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楚第一差》 第一章 少爷,出大事了 大楚会京,城南,周府后院。 周一鸣用了一炷香的时间,才确认自己真的穿越了。 看着眼前的石桌石凳,以及古典气息浓郁的木屋瓦舍,周一鸣百感交集。 上一世,我只不过是放荡不羁爱自由了一些而已,人家女孩子们都没说什么,老天爷呀,你用不着跟我开这么大的玩笑? 此时前院传来了一阵迎客谈笑之声,周一鸣无暇顾及,他心心念念想再确认一件事。 “叮……叮……” 木的回应。 穿越标配都没有,是时候把握躺平时机了,周一鸣嘴角弯起一抹苦笑。 努力平复心情,他开始检索原主记忆,随后脸上的表情,在喜悦、难过、悲伤之间反复横跳。 大楚武道昌盛,重武轻文。 这一世的周一鸣年方十八,生在官宦之家,父亲周儒海是祠部侍郎,文官,从三品。 周家虽不是什么名门望族,但也是累世为官,颇有资财。 周一鸣是家中独子,从小被家人倍加疼爱,三岁时其父延请武道行家为其测武魂。 测试结果震惊所有人,周一鸣的武魂为银品,只比顶级金品武魂低一个等级。 大楚开国三百年间,有记录可考的金品武魂只出现过三个。 拥有金品武魂的武者,如无意外,一定能修炼至武道九品,有机缘的话,甚至可以突破。 而银品武魂,只要顺利发展,突破武道五品是轻轻松松的事。 当时周家全家大喜过望,周儒海甚至在周氏大院前给穷人施粥,整整施了九九八十一天。 原因无他,有周一鸣这样一个能光宗耀祖,为家族逆天改命的儿子,他高兴啊。 岂料好景不长,周一鸣五岁零七个月大时,与指腹为婚的世家好友之女林阿娇于后花园玩耍,林阿娇不慎落水。 周一鸣奋不顾身救下林阿娇,自己却沉了底儿,被救起来时,已然昏迷不醒。 多方求医问药,总算保住了半条命,可银品武魂却消失了。 为了让儿子恢复武魂,周儒海几乎散尽家财,周家府邸从周氏大院,变成周家大宅。 后来又换成三进三出的四合院,直到住进现在这座二进二出的院落。 又因忙于照顾儿子,疏于公务,周儒海的官职一降再降。 现如今只是会京总务府的一个通判,闲职一个,从七品。 “真是太惨了!可悲天下父母心!” 记忆检索到这里,周一鸣不禁感叹一声。 周家父母如此付出,并没有换来好的结果。 原主吃了无数虫草补药,海外灵丹,武魂始终不见恢复,身体还一直病病殃殃。 周儒海为了儿子将来打算,无奈只能让他弃武从文,希望能读出一条出路。 被父子情深感动之余,周一鸣瞄了一眼面前的石桌。 桌面上有一本被打开的书,书页血迹斑斑。 随手摸了一下嘴角,仍残留着干枯的血迹。 “看来这条路也走不通啊。看书都能看到吐血而亡,这也算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了?” 周一鸣的心情一时之间无比复杂。 文不成武不就,外加废柴身体素质,这已经不是地狱难度开局了,而是十八层地狱难度开局。 他倒是还记得几首九年义务教育教的诗词。 但在这个重武轻文的世界,想靠几首诗词人前显圣,横扫天下,不是白痴就是智障。 既然没路可选,躺平就对了,周一鸣强行让自己洒脱起来。 好在周家虽然今时不同往日,但家底儿还在。 不飞鹰走狗,眠花宿柳的话,一辈子衣食无忧还是可以保证的。 重点是,周一鸣没记错的话,他还有个未婚妻,虽然自意外发生之后,两人没见过面。 但人家毕竟是大家闺秀,素质应该不会差。 想到这里,周一鸣甚至有了一点暗戳戳的期待。 有一份啥都不用干,便能吃喝一世的家产,外加一大家闺秀老婆。 这是多少社畜,做梦都不敢梦到的配置呀。 上天还算够意思,并没有把坏事做尽。 心情不错的他,站起身,打算收拾一下面前的命案现场,以免引起不必要的麻烦。 他将带有血迹的书页撕下来,团成团,放在石桌上。 随后走到院子里的水缸前,将嘴角的血污清洗干净。 看着水缸里自己的倒影,与前世别无二致,周一鸣的评价只有一个:除了高大英俊,一无是处。 “少爷,出大事了……” 此时老管家来福气喘吁吁的跑进后院,话还没说完,见周一鸣站在水缸前,双手湿漉漉。 扭头又看见石桌上几个可疑的纸团,整个人就是一愣。 眼睛呆呆的看着周一鸣,越睁越大。 四目相对,周一鸣也是一愣。 “天气太热,洗把脸,提提精神,真舒服。” 周一鸣反应很快,一边说,一边故作轻松地坐回石凳。 “少爷,冬天还没过去呢。” 周一鸣将纸团夹进书里,挤出一个尴尬而又不失礼貌的微笑: “这都快晌午了,我坐在大太阳底下读书,觉得热很合理?” 两人同时抬头向上看。 多云。 来福:“……” “这大白天的,慌慌张张的跑进来,到底出了什么事?” 毁灭,我累了,周一鸣暗暗吐个槽。 来福像是回过神来一样,一脸焦急道:“少爷,林家来人了。 我听林老爷跟咱家老爷说,少爷您身体如果不行的话,两家的婚事就另做打算。” 周一鸣心里咯噔一声。 这是要退婚? 刚才的好心情,瞬间稀碎。 见周一鸣坐着不动,来福催促道:“少爷,现在不是发呆的时候,您倒是快去前院看看呀。” 对,现在去,或许还有挽回的机会,实在不行也要让林家赔偿我精神损失费。 这是老子应得的。 想到这儿,周一鸣起身快步走向前院。 来福身后紧随。 前院,堂屋。 一进屋,周一鸣就看见周儒海一脸激动的拍桌子,而周夫人则低头抹眼泪。 糟了,还是来晚一步,已经进行到了拍桌子的环节。 看来只能在赔偿金上做文章了,要个一百万两,不过分? 周一鸣暗暗盘算。 屋里除了周儒海和周夫人之外,林家老爷和夫人也在,两人身边还坐着一个五六岁的男孩。 男孩名叫林立,是林老爷的小孙子。 第二章 凭实力打脸,就是踏实 “呜儿,你来的正好,快来见过你林伯伯和林伯母。”见周一鸣进来,周儒海说道。 “是,爹。” 不愧是文化人,就是有涵养,都撕破脸了,还如此讲究礼仪。 周一鸣腹诽着,给林家老爷和夫人行了礼。 林夫人全程冷漠脸,林老爷倒是笑着点了点头。 “呜儿,近来身体如何?”林老爷问道。 周一鸣输人不输阵,挺胸抬头,朗声道:“托林世伯的福,近来我能吃能睡,还有健身,身体好的很。” 听闻此话,林夫人冷哼一声,扭过头去。 “好,既然如此,林伯伯有话便与你直说了。” 虚伪的老家伙,要伤人之前,还要问明白人家的身体能不能承受。 周一鸣暗暗捏紧拳头。 林老爷捋着胡子说道:“刚才我与你父亲已经商量妥当,只要你身体无恙,你和阿娇的婚事……” 该来的还是来了,周一鸣犹豫着,是不是该把赔偿金提高到两百万两。 “明天就办。三媒六聘这些虚礼全免了。只要你与阿娇安安稳稳过日子,你父亲与我便安心了。” 周一鸣:“嗯?” 他有点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这幸福来的也太突然了。 原来老爹老娘刚才那么激动是因为高兴。 幸亏刚才忍住了,没说三十年河东。 随后林老爷还表示,婚礼的一切操持由他来办。 两家老人后面说了些什么,周一鸣一句都没有听进去,直到林老爷又问他。 “呜儿,最近读书可有进益?” “进益不敢说,唯有努力而已。” 这可不是瞎说,都努力到吐血而亡了,周一鸣心里暗道。 “既然如此努力,不妨做首诗出来,给你林伯伯赏析赏析。” 林夫人本就反对这门婚事,知道周一鸣弃武从文不久,此时出来故意刁难他。 “也好。”林老爷也想看看准姑爷的文采。 周儒海和周夫人满怀期待的看着儿子。 就连家里下人的目光都集中到了周一鸣身上。 这种情况下,如果做出一首狗屁不通的诗,后果可想而知。 喏,这可是你们逼我抄的。 周一鸣背着手,来回踱步,思考着该抄哪一首。 水准太高的,不符合自己的人设,水准低的又没有逼格。 好难呀。 五分之一炷香后,他决定抄《登鹳雀楼》,于是回身开口道:“白——” “白日依山尽,长河入海流。欲穷千里目,更上一层楼——这是王季陵的诗,我三岁便会背了。” 周一鸣日字还没有说出口,林立抢先将整首诗背完了,最后还不忘告知出处。 卧槽,还能更倒霉吗?大楚居然有这首诗,只有一个字的差别。 周一鸣整个人是懵的。 此时屋里众人都惊掉了下巴,每个人的表情各不一样,有失望,有嫌弃,更多的是懵逼。 看着儿子的窘态,周儒海差点捂脸痛哭,抄都抄不明白,被一小孩揭了老底。 我老周家到底是做了什么孽呀。 林夫人摸摸林立的头,满脸得意,盘算着是不是可以借这个机会,破坏两家的婚事。 林老爷面色凝重,沉默不语。 不会作诗,最多是才学不高。 厚着脸皮抄人家的诗,那就是品德低下。 如果林家以此为理由退婚,周家无话可说。 周一鸣比谁都明白这个道理。 有些路,选择了,跪着都要走完。 抄是不能再抄了。 再抄一首,林立还会的话,到时候不用别人非议,周一鸣自己就扯一根麻绳,自挂东南枝了。 重压之下,周一鸣灵光乍现:“白尘业已随风去,芹溪梦觉心更凄。” 整个堂屋寂静无声,针落可闻。 众人的目光全都下意识的看向了林立。 压力一下子来到了林立这边。 只见他脸色越来越红,最后哇的一声哭了出来:“我不会!” 除了林家人之外,众人全松了一口气。 林夫人气的牙痒痒,一边哄孙子,一边回头问林老爷:“这诗做的如何?” “好诗。意境悠远,哀而不伤。”林老爷还在回味,“只不过,似乎与格律不符,而且为何只有一联?” 周一鸣笑道:“所谓佳句天成,作诗过于拘泥于格律反而落了俗套。 至于为何只有一联,实在是因为晚辈才学有限,续不下去了,与其狗尾续貂,不如任其留白。” 林老爷深以为然,拍手称是:“好一个任其留白,妙啊。” 林夫人偷鸡不成蚀把米,气得直翻白眼。 周儒海欣慰的点点头,我儿长大了,变得我都有点不敢认了。 众人的反应,周一鸣尽收眼底。 凭实力打脸,就是踏实。 以后谁再让我作诗,老子把他的头拧掉。 林家人是吃过午饭之后才走的。 送完客人回来,来福低头就想溜。 “来福,跟我来一下,有话跟你说。” 周一鸣沉着脸,叫住他,转身回了后院。 来福乖乖跟上。 “少爷,我真不知道林老爷他们来,是商量成婚日子的……” 一到后院,来福拼命解释。 “闭嘴。”周一鸣压低声音,靠近来福问道,“我且问你,林家小姐,如今是不是貌丑如猪?身有残疾?” 从刚才开始,周一鸣就觉得这桩婚事有问题。 人情冷暖,世态炎凉,是很现实的。 周家眼下这个境地,林阿娇如果不是长得奇丑无比,或是身有残疾嫁不出去的话,林家怎么可能把她如此爽快的嫁给自己。 见周一鸣这么问,来福立刻愤愤不平: “少爷,您这是说的什么话呀?林家大小姐不仅才貌双全,而且从小修炼武道,现如今已经是武道三品境界。 林家下人还和我说过,林家曾想把她嫁入皇室,上门提亲的王孙公子更是不计其数。” “那林家为什么还把她嫁给我?”周一鸣更疑惑不解了。 “唉,”来福长叹一声,脸上的惋惜之情溢于言表,“因为林家大小姐一心要嫁你呀,谁的劝都不听。” 嘶,世间还有这样的奇女子? 周一鸣的心灵受到了巨大震撼,心中的疑惑一扫而空,抬手示意道:“你先下去,有事我叫你。” 来福出去之前,扫了一眼石桌,嗫嚅道:“少爷,明天是您成婚之日,小心身子啊。” 周一鸣一脚踢过去。 来福这才一溜烟跑了。 此时周府上下早已忙活了起来,下人们张灯结彩,预备爆竹,张贴大红喜字,静等明天的成婚之礼。 这天夜里,周一鸣睡得出奇的香。 第三章 异能觉醒 第二天一大早,周一鸣是被家里的下人叫醒的。 简单吃了点东西,被下人服侍着穿好新郎服,然后在父母的注视下,带领迎亲队伍,浩浩荡荡,直奔林府而去。 林府这边也是热闹非常,门前整条街围满了看热闹的吃瓜群众。 周一鸣对成婚的礼仪一窍不通,只能任人摆布。 幸好在林老爷的操持下,一切都进行的很顺利。 接上新娘子,回府,跨火盆,拜天地。 直到牵着红绸子,领新娘子去婚房时,周一鸣才有时间仔细打量头盖红盖头,一身红装的林阿娇。 她身形婀娜,身材苗条,却应有尽有,醒目突出。 好容易到了婚房,还没等周一鸣揭开红盖头,便被人拉着出去敬酒陪客了。 等到席尽客散,已经入夜。 周一鸣端着两盘美食,回到婚房。 林阿娇端坐在床头,在烛光的映照下,显得分外端庄。 “饿了?我给你带好吃的了。”周一鸣有些拘谨的说道。 林阿娇摇了摇头,没有说话。 周一鸣对林阿娇的美貌早有耳闻,所以是有心理准备的,但揭开盖头的一瞬间,还是被她的美貌惊艳到了。 雪肤花貌,黛眉朱唇,美的出尘脱俗。 尤其是那双眼睛,还闪着泪光。 嗯?不对呀,怎么还哭了? 难道是后悔了? 周一鸣一时之间有些慌乱。 “你还怪我吗?”林阿娇梨花带雨,楚楚动人的问道。 “怪你?” 还没等周一鸣反应过来,林阿娇扑进他怀里,眼泪像断了线的珍珠一样。 “你原本前途无量,都怪我,让你变成现在这样。这些年你吃的苦,受的委屈,我全都知道。对不起!” 几句话说得周一鸣差点破防,眼睛阵阵发酸,同时也明白了林阿娇的心。 原来这些年,因为自己的事,她一直在自责。 “这些年我拼命研习武道,就是为了有朝一日能在你身边,护你一世周全,来赎我的罪。”林阿娇哽咽道。 得此贤妻,夫复何求? 周一鸣双手扶起她的脸,替她擦干眼泪,一字一顿道:“我永远不会怪你,这些傻话,以后我不准你再说。” 林阿娇红着眼睛,一脸稚气:“真的?” 周一鸣重重点点头。 林阿娇脸上这才有了一丝笑意。 “娘子,你也累了,咱们早点安歇。” 烛光尽灭。 吱扭吱扭…… 第二天早上,艳阳高照。 周一鸣春风满面的走出婚房,手里拿着一只茶杯,打算给还在熟睡的林阿娇准备一杯热茶。 昨晚进婚房之前,他是抱着必死决心的,没想到后来越战越勇。 回想当时情形,他边走边掰着手指算。 最后伸出七根手指。 这次总算是代表作了? 下嫁于我,能让她体验到别样的快乐,也算是我对她的补偿。 高兴之余,他随手将手中的茶杯轻轻一抛,伸手再去接,空无一物。 见鬼了。 低头四下一看,不见茶杯踪影。 抬头向上看,阳光刺眼,什么都看不清。 啪叽。 片刻过后,茶杯从高空坠下,摔的粉碎。 随同茶杯坠下的,还有一只猛禽。 “不会?这么厉害?” 周一鸣一脸震惊的看着自己的手。 他走到石凳前,中指轻轻一弹,石凳边缘直接裂开。 恐怖如斯。 周一鸣被自己强大的力量吓到了。 要知道,昨天他还是一个病怏怏的弱鸡。 隔了一天,便获得了如此强大的力量。 他回身看向婚房,猛然醒悟。 难道是异能觉醒,让我拿走或是复制了娘子的武道力量? 难怪昨天晚上,总感觉一股气息在体内乱窜,力道也蹭蹭滋长。 如此一来,超凡发挥,也解释得通了。 这种异能,到底是直接夺取还是复制对方的武道实力,周一鸣并不急于弄清楚,因为他有一个更大胆的想法。 他径直去了周儒海的书房。 为了操持儿子的婚事,周儒海跟衙门里请了假,此时正在书房看书。 见周一鸣匆匆忙忙进来,周儒海有些感动。 新婚燕尔,还不忘早起跟我请安,难得。 “爹,您忙吗?我有个想法,不知该不该跟您讲。” 请过安后,周一鸣开口说道。 周儒海放下手中的书,一脸慈祥道:“呜儿,你已经成家,便是男子汉大丈夫,有什么话,尽管跟爹说。” “嗯……”周一鸣犹豫片刻,笑道,“其实也没什么,我只是想问问爹,能不能给我再娶一门亲?” 片刻后,书房内两声狮子吼,房顶子差点掀掉。 周一鸣用很快的步伐走出来,头都不回。 如果不是迎面而来的茶壶茶碗,周一鸣是打算继续留在书房内,和老父亲继续探讨娶亲的可能性的。 只可惜……那么大年纪了,火气还这么大。 既然娶妻验证这条路走不通,周一鸣只能想其他的办法。 回到婚房,林阿娇已经起床。 周一鸣几番试探,确认林阿娇武道实力丝毫未减,这也就证明,他的异能只是复制,并非夺取。 至于复制了几成实力,还不得而知。 为了了解自己现在有多强,周一鸣让林阿娇教了自己一些测试武道实力的功法。 随后他找了个借口,独自出府。 半个时辰后,会京城外,一处废弃的采石场。 砰砰…… 周一鸣盘腿坐在一处空地上,手上不断弹出一块小石子,石子每一次弹出,都打在对面一块巨石上,位置丝毫不差。 击中位置后,石子又弹回又他手里,循环往复。 采石场周围一片狼藉,全是被周一鸣击毁的断木碎石。 刚刚他已经用功法测试过,他现在已经拥有武道三品的修为,消失的武魂也已复苏,虽然只是铜品。 也就是说,这种异能让他百分之百复制了林阿娇的武道实力。 拥有如此异能,周一鸣那一颗争荣夺耀的心又炽热了起来。 他手上发力,弹出去的石子将对面巨石击穿,巨石从中间裂开,一分两半。 三品修为实力就如此强劲,如果获得九品的实力,那该有多强呢? 他对那种至强境界,生出了无限向往。 不过他心里也明白,那种境界,对于现在的他来说,还很遥远。 眼下他首先要做的,当然是光耀门楣,稳健发育。 第四章 我真是个天才 周一鸣将整个废弃采石场的巨石全部击碎,耗尽了所有元气,这才意犹未尽的,拖着疲惫的身躯,进城回府。 此时周家上下见周一鸣上午出去,到天黑了还没回来,早已急的乱成了一锅粥。 周儒海甚至开始自责,以为周一鸣是因为早上被训斥,一时想不开,跑出去寻短剑了。 林阿娇更是心急如焚。 就在全家商量着要不要报官的时候,周一鸣面色惨白,一步一摇的回了家。 以后干什么千万不能用力过猛啊,刚才光顾着测试实力了,把元气全都耗尽了,差点走不回来。 周一鸣自责的同时,抬眼一看,只见全家人,全都表情复杂的看着自己。 “我回来了,没耽误晚饭?” 周儒海满脸怒容,但心里更多的是心疼:“你跑哪儿去了?你身体不好,不知道大家都在担心你吗?” 来福帮腔道:“是啊少爷,您都是成家的人了,以后做事千万不能这样欠考虑,你看把老爷夫人给急的。” 林阿娇赶紧上前搀扶周一鸣,眼里没有一丝责怪,反倒在心里自责。 我怎么忘了,相公身体一直不好,昨晚我不该那样依着他的。 脚刚迈进门,迎头就是一顿劈头盖脸的责骂,和数落,除了爱妻依旧温柔之外,其他人没一个好脸色的。 遭受如此待遇的周一鸣,非但没有难过和伤心,反而非常高兴,因为这证明,家里上下所有人,都是发自真心的在乎自己。 周一鸣胡扯了几句话,将众人搪塞过去。 不是他不想让家人知道自己现在的实力,而是他不知道该怎么解释这实力是怎么来的。 算了,等以后能编出完美解释再说。 晚饭过后,回到自己的房间,周一鸣一直缠着林阿娇,向她请教关于修炼提升武道实力的方法。 毕竟短期之内想再娶是没可能了,想要提升武道品级,看来只能靠自己修炼了。 昨晚成婚之日,周一鸣强势的表现,其实已经让林阿娇心中起了一些疑惑,毕竟她早有耳闻,周一鸣是一个病秧子,如果不是长期吃补药的话,说不定连命都没了。 而早上起来,周一鸣又突然向她请教测试武道修为的功法,这就更让人难以理解了。 她本想向周一鸣问个明白,可是当看到他满身疲惫的回家时,心中一切的疑惑和不解,瞬间烟消云散。 她竭尽所能,知无不言,言无不尽,把自己多年修炼武道的心得和经验,毫无保留的告诉周一鸣。 周一鸣本就聪明,一点就透。 他几次偷偷背着人,用林阿娇教的方法,尝试提升自己的武道品级修为,但最后都无功而返。 “完蛋了,看来想提升武道品级,只有利用异能这一个办法。” 周一鸣有点欲哭无泪,想努力都没有机会。 作为一个韧性极强的奇男子,周一鸣并不打算就此放弃,经过多番的深思熟虑,他又想到了一个更妙的提升武道修为的方法。 既然修炼功法不能为我带来任何收益,而现在利用异能又没有机会,那我只能充分利用现有条件了。 我娘子本来就是一个高手,而我的实力都是来自她,这也就是说,只要娘子的修为能够不断提升,那我的实力也会随着水涨船高呀。 我真是个天才。 想到这个绝妙的点子之后,周一鸣马上付诸于行动。 他把家里所有珍藏的补药和灵丹全都拿出来,准备给林阿娇练功用,又制定了详细的训练计划,并且打算亲自监督林阿娇练功。 万事俱备,只欠东风。 但当他把这个计划告诉林阿娇时,却得到了一个晴天霹雳的消息。 “相公,”林阿娇语气温和,“你对我真好。不过没有用的,我的武魂只有铜品,能修炼到武道三品,已经是极限了,如果真的想有突破的话,估计也要到五六十岁才行。” 周一鸣整个人傻掉。 四五十岁?不会?那么老了,就算取得一点突破,还有个屁用。 两个完美计划全都破产,对周一鸣是个不小的打击。 好在有娇妻作伴,不然他都不知道自己能不能挺得过去。 隔天是三朝回门之日。 周林两家是世交,交往并不在意虚礼,所以周儒海只准备了一些比较简单的回门礼。 陈阿娇根本不在意这些俗礼。 只有周一鸣,看到寒酸的礼品之后,马上急了:“爹,您就打算让我拿这些东西去看我老岳父?” “有何不可?”周儒海疑惑道。 周一鸣制止套马车的来福:“来福,车也别套了,今天我和少奶奶哪儿都不去。” 说完,拉着林阿娇就要回房间。 “呜儿,不得胡闹,三朝回门是古之礼法,岂能破坏。”周儒海板着一张脸。 “您也知道,这是古之礼法,那还让我拿这么寒酸的礼品。”周一鸣理直气壮,“拿这么点东西,还不如不去呢,我丢不起那人。” 周儒海气的半天说不出话。 家里的下人也都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不明白周一鸣什么时候变得这么伶牙俐齿了。 林阿娇赶紧出来解劝:“相公,我嫁你周家,并不是图这些礼品,我们林家绝非嫌贫爱富,今日,便是你空手而去,我爹娘也会很欢喜。” 见林阿娇这么说,周一鸣心里又是一暖。 我这媳妇儿可真傻呀,你以为我不知道你为了嫁给我,吃了多少苦,受了多少委屈吗? 今天我要是拿这么点东西去,人家看轻的不仅仅是我一个人。 “你能这么想,但我不能。”周一鸣的立场非常坚定,“我岳父岳母替我养了这么一个好的娘子,我第一回上门,拿这么点东西,怎么对得起老人家呀。” 话说到这个份上,周儒海也觉得儿子说的有道理,交代来福带周一鸣去库房自己挑礼物,然后独自去了书房。 周一鸣等的就是这句话,马上去库房,好东西挑了一件又一件,几乎把库房里的珍品全都拿光了。 旁边的来福一个劲儿的心疼。 这少爷真是个败家子儿呀,以后要是他当了家,过不了几年,他就得睡了大街。 准备好了礼品,周一鸣带上林阿娇,这才高高兴兴回门。 林家是豪门大户,周家还没有走下坡路时,两家之间就有差距,当初让林阿娇与周一鸣指腹为婚,完全是因为周一鸣的银品武魂。 在大楚,不论是豪门贵胄,还是富甲一方的商人巨贾,家里没有高品级的武者,就像没有根的参天巨树,一阵风吹过来,都可能让你连根拔起。 林家选中周一鸣做女婿,就是看中他未来的实力和前途,想给林家的安全添一个砝码。 但千算万算,没有算计到周一鸣会失去武魂。 自那之后,林家就一直想方设法,解除两家的婚约,只是一直没有正式提出。 后来林阿娇觉醒银品武魂。 要知道,在大楚,女子觉醒武魂,是少之又少的事情。 而且又是如此高品级的武魂。 这一下子让林阿娇名声在外,从小求亲者便络绎不绝,其中甚至不乏皇室贵胄。 这让林家更加坚定了解除婚约的决心。 但让谁都没有想到是,从小乖巧听话的林阿娇,坚决反对退婚,甚至不惜以死相逼。 最后林家只能放弃,无奈接受林阿娇嫁给一个废物的事实。 周一鸣和林阿娇到达林府时,已经是中午。 林家明知道周一鸣他们今天会回娘家,但却没有一个人出来迎接。 林阿娇脸上有些难堪,赶忙让随身丫鬟,去府里叫人。 连催几次,才出了几个下人,帮忙抬礼物。 “狗眼看人低。”来福气不过,嘟囔道。 “莫要胡说。”周一鸣怕林阿娇听到,心里难受,马上制止。 进了府,见过岳父岳母后,周一鸣和林老爷在堂屋坐着饮茶,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天。 林阿娇被母亲林夫人,叫到后堂,一阵窃窃私语。 林阿娇羞红了脸,低头不语。 林夫人不肯罢休,几番催促,林阿娇才在她耳边,轻语几声。 林夫人愣住。 旁边的几个小丫头,偷听到谈话内容,也是目瞪口呆。 堂屋里,周一鸣表面笑嘻嘻,内心却十分紧张。 生怕老岳父一高兴,又让自己给他作诗。 “来就来,都是自家人了,干嘛还带那么多礼物?”林老爷说道。 “第一次带阿娇回府上,几份薄礼,实在不成敬意。” 周一鸣话还没说完,林阿娇的大哥林友达带着妻子叶丽萍来到堂屋。 “薄礼?到底有多薄呀?”叶丽萍不怀好意的笑道。 林友达笑着附和:“有多薄看不出来,周妹夫家的日子过得也不宽裕,能来就不错了,是爹?” 林老爷虽然内心也看不上周一鸣,但场面话还是要说的。 “这话说的不错,能有这份心,我就很满意了。至于礼品,下次万万不可再拿。 你们夫妻二人,能安稳过日子,便是对我的孝心了。” 看着林友达和叶丽萍的嘴脸,周一鸣只想送他们一人一石头,送他们去西天玩一玩。 “大哥大嫂,说的有理。既然如此,那我给二位准备的礼物,待会儿就拿回去。” 林友达和叶丽萍对视一眼,马上改口:“妹夫说的是哪里话,拿都拿来了,我们也不至于嫌弃,留着赏给下人也是好的嘛。” 第五章 如鱼得水 两个人话一说完,赶紧冲到院子中间,打开放礼品的箱子,一件一件往出拿。 每拿出一件,两人的心都受到了巨大的冲击。 千年人参。 海外稀有丹药。 珍品古董字画。 黄金如意。 这些礼品当中的补品灵丹,都是周儒海以前耗尽家资,给周一鸣买的救命药,每一种都价值千两以上。 而那些珍贵的字画古董,都是真品,价值不菲。 至于那个黄金如艺,更是价值连城,家里最难的时候,周儒海都没有舍得卖。 林友达和叶丽萍看着整整一大箱子宝贝,口水都流出来了,心里后悔不迭,刚刚为什么不要二十件呢? 周一鸣此时站起身,走到堂屋门口,看着两个人滑稽的样子,再次补刀。 “唉,大哥大嫂,来之前,我和阿娇已经商量好了,打算让你们随便挑几件的。” 林友达和叶丽萍赶忙点头,笑得合不拢嘴:“好啊。” 虽然林家富贵,但是谁又会嫌宝贝多呢? “好是挺好,”周一鸣挑着眉毛,渐渐使出了坏招,“不过听两位刚才说的话,好像这样的薄礼也看不到眼里。 与其让你们拿回去糟心,不如算了,你们的那份也给岳父。” 林友达和叶丽萍的心情,在片刻间大起大落,两个人的笑容瞬间凝固在了脸上,半天都说不出一句话。 好容易恢复常态之后,想冲周一鸣发脾气,又觉得没理由,毕竟刚才人家说的话句句在理,是自己先狗眼看人低,说大话,把路堵死的,怪不得别人。 两个人心里又气又急,看着那一箱礼品,恋恋不舍的往后堂走,一路上互相埋怨。 “都怪你嘴贱,吃到嘴里的好东西,飞了?” “你不嘴贱,你找他要呀!” 这夫妻和谐的一幕,让林老爷倍感尴尬。 周一鸣倒是看得分外舒爽。 短短几句话,就把儿子儿媳耍的团团转,看来这小子也不是一无是处。 林老爷暗暗思量。 看着院子里的奇珍异宝,林老爷子知道,周儒海老成持重,这样的大手笔,他是做不出来的。 回头看看眼前的这位姑爷,除了武魂消失,身体虚弱之外,也算是一表人才,英俊非凡。 既然女儿已经嫁给他,他也就是自家人,该帮的时候还是要帮一把的。 林老爷思考片刻,捋着胡子,缓缓开口道:“呜儿,现如今你与阿娇已经完婚,成家立业,已经完成一半。 今后你有什么打算呢?” 