你尽早出发越好,赶上大军一同回朔北去,比较安全。” 她可没忘记,杜辛辰和祁凌霄死了,但还有个江云初呢,若不是江云初伪装成了她的脸,怎么可能骗到苍渊。 但是她到了峡谷之后,一直没有见到江云初的身影,所以她肯定活下来了,此刻或许就藏在君朝城的某个角落,以她对江家的恨,难说她不会针对江隋。 明枪易躲暗箭难防,哥哥现在身上拿着盟书,必须要安全回朔北才行。 想到此事,她又与江隋和大家说道:“对了,还有件很重要的事情要告诉大家!” 第九百章 千万要小心 大家纷纷好奇的看着她。 江吟之神色凝重,“杜辛辰给江云初用了琉璃面,她现在易容成了我的模样,或许今后会一直用我的脸,倘若见到我一个人单独行动的话,千万提防,因为那可能是江云初!” 此话一出,大家都感到惊讶,“真的跟你一模一样吗?无法分辨?” 江吟之点点头,“杜辛辰的琉璃面出神入化,那张脸已经成为江云初的一部分了,并且她还模仿我的神情说话,诸位若是见到肯定难以分辨,千万要小心!” 闻言,曹湘凝好奇问道:“那怎么办?” “大家以苍渊为准,接下来我们会形影不离,倘若只看到了我一个人,没看到苍渊的话,那很可能就是江云初假扮的!各位千万要提防!” 百里叙晴问道:“若是江云初也找个人假扮苍渊呢?” 江吟之答道:“杜辛辰已死,没有人会再用琉璃面伪装成苍渊,最多只是普通的易容术,而且难以短时间内模仿苍渊的神情举动,大家应该能识破。并且声音也是关键,江云初应该学了杜辛辰的口技,能模仿我的声音。但倘若有人要伪装成苍渊的话,是没法伪装出苍渊的声音的。” 大家听到这番解释,也就知道该怎么样提防了,若是真的遇到了,也知道该怎么分辨了。 “哥,你离开君朝城之后,我若是要找你,一定会带上你认识的大量熟面孔的,不会孤身一人前去找你,你千万要提防!” “江云初之前在为祁凌霄做事,手里有一些权力,她手里的人可能还不少,你千万千万要小心!” 听完之后,江隋点了点头,“好,我明白了,放心。” “等安全到了朔北,我会派人给你来信的。” 说完,江隋又言:“江云初顶着你的脸,很可能会利用这一点,不止是我们要知晓此事,商会和底下所有的人手都要知晓此事,绝不能给江云初的可乘之机。” 江吟之点点头,“好,我晚些便去找白叔。” 江隋想了想,不太安心,“别晚些了,现在就去,我们直接出发了。” 多待一会也没有什么用处,不如办正事要紧,保护好两张盟书,回到朔北! “行,那哥你们路上小心!” 随后苍渊又说:“我派一队机关翼队伍护送你们与大军会合。” 若路上有任何情况,机关翼能最快的回到君朝城报告消息。 “好。”于是江隋便要带着郝椹等人离开了。 临走时,苍渊又想起来一件重要的事情,“天穹苍被屠,是祁凌霄做的,在峡谷的时候,他亲口承认了。” 江隋听到微微一惊,但又扬起了一抹笑容,拍了拍苍渊的肩膀,得到这个消息后整个人轻松了不少。 “行,我会如实转告奉之的。” 其实江隋一直以来都是怀疑那件事是东厂所为的,但苦于没有证据,如今有了证据,他心里也终于安心些了,与东厂的相处不会再有隔阂,而奉之应该也会就此放下芥蒂。 同心协力,将来方能成大事。 送走了江隋,江吟之也和苍渊前往了商会找白叔,将江云初伪装成她的脸的事情告诉了白叔,白叔立刻着人画像,并写下缘由,传下去给各处商会,严令要重视此事。 如今唯一能分辨的方法,那就是江吟之与苍渊形影不离了,与苍渊在一起的江吟之,才是真的江吟之。 江隋出城不久,祁暮年便抓捕了部分定国士兵以及他们的首领回到了君朝城。 而朝中大臣们陆续去了御书房,但是皇上对于重霄军的事情却是只字未提,把一众大臣们给急得不行,但是好在重霄军已经出城,速度这么快,没有丝毫的留恋,想必不会对他们君朝城造成威胁。 朝凤殿内,里里外外的房门都紧闭着,房间内一个宫女都没有。 尉迟陵心急如焚,十分担忧:“问不到消息啊!就连杜公公都打探不到消息了!皇上这到底是玩哪一出啊?怎么重霄军就突然来解围了?来的这么及时!” 皇后语气沉重道:“这次还多亏了重霄军,本宫万万没想到祁凌霄竟然狠到与定国勾结,带着定国那么多的军队来了。玄武军根本挡不住,更别说大哥你手里的那点兵了!” “这次不但没有达到危急关头救皇上的目的,反倒功劳都被重霄军给揽去了,我猜皇上必定给了重霄军很大的好处,那江隋才会这么果断的离开君朝城。” 这次他们的计划,是除掉祁凌霄,而尉迟家立下大功,可以顺手接管骁龙卫,骁龙卫与玄武军的实力不相上下,这可是块大肥肉! 但没有想到祁凌霄会勾结定国,定国一来,他们根本招架不住,计划险些失败。 然而重霄军来的及时,解了君朝城之危,可这也让他们提心吊胆,重霄军是什么时候来的?他们为何会来的这么及时?他们在经过崇洛城时为何没有被曹家军阻拦? 整个禹国都知道,曹自鸣只听命于皇帝,而且只听遣皇上的密令,旁人传达的命令都是无效的,所以除非皇上跟他打招呼,让他不要阻拦重霄军入禹国,他怎么可能就放重霄军进来了? 若是如此,那皇上就是提前安排好了这一切,那皇上是如何知道祁凌霄会造反的? 这能不让尉迟家提心吊胆吗,那张更改了名字的诏书可是皇后安排杜公公让祁凌霄看见的! 尉迟陵急的跟热锅上的蚂蚁,“你说,要是皇上这次知道了我们的所作所为,是什么重罪?” 皇后面色凝重,抬手抚摸着自己的小腹,说:“如若皇上发现了,我这腹中的孩儿,怎么也能救我们尉迟家一命。” “说不定,皇上只是未雨绸缪,并没有发现些什么呢……”皇后心里还抱着一丝期望。 “希望如此。”尉迟陵沉重的叹了口气。 - 祁暮年回到宫中,江吟之很快便接到旨意,要她上朝。 乾坤殿内寂静威严,江吟之站在一侧,有些格格不入,她虽是国医,但是从来没有上过朝,若有什么事情都是去御书房跟皇上禀告。 第九百零一章 万死不足惜 祁暮年汇报情况,说道:“启禀父皇,抓捕定国副将两人,俘虏三百余人,他们的大军已经逃亡边境方向,儿臣觉得,可以派曹家军进行拦截!” 说到这里,有的大臣又上前开口了:“启禀皇上,边境曹家军不能动,重霄军刚走,还未出禹国,这个时候曹家军若是去追捕定国,那崇洛城岂不防守虚空?若重霄军要图谋不轨的话……” 江吟之对朝政议事本无兴趣,但是听到这话,也不禁侧目看了一眼这位大臣是谁,户部尚书卢正廷,看到他江吟之就想起来了松陵谷底下那个炼丹炉,以及密室里记录的被祁凌霄抓来炼丹的卢枫,卢枫,应该就是卢正廷的儿子了。 卢正廷说完,又说:“还有,臣觉得二殿下突然造反,此事可疑!臣大胆猜测,会不会是有人设计了二殿下,二殿下不得已才走上这条路?” 说罢,又叹息道:“可惜二殿下被三殿下灭了口,否则定能从二殿下口中审问出什么来!” 这话落在满朝文武耳中,都听得出来这别有所指的意思。 祁暮年微怒,转头看向卢正廷,“卢大人的意思是,是我煽动挑拨二哥造反,然后我以清缴反贼的名义,在战场上杀二哥灭口?!” 他立刻跪下,恭敬道:“父皇明鉴,儿臣从来没有做过这种事情!何况二哥之前就与定国勾结,父皇是知道的!” 然而卢正廷却又阴阳怪气的说:“二殿下的性情众人皆知,他会跟三殿下争斗不休,却不可能会突然冒险走上这条路,这当中必有缘由!” 听起来,这卢正廷之前应该跟祁凌霄是一伙的,与祁暮年为敌过,所以此刻才会这样踩祁暮年一脚。 江吟之想着,他可真不是个聪明人,现在能当上太子的也就只有祁暮年这一位皇子了,祁凌霄已死,他在这个时候去得罪祁暮年,未免太傻。 然而想到这里,她眼中泛过一道寒芒,不,不止是祁暮年一位皇子,皇后腹中的,可能也是个皇子…… 难道这卢正廷是故意在这个时候,踩祁暮年一脚,把祁凌霄造反的锅扣到祁暮年头上? 因为卢正廷的话,整个朝堂上多了些许议论声。 人死不能开口,开始有人把祁凌霄的死和造反的缘由,往祁暮年身上引了。 江吟之忍不住便上前了,“什么二殿下,一个反贼,你竟还对他保留尊称?” 卢正廷见她走出来,皱了皱眉,“朝政议事,一个大夫竟能上朝议政,真是荒唐!” 但皇上并没有说什么。 江吟之勾起唇角,朝卢正廷意味深长笑道:“卢大人的儿子叫卢枫是?” 此话一出,卢正廷眉头紧锁,“我儿子跟我们现在议论的事情有何干系?何况我儿子早已不在人世,国医大人这是要胡乱攀咬吗!” 江吟之幽幽说道:“那就对了,我正是要跟卢大人说一说你儿子的死呢。” 她走到一旁抱来一个盒子,从里面翻找出一枚枫字玉佩,给卢大人看,“卢大人,这是你儿子卢枫之物吗?” 卢正廷拿起玉佩仔细一看,震惊万分,这的确就是他儿子的东西。 “江吟之!这东西你是从哪儿得到的?我儿子尸身至今没有找到!是不是你害了他!”卢正廷情绪激动的呵斥她。 江吟之并没有生气,只是笑道:“卢大人冷静冷静,你儿子死的那年,我还没到禹国来呢。” “那……不对,你怎么知道我儿子哪一年死的?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卢正廷心急如焚。 江吟之不急不缓的取出一本册子,递向皇上,“不止是卢枫的死,这上面有许多达官显贵,以及各个千金公子的死,都记录在册了。” 杜公公正要上前去取江吟之手里的册子。 皇上却冷声开口:“银顺,你去。” 另一侧的小太监应下,连忙上前取过江吟之手里的册子,递到了皇上手里。 朝中大臣们此刻议论纷纷,都十分好奇这到底是什么人。 皇上看完之后脸色难看,问道:“这是哪儿得来的?” 卢正廷也十分紧张的看着江吟之,想要知道他儿子到底是怎么死的。 江吟之看了一眼卢大人,“这册子上面的东西,就是卢大人口中的二殿下亲手写的。” “至于祁凌霄为何要记录这个册子,是因为他用人来炼丹。” “卢大人,你的儿子卢枫,被他用来炼丹了!” 此话一出,卢正廷大惊失色,随之崩溃,“怎么可能!荒谬!这世上哪有用人来炼丹的!” “这是我亲眼所见!想必大家应该都知道祁凌霄在骁龙卫里培养出了一支战龙队,他们力大无穷,是祁凌霄最得意的一支队伍。然而这些人为何会无惧疼痛,力大无穷,是因为服用了上千年古墓里寻到的丹药。” “到后来祁凌霄不满足于寻找丹药,他在松陵谷找到了一个大墓,底下正好有一个古老的炼丹炉,非常非常大,他便借那个古人留下的炼丹炉来炼丹。以人炼丹!” “当时我与几个朋友都掉进了丹炉里,在里面被困了很久,找到了祁凌霄在墓里改造的密室,里面就是这些信物,以及他杀过的人的记录。” “也的确是被他炼出来了丹药,但这些丹药并不能达到多么神奇的效果,服用反倒会将人变成怪物。战场上时,祁凌霄为了杀三殿下,自己也服用了这个丹药,变成了怪物,战场上那么多人都控制不住他,若非三殿下将他绞杀,他只会杀更多的人,因为根本没有什么东西能将他控制住!” “若是如卢大人所言,将他抓起来拷问,如今他怕是已经杀入乾坤殿,死伤无数了。” 江吟之缓缓讲述着这些,听的卢正廷脸色惨白,最后猛地跌倒在地,大受打击。 朝堂上也是议论纷纷,这是所有人都没想到过的,而不少人也因为自己家中失去了女儿或者儿子,纷纷意识到都是被抓去炼丹了,霎时悲痛万分。 皇上亦是震怒,悲愤的紧紧抓着椅把,怒道:“这般大逆不道,万死不足惜!” 第九百零二章 册封太子 朝堂上十分安静,再也没有人为祁凌霄说话。 卢大人也一下子沉浸在儿子被炼丹的悲痛之中,难以回过神来。 随后皇上说:“此次老三剿灭反贼有功!即刻册封为禹国太子!” “骁龙卫暂归老三整顿,反贼同伙一律清查斩首示众!” 随后皇上便将骁龙卫的兵符交给了祁暮年。 这时,安静的朝堂上又有声音了,“太子殿下已经有了玄武军在手,若这个时候将骁龙卫也交给太子殿下,恐太子殿下无暇顾及!此番尉迟家及时调派兵力共同抵御反贼,也当有功。” 听到这里,江吟之不禁猜测,尉迟家手底下的兵早早就有动作了,当时还是在出事之前,莫非祁凌霄反叛,正是跟尉迟家有关?那皇上说的被身边人所害……难道是皇后? 尉迟家想要的,是救皇帝于危难,立下大功,然后得到骁龙卫? 如此一看,确有可能! 皇后有了身孕,想要为腹中孩子筹谋未来,那么势必想要让尉迟家的地位更高一些,而骁龙卫和玄武军这两支最强的军队都在祁暮年和祁凌霄手里,所以他们除掉了祁凌霄,想要顺理成章得到骁龙卫。 但是祁凌霄跟定国勾结,想必也是他们意料之外的,所以这次重霄军前来解了围,功劳自然也就落不到尉迟家身上了。 至少这骁龙卫,落不到他们手上。 皇上思量了一下,说:“尉迟家的确有功,便赏赐尉迟公黄金百两!” 尉迟陵立刻上前谢恩,即便想要的是骁龙卫,但哪里敢开口。 “定国和骁龙卫的事情,太子全权处置,诸位大臣若有相关事情,可直接禀报太子,没有别的事,便退朝。” 退朝之后,不少大臣追着江吟之出了大殿,追问道:“江大人,册子上可有我女儿的姓名?” 所有人涌上来都是问册子上的名字的,但江吟之哪里记得住那么多,干脆又找皇上把祁凌霄的那些罪证取回来了,包括那一盒子的证物。 不少大人的确从册子上与盒子里找到了他们儿女的东西,人人都是痛苦万分,恨不得再把祁凌霄的尸体拖出来鞭尸。 这些人中,有的甚至是拥护祁凌霄当太子的,却也被祁凌霄残忍的夺走了孩子。可见在祁凌霄眼里,旁人的命,根本不是命。 这些为他卖命的大臣,哪有他炼丹重要,他早已疯魔了。 几位大臣拿着儿女的遗物不顾场合的痛哭起来,对江吟之表示感激,“多谢江大人告知此事,若非江大人查到此事,我怕是到死都不知道我的孩子是怎么死的……” “不必言谢,我也是偶然发觉此事,便将东西全部带出来了。” 出宫时,江吟之与几位大臣同行,有人好奇的问她:“江大人,那松陵谷底下还能去吗?我想去找找,万一我儿尸身还在呢……” 江吟之摇摇头,“我掉进去的那个丹炉里,的确还有一些没有完全腐烂的尸体,但是大多都是普通百姓。而且我尚且在里面被困了七天,大人你就不要亲自涉险了。底下那个墓被祁凌霄给挖空了,整个峡谷都坍塌了,再进去怕是有进无出。” 于是那几位大人只好作罢。 但出宫分别时,还特地邀请江吟之去做客,要请她吃饭,不过江吟之都婉拒了,只说空了会去。 远远的,苍渊正在马车上坐着等她,江吟之快步跑去,上了马车。 “接下来咱们还有什么事要做?”江吟之认真的思考着。 解决了祁凌霄,她心情的确是放松了不少。 “回商会,把商会的生意再好好处理处理,一切都稳定了,咱们就可以回去了。”苍渊说道。 江吟之点点头,“祁凌霄死了,咱们商会的入驻接下来应该很顺利,摩诃商会可以正式挂上牌匾了。” 再也不用担心祁凌霄会对他们做什么了。 “还有江云初,得想办法把江云初抓到。”苍渊心里还记挂着此事,仇人不死绝,他心难安。 “不知道她现在在哪儿躲着,要抓她怕是不容易。” “不过她顶着我的脸,商会应该能慢慢找到她的藏身之所的。” - 御书房。 房门一关,银顺守在了御书房外,杜公公不见踪影。 房内,皇帝神色凝重,“朕给了你那么多次机会,让你杀了祁凌霄,为何你就不能心狠一点呢?若是早些解决了他,何至于变成如今这个局面!” 闻言,祁暮年很是惊讶,说:“二哥毕竟是也是父皇的儿子,血脉相连,我做不出手刃兄弟的事情。” “可他若有机会就会不顾一切的杀了你!眼睛都不会眨一下!”皇上语气激动。 祁暮年沉默了。 皇上深吸了一口气,眼中泛过一道狠意,“祁凌霄并非朕的儿子,你大哥就是被他害死的!朕留着他性命只是为了历练历练你!毕竟你是朕唯一的骨肉了!这皇位势必是要传给你的!” “偏偏你从未狠得下心杀了他……你什么都好,唯一缺失的便是狠辣。” 听到这里,祁暮年震惊万分,祁凌霄不是父皇的儿子? 他还未来得及询问,皇上又开口了:“朕这皇位随时可以传给你,但是朕有一个条件。” 祁暮年好奇的看向父皇,不知道是什么样的条件。 皇帝认真的看着他,一字一句道:“娶了江吟之!” 此话一出,祁暮年浑身一震,“父皇……” 他想要解释,然而皇帝却并不愿意听,“不要拿那些情投意合的说辞试图说服朕,朕要你娶的,不止是一个江吟之这么简单,更是她背后的重霄军!” “朕已经与他们签订了两份盟约,今后与重霄军为盟,甚至与东鸣国为盟,这是我们的承诺,将来不管发生什么事情,我们都不能跟重霄军翻脸!可他们若是起了吞并禹国的心思,可就很容易阴我们一刀啊!” “朕虽然没有想过违背盟约,但朕也希望咱们的结盟能真正的无懈可击,最好的方式就是你娶了江吟之,结下婚盟,将来咱们的盟约才够牢固!朕也才能放心!” 第九百零三章 必须娶了江吟之 祁暮年听完之后觉得很有道理,但还是忍不住开口:“可是父皇,你也知道江吟之的性格,不是儿臣说娶她,她就会答应嫁给我那么简单。” “咱们刚与重霄军结盟,若是这个时候强迫江吟之嫁给我,江吟之不会答应,那与重霄军的结盟可能会立刻瓦解。” 他太清楚江吟之的个性和江家人的护犊子性格,江吟之为了重霄军在禹国吃了这么多苦,她的哥哥本就心疼,若是她还要被他强娶,说不准会立刻掉头前来把江吟之强行带走。 别说结盟了,今后可能就是敌人了。 他不愿意,也不敢走到那一步。 但皇上并没有被说服,他冷声道:“江吟之快离开君朝城了,这你该知道!到时候重霄军什么都没有在禹国留下,只是一纸盟约,能约束到的也是诚信一方!将来朕将这皇位传给你,你以为朝中就能天下太平吗?背后要害你的,你知道有多少?若是再有东鸣国这个威胁,你叫朕如何放心!” 皇帝的确是打算好了的,传位于祁暮年之后,他便要去云游四海,这是他年轻时的愿望,只是被迫坐上了这个皇位。 若能早些将这个位置传给可靠的人,他也就能早些逍遥,不过在走之前,他一定要准备周全! 听着父皇这话,祁暮年眉头紧锁,“父皇这话的意思,是知道这朝中还有什么人要害我吗?” 皇帝紧拧着眉头,“不然你以为祁凌霄为何突然起兵造反?” 听到这话,祁暮年震惊万分,“父皇早就知道此事了?” “是,朕也是想逼你一把,所以知晓此事后并没有声张,只是与江吟之商量了借兵结盟一事,所以提早有准备。” 反正他也没打算留祁凌霄的性命,正巧借着此事,让祁暮年正大光明的杀了他。 此刻,祁暮年才明白缘由,为何重霄军来的还算及时,边境没有阻拦他们,也是因为父皇下的旨意。 “那是谁要害我?”祁暮年忍不住问道。 但皇上提起此事时,眉头紧锁,眼底情绪复杂,沉默了一会,却并没有开口。 随即又将话题给扯了回来,“你不要顾左右而言他,朕跟你说的是娶江吟之的事情,此女有勇有谋,医术精湛,朕觉得她能帮到你,有她在你身边,定能帮到你。” “虽然她性子烈了些,但是你堂堂禹国太子,怎么能连一个姑娘都搞不定呢?丢不丢人!” “骁龙卫那边,朕会给你派几个得力副将,你将骁龙卫和玄武军的事情处置妥当之后,其他的什么也不用做,专门陪着江吟之!她是你当下首要的目标!听清楚了吗!” 皇帝语气强硬,不是商量,是命令。 祁暮年眉头紧锁的思索着,最后还是点了点头,“儿臣会尽力而为的,但感情之事,也只能看缘分。” 正因为爱她,所以他不想强迫她,也不想跟她撕破脸,今后再也不能以朋友相处。 比起那样,他更希望能一直看见她,听到她的声音。 “去。” - 江吟之一整天都想找祁暮年,还有许多事情要告诉他,奈何他一整天都忙的不见踪影,问了苏佩,苏佩说:“殿下或许要明日傍晚才能回来了。” 闻言,江吟之也只好答应,“那行,我明天再来。” 于是她又离开了,还带着苏晔尘和桑恩进入了他们的商会,一一介绍。 此刻他们两人才知道江吟之跟江氏布庄真正的关系是什么样的,不由得感到震撼。 “难怪江氏布庄这样都没能被打倒,原来背后竟然有如此雄厚的实力。” “是啊,要早知道你竟然是商会大小姐,我出门都鼻孔朝天了!” 苏晔尘和桑恩两人震惊说着。 江吟之好奇问道:“你们知道摩诃商会?” “当然知道了,虽然咱们君朝城没见过,但是也听过外头摩诃商会的传言。” 江吟之忍不住笑道:“那你们现在愿意正式加入商会吗?” 闻言,两人相视一眼,不约而同的点了点头。 于是江吟之给他们重新签了契约,让他们直接归属于摩诃商会调遣了,而不是祈盛酒楼。 一边签契约,江吟之一边说道:“今后你们若想留在君朝城,或是想去东鸣国,都可以。” 听到这里,两人眼中都不免露出一抹失望之色,桑恩抬起头来,说:“你们都要走了是吗?” 江吟之想了想,点点头,“应该是,但还没确定具体什么时候走,现在先提前跟你们说一声。” “我和苍渊,疾风和百里叙晴,应该都会离开,你们几个的确会孤单些。但你们可以跟我们一起走,我们朔北可热闹了!”江吟之热情的招呼着他们一起。 百里叙晴也说:“是啊,那儿人可多了,热闹的很,而且高手也多。苏晔尘不是一直想精进武功吗?去朔北保管你有学不完的剑术!” “天天都能找到人切磋,没事干还能去军营里操练。” 听着这话,桑恩和苏晔尘都不禁动心了,“真的吗?那好!我们一起去!” 两人直接痛快的决定了,不再纠结之后,心里的失落感一扫而空。 但这时,曹湘凝听到之后,气得跺脚,“那我呢?那我怎么办?” “你们都去东鸣国了,那我一个人留在禹国有什么意思?我都没有别的朋友……”曹湘凝想到这儿心里就难过。 江吟之轻笑出声:“傻丫头,你跟我们一起走啊!你家虽然在禹国,但是是在禹国与东鸣国交界的边境,到时候跟你爹打声招呼,就可以到我们朔北来,几日路程,很近的!” 听到这里,曹湘凝眼眸一亮,“对哦,我可以回崇洛城,距离你们才几日路程的话,我爹肯定会答应我跟着你们去小住几个月的!” 解决了一件心头大事,曹湘凝整个人情绪高涨,恨不得他们明天就出发回去。 “我还没去过东鸣国呢,你们朔北真的好玩吗?我好期待啊!我们什么时候出发啊?” 不止是曹湘凝,桑恩他们也都很期待去朔北,都想早一点出发。 第九百零四章 你正常一点! 江吟之想了想,说:“应该快了,或许就这个月,看看商会还有些什么没处理完,把接下来的计划整理出来,就可以出发了。” 商会接下来的每一步计划,她都要想清楚,这样才能放心的离开。 而且一走,应该很长时间不会回来了,商会这边的生意不能出什么岔子才行。 虽然还有白叔盯着,但毕竟是她到这儿一手发展起商会的,这就跟她的孩子一样,终归忍不住去操心。 等到这里的一切都安排妥帖,她才能安心回去。 - 深夜,祁暮年回到了辞暮楼,而此刻的辞暮楼,已经换上了太子府的牌匾。 “殿下。”苏佩第一时间赶来迎接。 “今日有什么事吗?”祁暮年感到有些疲惫的揉了揉额头。 “今日江姑娘来过,但没说来找殿下是什么事情。”苏佩说道。 闻言,祁暮年点点头,“那我待会去找她。” “先准备热水沐浴更衣。” 苏佩应下,立刻去准备。 …… 祁暮年正在房间内沐浴,而太子府门口便来了一抹白色的身影,门口的侍卫见到她并没有阻拦。 苏佩经过前院的时候正好瞧见,微微一怔,“江姑娘。” 来人扬起一抹浅浅笑意,“殿下在吗?” 苏佩微微一惊,白天的时候江姑娘不是才来过吗?怎么又来了,不过此刻殿下正好在府中。 “在,不过殿下在沐浴,江姑娘先随我来。” 苏佩领着她来到了书房内,而书房旁边便是沐浴房,隐隐能听到水声,苏佩说:“姑娘先坐这儿喝口茶,殿下很快就来。” 她点点头,“好。” 随后苏佩便离开了院子。 因为信任江吟之,所以没有什么防备,只是走出院子后不禁打了个两个喷嚏,江姑娘似乎用了香粉,往日好像她也没用过这种东西,奇怪。 书房里的江云初摸着自己的脸,唇边勾起一抹惑人的笑容,这张脸还真是好用啊,进入太子府都能如此顺利。 听着隔壁房内传来的水声,她眸光微冷,祁凌霄死了,她没有靠山了,江吟之一定会要杀她!她如今,只能靠着江吟之这张脸,活下去。 她起身走到了祁暮年沐浴的房门外,拿出事先准备的好的迷香,吹入房内。 本就十分疲惫的祁暮年因为是在自己家中,并没有太多防备,没一会便来了睡意。 就在他昏昏欲睡时,房门被推开了。 他下意识皱了皱眉,“谁?!” “是我。”江云初扬起一抹温柔笑意走了进来。 看到来人时,祁暮年不可置信的揉了揉眼睛,江吟之?怎么可能! “殿下,我是来恭喜你的,今日正式册封为太子,过不了多久就是皇上了。”江云初神情自然的走了过去。 然而祁暮年却是十分惊慌,“哎你,你去书房等我!” 江吟之今天怎么了,怎么突然就闯进来了,他还在沐浴呢! “殿下在怕什么?”江云初挑了挑眉,十分自然的走上前,拿起放在旁边的布试图去给祁暮年擦身。 这让祁暮年整个人脸色通红,“江吟之,你搞什么啊!快出去!出去出去!” 他想要推开对方,江云初却反倒不停的与他肢体触碰,这让祁暮年整个人呼吸都变得急促了起来。 祁暮年怒了,严厉呵斥她:“江吟之!你到底玩什么把戏!你正常一点!” 他下意识认为是江吟之在故意戏耍他。 但是他此刻真的有些生气了。 然而江云初却根本不走,反倒两只手抓住了祁暮年的手,整个人朝祁暮年靠去,“殿下,难道殿下不是一直想要我吗……” 那声音落入耳中,令祁暮年霎时滚烫,“你!” 江吟之怎么会说出这样的话?难道是在做梦吗? “殿下……”江云初凑上前去,往祁暮年脸颊上落下一吻。 如果是梦的话,那就当做是梦!祁暮年一咬牙,将女人搂入了怀里。 房内灯火摇曳,气息暧昧。 因苏佩以为江姑娘与殿下是要谈重要的事情,所以她也特地叮嘱了底下的人不要去殿下书房那边打扰。 所以这一夜,无人打扰祁暮年。 夜深,他揽着怀中的女子,忍不住问道:“吟之,你心里的人不是一直是苍渊吗?为何突然……” 他此刻虽然脑袋昏沉,但仍旧保持着一丝理智,他不明白江吟之为什么这么做。 怀中女子往他脖颈处蹭了蹭,嗓音温柔:“督主他毕竟是太监啊……” 闻言,祁暮年浑身一震。 是啊,他怎么把这个搞忘了。 “那你……心里有一点点喜欢我是吗?”不然为何会选中他呢?即便是有一点点好感,一点点喜欢,他也满足。 怀中女子轻笑了一声,“或许是。” “殿下,我还会来找你的,但是你能不能装作什么都没发生过,别让苍渊看出破绽来?” 听到这话,祁暮年稍微有点不高兴,他说:“所以你还是要跟他在一起是吗?他是个太监,你图什么?你想要的权势我也可以给你。我们禹国的玄武军和骁龙卫都在我手里,论实力不比苍渊弱!” “可他毕竟才是东鸣国的人啊,禹国远水解不了近火,所以我还是要与他在一起的。或许等到有朝一日我不再需要他的时候,我可以正大光明的成为殿下的人。” 闻言,祁暮年心里这才好受些,不舍的抱着她在怀中,“那我还要等多久?” “殿下耐耐性子。” 江云初温柔的说着,又言:“对了殿下,我忘记告诉你,之前我被祁凌霄设计,他们抓了我妹妹江云初,把江云初换成了我的脸,她已经死在松陵谷里了。但是……” “但是什么?”祁暮年好奇问道。 江云初想了想,继续说:“若我与殿下的关系有朝一日被发现,我不想让苍渊知道真相,至少我目的达成之前,不能被他知道。倘若他知道了,我会说与殿下来往的是我妹妹江云初,这样可以让苍渊不误会。殿下可以答应我吗?” 听完之后,祁暮年想了想,“行。” “你想怎么做,我都听你的。” 话落,他又抱着怀中的人,落下密密麻麻的吻。 缠缠绵绵,恨不能至死方休。 第九百零五章 一模一样的脸 江云初心头痛快,要是早知道这祁暮年如此好控制,她当初换了江吟之的脸就该潜伏到祁暮年身边了。 可恨这些男人一个个都对江吟之痴心不改!用江吟之的脸果真是一骗一个准! 等到祁暮年彻底爱上她,依赖上她,即便将来他发现了真相,也绝不会再处置她了。 若能隐瞒到祁暮年登上皇位的那一日,她,就是未来禹国的皇后! - 第二天祁暮年醒来的时候,床上已经没有了女人的踪影,但满床的痕迹证明了昨夜她存在过。 起床更衣,祁暮年走出房门。 苏佩正好前来送茶,见到殿下竟然是从沐浴房出来的,不由得一惊,“殿下,您昨晚……在沐浴房?” 祁暮年淡淡答道:“我去取东西。” “哦是这样。”苏佩并未怀疑,将茶送到了书房。 “江姑娘今早很早就走了,奴婢就没留她用早膳。”苏佩说道。 祁暮年微微一怔,想到昨晚她说过的话,说道:“吩咐下去,昨夜她来过的事情不能告诉任何人。就当她没来过。” 这让苏佩微微有些惊讶,听起来像是殿下跟江姑娘有什么矛盾,但是殿下的语气又十分轻松,不像是有矛盾的样子,而且看起来心情不错。 但殿下私事,她也不好多问,只能回答:“是。” 用过早膳后,祁暮年又外出了,骁龙卫的事情得处理好,里面不少藏着服用了丹药的怪物,还得抓出来。尤其是心向着祁凌霄的,有反心的,都得全部处理干净。 - 傍晚,江吟之与苍渊来到了太子府。 然而问及苏佩的时候,苏佩却说:“殿下今早出去,至今未归。” 闻言,江吟之一惊,“你不是说他今晚才会回来吗?” 听到她的话,苏佩也有些吃惊,江姑娘昨晚不是来过了吗?怎么反倒又说这事?似乎有哪里怪怪的,但她说不上来。 “殿下昨晚回来过,今早又出去了。”苏佩只能如实回答。 听到这里,江吟之想了想,这祁暮年早出晚归的,每次来他都不在府上,与苍渊相视一眼,苍渊点了点头,于是江吟之便跟苏佩说:“那我们去府里等殿下回来。” 苏佩点点头,“二位请。” 来到小园子里的凉亭中,苏佩上了些茶水点心,也让人去准备了晚膳。 一直等到快子时,祁暮年才终于回来。 大约是从苏佩那里听到她来了,祁暮年走来的步伐都十分轻快,藏着几分欣喜与期待,“吟之!” 然而他一踏足院中,看到月光下那凉亭里还坐着一个人时,笑容一点点僵硬在脸上。 但很快他便平复了异样的情绪,迈着沉稳的脚步走来,“我正有事想问问你们呢。” 坐下后,祁暮年看向了苍渊,眼神带着几分锐利,“你之前一直以陈羲的身份待在禹国?” 苍渊神色平静,眉宇间带着几分桀骜,淡淡道:“是。” 那一瞬祁暮年猛地握紧了拳,难怪陈羲当时一直排斥他跟江吟之在一起,江吟之也那么护着她这个护卫,原来他根本就不是什么护卫,他就是苍渊! 想到被欺骗了这么久,他心头怒气难消,“这么大的事情,你们竟然瞒我这么久?!” 苍渊也莫名带着几分敌意,冷冷的看着祁暮年,“难道不是你隐瞒在先?” 江吟之在宫里制作机关烟花的那段时间,他来禹国找过她,甚至进宫找过她,但这些都被祁暮年隐瞒下来了,并没有告诉江吟之。 甚至江吟之写给他们的信也被山贼给截了,他也隐瞒了江吟之! 祁暮年知道苍渊指的是什么,有些心虚,移开了视线,冷声道:“我只是忙起来忘了那些琐碎的事情而已,并非有意隐瞒。” “倒是你,你是东鸣国的东厂督主,你竟然就伪装在我眼皮子底下,你知不知道你若是身份暴露,会给江吟之和我带来多大的危险?”祁暮年语气凌厉。 苍渊眼眸一冷。 眼看着两人要吵起来,江吟之连忙出声阻止:“好了,你们别吵了,事情都过去了,现在不是没事吗?” 苍渊没有再说话。 祁暮年想到昨晚,气也消了大半,无奈的看了一眼苍渊,“好,事情过去了,既往不咎!今日你们来所为何事?” 苏佩很快上了些酒菜,给他们三人都斟满了酒。 苏佩离开后,江吟之才说起正事,“有件很重要的事情告诉你,之前苍渊出事,我还来找过你。那就是杜辛辰和祁凌霄给我设的陷阱,他们把江云初易容成了我的容貌,用江云初把苍渊给骗了,把他抓到了松陵谷,在哪儿给我布下了天罗地网。” “杜辛辰的易容术十分精湛,尤其是琉璃面,以人皮制作面具,长期用药,会使得新面具与她原本的脸长到一起,再也无法撕开。所以琉璃面足以达到以假乱真的效果。” “松陵谷里我没见到江云初,她肯定还活着!她恨极了我,必定会利用起她跟我一样的那张脸做些事情。很可能会从我身边的人入手。” “你如今封为太子了,下一步便是继承皇位,江云初很可能会盯上你,你自己小心。” “若是见到孤身一人的我,那必定就是江云初!我是跟苍渊形影不离的!你若见到了可千万别上当!” 江吟之详细的把江云初的事情交代了一下。 祁暮年听完之后倍感震惊,不可置信的看着她,“跟你一样的脸?” 他想到了昨晚的那个人,突然心里直打鼓,昨晚那个人,真的是江吟之,还是江云初? 忽然间他有些拿不准了。 昨晚她也说了,为了防止被苍渊发现他们之间的关系,所以可能会说她妹妹现在顶着她一样的容貌,这样就能把跟他做的那些事,推到江云初的身上。 想到苍渊也在这里,那或许,是故意说给苍渊听的? 但他心里此刻仍旧七上八下的。 江吟之又叮嘱道:“真的是一模一样的脸,甚至声音和神情言谈都跟我差不多,你一定多加提防!” “好,我知道了。”祁暮年思索着点了点头。 第九百零六章 殿下不信我? 把重要的事情交代了,江吟之便端起了酒杯,“恭喜,终于当上了太子,皇上说会早些传位于你,所以要不了多久你应该就能登上皇位了。” 这也意味着她该走了,等到解决了江云初,他们便一同离开禹国。 祁暮年心头复杂,父皇跟他说过,娶了江吟之,父皇才会传位给他。 而这些,显然江吟之不知道。 他还是端起了酒杯,与江吟之轻轻一碰,“我能当上太子,你功不可没,我也不知道还能给你些什么,要不要现在跟我提提条件?” 江吟之想了想,她倒是没什么条件可跟祁暮年提的,但既然他愿意给,不要白不要。 “那我不客气了!这个条件我收下了,但是我现在还没想好,等我想好了再跟你提的话,也作数的?” 祁暮年无奈一笑,说道:“你什么时候跟我提,都作数!” “好。” 江吟之此番前来,一是为了告诉他江云初的存在,二便是恭喜他当上太子。 苍渊与祁暮年不对付,所以江吟之也没有在太子府多待,喝了两杯酒就借口离开了。 祁暮年看着他们离去的身影,心情沉重,看着桌上的菜都没碰一下,叹了口气。 对于江吟之跟他说的话,他思量着,心中也略有怀疑。 他喝了杯酒便也起身回了院子,没有再碰桌上的菜。 回到书房后,他便吩咐苏佩,“我有重要的事情,除了江吟之来找我,其他人都别来打扰我。” “是。”苏佩觉得怪怪的,江姑娘不是才来过然后走了吗?难道今晚还要来?这都子时了…… 她怀着疑惑离开了院子,没有直接回去休息,在前院等了大约半个时辰,果不其然,江吟之又来了,但这次是独自一人来的。 她疑惑上前,“江姑娘是还有什么事情找殿下吗?” 江云初点点头,扬起一抹淡淡的微笑,“有重要的事情要与殿下商量,方才情况特殊没有多待,所以又回来单独见殿下。” 听到这个解释,苏佩心想难道这事是要瞒着江姑娘身边那位? 只是主子的事情她也不便多猜测,便领着江吟之进了太子殿下的院子,随后吩咐人不要去打扰。 因为信任江吟之,所以苏佩从来没往那方面想过。 房内点着灯,江云初上前直接推开了房门,对于来人,祁暮年并不惊讶,甚至没有抬头看她,自顾自的多倒了一杯茶。 “我以为你今晚不会来了。”祁暮年淡淡开口。 看见今日祁暮年态度比较冷淡,江云初也收敛了几分,想象着江吟之与之相处会是什么样的态度,便模仿了起来,缓缓上前坐下端起了茶杯,漫不经心的喝了一口,“怎么?殿下不欢迎我来?” 祁暮年注视着她的一举一动,都跟江吟之相差无几,简直挑不出什么毛病来。 心中却仍旧感到困惑,“你真的是江吟之?” 江云初脑子快速转动,不禁轻笑了一声,“殿下不会真以为还跟我有个一模一样的人,我昨晚不是跟你说过了吗?那是我用来骗苍渊的,怎么还把殿下给骗了呢!” 祁暮年眉头紧锁,昨晚她的确是跟他说过这话。 “真的?”他还是颇有怀疑。 江云初的脸色霎时一僵,眼神一下子就冷了下来,“殿下不信我?” “不信算了,那我走,昨晚就当什么都没发生过。” 她说罢便果断起身离开。 果决的态度的确是跟江吟之一模一样,祁暮年连忙起身一把将她拉入怀里,“我没有不信你,我只是被你给搞糊涂了!” “没有第二个人就好,我真害怕我会认错。”祁暮年紧紧抱着她。 闻言,江云初得意勾起唇角,这才放软了声音,“殿下该知道的,我从来没有骗过殿下。” 听到这句话,祁暮年下意识皱了皱眉。 “所以殿下也要信我!”江云初笑意盈盈,拉着祁暮年一步步往床上走去。 祁暮年有一瞬的迟疑,但却没忍住,脚步跟着走了过去。 - 离开太子府的江吟之和苍渊却并没有立刻回去休息,因为江云初至今没有露面是不合理的。 “你如果是江云初的话,以现在的处境来看,你最想做的是什么?”江吟之转头询问苍渊。 苍渊沉思道:“现在她没有任何靠山,最多可能手里有一些可用的人手。我若是她,在明知道你的势力已经遍布整个君朝城的情况下,我不会主动去做对你不利的事情,尤其是顶着你的脸去为非作歹,因为那样就意味着暴露身份,一旦被你抓住,就是必死无疑。” 听着,江吟之若有所思的点点头,“没错!所以她现在不敢露面,是怕我抓到她,但她也不可能什么都不做,等着我去抓她。当务之急她会去找一个靠山,然后借助靠山先保住自己的性命。” 苍渊分析道:“祁暮年是一个目标,因为他喜欢你,江云初若冒充你的身份,很可能会从祁暮年入手,先骗到他的信任和保护。不过这样风险很大,因为祁暮年喜欢的毕竟是你,而不是一个跟你相貌一样的另一个女人。今夜已经与祁暮年交代过江云初的存在,他应该会提防着。” 江吟之点点头,“祁暮年应该还是理智的,若江云初真的出现的话,不会轻易被她蒙骗。” “还有尉迟家也有可能,我与尉迟家算是结了仇,尉迟家怀恨在心的话,江云初去找他们,或许能得到庇护。” 毕竟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江云初如今顶着跟她一模一样的脸,尉迟家很可能会帮助江云初,从而利用跟她一样的脸来对付她。 苍渊也点了点头,“也有可能。” “咱们没有人手在尉迟家那边,但乞丐倒是有不少,去找陈大鹏和罗金尺打听打听。” “行。” 于是两人深夜去找了罗金尺和陈大鹏,万万想不到之前有仇的两个人,此刻竟然在一个街头小巷里喝酒斗蛐蛐,玩的不亦乐乎。 “你们两个现在算是和好成兄弟了?” 看见他们来,两人连忙起身,矢口否认:“哪有,就是赌钱而已!” “我是不可能跟他一起喝酒的。” 第九百零七章 春来客栈的神秘女人 “好了说正事,你们有没有兄弟在尉迟家附近的,能不能叫来我打听点事。” 闻言,罗金尺和陈大鹏都没有丝毫犹豫,甚至罗金尺还夸下海口:“别说尉迟家了,大半个君朝城都遍布我的兄弟,江姑娘你要打听什么事,保管给你问个清楚明白!” 两人对待江吟之的事情都十分认真,花了半个时辰几乎把所有的手下都召集来了。 动静太大以至于惊动了城防巡逻侍卫,是在看到江吟之之后才没有追究。 江吟之要问的也还是江云初的事情,所有人都表示没有见到过跟江吟之一模一样的女人,之前他们就拿到了画像和消息,也一直在关注着,但是没有消息。 于是江吟之把尉迟家附近的一些乞丐叫出来单独询问。 “这两日尉迟家那边可有神秘女子进府?或者是尉迟家鬼鬼祟祟出府,带着人回了府?” 大家思考着,纷纷摇头,“没有见过。” “正门后门都没见过,最近尉迟家的人都没怎么出过府,只有尉迟公进出府里,但进进出出都是一个人,没有带女人回家。” 所有说法都差不多,没见过! 竟然没消息,江云初没有去找尉迟家? “那行,你们继续帮我盯着点,若是有消息的话及时告诉我。” 原本江吟之是打算放弃了,因为一时间想不到江云初还可能去什么地方。 但就在这时,人群中有人举起手来,说:“春来客栈倒是有个神神秘秘的女人,每天都有男人进她屋里,她白天不出门,但这两天每晚都半夜出去!” 这话一说出来,没有人会想到是江吟之要找的人,因为春来客栈本来就是个三教九流聚集的客栈,因为住客栈非常便宜,所以春来客栈的客人也都是鱼龙混杂,有风尘女子在那儿做生意也不奇怪。 但是江吟之不想放过任何线索,便叫那人到跟前来详细说说。 “都是些什么人进她的房间?” 乞丐答道:“都是些打扮一模一样的人,有的还是重复进去,看着不像是做那种生意的,因为那些男人还帮她看门,要是有糙汉去找她,会被挡回来。” “那个女人每次出门都戴帷帽,经常穿一身白衣,我没见过她的样子,她似乎也很怕别人看见她的样子。” “反正我觉得是挺神秘的,不知道是不是姑娘要找的人。” 江吟之听完之后跟苍渊对视了一眼,两人交换了一个眼神,不约而同的决定去春来客栈看看。 因为这些情况,与江云初的确完全符合。 很可能就是江云初! 为了不打草惊蛇,江吟之让罗金尺他们把人都散了,她和苍渊两人只带了那个乞丐前往春来客栈。 此刻夜已经很深了,街道上一个人都没有,但春来客栈的大门却还开着,没有打烊。 大堂里坐着一群市井混混正在喝酒,江吟之的出现,那些人的眼神纷纷盯在了她身上,甚至还很猥琐的打量着,毫不顾忌的与同伴窃笑,调侃,污言秽语。 苍渊眼眸一冷,拔剑便插到了他们的桌上,这一动作顿时把那些混混吓一跳。 “找死你。”一群混混恼怒拍桌而起。 苍渊拿着剑鞘便一下击飞一个,疼的那些小混混趴在地上起不来,几个人见势不妙逃了,但苍渊抓住了一个,揪起他的衣领便将他拖了回来。 这时,那小混混才开口求饶:“大爷,大爷我错了,我不知道那是你的女人,我错了我错了,饶了我!” 江吟之冷声问道:“客栈的掌柜呢?” 那小混混答道:“睡了,已经不做生意了,就我们几个喝点小酒而已。” “你们在这客栈住了多久?”江吟之又问。 小混混回答:“我们是这客栈的常客啊!天天都来!” 闻言,江吟之问道:“这客栈里住了个经常戴帷帽的女人,见过吗?” “见过见过!原来二位是来找人的啊,早说嘛!不过她今晚已经出去了,我亲眼看着她出去的,你们估计是见不到人了。” 出去了,跟乞丐说的一样。 “她住哪个房间?带我们去。” 小混混被苍渊抓着衣领子,挣也挣不开,只能老老实实的照做。 有了新的领路人,江吟之便给了一些钱给乞丐,让他先回去了,怕给他惹麻烦,毕竟他们是靠乞讨为生,不好得罪人,何况现在还是带着他们直接闯进客栈的客房。 小混混领着他们上了客栈二楼,来到了一个房间外,直接推门而入。 “就这儿。” 房间里一片漆黑,什么都没有。 点上灯,关上门,江吟之开始在房间里搜了起来,发现了几套女人的衣服,除此之外什么都没有留下。 “她在这儿住了几天了?”江吟之问道。 小混混想了想,“得有七八天了。” 七八天,正常人在一个客栈房间里住了七八天,多少会有些住过的痕迹,但是这个房间里很干净,什么痕迹都没有,只有几套衣服,还是不值钱的那种,看起来似乎也没有穿过。 这个房间还真有可能是江云初住的,她很小心翼翼,所以没有留下任何线索与痕迹。 “她今晚是怎么出去的,把情况详细说说。”现在只能从这小混混口中问线索了。 “就是有个男的,一会又去房间找她,一会又去房间找她,像是在跟她通风报信。那个男人最后一次来找她之后,她就带着帷帽出门了,出门估计应该有一个时辰了。” 江吟之皱眉想了想,“白天有人来找她吗?” 小混混回答说:“白天很少,都是晚上,尤其是昨晚和今晚,那个男人来的很频繁。” “除了那几个穿黑衣服的,好像也没见过别的男人去找她了。” “我知道的都说了,两位爷能不能放了我?”小混混战战兢兢的说道。 就在这时,突然安静的客栈里传来脚步声,随即便是脚步急促的上楼声。 江吟之连忙做了个嘘声的手势,苍渊立刻捂住了那小混混的嘴,将他拖到角落。 江吟之放轻脚步靠近房门处,想听听外面的动静。 谁知这个时候外面那个脚步声正好停在了他们房门外,传来一个压低的声音:“你怎么这么早就回来了,任务失败了吗?” 第九百零八章 江云初去了太子府 江吟之缓缓开口:“失败了,进来说。” 她一开口,便是江云初的声音,门外那人听见并没有丝毫的怀疑,便推门而入。 因为声音让他没有任何的防备,他推门而入见到的却是江吟之时,反应已经来不及,江吟之猛地上前一把按住了他的肩膀,一招制敌。 “你们什么时候发现的这里!”那黑衣男子拼命挣扎,想要逃,下一刻苍渊的剑便落在了他的喉咙。 黑衣男子不敢再动。 江吟之立刻去关上了门,那小混混见到这场面害怕极了,呆呆愣在一旁也不敢动。 关上房门,江吟之立刻搜身那黑衣男子,从他身上找到了骁龙卫的令牌,还是个参军。 果然是之前祁凌霄的部下。 “说!江云初今晚去了哪里?又有什么任务?”江吟之此刻已经能确信那个神秘女子就是江云初,除了她,还能有谁跟骁龙卫有如此瓜葛。 黑衣男子紧咬着牙不开口,江吟之挑挑眉,“不说是?” 她拿出药瓶强行给他喂下一颗药丸,冷声道:“这颗药丸里包含着数百颗虫卵,不出半柱香的时间,他们就会在你的身体里孵化,从你的五脏六腑一点一点往外啃噬,最后将你啃成一张皮囊!” 光是听到这里,黑衣男子便是脸色惨白,眼底尽是慌张之色,想要吐出来,但苍渊怎么可能让他吐,紧紧的钳制着他的双手,将他狠狠的按在桌上。 江吟之轻声开口:“你的时间不多,老实交代的话,我或许会考虑把解药给你,这样那些虫卵就不会孵化,否则便是最后给了你解药,虫卵已经孵化,全部死在你身体里,啧啧啧,多恶心啊,到时候你还得喝药催吐,吐一堆虫子出来。” 听到这话,黑衣男子脸色发青,简直快要直接吐出来。 就连旁边的小混混都捂着嘴一阵恶心。 “我说!我说!”黑衣男子最终还是承受不住心理上的折磨,交代了。 “江云初今晚去了太子府,她的任务是想要让太子信任她,现在她的脸就是唯一的杀手锏了。”黑衣男子迅速的交代了清楚。 闻言,江吟之与苍渊皆是一惊,江云初去了太子府?! “她这是第几次去太子府了?” “第二次!昨晚她才第一次去。”黑衣男子回答。 “我们刚从太子府出来,她就去了,是你在盯着太子府的动静,给她通风报信?”江吟之凌厉逼问。 黑衣男子没有否认,“是,看着你们离开了太子府,确保不会再折返,我才通知她可以行动。” 闻言,江吟之心头震撼。 太子府戒备森严,里里外外都有不少巡逻的侍卫,所以她从未注意过太子府附近会有盯梢的人。 实际上他们什么也不用做,只需要看着大门口进出的人就行了,也不会引起警觉。 她眉头紧锁,感到困惑,若说昨日祁暮年就见过江云初了,那今天她去找他说江云初的事情,他应该会告诉她此事啊,为何他今日什么都没说? 苍渊低声开口:“可能他是想自己抓了江云初,亦或者是有别的打算,也可能是对江云初的身份还存疑,想要自己去确认一下。” “今晚江云初已经去了太子府,我们明日去太子府问问。” 江吟之点点头,“好。” 祁暮年肯定有自己的打算,她不能直接去太子府戳穿,等到天亮再去找他问问。 为了防止打草惊蛇,那手里这男人就得放掉。 江吟之拿出了一枚药丸,却掰了一半给他,“解药先给你一半,可以暂时压制体内虫卵不孵化,按照我的吩咐行事,事成之后给你另一半解药。” 闻言,男子立刻吃了那一半解药,满脸担忧的看着她,“那你什么时候给我另一半解药,这一半解药能压制多久?” “放心,我心里有数,只要你老老实实的,我不会让你真孵出一肚子虫子的。” 男子闻言,愁眉苦脸的点了点头,“好,你们要我做什么。” “一切如常就是了,别让江云初知道她已经暴露了!可别耍什么花样,我能找到你们这儿来,就该知道我的人手,时刻都会有人盯着你的!要是江云初察觉到半点异常,剩下的一半解药你就别想要了。” 男子点点头,“我知道了。” 随后江吟之便与苍渊带着那个小混混离开了,走出客栈时,那小混混脚底抹油就要溜,被苍渊一把抓住衣领给抓了回来。 “两位爷,我都按照你们说的照做了,不能放了我吗?”小混混欲哭无泪,后悔招惹了他们。 江吟之倒出一枚药丸便喂进了他的嘴里,猛地吞咽下药丸,小混混大惊失色,“我吃了什么?给我吃了什么?!” “给你吃的自然是跟那个人吃的一样的东西,这东西会有什么样的后果你应该也知道了,今晚的事情你要是敢泄露出去半句,保管你明日暴毙大街,尸身被虫子啃得只剩一张皮。”江吟之冷声威胁着。 小混混吓得脸色都白了,“我……我这么个小人物,不值得大爷拿这样的毒药害我啊!大爷,你们要我做什么?我都做!我都做!” 江吟之冷声道:“今晚的事情一个字都不准说出去,接下来我还有用得着你的地方,你每天都在这春来客栈,帮我盯着那间房间的人,有任何异常动静都来告诉我。” “好好好。” 留了个地址之后,江吟之才给了他一半的解药,与苍渊一同离开了。 回家的途中,苍渊好奇问:“你什么时候做的这种毒药,真有全是虫卵的药丸?” 江吟之噗嗤一声笑出来,“你还真信啊?我不过是随便拿了两颗药丸骗骗他们而已,虽然服下之后会有些不适,但那还是对身体有益处的呢。” 苍渊微微一惊,随即无奈一笑,牵着她的手回了家,“我就说没见过你炼制这种丹药。” “不过倒是可以做点,比那些刑罚管用多了。” 不用动手就可以达到目的,这药丸拿到东厂用倒是很方便。 江吟之却一脸嫌弃,“那这虫卵到哪里去弄,太恶心了,不要!” “我来想办法。” 第九百零九章 祁暮年隐瞒见过江云初 翌日,算着时间,江吟之和苍渊早早的就来到了太子府,此刻天已经大亮了,想来江云初是不敢在太子府内待太久的,所以现在应该已经离开太子府了。 苏佩在院子里遇到他们的时候,十分惊讶,留意到苏佩惊讶的神情,江吟之知道是因为江云初来过,而苏佩把江云初当成了她,在苏佩眼里,就是她刚离开太子府没多久,又来了。 但江吟之此刻没有时间与她解释,“殿下呢?” “在书房呢。”苏佩领着他们去了祁暮年的院子。 来到书房时,祁暮年刚整理好衣服,看见他们的出现,微微一惊。 “这么早就来了?”祁暮年问道,但并没有惊讶之色。 江吟之开口问道:“殿下,我昨日与你说了江云初的事情,你记得?” 祁暮年闻言奇怪的看了她一眼,“什么意思?昨天才发生的事情我当然还记得啊,怎么了?” 祁暮年说着便走到了书案旁,提笔慢悠悠的练起了字来,看他的态度似乎根本不打算说江云初昨晚来过的事情。 江吟之实在是不明白他到底是何用意,江云初的存在对他来说有什么用处吗?为何他明明见过江云初了,却还隐瞒她,装作没见过。 “殿下,江云初没来找过你吗?”江吟之算是试探的很直接了。 但是祁暮年却是面不改色,淡淡道:“没有啊,怎么了?她为何要来找我?” “殿下,因为你现在是太子殿下,是江云初翻身的条件!所以她会想要利用我的脸来接近殿下你,殿下若是遇到了千万不要上当啊。”江吟之心中担忧不已,再次提醒。 但是祁暮年却是淡然一笑,“你多虑了,我也不是傻子,怎么可能一张一模一样的脸就骗到我。” “好了,我明白你的意思了,你这一大早过来又是为了提醒我江云初的事情。” 祁暮年缓缓的放下了笔,看了旁边的苍渊一眼,想要跟江吟之说的话到了嘴边,还是咽了回去,改口说:“没事的话你们就先回去,我还有些事要处理。” 其实他的事情忙的差不多了,想要约江吟之晚上一起吃饭,但是苍渊在这儿,一定会被苍渊阻拦的,所以干脆没有说,找到与江吟之单独相处的时候再说。 江吟之与苍渊对视了一眼,两人也没有别的办法,只能先离开了。 祁暮年竟然不承认,昨晚和前晚他分明就见过跟她一模一样的女人了,他难道是认定那就是江吟之了吗?但是江吟之把江云初的存在跟他说的很明白啊!而且他明明也知道杜辛辰的易容术,琉璃面。 实在是不明白祁暮年到底是什么打算。 两人走到前院遇见苏佩,苏佩微微一惊,“江姑娘这么快要走了?” 她端着的茶还没送到书房呢。 江吟之想了想,趁机问道:“苏佩,这两日你有见过我一个人单独来太子府吗?” 她这两日跟苍渊形影不离,就是为了防止江云初假冒她的身份去做什么,也因为通知了下去,遇到单独一个人的江吟之就抓,所以她跟苍渊现在一时一刻都没有分开过。 苏佩闻言,脸色微微一变,但也只是一瞬间便又恢复了自然,摇摇头说:“没有。” 但是她的反应,江吟之看出来了,她在说谎。 “好,我知道了。” 于是她与苍渊离开了太子府。 “苏佩也在说谎,江云初顶着我的脸肯定是正大光明进太子府的,她不可能没见过跟我一模一样的人单独进府。” 苍渊思索着点点头,“我感觉祁暮年对我的敌意小了很多,我猜,他可能是把江云初真的当做是你了,不知道江云初是用了什么手段。” 听到这里,江吟之皱起了眉头,语气冷冽:“她还能有什么手段!顶着跟我一样的脸,真是恶心!” 不用猜也知道江云初做了什么,越想越是恶心又气愤,关键是这祁暮年还真信了! “以前也不知道他这么傻啊,江云初再会模仿我,但有的事情就不可能是我做的出来的,他怎么能信呢!”现在想想,也的确是祁暮年吩咐过,所以苏佩也对她隐瞒了此事。 但归根结底,是江云初不知道说了些什么哄骗了祁暮年。 “可能是因为他喜欢你。”苍渊语气平静的解答了这个问题,“以至于被蒙蔽了双眼。” “那我们现在怎么办?若是今晚我们去抓个现行呢?”江吟之思考着问道。 苍渊眉头紧锁,还在思考,喃喃道:“江云初跟你一模一样的脸,若今晚去抓个现行,那就会出现两个江吟之,谁真谁假,外人可就不好评判了。而祁暮年如今的反应也很可疑,万一他识破了江云初,但是却有其他打算呢,这样咱们就破坏了他的计划。” 想了想,江吟之觉得也是,“若是他有别的计划,那我们的确不能抓现行了。” 她思考了一下,说:“要不我们出城,现在江云初知道我们还在城中,必定还警惕着,但我们原本就计划会离开君朝城,就干脆所有人一起出城,好让江云初掉以轻心,在城中露面。到时候咱们再在太子府以外的地方抓她。” “若是抓了她,祁暮年有计划的话,自然会告诉我们。若他只是单纯的被蒙骗,那我们也可以抓着江云初这个证据告诉他真相。她与我一模一样的脸,很容易把事情闹大,我们尽可能的不让消息传开。” 毕竟他们也不打算在君朝城多待,打算抓了江云初解决了这个麻烦就走。 所以尽可能的低调抓人。 苍渊听完之后点了点头,“可以!那咱们回去收拾东西。” 于是两人回到家中,便开始准备收拾东西,安排马车,准备干粮和水。 曹湘凝以为他们真的要出发离开君朝城了,十分兴奋,还特地去跟苏晔尘学了些剑招,苏晔尘特地送了她一把剑,她爱不释手的拿在手里不肯放下,“今日过后,咱们就能仗剑江湖了!各位多多关照!” 百里叙晴笑出声,“姑娘,江湖可不是你想的那样。” “别玩了,得想办法把这里的药材给卖掉,带也带不走,扔了可惜。” 很快百里叙晴便招呼着大家忙碌了起来。 第九百一十章 他们走了 眼下江吟之跟摩诃商会的关系还没暴露,所以家中这些药材是在外找的医馆,将药材全部转手卖掉。 江吟之和苍渊也去了一趟霹雳阁和商会,交代了一些事情,尤其是关于江云初的,计划让大家都知晓了一下,同时人手也都撒了出去,这一次不管怎么样都要抓到江云初! 傍晚时,一行人便坐着马车离开了君朝城。 他们前脚刚走,那名给江云初当眼线的骁龙卫便立刻将此事禀报给了江云初。 听到之后,江云初震惊起身,“真的吗?他们真的出城了?” 对方点点头,“没错,我亲眼看到他们出城了,似乎是重霄军那边有急事,他们很着急就走了,都没来得及去太子府告别,但也有可能他们之前去太子府的时候就跟祁暮年交代过此事了。接下来你去见祁暮年的时候,千万要小心,别暴露了自己。” 江云初心中仍是不安,“她不会是假装离开君朝城,让我放松警惕露面然后抓了我?她明知道我还没死,怎么可能这么心甘情愿的离开了君朝城。” 男人答道:“此事我已经再三确认过了,离开君朝城之前,江吟之还特地去了江氏布庄以及霹雳阁,应该是交代了他们要走的事情,他们走了之后,你若再现身,那毫无疑问是假的,照样要抓你。” “所以江吟之走了,这君朝城内却还有很多她的人手,你不可掉以轻心,能不在外露面就不在外露面。至于祁暮年那里,你自己想办法找借口让他相信你。” 听到这里,江云初才算是信了,唇边扬起一抹得意的笑容,“只要她真的走了,这君朝城有她的人手怕什么,她有人,我不也有人吗。没有了她,我能更好的接近祁暮年,现在来看,祁暮年没有丝毫怀疑我,江吟之走了,我的计划只会更加的顺利!哈哈哈真是天助我也!” “去,你继续帮我盯着太子府那边的情况,要是祁暮年有什么动作,及时告诉我。” 男人点点头,“好。” 随后也转身立刻走了。 - 傍晚时分,早早的用过晚膳之后,祁暮年便出门前往了江吟之家中,他不能坐以待毙,他要找机会单独跟江吟之相处,即便不能单独相处,也要减少她和苍渊相处的机会。 所以他立刻前往了江吟之家中,想办法约她晚上去游湖放灯什么的。 然而到了江吟之家门外时,却只见有人抱着一箱一箱的东西装车,他疑惑上前:“你们这是在搬什么?” 一伙计答道:“这家的药材卖给我们了,我们自己来搬。” 闻言,祁暮年打开箱子看了一眼,还真是药材,顿时困惑不已,好端端的为何把家里的药材给卖了?难道是打算换大宅子了?但也用不着把药材给卖掉啊。 他走进院子里,想要找江吟之问问情况,然而却并没有见到江吟之的身影。 “这些这些都拿走,就当送你们的了。”药房内,罗金尺又翻出一个小药材箱,他也不知道这药材的价格,干脆全部送掉了。 对方接过盒子,十分高兴,“谢了谢了!” 祁暮年眉头紧锁,一把按住了罗金尺,“你怎么在这儿?你是何人?谁让你擅作主张送药材的?” 祁暮年知道江吟之家门外经常聚集着不少乞丐,但是他从来没有认真看过这些乞丐,所以也认不得罗金尺。 罗金尺却认得他,赔笑道:“殿下,是江大人把东西卖掉的,我只是负责看着他们把药材搬走而已,这钱江大人已经拿过了,我可没有贪污啊。” 只不过是江大人走之前给了他一笔钱,让他看着点而已,又不费力的活,他当然欣然接受了。 闻言,祁暮年眉头紧锁,“什么?江吟之把这些药材给卖了?那她人呢?” 罗金尺一惊,想着太子殿下都还不知道此事,那江大人应该还没去跟太子殿下告别,可能还没离开君朝城,便答道: “殿下还不知道呢?江大人他们全部都走了,出没出君朝城我不知道,他们该告别的告完了就要离开禹国了。” 听到这话,祁暮年脸色一变,震惊万分,一阵窒息。 她走了?怎么可能不跟他打招呼就走了?! 他转身迅速跑出大门,江吟之一定还在君朝城,他一定要找到她!无论如何他都不能让她离开君朝城! 祁暮年跑出江吟之的宅子,消息很快便传到了江云初那里,听到这个消息之后,江云初得意一笑:“这祁暮年还真是对江吟之一片深情啊,可惜人家心里根本就没他!这个时候,自然是要我出马了!” 江云初整理了一下衣着,戴上帷帽离开了春来客栈。 因提前得知了祁暮年往君朝城哪个方向而去,所以江云初直接抄近路前往了目的地,以反方向朝祁暮年而去。 此刻已经入夜,祁暮年想要去江氏布庄,想要去霹雳阁,但凡她可能去的地方,他都想去找一遍。 他心急如焚,突然害怕极了,害怕她已经离开了君朝城,害怕她真的跟他不告而别,害怕她再也不会出现在他的世界里。 他脚步极快,却在跑上一座桥时,迎面一抹白衣身影而来,夜风掀起帷帽露出她的容貌,那一瞬祁暮年心头一紧。 “吟之!”他快步跑上前,猛地一把抱住了她。 江云初得意笑着,声音温柔开口:“怎么了殿下?” 祁暮年这才松开她,慌张而急切的问道:“你要走?你为何没有跟我说过?” 江云初无奈笑笑:“我不是禹国的人,我迟早是要走的啊,殿下不是一直知道吗。” 但江云初又说:“我是打算今日走的,但想了想还是决定回来跟殿下告别,不过我以后还会再回来的。” 江云初决定把这戏演下去。 祁暮年却急切道:“有什么急事非要现在走?再待一段时间不行吗?你之前说的话都是在骗我吗!” 江云初微微一怔,无奈解释:“我之前跟殿下说的当然都是真的,但是我也告诉过殿下,我需要东厂的势力和兵力,我留在君朝城有什么用呢,我该回去解决重霄军的事情了。” 第九百一十一章 请求赐婚 闻言,祁暮年脸色一变,急切道:“苍渊能给你的,我也能!玄武军和骁龙卫现在都在我手里,不需要东厂的兵力,我也能帮你!” 江云初却摇了摇头,“可是皇上会准许你调动玄武军和骁龙卫来帮我吗?皇上不会准许的,朝中大臣们也不会允许的。” 她原本只是想随便找个借口拒绝祁暮年,谁知道祁暮年接下来却十分认真的对她说:“我可以给你皇后之位,倘若我帮助禹国皇后出兵,没有人有任何理由阻扰我!” 闻言,江云初浑身一震,“皇后?” “是!所以你愿意嫁给我吗?”祁暮年认真的看着她。 江云初犹豫了一下,眉头紧锁,“你是认真的吗?可是这会不会太过草率?” 她的的确确是心动了,但是却不能直接一口答应祁暮年。 她接近祁暮年的目的,不就是为了那皇后之位吗。 当了皇后,江吟之才不能轻易对她下手! “何来草率?只要你答应,你就是太子妃,我也有借口动用玄武军和骁龙卫!何况父皇本就希望你能留在禹国,只要你留下,你家中那边的事情,我都可以帮你解决!”祁暮年许下承诺,只要现在能让她留下,他做什么都可以! 听到这里,江云初皱了皱眉,思考了一下,有些犹豫。 “你给我一点时间想想好吗?”江云初恨不得立刻就答应下来,但她却不能,她得按照江吟之的想法去行事。 “好,我可以给你时间想,但你今晚不许走!跟我回去!”祁暮年态度坚定。 江云初犹豫了一下,点了点头,“好。” 闻言,祁暮年面露喜色,牵起她的手迅速回了太子府。 也会不放心的问她:“苍渊现在在哪儿?你留下了,他不会发现?” 江云初答道:“他已经出城了,我是借口还有些事情要处理返回来的,他东厂那边也有紧急情况,约好今晚等不到我,他就会先走。” “所以他不会折返来的。” 听到这话,祁暮年才放心的点了点头。 两人独处一室,祁暮年又下令让府中人不要前来打扰,因为江云初这次带着帷帽,所以府中很多人没有看到她是谁,只是苏佩瞧见了略有怀疑那人是江吟之。 一夜缠绵,江云初还是答应了嫁给祁暮年。 祁暮年激动的将她拥在怀里,“太好了,天亮我就去找父皇给我们赐婚。” 江云初依偎在他怀中,甚是得意,低声道:“殿下,我希望我们的婚事越快越好,因为我怕赐婚的消息传开,被苍渊知道,他可能会回来阻止我。” “所以我们能不能先拿到赐婚圣旨,然后秘密筹备大婚,等到准备好了,再公开我们成亲的事情?这样的话,苍渊知道了消息也来不及阻止了。方能确保我们大婚顺利进行。” 祁暮年唇边带着笑意,温柔答道:“好,都听你的。” 江云初心满意足。 于是第二天,祁暮年便带着江云初进宫去见了皇上。 当祁暮年说请求赐婚的时候,皇上愕然,“什么?赐婚?” 他看了一眼江吟之,有些惊讶,江吟之这么快就答应了吗? 祁暮年牵着江云初的手,认真的点点头,“是!这也是父皇希望的不是吗?” “朕是希望你们二人成亲,但没想到这么快!”皇上也有些惊讶,随即看着江吟之,“江吟之,朕若下了赐婚圣旨,可就不能反悔了!” 江云初心里十分紧张,害怕被看破,尽量保持着镇定,神色自然的答道:“我已经想好了,皇上放心。” 闻言,皇上点了点头,“好,那朕便赐婚于你二人,即刻命礼部筹备大婚。” “父皇,儿臣希望大婚越快越好!而且暂时不要透露出任何我们要成亲的消息,待到筹备好了,大婚当日再行告知世人。”祁暮年说道。 皇上想了想,点点头,“可以。” “但是重霄军那边,不需要知会一声吗?你们大婚,不打算请他们来吗?” 江云初微微一怔,脑子飞快转动,解释说:“暂时不用,东鸣国那边的情况不太好,他们来不了,将来我们去东鸣国的时候再告知此事即可。” 随后皇上立刻写了赐婚圣旨,交给了祁暮年,祁暮年心满意足的拿着圣旨出了宫,而赐婚一事,只有他们三人知晓。 江云初知道自己的这个计划很冒险,一旦被识破就是万劫不复,但是她必须要赌一把!万一祁暮年真的因为江吟之这张脸,想要将她留在身边呢,万一能躲过去呢,等到她成为皇后,江吟之做什么都来不及了。因为以她对江吟之的了解,江吟之是绝对不会嫁给祁暮年的,江吟之就根本没机会与她争! 当日,大婚就开始秘密筹备了。 太子府内,祁暮年也安排了苏佩秘密采购大婚相关的一切,但不能声张不能让外人知晓,苏佩照做,但心中却困惑不已,殿下要成亲了,是要娶谁?不可能是江吟之! 虽然如今她也见识到了江吟之的本事,她跟殿下的确也算般配,但是江吟之之前不是说过她有心上人吗?为何…… - 离开君朝城的江吟之等人一直在秘密的与君朝城的人手联络,得知城中以及太子府的一切消息。 但是江云初再也没有在城中露过面,是几天过后那名骁龙卫找出城来要解药,江吟之才得知江云初的行踪。 “那天按照计划,你们出城之后,我将你们离开的消息告诉了江云初,江云初后来去见了祁暮年。” “那天之后我就再也没见过江云初,她也没有再回过春来客栈,不知道去了哪里,这几天我都在蹲守太子府附近,也没有见到她。” “倒是太子府里有个丫鬟经常出入……有些奇怪。” 闻言,江吟之疑惑问道:“奇怪?怎么个奇怪法?” “她每天晚上会去城中一些办喜事的铺子采购东西,每天晚上都会拉一马车回府。像是要办喜事,但是每天晚上才去买,有些鬼鬼祟祟的感觉。” 江吟之眉头紧锁,“办喜事……” “祁暮年不会要娶江云初了?”江吟之皱眉看向苍渊。 苍渊亦是眉头紧锁,“不知道祁暮年到底想做什么,我们秘密回城,以便更快得知他们的风吹草动。” “好。” 第九百一十二章 不会是有人下毒吧? 当天夜里,江吟之和苍渊两人便秘密回了君朝城,因为怕人多引起注意,所以百里叙晴他们没有回去,只是暂时住进了一个距离君朝城不算太远的驿站里。 江吟之和苍渊回到城中之后,又回到了他们的那个小宅子住下,宅子里的药材卖掉了,但是其他东西还在,回到这里住正好能掩人耳目。 祁暮年和江云初想要低调成婚,待到举行大婚之日再公开此事,但是准备过程却是纸包不住火。 同一时刻,朝凤殿内,也得到了同样的消息。 “娘娘,这是皇上命老奴送来的安神汤,近来娘娘睡不好,皇上都记在心里呢。”杜公公恭敬说道。 皇后笑了笑,抬手示意宫女们先下去。 人都走了,杜公公才去将房门关上,快步来到了皇后跟前。 “皇上那边可有什么动静?祁凌霄的事情就这样过去了吗?还是没弄清重霄军为何会来的那么及时?”皇后紧张问道。 杜公公答道:“此事的确是还没弄清楚,但是皇上也并没有再提起此事,这件事,应该过去了。” “过去了?祁凌霄造反这么大的事情,就过去了?”皇后眉头紧锁,仍旧觉得哪里不对,有些不安。 杜公公又说:“娘娘,这件事现在不那么重要了,重要的是,老奴发现户部那边正在筹备婚事,但是动作十分隐秘,皇上也还没有任何下任何命令,老奴猜,可能是太子殿下要成婚了。” 闻言,皇后脸色一变,“祁暮年要成婚了?!是谁!” 杜公公摇摇头,“不知道啊,皇上近来也没有召见过那位家中有适龄待嫁千金的大人,不知道太子殿下要娶的哪位!” 听到这里,皇后想了想,眼眸一冷,“是江吟之!” 此话一出,杜公公也是脸色大变,“江大人?” 皇后神色凝重,“若是娶的是哪位大人的家的女儿,何至于遮遮掩掩的?无非是因为这个人还不能公开罢了!只有江吟之,她是东鸣国的人,她哥哥还是重霄军的统领,她若嫁给太子,便是太子妃,未来的皇后,若此事公布,必定不少大臣会不满此事,会闹的难以收场。” “毕竟太子如今可是个香饽饽,朝中有女儿的哪个不想把女儿嫁给他,将来当上皇后,地位飞升。” “还真是没想到,皇上动作这么快,这么快就给祁暮年选上了太子妃!” 闻言,杜公公面色凝重,“倘若是江大人的话,应该也行,娘娘对她不是一直有恩情吗,她跟娘娘关系也很亲近啊。” 皇后却轻嗤一声:“那只是表面上看到的而已,江吟之此人根本不好控制,能力出众,头脑也灵活,弯弯肠子可不少,她若是当了太子妃,可不一定事事听本宫的。” “难怪她不肯嫁给尉迟书,原来是早就盯上祁暮年了,为了她背后的重霄军,竟然做到这一步,要来禹国争势力了,本宫岂能容她!” 不受掌控的新皇后,对她而言,对尉迟家而言,都是一个很大的威胁。 杜公公听了感到不解,“那娘娘打算怎么做?老奴看,他们成亲的应该要不了几天了,毕竟江吟之在禹国没有家,举办一个大婚,还是很快的。娘娘是要在他们成亲前下手,还是成亲之后下手?” 皇后眼眸泛着寒光,幽幽道:“当然是成亲前,本宫绝不能让她嫁给祁暮年!” “那娘娘要怎么做?” …… 翌日一早。 江吟之刚醒,便听见外头的敲门声,两人走出房间相视一眼,都感到困惑,他们都离开君朝城了,还有谁会到这儿来找他们。 “我去看看。”江吟之飞身到屋檐上,看了一眼外头的人是谁,竟然是春晴。 她这才去打开大门,一把把春晴给拉了进来。 “大人!”春晴神色焦急。 “什么事?”江吟之皱眉问道。 “大人!小公主又发疹子了,不知是何缘由,皇后娘娘让我赶紧来找大人你!”春晴焦急的说着。 闻言,江吟之眉头紧锁,“怎么不请太医?” “情况复杂,娘娘说能找你就找你,大人你快跟我走。” 江吟之犹豫了一下,但想了想,目前只有祁暮年和江云初知道她离开了君朝城,宫里的确不知道她离开了,想来真的是公主出了什么事,皇后也怕怪罪,才请她立刻进宫。 “等等。”江吟之立刻跑回内院,将此事告诉给了苍渊,苍渊有些担心,“这个时候进宫太危险了,万一撞上江云初!” 那两个江吟之就暴露在人前了。 “我会低调些的,江云初冒充我的身份,怕是不敢轻易进宫,要是身份暴露她就嫁不了祁暮年了。没事的,我进宫看看小公主的病情,很快回来!” 闻言,苍渊也只好答应,“那你自己小心!” 随后江吟之便换了身衣服,戴上帷帽,跟着春晴上了马车,进了宫。 好在江云初的确没在宫里,前往朝凤殿的路也很安静,没什么人。 “对了春晴,我进宫的事情不能说出去,就当我没有来过朝凤殿,知道吗?”江吟之叮嘱道。 春晴点点头,“娘娘也是这个意思呢!” 听到这里,江吟之感到困惑,皱起了眉。 难道小公主真的怎么了? 进了朝凤殿公主的房间,皇后正焦急等候在一旁,“你可算来了,你快看看公主是何症状?” 床上的小公主正昏睡着,脸上和胳膊上都出现了不少红疹,看着甚是吓人。 她连忙上前把脉检查,询问公主吃过些什么,春晴干脆把公主吃过用过的东西拿了过来。 江吟之一一检查,并没有什么异常。 皇后立刻问道:“这些东西可有问题?不会是有人下毒?” 江吟之摇摇头,“不是毒,应该是接触到什么东西,让公主皮肤不能适应,才起了疹子,问题不大,我开点药。” 闻言,皇后才松了口气,“没事就好,没事就好!我真怕她是中了什么毒,事情发生在朝凤殿,整个朝凤殿的人都担不起这个罪责。” 江吟之安慰道:“没事的,娘娘不必过于紧张。” 很快,她便配了一副药给春晴去煎药,又调制了些药膏,用于涂抹红疹。 看着公主喝了药,涂抹了药膏,应该是没什么事了。 第九百一十三章 不是你那是谁? 江吟之本想离开,但是皇后却说:“我看公主的情况还没有什么好转,我这心里放心不下,你就在朝凤殿多待一个时辰。” 江吟之看了一眼床上的小公主,也答应了,“好,那小公主身上红疹若有消除迹象,我再回去。” 皇后点点头,“去内殿坐。” 江吟之随着皇后来到了内殿,一踏入此处,便扑面而来一股浓郁的檀香,皇后这儿以前并不爱摆这些东西。 “近来我睡得不好,皇上特地让太医调制些安神香,这味道有些浓郁,你不介意。”皇后语气温柔。 江吟之摇摇头,“无碍。” “那就好。”皇后上前坐下,便让宫女上了茶。 “时间过的真快啊,你刚来禹国的时候,凌霄和暮年两兄弟还打的不可开交,这么快,凌霄就死了。”皇后一边喝茶一边感慨着。 “如今他死了,本宫倒是放心了,至少这腹中的孩子暂时安全了。”皇后说着,温柔的抚摸着自己的小腹。 江吟之微微一怔,注意到‘暂时安全’几个字。 “娘娘不必忧心,三殿下不是会残害手足的人,他跟祁凌霄是不一样的。” 皇后无奈一笑,没有再说什么,反倒转移了话题,端起了茶杯,“说来,祁凌霄的死,我还得感谢你。不止是杀了祁凌霄,还救了禹国!我便以茶代酒敬你一杯!” 江吟之微微一惊,立刻端起了茶杯,“娘娘言重了。” 她饮了一口,茶没有什么异常,但是喝下去的那一刻,她有一瞬的头晕脑胀,猛地意识到这香和茶结合在一起有问题! 不过好在头晕的感觉很快便消失了,因为她的身体已经百毒不侵。 皇后注意着她的神情,江吟之便不经意的揉了揉额头。 落在皇后眼中,她面露笑意,于是又给江吟之倒了一杯,说:“也不知道皇上有没有给你什么赏赐,你立下这么大的功劳,应当重赏!你若是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也尽管开口,千万别客气。毕竟我早就把你当成一家人了。” 江吟之端起茶又喝了一口,说:“这都是我应该做的,算不上……” 她说着,脑袋一阵晕眩,格外的猛烈,眼前一黑,她便猛地倒下了。 皇后微微一惊,伸手拍了拍她,“吟之?吟之?你怎么了?” 推了江吟之几下,她都没有动弹之后,皇后才满意的笑了,立刻起身朝后方喊道:“出来。” 随后,尉迟书从后面的房间里走了出来,整个人眉头紧锁,十分不安,“姑母。” 皇后命令道:“快把江吟之抱进去。” 尉迟书微微颔首,立刻上前抱起了昏迷的江吟之,走进了后面的房间,将她放到了床上。 皇后跟着进来,拍了拍尉迟书的肩膀,“你可别让姑母失望。” 尉迟书眉头紧锁,犹豫的看了一眼床上的人,为难道:“姑母,一定要这么做吗?这样会不会有些不好?若她醒来,定会恨我。虽然我喜欢她,但是也不想用这种方式……” 皇后的脸色一下子就冷了,冷声道:“事已至此,你想反悔?你既然喜欢江吟之,就该大胆去做!姑母这是在帮你!否则你一辈子也得不到她,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她与别人双宿双飞!你真的甘心吗?” 尉迟书咬咬牙,攥紧了手心。 “别废话了,动作快些。”皇后说罢,便转身出了房间。 尉迟书便小心翼翼的来到床边,小心翼翼的伸手去解开江吟之的衣服,整个人手都在颤抖。 江吟之倏然睁眼,眼眸一冷,抬手一掌便劈在尉迟书脖子,将他打晕。 她翻身下床,抬步走出房间。 皇后刚坐回到椅子上继续喝茶,江吟之后脚也走了出来,语气幽冷:“说好的将我当做一家人,娘娘就是这样对待自己家人的?” 听到她声音的那一刻,皇后浑身一震,猛地转过头来,震惊失色,“你!” “你怎么……”怎么没有晕倒啊! 江吟之迈着步子缓缓上前,语气冷冽:“皇后娘娘莫不是忘了我自己就是大夫,你真以为这样能迷晕我吗。” “我只不过将计就计想看看皇后娘娘到底想做什么而已,没想到娘娘还真是菩萨面,蛇蝎心。竟对一个女子用如此阴毒的法子。” 虽然她从萧贵妃的事情上,就知道了这位皇后并非表面上那么善良,但是她也万万没想到,她竟然会用这样的手段对她。 “我想知道,娘娘到底为何突然这样对我?”江吟之冷声质问。 皇后见事情已然如此,也就没再装模作样,冷声道:“本宫之前一直想要你嫁给尉迟书,是真的看得起你!换成别人家的女儿,早就答应了这门婚事,哪会像你一样不识抬举!” “尉迟书爱你爱到发狂,本宫只是不想他继续受折磨,你既然要嫁给祁暮年,那本宫偏偏要让你嫁给尉迟书!” 皇后自然也不可能将自己的真实目的说出来。 闻言,江吟之皱起眉,捕捉到了重点,“皇后娘娘是认为我要嫁给太子殿下了,所以才用这样的手段阻止我?” “娘娘是怕今后我会当上皇后,对你们尉迟家产生威胁?” 毕竟她知道皇后腹中有了孩子,皇后是要为这个未出世的皇子做打算的,现在祁暮年已经成了太子,她的孩子还未出世,自然是没得争。 但是今后是非争不可,所以现在就在为尉迟家拉拢势力,培养心腹,而皇后看上了她以及她背后的重霄军,可她非但不听皇后的话嫁给尉迟书,反倒还要嫁给祁暮年,助长祁暮年的势力,所以皇后才会在此刻用这样的手段毁了她。 皇后眼中掠过一抹震惊之色,没有想到江吟之什么都一清二楚。 “娘娘真是多虑了,我不会嫁给祁暮年的,皇后消息灵通,想必知道了太子府在准备婚事的事情,但要嫁给祁暮年的那个人,不是我。”江吟之没想到,这件事竟然也是因为江云初牵扯来的。 闻言,皇后震惊,不可思议的看着她,“什么?不是你?不是你那是谁?” 第九百一十四章 那你要我怎么做? “是江云初。”江吟之解释道,“当初她被祁凌霄救下,而杜辛辰最擅长易容术,将她变成了我的容貌,也是她不死心还想往上爬,才冒充我到了祁暮年身边,要嫁给他。” 闻言,皇后脸色大变,“什么?江云初?!” 皇后感到难以置信,这世上怎么会有这么离奇的事情。 然而她还没反应过来,江吟之便又继续说道:“皇后既然想要阻止我嫁给祁暮年,那还希望皇后能配合我抓住江云初。” 闻言,皇后面色一冷,“这是你与江云初之间的恩怨,与本宫何干。” 江吟之冷声一笑:“皇后娘娘做了这么多,是料定了我告不了状,还是觉得皇上一定不会信我?” 她被皇后下药,险些被尉迟书玷污清白,此事若传出去,不止是她这个皇后的名声受损,尉迟家也一样要遭殃。 然而皇后对此却满不在意,冷哼一声:“你有证据证明本宫做了这些吗?本宫还说这些是你所为,是你迷晕了尉迟书呢。” 反正江吟之现在也没事,任凭她去告状,能怎么样。 江吟之看出皇后的打算了,是觉得即便她去告状去闹,也没人会怀疑她这位皇后的品性。 “皇后娘娘或许是仗着皇上的宠爱才如此肆无忌惮?我或许撼动不了皇后分毫,那……杜公公呢?”江吟之缓缓勾起唇角,唇边笑意冷冽。 那一瞬皇后猛然一震,震惊的看着她,脸色瞬间惨白。 “你说什么!本宫听不懂!”皇后冷声否认。 江吟之轻笑:“皇后娘娘就不必在我面前装了,杜公公是谁的人,我一清二楚,只是可能我清楚,皇上还不清楚,但我不介意让皇上也清楚此事。” 其实皇上早就知道杜公公是皇后的人了。 但此刻她的话仍旧对皇后产生了巨大的威胁,皇后神色明显有略微惊慌,连忙说:“你是何时知道的!” “我是何时知道的,娘娘就管不着了。娘娘与我相处这么久,该知道我的脾气,给我下药害我,转头又当做什么都没发生过,我江吟之是那么好欺负的?江云初的事情,娘娘不帮我也得帮!否则,我就把杜公公的事情告诉皇上。” “不管皇上信不信,他必定起疑,皇后想要维持在皇上心目中的形象,可就难了。” 她说到这里,皇后已经是脸色难看,厉声道:“本宫帮你就是了!” 彻底与江吟之撕破了脸,皇后的态度也完全变了,再也没有之前那温柔的语气。 “娘娘帮我就是帮自己,可别不情愿,此事利弊,皇后可以仔细想想。” 她是绝对不会嫁给祁暮年的,但是江云初会,只有除掉江云初,解决到江云初,皇后担心的事情才不会发生。 “那你要本宫怎么做。”皇后语气不悦。 “娘娘能骗我前来,抓了我,自然也可以用同样的办法骗江云初来,再抓了她。我会带着她去见皇上,揭穿她的身份。解决了江云初,我自会回东鸣国去,皇后担心的事情,不会发生。” 皇后无非是怕她嫁给祁暮年之后,对祁暮年来说如虎添翼,让她今后的皇子没办法跟祁暮年争夺皇位,所以阻止她嫁给祁暮年。 但只要她离开了禹国,皇后担心的事情就不会再发生。 皇后想了想,说:“好。” “今夜,本宫会请她来。” 江吟之勾起唇角,“那我就等娘娘的好消息了。” 不管江云初要做什么,祁暮年要做什么,她都要趁着他们大婚之前把江云初解决掉,否则他们成亲的事情一公开,传出去就变成她江吟之要嫁给祁暮年了。 现在正好他们成亲的消息还没公开,这个时候是抓江云初最好的时机。 江云初谨慎,不肯在君朝城内露面,但她都快嫁给祁暮年了,皇后有请,她不可能不来! 江吟之没有走,留在了朝凤殿。 不过朝凤殿很大,她单独躲在一个房间里,也无人知晓。 朝凤殿内的宫人都当她离开了朝凤殿,无人怀疑。 尉迟书醒来之后,皇后便让他回了尉迟家,尉迟书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也没敢问,脚步匆匆的离开了。 - 是在傍晚的时候,皇后派出了春晴前往太子府,请江云初入宫。 得到这个旨意时,江云初有些紧张,“殿下,皇后娘娘这个时候找我做什么,我能不去吗?” 祁暮年不禁笑道:“你怎么还怕起皇后了。” “不是,我只是不想进宫。”江云初连忙解释。 闻言,祁暮年想了想,“那我陪你一起去。” “好。”江云初这才满意。 于是两人跟着春晴一起进了宫,前往了朝凤殿。 一直在房间里坐着的江吟之听见了外头的声音,只是惊讶,祁暮年竟然也跟着来了。 皇后在见到这个跟江吟之的脸一模一样的女人时,才彻底信了江吟之的话,的确是有人冒充她! 毕竟现在真正的江吟之就在隔壁偏殿的房间坐着! 但她也没想到祁暮年会跟着来,也没办法动手,只能先让人上了没有下药的茶,说:“你们二人是不是要成婚了?” 闻言,祁暮年一惊,“母后竟然……” “这么大的事情你们还想瞒着我?”皇后温柔笑着,“本宫让人准备了几件嫁衣,不知道吟之会不会喜欢,待会吟之去试试。” 江云初受宠若惊,连忙点头,“多谢娘娘。” 成了江吟之才发现,她竟然有这么多的优待,就连皇后都这么喜欢她! 凭什么老天如此不公!凭什么江吟之能拥有她无法拥有的!思及此,江云初心中愈发气愤,但也只能忍着,不敢表露出半分。 “客气什么,你的家人不在禹国,此番出嫁怎么也要风风光光的,嫁妆这些,本宫就帮你准备,只是不知道合不合你心意。” 听到这里,江云初连忙答道:“娘娘一番好意,吟之感激不尽,哪有不合心意一说呢。” 皇后闻言笑着点点头,“那你今夜便留宿朝凤殿,本宫有很多事情想与你商量!本宫这辈子最想做的就是亲自操办女儿的婚嫁之事,只可惜老天却不给我这个机会。你在禹国这么久,本宫一直将你当做女儿,这次的婚事一定要好好办!” 皇后一番好心,如此感人,江云初也没有拒绝的道理,犹豫的看了一眼祁暮年之后,答应了,“好。” 第九百一十五章 那只能,你嫁给我 皇后原打算等到晚上江云初一个人留下的时候再动手,但没想到没过多久,皇上便派杜公公前来将祁暮年给叫到御书房去了。 祁暮年走进御书房,上前行礼,“父皇。” 皇上第一句话便是:“朕已经拟好传位昭书。” 闻言,祁暮年脸色一变,“父皇您这是……” 皇上淡然道:“慌什么,朕不是要死了。” 祁暮年这才放心了些,“那父皇是……” “朕想把禹国的江山交给你,朕去做朕自己想做的事情了。”皇上说着,又想了想,“礼部说最快你们后天就能举办大婚,朕已经命他们去准备你的登基大典了。” “待你成了婚,便继位。” “到时候,朕就离开禹国。” 听到这些话,祁暮年倍感震惊,“父皇,您要到哪儿去?要离开禹国?” “朕也是被先皇这样选出来的皇子,生于祈家,就只能为了生存而战斗,去争夺明明不想要的一切,朕这些年来放任祁凌霄对你的打压,也是希望你能早日扛起这禹国的江山,朕就能安心去逍遥四海了。” 闻言,祁暮年点点头,但仍旧十分不舍,“父皇要这么快就走吗?” “不然呢?还让朕给你带孙子不成?”皇上语气不悦。 “等把皇位传给你,朕就走,别拦朕,也别派人跟着朕,朕想回来的时候自会回来。” 见父皇已经做好了决定,祁暮年也不好再说什么,“那父皇需要些什么,儿臣去准备,要不要挑一些武功高强的侍卫随行。” “不必!朕自有安排。”皇上直接拒绝了。 “那好。” - 朝凤殿。 皇后还拉着江云初谈着心,江云初不敢多说话,怕说错话,大多数时候只是微笑点头迎合。 聊着聊着,茶喝得差不多了,皇后便让春晴去换了一壶茶。 随后给江云初倒了一杯。 江云初之前跟着祁凌霄一起的时候,从来没有在皇后这儿得到过一丝关心,然而此刻用了江吟之的身份,皇后却对她十分亲切,这让她受宠若惊,更加不敢得罪,小心翼翼的。 所以没有丝毫的怀疑就喝下了茶,没喝几杯,就开始头晕脑胀,“娘娘,我……身体有些不适,我先退下了……” 她意识到不对,起身匆匆想逃,却猛地撞到走进房间的江吟之。 “去哪儿?” 清冷的声音响起,让江云初猛地打了个冷战。 “你!”江云初震惊的指着她,然而只是瞬息间,她脑袋昏沉便晕了过去。 江吟之冷冷的看了她一眼,弯腰将江云初给拖了起来。 皇后起身开口:“你现在就要去找皇上吗?” 她想提醒江吟之,她可是答应过的不会把杜公公的事告诉皇上! 但江吟之并不着急离开,说:“还得借皇后娘娘一个房间,若我猜的没错,祁暮年待会还会来。娘娘只说她身体不适睡下了,余下的事情,跟娘娘无关了,我来解决。” 于是皇后让她把江云初带到了偏殿的房间里。 江吟之把江云初结结实实的给捆了起来,拿帕子堵上了她的嘴。 等了没多久,祁暮年果然回来了,会朝凤殿来找江云初,皇后告诉他在偏殿之后,他便找了过来。 “吟之,你睡了吗?”祁暮年出现在门外,喊了一声。 江吟之开口:“进来。” 祁暮年推门而入,第一个便看到了坐在椅子上的江吟之,“皇后说你身体不适,你怎么了?” 他快步上前来,关切询问着,下一刻,就看到了被绑在一旁的人影,转头一看,脸色陡然一变。 “这……”他转过头来警惕的看着她。 江吟之神情自然,慢悠悠开口:“殿下,你还怀疑我是假的不成?” “我之前便与你说过,江云初顶着跟我一模一样的脸招摇撞骗,现在你该信了?若非今日皇后帮忙,抓住了她,你险些要被骗的跟她成亲了!” 听到这话,祁暮年眉头紧锁,再观察眼前的江吟之,和被绑着的江吟之,绑着的那个穿着白衣,是随他从太子府一同来的那个。 可是眼前这个…… 他也看不出什么破绽来。 见他那防备的神情,江吟之语气无奈,“你真是被江云初给骗的团团转了,我告诉你,那天早上我去找你,问你见过江云初没有的时候,我就已经确定江云初来找过你了。她身边还有个骁龙卫在帮她打探消息,通风报信。江云初的计划,我可以让他完完整整的告诉给你听。” “我故意搬家离开君朝城,也是为了引江云初现身,好抓到她!只可惜她防备心太强,一直没在君朝城露面。所以你才会在这里见到我。” “我们两个人都在这儿,你总该相信,有个江云初的存在,一直在冒充我欺骗你!” 听着听着,祁暮年整个人都凌乱了。 第一次晚上见到她,他就感到奇怪,江吟之怎么可能这么主动,那么的反常,他竟真信了她的鬼话,说什么是因为苍渊是太监。 从那个时候,故意接近他的,就是江云初! 难怪这些日子他总觉得古怪,性情时而像江吟之,时而又不像她! 他竟然,被一个江云初给骗的团团转! 见祁暮年不说话,江吟之不解的问道:“你是真被她骗了,还是另有其他打算?若是没有别的打算,我就要解决江云初了。” 祁暮年迅速的冷静下来,他皱眉看向江吟之,他知道,解决掉江云初,她就真的要离开君朝城了。 衣袖下,他双手紧攥着。 说:“我另有打算。” “我要与她成婚。” 闻言,江吟之一惊,“为什么?” 祁暮年转过身去,声音微冷:“有件事我一直没告诉过你,父皇虽然册封我为太子,但他还有个最重要的条件,那就是让我娶了你。” “只有娶了你,他才会将皇位传给我。江云初已经代替你,让父皇下了赐婚圣旨。” “你要想杀了江云初也行。”说到这儿,祁暮年转过身来,目光深邃的看着她,缓缓道:“那只能……你嫁给我。” 第九百一十六章 留她性命 闻言,江吟之脸色一变,猛地皱起眉头,“什么?” 祁暮年神色凝重,有些无奈,“父皇要我娶了你才会传位于我,倘若你要杀江云初,那只能你自己嫁给我。” 其实他更希望江吟之能坚决一点杀了江云初,这样,她就要嫁给他。 “皇上不是都已经册封你为太子了吗?现在除了你已经没有别人能继承皇位了!”江吟之试图劝他放弃这个想法。 祁暮年眉头紧锁道:“你之前不是说,皇后已经有了身孕?若她生下皇子,我可能就再也没有登上皇位的资格,太子能立,也能废。” “而现在,只要你嫁给我,父皇马上就会传位于我。” 闻言,江吟之眉头紧锁,这样一看,这件事对祁暮年来说的确有莫大好处。 只需要娶一个女子,皇帝便会直接传位于他,即便皇后再生下一个皇子,长大到能与他争夺皇位的年纪,也要十几年,而那时候,他的皇位早已坐稳,皇后所生的皇子对他威胁不大。 “好,我留她性命!”她只能答应。 她不可能嫁给祁暮年! 即便只是为了让他顺利得到皇位,即便是作假,她也不能答应。 他可是禹国太子,不是普通百姓,普通人做戏便也做了,但她嫁给禹国太子,就无法收场了。 “但是……即便让江云初嫁给你,她也是顶着我的脸和我的名字出嫁,事后你必须澄清此事,处死江云初!”江吟之想到这里,心里还是有些不舒服。 祁暮年眸光深邃,点了点头,“好。” 江吟之又犹豫的看了一眼捆在地上的江云初,心情复杂,江云初这么算计,想要的就是太子妃之位,将来的皇后之位。可偏偏,还是要让她得逞了。 “什么时候成婚?”江吟之问道。 “快的话,后天。”祁暮年答道。 “好。”说完,江吟之抬步离开,“这是我最后一次帮你。” 原本他们的约定只是帮祁暮年扫清障碍,祁凌霄都死了,没人与他争皇位了,合作也该到此结束了。 却没想到,皇上竟要要求他娶了她,其实也不难猜,皇上忌惮重霄军的能力,也害怕那两张盟约将来会对禹国不利,让她嫁到禹国,成为禹国的皇后,才意味着两方势力彻底结盟,皇帝才能放心。 看着她离去的身影,祁暮年神色复杂,心情也格外的复杂。 她宁愿留着她仇人的性命,也不肯嫁给他。 回过神来,他上前把江云初解开,抱到了床上,扯过被子盖着。 为了好分辨,他拿来笔沾着朱砂在她耳后轻轻一点,落下一个红点。 江吟之离开房间后,来到了大殿,此刻皇后还在这儿坐着等她,见她来,皇后才起身舒展了一下,“怎么样?解决掉你的心腹大患了。” 江吟之眉头紧锁,“没有。” 闻言,皇后一惊,“没有?你当着祁暮年的面揭穿了她,却没有杀她?” “咱们这位太子殿下,不会真的对一个假货动心了?”皇后说着,轻嗤了一声。 江吟之眸光冷冽,“这就跟皇后无关了。” “今夜之事,还望皇后保密!” 闻言,皇后脸色一变,语气变得冷冽:“什么意思?祁暮年还是要娶她是吗?” 否则江吟之怎么可能不杀了她,既然不杀她,那留着她必定是有用处!一个假冒着江吟之的江云初能有什么用处,不就是代替江吟之与祁暮年成亲? “是,皇上已经赐婚,此事早已筹备,不能在这个时候出乱子,他还是要娶江云初,等大婚过后再告知皇上,此事缘由,将影响控制的小一些。到时候再选朝中大臣的千金封为正妃,也好过临大婚前闹出这等丑事。” 听到这里,皇后稍微信了一点,毕竟祁暮年刚当上太子,大婚都在准备了,这个时候要是发现他娶的是个假的江吟之,传出去岂不是让人笑掉大牙?他这太子当的如何能服众。 这个时候选择隐瞒此事,先顺利把大婚完成,等到事后再悄悄解决,随便找个借口和离了就行。 由此也可见,江吟之不会嫁给祁暮年,否则,要解决此事最好的办法,就是杀了江云初,江吟之自己嫁过去不就完了?既然说皇上已经赐婚,那赐的也是她跟太子的婚事,杀掉假的,她这个真的嫁过去,可以完美的掩盖太子被假货欺骗这桩丑闻。 皇后思量了一下,唇边扬起一抹笑意,缓缓的走到江吟之身边,“既然你不会嫁给祁暮年,那他们成亲之后,这江云初要死,太子府是不是还缺一个太子妃?” “既然是要从朝中大臣的千金中挑选,那你觉得,尉迟婉如何?” 江吟之微微一惊,转头看着皇后,“皇后这是替我们隐瞒真相的条件?” 看来皇后没有猜到,祁暮年非要完成大婚,娶了江云初,是因为皇上会立刻传位给他。 她竟还想趁此机会谈条件,想要把尉迟家的女儿嫁过去当太子妃。 “你说是就是,毕竟大婚是以你江吟之的名义成婚,万一成婚之后,你又不杀江云初,那本宫可没处说理去。”皇后扬起下巴冷冷说道。 闻言,江吟之想了想,“此事我做不得主,我去问问殿下。” 她说完便又回到了偏殿,祁暮年还在这儿。 她说明皇后的条件之后,祁暮年也是眉头紧锁,“皇后这是想要把尉迟婉嫁过来当正妃?” “是,这是她替你隐瞒江云初之事的条件。” 祁暮年皱眉思索着,考量着孰重孰轻,随即说道:“正妃不行,只能侧妃。” 江吟之点点头,“跟我想的差不多。” 毕竟若是正妃的话,那成婚之后,皇上就会传位于祁暮年,尉迟婉岂不是直接从太子妃变成皇后? 所以只能给她侧妃。 随后她立刻将此事告知给了皇后。 “殿下说,正妃不行,只能当侧妃。毕竟他们大婚过后,也还要找机会去跟皇上说明此事,立刻娶正妃不妥,何况你们尉迟家那两个女儿,殿下并不喜欢。” 江吟之把话说的很明白了,当初尉迟婉和尉迟昕她都接触过,可不是什么善茬。 两人的性子都不算好,祁暮年不喜欢也很正常。 第九百一十七章 你又不欠他什么! 皇后听见这话,脸色的确有些难看。 但还是答应了,“好,侧妃就侧妃,此事要太子殿下主动去跟皇上提。” “没问题!”江吟之爽快答应。 与皇后谈妥之后,她便将此事告诉给了祁暮年,祁暮年也答应。 江云初的事情,暂时只能如此了。 因为江云初还冒充着她的身份留在宫里,江吟之只能打扮成宫女,在皇后的安排下悄悄出宫去。 苍渊就坐在宫门外不远处的马车里等着,见到她出来,立刻策马上前。 江吟之快速上了马车。 苍渊驾车迅速回家,不禁担忧问道:“你进宫怎么这么久?没出什么事?” 于是她将进宫后发生的事情告诉了苍渊。 得知祁暮年还要跟江云初成婚时,苍渊脸色一变,“你帮他铲除了祁凌霄,已经做完了你该做的,你没有义务帮他得到皇位,那是他自己的事情,与你何干?凭什么要你去牺牲!” 苍渊神色带着怒意,越想越是气愤。 江吟之安抚道:“没事,又不是我嫁给他,就是多留江云初几日罢了。” “他答应我了,事成之后就澄清真相,处死江云初。” 苍渊却仍是怒意难消,“可在澄清之前呢,世人都会认为是你江吟之嫁给了他!你又不欠他什么,凭什么要求你牺牲这么多?” 江吟之见他生气,牵起他的手,安抚道:“好了,解决掉这件事咱们就离开禹国,今后别的事情我再也不管了,好吗?” 苍渊无奈的看了她一眼,“你就是心软,想着送佛送到西,若是江云初的事情能顺利了结倒好,若是不能……接下来还不知道会有什么麻烦。” 经过这么多事情,他对祁暮年此人,并没有太多信任。 尤其是关于江吟之的事情上,他最怕祁暮年会出尔反尔。 毕竟人都是贪心的,得到了一样,便想要更多。 可是江吟之,是他的人,是他誓死都要保护的人。 “走一步看一步,总归不会有祁凌霄还在时那样的麻烦。”现在的局势来看,最大的敌人已经死了,皇后构不成太大威胁,何况皇后还有把柄在她手里,所以皇后不敢轻举妄动。 矛盾的中心无非也就是祁暮年和那一纸婚约。 只要祁暮年履行承诺,不会有任何的麻烦。 回去之后,两人关上了大门,也安排了些乞丐守在门外,对外便说这宅子已经没人住了,不让任何人进来。 - 江吟之刚出宫,后脚祁暮年也带着昏迷的江云初出了宫,回了太子府。 是在后半夜,江云初才醒了过来,发觉自己身处太子府时,震惊万分,“殿下!殿下!” 站在院中的祁暮年闻声眼眸一冷,不太情愿,但还是抬步走进了房间里。 他一走到床边,江云初便紧张的拉住了他的胳膊,“殿下,发生了什么?皇后她……” 她清楚的记得,她在皇后那儿被下了药,昏过去了。 祁暮年耐心的拍拍她的肩膀,“我知道,我都知道,没事了,放心。” “殿下,皇后她到底想做什么?”江云初皱眉问道。 祁暮年答道:“皇后想阻止你嫁给我,还好我去的及时,放心,皇后什么都没做成。” 闻言,江云初这才放心了些,“那就好。” 只是她仍心有余悸,太险了,要是被皇后发现她不是江吟之就麻烦了! 还好没事。 “我就预感进宫没好事,果然是这样,殿下,大婚之前我哪儿都不想去了。”江云初害怕极了,怕临到大婚之期却出什么岔子。 祁暮年点点头,“好,我也不打算让你出去了,后天应该就能举办大婚,也快了。” 闻言,江云初心中欣喜,后天,这么快! “好。” “那你好好休息,我去给你准备点吃的。”想象到自己被眼前这人给骗了那么久,祁暮年只觉得恶心,多装一刻都受不了。 “殿下真好。”江云初温柔笑着。 随即祁暮年便起身离开了院子,没有再来,只是让苏佩准备了些吃的过去,便让苏佩跟她说:“大婚事宜还有诸多事情要准备,殿下现在有些忙,说空了再陪陪江姑娘。” 江云初点点头,“好。” 江云初什么都没有怀疑,苏佩离开后,悠然自得的吃起了东西,等着大婚来临。 要不了多久,她就能成为太子妃,再然后就是皇后。 不过纸包不住火,总有一日祁暮年会知道真相,她得谋划谋划今后的计划。 皇后背后还有尉迟家,倒是个可以依靠的,皇后给她下药阻止她嫁给太子殿下,想来是觉得江吟之无法掌控,而且江吟之也没有与尉迟家交好的意思。 但是她可以啊!找机会她一定要好好跟皇后聊聊,若是能得到皇后的支持,今后就算事情败露,皇后也能保下她。 等到她将来势力庞大,江吟之就算是从东鸣国赶回来找她麻烦,也来不及了。 不过她很可能根本赶不回来,东鸣国还有沈玉嵘和秦沧海在等着她呢。 肯定是无暇顾及禹国这一摊子事的。 等到她的势力成熟,江吟之便再也无法撼动她分毫,到时候,她再找机会找江吟之报仇!彻底除掉她! 一边想着,江云初一边得意的笑了起来,祈祷着计划顺利! 大婚,的确非常顺利。 礼部早早就在准备了,虽然捂着此事没有宣扬开来,但是朝中不少人都察觉到太子将要大婚的事情,只不过大家都想着可能是皇上的意思,所以也都很配合,没有到处宣扬,只是自己心里明白就行了。 所以举办大婚这一日,并没有多少人感到震惊。 大婚之日,十分盛大,十分热闹。 江吟之和苍渊两人也易了容,改头换面去太子府外不远处看热闹。 此次太子成婚,皇上和皇后都亲自来了。 太子府外戒备森严,但还是有很多百姓围观。 人们都在议论,太子不声不响的就娶妻了,众百姓却无人知道,太子娶的到底是谁。 大婚非常的顺利,江吟之和苍渊两人在不远处看了一会,便回去了。 第二日,传位昭书便下来了。 第九百一十八章 永世不再入宫 这才是真正轰动整个君朝城的一个消息! 满朝文武,整个后宫,甚至整个城中百姓,都震撼万分。 大臣们陆陆续续进宫来到御书房,然而皇上亲口说出了自己的决定,即刻传位于祁暮年。 皇后大受打击,激动之下动了胎气,整个人倒下,吓坏了宫女,不得不立刻去请太医前来,于是,皇后怀有身孕的消息,也在同一日传开了。 皇上得知此事,匆匆赶往朝凤殿。 皇后躺在榻上,十分虚弱,皇上心疼不已,“皇后,你已经有了几个月的身孕,为何不告诉朕呢?每次都说只是胃口不好,身体不舒服,这么重要的事情,你为何要瞒着朕。” 皇后握着皇上的手,说道:“月份还太小,臣妾放心不下,打算等稳住再告诉皇上的。” “那你是为何突然动了胎气?是因为朕的传位昭书吗?”皇上直言问道。 皇后微微一怔,哪敢直接回答是,只是说:“臣妾只是太过震惊,还以为皇上是龙体有恙。” “没有,朕好着呢,只是朕想把皇位交给老三了,这沉重的担子,总要卸下来的不是。” “可是……”皇后欲言又止。 她不甘心!她的皇子都还没出生,甚至还未足月,皇上就把皇位传给祁暮年了,那等到她孩子出生,还有什么能争的?那个时候,祁暮年都把皇位坐稳了!那她的皇子,又能得到什么…… “没什么可是的,皇后,这个位置,朕已经决定交给老三了,现在交给他,再过十年二十年,朕也依旧会决定交给他。” 祁暮年可是他一手培养出来的,他半生精力除了在治国,便是在培养这个继承皇位的儿子,他没有精力,也不想再耗费精力去培养另一个儿子了。 闻言,皇后心头一颤,皇上这话,像是知道她的那点心思了。 她连忙想要解释:“皇上,臣妾……” “皇后不必多言,你的意思朕都明白,你安心养胎,朕自有打算,等到登基大典过了,朕再告诉你。”说完,皇帝便起身离开了房间。 皇后一惊,想要开口却没来得及留住皇帝,她顿时心急如焚,担忧不已。 皇上在外头叮嘱了人照看好皇后,留了两位太医在朝凤殿,随后便让朝凤殿的侍卫严加把守整个朝凤殿,不让任何人来朝凤殿,也不让任何人出去。 贸然一看,像是将皇后禁足了一般,就连尉迟家的人来探望皇后,都不准见。 而江云初得知了皇上传位于祁暮年这一消息时,更是惊呆了,就像是天上突然掉了个大馅饼,正好落到了她头上。 她原本还想着先当上太子妃,再去笼络皇后,依靠尉迟家的势力。 却没想到,才刚当上太子妃一天,她马上就要坐上皇后之位了! 她在太子府焦急的等待了一天,深夜时,祁暮年才终于回来,她按捺着激动的心情,上前问道:“殿下,皇上突然要传位给殿下,是真的吗?皇上难道得了什么病症?” 对于这一点她还有些担心,若是让她去医治就麻烦了,她不是江吟之,也没有江吟之那么高明的医术。 祁暮年答道:“传位昭书已下,父皇是真的打算传位于我,不过父皇身体无恙,不必担心。” 闻言,江云初欣喜不已,却只能强忍着情绪,说:“实在是,好突然……” 祁暮年转头看向她,说:“明日,尉迟婉会以侧妃身份进门。” 这让江云初脸色陡然一变,“侧妃?” 这么快就要纳侧妃了,她方才还正高兴祁暮年身边就她一位王妃。 “近日事情比较多,你就暂时不要出门了,我自己处理便是。” 江云初点点头,“好。” 她想,皇上要传位于祁暮年了,这位太子殿下即将会是新皇,只有一位王妃的确是太少,或许是为此又册了一位侧妃。 “就寝。”祁暮年说着,让人来点了安神香,脱下衣服便上床休息了。 江云初微微一怔,也立刻去休息。 只是这一夜,房内点起了安神香,江云初在安神香里渐渐昏睡了过去。 大约半个时辰,祁暮年便睁开了眼,起身下床。 冷冷的看了一眼床上的人,朝外喊道:“进来。” 苏佩推门而入,此刻她还不明白,殿下到底想做什么,为何让她在门外候着。 “把她绑起来,关到暗室里,严加看管。” 苏佩闻言震惊,“殿下?为何要这样对待江姑娘?” 祁暮年冷声道:“她不是江吟之。” 闻言,苏佩大惊,“不是江姑娘?” “她是江云初假冒的,先关起来。” 此刻苏佩才恍然大悟,难怪之前先后见到江吟之,原来有一个根本就是假的!难怪江吟之会嫁给殿下,也是假的! “是。”她应下,立刻派人把江云初给绑了起来,带到了暗室里关着。 - 翌日,尉迟婉便被迎进了门,虽然不如正妃仪式那么大,但该有的礼都有。 一进太子府,尉迟婉第一个要找的便是江吟之,她们之间本就有仇怨,眼下都嫁到太子府了,尉迟婉有意挑衅。 然而她找了一天,也没见着江吟之,最后只能气鼓鼓的回了房。 几日后,便来到了登基大典。 祁暮年正式登基为帝,执掌大权。 而同一日,太上皇祁宏霖便做了一个决定,要带着太后尉迟元瑞前往皇家行宫居住,永世不再入宫。 这一消息传出,对尉迟家无疑是毁灭性的打击,太后腹中可是有了身孕,那很可能是他们未来扶持的新帝,太上皇竟然决定带着她一起去行宫居住,永世不再入宫。 尉迟元瑞在朝凤殿内哭的上气不接下气,吓得春晴等宫女慌张不已,“娘娘别哭了,小心动了胎气啊。” “哀家要见太上皇!他到底想做什么!”尉迟元瑞气愤不已,这一次也顾不上什么端庄形象了。 然而太上皇并没有来,来的只有杜公公。 “太后娘娘,马车已经备好了,请太后移驾前往皇家行宫。”杜公公语气带着几分无奈。 第九百一十九章 你打算何时澄清 尉迟元瑞扶着肚子,愤怒质问:“杜忠行!哀家问你,太上皇呢!他要去行宫也就罢了,为何还要带上哀家?哀家有身孕怎经得住长途跋涉啊!” 皇家行宫,距此处起码上千里远,一路颠簸,她怎么受得住! 杜公公语气无奈道:“太上皇已经在銮驾上等着了,老奴和皇上都劝过,但是太上皇态度坚决,谁也劝不住啊,是非要带上太后娘娘同行,还带上了两位太医,太后放心。” 闻言,尉迟元瑞泪流不止,攥着衣袖擦眼泪,“他这是,生怕我会跟他儿子争,临走前,还不忘给他儿子扫清一切障碍……” 杜公公叹息道:“太后娘娘,事已至此,别无他法,不如就先去行宫,将来生下孩子,再找机会让他回宫。” 是啊,眼下哪有别的办法。 尉迟元瑞再不情愿,也还是在春晴的搀扶下起身,离开了朝凤殿。 走到朝凤殿外,她回头望了一眼,目光不舍,这次离开,她这辈子还有机会回到这儿来吗? 上了马车,尉迟元瑞也没有见到太上皇,因为太上皇说她有身孕,怕人多挤着她,所以只派了春晴一个人照顾着,马车后头便是两位太医,时刻为她保驾护航。 春晴瞧着太后的脸色就没好过,不禁安慰:“太后娘娘,您可千万要保重身体啊。” “太上皇最是疼爱娘娘,这一路肯定会保护好娘娘的,或许太上皇也是为了让娘娘能更好的养胎,才决定去行宫的。” 听到这话,尉迟元瑞却是冷冷的扬起唇角,自嘲一笑,“春晴啊,你永远不要高估了女人在帝王心中的分量。” “他是爱我,但更爱他的江山,我若是没有身孕,他可不一定带我走。但我有了身孕,他必须带我走。他怕,我生下孩儿,便会与祁暮年争夺皇位。把我带走,便无人会为我腹中孩儿筹谋。” “即便这个孩子将来长大,再回宫中,也不过是封个候,什么都争不到,也没有资格去争。” 尉迟元瑞望着窗外,脸上带着苍白的笑容。 这话听的春晴心惊胆战,连忙说:“太后娘娘慎言。” 尉迟元瑞不再开口,只是心中绝望。 皇帝祁暮年亲自送行队伍,送了十里远,望着队伍远去,他心中也有些不舍,父皇临走时对他说,会尽他最大的能力,给他扫清障碍,给他十年坐稳江山。所以父皇带走了已有身孕的母后。 想到与江吟之成婚这件事骗了父皇,他心中不免有些愧疚。 回到宫中,朝堂之上,百官开始提议举行封后大典,册立国母,充实后宫,着手选妃,为皇族开枝散叶。 但祁暮年将此事给压下来了,因为他清楚,不可能让江云初来当他的皇后。 但朝臣们不肯罢休,一天要劝谏数次,祁暮年的态度也让众多大臣们心中颇有疑云,甚至怀疑起,皇上是不是跟江吟之闹什么矛盾了,才迟迟不肯册封她为皇后。 江吟之也一直在等待着消息,但因为祁暮年迟迟没有澄清江云初冒充她的事情,她只能来到长公主府,让祁姑姑派人请祁暮年到府上来一见。 再次见到祁暮年,他已经是龙袍加身,满身威严。 这大概是禹国最年轻的新帝了。 看到她时,祁暮年也心情复杂。 “你打算何时澄清真相?江云初人呢?”江吟之疑惑问道。 祁暮年答道:“江云初被关在宫里,朕派人看着她,放心,跑不掉的。” “只是,澄清真相一事,恐怕还要等一段时日。朕刚坐上皇位,现在人心不稳,若是这个时候就告知众人真相,他们会质疑朕这个皇位是怎么来的。难免引起麻烦!所以,还需要些时间。” 闻言,江吟之眉头紧锁,“那还要等多久?朔北那边的战事不断,我也急着回去,你不能一直拖着我。” 百里叙晴和桑恩他们现在都还在城外的驿站等着他们,这么长时间了,他们谁都等不下去了。 祁暮年眉头紧锁,“半个月,你再给我半个月的时间。” 听到这个回答,江吟之感到很为难,“半个月,我等不了那么久。” “何况我听说朝臣们已经在提议准备封后大典,你打算如何应对此事?难不成真册封江云初为皇后?”江吟之问道。 祁暮年态度很坚决,说:“朕现在没有办法立即澄清此事,此事本就是欺瞒了父皇,加上太后被带走,尉迟家也对朕心有怨怼,这个时候若是澄清江云初的事情,他们会立刻要求册封尉迟婉为皇后!” 毕竟尉迟婉现在是他的侧妃。 若是早知道父皇要带太后走,他就不会履行娶了尉迟婉这个承诺了,如今尉迟家失去了太后这个靠山,自然是抓着机会就要扶持他们自己的女儿。 诸多利弊权衡下,他还不能澄清此事。 江吟之听完,能理解他的难处,但是她却难以接受。 “可是当初你答应过我的,登上皇位之后就澄清此事!若现在不澄清,将来还是要澄清的,这是早晚的事情,该面对的迟早会发生!” “太上皇是名正言顺传位于你,你没有逼宫也没有威胁,只是在与我成婚一事上有所隐瞒,这件事也只有你跟太上皇心里清楚,朝中大臣是不知道的。他们如何能拿着此事的把柄来威胁你呢?” “你已经是皇帝了,尉迟家不满,想要让尉迟婉当皇后,你不答应就行了,你才是皇帝!” 但祁暮年听完,背过身去,冷声道:“总之,现在还不行。” “朕还有事,先走了。” 说完,祁暮年便抬步离去了。 “祁暮年!”江吟之喊了一声,也阻止不了他离开的脚步。 不远处,苍渊静静看着,眸色微冷,看着祁暮年离去的身影,他转身迅速离开,飞身一跃,悄然离开了长公主府。 江吟之左思右想,心中难安,她现在只想解决掉江云初这个麻烦,澄清江云初冒充她的真相! 祁暮年态度如此坚决,不肯澄清,那她只能用自己的方式来澄清了。 她快步出了府,来到商会。 “白叔,立刻绘制画像,派人满街张贴,就说江云初易容成江吟之的模样,让大家警惕防范!” 第九百二十章 夜潜皇宫 很快,大量的画像和告示便张贴了出去,画像上是两张一模一样的脸,分别写着江云初和江吟之的名字。下面几行字清楚的写着江云初易容假冒江吟之的事情。 告示贴出去后,当天便引起了不小的动静,不少权贵注意到此事,纷纷震惊,于是拿着画像陆陆续续的进宫去。 御书房内。 “皇上,这城中突然出现了许多画像,说这江云初易容成了江吟之的模样,警惕大家千万小心。臣实在是感到奇怪,特来求问皇上。近来没有见到国医大人,不知她是否在宫中啊?” 闻言,祁暮年脸色一变,“江云初易容成江吟之的模样?” 柳征将画像递上前,祁暮年一看,立刻便意识到,这是江吟之做的。 他不肯澄清此事,她便要自己澄清了。 他眉头紧锁,冷声道:“若江云初真的易容成了江吟之的模样,那便将这画像张贴在城门各处,让底下的人多加提防。” 柳征皱起眉,犹豫的说:“那国医大人现在何处?” 这江吟之之前是太子妃,但现在太子登基为帝,却也没有给她任何册封,叫太子妃不妥,叫皇后更不妥,便只能称其国医了。 “在宫里,最近她很忙。” “那国医大人知晓此事吗?”柳征很好奇,这画像是谁贴出去的。 总不可能是江云初自己贴出去,说她易容成了江吟之的模样。 “此事朕自会处置,柳大人不必追问。” 闻言,柳征也只好到此打住,没有继续追问,只是心头仍旧无比的困惑。 以往江吟之可是没少在外露面,可最近,露面的次数屈指可数,也就太子大婚当日出现过,之后便是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太子登基之后,更是不见了踪影。 如今出现这样的流言蜚语,更是让人忍不住去猜,江吟之到底出了什么事。 柳征离开之后,祁暮年拿起那张画像,看的入迷,胸口闷闷的,他就是不想承认,他就是不想让江吟之离开禹国,他所有的借口,都只是为了把她留下来。 虽然知道她不属于禹国,心中却莫名有着一股执念,想着能留她几日是几日。 他已经得到了皇位,若是今后能有她在身边,那他就彻底没有遗憾了。 想着,他不禁攥紧了那张纸,揉皱在手心里,他要尽力一试!把她留下来! - 江吟之在城中忙碌了一日,招摇过市,还去了祈盛酒楼,亲自将画像交给了掌柜,让他多加防范。 其实掌柜早就收到消息了,眼下江吟之不过只是做做戏,让这酒楼里的权贵公子们,都看到她的出现。 她在城中露面的消息传开来,自然就会有人怀疑宫中那位究竟是何人。 虽然到时候可能面临着真假江吟之的对比和质疑,但也好过一直拖下去。 时间长了,江吟之嫁给祁暮年的消息说不定要传到东鸣国去,这样的消息一旦传过去,想要澄清就难了。 所以她要在消息传过去之前,在禹国澄清真相,让大家知道,嫁给祁暮年的,是江云初,而非她江吟之。 当天,的确不少人都开始质疑了,里里外外关于宫里那位的流言蜚语都不少。 然而此刻的江吟之还不知道,她以为还在长公主府的苍渊,也已经开始了单独行动。 深夜,皇宫中一片灯火通明。 苍渊一袭夜行衣穿梭于戒备森严的皇宫之中,他与江吟之采用的方法并不相同,江吟之顾念着与祁暮年的情谊,但他与祁暮年没有什么情分可言,他能做的就是抓出江云初,直接当众揭穿她是假的。 只要让世人知道,祁暮年娶的人是江云初,而非江吟之即可。 他穿梭于皇宫内,寻找着江云初的踪迹。 找了好几个宫殿,只有朝凤殿戒备较严,按理说太后已经出了宫,朝凤殿内的小公主也已经交给了丽妃照顾,这朝凤殿内应该无人,不可能还有人戒备着。 他在朝凤殿外蹲守了一会,看见先后有很多宫女送去膳食。 “这已经是送的第五顿饭了,她再不吃我也没办法了,得活活饿死不可!”宫女抱怨着。 另一人叹息道:“也不知道她有什么好绝食的,夫君当了皇帝,这不是该高兴吗。” “应该是为了皇后之位,皇上迟迟没有下旨封后,所以这是在跟皇上闹脾气呢。” 两人小声的议论着,进了朝凤殿。 苍渊听见了这些谈话,便确认了江云初应该就关在朝凤殿里,毕竟在外人眼里她还是江吟之,是之前的太子妃,理应是住到朝凤殿的。 他蒙上面,悄然靠近朝凤殿,从防守薄弱处进攻,利落打晕两人,便钻进了宫殿内。 四处寻找,来到亮着灯的偏殿,打晕两个宫女,他直接推门而入。 偏殿内十分安静,他快步往前,想要找江云初,然而,四周却一片静悄悄。 几个窗户都开着,夜风袭来,扬起他的发丝。 寂静中的气息让他感到有一丝不安,他警惕皱眉,转身便走。 然而打开门的那一刻,齐刷刷二三十名侍卫举着长剑,拦住了他的去路。 一转身,偏殿内也出现大量侍卫,将他团团围住。 前方侍卫让开道路,祁暮年背着手缓缓而来,看到苍渊时并不意外,“朕就知道你会来抓江云初。” 苍渊眼神凌厉的看着他,微怒斥骂:“小人!” “江吟之什么都不欠你,为你铲除掉那么多的麻烦,为你多少次身陷险境!你竟然出尔反尔拿江云初威胁她!就你,也配当一国之君?!” 苍渊如何能不生气,祁暮年的心思他再明白不过,原以为他当了皇帝,再怎么样也是一言九鼎不会反悔,结果这才当了几天的皇帝,就把之前承诺过的事情抛之脑后了。 祁暮年脸色阴郁,冷声道:“朕没有出尔反尔,只是朕需要些时间才能澄清此事!” “苍渊,江吟之于朕有恩,但你没有!你以为身为东鸣国东厂督主,夜闯禹国皇宫,朕拿你没办法吗!” 祁暮年眼眸冷冽,语气中带着一丝极强的杀气。 第九百二十一章 真的要逼我决裂吗 那一瞬,苍渊紧握起了拳头。 祁暮年察觉他的意图,冷声道:“朕知道你武功好,但朕今日特地为你设下陷阱,你最后或许能出强闯出宫去,但也绝对要付出半条命的代价!” “而这君朝城外还有朕的玄武军和骁龙卫,你真的能逃出去吗?你会被抓,而你还会连累江吟之!” 祁暮年语气中满满的都是威胁。 他当然不希望苍渊真的动手,那样他这宫里的人手必定损失惨重,而事情闹大,江吟之很可能什么都不顾就要跟他一起动手,他不想伤了江吟之。 听到江吟之三个字的那一刻,苍渊紧握着的拳,最终还是松开了。 他不想连累到江吟之。 “祁暮年,你到底想做什么?” 祁暮年眉头紧锁,目光幽冷的看着他,“朕想跟你赌一把。” “赌什么?” “赌江吟之。”祁暮年语气沉重。 “就赌,她是愿意当禹国的皇后,还是愿意陪你一起死。”祁暮年冷声说道。 苍渊轻嗤一声:“她不会当你的皇后。” 祁暮年勾唇冷冷一笑,“话不能说太早,万一她会答应做朕的皇后呢。” “若朕赌赢了,你从此离开禹国,再也不能踏入君朝城半步!再也不能来见江吟之。” 苍渊冷声开口:“若你输了,你此生不得再纠缠她。” “好。”祁暮年立刻答应。 他不甘心就这样结束,最后再试一次。 - 江吟之是晚上回到长公主府的时候,祁姑姑关切问起:“你们今日出去,事情办的怎么样?” 江吟之神色凝重道:“现在朝中不少大臣都该知道我在君朝城中露面了,就是不知道接下来祁暮年会怎么做。” 闻言,祁姑姑点点头,神色忧心,“也不知道若我出面,他会不会放你走。” 江吟之想了想,说:“姑姑,这件事我不想把你卷进来,我相信,这件事还是能解决的。” 祁姑姑若有所思的点点头,“是,毕竟你在禹国帮他不少,再怎么样,他也不能做的太绝。祁暮年还是没有祁凌霄那么冷血,能好好谈就好好谈。” 江吟之点点头,扶着祁姑姑往里走去,一直没见到苍渊,她才好奇问道:“苍渊呢?他不在府里吗?” 闻言,祁姑姑一惊,惊讶的看着他,“他今日不是与你一起出去的吗?” 江吟之脸色一变,“没有啊,我今天一个出去的!” “今日你前脚出去,他后脚也出去了,难道不是去找你吗?那他一个人跑哪儿去了?”祁姑姑感到震惊,顿时心都提了起来。 江吟之眉头紧锁,忽然有种不好的预感,“我知道了……他肯定是听到我跟祁暮年的谈话了,他去抓江云初了。” 去宫里找江云初,无疑非常冒险,并且皇宫那么大,也无法立刻确定江云初藏身何处,所以她有过这个想法,但并没有去实施。 苍渊不声不响的,肯定是进宫去抓江云初了,这是最直接的办法! “这么晚了,他还没回来,贸然进宫,很危险啊,会不会……”祁姑姑十分担忧。 “姑姑,先别吓自己,苍渊武功那么好,再等等!我想办法进宫去!”江吟之说完抬步就走。 走出长公主府不远处的街道尽头,停着一辆马车,马车旁边站着两名黑衣侍卫。 江吟之疑惑上前,不知道对方是何人。 两名侍卫拦住了她,请她上了马车,江吟之不解,上了马车,便看到坐在马车里的祁暮年。 他竟然如此低调在这里等她。 是知道她会进宫去吗? 坐上马车,祁暮年便率先开口:“人,朕抓起来了。” 江吟之浑身一震,丝毫不疑惑他说的是谁,他说的就是苍渊! 那一瞬她下意识攥紧了手心,“你特地来这儿等我,告诉我这件事,想做什么?” “今夜,他夜潜皇宫,刺杀朕,若无意外,两日后便会以行刺罪名斩首。”祁暮年语气平静,一字一句说着。 听到这话,江吟之脸色陡然一变,“刺杀?他真的是去刺杀吗?这是你想给他的罪名。” 祁暮年神色平静的看着她,缓缓开口:“这不重要。” 江吟之攥紧了手心,忍下心中怒意,“你抓他,又将此事告诉我,是有什么条件?直说。” 祁暮年若只是为了告知她一声,他要杀苍渊了,便不会大晚上的在这马车里等着。 “朕希望你留下。”祁暮年神色认真的看着她,语气沉重。 江吟之皱眉,表示不解。 “留下,留在朕身边帮我。”祁暮年再次说道。 闻言,江吟之皱起眉,“留下来帮你,以皇后的身份吗?” 祁暮年点点头,“世人皆知你嫁给了我,如今只要杀了江云初,你继续来当朕的皇后,一切都会风平浪静,这是最好的办法。朕也会放了苍渊!” 听到这话,江吟之心里更加不是滋味,“你已经是禹国的皇帝了,你我都清楚,澄清江云初这件事并没有那么难,也并没有那么多的麻烦!” 被江吟之毫不客气的戳穿,祁暮年终于还是坦然说出了心中所想:“是,一切都是朕找的借口,朕不想让你离开!这么久了,你该明白朕的心意!” 江吟之态度果决而坚定,“可你也该知道我的心意,我一直只是将你当做朋友,从开始,到现在,从未变过。你不能这样强人所难!” 她以为,祁暮年已经是一个皇帝了,怎么也该理智一些的。 但没想到事情还是发展到这一步。 祁暮年眉头紧锁,“朕,还是不想放你走。” “无非是因为苍渊先一步出现在你身边,你若是也有那么多时间与朕在一起,一定会日久生情的!吟之,试试好吗?给朕个机会好吗?”他原先以为到了这个时候,他可以做到很洒脱的送她走,但真的到了这个时候,他做不到。 他无法看着她从此离开他的视线,他已经离不开她了。 “所以你现在是要拿苍渊的性命威胁我是吗?”江吟之试探他的底线。 祁暮年脸色顷刻冷冽了下来,“你说是,便是。” “祁暮年!你真的要逼我跟你决裂吗!”江吟之微怒,猛地站起身来。 第九百二十二章 你错看我了 听着她的话,他心里也跟针扎一样,却不得不狠下心来。 “抱歉,我真的……无法看着你离开禹国。”他语气满含歉意,这样的态度和行为如此违和,让江吟之一时间气愤不已。 “你能不能不要那么自私?我不属于禹国!”她还试图劝说祁暮年。 祁暮年眸光微冷,淡淡道:“朕给你两日时间考虑。” 说罢,他朝马车外吩咐道:“回宫。” 侍卫准备驾车出发,江吟之却一把拽住缰绳,冷冷的看着祁暮年,冷声说道:“我不会嫁给你的,你若是想杀了苍渊,那就连我一起杀了!” 她态度坚决,眼神更是带着赴死般的决心。 让祁暮年的心猛地揪了起来,他根本没有给她这个选择,她却主动提出要跟苍渊一起去死。 他心中波涛汹涌,胸口更是堵得慌,“江吟之,我到底比苍渊差在哪里?” “为何你宁愿死也不愿意当朕的皇后?他只是个太监啊!”祁暮年心中也是不服气不甘心的,他不想也不愿承认自己会输给一个太监! “他不是!”江吟之冷声说着,“他不是太监,他是东鸣国血脉最正统的皇子!他会是未来东鸣国的皇帝!即便他不是,我也会让他是!” 这天大的秘密,江吟之本是不愿轻易说出口的,但是她不想让祁暮年瞧不起苍渊,苍渊不输他任何! 闻言,祁暮年浑身一震。 “你……”他震撼万分,然而更加震撼的是,江吟之竟然将这么大的秘密就这么说出来了。 “为什么你要告诉朕这些?他若是会成为东鸣国未来的皇帝,朕就更加不可能放了他!”祁暮年眉目间带着怒意,也有几分赌气,为什么她就那么维护苍渊,连这么大的秘密都可以说出来。 江吟之目光平静的看着他,“因为我知道,你不是那种人。” “你侠肝义胆,最重义气,虽然我们不能在一起,但还是朋友。”江吟之语气放缓了些。 听到这话,祁暮年心口一阵揪疼,他知道,江吟之说这些话,也只是为了让他心软,放了苍渊。 “我是!我就是这种人!你一直都看错我了!”他只想理直气壮自私一回。 江吟之见话都说到这份上了,他竟还不肯放了苍渊,她攥紧了手心,“我不会看错人,我认定的事情也不会改变,反正我话放在这儿,你要杀苍渊,我就跟一起死。你什么都不会得到。” 说完,江吟之转身便下了马车,步伐果决的离开了。 祁暮年猛地一拳打在车壁上,紧锁着的眉头覆着一抹痛苦之色。 跟苍渊打这个赌,才只是开始,他就输了,输的彻彻底底,苍渊果然很了解江吟之,才会这么有信心的跟他打这个赌。 江吟之离开之后,心里也同样怎么都无法宁静,她快步回了长公主府。 祁姑姑还在院子里等待着她,见她回来,连忙上前询问:“怎么样了?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 江吟之眉头紧锁,有些不想说,但看祁姑姑那满脸忧心的样子,也不忍继续让她提心吊胆。 “姑姑,苍渊被祁暮年抓了。” 闻言,祁姑姑一惊,但是很快又恢复如常,神色凝重的说:“我猜到了。” “苍渊的武功,若不是被宫里给拿下,他怎么可能还不回来。” “你见过祁暮年了吗?他怎么说?是不是威胁你了?”祁姑姑关切问道。 江吟之点点头,“他……想让我将错就错,当他的皇后。” 闻言,祁姑姑眉头再次紧紧皱起,毫不犹豫的说:“不行!” “我去找他!”祁姑姑说罢便抬步往院子外而去。 那果断的态度让江吟之劝都没法劝,她迅速的跟了上去,“姑姑,我跟你一起去。” “好,你随我一起进宫,我一定让他放了你们。”祁姑姑胸有成竹的说着。 江吟之不知道祁姑姑做了什么决定,也不知道她要怎么劝说祁暮年放了他们。 但祁暮年之前对祁姑姑一直心中有愧,也一直敬重这位长辈,想来应该不会乱来。 准备了马车,两人便进宫去了。 这时,祁暮年也是前脚刚回到宫中,后脚江吟之和祁姑姑就到了。 - 御书房内。 祁暮年得知姑姑的到来很是惊讶,他没想到江吟之竟然会搬出姑姑来,但是一想也是正常,到了这个地步,江吟之肯定是想尽办法要让他放了苍渊,这不,就让姑姑来说情了。 “姑姑,这么晚了你怎么来了?有什么事情我们明日再谈。”祁暮年态度客气。 祁心娴缓缓走上前,面色冷冽,“你还把我当姑姑的话,有些话,今晚咱们就说清楚。” 听见这并不太和善的语气,祁暮年脸色也冷了几分,说:“是江吟之请你来的,姑姑也要为了苍渊来逼我吗?” 父皇走后,整个君朝城中,姑姑和江吟之就是对他最重要的两个人了。 而现在,这两个人都因为苍渊来逼他放人。 祁心娴转头看了江吟之一眼,“先让她去看看苍渊,余下的事情,我们单独谈。” 祁心娴的心也提到了嗓子眼,苍渊是她的孩子,她也怕苍渊会在宫里吃苦头。何况,有些话,她还不想让江吟之听见。 祁暮年犹豫了一下,还是答应了,随即唤来苏佩,让苏佩带着江吟之去天牢里见苍渊。 “姑姑。”江吟之牵着祁姑姑的手,有些不放心。 祁心娴温柔一笑,拍了拍她的手背,“去,见到他,你也安心。” 她早就将江吟之当做自己的女儿,她心里的担心和牵挂,她怎么可能察觉不到呢,这个时候,让她跟心爱的人待在一起,不管是什么样的困难和险境,都会更有勇气去面对。 江吟之点点头,随即跟着苏佩离开了御书房。 深夜,宫中只剩下巡逻的侍卫,走到无人之处时,苏佩才开口:“江姑娘,你真的完全没有想过留下吗?” “从来没有。”江吟之冷声回答。 从一开始,她的目的只是为了保护朔北重霄军,为了阻止借兵,才与祁暮年合作,帮他杀了祁凌霄,帮他得到皇位,以确保将来重霄军在东鸣国起事时,禹国不会趁人之危侵占东鸣国城池。 第九百二十三章 愿以命换命 苏佩领着她到了大牢的深处,而苍渊一个人被单独关在这里,里里外外的看守不下百余人。 看得出来祁暮年对苍渊的重视了,竟调动这么多的人手看住他。 “苍渊!”江吟之快步跑到牢房,门口的侍卫便拦住了她。 “让我进去!”江吟之转头看着苏佩。 苏佩神色为难,“江姑娘,我们没有动刑,你也看见了,见过便好。” 苍渊眉头紧锁快步来到牢门处,紧张不已,“你来做什么?” 但江吟之态度坚决,看着苏佩道:“让我进去!” 苏佩无奈,只好让人打开了牢门,江吟之直接走进牢房里,把牢门一关,动作利落。 “你回去告诉祁暮年,他要是想杀人,连我一起杀!从现在开始,不管生死,我跟苍渊都不会再分开!”江吟之态度坚决的看着苏佩。 苏佩心中震撼,对江吟之这份从一而终的感情为之动容,“我会一字不落转告给皇上的。” 苏佩说完便走,也吩咐了大牢里的人,不准对他们动刑。 牢门锁上,苍渊紧握着她的手,目光心疼的看着她,“为什么?你进来除了一起等死还能做什么?” 江吟之一把扑到他怀中,紧紧地抱着他,“我不管,我们如此艰辛才走到这一步,我不能让你死在禹国!也不想在这个时候与你分开!死我也要跟你在一起!” 东鸣国的时候,她伤他太多,也遗憾他们的错过,在禹国这段时间大家都战战兢兢的活着,好不容易快要功成身退了,却来了这一出,她怎么能让他一个人承受这一切。 要死一起死,她没什么好怕的。 苍渊心中激动,亦是紧紧地抱着她,嗓音低沉:“此生得你,再无所求。” 江吟之唇角止不住上扬,“我也是。” - 御书房内。 只余下祁暮年和祁心娴姑侄两人。 知道姑姑是来为苍渊求情的,祁暮年神色有些不悦,“姑姑,这件事跟你没有关系。” 祁心娴什么话也没说,直接跪了下来。 那一瞬,祁暮年脸色大变,快步上前,“姑姑,你这是做什么!” 祁心娴挣开他的手,执拗的没有起身,态度坚决道:“皇上,我愿意我用的性命来换苍渊的命。” 那生疏的称呼和语气,让祁暮年浑身僵住,她愿意用性命换苍渊的命?! 他心中大惊,亦是心头愤怒,他爱的人宁愿跟苍渊一起死,他如今唯一的亲人经愿意拿自己的命换苍渊的命,苍渊到底是什么人,值得他们如此!! “姑姑!为什么你们都要这样?为什么!江吟之性格刚烈,她宁愿跟苍渊一起死,朕可以想明白。但是姑姑你为什么?” 为什么姑姑对苍渊,比对他这个亲侄儿还要好?甚至可以牺牲性命相护! 祁心娴抬眸看着他,目光沉静,缓缓开口:“苍渊,是我的儿子。” 此话一出,祁暮年如遭重击,猛地后退了一步,难以置信的看着她。 好半天才开口:“你说什么?!” “我说,苍渊是我的儿子,我失踪的这些年一直在东鸣国宫中,江吟之应该告诉过你。”祁心娴缓缓说道。 “那他怎么会是……”东厂太监? 但这话,祁暮年没有问出来,他想起江吟之也跟他说过,苍渊是东鸣国血统最纯正的皇子!所以,跟姑姑的话,对上了…… “这怎么可能!姑姑,不会是你与江吟之故意骗朕?!”祁暮年仍旧难以接受这个事实。 他要怎么承认他与苍渊是表兄弟?! “这种事情我骗你做什么?他是我的儿子,之所以瞒着,是不想让人知道我曾是东鸣国秦沧海的妃子。”祁心娴语气沉重。 祁暮年一时间难以接受。 “吟之和苍渊这一路,我也是看着他们走来的,非常不容易,他们在禹国也是尽心尽力的帮你,你就放他们走。若是非要留下些什么,就留下我的性命。”祁心娴说着,突然从袖中抽出一把匕首,猛地狠狠扎入自己的胸口。 那一瞬反应过来的祁暮年脸色大变,扑上去阻止却还是晚了一步。 祁暮年跪在地上抱着祁心娴,焦急大喊:“来人!太医!快传太医!” 他崩溃万分,“姑姑!你为何要如此逼朕啊!” “放了苍渊。”祁心娴艰难开口。 “好,朕答应你,放了他!”祁暮年痛心不已,年幼时他害得姑姑远嫁定国,在定国遭遇战争,才会失踪,才会去了东鸣国,还成了秦沧海的妃子。 他对姑姑始终心头有愧,却没想到姑姑会做的这么绝,拿命来威胁他放了苍渊。 他紧攥起手心,神色痛苦。 太医匆忙赶来,立刻为祁心娴医治,所幸匕首刺入不深,紧急的医治过之后,暂时的保住了性命。 祁暮年在房间里守了一夜,确定姑姑性命无虞之后,才在苏佩的劝说下,回到了寝宫。 但天快亮了,他也没有时间休息,便要上早朝。 “皇上,江大人说,无论盛世,她都不会跟苍渊分开。”苏佩也是趁着这个时候才将江吟之的话转告。 闻言,祁暮年眸中一片痛苦之色。 “皇上,强扭的瓜不甜,皇上就放他们走。”苏佩平时不会多嘴这些事情,但今日,还是忍不住劝了一句。 所有人都认为江吟之和苍渊才是天造地设的一对,就连苏佩也为他们求情,祁暮年想着,心里堵得慌。 只觉老天不公,他比苍渊差在哪里,凭什么他连跟苍渊争的资格都没有。 他沉默着,没有说话,脑子里乱糟糟。 就在更完衣,准备上朝时,银顺焦急的跑来,“皇上!” “何事如此惊慌?”祁暮年皱起眉头。 “冷宫里关着的那位,跑了!”银顺慌张的满头大汗,“她身上竟然带着迷药,把人全迷晕了!” 江云初跑了! 祁暮年眉头一紧,“怎么看的人!身上不是还有铁链吗?” 银顺面色凝重,“冷宫里的那些疯子给她递了刀,不知道哪儿弄来的,铁链断了,但她手脚肯定还拴着链子,想来跑不远,奴才已经派人去四处搜查了。” 闻言,祁暮年眉头紧锁,这江云初跑出去,可就骗不住她了,她顶着江吟之的脸,还不知道要惹出什么乱子! 第九百二十四章 澄清 “即刻传令下去,宫中戒严,各个宫门只能进不能出!全力搜捕江云初!”祁暮年厉声下令。 “是。” 祁暮年抬步正欲前往乾坤殿,苏佩却开口道:“皇上,此刻正是上朝的时辰,若是江云初往外乱跑,撞见大臣,若将她认成江大人……后果怕是不堪设想。” “毕竟之前江大人对朝中不少大臣都有恩,若是出于好心给江云初提供帮助……” 听到这里,祁暮年眉头紧锁,衣袖下攥紧了拳头。 来到朝堂上,祁暮年虽不情愿,但还是说道:“今日,朕有一件重要的事要宣布。” “近日有大臣拿着城中的画像来找朕,说是江云初易容成了江吟之的模样,朕这几日的确发觉身边的江吟之行为古怪,昨夜已经确认,她就是江云初,假冒江吟之,欺骗于朕!” “即刻起捉拿江云初,若遇反抗,可就地处死!”祁暮年语气凌厉。 此话一出,朝中大臣们纷纷震惊,原来那些告示是真的! 一位大臣上前,“可是皇上,这江云初易容成了江吟之的模样,那真正的江吟之呢?底下的人万一抓成了真正的江吟之该怎么办?” “是啊,可不能误伤了国医大人性命!”另一位大臣附和道。 祁暮年缓缓开口:“朕昨夜已经找到真正的江吟之,她此刻就在宫中安全的地方,诸位大人放心。若在宫中任何地方发现江吟之模样的人,切莫听信其谎言,一定要将其拿下!” “是。” 他原本不想这么快公布此事,但是江云初竟然从冷宫里逃了出来,那就不得不澄清了,否则两个江吟之暴露人前,到时候只会生出更多的乱子。 但此事的宣布,仍旧让朝堂上炸开了锅,众人议论纷纷,都在讨论江吟之的这件事。 祁暮年不悦开口,才让朝堂上安静了下来。 有大臣上前道:“若是在皇上登基前,嫁给皇上的人是江云初,那与江吟之的婚约就不能作数!江吟之就不能当皇后啊!” 又有大臣上前附议道:“是啊皇上,这婚约是江云初冒充得来的,那就不能作数!如今皇上已经不是太子身份,江吟之也不能算是太子妃,那她就没有资格当皇后!” 尉迟陵抓着机会便开口说:“张大人与刘大人所言甚是!不管是江吟之还是江云初,都没有资格当皇后,臣的女儿尉迟婉虽是太子侧妃,但若是太子妃不存在的情况下,那她理应算是正妃!按照规矩,是最应册封为皇后的人。” 尉迟陵丝毫不避讳让自己的女儿当皇后这件事,因为太后被带走了,他们尉迟家现在没有靠山,最有可能的就是尉迟婉,若尉迟婉当了皇后,他们尉迟家现在就又有了靠山。 令祁暮年最烦心的事情来了,他最不想这些大臣掺和封后一事,他的皇后,只想让江吟之来当。 然而这些大臣各怀心思,都想把自己家的女儿送来当皇后,要不就是忌讳江吟之是东鸣国的人,各种借口不同意江吟之当皇后。 “臣也觉得,此刻最有资格当皇后的人,就是尉迟婉。尉迟家家风严明,几个儿女皆是才貌双全,更是出了太后这一代贤后,无论是家世背景,还是才貌品行,都是最适合当皇后的。” 接二连三有人赞同尉迟陵的话。 祁暮年面色冷冽,冷声道:“尉迟婉虽然才貌双全,但性情易急易怒,若是操持后宫,怕是令人担忧。” 这话让尉迟陵脸色有些难看,他没想到这位新皇说话这么不给面子。 朝中大臣们也会看皇帝脸色,见他态度如此坚决,便也打消了举荐尉迟婉的想法。 有刚直的大臣声音洪亮的说:“启禀皇上,臣倒是觉得,曹自鸣大将军的曹湘凝是后位合适人选,曹将军没有儿子,只有这一个女儿,而他也一生忠于太上皇,镇守边境从未有过懈怠。若是能将他唯一的千金册封为后,那他也会更加的忠于皇上。” “并且将军之女品性正直,若是操持后宫,定有手段也有威严,能震慑六宫。” 众大臣闻言,也立刻想到了曹大将军这个女儿,虽然他们大多数人都没见过这位千金小姐。 但是,却对曹自鸣十分熟悉,他率领着曹家军,可是太上皇最信任的大将,曹自鸣也只听命于太上皇。 而这个时候新皇即位,册封曹自鸣的女儿为皇后的话,能确保曹自鸣能继续忠于新皇。刚登基的祁暮年很需要这一大助力的支持。 何况曹家军身处与东鸣国的交界处,一旦曹家军反叛的话,后果不堪设想,娶她女儿,也算是一种牵制,确保曹自鸣不敢造反。 祁暮年也一下子想到了这一点,陷入了沉思。 很快,便有大臣附和道:“臣也觉得曹湘凝更适合皇后之位。” “臣附议!” “臣附议!” 虽然新皇即位,但是朝中大臣一向有交好的,也有相互不对付的,为了不让对方的女儿当皇后,必定要争个你死我活,既如此,不如让曹家的女儿当。 毕竟曹家远离君朝城,地处边境,远离了这朝堂上的争斗,自然是个对所有人都没有威胁的人。 当然也有真心实意为新皇考虑的大臣,也纷纷赞同曹湘凝当皇后。 祁暮年沉思了一会,曹湘凝的确是比尉迟婉更适合当皇后,若是抛开他自己的情感不谈,作为皇帝,他也会毫不犹豫的娶了曹湘凝,因为这对他来说只有利没有弊。 “诸位大臣言之有理,但此事还需仔细商议。”他还得考虑考虑。 下了朝之后,祁暮年立刻传令下去,让曹家派人送曹湘凝进君朝城。 这算不上什么秘密,一时间曹湘凝很可能成为禹国新后的消息就传开了。 因为迟迟等不到江吟之和苍渊的任何消息,疾风和百里叙晴等人都坐不住了,带着苏晔尘、桑恩和曹湘凝,一起回到了君朝城,暂住进了长公主府。 但是长公主府里也没人,大家只能等着,百里叙晴便时常出府去找人打探消息。 然而这天,便带回来了皇上可能将要册封曹湘凝为皇后的消息…… 第九百二十五章 曹湘凝进宫 曹湘凝听完后脸色大变,怎么会这样…… “为什么会有这样的消息传出来?”苏晔尘眉头紧锁的问道。 百里叙晴摇摇头,“不知道,但我猜,应该是跟江云初假冒江吟之有关,江云初是假的,那澄清之后,就肯定要选一个新的皇后。” “百官商议之下,湘凝,应该是合适的人选……”百里叙晴语气沉重,担忧的看了曹湘凝一眼。 禹国的一切困不住他们,但是曹湘凝是禹国人,她的父亲是禹国镇守边境的大将军,若真是有这样的命令下来,曹湘凝不能抗旨不尊。 曹湘凝整个人情绪低落,眼神黯然,“那吟之姐姐呢?他们怎么还没回来?没有任何消息吗?” 百里叙晴摇摇头,“没有消息,我找很多人打听了,朝中的大臣都只知道江吟之现在在宫里,但是具体在哪里,具体是什么样的情况,无人知晓。祁姑姑也进宫去了至今未归,不知道会不会有什么危险。” “当皇上之前,他也不是这样的啊,为何当上了皇帝,反倒……”百里叙晴喃喃自语着,百思不得其解。 原本抓江云初应该是一件不难的事情,他们的计划也是很顺利的,只需要三两日的时间。 否则他们不可能就在城外的驿站等着。 可是等着等着,远远超出了他们计划的时间,如今回到君朝城,才知道发生了这么多的变故,才知道这件事那么难。 到底难在何处,难在祁暮年那儿了。 大家沉默着,都很担心江吟之。 过了一会,曹湘凝说:“我进宫去,既然皇上已经下令让我爹把我送到君朝城,那我迟早都是要进宫的,我爹又不可能抗旨。我进宫去打探打探吟之姐姐他们情况如何。” 他们这几人都无法进宫,唯一能进宫打探消息的就是祁姑姑,但是她已经进宫去了没有任何消息,宫里的,或者能进宫去打探消息的,他们也不知道能找谁。 眼下,只有曹湘凝有正大光明进宫的理由。 也只有她,能见到皇上。 大家闻言相视了一眼,没有反对。 百里叙晴神色凝重,“你要想好,万一进了宫,就不让你出来了……” “应该不会的,我爹再怎么样也是大将军,他们不敢对我做什么的。我若是打听到消息了,再告诉你们。”曹湘凝胸有成竹的说道。 百里叙晴点了点头,“那好,你自己小心些。” 天一亮,曹湘凝便摘掉了面具,恢复成了原本的容貌,换上新制的衣裳,打扮得体,进了宫。 虽然进宫费了一番周折,但最后还是顺利的进宫了。 祁暮年得知曹湘凝竟然来了,震惊万分,立刻让人将她带到了御书房。 “湘凝!”祁暮年很是惊讶,“真是你!” “三殿下……哦不,皇上!”曹湘凝下意识喊错,立刻跪了下来,“臣女一时失言……” 祁暮年立刻将她给扶了起来,“无妨!” “你这次怎么来的这么快,你难道一直在君朝城?”祁暮年惊讶问道。 曹湘凝点点头,“我是背着我爹偷偷到君朝城来找吟之姐姐的,之前还不小心得罪了尉迟家三小姐,吟之姐姐怕尉迟家的人报复我,所以给我易了容,让我以另一个身份待在君朝城。” 闻言,祁暮年若有所思的点点头,“原来如此,朕就说你怎么可能来的那么快,朕的旨意还没有传到崇洛城呢。” “那你此次进宫……”祁暮年顿时想到了这一点,脸色也沉了几分,“是听到了关于皇后的风声还是……” 曹湘凝连忙摇头,她可不想跟皇后扯上半点关系,立刻又跪了下来,“皇上,臣女自小生活在边境,我没见过什么大世面,什么贤良淑德跟我完全没有关系,我除了身体弱一些之外,心完全就是个野小子,经常把我爹气的头疼。” “我这样的人怎么配得上皇后之位!这君朝城中才女比比皆是,家世品德比我强的人更是数不胜数,我担不起皇后这么重的位置。皇上还是另择他人。” 曹湘凝一番话,算是很明确的表明了自己的态度,她不想当皇后,对皇后两个字更是避之不及。 闻言,祁暮年眉头紧锁,再次伸手将她扶了起来。 “别人都是争着想当皇后,你倒好,避如蛇蝎,是有多看不起朕这个皇帝?”祁暮年语气无奈。 这话吓得曹湘凝更是慌张不已,连忙摆手,“不不不,我没有这个意思,皇上乃是一国之君,怎么敢有人看不起。只是我自己知道我自己的本事,我实在是配不上皇后之位。” 看曹湘凝慌张的样子,祁暮年心中莫名有些难过,虽说以前当皇子的时候每每试图接近曹自鸣都遭到对方的拒绝,吃了不少闭门羹。 但是他与曹湘凝关系还算不错,不说关系亲密,至少也算是普通朋友,而现在,他一句玩笑话就能把她吓成这样。 难道坐上这个位置,注定不会有朋友吗。 “好了,朕只是跟你开玩笑,不必紧张。”祁暮年安抚了一下,随即又问:“你这次来,只是为了表达你不想当皇后的意愿吗?” 问到这里,曹湘凝神色犹豫了一下,随即像是鼓足了勇气一样,开口询问道:“皇上,我能见见吟之姐姐吗?” “她很多天都没消息了,大家都很担心她。” 闻言,祁暮年一怔。 她都没有问他江吟之现在何处,便问能不能许她见见江吟之,是断定了江吟之被他关起来了。 虽然那一瞬有些不高兴。 但是想想,江吟之的那些朋友们一向义气,此次江吟之出事,他们担心也是正常的,这个时候曹湘凝进宫来想见见江吟之,确保她是安全的,也是正常的。 想了想,他还是答应了,“好,朕让苏佩带你去。” 随后,曹湘凝便跟着苏佩一路来到了天牢,来到这个地方的时候,曹湘凝整颗心都提起来了,她万万没想到,江吟之竟然会被关在大牢里! 怎么会这样! 第九百二十六章 这件事跟你没有关系 终于来到地牢最深处,看到大牢里的江吟之时,曹湘凝快步上前,“吟之姐姐!” 江吟之连忙起身,“湘凝,你怎么来了?” 她震惊不已。 “吟之姐姐,你还好?没受伤?为什么你会被关在大牢里?是皇上……”曹湘凝没有说下去。 江吟之眉头紧锁,“湘凝,你为何会进宫来啊?这件事跟你没有任何关系,你别插手!” 曹湘凝的突然到来,让她莫名有些不安。 “我……说来话长。”曹湘凝叹了口气,又担忧问道:“为什么你们会被关起来?到底出什么事了?一个江云初那么麻烦吗?还是皇上不信啊?” 江吟之也语气沉重,“事情比较麻烦,不是一个江云初那么简单。” 是祁暮年想要留下她,这跟江云初其实没什么关系,从最初他说不杀江云初时,她就该考虑到这个结果的,是她大意了,她以为祁暮年是守信之人。 “那怎么办?你们还能出去吗?大家都很担心你们。”曹湘凝担忧问道。 江吟之面色凝重,她也不知道还能不能出去,忽然她想到祁姑姑,连忙询问:“你见到祁姑姑了吗?她在宫里吗?现在她那边什么情况?” 当时她跟祁姑姑一起进宫来,但是她进了大牢之后就再也没有祁姑姑的消息了,她这心里也有些担心。 祁姑姑毕竟是祁暮年的姑姑,即便他当了皇帝,应该也不会对祁姑姑做什么,只是祁姑姑一心想要救苍渊出去,此事或许会激怒祁暮年,把祁姑姑给关起来了也说不准。 曹湘凝摇摇头,“我不知道,我还没见过长公主。” “我进宫只见了皇上,然后就过来看你们了。” “吟之姐姐,你现在有什么办法吗?或者我能做些什么?”曹湘凝不知道自己能帮上什么忙, 江吟之想了想,却只是摇了摇头,“这件事跟你没有什么关系,你也帮不上什么忙,回去。” “告诉他们别担心,事情总会有解决的办法,不管是顾念情分还是顾忌重霄军,皇上都不会杀我的。”江吟之安慰道。 闻言,曹湘凝若有所思的点点头,“好,我知道了。” 都已经被关到大牢里这么严重了,怎么可能不会杀她。 他现在可不是三殿下了,他已经是皇帝了,手握生杀大权,他有什么不敢杀的。 何况现在外人都知道江吟之嫁给了祁暮年,而祁暮年在登基后,发现江吟之是江云初假扮的,迁怒于江吟之也不是没可能,可以说她是故意让江云初顶替代嫁,顺理成章杀了她,也是占理的。 她心事重重的离开了大牢,随苏佩一同离开。 曹湘凝忍不住问:“皇上真的不会杀她吗?皇上关着她到底是为什么?吟之姐姐帮了他不少,为什么他要这样?他以前不是这样的人啊。” 苏佩也是面色凝重,叹息道:“归根结底不过是因为情之一字。” 闻言,曹湘凝震惊,“皇上喜欢吟之姐姐?” 苏佩没有直接回答,而是说:“你要是好奇这么多,你直接去问皇上,许多事情,外人不好解释。” 但听到这里,曹湘凝已经能肯定了,应该就是皇上喜欢江吟之,但江吟之心有所属,所以不肯答应,皇上才将她关入了大牢。 吟之姐姐性情刚直,只怕这次根本就没有任何办法,她都被困住了,也没想过找她传递什么消息出去,什么都不做,那不就是束手无策了吗。 真的要等死吗难道? “那长公主呢?”曹湘凝又追问。 苏佩无奈的看了她一眼,“长公主那天晚上拿自尽来逼皇上放了苍渊,皇上答应会放了他,但是至今也没有什么行动,此事我也不敢去跟皇上提。” 闻言,曹湘凝一惊,“长公主自尽了?” 苏佩答道:“人救下来了,现在正在宫里养伤,只不过还未醒来。” 曹湘凝这才稍微放心了些,人还活着就好。 但这也让她的心情更加沉重了,长公主都拿命相逼了,皇上还不肯放人,那现在到底还有什么办法让皇上放了他们? 从大牢里出来的每一步路都格外的沉重。 来到御书房外时,碰巧有大臣在御书房内,所以银顺将她拦在了门外,让她稍后片刻。 在门外等候的这一会,她恰巧听到里面的人说话:“皇上,这尉迟家还没打消要争夺皇后之位的念头,竟然让尉迟婉把尉迟昕也接到宫里住了,听说尉迟婉直接搬进了朝凤殿,这怎么能行呢!那是皇后寝宫啊!” “是啊,简直荒唐至极,后宫无主,便任由她们这般胡来吗!皇上若是不及早册封曹湘凝为后,只怕更加无人能压得住这位了!” 两位大臣你一言我一语的,句句都在逼皇上立刻下旨册封曹湘凝为皇后,断了尉迟家的念想。 曹湘凝无意中听见这些,心情更加沉重了。 看来朝臣们都希望她当皇后,毕竟她在君朝城没有任何的势力,不会卷入任何一方的争斗,但是她又有一个大将军爹,家世背景也不差,配得上这皇后之位。 她没有听到皇上的反驳,或者拒绝。 “此事朕心中有数,两位大人不必心急,朕会在三日之内册封皇后的。”祁暮年头疼不已,大臣们逼得紧,尉迟家也虎视眈眈着这个皇后位置。 他一心只想让江吟之当他的皇后,可她宁死不屈,接下来还能用什么手段呢。 大家都举荐曹湘凝,可就连曹湘凝也不愿意当他的皇后…… 他这个皇帝当的,真是悲哀…… 两位大臣闻言,也不好逼得太紧,只好答应,“是。” 随后便告退了。 走出御书房,两位大人还在窃窃私语,也没有注意到他们举荐的皇后人选就在旁边。 曹湘凝神色凝重的再次回到了御书房,脚步沉重又坚定,立刻上前跪下,“皇上,求你放了江吟之和苍渊。” 祁暮年浑身一震,抬头看了她一眼,“你这是做什么?江吟之跟你说什么了?” 曹湘凝并没有起身,跪着说:“她什么也没说,只是说这不关我的事情,让我回去。” “我不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让皇上竟然将她关入了大牢里!” 第九百二十七章 她要当皇后了 祁暮年眉头紧锁,冷声道:“此事的确与你无关。” 曹湘凝攥紧了手心,“若我愿意当皇后呢?是否与我有关?” 闻言,祁暮年浑身一震,瞳孔紧缩看着她,“你说什么?” “我说,我愿意当皇后,皇上能放了江吟之和苍渊吗?”曹湘凝心情沉重,她知道自己没有别的退路,朝臣们想让她当这个皇后,皇上即便不想娶也顶不住,旨意一下,她更是没有反抗的权利。 若是能用主动当皇后这个条件,换江吟之他们安然无恙离开禹国就好了。 祁暮年眉头紧锁,陷入了沉思,他没有想到曹湘凝竟然会以此做条件。 “皇上,不管您想册封谁为皇后,都得听取大臣们的建议。若是我抵死顽抗,那皇上娶到的只能是一具尸体。而皇上心里也清楚,更是娶不到江吟之的,因为她与苍渊情比金坚,要死他们也会死在一起,绝不会当你的皇后。比起什么都得不到,我若主动配合当这个皇后,不是更好吗?” 曹湘凝神色平静的说着利弊。 祁暮年心中震撼,他没有想到曹湘凝会说出这番话,但不可否认的是,她说的很对。 为了大局要曹湘凝当这个皇后,可她不愿意,为了私心要江吟之当这个皇后,她宁死也不会答应。 比起什么都得不到,曹湘凝若能愿意当这个皇后,当然是最好的结果。 他紧攥着手心,明明心里什么都明白,却怎么也做不了这个决定。 曹湘凝紧张不已,急的哭了起来,“皇上,我留下还不行吗?放了江吟之!求皇上放他们走!” 曹湘凝的声音听的人揪心,祁暮年一拳紧握锤在桌上,“好,朕放他们走。” 说出这句话,他的心情沉重万分,心里更是如刀割一般。 这意味着,江吟之要彻底离他而去了。 得到这个回答,曹湘凝才松了一口气,随即又连忙说:“皇上现在就下令放了他们!” 随即祁暮年喊了一声苏佩,让苏佩去把大牢里的两人放出来。 曹湘凝这才放心。 祁暮年起身上前将曹湘凝搀扶了起来,目光复杂的看着她,“为了求朕放了他们,你拿一辈子做牺牲,值得吗?” 曹湘凝抬头看着他,目光异常的坚定,“即便没有江吟之,朝臣让皇上娶我,皇上娶我,我敢不从吗?” 祁暮年闻言,深吸了一口气,语气沉重:“其实,让你当皇后,是顾全禹国如今的朝局,需要你这样的皇后来把持六宫。” “我知道。”曹湘凝擦干了眼泪。 “知道你还答应?你自小生活在崇洛城,你是曹将军的掌上明珠,自小没吃过什么苦,更没见识过这朝中的波诡云谲,后宫的勾心斗角。你不怕吗?”祁暮年看着曹湘凝那眼眶红红的模样,不禁也有些心疼。 “怕,可是怕又能怎么办呢。”曹湘凝皱眉说着,又抬眸看着他,“既然我躲不过去,拿这换江吟之自由,也值得了。只希望皇上也能解开心结,爱一个人,不就是想让她快乐吗?若是真的禁锢江吟之在禹国当了皇后,恐怕皇上再也看不到她脸上的笑容,皇上不怕吗?值得吗?” “放她自由,将来再见或许还能做朋友,做知己。这世上有些东西,是强求不来的。得不到她的心,强行留下一具行尸走肉有什么意义呢?” “皇上还是皇子的时候,爹就跟我说过,三殿下比二殿下更有情义,他也由衷希望三殿下能继承大统,他会是一个好皇帝。只是因为爹不能参与两位殿下的争斗,所以不能偏帮任何一方,这些话,他也从未在外人面前提起过。” 曹湘凝一番话,让祁暮年心情沉重,也释怀了些,坐上这个位置,就注定要失去一些东西的。 他还记得江吟之最喜欢的便是策马天地间,而他,给不了她想要的生活。一味的将她囚禁于这深宫之中,那江吟之,会变得不再是江吟之,也就不是他爱的那个江吟之了。 深吸了一口气,他缓了缓情绪。 “好了,朕知道了,你去洗洗脸,朕会放了他们,待会……或许就是你最后一次见他们了。”他心中不舍,知道曹湘凝也定然不舍。 曹湘凝点点头,转身离开了御书房。 - 大牢里,苏佩来让人打开了牢门,“江大人,苍公子,你们可以出去了。” 闻言,两人相视一眼,都感到奇怪,起身跟着苏佩离开了牢房。 “皇上要放了我们?还是要做什么?”江吟之好奇问道。 苏佩扬起一抹笑意,“皇上只是一时执拗,江大人应该知道皇上的为人的,他怎么可能真的杀了你们。如今想开了,自然就决定放了你们。” “不过临走之前,皇上还想见见二位。” 闻言,江吟之微微一惊,“他怎么突然想开了?是不是曹湘凝去说什么了?” 她总觉得曹湘凝这次进宫是有原因的。 苏佩没有隐瞒,说道:“曹湘凝是去劝了皇上。” “劝?劝就能让他改变心意?”江吟之仍是困惑,当初她可是劝了祁暮年好久,也没能让他动摇心思。 “详细的,我就不清楚了。不过,曹湘凝要当皇后了。”苏佩没有隐瞒。 听到这里,江吟之震惊万分,“什么?当皇后?” 苏佩点点头,“这是朝臣们选出来的皇后,因为尉迟家那边对皇后之位虎视眈眈,所以朝臣们一致认为曹湘凝更适合当皇后。所以,皇上已经传旨去崇洛城了。” 闻言,江吟之心中震撼,也不禁皱起了眉头,曹湘凝是为了她才去当这个皇后的吗? 来到御书房,关上房门。 江吟之开门见山问道:“曹湘凝要当皇后怎么回事?” 祁暮年淡淡一笑,“她当皇后,朕便能放你们走,还不好吗?” “我不想任何人为我做牺牲!”江吟之眉头紧锁,神色不悦。 祁暮年双手背在身后,慢悠悠说道:“倒也不全是因为你,你该知道曹自鸣一直以来只听命于父皇,他对父皇的忠心无人质疑,但是对朕是否有同样的忠心就难说了。册封曹湘凝为皇后,一是牵制他,不敢在边境乱来。二也是为了安抚他,知道他的宝贝女儿过得好,他没有后顾之忧,也能更加全心投入边境安防。” 第九百二十八章 竟是表兄弟 “当然,这只是其中一部分原因。更多的还是因为尉迟家,尉迟婉现在住在后宫没有名分,但她已经搬到朝凤殿去了,还把尉迟昕也接进了宫里住下。大有直接霸占皇后之位的气势。如今朕的后宫无人,朝臣们担心尉迟家这两个女儿,所以他们一起选出了最适合当皇后的人。” “曹湘凝在君朝城中认识的人不多,没有卷入任何一方的势力争斗,并且她是将军之女,品性正直,也有些许武功在身,是最适合当皇后的人选。” 听完之后,江吟之心头一震。 的确如此。 刚登上皇位的祁暮年急需培养绝对忠诚于他的人,而曹自鸣便是最好的人选,将他的女儿册封为皇后,既可以牵制他,也可以表现出祁暮年对他的重视。 何况曹自鸣镇守边境这么多年,也立下不少功劳,册封他女儿为皇后,是属于他们曹家的荣耀。 但是,曹湘凝怎么可能喜欢深宫之中的生活,她分明只喜欢仗剑天下。 “曹湘凝呢?”江吟之问道。 话音刚落,曹湘凝便来了,“吟之姐姐!” 她已经换了身衣服,整个人满面笑意,看上去十分开心。 “湘凝,你当皇后真的是自愿的吗?你不要为了我……”江吟之神色凝重的说着。 但是话还未说完,曹湘凝便打断了她,笑道:“吟之姐姐,这与你无关!这对我们曹家来说是一件好事,而且我爹不可能会抗旨,所以我只自愿留下来的。” “只是还是很舍不得你们。”曹湘凝努力控制着自己的情绪。 江吟之心中也莫名酸涩,一把将她抱住。“你真的想好了吗?” 曹湘凝语气坚定,“想好了,只是说好的要跟你们一起仗剑天涯,怕是不能实现了,有些遗憾呢。” 江吟之亦是同样遗憾与不舍,之前收拾东西出发的时候,就看得出曹湘凝那兴致勃勃的样子,对未来充满了期待,然而现在,所有的一切都化为泡影了。 那些约好一起去做的事情,再也没有机会了。 祁暮年开口道:“没关系,我想我们以后,还能再见的。” 祁暮年看着江吟之,这话带着一丝试探,一丝不确定。 江吟之坦然的勾起唇角,“当然。” 得到这个回答,祁暮年顿时心安不少,还能做朋友就好。 苍渊看向了祁暮年,“长公主呢?” 这是眼下苍渊最记挂的事情。 闻言,祁暮年脸色微微一变,看着苍渊,看着这个他的表弟,他心情有些复杂。 “你随朕来。”祁暮年负手而去。 几人跟着离开了御书房,来到了一处宫殿,在房间里看到了躺着的祁姑姑。 看到这一幕时,苍渊脸色陡然一变,快步上前,神色十分紧张。 但又像是怕被祁暮年看出什么来一样,克制着自己的情绪。 但他的反应,都落在祁暮年眼中,他淡然一笑:“姑姑把你的事情都告诉我了,万万想不到,你我竟然是表兄弟。” 闻言,苍渊一惊,但知道祁暮年知道真相了,也就没什么好顾忌的了,怒而上前一把抓住了祁暮年的衣领,“你把她怎么了!” 他眼中满含杀气的质问着。 祁暮年并没有动怒,只是扯开了他的手,“她是朕的亲姑姑,朕不可能对她做什么,是她拿自己的性命逼迫朕放了你,自己伤了自己。不过朕已经让太医看过了,性命无碍,只是伤势恢复需要些时间,所以还没醒来。” 江吟之也坐到床边把了把脉,检查了一下,说:“还好伤口不深,没有伤到要害,性命无虞。” 证实祁暮年没有说谎,苍渊才放心下来。 “吟之,湘凝,你们先出去,朕有话,想单独与苍渊说。”祁暮年说道。 于是江吟之与曹湘凝先离开了房间。 待到房间里只剩下他们两人,以及床上还昏迷未醒的祁心娴时,祁暮年才开口:“你之前冒充陈羲的身份在江吟之身边待了那么久,应该知道朕对姑姑是一种什么情感,她不止是我的姑姑这么简单,更是我当做娘亲一样的存在。” “那天夜里朕设计抓了你,你为何从未提起此事,你若早说你是姑姑的儿子,或许朕会早些放了你。” 仅仅是这一个身份,就足以让他放了苍渊,因为他对不起姑姑,更不能伤了姑姑的儿子。 但是苍渊和江吟之,至始至终都没有利用起这个身份。 “我不想把母妃卷进来,这是你我和吟之三人之间的事情!”苍渊冷声说着。 祁暮年微眯起眼眸回忆着,语气沉重:“难怪之前去朔北的时候,姑姑会在你的地盘上,你们若无关系,怎么可能走的那么亲近,朕竟然从未细想过。” 这是他万万不敢想象的,他的情敌,竟然是他姑姑的儿子,是他的表弟。 苍渊转过身,冷冷的看着他,“你赌输了。” 祁暮年微微一愣,随即才明白过来他说的是什么赌。 他自嘲一笑,“朕只是不甘心才跟你赌了一次,倒是给了你们证明情比金坚的机会,就连苏佩也有意无意的替你们说话。” “再不放你们,倒显得朕是个恶人了。” 有的事情,释怀之后,整个人都轻松了不少。 苍渊认真的看着他,语气微冷:“只希望你这次不会再出尔反尔。” 祁暮年无奈道:“既如此,你们就趁早走,免得朕又反悔了!” 苍渊却犹豫的看了一眼床上的母妃,祁暮年看出他的意图,冷声道:“如今朕身边只有这一位亲人了,你得了江吟之就罢了,姑姑就不要与朕争了。” “何况现在禹国一切安稳,姑姑又是长公主的身份,无人敢对她做什么,她在禹国是安全的。但你们东鸣国,还有个秦沧海呢,你们先把你们自己的事情弄明白了再说,别让姑姑跟着你们一起冒险!” 听到这里,苍渊皱眉思索了一下,的确如此。 东鸣国的争斗甚至战争还未结束,彻底了结了秦沧海,才能太平。 “我将母妃留在禹国,等东鸣国太平之后,一定会接她回去。”苍渊异常坚定的看了祁暮年一眼。 祁暮年淡淡道:“到时候再说。” 第九百二十九章 她怕是早就逃出宫了 外头,江吟之也与曹湘凝谈了谈。 “吟之姐姐,你们若是能早点走就早点走,这个是非之地,不要久留!你们离开了禹国才算安全!” “长公主现在还受着伤,不宜与你们长途颠簸,你放心,我会照顾好她的。” 闻言,江吟之心情沉重,“你不打算与苏晔尘告个别吗?” 这段时间的相处,她其实看得出来,曹湘凝对苏晔尘是有些好感的,或许这份感情还没有发展到彼此坦诚的地步,但已经在两人心里萌了芽。 当初曹湘凝那么期待的想跟他们一起去朔北,很大一部分原因应该也是因为苏晔尘。 听到这里,曹湘凝低下了头,不敢让江吟之看到她眼中的泪水,她努力克制着情绪,故作轻松的开着玩笑:“是有些遗憾呢,他答应教我的剑术还没教会我呢。” “可是……算了,就不再见他了。”曹湘凝不经意的吸了吸鼻子,抬起了头。 那模样,看的江吟之心疼不已,“真的不见见吗?” 她想,此刻苏晔尘应该还不知道曹湘凝的决定。 曹湘凝还是摇了摇头,“不见了,见了又能怎么样呢。” “若是有缘,或许今后我们还会再见的。” “吟之姐姐,你帮我转告他,让他带着我的剑,仗剑天涯。”她努力的扬起一抹微笑。 那把剑,也是苏晔尘送她的呢。 江吟之有些酸涩,但还是点了点头,“好。” “等东鸣国的事情了结了,我们还会再见的。” 曹湘凝点点头,“好,我等着你们!” 想到他们走后,曹湘凝就要一个人面对这深宫的争斗,她又忍不住多叮嘱几句:“你当了皇后,也千万要谨慎,即便有皇上给你撑腰,你也不能被人抓住把柄。你注定要收敛你的天性!” “还有尉迟凝和尉迟昕,你也得防着!尉迟家没倒,她们就会不停的给你使绊子!” “我回了朔北再找机会给你送几本内功心法,你自己勤加苦练,一定要把武功练好,不能让人欺负了。” 曹湘凝就像是她的徒弟,可她这个师父还没教会她太多,就要走了,难免放心不下。 “好,我都记住了,你不用担心我。”曹湘凝点点头。 “倒是你们东鸣国那边,事情肯定不少呢,祝你们一帆风顺!” 刚说完,苍渊也从房间里出来了。 “你还有什么事情要做吗?没有的话,我们就出宫了。”苍渊上前问道。 江吟之想到了江云初,看向了随后走出来的祁暮年,“江云初呢?” 祁暮年语气无奈道:“被她逃出去了,朕已经下令封锁皇宫,她逃不出去,现如今不知道躲在何处。朕会抓到她,处死她的。” “你若是不放心,可以等到抓到她之后,再走。” 江吟之闻言皱了皱眉,语气沉重: “江云初此人诡计多端,她怕是早就出宫了!” “可惜最后还是不能看到江云初的死。” 想到这儿还真是有些遗憾,这么个祸患不知要留到何时。 “既然你有这样的担忧,那朕等你们出城之后下一道旨意,全国搜查与你一模一样的人,拿着画像搜,见到就抓起来。将她控制在禹国境内,不让她去东鸣国给你们添麻烦。” 这人毕竟是在他手上逃掉的,祁暮年心里还是有些过意不去。 “也行。”江吟之点点头,“但抓到她之后,不能再留她,必须杀了她!” “最好是砍下人头派人送到朔北来。” 听到这话,祁暮年无奈一笑,“好。” 随即,祁暮年又目光深邃的看了她一眼,“下次再见面不知是何时了,希望还有机会一起喝酒!祝你们一切顺利!” “会有再见那一天的。”江吟之爽快答道。 随即牵着苍渊的手,抬步离开了。 祁暮年与曹湘凝两人站在原地,静静的看着他们离去的背影,各怀心思。 出了宫,江吟之和苍渊并没有急着出城,而是先找到了百里叙晴他们,也将曹湘凝的情况告知给了苏晔尘,将曹湘凝的话转告给了苏晔尘。 苏晔尘听完之后只是很惊讶,其他什么都没说。 但江吟之看得出他心里的难过。 桑恩也叹了口气:“说好的一起走,结果还是要落下一个!” 看大家士气低迷,百里叙晴安慰道:“没关系,我们还会回来的,将来还会有机会的!你们看太上皇不也能早些传位,带着太后去逍遥自在吗?湘凝总有一日也能跟我们一起去逍遥天地的!” “是啊,大家准备一下,我再去一趟商会和霹雳阁,就准备出城了。”江吟之说道。 大家点点头。 随后江吟之便与苍渊两人先去了商会,跟白叔告别,交代了一下接下来商会的运行计划。 又去了霹雳阁。 难得的,没有四处找南无白,今日他就在霹雳阁内。 只不过南无白的脸色有些憔悴,看到他们出现时,紧皱的眉头才终于舒展开。 “你们俩可真是让我好生担心。”南无白叹了口气,“我还以为你们出不来了呢。” 南无白心情极好的,给他们一人倒了一杯酒。 “我们要准备启程离开禹国了,你要跟我们一起走吗?还是留在这儿?”江吟之问道。 “我嘛……”南无白认真的思考了一下,说:“暂时还不想走,这曲水坊的酒我还没喝个遍呢!何况我这霹雳阁这么大一家子都在这儿,我走了,难免放心不下,我多待些时日。” “听说朔北那边最近发起了好几次战争,沈玉嵘知道了你哥带着人支援禹国,没少偷袭朔北,你们赶紧回去,说不定能支援一二。” “不过我觉得问题不大,要是沈玉嵘真有那领兵打仗的本事,早就拿下朔北了,也不知道他是靠着什么坚持到现在的。” 南无白一边喝酒,一边慢悠悠的说着,整个人都悠闲了起来。 只要确定江吟之没事,他就放心了,于重霄军那边也算有交代了,没办砸事,也没惹乱子。 等他们走了,他就可以安安心心的过他的逍遥日子了。 第九百三十章 前往机翼营 闻言,江吟之也没有强求,“好,既然你要留在禹国的话,那拜托你帮我关注一下长公主府的动静,还有曹湘凝。若她们有需要帮助的地方,霹雳阁能帮就帮一下。” 南无白点点头,“行行行,放心。” “别耽搁时间了,赶紧走你们。” 于是江吟之和苍渊很快又离开了霹雳阁,回到家中时,他们已经准备好了马车。 两人上了马车,队伍便出发了。 桑恩与苏晔尘两人在外头驾车,四人坐在马车里,缓缓的出了城,这一次出城很顺利。 城楼之上,祁暮年和曹湘凝两人静静望着那辆马车远去,渐渐的消失在视线之中。 直到看不见了,曹湘凝才叹了口气,“他们走了……” “还会再见的,走。” 曹湘凝点点头。 - 马车出城走了很远,江吟之才撩起帘子往回望了一眼,在这个地方奋战了那么久,终于还是到离开的时候了。 唯一的遗憾,大概就是没能带上曹湘凝一起走。 刚离开时,马车上的气氛还有些沉重。 但百里叙晴看大家都默不作声,便先来了热情,说:“咱们最快也要半个多月才能回到朔北,马车实在是太慢了,要不等到了重霄军机翼营的驻扎地,弄几个机关翼来,我们直接飞回朔北去?一来可以节省不少时间,二来,我上次还没玩够呢!” 说罢,百里叙晴拉起江吟之的胳膊,“好不好?” 江吟之无奈挑眉,又看向了苍渊,“这我可做不了主,得问咱们的督主大人才行!” 苍渊唇边微扬起一抹笑意,“现在知道跟我客气了?你想要东厂,整个东厂都可以给你,这点小事你还做不了主?” 闻言,江吟之唇角不自觉上扬。 “哎哟哟,我就不该提这茬,可真是酸死人了。”百里叙晴嫌弃的说道。 疾风不明所以,很认真的问了句:“哪里酸?” 百里叙晴无奈摇头,“跟你说了你也不懂,你这一根筋的榆木脑袋。” “我哪里一根筋?”疾风不明白百里叙晴为何说他一根筋。 “你看你这不就是一根筋?” “这哪里是一根筋?” 两人你来我回掰扯了起来,看笑了江吟之和苍渊。 江吟之无奈笑笑,轻轻靠在了苍渊的肩膀,望着窗外的景色,喃喃道:“希望接下来一切顺利,希望,能一直这样在一起。” 她再也不想与他分开了。 也不想与百里叙晴他们分开。 落下了曹湘凝,她心里有些难过,只希望他们余下的所有人,再也不要分开了。 “会的,一定会的!”苍渊声音温柔而坚定。 他们一路走来如此艰辛,横在他们面前最大的问题就是天穹苍被屠一案,如今已经真相大白,再也没有什么能阻止他们在一起。 “只要你不推开我,我就有勇气破除千难万险,奔向你。” 江吟之心中微微一震,扬起一抹温柔的笑,“不会了,我再也不会推开你,你也无需奔向我,我就在这里。” 苍渊一把将她揽入怀中,紧紧地抱着。 百里叙晴和疾风两人就当做没看见,自己聊自己的,对这样的场面也已经习以为常了。 马车赶了三天的路,来到了机翼营的驻扎之地,在很偏僻的深山里,他们外出直接站在山顶使用机关翼飞出去,夜晚行动不易被人察觉,完全不走山路。所以江吟之他们进山还费了一番力气。 进入山里时,已经是傍晚了,所以他们打算修整几个时辰,入夜之后再出发。 此处有山有水,也有不少野鸡野兔和鱼,他们的营地里食物储备非常丰富。 桑时命人生起火,在一片十分宽阔的山顶之上,四周毫无遮挡,傍晚的霞光洒下来,令人感到十分惬意。 “朔北那边的战事如何?”苍渊坐下来便询问起桑时。 桑时答道:“问题倒是不大,沈玉嵘都守着朔北多长时间了,一次都没攻下来过,虽然这次偷袭,但是也敌不过朔北固若金汤的防御。” “只不过这连年战事不断,周围几个城池遭殃了不少百姓,沈玉嵘打不过朔北,强行征兵,抓了不少壮丁,只知一味打仗,对军队管理并不严苛,导致手底下不少士兵,趁机强抢粮食,甚至强掳民女。” “都是东鸣国的百姓,江隋将军始终于心不忍,不愿在战场上多杀被强行征兵的百姓,所以主要是以防守为主,没有主动进攻,就导致此次战事持续时间过长。” 闻言,众人皆是眉头紧锁。 江吟之蹙眉问道:“沈玉嵘在朔北做的那些事情,秦沧海都知道吗?朝臣都知道吗?为何没有人阻止他?” 强行征兵,强抢粮食和姑娘,这到底是兵还是匪? “东厂给的消息,朝臣都知道这些事情,接连不断的上奏,秦沧海自然是知晓此事的,只不过他有意纵容沈玉嵘,不少大臣私底下说皇上就跟疯了一样,非要除掉重霄军不可,把反叛的帽子彻底扣在了江家头上,不折手段,不惜一切代价的要置江家于死地。” “很多大臣不满,刘尚书曾私下前往朔北劝江隋,不要继续发起战争,他本意也是为了东鸣国的安定,想要劝降江隋。结果被秦沧海发现他悄悄去了朔北,认定他与江家勾结,直接将他处死了。” “可以说现在的东鸣国,乱成一锅粥了。”桑时叹了口气。 “咱们驻扎在朔北周围一带的玄衣卫,虽然一直佯攻,但是秦沧海也早已察觉异常,已经连续下了三道圣旨,要调督主回京!”桑时说着,又想起来一件事,从怀中取出一封信,交给了苍渊。 “对了,这是我前日收到的密信,是秦沧海派人送到玄衣卫营中给督主的。” 苍渊打开那封信,秦沧海在信上说:渊儿,到底是发生了什么事情?你直接告诉父皇便是,为何一直毫无消息?你有任何不满,任何条件,都可以跟父皇提出来。