一听林老爷子这么问,周一鸣便知道话里有文章。 “家父的意思是让小婿继续苦读,待到身体无恙之后,再做打算。 至于我自己嘛,倒是觉得一味苦读书,也是无用,如果能先找个差事办的话,既能得一份俸银,补贴家用,又是对自己的一种锻炼。” “好,想法很好。”林老爷颇感欣慰,周一鸣的话,至少证明他不是一个不求上进的纨绔子弟。 “现如今你身体并未大愈,替你谋一个苦差事,怕你无法胜任,还会伤神累身。 这样,我与城南巡检衙门的曹主簿素来有交,请他在衙门里给你谋一个抄录的差事,应该不难。 不知你愿不愿意?” 抄录? 一听这就是一个文职呀,本职工作难道就是抄写?那不闷死人了。 周一鸣的第一反应,是想拒绝的,可是自己的老岳父明明是好心,而且他相信,这个差事肯定是个闲职,躺着都能拿俸银的那种,所以马上开口道: “那就有劳岳父大人了,小婿一定好好干。” 林老爷欣慰的点点头。 一般的纨绔子弟,飞鹰走狗,吃喝玩乐惯了,大多数都眼高手低,像这种抄录的小差事,根本不放在眼里。 他刚才开口之前,料想周一鸣肯定会婉言谢绝,没想到他竟然欣然答应,还表决心要好好干,这一下子让林老爷对他的好感度提升不少。 “你先不要急着答应,回去同你爹好好商量一下,如果他老人家同意的话,你再答应不迟。” “是,小婿谨遵教诲。” 转眼时间来到中午,林家摆开筵席,招待周一鸣和林阿娇。 酒席间,众人有说有笑,以往对周一鸣态度最苛刻的林友达夫妻俩,被修理了一顿后,态度也收敛了很多,表面上的礼节做的相当到位。 这夫妻俩的态度转变,林阿娇不明就里,周一鸣心里却跟明镜似的,但有一件事令他相当的疑惑。 那便是从吃饭前,他就发现了一个诡异的现象,林家府上上至林夫人,下至丫鬟干粗活的妇人,每个人看自己的眼神,都充满了贪婪。 男孩子在外面真的要保护好自己。 想到这儿,他紧了紧自己的衣襟。 饭桌上,只有林立表现的最真诚。 自从上次被周一鸣当面弄哭之后,他便视周一鸣为一生之敌。 整个吃饭期间,始终对周一鸣怒目而视,好几次汤都喂到了嘴外面,他都不知道。 可惜呀,现在买不到习题,不然姑父肯定送你个几百套。 周一鸣不无遗憾的摇摇头。 宴席结束,周一鸣夫妻俩又跟林家人客套闲聊一番,这才坐上马车打道回府。 一到家,周一鸣便把林老爷要给自己谋差事的事情,告诉了周儒海,并表示自己愿意做这份差事。 周儒海并未过分阻止,他心里清楚,自己百年之后,周一鸣总要自己挑起这个家的重担,如果一味让他在家死读书,不出去历练的话,好人也会变废人。 倒是林夫人坚决反对,她年过四十,膝下只有周一鸣这一个儿子,身体又非常不好,如果让他出去当差,出了意外,周家有什么指望?他后半辈子靠谁? 好在周一鸣凭着一张好嘴,说服了林夫人。 林阿娇本就温柔明事理,知道周一鸣要出去当差,不但不阻止,反而全力支持。 周一鸣马上把这个好消息告诉了自己的岳父。 林老爷在官场打拼多年,职位又比周儒海高出许多,人脉自不必讲,小小一个抄录的差事,手到擒来。 过了两天,林老爷就派人给周一鸣送消息,差事办下来了,让他准备好,第二天上差。 周一鸣要去当差的这个巡检衙门,在会京一共有四个,东西南北城各一个,主管地方治安,缉盗捕贼,巡城安民。 上差前的头一天晚上,周夫人和林阿娇忙活了大半夜,给周一鸣裁剪当差的衣裳,又给他准备当差时所需要的各种东西,连茶叶都准备好了。 看着此情此景,周一鸣也是苦笑无语。 “娘,阿娇,你们用不着做这些,我是去当差,不是去做大老爷的,你们准备的这些东西,真让我拿到衙门里去的话,同僚们看到,还不被人家笑死。” 周夫人完全不为所动:“呜儿,他们谁爱笑谁笑去,咱们不管他。 你从小体弱多病,和他们那些莽夫能比吗?你爹和我还有阿娇,不盼着你出去当差能有多大出息,只盼着你平平安安的,在衙门里学学人情世故,也就行了。” 林阿娇也拼命点头:“娘说的对,衙门里的东西不干不净,你用了再闹个病灾的,不值当。” 见怎么劝都没用,周一鸣放弃了。 第二天早上,周一鸣早早起床,梳洗完毕,简单吃了个早饭,然后坐上来福套的马车,悠哉去上差。 巡检衙门占地不大,建筑风格非常肃穆,奸邪小人路过门口,都可能瑟瑟发抖。 到了衙门,周一鸣先去见了曹主簿。 曹主簿是林老爷的门生,官能做到主簿位置,也是仰赖林老爷的提拔,对于这份恩情,他是知道报答的。 上差第一天,在曹主簿的指点和照顾下,周一鸣没有感到任何的陌生和拘谨,反而觉得如鱼得水,同时他也对城南巡检衙门,有了一个大致的了解。 四大巡检衙门里,城南巡检衙门,无论是所处的地理位置,还是人手配置,都是最差的。 首先,城南这个地方,离皇城最远,土地不值钱,商业不发达,住在这里的人不是落魄贵族,就是贫苦百姓,油水不多。 还有就是这里治安环境极差,偷盗人口走失,命案时有发生,以至于压力之下,本衙的差人经常通过关系调离,或主动退职,留下来的都是些偷奸耍滑之人。 了解完这些,又和同僚们一一认识过之后,周一鸣开始了一天的上差时间。 他的工作只有一个,喝喝茶水,看看邸报,好不自在。 有人脉就是爽呀,在官衙里过得比在家都舒服。 他喝着茶水,看着旁边忙于抄写的同僚,无奈的发出感慨。 开朗健谈的他,只用了一个上午的时间,便和衙门里的所有人都混熟了,与三班衙役更是称兄道弟,就差烧黄纸结拜为兄弟了。 本来中午来福是要接他回家吃午饭的,结果被他打发回家,他自己则和三班衙役,去了当地最贵的酒楼吃饭。 当然,这顿饭的钱肯定是他掏的,虽然身后有曹主簿撑腰,但他毕竟是初来乍到,搞好人际关系,是非常重要的。 这钱不能省。 酒席间,推杯换盏,几个喝多了的衙役,甚至开始说起了衙门里的秘闻。 “哎,你们知道吗?咱们邓巡检要有麻烦了?” 邓巡检名叫邓通,是整个城南巡检衙门的一把手。 第六章 失踪案 方才酒桌上,众人谈论的秘闻,都是花边新闻,比如哪个捕头在外养了外宅,哪个巡检在醉花楼得了头牌的青睐。 周一鸣是一个脱离了低级趣味的人,对于这些下三滥的花边新闻,完全没兴趣,正听的昏昏欲睡时,突然听到有人说起邓巡检的秘闻,立刻来了兴趣。 他马上让小二再来几瓶酒,重新上几道小菜,然后一脸专注的看着说话的小衙役。 “邓巡检上面有人,能有什么麻烦?” “难道是因为最近发生的女子失踪案?” “应该和案子没关系,这件案子不止咱们城区有,其他城区也发生了,要是因为这件案子破不了,追究邓巡检,那其他几个城区的巡检也跑不了。” 众衙役七嘴八舌,纷纷开口讨论。 周一鸣第一天上差,不明就里,耐心的听着。 抛出话头的小衙役见众人都没有说到点子上,得意的笑道: “你们只知其一,不知其二。虽说这件女子失踪案,其他城区也有发生,但频率相比咱们区,低的太多了。 光是这个月,咱们城区,已经无故失踪二十七名女子,最大的十七岁,最小的只有八岁。” 周一鸣大受震惊,想不到城南这么不太平,还好娘子会武道,不然他真不放心她一个人在家。 “这一件案子断断续续,持续已经有一年多了,难道一点头绪都没有吗?”衙役中一人问道。 “有头绪不早就告破了吗?这件案子也挺邪门儿,受害者都是在家无故失踪,家人却毫无察觉。 等咱们的人到了现场,别说人证了,连一点蛛丝马迹都查不到。 这样的案子,除非大罗神仙来,不然谁都破不了。” 起头的衙役一阵感慨。 “如今上面追的紧,限期破案,不然就将邓巡检革职查办。 咱们衙门三个捕头,两个怕被连累,请假的请假,躲起来的躲起来,只剩下了夏捕头还在上差。” 周一鸣在旁边听得入神,一边听,还一边根据衙役们给出的线索,逐一分析案情。 一个月内,连续失踪二十多名女子,而且现场没有留下任何痕迹,没有任何目击证人,这绝不是一般人能做得到的。 嫌犯可能是武道高手,而且绝不是一个人。 只有团伙作案,才能在短时间内做到将人掳走,运输,藏匿起来,一个人根本做不到。 想到这里,他突然有一个疑问:“诸位,这件案子发生了这么多起,没有人证没有物证,那有没有闹出人命?” 一名衙役立刻回答道:“闹出人命的案子有三起,失踪女子全家被杀,无一生还。” “杀人灭口?”周一鸣下意识的问道。 众衙役纷纷点头。 “据到过现场的兄弟们说,现场惨不忍睹,连尚在襁褓中的婴儿,都不放过。” 想到命案现场的残忍程度,原本偷奸耍滑的众衙役,血气也都往上顶,恨不得化成正义使者,马上抓到凶手。 周一鸣捏紧拳头,心中怒火差一点压不住。 这凶手最好不要落在我手上,不然老子把他的头拍烂。 本来这顿饭吃的高高兴兴,话题一谈到这个案子,众人的情绪全都低落了起来,直到饭局结束,在没有一个人说笑玩闹。 在回衙门的路上,周一鸣问众人:“刚才听你们说,咱们衙门里的两个捕头都跑了,只剩下一个夏捕头。 他人怎么样?是不是极富正义感,在其他人临阵脱逃的情况下,依然坚持留下来,打算破案?” 周一鸣的话还没说完,众衙役全都哄笑起来。 “周抄录,你真不愧是富家大少爷,总把人想的那么好。” “夏德章有个屁的正义感,他只不过是想在这个关键时刻,落个好表现。真要遇到突发状况,这老小子跑的比狗都快。” 周一鸣自嘲的笑了一下。 我怎么忘了?这个衙门里,留下来的能有什么好人?指望他们破案,不如指望公鸡下蛋。 快到衙门时,周一鸣又想到了另一件事。 不知在衙门当差的这些差人,武道品级到底是个什么水平? “诸位,咱们衙门里这些差人之中,哪一位的武道品级最高?” 众人想了想,给出了一个让周一鸣啼笑皆非的答案。 “应该是夏德章,他去年已经迈入了半品境界,估计再有个年时间,能达到一品境界。” 周一鸣整个人愣住,他以为做巡检衙门的捕头,武道品级一定很高,没想到才半品。 连捕头都才武道半品境界,那眼前这些衙役自然不用问了,肯定连半品都没有。 也难怪这些人破不了案,这些酒囊饭袋,真遇到凶手,也是送死的命。 看来那两个躲起来的捕头还挺聪明,当差只不过是为了混口饭吃而已,真为了正义去送死,一家老小怎么办? 回到衙门,周一鸣将从酒楼带回来的美酒佳肴,分给还在抄公文的同僚。 周一鸣宅心仁厚,自己什么都不用干,出去享受一番,回来如果一点东西都不给同僚带的话,肯定招人恨。 被这些文职官员恨,他倒是不怕,只是他那份工作已经被人家分担了,不给人家点甜头尝尝,自己心里怪不落忍的。 这些文职同僚,基本上家境都十分贫寒,一家人全指望他们的俸禄过活,根本没有享受过这样的美味佳肴。 几口美酒下肚,之前对于周一鸣这个空降部队的怨恨,瞬间烟消云散,有几个人,还主动向周一鸣套近乎,试图搞好关系。 周一鸣表面应付,心里感叹一声:“做人其实呢,就是这么简单,你敬我一尺,我敬你一丈。” 下午周一鸣仍然是一边喝茶水,一边看邸报。 邸报看多了,他对大楚也有了相当全面的了解。 大楚表面国力强盛,但在北方有一个强劲的敌人——蛮族。 两者之间每隔几年,便会爆发一场大战,战争结果虽然互有胜负,但大楚输多胜少。 如果不是有北境防线,恐怕大楚早就被蛮族荡平了。 大楚在战争中输少胜多,其实并不是因为将帅有多么昏庸,而是两者士兵之间的战斗实力相差太多。 修炼武道,必须要觉醒武魂才可以,而武魂的高低,决定着你修炼武道能达到多高的层级。 然而觉醒武魂,只是一个准入条件,在整个修炼的过程中,修炼者必须不断增强营养,服用各种补药以及海外灵丹。 蛮族所处地域,各种仙草灵芝资源丰富,灵丹出产量,更是大楚的十几倍,这种得天独厚的资源条件,让蛮族全民修炼武道,其爆发出的战斗力恐怖程度可想而知。 除了北方之外,西域以大止国为首的诸国,与蛮族暗通款曲,互相勾结,屡屡在边界造事端。 而更令朝廷烦恼的,是南方的魔教。 魔教隐藏于民间,屡屡妖言惑众,侵占州府,已经成为除了蛮族之外,朝廷的第二大心腹大患。 朝廷虽屡屡派人征剿,但因为魔教教徒武道修为高,其教主武道修为更是高深莫测,所以派去的大军,都是无功而返,有几次甚至全军覆没,连主将都被斩杀。 了解到这些之后,周一鸣连连叹气:“看来大楚不太平呀!必须要认真变强了,不然一旦兵荒马乱,怎么保证一家人的周全啊。” 在衙门摸了一天鱼,傍晚下差时,来福套了马车来接周一鸣。 回到家里,饭桌上,周儒海和周夫人,一个劲儿的问周一鸣在衙门里上差累不累,有没有人欺负他。 “爹娘,我不是小孩儿了,岳父大人给我安排的这个文职,本来就清闲无比。 衙门里又有曹主簿照顾我,谁敢欺负我呀。” 为了怕父母担心,周一鸣又将在衙门里的见闻和趣事,全都说了一遍,当然,女子失踪案,他没敢说,怕父母担心他在衙门里当差有危险。 吃过晚饭,和父母聊了一会儿闲天,周一鸣赶紧回自己房间,想把今天在衙门里听说的失踪案,告诉林阿娇。 刚走到房门口,就听见林阿娇跟丫鬟环儿在说话。 “小姐,下个月初八,就是你的生辰了,往年在家的时候,老爷和太太疼你,你的生辰都办得热热闹闹,连开几天的酒席不说,还要请戏班子唱戏,今年可怎么办呢?” “嘘……”林阿娇轻声说道,“环儿,这话你只准在我面前说这一次,可不许当着姑爷的面说。 咱们现在不比在家的时候,凡事要勤俭,从今往后,我再也不过生辰了,有人问你,你就说不知道。” “小姐,”环儿声音明显有些哽咽,“你干嘛要这么委屈着自己呀?姑爷那么疼你,他知道的话,肯定会帮你办生辰的。” 一声轻轻拍打的声音之后,又是林阿娇的柔声细语:“讨打。相公疼我,我怎会不知?但现在周家不比从前。前几天回门,相公又把家里仅有的几件值钱的宝物,送给了我爹。 如今虽说衣食无忧,但总要为今后打算,所以能省就省,生辰的事你莫要再提起。” 环儿委屈的哦了一声,随后脚步声往门口而来。 周一鸣一个闪身,躲到旁边,看着环儿越走越远,他暗暗出神。 娘子如此贤惠,我怎么能让他受委屈呢?也怪我,当时一时冲动,把家里的宝物都拿光了,现在想给娘子准备个生辰之礼,都没了。 第七章 不如让我试试? 周一鸣左思右想,始终想不出好的解决办法。 他本来手里就没有私房钱,今天第一天去上差,请同僚吃喝花的钱,还是出门前老娘塞给自己的。 直接跟父母要钱?堂堂七尺男儿,多没出息,连给自己娘子准备生日礼物,都要跟父母张嘴,说出去都丢人。 “还好娘子的生辰在下个月,到时候衙门发了俸禄,再和同僚借点儿,应该能买个不错的生辰礼物。” 暗暗打定主意之后,他转身回了房间。 小两口独处之后,周一鸣将在衙门听说的失踪案,一五一十的告诉了林阿娇。 出乎周一鸣的预料,林阿娇对这件案子早就有所耳闻。 “这件案子,在我未嫁你之前,便听说过。”林阿娇在灯下缓缓说道,“紧邻我家的史枢密家就遭过毒手,家中两个小女儿,一夜之间不见踪影,大的才十一岁。” 周一鸣坐在床头,专注的听着。 “当时闹得人心惶惶,父母为了怕我出意外,让家丁整晚在院子里巡视。” 周一鸣听到这里,觉得有些好笑:“娘子,你武道已经三品,岳父岳母这么大动干戈,是不是有些多虑了?” 林阿娇点点头:“当时我也是这样说,但父母死活不听,我也没有办法。 后来听他们说,这些失踪的女孩子,都未曾出阁。 为了顾我周全,这才……” 说到这里,林阿娇突然意识到不对劲,赶忙收住话头,不往下说了。 周一鸣聪明异常,已经猜到了林阿娇为什么不继续说下去。 “为了顾你周全,岳父岳母,这才爽快的把你嫁给我,对不对?” 周一鸣调皮的把话接下去。 林阿娇羞红了脸,半晌才说:“这也算因祸得福,如果不是因为这个契机,你我成婚之日恐怕会继续遥遥无期。” 周一鸣自然明白这个道理,一时间两个人相顾无言,只是傻笑。 一夜无话。 第二天上衙门上差之前,周一鸣先去首饰行逛了逛。 老板见周一鸣一身差人打扮,不敢怠慢,热情介绍店里的各种金银首饰,名贵珠宝。 首饰的材质各不相同,银首饰相对便宜,但成色做工都很一般,各种金首饰倒是相当精美。 可是价钱就不美丽了。 一枚金钗,要二十两银子,至于其他的名贵珠宝,更是价格昂贵。 周一鸣摸了摸袖子里的银两,估计能买半根银钗就不错了。 眼巴巴看了一会儿,越看越来气,最后周一鸣转身离开,并叮嘱店老板,把好东西都留着,下次来他要买。 老板早就看出了周一鸣没钱买,一直提心吊胆,怕他找自己的麻烦。 见周一鸣离开,他这才松了一口气,并满口答应,帮周一鸣留好东西。 出了首饰行,周一鸣的肚子就咕咕叫,他一下子想了起来,因为出来的急,早饭都没来得及吃。 “天气这么早,估计酒楼都还没开门呢——就算开门,我现在也消费不起了,我得攒钱给娘子买生辰之礼呀。” 想到这一点,他果断决定,在路边随便吃点得了。 此时街上已经人来人往,贩夫走卒行色匆匆,都在为了生计奔波。 路旁有一盲人老太太,身边还站着一个七八岁的小姑娘,两人面前摆着两个箩筐,里面是炊饼。 老太太表情麻木,毫无生气。 旁边的小姑娘倒是眼波流动,乖巧可爱,时不时的还会低声叫道:“卖炊饼。” “不会是姓武?”周一鸣调侃一声,决定照顾一下他们的生意。 “小姑娘,这炊饼怎么卖的?”周一鸣走近了问道。 小姑娘像是受了惊吓一样,拉着老太太的胳膊,惊恐的说道:“奶奶,差人。” 老太太立刻吓得站起来,因为看不到周一鸣,忙着冲空气作揖下拜。 “大人老爷,老妇和孙女刚刚出来,还没卖出几个钱,求大人高抬贵手。 这炊饼大人随便拿去吃。” 周一鸣一脸懵逼,这是拿我当强盗了?看来这可怜的祖孙俩,平时没少受差人的欺负。 “大娘,别害怕,我就是来买两个炊饼吃,多少钱我照付。” 老太太有些不敢置信,迟疑一阵没说话。 倒是那小姑娘,仗着胆子说道:“一文钱一个。” 老太太赶忙去阻拦小孙女,不让她继续说下去。 “给我来两个炊饼。”周一鸣一边说,一边笑着掏钱。 老太太一脸震惊,哆哆嗦嗦递给周一鸣两个炊饼。 周一鸣拿过炊饼,转身就走。 小姑娘听周一鸣刚才那么说话,以为他是一个好人,此时见他拿上炊饼就走,被欺骗的愤怒和白丢掉两个炊饼的委屈,一起涌上心头,眼泪啪嗒啪嗒掉。 老太太察觉到了孙女的伤心,马上安慰道:“春妮儿,莫哭,他只拿了两个炊饼,没跟咱们要钱,明天奶奶多做几个就是了。” 周一鸣大步流星,走出去老远,背身将手一扬,继续朝巡检衙门走去。 噼里啪啦,有东西掉进祖孙俩面前的筐子里。 春妮儿俯身翻找,两手捧着一串钱,抬头激动的对老太太说:“奶奶,一钱银子,我看见了,是那个差人哥哥扔给咱们的,他是好人。” 没等老太太说话,春妮儿提起两筐炊饼,朝着周一鸣消失的方向追过去。 周一鸣吃完两个炊饼,快走到衙门口时,突然觉得身后有人抓住自己,回头一看,是卖炊饼的小姑娘。 “诶?不是小姑娘?为了两个炊饼,你追了我整条街?” 周一鸣故意装傻。 春妮儿红着脸,把两箩筐吹饼递到周一鸣身前,道:“大哥哥,你给的钱太多了,这两筐都给你都不够抵账。 明我和奶奶做了炊饼,再给你送来。” 周一鸣尴尬不已,做个好事还被人抓着了,真的是让人苦恼。 “钱给多了吗?哎呀,我都没留心。这样,钱你和你奶奶就留着,至于这炊饼,你也先拿回去,这么多我一下子吃不完,不就坏了吗?” 春妮倔强的摇摇头:“不行,你给了那么多钱,这些炊饼就该是你的。” 周一鸣眼珠一转,笑道:“有道理,你看不如这样,这炊饼我先寄存在你和你奶奶那里,每天上下差的时候,去你们那里吃。 这样炊饼坏不了,我也不吃亏。” 春妮儿想了一下,重重点点头,提着两箩筐炊饼,转身就跑。 “小姑娘,你叫什么呀?”周一鸣问道。 “春妮儿。”春妮儿回答了一声,跑远了。 进了衙门,周一鸣发现今天和往常有所不同,平常说笑嬉闹的众人,今天都一本正经干着自己的差事,连曹主簿都一脸严肃。 “怎么了今天这是?”瞅准机会,周一鸣向一个关系不错的小衙役打听。 “邓巡检又挨训了,昨天咱们城区又发生了一起大案,三个小姑娘一夜之间同时失踪,最关键的是,这三个小姑娘都是官宦之家,惹不起的那种。” 小衙役一脸神秘的说道。 “早上刚来上差,邓巡检和夏捕头就吵了起来,两个人互相埋怨。害得我们这些手下人,都跟着提心吊胆,生怕殃及池鱼。” 临到最后,这个小衙役还不忘嘱咐周一鸣:“周抄录,你今天切记小心点,不要悠闲的过分,不然恐怕曹主簿都保不住你。” “有劳了。”周一鸣拍拍他的肩膀,老实的回到自己的位置,拿出几张废旧公文,装模作样的抄了起来。 刚消停一会儿,巡检衙门后堂又吵了起来,片刻过后,夏德章骂骂咧咧从后堂出来。 “邓巡检,没这么欺负人的,咱们衙门多少人,到要命的时候,一个个都当缩头乌龟,跑的跑请假的请假,我现在手底下,连巡夜的队伍都凑不齐了,还要逼我去破案,这不是逼我去死吗?” 几个和夏德章相熟的差人,赶紧上前解劝。 “夏捕头,稍安勿躁,邓巡检也是没办法。” “你的功劳大家都知道,何必动这么大肝火呢。” 邓通此时从后堂出来,一脸疑惑的看着夏德章:“不是已经给你们巡夜队伍涨巡夜费了吗?怎么现在连人都凑不够了?” 夏德章冷笑一声:“每晚二钱银子,是不少,但架不住胆小鬼多呀。今天牛二退出了,原本八人的巡夜队,现在连五个人都凑不够,你让我怎么办?” 周一鸣听到二钱银子的巡夜费,眼睛顿时就是一亮。 老子正缺钱呢,这一晚上就挣二钱银子,连续巡他半个月的夜,给娘子买生辰礼物的钱不就出来了吗? 我真是个小机灵鬼。 听了夏德章的牢骚,邓通也是一筹莫展。 扫视一眼衙门里的一众差人,他朗声说道:“大家都听到了?巡夜队伍缺人,有谁有胆子加入,我从私人腰包里掏钱,给他每晚再加二钱银子当奖励。” 一番话说出之后,衙堂里寂静无声,没一个人敢站出来答应的。 邓通气的直跺脚:“我城南区巡检衙门,养的都是你们这些酒囊饭袋,关键时刻一个都指望不上。 我再问一遍,有没有人愿意加入巡夜队伍,我重重有赏。” 沉寂片刻,周一鸣缓缓站起来,举起手:“邓巡检,不如让我试试?” 众人都向他投来惊讶的目光。 这小子是不是疯了?一个文职抄录,去巡夜队,不是等于去送死吗? 第八章 一个头两个大 邓通大喜之余,觉得周一鸣很眼生,马上开口问道:“这位小兄弟,你是?” 周一鸣不卑不亢,面带微笑,轻轻施了一个礼:“卑职周一鸣,见过巡检大人。 我刚来衙门里没几天,现任抄录一职,久闻巡检大人大名,一直没有机会拜见。” 夏德章本来料定,绝对没有人有胆子加入巡夜队,见周一鸣突然站出来,说要加入巡夜队,他本来是很高兴的。 但后来听周一鸣说,他现在只不过是一个文差,夏德章的心情一下子又跌落到了谷底。 不过转念一想,文职就文职,多一个人,巡夜队就多壮一分胆子,总好过没有。 就算巡夜的过程中发生了意外,一个文人的逃跑速度,肯定比不过他们这些武夫,让他去做替死鬼,自己和兄弟们就多了一分逃命的机会。 “好啊,不愧是英雄出少年,在座的诸位看看,你们难道不脸红吗?” 夏德章口是心非的夸道。 本来文职官员加入巡夜队,是不符合规矩的,邓通深知这一点,但现在是非常时期,他也顾不了那么多了。 他现在要是不能给夏德章增加一个巡夜人手的话,这唯一的捕头再撂挑子不干,他就只能自己去巡夜了。 “既然周抄录你如此英勇,我就准你加入巡夜队,午后你好好准备一下,晚上找夏捕头集合。” “是,卑职领命。” 交代完这些,邓通转身回了后堂。 夏德章走到周一鸣身前,拍拍他的肩膀,表现出一副很赏识他的样子:“好小子,是个干大事的人。 下午我安排人,给你整一套装备,晚上我们在衙门口集合。” “是。”周一鸣拱手行了一个礼。 夏德章临走之时,还不忘嘲讽一下其他差人:“你们这些老人,连一个文职的新人都比不上,丢不丢人?” 邓通和夏德章全都走了之后,平时和周一鸣要好的几个衙役全都围了上来。 “周抄录,你糊涂呀,你知道巡夜队有多危险吗?” “你就算要加入巡夜队,好歹也跟曹主簿商量一下,让他老人家给你拿个主意。” 周一鸣看到几个人的表情,知道他们都是为自己好,于是敷衍道:“我也没有多想,一听巡夜费那么多,脑子一热就举手了。” “唉,你小子真是要钱不要命啊。”其中一个衙役叹息一声道,“你知道这巡夜的队伍,为什么薪俸那么高吗?如果是好差事,我们这些人早就抢着去干了。” 另一个衙役接着说道:“以前太平的时候,巡夜队是个不错的差事,可自从那件失踪案发生之后,咱们城区和其他城区的巡夜队,经常有巡夜队员在夜里离奇暴毙,死状骇人。 各巡检衙门查来查去,毫无头绪,可我们这些衙门里的人都知道,这肯定与那一起失踪案有关系。” 听完两个衙役的话,周一鸣去巡夜队的心更坚定了,刚才他只不过是为了多赚点儿补贴金,才要求加入巡夜队的。 现在他更多了一个想法,那就是希望在巡夜的时候,能遇到失踪案的凶手。 他礼貌的把几个衙役敷衍过去,然后又开始继续摸鱼。 临到中午的时候,曹主簿慌慌张张的找到他。 “周抄录,我听闻你要加入巡夜队,可有此事?” 见曹主簿这么问,周一鸣立刻意识到麻烦来了。 曹主簿是看林老爷的面子,才给自己找的这份差事,如果自己加入巡夜队,出了什么差错,他在林老爷面前是无法交代的,所以他肯定会反对自己加入巡夜队。 而周一鸣对他又不能随便敷衍,毕竟自己来衙门当差,欠着人家一个人情,而且人家平时还非常照顾自己。 “确有此事。”周一鸣只能乖乖承认。 曹主簿脸色大惊:“是有人逼你去的?还是有人骗你进去的?你老实跟我说,老夫自会给你讨回公道。” 周一鸣有些感动,这老曹对自己是真不错呀,有事儿他真上。 “没有,是我主动要求加入的。” 曹主簿脸色立刻发白,半天说不出一句话。 “这是为何?你加入巡夜队,林老爷知道吗?和家里商量过吗?” 周一鸣摇摇头,露出一个无奈的微笑。 曹主簿气得浑身发抖:“你现在跟我去见邓巡检,告诉他你后悔了,如果邓巡检怪罪下来,一切后果我替你承担。” 老曹真仗义。 但周一鸣已经决定了,只能咬着牙说道:“曹主簿,谢谢你,但我已经决定了,巡夜队我非加入不可。” “没有改变的余地?”曹主簿最后问了一句。 周一鸣摇摇头。 曹主簿转过身,像受了重伤一样,摇摇晃晃的离开。 周一鸣知道,虽然曹主簿走了,但事情绝对不会就这样结束,他肯定会通知林老爷,而林老爷又会告诉自己的父母。 没准过不了多久,自己的父母和林阿娇,就会跑到衙门口,哭天抢地让自己回家了。 想到那个画面,周一鸣突然觉得有一种恐怖的感觉。 “应该不至于那么惨?社死到那种程度,别说巡夜队了,衙门里都没脸呆下去了。” 事情果然不出周一鸣的所料,过了半个时辰,来福来衙门叫周一鸣回家,说老爷太太有事和他商量。 周一鸣能不知道其中的玄机吗?果断拒绝,并告诉来福自己参加巡夜队,是为了升官,混资历,而且绝对没有危险,让他转告家里人,不要为他担心,今天夜里就不回家了。 来福回去没多久,又带着周儒海来了衙门,这次周一鸣没法避开了。 中午的时候,周一鸣和父亲在一家酒楼坐下,边吃边聊。 让周一鸣感到意外的是,周儒海并没有一味的阻拦他加入巡夜队,只是问了他一个问题:“你想好了吗?” 周一鸣点点头:“爹,我从小就知道,您和娘对我寄予了很高的期望,很对不起,一直让你们的期望变成了失望,还让你们为我操了那么多的心。” 周儒海心里一震。 “为家族光耀门楣,这样的梦想我从来没有忘记过。只不过现在的我想要实现这个梦想,实在是太难了。”周一鸣继续说道。 “所谓富贵险中求,爹你应该听过这句话。我加入巡夜队,就是为了拼一把,是输是赢,我都能接受。所以阻拦的话,就请您不要说了。” 周儒海眼睛有些潮湿,他点了点头,然后举起酒杯:“你是周家的好儿子,一直都是。 喝完这杯酒,我就与来福回去了,你娘那边我会好好安抚,你放心。” 周一鸣和老爹碰了酒杯,一饮而尽,然后就觉得有些不对劲。 怎么搞得跟生离死别似的?老子现在可是武道三品的境界,普通的毛贼江洋大盗,根本不是我的对手。 即便是面对高手,打不赢,自保逃跑还是有把握的。 送老爹回去时,周一鸣嘱咐道:“爹,你告诉阿娇,让她放心,我一定不会有事的。” 周儒海点点头,坐上马车回去了。 周一鸣刚松一口气,想回衙门,突然被两个带面纱的人拦住。 周一鸣下意识向后退两步,刚准备催动元气自保,只听其中一个人开口道。 “相公莫怕,是我阿娇。” “嗯?”周一鸣一个头两个大。 男人想干点事业怎么这么难呀,刚刚搞定老父亲,娘子又来了,还有完没完? “阿娇,你怎么来了?” “小姐担心姑爷,所以偷偷跑出来的。” 另一个人是丫鬟环儿。 周一鸣皱起眉毛,开始寻思,该怎样说服林阿娇,让她回家,不在阻拦自己加入巡夜队。 但显然他多虑了。 林阿娇根本没有开口阻拦他任何事情,只是递给他一套厚衣裳,然后在他耳边轻轻说:“相公,晚上巡夜的时候不要害怕,我会暗中保护你。” 周一鸣眼泪差点流下来,我到底是哪辈子修来的福分,居然能娶到这么一个天下无双的好媳妇儿。 他绝不能让林阿娇以身犯险。 “娘子,你这么说是什么意思?看不起相公是吗?那不如你来当这个差,我回家去吃软饭好了。”周一鸣故意装出一副生气的样子。 他心里明白,好言相劝,林阿娇根本不会听。 林阿娇先是一愣,随后柔声说道:“相公,我绝无此意,只是因为担心你。” 小丫鬟环儿在旁边都快气死了,从来没见过这么不知好歹的人,我家小姐明明就是为他好,他不感激就算了,还生起我家小姐的气了。 换成是我,才不管他的死活呢。 “没有这个意思最好,你听我的话,乖乖回家,晚上不许你出门。 最近乱的很,你也知道,我不希望你以身犯险。 我自己有能力照顾好自己。” 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林阿娇只能点点头,转身带着丫鬟离开。 小丫鬟环儿离开时还不忘回头瞪周一鸣几眼。 看着林阿娇离开的背影,周一鸣心里也是很心疼。 娘子,你不要怪我,为了你的生辰之礼,对不起也要做一次了。 周一鸣带着一套厚衣服,回到衙门里,早早开始为夜里的巡夜做准备。 周一鸣在衙门里的人缘非常好,几个之前进过巡夜队的衙役,给他简单介绍了巡夜的基本流程,还告诉了他一些注意事项。 这让周一鸣对巡夜这个差事,有了一个基本的了解。 第九章 一个不留 晚上刚入夜,巡检衙门里,夜里不用当差的差人们,不管是文职还是武职,全都早早离开。 没办法,最近晚上太不消停,早点回家,一方面是为自己的身家性命着想,另一方面,也是想回去之后,保护一家人的安全。 吃过晚饭之后,周一鸣早早就和巡夜队的其他成员聚在衙门后堂。 其他人刚开始知道有周一鸣这个新人之后,全都很开心,以为巡夜队有实力强劲的新人加盟。 可当他们知道了周一鸣的底细,就高兴不起来了,反而觉得周一鸣会是一个拖累,甚至开始埋怨夏德章,怎么会同意这样的人进入巡夜队? 也太饥不择食了? 夏德章是在巡夜队快出发之前,才来到巡检衙门的。 见到周一鸣手里连一个像样的兵器都没有,马上让人带他去府库,挑一把趁手的兵刃。 虽然不指望他在关键时刻能派上用场,但是手上拿个兵器,站在一旁,也能起到一个吓唬人的作用。 周一鸣来到府库一看,里面各种兵器样样俱全。 但刀枪剑戟,斧钺钩叉,他一样都不会,于是随便挑了一把长刀,挂在身上,乍一看还挺英武。 一切准备就绪,巡夜队在夏德章带领下,出发巡逻。 巡夜队的任务其实很简单,就是在夜里沿着城南区的主要道路巡视,防火防盗,缉捕巡视中发现的可疑人等。 巡视时间由天黑至天明,中间巡夜队还可以回衙门吃一顿夜宵。 这本来是一份肥差,在失踪案没有发生之前,衙门里的人争着抢着的要干。 “夏捕头,今天夜里,那些偏僻的地方,咱们就别去巡视了,今晚我总有一种不好的感觉。” 出发没多久,巡夜队其中一人,缩头缩脑的说道。 巡夜队的人本来就是惊弓之鸟,听到这番话,更加吓得胆战心惊,于是纷纷附和。 “对,咱们巡视大道就可以了。” “除此以外,咱们或许还可以缩短巡视的时间。” “大家都是混口饭吃,没必要玩命呀。” 周一鸣走在队伍最后面,听到这些前辈的对话,忍不住在心里笑了起来。 果然,大家都是为了赚个便宜钱。 夏德章虽然心里也是这么想的,但是嘴上不能这么说,毕竟他是当头的,真说丧气话,队伍还怎么带呀? “大家不要胡言乱语。相信那些贼人没这么胆大包天,敢在夜里明目张胆的出来作案。 就算他们敢出来,我夏德章武道半品的实力,绝不是吃素的。” 周一鸣听到这句话,差点笑出声来。 武道半品的实力,就这么自信吗?那我这三品的实力境界,是不是能秒天秒地了? 子夜时分,巡夜队巡视到一个岔口,迎面突然出现一架通体黑色的马车,远远驶过来,车前车后跟着四个黑纱蒙面,身穿黑衣的人。 夏德章不动声色,继续带队向前走。 巡夜队队员个个吓得寒毛直竖,有的甚至闭上眼睛,扭过头去,不敢看那架黑色马车。 周一鸣感觉到了一股杀气,不自觉的握紧了刀柄。 黑色马车和巡夜队伍越来越近,直到迎头碰上。 周一鸣以为夏德章会带领队伍上前盘问,所以预先打算截住马车的去路。 可让他没有想到的是,夏德章在和马车迎头碰到的一瞬间,低下头,带领队伍默默继续向前走,与马车擦肩而过,好像身边的马车根本就不存在一样。 马车从周一鸣身边经过时,他隐隐听到车里面有女子呜咽之声。 他赶忙上前质问夏德章:“夏捕头,我听到那辆马车里面有女子哭泣之声,咱们为何不上前盘问?” 夏捕头赶紧摆手,示意他不要乱说话,并且压低声音说道:“快闭嘴,你是想害死我们吗? 用你的脑子想一想,在这个时候出现的马车,它的主人,是你我能惹得起的吗?” 巡夜队队员也纷纷埋怨周一鸣。 “你是新人,不要惹事。” “咱们这些虾兵蟹将,保护自己都难。” “小兄弟,莫要多事,赚一份安稳钱他不好吗?” 听完这些话,周一鸣感到一阵恶心,就在他准备转身去追那辆马车时。 突然砰的一声巨响。 一个身影从马车中飞出,跌落在街上,一动不动。 周一鸣赶忙飞奔过去查看,抱起那人一看,整个人懵了。 是春妮儿。 就是白天给周一鸣送炊饼的那个小女孩。 只见她口吐鲜血,脸色惨白,看到周一鸣,露出一个绝望的表情:“大哥哥,我奶奶被他们杀了。” 说完昏死过去。 周一鸣寒毛直竖,血气上涌,整个人就像要爆开一样愤怒。 看到此情此景,夏德章被吓得魂飞魄散,他赶紧指使手下人,将周一鸣带走。 巡夜队的人跑过来,伸手去抓周一鸣。 周一鸣甩开众人,站起身,看向黑色马车。 马车此时已经停下,四个黑人护在两侧,帘子拉起,缓缓露出一个人影走下来。 此人一身华服,年纪在三十岁左右,左手有一处伤口,鲜血直流。 “好一个贱人,敢咬我。” 见到此人的一刹那,夏德章扑通一声跪倒在地,嘴里不停的求饶: “严大人饶命,我等只是奉命巡视,绝非有意冲撞。” 巡夜队其他人也都纷纷下跪,求饶不迭。 只有周一鸣站在原地,无动于衷,眼睛一直盯着从马车上下来的人。 此人名叫严世宽,是大楚皇帝跟前的红人,太监严求的养子之子。 “你为何不跪?”严世宽看到站在原地,一动不动的周一鸣,有些玩味的问道。 “我上跪天,下跪地,中间跪父母,绝不跪畜生。”周一鸣冷冷的说道。 “周一鸣,快跪下,你不怕死,但不要害死我们!”夏德章怒吼道,生怕周一鸣会连累他们丢掉性命。 周一鸣回过头,看着跪在地上的同伴和夏德章,冷笑一声:“你们觉得求饶,他就会放过你们吗? 咱们撞破了他的秘密,而又知道他的身份,他不会留下一个活口的。” 夏德章他们听完这话,全都吓得屁滚尿流,有的人甚至哀嚎了起来。 严世宽看着周一鸣,笑道:“你是个聪明人,不过可惜,聪明人一般都不长命。” 说完,他又重新上了马车,冲身边的黑人挥了一下手:“一个不留。” 四个黑人亮出利刃,列成一排,迅速向周一鸣他们冲过去。 夏德章和巡夜队伍的其他人,仍然跪在地上,没有一个人有勇气站起来,与敌人殊死一搏。 周一鸣看了一眼躺在地上的春妮儿,缓缓拔出配刀,举刀迎向黑衣人。 夏德章跪伏在地上,通过狭窄视线,看到了这一幕,整个人犹如被五雷轰顶一样震撼。 一个从没有拿过刀的文职,在生死攸关的时刻,都有勇气殊死一搏,我在这个孩子面前,简直连狗都不如。 巡夜队的其他成员,看到这一幕,也大受震撼,就算有勇气又怎么样呢?周一鸣这一去,和我们的区别只是他在送死,我们在等死。 四个黑衣人,实力皆在武道一品之上,所以根本没有把周一鸣这个小衙役放在眼里。 一个黑人举刀向周一鸣劈砍过来,以为一刀就可以解决他的性命。 另外三个黑衣人,则直接绕过周一鸣,去斩杀他身后的夏德章他们。 周一鸣催动元气,抬刀一挡,直接把面前黑衣人的利刃崩飞。 紧接着手起刀落,送黑衣人归西。 在其他三个黑衣人还未察觉过来时,周一鸣回身又是三刀,刀刀见血。 三个黑人举起的刀同时停在半空,然后掉落在地上,死尸扑街倒地。 打斗之声瞬间停止。 严世宽以为手下人已经把所有人灭了口,得意洋洋的转过身,想验收一下成果。 结果眼前的一幕,让他大惊失色。 只见周一鸣毫发未损的站在他面前,远处巡夜队的人仍然跪在地上,而他身穿黑衣的手下,已经惨死在血泊之中。 “怎么可能?”他自言自语道。 他的手下都是一品以上的高手,怎么会死在这个小小的衙役手里。 “你到底是谁?”他有些惊恐的问道。 “行不更名,坐不改姓,在下周一鸣。”周一鸣目光冷峻,冷冷的说道。 严世宽知道自己不是周一鸣的对手,为求活命,赶紧开口道:“周兄弟是?你和弟兄们巡夜,是份苦差事,不容易。 既然你们都知道,我爷爷是严求,那么今天的事就当没发生过,回去我禀告我爷爷,让他给你们每一个人升官加爵。” 此时远处的夏德章,已经从惊慌中清醒过来,看到眼前发生的一切,难以置信。 周一鸣居然如此厉害! 听到严世宽为求活命,向周一鸣摇尾乞怜,夏德章生怕周一鸣一时冲动,杀了严世宽,于是赶紧开口道。 “周兄弟,不要冲动,只要留下严大人的性命,一切都还有回转的余地。” 巡夜队其他成员,此时也都站起来,纷纷为严世宽求情。 “刚才一个不留,是谁说的?”周一鸣回过头,冷笑着质问道,“今天我放过他,咱们所有人同样都会死,而且还会株连九族。” 夏德章他们仔细一想,周一鸣说的有道理。 严求在朝廷里,本就是一个祸国殃民,耍弄权术的大奸臣,为了利益不择手段。 今天周一鸣放了严世宽,即使严世宽想信守诺言,严求这个老贼知道了之后,也不会放过他们。 第十章 杀人偿命,你没意见吧? 以严求心狠手辣的做事风格,到时候不但整个巡夜队会死无葬身之地,就连他们的家族也会被斩草除根,说不定连一只狗都不会被放过。 “那该怎么办?”夏德章以及整个巡夜队的人,全都一脸痛苦的看着周一鸣,问出了一个让他们绝望的问题。 周一鸣的表情恢复冰冷,他没有理会众人的问题,回过头,刀尖抵在严世宽的脖颈上,厉声道:“把帘子掀开。” 众人对于周一鸣这一举动,全都不理解。 严世宽根本不理会周一鸣的要求,反而顾左右而言他:“周兄弟,我说话算话,请你们相信我,只要你们放我离开,明天早上,你们每个人都会收到一份厚礼。” 周一鸣手上暗暗用劲,刀尖没入严世宽的皮肤里,鲜血直流。 “啊!”严世宽疼的哇哇乱叫。 “我让你把帘子掀开。”周一鸣重复了一句。 严世宽吃疼不住,无奈之下颤抖着将身后的帘子掀起。 帘子后面,马车里,有五个小姑娘在里面,他们大的不过十五六岁,小的看上去只有七岁。 他们每一个人的双手都被反绑在身后,嘴里塞着东西,见帘子被掀开,每一个人都惊恐的扭动着身躯。 “畜生!”周一鸣杀心顿起。 在场的每一个人看到此情此景,皆是愤怒不已。 即便是最蠢的人,也猜到了,这一宗女子失踪案,背后的主谋和黑手,就是姓严的,至于他到底是主谋,还是一个跑腿的马仔,只要把严世宽带回衙门,一问便知。 “说,你们掳走这些小姑娘,到底是要干什么?”周一鸣死死控制住严世宽,继续问道。 严世宽又疼又怕,冷汗直冒,见周一鸣如此问,心中恐惧到了极点。 这一宗失踪案背后的真相,恐怖程度超出常人的想象,而且里面牵扯到的重要人物,更是手眼通天。 如果严世宽为求活命,把这其中的秘密全都说出来的话,就算周一鸣能放过他,背后的主谋,也会让他死无葬身之地。 所以即使脖子疼痛无比,又冒着随时有可能丢掉性命的危险,他还是打算死扛到底,绝不对案情的真相吐露一分一毫。 “周兄弟,马车里的人,你要可以留给你。 这件案子,不是你一个小小衙役能够管得了的,如果你陷的太深,大罗神仙来了都救不了你。 看你这年纪,应该娶妻了?家里老人都还好? 你就算不为自己考虑,也要为他们考虑啊。 还有你身后的兄弟,他们也有家人,你不会这么狠心,想拉他们陪葬?” “周抄录,他说的对,咱们不要管那么多,处理完这些人就行了,现在最重要的是,想想怎么保存大家的性命。” 夏德章他们觉得严世宽说的很有道理,他们这些虾兵蟹将,能主持正义吗?不要开玩笑了。 在这混乱的世道,能够自保就已经烧高香了。 显然,周一鸣不为所动,他一句话都不说,催动元气,手中长刀向下一挥,用刀背击碎了严世宽的髌骨。 严世宽顿时倒在车上,疼得不住的翻滚。 “啊……疼死我了。” 众人心中一凛,再也不敢多说一句。 “刚才的话我不会再问第二遍,如果你还不说,我就把你身上每一寸骨头敲碎,让你生不如死。” 周一鸣举起刀,冷冷说道。 严世宽真的怕了。 “我说,我全说。” 严世宽全身颤抖,说话都有些困难。 “抢掠这些女子,都是为了我爷爷。 他修炼武道,需要大量高质量的补药灵丹,而我大楚本就缺少这些药材,而高品质的灵丹,连北方蛮族都稀缺,所以……” 周一鸣是何等聪明的人,脑海里已经有了一个可怕的想法,他是多么希望这个想法不是真的。 “继续说下去。” “所以我爷爷便想炼制天下无双的滋补神药,落红丹,以便早日达到武品最高境界。” 站在远处的夏德章,听到这番话,整个人犹如五雷轰顶一般愣住。 修炼武道多年的他,听说过落红丹,这种滋补神药,对于修炼武道的人有着巨大的帮助。 原本需要修炼十年才能达到的武品境界,如果有这种神药辅助的话,修炼时间可以缩短一倍。 不仅如此,常年吃这种神药,还会提升武魂,具体可以提升多少,要看修炼者的资质。 如此功效巨大的神药,举世稀有,即使你有再多的钱,也根本买不到。 而且据说这种药炼制起来非常难,需要百种尚未交过尾的奇珍异兽的鲜血,提炼九九八十一天,再用尚未婚配女子的鲜血滋养一整年,方能炼制而成。 不要说那些奇珍异兽难以凑齐,光是用人血滋养,便已经骇人听闻了,所以这种神药虽然功效神奇,其具体的练制方法,早已在世上失传。 据夏德章所知,只有南方的魔教,似乎还保留着这种丹药炼制的方法。 周一鸣不知道落红丹残忍的炼制方法,但他心里明白,那些被掳去的女子,凶多吉少。 “继续说,不要停下来。”周一鸣继续逼问。 严世宽知道在劫难逃,索性老实了:“炼制落红丹十分复杂,而最后……需要未婚配女子的鲜血浸润滋养,方能炼制成功。” 周一鸣血贯瞳仁,握刀的手都有些颤抖。 那些无辜的女子,被掳掠而去,丢掉性命,只是为了给那个姓严的太监炼丹。 他回过头看了一眼躺在地上,尚未清醒过来的春妮儿,冷声问道:“这孩子的奶奶,是你下令杀的?” 周一鸣爆发出前所未有的杀气。 “不怪我,那个老太太耳朵太好使。”严世宽吓得浑身发抖。 “杀人偿命,你没意见?”周一鸣缓缓举起刀。 恰在此时,知道自己命不久矣的严世宽做出了最后的挣扎。 他大叫一声,两手一挥。 一些带有刺鼻气味的白色粉末,瞬间弥漫在周一鸣眼前。 他赶忙闪到一旁,屏住气息。 趁此机会,严世宽强忍着疼痛,拉住马的缰绳,驾车拼命而逃。 夏德章他们赶紧冲过来,去追赶马车。 大家都知道,已经知道了这件案子的秘密,严世宽如果就这么跑掉的话,在场的每一个人都必死无疑。 严世宽的马车风驰电掣,很快就和夏德章他们拉开了距离。 眼看追不上了,巡夜队众人全都绝望的叹息。 “完了,这次死定了。” “赶紧回家收拾收拾逃,说不定还有一线生机。” “严求手眼通天,势力庞大,咱们就算跑到天边去,这条命估计也保不住。” 此时周一鸣驱散眼前的白色粉末,看到严世宽驾着马车已经逃出去很远,他丝毫没有慌张。 “中。” 他催动元气,抬手将手中的长刀掷出去。 瞬间,严世宽头上长了一个刀柄,脑浆崩裂,死尸滚下马车,被拖行一段距离,停在街上。 夏德章以及一众手下人,全都目瞪口呆。 这么远的距离,一刀扔出去,既准又狠的命中目标,这是何等高深的武道品级啊。 “把死尸和马车弄回来。”周一鸣冷冷的说了一声。 夏德章他们这才反应过来,赶紧朝着马车跑过去。 周一鸣走到春妮身边,俯下身,探了探鼻息,人还活着。 他将春妮抱起来,放到已经被拉回的马车上,随后吩咐其他人安抚好马车里的小姑娘们。 被周一鸣刚刚的表现震撼到的巡夜队,对于他的吩咐言听计从,就连夏德章,都不敢有半句怨言。 夏德章带领手下人,将死尸们堆在一起,然后全都围在周一鸣身边,问他接下来该怎么办。 “你们是想死还是想活?”周一鸣意味深长的问了一句。 “当然是想活。” “周抄录,你有什么办法,就尽管说,我们全听你的。” 众人赶紧表决心。 周一鸣抬眼看向夏德章。 周一鸣刚刚还是自己的手下,此时已经变成了主持大局的人,这种身份上的快速转变,让当惯了头的夏德章,一时有些不适应。 “周抄录,事已至此,我们的性命就全在你手上了。”夏德章有些尴尬的说道。 周一鸣要的就是这句话。 他走到严世宽的死尸旁边,招招手,让夏德章他们都过去。 众人不明就里,赶忙跟过去。 周一鸣拔出自己的佩刀,递给夏德章,用眼睛看了看严世宽的死尸,那意思很简单,让夏德章出手砍几刀。 夏德章一愣:“周抄录,我刚刚已经检查过,此人已经死透,无需再补刀。” 周一鸣笑了一下:“你也知道他死透了,你再砍他几刀,又有什么要紧?” 众人全都一脸不解的看着周一鸣,不知道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还是夏德章反应快,他马上理解了周一鸣的意思,在死人身上砍几刀,就相当于是投名状。 几刀下去,自己也变成了杀死严世宽的凶手,就算是以后自己想投靠严求,出卖周一鸣,路也被堵死了。 夏德章心里一阵感叹,周一鸣年纪轻轻,就有如此心机城府,以后前途不可限量,跟着他干错不了。 想通这些,他毫不犹豫举起长刀,狠狠砍向死人,一连砍了七八刀。 至于巡夜队其他人,依然不明白周一鸣的用意,但领头人都这么做了,他们也只能跟着出手,砍这个可怜又可恨的死人。 第十一章 坑完一个又一个,真是太坏了 周一鸣看着地上已经被砍得稀巴烂的严世宽,心想这小子也算是罪有应得。 他转过身,冲众人笑道:“好了,大家都在一条船上了,想活命的话,就全听我的。” 除了夏德章之外,众人这才明白,周一鸣这小子,刚才让大家砍已经死掉的严世宽,原来是为了让他们没有退路。 这小子太损了。 众人在心里对于周一鸣颇多怨言,但已经上了贼船,就只能听他的了。 “周抄录,我全家一十三口人的性命,就全在你手上了,有什么好办法,你就说。”夏德章首先表态。 其他人也跟着纷纷附和。 “对,我们如今不求立功,但求无过能保住性命。” 周一鸣胸有成竹的点点头:“既然如此,你们先告诉我,这个贼人到底是谁?他后面的首恶又是谁?” 夏德章不敢有隐瞒,一五一十,把严世宽身世来历,以及严求在朝中的势力,全都告诉了周一鸣。 “嘶……”周一鸣略微沉吟一下。 刚才他已经猜到,这个严世宽来历不简单,只是没想到,他身后的后台,居然如此之硬,简直是通了天。 眼下他们想要保住性命,只有三条路可选。 第一条路,在严求老贼还没有察觉的时候,将严世宽以及他的随从,全部毁尸灭迹,然后将他们掳来的女孩子送回家去,再销毁所有证据。 让这些人人间蒸发。 可这个办法对付背景一般的人有用,像严求这样势力庞大的老贼,你能瞒他一时,绝不能瞒他一世,更何况那些小姑娘被送回家,难免她们不会把今天晚上的事泄露出去。 到时候纸包不住火,所有人还是死路一条。 所以这第一条路走不通。 第二条路稍微简单一点,那就是趁天还没亮,众人各自回家,接上自己的妻小,连夜逃亡,逃到严求的势力够不着的地方,便有一线生机。 周一鸣思来想去,把第二条路也给否决了,因为普天之下莫非王土,只要是大楚势力范围所及之地,你就逃不出严求的手掌心。 就算是想逃到北境之外,西域诸国,那也是需要时间的,即便是单人单马,没个个把月,根本逃不出去,更何况他们还要拖家带口了。 前两条路都走不通,那就只有走第三条路了。 周一鸣眼睛一亮,看向众人:“现在大家同坐一条船,想要活命唯一的机会,就是把事情闹大,闹得尽人皆知。” 夏德章和他手下的弟兄,以为周一鸣会想出什么样的好办法,听到他这么说,全都傻眼了。 “闹得尽人皆知?这不是嫌死的慢吗?” “周抄录,咱们现在不是应该跑吗?把事情闹大了,咱们逃都没法逃。” 夏德章擦了一把冷汗,紧张的说道:“周兄弟,你说的这个法子不是让咱们送死吗?就算咱们不逃,咱们还可以把严世宽他们的尸首偷偷埋了,把这马车也烧了,车上的小姑娘全部灭口。 让严求一根毛都查不到。” 众人纷纷觉得夏德章这个办法好。 周一鸣冷笑一声,指着地上的尸首:“将车上的小姑娘全部杀人灭口?那你和他们这帮畜生有什么区别? 即便是你这么做了,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只要有一点风声露出去,大家还是个死。 而且我告诉你们,如果你们想要灭口,我会像杀畜生一样,让你们一个不留。” 众人心里一惊,周一鸣刚才的实力和手段,他们是见识过的,也知道周一鸣肯定下得了这个狠手,所以一个个闭口不言,只等周一鸣吩咐。 周一鸣看向夏德章,问道:“夏捕头,咱们今天晚上是不是破了一件大案?” 夏德章点点头,苦着一张脸说道:“那是当然。接二连三的女子失踪,早已弄得会京人心惶惶,上面限期破案,逼的咱们巡检大人都快自杀了。” “那破了这个大案,咱们是不是大功一件?”周一鸣继续问。 夏德章点点头。 众人谁都不知道,周一鸣到底想说什么。 周一鸣冷笑一声,环顾众人:“好,既然是大功一件,那咱们就堂堂正正的去领功。” 众人面面相觑,一脸糊涂。 周一鸣并不理会这些,马上开始吩咐道:“你,回衙门去拿几条大绳子回来,另外把衙门里的铜锣也拿来。而你,赶紧去医馆,找个大夫来,医治那个受伤的小姑娘。 其他人把死尸归拢到一处,严加戒备。” 众人听完周一鸣的吩咐,并没有第一时间行动,而是全都看向了夏德章。 夏德章急得直跺脚:“还愣着干什么,还不按周兄弟的吩咐去做,情况紧急!” 众人这才开始纷纷行动起来。 周一鸣走到马车前,查看春妮的伤势。 好在她年纪小,身体轻盈,伤势并不危及性命,已经醒了过来。 “大哥哥,我好怕。” 周一鸣拉着她的小手:“别怕,有我在,没有人可以再伤害你。” 很快,周一鸣需要的东西拿回来了,大夫也被请了过来。 周一鸣第一时间让大夫给春妮儿查看了伤势,大夫说并无大碍,他这才放了心。 这个大夫行走江湖多年,眼看现场如此血腥,死了好几个人,纵使心里再怎么好奇,也没有开口问半句。 这让周一鸣很失望,只能硬生生的主动向他介绍:“大夫,你看看这几个人还有救吗?” “已经气绝,神仙难救。” 眼瞅着尸体都硬了,还问我能不能救,真是荒谬,大夫心里暗道。 周一鸣并不理会这些,装出一副十分愤慨的样子说道:“这几个人,就是掳掠无数女子,造成无数人间惨剧的凶犯,他们死的这么干脆,倒便宜了他们。” 大夫一听,扑通一声跪倒在地,砰砰磕响头。 “青天大老爷,您真的是为民除害了!” 大夫一边说,一边痛哭流涕。 几个月前,大夫的小女儿也惨遭毒手,失踪到现在,一直下落不明。 周一鸣缓缓将大夫扶起来,指着地上的严世宽:“大夫,您知道他是谁吗?” 大夫摇摇头。 “他就是本案的主犯严世宽。”说完这句,周一鸣假装神秘的附在大夫耳边,“他爷爷就是严求。” 大夫听完这句话,激动不已,大声道:“这等伤天害理的事,原来是这个老贼的孙子干出来的。” 夏德章与其他众人全都看得目瞪口呆。 不会?这么大的秘密,轻易就告诉了一个毫不相干的大夫? 知道大夫也是受害者之一之后,周一鸣赶紧安抚了一下,随后向他保证,一定尽力帮他找到女儿,这才打发他离开。 夏德章马上走过来,问道:“周兄弟,这么重要的事情,你怎么都告诉那个大夫了?” “知道我为什么找他吗?”周一鸣反问道。 夏德章犹豫道:“不是帮那个小姑娘看伤吗?” “你只知其一,不知其二。”周一鸣把自己的想法娓娓道来,“做大夫的,每天要接触许多人,如果之后的计划进行的不顺利,咱们惨遭毒手,那这个大夫,还可以替咱们把今天的事传出去。 只要舆论一起来,咱们就有一线生机。” 夏德章恍然大悟,心里不得不承认,周一鸣这一招非常的高明。 “接下来咱们该怎么办?”夏德章问道。 周一鸣来回看了看,所需要的东西都准备好了,于是淡淡的说道:“斩杀了如此罪大恶极的凶犯,当然是回巡检衙门,邀功请赏了。” 众人呆若木鸡,看着周一鸣表演。 周一鸣派人用绳子,绑住死尸的脚,绳子另一端固定在马车上,他自己亲自驾车,拉着受害者,拖行死尸,向巡检衙门行驶而去。 除此之外,周一鸣还让其他人敲着铜锣跟在后面,一边敲一边让他们喊:“掳掠女子的凶犯严世宽已被斩杀。” 一行人浩浩荡荡,敲锣高喊,声音震天。 夜里本来就静,十几里外,他们的声音依然清晰可辨。 城南区街边的百姓,在梦中被惊醒,以为发生了火灾,很多人跑到院子里,仔细一听,原来是失踪案的主犯被斩杀。 百姓听到这个天大的好消息,无不奔走相告,有的受害者家属,甚至喜极而泣,不顾宵禁的禁令,冲上街,跟在周一鸣他们的队伍后面,千恩万谢。 看到此情此景,周一鸣以及夏德章他们,无不动容。 夜里,巡检衙门里,只有几个人当差,听到外面的喊声之后,这些差人赶紧迎出来。 周一鸣跳下马车,问其中一个差人道:“邓巡检在不在?” 差人说道:“邓巡检早就回府了,最早也要明天中午才来衙门。” 周一鸣露出一个坏笑:“等不了了,你快去邓巡检府上通报,告诉他,我们巡夜队破获了女子失踪案,凶犯被当场斩杀,快请他来衙门主持大局。” 那个差人迟疑了一下,心想这个周一鸣,只不过是个抄录,怎么还使唤起我来了? “还不快去,耽误了巡检大人邀功,唯你是问。”周一鸣高声呵斥道。 那个差人不敢怠慢,乖乖去邓巡检府上通报。 