只要除掉江家,父皇立刻把皇位传给你都可以!你母妃近来也很挂念你,你难道忘记你已经很久没见过你母妃了吗?快回来,父皇和母妃都很想你。 看完书信之后,苍渊轻嗤一声,直接将信扔到了火里烧了。 第九百三十一章 经过崇洛城 江吟之也觉得可笑,说:“秦沧海这是不敢直接跟你来硬的,沈玉嵘拿不下来朔北,也没有能力杀了江隋。他现在很需要玄衣卫,不能失去你,但是你迟迟没有帮沈玉嵘攻下朔北,他调令你也不理,只能给你写信,拿你母妃威胁你了。” 如今想来,还好当初早早的把祁姑姑给救出来了,否则现在他们肯定要被秦沧海给拿的死死的。 如今这个阶段想要再救祁姑姑,那是绝对救不出来的了。 不过也可以看得出,秦沧海至今没发现地下宫殿的那个人,早就换了。 或许是因为祁姑姑被他下毒,始终疯癫,精神不正常,所以他从未怀疑过地下宫殿那个人是假的。 苍渊眼眸中泛起阵阵寒意,声音幽冷:“我会亲手杀了他。” 有时候想到苍渊的身世,江吟之也为苍渊感到心疼,明明是亲生父亲,却害了他的生母,将他抱给祁姑姑抚养,却又给祁姑姑下毒,让她精神疯癫,将她锁在地下宫殿用来威胁他,控制他。 而他的生母,也早就被秦沧海给害死。 最令人感到难以置信的是,秦沧海竟还让他去当了太监,去当薛岐的义子,因为他这个皇子才是东鸣国真正的皇室血脉,秦沧海这个假货,怕被人发现真正的身世,不惜杀害了当年所有知晓此事真相的人,还把这个真正血脉正统的皇子,伪造他的身世,让他去当太监。 是嫉妒,嫉妒苍渊拥有真正的皇室血脉,比他更有资格坐在那个位置。 桑时又说了些朔北和东鸣国的近况,大家坐在一起烤着野鸡野兔,填饱了肚子。 桑时问道:“督主,此番是带上机翼营一起回去?还是留一部分?” 苍渊想了想,说:“全部撤离!” 禹国这边的事情已经结束,祁暮年已经登上皇位,接下来他急着做的应该就是肃清朝堂,着手边防布控,应该没有时间来掺和东鸣国的事情,并且他应该也不会在背后捅刀子。 所以没有什么可提防的,即便有什么事情,君朝城内还有摩诃商会可以传递消息,机翼营这支能力出众的队伍,应当回东鸣国去,完成他们最后要做的一件大事。 桑时点点头,随即立刻去吩咐大家收拾东西,今夜便准备离开禹国。 因为机关翼之前在松陵谷战斗的时候,有部分损伤,所以这段时间大家都没闲着,不仅修好了原来的,还多做了些机关翼,以备不时之需。 所以现在江吟之他们,正好能用上。 众人吃饱喝足后,便背上武器,穿戴机关翼,趁着夜色来到了山顶,一拉机关,纵身一跃便飞了出去,经过短暂的坠落之后,机关翼彻底展开,便会飞上天空。 江吟之他们先后飞了出去,百里叙晴惊呼不已:“哇,没想到有朝一日能飞到这么高的天空!太厉害了!” 第一次体验的几个人,皆是感到刺激又新奇。 徐宇喊道:“保持队形!别飞太远,否则容易迷失方向!” 飞出去的桑恩和百里叙晴立刻飞回了队伍里。 前头由徐宇等人领路,机翼营的人如今已经很熟练了,并且对路线和方向的掌握也比江吟之他们准确,所以在前面带路,免得他们迷失方向。 机关翼的后方有一个很大的袋子,里面装着不少萤火虫,飞在夜空中便会一闪一闪的,可以给后面的人指引方向,以免迷失。 这是江吟之第一次距离星空这么的近,仿佛伸手便可摘下星辰,底下便是山海万里,偶有村落点点烛火,也会遇到热闹的小镇,万家灯火,一片繁华。 为了以最快的速度到达,他们大多数时候经过的都是群山,也是为了避免有人发现他们。 坐马车原本最快也要半个月的路程,他们在第三天就到达了边境的崇洛城。 带的食物也基本消耗一空,所以便来到崇洛城重新准备些食物。 大部队在清晨落到最高的山顶之上,一小支队伍下山进入崇洛城准备食物和水。 到了这儿,距离朔北已经很近了,原本无需再准备食物,毕竟要不了多久就能到了。但是去了之后,怕是还要战斗一场,所以还是先让大家填饱肚子,休整一二。 还有一个原因,就是江吟之还想去见一见曹将军。 到的时候,曹将军正在巡视城防。 “曹将军!”她远远的喊了一声。 看到她时,曹自鸣微微一惊,随即面露笑容,“江姑娘!” “江姑娘怎么在这儿?是要打算回东鸣国去了?”曹自鸣问道。 江吟之点点头,“是,路过崇洛城,所以来看看您。” “害,我有什么好看的,既然来了,到家里坐一坐,各位请!” 曹自鸣带着他们来到了曹家,让人准备了些吃的,随后与江吟之单独来到了书房。 给她倒了杯茶,笑着说:“之前你大哥回去的时候,也到我这儿小坐了片刻,久闻不如一见,还真是颇有你爹当年的风采!真不愧是将门儿女啊!” “看来曹将军对我大哥评价不低,我一定转告给他。” 闻言,曹自鸣笑道:“哈哈哈,他上次来,我就已经当面把他夸的不好意思了!你大哥文韬武略,怎么还未娶妻?我都想让他当我女婿了!” 听到这里,江吟之微微一怔,想到曹湘凝,语气有些沉重:“曹将军,关于湘凝的事情……” 她还未说完,听她提起曹湘凝,曹自鸣脸上的笑容也消失了,有些无奈的说道:“我都知道了。” “曹将军对不起,是我没有看好湘凝,之前还写信说保证把她给你带回来的,结果……”她想,当时的信肯定让曹将军很高兴,但是随之而去的便是祁暮年的旨意,这对他这位父亲来说,可能是一个很大的打击。 曹自鸣摆摆手,“这跟你没关系!” “我看到旨意的时候就想到了,满朝文武无人质疑我对太上皇的忠心,但是如今新皇登基,第一个顾虑的也是我,娶我的女儿,皇上才会对我们曹家军放心。” “说来,这也是我曹家的荣耀,只是苦了湘凝,不知道她能不能应对宫里的事。” 第九百三十二章 偷袭沈玉嵘营地 听到这话,江吟之也感到无奈,其实曹将军想的非常的通透明白。 “曹将军放心,皇上会好好对她的,等东鸣国的事情了结,我会回去看她的。”除此之外,她也不知道该怎么安慰曹将军了。 曹自鸣点点头,“行,那就谢谢你了。” “这段时间也多亏了你的照顾,不然这孩子还不知道闯下什么祸来。如今安全的待在皇上身边,我也放心。”曹自鸣对皇上的为人自然是信得过的,既然他决定要封曹湘凝为皇后,那必定会好好待她的。 “曹将军不必客气。” 曹自鸣随后又说:“你们东鸣国的情况我也有关注,那个什么沈玉嵘,根本不是领兵打仗的苗子,以你大哥的能力,应该早就拿下他了,我看得出你大哥只守不攻,但是这样下去也不是个办法。东鸣国皇帝不会放弃杀他,你呀,也得劝劝你大哥,该出手时就出手。” “到了这个地步,便是为了百姓安宁,也该早些结束这无休止的战事。皇帝昏聩无能,满腹私心,不能为百姓图谋安宁生活,这样的皇帝要他何用呢?” 崇洛城是禹国与东鸣国的交界处,曹自鸣对东鸣国的情况知道不少,加上与江吟之结识后,又与朔北重霄军往来,配合,所以对东鸣国的情况知道的很清楚了。 “曹将军的话,我记下了,此番回去也正是要与大哥商量此事,一切都该结束了。”江吟之眸光坚定。 当初来禹国的目的,就是为了避免禹国成为秦沧海的盟友,避免在背后给重霄军捅刀子,所以才按兵不动。如今祁暮年当上了禹国的皇帝,又拿到了两国盟书,对禹国完全可以放心了。 而兵力尚可威胁到他们的定国,也在之前祁凌霄造反的时候损失惨重,如今的他们,应该是没有能力再到东鸣国来找麻烦。 “那就好,若是你们遇到什么难处需要我帮忙的,尽管开口!只要能帮我一定帮!”曹自鸣很爽快的许下承诺。 要知道曹自鸣镇守在此,没有皇帝的调令是不可以擅自离开的,兵力也同样是不可以擅自调动的,但曹自鸣却给出了这样的承诺,可是冒了不小的风险,看得出曹自鸣这番肝胆义气。 “好,多谢曹将军了!” 一行人在曹家吃了饭,酒足饭饱之后便与曹自鸣告别了,在城中采买食物的队伍也已经回到山上。 机翼营在山上修整了一番,到了傍晚时,才又再次出发。 而这一次,他们没有再停下,直击目的地。 到朔北地段的时候,正是深夜,也就是这个时候,沈玉嵘正率领着队伍与部分重霄军交战于徐谷关。 战斗十分激烈。 而沈玉嵘后方还不断有大批队伍靠近。 几人飞在高高的天空中,观察着双方战斗的局势。 交战愈发激烈,而沈玉嵘后方还在运送投石车,徐谷关的地形特殊,看起来是重霄军一小支队伍中了埋伏,被拖住的时间越来越长,沈玉嵘后方不断有大型武器运来。 观察完形势之后,苍渊立刻发出了信号,让大家先掉头飞往了最近的一座高山之上。 落下来之后,江吟之快步上前,“像是重霄军中埋伏了!” 苍渊点点头,“重霄军占领的范围在扩大,已经到徐谷关了,你哥他们应该还有后手,不必担心。” 江吟之听罢这才稍微放心些,大哥也算是身经百战,应该不会轻易落入陷阱的。 “既然让我们碰上了,那就趁着夜色,干脆把他们后方粮草营偷袭了!” 闻言,大家纷纷点头。 江吟之问道:“之前机翼营用的火油弹还有吗?” “有的。”桑时点头。 “既如此,那就走。”今晚可是个大好的机会。 桑时让众人将火油筒制作成的火油弹分发给大家,每人携带一部分,便再次飞上了夜空。 直接循着沈玉嵘他们后方队伍赶来的方向而去,迅速的找到了他们隐藏在密林深处的营地。 既然来了,自然要多偷袭几个营,所以苍渊让大家分散开行动,营地虽有防守,但是他们不用落地,身上的弓箭和火油弹,足够偷袭再全身而退了。 江吟之和百里叙晴来到了粮草营,直接扔下大量的火油弹,几乎是在瞬息间点燃了大量的粮草,大火迅速的蔓延开来,营地内传来阵阵惊呼:“粮草营着火了,快救火!” 呼喊声接连传了几个营地,所有人立刻去打水救火。 但是就在这个时候,其他营地也相继着火。 很多人甚至不知道火是怎么着的,突然间便火光冲天。 火势越来越大,根本救不下来,并且因为营地藏在密林之中,树木较多,大火蔓延开来便一发不可收拾,能逃出营地的人都全部逃出营地了,完全不敢进去。 而此刻正激烈战斗于战场上的沈玉嵘,突然听到喊声:“将军!咱们营地被偷袭了!” 闻言,沈玉嵘大惊,转过身一眼,远远的便看到了漫天的火光,霎时脸色大变。 “何人偷袭?!”重霄军要从朔北出来,徐谷关是必经之路啊!他们是怎么绕到他们后方去偷袭的! 沈玉嵘来不及想,立刻下令:“撤!” 大军迅速的脱离战斗,撤离了徐谷关,赶回去救援。 江吟之在夜空中静静的看着,那大火,沈玉嵘赶回去也无济于事了。 重霄军这边,郝椹握着手里的大刀,望着突然逃走的沈玉嵘,啐了一口,骂道:“他奶奶的!老子还没打过瘾呢!” “郝将军,他们后方的营地和粮草被偷袭了,看那大火还不小呢。” 闻言,郝椹望了一眼,疑惑不已,问道:“是江将军派的人吗?” “不是。”士兵答道。 “那就奇了怪了,是哪方英雄好汉在帮咱呐?”郝椹挠头,困惑不已。 就在这时,又有士兵喊道:“将军,上面有人!” 霎时,整个军队都戒备了起来,纷纷举起了长枪望着天空。 郝椹也握紧了大刀,微眯着眼睛望着夜空,“好家伙,这是从哪儿窜出来这么多鸟?” 第九百三十三章 回朔北 直到江吟之他们越飞越近,郝椹才看清,随即放松了下来,“不必惊慌,是友军!” 这天上飞的玩意,那只能是东厂的机翼营了。 “难怪这么不声不响的偷袭了沈玉嵘他们的营地,这天上飞的玩意的确是好使啊,啥时候让将军给咱们也弄两个来。”郝椹喃喃自语着。 江吟之和苍渊相继落地,当看到江吟之时,郝椹惊喜万分,立刻下马,“三小姐!” “哎呀,三小姐,是你回来了啊!”郝椹激动的差点就要抱住江吟之,但看到旁边的苍渊,最后只是拍了拍江吟之的肩膀。 “这回回来不走了?”郝椹激动问道。 江吟之摇摇头,“暂时不走了。” 闻言,郝椹欣喜万分,“走走走,回去,大家都想你呢!” “你们今晚在这儿是做什么?你不在徐谷关守着吗?”江吟之见郝椹要一起回去,不禁问道。 这儿可就他这一位主将。 然而郝椹爽朗大笑:“怕个屁!这沈玉嵘屁股着火,才不敢再来呢,咱们白天已经打退了他们,这是在抢占徐谷关,大军后头马上就来了,放心,占下来了,就丢不了!” 大家卸下机关翼之后,便换上了马匹,跟着郝椹直接前往了朔北。 在途中的确遇到了他们后方的大军,不过只是打了个招呼便继续前行了。 远远的看到了朔北城,江吟之心中忍不住激动,终于又回来了。 众人加快速度策马来到了城门,而城楼上的苏奉之早就看到了他们,立刻让人打开了城门。 江吟之等人策马入城,便见到了匆匆下来的苏奉之。 看到她时,苏奉之轻笑一声,“你还知道回来。” 江吟之勾唇轻笑:“没良心的,我不是为了帮商会吗,你不是该谢谢我?” 苏奉之无奈一笑,难得没与她争吵,“是,禹国的商会你可立下大功了。” “就是咱们的大功臣回来的太突然,还没来得及给你接风洗尘。” 苏奉之眼里洋溢着笑意,看到江吟之安全的回来,他真的很高兴。 “现在准备也还来得及!”江吟之不急不缓的笑道。 这时,苏奉之看向了旁边的苍渊,目光略微有些复杂。 上次大哥回来,已经把祁凌霄屠杀天穹苍的事情告诉他了,虽然只有一句话,没有任何实质性的证据,但是他也愿意相信,因为不光只是这一句话,这段时间以来,玄衣卫没有半点攻打他们朔北,甚至多次与他们配合,他愿意相信天穹苍被屠与苍渊无关。 “听大哥说你一直在君朝城照顾我妹妹,谢了。”苏奉之率先开口。 听到这话,江吟之顿时欣喜不已,这意味着,苏奉之也接纳苍渊了。 苍渊唇边微抿起一抹笑意,“应该的。” 江吟之心情极好,连忙给苏奉之介绍他在禹国认识的新朋友,桑恩和苏晔尘。 苏奉之热情招待,“大家赶路都辛苦了,跟我回家。” 当得知江吟之回来了,整个江宅都热闹了起来,上上下下都忙碌了起来,江吟之刚走进大门,琴瑟便猛地扑到了她怀里,“小姐,我想死你了!” “我也想你啊琴瑟!”江吟之拉开她好好打量了一番,“不错,身子骨结实了,改天让我试试你武功如何。” “好啊,我现在都能跟三公子打了呢!”琴瑟十分得意的说着。 闻言,江吟之微微一怔,“都能跟三公子打了?那他整天在做什么?” 这时,传来一个声音,“可不能怪我,你嫂子有了身孕,我不得好好照顾着吗,一时间荒废了武功,但大哥也准了的,你不可能说我。” 随后便见到江宝轩搀扶着顾清影走了出来,顾清影整个人圆润了不少,尤其是腹部隆起,看起来也有五六个月的身孕了。 “啊嫂子,你有身孕了!”江吟之惊喜不已。 顾清影笑了笑,“是啊,也不知道这个孩子来的是不是时候。” “是时候,当然是时候!等孩子出生的时候,咱们肯定能回到江家!只不过你有身孕,长途跋涉可能会很辛苦。” 顾清影笑了笑,“我身体还可以,不辛苦。” 管家和琴瑟立刻去后厨帮忙准备了,大家也先去沐浴更衣。 江吟之在浴桶里泡了很久,险些都快睡着了,直到听到敲门声。 “琴瑟吗?进来。”她揉了揉惺忪睡眼。 门外的人怔了一下,推门走了进来,听着那沉稳的脚步声靠近,江吟之突然眉心一跳,不是琴瑟! 她转头一看,便见到一袭白衣的苍渊缓步而来。 “还是这样,一点警觉性都没有。”苍渊语气无奈。 他拿来了一套衣服,在旁边放下。 江吟之直往水里躲,“你怎么还特地给我送衣服来?” “他们都在忙。”苍渊声音低沉而温柔,听着让人觉得格外的舒服。 说着,他便拿起了梳子,轻轻的给江吟之梳起了头发,“这样的日子,太难得。” 这样给她梳头发,还是很多年前娶她的时候。 时过境迁,幸好她还在。 “难得吗?以后或许会成为常态呢,到时候你可不要嫌烦。”江吟之轻笑。 “我心心念念十几年,怎么会嫌烦呢,我恨不能天天如此。”苍渊嗓音十分温柔。 让江吟之心里暖暖的。 正巧这时,外头传来脚步声,琴瑟直接推开门走了进来,“小姐,你洗好了吗?大公子回来了。” 琴瑟一走进来便看到了苍渊,顿时吓了一跳。 江吟之转头看了苍渊一眼,“你先出去,我很快就好” 苍渊点点头,随即离开了房间。 关上房门,琴瑟不禁念叨:“督主怎么还跟以前一样。” 江吟之不禁轻笑出声:“还跟以前一样,不好吗?” “当然好了,只要他对小姐好就好。”琴瑟开心的笑着,伺候着江吟之起身穿衣。 穿上这身新衣服时,琴瑟一脸惊讶,“哇,这衣服好好看!我都好久没看到小姐这样的打扮了,这一看就是出身名门的千金小姐啊!” 自从来到朔北之后,江吟之大多数时候都穿着行动方便的劲装,难得穿一回裙子,还是这么美的,让人眼前一亮。 第九百三十四章 假的就好…… “这是天丝金纹纱,以后回到京城了,给大家一人做一身。”江吟之看着身上这精致的绣花,忽然想到,苍渊也特地穿的天丝金纹纱。 这还是他特地要月穗给他做的一件,跟她身上这套绣花一模一样。 穿好衣服走出去时,苍渊就站在月下等她,月光洒在他的身上,格外的皎洁。 “咱们小姐和督主今日穿的是一样的啊,还真是郎才女貌天生一对。”琴瑟越看越是高兴。 苍渊唇边也难得露出温柔的笑容,牵起江吟之的手,两人一起走了出去。 院子里已经摆好了宴席,是一个巨大无比的圆桌,因为他们江家人丁兴旺,分开坐又显得不亲切,便一张大圆桌子,围坐在一起,团团圆圆。 旁边还生着火堆,大家正在烤鸡烤鸭烤鱼,整个院子里弥漫着令人想流口水的香气。 “回来了!”江隋瞧见这二人走出来,心中甚是高兴。 几人来到凉亭坐下,倒了几杯茶。 “昨日还正好收到南无白的信,说你们两个被扣押在宫里了,还让我们好一番担心,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江隋关切问道。 两人对视了一眼,苍渊答道:“祁暮年不想让她走。” “不过他最终还是想开了,没出什么大事。” 闻言,江隋点了点头,“没事就好!你收到秦沧海的调令了吗?” 苍渊点点头,“收到了,他还给我写了一封密信,拿母妃来威胁我,让我回京。” 江隋和苏奉之都是眼眸一亮,“那你母妃这次……” “她在禹国,现在很安全,我打算等东鸣国的事情结束之后,再接她回来。”苍渊答道。 “那就好。”江隋又言:“秦沧海给你写信大概是最后的办法了,你再不回去,他就知道你的决定了。到时候东厂也会被拿下。” 苍渊沉思着,答道:“东厂铜墙铁壁,彻底关上大门之后,谁也进不去。” “只是,咱们始终要回京的不是吗?我可以趁此机会回京,等你们攻入京城时,我可以跟你们里应外合。” “现在京城的城防,以及附近的驻军,都是沈家的人手。我回京才有机会把人都换掉,换成东厂的人。” 听到苍渊这话,江吟之便知道,他心里早就有打算了。 江隋也点点头说:“看来我们不谋而合!我也是这样想的,你奉命回京,守住你们的东厂,换掉沈家的城防。” “沈玉嵘领兵,火海百姓,我们盘踞朔北虽然能保全自己,却无法终止战事。这战斗一旦开启,就要拼个你死我活方能结束,近来,我们已经从朔北往外扩张地盘,今日已经占下徐谷关。” 苏奉之立刻拿出了地图,铺到了桌子上。 “徐谷关被占,他们下一步可能会后撤到阜城,但阜城遍布咱们商会的人手,攻下来没什么问题。自此地,一路往北,直击京城!” “以沈玉嵘的本事来看,攻下这些要塞,最多不超过三个月。” 闻言,江吟之微微一惊,“三个月?” 这速度的确出乎她的意料。 江隋点点头,“秦沧海纵容沈玉嵘为祸百姓,百姓早已怨声载道,我们私下联络了数十位武将,到时候他们会与我们配合,会尽量不伤及百姓,攻打到京城。” 看来江隋也早有计划了。 江吟之点点头,“好,既然大哥有计划了,那咱们就这么办!” 这时,苏奉之开口道:“还有一个问题,秦沧海没有皇子,攻下京城之后,势必要改朝换代,谁来坐那个位置,能不能服众。我猜朝臣们肯定各有心思,就怕不能聚拢人心。” 听到这里,江吟之不禁看了一眼苍渊,随即笑道:“这个问题你完全不用担心。” “有一件事我瞒着很久了,今日干脆告诉你们。” “苍渊是秦沧海,与成雪皇后的孩子,而秦沧海并非是先帝的儿子,倒是成雪皇后,才是先帝的血脉,本是备受宠爱的公主。但因为那一代后宫祸乱,换掉了两个孩子的身世,所以才让秦沧海坐上了皇位。” “他知晓自己的身世后,杀了成雪皇后,以及成雪皇后身边所有的人。而这一点,有沈桦凤的证词作为证据,当年沈桦凤没少帮秦沧海杀人,沈桦凤也私心不想让后宫妃子生下孩子,所以给后妃下毒。也同样的,秦沧海也给沈桦凤下了毒,既然不让后妃给他生孩子,那沈桦凤也别想生下皇子。” “而秦沧海或许也是因为嫉妒苍渊的正统血脉,将他抱给了宛妃抚养,给他伪造了身世,而当时的薛岐经常去找宛妃,秦沧海给宛妃下毒,让苍渊误以为薛岐逼疯了他的母妃,让他自小就恨上了薛岐。” “最后再派苍渊去薛岐身边卧底,利用苍渊杀了薛岐,除掉他的心头大患。” “这就是秦沧海巨大的阴谋。” “关于苍渊的身世,我也有人证,是成雪皇后身边的人。” 苍渊听着这一切,手指狠狠的攥紧了衣服,满腔仇恨与愤怒。 江吟之也没有想到,关于苍渊的身世,她是知道的最早的一个。 江隋和苏奉之听完之后,皆是一脸震惊,感到难以置信。 回过神来,江隋狠狠一拳砸在桌上,“秦沧海竟如此毫无人性!” 苏奉之也神色凝重的感概:“虎毒尚且不食子……” 随即他眼眸一亮,又疑惑问道:“身世没有问题,皇室正统血脉,的确能服众!但是他……” 苏奉之看了苍渊一眼,眉头皱的很紧。 “不是太监吗?” 太监如何能当皇帝? 苍渊语气平静的说:“假的。” “我没有净身。” 闻言,苏奉之明显舒了口气,“假的?假的就好……” 江隋听完,思索道:“既如此,那这个重任只能交给你了。” “明日可以适当传出一些关于秦沧海身世的消息了。”现在就得开始造势。 他们重霄军也算是师出有名。 要真被扣上叛军的帽子,将来他们下了黄泉,列祖列宗可不会饶过他。 商量的差不多了,大家也招呼着喊他们过去吃饭了,大家便起身来到了大圆桌前坐下。 气氛十分融洽,热闹非凡。 桑恩和苏晔尘也很快与这儿融为了一体,与大家交谈着,都非常高兴。 第九百三十五章 一家人不说两家话 当知道桑恩和苏晔尘的武功时,江隋笑道:“两位可有意向到我重霄军来?这么高的武功,完全可以当副将嘛。” 桑恩很苏晔尘都没想到江隋竟然会邀请他们进重霄军,一时间受宠若惊。 但苏晔尘客气道:“江将军的好意我们心领了,只不过我们也只有这一身武功,没读过兵法,也没有领兵打仗的本事,当副将怕是要拖累你们。” “这是哪儿的话!”江隋还欲再劝。 苍渊却说:“按先来后到,他们已经是我们东厂的人了。” 闻言,可把桑恩和苏晔尘给吓了一跳,桑恩刚喝了口酒都差点喷出来。 苍渊又淡淡道:“放心,不用净身。” 桑恩这口酒这才咽下。 江隋不禁笑了起来,“你这人还真霸道,人家还没答应你呢,你就默认成你们东厂的人了?” “是。”苍渊坦然一笑,理直气壮。 但江隋也并没有往心里去,说道:“接下来咱们做的都是一样的事情,不分你我。” “这倒是不错,一家人不说两家话。”苍渊举起酒杯。 江隋也举杯轻轻一碰,一饮而尽。 相较江隋的轻松,苏奉之就显得满腹心事了。 见江隋与苍渊二人喝的痛快,她端起一杯酒坐到了苏奉之旁边,“你这满面愁容是做什么?这么好的日子你可别煞风景。” 苏奉之无奈的看了她一眼,冷声道:“你这脑子,想不到的事情多了去了。” “大哥也忙于战事,也就我会替你考虑考虑未来。” 听到这话,江吟之不禁感到好奇,饶有兴趣的问道:“替我考虑未来?你考虑考虑自己!” “大哥是一军主帅,他暂时不考虑婚姻大事可以理解,你呢?你看三嫂都有身孕了,你难道想守着你的商会过一辈子?最让爹操心的就该是你!” 听到这话,苏奉之神色不悦,冷声道:“现在说你的事,别扯我!” 江吟之无奈,敷衍道:“那好,你为我考虑到了什么?说来听听?” 她带着开玩笑的语气,但苏奉之却十分认真。 低声道:“我说实话,我不算了解苍渊,这个世上恐怕也没有几个人了解他。” “只知道他手段狠辣,他或许的确能当好一个皇帝,但是他会不会对重霄军产生忌惮呢?他会不会是是第二个秦沧海呢?” 他对苍渊的确有所顾虑,江家是因为功高盖主落到这个地步,等到苍渊坐上皇位的时候,他会不会也会因为江家功高盖主而生出忌惮之心呢。 听到这里,江吟之也认真了起来,她说:“我相信苍渊不是那样的人,你们或许都不了解他,但是我了解他。” 苏奉之叹了口气,又说:“那我们暂且不谈此事。” “说说你,他当了皇帝,你即便当皇后,你能忍受他后宫三千吗?你能保证他永远都不纳妃吗?他是皇帝,顾全的是整个朝局,整个国家,到时候会有诸多因素导致他可能纳妃,你能接受得了吗?” “再说江家功高盖主的问题,若是此战能成,那是好事,但咱们江家再一次立下功劳,即便苍渊不忌惮,朝臣也会忌惮,还会允许江家的女儿当皇后吗?树大招风这个道理你应该明白。” “到时候你们两个可就不是一心对抗敌人,能携手共进,到时候横在你们两人中间的,就是江家了。麻烦和困难远比你现在看到的多。” “何况帝王心难测,坐上那个位置,权力的巅峰,人心可能是会变的。” “我是担心你受伤。” 苏奉之语气沉重的说着。 看来苏奉之的确是思虑深远,江吟之也神色凝重了起来,“我们谁也没有办法预料到还未发生的事情,现在你问的这些,我都没有答案,但我会记住的。” 她不会为了这些还未发生的事情,去猜测可能性,然后与苍渊分开。 他们好不容易才走到这里。 “行,你记在心里就好,不管怎么样,多留一个心眼,是为你自己好。”苏奉之叮嘱着。 身为商人的他,下意识的会比别人想的更远,何况还是父亲这么宝贝的女儿,他当然不希望看到江吟之将来受伤。 “好,我知道了。”江吟之无奈笑笑。 “话说回来,你也的确该为自己考虑考虑了,现在真的没有喜欢的姑娘吗?”江吟之好奇问道。 苏奉之顿时脸色一黑,“我一个人自在的很,何苦想不开去成家。” “就是守着我的商会过一辈子,我也乐意。” 江吟之轻笑:“行,现在是爹不在了,你才没有这方面的压力,随你自己。” 反正这种事情也要看缘分,缘分未到,那不只能当个孤家寡人吗。 不过她想,以苏奉之的相貌,在这朔北城中住了这么久,爱慕他的姑娘应该不在少数。 这一晚,大家都多喝了几杯,就连苍渊也喝的醉醺醺的,是被人给抬走的,临走时还抓着江隋不肯松手,还要与他多喝几杯。 江吟之也是第一次看到大哥和苍渊两人喝成这样,简直不可思议。 “天色……已晚,明天喝!明天喝!”江隋说着还打了个酒嗝。 “那说定了!” 苏奉之见状也叹了口气,立刻扶住了江隋,“行了大哥别喝了,回去休息。” “咱们的战争还未结束,眼下又不是庆功宴,等事成之后再慢慢喝!” 于是江隋和苍渊都被抬回了各自的房间里。 宴会也差不多散了,大家都很累,便各自回去休息了。 所有的事情都有人安排的明明白白,江吟之一时间无所事事,便走到小花园里的凉亭里坐了坐。 百里叙晴拿了一壶茶来,倒上。 “来喝两杯醒醒酒,免得明天起来头疼。” 江吟之端起茶杯一饮而尽,“你这茶不给疾风喝两口?看他今晚也喝了不少酒的样子。” “管他呢,明天头疼他自然要问着我要解酒药的。”百里叙晴淡然一笑。 江吟之轻笑出声,挑眉问道:“你说,等所有事情结束之后,你跟疾风有什么打算?” 百里叙晴撑着下巴望着月光,喃喃道:“我能有什么打算,我这个人,胸无大志,要不是师父出事,我至今可能还在僻静的农家小院里玩药材呢。结果误打误撞认识了你们这群人,还即将要完成那么大一件事,想想就觉得不可思议,我的人生竟然变得这么有趣。” 第九百三十六章 投其所好 百里叙晴沉默了一下,又说:“疾风的话,我想他应该也不会走的。” “他经常跟我说,是小姐给了他第二次生命,所以他生是小姐的杀手,死也是小姐的杀手。” “这个憨货。”百里叙晴不禁笑了起来。 听到这里,江吟之又端起茶杯喝了一口,“那可真是太好了,你们不走的话,我这心里就踏实了。” “这么热闹,为什么要走?我还要看着你的孩子出生,我还要帮你带孩子呢!等到老了,我还能给你做个伴。”百里叙晴已经在幻想着老了之后的生活了。 “那可真是求之不得!”江吟之高兴不已。 “希望这一切快点结束。”百里叙晴望着月亮,诚恳的祈祷着。 两人静静坐着,偶尔闲聊两句,整颗心都跟着静了下来。 一直到来了睡意,才各自回房睡觉。 - 因为江吟之没有喝多少酒,所以第二天正午醒来时,是醒的最早的那一个。 梳洗好她走出院子,正好遇到琴瑟过来,“哎,小姐你醒了?醒的这么早,要不要多睡会?” 江吟之摇摇头,“没事,我睡够了。” “其他人呢?”江吟之问道。 琴瑟说:“三公子陪着三少夫人去街上散步了,其他人都还没醒呢。” “看来昨晚都喝了不少,我去熬点醒酒汤,待会让人分别送到各个房间里去。”江吟之说罢便往后厨走去。 “小姐,你好不容易回来,歇着,这种小事我吩咐人去做就好了。”琴瑟舍不得她亲自动手。 “无妨,我闲着也是闲着。” 来到后厨,琴瑟便给她打下手,如今琴瑟已经懂一些医术了,虽然医术不算精湛,但是简单的外伤内伤都能处置得了,可有出息了,江吟之见了也甚是欣慰。 熬好了醒酒汤,便让人分别送去各个房间。 江吟之便端着一碗醒酒汤,来到了苍渊的房间。 进入房间时,苍渊正好迷迷糊糊的醒来,起身时,头疼难忍,不禁扶着脑袋,“怎么这么疼……” “不疼才怪了,你也不看看昨晚喝了多少?” 苍渊皱眉,困惑的看向她,“喝了多少?我怎么……不记得了?” 喝到完全没记忆这种情况,从来没在他身上发生过,一时间突然有些害怕,他昨晚干了什么? “我从没见你喝过那么多,喝到拉着我哥的手不肯松开,非要跟他继续喝!所有人都惊呆了!”她将醒酒汤递到苍渊手里。 他眉头皱的更紧了,“那岂不是很丢人?” “也还好,你跟我哥半斤八两,他也好不到哪儿去,你俩昨晚就差拜把子了,还好没拉着我们一起义结金兰。” 苍渊喝完醒酒汤,眉头紧锁,立即道:“义结金兰可不行!” 义结金兰,他还怎么娶她? 他起身穿上鞋子和外衣,说:“今日我要回玄衣卫营地了,你要与我一起吗?” 江吟之双手背在身后,思索道:“恩……不太想去。” 这个回答出乎苍渊的意料,他顿时愣住了,“为什么?” “你营地里能跟这儿比吗?我好不容易回来,还没玩够呢。”江吟之一本正经的说着。 苍渊眉头紧锁,上前来拉起她的手环住他的腰,轻轻的抱住了她,“可是……过几日我要是回京去,我们可能就要很长时间见不上面了。” 到时候,他们什么时候能见面,取决于重霄军什么时候攻打到京城,但这最快也要耗费数月时间。 对他来说,度日如年。 江吟之靠在他的胸膛,轻轻勾起唇角,“几个月而已,怕什么。” “我会想你。”苍渊嗓音温柔,轻轻的亲了一下她的脸颊。 不知为何,江吟之竟听出了些许撒娇的意味,心里甜甜的,“好了,那我陪你去营地住两日,等到你回京的话,我们再商量。” “反正我易容术精湛,跟着你回京也不是不行。” 他能易容成陈羲在她身边,保护她那么久。 她也一样可以易容在他身边,陪他共赴龙潭虎穴。 真心相爱的两个人,没有什么能阻挡他们在一起。 “真的?”苍渊突然惊喜不已。 江吟之挑挑眉,眼珠一转,“开玩笑的。” 她转身便抬步出门,苍渊微微一怔,快步跟了上来,“那待会你就让人准备一下需要带的东西,你要是还想带百里叙晴也可以,无非就是多用两张面具,进了京你能有个伴也好。” 闻言,江吟之微微一惊,“你在说什么?我可没答应你啊!” “没有吗?我方才分明听到你亲口答应的。”苍渊皱了皱眉,一本正经,“既然答应了,可不能反悔。” “我什么时候答应你了!你这人!”江吟之微怒。 然而苍渊唇边扬起一抹温柔的笑,捧着她的脸,猝不及防便在她额头落下一吻,“是我舍不得你,不想跟你分开,你愿意跟我一起回京吗?” 江吟之思索了一下,“这事我做不了主,我哥答应了才行。” 闻言,苍渊唇边的笑容逐渐扩大,“这还不好办,昨晚那顿酒可没白跟他喝!” 江吟之唇边却勾起一抹狡黠的笑容,“我说的,是三个哥哥!可不止我大哥一人!” 于是,苍渊脸上的笑容逐渐消失。 “你三哥倒也好办,就是你二哥,有些难搞啊。”苍渊皱眉摇了摇头。 他跟江隋在京城的时候就有些交情,现在天穹苍的误会解除,他跟江隋自然就再也没有任何隔阂了。 只不过,苏奉之。 以前跟他打交道的时候,他根本不知道苏奉之是江吟之的哥哥,他以东厂都尉身份与苏奉之谈过不少生意,但是他也没让着苏奉之,可没少敲他竹杠,怕是给苏奉之留下了不好的印象。 加上天穹苍的事情,苏奉之一度将他视为仇敌,如今虽然澄清了真相,但苏奉之对他,可不如江隋那样。 “吟之,你二哥喜欢些什么?”苍渊一边走一边问道。 江吟之挑挑眉,“怎么?要投其所好去收买我二哥?” “知己知彼百战不殆,为了让这几个舅哥认可我这个妹夫,我总得下点功夫。”苍渊说着又看向她,“你也不希望将来我跟二舅哥关系不和谐?” 第九百三十七章 与苏奉之下棋 江吟之被苍渊这份心感动到了,便只好告诉他:“苏奉之喜欢下棋,最受不了的就是别人跟他下棋下到一半就走,所以你跟他下棋的时候,就算是天上下刀子,也要陪他下完。” 听完,苍渊若有所思的点点头,“好,我明白了,我这就去找二舅哥下棋。” 江吟之又连忙拉住了他的胳膊,“哎,你千万别让棋啊。” 苍渊宠溺一笑,轻轻一刮她鼻尖,“放心,这点道理我还是明白的。” 于是苍渊真的去找苏奉之下棋了,江吟之也不着急在这一时半会收拾东西,便去把百里叙晴叫了起来,带着她去逛一逛这朔北城。 正好桑恩和苏晔尘都醒了,大家便一起出门转了转。 逛了一圈下来,苏晔尘感概道:“没想到朔北竟如此富饶,这城内热闹繁华,比起君朝城也丝毫不输啊。” “是啊,真是热闹。” 江吟之带着他们去吃了酒楼的特色菜,菜点的太多,最后吃不完还打包带回去了很多。 本以为苍渊和苏奉之下棋,下两个时辰就会结束了。 所以掐着时间回去的,谁知道回到家里,一问琴瑟,琴瑟说:“督主和二公子还在下棋呢。” “这都下大半天了,饭也不吃的,就喝了点茶。” 闻言,江吟之微微一惊,“那怎么不送点吃的过去?” “送了,不吃啊,水果糕点什么的都没碰过。”琴瑟拉着她悄悄说:“我看着这两人像是较上劲了,小姐要不要去看看?我真怕他们打起来。” 江吟之他微微一怔,但是想了想,还是算了,“算了,他们男人的事情,他们用自己的方式解决,我就不去掺和了。” “让后厨准备晚膳,还有三嫂的安胎汤,可不要顾着忙晚膳把三嫂的安胎汤给忘了。” 琴瑟点点头,“好,我这就去安排。” “去。” 苍渊和苏奉之还在下棋,看来今天是下不完了,苍渊还想今天回玄衣卫营地,看来也是回不去了,既然不忙着走,她便干脆带着桑恩和苏晔尘他们出了城。 城外驻扎的营地里正有不少士兵在操练,正好让苏晔尘和桑恩去才传授他们两招,也顺便能让桑恩和苏晔尘活动活动筋骨。 这重霄军中能人不少,难得桑恩和苏晔尘都能找到对手。 江吟之便与百里叙晴两人挨着挨着去巡视营地,打发时间。 一直到天黑,回到家中,苏奉之和苍渊果然还在下棋。 大家便也就不管他们两人了,摆上一大桌子好菜,吃了起来。 天黑,院子里点起了灯。 苍渊和苏奉之两人该沉浸其中。 看着棋盘上的棋局,苏奉之神色格外的认真,他已经很久没遇到过这么强的对手了,就连大哥都下不过他。 而江吟之更是,常常与他下棋下到一半就干别的,所以他不爱与江吟之下棋。 没想到苍渊这个东厂首领,竟然棋艺如此精湛。 棋品观人品,他对苍渊的确再次有了些改观。 “江吟之,很信任你,可以把整个江家的未来都托付于你身上。”苏奉之缓缓开口。 “我知道。”苍渊亦是神色认真,“我们的信任是相互的,她可以把整个江家的未来都托付于我,我也将自己的未来,托付于你们江家。” 他执子坚定落下。 苏奉之心头一震,抬眸看了苍渊一眼,他没有想到苍渊会说出这话,将自己的未来,托付于他们江家…… 一时间他心头不少顾虑都打消了,从苍渊下棋就看得出来,他内心很正直。 “你应该很了解江吟之的性子,她性格刚直又烈性,你能做到将来不纳妾,不纳妃吗?”苏奉之缓缓落下一子。 “我不敢保证我能做到。”苍渊坦然回答。 苏奉之浑身一僵,皱眉看着他。 苍渊看着棋盘,又落下一子,“未来的担子,比我现在的担子重得多,不纳妾不纳妃,我现在无法做出保证。但我唯一能做到的,就是不辜负她,不让她难过,不会让她离开我。” “她是我十几年日日夜夜在梦里求菩萨求来的,我将用余生来珍惜。” 虽然苍渊的回答,苏奉之不算太满意,但这真挚的情感,他感受到了。 苏奉之不禁笑了起来,“或许是我没有经历过情爱,我体会不到你们的感情,但如今看来,也没有那么差。” “希望你能做到你今天说的话,若是食言,我第一个不放过你。” 听到这里,苍渊便明白苏奉之的态度了,心里也松了口气,这一天的棋没白下。 “二舅哥都这么说了,我自是不敢的,摩诃商会已经遍布整个天下,我可不敢得罪。” 将来二舅哥一个不高兴,带着江吟之跑了,天涯海角,他都不知道该去哪儿找江吟之。 苏奉之语气傲娇:“知道就好。” 两人又下了几手,最后一子落下,苍渊赢了。 苏奉之端起茶杯喝了一口,“总算是分出胜负了。” “承让。”苍渊唇边勾起一丝笑意。 他相信,若苏奉之还想继续下下去的话,可能他们到明天也分不出胜负来。 苏奉之主动让步了,结束了这场比试,也代表着他认可了苍渊,接受了他。 这让他心里一块大石终于落下。 虽然他爱的是江吟之一个人,但也想尽可能的得到她所有亲人的支持,让她没有任何心理负担的跟他在一起。 所为爱屋及乌,便是如此。 “天色还早,出去喝两杯?”苏奉之开口。 苍渊点点头,“好啊。” - 江吟之他们吃完晚饭,都准备收碗筷的时候,终于看到苏奉之和苍渊出来了。 “你们下完棋了?一天没吃饭饿了,琴瑟,快去添两副碗筷!”江吟之格外好奇,他们今日下棋到底下出了个什么结果。 谁知道苏奉之却冷冷的说:“不吃,我们出去吃。” 江吟之一惊,“我们?” 她不知所措的看向了苍渊,苍渊双手背在身后,“我们出去吃,晚上可能会晚些回来,不用管我们。” 说罢,苍渊便跟苏奉之两人一起离开了。 江吟之愣在原地。 第九百三十八章 酒,是跟兄弟喝的 这两人,下个棋就好成这样了?还单独出去喝酒。 看来苍渊本事不小。 “哎,小姐,你说二公子和督主大人下棋,哪个赢了?”琴瑟好奇问道。 江吟之想了想,却摇摇头,“难说。” “去准备点醒酒汤。”只希望这两人别喝的太多,醉倒在外头可丢人。 “是。” 院内收拾完之后,她便闲坐在椅子上等着苍渊和苏奉之回来,然而到深夜时,果然没让她失望。 酒楼的掌柜带着几个伙计亲自把苏奉之和苍渊送回来的,“三小姐,两位公子喝多了,我带着人把他们给送回来了。” 江吟之见状连忙喊人出来帮忙。 “麻烦你们了。” “不麻烦不麻烦,应该的。” 关上大门,她无奈的看着这两人,还真是喝的醉醺醺,被人给送回来的,醉倒在外头真是丢人丢到家了。 “督主兄,今日有幸与你聊了这么多,实在是让人佩服!改日若有时间,咱们一定不醉不归!”苏奉之满脸醉红,却还一本正经的说着。 苍渊抱了抱拳,“二舅哥客气。” 督主兄?这什么鬼称呼啊,江吟之看的一愣一愣的,立刻吩咐:“快把他们都送回房去,琴瑟,拿醒酒汤!” 怎么喝成这样,他们就下了一天的棋,熟到这个地步了吗? 江吟之端着醒酒汤进入房间,见苍渊躺在椅子上醉醺醺的,连忙去给他喂醒酒汤。 “你这两天是怎么了?我从没看你喝过这么多,醉成这样。” 苍渊竖起一根手指,努力的想要看清,说:“我没醉,我很清醒,只是脑袋有些晕乎乎的。” 江吟之无奈的看了他一眼,“几根手指啊?” “看着……重影!”苍渊摇了摇头,躺在椅子上,按了按额头。 “都重影了还没醉呢。”江吟之扶住他的胳膊,“回床上休息。” 苍渊却摆摆手,“我躺会就行,还有你三哥那里还没去呢。” 闻言,江吟之一惊,“你还要去找我三哥喝?没必要你!你都喝成什么样了。” “都是你哥,怎么能顾此失彼。”苍渊语气格外的认真,又说:“今日与你二哥谈了谈,我算是知道了他的顾虑,不止是他有这样的顾虑,江家所有人应该都有这样的顾虑。” 他语气沉重的说着,又牵起她的手,睁开眼眸看着她,“接下来的战斗需要重霄军和玄衣卫同心协力才能成功,我希望在临行前,让你们江家所有人都打消顾虑。” “我爱你,我要娶你,这是我对江家的责任。” 看着他那醉酒微微泛红,却格外深情的眼眸,江吟之心中微微一动,生出一丝暖意,扬起一抹温柔的笑,“好。” “所以……有解酒丸吗?”苍渊微眯起眼眸,唇角微扬。 江吟之只好拿出了解酒丸给他服下,看着他的样子又有些心疼,“有的事情也不是非要喝酒解决,你别不拿自己身体当回事。” 苍渊温柔拍拍她的手背,“我知道了。” “我休息会就去找你三哥,这么晚了,你回房休息。” 江吟之点点头,又叮嘱了几句,随即转身离开了房间。 解酒丸还有几颗,看来这次是要用光了,她拿着解酒丸又去了苏奉之那儿,打算看看他情况如何。 印象中,她就没看到苏奉之喝过这么多。 小时候他们偶尔会聚一聚,饭桌上她听到爹对苏奉之说的最多的话就是,喝酒误事,在外跟人谈生意的时候,切莫喝多。 所以苏奉之可以说是滴酒不沾。 这次喝这么多,怕是很难受。 来到院子里的时候,苏奉之正悠闲的躺在院子的躺椅上,十分惬意的吹着风。 “呐,解酒丸。”她将解酒丸递了过去。 苏奉之拿起药丸便一口吞下,随即感叹道:“没想到有生之年会喝这么多酒。” 江吟之搬来凳子在苏奉之旁边坐下,“你说你怎么想的,就算是下棋下开心了,大不了小酌几杯,怎么还要去外面喝那么多。” 苏奉之轻笑一声,“你当然不懂,我谈过那么多酒桌上的生意,我愣是能不喝一杯酒把生意谈下来,大家都觉得我是厌恶喝酒,为人谨慎,滴酒不沾。但实际上对我来说也不是不能喝酒,只是要看跟什么人喝。” “酒,是跟兄弟喝的。”苏奉之说罢,意味深长的看了她一眼。 江吟之微微有些惊讶,“兄弟?那也不见你跟大哥喝过这么多酒啊。” 苏奉之又说:“当然是不一样的,之前我对苍渊的态度从没好过,在这之前,可以说横在你们俩之间的就是我,当时没有祁凌霄屠杀天穹苍的证据,我对苍渊印象也不好,生怕你掉进了火坑。” “如今真相大白,没有人能阻止你们在一起,但我还是害怕,害怕会因为我,让你们两人关系不睦,或是让苍渊心里有隔阂。” 闻言,江吟之皱起眉,惊讶的看着他,“所以你才想要跟他喝酒,喝这么多。” “是为了跟他冰释前嫌,好让我不为难?” 苏奉之双手枕在脑后,慢悠悠道:“不然呢。” 一时间江吟之心里感动不已,苍渊是为了让她的家人打消顾虑,放心的把她交给他。而苏奉之,也想着跟苍渊喝一顿酒,冰释前嫌,今后再无隔阂。 她心中感动,她是几世修来的福气,能有这么好的爱人和家人。 “哥,谢谢你。” 江吟之语气诚恳,这也是她难得喊苏奉之一声哥。 苏奉之淡然一笑,又继续说:“今日跟苍渊聊开了,倒是发现他这人还挺有意思,他说他很小的时候就喜欢你了,每天晚上做梦,求菩萨保佑你能跟他在一起。” “他说,你是他求了十几年菩萨才求来的,会用余下一生来珍惜你。” “我从来没听过这样的,梦里求菩萨也作数?不过他说的那么诚恳,我姑且信了。” “余下的事情,交给我和大哥就行,你想做什么,我们都不会拦着你,你要跟苍渊回京,就去。我相信他会保护好你。” “你背负江家的责任已经背负的够多了,余下的日子,哥希望你随心所欲的活着。” 第九百三十九章 做了十几年的梦 也是今晚苏奉之喝多了,趁着酒醉才说出这么多真心话,换做平时,是一句话都说不出口的。 江吟之也难得听他说这么多,心里也有些感动。 他们都在为彼此付出,这大概就是亲人。 “好,既然你都答应了,那我就不客气了。”江吟之挑挑眉。 苏奉之不禁笑了起来,“以前也不见你这么客气,还会问我的意见?不跟我吵起来就算大发慈悲了。” 换做平时,江吟之铁定是要就这句话与他争两句的,但是这次她没有。 只是感概道:“发生了那么多事,我明白了真正重要的是什么,只要你好好的,我也不想跟你斗嘴了。” 珍惜眼前的每一个人,珍惜每一个时刻。 苏奉之无奈一笑,慢悠悠闭上了眼,“少说那么肉麻的话,吃不消。” “行,难得跟你说点好话还嫌我肉麻,行了我不说了,以后你也别想听了。”江吟之站起身来,“我回去了,自己进屋睡,小心着凉。” “知道了,啰嗦。”苏奉之没有睁眼,语气慵懒。 离开之后,江吟之没有回房,而是去看看苍渊回去了没有,也不知道他这一晚上要喝多少酒,不过江宝轩那个人,可比苏奉之好对付多了,应该喝不了多少。 回去时,发现苍渊果然已经躺在房间了,喝了醒酒汤,还昏昏沉沉着。 “看来你跟三哥没喝几杯啊,这么快就回来了。”江吟之走上前,拿湿帕子擦了擦他脸上的汗。 苍渊慵懒的睁开眼,顺势一把将她抱在怀里,“那是因为你嫂子不许他多喝,不然他能拉着我喝到天亮。” 听着他那慵懒带着醉意的声音,只觉得酥酥麻麻的,她勾起唇角,撑着下巴看着他,“我二哥说,你跟他说,我是你做梦跟菩萨求了十几年求来的,你这瞎话编的可真好听,你怎么不说去金禅寺求的呢?梦里求?也不怕别人听了笑话。” 苍渊闭着眼,手掌抚着她的发丝,嗓音低沉:“谁说是假的?我是真的天天做梦。” “那你说说看,你到底梦到什么了?”江吟之饶有兴趣的看着他。 “我梦见你死了,在重霄军的营地里,被算计了,我赶去救你的时候,你身上插满了剑,死不瞑目。”苍渊闭着眼一字一句的说着,虽然头昏脑涨,但是意识还是清醒的。 然而听到这话的江吟之,身体猛地僵住,浑身血液在那一刻犹如被冰冻。 彻骨的寒…… 那不就是她重生前的死状? 她突然背脊发凉,震惊的看着这个男人,为什么他会做这样的梦?为什么会梦见她的死? 这一切不是梦啊,这是真实发生过的! 然而苍渊并未注意到她的异常,继续说道:“那时候我真的是吓出一身冷汗,我抱着你的尸体跑啊跑,跑到了一个庙里,庙里有一尊菩萨像,我就跪在菩萨面前,求菩萨救救你。” “醒来之后,我知道那是一场梦,也知道人若是死了,求菩萨怎那么会有用啊。” “可奇怪的是,那之后的每一天,我都会梦到那个菩萨像,我走不出那个庙,我就天天在梦里跟菩萨求,求她救救你。” “这个梦,一做就是十几年,那座庙,从最开始的破破烂烂,后来变得金碧辉煌,庙里的柱子上还有金色的龙飞出来。” 苍渊说的很慢,嗓音很温柔,就像是在讲一个故事。 然而江吟之却一次次感到震惊,做了十几年的梦,梦里求了十几年的菩萨,是真的…… “你肯定觉得很荒唐是不是?梦就是梦,越做越荒唐。” “可是于我而言,我真的是求了十几年的菩萨,她才把你给我……”苍渊说着,更加用力的抱紧了她。 江吟之被震撼到无以复加,苍渊为什么会做这样的梦,就连她的死,都跟真实发生的一模一样。 难道她的重生,也是苍渊求菩萨求来的? 这简直太不可思议了。 “为什么,你以前从未说过?”她眼眶微微有些发红。 “说这些做什么,毕竟我想,你能跟我在一起,也是因为我,而不是因为菩萨。”苍渊微微扬起唇角。 “这是我自己修来的姻缘,可不是菩萨的功劳。” 江吟之趴在他的怀里,感受着他的呼吸和心跳,心情复杂。 “你记得梦里的庙在何处吗?万一,万一现实中真的有这样一座庙呢?还刚好出现在你梦里的话,那菩萨肯定是帮了大忙,咱们去拜一拜也好。”她突然生出了些许期待。 “大概方向或许记得。”苍渊呢喃着。 “那等有空了,我们去找一下好不好?” “好。”他语气宠溺,“你想去哪里,我都陪着你。” 江吟之点点头,默默记下了这件事。 她的重生,或许真的跟苍渊有关,想到这里,她心中就震撼无比,这种事情,说出来没人会信。 她此刻甚至有些怀疑,她是不是真的活着,这一切都是真实的吗?还是说,她死了,而这一切都只是她的梦境。 因为不甘心,所以造了一场梦? 她想了很久,不知不觉,身下的人传来平稳的鼾声。 看着苍渊睡着了,还打鼾,看来今日真是累的不行了。 她小心翼翼的起身,给他盖好了被子,吹灭房里的灯,离开了房间。 - 翌日。 正午时分,喝醉了的人都相继醒来了,一起用了午膳。 江吟之也顺势在饭桌上提起了,今日要去玄衣卫营地,然后与苍渊启程回京,毕竟收到秦沧海的威胁信已经很久了,不能再拖了。 大家并没有丝毫惊讶。 江隋神色平常的点点头,“好啊,我们离开京城许久,也不知道现在祖宅怎么样了,也不知道现在还有没有人收拾打扫。咱们迟早都要住回去的,你就提前去归置归置。” “到时候迎接咱们入城回家!” 饭桌上气氛很轻松,没有人表示不舍或是担忧,大家都纷纷说着自己对房间的要求。 江吟之很爽快的应下:“保证完成任务!” 江隋笑了笑,又叮嘱道:“不过在秦沧海眼皮子底下,还是得小心些,万事以自己的安全为重知道吗!” 第九百四十章 回玄衣卫营地 “放心,我会谨慎的,你们倒是不用担心我,我随便易容一下躲到市井里,就没人能抓到我。你们接下来的任务才更加艰巨,到时候咱们京城见,一个都不能少!” 因为今日都有任务在身,所以大家没有喝酒,以茶代酒喝了几杯。 吃过午饭,江吟之便出发了。 百里叙晴和疾风自然是要跟江吟之一起的,而桑恩和苏晔尘两人,苍渊要了,所以也跟着一起走了。 桑恩和苏晔尘两人对机翼营的机关翼很感兴趣,也就连带着对东厂也感兴趣,所以只要不用净身,他们也很乐意去东厂看看。 几个人怀着新的期待,策马离开了朔北,前往了玄衣卫的营地。 玄衣卫人数众多,为了掩人耳目,苍渊一直安排了一个假的冒充他,坐镇于营地内,能安军心,也能扰乱敌心。 所以这次回去,一行人动作十分低调。 桑时他们已经先一步回到了营地里做安排,让那个假的督主在众目睽睽之下策马离开了营地。 苍渊早已知会桑时,因此几人直奔山庄,在山庄内,与桑时会合。 “督主!”一众心腹语气激动。 桑时也快步走了上来,“督主。” “都安排好了?你们出来的时候,没有人跟踪?”苍渊知道沈玉嵘他们的营地也在附近,沈玉嵘没少派人盯着玄衣卫的营地,所以有些谨慎。 “督主放心,此次计划周密,即便有人跟踪也已经甩掉了!督主和夫人,可以放心的回营地里!”桑时说着,看向了江吟之,脸上露出了一抹欣慰的笑。 督主总算是把夫人给带回来了,这一趟禹国,也没算白去。 督主没有了心病,接下来便会战无不胜! “事不宜迟,那就出发!” 几人点点头,立刻出发。 上马前,苍渊拿来披风给江吟之系上,将披风的帽子给她戴上,说:“营地里的人可靠,但沈玉嵘可能会来,免得让他发现你。” “既然这样,那我们都穿上斗篷。”百里叙晴说道。 于是一行人全部穿上了黑色斗篷,宽大的帽子盖住脸,随即策马赶往营地,身后,一队玄衣卫紧随其后,气势腾腾。 天黑前,他们到达了营地里。 营地一切如常,没有人特别注意他们。 但是江吟之和百里叙晴他们的面具还没做好,所以也尽量避免露面,免得被人认出来。 虽然沈玉嵘早就知道她还没死,但她出现在玄衣卫营地里这件事,不能让沈玉嵘知道。 桑时早已安排妥善,将他们带到了后方营地比较安静的一块地方,江吟之和百里叙晴一个帐篷,疾风他们分到了隔壁的几个帐篷,但大家都在一处,没有分开。 “这后头是平时伤兵养伤的地方,最近并没有开战,也没有伤员,所以很少有人会来。营地里有吃的,可以自己生火,各位需要些什么,都可以告诉我,我让人去准备。”桑时客气说道,生怕他们在营地里住不惯。 但其实大家都不是特别讲究的人。 “暂时没什么需要的,你去忙。”江吟之知道他们营地上千号人,还有驻扎在其他地方的玄衣卫也有上千号人,要忙的事情可多了去了。 “好,那诸位先休息,有事随便派个玄衣卫来找我就行。” 桑时走后,立刻便安排了人送来茶水点心。 走进营帐才发现,营帐里的东西准备的一应俱全,看得出来是精心准备过的,虽然是帐篷,但比起大户人家的房间也差不了多少。 “要是这次玄衣卫全都要回京的话,这营地可不好搬啊,布置的这么好,怕是费了不少时间。”百里叙晴感慨着,舒服的躺到了床上,“跟着督主夫人就是好啊,换别人可没这待遇。” “吟之?”营帐外传来苍渊的声音。 听见声音,百里叙晴立刻起身,“督主来找你了,我出去晃悠晃悠。” 说罢百里叙晴便离开了。 苍渊走了进来,“怎么样?桑时准备的可还满意?哪儿不习惯你跟我说。” 江吟之无奈笑笑,“营地里哪有那么讲究,别折腾了。” “打算什么时候回去?”江吟之问道。 苍渊说:“快的话,明天,玄衣卫的人要带一部分,但不能全带走。” 闻言,江吟之皱了皱眉,神色有些担忧,“若秦沧海知道你已经不受掌控了,那你在京中会很危险。他拿下你,就能控制整个东厂玄衣卫。” 说着,她又扬起唇角,“不过不用怕,京城有不少我们商会的人手,随时可调用。” 苍渊温柔一笑,轻轻捏了一下她的脸颊,“所以要安排好玄衣卫接下来的任务,以及联络的情报点,我与玄衣卫的联络不能断。所以还需要些时间!” 江吟之点点头,“我理解,你去忙,我不会乱跑的。” “那你好好休息,我晚上可能要很晚才回来,不必等我。”苍渊语气温柔。 “好,我知道啦。” 随后苍渊便离开了,江吟之想再去找百里叙晴的时候,也没瞧见百里叙晴到哪儿去了,只好一个人在营帐里待着。 然而营帐外不远处,始终有一个人盯着江吟之所在的营帐,眼底闪过一抹冷意。 - 一个人在床上躺了一会,便有人提着食盒进入了帐内,江吟之只抬眸看了一眼,并未在意。 直到对方将饭菜摆到桌上,开口道:“江姑娘不是要留在禹国当皇后了吗?为何还要回来?” 听到这话,江吟之浑身一僵,立刻坐起身来,看向了那个送饭菜的姑娘,那张并不陌生的脸和声音,勾起了她一些回忆。 凌婉儿! 她都快忘记这号人物了。 她挑挑眉,勾起唇角,“你怎么知道我要留在禹国当皇后?谁跟你说的?” 凌婉儿脸色微微一变,直起身子面向江吟之,语气平静的说:“是督主告诉我的,你离开之后,一直是我在伺候督主,督主什么都会跟我说。” “我已经在营地里待了很长时间,这里的每个人我都熟悉,我伺候督主起居,寸步不离,督主很信任我,是谁也无法替代的信任。” 第九百四十一章 凌婉儿 凌婉儿这番话,带着些许宣示主权的意味。 江吟之听完不由得冷笑了一声,苍渊或许都不记得自己营地里还有这样一个人了,否则凌婉儿早就没命了,她还能说得出督主对她是谁也无法取代的信任? 若是在她与苍渊解除误会之前听到这话,她或许真的会信会难过,但是如今她清楚的知道,苍渊这段时间一直在禹国,怎么跟这凌婉儿培养信任? 因为这营地里一直有个人在假冒苍渊,让秦沧海和沈玉嵘他们以为苍渊没有离开东鸣国,所以凌婉儿也自然会认为苍渊一直在营地里,不知道苍渊早就跑去禹国找江吟之了。 但江吟之想,苍渊安排的冒充他的人肯定是靠谱的,为了隐藏自己的身份不暴露,必定样样都学的像苍渊,根本不可能让女人来伺候起居,更不可能跟凌婉儿有了什么信任和牵扯。 所以凌婉儿说的话,没有一句是真的! 凌婉儿只是为了到她面前宣示主权,想要逼她离开。 大概是怕她换信的事情被揭穿。 “是吗?督主什么都跟你说的话,你竟连我是谁都不知道?”江吟之挑挑眉。 凌婉儿皱了皱眉,那一瞬有些不解,随即答道:“我当然知道你是谁,重霄军的三小姐,江吟之。” 江吟之勾唇轻笑,眼神逐渐锐利,“我在玄衣卫,是督主夫人,大家都知道,你却不知道,你跟督主真的很熟吗?” 凌婉儿浑身一震,被江吟之的气势震慑到了,眼神有些闪躲,但很快又冷静了下来,冷冷的看着她:“你说这些谁能证明?不要自欺欺人了,你去了禹国就不该回来,督主心里早就没有你了。如今留你在玄衣卫营地里,也只是为了利用你们重霄军的势力而已。” 听到这话,江吟之觉得又气又可笑,“谁在自欺欺人心里没数吗?” “不可否认你篡改信件的确给我和督主造成一些误会,但仅凭你,阻挡不了我们。”江吟之冷冷的拆穿了凌婉儿所做的一切。 那一刻凌婉儿脸色大变,慌乱极了,她本想故意气走江吟之,但是没想到她丝毫不中招,更没想到她竟然已经知道她篡改信件了! 可是不可能啊,此事若是督主也知道了,那她早就没命了,督主怎么可能留她在玄衣卫营地里这么久! “江姑娘说什么我听不懂,你故意吓唬我,我也不会离开玄衣卫营地的,这里需要我,督主也需要我。他们对我的信任,你是无法想象的。”凌婉儿再次强势了起来。 江吟之冷声一笑。 就在这时,外头传来脚步声,还伴随着一个兴奋而粗犷的声音。 “听说夫人回来了,咱姑奶奶可算是回来了!我可真是想死您了!”夏明擎提着适合大步走进了营帐里。 夏明擎的话让凌婉儿心头震惊,夏校尉手段狠辣杀人不眨眼,这营地里好多人都怕他,他竟然也有这么热情的时候,还叫江吟之姑奶奶? 夏明擎走进营帐里,并没有注意到凌婉儿,直奔江吟之而来,把食盒放到了桌上,才发现桌上有饭菜了。 “哎,已经准备饭菜了?督主可是特地让我去附近镇上的酒楼点的菜,都是夫人爱吃的!”夏明擎说着,立刻把桌上的饭菜给收了,把自己拿的摆了出来,“督主的心意可不能辜负,夫人吃这个!” 凌婉儿的脸色逐渐煞白。 江吟之看了一眼桌上的饭菜,的确都是她爱吃的菜,她笑了笑,“特地跑一趟,辛苦了。” 夏明擎笑道:“不辛苦,只要夫人能回来啊,让我干啥都不辛苦!” 夫人回来了,督主再也不会不高兴了,再也不会变着法的折腾他了,跑腿这种小事算的了什么,让他天天跑他都乐意! “夫人这次回来就不走了?”夏明擎十分好奇,督主和夫人的那些事情都理清了没有,和好了? 江吟之笑道:“暂时不走了。” “那可就太好了!”夏明擎十分高兴。 正说着,他才注意到一直待在营帐里的凌婉儿,“哎,你还在这儿干啥?下去,夫人不用你伺候!” 夏明擎命令的口气和话语,让凌婉儿十分难堪,顿时下不来台。 江吟之立刻开口:“别,我还有话要跟她说呢。” 她面带笑意,缓缓走到凌婉儿身前,“别以为你看了我写给督主的长信,就以为知晓了我们之间所有的事情,我们两人之间的故事,长到说不完。” “当初逃亡的时候,你若是将信完整的送到了苍渊手里,如今我说不定还会感谢你。你最不该的,就是不该动不该有的心思! 说到这儿时,江吟之眸中泛过一道狠意。 “我……”凌婉儿被拆穿的有些气急败坏。 然而江吟之并没有给她继续说话的机会,直接拔出夏明擎腰间的长刀,出手凌厉而迅速,锋利的刀刃划过凌婉儿的脖颈。 江吟之眼神冷冽而不屑,“与你说这么多,只是想让你知道自己做的多么的可笑,死个明白。” 她猛地瞪大了眼睛,捂住了脖子的伤口,张了张嘴,却只能吐血,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夏明擎看了这一幕微微有些惊讶,但也没有追问,直接拽起凌婉儿的胳膊将她往外拖去,别溅了血在营帐里,脏了这儿的地。 凌婉儿断气之前被拖出了营帐,被扔到了角落,吩咐玄衣卫:“看着,断气了就扔到荒郊去。” “是。” 随后夏明擎才又折返营帐里,“夫人,这凌婉儿什么时候惹怒你了?” “要不是她,督主不会误会我那么久。”江吟之随口答道,坐到桌边准备吃饭。 “那您早说啊,我来动手就行了,还辛苦夫人自己动手,回来督主知道了,又得骂我!” 听着这话,江吟之皱了皱眉,抬头看了他一眼,“这才多久,你怎么跟个马屁精似的。省省精力,后面还有仗要打呢。” “这夫人就不用担心了,只要您在,督主心情就好,那必定是百战百胜啊!”夏明擎得意洋洋的说着,心情极好。 江吟之无奈笑了笑。 “那夫人先用膳,有什么事喊我一声,随叫随到!” “行,你去忙。” 第九百四十二章 一个一个来 江吟之一个人吃完饭,躺在椅子上翻阅着兵书,入夜了百里叙晴才回来,像是发现了什么有趣的事情一样,激动说道:“你看见凌婉儿了吗?” “她死了!” “我方才回来的时候,瞧见她正被两个玄衣卫往山上林子里拖。” “没想到啊!” 百里叙晴说着便坐到桌边给自己盛了一碗饭。 江吟之头也没抬,语气淡淡道:“我杀的。” 闻言,百里叙晴一惊,“什么?你特地去找她了?” 江吟之漫不经心答道:“她自己来找的我,想要震慑我,让我离开苍渊。” 听到这话,百里叙晴一脸的难以置信:“让你离开苍渊?她这么有自信啊?难怪了,咱们都回来了,她竟然还不逃,还留在这玄衣卫营地里,主动送上门来找死。” 江吟之淡然道:“他们山寨的人都死了,她一个人离开了也无处可去,大概是觉得,跟着苍渊,将来能有一定的地位,便是在东厂里当个医师也是不错的。” 百里叙晴一边夹菜吃,一边嗤笑一声:“我看,她可不是想当什么医师,不然当初就不会换掉你写给苍渊的信了。” “管她呢,死都死了。”江吟之语气淡漠,随即话锋一转,问道:“你刚跑出去做什么了?这么晚才回来?” 百里叙晴提起一个布口袋放到桌上,“准备了些做面具的东西。” “好在快入秋了,戴面具不会很闷,不然我也想去做点琉璃面了。” 江吟之警告道:“琉璃面,知道有这样的东西就够了,真剥人皮来做面具,会有报应的,杜辛辰就没落着个好结果。” 百里叙晴无奈道:“我就是说说而已,我哪儿敢啊,那么血腥。” 随即百里叙晴又挑挑眉,“不过你倒是信因果报应?” “当然信。” 百里叙晴却说:“可你看江云初做了那么多的坏事,至今还活得好好的,还不知道在哪个角落里算计我们。这么多回了,每次都是差点抓到她,就差一点!想弄死她,怎么比弄死祁凌霄还难。她要是就此躲起来隐姓埋名的话,咱们怕是永远也找不到她了。” 说着,百里叙晴还遗憾的叹了口气。 江吟之眸光微微一变,眼底泛起深不可测的寒意,“她不会心甘情愿隐姓埋名的,只要我活着一日,她一日不会安心。” 她继续翻阅起兵书,语气幽冷:“不急,一个一个来。” 听着她淡然的语气,百里叙晴却莫名有种毛骨悚然的感觉。 江吟之之所以不那么着急,是因为距离五年还有一年时间,时至今日害她全家的罪魁祸首都还没死,那么很可能是因为五年,岭关一战。 她相信,江云初还会再出现。 而害她全家的人,一个一个都会死! 都别想逃! - 两日时间,她们做好了面具,而苍渊也处理好所有的事情,玄衣卫营地的分布都是各有原因的。 以机翼营当做情报传递的枢纽,确保他们回京后,朔北这边的情况能随时的传到他们手里。 “你给我做的这个面具也太普通了!”江吟之戴上面具,一照镜子,真是一张平平无奇的脸,“我怀疑你是在嫉妒我的美貌。” 百里叙晴一边贴着脸颊的面具,一边嘿嘿笑道:“没错,就是嫉妒你的美貌,所以特地给你做了一张十分普通的脸!” 疾风也戴上了面具,看了一眼,说:“好丑。” 江吟之抬眼看了一眼,还真是不怎么好看,脸上一堆麻子,长着一颗大痣。 三人相互看了一眼。 “这下好了,三个丑八怪,进了京绝对没人能认出我们来!”百里叙晴十分满意自己的成果。 不止是他们彼此认不出来,就连苍渊进来了,看见这三人的模样,都有一瞬间的茫然。 “面具做好了。” 江吟之点点头,“就是丑了点。” 苍渊唇边勾起一抹笑意,“丑点好,丑点安全。” 面具做的太漂亮了,倒是招摇。 “都安排好了吗?明天我们是不是要出发了?”江吟之问道。 “是,都准备就绪了,明日就可以出发。” 话音刚落,突然桑时快步走进来,“督主!沈玉嵘来了,要见吗?” 闻言,苍渊眼眸一冷,转身往外走去。 江吟之快步跟上,来到校场上便见到营地外骑着马的沈玉嵘,许久未见,他身上多了些杀伐之气,与以前那柔弱常被气吐血的感觉截然不同。 眼神也变得阴狠许多。 依旧令人无比讨厌。 “督主可算是愿意见我了,督主是打算一辈子窝在这破地方不露面了是吗?皇上几次来信催促,若督主再不回京,我可就要奉皇上之命,以捉拿逆党之名拿下督主了!”沈玉嵘语气十分猖狂。 江吟之听了可笑,就他还想拿下苍渊?他带兵跟玄衣卫打,只会输的一败涂地。 东厂玄衣卫一向出手狠辣,沈玉嵘一个人再强,千军万马里也不可能是苍渊的对手。 祁凌霄还拿那么多的丹药培养出来大批的战龙队呢,到最后不还是死的一干二净。 苍渊双手背在身后,眸光冰寒,站在那儿气势便足以震慑,“还用不着你来教本督做事。” 沈玉嵘听见这话自然是不高兴,在朔北作战这么久,东厂是一点忙没帮他,分明就是偏向江家,还对那江吟之心有挂念,才会如此,却害的他连连吃败仗,这口气他如何咽得下! “这么说,督主是打定主意抗旨了?” 苍渊语气冷漠:“本督要怎么做,无需跟你禀报。” 说罢,冷冷转身离去。 沈玉嵘气得脸色铁青,但却也无可奈何,他们前不久才遭受重创,被烧了营地,虽然恨死了苍渊,但现在跟玄衣卫硬拼,他们占不到便宜。 只能忍下心头愤怒。 “走!”他策马掉头,带着人立刻离开了。 江吟之在校场站了一会,想了想,“只怕这沈玉嵘又要写信告你的状了。” 这段时间玄衣卫表面上攻打朔北,但实际上没有对朔北造成半点损伤,沈玉嵘不是傻子,他怎么可能看不出来,背地里不知道已经告了多少状了。 沈家野心不小,如今只怕是除了要吞掉重霄军,还想连玄衣卫一起吞掉。 “随他写。”苍渊丝毫不以为意。 “事不宜迟,我们现在就出发!” 沈玉嵘应该想不到他们今晚其实就要出发了。 苍渊点了点头。 第九百四十三章 李公公 当夜,一行人便披上宽大的斗篷,装扮整齐,趁着夜色策马往京城方向而去。 马蹄奔腾于夜色中,惊起林中飞雀。 赶路一夜,天亮时,一行人在驿站暂时歇脚,十分低调。 机翼营的人也是夜晚活动,各地的机翼营昨夜已经相互传递了一夜的情报。 刚用过早膳,突然窗户被一块石子砸了。 江吟之立刻起身打开窗户,便有一封绑着小石头的信扔了进来。 她捡起来,看到信外面印着一个羽翼的标记,她挑挑眉,“这就是机翼营情报新的传递方式?” 苍渊点点头,“打开看看。” 拆开信封,江吟之看到内容时微微一怔,“上面说,他们发现李公公正带着人往朔北赶,不出意外,今夜便会与我们在官道相遇。” 苍渊微微挑眉,“李公公。” “李公公可是秦沧海身边的人,他往朔北赶,想来是找我的。” 江吟之思索着点点头,“有可能!秦沧海见你迟迟没有任何动作,派李公公来打探一二。” 一行人歇够了,便继续出发。 到了晚上的时候,前方官道上果然出现了一行人,他们相互都发现了对方。 此刻月光正明亮着,苍渊一眼便看到了李公公。 他迅速翻身下马。 而对面的人也迅速的下了马。 “李公公!”苍渊出声,摘下了斗篷。 李公公见状大惊,“督主!果真是你!” “李公公这是……”苍渊故作不解的问道。 李公公叹了口气,“奴才还不是为了督主来的吗!皇上之前给督主那么多密信,督主难道都没收到吗?” 苍渊面不改色的说道:“只收到了一封密信,其他的,的确是一封没收到。” 闻言,李公公震惊万分,随即又打量了一下苍渊的打扮,“那督主这是……” “收到了皇上的密信,因为有事耽搁,现在才出发赶往京城。”苍渊答道。 李公公更加震惊了,随即大喜过望,“太好了太好了!皇上还一直以为督主是出什么事了呢,毕竟那江家的人狡猾的很,督主没事就好啊!皇上也能放心了!” 李公公惊喜又松了口气的模样,当真是演的真真的,秦沧海怎么可能在乎苍渊的死活。 “那正好,这次督主就随奴才一起回去,皇上正等的着急呢!前头不远处有个客栈,咱们休息一晚?”李公公恭恭敬敬的问道。 苍渊点点头,“好。” 反正他们也是要回京,与李公公同行也无不可,只是江吟之和苍渊不能时刻说话了,也不敢轻易开口,百里叙晴他们更是静悄悄的一路跟着,什么都不说。 众人策马前行了一会,便看到了一家客栈,这周围零零散散着几个小村落,不少还亮着灯,十分明亮。 一行人住进了客栈里,江吟之与百里叙晴住在苍渊隔壁。 小二送来茶水之后,便离开了,整个客栈里上上下下只有他们住在这儿。 窗外月光明亮,江吟之推开窗,一眼便看到客栈外不远处的树林口,三名黑衣人站着。 百里叙晴也凑过来看了一眼,“瞧着不是玄衣卫。” “是李公公带来的人。”江吟之低声道。 百里叙晴困惑不已,“这么警惕?是怕遭遇袭击?跟玄衣卫在一起他们有什么好怕的。” 江吟之摇摇头,“不知道,可能是顾虑这一带有重霄军活动。” 隔壁房间。 李公公来到了苍渊房内,缓缓坐下,倒上了两杯茶,“督主这么晚了,有什么事情吗?” 苍渊眸光沉静,缓缓开口:“想问问李公公,我母妃可还好?” 李公公微微一怔,随即答道:“督主原来是为这件事担心,督主放心,宛妃一切都好,皇上已经将她接出地下宫殿了,只要督主回到宫里,立刻就能见到宛妃娘娘!” “当然这不是因为督主的原因,皇上心里终归还是仁慈的。” 听到这话,苍渊只觉得可笑,但还是不动声色的点了点头,“如此甚好!” “皇上,让李公公前来,没有要问的吗?”苍渊有意试探秦沧海的态度。 李公公笑了笑,说:“奴才已经说过了,皇上就是担心督主被江家的人给暗害了,才一直没有任何的消息,特地派我前去朔北查探一二。” 苍渊冷声道:“很多宫里来的消息都被沈玉嵘给截下了,不信李公公回头可以派人去查一查。” 李公公微微有些惊讶,“沈将军?” “他早就疯了,皇上难道没看出来?他到朔北至今可赢过重霄军一次?制定作战计划让本督领兵前去,让玄衣卫给他淌血路,打的一手好算盘。玄衣卫这么久没有动作,都是因为沈玉嵘。”苍渊语气冷冽。 李公公听完震惊万分,随即说道:“待回宫,奴才一定将这些如实禀报给皇上!” “还有一事,是皇上想问的,之前国师大人带人前往禹国借兵,来往过一封书信之后便再无消息,不知督主可知他的情况?还是说,他在禹国出事了?”李公公好奇问道。 这的确是此刻秦沧海很想知道的事情,因为派去的杜辛辰和他随行的人,一个都没回来。 而要去禹国打探消息,必定要经过朔北,经过阜城,导致消息来往一直不便。 玄衣卫驻守朔北多时,要是有消息,玄衣卫是最先能收到消息的。 至于沈玉嵘,他一心扑在攻打朔北的事情上,这种消息,指望不上他。 苍渊答道:“据我的探子回报,杜辛辰在禹国归顺了二皇子祁凌霄,为其图谋皇位,勾结定国造反。祁凌霄死的时候,杜辛辰也死在战场上了。” 闻言,李公公脸色大变,“什么?皇上给他的任务可不是去为祁凌霄图谋禹国皇位啊!他竟然叛变了!” 苍渊漫不经心说道:“或许是觉得帮祁凌霄坐上皇位的话,他能得到的更多。” “但祁凌霄输的一败涂地。” 李公公心惊不已,说道:“禹国那场战争皇上倒是知道,毕竟江家重霄军还去参与了。只是没想到,杜辛辰竟然也搅在其中,难怪他一直不回东鸣国!皇上那么重视他,他竟然叛变,岂有此理!” 第九百四十四章 悄悄下软筋散 李公公气得不行,但苍渊什么话也没有再说。 冷静一会后,李公公说:“既然事情弄明白了,奴才也好跟皇上回禀了。夜已深,就不打扰督主休息了,明日一早咱们继续赶路,早些回京!” “好。” 随后李公公便起身离开了房间。 苍渊起身上前锁上门,发现门外走廊上有人把守着,他没有安排玄衣卫夜里把守,那就是李公公的人了。 来到窗户边,本想走窗户去找江吟之,却发现底下院子里和客栈外,都有人把守着。 这李公公还真是谨慎。 苍渊眼底泛过一抹深邃的光芒。 随即关上窗,到床上躺下休息。 - 翌日天还未亮,苍渊便将整个玄衣卫集结于客栈外的官道上训话。 李公公在不远处悄悄看着。 “接下来,全力赶路,尽量不休息,吃喝一律注意,谁敢掉链子就给本督滚回去!” “是!”众人齐齐答道。 李公公听着,是很正常的训话,也就没有在意。 江吟之站在队伍里,却听出来了,重点是让他们注意吃的喝的。 因为玄衣卫经过很严苛的训练,很多事情根本不需要特地训话,苍渊几乎也从不训话,特地把人都叫齐,说这番话,必然是有用意的。 “出发!” 一声令下。 众人迅速去牵马,翻身上马,准备出发。 李公公也连忙把人招呼来,纷纷骑上马出发了。 虽然苍渊说了尽量不休息,玄衣卫也的确可以减少休息时间,但是李公公不行,才赶路半天,就要停下来休息会,因为四周没有驿站歇脚,所以只能到林子里就地休息。 大家坐下来,李公公他们便拿出了食物和水补充体力。 但玄衣卫并没拿吃的。 正好江吟之和百里叙晴坐在距离李公公的人较近的地方,便有一男子走了过来,“两位看着像是姑娘,你们玄衣卫里也有女人啊?” 江吟之冷声答道:“暗卫。” 对方若有所思打量了一下,看着她们身上的气势,的确像是暗卫,并未怀疑,又说:“这样啊,你们不用吃点东西吗?” 对方竟拿出一个烧鸡,在她们对面靠着树干坐下。 “不吃。”江吟之冷声说着。 对方笑了笑,“我看你们包袱不多,想来带的食物和水都不多,所以才节省着吃喝。但这么远的路,要走很久呢。我们的食物带的充足,要不吃点?” 男人说着,直接掰下来两只大鸡腿递给她们俩。 江吟之和百里叙晴相视一眼,纷纷摇头,江吟之说:“我们不饿。” 男人却说:“你们两个姑娘家,身体可不能跟糙老爷们比,就我在这儿吃还有点不好意思,拿着。” 说着便自己拿起了余下的鸡肉,把两只鸡腿放到油纸里,强行塞给了江吟之。 不远处,苍渊正投来视线。 江吟之给了他一个放心的眼神,收下了那只鸡腿。 “行,那我们饿了再吃。” 男人一边大口啃着鸡肉,一边说:“行啊,但可别放坏了,这种好东西千万别浪费。” 江吟之点点头。 男人坐在对面啃完了整只鸡,吃的非常香,擦完嘴之后便走了,江吟之才拿出那鸡腿,闻了闻,然后吃了一口。 那一瞬苍渊皱起了眉。 江吟之吃了几口,苍渊眉头越皱越紧,最后立即起身,“休息得差不多了,出发!” 江吟之只好连忙把鸡腿包起来揣回怀里。 苍渊大步流星往前走去,经过江吟之身边时,神情严肃的看了她一眼,满眼都是担心。 江吟之却不以为意的挑挑眉。 她知道,他是怕李公公的人给的东西有问题,可她正是因为怀疑有问题,才特地吃了两口,不吃怎么知道这鸡腿有什么问题。 何况那男人当着她们的面啃完了整只鸡,要是真有什么急性的毒的话,不可能敢吃完整只,即便有问题,也是小问题,或者是不易察觉的问题,她自然是不担心会出什么大事。 队伍继续启程出发。 百里叙晴特意策马到江吟之身边,两人一个眼神,十分默契的放慢了速度,走在队伍的最后面。 大家都忙着赶路,并没有太过注意她们两人。 “怎么样?啥味?”百里叙晴好奇问道。 “就是普通的鸡腿味啊,还有点油。”江吟之答道。 百里叙晴无语,“我问的是鸡腿里是不是放了什么。” “少量的软筋散,分量极少,要发作起码也要两三天,而且影响不大,吃了跟没吃没什么区别。” 闻言,百里叙晴微微一惊,“吃了跟没吃没区别,那他们下这么点药有什么用?这也太古怪了,不是来迎接我们回京的吗?难道是怕督主造反?” 江吟之点点头,“肯定有这个顾虑,怕苍渊不肯听命,所以在路上就下药,咱们此去京城,赶路最快也要半个月,一次一次下少量的软筋散,吃上半个月,到京城也浑身无力了,还不容易被察觉。” “这人可真够阴的!咱们要不要弄点解药?万一有人防不胜防吃了呢?”百里叙晴提议道。 “可以是可以,但是李公公的人一路都在盯着我们,看能不能到镇上避开他们,单独行动。”现在是没有单独行动的条件。 “行。” 赶路的途中,江吟之也想办法跟苍渊传递了消息。 于是在第二天到达一个镇子上时,苍渊让大家进城补充食物,一行人便进入了镇子。 “申时出发,现在分散行动。”苍渊冷声下令。 于是江吟之和百里叙晴便寻着机会离开了队伍溜走了。 苍渊也说:“李公公,本督有伤在身,先去一趟医馆,李公公自便。” 李公公点点头说:“那我就先去客栈等着督主。” 随后李公公也让底下的人分散开自由行动了。 但那些散开的人,却是往之前玄衣卫分散开的方向跟了去。 江吟之和百里叙晴跑的快,先溜进了一家药铺里,立刻让伙计抓了一些药材,两人便借用他们后堂,配制起了解毒粉。 没一会,苍渊就走了进来,因为这镇上只有这一家比较大的药铺。 “你吃的东西有什么问题?”苍渊还惦记着江吟之吃的那只鸡腿,虽然知道她现在是百毒不侵之体,但还是担心她吃了下的药会不会有什么不舒服。 第九百四十五章 冥婆托信 “没什么问题,就是下了点软筋散,配点解药就行,这一路要走半个月,他们肯定还会再动手的。”一路随行,怕是防不胜防,配点解药更安全些。 闻言,苍渊眉头紧锁,“我就知道他们不会让我这么安然无恙的到京城。” 下了软筋散,等到京城的时候,才更好控制他们。 “他们也不敢一次下太多,就当做不知道,不要太过防备,以免起疑。我配好解药,到时候大家随身带着,每天吃一粒就好。” 江吟之一边忙碌着,一边说道。 苍渊点点头,“行,那我先回客栈等你。” 这李公公的人分散开正在医馆外头盯着,他不宜在这儿待太久。 “好。” …… 半个时辰后,药配好了。 “这么多应该够用了。”百里叙晴将药瓶立刻装进包袱里。 “够了,用完到下一个地方再配就行。”江吟之淡淡说道。 “看时辰应该快申时了,咱们快走!”耽搁的时间太多,已经快到出发时间了。 而此刻城内的玄衣卫以及李公公的人,全部都回到了客栈里,因为快到申时,很快就要出发。 然而百里叙晴和江吟之两人还在外头。 两人离开药铺,迅速往客栈而去,来到客栈外不远处时,突然有一位怀着身孕的妇人上前来拦住了她们,抓着她的胳膊问道:“两位姑娘是什么人?” 这话让江吟之和百里叙晴两人都微微一怔,有些莫名其妙。 这人上来拉住她们,却问她们是什么人? “是玄衣卫吗?”妇人再次小心翼翼的开口。 江吟之和百里叙晴一惊,对视了一眼。 “你是?”江吟之皱眉问道。 妇人连忙拉住她们,往旁边的茶摊角落里去,“有人给了钱,托我守在这儿给玄衣卫带话。” “不能回京!这是陷阱!”妇人取出一张纸条在她们面前展开。 上面正是这八个字。 两人一看,皆是脸色一变。 “这是谁给你的?”江吟之急忙问道。 “一个尼姑。”妇人答道。 闻言,江吟之立刻想到了一个人,冥婆! “你知道她人在哪里吗?”江吟之问道。 妇人答道:“昨日我才见过她,她应该就在周边的这些镇子上。” “好,谢谢。” 妇人点点头,随后离开了。 百里叙晴神色凝重道:“冥婆也出宫了?” “她出宫方便,出宫来也不奇怪,但明显是为了阻止我们回京,才在这些镇子上安排人盯着。” 想来也是给了不少钱,而且挑选的是有身孕的妇人,不会引人起疑。 做这些安排,就是为了将口信传给他们,阻止他们回京。 “宫里出事了。”江吟之语气沉重。 百里叙晴一时间也有些不知所措,“那怎么办?我们接下来是不能回京了?” “得商量商量,很可能是不能回去了,具体发生了什么,得找到冥婆才知道。”冥婆费这么大周章阻止他们回京,那肯定是绝对不能回去的。 “现在李公公他们都在,怕是没法商量。”百里叙晴说道。 江吟之思索了一下,说:“他们肯定也在找机会给咱们下软筋散,目前为止就咱俩吃了一点。若是能把他们聚起来吃一顿,他们肯定不会拒绝,趁着他们给我们下软筋散,咱们也可以趁机给他们下药。” 闻言,百里叙晴眼眸一亮,“好主意!可是要找什么借口请他们吃一顿?” “说好申时出发,现在已经申时了。” 江吟之眸光微暗,抬步往客栈而去,“我去找李公公说。” 此刻,李公公正在苍渊的房门外,“督主,已经申时了,现在出发吗?” 苍渊不急不缓的倒了杯茶,“不急。” 江吟之还没回来呢。 李公公欲言又止,还是转身离开了,看着整装待发的手下,只能让他们继续等着,心中不禁埋怨,这督主还真是任性妄为。 江吟之与百里叙晴回到了客栈,便见到李公公的人已经整装待发了,但是玄衣卫还分散在各个房间里,没有动弹。 “你们两个,怎么现在才回来?”李公公看到她们两人时,十分震惊。 不是说督主管教手下最是严苛,还真是头一次见到玄衣卫不按规矩来的! “督主不会就是在等你们两个?”李公公的眉头皱的更紧了。 江吟之神色凝重的走上前,“李公公,实不相瞒,督主旧伤复发,方才在药铺上了药,但是疼的厉害,我们是去给督主找药了。” 闻言,李公公微微一惊,随即紧张问道:“那找到药了吗?” 江吟之遗憾的摇摇头,“这镇上没有督主需要的药。” 李公公面色凝重,又说:“那赶紧去下一个地方,看看城中有没有。” “督主现在应该疼的厉害,我想,要不再晚一个时辰出发。我点几桌酒菜,让大家都好好休息休息,酒足饭饱休息够了,再出发如何?” 李公公想了想,点点头,“也好,但此事得督主同意。” “没问题,我这就去禀报督主。”江吟之快步上了楼。 进了房间,苍渊抬头看了她一眼,“回来了。” 江吟之走上前,便把那张纸条给了苍渊,“这是冥婆托人带来的。” 看到纸条上内容的那一刻,苍渊猛地皱起了眉,“冥婆?” “对,她为了阻止我们回京,在我们回京的路上做了很多的安排,咱们今日遇到的,应该只是其中之一。”江吟之解释道。 “我的意思是,先把外头的人解决掉,咱们再单独去找冥婆,问清情况。” 苍渊点点头,“你既然有主意,就按你说的来。” 于是苍渊为了配合有伤在身的样子,便躺到床上去休息了,江吟之返回来告知了李公公,随即去跟掌柜订了四桌酒菜。 大家都很高兴,李公公故意在柜台问道:“这上菜要上多久啊?你们后厨忙得过来吗?我们还得赶路呢。” 掌柜为难的说:“客官,这可能得慢点,你们这么多人,咱后厨不大,您多担待,咱给你们每一桌多送一个菜,怎么样?” 李公公点点头,“行,但咱急着赶路,我这手里也有会下厨的人,就安排到你们后厨帮忙打杂。” 掌柜一听,惊讶万分,连连答应:“那敢情好!辛苦各位了!我再给各位送一坛酒!” 于是,李公公顺理成章的把他的人手安排进了后厨。 江吟之也说道:“我们也懂些厨艺,也去后厨帮忙。” 她与百里叙晴,也跟着进了后厨。 李公公想给他们下软筋散到饭菜里,他们自己人肯定有软筋散的解药,但是其他的迷药的解药,他们怕就没有了! 这回看谁毒晕谁! 第九百四十六章 找到冥婆 江吟之和百里叙晴在后厨忙碌着,李公公不时还进来看看,故意与江吟之和百里叙晴说几句话,掩护其他人下药。 终于,菜上齐了。 大堂内坐满了人。 李公公招呼着:“大家赶紧吃,吃饱喝足早些赶路。” 说罢,又招呼江吟之和百里叙晴,“两位姑娘真是手巧,忙了这么久,也坐下来吃,督主那儿,我送饭菜过去。” 江吟之连忙说:“不劳烦李公公了,我送过去,李公公先坐!” 李公公客气笑着,不好再说什么,便坐下了。 江吟之端着饭菜送到了苍渊的房间,见他正悠闲的躺在床上闭目小憩,听见她的脚步声,睁开了眼,“饭都做好了?” “做好了,起来吃点,你的饭菜没有下药,我盯着呢。” 苍渊翻身而起,走到桌边坐下,问道:“药量下足了吗?” “放心,吃了这顿,保管让他们睡上三天三夜!”江吟之自信满满。 “不说了,我要下去了,李公公怕是要看着我们全部人都吃了饭菜才放心。” 苍渊点点头,“自己小心,别吃太多。” “知道了。”江吟之快步下了楼。 李公公见她下来,热情的招呼她坐到旁边的空位,关切问道:“督主的伤势如何?可有好转?” 江吟之点点头,“好些了,多谢李公公记挂。” “那咱们赶紧吃,吃好了,才好赶路去下一个地方,为督主好好的诊治诊治。”李公公说着,终于动了筷。 江吟之也扬起一抹客气的笑容,拿起筷子夹菜吃了起来。 李公公见她吃了饭菜,才踏踏实实的吃了起来。 每盘菜都下了少量的软筋散,他们所有玄衣卫大鱼大肉这么吃上一顿,也要吃进去不少分量的软筋散,这次还真是大好的机会,提前完成了至少十天的任务! 这样下去,不到京城,他们就已经浑身发软使不出力气了。 皇上知道必定很高兴! 这样想着,李公公也吃的更开心了。 然而,还没到半个时辰,桌上的人便陆陆续续的倒下了。 李公公有些不知所措的看着这倒下的一个个,正要开口,突然自己也头晕的厉害,眼前一黑,便趴在了桌子上。 陆陆续续的,桌上的人全部倒下了。 江吟之和百里叙晴把解药给玄衣卫服下,众人相继醒来。 “这是……”大家都不知所措,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把这些人全部绑起来,控制在客栈里,所有人轮番值守,不准跑掉一个!”江吟之吩咐道。 于是大家立刻行动了起来。 二楼,苍渊打开房门缓缓走了出来,他已经披上了斗篷,迈着沉稳的脚步下了楼,“所有人留守客栈,没有我的命令不准擅自行动!看好李公公的人,必要时给他们服用迷药。在客栈等我!” 众人齐齐回答:“是!” 因为情况特殊,所以他们暂时将这个客栈给包了下来。 众人忙碌着搬李公公等人,江吟之、百里叙晴和疾风三人披上斗篷,跟上苍渊离开了客栈。 骑上马,三人迅速的离开了这个镇子。 开始前往周边的村镇寻找冥婆的踪迹。 果不其然,冥婆在周边的村镇,以及途经的驿站都托人留了口信,留给玄衣卫的口信,内容都相差不多,目的是为了提醒他们,阻止他们回京。 一下午加上一晚上的时间,经过多番打听,终于在子时,找到了冥婆。 她住在一家农户家里,因为四处留口信,很可能会被李公公的人发现,所以她行踪不定,几乎每天都要换一个地方,大多是在农户家里,不容易被人发现。 在见到冥婆时,江吟之心中激动不已。 她摘掉了面具,冥婆看到她时,激动的热泪盈眶,“江丫头!” 她激动的拉着江吟之,“你可算是回来了!没事就好,没事就好啊!” “婆婆,你这么费力的给我们传递消息,宫里是出什么事了吗?”江吟之担忧的问起正事。 回过神来,冥婆冷静了下来,叹了口气说:“幸好如今温香彤深得秦沧海的宠爱,对她十分信任,才在一次醉酒时无意说出,地下宫殿的事情。” “秦沧海已经把地下宫殿的人给放出来了,本来是拿来威胁苍渊的,但是因为去看的频繁,发现那人,根本就不是宛妃!” 听到这里,江吟之和苍渊皆是脸色一变。 所以,秦沧海已经知道了地下宫殿那个并非宛妃,知道了他们早就救走了宛妃,却还故意拿宛妃来要挟苍渊,是要让苍渊觉得他没有发觉异常,并让他们认为,此事有可乘之机,并借此回到京城。 而秦沧海却故意设下陷阱,直接将他们一网打尽! “现在京城和宫里都遍布着陷阱,一旦进去了,可就出不来了!我借着回庙里取经书的理由出了宫,我也追不上李公公他们,就只能在你们回京的路上,安排这些,但凡你们能收到一丁点消息,不回京,李公公他们那点人,就奈何不了你们!” “还好,还好你们收到了消息,我这心里就踏实了!” 冥婆隐隐松了口气,只要他们没有回京,就一切还有希望,真回去了,才是完蛋了。 苍渊神色凝重,忽然开口:“辛苦你了!” 听到这话,冥婆浑身一僵,惊讶的看着苍渊。 一直以来,冥婆只跟江吟之联络,且只有江吟之知道她的事情,苍渊是从来都不知道的,对待一个并不熟悉的人,他竟然跟她说,辛苦了。 若是说的谢谢二字,她都不会这么惊讶。 江吟之看冥婆惊讶,便解释道:“婆婆,你曾经跟我说的那些秘密,我都已经告诉他了,现在不用担心他不会信了。” 闻言,冥婆再次一惊,看向苍渊的眼里泛起了泪光,小心翼翼的伸手抓住了他的手臂,“真的?你真的信我吗?” 苍渊语气低沉:“恩,我想知道关于成雪皇后的事情,当年的事情,你还记得多少?” 听到这里,孟婆的思绪再次回到了很久以前,目光久远的望着远方夜空,语气更咽:“成雪皇后,她被秦沧海害的好惨……” 第九百四十七章 并肩作战,生死作陪 三人席地而坐,冥婆讲了许多关于成雪皇后的事情,很多重要的事情她都记得,尤其是成雪皇后如何失去自己的孩子,如何死不瞑目。 苍渊听着,心里分外难受。 秦沧海,害了他的生母,又害了他的养母,简直禽兽不如! “这么多年了,成雪皇后仍旧怨气未散,我没日没夜的做梦,都能梦到她惨死的模样,满身是血的念叨着她的皇儿。” 冥婆眼带泪光,声音更咽着,又欣慰道:“所幸,我找到了皇后的孩子,想来也能以慰皇后的在天之灵!” “等我下去了,也能有颜面见皇后了,我这辈子,总算是为她做了一件事。”冥婆感叹着。 听的江吟之心里分外难受。 这个世上,记得成雪皇后死的真相的人,只有冥婆了。 “婆婆,你要活下去,代替成雪皇后活下去,看着秦沧海死,看着他受到惩罚!”江吟之认真说道。 冥婆笑了笑,点了点头,“只要苍渊信我的话,一切都值得了,余下的事情,我相信你们二人能做好的。成雪皇后也会在天上看着你们,保佑你们一切顺利!” 三人在草地上坐了许久,一直到夜深了,才起身离开。 当夜便在农户家住了下来,但江吟之和苍渊把冥婆送回去之后,又来到了树林里,小溪边,靠着树干坐下。 入秋的夜晚带着微凉的夜风,倍感舒适。 “计划被打乱,回不了京了,你打算怎么办?”江吟之问道。 苍渊双手枕在脑后,微眯起眼眸,目光深邃,幽幽道:“也不是非回京不可。” “此路不通,还有别的路。” 闻言,江吟之好奇的问道:“那具体的计划是什么?” 苍渊意味深长的看着她,“你已经有想法了不是吗?” “那我先说?”江吟之挑挑眉。 苍渊勾起唇角,点了点头。 “虽然祁姑姑这个筹码已经被秦沧海发现了,但是,他不知道冥婆还活着,也不知道他的身世与当年的事情早就被我们知晓了!如今坐在皇位上的那个人,根本不是正统秦家血脉,你才是最有资格坐上那个皇位的!” “咱们正大光明攻入京城,不是造反,而是拨乱反正!扶持真正的皇室血统!铲除谋害皇族子嗣的奸佞!” 江吟之说到这里的时候,自己内心都热血澎湃。 苍渊看着她眸光熠熠,神采飞扬,心中竟也生出几分激动,与他所想相差无几,只不过他没有想到打着拨乱反正的旗号。 但那一刻,他内心十分的坚定。 他会按照她说的去做,与她一起去做!去完成这件意义非同的事情! 看他不说话,江吟之挑挑眉,“怎么?跟你想的不一样?” 应该不会这么没默契。 他目光极尽温柔,轻轻握住她的手,“一样,我没想到的,你都想到了。” “那么吟之,你愿意跟我一起,开创一个新的朝代吗?” 江吟之微微一僵,那话语落在她心上格外的沉重,她知道他的话代表着什么意义。 她握紧他的手,“我会与你并肩作战,生死作陪!” 苍渊唇边笑意更甚,心里格外的满足。 原本得到了她,他此生再无所求,可越是爱她,他越是想要拼尽一切的保护她。 唯有除掉秦沧海,她才能安全,她的家人才能安全,他们才有未来! 两人在月光下静静的坐了一夜,天亮时,才与冥婆一同离开此处。 回到客栈里,一切如常,李公公他们全部都还昏睡着。 “启程回朔北!”苍渊一声令下,众人立刻整备出发。 因为李公公他们人不少,所以准备了五六辆马车,把人全塞了进去,又启程原路返回,赶往了朔北。 快马加鞭,五天便回到了朔北。 夏明擎看到他们回来时,震惊万分,“咦,督主怎么回来了?” 夏明擎快步上前来迎接。 苍渊翻身下马,解下披风,“把马车里的人关起来,李公公的头斩下来,派他们自己的人送往京城。” 突然听到这个命令,夏明擎有些不明所以,“督主这是……” “这是本督送给秦沧海的第一份礼!”苍渊语气冰寒。 “是!”夏明擎应下。 当天,李公公的首级就被他们随行的一个人快马加鞭送往了京城。 而其他人,全部杀了。 当天,苍渊便聚集玄衣卫,与正在攻打蚩城和沈玉嵘的重霄军会合,玄衣卫的到来,无疑是让沈玉嵘的军队更加闻风丧胆,重霄军和玄衣卫联手,谁能打得过? 不到一天的时间,蚩城便攻下来了。 沈玉嵘逃的快,在他们攻入城门之前便迅速的逃了。 占领下蚩城。 百姓夹道欢迎,欢呼呐喊,十分热烈。 当地府尹热情前来相迎,“江将军啊,你们可算是来了!真是让我们蚩城百姓好等啊!” “来来来,我府上已经备好酒菜,诸位请!” 这场面,虽然有些惊讶,但是也在意料之中。 蚩城和阜城是距离朔北最近的两座城池了,沈玉嵘攻打朔北的这段时间来,阜城和蚩城的百姓没少受到他们的骚扰,而阜城里几乎都是商会的人手,所以沈玉嵘他们占不到什么便宜,那蚩城的情况相对就更糟糕了。 张大人可是盼星星盼月亮的希望重霄军占领下蚩城,还他们城中百姓的安宁。 大家跟着来到了张大人府上,府上果真是备好了酒菜,一片喜气,不知道的还以为是他们家里在办喜事呢。 坐下后,张大人连忙给他们倒酒,说:“之前沈玉嵘的营地不是被烧了吗,粮草也没了,跑到我们城中大肆抢粮,逼迫我开粮仓给他们!他手下的兵啊,跟土匪一样,二话不说就硬抢!真是可恶至极!” 张大人语气里就满含怨气和愤怒。 “这次江将军来了,咱们蚩城百姓心里就踏实了一半!” 江隋客气笑了笑,看向了苍渊,“这次还多亏了督主带人支援,否则沈玉嵘他们不会那么快弃守,咱们也没那么快能攻进来。” 闻言,张大人跟着望向旁边的苍渊,吓得脸色煞白,“督……督主?这位就是……东厂督主?” “害,我这眼神,督主莫怪,督主莫怪!!”张大人吓得不轻,整个人突然就慌了。 看得出来这督主两个字有多大威力了。 第九百四十八章 众望所归 苍渊并未在意,态度随和,“无妨。” “大人大人,粮仓那边抓到几个沈玉嵘的兵!”忽然外头跑进来一个侍卫,说道。 闻言,张大人连忙说:“那江将军和督主先吃着,我去看看。” “好。” 随后张大人便离开了。 院子里只剩下他们自己人。 江隋这才连忙问起江吟之和苍渊:“你们不是回京了吗?怎么又回来了?出了什么事吗?” 他们出发好些日子了,以为一路上应该很顺利,但却突然又回来了,方才战场上没法询问,这会无人才问起此事。 江吟之便将事情的来龙去脉说了个清楚。 听完之后,江隋十分震惊,“这秦沧海还真是老奸巨猾,知道苍渊在外面抓不住他,故意骗他回京,沿途给他下药好捉拿他。” “还好,还好有人报信,你们没有回去。”江隋也松了口气,要是苍渊和吟之两人都回京去了,落入陷阱,可就不好救了。 “那接下来你们是何打算?与我们一起。”江隋说道。 苍渊点点头,“正是此意!” 闻言,江隋不禁扬起了一抹笑意,朝苍渊伸出了手,“看来我们还是要一同回京了。” 苍渊笑了笑,抬手一握。 重霄军和玄衣卫联手,京城,不过是囊中之物。 正好此次占下蚩城,便借蚩城散布出了消息,苍渊是秦沧海与成雪皇后的皇子,而成雪皇后才是真正的皇室血脉,秦沧海不过是篡改了身世谋权篡位的野种,与秦家皇室没有半点瓜葛。 消息在蚩城最先传开时,整个城中百姓都炸开了锅,所有人都感到无比的震惊。 闻风丧胆的东厂督主,竟然是皇子! 伴随着消息散布出去,也连同着不少小故事,比如苍渊幼年便被送养东厂,卧薪尝胆十几年为了铲除大奸臣薛岐,终于杀掉薛岐时,皇帝却翻脸不认人,继续囚禁苍渊养母。 许许多多关于苍渊的故事,连起来,便是他这二十多年遭遇的所有。 无一不让人心痛,胆寒。 他们的皇帝,对待自己的亲生儿子都是如此的狠辣,更不会顾虑百姓生死。 再加上沈玉嵘带领着的兵这段时间接连做的事情,大家对这位皇帝也只剩下讨伐。 他们前往京城的队伍逐渐壮大,而沈玉嵘他们光是听见重霄军和玄衣卫联手,就已经闻风丧胆,对战时士气低下,节节败退。 十日之内,重霄军与玄衣卫连攻三座城池。 而进城之后百姓无一不欢呼,可见秦沧海与沈玉嵘所作所为已经惹了众怒,失了民心。 到后面,甚至沿途城池都大开城门迎他们入内,沈玉嵘直接被打了个措手不及,只能带着兵连连往京城退去。 众望所归,这场战争,三个月,便结束了。 重霄军和玄衣卫齐齐攻至京城大门外时,秦沧海还感到难以置信,拍案震怒,“兵呢?朕的兵呢?就没有一个能挡得住叛军吗!” “罗啸,黄禹碹,娄殊然呢?人呢!把他们给朕叫来!”秦沧海震怒呵斥。 一大臣语气沉重道:“皇上,罗将军黄将军和娄将军已经离京了,还将驻军后撤了三十里,态度很明显,是不打算与玄衣卫重霄军对抗的。” 闻言,秦沧海脸色大变,“什么?他们要造反不成?!” 大臣擦了擦冷汗,没有说话,朝中的武将个个都是有血性的,当初江家出事时,皇上对江家赶尽杀绝的时候,这些武将早已有怨言,暗地里早就跟江家有来往了。 沈玉嵘攻打朔北以来,这些将军无一不是找借口说剿匪,说遇袭,或是重伤无法下床,推脱不肯去帮忙攻打朔北。若是他们真的一心向着皇上,何至于让沈玉嵘一个人攻打朔北那么久都打不下来。又何至于派国师前往禹国借兵。 今日的结果,是早就可以预见的。 “东厂呢?东厂还有什么人?给朕全部抓起来!”秦沧海额头青筋暴起,心中震怒又十分慌乱。 大臣叹息道:“沈家已经派过好几拨人过去了,东厂大门一关,铜墙铁壁谁也攻不进去,皇上您是知道的。” “就没有别的办法突破吗!东厂这些年囤积了那么多的武器和粮草,如今大战在即,不是正好可以用吗!东厂一个主事的人都没有,你们竟然攻不下来?一群废物!” 大臣沉默着,没有说话。 如今就只有沈家可用了,哪有那么多人去给他攻下东厂,就连大门都攻不进去,更别说内部的机关了,真打进去了也是损失惨重,沈家都不愿意派人了。 “把沈玉嵘给朕叫来!废物!”秦沧海抓起桌上的砚台便砸了过去,大发雷霆。 大臣瑟缩闪躲了一下,才躲开了那砚台,匆匆离去。 重霄军和玄衣卫已经兵临城下,黑压压的大军让城墙上的士兵们心惊不已。 城内一片死寂,家家户户都关着门,所有开门做生意的都关了门,大街上不见一个身影,如同一座死城,不见往日的热闹繁华。 而沈玉嵘此刻也正躲在侯府内,大门紧闭。 书房内,父子二人面色凝重相对而坐。 “办法用尽,也还是阻止不了他们联手,如今没有机会了!”沈长林神色凝重。 沈玉嵘紧握着拳,满眼的不甘,满腹怨气,“皇帝无能!” 沈长林叹了口气,“谁能想到苍渊才是真正的皇室血脉呢,那么多的消息传出来,不可能是空穴来风,自然是动摇了民心,给了江隋他们名正言顺起兵入京的理由。” “皇帝大势已去,朝中不少大臣相继称病告假,不肯上朝,便看得出来,大家对于朔北传过来的流言是相信了的。咱们沈家一家强撑着,真改朝换代,咱们家怕是一个都保不住!” 沈长林忧心忡忡。 “那爹你的意思是,束手就擒吗?我们跟江家的恩怨,跟东厂的恩怨,他们会放过我们吗!”沈玉嵘不甘心! “识时务者为俊杰,若是咱们主动开城投降,以我在朝中的地位,或许还能保住咱们家。”沈长林做了决定。 沈玉嵘脸色大变,“爹,你真的想清楚了吗?你要辅佐苍渊当皇帝?可他害我变成了太监啊!” 沈玉嵘双目发红,胸腔仇恨的火焰快要喷薄而出。 第九百四十九章 沈玉嵘跪地投降 沈长林面色凝重道:“现在没有别的办法了,大势所趋,你改变不了结果!只有保住性命才是正道!” 虽然沈长林也十分不愿,但是眼下,为了全家,他别无选择。 沈玉嵘重重一锤桌子,心头郁闷。 要他对苍渊俯首称臣,简直是天大的屈辱! 就在这时,宫里来人了,说皇上要见沈将军。 但是沈玉嵘咬了咬牙,“不见!” 秦沧海正焦急的等候在御书房内,然而听到宫人禀报说沈玉嵘不肯进宫时,脸色大变,气得再次砸起了东西,“就连沈家也要造反吗!” 他堂堂皇帝,此刻竟如此孤立无援! 这群小人,见无人能挡得住重霄军和玄衣卫了,立刻见风使舵。他现在还坐在这皇位上,他才是这东鸣国的皇帝! 岂有此理! “来人!”秦沧海愤怒大喝一声。 几名侍卫入内,秦沧海厉声吩咐:“将文武百官抓到崇明殿!一个都不准落!谁敢不听从朕的命令,杀无赦!” 苍渊这逆子竟然想抢他的皇位!休想! 紧接着,侍卫齐齐出动,陆续出宫,大街小巷都是带刀侍卫的跑步声,家家户户房门紧闭,人们躲在角落观察着外面的动静,惶惶不安。 百官府邸亦是如此,大门被侍卫强行踹开,冲进府内便毫无理由的抓人。 一时间,整个京城乱作一团。 沈家也在同一时刻得到了消息,不少大臣都被抓进宫去了,但暂时还没有人来侯府,大约是因为沈玉嵘手里现在有兵,秦沧海没有派人来抓沈玉嵘和沈长林。 “王爷,江隋和苍渊已经准备攻城了!”一侍卫焦急跑进府内,在书房外喊道。 闻言,沈长林猛地起身,立即吩咐沈玉嵘,“快!再晚就来不及了!我去宫里想办法拖延时间,营救百官!此番若立下功劳,可保沈家不死!” 朝中不少大臣是与他交好的,若是救下百官承个人情,立下功劳不说,到时候他们还能在新帝面前美言几句,定能保全他全家性命! 至于之后的事情,之后再想办法。 沈玉嵘握紧了拳,心中不甘,但也不得不按照爹说的去做。 他迅速出门策马来到了城门处。 城墙上士兵齐齐拿着弓箭,随时防备着敌人的入侵。 而底下的大军,密密麻麻,银甲和黑甲,界线分明,却又像是一体,让他心头更加憎恨。 他最恨的两个人,联手了。 “他奶奶的,你们是不是没有主将啊,京城无人了吗?不说话咱可就直接开打了啊!”郝椹骑在马上,扛着大刀在肩头,嗓门洪亮,气势汹汹。 后方士兵已经架好武器,手持铁索的先锋队也已经准备就绪。 玄衣卫机弩营手持金机弩,整整齐齐,金光灼眼。 喊完话,沈玉嵘终于出现在了城墙之上。 江吟之微眯起眼眸,眸光冰寒,伸手接过一把弓箭,缓缓抬臂,对准了沈玉嵘。 那一刻的杀意,沈玉嵘清晰的察觉到,目光所及,看到了那骑在汗血马背上的飒爽身影,一身银甲威风凛凛,杀气十足。 他瞳孔紧缩,心脏在那一刻仿佛被扼住。 江吟之! 是江吟之! 他心头莫名沸腾起热血,他终于又见到她了,那个让他日日夜夜惦记着的女人! 而此刻,她正举着弓箭对准他! 他心里说不上是一种什么样的感觉,不甘,愤怒,又倍感憋屈,这个本该成为她妻子的女人,此刻却身披银甲,领军阵前,那飒爽英姿让人无法移开目光。 他悔啊,悔到恨不能重来一次! 就在江吟之要射出弓箭之时,突然沈玉嵘开口喊道:“开城门!迎江将军,督主入城!” 江吟之的手猛然一顿,眼底闪过一抹震惊之色。 其余人皆是面面相觑,沈玉嵘竟然直接开城门,打都不打就投降了? “督主,将军,小心城中有埋伏!”桑时提醒。 “都到这个时候了,我倒是要看看他们还能有什么埋伏!”苍渊话落,策马朝城门而去。 众人立刻跟上。 城门打开了。 沈玉嵘带着一众士兵在两侧恭候着,半跪着双手捧着佩剑,低着头,俨然一副投降姿态。 江吟之看到感到有些难以置信,沈玉嵘竟然会下跪投降。 她轻嗤一笑,倒也不难猜,大势所趋,沈家没有力挽狂澜之力,只能投降保命。 她缓缓走到沈玉嵘面前,停下了脚步。 拿起了他捧着的佩剑,轻嗤一笑:“你若选择战死在战场之上,我倒还敬你是条汉子。” 她语气中的轻蔑与鄙夷,令沈玉嵘紧咬住了牙关,倍感屈辱。 他稳住情绪,低着头说:“百官被抓,此刻扣押在崇明殿!” 闻言,江隋和苍渊二人微微一怔,秦沧海这个时候只想鱼死网破了。 苍渊想了想,说:“大哥,你们先进宫去,带上冥婆!我回一趟东厂!” “好。” 随后,江吟之与江隋带着人策马直奔宫门,而苍渊与桑时先行回东厂。 郝椹带着重霄军,立刻控制住了城防。 而夏明擎也带着大批玄衣卫,前往东厂。 宫里如今的侍卫几乎都是飞雪盟的人,他们的身手对江吟之而言并不陌生,一行人杀进宫中,横尸遍地,鲜血漫天。 崇明殿内,秦沧海端坐在龙椅之上,看着底下被刀架在脖子上的百官们,神态威严,做好了同归于尽的准备。 苍渊想要这皇位,他就给他一个空壳,杀光百官,看何人还能听他差使! “不好了皇上,他们快杀进崇明殿了!”侍卫满身是血的冲进大殿内禀报。 大殿内众人震惊。 秦沧海神色愠怒,狠狠抓住椅把,“好,让他来!朕等着他!” “一个太监,也妄想坐上这皇位!可笑至极!”秦沧海脸色铁青。 “而你们,竟然想要背叛朕,拥护一个太监为皇帝!简直荒唐!”秦沧海怒极。 没有人答话,许多人对此也是抱有怀疑态度的,毕竟那些传言虚虚实实,哪些是真,哪些是假,谁也不知道。 就在这时,一个清冽而带着震慑的声音自大殿外传来—— “苍渊他不是太监!” “他叫秦苍渊,是你,剥夺了他的姓氏,给他安上了太监身份!” 第九百五十章 作证 霎时,整个大殿一片寂静。 众人循声望去,只见从殿外缓缓走来的,是一身银甲的江吟之,眉间溢着杀气,眼神凌厉,那张绝美的脸此刻充满英气,浑身气势凌厉的让人无法忽视。 朝中不少人震惊万分,差点以为看见了鬼。 “江吟之?江吟之不是死了吗?”不少人还不知道江吟之是假死。 就连秦沧海看到的时候也是大惊失色,怒拍桌子,“江吟之!你竟然还没死?!” “逆贼!给朕拿下!” 秦沧海神色有明显的慌乱,因为江吟之的话,他万万没想到,江吟之竟然会知道当年的事情。 然而随即江隋便跟着踏入了崇明殿内,那一身威压,震慑得人无人敢动。 尤其是迅速包围崇明殿的大量玄衣卫,围的死死的,光是看着便让人心惊。 “逆贼?秦沧海你才是最大的逆贼!你根本不是秦家皇室血脉!成雪皇后才是真正的皇室血脉,你为了掩盖当年的事实,伙同沈桦凤残害成雪皇后,抱走成雪皇后的皇子苍渊,将其给了宛妃抚养。” “为讨好薛岐,将宛妃赠与薛岐,让幼小的秦苍渊目睹薛岐的罪行,恨上薛岐。你再将秦苍渊骗去薛岐身边,利用他的仇恨,让他以义子身份埋伏薛岐身边,择机杀掉薛岐,为你铲除心头大患!” “而你却将宛妃囚禁于地下宫殿,用她来控制秦苍渊为你卖命!虎毒不食子,你却如此残害你的亲生儿子,只是因为他的血统比你这个野种高贵!” 江吟之字字珠玑,当着满朝文武的面,揭穿了秦沧海的所做的一切。 整个大殿的人听到这些时,皆是震惊失色。 秦沧海更是脸色铁青,怒斥:“胡说八道!苍渊一个太监,竟被你们安上了皇子的身份?!可笑!” “江吟之你一个叛贼,炸皇陵亲口承认江家有反心,谁会信你的话!” 然而此刻百官闻言,却纷纷猜测起来,这些事情如此荒唐,不像是瞎编的。 就在这时,江吟之冷哼一声,“你杀了当年皇后身边的所有人,你以为知晓了此事的人都不在了?呵,偏偏,还有一个你最忌惮的人还活着!铭记着成雪皇后当年所有的事情!你做过的那些恶行,不会被掩盖!” 秦沧海猛地蹙眉,心头一颤,还有人活着?不可能! 就在这时,冥婆缓缓走了进来,这是她离开掖庭之后第一次以真面目出现在宫里,出现在这么多人的面前。 她看着秦沧海的眼里,满是恨意,恨不得将他碎尸万段! “你做过的事情,我一件都不曾忘!成雪皇后到死都不知道自己的孩子去了哪儿,到死都不知道你要让她最疼爱的皇儿去当太监!秦沧海你就是个畜生!” 冥婆终于将这口忍了多年的气发泄了出来,当着秦沧海的面,骂了出来。 看到冥婆的那一刻,秦沧海脸色发白,怎么会是她,她怎么还活着! 当初掖庭大火,她不是死了吗! “一派胡言!朕根本不知道你是谁!哪儿来的疯子!”秦沧海狡辩着。 冥婆冷笑一声:“我是当年进宫在皇后身边当了宫女的道士,皇后和皇后身边的人都死了,我却活着,因为你残害了太多人的性命,你怕皇后找你复仇,所以你需要我来镇压阴气煞气,这些年我一直被关在掖庭清水苑,活的人不人鬼不鬼,也正是你做了亏心事怕被报复,我才得以保住性命!” “我苟延残喘这么多年,就是为了今日,就是为了揭穿你对皇后所做的一切!”冥婆语气凌厉万分。 整个殿内的人皆是大惊,有人证,那这件事就是真的了,简直骇人听闻! 这样的人,竟然当上了东鸣国的皇帝! 若不是此刻亲耳听到这些,完全不敢相信这一切! 秦沧海脸色大变,“可笑!随便哪儿找来个人就说是成雪皇后生前的随侍之人,反贼所言,更不可信!” 秦沧海的反应,在江吟之的意料之中,他做了这些事情,怎么可能会承认,便是死,他也会一口咬定没有做过。 这时,外头的士兵让开了一条路,一袭黑衣的苍渊缓缓而来,而他的身边,还跟着一名女子。 看到来人时,江吟之浑身一震。 那是—— 华元公主! 她竟然,还活着。 苍渊说要回一趟东厂,看来就是为了华元公主,华元公主一直住在东厂! 苍渊入殿,语气冰冷:“江吟之不是反贼,江家也不是反贼!他们从未有过造反之心!” “炸皇陵的,是飞雪盟,而飞雪盟,就是你秦沧海一手培养出来的杀手组织!”苍渊眸光冰寒,直击秦沧海。 那一瞬秦沧海浑身一震。 殿内大臣们亦是震撼。 然而大家还在思考此事真假的时候,华元公主开口了,然而她一出口,却是江吟之的声音。 “江吟之的罪,是杜辛辰和皇上联手所为,杜辛辰是我的师兄,我们师承同一人,自幼学习口技,他可以模仿任何人的声音。所谓江吟之认罪一说,只是杜辛辰用江吟之的声音认了罪而已。” “我可以作证,一切都是秦沧海为了铲除江家,故意陷害。” 听到这话,众人更是震惊失色。 然而没有人会怀疑真假,因为华元公主说话的声音,就是江吟之的声音! 大家这才恍然大悟,江家从始至终都没有任何罪,倒是秦沧海,竟要铲除江家,铲除一心为国,战功赫赫的江鸿子女。 许多人如今再细细一想,怕是江鸿之死,都不那么简单。 如此冷血的皇帝,陷害忠良,怎能让人不感到寒心。 有情绪激动的大臣怒斥:“秦沧海你这个畜生!江吟之说的对,你才是最大的反贼!占据东鸣国多年,如今是该为你的罪行付出代价了!” 有一人开口,就接连有人开口。 这样的皇帝,谁敢保证他们不会是第二个江家。 更何况,这是一个连秦家血脉都不是的人,就坐在他们的皇位上! 第九百五十一章 那不是你活该? 秦沧海震怒,那举着刀的侍卫毫不犹豫,举着刀便朝那大臣脖子上砍去。 江吟之眼疾手快,三根银针自指尖飞出,猛地击中那举刀的侍卫,整个人猛地倒下。 战斗一触即发。 玄衣卫火速冲进大殿内,金机弩对准了秦沧海的那些飞雪盟侍卫,银针咻咻咻猛地射出,整个大殿内一片混乱。 众大臣们纷纷抱着头蹲到了柱子后面躲着。 大殿内打斗激烈,苍渊的视线锁定了龙椅上的秦沧海,眸光一冷,提起长剑飞身一跃,便朝着秦沧海冲了去。 秦沧海慌张躲避,抬手与苍渊过了几招,但是虽然他曾经习武,但多年没有再精练武艺,不出十招便被苍渊轻松擒住。 秦沧海怒骂:“逆子!当初朕就不该留你性命!” 四周的大臣们闻言,秦沧海这无疑是承认了自己的罪行! 所有的控诉都是真的! “我终于能亲手为我母后和母妃报仇。”苍渊长剑一指,杀气腾腾,锋利的剑刃划过秦沧海的脖子,鲜血飞溅。 秦沧海瞪大了双眼,直愣愣的倒了下去。 飞雪盟的侍卫也尽数斩杀,所有的尸体都立刻被拖出去处理干净。 就在这时,沈长林自大殿外匆匆而来,一掀衣袍便单膝跪地,“微臣参见新帝!” 沈长林果断的跪拜,令其余大臣纷纷起身来到殿中央,齐齐跪拜,“微臣参见新帝!” 毫无疑问,苍渊登帝,是现下唯一的结果。 甚至都没有人能与之一争,因为秦沧海没有别的儿子,唯一的皇子,便是苍渊,并且还是比秦沧海更有资格坐上皇位的秦家正统血脉! 江隋和江吟之也立即行礼。 苍渊一掀衣袍,在龙椅上坐下,威严尽显,“江将军,劳烦你将宫内所有飞雪盟余孽清除干净!” “是。”江隋领命。 这时,沈长林连忙开口:“启禀皇上,臣,已经将宫内所有飞雪盟的杀手都控制住了!” 原本他是想来救被困住的百官,但飞雪盟人手太多,本想悄悄行动,结果耽搁了时间,苍渊和江隋他们更快一步的到了大殿,他只能转而想其他计策,去抓飞雪盟的余孽,也算是立功了。 沈长林说完,便让人把那些余孽全部带了上来。 江隋与苍渊对视了一眼,皆是微微一惊,但却又在意料之中,这沈长林还真是会想办法保命。 “既如此,那臣再去查一遍,以免有漏网之鱼。”江隋率先开口。 “好。”苍渊说道。 沈长林听得出来,他们这是对他不信任,所以还要再查一遍。 沈长林随即又上前交出了兵符,“之前受秦沧海之命,沈家掌管兵符,眼下新帝登基,臣将兵符奉上!” 很明显,这是上交兵符以求保命。 太监上前接过兵符,上前交给了苍渊。 “沈侯爷倒是动作挺快。”苍渊唇边勾起一抹冷冽笑意。 那声音听的沈长林背脊发凉,这苍渊毕竟是薛岐养大的,还在东厂那种地方长大,这性情比起秦沧海来更阴晴不定,让人捉摸不透。 “臣惶恐!”沈长林立刻跪下,低着头。 旁边有大臣上前求情,“启禀皇上,沈家之前也是奉命行事,沈侯爷此番主动擒拿飞雪盟余孽,也算有功,还望皇上饶过沈侯爷。” “此事朕自有考量。”苍渊语气冷冽,随即吩咐道:“礼部,着手准备登基大典与封后大典。” “是!” 闻言,大臣们微微一惊,下意识的看了旁边的江吟之一眼。 这位,应当便是新帝的皇后了。 这几乎是没有悬念的事情。 此番苍渊能顺利的登上地位,少不了江家重霄军的相助,而江吟之本身就是忠良之后,此番立下大功,自然是担得起这皇后之位的。 没有人有异议。 之后众大臣要与苍渊商议朝政大事,江吟之也不想多待,便离开了。 走出崇明殿,她打算去帮大哥清查一下飞雪盟余孽,毕竟她跟飞雪盟打交道很久了,他们的身手和气质,她一眼就能看出来。 谁知道刚走崇明殿不远,便见到华元公主迎面而来。 江吟之眼眸一冷,径直从她身侧而过。 华元公主却叫住了她,“江吟之!” 她停下脚步,侧目看着华元公主,语气冷漠:“有事?” 华元公主身上没有以前那股子嚣张,平静道:“督主,哦不,他现在是皇帝了。皇上留我性命,是为了让我在今日为你作证,为你澄清反叛罪名。” 江吟之不明所以的看着她,不明白她跟自己解释这些做什么,“我知道,不用你解释。” 华元公主低下了头,语气沉重:“经历了这么多,我已经知道我自己想要的是什么了,以前我一心为杜辛辰,到头来却被他亲手所杀,一片痴心,不过只是个笑话。” 她说着,还自嘲一笑。 江吟之目光冷冽,“那不是你活该?” “若非你害了他姐姐,他怎么会恨你?你竟然还妄想他心里从此只会有你一个人,呵,你根本不懂什么是爱,你的爱只是占有,只是胜负欲。” 若不是华元公主,杜辛辰的命运,本不该是这样,他是可以被他姐姐,被他师父治愈的,他可以成为一个心怀仁义的医者。 但是华元毁了这一切。 她虽然恨杜辛辰,但却也怜悯杜辛辰的遭遇,换做她自己,她也会恨上华元公主,只不过她复仇的方式,不会像杜辛辰那样失去理智,不折手段,让仇恨成了他的执念。 华元公主脸色微微有些发白,低着头,眉头紧锁着,“我知道我做了很多错事,但许多事情已经没有办法挽回,我余生只能活在内疚的痛苦中。” “我会为我做过的事情,伤害过的人,忏悔余生。”她声音带着一丝更咽。 江吟之看着她这模样,不知是真的悔过还是装的,但即便是真的,她也原谅不起来。 小黑蛇的死,她永远也不会忘! 若是小黑蛇没死,它回到鬼泉的范围里,说不定将来还能长成一条大蛇,一条大蟒。 可惜,她永远也见不到那一天了。 “随你的便,与我无关。”江吟之冷漠扔下这句话,便抬步走了。 第九百五十二章 大局已定 华元公主如何处置,晚些再与苍渊商量。 现在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她找到大哥,带着玄衣卫在宫里挨着挨着搜查,将所有飞雪盟杀手都抓了起来,沈长林的确抓了大部分,但这宫里还藏着不杀单独行动的飞雪盟杀手,漏网之鱼还不少。 忙碌到了下午,江隋说道:“吟之,你出宫回家看看,让疾风跟着我就行,他之前是飞雪盟的人,对飞雪盟杀手足够了解。你也累了一天了,回去休息休息。” “也好,我回去把家里收拾收拾,过些日子二哥三哥他们来,也好有住的地方。” 自从他们开始往京城来,苏奉之和江宝轩他们带着江家的人,就在后头跟着,占领一座城池,他们便会在城中歇息几日,等到他们攻占下一座城池,再出发前行。 速度虽然慢,但慢慢悠悠的应该也要不了多少天就能到了。 这样也是为了照顾有了身孕的顾清影,确保这一路不会太颠簸。 出宫之后,江吟之径直前往了国公府。 此刻城中还很冷清,家家户户紧闭着大门,只有少数一些人开着门准备做生意。 快到国公府大门前时,便遇到了迎面而来的邵禹行,他满面笑意的上前,双手递上钥匙,“三小姐,我总算是没辜负您的托付,将这江宅完完整整的交还给你了。” 江吟之接过钥匙,看着一尘不染的大门和门前,唇角微扬,“多谢邵掌柜了!” 一点都看不出此处无人住的样子,看来邵掌柜没少派人来打扫。 “应该的,这回三小姐和大公子回来,就不走了?”邵掌柜问道。 城中的一些势力,但凡是有关系的,都在打听宫里的消息,眼下看到三小姐出宫了,那说明,他们成功了! 江吟之笑了笑,抬头望着那久违的江家府邸,“不走了,再也不走了。” “太好了!”邵掌柜欣喜不已。 “我们离开的这段时间,你们在京城也不容易,辛苦各位了。”江吟之想着,惦记这江家宅子的人应该不少,不是为了这宅子,而是因为恨江家。 将地契房契交给邵掌柜,他一定是顶着不少压力,才护住了宅子。 “不辛苦不辛苦,只要你们能回来,这一切就是值得的!三小姐进家里看看,还需要添置些什么,我就去准备。”邵掌柜知道,很快,他们整个江家的人都会回来了。 “好。”江吟之上前打开沉重的大门,进了院子。 院子里干干净净,整整齐齐,除了有些冷清,一切都还跟从前一样。 她看了看几个院子,规划了一下,爹以前的院子,就给大哥住,“这个院里把东西搬一下,空出来。” 大哥练武方便。 兰祁苑够大,便给三哥和三嫂住,江吟之看了看院子里和房间里,这里头以前是江吟之和柳氏住的,她们走后,这院子再也没人来过,一起还维持着她们离开之前的样子,只不过打扫的很干净。 “这个院子里的所有东西都搬走,扔掉,全部换新的。” “好。” 江吟之里里外外都看了一遍,把不满意的地方全部改了,不要的东西全部扔了,几个院子都要重新布置。 邵掌柜应下,“行,我回去就安排,但是东西只能明早送来了,需要些时间准备。” “可以,麻烦邵掌柜了。” 邵掌柜又言:“今日长安酒肆的程老板还派人来跟我打听情况呢,大家都很记挂三小姐,三小姐若是空了,可以去看看。” 江吟之笑了笑,“正好,我也惦记着程老板的招牌菜呢。” 在家里忙完,天已经黑了,江吟之便直接去了长安酒肆,今日长安酒肆没有开门做生意,伙计打开门看到她时,震惊万分,“三小姐!” 楼里的程清越听见声音,连忙打开房门走了出来,“什么?” 江吟之一抬头,便看到了程清越,“今日后厨还有菜吗?晚上可能要在你这儿吃饭。” 程清越惊喜万分,笑道:“当然有,好酒好菜管够!” 说罢一边匆匆下楼一边吩咐伙计:“快让后厨准备酒宴,招牌菜全上,还有最新的桂花酿,全准备上!” 她连忙拉着江吟之的胳膊,“今晚多少人?我亲自下厨做几个菜?” 江吟之摇摇头,“就家里人,后厨做就行了,你就别去麻烦了。” “这怎么能是麻烦呢,你都不知道这段时间我有多难熬,你一去就再也没有任何消息,我这心里七上八下的。前不久听到你们已经攻往京城了,我这心里就更提心吊胆了,这一战要是失败,可就完了。” “哎对了,你们成功了?”虽然看到江吟之都出宫了,这沈玉嵘还直接开城门投降了,应该是成功了。 但还是忍不住再确认一二,才能彻底放心。 江吟之点点头,“大局已定。” 这四个字,让程清越这心里彻底踏实了。 “你们出事之后啊,我前前后后都要避讳着跟你们江家扯上什么关系,不然我这酒楼就全搭进去。这生意每天都是胆战心惊的做。现在好了,今后这长安酒肆能正大光明的说,就是你江吟之的了。” 程清越这心里从未如此踏实过,心里也是真高兴。 “是啊,以后大家都可以光明正大的了。” 两人挽着手上了楼,先上了几碟小菜和小酒,两人闲聊,话着家常,江吟之讲述了离开京城之后的一些经历,当然也少不了她与苍渊的故事。 从朔北讲到了禹国,程清越听的津津有味。 不知不觉,便已经深夜。 窗外一片灯火通明,但却十分冷清,安静的不像是繁华的都城。 伙计来报:“掌柜的,菜都做好了,随时可以上菜了。” “好。”程清越应下,随即又问江吟之:“你哥他们什么时候来?” 江吟之摇摇头,“我也不知道他们忙完了没有,这样,派个人去找重霄军说一声,会有人带话的,让他们到长安酒肆来。” 伙计应下:“好,我这就去。” 没过多久,江隋和百里叙晴、疾风等人都来了,一群人一进酒楼,寂静的酒楼就热闹了起来。 “哟,这回人可是齐了,快快快上座。”程清越热情的招呼着。 大家刚上楼,突然外头便传来一个不满的声音,“我还没来,怎么就齐了?” 第九百五十三章 以后保护她的,是一国之君 众人往后一看,便见苍渊缓步而来。 大家皆是一惊。 苍渊抬步走进酒楼,“要不是问了桑时你们在这儿,我还找不到地方呢。” 江隋惊道:“你竟然出宫了?” “怎么不能?”苍渊快步上了楼,“处理了一天的政务,也该放松放松了不是?” 江隋无奈一笑,说:“明日正式早朝你就知道了,那些大臣少不了要谏言,身为皇帝哪些能做哪些不能做,定要让你改了东厂的习惯。” 苍渊淡然笑道:“他们可管不了我。” 进入房间,苍渊便一把拉住了江吟之的手,嗓音低沉:“说好的并肩作战,你今日却抛下我一个人出宫,可是食言了。” 江吟之微微一怔,“你跟大臣们议事,我待着做什么,我一个女人,那些人怕是又有话要说了。” 还未当皇后就要干政,少不了大臣会进言。 苍渊牵着她上前坐下,却说:“你是皇后,他们敢说什么。” 江吟之挑挑眉,“我还没答应当你皇后呢。” 苍渊微微一惊,“这个时候你要反悔不成?” “不行?”江吟之理直气壮。 “当然不行!”苍渊态度坚定,又瞧出江吟之似乎是情绪不对,凑上前小声问道:“你是不是生气了?” “生什么气。”江吟之装傻。 “我……”苍渊正要开口。 百里叙晴故意咳嗽了两声,“好了啊,你们有悄悄话回家再说,我们可不想听呢。” “那回家再说。”苍渊低声说道。 程清越带着人上了菜,热情的招待着。 大家立即动筷,百里叙晴感概:“许久没吃到程老板的手艺了,可真是怀念啊,还是从前的味道!” “是啊,难得还能吃到长安酒肆的饭菜。”疾风也颇有感概,这一路走来,他不知道该死了多少次,有幸活到了现在,还能再吃到长安酒肆的酒菜,真是人生美事一件。 “对了,桑恩和苏晔尘呢?他们没来?”江吟之突然发觉少了两个人,当初可是说好带他们来尝一尝长安酒肆的酒菜的。 苍渊答道:“沈长林把兵权交出来了,我打算把城防营以及之前秦沧海交给沈玉嵘手里的兵,都分给苏晔尘和桑恩带领。桑时正带着他们了解情况,尽快上手,过几日等你二哥三哥他们到了,再一起来。” 闻言,江吟之微微一惊。 桑恩和苏晔尘两人这几个月跟着作战,也学到了一些领兵之术,但她没想到,苏晔尘那样的性格,本应该仗剑天下的,却答应了苍渊在东鸣国领兵。 “你这还没举行登基大典呢,就开始培养亲信了?”江吟之挑挑眉。 苍渊喝着小酒,慢悠悠的说:“当然是趁现在培养亲信,重霄军在你们江家手里我不担心,玄衣卫势力过大,桑时恐怕无法完全掌控,所以我打算把玄衣卫也分出去一些,成立宫中的近卫队,何人掌管,还在考量。” 说着,苍渊又问起了江隋,“大哥,你可有举荐的人?现在朝中还有不少沈家的党羽,要逐步提拔可信可用之人,将他们的党羽打压下去。” 江隋想了想,说:“文官我不清楚,武将的话,韩将军,以及萧将军,卫将军。” 江吟之也接着说道:“京中的话,内宫护军参领夏翱,城防营前锋校尉齐琥。” 苍渊闻言默默记下,“行,我知道了。” 大家一边吃饭一边闲聊,和谐的就像是一顿家常饭,完全不像饭桌上还坐了个皇帝。 酒足饭饱,大家便就在长安酒肆歇了,后院房间足够。 月色下,苍渊悄悄牵住江吟之的手,“出去走走?” 江吟之还未答话,便直接被苍渊给拉着出了后门。 亭台楼阁上,百里叙晴看着两个从后门离开的身影,不禁感叹:“他们天天这样腻在一起,真的不腻吗?” 夜色中,一个声音在百里叙晴身后响起:“我们也天天在一起,你腻了吗?” 百里叙晴被吓了一跳,回头看了一眼,“你还真是够黑的,这么亮的月光都看不到你,吓我一跳!” 疾风缓缓上前,走到栏杆处,望着夜空的月光,说:“那我明天开始不晒太阳了,应该会白回来?” 百里叙晴疑惑的看了他一眼,“你不是故意晒黑好保护你家小姐的吗?” 疾风答道:“小姐她现在不需要我了,以后保护她的,会是一国之君。” 不再需要他的保护。 百里叙晴微微有些错愕,“你这话还真是伤感啊。” “不是伤感,是开心,我作为杀手的使命,到此结束了。” 他问过小姐了,小姐说,她以后会待在京城,一切都会平安顺遂,而他也不用再继续当一个护卫,一个杀手。他可以去过自己想过的生活。 百里叙晴微微一惊,随即扬起一抹笑容,“可以开始新的生活,的确挺开心的,那恭喜你啊。” “恩,你也是。” - 深夜的街道上空无一人,唯有月光清晰的照在这片夜色之中。 苍渊牵着她的手,抬头望着夜空,说:“你看今晚的月光,像不像你杀入东厂刺我一剑的那个晚上?” 听到这儿,江吟之一惊,停下了脚步转头看着他,她还没答应嫁给他呢,这就开始翻旧账了? “你突然说这个是什么意思?我刺你一剑,你还记着仇是吗?现在要不刺回来?” 苍渊抓着她的手放在自己胸口,嗓音温柔:“你刺我的何止这一剑。” 江吟之皱了皱眉,抽回手,“那你还回来!” 说着她就要抽出腰间的匕首。 苍渊一把按住,语气无奈:“我只是……希望这些能抵消我的错。” 江吟之愕然,“你的错?你还有事瞒着我不成?” 他做错了什么,这所有的误会都是祁凌霄造成的。 “华元公主,你今晚不就是在为这个不高兴吗。”苍渊解释。 听到这里,江吟之才反应过来。 “华元公主是我一直留着她的性命,我只是想让她作证洗清你谋逆的罪名,其他任何证人证词,都不如你的死对头,你的仇人来的可信。而且华元公主也懂口技,跟杜辛辰是师兄妹,她的话可信度高,所以我才留着她。” “我只是希望,你不用再背负任何一丁点的污名。” 第九百五十四章 从来不曾忘记过 江吟之心中微微一动,“我知道。” 她都知道。 “那你打算如何处置华元公主,她这回算是立功了吗?你要饶过她?还是让她继续留在东厂?或是你身边?”她语气复杂。 苍渊一把将她揽入怀中,“明天你就见不到她了。” 闻言,江吟之微微一惊,“你早就有打算了?” 苍渊低声道:“我从来没想过留着她,小黑蛇的仇,我也记着呢,我从来没忘过。” 他一直记得她为小黑蛇伤心的模样,也一直知道小黑蛇在她心里不仅仅只是一条蛇,那是她中毒都舍不得杀蛇解毒的伙伴。 “我将她留到今日,只是为了澄清这一切,这是她能活到现在的条件。而这,无法抵消她从前所做的一切,谈何有功?” 他好不容易才得到她,才破除万难与她在一起,他怎么可能留下一个华元公主横在他们中间,那是她心里的一根刺。 江吟之微微一怔,她没有想到苍渊竟然早就想好了结果,也从未忘记过她的仇。 “既然这样,为何不早跟我说?”她抬起头。 他温柔的在她额头落下一吻,说:“我从未将她当回事,也就觉得没有与你专门提起的必要,是我疏忽,再也不会了。” 江吟之抬臂抱紧了他。 他又嗓音温柔的问道:“那可以答应做我的皇后了吗?” “若皇后不是你,我也不想当这个皇帝。”他认真的看着她,眸光熠熠期待着她的回答。 江吟之皱了皱眉,“都到这个地步了,你说不当就不当?你怎么这么没责任心!” 苍渊无赖:“那你也没对我负责任啊。” “哪里没负责任?我说不当了吗?”江吟之语气不悦的反驳。 闻言,苍渊唇边扬起一抹温柔的笑意,重重的亲了她一口。 “吟之,答应了,可就没有反悔的余地了!你一辈子,都只能是我的皇后!” 江吟之拉着他的手,也神色认真的看着他,“你也没有反悔的余地了,这辈子只能有我一个!” “那是自然!” 两人牵着手继续在寂静的街道上散着步,江吟之问起了关于沈家的处置。 这个问题,让苍渊回答的有些为难:“沈家与华元公主不同,沈长林在朝中还有不少党羽,为他求情的人不少,加上沈玉嵘主动开城门投降,避免了战事,也让我们及时的救下了百官,大家都很感念沈家的举措。” “而且沈长林第一时间交出了兵权,态度诚恳,所以无法轻而易举的处置了他们。最多是官降三品,罚俸三年。” 江吟之想了想,也的确如此。 沈家跟华元公主不同,华元公主如今也不过只是个称呼,秦沧海被揭露根本不是秦家血脉的那一刻,意味着这个公主也根本不是皇室血脉,是没有公主之位的。 所以处置她,就如同捏死一只蚂蚁一样简单。 而沈家在朝中这么多年,积攒的人脉不少,并且不管他们之前做过些什么,都是奉秦沧海之命,现在再问责,也达不到满门抄斩的罪过。 “官降三品,对沈家来说也是一个很大的打击了。”江吟之若有所思的说着。 “目前暂时这样,后面慢慢打压,我不会让沈家好过的。”他缓缓说着。 江吟之想了想,若是如此,今后的沈家怕是要日日夜夜生活在心惊胆战之中了。 没有一日会安宁。 “再说,这几日你要忙于政事,我就不进宫去了,家里还有一堆事没处置妥当呢。” 她还要准备去接苏奉之他们。 还有东长安街和青溪街的铺子要查,退租的退租,收租的收租,一切都该恢复正常了。 “我还想让你进宫陪我呢,看来是不行。”苍渊遗憾的叹了口气,又言:“那就等封后大典!” 今后,他们还有很多时间可以在一起,不急于这一时。 江吟之点点头,“宫里的飞雪盟也不知道清除干净了没有,你让桑时多注意些,把改换的人全部换掉,日常用品以及吃喝一定要注意!这个节骨眼上,万一有人要害你……” 听着她的关心,苍渊心里格外满足,“好,我都记住了,你自己也要小心。” “那回去。” 两人又牵着手慢悠悠散步走回了长安酒肆。 - 天光乍现,城中便陆续有人打开了大门,不少人尝试着做起了生意。 因为今日没有再有大军兵临城下,城防换了一批人,但是一切都很安宁,所以城中百姓渐渐的放下了警惕,做生意的做生意,出门买东西的买东西。 一夜之间,整座城就像是活过来了一样。 江吟之被窗外飘进来的包子香气吸引,翻身坐起,打开窗户,街道上一片繁华。 喧嚣热闹。 她不禁扬起了一抹笑容,这才该是京城。 “吟之?你醒了吗?快起来,段夫人和萧夫人来了。”门外传来百里叙晴的喊声。 江吟之立刻打开房门,便见到了段夫人和萧夫人,两人手里还提着不少吃的,见到她时,分外激动。 “哎呀,可算是见着真人了!这两天光听消息,听的人心慌啊。”萧夫人的喜悦之情溢于言表。 “我还想着等安置妥当了再去拜访两位夫人呢,没想到你们这么快就来了。” “这京中的夫人们不是爱跟我打听宫里的事吗?可我这回啥消息也没有,不只能来找你打听打听消息了?”萧夫人开着玩笑坐到了凳子上。 打开盒子,里面瓜子花生,各种糕点,都是她们以前闲谈打趣时最爱吃的。 江吟之无奈笑笑,“萧夫人想打听什么消息?我一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萧夫人神神秘秘的凑过来,“哎,我问个比较重要的,皇上应该不是太监?不然以后……” “不止是我担心呢,听我夫君说,不少大臣也私下议论此事,忧心忡忡。甚至还在考虑,如若皇上是太监的话,该怎么样选择下一个继位的人。” 闻言,江吟之微微一惊,但转念一想,苍渊曾是东厂督主,大家有这样的猜测倒也不奇怪。 只不过她还没回答,段夫人便说道:“其实是不少人找到萧夫人打听此事,是想把自己家的女儿送进后宫,新帝登基,这后宫不还空置着吗。” 第九百五十五章 不行 听到这里,江吟之脸上的笑容逐渐僵硬。 苍渊还未正式登基,这些人竟然就在想办法进后宫了。 萧夫人连忙说:“是有这些人跟我打听,不过这不是我今天来的主要目的哈,我们主要是来看你的。” 江吟之笑了笑,点了点头,“我明白。” “不过就是你们猜的那样,他……不行。”江吟之语气还带着些许遗憾。 闻言,萧夫人和段夫人皆是大惊,“不……不行?真的吗?” “我以前嫁到东厂那么久,我自然是清楚的,萧夫人你倒是可以带个话,这样的后宫,进了也没意思。” “好,我记住了。”萧夫人说着,还叹了口气:“若是皇上这样,那你……” 江吟之面带微笑:“没办法,我爱他。” 闻言,萧夫人微微一惊,随即又不禁感慨:“我们也算是看着你一路走来的了,你对皇上这份情啊,还真是令人羡慕。” 江吟之拉住萧夫人的手,说道:“萧夫人,今日与你透露这些,你私底下与人透露就行了,千万要叮嘱不要大肆宣扬,否则皇上会生气的。何况现在朝局未稳,这个时候若是传出这种消息的话,那这皇位说不定又要动荡了。” 萧夫人点点头,安慰道:“你放心,虽然我爱八卦别人,与你们讲闲话,但是你们的事情啊,我从来不对外说的!我知道这件事可大可小,何况这也太委屈你了,说出去,难免丢脸。” 段夫人思索道:“秦沧海在位时,便没有皇子,更没有宗族子嗣,秦沧海当初继位后可是把所有能威胁他皇位的人铲除了。如今即便说出去皇上不能为皇族开枝散叶,也不可能影响到皇位人选了。毕竟,没有更好的人选能坐上那个位置。这你倒是可以放心。” “只不过这种事情,说出去的确丢脸,要是惹怒了皇上,怕是要降罪的!” 江吟之点点头。 三人闲谈着,瓜子花生磕了一桌。 萧夫人闲来无事还跟她讲了哪些人想进宫,也有自己不想进宫,偏偏家里人想要让她们进宫的,所以拿着皇上以前是个太监这件事当借口推脱,家里人便来跟萧夫人打听情况,决定到底是否送女儿进宫。 一直聊到正午,程清越送来饭菜,大家收拾收拾桌子,吃起了午饭。 午饭过后,江吟之要回去布置宅子,萧夫人和段夫人两人许久没见江吟之,说不完的话,便干脆与她一同回家。 邵掌柜已经带着许多人,将需要的东西都搬来了,堆放在院子里。 “三小姐,您要的东西基本都准备齐全了,您看是现在就搬进去布置吗?” “搬。” 她吩咐人一一将东西放进房间里,挨着挨着布置。 “这个放这儿,那个放这边。” 一行人忙碌着,整个府里十分的热闹。 段夫人与萧夫人两人坐在院子的凉亭里,看着江吟之忙碌着,不禁感叹:“这种小事何须她自己操心,吩咐一声自然有人能办好,还非要自己亲力亲为。” 段夫人笑了笑,答道:“咱们当然不懂她对这儿的情感,要是你也经历了她所经历的,只怕是比这还夸张。” 萧夫人调侃笑道:“那可不敢想,我要是经历了她经历的这些,我已经不可能坐在这儿了,早不知道啥时候就没命了。” “哎,你说以后她当了皇后,咱们还能进宫找她喝茶吗?” 段夫人温柔一笑,“当然可以。” 一天的时间,江吟之把宅子重新布置好了,里里外外都是崭新的模样。 现在只等着苏奉之他们回来了。 忙碌了几日,视察了东长安街和青溪街的铺子,大家都已经开门做生意了,且十分热闹。 而江吟之凡是经过,做生意的百姓们都会给她送些吃的,走完整条街,江吟之和百里叙晴疾风三人怀里已经抱满了东西。 三天后,江吟之启程出发前去迎接苏奉之他们。 浩浩荡荡的一大支队伍。 接到他们的时候,江吟之还发现云凰镖局的人还沿途护送,见到了陆清珂和楚镇川这两个老朋友。 “你们两个竟然也来了!”江吟之震惊万分。 陆清珂笑道:“这么久没见,没想我?” “想,当然想!” 两人紧紧拥抱了一下。 江吟之便注意到了陆清珂宽大斗篷下,微微隆起的腹部,震惊的看着她,“你!” 楚镇川在一旁笑道:“六个月了。” 江吟之惊讶万分,“六个月了,你怎么还长途跋涉到这儿来啊?在家好好养胎啊!” 陆清珂笑道:“之前听闻你出事,我们都帮不上你的忙,只能让云凰镖局多多帮忙运送货物。得知如今你们已经回京了,当然要来恭贺一下。” “这不,正好在路上遇到你二哥他们,我们就一起来了。” 百里叙晴连忙说:“那这回来了,可不能随随便便就走,干脆待到把孩子生下来!在京中住上一段时日才行!” “好,反正镖局的事情交给楚大哥就行了。”陆清珂说着,看了旁边的楚镇川一眼。 楚镇川笑了笑,“是,这回就要把清珂托付给你们了。” 苏奉之骑在马上,慢悠悠的催促道:“时辰不早了,抓紧赶路,天黑之前咱们能到京城。” “好,那就出发。” 一行人继续出发,速度平缓不快也不慢,毕竟这队伍里有两个怀了身孕的。 到了天黑时,一行人进了京。 冷冷清清的国公府,终于在此刻恢复了热闹,下人们拿着行李纷纷入内安置,后厨的肉和菜早已采办好,大厨直接进后厨便开始做饭。 江吟之领着江宝轩和顾清影来到了兰祁苑,扶着顾清影看看房间,“这里原来的东西我都让人扔掉了,都是新的,嫂嫂看看还需要些什么摆件,我让人去添置。” 顾清影看着房间,不禁笑道:“已经布置的很好了,谢谢你啊吟之,让你费这么多心思。” “不用谢,嫂嫂现在安心养胎,顺利生下孩子就好,哪里住的不舒服一定要说,不用嫌麻烦。” 顾清影点点头。 安置好之后,江吟之还往兰祁苑多安排了几个丫鬟,专门照顾顾清影。 当天夜里,国公府的院子里,热闹的就像是过年。 第九百五十六章 江吟之?! 国公府的热闹,周围百姓都瞧见了。 而幽暗的巷道里,江云初也瞧见了。 陆续有百姓登门送上一些蔬菜水果,表达恭贺之情,十分的热情。 乔管家一边收下东西一边道谢。 “我们都盼着国公府早日开门呢,这一天总算是等到了。” “谢谢大家记挂了。”乔管家也有些感动,没有想到他们举家离开那么久,百姓竟然还记得他们。 于是这一晚,国公府的大门一直敞开着。 院子里热闹非凡,没过多久,江隋也回来了,江吟之连忙跑出来迎接,“哥!” “今日事务繁忙,才刚知道二弟他们到了。”江隋解下披风往踏入院门。 “大哥,今天咱们家可还有两位客人呢,你回来这么晚,可要先罚酒三杯!”江宝轩喊道。 “好好好,我先自罚三杯!”江隋上前便直接端起了酒杯一饮而尽。 院中热闹非凡,江云初在巷道里听的真真的,恨的咬牙切齿,那里,曾经也是她的家!一切都是被江吟之给毁了! 今日的热闹,本该是属于她的! 凭什么他们在里面欢聚一堂,而她却如过街老鼠般躲在角落,不敢让人瞧见,不敢白天出行,就连买个馒头也怕被人认出来! 这一切,都是拜江吟之所赐! “我就说国公府一家都是好人,尤其是三小姐和五小姐,以前没少做好事呢,看,果然回来了,而且听说已经洗清了罪名,是清白的!” “何止洗清了罪名啊,听说三小姐过不了多久就要当皇后了!以后的江家,可就不是从前的江家了!” 两名妇人挽着手经过,小声的闲谈着。 江云初靠着墙壁躲在黑暗中,听着这话,心中恨意更甚,江吟之都要当皇后了! 这个贱人凭什么! 凭什么她的命那么好,她现在落的这个下场都是江吟之害的! 她眼中泛过一抹凌厉恨意,转身离开了小巷。 - 沈家。 时辰尚早,但沈家却是一片寂静,院中空无一人。 内院书房,沈玉嵘正发着脾气,“爹,你想想办法啊,再这样下去,侯府爵位不保啊!他都不让你上朝了,摆明了是要对付我们沈家啊!苍渊这么心狠手辣的人,根本不可能因为我们主动投降就放过我们的!” 沈长林眉头紧锁,语气沉重道:“你先稍安勿躁,别乱了阵脚,事情还没到那一步呢!他只是让我在家休养几日,有意打压就肯定不会削爵啊!这一点你放心!” 沈长林对此还是有信心的,苍渊不会对沈家做的太绝。 然而沈玉嵘却完全听不进去,他知道苍渊是个多心狠手辣的人,爹完全是低估了他的手段! 沈玉嵘气愤拂袖而去。 离开书房之后,便有一丫鬟匆匆而来,“小侯爷,有个姑娘要见你。” “什么人?”沈玉嵘疑惑问了一句。 最近沈家就像是有晦气一样,沈家大门清净好几天了,没人敢来,这个时候还有人来找他? “戴着面纱斗篷,不认得是谁。” 沈玉嵘想了想,“让她进来。” “是。” 小院凉亭里,沈玉嵘等到了来人,见到那抹身影时,他一度觉得很熟悉。 知道那女子径直来到凉亭中,来到他面前,摘下了面纱。 月光下那熟悉的容颜令沈玉嵘大惊失色,瞳孔满是震惊,“江吟之?!” 江吟之怎么会突然半夜来找她? “我不是。”对方面色沉静的回答。 沈玉嵘再次被惊住,这个声音,的确不是江吟之,而是江云初! “你是江云初?你易容了?”沈玉嵘瞳孔紧缩,紧盯着眼前的人,怎么会有易容术如此厉害,整张脸跟江吟之一模一样,完全挑不出半点瑕疵!那就是江吟之的脸啊! 江云初看着沈玉嵘,心情十分复杂,最初的最初,只是因为她想嫁给他而已。 才迷晕了江吟之,让江吟之替嫁东厂。 可是到头来,她却并没有如愿的嫁给小侯爷。 这么久未见,再次见到她心中如月光一般的人物,她心情复杂。 “小侯爷……我们屋里说好吗?” 沈玉嵘眉头紧锁,有太多疑惑想要弄清楚,便点了头,领着江云初进了房间。 幽暗的房间里点上烛火,映照着江云初那张脸,让沈玉嵘心里的感觉十分怪异,江吟之从来不会这样坐下与他说话,看着那张脸上不属于江吟之的神情,他不禁移开了视线。 “小侯爷,如你所见,我的脸已经彻底变成江吟之了,是杜辛辰做的,他想用我来取代江吟之,但是可惜,他的计划还未实施,他就死了。现在,留下我一个人,顶着一张不属于我自己的脸,在京城寸步难行……” 江云初说着,更咽的低下了头。 沈玉嵘闻言,眉头紧锁,“杜辛辰?” 他的确是知道杜辛辰已经死了,却没想到杜辛辰死之前,还留下了这么大一个礼物。 “那你来找我,是想让我收留你?”沈玉嵘挑了挑眉。 江云初神色憔悴,垂眸说道:“小侯爷觉得,我顶着这张脸来找你,仅仅只是想要求你收留我吗?虽然我知道小侯爷喜欢江吟之,但喜欢江吟之的,不止你一个。” 她抬起眼眸,意味深长的眼神直视着沈玉嵘。 那一瞬,沈玉嵘浑身一震,那眼神与江吟之好像! “你……” 江云初缓缓道:“我不止是容貌与江吟之一样,我连她的神情,她的一举一动,都学了很久。” 沈玉嵘震撼不已,杜辛辰竟然把江云初变成了另一个江吟之?他这是多大一盘棋啊!竟然没用上,真是可惜! “那你来找我,是想让我帮你做什么?”沈玉嵘饶有兴趣的问道。 江云初缓缓开口:“苍渊当了皇帝,江吟之就是皇后,以她跟你们沈家的恩怨,他们夫妇不会放过沈家的,即便一时没有对你们动手,今后也必定会想办法打压你们,早晚,都是一死!” “我想,小侯爷应该明白这个中道理。” 听到这里,沈玉嵘皱起了眉,这的确是他的心头大患。 “看来你回京时间也很长了,调查的这么清楚,你还有别的帮手?”沈玉嵘有意试探。 第九百五十七章 只许成功,不许失败 江云初淡淡道:“这么长的时间了,我不可能没有自己的势力。不过这些用来对付江吟之,太难了,所以我需要跟小侯爷合作,而小侯爷,应该也很需要我。” 沈玉嵘沉思了一会,说:“说说你的计划,我看看有没有必要与你合作。” 这是赌上整个沈家的大事,他必须要考虑清楚,筹谋周全,要先看看江云初,值不值得合作。 “很简单,我可以冒充江吟之,去苍渊身边,我她可以代替她当皇后。我可以暂时的保住你们沈家!不需要太长的时间,就可以想办法除掉苍渊。” “但是这个计划,必须在封后大典之前,除掉江吟之,我才能顺理成章的取代她。今后这城中,只会有我一个江吟之!” 听到这里,沈玉嵘震惊万分,“你要取代江吟之?你与苍渊相处过,他难道会认不出你吗?” 他并不觉得苍渊那么好骗。 “小侯爷不必那么多的顾虑,我的容貌足够以假乱真,何况当上皇帝之后的苍渊日日忙于政务,能有多少时间与我相处?何况到时候百官还要选妃,充实后宫,女人一多,苍渊的眼神自然不会只在我一个人身上。我可以骗过他!” 听到这里,沈玉嵘仔细思考了一下,似乎是这么个道理。 后宫佳丽三千,他即便宠爱江吟之,也不会日日都去找江吟之,何况刚登基一定是政务繁忙!这不正好是江云初下手的机会? “你想在封后大典之前除掉江吟之,但据我所知,还有五日便是登基大典与封后大典,你有详细的计划吗?来得及吗?” 江云初得意的扬起唇角,“我既然敢来找小侯爷,自然是准备充分了的。” “只需要让重霄军前往岭关剿匪!这几个月重霄军从朔北打到了京城,我也没闲着,岭关我已安排定国军队埋伏,只要重霄军前往此地剿匪,一定会中埋伏!” “只要江吟之同行,我一定能杀了她!” “此番不止是能取代江吟之,更能让重霄军元气大伤,若是运气好,取下江隋首级,那么苍渊就少了最大的助力!今后咱们对付苍渊时,也能更加顺利!” 江云初认真的说着自己的计划。 然而她其实根本没有想要取代江吟之当皇后,因为她早已暴露,是骗不到苍渊的,若是取代江吟之当皇后,进了宫里被拆穿时,她可就是插翅难逃。 沈家反正都是为苍渊所不容的,迟早会死,计划过后,苍渊一定会将这一切归咎于沈家,她趁机逃掉,江吟之的死便跟她毫无干系! 只要杀了江吟之,她其他的什么都可以不要! 她已经与定国联络好,到时候他们会直接带她离开东鸣国,从此再不回来。 事到如今,她唯一所求的,便是要江吟之死无葬身之地!她不好过,江家,江家这些人,谁也别想团团圆圆。 江隋他们不是疼爱这个妹妹吗,就连江宝轩那个蠢货都叛变成了他们一伙的,还娶了妻!一家人不是那么快乐吗?她要杀了江吟之,让江吟之的死,成为他们所有人毕生之痛! 尤其是苍渊!得到了天下,却永远的失去了最心爱的人,她要他痛苦一辈子! 沈玉嵘思考了许久,这的确是当下唯一能翻身的办法,虽然风险很大。 “定国的人已经在岭关埋伏好了吗?多少人?”沈玉嵘问道。 “三万!”江云初认真答道。 听到这个数目时,沈玉嵘感到很震惊,“定国这么多人是怎么悄无声息进了东鸣国的?” “重霄军和玄衣卫联手攻入京城,我让定国军队换上了重霄军一样的衣服,大军趁乱过境,无人怀疑。”江云初说着,得意的扬起唇角,“小侯爷如今手里没有兵权了,区区三万人,都觉得多了吗?” 被暗讽,沈玉嵘的脸色变得铁青,想到下跪投降时江吟之看他那轻蔑的眼神,他怒火中烧,心里憋屈不已。 “好!我可以跟你合作!除了骗他们去剿匪之外,我还需要做什么?” 他心里恨,他现在就连一个江云初都比不上,江云初好歹能拉来三万人的军队,可他呢,连城防营都指挥不了了! “沈家现在还有多少人手?兵权虽然交了,但是沈家这些年没少培养暗卫?” “只有五千人。”沈玉嵘答道,这五千人还是沈家现在所有能用得上的人手了! 江云初眸光闪过,“够了!我需要小侯爷把这五千人全部出动,侯府的五千暗卫,是五千精锐,能派上大用场!确保咱们的计划能成功,能用的人都要用上!” 沈玉嵘那一刻还想着要不要跟他爹商量一下,但转念一想,这唯一翻身的机会,爹一定会答应的! “好!五千人全部给你!” 闻言,江云初唇角微扬,“希望这回与小侯爷合作顺利!” 虽然她不想算计沈玉嵘,但是她已经到了这个地步,别无选择了! 沈玉嵘神色认真的看着她,“不是希望,是必须!这次计划,只许成功,不许失败!” “一定会成功的!”江云初信心十足! - 国公府内热闹了一晚上。 所幸府里客房够多,所以全部人都住下,也完全足够。 翌日一早,江吟之便陪着陆清珂和顾清影去逛街买东西,买料子准备做宝宝的衣服,以及各种小玩意。 顾清影与陆清珂两人关于怀孕的事情,很多话题聊。 江吟之和江烟儿陪着,大多数时候只是听着。 在布庄买了一些婴孩用的料子。 “姐姐这么贤惠,想来绣活不错,我完全不会这些,还要麻烦姐姐教教我。”陆清珂虚心请教着。 顾清影笑了笑,“你真是太客气了,你想学我肯定教,我每日在家也闲得慌呢,就是帮你的宝宝多做几套也行啊!” 几人刚走出布庄,正闲聊着,突然街道上猛地冲出一匹马,马背上没有人,但马儿明显受惊,猛地朝着她们冲来。 “啊!”陆清珂和顾清影两人猛然一惊,尤其是顾清影险些被吓得跌倒。 第九百五十八章 岭关一战,还是来了 江吟之眉心一跳,猛地冲上去,飞身一跃跳到了马背上,立刻拉住了缰绳。 陆清珂身手也极快,立刻扶着顾清影后退到布庄里。 马儿激烈嘶鸣着,在街道上打转数圈,江吟之好几次险些被甩下去,她死死的拉着缰绳,才终于控制住马儿。 她翻身下马,抬手抚摸了一下,稳住了马儿的情绪。 拴住马儿,她连忙跑到布庄,急切问道:“嫂嫂,清珂,你们没事?” 陆清珂摇摇头,“我没事。” 顾清影也摇了摇头,但脸色微微有些发白,明显受到了惊吓,江吟之连忙给她把了把脉,稍微动了胎气,但问题不大。 她眉头紧锁,“走!回家!” 江吟之护送她们回到了家里,又给陆清珂和顾清影开了药拿去煎,自己一个人又返回到了布庄外头,牵起了那匹马。 “这马看着挺温顺,怎么会突然受惊,差点就撞到陆清珂和你嫂嫂了!不会是有人故意捣鬼?”百里叙晴摸着马儿,马儿十分温顺,没有任何暴躁的举动。 江吟之检查了一下,发现马儿嘴边有残留的草屑,拿起来放到唇边一闻,眸光一寒,“寒星草。” 闻言,百里叙晴一惊,“没搞错?给马喂毒?” “寒星草对人来说是毒,但对马却是极易引起躁怒的东西,只持续片刻,但马匹躁怒横冲直撞,片刻也足够撞翻几个人了。”江吟之眼神冰冷,“有人故意为之。” 疾风眉头紧锁,“我去查!” 江吟之点点头,“暗中查探。” 疾风立刻离开了,往马儿冲来的方向而去。 百里叙晴皱眉猜测道:“应该不是冲你来的!” 江吟之摇摇头,“若是我的仇家,就知道这马伤不了我,何必费这劲。” “应该是冲嫂嫂来的,陆清珂鲜少出现在京城,应该不会是她的仇家。这人应该是恨着我,或是恨着江家,没能力做大事,只能做这些小动作报复。” “如今我在京中的仇家也就那么几个,挨个查。” 江吟之眼眸冷冽,顾清影腹中的孩子,是爹的第一个孙儿,也是他们江家即将出生的第一个小生命,她绝不允许任何人伤害他! 百里叙晴若有所思,“我猜可能是沈家。” “看看疾风能不能查到什么线索。” 她又与百里叙晴离开了此地,回了府中。 出了这种事情,江宝轩十分紧张的跑了回来,楚镇川也心急如焚的赶了回来。 他们都决定,在她们生产前暂时不让她们上街去了,待在家中养胎。 好在国公府够大,每日足够活动,闲来无事顾清影便教陆清珂绣花,做婴孩的衣服。 而封后大典也在筹备中,还有三日,便是封后大典。 江吟之已经与苍渊好几天没见了,想象得到他此刻有多忙,她也就没去打扰,还有三天,她就要进宫了…… 礼部送来大典凤服给她试,仔细量身,戴上沉重的凤冠,一大群人围着她仔仔细细的伺候着。 忙活了好几个时辰,又跟她叮嘱了一些大典的流程和礼仪,格外的繁琐。 “行了,陈大人,我都记住了。”江吟之语气沉重。 “封后大典不是小事,三小姐切莫不放在心上,我再跟三小姐梳理一遍。” 听见陈大人还要说,江吟之头都大了,“行了陈大人,我都记住了,真的!” 这时,江隋从外面走了进来,说道:“吟之,你就听陈大人好好说,今后宫里的规矩你都要熟悉,现在这点规矩就让你烦了,那今后进了宫,怎么忍受得了。” 江吟之摘下头上最后一支凤钗,说:“这不还没进宫吗。” 她一转身,见到江隋穿着一身铠甲,不由得微微一惊。 “哥你这是要去操练吗?这都什么时辰了,吃了午饭再去。”江吟之疑惑说道。 江隋摇摇头,“去剿匪。” 说罢,他语气遗憾:“可能赶不回来参加你的封后大典了。” 妹妹出嫁的这一日,更是封后这样盛大的日子,他可能见不到了,心中十分遗憾。 江吟之眉心一跳,猛地蹙眉,“剿匪?” “去哪儿剿匪?怎么这个时候去剿匪?”江吟之满心困惑。 陈大人见他们兄妹有话要说,便带着人先离开了,“三小姐要是都记下来了的话,那我就先走了。” “好,陈大人辛苦。”江隋客气颔首。 人都走完之后,关上房门,江隋语气沉重道:“岭关云鼎山。” “近日那边的县衙州府频频上报,受到山匪骚扰,已经造成三十多人死亡,被抢劫的更是不在少数,据说这批山匪不是普通的山匪,十分强悍,朝中大臣们的意思,是让我率领重霄军前去清剿。” “倘若顺利的话,我会尽早赶回来,但是只怕来不及。”毕竟前往岭关也要一日路程,不眠不休的赶路,还要了解当地山势路况,才能制定详细的剿匪计划。 江吟之整个人僵住,迟迟没有回过神来。 岭关一战,终于来了吗。 重大事件的轨迹似乎没有发生变化,只不过因为她的行动,中间发生了些许改变,最致命的岭关一战,还是要发生了。 “吟之?”江隋见她想的出神,喊了两声。 江吟之回过神来,立刻抓住了江隋的手臂,“哥,我要跟你一起去!” 江隋微微一惊,立即拒绝了,“剿匪而已,不用你陪我,马上就是封后大典了,你这几日要忙着准备,跟我凑什么热闹。” 江吟之神色格外认真的看着他,语气坚定,“哥,你让我跟你一起去,这个时候突然让你去剿匪,肯定不是那么简单的!” “早不早晚不晚,偏偏就在登基大典之前,这当中肯定有鬼!哥,剿匪要去,但必须带我一起!” 许多事情,她没法跟大哥解释。 但这一战,却是关乎生死命运。 若能过了这一关,那意味着他们今后能真正的顺遂平安。 江隋眉头紧锁,他不明白为何吟之这么大的反应,只是剿匪而已,虽然这个时候去剿匪的确可疑,但是重霄军如今的实力,应该是没问题的。 “吟之,不是哥不带你去,平时的话你想去就去,但是这次,马上就是你这一生中最重要的日子,你与苍渊好不容易走到现在,你忍心让他为你准备的封后大典上,没有皇后吗?” 第九百五十九章 针对他们的陷阱 江吟之眉头紧锁,态度格外的坚决,“封后大典推迟几日也行,反正我一定要跟你一起去!” “哥,你打算带多少人去岭关?”她又问道。 江隋想了想,说:“据情报,云鼎山的山匪应该有两千人,我打算带五千,足够了。” 闻言,江吟之立即说:“不行!五千不够!” “哥,你跟我来。”她拉着江隋前往了隔壁书房。 江隋不明所以,不懂她为何如此大的反应,总觉得她有事瞒着他。 江吟之从柜子里一层一层的开锁,拿出来一张地图,铺在书案上一看,江隋眉心一跳,那硕大的岭关二字吸引了他全部注意。 “这是岭关的地形图?”江隋感到难以置信,他正想办法在找岭关的地形图呢,但只找到比较简略的,根本无法完全呈现附近山貌地形。 而江吟之拿出来的这张地图,却是画的十分详细,连每一条河流都画了出来。 这么详细的地图,倘若不是专门准备的,很难解释会出现在江吟之书房的柜子里。 “是,这是岭关的地形图,我找了很久都没找到,之前特地派人去岭关附近把地形详细的绘制了出来!” 一切的准备,都是为了这一日。 “哥,岭关地势偏僻,关隘要道全是陡峭的山壁,只有这一条路可进。”江吟之指着地图上的一处,“倘若此处被山石堵死,那么所有人都将困死在里面。” “哥,你再看云鼎山,易守难攻,山上大范围的沼泽地以及遍布荆棘的密林,你根本不知道那些山匪藏在何处,山上可能遍布陷阱!” “以前从未听说过岭关附近有山匪出没,是因为这地形对官兵不利,对山匪出入也一样不利!且山中地势复杂,潮湿多沼泽,更有野兽出没,如此危险的地方,再强悍的山匪也不会选择盘踞此地。” “也因为这里的地形太复杂,所以商队都不走这条路,不信你问陆清珂,他们云凰镖局就从不走这儿。你说山匪落草为寇是为什么,不就是图财吗,他们躲在这云鼎山,这连商队都不经过的地方,有什么可抢的?” 听着江吟之这些话,江隋的眉头也越皱越紧,“所以,这是针对我的陷阱?” 因为想着早去早回,尽量赶回来参加吟之的封后大典,江隋本打算说一声就直接出发的,去了在当地找找地形图,制定剿匪计划。 然而此刻看到江吟之这详细的地形图,再跟他一分析,他心里一沉,还好没有直接出发。 “肯定是!虽然杀了秦沧海,但不意味着我们的敌人就全死了。”江吟之意味深长的看着他。 江隋眉间泛过一丝戾气,“沈家。” “除了沈家,还有谁能有这么大的本事,做这么大的陷阱。” 江吟之想到的也是沈家,只不过她还想到了一个人,江云初! 从东鸣国,到禹国,几次三番被江云初逃过一劫,原来,她的归宿在岭关。 “既如此,那我参加完你的封后大典,再准备充分去岭关。”江隋还是不想让江吟之错过她自己的封后大典。 这么重大的事情,她这个皇后,如何能缺席。 江吟之却皱眉思索着,语气沉重道:“不行!” 她抬头看着他,“哥,就要现在去!” “为什么?你到底有什么事情瞒着我,连我都不能告诉吗?”江隋愈发觉得今日江吟之反常,尤其是岭关的事情,她态度如此坚决,竟然还有岭关的详细地图,像是早就知道会有这么一件事一样。 江吟之想了想,说:“哥,我们不知道的情况下,是陷阱。但我们已经知道了,那就应该是给对方的陷阱!” “不管背后做这一切的人是谁,我们都可以利用此次机会,将他揪出来!” “你既然已经答应了前去剿匪,你连衣服都换上了,却又突然说参加完封后大典再去,难免引人起疑,对方若是因此改变计划,那就得不偿失!” “哥,机会只有一次!” 听到这里,江隋的眉头皱的更紧了,十分的为难。 “可是我还是不想让你去,地图给我,我带一万人去,足够了。”江隋说罢便要收走地图。 江吟之怎么也不肯留在家中,抬手一把按住了地图,“哥,江云初可能会在!” “你给我一个机会,亲手报仇!” 闻言,江隋一惊,“你怎么知道江云初会在?” “在禹国的时候被她逃掉了,我都要当皇后了,她能放过我吗,岭关的事情肯定有她参与,哥,你就让我去!” “我画这张地图,我就连计划都准备好了!” 她不止一次的想过,若是前世的事情再次发生怎么办,所以关于岭关的作战计划,她想了很久,计划很详细。 江隋听到这里,更是震惊,连计划都准备好了? “要去也行,你到底什么事情瞒着我,说清楚!”江隋严肃了起来。 “行,路上说,我去换衣服!”江吟之一口答应,先跟着一起去岭关再说!去都去了,想赶她回来可就没那么容易。 她迅速的跑出书房,回到房间里换衣服,琴瑟见状微微一惊,“小姐,你穿成这样要出去吗?去哪儿啊?” “出趟远门!”江吟之将匕首塞入腰间,带上几瓶药。 “出远门?小姐,过几天就是封后大典了呀,你赶得及回来吗?”琴瑟着急问道。 “赶不回来就推迟。”虽然江吟之知道这很不好,但是相比之下,她还是觉得去岭关更重要。 “啊,推迟?这能说推迟就推迟吗……”琴瑟愣住。 江吟之大步出了门,见大哥已经拿着地图在院子外等着她了,看她已经换好了衣服,一副势在必得的架势,无奈摇头,“你想好了真跟我去?” “哪能有假?”江吟之挑挑眉。 “我直接就要去军营了,没有时间再进宫一趟了,封后大典的事情怎么办?你总要跟皇上说一声。” 江吟之想了想,说:“我让百里叙晴进宫跟他说一声。” 于是她便找到了百里叙晴,将事情简单的跟她说了一下,让她进宫一趟。 百里叙晴也是惊讶,“你真要去啊?马上封后大典了你要跑去岭关?皇上肯定不会生气,但朝中大臣不就有话说了吗,哪有你这么不守规矩的皇后。” 江吟之牵着马匹翻身上马,“这次过后,什么规矩我都守,行了!” 话落,她与江隋策马而去。 第九百六十章 周密布置 百里叙晴看着她果断策马离去的背影不禁叹了口气,还得想想怎么跟苍渊说呢。 江吟之与江隋策马来到了城外重霄军的驻军营地中。 郝椹等人已经带着人整装待发了。 “将军,出发吗?已经准备好了!还有两千人,枭羽带着从西边赶来与我们会合!”郝椹说道。 但江隋却是翻身下马,“进帐,重新制定计划。” 闻言,郝椹微微一惊,怎么还要重新制定计划? 江吟之跟着翻身下马,与几名副将迅速的进了营帐内。 大家都不明白怎么回事突然要改变计划,直到看到江吟之拿出了一张十分详细的岭关地形图。 “这就是云鼎山附近的地形?这么详细啊!哪儿弄来的?”郝椹大惊。 岭关偏僻,所以去的人很少,地形图也大多是十分简陋的,哪有这张地图这么详细。 “废话不多说,为了节省时间,直接说一下接下来的计划。”江隋神情严肃的说道。 大家都认真了起来。 随即江隋朝江吟之点了点头,示意她可以开始安排计划了。 江吟之点点头。 缓缓开口:“我们这次面对的可能不止是山匪,所以希望大家千万不要轻敌!” 闻言,大家都疑惑的皱起眉,却并没有人发问,认真的听着江吟之接下来的话。 “这里,是云鼎山最隐蔽的地方,地处半山腰,且地质坚硬,没有沼泽,适合营地驻扎!”江吟之指着地图上其中一个地方说道。 这里,也就是重生前,出事的地方。 她打算主营帐还是驻扎于此,作为诱饵。 “但是,这里咱们做一个假的主营帐!”江吟之指了指周围的一圈,“外围都是山坡,且树林十分茂密,在树丛后,咱们分布隐藏五个营地,人数分别为五百人!派精锐部队!” “从这四周上山,秘密前进驻扎,不能发出任何的声音和动静!” 既然要瓮中捉鳖,这瓮当然要严实些,且不能被敌人察觉。 “咱们到时候面临着的,可能是这边来的匪徒,以及这边来的大军。所以这几个地方,分别埋伏两千人的部队!” “此处悬崖太高,直接攀爬过于危险,我打算去玄衣卫借机翼营,占据这几座山的悬崖峰顶,只是武器以及暗器,大家要准备充足!” “到时候以红色烟花为令,诸位将军等看到烟花的时候再行动!在那之前,各地埋伏好的人切莫不要轻举妄动!千万不要让敌人发现!” 说完,盛志帆开口问道:“地图如此详细,三小姐安排的几个埋伏点都有些不利于通行,若是行动迟缓,会不会延误战机?” 江吟之说道:“放心,我已经勘察好了地形,是有近路可走的,只是这些地方比较隐蔽,相对来说不容易被敌人发现,路虽然不好走,但不会耽误太长时间。” 闻言,盛志帆点点头。 郝椹不禁问道:“三小姐,准备的这么充分,计划还这么大,七七八八的要带上万人?咱们这次要对付的不是山匪是什么啊?总感觉是一场大仗呢!” 江吟之点点头说:“的确是一场大仗,所以大家不要轻敌。” 随后,江隋根据江吟之的计划做了更详细的安排,毕竟他是对整个重霄军各个军营最熟悉的人,他知道哪些队伍更适合隐蔽作战。 进行了详细的安排之后,队伍才准备出发。 他们这个营地距离京城较近,消息也传得快,所以这个营地按照最初的计划只带了五千人,掩人耳目。 队伍出发之后,几名副将便脱离了队伍,前往各个营地去点兵,秘密前往安排好的隐藏地点进行埋伏。 江吟之也脱离了队伍去了玄衣卫营地,直接找了徐宇,跟他借人。 徐宇什么也没问就答应了,“我们这里现在有三百人,金机弩和火油弹充足,够吗?” 江吟之点点头,“够了!” 她将地图给徐宇看了一眼,“你们可以等到傍晚出发,沿着这个方向应该很快能追上我们。到目的地之后,你们机翼营分别占领这几座悬崖峰顶!” “好,我记下了!”徐宇仔细看了地图,点了点头。 “那我走了。” 江吟之策马一路追去,没多久便回到了队伍里。 她拿出一个口袋给了江隋,“哥,这一袋全是小烟花筒,是蓝色的烟。到时候咱们若是分开了,若是有人骗你说我被抓,威胁你投降,你千万不要信!我也是一样!” “所以我们分开每隔一会就要放一个,告知对方彼此都安全。” 江隋微微一怔,收下了那一袋子烟花筒,目光深邃的看着她,“你似乎预料到我们会分开,还预料到了会有人用你威胁我?” 这个感觉,在书房的是他就有了。 索性趁现在,问个清楚。 “哥,这个世界上有很多不可思议的事情,我说我做过关于岭关的噩梦你信吗?真实到所有的感官都是真真切切的,能感觉到疼痛,能感受到痛苦,所有的细节,都是那么的真实。” “我害怕,但也庆幸,这或许是老天给我提醒,亦或许是爹在天之灵保佑着我们,希望我们平安,所以我会做这样的梦。” 听到这里,江隋眉头紧锁,感到有些难以置信。 “梦不都是相反的?” 江吟之摇摇头,“不管是真实的还是相反的,以防万一!” 江隋姑且信了,只是感到困惑,“为何我从来没做过这样的梦……” “爹要是托梦,也该托给我啊。”他百思不得其解。 “每个人命格不一样,哥,这些事情玄乎着呢,你就别想了!”江吟之说道。 但江隋仍旧感到困惑,问道:“那你说说看,你梦到的我们是跟谁交战?倘若不是山匪的话。” 江吟之想了想,她还真不知道,前世是与禹国玄武军交战,但是现在跟禹国签订了盟约的,祁暮年不可能会跟江云初勾结,派玄武军攻打他们。 所以这次倘若不是山匪,那会是什么人呢。 “这我倒是没看清,但感觉应该不是我们东鸣国的军队。”江吟之认真思索后说道。 江隋有些无奈,“你这不是废话吗?沈家已经上交兵权,苍渊第一时间就把军队拆分开了,怎么可能是东鸣国的军队。” 第九百六十一章 皇上也跑了 “禹国军队也不大可能,咱们有盟书在手,禹国之前经历内乱,已经消耗严重,要找麻烦在我们还没攻打进京时就该来了,现在着实不是个好时机,也不可能是禹国。” 江隋一边思考一边说:“如今周边几个国家,有能力有野心,并且还有仇的,大概就剩下定国了。” “其他国家不会这个时候跑来找麻烦,如今玄衣卫和重霄军一统,这个时候来是送死。” “但挑在这个时候引重霄军去剿匪,设陷阱对付我们,那针对的就只是我们重霄军。与我们重霄军有仇的,正好是定国。” “祁凌霄勾结定国逼宫那一战,被他们的主帅给逃掉了,想来怀恨在心,就在找机会对付我们呢。” 江隋说着说着,几乎就把敌人的身份给分析出来了。 江吟之听着点点头,也觉得很有道理。 现在冒险跑来对付他们的,定国的确是嫌疑最大的。 不过看江隋分析的这么认真,那说明他对她的解释是相信了。 毕竟重生这件事,她的确没有办法解释。 苍渊能做那么离谱的梦,她不是也可以拿这个做借口吗。 “哥,要真是定国军队的话,他们军队狠辣凶蛮,这样的地形作战,你可有把握?”江吟之还是很担心。 虽然他们如今准备周全了,胜率非常大,但是经历过前世那一遭,此刻她还是忍不住担心。 江隋若有所思的点点头,“已经与定国军队交过手了,应该没什么问题。” “好。” 他们彻夜不眠的赶路,到了第二日清晨时,终于到了岭关云鼎山。 大家简单的摸了一下地形,熟悉了一下环境,基本上与江吟之的地图上面是一模一样的,所以大家心里都有底。 而埋伏的那些队伍,于昨夜先行到达目的地,已经隐藏在这群山密林之中。 抬头一望,一眼的郁郁葱葱,山中鸟叫声不断,看起来一切平静。 他们的大部队特地晚了一些到岭关,以吸引敌人的注意,保证埋伏的各支队伍行动顺利。 当天清晨,一行人便入山了,进入了他们提前找好的那个位置,驻扎主营地。 但实际上,真正的主营地,隐藏在望泽谷周围并不平坦的山坡里。 望泽谷内做的一个假的营地,巡逻队伍虽有五六十人,但五十多个营帐内,空空如也。 一切都按照计划进行,江隋派出了小支队伍于四周分散开摸清地形,以及打探敌情,一切都是做给敌人看的。 江吟之也跟着上了山,到了较高的山坡上,望着几个悬崖峭壁,的确看到了如大风筝一样的机关翼,这玩意不细看是看不出什么的,但她认得出来。 机翼营的人也全部就位了。 就等着战斗打响了。 江云初,这次非要抓到你不可! - 同一时刻。 御书房内传来苍渊震惊的声音:“什么?她跟江隋一起剿匪去了?!为什么现在才说!” 百里叙晴很是为难,“我昨天就进宫了,那你不是一直在跟大臣商议药事吗,我也不敢进呐。” 她哪能知道她一等就等了快一天一夜。 她晚上要睡觉,可不只能今早来告诉他吗。 “江隋剿匪,她去做什么?”苍渊发出疑问,感到十分困惑,心想她是不是还在生气?还是反悔了不想当皇后了? 毕竟她喜欢自由自在无拘无束,若是后半辈子都困在宫里,的确可能觉得难以接受,于是在封后大典前,跑了? 看着苍渊那脸上风云变幻的脸色,百里叙晴连忙说:“她可不是故意跑走的,她说可以推迟,而且走的很急,看起来是因为剿匪的事情,感觉事情没那么简单,你也知道她这个人的,如果不是很担心的情况下,不会跟着去的。” 闻言,苍渊的心里这才踏实了一半,但也皱眉思考了起来,嗓音低沉:“难道剿匪……” 朝中大臣齐齐举荐重霄军去剿匪,难道背后有人推波助澜? 江吟之难道是发现了什么,不放心所以才跟着去的吗? 既如此,她为什么什么都不跟他说就跑了! 苍渊眉头紧锁,忧心忡忡,起身快步往御书房外走去。 百里叙晴快步跟上。 在御书房外正好撞见礼部尚书陈大人,陈大人恭敬行礼,岂料一抬头,眼前人影没了。 他一惊,快步追上去,“皇上,皇上,关于登基大典祭祀的龙袍,还需皇上试一试,皇上可有空?诸多细节还需与皇上禀报!” “你看我像有空的样子吗?你自己全权安排,不用找我。”苍渊整个人心不在焉的,脚步匆匆的走了。 吓得陈大人完全不敢跟去,这是出什么事了脸色阴沉成这样。 百里叙晴追上去问道:“皇上,你这是去哪儿啊?” “去岭关!”苍渊眉头紧锁。 百里叙晴一惊,“去岭关?你要去找她啊?