一旁看守死尸的夏德章,看到这一幕,心里不胜唏嘘。 这小子是急着拖邓巡检下水呀,坑完一个又一个,真是太坏了。 此时巡检衙门门口,已经被激动的百姓围得水泄不通。 第十二章 以后我周一鸣的家,就是你的家 周一鸣命人将严世宽他们的尸体,抬进衙门,就放在衙门口,方便门口的百姓泄恨。 衙门口的百姓,早就恨透了这些掳掠良家女子的恶徒,一个个争先恐后的往衙门里面挤,有些百姓甚至准备好了木棍家伙,靠近这些恶徒尸体,不管是死是活,直接往尸体上砸。 而远离尸体的百姓,都拿起杂物,疯狂往这些恶徒尸体上扔,很快这些恶徒的尸体上,就堆满了碎石子,和破碎的鸡蛋壳。 夏德章,本来是想让人制止的,但周一鸣阻止了他。 这些罪该万死的恶徒,罪有应得,而且现在也应该让百姓们发泄一下心中的怒火,因为等一会,周一鸣还要靠他们完成自己的计划。 他让人在远处保持警戒,以防这些尸体丢失,然后走进衙门后堂,也不管邓通同不同意,直接找了一间最好的房间,把那些小姑娘安顿了进去。 小姑娘们被掳掠之后,就以为必死无疑,个个处在崩溃的边缘,谁都没想到,周一鸣会横空出世,拯救了他们。 所以这些女孩子对周一鸣言听计从,甚至从心底崇拜他。 周一鸣派重兵,在女孩子们房间门口把守警戒。 这些女孩子是重要的人证,如果被人劫走或灭口的话,那他的计划也将无法实施。 他单独找了一间房间,安顿春妮儿,派人把大夫开的药熬好。 春妮儿喝过药之后,伤势和精神都有明显的好转,只是因为奶奶的死历历在目,所以一直伤心不已。 “大哥哥,我没有家了。”看到周一鸣在床边忙前忙后,照顾自己喝药,春妮儿泪眼婆娑的说道。 周一鸣坐在床边,拉着她的手说:“以后我周一鸣的家,就是你的家。” 春妮听完这句话,又是感动又是心酸,瞬间痛哭起来,并在心里暗暗发誓,今后只要这条命还在,她便要永远跟着周一鸣。 周一鸣安慰了许久,春妮儿才止住眼泪。 此时衙门前堂一阵吵闹之声。 周一鸣站起身,马上警惕了起来。 严求老贼行动不会这么快? 他安慰春妮儿:“春妮儿,你在这儿安心休息,我去去就来。” 春妮儿点点头,望着周一鸣的身影离开。 周一鸣径直来到衙门前堂,这才发现是虚惊一场,原来是邓通接到通知,赶来了衙门。 这件良家女子失踪案,压在邓通头上已经有很长时间了。 一开始的时候,他觉得有希望侦破这件案子,所以还会全力以赴,甚至督促手底下的人,不得偷懒。 但查来查去,毫无线索,甚至连个活着的人证都没有找到,时间一久,他便对侦破这件案子失去了信心,不但自己开始摸鱼,手下人查这件案子磨洋工,他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权当没有看见。 只有在上面追的紧的时候,他才会装模作样的假装侦查一番,糊弄上级。 原本他以为这件案子过不了多长时间,便会自行消失了,谁成想这案子不但没有消失,反而越来越猖獗,失踪的女子也越来越多。 巡检衙门的办案无能,引起了城南区百姓的民愤,邓巡检走在街上被认出来时,百姓不是给他一个白眼,就是围堵他,跟他要女儿,要凶手,弄得他焦头烂额,有一段时间甚至狼狈的不敢上街。 不过这些对于他来说都是小事,百姓就算是再愤怒,也无权降他的官职,夺他的俸禄,治他办案无能的罪。 他最怕的是上面,因为此案影响重大,受害人又极多,朝廷即使是为了安抚百姓,做做表面文章,也要全力缉拿凶犯。 最后办案的压力自然是落到他的头上。 就在前几天,他的直属上级,已经当面告诉他,如果十天之内,城南区的女子失踪案,再没有侦破进展的话,他不但会官位不保,还会被治以重罪,全家流放北境。 顶着如此巨大的压力,邓通已经有两天睡不着觉了,他甚至已经开始计划带着妻儿老小逃往南方,以求避祸。 今天夜里,邓通好不容易在家睡着了,结果突然被惊醒,家里下人通报,说衙门里有人来叫他。 被吵了清梦的他暴跳如雷,把通报的小衙役叫进府里,准备狠狠收拾他一顿。 见到小衙役,他还没来得及发作,小衙役便告知他,巡夜队破获了女子失踪案,当街斩杀了凶犯,现在凶犯尸体和被掳掠的女子,都在巡检衙门,等他去主持大局。 听完这些话,邓通以为自己是在做梦,他狠狠拍了自己两巴掌,疼痛感使他确信,眼前发生的一切不是梦。 当时他高兴的跳了起来,不顾旁人的目光,手舞足蹈,像一个智力未发育健全的孩子一样。 他蹦蹦跳跳进了内宅,把这个好消息告诉了自己妻子,然后迅速穿戴整齐,带着小衙役直奔巡检衙门而来。 在路上,邓通察觉到了一丝不对劲。 在巡检衙门里,夏德章虽然表面上是他的下属,但野心极大,在衙门里总是和自己明争暗斗。 之前一遇到有功可抢的时候,夏德章总是第一个冲在前面,丝毫不给自己这个上级面子。 他们两个因为这种事没少起争执。 今天晚上巡夜队当街斩杀失踪案凶犯,如此大的功劳,按照夏德章以往的惯用伎俩,他肯定希望我越少插手越好,那样功劳就全是他一个人的。 他如此反常的连夜叫我去主持大局,难道这其中有什么蹊跷? 想到这一点之后,邓通有些犹豫,在官场上摸爬滚打这么久,他这点警觉性还是有的。 不过很快,这种忧虑就被他抛诸于脑后了,毕竟这件案子的功劳太大,吸引力太强,如果错过,对他的升迁会造成巨大的影响。 宦海沉浮这么多年,他不想错过这个改变官运的好机会。 而且更重要的是,邓通觉得即使这件事情里面有蹊跷,问题也不大。 夏德章虽然野心极大,但做事谨小慎微,如果有大的麻烦,他自己就躲得远远的了。 即使是有小的麻烦,邓通也自信能够处理得了。 到了衙门,见到衙门口围了众多百姓,邓通更加确信,失踪案的凶手肯定是抓住了。 他吩咐门口的衙役,维持好秩序,不要让百姓冲进衙门,随后自己进了衙门。 看到几具尸体,邓通大喜过望,升官发财的机会来了。 与夏德章、周一鸣他们一一见过之后,邓通一脸欢喜的夸奖巡夜队。 “诸位都是好样的,这一件大案,最后由我们城南巡检衙门侦破,可以说是我们衙门无上的荣光。 等一下我会连夜写表上奏,把各位的功绩奏报给朝廷。 到时候各位飞黄腾达,可不要忘了我这个老上级啊。” 巡夜队众人强颜欢笑,心里都在感叹,还想飞黄腾达?能保住性命我们就烧高香了。 周一鸣此时虽然是巡夜队的主心骨,但夏德章仍然是名义上的头,于是他带头笑道:“邓巡检,我们能有今日之功,多亏您的栽培,如此恩情,我们没齿难忘。” “哈哈,好。”邓通大笑一声,对这个回答很满意。 随后邓通迫不及待的询问众人,整个斩杀凶犯的过程。 巡夜队众人没一个人说话,就连夏德章都缄默不语,他们全都默默的看着周一鸣,生怕自己说错一句,会影响他的计划。 “咳,”周一鸣轻轻咳嗽了一声,“邓巡检,事情是这样的。” 他一五一十,将如何发现黑色马车,春妮儿又是怎么从马车上被扔下来,直到最后斩杀凶犯的过程,全都告诉了邓巡检。 当然,他隐瞒了夏德章他们跪地求饶,以及审问严世宽的细节。 门口的百姓也都听到了周一鸣的描述。 “是你斩杀了凶犯?”邓通惊讶不已,他本来以为失踪案的凶犯,肯定武道修为极高,能斩杀他们的,一定是夏德章。 周一鸣微笑着点点头,表情里没有一丝的傲慢和得意。 邓通惊讶的盯着眼前有些弱不禁风的年轻人:“你修炼过武道?” “修炼过,练的不多。”周一鸣轻描淡写的说道。 旁边的夏德章瞪大眼睛,心里暗道,这小子斩杀那几个一品境界以上的高手,就像砍瓜切菜一样,如此高深的实力,还说自己修炼的不多?他如果修炼多了,岂不是天下无敌? 衙门口的百姓,得知周一鸣就是那个为民除害的大英雄,立刻对周一鸣充满了敬意和感激。 一传十,十传百,衙门口的百姓越聚越多。 他们扶老携幼,争先恐后,都想看看周一鸣长什么样子。 邓巡检上任多年,城南巡检衙门如此被百姓拥戴的场面,他这是第一次见。 为官多年的他,怎么可能错过这个显示自己的好机会。 他立刻走到衙门门口,慷慨激昂的讲道:“诸位城南区的百姓们,无故掳掠良家女子的恶贼,已被我巡检衙门的周一鸣周抄录亲手斩杀。 我邓通,邓某人,以身家性命向诸位保证,以后诸位可以安享太平,再也不用担惊受怕了。” 周一鸣站在衙门里,看到邓通这通骚操作,不禁佩服无比。 果然是官场老油子,真会找机会刷存在感,明明是老子的功劳第一,他却抢在前面高谈阔论起来。 不过没关系,你先高兴着,等会有你哭都哭不出来的时候。 第十三章 年轻人不讲武德 衙门口的百姓很好忽悠,听完邓通的高谈阔论,全都对他感恩戴德,千恩万谢起来。 这样的大场面,邓通一辈子都没见过,他非常受用,一边捋着自己的胡子,一边双手做下压状。 “诸位百姓,莫要如此啊,这都是我们巡检衙门的职责。” 夏德章和巡夜队其他队员,看到邓巡检如此厚颜无耻,觉得又可气又可笑。 这个邓巡检都快被卖了,自己都不知道,还在那里洋洋得意,蠢的跟头猪一样。 本来情况紧急,周一鸣应该赶快进行自己的计划,但一看到邓通那副要死的样子,他犹豫了,心想,就让他再开心一会儿,要不然,他可能一下子接受不了现实的残酷。 享受完百姓的夸赞,过足瘾,邓通这才恋恋不舍的走回衙门里,煞有介事问周一鸣他们。 “凶犯既然已经被斩杀,这件失踪案也就破了一半了。凶犯的身份,你们查的怎么样?有没有头绪?” 夏德章与一众巡夜队员,沉默不语,都等着周一鸣出来说话。 “凶犯身份已经查明。”周一鸣中气十足的说道。 “哦?”邓通心里更开心了,不但破了案,还查明了凶手身份,这功劳还不加倍? 他一面往座椅上坐,一面抬手示意,让周一鸣继续说下去。 “据凶犯死前交代,本案主犯名叫严世宽,乃是当朝北军中郎将严求之孙。至于从犯身份,目前尚有待核实。” 周一鸣话还没说完,邓通吓得一屁股坐在地上,浑身冷汗直冒,哆哆嗦嗦问了一声:“你说什么?谁的孙子?叫什么名字?” 夏德章与一众手下,差点笑出声来。 周一鸣强忍笑意:“北军中郎将严求之孙,严世宽。” 邓通是多么希望周一鸣说出另一个人的名字啊,可周一鸣击碎了他美丽的幻想。 被巡夜队斩杀的是严世宽? 邓通有一种天塌了的感觉。 这件失踪案没破,他顶多就是一个流放的罪过,多花点银两,上下打点一下,还是有机会得到赦免的。 现在倒好,案子破了,可他要面对的是满门抄斩的罪过。 北军中郎将严求不仅手握保卫皇城的禁卫军兵权,还是皇帝身边第一大红人,手里更掌握着白衣卫这个恐怖的秘密组织。 他心狠手辣,杀人不眨眼,仗着皇帝宠幸,在朝廷里横行霸道,满朝文武,对其敢怒不敢言,就连当今太子,都对他忌惮三分。 这样的狠角色,他区区一个巡检使,怎么惹得起? 见到周一鸣和夏德章他们都一脸平静,此时邓通才明白,自己中了他们的圈套。 他们早就知道这件事情的严重性,连夜把自己叫来,根本就不是主持什么大局,而是让自己来当替死鬼。 这帮天杀的畜生,你们害死老子了。 邓通并不是一个纯纯的废物,关键时刻,他冷静下来,试图寻找自救的方法。 眼下自己已经被拉下水,想和这件事情撇清关系已经没有可能,如今他唯一能做的,就是封锁消息,把知道案子内情的人全部控制住,然后主动去严求那里告密,把周一鸣他们这一干人等,交给老贼,自己或许还有一线生机。 不过在此之前,他要先确定一件事,这件案子的真相,到底有多少人知道,如果人数过多,凭他的能力,想要全面封锁,根本不可能。 邓通打定这个主意之后,先不动声色的吩咐衙役驱赶衙门门口的百姓,然后将衙门大门关闭,将周一鸣与巡夜队的人全部叫进后堂。 临走之前,邓通还让人用白布,将严世宽与手下的尸体,全部遮盖。 周一鸣与夏德章对视了一眼,已经明白了邓通的用意。 周一鸣使了一个眼色,让众人稍安勿躁,跟着自己见机行事。 来到后堂,邓通屏退左右,只留下周一鸣他们,和颜悦色道:“周抄录啊,你们今天立下了不世之功,作为你们的巡检使,我也感到非常荣耀。 只是这个案子事关重大,功劳又如此诱人,为防有人从中作梗,插手其中,抢夺你们的功劳,我有件事,必须问清楚你们。” 周一鸣早猜到了他的意图,微微一笑:“邓巡检,您有话只管问,我们一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邓通大喜,心想这帮小子虽然心狠手辣,但手腕毕竟还很稚嫩,收拾他们易如反掌。 “从你们斩杀凶犯,一直到回到衙门,除了你们之外,还有谁知道凶犯的身份?知道案件内情的人又有多少个,这两个问题,你们要如实回答。” 夏德章和手下的弟兄,听完这两个问题,全都出了一身冷汗,直到此时,他们才明白,刚才周一鸣为什么要大张旗鼓的一路回到衙门,生怕临街百姓不知道他们斩杀了严世宽一样。 因为只要多一个人知道严世宽的身份,他们就多一份活命的机会。 如果刚才不是周一鸣那样做的话,如今邓通知道这两个问题的答案之后,为了求得自己活命,他肯定会立刻斩杀他们。 杀人灭口之后,带着这份投名状,投靠老贼严求。 一阵后怕之后,众人全都用崇拜的目光看向周一鸣。 这个年轻人,真的是太不寻常了。 面对邓通的质问,周一鸣故作轻松的做沉思状,片刻后,他又伸出手指,口中念念有词的数了起来。 “一个,两个……” 听到周一鸣一个两个的数,邓通面露喜色。 看来知道内情的人并不多,我一家老小还有活命的机会。 “一千零二十四,诶,”周一鸣抬眼看向夏德章,“老夏,瘸腿王铁匠,是不是也出来看来着?我记得他身后还跟着一家老小,算上他二表姑的话,有三十多人?” 夏德章十分配合:“算少了,王铁匠自己家就有三十多口人,再算上他二表姑一家,五十口人都不止。” 巡夜队众人憋笑憋的肚子疼。 周一鸣这小子太坏了。 随着周一鸣计算的数字越来越大,邓通的心情从欣喜,到失落,再到绝望,只用了不到四分之一炷香的时间。 最后的实在装不下去了,崩溃的大喊道:“周一鸣,夏德章,本官跟你们拼了!” 他拔出佩刀,恶狠狠的厉声道:“我与你们远日无仇,近日无怨,你们为什么要这样害我? 你们斩杀了严世宽,却让我来当替死鬼,休想,老子要拉你们一起当垫背的。” 说着挥刀砍向周一鸣。 邓通能做到巡检使的位置上,本身也是有一定实力的,他武道一品境界偏上,在四个城区的巡检衙门里,这样的实力,怎么也能排进前三。 只是他没有想到,对面的年轻人,不讲武德。 周一鸣连刀都没拔,直接拿着刀鞘向上一格挡。 哐啷一声。 邓通手里的刀崩飞出去,虎口崩裂,鲜血直流。 他被强大的力量震得浑身无力,瘫坐在地上,整个人是懵的。 “你……到底是什么人?” 此时时间紧迫,周一鸣再也没有心情跟他玩闹了。 “邓巡检,大家都是聪明人,有什么话你我可以摊开了讲,何必如此动刀动枪呢。” 邓通垂下头,绝望的说道:“如今还有什么可说?你们斩杀了北军中郎将的孙子,闯下了大祸,满门抄斩都是轻的。 我只恨你们,自知死到临头,为什么还要拉我下水!” 邓通平时都是一副趾高气扬,神气活现的样子,从来没有人见过他如此绝望。 巡夜队的队员,见到此情此景,也不免心生怀疑。 连邓巡检都被吓成了这个样子,周一鸣的计划,究竟能不能顺利实施? 夏德章倒是心无杂念,事情已经到了如此地步,只能走一步看一步,跟着周一鸣走到底。 没等周一鸣开口,他先走到邓通身旁,拉起这个自己的上司,说道:“邓巡检,现在还不是说丧气话的时候。 无故斩杀严世宽,我们肯定是死罪,而且罪责难逃。 但周抄录是按照大楚律法斩杀了失踪案凶犯,只此一条,我们就有活命的机会。” 邓通受到了启发,抬眼看着众人:“真的吗?该怎么做?” 周一鸣笑道:“邓巡检,只要你按照我说的做,我保你一家老小平安无事。” 邓通苦笑一下:“我现在还有选择的机会吗?有办法你就直说,我定当全力配合。” 周一鸣立刻说出了自己的计划:“邓巡检,你要做的其实很简单,只要秉公执法,按照正常程序走,把这件案子的真相,上奏到越高的层级,咱们越有机会活命。” 邓通眼珠一转,立刻明白了周一鸣的用意:“你是想在严求还没发现这件事情之前,让全城百姓,乃至文武百官,全都知晓这件案子的真相,引发满朝文武,以及黎明百姓的愤怒,再抢先给严世宽定罪。 等一切尘埃落定,就算严求想颠倒黑白,为孙子翻案,也来不及了。 而且事后他如果敢加害咱们的话,必定引发天下震怒,到时候,恐怕连当今皇上都保不了他。” “跟聪明人讲话,就是这么让人痛快。”周一鸣微微一笑。 众人全都会心一笑,每个人都觉得,保住性命的希望就在眼前。 周一鸣与邓通在计划上达成一致之后,立刻展开行动。 他先让夏德章将受害的几名女子,带上来,让邓巡检亲自问口供。 第十四章 咱们现在还有的选吗? 除了深受重伤的春妮儿,其他五名被掳掠的受害女子,原本经历了恐怖的一夜之后,吓得话都说不清楚,可见到周一鸣之后,他们心里立马有了安全感。 审问口供的过程十分顺利。 周一鸣拿过口供,仔细检查了一番,满意的点点头:“很好,有了这份详实的口供,咱们计划获得成功的希望就多了一份。” 随后他让邓通与夏德章,对尸体验明正身。 严世宽的脑袋,已然被周一鸣击碎,不过通过他脸上扭曲的五官,以及身上佩戴的名贵饰物,邓通很快确认了他的身份。 在检查黑衣人的身份时,夏德章翻开他们的衣服,发现他们黑色衣服的里面,是一身白衣。 “白衣卫。” 邓通与夏德章互相看了一眼,同时开口说道。 听闻此言,众人心里又是一惊。 能让白衣卫参与此案,更能证明,这起失踪案背后的主谋,肯定是严求老贼,严世宽只不过是一个被人差遣的马前卒。 巡夜队里有两个血涌上头的队员,立刻建议道:“有这些白衣卫在,绝对能够证明,背后的黑手是严求。 如此一来,咱们不如孤注一掷,弄他个鱼死网破,将严求老贼彻底扳倒。 只要事情成功,我们逃过此劫之后,便再也不用担惊受怕了。” 邓通与夏德章马上摇头否决这个计划,心里充满了对那两个人的鄙视。 这个计划的确非常天真,但周一鸣非常佩服那两个人,能够在这样的局面之下,有勇气提出这样的建议。 他拍拍两个人的肩膀,笑道:“你们两个能有说出这个计划的勇气,已经非常难得了。 不过眼下,我们没有能力完成这个计划。 首先,严求老贼在朝中的势力,盘根错节,强大程度超乎你我想象。 在这里的诸位,官阶最高的是邓巡检,巡检使是多大的官?多高的品级?我相信大家心里都清楚。 还有一点,便是宠信严求老贼的当今皇上,会因为这些受害的女子,便忍心除掉身边多年的宠臣吗? 你我都是人,可以换位思考一下,答案显而易见。” 众人跟着周一鸣的思路思考一番,得出的结果,残酷的让人绝望。 看到众人的眼神,无需多言,周一鸣便明白了一切。 时间紧急,他马上让邓通收拢这件案子的口供,将整件案子详细的写成卷宗。 一切工作完成之后,周一鸣询问邓通:“邓巡检,你打算把这件案子上报到哪里?对于上报的衙门,我们有几种选择?” 邓通心里一惊,他完全没有想到,周一鸣心思如此缜密,居然会有此一问。 “我们现在有两个上报的选择。 第一,是按照常规,将这件案子上报给咱们衙门的直属上级,会京总务府。 第二,直接绕过咱们的上级衙门,将案件卷宗,以及人证口供,全都移交给大理寺。” 夏德章第一时间否决了第一种选择:“哼!把口供和人证,交给会京总务府,就等于是送羊入虎口。 我敢保证,这件案子的几个活口,到了那里之后,不出三天,全都会离奇身亡。 现在的总务府,早就被严求的人把持了,平时遇到一般的案子,他们都会颠倒黑白,更何况这件案子的矛头,直接指向严求了。 咱们绝不能把这件案子上报到那里。” 周一鸣虽然聪慧机敏,但毕竟当差的时间只有几天而已,对于朝廷里的勾心斗角,权力斗争,知晓的并不多。 听完夏德章的话,他马上看向邓通:“夏捕头所说是否属实?” 邓通点点头,夏德章刚才分析的那些弊端,其实他也知道,只是还没有来得及说,便被夏德章抢先了。 “那我们就只有一个选择了,直接把案情上报给大理寺衙门。”周一鸣冷静的说道。 众人全都没有反对意见,只有邓通犹豫着说道:“越过咱们衙门的直属上级,越级上报,这在官场是极为忌讳的,如果案子被重视,最后拿到了咱们想要的结果,一切还好说。 要不然,光是越级上报这一个大罪,咱们可就吃不了兜着走了。” 周一鸣苦笑一下:“邓巡检,咱们现在还有的选吗?你我性命都危在旦夕,没有资格考虑这些。” 邓通愣了一下,不在言语。 决定上报大理寺衙门之后,在周一鸣的吩咐之下,众人全都忙碌了起来。 邓通带领手下人,找来黑布麻袋,将严世宽他们的尸体,全都装入麻袋,以便随时方便搬运。 而夏德章则带领人手,安顿好那些受害女子,随时准备带他们去大理寺衙门。 春妮儿身受重伤,行动不方便,将她留在衙门里,周一鸣又不放心,就在他考虑,要不要把春妮送回自己家时,早已被关闭的巡检衙门大门,被敲得砰砰作响。 邓通被吓了一跳:“刚才门口的百姓,不是已然被驱散了吗?他们好大的胆子,居然敢敲衙门的大门,不想活了。” 见到邓通那一副恶心的官僚习气,周一鸣冷笑道:“即便是百姓们没有散去,你借给他们八百个胆子,他们也不敢敲衙门的大门。 如果我猜的没错的话,衙门口敲门的人,来历绝不简单,大家保持戒备,尤其是要保护好那五个人证。” 听完周一鸣的话,众人全是一愣。 难道严求老贼已经发现端倪,派人来杀人灭口,毁尸灭迹了? 一时之间人心惶惶。 周一鸣临危不乱,按照计划,安排人手去保护人证,又让其他人把严世宽他们的尸体藏匿好。 此时夏德章,悄悄走过来,低声问道:“周兄弟,外面来人会是谁?咱们还有机会活命吗?” “不用说这样的丧气话。想知道外面的人是谁,你去打开门不就知道了。”周一鸣气定神闲的说道。 此时敲门声越来越响,眼看衙门大门都快被敲碎了。 夏德章在得到众人的同意之后,缓缓来到衙门门口,移开门闩,刚一后退,衙门大门砰的一声被打开。 原本围在衙门门口的百姓们,此时各个表现出惊恐的表情,躲在远处,不时的张望衙门口的情况,不敢靠近。 而衙门大门被打开的瞬间,十几个白衣人冲进来,随后又将衙门大门紧紧关闭。 这些白衣人个个身形健硕,体态匀称,一看便是武道高手。 为首的白衣人,三十多岁,白面无须,表情阴冷。 他名叫冯世英,是严求白衣卫中的三大高手之一,武道修为已破四品境界。 周一鸣与众人全都嗅到了危险的气息,每个人都保持着高度戒备,大战一触即发。 从冯世英的气息上,周一鸣便已经探知,此人的武道修为,肯定在自己之上,如果交起手来,单打独斗,他想获胜都难如登天,更何况冯世英带来了十几个帮手。 此时他最担心的不是自己,而是后堂的几名受害女子,以及春妮的安危。 邓通虽然是巡检衙门里的一把手,但此时他与手下人一样,吓呆了,脑子里什么对策都想不出来。 反倒是夏德章保持着清醒。 他明白,此时如果双方交起手来,自己这一边除了周一鸣能打之外,包括他自己在内,全是虾兵蟹将,根本不堪一击。 为今之计,最要紧的就是拖延时间,顺便让周一鸣在短时间之内,知道对手的底细,以便想出应对之策。 “冯大人,卑职不知大人大驾光临,有失远迎,还望大人恕罪。”夏德章鼓足勇气,上前施礼道。 “人呢?”冯世英沉声道。 “不知大人所问何人?”夏德章装糊涂。 冯世英杀意顿起,抬脚踢向夏德章。 夏德章武品修为低下,这一脚踢过来,他想躲来不及,想硬扛就等于是送死。 夏德章闭上眼睛,准备等死。 轰一声。 夏德章飞出去老远,浑身毫发未损。 原来刚才千钧一发之际,周一鸣突然出手,推开夏德章,催动元气,尽全力挡下了冯世英这一脚。 周一鸣是用腿挡下的这一脚,挡完之后,他便觉腿部疼痛异常,最后整条腿都是麻木的。 这个人好厉害!周一鸣心里暗道。 他强撑着退后几步。 邓通和他手下人,看到这一幕,全都吓呆了,同时也惊叹于周一鸣的实力。 能够稳稳接住冯世英这一脚,而且丝毫没有损伤,整个会京,没有几个人能做到。 冯世英上下打量了一下周一鸣,已经摸清了他的实力,不是自己的对手,所以并没有将他放在眼里,继续追问他关心的问题。 “人在哪里?” 周一鸣一边向旁边走,一边观察白衣卫的站位:“你要找的人,已经死透了,被装进麻袋,藏得好好的。 想找到他,别做白日美梦了。” 见周一鸣说出这番话,在场所有人都吓了一跳。 难道他不知道冯世英的实力吗?他这样故意激怒对方,冯世英随时可能血洗巡检衙门。 邓通与夏德章他们,此时不知道是该哭还是该笑,只能听天由命。 冯世英目光阴冷,朝身后做了一个手势,身后的白衣人全都拔剑在手,爆发出前所未有的杀气。 “杀光,烧光。” 说完这简短的四个字,冯石英亮出短刀,准备一跃而起,斩杀周一鸣。 衙门里众人吓得魂飞魄散,鬼哭狼嚎,纷纷夺路逃命。 第十五章 血战冯世英 “想杀人灭口,毁尸灭迹,我怕你忙不过来!” 周一鸣知道正面硬刚,取胜的概率极低,所以索性站在原地,一动不动,摆出一副胜券在握的样子,微笑着说道。 冯世英听闻此言,觉得大有蹊跷,立刻收住身形,抬手制止准备大开杀戒的手下,冷冷问道: “故弄玄虚,你想吓唬我?” 这小子果然吃这一套,好,那你就看我表演。 心里有了主心骨之后,周一鸣缓缓坐在椅子上,翘着二郎腿,一脸胸有成竹的说道:“你以为杀了我们这些人,就能全部灭口,掩盖此案的真相吗? 冯大人,你未免太天真了。 从斩杀你的小主人之后,我就料到你们会来,可以说之后的每一步,我都想到了。 所以我早有准备,回来的路上,我已经把本案凶犯的身份,宣扬得尽人皆知。 相信你们来的路上,一定碰到了无数百姓,如今他们每一个人都知道,掳掠良家女子的真凶名叫严世宽。” 冯世英脸色大变,手中的短刀不自觉的垂下,随后他一个眼神,派手下去衙门外打探。 邓通与夏德章本以为这回死定了,没想到周一鸣三言两语,就震慑住了冯世英,而且看冯世英一脸为难的样子,他们或许真的有活命的机会。 两个人震惊于周一鸣的机智与勇敢之外,还对他周密的筹划佩服的五体投地。 如果不是周一鸣早有准备的话,此刻的他们,不知道已经死了多少回了。 出去打他的白衣卫很快便回来了。 “他说的话,是否属实?”冯世英问道。 那名白衣卫拱手回道:“回禀大人,属下已经打探过,衙门外的百姓,确实已经知道了本案的秘密。” 冯世英皱起眉头:“外面百姓此刻有多少人?” “大概有七八百人。”白衣卫回答道。 “不止哦,刚才我与弟兄们回到衙门时,身后跟随的百姓,超过两千。”周一鸣抢过话头,说道,“中间我们邓巡检驱赶了一次,走了一批,冯大人您来了之后,又驱赶了一次,又走了一大批。” 说到这里,周一鸣以为稳操胜券,笑道:“相信这些回到家的百姓,很乐意为我们传播失踪案的真凶到底是谁。所谓一传十十传百,走掉一千多人,相信现在,整个会京城里,知道失踪案真凶的人,没有一万也有八千。 这么多人知道内情,你想杀人灭口?杀得完吗?” 冯世英以及所有白衣卫,全都愣在当场。 就在周一鸣他们觉得已经死里逃生,可以松口气时,场面突然扭转。 冯世英狞笑道:“天真的是你才对,只要我杀掉你们所有人,把人证消灭,处理掉尸体,就算外面百姓知道案情真相,又能如何? 受死!” 周一鸣愣住,他知道自己低估了这个叫冯世英的人。 冯世英举刀砍向周一鸣,而他身后的白衣卫,纷纷手持兵刃,乱杀起来。 周一鸣忍着腿上的伤,拔刀迎战。 两人的兵器一碰撞在一起,周一鸣只觉得手被震的生疼,手中的长刀差点被崩飞。 他知道两个人实力上有差距,于是不敢再硬接冯世英的杀招,只能依靠灵活的走位,闪转腾挪,勉强支撑。 而衙门里的其他人就没有如此幸运了。 白衣卫个个是武道一品以上的高手,对付衙门里的小衙役绰绰有余。 片刻之后,除了邓通与夏德章背靠背,勉强应战支撑之外,其他人全都血溅当场,无一生还。 看到刚刚还和自己并肩作战的巡夜队队友,一个个在眼前丧命,周一鸣心如刀绞。 可他应付眼前的冯世英,已经是疲于奔命了,根本没有余力去救他们。 杀光所有人之后,十几个白衣卫分成两波,一半人合力对付邓通与夏德章,另一半人准备进入后堂,杀死人证。 见此情形,周一鸣急了,如果受害者被灭口,不仅死去的弟兄白死了,他们的家人也会被株连,到时候他周一鸣就成了真正的千古罪人。 他催动元气,一个杀招逼退冯世英,随后纵身一跃,挡住要冲入后堂的白衣卫,和他们厮杀在一起。 只几招之内,便斩杀两人。 当他正要斩杀第三人时,冯世英拍马赶到,短刀直奔周一鸣要害而来。 此时周一鸣元气消耗殆尽,面前又有三个白衣卫缠住,而冯世英的短刀,来的又猛又快,即使他元气满载的状态,想要躲过这一招,都非常艰难。 眼看周一鸣要命丧当场,邓通与夏德章绝望了,两个人瞬间放弃抵抗,准备接受死亡的来临。 砰的一声巨响。 衙门大门被人从外面击毁,一道倩影飘然而入,直奔冯世英的后心窝。 冯世英察觉到危险,快速收刀回身,与那道倩影厮杀在一处。 周一鸣趁此时机,迅速斩杀身前的白衣卫,然后帮邓通他们杀光所有剩下的白衣卫。 死里逃生的邓通与夏德章,赶忙问周一鸣:“是谁救了咱们?” 此时周一鸣才有时间看向那道倩影,随后他愣住了:“娘子!” 那道救下周一鸣的倩影,正是林阿娇。 此时她手无寸铁,徒手与冯世英大战在一起,丝毫不落下风。 “是嫂夫人?”邓通与夏德章惊讶的目瞪口呆,甚至连辈分都弄乱了。 周一鸣点点头,来不及多说,手持兵刃,冲过去,和林阿娇一起大战冯世英。 夫妻两个配合默契,左冲右突,很快杀的冯世英毫无还手之力。 冯世英本就阴险毒辣,看见自己落了下风,再缠斗下去,绝无取胜可能。 想要杀掉这对男女,必须智取。 打定主意之后,冯世英对于林阿娇的进攻,只防御不还击,留下来的余力,全力攻击周一鸣。 因为他心里很清楚,周一鸣与自己对战多时,元气已经差不多耗尽,只要先将他击杀,剩下的林阿娇,也就好对付了。 “不好,冯世英太阴险了。”夏德章看出了门道,想要上前助阵。 邓通拉住他:“你我上前不只是白白送死,还会帮倒忙,咱们静观其变,等有合适的时机再出手。” 听闻此言,夏德章只能放弃上前助战的念头,拿着兵刃,在旁边仔细寻找出手的时机。 邓通也同样寻找帮助周一鸣夫妻的办法,如果他们两个被打败了,他的性命也保不住。 冯世英的阴险策略,非常奏效,片刻过后,周一鸣已经只有招架之功,毫无还手之力。 而林阿娇虽然招数不乱,元气依然充足,但是为了顾及周一鸣,始终不能使出全力,对战力造成了极大的影响。 冯世英看出了其中的端倪,未免夜长梦多,决定速战速决。 他一个虚招攻向林阿娇。 林阿娇后撤一步,躲过攻击,反手攻击冯世英的要害。 只见冯世英对于林阿娇的攻击,不躲不避,不格挡,反而手持短刀,砍向周一鸣。 如果林阿娇将攻击进行到底,肯定能击杀冯世英,但到时候周一鸣也将死于非命。 而冯世英之所以使出这一招,就是赌林阿娇一定会救周一鸣。 事实果然不出他的所料,见到周一鸣有性命危险,林阿娇果断收住攻击态势,回过身去救周一鸣。 冯世英等的就是这一刻,他握刀的手突然一个转向,朝林阿娇砍过去。 林阿娇第一时间躲过,等再反应时,冯世英已经率先一脚踢中她。 林阿娇飞出一丈远,跌落在地,差点晕死过去。 “狗贼,敢打我家娘子,我要你的命!” 周一鸣双眼通红,元气暴增,像发了疯的老虎一样,手持长刀,暴风骤雨般劈砍冯世英。 冯世英本以为周一鸣已不足为虑,准备先去结果林阿娇的性命,完全没有把周一鸣放在眼里。 此刻见到周一鸣爆发出如此强大的战力,不禁也心惊胆战起来,因为和二人厮杀了这么长时间,他的元气也已经所剩无几。 对于周一鸣的进攻,他只能疲于奔命的招架,毫无还手之力。 他瞅准周一鸣一个进攻的间隙,飞身一跃,准备先击杀林阿娇,除了这个后患,再集中全力斩杀周一鸣。 看到这一幕,旁边的邓通、夏德章惊恐的高声尖叫:“住手啊!” 周一鸣站在原地没动,两手握起长刀,催动所有元气,横刀一掷。 “死!” 长刀横着飞出去,快速旋转,飞行的速度之快,犹如电光火石。 随后一声脆响,刀尖插入墙壁。 冯世英刚察觉到哪里不对劲,就感觉到脖颈处有一丝微凉,想闪身躲避时,身体已经不听使唤。 一丝不祥的预感从他心底划过,想回过头看个究竟,视线已经乱了,他意识里看到的最后一个画面,是周一鸣倒着走过来的样子。 周一鸣将地上的死人头踢到一旁,抱起林阿娇,慌张的问道:“娘子,你没事?” 林阿娇嘴角鲜红,勉强睁开眼睛,微笑道:“相公莫要担心,是我不小心,被那厮踢了一脚,一时血气上涌,并无大碍。” 周一鸣将林阿娇抱在怀里,心疼的说道:“我都说了夜里不让你出门,你为什么不听话?刚才你要是有什么不测,你让我怎么办?” 林阿娇虽然受伤处疼痛异常,但听到周一鸣这些话,心里感到幸福不已。 旁边被喂饱了狗粮的邓通与夏德章对视一眼,同时问对方:“周一鸣斩杀了冯世英?” 第十六章 来日方长 一夜之间,连续斩杀严世宽、冯世英,周一鸣有如此恐怖的实力,却只是在巡检衙门里做一个文职,这真是太屈才了。 邓通和夏德章都觉得,凭借周一鸣现在的实力,即使在总务府里,也能谋到一个重要的差事。 两个人来不及多想,赶紧走到周一鸣身旁,问道:“周兄弟,现在该怎么办?” 周一鸣将林阿娇缓缓扶起来,确认她伤势没有大碍之后,这才回过头,看着衙门里死去的兄弟,以及遍地血雾,他心情沉重。 今天夜里,斩杀严世宽,他第一是为了维护正义,惩恶扬善,为那些无辜死去的女子报仇雪恨。 第二,他是想保护巡夜队所有人的性命。 想起巡夜队队员当时对他的信任,周一鸣心里五味杂陈,充满了愧疚和自责。 扑通一声,他突然跪下,朝那些死去的兄弟拜了几拜。 “是我周一鸣无能,害死了你们。” 林阿娇见周一鸣这么做,也跪下来,朝那些死去的衙役拜了几拜。 见到周一鸣如此自责,一旁的邓通与夏德章,全都感慨不已。 这小子不只实力恐怖,而且有情有义,以后跟着他干,绝对有前途。 两人赶忙上前搀起他,焦急的说道:“周兄弟,他们的死不能怪你,你也尽了全力,也是九死一生,兄弟们会理解的。 眼下最要紧的是,咱们接下来该怎么办?冯世英不能回去复命,严求肯定会重新派人来,到时候咱们就毫无招架之力了。” 一语提醒了周一鸣,他抬头望向衙门门口,破碎的大门倒在地上,之前原本聚集在衙门口的百姓,因为被冯世英驱赶了一次,不敢靠近,全都远远的朝衙门里张望。 “夏捕头,去招呼百姓帮忙抬尸体,邓巡检,衙门后堂还有兄弟,你与他们赶紧把人证带出来,咱们现在就去大理寺衙门,一刻不能耽搁。” “是。”邓通与夏德章同时回答道,那样子看上去就像他们是周一鸣的下属一样。 两个人立刻分头行动。 夏德章走出衙门,从百姓中,选出几个身强力壮,胆子又大的人,让他们跟自己一起去抬尸体,将衙门里的尸体全都抬上一辆马车。 马车不大,尸体全部装进去之后,满满当当。 之前衙门大门被关闭之后,百姓就听到里面有厮打的声音,他们也担心周一鸣他们会遇到危险,不过蛇无头不行,没有人带头,谁都不敢轻举妄动。 此时看到衙门里的惨状,百姓们既感激又惋惜,同时对严求老贼的痛恨更多了一分。 百姓们对夏德章的吩咐,言听计从,干起活来不遗余力。 一切收拾停当之后,周一鸣对身边的林阿娇说:“娘子,我此去前途未卜,你身受重伤,赶紧回家休息,等我的消息。” 经历了刚才的恶战,林阿娇怎能放心他一个人去:“相公,我要跟你一起去,就算死,我们也要死在一起。 我是绝不会一个人回去的。” 林阿娇的性格,周一鸣十分了解,知道她决定的事,再怎么劝都没有用,所以也不再多说什么。 临出发前,周一鸣站在被血洗的巡检衙门门口,对街上的百姓,慷慨激昂的说道: “各位大爷大娘兄弟姐妹,为了侦破这件失踪案,我城南巡检衙门,几乎被血洗灭门。 此案关系重大,我巡检衙门一刻不敢耽误破案进程,即刻就将该案凶犯,以及前来杀人灭口的帮凶,还有所有人证,移送给大理寺衙门查办。 此去我们生死未卜,求各位兄弟姐妹大爷大娘,为我们做个见证。 如果我们死了,也是为了除暴安良,为民除害。” 一番话说出之后,百姓们群情激奋。 “不能让好人为奸贼所害。” “周大人,我们跟你们一起去。” “我们就算是死,也要保护周大人的周全。” 周一鸣不再多言,他检查完车队之后,大手一挥,队伍直奔大理寺衙门。 第一辆马车里面坐的是此案的人证,走在最前面,周一鸣驾车,林阿娇坐在旁边护卫。 第二辆马车里是凶犯的尸体,邓通负责驾车,夏德章跟在旁边负责警戒,而车后面,则跟着几个幸存下来的衙役。 车队所过之处,百姓们自发的跟在后面,他们一面跟,一面高喊。 高喊出来的内容非常简单,不是对周一鸣千恩万谢,就是要求朝廷严惩失踪案背后的凶手,还百姓一个公道。 此时天色已经大亮,周一鸣他们的车队浩浩荡荡,蜿蜒曲折。 转眼到了大理寺衙门,邓通亲自拿着卷宗以及口供,进到衙门里。 大理寺衙门当值的官员,拿到卷宗口供看了一遍,立刻倒吸一口凉气,吓得一时间说不出话来。 慌乱之中,他只能让周一鸣他们所有人先进入衙门,保护起来,接着安抚衙门口的百姓不要闹事。 忙完这一切,他火速派人去通知大理寺衙门现任的少卿。 大理寺少卿赶到衙门,将案件的卷宗以及口供前后看了一遍,也是心头一震。 本案被斩杀的凶犯是严世宽,前来劫走尸体杀人灭口的,是白衣卫的三大高手之一冯世英,种种线索都表明,此案与皇帝身前第一红人严求,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 如果此案幕后的黑手不是严求,事情就好办了,他只需把主谋揖拿到大理寺,一番审问,然后定罪便可。 可严求这个老贼,不是他一个大理寺少卿,能够撼动的。 看着衙门口群情激奋,讨要公道的百姓,再看看满身血污,浑身是伤的周一鸣他们。 说不被触动,那是假的,毕竟大理寺少卿也是人,而且严求老贼在朝中横行霸道,滥杀无辜的丑恶嘴脸,他也是恨之入骨。 这件案子,如果知道内情的人很少的话,他或许还可以为求自保,封锁消息,卖一个人情给严求。 但到了此刻,案情的凶手已经尽人皆知,甚至满城的百姓都知道了幕后黑手是严求。 此时他即使想徇私枉法,把这件案子压下去,也没有机会了。 他现在能做的,只能是秉公执法,按照正常程序走,先将已经被斩杀的凶犯定罪,然后保护好人证,把卷宗以及口供上呈朝廷,至于最后朝廷能不能将严求治罪,那不是他能左右的。 事后如果朝廷和严求想追究他的责任,大不了辞官不干,反正他问心无愧,上对得起皇上,下对得起百姓。 此案影响重大,严求也不是傻子,是不敢加害自己性命的。 想清楚这些,大理寺少卿马上亲自询问人证,又跟周一鸣他们确认了一遍案情的经过,之后在邓通写的卷宗里又加以补充,将血洗城南巡检衙门的凶手,一并写入卷宗。 他又让手下人,将凶犯的尸体保存起来,以便日后与卷宗一起交给朝廷。 公事办完之后,大理寺少卿又安抚了一下周一鸣他们,然后保证,这件案子他一定会全力侦办到底,让他们放心回家。 “大人,此案的人证就交给你了,希望大人全力保护好他们。如果日后我听到他们有一个人受一点委屈的话,我周一鸣脾气不好,到时候大人不要怪我。” 临走之时,周一鸣突然沉下脸,冷冷的说道。 邓通与夏德章全都替他捏了一把汗。 周一鸣连大理寺少卿都敢威胁,胆子也太大了,别忘了你现在有求于人家。 一旁的林阿娇,也学着周一鸣的样子,对大理寺少卿怒目而视。 大理寺少卿并未动怒,反而一片赤诚的说道:“周抄录,你不必担心,你是聪明人,我也不笨。 你把这件案子送到我这里,不就是怕其他衙门办不了吗?现在你我共乘一条船,船翻了,你我都将落水而亡。 这人证对你我而言,重要性是一样的。 如果我连这几个女子都保不住,死也算是死有余辜了。” 周一鸣一揖到底:“卑职一时鲁莽,大人莫怪。” 大理寺少卿笑道:“年轻人好胆色。如果你我能闯过这一关的话,今后有没有兴趣来我大理寺衙门?” 只见了一面,周一鸣就如此被大理寺少卿赏识,甚至想当面挖角。 此情此景,看傻了一旁的邓通和夏德章。 林阿娇也从心里替周一鸣高兴,她果然没有选错,相公以后一定会成为盖世英雄。 周一鸣没有表现出任何欣喜,只是客气的说道:“多谢大人的赏识,这些都是后话,来日方长。” “好了,你们也累了一夜了,赶紧回家安歇。之后的事情,交由我来办。” 大理寺少卿派人送周一鸣他们出去。 周一鸣的情商相当高,走出大理寺衙门的门口,他马上对现场的百姓说道:“诸位叔伯兄弟姐妹,少卿大人已经接下了这件案子,并向我保证,一定侦破到底,诸位放心。” 送客的人回去把这些话全都告诉了少卿。 大理寺少卿听完微微一笑:“这周一鸣果然是个人才,临走还对我不放心,怕我不够出力,还要往我脖子上架一把刀。” 思考办案思路之余,他甚至开始真的认真考虑,等这件案子过去之后,要不要把周一鸣调到大理寺衙门。 辞别百姓,在回去的路上,邓通小心翼翼的问周一鸣:“周兄弟,你以后不会真的要去大理寺衙门?” 周一鸣牵着林阿娇的手,微微一笑,没有说话。 第十七章 少爷,你没死啊? 见周一鸣没有表态,邓通急了:“周兄弟,咱们城南巡检衙门现在元气大伤,可以说是差点被灭,这件事情过去之后,恢复起来正是需要人手的时候,像你这样的人才,千万不能走啊。” 邓通这样的想法虽然有些自私,但是非常正常,像周一鸣这样实力超群的属下,有哪个顶头上司,愿意拱手让人呢? 没等周一鸣回话,夏德章笑道:“邓巡检,你这话一说,路子就走窄了。 咱们周兄弟,如果一直在你手下,不但屈才,而且耽误了大好前程。 如果此事过后,他能高升大理寺衙门,不但对他自己的前程大有帮助,就是对你我,也绝非坏事。” 周一鸣微微一笑,心想夏德章虽然武道水平有限,头脑却是一顶一的好用。 自己如果能借这次机会,进入大理寺衙门的话,升职加薪不说,以后混的好了,少不了要照顾自己的老上级,这是双赢的事情,邓通却看不透,难怪他会一直做巡检衙门的一把手,长期得不到晋升了。 听完夏德章的话,邓通豁然开朗:“对呀,我怎么没有想到?周兄弟如果能进大理寺衙门,对咱们两个也是好事。 周兄弟,你放心,你进大理寺衙门,如果需要我出力的话,尽管开口,不管是钱还是人脉方面,我都有路子。” 林阿娇在旁边,听着他们你一言我一语,一直安静的不出声。 周一鸣握紧她的手,笑道:“现在还不是说这些的时候,等顺利度过这次难关,如果有需要两位帮忙的地方,我肯定会开口的。” 随后邓通与夏德章准备带领剩下的衙役,回城南巡检衙门,收拾残局。 见周一鸣浑身血污,身上又有伤,两人便让他带着林阿娇,先回家休息,等上面有了消息,马上派人通知他。 周一鸣鏖战一宿,早已身心俱疲,筋疲力尽,又担心连阿娇的伤势,所以并未推辞,和众人告别之后,带着林阿娇回家。 夫妻俩互相搀扶着,有说有笑,柔情蜜意,羡煞旁人。 离自家门口不远时,林阿娇突然问了一个,让她从昨天晚上疑惑到现在的问题。 “相公,你身体一直不好,甚至因此耽误了练习武道,可是昨晚……” 周一鸣心里咯噔一声,该来的还是来了,昨晚光顾着对战强敌,根本没有想到这个问题。 自己早该想到的,林阿娇冰雪聪明,怎么可能会忽略这个问题,现在可怎么办呢?该编怎样的借口呢? “可是昨晚你击杀强敌,所爆发出来的武道修为,应该还在我之上,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林阿娇停顿了一下,还是将问题问出了口。 “呃……”周一鸣一时语塞,眼睛一转,长叹一声,“唉,既然瞒不住你了,我就实话跟你说了。 其实在你我成亲之前,我的身体早已恢复,武魂也已经回来,只不过从银品变成了铜品。 我还自己偷偷练习武道,现在也已经突破了三品境界,和你一模一样。” 这句可是真话,这品级境界,就是跟你那里复制过来的。 周一鸣暗暗吐槽。 林阿娇听完这番话,又惊又喜:“真是老天保佑,能让相公恢复武魂。” 林阿娇双手合十,祈祷感谢。 “既然如此,那相公你为什么不早点告诉我?公公婆婆也知道你恢复武魂了吗?” 说出一个谎言,需要无数个谎言去掩盖,周一鸣痛苦万分,但没有回头路可走。 “唉!其实我这么做也是没办法。你知道的?咱们俩从小指腹为婚,自从发生意外之后,我几乎变成了一个废人。 正所谓世态炎凉,人情冷暖,那时候我自卑万分,分分钟怕失去你。后来恢复武魂,能够练习武道之后,又怕你对我不是真心实意,嫁给我只是贪慕我的实力和外表。 所以我便故意隐藏实力,装成一个废人,想试探一下,你是否是对我真心实意,不离不弃。” 听完这番话,林阿娇非但没有生气,而异常感动。 她抱紧周一鸣的肩膀:“相公,你好傻呀,你能为了救我不顾性命,难道我就不能对你一心一意吗? 不管你变成什么样,是不是废人,我都会与你生死相依,永不变心。” 周一鸣开心之余,心里不免有些负罪感。 娘子,对不起了!我真的不是有心骗你,就算我说出异能的事情,你也不会信呀。 好容易把这件事情搪塞过去,周一鸣问林阿娇,昨天在生死一刻的关键时刻,她怎么会突然出现? 林阿娇娇羞一笑,把昨晚的事情娓娓道来。 原来昨天晚上入夜之后,担心周一鸣在巡夜时会遇到不测,所以林阿娇一直睡不着,翻来覆去,直到后半夜。 不知过了多久,林阿娇快睡着的时候,突然听到府外吵吵嚷嚷,本就担心周一鸣的她,立刻起身穿戴好,出府打探消息。 打探之下才知道,原来是巡夜队斩杀了失踪案的凶手。 当时林阿娇并不知道斩杀凶手的人就是周一鸣,她去巡检衙门门口只是想看看热闹,顺便确认一下周一鸣有没有危险。 等到了衙门口才发现,衙门大门已经关闭,里面传出阵阵厮杀之声。 因为担心周一鸣,情急之下,她顾不了许多,直接施展武道功力,砸破大门,冲了进去。 知道这一切之后,周一鸣眼圈泛红,感动的差点哭出来。 如果昨天晚上不是林阿娇冒死出手的话,他可能已经死无葬身之地了。 此时太阳已经出来了,因为昨天的意外,路上的行人并不多。 周一鸣和林阿娇回到周府,发现大门开着,前院没有人。 走进院子里,听到堂屋里有人说话。 周一鸣和林阿娇身上都有血污,怕一会儿家里人看见会害怕,所以打算悄悄进入后院,换一身干净衣服。 结果迎面撞见丫鬟环儿慌慌张张跑来。 “不好了,少奶奶……” 她刚去过周一鸣他们的房间,想服侍林阿娇梳洗打扮,结果发现没人,赶紧跑出来报信。 迎面看到周一鸣和林阿娇满身血污的站在那里,环儿整个人愣住,张开嘴刚想高声尖叫。 林阿娇瞪起眼睛,做了一个噤声的动作。 “我与姑爷都没事,你下去,暂时不需要你服侍。” 环儿瞪大眼睛退下。 周一鸣与林阿娇交换了一个眼神,会心一笑,然后去后院换衣服。 两人换好衣服之后,来到堂屋,给周儒海和周夫人行礼问安。 “鸣儿,原来你已经回来了?见到来福了吗?”周儒海见到周一鸣,立刻问道。 周一鸣摇摇头。 周夫人赶紧拉住周一鸣的手,一脸担忧的问:“我的儿啊,真是吓死我了! 我和你爹一大早起来,就听见外面的人吵吵嚷嚷,说昨天夜里城南区发生了大事,死了好多人。 我和你爹都吓坏了,赶紧派来福去打听消息,把你接回来。” 周一鸣和林阿娇全都会心一笑,并没有说破整件事。 周儒海一脸严肃:“鸣儿,昨晚你巡夜,没有遇到危险?” 还没等周一鸣回答,只听外面来福慌慌张张的跑进来。 “老爷夫人,不好了,出大事了!” 听到来福这一句话,周一鸣就有心理阴影,恨不得上去迎面给他一脚。 来福跑进屋里,来不及细看,上气不接下气的说道:“老爷太太,听两位的吩咐,我去巡检衙门看了,那里面到处是血,听说死了好多人。 我去的时候,那里面的衙役正在打扫血迹。 我问他们,有没有看见咱们家少爷,他们反问我少爷是谁,我就说是巡夜队里的。 结果他们说,昨天晚上,巡夜队的人全死光了。 我看少爷凶多吉少了。” 说到这里,来福还抹起了眼泪。 周儒海和周夫人,大眼瞪小眼,看看来福,又看看来福身后的周一鸣,一时之间不知道应该高兴,还是应该把来福打一顿。 见主人家没反应,来福更加卖力的哭了起来,一边哭还左顾右盼,给其他下人使眼色,意思是让大家一起哭。 等他冲后边使眼色时,突然愣住。 “少爷,你没死啊?” 此时唐屋里所有人全都哄堂大笑。 周一鸣挑起眉,慢慢靠近来福:“我死没死显而易见,不过你要是再咒我一句的话,我先给你一脚。” 来福尴尬的满脸通红,恨不得马上冲出去,拿一根麻绳了结自己的狗命。 “鸣儿,到底怎么回事?来福所说的巡夜队的事,到底是真是假?”笑过之后,周儒赶忙问道。 这种事情瞒是瞒不住的,周一鸣索性把昨天晚上发生的一切,全都一五一十的说了。 堂屋里的众人,越听嘴巴张的越大,听完之后,周夫人差点当场吓晕过去。 周府的下人,都在交换着眼神,盘算着是不是该早点从周家逃离,不然恐怕连命都没有了。 “鸣儿,此事你做的过于鲁莽。”周儒海思忖半天,沉声道,“巡检衙门众衙役死于非命,你让他们的妻儿老小以后靠谁呀?” 这句话,一下子击中了周一鸣心里的痛处,直到此时,他其实一直在为那些枉死的兄弟难过。 周夫人清醒过来之后,一个劲儿的问周儒海:“老爷,严中郎不会就此善罢甘休的,你快替鸣儿想想办法呀?” 第十八章 兴师问罪 周儒海长叹一声:“事已至此,我能有什么办法?如果鸣儿得罪的是普通人,我或许还可以找找关系,疏通疏通人脉,帮他躲过这一劫。 可是他得罪的偏偏是如今朝廷里最有权势的人,别说是我一个小小的通判,便是当今太子,想出手挽救,都难上加难。” “那可怎么办呀?”周夫人一阵绝望,看着周一鸣,眼睛里全是泪水。 家里的下人听完周儒海的话之后,也全都吓得魂不附体,来福和几个机灵的下人,已经开始盘算,收拾铺盖走人。 周一鸣看到父母光顾着为自己担心了,甚至忘了问自己为什么突然变得这么强,能够接连斩杀强敌。 他没有忙着解释当前局势的利弊,反而一阵窃喜。 老爹老妈,光顾着着急上火了,连最显而易见的问题都没有注意到,真是让人无语。 不过这样也好,免得我骗完娘子又骗老爹老妈,那样我心里的负罪感就更强了。 正当周一鸣打算说出自己解决危机的办法时,短暂的慌乱之后,周儒海和周夫人,同时意识到了一个问题,两个人瞪大眼睛,看向周一鸣,嘴唇颤抖,半天说不出一句话。 “鸣儿,你接连斩杀强敌,难道你的武魂已经恢复?”最后还是周儒海激动地问道。 周夫人已经站起身,走到周一鸣身旁,一边摸着他的肩膀,一边仔细打量他:“你爹说的是真的吗?” 此时旁边的林阿娇满脸笑容,想替周一鸣解释,结果周一鸣抬手阻止了。 有些事情必须他自己来做,就比如骗人。 周一鸣搀扶着周夫人坐回原位,然后正襟危坐,一本正经说道:“爹娘,其实这件事我早就该告诉你们了,我的武魂的确恢复了,只是没有之前的品级高,现在只有铜级。 之前我也在偷偷修炼武道,所以昨天晚上才能临危不乱,击杀强敌。 我之所以迟迟没有把这件事告诉你们,只是想试探一下,阿娇对我是不是真心,如今心愿已经达成,心里的秘密也可以说出口了。” 听闻此言,周儒海和周夫人,全都高兴的站了起来,两个人走到周一鸣身前,前后左右,仔细打量他,眼里全是藏不住的泪水。 “儿子,你说的是真的吗?”周儒海老泪纵横。 周一鸣点点头,心里充满了无限感动。 老爹对自己真是操碎了心呀。 周夫人则有点吃醋,她看向林阿娇,问道:“阿娇,这件事你已经知道了?” 林阿娇笑着点点头:“婆婆,我也是刚刚才知道,相公之前也一直瞒着我。” 老太太这才心理平衡了。 家里下人看到这一幕,全都傻眼了,并且心里对周一鸣充满了怀疑。 咱家少爷那副弱不禁风的样子,难道真的那么厉害? 周儒海和周夫人,短暂的开心之后,又开始犯起愁来。 因为这个好消息来的不是时候。 周一鸣斩杀了严求的孙子,这个祸闯得实在是太大了,以至于宦海沉浮多年的周儒海心里都感到绝望,想不出任何解救自己儿子的办法。 周一鸣和林阿娇对视了一眼,两个人心里都明白,家里的气氛不能再这样下去了,不然恐怕等不到周一鸣的计划成功,家里的两位老人就发愁愁死了。 周一鸣赶紧开口道:“爹娘,你们不用担心,这件事我自有解决之道。” 周儒海和周夫人,以为周一鸣这是怕他们两个担心,所以故意说这些话来安慰他们。 “鸣儿,你不用安慰你娘与我,我们两个已经活到了这把年纪,并不怕死,但你与阿娇,刚刚成婚,还没为我周家生下一男半女,如果你们两个就……唉!” 说到这里,周儒海心中一阵凄凉,再也说不下去了。 周一鸣想开口说些什么,但心里突然明白,此时此刻,这种情况之下,不管他说什么,父母都不会相信。 林阿娇更是怕急坏公婆,可是也没有丝毫的办法。 来福和几个下人在众人一片愁云惨淡时,偷偷向屋外挪蹭,想早一点收拾行李,离开这个是非之地。 “来福。”周儒海突然叫道。 来福打了个激灵,停下脚步,赶紧答应:“我在,老爷,你有什么吩咐吗?” “快去给少爷少奶奶收拾行囊。”周如海无奈说道。 周一鸣马上明白,老爹这是让自己和林阿娇逃命去。 “是。”来福不敢怠慢,转身就想跑。 周儒海又叫住他:“等一下,来福,你去账房看一看,家里还有多少银两,全都给少爷和少奶奶带上。” “是。”来福转身去了。 “爹,您这么做是何苦呢?我们就算逃,能逃到哪里去?再说,我与阿娇逃走了,你和娘怎么办?”周一鸣无奈说道。 周儒海潸然泪下:“我与你娘生死相依,虽死无憾。但你与阿娇如果遭遇不测的话,我周家香火断绝,到时候我死不瞑目。” 见劝不了,周一鸣果断闭嘴,开始思考,到底该怎么办,才能让自己的爹娘相信,他有把握保住全家人的性命。 “周一鸣这个天杀的,坑苦了我们啦。把我女儿还给我!” 还没等周一鸣想出办法,外面一顿哭闹声。 周家人赶忙出来一看,顿时全都头大了。 原来是林老爷与林夫人,带着家里人上门兴师问罪来了。 林家的人一早也听说了城内发生了大事,本来他们是抱着看热闹的心态,去打听到底出了什么事。 结果最后得知,是他们家的女婿周一鸣,斩杀了当朝第一红人的孙子,已经轰动了全会京城。 林老爷第一时间意识到了危险性,这件事情如果搞不好,不但自己的女儿可能会跟着周家一起丢掉性命,说不定连他们林家也会被满门抄斩。 因为如果灭九族的话,妻族也会被牵连在内。 于是林老爷不敢耽搁,马上带领家人来到周家,一来是想要一个说法,二是看看周家人有没有应对这次危机的万全之策,如果没有,他便要带女儿离开,并且逼迫周一鸣写出休书。 虽然这么做,难免有墙倒众人推之嫌,但此刻林老爷已经管不了那么多了,毕竟这是与周家彻底切割的唯一办法,想要保住自己家族的性命,他别无选择。 