这可不行啊,你现在是皇上了,国不可一日无君……” 秦沧海一死,没有人能代理朝政,苍渊当日就坐上了皇位。 如今等待登基大典也只是为了走个祭祖的仪式,但却是不得不走的仪式,这个时候江吟之跑了,赶不回封后大典也就罢了,苍渊这个皇帝也跑了,这不是乱套了吗! 她真怕她要被百官讨伐啊! 但苍渊哪里会听她的话,快步的消失在了她的视线内,立刻不见踪影了。 百里叙晴咬咬牙,皇帝都跑了,她留在这儿干什么!她也去! 苍渊回去换回了一袭黑衣,带上桑时便直接策马出了宫,因为突然的换装,许多人还以为那是玄衣卫内哪位校尉,所以并未细看。 就这样,苍渊也出了宫,且立刻出了城。 玄衣卫在当日内便被调动,黑压压的队伍齐齐赶往了岭关。 只不过这个时候,已经无人知晓了,沈玉嵘早已前往了岭关,带着沈家那五千精锐,与江云初会合了,全然不知玄衣卫也已经出动。 “这次准备充分吗?确保万无一失!”沈玉嵘略有些紧张。 江云初一袭白衣,唇边扬起一抹得意的笑,“我的人都已经打探清楚了,这次重霄军就带了五千人来。” “可我们却有上万人!怎么可能还打不过呢!” 江云初已经想好,要让江吟之怎么个死法了! 第九百六十二章 沈家暗卫 沈玉嵘却并没有江云初这样的信心,毕竟与重霄军在朔北打了那么久,他对重霄军的实力还是有些忌惮,没办法轻敌。 “之前在禹国的时候,定国军队也是重霄军的手下败将!你确定能行?”沈玉嵘不禁质疑。 江云初挑眉笑道:“你现在才担心这些会不会有些太晚了,小侯爷你可是已经上了我的船了。” 沈玉嵘脸色难看,冷声道:“我是抱着必胜的决心来的,赌上了一切,没有你那么盲目自信。” 江云初听到这话也并没有生气,反倒轻声笑道:“放心小侯爷,计划绝对周全,重霄军以为我们只有了两千人,到时候引江隋他们的主力部队到北边,他们的主营地空虚,到时候先偷袭他们的主营地,再包围他们的大军。即便是一场硬仗,也不可能打不过。” 说罢,江云初看向沈玉嵘,“小侯爷现在放心了?” 沈玉嵘每天紧锁,“那我呢?袭击营地还是大军。” “当然是大军!江隋上战场不可能还带上江吟之,若是他们二人当真分开,小侯爷可以说江吟之已经被抓,逼江隋投降,即便他不信,你也可以乱了他的心。何况据我所知,小侯爷服用过丹药,以你的实力,与江隋单挑应该不会输?” 听到这里,沈玉嵘扬起了下巴,“自不会输!” “那不就行了!”江云初得意笑道。 听完了详细的计划,沈玉嵘心里也有数了,不过他知道,江云初只说了一部分,至于江吟之那边该怎么对付,她并没有说。 也不知道以江云初的本事,该如何对付江吟之。 - 这一夜,整个营地都十分戒备,怕敌人会在夜里偷袭。 但是大家戒备了一整夜,整个营地,甚至整座山上都风平浪静,什么都没发生。 江吟之坐在营地里,思绪复杂。 守了一夜,什么都没发生,大家换岗休息。 “打起精神来,休息的人也不可睡死,谨防敌人趁此刻袭击!”江隋冷声叮嘱着。 这是常见的偷袭计策。 换防后,江隋对江吟之说:“你一夜没睡,去休息会。” 江吟之摇摇头,“我现在一点睡意都没有,等事情结束了我才能睡得踏实。” 闻言,江隋也没有再劝, 他们一直等,等着敌人的出现,但是等了一上午,仍旧不见任何敌人的踪迹。 正午阳光愈烈,许多人都打起了瞌睡,忍不住犯困。 也就是这个时候,突然山上杀出来一支百人队伍,杀进了营地里,那些人穿着山匪的衣服,但出手凌厉却像是训练有素的杀手。 营地内立刻进入了战斗,刀光剑影,杀气腾腾。 江吟之身手凌厉,抓了其中一个人,一把按在地上,撕掉了他的外衣,果然露出了里面的黑色衣服,根本不是什么山匪! “什么人!”江吟之拿起匕首,逼近那人的脸,冷声威胁:“不说就挖了你的眼!” 那男人闭上眼一副等死的表情,江吟之眼眸一狠,匕首猛地刺入那人眼眶,却并未深入,顿时疼的那人惨叫起来。 “不说是吗?我有的是办法折磨你,让你生不如死!”江吟之眼中杀气凌厉。 “杀了我!杀我了啊!”那男人惨痛大喊着。 “落在我手里,想死就没那么容易!”她握着匕首旋转,鲜血涌出,男人拼命的挣扎了起来,痛苦万分。 “我说!我说!” “我们是沈家暗卫!” 听到这里,江吟之才猛地拔出了匕首,将人丢进了营帐内,叫了两个人来看着,防止他自尽。 据她所知,沈家即便有暗卫,也不可能有这么多人,必定还有其他势力,很可能是跟定国勾结了。这暗卫杀一个就少一个,得留两个活口回去做证词。 从营帐出来时,便有一士兵跑到江隋面前,“将军!大量山匪从北边下山逃离了!” 闻言,江隋眉心一跳,“追!” 江吟之闻言快步追了上去,“哥!” 江隋回头望了一眼,江吟之叮嘱道:“千万小心!” 江隋点头,“你也是。” 话落,江隋便带着大军策马追去了。 营地里的沈家暗卫也很快被解决干净了,留了五个活口,绑起来扔到了角落的营帐内。 随即江吟之派人打扫营地的尸体,大量的尸体被扔出了营地,堆放在了山坑里。 常亦收拾完,跑到江吟之面前,“三小姐,尸体都处置的差不多了,接下来是不是转移到方营长的营地去?” 毕竟这个最大的营地只是个假的,引诱敌人前来的陷阱罢了。 “不急,我要做饵引敌人前来,只能待在这儿,一切如常便是。”江云初要冲她来,她当然要留在这儿。 而大军追下山之后,很快也没有了动静,距离此地应该很远了。 “营地里的水源派人暗中盯着。”江吟之说道。 常亦点点头,“是!” 大家将尸体搬完,纷纷在营地里坐下来休息,然而此刻太阳正大,纷纷感到疲惫起来,拿着水壶喝水,不一会水就喝完了,于是陆续有人去水源处打水。 江吟之在营帐内闭目养神,没过多久,常亦便抓着一个士兵拖了进来,“三小姐,还真被你给猜着了!这家伙竟然给水源里下毒!” 说罢,还递给了她一壶水,以及一瓶还未倒完的药粉。 江吟之拿起水壶闻了闻,软筋散。 药瓶里的药粉也是软筋散。 “三小姐,水源被下了毒,这可怎么办,大家都没水喝了。” 虽然他们这个营地里的人不多,只是个假的主营,但是作为引诱敌人的诱饵,若是没水喝,可是十分影响战斗的啊。 “照常喝便是。”江吟之镇定的拿出了一个口袋,交给了常亦。 “这是软筋散的解药,发放下去,每人一粒,悄悄发。” 闻言,常亦惊喜不已,三小姐还真是准备周全!他接过口袋,“是!” “那这个人……” 江吟之看了一眼,“把药给他吃了,先绑着跟那几个沈家暗卫关在一起。” “是。” 人又押走了。 营帐内恢复安静,营地也恢复了安静。 忽然,外头有烟花猛地绽放,江吟之微微一惊,走出营帐一看,却并不是她制作的那些烟花,不属于他们的信号。 那就只能,是敌方的信号了! 第九百六十三章 我也埋伏了上万人呢 果然,下一刻,山上树林中猛地窜出大量的人,袭击他们的营地! 黑压压的人群猛扑他们的营地,几乎是在瞬息间涌入,攻占整个营地。 大量敌人闯入营帐内围攻江吟之,江吟之假装中了软筋散吃力的应对着,听着外头的厮杀声,她担忧的神色带着一丝惊慌。 战斗持续了很久,驻扎在主营地的重霄军步步后退撤离,江吟之被重重围困在营帐内。 直到江吟之战斗至满身鲜血,无力的倒了下去,猛地好几把大刀架在了她的脖子上。 “他奶奶的,这营地怎么才这点人?这点人也用得着老子带两千人袭击?”一定国军队的将领摸着光头,恼怒说道。 “他们都跑了怎么办?分散开窜进林子里了!”外头一名士兵跑来禀报。 那光头将领摸着脑袋更头疼了,“娘的都是一群鼠辈!竟然逃了!” “给我追!老子特地来这一趟,不能就抓个娘们!” 士兵领命,“是!” 随即那光头将领回到了营帐内,走到江吟之面前,从怀里掏出了一幅画像,仔细对比,“还真是一模一样呢!” “当初在禹国与重霄军交战的时候,就有你这娘们,看来是抓着大人物了,想来你这一个人头,能抵不少功劳!” 江吟之面色冷冽,一言不发。 打不过就逃,这是她最开始就交代过的,她可以一个人被扣在这儿,江云初没出现,附近埋伏的人不准现身。 她相信江云初一定会出现的! 果然,定国的人很快就去通知江云初了。 得知消息的江云初,迈着从容的脚步,出现在了营帐内。 看着江吟之无力的倒在营帐角落,被人拿着刀架在脖子上,得意的笑了起来。 江吟之眼里燃烧起熊熊恨意,眸光凌厉,但江云初却笑得愈发得意,“这次为了抓你,还真是费了不小的劲,所幸,皇天不负苦心人。” 江云初走到她面前蹲下身来,眼神充满恨意,“我变成了你的脸,注定你我只能有一人活在这个世上。” “事到如今,你还有什么话说吗?” “我不会让你痛痛快快死的,我遭受的一切,都要千万倍的还给你!”江云初咬牙切齿的瞪着她。 江吟之眸光冰寒,“你何时跟定国人勾结?” 江云初得意一笑,“告诉你也无妨,早在禹国的时候,我就救过两个定国军队的将领,他们恨重霄军啊,敌人的敌人,不就是朋友吗。” “想不到,这整个岭关,都遍布着我们的陷阱,而你们还真以为是剿匪,竟然只带了五千人就来了!哈哈哈哈这回就是天要亡你们重霄军!”江云初十分得意大笑。 她就说这次计划天衣无缝,不会被发现,也一定能成功! 江云初缓缓起身,招呼定国那位光头将领,说:“这个女人就赏给你们兄弟们,谁想上谁上!” 江云初得意满满,这回她非要让江吟之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光头将领一惊,“真的?” “当然是真的。”江云初拂衣欲抬步而去。 就在定国人那些士兵前来将江吟之给围住时,江吟之缓缓起身,满身杀气,“是吗?想灭重霄军,就凭你们这些手下败将?” 众人大惊,这软筋散效用过了? 一群人猛地冲上前去,江吟之眼眸一冷,出手凌厉,风裂拳一拳击飞一个,脚下生风,江云初还未反应过来,江吟之便已经冲到她面前,猛地一把掐住了她的脖子。 那强劲的手劲,令江云初完全挣扎不开,脸色惨白,满眼都是惊慌之色,怎么会!她不是服下了软筋散吗?刚才还有用,怎么现在完全没用了! 这力气哪里像是中了软筋散的! “你……”江云初死死的抓着她的手想要掰开,艰难开口:“你以为……你还能逃出去吗?现在整个营地都是我的人,整个岭关也都是我的人,你……插翅难飞!” 江吟之冷冷一笑,“你怎知岭关没有我的人?” 身后士兵提剑袭来,江吟之抓起江云初便飞身一跃出营帐,飞到了营帐顶上,立刻掏出烟花拉开绳索,一抹璀璨绽放于青空。 整个营地的定国军纷纷震惊,仓皇四顾。 下一刻,四面青山林中鸟雀惊起,震耳欲聋的声音让人有地动山摇的错觉。 不知道的还以为是这山中藏有猛兽苏醒。 下一刻,四面八方涌现大量重霄军,直接将整个营地团团包围。 混乱之中传来一声令下:“杀!” 猛地,刀剑刺入营地定国军的身体里。 战斗,一瞬间无比激烈。 漫天鲜血飞溅,厮杀不断。 江吟之掐着江云初的脖子,控制在身前,“现在还觉得,我必输无疑了吗?” 江云初一阵窒息,看着突然杀进来的大量重霄军,江云初脸色发白,“不,这怎么可能……” 她不敢相信,也不愿去相信。 她准备了那么多,难道功亏一篑了吗! 为什么!为什么老天如此不公! 她承受了所有的苦难,为什么到最后一次赢的机会都不给她! 江云初望向北边,眼神里还带着一丝希望与渴望,渴望沈玉嵘和定国大军能来救她。 江吟之看出她心中所想,冷冷开口:“你以为我只是把人全部藏在营地周围了吗?整个岭关都是你的人?错了,我也埋伏了上万人呢。” 听到这话的那一刻,江云初霎时浑身僵住,浑身血液犹如被冰冻住,彻骨的寒,让她双腿止不住的发颤。 埋伏了上万人…… 埋伏? 是谁泄露了计划? 之前他们藏的那么好,怎么可能被重霄军发现此地有埋伏!是谁! 就在这时,北边绽放出了一道蓝烟,江吟之看到,心里踏实了几分,哥在跟她保平安。 她便也拿出小烟花筒绽放出一道蓝烟。 江云初看出来了,心头更是震撼,他们竟然还有这样的联络方式,可谓是准备的十分周全,就像是她所有的计划都被看破了一样。 沈玉嵘那边,不可能再用江吟之被擒之类的消息,扰乱江隋的心。 没有任何牵挂的他,在战场上,可是战无不胜…… 定国人能打得过吗…… 第九百六十四章 同归于尽?你也配? 不行,不能坐以待毙! 江云初眼底泛过一道寒芒,手中捏着几根毒针,猛地朝身后江吟之腹部击去。 危险袭来的那一刻,江吟之猛地松开了江云初,侧身闪躲开毒针。 江云初趁机跳进营地中,喊着那光头将领护送她逃离此地! 江吟之立于营帐之上,不慌不忙的拿起弓箭,对准了那光头将领的后背,咻的一声,利箭离弦。 一箭洞穿那光头将领的后背。 整个人直愣愣的倒下了。 江云初听见声音仓皇的回头望了一眼,提起裙子更迅速的往营地外的树林里跑。 江吟之再次举起弓箭瞄准江云初,“时至今日,我还能让你再跑掉吗?” 利箭离弦,猛地射中江云初的腿部。 江云初痛呼一声摔倒在地,回头看了一眼,仍旧爬起来想要逃。 江吟之飞身一跃入营地,脚步从容,穿过激烈的战斗中央,浑身杀气朝她走去。 江云初惊慌失措的瘸着腿往外跑,回头看到江吟之穿越人群走来,心头恐惧万分,她不能死!江吟之都没死,她怎么能死! 然而江吟之平静的举起弓箭,再次朝着她的腿,射了一箭。 江云初吃痛猛地摔倒在地,惊慌失措的转头看着步步逼来的江吟之,眼神中满是恐惧,撑着胳膊往后缩,“你不能杀我!” “我知道沈家所有的秘密,你不能杀我,我可以帮你!”江云初满面恐惧,此刻只想活下去。 江吟之冷冷一笑,“沈家的秘密,还也用得着你跟我说?” 她不需要! 江吟之一把把江云初从地上抓了起来,抓着她的手臂将她往最近的营帐里拖去,江云初拼命挣扎,“江吟之!你要做什么!放开我!” 江吟之将江云初拖进了营帐内,冷冷道:“你想对我做什么,我就对你做什么啊,很公平不是吗?” 想到重生前发生的一幕幕,她眸中恨意燃烧,拿出药瓶,掐住江云初的下巴,将药瓶中的毒全部给她倒了进去。 江云初拼命的挣扎,满面的泪水,头发凌乱,整个人狼狈万分。 但任凭她如何挣扎,江吟之强行让她吞下了所有的药丸。 吃完药,江云初将手指伸入喉咙想要吐出来,阵阵干呕却完全没有将药丸吐出,她双目发红含着泪水怒瞪着她,“你给我吃了什么!” “你猜?”江吟之唇边勾起一抹冷冽笑意。 那笑容看的江云初心里发毛,整个背脊发凉。 意识到江吟之要对她做什么的时候,江云初整个人发狂,怒骂:“江吟之你不得好死!贱人!畜生!” 她心中恐惧,她此刻激怒江吟之,恨不得痛快一死! 她想过怎么对付江吟之,方才被江吟之听见了,只怕江吟之还会用更加残忍的办法对付她…… 江吟之任凭她怎么骂,不为所动,慢悠悠的勾起唇角,意味深长的看着她,“好好享受魇魔的滋味。” “你是这世上,第二个用它的人。” 第一个用魇魔的人,是她自己。 当初为了解毒,让百里叙晴给她用浴毒法,她当时万万想不到,提炼出来的魇魔剧毒,第一个用的,竟然就是她自己。 这毒的厉害,她见识过了,这是她在毒术上的成就,分量不多,所以她一直留着。 “你该感到荣幸,因为这魇魔,我是一直为你留着的,整整一瓶,全部属于你!”江吟之唇边笑意愈发灿烂。 那一刻,江云初浑身遏制不住的颤抖,拼命的扑到了江吟之身上,伸手欲掐她脖子,“江吟之,我要跟你同归于尽!” “同归于尽?你还不配!”江吟之冷冷一笑,抓起她的胳膊便狠狠一推,轻松将江云初推倒在地。 因为这个营地本来就是做的个假营地,所以营帐内什么都没有,空空如也,江云初几次想要寻死,都失败了,没有任何武器,没有任何坚硬的东西,就连墙壁都没有,撞墙寻死都不能。 很快,魇魔的毒素开始发作了。 江云初猛地重摔在地,犹如被人掀翻在地一般,拼命的挣扎着,与空气挣扎着,嘶喊着:“放开我!别碰我!滚!滚啊!啊——” 阵阵惨叫传来,江云初已经出现了幻象。 魇魔最厉害的,就是幻象,幻象真实到能真真切切带来痛苦,而出现的幻象也全是中毒之人自己心中所想,最恐惧,最害怕的事情。 魇魔的毒几乎是无休止的,没有解药,便会一直一直产生幻象,将人折磨到死为止。 她体验过魇魔的毒有多厉害,那场面真真切切的就像是真实发生的一样,她当时是硬生生挺过来了,而江云初吃了余下所有的魇魔毒,只要她不死,就可以长长久久的体会到这剧毒的滋味。 江云初可要挺得久一点,千万别让她失望。 而此刻江云初看到的,却是无数士兵涌入营帐,入眼皆是黑压压的人头,疯狂的撕扯着她的身体,那些垂涎贪婪的目光聚集在她身上,她就如任人宰割的羔羊,任凭如何挣扎,都逃不出去。 身体上的折磨让她痛苦万分,精神上的折磨更是让她恨不得立即死去! 她试着咬舌自尽,咬得满口血腥,却仍旧活在这地狱里。 永无休止般的折磨,让她感到窒息,发疯般的咆哮着:“江吟之!我死也不会放过你的!我变成鬼也要日日夜夜来找你!这辈子我都不会让你好过!” 江吟之眼神淡漠的看着这一幕,神情不起丝毫波澜,“死人是没有资格报仇的。” 死了,就真的什么也没有了。 “江云初,这一切都是你咎由自取!” “你若一心向着自己家,你若没有那些嫉妒心思,你嫁去东厂受难,爹也一定会想尽办法救你,我也一定会想尽办法救你。但是,你这样的人,不值得救。” “让你痛快死去,都是便宜你了。” “这魇魔的滋味,才刚开始呢,慢慢受着。” 江云初虽有幻觉,但仍旧听到了她的话,发疯嘶吼,谩骂。 但江吟之并没有受到丝毫影响,只是静静的看着她发疯,看着她在幻象里承受折磨,无法抽身。 第九百六十五章 她的死活,岂是你说了算 日暮西沉,已至傍晚。 霞光如绯铺在这片营地上,映着满地鲜血的光泽。 江吟之望着傍晚的天空,望着天边那漫天霞光,心情复杂。 恍如回到了那一天,却又不是那一天。 就像是一场真实又痛苦的梦,在今日,梦终于醒了。 营地中定国军已经被斩杀大半,余下的人想要冲出包围圈,但是他们如何知道,布局在这四周埋伏的重霄军,还没有全部冲进来呢。 毕竟望泽谷不大,周围群山包围,容不下那么多人。 如今那些外围驻守的重霄军听着声音都是心痒难耐,恨不得冲进去大杀四方。 但是只能在外围驻守着,确保一只苍蝇都飞不出去! 定国军剿灭,是早晚的事情。 听着那刀剑相撞的凌厉声,伴随着营帐内江云初的凄惨的叫声,落入她耳中竟格外的悦耳。 尤其是这个时候天空还有蓝烟绽放,她心里踏实了许多。 营地里的定国军剿灭了大半,江吟之看了看天色,才下令让外围的重霄军往里推进。 士兵们异常兴奋,推进之后,定国军就不剩多少人了。 “三小姐,要留活口吗?”常亦问道。 “不留活口,杀干净。”江吟之眸光冷冽,静静看着。 余下的定国军还在拼死一搏,发现江吟之时,秉着擒贼先擒王的策略,猛地朝江吟之攻来。 江吟之站在原地没有丝毫的闪躲,脚尖提起地上一把长剑,飞身一踢,长剑猛地飞出,准确无误的洞穿那人身体,整个人被击飞出去,顺带压倒一大片定国士兵。 天黑时,营地里终于又恢复了安静。 只不过,横尸遍野。 尸体倒在地上,都没有下脚之地。 众士兵举起长枪欢呼。 几个营长快步来到江吟之身边,“三小姐!接下来是不是去支援将军?” “把营地里的尸体清理干净,定国军队的将领尸体找出来,其他的扔到荒山。还有,看好营地里那个疯女人。” 江吟之说着,看了营帐里还在嘶吼的江云初一眼。 “是!” 常亦单独安排了二十人,将整个营帐团团围住,其他人则去打扫尸体,清理战场,收缴兵器。 而其他营也分散开去搜索山中,确保没有漏网之鱼。 他们抬来了一具尸体,那个光头将领的尸体。 “三小姐,这应该是攻击我们营地的定国军的头头了。” 江吟之看了一眼,这打扮的确像是山匪头头,身上穿着一张虎皮,五大三粗拿着一把大刀,不知道的的确会认为是山匪。 但定国人,也是这样的打扮。 只不过这些年定国没什么动静,大家也很少见过定国人。 江吟之蹲下身在身上搜了一下,搜到了一枚腰牌,“定军枭虎营营长。” “尸体留下,将来送回京中。”她将令牌揣入怀里。 “是!”常亦让人将尸体抬走好生看管,又返回来问道:“三小姐,接下来?” 此刻天色已经黑了,江吟之望向北边的天空,有蓝烟绽放,即便是夜晚也依旧十分明显。 “留下两个营守着,其余人,跟我去北边支援大哥!” 江吟之说罢,迅速离开了营地。 常亦激动万分,立刻带人跟着出发。 众人策马,自北边下山,重霄军经过培养,几乎个个骑术精湛,即便是山林中策马也依旧自如,马蹄声震耳欲聋,大批人策马下山,气势腾腾。 此刻,战场上正激烈战斗着。 战场上不止是有重霄军和定国军,还有沈玉嵘的千人暗卫,三方势力打的十分胶着。 沈玉嵘已经与江隋交手数个回合,原本是胜券在握,然而却不知为何江隋竟然也会了风裂拳,让他险些招架不住,便只能拉开距离。 眼看着天都黑了,也不知道江云初那边到底怎么样了,怎么至今都没带着江吟之来!江隋根本不信他说江吟之被擒的消息。 他仗着自己超乎常人的力量,在战场上一片厮杀,无数重霄军士兵倒在他的脚下。 江隋提剑追去,一剑击去,沈玉嵘猛地后退好几步,警惕的看着江隋,“江隋,你真的不顾你妹妹的死活了吗!” 江隋冷冷一笑,“她的死活,岂是你说了算!” 要不是有蓝烟为号,他险些都要被沈玉嵘给骗了,把计划说的那么明白,说江吟之要被如何折磨。 但看到天空中的蓝烟,他丝毫不慌了。 “江隋!你可不要后悔!到时候看到你妹妹惨死的尸体……”沈玉嵘还没有放弃拿江吟之来威胁他。 江隋却提剑而上,“少废话!纳命来!” 江隋攻势凶猛,即便沈玉嵘力大无穷,但现在也被压制的死死的,因为江隋能一手用剑,一手用风裂拳,打的沈玉嵘口吐鲜血。 沈玉嵘半跪在地上,擦了擦嘴角的血,正要握紧手中长剑反击时。 忽然有大量的马蹄声响起,越来越近。 有人来了! 应该是江云初他们! “哈哈哈,江隋,你等着看你妹妹的尸体!还不缴械投降,小心扒了她衣服鞭尸,到时候你后悔可都来不及了!” 沈玉嵘清楚的知道江隋的弱点是什么。 听到这话,江隋果真青筋暴起,满面怒意,“沈玉嵘,你再多说一个字,我割了你的舌头!” 江隋震怒,他无法忍受别人如此羞辱吟之! “哈哈哈哈,光是听见就受不了了是吗?要是你不放心武器,别说鞭尸,就是女干尸也不是没可能啊哈哈哈。”沈玉嵘仰天大笑,故意威胁江隋。 江隋眉间猛地汹涌出浓烈杀气,握紧了手中的长剑,飞身而上,攻势猛烈,直击沈玉嵘喉咙。 沈玉嵘稍落下风,却也闪躲及时,再次与江隋交手。 直到他看到,那策马赶来的援军,竟是铮亮的银甲,在黑夜里那么的刺眼! 那是……重霄军! 而策马在前的那抹身影,一袭红衣配银甲,黑发高高束起,长枪在手,英姿飒爽,威风凛凛。 虽然是同样一张脸,可江云初怎么可能有那样的气质,那人,分明就是江吟之! 她没死! 也就是说,江云初计划失败了! 怎么可能!怎么可以! 第九百六十六章 不能让沈玉嵘逃了 就在他失神的瞬间,江隋眸光一寒,风裂拳猛地击中沈玉嵘的胸口,这一拳威力极大,沈玉嵘浑身黑衣与软甲都被震裂,沈玉嵘猛地吐出一口鲜血,摔倒在地。 沈玉嵘还没爬起来,江隋泛着寒光的长剑便已经逼至他的喉咙,他不敢再动弹。 却不甘心。 “告诉你,那马背上的人是江云初,根本不是江吟之!哈哈哈哈哈哈你妹妹,已经死了,被折磨至死!”沈玉嵘试图再次扰乱江隋的心。 然而江隋却提剑猛地刺去,利刃猛地刺入沈玉嵘口中,刀刃猛地一旋。 随着一截舌头飞起,落地。 传出一声凄厉的惨叫。 沈玉嵘捂着满口鲜血,痛苦的蜷缩在地。 江隋眼眸冷冽,“让你闭嘴你不闭,现在清净了!” 虽然知道沈玉嵘说的那些都是假的,吟之是安全的,可他也听不得那些话! 江吟之策马飞奔而来时,看到的便是这样一幕。 “哥!”马儿还未停下,她便飞身一跃下了马。 江隋看着她安全出现,心中欣喜,“你没事?” “怎么会有事!这次做足了准备,这是针对他们的陷阱,不是我们的!”江吟之说着,看了一眼地上的沈玉嵘。 “没事就好!”江隋拍拍她的肩膀。 猛地有敌人提剑刺来,江吟之手握翳云剑反手一斩,剑连同对方手臂,一起斩断。 江隋看着,说道:“你这翳云剑似乎更锋利了,剑气也更强了。” 江吟之看了看已经完全没有沾染鲜血的翳云剑点了点头,“杀的人越多,这剑越锋利。” “哥,营地那边的定国军已经搞定,这里的战场,能在天亮之前结束吗?” 江隋抬眸扫视了一圈,说:“应该能。” “但是明日封后大典,你怎么来得及赶回去……”江隋还惦记着这件事,神色凝重道:“要不现在就出发,带上一队人护送你回去。” 江吟之却摇摇头,“现在出发也赶不上啊,反正都是赶不上,我何不跟大哥一起回去。带着定国俘虏和沈玉嵘,也算立了功,谅朝中那些人也不敢多说什么。” 江隋听罢,点了点头,“也好。” 就在这时,一群沈家暗卫围攻而来,地上的沈玉嵘爬起来就要趁乱逃跑。 “哥,不能让沈玉嵘逃了!”江吟之说罢,飞身一跃追了过去。 数十名暗卫围攻至她身侧,江隋飞身跃来,长剑抵挡住所有暗卫。 江吟之趁机去追沈玉嵘,沈玉嵘虽断了舌头,但四肢无恙,强忍着疼痛快速的往前跑,江吟之举起了翳云剑,但随即又长剑入鞘,收了起来。 沈玉嵘,要抓活口! 沈家不能沈玉嵘一个人死了,整个沈家,都要治罪,一个都别想跑! 沈玉嵘仓皇逃窜,此刻心里已经恨死了江云初,她信誓旦旦说计划能成功,可却输的一败涂地!连江吟之一根头发丝都没伤到! 他们兄妹二人联手,他还有活路吗! 重霄军的人数也远不止五千人!江云初这个废物!他为何犯蠢,要信了江云初的话! 现在这个处境,他必须要逃出去才能活命! 他拼命的逃,然而江吟之在后头穷追不舍。 江吟之施展轻功,终于,还是追上了沈玉嵘,一把抓住他的衣领,纵身一跃到他前方,直接掀飞了沈玉嵘,重摔在地。 沈玉嵘迅速爬起来就要逃,江吟之快步追上去抬手便是一拳击去,打的沈玉嵘口吐鲜血。 满身的神力在江吟之面前却被压制的发挥不出丝毫用处! 江吟之揪住他的衣领将他从地上抓起,“到这个时候了还想逃?” 沈玉嵘凌厉的瞪着她,发出腹语:“江吟之!得饶人处且饶人!” 江吟之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得饶人处且饶人?你们沈家何时饶过我们江家了?狗改不了吃屎,重来一百遍,你也会跟江云初联手害我全家!将你们千刀万剐都解不了我心头之恨!” 虽然前世的死,她并不知道沈家有参与,也没有证据证明沈家参与了。 重生后的一些查证,她也只怀疑到了秦沧海,因为功高盖主想要除掉他们江家。 而沈家与秦沧海,是一伙的,沈长林那个老奸巨猾的东西不可能不知道秦沧海的想法,亦或许正因为沈家也视江家为敌,他们沈家才能得秦沧海的信任。 如今岭关发生的一切,更是证明她的推测没有错! 前世她全家的死,跟秦沧海,江云初和沈玉嵘都脱不了干系! 而这一次,他们一个都别想逃! 沈玉嵘完全没听懂江吟之在说什么,什么重来一百遍。 “江吟之!你真的这么狠吗!你别忘了,我也对你好过的,我们十几年的情谊,你就真的完全不当回事了吗?大婚之日我装病逼你退婚,是我的错,我也曾跟你道过歉了,我知道我对不起你。” “这段时间我的确伤害过你,伤害过你们江家,但我并没有真的对你们造成实质性的伤害啊!我这么做也是因为太爱你了,我不甘心,我好面子,我不愿承认是我自己眼瞎!所以才那样的!你难道一点都感受不到吗?” 沈玉嵘无力的跪在地上,语气更咽而沉重的说着真心话。 然而这些话落在江吟之耳中,却是那么的可笑。 “因为太爱我了,所以要杀我全家,因为好面子不愿承认自己眼瞎,所以一心想要抓了我,折磨我,杀了我。十几年的情谊?我们有什么情谊?我们之间有的只有仇恨罢了!” “这个时候后悔你所做的一切了,当初做的时候怎么没想过有今日呢!”江吟之冷冷一笑,毫不客气的一脚踹了过去。 一脚踢上沈玉嵘的脸,直接将他整个人掀飞,重摔在地。 沈玉嵘已经战斗至没有力气,口中不断涌出鲜血。 江吟之缓缓上前,一脚踩在他膝盖关节处,狠狠一用力,咔擦一声,沈玉嵘抱着腿痛苦的发出含糊不清的声音,一张嘴,却只能涌出满口的鲜血。 模样惨不忍睹。 但江吟之眼神冷漠。 断了沈玉嵘的腿,他没法再逃了,江吟之将他抓了起来。 沈家暗卫几乎也是立刻停手投降。 主子都没了,自然是要停手保全性命。 不然要为谁而战死呢。 第九百六十七章 去一个地方 沈玉嵘由郝椹带着人亲自押回了营地,且带了一千人回营地驻守,必须要看好沈玉嵘和江云初等人。 定国军队的确野蛮且残忍,他们天生力气就大,所以战场上与他们正面对战十分吃亏。 因此,重霄军的各种暗器纷纷上阵,而悬崖上的机翼营也准备着火药弹朝着定国军投掷,炸翻一群又一群。 一片厮杀声中,传来激烈的马蹄声。 江吟之不禁停了手,担忧的望着马蹄声来的方向。 担心是否是江云初他们还有后招,亦或者还埋伏了大军? 漆黑如墨的夜空,寥寥星辰下,那策马而来的军队,气势恢宏,杀气腾腾。 战场上的人都十分担心,是援军还是敌军? 直到那军队越来越近,越来越近,势如破竹般的冲进了战场内,铁蹄撞翻定国军,厮杀一片,那寒气弥漫的玄衣才映入眼帘。 江吟之惊愕万分,“玄衣卫……” 江隋斩杀一名士兵,快步走到了江吟之身边,“你看清了吗?” 江吟之眉头紧锁,目光格外坚定望着远处,“是玄衣卫!” 战场上,为首的那抹玄衣手持长剑,杀气腾腾的一路斩杀,朝着战场中央冲来。 从马背上飞身跃起,猛地飞到了江吟之的面前。 那抹凌厉的身影如横空出世般,猛地出现在了江吟之的眼前。 她震惊万分,“苍渊?” “你……” 她话音未落,便被一股大力猛地往前一拉,猛地落入一个温暖的怀抱。 耳畔传来他着急的声音:“你是不是还不信任我?为什么一个人就跑了?为什么不告诉我?说好的今后不管什么事情都一起面对,你为何言而无信?” “你怀疑剿匪是一场陷阱,为何不告诉我,我再换其他人剿匪就是。你为什么什么都不说就跑到这儿来了?” “你是不是要抛下我?” 苍渊着急的语气里透着些许慌乱与害怕。 他清楚的知道,后宫的生活,不是她想要的,他真的很怕到了这个时候,她想要反悔,不想当他的皇后了。 被他一连串的质问,江吟之怔住了,她离开京城,他竟然想了这么多。 “我……真的没有想那么多。”江吟之认真解释。 她只是想借岭关这次机会彻底抓住沈玉嵘和江云初,铲除这两个心头大患。 这是她自己能做到的事情,并且他在宫里那么忙,所以就没有找他。 何况当时哥走的急,她也没时间再进宫一趟。 苍渊紧紧地抱着她,嗓音极低的说了句:“还好这次没来晚。” 声音虽小,但江吟之还是清晰的听见了,那一刻,浑身僵住! 难道眼前的他,难道也跟她一样历经两世? 上一次,他来救过她?却来晚了? “你什么意思?”江吟之推开他,震惊的看着他。 苍渊愣了一下,随即说:“忘了我跟你说的那个梦了吗?看到岭关的地图,我就知道梦里的那个地方,就是这儿了。” “梦里我去赶去救你,却去晚了,你死了。” “你知道我有多害怕梦成现实!”苍渊眉头紧锁,满眼担忧。 江吟之微微一惊,那个梦,不是假的。 前世,他肯定真的去救她了,却晚了一步。 思及此,她心里五味杂陈,再次扑进了苍渊的怀里,紧紧地抱着他,“梦都是相反的。” “我没事,以后也会没事!沈玉嵘和江云初都抓到了!这里虽然埋伏着定国军队,但我们早有准备,这场战争,很快就要结束了。” 她语气更咽,酸涩却又欣喜,那些噩梦,终于结束了。 江隋在一旁斩杀敌人,听见这话困惑不已,他们都做了梦,都梦见了岭关的事情吗?为何他从未做过这种梦! 奇怪! 看着两人在战场中央说话,江隋忍不住说道:“这里我一个人就行,你们回去,皇后跑了,皇上也跑了,可真是荒唐!” “现在出发赶回去,说不定明晚能到京中!” 虽然登基大典和封后大典肯定是赶不上了,但是推迟一日,跟推迟两日还是有区别的。 “那……”江吟之犹豫开口。 苍渊直接爽快应下:“那就辛苦大哥了!” “玄衣卫我带了五千人,就留给大哥了!应该能在天亮之前结束战斗!” 江隋点点头,“好,你们去。” 随后苍渊便又叮嘱夏明擎:“接下来玄衣卫听江将军安排!” “是!” 交代完,苍渊拉着江吟之便飞身上马,骑着马迅速的冲出了战场。 刀剑厮杀声逐渐远去,茂密的树林里趋于平静,宁静到能听到鸟兽虫鸣声。 江吟之坐在苍渊身前,忍不住回头望去,离战场已经越来越远了。 苍渊见状说道:“你哥的实力你还担心什么,定国本来就是手下败将,这场战斗不会输。” 江吟之笑了笑,“我知道。” 她回过头望着前方漆黑如墨的夜空,闭上眼感受着凉风自耳边凌厉刮过,幽幽道:“只是觉得像一场梦一样。“ “高兴的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一直以来压在她心上最沉重的石头,落下了。 “你高兴,我却不高兴了。”苍渊不禁叹息。 江吟之困惑,“为什么?” “这么重大的战役,抓了沈玉嵘和江云初,竟然没有我的参与,你说遗不遗憾。” 闻言,江吟之不禁轻笑,“有的事情就是冥冥之中注定的,以前没有参与,现在依旧不会参与。” 也有这部分的原因,江吟之没有告诉苍渊这些事情,她并不打算让他参与此次岭关之战的。 “你这话我倒是听不懂了,你在说我做的那个梦吗?”苍渊遗憾。 江吟之笑了笑,却并未直接回答。 突然发现前方的路越来越陌生,她才回过神来,“这不是回京的路啊?” 苍渊勾起唇角,“谁说要回京了。” 江吟之一惊,“那我们去哪儿?” “去看日出!”苍渊淡然答道。 江吟之大惊,“你疯了?现在不抓紧时间赶回京中,你还要去看日出?你是生怕朝中大臣不够啰嗦。” 光是准备封后大典,试个衣服,了解流程,她就快被陈大人给唠叨的耳朵起茧子了。 “还有一个地方,想带你去,若这次不去,下次就不知道还有没有机会了。”苍渊低声说道。 “什么地方?” 第九百六十八章 仙山 “去了你就知道了!” 苍渊神神秘秘的说着。 江吟之也就没有再问,但是仔细一想,大概能猜到那个地方是什么了,心里也生出一丝期待感。 苍渊策马带着她,一路蜿蜒自群山之中穿过,漆黑的夜空里,茂密的树林遮挡了全部的视线,根本分不清方向,江吟之也完全看不清前方。 “怎么还没到?”她不禁开口问道。 苍渊低声道:“快到了。” “真的吗……”江吟之表示怀疑。 她甚至觉得,苍渊是不是自己都迷路了。 这路太难走了,树林茂密,加上完全没有什么光线,四周也只听得见他们的马蹄声,除此之外一片寂静,若是一个人策马走在这种地方,都要背脊发凉,害怕林中藏着什么猛兽。 这么偏僻的地方,肯定是走岔路了。 但她没有揭穿苍渊,反正也不怕走不出去,天亮就好了。 索性靠在他怀里,舒舒服服的睡上一觉。 “睡,天亮之前一定能到!”苍渊信誓旦旦的保证着。 “好。” 她姑且信了。 一路颠簸,江吟之却也累的沉沉睡去,并且还睡得十分安稳。 因为此刻卸下了肩上的重担,难得的安心,尤其是江云初和沈玉嵘已经抓到,她心里没有什么牵挂了,心中格外的踏实与安心。 加上累了好几日没有休息,此刻睡得极沉。 就连被苍渊背上了山,也全然没感觉。 晨曦,天边升起的太阳带来一片霞光,照耀在江吟之的脸上,温暖的感觉让她迷迷糊糊的醒了过来。 一睁眼,入眼便是满眼的云层,以及那天边升起的朝阳。 她震惊万分,一度还以为自己还在梦里。 “好美啊!”她忍不住惊叹。 她惊讶的转头看着苍渊,“你怎么会知道这个地方?” 他们身下的这座山峰,直冲云霄,四周遍布着浓雾,是四周群山之中最高的一座,也是观看日出绝佳的地方。 清晨的雾气尤其重,此刻犹如置身于天空之中,身处云层里。 苍渊揽着她的肩膀,望着远方的日出,慢悠悠开口:“若我说是在梦里梦到的,你会信吗?” 闻言,江吟之不可思议的看着他,“这也是在梦里梦到的?” “这么准确的梦到这个位置?” 为什么这个梦,这么的不同寻常。 苍渊却认真的点点头,说:“来的时候我也担心会找不到这个地方,毕竟只是梦里梦到过,我不敢确定真的有这个地方。” “但是登上山顶时,看到日出时,我才确定这一切没错,没有来错地方。” 说着,他看着江云初笑道:“原本我想,要是没找到地方,我就把你又背下山去,反正你睡得那么熟。” 江吟之愈发感到困惑,“为什么你的梦会那么真实,就连这个日出的地方都真的存在?” 这里过于偏僻,是他们两人都从未来过的地方,竟然真的出现在他的梦里了。 苍渊点点头,还说:“不止这个地方,你还记得我跟你说过的梦里见到的那个庙吗,我也找到了。” 闻言,江吟之一惊,“真的?在哪儿?” “上山途中看到了。” 江吟之立即起身,拉住了他的手,“去看看!” “好。”苍渊跟着起身,又说:“但是那里路比较难走。” 两人一同走下了山,在半山腰时,苍渊领着她又上了旁边另一座山,指着那座不太高的山峰说:“你看,就在那上面。” 江吟之仰起头望着,白茫茫的薄雾之中的确能看到一个庙宇的轮廓,但是并不清晰。 只是这已经足够让人震撼的了,那座山峰现在还能爬,但快到顶端时,就完全没路了。几乎是垂直而上的,四面都是岩石悬崖,光是看着就觉得根本不可能爬的上去。 “这看着有些危险啊,要不回去准备点绳索再来?”江吟之犹豫说道。 苍渊却淡然道:“这一来一回可要耽误不少功夫,这里也是我上山的时候无意看了一眼看到的,你看这周围的群山,跟那座山峰相似的很多,若现在不上去,晚些再来怕是就找不到了!” 江吟之闻言,这才观察了一下周边的山势,的确如苍渊所说,这周围的群山非常的像!尤其是在云层之中若隐若现,山峰很难看得清楚,根本无法辨认哪座山才是他们要找的。 之前一路睡着上来,没有注意过,此刻才多观察了一下,这整个地方,风水态势都不一般啊。 “在看什么?”苍渊问道。 江吟之抬手指着,“你看,那云像不像蜿蜒在山峰之中的一条龙?” 苍渊认真的打量了一下,“你不说倒是没注意,你一说,还真有点像。” “怎么?这里还有大墓不成?” 江吟之说:“有或许是有,但我们不是冲这个来的,这座庙宇出现在你的梦里,又隐藏在这样的环境之中,怎么看都像是一座仙山,咱们既有这个缘分,不如就去庙里拜一拜。” 她觉得,苍渊做那些梦,是有原因的。 而这一切的困惑,都来源于这座庙。 “好,那就冒险去拜一拜。” 两人牵着手,继续往山上爬。 上山的路格外的难走,每一步都异常的沉重,就像是身上压了三四十斤的东西一样,莫名带着极大的压力,让他们上山的每一步都十分艰难。 四周遍布着灌木丛与茂密的树干,偏偏树皮还十分扎手。 但这并不能阻挡他们上山的脚步。 只不过原本半个时辰能上去的路,花了一个多时辰。 到了较高的地方,抬头便能直观的看见那悬崖峭壁是多么的陡峭了,峭壁上几乎没有任何可以落脚的地方,唯有垂下来的大量藤蔓,能让他们借力往上攀爬。 两人相视一眼,默契点头。 随即上前抓住藤蔓的一头缠在腰上,再抓着藤蔓往上爬。 好在两人都是习武之人,所以体力还算可以,借助轻功,虽一路凶险,几次差点摔下来,但最后都有惊无险的爬到了顶上。 江吟之心中激动,抓着藤蔓爬上了最后一步。 当视线探出悬崖的那一刻,无比震撼。 第九百六十九章 庙宇 那是一座十分恢弘的庙宇! 她从未见过那么恢弘的庙宇,就连金禅寺也完全不能比。 整整两层,置于云雾之中,当真如同置于仙境之中。 庙宇两旁各有一棵参天古树,即便是雾气不重的时候,从底下看,也是看不到这山峰上的庙宇的,被两棵树给挡住了。 苍渊一把将她拉上来,两人缓步往前,靠近那座庙宇。 “这树看起来起码有上百年了。”苍渊观察着古树,抬头望着,喃喃说道。 “是啊,没想到这里还有这种地方,看起来从来没人来过。” 江吟之感到有些不可思议,因为此刻站在这山峰之上,在远处看,或许像是站在一个峰顶,十分狭窄的地方。 但实际上这上面非常宽敞,而四周云雾缭绕,犹如置身于天空之上,俯瞰群山,这种感觉非常的奇妙。 感觉得到此处从没有人来过,那座恢弘的庙宇,带着极强的威压,让人心里忍不住生出畏惧。 “走,进去看看。”苍渊心里也一样充满了好奇。 江吟之不禁问道:“这座庙跟你梦里见到的一样吗?” 苍渊摇摇头,“不一样,梦里看到的那座庙要残破许多,眼前这里,美得就像是幻象。” 给人的感觉太不真实。 江吟之微微一怔,“是不是幻象,进去看看就知道了。” 两人一起推开了漆红大门。 庙里的景象与江吟之脑海中幻想的相差无几,整个庙里也是恢弘大气,并不如宫殿那般金碧辉煌,更多的是肃穆的威压,寂静的气氛,连根针掉在地上都能听见。 能顷刻让人的心也跟着宁静下来。 庙里供奉着一座菩萨像,这里面唯一还算真实的地方,就是很多东西都覆盖着一层灰尘,菩萨像上面也结了不少的蜘蛛网。 “看来不是幻象,就是一座庙,而且还是一座存在时间很长的庙。”苍渊观察着四周说道。 江吟之点点头,“你看这柱子上的纹络,墙壁上的经文,都带着久远的痕迹,感觉存在也应该有上百年了。可是外头看起来却还这么恢弘,内部也没有被虫蚁啃噬,就连灰尘,都不算太厚,可真是神奇啊。” 这墙上的金灯盏,灯盏中的夜明珠,几乎都是价值连城,若是有人进入过此地,怕是这灯盏和夜明珠都被挖干净了,不可能整个庙里还完好无损。 “检查看看。”苍渊说道。 于是两人分头沿着庙宇内四周走了走,检查了一下这里的一切,就是一座很普通的庙,但是修建庙宇的用材都很讲究,放在现在绝对是价值连城的东西,且修建出来就要耗费巨大的财力与时间。 甚至庙宇内的陈设,用料都是极为稀有的,才能使得整座庙宇存在这么多年而丝毫没有损毁。 “哎,你说这庙日晒雨淋的,还在这么高的地方,这么多年竟然什么事都没有,这到底是什么时候的庙了,而且用材如此讲究,会不会是近一百年皇室修建的?”江吟之一边看一边猜测问道。 苍渊摇摇头,“没有,若是有的话,不可能毫无记载。” “而且也不可能没有任何人来过的痕迹。” “只是这庙宇内的结构很寻常,虽说用材讲究,但也看不出什么来,只能说当初修建这庙宇的人非富即贵。”苍渊一边说着,一边走到了楼梯处。 摸了一把木栏杆上的灰尘,望着长长的楼梯,说:“上面还有一层,上去看看。” 江吟之快步跟上,“好。” 或许楼上有什么线索。 上了楼,这顶上是一个环形的走廊,中间中空,而走廊外头,便是一圈房间,整整齐齐的漆红大门,上面画着金色的经文,走廊上放着整整一圈的转经筒。 上空还挂着些许木块制成的风铃,南北方向各有一整扇大窗,风吹进来,吹响木块撞击发出沉沉的声响,整个走廊的转经筒都转了起来。 下一刻,风突然大了起来。 声响也越来越大。 两人都惊了惊,苍渊拉着她赶紧躲到了角落里。 随即便见底下大风搅起,掀起大量的灰尘,尘土弥漫,两人掩住了口鼻,紧闭上了眼。 但是很快,空气中弥漫着的大量尘土都被风卷起来吹出了窗外。 风停下来时,江吟之起身,一摸栏杆,竟然干干净净! 虽说没有到一尘不染的程度,但是上面残留着的灰尘,几乎可以忽略不计,跟进来时看到的,完全不一样!就像是突然被打扫干净了一样! 而底下,更是十分干净,就连那夜明珠都亮了几分! 菩萨像也整个金光闪闪。 两人皆是无比震撼。 “原来这庙宇存在这么多年,灰尘这么少的原因,竟然是这样的……” “好家伙,这是自动打扫吗?这也太强了!” 如今再看这庙宇内部的格局,只觉得更奇特了。 “这修建之人可真不一般啊。” “走,去房间里看看。” 他们推开了第一扇门,房间里的景象让江吟之觉得格外的熟悉。 满屋子的壁画! 那壁画的风格,让她觉得似曾相识。 壁画很长很长,两人耐心的从头看到了尾,发现这是一个十分古老的故事。 一个古老的部落,因为一颗天煞星的降落而毁灭。 被天煞星寄生的那个女孩,自一出生,几个部落的族长们便商议着除掉她。 他们选中了一位血脉最强,被天神选中的孩子封为天狼战神,需要他用封印在部落禁山的神器,才能除掉天煞星。 一个巨大的计划,经过了十几年的筹谋与算计,却以天狼战神爱上了天煞星而失败。 被封为天狼战神的少年,自以为能用爱温暖天煞星,使她永不为祸人间,却不料族长们的计划泄露,被天煞星知晓,她以为她深爱的少年从一开始就算计要杀她。 自小受尽冷眼与特殊对待的少女,因仇恨而觉醒了天煞星的力量,蛊惑欺骗少年,亲手杀死了他,将其挫骨扬灰,并用骨灰泡水,尽数喝下,说要与他生生世世永不分离。 各大族长知晓,以百人鲜血为祭,动用禁术封印少女,却始终没能干的过天煞星的力量。 上千人惨死,他们没能除掉少女,却对她下了诅咒,生生世世轮回,生生世世命断惨死,永无休止。 第九百七十章 壁画的故事 然而,却也因为少女吞下了少年,使得他们的魂生生世世都绑在了一起,这诅咒,诅咒的不光是天煞星,亦有那位天狼少年。 看完之后,江吟之心口莫名堵得慌,更咽开口:“真是个悲惨的故事。” 苍渊看完亦是眉头紧锁,“这看起来不像是一些故事与神话,被人专门刻成壁画,倒像是在记录。” 江吟之闻言,微微一惊,忽然想起来,“对了,阴阳陵!” “之前杏雨村后山的那个陵墓,许多小型墓葬里找到了阴阳陵,里面就是这样的壁画!不过并不是同一个故事。” 江吟之走上前,认真的抚摸着雕刻在墙上的壁画,说道:“那个墓里的壁画是没有颜色的,但是这里的有。但是这壁画的风格,和雕刻技术,倒像是出自同一人之手。” 说到这里的时候,她自己都感到难以置信。 这两个壁画上的故事完全不同,甚至背景都完全不同,并非是在同一个时代里的故事,怎么可能出自同一人之手,除非这壁画只是一些传闻故事而已,并非是当时真正发生的事情。 “出自一人之手?”苍渊闻言也有些惊讶,感到有些难以置信。 “这个人,可能也只是个雕刻技术不错的手工艺人,杜撰的故事也不是没可能。”苍渊说道。 “可是这样的话,那他把这些故事如此郑重其事的雕刻在这庙宇里,是什么用意?” 她检查了一下房间里,除了壁画之外,什么都没有。 “谁知道呢,后面不是还有别的房间,再看看。”苍渊说着,便牵起她的手走出了房间。 两人怀着紧张的心情,推开了第二扇门。 第二扇房间里,也全是壁画。 大致的看了一下,壁画的风格与前面一样,但是背景却是完全不同的,看起来又是一个新的故事。 一个以强为尊的地方,少年和少女分别是两个相互竞争的家族子女,少年是家族中的佼佼者,有着无数人羡慕的超强灵脉,而少女亦是家族中十分厉害的人物,精通兽语,懂得御兽之术,乃是当地身份地位十分尊贵的存在。 这二人相爱了,本是情理之中,郎才女貌,实力相当,天生绝配,乃是无数人都艳羡的一对神仙眷侣。 然而少年的妹妹一直爱慕着少年,自知兄妹是大忌,却偏执的想要占有自己的亲哥哥,因此给少女新婚杯中酒下了禁药。两人成亲的当晚,少女发狂召唤群兽,袭击了宴会宾客,以及少年的家族。 她逃至深山,遭遇人族集体讨伐与攻击。 而发狂的她也因巨大的打击,快被猛兽反噬。 围攻之日,少女被打的鲜血淋漓惨不忍睹,活活被猛兽吃掉了胳膊和双腿。 少年心痛欲裂,不顾所有人的反对想要救少女,以自己的身体做容器,以超强的灵脉为引,将自己的身体给了少女。 救下了少女,但他自己却也因此灰飞烟灭。 少女痛不欲生,却也获得一线生机,逃出了围攻。 她一心只想要救活少年,甘愿自己去死,为求仙药三跪九叩上灵山,想要以命换命。 却不想,灵山等待着她的,却是少年的妹妹伪装的仙人。 骗她说想要救活少年,要经历痛不欲生的痛苦,少女想也没想就答应了,主动跳进了熔炉之中,想要把灵脉还给少年,让仙人救活少年。 然而她跳下去,被活活熔炼至死,只留下了少年天赋超强的灵脉,被少年的妹妹获得。 看到这里的时候,壁画就结束了。 江吟之揪心的抓住了苍渊的胳膊,“结束了……” 苍渊亦是神色凝重,“是,结束了。” 少年和少女都死了,没有奇迹。 而结局后面会是如何,也能猜到,少年的妹妹获得了灵脉,实力大增,逍遥快活。 这一对有情人,惨死了。 最令人难过的是,他们彼此都以为,对方能活下去。 两人沉默着离开了这个房间,默契的打开了第三个房间,然而推开房门的景象,也依旧在他们的意料之中。 依旧还是满屋的壁画。 依旧也是另一个完全不同的故事。 这次壁画上画的,是一对青梅竹马的故事。 少女原是富商之女,少年是当地县令家的少爷,两家世交,因此他们二人一起长大,感情极好。 只是幼年不知情为何物,因此彼此从未表露过心意。 直到一场战乱,两人父母俱亡,少女被敌国蛮军所掳,因与敌军将领已逝的女儿相似,被那位将军抚养长大。 而少年一直苦苦追寻少女的下落,从了军。 后来,他成了大将军。 而她,也成了敌国大将军的千金小姐。 因貌美而被皇帝看上,想要纳入后宫,女子不愿意,将军父亲极力反抗,却因抗旨不尊的罪名,全家满门抄斩,女子被皇帝强抢入宫。 却正好被青梅竹马的他知晓此事,劝说皇帝发兵征讨敌国,私心想要救自己的青梅竹马。 这一日也终于到来了,他率兵攻破了敌国城门,闯入了皇宫,救出了她。 可是带她回到故土时,皇帝却下令让他将她带回宫中。 皇帝意图明显,男子抗旨不尊,想要带她远走高飞。 女子不愿牵连他,独自离开,进了宫。 两人再相见时,一个是后妃,一个是大将军。 若故事到此为止,也算是一个好的结局,相爱的人虽不能在一起,却能时常看见对方,知道对方过得好,也就满足了。 可偏偏命运弄人,女子在后宫受尽折磨,想要逃出后宫,筹谋数年,计划假死换脸,逃出宫中,而宫中恰巧有一恶毒后妃嫉妒女子,她便借此机会易容,一把大火烧尽寝宫与尸体,连夜逃出宫中。 然而知晓女子死亡的大将军,大受打击,受皇命彻查凶手。 他追查数月,女子逃出宫中藏匿于城内数月,只求等到机会见到他,告诉他真相。 然而等到的,却是他的抓捕。 偷袭打晕之后,他将她抓回了宫里,抓到了皇帝面前,控诉她是杀人凶手。 皇帝震怒,下令处斩。 女子醒来的时候,已经在法场之上,监斩的,正是她心爱之人。 她悲痛欲裂的喊出了他的小名,可他却没来得及阻止刽子手,亲眼看着她的头颅在他眼前被砍下。 她死后,他为她收尸,方才用特殊方法溶解揭开了她脸上的面具。 看到了她的真容。 男子崩溃,挥剑自刎。 自此,壁画就结束了。 没有后续。 第九百七十一章 强大的诅咒 江吟之看的格外揪心,抓着苍渊的手臂都她用力了几分。 壁画非常的长,点点滴滴,每一个画面都让人仿佛能身临其境,看完整个故事之后,分外难受。 “为什么都是这样的结局……难道真的是针对天煞星的诅咒吗?”江吟之不解。 苍渊眉头紧锁,心里也格外的难受,语气沉重道:“或许是,这应该是他们的第三世,生生世世命断惨死,天狼战神的命格也受到了诅咒的影响,每一世都没有好结局。” 江吟之听的心里难受,“那后面的我们还看吗?” “看看,反正已经看了这么多,我也想知道,他们到底经历了多少世的惨死,这个诅咒,到底破了没有。” 闻言,江吟之点点头,跟着他一起出了房间,说道:“希望这个诅咒破了。” 他们进入了第四个房间。 来到了他们第四世的故事。 这一世,女子是公主,男子是皇子。 是的,他们是同一个爹所生的皇室血脉。 有着亲缘关系的兄妹。 可是他们却相爱了。 这份感情,他们两人都互相埋藏于心中,有悖伦理,因此不敢轻易说出口。 只是默默的守护着对方,皇族宗室甚至朝堂百官,都知道他们兄妹二人感情极深。 后来,他当上了太子。 而她,却要作为和亲公主,嫁去邻国和亲。 他爱她,无法让她嫁去和亲,办法用尽,在皇帝皇后甚至太后的宫门外都跪上了几天,直到昏死过去,也无法让父皇收回成命。 邻国皇子根本没安好心,知道这位太子反对他们的婚事,故意抓了公主,于青楼酒宴中,逼公主跳舞,陪男子饮酒,有意侮辱。 他知道之后,气愤冲进青楼,将邻国皇子暴打,伤势惨重,并扬言绝不会让公主嫁给他。 当夜,邻国皇子被人谋杀。 太子因此摊上人命大案,还是邻国皇子这么重的一条人命。 邻国欲发兵讨伐为皇子报仇,而他们国家兵力不如对方,为了免于战事,朝中皇子朋党提出冤有头债有主,以太子性命相抵。 公主不愿太子出事,愿主动和亲至邻国。 事情一发不可收拾,太子欲带公主私奔,终于在此刻表露心意。 两人顺利的逃出了宫,却落入了邻国使臣手中,为给皇子报仇,百般折磨公主,当着太子的面虐打公主,在那一刻,逼问出了太子对公主并非兄妹之情。 邻国使臣借此将二人交给皇帝,揭穿他们两兄妹之间的苟且之事,甚至污蔑他们二人已有夫妻之实。 此事传出,满朝震惊。 邻国拿捏把柄,皇帝不得不处置太子与公主。 公主被腰斩。 太子被割下头颅,交给了邻国使臣,作为免发动战争的条件。 世人认定是公主勾引了太子,妖女祸国,皇帝褫夺公主封号贬为庶人,尸身被抛尸荒野,被豺狼虎豹啃噬殆尽。 而太子保留了皇子身份,葬入皇陵。 两人生不能在一起,死,也天各一方。 看到最后一幅壁画的时候,江吟之捂住了胸口,只觉得心脏阵阵抽疼,“为什么……” “为什么这个诅咒这么强……” “死也就罢了,偏偏每一次都是这样惨死。” 连一具完整的尸身都不能留下。 苍渊看了也心里难受,却仍旧安慰道:“说不定只是一个传说故事,并不是真正发生过的事情。毕竟轮回转世,谁能记得前世发生过什么,而明显这壁画中的主人公也不知道前世发生的事情,否则必定能趋吉避祸,就不会有最后的结局了。” 江吟之也希望,只是一个传说,一个编出来的故事。 即便如此,她还是沉浸在悲伤情绪之中,难以自拔。 在走廊上平复了一下心情之后,他们才进入了第五扇门。 依旧还是壁画。 这一次,他们的身份都相对比较寻常。 农家小姑娘,和自幼打猎为生的少年。 两人的相遇,是在一次村霸流氓骚扰少女时,少年出手相救,打跑了村霸。 两人因此相识,后来少女常常给少年包扎伤口,少年常常给少女送来打猎的猎物。 然而少女家中人口众多,劳动力有限,常常食不果腹,少女意外获得的猎物,成了家人们觊觎的存在。 少年容貌俊俏,家中几个姐妹都对其有好感,偏生少年只喜欢跟少女待在一起,遭人妒忌。 少女的姐妹们合谋给少女下药,将她卖给了村霸。 少女醒来之后,想要自尽,被少年救下,少年在此刻表露心意,说带她走,从此之后过自由自在的生活。 然而两人还未逃离村子,村霸就带着人追来了。 于后山悬崖之上,两人被双双推下悬崖,摔的粉身碎骨。 一个寻常的身份,一个平淡的故事,却依旧是个凄惨的结局。 看完之后,江吟之红了眼眶,“这诅咒,还没解。” “是啊,不知道他们要经历多少世。”苍渊亦是语气沉重。 “每一世都是祸起天煞星,倘若天狼战神没有继续爱上她的话,是可以摆脱惨死的命运的。”江吟之看着壁画,喃喃说道。 苍渊微眯起眼眸,眸光深邃,“或许爱上她,就是他的命运。” “不管是因为第一世被误会被杀的执念,还是因为天煞星吃了他的骨灰,他们两人的命运都注定被绑在一起了。” “你觉得,天狼战神会后悔吗?”江吟之喃喃问道。 “不会。”他转头,目光坚定的看着她。 - 第六世。 这一世相对圆满的是,她当了皇后,他是皇帝。 有了一个正式的成亲仪式。 从相识到成亲,每一张壁画都格外的幸福,生活中的点点滴滴都被刻画上去了,仿佛能感受到他们二人的甜蜜与幸福。 一度让她觉得,这个诅咒是不是破了。 但事实证明,并没有。 大半部分的壁画都是圆满幸福的。 但是成亲之后没有多久,天灾连连,干旱让许多百姓连年颗粒无收,民不聊生。 后来来了一位自称是天师的人,他能祈雨,也的的确确为他们国家祈来了甘霖,连日下了三天的大雨。 所有人都十分尊敬这位天师,将他当做天神一般供奉着。 第九百七十二章 生生世世 皇帝封他为国师,享受至高无上的尊敬与礼遇。 但是后来,仍旧频生天灾,天师要解决天灾,需要的东西一次比一次过分。 起初是牛羊祭祀,到后来是却要活人祭祀了,甚至到了要童男童女的地步。 为了百姓能生存,皇帝每次都只能答应国师的要求。 直到后来,国师看上了皇后。 皇帝自然是不同意的,但是国师已经用之前祭祀的活人炼出了丹药,增长了数十倍的实力,强行掳走了皇后将其关押取血炼丹。 皇后失踪后,皇帝立刻查到了国师的住处,然而,却因发现了国师的阴谋,两人斗不过国师,被双双扔进了炼丹炉,活活炼成了丹药。 看到这里时,两人心痛的同时,都不约而同的想到了西焚国那个时代。 “这是千年前的事情……”江吟之整个背脊发凉。 西焚陵墓他们进去过,足以证明这个世上存在过以人炼丹的时代,而这壁画上画的,正是西焚国同期的这个炼丹时代。 “看起来是炼丹时代形成的初期,这里的人们还没有全部炼丹至疯魔。”苍渊思索说道。 江吟之点点头,“没错。” “现在看来,这些壁画上的内容,都是真实发生过的。” 这一点让她心里更加的难受了。 “但是这壁画是什么人雕刻的?为何他能清楚这每一世发生的事情?”苍渊感到困惑。 江吟之走出房门,扫了一眼走廊上剩下的房间,“还有起码十个房间,这些问题,或许会有答案。” “那就走,继续看。” 这房间里的壁画非常的长,长到像是真正的经历了一个人的一生。 所以光是看完这几个房间的壁画,就耗费了几个时辰的时间。 此刻已经是下午了。 走出房间,苍渊见她脸色不太好,“要不休息会再看?还是下山找点东西吃?” “我不饿,我怕下山之后就再找不到上山的路了。”江吟之担忧道。 闻言,苍渊牵着她的手,“那我们继续看。” 进入了第七扇门。 第七世,他们出生在天南地北,相距千万里,她是相府千金,为逃婚远赴南方。他是逍遥侠客,仗剑救人而奔赴北方。 原本各自的生活都十分自在逍遥,她虽逃婚,但是家中亲人并未派人抓她回去,只是在暗中寻找。 两人因拐卖一案相遇,相识。 她崇拜他手中有剑,心中有热血。他欣赏她弱女子性格刚毅,心怀天下。 因他们所处当地拐卖贩子十分猖獗,两人查到了些许线索便去报官,希望官府能派兵端掉这群人的老巢。 谁知当地官府也早已勾结人贩势力,故意诱骗他们先行入镇上查探,说好会派人接应他们,将这些人贩子彻底铲除。 两人进了小镇之上,却落入陷阱。 因她貌美而被人贩子盯上,他拼死厮杀,最终却还是没能救下她,他身受重伤侥幸活命,却落下腿疾,而她,被卖入青楼。 她数次想要轻生,都忍住了,想要彻底铲除这些人贩势力,想要埋伏下来收集线索,进皇城将证据全部呈给丞相爹。 蛰伏三年,她人前人后伪装自己,阿谀奉承,受尽苦难与委屈,以超高的才艺为青楼赚取金钱,获取信任。同时收集到大量线索,费尽心思让人贩组织的头目同意她进皇城卖艺。 而他,也从未有一日放弃过寻找她,日日流连花街柳巷,明里暗里查探线索,只想要找到她,救出她,逍遥侠客,变成了酒鬼浪子。 她回到了皇城之后,第一个却遇上了曾经与他有婚约的公子,对方一眼瞧出她,记恨当年她逃婚之行害他颜面尽失,故意羞辱,并于醉酒之后跑到相府大闹,嘲讽相府千金自甘堕落沦为女支子。 相府为保颜面,派人入青楼查探消息是否属实,她终于找到机会见父亲,将证据尽数交到父亲手里。丞相见状震怒,查封青楼,立刻展开抓捕,除掉了一个上千人的拐卖团伙,牵扯出州府县令,甚至牵连到朝中几位大臣。 而他终于一路追寻到青楼时,这里已经被查封,多方打听才知相府从青楼救走了一个姑娘。他带着最后一丝希望寻到了相府去。 事情已经闹大,满城皆知,丞相顾忌颜面,容不下这个已经当了女支子的女儿,未肯与她相认,并强行给她灌下毒酒,将尸身安葬。 丞相没有见他,多次碰壁之后,发现了相府下人安葬了一人,他追寻而去,刨开了坟,挖出了她的尸体。 三年多的时间,再见,看到的却已经是她的尸体了。 他悲痛欲绝,抱着她的尸身躺进了棺材里,将自己活埋。 至死,他都不知道她其实是丞相之女…… 依旧还是悲剧结尾。 江吟之深深叹了口气,说不出话来。 看完这个故事后,天已经黑了。 虽然一天没吃东西,但也完全不觉得饿,只觉得时间过的非常快。 “原本还说今天出发回京的,看来明天都不一定能回去了。” 江吟之转头看着他,“反正都错过登基大典了,你猜现在朝中那群老头是不是急的焦头烂额的了?” 苍渊淡淡道:“让他们着急着急也好,这样的机会不多。” 两人继续进入了第八扇门。 这一世,他是个精通机关的机关大师,而她是皇帝最疼爱的小公主。 因小公主喜欢机关小玩意,他便被请进宫,专门给小公主制作机关类的玩意,哄小公主开心。 他比她年长十岁。 宫中相伴十载,他成了她的师父。 小公主自小爱慕他,他从始至终克制着自己对小公主的情感,从不表露出丝毫。 表白遭拒之后,小公主心灰意冷,而这时,皇帝已经为她选好了夫婿,是太师府长子。 她别无选择,嫁给了太师府长子。 成亲后,起初太师府长子待她十分温柔宠溺,生活也算幸福美满,师父常常去太师府看她,两人之间的关系总显得那么不太寻常,惹太师府长子嫉妒。 后来,太师府谋逆,利用小公主毒害了皇帝,皇室宗族尽数覆灭,只剩下小公主一人。 师父本想带她走,带她逃离,然而太师府霸占皇位,第一时间囚禁了公主,自此公主日日遭受夫君的毒打暴虐。 第九百七十三章 试图摆脱诅咒 而对外,却称小公主与其师父暗通款曲,羞辱小公主名声,令世人谩骂。并称机关大师蛊惑小公主给皇帝下毒,才毒害了皇帝。 两人背负骂名与罪名,师父冒险闯宫救小公主,遭到围攻,在小公主面前被活活打死,小公主拼死相救,被万箭穿心而死。 从最初的相伴与甜蜜,到后来双双惨死。 江吟之胸口发闷。 两人继续往下看,还未看到结局,却已经预知了结局,没有一世是好结局。 没有一世,他们两人活过了三十岁。 惨死的悲剧看的人心都麻了。 就这么一直看,一直看。 不知不觉就又天亮了。 两人偶尔会去走廊上的窗户前透透气,平复平复情绪,再进入下一个房间。 一直又到傍晚,就在他们以为壁画的故事快要结束,诅咒并没有破,没有希望了的时候,他们来到了第十五个房间。 这一世,他因先天不足,出生就眼盲,被父母抛弃,被瘸腿的算命先生给捡了去,抚养长大。 而她,是城中金商大善人的女儿。 因家中名声极好,她自小在街头小巷,都是被人宠爱的存在。 他自小也喜欢跟她一起玩耍,她会耐心的在木头上刻字,让他摸,教他识字。但师父却严厉禁止他与她往来,每每只能偷偷与她一同去玩耍,乡野间,高阁上,常常都有他们的身影。 但师父每发现一次,都要狠狠的教训他一次,活活把藤条打断,打的他半个月下不了床。 他不解,不明白师父为什么不让他跟大善人的女儿一起玩耍,明明城中百姓都很喜欢她,所有人都能跟她玩耍,为什么偏偏他不可以。 师父却从不说理由。 直到后来,城中溜进了一伙山匪流寇,于深夜抢劫杀人,整个城中做生意的商人都安然无恙,唯有大善人家中,血流成河。 满门被杀,仓库铺子金器被抢一空,整个宅子里,所有能带走的钱财尽数被抢,只留下了满地尸体。 她被父亲藏于米缸之中,幸免于难。 以往深受百姓喜爱的小姑娘,如今无家可归之时,却被满城的百姓嫌弃,说她带煞,克死了自己全家,不敢收留她,怕招惹祸事。唯有一些于心不忍的百姓,会给她几口吃的。 被捧在手心里的千金小姐,一下子成了狼狈的乞丐。 小瞎子想要收留她,但师父不准,百般纠缠甚至以命相逼下,师父才同意收留。 长久的生活在一起之后,师父也起了恻隐之心,决心收留小姑娘,改一改她的命格。 于是带着他们二人远赴昆仑山,隐居于山中道观,不问世事,只希望这两个孩子能平安的活下去。 然而安稳的日子,只过了两年。 有人寻丹,找到了昆仑山上的道观,因道观内并无对方所求丹药,对方召集上百名江湖人士,血洗道观。 终究还是躲不过这无妄之灾。 师父提前算卦知晓了可能发生的后果,想要避免祸事,救下了他们二人,却在逃亡路上,瞎掉了一只眼。 也是在那之后,在他的逼问之下,师父才告诉他,那个姑娘的命格煞气很重,不光是短命之人,更是能给周围亲近人带来祸事的灾难体,而他的命格,与她尤其相冲,与她在一起,绝无好下场。 瞎子想要救他心爱的姑娘,不肯信命,求师父帮她。 师父将毕生所学尽数传授于他,并再次带着他们二人隐居深山,选了个荒无人烟之地,是希望真有灾难降临之时,能不再祸及无辜。 然而千防万防,千躲万躲,好不容易过了两年安稳日子,便一道雷劈中了他们住的小屋子。 天降灾祸,师父死了。 临死之前告诉他,若想要救她的话,他需要知道前世的因果孽债,她命带诅咒,诅咒不除,生生世世都逃不过这恶果。 师父死后,他独自带着她,走遍了万里河川,遍寻世间高人,拜师学艺,用了一生去保护她。 这一世,是他们两人活的最久的一回。 但是诅咒一直伴随着他们,走到哪里,灾难便会降临。 他从一个瞎子,变成了瘸子,又变成了聋子。 最后,也还是没有保住她。 三十二岁的那个白日里,她被山中一只猛虎给拖走,他傍晚归来时,家中无人。 找了整整三天,最后只找到了她的尸体残骸。 他痛不欲生,却并没有寻死,而是继续想办法救她,救不了今生,便救来世,定要摆脱她命中的诅咒! 他修习了许多秘术,并为他们二人修建了一个巨大的陵墓,壁画上并未详细画出陵墓的模样,但他耗费了三十多年都没有完成整个陵墓的修建。 这片大地上,每一寸都有他踏过的足迹。 修建陵墓的同时,他也没有忘记行善积德,为来世积德。 到满头银发两鬓苍白之时,他跋涉万里来到了一座寺庙,寺庙坐落在群山之中,山水环抱,十分隐秘。 高僧念他心中虔诚,为他动用法器看了前世今生。 菩提树下,他打坐了三日。 看到了他们的每一世。 醒来时,就像是做了一场梦,他却泪流满面。 他剃度出家,换上了僧袍,手中捻着菩提珠串,于树下绘画着他于梦境中看到的生生世世,一边画,一边于同一页书写注释。 他们所有的故事,都被他记载了下来。 也是这一世,他主动摆脱了命运,没有随她一起去死,活到了八十多岁。 于一日清晨在菩提树下打坐,再也没有醒过来。 看完之后,江吟之才发觉自己已是满脸泪痕,她抬手擦了擦眼泪,虽然是在看故事,却倍感揪心。 就像是自己也经历过了一样。 生生世世的悲惨结局,跟了十四世的诅咒,在十五世终于被发现了,可是他用了一生的力量与时间,却也没能改写结局。 气氛沉重。 苍渊默默握紧了她的手。 看着那壁画上的陵墓部分,说:“他用了几十年的时间都没有修好陵墓,这个陵墓必定非常的大。” 江吟之点点头,转头看向了他,“会不会是……” “阴阳陵。”苍渊语气沉重。 第九百七十四章 最后的结局 虽然当初他们进入阴阳陵并非是一起去的,但是他们都大概了解阴阳陵的规模有多大,之前江吟之在那墓里活动那么久,几乎是一挖一个墓,全都是为阴阳陵做掩护的。 要用这么多的墓葬做掩护,的确是要耗费几十年的时间。 而且这个陵墓到最后还没有修建成功。 “看第十六世。” 说不定十六世的结局,会改变。 这也是二楼的最后一个房间。 他们都希望第十六世,能有一个好的结局。 走进房间,依旧是一房间的壁画,但是与之前不同的是,门口处便有一个机关按钮,不知道是什么作用,要先看完壁画上的内容。 这一世,他们是门当户对的王公贵族,和千金小姐。 郎才女貌,天造地设的一对。 相识到定亲,用了十年的时间,所有人都祝福他们二人。 成亲,生子,幸福美满。 然而在一个月圆雨夜,她淋了雨浑身湿透,却还脱下衣服去给野猫遮雨,却被野猫一爪子抓伤了脸。 看到这里的时候,江吟之呼吸一窒。 “怎么了?”苍渊觉察出她的异常,关切问道。 江吟之心情复杂,说:“这壁画的故事,就是我在阴阳陵底下看到的故事!只不过这上面的,更完整一些。” “这……又是个悲剧。”江吟之语气沉重。 因为在阴阳陵里看到过这个故事,她知道这个女子,还是死了。 “看完,说不定还有转机呢。”苍渊安慰道。 于是两人继续看下去。 壁画上,男人自雨中撑伞而来,正好看到女子的脸被野猫抓伤,脸皮直接扯烂,在雨水中往下垂,逐渐的脱落。 男人因此发现了这个筹谋了十年的阴谋。 他娶的,并非是他爱的人,而是所爱之人的妹妹。 她妹妹剥下了她的脸皮,冒充她嫁给了他。 他找到她的时候,她的脸已经被毁了,被囚禁在不见天地的地下暗牢里,丑陋如恶鬼。 他追查下去才知,她的家人是敌对势力,早有杀他之心。 她是被家人培养出来的一枚棋子,一枚接近他,只为嫁给他之后杀掉他的棋子。 然而她并不愿意给他下毒,几次敷衍都被家中人发现,觉得她这枚棋子无用,便弃了。 但他们发现他深爱着她一人,眼神再也没有看过其他女人,所以他们便让她妹妹取而代之,残忍的剥下脸皮,以秘法让她妹妹换上新的脸,让她妹妹永远的取代她。 他救出她的时候,她几乎已经疯了。 他处死了所有害她的人。 花了很多时间与精力安抚她,医治她的脸,然而人言可畏,百姓背后的议论,无数异样的眼神,甚至传言她是妖物,打砸府门,扔烂菜叶谩骂。 最终她因无法忍受,而自尽身亡。 他彻底疯了,百姓逼死了他最爱的人,他发疯一夜屠了一座城。 嗜血到近乎入魔的地步,仇恨与不甘化作执念,他用尽办法想要救回她的性命。 因他身怀异术,过于强大,战场上几乎无人能敌,很快便自立为王,无人敢踏足他的地盘。 兵力与财力都日益强大。 因杀孽太重,他日夜为噩梦所扰,为解决心中梦魇,前往寺庙礼佛以求心静。 同样一棵菩提树下,他打坐数日,梦到了前面十五世的所有景象。 他才知道,为何她会有那样惨的结局,原来是命中的诅咒。 他在寺庙里找到了前世瞎子留下来的所有东西,知道了解诅咒之法,看过之后,他离开了寺庙,按照瞎子留下来的地图,去寻找风水宝地,找到了还未修建完成的陵墓。 便是阴阳陵。 当中有大量的风水布局,以及高僧的法器,更有这世间的功德之物,聚集起了一个巨大的改命八卦盘。 他耗费了几十年的时间,完成了上一世瞎子没能做完的事情。 他活着进入了陵墓里。 阴阳陵。 死人分活人寿命,一起活。 或是死人吞活人阳气,一起死。 亦能她借他的命格,他分担她的诅咒。 生生世世,他们都会被绑在一起。 看完之后,江吟之心情沉重,“到最后她还是死了,阴阳陵,真的有用吗……有十七世吗?” 苍渊目光深沉的看着她,“你怎知我们不是十七世?” 那一瞬,江吟之浑身一震。 看着苍渊那深邃的眼神,她突然背脊发凉,“真的?你记得这一切吗?” 苍渊摇摇头,又望着这些壁画,说道:“轮回转世,没有记忆,第十五世的瞎子,到十六世的王爷,并没有留下什么记忆。” “但却因缘巧合的去到了那座庙,看到了瞎子留下来的东西。” “或许是因为一种执念,我才会常常梦到这座庙宇……” 苍渊语气沉重,虽然这一切都太过荒谬,但他还是愿意去相信。 “你说这座庙,就是他们去过的那座庙吗?但似乎跟壁画上画的不太一样。”江吟之说道。 “的确不太一样,但这些壁画,除了瞎子和王爷,还会是谁留下的?” 说完,苍渊又说:“当然,也有可能这只是一个雕刻在庙宇里的神话故事罢了,我梦到的这座庙,只是巧合。” 巧合吗? 哪有那么巧合的事情。 江吟之还没忘记自己是怎么死了重生的。 而苍渊又在出事地点不远处找到了这座庙,还反反复复的梦到这座庙,在这儿求菩萨。 刚刚好,他们找到了这座庙,这里面却有着这样离奇的故事。 “这个壁画里的王爷,叫禹饶。”江吟之看着壁画,思绪复杂。 “禹饶?你怎么知道?”苍渊问道。 “之前在阴阳陵的时候,看到过他留下的几句话,落款便是禹饶。” 说到这儿,江吟之微微一惊,连忙走到了房门处。 房门旁的墙壁上,有一个机关。 她按下了机关,墙壁上缓缓发出声响,出现了一个暗格。 没有任何的危险机关。 她拿出了里面的一卷帛书。 缓缓展开。 又是禹饶留下的。 上面说,这个庙宇就是他改出来的,他将壁画尽数雕刻到了这庙宇之中,以求提醒来世的自己。 第九百七十五章 菩提树还在吗 而他在这个地方设下了许多阵法禁制,普通人轻易是无法闯入的,只有这壁画中的主人公,才能来到此地,因此这庙宇之中没有任何的危险机关,这里的一切,就是给他们看的。 而这庙宇底下,连接着阴阳陵,只不过非常远,大大小小的墓葬有上千个,是为了掩护阴阳陵,以及阴阳陵中改命阵法。 这么多年来,阴阳陵中的阵法已经在起作用,阴阳陵中的两个人,生生世世的命都彻底绑在了一起,他们会随着时间的流逝,破除诅咒,让诅咒失效。 至于这阵法何时会应验,以何种方式破除诅咒,无人知晓。 禹饶还留下了一句最重要的话,千万保护好阴阳陵! 帛书中,还留下了一张阴阳陵的地图。 看完之后,他们相视一眼,思绪复杂,复杂到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若真是第十七世,是不是意味着,这一世的诅咒已经破除了?”江吟之的看着他。 苍渊目光深邃点点头,“恩,破除了。” 虽然也历经了那么多的磨难,但比起壁画上记载的结果,已经好很多了,至少他们现在都还活着不是吗。 两人紧紧相拥,不知道那是种什么复杂的感情,只想更加珍惜彼此,珍惜他们来之不易的胜利。 看完最后一个房间内的壁画,再出去时,又是天亮了。 两人走下了楼,于菩萨像面前,虔诚跪拜。 这里的一切并没有什么需要他们做的地方,唯一能做的,大概只有永远的守护好这个秘密。 以及阴阳陵。 出了庙宇,便瞧见太阳正好升起,两人坐在树下依偎着,静静看着日出。 “你说寺庙的那棵菩提树,我们现在还能找到吗?我也好想拥有那么多世的记忆。”江吟之望着头顶的参天大树喃喃问道。 苍渊却摇摇头,唇边带着一抹温暖的笑意,“带着那么多世的记忆,很累的,每一世都没有好结局,光是看了那些壁画,你就心痛难忍了。要是拥有那么多痛苦的记忆,会承受不住的。” 他没有告诉她,就在这座庙宇的背后,便是一颗菩提古树。 “也对。”江吟之靠在他肩头,“只是觉得这一切就像是梦一样,那么的不真实。” “你就当做是看了别人的故事,只要我们现在好好的就行。”苍渊语气淡然道。 江吟之拿出了那张阴阳陵的地图,说:“这地图呢?要留着吗?” 苍渊看了一眼,说:“已经记下了,烧了,等到咱们老了之后,再原原本本的画出来,放回到此处,希望来世的我们,还能找到这张地图。” 若阴阳陵不出事,那这诅咒应该就起不到作用,但谁敢保证阴阳陵永远都不会出事呢,只能在有生之年竭尽全力的去保护这个地方,前提自然要知道这阴阳陵在什么位置。 他拿出火折子,将地图点燃,火星自悬崖边上飘落,化作尘土。 看完日出,两人决定下山去了。 最后看了一眼那恢弘的寺庙,两人自藤蔓上缓缓的滑了下去,进入到了山林之中,走过荆棘密布的丛林,回到了树林里。 此刻再抬头望去时,已经看不到那座山峰,也看不到那山峰上的庙宇了。 两人相视一眼,果然跟之前猜的一样,这地方只能进得一次。 下山之后,就很难再上山了。 “饿了吗,我去找点吃的。”说着,苍渊便往旁边的溪流而去。 江吟之也跟着上前,在溪边找了些枯木枝,烧起了一个火堆。 过了一会,两人烤起了鱼。 坐在树荫下,欣赏着山中美景,感受着和煦微风,吃着香喷喷的烤鱼。 大约是看完了那些壁画,那些令人心痛的结局,眼下这宁静的一刻也显得那么的美好。 “吃完我们就要赶路回去了,也不知道宫里情况如何了。”江吟之也不知道哥哥他们出发了没有,他们的战斗应该早就结束了。 要是他们再不抓紧出发,哥哥都要先他们一步抵达回京了。 苍渊不急不缓的说:“不急,回去之后,出宫的机会就少了,趁着现在好好游山玩水一番。” 江吟之愕然,随即勾起唇角,“你是皇上,听你的!” “走。”苍渊牵起她的手起身,“我连路线都制定好了。” 江吟之惊愕,“路线都有了?你什么时候准备的?” “梦里。”他随口答道,唇边带着温暖笑意,牵着她的手慢悠悠的往前走去。 两人离开山林,策马前行。 江吟之不知道来时的路,只一路与他逍遥自在,遇到景色极佳的地方便会停下来,一路上慢悠悠的游山玩水。 心情从未如此放空过。 然而宫里不少大臣却是急的像是热锅上的蚂蚁,封后大典与登基大典,皇上和皇后两人竟然失踪了! 追问之下才知道他们出了城,去了岭关。 众人怕啊,这宫中没有一个皇子,要是苍渊出了什么事,那东鸣国朝中岂不是又要大乱? 焦急的等啊等,终于等到了重霄军凯旋。 江隋一进城,便有数十位大臣前来迎接,把江隋都吓了一跳,看他们一个个面色凝重的样子,还以为是来抓他呢。 江隋翻身下马,走上前。 谁知几位大人还在往他身后望,指着那几辆马车说:“那马车里……” “要犯!押入大牢的,怎么了?”江隋解释。 因为江云初如今的容貌与江吟之一模一样,怕引起不必要的骚乱,而且她中了毒还疯癫着,至今未醒,所以不便露面,只能锁在马车里。 几位大臣还在朝队伍后头张望,焦急万分,说:“皇上呢?” 江隋愣住,“皇上?皇上不是先回来了吗?” 几位大臣脸色刷的一下就白了,“回来了?没有啊,从来没有见过人!你确定皇上回来了?江将军,此事事关重大,可开不得玩笑啊!” 江隋皱了皱眉,苍渊和江吟之的确是先一步离开了,但是他们竟然现在都还没回来,难道是路上有事耽搁了? 虽然心里有些担心,但江隋仍旧安抚道:“那应该是去办事了,没事的,诸位放心。” “办事?这个时候办什么事,现在还没回来啊!”大家皆是忧心忡忡。 江隋淡淡笑道:“他们两人的武功,诸位大人实在是不必担忧。” 第九百七十六章 证据很贵,人命来换 并且如今东鸣国内遍布着商会的组织,他们若真是遇上什么麻烦,也一定能解决的。 一路那么多都经历过来了,他倒是不担心这两人的安全。 只是担心他们能不能快些回来,不然这些大人可真是要急死了。 “那好,再等等!只希望他们能安全回来!”几位大人皆是面色凝重,分外担忧。 “诸位大人不必在此等候了,他们会安全回来的,我还有事,就先走了。”江隋说完就走了。 “哎!江将军!”几位大人微微一惊,还想跟他再问问情况呢,得知道皇上他们往哪个方向去了,派人去接应啊。 要是迟迟未归,也得派人去查探查探消息,真出事了怎么办。 但江隋并没有把这件事放在心上,因为他并不觉得他们两个会出事,最大的敌人已经抓住了,他们两个或许是趁这个机会先逍遥几日再回宫中。 而他,现在还有更重要的事情去做。 沈玉嵘和江云初交给了郝椹,秘密押入大牢,安排重霄军看守,谁也不能见。 而他带着重霄军,直接前往了沈家,将侯府团团包围。 在得知重霄军已经往侯府来时,沈长林心中便是一沉,叹息道:“该来的,还是来了。” 侯府大门被踹开,沈长林刚行至院中,便见到江隋威风凛凛迈入了侯府大门。 “江将军,强闯我侯府,此举何意啊!”沈长林负手而立,语气不悦。 江隋迈着脚步缓缓往前,“我到这儿的那一刻起,侯爷就该知道是什么原因了?沈家谋逆,还需要我当众挑明吗?” 闻言,沈长林脸色大变,呵斥道:“胡说八道!证据呢!” “证据自然是有的,侯爷不必着急。”江隋慢悠悠开口。 “可笑!你毫无证据就带兵包围我侯府,是故意趁着皇上不在宫中,对我沈家暗下杀手!!”沈长林气急怒斥。 江隋淡淡一笑,“我敢这么做,自然是得了皇上的命令,侯爷不必强行狡辩,此案证据确凿,沈家,一个也逃不掉的!” “皇上的命令在哪里?可有圣旨?可有手谕?”沈长林看江隋是空着手来的,强词夺理,怒道:“你既然还称我一声侯爷,那我的爵位还在!你江隋胆敢假传圣旨,包围朝廷命官的府邸,你江家要造反不成?!” 江隋也鲜少看到沈长林这样气急败坏的模样,眼下也不过是无用之争罢了。 他不可能不清楚他儿子干了什么,不可能不清楚岭关的陷阱,犯下如此大案,他还想要逃吗? 江隋冷声开口:“没有圣旨没有手谕,凭我国公之爵,还抓捕不了你吗!” 那一刻沈长林浑身一震,才猛地想到,江隋现在除了是将军,还是国公啊…… 这爵位压他一头,抓他,又要什么圣旨和手谕? 沈长林的眼神黯了下来,失去了光芒。 江隋冷冷的看了一眼,“全部带走!查抄沈府!” 话落,转身冷冷离去。 士兵们一拥上前,将沈长林给按住,戴上了手镣脚镣,押走了。 沈夫人也被带走了。 沈家的丫鬟小厮,立即被遣散了。 府里大堆的钱财被一箱一箱的装好,抬出了沈府,抄的一干二净,随后大门外贴上了封条。 沈府外聚集起了大量的百姓,纷纷看着这热闹。 纷纷拍手称快。 “沈家干了那么多坏事,总算是倒了!” “沈玉嵘当初为了攻打岭关,抓了好多百姓,害死了我表哥一家,简直是死有余辜!沈家终于被抓了,总算是苍天有眼啊!” 以往百姓们敢怒不敢言,毕竟那时候沈家深得秦沧海的信任,人们也只敢在背后骂沈家几句。 如今看到沈长林被抓,侯府被查抄,无一不是大快人心。 “将军,咱们没有得到皇上的命令就直接抓了人,还查抄了侯府,皇上回来会不会降罪啊?”一副将有些担忧的问道。 “若要怪罪,大不了一顿责罚。但若不及时抓了沈家的人,被他们得到风声逃了,却是后患无穷!”江隋这么着急赶回来,就是为了避免走漏风声,让沈家逃出了城。 如今沈家被控制起来了,他这心里才稍微踏实些。 沈长林被抓一事,引起了非常大的轰动。 朝中还有不少沈长林的朋党,得知此事纷纷找上江隋,聚集在江家大门口大闹。 “江隋!不能因为你妹妹马上要当皇后了,你就可以为所欲为!擅自抓捕侯爷,查抄侯府,你疯了吗!” “即便侯爷做了什么,那也该是皇上下令,皇上都不在,你就敢带兵强行抓人,你跟土匪有什么两样!” “放人!放了侯爷!” 众人言辞激动,就像是怕自己依靠的大树倒了,今后没有了庇护,也可能是怕拔出萝卜带出泥,祸及己身。 态度激动的要求江隋立即放人。 江隋双手背在身后,慢悠悠解开手腕的护甲,“各位大人这么激动的要求我放人,难道沈家做的谋逆案,诸位也有参与?” 他轻飘飘的一句话,却带着极大的震慑力。 顿时让门口的几人浑身僵住,面面相觑,背后渗出了冷汗。 “什么谋逆案?有证据吗你!没有证据叫什么谋逆案!” “就是,你若有证据,就拿出来给我们大家瞧瞧!” “你这样不明不白的就抓人,难保你不是包藏祸心!” 江隋将护甲递给身后丫鬟,脱下铠甲穿上了外衣,系上了腰带,冷冷一笑,“证据当然有,不过不在我这儿,诸位大人想看,得等皇上回来。” “有的证据可是很贵的,一条人命一换呢。” 他意味深长的笑着,打量了眼前几人一眼。 几人脸色都发白了。 “现在有人想看也可以,不过得去大牢看,诸位谁想看看?”江隋挑了挑眉。 几位大人面面相觑,有些紧张的咽了咽口水。 没有说话,也没有之前那嚣张的气焰。 江隋这话很明显了,皇上是完全知道此事的,甚至江隋敢这么有底气的直接抓人,还是受命于皇上。 皇上至今未归,难道就是要等沈长林的同伙先跳出来,再一网打尽吗? 想到这里的时候,他们如何能不慌,汗水把鞋底都打湿了。 一大人擦了擦额头的汗水,“既然……江将军说有证据,那我们就等着皇上回来。” “打扰了,告辞!” 一伙人气冲冲的来,却夹着尾巴跑了。 江隋无奈笑了。 第九百七十七章 告诉你关于江吟之的秘密 “大哥,这群人这么着急来救沈长林,那说明他们之间有利益关系啊,你何不干脆趁此机会把他们都抓了?”江宝轩走了上来,好奇问道。 江隋欣慰的看了江宝轩一眼,这家伙倒是有长进。 “要抓的,不过不是现在,等皇上回来。沈长林这么多年结党不少,背后干的事怕也不少,要查就查个彻底,这不是我能干的了的。” 江隋也深谙一个道理,不该他管的,不能管,尤其是不要越权。 反正抓了沈长林,这些小喽啰一个都跑不了,不急于这一时。 “哦哦。”江宝轩似是明白了,点了点头。 “对了,弟妹近来还好吗?大夫可说几时临盆?”江隋问道。 “快了,大约还有半个月,该准备的我都准备了,我还想过两天去金禅寺上上香,保佑清影顺利生产!”江宝轩还有些期待和紧张。 “可以,你可以叫上楚镇川一起。”江隋点了点头。 “大哥,三妹怎么没跟你一起回来?她不会出什么事?”江宝轩关心问道。 “或许正在哪儿逍遥自在,不必担心。”如今敌军尽数歼灭,已经没有什么能威胁到他们的了,现在的东鸣国应该很安全。 江宝轩点点头,“就是我问了疾风,上次在大街上马匹受惊险些撞了陆清珂和清影的,他查清了,是沈平夏搞的鬼。” 闻言,江隋微微一惊。 “沈平夏?!”他倒是把这人给忘了。 沈家还嫁出去了一个沈平夏啊! 他立刻喊来副将,下令道:“沈家还有一个沈平夏,立即抓人!” “是!” 沈家此番谋逆大罪,是要株连九族的。 沈平夏曾经在沈家也没少帮着沈玉嵘为非作歹,如今虽然嫁了人,但也是要抓的。 沈家这回就没有漏网之鱼了。 但是很快,副将便匆匆赶回来了,说:“将军,沈平夏逃出城了!” “王家人说她从重霄军包围沈家时,她去大街上看热闹,之后再也没回来过。算算时辰,应该已经逃出城了,王之琨说她随身还带走了几千两银票。” 闻言,江隋皱起眉,“派人去追!无论如何把沈平夏抓回来!城中一并搜查,王家先控制住!” “是!” - 虽说一路游山玩水,但江吟之和苍渊也算赶路比较快,沿途几乎不会停下超过一个时辰,所以第二天晚上的时候,他们已经快到京城了。 前方正好有个驿站,两人便打算歇息一晚,明早直接回京。 “掌柜的,一间房,准备些酒菜。”苍渊吩咐,拿出了银两。 掌柜应下,立刻取了一把钥匙给他们,“二楼天字三号房。” 两人正准备上楼,楼上却走来一个匆忙的身影,披着宽大的斗篷,几乎完全遮住了脸,抱着包袱十分慌张,一副逃命的感觉。 对方脚步过快,下了楼猛地撞了江吟之一下。 “抱歉抱歉!”女子低着头着急道歉,快步离开。 那声音…… 江吟之眉心一跳,冲上去一把抓住了她的手腕,直接掀开了她的斗篷帽子,“沈平夏!” 在看到江吟之的那一刻,沈平夏大惊失色,脸色惨白,猛地自袖中抽出一把匕首,朝江吟之脖颈横扫而来。 江吟之后退躲过,沈平夏一溜烟便窜出了大门。 仓皇逃离。 “这沈平夏见了我跟见了鬼一样,她如此慌张在躲什么?看着像是逃命去,难道是沈家出事,大哥已经有所行动了?” 思及此,江吟之快步追了上去。 一追出去,便看到沈平夏偷了他们马,策马逃了。 两人迅速追了出去,遇到岔路。 苍渊看了她一眼,“你走那边,我走这边!” “好。” 两人施展轻功迅速追去。 夜色下,江吟之轻功掠于树梢,身形极快,借着明亮的月光,看到了那策马仓皇逃离的身影。 沈平夏听着身后逐渐逼近的树叶沙沙声,慌张不已,拼命的逃,拼命的逃。 追至银针射程范围内,江吟之手中捏着几根银针,咻的一声射了去。 沈平夏猛地中了银针,剧痛让她直接从马背上滚了下来。 她回头惊恐的看着月色下江吟之的身影,咬着牙爬起来钻入了树林里。 她仓皇的逃啊逃。 不停的回头看江吟之有没有追来。 就如同身后有恶鬼一般,脸色惨白。 然而,她跑着跑着,却听见长剑出鞘的声音。 她猛地一回头,前方一抹黑色的身影,手持长剑挥来。 猛地,落到了她的喉咙。 看到苍渊那冰冷的面容,沈平夏心头直打颤,“别杀我!别杀我!” “我告诉你一个关乎江吟之的秘密!你别杀我!” 苍渊眸光微冷,“说。” 沈平夏紧张的回头望了一眼,没有看到江吟之追来的身影,她才开口:“江吟之,早已与我堂哥有了肌肤之亲!江吟之肯定没有让你知道!她爱了我堂哥那么多年,他们两人之间怎么可能什么都没发生过!你信我,放了我!” 苍渊眼眸一冷,手中长剑毫不留情挥去。 鲜血飞溅。 沈平夏瞪大了眼睛,身体直愣愣的倒了下去。 夜色下,江吟之的身影缓缓出现在树林口,清冽的声音带着几分笑意,“你动手倒是快,我还想听听她要怎么抹黑我呢。” 苍渊擦了擦剑上鲜血,抬步朝那抹身影走去,“若是贡献点关于沈家的罪证,我倒是会考虑让她多活几天,可惜,太蠢了。” 竟然会用那样的理由来污蔑江吟之,来换取生路。 简直愚蠢至极。 江吟之跟沈玉嵘有没有肌肤之亲,他会不知道吗? 可笑。 “你也可以留着她关进大牢审问一番,或许会交代出沈家罪证的重要线索呢。”江吟之挑了挑眉,双手环胸倚靠在树干上。 苍渊缓步而来,顺势牵起她的手,在她额头落下一吻,嗓音温柔:“不需要,我自己能查。” 留着她,狗急跳墙还指不定说出多少污蔑江吟之的话来。 她马上就是皇后了,容不得这些污蔑。 传开的话,又是一桩麻烦。 “现在回驿站吗?”江吟之跟上他的脚步。 “都这样了,回京,得把沈平夏的尸体处理掉。”虽然他极度不想回京,今夜回京,便意味着不能抱着她入睡了。 沈平夏出现的还真是煞风景。 第九百七十八章 这就是魇魔 于是两人连夜回了京,在路上便遇到了搜查的重霄军,江吟之直接告诉他们去林子里抬尸体便是。 回京之后,苍渊直接回了宫。 而江吟之,回了江家。 “好家伙,你这悄无声息的就回来了,还真是吓死个人。”百里叙晴正独自一人在院中练武,而疾风静悄悄的在树上躺着。 “你去岭关发生了什么事?你不带我,我都闲的发霉了快。”百里叙晴抱怨着。 “有疾风陪着你,还闲的发霉?”江吟之抬眸看了一眼树上的疾风。 “他这个闷葫芦,陪我消遣的时候可不多。”百里叙晴无奈说道。 “对了,疾风查到之前在大街上给马匹动手脚惊吓到清珂和你嫂嫂的,是沈平夏。你大哥已经知道了,派人去抓了,但是被她逃出城外了。这人可得解决掉,不然后患无穷。反正我没事,我和疾风一起去。” 之前是因为她和疾风要在江家看着,毕竟这个关键时期,还是怕有敌人在暗中盯着,趁机对府里下手,毕竟有两个怀孕的,磕碰不得也惊不得,所以她和疾风才在府里待着。 如今江吟之回来了,安全自然是无需担心了,她也就想出去把沈平夏给抓回来。 然而江吟之却笑了笑说:“巧了,今晚回来的路上正好撞见沈平夏,她已经死了。” 百里叙晴顿时愣住,“撞上你们了?这可真是命中注定要死在你们手里啊。” “烦死了,我又没事做了!”百里叙晴丧气的坐到了台阶上。 江吟之笑了笑,“带你去个地方。” “去哪儿?”百里叙晴抬头看着她。 “去了就知道。” 已经是后半夜,江吟之带着百里叙晴来到了大牢深处的地牢。 岭关抓来的人全部关在此处,把守的全是重霄军,原本是大审前谁都不准见的,但江吟之的身份,重霄军自然不会拦。 整个地牢里阴暗潮湿,十分幽静,安静到能清楚的听到老鼠的吱吱声。 这里的牢门也是全部封闭的,四面铜墙铁壁,只有牢门高处有个小窗口可以透进来光亮,被关在这里的人,待不了几日就会受尽心理上的折磨。 “你带我来看谁啊?”百里叙晴小声开口。 走着走着,就听到了牢房里传来的惨叫声,惨叫声十分嘶哑,听不出是谁的声音,更听不出男女。 “这是在用刑?”百里叙晴循声而去,十分好奇。 两人来到那间牢房外,江吟之跟门口的重霄军要了钥匙,直接打开了牢门。 映入眼帘的,便是那身着囚服,披头散发在牢房里逃窜的江云初,满面惊恐的逃窜着,口中嘶哑的喊着救命,喊着:“江吟之你这个贱人,我不会放过你的!” 江吟之和百里叙晴就站在门口,而牢门开着,她都像是没有看到一般,在牢房里惊慌失措的逃窜,却怎么也逃不出去。 猛地撞到墙壁,江云初狠狠摔了一跤,翻过身便惊恐的往后退,那眼神惊恐到瞳孔颤抖,那表情的恐惧,能让人顷刻毛骨悚然。 “别过来!别过来!滚开啊!”她随手乱抓,抓着地上的干草朝前方扔去。 扔了两下,突然猛地仰头倒了下去,就像是被扑倒了一样。 她手脚并用的腾空挣扎,却像是无用功,声嘶力竭的喊着:“死狗,我非要把你大卸八块做狗肉汤,滚啊!” “滚啊!不要!” “啊——” 一声凄厉的惨叫,响彻整个寂静的地牢。 不知道的人还以为这地牢在动用什么惨绝人寰的刑罚,然而此刻江吟之和百里叙晴两人却是静静的站在牢房里,看着江云初一个人发疯。 百里叙晴惊道:“她这是陷入幻觉之中了?” 江吟之点点头,“熟悉吗?这就是魇魔。” 闻言,百里叙晴惊讶万分,“原来是魇魔!我说你之前提炼了一瓶怎么从未用过,原来是给江云初准备的。” “是啊,那么珍贵那么绝无仅有的一瓶毒,全给她了。”江吟之目光落在江云初身上,语气平静。 “她值得!”百里叙晴点头赞叹。 看着江云初那挣扎的姿势,以及口中嘶喊着的只言片语,百里叙晴疑惑的皱起眉头,“她这是陷入什么幻象里了,看着挺惨的样子。” “魇魔幻象的威力便在于,能让你真真切切的体会到,你内心最恐惧发生的事情,一切幻象,都是自己脑海中制作出来的。她越是想,越是害怕什么,就越是会发生什么。” 闻言,百里叙晴一惊,语气又沉重了几分,“那说明她眼下遭遇的这些,都是她曾经想用来对付你的,她害怕你也会这样对付她,所以会产生这些事件的幻象。” “这大概就是,因果报应。” 江吟之点点头,又惋惜道:“可惜这药只有一瓶。” “一瓶还不够?你还想给谁用?” “都给她啊。”江吟之语气淡然,眼神十分冷漠。 虽然眼下江云初所遭遇的幻象已经让她大快人心,但她也不介意让江云初更痛苦一些。 毕竟她现在所承受的是心理上的折磨,是在幻象中承受痛苦,真正的她,可并没有遭遇到那些惨绝人寰的事情。 所以再狠上千万倍,江云初也值得。 “一瓶的威力足够了,当初你用浴毒法的时候我才给你用一丁点!那么大一瓶全给了江云初,够把她折磨到死了。” “若真的用刑罚来对付她,她身体承受不住必定早早的就死了,这魇魔将她永远困于痛苦的幻象之中,她身体没有损伤,还能活得久一些,这痛苦也就能伴随她更久,真是解气!”百里叙晴心里十分痛快。 “不过,还没有下旨怎么处置她呢,谋逆大罪,会不会处斩?” 江吟之目光幽幽的说道:“我会留着她性命的,正好试试,魇魔让人最久能扛多久。” “那得看江云初自己能扛多久,看她现在这样,还不够疯呢。”百里叙晴说道。 两人在牢房里待了一会,便离开了。 至于沈玉嵘,没有看的必要。 - 翌日天一亮,皇上于早朝之上将沈家所犯之案,岭关之行所遭遇的一切,公之于众。 沈家勾结定国谋逆弑君,满门抄斩! 苍渊昨夜连夜亲审沈长林,沈长林为了保全沈家宗族一脉,供出了不少与之有利益牵扯的官员。 于是今日,这些官员也尽数被抓出,按罪论处。 杀的杀,贬的贬。 沈家宗族也被贬边境之地,永世不得入京。 第九百七十九章 臣妾该死,请皇上恕罪! 朝中清洗了不少人,于是也提拔了一批。 苏晔尘和桑恩两人也各封了统领,分别率领玄衣卫。 因百里叙晴时常要入宫找江吟之,没有身份多有不便,念及她医术高明,封为国医,自由进出宫中。 而疾风则封为御前侍卫统领,行动自由。 云凰镖局也被封为皇商货运。 所有的人,都得到了官职或是提拔。 原本针对皇上和江吟之两人在大典前夕不顾一切出城远赴岭关一事,朝中不少大臣都有一堆劝谏的话,但没想到第一天早朝,就掀出这么大的事情来,朝堂震动,一日之内抓了上百人。 那些想要开口劝谏的大臣们,都纷纷闭上了嘴,没有再提此事。 贬的贬,封的封,结束之后,苍渊便叮嘱陈大人,择吉日举行大婚。 因为要看天象择吉日,选来选去,最快也是半个月后了。 于是半个月,江吟之与苍渊都无法见面。 被关在家中的江吟之,日日只能跟百里叙晴舞刀弄枪的练武,府里的人里里外外的忙碌着,张灯结彩,筹备大婚。 苍渊也日日夜夜加紧处理政务,处理各地官员受到沈家牵连被贬后的大小事。 “皇上,夜深了,还是早些休息,明日再看也行。”桑时送来羹汤,低声提醒。 苍渊揉了揉额头,“明日还会有新的需要处理的政务,这几日把能处理的处理完,免得大婚之后他们天天来烦朕。” 桑时不禁笑了笑,“皇上还是要注意身体才是,不然那些大人们明早就要来劝谏皇上注意龙体了。” 因为如今除了苍渊之外,再无一个皇室血脉。 所以为了东鸣国的江山社稷,他们把苍渊看的非常重要,生怕他出一丁点的差错。 他一旦出事,整个东鸣国必要大乱,这是谁都不想看到的。 “好,朕知道了,你去。” “是,奴才告退。”桑时退出房间,关上了房门。 一直到后半夜,天快亮时,苍渊才处理完所有的事情,略带疲惫的走出了御书房,看夜色极好,便打算去花园走走,透透气。 桑时随行在侧。 此刻宫中十分安静,闻着花香吹着夜风,苍渊不禁打了个喷嚏。 桑时连忙将披风展开给他披上,“秋意微寒,皇上下次还是早些休息。” “是啊,算算日子,又快入冬了。”苍渊慢悠悠的往前走着,脑海中不自觉的浮现出了她嫁入东厂的那个夜晚。 “凤栖宫布置好了吗?”苍渊突然想到,又问道。 “按照皇上的吩咐,都布置好了。” 苍渊点点头,“让他们可以开始准备皇后的冬衣了,准备好了拿来朕过目。” “是。”桑时应下。 正走着,突然前方传来丝竹声。 “这么晚了还有人?” 苍渊抬步往前方凉亭走去。 便见到一抹婀娜的身影在亭中赤脚跳舞,跳的,正是鹤鸣。 然而连江吟之的三分神韵都跳不出来,简直是玷污鹤鸣! 苍渊皱了皱眉,“这什么人?” 桑时答道:“是丽嫔,秦沧海死后,这宫中不少后妃都还没有处置,皇上近日繁忙,所以也就没拿此事打扰皇上。” 闻言,苍渊皱了皱眉,“这动作还够快的。” 苍渊嫌弃的看了一眼,转头走了,“明日把她们都遣散出宫去,该怎么安置就怎么安置,朕不想看见她们。” 真是烦人。 “是,只是有好几位都是朝中大臣的女儿,皇上是不是要顾虑一下他们的面子?” 闻言,苍渊皱了皱眉,“那就先集中安置到庆寒宫。” “是。” 庆寒宫距离皇上寝宫和御书房都非常远,说是冷宫也不为过。 不过那里的环境要比冷宫好的多。 “皇上!皇上!”丽嫔见皇上掉头走了,不顾一切的追了上去。 苍渊脚步未停,就当做没听见一般。 丽嫔快速的跑到了苍渊面前,跪了下来,“皇上,皇上您为何看都不看臣妾一眼就走了?是臣妾冲撞皇上了吗?臣妾该死!请皇上恕罪!” “丽嫔是?” 听见皇上竟然知道她是谁,丽嫔按捺不住心中激动,“是!” “给你两个选择。” 丽嫔激动的抬起头。 苍渊语气冷冽:“第一,收拾东西出宫去。” “第二,打入冷宫。” 那一瞬,丽嫔浑身僵住,脸上的笑容也猛地僵住,“什……什么?” “鹤鸣不是什么人都能跳的,把鹤鸣跳出了青楼之舞的味道,你说你该不该死?”苍渊眸光阴寒,语气冰冷的没有丝毫温度。 丽嫔心颤不已,连忙求饶:“臣妾知道错了,臣妾再也不敢了,求皇上恕罪,别赶臣妾走!” 她父亲受到沈家的牵连,已经被流放了,她现在毫无靠山,只能想到这个办法稳住地位,不然她要怎么办呢…… 然而她却忽略了苍渊的冷血。 “朕不说第二遍,自己选。”苍渊说完,便冷漠的抬步离去。 为了权利地位,总有人会不折手段,这些女人能生出这样的心思,有第一次就会有第二次,趁早赶走才清净。 这样的麻烦留给吟之,她肯定会生气的。 “皇上!皇上!臣妾只是一时糊涂啊!”丽嫔还拼命的求饶。 桑时皱起眉,直接把丽嫔给抓了起来,叫来侍卫将丽嫔带走,即刻送往清心庵。 丽嫔听到的时候脸色惨白,“皇上没有说让我去清心庵当尼姑啊!你假传圣旨!你假传圣旨!” 桑时眉头紧锁,挥挥手让侍卫把她给拖走了。 真是个蠢货,纠缠不休只会惹怒皇上,皇上的性子可没有那么心软,当然了,对待皇后除外。 第二天,丽嫔被送往清心庵当尼姑的事情,就在后宫传遍了。 谁愿意去当尼姑啊。 所以桑时来通知各宫嫔妃,是自愿出宫还是搬去庆寒宫时,大家都老老实实的,想出宫的就出宫了,不想出宫的就收拾东西搬去庆寒宫了。 没有吵没有闹,昨夜的丽嫔就是个例子,敢闹事怕是就要去清心庵与丽嫔为伴了。 尼姑庵生活清苦,她们过惯了锦衣玉食的生活,哪里受得住,宁愿带着一些细软和银两出宫去生活,毕竟大多数人都还有家在。 那不比当尼姑强? 再不济的,去庆寒宫,几个姐妹住在一起,虽位分待遇肯定不如从前,但也比冷宫强,左右还是有人伺候的。 虽然众人都是垂头丧气,私下也有抱怨,但是却没有人敢闹事。 这已经是当下最好的选择。 而且这已经是最宽厚的处理了,秦沧海谋朝篡位,一个身份不明的人冒充皇室血脉当了皇帝,还残害掉了所有真正的皇室血脉,他被杀,新帝登是很可能杀掉后宫所有人的。 如今能继续活着,过着比宫外好的生活,应当满足了。 第九百八十章 吟之,我来了 半个月后,大婚终于来了。 这一日,满城热闹,江家宾客齐聚,皇上策马率领玄衣卫亲自来迎。 江吟之已经穿上凤冠霞帔,在吉时到的喊声中,被琴瑟与百里叙晴搀扶着出了房间,丫鬟们撒起花瓣,院中宾客聚于两侧鼓掌恭贺。 江吟之并不紧张,心中只有期待与幸福。 见那英俊挺拔带着威严的男人出现在大门口,朝她伸出手,嗓音温柔:“吟之,我来了。” 江吟之心中微动,看着那俊美的容颜,听见他说:“吟之,你愿意做我的皇后吗?” “愿意。”她幸福的扬起唇角。 他握紧她的手,一把将她抱起出门,一跃上马。 鞭炮声锣鼓声不断,一片喜气中,队伍回宫。 今日的玄衣卫,穿着黑红相间的衣服,束着红的腰带,不再是当初那般满身杀气。 沿途围观的百姓亦是一片热闹喜气,江吟之坐在马背上,能感受到那些投来的艳羡目光。 “朕原本还打算銮驾游城的,但大典来不及,所以只好轻车简行了。”苍渊低声说道。 “挺好的,游城太铺张浪费了,我可不想还未入宫就落人口舌。”江吟之语气傲娇。 “有我在,谁敢。” 气势十足的队伍一路进了宫。 然而进宫之后,两人甚至来不及多说几句话,便开始更衣,梳妆,一大群宫女围着忙碌了起来。 大典之前要行祭祀之礼,需要穿着特定服饰,以及头饰。 苍渊换身衣服倒是快,但江吟之便又坐在铜镜前,梳发戴冠,穿上庄重繁缛的喜服,霎时感觉浑身重了许多斤。 与苍渊两人携手一同前去行祭祀之礼,百官威严立于广场之上,远远的注视着。 祭祀之礼之后,便是大典。 两人又需要换衣服,江吟之坐在铜镜前,任由宫女们摆弄半个多时辰。 顶着比方才还要重几斤的头饰,她脚步稳当的与他前去大典。 他牵着她的手,登百梯,一步步走进了那威严的太明殿内,于龙椅上坐下。 百官齐齐跪地大呼:“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皇后千岁千千岁。” “平身。” 接下来便是不断的恭贺话,江吟之静静坐着发呆出神,一动不敢动。 今日大典是无数人花费很多时间筹备的,她自然不能轻视,所有的规矩都烂熟于心了,今日一天下来,没有丝毫差错。 快了,快结束了。 她忍着脖子的酸痛感安慰着自己。 等到快傍晚,才终于结束,她被送回了凤栖宫。 而苍渊还要应付那些大臣们。 屁股刚坐下,宫女们便围了上来,“娘娘,要更衣了。” “更衣?还来?”江吟之正摘着头上的凤钗,被吓了一跳。 宫女笑道:“娘娘不必担心,今晚宫宴的服饰并没有那么沉重,很轻便的。” 对了,晚上还有宫宴。 又折腾了快一个时辰,江吟之坐在凳子上已经进入了半入睡的状态。 又是一身华服,头饰也一样沉重,只不过比起之前穿戴的,的确是轻便许多了。 只不过出穿戴好之后,她已经没有时间休息了。 宫宴马上就要开始了。 此刻已经入夜,百官已经齐聚于崇明殿宴会上。 丝竹声声声悦耳,殿内舞姬跳着欢快的舞蹈,一片喜气。 大家纵歌饮酒,十分高兴。 宫宴结束后,已经是子时了,她提前回了凤栖宫,摘下了沉重的发饰。 屏退了宫女们,只留了琴瑟一人伺候。 “娘娘今日没喝多?”琴瑟见她脸颊发红,像是多喝了几杯。 “这酒又不醉人。”江吟之摘下耳环放到桌上。 “没喝醉就好!”琴瑟偷笑。 “笑什么,喝醉了一样行。” 琴瑟倒是被调戏的脸颊一红,嗔道:“不知羞!” 寂静的殿外传来脚步声,房门被推开,传来一个醉醺醺的声音,“吟之。” 江吟之微微一惊,连忙起身去扶住摇摇晃晃的苍渊,“你怎么喝成这样?我走了之后,他们又灌你酒了是吗?” 她就知道百里叙晴使劲灌酒没安好心!早就知道就等他一起走了。 扶着他到床边,他猛地倒了下去,连带着把江吟之也扯了下去。 她惊呼一声。 琴瑟偷偷笑着,悄悄的走出房间,关上了房门。 “你这是喝了多少啊!”江吟之眉头紧锁,挣扎着起身去给他脱鞋。 刚坐起来,突然他起来猛地抱住她的腰,又将她拽到了床上去,一个翻身便将她压在身下。 “吟之,生生世世,你都逃不掉了。”他低沉的声音落在她耳边,如羽毛般撩动她的心弦。 江吟之看着他清明的眼眸,微微一僵,“你没醉?” “今晚还有大事要办,我怎么能醉,我壶里的酒,早就换成水了。”他嗓音低沉的说着,唇角微微上扬。 江吟之一惊,“你还真是老奸巨猾啊!连我都骗过了!” 她还真没想到他把酒壶里的酒换成了水。 他唇边带着笑意,眸光深邃,垂眸吻了下来。 烛火残影映南窗,鸳鸯锦被翻红浪。 暖帐内,云雨酣畅。 - 薄雾破晓,江吟之才酣畅睡去。 不知睡了多久,她迷迷糊糊醒来,瞧见外头已经天光大亮,推了推身旁的人,“该上朝了,快起来。” 苍渊看着她睡得迷迷糊糊的模样,唇边带着一抹宠溺的笑,轻轻落下一吻,抱着她继续沉沉睡去。 一直到下午,江吟之醒来时,看到他还在身旁,微微一惊。 “你下朝回来了吗?” 苍渊懒懒的躺着,抱着她在怀里,说:“我没去。” “没去?你竟然没去?那我这不得被人……”骂死啊! 她欲起身,却被他一把给抱了回来,“别担心,我早就跟他们说好了,该处理的政务都处理好了,告假三日,不会有人来打扰我们!” 闻言,江吟之惊住,“告假三日?你这个皇帝还能告假?” “有何不可!” “他们都答应了吗?没有人反对?”江吟之感到不可思议。 约束她的规矩都那么多,更别说皇帝了,他成个亲就要告假三日不上朝,不处理政务,难道不会有大臣说他沉迷美色,不顾社稷吗? 苍渊摇摇头,意味深长的笑道:“他们比我还想早日有几个皇子。” 江吟之闻言,倒也理解,毕竟秦沧海之前做了那么多恶事犯众怒的时候,也没有人说要让他退位,只因为他退了之后,没有人可以继承这个皇位。 如今自然是希望苍渊的皇子能多些, 第九百八十一章 去庆寒宫 “所以你就可以不用去上朝?”江吟之皱起眉。 “所以,告假是为了生皇子。”苍渊勾起唇角,一把扯上被子。 - 整整三日,苍渊没有上朝。 两人在无人打扰的凤栖宫,不知天地昼夜。 第四天,苍渊终于上朝去了,江吟之才松了口气,舒舒服服的睡到了下午才起身。 琴瑟送来些吃的,宫女打来水梳洗。 江吟之穿戴好,出门伸了个懒腰,疑惑道:“怎么这宫里都没人来给本宫请安啊?” “这也太没规矩了。” 琴瑟噗嗤笑出声来,“娘娘,这六宫现在不就您一个吗?” 闻言,江吟之认真说道:“不是啊,温香彤她们呢?之前秦沧海的后宫里人可不少啊!” 琴瑟答道:“那些人,出宫的出宫,搬去庆寒宫的搬去庆寒宫了。” “皇上体贴细心,大约是怕娘娘烦心,所以有意遣散了后宫。” 江吟之闻言这才点点头,好奇问道:“那温香彤也去庆寒宫了?” 琴瑟点点头,“是。” 江吟之慢悠悠的走出凤栖宫,皇宫内宫女太监们来来往往,除此之外静悄悄,一时间竟找不到一个人说话,这日子真是枯燥啊。 “去庆寒宫。” 江吟之想,她得让温香彤搬回来,之前还想着进宫起码能有温香彤和冥婆做个伴,现在她们去了庆寒宫,她真是无聊透顶。 得让她们搬回来。 比起从前三四人住一个宫殿,现在一群人住一个宫殿,是挤了些,一人一个房间,共用里里外外四个院子,但也算热闹。 江吟之一踏足庆寒宫,便觉得充满了人气。 院子里都是三三两两的嫔妃们,欢聚在一起磕着瓜子,聊着闲话,十分热闹。 她的到来,院中一众人等皆是脸色大变,立即起身,慌张行礼,“参见皇后娘娘。” 她们此刻之所以慌张,是觉得皇后特地前来,定是要赶她们走的。 这位皇后,果然还是容不下她们。 众人跪在地上低着头,怯怯的相互递眼神,不知该如何是好。 她们的神情与反应,江吟之尽收眼底。 “都起来。”江吟之语气淡然。 众人纷纷起身,却都恭恭敬敬的站着,不敢动弹。 江吟之扫视了一圈,并未看到温香彤的身影,开口道:“温香彤呢?” 一妃子怯怯开口:“在偏阁呢,臣妾给皇后娘娘带路。” 所有人都以为皇后这是要拿温香彤开刀了。 来到偏阁,院子的角落里,便住着温香彤和冥婆,其他所有人都是带着贴身婢女,唯有温香彤身边,只有个年纪颇大的冥婆。 温香彤瞧见她,心中一喜,连忙上前来行礼,“见过皇后娘娘,皇后娘娘万福金安!” “快起来。” “婆婆,你们两个就住在这里吗?”虽然房间看起来不小,但是冥婆始终是有功之臣,再怎么样她跟温香彤也该有个单独的宫殿。 冥婆笑了笑说:“我老婆子的使命已经完成了,未来是你们年轻人的!我跟香彤是主动住到这儿的,皇上倒是想另给我们安排地方,但香彤毕竟是秦沧海最宠爱的妃子,这个时候不宜搞特殊。我们不住到这儿,外头那些人,如何肯来呢。” 闻言,江吟之这才明白缘由,但还是说:“可是这里住这么多人,肯定多有不便。” “没事的,她们都知道我老婆子是什么人,不敢轻易来招惹,倒也清净自在,放心。”冥婆淡淡笑道。 “那好,你们要是乐意住这儿,我也就不强求了,但这儿要是有什么不舒服的地方,可以跟桑时说,跟琴瑟说也行!” 江吟之心里遗憾,婆婆她们是为了住在庆寒宫的其他妃子们没有话说,才决定住在这儿的。 她怎么劝,她们也不会搬出去的。 看来她想找她们做个伴的想法,又落空了。 不过没关系,她可以经常花些时间从凤栖宫走到庆寒宫来。 “皇后,你们先坐,我去沏壶茶。”冥婆说道。 坐下,江吟之发现桌上放着一个竹篮,篮子里放的都是孩童的玩具布鞋和小衣服,她微微一怔,看向温香彤。 温香彤苦笑了一下,眼神里带着心痛之色,“打算给我未出世的孩儿烧去的,虽然也不知道他能不能收到,但都是为娘的一份心意。” 那么长的时间过去了,温香彤还是放不下自己被毒害掉的腹中子。 “他会收到的。”江吟之说着,放下了篮子,抬眸看着她,“你可想出宫去?找个好人家,再有一个孩子。” 如果她想,江吟之会愿意给她安排。 但温香彤却只是摇摇头,“我虽然想我的孩子,但也没有想再怀一个的打算。之前待在秦沧海身边,虚以为蛇,已经够累了。如今他死了,我终于不用再过那样提心吊胆的生活,不用顾及男人的心情,不必小心翼翼的伺候,也无需看人脸色。我不想下半辈子还要去伺候别人。” “只要你们不赶我走,我就一直留在宫里,我保证不会给你们添麻烦的。”温香彤认真说道。 江吟之听罢,倒也觉得她这话很通透。 “你倒是个明白人,出宫嫁予夫家,难免要伺候着,哪有现在这样乐得自在。”江吟之笑了笑,“只要你愿意留下,不会有人赶你走的。” 很快,冥婆送来了茶水,以及一些糕点。 两人品着茶又闲聊了几句。 “住在这里的后妃你应该都比较熟悉,这里面没有不好相处的人。”江吟之也会担心温香彤她们住在这里会遭欺负,毕竟以前都是过惯了奢靡生活的娘娘,如今全部聚集在一起,难免容易生出些许矛盾。 温香彤说:“有家世背景的,几乎都出宫回家了,留在这儿的,大多是无家可归的。当然,也说不好有歪心思的,目前留下的这些,以往倒是比较低调,没惹过什么事。” “只是具体为人就不得而知了,日久见人心。” 江吟之点点头,“我就是担心你们在这儿会受欺负,要是有什么不对,及时告诉我,这些事情不必隐瞒。” 温香彤点头应下:“我明白,你真的不用太担心。” “倒是你啊,你如今是刚当上皇后,这后宫就你一人,怕是朝中不少人都想把女儿给送进宫了,过不了多久,就有你头疼的了呢!” 第九百八十二章 下棋 江吟之无奈道:“等来了再说,进宫前说的最多的规矩就是皇后母仪天下,要大度,要接纳后妃,为皇室开枝散叶,延绵子嗣。我倒是也想开了,纳妃就纳妃。” 闻言,温香彤微微一惊,“你竟说的如此坦然,你能受得了将夫君给别的女人分享?” 温香彤都惊呆了,都不敢相信这是江吟之说出来的话,这太不符合她的性格。 江吟之却扬起唇角笑道:“说受得了那当然都是假话,没有哪个女人受得了自己爱的男人跟其他女人恩恩爱爱卿卿我我。但是,纳妃是纳妃,分享是分享,是不同的。” “我相信他,会守住承诺。” 听到这里,温香彤才不禁笑起来,“原来是这样啊,难怪你这么淡然,你们二人情比金坚,皇上必定会守住承诺的,真是让人羡慕。” “今生我是不奢求了,希望来生能遇到一个这样的有情人。”温香彤笑着,端起茶饮了一口。 “会的。”江吟之笑了笑,回想起了他们的十六世,何其有幸,她才能与他修成正果。 这世间,不会再有第二个他了。 “这庆寒宫的景色还不错,我们出去走走。” 两人起身进了院中,这庆寒宫非常大,里里外外六个大院子,每个院子都有五间主房,三个后厨,以及三个茅厕。大院子更是有山有水风景宜人。 穿过长廊,院门,走进另一个院子里,见到角落里正有两位娘娘在下棋。 “哎呀我又输了,你说好让我三个子的呢!”鹅黄衣衫的兰贵人赌气埋怨着。 对面身着青衫的孟答应无奈道:“我让了你五个子哎。” “不管不管,再来一局!我就不信今天赢不了你!”兰答应连忙收起棋子。 温香彤给江吟之介绍了一番,“那位青衣女子是孟答应,她算是被她家里人给卖到宫里来的,家里人指着她光耀门楣,但她似乎没有什么好胜心,入宫之后一直很低调,也不爱打扮,太素了,秦沧海一次都没找过她。” “原本她这种还清白着的女子,出宫回家也能再找门好婚事的,但是她家这次好像也受到沈家的牵连,全家人都被流放了。” “也是这之后,她每日心情好了不少,才有闲心跟不懂棋艺的兰贵人下棋。” 闻言,江吟之大约有了个了解,上前看她们下的第二盘棋。 看了一会,看得出这兰贵人是的确不懂棋了,孟答应何止是让她五个子啊,基本上整盘都在让她,也是真有耐心的。 “嗨呀,又输了……”兰贵人满面愁容,“不玩了不玩了。” 孟答应这才抬头看到了江吟之,虽然她没见过江吟之,但看到她身上的穿着打扮,以及头上的凤钗,微微一惊,连忙起身行礼,“不知皇后娘娘驾到,请皇后娘娘恕罪!” 兰贵人吓了一跳,也连忙跪下行礼。 “起来,孟答应,本宫看你棋艺还不错,本宫来与你下一盘。”江吟之走上前坐下。 孟答应有些受宠若惊,神色有些慌张。 但是坐下开始下棋之后,她整个人瞬间就沉稳了下来,全心贯注的投入到了棋局之中。 会下棋的人,和不会下棋的人,开局两三子便能看出来。 遇上劲敌,孟答应自然也就认真了起来。 兰贵人在一旁看着,虽然她不会太下棋,但看着她们两人你来我往,也觉得十分厉害。 一盘棋下完,江吟之赢了,孟答应抬眸笑道:“皇后娘娘棋艺精湛,臣妾甘拜下风。” “再来一局。”江吟之赢的也并不那么轻松,在这无聊的日子里倒是找到了一点趣事。 兰贵人立刻喊宫女搬了两个凳子和一张小桌子来,兰贵人端着两碟小酥鱼就来了,与温香彤坐下自顾自的吃了起来。 江吟之闻着味道太香,好奇的看了一眼,“好香。” 兰贵人连忙递上一碟,“这是我自己做的小酥鱼,皇后娘娘尝尝?” 江吟之拿了条咬了一口,酥脆酥脆的香极了,嚼在口中满嘴留香,回味还有些酥麻的感觉,太好吃了! “好吃!想不到兰贵人还有这手艺。”江吟之说着又吃了一条。 兰贵人得了夸奖高兴的嘿嘿笑道:“皇后娘娘要是喜欢,以后我经常做,让人给娘娘送去。” “好啊。” 兰贵人和孟答应都没想到这位皇后如此平易近人,还以为她今日来,她们这些人要大祸临头了呢。 继续与孟答应下棋,两人沉迷其中,接连下了三四局。 兰贵人见小酥鱼吃完了,又去端了两碟小吃出来,微麻微辣香极了,江吟之也没看是什么东西,吃的欲罢不能。 江吟之在这儿下棋的事情被人发现了。 外头聚集在一起的妃子们还在担忧的商量着接下来该怎么办。 “皇后娘娘肯定是来者不善,咱们这些可都成眼中钉了,怎么办呀,我可不想出宫!” “害,要是能平安出宫倒也好了,只怕是……” 三言两语,她们更加忧心忡忡了。 直到这个时候,有一人跑回来说道:“皇后娘娘在里头跟孟答应下起棋来了!看着气氛不错,要是这回孟答应陪皇后娘娘下高兴了,就不会赶我们走了?” “下棋?”众人面面相觑,皆是震惊。 “走,去瞧瞧。” 大家结伴前往了后头的院子。 她们到了之后起初只敢在院门口看,后来见皇后没有反对,她们就默不出声的进了院子,围在了四周,静静的看着他们下棋。 江吟之知道她们来了,但并未在意,一门心思都在棋局上。 连着下了六局,江吟之赢了四局。 孟答应笑着问道:“皇后娘娘可还要下?” 江吟之摇摇头,“不下了,吃撑了。” 她摸摸肚子,下了多久的棋,她就吃了多久,每次吃完,这兰贵人又能端两盘新鲜的出来,仿佛有吃不完的小吃,关键样样都好吃,非常合她胃口! “兰贵人,这些吃的,都是你自己做的吗?来来回回得有十几样小吃了,都不重样。” 兰贵人脸蛋圆圆的,笑容憨憨的,说:“回禀皇后娘娘,是我自己做的,不怕娘娘笑话,我从小到大就爱吃,所以会的小吃也很多,我还有百十来样小吃呢。” 光是听着,江吟之就觉得很幸福,以后她一定要经常来吃! “百十来样?那日后本宫可以慢慢品尝了。” 第九百八十三章 一定安分守己 大家都惊呆了,不敢相信皇后竟然这么随和,大家都以为皇后是来找茬的,但很快便意识到,不是。 有人见皇后喜欢吃小吃,大着胆子说:“皇后娘娘,我会做民间家常菜,要是皇后娘娘想吃的话,我给娘娘做!” 江吟之笑着点点头,“好,下次,今日不吃了。” “娘娘娘娘我也会做吃的!”陆续又有人举手。 江吟之无奈笑笑,平静道:“本宫知道,你们都是怕本宫来赶你们走的,不必提心吊胆了,本宫话放在这儿,只要你们安分守己,本宫不会赶你们出宫。” “真的吗!”大家惊喜万分。 随即齐齐跪下,“多谢皇后娘娘。” “起来。”江吟之淡然一笑,又说:“这儿虽然比不得你们从前的日子,但是也不会亏待了你们,作为一个安稳的庇护之所还是不错的。” “但谁要是有不该有的心思,跟本宫玩心计,那可就是自己寻死了。” 江吟之微笑着,这话却带着极强的威胁。 “不敢,娘娘放心,我们一定安分守己!” 那晚丽妃就是个很好的例子,她们虽有才貌,但始终是秦沧海的女人,就凭这一点,皇上就很难接纳她们,更别说还有皇后这么位厉害的人物在。 有野心的人都知道没希望,出宫了。 如今留下的都是无处可去的,或是逃避家族的。 “还有,大家以前没有这么多人住在一起过,如今住在一起难免会有矛盾,或者是以前就有恩怨。如今到了这儿,便是一个新的开始,一切重头开始,莫把以前的恩怨带到这儿来。” “若是平日里有什么解不开的矛盾,可以找本宫解决。” 江吟之想着,她这个掌管六宫的皇后,总得发挥一点作用。 人全部都到庆寒宫来了,她自然得管好了,不能出什么岔子。 “是。” “好了,不必聚在此处了。” 随后聚集在院中的人便散开了。 江吟之也起来活动了一下身体。 兰贵人看她动了两下,就眼眸发亮,凑上来笑嘻嘻的问道:“听闻皇后武功高强,我……我能不能跟皇后娘娘讨教两招啊?” 闻言,江吟之微微一怔,“你也会武功?” 兰贵人连忙摇头,“不不不,只是以前爷爷教过我一套掌法,但是我还没学完他就去世了,我平日里接触不到武功高强的人,自己一个人也没研究出来后半部分,所以一直还挺遗憾的。” 江吟之若有所思的点点头,“原来如此!那你使使你的掌法,攻击本宫看看。” “啊……这……可以吗?”兰贵人有些紧张,不敢对皇后动手。 “怕什么,来。”江吟之爽快说道。 “呀!”兰贵人大喝一声,抬手一掌朝江吟之击来。 江吟之侧身躲过,抬手抵挡,兰贵人出手并不那么迅速,但是力道还可以,她只守不攻,兰贵人完完整整的把自己会的掌法全部打了出来。 但是到关键时刻的时候,她的招数连不上了,被江吟之轻松发现弱点,一招擒住。 大家纷纷鼓掌,“皇后娘娘好厉害!” 江吟之松开了兰贵人,兰贵人一脸崇拜的看着她,“皇后娘娘好厉害,一招就打败我了。” 江吟之无奈笑笑,说:“你是掌法学到这里就没学了对?招数不连贯,露了很大的破绽,你前面的掌法要是没能擒住敌人的话,到这儿就满盘皆输了。” 被江吟之三言两语说出来,兰贵人震惊万分,激动的说:“没错没错,就是这样的,娘娘说的丝毫不差!” “真是巧了,你这套掌法本宫学过,本宫教你后半部分的!” 闻言,兰贵人震惊万分,“真的吗?” “学不学?”江吟之挑挑眉。 “学学学!”兰贵人激动万分。 于是,江吟之教起了兰贵人掌法,她身上是有比较扎实的功力的,所以教起来不难,她学起来也快。 只花了一个时辰便学会了。 只不过还要跟前面所学的融会贯通,才能完整。 兰贵人习武的过程,引来了不少的嫔妃观看,一套武功耍下来,大家都纷纷鼓掌,称赞不绝。 孟答应看了也欣喜万分,上前说道:“兰贵人自打进宫以来就一直在苦于这掌法的后半部分,加上亲人去世,更是毕生的遗憾,之前因为这套不完整的掌法,还吃过不少亏呢。没想到今天一天不到,她就学会了这后半部分。” 说着,看向了江吟之,盈盈施礼,“此番可真是多亏了皇后娘娘,臣妾代她多谢娘娘!” 江吟之笑了笑,“正巧本宫会,正巧她天赋也高,才能一天就学会,缘分。” 以前她不知道秦沧海的后宫里还有这么多有趣的人,要是早知道,她们或许早就认识了。 周围的人也纷纷说道:“皇后娘娘好厉害啊,武功那么高强!” 有人说道:“那是你没看到过皇后娘娘在战场上的英姿,那才是真的威风呢!” 所有人都对江吟之崇拜不已。 那羡慕又崇拜的眼神,把江吟之看的都快不好意思了,还没有被这么多女人这样看过。 尤其各各都是一顶一的美人。 想到这里,也不禁感叹,自古皇帝可真是艳福不浅啊,后宫佳丽三千,看的人眼花缭乱,难怪那么多人都想当皇帝呢。 开始有胆大的嫔妃上前小心翼翼的说道:“娘娘是不是轻功很厉害啊,我们能有幸看看吗?” 江吟之无奈一笑,直接一把揽住她的肩膀,飞身一跃到了宫墙之上,脚尖轻点于墙上,身姿轻盈的飞向了宫殿上方。 那嫔妃被吓得花容失色,但又难掩兴奋,害怕的紧紧抱着江吟之的腰,紧张的往四周张望,“天呐,我飞起来了。” 底下也是呐喊声连连,激动万分。 江吟之带着那妃子飞到了宫殿墙上,又飞了下来。 “娘娘轻功好厉害啊,天呐!” “娘娘飞起来可太美了!” “娘娘以后能不能常来啊。” 众人你一言我一语,江吟之都不知道该听谁说才好,无奈道:“本宫以后会常来的。” 看着大家崇拜的眼神,江吟之问道:“你们是不是都想学轻功啊?” 第九百八十四章 兰贵人的过往 这些原本养在深闺的千金小姐,从未接触过这些,自然是十分憧憬轻功的,能自由的飞上飞下,多么的潇洒,多么的飒爽。 大家纷纷点头,“想!” “我们都能学吗?” 江吟之却摇了摇头,“不是每个人都能学的,这些一般都从小练起,要有扎实的基础,不是三两个月就能做到的。而且这还看个人天赋,有的人没有天赋,是很难学会的。” 其实这里大多数人都是学不了的,原因很简单,她们平时的锻炼量是很少的,身体大多很柔弱,手不能提,肩不能扛,她们自出生就决定了未来的命运,学的都是大家闺秀的模样,琴棋书画。如今这个年纪,再习武已经来不及,身体骨骼已经定下来了。 众人闻言,面露遗憾之色。 江吟之想了想,说:“不如做点别的玩乐。” 众人不解。 于是江吟之回到温香彤的房间,画起了图纸。 温香彤在旁边研墨,一边看着,好奇问道:“娘娘这是想要做什么?要改动庆寒宫吗?” 江吟之点点头,“庆寒宫住的人太多了,难免拥挤,时间长了必定是要出问题的。” 她的图纸上,是打算在庆寒宫的三面墙后分别开几个门,在外头用围墙围起一个大的广场,修建出一个超级大的院子。 “所以你打算扩建庆寒宫,让她们活动的地方能多一些?多一些打发时间的乐趣?”温香彤问道。 江吟之点点头。 但温香彤却担忧的问道:“这后宫里,宫殿不少。” “你若是突然扩建庆寒宫,会不会被朝中大臣说是铺张浪费?” 江吟之轻笑一声,“开玩笑,本宫用自己的钱还不能修了?” 温香彤闻言,笑了笑,看来是她多虑了。 江家的地位,财力自然是没的说。 当天,江吟之便将图纸画了出来。 因为已经快傍晚,所以没有再耽搁,离开了庆寒宫。 离开之时,兰贵人跑来她跟前,拿了一个食盒,“娘娘,这都是娘娘喜欢吃的小吃,我都做了几样,娘娘带回去。” 明明也才相处一天,但是她们之间却像是亲切了许多。 “好。” 琴瑟收下了食盒。 江吟之便离开了庆寒宫,兰贵人在宫门处目送她走远,至始至终也没敢踏出庆寒宫半步。 江吟之注意到了,莫名的有些心疼。 苍渊并没有下令让她们在庆寒宫禁足,但她们却懂事的让人心疼。 这更加坚定了她扩建庆寒宫的想法,要让她们更愿意待在庆寒宫,让她们觉得这是一种享受,而非囚禁。 回到凤栖宫之后,她立刻便安排人着手准备。 最快,七天就能修建完成。 因为扩建的内容比较简单,无需拆墙,所以无需耗费太长时间。 安排好之后,已经入夜了。 琴瑟问道:“娘娘饿了吗?要用晚膳吗?” 江吟之回过神来,“不用了,兰贵人不是送了一盒小吃吗。” 琴瑟连忙将食盒提了过来,打开一一取出,江吟之闻着香气就按捺不住了,“好香啊,果真都是本宫喜欢的。” 今日在庆寒宫吃了兰贵人不少小吃,虽然都好吃,但是也有她最偏爱的几样。 正好就是兰贵人送来的这一盒里。 她没有跟兰贵人说过喜欢哪些,她却能准确的猜到,想来是在她下棋的时候细心观察过,吃的越多的,便是越喜欢的。 “这兰贵人还真是细心啊。”江吟之感叹着,一边吃了起来。 琴瑟说道:“奴婢今日见娘娘跟兰贵人走得近,以防万一就特地去打听了一下这个兰贵人,看着她明媚爽朗又可爱,但其实如今这细心都是被打出来的。” 听到这里,江吟之微微一怔,“打出来的?何意?” 琴瑟一边倒茶一边解释道:“之前这位兰贵人住琼和宫,主位是贞妃,那位贞妃是个不好相与的,十五岁入宫,三个月就怀上了身孕,但娘娘也知道,当时整个后宫谁敢有身孕啊,这贞妃也是嚣张,仗着怀了龙胎张扬跋扈,结果便是被沈桦凤一杯毒酒给打掉了孩子。” “听说那次贞妃可是吃了好大的苦头,被折磨了一天一夜,放出来的时候,都没人形了,自那以后这贞妃就性情大变,处处苛待琼和宫的其他几位,尤其是这兰贵人,听说没少受罪。贞妃用膳,她都要跪在一旁举着盘子伺候,手要是晃一晃,都得挨一顿鞭子。” 闻言,江吟之眉头紧锁,“这不是把兰贵人当奴才使唤?” “何止啊,平时兰贵人要是稍微哪里没做好,就要挨顿打,鸡蛋里挑骨头,总有些莫名其妙的理由整治兰贵人,她就是这样被打出来的。” “所以这庆寒宫里,很多认识兰贵人的人都说,贞妃在的时候,她连大气都不敢出,对谁都小心翼翼的,是贞妃出了宫,她们住进了庆寒宫里,兰贵人的天性才渐渐释放出来,每天都笑嘻嘻的,大家都很喜欢她呢。” 江吟之一边吃一边思索着,“贞妃出宫了?” “是,她爹此次升了太常寺卿,她性子傲看不上庆寒宫,本来不想搬也不想出宫的,是她家里人劝说,她才出宫回了家。” 闻言,江吟之点点头,随即挑眉看了琴瑟一眼,“行啊你,倒是会打听这些了。” “娘娘当了皇后,奴婢自然不能什么都不知道。” 如今身份不比从前,对于后宫之人的身份背景,大小事,她自然要多了解,才能帮得上娘娘,不然她留在娘娘身边有什么用处呢。 “挺好的,好过什么都不清不楚。”江吟之欣慰笑道。 琴瑟笑了笑,说:“能帮得上娘娘就最好。” 一边,苍渊快速的往凤栖宫而去。 眉头紧拧,忧心忡忡。 桑时赶来迎接时,看到皇上的脸色,还以为发生了多么不得了的事情,“皇上,今日议事,那些大臣可是提及纳妃了?” 他想不到还有什么事情让皇上脸色如此难看。 苍渊双手背在身后,快步往前走着,“纳妃倒是没有,殷大人那老头着实啰嗦,害得朕出御书房都已经快亥时了!这凤栖宫的路怎么这么长啊,今日一天没有陪皇后,她怕还在等着朕用晚膳……” 苍渊语气里满是焦急,怕忽略了江吟之,怕她伤心。 第九百八十五章 要辛苦皇后了 桑时连忙安慰道:“皇上不必太过着急,娘娘善解人意,会理解皇上政务繁忙,不会生气的。” 苍渊面色凝重了几分,“朕就是怕她太善解人意,委屈了她。” 然而苍渊赶到凤栖宫时,江吟之正与琴瑟闲聊着,吃着东西倒是很开心的模样。 “吟之。”他快步进入殿内。 江吟之微微一怔,站起身来,“咦,你怎么来了?你用过晚膳了吗?” 苍渊看了看桌上摆放着的几个碟子,并没有多余的碗筷,他轻轻拉着江吟之的手,“你不打算跟朕一起用晚膳?还是生气了不欢迎朕来?” 他的话让江吟之有些摸不着头脑,有些不好意思的说:“我这不是想着你三天没上朝,如今上朝了肯定很多事情要处理,会走不开身,所以我就没让琴瑟准备你的晚膳……” 听到这个解释,苍渊也是微微一惊,随即温柔笑道:“你没生气就好。” "我有什么可生气的。”江吟之拉着他上前坐下,说:“给你尝尝这些小吃,味道如何。” 琴瑟和桑时两人默默退下,去吩咐人准备晚膳。 殿外,桑时才跟琴瑟仔细打听,“娘娘今日没有生皇后的气?” 琴瑟摇摇头,“何出此言啊?难道是有什么事情瞒着娘娘吗?” 桑时赶忙解释:“今日皇上一天没来,晚膳时间也来晚了,这不是怕皇后生气吗。” “今日皇后一个人在宫中可还习惯?” 桑时也是知道皇后性子的,就怕这高墙困住了她,皇上担心的也正是此事。 琴瑟笑了笑说:“一个人自然是不太习惯,但娘娘不是一个人,今日去了庆寒宫,认识了不少人呢。” 于是琴瑟才将今日去庆寒宫发生的事情一五一十的告诉了桑时。 桑时听后也十分震惊,没有想到皇后竟然跟庆寒宫的那些妃子能玩在一处。 苍渊拿起了一条小酥鱼,咬了一口,满口溢香,点头赞叹道:“不错!这不是皇后做的?” 江吟之笑了笑,“当然不是我做的。” 她可做不出这么好吃的。 “这是庆寒宫一位后妃做的。”江吟之解释道。 闻言,苍渊微微一惊,“你去庆寒宫了?那么多人聚集在一处,没找你麻烦?” “我都是皇后了,你觉得谁能找我麻烦?”江吟之无奈一笑。 “没有就好,你还是得小心些,下次这种入口的东西,先让人给你试试,你再吃。”苍渊认真的说着,又拿起了一条小酥鱼。 “我在跟你说庆寒宫里有趣的事呢,你却在这儿防这防那的,是不信任我的实力还是怎么着?” “当然不是,小心驶得万年船嘛!”苍渊一本正经的说着,随即又言:“你在庆寒宫里要是真有聊得来的,就让她搬出来。” “本来全部聚集到庆寒宫就是个临时安置的地方,朕是打算让她们全部出宫的。” 只不过当中涉及到的朝中官员太多,所以还得慢慢来。 闻言,江吟之一把夺过他面前的碟子,“不行!你让她们全部出宫了,我怎么办?” 好不容易找到点趣事,以后有人陪她打发时间多好,又不能指望苍渊天天都陪着她。 见她这么大的反应,苍渊皱起了眉头,“这才一天,她们把你魂勾走了是吗?怎么好像比朕还重要了?” “我不管,庆寒宫的事情我做主,你别干涉。”江吟之态度很坚定。 苍渊此番动作已经够大了,那么多人出了宫,倘若再把庆寒宫里的人全部赶出宫去,那些大臣一定会劝谏的,外头的人也会议论他的这些行为,是不是因为她。 她可不想让他落个受美色所惑的名声。 苍渊微眯起眼眸,目光深邃的挑挑眉,“行行行,庆寒宫的事情你做主,那总有一件事,朕能做主?” “什么事?” 他起身朝她走来,猛地一把将她从椅子上抱了起来,大步走向床边。 “生皇子啊!” “朕想要两儿两女,要辛苦皇后了!” “想得美!” 江吟之也是佩服这个男人,装太监的那么多年都过来了,如今当了皇帝,本性彻底暴露。 整整三天都没让她好好歇息过,竟然还有精力! 过了一会桑时在外喊道:“皇上,皇后,可要用膳?” “不了。”苍渊一口回绝,“朕不饿。” 桑时便只好让人把饭菜先撤走,晚些再送来。 - 翌日,百里叙晴进宫来了。 如今她是国医身份,能自由出入宫中,所以她来到凤栖宫时,江吟之还在床上睡的正香。 “这都什么时辰了,还在睡。”百里叙晴撩起帘子挂上,让阳光透到了床上。 温热的光线照在脸颊上,江吟之翻了个身,将脑袋埋进了被子里,“你怎么来了。” “嚯,成了亲就不需要我了是?还嫌我烦是吗?早知道我就不来了,太医院请我好几次我都没空,今儿空了先来看你,结果这么不受待见,那我这就走。” 百里叙晴说着便抬步走了。 江吟之动也没动,只是懒懒的说道:“慢走不送。” 百里叙晴走了两步,站了一会又返回来了,强行把她从床上给拽了起来,“你怎么这样啊!我看你是成亲之后就把以前承诺过的事情忘个一干二净了!” 江吟之眼皮沉重,盘腿坐在床上都在闭目养神,“何出此言啊!跟你的承诺我当然都记得啊!倒是你,是什么原因要来打扰我睡懒觉啊?” 百里叙晴眉头紧锁,欲言又止。 江吟之感觉到不对,这才揉了揉眼睛清醒了几分,“怎么了?你到底什么事不能直说啊?别别扭扭的一点也不像百里叙晴。” “我……就是……就是……那个……”百里叙晴支支吾吾半天也没能说得出来。 江吟之一脸无奈,喊来琴瑟梳洗更衣。 随即对百里叙晴说:“难得你进宫一趟,带你去四处走走,熟悉熟悉。” 百里叙晴点点头,跟着她出了凤栖宫。 虽已入秋,但白日里出太阳的时候,仍旧有种还处于夏日的感觉,只不过秋日里的太阳并不那么灼人。 “说说,你的心事。” 第九百八十六章 你怎知道求不到 百里叙晴这才缓缓开口:“疾风不是当了御前侍卫吗,此番皇上也提拔上来一批侍卫,我这几日去找疾风,他也认识了几个聊的来的朋友。” 江吟之听着若有所思的点点头,“这是好事啊,不过,能跟他聊得来的朋友,看来不是普通人,什么时候我也要见见。” 百里叙晴却顿时垮下了脸,“什么啊!就是会门锻造手艺而已!” 看百里叙晴的反应,江吟之感到困惑,“这位朋友,不会是个女的?” 被江吟之看出来了,百里叙晴也就直言了:“是他认识的朋友的妹妹,叫林华芝,也认识没两天,不知道怎么就成朋友了,说是可以帮疾风把他的剑打造的更好。” “疾风竟然答应了,还真把佩剑给了她!你说这离谱不离谱啊!” 闻言,江吟之轻笑出声,“疾风是什么样的人你又不是不知道,他别的都不在乎,佩剑能不在乎吗,定是这林华芝的锻造手艺有过人之处,疾风才会把佩剑给她,那也只是为了佩剑而已,能有什么别的意思,你别胡思乱想!” “何况你不也说了才认识两天,两天而已,能有什么事。” 听完,百里叙晴还是心里不舒服,“我就是气这傻子的态度,什么都不懂,跟个木头一样。” 江吟之听着,也大概能猜到百里叙晴的心思,问道:“那你把你的想法跟疾风说了吗?” 百里叙晴叹息道:“我暗示过他好几次了,我说看着你们两个成亲,好幸福,我也好想成亲。” “结果,你猜他说什么。” “什么?”江吟之好奇。 “他说,能有你们这样的皇上和皇后,是百姓之福。”百里叙晴自己说着都感到难以置信,“你说这人脑袋里装的什么呀,这跟我说的,根本八竿子打不着关系!我都觉得他是不是故意装傻?” 江吟之无奈笑笑,“你瞧着他那像是装傻吗?他本来就不善言辞,他接受过的训练只有残忍与杀戮,可没人教他怎么去猜姑娘的心思,他也没几个姑娘接触过,自然是有些木讷。” 百里叙晴听到这话,有被安慰到一下,她无奈叹息:“那怎么办?这种事情总不能让我去提,虽然我行走江湖,但是这种婚嫁大事,我还是得矜持些才行,哪能那么不要脸面,而且万一他拒绝我了,今后还怎么相处,多尴尬啊。” “所以你今日不就来找我了吗。”江吟之意味深长一笑。 她还不知道百里叙晴的心思吗,今日她来找她,就是为了这事来的! “这事你不好去提,也怕他拒绝,直接让皇上赐婚给你二人,你无须再费神,他也没有拒绝的理由。”原本她是不想干涉他们两个感情之事的,顺其自然最好。 但也没想到百里叙晴这么快就感到了危机。 不过仔细想想也是,从前他们漂泊不定,过的都是心惊胆战的日子,疾风更是只知道执行任务。如今安定下来了,周围的人,以及他自己的心境或多或少会有些变化。 早日将他们的婚事定下来也好。 百里叙晴挽着她的手臂,有些担忧的说:“你说他不会拒绝。” 百里叙晴还是有些心惊胆战。 虽然她能感受到疾风的心意,但是真到了谈婚论嫁的地步,还是有些担忧。 “不会,这一路多少生死难关都走过来了,他有什么理由拒绝?”江吟之平时也是注意过他们两个人的,所谓日久生情便是如此。 “等到皇上晚上过来,我再与他商量商量,定个合适的时间,就把你们的婚事办了。还有府邸啊,你们成了家,就要有个单独的家了,属于你们两个的家。得挑个距离国公府近些的,这样来往方便些,也能相互照应照应。” 百里叙晴忍不住靠在她的肩头,一脸感动,“谢谢你啊吟之。” “我们之间还有说谢字的必要吗。”江吟之无奈笑笑。 “接下来的事情你都无需操心,我会安排的妥妥帖帖!” 之前她答应过,要把百里叙晴从江家嫁出去,今后江家就是她的娘家人,这嫁妆和大婚都要办的风风光光。 百里叙晴点点头。 于是当日,江吟之便将江烟儿召入宫中,将此事告知于她,让她帮忙准备嫁妆。 江烟儿欣然答应。 温柔笑道:“百里也要跟疾风成亲了,有情人终陈眷属,真好。” 江吟之看着她带着笑意的眼神里,却藏着几分难过,江吟之心里也不是滋味,“三嫂已经快临盆了,这府中大小事要你帮忙料理着,也是辛苦了。” 江烟儿摇摇头,“不辛苦,这是我应该做的嘛!” 江吟之犹豫了一下,问道:“烟儿,你是不是……还没放下。” 她这个妹妹,平时安安静静,但遇上什么事,她都能认认真真办的十分妥帖,什么都好,只是很少看她真正的开心过。 方才提起百里叙晴和疾风的婚事,她眼底不自觉流露出的几分羡慕和难过,让她心疼。 江烟儿微微一怔,随即又扬起一抹笑意,“三姐不必为我担心,有的事情强求不得,也不能要求事事圆满,眼下的结果,或许就是最好的结果了。” “是啊,不能要求事事圆满。”江吟之叹了口气。 “之前我听说三哥和楚镇川去了金禅寺上香,为三嫂和陆清珂求母子平安符,你去了吗?”江吟之问道。 江烟儿摇摇头,无奈一笑,“我又没有求的,去做什么。我想求的,也求不到。” 那一抹苦涩,让江吟之更心疼了。 她还惦念着蝉知。 过去了这么久,也不知道蝉知怎么样了,心里可还有烟儿? 江吟之勾唇轻笑,话锋一转道:“你怎知求不到?说不定佛祖感念你心诚,如你所愿了呢,不试试怎么知道?” 闻言,江烟儿愣住,震惊的看着她,“这……也能求吗?” “七情六欲人之常情,蝉知虽皈依佛门,但他以前就有过还俗与你在一起的想法,这情根断没断还不知道呢,也不是不能一试。” 当初蝉知是被迫接管金禅寺,打消了还俗的念头。 如今过去这么久了,金禅寺也该稳定下来了,或许他们这段感情,能有个好结果呢。 不试试怎么知道。 第九百八十七章 你真不跟我走? 江烟儿怔怔的思索了一会,似乎还是没有下定决心。 “万一他早已把我忘了……”江烟儿神色黯然。 “傻丫头,他有没有忘了你,你去看一眼,看他的反应,看他的眼神,看他的神情,总能看出来的。他是金禅寺的主持,你前去礼佛,他也没有把你拒之门外的道理。” 江烟儿惊了惊,突然好像醒悟过来,笑了起来,“我明白了三姐!” “那我……先回去准备了。” 江吟之点点头,“去,嫁妆的事情可以交给乔管家准备,他心里有数的。” “好。”江烟儿行了个礼,便转身离开了凤栖宫,一向平静的眼神里泛起了炙热的光芒。 三姐说得对,不试试怎么知道呢! 万一蝉知也跟她一样,念念不忘呢。 - 江烟儿走后,琴瑟送来新茶,笑道:“娘娘现在是要处理百里姑娘的婚事,还要操心四小姐的终身大事,可还忙得过来?” 江吟之不禁笑了笑,瞪了她一眼,“你就贫。” “我正闲得慌呢,能帮她们把挂念的事情解决掉最好,何况烟儿年纪也不小了,虽然我和大哥都不在乎她什么年纪出嫁,就是她不出嫁,江家也养得起她一辈子。但是外面难免会有闲话,她如今是皇后的妹妹,关注她的人必定不少,这些闲话传大了,难免影响到她。” 琴瑟点点头,“娘娘说的是。” “方才百里姑娘不还说疾风被盯上了吗,他还只是个御前侍卫,这么快就被人盯上了,这皇后娘娘的亲妹妹,还未出嫁的亲妹妹,相貌品行都没得挑剔,这还不成了香饽饽。背地里打主意的人肯定不少,只不过现在还没开始冒头罢了。” 江吟之叹了口气,“是啊,还没开始冒头,瞧着,会越来越多的。” “皇家这门亲,想攀的人可不少。” 不止是江烟儿,还有大哥江隋,二哥苏奉之,只怕他们接下来要应付的麻烦也不少,若都是些正大光明倒也无妨,就怕有人用些卑鄙的手段。 之前的林慕贞就是个例子。 - 入夜,宫灯亮起,一片璀璨。 御书房外,疾风一身凌厉之气的站着,经过的太监宫女都会绕着走,疾风身上的气息会让人感到惧意。 百里叙晴双手背在身后,慢悠悠的走了过来。 “这么晚了,你吃过晚饭了吗?”百里叙晴问道。 疾风摇摇头,“还没。” “那走,今日我可是让程掌柜特地给我留了个房间,还有新菜给我试。”百里叙晴挑挑眉。 但疾风却皱起了眉头,说:“不行,我还在当值。” 百里叙晴一惊,“当什么值,皇上都去凤栖宫了,我刚从娘娘那儿过来!” 疾风左右张望了一下,虽然四周无人,但御书房重地,没人来替他,他就走不得。 只得遗憾说:“你自己去吃,我这儿走不开。” “你!”百里叙晴眉头紧锁,不是很高兴,“你真不跟我走?” 疾风没有丝毫犹豫,便点了头,“你自己去。” “你!你是不是傻啊!”百里叙晴生气的转身走了。 御书房附近巡逻的侍卫几乎是密不透风,什么人敢到这儿来啊,这个傻子是不是故意拒绝她。 百里叙晴离开后。 林侍卫就带着妹妹来到了御书房外。 林华芝温柔笑着,递上一个食盒,“疾风大哥,我做了些点心,你一晚上没吃东西,吃点。” 疾风摇摇头,本想拒绝。 但林侍卫却拍拍他的肩膀说:“可别拒绝,我今儿来晚了,就当是赔罪!” 说罢,又对林华芝说:“华芝帮我照顾好疾风兄弟!” 林华芝点点头,帮忙提起食盒,说:“关于那把剑,我还有些问题想问问疾风大哥,疾风大哥有时间吗?” 疾风本想赶紧去追百里,但是听见这话,不好拒绝,便点了点头。 林华芝心中一喜,与疾风两人来到了洗华宫后的小花园里,侍卫们轮值的时候,大多在这里休息用膳。 林华芝将食盒中的食物摆到桌上,一边问道:“方才我跟哥哥来的时候,瞧见经常来找你的那个姑娘气冲冲的走了,你是惹她不高兴了吗?” 疾风微微一怔,眉目间不自觉露出几分担忧,“她……很生气吗?” 林华芝点点头,“我瞧着是挺生气的,疾风大哥,你到底怎么惹着人家了?” 疾风心里担忧,忍不住问道:“她让我去吃饭,但我在当值走不开,就让她一个人去,这很严重吗?真的会很生气吗?” 虽然他并不觉得自己做错了什么,宫中规矩很严,他是皇上提拔来的御前侍卫,更应该恪守职责,否则被有心之人抓住什么把柄,反倒是让皇上和娘娘为难。 闻言,林华芝笑了笑,宽慰道:“疾风大哥恪尽职守,这是好事,谁不喜欢尽职尽责负责任的男子呢,那位姑娘肯定不会真的生气的。” 听到这里,疾风才稍微放心些,“那就好。” “对了,你要问关于剑的什么事?”疾风想着快点处理完,说不定还可能赶得及去陪百里吃饭。 林华芝拿出了几张图纸放到桌上,“因为不知道疾风大哥的用剑习惯,所以我多画了几个样,在重量和锋利,以及剑锋偏向上有些不同。” 疾风看了看图纸,的确精妙,这林华芝家的铸剑手艺还真不错! 两人探讨了许久,林华芝耐心的讲解着,疾风也尽数记在心里,倒是学了点铸剑手艺。 只不过终于讨论完之后,夜已经深了,林华芝也回去当值,但疾风却来不及出宫找百里叙晴了。 - 长安酒肆。 房间里,百里叙晴一个人坐在桌边饮酒,桌上的菜都没怎么动过。 程清越进来送酒,笑道:“百里姑娘这是有什么烦心事,今日喝了这么多。” 百里叙晴伸手去拿酒壶,程清越却端着酒壶躲开,“哎,不说可不给你喝了。” 百里叙晴叹气,“来你这儿喝酒的,不大多都是为情所困吗……” 程清越给她倒上酒,笑道:“这话旁人说,我信,可百里姑娘说出来,我却半点都不信。你跟疾风的关系,明眼人都看得出来,哪里来的困啊?” 第九百八十八章 是谁造谣他们有私情? 百里叙晴心情烦闷,说:“我在这儿等了他一晚上了!” “看百里姑娘气冲冲来的样子,走之前肯定也没说要在这儿等他?疾风这脑袋瓜子,能转的过弯来?”程清越意味深长一笑。 百里叙晴愁眉苦脸,她的确是没有说要在这里等他,她怎么知道这傻子真的没有追来。 一时间心里五味杂陈,也不知道自己喜欢这呆子做什么。 看她生气了,也没反应。 程清越上前坐下,说道:“你不能看皇上和皇后那么恩爱,相处的那么默契,就也这样要求疾风,疾风他哪儿跟女人接触过啊,他只会杀人,这种事情你得慢慢让他领悟,急是急不来的。” “你想要什么,想做什么,你得明着跟他说,他肯定不会拒绝的。” “你说话说一半,他哪能猜到你的意思,你一个人在这儿喝闷酒,伤的是自己的心和身体,可不划算。” 百里叙晴撑着下巴,意味深长的看着程清越,“程掌柜现在可是有心上人了?怎么这男女之情说的这么有头头是道的?” “害,没吃过猪肉还没见过猪跑吗,我这长安酒肆来来往往这么多人,总能学到些东西的。”程清越自信满满的说道。 “这样啊,看来今后我还得多跟程掌柜请教一二!”百里叙晴一本正经的说道。 程清越笑了笑,“夜深了,差不多就去休息,这一桌子菜我替你留着,疾风啥时候来,就啥时候给他吃!” 闻言,百里叙晴一惊,“那菜不坏掉了?” “坏了就坏了,让他拉两天肚子出出气嘛!” “那可不行,他如今在皇上跟前当差,要是闹肚子,那多丢人啊。”百里叙晴下意识为疾风说话。 程清越意味深长笑了笑,“好好好,这还没成亲呢,就开始维护他了。” “行了,你放心,我还不想坏了我长安酒肆的名声呢,这菜肯定不会留着过夜的。” “我让人来把菜撤了,你好生歇息。” 经过程清越的开解,百里叙晴心里算是舒服了不少,明知道疾风是个不解风情的人,想让他猜她心思,的确是为难他了。 算了,这次就原谅他。 小二撤走饭菜,她躺到床上美美的睡上一觉,打算明早再进宫去找他,一定要把话说清楚。 既然他不懂,那她就教他懂! - “废什么话,赶紧去把成华宫打扫干净,打扫不完不许吃饭!” 几个宫女围着林华芝,说话那名宫女愤怒的推了林华芝一把。 林华芝后退了一步,愤愤不平,“成华宫那么大,那都是你们的差事,不归我管,凭什么要我打扫!” 整个宫殿多大啊,竟要她一个人打扫! “还敢顶嘴是吗?!你要是不老老实实打扫完,我们就把你跟那个侍卫勾勾搭搭的事情告到皇后娘娘那儿去!你就等死!”为首的宫女狠狠的威胁。 林华芝气愤不已,“我跟他清清白白,只是朋友而已!你们敢乱嚼舌头,我不会放过你们!” “呵!”几个宫女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一样,笑的前俯后仰,“哈哈哈哈笑话!你还不放过我们?你还想做什么呀你?你有什么本事啊不放过我们?笑死人了!” 笑完了,为首那宫女抱臂缓缓走上前,直接一耳光扇了过去,“你敢还手吗你!还不放过我们!” 林华芝吃痛的捂着脸,抬起头来,满眼愤怒与委屈,不顾一切的反手打了过去。 然而等待她的,却是一群宫女一拥而上,将她狠狠的按在地上,撕扯她的衣服和头发,耳坠也被狠狠拽下来,耳垂直接裂开,鲜血抹的到处都是。 疾风刚换完岗准备出宫去,经过时却正好看到这一幕,一看那被打的人是林华芝,厉声呵斥:“住手!” 他快步上前。 那些宫女瞧见了,没敢再动手。 疾风将林华芝扶起来,宫女冷嘲热讽道:“这就是林华芝小贱人的姘头?这情郎救人可来的真快啊!” 宫中是不允许出现男女私情的,只要是有,会一律赶出宫去,所以她们对于打人一事丝毫不慌,因为他们男女私情才是大罪! 百里叙晴走到拐角处时,正好看到这一幕,也正好听到这番话,霎时浑身都紧绷了起来。 “你们敢在宫中行凶打人?!”疾风微怒。 “哟,侍卫哥哥这是心疼了?可别仗着你是在皇上跟前当差,就故意吓唬我们,你二人私情都传开了,要告状就去告!看看到最后是谁遭殃!”那为首的宫女洋洋得意的笑着。 疾风眼眸一冷,眼底便弥漫开了杀气。 那一刻他握紧了腰间的剑。 林华芝瞧见,连忙拉住了他的胳膊,“疾风大哥,算了。” 疾风忍了忍,怒斥:“滚!” 一群宫女这才离开。 林华芝抬步一走,险些摔倒,疾风眼疾手快的扶住她,“我扶你过去坐下,正好我身上带着伤药。” 远远的,百里叙晴看着那两个身影,心里跟针扎一样。 不禁暗暗握紧了拳头。 她看到疾风扶着林华芝去坐下,拿出了药瓶,甚至还帮她上药。 百里叙晴咬了咬牙,愤怒转身。 - “听说那个侍卫以前是皇后身边的护卫,立下过不少功劳,所以才被安排成御前侍卫的。他不会真去告状?” “怕什么,那也是他先跟林华芝有私情,皇后又怎样,皇后也不能不按规矩办事。” “也对!” 几个离开的宫女还在讨论着此事。 正走着,突然前方出现一抹冷冽的身影,拦住了她们的去路。 百里叙晴眼底带着要杀人般的怒意看着她们,冷声道:“是谁造谣他们有私情?!” 宫女被吓了一跳,但还是理直气壮的说:“你是谁啊,关你什么事!” 百里叙晴猛地拿出令牌。 看到令牌的那一刻,一众宫女吓得立刻跪在地上,“不知是国医大人,还请大人恕罪!” “回答我的问题!是谁造谣疾风和林华芝有私情?!”百里叙晴凌厉质问。 宫女跪在地上颤抖着声音说:“没人造谣,不知道是怎么就传开了。” “他们经常夜里在洗华宫后面的花园里私会,很多人都看见了,要不是有私情,孤男寡女怎么会独处那么久。” “是啊是啊,我昨晚还亲眼看见他们在花园里聊的火热呢!” 第九百八十九章 娘娘! 昨晚?百里叙晴突然心口一阵窒息。 昨晚她找疾风去长安酒肆,他说当值走不开! 竟然……竟然跟林华芝在花园里…… 她生气极了,一时间胸闷气短,脑子里一片乱,莫名的慌乱,心里就像是猛地缺失了一块。 宫女还在络绎不绝的说着,无非就是什么时候什么地点瞧见他们二人独处,瞧见他们二人相谈,还瞧见林华芝给疾风送吃的。 越听她越是感到窒息。 她愤怒转身离去,心里乱糟糟,却又劝自己冷静,眼见为实,耳听为虚! 这些闲言碎语,不能信! 她直接出了宫,没有去江家,也没有去长安酒肆,直接出了城,漫无目的的走着,走到那儿就在那儿歇脚。 乡间田野,清新的空气带着花香,凉爽的秋风能让人放空心情。 而疾风也很快出宫了,第一件事便是去找百里叙晴,想着昨晚没跟她一起吃饭,但今天他白天一整天都可以陪她! 但是出宫之后他到处都找了,却怎么都没找到百里叙晴。 四处问人,也没打听到她今日去了哪里。 他一个人在城中闲逛,百里叙晴可能会去的地方,他都找了,但是始终没有找到百里叙晴的踪影。 一直到傍晚,疾风又进宫当值了。 看着夜色降临了,百里叙晴才有些艰难的迈着脚步往宫里走去,一路走来她都知道疾风是个什么样的人,她要去宫里看看,看看那些宫女说的,究竟是造谣还是真的。 她脚步缓慢,走到洗华宫后的花园时,夜已经深了。 远远的,她果然看到了花园凉亭中的那两个身影。 那一瞬间,心被狠狠的扎了一下。 一向不善言辞的疾风看起来此刻话却很多,就像是遇到了人生知己一般,话说道难以置信。 她捂着胸口,分外难受。 以前从没有看到他跟谁聊的那么开心过,他们在说什么?为什么有那么多的话可以说? 嘴角咸咸的,她才惊觉已经满脸泪水。 转身离开,一边抹着眼泪一边往凤栖宫而去,可走到一半,又想此刻皇上应该在凤栖宫,她去不合适。 便又只能转头出宫。 江家,陆清珂和顾清影两人怀着身孕,月份大本就辛苦,她不好带着情绪去让她们担心。 思来想去,只能去了长安酒肆。 - 花园里。 林华芝笑道:“没想到疾风大哥对古剑也懂得这么多。” “只是看过几本书而已,懂点皮毛,不如林姑娘知道的这么多。”疾风说着,又话锋一转问道:“碧波剑轻盈,剑身薄,极其锋利,却完全不柔软,若是换成现在打造的话,一般要用什么样的材质才能做到?” 林华芝笑了笑,耐心的解释,“碧波剑现在仿制品不少,顶级一点的,便是用玄阳铁能模仿出七分,却难以完全达到古剑的威力,缺的便是灵气!我们家的独门秘法,玄阳铁融入焰石,便能仿出九分。至于差的这一分,便是需要时间去养了。” 闻言,疾风点点头,默默记在了心里。 与百里相识这么久,他一件像样的礼物都没送过。 她之前也说过羡慕娘娘的那把翳云剑,削铁如泥,但如今再找不到第二把翳云剑。 林华芝懂得的锻造之术的确少见,这几日与林华芝往来闲谈,他已经学会了不少锻造之法,回头他试试看,能不能亲手打造一把碧波剑给她。 肯定非常适合她! “没有想到这锻造之术还有独门秘法,林姑娘懂得这么多,为何会在宫里当一个小小的宫女呢?”这个问题,他困惑许久了。 听到这里的时候,林华芝眼神一瞬间就暗淡了下来,声音更咽道:“我爹娘,全家都死了。” “我跟着叔叔住,但他们家想将我嫁出去,其实也就是卖掉我。我就逃走,后来进了宫。” 疾风点点头,说:“皇后娘娘最喜欢有手艺的人,待有机会我禀明皇后,皇后应该会将你调走,那些宫女再也欺负不到你了。” 毕竟学了人家的手艺,他还是想帮林华芝做点什么。 谁知道林华芝连忙摇头,“不用不用,不用劳烦皇后娘娘了,我只想低调做好自己的事情,宫里这么大,我不想惹事。” 疾风闻言,也就没有强求,“好。” - 庆寒宫的扩建,完成了! 得知这个消息的时候,江吟之十分高兴,立即吩咐琴瑟:“走,去庆寒宫!” 来到庆寒宫,看到扩建范围内的景象,她眼前一亮。 景色怡人,小桥流水旁布置着几张小桌,摆放着茶盘。桂花树下铺着软垫,摆放着些许糕点,金桂飘香,整个院子香气浓郁。 还有单独的一个练武场,其中有射箭的靶子,梅花桩,木人桩,玩法非常多。 围着庆寒宫的一圈,全是新扩建的,景色与玩法多样都是极佳,甚至还有绣架,可供喜欢绣花的妃子们相互交流。 “皇后娘娘万福金安!” 众妃齐齐行礼,各各都带着满面笑意,看得出来对新扩建的这一部分非常的满意了。 江吟之缓缓上前,一边欣赏着景色,问道:“这些你们可还满意?有没有缺的,本宫命人安排。” 大家纷纷开口:“满意满意!娘娘真好!” 有一妃子怯怯上前,说:“娘娘,我自幼喜欢玩蹴鞠,不知道能不能……” 话还未说完,江吟之便说:“能!琴瑟你记下,回头让他们加个蹴鞠场在练武场旁边。” 无非是在往外扩建一块地方。 闻言,那妃子受宠若惊,激动的快要跳起来,“谢谢娘娘!” 大家都非常的兴奋,江吟之笑道:“本宫自己走走,你们各做各的去,不必陪着。” “是!”众妃行礼。 大家纷纷散去,非常高兴的享受起了这里的景色。 兰贵人又送来了些吃的,说:“娘娘,这些都是我今天新做的,娘娘还没吃过呢!” “那本宫来尝尝!” 在一旁石桌旁坐下,兰贵人将吃的一一摆上桌,一一给她介绍。 江吟之正要动筷尝一尝。 却突然一个身影闯进了她的视线。 百里叙晴是哭着来的。 “娘娘……” 看着她哭的眼睛都红肿的样子,江吟之是真的吓着了,连忙起身。 第九百九十章 林华芝是谁? “怎么了?”江吟之急忙问道。 百里叙晴一把扑到她怀里大哭起来。 这还是江吟之第一次看到她哭得这么惨,撕心裂肺的,吸引了周围不少妃子来。 江吟之拍着她的后背,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也不知道该怎么安慰。 只是看起来,百里叙晴真的很伤心。 待到百里叙晴哭的差不多了,江吟之才问:“是不是疾风惹你伤心了?” 百里叙晴刚止住哭声,想跟她说明缘由,一开口,又忍不住抽泣了起来,“他……他变心了……” 昨晚原本在长安酒肆跟程清越哭过了,但是清早起来依旧生气,越想越气,忍不住跑来跟江吟之抱怨,却没忍住,一路掉着眼泪过来,就变成了现在这样。 “变心了?”江吟之感到疑惑,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按理说疾风这个人,不可能那么快变心的啊。 “真的……”百里叙晴哭得更伤心了。 一旁的兰答应安慰道:“负心的男人不值得你为他落泪,别哭了,吃点东西。” 其他妃子也你一言我一语的安慰道:“是啊,这世上最不靠谱的就是男人了,想开些,才能过的开心些。” “别哭了,不值得。” 百里叙晴愣住了,回过神来看着周围的后妃娘娘们,才醒悟过来自己丢了多大的脸。 这么多人,全看见她哭了。 “我……”她收住了哭声,脸上还挂着泪痕不知所措的看着江吟之。 江吟之无奈笑笑,说:“今日就到这儿,你们玩得尽兴,本宫先回去了。” “恭送皇后娘娘!”众妃齐齐行礼。 江吟之便带着百里叙晴离开了。 出了庆寒宫,百里叙晴一边擦着泪一边说:“完了,我现在是不是哭的很丑?” “怕什么,又不是疾风瞧见。” “我才不怕疾风瞧见呢,你看那庆寒宫里,个个沉鱼落雁闭月羞花的,我哭成这样……多丑啊!”百里叙晴懊恼不已,她只顾着发泄情绪,根本没注意那里头那么多人,还全是美人! “看都看见了,能怎么办,看你哭得这么伤心,疾风怎么你了?跟我好好说说!”江吟之关切问道。 她想,这两人中间许是有什么误会。 “就是那个林华芝啊,现在宫里都有流言蜚语了,说疾风跟林华芝有私情!空穴不来风,我起初还不信,以为是有人造谣。结果我昨晚特地去看,他们真的在私会!” 百里叙晴说着说着,眼泪又憋不住了,“你知道吗?我从来没看见疾风跟哪个姑娘说那么多话,仿佛有聊不完的话,他对我的时候怎么没有那么多话说啊……变心就在一瞬间!为什么啊……” “你别准备嫁妆了,圣旨也别下了,我不会嫁给一个变心的男人……”百里叙晴一边哭一边说,十分伤心。 看的江吟之都心疼了,连忙拍拍她的肩膀,安慰道:“先别着急,我问问看到底是怎么回事。” “何况就一个宫女而已,你就被吓退了?” “别忘了你跟疾风可是经历过生死的!” “这份感情,远不是认识几天的人能比的,万一只是误会呢!” 江吟之想着,疾风就算真的会变心,也不至于这么几天,这么快就变心了。 何况他那个脑子里,只有杀杀杀,可不像苍渊对于,身边有目的的女人,看的那么明白。 百里叙晴却说:“我亲眼看见的还能有假?我实在是找不到什么理由来解释他的反常。” “别急,你先回去休息,我把疾风叫来问问。”江吟之看百里叙晴这模样,料想她昨晚也没睡好。 “不管有什么事,我给你做主!” 劝了一路,江吟之才把江吟之劝着回去休息了,特地让琴瑟把她送出了宫,送回了江家。 随后便让宫女把疾风给叫到了凤栖宫来。 疾风来时,还不明所以,以为娘娘是有什么任务交给他。 谁知道,她第一句话便是问:“林华芝是谁?” 疾风微微一惊,随即答道:“林华芝是一个宫女。” 江吟之无奈,“本宫知道她是个宫女,本宫问的是,你跟她的关系?” “没有关系。”疾风坦然。 “没有关系?没有关系宫里都在传你们的谣言?说你们有私情,夜夜私会。你可知这已经触犯宫规了?” 疾风眉头紧锁,说:“那请娘娘责罚!” 看疾风这反应就知道,这真是个呆子,完全没意识到发生了什么。 甚至可能还不知道百里叙晴正在伤心呢。 不过也因此看得出来,他心里没鬼,跟林华芝是真的没事。 “本宫问你,你晚上是不是真的跟林华芝单独相处?”江吟之问道。 疾风点点头,坦然答道:“是,但都是在经过的人多的花园里。” “那你们在聊什么?有那么多话吗?”江吟之十分好奇。 疾风犹豫了一下,说:“我在跟林华芝请教锻器的手艺。” 他想了想,想给百里叙晴打造碧波剑的事情没有说出来,毕竟这是他自己想给她的一个惊喜,况且他也没有任何的经验,万一锻造不成功,可不好交差。 还是等碧波剑打出来再说。 “锻器手艺?”江吟之想起来,百里叙晴之前的确说过,这林华芝锻造手艺不错。 “需要经常促膝夜谈吗?”她问。 疾风说:“林华芝白天当差,只有夜里才有时间。” “那你们除了锻造之外,还聊什么?”江吟之再问。 疾风摇摇头,“没有了。” 其他的,他都不感兴趣。 江吟之听完,算是信了他的话。 “你知不知道百里生气了?宫中都传开你跟林华芝有私情的流言了,你让她听了怎么想?” 疾风闻言微微一惊。 难怪他已经两天没见到她了。 “那我……我会注意的!”疾风眉头紧锁。 “行了,你注意些就好,男女之间还是保持些距离,免得让人说闲话。”江吟之叮嘱道。 “好,我知道了!”疾风应下。 “她已经回去了,你去找她解释清楚,好好说。”这些还得疾风自己去解释清楚,她说可没用。 “是!”疾风立刻便离开了,马不停蹄的出宫找百里叙晴去了。 疾风走后,琴瑟不禁开口:“听着疾风应该没有说谎,面不改色心不跳的,跟林华芝应该的确没有什么关系。” “要不把林华芝叫来问问?” 第九百九十一章 你等了我一晚上? 江吟之想了想,“去,顺便把林华芝的档案册拿来。” “是。” 过了一会,琴瑟先拿着册子回来了。 江吟之看了看,这林华芝入宫竟还不足一个月。 看的差不多了,林华芝也被带到了她面前,林华芝跪在地上行礼,十分惶恐紧张的模样,江吟之打量了她一番,虽相貌平平,还也算清秀。 江吟之注意到她耳垂还有伤,“你耳朵上的伤是怎么回事?” 林华芝没有想到皇后娘娘竟然会问这个,她突然有些紧张,说:“是奴婢自己不小心摔的。” “是吗。”江吟之显然不信。 琴瑟冷声道:“皇后娘娘面前也敢说谎?” 林华芝受到惊吓,立刻跪趴在地,“娘娘恕罪!奴婢是跟成华宫的姐姐们闹了点矛盾,才不小心伤了的!” “闹矛盾?这成华宫如今无主,底下的奴才要翻天了不成?”江吟之面上带着一丝怒意。 林华芝脸色惨白跪在地上,不敢出声。 江吟之慢悠悠继续问道:“你进宫多久了?听说你锻造手艺不错。” “回皇后娘娘,奴婢进宫二十多天了,锻造手艺只是从前家中传下来的,我只学了些皮毛。”林华芝认认真真回答着。 江吟之又问:“你叔父是经商之人,按理说嫁个好人家不难,为什么要进宫当一个宫女?” 林华芝答道:“我全家亲人已故,叔父幼年离家,与我们并不太亲,所以他们是想将我卖给顽疾在身的人冲喜,我不愿意,所以进了宫。” “你父母都不在了,因何而亡?”江吟之问道。 林华芝低着头说:“爹娘是被山匪所杀,钱财被抢劫一空,我侥幸活命,才投靠了叔父。” 江吟之点点头,又问道:“你家中以前是做什么的?” “我们家祖祖辈辈都是铁匠,在锻器方面确实有一门独特的手艺,凭着这手艺,也能养活自己。只是我爹娘出事走的早,我只学到了一半。” 林华芝不知道皇后为何会问这些,只能老老实实的回答。 江吟之听完,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 只是她并不觉得林华芝说的锻造手艺只学到了皮毛,她的手艺能让疾风都把自己的佩剑给她,手艺必定是非常好的!祖祖辈辈都是做这一行,锻造手艺厉害也是正常。 就如当初会做机关烟花的宣梁一样。 天地之大无奇不有,各个行当都有手艺超凡的人。 所以她没有怀疑林华芝所言。 “你知道近来宫中生出了一些关于你跟疾风的流言蜚语吗?”江吟之开口问道。 闻言,林华芝吓了一跳,连忙解释:“奴婢与疾风只是普通朋友,我们没有其他任何关系!只因我大哥提拔成了御前侍卫,与疾风一同当差,我给大哥送吃的,偶尔也会给疾风带。宫里传的那些都是谣言!” “你大哥?你亲哥哥吗?” “是我叔父的义子,进宫较早,也是因为有他照应,我才敢进宫来。” 档案册上面倒是说了她有个哥哥,不过并不详细。 看起来应该没什么问题。 “即便如此,你也该与疾风保持距离,宫中严禁男女私情,你可知道此事影响多大?”江吟之不急不缓的说着,平静而冷冽的语气里听不出丝毫的情绪。 林华芝自然是吓得不轻,“奴婢知道错了,奴婢今后不敢了,求娘娘恕罪!” “本宫念在你是初犯,此事就此作罢,今日起,你就调到洗梧宫去。” 闻言,林华芝立刻跪拜,“是,多谢娘娘!” 随后宫女便将林华芝带走了。 “洗梧宫距洗华宫可远着,这回想来她与疾风不会常见面了,过段时间这流言蜚语就消失了,百里姑娘也就不会介意了。”琴瑟笑着说道。 江吟之叹了口气:“早点把他们的婚事定下来也好,他们各自心里都能踏实些。” - 疾风回到江家,找到了百里叙晴。 “我……那天晚上我当值,真的走不开。”疾风不知道该如何解释。 百里叙晴一听这话就莫名腾起一股怒火,别过脸去,没有理会。 “我跟林华芝什么都没有,我只是让她帮我重新打一下佩剑。”疾风继续解释。 百里叙晴心头怒意难消,“那天晚上当值,所以走不开,我走了,你转头就跟林华芝去了花园里是不是?” 疾风眉头紧锁,知道她在生气,可是此事,的确是真的! “是。”他急忙又解释说:“但是……” 百里叙晴微怒,“有什么好但是的?那天我在长安酒肆等了你一晚上!你竟然跟那个林华芝……” 想到这里,她心里就生气。 疾风一惊,“你等了我一晚上?” 为什么,她当时也没有说要去长安酒肆等他啊! “我跟林华芝真的只是讨论铸剑相关的事情,其他的什么都没聊!”他不知道为什么事情会变得这么严重,就连皇后娘娘都找他了。 可见百里是有多么的生气。 “你走,我不想听你这些解释。”百里叙晴气还是没消。 疾风愣了愣,“那……我先走了。” 转身,他眼神暗淡了下来。 迟迟没有听到声音,百里叙晴才转头看了一眼,身后当真已是空空无人,他竟然真的走了?! 他就不会多解释两句吗!多说两句她不就心软了吗! 真是! 百里叙晴再一次气死。 离开江家的疾风走在大街上,却无意看见大街上一男一女正在吵架,女人怀里还抱着孩子,男人跪在地上拽着女人的衣角,生气的说:“你要走可以,把孩子给我!那是我们老刘家的儿子!” 女人却毫不留情一脚踹过去,“滚你,窝囊废!干啥啥不行,还想要儿子?!” “老娘今后一个人过,跟你再没有半点关系!” 旁边有人围观,议论纷纷。 “这男的怎么这么窝囊,被媳妇嫌弃成这样。” “这老刘其实也是个能干人了,不过他媳妇更厉害些,家世背景啥的都比他好,总是嫌弃他窝囊!” “哎,这男人啊,还是要闯荡出一番天地再成家,不然你看,天天被媳妇瞧不上,隔三差五吵架,这样的家是不会幸福的。” 疾风默默听着,看着那在大街上拉扯的夫妻二人,心情略微有些沉重。 第九百九十二章 皇上冤枉臣妾! 他以前是个杀手,从未过过正常人的生活,也不知道正常夫妻生活是怎么样的。 他真的配得上百里吗?能带给她更好的生活吗? 他陷入了疑惑。 仅仅是林华芝的事情,他就处理的如此糟糕,让她这么生气,今后是不是惹她生气的地方更多? 疾风回到宫中,等候在了御书房外。 苍渊处理完奏章,出来透透气,疾风随时跟着。 苍渊闲庭信步赏着景色,慢悠悠开口:“你晚上才当值,现在就过来做什么?有事找朕?” 疾风犹豫了一下,开口道:“皇上是不是准备下旨赐婚了?” 赐婚一事,他也是从江家人口中听来的,毕竟他们已经在筹备婚事了,虽然这的确让他感到很吃惊。 闻言,苍渊笑了笑,“你急了?” “不过也正常,是时候成亲了,你放心,朕已经拟好旨了,这赐婚圣旨你随时可以拿去,只是吟之与朕说过,要为你二人选好府邸,所以朕是打算等到府邸选好了,乔迁新居了,再将赐婚圣旨给你的。” 苍渊没有回头,也就没有看到此刻疾风并不那么高兴的脸色。 直到疾风迟迟没有答话,他才回头看了一眼,“怎么了?有事就说。” 疾风犹豫开口道:“能不能求皇上,暂时不要下旨。” 闻言,苍渊一惊,“暂时不要下旨?你不想成亲?” “朕之前听皇后说你与那个宫女……不会是真的?”苍渊的脸色顿时严肃了起来。 疾风脸色一变,连忙开口:“不是!我跟林华芝没有任何关系!我只是……” “我只是想要再学一学怎么做一个普通人,我的手只会拿剑,我怕我给不了她想要的。” “我需要一些时间。” 