林夫人与林家其他人,本就反对林阿娇嫁给周一鸣,此时周一鸣又惹下了大祸,即将牵连他们,他们心中的怒火可想而知。 见周家人出来迎接,林家人根本不理会,想直接强行带林阿娇走。 周一鸣理解他们此时的心情,所以只是好言相劝,并未动怒。 周家人好说歹说,总算将林老爷一家让进了屋里款待。 一落座,林老爷抱拳拱手:“周兄,你我两家世代交好,我与你的交情更是不用说。 当日鸣儿舍生忘死,救下小女,这份恩情我一直记得,所以才在家人的反对之下,将小女许配给鸣儿。 我这也算是知恩图报了?” 长辈说话,周一鸣和林阿娇自然不能随便插话,只能默默的听着。 “林兄,你这是说哪里话?”周儒海自然知道对方的来意,只能尽量应付,“你我之间,还需要说什么知恩图报吗?” 林老爷怒气冲冲的抬手,意思是让周儒海听自己说:“本来他们小两口能够安安稳稳的生活,我已经无话可说了,甚至我已经计划好,如果鸣儿在衙门里的差事办不好,我会出本钱,让他做个小本生意,将来我女儿也有个依靠。” “真是一片好心喂了狼。”林夫人忍不住咒骂一声。 “周兄,让你自己说,我这样一个岳父,做到如此地步,算仁至义尽了?”林老爷继续说道,“可是我万没有想到,鸣儿上差不到半个月,便惹出了这么大的祸事。 他是对是错,我已经不想说了,今天我只想带女儿走。 希望林兄能让鸣儿写一纸休书与我,别让我家女儿白白送掉性命。” 林老爷语气平缓,态度冷静,但说出的话句句扎心,让周家人无力反驳。 “林兄所言极是,都怪我儿一时冲动,铸成大错。”周儒海满脸羞愧。 看着眼前发生的一幕,周一鸣只觉头皮发麻。 还能更乱一点吗?这还没到家破人亡的时候呢,怎么就已经乱成了一锅粥。 休书他是不会写的,这么好的一媳妇儿,打着灯笼都难找,让他主动休掉,没门儿。 不过他并没有急于表态,而是想看看林阿娇是什么态度。 碍于父亲母亲的面子,不管刚才他们说出的话有多难听,林阿娇一直按耐着没开口说话。 此时听到父亲让周一鸣写休书,林阿娇真的急了。 她站起身,一脸疑惑的看着屋里众人,怒吼道:“你们究竟是怎么了?为什么要这样对我相公? 他昨天晚上冒死跟强敌大战,亲手斩杀了恶贯满盈的严世宽,替无辜的受害者讨回了公道,还救下了六名受害者,这是多大的功劳,你们难道不知道吗?” 林阿娇越说越激动,眼泪控制不住的往下流。 看到此情此景,周一鸣大受触动,即使全世界与你为敌,也始终有一个人站在你这边,这是多少男人的梦想啊。 能娶到林阿娇这样的老婆,他是积了几辈子的德才修来的。 屋里众人,被林阿娇一通怒吼之后,全都呆若木鸡,一言不发。 第十九章 小怀王 不等众人反应过来,林阿娇又把矛头指向了自己家人:“爹娘,我知道你们都是为我好,但我今天可以明确的告诉你们,即使你们逼着相公写了休书,我也不会离开他。 我生死是周家人,死是周家鬼,我绝不会离开周家。” 一番话说出口,震惊现场所有人。 周一鸣站起身,走到林阿娇身旁,抱住他的肩膀,看着岳父岳母笑道:“岳父岳母大人,你们尽管放心好了,休书我是不会写的,而且我和阿娇还会长命百岁。 两位的心意我明白,所以我并不生两位的气。” 被当场撅面子,林老爷面色大变,低下头沉默不语,一时之间不知道该怎么解决眼下的局面。 林夫人被自己的女儿气得两眼冒火,站起身就想拉林阿娇走:“我怎么生出了你这个傻女儿?周家都快被满门抄斩了,你留下来不是白白送死吗? 快跟爹娘回去,过段时间,让你爹再给你找一个好人家,干嘛非要跟着这个死鬼?” 林阿娇哪里肯走,直接躲在周一鸣身后。 林夫人抓不到自己的女儿,把一腔怒火全都发泄在了周一鸣身上,她连打带推,想把周一鸣推倒在一边。 结果周一鸣纹丝没动,反而把林夫人自己弹出去倒了个跟头。 见自己母亲躲倒在地上,林阿娇因为赌气,索性不去搀扶。 一旁的林友达与叶丽萍见此情景,赶紧上前扶起林夫人,然后找周一鸣算账。 “姓周的,对老人家你也下毒手,你还算个人吗?” “这笔账,我们一定要给你算个清楚。” 就在屋里闹得不可开交的时候,周家大门突然被打开,十几名太监侍卫鱼贯而入,分列两旁。 屋里众人全是一惊,没有一人开口说话。 周一鸣双眉紧皱,心里暗想,来人到底是敌是友?按理说我的计划已经非常完美了,难道百密一疏? 林夫人此时小声哭道:“我们家被你们害惨了,女儿没有带走,现在全家都要陪你们陪葬了。” 短暂的迟疑之后,周儒海作为府里的主人,赶紧带领众人出来迎接。 不管来人是谁,作为一个低级官员的他,谁都惹不起。 “怀王驾到。”为首太监高喊道。 听到这四个字,在场所有人都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这个怀王,乃是当今皇上第十三子,与太子乃是一奶同胞,今年十五岁。 别看他年纪虽小,因为是老来得子,当今皇上对其十分溺爱。 周儒海与林老爷对视一眼,两个人都不明白,地位如此尊贵的怀王,怎么会在此时突然到访。 难道是朝廷因为周一鸣犯下的罪过,已经定下罪了,派小王爷前来捉拿周一鸣? 不可能,捉拿罪犯,应该由差人来办,小怀王身份地位如此尊贵,不可能干如此低贱的差事。 他来此到底是何用意? 疑惑不解的周儒海低声问周一鸣:“你可与怀王认识?” 周一鸣摇摇头:“非但不认识,刚刚我是第一次听说他的名字。” 周儒海心里一沉,既然周一鸣都不认识,小怀王此次前来绝没有什么好意。 太监的喊声刚一结束,只听大门外几声爽朗的笑声。 “哈哈,周英雄在哪里?快与我引荐!” 话音未落,一个个子不高,皮肤白皙,身穿华服,长相英俊的少年走进大门。 此人便是小怀王。 周儒海带领众人赶忙施礼跪拜。 “微臣未知怀王驾到,有失远迎,罪该万死。” “不知者不罪,免礼。” 小怀王亲自扶起众人,一点架子都没有。 “敢问哪一位是周一鸣,周英雄?” 扶起众人之后,小怀王左顾右盼,一边寻找,一边焦急的问道。 不等众人介绍,周一鸣向前走了一步,拱手施礼:“卑职周一鸣,见过王爷殿下。 不知殿下大人,找小人有何贵干?” 周一鸣问出这句话之后,身后的周林两家人,全都忐忑不安,生怕小怀王突然变脸,大手一挥,将所有人拿下。 小怀王向后退了两步,从上到下仔细打量周一鸣。 见周一鸣气宇不凡,相貌堂堂,大笑两声:“好。” 话音一落,小怀王突然弯腰下拜:“周英雄,你为百姓除害,为朝廷除贼,请受本王一拜!” 周一鸣只是一个巡检衙门里的抄录,哪里受得起小怀王如此大礼。 他慌忙扶起小怀王:“王爷殿下,莫要如此,小人受不起呀。” 起身之后,小怀王满脸激动,泪珠在眼眶里闪动:“本王说你受得起。 严世宽残害无数无辜百姓,年深日久,朝廷上下无一人能破获此案,即便是有知情者,忌惮其身后的庞大势力,也无人敢动他。 只有周英雄你,不顾自身安危,铲除这个恶贼。” 周一鸣一边分析眼下局势,一边真诚地回答道:“王爷殿下,你谬赞了,我也只是出于无奈,为保全性命而已。” 周一鸣这是说的实话,只不过在小怀王听起来,却是大义凛然,谦虚谨慎。 小怀王回过身,看向自己的随从:“你们看到了?这就是盖世英雄的胸怀,立下如此不世之功,无半点倨傲之态,反而谦虚异常,来之前我跟你们说的没错? 这才是咱们大楚的栋梁支柱。” 随从纷纷点头称是。 周一鸣抬起头一愣,这小怀王理解能力是不是有问题?不过人家已经把自己夸成一朵花儿了,不好再反驳人家,就这么认了。 周一鸣身后的众人,全都看傻了。 当朝最得皇帝宠爱的小怀王,不但亲自登府见周一鸣,还当着所有人的面,如此夸奖他,这样的器重,本身就价值连城。 刚才还在埋怨周一鸣的林家人,此时也火气全消,因为他们突然意识到了一点,周一鸣不但赢得了小怀王的器重,更有可能因为结交小怀王,而避免杀身之祸,甚至此后平步青云,在官场一片坦途。 毕竟严求再权势熏天,如果除掉周一鸣,会得罪小怀王的话,他还得三思而后行,掂量掂量这件事情的轻重。 此时林家人对刚才的举动后悔不迭,纷纷互相埋怨。 “老爷,都赖你,非要急急忙忙的来兴师问罪,这一下可好,姑爷不但没有罪,还得到了小怀王的厚爱,我看你怎么收场。”林夫人心急如焚,小声嘀咕道。 林友达与叶丽萍偷偷你推我搡。 “当什么出头鸟啊?这下可好,把人得罪了。” “谁长着前后眼呢?刚才你不也气势汹汹吗?” 小怀王随从听到有人聒噪,不成体统,立刻高声道:“怀王殿下在此,闲杂人等不得聒噪。” 林家人吓得面如死灰,赶紧闭嘴。 “诶,休得无礼!”小怀王赶紧制止随从,“我们突然造访府上,已经给人家添了麻烦,你们再要吓唬人家,我就把你们轰回去。” 随从们连连称是,不敢再多言。 小怀王看到周一鸣身后的家人全都脸色不佳,更有几位女眷,脸上带着泪痕。 “府上出什么事了吗?为何个个脸上有焦虑之色?”小怀王一脸关切的问周一鸣。 听此一问,周一鸣心里暗笑一声,果然这个小王爷还是个孩子啊,我斩杀了严世宽,随时可能丢掉性命,他却连这都不知道,还问了这么一个糊涂的问题。 周一鸣刚想回答没事,林夫人撅起嘴小声嘟囔道:“这还用问吗?怕被满门抄斩呗。” 林老爷赶紧去堵自己夫人的嘴,生怕她说的话会被小怀王听到,但为时已晚。 小怀王听闻此言,脸色大变:“对呀,我怎么突然忘了。 周英雄,本王这次来,是专门来告诉你,你不必惧怕任何人,本王以身家性命保你全家平安。 如果有人敢加害于你们,本王和他拼命。” 周林两家人,听到小怀王说出这番话,个个欢欣鼓舞。 有小怀王在背后保护,两家人便可高枕无忧了。 只有周一鸣从小怀王的话语里面,听出了不一样的意思。 如果小怀王真有保护自己的实力,他是不必亲自登门造访的,只需要在背后暗中发力,一方面给严求施加压力,另一方面督促大理寺衙门秉公办理失踪案便可。 而他之所以登门造访,还说出刚才那番慷慨激昂的话,无非是想让周一鸣放宽心。 糊涂人听完那番话,肯定会被骗过,甚至会盲目放松警惕,但周一鸣这样的聪明人绝对不会被轻易瞒过,甚至当小怀王说出以身家性命担保时,周一鸣心里反而更是一惊。 难道就连皇帝最宠爱的小怀王,都自认为要跟严求斗的话,要付出性命的代价? 周一鸣心里一凛,并没有回应小怀王,而是转过身,对自己的父亲说道:“爹,您先带我岳父大人一家进去做,我和王爷殿下有话要说。” “好。”周儒海察觉到了周一鸣的异常,转身请林老爷一家进屋,“林兄,屋里请。” 林夫人一头雾水:“怎么不请王爷殿下进屋呀?” 林老爷赶紧将她拉进屋里:“你不说话,没人拿你当哑巴。” 林阿娇担心周一鸣,一直没进屋,直到周一鸣给了她确认的眼神,她才恋恋不舍的回到屋里。 小怀王的随从,见周一鸣不知礼数,立刻高声道:“大胆刁民,竟敢对怀王殿下无礼,你可知自罪?” 第二十章 太子的日子也不好过 “混账,怎么跟周大英雄说话呢?我与周英雄在这里有要事相商,何时有你插嘴的份儿?” 小怀王大声呵斥随从。 狐假虎威的随从本以为替主子出头,能讨主子的欢心,没想到换来一通斥责,于是赶紧退到一旁,垂手侍立,再也不敢言语。 “周英雄,是我管教不严,还请恕罪。”小怀王赶紧施了一个礼。 周一鸣根本不放在心上,笑道:“王爷殿下,此时不是说这些小事的时候,请您屏退左右,我有一件事,想与殿下私下确认一下。” 跟随小怀王来这里的侍卫侍从,听到周一鸣提出这样的无理要求,全都担心了起来。 要知道周一鸣昨天晚上,连续斩杀严世宽、冯世英,实力可见非常强劲,如果让小怀王一个人留在这里,出了什么问题的话,他们根本吃罪不起。 侍卫统领马上站出来说道:“怀王殿下,您的安危至关重要,我等绝不能擅离职守,殿下莫要听旁人胡言乱语。” 周一鸣一听这话,心里觉得又好气又好笑。 这帮侍卫也有点小心的过分了?难道我有天大的胆子,还敢加害小怀王? 一来小怀王年纪尚小,率真爽朗,二来昨天周一鸣斩杀恶人,给小怀王留下了非常好的印象,所以他对周一鸣毫无戒心。 “你等一心护我,我自然知晓,不过本王自有主张,你们权且退下,守在门外。” 小怀王丝毫没有迟疑,立刻吩咐手下人退下。 一众侍卫与侍从,站在原地犹豫着不动,眼睛全都恶狠狠地看向周一鸣。 “本王的话你们没有听到吗?耽误了本王的大事,你们吃罪得起吗?”小怀王大声斥责道。 一众侍卫和随从,这才慢慢退出周府门外。 等到侍卫们全都退出了门,小怀王看着周一鸣,一脸不好意思:“周英雄,实在对不起,平时我管教属下不严,让你见笑了。” 周一鸣摆摆手,笑道:“这些侍卫一心护主,其忠心程度可见一斑,我怎么会见笑呢? 而且王爷殿下千万不要叫我周英雄了,我实在是担不起。” “那我该如何称呼呢?” 周一鸣思考了一下:“我现今在巡检衙门里担任一个抄录的职位,王爷如不嫌弃,就叫我周抄录。” 小怀王点点头,表情严肃了起来:“周抄录,你让我屏退属下,到底有何要事与我相商?” 周一鸣仔细查看了一下周围,确认没有人,又使用元气,探测了一番,方圆十里之内,除了林阿娇之外,并没有武道高手。 他靠近小怀王,突然压低声音,问道:“王爷殿下,您这次来我府上见我,太子殿下,也就是令皇兄,可知否?” 小怀王听到这个问题之后,整个人就是一愣。 小怀王虽然深得皇帝宠爱,但在兄弟姐妹当中,和太子最为要好。 原因很简单,两个人是一母同胞,虽然年龄相差十六七岁,但是感情一直非常好,甚至从小到大,都是太子亲自管教小怀王。 因为年龄小,又得到皇帝的宠爱,早些年小怀王在宫里,几乎是天不怕地不怕,隔三差五就胡作非为,惹是生非。 皇帝年迈,一心追求武道突破,连朝廷政事都无暇管理,更没有时间管教小怀王。 无法无天的小怀王,如果一直那样胡作非为下去,后果可想而知。 自古常言道,长兄如父,幸亏有太子后来严加管教,教他读书明理,教他是非道德,犯错后还会打他屁股,这才让小怀王迷途知返,变成了现在这个样子。 这就导致了一个后果,现在的小怀王,虽然不在胡作非为,但仍然是天不怕地不怕,只不过他心里只怕一个人,那就是皇兄太子。 他出皇宫来找周一鸣之前,并没有告知太子,因为他心里清楚,太子殿下老成持重,如果知道他的想法,肯定会阻止他。 “并不知晓。”小怀王实话实说。 周一鸣皱起眉毛,事实果然和他想的一样。 历朝历代,当朝太子的日子都不好过。 虽说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但这个地位实在是太尴尬。 名义上是皇帝的接班人,但皇帝一日在位子上呆着,你就永远是那个对最高权力威胁最大的人。 皇帝虽然是你爹,但也要时刻提防你,而满朝文武百官,不管心里怎么想,为了让老皇帝放心,都要刻意与你保持距离。 这个太子如果是聪明人的话,此时清心寡欲,着书立说,不问朝廷上面的事,更不拉帮结派,保住性命,平安度过当太子的日子,也并不难。 可是如果这个太子愚蠢,或者急于求成,暗地里培植自己的势力,想要早点夺权,那么大多数情况之下,结局都会很悲惨,甚至是螳螂捕蝉,黄雀在后,便宜了别人。 而且一旦在老皇帝在位时,朝廷里有权臣在,那太子的日子就更不好过了。 能做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权臣,首先要得到老皇帝的欢心和信任,而通常要做到这一点,这些奸佞权臣,第一个要做的,就是欺辱太子,以这种方式告诉老皇帝,看,我眼里只有你,太子我都不放在眼里。 就是因为如此,朝廷里一旦有权臣和太子同时出现,两者的关系都势同水火。 奸佞权臣得罪了太子,自然知道如果老皇上不在了,自己没好果子吃,所以他会在老皇帝在世时,竭尽全力搞垮太子,让皇帝重新树立接班人。 如果事情成功,他在老皇帝手下得宠,安享荣华富贵,新皇帝日后登基之后,他依然有拥立之功,还可以保持自己的权势。 不过如果太子能够苟到顺利登基,权臣的下场也非常悲惨,新皇帝会第一个拿他开刀祭旗,一方面除掉权力上面的障碍,给自己立威,另一方面也给培植自己的势力留出了空位。 现如今当朝太子已经三十多岁,正值壮年,对治国理政早已有了自己的看法,即便是此时登基当皇帝,有可能比他老爹做的更好。 这样的情况之下,老皇帝心怀忌惮,可能防儿子就像防贼一样。 老皇帝之所以宠信严求,让他权倾朝野,无非就是一种权力上的牵制而已,作为既得利益者的严求,和太子的关系是好是坏,可想而知。 周一鸣不知道此时太子在朝廷里的势力到底有多强,但他可以确定一点,当今太子能在太子位上苟这么多年,绝非泛泛之辈。 小怀王天真浪漫,年纪又小,朝堂上的尔虞我诈,权力倾轧,他自然不会明白,甚至他心里根本就没有这种意识。 但他不这么想,他的身份已经确定了他的阵营。 身为太子一母同胞的弟弟,即使他什么都不做,都会被视为是太子一边的人。 如今自己刚刚斩杀严求的孙子,在案情处理结果还不明确,自己前途未卜的时候,小怀王此时来给自己站队,小怀王的这份情义,让周一鸣非常感动,不过小怀王的这个做法,非常不明智,几乎等于火上浇油,让原本复杂的案情,更加波云诡谲起来。 他这么做,无疑向外界传递了一个信息,那就是太子认可周一鸣的做法,甚至会在关键时刻出手相助。 这样的做法不仅会给太子带来巨大的麻烦,还会让周一鸣的处境更加危险。 原本他斩杀严世宽,是秉公执法,事情已经闹大了,严求如果顾及颜面,以及外界的压力,很可能会妥协,把罪责全都推到自己孙子身上,这件案子也就大事化小,小事化无了。 可是如果太子被牵扯到里面,这件案子的性质就变了,从一个秉公执法的刑事案,变成了你死我活的权力斗争,到那时候即便是老皇帝亲自入场,周一鸣都很难轻易脱身。 想到这里,周一鸣心情复杂,轻轻叹了口气:“唉!” 见周一鸣脸色大变,小怀王一脸担忧的问道:“周抄录,到底出了什么事?有什么麻烦你尽管开口?本王一定鼎力相助,绝对不让你受半点委屈。” 周一鸣努力平复心情,笑道:“王爷殿下,卑职能求您一件事吗?” “但说无妨。”能为周一鸣出一点力,小怀王非常高兴。 “请王爷殿下速速离开这里,赶紧回宫,并且把你出宫的事,告诉太子。”周一鸣赶紧说道。 小怀王一愣:“这是为何?周抄录,你不必担心,皇兄不会生我气的,我来这里还有很多话要跟你说呢。” 周一鸣苦笑一下:“小王爷,如果你想救下卑职的性命,就按我所说的去做,不然,明年的今天,可能殿下就要给我上坟了。” 小怀王整个人愣住,因为他听得出来,周一鸣的口气并不像是在开玩笑。 “如此这般严重吗?好,本王就听你的。” 小怀王走到大门口,冲门外的侍卫侍从招招手:“来人啊,把本王准备的礼物抬进来。” 话音未了,一众侍卫与侍从将一箱一箱珍贵的礼品抬进府里,摆在院中。 小怀王一一打开箱子,箱子里面有珍贵药材,首饰珠宝,黄金银两自不必说。 抬东西的声音太大,惊动了屋里人,屋里人全都出来看热闹。 看到如此价值连城的礼物,众人全都瞪大了眼睛,林夫人甚至早已在心里选定了两件稀世珍宝,想等小怀王离开之后,跟周一鸣要。 第二十一章 弃车保帅 小怀王毕竟年纪还小,展示出自己准备的厚礼之后,看到周一鸣的家人都很满意,他心里也十分得意: “周抄录,这是你应得的,我代表皇家,赏赐与你,你千万不要客气,不然我可生气了。” 周一鸣低下头翻了个白眼。 这小王爷还真是个孩子,你来这里就已经给我添了巨大的麻烦了,我要是收了你这份礼物,就真的死定了。 周儒海和周夫人,看到这份厚礼,也都动心不已,毕竟之前为了给周一鸣治病,家里的家底儿都花的差不多了,如果能顺利收下这份厚礼,周家一下子就能翻身。 刚刚还盘算着要不要早点离开的下人们,此时见到小怀王不仅亲自登门看望周一鸣,还带来了这么多礼物,这样的荣耀,即使是当朝一品大员,都别想奢望。 他们不但把逃离周家的想法抛诸于脑后,甚至开始幻想,收下这些礼物之后,主人家会不会打赏他们一些。 只有林阿娇一直担心周一鸣,因为刚才进屋之前,她察觉到周一鸣表情不对劲。 就在所有人蠢蠢欲动时,让人大跌眼镜的一幕突然出现。 周一鸣突然扑通一声跪在地上,一脸恳求的说道:“小王爷,您今日能到府上,已经是对我们一家人的无限厚爱了。 这份厚礼我绝不能收,如果你真的想救我一家人的性命,就请你带上礼物,速速回宫。 刚才我与你说过的话,你千万要记在心里。” 说完,周一鸣一个口磕在地上,久久不愿起身。 在场一众人全部震惊不已,都不明白周一鸣心里到底在想什么。 林老爷和林夫人更是在心里埋怨周一鸣。 这礼物不敢要也就算了,还直接对小王爷下逐客令,这真是不知道死字怎么写呀。 已经把当朝的第一权臣给得罪了,如今再得罪了小王爷,这以后的日子可怎么过呀? 就在众人以为小王爷会当众发火,怪罪周一鸣时,小怀王突然点点头:“周抄录,我知道了,你的话我会转告,本王告辞。” 小怀王马上命人将礼物全部带走,然后转身离开。 看着小怀王带着侍从离开,众人又是心疼又是惧怕,心疼的是那些礼物白白丢掉了,惧怕的是小怀王会因为周一鸣的无礼,而加罪于他。 林夫人第一个忍不住了:“周一鸣,你真是太胆大妄为了,小王爷来这是看得起你,给你带了那么多礼物,那是敬你是条汉子。 你说你规规矩矩招待人家一番,留下礼物怎么了? 你就非得把人都得罪光了? 你知道那礼物值多少钱吗?” 周林两家其他人,虽然嘴上不说,但心里都是这个意思。 周一鸣微微一笑:“哦,岳母大人,原来那些礼物你喜欢呀?那你不早说? 不过没关系,小王爷应该还没有走远,我这就追上去告诉他,我岳母大人喜欢他的礼物,请他把礼物转赠给你!” 说完周一鸣转身就要出府。 被周一鸣这么一说,林夫人满脸通红,赶紧叫住他:“你给我回来,我什么时候说喜欢那些礼物了?我这不是担心你吗?” 众人看到林夫人那一脸着急的样子,全都在心里暗暗发笑。 “正所谓无功不受禄,我替朝廷办事,斩杀失踪案凶犯,乃是自己的本职工作。 做这么点小事,就接受人家那么厚的礼物,我于心不安。” 周一鸣这个说法堂堂正正,其他人也不好再说什么,只好转身回屋,继续喝茶,商量下一步周林两家面对危机,该怎么办。 在此期间连阿娇一句话都没有说。 等到所有人都进屋之后,林阿娇悄悄走到周一鸣身边,压低声音问他:“相公,我看小王爷来,并没有什么恶意,而且看他刚才有意保护咱们,或许借他一臂之力,咱们更有把握闯过这一关。” 周一鸣看透了她的小心思:“有什么话你就问,咱们夫妻之间,不应该有秘密。” 被猜中心事,林阿娇低头一笑,开口道:“我只是不解,小王爷殿下出于一片赤诚,你为何将他拒于千里之外?不收礼物也就罢了,为何要让小王爷匆匆离开?” 周一鸣搂着林阿娇的肩膀,十分耐心的说道:“娘子,你有所不知,如今朝堂之上,基本上分成两个阵营,一个是由严求为首的派别,他们掌握着大部分实权,背后还有皇帝撑腰,他们现在是咱们的敌人。 而另一派,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带头人就是太子,这一派手中没有多少权力,唯一的资本就是太子的身份。 太子是咱们的敌人还是朋友,现在我还不得而知。” 林阿娇听完周一鸣的话,大受震撼:“相公,当今圣上是太子的亲爹,为什么皇上不给太子撑腰,反而宠幸那个奸臣?” 周一鸣轻轻叹了一声,笑道:“娘子,你真是太可爱了。 古语有云,争天下者不顾家。最高权力是不容分享的,太子虽然是皇帝的儿子,未来的接班人,但皇帝在世一日,他就只能是太子。 他表面上是离皇帝位最近的人,但他如果想有命当皇帝的话,平时就要夹起尾巴做人,至少表面上,要做出一副离皇位最远的样子。” 林阿娇似懂非懂:“你是说老皇帝会时刻提防自己儿子谋害自己?” 周一鸣笑着点点头:“娘子,你真聪明。” 林阿娇一脸震惊,周一鸣所说的一切,跟她平时想象出来的皇家景象,简直天壤之别,甚至残酷的令人害怕。 “太可怕了。” 这才哪儿到哪儿,历代皇帝家弑父杀子,霸占儿媳的事情多了去了。 周一鸣在心里暗道,为了怕林阿娇再受打击,并没有把那些残酷的事讲给她听。 思索了一会,林阿娇又抬起头,看着周一鸣,问道:“就算是这样,那相公你刚才为什么拒绝小怀王的好意?” “我这也是无奈之举。”周一鸣缓缓说道,“小怀王一片赤诚,对我的赏识也是真的,这我都看得出来,只不过他来的不是时候。 我刚才曾问过他,他来太子是否知晓,他告诉我并不知晓,这就是最大的问题。” “什么意思?”林阿娇焦急的问道。 “小王爷来之前,本案一切的进程,都在我的预料之内。”周一鸣目光锐利的盯着前方,“如果继续顺利发展下去,咱们有很大的希望转危为安。 可是小王爷破坏了这一切。 他和当今太子乃是一母同胞,不管他自己承不承认,外界肯定认为他是太子一边的。 而他这次突然到访,外面不知情的人,肯定认为是太子授意他这么做的,那也就代表着,太子希望我没事,而外界的人,自然会理所应当的认为咱们是太子一边的人。” 林阿娇顺着周一鸣的思路思考下去,脸色有点发白。 周一鸣表情严肃,一下子把自己心里的担忧全都说了出来:“我斩杀严世宽与冯世英,完全是出于公务,我与他们之间没有私人恩怨,即便是当着严求老贼的面,我也可以这么说。 公道在咱们这边,此案已经闹到了眼下这步田地,严求绝对不会不顾颜面,不顾百姓的压力,闹得和咱们鱼死网破。 他最明智的办法,就是弃车保帅,把一切罪责推在严世宽和冯世英头上。 这样咱们就有一线生机。” 林阿娇若有所思的思考一番,眼睛突然一亮:“可是小王爷的到访,会让严求认为咱们是太子的人,从而会不惜一切代价,置我们于死地?” 周一鸣欣慰的点点头:“正是如此。如今太子的态度不明朗,即使他真有心要救我们,也只能暗中行事,小怀王这一来,算是彻底堵死了太子救咱们的路。 如今即使太子有心帮咱们,恐怕也不敢冒这个险了。” 周一鸣和林阿娇的心情都突然变得沉重了起来,两个人并排而立,看着府门暗暗出神。 皇城,东宫。 小怀王离开周府之后,按照周一鸣的嘱咐,立刻来到了东宫,欢欢喜喜把自己前去看望周一鸣的事,全都告诉了自己的皇兄。 他本以为太子听完自己的话,肯定认为自己做的对,还会夸奖自己一番,可是事情的结果大大出乎他的意料。 太子听完他的话之后,勃然大怒:“蠢才!十三弟,你什么时候才能长大呀?” 小怀王整个人直接懵了,在他的记忆里,皇兄从来没有这样责骂过自己。 “皇兄,我到底做错了什么?“ “你出宫,为何不先跟本王说一声?”太子满脸怒容。 “当时走的紧急,我忘了。而且像这样的小事,我回来跟皇兄讲,不是一样吗?”小怀王一脸无辜,并没有说实话。。 太子听闻此言,失魂落魄的坐在椅子上,一阵出神:“十三弟,你现在也长大了,有些事情也可以跟你讲了。 严求老贼一直视我为眼中钉,时常在父皇面前诋毁我,希望父皇废除我的太子位。 为了保住这个位置,本王平时谨小慎微,东宫的人,连严求家的下人,都不敢得罪,而你今天堂而皇之的出宫,去见那个刚刚斩杀了严求孙子的人,这不是在公然告诉别人,杀人者是我派的吗?” 