他也想再做出一些成就,虽然他也不知道他能做出什么成就。 苍渊双手背在身后,面色凝重,“这事你跟百里叙晴商量过吗?朕觉得,你有这样的打算,最好先与她商量好,朕倒是可以依你先不下旨,但是被百里叙晴知道,你们难免会闹出不必要的误会。” “你明白朕的意思吗?” 疾风点点头,说:“我会与她商量的。” “那好,朕暂时不下旨。”等他们商量好,需要这道赐婚圣旨了再说。 疾风离开后,苍渊叹了口气,往凤栖宫而去。 “皇上这是去陪娘娘用午膳吗?需要准备些娘娘爱吃的点心吗?”桑时跟在一旁问道。 苍渊笑了笑,“她那儿现在吃的可不少呢,听她说,那庆寒宫的兰贵人会做的小吃几百样呢,连朕都要凤栖宫蹭吃蹭喝了!” “是啊,奴昨日还去庆寒宫看了一下,扩建后的庆寒宫足够那些后妃们玩乐了,她们都对皇后娘娘赞不绝口呢。依奴看,这哪里还像皇上的后宫啊,都快成娘娘的后宫了。” 苍渊听了,脸上忍不住扬起一抹自豪的笑容,“朕的皇后,自是厉害!” “她能有这本事调和后宫众人,是朕的福气!” - 苍渊来的时候,琴瑟的确刚从庆寒宫那儿回来,拿回来了兰贵人做的小食,花样非常多,基本上每次都不重样。 江吟之刚打开食盒呢,外头便传来一连串的:“见过皇上。” 江吟之微微一惊,瞧见那抹身影慢悠悠的朝她走来,“你怎么中午就过来了。” “今日事务没有那么繁忙,空了便过来看看,顺便蹭点吃的,皇后不介意?”苍渊唇边带着笑意。 “堂堂皇帝,还蹭吃蹭喝?这有点过分了。”江吟之调侃着,却将吃的摆了出来。 琴瑟添了碗筷,两人便吃起了午饭。 “今日疾风找过朕,他想暂时不下旨赐婚。”苍渊顺带将此事告诉她。 闻言,江吟之微微一惊,“为什么?” 苍渊摇摇头,“他说,他需要一些时间再学一学怎么做个普通人。” “大约是怕成亲后照顾不好百里叙晴。” “朕已经让他去跟百里叙晴商量了,不知结果如何。” 江吟之不禁叹了口气,“逍遥自在或许才更适合他们俩,但他们偏偏要留下。” 若是他二人一个仗剑天下,一个医术救人,那也是一对神仙眷侣,本不该被困于此地。 “就让他们先适应适应这样的生活。”苍渊说道。 江吟之点点头,也没有再强求他们成亲的事情,毕竟这是他们二人的未来,等他们自己商量好了再说。 疾风和百里叙晴的事情还没有下文,这边大臣便提议起了选秀。 而理由也只有一个,那就是充实后宫,早日为皇室开枝散叶。 江吟之早有预料,只是也没想到来的这么快。 连续几日,早朝都在讨论此事,虽然苍渊态度坚决顶住压力,但是那些大臣们也一样态度坚决不肯放弃,上朝的时候在朝堂上说,下朝之后便去御书房说,苍渊闲着休息的时候,也要觐见。不见便守在殿外不肯离去。 这么大的动静,江吟之自然是知道的。 只不过苍渊每次来,都不会提及此事,只是与她闲谈其他,没有让她瞧见半点烦闷。 他以为她不知道,其实她知道的比谁都清楚。 就连庆寒宫的妃子们也在讨论此事,江吟之怎么可能装作什么都没听见。 这天,一向清净的凤栖宫,来了几位大人。 江吟之就知道躲不过了。 “不知三位大人特地来找本宫所为何事。”江吟之端坐着问道。 三人相互看了一眼,随即许大人开口道:“皇后娘娘,臣此番前来,是为选秀一事。” “皇上登基不久,后宫无人,如何能早些为皇室开枝散叶呢。秦沧海的事情,就是一个警钟啊!” 林大人也立即开口道:“是啊,皇后娘娘乃是国母,母仪天下,温良恭俭,更应劝劝皇上,别让后宫一直空置着。” 袁大人亦附和说道:“秦沧海那样的事情万不能再发生了,我等朝臣劝谏无用,还望皇后娘娘能劝谏一二,希望皇上早日明白此事之重大。” 看来他们轮番上阵,江吟之便不敢想象苍渊顶着的压力有多大,这才三个人,他在朝堂上要面对的,可不止才三个呢。 上朝下朝,一人一句劝谏的话,都够他烦的了。 “还望皇后娘娘劝谏一二!”三位大人直接跪了下来,一副她不答应,他们就不起的架势。 第九百九十三章 答应选秀 江吟之捏着茶杯的手指紧了几分,又松开了。 “能充实后宫,本宫自然是高兴的,本宫身为皇后,治理六宫,也要六宫有人。不过皇上也有皇上自己的打算,本宫能做的,就是把该说的说了,至于皇上最后做出什么样的决定,那都不是你我能控制的。想必各位大人应该明白此事,他才是皇帝!” 江吟之语气平静,最后一句话却带着些许威压与震慑。 三位大人浑身一震,背脊生出一丝寒意。 皇后这是故意提醒他们,苍渊才是皇帝,是警告他们别逼的太狠,做决定的是皇帝,而不是他们。 三人的脸色发生了些许变化,态度也谦卑了很多。 “多谢皇后娘娘。” “皇后娘娘若跟劝谏,皇上必定会认真考虑,有这样的皇后,是百姓之福,是东鸣国之福!” 江吟之面不改色,淡淡道:“三位大人不必客气。” “那臣等先行告退!”三人便走了。 三人走后,琴瑟委屈的说:“他们就是说服不了皇上,故意来为难娘娘,娘娘要是不答应,他们还会说娘娘心胸狭窄,独占皇上一人,没有容人之量,不配当皇后。” 江吟之一惊,连忙看了她一眼,“小心祸从口出!” 这些,不止是琴瑟,谁都猜得到。 琴瑟是替她委屈,才说这些,她并没有责怪琴瑟。 “这本就是无法避免的,早晚会来,能顶得住这一时的压力,也不可能顶得住一辈子。”江吟之叹了口气。 治理国家不是苍渊一个人就能做到的,若无群臣尽心竭力,苍渊一个人是孤掌难鸣,如今才是刚开始,若是长此以往,失去朝臣的心,他们可未必会尽心办事了,纳他们的女儿为妃,自古便是帝王的一种手段。 纵使苍渊自己不想,可是这些大臣们想啊,你就不能长此的反对下去。 琴瑟没有再说话,她多少明白这个道理,只是觉得小姐是陪着皇上一路走来的人,经历过生与死,他们的承诺,他一定会守住。 但没有想到,最后这劝谏纳妃选秀的事情,竟然落到了小姐自己身上。 当晚,江吟之特地下厨,煮了点汤,做了几个简单的小菜。 提前屏退了凤栖宫的宫人,包括琴瑟。 夜里,苍渊来时,便发觉这凤栖宫静悄悄,不禁疑惑,走入内殿静室,矮桌旁水流涌动,传出清脆的声响。 纱帐在风中飘动,映着那抹坐在矮桌前斟酒的身影,那样的安静美好,光是看着,就觉得心里满足。 “还站着做什么,菜都凉了。”江吟之轻声开口。 回过神来,苍渊快步走来,眉眼中都带着笑意,全无从御书房走出来时的半点疲惫。 看了看桌上的菜,他挑挑眉,“今日吟之怎么想到下厨了?” “你还没吃就知道是我做的?万一是琴瑟做的呢。”江吟之撑着下巴看着他。 看着这个男人虽然眉眼都是笑意,眼下的一抹青色却是藏不住,近来他肯定没有休息好,明明很累,可每天再晚都要走到凤栖宫来留宿,还要装作一副很轻松的样子,不让她看到他的疲惫神态。 她心疼。 “开玩笑,你做的菜我一闻就闻出来了,都不用尝!”苍渊说着,便动了筷。 吃了两口,再小酌一杯,浑身的疲惫都一扫而空了。 “想这口想好久了,还是从前的味道。” 忽然苍渊看着她,“你怎么不吃?” “专门给你做的。”江吟之撑着下巴笑道。 “那喝一杯?”苍渊端起酒杯。 江吟之与他对饮了一杯。 放下酒杯,看着他心情不错的吃了很多菜,酒足饭饱了,她才开口道:“选秀的事情,你就答应了。” 闻言,苍渊浑身一僵,眼眸抬起的那一刻泛过些许茫然,随即便是紧张,紧张的抓住了她的手,声音极其温柔,“吟之,是不是最近朕哪里惹你生气了?还是朕陪伴你的时间太少了?” 江吟之起身走到他身旁,坐到了他身上,认真的看着他,“我没有生气,也没有闹脾气,我是认真的。” 她抬手轻轻揉开他紧皱的眉头,“我就是心疼你,他们来找我一次,我就顶不住压力了,你天天都要承受那些,可想而知有多累,我想让你轻松些。” “何况,这种事情是不会有结束那一日的,你一日不答应,他们便会无休止的与你纠缠,我不想一直这样。” 苍渊神色凝重,心疼的看着她,“你也知道,这种事情是不会有结束那一日的,答应了这一次的选秀,一年后,两年后,还会不停的选秀。后宫的人会越来越多,虽然我知道你厉害,但毕竟明枪易躲暗箭难防,我真的害怕……” 他不愿她被搅到勾心斗角里面,更怕别人陷害了她,而他却护不住她。 所以他一开始就想着,尽量让后宫无人,这样就不会有后面他担心的事情发生。 江吟之靠在他肩头,缓缓开口:“庆寒宫我不就管的挺好的吗?对我有点信心不行?” 苍渊无奈一笑,“庆寒宫那可不一样,她们知道自己是秦沧海的女人,识趣的都会打消念头,但新进宫的那些,可不一样。” “没什么不一样的,都是女人。”江吟之说道。 “答应了,后面的事情,后面再想办法,眼下你要是不答应,他们必定有意见,长此以往,于你不利。” 苍渊轻轻的抱着她,下巴抵在她额头,“你想好了?真要我答应选秀?” “想好了,反正怎么选,还不是你我说了算。”江吟之唇角勾起一抹惑人的弧度。 那笑容撩拨得苍渊心神荡漾,宠溺一刮她鼻尖,故作严肃道:“原来你早就想好了,还故意下厨做一桌子菜哄骗朕,该罚!” 说罢,抱着她便猛地起身。 “臣妾可没有啊,皇上冤枉臣妾!”江吟之搂着他的脖子,语气带着几分撒娇意味。 还未到床边,苍渊便忍不住,低头猛地堵住了她的嘴。 炙热的气氛蔓延开来,二人缠绵至床榻,静室内一时热火朝天。 第九百九十四章 准备给大家的礼物 翌日,皇上答应了选秀,众大臣们可是舒了口气。 于是选秀也正式开始了。 这是五六年来,第一次选秀,也是苍渊登基以来的第一次选秀,所以参加的人,比江吟之预想的还要多。 最后送到江吟之和苍渊面前选的,有二十人。 苍渊虽并不愿意,但是当中也有几位大臣的千金,不好一个都不选直接走人,拿着名册看了一眼,说:“邓淑盈。” 人群中一位头簪紫色绒花的女子起身,满面的笑意里藏着几分羞赧,低着头行礼。 “封淑嫔。” 邓淑盈一惊,欣喜万分,“谢皇上!” 苍渊并未多看一眼,低着头看了看名册,又随意的封了两位,虽然还未侍寝这位分就升的这么高有些不合常理,但是一想如今后宫空置,皇上此举也就再正常不过了。 封完之后,苍渊便借口公务繁忙离开了,余下的事情便交由江吟之。 江吟之看了看册子,每个人都点名叫上前来问了一番,她见过的人也不少了,这些女子神情、言谈举止与穿着打扮,她能看得出对方大概是个什么样的性格,对这些人大概有了些了解。 分派住所的事情,是让琴瑟去办的,她进宫这么久,可是学会了很多东西。 百里叙晴知道此事,特地进宫来找她。 两人去了庆寒宫,在僻静的桂花树下饮茶。 “没想到选秀来的这么快,这一夜之间,宫里多了好多人,我进宫这一路走来,就连宫女都多了不少,忙忙碌碌的。”百里叙晴语气微微有些沉重。 江吟之语气倒是很轻松,“这些我进宫前就想到过了,无法避免的,他既然当了一国之君,就难免要顾全大局,不能全由着自己的性子来,我亦是如此。” 她说罢淡淡一笑,饮了口茶。 百里叙晴无奈摇头,“也就你还能笑得出来,以前颠沛流离,可安静下来的日子过的多舒适啊。我只知道研究我的药材我的毒,疾风只知道藏在黑暗里警惕着危险,静静的观察大家。你与皇上两人悠闲的坐在树下的凉椅上,偶尔下下棋,偶尔闭目小憩,那日子多舒服啊。” “转眼间,皇上和你身边已经围绕起了这么多的女人。” “疾风如今心思也多了起来,总有这样那样的顾虑……我……” 她很怀念那样的日子,可却知道再也回不去了,心里难免有些伤感。 江吟之都听出来了,笑道:“你何时也会这么多愁善感了?都变得不像你了。” “你也过过那些打打杀杀,朝不保夕的日子,感觉自己的脑袋是悬在脖子上的,就该珍惜如今的平安幸福。” “疾风只是想要给你更好的,虽然可能让你有些难过,但是谁人人生来就会爱一个人呢。更何况他从前过的那是普通人的日子吗?” “给他点时间!” 江吟之如今并没有什么不满足的,大仇得报,全家平安,还能与他终结宿世诅咒,终成眷属,她就没什么不满足的了。只要能一直这样,其他的困难都不算困难。 百里叙晴听完之后,心里也想开了一些,“也是,我们经历的可不如你们多,这才只是个开始呢,我急什么。” 江吟之调笑:“你也知道你急啊?” “咱们百里医毒双绝,生的这么美,为人仗义又爽快,就不能对自己有信心些?疾风那呆子能娶你是他的福气!他该珍惜才是!” 她知道,他们二人彼此都有感情,但是以前从未表露过心意,也是如今安定了,他们才顺其自然的相处了起来。 这对他们来说的确是个开始,难免患得患失。 不过她觉得,这些不足以威胁到他们之间的感情。 百里叙晴笑了起来,“哪有你说的那么好,都把我夸的不好意思了。” “不过,看在你麻烦事一堆还抽空开解我的份上,我送你几样东西。”百里叙晴从怀中取出几个瓷瓶。 说:“这是我最新调制的养颜膏,花了我好多银子呢!全都是顶级药材!可难寻了!” “这宫里莺莺燕燕那么多,以后说不定还有比你年轻比你貌美的姑娘进来,你得好好保养,万不能被人给比了下去!” 江吟之打开养颜膏闻了闻,的确都是用的珍稀且昂贵的药材,看得出百里叙晴的用心了。 “这么珍贵的礼物,我就收下了。” - 第二天,江吟之睡不得懒觉了,早早的,各宫嫔妃就前来请安了。 这是她们入宫的第二天。 坐在椅子上看着一众妃子们,美的各有不同,看着还真是赏心悦目。 “今日第一次来给娘娘请安,我特地带了一件小礼物,还望娘娘笑纳。”欣答应笑着送上来一锦盒,打开,里面是一只水头极好的翡翠镯子。 江吟之没有接,琴瑟收下了。 江吟之笑道:“东西本宫就收下了,不过下次不必带什么礼物。” 欣答应脸色不太好,但还是笑着行了个礼,退下了。 一旁的颜婕妤轻笑一声:“娘娘贵为六宫之主,什么没有啊,送只镯子还大张旗鼓的,是我都不好意思拿出来。” 虽然这是实话,但是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说出来,欣答应脸上挂不住,其他人脸上神情各不相同,有窃笑有同情。 江吟之缓缓开口:“本宫今日倒是为各位准备了些小礼物。” 于是琴瑟将宫女们叫进来,宫女们鱼贯而入,将托盘中的锦盒交给一众妃子们。 大家十分疑惑的打开盒子,盒中的东西让她们微微一惊,左顾右看的,发现每个人送的东西都不一样。 “这不是凌云阁前些日子出的碧玺金花簪吗?就一支,还被别人给买掉了,我气了好几天呢!娘娘竟然送了我一支……”爱美的宁答应惊呼出声。 旁边的瑜答应看了自己盒中的笔一眼,忍不住面露笑意,“这也是我喜欢了好久的。” 众人议论纷纷,个个都很高兴。 “谢谢娘娘!万万没想到娘娘竟如此用心为我们准备了这些礼物,我们都太喜欢了!” “是啊,娘娘竟然知道我们喜欢什么!”大家皆是受宠若惊。 众人齐齐起身,恭敬行礼,“多谢娘娘!” “坐。” 第九百九十五章 你想见皇上? 送了一个礼物之后,大家的关系似乎也拉近了些,一些性情比较活泼的话比较多,江吟之也耐心听着,时间差不多了,大家便离开了。 从凤栖宫出去,大家拿着礼物都十分高兴。 “真没想到皇后娘娘这么好,竟然给我们每个人都准备了礼物。”宁答应拿着手里的东西也是美滋滋。 颜婕妤笑道:“依我说,这位皇后娘娘是厉害着呢。” “为何这么说?送礼物不是好心吗?” 颜婕妤答道:“好心是好心,但也不全是好心。一来,的确可以拉拢人心,大家收到自己喜欢的礼物能不高兴吗,自然也拉近了与皇后娘娘的关系。” “二来,但凡是个聪明点的,就应该知道,这位皇后娘娘手眼通天,可别在她眼皮子底下玩什么花样。这么多的人,每个人最喜欢的都调查的一清二楚,咱们昨天才进宫,今天就能了解到这个程度,你说可怕不可怕?” “一夜之间,所有人的喜好都被查清楚了,你说这位娘娘厉害不厉害。” 听到这里,宁答应才意识到这一点,顿时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天呐,竟然还有这样的用意?!” 颜婕妤笑了笑,“像你这么单纯的,自然是想不到这一点,就当是娘娘送了你一个极好的礼物,高兴就完了。” “这是震慑那些别有用心之人的。” 既是拉拢,也是威慑。 宁答应想了想,说道:“可是我觉得咱们这一批进宫的,似乎没有特别讨人嫌的人。” “有的人的心思藏的深着呢,你看那欣答应送礼,不也是有别的心思吗,这种人,以后少来往。”颜婕妤说道。 提到此事,宁答应挽住她的胳膊,“说到这个,你为何要冷嘲热讽欣答应一下,当众让她下不来台,这样岂不是树敌?今后她要是位分比你高,再欺负你怎么办?” 毕竟这宫里嫔妃的位分,变化都在朝夕之间,谁敢保证能一直压别人一头呢。 颜婕妤笑道:“这欣答应故意在今日当众给皇后娘娘送礼,除了巴结,就是想出头,这种就是太心急,想让皇后娘娘注意到她,不惜得罪其他姐妹。这种人没有太深的城府,我才不怕她。” “更何况,这皇上和皇后的事迹,京中百姓都知道,没理由我们一无所知,想要在这后宫有一席之地的,要讨好的不是皇上,是皇后。” 宁答应感到不解:“那欣答应给皇后送礼,不是为了讨好皇后吗?” 颜婕妤笑着,与她解释说:“讨好也是分目的的,我说的讨好,是与皇后和睦相处,最好是能做交心的人,这六宫之中,咱们不主动去招惹人,但被欺负了,皇后会给你做主。” “而欣答应的讨好,虽然明面上是给皇后送礼,但实则是为了皇上,目的是完全不同的,她就差把想当贵人几个字写在脸上了。” 宁答应还有些困惑,颜婕妤拍了拍她的手背,“行了别想了,反正你一时半会也想不明白,看多了就懂了,走。” - 凤栖宫。 琴瑟正与江吟之捶着背,“坐了这么久,真是辛苦娘娘了,没想到第一天就有针锋相对的,女人多的地方,事儿真多啊。” 江吟之笑了笑,说:“毕竟都知道这是个什么地方,每个人都是有心思有目的的,今日这算不得什么。” 琴瑟点点头,“娘娘这招也真厉害,既给了好处,又震慑到了一些人,她们肯定不敢在宫里兴风作浪。” “只要她们之间不闹出什么事就好。”江吟之对这次进宫的人都做了详细的调查,她们之间的确有些带着恩怨的。 “人都安排下去了吗?”江吟之问道。 琴瑟点点头,“各宫各殿的宫女都安排下去了,都是特地培养的一批人,娘娘放心。” “好。” - 风和日丽,宫中多了些人,四处的花园都多了些人,分外热闹。 江吟之也偶尔会出去走走,便会遇到她们。 “娘娘万福金安!” 花园里人不少,众人一同上前来行礼。 江吟之坐下后才发现颜婕妤和欣答应竟然都在。 这两人在同一个地方出现,还真是怕她们吵起来。 然而倒是她多虑了,欣答应拿着食盒走到她跟前来,取出里面的一些糕点小食,说:“听说娘娘喜欢吃这些,我手艺还算不错,就专门做了点,娘娘要不要尝一尝?” 欣答应满脸期待的模样,让江吟之没法拒绝,便夹了一块糕点吃了一口,点了点头,“不错。” 欣答应闻言欣喜不已,连忙说道:“娘娘喜欢就好!娘娘喜欢,以后我经常做给娘娘吃!” 江吟之笑了笑,没有说话。 欣答应又鼓起勇气问道:“不知皇上喜不喜欢这类小食,进宫这么多天,还未见过皇上,若是皇上也喜欢,我做些给皇上可好?” 这话让江吟之微微一怔,抬眸看着欣答应,眼里的热切真是毫不掩饰。 一旁颜婕妤便小声跟宁答应说:“看见了,这就是带着目的讨好皇后。” 宁答应点点头,小声回答:“这我看明白了,她想见皇上,但咱们这么多人进宫至今还没见过皇上呢,当着这么多人的面问皇后,这未免太不知礼数。” 颜婕妤笑了笑,饶有兴趣的继续看着。 江吟之面露一抹微笑,看着欣答应,“你想见皇上?” 欣答应点点头,又说:“其实也不是我想见皇上,这次进宫的姐妹们,应该都想见皇上。” 欣答应以为拉着其他人一起,就不显得自己突兀。 但江吟之却是笑着问她:“这么多人都想见皇上,皇上一人那儿一天,还要不要处理国家大事?” “你们只是第一批进宫的,今后还有第二批第三批进宫的人,让皇上住后宫得了?” 她笑着问出这话,却让欣答应脸色难看极了,连忙低下头,“是我莽撞了,皇后娘娘恕罪!” 一旁颜婕妤忍不住掩面笑出声。 因为笑声周围人都听到了,江吟之也望了过去,“颜婕妤,你笑什么。” 颜婕妤笑道:“笑欣答应连皇后喜欢吃的东西都打听到了,却没有在庆寒宫打听打听,她们进宫这么久,见过皇上几面。” 第九百九十六章 好主意! 欣答应知道皇后喜欢吃小食,那是喜欢吃庆寒宫的兰贵人做的,欣答应连庆寒宫那边的情况都打听到一二了,却没问问那些人进宫几年,曾经见过皇上几面,或是有没有侍奉过皇上。 一来就想要见皇上,也不看看她一个答应排到什么位置去了。 颜婕妤是忍不住笑这欣答应,功利心这么强,却没有一个配得上这心的脑子。 再次被颜婕妤揭穿,欣答应满脸通红的想要找个地洞钻进去。 江吟之慢悠悠说道:“无妨,许是欣答应刚进宫还不适应。” 欣答应连连点头,“是是是,还不适应,不适应……” 这才把此事给圆过去,勉强下了台。 在花园里坐了一会,江吟之便走了,琴瑟搀扶着她,“娘娘,这才刚开始便这样了,若是时间长了,会不会……怪罪于娘娘啊。” 毕竟虽然选了妃,但是皇上是不打算宠幸她们的,这也是皇上与皇后的承诺。 这才刚开始,欣答应就来问皇上了,那时间一长,没有一个人能得到皇上宠幸,不会怪罪到娘娘身上。 江吟之摇摇头,“不知道,到时候再说。” 事实上她心里很清楚,将来这些嫔妃没有人得到皇上的宠幸,一定会怪罪到她身上。 那又如何呢。 不与人共侍一夫,是她的底线。 若真的到了不得不宠幸后宫的地步,她可以不当这个皇后。 - 深夜。 成华宫碧云阁内。 欣答应坐在床上哭声不绝,“呜呜呜呜那个颜婕妤不就比我位分高点吗,凭什么一而再再而三的针对我……呜呜呜呜……” 瑾答应在一旁束手无策,不知该如何安慰。 “害我当众丢脸,被人笑话,这口气我咽不下去!”欣答应哭的伤心。 瑾答应闻言连忙劝道:“可别啊,现在就安分些,你再去针对颜婕妤,怕是她会做的更过分。” “现在摸不清娘娘的喜好,你还是别再去讨好娘娘了,做的太明显,大家都看得出来。” 欣答应却不满的抱怨道:“我做什么了我?我不就是送了点吃的给娘娘吗?这也有错?” “这才进宫几天,我就丢了两回脸,我到底哪里得罪这颜婕妤了!” “气死我了!” 瑾答应无奈,又劝了一会,但是根本劝不住,也安慰不了。 最后只能无奈离开了。 欣答应气得摔杯子,“一个二个都看我笑话!装什么装,我就不信你们都不想见皇上!” 就在这时,一宫女送来了饭菜,“小主莫气,气坏了身子可不值当!” 欣答应一惊,看着来人,“大胆!谁让你进来的!” 宫女低着头,温柔道:“奴婢是看娘娘为了一些没必要的事情如此生气,害怕娘娘气坏了身体,有的事情是可以换种方式解决的,没必要发这么大的火。” 闻言,欣答应皱起眉,疑惑的看着这宫女,“你抬起头来!谁教你这些的!” 林华芝微笑着抬起头,笑着答道:“是奴婢自己来的,没人教我。” “你刚才说的是什么意思?你最好给我说个所以然出来!”欣答应坐到了凳子上,冷声说道。 林华芝勾唇一笑,压低声音说道:“进了宫的女人,哪个不是冲着皇上去的呢,只不过大家都不敢说出口,只有小主您敢找皇后娘娘询问打听。” 听到这里,欣答应十分认同,便耐心听着她说下去。 “但是小主不该直接去找皇后娘娘,小主去过庆寒宫,难道不知道那些后妃为什么都聚集在庆寒宫那么小的地方吗?不就是因为皇上为了安皇后娘娘的心吗。” 听到这话,欣答应皱起了眉,看着林华芝,“你的意思是,是皇后不想让我见皇上?” 林华芝却只是低着头,没有说话。 欣答应顿时就明白了,“难怪呢!没想到皇后竟如此善妒!” 忽然又眼眸一亮看着林华芝,“你方才说可以换种方式解决,是什么意思?” 林华芝凑到欣答应耳边说道:“皇后这里走不通,不是还有淑嫔吗?淑嫔住洗华宫,那是离御书房最近的了。小主可以借着与淑嫔交好,趁机去堵皇上,日久天长的,总能让皇上注意到小主您!” “而且淑嫔不比皇后,淑嫔也是这次才进宫的,肯定不会那么着急对付谁,必定是要与宫里的人保持友好的相处态度,所以是不会拒绝小主的示好的!” 听到这些,欣答应眼神顿时就亮了起来,惊讶的看了她一眼,“好主意啊!” “你叫什么名字?” 林华芝微微低下头,“奴婢叫华芝。” “瞧你是个机灵的,今后就跟着我!” “是!”林华芝眼底闪过一抹得意之色。 于是第二天,欣答应便准备了一些小礼物,前往了洗华宫。 淑嫔自然也知道欣答应进宫以来出的丑,虽然不喜,但也没有拒绝人家上门拜访的理由。 欣答应这户也学聪明了,到淑嫔这儿来只字不提皇上,只捡好听的话拍马屁,夸奖淑嫔娘娘的首饰,夸奖淑嫔娘娘的绣花手艺,来回夸,淑嫔听了自然也忍不住心生欢喜,想着每天听她那些夸奖赞美的话,也是一种乐子。 欣答应来往洗华宫频繁,每天都在寻找时机偶遇皇上,而林华芝,也每天都在寻找时机偶遇疾风。 这天傍晚,她终于遇到了。 见到疾风时,林华芝一脸欣喜,“疾风大哥!” 疾风微微一怔,没有想到还会再见到林华芝,林华芝走上前来时,他下意识后退了一步,“林姑娘。” 察觉到他后退一步的动作,林华芝眼神暗淡了一下,随即又扬起一抹笑容,“疾风大哥,这段时间选秀宫里来了不少贵人,我现在休不了假,要半个月之后了,所以很抱歉,你的剑,我暂时没法拿给你。” 疾风正想要询问此事呢。 听到这里不禁皱了皱眉,“那……半个月之后再给我。” 闻言,林华芝一喜,点点头,“好!” “我一定会把疾风大哥的剑打好的!” 疾风微微颔首,道:“我还有别的事情,先走了。” 林华芝点点头,随即目送着疾风离开的身影,唇边扬起了一抹笑容。 只要他还在御书房这边当差,她就不怕见不到他! 第九百九十七章 那些传言都是真的? 接连半个月,欣答应都往淑嫔的洗华宫跑,林华芝也接连半个月会出现在疾风的视线内。 但疾风并没有怀疑什么,毕竟林华芝一个小小宫女,也是跟着主子当差,不能私自乱跑。 如今整个后宫的人几乎都知道欣答应开始巴结淑嫔,江吟之自然也知道,不过她也知道欣答应去那边,是为了堵皇上。 不过一次都没成功罢了。 苍渊来凤栖宫的时间也变少了,大多时候只有晚上才来,白日里想寻他踪影是很难的。 所幸她白天也没闲着,经常会去庆寒宫走动,颜婕妤带着宁答应每日来给她请安过后都要小坐一会,聊一些曾经宫外的趣事,江吟之也当做乐子听一听,打发时间。 一来二往的,颜婕妤跟凤栖宫关系也密切了起来,自然也招了不少的闲言碎语。 背地里都在说颜婕妤犯蠢,巴结什么皇后,应该像欣答应那样,想办法去接近皇上,有了皇上的恩宠,那才是真正有用处的。 颜婕妤自然也知道这些闲话,但是却当做没听见一般,每日照常来凤栖宫请安,小坐、也会陪着皇后去外头走走散散步,在江吟之面前丝毫不会提及半点不高兴的事情,也不会提起这些闲话。 一个月的时间过去了。 皇上没有宠幸后宫任何人,这一批入宫的人早已焦灼难安。 不止是他们,前头那些大臣们也纷纷上书,暗示皇上要劳逸结合,要多去后宫,要为皇室开枝散叶。 但苍渊每次就留下已阅二字,仍旧什么都没做。 后来那些大臣们来到御书房,忍不住当着苍渊的面询问此事。 “皇上近来可是身体不适?” “可否需要传召太医?” “皇上龙体为重,若有病症切不可讳疾忌医。” 其实这么长的时间皇帝没有宠幸后宫任何一位嫔妃,京中权贵早已议论开了,那些早先询问过萧夫人的夫人纷纷私下透露,皇上不行! 但凡有一丁点消息,必定都会传的沸沸扬扬。 朝中大臣们,也早就知晓此事了,每天都是忧心忡忡,害怕皇上真的不行,那岂不是无后了…… 所以此刻问的这些话,都是别有深意的,皇上若是真的不行,就请太医请名医诊治调理,万不可轻言放弃! 苍渊听着这话味儿也不对,皱了皱眉,“诸位大人到底想说什么,朕哪里有病?传什么太医?” 何况皇后的医术天下无双,哪个太医比得上? 几位大人相互看了一眼,犹豫了一番,才缓缓开口:“这一批选秀进宫的后妃,已经一个多月了,听闻皇上还未召见过任何人,这……不合规矩……” “早先听闻一些传言,说皇上曾是东厂督主,这东厂的人……自幼净身……皇上虽勇武机智避免了此事,但是……还是怕留下什么隐疾……为了这祖宗基业,也为了避免秦沧海的事情再次发生……” “皇上务必要重视此事啊!” 听到这里,苍渊才完全明白他们的意思。 他沉着脸,没有透露出任何的情绪,开口问道:“你们是从哪儿听到的传言?” “这……”几人不好开口。 苍渊语气冷了几分,“朕问你们是从哪儿听到的传言?!” 几位大人紧张的脚底都出汗了。 一人犹豫开口道:“好像是从几位夫人后院传出来的,据说……据说……据说是皇后入宫前,透露的。” 闻言,苍渊的眼底情绪翻涌。 皇后?! “好,朕知道了。”他声音低沉,让人听不出丝毫的情绪,但却莫名让人感到害怕。 苍渊沉思着,他们敢说出是皇后所言,是有故意成分在里面,如今他迟迟没有宠幸后宫众人,难免让人猜测是皇后不大度,不许后宫之人侍寝。 如今他若是再否认此事,就更加坐实了皇后专宠善妒的猜测。 “那皇上……”几位大人都有些紧张。 苍渊语气沉重缓缓开口:“确有此事!之所以没有请太医,因为此事不宜外传,想必诸位大人都知道此事严重性。更何况,论医术,还有几人能比得过皇后?” 此话一出,几位大人吓得脸色惨白。 那些传言竟然是真的?! 一时间担忧万分,这要是真的不行,那皇室后裔怎么办? “其实一直以来皇后都在为朕调理身体,目前已有好转,诸位大人不必担心!只是需要些时间!”苍渊语气沉重说道。 这话让他们稍微安心了一点。 点点头,“那就好,那就好!” “皇上放心,此事我们绝不会外传!只盼着皇后能早日为皇上调理好身体!” “没别的事,就回去。”苍渊心里倒是希望他们私下多跟同僚说说此事呢,免得怪罪到皇后身上。 “臣告退!”几人迅速离开了御书房。 走出御书房时,还是神色凝重,满面忧心之色。 几人相视一眼,无奈的摇摇头。 “只希望皇后真有这份本事啊!” “是啊,皇后的医术的确是众人皆知,也只能靠皇后了!” 一时间,他们都对这位皇后娘娘寄予了厚望。 也只是一天的时间过去,再也没有人上奏提起开枝散叶宠幸后宫的事情。 大臣们对皇后的态度也突然殷切了许多。 凤栖宫常常都会收到各种吃的,以及珍贵的药材,有的是太医送来的,也有朝中大臣命人送来的,都是价值不菲的东西,江吟之疑惑了好几天,这些人突然哪根筋不对? 直到这天深夜,苍渊忙完事情来到凤栖宫。 “你用过晚膳了吗?琴瑟,快去让人准备晚膳。”江吟之起身相迎,一边吩咐琴瑟。 谁知道那男人突然一把抱住了她,“不必准备晚膳,都下去。” “是!”琴瑟窃笑,快步退了出去,关上了门。 “怎么了?忙到这么晚,真的不用吃点什么吗?饿不饿?”江吟之关切问道。 他低下头便凑了过来,炙热的呼吸喷洒在她脸颊,嗓音低沉,带着些许魅惑,“好饿,但……朕只想吃你!” 第九百九十八章 不就是想见疾风吗 江吟之顿时僵住,嗔怪道:“不正经!” 他快步上前便将她抵在床边,双手抚着她纤细的腰肢,极尽暧昧低声问道:“听说皇后在外面说朕不行?” 江吟之一惊,猛然回想起之前跟萧夫人她们闲聊的时候说的话。 她当时的私心只是想让那些入宫为妃的人打消念头而已。 她惊道:“这话怎么传到你耳朵里的?” 她震惊万分,能传到他的耳朵里,那这外面该传的多厉害了? “那些大臣已经跑到御书房来问朕了。”苍渊低头看着她,挑了挑眉。 江吟之惊住,“这……” 竟然传开了吗。 还在想着,下一刻她便被推倒在床上。 她伸手推着压下来的那具身体,问道:“那你怎么说的?他们来问你是什么意思啊?” 这样的消息传出去了,连朝中大臣都知道了,事情非同小可! 苍渊抓住她抵在自己胸前的手,嗓音低沉:“朕还能怎么说,只能顺势承认了。” “说皇后一直在为朕医治调理,整个太医院有谁能比皇后医术还高的?他们自然是说不出来。” 他轻吻着她的手指,嗓音暧昧:“朕的病,只能让皇后慢慢调理了。” 江吟之震惊。 但仔细一想,他若这样说,那也就可以避免宠幸后宫众妃了,不会有人怪罪到她身上,也不会有人催促此事。 她一时间心中感动,他的动作却如羽毛般,撩拨的她心里痒痒的。 索性反手勾住了他的脖子,仰头吻了上去。 故意暧昧调戏道:“那先让臣妾检查检查,皇上是不是真的不行。” 他眸中燃起炙热的火焰,耳鬓厮磨,喘息声渐重,他翻身躺在床上,唇边勾起一抹魅惑笑意,“那朕躺平了。” 她纤细的指尖勾开他的腰带,一点一点解开他的衣襟。 看着她那故意慢吞吞的撩人动作,苍渊喉结滚动,手心都攥紧了拳。 最终还是受不了,索性翻身而起大手一捞,将她整个抱起翻身压下,“皇后故意戏弄朕是?” 他大手落在她腰间和胳膊下,挠的江吟之痒的受不了。 床帐内一片打闹嬉笑声,渐渐的,渐渐的变成喘息声。 - 第二天,江吟之躺到了正午方才起床,早上后妃们来请安,她都让琴瑟称病让大家回去了。 折腾一夜,天快亮时她才睡下,如今起来,腰酸背痛,浑身就跟散架了一样,分外难受。 琴瑟搀扶着她起身梳洗。 笑道:“看来娘娘是许久没有练练武功了,身体都僵硬了,才疼的这么厉害。” “你个小姑娘家家的,懂什么。”江吟之叹了口气。 这是他故意身体力行的告诉她,他这个皇帝到底行不行。 当了皇帝,怎么这报复心也这么强了。 当时她不过只是随口应付萧夫人的一句话,却没想到这话竟能落到苍渊耳朵里。 难怪接连收到各种药材,那些大臣们也是操碎了心,生怕皇帝后继无人,皇室没有人能继承皇位。 费尽心思的寻找珍稀药材,给她送来。 不过这个法子,倒是可以暂缓他们对于生皇子的急迫心情,总得把病治好才能生皇子不是。 这样,前朝后宫或可安宁些时日了。 - 傍晚。 百里叙晴提着药箱刚回到江家,乔管家便来了,送来了一个锦盒。 “百里姑娘,这是疾风今日特地送来的,恰巧百里姑娘去了刘府诊脉,所以百里姑娘没见着他。”乔管家乐呵呵的把东西交到了她的手里。 百里叙晴微微一怔,打开锦盒看了一眼。 是一只金镯子。 “傻子!这么大一只金镯子是要重死我吗!”百里叙晴埋怨着,唇角却止不住的上扬。 不是她正巧去刘府诊脉,与疾风错过。 那家伙根本就是故意避着她。 这一个月以来,几乎隔两三天就会给她送个小礼物,有吃的,也有穿的,还有一些首饰。 七七八八的加起来,再加上这只金镯,百里叙晴知道,这大概是疾风全部的家当了。 但他全部都这样,给她了。 这份心意,她怎能不明白。 一时间又酸涩的忍不住落泪,“我又不是养不起你,就为这,就要推延成亲的日子……” 江吟之与她说过疾风的顾虑,她也理解,没有怪他。 更多的是感动,也有心疼。 他要为她,做出很大的改变。 如今送礼物,也是很大的改变了。 擦了擦湿润的眼眶,她将金镯戴到了手腕上,让丫鬟将药箱提回去,她便前往了宫里。 他躲着她不敢见她,她就去找他! 她要告诉他,那些东西她都不在乎,也不需要! 她想要的,只有他而已! - 百里叙晴进了宫,打算去找疾风。 而此刻林华芝正好端着茶水走到花园外,前方迎面走来几名宫女,正是之前在洗华宫欺负她的那几个。 “哟,咱们的华芝姑娘还真是厚脸皮啊,被皇后罚去了成华宫,又跑回来了,真是不要脸!” 林华芝端着托盘的手用力了几分,微怒的瞪着她们,“跟你们有什么关系!” 她抬步便要走。 谁知那几个宫女神色恼怒,一把把林华芝给拽了回来,一把将其推倒在地。 “我们早就看不惯你了,你走就走了,还成日往洗华宫跑,真当咱们淑嫔娘娘什么都看不出来是不是?你家那位主子,坐在洗华宫里,眼睛都望到御书房那边去了!我们淑嫔娘娘没有生气是她宽容大度,可不代表你这贱蹄子能成日在洗华宫晃来晃去!” 宫女说着,狠狠的揪起了林华芝的头发,“搞清楚这是谁的地盘!这是成华宫,是淑嫔娘娘的地方!你这个贱人最好早些跟你那主子滚出去,别再踏入洗华宫半步!” 宫女骂着,狠狠的将林华芝的脑袋磕在地上。 鲜血立刻从林华芝的额头渗出。 林华芝眼中泛过一抹狠意,起身便扑了上去,“我跟你拼了!” “贱人,还敢跟我动手!给我抓住她!” 几名宫女立刻把林华芝给抓住,死死的按住,那宫女抬手便是一巴掌扇了过去,“贱人!不知死活!” “跟你那主子一个德行,都是狐媚子!天天想着怎么勾引男人!” “你以为我们不知道吗,你天天跟着你主子往这儿跑,不就是想见疾风吗!” “人家对你根本没有那个心思,还眼巴巴的凑上去,真是恶心!不知廉耻!” 第九百九十九章 把疾风的剑给我! 宫女一边骂着,一边卷起袖子大耳光扇在林华芝的脸上。 打的林华芝满脸红肿,嘴角渗出鲜血,十分狼狈。 不远处,百里叙晴正好看到那一幕,本想上前阻止,可却听到了那些宫女骂的话。 震惊万分。 不自觉的攥紧了拳。 林华芝还没放弃,还对疾风念念不忘。 听起来似乎是因为林华芝的主子利用了淑嫔娘娘,这些宫女才对林华芝大打出手,想来,也有淑嫔的授意。 教训不了主子,便教训教训她的宫女,敲打敲打。 正想着,突然眼角余光一抹身影快步跑了过去。 百里叙晴定睛一看,脸色一变。 是疾风! 她的心不自觉的提到了嗓子眼。 疾风的出现,让林华芝激动的落泪,那狼狈可怜的模样,加上红红的眼眶和眼泪,真是让人怜惜。 百里叙晴咬着牙,紧盯着疾风的动作。 “你们又在这里欺负人,快些散去!”疾风冷声呵斥。 那几个宫女转头看着疾风。 “又是你啊疾风侍卫,我们这是帮你呢,这小贱人三番四次的勾引你,你就不怕出事了再被皇后问责吗?” “就是!她就是装的!没人的时候可不是这样的呢!” 疾风眉头紧锁,冷声开口:“我看到了就不能不管,赶紧走!” 几个宫女也不敢真跟疾风吵起来,便只好没趣的离开了。 因为这次是受命于淑嫔娘娘,所以她们胆子也大了起来,根本不怕被疾风发现她们在欺负人。 宫女们走后,林华芝撑着摇摇晃晃的身体起来,走到疾风面前,行了个礼,“多谢疾风大哥,疾风大哥又救了我一次。” 话音刚落,她突然一阵头晕,整个人猛地往一旁倒去。 疾风眼疾手快的扶住了她。 林华芝便整个人倒入了疾风的怀里。 “林姑娘?”疾风喊了两声,怀中之人却昏迷着,没有应答。 他本不想再与林华芝有什么瓜葛,但是看着这一幕,却束手无策起来。 算了,先把她放到花园里,这样抱着不成体统! 暗处的百里叙晴已经握紧了拳头,抓着手腕上的金镯就要狠狠摔到地上。 但却又犹豫了一下,忍下了冲动的情绪。 看着疾风握着拳抱着林华芝到凉亭中将她放下,她心头怒意消散了些。 人晕倒在他怀里,他也不可能随手将其扔到地上就走。 握拳的动作,已经看得出来他想跟林华芝保持距离了。 看了看手腕上的金镯,她松开了手。 她还是不能那么冲动,疾风这傻子什么都不明白,即便他想保持距离,却是玩不过这林华芝的心机的。 她不能轻易被人牵着情绪走,那样只会正中对方下怀。 疾风将林华芝放到凉亭中之后,探了探林华芝的鼻息,确定她还活着,气息稳定,没有什么危险,抬步转身便离开了。 看着疾风果决的转身背影,百里叙晴这才扬起了一抹笑容。 算他识趣! 疾风走后不久,林华芝果然醒来了,望着疾风离去的方向,久久没有回过神来。 百里叙晴眼眸一冷,抬步走了过去。 见到百里叙晴时,林华芝神色微微有些慌乱,连忙起身,“国医大人。” 百里叙晴扬起一抹笑容,拍了拍林华芝的肩膀,“坐,看你的伤还挺严重的,我身上正好带了药。” 百里叙晴说着便在一旁坐下,取出了一个药瓶,说:“我给你上药。” 林华芝却惊慌的摇摇头,“使不得,国医大人身份尊贵,我们这样的低等宫女,怎么配让国医大人上药。” 百里叙晴却笑得十分温柔,强行抓过林华芝的手臂,将她拉在凳子上坐下,说:“反正我现在也没事做,别跟我客气!” 林华芝拼命拒绝,但是百里叙晴哪里会给她拒绝的机会。 直接拿着药就往林华芝的额头和脸颊上药,林华芝因挣扎导致疼的厉害,倒吸了一口凉气,不敢再动弹。 但百里叙晴上药的手劲却并没有因此变得温柔。 疼的林华芝死死的咬着牙忍耐着,两鬓都渗出了薄汗,湿了发丝。 “这药是会有些疼,但是不会留下疤痕,过几日你脸上就能恢复如初了。”百里叙晴微笑说道。 林华芝忍着疼说道:“多谢国医大人。” 百里叙晴一边给她上药,一边若无其事的问道:“听说,疾风的剑是交给你锻造了?想来你的锻造术很厉害,不知道能不能帮我也打一把?” 闻言,林华芝浑身一僵,看着百里叙晴那面带笑意的脸,心中生出阵阵寒意。 不好意思的笑了笑说:“只是一些雕虫小技而已,不足以为国医大人看中,国医大人还是找更厉害的锻造师打造。” 百里叙晴却笑着说:“我不认得别的锻造师,我就想要跟疾风一把一模一样的剑,林姑娘想来不会拒绝。” 林华芝面露难色,委婉的拒绝道:“可是……奴婢近来没有探亲假,无法出宫,怕是没有时间锻造,若是答应了国医大人,恐要耽搁国医大人的时间,国医大人还是另请高明。” 林华芝拒绝的意思,百里叙晴怎么可能听不出来。 她笑了笑说:“给疾风都打的,给我打不得?” “我还非要跟疾风一把一模一样的剑,你若不肯打,那就把疾风的剑给我。” 百里叙晴的语气一下子就冷了下来。 眼神格外的锐利,紧盯着林华芝。 林华芝脸色陡然一变,才意识到,这才是百里叙晴的目的! 取回疾风的剑。 林华芝的眼神也变了几分,垂下眼眸,为难的说:“可是疾风大哥的剑我还没有打好,而且这剑,我是要还给疾风大哥的,不便交于国医大人。” 百里叙晴的态度都这么明显了,这林华芝还不识好歹,还在装傻充愣! 她不客气的一拍桌子,眼神凌厉,“我是疾风未过门的妻子,皇上的赐婚圣旨已经写好,你便是去问你的疾风大哥,他也会心甘情愿把剑交给我!” 林华芝紧攥住了手心,十分紧张。 眼底思绪暗涌,情绪复杂。 她吞吞吐吐半天,却憋出来一句话—— 第一千章 再不纠缠 “没有疾风大哥发话,这剑,我不能给国医大人!” 虽然林华芝语气有些紧张害怕,但那话,却分明极其坚定。 百里叙晴眼眸冷冽,已经有些不耐烦了。 她冷笑一声,“我本想与你用友善的方式解决,却没想到你这么不识好歹!” 她不信林华芝全然不知她在说什么。 林华芝既然不肯退让,那她也没什么好态度了! 林华芝的脸色有些发白,神情有些畏惧,缩着脑袋,“我不明白我哪里惹怒了国医大人。” 百里叙晴的眼神却紧盯着她,冷冷一笑:“我不是疾风,跟我装可怜没用。还有,在我面前,你该自称奴婢,而不是……我。” 林华芝脸色难看,咬住了下唇,紧张的快要把衣袖绞烂。 “我看你也不是个傻子,别跟我磨磨唧唧的,打开天窗说亮话,你是不是喜欢疾风?” 百里叙晴本想学着江吟之,将事情不声不响的就处理好,但是她觉得她做不到。 江吟之如今是皇后,顾虑的自然比较多。 可她又不是什么贵人,她是国医,没什么好约束自己的。 林华芝见实在是躲不过去了,犹豫了半天,还是开了口:“是,我是喜欢疾风大哥。” 听到她承认了,百里叙晴也不惊讶。 “所以你被调去成华宫了,都费尽心思往这边跑,天天想去找疾风,想偶遇他是吗?” “你难道没有发现,他在刻意的避着你吗?” “我着实没有必要与你说这么多,你一个宫女而已,想怎么跟我争?” 百里叙晴挑挑眉,眼神带着几分轻蔑。 她不想玩那些心计,最好让这林华芝知难而退,别再纠缠。 若不是这里是皇宫,她直接就动手了。 可这里是皇宫,她若是在这儿伤人,人家会说她仗着与皇后私交甚好,仗势欺人,为所欲为。 她不想给江吟之添堵。 所以才想心平气和的解决此事。 不然才不会跟这林华芝说这么多废话。 林华芝被她的话逼的,眼泪都在眼眶里打转,委屈极了。 但百里叙晴并没有丝毫的怜惜,只是冷声威胁道:“把剑还给我,今后别再纠缠,否则你休想在宫里待下去。” 她不想再让林华芝的存在,破坏她与疾风的感情。 若没有林华芝,或许他们现在已经成亲了。 江家连她的嫁妆都准备好了,他们的新家也已经准备妥帖,随时可以住进去,就连皇上那儿的赐婚圣旨都有了。 明明一切都准备齐全,却还在拖。 她不想让林华芝让他们这一切有了变故。 拿回疾风的剑,疾风今后便可以与她再无往来。 到时候即便林华芝继续纠缠,要么把林华芝遣送出宫,要么就跟皇上商量,不让疾风继续在御书房当差。 林华芝忍着眼泪,十分委屈的模样。 半晌,才开口道:“好。” “但是剑不在我这里,在宫外,还有五日我才有探亲假可以出宫。” 闻言,百里叙晴点点头,“那就五日后,我来接你出宫,跟你去取剑。” 这次把疾风的剑拿回来,就彻底跟林华芝没什么关系了。 林华芝点点头,抬手抹了抹眼泪。 百里叙晴随即抬步离开。 林华芝低声啜泣着,看着百里叙晴的身影走远,才停止了哭泣,眼底泛过一抹凌厉的寒芒。 眼神顷刻变得充满杀气。 - 风和日丽,江吟之又在几位美人的簇拥下来到了花园内散步。 颜婕妤笑着说:“皇后娘娘还不知道,欣答应这段时间接连往淑嫔娘娘那儿跑,今日,被淑嫔娘娘给赶出来了!” 闻言,江吟之倒是觉得稀奇,“出什么事了?” “欣答应天天去拜访淑嫔娘娘,根本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她每次去都是想要堵皇上,想跟皇上来一场偶遇。淑嫔娘娘自己都还没见过皇上的面呢,倒是被欣答应先给利用上了,心里能舒坦吗!” “听说前两日让人教训了欣答应身边的宫女,故意敲打敲打,谁知道这欣答应完全没有明白淑嫔娘娘的意思,第二天还巴巴的往淑嫔娘娘那儿跑。做的比之前还要明显,淑嫔娘娘暗示过她好几回了,让她不用天天去,她非不听。” “结果今天去了,人家直接连人带东西都给扔了出来。” “哈哈哈哈可真是笑死人了。” 颜婕妤笑的前俯后仰。 这段时间的熟悉,大家的关系都变得熟络起来,这颜婕妤在江吟之面前也比之前更加的随意了,也不太顾得上自身的形象。 其他几位答应都被颜婕妤给逗笑了。 江吟之也是没忍住笑了笑,“欣答应太过心急了,用的法子,不讨喜。” “害,何止是用的法子不讨喜,我觉得她这个人就挺不讨喜的。进宫这么久了,咱们这一批人,各自都有了些朋友,可是欣答应呢,也就巴结上了淑嫔娘娘,可是淑嫔娘娘也是个聪明人啊,那容得她肆无忌惮的利用。” “真是笑人,还没见过皇上的面呢,就爱的死去活来了,谁信啊。” 大家都笑了起来。 也都明白,欣答应爱的不是皇上,只是在宫里的权力地位罢了。 如今头一个得到宠幸的,那必然是头一个升位分的。 但是第一个,怎么也不可能轮到欣答应。 “这我倒也看出来了,这欣答应到哪儿都不讨喜。她上次还想叫瑜答应陪她一起去拜访淑嫔娘娘,瑜答应原本好端端在自个儿房间里写字画画,那幅牡丹图都快画好了,结果被欣答应拉去见了淑嫔娘娘。听见她的宫女说皇上下朝了,她就找借口出去,去堵皇上,留着瑜答应和淑嫔娘娘面面相觑。” 宁答应说着,也不禁摇了摇头,“自那以后,欣答应再去找瑜答应,瑜答应都称病,闭门不见。” 江吟之听完也无奈的摇了摇头,也是如今后宫一片祥和,还没有人得到过皇上的恩宠,所以没有太多的争斗。 倘若这欣答应当真靠着这样的手段得到了宠幸与位分,得罪的人可就不少了,能活几时都是个问题。 如今她是还没成功,大家只是不喜欢她,但也不会对她做什么,大不了就是跟瑜答应和淑嫔娘娘一样,避而不见就好了。 第一千零一章 你到底是什么人! 欣答应被淑嫔娘娘赶出来之后,之后几天再也没办法去淑嫔娘娘那里碰运气见皇上,便只能暂时消停。 欣答应想找林华芝出主意时,却发现林华芝,不见了。 问过其他人才知道林华芝出宫回家探亲了,听完之后欣答应气得半死。 “可恶!一个二个的都不把我放在眼里!” “好你个林华芝,出宫都不跟我说一声,自己就跑了!看你回来我不好好教训你!” 欣答应气得不轻,当天都没有宫女敢去欣答应身边伺候,怕遭无妄之灾。 林华芝此刻,已经出宫了。 与百里叙晴一起。 百里叙晴如约来接上林华芝出宫,驾着马车一路出了城。 “你家在哪里?”百里叙晴问道。 林华芝想了想,说:“我来赶车,我住的地方比较偏,我也说不清楚怎么走,但是我记得路。” 百里叙晴没有拒绝,与林华芝一左一右坐在马车外。 林华芝驾车往她家的方向而去。 路途的确比较远,从上午出发,一直到天黑,都还没有到林华芝家中。 看着马车已经来到了一个十分偏僻的树林外,她十分疑惑,“你家还没到吗?” 林华芝小心翼翼的下了马车,指着树林里的一条小道,说:“进山就到了。” 到了就好! 拿完剑她就赶紧回去。 她跳下马车,将马车拴在树林旁,与林华芝一起进了树林里的那条小道。 林华芝语气还有些可怜的说:“我自幼父母双亡,原本是住在叔父家里的,后来叔父想把我卖了,我才只好进宫去。” “休假出宫的时候,我也没办法回叔父家,所以我在父母埋葬之地找了个荒宅,整理了一下住进去了。国医大人不要嫌弃。” 百里叙晴听着这林华芝的身世也可怜,此地这么偏僻,林华芝走在前面不时磕着碰着,看得出来很是害怕。 终于穿过了树林,便进了山,拐了几个弯,便见到了那竹林旁的一处荒宅,宅子看上去的确十分破旧了,后方还有不少倒塌的树林,里面漆黑一片也不知道是什么。 林华芝有些紧张的路旁的火把点燃,四周终于照亮了些。 前方是一个很大的平台,青石板上雕刻着十分华丽的花纹,只不过因为太过残破,加上光线太暗看不太清。 两侧放着不少的桶,桶里装着奇奇怪怪的水,旁边还有一个打铁的架子。 “你家就你一个人,你一个人锻造铁器?” 草丛旁还放了一堆的刀剑,看起来像是锻造失败的东西。 林华芝点点头,“就我一个。” 她弯腰收拾了一下路旁的刀剑,说:“休息的时候也会锻造一些铁器拿去卖钱。” 一个姑娘家做这些,的确是不太容易。 百里叙晴想了想,说:“你若是愿意,我可以给你开个铺子,你若能做得下来这生意就做,做不下来可以想想做点其他什么。” “可以不用再去宫里受人欺负了。” 她想着这林华芝或许正是因为过的太艰难,在宫里也处处遭受欺负,所以将疾风当做救命稻草般死死的抱着不肯撒手,对他生出感情也是情理之中。 闻言,林华芝微微有些诧异,眼底神色复杂。 她垂下眼眸继续收拾,说:“多谢国医大人了。” “先把疾风的剑给我。”百里叙晴说道。 林华芝点点头,做了个请的手势,“疾风大哥的剑,我放在屋里了。” 百里叙晴便抬步往前方走去。 林华芝走在她身后,看着百里叙晴走进了前方平台上,眼神泛过一抹狠意,抓着木柱上的机关狠狠一转。 咔擦—— 机关响动的声音! 百里叙晴听到声音的时候,眉心一跳,觉察到危险,快步后退。 但还是没来得及,四面的竹林里猛地射来好几块漆黑的东西,在顷刻展开成一张大网。 根本无处可躲。 大网猛地罩在了百里叙晴的身上。 她抬手抵挡,然而这大网却沉重的将她死死的压倒在地。 接连三张大网,直接将她狠狠的罩在地上。 百里叙晴甚至掏出匕首想要割断绳索。 却听见那人的脚步声渐渐靠近。 林华芝慢悠悠的语气响起:“别白费力气了,这网是特制的,二十多根绳里都加入了铁砂,你割不断,也挣不开。” 百里叙晴震惊万分,不可思议的抬头紧盯着那抹身影。 “你到底是什么人!你想做什么!”百里叙晴万万没想到,这个小小宫女竟然如此不简单。 林华芝慢悠悠的走在百里叙晴身边,淡淡轻笑:“其实我知道你跟疾风经历过生死,可我为什么还那么不自量力去接近她呢?其实我也想看看,你们两个感情到底深到什么程度。” 林华芝低下头,居高临下的看着百里叙晴。 “其实,我原本并不想抓你的,我要做的事情,与你无关,我也不想牵扯无辜。” “甚至你方才说要给我开个铺子,我觉得,你是世间难得的好人。” “若当年我爹娘遇上的是你这样的人,他们……或许也不会死……” 林华芝说到这里时,红了眼眶,声音更咽了起来。 再看向百里叙晴时,眼神顷刻变得狠厉,“你为什么非要搅和进来!这件事原本跟你毫无关系!” 百里叙晴心头震撼无比,“你到底想做什么!你进宫是有目的的?!” 这根本不是一个普通的宫女! 林华芝冷冷一笑,“我进宫,当然是为了报仇,报我全族三十多人的血海深仇!” “第一次见到疾风,是在重霄军攻占云城的时候,那时候我也知道,秦沧海大势已去,重霄军的这些领头者,他们会成为东鸣国未来的主宰者。” “在重霄军还没攻到京城时,我就已经进宫了,当了宫女。” “我知道,我会等到疾风来的。” “果不其然,他来了!” “你不知道我费了多大的力气才到了洗华宫,一个距离疾风很近的地方,我把所有的积蓄拿去打通人脉,日日夜夜打探疾风的消息和线索,制造与他一场又一场的偶遇。” “你不知道我付出了多少,才接近了他!” “你一定很奇怪,我竟然为了一个一见钟情的男人,特地跑进宫当宫女。” “呵呵,你若是知道我经历过什么,就不会觉得我疯狂了。” 第一千零二章 为什么这么着急 百里叙晴倍感窒息,不可置信的看着她,没有想到这个林华芝竟然筹谋了那么多。 “你的身世也是假的?!”当初江吟之还特地查过此人呢! 林华芝笑道:“我的身世是真的,真的不能再真了,因为这个世上,已经没有锻器林家了。” “只剩下一个,被屠了全族,侥幸活下的林姓孤女罢了。” 她心中一片苍凉,眼底燃烧起熊熊恨意。 百里叙晴听完更是无比震撼,锻器林家? 她似乎隐隐听说过。 但是并没有太深的印象。 看着林华芝眼底的恨意,疯狂无比,百里叙晴心中分外紧张,“你要报仇,抓我做什么!” 她的仇,难道跟疾风有关系吗? 林华芝转过头来,冷冷的看着她,“我说了,原本这件事跟你并没有关系!可你非要搅和进来,威胁我的计划,我只能抓你了!” 这话,更是让百里叙晴感到恐惧,难道真的跟疾风有关系吗! “你的仇,跟疾风有关?”百里叙晴紧张开口。 林华芝听了却是仰天大笑,“哈哈哈哈哈……何止是有关!” 她笑的眼泪都出来了,狠狠的瞪着百里叙晴,厉声嘶吼:“当年就是他带人抓了我全家,屠了我全族!” 林华芝情绪激动的抓起百里叙晴的肩膀,指着那荒凉的宅院,说:“看见了吗,这就是我曾经的家!” “当年他们就是从这里闯入,大肆屠杀!你所处的这快地,当时是血红色的!我每天都洗,洗了整整一年,才将那些血洗干净!” “你知道亲手拼凑自己亲人的断肢残骸是什么感受吗?你不会知道!那样一个冷血无情的杀手,惨绝人寰的手段,你竟然会爱上他!你真的是疯了!” “我这是在救你你知道吗!” 林华芝知道自己此番必定会伤害百里叙晴,她努力的给自己找一个不会心软的理由。 百里叙晴心头大震,整颗心都揪了起来,双目发红的看着林华芝,感到难以置信。 怎么会呢…… 她紧紧的攥着手心。 她知道,疾风曾是个杀手,是飞雪盟最厉害的杀手。 她知道他杀过很多人。 可那些事情都过去了,而且当初他是受秦沧海利用。 他跟着江吟之之后再也没有为非作歹,因此她从未去细想他曾做过什么。 此刻林华芝说的一切,都会让她脑海中浮现画面,那种感觉就像是心被狠狠的撕开一个口子,鲜血淋漓。 - 华灯初上,月光下的宫灯一片璀璨。 江吟之做了些小菜和点心,带上两壶酒,从凤栖宫出来,前往了皇上的寝宫。 毕竟在那些大臣的眼里,她是要为皇上治病的,哪能天天皇上拖着病体往她这儿跑。 所以今晚,江吟之直接带着东西去找他。 还未进殿,便听见苍渊的声音—— “去换个大桶来,皇后要给朕药浴,这个浴桶太小了!” 桑时看着那个浴桶,只觉得都能装下两个皇上了,药浴而已,用得着那么大吗? 但他没有多问,只是应下:“是,奴这就去准备。” 江吟之瞧见那纱帘后热气缭绕,殿内熏着香,再听着这话,她就知道苍渊打的什么主意。 “皇上嫌这儿小,那何不直接去浴池?” 苍渊快步走来,一把揽住了她纤细的腰肢,嘴唇贴着她的额头,微微弯起唇角,“既然皇后觉得浴池更宽敞,那就去浴池。” 江吟之一惊,轻轻一拍他胸膛,“不正经!” “朕怎么不正经了?药浴用的药材多,皇后还要给朕施针,过程繁琐,浴池多宽敞啊,岂不方便许多!”苍渊语气十分正经。 江吟之挑挑眉,“皇上想的挺周全啊,倒是提醒臣妾了,臣妾没带银针呢,臣妾去让琴瑟取来,待会一定好好给皇上施针医治!” 她故意咬重了施针二字。 哪知道苍渊根本没在怕的,大手一挥朝外头喊道:“琴瑟,去把你家娘娘的银针取来!” 随即猛地一把将江吟之打横抱起,“皇后,先去药浴!” 说着便抱着江吟之踏入了偏殿后方的清波阁。 浴池内时刻都放着热水,此刻整个阁内都弥漫着雾气。 江吟之帮他宽衣,让苍渊先进了池里。 “水温刚好,来。”他朝她伸出手。 江吟之却反握住了他的手腕,指尖搭脉。 苍渊一惊,“皇后?” “皇上近来公务繁忙,几乎一日未曾休息过,还是要多顾及身体。”江吟之劝道。 “吟之……”苍渊微微有些惊讶,突然还有些害怕,声音都紧张了起来。 江吟之无奈笑笑,按着他的肩膀在水池内坐下来,说:“听桑时说,你最近肩颈疼的厉害,我帮你按按。” 苍渊便坐了下来,她习武之人,手劲不小,这力度按下去,又痛又舒服。 按了一会,他便觉得身体放松了不少。 琴瑟还真把银针给取来了,江吟之便给他施针,放松放松身体,缓解缓解疼痛。 苍渊闭着眼,十分享受。 “早知道皇后有这手艺,我就不让桑时给朕按了,生怕疼着朕,一点感觉都没有。” 江吟之无奈笑笑,他怎么会不知道她有这手艺,只是不想让她辛苦而已。 认真说起来,他们见面的的确确没有从前那么多了。 所以他每次来,都是翻云覆雨一整夜,然后她还没醒,他就走了。 早上上完早朝,白日里也不断有大臣在御书房与他议事,她不便过去。 她倒是闲得很,只不过没什么机会给他治治。 “也过去这么长时间了,朝中大局应该稳定的差不多了,你别那么拼命。以前打打杀杀的都没这毛病,当了皇帝过舒服日子了倒是出了一堆毛病。” 她一边说一边取下银针,放入袋中。 苍渊转过身,猝不及防的将她给拉入了水池中,抱在了怀里。 他抚着她的小腹,说:“吟之,我想要个皇儿。” “为什么这么长时间过去了,还不见反应?是不是朕还不够努力?” 江吟之皱眉看着他,“为什么这么着急?” 他嗓音温柔,缓缓开口: “他早日出生,就可以早日教导他,早日成器,就可以早日把这个位置交给他。” “现在我倒是羡慕起祁宏霖了,那么年轻就退位了,带着自己心爱之人去逍遥自在。我希望也能跟你过几十年那样的日子。” “人生太短,我只想与你过好今生,毕竟来世的我,就不是苍渊了。” 第一千零三章 舍命陪皇后了 江吟之心中微动,紧紧的抱住了他,低声道:“可是我们余生还有很长啊,我还怕你会厌了我呢。” 他鼻尖蹭着她的颈窝,低低笑着:“我只怕余生不够呢,怎会厌。” “真的?”江吟之挑挑眉。 “这还能有假?”他说着,便朝她唇瓣吻来。 “我不信!”江吟之唇角扬起一抹惑人笑意,一把推开他,一个纵身跃入池中。 柔软的身体跃入水中如一条鱼一般,猛地游走了。 苍渊随即也一个纵身扑了过去,游入水中。 江吟之往池底游去,原本是想躲在水池底下,但潜入水底,才发现这个水池真的很大,而且很深! 并不算明亮的光线下,她却发现水池的底部和墙壁上似乎有黑色的机关,但是看不真切那是什么,只是隐隐能看到,是一个圆盘。 “吟之!” 苍渊游了一圈都没找到人,憋不住气浮出了水面,哗啦啦一阵水声,伴随着苍渊着急的呼喊声。 江吟之回过神来,立刻往水面游去。 自从崇洛城祭司的河底逃出生天,还得到了翳云剑之后,她的水性就不是一般的好,憋气也比常人憋的久些,但她也没有刻意练过。 游刃有余的游到水面上,“我在这儿呢。” 苍渊一惊,连忙游了过来,“你吓死我了!” 半天没动静,找也没找到,还以为她溺水了呢。 江吟之神色认真道:“你刚才下到了多深的地方?你有看到,水池底下和四周的东西吗?” 闻言,苍渊皱眉,感到困惑,“不深,没看到什么东西,你在水里看到什么了?” 也是刚刚游了一圈,他发现这个水池的确很深,因为四周弥漫着热气,所以也看不真切底下,总之,一般来说,这样的浴池不该有这样的深度。 “没看清楚,我再去看看!”江吟之说着便深吸一口气,要潜入水底。 苍渊不放心,拉住了她,“别下去了,让人把水抽掉就行,憋气多费劲!” 江吟之想了想,说:“可是这水池这么深,本身就不太正常,这底下的东西会不会是秦沧海以前布置的?我觉得还是低调些好。” 苍渊点点头,“说的也是,朕让桑时叫几个人来换水。” 江吟之点点头。 随后桑时带了几个人来,以换水的名义将水池中的水全部放了个干净。 只不过耗费的时间非常长,因为这水池太深了。 大约半个时辰,水池四周才终于显现了一个巨大的青铜圆盘。 每一面都有! 待到水池的水放干,才终于看到,水池的底部,有一块颜色不同的石砖,非常大,上面还雕刻着圆形的回纹,瞧着像是个机关入口。 把人屏退之后,苍渊与江吟之两人下到了那水池中。 “这机关看着不小,应该是秦沧海弄的。”苍渊检查了一下,随即吩咐桑时:“去查查这温泉池当初是谁修建的,是秦沧海修的,还是以前一直就这样。” “是。”桑时领命,立即离开。 江吟之查看墙壁上的青铜圆盘,圆盘的高度正好在胸腹位置,圆盘上还分布着许多小孔,她仔仔细细的看了一番,“这里面应该还有暗器。” “暗器?”苍渊走过来跟着看了看,“有这样的机关,那这里定然藏着不小的秘密。” “这机关能解吗?”苍渊疑惑问道。 江吟之摇摇头,“这圆盘是可转动的,对应这周围的图案,一共四个圆盘,应该是要四个圆盘都转动到正确位置,这中间的机关才会打开。” “但是,他上面这些图案太没有规律了,也不知道这些图案排序是什么意思,不好解开。” 闻言,苍渊说道:“那还是得弄清楚这些机关是什么人弄的,才好找解密之法。” 两人一起研究了半天,甚至把圆盘上的图案给画下来,一一比对,圆盘上的图案全是动物图案,且没有任何排序规律,什么都看不出来。 一直研究到深夜,桑时才匆匆的赶回来。 “皇上,查到的不多,这水池是在秦沧海刚登基没多久的时候改动过,当时还兴师动众搞了一个多月。但是记录在册的参与改造的那些人,已经全部死了,没有一个活口,所以没人知道这水池的详细情况。” 闻言,苍渊和江吟之皆是一惊。 参与改造的人全都死了?! 那这水池里的确藏着秘密! “皇上,要不要再去搜查一下跟秦沧海有关的东西?”桑时问道。 苍渊却摇了摇头,“不必。” “秦沧海改建了一个月多月,兴师动众,这里肯定藏着极为重要的秘密。他是不会把关于这水池的事情写下来的,这一切应该都在他的脑子里。如今应该是找不到线索的。” 闻言,江吟之点头道:“我也觉得,应该是找不到线索的。” “桑时你先下去。” 桑时便退了出去。 两人坐在水池的台阶上,看着那些圆盘思考着对策。 “若是实在解不开,要不然就挖开?”苍渊说道。 江吟之摇摇头,“动静太大了,太惹人注意。” 说着,她转头看着苍渊,“要不……直接试。” “就当是……练练武功,免得荒废了。” 苍渊无奈轻笑一声,“这要命的东西被你说的这么轻松?” “朕今日,就当是舍命陪皇后了!” 江吟之扬起一抹惑人笑意,“对自己的身手要有信心的啊皇上。” 苍渊起身,系紧腰带,迈着慵懒的步子走过去,“朕先试试。” 他伸手落在圆盘上,尝试转动,咔擦咔擦的声音响起。 将标记转动到一个图案上时,圆盘上的小孔猛地射出大量银针。 苍渊眉心一跳,反应迅速,猛地飞身一个轻功跃起,躲开了。 落地之后,看了一眼江吟之,眼神坚定。 江吟之点点头,也走了过去,选择了另外一个圆盘,确保射出的银针能岔开,“一人一个,快点试完!” “看来今晚要与皇后一战到天亮了!”苍渊说道。 这些圆盘上的图案,有好几十个,一个一个的试,能在天亮之前试出来,都算快了! “小心着点!”江吟之叮嘱。 两人最后给了彼此一个坚定且安心的眼神,正式开始了! 江吟之集中注意力。 两人一起转动了圆盘。 第一千零四章 百里叙晴在我手里 暗器几乎是在瞬间射出,两人身手极快,纵身一跃躲开暗器,稳住身体,两人相互看了一眼,继续转动圆盘到下一个符号。 几乎就这样,试了一整夜,一直到天亮,桑时前来询问苍渊今日是否要上朝。 但看着那底下激烈的情况,也没好开口,便决定去告知他们,今日皇上身体不适,不上朝了。 打发走了百官,桑时才又赶回来,让人严防死守着清波阁,谁能想到这清波阁底下竟然有一个密室,这次事情怕是大了。 而此刻,疾风却收到了一封信。 信上是一幅地图,上面只有一句话。 “百里叙晴在手里,想救她,跟着地图指引来。” 见状,疾风脸色一变,心猛地悬了起来。 百里叙晴怎么了? 她怎么出事了? 他本想去找皇上皇后告知此事,然而清波阁却被死死的防守着,看来是有重要的事情。 他立刻将那张信纸放到了皇上的寝宫门外,先一步赶去救百里叙晴。 地图上的路线并不复杂,他记下来了。 他没有时间去思考,这封信是谁给他的,是怎么传递到宫里来的,他满脑子只有百里叙晴! 她一定不能有事啊! 他想着,快速的往宫外而去。 出了宫,一路急忙的出了城。 - 太阳升起,阳光照射而来,被绑在石柱上的百里叙晴缓缓醒来,动了动僵硬的身体,完全动弹不了。 手腕四肢都被铁链绑着,挣脱不开。 早知道她就跟江吟之学点机关术了,不至于被抓的毫无还手之力。 林华芝打开房门缓缓走了出来,看了看天色,“信应该已经到疾风手里了,不知道他会不会来。” 她走到百里叙晴旁边,挑眉问道:“肯定会来的对?” “他这样一个冷血无情的人,愿意让我接近,你以为他真的毫无所图吗,他每次跟我打听铸剑术,我就知道他图什么。” “他还想打一把碧波剑,这剑适合女子使用,想来是为了送给你。” “他愿意为你付出这么多,肯定不会不管你的死活。” “真好啊。”林华芝抬头望着太阳,喃喃道:“血海深仇,今日终于能报了。” 她眼里燃烧着炙热的光芒。 听完之后,百里叙晴心头震撼,心都揪了起来。 原来她误会了他那么多…… 他跟林华芝走得近是因为想要学习铸剑术,给她打一把剑。 当初苏晔尘为曹湘凝打了一把剑,送给了曹湘凝,她故意说过,好羡慕,她也想要一把趁手的剑,甚至还跟疾风要过他用的剑,可他不给,说他需要剑保护小姐。 当时她还怪这傻子连玩笑话都听不懂,谁会真的要他的剑。 还跟他生气了两天。 却没想到……他竟然一直都记得,一直都当真了。 她心都揪了起来,心里不停的祈祷,这傻子可千万别来救她啊!千万别来! 只要告诉江吟之,江吟之他们肯定会想办法救她的,这傻子可千万别只身一人就来了。 林华芝想杀的人不是她,是疾风啊! 然而正担心着,担心的一幕就出现了,一抹黑色的身影从树林中穿了出来。 她的心猛地提到了嗓子眼。 疾风脚步匆匆来到此地,四处张望着,果真一眼便看到了绑在石柱上的百里叙晴,他心中紧张,急忙赶了过去。 “百里!”他急切万分便要冲过去。 百里叙晴揪心不已,厉声呵斥:“别过来!别过来!” 她急的眼眶发红,怒道:“你这个傻子,你来做什么啊!” 疾风及时停住了脚步,震惊的看着百里叙晴旁边的人,竟是林华芝! “你抓百里做什么?有什么你冲我来!”看到林华芝的那一刻,他就知道,是他连累百里叙晴了。 然而林华芝见他急切的模样,仰天大笑:“没想到冷血杀手竟然还有如此慌张的时刻,哈哈哈哈哈哈!” “如果不是你,我会抓她吗?我本来就是冲你来的啊!是她自己不识好歹非要搅和进来!那就不怪我抓她了!” “早知道这么轻易就能引你来此地,我应该早些考虑直接抓了她!” 疾风眉头紧锁,厉声道:“既然跟她没关系,那就放了她!我们的恩怨我们自己解决!” 林华芝冷笑:“你当我傻吗?我又不是你的对手,怎么跟你单独解决?” 疾风握紧手中的剑,厉声开口:“那你到底想做什么!” 看着疾风还不明所以的质问,林华芝眼底恨意更浓,冷冷一笑:“看来你是真的什么都不记得了,到了这个地方,你还是没想起来,我跟你到底有什么仇!” 她又笑了起来,“也是,你杀过的人,何止我一家,你杀过的人,数都数不过来了,忘记我家这几十条人命,也是正常的!” 疾风闻言,皱起了眉,看着身处的这个地方,想着林华芝的话,几十条人命? 可他对这里毫无印象! 他来过这里吗? “你确定,是我杀了你家人?我毫无印象!”虽然他知道自己曾是飞雪盟的杀手,为秦沧海做过很多伤天害理的事情。 但是这个地方,他真的很陌生,没有任何的印象,甚至连熟悉感都没有。 难道是他失忆之后,很多事情至今还没想起来吗? 他不知道。 林华芝满眼恨意,怒道:“你竟然真的不记得了!你杀过的人就忘了吗!可我却是记了整整十年!你知道我这十年来是怎么过的吗!每天每夜脑海里都是我亲人惨死的模样!” “日日夜夜不得安眠,要不是为了报仇,我早就随爹娘一起去了!” “可笑,你这个刽子手,竟然全然不记得自己做过些什么好事!” 她恨极了! 恼怒万分,直接抽出匕首抵在了百里叙晴的脖子。 疾风见状猛地上前一步,“住手!” “既然是我杀了你家,那你找我报仇便是,我不还手!你放了百里!这件事跟她没有任何的关系!” 疾风心急如焚,他不想连累百里叙晴,更不希望她因为自己犯下的罪孽而受到任何伤害。 百里叙晴更是心头绞痛,换做她是林华芝,她也会这样寻仇。 可是……为什么是疾风…… “你走,别管我!”她忍痛咬牙喊着。 第一千零五章 疾风自断一臂 疾风怎么可能会走,是因为他,百里叙晴才会身陷险境,他怎么可能眼睁睁的看着她被绑着,然后自己走。 林华芝抵在百里叙晴脖子的匕首微微用力,划出了一条血痕,冷冷道:“你最好闭嘴,事已至此,我不介意连你一起杀!” 她的复仇计划到了今日,便再无退路,也没有别的路可走,今日是她最后的机会!没有重来一次的机会了! 话落,林华芝看向疾风,眼神冰寒道:“我想杀的,只有你!只要你死了,我自然会放了百里叙晴!” 闻言,疾风没有丝毫的犹豫,猛地抽出长剑。 “不要!疾风!不要!”百里叙晴心都揪起来了。 不能死!疾风不能死! 林华芝幽幽开口:“慢着!你就以剑自刎太便宜你了!先砍下自己的胳膊!” 想到自己十年来的仇恨,而这个仇人却根本不记得杀过他们家的人,她心中怒火难平,怎么甘心让他那么痛快的死去! 他都尝不到她十分之一的痛! 百里叙晴心急如焚,“不要啊疾风!你别听他的!你走!我求你了!你回去找江吟之,找江家!他们会派人来救我的!” 她急切的喊着,泪流满面。 然而林华芝却狠狠一巴掌扇了过来,“我让你闭嘴!” 她怕疾风真的会跑掉。 她直接抓着匕首便狠狠的在百里叙晴手臂割了一刀,威胁疾风:“你要是敢走!我保证立刻让她变成一具尸体!” 百里叙晴忍着疼,死死的咬着牙没有出声。 可疾风却已经是心痛的要死,双目发红带着几分狠意。 长剑出鞘,剑气凌厉。 他抬臂猛地一挥,锋利无比的长剑划过他的手臂。 “不要!!!”百里叙晴撕心裂肺痛喊。 在她的嘶喊声中,疾风痛呼了一声,身体摇摇晃晃猛地跪倒在地。 左臂处,已经是鲜血淋漓。 断臂就在身侧,静静躺着。 他脸色惨白,青筋暴起,疼的满头大汗,好半天都没能开口说话。 “你这个大傻子!为什么!为什么啊!”百里叙晴心痛欲裂,看着那满身鲜血的疾风,泪水疯狂涌出。 林华芝却是痛快极了,“还能因为什么,因为在他心里,你的命,比他的命重要。” “既如此,那我就成全他!” 说着,林华芝又看向疾风,声音阴寒:“自断一臂都如此果决,果真不愧是杀手!心狠手辣,对自己也不例外。” “反正你都是要死的,就再自废一条腿。” “你死的越惨,我心里越痛快,这样,就不会找百里叙晴的麻烦了。” 闻言,百里叙晴愤怒撕喊:“够了!他当初也是被人利用,杀你全家的主谋又不是他!” 林华芝怒极呵斥:“我难道不知道吗?现在全天下都知道飞雪盟是秦沧海培养出来的!可我能怎么办?秦沧海已经死了!我能找谁报仇?!” “我全家几十口性命,死的那么惨!难道要我算了吗!我苟活到现在,就是为了这一日!谁也别想阻止我!” 林华芝眼中愤怒的火焰愈发猛烈,甚至带着几分疯魔。 “别说了……”疾风忍着疼痛开口。 再次提起剑,毫不犹豫的往自己的腿砍去。 “啊!!不要!”百里叙晴的心已经被撕裂的鲜血淋漓。 - 清波阁水池底下。 咔擦—— 忙活一上午,圆盘的机关,终于卡对了位置! 江吟之和苍渊两人皆是心中激动,快步走上前。 便见到浴池底部中央的巨大圆盘机关,缓缓的打开。 出现了一个只容一人进入暗道口。 看了一眼,底下漆黑一片。 “朕先下去。”苍渊一把将江吟之拉到了身后,先一步走了下去。 桑时紧张叮嘱:“皇上小心啊!” 这底下也不知道还有没有其他机关。 苍渊走了下去,阶梯很长,阶梯上还有湿漉漉的水渍,不过四周很安静,没有什么危险。 江吟之连忙让桑时拿来火把,跟着走了下去。 寂静中只有他们的脚步声,隐隐还传来回响,这底下的空间还不小。 走了很长的路,才下了阶梯,地面上还覆着一层浅浅的水渍,再往前走不久,就有防水的机关,进入之后,地面才是干的。 石道不长,也并不太宽敞,墙上挂着油灯,江吟之一一点燃,整个通道里便亮堂了起来。 顺着通道往前走没多远,便来到了一处石门暗室。 两人合力推开了石门。 这里并没有什么机关暗器。 苍渊喃喃道:“这个暗室的位置,应该就在寝宫下面。” “这秦沧海不敢在寝宫修建暗室,便将这暗室从清波阁的水池里修,一路挖过来,不会引人起疑。可真是费尽心机!” “难怪朕早就检查过寝宫,没有秦沧海半点秘密,原来都是藏在这儿了。” 江吟之打着火把先一步走进了幽暗的暗室里,说:“搞得这么复杂,我还真是好奇,这暗室里藏着什么。” 那绝对是秦沧海最大的秘密了。 火把点燃暗室里的壁灯,暗室里很快亮了起来。 四面都是书柜,放着各种各样的卷宗书卷。 书柜上还有一面摆放着一些各种奇珍,玉石摆件,还有一些十分珍稀的药材。 地上角落里还放着好几箱金银财宝。 “这秦沧海是不是有病啊,他之前可是皇帝,为什么还要私藏这么多财宝啊?整个国库不都是他的?” 江吟之难以理解。 苍渊也摇了摇头,“以秦沧海对皇位的把控欲,他不可能有退位的想法,藏着这些金银财宝的确没什么必要,更没必要费这么大力气修一个暗室藏这些东西。” “肯定是有原因的。”苍渊喃喃着。 “仔细检查检查。” 江吟之点点头,与苍渊分头搜查了起来。 书柜上摆放着的卷宗和书卷,竟然几乎都是秦沧海自己写的。 看到上面的内容时,江吟之大惊失色。 “我的时间可能不多了,等到铲除了江家,便可以逃离此地了。” 苍渊闻言,快步走了过来,神色紧张,“这是秦沧海写的?什么时间写的?” 江吟之答道:“元衽十年。” “五年前。” 江吟之眉头紧锁,“这话是什么意思?他的时间不多了,铲除了江家,他就可以逃离此地了?逃离哪里,逃离皇宫吗?秦沧海为什么要逃离皇宫?” 看着竹简上这一句话,江吟之困惑不已,实在是想象不出来这是秦沧海写的。 苍渊也是不明所以,秦沧海为什么说他的时间不多了,逃离这里是逃离哪里? 而且那是五年前写的! 第一千零六章 那就一起去死吧 “继续找找其他的。” 江吟之急忙翻起了其他卷宗,发现大多数上面就只有一两句话,而且很多内容还没有写日期。 感觉就像是秦沧海想到什么,随便写两句,便扔到了这里面来,因为他不打算给别人看,所以就连时间顺序都是摆放错乱的。 让此刻的江吟之和苍渊感到十分头疼,把所有的卷宗展开,一一查看上面的时间,有时间的便按照时间顺序排列出来。 他们要知道,秦沧海身上到底还有什么秘密。 只是翻阅过程中,江吟之突然看到了疾风二字。 “今日终于骗着疾风喝下了我准备了许久的药,他会忘记一切,忘记监视我,朕!终于自由了!” 看到这里的时候,江吟之震撼万分,什么意思?疾风,监视秦沧海? 若非那个朕字,她完全不敢相信这是秦沧海写的。 疾风是飞雪盟的杀手,不是秦沧海的下属吗?为什么又成了疾风监视秦沧海? 她无比困惑。 只能继续翻下去。 只是书卷还未整理完,这当中来龙去脉还没梳理出来,外头便传来了桑时的喊声。 是有侍卫在皇上的寝宫外发现了一封书信,交给了桑时,桑时一看信上内容,脸色一变,连忙跑回清波阁,下了暗道。 “皇上,皇后娘娘,出事了!” 底下已经亮着光,桑时很快便跑了进来。 “出什么事了慌里慌张的?”苍渊还在翻阅那些书卷,没有抬头。 桑时递上那封书信,语气沉重:“百里姑娘被人抓了!” “这封信是在皇上寝宫外发现的,不知是何人留下的,料想出事应该已经有些时辰了。” 闻言,江吟之眉心一跳,连忙扔下手里的东西把信拿了过来,打开一看,心一下子提了起来。 苍渊也快步走了过来,冷静下令:“立即命夏统领带兵赶往此处!” 苍渊将信一并给了桑时,这上面有地图。 江吟之心中放心不下,连忙说:“我大哥不在京中,让我二哥江宝轩也带人过去!无论如何一定要救下百里叙晴!” 桑时领命立刻离开。 江吟之突然想起来,“对了,疾风呢?让疾风去过去看看。” 苍渊拍了拍她的肩膀,安慰道:“先别急,对方抓百里叙晴还送信威胁,那必然是有所图的,不会伤害百里叙晴。” “你若不放心,朕陪你一起去看看。”苍渊知道百里叙晴对江吟之来说有多重要,也知道江吟之现在有多担心。 “不了,我自己去!你轻易出宫不太好!”江吟之想了想,还是放心不下,决定自己去。 苍渊没有阻拦,信任她的本事,“好,自己小心。” 于是江吟之便立刻回到了地面上,去寝宫换了身衣服,直接出了宫,赶往了地图上的那个位置。 因为萧统领他们要召集人马,所以慢了几步,在城外正好遇到江吟之。 江吟之便带着他们一起赶往了目的地。 - 荒宅前。 百里叙晴已经哭得声音嘶哑,却无力阻止疾风伤害自己。 疾风断了一臂,腿部更是被自己砍伤,却因为疼痛而没有力气,无法砍断自己的腿,这是身体的保护反应。 疾风倒在血泊里,已经奄奄一息,虚弱的开口:“放了百里……” 林华芝看着疾风在她的威胁下自我摧残,的确是惨不忍睹,心里多年来的仇恨,终于在这一刻得到了释放。 转身看着那荒废的宅子,眼含热泪,“爹,娘,我终于给你们报仇了!只恨女儿没有本事,无法手刃秦沧海,只能做到这么多了。” 说着,她跪了下来,重重的磕了个头。 百里叙晴已经心痛的要死,朝林华芝撕喊:“你既然报了仇,就放了他!他也只是被人利用了!你的仇人是秦沧海,你去挖他的坟,鞭他的尸啊!” 她痛喊着,泪流满面。 但林华芝却是眼神阴冷,厉声呵斥:“闭嘴!” “我就是要他被痛苦折磨着死去!以慰我爹娘在天之灵!” “你竟然心疼一个双手沾满鲜血的杀手,那你跟他就是一伙的!既然这样,你就去陪他一起!” 林华芝被激怒,直接起身拿起匕首便狠狠朝百里叙晴胸口刺去。 既然她不识好歹,那就跟那个杀手一起去死! 疾风看到这一幕时,拼尽全力的咬着牙起身,“住手!” 说好的,说好的他死了,就放了百里叙晴的! 可他却阻止不了! 就在林华芝手中的匕首要插入百里叙晴的胸口时。 那一瞬间,猛地一支箭射去。 凌厉声响划破空气,传入了林华芝的耳中,她猛然一惊,快速闪躲,却避之不及,锋利的箭尖从她手背擦过,留下一道血淋淋的伤痕。 江吟之策马而来,再次举起了手中弓箭,朝林华芝射去。 林华芝看到江吟之出现的那一瞬,脸色陡然惨白,转身便要逃。 然而江吟之手中的箭却猛地离弦,猛地射中她的后肩。 林华芝猛地摔倒在地,江吟之纵身一跃而去。 林华芝见状仓皇不已,立刻要去按机关。 百里叙晴紧张提醒:“吟之小心!” 江吟之眼眸一冷,猛地扔出一把匕首,力道之大,直接猛地击中林华芝要按机关的手背上。 “啊!”林华芝痛呼一声,抓着手腕。 林华芝拔下匕首要再去按机关时,江吟之已经飞身至她面前,江吟之猛地一脚踩到了林华芝受伤的手背上,顿时鲜血淋漓。 疼的林华芝惨叫连连。 百里叙晴激动不已,满脸泪水的喊着:“吟之!救疾风!快救疾风!” 江吟之根本还没来得及去看疾风的情况,只是来的时候看到,他满身的鲜血。 想到这里江吟之心里便一阵心疼,狠狠一脚踢了过去,直接踹飞了林华芝。 夏统领带着人很快便包围了此处,迅速的将林华芝给抓住了。 百里叙晴也被解开。 两人快步跑到地上查看疾风的伤势,看到那惨状时,江吟之紧攥起了手心。 “疾风!疾风你坚持住!”百里叙晴想抱住疾风都不知该碰哪儿,泪水汹涌,倍感无助和绝望。 “你……没事就好……”疾风奄奄一息,只留下这句话,便直接昏了过去。 第一千零七章 谁才是主谋 江吟之连忙找出止血药,简单的处理了一下疾风断臂处的伤口,以及腿部的剑伤。 江宝轩和夏翱两人一起把疾风给抬了起来,尽量没有触碰他的伤处。 “快,立刻回城!” 江吟之说着便带着他们迅速撤离。 百里叙晴忽然想到什么,停下了脚步,立刻去捡起了疾风的那条断臂,心痛万分的抱在怀里。 - 马车回到城中,江吟之直接让他们进宫。她沿途在医馆取了些药材,便马不停蹄的赶回到宫中。 路上她先给疾风用上了各种药。 林华芝被抓进了天牢里关起来。 疾风被带到了距离苍渊寝宫不远的一个楼阁里,江吟之让琴瑟取了大量的药材前来,煎药的煎药,烧热水的烧热水,整个阁内忙成一团。 苍渊得知他们回来,迅速赶来,“怎么样了?听说是疾风受伤?” 然而他赶来看到时,也为之震惊,竟然断了一臂! “何人所为?!”苍渊震惊。 “林华芝。”江吟之语气沉重说道,“早该想到此人不简单的,是我疏忽了。” 之前她就想过宫里的宫女怎么还有铸剑的本事,但林华芝的解释,以及查到的她的身世没有什么问题,她又打消了疑虑。 她要是再防备着一些,或许就不会有今日后果了。 苍渊的手落在她的肩膀,“后宫大小事都要你打理,没有发觉林华芝的问题也是正常,整个宫里这么多人,不可能把每个人都了解的透透彻彻。” 说罢,苍渊便吩咐桑时去查林华芝,以及整个宫里跟林华芝相关的人,一律先关起来,等待审问。 江吟之施针为疾风的伤处止血,百里叙晴紧张又心痛的处理着疾风腿部的伤口,伤口深可见骨,百里叙晴心态不稳无法缝合,便只能拜托江吟之。 江吟之拍拍她的手,“你先去休息一会,这儿交给我。” 百里叙晴点点头,可却犹豫着没有走出房间。 她放心不下。 便在旁边给江吟之打下手。 施针止血之后,江吟之又给疾风腿部缝合伤口,干净利落的处理好。 扯过被子给疾风盖住。 语气沉重:“伤口处理好了,但是伤势太重了,能不能挺过来就要看他自己了。” “不过我相信他能挺过来的。”江吟之始终相信疾风作为杀手的身体承受能力极限。 之前比武招亲擂台上,疾风差点被沈玉嵘给打死,当时都挺过来了,现在一样也能挺过来。 百里叙晴整个人浑浑噩噩,就像是被抽走了魂魄,整个人看起来十分憔悴。 她喃喃着:“都怪我,疾风接近林华芝是为了学铸剑法,给我打一把剑,我却三番四次的怀疑他,还单独去找林华芝,想要彻底断了她的念想,结果却反倒中了她的计……害了疾风……” 她很后悔,后悔去找林华芝,也后悔跟着她去了她家。 恨自己没用,破不了林华芝的机关。 江吟之看着心疼的很,将她拉入怀中,拍了拍她的背,“不怪你,林华芝本身就是有预谋的,你又不知道她的计谋,如何防备?” “谁能想到她接近疾风,是这样的目的呢。” 虽然江吟之至今还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但是看疾风伤势那么严重就能猜到一二,林华芝若是真喜欢疾风,绝不可能让他自残成那样。 这当中绝对是有什么深仇大恨的。 只不过现在百里叙晴情绪不好,疾风重伤昏迷还不知道能不能挺过来,她并没有着急询问此事详细情况。 百里叙晴点点头,随即拉住了江吟之的手,“那林华芝的家人,是被疾风带人所杀,可秦沧海死了,林华芝只能报复在疾风身上。” “疾风以前为秦沧海卖命,肯定杀了不少人。吟之,你说,有第一个林华芝,还有第二个第三个林华芝吗?” 百里叙晴说着,声音都紧张了起来。 她不知道疾风到底杀过多少人,可是她此刻却觉得好害怕,内心无比的挣扎。 疾风杀了那么多人,人家找他复仇是情理之中。甚至就算疾风死了,那也是杀人偿命天经地义。 可是她私心却又无法看他受到伤害。 为什么事情会变成这样…… 江吟之亦是神色凝重,只能安慰百里叙晴说:“疾风是替人卖命,他不是主谋,罪大恶极的不是他。今日这伤,希望就是他对过去所作所为的偿还。今日过后,重新做人。” 说到这话的时候,江吟之心里却想到了在清波阁暗室里面看到的那些东西。 那书卷上还写着,被疾风监视着。 若是如此的话,那疾风真的是秦沧海的下属吗? 若是下属,秦沧海为何要给疾风下药,摆脱疾风对他的监视呢。 疾风失忆,想来也是因为秦沧海给他下药的原因。 在他失忆之前,疾风和秦沧海到底是一种什么样的关系? 杀人那些事情,到底秦沧海是主谋,还是疾风…… 她不敢细想。 甚至不敢再回到清波阁的暗室里查证。 与疾风相处这么长的时间,她无法否认,她已经跟疾风有了生死之交的朋友感情。 疾风次次拼命护她,她也忽视不了。 当初知道疾风是飞雪盟的杀手,只道他是被秦沧海控制和利用。 却从未想过,疾风才是那个,罪大恶极的人。 这些,她不敢告诉百里叙晴。 怕她遭受不住打击。 “谢谢你,吟之。”百里叙晴因为江吟之的话,心里释怀了不少。 “你好好休息会,疾风这儿你盯着,我去审审林华芝。” 百里叙晴点点头,“好。” 离开房间之后,江吟之去找了苍渊,将此事与他说明,也表明了自己的一些怀疑和猜测。 苍渊听完也是心情有些沉重,低声道:“不管真相是什么样的,都要弄清楚。” “至于疾风,他已经失忆,今日断臂就当是偿还过去所犯罪孽。他若能醒来,就让他跟百里叙晴远走高飞。” 这样,能避免一些仇家。 江吟之点点头,“好。” “走,我想去审审林华芝,得弄清楚,疾风当年到底干了什么。” 这或许会跟暗室里秦沧海留下来的那些东西对得上。 到时候就能真相大白了。 第一千零八章 疾风到底做过什么 天牢内提审林华芝。 江吟之与苍渊亲自审问,屏退了天牢中的狱卒。 林华芝被绑在柱子上,已经受过刑了,浑身鲜血十分狼狈,淡淡的看了他们一眼。 有气无力道:“疾风死了吗?” 林华芝不怕死,也不怕受刑,可她却怕疾风没有死! 这位江皇后的医术,她是有所耳闻的,她害怕疾风会被她救过来! 那她为复仇准备的一切,所做的一切的,都白费了! 江吟之漫不经心的坐到了椅子上,却并未回答她的问题,只是问道:“疾风当年是怎么害了你全家?” 林华芝只是重复的询问那个问题:“疾风死了吗?” 她非要听到疾风的死活不可! 江吟之看出这林华芝的固执了,哪能如她所愿呢,“你先告诉本宫,疾风当年对你们全家做了什么,不然你休想听到关于疾风的任何消息,他是死,还是活,本宫都不会告诉你。” 林华芝终于抬起了头,死死的盯着江吟之,怒道:“他罪恶滔天!你们救他会遭报应的!” 江吟之不以为然冷哼一声:“可本宫又不知道他到底有什么罪恶?你又不说。” 林华芝咬了咬牙,她知道这皇后是故意激她,想从她这儿知道当年的事情。 她都已经这样了,若她不将疾风当年所作所为公之于众,等她死了,就在无人知了。 想明白这件事之后,林华芝神色平静了下来。 缓缓开口:“我们家,世世代代都是铸剑的,打了不少神兵利器。十年前,我才九岁,那个时候懂得不多,只记得突然有一天,疾风带着一伙人冲进了我们家里,逼着我家里人给他们铸剑,打造什么东西。” “连着打了一年,我全家人,也被他们囚禁了一年。他们日夜都派人看守着我们!那么多人,我哪记得那些人的模样啊。我只记得疾风,他是那些人的老大,每次他来,那些人都对他毕恭毕敬。” “也是他命令我爹娘做这样做那样,东西做好了给他验收,他不满意我们全家就得继续重做。” “做了整整一年,终于完工了,我以为我们家终于能获得自由了。可交付东西的那天,疾风却带人将我们全家,杀了个干净,血流成河……” “我是被砸晕,被尸体给压住,才逃过了一劫。那日血流成河的场景,我永远不会忘!死也不会忘!” 她当时不知道疾风是在为谁做事,她见到的老大只有疾风,也只能恨疾风。 这仇恨,折磨了她十年! 听着,江吟之皱起了眉头,“打造什么东西你还记得吗?” 林华芝摇摇头,“我不知道。” “当时他们来者不善,而我还小,爹娘不让我过多参与此事,也不让我与他们接触。大多数时候我都一个人躲在房间里,我不知道他们让我爹娘打的到底是什么东西。” 其实她一直都想知道,到底是什么东西,要了她全家的性命。 可东西被疾风拿走了,而她全家都死了,她永远也无法得知那到底是什么东西。 “宫中还有哪些人帮你?交代清楚,他们都可免于一死,若是被查出来,可就没人能救他们的命了。”江吟之继续问道。 林华芝听完,没有办法,只好全部交代了。 差不多的都问清楚之后,江吟之便与苍渊离开了。 虽然苍渊全程一句话都没说,却在思考着,一直到走出天牢,才缓缓开口:“按照秦沧海在书卷上写的,给疾风下药摆脱疾风的控制,那是五年前。” “林华芝交代的这件事,却是十年前发生的,那个时候,疾风还没有被秦沧海下药,所以那个时候,很可能是疾风所为,而非秦沧海指使。” 弄明白了这件事,苍渊的心情却更加沉重了。 江吟之亦是同样,说:“看来咱们还得去把底下的东西梳理梳理,得弄清楚到底是怎么回事。” 他们当初也没想到秦沧海背后竟还有秘密,而且还跟疾风有关。 若是早知道,就该留着秦沧海的命,好好审问审问了。 现在疾风也失忆了,即便他醒来,想要从他那里知道些什么,很难。 所以目前只有花时间去梳理那些乱七八糟的书卷。 回去之后,江吟之又去看了一眼疾风,人还没醒,不过情况没有恶化。 疾风和百里叙晴都服过药了。 江吟之本想让百里叙晴去休息,但她执意要守到疾风醒来,江吟之也就没有强求,只是让琴瑟带着几个宫女在旁边守着。 苍渊也安排了人看守着。 随后两人又回到了底下的暗室里,继续梳理还没梳理清楚的东西。 从上午到晚上,随着时间流逝,更多的书卷按照时间顺序摆放出来。 两人耐心的把所有的东西都梳理好,那些没有时间的也根据前后发生的事情,找到了合适的位置。 当通过秦沧海自己记录的这些话语,分析出来一个巨大的秘密时,两人皆是震撼万分。 感到难以置信。 秦沧海,只是一个傀儡! 从一开始,他就只是一个傀儡! 而这一切,还跟定国有所牵扯! 之前江吟之和苍渊都只知道秦沧海不是真正的皇室血脉,他的身份和成雪皇后的身份掉包,成雪皇后才是真正的皇室血统,而秦沧海只是没有姓名的卑贱宫女所生。 但其实不然,秦沧海,是定国女人所生。 而这个定国女人藏身于东鸣国后宫之中,虽然只是伪装成了一个宫女,但实际上这个定国女人,很可能是定国的皇族。 这是秦沧海自己的怀疑,也是江吟之根据所有书卷内容分析出来的结果。 而秦沧海被调包成皇室血脉,继承了东鸣国的皇位,本身,就是一个阴谋! 飞雪盟,并非是秦沧海所创立,也并非是他所掌控。 真正派飞雪盟来的,是定国,是让飞雪盟杀手帮助秦沧海!同时也是监视和控制秦沧海!确保他不会有反心! 毕竟皇帝之位过于诱人,谁站在这权力巅峰都会容易迷失自己,忘记自己原本的任务和计划。 而这个定国派来监视秦沧海的人,正是疾风! 第一千零九章 秦沧海的秘密 而疾风,也是飞雪盟,真正的首领! 只不过秦沧海想要摆脱定国的监视,所以给疾风下了毒,让他失忆,把他变成了飞雪盟内一个武功稍微高强些的杀手。 而之后培养了自己的人成为飞雪盟首领。 但因为疾风一直没有给定国那边去信,所以秦沧海担心定国那边会问罪于他,因此他设计让疾风在一次任务中失败而死。 这样,秦沧海就能给定国那边交代,不会被问罪。 对上时间,疾风任务失败而死之后,便被香招楼给捡了去,再然后,江吟之便在香招楼遇到了他。 之后,疾风就成为了她身边的护卫。 后来秦沧海见到了疾风,也曾担心过,暗中派人试探过,确定疾风没有了任何的记忆,也就打消了再暗杀疾风的念头。 因为秦沧海知道,飞雪盟没有杀手会是疾风的对手,派人去刺杀疾风,被疾风发现的话反倒会起疑,于是就当做不认识疾风,撇清了这层干关系。 定国的阴谋,是用秦沧海毁掉江家重霄军,因为这支骁勇善战的军队,是定国军队的噩梦。 而他伪造苍渊的身世,让他潜伏薛岐身边,其实是自己的私心,他的任务是毁掉东厂玄衣卫,杀掉薛岐。 但是他想培养一个可以控制的人,帮他控制住东厂之后,可以率领东厂玄衣卫听他号令。 他对定国,也是有防范之心的,怕将来定国踏平东鸣国的时候,会过河拆桥,连他这个皇帝一起铲除。 这也是他私藏了不少金银珠宝的原因。 秦沧海已经有打算在灭掉江家之后,将那些金银珠宝运出皇宫,他甚至还给自己找了个今后的避世之所,那就是禹国。 可他却没有想到,他一手操控着的傀儡苍渊,却不受他的控制了。 在玄衣卫和重霄军一起攻往京城的时候,他就不止一次产生过逃的念头,但是整个皇宫戒严,天天都有人盯着他这个皇帝,他逃不出去。 这些就是书卷里主要的内容了。 是断断续续拼凑起来的。 江吟之忍不住感叹:“一直以为秦沧海是最终的敌人,真没想到,就连秦沧海都只是一枚棋子!一个不起眼的定国,竟然酝酿着如此大的阴谋,甚至直接替换掉了东鸣国的皇帝……内奸安插到这份上,真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 也难怪,秦沧海会那么恨江家。 什么功高盖主。 秦沧海的所作所为,根本就是敌国细作行为,只不过一直无人知晓。 这要是传出去,东鸣国怕是要沦为笑柄,一个敌国细作,当上了皇帝,险些摧毁他们整个国家! 苍渊也是语气沉重:“只怕这定国没有我们想的那么弱,秦沧海当了这么多年的皇帝,给定国输送的物资一定不少!重霄军先后与定国军队交手,他们都败了,只怕是障眼法。” 江吟之点点头,“看来要早做安排了!还有禹国那边,也得提醒他们注意。定国这动作这么大,只怕野心不小。” 说完,她突然想到一件事,“对了,这林华芝满门被灭的事情,也是定国指使的,他们要的是什么?” 苍渊思索着摇摇头,目光扫过面前的这些书卷,忽然眼眸一亮,拿起一个书卷。 说道:“秦沧海写过,定国在找什么宝藏,而开启宝藏,需要一些特殊的武器。具体什么武器,看起来秦沧海也想知道。” 江吟之拿过来看了一眼。 整个暗室里的书卷都在这儿整理出来了,疑似提到过林华芝全家相关事情的,也只有这只言片语了。 江吟之叹了口气:“看来只有疾风知道了。” “这秦沧海给他喂的什么毒,也不知道还不能解,让疾风恢复记忆。” 苍渊想了想,却说:“还是算了,疾风若是恢复了记忆,就不一定是你我认识的疾风了。” “光是如今林华芝的事情被揭露开,百里叙晴就已经如此难过,疾风要是恢复记忆,可能就再也没办法回头了。” 闻言,江吟之点了点头,“说的也是。” “可如今我们对定国的底细毫不知情,是攻打还是加强防守,都没有针对性。” 难免叫人忧心啊。 “对了,还有一件事我没想明白,秦沧海都在东鸣国当了皇帝,他为什么还会受制于定国?是不是被用毒控制了?还是说,有别的什么在要挟他?” 这一点,苍渊也感到十分困惑,“这些,秦沧海没有写,关于定国的,他几乎很少写下来。” 这也让他们更加无法了解定国的实力,只是给他们突然敲响了一个警钟,给他们带来了些许压力。 “叫你大哥他们来,商量商量此事。”苍渊语气沉重。 江吟之点点头,“那我书信一封让机翼营送往禹国,此事事关重大,若是可以请祁暮年过来一趟,面对面商议最好。” 苍渊也表示赞同:“好,不过要让祁暮年低调一些。” 当天,江隋等人便被召到了御书房。 苍渊将他们最新的发现,告诉了江隋,江隋听完之后震撼万分。 根本想不到定国竟然才是幕后黑手! “既如此!得立刻加强定国边境的防守!我得立刻布置下去!” 苍渊直接将令牌扔给了江隋,“玄衣卫任你调配!” 这件事没有传开,只有他们几个人知晓,甚至连百里叙晴都不知道,但她却感觉得到,好像要发生什么大事了。 而这件事,还是由疾风引起。 她心中十分煎熬,却也不得不打起精神照顾疾风,想着只要疾风能活下来,她愿意陪他一起用余生偿还犯下的所有罪孽。 接连一个月,江吟之几乎也是忙的脚不沾地,天天宫里宫外的跑。 苏奉之的商会如今起到了很重要的作用,他们在定国,也有据点,只能让定国的商会人手秘密传来情报。 此事风险极大,甚至要损失不少兄弟,所以江吟之和苏奉之一起选出来了一批对商会绝对忠诚的死士,前往定国商会支援。 同时商会各地的财力进行清点,抽调出了大量的银钱与材料,进行段造兵器。 因这些都是苍渊准许的,所以苏奉之很放心大胆的去做,只不过动作还是比较低调。 因江吟之的忙碌,后宫众姐妹们不明就里,天天抱怨见不到皇后的人。 “皇后娘娘最近在忙什么呢,每日去请安人都不在,算起来我已经三天没见过她了,真是让人想念……” 第一千零一十章 再见祁暮年 又过了半个月,江吟之接到消息,祁暮年带着曹湘凝秘密来到了东鸣国。 于是江吟之亲自前去迎接,在城外接到了他们的队伍,伪装成商队进入了城,直接接到了江家。 因为陆清珂还住在他们江家,所以接连来往了不少商队,祁暮年他们的到来,并没有引起太多人注意。 “这回到底是什么大事要与我商量,我身为禹国皇帝,千里迢迢到你们东鸣国京城,可不是来羊入虎口的!” 祁暮年一直都在困惑,他们到底有什么大事要与他商量,还要他伪装身份特地来到东鸣国京城。 这风险太大,此事他都未敢与朝中大臣商量,便悄悄的来了,他要是在东鸣国出事,怕是救他的人都不知道该去哪里救。 “放心,肯定让你安全的来,安全的回去。”江吟之迎着他们进入了内院。 乔管家已经把府里的下人全部安排在了前院,内院此刻极为安静。 江吟之亲自上了茶水和点心。 坐下说:“稍等片刻,苍渊很快来了。” 祁暮年不觉皱了皱眉,此事看起来的确非常的严重,这到底是出什么大事了,如此大费周章。 一时间气氛沉重了些许。 原本这是阔别许久的重逢,祁暮年还心中略有激动,却没想到,真是出什么大事了。 过了一会,苍渊来了,桑时将秦沧海的那些书卷全部带了过来,一一放到了桌上。 祁暮年不明所以,“这是什么东西?” 苍渊一掀衣袍坐下,说:“这是秦沧海藏在地下暗室里的东西,都是秦沧海所写。顺序比较混乱,你先看着,我把这当中内容说给你们听。” 闻言,祁暮年和曹湘凝拿起那些书卷看了起来,上面都只有一两句话,所以完全看不懂是什么东西。 但是苍渊和江吟之把整个记录的内容说出来之后,祁暮年听罢震惊万分。 “定国?跟定国有关?”祁暮年感到难以置信,定国不都是手下败将了吗。 曹湘凝也感到十分困惑:“这定国真有这么厉害吗?你们之前的皇帝竟然是定国的奸细,这太不可思议了!” “定国要是有这个能力,为何不早些攻打东鸣国呢?毕竟有皇帝可以配合他们,调兵遣将,他们应该早就拿下东鸣国了啊。” 江吟之皱眉思索道:“我们也想过这个问题,但是秦沧海这里面有提到一句话,就是定国人在找寻什么宝藏。” “可能他们的终极目标并不是吞并东鸣国,而是找到宝藏,甚至得到整个天下。” “这也是此番将你们请过来的原因。” 祁暮年若有所思的点点头,“倘若如此的话,倒是说得通了,定国之前跟祁凌霄勾结,也是想要控制我们禹国。” “看着他们实力不算太强,但这背后隐藏着的,只怕是我们想象不到的。” 苍渊赞同的点点头,“没错!所以此事事关重大,需得跟你们禹国商量一下,对付定国这件事上必须联手!” 祁暮年神色凝重,“你们既然请我们过来,那想必是有接下来行动的计划了。” “咱们不能等着定国出击,咱们得主动出击才行。” “定国地势特殊,很难打探到他们最深处的王帐消息,安插不进任何奸细,只能在外面打探。但他们的主力肯定是藏在王帐后面的。当下我们知道的太少了,直接出击的话,可能胜算不高。” 祁暮年也突然感觉到了难度,禹国刚经历内战,骁龙卫和玄武军都损失不轻,这会正在休养生息,没想到这么快又有定国这个威胁要铲除。 不过有东鸣国的重霄军和玄衣卫为同盟,他倒也放心了不少。 这时,苍渊缓缓开口:“我会把玄衣卫的机关翼给你们一部分,今后咱们的机翼营相互联络,定国的消息一定要无条件保留!” 闻言,祁暮年眼眸一亮,“机翼营?你舍得?” 苍渊眼眸微冷,冷声道:“只给三十个机关翼,别想太多。” “三十个?三十个也值钱呐!”祁暮年感叹。 之前苍渊他们一路攻到京城,他可是一直关注着的,老早就听闻这机关翼的厉害了,能直接让人飞在天空,缩短来往的距离,以最快的速度传递消息。 偏偏他们禹国找不到这么厉害的机关师,做不出来这玩意,也就只能羡慕羡慕苍渊。 如今肯送他三十个,对他来说已经是无价之宝了。 于是接下来几人商议了一番,除了互通消息之外,也会各自派人潜入定国打探消息,为了打探更顺利,也为了不起冲突,他们两方联手,在定国的探子也会联手。 以商会的铺子作为接头点,互递消息。 除此之外,还有针对布防的,对于定国边境,一定要把控严密。 待到地形等消息探听清楚,再商议攻打计划。 因为定国的地势特殊,荒漠较多,进去很容易迷失方向。 即便携带大量的粮草物资,一旦被对方略施小计打散,在那样的环境之下,会直接活活饿死。 根本都等不到跟定国军交手。 所以他们不敢贸然就直接攻进去。 虽然之前跟定国军交手过,但那是在禹国,在东鸣国,并非定国的地盘。 定国不如他们东鸣国一半大,这么小个国家,能生存到现在就是靠着地势,易守难攻。 要不是看到秦沧海留下来的这些东西,他们都没想过,定国会在背后搞这么大的阴谋,手伸得这么长,只怕他们的实力也不容小觑了。 商定好之后,祁暮年想起来一件事,“之前江吟之还在禹国的时候,不是抓了定国皇子那一群人吗。虽然人我已经处死了,但是定国应该是并不知晓的。” “或许我可以找几个人假扮,派出小支队伍前去骚扰,威胁。” “看有没有谈判的可能,逼他们割地献物,试探试探他们的底细。” 江吟之想了想,点点头,“是个办法!” “我还记得那几个人的模样,待我去做几张面具,如果他们信了,或许有大用!” 苍渊也说:“可行。” 祁暮年开口说:“事不宜迟,你这就去做面具,湘凝你也去帮帮忙。” 曹湘凝点点头,便与江吟之一起离开了。 祁暮年故意把江吟之和曹湘凝支开,不知道是要做什么,走出院子时,江吟之还回头看了一眼。 不过他们现在都是一国之君了,想来还是会顾忌身份体面,不会乱来的 第一千零一十一章 定国求和 来到药房内,江吟之先凭着记忆将那个定国皇子的容貌给画了出来。 曹湘凝也跟她学了一段时间的医术,知道要准备些什么,便在旁边帮她准备着。 “湘凝,这段时间,祁暮年对你还好?”江吟之问道。 曹湘凝笑了笑:“很好啊。” “真的?”江吟之再次确认了一下。 曹湘凝无奈笑笑:“没有骗你,他对我,确实很好。你们走了之后,选秀进宫了不少妃子,勾心斗角让我还不知所措的了一阵。” “但他都会抛下繁忙的公务来帮我,面对别人的陷害,他也会站在我这边。比起那些无情的帝王,他已经非常好了。” 听着曹湘凝的语气,应该是真心的。 只不过她为人沉稳了许多,没有以前那么活泼了,后宫生活,可真容易改变人。 “就是后宫生活太无聊了,我好想骑马射箭,可我要是在后宫这样,会被朝臣们劝谏。”曹湘凝叹了口气。 江吟之听着也是颇有感触,皇后之位这般尊贵,掌管六宫的权利,就注定要失去些什么。 “这回你们是悄悄来的,可能待不了多久就要悄悄回去,等到定国的事情解决了,我们正大光明的出来,好好出去玩一玩,如何?” 江吟之提议道。 曹湘凝微微一惊,随即欣喜点头,“好啊,你可千万记得此事啊!” “放心!一定记得!” 花了几个时辰,江吟之做出了面具,交给了祁暮年。 原本还担心祁暮年和苍渊二人会打起来,却没想到,是下了几盘棋。 临走的时候,两人又像兄弟一般。 江吟之实在是不明白男人之间的友谊。 当晚,祁暮年和曹湘凝便启程出发,回去了。 苍渊随后秘密调动重霄军与玄衣卫,前往边境与禹国打配合。 风平浪静下,似乎即将袭来滔天巨浪。 后宫依旧一切如常,只是江吟之终于得了空闲与后妃们小坐饮茶,大家都很想她。 兰贵人心情好了,做了一大桌子的小吃点心,配上茶水点心,在这秋意阑珊里,十分惬意。 瑜答应送上两副字画请江吟之赏鉴,指点一二,但江吟之对字画可不精通,索性要了来挂在凤栖宫大殿内,算是对瑜答应的认可。 瑜答应高兴的三天三夜没睡着觉。 后宫众人一片祥和,其乐融融。 一直不常往来的淑嫔瞧着他们这边热闹,偶尔也来走动一下,也会送点小物件,但十分低调。 唯有欣答应,每次听闻他们在御花园,或者是凤栖宫,便要大张旗鼓的前来,但待一会,没瞧见皇上,便又要称身体抱恙提前回去了。 对于欣答应,颜婕妤每次都没什么好脸色,“谁不知道她那点心思啊,次次这样,可真够烦人的!” “这都入秋了,哪个嫔妃没有添衣裳,你看她穿的那么单薄艳丽,也真是不怕皇上没见着,感染了风寒。” 万万没想到的是,颜婕妤一语成箴。 欣答应真的着凉了,病倒在榻上,江吟之特地派了太医过去瞧,太医回禀说就是着凉感染了风寒,要半个月不能吹风受寒。 然而就在欣答应病倒在榻的这几日,江吟之与众嫔妃在御花园小坐饮茶,皇上来了! 苍渊来的时候,整个御花园里的嫔妃们都惊呆了。 她们许多人入宫到现在都还没见过皇上呢。 苍渊此番前来,是着急与江吟之说边境消息的,却没想到这么多嫔妃都在。 便只得在园子里小坐了会,下了下棋。 坐了一会,苍渊便带着江吟之离开了,商议要事去了。 众妃们在园子里热议纷纷,“皇上果真俊美啊!” “跟皇后娘娘可真是般配!” “那可不是,当初皇上和皇后还未入宫时,便是羡煞旁人的神仙眷侣了!一路相伴扶持走来,这份感情可真是与众不同。” “是啊,这里这么多人,皇上的眼里却仿佛只有皇后。” “真是令人羡慕。” 颜婕妤却笑道:“哎,你们猜,欣答应若是知晓了皇上今日来过,她会是什么反应?” “欣答应?她以前次次都要跑过来蹲皇上,次次都蹲不到,这回她感染风寒,恰恰皇上来了,她要是知道了,恐怕要气死!” “这不就说明她没这福分吗,最想见皇上的人,却是最见不到的一个。” 然而没有等太久,皇上去御花园的消息早就传到欣答应耳中了。 她拖着沉重的病体,不顾阻拦也要描眉梳妆,换上艳丽轻薄的衣裳去御花园。 然而等她到的时候,皇上,却早已不在了。 园子里的人也没剩几个,但恰巧颜婕妤在。 “哟,这不是欣答应吗,不是病了吗?还跑到这儿来?是来见皇上的,可惜啊,皇上早就走了,你来晚了。” 闻言,欣答应气急,瞪了颜婕妤一眼。 颜婕妤掩面轻笑,“有些东西啊,就是没有缘分!强求不来的!今日这园中花开的如此之美,欣答应打扮的这么貌美可别浪费了,在这园子里多赏赏美景。” 说罢,拉着宁答应走了。 欣答应气得直跺脚,想要开口却只能咳嗽个不停。 这一遭又受了寒,欣答应的病,更重了。 - 回到凤栖宫。 苍渊才将书信从怀中取出,交到江吟之手里。 江吟之打开看了看,不由得一惊。 “定国想与我们结盟?” 苍渊点点头,说:“前几日祁暮年来信过,咱们的第一步计划很顺利,定国人信了那是他们的定国皇子,所以答应了禹国割地求和的要求,把他们定国皇子换回去,答应的十分爽快。” “应是察觉到东鸣国的军队在与禹国配合,所以特地派人送来了此信,想求和,与我们结盟。” 闻言,江吟之不禁皱起眉,“他们竟然答应的这么爽快,是真的怕了惹不起,还是故意示弱迷惑我们?” “难说。”苍渊思索着摇摇头,又言:“等着看看定国要玩什么花招,起码现在他们还不知道我们知道了秦沧海是定国奸细。” “这就是我们的优势!可以先发制人!” 江吟之点点头,的确是这样。 有所防备,好过什么都不知道。 于是他们等着,等着定国接下来的动作。 然而等到定国使臣队伍来到京城的那一刻,江吟之惊住了。 第一千零一十二章 定国美人 不止是江吟之,几乎全城百姓都惊住了。 一支浩浩荡荡的队伍进了城,而整支队伍除了三十来名五大三粗的护卫,以及一名使臣之外,其他的,全是女子! 她们穿着十分暴露的服饰,或裹兽皮遮身,露出纤细的腰肢与白皙的长腿,又或是轻纱曼舞,遮掩身段。 有柔弱美,也有野性美,各式各样的美人! 浩浩荡荡 的队伍,起码有五十来名美人,就这样行走在繁华热闹的大街上,吸引了无数路人围观。 “这就是定国人啊?怎么女人都穿的这么少?她们不冷吗?” “这你就不知道了,就是为了美才这样穿的!” “听说定国人野蛮,但这些女子,看着也不野蛮啊,不跟咱们青楼女子差不多吗。” 整个城中热议纷纷。 而当这一群人进宫之后,别说江吟之了,满朝文武看到都傻眼了。 定国使臣恭敬行礼,“定国毕敬,参见皇上!” “起来。”苍渊坐于龙椅之上,声音浑厚而带着威压。 “使臣此番前来商议结盟之事,带这么多女子是何用意?” 使臣恭敬答道:“回禀皇上,因我们定国土地贫瘠,荒漠戈壁居多,不如东鸣国这般富庶,因此没有可用来结盟的珍品,唯有献上五十名美人,算作岁贡!” “定国愿与东鸣国签订盟约,每年都会至少选入五十名美人送入东鸣国,以求庇护,并永远依附于东鸣国!我们国力衰竭,恳请皇上派兵入驻我们定国!” 这一番话,惊呆整个朝堂。 献美人作岁贡就很离谱了。 没想到他们竟然还主动请求东鸣国派兵入驻他们定国? 即便是求和,也不至于大开国门,让其他国家的军队入驻。 这定国真的穷到这个地步了吗? 还是故意为之打消他们的疑虑,好让他们放松戒备,在定国内又设下什么陷阱? 而苍渊直接回绝了,冷声道:“求庇护可以,但不需要这么多人,怎么来的,就怎么回去。” 秦沧海之所以是定国奸细,是因为他本就是定国人所生,若非定国女子来到后宫,又怎么会生出定国孩子呢。 这一口气往他后宫里塞进来五十个定国女子,是生怕定国奸细太少了,要大量培养一番吗。 何况这么多女子进入后宫,哪有人能时时刻刻盯的住他们,不是给江吟之添麻烦吗。 使臣听了却神色尴尬,但又说:“如此,那东鸣国就是不接受与我们定国结盟了?” 苍渊冷声道:“朕没说不结盟,但这么多美人,朕无福消受。” 闻言,使臣说道:“我们所求一个信任的可靠的庇护之所,皇上收下美人,我等方才心安啊!” “若是皇上觉得五十个太多的话,那留下一半也可以。” 苍渊面容冷冽,“一半也太多了。” “那……”使臣犹豫了一下,说:“那五个?” 苍渊想也没想就拒绝了,“不要。” 使臣十分为难,神色凝重道:“若皇上愿意与我们定国结盟,愿意庇护我们,我们愿打开国门,迎东鸣国军队入驻,保护我们。但是为了让这盟约有效,也为了让定国人心安,皇上不能一个美人的都不留啊。” “一个呢?一个如何?” 看使臣那迫切的样子,是非常想跟他们东鸣国结盟的,继续他们东鸣国的军队去他们定国保护他们。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禹国的威胁,让他们感到害怕,所以急需寻求庇护和靠山。 使臣拍了拍手掌,随即一名身着烈焰红衣的女子走了进来,一头长长的卷发,头上的银铃挂饰发出清脆的声响,面纱遮掩着面容,那一双眼睛却透露着几分妩媚。 婀娜的身姿摇曳着上前,一出现,便吸引了所有人的视线。 “云黛参见皇上!” 女子清脆的嗓音带着几分柔软妩媚,一直听说定国人野蛮,见过的男子几乎都是五大三粗的,却没想到也有这么柔弱的女子。 “皇上,云黛是我们王上亲自挑选出来的美人,想来是符合东鸣国人的喜爱的,皇上不如就留下她,以彰显大国之风,接纳我们定国人!” “这样,我们定国臣民方能安心依靠东鸣国!” 苍渊皱眉想了想,如今定国送上门来寻求他们的庇护,当然半真半假,只是他们也需要一个理由进入定国,摸清他们的虚实。 “好,就留下她。”苍渊答应了。 “多谢皇上!”使臣十分欣喜。 “朕已经答应留下你们的人,那这入驻定国一事,便再详细商议一下。”苍渊语气深沉。 使臣恭敬答道:“是!” “皇上可派一支军队,待我此番回定国时,与我同行,我会带军队前往王帐。今后,就拜托皇上庇护了!” 虽说是结盟,但其实这样的行为,已经是归顺了。 相当于献上整个国家作为代价,让东鸣国的军队保护他们的国家。 “此事朕会考虑,只是你们定国就别无所求了吗?” 使臣这才说道:“我们没有太多的请求,只希望东鸣国军队能保护我们定国臣民的家园,免受其他国家的侵扰。再就是,希望能从东鸣国这儿获取一些种子,以及食物。” “我们定国连年天灾不断,今年受灾而亡的人,已经达到了数千人!” “此番前来寻求庇护,也是我们王上思虑许久下的决定!希望皇上能看到我们的诚意!救我们定国臣民于水火!” 此话一出,满朝震惊。 他们知道定国土地贫瘠,荒漠过多,但是却不知道定国连年受灾。 原来此番是为了耕种种子,食物,才来寻求帮助。 如此倒也算说得通了。 苍渊思索了一二,并没有全信此番话,此番是定国故意示弱,打消他们的戒备也难说。 “好,朕知道了。” “使臣远道而来,先行安排住所,待此事朕与各位大臣商议清楚,再给使臣答复。” “是!”使臣应下。 随即便有人送使臣离开了大殿,先安排住的地方。 而那位云黛美人,也被桑时带到了凤栖宫。 当从桑时那儿得知了情况之后,江吟之十分诧异,没想到这次定国竟然这么大手笔。 这是铁了心要给继续安插他们的定国奸细?可是这些美人现在才进宫,即便一年半载的,怀上了身孕,到出生到长大,起码要二三十年,才算是真正的培养出了一个奸细。 定国这是要跟他们东鸣国磨到天荒地老吗?未免太过离奇。 桑时见皇后半天没说话,犹豫着开口:“皇后娘娘,此事……” “云黛本宫来安排,你回去复命。” 桑时点点头,“是。” 桑时离开后,江吟之才将那位定国美人叫了进来。 第一千零一十三章 出事了 摇曳生姿,美目顾盼,浑身上下都极尽妩媚。 “云黛参见皇后娘娘!”云黛恭敬行礼,一抬眸,也打量了这位皇后几分。 江吟之当然看出她的打量,淡淡道:“今日你初次进宫,本宫也还不知道皇上的主意,暂时没法给你位分,本宫先安排你到辰云殿内住下。” “今日起,你便要着东鸣国的服饰,本宫会安排两个嬷嬷教导你宫中规矩,可能要吃些苦头,你可愿意?” 她要是说不愿意的话,江吟之便想趁机送她离开了,反正这丑话先说在前头,她要是留下,学规矩可是要吃不少苦头的。 没想到云黛想也没想就答应了,“我愿意!” “王上派云黛前来,今后东鸣国便是云黛的家,理应学会东鸣国的规矩,多谢皇后娘娘!” 江吟之没有再说什么,吩咐琴瑟派人将她送到辰云殿去,也顺便找了两个手段厉害的嬷嬷去教她宫中规矩。 当然也不是为了折磨云黛,而是试探试探,这云黛进宫,到底是有什么目的。 既然人都来了,不能让她白来。 不出一日,这宫里新来了一位定国的美人,消息便传得人尽皆知了。 不少人听闻这定国美人十分貌美,还特地前往辰云殿一窥真面目。 不可否认的是,云黛的美貌,令无数后宫女子嫉妒。 即便穿着素净的衣裳,也挡不出那浑身上下的艳丽与妩媚,格外的耀眼夺目,那张脸就像是有什么魔力一样,吸引着人让人无法移开视线。 一些女子尚且盯着她移不开眼,更别说男子了。 就连宫中的侍卫们都忍不住多看两眼。 琴瑟特地安排了几个宫女伺候云黛,也是为了盯着她的一举一动。 - 而苍渊这边,也在御书房正与各位大臣商议对策。 “依臣看,定国可能是真的穷途末路,在面对禹国骚扰的时候无力抵挡,才会出此下策!” “是,臣也觉得如此!毕竟他们定国军队之前在禹国的时候损失惨重,又在岭关一战损失了全部人马。想来国力受损严重,根本抵挡不了禹国。” 苍渊思索着点点头,“所以各位大臣都赞同派兵随使臣前往定国?” 几位大臣点点头。 苍渊考虑了一下,说:“但定国的地形复杂,我们完全还没摸清他们的底细,若是有陷阱,怕是危险。” “朕以为,先派一千人随使臣进定国。暗中再派五百人分散开跟踪进入定国,摸清他们的底细,以及地形。” “另外于边境处布防十万,若有任何意外,随时接应,甚至攻入定国。” “诸位觉得如何?” 大臣们纷纷点头赞同:“此计甚好!这样一来即便有什么危险,也好及时接应!” 苍渊点了点头,“既然没有异议,那就这样定了!” 随后苍渊便安排了人手。 此事事关重大,苍渊计划了一下带兵人选。 率领大军的当然得是江隋,他才放心。 但是大军要先行前往边境,江隋只能是暗中行动,不能让定国使臣知晓。 所以便密令江隋先带着一部分人前往了边境处埋伏。 为了让他们的行动顺利,路上派了机翼营通风报信,京城先留住使臣多住些时日,等到江隋那边安排好,这边再放使臣回定国。 因此使臣一行人便暂住在了京中,苍渊也派了不少人在暗中盯着他们的一举一动。 - 云黛进宫七日,封了美人。 一直在照顾疾风的百里叙晴听见消息,来到了凤栖宫。 “你怎么来了?疾风醒了吗?”江吟之问道。 百里叙晴遗憾的摇摇头,“他的伤已经没有大碍了,但是就是迟迟不醒,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会醒来。” 江吟之安慰道:“没事的,会醒来的!” “只要他还活着,总有一日会醒的,当初本宫等你醒来,不也是等了很久吗。” 当初百里叙晴被皇后的人给打晕,也是昏迷了许久,才等到百里叙晴醒来。 百里叙晴点点头,上前坐下,说:“对了,我今日是听说,那个定国来的女子,封了美人?” 江吟之微微一怔,“你原来是为这个来的,你已经不是第一个来问本宫这事的了。” 百里叙晴诧异,“还有谁来问过?” 江吟之答道:“颜婕妤她们,一大早就来过了,也是问云黛怎么封了美人。” 百里叙晴点点头,“原来是她们,不过我也想知道,为什么封她为美人,上次选秀进宫的人,如今大部分还是答应常在,她刚来就封美人,这后宫众人能服吗?” 江吟之笑了笑,“其实本宫是跟皇上商量过的,只是为了安抚定国使臣才这么做,让他们相信我们是真的愿意帮他们。等使臣带着我们的人进定国!” 闻言,百里叙晴这才明白,“原来是这样,是你跟皇上商量后的结果就好,我就是怕你受什么委屈。” 江吟之给了她一个安心的笑容,“放心。” 百里叙晴他喝了口茶,又叹了口气,“要是疾风能赶紧醒来就好了,最好是恢复记忆,定国的什么阴谋阳谋,我们就都知道了。” 只是可惜,越是这样期盼着,床上那个人越是不肯醒来。 江吟之劝慰道:“他怕是一时半会醒不来的,你别太着急了。” 百里叙晴也明白这个道理,急是急不来的,“也不知道秦沧海之前给他喂了什么药,如今想要找出解药,都找不出来。” 提到此事,江吟之猜测道:“本宫觉得,可能是定国的药。” “但我们对定国知之甚少,这一时半会怕是找不出解药的,希望这次针对定国的计划能顺利。” “到时候或许就能找到解药了。” 虽然她也并不太希望疾风恢复记忆,疾风的性格,若是恢复了记忆,知道了自己做过的事情,可能会觉得无法面对他们。 更无法面对百里叙晴。 到时候他们彼此承受的压力就更大了。 就这样忘记,他就还是大家认识的疾风。 就在这时,外面传来急促的脚步声。 下一刻,桑时出现在视线中。 桑时急切道:“皇后娘娘,天牢那边……出事了!” 第一千零一十四章 江云初死了 江吟之眉心一跳,“出什么事了?” “江云初突然发狂,力气不知为何增长了十几倍,直接撞破了牢门,冲出来打伤了很多狱卒。现在那边乱作一团,还有不少天牢重犯被江云初给放出来了!” 闻言,江吟之脸色一变。 江云初! “本宫这就过去!” 百里叙晴也是一惊,连忙跟上江吟之的脚步,“我跟你一起!” - 同一时刻。 定国。 圣水池内。 空旷的山洞里传出幽灵般的轻笑声:“哈哈哈哈……” 笑声在山洞里阵阵回荡。 圣水池中泉水翻腾,水花飞溅。 “终于!本座终于快修成正果了!” 圣水池四周布置着各种各样的法器,而那个占星盘上,一抹红光正绽放在东鸣国的上空。 “本座的肉身啊,你可终于死了,等着本座!” “哈哈哈哈哈……” - 江云初正双目发红在天牢内大开杀戒,她已经失去意识,不管是天牢犯人还是狱卒,抓到便狠狠的掐死对方。 那咆哮嘶吼的模样,像极了猛兽。 江吟之赶到此处时,便正看见江云初在疯狂的砸门砸墙,一砸下去,能将正面墙体砸出裂缝! 这力气果真是不一般! 怎么会突然这样? 江吟之与百里叙晴相视一眼,两人飞身而上,拉起手臂粗细的铁链,直接从两个方向围了上去。 江云初拼命的挣扎着,咆哮着朝江吟之扑来,张牙舞爪着。 那模样十分恐怖。 那张脸简直都不像是江云初了,当真如同猛兽一般,面目狰狞! 江云初的力气大到可怕,百里叙晴和江吟之两人险些抓不住铁链。 而这时,其他人纷纷挥出铁爪,缠住江云初的四肢,死死的拽着,将她暂时的控制住了。 “啊!”江云初挣扎不开,仰天大吼一声。 随即浑身爆发出一阵极强的力量,竟将那铁链给震断。 所有人都被震飞了出去! 就在这时,苍渊匆忙赶来,连忙把江吟之给扶了起来,“吟之!你没事?” 江吟之摇摇头,“你怎么来了?你现在是皇帝,你要是有个什么闪失……” 苍渊直接打断了她的话,“那你呢?你现在还是朕唯一的皇后呢,你要是有什么闪失,你让朕怎么办?” 他说着,转头看了一眼发狂的江云初一眼。 “这个时候就别留她性命了。” 江吟之与他对视一眼,默契点头。 下一瞬,苍渊飞身而上,江吟之也迅速一跃而上。 几乎是在同一时刻,一前一后,朝着发狂的江云初使出风裂拳。 一拳直接震的江云初口喷鲜血,身体摇摇欲坠,猛地栽倒在地。 其余人立刻拿着刀剑围攻而来。 江吟之直接抓过一把剑,一剑刺入江云初心口。 江云初嘴角鲜血疯狂涌出,瞪大了的眼睛仿佛还透着不甘心。 就那样,死死的瞪着。 死不瞑目。 确定已经没了气,江吟之吩咐道:“把尸体处理了。” “是!” 折磨了江云初这么久,也算是报了心头之恨了。 尸体被拖走,江吟之与苍渊走进牢房里查看情况。 询问了负责看守江云初的侍卫。 侍卫捂着胸口答道:“她跟往常一样一直发疯,但是近几日精神愈发萎靡,今日发疯一阵之后,就躺在地上再也没起来过。” “隔了大概一个时辰,一直没有什么动静,我们才打开牢门见擦汗。谁知道她整个人直接发狂了。” 闻言,江吟之微微一怔,“发狂的时候就跟现在一样吗?还是那时候是清醒的?” 侍卫回忆着,摇了摇头,“不像是清醒的,我感觉像是先死了,然后才发狂的。” “她起来的时候,整个人都是失去理智的,跟猛兽一样,胡乱扑咬。” 听到这话,江吟之也感到困惑了,这难道是毒的作用吗? 但似乎不太应该啊。 不过江云初已经死了,她也懒得再追查下去。 天牢余下的事情交给了桑时安排人处理,苍渊牵着江吟之离开了天牢。 “最后一个敌人也死了。”苍渊说道。 江吟之点点头,“是啊,大仇得报。” 苍渊沉思道:“还剩下定国,解决了定国的事情,就可以踏实些了。” 江吟之看他眉头紧锁的模样,宽慰道:“会解决的!这么难,我们都一路走过来了!” 苍渊笑了笑,握紧了她的手,“是啊,这么难都一路过来了,定国也不在话下!” 江吟之点点头。 两人踱着步子,慢悠悠的往外而去。 - 定国。 圣水池旁。 占星盘上那一抹红光猛地暗淡,彻底消失在了占星盘上。 圣水池内爆起大量水花。 传出一个极其恼怒的声音:“啊!本座的肉身!是谁!到底是谁!” “来人!” 很快,一名身披黑袍的身影快步进入了山洞里,恭敬朝圣水池跪下,“圣女!” “去,吩咐他们,把本座的肉身从东鸣国带回来!” 黑影恭敬的低着头,问道:“不知圣女的肉身是……” 圣水池内传来女人咬牙切齿的声音:“江!云!初!” “是!” 黑影迅速起身,快步出了山洞。 “到底是谁毁了本座的肉身,本座绝不善罢甘休!”山洞内,回荡着女子恼怒的呵斥声。 - 江云初的死,并没有引起太大的波澜。 因为她本就是个该死的人。 后宫之中也仍旧是一片祥和。 时而三三两两的出来散散步,逛逛花园,除了那几个本就不太合群的,现在还多了个云黛。 不过不是云黛不合群,而是她主动去接触其他人,没有人愿意与她往来。 原本大家正在花园里赏花,云黛来了,她们便寻借口回去了。 一次这样,或许是巧合。 但次次都是这样,云黛当然能察觉到大家对她的排斥。 她如今到了这东鸣国的后宫之中,可以说是举步维艰。 原本以为能靠着美貌得到皇上的青睐与宠爱,可如今却发现,这后宫之中的女人,几乎都见不到皇上。 而她,也是一样! 但是她想打听这宫中的局势,都无从下手,因为这后宫中的女人,出乎意料的团结和谐。 她见缝插针都插不进去。 这一日,云黛碰上了颜婕妤。 当云黛主动上前与她们谈话时,颜婕妤却连个好脸色都没有,甚至都没找借口,直接就拉着宁答应走了。 云黛心中微恼,立刻上前拦住了她,“姐姐为何见了我就这么害怕?我虽是定国女子,但实际上与你们也没有什么不同。不必如此害怕我。” 颜婕妤却冷冷一笑,“你想多了,这后宫里的人见了你躲着走,不是害怕你,是不想与你往来。” “管你跟我们是不是一样的女子,你是定国人,从根上就与我们大不同!也不是一路人,所以合不到一起去!” “望你识趣些,别再来问我这么没趣的问题。” 颜婕妤说着便拉着宁答应走了。 云黛被这话给堵得心中甚是生气。 看着颜婕妤离去的背影,眼底泛过一抹冷意。 第一千零一十五章 娘娘你看这是什么! 回到辰云殿,云黛心中仍是不平,再这样下去,她的计划如何能进行。 宫女送来茶水,便恭敬退下。 她叫住了对方,“你叫什么名字。” “奴婢香柳。” 云黛问道:“你可知那颜婕妤是何来历?与皇后关系如何?” 香柳僵了僵,说:“奴婢不知。” “不知?”云黛挑挑眉,起身走了过去。 香柳低下头后退了一步。 云黛勾唇轻笑,靠近香柳,“你很怕我?” “奴婢没有。” 下一瞬,云黛拿出一只小虫子,宫女被吓得尖叫一声后退连连。 云黛立刻一把抓住了香柳的脖子,摊开手心,那小虫子直接爬进了香柳的鼻子里。 香柳拼命挣扎着,眼里尽是恐惧之色。 云黛见虫子进入了宫女身体,才松开她起身。 慢悠悠的迈着脚步,幽幽道:“这是蛊虫,你若是不听我的话,这只虫子随时会啃烂你的五脏六腑,让你痛不欲生,生不如死。” 香柳被吓着了,一阵恶心。 “你若是乖乖听我的话,我可饶你性命。” “如何?” 云黛挑眉轻笑。 香柳浑身颤抖着,点头如捣蒜,“我说,我说,我知道的都说!” 闻言,云黛这才满意的笑了起来,“识时务者为俊杰。” 她慢悠悠的在椅子上坐下,又问:“现在可以告诉我,颜婕妤跟皇后的关系如何了?” 香柳跪着说:“颜婕妤与皇后关系不错,其实整个后宫的妃子与皇后的关系都很好。” 闻言,云黛感到难以置信,“都和皇后关系很好?怎么可能!” 这皇帝的后宫里那么多的女人,怎么可能相处和睦,没有勾心斗角。 “是真的!她们甚至都很崇拜皇后,喜欢跟皇后下棋喝茶,只有一个人,跟皇后关系或许一般。” 云黛立即问道:“谁?” 香柳答道:“欣答应!” “欣答应?为何她跟皇后关系不好?你详细说说。” 香柳回答说:“这宫里的人都知道,欣答应一心想要见到皇上得到宠幸,升到更高的位分。但是她见不到皇上,这后宫里的人都很少见到皇上。” “欣答应没少被颜婕妤嘲笑,很多妃子都不喜欢她,她不是皇后那头的,在宫里受尽排挤!” 听到这里,云黛眼底寒光泛过,喃喃道:“欣答应……我去会会她。” 香柳说:“欣答应好像感染了风寒,至今还缠绵病榻无法起身呢。” 云黛闻言,眼里泛过一抹精光,“感染风寒?正好,这不就有礼可送了?” - “咳咳咳咳……”床榻上,欣答应病怏怏的咳嗽着,想喝口水,却都喊不来宫女,只能拖着病体下了床。 却一阵腿软,整个人摔到了地上。 房门打开,一声惊呼传来。 “欣答应小心!” 云黛连忙上前将欣答应扶了起来。 欣答应一坐到床上,抬头看见云黛,便被云黛那张脸给惊艳了一下,惊了惊,随即冷冷的推开了她。 “不用你装模作样!” 云黛并未生气,给欣答应倒了杯水,“欣答应这病,还病的不轻啊,这样下去,怕是死在此处也无人知晓,更别想能见到皇上了。” 欣答应脸色一变,生气的瞪着她,“你到底想说什么?一个定国人,也敢跑来嘲讽我?” 云黛却将茶水放到了欣答应的手边,说:“我只是觉得我们同病相怜而已,我如今经历的,想必欣答应都经历过。” “听闻欣答应病了,所以来瞧瞧,我这儿,正好有药可以治欣答应的病。” 欣答应闻言,冷冷拒绝:“不必了,太医给我瞧过,给我开了药,会痊愈的。” “太医的药若是管用的话,欣答应怎么会这么久都不能痊愈呢,欣答应不会真以为,你得罪了皇后,皇后还会让太医给你医治?” 云黛轻笑的一句话,却让欣答应猛地浑身僵住,“你什么意思!” “我能有什么坏心思呢,我只是想寻求一个同盟,有个人相互照顾而已。”云黛说着,拿出了一个药瓶,倒出了一枚药丸。 “这是我们定国的灵药,可治百病!治疗欣答应这小小风寒之症不在话下,欣答应可以试试,保管你三日之内便能痊愈!若是好不了,你大可去跟皇后告我的状!” “我是定国人,我若下药害了你,皇后肯定不会饶我。欣答应这个道理,能想明白?” 欣答应思索了一二。 的确如此! 她犹豫了一下,接过那颗药丸服下,说:“料想你也不敢害我!若真有问题,你吃不了兜着走!” 欣答应虽然这几日没有出过门,但是也让人打听了一下宫里的事情。 她知道这个定国美人的到来,也知道因为这个云黛是定国人,所以后妃都不愿与她往来。 肯定也是跟她一样受尽排挤。 给她送药,想必也是为了在这后宫之中多一个盟友。 “那就等欣答应的病好了,我们再商量结盟的事情,毕竟我与你的目的一样,还想见见皇上呢。” 云黛说完,便笑意盈盈的转身走了。 离开之后,云黛冷声威胁香柳:“今日我来找欣答应说过什么,不准告诉皇后。若是问起我找欣答应做什么,便说我是来送礼巴结的。” 香柳点头,心里害怕,不敢不从,“是。” 于是接下来的几日,云黛不止是去给欣答应送了礼,还给各宫的妃嫔都送了礼。 当然根据位分高低,送的礼贵重程度也各不相同。 这是她从定国带来的随身物品里取出来赠送的。 凤栖宫内。 江吟之看着面前摆着的这些金银玉饰,无奈笑笑,“这既是云黛送给你们的,又拿来给本宫做什么?” 颜婕妤说:“东西我不喜欢,直接拒绝伤她面子,便拿来给皇后处置。何况我也不知道这首饰有没有问题,可不敢轻易收。” 其他人也纷纷表示有相同的顾虑。 江吟之只好收下,“好,那东西本宫就收着了,会让人检查检查的,什么时候想拿回去了,来取便是。” “那就多谢娘娘了。” 顾婕妤等人走后,江吟之才将东西交给琴瑟,“去拿解毒药水泡一泡,看看可有问题。” 琴瑟立刻去将药水取来,将首饰放进了药水中浸泡。 泡了半个时辰,一直没有看见毒素,也没有任何异常,本以为没有什么问题。 谁知道,正要将水倒掉时,却猛地看到水里的东西。 “娘娘你看这是什么!” 第一千零一十六章 眼下便可报仇雪恨 江吟之凑近一看,那水底下有细小的东西在动。 定睛一看,是很小很小的白色虫子。 像是……虫卵。 而且数量还不少。 “是虫卵!”江吟之眉头紧锁。 琴瑟吓得险些把盆给丢出去,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什么玩意啊!这定国人想做什么!” 江吟之眉头紧锁,连忙吩咐:“派人将百里叫来,你去找颜婕妤,让她想办法在私底下将云黛送出去的那些首饰收回来,每个人的都要收回来!但切记低调行事,不要传开!” “是!我这就去!”琴瑟放下水盆,立刻匆忙离开。 江吟之看着那水盆里的东西,也有些头皮发麻。 还好东西及时送来了,不然可就真麻烦了,这些虫卵不知道是什么虫卵,但是寄居人身上,必定会有危害。 只是这定国的东西,还得花时间研究研究。 很快,百里叙晴就匆匆赶来了。 “这么着急叫我来是什么事情?听说跟定国那个美人有关?”百里叙晴得知情况紧急,也十分担心。 江吟之给她指了指那盆水,“你看这里头的东西。” 百里叙晴凑上前定睛一看,脸色一变,“虫卵?” 其中已经有一些孵化的小虫子了,在水里蠕动着,十分恶心。 江吟之神色凝重的点点头,“这是云黛送给后妃们的首饰里泡出来的。” “本宫也没想到,这个云黛竟然这么快就有动作了,还以为她要先安分一段时间呢。”江吟之一边说,一边脱去了繁琐的外衣,去换上了一身轻便的衣服。 百里叙晴也感叹道:“我也没想到,听说这云黛在后宫哪儿哪儿都不受待见,这么着急送礼应该是巴结才对,竟然这么快就在东西里动手脚。” 江吟之已经换好了衣裳,说:“由此可见,不管定国的计划是什么,他们很着急啊。” 百里叙晴点点头,“是啊,很着急!这不正好吗,顺着云黛的线索查下去,早点摸清定国的阴谋。” “所以这就需要你与我一起好好查一查这虫卵到底是什么东西了。” “虽然有点恶心,但……没办法。” 江吟之很是嫌弃,但也只能硬着头皮上。 两人将那些水里那些虫子取了一些出来,用毒泡,泡不死,用火烧,烧出一股难闻的气味。 再用热水泡,那些虫子竟然快速的吸水,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大。 江吟之挑挑眉,“用血试试?” 百里叙晴点点头,立刻割破了手指,滴了几滴血上去,虫子果然飞速的变大,从白色变成了血红色,最后竟能长大到小拇指粗细。 两人研究了整整五天,查阅了不少的古籍,才终于查到些线索。 血契虫。 吸血而生,会进入人体生长,长到一定的大小时便会游走于人体内,造成极大的痛苦。 等到血契虫进入脑子,这个宿主便彻底成为一具行尸走肉。 虽然古籍上没有查到这血契虫会受人控制,但是如今云黛拿来她使用,必定是能利用血契虫操控人的。 古籍上还说,这血契虫生于极寒之地,是十分难寻的,每一个虫卵都不易找到,且无法繁殖。 “想来云黛手里的血契虫不算太多,解决了这一批,她手里可能剩不下了。” 百里叙晴说着,这大概算是个好消息。 倘若这血契虫数量庞大,那还真是片刻都留不得云黛了,她随手将这些虫卵撒入吃食之中,便让人防不胜防。 即便她一人能防得住,可这后宫中那么多的人,哪能人人都防得住。 “这血契虫的虫卵,得想办法灭一灭,以防万一。” 于是两人又开始拿剩下的虫卵试药,看看用什么药能将其消灭掉。 虽然火烧能死,但是这么大个后宫,不可能一把火点了。 只能大范围的用药。 试药的途中,颜婕妤已经把后妃们收到的所有首饰都聚齐送来了。 颜婕妤感到困惑,“娘娘,这些首饰是有什么问题吗?” 江吟之点点头,“总之碰不得!” “你确定所有收到礼物的人都首饰拿出来了,没有私藏什么的?此物可不是什么好东西!”江吟之又确认了一遍。 颜婕妤点点头,“就连淑嫔娘娘收到的首饰都拿出来了,但只有欣答应那儿,她不承认云黛给了她什么首饰。” “但我分明打听了一下,欣答应也收到了云黛送的礼的,估计她是私藏着不肯拿出来,觉着我在针对她。” 虽然她不太喜欢欣答应,但是听到皇后说这些首饰不是什么好东西,想来这东西危害不小,才会这么着急的给收上来。 便又说:“我再去找欣答应,大不了我拿我的首饰跟她换!” 江吟之点点头,“能拿回来最好,若她实在不肯给也无妨,本宫来处理便是。” 等到这药研究出来了,大范围的杀一下虫,再着重杀一下欣答应房间里的虫,想来那首饰也就不起作用了。 颜婕妤点点头应下,“好。” 但她心里却想着一定要把这件事办好,皇后娘娘这般信任她,将这么重要的事情交给她去做,她一定要做好! 颜婕妤离开了凤栖宫。 而同一时刻,云黛来到了欣答应的房间里。 此刻的欣答应,已经气色大好,全无半点虚弱模样,正坐在铜镜前梳妆。 云黛笑着走来:“看来欣答应的病已经大好了,但是也不能如此心急,便开始梳妆了。你感染风寒好的这么快,可让那位放心不下呀。” 欣答应涂抹唇脂的动作微微一僵,眼珠一转,有道理! 她又连忙拿手帕擦掉,“多谢云美人提醒了。” 云黛慢悠悠走来,笑道:“如今欣答应该信我了,我是诚心想与欣答应联手结盟的。” 欣答应擦完脸,又将脸色涂抹的白了些,得意笑道:“云美人既然这么想跟我联手,那我自然没有拒绝的道理,今后在宫中,你我相互扶持,或许能早日斗垮那些人。” 欣答应没有言明那些人是谁,但是彼此心中却是心知肚明。 云黛勾唇轻笑:“不必等今后了,眼下,便可以给欣答应,报仇雪恨!” 第一千零一十七章 定要她给我下跪磕头! 欣答应一惊,疑惑的转过头去,“什么意思?” 云黛缓缓走到她身边,按着她的肩膀,弯下腰低声说:“颜婕妤啊,欣答应不恨她吗?” 欣答应僵了僵,“你想做什么?” 云黛声音轻柔:“这话应该问欣答应,想对颜婕妤做什么,怎么才能报了这仇,出了这气。” “你有办法?”欣答应眼眸一亮。 “机会,就在眼前!”云黛得意说着,“那颜婕妤不是来找过你了吗,问你要什么首饰,她肯定还会再来的,到时候,你就……” 欣答应听着云黛的话,眼底泛起了光芒。 然而颜婕妤比她们想象的都来的快一些。 云黛还没离开,外头便传来了脚步声,云黛只好急忙拉着香柳躲到了床底下。 颜婕妤进来了,欣答应的脸色顷刻阴沉了下来,转过身怒瞪着颜婕妤,“是不是你们都当我快要死了,随随便便就进我房间,都不用告知一声是不是!” 颜婕妤直接拿出了两件首饰,放到了桌上,冷声道:“别装了,云黛给了你什么好处,我跟你换!” 欣答应看了一眼,脸色更加难看了,“你当是在打发叫花子呢?颜婕妤,我还没死呢!你就要这般羞辱我吗!” 颜婕妤语气冷冽:“整个后宫都知道与定国那位撇清干系,唯独你非要留着她送的东西,你是真傻还是装傻?非要我把话说的那么明白吗?你是自己断了自己的路!” 定国突然送美人来,必定是有原因的,她们后宫女子自然知道的不多,但是这不是后妃们的小打小闹,这有关家国立场。 这欣答应怎么什么都不懂呢! 何况如今这些首饰都有问题,欣答应怎么能私藏着! “可笑!我就是收了云黛的礼又怎么了?你们没收吗!凭什么你们能收,我却不能?只是一个簪子而已,颜婕妤你有必要把事情做得那么绝吗!” 这是第一次,欣答应与颜婕妤争执的如此之凶。 颜婕妤的脾气也一下子上来了,“你真是不可理喻!这一个簪子值几个钱,就非要攥着不放?还是说这云黛给你其他什么好处了?” 欣答应发火,拿着簪子便冲了上去,“给你给你!” 颜婕妤伸手去拿时,欣答应却故意用力划破了颜婕妤的手。 颜婕妤吃痛,看着手上的伤口和鲜血,脸色难看,硬是鲜血淋漓的手去把簪子夺了过来,冷声道:“我可不是图你这点钱,说了,我拿我的跟你换!” 说完,颜婕妤气愤离去。 走出房间,宫女连忙拿出手帕给颜婕妤包扎好,“这欣答应简直太野蛮了!定要在娘娘面前告她一状!” 颜婕妤摆摆手,“这种小事,不必告诉娘娘!” 宫女点点头,“是。” 便搀扶着颜婕妤离开了。 听见外头的声音走远,慢慢消失,云黛与香柳才从床底下爬出来。 欣答应连忙问道:“你确定这法子能成?” 云黛点点头,“不出半个月,她就会乖乖听我们的话了,到时候你想让她做什么,她便会乖乖的做什么,你想怎么报仇都行!” 欣答应闻言,眼珠一转,“那你这药可有多的?我的仇家可不止这一个。” 云黛笑了笑,“这种药当然没有多的,可是珍贵的很呢,先控制住了颜婕妤再说,莫急。” 虽然欣答应有些失望,但还是很期待半个月的景象。 “我定要她跪下来给我磕头不可!”欣答应满面怒意的说道。 随后云黛便也得意的出了房门。 一边拍了拍身上的灰尘。 这次虽然损失了一些血契虫,但是她放在首饰里的,不过是用来迷惑皇后罢了。 她早就听说过这位皇后精通医术与毒术,更何况从一开始就防备着她这个定国人,她自然不会再花费时间去争取皇后她们的信任。 倒不如趁着她们还没开始其他动作之前,先下手为强。 这些首饰的确引起了皇后的注意,她们花费时间研究这首饰上的东西,怎会知道她那不过只是个障眼法罢了。 如今血契虫已经通过颜婕妤的伤口进了她的身体,皇后定不会察觉。 过后再把余下的血契虫悄悄放进后妃的膳食中,让她们不知不觉的吃下去。 这血契虫,自然还会有效。 但皇后,却绝对想不到。 她的心思,都在那些首饰上去了。 否则不会让颜婕妤如此着急的将这些首饰收回去。 如今已经控制住了颜婕妤和欣答应,计划若是顺利,很快她的任务就能完成了。 大计若成,她必功不可没! 越想,云黛越是心中得意。 - 又花了五天的时间,江吟之和百里叙晴研究出了杀死虫卵的药,可以外用可以内服。 而欣答应的那支首饰也取了过来,将里面的虫卵给解决了干净。 但大批量的制作出来整个后宫使用,还需要些时间。 也是趁着这个时候,江吟之把香柳那几个宫女给叫来问了问情况。 几个宫女恭敬的回答着这几日云黛去过哪里,做过些什么。 听起来没有任何问题。 “云美人这几日没去过欣答应那儿?”江吟之冷声问道。 几个宫女摇摇头,纷纷看向了香柳。 “回禀皇后娘娘,云美人每次去欣答应那儿,都只带香柳,这些,奴婢们不知。” 这几个宫女都是琴瑟特地挑选安排去的,是为了监视云黛的一举一动。 一听到这话,江吟之眸中泛过一道寒意,看向了香柳,“香柳,云美人去欣答应那儿的时候,你都跟着?” 香柳低着头回答说:“回禀娘娘,奴婢是每次都跟着,但是云美人从不让我进房间,所以奴婢也不知道她跟欣答应说过些什么。” 江吟之微眯起眼眸,若有所思的问道:“没有其他异常?” 香柳摇摇头,“没有。” “好,本宫知道了,你们下去。” “是。” 香柳转身之际,明显松了口气。 待她们走后,琴瑟不禁开口:“娘娘,这云黛每次去欣答应那儿都只带香柳的话,很奇怪啊。” “这么多个宫女,她怎么唯独看上了香柳?而且,云黛应该也知道,这些宫女是娘娘派去监视她的。” “若我是她的话,我恨不得甩掉所有的宫女呢。” 闻言,江吟之眸光深邃,幽幽开口:“说明,香柳已经得到了云黛的信任……” 第一千零一十八章 欣答应的报复 小半个月过去,一夜霜寒,天气猛地便入冬了。 各宫娘娘们都穿上了更保暖的衣裳。 而定国的使臣也出发离开了东鸣国,苏晔尘带兵与定国使臣同行。 江隋早已带人赶往了边境,如今已经快到了。 只等着定国使臣带着他们进入定国,一探究竟。 各地都做好了准备,禹国亦是如此。 平静了小半个月的后宫,也迎来了第一场小风波。 天气微寒,大家却十分乐于外出,来到庆寒宫宽阔的练武场上,可以活动活动手脚。 即便是不喜动武的,也喜欢到美景下坐着,吃吃点心,喝杯热茶。 江吟之与颜婕妤等人策马比试了几圈,浑身都暖和了。 翻身下马,琴瑟立刻拿着披风上来,“娘娘可别着凉了。” 颜婕妤下了马,也倍感畅快,“这辈子能与皇后娘娘一起策马,死也值了。” 江吟之严肃的看了她一眼,“死啊活啊的,可不能乱说。” “是是是,是我口不择言了!”颜婕妤嬉笑道。 “皇后娘娘还来吗?我还想再跑两圈。” 江吟之摇摇头,“我去歇会,你带着宁答应她们一起。” 颜婕妤点点头,“好。” 不少妃嫔都想骑马试试呢,但不会骑,都争着抢着要人带,但会骑马的人屈指可数,只能一个一个来了。 宽阔的练武场旁,站着许多人。 欢呼加油打气,十分欢乐。 百里叙晴陪着江吟之在树下坐着,裹着暖暖的披风抱着手炉,喝着热茶。 但平静与祥和的气氛,在欣答应与云美人的到来,破裂了。 听见练武场那边突然安静了,百里叙晴才多看了两眼,冷哼一声:“这两个人还真是煞风景啊,走到哪儿就坏哪儿的气氛。” 欣答应与云黛往来,这已经是后宫众人皆知的事情了。 所有人都避着云黛,只有欣答应还算接纳云黛。 这被众人排斥的两人联盟了,倒也在大家的意料之中。 练武场上,所有人都避着她们二人,也不如之前那般随意讲话。 气氛突然就严肃了起来。 颜婕妤带着宁答应策马跑了一圈停了下来。 一位妃子走上前,“该到我了!” 然而就在颜婕妤要拉那位妃子上马时,欣答应却冷冷的上前,以命令的语气道:“该我!” 欣答应抬头笑着,看着颜婕妤。 她倒要看看云黛这药,到底灵不灵。 颜婕妤一惊。 周围的人皆是一惊,“什么?凭什么到你!我们都等了这么久呢!” 大家都感到不满,但是却知道颜婕妤不会带她,欣答应不过是自讨没趣罢了。 但是这一次,却不一样了。 颜婕妤抚了抚额头,一阵头昏脑涨,鬼使神差的开口说:“好。” 话一出口,周围所有人都惊呆了。 答应了? 颜婕妤竟然答应了欣答应的请求? 怎么会这样? 欣答应心中一喜,立刻抓着抓着颜婕妤的手直接跳上了马背,继续命令道:“走!” 颜婕妤无比的听话,策马跑了出去。 不远处,云黛默默地观察着这一幕,观察着颜婕妤的神情,只见颜婕妤的神情略感困惑,却又有些控制不住自己的样子。 是了,药效已经起作用了。 这只是初期的作用,等到再过些时日,颜婕妤就会彻底的成为一具任人摆布的傀儡。 跑了一圈,欣答应坐在马背上享受着命令的乐趣,让往东就往东,让往西就往西,颜婕妤根本连反抗都没有。 但是欣答应却并不满足于此。 颜婕妤几次三番让她当众丢尽脸面,仅仅是指使她,怎么能够出气呢! 她要报复回去! 于是在命令颜婕妤停下之后,直接一把将颜婕妤从马背上给推了下去,随即假装自己也掉了下去。 两人齐齐摔了下去,但欣答应却是摔在了颜婕妤的身上,并不那么疼。 四周一阵惊呼声,连忙将颜婕妤给扶了起来。 颜婕妤吃痛,怒瞪着欣答应,扬手便要打去时。 欣答应立即起身踮起脚尖,凶狠威胁道:“你敢!” 颜婕妤咬着牙,想打下去,手却像是不听使唤一样,根本打不下去。 周围的人都惊住了,颜婕妤从不怕欣答应的,何况如今颜婕妤与皇后关系那么好,怎么可能还会怕一个小小的欣答应。 可是颜婕妤就是没有下手打下去。 让众人感到无比的困惑。 颜婕妤这是怎么了? 然而更令人惊呆下巴的是,欣答应双手抱胸,冷冷道:“往日里你可没少欺负我,今日把我从马背上摔下来,我饶不了你!” “把衣服脱了!” 欣答应的命令震惊众人。 然而颜婕妤却果然解开了披风脱了下来,双手递给的了欣答应。 宁答应急了,连忙拉住了颜婕妤,“你做什么啊?你怎么那么听她的话!” 颜婕妤低着头,神色痛苦,却不说话。 欣答应见了,愈发得意洋洋,耀武扬威的说:“给我披上!” 于是,颜婕妤乖乖的把披风给欣答应披上了,那么的听话,犹如一个丫鬟…… 所有人都看呆了。 “让你往日欺负我!今日还算老实,若给我跪下,我便既往不咎!”欣答应眉眼里都是得意的笑。 颜婕妤低着头,双拳紧握着,咬着牙告诉自己不能听她的,理智让她不能跪下。 可是身体却像是不听使唤,有那么几个瞬间,鬼使神差的就跪下去了。 周围众人倒吸了一口冷气! 颜婕妤竟然给欣答应下跪了?! “颜婕妤!”宁答应惊呼,感到难以置信。 难道颜婕妤是有什么把柄在欣答应手中吗?为何一改常态这么听欣答应的话? 欣答应居高临下的看着那往日不可一世的颜婕妤,此刻就跪在她面前! 心头总算是出了一口气! “真听话啊!那……再脱一件衣服!”欣答应得意的眼神里带着一抹狠意。 当初她感染风寒折腾了多久?还被这颜婕妤嘲笑。 如今她病已经大好,非要让颜婕妤也尝尝苦头! 颜婕妤在众目睽睽之下,果然解开了外衣脱下。 如此冷的天气,她竟然真的把外衣脱了…… “颜婕妤,你疯了吗!”宁答应蹲在她身边,连忙拿衣服给抱住她的身体。 这时,欣答应又得意洋洋的命令道:“磕头!” 宁答应急了,怒瞪而去,“欣答应你适可而止!” 第一千零一十九章 适可而止! 欣答应冷冷的扬起下巴,说:“适可而止?当初你们可没有学会适可而止!” 当初说话嘲讽她,让她丢尽颜面的时候,可没有想过适可而止! 宁答应还要继续反驳,却见颜婕妤真要弯下腰磕下去。 连忙拦住了她,“你冷静冷静,你有什么把柄在她手里,要受她这般折辱?” 这时,已经有人赶来寻到了江吟之,着急说道:“皇后娘娘,您赶紧去看看!欣答应逼着颜婕妤磕头呢!” 闻言,江吟之脸色一变,立即起身,赶了过去。 赶到练武场时,人群中央,颜婕妤正跪在地上要给欣答应磕头,而宁答应正拼命的抱着颜婕妤,不让她给欣答应磕头。 欣答应得意洋洋的说道:“你们谁也别插手,这是我跟颜婕妤的私事,她都乐意给我磕头道歉了,有你们什么事!” 江吟之威严冰冷的声音袭来:“没她们的事,却有本宫的事!” “欣答应,你把这里当什么?” 人群让开了一条路,众人恭敬行礼,“皇后娘娘!” 江吟之迈着威严的脚步缓缓而来,浑身气势凌厉,那严肃的神情更是让人感到畏惧。 欣答应也不例外,被江吟之这严肃的模样给吓得心里紧张了几分,态度也不敢再那么嚣张,收敛了几分气焰。 低下头说:“皇后娘娘,这是颜婕妤自己要下跪给我道歉的,她之前可没少欺负我。” “娘娘之前纵容她,如今她要给我道歉了,娘娘却又要插手管,这有失偏颇。” 江吟之眼眸冷冽,冷声开口:“之前颜婕妤是在言语上与你有些冲突,但她并没有做什么实质性伤害你的事情!可你现在,在做什么?!” “这后宫不是给你报私仇的地方!你若想要争个高低,那出宫去随你怎么闹腾!别在本宫眼皮子底下翻天!” 江吟之凌厉的一番话语,吓得欣答应心里咯噔一下,低着头不敢再说什么。 “颜婕妤,还不快起来。”江吟之冷声开口。 颜婕妤这才在宁答应的搀扶下起身。 颜婕妤连忙行礼道歉,“给娘娘添麻烦了,请皇后娘娘赎罪!” “入宫前,你们一个个都是名门闺秀,知书识礼,今日却是在做什么?今日这事若是传出去,你们还想在宫中立足吗?” 江吟之训斥了一番,众人低着头都不敢说话。 随后便与百里叙晴离开了此地。 宁答应也赶紧扶着颜婕妤离开了。 人群散去,欣答应气得在原地跺脚。 云黛走来时,欣答应还满面怒意,“你瞧见了!皇后分明就是偏袒颜婕妤!” “当初颜婕妤明里暗里嘲讽我的时候,怎么不见她帮我说话?” “就是因为颜婕妤不跟她争皇上的恩宠,所以她喜欢颜婕妤!” 欣答应眼里满是恨意。 云黛轻笑一声:“这不是很正常?谁让你不会巴结皇后呢,人跟人就是不一样的。” “你想要的,只能靠自己去争取。” 欣答应愤怒跺脚,“那要怎么争取?她是皇后啊!是六宫之主!我一个小小的答应,我怎么跟她斗?我就是想教训颜婕妤出口气都不行!” 云黛意味深长一笑,“你急什么,这才只是刚开始呢!控制颜婕妤,只是第一步!” “你放心,我会帮你报仇的!不止是颜婕妤,还有皇后……” 云黛说着,望向了皇后离去的方向,唇边扬起一抹得意的笑。 欣答应将信将疑,“当真?那我想见皇上,我想得到皇上的恩宠,你能帮我吗?” 这才是她最终想要达到的目的! 云黛勾起唇角,“可以。” 颜婕妤被送回了自己房间里,宁答应和瑜答应陪着颜婕妤。 暖阁内温度逐渐上升,三人身上都暖和了些。 颜婕妤坐在凳子上有些魂不守舍。 宁答应语重心长的问道:“你到底有什么把柄在她手里?你告诉我?告诉皇后娘娘,她肯定会为你做主的!” “是啊颜婕妤,你今日实在是对欣答应言听计从,有的举动实在是太过了些,这不像你啊。” 瑜答应也是神色凝重。 后宫的这些妃子们都知道颜婕妤是个什么性子,她说话向来直来直往,刚进宫时,得罪的可不止是欣答应一个。 只不过她本性不坏,而且大多数时候是刀子嘴豆腐心,相处久了,这后宫中人都与她十分和睦。 当然欣答应除外。 颜婕妤是真瞧不上欣答应,也不喜欢她,欣答应也一直对颜婕妤怀恨在心,她们两人不对付,众人皆知。 却怎么也没想到,今日颜婕妤竟然对欣答应言听计从,下跪就已经很过分了,竟然还差点磕头,这简直是奇耻大辱! 颜婕妤一反常态,着实让人担心。 颜婕妤眉头紧锁着坐在凳子上,良久才开口说:“这是我自己的事情,你们不用担心我。” “颜婕妤,你有什么心事都可以跟我们说的,我们两个,你还信不过吗?”宁答应关切说道。 颜婕妤笑了笑,“我真的没事,你们别担心,有的事情,是我跟欣答应之间的事,不想让旁人牵扯进来。” “放心,我没什么事!” 颜婕妤反复强调自己没事,又借口说着凉想睡会,把宁答应和瑜答应给赶走了。 江吟之这边也刚回到凤栖宫。 刚歇下一会,宁答应和瑜答应便来了。 不出意外,她们两人就是为颜婕妤来的。 “娘娘,我们看颜婕妤实在是有些不对劲,很可能是被欣答应给威胁了!娘娘您可一定要帮帮颜婕妤。” 这对皇后来说,应该只是小事一桩。 江吟之点点头,缓缓说:“你们不必担心,今日本宫已经训斥过欣答应,她应该也不会再乱来了。颜婕妤和欣答应私底下有什么,本宫就不便多问了。” “你们与颜婕妤关系不错,平时多陪着她便是,欣答应若再乱来,来告知本宫便是。” 虽然皇后没有实质性的做什么,但这番话,足以让宁答应和瑜答应安心了。 两人应下之后,便回去陪颜婕妤了。 百里叙晴倒上一杯茶,幽幽道:“今日之事,的确有些古怪。” 江吟之眼底泛过一抹深邃光芒,缓缓开口:“之前的药差不多也准备好了,可以开始在宫里用起来了。就从颜婕妤那边开始。” 第一千零二十章 要跳鹤鸣? 杀血契虫卵的药,有外用的药粉,也有内服的药丸。 都已经分发到各宫。 以年前大清扫为由,进行了全面的杀虫,确保云黛的那些血契虫起不到任何的作用。 而云黛正在一个宫中投放了血契虫,却没想到接下来的清扫杀虫,却让她的血契虫彻底的失去了作用! 不过没关系,反正欣答应和颜婕妤这两个重要的人物已经被她控制了! 只需在她们身上做文章即可。 - 天气一天比一天冷了,寒风凛冽,大家都不愿意出门了。 江吟之也整日窝在暖阁之中,下下棋,与百里叙晴研究研究药材,偶尔也会去看看疾风。 疾风脉象平稳,已经没有性命之忧,但是至今未醒,每天会给他喂一些粥汤,偶尔听宫女说他也会迷迷糊糊的醒来,但是意识不清,过一会又昏迷了。 不过每一次江吟之和百里叙晴都没赶上。 只能让疾风继续养着,迟早有一天他会醒来的。 每天晚上,苍渊不管处理奏章到多晚,都会来凤栖阁。 如今入冬,夜晚寒冷,也依旧如此。 凤栖阁内宫灯明亮,苍渊入大殿解下披风,会先去拿手炉暖暖手,再进内阁。 “皇上。”江吟之正盖着薄毯慵懒的坐在软榻上,翻看着医书,抬眸的一瞬,眸中掩饰不住欣喜之色。 苍渊笑容温柔,快步而来,在她身旁坐下,脱掉了靴子与她一起披上了薄毯。 “近来天气愈发寒冷了,你可千万别着凉。”苍渊嗓音温柔的说着。 “你看我这像是会着凉的样子吗。”江吟之轻笑着,靠在苍渊的胸膛,继续翻阅着医书。 苍渊揽着她,嗓音低沉道:“禹国那边来消息,之前定国也给祁暮年送了一些美人,最近她们后宫好像出了点事。” 闻言,江吟之一下子就坐了起来,“出事?曹湘凝怎么样了?” 苍渊语气沉重道:“曹湘凝人没事,就是被陷害了,传出了些对曹家不利的流言,若是任由事态发展下去,边境之地,可能就不归曹家管了。” 这对他们东鸣国来说,也是个损失。 毕竟曹家跟他们联手多次,而且江吟之对曹家有恩,可以说跟他们早就是自己人了,是互相信任的。 若是换做禹国其他将军前来镇守,难免不熟悉,不信任。 听到这里,江吟之皱眉思索了一会,“是我疏忽了,怎么没想到定国这样针对我们,也会这样对付禹国。” “后宫之中的事情必定是定国人引起的,明日你让机翼营紧急给禹国送去一些丹药,以及药方。应该能解决他们的麻烦。” 希望还来得及。 苍渊点点头,随即握紧了她的手,“曹湘凝与祁暮年虽没有经历过生死,但是他们两家人早就互相信任。如今都被定国人搅乱成一锅粥,我担心……” 担心他们也会如此。 苍渊说着,还握紧了江吟之的手。 江吟之笑了笑,抬眸看着他,“皇上是不信我们的感情,还是不信我?” 苍渊抬手抚着她的脸颊,轻轻在她额头落下一吻,“我是怕你被别人伤害。” “我也怕我保护不好你。” 如今当了皇帝,最让他难过的事情便是陪伴她的时间太少。 尽管他每晚都会来,闲下来的时候也会来。 但对他来说却远远不够。 总有他看不住的时候,怕被人趁虚而入伤害她。 江吟之勾唇轻笑,“放心,我又不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虽然如今当了皇后,但我抽空还是会练练,不会荒废武功的。” “谁能害得了我。” “倒是你啊,不用整日担心这担心那的。” 她理解苍渊公务繁忙,但她也不是个需要人时刻保护的人,她当然能照顾好自己,保护好自己。 两人静静依偎着,气氛温馨。 - 入冬后,迎来了第一场雪。 红墙绿瓦都浮上了一抹雪白,入眼皆是白茫茫一片,清早起来便听见宫人清扫雪地的声音,走出房门,空气十分清新。 “皇后娘娘,方才桑时来过,说皇上今日会早些来,陪娘娘去赏梅园看雪。”琴瑟快步跑来,语气欣喜。 江吟之轻笑一声,“好。” 分明大清早才走,又惦记着早些来找她了。 “还有半个月就到上元节了,是该准备准备了。” 于是江吟之让琴瑟把后宫嫔妃们叫了来,准备今年上元节宫宴的节目。 这是个表现的机会,许多人都充满了期待,跃跃欲试。 因此挑选节目也很顺利,大家都是才貌俱全,或是献舞或是弹琴,亦或是一展棋艺,江吟之都准了。 殿内气氛融洽,大家都很高兴。 直到,颜婕妤站了出来,说:“皇后娘娘,臣妾……想要……跳鹤鸣!” 此话一出,众人大惊失色。 整个殿内霎时寂静,落针可闻。 气氛凝固了。 鹤鸣,在场之人都知道那是什么舞。 更知道如今这位皇后,当年一舞鹤鸣多么的惊艳。 而颜婕妤,竟然当着皇后的面说,要在上元节跳鹤鸣。 这是要效仿皇后,还是故意要挑衅皇后? 宁答应惊了,连忙扯了扯颜婕妤的衣袖,“你怎么了?怎么突然说要跳鹤鸣啊?” 这么大的事情,颜婕妤从未与她们商量过,她们根本不知道这件事。 颜婕妤没有回答宁答应,反倒是继续恳求皇后:“皇后娘娘,臣妾想要在上元节宫宴跳鹤鸣做开场舞,不知皇后娘娘是否准许?” 江吟之也的确惊了惊,随即问道:“你学过鹤鸣?” “学过一点,但余下还有时间,我想我可以练!”颜婕妤说道。 “好,本宫准了。”江吟之淡淡答道。 “多谢娘娘!” 殿内气氛古怪,虽然皇后答应了颜婕妤的请求,但是明显皇后语气不太高兴。 商议结束后,颜婕妤便第一个起身离开了凤栖宫。 其他人皆是面面相觑。 宁答应连忙替颜婕妤道歉,“皇后娘娘,颜婕妤近来身体不适,精神状态不大好,还望娘娘莫怪。” 江吟之淡淡道:“既然身体不好,就要多休息才是,琴瑟请太医去给颜婕妤瞧瞧。” 一旁的琴瑟应下:“是!” 宁答应心惊胆战,这回可是得罪了皇后了。 这可怎么办。 第一千零二十一章 她竟然是这样的人 好端端的,颜婕妤为何突然要跟皇后作对。 宁答应不明白。 这宫中的人,都不明白。 “这颜婕妤近来很是反常啊,怎么突然说要在上元节跳鹤鸣啊?换个其他节日跳鹤鸣,也比上元节好啊!” 谁不知道皇后以前还没当皇后的时候,就是在上元节跳的鹤鸣,惊艳了无数人。 正常人,都该避讳着,哪有主动凑上去的。 “是啊,她以前不是最喜欢跟着皇后吗?怎么突然又跟皇后作对啊?看她对皇后的态度,也跟以前不一样了。” 大家纷纷猜测。 这时,欣答应冷哼了一声,说:“不过是本性暴露了而已。” “你们说我急功近利,那是因为我不掩饰自己的目的。倒是这个颜婕妤,冠冕堂皇的嘲讽我,自己却手段用尽。” “故意接近皇后,讨好皇后,只为求得上元节跳鹤鸣的资格。到时候要在上元节宫宴抢风头,博得皇上的青睐,从此飞上枝头。” “呵,她这手段才是够让人恶心的!” 欣答应寻着机会得意的嘲讽着。 宁答应恼怒,“颜婕妤不是这样的人!” 欣答应冷哼一声,“是不是这样的人,大家有目共睹!” 说罢冷冷一笑离开了。 周围其他人都议论纷纷。 “是啊,这颜婕妤怕真是一早就有这样的心思,只是现在暴露真面目了。” “啧啧,没想到啊,她竟然是个这样的人。” 宁答应听着这些难听的话,气得快要哭出来,“你们别听欣答应胡说!颜婕妤不是这样的人!” 有人反驳:“可是今日她要在上元节跳鹤鸣如何解释?而且她对皇后的态度变了,大家都看在眼里!” 宁答应解释不出来,急得不行。 瑜答应上前来拉住她,低声劝道:“罢了,别说了,走。” 便拉着宁答应走了。 两人想去问一问颜婕妤她到底是怎么想的,为什么说要跳鹤鸣如此突然,事先也没有与她们提起过。 但是到了那儿时,她们却被颜婕妤拒之门外了。 院子里,颜婕妤正在认真的练着鹤鸣。 没有理会宁答应和瑜答应。 宫里的风向,几乎一下子就变了,往日与颜婕妤等人来往颇多的几人,也不再登门了。 就连宁答应和瑜答应都被冷落了,无人与她们往来。 而颜婕妤又不肯见她们,她们不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也不敢去找皇后,只能两人自己待着,不往外跑。 比起她们二人,欣答应如今可是痛快极了。 “我还真当她们多么姐妹情深呢,没想到这么快就一盘散沙了!”欣答应十分痛快的饮下一杯茶。 云黛缓缓坐下,“这才是正常的后宫,大家都是随波逐流,之前她们见不到皇帝,慢慢也就习惯了,当这群人抱团之后,有那么几个人觉得见不见皇上也无所谓,大家便都放弃了这个念头。” “可是如今,颜婕妤想要接近皇上的念头暴露了,瞧着,接二连三的,大家都会想要见皇上。” “有一个开始争了,大家便都会开始争起来。” 欣答应听着,觉得十分有道理,心中佩服,“没想到你这么厉害!只是不知道这次,能不能帮我争得皇上的几分宠幸。” 云黛打量了她一眼,低笑道:“你,暂时还不行。我之所以让颜婕妤去跳鹤鸣,就是因为她关系与皇后好,皇后不会拒绝。” “等到颜婕妤成功了,你再去,反正颜婕妤现在也对你言听计从。到时候让她在皇帝耳边吹吹枕头风,你不就有侍寝的机会了。” 听着这话,欣答应勉强接受了。 只是又担忧的说:“颜婕妤能行吗?帝后情深,人尽皆知,他们历经生死,经历过旁人没有经历的,彼此信任。这么久了,皇帝硬是一个后妃都没宠幸,仿佛眼里只有皇后一人。” “这上元节宫宴上,颜婕妤就算是真的跳出来了鹤鸣,皇上也未必会侧目啊。” 云黛听完却淡淡一笑,没有丝毫的慌乱,缓缓开口说:“这世上没有坚不可摧的信任,也没有坚不可摧的感情。” “姐妹情是如此,爱情也是如此。这天底下的男人都一个样,喜欢新鲜,又好美色。皇后如今当了皇后,还有几分像从前?怕是根本没有从前的影子了。” “若是这个时候,皇帝能在颜婕妤身上看到皇后当年那惊艳的模样,难保不会移情别恋。” “一次不行,那就多来几次,日久生情。他们二人,迟早会破裂!” 云黛语气十分笃定,她坚信着自己的计划绝对不会出错。 欣答应听完也热血澎湃,十分期待,笑道:“皇后肯定想不到,她自己一手给自己培养出来了一个情敌!” “如今就看颜婕妤的了!” - 上元节宫宴。 也是江吟之精心准备的。 甚至还准备了机关烟花。 宫宴一开场,便博得不少掌声与称赞。 而当熟悉的乐声响起时,大家更加期待了。 “这是鹤鸣?” “谁要跳鹤鸣?皇后吗?” 但是再看坐在椅子上的皇后,端庄严肃,怎么可能跳鹤鸣呢。 众人议论纷纷。 云黛站在角落里看着,注意着皇上和皇后的神情。 一抹白衣一跃到了大鼓之前,顿时吸引了所有人的视线,也包括皇上。 苍渊端着酒杯的手停顿在了半空,微眯起眼眸望着那大鼓前那抹轻盈的身影。 随着乐声,那个身影跳了起来,身姿轻盈,每一个脚步都落在刚刚好的地方,美极了。 江吟之转头看了苍渊一眼,见他手中拿着酒杯顿着时,不禁蹙眉。 低声提醒:“皇上,酒。” 苍渊这才回过神来,端起酒杯一饮而尽,而眼神,却还是在那跳舞的身影上。 江吟之也看着正跳着鹤鸣的颜婕妤,眼底泛起丝丝寒意。 云黛默默的关注着,看到皇帝的眼神,便忍不住勾起了唇角。 再看那跳舞的人,不禁感叹,这鹤鸣的确好看啊。 颜婕妤这一舞鹤鸣结束之后,宴会上爆发出了一阵掌声与称赞声。 “没想到这世上还有人能跳出如此绝色的鹤鸣舞,虽然比起皇后稍逊色了些,但也别有一番美啊!” “是啊,看得出来是下了苦功夫的!今日鹤鸣开场舞,真是不错!” 第一千零二十二章 终究是守不住承诺 颜婕妤跳完便下场了,苍渊的眼神也收了回来,什么都没说。 但江吟之的脸色却难看了些,只觉得心里堵得慌。 鹤鸣舞开场,后面的舞自然就没那么惊艳了。 所以欣答应跳的舞,并没有得到太多人的赞赏,跳完之后抬头看着皇上甚至没有看她一眼,下去之后,气恼的跺了跺脚。 “你这计划能不能行啊,我看皇上根本看都没看我一眼。”欣答应懊恼不已。 云黛淡淡一笑,“计划能不能成,跟看不看你没什么关系。” 皇上看了颜婕妤,便够了。 欣答应却是没听出来云黛这话中意味,只当是这上元节宫宴起不到决定性的作用,就当是露个面,让皇上知道她这个人就行了。 当然也不能奢望宫宴结束皇上就召她侍寝。 今日宫宴十分精彩,但江吟之心思却不在上面。 宴会还未结束,便以身体不适的理由,离开了宴会。 皇帝并未劝阻,也没有陪着皇后一起去。 瞧着,云黛觉得机会来了! 立刻去找了颜婕妤。 …… 宫宴结束时,已经是深夜了。 夜里寒风凛冽,因多喝了几杯,苍渊屏退了宫人,单独出去走走,醒醒酒。 行至一个花园,瞧见宫灯光芒下,一个身影正静静立于凉亭之中,那单薄的身影,还真是像极了江吟之。 他抬起脚步缓缓走去。 听见脚步声,颜婕妤回过头,看到皇上时,大惊,连忙行礼,“皇上!” 苍渊目光深深的看了她一眼,伸手将她搀扶起来,“不必多礼,起来。” 颜婕妤受宠若惊,低下头有些不好意思。 “没想到颜婕妤跳舞跳的这么好,何时学的鹤鸣?” 颜婕妤答道:“臣妾自幼习舞,鹤鸣也学过一两年,不过还远远不及皇后娘娘。” “不必与旁人比较,你的舞,很独特。”苍渊语气淡淡说道。 颜婕妤低下头,“谢皇上夸赞。” - 已经回到凤栖宫的江吟之正抱着暖炉躺在软榻上。 久等等不到苍渊回来。 派了琴瑟过去看,也说宴会结束了,但是苍渊还没回来。 越等,心中越是有些烦躁。 直到过了很久,琴瑟再次回来,丧着脸说:“娘娘……” 江吟之微微一惊,连忙坐直身子,“怎么了?出什么事了吗?” 琴瑟神色为难,不知该如何开口。 在江吟之的再三询问下,琴瑟才犹豫着开口:“我去找皇上,却看见……看见……” “看见皇上跟颜婕妤在凉亭里喝茶呢!” 琴瑟看到那一幕时,惊呆了,根本不敢告诉娘娘。 可是回来这一路她都在想,这件事不能瞒着娘娘。 于是还是说出来了。 江吟之猛然一惊,身体僵了僵。 但随即又淡然笑道:“本宫还以为什么事呢,碰巧在凉亭里喝茶而已,不必理会。” 看见娘娘的反应,琴瑟愣了愣,但随即又连忙点头,“是是,娘娘说得对!是奴婢大惊小怪了!只是喝茶而已,又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 皇上跟娘娘感情那么好,皇上不可能会看上其他女人的。 今晚,必定只是个巧合! “下去,本宫要休息了。”江吟之语气淡然,起身走到了床边坐下,放下了床帘。 琴瑟微微一怔,“娘娘今晚不等皇上了吗?” “不等了。”淡淡的三个字,让人听不出半点情绪。 却让琴瑟感到害怕。 她心中紧张不已,娘娘虽然嘴上说不在意,没什么。但还是往心里去了。 这可怎么办? 她转身,神色凝重的退出了房间。 