小怀王震惊的说不出话来,他出宫只是想看看那个斩杀恶贼的英雄,难道这真害了自己的皇兄吗? 第二十二章 满朝文武,竟无一人是男儿 小怀王从小在溺爱中长大,根本不知道朝堂里的尔虞我诈,权力斗争,此时太子将自己危险的境地,和盘托出,全都告诉了他,一下子颠覆了他以前所有的认知,他甚至在心里暗暗责怪自己,为什么这十多年来,自己一直这么天真? 不能为皇兄分忧解难也就算了,如今还在关键时刻,害了皇兄。 “皇兄,这些话你为什么不早点跟我说?早知如此的话,我绝不会干出这样的事。”小怀王心里充满了悔恨与自责。 太子如今已经三十多岁,平时老成持重,很少表露自己内心脆弱的一面,刚才的失态,一是因为太着急,另一方面也是因为面对的是自己的一奶同胞。 如今稍微冷静了一下,他觉得自己刚才那番话,说的太重了,小怀王只不过是一个十五岁的少年,一直深得父皇的宠爱,从来没有经历过挫折,他又怎么会懂得自己眼下所处的困境呢? “行了,事已如此,后悔也没有用,以后你做事一定要慎之又慎,千万不能再孩子气。”太子恢复常态之后,语气温和很多,“现如今本王虽贵为太子,但万事艰难,你我乃是一母所生,是最亲的人,正所谓一荣俱荣,一损俱损,十三弟,这个道理你要谨记在心。” 小怀王还没有从刚才的震惊中缓过来,心里像压了一块大石头一样,难受的不行,他甚至想冲出东宫,找到严求老贼,当面责骂他一番,给自己的皇兄出气。 不过挨了刚才的一顿责骂之后,他很快清醒过来,知道这样做于事无补,还会害得自己皇兄更加危险。 他有气无力的走到太子面前,眼眶微红:“皇兄,你说的话我记住了,以后我再也不会胡闹了。 错误已经犯了,有什么办法能让我弥补吗?” 看到小怀王那个可怜劲儿,太子又是一阵心疼:“好了,本王已经不怪你了,你不要那么自责了。 还好那个叫周一鸣的机灵,第一时间让你回宫,还把你带的礼物全都退了回来,这已经让影响降到了最低。 相信严求老贼如果想在这件事上做文章,也很难有什么证据。” 听到自己的皇兄这么说,小怀王心里宽慰了很多,不过他马上想到了一个问题,那就是周一鸣第一时间催促自己离开,是不是已经替自己想到了一切? 这个想法在脑子里一出现,小怀王又惊又喜,惊的是周一鸣不但胆识过人,敢于冒着天下之大不韪,斩杀恶贼的孙子,喜的是这样的人才居然不是严求老贼的人,那么也就可以为自己所用,帮助皇兄对抗严求老贼。 想到这些,小怀王赶紧告诉自己的皇兄:“皇兄,据你刚才所说,我在周一鸣家里的时候,他催促我离开,是不是已经想到了你所担忧的一切?” 太子点点头:“应该是如此,怎么了?为什么突然有此一问?” 小怀王大喜过望:“皇兄,这个周一鸣真的是个人才,他的勇气不用多说,斩杀严世宽、冯世英,已经证明了一切。 如今他还能未卜先知,提前为你考虑这么多,足以证明他是个人才。 如果我们把他招揽到自己这边,以后肯定可以为皇兄出很多力。” 太子知道,小怀王说这些话,完全是为了自己考虑,不过又不得不承认,他的想法太过幼稚。 斩杀严世宽,破了失踪大案,周一鸣震惊朝野,用不了多少天,他的英雄事迹和名字,就会传遍天下。 可是这有什么用呢?得罪了严求,周一鸣死路一条,差别只是早晚而已。 虽然这个周一鸣足够聪明,在破掉这件案子之后,将凶手的名字弄得尽人皆知,甚至去大理寺衙门时,众多百姓都跟在身后保护他。 他自以为这些办法能够保护他的周全,但实在是太天真。 严求如今权倾朝野,除了他的父皇之外,连他这个太子都不放在眼里。 如果有人斩杀了严世宽,严求还能让这个人活下去的话,他的威严何在?颜面何在?那不就是等于告诉满朝文武百官,你们不要怕我,我只是个纸老虎,一捅就破。 周一鸣将这件案子弄得沸沸扬扬,最多就是把自己的死期往后推一推,百姓的记忆力是最短的,过不了十天半个月,他们所关心的问题就会变成生计,至于这件案子的凶手到底是谁,斩杀严世宽的英雄会有怎样的境地? 百姓们不会再关心,也没有能力去关心。 而朝中的文武百官,这些年已经被严求老贼收拾的服服帖帖,有一大半的官员全是他的死党,至于另一小半的官员,为求活命,不管心里怎么想,表面上还是对严求俯首帖耳,言听计从。 这些人当中,不会有一个人出来为保护周一鸣出力的。 看着自己弟弟那殷切期盼的眼神,太子有些心疼:“你的心意皇兄知道了,但是关于周一鸣这个人,以后不要再提起,而且你今天已经给皇兄造成了大麻烦,今后你要离这个人远一点。” 太子说话的声音有些冰冷,这让小怀王有一种不祥的预感:“皇兄,你这样说是什么意思?您现在正是需要用人的时候,像周一鸣这样的人才本来就少,如果咱们不招揽到自己这边,被其他势力所用的话,咱们后悔就晚了。” 太子冷笑一声:“十三弟,你多虑了。我不得不承认,你说的是对的,这个叫周一鸣的人,是个人才。 为我所用的话,也肯定会是一个得力干将,不过他命不好,得罪了老贼,已然命不久矣。 一个将死之人,又何必费心费力去招揽呢?” 太子表现出来的冷漠,小怀王觉得既陌生又恐怖,心里生出阵阵寒意:“皇兄,你是说周一鸣弄出了这么大的动静,最后还是保不住性命吗?” 太子点点头:“严求能在朝中呼风唤雨这么多年,权术与智谋我都望尘莫及,而他心狠手辣的程度,更是超出常人的想象。 这件案子过去之后,他如果还让周一鸣活着,不仅颜面扫地,威信尽失,还会让朝中对他颇有怨言的文武百官明白一个道理,跟严求作对,并没有什么大不了的。 如果这个开端一旦出现,老贼以后还会有好日子过吗?所以他绝对不会让周一鸣活下去。” 小怀王的心冷到了冰点:“周一鸣死定了?” 太子露出了一个残酷的微笑,点点头,没有说话。 “不能这样,皇兄,咱们不能就这样看着周一鸣去死,咱们要帮他。”小怀王一下子急了。 “哈哈!”太子大笑两声,“十三弟,你年纪还小,我不怪你,不过我告诉你,这样的蠢事,皇兄绝不会去干的。 救下周一鸣,就等于是直接跟严求老贼宣战,如果赢了还好,一切皆大欢喜,如果输了,你我兄弟可能死无葬身之地。 那样的话,我隐忍这么多年的功夫,就全都白费了。” 眼见自己的皇兄如此冷血,在此关键时刻,想的全是自己的太子位,完全没有把周一鸣的性命当做一回事,小怀王冰冷的心里,顿时生出无限的愤怒。 “皇兄,你什么时候变成这个样子了?十三弟都不认识你了! 你说的那些大道理,或许全都对,你为自己考虑,也无可厚非。 但有一件事你明不明白?严求老贼横行朝廷这么多年,已经没人敢对他说一个不字了。 眼下这件失踪案受害者极多,案发这么久以来,你以为真的没有人发现线索,找到证据吗? 不是的,肯定有人找到证据,甚至都有可能有人知道真凶是严世宽,但为什么案子就是破不了呢? 不是因为别的,只是因为满朝文武,竟无一人是男儿。” 直到刚才为止,太子都以为小怀王是一个少不更事的少年,等他说出这番话之后,太子大受震动。 小怀王越说越激动,眼泪止不住的往外冒:“如果这件案子过去之后,周一鸣死了,严求就赢得了一切,而死掉的周一鸣并没有输。 输了的是皇兄你。 到时候你是会失去百姓的人心,满朝文武的期待,甚至是未来的太子位。 即使你侥幸保住了位置,日后登基大宝,也会成为任人操纵的傀儡!” “放肆!”小怀王一番话说的鞭辟入里,直击要害,太子脸上挂不住,直接动怒。 “皇兄,十三弟罪该万死!” 小怀王直接跪在地上,重重磕了一个头。 “关于周一鸣的事情,你不要再提起,更不要插手,本王自有分寸,你退一下。”太子转过身,背对小怀王,冷冷说道。 “太子殿下,十三弟告退。” 小怀王抹了一把眼泪,缓缓走出东宫。 小怀王离开之后,太子一个人思考良久,觉得小怀王刚才所说,虽然难免有些意气用事,但句句在理,比自己思考的还要深远。 如果放任周一鸣就这样被严求所害,自己不仅会背负一个见死不救的骂名,尽失人心,还会让严求老贼的权势进一步增加。 如此一来,未来有朝一日,他如果真想和严求老贼一较高下,掰掰手腕的话,可能手下连一个敢于听命的人都没有。 思考完这些,太子急忙写下一封书信,然后招呼侍卫:“秘密将这份书信送与董尚书。” 第二十三章 夹缝中求生存 侍卫带上书信,临走之时,太子再三嘱咐:“此书信机密万分,万万不可落入外人之手。如遇危险,将信毁掉,你自己……” 太子的话还没说出口,侍卫立刻开口道:“卑职宁愿死,也绝不会泄露殿下半点秘密。” 太子满意的点点头,目送侍卫离开。 周府,前院。 堂屋里人太多,周一鸣与林阿娇不愿进去,所以一直在院子里有说有笑。 周一鸣突然打了一个喷嚏:“这是哪个人在念叨我呢?肯定没安好心。” 此时林阿娇突然想到一个问题:“相公,如果当今太子,不打算帮咱们,咱们是不是就……相当危险了?” 周一鸣揉了揉鼻子,笑道:“你放心,站在权力巅峰的人,没有一个人是傻子。 如果太子放任严求不费吹灰之力除掉我的话,他自己的日子也不会好过。 首先,他自己手下的人,就会对他失去信心,甚至会转头投到严求老贼的手下也说不准。 还有就是如今整个会京城的百姓,都拿我当大英雄,甚至开始对我歌功颂德。 如今朝廷里面唯一能抗衡严求的人只有太子,百姓们都盼着他能救我,此时他让百姓失望,失了民心,即使日后他能登上大宝,也只会成为一个木偶。” 林阿娇若有所思的点点头,最后仍然不放心:“那如果太子就是不救咱们呢,咱们还有办法吗?” “有!”周一鸣抱住林阿娇的肩膀,笑嘻嘻的说道:“你相公我绝非浪得虚名。即使太子不想救咱们,那咱们也会成为他与严求之间争权夺利的砝码,到时候我有信心在两派之间周旋,毕竟你相公我最善于在夹缝中求生存嘛!” 听到此处,林阿娇脸色微红,啐了一口:“呸,人家与你说正经事,你却总说这些有的没的。” 说完林阿娇转身向堂屋走去。 周一鸣愣在当场,仔细回忆刚才说的话,猛然醒悟,瞪大眼睛追过去:“阿娇,你误会了,我不是那个意思,咱还能不能好好聊天了?” 两个人你追我赶,打闹嘻嘻,快要走到堂屋里时,两个人同时听到有鬼鬼祟祟的脚步声。 两个人屏息凝神,偷偷躲在暗处观察。 只见一个人影,鬼鬼祟祟从账房出来,偷偷摸摸向大门口走去。 周一鸣与林阿娇对视一眼,心里都觉得好笑。 这个准备偷偷逃跑的人,不是别人,正是周家的老管家——来福。 自从在堂屋听到自家少爷惹下大祸之后,他就一直盘算着要偷偷逃跑,以保全自己的性命,同时他还计划临走时,从主人家偷点值钱的东西,回到乡下之后,也做个财主,享享清福。 没想到刚一瞌睡,就有人给他送枕头,周老爷派他去给少爷收拾行李,又派他去账房把钱全给少爷带上,这无疑让他的计划方便了很多。 他先去库房收拾了一套好行李,拿了几块丝绸布匹,等回到乡下给自己做衣裳,又去账房把所有的银两全都拿了出来,揣在自己包里。 因为一直在忙着偷东西,所以刚才小怀王来的时候,他一点儿都不知道。 此时听见众人都在堂屋里说话,院子里也没有了周一鸣与林阿娇说话的声音,他觉得是逃跑的最好时机,所以拿上东西,蹑手蹑脚的跑到院子里。 等他接近大门口,刚要撒丫子跑时,身后突然飞过一块石头,把他身旁的一个花盆打的粉碎。 “来福,你慌慌张张,拿这么多东西,要去哪里呀?” 周一鸣忍住笑,高声说道。 看到来福这样的行为,林阿娇第一时间是很生气的。 周家马上面临危机,虽然说作为下人的来福为自己考虑也情有可原,但他犯不着这么着急的逃跑?还把周家所剩的财务全都带上,这就有点过分了。 不过看到周一鸣轻松自在的表情,林阿娇瞬间也释怀了。 大难临头,连自己的父母都要和自己撇清关系,何况家里的下人呢? 来福这一惊不小,差一点心脏病爆发,当场去世。 “啊,少爷少奶奶,你们怎么这么早就出来了?你们的行李我还没收拾好呢。” 周一鸣缓缓向前走了两,笑道:“没收拾好?那你背上背的是啥呀?” 来福满脸尴尬,好在反应极快:“这是……这是少奶奶的那一半,少爷你的我还没来得及拿呢,不如你和少奶奶先回屋坐一会儿,弄好了我去叫你们。” 周一鸣又从地上捡起一块石头,手上一边掂着石头,一边靠近来福,脸上全是不怀好意的笑容:“来福,你说是你的头硬,还是刚才的花盆硬呀?” 来福已经吓得满头是汗:“少爷,我错了,以后我再也不敢了,求你饶了我!” 周一鸣其实并没有打算难为来福,毕竟他是周家的老下人,多年来对周家也算是忠心耿耿,尽心尽力,面对危机想逃跑,也是情理之中的事。 周一鸣只是想教训一下他,让他长点记性,以后对周家再敢有二心,绝不饶他。 “来福,你这是说的什么话呀?我听不懂。”周一鸣转过头,看向林阿娇,眨了眨眼睛,“娘子,你听得明白吗?” 林阿娇会心一笑:“我也听不明白,来福,你到底错在哪里了?” 来福此时才终于明白,自家少爷已经不是之前那个病怏怏,一心只读圣贤书,两耳不闻窗外事的少爷了,他真的长大了。 他赶忙跪在地上,把包袱放在地上摊开,将里面的东西一件一件拿出来。 “少爷,少奶奶,这是我偷偷拿的家里的东西,准备打算自己跑回老家,逃一条活命。 这真的是第一次,求求少爷少奶奶了,就饶了我这一次,千万别跟老爷太太说,不然我就没脸活着了。” 周一鸣蹲下身,仔细翻看了一下地上的东西,笑道:“来福,你这不只是逃一条活命?拿着这些东西回到你乡下老家,不当个养尊处优的大老爷,也能做一个拥有千亩良田的大员外?够黑的。” 来福磕头如捣蒜:“少爷少奶奶,我罪该万死,求你们饶我这一回。” 周一鸣突然站起身,板着一张脸,拿出少爷的做派:“来福,我周家一向待你不薄,你在我家遇到危难的时候,做出这种事情,简直是猪狗不如。 不过本少爷念你平时照顾我父母尽心尽力,对周家也算忠心,所以暂且饶你这一次,将这笔账记下,如果再有下次的话,我爹娘或许能容你,可我手上的石头不认人。” 说完,周一鸣将手中的石头轻轻一扬,院墙上另一个花盆,当场碎裂。 “少爷,您放心,以后我就算是死,也绝不有负主家。 我这就去帮少爷少奶奶好好收拾行李。” 来福站起身,向后院跑去。 林阿娇心肠软,觉得来福已经知道教训了,所以面露笑容的叫住他:“来福,不必了,我和少爷哪里都不用去了。” 来福先是一愣,然后面露喜色,看向周一鸣,询问道:“少爷,咱家没事了?你和少奶奶不用逃命了?” “可以这么说。”周一鸣缓缓点点头。 “太好了!”来福高兴坏了,一下蹦起来老高,等落到地上,第一时间转身往大门外跑。 周一鸣和林阿娇全都疑惑不解,纷纷开口叫他:“来福,都说没事了,你又要去哪儿啊?” 来福一边跑,一边回头解释道:“少爷少奶奶,你们有所不知,要逃跑的下人不止我一个,咱家的厨子老梁,已经先走一步,我去把他追回来。” 听闻此言,周一鸣与林阿娇觉得好笑又好气,家里的这帮下人都这么没良心吗? 两人苦笑一下,不再理会这些下人的事,回到堂屋,赔两家的长辈说话聊天。 有了小怀王上门担保这件事,林家对于自家女儿的安危不再担心,林夫人甚至认为周一鸣在今后的官场上,肯定会平步青云,所以对他的态度也转变了。 类似于之前的埋怨和责怪以及看不起,马上从她身上消失。 林阿娇的大哥大嫂,转变得更快,他们不仅对周一鸣嘘寒问暖,叫的更是亲切,左一个妹夫,又一个妹夫,叫的周一鸣都有点不适应。 中午两家人在一起,吃了一个大团圆饭,直到下午,林家人才离开。 傍晚时分,周家一家人准备吃晚饭时,来福突然在大门口大喊一声。 “老爷少爷,快出来看看呀。” 周家人全家人都是一惊,周一鸣率先跑出去,走到大门口一看,整个人愣住。 周家大门外,不知什么时候摆满了各种东西,其中有鸡蛋,鸡鸭鹅,各种蔬菜,小米白面,其中更有金银铜钱,数量都不多。 周儒海走到门口,看到这一幕,热泪盈眶,他赶忙问来福:“来福,你可曾看见,是谁送来的这些东西?” 来福摇摇头:“林老爷他们走了之后,我就没有出门,刚才我打算吃饭前,把大门锁好,刚出来就看到门口摆满这些东西,至于谁送的真没看见。” “爹,您不用问了,这些东西我知道是谁送的。”周一鸣说道。 “是谁?这不明不白的东西咱们不能要呀,你知道是谁送的赶紧给人家送回去。”周儒海生怕收下这些东西,会给周家带来更大的祸患。 第二十四章 做你认为该做的事 周夫人和林阿娇跟出来之后,看着大门外的这些东西,也都惊恐不安,下人们之间更是偷偷低头私语。 “这些东西到底是谁送的呀?” “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 “看这个穷酸样,应该不是富贵人家送的。” 周一鸣没有急着回答父亲的话,他走到门外,一一拿起地上的东西,有几件东西上面还留有温度,一看便知这些东西对于送来的人来说,非常珍贵。 “相公,到底是怎么回事?”林阿娇忍不住问道。 周一鸣转过身,看着街上,开口说道:“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这些东西,肯定是城南区百姓送的,这其中甚至会有失踪案受害者的家属。” 众人一听这话,全都恍然大悟。 “百姓们太善良了。”林阿娇听完周一鸣的话,感慨万千。 周儒海捋着胡子,也是动容不已:“鸣儿,自你斩杀严世宽之后,为父虽然没有明说,但一直对你颇有怨言,怪你冲动之下,给咱们周家惹下了大祸。 不过此刻,为父突然明白,你做的对,咱大楚百姓太苦了,而这件失踪案,对他们的伤害,也太深重了。 鸣儿,为父今天告诉你,如果以后遇到同样的案子,你不要退缩,也不要为我们考虑,做你认为该做的事。” 周家下人听到主人这么说,一个个心里暗想,老爷子是不是疯了?眼前少爷闯下的这个祸,都不知道能不能闯过去,结果老爷不严加管束少爷就算了,还鼓励他去干蠢事,这个家看来是真的不能久待了,不然早晚陪他们见阎王。 周夫人心里自然不同意周儒海的说法,不过当着众人的面,他也不好当面反驳,。 林阿娇见到公公终于理解并支持周一鸣了,她一下子高兴坏了,走到周一鸣身边,牵起他的手:“相公,我和爹一样,永远支持你,不管你做什么事。” 周一鸣感动的点点头,此时他才第一次感觉到,自己昨天晚上,真的做了一件了不起的事。 “爹娘,还有娘子,你们放心,今后该做的事情我一件也不会少做,而且绝对不会让你们在担惊受怕。” 说完,周一鸣便转身打算回府。 来福看着地上的东西,赶紧问:“少爷,这些东西怎么办?” 周儒海也看向周一鸣:“是啊,鸣儿,我看这些东西应该送还给百姓,他们生活拮据,可能是把家里最好的东西送来了,咱们不能要啊。” 周一鸣心里明白,百姓们把这些送来,本就是出于真心感谢自己,如果自己不领情,硬要把这些东西送回去,反而是给脸不要,让百姓心里难过。 而且就算是他想把东西送回去,茫茫人海,东西又多,谁知道这些东西都是谁的呀?万一到时候弄错了,反而辜负了人家的一片好心。 “都留着。”周一鸣笑道,“小怀王的东西咱不能要,百姓给的东西,咱怕什么?都搬回府里!” 说完周一鸣带着林阿娇转身回府,一夜无话。 城南巡检衙门经过这次劫难后,人员损失惨重,衙门内部的破坏更是严重,所以一连七天,衙门都没有开门,周一鸣更不用去上差。 他终日关心外面关于失踪案的消息,可始终没有头绪,便只能整天待在府里,看看闲书,与林阿娇卿卿我我,如果心里不是压着一件大事的话,这种日子倒也惬意。 等到第八天的时候,朝廷分派下了一些人手,补充到城南巡检衙门里,巡检衙门这才开始正常办公。 周一鸣第一时间来到衙门上差,短短七天过去,再来到巡检衙门,周一鸣的地位和声望今非昔比。 新来的衙役与衙门里的老人,见到周一鸣之后,都主动上前打招呼,每个人在周一鸣面前都点头哈腰,一副使劲讨好的样子,这让周一鸣极不适应,甚至有时候觉得阵阵恶心。 就连之前介绍周一鸣来巡检衙门当差的曹主簿,对周一鸣的态度都变了。 之前周一鸣虽然是林老爷的姑爷,但鉴于曹主簿对自己有引荐之功,所以对他非常恭敬,在他面前总是以晚辈自居。 但此时完全变了,即使周一鸣想在曹主簿面前,以晚辈自居,曹主簿也不敢摆长辈的谱了。 不过这些变化都是次要的,最重要的变化,发生在邓通与夏德章身上,自从那天晚上,和周一鸣经历过生死之后,两个人在心里已经把周一鸣当做了自己的带头大哥,不管周一鸣现在的头衔有多低,他们两个一见到周一鸣,就客客气气,像下属对待上级一样。 其他的变化,周一鸣都没有放在心里,甚至还有点不适应,唯独这个变化,他非常受用。 这俩老小子之前在自己面前可没少摆上级的谱,这次终于让周一鸣得到报复的机会了。 周一鸣第一天上差时,刚到衙门,邓通与夏德章就迎了出来,两人毕恭毕敬把周一鸣带到衙门后堂,又是端茶又是送水,伺候的无微不至。 喝过茶水之后,邓通与夏德章又赶忙问周一鸣的伤势怎么样,需不需要他们去找一个好大夫,帮周一鸣看一看。 “不劳烦了,这点小伤,没那么严重。”周一鸣摆摆手,拒绝了两个人的提议。 随后周一鸣问两个人,失踪案在上面侦办的怎么样了?有没有探查到消息? 见周一鸣这样问,邓通站起身,走到门外,确定没有人偷听之后,他返身回来,将门关好,坐回原位,压低声音说道: “我已经托熟人打听过了,大理寺少卿当时没有骗咱们,咱们走了之后,他的确是秉公办理,按照正常程序走的。 听说大理寺衙门最近这两天,可能会叫咱们去协助侦办,估计咱们去了之后,这件案子也就差不多能够结案了。” “严求老贼那边,有什么动向吗?”周一鸣又问道。 邓通与夏德章全都摇头:“严求那边始终没有打听到任何消息,好像一直在按兵不动,不知道这个老贼到底在打什么鬼主意。” “反倒是太子那边,好像是出手了。”夏德章补充道。 周一鸣眼睛一亮,赶紧追问:“有什么消息?” 夏德章顿了一下:“之前我一个同僚,现在已经升任会京总务府,担任要职。 据他所说,太子好像偷偷给大理寺衙门通过消息,让他们一定要秉公处理这件案子,绝不能徇私枉法。” 周一鸣端着茶杯,一阵思索。 据他之前猜测,太子绝对是一个聪明人,这件案子此时闹得沸沸扬扬,其中又牵扯到了严求,按常理来说,太子绝对不会轻易让自己掺和进去。 因为如果这件案子最后严求获胜,周一鸣他们不但会死无葬身之地,太子也会公开与严求撕破脸,在没有实权的时候,太子只是一个称号,有实权的严求可以有无数个方法,让太子被废,甚至丢掉性命。 就算周一鸣他们能够侥幸逃过一劫,这一件案子以严求失败而告终,太子能从中获得的利益也非常少,最多也就是获得周一鸣他们的忠诚,以及收获一些百姓的爱戴。 这相比于太子的付出,杯水车薪。 他依然会得罪严求,依然会面临险境。 周一鸣百思不得其解,太子为什么会在关键时刻出手帮自己呢? 突然他眼睛一亮,想到了一个人——小怀王。 难道是小怀王极力说服了太子? 想到这一点,周一鸣自顾自的点了点头,心里充满了对小怀王的感激。 自从从大理寺衙门回来之后,邓通与夏德章的日子就不好过,两个人不但要面对家人的埋怨与责难,还要时刻担心与警惕严求老贼的报复,可以说是惶惶不可终日,每天都过得提心吊胆。 两个人在这期间,多次想去周一鸣家,探探周一鸣的口风,但一来现在的周一鸣他们惹不起,二来与周家不熟,贸然前去,周一鸣不一定搭理他们。 所以两个人在家的时候,一直盼着城南巡检衙门赶紧开门,因为这样,他们两个就能见到周一鸣了。 此时见周一鸣沉默不语,邓通与夏德章,再也坐不住了。 “周兄弟,现在咱们该怎么办?需不需要我们上下打点一下?如果需要的话,钱这方面你不用担心,我们两个就出了。” 周一鸣抬眼看向两个人,微微一笑:“看来你们两个当差这几年,没少刮呀?” 邓通与夏德章一脸不好意思:“没有,都是辛苦钱。” 周一鸣冷笑一声:“没有就好。眼下你们最好什么都不要做,如果你们去疏通关系,给相关人等送钱的话,被人逮到,咱们有理也说不清了。” 邓通与夏德章连忙点头。 喝过几个杯茶水之后,周一鸣觉得再这样作威作福下去,自己心里也过意不去,于是站起身,和邓通他们告别:“行了,水也喝的差不多了,你们两个办公,我也出去忙了,毕竟咱们都是吃官家饭的,不能老是摸鱼呀。” 说完周一鸣独自出来,来到自己抄录位置上,继续喝茶水看邸报。 身边的几个同僚,之前替周一鸣抄写文档时,心里对他还颇有微词,此时几个同僚争着抢着要帮周一鸣把他那份工作干完,争抢之间甚至还差点打起来。 第二十五章 自罚三杯,有点儿意思 两天后,周一鸣与邓通他们被大理寺衙门传唤,前去配合审理女子失踪案。 周一鸣与夏德章他们心情忐忑,不过在大理寺衙门里一切进行的都很顺利,周一鸣以及自己的同僚,把事发当晚发生的一切,全都告诉了大理寺少卿。 距离上一次周一鸣他们见到大理寺少卿,过去了不到十天,此时大理寺少卿明显苍老了许多,脸上毫无血色,脸颊消瘦,很明显,在这期间他承受了巨大的压力,可能因为侦办这件案子,不眠不休。 周一鸣他们配合完调查,回去之后不到半个月,大理寺少卿就把整个案件的卷宗整理完毕,因为此案涉及朝中重臣,大理寺少卿自知自己权力有限,无法处理这样的案子,所以第一时间把卷宗以及口供,全都上交给了朝廷。 此时这件失踪案已经闹得满城风雨,街知巷闻,连城中小孩做游戏,扮演的都是周一鸣斩杀严世宽的戏码。 当朝皇帝孝康帝,拿到卷宗之后,大吃一惊,深知案情重大,民怨沸腾,有心偏袒自己的宠臣,又怕难堵天下悠悠之口,若一意孤行,惹的天怒人怨,失掉了民心,大楚江山难稳,思虑再三,终于找到了一个两全其美的办法。 两天后,朝廷针对女子失踪案,公布了审理结果。 和周一鸣此前分析的大差不差。 严求将此案罪责全都推到了孙子严世宽的身上。 朝廷最终认定,女子失踪案主犯为严世宽,他为求私欲,勾结白衣卫三大高手之一的冯世英,长年累月劫掠良家女子,造成无数家庭家破人亡,罪无可赦,理应问斩。 从犯冯世英,助纣为虐,在得知主犯严世宽被官差斩杀之后,仗势行凶,报复城南巡检衙门,造成多名衙役死亡,四人受重伤,罪大恶极,理应凌迟。 而本案幕后的主谋严求,仗着老皇帝的护佑,最终只落得了一个管教不严,纵容下属的罪责,惩罚只是罚俸一年。 孝康帝为了堵住天下百姓的嘴,也算是煞费苦心,他一方面拼命给严求免罪,另一方面苦心孤诣的研究,到底该怎么封赏周一鸣他们。 如果封赏给的太少,天下人不仅会说他这个皇帝太抠门儿,而且会更加凸显他在判决此案时的不公正,反过来也有麻烦,毕竟周一鸣虽然在这件案子里立了大功,可他斩杀的毕竟是严求的孙子。 孝康帝此时给周一鸣加官进爵,封赏太过优厚的话,难免会寒了严求的心,不管周一鸣有多大能耐,此时他在孝康帝眼睛里,一文不值,与宠臣严求根本就没有一丝一毫的可比性。 经过再三权衡,孝康帝最终得出了一个自认为最满意的封赏方案。 这个方案的主旨其实很简单,就是在金钱方面大肆封赏周一鸣他们,而官员们最在意的一点,也就是升职这一方面,却严格控制。 立下头功的周一鸣,仅被提升为了城南巡检衙门的头号缁衣捕头,邓通和夏德章在官职方面,甚至根本就没有提升,只是在名义上把他们的品级抬升了一个等级。 朝廷对于本案的处理结果一经公布,立刻引得天下哗然,不论是满朝文武,还是平民百姓,都对这个处理结果十分愤怒,上至朝堂,下至街头巷尾,几乎所有人都觉得孝康帝如此断案,明摆着是偏袒严求。 