琴瑟去找了百里叙晴,第二日清早,百里叙晴便来了凤栖宫。 只是推开房门,便听见了床帐内传来的咳嗽声。 “咳咳咳……” 百里叙晴一惊,快步跑进了房间,紧张的连皇后都没喊:“吟之!” 江吟之撩起床帐,掩唇轻咳了几声,“你这么紧张是做什么?我只是昨晚着了凉。” “能不紧张吗!听见琴瑟说你昨晚心情不好,我这一大早赶忙就来了!心情不好就心情不好,怎么还把自己给弄着凉了!” 百里叙晴说着,连忙拿衣裳披到江吟之身上。 琴瑟也赶紧进屋添上了炉子里的炭火,让房间里更暖和些。 江吟之穿好衣服,抱着暖炉坐下,“心情不好跟着凉有什么关系,而且琴瑟跟你胡乱说了什么?怎么我就心情不好了?” 百里叙晴给她倒了杯热茶,却答非所问道:“我来之前还特地去问桑时了,昨晚皇上喝了酒,在亭子里碰巧遇到颜婕妤了,就在亭子里喝了两杯茶醒醒酒。” “喝完茶皇上就回御书房去了,昨晚处理了一夜的奏章呢。颜婕妤过后也回自己那儿了。” 百里叙晴这么说,是想告诉她,昨晚皇上没有跟颜婕妤彻夜待在一起。 江吟之轻笑一声,“我又没说什么,你倒是动作快,什么都打听好了。” 百里叙晴一惊,“这么大的事我能不打听吗!你放心,我让桑时盯着呢,皇上要是真让谁侍寝了,我带着你就逃出宫去!” 江吟之被百里叙晴的话给逗笑。 琴瑟在外头听着房内的笑谈声,心里也松了口气。 皇后因着凉感染风寒,今日便免了众人请安。 于是这消息就传开了。 “皇后娘娘竟然感染风寒了?可皇后娘娘是习武之人,身强体健的,怎么突然感染风寒?” “我猜,应该是昨晚的事情。” “昨晚什么事?” “你们还不知道啊?昨晚宫宴结束之后,皇上与颜婕妤单独在亭子里喝茶,听说皇后在凤栖宫等了一晚上都没等到皇上来,我猜不是感染了风寒,是被气的。” 闻言,众人震惊万分。 “这么说,颜婕妤的计策还真得逞了?” “算是得逞了一半!皇上虽然没有让她侍寝,但是谁不知道这皇上是什么人,平日里从不与那位嫔妃单独待在一起的,昨晚已经是破了大例了!” 听到这话,众人不免感叹。 “看来皇上终究是守不住承诺呀,我还以为……” “嘘,这话别拿出来议论,自己心里明白就行。” 大家不敢再议论什么。 但是这消息,却是在宫中传开了。 第一千零二十三章 赏梅园里的人是谁 上元节后接连五六天,皇上没再去过后宫,也没有去凤栖宫。 这更是让宫中的传言坐实了。 接连数日,许多嫔妃到凤栖宫去请安,皇后都没见。 就连兰贵人和孟答应来探望,皇后也没有见。 这消息在后宫中传开,惹的大家议论纷纷。 凤栖宫暖阁内,不时传来几声咳嗽,寂静的冬日,显得几分凄凉。 “听凤栖宫的宫女说,皇后好像是病了,病的还很严重呢。” 闻言,其他几人皆是一惊,“病了?那怎么不见请太医啊?” “皇后娘娘自己就是大夫,请什么太医啊。我猜这是心病,毕竟皇上已经多日没有去过凤栖宫了,就连皇后感染风寒,皇上都没去探望,以前可是再忙都要抽空去看皇后的!” “是啊,皇上和皇后,应是生了嫌隙,难道是因为颜婕妤?” 不远处,欣答应正好听见这话,随后心中得意,脸上扬起了一抹欣喜的笑容。 快步去找到了云黛。 “云黛,你知道吗,皇后病了!听说病的还不轻,这么多天都没有让后宫的人请安了,好多人前去探望都被拒之门外,皇上更是一天都没去看过!” 闻言,云黛淡淡笑着,并没有太过惊讶,神色亦是平静。 “意料之中。”云黛笑着,又言:“皇上和皇后的感情很深,这不可否认,向来女人更重情,她以为,她和皇上的感情是谁也无法破坏的,如今皇上这轻微的一个举动,就让她生了心病。” 此番计划,会比她预计的还要快一些结束了。 欣答应走上前坐下,“可是,皇上并没有其他举动啊,只是稍微冷落了一下皇后,若是他们俩再和好的话?” 那不就糟糕了! 但是云黛却是运筹帷幄般的笑道:“我自然不会让他们和好。” “如今皇后不止是生病,拒绝众人探望和请安,本身就是在闹脾气给皇上看。” “皇上多日没有出现在凤栖宫更是说明了皇上的态度,过几日,皇上就该去凤栖宫探望皇后了。” 闻言,欣答应一惊,“探望皇后?那他们不就和好了?” 欣答应着实是不明白云黛的计划到底是什么样的。 但是云黛只是意味深长的笑了笑,“别忘了,我们还有一个颜婕妤呢。皇帝上元节宫宴过后就没再去见过皇后,说明他也知道自己对其他女人动了心。” “既然动了心,想要再撇弃一切,可就没那么容易了。” 欣答应眼眸一亮,期待的看着她,“那你到底是怎么计划的?” 云黛意味深长的笑了笑,“等着瞧。” 于是欣答应每天都在打听凤栖宫的消息,想要时刻知道皇上和皇后的感情状态。 令她欣喜的是,皇上果真再也没有去过凤栖宫,甚至都没来过后宫。 但是却在这一日,一位宫女,跑去了御书房那边。 “皇上,皇上不好了!皇后娘娘在赏梅园跌入湖水中了!” 正在闲庭信步的苍渊闻言霎时脸色大变,“什么?” 他立刻拔腿便往赏梅园跑去。 桑时赶忙跑回书房内取上披风,快步追了去,“皇上您慢点!” 外头起了风,正飘起了小雪花。 苍渊就这样冒着雪往赏梅园跑去,身后跟着一众太监。 急匆匆的跑到了赏梅园时,苍渊肩头已经覆盖着厚厚的白雪。 “皇后呢?”他跑至湖边,慌张的四处寻找。 恰巧暖阁房间门打开,一名宫女走了出来,说:“皇上,娘娘已经进房间歇息了,奴婢去煎药!” 闻言,苍渊快步上前,推门而入。 房间里十分暖和,屏风后热气氤氲,看得出来刚刚沐浴过,房间里弥漫着一股淡淡的清香。 他往内屋走去,便见一个正在穿衣的背影,那纤细的身影格外单薄,一袭黑发流泻肩头,十分的苍白。 “吟之!朕……来晚了……”苍渊语气有些自责。 而这自责,不止是来晚了的自责,更是这多日没有去见过皇后的自责。 然而那个纤细的身影缓缓转身时,却让苍渊浑身一震。 那张脸,并不是皇后! 而是,颜婕妤! 苍渊猛地皱起眉,“颜婕妤?怎么是你?皇后呢?” 皇后不是落水了吗? 颜婕妤走上前缓缓行礼,却险些晕倒,恰巧跌落在苍渊的怀里,她脸色苍白,连忙起身道:“皇后娘娘没有在这儿,跌落湖水中的,是臣妾。” “只是娘娘,想让臣妾前来伺候皇上……” 闻言,苍渊浑身一震。 “皇后?” 皇后让颜婕妤来伺候他? 什么意思?! 颜婕妤缓缓的靠近苍渊,贴近他的胸膛,低声道:“臣妾知道不如皇后娘娘,但是臣妾会努力跟皇后娘娘学的。” “皇上……” 颜婕妤的声音十分温柔妩媚。 苍渊浑身僵住,江吟之让颜婕妤来伺候他? 这是要让他宠幸后宫的意思吗? 这是在怪他那天晚上跟颜婕妤在凉亭之中喝了两杯茶吗? “既然是皇后的意思,朕自当如她所愿!” 颜婕妤抬起头,唇边扬起一抹温柔的笑容,伸手去解苍渊的腰带。 赏梅园外,一众太监正等候着,但是迟迟没有任何消息。 桑时快步到园中看了看动静,又赶忙退出了园子,只吩咐不让任何人进出。 这么多人守在赏梅园外,众人都知道桑时是皇上身边的人,那自然皇上就在赏梅园中了。 这消息很快便传开了。 欣答应故意带着宫女前来赏梅园,却被桑时拦在门外。 “怎么了?我想去园中转转都不行?”欣答应疑惑。 桑时冷声道:“皇上在里边,欣答应改日再来。” “就只有皇上吗?我记得皇后娘娘是不是也在里面?”欣答应故意这么说了一句,好让桑时认为,今日这出是皇后安排的。 桑时听到之后,的确脸色微微一变。 随即又冷声道:“欣答应若无别的事情看,改日再来。” 欣答应意味深长的笑了笑,“好,那我改日再来,不打扰皇上和皇后娘娘的雅兴!” 说完,便转身走了。 走出去很远,又回头望了一眼梅园。 虽然今日侍寝的是颜婕妤,让她捡了个大便宜,但是想到颜婕妤已经为她所用,这心里也就没那么不平衡了。 就让颜婕妤这个替死鬼成为后宫中第一个侍寝皇上的人,皇后到时候要找麻烦也找颜婕妤,就跟她没什么关系了。 到时候她再去侍寝,不就顺理成章? 等到她有了位分,还怕继续受皇后的气吗? 想到这些,欣答应心中得意极了。 本想立刻回去,但思来想去,她还得去一趟凤栖宫! 第一千零二十四章 本宫都进不得吗 欣答应来到凤栖宫,自然是无人待见,甚至她也见不到皇后。 但是欣答应却在凤栖宫外纠缠着不肯走。 “皇后娘娘到底在不在凤栖宫啊?妾听闻娘娘最近病重,特地来探望探望。” “娘娘在不在凤栖宫,跟你没什么关系。”琴瑟冷冷的拒绝。 欣答应却冷冷的看着琴瑟,说:“琴瑟啊,皇后娘娘分明是在赏梅园,你竟然不贴身伺候着?当奴才的,可不是这样当的!” 闻言,琴瑟猛地皱起眉,不知道欣答应在说什么,“什么赏梅园?” 娘娘根本没去赏梅园啊。 但欣答应却冷冷一笑说:“还跟我装呢?娘娘跟皇上不是在赏梅园里吗?若娘娘不在赏梅园,那赏梅园里跟皇上在一起的那个人是谁?” 听到这话时,琴瑟脸色一变。 冷声道:“这跟你有什么关系啊?天气冷,欣答应无事赶紧回去,免得受了风寒。” 欣答应目的达到,面上失望,心中却是得意的离开了。 江吟之正躺在软榻上看着医书,岂料琴瑟脚步匆匆的走进来,有些慌张的说:“娘娘,方才欣答应来了,说赏梅园里,有个女人跟皇上在一起……” 琴瑟感到难以置信,她宁愿相信这是欣答应故意骗皇后的。 但是当江吟之听到这消息时,脸色一变,手中的医书猛地掉落。 “娘娘!”琴瑟急忙上前。 江吟之起身穿上鞋,“去赏梅园!” 琴瑟连忙给江吟之披上披风,出了凤栖宫,顶着风雪前往了赏梅园。 路上碰见了几位嫔妃,朝皇后行礼,但江吟之并未理会,整个人脸色苍白,面带病态,还咳嗽了几声,脚步急切的往赏梅园去。 几位妃子瞧见,悄悄的议论了起来。 “皇后娘娘怎么有些魂不守舍的样子?” “走,去瞧瞧。” 一些人跟着皇后来到了赏梅园。 但是在赏梅园外,皇后也被桑时给拦住了。 而且桑时的脸色十分难看,“皇后娘娘。” 江吟之脸色也不太好,冷声开口:“你要拦本宫?” 桑时低下头,“奴才不敢!但是皇上在赏梅园内有事,还请皇后娘娘晚些再来。” 江吟之一听这话,脸色更加难看了,声音冰寒无比:“就连本宫也进不去是吗?皇上在里面做什么?连本宫都进不得?” 桑时低着头,却硬着头皮不敢退后半步,说道:“还请皇后娘娘晚些再来!” “让开!”江吟之微怒呵斥,“桑时,就连你也敢忤逆本宫?!” 桑时却站着不肯退后,“娘娘恕罪!奴才不能让!” “你!”江吟之被气得猛地捂住了胸口,琴瑟惊慌,立即扶住了江吟之。 “皇后娘娘!”琴瑟担忧万分。 桑时开口:“娘娘,外头风大,娘娘既然身体不适便回去歇着,奴才会将娘娘来过的事情禀报给皇上的!” 江吟之没有办法,只能又带着人回去了。 不少人跟着皇后来的,看到这一幕时都惊呆了,桑时就连皇后都敢拦了。 皇上到底在赏梅园里面做什么? 所有人都很好奇。 到了晚上,这一切才终于清晰明了。 入夜之后,皇上才从赏梅园中出来,带着桑时等人走了。 而后过了没多久,宫女便进入赏梅园,把颜婕妤接了出来,颜婕妤便回了自己宫中。 这一消息传开时,各宫都知道了。 “原来赏梅园里跟皇上在一起的是颜婕妤啊!难怪上元节宫宴之后他们便在一起喝茶了,那个时候皇上就看上颜婕妤了。” “是啊,这次皇后找到梅园去了,都被阻拦在外,这回得知了消息,怕是要气得不轻。” “可不是吗,可以说这颜婕妤是皇后一手培养出来的,若不是皇后,颜婕妤可没有这个见到皇上的机会,结果被自己最亲近的人阴了一把,皇后这心里怕是不好过。” 众人无一不是感叹着,倒还有些同情起皇后来了。 江吟之当晚也得知了这个消息,当晚便病倒在了床上。 百里叙晴被琴瑟给请了过来。 当看到床上的江吟之脸色发白毫无气色的时候,百里叙晴恼怒万分,坐下给江吟之把脉,压抑着怒意问道:“这是真的还是假的?” 江吟之虚弱开口:“什么?” “皇上宠幸了颜婕妤,这是真的还是假的?如今这个宫里都传遍了!” 百里叙晴走来凤栖宫这一路上,遇到的宫人都在谈论此事。 消息已经传的沸沸扬扬了。 对她这位皇后的议论声更是不少,自然都没什么好听的话,让百里叙晴十分心疼。 江吟之眼神一下子就暗淡了下来,“外头传言罢了,你别想那么多。” “传言?”百里叙晴震惊,直接起身便往门外而去。 “你去哪儿?”江吟之着急的坐了起来。 百里叙晴走到门口转过头看她,“我才不信这是什么传言!我去找颜婕妤问个清楚!” “站住!”江吟之急忙叫住她。 但是百里叙晴根本不听,直接就大步出了房间,出来凤栖宫。 外头风雪正大,寒意彻骨,百里叙晴不管不顾怒气冲冲的去找了颜婕妤。 当颜婕妤迎接到这位特殊的客人时,微微一惊,“国医大人深夜前来,所为何事?” 颜婕妤拦着百里叙晴,没有让她入内。 百里叙晴却强行推门而入,气势十足,把颜婕妤给逼退了好几步。 颜婕妤稳住身体,微怒的抬头看着百里叙晴,“国医大人这是何意?” 百里叙晴语气凌厉:“我问你,今日你是不是跟皇上在赏梅园?” 颜婕妤淡淡一笑,“这种事情,国医大人不如直接问皇上?” 看颜婕妤的反应,是真有这回事了! 百里叙晴顿时怒气冲天,狠狠的扬手一巴掌扇了过去,“你当初接近皇后的时候,可不是这样的!我跟皇后真是错看了你!” 颜婕妤生生挨了一巴掌,随即又扬起一抹苍白的笑容,“错看了便错看了,事已至此,我也没什么好解释的。” 看着颜婕妤就像是变了一个人,让百里叙晴十分恼怒,心里更多的是心疼江吟之,忍不住想为江吟之出几口气。 他们两人这一路走来,这么深厚的感情,就这样被颜婕妤给破坏了! 第一千零二十五章 颜嫔 百里叙晴恼怒之下便又要扬起巴掌,颜婕妤却冷冷一笑,“国医大人便是打死我,也改变不了已经发生的事实。” “你还敢说?!”百里叙晴恼怒。 然而就在百里叙晴还要动手的时候,突然外头传来了脚步声。 随即桑时带着一行宫人来了,进入大门,展开了手里的圣旨。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今有婕妤颜漪萱,端庄淑睿,敬慎居心,久侍宫闱,性资敏慧,率礼不越。着即册封为颜嫔,居德宁宫首位,钦此!” “谢主隆恩!” 颜嫔恭敬行礼,接下圣旨。 一旁的百里叙晴却是愣住。 见桑时转身要走,连忙起身追了过去,“桑时!” 桑时停下了脚步,“国医大人有何吩咐?” 百里叙晴眉头紧锁,不甘心的问道:“颜婕妤升为颜嫔,会不会太快了点?” “她真的……侍寝过皇上了吗?” 桑时答道:“这是皇上的旨意,我们做奴才的,又怎能揣度圣心呢,国医大人若有疑惑,不如当面去问皇上。” 百里叙晴闻言却是冷冷一笑,“还用问吗?不用问了,你的回答已经说明了一切!” 倘若没有侍寝,桑时便会解释皇上是为何册封颜婕妤为颜嫔,会有一个理由。 可桑时却是推脱此事,那说明,颜婕妤是真的侍寝了! 所以才这么快升了位分,成了颜嫔! 桑时也没有惊讶,只是叮嘱道:“那奴才便提醒国医大人两句,这里毕竟是在宫中,国医大人还是要守些规矩,不要胡来。” 这是在警惕她,不要再来找颜嫔麻烦是吗? “我知道了。”百里叙晴怒气冲冲的走了。 百里叙晴回到了凤栖宫。 江吟之正在软榻上斜倚着,房门被推开,灌入一阵寒风,令江吟之又咳嗽了起来。 百里叙晴整理衣衫,脸色难看的沉默着,一言不发。 江吟之心中一紧,“你把颜婕妤怎么了?” 百里叙晴满面怒意的坐下,“我哪敢对她做什么,她现在不是颜婕妤,是颜嫔了。” 闻言,江吟之大惊失色,猛地攥紧了衣袖,“升位分了?这么快?” 百里叙晴埋怨道:“天底下的男人果然都一样!当了皇帝更是如此!三宫六院,早晚都要宠幸个遍!” “吟之,你还有我。”百里叙晴怕她难过,牵住了江吟之的手,说:“无论如何,我永远都站在你这边!” 江吟之苦笑了一下,眼底尽是哀伤之色。 得知了这个消息,整个凤栖宫的气氛都冷了下来,明明殿内房内都放着暖炉,却仿佛比那冰天雪地还要冷。 所有人缄口不言,只做事,不说话。 不敢提起丝毫关于皇上,关于颜嫔的事情。 一片死寂的凤栖宫内,显得格外的苍凉冷清。 江吟之的病也更严重了,咳了两次血,百里叙晴连着四五天都没出过凤栖宫的大门,时刻陪着江吟之。 比起凤栖宫中的冷清,而此刻欣答应和云黛两人却是满面喜色,穿上了鲜艳的衣裳,整个人喜气洋洋的坐在房内喝茶下棋。 “万万没想到那么厉害的皇后,竟然这么经受不住打击,只是封了颜婕妤为颜嫔,她竟然就气吐血了。” 欣答应笑着一脸诧异的说道。 云黛笑了笑,“皇后的弱点便是情。” “她在乎的可不是颜婕妤被封为颜嫔,而是在乎与她承诺厮守一生的男人,碰了别的女人。” “他们以前的感情有多么的坚固,此刻就有多么的脆弱。” 闻言,欣答应眼珠一转,凑上前试探说道:“那咱们现在不是该趁机添把火,让他们之间的信任彻底崩溃瓦解吗?” “要不让我也去侍寝?到时候皇后知道了,说不定直接气死了!” 听到这话,云黛动作微微一僵,眼底泛过一道寒意。 她可不想让皇后死。 但寒意一闪而过,她又抬眸笑道:“不行,这个时候让你去侍寝,做的太明显了。” “让颜婕妤下次侍寝的时候,跟皇上吹吹枕边风,给你升一升位分便可。” “很多事情,急不得,不能得意的忘了形,引起注意。记住,咱们主要是求稳!” 云黛倒是不那么着急,如今的计划已经比她想象的顺利很多了。 万万不能出什么岔子。 宁愿慢一点,不让人怀疑到她才好。 欣答应虽然有些失望,但还是点头应下了,“好,我听你的!” 要不是云黛,她现在恐怕已经没命了。 这个女人不简单,能帮她得到她想要的,所以不能得罪她。 “还有啊,你买通的那些宫女怎么样了?”云黛问道。 欣答应说:“都差不多了,谁能跟钱过不去呢,她们答应有任何消息都会告诉我,凤栖宫那边也安排了两个,会时刻盯着皇后的病情的。” 她自然是希望皇后病情加重,最好熬不过这个冬天,一命呜呼。 云黛满意的笑了笑,“好,就这样,盯着宫里各处的动静就行。” 这宫里的人没人知道,如今这一切都是她一手操控。 这种在幕后居高临下掌控一切的感觉,真好啊。 - 凤栖宫的情况似乎愈发不好了。 宁答应和瑜答应两人几次前来探望皇后,但都被拒之门外了。 江吟之没有见。 但隔着门,却能听见里头传来的咳嗽声。 两人面色凝重。 “怎么办啊?皇后娘娘的病像是一天比一天重了。”宁答应担忧极了。 瑜答应语气沉重:“皇后娘娘这是心病引起的,才加重了风寒。” 宁答应问道:“那要怎么解决?” 瑜答应神色凝重,“恐怕只能找皇上了,自从赏梅园之后,皇上就再也没来见过皇后。” “颜嫔都升位分这么久了,皇上也还是没来。瞧着像是刻意躲着。” “或许皇上来了,皇后的病才能好。” 闻言,宁答应觉得有道理,说:“那我去找皇上!娘娘都病重成这样了,皇上怎么也该过来看一眼。” “我就是在御书房外跪上两天两夜,也一定要求皇上来看看皇后!” 瑜答应点点头,“我跟你一起去!” 说着,两人便前往了御书房那边。 第一千零二十六章 谁稀罕你这皇后之位! 两人来到御书房外之后,直接便跪了下来。 桑时一惊,连忙劝道:“有什么话跟皇上说便是,外头冷,两位小主赶紧起来。” 宁答应和瑜答应两人却怎么也不肯起来。 宁答应朝着御书房喊道:“皇上,恳请皇上去凤栖宫看一看皇后娘娘,娘娘的病已经越来越重了!听着实在是让人揪心,皇上就去看看!” 但是却毫无回应。 瑜答应也喊道:“求皇上去看一看娘娘,娘娘病的真的很严重,不肯见任何人,只有皇上去才行啊!” 两人在御书房外跪了快半个时辰,下起了雪花,御书房的门才终于打开。 苍渊负手走了出来,看着二人肩头已经覆上了薄薄的一层雪花,眉头紧锁,“下雪了,你们回去。” “皇上,求您去凤栖宫看看,皇上与皇后娘娘的情意还在,不该如此冷漠啊。”宁答应急切的说道。 苍渊眉头紧锁,冷声道:“朕会去的,你二人不必再求,桑时,送她们回去。” “是。”桑时上前来,“两位小主,请。” 宁答应和瑜答应见皇上答应了,才互相搀扶着起身,跟着桑时离开了。 宁答应和瑜答应走后不久,苍渊便前往了凤栖宫。 已经冷清许久的凤栖宫,终于因为皇帝的到来,增添了些许热闹。 但是到了内殿,瞧见江吟之那憔悴的病容,苍渊便让殿内的宫人退下了。 琴瑟也退到了院子里头候着。 “皇上还来做什么?看我几时死吗?”江吟之掩面咳嗽了几声,眼底带着怨气。 苍渊眉头紧锁,“你病怎么突然这么严重了?” 江吟之冷冷的勾起唇角,“皇上觉得我是装病骗你来吗?” 闻言,苍渊脸色难看,说:“朕不是这个意思,只是关心你而已。” 江吟之唇边的笑意愈发冰冷:“关心我?皇上现在该关心的,不应该是颜嫔吗?” 苍渊眉目间浮上一抹怒意,“你非要跟朕这么针锋相对吗?” 江吟之冷冷一笑:“臣妾哪里敢跟皇上针锋相对。” “皇上要真是关心臣妾的病,至于要宁答应和瑜答应下跪去求,皇上才肯来吗?” 江吟之那冷冷的语气,带着几分讥讽。 苍渊脸色难看,“看来你病了,外头的消息也了如指掌,皇后,何必过的这么累呢,时时刻刻盯着朕的一举一动。” 听到这里,江吟之一脸的不可置信,“我盯着皇上一举一动?皇上此言,好没道理!” “这后宫中有什么消息能瞒得住,我知道了,就是我在盯着皇上一举一动?难道不是皇上心虚,才觉得我在盯着皇上吗?” 江吟之暗讽的是颜嫔那件事。 苍渊闻言微怒,但又忍下了怒意,到一旁坐下,整理了衣袍端坐着,说:“既然今日朕来了,就把事情说个明白。” “吟之,当初坐上皇后这个位置的那一刻,你就知道了今后要担起的责任,也该明白朕的苦衷。” “朕一直信守承诺,没有碰后宫任何人,上元节宫宴那日,难道不是你刻意安排颜婕妤献舞,跳了鹤鸣?” “朕只是从她身上,看到了你当年的影子,因此才多看了几眼。当晚也是误打误撞,才与她在亭中喝了两杯茶而已。” “朕没有别的心思,只是简单的欣赏都不行吗?吟之,你为何这般善妒?” 苍渊语气十分沉重。 可江吟之听着却是红了眼眶,眉目间带着些许怒意,“可皇上如今已经碰过她了,说这些还有意义吗?” “什么信守承诺?不过只是空话而已!” 因情绪激动,江吟之又咳嗽了起来。 苍渊脸色难看,说:“赏梅园那日,你比朕更清楚发生了什么,那不都是你安排的吗?如今你又摆出这副姿态给谁看?” “旁人不知道你的医术,朕还不知道吗?你何时因风寒而病成这样?你无非是想利用宫中流言来要挟朕。” “怎么?你觉得颜婕妤升了位分,威胁到你了吗?!” 苍渊的话,字字诛心。 让人心里如针扎一般。 江吟之捂住胸口,眼泪控制不住从眼眶滚落,声音带着极强的怒意:“我在你眼里就是这样的一个人是吗?” “那么争宠善妒?!” “可难道不是你先变了心吗!” “你有什么资格指责我?” “你要是做不到,当初何必要承诺那么多?让我抱有那么高的期待,你却给我当头一棒!” “皇后这个位置,谁稀罕,你想给谁当就给谁当!你把颜婕妤升为皇后都行,我让给她!” 江吟之的声音越来越大,越来越凌厉。 两人吵架的声音,外头院子里的宫人都听见了,几乎是闹的整个凤栖宫都知道了。 宫人们低着头不敢出声,静静地站着。 苍渊震怒,遏制不住怒火而狠狠的摔了茶杯。 噼里啪啦的声音响起,听的人心惊胆战。 “江吟之!你在威胁朕吗?别以为朕当初当上皇帝依靠了你们江家的势力,朕就会被你们江家控制!” 江吟之咳嗽声剧烈,咳的满脸通红,喉咙疼痛难忍。 气得险些从床上摔下来。 “那你废后啊!你废了我便是!真当我稀罕你这皇后之位吗!” 即便是病重憔悴,可这话依旧浑厚带着极强的怒意。 听的人心头发颤。 所有人都惊呆了,皇后这是在说什么,竟然敢说不稀罕这皇后之位。 简直是疯了。 苍渊也惊住了,眼里更多的是怒意,怒道:“很好,江吟之,你有手段!你知道朕不可能废后,故意拿这话来气朕!” “朕的确不会废后,但你,也休想再享有皇后之权!” 说完,苍渊怒极拂袖而去。 琴瑟在院子里慌张极了,见皇上出来,连忙跑上前跪下,“皇上,娘娘只是病中口不择言,还望皇上莫怪!” 但苍渊却没有说任何话,直接抬步离开了凤栖宫,脚步坚定,没有半点犹豫,更没有回头。 皇上带着人离开了凤栖宫,凤栖宫又恢复了冷清。 甚至凤栖宫的宫女们都悄悄的议论了起来。 “这皇后敢跟皇上这样吵架,是真不想当这个皇后了吗?” “哪能啊,这江家势力多大,皇上怎么可能废后,但估计皇后要一直被冷落了。” “那咱们可怎么办啊?” 不少人都起了想离开凤栖宫的心思。 皇上去凤栖宫探望皇后,却被皇后言语讥讽,最后跟皇上大吵一架把皇上气走的消息,很快就在宫中传开了。 第一千零二十七章 欣贵人 欣答应几乎是欣喜若狂,急急忙忙的跑来与云黛庆贺。 “你知道了吗?皇上跟皇后大吵了一架!皇后还说不稀罕这皇后之位,让皇上废后呢!” “这人可真蠢啊,这样激怒皇上,皇上还能给她好果子吃吗?” 云黛镇定坐在暖阁里梳着头发,淡淡笑道:“皇后可不傻呢,她这样言语激怒,皇上也不可能废后。” “但跟皇上说这种话,皇上定是要冷落她些时日了。我倒是觉得她是个有血性有脾气的,眼里容不得沙子。” 欣答应笑着上前,“管她呢,她越是这样的脾气越好!早晚被打入冷宫!” “即便是不能废后,一个被打入冷宫的皇后,还能算皇后吗?” 欣答应无比期待着那一日到来。 - 就在皇上与皇后吵架的当天,颜嫔再次被召侍寝了。 这消息传到凤栖宫时,皇后又气得病重。 当夜先后来了好几位太医到凤栖宫,与国医商议如何用药,给皇后治病。 听说,凤栖宫的灯,一整夜都没有灭。 偏殿的人,一晚上也没睡。 经过国医和太医彻夜不眠的医治,皇后的病才终于稳住,但太医说,皇后的病是心病,再受不得任何刺激。 然而第二天天一亮,新的刺激就来了。 颜嫔侍寝后,不知道对皇上说了些什么。 一道圣旨下来,欣答应升为贵人。 欣答应就此成为了欣贵人。 按理说也不是升了太高的位分,可偏偏这消息传遍后宫,就跟欣答应封了欣妃一样,十分轰动。 “这是咱们后宫里第一个没有侍寝就先升了位分的?” “是啊,明明没有侍寝,却升了位分,太不合规矩了!” “万万没想到,欣答应竟是爬的最快的一个,颜婕妤当初都是有皇后帮衬,可这欣答应呢,把后宫得罪了个遍,却先一步升了贵人。” 众人对此,多有不满,但更多的也只是感概。 然而第二天,欣贵人便风风火火的往各宫送礼,送的也是一些小玩意,但是这一回,却没人敢拒绝。 说是拜访送礼,但实际上是去耀武扬威了一番,甚是得意。 宁答应和瑜答应拒绝了她的礼物,也看不惯欣贵人那得意的样子。 然而却被欣贵人冷嘲热讽了一番:“你们两个当初跟着颜婕妤,可没有什么好果子。” “瞧瞧人家升了位分之后还理过你们两个吗?这后宫都是些拜高踩低之人,我如今升了位分还特地来看望你们,给你们送礼物,你们就该偷着乐了。” “拒绝?我送出去的东西,你们不要就不要好了,反正我扔了也不会再要。” 冷冷的说完,欣贵人抚着新发钗得意洋洋的走了。 宁答应气得不行,“只是个贵人而已,不知道的还以为她当皇后了呢!” “瞧把她得意的!” 瑜答应还算冷静的拉住了她,“小心祸从口出!” 两人关上房门,瑜答应才又说:“我总觉得这里面的事情有古怪,颜嫔的为人你我都明白,她即便是升了位份,也不至于彻底跟我们决裂。” “你看她如今孤寡一人,身边没有任何来往的朋友,她若真是为了位分,此刻便该是跟欣贵人一样到处耀武扬威了。” “可她封了颜嫔之后,什么都没做,反倒是门都不怎么出了,整天一个人待着,静悄悄的。” “我想,她肯定有什么难言之隐。” “何况她最是看不惯欣贵人的,怎么可能侍寝之后帮欣贵人说话,让皇上给欣贵人升了位份?” 听瑜答应这样一分析,宁答应也点点头。 越想越觉得奇怪。 “是啊,这两个人不对付,整个后宫都知道。颜嫔图什么帮欣贵人说话?我还是觉得欣贵人手里拿着颜嫔的把柄。” “颜嫔侍寝这一系列的事情,都是欣贵人在背后操纵!” 瑜答应面色凝重的思考着,“你这样一说,我倒是突然想到一个人。” “谁?” “那位定国美人,云黛。” 宁答应眼眸一亮。 瑜答应继续分析,说:“我们以前也接触过欣贵人,她没什么脑子,要是颜嫔有把柄在她手里,她早就亮出来了,怎么可能忍受那么久的冷嘲热讽。” “而且,你仔细想想,欣贵人这样的一个人,怎么可能让颜嫔去侍寝,她肯定自己去侍寝了啊。” “似乎一切的变化都是在云黛进宫以后。” “而且你发现没有,欣贵人经常去找云黛,当初说是她们两人没有朋友,才聚到一起,这个云黛一直也没什么动静,保不齐,她就是在背后出主意的那个!” 此话一出,宁答应顿时激动了,“你说的有道理!” “那怎么办啊?若真是这个云黛搞事情,那她不声不响的做了这么多事,她的目的是什么?” 瑜答应眉头紧锁,面色凝重,有话想说,却又不敢说。 宁答应心急,抓住了她的胳膊,“你有什么话直说便是,这里只有我们,你难道还信不过我吗?” 瑜答应犹豫了一下,便开口了:“其实我怀疑,云黛是在针对皇后。” “你看皇后如今病情严重到什么地步了,就连国医都治不好,要召集太医了。” “而且你我进宫前应该也听说过皇后的医术举世无双,可就连皇后自己都治不好自己了,你不觉得这太奇怪了吗?” “皇后的病怎么可能只是风寒引起的,即便是有心病,也不至于如此严重才对。” “要是继续这样下去,皇后还能有命活吗?这个云黛,必定是有目的的,她进后宫,就是不怀好意!” 瑜答应说出这些话时,自己都感到震惊,后背阵阵的发凉。 因为云黛的身份,不止是一个被献来的美人,更是定国人。 倘若她真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目的,那她的目的绝不是为了争宠,而是定国的阴谋! “那怎么办?我们现在去告诉皇上!不能不防啊!”宁答应心急如焚。 闻言,瑜答应却摇了摇头,“不可!倘若是去告诉皇上的话,皇上不会信我们的话!反倒会以为我们是皇后派来的。” “你忘了上次我们到御书房下跪求情,结果皇上去凤栖宫跟皇后大吵了一架,咱们要是再去找皇上的话,皇上肯定不会信我们,搞不好反倒连累了皇后娘娘。” 第一千零二十八章 耀武扬威 闻言,宁答应满面愁容,“那怎么办,虽然咱们这只是推测,但是我觉得可能性很大,要是这一切真的是云黛在背后搞鬼的话,那事情非常严重,咱们必须得阻止!” 瑜答应想了想,说:“若是能见到皇后就好了,虽然皇后病情严重,但是还有国医,国医出宫方便,若是告诉江家人的话,此事或许还有转机。” 宁答应点点头,说:“那我们现在就去凤栖宫碰碰运气。” 近来国医一直在凤栖宫,即便见不到皇后,他们能见到国医也好。 于是两人便出发前往了凤栖宫。 然而先他们一步来到凤栖宫的,是欣贵人。 欣贵人来时,原本被阻拦在凤栖宫之外,但是欣贵人在外头冷嘲热讽,虽然没有说什么过分的话,但是听起来总是难听。 江吟之受不了,便让她进来了。 江吟之整理了一番,端坐在殿内,虽然已经梳妆,但是面容稍显憔悴,一脸的病气。 而欣贵人却是满面春风的走了进来,看见椅子上的皇后,上前行礼。 “听闻皇后娘娘病重,妾特地给皇后娘娘带来了些滋养补品,这是皇上今日特地派人送来的,妾想着娘娘的病更需要这些,便赶紧给娘娘送来了。” 欣贵人说着,招呼着人将东西给送上去。 那些药材补品还特地打开来,这哪里是送礼,分明就是炫耀。 琴瑟看不下去,冷声道:“皇后娘娘怎会需要这些?宫里宫外都多的是这些东西,用不完。欣贵人应该更需要,欣贵人还是自己留着。” 开玩笑,她们娘娘宫外是摩诃商会的大小姐!宫里贵为皇后,要什么没有? 还稀得她这点东西,耀武扬威的,有什么可炫耀的! 可江吟之却知道,欣贵人炫耀的不是药材,重点那是皇上赏赐的,是恩宠。 她知欣贵人此番目的,江吟之冷冷一笑,“琴瑟说得对,本宫用不着,欣贵人自己留着。” 欣贵人却捧起锦盒,笑着走上前来,凑近了些给江吟之看, “皇后娘娘,应该知道此物珍贵,听说宫里也没有多少,皇上竟然拿来赏赐给我,怎么奇了怪了。” “皇后娘娘病重,应该给皇后娘娘才是啊!” 欣贵人语气中的讥讽之意分外明显。 脸上的笑容更是充满了挑衅。 江吟之微怒,狠狠一掌打掉了欣贵人递来的东西,眼神凌厉的看着她,“怎么?欣贵人这么着急?本宫还没被废后呢!” 锋利的语气,带着几分杀意,的确是吓得欣贵人心头一颤,生出几分畏惧。 江吟之冷冷道:“欣贵人没有别的事就请回!” 欣贵人看着掉落在地的锦盒和里面的东西,心头如何能不生气,但她还是极力的扬起了一抹笑容,看向了皇后。 “这便是皇后的宽宏大度吗?今日妾可真是见识到了!就皇后娘娘这样的心胸,难怪,难怪皇上也不喜欢呢。” 欣贵人冷冷的讥笑了一声。 江吟之眼眸一冷,起身便是一巴掌扇了过去。 一巴掌扇的欣贵人摔倒在地,口吐鲜血。 欣贵人好半天醒不过神来,脑子嗡嗡直响,脸颊一片滚烫。 “本宫与皇上的事情,轮得到你一个小小贵人来置喙?看来欣贵人是一时高兴的昏了头,真把自己当根葱了?” “本宫打你,是让你再好好学学规矩,懂得什么是尊卑!” 欣贵人捂着脸红着眼瞪着她,眼神里充满着不甘,却也带着几分惧意。 “你再敢出言不逊,本宫随时可以要了你的脑袋!”江吟之声音冰寒至极。 就在这时,宁答应和瑜答应两人来了,看到这一幕时惊了惊。 欣贵人只觉得丢尽脸面,起身行了个礼,“那妾告退了!” “希望皇后娘娘,能保重身体!” 最后这四个字,欣贵人是咬牙启齿说的,语气恶狠狠的。 说完便抬步离开了。 欣贵人一走,江吟之便忍不住剧烈咳嗽了起来:“咳咳咳咳……” 琴瑟连忙上前搀扶,拿出药瓶给皇后倒了一枚药丸,递上了温水。 吃完药后,江吟之的咳嗽才减轻了些,发红的面色也渐渐平静。 瑜答应和宁答应两人担忧不已,看着皇后这病,已经严重到这个地步了。 这可怎么得了啊! “皇后娘娘,您的身体好些了吗?”宁答应关切问道。 江吟之面色微微有些苍白,咳嗽了两声说道:“你们来有什么事吗?若无重要的事,本宫便想休息了。” 闻言,宁答应连忙上前了一步,“有!有很重要的事!希望娘娘能听我们说完!” “此事关系到后宫安宁,甚至关系到国运!”宁答应故意夸大其词,主要是希望皇后这次不要赶她们走! 听到这话,江吟之震惊万分。 “到内殿说。” 江吟之带着瑜答应和宁答应到了内殿,琴瑟退到房门外守着。 江吟之坐到软榻上抱起了手炉,淡淡道:“说。” 宁答应率先开口:“皇后娘娘,是关于颜嫔的,我和瑜答应都觉得,颜嫔是被控制了,这当中太多的疑点!” “而且欣贵人也很有古怪,她以前不可能这么聪明的,她必定是控制了颜嫔,颜嫔才会为她说话,让皇上升了她位分。” “欣贵人的脑子肯定操控不了这局面,她很可能是听命于云黛!这一切的始作俑者,就是云黛!” “她是定国送来的,她从一开始进宫,就是图谋不轨!” 宁答应着急的将所有事情一股脑的说了出来。 江吟之低垂着眼眸,眼底泛过一道深邃的寒芒。 “就这些?”江吟之问道。 瑜答应十分紧张,连忙又说:“娘娘,把你害成这样的很可能也是云黛,不能继续这样下去了啊。” 江吟之抱着暖手炉,淡淡道:“好,你们说的,本宫知道了。” 听到这话,瑜答应和宁答应相视了一眼,感到震惊。 宁答应急忙又开口:“娘娘!接下来有什么打算,我和瑜答应若能帮得上娘娘的忙,但凭娘娘吩咐!” 江吟之唇边却勾起一抹苦涩的笑容,“不必了。” “为什么?!娘娘不打算对付云黛吗?”宁答应感到难以置信。 第一千零二十九章 舍不着孩子套不着狼 江吟之苦涩一笑,“你们不知道本宫失去的是什么,本宫失去的,是皇上的心。” “若他的心坚若磐石,那便是这世间任何东西都无法撼动半分,区区一个云黛,能影响得到什么?” 听到这话时,宁答应和欣答应都惊住了。 只觉得分外揪心。 “可是娘娘,难道就放任云黛吗?”宁答应不甘心。 江吟之皱了皱眉,说:“此事本宫会想办法,你们不用管,欣贵人得了封赏,如今正是气焰正盛的时候,你们别去招惹。” 江吟之叮嘱了一番,可宁答应和瑜答应听到这话却是难受,想当初后宫一派和谐,如今却要她们当缩头乌龟避着欣贵人,别去招惹。 怎么就变成这样了呢。 “话就说到这儿,你们回。”江吟之说罢又咳嗽了两声。 宁答应和瑜答应相视一眼,只好起身行礼告退了。 “那娘娘好好休息,务必养好身子,妾告退。” 随后两人便走了。 琴瑟送走她二人,返回来给江吟之倒了点热水,说:“她们两个对娘娘倒是真心。” “还有庆寒宫的几位主子,也都嚷着要来探望娘娘。落难时刻才知道谁是真心,谁是假意。” 江吟之喝了口热茶,说:“你空了去一趟庆寒宫,让她们别担心。如今后宫正是风云暗涌的时候,让她们别来掺和这些事。” 琴瑟应下,“是。” - 被打了一巴掌的欣贵人哭哭啼啼又满怀怒气的去找了云黛。 云黛屏退宫人,让欣贵人坐下,淡然从容道:“封了贵人怎么反倒哭起来了。” 欣贵人坐下,怒火滔天的说:“是皇后!她也不看看她现在什么处境了,还真把自己当皇后呢!没有皇上的宠爱,她算个什么?!” 欣贵人捂着脸颊,气愤不已。 云黛微微一惊,挑眉问道:“你去找皇后了?” “是啊,我把皇上赏赐给我的东西送过去了。”欣贵人理直气壮的说着。 闻言,云黛皱了皱眉,“你是去挑衅的。” 怎么可能是普普通通的送东西。 她才不信欣贵人有那么好心,如今得了封赏,必定是四处耀武扬威。 就连皇后的凤栖宫都不放过。 而欣贵人听到这话却是丝毫不觉得自己做错了什么,理直气壮的说:“是啊,我就是去挑衅的,皇上就是不爱她了,不然她怎么会病成那样。” “这整个后宫都没有人去跟她说实话,我去说句实话怎么了?是挑衅,但这是她应得的。” “你觉得我做错了吗?” 欣贵人那理直气壮的态度,让云黛皱起了眉,还好是利用了颜嫔,倘若是欣贵人侍寝得了恩宠,那她还不知道要做出些什么事情来,破坏她的计划! 这个女人,简直没有半点脑子! 难怪之前那么不讨人喜欢,整个后宫里一个朋友都没有。 “没有,只不过你太冲动了,皇上虽然跟她吵了架,但她还是皇后,她皇后的身份还在,权利还在。你只是一个贵人而已,你哪里来的胆量去挑衅她?” “她打你一巴掌都是好的,要是更生气些,直接赏你杖责,可以把你活活打死。” “这不是对或错,这是宫规。” 云黛说这话时,心里也忍不住想到了此事,欣贵人太无法控制了。 这样下去,不知道还要做错多少出格的事情来,坏她的计划。 “好了好了,那我下次不去就是了,今天我也挨了一巴掌,算是教训了!”欣贵人无奈说着,但语气里分明还带着不甘。 “不过啊,我这次也把皇后气得不轻,估计她想杀我的心都有了,但是却没有杀我,这是为什么呢?因为如今皇上升了我的位分,下一步就是要召我侍寝了,所以皇后不敢动我。” 说到这里时,欣贵人又得意洋洋起来。 想着接下来侍寝的话,她肯定还要升位分,到时候一路升上去,即便不能抢江吟之的皇后之位坐一坐,但起码也能跟江吟之平分秋色。 到时候这后宫里,说话做主的不就是她了吗。 云黛眸光泛过丝丝寒意,这还只是个贵人而已,竟然就觉得得到了皇上的宠爱,还让皇后生了忌惮。 这是谁给她的自信? 是她给的吗? 云黛越想越害怕这欣贵人坏事。 “你说……你把皇后气得想杀你的心都有了?”云黛端起茶杯,微抿一口。 欣贵人十分得意的点点头,“是啊。” 她的神色和语气,仿佛是在炫耀自己做了一件多么不得了的事情。 云黛皱起眉,缓缓开口:“既然这样,那何不借此机会,让皇后彻底的失去皇上的心。” 闻言,欣贵人眼眸一亮,“要怎么做?” 欣贵人知道这云黛主意最多了。 要是这回能做点什么让皇后彻底的失势,那就再好不过了,她就能报了今日之仇! 整个后宫里,大概没有人比她更希望让皇后倒台的了。 云黛眸光泛过些许寒意,缓缓的从盒子里取出了一枚药丸,放到了欣贵人的面前。 幽幽道:“这是毒药,服下之后,你便会浑身剧痛,身体控制不住的抽搐,身体里犹如有千万只蚂蚁在爬一样,痛苦万分。而后皮肤会逐渐的溃烂,会逐渐的流血,鲜血淋漓,最后痛不欲生的死去。” 听到这话时,欣贵人直接被吓的脸色惨白。 怔怔的看着云黛,“你不是在跟我说笑?” “这毒药给谁吃?” 难不成是给她吃的? 云黛勾唇轻笑,“逗你的。” 听到这里,欣贵人这才松了口气,“你吓死我了。” 云黛说道:“这药是给你吃的,但没有那么恐怖,虽然会有些疼痛,身体外表会逐渐有溃烂和流血的现象,但是我有解药。” 可是听到云黛这话,欣贵人还是僵住了,皱起眉不可思议的看着她,“给我吃?这……” 云黛点点头说:“你忘了皇后不止是医术高明,也是个用毒高手,这毒你若服下,身体有了症状之后,再跟皇上告状,所有人都会以为是皇后害了你。” “这样一来,皇后在皇上的心目中会是个什么样的形象,你能想到。” 闻言,欣贵人不可思议的看着她,但细细一想,这的确是个绝佳的办法。 “可是,真的很痛苦吗?”欣贵人看着那枚药丸,有些畏惧。 云黛勾唇轻笑:“我不强迫你,但是舍不着孩子套不着狼。” 第一千零三十章 管好你的人 听到这里,欣贵人犹豫了一会,又问:“那你什么时候会给我解药?” 云黛直接又取出了一个锦盒放到了她面前,“这就是解药,现在给你也无妨。” “但是解药只有一颗,你不能目的还没达到就把解药吃了,那样只会得不偿失,明白吗?” 闻言,欣贵人心动了,思考了一会,果断拿过了解药。 “那我就冒险一回!” 欣贵人拿着毒药犹豫了一下,说:“我回去再吃!” 免得发作太快,她没法回去。 随后欣贵人便拿着毒药离开了,匆匆的回了自己的住处,屏退了宫女只留下了翠微一人。 “翠微,你听着,待会我要是有什么症状,你立刻就去找皇上,知道吗?找不到皇上就找淑嫔或者颜嫔。” 欣贵人还是有些心惊胆战的,毕竟这毒药发作起来肯定是惨不忍睹。 可是若不这样冒险的话,那她什么时候才能扳倒皇后。 冒险一回,换来今后大好荣华,值得! 翠微点点头,“是。” 随后欣贵人坐在床上,便服下了那枚毒药。 毒药服下片刻,她便紧张了起来,果然没一会身体就有反应了,腹部阵阵绞痛,身上止不住的发痒,挠一下便挠出几个红点。 范围越来越多,红点也越来越大,起疹子一般,痒的让人受不了。 欣贵人只能忍着,还不到时候,这还不够惨。 一定要让皇上知道皇后是个多么恶毒的人,皇上才可能会严惩皇后,甚至废后。 即便不能废后,也要将皇后打入冷宫! 那样她才有机会! 翠微在一旁都看呆了,“贵人,要不我去请太医来?” 欣贵人一把抓住了她的手,“不能去!” 还没到时候! 欣贵人咬牙忍着,尽量不去挠,但是手臂上越来越红,甚至红点还冒起了水泡,刺痛感逐渐袭来。 看的人头皮发麻。 翠微在一旁甚至都不敢碰她一下,因为欣贵人此刻身上的红疹范围非常大,水泡甚至已经开始溃烂,衣袖一聊起来,整个手臂惨不忍睹。 欣贵人只能忍了。 可接下来,最令欣贵人感到害怕的是,她的脸上也开始起了大量的红疹,一样的顺序,起水泡,然后溃烂。 她看着铜镜中自己的脸,慌张极了,连忙喊道:“去!快去找皇上!” 翠微一惊,连忙点头往屋外跑去。 欣贵人又大喊叮嘱道:“一定要暗示皇上,是皇后给我下的毒!” 她这次一定要让皇后输的一败涂地! 欣贵人强忍着剧毒带来的疼痛和折磨,无力的倒在地上。 翠微一路跑到了御书房外,大喊道:“皇上,皇上救救欣贵人!欣贵人今日去了凤栖宫,回来人就开始起红疹,溃烂,浑身上下已经没一块好地方了!” 听见声音,苍渊走出了房间,双手背在身后,“你是欣贵人身边的宫女?” 翠微跪到地上,“是!奴婢是欣贵人身边的宫女!欣贵人现在情况十分危急,求皇上去看看欣贵人。” 苍渊皱起眉头,抬步往外走去,一边吩咐桑时:“去请太医。” 说罢快步的往外而去。 走着突然又想到了什么,问道:“百里叙晴现在是不是在凤栖宫?” 桑时想了想点点头,“国医最近的确一直在凤栖宫陪伴皇后娘娘。” 苍渊吩咐:“那就去叫百里叙晴。” 桑时应下:“是!” - 桑时来到凤栖宫时,大家都有些出乎意料。 更让江吟之想不到的是,桑时竟然说:“请国医大人随奴才去给欣贵人瞧瞧病。” 百里叙晴一听,脸色一变,“让我去给欣贵人看病?” “是,这是皇上吩咐的。”桑时答道。 百里叙晴不满:“这宫里是没有别的太医了吗?为何让我去?明知道我跟欣贵人不对付!” 桑时面露难色,说:“还请国医不要为难奴才。” “你!”百里叙晴微怒。 江吟之拉住了百里叙晴,示意她不要说下去。 “本宫随你一同去。” 百里叙晴微微一怔,担忧的看了她一眼。 “没事,走,桑时,带路。”江吟之说道。 随后江吟之和百里叙晴两人一起前去探望欣贵人。 苍渊先一步来到了此处。 欣贵人正痛苦的倒在地上,o露在外的皮肤入眼全是大片的溃脓红疹。 “皇上……”欣贵人艰难的抬起手臂,求救般的朝苍渊伸出手。 苍渊将欣贵人从地上给扶起来,让她坐到了床上,“这是怎么回事?” 欣贵人立刻大哭起来,说:“皇上,我去了凤栖宫回来之后就这样了。” “我今天只是把皇上赏赐给我的药材给皇后娘娘送去,娘娘近来身体不好,整个后宫的人都知道。我才送去的。” “可娘娘却认为我是故意在挑衅,打了我,还威胁了我一番。我哪敢说什么,我就回来了。” “结果回来之后,我就开始起红疹,然后变成了现在这副样子!” 欣贵人痛哭不已。 苍渊眉头紧锁。 就在这时,一个冷冽的声音传来:“欣贵人药可以乱吃,话不能乱说。本宫想对付你,多的是正大光明的手段,不至于用这么下作的手段!” 江吟之抬步走进了房间里。 欣贵人一惊,立刻说:“我也没有说是皇后娘娘做的啊,可事实就是,我从凤栖宫回来就变成这样了!” “娘娘是做贼心虚,才这么急着辩解吗?!”欣贵人言语一下子凌厉了起来。 百里叙晴怒而上前,“欣贵人,你挑衅皇后在先,如今还敢当着皇上的面污蔑皇后娘娘,你真当所有人都看不出你的居心吗!” 欣贵人着急要反驳,却猛地呕出来一口血。 百里叙晴怒道:“还装!” 皇上顿时神色微怒,凌厉的目光看向了江吟之,“管好你的人。” 那冷漠的语气,像刀子一般。 百里叙晴顿时恼怒,刚想要说话,江吟之却拉住了她。 冷冷的看着皇上,勾唇冷笑一声:“百里都成了本宫的人了原来,皇上把我们之间的界限,已经划的如此分明了。” 苍渊微微一怔,移开了视线,冷声道:“看看欣贵人是什么症状,倘若不是你下的毒,也好证明自己的清白。” 第一千零三十一章 让皇后煎药 闻言,江吟之怔了一下,随即冷笑了一声,“没想到有朝一日,臣妾还需要用这样的方式来证明自己的清白。” 百里叙晴也神色不悦,冷声道:“皇上,你这未免有点刁难人,皇后娘娘若是不愿意医治她,就证明皇后娘娘给她下毒了是吗?哪有这样的道理。” “她一个贵人而已,凭什么让身份尊贵的皇后给她治病?宫里那么多的太医,就非要皇后不可吗?” 百里叙晴只觉得委屈,替江吟之感到委屈。 什么时候,贵为皇后的江吟之还要用这样的方式来证明自己的清白? 然而百里叙晴的话也让苍渊脸色难看了些许,冷声道:“朕没有要求皇后为欣贵人治病,只是希望皇后能证明自己与此事无关,皇后不只是皇后,也是医者不是吗?什么时候治病救人也要看身份高低了?” 这最后一句话,堵的江吟之说不出话来。 她冷笑一声:“是!皇上说的对,医者哪有见死不救的道理。那欣贵人的毒,本宫治了。若是好了,那便足以证明臣妾与此事毫不相干了?” 百里叙晴拉住了江吟之的手臂,凭什么让她给欣贵人解毒? 然而江吟之却态度坚决,上前给欣贵人把脉,检查她身上红肿溃脓的范围与大小。 随后起身对皇上说:“欣贵人的毒,臣妾没有见过,但是这毒不算严重,臣妾开点药,欣贵人的毒自然能解。” 苍渊冷声开口:“好,那就请皇后赶紧开药。” 然而欣贵人却一把抓住皇上的衣袖,说:“皇上,让皇后娘娘亲自煎药,皇上你看我的伤都这样了,我实在是不放心别人的医术,我只相信皇后娘娘!” 欣贵人楚楚可怜的看着皇帝,那脸上的红肿溃烂,更是看的人触目惊心,的确是十分严重。 皇上听到这话,犹豫了一下,说:“好。” 随即抬头看着江吟之:“那就劳烦皇后亲自煎药了,朕就在这里守着,等皇后煎药给欣贵人服下,欣贵人的伤势有所好转之后,朕再走。” 听到这里,百里叙晴顿时恼怒便要上前理论。 这什么道理? 让皇后给一个贵人治病就算了,还要让皇后给她煎药? 这是什么身份地位和荣宠? 欣贵人只是一个贵人而已! 然而百里叙晴想要为江吟之打抱不平,但是却被江吟之给按住了。 江吟之忍耐着扬起一抹笑意,“好,臣妾听皇上的命令。” 随即在桌边写下了一张药方,交给了琴瑟,吩咐琴瑟:“去准备药材。” 琴瑟心里也憋屈不已。 明明是那个欣贵人自己找事,什么中毒,跟皇后娘娘半点关系都没有,却来找皇后娘娘的麻烦。 搞得皇后娘娘还要给她一个小小的贵人煎药。 皇上这次也太过分了! - 很快,药材抓来了。 就连药炉子都准备好拿来了。 江吟之直接便在房间里煎起了药。 苍渊就在一旁静静的坐着。 趴在床上的欣贵人甚是得意,看着皇后蹲着身子在药炉旁给她煎药,怎么看都觉得心里痛快。 “皇后娘娘可千万不要假手于人,这样方能证明娘娘没有害我,等我病好了,我就相信,这次不是娘娘害我,娘娘才没有那么狭隘的心胸对?” 江吟之抬头看了她一眼,眼神凌厉。 但欣贵人却没有半点的收敛,反倒得意的看向皇上,“皇上说得对?” 苍渊并未在意,只是淡淡道:“是。” 看着皇上公然维护欣贵人,百里叙晴和琴瑟都气得不轻。 就这么看着皇后蹲在旁边煎药,给床上耀武扬威的那个欣贵人煎药,简直可恶! “皇上,欣贵人的毒并非是皇后所为,若是皇后这次治好了欣贵人,欣贵人再中毒,跟皇后可没关系!” 百里叙晴忍着怒意,不满的问道。 “朕自有分辨。”苍渊神色不悦,冷声答道。 百里叙晴还要开口,江吟之冷声道:“百里!” 江吟之抬头看了一眼百里叙晴,示意她别再说什么。 百里叙晴只好忍下了。 很快,药煎好了。 江吟之将药碗放到了欣贵人手边的凳子上。 欣贵人得意洋洋的样子,正要开口。 江吟之却目光冷冽的看着她,勾唇一笑:“欣贵人不会还要本宫喂你?” 她的眼底泛起几分杀意与威胁。 欣贵人咯噔一下,她的确是这样想的。 可是看到江吟之那冰寒的眼神,心里又生出了几分畏惧。 算了,今天这样已经够了。 继续刁难下去,搞不好真的会惹怒皇后,兔子急了还咬人呢,何况皇后并不是兔子。 “那倒不用,我自己喝,多谢皇后了。”欣贵人说着,自己端起了药碗,一点一点的喝了药。 喝完药之后,很快她皮肤那些溃烂处便不疼了,心惊这皇后医术果然厉害。 正想着,皇上便起身了,“朕还有事要忙,先走了。” 欣贵人连忙撑着身体下床行礼,“恭送皇上。” 皇上走了。 皇后冷冷的看了欣贵人一眼,“欣贵人的病还需好好调养,好自为之。” 说完,江吟之便也抬步离开了。 百里叙晴狠狠的瞪了欣贵人一眼,也气愤离去。 人都走完了,欣贵人却不知道接下来该做些什么了。 正好云黛来了,“我来看看你的伤势如何了。” 欣贵人连忙从床上下来,迎接着她上前坐下,说:“你这法子是奏效了!我让皇后给我煎药,皇上都准许了!可见皇上就是认定是皇后给我下的毒,心里对皇后的态度肯定有所转变。” “只是好像还没有彻底的与皇后决裂,我接下来该做点什么?” 欣贵人十分期待的问道。 云黛淡淡笑了笑,“我都听说了,你不必说这么多的。” 这里发生的任何事情,她第一时间就知道了,而且知道的清清楚楚。 “放心,皇后会彻底的失去皇上的心,他二人之间的隔阂,会越来越深,再也无法恢复如初。” 云黛漫不经心的说着,一切都在掌控之中。 闻言,欣贵人忍不住撩起衣袖,说:“我已经伤成这样了,可以服用解药了?” 云黛看了看,点点头,“可以,但是,还是过两天。皇后的药方,你再多服用几日,她的医术高明,能帮助你的外伤恢复的不留疤痕。” 欣贵人点点头,“好,我明白了。” “既然你没事了,那我先回去了,你好好养伤。”云黛说完便起身走了。 走出房门后,唇边勾起了一抹阴冷的弧度。 第一千零三十二章 欣贵人死了 当日,皇上为了欣贵人而跟皇后大吵一架,甚至还让皇后给欣贵人把脉煎药的消息,在宫中传遍了。 后宫众人闻言,没有一个不为之唏嘘。 “这就是夫妻啊,想当初他们的感情不知道羡煞了多少人。” “如今当了皇帝和皇后,感情却变得这样不堪一击。” 有人叹息道:“自古帝王多薄情,大抵便是这个意思,谁让这后宫莺莺燕燕众多呢,早晚会变心,不是爱上这个,就是看上那个。” “是啊,真是替皇后感到不值,想她江家嫡女是什么身份,当初可是跟着皇上打天下的!当初若非重霄军的相助,皇上能除掉秦沧海吗?” “可如今这样,颇有些卸磨杀驴的意思。” “这话可不能乱说,小心被人传出去!” 几人不敢再议论这些,便话锋一转,说:“这欣贵人如今真是厉害了,竟然能让皇上为她做主惩罚皇后!我怎么觉得她这个人越来越诡异了呢,她有这本事吗?” “是啊,我也奇怪,这欣贵人哪有那么厉害,要论姿色和才华也差皇后那么远,她凭什么?” “重点是她污蔑皇后给她下毒,皇上竟然真的信了?太奇怪了!皇后要是想惩罚她,皇后的身份地位,还处置不了一个贵人吗?怎么可能还阴悄悄的给她下毒?” “我看是她自己演戏给皇上看,故意对付皇后呢!” “我也觉得!越想越气!真是心疼皇后!她该有多伤心啊!” 后宫众人都见识过欣贵人的嘴脸,所以知晓此事之后无一不替皇后感到憋屈和生气。 许多人想来凤栖宫探望皇后,安慰皇后,但都被婉拒了,只听得见国医在凤栖宫内骂骂咧咧的声音。 冬日里的大雪越下越大,天气越来越冷,比起冰天雪地带来彻骨寒冷,更冷的,是心。 接连七八日,皇上没有再来过后宫,也没有召任何人侍寝。 颜嫔封为嫔之后也一直安分守己,若非召见便闭门不出。 欣贵人也为了养伤再也没露过面,许多人想去看看她的伤势如何了,但欣贵人毁了脸,不愿让人瞧见她丑陋的一幕,因此也没人能进得了她的房门。 只知道皇后会每日派人给欣贵人送药去。 众人都觉得皇后宽宏大量,非但没有跟欣贵人计较,反倒还给欣贵人治伤的药。 日子趋于平静,这个冬天应该能平稳度过了。 凤栖宫内,咳嗽声未曾减弱,百里叙晴大多时候都在凤栖宫内照顾着,可皇后的病情,却似乎并没有好转。 这天夜里,外头飘起了茫茫大雪,在宫灯的映照之下非常美,覆盖着这辉煌的皇宫,敛去那光彩夺目的光芒。 听着大雪落下的声音,江吟之喝完了琴瑟送来的药。 “娘娘,夜深了,休息?”琴瑟说道。 江吟之却摇摇头,推开了窗户,寒风裹着雪花飘进来,落在她脖子里,扑面而来一股沁人寒意。 “今晚这么大的雪,还真是让人忍不住怀念从前啊。”那些他们经历过的一切,还恍若昨日。 可是却又让她觉得好像过去了好久好久,忽远又忽近。 百里叙晴直接上前关上了窗户,说:“明早我们去雪地里玩,堆个小人什么的!晚上寒气重,还是先休息!” 江吟之只好作罢。 然而就在她准备回床上躺下休息的时候,突然外头传来急促的脚步声,宫女匆匆而来,喊道:“皇后娘娘!出事了!” 屋内的几人皆是一惊,出什么事了? 宫女隔着帘子在外禀报道:“娘娘!欣贵人,死了!” 闻言,几人皆是震惊。 百里叙晴急切问道:“什么?!欣贵人死了?怎么死的?” 宫女答道:“是欣贵人那边的宫女来报的,说是突然疯了一样挠自己浑身的伤口,然后把自己给挠死了,浑身的伤都被抓的血淋淋的,每一块好肉!死状惨不忍睹!” 听到这里,江吟之蹙眉,连忙从床上起身,穿上鞋。 “琴瑟,更衣!本宫要亲自去看看!” 穿好衣服,又披上厚厚的披风,百里叙晴陪着她一起出了凤栖宫。 外头大雪茫茫,然而这一夜却无法平静了。 整个后宫都知道了消息,欣贵人死了! 这是个多么轰动的消息,就连皇上都赶往了欣贵人的住处。 江吟之与百里叙晴先到一步,院子里一群宫女守着,见皇后到来立刻跪下行礼。 “欣贵人呢?” 宫女怯怯答道:“在房间里。” 江吟之抬步便要上前,宫女急忙开口:“娘娘!欣贵人死状惨不忍睹,娘娘还是不要看了!” 江吟之没有犹豫,直接推开房门走了进去。 便看到了欣贵人趴在地上,朝着房门的方向,满地都是她爬行的血迹,看起来死前非常的痛苦,甚至还想爬出房间。 但是她没能出房间就死了,双目充血死死的瞪着,满脸都是血,浑身也是血,露在外的手臂肌肤也是血肉模糊。 的确如宫女所言,死状惨不忍睹。 浑身的伤口都被狠狠的挠过,几乎没有一块好地方了。 百里叙晴看到这欣贵人死了,心里竟还有几分痛快。 “真是活该!自作孽不可活!”百里叙晴冷冽道。 江吟之蹲下身来想检查一下欣贵人是因何而死,但却被百里叙晴一把给拉住,“全是血,你别碰,我来!” 百里叙晴知道,这是江吟之作为皇后的责任,她不得不检查。 百里叙晴蹲在地上仔仔细细的检查了欣贵人的尸体,一边说:“她应该是吃了什么东西,突然引发了无法控制的瘙痒,才拼命的挠,活活把自己给挠死了。” 百里叙晴的话,把院子里跪着的宫女给吓得瑟瑟发抖。 活活把自己给挠死? 这也太惨了! 江吟之看向宫女,冷声质问:“今夜欣贵人吃了什么东西?” 于是翠微起身进入房间里,将欣贵人吃的东西端到了皇后面前,“回禀娘娘,欣贵人吃的就是这些,跟平时一样!” 江吟之检查了一下那些食物,没有任何问题。 “就这些吗?”江吟之问道。 翠微突然有些犹豫,吞吞吐吐的说:“还有……还有药。” 这药是什么药,江吟之一下就明白了。 还有她让人送来的药! “药拿来给本宫看看。” 翠微连忙将药碗端来,江吟之查看了一下,里面没有被动手脚。 那这人是吃了什么? 她又看了翠微一眼,却发现她低下头,眼神有些闪躲。 那有些慌张心虚的模样,很难让人不怀疑。 她放下药碗,冷声道:“既然查不出来是吃了什么,那就剖尸查验!” 闻言,周遭之人皆是大惊。 剖尸?! 百里叙晴看着欣贵人的尸体也感到头疼,点了点头说:“只能剖尸了,定能查清楚她是吃了什么才导致了这一切。” 然而话音刚落,外头便传来一个凌厉的呵斥声—— “不行!” 第一千零三十三章 不准剖尸! “皇后就那么恨欣贵人吗?人死了都还要剖尸?” 江吟之微微一惊,转头便见皇帝迈着沉稳的步伐而来,满身威严,眉目间还带着些许怒意。 “皇上这话是什么意思?欣贵人死的蹊跷,难道不查清楚吗?还是说,皇上已经认定欣贵人是我所害?” 江吟之语气凌厉了起来。 苍渊抬步走进房间,看了一眼欣贵人的尸体,眉头紧皱了起来,“欣贵人突然惨死,皇后治理六宫难道没有责任吗?” “好歹也是后宫嫔妃,皇后竟然要剖尸查验,连全尸都不留下,皇后此举,难道不引旁人猜测吗?” 一番质问,让江吟之无话可说。 百里叙晴站起身来,“皇上,欣贵人死的不明不白,死状这么蹊跷,若是不查清楚,才无法给后宫众人一个说法!若就此了结,宫内岂不是人心惶惶,徒生猜测?” “皇后娘娘此举也只是为了弄清楚事情的真相而已,皇上在还没弄清真相之前就断定皇后娘娘别有居心,是不是有失偏颇?” 百里叙晴语气十分凌厉。 苍渊眉目间生出几分怒意,冷声道:“朕说过了,不准剖尸!” “你们二人医术不是那么高明吗?怎么到了欣贵人的死因这儿,就查不出来了?” 苍渊语气带着强烈的怀疑,让江吟之心中生出一丝怒意。 “那皇上想如何?人已经死了,既不让剖尸查验,那就拉出去把尸体焚了!这件事到此为止!” 江吟之语气已经逐渐失去耐心。 苍渊猛地皱起眉,冷冷的看着她,“皇后,这是一个皇后该说出来的话,做出来的决定吗?!你若是管理不好后宫,有的是人可以!” 此话一出,周围之人皆是大惊失色。 皇上这话是什么意思? 当真要走到废后这一步吗? 江吟之心如刀割,冰冷的眼神直视着他,说:“废了我,我当够这个皇后了!” “这个皇后,谁爱当谁当!”江吟之气愤直接拂袖而去。 就这样当着皇上的面,直接大步流星的走了。 皇帝愣在原地,神色愠怒。 百里叙晴也随着皇后一同走了,更是气煞人也。 随即皇帝厉声下令:“今日起,皇后禁足凤栖宫,没有朕的允许,不准踏出凤栖宫半步!” “由淑嫔代掌六宫!” 说罢,怒极而去。 桑时连忙跟上,“皇上,那欣贵人的尸体?” “烧了!” “是!” - 江吟之回到了凤栖宫,随后便有侍卫前来,在凤栖宫外守着。 大雪还未结束,凤栖宫便突然成了一座冷宫。 大雪下了一整夜,江吟之躺在床上,一夜未眠。 百里叙晴什么都没说,默默的去偏殿睡下。 只是第二天,桑时来了。 “娘娘,皇上命奴才来取凤印。” 江吟之面容苍白,冷冷一笑,“终究还是走到了这一天是吗?” 百里叙晴心里憋屈,怒道:“当初皇上娶皇后的时候可不是这样说的!如今出尔反尔要拿走凤印是什么意思?不如一道圣旨废后好了!还皇后自由!” 桑时面露难色,说:“对不住了娘娘,皇上说了不会废后,只是要委屈您暂住凤栖宫了。” 江吟之眼底生出一抹怒意,“都到这个地步了,还要囚着我吗?到底是为什么,他能恨我到这个地步?” 桑时低着头,为难的说:“娘娘,皇上没有恨您,娘娘性情太刚硬,去跟皇上服个软,皇上还会待您如初的!” 江吟之闻言冷笑一声:“服软?我江吟之这辈子就不知道服软二字怎么写!” 她冷声吩咐琴瑟:“去将凤印取来给他!我不稀罕!” 琴瑟神色凝重的去将封印取了出来,交给了桑时。 桑时拿着凤印便离开了。 还带走了凤栖宫内一部分宫女。 于是这凤栖宫内,更加冷清了。 大家都知道,这是对皇后的惩罚,不光是禁足那么简单,失去凤印,那皇后只是一个挂名皇后,并无实权。 加上这凤栖宫内的宫女被带走一部分,其实这凤栖宫就相当于变成了冷宫。 当天,皇上的圣旨便下来了。 让淑嫔代掌六宫,且将淑嫔升为淑妃,就连凤印也交给了淑妃。 一时间淑妃的住处成了这后宫之中最热闹的地方,许多见风使舵的跑去笼络起了淑妃。 但淑妃在第二天时,却来到了凤栖宫。 身后跟着众多宫女太监,端着东西,浩浩荡荡的一支队伍十分气派,踏入这冷冷清清的凤栖宫,显得格格不入。 得知淑妃到来,江吟之简单的梳洗了一番,换了身衣服,但仍旧一脸病容,身边只有孤零零的琴瑟一个人。 “参见皇后娘娘。”淑妃微微倾身行礼。 江吟之微微有些诧异,“淑妃如今代掌六宫,不必客气。” 淑妃却笑了笑说:“虽然我如今代娘娘掌管后宫,但也只是一时的,等到娘娘病好了,皇上自然会将凤印还给娘娘。” “妹妹初次打理后宫众事,做的不好的地方,还要多跟娘娘请教,娘娘不要嫌我烦才是。” 琴瑟也有些诧异,还以为这淑妃是来耀武扬威的呢,没想到态度竟然这么客气。 “淑妃坐下说话。”江吟之示意琴瑟上茶。 淑妃坐下后,便让个宫人将东西都送了进来,说:“妹妹知道皇后娘娘身体不好,也不知道能给娘娘送些什么来,这些是我自己珍藏的一些药材,希望能帮得上娘娘。” “本宫这儿不缺药材,淑妃留着自己用。”江吟之客气婉拒。 淑妃连忙说:“娘娘可务必要收下!这是妹妹的一份心意!” “妹妹这样做,也是有私心的,我得让这后宫里的人知道,娘娘虽然暂时被禁足在凤栖宫,但并非是失了势,容不得他人欺辱!” 听到这里,江吟之微微一惊,便点了点头,收下了。 “好,淑妃考虑周到。” 随即淑妃起身道:“那妹妹就不打扰娘娘养病了,妹妹先回去了,改日再来探望娘娘!” 江吟之点点头,让琴瑟送了送。 人都走了,琴瑟回到殿内,“没想到这淑妃竟然不是来落井下石的。” 江吟之淡淡一笑,“淑妃进宫日子也不久了,是个聪明人。” 第一千零三十四章 彻底让皇后翻不了身! 淑妃刚走出凤栖宫,身边的宫女便问道:“娘娘如今代掌六宫,权力都捏在娘娘手里,娘娘为何还要给皇后送东西去?” 淑妃冷声道:“你懂什么。” 皇后在宫中那么的得人心,她突然得了凤印代掌六宫,那些心里向着皇后的人,只会觉得是她抢走了皇后的东西。 这个时候不表态,那些刀锋可都要向着她的。 况且现在是江大将军不在京城,让这些人以为皇后的凤栖宫成了冷宫。 可是她还没忘记,江家的势力多么的庞大。 皇上不会与江家为敌,如今这番,也只是小打小闹罢了,凤印早晚会回到皇后手里。 若她在皇后落难时刻落井下石,或者是耀武扬威,他日皇后重新得了权力,只怕第一个对付的就是她! 所以她当然不能这个时候得罪。 非但不能得罪,还要跟皇后表明态度,让皇后知道她心里是向着皇后的。 他日皇后重掌后宫时,她才能有好日子过。 淑妃心中想着,但却并没有对任何人提起。 然而却有一个人,跟淑妃所想,截然相反。 那便是云黛。 在房间里听完香柳的禀报之后,云黛脸上的笑意再也藏不住了。 “欣贵人的死,是彻底让皇后翻不了身了。”云黛慢悠悠的品着茶,翻阅着手中的书。 香柳忍不住开口:“美人,欣贵人的死,真是皇后所为吗?” 云黛轻笑一声,“皇后的医术那么高明,她怎么可能会用这种方式去害欣贵人,毁了自己的医名。” “我给欣贵人的那枚解药,是毒。” “这个蠢货早晚得给我闯出祸事来,索性拿她性命嫁祸给皇后,让皇后彻底翻不了身!” 云黛对于自己的计划甚是得意,却遗憾无人知晓她这通天本领,便只得跟香柳说了起来。 少了欣贵人的阿谀奉承,她倒还有些不习惯呢。 香柳听完之后称赞道:“美人真厉害!” 云黛得意的扬起唇角,眼底泛过一抹精光,“去盯着凤栖宫那边的动静,皇后有任何情况都来禀报我。” 香柳恭敬答道:“是!” 云黛又继续慢悠悠的喝茶,这样下去,或许这个冬天还未结束,她的任务就能完成了! - 凤栖宫成为冷宫之后,一天比一天萧条,以往还有人清扫院中的积雪,如今几天时间,地上入眼之处全是积雪,一块可以落脚的地方都没了。 凤栖宫的大门也一直关着。 但经过凤栖宫的宫人每天都能听到凤栖宫内传来的咳嗽声。 听着真是让人揪心。 宫里悄悄的传开了。 “皇后这病是一日比一日严重了啊。” “是啊,每次经过都能听见咳嗽声,再好的身体,也经不住这样折腾啊。” “这病是心病,看来国医也束手无策。” “哎。” 消息传开,各宫都在议论皇后的病情。 有人期盼着皇上和皇后能和好如初,但是皇上却始终没有踏入过凤栖宫半步。 接连半个月,凤栖宫的大门都没打开过。 地上的积雪足足到小腿,但整个院子里却一个脚印都没有。 又过了五六日。 这一天,国医终于从凤栖宫出来了。 有人瞧见,国医是哭着从凤栖宫出来的,擦着眼泪脚步匆匆的离开了。 有宫女一路跟着,发现国医是出了宫。 有人猜测,国医是出宫寻人帮忙了,也有人说,国医是觉得皇后的病撑不下去了,出宫去寻药。 但不管怎么样,都证明皇后确实要不行了。 当这个消息落到云黛耳中时,云黛得意笑了起来,“看来该到我出手的时候了。” 她缓缓起身,从袖中取出一个药瓶,交给了香柳,说:“你想办法将这东西混入凤栖宫的食物里,把那个琴瑟给我搞定。” 香柳一惊,“要杀了她吗?” 云黛拍拍她的肩膀,“能毒死人,但不会有人知道是你动的手,现在凤栖宫已经是冷宫了,不会有人去,当然不会有人查到你身上。” 香柳犹豫了一下,点了点头,随即拿着毒药出门了。 香柳再次回来的时候,已经是入夜了。 她将空空的药瓶交给了云黛,眼底还掩饰不住的慌乱之色,十分紧张的说:“办妥了。” 云黛轻笑一声,迈着优雅的脚步走出了房间,“你不必跟来,若有人来找我,或者问起,就说我睡下了。” “是。” 云黛一路避开了宫人,悄悄的来到了凤栖宫外,推开了那扇沉重的大门。 雪地里只有两行脚印,她小心翼翼的踩在原先的脚印之上,没有留下新的脚印。 虽然今夜大雪过后,便会覆盖这些痕迹,但她想,今夜便是皇后的死期!到时候难保会引来宫人的注意。 还是谨慎些好。 已经入夜,但整个凤栖宫无人点灯,漆黑一片,更显冷清。 她一路往内殿而去,来到了那亮着灯的房门外。 房内传来虚弱的咳嗽声。 “咳咳咳咳咳……” 江吟之脸色苍白的从床上坐起,捂着胸口咳嗽不停,一边虚弱喊道:“琴瑟!琴瑟!” 却怎么也不见琴瑟的身影。 她撑着身体从床上下来,来到了桌边,倒了一杯茶,可茶水却是冰冰冷冷。 她又朝外头喊道:“琴瑟!琴瑟!” 终于,房门推开了。 江吟之眉头紧锁,又低头检查了一下炭火,说:“你去哪儿了?茶冷了,炭也没了,快去添些炭。” 然而,一个慢慢悠悠的身影缓缓走来。 伴随着一个清冽的嗓音:“妾不知炭在哪儿,皇后娘娘还是自己添。” 听到这个声音时,江吟之浑身一震。 抬起头来,便见到了那美艳的一张脸。 云黛。 “怎么是你?你来做什么?”江吟之皱起眉,神色不悦的坐到了软榻上。 云黛轻笑一声走上前,“我来探望娘娘啊。” “想当初我进宫的时候,娘娘那般风光,如今这才没几日,怎么变得如此落魄了呢。” 云黛的话里藏不住的讥讽之意。 江吟之脸色难看,“你是来看本宫笑话的?!” 她稍微一动怒,便止不住的剧烈咳嗽了起来。 手帕都咳出了血。 第一千零三十五章 这一切都是你做的? 云黛唇边笑意更甚,缓缓上前扶住了江吟之,“娘娘的病,还真是越来越重了呢,也不知道这个时候国医离开做什么,留娘娘一个人在这儿,娘娘若是出什么事情,岂不是都无人得知?” 云黛看江吟之的病情,的确已经是强弩之末了,没想到那么厉害的一个人,竟被一段感情给伤的体无完肤,命不久矣。 不过还好,还好她来的及时,皇后还没死。 若是死了,她的计划也就失败了。 江吟之微怒,狠狠一把推开了她,眼神凌厉的瞪着她,“你想做什么?!” 说罢,她大声的朝外头呼喊:“琴瑟!琴瑟!咳咳咳……” 但外头却始终静悄悄,无人回应。 安静的能听见雪花落下的声音。 云黛轻笑一声说:“琴瑟来不了了,如今这凤栖宫内,就只有你我两个活人。” “可能再过一会,就剩我一个活人了。” 云黛笑着,笑容十分阴冷渗人。 江吟之浑身一震,瞳孔紧缩看着她,“你到底想做什么!” “这一切,都是你做的?!” “你是定国派来的奸细!” 江吟之情绪激动,仿佛此刻才发觉这一切阴谋,厉声说完便剧烈的咳嗽了起来。 云黛见江吟之那震惊的模样,心中得到了极大的满足,笑道:“娘娘现在才发现吗?可惜太晚了。” “你肯定跟他们一样,也好奇过颜嫔为何突然倒戈,欣贵人为何成了贵人,娘娘以为我什么都没做,却不知道,这背后的种种,都是我做的。” 云黛说着,心里愈发痛快,慢悠悠的在房间里踱着步子,说:“我给宫里下药,给嫔妃送的首饰上做手脚,其实也只是试探试探而已,事实证明皇后娘娘果然提防着我。” “所以我不敢有其他任何动作,倒是欣贵人那个蠢货,喜欢当出头鸟,我便控制了她,本想让她成为一具傀儡,哪知道这个蠢货对我根本是言听计从!” “倒是她犯蠢的时候做的些事情,恰巧于我有利,就比如她去挑衅皇后你,却被皇后你教训。” “我便给了她一颗毒药,骗她说这样可以陷害皇后,结果她还真做了,彻底离间了你与皇上的感情。” “说起来,我倒是要感谢这个欣贵人,若是没有她,我的计划怎能如此顺利。” 江吟之闻言冷哼一声:“你以为杀了我,你就能得到什么吗?你一个定国人,是绝不可能得到皇上的恩宠的。” 云黛听完却忍不住大笑了几声,说:“皇后啊皇后,你以为我是来跟你争抢皇后之位的吗?我的目的,只是来杀你!” 江吟之闻言震惊万分,难以置信的看着她,“为什么?!我跟你有什么仇?” 云黛笑道:“我跟皇后娘娘自然是素无仇怨!可我,要皇后你的心!” 江吟之震惊,“我的心?我的心有什么用?!” 云黛轻笑,慢悠悠开口:“反正皇后都快死了,我告诉你也无妨,让你做个明白鬼。” “皇后的心,是开启宝库的钥匙!” “我到东鸣国来,可不是在这后宫来争风吃醋的,我从一开始的目标,就只是皇后你!” “之前皇后身份尊贵,我无从下手,但如今皇后这凤栖宫成了冷宫,我即便杀了皇后,也不会有人知道。” “或许等到这个冬天过去,有人发现皇后的死时,我已经离开东鸣国了。” 闻言,江吟之震惊万分。 她的心是开启宝库的钥匙? 这是为何? 难道跟秦沧海说的宝藏,是同一个东西? 可这跟她有什么关系? 江吟之一脸难以置信,“什么宝库的钥匙?简直荒唐!这宝库跟我有什么关系?!” 云黛看着江吟之轻笑了起来,说:“跟如今的皇后自然是没关系,但跟百年前的皇后有关系。” 听到这话时,江吟之浑身一震。 百年前的她? 她猛地想到了阴阳陵! 难道是开启阴阳陵的钥匙?! 定国怎么会知道阴阳陵? 正震惊着,云黛饶有兴趣的看着她,“皇后还有什么困惑,我一并为皇后解答了。” 如此顺利的完成此次大计,云黛心头正得意着,也不介意让江吟之多知道些秘密,毕竟今天就是她最后的日子。 让她多说两句遗言也好。 江吟之神色愠怒,怒瞪着她:“我想知道,你们到底要开什么宝库,只需要我一人的心就可以了吗?!” 云黛点点头,“当然不止,除了皇后的心,还需要一副皮囊,才能进入宝库,至于是什么宝库,这我确实不知。” 江吟之继续问:“你们定国还派了多少奸细?!” 云黛思索了一番,“若从一开始的奸细算起,那可能一根手指头都掰不过来。哦对了,就连你们之前的皇帝,秦沧海,都是我们定国人!” 江吟之虽然已经知晓此事,但仍旧十分震惊的看着她,“什么?!秦沧海是你们定国人!” 云黛看着她吃惊的样子忍不住笑道:“是啊,秦沧海就是定国人,不然他为什么会冒充你们皇室血脉,抢夺了皇帝之位呢?” “原本他的任务就是掌控整个东鸣国,为我们将来寻找宝库钥匙做准备,顺便挑起东鸣国内乱,消耗兵力与财力,削弱东鸣国。” “虽然他还是败给了自己的儿子,但是他的任务也算成功了!东鸣国内乱这些年,根本不知道我们定国已经暗中发展,实力是你们不可小觑的!” 云黛说这些时,语气里都是洋洋得意。 听到这一盘大棋,江吟之心中仍旧感到震撼。 她听完不可置信的看着云黛,“你们到底是怎么做到的?从秦沧海出生之前,就已经是你们的计划一部分了,你们定国的皇帝,活了这么久吗?!” 云黛闻言大笑:“我们定国跟你们可不一样,我们的皇帝不是最高的统治者,最高统治者,是我们的圣女,她通晓天下事!只不过百年前她并未苏醒。” “从她苏醒那日起,我们定国,就已经不是弱者了!” “所以,你现在死了也好,将来大战,你们东鸣国仍旧是我们定国的囊中之物,到时候,死的可没有现在这么简单。” 听到这里,江吟之震惊万分。 这些年来,他们的确是忽视了定国。 到头来竟连定国的底细都没摸清楚! “那使臣说要与东鸣国联盟,请东鸣国驻军定国,也是假的?”江吟之突然有些担心哥哥他们。 云黛却说:“那并非我的任务,我知道的不多,不过可以确定的是,定国永远不会跟任何一个国家联盟!永远!” 听着外头的大雪越来越大,云黛缓缓的拿出了一把弧形匕首。 一步步朝江吟之逼近,幽幽道:“告诉了你这么多,也该送你上路了。” 第一千零三十六章 怎么可能! 云黛拿着匕首,直接刺向了毫无反抗能力的江吟之胸口。 活着将她的心取出,方才有用处! 虚弱的江吟之只能往后挪了挪,想要躲开,一脸的惊慌之色。 然而就在云黛的匕首猛地刺来时。 就在云黛觉得即将大功告成时。 却有一只有力的手,猛地抓住了她的手腕,阻挡着她手中匕首前进半分。 那强大的阻力,让云黛感到震惊,瞪大了眼睛看着江吟之。 她已经病成那样,跟个将死之人没有区别,为何……为何还有这么大的力气? 然而下一刻,她便看到了江吟之唇边勾起了一抹冷冽的笑意。 江吟之抬手便是一掌,猛地击中云黛的胸口。 直接一掌将云黛击飞,重摔在地。 云黛猛地咳出血来,擦了擦嘴角,不可置信的抬起头。 视线中,那虚弱的女子却慢悠悠的从软榻上起身,明明面容那么苍白,行动却那般从容自如,眉眼里都带着睥睨傲气。 “你!” 云黛心中猛地生出一丝恐惧,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江吟之冷冷笑着,抓着匕首随手一扔,匕首便插在了桌上。 随手的动作却带着不小的力气,让人不容忽视。 江吟之冷冷道:“谢谢你啊,告诉我这么多秘密。” 云黛眼里满是震惊,“怎么可能!你怎么可能还有这么大的力气!” 她不敢相信,但是方才挨了江吟之这一掌,却叫她胸口仍旧扯着剧痛,这深厚的内功,哪里像是一个病重将死之人! “云黛,你真以为自己那么聪明吗?”江吟之冷冷一笑,好整以暇的端坐到椅子上。 她拍了拍手掌。 随即房门被推开,琴瑟走了进来。 看到琴瑟还活着的时候,云黛脸色大变,“你!你没死?!” 琴瑟走到了江吟之身边,朝云黛冷哼一声:“你死了我也不会死!” 云黛震惊万分,猛地捏紧了手心。 这怎么可能! 香柳任务失败了,为什么不告诉她! 但云黛很快便冷静了下来,抬头看着那端坐着的江吟之,冷冷道:“没想到皇后果真聪明!被逼到绝境还能用这样的方法诱我动手!” “可是即便你今天骗我说出这么多秘密又能如何,已经没有人会信你了!” 云黛的话音刚落。 门外便传来了一个冰冷的声音—— “我会信。” 云黛循声望去,见到进入房间里的人时,脸色大变。 颜嫔! 云黛激动开口:“快!我命令你,杀了皇后!” 但颜嫔却只是冷冷的看了她一眼,上前恭敬给皇后行礼,“参见皇后娘娘,臣妾此番,没有来晚。” 江吟之淡淡道:“当然没有,坐。” 颜嫔缓缓坐下,琴瑟倒上了茶。 江吟之端着茶喝了一口润了润嗓,“还有一个人,倒是来晚了。” 颜嫔答道:“娘娘莫急,外面雪大,料想正在赶来的路上了。” 云黛震惊的看着坐着的颜嫔,想要操控她却发现颜嫔根本不听她的话! 怎么会这样! 颜嫔一早就被血契虫控制了啊! 为什么她不听使唤! 阴谋! 这一切都是阴谋! 云黛强忍着胸口剧痛撑起身子,立刻朝房门处冲了出去。 房内几人都没有动弹,并没有去追。 因为此刻凤栖宫外,早就已经布控了上百名侍卫。 一只苍蝇都飞不出去。 云黛冲出房间,立刻往外奔逃而去,还频频回头看皇后追出来没有。 可是身后毫无动静,让她心中愈发恐惧。 直到冲到庭院时,猛地一回头,迎面而来,便是身披斗篷冒着风雪而来的皇帝! 那满身的威严,眼底布着的杀意,都让人心头发颤。 而皇帝的身后,是威风凛凛的带刀侍卫,齐齐而来,立刻包围住了她。 云黛背脊发凉,有些不知所措,回过神来连忙行礼,“参见皇上!” 她声音都在发抖。 苍渊居高临下的看着她,眼神格外的冰冷,下令道:“抓起来。” 侍卫齐齐上前,将她按住。 云黛慌张,挣扎了起来,“皇上!皇上为什么要抓我?我做错了什么?” 听见外头的动静,江吟之方才在琴瑟和颜嫔的搀扶下走了出去。 入眼是茫茫风雪,以及那白雪覆满肩头的威严男人。 苍渊见状,连忙快步上前,看着江吟之那苍白的脸色,眼中满是心疼之色。 连忙给她戴上了斗篷的帽子,将斗篷系得更紧了些。 “怎么出来了,外面雪下的正大。”他嗓音十分温柔。 江吟之笑了笑,“我已经在凤栖宫许久没出来过了,今天是个好日子,出来走走也无妨。” 云黛在不远处看着那恩恩爱爱的两个人,心中震惊万分,怎么可能!他们怎么可能那样说话? 风雪之中,她仿佛觉得自己看花了眼。 但随即皇上便牵着皇后朝她走了过来。 “你们!你们根本没有被离间?!”虽然已经看出来了,但云黛还是感到难以置信,问了出来。 苍渊面色冷冽的看着她,“若非如此,你怎么会这么快就暴露。” “把所有的一切交代的如此明白。” “这一切从一开始,就只是一场戏而已!” 听到这话,云黛脸色大变,犹如晴天霹雳般,顷刻让她脑子里嗡嗡直响。 “怎么可能!是从什么时候?什么时候开始的?”云黛脸色惨白,毫无血色。 江吟之想了想,说:“你应该知道,本宫安排了几个宫女盯着你,她们会将你的动向禀报给本宫。” “你以为你控制住了香柳,以她的性命为要挟,她就会帮你隐瞒一切。” “可本宫又怎么会安排不可靠的人去盯着你?从本宫察觉香柳的异常之后,便单独见过她,问了几句,她便全交代了。” “你以为你的蛊虫能控制住香柳,让她为你所用,可本宫,也不是不能解。” 江吟之轻笑一声,语气幽冷:“那时你刚好放出了大量的血契虫,故意让颜嫔受了伤,让她单独中了血契虫,好让她被控制。” “但实际上,当日本宫便解了她的血契虫,她从头到尾,都没有被你们控制!” 江吟之的话,在这天地间犹如一把利刃,直接洞穿了云黛。 她如五雷轰顶般无力的跌坐在雪地里,“从那个时候,就是一场戏……” “所以,颜嫔和香柳一直都在故意配合我?故意让我放松戒备,让我以为自己的计划成功了?赏梅园,上元节,侍寝,全部都是假的?!” 第一千零三十七章 休想利用我做什么! 云黛情绪激动,猛地一口血喷了出来。 在皑皑白雪上落下一抹猩红之色。 江吟之轻笑一声:“是,你所看到的,听到的,都是假的,演给你看的!” 苍渊听着,揽得江吟之更紧了些,这段时间实在是太煎熬了,好几次他都以为江吟之假戏真做,真跟他置气了。 每晚都得悄悄摸摸去凤栖宫,但每次待不到一个时辰就会被江吟之给赶出来。 要是这云黛再不动手,他可真演不下去了! “你们!卑鄙!”云黛怒骂。 江吟之冷笑一声:“卑鄙?你暗中搞事情就不卑鄙了?你还真对自己的计划莫名自信呢。” “就连宁答应和瑜答应都察觉到背后是你在搞鬼了,本宫真的会蠢到毫无察觉吗?不过是演戏给你看,让你放松戒备罢了。” 当初宁答应和瑜答应来找她提起此事的时候,还把她给吓了一跳。 生怕她们会不小心破坏到她的计划。 不过还好是有惊无险。 云黛嘴角带着鲜血抬头看着他们,“真是好一出大戏!这么多人竟然都在演戏!” “我计划失败了,那又如何呢,你们休想利用我做什么!” 说罢,云黛猛地吞下一颗药丸。 鲜血顷刻狂涌不止,她无力的倒了下去,睁着眼看着那风雪之下的江吟之和苍渊。 但他们却没有任何阻止她自尽的举动。 江吟之唇角微扬,“当初就是怕你会自尽,所以这戏才演的这么好,本宫想知道的,你都说的差不多了,你的确可以去死了。” 云黛满腹怒火,懊悔不已,但却什么都做不了了。 强烈的毒素迅速吞噬了她的生命。 看着云黛咽了气,苍渊下令道:“把尸体焚烧干净。” 这定国的蛊虫和乱七八糟的毒太多,不烧干净怕留下后患。 随后云黛的尸体便被抬走了。 一切都归于平静了。 颜嫔朝江吟之和苍渊跪下,“此次对皇后娘娘多有得罪,还望娘娘赎罪!臣妾愿贬为庶人!” 颜嫔非常的害怕,虽然她是配合他们演了一场戏,但是这场戏结束了。 可她却不知,因为自己是否真的让皇上和皇后有了隔阂,她害怕皇后会除掉她。 她宁愿被贬为庶人,保住性命也好。 但江吟之却不禁笑了起来,“在你眼里,本宫是个过河拆桥的人?” 颜嫔一惊,连忙摇头,“臣妾并无此意!” 江吟之弯腰将她从地上扶起来,说:“这次你也受委屈了,此次能让云黛交代出定国的阴谋,你是有功之臣!” 说罢,她转头看向苍渊,“皇上,颜嫔的位分,是不是还得升一升?” 苍渊揽着她的肩,宠溺道:“皇后做主便是!” 江吟之想了想,看向颜嫔,“那便升为颜贵妃,今后协理六宫。” 颜嫔闻言,震惊万分。 皇后竟然还给她升了位分,贵妃…… 这是她以前想都不敢想的。 她立刻又跪下行礼,“多谢皇上,皇后娘娘!” 凤栖宫恢复了往日热闹,凤栖宫的宫人都回来了,香柳此番也立下了功,便调派到了凤栖宫来,协助琴瑟。 当天圣旨便下来了,册封颜嫔为颜贵妃。 凤栖宫内热热闹闹,宫人们正在清扫院中积雪。 江吟之正在喝药治嗓子,忍不住咳嗽了几声。 走入房内的苍渊便正好听见她的咳嗽声,急切的想要上前,又先脱下了披风,到火炉旁暖了暖手,才到江吟之身前。 “你这身子是怎么回事?不是说没问题的吗?怎么还咳嗽的这么严重?”苍渊眉头紧锁的关切问道。 江吟之放下药碗,“天天装咳嗽,嗓子自然受不了,这药是治嗓子的,不用担心,过几天就好。” 听着她有些嘶哑的声音,苍渊眉头皱的更紧了,抓住了她的手,“还好这次云黛上钩的快,不然你这嗓子都要废了。” 江吟之却挑挑眉,“我当初跟皇上保证过,保证在开春之前搞定云黛,我没有食言?” 甚至还比计划快了些许,当然这一切也得归功于欣贵人。 所以当初欣贵人重伤皮肤溃烂的时候,他们把握住机会演了一场大戏。 让云黛知道,她的机会来了! “是,你没有食言,朕却成了个食言的负心人。”苍渊语气宠溺,深邃的眼眸里带着温柔笑意。 他说罢,又从袖中取出一物,放到了桌上。 “你的凤印,朕亲自给你拿回来了。” 江吟之微微一惊,“这么快?淑嫔那里没有不高兴?” 淑嫔这才拿到凤印多少天,这么快就把凤印给她拿回来了,不知道淑嫔是什么反应。 苍渊皱了皱眉,“你还关心她高不高兴?朕还不高兴呢!” “你要是再敢把凤印给别人,朕绝不轻饶你!” 苍渊语气冷冽的威胁。 之前听到江吟之说演戏演全套,让他把封印交给淑嫔的时候,他都惊呆了。 原本他是不同意的,可拗不过她。 事实也证明她的办法是对的,只不过他有些心疼,即便是演戏,也怕她受委屈。 江吟之却轻笑出声,拉住了他的手指,语气带着一丝撒娇意味,“那不都是演戏吗,是为了套取云黛那里的情报,做不得数!” 说着,江吟之把凤印收了起来。 又说:“对了,去定国的军队有消息了吗?” 当初虽然有所提防,但毕竟到了定国的地盘,她还是有些担心。 加上这次云黛说的话,让她意识到,定国可能比她想的还要强一些。 所以危险程度也要增加数十倍。 说到这里,苍渊神色凝重了几分,“之前就有消息了,但每次朕来找你,都待不了多久,便没有对你提起。” “跟着使臣进入定国的队伍,在穿越过定国的边境之后,入了荒漠,不断有士兵失踪,队伍被沙尘风暴吹散。” “先后退出来了三四次,但使臣不想放弃,每次都会再次重整队伍继续出发。他们自己的队伍也死了好几个人,戏演的也不比你我差。” 闻言,江吟之皱了皱眉,说:“云黛今日想杀我时跟我说的话,我猜测定国图谋的可能是阴阳陵。否则为什么我的心是宝库钥匙?” “如今定国人还不知道云黛的计划已经败露,咱们将计就计才好打他们一个措手不及!” “所以入定国,是必须的!” 第一千零三十八章 和好如初 苍渊眉头紧锁,语气沉重道:“再等等那边的消息,若是他们迟迟没有新的进展,恐怕就需你我亲自前去了。” 闻言,江吟之一惊,“我去就行了,你是皇上,你怎么能走!你走了谁监国?” 苍渊思索道: “朕已经做好打算了,朝政由几位朝中重臣代朕决议,涉及边境以及战争之事,飞鸽传书给朕。” “机翼营入驻宫中,能时刻传递消息,各处都安排好了人手,不会出什么事。” 说罢,他握紧了江吟之的手,“去定国那么危险,朕怎么能放心你一个人去。” “何况,阴阳陵是我们两个人的事情。” “我守护了十几世都未能护住你,此生绝不能再留遗憾。” 苍渊的眼神格外的坚定,江吟之心中微动,点了点头,“好。” “那我们一起去!” 话音刚落,门口传来百里叙晴的声音,“你们要去哪儿?我也要去!” 随后便见百里叙晴走进了房间里,端着药碗送到了江吟之面前。 “快喝药,这天气太冷了,药也冷的快。” 江吟之端着温热的药碗把药喝完。 百里叙晴便坐到了桌子旁,说:“你们方才说的话我可都听见了!我猜你们是要去定国!” “这云黛用的乱七八糟的玩意就够恶毒的了,只怕定国还有更阴险的东西!你们两个人去我不放心,带我一起!” 尤其是毒这方面,虽然江吟之天赋很高,但是到了定国谁知道会有什么样的危险,两个人总好过一个人想法子。 何况多带一个人,也能多一份照应。 江吟之想了想,问道:“那疾风怎么办?” 百里叙晴微微一怔,神色凝重答道:“他至今也没有要醒的迹象,不知道什么时候才会醒来,我配上个半年的药,只要让宫女按时煎药给他服下即可。” “无需我亲自守着!宫里很安全,我也没什么好担心的!” 闻言,江吟之才点了头,“那好,带你一起!” “那好,说定了!” - 清晨,微风卷起雪花吹进窗户,一丝寒意袭入床帐。 江吟之被一阵寒风吹的瑟瑟发抖,将脑袋钻进了被子里。 嘟囔了一声:“冷。” 语气带着几分撒娇意味。 苍渊唇边勾起一抹笑意,拿起衣服来到床边,裹住了江吟之的身体,将她从被子里拉了起来。 江吟之困的将头搁在他肩膀上,呢喃道:“皇上还不去上朝吗?我还想睡会。” “别睡了,外头雪下的正大,赏梅园的湖里结冰了,朕带你去赏梅。” 江吟之犯困不想睁眼,苍渊便耐心细致的给她穿衣服。 一件一件。 随后给她披上了厚厚的披风,给她穿上鞋子。 见她还在犯困,直接一把将她给打横抱起走出了房间。 琴瑟正好走到门外,看到这一幕时忍不住窃喜,连忙去撑伞跟在身后。 外头大雪飘飘,寒风凛冽,风声呼啸,江吟之的脑袋埋在他胸口披风里,却半点都不觉得冷。 “皇上,待会被人看见了。” 苍渊语气宠溺:“看见就看见,朕就是要让她们看见。” 为了从云黛那里套到有用的消息,这场大戏演了数月。 如今宫里的人只怕都真的认为皇后失宠了,他正好借此告诉她们,皇后永远不会失宠。 也好让有些动歪心思的人,死了心。 正巧今日淑嫔想前来凤栖宫请安,毕竟皇上突然毫无征兆的就把凤印要回去了,她知道皇上跟皇后会和好。 但是却没想到竟然这么快。 一时间也不知道具体发生了什么,因此一大早便前往凤栖宫去跟皇后娘娘请安,顺便打探打探到底发生了什么。 就正好在路上,撞见了皇上! “臣妾见过皇上!”淑嫔连忙行礼。 她抬头看了一眼皇上怀里抱着的人,看不到脸,但琴瑟跟在一旁,应该就是皇后了。 连忙又补充道:“给皇后娘娘请安。” “平身。”皇上语气淡然。 江吟之躲在苍渊的怀里完全不敢探出头来,“皇上,我都没有梳妆呢,你快抱我回去!” 苍渊却抱着她,抬步往前走去,低声笑道:“朕的皇后不施粉黛也冠绝六宫!” “皇上什么时候也这么油嘴滑舌了?”江吟之探出头来,抬头望着他。 苍渊低头温柔看了她一眼,在她额头落下一吻,语气宠溺:“进去,别吹风。” 江吟之笑意盈盈继续钻回了他的披风里。 淑嫔站在原地,听到了所有的对话,简直肉麻的要死,可却也让人,羡慕的要死! 看来皇上和皇后真的是和好如初了,并且感情比之前还要好了,竟在大庭广众之下都这样黏在一起,毫不在意身份。 前往赏梅园的一路上,苍渊没有坐轿,江吟之的脚也没有沾地。 一路都是苍渊抱着去的。 途经很多后妃的寝宫,大半个后宫的人都遇到了。 于是也就纷纷都知道了,皇上和皇后和好了。 “天呐,我不是眼花了?皇上和皇后真的和好了?之前说凤栖宫热闹了起来我还不信呢!” “是啊,这转变也太快了,是不是误会解除了?” “听说云黛已经不见两日了,没人注意到她?看来这段时间发生的事情,都是云黛所为!如今云黛消失,皇上和皇后和好了。” “料想应是如此!前几日仪答应还说找机会去见皇上呢,如今看来是没有侍寝的机会了!” “即便皇上跟皇后不和好,她也没有机会啊,你看皇上和皇后闹矛盾以来,皇上召过几人侍寝?也就颜嫔一个人!就连之前升了位分的欣贵人到死都没能侍寝呢。” “对哦,皇上这是为何?眼光太高了吗?” “那可不是,守着那么绝世倾城的皇后,还能有几个人能入眼啊。” 皇上和皇后和好如初的消息,彻底是坐实了。 有人欢喜有人忧。 不过如今有颜嫔协助皇后管理六宫,再也不会有欣贵人那样的事情发生了。 颜嫔向来说话直来直去,可不会像皇后那样顾及颜面,颜嫔可是会当众驳人面子的,让人下不来台。 许多人都不敢去招惹颜嫔,更不敢惹她不快。 第一千零三十九章 天生绝配 颜嫔升了贵妃之后,便搬进了昭和宫。 也跟皇后求了道懿旨,让宁答应和瑜答应都搬进了昭和宫内。 三人关系好,如今住在一起,便是日日都能相见。 暖阁内,三人围坐在桌前,翘着腿吃着点心,嗑着瓜子。 “那我当初可是受了不少罪,尤其是欣贵人逼我给她下跪的时候,那我不能不跪啊!我要是不跪,那不就被云黛发现我没中血契虫了?” “所以我只能下跪,当时你们还以为我是被欣贵人拿捏住了什么把柄,其实我一直很想告诉你们真相,但是事关重大,我不能坏了皇后的计划,所以只能忍着。” “这段时间纵容欣贵人兴风作浪,我根本不敢与你们来往,让你们担心了这么久,我这心里还真有些过意不去。” “不过还好,如今也算是苦尽甘来,守得云开见月明了!” 宁答应放下瓜子喝了杯茶,说:“的确是让我们担心了好久,我们当时怀疑到云黛的时候,还去找皇后了。” “皇后听了什么反应都没有,还让我们不要到处去说这件事,就当什么都没发生过。回来之后我们还讨论了好久,心想皇后这么聪明的人,为什么要纵容云黛呢。” “如今才算是知道了缘由!” 瑜答应语气平和:“皇后娘娘聪明过人,我们是瞎操心了。” 颜贵妃闻言,连忙拍桌子说:“没错!以前都是我低估皇后娘娘了!这回我算是见识到了,一切都在娘娘的掌控之中,那个云黛,全程被娘娘骗得团团转!” 三人在暖阁内毫无顾忌的畅谈着,无一不是对皇后娘娘感到钦佩之至。 - 赏梅园内十分的安静,只听得见雪花簌簌而落的声音,还有那梅花被风吹落的声音。 江吟之探出头来,看着这满园的景致,大雪落下那干净的气息,让人心中十分愉悦。 “放我下来。” 苍渊将她放下,江吟之提着裙摆走在厚厚的雪地上,心情极好,一路蹦蹦跳跳,“这么厚的雪,怎么都无人清扫?” 苍渊双手背在身后,跟在她后面,缓缓的往前走着,目光深邃带着暖意注视着前方的身影,答道:“颜婕妤那次之后,这里就封锁起来了,这段时间都没人来。” “如今的赏梅园,大雪覆盖了一切,干干净净。” 这是属于他们二人的天地。 江吟之微微一怔,转过身看着他,挑了挑眉,“封锁起来?为什么?你难不成心虚,真在赏梅园做了什么?” 苍渊顿时脸色一变,严肃了起来,“饭可以乱吃,话不可以乱说!朕跟颜贵妃清清白白,朕连她一根手指头都没碰过!” “这主意是你出的,吟之,你可不能倒打一耙!真为了这事跟我生气啊!” 苍渊着急的快步走了上来。 江吟之唇边笑意盈盈,弯腰抓起一团雪便朝着苍渊砸去,“我不听我不听!你就是心虚了!不然为什么要封锁赏梅园!” 苍渊被雪球砸了一身,“吟之,做人可不能这么无赖啊!” 他唇边勾起一抹低笑,弯腰抱起一团雪,朝着江吟之追了去。 江吟之快步的往前跑,身后雪花砸来,冰冰凉凉渗入脖子里,立马让她打了个冷战。 两人在空旷的雪地里尽情嬉闹,这里没有任何多余的人,世界安静的仿佛只有他们二人。 雪地里满是他们的脚印,打闹的痕迹,来来回回追赶着,扬起漫天雪花。 大雪纷飞的冬日里,她明媚灿烂的笑容就像是一束温暖的阳光,照进苍渊的心窝里。 眼看着江吟之又抓着一团雪球要砸来,苍渊快步上前一把扑倒了江吟之,冰冷的手往她脖子里钻去,“还来,玩够了没有!” 江吟之被冰的缩起脖子,“够了够了!把手拿出去!” 苍渊这便松开了她。 然而下一刻,江吟之搂住他的脖子,“我们去湖边看看。” “好。” 苍渊直接将她给抱起来,往湖边走去。 江吟之冰冷的小手立刻钻进了他的衣领里。 冷的苍渊脖子缩了一下。 “冷不冷?”江吟之轻笑。 “冷,冷死了,像冰块一样。”苍渊唇边带笑,抱着她一步一步往前走去,却并没有让她把手拿出来。 江吟之抱的更紧了,一路走到湖边,江吟之的手都在他的衣领里暖和了起来。 湖边四周都种着红梅,此刻香气沁人心脾,结冰的湖面上都覆盖着白雪与红梅花。 美极了。 江吟之勾起唇角,立刻从他怀里跳到地上,脚尖一点,纵身一跃便飞了出去。 苍渊紧随其后,也一个轻功飞了出去。 江吟之的身影穿梭在梅花树和冰面之间,寒风大雪中,那抹鲜艳的身影美的让人移不开视线。 苍渊几步便追上了她,“正好活动活动手脚,朕也试试你的武功退步了没有!” “好啊。” 两人都脱掉了斗篷,轻装上阵飞到了冰面上。 相对而立,而后杀气四起。 二人在冰面上过招,脚下十分的滑,稍有不慎便会摔倒,可是非常考验实力的。 赤手空拳相对,互相都没有相让,招招凌厉。 琴瑟在赏梅园外听见嬉闹声,担心娘娘受凉,赶紧送暖手炉进来。 与桑时二人来到湖边时,看到的便是那绝美的一幕。 风雪之中,那两个身影显得有些朦胧,过招都那么美,美的让人移不开眼。 琴瑟抱着暖炉忍不住感叹:“真美啊,真是天生绝配!” 桑时也点头道:“是啊,真美。” 这世间,再也找不出第二个人能与他们彼此这样般配和谐的了。 “皇上和娘娘一路经历了这么多,只希望这次能顺利的解决定国的事情,让一切恢复平静,希望上天不要再为难他们了,经历的坎坷已经够多的了!” 琴瑟忍不住双手合十的祈祷着。 桑时微微一怔,转头看了她一眼,唇边也忍不住扬起一抹笑意,“会有结束那一日的。” 琴瑟侧目看向桑时,“皇上和娘娘若是去定国的话,你也去吗?” 看出琴瑟的试探,桑时直接挑明:“死心,皇上和娘娘不会带上你和我的,替他们守在宫里,才是你我的任务。” 他们作为皇上和皇后的心腹,要守在宫中,才能叫人安心,叫旁人生不出异心。 琴瑟叹了口气,“看来我想跟着一起去是不成了。” 第一千零四十章 生了生了 之后的一段时间,似乎一切都恢复了平静。 后宫一派祥和。 后妃们如常去凤栖宫给皇后请安。 最近这两日,就连淑嫔都来的很勤快,每天都是第一个来请安的。 她的小心翼翼,江吟之都感觉到了。 大殿内,气氛和谐。 “娘娘能与皇上和好,咱们姐妹们就踏实了。” “是啊,这后宫没有娘娘可不行,冷清多日,终于又热闹起来了。” 之前因为欣贵人的嚣张跋扈,导致许多人都不敢出门闲逛,如今欣贵人死了,皇后恢复荣宠,一切都恢复如初了。 “娘娘可千万要养好身子,切莫劳累。” 江吟之咳嗽了两声,喝了口茶润了润嗓,说:“本宫的身体的确还需要些时日调理,如今天气严寒,大家清早赶来请安也难免吹风受冻,今日起,请安就免了。” 众人闻言,欣喜不已。 这么冷的天,要不是为了请安,谁愿意一大早就起来呢。 “娘娘宽厚,体恤我们,我们必定恪守本分,绝不给娘娘添乱!” 众人纷纷附和。 江吟之笑了笑,又说:“今后你们若有什么事,找颜贵妃和淑嫔即可,你二人务必携手,管理好后宫。” 这话一出,大家都惊了惊。 淑嫔一脸错愕,愣住了。 颜贵妃答道:“是!” 淑嫔也赶忙回答:“是!” “娘娘这是何意啊?”有人疑惑问道。 江吟之咳嗽两声,故作虚弱的说:“本宫身体不适,国医说了还需要些时间好好调养,这后宫诸事,暂且交给颜贵妃和淑嫔。” 听完,大家也就能理解了。 宁答应说:“希望娘娘能早日痊愈。” 大家都知道之前皇后重病,宫里甚至都传出消息说皇后坚持不了多久了。 如今大概也是捡回一条命。 所以自然是要慢慢调养身体,这个时候把宫里的事情交给颜贵妃和淑嫔再正常不过了。 一直到结束,淑嫔都还没能回过神来。 皇后娘娘竟然让她帮颜贵妃管理后宫,这让她实在是受宠若惊,她还以为经过那件事之后,皇后娘娘会提防着她呢。 没想到,皇后非但没有与她计较,反倒还这般委以重任,这是对她的信任。 思及此,淑嫔心中微微有些激动。 人都散去时,江吟之让琴瑟去把颜贵妃、宁答应和瑜答应留下了。 三人来到暖和的内殿。 江吟之淡淡道:“坐。” 瑜答应见窗户开着,正吹着风,不禁关切道:“把窗户关了,娘娘吹不得冷风。” 江吟之笑了笑,“不必,本宫身体好的很,没什么病。” 闻言,三人微微一惊。 “可是之前云黛害的娘娘病成那样……”宁答应惊讶。 江吟之笑了笑,“本宫装的。” “想来你们应该知道了,从一开始就是本宫给云黛下的套,目的是套出她来到东鸣国的任务。” “如今事情也有了进展,本宫可能要去定国一趟。” 此话一出,三人皆是大惊。 颜贵妃担忧开口:“去定国?娘娘,这太危险了!” 宁答应也眉头紧拧:“是啊,光是这个云黛就不那么好对付了,定国还不知道有什么样的危险呢,娘娘非要亲自去不可吗?” 江吟之态度很坚定,“事情非同小可,本宫必须要亲自去一趟定国。但本宫贵为皇后,本宫若是出宫,这消息传开难免会动摇人心。” “若是传到定国奸细的耳朵里,本宫的行踪很可能会暴露,会更危险。” “所以本宫今日单独把你们留下,是想让你们配合本宫,守住本宫不在宫里的秘密!” “你们可以隔三差五到凤栖宫来探望,会有琴瑟配合你们。若是有人非要见我,就说本宫病情加重。” 听到这话,三人才明白了缘由。 没有想到这么大的事情,皇后竟会直接告诉她们,这般信任她们。 颜贵妃语气坚定:“娘娘,您放心,我们一定帮你守住这个秘密!” 宁答应和瑜答应也点了点头。 “你们三个都聪明,见机行事。” 三人点点头,瑜答应说:“希望娘娘一路顺利!安全回宫!” “会的。” 将此事告诉她们三人之后,三人便回了昭和宫。 这宫里的事情,江吟之也就没什么好担心的了。 只是江家,她还得回去看看。 为了掩人耳目,她特地扮作宫女,悄悄的出了宫。 回到江家时,已经是傍晚了。 却正好听见府中一片喧闹,充满喜气。 “生了生了!” “太好了,全部母子平安!” 江吟之一惊,生了? 她快步冲进内院,急忙问:“谁生了?陆清珂还是嫂嫂?” 乔管家激动不已,“三小姐啊,你回来了!都生了,一起生了!” 江吟之惊喜万分,听着两个房间都传出了婴孩哭声,她一时间不知道该先去哪个房间看。 为了看看她有了个小侄女还是小侄儿,江吟之还是先进了江宝轩的房间。 一进去便见到江宝轩抱着孩子激动的快要跳起来。 “给我看看。” 江宝轩把孩子抱给她,“是个女儿!” 江宝轩喜极而泣,跑到床边抓住了顾清影的手,看着顾清影那苍白满头大汗的样子,心疼极了,“清影,你受苦了!” 顾清影温柔问道:“是个女儿,你喜欢吗?” “是女儿还是儿子我都喜欢!我都喜欢!”江宝轩说罢,连忙喊人,“快去给夫人炖点补汤!” 江吟之将孩子交给奶娘,也来到了床边,给顾清影把了把脉,笑道:“还好,一切平安!” “我去开个方子,给你调养调养身体。” 顾清影却抓住她的手,关切问道:“吟之,这段时间你在宫里毫无消息,没出什么事情?” 江吟之微微一愣,随即摇了摇头,“什么事都没有,不用担心。” 虽然是她跟苍渊二人演戏,但也怕家里人知道会担心,因此她特地吩咐了,什么消息都不能告诉江家。 这么长时间毫无消息,家里人还是为她担心了。 “没事就好。”顾清影放心了些。 随后江吟之又来到隔壁房间看了看,陆清珂生的正好是个儿子,楚镇川也高兴极了。 江吟之给陆清珂把了把脉,也一切安好。 陆清珂和顾清影平日里身体都不错,这段时间调养也调养的很好,这次生产,非常顺利! 开了药方,她立刻让人去抓药,煎药。 第一千零四十一章 娃娃亲 楚镇川和江宝轩二人更是沉浸在喜悦之中难以自拔,裹着自家孩儿便进行了当爹后的第一次会面。 “恭喜恭喜!” “同喜同喜!” “我生的是女儿,你呢?” “巧了,我生的是儿子!” “嗨呀真是好巧,那我们岂不是可以定个娃娃亲?” “正有此意啊!” 两个人聊的十分开心,就这样,给刚出生的孩子定下了娃娃亲。 江吟之还特地跟乔管家打听了一下。 乔叔说,这两个孩子几乎是同时落地,也不知道具体哪个先哪个后,可以说是十分难得的缘分。 也就不怪他们二人立刻定下了娃娃亲。 “小姐啊,你这段时间在宫里,没出什么事?大家都很担心你啊。”乔叔关切问道。 江吟之摇摇头,“没事,放心。” “那小姐今日为何打扮成这样回来?”乔叔这才忍不住问了出来。 虽然江吟之披着斗篷,但乔叔还是注意到了底下那身宫女衣服,这明显是偷偷混出宫的。 小姐贵为皇后,何须如此。 江吟之微微一怔,连忙解释:“我是不想大张旗鼓的回来,才打扮成这样的。我今日就是回来看看家里情况如何?” 乔叔这次放心了些,答道:“家里一切都好,小姐放心!” 江吟之发现江烟儿不在,问道:“烟儿呢?” “她上山去了,去了有段时间了,说是为二夫人和陆姑娘腹中的孩子祈福,祈祷她们母子平安。前两日我就派人去知会她了,现在可能在路上,快到了!” 闻言,江吟之点点头,“那就好。” 她想,江烟儿上山,应该是去金禅寺找蝉知去了。 江吟之在家中并没有待太久,简单的交代了一些事情,她便又回宫了。 如今江家势力庞大,便是国公府那三个字便足以震慑不少人,所以家里一切安稳,也没人敢在背后搞什么动作。 苏奉之为了定国的事情也早就前往了边境附近,毕竟他是商会主子,得接应着去定国的商会队伍,及时的联络消息。 就在江吟之回宫的当晚,边境那边又来消息了。 这一次是江隋的亲笔书信。 得知她已经回凤栖宫,苍渊拿着书信来到了凤栖宫。 “吟之,你回家看过可一切安好?”苍渊解下斗篷挂起,来到火炉旁暖了暖手。 江吟之点点头,“都好,顾清影和陆清珂正好生了!一个儿子,一个女儿,俩人正好定了娃娃亲!” 闻言,苍渊点点头,“如此甚好!在咱们出发前,也算是了却了你一桩心事。” 江吟之端茶杯的手微微一顿,“出发前?我们就要出发了吗?” 苍渊坐下,从怀中取出书信递给她,“这是大哥的亲笔书信。” 江吟之连忙打开书信看了看。 信上说,跟随使臣进入定国后,失踪的人越来越多,他们都知道这是定国的阴谋。 但是活着回来的人,都说是走散,定国的环境十分恶劣,很容易走散,到目前为止,他们还没有成功穿越过边境要塞,越过第一道城池。 所以,江隋打算冒充普通士兵,亲自跟使臣入内,探一探到底是怎么回事。 看到信上的内容,江吟之才知道他们那边的进度有多么的艰难,连第一道防线都还没过。 这要一路走到定国的心腹之地,那岂不是还有千难万险? “机翼营呢?机翼营跟上他们的队伍进定国了吗?”江吟之连忙问道。 苍渊摇了摇头,“入冬以后,定国那边时常下雨刮大风,一下雨就天昏地暗的,机翼营虽然能飞过防线,但是无法准确的跟上所有人,天气不好的时候,什么都看不到。” 闻言,江吟之这才明白难处。 可他们没有能力在短时间内造出大批的机关翼,也不能全依靠机关翼进入定国。 “所以我们马上就要出发了?”江吟之认真的看着他。 苍渊点点头,“此事不宜磨太久,队伍跟着使臣已经反复进出定国,正常情况下,我们必定该起疑心了。” “若是一直耗着,只怕定国会觉得我们有什么别的阴谋,而提防了起来。到时候我们再进定国,会更难。” 江吟之点点头,“事不宜迟,明早就出发!” 苍渊握紧了她的手,“好。” 于是当晚,两人便各自准备了一番。 苍渊回到御书房将剩下的奏折全部批阅完,将该交代的事情尽数交代给桑时。 而江吟之也与百里叙晴两人连夜制作了些珍贵药丸。 因为珍贵药材带的太多十分不便,所以最好是炼制成药丸,方便携带。 不知道定国此行会有什么危险,因此两人都将药丸多准备了些。 以及一些外伤药,也准备齐全。 天还未亮,两人便换上了宫女的衣服,易容戴上了面具。 由琴瑟安排她们出宫。 出宫的一路都很顺利,到宫外时,正好天亮。 两人找了个客栈换下了宫女的衣服,扮上了男装。 因为去的是边境军营,所以女子装扮多有不便,况且也要扮成士兵才能跟使臣进入定国。 换好了衣服,两人便在客栈里等着。 等了没多久,苍渊就来了。 一身利落的黑衣侍卫装扮,戴着黑色的斗笠,快步进了客栈。 关上房门,江吟之立刻把衣服拿给他,“快换上,还有面具。” “好。” 换好衣服戴好面具,苍渊便是另一张脸了。 扔在人群里平平无奇,但那与生俱来的高贵气质,即便只是一个侧影和背影,也能让人一眼瞧见。 百里叙晴来到房门外,“马车雇好了,这就出发吗?” “出发。” 江吟之与苍渊对视一眼,目光十分坚定。 三人离开客栈上了马车,便这样出城了。 因为冬日寒冷,马车上准备了足够的衣服和被褥,以及食物。 苍渊坐在外头驾车,一边说:“京城附近人太多,坐三四天马车,到了机翼营的据点,就可以换机关翼直接飞往边境了。” “最快六七天就能到!” 六七天,的确挺快的。 三人马不停蹄的赶路。 在一个夜黑风高的夜晚,到达了驻扎于边境的重霄军军营。 因为知道他们要来,江隋早就来到山下等候着了。 到了山顶,三人卸下机关翼,下了山。 穿过茂密的树林,江吟之便看到了月光下那抹身影。 “哥!” 第一千零四十二章 前往定国 “吟之!”江隋听见声音快步进了树林里。 此处漆黑一片,下一刻便有一个身影扑到了他怀里。 “都是皇后了,怎么还跟个小姑娘一样,没个端庄样子!”江隋拉开她,把斗篷取下来给她披上。 “天气这么冷,你们一路飞过来,怕是挨了不少冻,衣服都湿了。赶紧跟我回营!” 江隋立刻带着大家进入了营帐内,姜茶和干净衣服都准备好了。 大家各自换好衣服之后,便又回到了主帐内。 火盆里的炭火燃烧的正旺,营帐内十分暖和,喝了碗姜茶驱驱寒意。 江隋便挂起了一幅地图,说:“这是商会人手和我们的人进去摸出来的一部分地图,并不完整!” “尤其是这个地方。” 江隋指着地图上一个空白之地。 “这里是一片迷石林,上一批进去的人,都是到了这里就走散了!且里面毒物甚多,是我们平时未曾见过的,可以说是损失惨重。” “而机翼营的人在天上也找不到这片迷石林,很古怪!就像是被云雾给遮挡起来了,什么都看不清。所以我们也不知道这片迷石林的出口在哪儿,通往何处。” 闻言,江吟之疑惑问道:“那之前商队是怎么进去的,也是走的这条路吗?” 江隋摇头,“摩诃商会属于外地商队,每次进入定国,都是由定国士兵分散开带入定国地界。且每次走商的货品都会严格查验。所以他们也不知道是走的哪条路进定国。” “咱们大部队要进定国,目前只有这条路可走,当然,或许也有别的路,只是那个使臣不会告诉我们。” 苍渊看着地图沉思道:“之前定国出兵帮祁凌霄内乱夺位的时候,动作那么快,肯定是有大路可走的,只是定国人绝不会告诉我们。” “这迷石林,只怕是专门用来对付我们的。” 江吟之观察着地图,缓缓开口:“走迷石林就走迷石林,非要给他蹚出一条路不可。” 苍渊点点头,对江隋说:“我们从云黛的口中得到了一些线索,你知道定国还有个圣女吗?他们的最高统治者,是圣女,不是皇帝。” 闻言,江隋诧异,“圣女?未曾听过!” “就连商会人手打探来的消息,也没有半点关于圣女的。” 这个回答,也在苍渊和江吟之的意料之中。 若非云黛说起,谁会想到呢。 “定国的详细情况,还需暗中追查,此次进入定国最重要的目的,就是把我和吟之送进去!” 江隋闻言十分担心,“可是你二人身份非同小可,进入定国之后该以什么身份去追查消息?若是被人发现真实身份,就危险了!” 江吟之笑了笑,“可这件事总得有人去做,而我们是最合适的人选。” 因为那是事关她和苍渊生生世世命运的东西,这是他们二人的麻烦,若是他们不亲自去解决,那这一祸事,将牵连无数。 怕是整个天下,都无一幸免。 这是他们的责任。 江隋神色凝重的叹了口气:“看来你们已经做好决定了,那我也尊重你们的决定。” “今晚咱们就计划周全,明日出发!” 苍渊点点头,“好。” 于是几人连夜做好了计划,包括接应的人手,为防不测,重霄军也会大批量制作之前江吟之用过的暗器,火油弹之类的东西。 一旦江吟之和苍渊真出什么意外,他们就是大军硬闯进定国,也要确保江吟之和苍渊的周全。 同时江隋也会联络祁暮年,与禹国联手,确保万全。 计划商量好之后,第二天一早,三人便换上了士兵的铠甲,带上了十个人,准备再次跟着那位使臣出发前往定国。 因为人带的太少,所以这次有郝椹跟着。 一行人早早的来到了使臣住的地方,距离他们的营地有好几里地。 这里是苏晔尘带着重霄军跟随使臣的小支队伍,人手要少很多。 郝椹先跟重霄军交流了一番,带着他们混进了队伍里。 使臣扣响苏晔尘的房门,问道:“苏将军啊,你们想好了没有?还要不要跟我去啊,之前真的都是意外,天气不好。” “今日这晴空万里的,肯定能行!” “这样的机会不多啊,不然就要等到夏季了,到时候要是禹国攻进来,占领了我们的国土怎么办?” 房门打开。 苏晔尘冷声道:“我正在商量此事。” 说罢他看了一眼天空,的确没有下雨的征兆,便说:“这是最后一次!如若再不成,就还请使臣随我们回东鸣国,等皇上下令。” 这语气明摆着是威胁了。 使臣连忙点头,“是是是,咱们最后再试一次!将军这回要多派点人手?不然根本过不了迷石林啊!” 苏晔尘却冷声说:“不,这回只有十五个人。” “先去探探路,过得去,我再派大部队。” 使臣愣住,“十五个人?这这这也太少了,我真怕……” “就十五个人,最后一趟!”苏晔尘态度坚决。 使臣闻言也只好点头,“好,十五个人就十五个人,走了这一趟再看看。” 此次他的任务是尽可能的把重霄军骗进定国杀死,能让他们损失惨重些,就让他们损失惨重些。 这样,他们知道定国的防线不好过,短期内就会打消攻打他们定国的主意。 能防得住东鸣国,也能防得住禹国。 但如今看,这个计划并没有达到他的预想。 这段时间损失的人数,还不到重霄军总人数的万分之一。 但他也知道,的确只能跑最后一趟了,来来回回的让重霄军折了那么多人,他们不起疑才怪。 随后苏晔尘朝房间里招呼了一下,“准备准备,跟使臣一同出发。” 江吟之和苍渊等人立刻收拾东西,背上些许衣物,带上食物和水,还有绳索,立刻出发了。 此次所有人都装备齐全,与使臣的队伍一起进入了定国。 此刻天空还是晴空万里,未有半点阴云,相对于赶路是非常好走的。 但是穿过一片平原和树林之后,使臣便要求众人下马,说:“前方要越过一片沙丘,起风的话,人骑在马上容易被刮跑,咱们只能徒步翻越!” 江吟之与苍渊相视一眼,只好带着人下了马。 “那就加紧时间赶路!” 苍渊一声令下,众人牵着马立刻出发,脚步极快。 江吟之也一路谨慎的注意着四周,并没有什么危险。 倒是使臣那群人,慢悠悠的走在队伍后头。 刚爬到一半便停了下来,气喘吁吁的说:“太累了,我们在这儿歇一歇。” 第一千零四十三章 淋成落汤鸡 江吟之冷声道:“我们不累,你们歇,我们先翻过去,等你们。” 使臣微微一怔,脸色难看,只好让人搀扶着继续赶路。 但使臣一行人的速度仍旧非常的慢。 而江吟之他们也没有打算等使臣他们一起,全程自己赶路。 不出半个时辰,他们两队人马的距离就拉开了。 使臣在后面喊着:“慢点,等等我啊!” 但并没有人理会他,也没有人等他一起。 很快,江吟之他们便来到了沙丘上,江吟之看了看天空,原本晴空万里,此刻远处却已经飘来了乌云。 “看来快要下雨了。” 苍渊神色凝重,回头看了一眼相隔遥远的使臣队伍,冷声道:“想故意拖住我们,到时候还没翻越过这座山丘,大雨就来了。” “此处的地势,大雨一来,根本无处可躲,也爬不上来,只能被困住。” 江吟之眼眸也冷了几分,“只怕之前的队伍,也是用这样的方法打散了他们。” 这片沙丘非常的大,若是起大风,卷起狂沙会直接将人掩埋在这片沙地里。 到时候十几个人的队伍,最后可能全被打散,只剩下零零散散两三个人。 但这次使臣故技重施,他们并没有中招。 甚至使臣还在后头喊着:“看天气快下雨了,你们慢些啊,你们不知道路线,小心走散啊!” 但江吟之并没有理会他们,说道:“继续赶路。” 这一次,他们有地图。 毕竟之前进去了那么多人,也不能毫无收获,前面的这段路,是有地图的。 他们跟着路线走总没有错,何况使臣本来也要带他们走这条路。 所以一行人在没有等待使臣的前提下,先翻过了沙丘,进入了一片树林。 “扎营!” 虽然他们没有等使臣一起,但是还是要在这里等他们的。 于是一行人很快在这儿扎好了帐篷。 帐篷一扎好,天空便突然雷声轰鸣,下雨了! 暴雨几乎是顷刻倾泻而下,那动静,仿佛要将整片树林都打穿一样,哗哗声不绝于耳,加上震耳欲聋的雷声,整个树林里听不见其他任何声音。 众人躲在营帐内生火取暖,完全不敢打开营帐,太冷了。 冬日里的大雨,最是寒冷。 江吟之却不放心,打开营帐走了出去。 苍渊紧随其后,撑着伞走了出来。 两人在营帐附近走了走。 江吟之神色凝重,“你发现了没有?” 苍渊点点头,亦是神色凝重,“发现了。” “这树林外,布着浓郁的白雾,刚来这儿的时候,外头的景色看的一清二楚,但现在,什么都看不清了。” 江吟之点点头,“没错!” “这里的环境太奇怪了。” 虽然大冬天的的确大雾比较重,但是上午还晴空万里,这会突然狂风暴雨。 这天气实在是太恶劣了,还起了这么大的雾,根本看不清四周环境。 若是商队遇上这样的环境,就要被困住,还不知道要被困多久,要是还带了大量的货物,将会损失惨重。 “也不知道定国都是这样,还是只有此处这样。”江吟之望着天空喃喃道。 “会摸清楚的。”苍渊说道。 一直等啊等,大雨没有停歇的迹象,反而越下越大。 温度也愈发寒冷,冷到骨子里。 此行来的都是军中训练有素的精兵强将,比普通人更扛得住严寒,但此刻却也被冻的止不住的发抖。 江吟之和苍渊两人也躲到了营帐里,将营帐严丝合缝的关上,不让吹进来半点寒风。 “定国这天气还真是恶劣啊,怎么冷成这样!”百里叙晴抱臂蹲在火堆旁。 明明上午赶路的时候,还热到想脱衣服。 没想到这会竟冷成这样。 苍渊搓着手,扫视了一圈,叮嘱道:“大家千万别睡觉啊,若是困就起来活动活动身体,暖和暖和。” “是。” 待了大约一个时辰,大雨之中传来了些许别的声音。 营帐内十分安静,因此大家都听到了声音。 众人立刻警惕了起来。 “去两个人看看,雾太大,别走太远。”苍渊吩咐道。 立刻便有两人披上蓑衣出了营帐。 江吟之和苍渊两人站在营帐口等着。 不出片刻,便听见大雨之中匆匆而归的脚步声。 “是使臣他们!” 随后便见到使臣一行人淋着大雨来了,一个个脸色惨白,浑身湿透,跟落汤鸡似的。 浑身还止不住的颤抖。 “总算是找到你们了,还好没把你们给弄丢啊!”使臣走进温暖的营帐内,一把鼻涕一把泪的说着。 众人并未答话。 因为只扎了一个营帐,使臣队伍要换衣服,江吟之和百里叙晴便找借口出去巡视巡视。 “可真会卖乖!谁稀罕他找我们,自己在后头磨磨蹭蹭的,淋了大雨也是活该。还好咱们没听他们的!不然现在就要跟着一起淋雨了。” 百里叙晴抱怨着。 江吟之观察着四周树林外的地势,仍旧被浓郁的大雾给挡住,语气沉重:“之前那些人,想必都是这样迷失在大雾里。” “咱们对这里不熟悉,还是要多小心!接下来就得盯紧使臣那伙人了。” 故意拖延时间赶这场大雨,或许是想让他们淋雨受寒,减轻战斗力。 但之后进了迷石林,只怕那个使臣会想方设法的甩掉他们。 百里叙晴感到不解,疑惑问道:“你说,我们就十五个人,他们也用得着费心思对付我们吗?” “我们这点人死了,他们也不见得占了多大的便宜,回去之后,怎么跟重霄军交差呢?” 江吟之笑了笑,“这一趟或许是最后一趟,我们死在迷石林里,使臣出去一样能跟重霄军说,我们已经安全通过,可以派遣大部队进入了。到时候说不定还会给重霄军一张完整的地图。骗大部队进入迷石林。” “之前每次跟着进入的人多,总有人活着回去,如今我们就十五个人,更好对付了,他们的计划,应该也会简单许多。” 百里叙晴若有所思的点点头,“原来如此!不过这迷石林,怕是好进不好出啊。” 江吟之听见她的感叹,转过头看了她一眼,挑眉道:“怕了?” 百里叙晴漫不经心的笑道:“我怕?我有什么好怕的!经历那么多都挺过来了,我相信老天待我不薄,我也相信你们的福运,会庇护着我!” 第一千零四十四章 一去不回 到了下午,大雨停了,但浓雾还弥漫着。 使臣等人虽然在营帐内休息了很长时间,但仍旧感染风寒,病情严重。 “天晴了,我们是时候出发了?” 定国的天气阴晴不定,说不准什么时候又会下雨,他们只能趁着天气还不错的时候赶路。 但使臣却说:“可外头雾还很大,走不了多久就会湿透衣裳,会染上风寒的!” “我们还是等雾散了再出发!” 听到这话,江吟之语气冷冽:“雾散了再出发,若是天黑了呢?到时候贸然进入迷石林才更危险?不如早些进去,趁着天还亮着,找到夜晚躲避之所。” 若是只等绝好的天气才赶路,不知道何年何月才能走出去。 使臣神色为难,咳嗽了几声,说:“可这的确不是好时机啊!雾大的话,很容易迷路的,我们平时都不敢在雾气极浓的情况下赶路。” 百里叙晴轻笑一声:“那我看你们这定国也没啥好天气了,你们定国人就一辈子不出门不成?” “你!”使臣微怒,“咳咳咳咳……” “好,要出发就出发!若是出了什么事,可不怪我没提醒!” 使臣语气不悦。 于是队伍再次出发,虽然雾气较重,但是光线姣好,因此不会过于影响视线。 走出树林没多久,前方便能看清那迷石林了,雾气朦胧之中,能看到不少巨石。 使臣说道:“这迷石林,说难走也不难,但不熟悉这里的人第一次来,就很容易迷路,中毒。其实只要按照路线走,不要碰其他东西,就不会有事的。” “可之前进来的那些,很多都是在迷石林出事的,走着走着人就越来越少了。” 听着他这话,重霄军这一队人没一个高兴的。 这倒还怪他们重霄军不听命令,才走不出这迷石林的。 其他几人差点就要发火,但还是忍住了。 一行人沉默着进入了迷石林内,周围怪石嶙峋,路虽然够宽敞,但是弯弯绕绕太多,刚走过一段路,回头就完全辨不清方向了。 好在此刻光线不错,他们能跟着太阳的方向一直往前走。 并没有完全依靠使臣带领的路线,毕竟他们不安好心,是绝不会把他们往好的方向带的。 一路走着,江吟之也会自己在地图上画一画,苍渊则让人在四周经过的石头上留下记号,以防迷路。 使臣也只是静静的看着,暗暗的扬起了一抹轻蔑的笑容,即便留下记号又能如何呢,该迷路的时候,还是会迷路的。 然而此刻,百里叙晴也沿途洒下特殊的药粉,若是迷路的话,能闻到这药粉的气味,一路追踪。 不止是沿途留下药粉,他们每个人身上都携带着不同的药粉,气味都相差不多,但是仔细闻又会发现各不相同,若是他们这一行人迷路的话,能通过药粉留下的味道找到对方。 这也是为了安全起见,他们这次准备非常的充分。 走了几个时辰,使臣的队伍里不断的有人咳嗽,走的累了,速度就越来越慢。 干脆停下来不走了。 “怎么了?” 使臣为难的说:“大家感染了风寒,能走这么几个时辰很不容易了,停下来歇歇。” 百里叙晴却抬头看了看天空,说:“天快黑了,我们得在天黑之前找到躲避的地方,万一晚上下雨怎么办?” “这周围全是石头,要安营扎寨都没地方!” 使臣也抬头看了看,说:“不着急的,距离天黑还有一阵呢。” 苍渊上前问道:“那使臣能保证在天黑之前找到过夜的地方吗?” 使臣想了想,点了点头,“可以!” 苍渊便答应了:“好,那就原地休息!” 所有人就此停了下来,靠着大石坐下来休息。 众人拿出水和食物,简单的补充了一下体力。 而使臣的队伍里不断的传来咳嗽声,听起来越来越严重了。 使臣靠着石头,拿出了地图看了看,说:“我们还得在迷石林里走三天才能出去,大家突然病的这么严重,拖累队伍进度啊。” 闻言,苍渊问道:“那使臣的意思是?” 使臣神色凝重的思考了一番,随即说道:“这是最后一次机会了,不能让我们拖累了进程,要不这样,我让大家分散开去找点药草,多少先稳住病情。” 也不知道使臣这么做是想干什么。 但苍渊还是答应了,“既然是使臣自己队伍的人,那使臣自己安排便是。” 反正跟他们没什么关系,也别想让他们的人帮着找药材。 这次感染风寒,也全是使臣他们自己造成的。 常年居住在定国的人,理应比他们更加了解定国的环境和天气,却在该赶路的时候停下来休息,淋了大雨染上风寒,也怪不到旁人头上去。 因此江吟之他们有药,也不会给他们。 “好。”使臣立刻吩咐了几个人,去附近采药。 一共去了六个。 去了就再也没有回来过。 眼看着天快黑了,众人都等不及了。 苍渊催促道:“此处不避风,也不够宽敞,无法安营扎寨,若是继续耽搁在此地,晚上下起大雨,就只能硬抗了!” 江吟之也说:“是啊,咱们的人或许还扛得住大雨,但使臣你们本就受了风寒,怕是抗不住。” 使臣面露难色,只好带着他们继续出发。 就在要走的时候,突然一个身影自后方窜了出来,跌跌撞撞的扑了过来。 “大人!” 众人回头一看,正是去采药的其中一人。 “你可算是回来了!其他人呢?”使臣急切问道。 “没了……都没了……”男子摔倒在地,面露惊恐之色。 “怎么没了?”使臣大惊,急切问道。 男子撩起裤腿,露出了已经发青的小腿,上面两个血窟窿印,是被蛇咬的。 “他们都被毒蛇咬了!我也快死了!” 闻言,使臣大惊,“怎会如此!你们怎么这么不小心啊!” 男子惊恐万分的抓住使臣的胳膊,“是松青曼!松青曼啊!” 听到这话,使臣脸色顿时变得惨白,震惊万分,喃喃道:“这里怎么会出现松青曼呢……不正常啊……” 江吟之听着困惑,这似乎不像是使臣他们布的局。 她上前问道:“松青曼是什么东西?” 第一千零四十五章 松青曼 使臣回答说:“松青曼是松林崖里的毒蛇!被咬之后,就会全身发青,全身都变成青色之后,就会七窍流血而亡。” “这松青曼一直都在松林崖里,虽然距离我们这里不算太远,但也从没见过松青曼跑到迷石林里来啊!” “太奇怪了,实在是太奇怪了!” 使臣自己都感到无比的困惑和震惊,还有这变化莫测的天气,整个定国的自然规律像是乱了套,让人心惊。 江吟之和苍渊对视了一眼。 算是又了解到了定国的一点事情。 而此时,那男子腿部的青色已经蔓延到他的腹部了。 他扯开了衣服露出腹部的青色,满面恐惧,“我下半身动不了了,动不了了。” 等着死亡来临,这个过程是无比痛苦且煎熬的。 没有人会不害怕。 江吟之上前,抓住了他的手腕,把了把脉。 毒素的确很强,这松青曼她没听过,但是蛇毒都相差不多,而且这松青曼的毒还算比较慢的,能让他坚持到现在。 若是再剧毒一些的,几步就已经断气了。 她拿出一个药瓶,倒出了一枚药丸给他服下。 使臣大惊,“这是……” 江吟之答道:“来的时候准备了些解毒丸,不知道有没有作用,试试。” 服下药丸之后,那男子腹部的青色竟然真的开始逐渐退去。 众人大惊,“真有用啊!” 使臣大惊:“这松青曼盘踞在松林崖里,这么多年来都无人敢涉足,就是因为这毒无人能解!没想到,你们的解毒丸竟然能控制松青曼的毒!” 所有人都倍感震惊。 中毒的男子欣喜若狂,“那我是不是,不用死了?” 江吟之冷声道:“别高兴的太早,这解毒丸或许能压制毒素发作,却未必能解毒。” 她抬头看了一眼,“天已经快黑了,先带上人走!找地方过夜!” 使臣连连点头,让人把那中毒男子给抬了起来。 “我记得前面不远处的大片石壁底下有山洞的,咱们可以暂避一夜。” 随后便领路带着大家继续前进。 重霄军等人继续做沿途做记号。 江吟之也画出了一张小地图。 队伍紧密挨着,一路上都非常小心,也会遇到一些毒草,大家都会小心避开。 所以这一天下来,重霄军所有人都安然无恙。 只不过因为那中毒男子的事情耽搁了时间,天都已经黑了,他们也没能找到那个山洞。 来到一片巨大的石壁底下,只能打着火把寻找山洞在何处。 偏偏这鬼天气,又下起了暴雨。 顷刻间电闪雷鸣,乌云漫天,雨水打在身上如石子一般,雨水遮挡着视线,让他们举步维艰。 苍渊喊道:“大家小心跟上,别分开太远!” 使臣那边也很慌乱,喊着赶紧找山洞。 在暴雨之中折腾了半个时辰,才终于找到了那个山洞,在山洞里生起火,火焰的光芒便成了雨夜里唯一的指引。 重霄军陆陆续续都安全进了山洞。 江吟之清点人数,一个不少。 大家疲惫的坐下休息,烤干衣服。 随后使臣也带着人入内了,而那名中毒的男子被抬进山洞时,火光映着他的脸,已经覆着青色了。 但人还活着,整个人十分憔悴无力。 “毕大人,我……是不是,快死了?”男子躺在地上,抓着使臣的手。 使臣擦了擦脸上的雨水,叹了口气:“都是命。” 男子死死的拽着使臣的手,艰难的从怀中掏出一个破旧的布包,交给了使臣,“这是给我家妹的钱,拜托毕大人帮我转交给她!” 使臣打开布包一看,里头只有几两碎银。 心头生出一丝酸涩,“好,我会替你转交的!” 江吟之也注意到了,忍不住生出了几分怜悯,走上前说:“让我看看。” 她上前给男子把脉,却被惊住。 这人非但没有毒素加重,反倒毒素散去了不少。 再看他这满脸发青的样子,倒像是毒素浮上表面,正逐渐散去的迹象。 “你体内的毒并没有加重,我再给你一颗解毒丸,或许能度过这一劫。” 刚说完,百里叙晴一把将她给拉到旁边。 压低声音说:“我们带的解毒丸可不多,就这么给他是不是太浪费了!” 江吟之笑了笑,拍了拍她的肩膀,什么都没说。 拿着解毒丸给了那人。 对方拿着解毒丸犹豫了一下,也害怕这是重霄军的什么陷阱,但是想到之前服下解毒丸的效用,他硬着头皮吞下了药丸。 苍渊吩咐道:“大家轮流守夜,把火生大一些,今晚就在这儿将就一晚了。” 随后使臣前来商定了晚上守夜的人选。 大家便各自找地方休息了。 山洞非常的大,大家生起了好几个火堆,山洞里的温度很快便上升了许多。 百里叙晴和江吟之坐在一起,靠内的位置,基本吹不到什么风。 “你还真把解毒丸给他了,这些定国人把我们骗进迷石林就是想让我们死的,何必给他们浪费了。”百里叙晴压低声音抱怨。 江吟之低声回答道:“这松青曼咱们没见过,拿我们的解毒丸先试试能不能解,若是能解就好,若是不能解,也好早做准备,毕竟这迷石林有多大谁也不知道,难保我们不会遇上。” 闻言,百里叙晴若有所思的点点头,“原来你是这个打算,那你感觉这解毒丸能解他的毒吗?” 江吟之思索着答道:“方才我看他体内的毒素都散了不少,面色发青应该是毒素浮至皮肤表面了,我给了他解毒丸,明早看看就知道这解毒丸有用没有了。” 百里叙晴点点头,“那就等明日了。” 但实际上并未等到第二日,后半夜的时候,那男子便惊呼了一声:“我的手不发青了!” 声音惊醒了旁边的人,再一看他的脸,顿时震惊万分,“你的脸也不发青了!” 中毒男子撩起裤腿,伤口还在,但也只有伤口周围一圈颜色发青发紫,但那是伤口造成的。 可以说毒素已经全散了。 使臣都惊醒了,见状大喜,“真的解了!松青曼的毒,真的解了!” 定国众人惊喜万分。 “从来没有人能解松青曼的毒,这到底是怎么做到的!” 百里叙晴现状,沾沾自喜道:“你们定国人解不了,不代表我们东鸣国人解不了啊!” 定国使臣闻言,激动万分,竟朝着他们…… 第一千零四十六章 涨水了 跪下了! “多谢各位救命之恩!” 使臣毕敬一跪下,其他定国人也纷纷跪下。 江吟之万万没想到他们会有这样的举动。 这实在是不像定国人的作风。 至少是这些骗他们重霄军进来送死的使臣队伍做不出来的事情。 果然,下一刻,毕敬便开口了:“定国的松青曼从未有过解药,不知你们可否愿意,再给我们些解药防身?” 听到这话,百里叙晴下意识转头看向了江吟之。 果然这些人就是带着目的下跪的。 这分明就是下跪求药,可不是为了感谢他们解了毒救了命! 江吟之笑了笑:“咱们现在都在迷石林里,出去之前,但凡遭遇上松青曼,我们也不会置之不理的,一定会拿出解药救人。” “出了这迷石林,自然也就没有松青曼的威胁了,所以这解药,我们拿着一样能帮你们防身。” 这些解药都是她和百里叙晴特制的,所耗费的药材也是极其昂贵的,说是独门秘方也不为过。 自然不会随随便便就给他们。 毕敬微微一惊,尴尬的点了点头,“是,说的是。” 苍渊开口:“起来。” “是。” 于是众人起身,又各自回到了原本的位置上。 虽然惊喜于松青曼有解药了,但是人家并不会将解药给他们,自然也高兴不到哪里去了。 倒是那个捡回一条命的男子,过后还对江吟之他们再三感激。 后半夜天快亮的时候,外头又下起了大雨,伴随着雷声震耳欲聋,哗啦啦的响声像是要将这山都打穿一般。 众人只好继续在山洞里避雨。 下雨时的风吹进来更是刺骨的寒冷,大家在山洞里将火生的更大了些。 “这鬼天气真是,以前也没听过定国的天气这样糟糕啊,那生活在这儿的百姓,都是怎么过来的?”百里叙晴忍不住埋怨了起来。 “谁知道呢。” 使臣毕敬听见这话,叹了口气说:“其实我们定国以前的天气也不这样,是近几年才开始这样的。而且瞧着还有加重的趋势。” “有的地方水涝,有的地方旱灾,一年到头粮食颗粒无收,旱的旱死,涝的涝死。” “所以我们非常需要东鸣国的帮助!” 这话听起来那么诚恳,江吟之要不是事先知道了云黛说的话,她差点就要信了。 正是因为这诡异的天气让百姓生存愈发艰难,所以他们才如此迫不及待的想要吞掉其他两个国家,占领更广阔的土地,夺取更丰富的资源。 他们想要的不是帮助,而是想要摆脱定国这糟糕的天气,想要换一个地方生存。 这样一想,便也想得通了。 “定国的天气为什么会变成这样,你们没有人去深究过吗?总有原因的。”百里叙晴不解的问道。 毕敬摇摇头,“这是老天爷不想让我们活下去,我们能怎么办,哪有其他原因呢。” 百里叙晴却不赞同的摇头道:“不应该如此!肯定是有其他原因的!” 江吟之也思索道:“天地万物都有自己的生存法则,山川地脉气势相连,你们定国的天气突然变化这么大,一定是有什么,引起了这天地自然的变化。” “偶尔有灾是正常,但年年如此,便不正常了!” 江吟之下意识的想到了云黛说的,他们定国的圣女,圣女苏醒是在近几年。 可使臣说定国的天气变化也是近几年,那是不是正好与圣女苏醒的时间对的上? 倘若真是如此的话。 这定国圣女,到底是个什么存在? 能引起这天地自然的气势发生变化? 毕敬也眉头紧锁思考着,但是并没有想出什么来。 大雨下个不停,不知不觉就到了中午。 忽然有人惊呼了一声,“雨水漫进山洞里来了!” 众人一惊,起身一看,果然是漫进山洞里来了! 江吟之到洞口看了看,外头不知何时已经有了一脚高的积水了。 更远些的地方地势更低,不知道水有多深了。 “迷石林里还会涨水吗?”百里叙晴不可思议的看着毕敬。 毕敬面色凝重的答道:“我也不知道啊,以前是没有过这种事情的。” “这样,我派几个人出去探探路。” 若真是雨水太大,导致迷石林里都有了水涝,那他们就必须得赶紧出去才行! 否则就得一直被困在这儿了。 随后毕敬便派出了五个人去探路,看看外头是不是也被淹了。 但外头大雨滂沱,五个身影进入大雨之中,很快便看不到了。 除了滂沱的雨声也再没有听到什么动静。 毕敬在山洞口焦急难耐的等待着。 好在这一次他们五人安全回来了。 “我们走了一圈,水目前还不深,只淹了脚面。但是水位有上涨的趋势,我们得赶紧离开这里了!” 毕敬闻言,忧心忡忡,“可这外头这么大的雨,不知何时才能停,大家只能冒雨前行了!” 江吟之与苍渊相视一眼,“出发。” 苍渊点点头。 于是众人穿戴好衣服,齐齐离开了山洞里。 等着雨停是很难等到的,他们不能把希望寄托在老天身上,这定国的天气最是多变,难以预测。 一行人淌着水离开了此处,继续穿越在迷石林之中。 因为下雨,江吟之没办法记录路线,只能尽可能的记住方向,数着走过多少步。 走了大约一个时辰,大雨果然没有停下的迹象。 这偌大的迷石林里,水位竟然越涨越高,离谱到不正常。 从最初淹没脚面,到现在已经淹到了小腿肚。 因为大雨将浑身湿透,雨水又急,就像是戴着沉重的枷锁,让他们的步伐都跟着慢了起来。 重霄军还能坚持,但使臣队伍里的人本就感染了风寒,在大雨里的每一步,都格外的艰难。 又走了半个时辰,大家便撑不住了。 江吟之在雨中大声喊道:“这附近有没有避雨的地方?找地方躲躲?” 大家歇一会才好补充体力。 毕敬环顾四周,面色凝重的摇了摇头,“没有啊。” 这周围的山石都是一柱擎天,没有任何可以躲避遮雨的地方! 于是只能硬着头皮继续走。 所有人都在想办法挡着扑面而来的风雨。 然而却未曾注意到,他们脚下的水里,正多了些黑漆漆的影子。 第一千零四十七章 走散 伴随着一声惨叫。 队伍猛地停下脚步,使臣队伍里猛地有人倒在水里,拼命挣扎着,水里渗出了丝丝血迹。 众人这才注意到水里。 接二连三的,传来阵阵痛呼。 “水里有东西!水里有东西!” 江吟之立刻掏出匕首,紧盯着脚底下,黑影游过,她一刀下去,刺中那黑影,捞了起来。 那是一条鱼,但长着几位尖锐的牙齿。 就是这玩意,咬人咬的极疼! “是齿鱼!是齿鱼!快跑!” 定国人惊呼了起来。 几个倒在水里的人被人救起来的时候,已经是浑身的伤口,水里弥漫开一滩一滩的鲜血。 而鲜血处,无数鱼头冒了出来,就像是在争抢什么食物一般。 隐隐还能看到争抢撕烂的肉块。 大雨滂沱,众人顶着头顶大雨快速的往前跑。 但是脚底下仍旧能感觉到游动的鱼。 水位在涨,跑起来愈发吃力,而大雨的声音也越来越大,影响着众人的视线和听力。 前头使臣的队伍几乎已经快跑散了,不少人被齿鱼咬的停下了脚步,水里倒了一个又一个。 但凡是咬下来了一块肉,那一团必定聚集起大量的齿鱼。 “啊,救我!救我!” 前方的鲜血和肉块引起齿鱼群围攻,一定国男子被困在了中间,无路可走。 江吟之立刻从腰后扯出绳索,扔了过去,“抓住!” 但雨大风也大,扔出去的绳索太远,会被打偏,男子好半天都没抓住绳索。 然而此刻江吟之他们的脚底下也涌现了大量的齿鱼。 苍渊护着她,挥舞着长剑刺杀着,四周立刻浮现大量齿鱼的尸体和鲜血。 于是越来越多的齿鱼涌来了,啃噬着齿鱼尸体。 “越来越多了!”百里叙晴惊呼。 而江吟之最后一次扔出绳索,那男子刚好抓住尾端,江吟之正要用力将人拉过来时。 那男子却被齿鱼咬中,猛地摔进了水里。 那一片立刻涌出大片鲜血。 江吟之拉回绳索,却只是个空绳。 “走!”江吟之立即调转方向,带着众人逃离此地。 他们已经跟使臣的队伍走散了,所以眼下也只能另寻方向先躲避这些齿鱼。 “大家别走散了!跟紧!” 江吟之保持着平稳的速度,队伍一边杀齿鱼,一边逃。 一个人都没有落下。 大约半个时辰后,水里没有发现齿鱼了,众人才停下了脚步喘口气。 四周环境陌生,且怎么看都是一模一样的巨石,分布毫无规则,让人辨不清方向。 “咱们不知道接下来的路啊,怎么办?”百里叙晴挡着头顶暴雨,观察着四周。 苍渊抬手指了指,“走这边。” “咱们偏离的方向,走这边绕过去,或许能碰到他们。” 于是大家再次出发,冒着大雨前行。 “大家千万注意脚下。” 此刻水位已经到了膝盖下,每一步都更加艰难了。 “我们若是这一路找不到使臣他们,就找个高一点的石头,上去看看。”江吟之跟苍渊说着。 苍渊点点头,“好。” 走了一会,突然便听见了呼救声。 众人快步赶去。 便见到一男子挣扎在水里,疯狂的逃窜,身后那涌动的水面,明显是齿鱼。 “你们在这儿,我去救人。” 江吟之扯下腰间绳索,正要过去的时候。 苍渊却一把夺过她手中绳索,“我去!” 随即轻功一跃飞上了一块石头上,将手中的绳索扔了出去,“抓住!” 绳索挥去的那一刻,男子不顾一切的飞身一扑,猛地抓紧了绳索。 苍渊一用力,将对方猛地从水里拉了出来。 随即苍渊便带着那男子飞下了石头,回到了队伍里。 江吟之看了看那边的水面,像是有尸体正在被啃噬。 “前面的路走不动了,绕路!” “这边!走!” 众人继续出发,快速的离开了危险之地。 他们一路前行,并没有再遇到一个人。 但是恰巧找到了一个山洞,这个山洞地势比较高,正好水没有淹进去,众人便现在这儿歇息片刻。 淋了太久的雨,所有人都受不了了。 在宽阔的山洞里生起火堆,寒冷瞬间侵袭而来,冷的人抱坐在火堆旁瑟瑟发抖。 停下来休整,江吟之才注意到救下来的那名男子,就是之前被松青曼咬了的那名男子。 “巧了,又是你啊,我们救你两命了。” 男子一惊,随即起身朝他们跪下,“在下高朗,救命之恩,没齿难忘!” 江吟之挤着衣服上的水,说道:“你们的队伍怎么一下子就散了?知道使臣去哪儿了吗?” 高朗回忆起来,仍是面露惧色,摇摇头说:“我们都没见过这样的场面。” “听说地下暗河有齿鱼,之前有商队遭遇过,但是我们也是第一次遇到。” “所以队伍一下子就散了,我们同行有三个人,另外两个都死在齿鱼嘴里了。” 听他这话,江吟之联想到方才见到的,他应该没说假话。 就他这儿就又死了俩,看来使臣的队伍剩下的人也不多了。 “这么大个迷石林,又是松青曼,又是齿鱼,还有这没有尽头的暴雨,咱们找到使臣的概率微乎其微。” “你知道怎么出去吗?”江吟之试探问道。 高朗不假思索的摇摇头,“我不认路。” “不认路,不认路?你是定国人,难不成你第一次走这条路?”江吟之挑眉问道。 高朗犹豫了,不知道该如何作答。 看他的反应,其实也无需他回答了。 百里叙晴怒道:“我就说你们没安好心!你们都是第一次走这条路,那说明这根本就不是你们平时进出的路线!” “故意把我们带到这里来,就是想弄死我们是!” 高朗低着头,不敢说话。 “算了,反正你也不知道出去的路,带上你这个累赘做什么!把他扔出去!”百里叙晴冷声说道。 高朗吓坏了,立刻跪下,“别啊别啊,求你们别把我扔出去!” “我真的不认识路,只有使臣手里才有地图!我们都是跟着他走的!” 江吟之若有所思,问道:“那你应该知道使臣这次带我们进迷石林的计划。” 高朗面露难色,犹豫着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百里叙晴见状冷哼一声:“不说?不说那就出去喂齿鱼!” 高朗脸色煞白,连忙喊道:“说说说,我说我说!” 第一千零四十八章 救下高朗 “带你们进迷石林,是上头的派下来的任务,这片迷石林,我们定国人也很难走出去,使臣拿着地图才能找到方向。” “两个目的,要么在你们死后,去告诉重霄军,你们已经通过迷石林,而后大军踏入定国,进入迷石林,将会在里面损兵折将。” “若是你们不信,那么迷石林已经造成了这么多的损失,耗时这么久都无法通过,会震慑到你们,让你们意识到定国的地理优势,不敢轻易攻打我们。” 高朗颤抖着声音说完之后,又说:“我知道的就这么多了!” “求你们别扔下我!” 现在使臣的队伍已经散了,他回不去了。 只有跟着重霄军,他才有活下去的机会。 江吟之听完,若有所思的点点头,跟她猜测的相差无几。 她又看向这个高朗,想着若是出了迷石林进入定国,有个定国人或许会方便许多。 江吟之缓缓开口:“要留下也可以,但今后你就是我们的人了。” 说着,她拿出了一个药瓶递给他,“这是毒药,服下之后,你就不能背叛,我让你做什么,你就得做什么,没有解药,你就得暴毙而亡。” “你愿意吗?” 高朗接过药瓶,眉头紧锁,内心煎熬挣扎着,痛苦的犹豫了好一会。 最后还是果断打开药瓶一口吞下。 “我已经是你们的人了,你们一定要带我出去啊!我不想死!” 如今迷石林里多了松青曼和齿鱼,加上这迷宫一样的地理环境,他想若是不服下这毒药,他们遇到危险可能也不会再救他。 毕竟他不是他们自己人。 服下这毒药,他们或许会看在他有用的份上,遇上危险不会抛下他。 这是他唯一能活命的办法。 “起来,只要我们能出去,就会把你带出去的。” 听到这话,高朗激动不已,“好!” 于是他们分了些食物和水给高朗,打算接下来带着他一起出去。 江吟之拿出了自己画的地图,指了指大片的空白,“我们应该是在这里面了,具体的方向只怕有所偏离。” 苍渊接过地图看了看,仔细回忆了一下,“应该是在这儿,但不知道这迷石林有多大,我们的食物和水,不知道能否支撑到走出去。” 闻言,百里叙晴立即问高朗,“你知道这迷石林有多大吗?” 高朗摇了摇头,但蹭上来看了看地图,抬手比划了一下,“我看过使臣手里那张地图,比这两圈!” 江吟之眸光一亮,“大两圈?看样子没大太多,咱们能走出去!若是天晴的话,或许能在五日内出去!” 百里叙晴看了看,说:“我们带了十天的食物,应该够了!” 高朗闻言也激动不已,但随后又看了一眼山洞外的滂沱大雨,“可是这大雨,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停啊,不会把山洞淹了。” 百里叙晴叹气道:“你们定国这破天气,也太要命了。” 大家生着火在山洞里烤干了衣服。 大雨未停,到了夜里便只能拿营帐挡在山洞口,挡风,一整夜轮流值守,提防着外头的动静,也要检查水位漫到什么地方。 后半夜时,江吟之和苍渊守夜。 四周十分安静,苍渊摸着她的手有些发凉,连忙给她搓了搓手,“天亮还早,我守着,你再睡会。” 江吟之靠在他肩头,打着呵欠却固执的睁开眼睛,“我不睡了,我陪你一起守。” 苍渊便将火生的更旺了些。 静谧的夜里,只听得见山洞里传来的呼噜声,以及火苗跳动的声音。 天亮时,外头的雨声小了许多。 两人起身走出山洞,便见大雨果然快停了,雨已经小了很多。 而地面的水位也下降了很多。 两人相视一眼,心中一喜。 “出发!”苍渊点头,目光坚定。 随后他们将山洞里的人叫醒,收拾好东西,准备出发了。 走出温暖的山洞,众人都冷的打颤,只能咬牙适应,快步赶路。 昨夜江吟之和苍渊已经确定了他们的大概位置,一直朝着一个方向一直往前走,应该就能走出去。 地上的水很明显是渗下去了,大雨稍微停一停,这积水就越来越少。 往前走了一会,地上便看到了在小水洼里使劲摆动的齿鱼。 队伍继续前行。 江吟之回想起一些事情,转头问道:“你觉不觉得这齿鱼很熟悉?” 苍渊挑了挑眉,“你见过?” 江吟之诧异问道:“西焚陵墓的时候,你没见到过吗?” 当时是苍渊先进了西焚陵墓,江吟之是后来进去救他的,所以两人不一定经过了同一个地方。 但是江吟之当时是沿着苍渊去的方向找去的,所以猜测苍渊也遇到了那个水池里会咬人的鱼。 苍渊点点头,“看来咱们经过了同一个地方。” “不过那里的鱼好像没有这么大。” 江吟之立即点头,“没错!没有这个大!” “若当时我们遇到的齿鱼这么大一条,怕是吃的连渣都不剩了。” “不过你不好奇吗?这里的齿鱼,跟西焚陵墓里的东西是同一物种,这东西是怎么出现在这迷石林的?” 听到她的话,苍渊微眯起眼眸思索了一番,蹙眉道:“这底下,难道也有墓?” 江吟之并没有回答,因为她也无法确定,只是猜测而已。 她叫住了前头的高朗,问道:“你们平时不走迷石林,是走什么路?” 高朗微微一怔,说:“一条小路,翻山越岭的小路!” 江吟之毫不犹豫的拔剑放到了他脖子上,吓得高朗腿一软。 “翻山越岭的小路?那你们定国的军队也走这样的小路?你说说看,得多少天才能从定国出来?这么大个定国,四面八方都被山给围起来了不成?” 她不信这定国没有大路可走。 高朗立即答道:“我不是军队中人啊,我不知道他们走的什么路,但这在我们定国是属于机密!” “十几年前定国就开始加强边境防御,即便有路,也被填上了,久而久之就没有路了。” “我们进出只能翻山越岭走小路,商队走的另外一条路,但我们不知道。” “这路多是多,好走的,难走的,人多的,人少的,都有不同的路线,但我们都互不知情!” 此话一出,众人一惊。 第一千零四十九章 陷入迷局 谁听了不得骂一句定国有毛病。 别的国家加强防御是加强军事防御,可他们却将自己的国家给围起来,让外头的人轻易进不来,以求得和平生存。 可这样一来,进出不便,商队难行,便通不了贸易。 如今能通的商队大部分都还是他们摩诃商会经营起来的。 定国本身就穷,一把国家封起来,不就更穷了。 他们的皇帝,不太行啊。 “行了,起来。”江吟之收了剑,没有再为难高朗。 高朗这才松了口气,连忙起身。 又急忙说:“我保证有问必答!知无不言言无不尽!下次能不能不要随便拔剑?” 江吟之看他这怂里怂气的样子,无奈摇头,“好,下次不拔剑。” 高朗这才放心。 队伍继续前行。 江吟之走在苍渊身旁,说:“这些齿鱼若是墓里的,那为什么会浮上来,从哪里上来的?我怀疑,这附近可能有墓道口。” 闻言,苍渊觉得很有道理,点了点头,“那要找吗?” 江吟之摇摇头,“咱们带的食物万一不够走出迷石林怎么办,先记着这事,下次再说。” “行,倒是不急,先找路出去。” 雨慢慢的停了下来,天空放晴,光线也亮堂了起来,地面几乎已经没有积水了,只有少部分的水坑。 天气正好,大家只能趁着此刻抓紧赶路。 原本冬日的暖阳应该是温暖舒适的才对,但到了正午的时候,太阳却烈的仿佛要将人烤化。 赶路本就疲累,将众人热的满身大汗。 就连地面,也被烤干了。 “这鬼天气,在东鸣国的时候就没见过大冬天有这样的太阳,热死了!”百里叙晴一边走一边抱怨着。 “大家别脱衣服,若是再下雨的话可就要冷死了。”江吟之叮嘱着,擦了擦额头的汗水。 眼看着天已经黑了,苍渊轻功飞到石头顶上看了看,随即回到地面。 “附近没有山洞,今晚就在这儿扎营。” “这里地势较高,即便是下雨的话,水位应该也没那么快涨上来。” 于是大家便在一个靠着巨石,稍微避风的地方扎起了营帐。 野外环境艰苦,大家也没那么多讲究,一个大营帐,所有人住一起。 营帐外便生起火堆,轮流休息。 坐在火堆旁,江吟之拿着肉干啃了起来,“咱们今天一路做记号,没有遇到过之前的记号,那说明没有迷路,明天继续朝着这个方向走,应该能出去!” 苍渊点点头,“希望能顺利出去。” 幸运的是,这一晚没有下雨,只不过夜空也无半点星辰。 就连月光也仿佛被乌云遮住。 阴暗的让人感到压抑。 天亮之后,众人继续赶路。 今日的太阳更加猛烈,晒得人都快化了。 汗水止不住的流,暴晒之下长时间的赶路让人头晕目眩。 队伍沉默着赶着路,只有沉重的呼吸声。 却在这时,突然传来一声惊呼: “看!那是我做得记号!” 江吟之上前一看,那大石头上,果然是记号。 “这里是我做的记号!” “我的也有!” 接二连三的,大家都发现了自己做在不同地方的记号。 这证明他们,来到了走过的地方。 迷路了。 百里叙晴仔细的闻了闻,皱起眉头,“不对啊,没有我的药粉气息!” 百里叙晴一路都在留下药粉做记号,味道虽然不算浓烈,但她对药材熟悉,对这些药粉的味道也能清晰的分辨。 这里的确没有她做记号! 味道是陌生的! 江吟之也没有闻到任何药粉气息。 只有身后走过的路才有,前面是没有的。 “往前走看看。” 往前走,就遇到了仿佛遇到过的大石。 以及一条似乎走过的分岔路。 “方才走的是左边!”苍渊清楚的记得。 “那这次走右边试试。”江吟之带着大家进入了右边的路。 然而过了一会,他们又遇到了自己做的记号。 继续往前,又来到了那个分岔路口。 江吟之仔细的闻了闻,“右边有味道,左边没有!” 百里叙晴也点点头。 高朗分别跑进两条道路看了看,返回来说:“可是左边没有记号,右边有记号啊!” 此话一出,众人一惊。 江吟之和苍渊两人分别进了左右两条路,查看了一番,的确如高朗所言。 回到分岔路,众人停下了脚步。 “现在是两个问题,要么是我们的眼睛出了问题,要么是鼻子出了问题。”江吟之只能找到这个解释。 苍渊皱眉看了看头顶的烈日,抬头看一眼便感觉到了阵阵眩晕,喃喃道:“相信鼻子。” “好,那我们先按照没有药粉气息的路走。” 于是他们进入了左边的那条路。 接下来依旧会出现无数个相似的路口,以及重复看到那些做过的记号,十分磋磨人的意志。 让人心中不断的产生怀疑,感到没有尽头般的窒息。 但江吟之和百里叙晴分辨着药粉的气味,一路前行,虽然没有犹豫,但内心也多次挣扎过,怀疑过。 万一是药粉气息被吹没了,那他们走了整整一日,都是在原地打转! 没有尽头的迷宫,让人毫无意志,队伍的气氛越来越沉重,脚下的步伐也越来越沉重。 “咱们真的没走错吗?我怎么感觉还在同一个地方打转?”高朗头晕目眩,强撑着身体往前。 他的话打破了队伍的沉寂。 苍渊见大家都已经疲累不堪,停下了脚步,“原地修整一会。” “吃点东西补充一下体力。” 众人无力的瘫坐在地。 “这到底是什么鬼地方,我感觉自从下雨过后出了太阳,就不对劲了。” “这太阳怎么一天比一天毒,仿佛置身炎炎夏日。” 大家吃着东西喝着水,抱怨着。 有人问高朗:“这种天气,在你们定国是正常的吗?” 高朗点点头,“正常的,有时候会特别冷,有时候会特别热,但是没有这次这么严重。” “也不知道是怎么触怒了老天爷,半点好日子都不给我们过。” 高朗叹了口气。 休息过后,大家起身继续出发。 气氛依旧是死气沉沉,毫无生气。 心里上的折磨,比体力上的折磨更恐怖,恐怖到明明刚休息完,却迈不开沉重的脚步。 到后来抗拒到一步都不想再往前走。 江吟之亦是如此。 她都怀疑,是不是不能相信鼻子。 直到,再次来到一个分岔路口。 前方,终于出现了一个不一样的东西! 第一千零五十章 走出迷石林 猛地给大家带来了希望! 那是……两具尸体! 看到那两具尸体,所有人都猛地双眼放光!在这个时候看到两具尸体,比看到一座金山还让人振奋! “尸体!有尸体了!咱们没走错路!”高朗激动万分。 江吟之也松了口气,幸好选择是正确的。 怀着振奋的心情,众人精气神十足,纷纷围了上去。 “这尸体都快晒干了,死了得有些日子了。” “看起来也是迷路在这里面,活活饿死的。” 江吟之和百里叙晴检查了一下尸体,其中一具女尸拨开凌乱的发丝,还能看清容貌,大约十八九岁,模样还生的很好看。 从女尸身上还翻找出了一个用红绳拴着的玉扳指,上面还刻着字。 “夏……” 百里叙晴检查的那具尸体则是一位中年男子的,怀里掏出来了一张地图,以及一封书信。 地图拿出来看了看,是定国的一张地图,但是走着走着,却走进了迷石林里。 高朗接过地图看了看,困惑不已,“这地图上是从平西村到关宁的路,但是路线是错的啊,直接绕到迷石林里来了。” 江吟之打开了那封信,信上说这女子叫夏溪澜,一直与外祖母生活在一起,但如今外祖母去世,夏家同意接回夏溪澜回夏家。 看完信,江吟之喃喃道:“应该是有人不想夏溪澜回夏家,才给了假地图,将他们骗进了这迷石林中。” 苍渊蹙眉思索道:“咱们出了迷石林,进入定国需要身份,或许这个夏溪澜的身份,可以借来用用。” 苍渊点点头,“倒是个办法!” “那就在这儿休息,我们做两张面具。” 大家原地休息,江吟之和百里叙晴这次也是带足了东西的,便在地上铺开来,照着两具尸体的容貌,做起了面具。 第二天天亮,面具做好了,大家也休息好了。 便继续赶路。 如今知道他们走的路线是没有错的,大家精神百倍,即便反复遇到相似的环境,以及出现过的记号,大家也不会再慌乱。 心坚定下来了,往后走的每一步,都距离成功越来越近,他们眼前看到的一切也越来越清楚。 走了三天,转过一个弯之后,前方,终于出现了一抹盎然绿意! “草地!树林!我们出来了!” “出来了,我们走出来了!” 众人激动万分。 江吟之和苍渊相视一眼,也扬起了一抹笑容。 “我们出来了!” 江吟之点点头,“现在还知道了出来的方法,写信派机翼营的人送回去。” 苍渊牵起了她的手,说:“不急,先找个地方休息。” 说罢叫来了高朗。 “出了迷石林,你可认得这前头是什么地方?附近可有村庄城镇?” 高朗观察了一下四周,说:“这我也拿不准,毕竟我没走过迷石林这条路。咱们再往前走走看!” “等到了有人烟的地方,我就去打听!” 于是大家继续出发,穿过一片草地,穿过一片树林,便走到了高坡的边缘。 前方高高的斜坡下去,入眼便是大量的房屋,只不过分散较开,是个比较小的村子。 苍渊吩咐道:“高朗,你去村子里打听情况。其他人就地休息!” 高朗十分激动的跑下了山坡,去打听消息去了。 其他人席地而坐,休息着将剩下的食物全部拿出来吃了。 因为在迷石林里的时候不知道什么时候能走出去,所以这食物也不敢吃的太多,每次都尽量省着。 如今走出来的这些人,没有一个不是饿着肚子的。 解除了危险,自然是要先将肚子填饱! 很快,高朗就跑回来了,还拿了些馒头回来。 一边说:“我打听到了,这里是平南村角落里的一部分,就只有这么些房屋,但山沟那边还有个大村子。” “要去平南村吗?” 江吟之闻言,思索了一下,“你之前说夏溪澜那张地图,是从平西村到关宁?” “这里是平南村的话,那平西村应该不远?” 高朗却答道:“说远也不算很远,但说近也不近!骑马也要一天的路程。” “村子是挨着的,但是人烟稀少,所以间隔较远!” 江吟之想了想,在钱袋里拿出了五十银子,交给了高朗,“去买四匹马,咱们去平西村。再给大家买点吃的。” 高朗拿着钱,微微一怔。 苍渊问道:“怎么了?” 高朗叹了口气:“用不着这么多。” “四匹马,一点食物,一两银子都用不着。” 说罢,高朗转身跑了。 他这话里的心酸,却让人陷入了沉思。 “定国真这么穷吗?为什么他们还有这么强的本事四处搞事?”百里叙晴疑惑问道。 “你忘了高朗之前中蛇毒时,让毕敬带的银两,能跟着使臣去东鸣国的,那多少是有点本事在身上的,可却也只攒了几两银子,可见定国穷到了什么地步。” 江吟之叹了口气。 “可之前江云初和沈玉嵘联合了定国军队,而祁凌霄造反的时候也跟定国合作,定国军队的勇猛,我们是见识过的,若是穷,他们怎么培养出来的这些强悍的士兵?” 苍渊也思考了起来,喃喃道:“或许这钱正是拿来培养军队了,所以普通百姓才会穷。” 江吟之点点头,“也有可能,具体的看来只能深入调查了。” 苍渊想了下下一步的计划,说:“去了平西村之后,就去联络上商队的人,再联络上机翼营,让他们把消息送出定国,得先给大哥报个平安!” 没过多久,高朗就牵着马到了不远处。 将食物带上来交给了众人。 队伍回到树林深处安营扎寨,在这儿等着他们回来。 江吟之三人便随着高朗骑马离开,前往了平西村。 赶路一整天,到了平西村的时候,已经是傍晚了。 村落里的房屋也是零零散散的。 在村子里走了一圈,本想找人打听打听夏溪澜的事情。 却没想到,正好遇到一户人家办丧事,敲锣打鼓的,在空地里举行什么仪式。 高朗解释道:“一般横死的人就会举行这样的驱邪仪式,是希望不会给村子带来灾难和麻烦。” 第一千零五十一章 夏溪澜的表哥 江吟之点点头,使了个眼色,“你去打听打听夏溪澜!” 高朗点点头,随后上前随便找了个老人问了问。 听完之后十分惊讶,与老人多聊了几句,江吟之瞧见老人还指了指棺材。 过了一会,高朗急忙跑回来,语气沉重的指着那棺材说:“死的那个,就是夏溪澜的表哥叶栖!” “听说是夏溪澜被接走,他不知情,知道以后去追,结果从山上摔下来了,直接摔死了!” “胸口还有很长的一道爪痕,但伤口整齐,不像是被野兽袭击的,所以村里在给他举行驱邪仪式,要停上七天才会下葬。” 闻言,江吟之微微一惊,转头与苍渊对视了一眼。 “你不正好可以办成夏溪澜她表哥吗?” 不然还有些发愁苍渊该以什么身份出现呢。 这表哥,来的真是时候。 “高朗,你去打听打听哪位是她表哥的家人,看咱们能不能借宿一晚。” 毕竟要看到她表哥的脸,才能照着做面具。 很快高朗便找到了她表哥的家人,是她表哥的奶奶,一把年纪拄着拐杖出来。 在江吟之拿出银两之后,奶奶果断答应了他们的留宿请求。 “家里正在举办驱邪仪式,你们不嫌弃的话就住下来,我带你们去后院!” 随后他们来到了房子的后院,非常的宽敞,房间也多,并且宽敞。 四人在房间里坐下,奶奶便去提了一壶茶来。 一边倒茶一边说:“你们给的钱太多了,我这儿没有什么好菜招待,不嫌弃的话,我去准备点馒头,先给各位垫垫肚子。” 江吟之摇摇头,“不嫌弃。” “只是,奶奶,你是叶栖的奶奶,那就是夏溪澜的外祖母?可我不是听说,她外祖母去世了吗?” 奶奶笑了笑,“是,她外祖母去世了,我不是她亲外祖母,我是叶家的妾室,没有名分,只是家中人都去得差不多了,叶栖也喊我奶奶。” 闻言,江吟之这才明白缘由,点了点头,“原来如此。” “那你们坐着,我去准备点吃的。”奶奶说完便转身走了。 在后院的小厨房忙碌了一阵,给他们送了些馒头来。 “这隔壁的几个房间,你们都可以用,反正家里就我一个!就是晚上外头还要吵闹一阵!” 奶奶说完,便拄着拐杖去了前头。 整个后院一片寂静。 几人关上房门,坐着喝了点茶水,吃了点馒头。 “这叶栖后天就该下葬了,要是想看他的尸体的话,估计今晚就得动手!”高朗说道。 苍渊点头,“那就等着,等今晚人散了再去查看尸体。” 外头的声音迟迟没有结束。 几人坐在房间里,江吟之便问起了关于夏家的事情。 高朗思考了一下说:“夏家我了解不多,他们家好像是关宁的布商,做布匹生意的。” “在关宁也算是有头有脸的人物,虽然可能比不上你们东鸣国京城的生意人那么有钱,但在关宁还是能排上名号的。” “听说关宁不少布商还在争夺皇商的名号,我之前跟着毕大人,听到了一点风声,皇上是打算明年用夏家的布。” 听到这里,江吟之和百里叙晴不禁对视了一眼。 这不又来到了她们在禹国的老本行吗。 “定国的布匹生意做的起来吗?还要皇商?”百里叙晴提出质疑。 倒也不是他们瞧不起定国的布,只是之前定国皇子和祁凌霄勾结的时候,拿出来的那些布,可是一点优势都没有。 高朗解释道:“以前是做不起来的,但之前咱们的皇子去了禹国,在禹国出了事,才让咱们定国皇上知道了别的国家的布匹有多好。” “虽然咱们的也不差,但是想要流通于其他国家售卖,还是差了些,所以今年特地放出风声,明年设立皇商称号,就是想让这些布商看到苗头,竞争起来,制作出更好的布匹。” “用商队拉去其他国家售卖,或者以物换物,争取更多的资源。” 听完这些,江吟之不禁挑了挑眉,“听起来你们这位皇帝也不傻啊。” “可是封锁定国边境的道路,把路填平这个事,真是难以理解,既然想要用商队与其他国家通贸易,但没有路,这不是耽误事吗?” “其他国家的商队想要进来,都会因为道路不便放弃这个打算,因为可能赚取的利润还抵不上赶路耗费的时间与精力,这样如何能发展起来呢?” 听完江吟之的话,高朗也陷入了沉思之中。 眉头紧锁着想了半天。 百里叙晴好奇问道:“你在想什么,怎么不说话?” 谁料高朗却茫然不知所措的看着江吟之,问道:“你们东鸣国人,都这么聪明吗?” 这话一出口,百里叙晴忍不住笑出声。 高朗这话却是真心的。 只是重霄军里官并不怎么大的人,为什么能有这样的见识,这话让他佩服极了。 “当然不是,我也相信你们定国也有聪明人,所以封路这个事情,一定没有那么简单!甚至可能有人心怀不轨,想毁了你们定国。” 江吟之指的,当然就是那位圣女了。 毕竟定国真正的掌权者是圣女,但圣女的存在,高朗都不知道,那说明这个人是藏在幕后,十分隐蔽之所。 下令封路的这种事情,多半也不是皇帝做主的。 那这圣女的所作所为,就很可疑了。 高朗听完之后,震惊万分,“你的意思是,我们定国内部出了奸细?” “那会是谁啊!若是照你所言,路不通的话,岂不是设立皇商也做不动生意?” 他这次去了东鸣国,见识到了东鸣国的富饶,才深刻的体会到定国百姓过的是什么穷日子。 他希望定国能发展起来,定国百姓也能像东鸣国百姓那样,过上好日子。 江吟之轻笑一声,“我刚来定国,知道的还没有你多呢,你问我,我怎么回答你?” 高朗愣了愣,也是! 江吟之打量着高朗的神情,说:“你若愿意配合我们,弄清楚这当中所有的事情,说不定将来定国变得富饶,你会成为大功臣!” 闻言,高朗一惊,“真的可以吗!” 第一千零五十二章 杀手 他从未想过自己能有那么大的作用。 江吟之点点头,“只要你想,就可以!” 百里叙晴也笑道:“就没有我们办不成的事!只要你真心实意的帮我们,助我们一臂之力,就一定能成!” 高朗如今是他们队伍里唯一的一个定国人,虽然以毒药控制,但也怕他存着私心,对他们有所隐瞒。 让他心甘情愿真心实意的帮他们,才是真正的事半功倍! 高朗点点头,“我想!” “不管将来你们是占领定国也好,与定国和平相处也好,我只希望定国的百姓能过上好日子!” - 不知不觉聊到了深夜。 外头的动静终于小了。 百里叙晴来到门边往外望了望,见叶栖的奶奶也去休息了。 “外头好像散伙了。” 又等了一会,外头彻底没动静了。 几人才走出房间。 来到前头停放棺材的地方。 此刻外面大门已经关上,漆黑的屋子里,黑漆漆棺材,阴气森森。 苍渊点起火折子,点亮了房内的蜡烛。 光芒虽微弱,但正好能照亮棺材。 “高朗,你去后院看着,别那叶栖的奶奶发现了。” “好。” 随后三人轻轻的抬起棺盖,放到了一旁。 因为棺木并不算好,所以不算特别沉。 棺材里,叶栖惨白的脸清晰的映入他们的视线。 而叶栖胸口的伤更是让人心惊。 三道爪痕,锋利无比。 江吟之拨开他伤口处的衣服,仔细的检查了伤口处。 “伤口很深,还残留着毒素,刀口锋利没有半点不平整,这绝对是利器造成的死亡,的确不是被野兽袭击!” 苍渊皱眉道:“夏溪澜在被接回夏家的途中被骗进了迷石林死亡,这叶栖是去找夏溪澜的,有可能是被人一同杀人灭口了。” “也或许是叶栖知道了什么,才被灭口。” “跟害夏溪澜的,很可能是同一伙人。” 江吟之点点头,“我也是这样想的!” “咱们现在能用的身份就是夏溪澜和叶栖了,虽然有些风险,但比东鸣国人的身份行事要方便许多。” “何况高朗说这夏家明年可能会成为皇商,这或许是我们最快能接近到主帐的途经!” 苍渊唇边扬起一抹笑意,“行,不就是当一回你的表哥吗。” 百里叙晴已经拿出家伙准备做面具了,不满的说:“你俩倒是有了表兄妹的身份,那我呢?” “我怎么办?总不能让我藏着躲着?” 江吟之想了想,“到时候你就随便假装个村子里的人就好了。” “或者说是路上捡来的乞丐,顺手救了个人而已。” 百里叙晴倒是不嫌弃,“也行!” 几人在停尸房内忙碌着,制作着面具。 高朗在后院望风,主要是怕惊醒了叶栖的奶奶。 却不知道,此刻正门外头不远处,正有一抹身影紧盯着那亮着灯的房间。 凌厉的眼神里泛起了些许杀气。 花了半夜的时间,做好了叶栖的面具。 而后几人悄悄回到房间休息,当做什么都没发生过,叶栖的奶奶也没有醒过。 天一亮,一行人便与叶栖奶奶告别。 离开了村子。 只是一行人策马出村子不久,苍渊般回头望了一眼。 江吟之疑惑:“怎么了?” 苍渊皱眉道:“我感觉似乎有人跟着我们。” “有人跟着我们?”江吟之微微一惊,但并没有回头看。 与苍渊交换了一个眼神,两人默契十足。 到正午时,因为太阳太大,四个人在一片小树林停下来歇息。 “我去打点水。”江吟之拿起了水壶。 “我也去。”苍渊也紧随其后。 两人离开后,就剩下高朗和百里叙晴在树林里歇息。 “定国这天气真是折腾死人了,这大冬天的,热成这样。”百里叙晴拿着一片树叶扇着风。 高朗叹息:“希望以后能好。” 谁不想过正常的天气呢,这样阴晴不定的天气,给他们定国带来的是毫无预兆的天灾。 就在这时,树叶被凌厉的风掀起,发出急促的声响。 杀气猛地袭来。 百里叙晴反应极快,猛地一把推开高朗,她也迅速后退躲开。 便见一爪钩猛地掷来,锋利尖锐的爪尖带着凌厉杀气。 百里叙晴一跃起身,与一名黑衣蒙面人打了起来。 对方实力对上百里叙晴不算压制,但是对方手里的爪钩却是凌厉万分,出手极快且阴毒,让人应接不暇。 那尖锐的爪钩还淬了毒,在日光下铮铮发亮。 高朗上前帮忙,二人合力却也只能勉强拖住对方。 就在两人紧张应付着的时候。 突然两侧挥出凌厉的绳索,猛地缠住了那黑衣人的双腿。 黑衣人大惊,险些摔了一跤,抬手便要割断绳索。 这时,苍渊飞身而上,狠狠一脚,狠狠的踢在黑衣人胸口。 男人被踹倒在地,却也迅速割断绳索爬起来。 然而这时,江吟之却再次挥出绳索,猛地缠住了黑衣男子的腰部。 四面夹击,苍渊轻松夺走那男子手中的爪钩,江吟之抬脚一踹,将男子踹倒在地,一脚踩在他肩膀。 苍渊拿着那爪钩,说:“叶栖是你所杀。” 男子挣扎着怒道:“我劝你们别多管闲事!” “呵,我们不多管闲事,你也要杀我们的,那还不如管一管?”江吟之冷笑一声。 百里叙晴拿出一枚毒药药丸,蹲下身来强行给那男子喂下,冷笑一声:“你真会送上门来找死。” “说,谁派你来的?叶栖是你杀的,那夏溪澜呢?夏溪澜的死也跟你们有关?” 男人紧咬着牙关,宁死不肯开口的模样。 江吟之松开了他的背,男人趁机还想逃跑,但是下一刻就痛苦的倒在地上,拼命的挠了起来,浑身上下的挠了起来,身体里仿佛有千万只蚂蚁在啃噬,又痛又痒。 “你们对我做了什么!杀了我!”男子狠狠的在脖子上和锁骨处闹出刺目的红痕,撕心裂肺的喊着。 “杀了你岂不浪费?老实交代,是谁派你来的!” “不说的话,你就在这儿把自己活活挠死!” 百里叙晴冷哼一声。 男子痛苦的在地上打着滚,终于还是受不住痛苦,“我说!” 第一千零五十三章 被讹钱 “给我解药!”男子痛苦万分。 百里叙晴蹲下身给他喂了一颗解药。 男子服下解药才喘过气来,说:“我只是拿钱办事而已,对方是个女的,其他的我一无所知!” 高朗立即问道:“这单生意多少钱?” “二百两!”男子答道:“对方要求杀掉跟夏溪澜相关的所有人。” 高朗闻言点点头,对江吟之说:“二百两的确不是个小数目了。” 百里叙晴又问那杀手:“你还知道什么?都说了?” 男子点点头,“我就知道这些!” 闻言,百里叙晴手起刀落,直接割断了杀手的喉咙。 起身拍了拍手,“能出的起这个大数目请杀手的,看来不是一般人。” 江吟之看向高朗,问道:“据你了解,夏家有人出得起这个钱吗?” 高朗点点头,“出得起,这夏老爷一儿两女,长子虽然不学无术,但是是家里唯一的儿子,是个香饽饽,所以手里不缺钱财。” “二小姐的娘死的早,也没有什么背景依靠,但是她的织布手艺极好,所以在夏家也有不低的地位。” “三小姐的话,好像没什么特别的,但是她娘的家世不低,也是关宁的大户人家,所以家里也挺有钱的。” “我就大概知道这些,再详细的就不清楚了。” 江吟之笑了笑,“已经够详细了。” 这些,算是让他们对夏家有了个初步的了解。 “把尸体埋了,就出发。”苍渊看了一眼地上的尸体。 随后几人在旁边挖了个坑,把杀手的尸体给埋了进去。 毕竟他们要冒用夏溪澜和叶栖的身份,这个杀手自然就不能留了,还要藏好尸体,以免将来被人发现。 出发后,四人以最快的速度回到了平南村。 带上了其他人,一同出发前往了关宁。 据高朗介绍,定国没有他们东鸣国京城那样大的都城,只有关宁这样的几个大城,分布各地。 也算是距离皇室最近的了。 一直赶路七八日,才终于到了关宁。 到了人比较多的地方,一行人便购买了一批衣服,换了身装扮。 而江吟之和苍渊两人也戴上了夏溪澜和叶栖的面具。 其他重霄军先行入城找客栈住下,想办法与摩诃商会的人联络。 而江吟之和苍渊则先跟着高朗在城中转转,了解了解定国的风土人情。 虽然定国的确比不上东鸣国那般富庶繁华,但是各类房屋建筑并排整齐,别有一番美景。 当然,除了看这些,主要也看了一下各个布庄,如今他们所着服饰,很多都是东鸣国和禹国的样式,只不过价钱都不低。 看了一圈下来,百里叙晴摇了摇头,“这些料子和样式,在东鸣国都没那么贵呢,怎么到了定国,这价钱贵了一倍?” 江吟之也感到不解,按理说摩诃商会已经入驻了定国,资源是相对充足的。 但是为什么,价格贵出这么多? 定国本身就不如东鸣国和禹国富饶,这价钱还涨一倍,不就更没人买了吗。 高朗解释了起来:“不管是东鸣国和禹国的商队,还是咱们定国自己的商队,进出都是统一归领运司管的,这价钱也是他们定的。” “不然每个国家的商队卖的价钱都不一样,就容易乱了套。” “想来是定国进出都不方便,增加了商队运输的成本,所以价格才高了些。” 但江吟之却并不这么认为。 摩诃商会进入定国,是准备了不少钱投入的,为了站稳脚跟自然不会要太高的价格。 看来这领运司,很有问题。 正走着,高朗指了指前头的那家布庄,说:“那就是夏家的铺子了。” “去看看。” 四人进了铺子里,因他们几人打扮平平,所以没有人来招呼他们。 直到江吟之和百里叙晴看起了一些东鸣国的衣服样式。 一件白色衣服吸引了她的视线,云纹暗纹,上面绣着大片的绣花,外头一件白纱也绣着梨花。 “哎,这衣服好生眼熟。”百里叙晴也惊了惊,“我好像看你穿过。” 百里叙晴伸手去摸衣服料子。 随即摇了摇头,“布料不像,这个太硬了。” 江吟之自然也想起来了,是之前月穗给她做的第一件天丝金纹纱的衣服。 不过这里的这件,样式虽然相似,但是布料和绣花的做工还差的很远。 正想着,突然一个尖锐的呵斥声传来:“别碰!碰坏了赔得起吗!” 下一瞬,一名女子冲了过来,一把狠狠推开了百里叙晴。 百里叙晴撞到江吟之身上,江吟之连忙扶住了她。 那女子神色紧张的去检查了一下衣服,却发现了上面的一点极小的污渍,怒瞪着她们,“谁让你们碰的!这是我们的镇店之宝,买不起就别碰!” “现在给我弄脏了,我还怎么卖啊!” 百里叙晴一惊,“这哪里弄脏了,就碰了一下而已,而且你们的衣服挂出来不就是给人看给人摸的吗?不摸料子我怎么知道这衣服好不好?” 女子见她反驳,顿时又惊又怒,“你还有理了?没见识的乡野丫头,这衣服你买得起吗?给你看,就是让你开开眼,摸得起吗你!” “给我赔钱!” 女子厉声呵斥,面色愠怒。 “谁买不起了怎么着?”百里叙晴生气驳斥。 就这衣服,她还看不上呢。 江吟之观察这女子的打扮,虽然不算华丽,但是所着衣服的料子可比这件镇店之宝好的多,衣服上的花纹也十分精致。 这又是夏家的铺子,这女子想来应该是夏家的哪位小姐。 “可笑!这件衣服八十两,卖了你这野丫头你都买不起!”女子怒极嘲讽。 百里叙晴惊住了,“八十?就这玩意,你要卖八十?” 她不缺这区区八十两,但这衣服,哪里值这个价? 女子冷笑一声,直接抓住了百里叙晴和江吟之的手,“你们两个想赖账可不行,不让你们买下来,但至少要赔我十两银子!” 江吟之挣开她的手,“这衣服上的污渍一早就有了,根本不是我们留下的,你这么大个铺子,还讹人不成?” “若是不让摸,早些为何不说?还挂在这么显眼的地方。” 她严重怀疑这是故意讹她们! “我可不管,你们若是赔不起,就只能卖身到我家,做工还债!什么时候把钱还上了,什么时候还你们自由!” 女子态度无比蛮横。 而这时,外头传来一个声音,“不就是十两银子吗?动什么粗啊,我来替她们赔!” 第一千零五十四章 要么赔钱,要么留人 一位打扮富贵的公子走了进来,穿的衣服材质与那女子是一模一样,而且两人眉目还有些相似,瞧着,像是一家人。 男子说着,便真拿出来了十两银子扔给女子。 女子怒道:“夏江贤,你就是这样败家的?她们的事跟你有什么关系,凭什么花我们家的钱!” 夏江贤? 高朗悄声在苍渊耳边说:“这就是夏家长子了。” 夏江贤冷哼一声,摇着扇子,“爹给我的钱,那自然就是我自己的钱,我想怎么用就怎么用,你管得着吗?” 说着,慢悠悠的走到了江吟之和百里叙晴身前,眼神上下的打量着她们,眼里泛着精光,隐隐有些好色。 “何况,这两个姑娘如此纯善的模样,怎么会碰坏你的衣服呢,人家也是看你的衣服好看才摸一下,这是对你衣服的认可!” 夏江贤这话,听的夏沁宜恼怒万分,“夏江贤你有病!你不管生意就算了,能不能别来捣乱!” “我怎么有你这样的哥哥!” 夏江贤的视线却一直在江吟之和百里叙晴身上,说:“两位姑娘没有受惊?我请你们去喝杯茶?” “请!” 江吟之拒绝:“不必了。” “我们还有事,先走了。” 说完,江吟之便拉着百里叙晴离开。 然而夏江贤却快步跟上来,欲要拦住她们,“姑娘别走啊!” 就在夏江贤靠近她们的时候,苍渊一把拦住了他。 夏江贤这才注意到,旁边还有两个男子。 “你是何人啊?本少爷的事情,少管知道吗?” 夏江贤又拿出了几两银子给苍渊,“给你拿去买酒喝,我请这两位姑娘去喝茶。” 说罢便要越过苍渊,去揽江吟之的肩膀。 苍渊却直接把按回了夏江贤的怀里,按住了夏江贤的肩膀,阻止他前进半步。 “你!不识好歹是!”夏江贤生气。 夏江贤又看向江吟之和百里叙晴,“我给你们解决了这么大的麻烦,喝杯茶都不赏脸?” 江吟之冷声道:“我们还有事,就不去了。” 然而夏江贤闻言,顿时恼怒,“这么不给面子?那好,这钱,你们自己赔!” “得加倍赔!”夏江贤双手背在身后,一副傲气的模样。 是料定她们赔不上银子,要妥协跟他去喝茶。 “这是什么道理?凭什么要加倍赔?你说了就算吗?”江吟之眉头紧锁反驳道。 夏江贤得意洋洋的说:“是,我说了就算!我是这夏家的大少爷,这整个铺子都是我的!” “你们弄脏了衣服,起码得赔三十两!不然别想走人!” 夏江贤故意威慑道。 “三十两?你怎么不去抢?这破衣服哪里值三十两?”百里叙晴怒极驳斥。 夏江贤慢悠悠笑道:“反正,拿不出钱的话,今天别想出这个大门!” 百里叙晴冷哼一声,直接拿出了几张百两银票来。 “瞪大你们的狗眼看看清楚,区区三十两,就想扣着我们?你脑袋被驴踢了!” 银票一拿出来,铺子里的几个人顿时脸色大变。 眼睛都看直了,没想到她们竟然这么有钱? 夏江贤想要去拿银票的时候,百里叙晴却立刻把钱给揣回了怀里,冷冷一笑:“钱我有,买你这破衣服,不值!” “一分钱,我都不会给你们!” 说罢,几人便要离开此地。 “站住!”夏江贤怒喝。 就在他们走出铺子时,突然出现一群打手,将他们给团团围住。 夏江贤走了出来,冷冷的说:“想清楚了?要么给钱,要么留人。” “不然你们今天,别想安然无恙的走出这条街!” 四人警惕的看着围上来的男子,个个都是壮汉,体型健硕,一身的肌肉,看着凶神恶煞的样子。 苍渊压低声音对江吟之说:“你别动。” 江吟之点点头。 随即那些男子大喝一声抡起拳头上来。 苍渊一个人,身手拳脚凌厉万分,江吟之百里叙晴和高朗三个人都没有出手,苍渊一个人,直接缠住了所有人。 打趴了一片! 那些壮汉被撂倒之后,重摔在地,痛的爬都爬不起来。 夏江贤惊住了,这怎么可能? “走!” 苍渊冷冷的看了夏江贤一眼,带着江吟之等人直接走了。 夏江贤惊在原地,怒斥地上趴着的一群人:“起来啊!人都走了!你们这群废物!” 然而地上的人爬起来,也追不动了。 四个人安然无恙的离开了那条街。 随便找了个小酒楼坐下来吃饭。 高朗说:“方才那铺子里的,应该是夏家的三小姐夏沁宜!” “那个男的,应该就是夏江贤了。” “听说是个不学无术的花花公子!” 江吟之点点头,她也看出来了。 说:“今日只有百里拿出了钱来,咱们可不能再拿钱出来被人看到了。” 毕竟她和苍渊现在是夏溪澜和叶栖的身份,他们住在平西村,是穷人家。 “那我呢?是不是得给我安个身份?”百里叙晴撑着下巴问道。 江吟之想了想,“这定国商队不少,你就当是商队大小姐,才对得起你这几百两银票!” “等过两天咱们的人联络上商会的人手了,你就可以住到他们那边去了。” “到时候就说是有山贼打劫,我们救了你,因此相识。” 百里叙晴点点头,“好。” “今日跟夏江贤他们这样一闹,算是结下梁子了,你们若是回夏家,可得小心啊!尤其是那个夏江贤,看着是个好色之徒!” 百里叙晴今日亮出了那么多的银票,自然是不可能跟他们回夏家住了。 “放心,有我在呢。”苍渊不急不缓的说着。 他们打算第二天再去夏家,高朗提前把夏家的位置给打听清楚了。 高朗身份特殊,江吟之便让他想办法去找使臣,看使臣活着出来了没有,终归是要回去复命的。 而他们还活着的事情,也绝不能让使臣知道。 所以高朗不便时刻跟着他们。 以防万一,江吟之给了高朗两个月的解药,以免遇上什么麻烦连续几个亿找不到人的话,高朗毒发就麻烦了。 拿着解药,高朗当夜便离开了。 第二天一早,江吟之和苍渊两人,来到了夏家。 第一千零五十五章 你绝不可能是夏溪澜! “什么?夏溪澜?” 院子里的夏沁宜脸色一变,夏溪澜怎么可能来!她都该死在迷石林里了! “别是什么人假冒来骗钱的!我出去看看!” 夏溪澜来了,这消息很快便传遍了整个夏家。 夏老爷这位私生女,终于露面了。 自然是有人欢喜有人愁,也有人等着看热闹。 夏老爷自然是第一个出来的,在正厅瞧见眼前这个姑娘的时候,打量着这眉眼,感叹道:“你与你娘生的真像啊!” “这么多年没见,生的愈发亭亭玉立了。” 看着看着,夏老爷的眼眶便湿润了。 看得出来他对这个女儿还是很喜欢的。 然而这时,身后传来一个冷冽的声音:“什么夏溪澜,别是个骗子!” “爹,你忘了,前几日都来过好几拨了。” “你们父女这么多年没见了,谁敢保证没长变样?可不是有点相似,就是真女儿!” 夏沁宜语气不悦。 这夏溪澜早该死在迷石林里了,她才不信夏溪澜还能活着从迷石林里出来! 然而下一刻,夏沁宜看到了江吟之的模样,顿时大惊,“是你?!” 说罢她立刻拉住了夏老爷,“爹!她绝对是冒充的!昨天她还在我铺子里闹事,打伤了不少人呢!” “来人,把人给我赶出去!” 夏沁宜立即喊人。 夏老爷也是将信将疑,毕竟前几日的确有几个假冒的。 然而这时,江吟之直接从袖中取出了一封书信,递上前去。 夏老爷微微一怔,接过来看了之后,震惊万分。 “真的是你!我就说,眉眼这样像,怎会有假!” 闻言,夏沁宜脸色大变,“不可能!你绝不可能是夏溪澜!” 江吟之镇定自若,朝夏沁宜挑了挑眉,“你为何笃定我不会是夏溪澜?总有个理由?” 夏沁宜答不上来,眼神闪躲。 江吟之眼神凌厉的看着她,步步上前,“难道是因为,这样东西,是你做的假?” 她拿出了那张地图。 夏沁宜见到地图那一瞬,脸色陡然煞白,后退了一步。 江吟之步步紧逼,“说话啊?” “不想让我回到夏家的人,是不是你?!” “这地图上画的,根本不是从平西村到关宁的路,而是去迷石林的路线!” “你以为我死在迷石林里了,所以才如此笃定我是假的,对不对?!” 江吟之毫不客气的拆穿了她。 夏沁宜脸色惨白,不可置信的看着她。 她真的是夏溪澜,她竟然没死! 怎么可能!她花了那么大的价钱去买凶杀人,夏溪澜竟然没死? 夏老爷听完之后,拿过地图看了看,这的确不是从平西村到关宁的路线! 夏老爷脸色铁青看向夏沁宜。 夏沁宜明显慌了神,但还是硬着头皮说:“胡说八道!你要是进了迷石林,你还能活着站在这儿吗?少拿张破地图污蔑我!” 江吟之凌厉道:“要不是我表哥及时赶来救我,我就真的进了迷石林里了!” “是不是你!是不是你做的!” 江吟之气势十足的质问着,逼得夏沁宜脸色一阵红一阵白。 虽然强词夺理的狡辩着,但是明显气势输了一大截,谁都看得出来她心虚。 也正是发现了这一点,江吟之的气势更足了。 今日回来就像是来报仇讨债的,而非来认亲的。 夏老爷见二人情绪快要失控,连忙拉住了江吟之,“溪澜,你没进迷石林,没有受伤?你没事就好!” “这件事咱们回头再说好吗。” 夏老爷放低语气的哄着。 听见这话,江吟之还有几分惋惜,可惜真正的夏溪澜已经死了,夏老爷要是知道的话,该有多难过。 她没有再闹,夏老爷看了满心欢喜,说:“一路回来风尘仆仆的,吃过饭了吗?饿不饿?” “先去沐浴更衣,爹让人给你准备吃的!” 说罢,这又才注意到旁边的男子。 问道:“这位是……” “叶栖,我是溪澜的表哥。”苍渊客气答道。 闻言,夏老爷一惊,“就是你救了溪澜啊?太好了太好了!” “我让人带你们去更衣,先吃顿饱饭!” 瞧着这两个人孤零零的,他们这一路上肯定没怎么好好吃东西。 便赶紧让下人带他们两人下去沐浴更衣。 江吟之和苍渊跟着仆从走出正厅时,听见后头夏老爷训起了夏沁宜。 “你给我老实交代,这地图是不是你弄的?你当真要害死你的妹妹啊!” 夏老爷十分气愤。 夏沁宜死不承认,“那只是她的一面之词,爹你怎么就信了?!我根本没做过!” “何况她只是个无名无分的野丫头,爹你竟然为了她训我?” “当初娘死活不肯让你把她接回来,如今倒好,她一走,你就把她的话全抛之脑后了!我知道,我跟我娘在爹心里的地位根本不那么重要。” “外人都说爹是看中外祖父家中的钱财,我一直不信,我觉得爹是这个世界上对我最好的人,可是今日爹就因为那个野丫头几句话,就对我这般质问苛责。” “真是让女儿寒心!” 夏沁宜说着说着就掉起了眼泪,委屈极了。 夏老爷一听到这话,见到这般模样就无可奈何,“我还没说你什么呢,你就开始了!” “好了好了,这次溪澜没事,不管这件事是不是你做的,爹都当没发生过行吗!” 夏沁宜哭哭啼啼的离开了正厅。 一走出房门,哭声立刻戛然而止,顿时变了脸。 咬牙切齿的往外而去。 这个夏溪澜,她还真是小看她了! 竟然有个武功这么好的表哥,派了杀手去暗杀都没能除掉夏溪澜! 就非要回来跟她抢! 好,既然夏溪澜不知死活,她就让她好看! 夏沁宜本是想直接去内院,但想了想,又转身出了夏家大门。 去了好几个熟悉的地方,才终于找到正在喝酒调戏姑娘的夏江贤。 “干什么呢,别打扰老子雅兴!”夏江贤喝得醉醺醺,嫌弃的推开夏沁宜。 夏沁宜夺过他手中酒壶,说道:“你昨天吃的亏,还想不想报仇?” 夏江贤一惊,“昨天?你找到昨天那几个人了?” 夏沁宜点点头,勾唇一笑,“你不是看上那姑娘了吗?我给你弄到家里去了。” 听到这话,夏江贤直接窜了起来,“回家回家!” 第一千零五十六章 暴揍 小院里,传来了鬼鬼祟祟的脚步声。 房间内,正在沐浴的江吟之眸光一寒,立即起身,穿上衣服悄然躲到了床后。 探出脑袋看着房门处。 一股雾气被吹入了房内。 在这热气氤氲的房间里,很快便与雾气融合在一起,并不容易察觉。 江吟之不动声色。 过了一会,外头的人贴在房门上听,听见里头没有动静了,便直接大摇大摆的推开了房门。 又连忙把门关上,搓着手垂涎欲滴的往那屏风后走去。 江吟之看了一眼,是夏江贤。 他的确是这夏家的长子。 “小姑娘,昨天挺横的,今天还不是落到我手里了。”夏江贤搓着手走到了屏风后。 然而意料之中的人却并不在浴桶内,桶内除了热水什么都没有! “人呢!”夏江贤困惑了一瞬。 下一刻,江吟之便走到了他身后,直接狠狠一脚踹了过去。 一股大力,直接将夏江贤给踹到了浴桶内。 夏江贤浑身湿透挣扎着,“谁!是谁!” 他从浴桶内爬出来,愤怒的盯着江吟之,“你还挺调皮啊,看我不好好治治你!” 夏江贤立刻扑上来,想要一把抱住她。 江吟之却根本没给他近身的机会,一脚踹了过去。 直接把夏江贤给踹出了房门。 力道之大,整扇门都垮了。 夏江贤疼的倒在地上爬不起来,这死丫头力气怎么那么大,给他疼的…… 江吟之缓缓走出房门,冷冷的看了他一眼,“这儿是夏家,你也敢胡来,真是吃了熊心豹子胆!” 她故意装作不知道这男子是夏家长子。 夏江贤恼怒万分,厉声呵斥:“来人!来人!” 几名下人跑进院里,立刻将夏江贤给扶了起来。 夏江贤怒指着江吟之,“把她给我抓起来!捆起来!” 就在下人涌上前来要抓住江吟之时,突然一个身影冲入小院里,轻功卓越,三两下便踹飞了那些下人。 夏江贤见状震怒,“好啊,你也在!正好,今儿非要好好教训你不可!” 夏江贤气得招呼了更多的人来。 苍渊面不改色,来一个踹一个,混乱之中还抓着夏江贤狠狠的揍了几拳,打得夏江贤鼻青脸肿。 动静太大,引来了更多的人。 夏老爷和夏沁宜都来了,此番还有刚得到消息赶回来看夏溪澜的二小姐,夏凤心。 “住手!快住手!”夏老爷心急如焚。 混乱的院子里顿时安静下来了。 夏江贤捂着鼻青脸肿的脸到了夏老爷面前,“爹,你快派人把他们给我抓起来!昨天就是他们打伤了我们铺子好几个人!” 江吟之闻言惊讶,“爹?他是……” 夏老爷想着他们昨日见过,可能是有什么误会,便介绍道:“溪澜啊,这位是你大哥,夏江贤。” 闻言,江吟之难以置信的瞪着夏江贤,“他是我大哥?我不认这样的大哥!他擅闯我房间偷窥我沐浴,还想图谋不轨!” 江吟之先一步告状。 夏老爷听了,脸色一变。 夏江贤也愣住了,“爹,她是谁啊?” 夏老爷震怒狠狠一巴掌拍了过去,“你个小畜生!他是你妹妹,你亲妹妹!” “平日里在外头胡作非为,今日竟欺负到你亲妹妹头上了!你还是人吗你!” 夏江贤被打的抱头鼠窜,“爹,我又不知道她是我妹妹,我这不刚知道吗!” “你看我被他们打的多惨啊!你还打我!” 夏老爷追着打,最后还是夏凤心上前拉住了夏老爷,“爹,今日可能只是个误会,大哥之前也不知道这位是溪澜妹妹。” “算了。” 夏老爷仍旧是气恼万分,甚至脱下鞋子朝夏江贤砸去,“你这个逆子!你在外头惹了多少麻烦,回回都是我给你擦屁股,这次你还动到自家人头上了!” “去祠堂跪两天!没有我的准许,不准出来!谁也不准给他饭吃!” 随后便让人把夏江贤给带走了,一路被拖走,夏江贤还在哀嚎。 但这回夏老爷没有心软。 随后夏老爷走到江吟之面前,“溪澜啊,这家伙就是顽劣了一些,你不要跟他计较,今日我教训过他,今后你们还是和睦相处,毕竟他也是你亲哥哥。” 都敢直接下药闯进来了,这叫顽劣? 江吟之不敢苟同。 但面上仍是给了夏老爷面子,点了点头,“好,今日就当做是一个误会。” “好孩子!”夏老爷欣慰的拍了拍她的肩膀。 随即让人全部散去。 “凤心,你既然回来了,就帮爹照顾照顾溪澜他们,我要出门去了。”夏老爷吩咐一旁的夏凤心。 夏凤心点点头,“是。” 随后夏老爷便离开了,夏沁宜也冷冷的看了夏溪澜一眼,憋着气离开了。 夏江贤这个家伙,真是没用!这么好的机会都没能得手! 这次过后,那个夏溪澜必定有所防备,身边又有个武功高强的表哥,这要怎么下手! 再过一段时间,向家就该来提亲了! 怎么办,她不能让夏溪澜抢了她的婚事! - 人都走了。 夏凤心热情的来挽住了江吟之的胳膊,“让你受惊了,其实夏江贤也没那么坏,就是顽劣,孩童心性。” “你们昨天肯定是发生了什么不愉快?不然他不会这样的。” 江吟之点点头,“昨日是在夏家的布庄里闹了点矛盾。” 夏凤心笑容温婉大方,“那就对了。” “他这个人记仇得很,不过这次爹教训了他,他应该也不敢来招惹了。” 说罢,夏凤心又想起来,“对了,我还没跟妹妹介绍呢,我是你二姐,夏凤心。” “我们都不知道你是何时生的,也是第一次来我们家,今后是一家人了,就还是按照现在的辈分来排,你老四。” 夏凤心十分热心,给人一种很亲和的感觉,江吟之笑着点点头:“好,听姐姐的。” 夏凤心领着他们二人去用膳,全程陪同着,介绍他们家的情况,希望他们能更快的融入进来。 江吟之也跟着对夏家有了进一步的了解。 夏江贤就是个被捧在手里的宝贝疙瘩,家里的长辈都宠着他,所以他每天什么都不用做,吃喝玩乐倒是精通。 而二小姐夏凤心,有些织布手艺,在织造坊忙,每个月除了月例之外,还额外有一份做工的钱。 偶尔在家里当当管家,招呼招呼客人之类的,也有些补贴银两。 三小姐夏沁宜,外祖父家也是经商的,家中还有亲戚是造兵器的,所以非常有钱,家底殷实。 所以这夏沁宜也就管着几个铺子,铺子赚的钱都归她自己。 说了一堆,夏凤心方才问道:“溪澜妹妹,你可会什么手艺?我看看能给你安排点什么事情做。” “姑娘家家的,就几两月例怎么够用,得自己赚点钱才行。” “没有钱,可是很容易被人欺负的。” 第一千零五十七章 入织布坊 江吟之想了想,说:“我好像没有什么擅长的手艺,二姐随便给我安排个差事。” 闻言,夏凤心想了想,说:“要不,跟我去织布坊?你顺便可以学点手艺,做出来的布匹若有人收,便能赚钱。” “或者是放到咱们自家的铺子里去售卖,也能赚钱。” 江吟之倒是对钱这方面没有太大的想法,只是点了点头,“听二姐安排。” 看她乖巧的模样,夏凤心笑的开心,“真是个听话的姑娘。” “今后若有什么难处,尽管来找二姐。” “好,谢谢二姐。” “至于叶栖公子,想来只能去铺子里了。”夏凤心说道。 苍渊并没有拒绝,点头道:“可以。” 于是当天夏凤心便带着他们二人去了各自的地方,先了解了解情况。 夏凤心非常耐心的讲解着他们家里的织布坊以及各处铺子的经营方式。 这整个关宁做布匹生意的家族非常多,所以这织布坊也不少,有的是独立的织布坊,接各个铺子的织布生意。 剩下的便是各大家族自己的织布坊,而夏家在关宁有九个织布坊,位置都不在同一处,负责管理的人也不一样。 夏凤心自然是将江吟之安排在自己手里的织布坊,方便照看。 闲逛聊了一整日,晚上在夏家吃饭时,夏沁宜找借口没有来。 但这并不影响夏老爷的心情,饭桌上十分热情的给江吟之夹菜,各种关怀。 “今日跟着姐姐逛了逛感觉怎么样?可有喜欢做的事情?要不去爹给你两间铺子,你自己管着?” 夏老爷这话一出,夏凤心微微一怔,连忙说:“爹,你也太操之过急了。” “妹妹今日刚到家里,各种情况都还没熟悉,你让她现在接管两件铺子,她也不一定能应付得来啊。” “要是出了什么岔子怎么办?我今日已经带溪澜妹妹去了织布坊,打算让她先跟着我学点手艺。” “将来再去管理铺子的时候,才不至于被人看不上。” 听完,夏老爷也觉得有道理,便点了点头,“也好,先熟悉一段时间,不急,这铺子爹是给你准备好了的!” 夏老爷的话,很明显是说这夏家的家产,有她的一份。 夏凤心端着饭碗,却是有些心不在焉。 江吟之注意到了夏凤心那点细微的反应,夏凤心如今在织布坊做事,恐怕还没有拥有属于她自己的铺面。 爹却早已给另一个女儿准备好了,任谁都会心里不平衡。 夏沁宜偏心或许是她外祖父家家大业大,可一个什么都没有的夏溪澜刚回家,爹也这么偏心。 夏凤心面上波澜不惊,心中却已经是波涛暗涌。 - 第二天一早,江吟之和苍渊便分开了,一个去了铺子,一个去了织布坊。 他们的时间是自由的,但一个月也根据你做了多少劳动来结算工钱。 织布坊内,众人都在忙碌着。 夏凤心也忙碌了起来,便对她说:“溪澜,你先随便看看,看看她们是怎么做的,跟着学一学,看你能学会哪样,就让你做哪样。” “毕竟这不是件好学的手艺,咱们不着急,一步步来,要是有不懂的地方,直接问他们便是。” 江吟之点点头,“好,二姐你去忙,不用管我。” 江吟之便在院子里闲逛,看了她们的织布技术,用的染料并不是之前那种有毒的植物。 布匹的花色的确很鲜艳,绣房内十分的安静,所有人都在安安静静的绣花,江吟之看了看,绣的花色倒是很像东鸣国和禹国的衣服花色。 或素雅,或艳丽,绣工也是极好的。 闲逛了一日的江吟之根本无事可做,这里去帮忙,人家不让她碰。 那里去搭手,人家嫌弃。 她只能在院子里找活干,到最后闲逛了一整天。 就这,傍晚还听见一绣女跟夏凤心告状。 “她这一整天到处晃悠,也不知道在看什么东西,打扰我们绣花就算了,只怕是想偷学我们的手艺!” 夏凤心无奈的告诉对方:“她是我妹妹,正是过来学手艺的,你们就让她看看也无妨。” 岂料对方态度强硬:“那肯定不行,这些都是我们吃饭的手艺!怎么能随意被人学了去?” “我不管,明日无论如何不能让她再进来!” “她既是来干活的,怎么又像个管事的,到处晃悠巡逻,哪有这样的人啊!” 这话听的夏凤心实在是无奈,安抚哄着说:“这样,明天我不让她进绣房了好吗?她在外面晃悠也碍不着你。” 对方这才勉强答应。 那绣女转身离开时,江吟之正好就在门外,江吟之也没有躲,那绣女还有些尴尬,但愣了一下,扬起下巴哼了一声,离开了。 “二姐,是不是给你添麻烦了?”江吟之问道。 夏凤心连忙上前来拍拍她的肩膀,“没有添麻烦,这丁淑宜就是这个性子,谁来了都是这样,怪我事先没有提醒你。” “走,时辰差不多了,回家吃饭去。”夏凤心说着,欣喜的挽住了她的胳膊,带着她离开。 江吟之跟着往外走,忍不住问道:“方才我看丁淑宜态度还有些厉害,二姐不是这个织布坊的管事吗,为何……” 夏凤心叹了口气,说:“正是因为我管着这个织布坊,我才不敢说她的不是,得哄着敬着,怕她跑了。” “这丁淑宜是这儿绣工最好的一个,外头不少织布坊都想挖她去呢,你说我敢得罪吗。” 闻言,江吟之更好奇了,说:“可我看她绣花也就花样花色特别一些,绣工……与别人也相差无几。” 夏凤心倒是第一时间没有怀疑她为何看的出来,只是答道:“咱们织布坊的布出来是要送到铺子那边的,什么布能卖,什么布,他们不愿意卖。” “这些都是有讲究的,谁也承受不起太多的压货,否则要亏损严重。这丁淑宜的绣工或许不是最好的,但是她做出来的布,乃至成衣,是在铺子那边卖的最好的!” “她做的布,就连夏沁宜也是不说二话的,所以得哄着!” 听完这些,江吟之一惊。 “卖得这么好?可是有什么诀窍?” 第一千零五十八章 简直太黑了! 夏凤心一边走一边说:“不知道你知不知道之前咱们定国皇子去禹国卖布的事情。” “最开始的时候,可是说咱们的布是最好的。” “可是又在评比当日,说那个江氏布庄的布才是最好的,咱们输的体无完肤。” “这消息一经传开后,咱们定国不少做布匹生意的,立刻就开始模仿江氏布庄的衣服样式和绣花,不少大户人家都以穿江氏布庄相似的衣裳为荣。” “所以这类衣裳价格卖的贵,也只有高门大户才买得起,丁淑宜正好擅长江氏布庄那种绣花与风格,才卖的这么好。” “所以你说,我哪敢对她大声说一句话。” 夏凤心也是无奈的摇了摇头。 “我一个女子,在夏家又是个不得宠的女儿,我手里的织布坊是最小的两个,能出的布匹数量有限,还不一定好卖。” “丁淑宜于我而言就是个香饽饽,我恨不得将她捧在手心里!” 夏凤心自己也有织布的手艺,甚至自认为绣工比丁淑宜还要好上几倍,但是偏偏做出来的布,卖的没有丁淑宜那么好。 江吟之顺势打听:“那丁淑宜这样的,一个月能赚到多少钱?” “应该有二十两银子左右!” 夏凤心的回答,在江吟之的意料之中,这在普通百姓里面的确是不少钱了。 但是让她也感到困惑的是,夏沁宜的铺子里那么一件衣服就卖十两银子。 丁淑宜那么好卖的布匹和成衣,卖价也绝对不低,可为什么丁淑宜要整整一个月才能赚到二十两。 中间这么多的钱,不会都是被布庄吞了? “那除了丁淑宜,其他人一个月能赚到多少钱呢?” 江吟之一路跟夏凤心打听,夏凤心也只当她是关心自己的前途,所以事无巨细的跟她讲。 江吟之也从夏凤心说的事情里,了解了许多。 回到家中,当晚夏沁宜又找借口没有来,是不愿意与夏溪澜同桌吃饭,只不过夏老爷并没有说,饭桌上依旧热情的关切着江吟之,给她夹菜。 用过晚膳之后,江吟之便早早的回房睡了。 夏家的宅子很大,大到东苑的动静,西苑听不到。 宅里的下人也不算太多,到了夜深人静的时候,就完全静悄悄的。 江吟之与苍渊的院子相隔一个花园,夜里她正要悄悄去找他时,却不想那抹身影已经大摇大摆的走到了她院子外。 “你今天去织布坊感觉怎么样?没人欺负你?”苍渊低声问道。 江吟之摇摇头,“当然没有,你呢?夏沁宜没有找你麻烦?” 苍渊也摇了摇头,“我不在夏沁宜的铺子里,她今日虽然来过一次,但是也没说什么。” “我总觉得不对劲,她突然这样静悄悄的,像是在憋什么坏。” 江吟之不禁笑出声,“你也觉得?” “夏沁宜肯定就是设计害死夏溪澜的人了,她那天的反应很真实。那天之后就不见了踪影,肯定是没安好心。” “也不知道夏溪澜是哪里得罪了她,还是触及到了她的利益。” 苍渊牵起她的手,“那你可要小心些。” 两人散着步,竟不知不觉往院墙走去,江吟之停住脚步,“去哪儿?” “百里叙晴已经跟商会的人联络上了,等你这位大小姐去商谈要事。” 苍渊说着,搂着她的腰飞身一跃便翻过了院墙。 白天的时候,百里叙晴已经想办法给苍渊递了消息,毕竟他就在铺子外头晃悠,百里叙晴找他更方便些。 离开夏家,两人前往了城中比较偏僻的一条街,进了一家还未打烊的酒馆。 酒馆伙计问了名字之后,便立刻引他们去了后院。 宽阔的院子里,已经聚集起了在关宁的所有商会管事的,管理铺面的,还有负责商队的。 他们已经来到定国有一些时日,分散各地,因为时间比较紧,今日来的也只有关宁的。 但是聚的很齐。 “来了。”百里叙晴连忙起身。 众人也跟着起身,“小姐!” 江吟之便摘下了面具。 两人上前坐下。 百里叙晴说道:“我昨夜联系上的他们,目前商会在定国的生意都不太好,大家知道你来了,都想赶紧见一见,把情况给你说一说,让你拿个主意。” 江吟之点点头,“好。” 定国这边的消息递到东鸣国需要些时日,所以大多数传到江吟之手里的都是一些定国情报。 而商会在这边详细的经营情况,倒是知道的不多。 这时,一位掌柜开口:“咱们到定国来做生意,虽然一开始就准备好倒贴钱,但如今咱们在这儿的亏损越来越大了。” “定国所有的外来商队和商人,不管买卖什么货物,都要经过领运司,咱们的货物运过来,不仅要给领运司交管理费,售价还得他们来定!” “价格昂贵,普通百姓根本买不起,就这,他们领运司还要从中抽取三成利润!” “咱们的生意根本就做不起来,不止是关宁,其他地方应该也都是如此,入不敷出。领运司几乎就靠咱们这些外来客商交管理费来赚钱!” “简直太黑了!” 他说完,另一人也立刻附和道:“不止如此,咱们从这里收购的布匹以及定国本土的货物到禹国和东鸣国售卖,看好了东西,却要在他领运司交易。” “也是他们定的价,抽取利润,我们背后粗略估算了一下,咱们交易的价,他们起码要抽五成!甚至更高!” “高昂的价格,我们到外面卖不出去,那些农户以及百姓,也赚不到几个钱。” “左算右算,他们领运司,就是在赚咱们外来客商的钱啊!” 听到这里,在场之人都是充满怨气。 “可不是吗,他们简直就跟蝗虫一样!” “一个劲的逮着我们吸血,简直太过分了!” 听完之后,江吟之大概有了一个了解。 虽然商会入驻定国主要是为了打探定国的情报,一开始就没打算赚钱,但是真的这样一直亏损下去,做生意的哪个不心疼呢。 江吟之不禁问道:“我记得商会很早就派人入驻定国了,那个时候领运司也是这般行事吗?” 第一千零五十九章 得手了吗 一男子开口说:“我是第一批来的,那个时候领运司不像现在这样,那个时候的定价与抽成都比较公道,但现在,价格越涨越高了!” “只要开口去问,就推脱说是上面的意思,还动不动就威胁我们,要干就干,不干就滚。” 闻言,江吟之若有所思。 大家来定国的目的是为了打探定国的情报,所以肯定是不能轻易离开的。 也就只能受着这份气。 江吟之想了想,缓缓开口:“他们敢这样肆无忌惮的涨价,无非就是拿捏了我们不会轻易放弃定国的生意。” “既然这样,那就闹一场,让他们知道,大家都已经被逼入了绝境,打算放弃定国的生意了。” 闻言,一人开口道:“之前我和刘掌柜试过这个法子,但那吴高照暗里威胁我们,说我们走不出这定国。” 听到这里,百里叙晴怒道:“这么过分?” 江吟之也不知道,领运司竟然无耻到这个地步。 这不是将他们囚在定国强行放血吗。 苍渊思索着缓缓说道:“之前你们人少,私下闹起来,他可以私下威胁你们。” “但是人多了,他未必还能坐得住,我觉得闹事这法子可以一试。” 江吟之也点点头,“百里叙晴现在就叫江晴,以摩诃商队大小姐的身份来到定国。由她带头闹事!” “想办法把吴高照叫来,开诚布公的谈一次,必须要让领运司放权,各大商队和客商才会继续做定国的生意,否则就立刻撤走。” “第一,进出的货物,由我们自己定价。” “第二,领运司取消抽成,外来商户只定月上交管理费,多余的钱,一分都不给!” 此话一出,众人皆是一惊。 纷纷面露难色。 “这条件可不好谈啊。” “是啊,以吴高照的性格,怕是会直接抓了我们。” 大家都觉得这条件对他们有很大优势,但是谈下来的难度也是成倍高的。 简直不可能从吴高照那里谈下来这样的条件。 江吟之不急不缓道:“谈不谈得下来,得谈过才知道。” “之前是你们没有主心骨,没有底气,可如今我来了,你们还怕什么?” “东鸣国大军就在定国外,我不信吴高照敢直接杀了我们。” “他能威胁我们,我们为何不能威胁他?以摩诃商会在天下各地的地位,可远远高于定国,该他惧怕我们才对。” 江吟之的一番话,顿时让大家打起了精神,纷纷点头。 随即齐齐起身,“小姐说的是!” “一切听小姐安排!” 江吟之朝他们招了招手,“坐下。” “要演戏就得像,你们到时候可要真把百里当成摩诃商会的小姐,她的话就是命令,让吴高照不敢乱来。” 众人纷纷应下:“是!” 随后江吟之便教百里叙晴怎么去跟吴高照谈判。 还给了百里叙晴一些令牌。 这一夜,江吟之和苍渊几乎与他们讨论了一整夜。 算是详细的了解了定国的局势。 因为商队被领运司管控着,所以他们能接触的最高官职也就是领运司吴高照了。 定国很明显在防着他们,想要从他们身上赚钱,但又不想让他们知道太多定国的事情。 所以领运司管控非常的严,包括他们的货物进出,都要一一核查,并且就连出城过边境的时候,也是领运司护送商队。 说是护送,其实是不告诉他们路线,带着他们走。 定国的皇室,以及官职更高的人都住在主帐,而主帐的位置,整个定国都无人知晓。 商队的人也无从知晓,他们从来没有见过皇帝。 而且也没有见过太多的士兵,见到的都是吴高照手里的兵。 所以江吟之总结下来,他们想要接近皇室,江吟之这边还得借用夏溪澜的身份,在夏家占领一席之地,助夏家得到明年的皇商,才有可能去到主帐,见到皇帝。 甚至,那位圣女。 但商队这边,也需要跟她配合。 所以百里叙晴是来对了,不然人手还真是有些不足。 他们几乎在酒馆的后院待了一整夜。 然而这一夜,一群黑衣人悄悄的摸进了夏家的某个小院。 夏沁宜坐在房内不安的等待着消息。 然而很快,便有一黑衣人悄然来到她房门外。 夏沁宜连忙上前打开房门,“得手了吗?” 黑衣人答道:“院子里根本没人!” 闻言,夏沁宜震惊。 “什么?没人?” 黑衣人答道:“被窝都是凉的,怕是早就不在房间了。” “这单子你若是不撤,就下次再来。” 黑衣人说完,迅速的跑了。 夏沁宜还愣在原地,感到难以置信,这夏溪澜竟然大半夜的不在家里? 她到底藏着什么秘密? 此番回夏家,又是什么目的? 越想夏沁宜越是心中不安,她走出房门,前往了夏溪澜的房间,找了一圈,没有发现任何可疑之处。 忽然她想到夏溪澜那个表哥叶栖! 她等到黑衣人全部离开之后,才迅速的前往了叶栖的院子。 敲了敲门无人应答,推开门一看,房间内一片漆黑,同样一个人都没有! 叶栖也不在? 她上前一摸被窝,也是冰冰凉。 看来这两人是一起出去了! 夏沁宜想到这里的时候,她得意的扬起一抹冷笑,“难怪这表哥把夏溪澜护的那么死呢,原来你们两个是有私情啊!” “真是天助我也!” 杀不了夏溪澜,那就毁了她! 让她再也不能抢她的婚事! - 临近天亮,江吟之和苍渊才回到了夏家。 刚收拾完,夏凤心便来叫江吟之用早膳了。 吃过早膳,今日照常去织布坊。 有了昨日的经验,今日江吟之没有再去绣房,而是在外头自己做自己的布。 虽然没人教她,但是她光是看也能学会一二,然后自己慢慢摸索,掌握诀窍。 夏凤心也在房间里忙碌着,打开着的门正好能看到院子里,见夏溪澜竟然真的学会了做布,心中震撼。 她光是看着,就能学会? 夏凤心感到难以置信,直到看到夏溪澜用起了织布机,动作虽然生疏,但是却并没有错漏,虽然速度慢一些,但这对一个刚上手的人来说,已经非常难得了! 第一千零六十章 怎么样,和解吗? “溪澜,你竟然……都能直接上手了?我都没有教过你。” 江吟之笑了笑,“我看着她们做,学会了一点。” 其实她本来就会。 对她而言最大的难度就是装生疏。 原本她是不想这么快学会的,但是她需要以最快的速度在夏家占据一席之地。 才能赶得上明年的皇商竞选。 在那之前若不能掌控夏家,到时候即便成了皇商,也是夏沁宜掌控全局,她照样是见不到皇帝的。 夏凤心面带笑意,心中却是羡慕极了。 这样的天赋,是她羡慕都羡慕不来的。 想到当初自己花了多少心思与时间,才能上手,可如今夏溪澜竟然上手的这么快,若是能有人指点她一二,那岂不是…… “溪澜既然你都能上手了,那你慢慢摸索看看,若是有不懂的就来问我。” 夏凤心说道。 江吟之点点头,“好,谢谢二姐。” 随后夏凤心便离开了。 江吟之自己一个人坐着,做了一天的布。 中午的时候,丁淑宜的声音吸引了江吟之的注意。 抬头望去,见丁淑宜站在夏凤心面前,语气十分不悦道:“我要的是十两!你若不愿意给,就不给,干嘛要拿二两银子打发我?” 江吟之皱了皱眉,见夏凤心面露难色的说:“十两太多了,这批布还没卖出去,你能估算到价格,这太为难我了,到别家去,二两都不会提前给你。” 江吟之听出来了,丁淑宜这是想要预支工钱? “哪里多了?我这几天多做点布,大不了比以前的价格更便宜些,我多做些,怎么也不可能让你亏的!” “你要是实在是不愿意给,我也不强求,我做的这一批布,有的是人想要呢,我一起带走好了。” 丁淑宜语气不悦,放下银子转身便走。 夏凤心纠结之下,只能叫住她。 “给你!” 夏凤心又取了八两银子给丁淑宜,一并给了她十两。 “就当我提前买了你这批布,以及你接下来半个月做的布,你没有异议?” 丁淑宜拿着钱,喜笑颜开,“好!” 随后丁淑宜便继续回去绣花了,江吟之也继续着手里的动作忙碌起来。 忙碌一日,江吟之做了些布出来,给夏凤心看过,夏凤心很满意。 “做的不错啊,完全看不出是新手。”夏凤心又神神秘秘的问道:“你说,你以前是不是学过?” 江吟之笑了笑,“我上哪儿去学啊,不过是乡下人家都会点织补,我跟着做过几天活。” 闻言,夏凤心点点头,这倒是有可能。 毕竟乡下丫头哪有什么都不会的道理。 会点缝缝补补的手艺,这是最基本的。 不过夏溪澜能这么快自己做出布来,还是厉害的,聪明,学东西学得快! “没想到你学东西这么快,明日我花些时间好好教教你,相信要不了多久,就能拿去卖钱了。” 闻言,江吟之连忙说:“不敢耽误二姐的时间,二姐不必管我,我跟着大家看一看学一学就好,我不着急。” 夏凤心闻言笑了笑,“也好,有的人就是擅长自己摸索,领悟的更快。” “那二姐就不管你了。” 江吟之点点头。 傍晚两人回家,途中遇到一铺子的伙计,上前道:“四小姐,三小姐请你去一趟铺子。” 夏沁宜请她? 夏沁宜终于又有动作了吗。 “二姐,那我去了。” 夏凤心没有阻拦,只是说:“你自己多加小心。” “好。”看来夏凤心也是知道夏沁宜对她的敌意的。 江吟之跟着那名伙计单独离开,但却并没有去铺子,而是进了铺子对面的茶楼。 “怎么来这儿?” 伙计答道:“三小姐在楼上雅间等您。” 说罢便领着江吟之上了楼,推开了房门。 房间里,夏沁宜翘着腿坐着,慢悠悠的喝着茶,“来了。” 她挥了挥手,示意其他人下去。 房间里只剩下她们两人,夏沁宜方才开口:“坐。” 江吟之坐下,冷冷的看着她,“叫我来是想做什么?” 夏沁宜淡淡道:“我也就不跟你兜圈子了,之前骗你进迷石林,是我做的。” 虽然江吟之早有预料,但是却还是没想到夏沁宜竟然能这么坦然的说出来。 没有半点的惧怕和心虚。 仿佛只是做了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江吟之的眼神一下就变了,夏沁宜慢悠悠开口:“瞪着我干什么,你现在不是好端端坐在这儿吗,让你去一趟迷石林,也算是让你增加了一点新奇的体验。” 夏沁宜不知道,她说的这么轻松,可夏溪澜是真的死在了迷石林里。 她害死了起码三个人,可却半点不觉得做了坏事,反倒如此坦荡,全然不觉错处。 “新奇的体验?那你怎么不自己去体验体验?”江吟之眼神凌厉。 夏沁宜被她的眼神看的十分不爽,冷哼一声:“我叫你来,不是听你说这些的。” “我想告诉你的是,即便你想报仇,也得掂量掂量自己几斤几两。” “倒不如安分守己,今后与我和睦共处,说不定我能放过你,让你在这夏家有一席之地。” 这恩赐的语气,简直比宫里的贵人都还要厉害。 “爹现在虽然疼你,但那是因为与你太久没见,觉得对你有些许亏欠,但这样的情感,并不会持续太久,更不会威胁到我。” “整个夏家的人都知道,我管着的这些铺子,不是因为爹疼我,才给我的,是我自己的本事弄来的。” “所以你想跟我斗,无异于是自寻死路。” 说完,夏沁宜看向江吟之,挑了挑眉笑道:“怎么样?和解吗?” 这哪里是想找她和解,分明是在威胁她和解。 江吟之想了想,这夏沁宜真要与她和解吗?若是能换来在夏家的短暂安宁,倒也可以答应。 毕竟以她目前夏溪澜的身份,没有能力与夏沁宜斗,遇上这样的事情,只能选择和解。 “可以,我答应和解。” 夏沁宜闻言,十分满意。 拿起酒壶给她倒了杯酒,自己也端起了酒杯,示意道:“喝了这杯酒,你我冰释前嫌,今后和睦共处!” 江吟之看了一眼酒杯,端起放到唇边。 那一瞬,眸光一寒。 第一千零六十一章 夏沁宜设计 酒里有问题! 她抬眸看了一眼夏沁宜。 夏沁宜直接仰头饮尽了杯中酒,期待的等着她喝下去。 江吟之不知道这夏沁宜到底想做什么,不如就配合她,看看热闹。 她仰头将酒水一饮而尽。 见状,夏沁宜十分高兴,拍了拍手。 随后小二便送来了些酒菜,夏沁宜笑道:“说来,你初到关宁,我应该好好招待你一番的,这次就当时给你接风洗尘了。” 于是夏沁宜动了筷,吃了几口,忽然又说:“对了,还有你表哥!” “再等等,我已经让人去请他来了。” 话音刚落,房门便打开,苍渊进来了。 “坐,之前的误会我已经跟溪澜解释清楚了,今后大家就还是一家人。”夏沁宜十分和气的说道。 以夏沁宜的性格来说,实在是太反常。 苍渊觉察不对,但并没有声张,只是静静坐下。 而后夏沁宜便找了个借口先行离开,剩了一大桌子菜,让他们慢慢吃,别浪费。 江吟之起身走到窗户边悄悄的看了一眼,夏沁宜的确是带着人离开了。 苍渊缓缓的踱着步子走来,“这夏沁宜在打什么主意。” 江吟之摇了摇头,“不知道,方才在我的酒里下了药。” 闻言,苍渊来到桌边,端起自己还未动过的酒杯闻了闻,“我的杯子也被下药了。” 江吟之闻言诧异,“她这是想……撮合我们俩?” 苍渊也皱起了眉,“平白无故的撮合我们做什么,她这么做必定是有原因的。” 两人都十分好奇,夏沁宜是真的想撮合他们,还是设了什么计。 暂时想不明白此事,江吟之便坐回到了桌边,“算了,先吃饭,晚上回夏家估计已经吃完晚饭了。这么一大桌子菜,别浪费。” 两人便坐在房间里吃饭,等着。 若是夏沁宜设计要害他们,那肯定还有下一步动作。 果不其然,酒足饭饱时,门外传来了急促的脚步声。 伙计慌慌张张的阻拦,“您不能擅闯啊!” 下一刻,房门便被猛地踹开。 一个并不陌生的身影闯入二人视线。 夏老爷面色焦急而带着怒火,然而看到房间里二人正在相对而坐吃饭的时候,惊住了,愣在了原地。 “你们……” 看到夏老爷来时,江吟之算是明白夏沁宜给他们下了个什么套了。 只怕夏老爷得到的消息,是他们在做不好的事情,才匆匆而来。 但是眼前的情况,跟他听到的,并不一样。 “爹,你怎么来了?这么着急?”江吟之不知所措的上前迎接。 拉着夏老爷坐下,夏老爷看着桌上这一大桌子菜都吃了不少了,看来这两人一直在吃饭啊。 “没事,估计是我听岔了,我以为你出事了!”夏老爷担忧的看了一眼江吟之。 说罢又看了一眼苍渊,欲言又止。 “我能出什么事,爹,你听到什么闲话了?”江吟之故作好奇的问道。 夏老爷却不肯说。 慢悠悠起身道:“没事了,你们吃饭,我还有事。” 说完便又离开了房间。 事情到这里,两人便也以为事情就此结束了。 “这夏沁宜想陷害我们,但这样她能达到什么目的?”江吟之仍旧困惑。 苍渊也不解的摇了摇头。 等到外头没声音了,才低声说:“之前让机翼营送的书信,已经交到大哥手中。” “今日我收到来信,他们已经打算派小支队伍进入迷石林了。” “先秘密越过定国边境,免得真出事的时候,大军一时进不来。” 闻言,江吟之微微一惊,担忧问道:“那迷石林里的齿鱼还有松青曼……” “此事我已经告知过大哥应对之法,他们应该能防范,松青曼的解药,在商会里能弄到,可能三四天后就要开始进入迷石林了。” 江吟之点点头,“也好,若是咱们这边需要人手,他们支援也方便一些。” 苍渊又说:“还有,高朗来信,毕敬没有死!” “没有死?他还真是命大啊!”江吟之还以为这家伙应该已经死在迷石林里了。 虽然毕敬有地图,但那齿鱼是在他意料之外出现的东西,当时他们的队伍被击散,溃不成军。 还以为毕敬也会死在迷石林中。 “但他随行的人都死了,就剩咱们救出来的一个高朗,高朗已经跟毕敬见过了,高朗瞎编自己是侥幸逃生,出了迷石林已经要死了,被几个村民救了,才得以活下来。” 江吟之一边吃一边说:“希望这次毕敬能重用起高朗,让他带给我们更多有用的情报。” - 翌日,江吟之去了织布坊,今日准备绣花。 到正午时,竟又见到丁淑宜去找夏凤心。 随后便传来夏凤心的惊呼声:“你又要预支十两银子?可我昨天不是才给了你吗?” 丁淑宜今日虽然没有昨日那么嚣张了,但是态度也并不算太好。 “昨天是昨天的,我今天还想要十两银子做别用。我家中出事了,需要钱救急。” “就当是提前卖了布匹,给我银子行不行?” “反正我以前每个月也能拿到二十多两。” 夏凤心感到头疼,“你在咱们这儿做了几年了,规矩你知道的最清楚,今年这几个月是赶上外头来的商队,他们肯收这么多的布匹去卖,你才能赚到这么多。” “可是哪天他们走了,又或是不想要你这样的布了,那你还能赚到这么多钱吗?” “你下半个月的布都已经押给我了,下个月是什么光景谁知道?能卖几个钱,谁又知道?” “你叫我怎么敢预支这么多钱给你,上头查下来,我怎么交代?” 听着夏凤心这推脱的话,丁淑宜冷哼一声:“谁不知道你就是这织布坊的主子,上头还有谁管你?” “你!”夏凤心气急。 丁淑宜也不敢彻底惹怒夏凤心,便稍微示弱了几分,拉着夏凤心的衣袖说:“我是真的缺钱急用。” “这样,我接下来一个月的布,我自个拿去外头拍卖,若能卖高价,全是你的。怎么样?我保证让你最少赚四十两以上!” 江吟之听着这话,看来丁淑宜对自己做的布非常有自信。 可她之前还跟商会的人商量过,要将定国的东西卖出去,卖的自然是定国的特色,而不是禹国和东鸣国兴起的东西模仿出来的。 第一千零六十二章 是嫉妒我不成? 他们已经兴起的东西,制作各方面都已经非常成熟了,定国运出去相似的东西,有什么卖的必要吗。 所以丁淑宜的这些布,放在定国卖可以,但是商队,不会再收! 但这种事情她也没法说出来,只希望夏凤心不要收,不然肯定是要亏钱的。 然而夏凤心却在思量过后,答应了。 “好,最后十两!” 夏凤心不知道她家到底出了什么事用得着这么多钱。 但为了留住丁淑宜,夏凤心还是给了丁淑宜十两银子。 “谢谢。”丁淑宜拿着钱欣喜万分,开开心心的离开了。 有为不怎么说话的绣娘上前拉住了丁淑宜,“淑宜,你有什么难处跟我说说,你这样老去找夏姑娘要钱,不太好。” 丁淑宜不耐烦的推开了她,“这是我的事,与你有什么相干?别多管闲事!” 那姑娘又上前拉住了丁淑宜,“你一个月能赚二十多两,这钱都到哪儿去了?为何还不够用?你到底有什么难处,我帮你想想办法!” “你提前预支了钱,下个月岂不是一分工钱都没了?” 那姑娘十分担心关切的模样。 可丁淑宜却是半点不领情,冷冷的推开了对方,“少说些屁话!就你那破手艺一个月赚二三十文,是嫉妒我不成?” 一听这话,姑娘难堪的要哭出来,“我没有这个意思。” “我管你有没有,别仗着与我从小一起长大,就能指望我施舍你一二,收起你的假惺惺,我不用你管!” 丁淑宜不厌其烦的一把推开她,从她面前经过。 那姑娘被推的跌坐在地,紧攥住了衣袖。 周围那么多看热闹的人,多难堪啊。 江吟之上前,将那姑娘给扶了起来。 对方十分诧异,“谢谢。” “丁淑宜这脾气,你何必跟她废话,她这样的人,不值得你关心。”江吟之看得出来这姑娘眸子清澈,眼里十分干净。 听起来她跟丁淑宜还是从小一起长大的关系,按理说应该是亲密无间,可丁淑宜的话,太伤人了。 “谢谢你安慰我,我叫许思莺,你是夏姑娘的妹妹?”许思莺记得这个姑娘来了几天,也不被人待见。 起初那两日里里外外的忙活,愣是没人理会她。 她忙着干活,也不想招惹麻烦,就没有去打招呼。 可如今第一个来扶她,安慰她的,也是这个不被待见的姑娘。 “我叫夏溪澜。” 许思莺点点头,“我看你今天在绣花是吗,其实我之前就想提醒你,你绣的那种样式,不好卖的。” “你要学丁淑宜的那种,清清淡淡的绣花样式,才好卖。” 闻言,江吟之笑了笑,“许姑娘,不如我们找个地方坐下慢慢聊?” “好啊。”许思莺带着江吟之去了人少的绣房,将自己还未绣完的布放到了绣架上。 江吟之一看,惊道:“你还让我学刘淑仪那种绣花,分明你这跟她的也是截然相反啊!” 整片绣布上都是密密麻麻的绣花,颜色十分鲜艳而且密集,第一眼给人的感觉就是花里胡哨,但是也十分符合定国的风格。 定国山石荒漠居多,虽也有风景秀丽之地,但大多会被光秃秃的黄石遮挡,因此他们的衣着服饰才格外的鲜艳亮丽。 许思莺低着头遗憾的说:“所以我一个月只能赚二三十文啊。” 她又抬头看着江吟之,“你要是想多赚点钱,就不要学我了,我是自幼喜爱绣花,我奶奶我娘教我的绣花就是这样。” 她指着某一处绣花,说:“这是我们的一些祭祀图腾,这是祈祷丰收的篝火仪式,还有这个,是游子远归代表平安的图腾。” “这些都是我们祖祖辈辈流传下来的,他们会在身上和脸上画这些图腾。” “现在咱们能织布了,这些图腾就到了衣服上。” “这是我所喜爱的,我一个人花不着什么钱,赚的少点,也勉强够用了。” 江吟之闻言,心中震撼。 可是二三十文,真的够用吗? 江吟之看着那幅绣花想的出神。 随即说道:“你这样的布,并不怎么适合运到定国和东鸣国售卖,绣花密集,导致布料偏厚,而且太过花哨,并不适合日常穿着。” “这样的布,可能需要做特殊的样式,就不太适合大批出售了。” “而定国如今又兴起东鸣国那样的衣物样式,你这样的,也不好卖。” 许思莺闻言十分诧异,没有想到夏溪澜竟然懂得这么多,她认真的听了起来。 江吟之继续说:“你有没有想过,保留你这些绣花花样,但是换成更轻便舒适的面料,间隔开绣花距离。” 闻言,许思莺惊道:“就是你做的那种?” 江吟之点点头,拿出了她做的那块绣花给她看。 许思莺举起绣布,看着那丝滑的料子上的绣花,脑海中突然就有了整件衣服的画面。 真是极美的! 她顿时欣喜若狂,“原来你是想做那样的!我感觉挺好看的!就是不知道这样的好不好卖,这也不是我们说了算。” 江吟之笑了笑,这还真是她能说了算的。 “对,但是我绣花绣的的不好,你能不能教教我?” 她是对定国这些图腾一窍不通。 许思莺笑道:“可以啊,我看你针脚平整,就是不太密实。” “你明天就坐我旁边,我们一起绣,我教你。” 江吟之点点头,“那就谢谢了!” 于是第二天,她便跟着许思莺学习绣那些图腾。 有的兽类图腾,威严霸气的,绣在深色面料上,用于男子穿着。 有的小型图腾纹路,便做成暗纹料子,再绣花上去,出来的一小片绣花都是极美的。 是东鸣国从来没有的风格,带着些许神秘异域色彩。 江吟之和许思莺两人整天都在一起,入夜之后还不肯走,一起研究一起绣花。 夏凤心也没有理会,她这个妹妹不给她添麻烦,想做什么都可以,开心就好。 大约也是因为江吟之跟许思莺走得近,而不是跟丁淑宜走得近,所以织布坊的人都没有对她有任何意见,更没有在意她在绣什么。 - 夏家。 今夜苍渊先回,而江吟之还在织布坊。 前脚刚进院子,后脚下人便来请:“叶栖公子,老爷请你过去一趟。” 苍渊来到后院,夏老爷坐在椅子上,示意他坐下。 “叶表哥啊,你最近在铺子干活可还习惯?”夏老爷慢悠悠的问道。 第一千零六十三章 要变天了 “习惯。” 夏老爷点点头,说:“我看你人挺勤奋,吃苦耐劳,是个有本事的,我给你安排了一个更好的去处,免得让你在铺子里做个伙计屈才了。” 闻言,苍渊微微一惊,更好的去处? 谁料,下一刻夏老爷便说:“咱们布庄的库房前些日子失窃,估计是有什么江洋大盗盯上咱们家了。” “你身手好,武功也好,不如就去仓库那边,防着贼人。” “若是能擒住江洋大盗,还可以去领赏!” 这可真是个好去处。 苍渊淡淡一笑,“好,听夏老爷安排。” 夏老爷见他答应的爽快,十分高兴,笑道:“就是仓库距离咱们家有点远,所以可能要麻烦你搬到仓库那边去住。” “每个月,我会多给你五两银子补贴,你可不要节省,你是溪澜的救命恩人,你有什么需求尽管跟我提,我会尽量满足你!” 听到这里,就很明显了。 夏老爷这是要故意支开他,不让他继续住在夏家了。 看来是那晚他们一起在茶楼吃饭的事情,还没完。 苍渊并没有多问,“好。” 夏老爷十分高兴的点了点头,没想到这叶栖还真听话。 这么一身武功,留在夏家倒是个可用之才! “去,去收拾收拾东西,我这便叫人带你过去。” 苍渊点了点头。 当夜便搬离了夏家。 江吟之夜里回来的时候,左右都找不到苍渊的人,才问了问府里的人。 说是叶栖已经搬走了,夏老爷给他安排了新的差事。 她打听了一下,于是第二天便找到了仓库去。 没想到苍渊倒是悠闲,在院子里的竹椅上躺着晒太阳,喝着茶,好不惬意。 “我还担心了你一整晚,没想到搬到这儿来,你还挺开心?” 苍渊幽幽开口:“我猜夏老爷是怕我们之间生出感情,所以把我给赶走,我猜测,他可能另给你安排了婚事。” 不然没有必要这么防着他。 而且是那天看到他们俩人在一个房间里吃饭,才做的这个决定。 联想起夏沁宜故意设计,想来也可能是为了婚事。 两人坐下来聊了聊。 把事情梳理了一遍。 “也好,我在外头,与机翼营和大哥那边联络更方便些!你专心在织布坊那边做事,想办法拿下生意。” “不过,你在夏家还得提防着,除了夏沁宜之外,另外两个人也不能大意。” 江吟之点点头,“放心,我应付得过来。” 就这样,三人各有任务,隔几日会碰面一次。 百里叙晴这边,整个关宁的商铺都已经关闭,就等着逼吴高照出来了。 过了几日,江吟之的绣花布料也做出来了十几块,赶在了送选铺子之前。 这一日,织布坊所有的样式都会送入铺子里。 然后陈列在铺子里,供客人以及商人挑选。 若是选中了的,则有可能会采购大批,就算只有一小块绣花面料,被看中了,也是能接下大生意的。 而丁淑宜便是如此,她只管绣花,偶尔出一件成衣,一个月也能赚不少。 江吟之看过她做的布料,绣花漏针,针脚稀松,可以说为了赶工,产出了大量的次品。 但是她却自信满满,觉得拍卖一定能卖出个好价格。 想来她以前也是如此的,不然她一个月产出的量,怎么会是许思莺的十几倍。 许思莺那大面积绣花的布料,一个月只能出一小部分,自然是卖不到几个钱。 与丁淑宜的付出和收获相比,简直太吃亏了。 也不知道之前选布的那些商会掌柜是怎么在选,太离谱了。 空了一定得训一训他们! 但此刻这些商铺掌柜,已经闭店了。 动静大到织布坊里每天都有各种窃窃私语的声音。 “知道吗,听说商队都不干了,可能要离开定国。” “之前送上去的那些布匹,根本都人挑了。” “那这可怎么办啊?咱们是不是又赚不到钱了?” “而且听说丁淑宜这几天,拿着她做的布去了好多家铺子,但人家都不收了,都说这关宁的布商生意要变天了,这个时候谁也不敢收,怕砸手里。” “什么?丁淑宜的布都卖不出去了?她不是还在夏姑娘那里提前支了二十两银子吗?说要拿去拍卖布匹,加倍还给夏姑娘的。” “啧啧,看来这回是真要变天了。” 大家的议论声清晰落入了丁淑宜的耳朵里,她气愤的瞪了那些人一样,那些人立刻闭上嘴散开了。 不敢得罪丁淑宜,不仅仅是因为她做布受欢迎,更是因为丁淑宜的脾性,能不与她争吵就不与她争吵。 免得一吵起来就一发不可收拾。 即便如此,丁淑宜仍旧气愤不已。 江吟之听着议论声,与许思莺正在研究绣花,也就看热闹的时候多看了丁淑宜一眼。 也不知道她一个眼神怎么惹到了丁淑宜,她气冲冲上来便一把拽起了江吟之的胳膊。 恶狠狠的扯下绣架上的绣布扔到地上,一脚踩上去狠狠的碾。 “谁让你模仿我的?!” 听见这话,江吟之只觉得可笑。 许思莺连忙上前去拉丁淑宜,“你胡说什么啊,这是溪澜自己想出来的,跟你的完全不一样啊!” 丁淑宜恼怒,狠狠瞪着许思莺,“还有你!这段时间你们都在一起,就是你把我的想法告诉她的!你嫉妒我,你自己学不出来,就找个人来模仿我的!” 丁淑宜说着便扬起了巴掌,狠狠的朝许思莺打去。 许思莺整个人都愣在了原地,小脸煞白。 江吟之眼疾手快一把抓住了丁淑宜的手臂,反手便是一巴掌扇了过去。 丁淑宜被打的眼冒金星,后退了好几步才稳住身体,怔怔的看着她,“你……你打我?” 江吟之弯下腰捡起那块被踩脏的绣布,眼神凌厉的看了丁淑宜一眼,“打你怎么了?不该打你吗?” “你!夏溪澜!你竟敢打我!”丁淑宜气愤扑上前。 然而江吟之一脚便将她给踹飞了出去。 丁淑宜狠狠的摔在地上,围观的人越来越多。 江吟之缓缓走到她面前,居高临下的看着她。 第一千零六十四章 风水轮流转 “别以为自己的布卖得好就目中无人,胡乱攀咬,但凡你长了眼睛,就该能看出来我绣的东西与你完全不同!” “还有,风水轮流转,做人留一线。” 江吟之那浑身的气势,周围的人都惊住了,之前没觉得这夏溪澜这么厉害,今日一见还真是惹不得。 不过,可算有人能治治丁淑宜了。 他们之前不敢得罪丁淑宜,毕竟他们赚的不如丁淑宜多,布卖的不如丁淑宜的好。 虽然他们私底下研究过丁淑宜的绣花,她每次都是绣一些精致好看的放在上面几层,打包带走的下面那些,全是次品。 但没人敢说出去,毕竟要是被丁淑宜为难的话,今后可就没什么好日子过了。 所以没人敢说,大家也是敢怒不敢言,心里有怨气。 今日看到丁淑宜吃了苦头,那嚣张的气焰就像是被人一盆冷水浇下来,让人心里痛快极了。 丁淑宜气急,却不敢再动手,也不敢再上前。 只觉得丢人又难堪,愤怒的起身跑了。 没热闹看了,众人也纷纷散去。 有几个好心的劝慰江吟之,“丁淑宜就这个脾气,挑软柿子捏,她今后应该不敢再找你麻烦了。” “是啊,我们大家都长了眼睛的,你这绣花,确实跟丁淑宜不一样,甚至差别很大。” 只是她们所用的布料是相似的,都是比较轻薄顺滑的料子,有几片绣花的分布是相似的,但是绣花是完全不同的。 甚至江吟之绣的那些,风格样式还要更多样一些。 大家安慰了几句之后,便也各自去忙碌了。 江吟之拉着许思莺坐下,拿着那块脏了的绣布,叹气道:“所幸绣的不多,可以重来。” 许思莺却有些魂不守舍的,整个人脸色还有些发白。 江吟之见她这模样,拍了她一下,“怎么了?” “你跟丁淑宜认识的时间应该很长了,她什么样的性格你应该知道,何必把她的话放在心上,只是徒增烦恼罢了。” 许思莺笑了笑,“你说得对。” “我跟丁淑宜从小一起长大,我们以前关系也挺好的,是后来,我们一起认识了一位领运司里当差的公子。” “那位公子对我多次纠缠,我害怕,每次都是丁淑宜帮我赶他走,结果一来二去的,丁淑宜喜欢上了他。” “后来他们好像关系很亲密,自那以后丁淑宜就防着我,好像怕我见了她的心上人,将他抢走一般。” 许思莺说着,叹了口气,还有些惋惜。 惋惜这份从小到大的姐妹情,竟然还不及一个男人重要。 “我也很知趣没有再去打扰过他们,平日里也鲜少主动去找丁淑宜,每次找她,她都没有好脸色。” “不过她对整个织布坊的人,都那样。” “没个好脸色。” “可以说是把织布坊的人得罪了个遍的,她打心眼里瞧不上这些人。” 今日江吟之救了许思莺,许思莺也由衷的感谢,一时忍不住将心事告知于她。 江吟之听完之后,整个人都被领运司三个字吸引。 “领运司当差的公子?你知道是谁吗?”江吟之好奇问道。 许思莺摇摇头,“我只知道他叫吴天青,是在领运司当差,其他的一概不知。” “我与那人并不熟,只有丁淑宜熟悉一些。” “吴天青……”江吟之呢喃着这个名字。 想到了领运司提督吴高照。 这吴天青也姓吴,莫不是吴高照的儿子? 那可的确是个不小的官职了,丁淑宜若是攀上了吴天青,那她做的那些布,被商队的人挑去了,或许也是这吴天青插手。 想到这里之后,事情就说得通了。 若是这样,那这丁淑宜可是抱住了一棵摇钱树,也难怪这样防着许思莺。 “溪澜,你说你做的那些布,能卖得出去吗?眼看着似乎要变天了……”许思莺倒是不担心自己,毕竟她反正也只赚得到那么点钱。 只是担心夏溪澜做的那些,能不能获取报酬。 江吟之淡淡一笑,“我觉得没问题。” “希望。” 然而,下午的时候,夏凤心便将江吟之给叫了去。 面前的柜台上,放着她这些日子做的布。 夏凤心面露难色,说:“铺子那边,把你的布给退回来了。” 闻言,江吟之一惊,“为什么?” 明明商会的人还没有去挑选布匹,不可能是没选中而被退回的。 “说的是,布做的不太好。” 看夏凤心为难的样子,江吟之就知道他们说的绝对不止是这一句话。 只怕是把她做的布说的一无是处。 倘若说她这种布不好卖,给她退回来,她倒是能理解。 但是要说做的不好,她可不服! 她接过那些布,并没有气馁,问道:“那我再修改修改,二姐再帮我送过去行吗?” 夏凤心见她并没有丧气,笑道:“当然可以!” “你修改好之后,我再帮你送到铺子里去。反正最近那些商人也没有去铺子挑选,时间上应该还来得及。” 江吟之点点头,随即拿着布走了。 许思莺得知后震惊万分,拿着她做的布惊道:“这还不够好?虽然你手艺还有些生疏,但出来的成品已经很好了!” 不好的,她们在做的途中就扔掉了。 根本没有要。 最后留下来送到铺子里去的,都是非常好的! “再改改。”江吟之又动起手来,修修改改。 当天便又交给了夏凤心,让她送到铺子里去。 傍晚离开织布坊之后,江吟之便前往了酒馆,与百里叙晴等人会面。 “吴高照还没有出现吗?”江吟之问道。 百里叙晴摇摇头,“可能是想跟我们耗着。” 江吟之又问:“哪些人收过夏家布庄的布?” 有两位站了出来。 “我收过。” 江吟之问道:“夏家的布怎么样?你们都检查过吗?” 徐掌柜答道:“检查过的,选的都是比较好的,但是也有不好的,是领运司强塞给我们的。” 闻言,江吟之蹙眉,“布在哪儿?不会真运出去了?” “不好的次品通过商会卖出去,损害的商会的名誉!” 徐掌柜吓了一跳,“不敢不敢!我们知道商会的规矩,那些布我们都留着了,不敢卖出去。” “现在就去拿过来我看看。”江吟之吩咐道。 “是。” 掌柜的带着几个人立刻回去,抬了一个大箱子过来。 打开一看,江吟之一惊。 第一千零六十五章 她还敢来? 那一箱的布,全是同一种风格的。 江吟之拿起来看了看,的确,全是出自丁淑宜之手! 有的布甚至因为触碰过多,绣花已经散下来大量的丝线,简直是惨不忍睹。 “咱们去各大布庄选布,定下来之后,他们会在后面几天将货全部送来。这些,是我们没选过,但被他们强行送来的!” “这些布,他们说是半卖半送,价钱,算下来也就几文钱一匹,也不是很贵,又退不掉,就全留着放在仓库里了。” “小姐既然正好问起,那这件事,也能处理处理吗?” 听到这话,江吟之心惊不已。 “几文钱一匹?半卖半送?”江吟之感到不可思议,这布难道不是他们高价买的吗? 那丁淑宜那么多的钱是从哪儿来的? 但只是一瞬间,她就有了答案! 丁淑宜攀上的吴天青,在领运司内操控了这一切,丁淑宜得到的钱,都是其他绣娘和工人的钱! 丁淑宜的布,并没有那么火,那么好卖。 她就说,商会这些人选丁淑宜做的那种布匹无可厚非,但丁淑宜在里面掺杂大量次品,商会的人竟然还收,这就不应该了! 即便是在定国受制于人,也不能突破底线。 没想到这当中是另有隐情。 “对啊,半卖半送的,这些布有什么问题吗?” 江吟之眉头紧锁,“有问题!问题大了!” 江吟之想了想,抬头看着掌柜,说:“你明早便去夏家的织布坊,问他们要账册,他们每个月售出的布匹,哪些人做的布,哪些买的好,价钱之类的明细。” “一定要清清楚楚的!就说是想要挑选接下来送去东鸣国和定国的布匹!找夏凤心要,她会给的。” 闻言,徐掌柜点点头,“好!” 随后百里叙晴好奇的问她,“你要这些做什么?你在织布坊里,是不是查到些什么了?” 江吟之点点头,看着这一箱子破布,冷声道:“你绝对想不到这一箱布的主人,收到了多少钱。” “多少?” “起码也有上百两了!”江吟之答道。 百里叙晴闻言震惊,“这么多?这个数目在定国普通百姓里来说可不是小数啊!” “所以,这也是也吴高照谈判的一个关键点!等明日拿到账册之后,我教你怎么做。” 百里叙晴附耳过来,江吟之便详细的跟她说了情况,以及与吴高照谈判时的关键点。 百里叙晴也跟着江吟之混了这么久,生意上多少也是有些长进的,很快便领悟了江吟之的意思。 第二天,江吟之早早的就去了织布坊。 的确等到了徐掌柜上门来,找夏凤心要账册。 夏凤心当然也知道许掌柜的身份,因此他要账册去,夏凤心也就没有保留,将账册给了他。 虽然此物比较重要,但是账面干净也没什么能危害到她的东西,换来织布坊的生意兴隆,是值得的。 徐掌柜拿到了账册,立刻便回去了。 徐掌柜前脚刚走,铺子的人就来了,送来了一个箱子。 然后江吟之又被夏凤心叫了过去。 夏凤心面色凝重的打开面前的箱子,“溪澜,你的布,又被退回来了。” 江吟之见状,皱起了眉。 一块布都没留,又退回来了! “二姐,这真的是我的布的原因吗?”江吟之知道不是,但却故意询问夏凤心。 夏凤心叹了口气,“自然不是,你虽然刚做,但是已经做的很好了,依我看,这织布坊里多的是人不如你呢。” “应该是夏沁宜故意的。” “但是夏家的铺子,她都说得上话,她若是不让铺子收你的布,你做的再好,他们也会退回来的。” 夏凤心语气十分遗憾,“溪澜,这事,二姐帮不了你。” 江吟之也不知道夏凤心是真的帮不了,还是不想帮,但这都不重要,她并不是要依靠夏家的商铺才能把布卖出去。 商会的人想收她的布,就是扔到下水沟里,他们也能捞起来买走。 “二姐,这件事我也不为难你了,这布我自己想法子。” 见她竟然还没有放弃,夏凤心微微一惊,“你自己想法子,你能想什么法子?” 江吟之答道:“既然有人收布,我就可以去找他们,不必非要等着他们来挑选。” “若我真的做得差,他们也不会收。” “若我做的好,他们愿意收,谁也拦不住。” 说完,江吟之便抱着箱子离开了。 夏凤心微微一惊,没想到这姑娘还挺有心气。 只不过那又有什么用呢,这当中的事情复杂着呢,不是她拿着布去问,就能卖掉的。 - 下午,关宁城中出现了一对人马。 为首的男子带着两个小辈在一家酒楼前停下,慢悠悠的进了酒楼。 “舅舅,咱们不是要去应付那些商人吗?来酒楼做什么?”一袭白衣的向定云问道。 吴高照慢悠悠的领着他们上楼,“一路风尘仆仆的过来,先填饱肚子再说!” 向定云不解,“可是舅舅,他们现在应该在等我们呢。” “等着呗,等等我不是应该的吗。”吴高照不以为意的笑了笑,语气轻松。 向定云还想开口,吴天青却用胳膊推了推向定云,“你慌什么,我大伯对付那些商人有的是办法,他们闹不出多大的事情的!” 这话听的吴高照甚是满意,慢悠悠笑道:“哎,这话天青倒是说对喽!” “那些商人啊,就得晾着,才知道在定国是谁说了算!他们闹事,不过就是做做样子,想获取一些更大的利益!我若真是被他们牵着鼻子走,这领运司提督,我就是白当了!” 吴高照洋洋得意的进了房间。 随后伙计进来,吴高照十分豪爽的点菜道:“把你们这儿的招牌菜都来一样,要最好的酒!” “是,客官稍等。”伙计退出房间关上了门。 向定云才又忍不住开口:“可他们这次闹的这么大,要是真的撂挑子走人了,舅舅要怎么跟皇上交代?” 吴高照却丝毫不慌,淡然答道:“你啊,是还没有手段!” “这次特地带上你,也是想让你们跟着我学一学,要怎么跟这些商人打交道。” “看看我是怎么治住他们的!以后也好把你弄到领运司来做事,找个油水多又轻松的差事!这样你娘应该也就能放心了!” 第一千零六十六章 与吴高照谈判 听到这里,向定云也就不说话了。 而这边,商会所有的掌柜和百里叙晴都在等着吴高照的到来。 等的在场的人个个心烦意乱。 “这吴高照分明已经到了关宁城!竟然还不来,他真是一点不把咱们放在眼里!” 大家都很生气。 百里叙晴索性起身,“他不急,那咱们就更不能急!” “上茶,摆点心!” 于是茶水点心一来,大家气氛也就轻松了起来,各聊各的。 也不再去想着吴高照今天来不来。 “老林啊,听说你淘到了一些稀有药材,是不是真的啊?啥时候给我也匀点。” “嘿嘿,那绝对是稀有药材,在东鸣国都没见过!我也是无意中发现的!但是药材具体的药效,我还在实验中,万一有毒,或者是有什么后遗症就麻烦了,所以还没敢运出去卖呢!” 这时,对方说道:“哎,三小姐这回不是来了吗?她看过的医书多,说不定知道这是什么药材呢,找她看看不就行了。” 老林回答说:“三小姐最近不是忙吗,等这件事过去了,我再去问问三小姐!” 大家闲聊着,氛围极好。 吴高照带着吴天青与向定云来的时候,看到的便是这样惊掉下巴的一幕。 这跟吴高照想的,怎么不一样啊? 他故意拖了很久才来,就是想磨一磨这些人的气焰。 他到来的时候,这些人应该已经急得跟热锅上的蚂蚁一样了才对。 怎么还在此处闲聊着,嗑着瓜子喝着茶,一派悠闲自在的景象。 他们哪里有半点紧张。 关键是他来到门口了,那些人却对他犹如没看见一般,半天没人来迎他。 “咳咳!” 吴高照尴尬极了,故意咳嗽了几声。 然而大家都聊在兴头上,根本没听见,没有理会。 吴高照三人便尴尬的站在门外。 “咳咳咳咳!”吴高照再次故意咳嗽。 百里叙晴这才瞧见吴高照,起身道:“这位就是吴大人?” 吴高照这才双手背在身后,气势十足的走了进来。 “你们不是闹着要回去吗?怎么还有说有笑的。” 吴高照直接上前坐下。 吴天青和向定云两人跟着坐在吴高照的两侧。 百里叙晴慢悠悠笑道:“正是因为已经做好了决定要回去,所以大家才这么高兴啊,终于要脱离苦海了不是?” “在座的诸位掌柜,到了禹国和东鸣国,哪一个不是吃香的喝辣的,何必要一直待在定国这鸟不拉……咳咳,何必要在这儿吃苦受气呢。” 百里叙晴坐在椅子上,翘着腿,十分镇定,气势十足。 吴高照一听这话,脸色难看,“这位姑娘是谁?未曾见过啊!今日议事,随便什么阿猫阿狗都能插嘴了吗?” 一位掌柜不悦的说:“吴大人慎言!” “这位,是我们商队的大小姐!江晴!” 闻言,吴高照一惊,打量着百里叙晴,“哦,江姑娘啊。” 这么个小丫头片子,也配跟他坐在同一桌议事? “那咱们就进入正题,你们这次闹事,到底想做什么。” 吴高照此刻还是半点不慌,悠然自得的翘着腿。 百里叙晴也直接开门见山提出了条件。 “第一,我们挑选货物,定价,不再由你们领运司插手!” “第二,除了每个月给的钱,你们不准再抽取别的利润!” “这两个条件缺一不可,若是吴大人不答应的话,三日内,整个定国所有的商队都将撤离!” 这话语里的威胁,让吴高照一惊。 他冷冷一笑,“江姑娘想来是不了解我们定国的情况,这样的条件,我很难答应。” “何况我们不是一直都合作的很愉快吗?江姑娘是嫌钱赚的少了?” 简直可笑,赚钱?他们分明就是持续在亏钱。 若真有的赚,谁会打着离开的主意。 百里叙晴冷哼一声:“钱都被谁赚了,吴大人心里真没数吗?要是咱们有钱赚,何至于打算要离开定国,不做这儿的生意了。” “如今月月亏损,我才特地过来的!吴大人可不要以为我在开玩笑,今日谈不拢,我们三日内一定会走!” 闻言,吴高照的脸色顿时变了。 “想走?咱们最开始就谈好了合作与条件,你们想走,恐怕轻易是走不了的!” 吴高照冷声说着,语气冷冽带着威胁。 他以为这次也一样能镇得住他们。 然而这一回,却没人会忍。 百里叙晴不急不缓的勾起唇角,“轻易走不了?吴大人想如何?强行扣押我们吗?” “扣住了我们的人,也没有人会为你做事的。” 吴高照冷冷一笑,“不信你们可以试试。” “毕竟谈好的合作,就没有突然反悔的道理。” “我们定国为你们商队的入驻做了那么多的准备,付出了那么多的人手和精力。” “领运司更是对你们尽职尽责,你们却突然要走,提出这样苛刻的条件,那也是你们不仁在先,如何怪得了我们不义呢!” 吴高照自信满满,觉得自己这番话,定是堵得他们说不出话来了。 毕竟大部分钱都被他们领运司赚了,但商队的人也拿不出实质性的证据。 他不认就行了。 然而,他没想到的是,这一回商会的人自然是准备充分了。 百里叙晴直接起身去将旁边地上的箱子给抱到了桌上,拿起那些布就扔到了吴高照面前。 让吴高照猛地一惊。 “这就是吴大人口中的尽职尽责,强迫我们高价收下这些次品,这些布根本不能卖到东鸣国和禹国去,只能烂在我们手里!” “光是每个月布匹生意这一项,就要亏损上千两!这就是你们领运司的尽职尽责?” “是尽职尽责想要掏空我们商队的钱!” “我们是来你们定国做生意的,这么久了没吭声也是秉着诚心诚意与你们合作的态度,可你们呢,却只想吸我们的血!” 百里叙晴语气凌厉,一说完,吴高照脸色铁青。 拿着那些绣线都散乱的布,眉头紧锁,重重扔到桌上,“这不可能!” 然而此刻吴高照旁边的吴天青却已经变了脸色。 百里叙晴注意到他的神情,便更有底气了。 她冷哼一声,再次往吴高照面前砸出一物。 第一千零六十七章 问题大了! “这是夏家织布坊的账册,吴大人自己看。” 吴高照震惊,拿起账册看了看。 百里叙晴冷声道:“这些布,就是织布坊的丁淑宜做出来的布,吴大人自己看看她这布卖出了多少钱,而我们,又收到了怎样的布。” “吴大人应该看的出来,这布能不能运到禹国和东鸣国售卖。” “若真是运过去了,能卖得出去吗?怕是我们商队的招牌都要被砸烂!” “还赚钱?吴大人说这布能赚钱吗?” 百里叙晴不停的冷嘲热讽,让吴高照的脸色阵阵铁青。 “要不我把这布照账册上的价卖给你,你卖多少钱都归你如何?” 百里叙晴咄咄逼人,吴高照怒摔账本,“够了!” 一旁的吴天青被吓得浑身一抖,脸色煞白。 “够了?这才哪儿到哪儿呢。”百里叙晴冷冷一笑,继续说:“这还只是其中一部分亏损呢。” “其他的若吴大人想看,我也能一一给你摆出来,咱们今天就打开天窗说亮话,把咱们商队损失的钱一一清算清算。” “看来领运司究竟是如何尽职尽责吸我们这些商人的血的!” “之前是咱们商队没有主事人来到定国,想着按照这些掌柜的本事,能在定国正常发展下去。” “可一问才知,竟然一直是亏损着的。” “不是我说大话,我们商会在其他国家的生意,哪一个不比定国强。人家可没有什么领运司从中吸血,我何必还要继续做你定国的生意?你们配吗?” 话说到这个份上,吴高照震怒。 百里叙晴又轻笑一声,抬了抬手,“吴大人别急啊,吴大人是不是又想威胁我们?” “威胁我们走不出这定国是?” 百里叙晴冷冷一笑,“这种话,自然也只有井底之蛙才说得出来。” 她随手扔出几个令牌在桌上。 金灿灿的光芒十分夺目。 “吴大人不妨踏出定国的土地,去外头打听打听我们商会的地位?” “我们在东鸣国是皇商,在禹国也是皇商,面见过两国皇帝,坐一起喝过茶!下过棋!” “云凰镖局大当家陆清珂是我姐姐!禹国国医与我情同姐妹!东鸣国玄衣卫待我如贵客,重霄军大将军常与我切磋!” “便是禹国骁龙卫,玄武军,咱也不是没有熟人。” “威胁我走不出定国?我真要留在定国了,吴大人敢收吗?!” 她猖狂的语气,那嚣张的气焰,字字句句如重锤敲打在吴高照的心上。 吴高照紧攥着的手心都出汗了。 他敢以一人之力挑起东鸣国和禹国对定国发起战事吗? 他当然不敢。 以前他随意拿捏这些商户,可这一次他们的大小姐来了,这么个丫头片子,竟有这样的能力。 吴天青紧张的拽了拽吴高照的衣袖,“大伯,这事不能冲动啊。” 一旁的向定云却是怔怔的看着百里叙晴,看着她那浑身气势,言语凌厉的模样,他眼里燃烧起了炙热的光芒。 这个姑娘好厉害! “舅舅,这件事的确是我们出了纰漏,他们毕竟是商队的人,更懂经商之道,提出来的这两个条件我觉得也并无不妥。” “要不就答应了他们。” “大家都是希望定国的东西能卖出去,让百姓过上更好的日子。” 向定云的话算是给了吴高照一个台阶。 虽然面子不保,但还是只能答应。 “好,你们提的条件,我答应了。” 不答应能怎么办,是他们理亏在先,真对这些商人用强硬手段,只会招来更大的麻烦。 众人一听,心中欣喜万分。 终于谈下来了,终于拿到主动权了! “吴大人突然答应的这么爽快,倒是让我有点不太习惯呢,听他们说,吴大人可难说话了。” 百里叙晴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容。 吴高照的脸色难看,放缓了语气,说:“我们也不是不讲道理的人,你们有需求,只要是合理,在我的能力范围内,自然会尽力满足。” “此事就这样定了,也别说什么离开定国之类的话了,大家和气生财。” 百里叙晴笑了笑,随即让人拿来了笔墨,说道:“今日我们所谈的条件,全部白纸黑字写下来,签字画押。” “今后可就没有反悔的余地了。” 他们当场将条件给写了下来,甚至每个月交给领运司的钱,不准涨价,也写的明明白白。 吴高照看着那两张纸,再不情愿也签了字,只是心里都在滴血。 这意味着,领运司不再是个肥差了。 他今后,怕是赚不到多的钱了。 签完了字,吴高照灰溜溜的离开了。 走出去之后,雷霆震怒,“夏家在搞什么鬼?那是什么破布啊?是谁强卖给他们的!” 好端端的突然被拿捏住了错处,吴高照气愤万分。 吴天青被吓得缩着脖子低着头,不敢吭声。 吴高照却一眼注意到他的反常,顿时一惊,“是你小子?!” “这钱是不是都进你口袋了?!”吴高照批头盖脸的质问。 吴天青低着头,“大伯,我们回去再说。” 吴高照气得狠狠一脚踢了过去,“蠢货!” “老子这次真的被你害死了!” “要强卖也不知道卖点好的,就那破破烂烂的糊弄谁呢?你当他们都是傻子吗!” 吴天青被踹倒在地,小声辩解道:“可今日那些商人准备充分,就是为了谈下那两个条件,没有这布的事,也还会有别的事啊。” “毕竟这不也是大伯教我的吗,不然干嘛要到领运司做这个差事呢……” 听到这话,吴高照被气得恼怒万分,指着吴天青怒骂:“我怎么带了你这么个蠢货!” 他气得手指都在发抖。 最后愤怒拂袖而去。 向定云回过头,望着刚刚出来的地方,脑海里都是那个张狂的女子。 “江晴……”他唇边忍不住勾起一抹笑容。 希望下次还能再见到她! 此刻,厅内众人正激动万分。 “太好了太好了!终于成了!” “以后咱们自己定价,自己收购,自己出售,再也不用领运司干涉了!” “百里姑娘,这次多谢你了!” 众人纷纷感激百里叙晴。 百里叙晴心里也是松了口气,她算是没有辜负吟之交代给她的事情。 “都是你们小姐出的主意,这次多亏了她!” 第一千零六十八章 这就是你们的尽职尽责? 这一日,江吟之知道了他们跟吴高照的谈判已经成功。 也是这一日,她拿着布找到了那些布商掌柜,避开了夏家的所有铺子,问了许多人。 当然这只是做做样子,因为到最后,商会的掌柜会收下这些布。 而她也的确找到了商会的铺子去。 将自己的布给他们看了。 百里叙晴闻言也立刻赶来看。 她拿着那些布看了看,说:“好看啊!是禹国和东鸣国没有的绣花花样。” “这都是你做的吗?这么厉害?” 江吟之点点头,“是我做的,但绣花花样是另一个姑娘提供的。” 掌柜也连连点头,“可以啊可以啊!我们想要的就是这种风格的!他们模仿出来的绣花,东鸣国和禹国又不是没有!这种布料轻薄,但是绣花又少见,这种运到禹国和东鸣国去卖,才有意义啊!” 江吟之看到大家都赞同,她也才放心了。 “既如此,那你们明日就到夏家的织布坊收,当众购买,下定金。” 掌柜点点头,“好,我们明天一早就去!” 江吟之又问道:“对了,其他的货品,你们都重新定好价了吗?” 掌柜点头答道:“都定的差不多了,找机会给小姐过目,看看是否还有需要改动的地方。” “好,等过两天空了。” “是。” 于是这些绣花,江吟之留了一点给他们,剩余的她全部带回去了。 - 吴家。 吴天青被罚跪了一整夜,第二日从地上起来的时候,整个人都站不稳。 “哎哟……我错了大伯。”吴天青去拽吴高照的衣袖。 吴高照狠狠的瞪了他一眼,“错了也来不及了!现在还想赚钱,做梦你!” 吴高照气愤的离开了。 临走之前还不忘怒斥了他一声:“今后你不必到领运司去了。” 吴天青一惊,连忙想要追去,“大伯!大伯我知道错了啊!” 吴天青心急如焚的想要追去,却不小心狠狠的摔到地上。 完了,这好不容易到手的肥差,又没了。 他扶着墙壁刚起身,突然有下人来报:“公子,后门外头有个姑娘找您。” “姑娘?哪个姑娘?”吴天青问道。 “就是那个丁姑娘。” 闻言,吴天青脸色一变,“她还敢来?” 吴天青顿时气冲冲的前往了后院。 在后门外见到哦了丁淑宜。 丁淑宜一看到他,急忙上前抓住了他的胳膊,“天青,到底出什么事了?为什么城中那些布商突然都不收布了?” “现在我的布卖不出去了,怎么办啊?” 吴天青语气不悦,“你还好意思问我?” “我之前给你机会,让你的布卖的多一些,卖的好一些,结果你往里面夹的都是些什么稀烂的玩意?” “如今我已经离开领运司了,咱们也没可能了,你走。” 听到这里,丁淑宜脸色大变,急切的拽住了吴天青的衣袖,“什么意思啊?你这话是什么意思啊?被什么人发现了?” 吴天青十分不耐烦的推开了她,“懒得与你废话了,多说无益!今后我不管你了,你也别再来烦我。咱们桥归桥路归路!” 听到这话,丁淑宜不可置信的看着他,拽着他的衣袖不肯松手,“你说什么啊天青,什么桥归桥路归路,我都是你的人了!” “你这是不要我了吗?做的不好的布我可以再改,但你不能……” 吴天青脸色难看的抓住她的手,将她推开。 “丁淑宜,咱们之前明明白白说好的,就是交易!” “我帮你把布卖出去,让你成为这织布坊里炙手可热的红人,我帮你赚的钱,虽然我也拿了一半,但是你也没少赚啊!” “咱们之间谁也不欠谁,现在我不想继续合作了,所以就断了,以后也别来找我了。” 听着吴天青那绝情的话,丁淑宜眼眶发红,“吴天青,你怎么能这样呢!” “我是真的爱你,才会为你付出一切!你让我多弄点钱来,攒嫁妆嫁给你,我都已经攒了五百两了!” “你却突然跟我说,谁也不欠谁!吴天青你还有没有良心?” 听着这话,吴天青稍微有那么一点心动,五百两呢,不是个小数目。 如今他正是缺钱的时候…… 吴天青心里盘算了一下,无奈的说:“我已经被大伯从领运司赶走了,还要赔很多钱,要是这钱填不上,可能还会牵连到我家,你跟着我,不会有前途的。” 听到这话,丁淑宜心里又生出了一丝希望。 急忙道:“要赔多少钱?我帮你!” 她急忙抓住吴天青的手,说:“我帮你分担一些,肯定能更快的还掉!” 吴天青面露难色,“要上千两呢。” “大伯也在想办法帮我凑钱,但是很难。” 丁淑宜闻言也被吓了一大跳,竟然要赔那么多。 她所有家当也就五百两。 还是这么长时间省吃俭用下来的。 “淑宜,你的钱拿着,可以去找个好人家嫁了。够你过一辈子了。” “只不过今后不能再去织布,因为没人会要你的布了。” 吴天青的好心提醒,让丁淑宜心头一颤。 没人买她的布? 那怎么可以! 她还欠着夏凤心那边的钱呢,整个织布坊的人都在等着看她的笑话。 这吴天青的大伯吴高照是领运司的提督,管着这些外来的商人,只要吴高照不倒,肯定就还能借着用这层身份赚钱。 吴天青度过这个难关之后,也还能跟以前一样帮她! 有这层关系在,她就不怕赚不到钱和名声! 她不能灰溜溜的离开,被人笑话。 何况五百两,也不够她去过更好的日子。 怎么也得赚够一千两才能走! 思及此,她不再犹豫。 拉着了吴天青的手,“我给你!” “我只有五百两,我全都给你!” “只要能帮你渡过难关!我做什么都愿意!” “只是你以后切莫再赶我走,好不好?” 丁淑宜恳求着说道。 吴天青感动极了,点点头说:“好!谢谢你,淑宜!” “你真是这个世上对我最好的人!” 吴天青说着便将丁淑宜揽入怀中。 两人还没有亲热半刻,吴天青便催促道:“今日这钱就得交上去,你今日能给我凑来吗?” 丁淑宜点点头,“我现在就回去取给你!” 吴天青答道:“好,只是我罚跪了一天一夜,腿脚不便,你将钱送到我们常见面的那家客栈的床底下。” “我会让我大伯去取了,直接把这笔钱给我填上。” 丁淑宜并没有怀疑,“好。” 于是她立刻离开,回家取了钱,按照吴天青说的,将钱放到了客栈房间的床底下。 第一千零六十九章 做了什么,心里没数吗 又是两天过去,关宁的生意才又开始运行起来。 所有的货品重新定价,由商人自己直接与百姓收购,或是售卖,领运司不再介入。 这天,江吟之正在织布坊等着商会的人来。 商会的人还没来,便听见丁淑宜又去找夏凤心了。 “这是最后一次了,真的!我真的急缺用钱。”丁淑宜这次语气缓和了许多。 但夏凤心仍是不满,“最近的行情你又不是没瞧见,据我所知,你的布都还没买出去,还欠着我那么多钱呢。” “你这会又来找我支钱,我怎么敢支给你。” 丁淑宜急忙道:“可我真的急用!” “大不了我接下来三个月都帮你做布好了。” 夏凤心面露难色,并不想再支给她。 江吟之身旁,许思莺蹙眉道:“她怎么这么缺钱,她赚的钱应该不少了,为什么还老是要钱。” 江吟之微眯起眼眸,也在思考这个问题。 丁淑宜自己手里攒的,少说也有几百两了,这是第三次来找夏凤心提前支取银两了。 她到底在做什么,怎么会这么缺钱呢。 丁淑宜与夏凤心两人争吵许久,但是最后夏凤心还是没有借给她。 最近商人频频传出要离开定国的消息,到现在,送到铺子里去的布都没有人去挑选。 若是一直这样下去,这生意会越来越不好做。 这个时候提前支钱给丁淑宜,就纯粹是亏本生意! 丁淑宜生气的走了。 脸色十分难看。 织布坊里的人不过只是多看了她一眼,便被她狠狠的瞪了回去。 “算了,她的事你别去管,免得又找你麻烦。”江吟之说着,拉回了许思莺的视线。 许思莺点点头。 江吟之问道:“我上次跟你说的那些,你都学会了吗?” 许思莺点点头,“学会了,倒是不难的。” “只不过,那都是你研究出来的,以后我可以继续教你绣花,但是布还是你来做。” 许思莺半点都不想抢功。 江吟之却答道:“可我一个人做的慢啊,若是两个人一起做的话,就快了!” 许思莺听罢仍旧为难,说:“你这些布还不知道能卖多少钱,能不能卖得出去,我们两个人做的话,分下来钱就更少了。” “这你不用担心。”江吟之意味深长笑了笑。 今日,这事应该就能尘埃落定了。 果然,正午刚过。 织布坊便来了一群商人打扮的人。 夏凤心闻言立刻去迎接,得知他们都是外地的商人之后,欣喜万分,立刻迎着他们进了织布坊。 这群商人的到来,让一片寂静的织布坊内热闹了起来。 众人窃窃私语,都想知道这些商人是来干嘛的。 他们在房间里与夏凤心聊过一会之后,便来到了院子里。 “大家先把手上的活停一停!” “这几位是咱们关宁做布匹生意的了,他们今日来,是想在咱们织布坊里挑选一下布匹。选做将来运送卖到禹国和东鸣国的!” “并且,将来咱们或许还有机会与江氏布庄合作!” 夏凤心语气藏不住的激动。 大家听完也激动万分,“真的?那太好了!” 夏凤心做了个手势让大家安静,说:“现在大家把各自的布和绣花拿出来,让他们选。” 很快人群散去,激动的将各自的布匹和绣花全部拿了出来,便是只有一块绣样也可以,只要被看上了,都意味着接下来要不少赚。 丁淑宜直接搬了两箱出来,那正是她现在手里全部的货。 她神情得意,今日她的机会便来了,只要这些布匹卖出去,夏凤心那里的钱就能还上,她手里应该还能有剩余。 看来是吴天青那边的麻烦已经解决了,所以这些布商直接来到织布坊挑选布料了。 等她这里的布全卖出去,看这些人谁还敢看她笑话! 丁淑宜站在第一排。 然而那些掌柜的,直接从第一排掠过了。 根本没有多看她的布一眼。 与吴高照的谈判,用的就是她做的布,谁还敢收。 丁淑宜脸色有些难看。 随后那些掌柜分散开一排排挑选,检查每一个人做的。 走到江吟之面前时,停了下来。 拿起她做的布看了看,便说:“就要这个!” 此话一出,周围的人纷纷投来目光。 有人惊讶,有人羡慕。 也有人气愤不服。 “姑娘做的所有绣花料子都不错啊,就是太少了!这些我们全部要了!”掌柜说道。 其他人闻言震惊万分。 夏凤心也是一惊。 没想到第一个被选中的,竟然是夏溪澜。 江吟之立刻跟着掌柜和夏凤心到里头做登册,商量价钱。 江吟之没有要高价,也没有刻意压低价,价钱能让这些织布坊的人有的赚,商人们运出去也还有利润。 价格商定好之后,掌柜的就直接下了单子,订购上千匹,没有工期限制,做多少交多少,若是布匹好卖,下次还会再订。 这对织布坊来说,绝对是个大生意。 夏凤心听完,脸上的笑容根本藏不住,十分热情。 除了江吟之的布之外,他们还在织布坊内选中了其他样式,不过订的数量不多。 但是加起来也是一个不小的生意了。 要让织布坊内忙上些时日了。 “多谢各位掌柜了!”夏凤心感激说道。 “不必言谢,把布的质量做好,才是正经事。” “我们还得去其他家织布坊,就先走了。” 夏凤心连忙说:“好,我送送你们。” 商人们要走了。 丁淑宜急了,不服气的说:“各位掌柜,不看看我的布吗?” “我做的,不比夏溪澜做的好?”丁淑宜语气鄙夷的说道。 话一出口,整个织布坊都寂静了。 鸦雀无声。 几位掌柜也脸色难看。 一人转过身来,说:“我们不与不诚信的人合作。” “也是看在夏姑娘上回肯为我们提供账本的份上,我们愿意再相信你们织布坊一次。” “既然你主动问及为何不选你的布。” “那我就再当众重申此事!在定国来做生意的商人,不是冤大头!你往货里掺杂大量次品,你以为真的没人发现吗?” “还是说,仗着领运司插手,不怕我们发现?” “你还好意思问怎么不选你的布。” “你的布真的好卖吗?全数都积压在我们仓库里,是准备销毁掉的!这当中亏损的钱,没找你要回来就不错了。” 说罢,掌柜还看向夏凤心,说:“夏姑娘,这样的人啊,待在你们织布坊,早晚坏了你们的名声。” “言尽于此,告辞。” 第一千零七十章 你就是这样过河拆桥的? 几位掌柜直接离开了。 而被当众揭穿的丁淑宜脸色发白,愣在原地。 周围众人看丁淑宜的眼神也变得奇怪起来。 也有人低声私语了起来:“我还说这些人是真的不检查货品呢,没想到是一早就发现了,只是没说。” “可这些商人之前没说,现在却当众说了出来,说明不受领运司辖制了。” “是啊,看来以后不会有人要她做的布了。” 这些声音虽小,可却清清楚楚的落到了丁淑宜的耳朵里。 夏凤心送走了那些商人,回来走到了丁淑宜面前。 无奈的看了一眼她箱子里的那些布。 “这些布留下,你走。” “之前你支的钱,也不让你还了。” 闻言,丁淑宜震惊的看着她,“你要赶我走?” 夏凤心脸色不悦的说:“你自己做了什么,都被人家当众揭穿了。” “你还好意思继续待在这儿吗?” “你欠的钱,拿这些布抵债便是,我也没有为难你。你何必纠缠不清。” 这么一算,夏凤心还亏了呢,毕竟钱已经给了丁淑宜,可她这布,却不一定卖得出去。 不过今日接到的大生意,与这点损失比起来,这点损失也就显得不那么重要了。 丁淑宜听了却气愤难当,怒道:“之前需要我的时候,就把我捧在手心里,如今不需要我了,就一脚踹开?夏凤心,你就是这样过河拆桥的?!” 夏凤心气得脸色铁青。 江吟之上前,“丁淑宜,我二姐对你算是仁至义尽了!” “你三番四次提前支钱,整个织布坊谁有你这样的待遇?” “没错,你之前有价值,所以你被捧在手心里,可是你呢,做了什么?偷工减料掺杂大量次品,二姐是信任你,可你却差点害了织布坊。” “你所作所为,都被人家当众拆穿了,你还不知廉耻,反倒怪罪我二姐过河拆桥?” “若依我的性子,你欠的钱一分不少都得还上才能走!这织布坊里多的是脏活累活,非得让你干活还清债务不可!” “二姐不与你算旧账,放你一马,你还不满足?” 整个织布坊的人都明辨是非,没有人同情丁淑宜,因此也就没人帮她说话。 丁淑宜气得怒瞪了江吟之一眼,眼眶发红的跑走了。 丁淑宜离开了织布坊。 大家反倒还高兴了起来。 “她可总算走了。” “是啊,天天给咱们气受,这一回算是报应来了!” 碍眼的人走了,夏凤心也开心的招呼起大家:“接下来的活还不少,大家得加油干啊!” “都去忙!” 于是大家纷纷散开各自去忙了。 虽然有的人的布没选上,但是那么大的单子都是得分散开做的,一两个人又怎么可能做的出来。 所以所有人都是非常高兴的,这意味着他们连着几个月工钱都不会低。 许思莺更是喜极而泣,拉着江吟之说:“你是对的!真的成了!” 江吟之笑了笑,说:“所以你现在愿意帮我一起做了吗?” 许思莺点点头,“我愿意!” “我求之不得!” 两人的声音,吸引到周围的人,纷纷围了过来。 “我们能不能看看你们绣的啊?” 有人小心翼翼的问了出口。 另一人连忙说:“要是不行我们也不强求啊,我们这就走。” 她们小心翼翼的样子,大约也是被丁淑宜给搞怕了。 江吟之却大方的拿出了一些绣样,分给她们,“你们看,早点学会,这批货或许能早点交上。” 此话一出,众人震惊,面面相觑。 “你愿意让我们照着你的学?” “你不怕我们学来抢了你的风头?” 江吟之淡淡一笑,“以我一个人的速度,得做到猴年马月去才交的上货?” “经过丁淑宜的事情,咱们要想还有个活计谋生,就绝不能以次充好。得一针一线把活做好了!以后咱们才有更大的生意。” “凭我一个人的力量,做不出来,要大家齐心合力,才能一起赚钱!” 江吟之的话,让众人十分赞同,连连点头。 “夏姑娘说得对!夏姑娘人真好!” “以后夏姑娘有什么事尽管吩咐,别跟我们客气!” 大家对江吟之的态度,殷勤了起来。 江吟之与她们客气了几句之后,便让大家分散开去干活了。 许思莺在一旁笑的开心,拉着她的手说:“溪澜,你人真好。” “自己能赚钱,也让大家跟着一起赚钱。” 江吟之只是笑了笑。 她并不缺这点钱,她想要的,是一个能协力合作的织布坊。 她要的是更好的货,更值得运出定国售卖的东西。 倒也不为赚多少钱,只希望商队不会亏损太多,而定国百姓又能赚得到钱,有个谋生的活计。 不远处,夏凤心看到了这一幕。 这短短数日,夏溪澜便凭一己之力,在这织布坊站稳了脚跟,受众人追捧。 没有想到,她这个妹妹竟如此厉害。 从前放在村子里,真是屈才了。 江吟之一抬头,便也看到了不远处的夏凤心。 夏凤心扬起一抹笑容,朝她招了招手。 江吟之起身走了过去。 “二姐。” 夏凤心拉着她进了房间,悄悄的给她塞了两锭银子。 “二姐,这……” 夏凤心拍拍她的手背,“这是二姐单独感谢你的,你收着。” “你这次可真是帮了二姐大忙了。” 江吟之答道:“二姐指的是丁淑宜?” 夏凤心点点头,又说:“也不止是她,你这次做的布,给二姐带来了这么大的生意,之前真是二姐小看你了。” “你说你自己去找商人卖布,是不是就是找到了他们?” 江吟之答道:“是。” “我是提前给他们看了布,让他们到我们织布坊来挑选的。” 闻言,夏凤心拉住了她的手,好奇追问道:“那你去找他们的时候,可听到什么动静?这些商人,之前不是说不干了吗。” 夏凤心实在是好奇此事,之前说不干了,又突然来挑选布匹。 之前找她借用账本的时候,她只觉得要出事,但没想过会是什么事。 而且这次是商人直接与他们商量价格,没有领运司的人在中间插手,好像是领运司已经退出了。 夏凤心迫切的想要知道此事真相。 第一千零七十一章 我要管生意 但江吟之却说:“这我倒是没注意,我去的时候也没听见他们议论什么,我也没打听什么,但就是看中了我的布,说可以再在定国待一段时间。” 闻言,夏凤心震惊。 原来竟是因为夏溪澜的布。 没想到这短短时间,她竟有这样的机遇。 “原来如此。” “那今后我们织布坊可就要靠你了,溪澜。” “二姐客气了,咱们是一家人。” 夏凤心点点头,温柔笑着牵着她的手,“今日忙完早点回家,这么大的事,怎么都要给你庆祝庆祝。” 这天忙完,已经是晚上了。 回到夏家时,果然十分热闹。 夏沁宜和夏江贤都在。 “四妹啊!你可算是回来了,等的你菜都凉了,快快快,进来坐!” 夏江贤十分殷勤的前来招呼她,还想扶她手臂,被江吟之给躲开了。 进了厅内坐下,夏江贤连忙给她倒茶,“快喝杯热茶暖暖身子。” 若不是夏老爷也坐在这儿,她真以为夏江贤又在使什么阴险手段了。 夏老爷满面笑意,乐呵呵的说:“前些日子我罚你大哥跪了祠堂,今日才让他来给你赔罪。” “之前的事情,就不要放在心上了,大家都是一家人!” 江吟之点了点头,没有说什么,只是端着那杯茶一饮而尽,算是原谅了夏江贤。 夏江贤激动万分,“四妹,那你是原谅我了?我就知道四妹心胸宽广,不会与为兄计较!” “今后要是遇到什么麻烦,尽管来找我!” 江吟之没有说话,夏江贤继续兴高采烈的问道:“听说这次全靠四妹,才留下了那些布商!并且还给我们的织布坊带来了不小的生意。” 江吟之答道:“布商留下来的原因我不确定,也不一定是因为我。” “哎,四妹你还谦虚什么,我们都知道了!消息也都在关宁城内传开了!” “不知道多少人要羡慕我们夏家了!” 江吟之没有再回答。 夏老爷接过话茬,说;“是啊溪澜,这回你可是给我们夏家立下大功了。” “明年咱们关宁就要定下皇商,照这样看,皇商必定得是我们的!” “溪澜,你有任何条件都可以跟爹提!爹一定满足你!” 这个女儿还真是给他带来了些意外之喜。 闻言,江吟之想了想,说:“真的可以随便提?” 夏老爷点点头,“尽管提!不要客气!” 江吟之看了一眼旁边脸色难看的夏沁宜一眼,说:“那我就不客气了,我想要夏家的铺子。” “我要管生意!” 江吟之这几个字一出,在场的几人都是一惊,夏沁宜更是难以置信的看着她,“你想跟我抢生意?” 江吟之也不客气,冷声道;“这次布商选中的布,是被三姐多次退回的,以各种各样的理由退回的。” “若非我主动去找那些布商,只怕我这布放到明年也卖不出去。” “由此可见,三姐做生意的眼光和眼界都不行。” “能者居之,有何不可?” 江吟之的话,让夏沁宜气得拍桌而起,“你!” “你胃口还真不下啊!才到夏家几天,竟然就想管生意?” “你二姐从小在夏家长大,现在也最多能管几个织布坊,都没有资格插手生意上的事情。你口气倒是狂,立了这么一点功劳就敢跟我抢生意?!” 夏沁宜这心里的气已经憋了一整天了。 在此刻听到夏溪澜说要管生意时,才彻底爆发。 江吟之面不改色,淡然道:“我说的是事实,也是为夏家的生意考虑。” “三姐不适合经营铺子。” 以前夏沁宜做得动这生意,是因为之前商会的掌柜们受制于人,他们所挑选的货物,不一定是自己看上的,大多都是因为领运司插手其中。 而如今他们已经与领运司谈判好,拥有绝对的定价权,货物挑选自由。 而夏沁宜那样的经营手段,至少与商会那边的生意不会好到哪里去。 她定价昂贵,也只有这定国本地的一些富豪乡绅才会去购买,哪有与商会合作的生意赚得多。 “我适不适合经营,轮得到你来说?!”夏沁宜震怒。 夏老爷眉头紧锁的呵斥了一声:“沁宜!” “坐下!” 夏沁宜不满,“爹!你不觉得你太纵容她了吗!简直是蹬鼻子上脸!得寸进尺!” 江吟之镇定坐在凳子上,依旧从容,淡淡道:“我说事实而已,不信我们等着瞧,看看三姐能不能与那些布商谈下生意来。” “如今定国的生意,若不与他们合作赚钱,那就是损失惨重,这生意你不做,就有别的人去做。到了明年,还能拿得下皇商,简直是痴人说梦。” 夏沁宜急的脸色一阵青一阵红,被人揭短,她气急败坏。 “夏溪澜!你给我闭嘴!” 夏老爷却是将江吟之的话给听进去了,思索一二,问起了夏沁宜: “这布商决定留下来继续做生意,都去织布坊挑选了那么多的布,那铺子里的挑选的应该更多?” 话一出,夏沁宜的脸色更难看了。 不知道该如何回答。 支支吾吾的说不出口。 “爹,我……” 夏老爷也严肃了起来,“有什么说什么!” 夏沁宜只好为难的开口说:“他们还没来选。” 闻言,夏老爷震惊,“还没来选?” 夏沁宜眼神有些闪躲,“是啊,可能是在织布坊里选到合适的了。” “按理说,那些布商选中了咱们织布坊的布,就该通过我们商铺才对!总不能织布坊自己就接了这么大的生意,与我们铺子半点关系都没有?” 夏沁宜语气凌厉,看向了夏凤心。 夏凤心微微一惊,“这……” 这夏家的几个人,各自经营各自的,虽都是夏家的,但各自都有着自己的小算盘,做自己的生意赚自己的钱,可是不想跟别人分的。 他们根本就没把自己当成一家人。 江吟之开口打断:“三姐可别转移话题扯到二姐身上,爹问你话呢。” “还没去铺子里选吗?我怎么觉得,是选了,但没选上呢。” 夏沁宜怒瞪着她,咬牙切齿:“夏溪澜!” 第一千零七十二章 给你五天时间 夏老爷皱眉问道:“沁宜,溪澜说的是真的?真的没选上?总不可能一块布都没选上!” 夏沁宜被问的脸色发白,她不想承认,就是没选上,一块布都没看上。 她甚至觉得是有人在背后搞她,是不是夏凤心和夏溪澜联起手来,已经跟那些布商说过些什么,他们才故意不选她铺子里的布的。 “爹,事情肯定没有那么简单,他们可能是暂时收够了布,所以才没选上我们。” “过几天,过几天我们再看看,或许还有转机,他们还会再来。” 夏老爷听到这话,便知道的确如夏溪澜所言,那些布商完全没有选上铺子里的布。 倒是被夏沁宜退回好几次的布,被人家那些布商一眼看中了。 “好,那就再给你五日时间,观察观察。” “如若五日后他们没有选中铺子的布,那沁宜你这铺子,的确是经营不善。” “就让溪澜跟你一起管理铺子。” “看看能不能把这布商的生意给做起来,毕竟明年要争夺皇商之位,这外来商队的生意也重视起来。” “咱们夏家能拿下的,就不要留给其他人。” “知道吗!” 闻言,夏沁宜脸色微微一变。 她可不想让夏溪澜插手铺子的事情。 “爹,夏溪澜才来多久啊,你怎么对她这么信任了?管理铺子的事情,怎么能这么轻易交给她。” 夏老爷眉头紧锁,神情严肃道;“我这不是给你们机会吗!也给了你五日时间,五日之内若是没办法跟他们接洽合作,那就让溪澜再去试试。” “咱们一切要以夏家为重!” “这个道理,你难道不明白吗?” 听到这话,夏沁宜也没有再争辩,直接起身道:“好,五日内我会做成这笔生意!” “到时候再给爹看结果!” 说完,夏沁宜便怒气冲冲的离开了。 “哎,你又去哪儿?!”夏老爷生气。 今日是给夏溪澜庆功的,她又跑了! 跟夏溪澜坐在一桌,就那么坐不住吗! 夏江贤连忙拍了拍夏老爷的后背,“爹爹爹,别生气!三妹一向好胜心强,你这突然让四妹插手生意,她当然不高兴了。” “现在肯定想办法去跟那些布商谈生意了!你就让她去,别管她!” “咱们喝咱们的!” 说着又连忙给夏溪澜倒酒,“四妹也别愣着了,快吃!” 夏江贤那殷勤的模样,让夏溪澜感到十分不适。 夏凤心也打圆场说:“没关系的四妹,三妹只是还不太适应,多给她一些时间,你别往心里去。” “来,今日是为了给四妹庆祝,大家动筷。” “今日这都是后厨做的拿手菜,不知道四妹喜不喜欢,四妹要是喜欢什么菜式也可以跟我说,下回我让他们做给四妹做点喜欢的。” 饭桌上剩下的三人,对江吟之都非常的热情。 但这样的热情,让她感到十分不习惯,也没有感受到半点亲情的温暖。 或许是因为她跟他们本就不是一家人。 应付完这一顿晚饭,江吟之喝了不少酒,但是她并没有喝醉。 倒是夏江贤醉得一塌糊涂。 离开前厅,夏江贤还一路跟着她,跌跌撞撞的想要揽住她的肩膀,几次都被夏溪澜给躲开了。 “四妹啊,你不要这样防着我,这样显得我是个多不正经的人,我可是你的大哥!” 夏江贤醉醺醺的说着,脚步也跌跌撞撞。 江吟之嫌弃的看了他一眼,“你不必跟来了,我要回去休息了。” “这么晚了,你也回去休息。” 说罢,江吟之绕开了他,抬步离去。 “哎,四妹啊,天色还早,我还想跟你聊一聊呢。”夏江贤跌跌撞撞的跟过来。 江吟之快步离去,将他给甩在了后头。 没过一会,夏江贤就晕头转向找不着北了,最后跌倒在花园里倒下睡着了。 不远处,夏沁宜看着夏江贤醉倒的身影,气愤不已,低声怒骂:“废物!” 让他去灌醉夏溪澜,这家伙竟把自己喝个烂醉! 不过这夏溪澜的酒量可真不简单!她怎么可能有那么好的酒量! 夏沁宜只好上前把夏江贤给拖了起来,带他离开。 夏沁宜走后,江吟之从暗处走出来。 看着夏沁宜和夏江贤离去的身影,她眼眸微冷。 果然这夏江贤对她这么热情是有原因的。 夏沁宜一直都没有放过她,到底是因为什么事,让夏沁宜老惦记着这事。 现在的夏家,看似和谐,但却是各怀鬼胎,谁那儿,她也打听不到真正原因。 深夜,她越过墙院,离开了夏家。 前去与苍渊和百里叙晴相会。 将夏沁宜的事情与他们商议了一下,吩咐下去,让他们所有人不准收夏沁宜的布。 除了织布坊之外,不收夏家的任何布。 不管夏沁宜用什么办法,这次都绝不可能让她谈成这门生意! - 吴家后门。 已经有一个身影在后门外等了一天,守了一天。 深夜,终于这扇门打开了。 丁淑宜一惊,连忙上前,“天青!” 吴天青走出后门,无奈的看了她一眼,“你在这儿等了我一整天吗?” 丁淑宜点点头,眼眶发红,“你终于来了,到底出什么事了?我被织布坊赶出来了,怎么会这样?” 吴天青微微一惊,“织布坊赶你走了?这是为什么?” 丁淑宜立即抓住他的衣袖,“我就是不知道才问你的啊,为什么那些布商不肯收我的布了?他们现在不归领运司管了吗?” 闻言,吴天青神色凝重了起来,“是啊,现在领运司管不着他们了。” “就是因为你的布,以次充好,被他们发现了,拿着此事作为把柄,跟我大伯谈的条件,领运司不再干涉他们选货以及定价。” 吴天青这样说着,语气里并没有责怪之意。 但是丁淑宜听在耳朵里,却是意识到自己惹下了多大的麻烦。 她紧张问道:“没有转机了吗?” “没有别的办法了吗?” 吴天青无奈的摇摇头,“没有办法了,我也已经没法去领运司了,大伯拿钱找了其他人帮我顶罪,在上头有个交代,保住了我。” “但是今后,只怕很长一段时间领运司都干涉不了生意上的事了。” “淑宜,你是个好姑娘,我也感激你为我做的一切,但是你跟着我,是不会有前途的。” “我们的事情,我一直瞒得很紧,不会有人知道你的这段过往,你去找个好男人嫁了。” “有个依靠,今后好好过日子,忘了我。” 第一千零七十三章 求你救救我 闻言,丁淑宜大惊,“你说什么?” “你又不要我了?” 吴天青神色为难道:“不是我不要你,我是希望你能过更好的日子。” “跟着我,什么都不会有了。” 丁淑宜却不甘心的拽住他的衣袖,“我愿意陪你共渡难关的!” 不然怎么办呢,她可是把全部身家都给了吴天青。 如今又被织布坊赶出来,她只能依靠吴天青了,不然她可怎么活? 吴天青却神色痛苦的拂开她的手,“可我不愿意让你跟着我受苦!” “大伯已经不管我了,我爹也怪我惹出这么大的麻烦,我已经是个废物了,你跟着我没有好下场的,我不想连累你!” “你走!” 吴天青说完便转身回院子。 “天青!”丁淑宜喊着追去。 “你走!”吴天青却痛心疾首的关上门,决绝离去。 丁淑宜张开嘴的话却没有来得及说出来,她只是想问问,她那五百两银子什么时候还给她。 再不济,给她十几两,她最近还得用钱呢。 然而门关上了,里面的人脚步声也远去了。 丁淑宜无力的靠在门边,这一切发生的太快,就像是做梦一样,她至今都还不能接受这个事实。 领运司怎么就失势了呢。 真的没有起来的希望了吗? 她的五百两怎么办? 离开吴家后门,她回到家里,看着家徒四壁的模样,心痛难忍。 她之前想尽办法赚钱就是为了凑够五百两,好嫁给吴天青,毕竟她这样的出身,想要嫁入吴家很难,只有多攒点钱,抬高自己的身价。 可是这五百两,她给了吴天青,吴天青如今这样的遭遇,却不打算再娶她了。 若是这钱也不还给她怎么办?她一直以来的努力全都白费了? 什么都没了…… 不行!她要想办法,她不能认输! 于是,当晚,许思莺的房门被敲响了。 此刻已经是后半夜,许思莺听见急切的敲门声,被吓醒。 披上衣服匆匆来到门口,小心翼翼的靠近门缝处,想看看外头是何人。 外面却传来了声音:“是我!是我!” 丁淑宜的声音? 许思莺一惊,丁淑宜怎么来了。 她打开了房门,便看到了一脸狼狈的丁淑宜,跌跌撞撞的进了院子,扑通一声跪在她面前,“救我,求你救救我!” 许思莺看到丁淑宜发丝凌乱,脸上满是泥土脏污,不由得惊了惊,“你怎么弄成这样?被人打了吗?” 丁淑宜低下头擦了擦眼泪,哭着说:“我偷了两个包子。” 说着,她还从怀里拿出来了一个包子,已经被踩脏了。 许思莺震惊万分,见丁淑宜竟然还想啃包子,连忙拦住她,“别啊!” “我这儿有干净的吃的!你起来!” 许思莺连忙去关上大门,把许思莺扶了起来,将她扶进了房间里,又去烧水,又去热菜。 忙活一通,送到了丁淑宜的面前。 也没有问她为何会变成这样,只是怜悯的将饭菜送去。 丁淑宜立刻端起饭碗狼吞虎咽起来,仿佛好几天没吃过饭一般。 许思莺无奈的叹了口气,又抱了一床被褥出来放到床上,“你今晚在这儿将就一晚把,深更半夜的,外头危险。” 丁淑宜怔了怔,放下了碗筷,突然泪流满面。 许思莺看到的时候吓了一跳,“你怎么了?” 丁淑宜哭着扑到了他怀里,紧紧的抱住她,“时至今日,我终于明白,对我最好的还是你,只有你!” 许思莺被丁淑宜这样的态度给吓得不知所措,忍不住问道:“到底发生什么事情了?” 丁淑宜哭着说:“我被骗了!我被吴天青骗了!” “之前我做的那些布,都是他让我那么干的,为了赶时间多赚点钱,才偷工减料以次充好!” “可是如今事情败露,他却将过错全部推到了我的头上。我以前赚的那些钱全部给他了,如今他一分钱都不想给我,害得我只能去偷吃的!” 丁淑宜说着,掩面痛哭。 “我如今能找到的朋友,也只有你了。” “只有你不会嫌弃我,只有你是真心待我好,可我却那样对你,我对不起你……” “我真的对不起你!” 丁淑宜痛哭流涕。 这模样,让许思莺顿时心软了,心疼的说:“我之前就劝过你不要跟吴天青走的太近,他这样的花花公子,不会真的对你一心一意的。” “但我没想到,他竟然丧心病狂到这个地步,让你做了那么多事,到最后还把你的钱全部骗走!” “可是这件事我也帮不了你,吴家有权有势的,又岂是我们这些百姓对付得了的,只怕是你这钱要不回来了,也无处说理去。” 许思莺很明白这件事已经没有转机了。 丁淑宜哭得十分伤心,随即又说:“我身无分文,织布坊又把我赶走了,我现在无处可去,你能不能帮帮我?” 闻言,许思莺微微一惊,“帮你?可我在织布坊也说不上什么话,即便为你求情,夏姑娘也不一定听我的。” 许思莺太清楚最近织布坊的情况了,对于丁淑宜的离开,没有人伤心难过,反倒个个都笑开了花,每天都充满了欢声笑语。 没有人会欢迎丁淑宜回去的。 她也没法去求情。 丁淑宜愣住,红着眼眶看着她,“你不愿帮我?” 说罢,她自嘲一笑,叹了口气,“我知道,是我从前做的太过分,早就让你讨厌我了,我又怎能奢望你会救我。” “谢谢你的饭菜。” 丁淑宜说着便要起身离开。 许思莺微微一惊,皱眉纠结了一下,还是上前将她拦了下来,“这大晚上的你要去哪儿?” “就暂住我家,其他事情我们慢慢想办法。” “我确实没办法帮你回织布坊,但是我会帮你再找找其他事情做的,你有一技之长,总能养活自己的!” 闻言,丁淑宜一把抓住了她的手。 急切的说:“谢谢!谢谢你!” “我真的没有要为难你,我也知道我现在的名声变成什么样了,没有哪家织布坊会要我的。” “除非……” 丁淑宜说着,犹豫了起来。 许思莺问道:“除非什么?” “除非……你把你做的布,给我看看,教教我。” 第一千零七十四章 你最好离她远点! 闻言,许思莺微微一怔,“布?” 丁淑宜解释道:“是啊,我的布已经没人要了,我想知道你做的布到底好在何处,若能教我一二,我才能有一技傍身,不然,我在这关宁是活不下去的。” 听到这话,许思莺想想也觉得有道理,犹豫了一下,答应了。 “好,那我教你。” 随后许思莺便去将布拿来,跟丁淑宜讲解了起来。 丁淑宜学的非常认真,很快就掌握了技巧与精髓,也明白了这布是许思莺和夏溪澜两人的想法所结合。 不知不觉天亮了,丁淑宜感叹道:“这夏溪澜还真是深藏不露,刚到织布坊的时候还老跟人请教学怎么做布。” “结果,她竟然能做出这么好的布,她根本就不是刚学。” “这样的人心机深沉,你最好离她远点!” 即便此刻是落魄着,丁淑宜对许思莺说话,依旧是一副说教姿态。 许思莺听了有些许不满,说:“她是夏家刚从平西村找回来的女儿,以前会些手工活很正常,所以上手快。” “这跟什么心机不心机的没关系,你不要再说这种话。” 丁淑宜见了她的反应,心中诧异,许思莺竟然这么维护夏溪澜,夏溪澜是给她吃了什么迷魂药? “好,我知道了。” 丁淑宜心里虽然一大堆不好听的话,但却没有再说出来,省的惹许思莺不高兴。 - 天一亮,各处都开始忙碌了起来。 看起来今天不是个好天气,清晨的阳光就很强了,只怕到了正午的时候,会跟夏日一样,烈日炎炎。 江吟之抬头望着天空,来了定国这么久,这定国的天气阴晴不定,还是摸不清规律。 也着实是没有规律可循。 夏沁宜也一大早就带着各个铺子的布匹去跟布商们谈生意了。 领运司不再插手之后,很多人都会带着货品前来找商会掌柜们谈生意。 而布匹生意,想做的人也不少。 此刻铺子里便迎接着好几位做布生意的,夏沁宜一看,还都是些老熟人。 大家简单打过招呼之后,掌柜的便开始挑选了。 夏沁宜心想这次可是把他们铺子里最好的布挑过来了,还有那天丝金纹纱,这虽然跟天丝金纹纱不完全一样,但是是这些风格里面最像的了。 然而,那些掌柜挑选了一圈又一圈,最后选中了另外两家的布。 夏沁宜带来的,他们一样都没看上。 旁边两家掌柜笑呵呵的,看她的神情十分得意。 “夏掌柜啊,你怎么回事,要诚心做这门生意,就要带最好的来。怎么人家一样都没选上呢!” 另一个人附和道:“你怎知夏掌柜带来的这些不是最好的了?只可惜还是没入人家的眼啊!” 夏沁宜听了恼怒万分,“你们!” “哎夏掌柜别动气啊,生意好做还是不好做,也得看天时地利人和,这次就把生意让给我们做,夏掌柜等下次?” “是啊,下次。” 两人你一言我一语的,彻底点燃夏沁宜的怒火。 她不服气的将天丝金纹纱取出来,找到布商掌柜,拿着天丝金纹纱问道:“这么好的布,你们都没看上吗?” 掌柜有些许无奈的看了她一眼,又看了布一眼,说:“天丝金纹纱,我们仓库里一大堆,花样样式都不重样。” “何况,你这天丝金纹纱,也不是真正的天丝金纹纱,料子比起来差远了。” 掌柜一番略带嫌弃的话,让夏沁宜颜面丢尽,恨不得现在就找个地洞钻进去。 以前这布商从来不敢把话说的这么难听的! 旁边两家的掌柜窃笑了起来。 夏沁宜怒气冲冲的离开了,让人把东西全部抬回去。 夏沁宜恼怒万分,她还非要求着跟他们做这门生意不可吗!她外祖父家有的是钱!她才看不上这点蝇头小利! 夏沁宜虽然这样想着,但是过后又去花钱活动关系,去找那些布商私下谈生意。 甚至请他们去酒楼吃饭。 但是,他们一个个都油盐不进,说什么也不肯跟她做这门生意。 饭桌上,他们甚至把话说的很明白,说夏沁宜的布,对他们来说没有任何价值。 所以不肯收。 到最后这饭局不欢而散,夏沁宜急的焦头烂额。 她万万想不到这些布商竟然如此难搞。 四处打听才知道,这些布商的大小姐来了关宁,他们有人撑腰,所以才如此猖狂。 于是,夏沁宜想尽办法联络上了这位大小姐,要请她吃饭,私下谈一谈生意。 为了准备这顿饭,夏沁宜私下通关系找了领运司的人,把那次领运司与商队的人谈判打听的清清楚楚。 心里对这位商队大小姐也有了一个简单的了解。 百里叙晴按时赴约,来到了酒楼房间里。 夏沁宜热情相邀,“江姑娘快坐。” 百里叙晴漫不经心的坐下,“夏姑娘是?听说你不止一次的找过那些掌柜了,何必还要来找我呢,找我也没用,怎么选布,是他们要的事情,我一般不插手。” 百里叙晴坐下便直接将夏沁宜的话给堵死了。 夏沁宜脸色微微有些难看,说:“毕竟是做生意,咱们还是有商量的余地的,比如我们价格再低一些。” 百里叙晴笑了笑,“那这些,你得去跟他们商量,我可不懂。” 夏沁宜见她这般推脱,怕她直接跑了,连忙说道;“那我们就不提这事了。” “今日请江姑娘来吃饭,主要就是想跟江姑娘认识认识,做个朋友。” “江姑娘可不要嫌弃。” 话都这样说了,百里叙晴也就欣然答应了,“做朋友没问题,但是不掺杂生意上的事情。” 夏沁宜笑了笑,连忙给她倒上酒。 端起酒杯说:“来,我敬江姑娘一杯。” 百里叙晴端起酒杯放到唇边时,却微微一怔,这酒…… 她看了一眼夏沁宜,假装喝酒,将酒水给倒在了身后。 随即面带笑意的放下酒杯。 见她喝完了一杯酒,夏沁宜脸上笑意更甚,热情的说:“听说之前商队与领运司的谈判,就是江姑娘在,在拿回了主动权,没想到江姑娘年纪轻轻,竟然这么厉害。” “不愧是商队大小姐。” 第一千零七十五章 杀了我? “客气。”百里叙晴淡淡笑道,“夏姑娘打听的倒是清楚。” 夏沁宜笑了笑,随即又说:“不知江姑娘这回来到关宁,要待多长时间?” “之前那些商人闹过一次,这次之后,应该不会再闹着要离开定国了?” 百里叙晴淡淡一笑:“决定是否离开,自然是多方面考虑下的决定,生意上的事情,就不便与夏姑娘多言了。” 夏沁宜脸色微微有些尴尬。 又找话题与百里叙晴闲扯了一会,拖了会时间之后,方才又问:“与江姑娘聊了一会,真是受益颇多,还想今后在生意上的事情多跟江姑娘请教一二。” “不知道江姑娘可否给我们夏家一个机会!” 闻言,百里叙晴放下了筷子,声音一下子就冷了下来:“夏姑娘这话,又回到开头了。” “我说过很多次了,生意上的事情,不是我一人说了算,夏姑娘想求合作,找我没用。” “罢了,我也不想再多浪费口舌。” “今日这顿算我的,我还有事,先告辞。” 说罢,百里叙晴起身便走。 然而夏沁宜却一把拉住了她的手,语气冷冽:“你以为你还走得了吗!” 闻言,百里叙晴一惊,“什么?” 夏沁宜目光冷冽的扫了一眼那桌上的酒杯,冷笑道:“你现在难道就没有头晕眼花,浑身发软的感觉?” 算算时辰,药效应该发作了。 即便晚一些,那也快了。 闻言,百里叙晴一惊,微眯起眼眸看着她,“你给我下了药?” “夏姑娘,至于吗?为了做生意,做到这个份上?” 夏沁宜眼神冷冽,冷声道:“至于!你不是夏家人,当然不懂。” “今日你若不答应与我们夏家合作,我是不会让你轻易离开的!” 百里叙晴冷哼一声:“那你想怎么样?!可笑!我就是不答应呢?杀了我?” 夏沁宜咬了咬牙,语气狠辣道:“江姑娘是女子,再烈性的女子都有害怕的事情,江姑娘不答应,我自然有的是办法让你答应!” “但是为了保护我们两家的颜面,江姑娘答应爽快些,也免得遭罪!” 百里叙晴冷笑一声,眼神凌厉的看着她,“那你可真厉害啊!这样的手段,还愁有做不成的生意?” “可你这手段用错地方了,我是不会跟你合作的!永远不会!” 夏沁宜闻言震怒,这人怎么油盐不进软硬不吃! 她就不信江晴真的不怕! “那你今日休想踏出这门半步!”夏沁宜已经做到这个份上,她已经没有别的办法了。 今日必须拿下江晴才行! 然而,百里叙晴轻蔑一笑,直接甩开她的手,大摇大摆的便抬步走出房门。 夏沁宜一惊,她的药还没发作吗! 她立即冲上去拉住江晴。 然而百里叙晴的身手,又岂是夏沁宜能想到的。 百里叙晴直接抬脚一踹,便踹在了夏沁宜的腹部,将她给踹飞了出去。 “给我下药?姑奶奶早就不玩了的东西,也想拿到我面前来班门弄斧?” “这次,就算了,再有下次,我定将你这夏家三小姐的所作所为,告诉整个关宁城百姓!” “到时候就看看,还有谁愿意跟你这种卑劣之人做生意,打交道。” 说完,百里叙晴潇洒转身离去。 没有半点犹豫的便迈出了房门。 跌倒在地的夏沁宜大惊,她竟然没有中药! 百里叙晴出了房门,却看到了一个熟悉又有点陌生的面孔。 夏沁宜一伙的? 百里叙晴握着拳头便要动手。 然而对方连忙抬手示意,“江大小姐别别别!” “你谁啊?”百里叙晴觉得这人眼熟,好像在哪里见过。 “在下向定云,之前咱们谈判的时候见过!” 向定云热情的介绍着。 听到这里,百里叙晴想起来了,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是你啊!” “吴高照是你什么人来着?” 向定云答道:“是我舅舅!” “噢,是你舅舅。”百里叙晴笑了笑,抬手便是一拳打了过去。 “啊!”向定云吃痛,痛呼一声,脑袋往后一仰,连连后退了几步撞到墙上。 向定云捂着疼痛的眼睛半天睁不开,但看到江晴要走,连忙追上去解释:“江姑娘你误会了,我没有恶意的!” “我是无意中看到你进了这家酒楼,我也就跟来了,听到了你们的谈话,我是想救你来着!” “我跟她不是一伙的,你别误会啊!” “何况我舅舅的事情也已经了结了,江姑娘也不必在记在心上了。” 夏沁宜听见声音时,连忙追出来看,便看到了向定云的背影,想要喊他时,却发现他跟在江晴身后,一路追着她出了酒楼。 夏沁宜顿时气得牙痒痒。 百里叙晴慢悠悠的来到了大街上,本想直接回去,但没想到这个向定云竟然一直跟着她。 她停下脚步转头看着他,“向公子是?你跟着我做什么?” 向定云微微一愣,他也不知道他跟来是做什么的。 他吞吞吐吐的说:“我……我……我请江姑娘吃个饭?” 百里叙晴顿时皱起了眉,“还吃饭?” “你们请我吃饭,我可不敢吃啊。” 向定云闻言,顿时着急起来,“江姑娘你别误会,我真的没有恶意!我只是想给你赔个不是。” “方才我真的是想去救你的,但没想到江姑娘武功那么高强,实在是令我钦佩之至!” “不知道有没有机会,跟江姑娘讨教一二武功。” 百里叙晴皱眉疑惑的看着他,实在是不知道这家伙是什么目的。 “我还有事呢,下次再说。”她敷衍推脱了事。 奈何这向定云又跟了上来。 “江姑娘,我真的只是想跟你赔个不是,你实在太厉害了,我想跟你做朋友!” 百里叙晴听着,没有理会。 “江姑娘不说话就是答应了的意思吗?那我们什么时候一起吃个饭?” 向定云十分兴奋。 百里叙晴皱眉嫌弃的看了他一眼,“这位公子你是不是脑子不太好?” “还是我一拳把你给打傻了?” 百里叙晴甚至从怀里掏出来一个钱袋扔给了他,“算是赔礼了,你别再跟着我了。” 第一千零七十六章 别缠着我了 向定云继续追上去,说道:“江姑娘,你别误会,我真的没有别的意思,只是想跟你认识认识而已。” 他连忙递上钱袋,说:“让江姑娘误会了是在不好意思,对不住对不住。” 百里叙晴疑惑的看了他一眼,“向公子,我们又不熟,也不是一路人,没有必要往来,你别缠着我了。” 说罢,百里叙晴便转身离开了。 向定云还想说话,但话到嘴边,便见她的身影已经离去,便又只好把话给咽了回去。 看来因为之前舅舅的事情,江姑娘对他的印象也好不到哪里去了。 不过他不会放弃的。 夏沁宜追了出来,当看到不远处向定云追着江晴的身影时,脸色难看极了。 向定云为什么会追着江晴,他这个人对女人向来不感兴趣,从没有对一个女人这般殷勤。 这到底是为什么? 而且那个江晴,跟夏溪澜是认识的,会不会是夏溪澜从中作梗,这江晴才不肯跟她合作。 一定是这样! 如今这江晴又故意勾引向定云,肯定是夏溪澜和江晴密谋的! 夏溪澜! 夏沁宜恨得咬牙切齿。 接下来的几天,夏沁宜动用所有的势力,想尽办法,却也无法得到跟布商合作的机会,他们仿佛就是打定了主意根本不打算要她的布。 所以不管她用软的,还是用硬的,都无法跟他们合作。 于是夏沁宜只能放弃。 五日后,夏家。 夏老爷双手背在身后,面色凝重的说:“沁宜,五天时间,跟他们的生意都没拿下来,说明我们铺子的确该整改了。” 夏沁宜坐在桌前,冷冷的看向了对面的夏溪澜,“就是她!” “就是她暗中搞鬼!联合那个什么商队大小姐,给我使绊子,故意不让我谈成生意!” “爹,她们是一伙的!你看不出来吗?咱们的布卖了那么多年,做到如今这个规模势力,我们没有错!” 闻言,夏老爷微微一惊,看向了夏溪澜。 江吟之面不改色,从容答道:“三姐到是会恶人先告状,我的确跟江晴相识,但这并非是他们不与你合作的原因。” “三姐自己对江晴做了什么,自己心里没数吗?” “你在酒楼给她下药,逼她答应与你的合作。即便你计划失败,但你觉得江晴会跟你这样的人做生意吗?” “你败坏夏家名声,我还在想要不要告诉爹呢,没想到你自己倒是先提起了。” “既然这样,就怪不得我告状了。” 江吟之语气冷冽,毫不客气的拆穿了夏沁宜的所作所为。 话一出口,在场几人皆是大惊。 夏老爷更是脸色难看极了,冷声质问夏沁宜:“这是真的吗?你给人家下药逼人家答应与你合作?!” 夏沁宜面色一冷,立刻要反驳。 江吟之却冷声道;“三姐可不要撒谎,我随时可以请江晴过来对峙!” “你!”夏沁宜怒瞪着她。 看夏沁宜的反应,夏老爷就知道答案了,怒道:“你怎么能做出这种事情,就算为了谈成合作,也不该用这样的方式!” “这事传出去,人家怎么看我们夏家?他们只会认为是我们夏家做到如今这个地位,都是靠这种手段得到的!” “沁宜,爹一直很放心你的能力才将生意交给你,没想到你就是这样经营生意的!” “即日起,夏溪澜接管一半的生意!你回去整理整理,把该给的铺子给她。” 夏沁宜脸色大变,“爹!她们真的是一伙的,你怎么不信我呢!” “你分明就是偏心!偏心夏溪澜!” 夏沁宜怒喝一声之后,愤而离去。 夏老爷气得顺胸口,“这个逆女!” “真是越来越不听管教了!怎么能把生意做成这个样子!” 夏凤心连忙拍拍夏老爷的胸口,说:“爹,你别生气了,三妹这样做是有些许不妥,但想来也是因为五日之赌太过着急,才会做出这样的事情来。” “何况我倒是觉得,四妹对夏家的生意了解不多,贸然上手必定困难重重。” “也不怪三妹如此大的反应。” “我觉得可以先让四妹去熟悉熟悉生意,再慢慢的接管,这样或许三妹能更容易接受一些,四妹也会被少些排斥,更顺利些。” 夏凤心认真的给出建议,然而这看似公道的话里,却处处藏着私心。 江吟之听出来了,夏凤心也不想让她接管生意。 毕竟她是半道认亲的女儿,她们原先的这些儿女,自然是不希望她的出现,来分割家产。 看到夏老爷皱眉犹豫,夏凤心又言:“爹,你这样贸然让四妹接管生意,别说三妹不服了,就是底下的人手也未必服气。” “就怕她们给溪澜使绊子,处处为难,岂不是让四妹难堪?” 听到这话,夏老爷动摇了。 “你这话,也有道理。” 江吟之闻言皱起了眉,她要的就是这生意的管理权,她还嫌如今的进度太慢,她不想再跟夏沁宜耗下去了。 “爹……”江吟之正开口。 夏老爷却突然下定了决心,说:“都不用说了,凤心说的有道理!” 夏凤心听到这里,稍稍放心了一下。 然而下一刻,夏老爷又说:“但是将一半生意交给溪澜,我意已决!” “虽然溪澜也是我的女儿,但毕竟不是从小长在夏家,底下人不服气也是有可能。” “但若是有个背景强硬的夫家,就没人敢说三道四。” 话到这里时,江吟之脸色微微一变,夫家? 背景强硬的夫家? 还真是给她物色了婚事? “爹,你这是什么意思?”江吟之蹙眉问道。 “你很小的时候,爹就已经给你定了亲,是向家公子。” “向家背后是领运司,在关宁地位也非同凡响,你若是嫁给了向定云,今后你接管生意顺理成章,没有人敢说什么。” 这向家是一门好亲事。 闻言,江吟之猛然一惊,还真是被苍渊给说中了。 难怪夏老爷知道她跟表哥关系比较亲密时,立刻就把苍渊给调派到仓库去了,把他给赶出了夏家。 第一千零七十七章 准备婚事 夏凤心闻言脸色也微微一变,随即开口:“爹,这么多年向家都没有主动提起此事,怕是他们也不想认这门亲事,若贸然去提起,会不会惹他们不快?” 夏凤心的反应,让江吟之微微有些吃惊。 若是夏沁宜强烈反对此事,她或许还理解,但是夏凤心也这样反对,她倒是不明白了。 这门婚事难道对会夏凤心造成什么影响吗。 “这门婚事早就定下,岂容他们不想认就能不认的?此事我自会去与向家交涉。” “溪澜,你好好准备准备。” “还有凤心,可以着手准备婚事了,选个黄道吉日,便把婚成了。” 夏凤心闻言,只能点头应下:“是。” 江吟之没有回应,她想,这婚事是成不了的,夏沁宜必定会有行动,夏凤心也是一样,虽然没有强烈反对,但话里很明显不太希望她嫁给向定云。 但她现在为了管生意,不能自己出面去反对此事。 便顺势问起了,“爹,婚事再快,也起码要半个月以上,可我想,与布商的生意,不能拖了。” “过不了多久就要选皇商了,那么多人都对这个位置虎视眈眈,这个时候去巴结商队的人肯定不少,咱们若是不抓紧机会拿下与他们的生意合作,将来选皇商的时候,咱们就失去优势了。” 夏老爷闻言,皱眉点了点头,“说的也是。” 随即他又看向江吟之,“那你的意思是,你有把握与他们合作?” 江吟之点点头,“我可以!” “但我有条件,若我能拿下生意,我想掌管夏家的生意,不想让三姐参与。” “我可以让两个铺子给她,但是那两个铺子的生死我不管,生意我也不插手。” “我们互不插手,互不相干。” 江吟之也只能趁着现在赶紧提意见。 怕过了这个劲,想提这么高的条件,夏老爷不会再答应。 夏老爷犹豫了一下。 夏凤心正要开口时,夏老爷却点了头,“好!可以!” “只要你能谈下生意,让他们与我们夏家长期合作,固定用我们的货,你的条件,我可以答应!” 闻言,江吟之心中一喜,“谢谢爹!” 夏凤心也惊住了,爹竟然这么宠夏溪澜,这样的条件他都能答应? 简直离谱! 夏溪澜才回夏家多久,是不是跟夏家一条心还不一定呢,爹怎么能放心把整个夏家的生意交给她? 但她还没有开口,爹便说:“别着急谢,你要是做不到,这条件我也不会答应你的。” “明日我就安排你进铺子,亲自带你去,交代那些掌柜,今后听你安排。” “你尽快调整,尽早把生意拿下。” “顺便,也把你与向家的亲事宣布出去。” 夏老爷一边思索一边说着。 江吟之点头应下:“好。” 离开后,夏凤心挽着江吟之的胳膊送她回院子,路上忍不住开口问道:“溪澜,这门婚事你怎么答应的这么爽快。” “那向定云你都没见过,也不知道他长的是高是矮,是胖是瘦,万一是个丑八怪呢。” “你也嫁吗?” 江吟之淡然答道:“既然是爹安排的,那我当然是听爹的。” 一句话便让夏凤心无话可说。 她尴尬的笑了笑,说:“我还以为四妹的性子是不受拘束的呢。” “是我想太多了。” “那四妹你对这婚事有什么想法吗?有什么要求跟我说,我去办。” 江吟之摇了摇头,“没什么要求,二姐看着办。” “好。” - 翌日。 夏老爷果然带着江吟之去了夏家的各个铺子,宣布今后她会管理夏家的生意,让各个铺子的掌柜都听他调遣。 也顺便宣布了她与向定云的婚事。 铺子里的人都纷纷震惊,看到夏老爷亲自带着夏溪澜去说,看到了夏老爷对此事的重视,他们自然也就对江吟之恭敬了起来。 这消息立刻便在关宁城中传开了,人人都知道,夏家四小姐夏溪澜要跟向定云成亲了。 也知道了她要管理夏家的生意了。 在话自然也就传到了夏沁宜的耳朵里。 她听说之后气得要死,怒而拍桌:“爹真的是偏心那个贱人!我在夏家长大,她半道回来的,她凭什么跟我争!” 夏江贤坐在对面悠闲的喝着茶,“生气有什么用,反正爹已经做了决定,谁让你没用,连个生意都搞不定。” 夏沁宜听到更是恼怒,“那还不是你这个废物!什么都帮不了我!” 夏江贤听了有些不乐意,脸色难看的放下茶杯,“我今日来可不是听你骂我的。” “你既然需要我帮忙,就该拿出个好点的态度,就你这态度,我凭什么帮你?” 夏沁宜闻言,心中虽不悦,但也只好忍下了怒火。 “是我太心急了,口不择言。” “这次是最后的机会了,你一定要得手才行!” 夏沁宜双手撑在桌上,认真的看着夏江贤。 夏江贤慢悠悠的喝茶,说:“可以啊,但我要两个,夏溪澜和江晴我都要!” “作为条件。” 闻言,夏沁宜惊讶的皱起眉,“江晴?她是商队大小姐,而且实力也不可小觑,很难得手!” 夏江贤却笑道:“若如你所言,夏溪澜跟江晴是一伙的,那夏溪澜成亲,便有理由将江晴给请来喝喜酒。” “婚宴当天那么多人,不是正好可以动手吗?” “在婚宴当天,当夏溪澜毁了清白,向定云绝不可能娶她!” “这婚事不就黄了,到时候爹也会嫌丢脸,抛下夏溪澜的。” 闻言,夏沁宜微微一惊,没想到夏江贤竟然连计划都有了。 “你还真是,小聪明不用在正途啊,歪门邪道毁人清白的事情你倒是在行!” 夏江贤得意一笑,“我就当你是在夸我了。” “反正我就这计划,你爱用不用,不用的话,你自己找别人帮忙去。” 现在可没人能帮夏沁宜了。 夏沁宜果然,没有犹豫就答应了,“好,就按照你的计划来,不过要确保万无一失,要多找点武功高强的人,才好拿住夏溪澜!” “行。”夏江贤唇边勾起了一抹得意的笑,眼底精光闪烁。 第一千零七十八章 你真要嫁给向定云? 夏沁宜并不担心夏江贤会在这件事上反水,因为夏江贤是夏家长子,是夏家的香火,爹最宠的人就是他。 所以他可以游手好闲什么都不做,他也不会跟她争什么,因为他们都心知肚明,夏家家产都是他的。 他用之不竭取之不尽,所以他根本不干涉夏沁宜做的任何事情。 因为不管怎么闹,最后夏家的生意还是他的,而夏沁宜只能算是代为管理。 离开酒楼,突然一个身影从暗处冲出来,扑到了夏沁宜的面前。 把夏沁宜给吓了一大跳。 “谁啊!” 丁淑宜跪在地上紧紧的攥着夏沁宜的裙摆,“是我,三小姐,是我!” 夏沁宜疑惑的看了一眼地上这人,是有些眼熟。 “丁淑宜?” 丁淑宜点点头,“是!三小姐还记得我!” “我有重要的事情想跟三小姐商量,求三小姐给我一点点时间!” 夏沁宜皱起眉头,“你先松开我!” 丁淑宜这才松开了她。 随后夏沁宜回头看了一眼酒楼,便又带着丁淑宜进去了。 “什么事,快说,我忙着呢。”夏沁宜坐在椅子上,不耐烦的说道。 “三小姐,我已经学到夏溪澜和许思莺的绣那些布的技艺了,求三小姐给我一个机会,让我为三小姐做事!” 丁淑宜这段时间可是把许思莺那点技艺全给骗来了!并且以最快的速度学会了! 闻言,夏沁宜微微一惊,“夏溪澜的技艺?” 丁淑宜连忙点头,“是!我已经全部学会了,我已经会做那种布了!” “我听说三小姐想跟布商做生意,却屡遭拒绝。我已经学会夏溪澜她们做的布了,我能做出来一模一样的!我可以帮三小姐谈生意!” 夏沁宜震惊万分,“你真的学会了?” 丁淑宜连忙从怀里掏出两块绣花给她看。 看完之后,夏沁宜惊喜不已。 还真是一模一样! 她还在考虑除掉夏溪澜之后,找谁去做那样的布,去跟布商谈生意呢。 没想到这就送上门来了。 这丁淑宜不就是最好的选择吗。 “好,我可以让你留在我身边,今后听我差遣。” “但你要明白,今后我就是你的主子,我让你做什么,你就得做什么!” 丁淑宜恭敬点头,“是!” 夏沁宜翘着腿得意的勾起唇角,她看那夏溪澜还能得意多久! - 两日后。 向家果然带着聘礼上门提亲了。 “夏老爷。” “哎呀向老爷,快快快,请进!” 两位长辈乐呵呵的打着招呼,进了正厅。 夏老爷拉着江吟之介绍道:“这位就是我的小女儿了,跟定云定亲许久,今日才让他们两个见面,实在是抱歉啊!” 向老爷打量着江吟之,点点头说:“溪澜已经是个亭亭玉立的大姑娘了,也是该成亲了。” “咱们今日就商量商量,选个黄道吉日,把婚事办了,我们也安心。” 两人坐下。 向老爷见一旁的向定云还愣着,连忙催促:“你怎么不做声,还不快跟你夏伯伯和溪澜妹妹打招呼!” 向定云皱着眉,抬了抬手,“夏伯伯,溪澜姑娘。” 向定云有些不太情愿的样子。 江吟之看出来了,他并不满意这桩婚事。 她微微颔首,算是打了招呼。 夏老爷开口道:“溪澜啊,你带着向公子去花园里转一转,你们年纪相仿,应该更有话说。” “我与你向伯伯先商量一下你们的大婚。” 江吟之点点头。 随即便领着向定云离开了。 走到花园里,向定云停下了脚步,转头看向她,“溪澜姑娘前不久才回夏家,想来在夏家过的比并不如意?” 江吟之笑了笑,“向公子这是何意?” 向定云负手而立,淡淡道:“我理解你,为了在夏家站稳脚跟,会答应一些并不喜欢的事情。” “就比如这桩婚事。” 闻言,江吟之诧异,“向公子到底想说什么?” 向定云直接开口:“不瞒溪澜姑娘,我已经有喜欢的人了。” “所以我不可能会娶你。” “即便是娶你,也不可能让你做正妻。” “溪澜姑娘也不必嫁给我,委屈了自己。” “我知道这门婚事是长辈定的,溪澜姑娘也有许多的不得已。只要你拒绝这门婚事,我便能想办法取消这门亲事。” “到时候溪澜姑娘可以开任何条件,只要我能做到的,一定完成!” 向定云语气十分坚定且诚恳。 江吟之没想到向定云竟如此坦诚。 她想了想,也直言答道:“向公子所言不错,我也并不想要这门亲事。” “我想要的是夏家掌家权,但是必须要与向家结亲,父亲才会给我。” “不知道这件事向公子帮不帮得上我。” 闻言,向定云明显松了口气。 图钱图什么都好,只要不是图他这个人。 他就能想办法解决此事! 向定云皱眉思考了一会,随即说道:“这事好办!” “我们可以假成亲。” “成亲之后,你得到你想要的,我们就立刻和离!” “咱们各取所需,也不会惹怒二位长辈,如何?” 江吟之之前还在想怎么搞定这件事呢,没想到这个向定云比她更不想成亲,那事情就好办多了。 “好啊。” “那就假成亲。” 江吟之欣然答应。 向定云闻言欣喜万分,“太好了!溪澜妹妹,谢谢你!” 向定云高兴的连称呼都亲切了起来。 江吟之笑了笑,“不客气。” 当天,两位长辈便商量好了成亲的日子,定在半个月后。 向家两位离开后,夏老爷便叮嘱下人开始准备大婚。 向家和夏家都是关宁有头有脸的人物,因此这大婚筹备自然是要风风光光的。 江吟之知道,夏老爷将她嫁给向家,并非单纯是宠女儿。 也是为了皇商的位置。 毕竟向定云的舅舅是吴高照,领运司提督,若能跟领运司搭上关系,将来选皇商的时候,吴高照或许能美言几句。 夏溪澜的这个爹,看起来很宠爱这个女儿,但实则明里暗里都是有利益盘算的。 毕竟是做生意的人,都精着呢,绝不会做亏本生意。 江吟之忙了几日才去跟百里叙晴他们会合。 然而一到,便见某人黑着脸,神色不悦。 不满的看着她,“你真要嫁给向定云?” 第一千零七十九章 别做青天白日梦! 江吟之已经很少看到苍渊这样的神情了,她不禁笑了起来,“又不是真的嫁。” “向定云也不想娶我,我们已经约定好假成亲了。” “过后就和离。” 苍渊听完,脸色稍微缓和了些,但还是皱着眉头问:“拜堂呢?” 江吟之思索了起来,“拜堂……拜堂的话,找个借口不拜,反正向定云应该也不想拜。” 她倒是并不担心这件事,毕竟向定云比她更抗拒这门婚事。 所以她到时候与向定云商量即可,向定云应该会答应。 “那好。” 苍渊也只好妥协,毕竟他们不远万里来到此处,就是为了任务,谁都想更顺利些,不想失败。 “这向定云是吴高照十分看重的侄儿,据说是想领他进领运司的,但是上次跟百里的谈判失败,这件事也就搁置了。” “若是能跟向定云接触,或许能打探到领运司的事情。” “可以与他配合。” “虽然咱们跟领运司的谈判有了进展,但是商队进出定国,还是要由领运司带领。” “所以他们是清楚知道进出定国的各个路线的。” “若是能想办法把这地图拿到也好。” “便算是解决了后顾之忧。” 闻言,江吟之也点了点头,“的确,进出定国的路线很重要。” “一旦出什么事情,有了具体路线,大军随时可踏入定国。” “咱们也就没什么好顾虑的了。” “但这么隐秘的事情,向定云可能也不知道,即便知道,也不会轻易告诉我。” 听到这里,百里叙晴眉头紧锁,忍不住开口说:“这向定云,之前倒是缠着我来着。” “不过我把他赶走了。” “要不,再跟他接触接触?”百里叙晴突然有些后悔之前拒绝向定云拒绝的那么狠。 闻言,江吟之惊讶的看着她,“向定云缠着你?是什么原因?” 百里叙晴摇摇头,“说是想跟我认识认识做个朋友,也不知道打的什么主意,我直接就拒绝了。” 江吟之听完也感到困惑,这向定云缠着百里叙晴做什么?是有什么目的? “罢了,他若再来找你,你别忙着赶他走,看看他想做什么。” “若是有机会,打探打探这领运司的情况也好。” 百里叙晴点点头,“好!” 接下来的几日,夏家与向家的婚事消息传遍了整个关宁。 两家人都在筹备婚事,准备的十分热闹。 江吟之已经正式插手夏家的生意,每日逐一查看每一家铺子,进行整顿。 尤其是铺子的布料以及成衣的价格做了重大调整。 将那些仿天丝金纹纱的布料全部扔掉,不准再卖。 此举引来许多人的不满。 这位胖掌柜便怒道:“你知道这布料卖的多好吗?你竟然要扔掉?老爷怎么会让你来管理商铺,你会做生意吗?!” 江吟之听了只觉得可笑,她堂堂摩诃商会大小姐,还不会做生意了? 她淡淡一笑,“天丝金纹纱卖的的确好,那毕竟是江氏布庄的招牌!” “但那跟咱们铺子里放的那些东西有关吗?料子不同,绣花不同,工艺也不同,那也能叫天丝金纹纱?” “做生意讲究的是诚信二字,咱们要卖就卖真正的天丝金纹纱!拿些仿品来骗人算怎么回事!” “你们不嫌丢人,我还嫌丢人呢。” 胖掌柜脸色难看极了,怒极拍桌,“嘴上功夫厉害有什么用?你能弄到真正的天丝金纹纱吗?!” “有本事你去把真正的天丝金纹纱给弄来,不然这些布,不能扔!” 江吟之轻笑出声,挑了挑眉,“那我若是弄来了真正的天丝金纹纱,你们以后能本本分分听我调遣吗?” 那胖掌柜听了,冷哼一声:“你要是能弄来天丝金纹纱,我给你当孙子都行!” “真把自己当个厉害人物了,你以为这天丝金纹纱那么好弄?” “天丝金纹纱产值低,供于禹国皇室,而后是权贵,再然后才到禹国的百姓。便是禹国偏远之地想买点这天丝金纹纱都难,你说弄来就弄来?” “除非你是江氏布庄的掌柜,不然就别做这青天白日梦了!” 胖掌柜嫌弃怒道。 江吟之却不急不缓的笑道:“那这话可就放在这儿了,你可别反悔。” “一言既出驷马难追!你有本事把天丝金纹纱弄来再说!” 胖掌柜嫌弃的转身离去。 其他人也就当个闹剧看了看,没有往心里去,毕竟这谁能弄来天丝金纹纱啊。 然而他们又怎会知道,江氏布庄,还真是她的呢! 当天,江吟之便吩咐下去,让下次送货来的人带点天丝金纹纱。 几日后,天丝金纹纱,便送到了江吟之的面前。 翌日,江吟之再次去了胖掌柜的铺子。 见他果然还挂着之前的仿品在售卖。 胖掌柜见了她并没有什么好脸色,只觉得这个不懂做生意的四小姐真烦人。 “来人,把这些东西扔了。”江吟之直接把那仿品从架子上取下来,扔到了地上。 胖掌柜顿时脸色大变,“你疯了!” “快给我放下!” 然而江吟之却一脚将那天丝金纹纱给踩到了地上。 胖掌柜气得要命。 立刻便要跳脚。 江吟之不急不缓的捧着箱子放到柜台上,“开开眼,看看真正的天丝金纹纱是什么样的。” 箱子打开的那一刻,胖掌柜愣住了,整个人视线完全被吸引,紧盯着那木箱里。 忍不住伸手捧起布料看了看,仔细的摸了摸,震惊万分,“这是……天丝金纹纱?” 铺子里的其他伙计纷纷凑上前来,围观这箱子里的东西。 “这是真的天丝金纹纱吗?” “看着是不太一样啊!” 所有人都惊住了。 江吟之不急不缓道:“这就是真正的天丝金纹纱,江氏布庄出的东西,不会有假。” “你们对比对比,这仿品能卖的出手吗?识货的人一眼就能看出来,卖这样的东西,只会砸了我们夏家的招牌!” “我这是为了夏家好,可不是故意挑刺。” 胖掌柜不可思议的看着她,又看看手里的布料,心中震撼万分。 竟猛地扑通一声跪了下来。 “我没想到你真能弄来天丝金纹纱,今后我就是孙子!” 第一千零八十章 我是为了夏家 众人皆是一惊。 江吟之也怔了怔,没想到这人倒是爽快,说到做到。 她上前将其扶起,说:“我特地费力气弄来这天丝金纹纱,可不是为了让你给我下跪,当我孙子的。” “我是为了夏家。” 一句话,便让整个铺子里的人震惊的看着她,为之震撼。 胖掌柜更是佩服的五体投地,“没想到四小姐竟然一心都是夏家,是我等狭隘了!” “在此为之前的事情跟四小姐赔礼道歉!”胖掌柜恭敬的行礼,语气十分的诚恳。 江吟之笑了笑,“这次弄来的天丝金纹纱数量不算多,不能只顾着你们这一家铺子,所以这天丝金纹纱还得分发到其他铺子里去。” “但我可以保证,这不是最后一批天丝金纹纱。” 此话一出,众人震惊。 胖掌柜压抑着内心激动,问道:“四小姐是怎么弄到这么多天丝金纹纱的,这东西可不好买啊,尤其是拉到咱们定国。” “这应该是到定国的第一批天丝金纹纱!” 这些东西,对他们来说,弥足珍贵。 因为定国的地势原因,导致外头很多货物都进不来,即便有,那也只是从铺子里购买到的少量,根本不够卖的。 江吟之点点头,“我已经跟那些商人谈好了合作,今后还会源源不断的提供给我们天丝金纹纱,具体的条件就不便多说了。” “大家只要知道,今后一直会有这天丝金纹纱卖就好了。” “但规矩我也得定下,不得私藏,不得私下转卖高价。按照我定的价来卖,不得加价。” 江吟之定价不会贵的离谱,但也不会让商会亏钱。 毕竟这天丝金纹纱产量的确少,要供皇室,还要供商会,需求大,十分抢手,价钱也跟着涨了一些。 到定国来自然是不能亏的。 这料子也只能卖给那些官宦富人之类的大户人家。 “好,都听四小姐的!” 胖掌柜答应的十分爽快,没有半点犹豫。 于是当天,江吟之便将那些天丝金纹纱分了分,让他们给各个铺子送去。 胖掌柜所在的铺子是这夏家铺子里生意最好的一个,因此也是有些声望在的,让他去办这件事,非常合适。 当天,整个夏家的铺子都惊呆了。 他们从来没有卖过真正的天丝金纹纱,有的人见过天丝金纹纱,也认得出这天丝金纹纱是真的。 一时间所有人都激动万分。 “真没想到四小姐这么大的能耐,竟然能弄到天丝金纹纱来!” “是啊,之前真是小瞧了四小姐!夏老爷都不一定能弄来天丝金纹纱,她竟然弄来了。” “难怪要我们扔掉之前那些仿款,这放在一起对比,根本就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啊!” 他们夏家,一定是这关宁第一个售卖天丝金纹纱的商铺! 这让那些伙计们都跟着长脸了。 对这位四小姐更加的敬佩了。 只这一个举动,江吟之便轻易的拉拢了所有铺子的人心。 安排事情的时候,所有人都非常的配合。 江吟之花了些时间,将铺子里货品的价格重新调整,陈列的布匹和衣物也都按照价格高低区分开来。 不同的风格也都分区陈列,博得了不少人的称赞。 当夏沁宜得知这件事的时候,如何能不着急,但她却只能忍耐着,等着大婚之日,彻底让夏溪澜翻不了身! 另一边比夏沁宜更着急的是丁淑宜,她已经从许思莺那里学会了所有绣花技艺,她本身技艺就不差,也只是需要时间融会贯通而已。 做出来了一些绣花,她立刻便找到了商队的人,想方设法打听到布商。 想要将布卖给他们。 掌柜的拿着手里的布看了看,皱眉道:“这布,跟夏家织布坊出的,很像啊!” 丁淑宜连忙点头道:“是,这跟她们的布是一模一样的,但是我的价格会更便宜些,掌柜的要不要买一些?” 然而掌柜的打量了她一眼,认出了她是谁,冷声道:“不必了,跟织布坊合作更靠得住一些。” 即便丁淑宜没有之前的所作所为,他们也不会轻易找个人去订布的,很可能拿了钱就跑了。 丁淑宜微微一怔,还想开口时,掌柜却摆摆手,“我还有事,不奉陪了。” 说完便走了。 丁淑宜随后找了多家布商,但他们的反应都是是一样,不肯收她的布,尽管她卖的价格更便宜些,也没人要。 走投无路的丁淑宜拿着辛辛苦苦做出来的布,跑去了城中一些普通布庄。 寻见掌柜悄悄的拿出布,说:“这是跟夏家织布坊出的一模一样的布,掌柜的可要买些?如今那些外地布商正在收购这些布,掌柜的可以转头拿去卖个高价!” 掌柜的接过布看了看,“是跟夏家织布坊出的东西一样。” 丁淑宜心中一喜,“那掌柜的要一些吗?我保证给掌柜的交上比这还好的货!” 掌柜的却将那布随手放到了柜台上。 “那倒是用不着。” “这布是夏家四小姐做的,看来你还不知道,她根本就没藏着掖着,好多织布坊都学会了。” “毕竟也就是花纹上的改变,但凡会绣花的人,几日之内都能学会。” “没必要买你做的。” “我去找他们织布坊订购更方便。” 闻言,丁淑宜震惊万分。 “什……什么?” “这怎么能呢!夏溪澜这布被布商订购了那么多,她怎么可能还让其他织布坊去学这门手艺?她疯了?” 于丁淑宜而言,越是能赚钱的东西,越是该藏着,如何能跟其他人分享呢。 掌柜的看她这反应,不禁笑了起来。 “人家四小姐是希望带动咱们关宁的其他织布坊一起赚钱,把这布匹生意经营起来,人家那胸襟和格局,真是叫人佩服!” 丁淑宜脸色难看,把手里的绣花都给攥皱了。 “不可能!”她厉声反驳。 掌柜的轻嗤一声:“你不信自己去问呗,夏家四小姐那个织布坊接的生意,已经分给好几个织布坊做了。” “有他们夏家的,也有独立织布坊的,如今他们谁不道一声四小姐的好。” “你这点东西,卖不出去的,省省!” 听到这里,丁淑宜如遭雷击。 她装可怜那么久,跟许思莺求着学了那么久,没日没夜的做布,偷学。 原来这东西,其他人也早就会了! 她辛辛苦苦做这些,根本赚不到钱! 第一千零八十一章 巧了,我也有心上人 丁淑宜崩溃了。 丢了脸面,还只能忍着饥饿,灰溜溜的离开了。 夏家的铺子在江吟之的整顿下,完善的越来越好,生意也跟着好了起来。 当然,大多数人都是冲着天丝金纹纱去的。 一时间夏家铺子的生意比平时好了数倍。 夏老爷也很高兴,也已打算等他们成婚之后,便将整个夏家的生意交给夏溪澜打理。 夏凤心和夏沁宜都没想到,夏溪澜插手铺子的生意之后,竟然那么厉害,经营的那么出色。 根本不像是个没见过世面的乡野丫头。 生意上遇到的各种难题,她仿佛都能从容应对,解决。 便是这多年从商的人都不如她。 这让夏沁宜和夏凤心对夏溪澜刮目相看,却又更加忌惮。 婚事不知不觉便近了。 大婚两日前,向定云悄悄的找到了夏溪澜。 特地请她吃了顿饭,神情十分认真的对她说:“溪澜妹妹,你还记得咱们之前说的假成亲。” 江吟之笑了笑,果然这向定云比她更抗拒这门亲事,她最近在忙着生意上的事情,没有去管过成亲这件事,没想到向定云先急了。 “当然记得,向公子何意?” 向定云笑了笑,说:“我只是怕溪澜妹妹忘记,所以特地提醒一二。” 江吟之直言答道:“向公子放心,我有心上人,所以我也是不赞成这门婚事的。不过家中为我定下亲事,我没法拒绝。” “既然向公子也不想要这门婚事,那事情就很好办了。” 听到她的话,向定云激动不已,“真的吗?溪澜妹妹有心上人?” “巧了,我也有心上人,所以我不能娶你!” “既然你也有心上人,那我就放心了!” “若这门婚事无可避免,那咱们只能假成亲!若溪澜妹妹得到了自己想要的,可一定要主动提和离!” 江吟之点点头。 她看出来了,向定云是被家中逼着成亲的,所以他希望她来提出和离。 向定云面露喜色,连忙给她倒酒,“那就真的多谢溪澜妹妹了!” “溪澜妹妹今后若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尽管跟我开口!” 江吟之闻言,眼眸一亮,顺势问道:“向公子是吴大人的侄儿,不知道向公子为什么没进领运司?” “我最近接管了夏家的生意,正想要跟那些外地的布商谈谈长期合作的生意,想请领运司帮帮忙,不知道向公子能不能从中引见一下?” 闻言,向定云脸色微微一变,尴尬的笑了笑说:“那这件事我还真帮不了你,我没进领运司。” “而且领运司之前已经跟那些商人谈好了,领运司不插手他们的生意,所以怕是帮不了你。” 说罢,向定云又微微一惊,连忙说:“不过我倒是认得他们的大小姐江晴,或许你可以直接去找江晴。” 江吟之笑了笑,“江晴我也认识。” 听到这里,向定云惊讶,“那你为何不直接去找江晴?还要我帮忙?” 江吟之解释道:“我跟她相识在我回夏家之前,我不想用我们的私交来换这桩生意,所以未曾找过江晴。” “想公事公办,借领运司来促成这门生意。” “不过既然向公子没进领运司,那我也就不强求了。” 向定云若有所思的点点头,看她的眼神都变了,十分敬佩道:“我就喜欢溪澜妹妹这样光明磊落的人。” “你这个朋友,江晴交得值了!” “虽然我没进领运司,但是我对领运司还是很了解的,你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地方,我也可以去帮忙说一声。” “只不过要让我舅舅出面很难,毕竟他已经答应那些商人不插手了。” 江吟之看这向定云倒也是个磊落的人,至少比吴高照和吴天青强太多。 “好,那我今后若有问题,就找向公子了!” 江吟之想,向定云或许还真的知道进出定国的那些路线。 不过现在他们的关系,她直接去问这个,目的太过明显,只怕是要让他起疑。 “好啊,随时欢迎!” 江吟之又说:“向公子,若成亲那天需要拜堂的话,可否推脱?” “或是找个理由取消拜堂。” 向定云想了想,他倒是不介意拜堂成亲,但是没想到夏溪澜这么介意。 “好,我来想办法,取消拜堂。” 在知道夏溪澜也有心上人之后,向定云悬着的心总算是落下,心情好极了。 现在夏溪澜提什么条件,他都答应。 江吟之笑了笑,与向定云喝了几杯,“那就多谢向公子了!” “是我该谢你!”向定云心情好极了。 二人愉悦的吃完了这顿饭。 - 两日后。 大婚之日到了。 百里叙晴原本正想办法怎么来赴宴,但没想到这个时候正好收到了请帖。 她便正大光明的来到了夏家。 定国的风俗与东鸣国不同,清早,向定云与家人便来到了夏家,在进行酒宴过后,过了正午吉时,再迎接着新娘前往向家参加酒宴。 因此,上午的时候,人都在夏家,十分热闹。 不知道向定云是想的什么法子,清晨夏老爷便找到江吟之,说:“今日你与向家公子成亲,拜堂就免了,要辛苦你在房间里多等一会,若是饿了,就让他们送些吃的来。” 江吟之点点头,“好。” 今日这一上午都没她的事,安心在房间里等着就行。 想来正午出发之后的流程也不会太复杂。 她穿着一袭红衣的婚服翘着腿坐在椅子上。 没多久,外头的声音便嘈杂了起来,听起来很是热闹。 这时,丫鬟送来糕点和茶水。 “四小姐,老爷吩咐我们送来一点吃的,四小姐若是饿了,就先垫垫肚子。” “好。” 丫鬟退到一旁,江吟之也并未在意,闲着无聊拿起一块糕点,放到嘴边时微微一怔。 她眸中掠过一道寒芒,唇角微扬,三两口便吃下了那块糕点。 看来今日这大婚,有热闹看了。 她就说最近这夏沁宜这么安分,眼睁睁的看着她逐步的控制夏家的生意,拉拢了人心,却什么都不做。 看来是准备今天送她一份大礼。 第一千零八十二章 你到底是什么人 糕点吃下之后,身体立刻便生出一股燥热感,这药下的还挺猛。 她借口想一个人休息休息,便让房间里的丫鬟全部下去了。 而后悄悄服下了解药。 她本身是百毒不侵之体,这种媚药服下之后本身就能抗住一些毒性,她的解药虽然不是针对性的,但一般也能解开药性了。 “四小姐,江姑娘来看你了。” 门外突然响起丫鬟的声音。 “进来。” 房门打开,百里叙晴被带了进来。 江吟之微微有些诧异,“你怎么来了?” 百里叙晴坐到凳子上,“外头正热闹,我看你又不在,干脆过来找你,反正他们也说可以来见你的。” 过了一会,丫鬟送上了茶水,便退出了房间。 百里叙晴端起茶杯,正要喝,然而闻见这味道,愣了愣。 不禁挑了挑眉,“这就来了?” 江吟之也端起茶杯闻了闻,的确是下了药的,而且下的药分量还很重,起码得是双倍的强效迷魂药。 “来了。”江吟之轻笑一声,慢悠悠的喝了一口。 百里叙晴只能无奈倒掉,“这我可就比不得你,口干喝口茶都不行。” “这是谁搞的啊?连我也想一起对付?”百里叙晴撑着下巴思索了起来。 “夏家就这么几个人,很难猜吗?”江吟之不急不缓的说道。 “夏沁宜?”百里叙晴猜测。 江吟之没有答话,夏沁宜的确是目前嫌疑最大的人了,不管是不是她主使的,她都必定参与其中。 过了一会,窗户外头似有人影闪过。 江吟之挑眉看向百里叙晴,“你不喝两杯意思一下?” 百里叙晴却直接抬手撑着脑袋,“哎,我头好晕,看来这几日忙坏了,感染了风寒。” 她声音不小,外头的人应该正好能听到。 江吟之也撑起了脑袋,“我也感觉有些晕乎乎的,看来是该好好休息了。” “反正这上午也没我的事情,我先睡会,你待会喊我。” 说罢,江吟之便趴在了桌上。 她微眯起眼眸,便看见那窗户外又有身影一闪而过。 百里叙晴也倒在了桌上。 过了片刻,外头传来了脚步声。 房门被小心翼翼的推开,又小心翼翼的关上。 江吟之感觉到有人走到了她身边来,还伸手在她眼前晃了晃。 谨慎检查过,确认她们都晕过去之后,才放松了戒备。 一个熟悉而得意的声音响起:“这回可是高价买来的迷魂药,武功高手都迷得倒,还迷不倒你们两个?” 夏沁宜得意,这钱没白花! 上次给江晴下药的时候,就不该贪便宜用普通的迷魂药,哪曾想到江晴会武功,根本没晕。 “夏溪澜啊夏溪澜,今日便要你永世不得翻身!” 夏沁宜说着,拿出绳索,将夏溪澜给捆了起来。 随后她便费力的将夏溪澜给拖到了床上。 又用同样的方法把江晴给捆了起来,一起拖到了床上。 忙完之后,夏沁宜累的不行。 正喘着气,突然身后一个幽冷的声音响起:“三姐体力不行啊,干这么点活,喘成这样。” 夏沁宜闻声震惊万分,瞪大了眼睛猛地回头。 “你!你怎么!” 床边,夏溪澜已经站了起来,而那绳索,已经解开扔在了床上。 她下了那么重的药,夏溪澜为什么没有中招?为什么?! 夏沁宜正震惊着,江吟之打量着夏沁宜这身打扮,微微有些诧异。 夏沁宜此刻正穿着一袭大红嫁衣,甚至头饰都戴好了。 她是想要代替她嫁给向定云。 “三姐想要嫁给向定云,直接跟我商量不就成了,还用这么阴险的招数想害死我?”江吟之声音幽冷。 夏沁宜步步后退,被人拆穿内心打算,有些难堪。 随即眼底闪过一抹狠意,抓起凳子便狠狠的往夏溪澜的头上砸去。 她顾不上那么多了,事已至此,即便是打伤夏溪澜,也不能让夏溪澜破坏了她今日的计划! 然而她却没想到,自己这一凳子砸下去,夏溪澜抬脚一踹,便将她手中的凳子给踹掉了。 那力气大的惊人,让她的手心都被震的发疼,止不住的轻颤。 夏沁宜震惊的看着她,眼中多了几分畏惧。 因为此刻看到夏溪澜眼中的冷意,让她感到分外的陌生,陌生到,不像是夏溪澜。 “你!你到底是什么人?夏溪澜怎么可能会武功!” 江吟之冷笑一声,“我就是夏溪澜,但却不是你了解的夏溪澜。” “三姐,你既然想代替我嫁给向定云,那我成全你!” 夏沁宜心中一惊,不可置信的看着她,“你想做什么?” 话音刚落,江吟之便抬手一掌劈去,直接打晕了夏沁宜。 夏沁宜倒下,江吟之赶紧扶住了她。 不禁催促床上躺着的那个人,“还不快起来。” 百里叙晴翻身坐起,三两下便解开了绳索,立刻上前来帮忙把夏沁宜给抬到了床上去。 “奇了怪了,这夏沁宜想要替嫁给向定云,迷晕你就行了,还迷晕我干什么啊?” 江吟之也想到了这一点,答道:“只怕是还有后招!” 她拿起绳索,直接把夏沁宜给绑了起来,还直接将红盖头盖在了夏沁宜的头上。 “那就看看,我这位三姐给我准备了什么样的大礼。” 百里叙晴悄悄来到房门处,往外头张望了一眼,没有发现旁人。 “外头没人,走,赶紧溜!” 江吟之正要跟着离开,突然又停下脚步,“等等,我把衣服换了。” 她将红嫁衣脱掉,塞到了床底下,换上了平日里的装束。 今日这婚事能不能成还难说,先把衣服换了再说。 随后她跟百里叙晴从窗户离开,来到了隔壁院里。 这个院子原本是苍渊之前住的,苍渊搬走之后,这院子就空置下来了。 两人悠闲的躺在院子里,正对着关闭着的院门,却也能时刻听到外头的声音。 果然,没多久,便有一个鬼鬼祟祟的脚步声从院子外经过。 两人起身悄悄打开了一条门缝。 探出脑袋一看。 “这背影,不是夏江贤吗?”江吟之诧异。 “夏江贤?他鬼鬼祟祟去你院子做什么?难不成是跟夏沁宜合谋……” 百里叙晴说到这里的时候,顿时点燃了怒火。 “他娘的!我去阉了他!”百里叙晴怒上心头便要冲出去。 江吟之连忙拉住她,“冷静!说不定这夏江贤不单是想找你呢。” “什么意思?”百里叙晴一时没听懂。 第一千零八十三章 来人啊,出事了 “瞧着。”江吟之想到自己吃的糕点,是下了媚药的。 而那糕点,是在百里叙晴来之前送给她的,那不就是对付她的吗。 若夏沁宜安排的人是夏江贤的话,那只能说他们简直丧心病狂,连自己的亲妹妹都不放过! 此刻,夏江贤已经悄悄的进了房间里。 然而来到房间里,却只看到了床上穿着大红嫁衣的人。 他微微一惊,说好的两个呢! 还有个江晴呢? 他找了一圈都没找到。 心中暗暗咒骂。 但看了一眼床上被捆着的人,顿时起了色心,直接扑了上去。 夏溪澜也行,模样不差,他这一趟不能白来,等回头再跟夏沁宜算账! 想着,夏江贤抓着床上之人的衣领狠狠扒开,心急如焚的扑了上去。 根本连那红盖头都懒得揭。 - 隔壁院里。 江吟之和百里叙晴两人在院门后等着,然后靠着院门坐了下来。 等啊等。 “怎么还没动静。”百里叙晴撑起了下巴。 “有半刻钟了。”江吟之蹙眉。 “难不成……”百里叙晴皱起眉,不可思议的看着她。 随即怒骂:“简直丧心病狂!” “这对兄妹当真是黑心肝!” “这回自作自受,看看他们要怎么收场!” 于是两人安心的在院子里等着。 直到时辰差不多,他们自己安排的几个丫鬟闯入了夏溪澜的房间。 随后传出一声尖叫。 “啊!!” “来人啊!出事了!” 丫鬟还不知床上的何人,只是按照事先三小姐的吩咐,故意高呼,引起别人的注意。 很快,院子外头便传来了嘈杂的脚步声。 很多人听到呼声赶来了。 而后,隔壁院子里也传出了一声尖叫。 一声撕心裂肺的尖叫。 是夏沁宜的声音。 她衣衫不整的从床上滚下来,扯下了盖头,发饰掉在地上,整个头发散开来,十分狼狈。 夏江贤看到是夏沁宜的时候也惊呆了,但他事先服了药,此刻药劲上来,整个人满脸通红,如醉酒一般。 他摇摇晃晃的上前搂住了夏沁宜,“翠儿,翠儿,跑什么啊,爷还没有给你赏钱呢。” 说着,他当真掏出一个钱袋,塞到了夏沁宜的手里。 夏沁宜大受打击,拿着钱袋狠狠的砸到他身上,“滚啊!别碰我!” 夏沁宜青筋暴起,双目发红,淌下了满脸的泪水。 夏江贤又摇摇晃晃的去捡起那钱袋,给了夏沁宜,“嫌少的话,爷下次给你多带点。” “这次就算了。” “爷下次再来,嗝……” 夏江贤打着酒嗝,跌跌撞撞的出了房门。 搞错了人,他可不想继续在这儿待下去。 但这也怪不得他啊,说好是把夏溪澜和江晴放到床上的,哪知道躺在床上的人会是夏沁宜? 何况她还穿着嫁衣,这哪儿认得出来。 下人上前去扶夏江贤,整个院子里的人都低着头,不知所措的站着。 无一不是内心震惊,大公子平日里荒y无度也就罢了,可今日,竟然祸害到亲妹妹身上,简直太离谱! 整个院子里寂静的只听得见夏沁宜崩溃的大哭声。 这时,夏老爷匆匆的赶来了,“发生什么事了?溪澜?溪澜?” 夏老爷匆匆赶来,而他身后,还跟着向定云和向老爷。 大家都担心今日的新娘子出了什么事情。 然而夏老爷赶来看到这个场面时,惊住了,看见那穿着大红嫁衣的人竟然是夏沁宜。 夏老爷快步冲进了房间里,仔细一看,没有看到夏溪澜,“出什么事了,溪澜呢?” 夏沁宜看见自己遭受这样的事情,可爹关心的竟然还是夏溪澜那个贱人,她崩溃怒吼:“夏溪澜夏溪澜,就是夏溪澜把我害成这样的!” “爹!她根本不可能是你的女儿!” 她不信,她不信平西村那样的地方,能养出武功那么高强,那么厉害的女儿。 “胡说八道什么!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你怎么穿着嫁衣?怎么在溪澜的房间里?这副衣衫不整的模样又是搞什么?!” 夏老爷眉头紧锁,震惊万分。 这时,向老爷看出来苗头,说:“发生了什么,我想夏老爷问大公子更合适。” 正要溜走的夏江贤被提起,夏老爷大步上前一把将夏江贤给拽回来。 夏江贤还装作醉酒,被拽摔倒在地。 “拿水来!”夏老爷呵斥一声。 随即拿来水,往夏江贤身上泼去。 寒冷顿时让夏江贤打了个冷战,不得不清醒。 “爹……这……”夏江贤一脸茫然不知所措的抬头看着夏老爷。 “逆子!你到底干了什么!”夏老爷怒斥。 夏江贤坐在地上,回头看了一眼夏沁宜,随即惊道:“我……我不是在青楼里吗?我抱的是翠儿啊。” “完了爹,我喝多了。” 夏江贤还一脸诚恳的说着。 惹的夏老爷震怒,狠狠一巴掌扇了过去,“逆子!那是你亲妹妹!” 夏江贤跪在地上,低着头诚恳的认错,“我知道错了爹,我不知道她是妹妹啊,谁让她主动勾引我的!” “我以为是翠儿,我就把她抱在怀里了!” “爹,我真的不知道啊!” 夏江贤惯会装傻充愣,他知道爹是不会把他怎么样的,就连动板子都是舍不得的。 最多打他两下,罚他跪两天祠堂。 他早就习惯了。 “你!蠢货!今日是什么日子啊,你喝醉成这样?给我滚!”夏老爷生气极了,但却又舍不得怎么责罚夏江贤,怒极将他一脚踹倒在地。 夏江贤得了命令,立刻连滚带爬的跑了。 向老爷虽心中不满,但好在出事的不是夏溪澜,因此也不愿去管他们夏家的闲事。 说:“既然跟溪澜无关,快到吉时了,先把溪澜接上轿。” 他只想赶紧完成今日大婚,不然夏家这丑闻传出去,也会影响到向家的脸面。 然而夏沁宜听到这话,怎么能甘心,她就这样被夏溪澜给毁了,夏溪澜休想称心如意的嫁到向家去! 她猛地扑上去,跪在了夏老爷的身前,死死的拽着他的衣摆,撕喊道:“爹!就是夏溪澜打晕了我,把我绑起来的!” “爹,夏溪澜害我,夏溪澜害我啊!” 她哭的悲愤欲绝,这话让整个院子里的人都震惊了。 第一千零八十四章 真是够狠毒 “什么?溪澜?”夏老爷感到难以置信。 “溪澜人呢?”夏老爷四处张望。 隔壁院里的两人听见了夏江贤逃离的声音,过不久就又听见了大量的脚步声四散开来。 “来找我们了。” 两人赶紧回到了房间里,躺在了床上装晕。 很快,下人便找到了房间来。 “四小姐在这儿!” 随后,夏老爷被请到了这房间里来,向老爷和向定云都来了。 看到这一幕时不由得一惊。 “溪澜怎么了?这是怎么了?”向老爷十分关心自己未来儿媳妇。 连忙上前。 “看样子是晕过去了,我来。”向定云上前,故意掐了一下江吟之的手,疼痛立刻让江吟之醒了过来。 而后用同样的方法,百里叙晴也醒来了。 “这是……”江吟之一头雾水的看着周围,不知发生了什么。 “溪澜,你怎么在这儿?”夏老爷皱眉问道。 江吟之答道:“我……我不知道啊。” “我跟江姑娘在房间里喝茶,突然她很困,我也很困,就趴在桌上眯一会,怎么就到这儿来了?” “哎,是谁换了我的衣服?”江吟之还故意惊呼了一声。 神色慌乱。 “喝茶?莫不是茶水里……”向老爷猜测说着。 而后一行人回到了那个房间里。 夏沁宜看到夏溪澜时,便情绪激动的扑上来,“夏溪澜,我杀了你!去死!你去死!” 夏沁宜咬牙切齿,面目狰狞。 这时,向定云却挡在了江吟之的身前,一把推开了夏沁宜,眼神里尽是嫌弃。 “夏姑娘!” 向定云呵斥了一声。 他的举动和言语,让夏沁宜感到崩溃,不可置信的指着夏溪澜,“你为了她推我?夏溪澜给你下了什么药?为什么连你也要护着她!” “为什么!向定云,这么多年,难道你不知道我对你的心意吗!” “你怎么狠心为了夏溪澜对我这样?!” 夏沁宜崩溃,发疯。 然而这一幕落在向定云眼里却更加的嫌弃,“我跟你什么关系都没有,你不要说的我好像欠了你什么。” 向老爷正研究桌上的茶水,闻了又闻,说:“要不找个大夫过来验一验。” 向定云上前接过茶水一闻,冷声说:“不用验,就是下了药。” “这茶我经常喝,不是这个味道!” 向定云冰冷的语气,让江吟之也微微一惊。 向定云真闻得出这茶水的异常?夏沁宜用的药可不是普通的药,若非钻研医术的人,很少有人能闻得出来。 “你!”夏沁宜震惊失色,怔怔的看着向定云。 向定云冷冷的看了她一眼,“这也不是夏姑娘第一次做这种事情了。” “我有幸见过一次,想来夏姑娘对下药这种事情已经十分熟练了。” “只不过今日仍是让我大开眼界,上次夏姑娘给江姑娘下药也就罢了,竟然还对自己的亲妹妹下药,真是够狠毒!” 向定云一番话,道出了一些不为人知的事情。 夏沁宜做过的不入流的事情被当众揭穿,令夏老爷脸色铁青。 夏沁宜崩溃,又是伤心欲绝,扑通一声跌倒在地,痛哭不已。 “我对你一番情意,竟被你如此糟蹋。” “都是因为夏溪澜这个贱人是不是?!” 夏沁宜又疯狂了起来,死死的拽住了向定云的裙摆,“是不是夏溪澜这个贱人,是不是因为她!” 向定云嫌弃的推开她,“不可理喻!” 然而夏沁宜却是跟疯了一样,猛地往向定云身上扑去,“我是为了嫁给你才做这种事情的,向定云你这辈子甩不掉我的!” “就算夏溪澜嫁给了你,我也不会让她好过!绝不!” “你要是不想让她死无葬身之地,今天就别娶她!” “我已经被毁了,我这辈子已经完了!大不了鱼死网破,我们全部一起死好了!” 夏沁宜已经彻底疯了,那凌乱的发丝加上激动失控的神情,宛若一个疯婆子。 这话更是让人心头生怒。 夏老爷气得脸色铁青,“沁宜!你何时变成了这副模样!” 夏老爷眼里又是愤怒又是痛心,夏沁宜这样的遭遇本让人心疼,可是她竟然是自作自受,可恨至极! 此刻面对父亲的指责,夏沁宜疯了似得仰头大笑:“哈哈哈哈我就是这副模样,一直都是!” “是爹你从不关心我,从不知道我想要什么,这是我日日夜夜都想要的婚事,你却定给了夏溪澜,凭什么?” “因为你喜欢她娘,那我娘又算怎么回事?” “我娘及笄便跟了你!若不是嫁给了你,她早就是关宁各大商铺的大当家,把自家的生意经营的风生水起!” “可嫁给了你,非但要拿娘家钱来贴夏家,还要忍受你一而再再而三的纳妾!” “她忧郁成疾,你却整日惦记着夏溪澜那个野孩子,分明我才是你的女儿!就是因为你,我娘才死的!” “如今你还想逼死你的亲女儿是吗!” 夏沁宜字字珠玑怒吼了一番。 听的夏老爷额头青筋暴起,“闭嘴!” “你娘的事情,你根本知之甚少,也拿来指责我?犯下大错,却还要倒打一耙。我怎么会教出你这样的女儿!” 这房间里,院子里,多少人啊,全都听见了这些话。 夏老爷自然是气得不轻。 尤其是夏沁宜情绪失控还在发疯,扬言若要逼死她,她也要拉着所有人一起陪葬。 闹成这样,这婚事如何还能继续得下去。 正好向定云也不想要这门亲事,便说:“夏伯伯,今日大婚之喜,却闹的如此难看,若今日婚事继续,只怕是要传出些难听的话来。” “对我们两家的名誉都不太好,依我看,这门婚事暂时搁置。” 向老爷见向定云做了主,也没有反对。 这话说的有道理,闹的这么难看,还要继续成婚的话,不知道要一路跟着传出多少难听的话来。 这件事跟他们向家本没有关系,可这夏沁宜疯了一眼咬着向定云不放,不知真相的人还当真以为他们向家不仁在先。 何必要惹这些嫌呢。 “定云说得对,今日不宜继续成婚,便暂时搁置。” 第一千零八十五章 这个恶人我去当 夏老爷脸色一变,“向兄,这两个孩子的婚事早就定下,还是……” 夏老爷知道,这婚事要是搁置了,那多半就是要黄了。 但是夏沁宜立刻又大喊大叫了起来:“他们今天要是成婚,我就去死!我让他们大婚之日就背上一条人命!” 闻言,夏老爷气煞万分,狠狠一巴掌扇了过去。 “爹打,打死我好了!”夏沁宜双目发红怒瞪着他,“反正我清白被毁,名声被毁,我活着还有什么意思!” 她不会让夏溪澜好过的! 所有伤害她的人,她都不会让他们好过的! “你!”夏老爷被气得捂住了胸口,险些要晕过去。 夏溪澜连忙上前扶住了他。 自责道:“爹,都怪我,没有考虑到三姐的感受,今日闹成这样我也有过错,这婚还是不成了,不然真闹出人命,夏家和向家的名声都要毁了。” “何况今日让定家跟着摊上这样的事,本就是我们理亏,这门婚事就不要强求了。” 听着她这番懂事的话,夏老爷才算是有了个安慰,可也更加心疼夏溪澜。 怒瞪了夏沁宜一眼,“你看看你妹妹的心胸!你简直不及她十之一二!” 说罢,他对向老爷说:“今日的确是我们失礼了,还连累你们向家,实在是抱歉。” “这门婚事,就暂时搁置。” 其实他们心里都很清楚,搁置差不多就是黄了,今后他们彼此都不会再提起这门婚事。 毕竟今日闹出这么大的丑闻,谁愿意再主动提起呢。 “好!那夏老爷自己处理家事,我们外人也不便说什么,就先回去了。” 向老爷便带着向定云离开了。 很快,宾客也都知道今日婚事取消,纷纷离开了夏家。 最后只剩下了夏家各个铺子的掌柜,以及织布坊的管事。 众人齐聚于院子里,夏老爷带着江吟之,神色凝重的宣布了一件事。 “今日这丑闻,想必你们都知道了!” “实乃家门不幸啊!” “今日婚事取消,但那些难听的闲言碎语必定要在关宁传开,今后就劳烦诸位多上点心,控制一下流言。” “也望各位顶住压力。” “今日起,夏家的生意全部交由四小姐夏溪澜打理,大小事都可以找她,实在拿不定主意的,再来找我。” 众人纷纷应下,“是!” 因为这些掌柜早就信服了江吟之的能力,所以在夏老爷宣布这件事之后,并没有人提出反对意见。 夏沁宜就在不远处看着,心中绝望。 她从小长在夏家,爹却是这两年才让她插手生意。 她为夏家付出了那么多,虽然的确存有私心,毕竟谁都知道夏江贤才是爹的心肝宝贝,夏家未来都是他的。 她为自己多打算一点有什么错。 可如今,夏溪澜才回夏家多久啊,竟然就得到了爹的信任。 要将整个夏家的生意都交给她,大小事都可以让她做决定。 为什么,为什么爹这么偏心! 这夏溪澜这么厉害,厉害到不同于常人,爹就没怀疑过她的身份,万一她根本不是夏家的血脉呢! 她紧攥着手心,恨极了。 宣布完大事之后,夏老爷心口难受,在下人的搀扶下回了房。 夏溪澜去命人请了大夫。 与夏凤心两人在房间里守着。 夏老爷服药过后便要歇息,又叮嘱夏凤心说道:“凤心啊,爹一直是相信你的能力的,如今出了这么大的事情,爹担心溪澜一个人管着那么大的生意会有些应付不来。” “你待的时间长,认识的人多,若是溪澜遇上什么难处,你要尽力帮衬。” “你们二人要齐心协力,打理好夏家的生意。” “知道吗?” 夏凤心点点头,“我知道的爹,爹你放心。” “去,我歇息一会。” 随后两人便退出了房间。 夏凤心忙着去看夏沁宜怎么样,江吟之便去吩咐府里的下人,纷纷出去,趁早止住流言。 无非也就是多花些钱的事情,这会影响到夏家的声誉,以及生意,所以不能让这些丑闻传的太过肆无忌惮。 安排的差不多时,夏凤心来了。 与她商量道:“溪澜,今日之事,沁宜也受到了那么大的伤害,爹今日更是让她不再插手生意,这对她的打击很大。” “要不,给她几个铺子,让她暂时有个安慰?” 闻言,江吟之一惊,目光深邃的看着夏凤心。 “安慰?只怕她是想东山再起。” “今日之事传开,对夏家的生意影响很大,而且今日被下药的还有商队大小姐江晴,她一声令下,那些布商便可不再跟我们合作。” “这样的紧要关头,二姐不去想办法稳住生意,还大发慈悲要给夏沁宜几个铺子?” “夏沁宜这样的名声,你去问问哪个铺子掌柜肯跟她。” “你要是能说服哪个掌柜,我可以答应你这个请求。” 这样的情况下,即便给了夏沁宜铺子,她也做不起来生意。 反倒让夏家亏损。 当然,她更怕的是夏沁宜拿着铺子,打着夏家的旗号,想要彻底毁了夏家的名声。 毕竟她如今已经跟疯了没什么区别,根本不会顾及夏家,说不好还想拉着夏家同归于尽。 夏凤心听了这话,脸色微微一变。 无奈的笑了笑,“四妹管家了是不一样,气势都变了。” 江吟之微微一怔,并没有解释,说:“二姐顾念姐妹情分,想来是不好意思拒绝夏沁宜的。” “我跟她没什么情分,这个恶人我去当。” 说罢,她直接抬步往夏沁宜的院子而去。 夏凤心愣住,看着那抹身影远去,心生畏惧。 江吟之来到了夏沁宜的房间,见夏沁宜坐在凳子上发呆,不知道是在酝酿什么阴谋诡计。 看到她时,夏沁宜顿时脸色一变,眼神充满恨意的瞪着她。 “夏溪澜,你别得意太早!”夏沁宜咬牙切齿,恨不能将夏溪澜给碎尸万段。 “这话无需你提醒我,你就是个警醒我很好的例子。”江吟之淡淡说道,上前在椅子上坐下。 夏沁宜狠狠的攥着拳头,指甲都嵌入了掌心里。 江吟之没有看她,直言道:“你想要铺子,不可能。” “这个时候劝你别打生意上的主意。” 闻言,夏沁宜崩溃,猛地狠狠摔了茶杯,嘶吼道:“夏溪澜,你给不给人活路啊!你都得到整个夏家的生意了,你非要逼死我吗!” “我落到这个下场,你还不满意吗!” 江吟之淡淡的看了她一眼,神色平静不起波澜,语气更是冷冽:“你落到这个下场与我何干?你难道不是自食恶果,活该吗?” 第一千零八十六章 半鬼城 夏沁宜崩溃,朝她怒吼:“打你主意的是夏江贤啊,打江晴主意的也是他!凭什么!凭什么要我来承受这一切!” “你有本事你为什么不去对付他?我只不过是想迷晕你代替你嫁给向定云而已,这本就是我应得的!” “这门婚事也该是定给我的!” “要玷污你名节的,是夏江贤啊,为什么,为什么要报复到我身上!” 夏沁宜虽然知道自己也有参与此事计划,但是归根结底,她是个女子,她不能玷污夏溪澜的清白,做这件事的,不还是夏江贤吗。 所以此刻,将此事的过错全部推到了夏江贤的身上。 江吟之闻言震惊,蹙眉看着她。 夏沁宜说只是想迷晕她,代替她嫁给向定云而已。 虽然她并不相信夏沁宜的话,但是夏沁宜却也提醒了她。 夏沁宜当时只需要迷晕她和江晴即可。 那事先她收到的糕点里被下了媚药,不大可能是夏沁宜做的,因为迷晕了她,那夏江贤要做什么,还不是能得逞。 没必要再另外下媚药。 那这药,是谁下的? “对付夏江贤的事,就是另一回事了。你做了那么多,还理直气壮的觉得自己没错,还真没见过你这样厚颜无耻的。” 江吟之懒得与她废话,直接起身转身离开。 “总之,你想要铺子,不可能。” “劝你安分守己,或许还能求得一条活路。你要是自己找死的话,谁也救不了你。” 说完,江吟之便抬步离开了房间。 在院子里,遇到了夏凤心。 想来方才的对话,她全听见了。 不过江吟之并没有在意,只是意味深长的看了夏凤心一眼。 “二姐不必为此事费心了,去忙你的。” 夏凤心点了点头,什么话都没说。 江吟之离开之后,心中更加困惑,到底那下了媚药的糕点是谁安排的。 离开后,她出了夏家,去街上逛了逛,听了听今日传出来的那些消息。 也顺便去一些医馆药铺找了找那媚药。 找了一圈,并没有找到味道气息一模一样的。 找完了一家药铺,掌柜的说:“这种药我这儿就这些了,姑娘要找的,是不是黑市里的那种极乐散啊。” 闻言,江吟之眼眸一亮,“极乐散?黑市怎么进?” “姑娘,黑市的价钱都不便宜,极乐散起码要上百两银子呢!你真要去吗?” “要,劳烦掌柜告诉我黑市怎么去。” 江吟之拿出几两银子感谢。 掌柜的便跟她说:“关宁的黑市叫半鬼城,子时后才开门,在一个地下陵墓里面。” “你要想进去的话,要先去鬼老三那里,买通关令牌,才进得去。” “令牌就要一百两银子!” 一听,还真不便宜。 “好,多谢掌柜。” 江吟之离开后,立刻去仓库找到了苍渊,他正悠闲的躺在椅子上看密报。 毕竟是一国之君,宫里和京城的事情,他都要时刻知道,时刻盯着风向。 “婚事黄了,这夏沁宜和夏江贤还真是狠毒啊,亲兄妹也敢如此。” 苍渊一边看着密报,一边开口。 江吟之双手环胸靠到桌上,“这夏江贤是个好色之徒,但是他行事虽然荒唐,但也不至于荒唐到这个地步。” “毕竟是亲妹妹,他真的下得去手吗。” “若说他是冲着百里叙晴去的,还正常一些。” 但当时床上只有一个穿着嫁衣的夏沁宜,夏江贤会把她当成是夏溪澜,就不应该再动手才对。 “这夏江贤看来也不简单啊,你在夏家要多小心了。” 苍渊看完密报,顺手将密报给烧了个干净,扔到了炭火盆里。 “对了,我要去一趟黑市,你晚上陪我一起。” 苍渊挑挑眉,“黑市?” 江吟之点头,“今日给我用的那些药,很可能是来自黑市,我得去查清楚。” “这关宁的黑市叫半鬼城,我们去探一探也好。” 苍渊应下:“好。” 随后两人去找到了那个鬼老三,花了二百两银子买了两块通关令牌,便等着子时一过,进入半鬼城。 - 等到子时后。 两人来到了半鬼城门口,果不其然,这里就是个陵墓入口。 只不过不像是盗洞,一条蜿蜒向下的石板通道,十分宽阔。 江吟之和苍渊进来之前,戴上了面具。 走过长长的通道之后,里头便热闹了起来,经过的一些墓室,都已经被改造成了赌坊,以及一些酒馆。 一间墓室一个铺子。 难怪叫半鬼城呢。 把黑市建在地下陵墓里,也真是厉害。 不知道这是定国历史上哪一代皇帝的陵墓,从规模来看,还不小,甚至布局,以及机关,都不普通。 但还是被人给掏了个一干二净,一点宝贝都没了,就连棺材都没瞧见。 整个黑市里十分热闹,墓道里两侧都有不少人摆摊,也有一些稀少的药材和药。 江吟之一路找,但都没找到。 最后来到了一个铺子里,柜子里陈列着的全是各种瓶瓶罐罐,看起来药不少。 “二位要买什么,随便看看?” “极乐散,你这儿有吗?”江吟之问道。 掌柜立刻打开柜子取出一个药瓶给她,“一百二十两银子一瓶。” “这是普通的,还有药效更猛的,这种就要四百两银子一瓶!” 江吟之接过那瓶普通的,打开闻了闻,“还真不便宜啊。” “这药就我这儿有!姑娘放心,绝对是一分钱一分货!”掌柜的跟她拍胸脯保证。 江吟之反复确认了一下,就是这个味道了! 当时下在糕点里的药,应该就是这个了! “掌柜的,这药你最近卖出去了多少瓶?”江吟之直言问道。 掌柜的闻言,脸色微微一变,随即笑道:“姑娘不是来买药的。” 江吟之淡淡一笑,“我想知道这极乐散都卖给了哪些人,我知道这不太符合黑市的规矩,但是我不会亏待掌柜的。” “你整个铺子里的药,我都可以包下来。” 此话一出,掌柜的脸色大变,“都包下来?” “开什么玩笑,我这铺子里的药,少说十几万两银子呢!” “就算你真能买,我也不可能全卖给你啊,断货了我卖什么?” 掌柜的碎碎念着,江吟之直接拍下两张银票放到柜台上。 “帮我这个忙,这钱就是你的了。” 第一千零八十七章 江吟之被抓 掌柜的顿时眼睛一亮。 又犹豫了一下,想了想,还是答应了:“看可以,里头去看!” 随后掌柜神神秘秘的领着他们进了里屋。 请他们坐下之后,去翻了翻账册。 翻到一页之后递给了他们。 “这就是极乐散这几个月来的账。” 这账面上购买极乐散的人还不少。 江吟之认真的看了看,上面没有熟悉的人名,她只能一个个记下来。 却没注意到这个时候掌柜的退出了房间。 等到反应过来的时候,苍渊惊道:“掌柜的呢?” 江吟之也是一惊,放下账册起身想去看看掌柜的去哪儿了。 然而却在那一刻,浓烈的杀气袭来。 迎面一黑衣人闯入,手中长剑朝着江吟之狠狠的刺来,剑气十分凌厉。 江吟之眼眸一冷,侧身躲开。 随即数十名黑衣人冲进了房间里,立刻将他们二人给团团围住。 江吟之与苍渊站在一起,两人警惕着。 这时,那掌柜走了进来,冷哼一声:“想看我的账册,可不是那么容易看的。” “看了,得拿命偿!” 说完,掌柜往后退了几步。 黑衣人齐齐举起手中长剑,朝江吟之和苍渊刺来。 两人相视一眼,立刻抬手攻去。 那掌柜的万万想不到这两人的武功竟然如此之高。 十几个杀手对付两个人,竟然丝毫不占优势,甚至被对方连连逼退。 房间里打斗激烈,江吟之和苍渊配合十分默契,一个又一个杀手被掀翻在地。 直到大多数杀手都爬不起来,那掌柜才慌了起来。 这雇主可不是这样跟他说的啊,难道是搞错人了?这武功怎么那么厉害? 他立刻往外逃去,大喊起来:“来人啊,来人!有人闹事!” 消息一传出,立刻便又招来三十多名黑衣人,齐齐朝江吟之和苍渊攻去。 两人一路打出了药铺。 动静之大,仿佛要掀了这半鬼城一样。 打斗引来的人越来越多,那药铺掌柜喊道:“来人啊,有人竟敢在半鬼城里闹事!快来人!” 这么一喊,越来越多的打手赶来,将江吟之和苍渊二人团团围住。 这底下的陵墓非常大,墓道经过改造,四通八达的,江吟之和苍渊想要逃都不知道该往何方逃。 四面八方都涌出大量的人手,黑压压的一片朝他们涌来。 江吟之和苍渊紧张的应对着。 这样打下去也不是办法。 毕竟这是人家的地盘。 江吟之借苍渊之力飞身踹倒几个人之后,她冷声喊道:“你们半鬼城的主子是谁?就是这么待客的吗?” “遭遇暗杀,反倒说我们闹事?” “你们这半鬼城当真吃人不成?!” 江吟之的喊声,果真喊出了这半鬼城的主子。 “哈哈哈哈哈敢在我半鬼城闹事,还大打出手的,你们是头一个!” 一个戴着鬼面具的黑影从大量黑衣人身后缓缓走出。 那气势,当真有几分鬼城主的样子。 一走来,袭来的凌厉气息,也透露着此人武功高强。 “城主!”那名掌柜吓着了,连忙跑上前,指着江吟之和苍渊二人,“他们二人非要看我的账本,这黑市的规矩,账本哪能给他们看。” “谁知道,我不给他们看,他们就要硬抢啊!” “还打伤我护卫二十多人。” 闻言,那城主眼神一冷,看向了江吟之和苍渊。 “进来之前,可曾打听打听过这半鬼城是什么地方?不守规矩的人,是怎么混进来的?” “还敢打伤我的人。” “找死!” 城主猛地一掀斗篷,抬手便是一掌袭来。 苍渊正要出手,江吟之皱起眉,眸光凌厉,按下了苍渊,“我来!” 话落,她立刻握紧拳头,以风裂拳迎上。 两道凌厉的气息相撞的那一刻,炸裂开来,凌厉风刃扬起发丝。 鬼城主掌风一旋,直击江吟之面门。 那强烈的杀气,让苍渊在一旁都看的紧张。 随时做好了出手的准备。 江吟之眼眸一冷,仰头躲过,随即蹲下一个横扫。 两人过了数十招,原本不分上下。 然而当江吟之再一拳袭向那鬼城主时,鬼城主却仿佛已经洞悉了她的路数,一掌相接,一把抓住了她的拳。 反手一扭,江吟之身体被迫腾空,否则手腕要断。 说时迟那时快,鬼城主抓住时机,抓住她的手腕将她拉回身前,猛地扼住了她的喉咙。 苍渊眉心一跳,猛地冲了上去。 鬼城主却抓着江吟之在身前,逼退苍渊,“你再敢往进一步,我这就拧断她的脖子。” 苍渊紧握着手心,不敢再往前。 “给我捆了!”鬼城主冷声下令。 随即两名男子拖着铁链上来,直接捆了苍渊,也将江吟之给绑了。 “带走!” 江吟之和苍渊一同被带走,鬼城主还看了一眼那名药铺掌柜,冷声道:“你也一起!” 两人被带进了一个比较宽敞的房间里,也是墓室所改,那药铺掌柜也被带到了此处。 随后沉重的石门便关上了。 鬼城主坐在椅子上,冷声问道:“说,到底是怎么回事?” 药铺掌柜吓了一跳,“城主……城主这是何意啊。” “在外头我没拆穿你,在这儿你若是不老实交代,那你就带着你的东西,滚出半鬼城。” 威严的嗓音让药铺掌柜吓得一抖。 只好硬着头皮答道:“是有个人,提前给了我一大笔钱,让我安排了些杀手,说要是有人来查极乐散,就把他们杀了。” 闻言,江吟之眼眸一冷。 “是什么人给你钱?” 掌柜的不肯说。 鬼城主冷冷的看了那掌柜一眼,“交代清楚。” 药铺掌柜瑟瑟发抖道:“是夏家二小姐,夏凤心。” 闻言,江吟之心头一震。 竟然是夏凤心! 难怪,夏沁宜说只是想迷晕她,代替她嫁给向定云。 难怪会先吃到极乐散,又出现了一壶加了迷药的茶。 “交代清楚了?”鬼城主声音幽冷。 掌柜的连忙答道:“交代清楚了,我就知道这些了!还求城主不要赶我走!我也没想到这事闹的这么大!” 鬼城主冷声道:“想留下也行。” “去把黑市规矩抄写八百遍!三日后交给我!” 掌柜面色凝重,“是!” 随后掌柜的便离开了。 房门再次关上。 鬼城主的视线,落到了江吟之的身上,“还要我亲自给你解开不成?” 第一千零八十八章 好久不见 江吟之笑道:“那你给我绑上的,不得亲自给我解开?” 苍渊正在想办法解开绳索,听见这对话却皱起了眉,怎么那么奇怪? 鬼城主翘起腿,漫不经心的说:“你要连这锁都解不开,那我可不认你。” “帮都帮了,岂有不认之理?”江吟之两三下,便解开了铁链后头的锁。 铁链落下,苍渊震惊的看着江吟之。 江吟之笑了笑,上前给他解开铁链,说:“这是金刚锁。” 闻言,苍渊震惊的看向了座上那鬼城主,“这位是……商会里玄武管家?” 鬼城主一惊,起身缓缓走来,打量着他,“你这小子,竟然知道我?” “此等机密,谁告诉你的?” 江吟之笑了笑,摘下了面具,也摘下了人皮面具。 “玄叔,好久不见!” 看到她时,玄叔顿时心潮澎湃,也立刻摘下了面具,露出了真容,欣喜的拍着江吟之的肩膀。 “都长这么大了!这才几年光景啊,真是女大十八变。” 江吟之无奈笑笑,“玄叔,我们可有六七年没见了呢。” “是啊,都六七年了。”玄叔叹了口气,目光复杂。 回过神来,玄叔又看向旁边这小子,打量着说:“你这小子,不会就是当今东鸣国皇帝?” 苍渊摘下面具,答道:“小侄见过玄叔!” 玄叔看到那面具下的真容时,心中震撼,果真是一表人才,气势威严。 “你……不是个太监吗?你是怎么当上皇帝的?”玄叔诧异问道。 “是假的。”苍渊答道。 “噢,假的!难怪!我就说大公子不可能拥戴一个太监坐上皇位。” 江吟之拽了拽玄叔的胳膊,“玄叔,人家好歹也是东鸣国国主。” “我这不是担心你受委屈吗?皇后位置固然风光,但也不能为此嫁给一个太监嘛!”玄叔理直气壮的说道。 “好啦,咱们坐下来说。” 随后玄叔戴上面具,“是是是,我真是没想到你们会来,你们先坐着,我去端点酒菜来,咱们慢慢聊!” 说完便赶忙出去了。 再次进来的时候,端来了酒菜,还将石门机关给锁了,谁也进不来。 三人坐下,满上酒,先喝了一杯。 “玄叔,这些年我一直不知道你在哪儿,你难道一直都在定国吗?”江吟之好奇问道。 “也不是,我这些年一直在周边其他国家,也知道你们在禹国做的事情。只不过我一直都在暗处,你们没机会见到我罢了。” “是前几年才到的定国,经营起了这黑市生意,去年才到了关宁。” 说着,玄叔又皱眉看着她,“你们这次是遇到什么麻烦了?那极乐散,是有人要害你?” 江吟之点点头,“倒也不是麻烦,已经了结了,只不过想查一查这背后是何人所为。” “没想到竟还误打误撞与玄叔碰面了。” “还好我认出了玄叔的金刚破,不然的话恐怕真要把半鬼城闹个天翻地覆了。” 玄叔闻言仰头大笑,“现在就不算天翻地覆了?打伤了我那么多人,损失惨重,这钱我可得找苏奉之赔啊!” “不用他,我赔给你!” 玄叔又笑道:“之前苏奉之给了我消息,说你们会来定国,但是一直也没等到,今天倒是猝不及防的就来了。” “你们现在是以什么身份待在关宁?” 玄叔看了一眼他们桌上的面具。 “是夏家四小姐,和四小姐的表哥。” 闻言,玄叔点点头,“这夏家,我知道,听说快当上皇商了。” 江吟之答道:“不是还没选上吗?” 玄叔笑道:“选什么呀,这关宁虽大,做布匹生意的虽多,但是哪一个争得过夏家啊?” “更何况,夏家,背后应该有皇族的人。” 闻言,江吟之惊讶,“皇族?” “可我到夏家这么久,已经接管了夏家的生意,夏老爷也没告诉我此事。” 玄叔想了想,说道:“应该是跟夏江贤生母的娘家有关系。不过具体我也不知道。” “夏江贤猖狂,为所欲为,这背后正是有皇族撑腰,才敢如此啊。” 江吟之眉头紧锁,她没想到夏江贤背后还有皇族。 难怪他竟然连自己的亲妹妹都敢…… 的确是被宠到无法无天,甚至毫无人性。 “那玄叔知道他背后的人是谁吗?”江吟之问道。 玄叔摇摇头,“这我就不太清楚了,我在定国做了这么多年的生意,接触到的都是这江湖上的三教九流。” “再多,就是各州县的官员,再大一点的,就未曾看到过了。” “这定国的主帐藏的深啊,皇族宗室,甚至朝中官员,就没听过,也没见过。” 确实大家都没见过这么神秘的国家。 江吟之若有所思的点点头,“好,那我再想办法从夏家入手,打探点消息。” “要小心啊!”玄叔叮嘱道。 又说:“我们半鬼城不止是关宁才有,还有其他几个大城也已经站稳脚跟,你要是有事,随时找半鬼城,人手随你调动。” 说着,玄叔还给了她一块令牌。 “好,多谢玄叔。” 三人吃了顿饭,也跟玄叔打听了一下这关宁的局势,对这里的势力了解的更清楚了些。 整个关宁所有见不得人的生意,都是在黑市里做的。 包括买凶杀人。 而这里头有的是他们自己的杀手,但也有很多独立的杀手组织,就在这黑市里做着生意。 有人来请杀手,可以任挑任选。 半鬼城对这些杀手组织没有太多的干涉,只收取铺面租金。 但是他们毕竟是借着半鬼城的地盘做生意,所以对半鬼城城主十分客气,大多数时候还是很给城主面子。 江吟之立刻开口:“玄叔可否帮我查一下,有没有人买凶杀过平西村的姑娘,叫夏溪澜。” “行,我这就去帮你问问。” 玄叔喝得差不多了,起身戴上了面具。 过了一会,玄叔回来了,说:“问到了。” “有人接过杀夏溪澜的生意,雇主,叫夏沁宜。” “听起来,也是夏家某位小姐了。” 江吟之点点头,这个结果不出所料。 只不过是证明了,夏家的人,除了夏老爷之外,其他人都想要夏溪澜死。 第一千零八十九章 是在等我吗 天快亮,江吟之和苍渊二人便也离开了半鬼城。 “来之前,苏奉之竟没有告诉你,你玄叔在这儿。” 江吟之答道:“玄叔他们常年不露面,知道他们行踪的人很少,或许苏奉之自己都不知道。” 四大管家在商会的权利是很大的,他们可以为了商会,自主的决定接下来的行动,不必时刻报备。 尤其是像定国这种地方,消息往来一次就要等很久,十分不便。 “夏凤心那边,你打算怎么处理?”苍渊问道。 “先跟她谈谈。” 江吟之考虑到这夏家,不能一个人都不留。 夏沁宜,她是不打算再让她碰夏家的生意了,但是她毕竟不是夏溪澜,她迟早要走的,到时候这夏家总要有人来管。 而夏江贤明显不是这块材料,将生意交给他,他反倒要拖累商会的生意。 而夏凤心给她下药,那也是针对她,而非是夏溪澜。 是她让夏凤心感到了威胁,她才会如此。 而夏沁宜,却是实打实的杀害了夏溪澜。 她既然用了夏溪澜的身份,那这仇,她得帮夏溪澜报了。 快到夏家了,江吟之停下脚步,“到这儿就行了,你回去,有什么消息我会再找你的。” “你自己小心些。”苍渊叮嘱道。 “你也是。” 随后苍渊便转身进了一条小巷,离开了。 江吟之一个人前往了夏家。 进了大门,却在院子里看到了一个身影。 对方看到她的时候也明显一怔,随即十分焦急的走上前来,关切问道:“溪澜,这么晚你去哪儿了?” “知道你不在家里,可把我担心坏了,我已经派人出去找你了。” 江吟之扬起一抹冷冽的笑容,冷声道:“是在等我吗?” “还是在等杀手的消息啊?” 此话一出,夏凤心脸色一变,十分难看的说:“溪澜这是说什么胡话。” “你早就发现我要去黑市调查极乐散了对?”江吟之没有与她绕圈子,直接切入了主题。 夏凤心猛地攥紧了衣袖,明显紧张了起来。 “你说什么,我听不懂,什么极乐散?”夏凤心怎么敢承认。 江吟之也不着急,淡淡笑道:“走,换个地方说话。” 随后江吟之直接跟着去了夏凤心的房间里。 整个过程夏凤心都十分的紧张,话都不敢说。 到了房间里,关上房门,夏凤心给她到了一杯茶,说:“溪澜,你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情?为什么会怀疑到我?” 江吟之笑了笑,“二姐不必跟我装,我都知道了。” 她直接拿出了那个极乐散的药瓶,放到了桌上,“这东西来自何处,我全都知道了。” 看到那药瓶的一瞬间,夏凤心紧张的攥住了衣袖,神色也明显的紧张了起来。 不敢承认,但证据却摆在眼前,她没法狡辩。 江吟之问道:“我想知道二姐为什么要给我下药?是什么原因呢?” “你跟夏沁宜,难道是一伙的?” 其实江吟之知道,夏凤心跟夏沁宜不是一伙的,因为若是一伙的,夏凤心就不会再另外给她下药了。 这时,夏凤心紧张的开口:“不是。” “我跟他怎么可能是一伙的!” 江吟之勾起唇角,“既然不是一伙的,那二姐跟我解释解释呢?” 夏凤心内心恐惧万分,可她知道这夏溪澜不简单,不是那么好糊弄的。 她索性豁出去了,冷声道:“有什么好解释的。” “我以前没有想到你会掌管夏家的生意,你打破了我们几兄妹之间的平衡,我没办法。” 闻言,江吟之挑了挑眉。 看来果然跟她猜得相差无几,是她让夏凤心感到威胁了。 “平衡?怎么才算是平衡?各管各的,各赚各的钱,一盘散沙,就是你们的平衡?” “二姐,你是有才能的,我不信你看不出来,那样所谓的平衡,最终的结局是什么。” “夏家会衰败,这生意能做年?还是一两年,你应该能预知得到。” “若真是为了夏家好,为了大家都有钱赚,你所谓的平衡,是必须要打破的!” 夏凤心攥紧了手心。 不可否认的是,夏溪澜这话说的很对。 甚至她接管夏家的生意之后,夏家从以前的一盘散沙,已经团结起来了,各个地方的关联都紧密不可分。 不能不承认,夏溪澜的确带着夏家,走向更好的方向了。 可是她能承认这些吗?她能承认是自己嫉妒吗? 夏溪澜做到了她做不到的! “为了大家都有钱赚,是吗?那你为何今日都不肯给夏沁宜两个铺子呢?” 夏凤心冷冷的看着她。 江吟之冷声道:“夏沁宜跟疯了没什么区别,我敢把铺子给她吗?” “二姐你敢保证她没有别的心思吗?” “她若是借着夏家的名义做出什么事情,谁来擦屁股?” 夏凤心眉头紧锁攥着手心,她找不出话来反驳夏溪澜。 只得咬着牙道:“今日你发现了我的所作所为,那我是不是也要交出织布坊了?” 夏凤心知道,自己怕是没有活路了。 这夏溪澜的手段非同一般的狠辣,只怕她跟夏沁宜不会有什么两样。 唯一还能保全的,大概就是名节。 江吟之却勾唇一笑,看着夏凤心,“我愿意再给二姐一次机会。” “二姐的能力,在夏沁宜之上。” “在我刚到夏家时,也对我多有帮助。” “我不会对二姐赶尽杀绝的。” 闻言,夏凤心诧异万分,不可置信的看着她。 “我给你下了那种药,还买通了黑市里的人安排杀手杀你,你竟然……放过我?” “是真的放过我?还是觉得我还有利用价值?” 夏凤心眉头紧锁的看着她。 江吟之却轻笑一声:“二姐还有价值,这不是一件好事吗?” “没有价值的人,是什么都得不到的。” “就比如夏江贤。” 听到她的话,夏凤心更是震撼,“你这是什么意思?你想把控夏家的家产,不想给夏江贤了?” 江吟之冷笑一声:“我辛苦扶持夏家的生意,可不是为了给夏江贤挥霍败家的。” “怎么可能!爹不会同意的!”夏凤心震惊万分,万万想不到夏溪澜的野心竟然这么大。 第一千零九十章 不如就赌她一次 不过仔细想想,她从一开始野心就不小啊。 那个小小的织布坊,就根本困不住她。 这才多长的时间,她就已经接管了夏家的生意。 江吟之目光深邃的看着夏凤心,“别问爹同不同意,我只问二姐你,想不想。” 夏凤心浑身一震。 那一瞬的的确确的心动了。 “在我回来之前,二姐算是这个家里最有能力的,各方面都做的很稳当。” “你真的甘心,一辈子为夏江贤做事吗?” “你辛苦的挣,给他肆意挥霍?值得吗?甘心吗?” 江吟之的话,让夏凤心的心中猛地一紧。 这话犹如一把利刃,猛地扎进她心里最深处。 换成任何人都会不甘心啊。 那毕竟是投入了心血和精力的,却要眼睁睁的交给别人,给别人肆意挥霍。 夏凤心虽然心动,但还是理智占据上风。 “你很有胆魄。” “但是你不知道自己想做的事情,是做不成的。” “夏江贤背后还有人,是连爹都不敢反抗的,你就更别想了。” 江吟之微微一怔,看来夏凤心还挺了解夏江贤背后的人物关系。 她笑道:“二姐看我来关宁这么久,有没做成的事情吗?” 这话让夏凤心愣了一下。 还未反应,江吟之便又说:“该做的事情,我来做,二姐只需要听我吩咐就行。” “不管最后结果如何,不会危及二姐,若事成,二姐还能得到自己想要的,何乐而不为?” 夏凤心震惊的看着她,没想到这夏溪澜的口气竟然这么大。 她到底是什么人? 真的是夏家的四小姐吗? 养在山野,怎会知道这么多? 江吟之起身离去,又在门口停下脚步,冷声道:“今日,我是信任二姐才跟二姐说这么多。” “二姐若想在背后搞点什么事情,那我也不介意将那极乐散的账一起跟你算了。” “到时候只怕要轮到夏沁宜为你求情。” 言下之意便是说,她的下场会比夏沁宜更惨。 夏凤心听出来了。 看着那冷冽的身影,她心中一颤。 背脊发凉,生出强烈的恐惧。 这夏溪澜到底有什么本事,竟然能从黑市里安然无恙的回来。 她这次可是把自己的积蓄花得差不多了,她折腾不起了。 若是夏溪澜真的能成事的话,或许也是她的一个机会。 不如就赌她一次! - 翌日清晨,江吟之正要出门时,被叫去了祠堂。 夏老爷面色凝重的站在祠堂中,那难过又怀念的眼神,仿佛是在思念什么人。 “溪澜,今日,是你母亲的生辰。” “你忘了吗。” 一句话让江吟之心头一颤。 她哪里知道夏溪澜母亲的生辰,她甚至连夏溪澜母亲叫什么都不知道。 “我原本是想出去买点东西,再单独祭拜的。”江吟之神色为难的说着。 夏老爷叹了口气,“你也怨我是吗?你娘看来也怨了我一辈子。” “这是你的家,你随时可以来这儿祭拜你娘,无需避讳什么。” 江吟之点点头,说:“我是怕三姐知道会不高兴。” 夏沁宜发疯的时候没少把她娘的死挂在嘴边,想来这个家里以前是容不下夏溪澜她娘的。 “怕她作甚!”夏老爷语气不满。 随即又说:“给你娘上柱香,许多事情,我慢慢解释给你听。” 江吟之点点头,点上了香。 但是这祠堂非常大,一个供桌一个牌位,她这香,可不能上错地方。 她快速的扫视一圈。 找到了叶皎的牌位,这应该就是夏溪澜她娘了,毕竟夏溪澜表哥姓叶。 这祠堂里拢共也就这一个姓叶的! 她上前去上香,将香插入了香炉里。 站定之后目光深深的看着那牌位,一直没有说话。 一直也没听见夏老爷斥责她的话,江吟之便确定没错了。 沉默了许久,才对那牌位说:“娘,女儿终于回家了。” 她不知道叶皎在夏家经历过什么,她也没法说什么心里话,说多错多。 但只这一句,也让夏老爷红了眼眶,忍不住用衣袖擦拭了一下眼睛。 “当年你离家的时候还小,想来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所有人都以为你们母女是被赶出去的,但实际上,爹是为了保护你。” “我这一生,娶了四个,原本我与你娘最早相识,我也许过她一生的诺言,可惜到最后,还是负了她。” “她是最后一个进门的,却对我毫无怨言,从不争风吃醋。我这辈子,最对不起的就是她。” “如今能把你接回来,我这心里多少有了几分慰藉,只不过,爹还是放心不下啊。” 听到这些,江吟之微微一惊。 这么看来,夏老爷娶了四个,最爱的,是夏溪澜的娘? 可是,赶走她们是为了保护她们,是什么意思? “保护我?爹这是什么意思?” 夏老爷见她困惑,叹了口气,“此事说来话长,你知道太多也无益处,你只要知道,不管是当初将你们赶走,让你在平西村生活。还是如今将你接回夏家,都是为了你好!” “还有,给你订的婚事,也都是为了你好!” 听到这里的时候,江吟之突然心中紧张了起来。 果然,夏老爷语气沉重的说:“我看得出来,你不想嫁给向定云。” 江吟之一惊。 正要开口时,夏老爷又说:“但夏沁宜的所作所为,也是咎由自取,怪不得旁人。” “是我没有教好她!” “倒是你,比我想的要更有手段,更有头脑一些。” “我当初还怕,将你接回夏家之后,你会被排挤,会难以适应,难以生存,如今看来,这一切都是我多虑了。” “爹很欣慰啊!” 夏老爷说着,还一脸慈祥的拍了拍江吟之的肩膀。 江吟之惊住了。 没想到夏老爷对她的所作所为一清二楚,还完全没有怀疑她,怪她。 “爹……”江吟之开口。 夏老爷却打断了她:“不要害怕,也无需解释。” “溪澜,你注定不是平庸的人,注定过不了平庸的生活,你若是没有足够的手段,会被人吃的骨头都不剩!爹希望你能更好的保护自己!” 听到这里,江吟之更加好奇了。 好像夏溪澜的身份有什么不得了的,不就是一个商人之女吗? 她爹到底有什么瞒着她? 不过夏老爷倒是说的不错,夏溪澜注定过不了平庸的生活。 她没有手段,所以死在了迷石林。 第一千零九十一章 为什么非要嫁给向定云 “溪澜,我打算再请向家上门来谈一谈你们的婚事。” “你的婚事,是当下最迫切的一件事!” 夏老爷神色凝重的说着,语气透着担忧。 江吟之不解,“为什么?” “为什么非要嫁给向定云?” “既然爹知道我不想嫁,那我也就不瞒着爹了,向定云也不想娶我,他有心上人。” “何必强求呢。” 夏老爷顿时着急了起来,“让你与向家结亲,不止是为了成亲而已!向家能保护你!” “这话从何说起?向家跟咱们家也差不多,为何就能保护我?难道是因为向定云有个领运司提督的舅舅?” 江吟之想要知道夏老爷到底隐瞒了什么秘密。 但是夏老爷却不肯说,只说是:“你便当是如此好了!” “总之爹不会害你,你就听爹的话!” “我再把他们请到家中来,好好谈一谈婚事。向定云有心上人也无妨,你与向定云可以说好,相敬如宾,你不干涉他就行。” 听到这话,江吟之震惊万分。 “爹,可是我不喜欢他,我们成亲之后或许可以互不干涉,但倘若我有了喜欢的人,我偷偷与之往来,那又是什么罪名了?” 那是不守妇道,是要被谩骂的。 向定云有喜欢的人,他娶七八个回来,人们也只会说是人之常情。 为什么夏老爷肯让她做出这么大的牺牲,也要她嫁给向定云? 夏老爷眉头紧锁,有些生气,“你这孩子怎么这么犟呢!” “爹为你选的自然是各方面最好的,你怎么就不听爹的话呢!” 江吟之冷声道:“可是站在我的角度,的确不觉得嫁给向定云能得到什么好处。我不想嫁给自己不喜欢的,更何况他也不喜欢我,将来成亲了只会一堆糟心事。” “何况这也不是我说想嫁就能嫁的,向定云本就不想娶我,如今出了这种事情,向家一定会拒绝这门婚事。” “爹这个时候将他们请来,也只会碰壁,何必去丢那个脸呢。” “不值得。” 闻言,夏老爷也觉得有道理,但更是头疼。 说:“罢了,此事我再慢慢想想。” “你去。” 江吟之点点头,随即离开了祠堂。 原本以为这次婚事搞砸之后,夏老爷会打消让她嫁给向家的念头,但没想到,他竟然还想让她嫁去向家。 这背后到底有什么秘密,让她非要嫁给向家才能保护她? 正想着,突然后头便传来了吵架的声音。 江吟之微微一怔,她又折返回去。 便在院子外头瞧见夏沁宜在祠堂门口大闹。 疯了一样大喊大叫:“你亏欠夏溪澜,亏欠叶皎那个贱人,唯独对我娘没有半点亏欠吗!” “我娘真是瞎了眼才嫁给你!我怎么会有你这样的爹!” “就是你害死了我娘,你的良心不会痛吗!” 夏老爷脸色难看极了,狠狠一巴掌扇了过去。 面色愠怒,怒斥:“我怎么会教出你这样的女儿?!” “你娘最是善良贤惠,做生意也是一把好手,你真是连你娘十之一二都没学到!” 江吟之默默地看着,没有上前。 夏沁宜遭受的打击太大,其实她换一种方式,更能得到自己想要的,毕竟那天她也是受害者。 她只要稍微示弱一些,可怜一些,夏老爷自然会心疼她。 可是她越是这样情绪激动的大闹,越是惹夏老爷生气,就越是让人觉得她面目可憎,一切都是咎由自取,又如何会怜惜她呢。 夏沁宜被一巴掌打倒在地,一边哭一边喊:“娘!你看见了吗!” “你一心一意深爱着的人,竟是如此对待你女儿的!” “这夏家不待也罢,娘,我带你走!” 夏沁宜说着便扑到了灵位前,抱起了她娘的牌位。 这一幕可是把夏老爷气得不轻,伸手去夺。 “孽障!连你娘的牌位你都敢动,反了天了!” “给我松开!” 奈何夏沁宜索性更豁出去了,“我没错!都是因为你偏心,你偏心害了我!” “你以前偏心夏江贤,如今又偏心夏溪澜,我也是你女儿啊!” “就是因为我娘在你心中没有地位,所以连带着我也不得宠爱吗!” 夏沁宜疯了,双目发红,挣扎着,狠狠将那牌位给摔到了地上。 牌位断裂那一刻,夏老爷猛地按住了胸口。 “你!你!” 气得险些一口气上不来。 江吟之一惊,立刻跑上前去扶住了夏老爷,眼神凌厉的瞪了一眼夏沁宜。 “你可真是你娘的好女儿!” 她凌厉的眼神,让夏沁宜心里咯噔一下。 夏老爷忍着胸口剧痛蹲下身,捡起那牌位,双目发红的拿衣袖小心擦拭着。 气煞不已。 “你啊你啊!分明是我纵容了你!”夏老爷怒指着夏沁宜。 江吟之连忙拍拍夏老爷的胸口,“爹你别动气,身体要紧!” 说罢她立刻喊道:“来人!” 下人赶来。 江吟之吩咐:“把三小姐带走,关回院子里,不准再让她踏入祠堂半步!” 随即夏沁宜便被拖走了,拖走前还跳脚谩骂:“夏溪澜,你恶贯满盈,你不得好死!” “我才是夏家的千金小姐,你算个什么东西!你个假货!” 夏沁宜谩骂的声音渐渐远去,夏家的人几乎都听到了,因为夏沁宜就那样骂了一路。 但是无人理会,人人都知道,三小姐现在差不多是疯了。 这边,祠堂门关上。 江吟之便让人将夏老爷扶回了房间里,赶紧让人请了大夫来。 开了药之后,给夏老爷服下,他便睡下了。 江吟之给夏老爷把了把脉,怒火攻心,病情可不轻,大夫开的药,只能算是一般。 看夏沁宜的状态,恐怕还得气上夏老爷几回,只怕这病会越来越严重。 她本无意与夏家的人太多纠葛,只想完成自己的任务。 但是今日夏老爷对她敞开心扉的一些话,江吟之还是心软了,或许他是真的疼爱夏溪澜的。 她便拿了一枚静气丸给夏老爷服下,又给他施针。 病情算是稳定了。 夏老爷醒来时,江吟之便在房间里拿着木牌正刻着字。 “溪澜……”夏老爷声音虚弱。 “爹,你醒了。”江吟之上前。 夏老爷的视线落在她手中,看到那木牌上刻着的高漫月三个字时,震惊万分。 “溪澜,你在刻沁宜她娘的牌位……” 江吟之点点头,“守着爹有些无聊,便随手刻了一下。” 夏老爷闻言,感动的又要落泪,“真是委屈你了孩子。” “我还以为,你会憎恨沁宜和她母亲……” 他没想到,溪澜竟如此大度,心胸宽广。 江吟之淡淡道:“人都不在了,我有什么好憎恨的。” 夏老爷靠在床上,长叹了一声,随即从枕头底下的暗格里取出一个盒子,交给了她。 江吟之不解。 夏老爷说:“这是我留给沁宜的家产。” 第一千零九十二章 给夏沁宜的家产 此话一出,江吟之惊住。 不可思议的看着手里的盒子。 夏老爷叹息道:“沁宜这几天虽是发疯,但也算是说出了她的心里话,她一直觉得我偏心。” “或许你也一直这样想我。” “我是纵容了你大哥一些,但是也并非将所有的好处都留给了他。这夏家家产,不止是明面上的这些生意。” “我早就分成了四份,你们兄妹四个,一人一份。” “这些财产有现银,也有铺面,变卖之后,离开定国也能过的很好了。” “这是我给沁宜的那一份。” “我万万没想到她竟然对我怨恨至此,品行如此恶劣,如今更是疯疯癫癫,这些东西,我不敢再给她了。” “或许等到哪一日她知错了,醒悟了,可以再给她。不过我怕我等不到那一日了,便先交给你保管。” 闻言,江吟之惊住。 何止是夏沁宜。 她和夏凤心都觉得夏老爷偏心,纵容夏江贤,而这夏家的生意,全部都是夏江贤的。 而她们,只不过是对夏家有用罢了。 却没想到,夏老爷竟然早就给他们每个人准备了家产。 “爹你说什么呢,你这又不是什么大病,若夏沁宜知错醒悟,你如何会看不到呢。” 夏老爷只是笑了笑,没有多说什么。 随即又叮嘱说:“这些你莫要对其他人提起,我怕给你招惹来祸事。” “我知道了。” 离开之后,江吟之打开看了一下那盒子里的东西。 的确如夏老爷所言,这些钱,足够离开定国,去过很好的生活了。 夏老爷为儿女思虑如此周全,可这夏沁宜,未必领情。 她将盒子收了起来,没有放在房间里。 - 白天还是日头高照,可入夜之后,夜风却袭来阵阵寒意。 江吟之忍不住多添了两件衣服。 丫鬟送来了炉子和炭火。 “谁让你们送的?”江吟之问道。 “是二小姐让我们送来的,瞧着这天气,今晚可能要下雪,四小姐可千万别着凉了。” 丫鬟说着,又去橱柜里取了两床被褥铺在床上。 江吟之微微一怔,“下雪?” 这都三月底了,还要下雪吗…… 她走到门口,抬头望着夜空。 丫鬟回答:“是啊,这样的天气一来就要来好些天。” “四小姐若是还需要什么,就吩咐我们。” 江吟之看了一眼,“好,知道了。” 丫鬟躬身退下。 走在院子里的几个背影都不约而同的瑟缩了一下,看得出来是这风是真冷。 明明已经开春了,却又突然要下雪。 真是乱七八糟的天气。 她在门口站了一会,果然,没多久夜空中就飘起了雪花。 仿佛一夜之间进入了寒冬。 雪越下越大,寒风凛冽如刀子,江吟之便只得关上了房门和窗户。 房间里放着暖炉,温度上升后便暖和了起来。 也是夏凤心反应快,赶紧让人把暖炉送到了各个房间里,这一夜夏家的人才没有受寒着凉。 第二天时,所有人都换上了厚厚的夹袄,照常做着自己的事情,对于这诡异的天气完全没有丝毫惊讶。 仿佛早就习以为常。 第二天这大雪还断断续续的下着,江吟之披上厚厚的斗篷,前往了仓库那边。 也不知道苍渊有没有及时防护。 果然,一走到仓库外头便听见了喷嚏声。 她推开门,见苍渊正裹着被子躺在椅子上,房间里放着一个大火盆。 “你着凉了?”江吟之走上前摸了摸他的额头。 苍渊抓过她的手,微微一惊,“这么凉?” 赶紧拉着她的手在火盆边上烤了烤,又给她搓了搓手,“这么冷的天,你不在家待着,过来做什么。” “来看你啊,我就知道昨晚你没准备。”她欲要给苍渊把脉。 苍渊却笑了笑,拉着她的手说:“吃过药了。” 说罢,他忧心忡忡的感叹道:“定国这鬼天气,也不知道这里的百姓是怎么熬过来的。” “春天播下去的种子,只怕这大雪一冻,发不了芽了。若是在秋天粮食成熟前来这么一场大雪,一年的收成都得毁于一旦。” “难不成真是天要亡定国?” 江吟之闻言也神色凝重起来,“我看了夏家的账册。大约是从两年前开始,天气变化严重到影响收成。” “蚕丝的产量比起最开始,少了接近一半。到去年的时候,只有往年的三成了。” “很多桑植养蚕的农户,都放弃了,改做了其他手艺活,或是苦力活。” “如今这蚕丝需求量不大,因为百姓已经没有闲钱买太好的布料了。但最近跟商会合作生意,这蚕丝短缺的麻烦就逐渐显现出来了。” “预计到下半年的时候会更明显。” “这样下去,真是民不聊生啊。” 这让苍渊眉头更是紧锁,“定国皇帝到底在做什么?定国这样的情况,他还能坐得住?” 江吟之微眯起眼眸,思索道:“我觉得,这或许不是定国皇帝能做主的,你还记得云黛说的话吗?” “这背后的圣女,应该是打定了主意要战,他们要弃定国,侵占其他国家的领地,来改变现状。” 只可惜他们还没有摸进皇族里去,还不知道皇族局势。 “高朗那边,可有消息?”江吟之问道。 苍渊摇摇头,“刚开始还有消息,后来说回到使臣身边之后就没消息了,暂时联络不上。” “估计是进了主帐,不便与我们联络了。” 江吟之闻言,困惑的思索起来,“这主帐到底藏在哪儿,怎么像是个铜墙铁壁,与世隔绝呢。” “也不是没可能。” 两人坐着闲聊着,外头寒风呼啸,两人躲在房间里下起了棋。 忽的,外头有脚步声传来,伴随着咳嗽声。 “是老裴回来了。” 此处只是夏家一个小仓库,存放的也不是什么重要的东西,苍渊来之前,这里只有三条狗,以及一个瘸了腿的男人。 便是老裴。 “我之前来似乎没见过他。”江吟之朝窗户外望去。 “他白天一般在外头干搬运的活,晚上才回仓库。估计是昨晚受了寒,今天身体不舒服,提前回来了。” 这时,外头传来老裴的喊声:“叶小子,你的药喝了吗?怎么还剩一碗!” 苍渊答道:“已经喝了,那是留给你的。” 老裴顿时骂骂咧咧了起来:“你个臭小子,这药只能煎一碗才有药效,你以为你留一碗给我就干好事吗?这下两碗药都没药效了!白喝!” “败家子!” 随后,老裴就骂骂咧咧的闯进了房间里。 一股寒风随着房门的打开灌入。 老裴看到房间里多了位姑娘的时候,愣住了。 “好啊你个臭小子,你还金屋藏娇?” 第一千零九十三章 用情很深啊? 苍渊笑了笑,介绍说:“这位是我表妹,夏溪澜。” 闻言,老裴一惊,“夏家四小姐,夏溪澜?” 苍渊点点头。 老裴目光打量着江吟之,笑着点点头,“原来是夏家四小姐啊。” “你小子,艳福不浅。” “你们继续,当我不在。” 说着摆摆手便离开了房间。 他走后,江吟之抓起苍渊的手腕,“你这算是喝过药了?” “出去走走。” 苍渊点点头,起身披上了厚厚的斗篷。 两人离开了这个小小的仓库。 外头还在飘雪,虽然此刻下的不那么大,但是这天气却依旧寒冷。 “这大雪也不知道要下到何时。” 江吟之叹息道:“一时半会估计停不了了。” 想到老裴,江吟之又好奇问道:“老裴跟你住那么近,你是不是为了不让他怀疑到你,你都不敢用钱?” 苍渊淡淡道:“没有啊,该怎么花就怎么花!” 江吟之皱起眉,“那为什么一副药还要煎成两碗喝?” “那是两副药,只不过老裴当做一副药了,我也不好解释。” 闻言,江吟之怀疑的看着他,“当真?” 苍渊牵起她的手,认真的看着她,“我什么时候骗过你?” “好,姑且信你。” 但她知道,苍渊伪装身份肯定不敢肆无忌惮的花钱,毕竟叶栖只是个穷小子。 若是仓库那里只有他一个人还好,有个老裴,他就难免有所顾虑。 怕被怀疑,怕暴露身份。 而且她也去看过,仓库虽大,但苍渊的房间却很简陋,怕是连炭火都没有囤货,昨夜突然下雪,才着了凉。 堂堂东鸣国皇帝,竟然过着这种一贫如洗的生活,说出去怕是都没人敢信。 江吟之先去了医馆,抓了几副药。 又去买了些炭,购置了些被褥和油米面。 最后是雇了一辆马车给拉了回去。 老裴听见动静出来,看到伙计搬运东西,惊呆了。 此刻天已经黑了,江吟之便没有再进去,叮嘱苍渊:“按时服药,我得回去了,下次再来看你。” 苍渊笑着点点头,“是,四小姐!” 上了马车,江吟之便离开了。 苍渊站在门口目送马车消失在黑暗里。 老裴背着手慢悠悠的走了过来,“真是情意绵绵啊。” “你对这姑娘,用情很深啊?” 老裴打趣问道。 苍渊转身回了院子,“你什么时候还喜欢打听这种事了。” 老裴跟着回了院子,“要是别人的事,我当然没兴趣。” “谁让这是你叶小子的事呢,天天帮我守仓库,让我有空去外头赚点银两,还给我买酒买肉,那我不得关心关心你?” 苍渊却抬步回了房间,淡淡道:“先关心关心你自己,别得病传染我。” “药买回来了,自己煎药喝,锅里还煨着一盅鸡汤。” 老裴笑道:“哟,今儿四小姐来了,人都阔气了不少啊。” 房门关上。 老裴望着那亮着灯的房间,脸上的笑容渐渐消失,面色凝重了起来。 - 大雪果然一开始就难以停下。 连着下了数日,整个街上都冷冷清清,一片萧条的感觉。 这一日,饭桌上的菜,不太新鲜。 江吟之吃了一口,忍不住吐了出来。 夏老爷见状,立刻不悦的质问:“今日后厨怎么回事?” 夏凤心连忙开口:“爹,不怪他们。” 说罢,夏凤心叹了口气:“最近连日大雪,地里的菜来不及收的,烂了大片,前几日菜市到还有些新鲜的菜,但今日,买不到了。” “但凡有点新鲜的,天不亮就被人给买走了。” “今日后厨也只能弄到这些菜,比起往日不算新鲜,但已经是不错的了。” 听到这话,夏老爷也不忍心责怪了。 “这鬼天气,什么时候是个头啊。”夏老爷叹了口气,看着这桌上的菜,已经愁的吃不下去了。 江吟之也皱起了眉,“我们尚且如此,那些百姓岂不是更难熬。” “二姐,吃完饭,我们去田地村庄里看看。” 夏凤心点点头,“好。” 吃过饭之后,夏凤心便安排了马车,带着她去村庄里看看。 “咱们家的田地也都是租出去的对吗?那这样的天气,若他们没有收成……”江吟之问道。 话还未说完,夏凤心便说:“没有收成的时候,咱们租金是根据情况来减免的。” 江吟之点点头。 马车出了城,很快便进入了较窄的小道里,马车进不去,江吟之和夏凤心只好下了马车徒步前行。 下了马车,江吟之心中震惊。 这眼前,全是白茫茫的一片。 田地里也全是一片厚厚的雪。 蹲下扒开雪一看,菜都被冻死了。 如今春季,春季的蔬菜怎经得起冬日大雪的摧残。 一路往里走,看到许多人在田地里忙碌着,有人在搭棚子,遮挡风雪,也有已经搭好的棚子。 他们在想尽办法拯救这地里的菜。 也有些还没完全冻死的,都在忙着收菜。 没有人的那些地里,要么菜已经收光了,要么菜已经全烂死了。 那么大片大片的田地,保住收成的,不过十之一二。 “这几日菜价已经上涨了不少,这大雪不停,估计还要涨出天价。” 江吟之皱眉,“这定国这么大,还有其他城镇或许没有下雪呢,不能采购来吗?” “若这菜市价格一乱,接下来其他物价也要跟着乱!” 夏凤心神色凝重的摇了摇头,“可以采购,但这完全是碰运气,谁敢保证你去到一个城镇,那个地方没有下雪呢。” “或许你去之前没下雪,去之后就下雪了。” “更何况近一些的地方,消息也传得快,这菜价自然是跟着风声水涨船高,大批量的采购回来,价钱仍是要涨一番的。” “而远一些的地方,不稳定因素太多了,运回来,恐怕也都坏了。” 江吟之听完之后,神色凝重,“主要是因为山石岩壁太多,道路不通,没有最近的路,只能绕路行,耗费时间太长了。” 夏凤心点点头,“对!” 两人一边聊着一边往前走着。 忽然间,江吟之看到前方不远处的一个很高的山坡,山脚下人头攒动,山坡上覆盖着一片皑皑白雪,却有一块是光秃秃的,十分明显。 “前面好像出事了,去看看!” 第一千零九十四章 你想杀了我? 走到山坡下,便看到这里聚集着不少人,十分嘈杂。 两人上前一看,看到地上躺着一个男人,江吟之上前检查了一下,已经没气了。 浑身都已经冻得僵硬了。 “真是造孽哦,这老李家就他一个顶梁柱,这下他死了,家里还有一老一小没人照看,怕是也活不过今年了。” 江吟之皱起眉,询问说话那大娘,“这人是怎么死的?” 大娘指了指山坡顶上那块光秃秃的地方,“上头的雪砸下来,给他埋了一天一夜。” “直到刚刚,经过的人才发现他,把人给挖了出来。” 大娘说着无奈摇头,“这老天爷是真不给我们一条活路啊。” 周围的人无一不是叹息,除了叹息,他们还能做什么呢。 他们或许就是下一个躺在这里的人。 气氛凝重,江吟之和夏凤心也眉头紧锁,随即打听了这死者的住处,寻去时,见到了这家里的一老一小。 六十多的老者,带着一个五岁女孩。 就在去年,这孩子的娘去世,今年,爹也走了。 江吟之给了他们些钱,将他们安排到了织布坊里,干点杂活,不说赚钱,起码能养活自己。 村里人人都夸赞,“两位姑娘真是菩萨心肠啊!” “好人会有好报的!” 两人离开了村子,继续往远一些的地方而去。 忽的江吟之看到了前方几座山上都没有雪,山上和山脚都还有不少人在忙碌着。 “那是什么地方?” 夏凤心答道:“茶山。” “那一片茶山是两个村子的农户一起种植的,这连日大雪,他们应该想了很多办法,但估计春茶是保不住多少了。” “这几天的雪,毁掉的是两个村子的生计。” 夏凤心叹了口气。 闻言,江吟之也心情沉重。 原本江吟之还想上茶山看看,但是夏凤心看了看天空,说:“天快黑了,估计待会还要下雪,先回,下次再来看。” “也好。”江吟之并不质疑夏凤心看天气的本领。 毕竟夏凤心在定国住了这么久,对定国这鬼天气要更了解和熟悉一些。 她说要下雪,那肯定会下雪。 两人便趁着天还没黑,离开了。 果然,马车刚进城,还没回到家中,外头便下起了大雪,那强烈的冰寒气让人难以忍受,露在外头的皮肤只感觉到刺痛。 回家之后,夏凤心便吩咐下人去准备热水。 “这大雪不同于正常冬日里的大雪,外出回来最好沐浴更衣,避免受寒,也避免感染上什么毛病。” 夏凤心叮嘱道。 江吟之点点头,夏凤心还真是思虑周全。 沐浴更衣之后,江吟之便不愿再出房门了,外头寒风呼啸,在这漆黑的夜里如野兽嘶吼一般,仿佛出去便要被撕个粉身碎骨。 她缩在暖和的屋子里,思量着若大雪不停,接下来该怎么办。 丫鬟送来晚膳,用过晚膳之后江吟之便躺到了床上。 听着外头的风声,江吟之不知不觉便睡着了。 - 翌日清晨。 丫鬟急匆匆的来敲门,“四小姐醒了吗?” 江吟之翻身而起,“怎么了?” 丫鬟答道:“有人来报信说二小姐出事了,请四小姐赶紧过去看看。” 闻言,江吟之一惊,立刻起身穿好衣服。 打开房门,一股刺骨的寒冷袭来。 “此事告诉我爹了吗?”江吟之问道。 丫鬟摇头,“还没有。” 江吟之迈出房门,一边往外走一边说:“那别告诉他。” “我去看看。” “是!” 江吟之快步来到大门外,一辆马车等候在此,一名陌生的仆从双手递上一物,“这是贵府二小姐之物?” 江吟之看了一眼,这只玉钗的确是夏凤心的东西。 “她人呢?到底出什么事了?你又是何人?” 仆人立刻做了个请的手势,“请姑娘上马车详谈,我们立刻赶过去。” 江吟之疑惑的看了他一眼,又看了一眼那玉钗,抬步往前,立刻上了马车。 那仆人坐在前头驾车,江吟之开口询问:“到底是怎么回事?我二姐人呢?” 那人回答说:“到了四小姐自会明白。” 之后便没有再说过一句话。 马车一路前行,最后在一个气派的府邸前停下。 高宅。 她站在大门口,那仆人做了个手势,“四小姐请,二小姐就在里面。” 江吟之眼眸一冷,抬步进了大门。 下人领着她一路到了正厅。 推开门,迈入温暖的房间里,江吟之刚看到那椅子上坐着一位精干的老者,还未开口询问她二姐在何处,那老者便端着茶慢悠悠的吩咐:“拿下!” 随即门外闯进大量护卫,直接一拥而上将江吟之给抓住,拿绳索将她给捆了起来。 江吟之没有挣扎。 被绑着双手双脚,她无力的坐在地上,抬头看着那喝茶的老头,“我二姐呢!” 老者喝了口茶,放下茶杯,眼神锐利的看了她一眼,“死到临头还在关心你二姐,看起来也没有那么无情,怎么偏偏对我外孙女赶尽杀绝?!” 江吟之一惊。 想了想,蹙眉看着他,“你是夏沁宜的外祖父?!” 她进祠堂的时候,看到过跟她娘并列的一个牌位,姓高。 而这气派的宅子,房内装饰都是昂贵之物,加上这老头说的话,不难猜出这就是夏沁宜那很有钱的外祖父。 毕竟夏沁宜疯了就骂夏老爷,说他就是贪图她外祖父的钱,才娶了她娘。 “哼!倒是不蠢!”高云敬心中诧异了一下,但面上却是波澜不惊。 夏溪澜回夏家不久,自然是对夏家一无所知,更是对他一无所知。 却这么快猜出他的身份,不简单。 不过也有可能是一直就怕他会找她麻烦,所以才反应这么快。 “夏沁宜所作所为皆是咎由自取,我没有害她,更没有赶尽杀绝!”江吟之冷声辩驳。 高云敬起身缓缓走来,双手背在身后,眼神凌厉,“没有你逼她,她怎么会走到那一步?” “何况就算她有错,她也是我外孙女!” “你敢动到我高家头上,那就怨不得我这老头子,欺负你这个晚辈!” 江吟之眉头紧锁的看着他,“你想杀了我?” “我若死了,夏沁宜也不会有好下场!” 谁知道听到这话,高云敬却是毫不在意的冷笑一声—— 第一千零九十五章 最好是死了,一了百了 “她如今这样算是什么好下场吗?活着也是受人非议,承受痛苦,还要丢我高家的脸,最好是死了,一了百了!” “所以,在她死之前,我这个外祖父给她找个垫背的,她走了之后也该没有遗憾了!” 听到这话,江吟之震惊万分。 没想到这夏沁宜的外公是个这样的狠人。 看来她被抓,这外公也只是想出口气,并不是真的心疼夏沁宜。 江吟之轻笑一声:“可怜这夏沁宜老是把她娘和外公挂在嘴边,却没想到,她这外公竟这么狠心,瞧着也没有半点心疼她的样子。” 高云敬冷哼一声:“少跟我提她娘!” “这个逆女,老夫费尽心力培养她,相貌才华,甚至经营生意都是数一数二的!可她偏偏想不开要去嫁给夏天山!” “当年进宫的大好机会,她却置之不顾,一意孤行嫁给了夏天山,早早的便死在了后院内斗。” “若不是她,我们家早就是皇亲国戚!她辜负我对她的栽培,我就当没她这个女儿!” “这生下来的夏沁宜,更是被夏天山给教成了那样,不及她娘当年十之一二,我都没脸说那是我的外孙女!” 高云敬一番话,满含怨气。 江吟之震惊了。 原来夏沁宜她娘当年还有进宫的机会,但却嫁给了她爹,图什么? 据她了解,那个时候夏家的生意还没有做的这么大。 也是因为娶了夏沁宜她娘,这两家联姻,势力才算是大了些,自然而然的这生意就慢慢做大了。 这一切还是跟高家有所关系的,但却没想到这夏沁宜的外公,对女儿和外孙女的意见这么大。 想来也是心里过不去的坎。 “既如此,那外公何必还要杀我?让我好好教训教训你外孙女,免得她继续给你丢脸啊。” 江吟之轻笑说道。 高外公顿时脸色大变,怒拍桌子,“你一个小辈,哪里来的胆子说要教训我外孙女?” “那是我的外孙女!” 江吟之轻笑:“我是真听不明白外公的话了,到底是心疼夏沁宜还是不心疼啊?” 高外公气愤瞪了她一眼,“你管不着那么多!” “之前就听说你这丫头最擅长胡说八道,今日倒是见识到了,你拖延时间也没用,没人会来救你的。” 江吟之也就懒得与他废话了,冷声道:“先把我二姐放了!” “你即便是为夏沁宜出气,此事也跟我二姐没有关系!” 谁知道高外公却冷哼一声:“谁说你二姐被我抓了。” 闻言,江吟之脸色一变,“你没抓她?那头钗……” 高外公冷声道:“捡的。” 听到这里,江吟之才松了口气,夏凤心没被抓就好。 “你这老头还真是阴险,故意拿我二姐骗我。” 高云敬听了脸色难看极了,怒拍桌子,“你说什么?!” “敢当面骂老夫阴险的,你是头一个!” 江吟之轻笑一声:“哦?是吗?” 高云敬正要下令,突然外头传来嘈杂的声音,管家匆忙而来,“老爷,那些人又来了,吵吵嚷嚷的不肯走。” 高云敬听了神色凝重了起来,立即起身往外而去,“我去看看。” 高云敬离开之后,这管家便将正厅大门从外头给锁了起来,怕她会逃跑。 江吟之来到门边,模模糊糊的看见大门口的确来了不少人,都是普通百姓,只不过他们扛着锄头,提着背篓。 看起来刚从地里回来,十分狼狈,出现在这气派的府邸门前,有些格格不入。 她观察了一下四周,发现旁边的窗户没有锁,直接解开绳索跳了出去。 悄悄来到大门后头的花坛处藏起来。 “高老爷,我们真的做不下去了!春茶所剩无几,这点钱,都不够分的啊!” “是啊高老爷,你得给我们想个办法,不能不管不顾?” “我娃已经饿了一天了!我们是受雇于高老爷,高老爷不能让我们活活饿死?” 外头的百姓虽然你一言我一语,但是并没有吵闹,只是一句接着一句,瞧着像是在闹事。 只不过听了这话,他们即便是闹事也是情有可原。 “大家稍安勿躁!茶山情况如何?真的救不了吗?”高云敬也是神色凝重,他当然不可能弃这些茶农不顾。 众人纷纷将背篓里的东西倒了出来,江吟之好奇的探出头看了一眼,还以为是茶叶,但并不是。 团在一起看起来像是一堆杂草。 高云敬也疑惑的看着,问:“这是什么东西?” 茶农说:“我们的茶树,不是被雪给打死的,是被这玩意!吸走了所有的养分!” “自从开始下雪,茶山上就疯狂的长这样的杂草!我们一天从早忙到晚,才将山上杂草除尽,可第二天,又长起来了!” “这连日大雪,我们天天在山上锄草,这草根本除不尽!眼看着我们的茶树一天天枯萎啊!” “别说春茶了,照这样下去,茶山上只会剩下这一堆杂草!一棵茶树都不会有了!” 高云敬闻言震惊,蹲下身看了看那一堆杂草,“这是什么草,这么邪门?” “不知道啊,以前从没见过这玩意。” 高云敬扔下手里的东西,站了起来,叹了口气:“这样,茶山先放着,你们也别去耗费时间和精力了。” “春茶未出,我自然也不能按照往年一样给你们结算工钱,今日先每人发十文钱,你们先挨过这一阵。” “看这大雪何时停,我再另想办法!” 今日来了这么多人,必定是要发钱才能安抚下来的。 大家听了这个处置结果,都又犹豫。 “那过了这个月呢?茶山若是毁了,我们岂不是再无活计?” “是啊,高老爷还是先给我们安排点别的事情做。” 他们此刻缺的不是钱,是一个糊口的生计。 拿着十文钱,他们也无法安安心心的过完这个月。 高云敬有些头疼,“你们这么多人,这一时半会的,我也找不到好的去处啊!” “你们先去领钱,先去吃顿饱饭,吃饱了咱们再集思广益好好商量如何?” 闻言,大家这才点了点头。 于是高云敬让管家派人搭了桌椅,一一登记造册,发放银钱。 人非常多,倒是没人注意到江吟之。 她走到大门处,蹲下身看了看那一地的杂草。 不知为何,竟扑面而来一股十分清凉的气息。 她闻了闻,又摘下一片叶子放入口中,冰冰凉的气息,霎时满口生津。 她眸光一亮。 这是好东西啊! 第一千零九十六章 她会听你的? 是寒雪莲吗? 她拿在手里仔细的看,这模样跟古医书上记录的寒雪莲一模一样,植株根部和叶片根部泛银霜之色,寒气浓郁,入口清凉。 生长于大雪冰川之中,分外难寻,对内外伤皆有奇效。 书上记载说,这寒雪莲在百年前就慢慢的消失绝迹了,即便是在冬日里也十分难寻。 所以江吟之也从未见过此物,她还不敢完全确定,得找百里叙晴研究研究! 她捡起几株,起身抬步便要走。 而不远处高云敬却注意到了她,皱眉看了看,随即脸色一变,“谁把她放出来的!” 众人闻言一惊,下人立刻冲上前来,把江吟之团团围住。 “你怎么出来的?!”高云敬皱眉震惊的看着她。 江吟之轻笑一声,抬了抬下巴,“窗户又没关。” “你!”高云敬震怒,“给我抓回去!” 江吟之气定神闲,不急不缓的说:“外公,瞧瞧这院子里多少人看着,你敢这么在众目睽睽之下抓我吗?” 话音一落,院中不少人都纷纷投来了目光。 高云敬看了一眼,这么多的百姓看着,他还敢抓吗。 可看着夏溪澜那嚣张的模样,高云敬心头更是恼怒,“威胁我?我还治不了你这个小丫头片子了?” “抓起来!” 即便今日不能杀了夏溪澜,他也要好好教训她一番! 这臭丫头害了夏沁宜,如今夏沁宜名声已毁,外人私下议论的,也有他高家。 他光明磊落了大半辈子,从未得过半点不好的名声,即便当初女儿不入宫,低嫁给了夏天山,也无人敢取笑他。 可如今,到老了,却是晚节不保! 若不好好教训这臭丫头,他高家威严何在? 若容这么个小丫头欺负了他家外孙女,那今后岂不是人人都能到他高家头上来踩一脚? 江吟之没有反抗,任由他们押住她,将她给带回了正厅。 下人拿着绳索又要将她绑起来,江吟之看向高云敬,冷声道:“方才你们的谈话我都听见了,这个时候外公竟然没放弃那些百姓,算是个有良心的商人。” “也难怪能将生意做的这么大。” 这话分明是好话,可是高云敬听着,却越听越生气,“你这个臭丫头!谁你是外公!” “我有没有良心,要你来说?!” 高云敬气得不行。 江吟之却是笑道:“外公这么生气做什么,我也没说外公的不好啊。” “外公无非是为了维护高家的颜面,才抓了我,可眼下大雪连连,多少人饿着肚子吃不饱饭,春收无望,多少人没了生计,谁还在乎你高家找不找的回颜面?” “外公倒不如趁此机会为百姓做点好事,这可比夏沁宜丢掉的那点面子强上百倍!能度过这次难关,整个关宁百姓谁不念您一声好?” 听到这话,高云敬心中震撼,竟觉得这丫头说的很有道理。 但他很冷静,这臭丫头就是口齿伶俐,忽悠的本事最厉害! 不然怎么能刚接手夏家的生意,就让整个夏家的人对她毕恭毕敬。 “说得好听!渡过难关?如今这样的天灾之下,我高家便是有金山银山,能帮得了整个关宁的百姓吗?” “即便能帮这一两个月,能帮一辈子吗?” “大话谁不会说?” 江吟之却上前一步,幽幽开口:“我有一计,能帮外公解决茶山的麻烦,也能解决那些茶农的生计。不止如此,还能帮外公赚一笔钱。” 闻言,高云敬猛地蹙眉,不可置信的看着她。 “怎么可能!” 他眼下都想不出什么办法来,这臭丫头怎么可能有办法。 江吟之笑道:“只要外公答应合作,不再为难我,我可以帮外公这一回。” 少一个敌人,多一个盟友,这种好事江吟之自然是乐意做的。 若这外公是真的心疼夏沁宜要为她出头,那江吟之或许就会放弃这个念头。 但是这外公并非是为了夏沁宜,而是为了高家的颜面,并且看他处置今日之事上,也算是个有良心的商人,不仅没有找他们的麻烦,更没有弃他们于不顾。 所以江吟之有了合作的想法。 “合作?跟夏家合作?你我两家各自都是做生意的,有什么可合作的?”高云敬冷哼一声,这丫头还是太嫩。 然而下一瞬,江吟之不急不缓的说道:“是跟商队合作。” 闻言,高云敬猛地惊住。 蹙眉看着她。 江吟之继续开口:“江晴,把她请来,我有办法说服她。” “我知道高家的生意做的很大,或许也不屑与商队合作。但是外公应该明白一个道理,你不跟商队合作,就有别人跟商队合作,将来别人的生意越做越大,高家还能在关宁拥有这样的地位吗?” 一句话,让高云敬心头一震。 眸中尽是震惊之色,不可思议的看着她。 这丫头的话,确实说到了他的心坎里。 这件事,他早就有所考虑,但一直没找到机会。 “你跟江晴什么关系?她会听你的?”高云敬有些心动,但仍旧保持着怀疑。 “这我就不能告诉外公了,外公若想一试,把她请来便是,剩下的交给我。” 高云敬思考了一会,随即点了头,“好!我可以让你一试!若成,那今日我便放过你!” “那我的绳子……”江吟之意有所指。 高云敬冷冷的看了她一眼,“你刚才怎么解的,现在解不开了?” 高云敬本是想为难为难这丫头。 谁知道江吟之不好意思的笑了笑,“既然这样,那我就不客气了。” 话落,她直接利落的挣开了绳索,扔到了地上。 高云敬看呆了,“你!” “这可是外公自己让我解的,我不是故意不给外公面子。”江吟之笑了笑。 高云敬冷冷的看了她一眼,“怕是你爹都不知道你身手这么好!” 江吟之慢悠悠的走上前,在高云敬旁边的椅子上坐下,翘起腿还给自己倒了杯茶,让高云敬的脸色更加难看了。 “他自然是不知道的,行走江湖,总不能事事都让人知晓,适当隐瞒,也是为了保命。” 听到这话,高云敬微眯起眼眸打量了她一眼,心中倒是有几分佩服。 能说出这番话,看来她经历的事情不少,可根本不是被养在乡下单纯至极的姑娘。 倒是比他那个外孙女能干些。 龙生龙凤生凤,怎么偏偏夏沁宜没遗传到她娘半点好? 第一千零九十七章 是疯了吧 “来人。”高云敬走到门前,吩咐人去请江晴。 对方离开后,高云敬背着手看了江吟之一眼,“要是江晴不给你这个面子,那你就休怪老夫了。” 江吟之淡淡笑道:“放心外公,她会来的。” 高云敬脸色顿时阴沉了几分,“都说了别叫我外公!” “谁是你外公!” 江吟之挑挑眉,不再说话。 高云敬就坐在旁边,两人一同等着百里叙晴的到来。 管家还让人上了些糕点来,配上茶,味道美极了。 吃的差不多了,百里叙晴终于来了。 “高老爷,特地请我来,所为何事啊?”百里叙晴问道。 高云敬正要开口,江吟之便立即上前,拉着她坐下,“是我想见你!” 高老爷正要开口的话,咽了回去。 “你想见我?怎么还跑到别人家来?”百里叙晴诧异,看了她一眼。 料想应该是被高家为难了才对,毕竟这高家是夏沁宜的外公家,夏沁宜出事,这高家找江吟之麻烦是再正常不过。 只是她没想到,江吟之想要脱身的话很容易,何必要将她请来。 这高家虽然在关宁还算很有地位,但是也不是得罪不起。 江吟之这一出是想做什么。 “待会与你细说。”江吟之说罢,又看向了高云敬,“麻烦外公先出去,我与她单独聊聊。” 闻言,高云敬神色不悦,但还是起身离开了。 关上门。 江吟之拉着百里叙晴来到了房间角落里,离房门处非常远。 “怎么这么神神秘秘的?”百里叙晴好奇。 江吟之做了个嘘声的手势,“小心隔墙有耳。” 两人看了一眼大门处,随即蹲下身。 江吟之从怀中取出一物,递给了百里叙晴,“你看这个,像不像寒雪莲?” 闻言,百里叙晴震惊万分,“寒雪莲?” 她连忙接过闻了闻,仔细端详了一下这手里的东西,又尝了一口。 震惊的点点头,“还真是有点像古书上写的!” “试试?” 百里叙晴激动的直接拔出了匕首,割破了自己的手心。 江吟之一惊,想要阻止已经来不及。 又无奈道:“你真是个疯子。” 百里叙晴揉碎那株草,敷在伤口上,一边说:“这很可能真是寒雪莲,这能不激动吗?这是我师父都从没见过的东西!” 江吟之紧盯着她手心的伤口,看着止血效果果然好极了,激动问道:“感觉怎么样?” 百里叙晴眸光熠熠的点点头,“是!应该是了!” 两人相视一眼,皆是难掩激动。 “快告诉我,这玩意是哪儿来的?从哪儿找到的?”百里叙晴包扎好手心伤口,小心翼翼的将剩下的那株寒雪莲给包起来揣入怀里,视若珍宝。 江吟之凑到她耳边压低声音说:“茶山上,这玩意被茶农当做杂草给拔干净了,据说满山都是!” 闻言,百里叙晴瞪大了双眼,感到不可置信。 “满山都是?” “这玩意都消失匿迹许久了,竟然还能长的满山都是?” 江吟之点点头,“是啊,我也感到不可思议,所以才想找你来一起确认下!这高云敬原本是想杀我的,但我想跟他做这笔生意,所以让他把你给请来。” 随后江吟之将事情的来龙去脉跟百里叙晴说了清楚,百里叙晴听完之后,便明白了江吟之的打算。 “你是想正大光明的将这些寒雪莲买来,带出去卖?” 江吟之点点头,随即笑道:“这高老头是个生意人,精明的很,不能让他知道这些杂草是寒雪莲,价值连城。不然的话,他必定要坐地起价。” “甚至会因为此物稀罕,而不肯卖给我们。” 百里叙晴点点头,“你说的没错,这等百年没有出现过的药材,一经现世,必定价值连城,他们有满山的寒雪莲,按理说这价格也上不去。” “黑心一些的,可能会囤着药材,少量高价的售卖。” “那你打算怎么跟他商量,买下这些寒雪莲?” 江吟之凑近她耳边说了自己的计划。 百里叙晴点点头,轻笑道:“我明白了。” 高云敬和几个护卫在外头贴着门听,愣是什么都没听到,整个房间里都是静悄悄的,真不知道她们在聊什么。 就在这时,悄无声息,毫无脚步声,房门就猛地打开了。 高云敬险些跌进房间里去,踉跄了一下。 抬头一看,看到夏溪澜那意味深长的笑脸,“外公这是在听墙角呢?” “听见什么了?” 被抓了个正着,高云敬有些尴尬的咳嗽了两声,“谁偷听了,我只是在这儿等消息,人老了,站不住,靠一下而已。” “哦,是这样啊!”江吟之惊呼一声,“外公说是,那就是。” “进来,我已经说服江大小姐了。” 闻言,高云敬震惊,“这就说服了?” 这么快? 她们聊了什么? 这两人到底是什么关系? 高云敬进屋坐下。 管家再次上了茶。 百里叙晴便直接开口道:“高老爷是做生意的,我们商队正想来找高老爷呢,今日机缘巧合,那就顺势跟高老爷谈谈合作。” “你们此刻的难处,夏溪澜方才已经告诉了我。” “我可以帮你们这些茶农渡过难关。” “还能让高老爷有得赚,这春茶没了,也不会亏钱。” 听到这里,高云敬心中震惊,这些条件可真是诱惑啊。 但是他知道,这么好的条件,也是要付出代价去换的,天下哪有掉馅饼的好事。 “条件呢?”高云敬问道。 百里叙晴笑了笑,“条件就是,往后高家卖的任何东西,只要我们商队需要,高家必须要提供给我们。至于价钱,我们可以根据行情来调整,但不能坐地起价。” “除此之外,今年你们高家的所有茶叶,都要以往年价格的半价卖给我们商队。” 听到这话,高云敬猛地变了脸色,“你这要求未免也太……” 百里叙晴笑道:“高老爷急什么,你先听完。” “我可以给你们的好处就是,你们的茶山,我都包了。不管这大雪下多久,茶农都可以继续在茶山干活,平时多少工钱,我照付!” “而且不止是这次的大雪,以后若还有这样的诡异天气,造成的损失,我来承担!茶农的生计,始终有保障。” 听到这话,高老爷震惊的看着她。 这大小姐是疯了? “你可知道你说的这些,真要付出的话要亏损多少钱?你知道我那茶山有多大,茶农有多少人吗?” “你若不是疯了,那就是有更大的利可图!” 高云敬微眯起眼眸,眼底泛过一抹困惑之色。 第一千零九十八章 牺牲一切换她死 听到这话,江吟之和百里叙晴都微微一惊,这高云敬果然是个老狐狸,这么快就怀疑到了。 不过百里叙晴仍旧十分镇定,笑了笑说:“短时间来看,的确要亏损不少钱。但是商队做生意,做的是长久生意,我当然希望,高老爷能将茶山卖给我。” “若是不能,那我也要包个年。” 听到这里,高云敬皱眉思考了一会。 江吟之也连忙说:“外公,这只是江晴的条件,我的条件还没说呢。” “你要想做这门生意,今后就再也不能为难我,而且要跟我们签订同盟契约,今后咱们就是一条船上的人。生意上的合作外公可不能拒绝。” “咱们最好是能互帮互助,把高家和夏家的生意做的红红火火。” 高云敬听完震惊的看着她,“你还有条件?” “原来是在这儿等着我呢!你想靠着我高家,把夏家经营起来,你爹都没你这么精!” 当年他女儿嫁给夏天山,他不同意,有一个重要的原因就是夏天山并不是很会做生意。 所以他看不太上夏天山。 夏家的生意能做到如今的规模,那都是多亏了他女儿,这让他这些年心里更是对夏家多有怨言。 但没想到,夏天山的这个女儿,倒是厉害,比她爹可厉害多了。 知道自己年轻,怕自己压不住夏家的人,也很难将夏家的生意做起来,但靠着他高家这棵大树,就像是有了一个保障。 若签订契约,生意上开始合作,倘若夏家要倒,他就不可能坐视不理。 这可比江晴提的那些条件大多了。 这两人到底是什么关系,江晴竟愿意让利给夏溪澜。 不过既然都是做生意的,那想必江晴也能从夏家那边获得一些她需要的好处。 总的来说,这两人都不会亏。 至于他高家,眼下虽然亏一点,但是能渡过这次难关,那些茶农和百姓也会念他一声好,博个好名声,来抵消之前夏沁宜带来的不好的影响。 而天灾过后,他能搭上江晴这条线,今后若定国不能居住,还能通过江晴,到其他国家谋取一条出路。 想明白这当中利处后,高云敬慢悠悠的说:“行,你们的条件,我都答应。” 江吟之心中一喜,笑道:“那咱们就尽管签订契约。” “那些茶农还等着外公给他们想的出路呢,早些将此事告诉他们,他们也早些安心。” 高云敬觉得有理,便立刻让人拿来纸笔,三人分别签订了一份契约。 今日所谈的合作与条件,都明明白白写了进去。 随后,高云敬便让人将那些茶农全部叫来。 当众宣布了此事。 众人听闻,又惊又喜,但随后也有人问:“那我们留在茶山干点啥呢?这茶山如今是一点产出都没有的。” 照付工钱,但他们可交不出什么货来。 江晴不急不缓答道:“那些杂草,也是产出。” “此物生长于茶山,又在这样的大雪天里疯狂的生长,或许不是俗物。我打算带回东鸣国让人研究研究。” “你们便每日将那些杂草清除干净,整理好装起来。” 众人闻言,纷纷诧异。 “这倒是个好差事。” “既有事情做,又能拿钱,再好不过了!” 光闲着,什么都不做,还拿工钱的话,他们做的不踏实。 听到江晴说的这话,顿时将这些杂草都当做了宝。 “既如此,那我们这就回去锄草!” 随后,茶农们高高兴兴的离开了。 高云敬双手背在身后,对于此举,颇为赞赏的点了点头。 看他反应,应该没有怀疑到那些杂草有问题。 不过就算高云敬怀疑了,也没用了,契约已经签订,那整个茶山,别说一棵草了,就是一粒土,那也都是属于江晴的。 高云敬想反悔也不行。 不过江吟之也不会太黑心,把这些寒雪莲卖出的钱据为己有,到时候会根据卖的价格,赚的钱多钱少,会分给高云敬一些。 今日做成了一笔大生意,解决了当下的一个难题,高云敬心情也不错,特地留下了夏溪澜和江晴二人在府中用膳。 三人闲谈着,谈着这定国的天气,与生意上的一些事情。 三人聊的十分投机。 高云敬此刻更是不敢再将夏溪澜当做一个不懂事的小辈看待,心胸与谋略都远超同龄人,高云敬心中感概,这夏天山是什么福气才能生出个这样的女儿。 一时心中分外羡慕。 一顿饭,喝上几杯小酒,江吟之与高云敬的关系,也就拉近了不少。 此刻,夏家。 夏沁宜正坐在屋檐下,任由寒风吹。 只有这凛冽寒风才能让她不沉浸那噩梦之中,她怕会控制不住自己发疯,唯有如此,她才能保持清醒。 等啊等,终于等来了期待已久的脚步声。 她不由得攥紧了衣袖,看着那小厮快步而来。 对方还没开口,她便着急问道:“夏溪澜是不是被外公抓了?” 小厮点点头,“是。” 夏沁宜按捺不住心中欣喜,“我就知道,外公一定会帮我报仇!夏溪澜这个贱人,现在该没命了!” 闻言,小厮却皱起眉,为难的说:“没有,他们正坐在一起吃饭喝酒,高老爷还笑的很开心。” 听到这话,夏沁宜猛地瞪大了眼,“什么?” “怎么可能!” “外公是不是想下毒,毒死她?” 小厮低着头,怯怯道:“应该不是。” “江晴也在,据说三人相谈甚欢。” “今日夏溪澜还给高老爷解决了一桩麻烦,他们还谈成了什么合作。” “料想,高老爷应该不会再为难夏溪澜了。” 听到这里,夏沁宜猛地脸色煞白。 “怎么可能呢……夏溪澜害我至此,外公怎么会放过她,怎么会……” 还谈合作?有什么合作,比她的清白名声来的更重要? 到底是为什么! 寒风袭来,夏沁宜感受到了彻骨的寒意,冰寒之气穿透她的身体,凉到了心底。 强烈的绝望笼罩着她。 “不!不能!我不甘心!” “夏溪澜必须死!” 小厮低着头不敢说话,如今还有谁能帮她啊。 夏溪澜紧握着双拳,双目发红,指甲狠狠的掐入了掌心里。 还有一个人,可以帮她! 她可以,牺牲一切,换夏溪澜死! 第一千零九十九章 只是交易 当天,江吟之便跟百里叙晴一起去了茶山,茶农们之前锄草,因为杂草实在是太多,所以他们将很多草都堆积在了村里空地里。 等着烂掉就行,无需另外处置。 然而这对江吟之和百里叙晴来说,却又是一大笔财富。 立刻让人把所有的杂草都装进麻袋里,运走了。 因为茶农们已经以为这些草或许能入药,所以也没有怀疑。 两人在茶山上看了看,整座山非常的大,当中的杂草也是不计其数。 江吟之蹲下身来检查了一下茶树的根部,“这些寒雪莲的确是吸取了茶树的养分,有的已经快枯死了。” “这样的天气,和这样环境之下,才促成了这大片寒雪莲的生长。等这一茬结束,估计就没有下一茬了。” 百里叙晴笑道:“无妨,这么一整座茶山的寒雪莲,数量已经很恐怖了。” “毕竟不是普通药材,也不可能安排普通药材的价格来卖,或许够商会卖个十几年。” 江吟之点点头,“是啊,这数量已经很恐怖了,有生之年能看到这么多的寒雪莲,已经是个奇迹了。” “你回去之后,得尽快将这些寒雪莲运出去。” 百里叙晴应下:“放心,这么多的宝贝,我肯定赶紧派人运出去。” “回到咱们的地盘才能安心。” 两人在茶山逛了一天,在村子里走访了一下,发现这些百姓虽然没什么钱,但是防范意识很强,每一户人家的地窖里都囤满了粮食。 这还是茶农太感激她们,悄悄给了她们几捆菜,江吟之才问出来的。 “你们明明有粮食,还跟高老爷说无米下锅?”江吟之诧异。 茶农们不好意思的笑了笑,“也是生活所迫才如此。” “定国这天气诡异难辨,大家也都是平日里省吃俭用囤下来的粮食,就是为了防止天灾之下,没有粮吃。” “那些大户人家自然是不怕的,仓库里全是吃的,天灾之下也能想办法买到食物。但是我们不行啊,若真出事,我们就只能等死。” “能不想尽办法囤点吃的吗。” “咱们村里救下来的几块菜地,菜全都分发给村里人囤着了,都没卖,就是怕断粮。” 江吟之听完,看着他们提着的那些满满当当的菜篮子,心里也颇有些感概。 “感谢你们的信任,连这样的秘密都愿意告诉我。这些菜我不能白拿,就当我买的。” 江吟之还特地问了下最近的菜价,但是茶农们不肯收那么多钱,就按照平常的价格卖给她。 并说,若她有需要,可以随时找他们购买。 江吟之也没有强求,付了钱,拿了菜,便坐着马车离开了。 天色渐晚,天空又飘起了鹅毛大雪,寒意袭来,冷的人直发颤。 “你说这大雪还要下多久?”百里叙晴忧心忡忡的看着窗外。 “谁知道呢,或许过两天就结束了,也或许,还要下十天半个月。” 这鬼天气,定国人自己都摸不透,她们几个东鸣国人,又怎么能参透这当中的规律呢。 “倘若真要下十天半个月的话,对我们来说倒是好事。那茶山上岂不是每天都要长一山的寒雪莲。”百里叙晴说道。 “是啊,是好事,但对定国人,可不是什么好事了。”江吟之望着窗外的雪越下越大,叹了口气。 “若大雪真的下不停,光是这菜价就要涨不少。安排点人手去周边打探打探消息,看看哪里没有下雪,可否运点菜进来。” 百里叙晴点点头,“好,我会去安排的。” 回到家中时,天已经黑了。 下马车时,夏凤心瞧见她,连忙激动上前来迎。 “你回来了?这是……高家的马车?你从高家回来?”夏凤心震惊万分。 江吟之点点头,看夏凤心安然无恙,也就放心了,“风好大,进去说。” 夏凤心与她赶紧进了正厅,关上房门,夏凤心急忙问道:“高老爷找你麻烦了是吗?他对你做了什么?” 今日大半天都没见到夏溪澜,夏凤心心里不安极了,派人四处找过了,但也没找到夏溪澜。 所幸她回来了。 “是,不过已经解决了,还跟高外公达成了合作。”江吟之拿出了那张契约。 夏凤心一惊,拿起契约看了看,心中震撼无以复加,“这……你是怎么做到的?” 江吟之倒了杯热茶,暖了暖手心,“这就说来话长了,请爹来用完晚膳,我再单独与你说。” 话音刚落,房门便被推开,夏老爷咳嗽着走了进来,“有什么是我听不得的?还要单独说?” “爹。” 夏老爷坐到凳子上,说:“上菜。” 夏凤心点点头,立刻让人开始上菜。 三人坐在一起,夏老爷便又问起:“方才是高家的马车送你回来的?到底怎么回事?别瞒着我。” 江吟之见也瞒不住,便索性将事情的来龙去脉说了个清楚。 听完之后,两人皆是震惊。 夏凤心更是佩服的五体投地,高老爷抓了夏溪澜明显是为了给夏沁宜报仇,高老爷可不是个手软的人。 换做她自己落到高老爷手里,怕是已经没命了。 可夏溪澜非但没有死,反而还拉拢了高家,谈成了一桩生意。 真是让人感到不可思议。 夏老爷也松了口气,长叹一声道:“还好你没事,不然爹就太对不起你们母女了。” “你这也算是因祸得福,高家的人脉关系,非常的广,与高家做生意的,更是遍布关宁。我之前还担心,即便高家不找你,他那些生意上往来的人,也得针对你。” “如今你与高家谈成了合作,便不会有人再为难你了,夏家的生意,你算是攥稳了!” 江吟之听完,忍不住问出了心底的疑惑,“爹,我很好奇,夏沁宜她娘到底是怎么死的?高老爷说他女儿当初本来有进宫的机会……你到底,爱她吗?” 因为她觉得,她爹似乎更爱叶皎一些。 那他娶的其他几个女人呢? 夏老爷闻言,诧异了一瞬,随即沉默了半响,才缓缓开口—— “其实,当年高漫月嫁给我,只是交易!” 第一千一百章 愿意付出任何代价! 江吟之和夏凤心皆是一惊。 “交易?” 夏老爷点点头,说:“我与她相识多年,一直是以朋友相处,直到她要入宫去,她不愿入宫,所以才嫁给了我。” “当时的我,娶她要冒着被高家针对的风险,所以我们成亲,只是交易。” “她病重离世,与任何人都没有关系,并非是夏沁宜认为的,被我执意要接溪澜和她娘回来给气死的。” “甚至漫月当年对溪澜和叶皎不满,也只是配合我行事,装的。” “她是这世上最懂我,最善解人意的人。” 夏老爷说着,语气里满是怀念,但却不像是怀念爱人的口气,而是知己,朋友。 江吟之的确是惊住了,谁又知道这背后竟是这样的关系呢。 但想到上次在祠堂,夏老爷说的话,她忍不住问道:“所以爹是故意把我和我娘赶走?为什么?” 夏老爷却并不愿再说下去,“此事你就没有必要知道了。” “这当中的事情,几句话说不明白。” “以后若有机会,再慢慢讲给你听。” 江吟之也就没再追问,不是几句话说不明白,也不是没时间说,而是夏老爷不想说。 这让江吟之想到那次在祠堂的时候,他说,不管是赶她走,还是将她接回夏家,都是为了她好。 江吟之心中十分困惑,到底是什么样的事情,赶她出家门是对她好。 又是什么样的事情,将她接回夏家,才是对她好。 “好。” 这时,夏凤心忍不住开口:“爹,那我娘呢?” “你心里,有过她吗?” 夏老爷微微一怔,但随即也叹了口气:“我心里一直有她,但你娘的心里,有更广阔的天地。” 听见这话,江吟之皱了皱眉,这夏老爷还真是多情,敢情娶了四个,这四个都在他心里。 而且听起来,似乎每个人都有故事。 夏凤心她娘又是怎么一回事。 夏凤心还想问的时候,夏老爷却说:“快吃饭,菜都快凉了。” “这些日后慢慢说给你们听。” “在我离开这个人世之前,该知道的,都会让你们知道的,不用急。” 夏老爷看出她们想知道什么了。 因此两人也就没有再问。 吃过饭,夏老爷回了房,夏凤心便跟着江吟之来到了她的房间。 路上,江吟之无意间看到某个院子上空飘着青黄色的烟雾。 “那是什么?”江吟之抬手指了指。 夏凤心顺着她手指的方向望去,也皱起了眉,感到困惑,“这大晚上的谁在烧东西吗?” “去看看。” 两人往那烟雾飘起的方向寻去,但是走到中途,那烟雾却又消失了。 “看来只是有人在烧什么,动静也不大,算了。”夏凤心说道。 “行。” 两人便转头离开了。 没有再去找那烟雾的来源。 回到房间里,江吟之把今日发生的事情再与夏凤心说了一遍,并告诉她,接下来与高家合作的计划。 夏凤心十分震惊,“你……这种计划,你也告诉我吗?你不怕我?” 江吟之答道:“别想那些没用的,这么大个夏家,靠我一个人怎么行。何况我也不一定会一直留在夏家。” 江吟之想着,趁现在给夏凤心透个底,毕竟她将来是要走的,这夏家的一切都要交给夏凤心,提前让她上手,将来离开才不至于影响太大。 闻言,夏凤心一惊,“不一定会留在夏家,是什么意思?你要走吗?去哪里?” 江吟之笑了笑,“大概是跟你娘一样,我心里有更广阔的天地。” 夏凤心心头一震,一下子就明白了她的意思。 夏凤心笑了笑,“我真佩服你。” “我一直以来都在夏家这一方天地,没有想过去任何地方。” “把这里当做我一生的使命。” “你一来,就让我感到了威胁,我还想办法除掉你。” “却没想到,你的心,却根本不在这儿。” 江吟之轻笑一声:“心有多大,天地就有多大。我心大,所以这夏家,不适合我。” “你对夏家的责任心比我强,将来夏家交给你,应该万无一失。” “所以接下来跟高家那边的合作,你去商谈,那高老头是个老狐狸,你要先习惯跟他打交道,免得将来夏家被他吞了。” 夏凤心心中震惊,点了点头,“好。” 她以为,她一辈子只能居于人下。 却没想到,今夜竟得知这么大个秘密。 两人谈完事情之后,夏凤心便也回去休息了。 后半夜,外头的风刮得很大,吹得树叶哗啦啦的响,寒气无孔不入,熟睡的人们都裹紧了被子,将脑袋埋在被子里。 也是这时,一个黑色的身影来到了某个院子。 黑色的斗篷在寒风中猎猎作响,那悄无声息的脚步声,诡异的就像是鬼魅一般。 出现在夏沁宜房门外时,夏沁宜被猛地吓得坐起。 “是你召我。” 阴恻恻的沙哑男声响起。 夏沁宜心头发颤,立刻起身来到房门处,却不敢开门。 隔着房门,她说:“是!我要你帮我杀一个人!” “我的妹妹,夏溪澜!” 说着,夏沁宜从门缝塞了一张画像出去。 对方接过画像,打开看了看,“没问题。” “知道我的价钱吗?” 夏沁宜深吸了一口气,咬咬牙说:“我愿意付出任何代价!” 黑袍底下传出低笑声,“好。” 下一瞬,那黑袍便咻的一声消失在了门外。 只剩下那张画像飞在空中,被火焰燃烧着,缓缓飘落在地。 夏沁宜被吓得后退了两步。 随即又安慰自己,她如今这模样已经是人不人,鬼不鬼,再大的代价不过就是付出性命。 死前能拉夏溪澜垫背,她也能瞑目了! - 温暖的房间里,突然吹入了一阵寒风,紧紧裹着被子的江吟之只觉得越来越冷,她猛地惊醒坐起。 黑暗中,房间窗户正吹来凛冽的寒风,微弱的光芒下,似有一个黑影。 江吟之眉心一跳,立刻上前。 但走近之后,窗户外头,却又什么都没有。 她观察了一下,没有任何的异样。 但是窗户怎么会开? 她立刻将窗户仔细锁上。 回来想继续睡,刚躺下,她又想到什么,猛地坐起身。 立即起身来到火炉旁,她伸手一摸。 猛地脸色大变。 第一千一百零一章 好像遇到暗杀了 火炉已经冰凉了! 按理说只有熄灭掉很久,炉子才会冰冰凉,可这才什么时辰,为什么这么快就凉了? 她打开火炉看了一下,里面还有炭,只不过已经熄灭了。 没有水的痕迹,仅凭这窗外吹进来的寒风,就能让火炉熄灭吗?而且炉子还变得冰冷,这是怎么做到的?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房间里温度骤降,江吟之总觉得背脊发凉,阴森森的。 屋外忽有灯光闪过,江吟之眉心一跳,立刻拿起衣服穿上,打开房门出去看看。 一直走出院子,四周都没有任何的动静,静悄悄的,也没有察觉到任何身影。 只是夜里的风非常大,非常的寒冷。 她一路来到院子,忽然瞧见水井口泛起淡淡的光芒,她立刻走了过去。 往井口里望了一眼,水底下,像是有什么东西,有很清晰的水声。 是什么? 正想着,忽的寒风阵阵,猛然一股寒意出现在她后背。 江吟之猛地心中一紧,反应过来转身之时,却是一股大力将她猛地推入了水井里。 落下那一刻,她都没能看到身后的东西。 只看到黑色衣袍一角。 急速坠落,江吟之猛地双手撑住井壁,才没有往下掉,然而匕首却不小心掉了下去。 就在底下传出水声时,令江吟之震惊的一幕发生了。 底下的井水,开始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结冰! 很快便冻出了厚厚的一层冰,而且那冰块还在不断的往上蔓延。 江吟之惊住了,这是什么情况? 冰块疯狂的蔓延,很快便冻到了江吟之的脚边。 但江吟之身上没有水,所以只结出来了一层薄薄的冰,但也在她身上渐渐蔓延,将她整个人给冻住。 她抬起手动了动,冰块碎裂掉落。 此刻发生的一切就像是做梦一般,让她感到难以置信,但是却又不是做梦,那寒冷的感觉,明明那么真切! 冰块自井壁蔓延而上。 恐怖的是,在井口结出了厚厚的冰块。 江吟之震惊万分,伸手摸了摸井壁上的冰块,明显在变厚,仔细一看,隐隐能看到冰块中的水流。 这水竟然是从井里汲取,在往上弥漫,这冰块就变厚了! 果然,冰块从她指尖蔓延开来,逐渐的变厚。 那一刻江吟之意识到一个恐怖的事情,她会被冻死在这水井里!冻成冰块! 然而此刻井口的冰块已经非常厚了,已经看不清井口外的景色。 江吟之提气,踩着井壁一跃,轻功飞起。 握紧了拳头,一记风裂拳,卷起凌厉风刃,狠狠的击向那井口的冰块。 一拳击去,冰块立刻裂开,哗啦啦的落下。 洛清渊立刻紧贴井壁,躲开最重的那块冰,飞身一跃跳出了水井。 从井里出来的那一瞬,她看到了一闪而过的黑影。 然而也只是一瞬,她还未看清,那影子便消失不见了。 在这凛冽寒风的夜里,如鬼魅一般出现又消失,让江吟之后背发凉。 她倒是不觉得自己遇到了鬼。 只是心中震撼对方的实力。 这是她到定国之后,头一次遇到功法如此诡异的。 这人是从哪儿来的?是想杀她?谁派来的? 关宁还有如此实力的人? 她在家中四处走动了一下,那黑影并没有再出现。 整个宅子里一片寂静,除了江吟之,没有人发现那黑影出现过。 一切如常,十分平静。 江吟之便只好回了房间里,锁好了门窗,再次点上了火炉里的炭火。 躺在床上,她却是怎么也睡不着了,警惕心也让她不敢再入眠。 于是她便睁着眼躺了一夜。 终于等到天亮。 她早早的便起身了。 夏凤心也起的很早,江吟之便跟她打听,“这关宁有没有什么武功比较厉害的人?” 夏凤心疑惑不解,“你问这个做什么?想拜师啊?” “不是,想切磋。”江吟之答道。 夏凤心诧异,但随即摇了摇头,“这件事我帮不了你,我没有注意过武功高强的人,平时好像也没听见什么武功很高的。” “要不你去黑市问问?我记得半鬼城城主武功就挺高的,要不你去问问他?不过他实力很强,你要是找他切磋,可得先跟他谈好才行,免得进得去,出不来。” 夏凤心非常认真的给她出着主意。 江吟之没有说,那半鬼城城主武功是挺高的,但是他们已经切磋过了,而且那人还是她叔叔。 但半鬼城城主的武功,也还不够。 达不到能让井水凝结成冰的程度。 看来夏凤心对此的确没有什么了解,她得另外想办法打听打听。 若不弄清昨晚那黑影的身份,只怕接下来她不会有安生日子过了。 “好,我想办法去问问。我今天去到处逛逛,你今日去找高家谈谈生意上的合作。” 夏凤心点点头,“好,那你自己小心,我先去织布坊看看,再去高家,我就先走了。” 出了门,夏凤心便上了马车,离开了。 此刻天刚亮,夏凤心的责任心是真挑不出毛病。 江吟之也坐上马车,买了些吃的,又买了几副药,来到了夏家那个小仓库。 房门打开时,一股冷风灌入屋内。 江吟之竟瞧见苍渊只穿着单衣,披着一件外衣,宽松慵懒的衣服,让他露出了胸口。 光是看着,江吟之就冷的打颤。 “多冷啊,快关门!” 江吟之连忙把门关上,一转身便被拉入了一个温暖的怀抱里。 “那你给我暖暖。”苍渊紧紧抱着她,低沉的嗓音还带着些慵懒睡意,还没睡醒。 “快松开,我刚从外面进来,浑身都冷冰冰的,小心让你染上寒气。”江吟之连忙要推开她。 摸到他胸口时,果然是冷冰冰的。 苍渊却抱着她不肯松开,将她抱到了被窝里,盖上被子,被窝里的暖意便袭来了。 两人相拥而躺,江吟之看着他那近在迟尺的容颜,忍不住轻声开口:“你身体好些了吗?” “已经好了,不信你摸。”他没有睁眼,只是懒懒的说着,却抓着她的手,摸到了自己身上。 触碰到那一瞬的炙热后,江吟之陡然红了脸,一把推开他,“流氓!” 她挣扎着便要起身下床。 却被一双有力的手给捞了回来,男人抵在她颈窝,穿来一声低笑,“不是你问我身体好了没有吗?这不就是最有力的证明?” 江吟之挣扎着要起身,“大白天的,我要起来!” “我还没睡醒呢,太冷了,陪我躺会。”苍渊从身后抱着她,不肯松开。 江吟之翻了个身,犹豫了一下,忍不住开口:“我昨晚,好像遇到暗杀了。” 第一千一百零二章 杀你 闻言,苍渊立刻认真了起来,睡意清醒了大半。 “是什么人?谁派的?”苍渊问道。 江吟之皱着眉头,困惑的摇了摇头,“不知道。” “那人实力很强,出现在我房门外的时候我都没有察觉。” “而且后来我追出房间的时候,被他偷袭掉入水井里,他竟然能让井水结冰,还好我风裂拳能破冰,不然可能就被冻在水井里了。” 闻言,苍渊脸色一变,“实力这么强?” “关宁还有这样的人物?” “会是谁派去杀你的?” 苍渊眉头紧锁沉思着。 江吟之摇摇头,“想杀我的人怕是多了去了,此人完全摸不清底细,我甚至连他一个完整的身影都没看到。” “不知道是谁找来的高手。” 苍渊立即翻身下床,抓起衣服穿上,说:“找人打听打听。” 江吟之也连忙起身,“找谁打听?” “老裴!”苍渊一边穿衣服一边说:“老裴在关宁住了几十年,也是有点武功的,关宁若有这样的高手,他或许会知道一二。” “倘若在关宁打听不到那杀手的相关,那就说明这个杀手,不是关宁人。” 江吟之点点头。 苍渊穿好衣服,立刻出了门。 过了一会,便听见他把不耐烦的老裴给拽来了。 很明显老裴还在睡梦之中,被拽过来十分不满,正要开口大骂,但看到江吟之在这儿,也就憋回去了。 “四小姐也在啊。” 老裴笑了笑,坐下,“多谢四小姐上次给的药,不然我和这小子的病,怕是好不了!” 江吟之笑道:“别客气。” 苍渊关上房门,重新烧了一盆炭火,煮上茶水,一边说:“老裴,你在关宁混迹多年,你知不知道关宁有什么高手?” 老裴疑惑的看了他一眼,“高手?” “明面上没什么高手,暗地里应该高手不少。” 苍渊追问:“比如呢?” 老裴慢悠悠的说:“你知不知道关宁的黑市,半鬼城?” 此话一出,江吟之微微一惊。 看来又要说那半鬼城城主是高手了。 果不其然,老裴下一句便是:“这半鬼城城主,武功极高,而且这藏在底下的半鬼城,招揽的高手无数。就连许多杀手组织,也都是跟半鬼城有合作的,谁都得敬让这城主三分。” “这,应该算是最厉害的高手了?” 苍渊皱了皱眉,这半鬼城城主,是商会管家,是江吟之的叔叔,跟他们找的人自然没关系。 “半鬼城城主我有所耳闻,但是,还有更厉害的高手吗?”苍渊问道。 这话让老裴一惊,“年轻人,你可不要小瞧这半鬼城城主!这半鬼城是这关宁另一个世界,任凭这关宁多有钱、多有地位的人,进了半鬼城都得老老实实!” “知道那领运司提督吴高照吗?他当年进过一次半鬼城。黑市里的交易,影响到了他的利益,所以带着人想要剿灭半鬼城。” “但那次他带的人进去,全军覆没。吴高照也险些没命,花了两万两银子,才给自己赎了个身。” “自那以后,领运司跟半鬼城就一直井水不犯河水,再也没人管得了半鬼城。” “可想而知,这半鬼城城主厉害到了什么地步。” 听着这话,江吟之微微一惊,没想到玄叔还跟吴高照打过架。 玄叔的实力她可是从不怀疑的。 水壶里沸腾了起来,苍渊提起水壶泡了一壶茶,给老裴倒了一杯,说:“那除了这半鬼城城主呢?就没有别的高手了?” 老裴急了,“我不都说了吗,这半鬼城城主非常厉害,高手基本都跟半鬼城有往来!要找高手,就得去半鬼城找!” 江吟之和苍渊两人对视一眼。 江吟之摇了摇头。 昨晚那人的实力,怕是玄叔也比不了的,因此此人不可能是半鬼城的人。 苍渊便又问:“我指的是,非常厉害的高手。” “有些异于常人的本事!” “就比如,可以让水顷刻间凝结成冰的。” 听到这里的那一瞬,老裴浑身一震。 端着茶杯的手顿了一下,茶水差点撒出来。 察觉到老裴的反应,苍渊蹙眉,“怎么?你知道这种人?” 老裴却怒道:“你是在逗我玩呢?” “我这么认认真真跟你说了大半天,你跟我扯什么?让水顷刻凝结成冰?老天爷都不一定能做到!耍我呢?!” 苍渊连忙安抚:“没有,就是随口问问。” “有机会我去半鬼城看看。” 闻言,老裴不禁问道:“你打听这个做什么?找高手,是要杀什么人?” 苍渊答道:“想拜师学艺行不行?” “拜师学艺?省省,半鬼城城主是不会收徒的,你进了半鬼城,想见他都难。” 老裴一脸瞧不上的摇了摇头,随即又说:“我倒是知道一个隐世高人,就住在关宁,武功很神秘,倒是有可能收你为徒。” 闻言,苍渊皱了皱眉,“能比半鬼城城主还厉害?” 老裴点头,“那是自然!” 苍渊困惑问道:“你不是说,最厉害的都在半鬼城了吗?” 老裴不耐烦道:“我都说了这是隐世高人!那怎么能跟半鬼城的一样,知道此人存在的都没几个。” 听到这里,苍渊思索一二,问:“那你能带我去见他?” 既然是隐世高人,那说不定就会这种将水凝结成冰的功法呢。 倘若对方实力真的很强,弄清楚对方的目的,能化敌为友便化敌为友,不然江吟之今后的处境,会非常危险。 先把人找出来,再商量应对之法。 老裴扬起下巴说道:“那可不能白带你去。” “先去给我打二两酒,要一斤牛肉!一只烧鸡!我再慢慢说给你听。” 苍渊转头与江吟之对视了一眼,随即应下:“行,我这就出去给你买。” 苍渊拿起斗篷,便离开了房间。 苍渊离开,江吟之便与老裴闲谈了起来,“你是关宁人吗?对关宁的事情知道的好像还不少。” 老裴却喝了口茶,说:“我不是土生土长的关宁人,我是年轻的时候来到的关宁,也住了几十年了。” “时间过的真快啊,是到离开的时候了。” 闻言,江吟之微微一惊,“离开?为什么要离开?” 老裴笑了笑,说:“因为我在关宁要做的事情,就要完成了?” “什么事情?”江吟之好奇问道。 老裴抬起眼眸,眼神顷刻凌厉万分,猛地一扔茶杯,抬手一掌朝江吟之袭来,“杀你!” 第一千一百零三章 你不是夏家四小姐 江吟之一惊,强烈的杀气已袭至面门,她猛地后仰,单手撑地,一个腾空翻身而起。 老裴手中不知何时已抽出匕首,锋利的刀子朝着江吟之攻击而来。 杀气腾腾,且攻势迅猛。 江吟之怎么也没想到这老裴竟有如此身手,她立刻抬手抵挡对方的攻击,与老裴交手数个回合。 老裴也是同样震惊万分,夏家四小姐,为什么能有如此实力。 他眼神一冷,带着必杀之心,豁出性命朝江吟之攻去。 老裴凌厉的攻势之下,江吟之愈发感到难以招架,此人的武功不在她之下! 两人打斗逼至墙角,江吟之躲无可躲,眼看着老裴凌厉刀刃刺来,江吟之瞳孔紧缩,右手为刃,劈在老裴持刀的手腕,强悍的内力震得老裴手腕一痛,颤抖着偏离了方向。 而就在那一瞬,江吟之左手为拳,狠狠一拳风裂,击中老裴手臂。 那一瞬的强悍力量,震的老裴掉落了手中匕首,整个人都受不住后退了两步。 老裴震惊的看着掉落在地上的匕首,瞳孔颤抖,不可置信的看着眼前的人。 “你不是夏家四小姐!” 这一句话,让江吟之心头一颤。 “你不是老裴。”江吟之没有回答他的话,反问了回去。 老裴冷哼一声:“我是老裴,不过不是你认识的老裴。” 话落,老裴再次朝她攻击而去,那浑身的杀气让人感到畏惧,他几乎是抱着必杀之心,不死不休。 江吟之感觉到了,她不明白,一个夏溪澜而已,之前遭到暗杀是因为威胁到了夏沁宜。 但是这老裴应该跟夏沁宜没有关系,不然的话早就对她起了杀心。 既跟夏沁宜无关,那他为什么这么狠的要杀夏溪澜? 夏溪澜怎么有这么多厉害的仇家? 就在二人打斗愈发激烈时,一个黑影破门而入,直接冲到了江吟之身边。 满身凌厉气息,令老裴有一刹的震惊。 一拳,一掌,逼退了老裴。 老裴脸色大变,瞪着他们二人,“你们是什么人?一个夏家四小姐,怎么可能有如此厉害的武功?” 方才与他单挑时,右手为掌,左手为拳,一个是掌法,一个是拳法,武功路数并不一样,威力也不一样,但却让人感到威胁。 而且他感受得到,对方内力深厚。 这等武功,若非从小习武,是不可能在短时间内达到这个境界的! 而夏家四小姐,怎么可能是个从小习武的人? 而且这个叶栖,自称是夏家四小姐的表哥,相处多日,竟没发现他武功竟然如此强悍。 这武功又是从哪儿学来的? “老裴,你故意支开我,要杀我的人,不太厚道啊。”苍渊语气幽冷,微眯起的眼眸里泛起了杀意。 老裴眉头紧锁,握紧了拳头,心想他怕不是这二人的对手,还是先溜,再找机会杀夏溪澜! 老裴抬脚一踹炭火盆,随即一跃往外跑去。 炭火盆飞来那一刻,两人立刻躲开。 随即立即追出了房门。 但还是慢了一步,老裴飞身至后院,直接策马逃了。 两人只能看着老裴的身影渐渐远去。 消失在风雪之中。 “别追了,我看他想杀我的心很强烈,肯定还会再来找我的。”江吟之拉住了苍渊。 苍渊回过头,担忧的看着她,“你没事?” 江吟之摇摇头,拉着他回了房间里,“你跟老裴住一起这么久,也没发现他会武功?” 苍渊摇头,“从没发现过,平时一举一动都不够利索,没想到武功竟然这么高强,隐藏很深啊。” “我查过他,他的确是在关宁待了二十多年,在关宁做的事情,也只是赚钱糊口,人际关系也很简单,没有什么可疑的地方。” “应该不会是杀手。” 江吟之思索道:“你走之后,他说,他原本不是关宁人,但在关宁待了几十年,如今,到离开关宁的时候了。因为在关宁的事情即将完成。” “而这个事情,就是杀我。” “他的意思,好像是蛰伏在关宁这么久,就是为了杀我?” “他来关宁的时候,夏溪澜还没出生?这是上辈子结的仇?” 江吟之想不通。 苍渊听了也是神色凝重,“昨晚那个让水结冰的杀手还没摸清楚,这下又多了老裴这个敌人。” “接下来必定凶险万分!” “今日起,我要寸步不离的跟着你。” 江吟之挑挑眉,“可是夏老爷防着你,不让我们走的太近。” 苍渊却坚定道:“总之我不会让你一个人的,太危险了!” “我去找夏老爷说。” 江吟之点点头,答应了。 两人收拾了一下屋子,江吟之始终在想着老裴的事情。 忽然想到什么,惊道:“你还记不记得,你跟老裴说,能将水凝结成冰的武功?当时他的脸色有些不对劲。” “他会不会知道些什么?” 苍渊回忆了一下,点点头,“还真有可能。” “现在还能找谁问到此人相关的线索?” “要不去半鬼城找玄叔问问?” 江吟之觉得可行,于是等到傍晚,两人戴上面具去了半鬼城。 跟玄叔打听了一下。 但是玄叔却震惊万分,“将水凝结成冰?这世上还有这种功法?怕是些旁门左道!” “玄叔你也不知道?”江吟之皱眉。 玄叔摇了摇头,“闻所未闻!” “不止是在关宁,我到定国这么多年,就从未听说过还有会这种功法的人。” 苍渊闻言更加担心了,“玄叔都没听说过,那此人武功怕是不一般。” 江吟之岂不是很危险? 玄叔好奇追问:“你们为什么打听这样一个人?是遇到什么危险了吗?” 江吟之神色凝重的说:“关宁最近可能来了这么一个人,武功高到连我都没能看到他的完整身影,只知道穿着黑袍。” 玄叔想了想,说:“这事,或许可以问问住在定国的一些老家伙,像是夏老爷,高老爷,他们在定国有钱有地位,经历的也多,或许会有线索。” “好,我们这就回去问问,玄叔最近也多留意一下,千万小心。” “放心,要有什么难处,随时告诉我。” 两人离开了半鬼城,回到了夏家。 当江吟之带着苍渊去见夏老爷的时候,夏老爷的脸色果然顷刻垮了下来,严肃了很多。 “你怎么来了。” “仓库那边的活,干的怎么样?” 第一千一百零四章 门外的黑影 苍渊客气答道:“还不错,但是仓库那边,没有什么需要我看守的。” “今日来,是想跟夏老爷商量,留在夏家。” 听到这话,夏老爷立马就要拒绝。 然而话还未说出口,苍渊便说:“夏老爷先听完我的话,再做决定不迟。” 夏老爷犹豫了一下,看了一眼夏溪澜,随即说:“你先出去,我跟叶表哥单独聊聊。” “好。” 江吟之很信任苍渊,他肯定能说服夏老爷留下来的,便转身离开了房间。 大雪还在下,江吟之慢悠悠的在院子里闲逛,来到了昨夜出事的那口井。 井口覆盖上了一层薄薄的雪。 已经完全没有昨夜结冰的痕迹了。 昨夜来不及检查地面的脚印,如今再来看,也已经毫无痕迹了。 正观察着,突然江吟之感觉到有一道视线看着她。 她转头望去。 便见到了不远处静静站在树下的夏沁宜。 那哀怨的眼神,就那么直勾勾的盯着她。 猛然一看,还真是渗人的很。 两人就这么对视了一会,什么都没发生。 这时,苍渊来了。 江吟之这才移开了视线。 “你爹答应让我留下了。”苍渊唇边带着一抹笑意。 再次回过头去看夏沁宜时,她已经不在树下了。 江吟之带着苍渊回了院子,两人关上房门,江吟之才问道: “你跟他说了什么?” 苍渊微眯起眼眸,思索道:“关于有杀手暗杀你这件事,我觉得你爹好像知道些什么,你跟他打探过吗?” 江吟之微微一怔,不禁蹙眉,“我爹的确有事情瞒着我,但是我不知道是什么事,我试探问过,但他不肯说。” “但是,他知道有杀手暗杀我?” 苍渊答道:“我跟你爹说,你昨晚遭遇了暗杀,我武功好,留在夏家可以保护你,他当时的脸色很奇怪,像是猜到了什么,但是却不肯说出来。” 闻言,江吟之眉头紧锁,“我觉得我的身份肯定不简单,不然我爹当年不会故意联合夏沁宜她娘来演戏,把我们给赶出家门。又不会把我给接回来。” “最重要的是,老裴为什么要杀我?” “肯定是有原因的。” “我爹应该知道,但他不肯告诉我,这件事,必定事关重大。” 苍渊点了点头,“你爹这边没有办法入手,那可以先找老裴。” “他肯定会再次出手的。” 江吟之眼眸一亮,“你说,会是老裴先来找我,还是那个黑袍杀手?” 苍渊有些无奈,“别想这些没用的,赶紧睡,他晚上要是再来,可就没觉睡了!” 苍渊起身打开橱柜,取出几床被褥,便在地上打了个地铺。 守在江吟之的床边。 江吟之趴在床上,好奇的看着他,“你怎么这么自觉?” 苍渊也整理好被子躺下,侧目看着她,“你猜你爹半夜会不会来检查?” 为了能留在夏家,能待在江吟之身边保护她,苍渊只能委屈自己打地铺了。 不然要是被夏老爷发现他们睡一个床,得气得当场将他给撵出去。 再想进夏家大门,就不可能了。 “还真有可能,他能答应让你守在我房间里,跟我睡在同一个房间里,已经是破天荒了。” 江吟之笑了笑。 不过由此也看得出,她爹知道此事的严重性,所以才肯做出这么大的让步,让叶栖进她房间贴身保护。 “快睡。” 江吟之点点头,“你也快睡。” 随后二人闭眼入眠,只不过谁也不敢睡得太沉,时刻得警醒着外头的动静。 而这一夜,那个黑袍杀手没有再来。 但他们的门外,总是会出现一个黑影,在门口站一站,便会离开。 过一会,又来了。 后半夜江吟之醒来的时候,还正看到门口那鬼鬼祟祟的影子,猛地清醒,下意识伸手去枕头底下摸到了匕首。 却忽然一只手伸过来,按住了她的手。 是苍渊。 她疑惑的看着他。 苍渊摇摇头,示意她放松睡觉,不必紧张。 江吟之便松开了匕首,好好躺着。 于是她便听见了门外压抑着克制着的咳嗽声,强忍的很辛苦,但还是听到了几声低咳。 是夏老爷! 江吟之震惊万分。 这都后半夜了,她爹怎么来了。 这之后,江吟之就没法再次熟睡了,门外那个身影出现时,她便会醒来。 一直到天亮,她粗略一算,她爹来了得有七八次。 终于天亮了,那个身影没有再出现,江吟之起身问道:“我爹昨晚来了多少次?” “十几二十次。”苍渊无奈摇头。 “这么频繁?应该不止是来你有没有占我便宜的。”江吟之眉头紧锁。 苍渊语气沉重道:“应该是担心你的安危,才来的如此频繁,怕那个杀手出现伤害你。” “可怜天下父母心,你爹昨晚一直在强忍着咳嗽,怕是这病要加重了。” 闻言,江吟之这心里莫名不是滋味。 她立刻穿好衣服出了门。 去内院房间外看了一眼,管家却说老爷还睡着,让她先不要去打扰。 江吟之知道,他怕是天亮才睡下,也就没去打扰。 只是开了个药方,让人去抓药。 离开时,苍渊正在院子外等她。 “你爹怎么样了?” 江吟之答道:“估计是刚睡下,没让我进去,隔着房门都听见他的咳嗽声,这病的确是加重了。开了药也不知道能不能好。” “得尽快解决这件事,不然他天天整夜不睡觉在我门外守着,还能活几天啊。” 苍渊皱起眉,思考着说道:“这杀手昨晚并没有出现,看来是不想暴露,不想让太多人知道他的存在。” “在夏家估计他不会动手,走,出门。” 江吟之不禁问道:“需要准备一下吗?此人武功太邪门了,我担心我们俩也不是对手。” 想到那晚经历的,对方高深莫测的实力的确是让她有种未知的恐惧。 不知道对方的实力,不知道对方的底细,甚至连对方的模样都没看到,能不害怕吗。 “也好,先去找百里,想办法把人手都聚集起来。” 于是两人便出了门,先去找百里叙晴,说明了此事,随后召集了一些身手很好的人。 拿出关宁的地图,众人寻找着合适的位置,索性便将那黑袍杀手引出来,将其拿下! 如若不然,后患无穷。 第一千一百零五章 他来了 “此处山道不错,一面是山,一面是树林,方便我们设伏。而且距离关宁城也稍远,一般情况下无人会经过,咱们也不怕闹出太大动静,伤及无辜。” 江吟之指着地图上的某处。 大家纷纷点头,表示赞同:“这个位置的确不错。” “既然大家都同意,那就在此处设伏!”江吟之说罢,便让人着手去安排了。 这一次,她还特地将盒子里的翳云剑取出来,擦拭了一番。 一天的时间,调派了商会蛰伏在定国的不少高手,各种暗器陷阱都已经安排好,以确保万无一失。 第二天一早,江吟之和苍渊,以及百里叙晴三人,乘坐上马车,出了关宁城。 按照计划往设伏的山道里去。 这次还特地跟玄叔借了些人,告诉了时间地点,到时候他们会前来增援。 今日依旧是大雪天气,出了城之后,入眼的景色就更是一片白茫茫,除了道路上,两侧的树林里积雪很深,没有打扫过。 很多地方的树木都还枝繁叶茂,却顶着沉重的雪,时而有沉重的雪块砸到地上。 茫茫风雪之中,马车缓缓的往山道里行驶而去,外头除了凛冽风声,以及马车的车轮声外,什么声音都没有了。 百里叙晴撩起车帘,往外张望了一下,“今天这雪还真大啊。” 三人十分警惕的感受着外头的动静,一路上外头始终很安静,始终没见那黑袍人出现。 正想着,忽然马车顿了一下,狠狠晃了一下。 “怎么了?” 三人走下马车,便看到车轮竟然已经凝结起了冰,走不动了。 三人相视一眼,震惊万分。 “他来了,小心!” 江吟之压低声音提醒。 三人都警惕了起来,百里叙晴眉头紧锁,“这还没到咱们埋伏的地方呢。” 江吟之左右张望了一下,并没有看到那黑袍杀手出现,她拿出匕首砸了那车轮上的冰块,碎裂开之后,马车便可继续前行了。 三人便上了马车,继续往前走。 “他没有偷袭我们,为什么要让冰冻住马车?是在提醒我们吗?”百里叙晴疑惑问道。 苍渊皱起眉,“是在挑衅我们。” “此人对自己的实力很自信,根本没把我们放在眼里,甚至嚣张到提醒我们,他来了。” 江吟之点点头,“应该是这样。” “他应该还知道我们在引他进埋伏之地。” “所以在故意配合我们。” 闻言,百里叙晴心中震撼,“这么嚣张?这人的实力不可小觑啊。” “是,千万不能掉以轻心。”江吟之心中还有些忐忑,那人的实力太恐怖了。 “他能让水凝结成冰,如今真是大雪天气,对他非常有利,也不知道他这功法能强到什么地步,今日怕是一场恶战。” 可是不这样也没办法,他们必须要解决这个黑袍杀手,不然随时会面临他的暗杀。 在有所防备的情况下与他一战,或许还有胜出的机会。 若在城中,不知道他何时会出现,反倒容易被打个措手不及。 苍渊握紧了她的手,让江吟之安心了些。 果然,马车到了他们埋伏点的山道处时,马车的车轮再次被冻住,但这一次,一道凌厉的杀气袭来。 威力之大,让他们三人都感到了强烈的威胁,立刻跳出了马车。 跳出马车那一刻,马车轰的一声炸开了,马车炸成了碎片,震飞的碎片擦身而过,都留下了一道血痕。 三人落地后退几步稳住了身体,再投去视线时,见到那马车里什么武器都没有。 百里叙晴惊住了,“刚才是什么东西,那么大的威力?” 那马车炸了,马没有事,只是上面车厢炸了,还炸的很粉碎,可周围什么利器都没有。 江吟之蹙眉,语气沉重:“是冰剑。” “冰剑?威力这么大?此人内功了得啊!”百里叙晴震惊万分。 风雪凛冽,寒风声中,袭来一道凌厉剑气。 苍渊眸光一冷,“小心!” 下一瞬,三道冰剑从不同的方向袭来,那凌厉气息,划破风雪,在空中卷起锐利风刃。 三人立刻闪身躲开,好在那冰剑不能回头,躲开之后便无法再攻击他们。 然而接下来的声音,却让他们头皮发麻。 转过身,一道又一道冰剑腾空而起,杀气腾腾,朝着他们袭去。 三人立刻闪身躲避,然而一道接着一道冰剑,左一下又一下,他们必须保持着极高的警惕才能躲开。 数次,那凌厉的冰剑从江吟之面前划过,冰剑的剑气凌厉的仿佛都能割破她的脸颊。 她已经很久没有感受到如此强的压力了,对方实力的压制简直太可怕了。 然而更可怕的还在后头,天空中升起的数以万计的冰剑,凌厉的尖刺泛着冷光,在天空中生出一片刺眼的寒芒。 如有无数根针,铺天盖地的出现在天空。 看到那一瞬,江吟之脑海中便浮现了四个字,万箭穿心。 “天呐,这是什么怪物,这是人能做到的吗?”百里叙晴惊住了。 恐怖的是,他们到现在都没看到那黑袍杀手身在何处。 此处虽是山道,但是道路非常宽阔,且两边有一片空地,再然后才是树林。 视线这么宽阔,可愣是没有看到那黑袍人的身影。 冰剑铺天盖地的袭来,三人紧张的应对着,闪躲着。 打了半天,还有源源不断的冰剑朝他们袭来。 江吟之提剑挡下面前的冰剑,快步移动到苍渊身边,“这样下去,我们体力会消耗殆尽的!得把他找出来才行!他肯定就在这附近!” 苍渊眉头紧锁,观察了一下四周,“此人要么是速度极快,能躲开我们的视线,要么就是有什么特殊功法,没让我们看见!” “出火油筒!”苍渊说道。 江吟之想了想,立刻吹了一声口哨。 原本她是想等到黑袍人露面之后,再让他们出手的,这样能准确的攻击到人。 但现在,他们根本找不到对手在何处。 口哨一出。 山崖顶上立刻投掷扔下大量的火油筒,落地便炸,火焰在地面迅速的燃烧开来,但是火油燃烧干净后便会熄灭,火焰持续的时间不长。 炸开那一瞬的威力,还是不小的。 果然,大量的火油筒一扔下,砰的一声炸开,火焰漫天,那黑袍身影果然出现了! 第一千一百零六章 不是对手 同时袭击他们的冰剑也少了很多,三人配合,百里叙晴挡着冰剑,苍渊和江吟之两人提剑朝那黑袍身影击去。 但是当他们长剑刺去时,那抹黑袍身影竟从他们眼前消失了! 两人惊住。 那消失的速度,让人看不真切,环顾四周,当真空空如也。 江吟之认真的寻找着那黑袍杀手的身影,果然,在火油筒的攻势下,火焰在空中炸开之后,又闪过一瞬的黑袍身影。 但是他又很快消失在他们眼前了。 那身影几乎是在他们周围不断的变幻位置,根本看不清是怎么移动的。 这也太邪门了,这是人的速度吗? 到现在,他们还连对方的衣角都没碰到。 很快,埋伏在两侧的人继续发起进攻,弓箭,大网,铺天盖地袭来。 江吟之和苍渊自己都不得不躲避,攻势十分密集,他们退到一侧紧盯着前方空地,然而那黑影的的确确是突然出现,突然又消失。 那么密集的弓箭,他竟然也能躲开。 “天呐,这是怎么做到的?”百里叙晴惊叹,“换成别人,这得射成筛子了,他竟然躲开了。” 江吟之也是眉头紧锁,“这人功法太诡异了,咱们还没看到他完整的身影。” 两人继续紧盯着看那箭雨之下的情形,然而却敏锐的发现,有几支箭并非是正常射中地面,而是撞击到什么之后,掉落在地的。 “不对!有几支箭是掉落在地的,应该是射中他了。”苍渊眉头紧锁,完全不敢眨眼的紧盯着。 江吟之也跟着仔细看,“我也发现了!” 百里叙晴揉了揉眼,“可是没看到他中箭啊。” 下一瞬,火油筒也准备齐全,轮换着投掷下来,火焰在空中炸开燃烧起的那一刻,闪过一瞬的身影! “看到了!他怕火!” 江吟之眉心一跳,握紧手中长剑便冲了过去。 苍渊也看到了,立刻与江吟之呈包围之势冲了过去。 翳云剑的寒芒泛起,杀气凌厉,一劈,猛地劈中一块硬物,她提起内力,手腕一抖,狠狠将那硬物劈开。 砰的一声,炸裂开冰块碎渣。 那抹黑袍身影,彻底暴露在众人眼前。 看到这一幕,百里叙晴才暗惊,原来是用冰块挡住了自己的身体,在这茫茫大雪,遍地白色的地方,冰块一挡,不就看不到他黑色的身影了吗。 “还真以为是见鬼了呢,原来是这样的伎俩!” 江吟之与苍渊已经缠住了那黑袍杀手,两人皆是使出了全力,力道与速度都强的令人心惊。 然而与那黑袍杀手对上,仍旧感到吃力。 翳云剑刺向那黑袍杀手要害时,剑刃会覆盖上一层薄冰,渐渐的僵硬,导致速度和杀气骤降。 待江吟之破开冰块时,长剑再刺去,已经没有了那么强的威力,并且那黑袍杀手已经躲开了,这一剑,无法刺中要害。 苍渊这边亦是如此,不管他用什么路数的武功招式,总是会莫名其妙多出大量冰块,减缓他的速度。 即便如此,两人也在尽全力拖住那黑袍杀手,一旦他再次逃走,用冰块将自己身形一遮,就不好再找到他了! 埋伏在树林中的人已经尽数出动,挥出铁链和各种暗器,尝试多次,铁链终于缠住了那黑袍杀手的腿。 又是一道铁链挥去,缠住了那黑袍杀手的手臂。 铁链是特制过的机关,缠住人的那一刻,会弹出玄铁锁,将人手臂和腿紧紧的锁住,挣不开也砍不断。 那黑袍人挣扎的力气非常大,其余人要好几个人拉住一根铁链,死死的控制住他。 被困住了一瞬,江吟之立即提剑刺去。 但是黑袍人也只被困住了一瞬。 忽然间漫天风雪卷起狂风,那风卷起之后,厚重的冰块便覆盖上了铁链,全部冻住! 甚至蔓延迅速,猛地将那些拽铁链的人也全部冻住,冰块从脚底,从手心开始蔓延,迅速的将人一个一个全部冻住。 随即黑袍人一用力,飞身一跃,便震碎了所有铁链。 炸裂开的威力巨大,将江吟之等人全部震飞在地。 胸口阵阵剧痛袭来。 “这到底是什么妖法,怎么能把人给冻住呢!”百里叙晴吐了口血,不可置信的看着那一幕。 江吟之眉头紧锁,“不知道,太邪门了,而且此人的内力很高。” 苍渊先一步起身过来扶起了江吟之,“看样子只怕我们对付不了他。” 话音刚落,那黑袍杀手猛地朝他们袭来,手中凝结起一把凌厉的冰剑,直击江吟之。 他的目的很明确,就是为了杀江吟之! “走!”苍渊推了江吟之一把,提剑一跃而上。 江吟之怎么可能会走,握紧翳云剑便冲了上去。 就在这时,玄叔带着人赶来了。 看到这场面时也是震惊,从没见过这样的功法,怎么还能将人给冻住。 “留几个人把冰块砸开救人,其他人,跟我上!” 玄叔一声令下,便冲了上去。 众人将那黑袍杀手团团围住,那黑袍底下看不清容貌,但很明显对方气定神闲,没有半点慌乱。 一番激烈的打斗,明明他们在人数上占了绝对的优势,但却仍旧挡不住那黑袍人诡异的功法。 冰剑毫无预兆的偷袭而来,直接刺穿了百里叙晴的肩膀,她重重的摔在地上,口吐鲜血。 肩膀处的伤口淌出的血液,顷刻染红了地面。 江吟之咬牙,已经使出了全力,但大量的冰刺围绕着她,困住她,不一会便让她浑身鲜血,全是冰刺留下的血痕。 大雪还在下,空气因这冰剑也变得凌厉起来,呼吸的空气都仿佛是割喉的刀子。 被冰刺袭击中,江吟之狠狠的摔在雪地里,咳出鲜血。 而此刻的战斗,已经惨不忍睹,一个又一个人被击飞,鲜血在这茫茫雪地里绽放出大片妖冶的花朵。 就连玄叔也完全不是对手,倒在地上口吐鲜血,再爬不起来。 苍渊也猛地落地,脚下往后滑了一米远,胸口一阵剧痛,猛地捂住胸口呕出一口鲜血。 江吟之警惕的看着那黑袍身影,试图与他谈条件,“你为什么要杀我?是谁指使你的?出了钱?我可以百倍给你!” 第一千一百零七章 暗云骑 那黑袍底下传来几声阴冷的笑声,“我要的东西,你给不起。” “何况,暗云骑接单,从不反水。” 暗云骑? 听到这个陌生的名字,江吟之眼中闪过一抹疑惑。 黑袍杀手低笑几声,“今天话有点多,竟不小心说出了暗云骑,不过没关系,今天你们谁都别想……活着离开!” 顷刻间,杀气弥漫。 狂风卷起,漫天大雪被顷刻卷到一起,寒气汹涌,如无数把刀子卷起,割得人皮肤生疼。 雪地里蔓延开大片大片的冰块,从脚底蔓延,迅速的将人给冻住。 众人大惊,迅速的往后退,想要逃走。 然而那逃不掉那冰块的蔓延速度,当脚底被冻住,厚重冰寒的冰块便顷刻蔓延而上,将整个人活活冻住。 身手好的,拿着武器攻击地面的冰块,一次次击碎,但是冰块还会一次次蔓延来。 飞溅起的碎冰渣在人身上留下大量的血红伤痕,江吟之握着翳云剑的手也已经留下道道血痕。 那强大的力量让人感到恐惧。 这世间最强的不是武功,而是自然的力量,这漫天雪地里狂风卷起,遍地冰块疯狂的吞噬着众人。 他们身处此间,只感觉到渺小和无力,仿佛永远逃不出去。 一个接着一个被冻住,没人逃得掉。 不一会这雪地里便冻起了大量的冰雕。 那黑袍杀手站在风雪之中,展开着的双臂不知道在释放什么力量,让这片雪地更加狂风大作,寒冷侵袭,冻得人浑身僵硬。 江吟之警惕着地面的冰块,然而冰块却仍旧势不可挡的覆盖上了她的脚,迅速蔓延到她的身体。 在身体被冻住的一刹那,江吟之狠狠用力破开冰块,挣脱逃了出来。 但内力也损耗严重。 眼看着百里叙晴和苍渊都陆续被冻住,江吟之咬着牙,提剑而上。 锋利的翳云剑在风雪之中泛过一道寒芒,剑气凌厉,劈开厚厚的冰块,将二人解救出来。 但是她的手,也被震的虎口发麻,手心渗出丝丝鲜血。 “快逃!”江吟之将冰块劈开,立刻喊道。 苍渊看了一眼百里叙晴,“你快走!” 他要跟江吟之待在一起! “你也走!他要杀的人是夏溪澜,而我不是!”江吟之不想让苍渊陪她一起冒险,眼下他们明显不是这人的对手。 力量悬殊太大了。 风雪之中,那满身鲜血的男人却牵住了她的手,“同生共死,谁也不能抛下对方!” 苍渊坚定的语气,让江吟之再次紧握住了长剑。 “救玄叔!” 两人相视一眼,目光坚定。 随即苍渊立刻朝黑袍杀手冲去,拖住对方。 江吟之拿着翳云剑朝被冻住的玄叔冲去。 风声凛冽,身后传来苍渊重摔在地的声音,江吟之咬着牙,拼了命的往玄叔跑去。 苍渊一次次被打倒在地,一次次爬起来,发红的双目燃烧着猛兽般凶狠的火焰。 明明速度和力量都不输给那黑袍杀手,可他偏偏这操控冰雪的能力过于强大,几乎是碾压式的。 苍渊也只能竭尽全力的拖住黑袍杀手,给江吟之争取多一点时间。 他浑身剧痛,如四分五裂一般,浑身的鲜血,冰寒刺骨的风仿佛穿透整个人,让他都不知道身体何处受了伤,感受到的,只有全身刺骨的寒冷。 江吟之终于跑到了玄叔身前,翳云剑狠狠劈下去,冰块裂开的那一瞬,她猛地收力,否则剑气便会伤害到冰块里的玄叔。 产生的反弹让江吟之喉咙又涌出一股腥甜。 “百里,玄叔,你们快走!” “不行!我们走了,你们要怎么办?”玄叔也已经是伤痕累累,担忧不已。 “火!我们需要火!半鬼城内若有火油筒,赶紧全部运过来!”江吟之急切说道。 只有火才能稍微克制住那黑袍杀手的诡异力量。 “好,我这就去,你们一定要坚持住!” 江吟之拿着翳云剑救下来了周围不少人,但是更远一些的人,就没有时间了。 苍渊已经快撑不住了。 百里叙晴执意留下,“你去救苍渊,我去救人!” 人多他们才更有胜算,以最快的速度把火油筒弄来,也是需要些时间的,人多才能拖住! 江吟之点点头,提剑朝黑袍杀手冲去。 缓解了苍渊这边的压力。 一剑拉开距离,江吟之看着那黑袍人,“你要杀的是夏溪澜,但我并不是!” 事已至此,保命要紧,也就顾不上暴露身份了。 但就在她想揭下面具时。 那黑袍杀手却轻笑一声:“管你是谁,我的任务就是杀你。” 话落,又是数道冰剑狠狠刺来。 茫茫风雪之中,他们拼死战斗着,靠着强大的意志力坚持着。 即便已经满身伤痕。 黑袍人为了完成任务,已经不在乎眼前的夏溪澜到底是谁了,江吟之和苍渊只能拼死战斗着,拖延着时间,等待着玄叔带来更多的火油筒,他们或许才有逃生的机会! 但是他们的纠缠,已经让黑袍人没有了耐心。 尖锐的冰剑竟狠狠的割破了自己的手,随即他双手间捧着一个东西,鲜血浸染着,散发出淡淡的寒芒。 鲜血一滴一滴的落在地上。 霎时,风雪腾起,卷起漫天风刃。 狂风之大,直接将苍渊和江吟之两人给掀入了空中。 紧接着铺天盖地而来的,是漫天冰雪,白茫茫的一片挡住了所有的视线,将二人包裹着。 紧接着,一股寒意便从江吟之脚底袭来。 冰块! 比方才还厚数倍的冰块,猛地冻住了她的身体,突如其来的沉重,让她身体急速下坠。 落地那一刻,她立刻想要爬起来。 但是身体刚站起来,冰块汹涌而上。 猛地,将她给囚在了冰块里。 隔着厚厚的冰块,她看不真切外头的景象,只能看到百里叙晴和苍渊都被冻了起来。 江吟之在冰块里能动弹,但是空间并不大,这就像是一个小小的囚笼。 她很不明白,这到底是什么人,才能做到如此恐怖的事情。 厚厚的冰块外头,那黑袍杀手的影子出现在她的视线里,正一步一步朝她走来。 浑身带着杀气,从容的来收割她的性命。 第一千一百零八章 我只杀她 苍渊也看到了,心急如焚,却被困在冰块里无法出去。 他紧握着双拳,用力的捶打冰块,但冰块内的空间不大,不足以让他施展开双手用尽全力。 “吟之!”苍渊紧咬着牙,拳头狠狠的捶出鲜血,双目发红急切万分。 江吟之在冰块里也握紧了手中的翳云剑,紧张的的等待着那黑袍杀手靠近,一步一步,天地安静的仿佛能听到她紧张的心跳声。 他来了,一点一点靠近她,手心里泛着的是冷冽的寒芒。 江吟之想要看清那是什么,却怎么也看不清楚,那黑袍杀手里拿着的是什么东西? 黑袍杀手靠近了! 江吟之顾不上看他手心里拿着的东西,她紧握着翳云剑,剑气凌厉,狠狠劈开那冰块。 她只能冒险,在这一刻打那黑袍杀手一个措手不及,用尽全力一搏,才能为自己,为他们博一条生路! “吟之!”苍渊看到那一幕时,心都提到了嗓子眼,握着鲜血淋漓的拳头拼命的捶打冰块。 剑气劈开冰块,炸裂的冰刃四面八方的袭去,威力之大,能顷刻洞穿一人的身体。 但却并不能洞穿那黑袍人的身体。 如此近的距离,江吟之清清楚楚的看到,那冰块在炸飞袭向黑袍杀手时,冰块还未靠近他的身体,便顷刻融化,消散。 消失的速度,比凝结起的速度还要快。 黑袍杀手的周身就像是有什么东西保护着,这冰块雪地便是他的世界,没有任何东西能伤他。 心头沉重的压力,江吟之举着翳云剑狠狠朝黑袍杀手击去,趁着炸开那一瞬的威力,腾空而出。 翳云剑凌厉的泛着寒芒,比往日的杀气还要更强几分。 然而翳云剑刺向那黑袍杀手,剑气掀起他的黑袍,露出了半张脸。 近在迟尺的距离,他已经躲不开! 眼看着就快成功了。 然而那一瞬,薄雾缭绕,凝结成冰,挡在了翳云剑的剑刃,凝结成薄冰阻挡着。 江吟之眼眸一冷,手腕狠狠一抖,剑气震碎那冰块,朝黑袍杀手袭去。 黑袍杀手也是一惊,急速后退。 江吟之提剑而追,剑刃始终在他身前一寸处。 黑袍杀手惊叹:“真是一把绝世好剑。” “跟你们磨了这么长时间,不亏。” 他是看上江吟之手里这把剑了。 下一瞬,黑袍杀手猛地止住了脚步,抬起手掌,手心里的东西放出一阵刺眼的光芒,让江吟之刹那间什么都看不到了,只剩下白茫茫的一片。 只是那么一瞬,在苍渊眼里,那黑袍杀手便动了杀机,手中握起了一把凌厉冰剑,朝江吟之的胸口刺去。 “吟之!吟之!”苍渊已经快要急疯了,不要命的砸着冰块,却根本出不去。 眼看着那冰剑就快要刺入江吟之的胸口,苍渊的心提到了嗓子眼,着急却又无能为力。 那一瞬,江吟之也感觉到了杀气,但杀气是从四面八方来的,她根本不知该往何处躲。 却也在那一瞬,猛地有风声袭来,一个凌厉身影翻飞在天空,杀气强烈。 猛地一掌,击中江吟之的肩膀。 强劲的内力让江吟之猛地气血翻涌,一口鲜血呕出。 狠狠的摔在地上。 剧痛让她好半天都无法爬起来。 眼前倒是恢复了正常,她抬头便看到了那个袭击她的人,老裴! 黑袍杀手立刻要动手,老裴却满身杀气的冲向了江吟之,“我不与你动手,我只想杀她!” 黑袍杀手闻言,收起了手,静静站在原地,没有说话。 那一掌,令江吟之浑身剧痛,连握剑的力气都没有,翳云剑就在不远处,她却无力拿起。 被困在冰块里的苍渊几欲发狂,“老裴!你住手!你别伤她!” 苍渊拼命的捶打冰块,双手布满鲜血,却也只是让冰块起了裂缝,然而这点裂缝,却是无关紧要。 外头的人,因为距离太远,也根本听不到冰块里苍渊的声音。 老裴眼神一狠,抓起江吟之,便又是狠狠一掌,将她击飞。 噗—— 鲜血喷洒而出,剧痛让江吟之已无力动弹。 身体轻飘飘的飞出去,那一刻老裴飞身而上,自上而下又是一掌。 内力重击,那一瞬江吟之只觉得浑身骨头都裂开了,死亡笼罩着她。 身体重重坠地,她喉间控制不住又是一口鲜血涌出。 江吟之意识不清,能感觉到自己已经半只脚踏入了鬼门关。 身体在被拉扯,往那鬼门关里扯去。 她强忍着剧痛不肯将腿迈进去。 不甘心的转头望向了苍渊所在的方向,她看到冰块里的人发疯般的捶打着冰块,想要出来。 她眼角清泪滑落,“这一世还是失败了,希望来世你不要再遇见我。” 忽然,老裴的身影出现在她身侧,挡住了她的视线。 老裴蹲下身,冰冷的手掐住了她的脖子。 “这样都还没死,我给你个痛快的。”老裴说道,手心便要用力。 江吟之艰难开口:“我死了,求你救救叶栖。” 老裴微微一怔,随即转头看了不远处那冰块一眼,点了点头,“行。” 得到他的回答,江吟之便安心了。 老裴手心用力,强烈的窒息感传来,死亡的恐惧顷刻袭来。 …… “吟之!吟之!不要!”冰块里的苍渊已经崩溃,发红的双眸快要渗出血来,拼了命的捶打冰块。 看着那茫茫雪地里一动不动的身影,苍渊的心像是被人狠狠的剜去,胸腔里突然就空了,“吟之!” 老裴看了一眼地上没有呼吸的尸体,起身跟那黑袍杀手打商量,指着那个冰块说:“那个人给我行吗?” 黑袍杀手看了一眼,轻声一笑,“你要杀的人还不少。” 黑袍杀手缓缓走到翳云剑旁,捡起了那把剑,诧异的欣赏着,“真是一把好剑,一点鲜血都不沾。” “好东西!” 他收起剑,看了地上的尸体一眼,淡淡道:“人你要便拿去,我只杀她。” 说罢,便飞身一跃,离开了。 黑袍杀手离开了,老裴来到被冻住的苍渊旁边,打量了一番,找了点柴禾来,生起火,将冰块生生给融化掉。 百里叙晴等人也都被冻住了,老裴便在每个人旁边都生了个火堆。 这时,苍渊外头的冰块融化的很薄了,他狠狠一拳,便击碎了冰。 眼里只有那平静躺在地上的苍白身影,他疯狂而紧张的冲了过去,跌跌撞撞。 然而,地上那抹身影,已经了无生机。 第一千一百零九章 她已经死了 苍渊跪在地上,不敢相信眼前的人真的死了。 不甘心的探了探她的鼻息,那一瞬,他浑身一僵。 抱着江吟之的尸身,心痛欲裂。 “吟之!” 雪地里,苍渊崩溃,他从来没想过,她会离开他。 为什么,为什么会这样! 这时,老裴走了过来。 感觉到老裴的那一刻,苍渊眼神凶狠,立刻起身一把抓住了老裴的衣领,“她之前帮过你,你竟然杀她?!” 苍渊眼底弥漫开浓烈杀气,拿起匕首便朝着老裴狠狠刺去。 老裴快速的躲避着他的攻击,“你先听我说。” 苍渊此刻已经被仇恨和悲痛占领了理智,根本不听,只想杀了老裴。 老裴没有还手,只是躲避,急忙道:“她没有死!” 苍渊猛地一震,随即眼神一狠,“你还想骗我?今日我是不会让你逃的!” “她真的没有死!如果不是我出手假装杀死了她,你觉得你们今日逃得掉那暗云骑的杀手吗?” 闻言,苍渊眉心一跳,“暗云骑?你认识?” “我知道一二,你先冷静冷静,先让她醒过来再说,我证明给你看,她还活着!” 苍渊抓着老裴的手臂,将他拉了回来,“她要是真死了,我要你陪葬!” “急什么。”老裴蹲下身来,拿出一枚药丸塞进了江吟之的嘴里。 “咳咳咳咳……”几乎是瞬间,江吟之咳嗽着醒来。 苍渊激动万分,一把将她抱在怀里,紧紧的拥着她,“太好了,你还活着。” 江吟之浑身剧痛,被这样紧紧一抱,痛的咳嗽了起来。 苍渊一惊,连忙松开她。 “怎么样?伤势如何?药呢?”苍渊急切万分。 老裴双手背在身后,慢悠悠的说:“这丫头早就吃过护心丹了,要不是看见她吃了药,我也不敢下这么重的手。” “但是不下这么重的手,那黑袍杀手是不会信的。” “行了,这儿不是说话的地方,万一他去而复返就麻烦了,我也得跟着交代在这儿,走。” 苍渊立刻将江吟之扶起来,将外衣脱下给她披上,“把面具撕了,万一又遇上他就麻烦了。” 江吟之点点头,撕掉了面具。 苍渊也撕掉了面具,随后背起江吟之离开。 老裴看到他们真容的一瞬,微眯起眼眸,“果然是假的!” 他就说,这夏家四小姐不可能有这么好的武功。 百里叙晴等人也全部从冰块里出来了,立刻赶了过来。 “怎么样?没事?吟之!”百里叙晴慌了神。 趴在苍渊背上的江吟之低声开口:“我没事。” 见她还活着,百里叙晴才重重舒了口气。 这时,前头传来激烈的马蹄声。 下一刻便见到玄叔带着人来了,拉着沉重的马车,车上装的全是火油筒。 “你们没事?那杀手呢?”玄叔看到大家还安然无恙,提着的心总算是放下。 苍渊答道:“已经走了。” “玄叔,你先带着人回去,留一辆马车给我们就行,我们都没事,不用担心。” 玄叔点点头,“那行,没事就好。” “我就先走了,这些东西我准备着,要是有需要,发个信号我就来!” 随后玄叔给他们留下一辆马车,又带着人策马离开了此地。 江吟之几人上了马车,快速的往关宁城驶去。 车上,苍渊一直紧张的握着江吟之的手,心里始终放心不下,方才他看的清清楚楚,老裴下那么重的手,只怕是伤及内脏。 “放心,我有分寸,她不会死的!”老裴忍不住开口:“要不是我,这回你们必死无疑,还老想找我报仇,有你这么对待救命恩人的?” 苍渊不说话。 江吟之声音虚弱;“多谢前辈了。” “敢问前辈到底是什么人?之前为什么要杀夏溪澜?” 江吟之现在能肯定的是,老裴要杀的人是夏溪澜,跟她没有关系。 但是那黑袍杀手,要杀的是她,只认脸,不认身份。 感觉应该像是有人请他来杀她。 老裴双手环胸靠在车厢,打量着他们二人,“你们想问,我还想问呢,你们这是夏溪澜和叶栖吗?” “你们冒充他们二人的身份,到底想做什么?” “若你们能坦诚相待,那我会把我知道的都告诉你们。” “若你们不能,那我自然也什么都不会说。” “说的话,我就跟你们进城,不说的话,到前面岔路口我就下车。” 闻言,江吟之和苍渊对视了一眼。 这个老裴不是普通人,或许能从他这儿了解到一些他们不知道的事情。 “好,我们愿意将来龙去脉告知前辈,也希望前辈不要对我们有所隐瞒。” 老裴点点头,“行。” 马车进了关宁城。 为了方便,直接去了老裴和苍渊住的那个仓库,这里没什么人,很安静也很安全。 三人坐在房间里生起了炭火盆,苍渊拿了厚斗篷给江吟之披上。 百里叙晴便去抓药了。 房门一关。 喝上两杯热茶。 老裴便问道:“你们先说。” 苍渊答道:“我们不是定国人,是东鸣国,重霄军。” 闻言,老裴震惊,“重霄军?你们竟然是重霄军?” “难怪,你们身手竟如此厉害。” “那你们到定国来,是因为将要开战?你们提前来摸地形?”老裴好奇问道。 江吟之摇摇头,“不到万不得已的情况下,不会开战。” “但定国的情况我们也的确要摸清楚。” “摩诃商会你知道吗?” 老裴点点头,“知道。” “如今在定国的这些商人,就是我们商会的人,我们是想把定国的生意做起来的,百姓过的太艰难了。” “但是在我们来之前,商会的生意一直在亏损中,定国的领运司插手其中,两头赚,商会没有赚到钱,百姓也没有赚到钱。” “所以我们才借用了夏溪澜和叶栖的身份,因为夏家是关宁做生意的,这是能最快接触到商会和领运司的办法。” 江吟之把借用身份的事情,解释了个清楚。 老裴听完之后点点头,信了她的话,但随即又问:“那真正的夏溪澜呢?” 江吟之答道:“夏溪澜和叶栖都死了。” “也是死于杀手。” “夏老爷想要接夏溪澜回夏家,但是夏溪澜之前跟向定云有婚约,威胁到了夏沁宜,所以请了杀手暗杀了夏溪澜,连同叶栖一起杀了。” 老裴听完眉头紧锁,不禁叹息:“原来她已经死了。” 第一千一百一十章 老裴的故事 江吟之抱着茶杯喝了一口,随即问道:“那你呢?你为什么要杀夏溪澜?” 老裴叹了口气:“其实如果不是暗云骑盯上你,我也不会杀你的。” 这话,让江吟之和苍渊皆是一惊,感到十分不解。 “你怎么知道暗云骑盯上我?”江吟之疑惑问道。 老裴说:“那天你不是问我,知不知道这世上有什么高手,能将水凝结成冰吗?当时我就猜到了,暗云骑已经找到你了。” “那我只能在暗云骑动手之前杀了你!” “但我没想到的是,暗云骑没有带你走,而是杀你,这让我感到非常不解。” 老裴的话却让江吟之和苍渊感到更加的不解。 “暗云骑到底是个什么组织?” 老裴犹豫了一下,回答说:“暗云骑,只有定国皇室以及一些重臣才知道的存在,它们是定国皇帝身边的杀手组织,但并不完全听令于皇帝,他们的实力远超常人,他们各自会私下接杀人的生意。” “他们每个人擅长的不同,因此接生意需要的条件也各不相同。” “我原以为,暗云骑找到了夏溪澜,是要抓她回皇室,但我要阻止暗云骑带她回去,所以只能先下手杀她。” “但今日我发现,那个暗云骑,他并不是要带走你,而是要杀你。这样一看,那他应该是接了一个生意,任务就是杀你。” 听到这里,江吟之算是听明白了,但也还有不明白的地方。 “为什么他带我走,你就要杀我?总要有一个原因?何况他为什么会带我走?哦不,是夏溪澜。夏溪澜身上是不是有什么秘密?” 老裴点点头,神色惆怅起来,“这件事,牵涉的就更广了,而且是不为人知的秘密。” “定国史册里记载过一次血月,那天夜里整个夜空都被血色渲染,本是不详之兆,但那天夜里却又不知从何处飞出了一只凤凰,史册上便记录成了祥瑞之兆。” “十几年后,皇室突然要寻找血月那日生的女子,但那一日出生的人何其多,皇室不想大动干戈,便暗中建立了暗云骑,让暗云骑去遍寻符合生辰的女子。” “将那些女子以选秀之名,全部召入宫中,外人都道是去享荣华富贵,其实不然,她们进宫,只是为了给皇室生孩子。” “生到死。” 听到这里,江吟之眉头紧锁,“生孩子?皇室要这么多的孩子做什么?” 老裴摇摇头,“他们说,那是血月对定国的赐福,要生出一个万中无一的绝世天才,才能带领定国一统天下。” “但是,根本没有这样一个孩子。” “当年那一批秀女入宫,也有很多人没有入宫,或是逃了,或是嫁人,而夏溪澜她娘,便是这些人其中之一!” “史册上血月记载的时间是七月初八,而夏溪澜出生,也出生在七月初八。她娘和她都是七月初八生,甚至落地的时辰,都是一模一样,这是目前定国能查到的唯一一例。” “皇室一直没找到这样一个人,已经派出了暗云骑在定国活动,调查寻找当年没有进宫的秀女。” “我以为他们已经查到了夏溪澜她娘,就会查到夏溪澜的生辰跟血月时辰一模一样。” “但现在看来,他们并没有查到夏溪澜。” 听完之后,江吟之只觉得太过荒唐,但更加好奇老裴的身份,“既然血月是史册上记载的东西,那你怎么会知道?不可能普通百姓会知道这些秘闻?” 老裴沉默了一下,说:“当年大肆选秀的人,就是我皇兄。” “他就跟疯了一样,寻找这些莫名其妙的东西,一心想要挑起战争,想要侵吞天下。说一旦找到血月的赐福,就可以发起战争。” “我与他意见不合,我想要阻止他,他却反倒觉得我不可理喻,最后懒得跟我废话,便绑了我,将我关了整整三年。” “我就此逃出了皇族,隐姓埋名,躲在了此处。这几十年来我几乎走遍了整个定国,打入百姓内部,把跟血月有关的人都查了个清楚。” “最后我选择留在了关宁,就是因为跟血月关系最大的这个人,夏溪澜,就在关宁!” “我当然也不想滥杀无辜,但只要暗云骑发现了夏溪澜跟血月的关系,我就只能在暗云骑带走她之前,杀了她!” 听完之后,江吟之和苍渊二人心中震撼。 江吟之沉默了好一会,才将整个事件捋清楚。 “所以你要杀夏溪澜,是为了阻止你皇兄得到所谓的血月赐福,阻止他挑起战争?” 老裴点了点头,“我知道这无比的荒唐,我自己都不敢相信,我竟然花了几十年的时间去调查一个什么血月传说。” “但是我皇兄就像是入了魔一样,我阻止不了他,也没有能力阻止他。” “我只能暗中埋伏,趁机杀掉他认为血月赐福的那个关键人物。” 江吟之叹息:“可是现在定国已经想要挑起战争了,与东鸣国的事情,你应该多少知道些。” 老裴语气无奈:“我知道,但是我已经逃出皇族几十年,我什么也做不了。” “而且这些年那些暗云骑的功法也越来越邪门,也不知道定国天气变幻的诡异,是不是跟他们有关。” 江吟之好奇追问:“你对这个暗云骑知道多少?” 老裴答道;“知道的就这些了,我只知道暗云骑行动比较自由,但是很神秘,总感觉,不像是听命于我皇兄。” 闻言,江吟之若有所思。 不是听命于皇帝,那就是听命于圣女了。 只不过看老裴知道的也不多,毕竟他逃出来几十年了,能知道多少。 “那你知道,若是请暗云骑杀一个人,要开出什么样的条件?”江吟之好奇问道。 老裴摇摇头,“暗云骑接这种生意,都是各凭喜好办事,每个人的条件或许不同,也不固定。但不管是什么样的条件,必定要付出不小的代价!没有人敢轻易去招惹暗云骑的。” “怎么,你是有怀疑的人吗?” 江吟之点点头,“我怀疑,夏沁宜。” 既然确定了这暗云骑是接了生意,那当下最想杀她的,只能是夏沁宜了,毕竟其他人对她也没有深仇大恨到这个地步。 只有夏沁宜,孤立无援,失去所有,只有她为了复仇才能豁得出去。 第一千一百一十一章 夏沁宜失踪 “那此事得告诉夏老爷才行!他之前一直有事瞒着我们,若将此事告诉他,或许他会给我们一些有用的线索。”苍渊说道。 江吟之点了点头,表示赞同。 这时,百里叙晴端着药碗走了进来,“你们伤的这么重,先好好养伤,这个时候回夏家,以什么身份回?” “若是戴上面具,只怕那暗云骑还要来,到时候可就没这么好的运气能逃得掉了。” 百里叙晴将药碗分别递给江吟之和苍渊。 喝完药,苍渊放下药碗,神色凝重,“翳云剑被他给拿走了,若他完成了任务,会不会直接离开关宁,若是后面还想找他,就不一定能找到了。” 老裴闻言震惊,“怎么?你还想去把剑抢回来?一把剑而已,要是丢了性命怎么办?” 苍渊眉头紧锁,“那不是普通的剑。” “何况这暗云骑,本来就是我们的敌人,迟早都要与他们对上,若是趁着此人落单,先解决掉,将来也能省掉一些麻烦。” 现在多杀一个,将来就少一个劲敌。 若对上整个暗云骑,那他们就真的毫无还手之力了。 江吟之点点头,“我赞同!” “咱们对这暗云骑不太了解,才吃了这么大的亏,今日交手也算是摸清了他的武功路数。” “此人身法并不算好,主要是依靠着凝结成冰的能力,才对我们产生这么大的威胁。” “我看到他要还手的时候,手里拿着什么东西,而且还泛起了光芒,我觉得那个可能是关键。” “今日也试过,这火油筒对他能压制一二,加上这冰天雪地的环境,对他太过有利。” “若是换到没有水没有雪的环境里,他未必还能对我们造成这么大的伤害。” 苍渊听完点了点头,“我也是这样想的。” 老裴眉头紧锁,说:“若是你们打定主意要杀他,要夺回那把剑,我可以帮你们。” “召唤暗云骑,需要几样东西,他们看到,就会有人来。” 闻言,江吟之连忙问道:“暗云骑那么多人,可以指定召唤吗?” 老裴点点头,“可以。” “我觉得,你们现在身受重伤,不如先养伤,等伤好了,也等这大雪停了,再将他召唤过来。” 听完之后,江吟之和苍渊都表示同意。 “我们需要时间养伤,也需要时间布置计划,下次绝对不能再被打成这样了。”苍渊语气沉重,今日江吟之险些没命,他还心有余悸。 江吟之也点头道:“我们现在需要大量的火油筒,只能让玄叔在半鬼城制作了。” 商量好之后,江吟之便拿来了纸笔,在纸上写写画画,制定接下来的计划。 她还想再针对性的做几个机关。 老裴知道怎么召唤暗云骑,便将计划详细的整理出来,也选定了动手的位置。 商量好计划之后,接下来的两天,几人安心养伤,好在商会在这儿,所需药材一应俱全,才让江吟之和苍渊的伤好的更快一些。 - 大雪纷飞的夜里。 夏沁宜的窗外,一抹黑影悄然而至。 看到那影子的一瞬,夏沁宜心头猛地咯噔一下,他来了! 她起身去打开房门,果真看到了那黑袍身影。 “怎么样?”夏沁宜心中紧张极了。 不管听到的将是什么结果,都让她紧张。 “暗云骑出手,从无败绩。”黑袍底下传来一个嗤笑声,夏沁宜这话问的,十分可笑。 夏沁宜心中一紧,夏溪澜死了,也意味着她也没命可活了。 不过,死了就好!夏溪澜死了,她也有垫背的了! 夏沁宜深吸了一口气,做好了准备,“你要什么?我可以把命给你。” 黑袍人却冷声开口:“我不要你的命,我要你的人。” 闻言,夏沁宜一惊,“什么?” 从未听过暗云骑会对女人感兴趣。 黑袍杀手冷声问道:“你是夏家小姐是,我给你活命的机会,只要你乖乖听话。” 夏沁宜大惊,她竟然不用死? “你要我做什么?”夏沁宜心中还是有些紧张,若是做些生不如死的事情,那还不如死了。 “去享荣华富贵。” 夏沁宜一惊,“什么?” “城外等你,天亮出发。”黑袍杀手说完便转身走了。 夏沁宜心中紧张,也感到困惑,这暗云骑到底要她做什么?要带她到哪里去? 心情虽忐忑,但她还是立刻转身回房收拾东西,在深夜背着行囊,悄悄的离开了夏家。 这个只剩下仇恨和冷漠的地方,她没什么好留恋的! - 夏沁宜失踪了! 在发现夏沁宜失踪后,夏老爷立刻派出人手去找,几乎翻遍了关宁城。 但也没有找到夏沁宜的踪迹。 江吟之和苍渊在仓库这边养伤,也听说了此事。 “看来暗云骑的确是她请来的。”苍渊说道。 老裴却疑惑说:“只是失踪吗?那她应该没有死,是被暗云骑带走了。” “不然,这暗云骑杀人,是不会帮忙处理尸体的。” “如今传出来的消息,也就不会是失踪了。” 闻言,江吟之好奇问道:“这暗云骑带走夏沁宜是想做什么?” 老裴摇摇头,“暗云骑的人都是各凭喜好做事,没有固定的规矩和条件,谁也猜不到他们要做什么,不过,他既然带走了夏沁宜,那说明夏沁宜对他们有用处。” 找了一整天,才终于打听到,夜里有人瞧见一女子背着包袱出了城,那就只能是夏沁宜了。 确定那黑袍杀手已经离开了关宁,江吟之和苍渊便戴上面具,回了夏家。 这一次,老裴也与他们一同回了夏家。 见他们回来,夏老爷还以为是有夏沁宜的消息了,“溪澜,是不是有沁宜的消息了?” 江吟之摇摇头,“没有。” “爹,我今日来,就是为了夏沁宜的事情,她可能不是离家出走,而是被杀手带走了。”江吟之说道。 闻言,夏老爷脸色一变,“什么?杀手?她何时与人结仇啊?什么杀手?” 江吟之上前安抚道:“爹你先别着急,最近我也发生了一点事情,慢慢与你说。” “那个杀手是来杀我的,能将水凝结成冰,我和叶栖都不是对手,若非老裴出手骗过了那杀手,可能我已经死了。” “这几日没有回来,就是因为伤势太重。” 闻言,夏老爷脸色大变,顿时心急如焚,“什么?差点死了?是什么杀手如此厉害!” 这时,老裴开口:“暗云骑!” 听到这三个字的一瞬间,夏老爷大惊失色,猛地捂住了胸口。 跌坐在椅子上。 第一千一百一十二章 一些真相 “爹!” 江吟之立刻上前扶住夏老爷。 “暗云骑,你怎么会知道暗云骑?”夏老爷震惊的看着老裴。 老裴慢悠悠的在椅子上坐下,“别管我怎么知道暗云骑了,反正你女儿是差点死在暗云骑的手里。” 江吟之点点头,看向夏老爷,“爹,今日来主要就是想了解暗云骑的情况,你知道些什么,你就告诉我们。” “毕竟我还活着,若暗云骑去而复返,我有所了解才好有所准备啊。” 夏老爷震惊万分,不敢相信夏溪澜竟然差点死在暗云骑手里,暗云骑已经来了关宁。 但是很快他就镇定下来,思索道:“我没有得到暗云骑来了关宁的消息,若是暗云骑来了,那就是来做生意的。” 这样看来,还真有可能是夏沁宜请来的。 暗云骑的杀人生意,都是要付出不小的代价的,所以夏沁宜被带走了。 这话让江吟之一惊,夏老爷竟然能得到暗云骑来关宁的消息,这夏老爷果然不简单。 “爹,你这是什么意思,你能知道暗云骑的动向吗?” 夏老爷看了她一眼,答道:“有的事情,是该告诉你们了。” “事情,要从很久以前的选秀开始说起,那次选秀,选的是血月出生的女子,在关宁就选出了足足四五十人。” “你娘,夏沁宜她娘,还有凤心她娘,都是被选中的秀女。我跟她们很早以前就相识了,关系也还不错。因为一些原因,我知道那些秀女选去不会有什么好下场,所以我就提醒了她们。” “此事事关重大,她们也没办法直接将真相告知家人,所有人都认为秀女入宫是光耀门楣的好事,所以没办法给她们出主意。” “她们不想去当秀女,只能提前嫁人。” “我便娶了她们几个,起初没打算生儿育女,但是她们家中长辈责怪,便也只能生了孩子。” “当初赶走你娘,是因为暗云骑手里的名册上有你娘,暗云骑来到关宁之前,我将你和你娘赶走。” “后来将你接回来,也是因为暗云骑前往了平西村,我是为了让你避开暗云骑,才将你赶走,又将你接回来的。” “我本以为,事情过去那么多年,暗云骑应该不会再盯上你了。没想到,没想到夏沁宜竟然把暗云骑给召来了。” 夏老爷说着,神情痛苦,“还好,还好你这次没事,不然,我可怎么跟你娘交代啊。” 听完之后,江吟之才明白这当中隐情。 夏老爷娶了四个,都是为了不让她们去当秀女,难怪。 但是江吟之还有一件事感到十分困惑。 “爹,你怎么能知道暗云骑的动向啊,他们来关宁你知道,他们去平西村你也知道?” 但这个问题,夏老爷却不假思索的摇了摇头,“此事复杂,一时半会说不清楚,还是先不说了。” “说说这暗云骑,他们每个人都有极其擅长的功法,远超超人的力量,据说是借用天地之力。” “任何人遇上暗云骑都是必死无疑!你们能侥幸逃脱实属不易,就怕这暗云骑还会再来,你们就很难逃掉第二次了。” 思来想去,夏老爷看向夏溪澜,“你们离开定国!” “我想办法,把你们送出定国!” “暗云骑目前还没有出过定国,想来不会追杀你们到定国外!” 江吟之有些诧异,随即说道:“爹,我不会走的。” “既然怕他再来杀我,不如先下手为强。” “爹,你对暗云骑的功法了解多少?借天地之力,又是怎么个借法?” 问到这里的时候,老裴也认真了起来,对暗云骑非常感兴趣。 夏老爷对于夏溪澜的想法非常震惊,这还是第一次听到有人要对付暗云骑。 若是换做以前,他真要说一句疯了。 可如今,要杀夏溪澜的只有暗云骑中的一个人,铲除掉他,或许会换来今后的安宁。 或许冒险一试,也可以! “我不知道具体是怎么借天地之力的,我只知道,他们每个人手里都拿着一些很奇特的宝物,能在不同的天气环境下作战,威力惊人。” “那个能让水变成冰的,应该是寒霜使,还有风火使,引雷使,这寒霜使应该不是最厉害的,所以如果针对其特点来布置陷阱的话,或许能有胜出的机会。” 闻言,江吟之微微一惊。 “那这暗云骑一共有多少人?” 夏老爷想了想,答道:“不清楚,最少也有几十人,我没有看见过他们一起出动,所以摸不准有多少人。” 江吟之心头震撼。 寒霜使这样的暗云骑,还有一群人。 这股力量太可怕了。 苍渊若有所思说道:“寒霜,风火,引雷,总感觉跟这定国的天气变化有关,暗云骑拥有这种能力开始,定国的天气就开始变化了吗?” 夏老爷思索着回忆了一下,皱眉道:“好像是对得上,不过暗云骑具体什么时候拥有这种能力的,我不知道。” “这种事情,不是随便什么人都能知道的。” 夏老爷神色凝重的说:“今日我告诉你们的这些事情,也是机密,你们自己知晓就行,千万不能外传。” 江吟之点点头。 又说:“若是能解决掉这个寒霜使,或许能问出夏沁宜的下落,她被寒霜使带走,对方或许并不会杀她。” 夏老爷神色哀伤的摇摇头,“罢了,她自己选的路,自己走。” “是死是活,都跟我没有关系了。” “暗云骑是什么人呐,她不惜召唤暗云骑来杀你,她对这个家,早就没什么留恋了,我就当没她这个女儿!” “只是对不起她娘啊……” 终于问清楚了所有的事情,江吟之和苍渊也就先离开了夏家,夏家如今有夏凤心看着,没什么好担心的。 而江吟之和苍渊入夜时去了半鬼城,见了玄叔,他们正在从外头大批量的运送材料进来,准备制作大量的火油筒。 江吟之也要了些材料,准备制作一些机关。 老裴跟着住在了半鬼城,对于江吟之和苍渊的身份更加好奇了。 “你们两个到底是什么人啊?跟半鬼城还有这关系?想要什么就有什么,冒这么大风险来定国做生意,有什么必要吗?” 第一千一百一十三章 知道付出什么代价? 江吟之答道:“如今已经不是做生意不做生意那么简单了。” “定国这天气如此反常,加上暗云骑那异于常人的能力,无论如何都要查清此事,还定国百姓一个太平。” 闻言,老裴诧异万分,目光深深的看了江吟之一眼,“没想你竟有如此心胸,还能想到定国百姓。” 江吟之笑了笑,“我虽不是定国人,但也在定国待了这么久,见到了这定国天气下的生离死别,民不聊生。” “自然是希望这鬼天气能恢复正常。” 老裴面色凝重的点了点头,“早就听闻这重霄军统领是个深明大义之人,今日算是见识到了,手下都有如此见识和心胸!有生之年,若能见见这位重霄军统领,那可真是一大幸事!” 江吟之不禁笑道:“既然我们的目标一样,那可以合作,等到定国恢复太平,一切如常,我可以带你去东鸣国,见我们统领。” 老裴对定国皇室是有了解的,若是能合作,对他们的行动将会有事半功倍的效果。 老裴点点头,“若你们真有帮助定国百姓的打算,我愿意跟你们合作!” “若是换做别人,我是一定不会答应的。但是东鸣国重霄军,我愿意相信你们!” 重霄军的名声,早已传遍天下,其他人他不会信,但是重霄军,值得信! 而且如今能在定国布置这么多人手,这么大的半鬼城,还有商队人马,除了重霄军,也没有其他势力能做到。 正式确定了合作,江吟之和苍渊便跟老裴私下讨论了一下,关于定国军队出定国的路。 老裴说:“定国军队出去的具体路线我不知,因为我不负责兵力方面,所以无法得知此等机密。” “但是负责领兵出发的人,一定会知道。” “定国出去的路线非常的多,每一条路线都十分隐秘,不同的路线有不同的用处,这些都属于机密。” “说来,我看过先祖留下来的地图,当时的定国边境也没有那么多复杂的山石林,定国军队进出,都是走平坦大路。” “不知道怎么就变成现在这样了。” 江吟之若有所思的点点头,又问:“你知道你们定国,有个圣女吗?” 闻言,老裴震惊,“圣女?真有圣女?你怎么知道的?” “我还没离开的时候,的确听皇兄提起过圣女,说圣女是定国祖辈仙人,有仙术,能带领我们定国一统天下。” “当时我只当他是走火入魔,根本没有当真。” “但今日,你们为何也提起圣女?难不成真有圣女?” 江吟之点点头,“定国之前送了个美人到东鸣国皇宫,她亲口说的,定国的圣女,是皇室之上的存在。” 老裴听完震惊万分,“真有圣女啊!” “那这圣女是哪儿冒出来的?” 江吟之和苍渊都摇了摇头,谁也不知道这圣女是从哪儿冒出来的。 - 火油筒准备了七八天,江吟之的机关也做好了。 而大雪也快停了。 老裴以自己多年的经验说:“这雪最多再下到明早,大雪过后必定天气炎热。” “今夜便将他请来,拖延到明日上午或者正午再动手,太阳将大雪融化,他就没有什么可横的了。” 江吟之点点头,“那就行动。” 入夜之后,老裴点起了特殊的纸,燃起了一阵青烟。 江吟之看了看,惊道:“那天晚上我在夏家看到这青烟了,看来就是那个时候,夏沁宜将这暗云骑召来的。” 江吟之早已揭掉了面具,换上了一身男装,站在某个宅院里等候着。 一直等到后半夜。 那股寒冷的气息袭来,江吟之便知道,他来了。 那黑袍身影缓缓的走进了院子里,江吟之看到他,便确定他就是寒霜使。 因为他的手里拿着的,是她的翳云剑。 “杀谁?”黑袍底下传来一个冰冷的声音。 江吟之拿出画像递给他,“他。” 黑袍杀手打开画像,那画像上画的,正是苍渊。 “知道请我杀人要付出什么代价?” 江吟之坚定答道:“知道。只要能杀了他,怎么都行。” 黑袍杀手收下了画像,转身一跃离开。 此刻,苍渊正在他们那个小仓库的房间里烤着火。 江吟之心中有些紧张,她原本害怕这黑袍杀手若是今夜便动手杀苍渊怎么办? 但是老裴说,他们仅凭画像动手,光是找人就要找一会,而且还会先试探一下对方的实力,若是个习武之人,比较警惕的话,他们会选择一个对自己有利的地方动手。 以确保万无一失。 所以苍渊今晚应该是安全的。 即便如此,江吟之今晚还是难以入眠,在房间里坐到了天亮。 仓库周围安排了他们自己的人手盯着,一直没有人来通报消息,仓库那边就是安全的。 看来寒霜使还没找到苍渊。 天亮之后,江吟之便按照计划先出发了,坐着马车前往了他们设伏的地方。 半个时辰之后,苍渊也坐着马车出发了。 江吟之已经到了地方,与百里叙晴躲在了草丛后。 “来了吗?”百里叙晴问道。 江吟之摇摇头,坐了回去,“还没有。” 百里叙晴抬头看了一眼刺眼的阳光,“这老裴说话还真是准,看这太阳,今日怕是要炎热起来了。” “雪也已经开始融化了,等到那家伙来,看他还能有什么招数!” 话音刚落,便听见马车的声音了。 两人缩下脑袋,趴在草丛里往外望,是苍渊的马车来了,但是马车上明显覆盖着一层薄冰。 那杀手出现过了! 正想着,便见到空中飞来一个黑袍身影,落在了马车车顶,狠狠一掌击下去,寒冰猛地覆盖整个马车,急速前行的马车车轮被突然冻住,整个马车侧翻。 马儿嘶鸣一声,倒在地上,竟也被冰块渐渐冻住。 苍渊飞身一跃从马车里跳出来,那黑袍人挥起漫天冰剑,朝他射去。 苍渊仓皇而逃,往前方小道上逃去,凭借着轻功躲避着身后冰剑的袭击,一路翻滚一路躲避,身后那黑袍杀手穷追不舍。 苍渊快逃到她们前方了,百里叙晴紧张了起来,抓紧了机关的绳索。“来了来了。” 江吟之回头看了一眼林中,与老裴做了个手势,示意他们准备。 第一千一百一十四章 或许可以冒充寒霜使 苍渊经过正前方,随即黑袍人来到了她们的正前方。 江吟之抬手一挥。 同时百里叙晴扯动机关绳索,雪地里,一张大网被弹出,四个角猛地合上,以极快的速度将那黑袍杀手给困在了网里。 下一刻,万箭齐发。 箭矢上绑着火油筒,射出去落地的那一刻,炸起火焰。 黑袍人凝结起冰,竖在身前,挡下了大量的箭,随即拔出翳云剑斩断了那些大网。 落地的那一瞬,两个铁环伸出,猛地扣住了黑袍人的双脚,四面八方飞起铁链,缠绕将那黑袍人困住,锁在其中。 因机关的设置比较特殊,黑袍人能用翳云剑斩断上面的铁链,一时却无法劈开紧扣着他脚腕的铁锁。 于是,四面八方的铁链继续攻击,将他困住。 黑袍人虽能凝结冰块,但是那么多条铁链,巨大的机关持续运作,机关的力量能震碎冰块,因此对黑袍人的能力有了些许克制效果。 这铁链让黑袍人应接不暇,导致身前的冰块也被火油筒炸开的火焰融化,漫天带火的箭支射去,黑袍人不慎被射中了手臂,又立刻凝结起冰墙挡箭。 这次的几个机关,算是将那黑袍人给困住了,他虽然还能抵挡攻击,但是被困住无法脱身。 并且随着时间的推移,正午的炙热阳光来了,日头高照,照得人浑身发汗。 大地的银装也渐渐退去,露出原本的颜色。 地面积雪也渐渐融化,加上火油筒的威力,更是加快了积雪的融化。 江吟之始终紧盯着那黑袍杀手,发现他最初能凝结出很厚的冰块,但现在,凝结出的冰块已经越来越薄。 并且能明显感觉到他的吃力。 他们这次准备的东西很充分,因此还能一直耗下去,那杀手被火油筒炸的黑袍都焦了,十分狼狈。 最后黑袍杀手中了好几箭,地面铺着一层火焰,无处落脚。 当地面再无半点积雪,那黑袍杀手再也无法凝结起半点冰块,他就只能握着翳云剑硬撑。 对方身手也的确不错,是训练有素的杀手,但是没有了那异于常人的能力,他也就是个双拳难敌四手的普通人。 众多机关齐发,暗器,毒针,铁网,加上那漫天箭雨。 这场单方面的战斗持续了整整一个时辰。 江吟之和苍渊没有出面,就这么硬生生的将那黑袍杀手磨到体力耗尽,中箭身亡! 当那身影倒下时,林中的箭雨才停了下来。 “死了?”百里叙晴起身往外走去。 大家纷纷围了过去,见到那黑袍杀手身中数箭,满身鲜血,已经没有了气息。 江吟之蹲下身来,捡起了地上的翳云剑,再顺手给了那杀手一剑,洞穿了胸口。 让他死了个透彻。 苍渊掰开了黑袍人的手,一股寒光泛起,他的手心里,放着一枚珠子。 一枚看起来很普通的玉珠子。 刚好捏在手心那么大。 “这是什么?” 大家都很好奇。 苍渊拿起珠子迎着阳光照了照,非常的剔透,说:“这珠子冰凉,拿在手里跟冰块一样,但是能感觉得到,力量很强。” 江吟之也接过珠子看了看,拿在手里的确很有分量,那种蕴含天地之力的感觉,沉甸甸的。 她蹲下身试了试,果然,那珠子散发出的寒气,能让草地里的水凝结起薄冰。 “就是这东西,可以操控冰雪。” 江吟之转身看向老裴,“你认得这东西吗?” 老裴接过看了看,摇了摇头,“没见过,也没听过。” “这力量也太邪门了。” 百里叙晴思索道:“这样的东西闻所未闻,若是能找到记载,那只能找古籍了。” 听到这里,老裴眼眸一亮,“避尘阁里应该有不好古籍。” “避尘阁在哪儿?”江吟之连忙询问。 老裴又皱眉摇了摇头,“这一时半会怕是去不了的,避尘阁在皇宫。” “你们进不去的。” 那一时半会的确是进不去,皇宫藏在哪儿都不知道呢。 “那我们先回去,再慢慢商量。” “好。” 暗云骑毕竟身份特殊,就这么死掉了一个,若被人发现,闹大了动静,那势必会引麻烦上门。 所以他们把这周围打扫了干净,虽然地面有火焰燃烧的痕迹,但这并不影响什么。 他们把黑袍人的黑袍扒了下来,将尸体也给带了回去。 玄叔也带着商会的人手悄悄的回了半鬼城,一切都恢复如常。 好像什么都没发生过。 她们几人则回到了仓库这边,也戴上了夏溪澜和叶栖的面具。 尸体就摆在院子里。 百里叙晴来回搜了几遍,“尸体身上就还有个玉佩,上面写着寒霜使。” “其他的什么都没有了。” “尸体怎么处理?” 江吟之看了一眼,“烧了。” 处理掉尸体,几人回到房间里坐下,倒了两杯茶。 今日也算是完成了一件大事,解决掉了一个威胁很大的敌人,此刻喝杯茶,也算是放松放松。 苍渊问道:“寒霜使这样的人还有那么多,若是寒霜使一直没有回去,会不会有人来找他?追查他的下落?” 老裴神色凝重的摇了摇头,“我不知道,暗云骑的行动相对自由,但是他们肯定是有联络方式的。” “不然他们如何接取上面派下来的任务呢?再怎么样,也会定期聚一次。” “所以我想,寒霜使的死,迟早会被发现的。” “杀了寒霜使,就必须立刻锁定下一个目标,不然等到他们发现,主动出击的话,我们可就必死无疑了!” 这话,顿时让气氛又沉重了起来。 “可我们对其他暗云骑的能力根本不了解,就这一个寒霜使的能力,还是我们拿命试出来的。” “难道还要用同样的方式,再试剩下的吗?”百里叙晴忧心忡忡,“可我们未必还有那么好的运气能活下来了。” 大家沉默了起来,思考着此事该怎么办。 良久,苍渊才又开口:“或许有一个冒险的法子。” “什么?” 苍渊的视线落在那个寒霜使玉佩上,幽幽开口:“我们可以,假冒寒霜使,以寒霜使的身份去接近其他暗云骑。” “这样,就能深入了解到他们的能力。” “我们便可针对性的制定方案,将其一一歼灭!” 第一千一百一十五章 想要更大的利益 江吟之眼眸一亮,“这是个好办法!” “这样一来,我们对暗云骑了解太少了,若是硬来,胜出机会不高。但以寒霜使的身份去接近他们,或许能一一突破。” “不过这个办法的风险也很高。” “关键是不知道他们暗云骑之间的关系如何,若是一眼就被识破了,就麻烦了。” 他们毕竟不是普通人,知道暗云骑的人都不多,更别说了解他们,而暗云骑之间到底是个什么相处方式,怕是除了他们自己,也无人知晓。 苍渊思考着说道:“或许我们可以试一试,做好万全的准备,若是不成,便要冒险一博。” 江吟之点点头,“只能这样了。” 于是,江吟之和百里叙晴一起做了张面具,这寒霜使是男人,也只有男人来扮才不容易被看穿。 所以这个人,只能是苍渊。 戴上面具之后,穿上寒霜使的黑袍,身形与寒霜使相差无几,武功上也瞧不出破绽。 加上寒霜使的玉牌,以及那可以凝结冰块的珠子。 就完全看不出任何破绽了。 “足以以假乱真了!”江吟之打量着,点了点头。 “那接下来就是引来暗云骑。”苍渊沉下嗓音,冰冷的语气,已经有了几分暗云骑的味道。 老裴说:“交给我。” 随后老裴又召来另一个暗云骑,请他帮忙杀苍渊,但等到那个暗云骑来了之后,会发现目标已经被苍渊假扮的寒霜使所杀。 这是第一步,倘若能骗得过,再进行下一步。 他们准备的非常周全,若是对方不信,那他们将会直接动手。 这一天,风火使来了。 一切都按照计划中发展,对方找到仓库来时,人已经死了。 风火使只看到了寒霜使正在包扎手臂伤口。 见状,风火使有些惊讶,先是拿起画像问道:“这个人呢?” 苍渊看了一眼,淡淡道:“这是我接的生意,人已经杀了。” 风火使闻言吃惊,“呵,这人竟然请了两个暗云骑来,真是不要命了。” 不过他又看了苍渊一眼,轻笑一声:“是看见你打不过,才又请我来的。” 苍渊没有答话,自顾自的包扎好伤口。 见他没有回答,风火使才确认了自己的猜测,不禁笑道:“你竟然会打不过,真是丢暗云骑的脸。” 苍渊冷声道:“谁告诉你打不过了。” 风火使笑道:“行了,这天气已经不是你的地盘了,回去待命。” “闲着也是闲着,找点事情做。”苍渊淡淡答道。 风火使挑挑眉,斜倚在门前,“的确无聊。” “我正好还有别的生意,一起?” 苍渊答道:“可以。” 这正合他意! 随后苍渊便跟风火使一起离开了。 老裴就在隔壁悄悄听着,等到苍渊他们离开之后才来找到江吟之。 “他们已经走了,不知道去了哪里,要不要跟上去?” 江吟之想了想,摇了摇头,“贸然跟上去被发现就麻烦了,只要这会没发现他,那应该就没问题。他能应付的!” 即便真的出什么事,苍渊手里拿着的那个珠子,只要他到有水的地方,就能抵挡风火使一会。 再给他们发出信号,他们赶过去也来得及。 “好,接下来就是等消息了。” 暗云骑那边的消息,只能靠苍渊去打探了。 随着苍渊的离开,江吟之心中也多了一丝挂念,只希望他能顺顺利利的,不要出什么事情。 定国的大雪终于停了,连续几日都是晴天,没有再下雪,这对百姓们来说是件好事,春耕种植可以继续了。 关宁城内也恢复了往常的热闹。 一切寻常的好像什么都没发生过。 商会的生意也合作的很顺利。 夏家的生意也逐渐回暖,在夏凤心的管理下一切都井井有条,各方面的往来,夏凤心也能掌握好尺度。 皇商的消息也传出来了。 领运司拿到了决定权,将会在关宁城内考察一番,再定皇商。 这消息一出,吴高照便成了这关宁城内炙手可热的红人,好些做生意的上门送礼巴结,想要得到皇商。 但是吴高照谁的礼也没收,最多是被人请了几顿饭,喝了几顿酒。 夏凤心这天找到江吟之,问道:“皇商的决定权在吴高照手里,你知道?” 江吟之点点头。 “那我们要不要请吴高照吃吃饭,现在他谁的礼都不收,要不要探探口风,确定他想要什么。” 江吟之笑了笑,“那证明吴高照想要的并非是那些看得见的礼,他要的是更大的利益。” 想这吴高照当初是怎么在商会和百姓之间两头赚的,便知道这是个什么样的人。 这么点小利小惠怎么能满足得了他的胃口。 “那怎么办?要不要先去找他谈谈?” 江吟之摇摇头,“不。” “我猜,皇族那边应该已经将皇商定下来了,但是吴高照还想获取些利益,才会放出话说决定权在他手里。” “不就是等着大家上门找他,跟他谈条件吗。” 闻言,夏凤心震惊,“定下来了?那会是谁家?” 江吟之轻笑:“自然是夏家,除了夏家,还有谁家有这个资格?” 夏凤心惊道:“那皇族那边是怎么了解情况的,难不成是吴高照?” 江吟之笑了笑,并没有回答。 皇族应该早就派人来视察过了,并且他们还有个杀手锏在皇宫那边。 那就是高朗。 他如今跟着毕敬使臣,在那边应该是说的上话的,之前与高朗联系的时候,早就将关宁城内,他们的处境告诉了高朗,高朗会为夏家说话的。 “若真如你所言,已经定了下来,那吴高照此举,就是等着我们上门给他送礼了。” “也不知道他想要的是什么,要去找他谈谈吗?” 江吟之摇头,“不找。” “先观望观望。” “他等着我们上门,我们偏不,先让他着急两天。” “到时候咱们再谈条件,也更好谈一些。” 夏凤心点点头,“好,听你的。” 江吟之一点都不着急,她倒是想看看这吴高照能坐得住几时。 连着几日,都有人去找吴高照,但吴高照要等的人,却迟迟没有来。 江吟之还坐得住。 但夏家却有人坐不住了,带着厚礼前去拜访吴高照。 第一千一百一十六章 抢走私印 吴家。 吴高照瞧见来人,有些惊讶,但还是热情招待了起来。 “贤侄啊,你来就来,怎么还带这么多东西,快坐。” 夏江贤坐下,客气笑道:“我还来晚了,想来已经不少人来拜访过您了。” “这不是特地准备了些薄礼,所以花了些时间,也不知道吴大人喜不喜欢。” 吴高照坐下,端起茶杯慢悠悠喝着,淡淡笑道:“客气。” “贤侄今日带这么多东西来,也是为了皇商一事?” 吴高照开门见山问道。 夏江贤点点头,“是。” “吴大人想来也已经了解过我们夏家如今的生意,整个关宁没有比我们更合适的选择了。今日来,就是想跟吴大人商量商量,要争取到皇商,需要些什么条件。” 吴高照笑了笑,答道:“贤侄既然这么直接,那我也就不拐弯抹角了,想要成为皇商,条件自然是不少的。” “你们夏家的确是当前最好的选择,但是谁也不敢保证今后会不会有比你们夏家更好的选择,所以条件就是,夏家在成为皇商之后,与外通贸易的定价权,要交给领运司。” “而且,交易的货物,要由领运司亲自把关。” 闻言,夏江贤微微一怔,有些为难道:“可是这定价权,不是由商队他们把握的吗,我也不敢让他们交出来就交出来啊。” 吴高照气定神闲的笑道:“我说的当然不是他们的货物定价权,我说的是你们夏家的。” “你们夏家经手的任何货物,价格都由我们来定。” 见夏江贤还在为难,吴高照笑道:“贤侄,你要清楚,我们才是定国人。” “那些外来的商人,他们可不是定国人。我们要一致对外才行。” “你多配合我,我自然也能给你们应有的好处,不会亏待了你们的。” 吴高照话里的暗示,夏江贤也听懂了。 吴高照这是想要借夏家,再把之前的定价权给抢回来。 毕竟夏家做为关宁的生意人,掌握着的货源很多,人脉又广,只要夏家出手,那些商人可能就会没有东西可收。 到时候吴高照夺回控制权绰绰有余。 只是这样的话,夏家也会被吴高照吃死的死死的,必定会付出很大的金钱作为代价。 但此刻的夏江贤也顾不上那么多了,一口应下:“好,我答应!” 吴高照顿时喜笑颜开,“贤侄是个聪明人!” “不过你们夏家,如今是夏凤心和夏溪澜在掌家,你爹都已经不管生意上的事情了,你确定你能控制得了夏家吗。” 夏江贤这才答道:“这也是我来找吴大人的原因。” “众所周知夏家的家产最后都会是给我的,而如今夏溪澜和夏凤心两人明显已经有了异心,她们想要独占夏家的生意。我若再不出手,夏家就真的成了她们的囊中之物了。” 吴高照恍然大悟,若有所思的点点头,“好,你想做什么,我会帮你。” 夏江贤笑道:“多谢吴大人。” - 这天,江吟之刚从外面回来,便见丫鬟匆匆来报:“四小姐不好了,老爷他……” 江吟之闻言脸色一变,立刻冲进了院中。 跑到了夏老爷的房间,见到夏凤心已经在这儿伺候着了。 床上的夏老爷头上绑着纱布,虚弱的躺着。 “这是出什么事了?”江吟之问道。 夏老爷恼怒又悲痛,骂道:“这个逆子,逆子啊!” “他把我的私印抢走了!” 闻言,江吟之一惊,夏江贤? 夏凤心面色凝重,安慰道:“没事的爹,你先不要生气,小心身体。我们去帮你把私印找回来。” 夏老爷神色凝重的摇摇头,“他突然来抢走私印,肯定是要做什么,你们千万小心啊。” “这个逆子!咳咳咳咳……”夏老爷情绪激动顿时咳嗽不止。 江吟之给夏老爷把了把脉,随即开了一些凝神静气的方子,让人拿去抓药。 夏老爷睡着之后,江吟之才与夏凤心离开了房间。 “溪澜,爹的病到底怎么样了?在你来之前,大夫来过,说不太好。” 江吟之点点头,“的确是不太好。” “之前因为夏沁宜,爹就被气病了,加上大雪感染风寒,这病就一直没痊愈过,这下又被夏江贤给气成这样,身体愈发糟糕了。” “看爹这情况,怕是很难调养好了。” 夏老爷若不动气还好,但是他就是操心的命,大小事都要过问,心头郁结难疏,这病就好不了。 “那怎么办?”夏凤心担忧了起来。 “爹病倒了,还有谁能管得住夏江贤?我本以为夏沁宜的事情让他安分一段时间了,没想到他还在背后搞小动作。” 江吟之若有所思,“夏江贤应该是怕今后在这个家没有地位,才会着急出手。” “他应该拿着私印去找吴高照了。” 闻言,夏凤心一惊,“皇商?” “他这是要卖了夏家啊!” “那我们接下来怎么办?”夏凤心很担心。 江吟之思索道:“不急,先看看夏江贤要对我们做什么。” 夏凤心点点头,不知为何,只要夏溪澜在,她就像是吃了定心丸,不会慌张。 就在第三天。 外头一阵骚动,随即便看到夏江贤走进了夏家大门。 身后带着大量领运司的人,立刻冲进院中,将这里包围了起来。 “夏凤心和夏溪澜呢。”夏江贤双手背在身后,冷声问道。 丫鬟们面面相觑不敢答话。 夏江贤怒道:“我问你们,夏凤心和夏溪澜呢!” 夏江贤怒极拔剑。 这时,江吟之走了出来,“我在呢。” 夏江贤微微一怔,随即轻笑一声:“你竟然还没跑,胆子不小啊。” 江吟之勾唇轻笑:“这里是我家,我为什么要跑。” 夏江贤冷冷一笑,“你家?你可真把自己当回事,一个野种罢了,也妄图来争夏家的家产,你以为我真的会眼睁睁的看着你掌控整个夏家吗。” 他已经把自己手里的东西全部变卖成现银了,他一直在等待一个机会。 而如今机会已经来了。 “来人,把夏溪澜给我拿下!”夏江贤一声令下。 领运司的人便围了上来,想要动手。 就在这时,一个疲惫而带着怒意的呵斥声传来—— “住手!住手!” 第一千一百一十七章 抓走夏溪澜 夏老爷在夏凤心的搀扶下前来,怒斥夏江贤:“你这是做什么啊?要毁了这个家吗!” 夏江贤双手背在身后,冷声道:“爹,夏溪澜根本就不是我们夏家人,自从她来了之后,整个家里乌烟瘴气,四分五裂,我这才是在维护这个家!” “逆子!逆子!她是你亲妹妹啊!”夏老爷怒斥。 夏江贤冷冷一笑,“是不是亲妹妹,我心里清楚。” 听着夏江贤这话,似乎另有深意。 “我已经跟领运司谈成了合作,从今日起,我们夏家便是皇商了,爹,你看。” 夏江贤十分得意的拿出了皇商令牌给夏老爷看。 闻言,夏老爷大惊,“你……你拿我的私印去干了什么?!” 夏江贤笑了笑,“只是去跟领运司签订合作契约而已,爹,你别大惊小怪的,我怎么会害夏家呢。” “你干了什么啊!你这个逆子!”夏老爷被气得不行,“那吴高照是什么好人吗?你去跟他打交道,只会被他吃的死死的!掉一层皮都算是好的,就怕是尸骨无存啊!” 之前商队跟他们夏家有生意往来的时候,领运司掌控一切,当时他就已经深受领运司之害,却没想到,夏江贤竟然抢了他的私印去跟吴高照合作。 “夏家要毁在你手里了啊逆子!”夏老爷气得不轻,险些一口气上不来。 夏江贤脸色不悦,冷声道:“爹,你就是不信我,你从来没有信过我!从头到尾防着我,不让我参与生意上的事情,说得好听以后家产都是我的,可就是不让我管理铺子。” “我游手好闲,嚣张跋扈,都是你逼出来的!” “要是你愿意给我事情做,我怎么会这样?!” “事到如今,果然证明了,你从头到尾都没看得起我过,从头到尾,你都不信任我!” 夏江贤竟然还发起了火。 这让江吟之和夏凤心都感到生气。 夏凤心怒火中烧,驳斥道: “荒唐!爹那么宠你,就是把你给宠坏了!你大少爷好吃好喝伺候着,这么多人赚钱供着你养着你,不用你操半点心,花钱如流水,在外头闯了祸也有这么多人给你兜着!” “甚至你玷污了夏沁宜的清白,爹也只是罚你跪了祠堂,从未真正惩罚过你!” “这你还不知足?如今还反怪爹将你逼成这样,但凡你有一点上进心,爹也不可能不让你插手生意!” “他纵容你为所欲为,却不让你插手生意,是因为这是夏家的根基,一旦被你毁掉,你如今锦衣玉食逍遥自在的生活就全没了!” “他对你这么好,你却做出这种事情,还要怪爹,你还是人吗!” 夏凤心愤怒质问。 但夏江贤哪里听得进去这些,反倒凶起了夏凤心:“你有什么资格说我?” “你跟夏溪澜合谋什么你以为我不知道吗?你分明也不认可夏溪澜是夏家人,但你却跟她站在一起,不就是跟她合谋瓜分夏家家产吗?” “你以为我真不知道你们打的什么算盘?夏家出了你这个家贼,迟早都会毁于一旦!我这是在拯救夏家!让夏家走上正道!这皇商令牌,就是最好的证明!” “今天,我要抓夏溪澜,谁也别插手,不然就一起抓走!” 夏老爷快步挡在江吟之面前,“你敢!” 夏江贤冷声道:“爹,你别拦着!夏溪澜我是一定要抓的!” 这个隐患不除,他就永远无法掌控夏家的生意。 夏江贤直接上前一把拉开了夏老爷,下令道:“动手!” 领运司的人立刻上前押住了江吟之。 夏老爷心急如焚,想要上前来阻止,却无法挣脱夏江贤,“你这个逆子!你疯了!你疯了!” “给我放开!” 夏凤心也冲上来阻止,但却阻止不了。 夏江贤厉声道:“如今领运司的人随我调用,你们别做无谓的挣扎了。” “带走!” 命令一下,江吟之便被领运司的人给抓走了。 她回过头看着夏凤心,动了动嘴唇,没有发出声音。 夏凤心愣了愣,她在说不要担心,照顾好爹。 真的不用担心吗,可她是被领运司抓走了,夏江贤一定不会放她的。 “夏凤心,你要是还想留在夏家,就给我安分一点!今日起,你就去院子里照顾爹,其他事情,都不用你管。” 夏江贤说着,松开了夏老爷。 “来人,扶老爷回房休息!”夏江贤说完,转身拂袖离去。 “逆子!你这个逆子!”夏老爷气愤怒吼,气得剧烈咳嗽起来,倒了下去。 “爹!爹你先别急,先别急,会有办法的!”夏凤心连忙搀扶着夏老爷往内院而去。 江吟之被抓到了领运司,关押在了暗房内。 夏江贤跟着来了,站在门口得意笑道:“很不甘心,在夏家费心费力的做了那么多,最后却是给别人做了嫁衣。” 江吟之坐在地上,没有说话。 夏江贤又问:“你跟商队的那个江晴是什么关系?” 江吟之不说话。 夏江贤冷笑一声:“不说也没关系,你出事,她肯定不会见死不救对?” 说罢,夏江贤冷冷一笑,转身离去。 之前他被这俩人给摆了一道,这次就要把丢掉的面子都找回来。 江吟之盘腿而坐,闭目养神。 夏溪澜被抓的消息,已经传到了百里叙晴的耳中。 百里叙晴怒拍桌子,“大雪过去,这些妖魔鬼怪都显出原形了!” 掌柜们都很担心。 “那夏江贤可是个好色之徒,之前就听说,没少玷污人家清白姑娘,上回不还毁了他亲妹妹的清白吗,三小姐落在他手里,怕是危险了!” “是啊,夏江贤跟吴高照联手了,恐怕接下来就是对付咱们了,得赶紧把三小姐救出来,不然就更没机会了!” 百里叙晴眼神冷冽,“是,他们接下来就要对付我们了。” 话音刚落,便有急促的脚步声跑来,“夏江贤来了!” 众人闻言大惊,纷纷起身。 百里叙晴起身走了出去,便见到夏江贤赖在了酒馆里。 “我分明看见江晴进来了,你们却说她不在这儿,把我当傻子糊弄是吗?” 伙计们为难。 百里叙晴走到了夏江贤面前,语气冷冽:“你想干什么?” 夏江贤一惊,立即起身,饶有兴趣的挑眉看着她,“江姑娘,别来无恙啊。” 第一千一百一十八章 跟着我,我会带你们出去 百里叙晴冷冷的看着他,“你来做什么?” 夏江贤慢悠悠的走到百里叙晴的身边,“听说江姑娘跟我妹妹夏溪澜关系很好啊?” “难道江姑娘都不关心我妹妹现在怎么样了吗?” 百里叙晴眼神冷冽,“你到底想做什么?那是你妹妹!” 夏江贤得意笑道:“看来江姑娘已经知道了啊,真好,就不用我费时间去跟江姑娘解释了。” “夏溪澜想要夺夏家家产,我当然不会让她得逞,现在她被关起来了,我正在考虑要不要放过她,所以特地来跟江姑娘商量商量。” 百里叙晴语气冰冷:“找我商量什么?” 夏江贤凑到百里叙晴耳边,压低声音笑道:“明晚,我在祈福客栈等你。” “你若是来,我便放了夏溪澜。你若是不来,我便杀了她。” “她的性命,取决于你。” 那得意的笑声格外的刺耳,令百里叙晴一阵恶心。 衣袖下的拳头都握紧了,恨不得直接给夏江贤两拳。 百里叙晴怒瞪着夏江贤。 夏江贤却笑的愈发得意,幽幽道:“江姑娘重情重义,肯定不会眼睁睁的看着好姐妹去死的?” “明晚不见不散。” “记得打扮漂亮点。” 夏江贤说完便得意的摇着扇子走了。 他的意图,在场所有人都听出来了,气愤不已。 “狗东西!呸!” “百里姑娘,你真要去吗?只怕这家伙要布下不少陷阱!很危险啊!” “是啊,还是不要去了,我们想其他办法救三小姐。” 百里叙晴微眯起眼眸,目光冰冷,幽幽开口:“去,当然要去,去看看他能耍出些什么花样!” - 翌日。 还未入夜,夏家铺子的掌柜便找到夏江贤了。 带着一大群人,气势汹汹。 夏江贤看到这一幕时,眼神冷冽,“要造反不成?” 几位掌柜面色愠怒,质问道:“四小姐呢?!” “把四小姐放出来!” 夏江贤冷冷一笑:“原来是为了夏溪澜?她给你们灌什么药了?让你们这么忠心于她?” 夏溪澜掌管生意才多久,竟然让底下的人对她心悦诚服,如此忠心,还敢跑来跟他要人,带着这么多人来,分明就是来威胁他的! “四小姐一心都在为夏家,自从她接管生意之后,一切都治理的井井有条!” “反倒是你这个游手好闲的大少爷,什么都不懂,还想接手生意,生意交给你,只会败个精光!” “要么放了四小姐!不然我们要见夏老爷!若夏老爷执意要将生意给你,那我们就不干了!” 话落,众人纷纷附和:“对!不干了!” “我们不帮废物干活!” “什么都不懂,凭什么管我们!” 在场几乎都是在夏家做了很多年的老人,便是在夏老爷面前,他们也是说得上话的,所以想着一群人来,一起反抗表达不满,或许能让夏江贤把四小姐放出来。 然而他们没想到的是,夏江贤冷哼一声:“你们对夏溪澜还真是忠心耿耿啊,既然这样,那我就送你们去见她!” “来人!” 领运司的人立刻赶来,将外头的人团团围住。 “你想做什么?!”众人质问。 夏江贤冷声笑道:“我夏家有钱有势,有的是忠诚的狗,你们既然有了新主人,那就成全你们!” 话落,领运司的人直接动手。 场面一片混乱,双方立刻动起手来,打了起来。 普通人始终是打不过领运司的,不少人被打的头破血流,最后被领运司全部抓了起来,关入了牢房里。 傍晚时。 夏江贤打扮的人模狗样,摇着折扇慢悠悠的来到了暗房。 突然打开的房门,透进来了刺眼的光。 江吟之抬手遮挡着刺眼的阳光,随即便见到夏江贤走了进来。 江吟之已经一天一夜没有进食喝水,嘴唇干裂,面色微微有些苍白。 夏江贤蹲下身,手指掐住了江吟之的下巴,江吟之用力挣开,冷冷的看了他一眼。 夏江贤也不生气,“竟然还有力气,那就再饿你几天,希望到时候你还能有这样的骨气,别求着让我给你吃喝。” “等今晚我去料理了你那位好姐妹,我再来慢慢治治你。” 江吟之眼神凌厉的看向他,“你想做什么!” 夏江贤得意笑道:“做一直想做,但没做成的事情。” “明天,你就知道了。” “若是顺利的话,过几日就大摆宴席,迎娶江晴入门,到时候,你就要叫她嫂嫂了。” 若不是夏溪澜的性命可以拿来威胁江晴,他早就把夏溪澜杀了。 江晴是商队的大小姐,拿下江晴,那吴高照要的定价权就有了,所以夏溪澜一时半会还不能死。 夏江贤说完,便得意的离开了。 房门关上,上了锁,四周恢复沉寂。 江吟之闭目养神,静静掐算着时辰,大约过去小半个时辰,江吟之便起身了。 伸展了一下胳膊和腿脚。 黑暗中,她来到房门处。 用尽全力狠狠踹了一脚,整扇门都用力晃了晃,江吟之听了听声音,随即握起拳头。 风裂拳。 狠狠一拳下去,木门轰的一声,倒下了。 她揉着手腕缓缓的踏出暗房。 外头听见动静的人立刻赶来,看到的便是这样的一幕,那满身杀气的女子一步步走了出来。 那房门竟然整面倒下了,被她踩在脚下! 众人都吓了一跳,反应过来时,喊道:“上!” 一群人拔出长剑围攻而来。 江吟之眼眸一冷,眼底杀气泛过,侧身躲过攻击,抓住对方手腕,反手往对方脖子一割,鲜血飞溅。 长剑在手,江吟之满身杀气,出手凌厉,毫不手软。 不一会,便躺了一地的尸体。 到最后,无人敢靠近她。 江吟之拿着沾满鲜血的长剑,一步步的走了出去。 却在经过牢房时,见到了那些被关押的人。 “四小姐!” “四小姐!” 众人震惊万分,齐齐上前。 江吟之皱了皱眉,“你们什么时候进来的?” “今天夏江贤把我们抓进来的!” 闻言,江吟之手中长剑直接斩断了牢门的锁,将他们给放了出来。 但大家仍旧很紧张,纷纷捡起了随手能拿到的武器,防备了起来。 “四小姐,我们这样闯出去,只怕是出不了领运司的!” 江吟之目光冷冽,语气坚定:“跟着我,我会带你们出去。” 第一千一百一十九章 你也配? 闻言,大家纷纷点头,跟上了她的脚步。 江吟之走在前头,一路杀出了地牢。 冲出地牢时,外头已经被领运司侍卫全部包围,人群如围墙般拦住了他们的去路。 吴高照缓缓走了出来,冷冷的看着江吟之,“真有你的,竟然被你给逃出来了。” 江吟之微眯起眼眸,声音幽冷:“吴高照,你现在逃,还来得及。” 闻言,吴高照仰头大笑,“哈哈哈哈,猖狂!就凭你,也想杀我?” “再怎么说我也是领运司提督,你以为你杀了我,你还能走得出去吗?” “即便出去了,你们夏家也会为你的所作所为承担所有后果!夏溪澜,别以为你武功好,就能为所欲为。” 对于夏溪澜的武功,吴高照的确有些发憷。 这大牢里守卫重重,夏溪澜竟然能逃出来,还把这些人全救出来了! 吴高照自然是不想造成太大的伤亡,最好是能让夏溪澜缴械投降。 江吟之冷笑一声:“领运司提督?拿皇商之名威胁收受贿赂,获取好处,欺上瞒下。我没有资格杀你,但有人有资格。” 听到这话,吴高照脸色陡然大变,夏溪澜是怎么知道的! 吴高照厉声呵斥:“你休得污蔑!” “来人!给我拿下!” 众人齐齐冲了上去,挥舞着的长剑,交织出剑光寒影,杀气腾腾。 江吟之提剑而上,长剑所至,鲜血飞溅。 倒下一批,又有无数人涌上来,如潮水般汹涌而至。 敌人太多了,江吟之看顾得了自己,却看顾不了其他人,便让众人后退,退回了大牢里。 “把门关上!”江吟之吩咐。 掌柜们震惊万分,“四小姐,你也进来躲着,我们怎么能让你一个人在外面!” 外面全是领运司的人,夏溪澜留在外面不是等死吗! “别废话!关门!”江吟之语气冷冽。 于是他们便只能关上大门,江吟之站在大门前,抵挡着那些侍卫。 领运司的人手的确比她想象中多很多,她一个人冲出去还有机会,但是带上那么多人冲出去,有点难。 那就先解决掉眼前的麻烦,拿下吴高照! 大门后面的掌柜们听着外头的厮杀声,无一不是心惊胆战。 他们万万没想到,竟然还要四小姐来保护他们! 心中更是感动万分。 - 客栈。 夏江贤打扮的人模狗样,正洋洋得意的坐在椅子上,看着进入房间的江晴,唇边勾起一抹笑容。 “我就说,你肯定会来的。”夏江贤慢悠悠的倒了杯酒,一饮而尽。 眼神始终落在百里叙晴身上,根本移不开视线。 百里叙晴冷冷的关上房门,走向夏江贤,“要怎么才能放了夏溪澜?” 夏江贤做了个请的手势,随即亲自倒了一杯酒递给百里叙晴,“把这个喝了。” “我就能保夏溪澜多活三天。” “不出意外,明天早上她就会死,但你要是喝了这酒,我能让她多活三天。” 百里叙晴端着酒,饶有兴趣的看了一眼,“那三天之后呢?” 夏江贤得意笑着,伸手去摸百里叙晴的手,“三天之后,你嫁给我,我就放了夏溪澜。” 百里叙晴嫌弃的躲开,唇边勾起一抹冷笑,“嫁给你?” “你配吗?” 夏江贤脸上的笑容忽然僵住,神色愠怒的看着她,“你是真不怕你的好姐妹死无葬身之地啊?” “你若要惹我生气,我就让夏溪澜死的更惨一些!” 听了这话,百里叙晴百里叙晴嗤笑了一声,“你真以为自己有那个本事呢?” 她拿着酒杯便将酒水狠狠泼到了夏江贤脸上。 被泼了一脸,夏江贤惊住了,抹了一把脸,怒瞪着百里叙晴,“你疯了?!” “疯的是你。”百里叙晴冷冷一笑,“知道我是什么人吗,就敢惦记?” 话落,她狠狠一巴掌扇了过去。 夏江贤懵了,反应过来之后,恼羞成怒,起身便抓住百里叙晴的肩膀,“不知死活的贱人!你敢打我?!” 百里叙晴一把挣开夏江贤,狠狠一拳打了过去,“打你了又如何?” 夏江贤怒极,却又根本不是百里叙晴的对手,他只能朝外头大喊:“来人!来人!” 说罢后退拉开了与百里叙晴的距离,怒指着她,“你等着!夏溪澜今晚就会死!我会让你看到她死的有多惨!” 他原以为这两人关系如此亲密,江晴定不会眼睁睁的看着夏溪澜死的。 而且江晴赴约而来,他更加觉得计划不会出任何岔子,可怎么知道,江晴竟然敢…… 然而,夏江贤喊了之后,外头也一直很安静,并没有脚步声传来。 百里叙晴却是一步步走向夏江贤,“我既然会来赴约,自然不会让你对我产生任何威胁。” “夏江贤,你也太把自己当根葱了!” 话落,百里叙晴狠狠一拳,打的夏江贤眼冒金星,夏江贤欲要还手,却被百里叙晴给撂翻。 “你知道我是谁吗?你敢动我?!”夏江贤怒极呵斥,却又害怕的在地上爬走,躲开百里叙晴。 百里叙晴上前抓住他,眼神冷冽,“我管你是谁!” 百里叙晴抓起夏江贤,拿起酒壶,闻了一下,这酒里下了药,直接拿着酒壶往夏江贤嘴里灌。 夏江贤拼命挣扎。 最后百里叙晴几拳将他打晕,找来绳索将夏江贤给捆在了椅子上。 随后便坐到了凳子上,检查了桌上的饭菜倒是没有动手脚,便悠闲的吃了起来。 夏江贤很快便醒来了,便发现自己被捆的死死的,嘴里也塞着破布,他拼命挣扎,却什么都做不了。 然而更恐怖的是,药效发作了。 百里叙晴也不管他如何挣扎,慢悠悠的吃着饭菜,想着江吟之那边应该也不会有太大问题。 那这夏江贤的命,是留还是不留。 - 月光下,一番厮杀,江吟之满身鲜血的从人群中拿下了吴高照。 被抓到的那一刻,吴高照神色惊慌,闻到夏溪澜身上浓郁的血腥味,就心惊胆战,他毫不怀疑夏溪澜会杀了他。 他连忙抬手制止周围的人,“别动,都别动!” 江吟之声音冰寒:“让路,把后面的人先放出去。” 吴高照连忙吩咐:“快!把路让开!放他们走!” 人群让开了一条路,牢门打开,夏家那一众掌柜与伙计小心翼翼的出来了,立刻离开了领运司。 然而他们并没有走出去,又退回来了。 众人吃惊。 便听见外头的脚步声,来的人不少,且个个都身穿铠甲。 他们的到来,将夏家铺子的那些人给逼退了回来。 吴高照见状,得意一笑,丝毫不慌了,“夏溪澜,你现在放了我,还来得及,不然你今天可就真的要葬身于此了。” 第一千一百一十九章 你也配? 闻言,大家纷纷点头,跟上了她的脚步。 江吟之走在前头,一路杀出了地牢。 冲出地牢时,外头已经被领运司侍卫全部包围,人群如围墙般拦住了他们的去路。 吴高照缓缓走了出来,冷冷的看着江吟之,“真有你的,竟然被你给逃出来了。” 江吟之微眯起眼眸,声音幽冷:“吴高照,你现在逃,还来得及。” 闻言,吴高照仰头大笑,“哈哈哈哈,猖狂!就凭你,也想杀我?” “再怎么说我也是领运司提督,你以为你杀了我,你还能走得出去吗?” “即便出去了,你们夏家也会为你的所作所为承担所有后果!夏溪澜,别以为你武功好,就能为所欲为。” 对于夏溪澜的武功,吴高照的确有些发憷。 这大牢里守卫重重,夏溪澜竟然能逃出来,还把这些人全救出来了! 吴高照自然是不想造成太大的伤亡,最好是能让夏溪澜缴械投降。 江吟之冷笑一声:“领运司提督?拿皇商之名威胁收受贿赂,获取好处,欺上瞒下。我没有资格杀你,但有人有资格。” 听到这话,吴高照脸色陡然大变,夏溪澜是怎么知道的! 吴高照厉声呵斥:“你休得污蔑!” “来人!给我拿下!” 众人齐齐冲了上去,挥舞着的长剑,交织出剑光寒影,杀气腾腾。 江吟之提剑而上,长剑所至,鲜血飞溅。 倒下一批,又有无数人涌上来,如潮水般汹涌而至。 敌人太多了,江吟之看顾得了自己,却看顾不了其他人,便让众人后退,退回了大牢里。 “把门关上!”江吟之吩咐。 掌柜们震惊万分,“四小姐,你也进来躲着,我们怎么能让你一个人在外面!” 外面全是领运司的人,夏溪澜留在外面不是等死吗! “别废话!关门!”江吟之语气冷冽。 于是他们便只能关上大门,江吟之站在大门前,抵挡着那些侍卫。 领运司的人手的确比她想象中多很多,她一个人冲出去还有机会,但是带上那么多人冲出去,有点难。 那就先解决掉眼前的麻烦,拿下吴高照! 大门后面的掌柜们听着外头的厮杀声,无一不是心惊胆战。 他们万万没想到,竟然还要四小姐来保护他们! 心中更是感动万分。 - 客栈。 夏江贤打扮的人模狗样,正洋洋得意的坐在椅子上,看着进入房间的江晴,唇边勾起一抹笑容。 “我就说,你肯定会来的。”夏江贤慢悠悠的倒了杯酒,一饮而尽。 眼神始终落在百里叙晴身上,根本移不开视线。 百里叙晴冷冷的关上房门,走向夏江贤,“要怎么才能放了夏溪澜?” 夏江贤做了个请的手势,随即亲自倒了一杯酒递给百里叙晴,“把这个喝了。” “我就能保夏溪澜多活三天。” “不出意外,明天早上她就会死,但你要是喝了这酒,我能让她多活三天。” 百里叙晴端着酒,饶有兴趣的看了一眼,“那三天之后呢?” 夏江贤得意笑着,伸手去摸百里叙晴的手,“三天之后,你嫁给我,我就放了夏溪澜。” 百里叙晴嫌弃的躲开,唇边勾起一抹冷笑,“嫁给你?” “你配吗?” 夏江贤脸上的笑容忽然僵住,神色愠怒的看着她,“你是真不怕你的好姐妹死无葬身之地啊?” “你若要惹我生气,我就让夏溪澜死的更惨一些!” 听了这话,百里叙晴百里叙晴嗤笑了一声,“你真以为自己有那个本事呢?” 她拿着酒杯便将酒水狠狠泼到了夏江贤脸上。 被泼了一脸,夏江贤惊住了,抹了一把脸,怒瞪着百里叙晴,“你疯了?!” “疯的是你。”百里叙晴冷冷一笑,“知道我是什么人吗,就敢惦记?” 话落,她狠狠一巴掌扇了过去。 夏江贤懵了,反应过来之后,恼羞成怒,起身便抓住百里叙晴的肩膀,“不知死活的贱人!你敢打我?!” 百里叙晴一把挣开夏江贤,狠狠一拳打了过去,“打你了又如何?” 夏江贤怒极,却又根本不是百里叙晴的对手,他只能朝外头大喊:“来人!来人!” 说罢后退拉开了与百里叙晴的距离,怒指着她,“你等着!夏溪澜今晚就会死!我会让你看到她死的有多惨!” 他原以为这两人关系如此亲密,江晴定不会眼睁睁的看着夏溪澜死的。 而且江晴赴约而来,他更加觉得计划不会出任何岔子,可怎么知道,江晴竟然敢…… 然而,夏江贤喊了之后,外头也一直很安静,并没有脚步声传来。 百里叙晴却是一步步走向夏江贤,“我既然会来赴约,自然不会让你对我产生任何威胁。” “夏江贤,你也太把自己当根葱了!” 话落,百里叙晴狠狠一拳,打的夏江贤眼冒金星,夏江贤欲要还手,却被百里叙晴给撂翻。 “你知道我是谁吗?你敢动我?!”夏江贤怒极呵斥,却又害怕的在地上爬走,躲开百里叙晴。 百里叙晴上前抓住他,眼神冷冽,“我管你是谁!” 百里叙晴抓起夏江贤,拿起酒壶,闻了一下,这酒里下了药,直接拿着酒壶往夏江贤嘴里灌。 夏江贤拼命挣扎。 最后百里叙晴几拳将他打晕,找来绳索将夏江贤给捆在了椅子上。 随后便坐到了凳子上,检查了桌上的饭菜倒是没有动手脚,便悠闲的吃了起来。 夏江贤很快便醒来了,便发现自己被捆的死死的,嘴里也塞着破布,他拼命挣扎,却什么都做不了。 然而更恐怖的是,药效发作了。 百里叙晴也不管他如何挣扎,慢悠悠的吃着饭菜,想着江吟之那边应该也不会有太大问题。 那这夏江贤的命,是留还是不留。 - 月光下,一番厮杀,江吟之满身鲜血的从人群中拿下了吴高照。 被抓到的那一刻,吴高照神色惊慌,闻到夏溪澜身上浓郁的血腥味,就心惊胆战,他毫不怀疑夏溪澜会杀了他。 他连忙抬手制止周围的人,“别动,都别动!” 江吟之声音冰寒:“让路,把后面的人先放出去。” 吴高照连忙吩咐:“快!把路让开!放他们走!” 人群让开了一条路,牢门打开,夏家那一众掌柜与伙计小心翼翼的出来了,立刻离开了领运司。 然而他们并没有走出去,又退回来了。 众人吃惊。 便听见外头的脚步声,来的人不少,且个个都身穿铠甲。 他们的到来,将夏家铺子的那些人给逼退了回来。 吴高照见状,得意一笑,丝毫不慌了,“夏溪澜,你现在放了我,还来得及,不然你今天可就真的要葬身于此了。” 第一千一百二十章 你不是死了吗! 江吟之微眯起眼眸,看着大门外进来的那些人,唇角扬起了一抹冷冽的笑容。 “吴高照,是你的死期到了!” 吴高照愣了一下,看向走进来的人,分明是毕大人啊! “夏溪澜,你嚣张什么?这位可是毕大人!你以为他会帮你吗?” 吴高照不知道夏溪澜为什么会说他的死期到了,但他相信,毕大人绝不可能帮夏溪澜! 江吟之冷冷一笑。 随同毕敬来的,还有高朗。 毕敬脸色难看,冷声呵斥道:“来人!把吴高照拿下!” 吴高照愣住了,不知所措,“毕大人?毕大人!为什么要抓我啊?你应该抓夏溪澜!她大闹领运司,还打伤领运司这么多人!” 侍卫立刻冲上前,将吴高照给拿下。 领运司里的人哪里敢动手,毕竟这是毕大人带来的人。 “闭嘴!”毕敬怒斥一声。 随即看了一眼那些无辜的百姓,下令道:“把他们放了!” 于是那些掌柜们立刻离开了。 今晚这一看事情就不小,他们普通百姓哪敢掺和这些。 很快,人走的差不多了。 毕敬又让领运司的人全部退下,侍卫押着吴高照跪在地上。 “吴高照,你可知罪!”毕敬厉声质问。 吴高照眉头紧锁,不明所以,“我做错了什么,还望毕大人明示?” 毕敬怒斥:“皇商人选早已定下,你却拿着这皇商名义,收受贿赂,肆意敛财,你是真以为无人知晓你的所作所为吗!” 吴高照浑身一震,猛地转过头看向了夏溪澜。 难道是夏溪澜告状! 可是怎么可能!夏溪澜怎么可能认得皇上身边的人?! 她哪里来的渠道去告状呢! “毕大人息怒,此事另有隐情,还望毕大人给我一个解释的机会!” 毕敬怒道:“解释?你还想怎么解释?” “领运司的所作所为,证据确凿,我已经全部呈给皇上,此番我亲自前来,就是为了抓你归案!” “来人,把吴高照给我押进大牢!立刻查封吴家所有家产!” 吴高照惊了,被拖走时还一直喊着自己是冤枉的。 可能吴高照怎么也想不到,毕敬这次的到来,就是他的死期。 根本不会给他辩解的机会。 因为那些罪证,江吟之早就收集起来,苍渊与高朗联络的时候,早就交给了高朗。 毕敬作为皇帝身边的大臣,地位很高,自然是有权处置吴高照的。 毕敬带来的人很快便控制了整个领运司,所有人都不得进出。 随后,毕敬看向了夏溪澜。 目光有些复杂。 “毕大人,我们换个地方说话。”江吟之缓缓走上前,唇角微扬。 毕敬点点头,高朗拿到的那些吴高照的罪证,应该就是眼前这女子提供的,是要跟她谈一谈。 随即三人来到了客栈。 房间里,毕敬坐下,又看了一眼高朗,问道:“一直与你联络的,就是这位夏家四小姐?” 高朗点头,“是,也不是。” “何意啊?”毕敬疑惑。 江吟之笑了笑,缓缓的摘下了脸上的面具,“毕大人,别来无恙。” 看到她真面目的那一刻,毕敬吓得腿软,险些从椅子上摔下去,满脸震惊之色,“你!你你你!” “你不是死了吗!”毕敬满面恐惧,看着眼前这个本该死在迷石林里的人,像是见了鬼一样。 “我这不是命大吗,倒是毕大人,能活着从迷石林里出来,也不容易啊。”江吟之笑了笑。 毕敬震惊过后,转头看向了高朗,“你早就!你早就成他们的人了是不是?” 高朗答道:“毕大人,没办法,他们救了我的命,是他们把我从迷石林里带出来的。” “之所以选择今天带你来,其实并非是想加害于你,你不是也跟我说,定国要亡了吗?现在可以拯救定国,大人,一切就看你的选择了。” 毕敬听到这话震惊万分,看向了江吟之,“拯救定国?你到底拿什么骗了他?” 江吟之笑了笑,“我来到定国这么多月,也算是见识到了民不聊生是什么样子。” “定国其他人不知道,但毕大人作为使臣去过东鸣国,应该能对比得出来两国的差距。” “要是给毕大人一个选择,毕大人也不会愿意生活在这样天灾连连的地方。” 这话让毕敬无法反驳。 若有选择,谁不愿意过安稳的日子呢。 “那又如何呢,生在何处是命中注定,谁也改变不了。你若想因此劝我投诚,背叛定国,那我也绝对不会答应!” 毕大人一副视死如归的表情,打定了主意,不管江吟之要对他做什么,他都绝不会动摇! 江吟之也不着急。 之前与高朗联络的密信来看,高朗已经试探过毕敬,若能改变定国的现状,什么他都愿意做的。 所以江吟之相信,毕敬是可用之人。 “毕大人想知道这定国变幻莫测的天气是什么原因吗?” 毕敬听到这里时,眼里泛过了一道光芒。 看向了江吟之。 江吟之看毕敬的反应就知道他很想知道,但她偏偏不着急说。 “你们定国背后,还有一位圣女是?” “听说你们定国,发号施令的不是皇帝,而是圣女?” “这皇帝当的应该很憋屈?” 毕敬脸色一僵。 怎么江吟之连这也知道? 她到定国竟然打探到了这么多消息? “你到底想说什么!”毕敬不耐烦的呵斥。 江吟之神色认真的看着他,一字一句道:“你们这位圣女,就是定国的祸根!” 毕敬震惊的看着她。 江吟之却又不说了,笑了笑,“你等着,我让你见个人。” 过了一会,江吟之把老裴给带来了。 毕敬果然认出了老裴。 立刻下跪行礼。 老裴将他扶起,“我已经离开多年,如今只是个普通人了。” 随后,老裴与毕敬聊了起来。 听老裴的一番话,毕敬心中难以抑制的激动,他当年被追杀,却还留在定国,没有离去,是因为心中有着让定国百姓安居乐业的抱负,令毕敬感动万分。 作为使臣去过东鸣国之后,毕敬见识到了东鸣国的繁华,经过迷石林,也见识到了重霄军的强大,他知道这一战若是不能避免,那重霄军迟早会踏平他们定国。 第一千一百二十章 你不是死了吗! 江吟之微眯起眼眸,看着大门外进来的那些人,唇角扬起了一抹冷冽的笑容。 “吴高照,是你的死期到了!” 吴高照愣了一下,看向走进来的人,分明是毕大人啊! “夏溪澜,你嚣张什么?这位可是毕大人!你以为他会帮你吗?” 吴高照不知道夏溪澜为什么会说他的死期到了,但他相信,毕大人绝不可能帮夏溪澜! 江吟之冷冷一笑。 随同毕敬来的,还有高朗。 毕敬脸色难看,冷声呵斥道:“来人!把吴高照拿下!” 吴高照愣住了,不知所措,“毕大人?毕大人!为什么要抓我啊?你应该抓夏溪澜!她大闹领运司,还打伤领运司这么多人!” 侍卫立刻冲上前,将吴高照给拿下。 领运司里的人哪里敢动手,毕竟这是毕大人带来的人。 “闭嘴!”毕敬怒斥一声。 随即看了一眼那些无辜的百姓,下令道:“把他们放了!” 于是那些掌柜们立刻离开了。 今晚这一看事情就不小,他们普通百姓哪敢掺和这些。 很快,人走的差不多了。 毕敬又让领运司的人全部退下,侍卫押着吴高照跪在地上。 “吴高照,你可知罪!”毕敬厉声质问。 吴高照眉头紧锁,不明所以,“我做错了什么,还望毕大人明示?” 毕敬怒斥:“皇商人选早已定下,你却拿着这皇商名义,收受贿赂,肆意敛财,你是真以为无人知晓你的所作所为吗!” 吴高照浑身一震,猛地转过头看向了夏溪澜。 难道是夏溪澜告状! 可是怎么可能!夏溪澜怎么可能认得皇上身边的人?! 她哪里来的渠道去告状呢! “毕大人息怒,此事另有隐情,还望毕大人给我一个解释的机会!” 毕敬怒道:“解释?你还想怎么解释?” “领运司的所作所为,证据确凿,我已经全部呈给皇上,此番我亲自前来,就是为了抓你归案!” “来人,把吴高照给我押进大牢!立刻查封吴家所有家产!” 吴高照惊了,被拖走时还一直喊着自己是冤枉的。 可能吴高照怎么也想不到,毕敬这次的到来,就是他的死期。 根本不会给他辩解的机会。 因为那些罪证,江吟之早就收集起来,苍渊与高朗联络的时候,早就交给了高朗。 毕敬作为皇帝身边的大臣,地位很高,自然是有权处置吴高照的。 毕敬带来的人很快便控制了整个领运司,所有人都不得进出。 随后,毕敬看向了夏溪澜。 目光有些复杂。 “毕大人,我们换个地方说话。”江吟之缓缓走上前,唇角微扬。 毕敬点点头,高朗拿到的那些吴高照的罪证,应该就是眼前这女子提供的,是要跟她谈一谈。 随即三人来到了客栈。 房间里,毕敬坐下,又看了一眼高朗,问道:“一直与你联络的,就是这位夏家四小姐?” 高朗点头,“是,也不是。” “何意啊?”毕敬疑惑。 江吟之笑了笑,缓缓的摘下了脸上的面具,“毕大人,别来无恙。” 看到她真面目的那一刻,毕敬吓得腿软,险些从椅子上摔下去,满脸震惊之色,“你!你你你!” “你不是死了吗!”毕敬满面恐惧,看着眼前这个本该死在迷石林里的人,像是见了鬼一样。 “我这不是命大吗,倒是毕大人,能活着从迷石林里出来,也不容易啊。”江吟之笑了笑。 毕敬震惊过后,转头看向了高朗,“你早就!你早就成他们的人了是不是?” 高朗答道:“毕大人,没办法,他们救了我的命,是他们把我从迷石林里带出来的。” “之所以选择今天带你来,其实并非是想加害于你,你不是也跟我说,定国要亡了吗?现在可以拯救定国,大人,一切就看你的选择了。” 毕敬听到这话震惊万分,看向了江吟之,“拯救定国?你到底拿什么骗了他?” 江吟之笑了笑,“我来到定国这么多月,也算是见识到了民不聊生是什么样子。” “定国其他人不知道,但毕大人作为使臣去过东鸣国,应该能对比得出来两国的差距。” “要是给毕大人一个选择,毕大人也不会愿意生活在这样天灾连连的地方。” 这话让毕敬无法反驳。 若有选择,谁不愿意过安稳的日子呢。 “那又如何呢,生在何处是命中注定,谁也改变不了。你若想因此劝我投诚,背叛定国,那我也绝对不会答应!” 毕大人一副视死如归的表情,打定了主意,不管江吟之要对他做什么,他都绝不会动摇! 江吟之也不着急。 之前与高朗联络的密信来看,高朗已经试探过毕敬,若能改变定国的现状,什么他都愿意做的。 所以江吟之相信,毕敬是可用之人。 “毕大人想知道这定国变幻莫测的天气是什么原因吗?” 毕敬听到这里时,眼里泛过了一道光芒。 看向了江吟之。 江吟之看毕敬的反应就知道他很想知道,但她偏偏不着急说。 “你们定国背后,还有一位圣女是?” “听说你们定国,发号施令的不是皇帝,而是圣女?” “这皇帝当的应该很憋屈?” 毕敬脸色一僵。 怎么江吟之连这也知道? 她到定国竟然打探到了这么多消息? “你到底想说什么!”毕敬不耐烦的呵斥。 江吟之神色认真的看着他,一字一句道:“你们这位圣女,就是定国的祸根!” 毕敬震惊的看着她。 江吟之却又不说了,笑了笑,“你等着,我让你见个人。” 过了一会,江吟之把老裴给带来了。 毕敬果然认出了老裴。 立刻下跪行礼。 老裴将他扶起,“我已经离开多年,如今只是个普通人了。” 随后,老裴与毕敬聊了起来。 听老裴的一番话,毕敬心中难以抑制的激动,他当年被追杀,却还留在定国,没有离去,是因为心中有着让定国百姓安居乐业的抱负,令毕敬感动万分。 作为使臣去过东鸣国之后,毕敬见识到了东鸣国的繁华,经过迷石林,也见识到了重霄军的强大,他知道这一战若是不能避免,那重霄军迟早会踏平他们定国。 第一千一百二十一章 他说他是皇子 而如今,他发现那些重霄军根本没有死,还在定国隐藏了这么久,更是把高朗都收为他们自己人。 这般强大的能力,毕敬如何能不怕。 他当然希望定国恢复安宁,能跟东鸣国一样的繁华。 但是,毕敬仍有顾虑。 “定国这样的天气,谁不感到痛苦呢,可是我即便想帮你们,也没有办法啊!” “你们还说如今定国的天气都是拜圣女所赐,可见你们也认同她的强大之处,这世上怕无人是她的对手!” “我帮你们,你们若是失败了,那遭殃的将会是我们整个定国的百姓!” “不止是她,恐怕光是她手底下的暗云骑,就没人能打得过!” 闻言,江吟之笑了笑,“你怎知道我们打不过!” “暗云骑,我们已经杀了一人。” 听到这里,毕敬脸色大变,“什么?真的?” “这怎么可能呢!” “暗云骑那么强,那些术法都邪门的很,根本无人是他们的对手!” 老裴也笑着说:“确实没骗你!” “我也又参与战斗,你别小瞧了眼前这位!” 江吟之看毕敬那仍旧震惊感到难以置信的样子,开口道:“圣女应该并不在乎你离开多长时间,你不急着走,我们或许能让你看看,我们是怎么杀暗云骑的。” 毕敬一脸的难以置信,得有多狂妄才敢说出这种话。 整个定国都无人是暗云骑的对手,可这女人说杀暗云骑说的如此轻松,那是暗云骑,可不是杀一头猪那么简单! 但也因此,他心中也无比的好奇,想要知道他们到底是不是吹牛说大话! “好,那我就在关宁多待一段时间。” “正好,领运司还得好好查一查!” 江吟之点点头,“领运司的确该查一查了,他们欺上瞒下,可敛财不少。” “若我没猜错的话,吴家应该吞了不少钱。” 毕敬点点头。 江吟之想到一件事,又说:“我们既然要合作,是不是该拿出些许诚意呢。” 毕敬皱眉看着她,“你想要什么?” 江吟之笑道:“进出定国的真正路线!” 闻言毕敬微微一惊。 然而江吟之又继续说:“我要的不是普通路线,而是军队能通过的路线!” 毕敬脸色大变,顿时紧张了起来,“这我如何能给你!我若给你,岂不是明日东鸣国大军就要踏平我定国!” 江吟之答道:“这你大可放心,既然说好合作,那我们的目标只有圣女!何况我自己在定国待了这么久,也有在乎的人,不会伤害定国百姓的!” “只是我们几人单独在你们定国的地盘,自然要小心谨慎些,给自留条后路而已!” “也是确保能除掉圣女,还定国一个太平,也还天下一个太平!” 江吟之这话完全没有夸大,任由这定国圣女发展下去,不止是东鸣国要被搅得不得安宁,整个天下都会不得安宁! 毕敬想了想,也的确是这么个道理,他们势单力薄,想要杀圣女,的确得多做几手准备。 虽然这对他们定国来说风险极大。 但毕敬左思右想还是想冒险一次! “好,地图我可以给你,但是我要等你们杀了暗云骑之后,我确定你们有那个本事能做到这件事,而不是借此诓骗地图,实际上想灭了我们定国。” 江吟之点点头,“没问题!” 几人商谈到快天亮,没有来得及去休息,毕敬便去了领运司彻查吴家和领运司。 这对吴家来说,一切都发生的令人措手不及。 吴天青知道完了,立刻拿着钱财就要逃,但却被商会的人给抓个正着,直接送进了领运司里。 毕敬审了吴高照一天,吴高照嘴硬,什么都没问出来。 偏偏这个儿子却是老实,被抓进大牢里,什么都还没开始问,就全招了! “大人饶命啊!我知道错了,我不该贪财!” “大人你要问什么,我什么都交代!” 毕敬冷声问道:“你们吴家这些年到底贪了多少银两?” 吴天青急忙说:“可能十几万两!我知道这钱在哪里!大人我带你去!” 于是吴天青真的领着毕敬去找到了他们家藏的钱,不在吴家宅子里,在关宁城外,一个酒馆的地窖里。 整个地窖,一箱一箱全是钱。 江吟之看到时并不意外,吴高照之前两头吃,光是从商会身上就榨了不少。 “你们家敛财这么多,可定国这个样子,拿着钱能干什么?” 吴天青说:“就是因为定国这个样子,所以我爹早就打算带着全家搬去禹国了!已经有一部分钱送出去了,宅子也已经安顿好,只等我们过去!” 闻言,毕敬大惊,“你们竟然早就打算离开定国!” 毕敬气愤不已,下令将整个吴家的人都抓了起来。 回去的路上,江吟之说道:“在这样的环境之下,吴高照有这样的想法才是正常的,谁不想过正常的生活呢。” “不过他作为定国官员,有这样的想法,遭殃的就是定国百姓了。” “若人人都这样为了去其他国家生活,而肆意敛财,搜刮民脂民膏,那简直比这天气还要可怕!” “早晚会大乱的!” 毕敬神色凝重的点点头,“你说的没错!” “这样下去,定国早晚都会灭亡!” “希望这次你们能成功,还我们定国一个安宁!” 回到关宁城,毕敬还要带着人继续查吴家的事情,因为吴家的事情牵连甚广,要查就要查个彻底,查个明白! 此番关宁的动静很大,一些势力较大的家族都人人自危。 这天,百里叙晴把五花大绑的夏江贤给带到了领运司,“毕大人,这人跟吴高照勾结,也好好查一查!” 夏江贤鼻青脸肿,已经完全看不出原来的模样了,看得出来这两天遭了不小的罪,百里叙晴出够气了,才将他送来的。 “你们知道我是谁吗,你们就敢这样对我!” “你们完了!你们完了!”夏江贤气愤不已。 百里叙晴冷声说:“省省,谁信你的鬼话!” “怎么了?”江吟之不解。 百里叙晴不禁笑了起来,“多可笑啊,他说他是皇子!” 第一千一百二十一章 他说他是皇子 而如今,他发现那些重霄军根本没有死,还在定国隐藏了这么久,更是把高朗都收为他们自己人。 这般强大的能力,毕敬如何能不怕。 他当然希望定国恢复安宁,能跟东鸣国一样的繁华。 但是,毕敬仍有顾虑。 “定国这样的天气,谁不感到痛苦呢,可是我即便想帮你们,也没有办法啊!” “你们还说如今定国的天气都是拜圣女所赐,可见你们也认同她的强大之处,这世上怕无人是她的对手!” “我帮你们,你们若是失败了,那遭殃的将会是我们整个定国的百姓!” “不止是她,恐怕光是她手底下的暗云骑,就没人能打得过!” 闻言,江吟之笑了笑,“你怎知道我们打不过!” “暗云骑,我们已经杀了一人。” 听到这里,毕敬脸色大变,“什么?真的?” “这怎么可能呢!” “暗云骑那么强,那些术法都邪门的很,根本无人是他们的对手!” 老裴也笑着说:“确实没骗你!” “我也又参与战斗,你别小瞧了眼前这位!” 江吟之看毕敬那仍旧震惊感到难以置信的样子,开口道:“圣女应该并不在乎你离开多长时间,你不急着走,我们或许能让你看看,我们是怎么杀暗云骑的。” 毕敬一脸的难以置信,得有多狂妄才敢说出这种话。 整个定国都无人是暗云骑的对手,可这女人说杀暗云骑说的如此轻松,那是暗云骑,可不是杀一头猪那么简单! 但也因此,他心中也无比的好奇,想要知道他们到底是不是吹牛说大话! “好,那我就在关宁多待一段时间。” “正好,领运司还得好好查一查!” 江吟之点点头,“领运司的确该查一查了,他们欺上瞒下,可敛财不少。” “若我没猜错的话,吴家应该吞了不少钱。” 毕敬点点头。 江吟之想到一件事,又说:“我们既然要合作,是不是该拿出些许诚意呢。” 毕敬皱眉看着她,“你想要什么?” 江吟之笑道:“进出定国的真正路线!” 闻言毕敬微微一惊。 然而江吟之又继续说:“我要的不是普通路线,而是军队能通过的路线!” 毕敬脸色大变,顿时紧张了起来,“这我如何能给你!我若给你,岂不是明日东鸣国大军就要踏平我定国!” 江吟之答道:“这你大可放心,既然说好合作,那我们的目标只有圣女!何况我自己在定国待了这么久,也有在乎的人,不会伤害定国百姓的!” “只是我们几人单独在你们定国的地盘,自然要小心谨慎些,给自留条后路而已!” “也是确保能除掉圣女,还定国一个太平,也还天下一个太平!” 江吟之这话完全没有夸大,任由这定国圣女发展下去,不止是东鸣国要被搅得不得安宁,整个天下都会不得安宁! 毕敬想了想,也的确是这么个道理,他们势单力薄,想要杀圣女,的确得多做几手准备。 虽然这对他们定国来说风险极大。 但毕敬左思右想还是想冒险一次! “好,地图我可以给你,但是我要等你们杀了暗云骑之后,我确定你们有那个本事能做到这件事,而不是借此诓骗地图,实际上想灭了我们定国。” 江吟之点点头,“没问题!” 几人商谈到快天亮,没有来得及去休息,毕敬便去了领运司彻查吴家和领运司。 这对吴家来说,一切都发生的令人措手不及。 吴天青知道完了,立刻拿着钱财就要逃,但却被商会的人给抓个正着,直接送进了领运司里。 毕敬审了吴高照一天,吴高照嘴硬,什么都没问出来。 偏偏这个儿子却是老实,被抓进大牢里,什么都还没开始问,就全招了! “大人饶命啊!我知道错了,我不该贪财!” “大人你要问什么,我什么都交代!” 毕敬冷声问道:“你们吴家这些年到底贪了多少银两?” 吴天青急忙说:“可能十几万两!我知道这钱在哪里!大人我带你去!” 于是吴天青真的领着毕敬去找到了他们家藏的钱,不在吴家宅子里,在关宁城外,一个酒馆的地窖里。 整个地窖,一箱一箱全是钱。 江吟之看到时并不意外,吴高照之前两头吃,光是从商会身上就榨了不少。 “你们家敛财这么多,可定国这个样子,拿着钱能干什么?” 吴天青说:“就是因为定国这个样子,所以我爹早就打算带着全家搬去禹国了!已经有一部分钱送出去了,宅子也已经安顿好,只等我们过去!” 闻言,毕敬大惊,“你们竟然早就打算离开定国!” 毕敬气愤不已,下令将整个吴家的人都抓了起来。 回去的路上,江吟之说道:“在这样的环境之下,吴高照有这样的想法才是正常的,谁不想过正常的生活呢。” “不过他作为定国官员,有这样的想法,遭殃的就是定国百姓了。” “若人人都这样为了去其他国家生活,而肆意敛财,搜刮民脂民膏,那简直比这天气还要可怕!” “早晚会大乱的!” 毕敬神色凝重的点点头,“你说的没错!” “这样下去,定国早晚都会灭亡!” “希望这次你们能成功,还我们定国一个安宁!” 回到关宁城,毕敬还要带着人继续查吴家的事情,因为吴家的事情牵连甚广,要查就要查个彻底,查个明白! 此番关宁的动静很大,一些势力较大的家族都人人自危。 这天,百里叙晴把五花大绑的夏江贤给带到了领运司,“毕大人,这人跟吴高照勾结,也好好查一查!” 夏江贤鼻青脸肿,已经完全看不出原来的模样了,看得出来这两天遭了不小的罪,百里叙晴出够气了,才将他送来的。 “你们知道我是谁吗,你们就敢这样对我!” “你们完了!你们完了!”夏江贤气愤不已。 百里叙晴冷声说:“省省,谁信你的鬼话!” “怎么了?”江吟之不解。 百里叙晴不禁笑了起来,“多可笑啊,他说他是皇子!” 第一千一百二十二章 我真的是皇子 江吟之微微一惊。 “我真的是皇子!你们敢打我,等死你们!” 夏江贤那底气十足的样子,江吟之皱了皱眉。 “你这家伙,是这两天被我打疯了?皇子?什么狗屁皇子!就你这样还皇子呢!” 百里叙晴十分嫌弃! “不信你去问我爹!”夏江贤气愤说道。 百里叙晴冷哼一声,“你说你是皇子,那你爹不是皇上吗?我怎么去问?你说!” 夏江贤声音都更咽了起来,“我真的是皇子!你们等死!” 没有人信他,夏江贤快要崩溃了。 江吟之回想夏江贤做的那些荒唐事,夏老爷却对他一再纵容,他不会真的是皇子。 于是她叫了几个人去把夏老爷给请了过来。 夏凤心搀扶着夏老爷来了,因为最近接连发生的事情,对夏老爷刺激很大,即便每天服药调养,但这病情还是不见好转。 整个人已经完全没有了精气神。 - 正厅里,而夏江贤被绑着跪在地上,毕敬和江吟之等人都坐在一旁。 “爹,你快告诉他们,我是皇子啊!怎么能这样对我!我是皇子啊!” 夏江贤想要起身,但却被高朗一把给按了下去,继续跪着。 夏老爷震惊的看着他,“你在说什么胡话!” 夏江贤急切道:“我之前明明听见你跟我舅舅的谈话!我知道我自己的身世!” “如果我不是皇子,那我娘呢?他们都有娘,为什么我没有!” “爹,我早就知道真相了,你别想骗我!” 夏老爷闻言震惊万分,随即神色凝重了起来。 好半天才开口说:“你只知道一部分而已!” “你并不是真正意义上的皇子!” 听到这里,夏江贤却是欣喜若狂,“你们听见没!我爹承认了,我是皇子!我真的是皇子!!赶紧放开我!” 夏老爷神色凝重,而一旁的毕敬也慢悠悠的喝茶,并没有半点惊讶。 江吟之看着二人的神情,也意识到了什么。 是皇子,而不是真正意义上的皇子。 夏老爷叹息道:“其实你这样的皇子,不计其数!” “他们在宫里,也只是当侍卫,当下人!当奴隶!” “也有当总管的,侍卫长的,但是全凭他们自己的能力。” “跟这血缘,没有半点关系。” 这话让夏江贤愣住了,“怎么会呢,皇子怎么可能……” 这时,毕敬缓缓的放下了茶杯,说:“你爹说的不错,宫里最不缺的就是皇子和公主,但他们,不计其数。” “或许你进了宫,随便抓住一个人问,他也有可能会是皇上的儿子或者女儿。” “而你,算是过的比较好的皇子了。” 听到这话,夏江贤难以置信的摇摇头,“不!我不信!我不信!怎么可能!” 夏老爷叹息道:“我已经写信去请你舅舅来了,你不信我的话,就等他告诉你真相。” 江吟之也想知道夏江贤的身世秘密,所以便也在领运司等着。 之前夏江贤跟吴高照勾结,要害夏溪澜时,夏老爷便已经去信请他舅舅来了。 所以第二天,夏江贤的舅舅便到了关宁。 是风尘仆仆赶来的。 看到夏江贤的模样时,也吓了一跳,“怎么变成这样了!” “舅舅,他们打我,你快救我,快救我!” 雷剑锋震惊万分,不明所以的看向夏老爷,“你都告诉他了?” 夏老爷摇摇头,“他自己早就知道了。” “如今说自己是皇子。” “他惦记这个惦记了不知道多少年,难怪行事愈发嚣张荒唐,是真以为自己是个多身份尊贵的人。” “事到如今,你便告诉他真相。” 闻言,夏江贤紧张的看着雷剑锋,说:“舅舅!你告诉我,我真的是皇子对不对!” 雷剑锋将他扶起来,心疼的说:“我原本是不想告诉你真相的,你在夏家当个无忧无虑的大少爷,比在宫里强!” 夏江贤惊住了。 雷剑锋便缓缓开口:“皇上这十几年一直在选秀,后宫纳妃不少,而且频繁让其生孩子。” “我妹妹,生你的时候,因为难产去世,根本无人照顾刚出生的你,因为宫里生孩子的不在少数,而你不是他们要的人,所以便任你自生自灭。” “是我去宫里把你偷出来,交给了夏老爷,因为当年我们还有些交情,我想你跟着他长大,应该能过的很好。” “却没想到,你竟然早就知道了这一切。” 听到这话的时候,夏江贤被打击到了,一屁股跌坐在地上。 江吟之听完也就明白了情况,不禁问道:“所以爹一些机密消息,都是来自你?” 夏老爷点点头,“暗云骑出动,是老雷给的消息,所以我把你们母女赶走,送去平西村。” “后来老雷说暗云骑去了平西村方向,我又只能赶紧接你回来。可惜你娘已经不在了。” “没有办法,比起这些,我更在乎你们的性命!” 江吟之终于知道了夏家所有的秘密。 江吟之静静听着他们的谈话,知道了这雷剑锋也是宫中的禁卫军统领,负责保护皇上安危的。 所以对一些动向知道的比较及时。 江吟之也从雷剑锋闲聊时的话中听出来,他对皇上的一系列行为都感到不满,对圣女尤甚。 也正常,毕竟自己的亲妹妹生孩子难产死了,却根本没有人看顾妹妹的孩子,心里难免是有怨气的。 于是,江吟之尝试着拉雷剑锋一起入伙,雷剑锋没有明确的答应。 “我忠于皇上,如若你们能说服皇上合作,那我愿意配合!” 但江吟之自然是有把握让皇上答应合作的,所以这雷剑锋也算是他们的人了。 夏江贤得知真相之后打击很大,整个人神志不清,有些疯了。 雷剑锋也没法照顾夏江贤,便让夏江贤留在夏家。 于是夏江贤便被关进了院子里,严加看管。 雷剑锋也很快就离开了关宁。 吴家查的差不多了,而苍渊的消息也终于来了,让他们配合准备东西,可以对风火使下手了。 因为此刻苍渊已经打入了暗云骑的内部,已经摸清了很多有用的线索,接下来要做的就是将暗云骑逐一击破。 于是他们故技重施,于下雨这一日,将风火使引到了湖边。 第一千一百二十二章 我真的是皇子 江吟之微微一惊。 “我真的是皇子!你们敢打我,等死你们!” 夏江贤那底气十足的样子,江吟之皱了皱眉。 “你这家伙,是这两天被我打疯了?皇子?什么狗屁皇子!就你这样还皇子呢!” 百里叙晴十分嫌弃! “不信你去问我爹!”夏江贤气愤说道。 百里叙晴冷哼一声,“你说你是皇子,那你爹不是皇上吗?我怎么去问?你说!” 夏江贤声音都更咽了起来,“我真的是皇子!你们等死!” 没有人信他,夏江贤快要崩溃了。 江吟之回想夏江贤做的那些荒唐事,夏老爷却对他一再纵容,他不会真的是皇子。 于是她叫了几个人去把夏老爷给请了过来。 夏凤心搀扶着夏老爷来了,因为最近接连发生的事情,对夏老爷刺激很大,即便每天服药调养,但这病情还是不见好转。 整个人已经完全没有了精气神。 - 正厅里,而夏江贤被绑着跪在地上,毕敬和江吟之等人都坐在一旁。 “爹,你快告诉他们,我是皇子啊!怎么能这样对我!我是皇子啊!” 夏江贤想要起身,但却被高朗一把给按了下去,继续跪着。 夏老爷震惊的看着他,“你在说什么胡话!” 夏江贤急切道:“我之前明明听见你跟我舅舅的谈话!我知道我自己的身世!” “如果我不是皇子,那我娘呢?他们都有娘,为什么我没有!” “爹,我早就知道真相了,你别想骗我!” 夏老爷闻言震惊万分,随即神色凝重了起来。 好半天才开口说:“你只知道一部分而已!” “你并不是真正意义上的皇子!” 听到这里,夏江贤却是欣喜若狂,“你们听见没!我爹承认了,我是皇子!我真的是皇子!!赶紧放开我!” 夏老爷神色凝重,而一旁的毕敬也慢悠悠的喝茶,并没有半点惊讶。 江吟之看着二人的神情,也意识到了什么。 是皇子,而不是真正意义上的皇子。 夏老爷叹息道:“其实你这样的皇子,不计其数!” “他们在宫里,也只是当侍卫,当下人!当奴隶!” “也有当总管的,侍卫长的,但是全凭他们自己的能力。” “跟这血缘,没有半点关系。” 这话让夏江贤愣住了,“怎么会呢,皇子怎么可能……” 这时,毕敬缓缓的放下了茶杯,说:“你爹说的不错,宫里最不缺的就是皇子和公主,但他们,不计其数。” “或许你进了宫,随便抓住一个人问,他也有可能会是皇上的儿子或者女儿。” “而你,算是过的比较好的皇子了。” 听到这话,夏江贤难以置信的摇摇头,“不!我不信!我不信!怎么可能!” 夏老爷叹息道:“我已经写信去请你舅舅来了,你不信我的话,就等他告诉你真相。” 江吟之也想知道夏江贤的身世秘密,所以便也在领运司等着。 之前夏江贤跟吴高照勾结,要害夏溪澜时,夏老爷便已经去信请他舅舅来了。 所以第二天,夏江贤的舅舅便到了关宁。 是风尘仆仆赶来的。 看到夏江贤的模样时,也吓了一跳,“怎么变成这样了!” “舅舅,他们打我,你快救我,快救我!” 雷剑锋震惊万分,不明所以的看向夏老爷,“你都告诉他了?” 夏老爷摇摇头,“他自己早就知道了。” “如今说自己是皇子。” “他惦记这个惦记了不知道多少年,难怪行事愈发嚣张荒唐,是真以为自己是个多身份尊贵的人。” “事到如今,你便告诉他真相。” 闻言,夏江贤紧张的看着雷剑锋,说:“舅舅!你告诉我,我真的是皇子对不对!” 雷剑锋将他扶起来,心疼的说:“我原本是不想告诉你真相的,你在夏家当个无忧无虑的大少爷,比在宫里强!” 夏江贤惊住了。 雷剑锋便缓缓开口:“皇上这十几年一直在选秀,后宫纳妃不少,而且频繁让其生孩子。” “我妹妹,生你的时候,因为难产去世,根本无人照顾刚出生的你,因为宫里生孩子的不在少数,而你不是他们要的人,所以便任你自生自灭。” “是我去宫里把你偷出来,交给了夏老爷,因为当年我们还有些交情,我想你跟着他长大,应该能过的很好。” “却没想到,你竟然早就知道了这一切。” 听到这话的时候,夏江贤被打击到了,一屁股跌坐在地上。 江吟之听完也就明白了情况,不禁问道:“所以爹一些机密消息,都是来自你?” 夏老爷点点头,“暗云骑出动,是老雷给的消息,所以我把你们母女赶走,送去平西村。” “后来老雷说暗云骑去了平西村方向,我又只能赶紧接你回来。可惜你娘已经不在了。” “没有办法,比起这些,我更在乎你们的性命!” 江吟之终于知道了夏家所有的秘密。 江吟之静静听着他们的谈话,知道了这雷剑锋也是宫中的禁卫军统领,负责保护皇上安危的。 所以对一些动向知道的比较及时。 江吟之也从雷剑锋闲聊时的话中听出来,他对皇上的一系列行为都感到不满,对圣女尤甚。 也正常,毕竟自己的亲妹妹生孩子难产死了,却根本没有人看顾妹妹的孩子,心里难免是有怨气的。 于是,江吟之尝试着拉雷剑锋一起入伙,雷剑锋没有明确的答应。 “我忠于皇上,如若你们能说服皇上合作,那我愿意配合!” 但江吟之自然是有把握让皇上答应合作的,所以这雷剑锋也算是他们的人了。 夏江贤得知真相之后打击很大,整个人神志不清,有些疯了。 雷剑锋也没法照顾夏江贤,便让夏江贤留在夏家。 于是夏江贤便被关进了院子里,严加看管。 雷剑锋也很快就离开了关宁。 吴家查的差不多了,而苍渊的消息也终于来了,让他们配合准备东西,可以对风火使下手了。 因为此刻苍渊已经打入了暗云骑的内部,已经摸清了很多有用的线索,接下来要做的就是将暗云骑逐一击破。 于是他们故技重施,于下雨这一日,将风火使引到了湖边。 第一千一百二十三章 毕大人,合作吗 苍渊为防止暴露,没有露面,这一天,毕敬和高朗也随着江吟之他们悄悄的来了。 天空雾蒙蒙,却还没有下雨,江吟之作为目标将风火使引到湖边,事先的埋伏便在此刻开始袭击。 风火使手里的东西能使出火球,但是这湖边便没有太大的杀伤力,因为江吟之随时可以躲到湖水里。 湖里黑衣人齐刷刷破湖而出,剑光凛冽。 暗处弓弩箭矢,铺天盖地。 打的那风火使措手不及,意识到这是埋伏,那风火使想要逃,但是偏偏这时,大雨滂沱。 大雨之中,那风火使逃不了太快,江吟之带着人趁势追击,追入了密林之中,那风火使的武器就完全发挥不出威力了,最后被江吟之轻松绞杀。 也得到了那一个如火焰般通红的珠子。 当尸体拖到毕敬面前时,毕敬都愣住了,万万没想到,他们杀一个暗云骑竟如此轻松。 虽然暗云骑有弱点,但是能以这样的速度将其绞杀,也足以令人感到震撼。 而且那些人的实力,实在是太恐怖了,如若暗云骑手里没有那些特殊的武器,暗云骑根本不是江吟之这些人的对手。 重霄军的精锐,当真恐怖! 清理掉尸体,以及湖边被火焰燃烧过的痕迹,众人悄然回到城中。 外头雨声哗啦,房间里,百里叙晴泡了几杯姜茶给大家暖身。 “毕大人,合作吗?”江吟之问道。 毕敬感叹道:“果然不愧是能从迷石林里走出来的人,的确厉害!” “我愿意跟你们合作。” “你们几人尚且有如此强大的能力,整个重霄军加上玄衣卫,实力更是不可忽视。我想,你们真要强攻的话,即便是从迷石林攻入定国,也足以踏平我们定国!” “所以我愿意个你们合作,你们杀了圣女之后,希望能看在我帮过你们的份上,放过定国其他人,包括皇上!” 江吟之笑了笑:“放心,我一言九鼎,绝不会反悔的。” “除掉圣女之后,不仅能让定国恢复安宁,我们的商队也会更好的与你们合作,定国百姓会过的越来越好的!” 毕敬听了,心里也是充满期待,希望那一日能早日到来。 “那我这就把地图画给你们。” 随后毕敬把地图给画了出来,入口和出口的地方也标注的清清楚楚。 一切都跟江吟之猜测的一样,他们军队走的路线,是地底下,地底下的墓改建而成。 而且进口和出口的位置,都在茂密的树林之中,所以很少有人能找到地方,若没有地图,是绝无可能进得去的。 江吟之拿着地图,立刻便联络了机翼营,让他们把地图送出去,送到哥哥的手里。 应该只需四五日,重霄军就能通过底下那条路,进入定国境内。 江吟之问道:“你知道圣女的准确位置吗?” 毕敬摇了摇头,“我只知道在山里,但在山里具体什么位置,我不知道。” “圣女平时有话都是让暗云骑通传,所以无人知道圣女的位置,也没人见过。” “但暗云骑绝对忠于圣女,他们是肯定不会说出圣女位置的。” 江吟之想了想,说:“没关系,这事不急。” “我还得先见你们的皇上,与他谈成合作。” 毕敬说:“这个容易,你现在是夏家的掌柜,是皇商,理应参拜皇上。” “没人会怀疑。” 江吟之点点头,她与苍渊通了信件,决定了计划,原本她想等到苍渊回来之后,再进宫去见皇上。 但是苍渊那边,也比较紧张,他还想多解决掉几个暗云骑。 所以他没有回来。 而江吟之也将风火使的那个火珠子给了苍渊。 百里叙晴本想跟江吟之一起进宫,但是她要留在关宁接应苍渊,以及重霄军那边的消息,她无法离开。 计划安排好之后,江吟之便独自一人,随同毕敬和高朗启程,进宫。 所有人都以为夏溪澜这次进宫,便意味着夏家要飞黄腾达了,并没有人怀疑。 赶路数日,穿山过河,一路跋涉,在进入一个士兵把守森严的关卡之后,毕敬说:“咱们这就到都城了。” 然而穿过关卡,前方仍旧是一望无际的茂密树林。 “这不是进了都城了吗?怎么……” 毕敬解释道:“原本这一片的确是都城范围,百姓居住的地方。” “但后来地震过一次,这里死伤无数,百姓们便从这里搬离了,后来就长成了这样。” “现在,这里是一个巨大的迷宫!” “没有人领路的话,一般人是进不去的,而且到处都是机关陷阱,你跟紧我!” 江吟之点点头,跟在毕敬身后,后头跟着高朗,三人进入了树林之中。 江吟之四处张望,的确看到了那些隐藏在茂盛树叶后面的锋利暗器,而且这样的东西,到处都是。 只要是走错了路,这暗器就会发射。 更别说军队进来了,进来得死一大片。 江吟之觉得,这应该也是那位圣女的杰作。 光是这片迷宫,他们三人就走了整整一天。 好在,在天黑之前走出了树林,而这时也正式看到了定国的都城。 虽然不如东鸣国的京城繁华,但是也比关宁城繁华许多,居住的百姓也不少,只不过这里的军队与百姓是生活在一起的。 偶尔能看到一些正在操练的军队和军营。 他们这里非常的宽阔。 江吟之跟着毕敬一路进了宫,没有片刻的停留。 在当天夜里,江吟之见到了他们的皇帝。 整个人面带青气,眼下是一圈青色。 江吟之之前还在想,这皇帝纳妃那么多,不停的生孩子,应该是个什么鬼样子。 现在一看,果然跟她想象的相差不多。 面颊消瘦,虽然身体健硕,但是没什么精气神,双眼里透着疲惫与乏力。 “皇上,这位是夏家的当家人。” 毕敬介绍道。 皇上抬眼看了一眼,坐在椅子上躺着一动不动,淡淡道:“什么事啊?” 毕敬说:“她有事想单独跟皇上谈,臣就先退下了。” 说罢毕敬便退出了房间。 房间里只剩下江吟之和皇帝时,江吟之才上前,“皇上看起来精神不济,是否浑身酸软无力?睡不好睡不够?” 皇帝微微诧异,“你怎么知道的?” 江吟之笑了笑,“我略懂些医术,让我给皇上把把脉。” 她手伸过去,皇帝顿时皱起眉,防备的说:“别碰我!离我远点!” 第一千一百二十三章 毕大人,合作吗 苍渊为防止暴露,没有露面,这一天,毕敬和高朗也随着江吟之他们悄悄的来了。 天空雾蒙蒙,却还没有下雨,江吟之作为目标将风火使引到湖边,事先的埋伏便在此刻开始袭击。 风火使手里的东西能使出火球,但是这湖边便没有太大的杀伤力,因为江吟之随时可以躲到湖水里。 湖里黑衣人齐刷刷破湖而出,剑光凛冽。 暗处弓弩箭矢,铺天盖地。 打的那风火使措手不及,意识到这是埋伏,那风火使想要逃,但是偏偏这时,大雨滂沱。 大雨之中,那风火使逃不了太快,江吟之带着人趁势追击,追入了密林之中,那风火使的武器就完全发挥不出威力了,最后被江吟之轻松绞杀。 也得到了那一个如火焰般通红的珠子。 当尸体拖到毕敬面前时,毕敬都愣住了,万万没想到,他们杀一个暗云骑竟如此轻松。 虽然暗云骑有弱点,但是能以这样的速度将其绞杀,也足以令人感到震撼。 而且那些人的实力,实在是太恐怖了,如若暗云骑手里没有那些特殊的武器,暗云骑根本不是江吟之这些人的对手。 重霄军的精锐,当真恐怖! 清理掉尸体,以及湖边被火焰燃烧过的痕迹,众人悄然回到城中。 外头雨声哗啦,房间里,百里叙晴泡了几杯姜茶给大家暖身。 “毕大人,合作吗?”江吟之问道。 毕敬感叹道:“果然不愧是能从迷石林里走出来的人,的确厉害!” “我愿意跟你们合作。” “你们几人尚且有如此强大的能力,整个重霄军加上玄衣卫,实力更是不可忽视。我想,你们真要强攻的话,即便是从迷石林攻入定国,也足以踏平我们定国!” “所以我愿意个你们合作,你们杀了圣女之后,希望能看在我帮过你们的份上,放过定国其他人,包括皇上!” 江吟之笑了笑:“放心,我一言九鼎,绝不会反悔的。” “除掉圣女之后,不仅能让定国恢复安宁,我们的商队也会更好的与你们合作,定国百姓会过的越来越好的!” 毕敬听了,心里也是充满期待,希望那一日能早日到来。 “那我这就把地图画给你们。” 随后毕敬把地图给画了出来,入口和出口的地方也标注的清清楚楚。 一切都跟江吟之猜测的一样,他们军队走的路线,是地底下,地底下的墓改建而成。 而且进口和出口的位置,都在茂密的树林之中,所以很少有人能找到地方,若没有地图,是绝无可能进得去的。 江吟之拿着地图,立刻便联络了机翼营,让他们把地图送出去,送到哥哥的手里。 应该只需四五日,重霄军就能通过底下那条路,进入定国境内。 江吟之问道:“你知道圣女的准确位置吗?” 毕敬摇了摇头,“我只知道在山里,但在山里具体什么位置,我不知道。” “圣女平时有话都是让暗云骑通传,所以无人知道圣女的位置,也没人见过。” “但暗云骑绝对忠于圣女,他们是肯定不会说出圣女位置的。” 江吟之想了想,说:“没关系,这事不急。” “我还得先见你们的皇上,与他谈成合作。” 毕敬说:“这个容易,你现在是夏家的掌柜,是皇商,理应参拜皇上。” “没人会怀疑。” 江吟之点点头,她与苍渊通了信件,决定了计划,原本她想等到苍渊回来之后,再进宫去见皇上。 但是苍渊那边,也比较紧张,他还想多解决掉几个暗云骑。 所以他没有回来。 而江吟之也将风火使的那个火珠子给了苍渊。 百里叙晴本想跟江吟之一起进宫,但是她要留在关宁接应苍渊,以及重霄军那边的消息,她无法离开。 计划安排好之后,江吟之便独自一人,随同毕敬和高朗启程,进宫。 所有人都以为夏溪澜这次进宫,便意味着夏家要飞黄腾达了,并没有人怀疑。 赶路数日,穿山过河,一路跋涉,在进入一个士兵把守森严的关卡之后,毕敬说:“咱们这就到都城了。” 然而穿过关卡,前方仍旧是一望无际的茂密树林。 “这不是进了都城了吗?怎么……” 毕敬解释道:“原本这一片的确是都城范围,百姓居住的地方。” “但后来地震过一次,这里死伤无数,百姓们便从这里搬离了,后来就长成了这样。” “现在,这里是一个巨大的迷宫!” “没有人领路的话,一般人是进不去的,而且到处都是机关陷阱,你跟紧我!” 江吟之点点头,跟在毕敬身后,后头跟着高朗,三人进入了树林之中。 江吟之四处张望,的确看到了那些隐藏在茂盛树叶后面的锋利暗器,而且这样的东西,到处都是。 只要是走错了路,这暗器就会发射。 更别说军队进来了,进来得死一大片。 江吟之觉得,这应该也是那位圣女的杰作。 光是这片迷宫,他们三人就走了整整一天。 好在,在天黑之前走出了树林,而这时也正式看到了定国的都城。 虽然不如东鸣国的京城繁华,但是也比关宁城繁华许多,居住的百姓也不少,只不过这里的军队与百姓是生活在一起的。 偶尔能看到一些正在操练的军队和军营。 他们这里非常的宽阔。 江吟之跟着毕敬一路进了宫,没有片刻的停留。 在当天夜里,江吟之见到了他们的皇帝。 整个人面带青气,眼下是一圈青色。 江吟之之前还在想,这皇帝纳妃那么多,不停的生孩子,应该是个什么鬼样子。 现在一看,果然跟她想象的相差不多。 面颊消瘦,虽然身体健硕,但是没什么精气神,双眼里透着疲惫与乏力。 “皇上,这位是夏家的当家人。” 毕敬介绍道。 皇上抬眼看了一眼,坐在椅子上躺着一动不动,淡淡道:“什么事啊?” 毕敬说:“她有事想单独跟皇上谈,臣就先退下了。” 说罢毕敬便退出了房间。 房间里只剩下江吟之和皇帝时,江吟之才上前,“皇上看起来精神不济,是否浑身酸软无力?睡不好睡不够?” 皇帝微微诧异,“你怎么知道的?” 江吟之笑了笑,“我略懂些医术,让我给皇上把把脉。” 她手伸过去,皇帝顿时皱起眉,防备的说:“别碰我!离我远点!” 第一千一百二十四章 我如何信你 看他这反应,明显已经对女人有了强烈的抗拒与排斥。 江吟之笑了笑,“皇上放心,我没有别的想法。” “我只是想给皇上看看病而已。” 皇帝皱眉不满,“我有什么病?” 江吟之缓缓开口:“看皇上的样子,消耗厉害,若持续如此,可能只剩年可活了。皇上还是要注意身体,克制一下!” 听完之后,皇帝震怒,怒拍桌子,“什么叫我克制一下?你以为我愿意吗!” 江吟之后退了一步,“皇上别生气啊。” “我这里正好有一副方子,可以给皇上调理身体,确保皇上的身体能在半年之内痊愈,但是唯一的代价就是,半年之内要清心寡欲。” 闻言,皇帝看了一眼她递过来的方子,明显有些不太信任,“你医术有那么厉害?我怎么没听说定国还有医术那么厉害的,半年就能好?” 听皇上这话,明显已经叫人看过病了,而且应该还看过不少的大夫,但并没有治好皇帝。 江吟之这方子是在关宁的时候就准备了。 “皇上先试了再说,一副药就能明显感觉到效果!但是也一定要按照我的要求来,才能确保药效!” “若是不行呢?”皇帝怀疑。 江吟之笑道:“那我任凭处置!” 于是皇帝将信将疑,让毕大人进来,按照方子去给他抓药煎药,先试试效果。 毕大人去煎药了,皇帝冷冷的打量了江吟之一番,“你就是关宁的皇商,夏家,夏……” “夏溪澜!”江吟之答道。 皇上点点头,“哦,夏溪澜。” “怎么如此年轻便当上主事人了?” 江吟之答道:“因为实力出众,所以家父早早的便将生意交给我了!” 闻言,皇上大笑了两声,“还是头一次看到有人这么自吹自擂的,你倒是对自己很自信啊。” 江吟之笑了笑:“那是自然!” 皇帝很少见到在他面前还这般自信的人,尤其还是个女子,跟他后宫里的那些女人都不一样。 他突然十分感兴趣,便跟江吟之闲聊了起来。 随后他便发现,这个女子不是盲目自大,他问的与生意有关的问题,她都能对答如流,的确是不可小觑! 一番闲谈下来,皇帝对眼前这女子,更加欣赏了。 随后毕大人的药也送来了,皇帝喝完了药,很快,便感觉到脑袋没有那么沉重了,身体感觉轻盈不少,疲惫感减轻了些。 皇帝起身走了两圈,“恩,感觉是不错,有种神清气爽的感觉。” “你这药,的确有效!” “毕大人啊,你吩咐下去,以后每天给我送一碗药来!” 闻言,毕大人面露难色,看向了江吟之,说:“皇上,这药其中有一味药材,咱们没有,是夏姑娘带来的。” 听到这话,皇帝微微一惊,看向了江吟之,“是什么药材这样特殊?” 江吟之笑了笑,说:“是寒雪莲。” “目前关宁才有少量寒雪莲,此物珍贵,所以皇上若想要长期用药的话,必须严格按照要求,半年之内不能行房事。” 寒雪莲其实还有很多,但她不能那么说,不然皇上就不会重视了。 听到她的话,皇上看向了毕敬,“是吗?” 毕敬点点头,“的确如此啊皇上。” 皇上皱起了眉头,叹了口气,“半年,太长了!” 江吟之劝道:“皇上,半年而已,还是身体更重要啊!” 皇上却神色凝重,“不是我想,是我不得不……” 说了一半,话又打住了。 看得出来,皇上自己也不想这样的,但是那位圣女应该是给他下了命令。 所以被迫做自己不想做的事情。 “其实皇上的为难之处我知道,想来皇上被控制着也很痛苦,皇上想不想,不再受控制呢?” 江吟之微眯起眼眸。 听到这话,皇上大惊,震惊的看着她,“你……你都知道些什么?你怎么知道的?” “毕敬!” 毕敬连忙开口:“皇上,我什么都没说!” “但臣建议皇上先听完她说的。” 皇上大惊,就连毕敬都这样说,这女人到底是什么人。 江吟之继续开口:“皇上,其实我是东鸣国的人。” “你们安排在东鸣国皇宫的那位美人,已经把什么都交代了。” “我来,就是想救定国,给你们定国一线生机。” 皇帝闻言大惊失色,东鸣国的人,此刻竟然就站在他面前! 她是如何一路来到这儿的! “皇上,定国的天气你看到了,那你有没有看到定国百姓过的是什么水深火热的日子?” “就连领运司的吴高照都怕了,要逃离定国,所以大肆敛财,贪污受贿,坑害百姓,想要带着钱去禹国,就连宅子都安置好了。” “这样的吴高照多来几个,那定国百姓还有活路吗?” “皇上,这一切都是因为那位圣女,她的所作所为,根本就没有顾及定国百姓的生死,就连皇上的性命也同样没有放在心上。” “只要皇上与我合作,我可以保证除掉圣女之后,不会动你们定国任何人,今后我们可结为盟友,我们东鸣国的商会驻扎于此,可以帮定国百姓赚钱。” 江吟之说了很多与他们结盟的好处,皇上不心动是假的。 只不过还有顾虑,“我如何相信你不会骗我?” “而且万一你们计划失败了怎么办?” “我对圣女是了解的,若有反抗的机会,又何至于轮到你跟我说这些。” 他尝试过,但是失败了,根本没有反抗的可能。 江吟之淡淡道:“我不需要你们定国军队出手,因为你们出手也不一定是他们的对手,只需要你们悄悄配合我就行。” “我们自己有人。” “所以即便计划失败了,我们最多就是一死,但你们可以装作什么都不知道,这件事跟你们没有任何关系,所以你们不会有任何损失!” “但是万一我们成功了,你们得到的,将会是自由和安定。” 听到这话,皇上若有所思的点点头,这样的确是减轻了他们的风险。 “我如何信你?” 江吟之勾起唇角,幽幽开口:“我现在便可与你手书一封,缔结盟约!” 皇帝闻言诧异,“你?你能代表你们东鸣国的皇帝?开什么玩笑!你当我三岁小孩呢?” 江吟之意味深长一笑,语气平缓而坚定—— “能!” 第一千一百二十四章 我如何信你 看他这反应,明显已经对女人有了强烈的抗拒与排斥。 江吟之笑了笑,“皇上放心,我没有别的想法。” “我只是想给皇上看看病而已。” 皇帝皱眉不满,“我有什么病?” 江吟之缓缓开口:“看皇上的样子,消耗厉害,若持续如此,可能只剩年可活了。皇上还是要注意身体,克制一下!” 听完之后,皇帝震怒,怒拍桌子,“什么叫我克制一下?你以为我愿意吗!” 江吟之后退了一步,“皇上别生气啊。” “我这里正好有一副方子,可以给皇上调理身体,确保皇上的身体能在半年之内痊愈,但是唯一的代价就是,半年之内要清心寡欲。” 闻言,皇帝看了一眼她递过来的方子,明显有些不太信任,“你医术有那么厉害?我怎么没听说定国还有医术那么厉害的,半年就能好?” 听皇上这话,明显已经叫人看过病了,而且应该还看过不少的大夫,但并没有治好皇帝。 江吟之这方子是在关宁的时候就准备了。 “皇上先试了再说,一副药就能明显感觉到效果!但是也一定要按照我的要求来,才能确保药效!” “若是不行呢?”皇帝怀疑。 江吟之笑道:“那我任凭处置!” 于是皇帝将信将疑,让毕大人进来,按照方子去给他抓药煎药,先试试效果。 毕大人去煎药了,皇帝冷冷的打量了江吟之一番,“你就是关宁的皇商,夏家,夏……” “夏溪澜!”江吟之答道。 皇上点点头,“哦,夏溪澜。” “怎么如此年轻便当上主事人了?” 江吟之答道:“因为实力出众,所以家父早早的便将生意交给我了!” 闻言,皇上大笑了两声,“还是头一次看到有人这么自吹自擂的,你倒是对自己很自信啊。” 江吟之笑了笑:“那是自然!” 皇帝很少见到在他面前还这般自信的人,尤其还是个女子,跟他后宫里的那些女人都不一样。 他突然十分感兴趣,便跟江吟之闲聊了起来。 随后他便发现,这个女子不是盲目自大,他问的与生意有关的问题,她都能对答如流,的确是不可小觑! 一番闲谈下来,皇帝对眼前这女子,更加欣赏了。 随后毕大人的药也送来了,皇帝喝完了药,很快,便感觉到脑袋没有那么沉重了,身体感觉轻盈不少,疲惫感减轻了些。 皇帝起身走了两圈,“恩,感觉是不错,有种神清气爽的感觉。” “你这药,的确有效!” “毕大人啊,你吩咐下去,以后每天给我送一碗药来!” 闻言,毕大人面露难色,看向了江吟之,说:“皇上,这药其中有一味药材,咱们没有,是夏姑娘带来的。” 听到这话,皇帝微微一惊,看向了江吟之,“是什么药材这样特殊?” 江吟之笑了笑,说:“是寒雪莲。” “目前关宁才有少量寒雪莲,此物珍贵,所以皇上若想要长期用药的话,必须严格按照要求,半年之内不能行房事。” 寒雪莲其实还有很多,但她不能那么说,不然皇上就不会重视了。 听到她的话,皇上看向了毕敬,“是吗?” 毕敬点点头,“的确如此啊皇上。” 皇上皱起了眉头,叹了口气,“半年,太长了!” 江吟之劝道:“皇上,半年而已,还是身体更重要啊!” 皇上却神色凝重,“不是我想,是我不得不……” 说了一半,话又打住了。 看得出来,皇上自己也不想这样的,但是那位圣女应该是给他下了命令。 所以被迫做自己不想做的事情。 “其实皇上的为难之处我知道,想来皇上被控制着也很痛苦,皇上想不想,不再受控制呢?” 江吟之微眯起眼眸。 听到这话,皇上大惊,震惊的看着她,“你……你都知道些什么?你怎么知道的?” “毕敬!” 毕敬连忙开口:“皇上,我什么都没说!” “但臣建议皇上先听完她说的。” 皇上大惊,就连毕敬都这样说,这女人到底是什么人。 江吟之继续开口:“皇上,其实我是东鸣国的人。” “你们安排在东鸣国皇宫的那位美人,已经把什么都交代了。” “我来,就是想救定国,给你们定国一线生机。” 皇帝闻言大惊失色,东鸣国的人,此刻竟然就站在他面前! 她是如何一路来到这儿的! “皇上,定国的天气你看到了,那你有没有看到定国百姓过的是什么水深火热的日子?” “就连领运司的吴高照都怕了,要逃离定国,所以大肆敛财,贪污受贿,坑害百姓,想要带着钱去禹国,就连宅子都安置好了。” “这样的吴高照多来几个,那定国百姓还有活路吗?” “皇上,这一切都是因为那位圣女,她的所作所为,根本就没有顾及定国百姓的生死,就连皇上的性命也同样没有放在心上。” “只要皇上与我合作,我可以保证除掉圣女之后,不会动你们定国任何人,今后我们可结为盟友,我们东鸣国的商会驻扎于此,可以帮定国百姓赚钱。” 江吟之说了很多与他们结盟的好处,皇上不心动是假的。 只不过还有顾虑,“我如何相信你不会骗我?” “而且万一你们计划失败了怎么办?” “我对圣女是了解的,若有反抗的机会,又何至于轮到你跟我说这些。” 他尝试过,但是失败了,根本没有反抗的可能。 江吟之淡淡道:“我不需要你们定国军队出手,因为你们出手也不一定是他们的对手,只需要你们悄悄配合我就行。” “我们自己有人。” “所以即便计划失败了,我们最多就是一死,但你们可以装作什么都不知道,这件事跟你们没有任何关系,所以你们不会有任何损失!” “但是万一我们成功了,你们得到的,将会是自由和安定。” 听到这话,皇上若有所思的点点头,这样的确是减轻了他们的风险。 “我如何信你?” 江吟之勾起唇角,幽幽开口:“我现在便可与你手书一封,缔结盟约!” 皇帝闻言诧异,“你?你能代表你们东鸣国的皇帝?开什么玩笑!你当我三岁小孩呢?” 江吟之意味深长一笑,语气平缓而坚定—— “能!” 第一千一百二十五章 因为我是皇后 “因为,我是东鸣国皇后!” 此话一出,皇上和毕敬皆是脸色大变,“什……什么?” 江吟之直接摘下了脸上的面具,露出了真容。 “我的确是重霄军,但我是重霄军统领江隋的亲妹妹,东鸣国当今皇后。” “我的手书,自然能代表皇帝。” “怎么样,这下你可安心了?” 皇帝已经被她的话吓得愣住了,重霄军来到定国也就罢了,没想到来的竟然还是东鸣国的皇后。 “我已将身份亮出,此刻身处你们定国的皇宫,你们随时可以将我拿下,我已经诚意满满了。” 江吟之此刻在这儿,他们定国随时能拿下她,冒着这么大的风险告知真实身份,的确是诚心要与他们合作的。 皇上想了想,点头答应了,“好!我愿意跟你们合作!” “即刻签下盟约书,你想干什么都行!” 定国本就弱小,自然也怕周围的强国攻打他们,若能缔结盟约,对定国来说自然是好事。 何况他本就想摆脱圣女的控制,奈何不是对手,如今有人帮他们除掉圣女,他自然是求之不得。 虽然配合江吟之他们也有一定的风险,但比起之后获得的好处,这点风险,是值得的! 随后两人当场签订了盟书。 因为江吟之早有计划,所以这次的盟书,将所有条款都写了上去,对定国和东鸣国未来的合作也写的清清楚楚。 定国皇帝看了,立刻签了字,生怕江吟之反悔。 签下盟约之后,皇上心情极好,问道:“你们打算何时动手?” 江吟之说:“我需要点时间,跟我的人联络好之后,再动手。” “确保计划顺利。” “皇上需要配合的,就是等我们去铲除圣女时,给我的人放行就好。” 皇上点了点头,“这没问题。” “不过我得提醒你,暗云骑就在山上保护着圣女,他们的实力非同寻常,你们可要做好准备。” 这时,毕大人连忙说:“皇上放心,这一点臣已经确认过,他们能打得过暗云骑!” 皇上微微一惊,随即点点头,“打得过就最好。” 说罢又感到失望,他们自己的人却打不过暗云骑。 “好,那最近你就住在宫里,毕大人,你去安排好她的住处。” 江吟之点点头,“那就不打扰了。” 随后江吟之戴好面具,跟着毕大人离开了。 途经一个花园,花园廊下的人远远的看见了毕大人带着一个女人。 夏沁宜仔细看了看,顿时脸色一变,那……不是夏溪澜吗? 夏溪澜竟然没死? 她没死? 怎么可能呢! 她当时可是请的暗云骑啊! 暗云骑出手,夏溪澜怎么可能还活着呢。 这怎么可能呢! 夏沁宜感到难以置信,快步跟了上去。 毕大人带着江吟之来到了一个空置着的大院子,这儿无人住,并且比较清净。 “你若有什么需要,就随时找我!”毕大人知道这位是东鸣国皇后后,态度也愈发客气了。 “好,有劳毕大人了。” “别跟我客气,那您早点休息,我就先回去了!” 毕大人将她送到之后也离开了。 夏沁宜远远的在院子外看着,震惊万分,那真的是夏溪澜! 江吟之进入房间里,便立刻写起了信,机翼营有人跟着她进入了皇宫,没人的时候应该会来找她,她需要跟苍渊联络,确定动手的时间。 所以她先写信,将情况写下来,计划顺利,等到机翼营来时,直接将信给他,节省时间。 写好信,大约过了一盏茶的功夫,院子里便传来了羽翼收展的声音。 她立刻走出院子,见到那刚落地的人。 江吟之直接将信给他,“尽快送给他。” “是。”对方收下信,便又展开羽翼飞走了。 暗处的夏沁宜看到这一幕时,震惊万分,那是什么东西能随意飞上天空?竟像只鸟一般,盘旋一下便飞走了! 人竟然也能上天! 这东西绝不是定国的! 她就说,这夏溪澜绝对是假的!如今进了皇宫,肯定也是有阴谋的。 不知道是何原因这夏溪澜能从暗云骑手里逃脱,如今夏溪澜竟然送到她面前,她必杀之! 这一次,绝不会再给夏溪澜逃跑的机会! 她一定要抓到夏溪澜的把柄,在皇上面前揭穿她! 夏溪澜想着,立刻转身离去。 江吟之正要转身回房,却忽然感觉到一些异常声响,往那个方向一看,黑暗中竟有个背影离去。 江吟之眉心一跳,那个身影好熟悉! 好像是……夏沁宜! 她竟然在宫里。 寒霜使当初将她带进宫了。 仔细一想,江吟之便明白了,想来也是圣女的明命令。 这个圣女,到底在搞什么,看来明天还得去问问皇帝。 - 翌日。 江吟之早早的便去找了皇帝。 “我想知道,圣女到底在找什么?为什么不停的让皇上生孩子?” 闻言,皇上面露难色,说:“其实这个圣女,没有自己的形体,就像是只有一个魂魄。” “我曾被蒙着眼去了那个地方,我感觉不到身前有人,但是能听到水声和她说话的声音,像是从水里发出来的。” “圣女从出现时,便是那个地方,山洞里头突然就有了声音,就像是山洞突然活了。” “她找寻的东西,是一个躯体。” “似乎驱壳已经找到,但她还需要一个心脏,才能彻底变得跟人一样。” “她说,等到她真正的成为人,能走出那个地方,她就可以带领定国,夺得天下!” 江吟之若有所思的点点头,看来这个圣女现在找的,就是一个她想要的心脏。 “那她有什么能力?”江吟之追问道。 皇帝却面露些许恐惧,说:“像山妖。” “她在那个山洞里,山洞里的一切仿佛都是她的肢体,或是藤蔓,或是水,她都能操控自如。” 江吟之困惑不已,“你们定国的后山有这么奇特的地方吗?比如气息不同寻常,风水极佳?” 皇帝摇摇头,“或许有,但我没有去探究过。” “那些都不重要了,那片山几乎都被暗云骑占领,想要去见圣女,根本找不到地方。” “要靠圣女召见,暗云骑才会带我过去。” “所以寻常时候,也没有人敢轻易去那片山。” 江吟之思索一下,说:“你给我一张都城的地图,还有那片山的地图。” 第一千一百二十五章 因为我是皇后 “因为,我是东鸣国皇后!” 此话一出,皇上和毕敬皆是脸色大变,“什……什么?” 江吟之直接摘下了脸上的面具,露出了真容。 “我的确是重霄军,但我是重霄军统领江隋的亲妹妹,东鸣国当今皇后。” “我的手书,自然能代表皇帝。” “怎么样,这下你可安心了?” 皇帝已经被她的话吓得愣住了,重霄军来到定国也就罢了,没想到来的竟然还是东鸣国的皇后。 “我已将身份亮出,此刻身处你们定国的皇宫,你们随时可以将我拿下,我已经诚意满满了。” 江吟之此刻在这儿,他们定国随时能拿下她,冒着这么大的风险告知真实身份,的确是诚心要与他们合作的。 皇上想了想,点头答应了,“好!我愿意跟你们合作!” “即刻签下盟约书,你想干什么都行!” 定国本就弱小,自然也怕周围的强国攻打他们,若能缔结盟约,对定国来说自然是好事。 何况他本就想摆脱圣女的控制,奈何不是对手,如今有人帮他们除掉圣女,他自然是求之不得。 虽然配合江吟之他们也有一定的风险,但比起之后获得的好处,这点风险,是值得的! 随后两人当场签订了盟书。 因为江吟之早有计划,所以这次的盟书,将所有条款都写了上去,对定国和东鸣国未来的合作也写的清清楚楚。 定国皇帝看了,立刻签了字,生怕江吟之反悔。 签下盟约之后,皇上心情极好,问道:“你们打算何时动手?” 江吟之说:“我需要点时间,跟我的人联络好之后,再动手。” “确保计划顺利。” “皇上需要配合的,就是等我们去铲除圣女时,给我的人放行就好。” 皇上点了点头,“这没问题。” “不过我得提醒你,暗云骑就在山上保护着圣女,他们的实力非同寻常,你们可要做好准备。” 这时,毕大人连忙说:“皇上放心,这一点臣已经确认过,他们能打得过暗云骑!” 皇上微微一惊,随即点点头,“打得过就最好。” 说罢又感到失望,他们自己的人却打不过暗云骑。 “好,那最近你就住在宫里,毕大人,你去安排好她的住处。” 江吟之点点头,“那就不打扰了。” 随后江吟之戴好面具,跟着毕大人离开了。 途经一个花园,花园廊下的人远远的看见了毕大人带着一个女人。 夏沁宜仔细看了看,顿时脸色一变,那……不是夏溪澜吗? 夏溪澜竟然没死? 她没死? 怎么可能呢! 她当时可是请的暗云骑啊! 暗云骑出手,夏溪澜怎么可能还活着呢。 这怎么可能呢! 夏沁宜感到难以置信,快步跟了上去。 毕大人带着江吟之来到了一个空置着的大院子,这儿无人住,并且比较清净。 “你若有什么需要,就随时找我!”毕大人知道这位是东鸣国皇后后,态度也愈发客气了。 “好,有劳毕大人了。” “别跟我客气,那您早点休息,我就先回去了!” 毕大人将她送到之后也离开了。 夏沁宜远远的在院子外看着,震惊万分,那真的是夏溪澜! 江吟之进入房间里,便立刻写起了信,机翼营有人跟着她进入了皇宫,没人的时候应该会来找她,她需要跟苍渊联络,确定动手的时间。 所以她先写信,将情况写下来,计划顺利,等到机翼营来时,直接将信给他,节省时间。 写好信,大约过了一盏茶的功夫,院子里便传来了羽翼收展的声音。 她立刻走出院子,见到那刚落地的人。 江吟之直接将信给他,“尽快送给他。” “是。”对方收下信,便又展开羽翼飞走了。 暗处的夏沁宜看到这一幕时,震惊万分,那是什么东西能随意飞上天空?竟像只鸟一般,盘旋一下便飞走了! 人竟然也能上天! 这东西绝不是定国的! 她就说,这夏溪澜绝对是假的!如今进了皇宫,肯定也是有阴谋的。 不知道是何原因这夏溪澜能从暗云骑手里逃脱,如今夏溪澜竟然送到她面前,她必杀之! 这一次,绝不会再给夏溪澜逃跑的机会! 她一定要抓到夏溪澜的把柄,在皇上面前揭穿她! 夏溪澜想着,立刻转身离去。 江吟之正要转身回房,却忽然感觉到一些异常声响,往那个方向一看,黑暗中竟有个背影离去。 江吟之眉心一跳,那个身影好熟悉! 好像是……夏沁宜! 她竟然在宫里。 寒霜使当初将她带进宫了。 仔细一想,江吟之便明白了,想来也是圣女的明命令。 这个圣女,到底在搞什么,看来明天还得去问问皇帝。 - 翌日。 江吟之早早的便去找了皇帝。 “我想知道,圣女到底在找什么?为什么不停的让皇上生孩子?” 闻言,皇上面露难色,说:“其实这个圣女,没有自己的形体,就像是只有一个魂魄。” “我曾被蒙着眼去了那个地方,我感觉不到身前有人,但是能听到水声和她说话的声音,像是从水里发出来的。” “圣女从出现时,便是那个地方,山洞里头突然就有了声音,就像是山洞突然活了。” “她找寻的东西,是一个躯体。” “似乎驱壳已经找到,但她还需要一个心脏,才能彻底变得跟人一样。” “她说,等到她真正的成为人,能走出那个地方,她就可以带领定国,夺得天下!” 江吟之若有所思的点点头,看来这个圣女现在找的,就是一个她想要的心脏。 “那她有什么能力?”江吟之追问道。 皇帝却面露些许恐惧,说:“像山妖。” “她在那个山洞里,山洞里的一切仿佛都是她的肢体,或是藤蔓,或是水,她都能操控自如。” 江吟之困惑不已,“你们定国的后山有这么奇特的地方吗?比如气息不同寻常,风水极佳?” 皇帝摇摇头,“或许有,但我没有去探究过。” “那些都不重要了,那片山几乎都被暗云骑占领,想要去见圣女,根本找不到地方。” “要靠圣女召见,暗云骑才会带我过去。” “所以寻常时候,也没有人敢轻易去那片山。” 江吟之思索一下,说:“你给我一张都城的地图,还有那片山的地图。” 第一千一百二十六章 快把她抓起来! 随后,皇帝将地图拿了出来,铺在桌子上。 指了指群山延绵的地方,说:“就在这里面。” 江吟之看了看地图,这群山延绵之势,这一眼看过去不就是龙形吗,且态势完美,没有丝毫缺陷。 “怎么了看出什么来了。” 江吟之将地图还给皇帝,“你看到了吗,这是一条龙,那个圣女占据的应该是你们定国的龙脉!” “难怪定国的天气变得如此诡异,的确就是她动了龙脉所致。” 皇帝见状大惊,仔细一看地图,还真是。 “原来如此!难怪她给暗云骑的那些武器都那么奇特,寻常人哪有那些东西!也是龙脉里的?!” 江吟之若有所思的点点头。 她还担心是阴阳陵里的东西,现在看来,是他们的定国的龙脉被动了,而且皇帝都不知道。 那龙脉里应该有些宝贝,而暗云骑的那些武器,很可能是通过这些宝贝提炼出来的。 江吟之与皇帝问了一下细节,虽然他没有看到过里面的情形,但是也进去过。 江吟之了解之后,便回去,将这些整理到书信中,让机翼营送到百里叙晴手里。 百里叙晴也来信,重霄军已经通过那条路,驻扎到了定国境内。 一小队精兵已经赶往了定国接应他们。 在定国皇宫了待了几天,夏沁宜就跟踪了她几天。 江吟之联络机翼营时并没有避开夏溪澜,所以这天早晨,她被夏沁宜抓个正着。 “夏溪澜!我抓到你了!这下看你还怎么狡辩!”夏沁宜抓住江吟之的手,她手中正拿着一封信。 “夏沁宜!”江吟之故作震惊。 夏沁宜冷冷一笑,“真没想到还能在这儿见到你,我以为下次见你应该是在阴曹地府了!” “既然暗云骑没能杀死你,那这次就让我亲自动手!” 江吟之疑惑的皱起眉,“当时暗云骑带走了你,你原来是进宫了!” 夏沁宜得意一笑:“对啊,没想到!我现在已经是宫里的娘娘了!今日我便带到你到皇上面前,揭穿你的真面目!” “跟我走!” 夏沁宜不由分说的便抓起江吟之前去找皇上。 江吟之没有反抗,任由夏沁宜带她走。 来到了皇帝面前,皇帝看到这一幕时有些惊讶,“你们这是……” 夏溪澜跪下,立刻说:“皇上!我看到夏溪澜在与神秘人联络,她是我的四妹,但我敢肯定,她的身份是假的!” “皇上!您绝不能放过她!” 夏溪澜如今知道自己是什么处境,她也不敢找私下去杀夏溪澜,最好的办法就是让皇上杀了她! 皇上听完之后十分诧异,“她是你四妹?” 夏沁宜答道:“是的皇上!但我可以肯定,她绝对是冒充了我四妹的身份!她不像是定国人,身份可疑!” “如今冒充夏溪澜,说不定是为了窃取什么情报!” “皇上,请你立刻下令处死她!” 皇上皱起了眉,看了江吟之一眼。 随即敷衍夏沁宜说:“好了,你先下去!” 夏沁宜怎么肯,又磕头道:“请皇上相信我,她肯定是假的!我还看到她与人传递信件,皇上,我抓了个正着啊!” “皇上可以检查她那封信!” 江吟之气定神闲,淡淡道:“没错,这信就是联络东鸣国用的。” 闻言,夏沁宜大惊,转头看着她,“东鸣国?你承认了?你果然不是定国人,你是东鸣国的奸细!” 江吟之淡淡道:“是,我不止是东鸣国人,还是东鸣国的皇后呢!” 夏沁宜激动不已,连忙对皇上说:“皇上你听见了吗!她承认了,她还是东鸣国的皇后……皇后?” 夏沁宜回过神来,愣住了,震惊的看着江吟之。 “皇后……” 她竟然是皇后。 夏沁宜呆住了。 反应过来之后,连忙看向皇帝,“皇上!她都承认了,快把她抓起来啊!” 皇上眉头紧锁看着她,心想好端端的真是来找死。 这下夏沁宜知道这宫里有个东鸣国皇后,还能留她性命吗? 江吟之看向皇帝,“是你动手还是我帮你动手?” 皇帝挥了挥手,示意她随便。 夏沁宜看到这一幕时惊住了,皇上这是什么意思! 江吟之直接拔出了匕首,弯腰看着夏沁宜,“你不是一直想知道夏溪澜吗,她死了,迷石林的时候,她就死了!” “之后回到夏家的,一直是我。” “用了夏溪澜的身份这么久,我也该帮她把仇报了。” 说罢,在夏沁宜震惊放大的瞳孔中,江吟之抓着夏沁宜,一匕首刺入了她的胸口。 鲜血自夏沁宜口中涌出。 随即她整个人直愣愣的倒了下去,眼睛到死也没闭上。 随后皇帝便派人来将夏沁宜的尸体拖走了。 这后宫的女人多,死一两个也无人在意,所以什么都没发生,而夏沁宜的尸体,只是被拖进了宫外的那片暗藏机关的林子里。 连个棺材都没有,被随便一扔。 - 又等了五六日,百里叙晴那边已经跟苍渊接应上,已经按照地图往宫里赶来。 各个关卡处有雷剑锋的人,所以他们一路几乎是畅通无阻。 各方势力也在赶往此地。 江吟之看着时间差不多了,便要先行一步,前往那片山里了。 为了能准确无误,也能顺利的进入圣女的地方。 皇帝派人知会暗云骑,说夏溪澜就是为圣女找到的心脏。 是圣女想要的人。 递上生辰八字之后,圣女安排暗云骑,将江吟之给接进了山里。 江吟之被蒙着眼,看不到四周景象,但却能闻到四周的气息,有什么特殊的草木。 她一路进山,沿途撒下药粉,百里叙晴和苍渊会循着药粉气息找来的。 当天,江吟之便被带进了一个山洞里。 她的手被绑着,被推了一把,跌坐在地。 “圣女,人带来了!” “知道了,下去。”前方,那个声音很近。 下一瞬,江吟之眼前的黑布便被揭开,一个女人正弯腰看着她。 看到那张脸时,江吟之震惊万分。 那是江云初的脸! 第一千一百二十六章 快把她抓起来! 随后,皇帝将地图拿了出来,铺在桌子上。 指了指群山延绵的地方,说:“就在这里面。” 江吟之看了看地图,这群山延绵之势,这一眼看过去不就是龙形吗,且态势完美,没有丝毫缺陷。 “怎么了看出什么来了。” 江吟之将地图还给皇帝,“你看到了吗,这是一条龙,那个圣女占据的应该是你们定国的龙脉!” “难怪定国的天气变得如此诡异,的确就是她动了龙脉所致。” 皇帝见状大惊,仔细一看地图,还真是。 “原来如此!难怪她给暗云骑的那些武器都那么奇特,寻常人哪有那些东西!也是龙脉里的?!” 江吟之若有所思的点点头。 她还担心是阴阳陵里的东西,现在看来,是他们的定国的龙脉被动了,而且皇帝都不知道。 那龙脉里应该有些宝贝,而暗云骑的那些武器,很可能是通过这些宝贝提炼出来的。 江吟之与皇帝问了一下细节,虽然他没有看到过里面的情形,但是也进去过。 江吟之了解之后,便回去,将这些整理到书信中,让机翼营送到百里叙晴手里。 百里叙晴也来信,重霄军已经通过那条路,驻扎到了定国境内。 一小队精兵已经赶往了定国接应他们。 在定国皇宫了待了几天,夏沁宜就跟踪了她几天。 江吟之联络机翼营时并没有避开夏溪澜,所以这天早晨,她被夏沁宜抓个正着。 “夏溪澜!我抓到你了!这下看你还怎么狡辩!”夏沁宜抓住江吟之的手,她手中正拿着一封信。 “夏沁宜!”江吟之故作震惊。 夏沁宜冷冷一笑,“真没想到还能在这儿见到你,我以为下次见你应该是在阴曹地府了!” “既然暗云骑没能杀死你,那这次就让我亲自动手!” 江吟之疑惑的皱起眉,“当时暗云骑带走了你,你原来是进宫了!” 夏沁宜得意一笑:“对啊,没想到!我现在已经是宫里的娘娘了!今日我便带到你到皇上面前,揭穿你的真面目!” “跟我走!” 夏沁宜不由分说的便抓起江吟之前去找皇上。 江吟之没有反抗,任由夏沁宜带她走。 来到了皇帝面前,皇帝看到这一幕时有些惊讶,“你们这是……” 夏溪澜跪下,立刻说:“皇上!我看到夏溪澜在与神秘人联络,她是我的四妹,但我敢肯定,她的身份是假的!” “皇上!您绝不能放过她!” 夏溪澜如今知道自己是什么处境,她也不敢找私下去杀夏溪澜,最好的办法就是让皇上杀了她! 皇上听完之后十分诧异,“她是你四妹?” 夏沁宜答道:“是的皇上!但我可以肯定,她绝对是冒充了我四妹的身份!她不像是定国人,身份可疑!” “如今冒充夏溪澜,说不定是为了窃取什么情报!” “皇上,请你立刻下令处死她!” 皇上皱起了眉,看了江吟之一眼。 随即敷衍夏沁宜说:“好了,你先下去!” 夏沁宜怎么肯,又磕头道:“请皇上相信我,她肯定是假的!我还看到她与人传递信件,皇上,我抓了个正着啊!” “皇上可以检查她那封信!” 江吟之气定神闲,淡淡道:“没错,这信就是联络东鸣国用的。” 闻言,夏沁宜大惊,转头看着她,“东鸣国?你承认了?你果然不是定国人,你是东鸣国的奸细!” 江吟之淡淡道:“是,我不止是东鸣国人,还是东鸣国的皇后呢!” 夏沁宜激动不已,连忙对皇上说:“皇上你听见了吗!她承认了,她还是东鸣国的皇后……皇后?” 夏沁宜回过神来,愣住了,震惊的看着江吟之。 “皇后……” 她竟然是皇后。 夏沁宜呆住了。 反应过来之后,连忙看向皇帝,“皇上!她都承认了,快把她抓起来啊!” 皇上眉头紧锁看着她,心想好端端的真是来找死。 这下夏沁宜知道这宫里有个东鸣国皇后,还能留她性命吗? 江吟之看向皇帝,“是你动手还是我帮你动手?” 皇帝挥了挥手,示意她随便。 夏沁宜看到这一幕时惊住了,皇上这是什么意思! 江吟之直接拔出了匕首,弯腰看着夏沁宜,“你不是一直想知道夏溪澜吗,她死了,迷石林的时候,她就死了!” “之后回到夏家的,一直是我。” “用了夏溪澜的身份这么久,我也该帮她把仇报了。” 说罢,在夏沁宜震惊放大的瞳孔中,江吟之抓着夏沁宜,一匕首刺入了她的胸口。 鲜血自夏沁宜口中涌出。 随即她整个人直愣愣的倒了下去,眼睛到死也没闭上。 随后皇帝便派人来将夏沁宜的尸体拖走了。 这后宫的女人多,死一两个也无人在意,所以什么都没发生,而夏沁宜的尸体,只是被拖进了宫外的那片暗藏机关的林子里。 连个棺材都没有,被随便一扔。 - 又等了五六日,百里叙晴那边已经跟苍渊接应上,已经按照地图往宫里赶来。 各个关卡处有雷剑锋的人,所以他们一路几乎是畅通无阻。 各方势力也在赶往此地。 江吟之看着时间差不多了,便要先行一步,前往那片山里了。 为了能准确无误,也能顺利的进入圣女的地方。 皇帝派人知会暗云骑,说夏溪澜就是为圣女找到的心脏。 是圣女想要的人。 递上生辰八字之后,圣女安排暗云骑,将江吟之给接进了山里。 江吟之被蒙着眼,看不到四周景象,但却能闻到四周的气息,有什么特殊的草木。 她一路进山,沿途撒下药粉,百里叙晴和苍渊会循着药粉气息找来的。 当天,江吟之便被带进了一个山洞里。 她的手被绑着,被推了一把,跌坐在地。 “圣女,人带来了!” “知道了,下去。”前方,那个声音很近。 下一瞬,江吟之眼前的黑布便被揭开,一个女人正弯腰看着她。 看到那张脸时,江吟之震惊万分。 那是江云初的脸! 第一千一百二十七章 定国圣女 但是很明显,眼前这具身体很残破,身上很多伤,虽然穿着极为华丽的衣服,但是露在外面的皮肤干枯又苍老。 没想到圣女还把江云初的尸体给弄来了。 这大概也是她差一个心脏的原因。 江吟之眼中流露出些许惧意,往后缩了缩。 那圣女笑着打量着她,“生的倒是好看。” “你别怕,我是定国的圣女。” 江吟之点点头,“我知道……” “参……参见圣女!”江吟之紧张的声音都在颤抖。 圣女笑了笑,“不必紧张,你是幸运被选来接受洗礼的,洗礼过后,你将是这定国最尊贵的女子。” 江吟之将信将疑的点点头。 “你先在这里睡一觉。”圣女抬手朝她一挥。 一股白烟粉末弥漫开来,江吟之眼前一黑便倒下了。 圣女缓缓的走到占星盘旁边,发现那一抹红星已经亮起,她勾起唇角,“终于来了。” “我终于等到你了。” “待我融合这副驱壳,我便能与你长长久久的在一起了。这一次,我们永远不会分开!” 随后圣女便去一旁打坐了。 听见没动静了,江吟之才小心翼翼的睁开眼,看到那圣女闭着眼在打坐,整个山洞里的精气都被圣女吸走,她周身覆盖着一片淡淡的光泽。 而山洞里就连藤蔓都是干枯黄叶,没有生命气息。 这圣女到底是什么来头。 江吟之暗中观察着山洞里的一切,静静的等着苍渊他们找来。 不知过了多久,那占星盘上有一抹红光明亮的亮起了。 有暗云骑急忙进入山洞禀报道:“圣女,有人闯山!” 圣女淡淡开口:“什么人?” 暗云骑答道:“不知道,但对方实力很强。” 圣女睁开眼看了一眼占星盘,笑道:“原来是你来了。” “去,抓活口!” “是!”暗云骑立刻退下。 这时,那圣女起身,走向了江吟之。 一把抓住江吟之,将她扔进了湖水里。 江吟之醒来扑腾了几下,这水里水草丛生,拼命的缠绕着江吟之的身体。 “别挣扎,等待洗礼完成!”圣女提醒道。 江吟之便乖乖的没有再挣扎。 这水里的邪门玩意还叫洗礼? 随后圣女就盘腿坐在湖边,吸收着这湖面腾起气息,那是江吟之的生命力。 江吟之悄悄拔出匕首,斩断了身上缠绕着的水草,小心翼翼的往湖边靠近。 她知道她一起来,便会惊动圣女,所以她瞄准时机,一跃起身,手中的匕首,狠狠的朝着那占星盘刺去。 一切都发生的猝不及防,江吟之手中的匕首狠狠的扎在占星盘上,一股大力将占星盘猛地震裂开。 圣女猛地睁开眼,大惊。 占星盘! 下一瞬,山洞里的藤蔓猛地朝江吟之袭来,缠住了她的脚腕。 “你敢坏我占星盘!”圣女暴怒,整个脸都狰狞了起来,仿佛外表的那张皮都要坠落下来了一般。 江吟之被藤蔓抓住了脚腕,猛地吊起。 “让你死的痛快些你不满意,你非要我跟你来硬的!” 圣女声音怒吼着,湖中的水炸开,圣女一跃到江吟之身下,举起手罩着江吟之的头,开始疯狂的吸收江吟之的生命气息。 那一瞬产生的剧痛,让江吟之感觉自己魂魄都要被吸出来了一般。 她紧握住匕首,朝着脚上吊着的藤蔓,一匕首挥了过去。 藤蔓应声而断。 江吟之掉到了地上。 立刻一个翻滚躲开,往山洞口跑去。 圣女大惊,这到底是个什么人,竟然还有如此实力! 江吟之想要跑出山洞,但是身后一股强大的吸力猛地将她给吸回了山洞里。 圣女面色震怒,操控着藤蔓四面八方的袭来,江吟之防不胜防,被缠住了脚腕,藤蔓将她狠狠的甩了出去,重重的撞到了墙上。 落在地上,江吟之吐出一口血。 圣女气得不行,一鞭子一鞭子的往江吟之身上打去。 江吟之使出浑身解数,躲避着攻击。 江吟之也因此试探了一番,这个圣女不能离开这个山洞,离开山洞之后她应该就没有这样的能力了。 这山洞里的气息的确是不同寻常,能给这圣女带来一些特殊的能力。 但是她并没有暗云骑那样特殊的武器,所以也不是不能打。 最重要的是这圣女起初对她并没有任何警戒心,所以也没有太多的准备与防备。 这便给了江吟之机会。 她凭借着这一点拖延着时间,等着苍渊他们赶来。 那圣女想要杀她却不敢毁掉这具身体,气愤不已,只能拼命的想要抓住江吟之。 一番战斗下来,虽然江吟之浑身伤痕累累,却并无致命伤。 而苍渊这边,已经在山中与暗云骑打的天昏地暗。 虽然他们已经杀死了好几个暗云骑,但是这山中盘踞的暗云骑人数还是太多了。 虽然他们大多数没有寒霜使和风火使那样厉害的能力,但仍旧有一些异于常人的本事,因此十分难攻。 山洞里和山洞外都在激烈的交战着。 宫里的人也在紧张着的等候着消息。 一番厮杀,百里叙晴擦了擦嘴角的血,“怎么办,他们人太多了!” “等机翼营!坚持住!”苍渊眸光沉静。 今日的计划万无一失,绝对不会有任何的问题,只等所有支援全部到齐! 在那之前,他们只需拖延住时间。 “我去找江吟之,你自己小心!” 这里尚且有人手可抵挡敌人,但江吟之那边却是一个人独自面对,他心里放心不下。 “好,你快去!我顶得住!” 苍渊留了一个风火珠给百里叙晴,自己带着寒玉珠寻着药粉气息赶往了那个山洞。 江吟之再次躲开攻击,体力消耗严重。 就在她感到危险的时候,山洞外却跑进来一个黑影。 “吟之!”苍渊一眼看到她,立刻跑了过来。 然而藤蔓就在他身后蔓延,朝着苍渊的胸口刺去。 “小心!”江吟之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数条藤蔓锐利如刺,在空中腾起,杀气腾腾的偷袭苍渊后背。 苍渊一惊,回头看了一眼。 锋利的藤蔓在他眼中放大。 江吟之心急如焚,那速度,躲不掉了! 第一千一百二十七章 定国圣女 但是很明显,眼前这具身体很残破,身上很多伤,虽然穿着极为华丽的衣服,但是露在外面的皮肤干枯又苍老。 没想到圣女还把江云初的尸体给弄来了。 这大概也是她差一个心脏的原因。 江吟之眼中流露出些许惧意,往后缩了缩。 那圣女笑着打量着她,“生的倒是好看。” “你别怕,我是定国的圣女。” 江吟之点点头,“我知道……” “参……参见圣女!”江吟之紧张的声音都在颤抖。 圣女笑了笑,“不必紧张,你是幸运被选来接受洗礼的,洗礼过后,你将是这定国最尊贵的女子。” 江吟之将信将疑的点点头。 “你先在这里睡一觉。”圣女抬手朝她一挥。 一股白烟粉末弥漫开来,江吟之眼前一黑便倒下了。 圣女缓缓的走到占星盘旁边,发现那一抹红星已经亮起,她勾起唇角,“终于来了。” “我终于等到你了。” “待我融合这副驱壳,我便能与你长长久久的在一起了。这一次,我们永远不会分开!” 随后圣女便去一旁打坐了。 听见没动静了,江吟之才小心翼翼的睁开眼,看到那圣女闭着眼在打坐,整个山洞里的精气都被圣女吸走,她周身覆盖着一片淡淡的光泽。 而山洞里就连藤蔓都是干枯黄叶,没有生命气息。 这圣女到底是什么来头。 江吟之暗中观察着山洞里的一切,静静的等着苍渊他们找来。 不知过了多久,那占星盘上有一抹红光明亮的亮起了。 有暗云骑急忙进入山洞禀报道:“圣女,有人闯山!” 圣女淡淡开口:“什么人?” 暗云骑答道:“不知道,但对方实力很强。” 圣女睁开眼看了一眼占星盘,笑道:“原来是你来了。” “去,抓活口!” “是!”暗云骑立刻退下。 这时,那圣女起身,走向了江吟之。 一把抓住江吟之,将她扔进了湖水里。 江吟之醒来扑腾了几下,这水里水草丛生,拼命的缠绕着江吟之的身体。 “别挣扎,等待洗礼完成!”圣女提醒道。 江吟之便乖乖的没有再挣扎。 这水里的邪门玩意还叫洗礼? 随后圣女就盘腿坐在湖边,吸收着这湖面腾起气息,那是江吟之的生命力。 江吟之悄悄拔出匕首,斩断了身上缠绕着的水草,小心翼翼的往湖边靠近。 她知道她一起来,便会惊动圣女,所以她瞄准时机,一跃起身,手中的匕首,狠狠的朝着那占星盘刺去。 一切都发生的猝不及防,江吟之手中的匕首狠狠的扎在占星盘上,一股大力将占星盘猛地震裂开。 圣女猛地睁开眼,大惊。 占星盘! 下一瞬,山洞里的藤蔓猛地朝江吟之袭来,缠住了她的脚腕。 “你敢坏我占星盘!”圣女暴怒,整个脸都狰狞了起来,仿佛外表的那张皮都要坠落下来了一般。 江吟之被藤蔓抓住了脚腕,猛地吊起。 “让你死的痛快些你不满意,你非要我跟你来硬的!” 圣女声音怒吼着,湖中的水炸开,圣女一跃到江吟之身下,举起手罩着江吟之的头,开始疯狂的吸收江吟之的生命气息。 那一瞬产生的剧痛,让江吟之感觉自己魂魄都要被吸出来了一般。 她紧握住匕首,朝着脚上吊着的藤蔓,一匕首挥了过去。 藤蔓应声而断。 江吟之掉到了地上。 立刻一个翻滚躲开,往山洞口跑去。 圣女大惊,这到底是个什么人,竟然还有如此实力! 江吟之想要跑出山洞,但是身后一股强大的吸力猛地将她给吸回了山洞里。 圣女面色震怒,操控着藤蔓四面八方的袭来,江吟之防不胜防,被缠住了脚腕,藤蔓将她狠狠的甩了出去,重重的撞到了墙上。 落在地上,江吟之吐出一口血。 圣女气得不行,一鞭子一鞭子的往江吟之身上打去。 江吟之使出浑身解数,躲避着攻击。 江吟之也因此试探了一番,这个圣女不能离开这个山洞,离开山洞之后她应该就没有这样的能力了。 这山洞里的气息的确是不同寻常,能给这圣女带来一些特殊的能力。 但是她并没有暗云骑那样特殊的武器,所以也不是不能打。 最重要的是这圣女起初对她并没有任何警戒心,所以也没有太多的准备与防备。 这便给了江吟之机会。 她凭借着这一点拖延着时间,等着苍渊他们赶来。 那圣女想要杀她却不敢毁掉这具身体,气愤不已,只能拼命的想要抓住江吟之。 一番战斗下来,虽然江吟之浑身伤痕累累,却并无致命伤。 而苍渊这边,已经在山中与暗云骑打的天昏地暗。 虽然他们已经杀死了好几个暗云骑,但是这山中盘踞的暗云骑人数还是太多了。 虽然他们大多数没有寒霜使和风火使那样厉害的能力,但仍旧有一些异于常人的本事,因此十分难攻。 山洞里和山洞外都在激烈的交战着。 宫里的人也在紧张着的等候着消息。 一番厮杀,百里叙晴擦了擦嘴角的血,“怎么办,他们人太多了!” “等机翼营!坚持住!”苍渊眸光沉静。 今日的计划万无一失,绝对不会有任何的问题,只等所有支援全部到齐! 在那之前,他们只需拖延住时间。 “我去找江吟之,你自己小心!” 这里尚且有人手可抵挡敌人,但江吟之那边却是一个人独自面对,他心里放心不下。 “好,你快去!我顶得住!” 苍渊留了一个风火珠给百里叙晴,自己带着寒玉珠寻着药粉气息赶往了那个山洞。 江吟之再次躲开攻击,体力消耗严重。 就在她感到危险的时候,山洞外却跑进来一个黑影。 “吟之!”苍渊一眼看到她,立刻跑了过来。 然而藤蔓就在他身后蔓延,朝着苍渊的胸口刺去。 “小心!”江吟之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数条藤蔓锐利如刺,在空中腾起,杀气腾腾的偷袭苍渊后背。 苍渊一惊,回头看了一眼。 锋利的藤蔓在他眼中放大。 江吟之心急如焚,那速度,躲不掉了! 第一千一百二十八章 疾风终于醒了 那藤蔓攻击而来,然而,却猛地被一股寒气包裹,冻结成了冰。 苍渊回过头,继续跑向江吟之,将她扶了起来。 江吟之看着后头被冻住的藤蔓,才意识到他带着寒玉珠,这才松了口气。 圣女惊住了,“放肆!你要造反吗!” 看苍渊的打扮,以及这寒玉珠,圣女以为这人是暗云骑。 苍渊将江吟之护在身后,拿着寒玉珠冷冷的看着她。 随即,借湖里的水掀起巨浪,铺天盖地卷向圣女,圣女躲开,而扑到地面的水便在顷刻间凝结成冰。 圣女震怒,“你们一起去死!” 随即发疯般的张开了双臂,整个山洞里狂风大作,碎石炸裂。 江吟之和苍渊紧张的与之战斗着,继续拖延着时间。 这时,外头的百里叙晴已经快要坚持不住了。 面对着大量的暗云骑,百里叙晴体力消耗厉害,已经快要抵挡不住。 她拿着剑插在地上,无力的单膝跪地,一口血吐了出来。 就在这时,一名暗云骑飞身而上,提剑朝她刺来。 百里叙晴紧咬着牙,还要拔剑抵挡。 却在这时,一个黑影从天而降,带来的强大杀气震开周围的人,风扬起他的衣摆,杀气腾腾。 百里叙晴愣了愣,随即抬头一看,看到了天空中飞来的一群群黑影,机翼营到了! 下一刻,前方暗云骑震惊的声音吸引了百里叙晴的注意。 “老大!” “老大,你终于回来了!” 百里叙晴惊住。 看着前方那杀气腾腾的身影,百里叙晴皱起眉,心情复杂无比。 那是…… 暗云骑激动的冲上前去,然而却被他一剑洞穿身体。 杀人不眨眼。 百里叙晴怔怔的看着他。 “疾风?” 那人拔出长剑,缓缓的转过头,一张熟悉的脸出现在百里叙晴眼前。 看到疾风的那一刻,百里叙晴激动的扑了过去,“疾风!” 疾风一手拿着剑,一手抱着她,“对不起,我现在才来。” “没关系,你醒了就好!你没事就好!” 等了那么久,疾风终于醒了! 暗云骑惊道:“原来你早已背叛我们!那就别怪我们翻脸不认人了!” 随即暗云骑齐齐朝他们冲来。 百里叙晴一惊。 正要准备战斗,下一刻却被疾风抱着飞身而起,他手中长剑凌厉,快的全是幻影,只见到大量的鲜血飞溅而起。 一声声惨叫之下,尸体应声倒下。 机翼营的人也立刻进入林中,加入了战斗。 其他人则于上空投掷火油弹,火焰炸开来,死伤无数。 “这里没事了,我们赶紧去找江吟之!” 百里叙晴拉着疾风的手立刻便跑。 疾风却停下脚步。 “怎么了?”百里叙晴回头,不解的看着他。 疾风反握住她的手,“走这边更近!” 两人以最快的速度来到了山洞外,此刻里面正打的激烈。 二人也立刻冲了进去加入了战斗。 但是进去之后,四个人,也仍旧打不过那个圣女。 因为圣女能控制这山洞里的一切,他们很难靠近圣女,只能被圣女追着打,他们只能拼命的躲。 即便有寒玉珠和风火珠,也很难对圣女造成伤害。 又一次躲开攻击后,江吟之说:“我们得把她引到外面去!这山洞里我们打不过她的!” 随后四人一起逃出了山洞。 但是那圣女却并没有追出来,只是操控着藤蔓蔓延出了山洞,抓他们。 苍渊看了一眼天空,说:“这次机翼营带来的金机弩,还有大量的火油弹,或许可以尝试把这山洞给炸塌。” “她就不得不出来了。” 于是,苍渊将机翼营调派来到此处山洞的上方,开始投掷火油弹炸山洞。 而风火珠也能派上用场,让这火焰燃烧的更加猛烈。 山洞里很快便山石滚落,声音极大,眼看着山洞就要塌了。 那个身影终于跑出了山洞。 “放箭!”苍渊一声令下。 机翼营和暗处的队伍齐齐举起弓箭,射杀圣女。 但是圣女被射成了一个筛子,却还是站在原地屹立不倒。 她扫视着周围众人,仰头狂笑,“你们以为这样就能杀死我吗!” “我是这定国永生不死的圣女!” “你们谁也杀不了我!” 江吟之想了想,这圣女本身就是拿了江云初的尸体做驱壳,本身就是个死物。 自然是杀不死的。 江吟之眼眸一冷,“机关阵!” 四面八方,拿着机关的人纷纷射出机关,无数根铁链交叉而来,立刻便将圣女给困住,就如一张大网,将她给网住了,怎么都挣扎不开。 江吟之眼眸冷冽,“尸体本身就是死的,自然杀不死你。” “但若毁了这具驱壳呢。” 幽冷的声音,让圣女顿时脸色大变,眼中闪过一丝惶恐。 随即又怒道:“不!你们杀不死我!你们根本就不知道我是谁!” 说罢,圣女扫视一圈,大喊了起来:“黎屹!黎屹!你既然来了,为何不现身!” “我等了你那么多年,为何你现在才来!” “黎屹!哥!” 那撕心裂肺的喊声,让江吟之皱起了眉。 而苍渊却是脸色一变。 江吟之不解的看向他,“黎屹是谁你知道吗?” 苍渊微微一怔,随即摇摇头,“不知道。” 是吗? 可江吟之为何看苍渊的脸色有些奇怪呢。 “黎屹!黎屹!你出来啊!你出来啊!”圣女依旧撕心裂肺的呐喊着。 “我留存灵脉和一丝记忆,就是为了千年后再寻到你!你既然来了,你为什么不出现!” 圣女痛彻心扉的哭着。 苍渊拿着风火珠,毫不犹豫的放了火,大火焚烧着圣女。 可她却还在大火中撕心裂肺的喊着黎屹二字。 但是四周寂静,并没有她要等的人出现。 大火焚烧着圣女,她的身体一点一点被烧成焦炭,最后一刻已经喉咙嘶哑发不出声音,只是眼睛仍旧死死的瞪着。 不知是死是活。 因大火太过猛烈,汗水浸透了面具,苍渊和江吟之便摘下了面具。 是在那一刻,看到苍渊的真容时,焦尸张了张嘴,“是你。” 没有声音,她闭上了眼。 一切趋于平静。 众人小心翼翼的围上前去,尸体的确是没有任何反应了。 第一千一百二十八章 疾风终于醒了 那藤蔓攻击而来,然而,却猛地被一股寒气包裹,冻结成了冰。 苍渊回过头,继续跑向江吟之,将她扶了起来。 江吟之看着后头被冻住的藤蔓,才意识到他带着寒玉珠,这才松了口气。 圣女惊住了,“放肆!你要造反吗!” 看苍渊的打扮,以及这寒玉珠,圣女以为这人是暗云骑。 苍渊将江吟之护在身后,拿着寒玉珠冷冷的看着她。 随即,借湖里的水掀起巨浪,铺天盖地卷向圣女,圣女躲开,而扑到地面的水便在顷刻间凝结成冰。 圣女震怒,“你们一起去死!” 随即发疯般的张开了双臂,整个山洞里狂风大作,碎石炸裂。 江吟之和苍渊紧张的与之战斗着,继续拖延着时间。 这时,外头的百里叙晴已经快要坚持不住了。 面对着大量的暗云骑,百里叙晴体力消耗厉害,已经快要抵挡不住。 她拿着剑插在地上,无力的单膝跪地,一口血吐了出来。 就在这时,一名暗云骑飞身而上,提剑朝她刺来。 百里叙晴紧咬着牙,还要拔剑抵挡。 却在这时,一个黑影从天而降,带来的强大杀气震开周围的人,风扬起他的衣摆,杀气腾腾。 百里叙晴愣了愣,随即抬头一看,看到了天空中飞来的一群群黑影,机翼营到了! 下一刻,前方暗云骑震惊的声音吸引了百里叙晴的注意。 “老大!” “老大,你终于回来了!” 百里叙晴惊住。 看着前方那杀气腾腾的身影,百里叙晴皱起眉,心情复杂无比。 那是…… 暗云骑激动的冲上前去,然而却被他一剑洞穿身体。 杀人不眨眼。 百里叙晴怔怔的看着他。 “疾风?” 那人拔出长剑,缓缓的转过头,一张熟悉的脸出现在百里叙晴眼前。 看到疾风的那一刻,百里叙晴激动的扑了过去,“疾风!” 疾风一手拿着剑,一手抱着她,“对不起,我现在才来。” “没关系,你醒了就好!你没事就好!” 等了那么久,疾风终于醒了! 暗云骑惊道:“原来你早已背叛我们!那就别怪我们翻脸不认人了!” 随即暗云骑齐齐朝他们冲来。 百里叙晴一惊。 正要准备战斗,下一刻却被疾风抱着飞身而起,他手中长剑凌厉,快的全是幻影,只见到大量的鲜血飞溅而起。 一声声惨叫之下,尸体应声倒下。 机翼营的人也立刻进入林中,加入了战斗。 其他人则于上空投掷火油弹,火焰炸开来,死伤无数。 “这里没事了,我们赶紧去找江吟之!” 百里叙晴拉着疾风的手立刻便跑。 疾风却停下脚步。 “怎么了?”百里叙晴回头,不解的看着他。 疾风反握住她的手,“走这边更近!” 两人以最快的速度来到了山洞外,此刻里面正打的激烈。 二人也立刻冲了进去加入了战斗。 但是进去之后,四个人,也仍旧打不过那个圣女。 因为圣女能控制这山洞里的一切,他们很难靠近圣女,只能被圣女追着打,他们只能拼命的躲。 即便有寒玉珠和风火珠,也很难对圣女造成伤害。 又一次躲开攻击后,江吟之说:“我们得把她引到外面去!这山洞里我们打不过她的!” 随后四人一起逃出了山洞。 但是那圣女却并没有追出来,只是操控着藤蔓蔓延出了山洞,抓他们。 苍渊看了一眼天空,说:“这次机翼营带来的金机弩,还有大量的火油弹,或许可以尝试把这山洞给炸塌。” “她就不得不出来了。” 于是,苍渊将机翼营调派来到此处山洞的上方,开始投掷火油弹炸山洞。 而风火珠也能派上用场,让这火焰燃烧的更加猛烈。 山洞里很快便山石滚落,声音极大,眼看着山洞就要塌了。 那个身影终于跑出了山洞。 “放箭!”苍渊一声令下。 机翼营和暗处的队伍齐齐举起弓箭,射杀圣女。 但是圣女被射成了一个筛子,却还是站在原地屹立不倒。 她扫视着周围众人,仰头狂笑,“你们以为这样就能杀死我吗!” “我是这定国永生不死的圣女!” “你们谁也杀不了我!” 江吟之想了想,这圣女本身就是拿了江云初的尸体做驱壳,本身就是个死物。 自然是杀不死的。 江吟之眼眸一冷,“机关阵!” 四面八方,拿着机关的人纷纷射出机关,无数根铁链交叉而来,立刻便将圣女给困住,就如一张大网,将她给网住了,怎么都挣扎不开。 江吟之眼眸冷冽,“尸体本身就是死的,自然杀不死你。” “但若毁了这具驱壳呢。” 幽冷的声音,让圣女顿时脸色大变,眼中闪过一丝惶恐。 随即又怒道:“不!你们杀不死我!你们根本就不知道我是谁!” 说罢,圣女扫视一圈,大喊了起来:“黎屹!黎屹!你既然来了,为何不现身!” “我等了你那么多年,为何你现在才来!” “黎屹!哥!” 那撕心裂肺的喊声,让江吟之皱起了眉。 而苍渊却是脸色一变。 江吟之不解的看向他,“黎屹是谁你知道吗?” 苍渊微微一怔,随即摇摇头,“不知道。” 是吗? 可江吟之为何看苍渊的脸色有些奇怪呢。 “黎屹!黎屹!你出来啊!你出来啊!”圣女依旧撕心裂肺的呐喊着。 “我留存灵脉和一丝记忆,就是为了千年后再寻到你!你既然来了,你为什么不出现!” 圣女痛彻心扉的哭着。 苍渊拿着风火珠,毫不犹豫的放了火,大火焚烧着圣女。 可她却还在大火中撕心裂肺的喊着黎屹二字。 但是四周寂静,并没有她要等的人出现。 大火焚烧着圣女,她的身体一点一点被烧成焦炭,最后一刻已经喉咙嘶哑发不出声音,只是眼睛仍旧死死的瞪着。 不知是死是活。 因大火太过猛烈,汗水浸透了面具,苍渊和江吟之便摘下了面具。 是在那一刻,看到苍渊的真容时,焦尸张了张嘴,“是你。” 没有声音,她闭上了眼。 一切趋于平静。 众人小心翼翼的围上前去,尸体的确是没有任何反应了。 第一千一百二十九章 离开定国 “去山洞里看看,万一肉身死了,魂还在呢。” 他们好不容易走到这一步,必须要确定这圣女被铲除掉了,才敢放心离开。 苍渊点点头,随即与江吟之两人先进入了山洞里。 百里叙晴和疾风也跟随在后。 山洞里塌了一部分碎石,但并没有完全塌毁。 江吟之来到湖边,检查里面的水和水草,水草已经没有了攻击人的能力。 这下是一点生命气息都没有了。 疾风说:“死了。” 百里叙晴疑惑:“你怎么能肯定?” 疾风答道:“她若是还在,我能感觉到。” “为什么?说来,那些暗云骑叫你老大,你以前难道就是圣女的手下?” 疾风点头。 “我是暗云骑的统领,我从有记忆开始,我就在这个山洞里,替圣女办事。” “那时候只是这山洞里的藤蔓会动,那时候山洞里还有花草,没有枯萎成这样。” 听到这里,江吟之明白了,“相当于,你是圣女培养出来的第一批暗云骑!” 疾风答道:“算是。” 江吟之又好奇问道:“那这些珠子也是她弄出来的?” 疾风答道:“是从这个湖里提炼出来的。” “这个湖水,似乎是个龙眼,可吸收天地灵气。这些是花了很多年才练出来的。” 江吟之微微一怔,龙眼。 那就跟她最开始的猜测一样了,这里是个龙脉,所以这个龙眼可以吸收整个定国的灵气。 也是因此,定国的气运变得紊乱,天气变化诡异。 “那把这些还回去,应该会恢复正常。” 随后江吟之将寒玉珠和风火珠放入了湖水里。 果然,一股灵气激荡开来,山洞里的又盛开了花草,湖边绿意盈盈。 果真如此! 随后他们让外头的人,把暗云骑其他珠子全部收集来,不管是什么作用的,都丢进了湖里。 看着山洞里的变化,这回应该没事了。 随后,他们离开了山洞。 将那具焦尸彻底的烧了个干净,什么都不剩下。 清理完战场,确保无一活口,众人便下了山。 宫中此刻还在焦急的等待着消息。 然而他们还没等到江吟之和苍渊下来,便看到后山的天空上,出现了一片金辉霞光。 当中隐隐还有一条龙在翱翔。 “这是……” 毕敬激动万分,“皇上,这是祥瑞之兆啊!” “他们一定成功了!” 随后,侍卫便来报,他们下山来了。 “快!大摆宴席,庆祝庆祝!” 江吟之和苍渊回到了宫里,皇上十分热情的招待着,设下宴席,庆祝了一番。 席上,江吟之也与皇上讨论了未来的合作,皇上什么条件都没有,只是希望他们能与禹国也说好,别再攻打他们定国。 江吟之答应了。 皇上很热情的招待他们多住几日,但是他们不能多留。 江吟之还得回关宁一趟。 第二天,江吟之、苍渊,百里叙晴和疾风四人便前往了关宁,而大部队单独行动,出发离开定国。 天空中的霞光和那条龙,整个定国的百姓都注意到了。 连续多日都不散,人们都很高兴,因为这是祥瑞之兆,意味着定国要变好了。 这一次江吟之再来到夏家,是以真实容貌与身份。 夏凤心开门时,微微一惊,“你找谁?” “是我。”江吟之开口。 夏凤心顿时就听出来了,“溪澜,你……” “我叫江吟之,这才是我的真实样子。” “我来,有些话想跟夏老爷说。” 夏凤心点点头,随后便带着她前往了内院。 “爹最近的身体好些了,大夫说再这样调养几个月,应该能恢复。”夏凤心一边走一边说道。 江吟之点点头。 进入房间里,便看到了正在床上看书的夏老爷。 夏老爷看到她时,十分陌生,“凤心,这位是……” “爹,她……她是溪澜,不,她之前是……”夏凤心一时间也有些不习惯,不知该如何解释。 江吟之上前坐下,说:“夏老爷,虽然这件事对你的打击可能会很大,但我还是觉得有必要告诉你。” “其实从平西村回来的我,已经不是夏溪澜了。” “真正的夏溪澜,死在了迷石林里。” “我是为了一些目的,所以借用了夏溪澜的身份,对不起,骗了你这么久!” 夏老爷面露震惊之色,但随即又眼神黯然的低下头。 “其实我早就感觉到了。” “我女儿,怎么可能那么厉害呢。” “罢了,这都是命!” 夏老爷长叹一声。 江吟之也是心疼,这夏江贤如今疯疯癫癫,喊着自己是皇子,夏沁宜也死了,如今告诉他,他最喜欢的小女儿也是假的,真正的女儿也早就死了。 今后,他的身边就只剩下夏凤心一人了。 “不过我还是要谢谢你,起码,你算是让我多见了我女儿几面。” 夏老爷感激说道。 “还有夏家的生意,也多亏了你!” 江吟之答道:“夏家已经是皇商了,今后定国的天气应该会慢慢恢复正常,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商会与夏家的合作会继续,夏家的生意也不会垮的,何况夏凤心如今已经把生意经营的很好了。” 夏老爷点点头,不舍的看着她,“那你是要走了吗?” 就这样点点头,“我已经来定国很久了,是该回去了。” “若有机会,我会再来看你们的。” “你一定要保重身体!” 夏老爷点点头。 随后江吟之与夏凤心离开了房间。 “你来定国要做的事情已经做完了吗?”夏凤心问道。 江吟之点点头,“做完了。” “那我能问问你,你到底是什么人吗?”夏凤心由衷的佩服她,也好奇她到底是什么人。 江吟之答道:“东鸣国皇后。” 闻言,夏凤心惊住,随即又释怀一笑,“难怪你那么厉害。” “早就知道这东鸣国皇后是个传奇人物,没想到你就在我身边。” “之前种种都不如你,我现在终于可以放下了。” 比不过江吟之,那再正常不过了。 江吟之笑了笑,“其实你已经很厉害了,没有我,你也能经营好生意的。” “你们什么时候走,我送送你。” “不必了,随时会离开,以后也还有机会再见的。” 第一千一百二十九章 离开定国 “去山洞里看看,万一肉身死了,魂还在呢。” 他们好不容易走到这一步,必须要确定这圣女被铲除掉了,才敢放心离开。 苍渊点点头,随即与江吟之两人先进入了山洞里。 百里叙晴和疾风也跟随在后。 山洞里塌了一部分碎石,但并没有完全塌毁。 江吟之来到湖边,检查里面的水和水草,水草已经没有了攻击人的能力。 这下是一点生命气息都没有了。 疾风说:“死了。” 百里叙晴疑惑:“你怎么能肯定?” 疾风答道:“她若是还在,我能感觉到。” “为什么?说来,那些暗云骑叫你老大,你以前难道就是圣女的手下?” 疾风点头。 “我是暗云骑的统领,我从有记忆开始,我就在这个山洞里,替圣女办事。” “那时候只是这山洞里的藤蔓会动,那时候山洞里还有花草,没有枯萎成这样。” 听到这里,江吟之明白了,“相当于,你是圣女培养出来的第一批暗云骑!” 疾风答道:“算是。” 江吟之又好奇问道:“那这些珠子也是她弄出来的?” 疾风答道:“是从这个湖里提炼出来的。” “这个湖水,似乎是个龙眼,可吸收天地灵气。这些是花了很多年才练出来的。” 江吟之微微一怔,龙眼。 那就跟她最开始的猜测一样了,这里是个龙脉,所以这个龙眼可以吸收整个定国的灵气。 也是因此,定国的气运变得紊乱,天气变化诡异。 “那把这些还回去,应该会恢复正常。” 随后江吟之将寒玉珠和风火珠放入了湖水里。 果然,一股灵气激荡开来,山洞里的又盛开了花草,湖边绿意盈盈。 果真如此! 随后他们让外头的人,把暗云骑其他珠子全部收集来,不管是什么作用的,都丢进了湖里。 看着山洞里的变化,这回应该没事了。 随后,他们离开了山洞。 将那具焦尸彻底的烧了个干净,什么都不剩下。 清理完战场,确保无一活口,众人便下了山。 宫中此刻还在焦急的等待着消息。 然而他们还没等到江吟之和苍渊下来,便看到后山的天空上,出现了一片金辉霞光。 当中隐隐还有一条龙在翱翔。 “这是……” 毕敬激动万分,“皇上,这是祥瑞之兆啊!” “他们一定成功了!” 随后,侍卫便来报,他们下山来了。 “快!大摆宴席,庆祝庆祝!” 江吟之和苍渊回到了宫里,皇上十分热情的招待着,设下宴席,庆祝了一番。 席上,江吟之也与皇上讨论了未来的合作,皇上什么条件都没有,只是希望他们能与禹国也说好,别再攻打他们定国。 江吟之答应了。 皇上很热情的招待他们多住几日,但是他们不能多留。 江吟之还得回关宁一趟。 第二天,江吟之、苍渊,百里叙晴和疾风四人便前往了关宁,而大部队单独行动,出发离开定国。 天空中的霞光和那条龙,整个定国的百姓都注意到了。 连续多日都不散,人们都很高兴,因为这是祥瑞之兆,意味着定国要变好了。 这一次江吟之再来到夏家,是以真实容貌与身份。 夏凤心开门时,微微一惊,“你找谁?” “是我。”江吟之开口。 夏凤心顿时就听出来了,“溪澜,你……” “我叫江吟之,这才是我的真实样子。” “我来,有些话想跟夏老爷说。” 夏凤心点点头,随后便带着她前往了内院。 “爹最近的身体好些了,大夫说再这样调养几个月,应该能恢复。”夏凤心一边走一边说道。 江吟之点点头。 进入房间里,便看到了正在床上看书的夏老爷。 夏老爷看到她时,十分陌生,“凤心,这位是……” “爹,她……她是溪澜,不,她之前是……”夏凤心一时间也有些不习惯,不知该如何解释。 江吟之上前坐下,说:“夏老爷,虽然这件事对你的打击可能会很大,但我还是觉得有必要告诉你。” “其实从平西村回来的我,已经不是夏溪澜了。” “真正的夏溪澜,死在了迷石林里。” “我是为了一些目的,所以借用了夏溪澜的身份,对不起,骗了你这么久!” 夏老爷面露震惊之色,但随即又眼神黯然的低下头。 “其实我早就感觉到了。” “我女儿,怎么可能那么厉害呢。” “罢了,这都是命!” 夏老爷长叹一声。 江吟之也是心疼,这夏江贤如今疯疯癫癫,喊着自己是皇子,夏沁宜也死了,如今告诉他,他最喜欢的小女儿也是假的,真正的女儿也早就死了。 今后,他的身边就只剩下夏凤心一人了。 “不过我还是要谢谢你,起码,你算是让我多见了我女儿几面。” 夏老爷感激说道。 “还有夏家的生意,也多亏了你!” 江吟之答道:“夏家已经是皇商了,今后定国的天气应该会慢慢恢复正常,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商会与夏家的合作会继续,夏家的生意也不会垮的,何况夏凤心如今已经把生意经营的很好了。” 夏老爷点点头,不舍的看着她,“那你是要走了吗?” 就这样点点头,“我已经来定国很久了,是该回去了。” “若有机会,我会再来看你们的。” “你一定要保重身体!” 夏老爷点点头。 随后江吟之与夏凤心离开了房间。 “你来定国要做的事情已经做完了吗?”夏凤心问道。 江吟之点点头,“做完了。” “那我能问问你,你到底是什么人吗?”夏凤心由衷的佩服她,也好奇她到底是什么人。 江吟之答道:“东鸣国皇后。” 闻言,夏凤心惊住,随即又释怀一笑,“难怪你那么厉害。” “早就知道这东鸣国皇后是个传奇人物,没想到你就在我身边。” “之前种种都不如你,我现在终于可以放下了。” 比不过江吟之,那再正常不过了。 江吟之笑了笑,“其实你已经很厉害了,没有我,你也能经营好生意的。” “你们什么时候走,我送送你。” “不必了,随时会离开,以后也还有机会再见的。” 第一千一百三十章 皇后,咱们要浪迹天涯了(大结局) 傍晚时,他们坐着马车,夕阳为伴,出了关宁城。 疾风策马在前,百里叙晴策马为伴。 苍渊坐在马车里,十分惬意。 江吟之悠闲的躺在苍渊腿上,享受着夕阳的余晖,还有苍渊投喂的水果。 “苍渊。”江吟之看着他。 苍渊嗯了一声。 “那个圣女叫的黎屹,你是不是认识啊?”江吟之又想起此事,总觉得不太对劲。 苍渊唇边勾起一抹无奈的笑容,手指轻刮了一下她的鼻尖,“怎么?这醋也要吃?” “那谁让你故意瞒着我,你的反应明明就是知道黎屹是谁。” 苍渊缓缓解释:“你也认识。” “你还记得我们看过的壁画吗?” “里面第二世的故事,少年的妹妹喜欢少年,于是在少年成亲之日给少女下了禁药,少女发狂伤人,逃了。” “后来被围攻,要被绞杀,最后身体被野兽撕烂。少年想救她,所以把自己的身体换给了她。” “但是后来少女为了让少年复活,被他妹妹骗着跳进了熔炉里,死了。” “还将灵脉留给了他妹妹。” “这个少年,便叫黎屹。” 闻言,江吟之一惊,顿时翻身坐起,“所以那个圣女,是这个黎屹的妹妹?那个坏人!” 苍渊点点头,“应该是如此。” “她自己说留下了灵脉和一丝魂魄的记忆,所以才会在多年之后复活成这样。” 江吟之若有所思的点点头,“原来如此。” “不过,你是怎么知道那少年叫黎屹的,我怎么没看到?” 苍渊轻笑一声,“每幅图角落都有名字,你没注意看而已。” 江吟之疑惑的皱起眉,“真的吗?我竟然看漏了?那我们什么时候再去看看?” 苍渊轻拥她入怀,笑道:“只要你想去,随时可以。” 但是很多年以后,他们行遍天下,看遍四时风景,却再也没找到那座山,那座庙。 回去的路上,四人一路游山玩水,定国很多地方的景色明显变得比之前好了。 许多光秃秃的山上都长起了花草,才真正的有了些许春日的感觉。 看来他们放进湖水里的那些东西是有用的,虽然没有一下子突然改变,但是却在慢慢的变化着,慢慢的恢复以往的生机。 大约半个月之后,江吟之他们才到达边境之地。 而此刻,雷剑锋带着人,正与重霄军在挖山开路。 那些原本不该存在的山,将定国围了起来,挡住了路。 如今挖开这山,进出定国的路就宽敞了。 江隋正与雷剑锋拿着地图商量着。 江吟之他们几人便进了营地里休息。 等到江隋忙完才匆匆赶来,“你们可终于到了,比雷剑锋还慢!” “这不是一路视察吗,耽误了些时间。”苍渊坐在椅子上,慢悠悠的喝了杯茶。 江隋无奈笑笑,“你这可真是个好借口。” “赶紧回去,你消失这么久,朝堂上那帮家伙已经急得火烧眉毛了。” 听到这话,苍渊就更不着急回去了,说:“我还是陪你把这山挖开了,一起回去!” 江吟之也说:“对对,我也不着急回去,等这里挖开了再回去!” “我是劝不住你们了。”江隋无奈摇摇头,转身出了营帐。 几人在边境之地来回游玩。 祁暮年知晓他们的行踪,又乔装打扮悄悄来找他们。 下棋喝酒,游山玩水。 “曹湘凝这次怎么没来?” 祁暮年笑了笑:“她月份大了,不便走这么远,等生了孩子,我就带她去东鸣国找你们。” 闻言,苍渊微微一惊,“这么快?那你岂不是很快就能当甩手掌柜了?” 祁暮年十分得意,“那可不是,等孩子五六岁时,我便将皇位传给他,然后逍遥天下!” “你爹呢?”江吟之好奇问道。 祁暮年答道:“早就不知道到哪里去逍遥了,他担着禹国的担子大半生,好不容易没了我这个麻烦,自然不会让我找到他。” “所以我才不会学他,等到将孩子培养成一个合格的皇帝才卸下重任。” 江吟之不禁笑道:“那你也不怕你禹国江山砸他手里?” “我自然是有准备的!”祁暮年神秘笑笑。 - 定国的山,挖了一个多月,挖开了一条路,虽然不够宽敞,但是能让商队通过了。 于是,江吟之和苍渊两人也跟着队伍回东鸣国了。 回京的路上,同样也是不慌不忙的,走了半个月才到京城。 不少朝臣听到消息,早早的便来城门处迎接了。 然而,马车打开,里面却是空空如也。 众位大臣们一惊,皇上呢? 然而此刻,苍渊已经与江吟之回到了宫里。 一回来,两人就不得不分开,各自忙碌了起来。 奏折堆了一桌子,而后宫的事情也被琴瑟记录了好几个册子,念给江吟之听。 总的来说,没有发生太大的事情。 只不过是皇后不在,有的人起了些许心思而已。 但是并没有闹出太大的事情,毕竟皇上也不在宫里。 而如今江吟之一回来,后妃们齐齐来给她请安,她一出现,那些不该有的心思,自然也就压下去了。 只不过宫中的节日,后妃们晋升,赏赐,也还有一连串的事情。 一回到宫里,江吟之就忙碌了起来,忙碌了整整七八天,睁开眼就有处理不完的事务。 还有见不完的后妃。 苍渊这边亦是如此,他离宫多月,那些大臣如今知道他是去了定国,心有余悸,苦口婆心的谏言。 也顺带着,提起了皇嗣的事情。 因为下次要是皇帝还这样随随便便涉入险境,万一真有什么危险,也好留个血脉在东鸣国。 不然东鸣国就要亡国了。 苍渊整日被念叨的心烦,又觉得江吟之委屈,怕她听了那些话会心情不好。 因此夜里又去找了江吟之。 江吟之已经处理后宫诸事十分疲惫,懒懒的推开了他,带着撒娇的语气:“我想睡觉……” 苍渊利落钻进被窝,“一起睡。” 他搂着她,亲吻着她的脸颊。 天雷勾地火,暧昧的气氛便蔓延开来。 正热火朝天的时候,突然江吟之一把推开苍渊,干呕了一下。 苍渊愣住了,“你怎么了?” “这几天太累了,食欲不振。”江吟之还没有多想。 但是苍渊却感到困惑,于是立刻叫来了太医,给江吟之把脉。 太医大喜过望,简直比自己媳妇怀上身孕还要激动。 “恭喜皇上,恭喜娘娘!娘娘有喜了!” …… 皇后终于有身孕了。 这消息天一亮便传遍了整个京城。 大臣们都很高兴,东鸣国皇室终于有后了! 于是,苍渊让颜贵妃协理六宫,让江吟之安心养胎。 太医每日来请脉。 就连朝中大臣的亲眷夫人们也常常送礼来探望。 江吟之每天什么都不用做,偶尔去御书房陪苍渊批阅奏折,她便在软榻上躺着看书。 十个月的某一天夜里,凤栖宫内气氛紧张,半个时辰之后,顺利的传出了一声婴孩啼哭声。 伴随着宫女们的欢呼:“是个皇子!是个小皇子!” 苍渊坐在床边,紧紧的抓着江吟之的手,心疼的看着她,“很累?” “看你这满头大汗!”他温柔的擦了擦她的额头。 江吟之笑了笑,“终于完成了一件人生大事。” 苍渊紧握着她的手,温柔笑道:“咱们真正的人生大事还没做呢。” “什么?”江吟之问道。 “我们一起,走遍天下!” 江吟之唇角微扬,扬起一抹温柔笑容。 她本以为苍渊这话要等很久很久才能实现。 但是没想到的是,三年后,苍渊便带着她,逃出了皇宫。 “我已经写好了传位昭书,今日起,我就要陪我的皇后浪迹天涯了。” 江吟之震惊,又忍不住想笑,“你儿子那么小,你真放心?” 苍渊答道:“朕已经安排好,你大哥监国,二哥辅政,正好一个教儿子习武,一个教儿子习文,我很放心!” 江吟之感到难以置信,他竟然不声不响的就把这些安排好了。 “所以,皇后,咱们要浪迹天涯了!”苍渊牵起她的手。 江吟之笑容明媚,“放心,我不会让你饿肚子的。” 于是二人仗剑天涯,过本该属于他们的一生。 苍渊知道自己早早的退位多少有些不负责任,但他不知道自己和江吟之的诅咒已破,会不还有来世。 所以今生今世,他要将全部的时间都给她,弥补那十几世的遗憾。 二人每年也会悄悄的回皇宫里探望儿子。 游历天下时,也偶尔会遇到祁暮年和曹湘凝,他们会同行一段路,然后各自分开。 有缘,自然又会相见。 - 全文完。 第一千一百三十章 皇后,咱们要浪迹天涯了(大结局) 傍晚时,他们坐着马车,夕阳为伴,出了关宁城。 疾风策马在前,百里叙晴策马为伴。 苍渊坐在马车里,十分惬意。 江吟之悠闲的躺在苍渊腿上,享受着夕阳的余晖,还有苍渊投喂的水果。 “苍渊。”江吟之看着他。 苍渊嗯了一声。 “那个圣女叫的黎屹,你是不是认识啊?”江吟之又想起此事,总觉得不太对劲。 苍渊唇边勾起一抹无奈的笑容,手指轻刮了一下她的鼻尖,“怎么?这醋也要吃?” “那谁让你故意瞒着我,你的反应明明就是知道黎屹是谁。” 苍渊缓缓解释:“你也认识。” “你还记得我们看过的壁画吗?” “里面第二世的故事,少年的妹妹喜欢少年,于是在少年成亲之日给少女下了禁药,少女发狂伤人,逃了。” “后来被围攻,要被绞杀,最后身体被野兽撕烂。少年想救她,所以把自己的身体换给了她。” “但是后来少女为了让少年复活,被他妹妹骗着跳进了熔炉里,死了。” “还将灵脉留给了他妹妹。” “这个少年,便叫黎屹。” 闻言,江吟之一惊,顿时翻身坐起,“所以那个圣女,是这个黎屹的妹妹?那个坏人!” 苍渊点点头,“应该是如此。” “她自己说留下了灵脉和一丝魂魄的记忆,所以才会在多年之后复活成这样。” 江吟之若有所思的点点头,“原来如此。” “不过,你是怎么知道那少年叫黎屹的,我怎么没看到?” 苍渊轻笑一声,“每幅图角落都有名字,你没注意看而已。” 江吟之疑惑的皱起眉,“真的吗?我竟然看漏了?那我们什么时候再去看看?” 苍渊轻拥她入怀,笑道:“只要你想去,随时可以。” 但是很多年以后,他们行遍天下,看遍四时风景,却再也没找到那座山,那座庙。 回去的路上,四人一路游山玩水,定国很多地方的景色明显变得比之前好了。 许多光秃秃的山上都长起了花草,才真正的有了些许春日的感觉。 看来他们放进湖水里的那些东西是有用的,虽然没有一下子突然改变,但是却在慢慢的变化着,慢慢的恢复以往的生机。 大约半个月之后,江吟之他们才到达边境之地。 而此刻,雷剑锋带着人,正与重霄军在挖山开路。 那些原本不该存在的山,将定国围了起来,挡住了路。 如今挖开这山,进出定国的路就宽敞了。 江隋正与雷剑锋拿着地图商量着。 江吟之他们几人便进了营地里休息。 等到江隋忙完才匆匆赶来,“你们可终于到了,比雷剑锋还慢!” “这不是一路视察吗,耽误了些时间。”苍渊坐在椅子上,慢悠悠的喝了杯茶。 江隋无奈笑笑,“你这可真是个好借口。” “赶紧回去,你消失这么久,朝堂上那帮家伙已经急得火烧眉毛了。” 听到这话,苍渊就更不着急回去了,说:“我还是陪你把这山挖开了,一起回去!” 江吟之也说:“对对,我也不着急回去,等这里挖开了再回去!” “我是劝不住你们了。”江隋无奈摇摇头,转身出了营帐。 几人在边境之地来回游玩。 祁暮年知晓他们的行踪,又乔装打扮悄悄来找他们。 下棋喝酒,游山玩水。 “曹湘凝这次怎么没来?” 祁暮年笑了笑:“她月份大了,不便走这么远,等生了孩子,我就带她去东鸣国找你们。” 闻言,苍渊微微一惊,“这么快?那你岂不是很快就能当甩手掌柜了?” 祁暮年十分得意,“那可不是,等孩子五六岁时,我便将皇位传给他,然后逍遥天下!” “你爹呢?”江吟之好奇问道。 祁暮年答道:“早就不知道到哪里去逍遥了,他担着禹国的担子大半生,好不容易没了我这个麻烦,自然不会让我找到他。” “所以我才不会学他,等到将孩子培养成一个合格的皇帝才卸下重任。” 江吟之不禁笑道:“那你也不怕你禹国江山砸他手里?” “我自然是有准备的!”祁暮年神秘笑笑。 - 定国的山,挖了一个多月,挖开了一条路,虽然不够宽敞,但是能让商队通过了。 于是,江吟之和苍渊两人也跟着队伍回东鸣国了。 回京的路上,同样也是不慌不忙的,走了半个月才到京城。 不少朝臣听到消息,早早的便来城门处迎接了。 然而,马车打开,里面却是空空如也。 众位大臣们一惊,皇上呢? 然而此刻,苍渊已经与江吟之回到了宫里。 一回来,两人就不得不分开,各自忙碌了起来。 奏折堆了一桌子,而后宫的事情也被琴瑟记录了好几个册子,念给江吟之听。 总的来说,没有发生太大的事情。 只不过是皇后不在,有的人起了些许心思而已。 但是并没有闹出太大的事情,毕竟皇上也不在宫里。 而如今江吟之一回来,后妃们齐齐来给她请安,她一出现,那些不该有的心思,自然也就压下去了。 只不过宫中的节日,后妃们晋升,赏赐,也还有一连串的事情。 一回到宫里,江吟之就忙碌了起来,忙碌了整整七八天,睁开眼就有处理不完的事务。 还有见不完的后妃。 苍渊这边亦是如此,他离宫多月,那些大臣如今知道他是去了定国,心有余悸,苦口婆心的谏言。 也顺带着,提起了皇嗣的事情。 因为下次要是皇帝还这样随随便便涉入险境,万一真有什么危险,也好留个血脉在东鸣国。 不然东鸣国就要亡国了。 苍渊整日被念叨的心烦,又觉得江吟之委屈,怕她听了那些话会心情不好。 因此夜里又去找了江吟之。 江吟之已经处理后宫诸事十分疲惫,懒懒的推开了他,带着撒娇的语气:“我想睡觉……” 苍渊利落钻进被窝,“一起睡。” 他搂着她,亲吻着她的脸颊。 天雷勾地火,暧昧的气氛便蔓延开来。 正热火朝天的时候,突然江吟之一把推开苍渊,干呕了一下。 苍渊愣住了,“你怎么了?” “这几天太累了,食欲不振。”江吟之还没有多想。 但是苍渊却感到困惑,于是立刻叫来了太医,给江吟之把脉。 太医大喜过望,简直比自己媳妇怀上身孕还要激动。 “恭喜皇上,恭喜娘娘!娘娘有喜了!” …… 皇后终于有身孕了。 这消息天一亮便传遍了整个京城。 大臣们都很高兴,东鸣国皇室终于有后了! 于是,苍渊让颜贵妃协理六宫,让江吟之安心养胎。 太医每日来请脉。 就连朝中大臣的亲眷夫人们也常常送礼来探望。 江吟之每天什么都不用做,偶尔去御书房陪苍渊批阅奏折,她便在软榻上躺着看书。 十个月的某一天夜里,凤栖宫内气氛紧张,半个时辰之后,顺利的传出了一声婴孩啼哭声。 伴随着宫女们的欢呼:“是个皇子!是个小皇子!” 苍渊坐在床边,紧紧的抓着江吟之的手,心疼的看着她,“很累?” “看你这满头大汗!”他温柔的擦了擦她的额头。 江吟之笑了笑,“终于完成了一件人生大事。” 苍渊紧握着她的手,温柔笑道:“咱们真正的人生大事还没做呢。” “什么?”江吟之问道。 “我们一起,走遍天下!” 江吟之唇角微扬,扬起一抹温柔笑容。 她本以为苍渊这话要等很久很久才能实现。 但是没想到的是,三年后,苍渊便带着她,逃出了皇宫。 “我已经写好了传位昭书,今日起,我就要陪我的皇后浪迹天涯了。” 江吟之震惊,又忍不住想笑,“你儿子那么小,你真放心?” 苍渊答道:“朕已经安排好,你大哥监国,二哥辅政,正好一个教儿子习武,一个教儿子习文,我很放心!” 江吟之感到难以置信,他竟然不声不响的就把这些安排好了。 “所以,皇后,咱们要浪迹天涯了!”苍渊牵起她的手。 江吟之笑容明媚,“放心,我不会让你饿肚子的。” 于是二人仗剑天涯,过本该属于他们的一生。 苍渊知道自己早早的退位多少有些不负责任,但他不知道自己和江吟之的诅咒已破,会不还有来世。 所以今生今世,他要将全部的时间都给她,弥补那十几世的遗憾。 二人每年也会悄悄的回皇宫里探望儿子。 游历天下时,也偶尔会遇到祁暮年和曹湘凝,他们会同行一段路,然后各自分开。 有缘,自然又会相见。 -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