邓通与夏德章两个人,得知朝廷对于失踪案的处理结果之后,第一时间来到周府找周一鸣,把这个好消息告诉他。 周家人知道这个消息之后,全都高兴坏了,就连家里的下人也暗暗松了一口气。 对于朝廷处理这件案子会偏袒严求,周一鸣是有心理准备的,只是当他得知严求的惩罚,只是停发俸禄一年,还是不由的冷笑一声:“自罚三杯,有点儿意思。” 在鬼门关里走了一遭,好不容易捡回一条性命,邓通与夏德章心里别提有多开心了,而且两个人心里都明白,他们两个能保住性命,全靠周一鸣。 在官场混迹多年,这两个人油滑程度自不必说,但是他们两个还是懂得感恩的,知道从此以后,他们和周一鸣就是荣辱与共,绑在一起的关系了。 两个人不仅对周一鸣毕恭毕敬,对周一鸣的家人以及父母,更是谦逊有礼。 他们两个人的年纪明明比周一鸣大出很多,林阿娇一出来,他们两个赶紧口称嫂子,连头都不敢抬,礼仪之周到,让周一鸣都吃了一惊。 “诶?你们两个没有搞错?我年纪比你们小那么多,你们叫我娘子嫂子,是不是搞错辈分了?” 周一鸣一脸玩味的说道。 邓通与夏德章同时笑道:“周兄弟,你这话就说错了!自从经历此案之后,咱们就是生死之交。 我们两个人的性命,包括我们两个人家人的性命,能够保得住,全靠你。 这份大恩大德,别说拿你当兄长,就是拿你当爹,只要你愿意,我们两个也叫得出口。” 周一鸣正在喝茶,听到两个人说出这番不要脸的话之后,实在忍不住,一口将茶全喷了出来。 “你们两个还能再无耻一点吗?”周一鸣笑骂道。 两个人完全不往心里去,只是嘿嘿傻笑。 周儒海和周夫人看到周一鸣和衙门里的上司,关系处的这么好,心里都觉得特别欣慰,怕他们在场,周一鸣他们不方便说话,于是客套了几句,便带着家人退下了。 堂屋里瞬间只剩下周一鸣与夏德章他们。 周一鸣突然正襟危坐,一脸严肃的问道:“看你们两个一脸高兴的样子,朝廷对咱们的封赏只有这么点儿,你们难道心里不委屈?没有意见吗?” 邓通与夏德章对视一眼,然后两个人诡秘一笑,全都走到周一鸣身边。 “周兄弟,我们两个有什么可委屈的?实话跟你说,案子的处理结果没出来之前,我们只求能够活命,就已经千恩万谢了。 没想到朝廷非但没要咱们的命,反而给咱们升官了,虽然这官儿升了跟没升一样,但我们两个是很知足了,反倒委屈的是你。” 周一鸣微微一笑:“这样的结果我早就料到了,所以没有委屈,更不觉得意外。” 邓通与夏德章犹豫了一下,还是问出了一个他们最关心的问题。 “周兄弟,既然这件案子已经了结,那严求以后还会不会找咱们的麻烦?” 周一鸣转动着手里的茶杯,看着窗外,思考良久,悠悠说道:“短时间内不会,他即便想要动手,也要等百姓们把这件事淡忘,不然等于是引火烧身。” 邓通与夏德章刚才还满心欢喜,听到周一鸣这么说,两个人的心立刻沉到了谷底,连脸色都变了。 看到他们那副没出息的样子,周一鸣摇摇头,叹息一番:“你们两个呀,就是没种。 告诉你们,即使严求以后想要寻仇,他找的人也会是我,多半不会找你们的麻烦。 从今往后,你们只要夹起尾巴做人,离我远一点,应该会安享太平。” 邓通与夏德章虽然怕死,胆小如鼠,但他们两个不傻,如果他们两个今后跟在周一鸣身边,有周一鸣挡在前面的话,只要周一鸣一天不倒,他们就能过一天安稳日子。 反过来,他们要是从此与周一鸣保持距离,没了周一鸣这个保护伞,严求想收拾他们,简直易如反掌。 “周兄弟,你这是说哪里话?我们就算是死,从今往后,也会与你共进退。” 他们两个人立刻表忠心。 周一鸣笑了笑,随口问道:“朝廷既然没升咱们的官儿,奖金有没有?” 这句话一下问到了点子上。 夏德章往前凑了凑,压低声音说道:“我有可靠消息,朝廷这次在奖金上面的封赏,很大方。 我与邓巡检每人能拿到3000两的赏银,至于周兄弟你,朝廷打算赏赐你5000两白银,作为奖励。” 能拿到如此高额的奖励,周一鸣是没有想到的,不过他并没有为此高兴,而是问出了一个更关心的问题:“那对于咱们那些死去的兄弟,朝廷没有打算发抚恤金吗?” 邓通与夏德章交换了一下眼神,然后由邓通上前一步,鬼鬼祟祟的说:“周兄弟,此事你万不可对外张扬。 我有一位亲戚,在朝中担任要职,据他的可靠消息,咱们巡检衙门里死去的每位兄弟,朝廷都会发放2000两白银,作为抚恤金。 这笔款项,会直接发到咱们衙门里,由咱们再转交给死去兄弟的家属。” 斩杀严世宽之后,不管遇到了多大的危险和困难,周一鸣从来没有后悔过,只是一直让他在心里过意不去的,就是那些衙门里死去的兄弟,他始终觉得对不起他们,想要为他们做些什么。 如今听到朝廷专门为死去的那些兄弟,下发了这么一笔抚恤金,他心里好受了一些,毕竟有了这些钱,这些死去兄弟的家人可以过上一些平安的日子,至少不会为衣食而犯愁。 “好,这笔款项到了,你们要第一时间发下去,不要有一丝的耽搁。”周一鸣说道。 邓通与夏德章听到周一鸣这么说,全都露出了一副令人玩味的表情,两人心里都在想,周一鸣还是太年轻呀。 第二十六章 大家开心最重要 城南巡检衙门虽然管辖地区非常大,所管辖的事物又非常庞杂,但本身衙门在会京级别很低,衙门里的权力也不高,衙门又是在城南区,这里能捞的油水非常有限,跟其他的衙门比起来,简直就是个清水衙门。 邓通在城南巡检衙门担任了多年巡检使,他脑筋灵活,之前曾通过各种方式,各种机会,吃拿卡要,向城南区百姓捞取了不少好处,在衙门也通过克扣各种经费,捞了不少钱。 但这些好处和钱加在一起,不超过两千两,这和邓通付出的心机与努力来说,不成正比。 这也是之前邓通一直想离开城南巡检衙门的原因之一。 如今周一鸣破获了如此重大的一个案件,朝廷罕见的给城南巡检衙门下发了这么一笔巨款,这等于是送到邓通嘴里的肥肉,他怎么可能错过这个机会,而毫无想法呢? 他与夏德章来周一鸣家之前,就已经商量好了,两个人准备把周一鸣拉下水,三个人把这笔巨款截留下来分掉,至于那些在本案中死掉的兄弟,反正人都已经死了,随便给他们家属两百两银子,也就可以打发了。 而这些死去兄弟的家属,拿到这么点钱,能不能活得下去,这个问题就不在他们的考虑范围之内了。 周一鸣看到两个人那一脸让人倒胃口的笑容,立刻就猜到了两个人的想法,只是并没有开口,他想看看这个两个人到底会有多无耻。 虽然是替大家谋福利的事情,但是邓通与夏德章也都清楚,这样的事并不光彩,所以两个人迟迟没有把自己心中的想法说出来,而是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想让对方开口。 两个人有贼心,没贼胆的样子,着实让周一鸣觉得好笑。 “你们两个是不是有话说?咱们都是生死之交的兄弟,有话直说,不要吞吞吐吐,跟娘们似的。”周一鸣开口笑道。 这句话激励了邓通与夏德章,两人思考一番,最后还是邓通开口说道:“周兄弟,来到府上之后,我仔细看了看,这个宅院太小了,你已成亲,与伯父伯母住这样的小院儿,有诸多不方便。” “没办法,以前我身体多病,父母为了给我治病,几乎花光了家底儿,现在我就是想换宅院,暂时也没那个实力。”周一鸣实话实说。 见周一鸣说缺钱,邓通与夏德章心里暗喜,之前他们一直不敢肯定,周一鸣会不会同意他们的计划,所以一直提心吊胆,此刻他们终于安心了,心里也有了九成把握,周一鸣大概率会接受他们的计划。 毕竟这钱不是从百姓那里抢来的,是朝廷上发的,他们三个人在此案中居功至伟,拿这个钱理所应当。 “周兄弟,别说这种话嘛,如果你真想换宅院的话,也不是没有办法。”邓通意味深长的说道。 一旁的夏德章兴奋的搓着手,那样子就好像马上就能拿到那笔巨款一样。 周一鸣故意装傻:“什么办法?难道你们两个会出钱给我买一套宅院?那多不好意思呀,不过你们如果执意要给我买的话,我也不好拒绝。” “没问题,周兄弟,这些都好说。”夏德章一脸开心的说道,“只要你同意我们两个人的计划,别说给你买一个宅院,三个都没问题。” “什么计划?这么厉害!”周一鸣仍然故意装不明白。 邓通突然一脸严肃,靠近周一鸣,压低声音说道:“周兄弟,是这样,朝廷下发的这笔巨款,会直接给咱们衙门,而衙门里的负责人,就是你我三人,如果我们悄无声息,把这笔钱留下,拿出一小部分,打发那些兄弟的家属,而剩下的这些银两,咱们三个人分了。 只要这个计划顺利进行,别说给你买一座宅院,我和夏德章每人给你买两座都没问题。” 周一鸣心里的怒火腾一下起来了,这两个人真是无耻到了极点,那些兄弟家里已经失去了顶梁柱,生活陷入了困境,朝廷好不容易在危难时刻,给了一笔救命钱,结果这两个人还想将这笔钱私吞,简直不是人。 按周一鸣的脾气,恨不得当场将两个人给拍扁,不过转念一想,他心里又有了一个更好的主意,这个主意既能完美解决眼下的问题,还能狠狠的教训一下邓通与夏德章。 见周一鸣长时间不说话,邓通与夏德章心里没底,不知道他这是什么意思,如果他不同意两个人的计划,这笔钱两个人非但吃不到嘴里,还会惹下大麻烦。 因为以两个人对周一鸣的了解,他一旦反对这个计划,肯定会狠狠教训他们两个,到时候皮肉之苦都是轻的,毕竟这小子狠起来杀人不眨眼,连当朝第一权臣的孙子都敢杀,他们两个虾兵蟹将又算得了什么? 随着周一鸣沉默的时间越来越长,邓通与夏德章心里也越来越害怕。 周一鸣突然抬起头,挑着眉毛,笑道:“那这笔钱不少?” 邓通与夏德章差点哭出来,两个人长出一口气,赶紧说道:“我们两个人已经算过了,除去周兄弟的五千两,还有我们两个人的六千两,剩下的钱一共两万六千两。” “嘶,”周一鸣倒吸一口凉气,两万六千两银子,每个人两千两,也就是说在这次失踪案中,城南巡检衙门一共死了十三个人。 周一鸣心中难过不已,但脸上却装出一副开心的样子:“这么多钱,怎么分呀?” 听此一说,邓通与夏德章乐开了花,妥了,周一鸣既然能说出这种话,那肯定是说明他已经同意了这个计划。 邓通满脸讨好的坐到周一鸣身边,一五一十把他分赃的详细计划说了出来。 “周兄弟,你放心,你是这件案子的大功臣,我们两个绝对不会亏待你的。 我们俩来之前已经商量好了,这两万六千两银子,其中一万六千两给周兄弟你,剩下的一万两,我和夏捕头二一添作五,平分。” 邓通本来是想给自己多分一点的,但是考虑到这件事风险极大,万一传出去,那可是一桩重罪,为了堵住夏德章的嘴,这才忍痛,打算分给他五千两。 见周一鸣没有立刻回应,夏德章赶紧满脸堆笑,补充道:“周兄弟,你要是对这分配比例有所不满的话,尽管说出来,咱们兄弟三人,是生死之交,什么事都是可以商量的。” “对,周兄弟,你要觉得一万六千两数目不够,我们两个还可以给你再添。”邓通也赶紧表态。 周一鸣拿起茶杯,一脸坏笑:“二位兄长,我想你们两个是忘记了,是谁保住了你们的性命,而失踪案又是谁破获的? 这个分配比例,作为你们的小兄弟的话,应该知足,不过如果换做是你们的救命恩人,就对这个分配比例不太满意了。” 邓通与夏德章心里在滴血,他们两个完全没有想到,平时看上去稚气未脱,正义感十足的周一鸣,居然在这种时刻,如此贪婪。 他们两个已经将巨款里的一大半,分给了周一鸣,结果他还不知足。 事已至此,两个人没办法,只能硬着头皮重新分配。 “周兄弟说的有道理,是我们考虑不周。”邓通擦着脸上的冷汗,战战兢兢说道,“不如这样,除去这一万六千两之外,再从我们那一万两里面,再拿出四千两,给周兄弟你,你意下如何?” 旁边的夏德章心疼的都快哭了,平白无故又少了两千两银子,这个数目,他当差十年也挣不到。 两个人都以为周一鸣这一下肯定会满意了,让他们没有想到的是,周一鸣一句话不说,只是眼睛愣愣的盯着他们,嘴角带着一抹让人猜不透的微笑。 两个人瞬间明白,周一鸣还是对分到的数目不满意。 邓通与夏德章可怜巴巴的互相看了一眼,两个人心里都觉得周一鸣实在是太狠了,简直是吃人不吐骨头,他这是让两个人连汤都喝不上呀。 不过事已至此,邓通必须要让周一鸣满意,于是只能打碎牙往肚子里咽,声音颤抖的说道:“既然周兄弟还不满意,那我和夏捕头再退一步,从我们那一份里,再拿出两千两,给周兄弟你,都是兄弟,大家开心最重要。” 邓通与夏德章本来每个人能分到五千两银子,在周一鸣贪婪的威逼之下,两个人所能分到的数目越来越小,此时已经降到了两千两银子。 他们心中痛苦万分的同时,也在不断安慰自己。 两千两也不少呀,相当于是七八年的俸禄,虽然说不能和周一鸣那小子比,但也好过没有。 “既然是为了大家开心嘛,”察觉到是时候收网了,周一鸣突然站起身,一脸坏笑的看着二人,“那不如就让我更开心一点,这两万六千两银子,我全要。” 邓通与夏德章当场傻眼,夏德章甚至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刚才他们两个心里有多贪婪,此刻他们心里就有多愤怒,两个人甚至在一瞬间失去理智时,想拔刀砍死周一鸣这个贪得无厌的吸血鬼。 不过周一鸣的实力,让他们保持了理智,一想到严世宽与冯世英的死状,两个人的怒气消减了一大半,对于金钱的贪婪也变得无影无踪。 第二十七章 黑吃黑 经过了并不怎么激烈的思想斗争之后,邓通与夏德章有气无力的站起身,对于周一鸣表达的想法,给予了高度评价,虽然两个人脸上的表情跟死了妈一样难看。 “既然周兄弟最近手头紧,需要这笔钱,那我们两个作为兄长的,就成全你,这两万六千两银子,你拿去。”邓通心里在滴血,嘴上却非常大方的说道。 夏德章也不甘落后:“只要周兄弟你开心,这些钱算不了什么,有需要你尽管开口。 别说是这两万六千两银子,就算是我和邓巡检自己的那三千两赏银,只要周兄弟你开口,我姓夏的二话不说,双手奉上。” 听完夏德章这番话,邓通突然有一种不祥的预感,他马上朝夏德章使眼色,让他别再说下去了,结果还是晚了。 周一鸣借坡下驴,拱手谢道:“多谢二位兄长的慷慨解囊,小弟这厢有礼了。 死去兄弟们的两万六千两银子,加上二位的六千两白银,总共是三万两千两,再加上我的五千两银子,总数目是三万七千两白银。 有了这笔钱,兄弟总算有点安全感了。 有劳二位兄长,银子到了之后,请二位亲自护送到我家,毕竟数额庞大,派别人送的话,路上有个闪失,我还要找两位兄长要,多不好意思呀。” 夏德章整个人石化在当场,差点当场暴毙,他自己就是一个厚颜无耻的人,也见过不要脸的人,但还从来没有见到过像周一鸣这么不要脸的人。 他和邓通已经把全部赃款给周一鸣了,结果这小子还不知足,完全不按套路出牌,自己刚才不过是客气客气而已,结果这小子照单全收,没有一丝一毫的犹豫。 想到以后要和周一鸣这个贪得无厌的人共事,夏德章眼角的眼泪不争气的流了下来。 原本赏金加上赃款,自己有八千两银子可以拿,结果现在倒好,赃款五千两拿不到也就算了,自己本该得到的三千两赏金,也被周一鸣黑吃黑了。 而此时的邓通,已经快被气得吐血身亡了,他一方面怪夏德张多嘴,一方面又惊讶于周一鸣的贪婪。 以后我成南巡检衙门有这一号人物在,我这个一把手别想有好日子过了,看今天这个情形,周一鸣这个贪得无厌的样子,以后不管是黑的白的,拿到的好处,肯定自己一分都留不下,都得进了周一鸣的腰包。 邓通整个人是绝望的,不过身在周府,不敢表现出来,仍然要强颜欢笑,甚至还打算,等一会儿要给周一鸣出出主意,给他介绍一下,城南区哪一所宅子价廉物美。 见自己的目的已经达到,周一鸣突然收起笑容,脸色一变,目光犀利的盯着邓通与夏德章。 “两位兄长此时此刻,一定在心里狠狠的骂我?骂我是一个贪得无厌的小人,骂我是一个见利忘义的混账东西。” 被猜中心事的邓通与夏德章,惊恐万分,连忙否认。 “周兄弟,你这是说的哪里话,你我是生死与共的兄弟,这点小钱,我们还不放在眼里。” “对呀,兄弟之间,你的钱,就是我的钱。这笔钱就算是周兄弟全都拿过去,也不是给了外人。” 听到两个人的话里有漏洞,周一鸣继续犯坏,笑道:“既然两位兄长都这么说了,那我也就不藏着掖着了,其实就算这笔款项到了我手里,手头也不宽裕,毕竟两位也知道,我媳妇儿是大家闺秀,过惯了富贵日子,花销很大的。 如果两位兄长方便的话,是不是还可以拿点银两出来,给兄弟我解解燃眉之急。” 此话一出,邓通与夏德章彻底破防,一下子齐齐跪在地上,开口求饶。 “周兄弟,我们哪里得罪你了,你尽管处罚我们,千万别再耍我们了。” 此时他们两个才明白,周一鸣刚才那么贪钱,其实是假的,他是想借由这个机会,教训他们两个。 两个人后悔不迭,其实他们早就该想到的,极富有正义感的周一鸣,能够顶住巨大的压力,在关键时刻斩杀严世宽、冯世英,这样的英雄气概,怎么会为这一点小利泯灭良知呢。 两个人一把鼻涕一把眼泪,赖在地上不起来。 周一鸣冷冷笑道:“你们两个还不算太笨。 实话跟你们讲,自从你们刚才开口说,要把死去兄弟的抚恤金贪污下来,杀你们的心我都有。 这次危机之后,虽然朝廷在咱们的官职上面,没有更高的升迁,但至少我们保住了性命,朝廷还赏赐了咱们一大笔金钱。 比起那些丢掉性命的兄弟,有这些收获,你们两个就应该偷着乐了。” 面对周一鸣的训斥,邓通与夏德章哑口无言,因为周一鸣说的句句属实,那些兄弟在这个案子里面的牺牲才是最大的,他们两个只不过是担惊受怕了几天而已。 如果是有人性的上级,即使朝廷没有拨款,抚恤这些丢掉性命的兄弟的家属,作为上级的他们,也有责任照顾他们。 可是他们两个倒好,不想着照顾死去兄弟的家属,反而要抢夺他们的抚恤金,这简直猪狗都不如。 两个人此时想到这些,满脸羞愧,根本不敢抬眼看周一鸣。 “咱们是有过命的交情,这并不代表我周一鸣会跟你们一起做这些下三滥的事。”周一鸣冷冷说道,“刚才的事情我不会对任何人说,因为我觉得丢人。 同样,你们两个以后想跟着我混,最好把良心找回来,不然以后某一天,我发现你们旧病复发,我的心可能会软,但握刀的手绝不会手软。“ 周一鸣这话说的非常重,意思是告诉邓通他们,如果下次他们再犯类似的错误,他有可能痛下杀手,绝不留情。 邓通与夏德章赶紧开口认错:“周兄弟,是我们两个一时糊涂,你放心,今后跟着你干,我们办事一定光明磊落,绝不玷污你的名号。” “你们两个不用急着跟我保证什么,我是不会信这些空话的,具体看你们两个的表现。”周一鸣脸上依然没有一丝笑容,“至于那笔钱,到了衙门之后,你们最好马上送到我手里,我会亲自一一送到死难兄弟的家属手里。 如果我查到这笔银两,有一丝一毫的差错,唯你们是问。” 邓通与夏德章连连答应,不敢有一丝一毫的怠慢。 两个人之前虽然看到过周一鸣有多强的实力,但始终认为他是一个年轻人,智谋与思虑,肯定无法与他们相比,但是此时此刻,两个人真正意识到了一个问题,那就是周一鸣真的不是凡人,他们两个以后想要活命的话,在他面前,绝对不能有异心。 两个人离开周府时,全都哭丧着脸,这倒不是因为他们心疼那笔钱,也不是因为他们怨恨周一鸣,而是因为他们两个后悔不应该来周府。 这一趟不但丝毫没有给他们两个带来利益,还差一点让他们丢了性命,最重要的一点是,他们刚刚和周一鸣处好的关系,经过这一次之后,有了裂痕,他们想要修复这个裂痕,不知要花上多少的功夫,赔多少个小心。 几天后,大理寺彻底将失踪案审理完毕,受害女子分别被各自的家人领回家。 无家可归的春妮,站在大理寺衙门门口,看着熙来攘往的街道,以及身边一个个被领走的同伴,心里五味杂陈。 看她可怜,身旁一个十三四岁的小姑娘,跟家人回家时,对春妮说:“春妮儿,有人来接你吗?如果你没地方去,不如跟我回家?” 春妮儿当然知道小姑娘是好意,只是她一心期盼着那个人来接她,所以笑着摇摇头,拒绝了:“有的,周大哥答应我了,他会来接我的。” 小姑娘觉得春妮很傻,那个叫周一鸣的差人现在是街知巷闻的大红人,他怎么可能还会把对一个小女孩的承诺记在心上呢。 小姑娘对春妮无可奈何,摇了摇头,随着家人走了。 此时天气尚冷,寒冷的空气让穿着单薄的春妮儿有些瑟瑟发抖,望着来去匆匆的行人,她茫然无措,想起自己的奶奶,眼泪盈满了眼眶。 几个街头闲逛的懒汉,早就盯上了独自一人的春妮,只等她离开大理寺衙门门口,走到僻静处,便打算对其下手。 太阳渐渐高起,等不到周一鸣的春妮苦笑一下,绝望的走下台阶,向小巷子走去。 几个懒汉微微一笑,都觉得生意来了。 就在此时,一声马鸣声划破寂静的长空,一辆马车停在春妮面前。 “春妮儿,我和你嫂子去帮你买衣服,你嫂子太投入了,忘了时间,害得我们都来晚了,实在是对不住。” 周一鸣跳下马车,走到春妮身前,摸了摸她的头笑道。 林阿娇也走下马车,拿着一身新衣服,放在春妮身前比划:“尺寸正好,穿起来一定好看,瞧我这眼光,就是比你强。” 林阿娇看了一眼周一鸣,得意的说道。 “这方面,我自然是不如娘子了。”周一鸣赶忙自愧不如。 几个刚才对春妮儿虎视眈眈的懒汉,看到周一鸣之后,仔细辨认了一番,突然撒腿就跑。 因为其中一人在失踪案破获当晚,曾经出来看过热闹,他认识周一鸣,知道如果不快跑的话,周一鸣一动怒,脑袋就不保了。 第二十八章 有你这句话,我就放心了 春妮儿刚才以为周一鸣肯定忘记了对自己的承诺,所以心灰意冷,绝望无助,在世上再无亲人的她,无牵无挂,打算走到荒郊野外,偷偷寻了短剑,了此一生。 突然看到周一鸣出现,春妮儿有点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她热泪盈眶,一把搂住周一鸣的腰,生怕他突然消失,不再理自己。 随后出现的林阿娇,更是让春妮儿不知所措。 周一鸣看出了她的局促不安,马上介绍道:“春妮儿,这是我家娘子,也就是你嫂子,你不要拘束,以后咱们都是一家人,她人可好了,以后我不在家,你嫂子肯定会好好照顾你。” 春妮听完这番话,心里有一种说不出的难过,不过并没有表现出来,而是非常有礼貌的向林阿娇行了一个礼:“嫂子,谢谢你给我买的衣服。” “谢什么呀,这是嫂子应该做的。”林阿娇连忙拉着春妮儿上马车,同时回头嘱咐周一鸣,“相公,你好好把风,我替春妮妹妹把新衣服换上,然后咱们再回家。” “好嘞。” 周一鸣答应一声,背向马车,围着马车前后左右溜达,警戒每一个可疑的眼神,同时用元气探测周围有没有武道强者。 林阿娇和春妮上马车之后,把马车前的帘子放下,她帮春妮换好新衣服,把旧的衣服叠好,然后拉开马车的帘子,让春妮探出身。 “相公,你看,这身新衣服怎么样?” 周一鸣转过身,仔细打量一番,不得不承认,春妮儿真是一个美人胚子。 之前身穿那些破旧的衣裳,都掩盖不住春妮儿那可爱水灵的样子,如今穿上这身华丽的新衣裳,让她看上去更加光鲜亮丽,惹人怜爱。 “不错,春妮妹子本来长得就好看,穿上这身衣服,简直是相得益彰,太美了。” 周一鸣毫不吝惜自己的赞美之词。 春妮儿一阵害羞,红着脸低下头,钻回了马车里。 林阿娇探出身子,伸出手,笑道:“相公,怎么样?听我的没错?愿赌服输,拿来。” 周一鸣干咳两声,从袖子里掏出银子,乖乖放到林阿娇手上。 刚才他们来之前,去裁缝铺,给春妮买衣服,两个人分别看上了一套衣服,都觉得春妮穿上肯定好看,两件都想买,谁也不让谁。 可关键是,两个人出门匆忙,身上带的钱只够买一套的。 无奈之下,两个人商量决定,各让一步,衣服就买连阿娇看中的那一套,但是如果之后春妮儿穿起来不怎么好看的话,这套衣服留下,额外还要把周一鸣看中的那套衣服买下来。 如果春妮穿起这套衣服好看的话,输的就是周一鸣,他看中的那套衣服不仅不买,还要把身上带的所有积蓄,交给林阿娇。 赢得赌局的林阿娇,得意洋洋:“大事听你的,以后这种小事,你就不要乱掺和了,我做主就行了。” 周一鸣无可奈何,弯腰作揖道:“遵命,今后我的吃穿用度,全靠娘子了。” 两个人说笑了几句,周一鸣驾上马车,直接回家。 回到家,周一鸣与林阿娇把春妮儿介绍给家人。 周家的下人,眼看又来了一个竞争对手,心里都非常反感,甚至都表现在了明面上。 周儒海和周夫人倒是非常喜欢春妮儿,觉得这孩子长得俊俏不说,那双灵动的眼睛,一看就聪明非常。 周一鸣把春妮儿的身世,全都详细的告诉了自己的家人,说到春妮奶奶遇害,现在世上没有一个亲人的时候,周夫人伤感异常,抱着春妮儿哭了起来。 “多好的孩子,就是命苦。春妮儿,你别伤心,以后我们家就是你的家,一鸣就是你大哥,我和老爷就是你的爹娘。” 作为读书人,周儒海是有自己的矜持和骄傲的,他虽然也喜欢春妮这个孩子,但看自己的夫人直接想将她认作干女儿,心里还是有些不情愿的。 看到自己的老母亲,这么喜欢春妮,周一鸣心里的一块石头总算落了地,他刚才生怕父母不同意留下春妮,以他现在的经济状况来说,想要在外面安顿春妮儿,暂时还做不到。 未免夜长梦多,周一鸣看准时机,赶紧让春妮下跪:“春妮儿,你怎么这么笨呀?没听见我娘说,她要认你做干女儿吗?你还不跪下叫娘。” 经周一鸣这么一提醒,春妮儿马上反应过来,赶紧跪下,说道:“娘亲大人在上,女儿这厢有礼了。” 周夫人本来并没有打算收下这个干女儿,她刚才说那番话,只是一时激动,太心疼春妮儿。 此时春妮直接认了自己做干娘,周夫人心里倒也高兴,只是觉得这个干女儿收的也太快了些。 周儒海见生米已经做成了熟饭,心里纵使有点不情愿,也只好作罢,顺水推舟,做了个便宜干爹。 其实在把春妮儿领回家之前,周一鸣心里是非常担心的,原因非常简单,周家的条件虽然大不如前,但也是一个大家庭。 主人与下人之间,本来就关系微妙,做主子的没有能力的话,都会被下人愚弄,更何况初来乍到的春妮儿呢。 如果春妮儿来到周家,只是以下人的身份生活,那她的日子会过得很艰难,虽然周一鸣心里有自信,自己的娘子会对这个孩子非常好,父母也会善待她,唯一让他不放心的,就是下人们对待春妮的态度。 这些下人有自己的生活准则,他们之间也拉帮结派,甚至有自己的阶级划分。 有主人的保护,春妮来到之后,他们明面上不敢怎么样,但肯定会背地里下绊子,欺负春妮儿。 周一鸣要忙着公务,不可能一直在家,父母年迈,对下人本来就宽厚,根本管不住他们。 林阿娇倒是可以镇住这帮下人,但是她心肠太好,关键时刻没有那股狠劲,而且周一鸣不在家时,林阿娇要替他在父母膝前尽孝,一大家子的事几乎都要她处理,总有照顾不到的地方。 春妮儿的身世已经够可怜了,如果因为这些原因,在周家受欺负的话,周一鸣觉得自己反而是好心做了坏事。 见到春妮认自己的娘为干娘,周一鸣明白,这下子一切问题都解决了。 有了干女儿这个身份做护身符,下人们就是再有狗胆,也不敢欺负春妮儿。 认完干女儿之后,周夫人越看春妮越觉得喜欢,立刻拉着她回自己的房间,说悄悄话去了。 下人们彼此交换着眼神,虽然心里都不服气,但他们都知道,春妮儿这个丫头,以后他们不能轻易欺负,不然会死的很难看。 吃过午饭,周一鸣单独把来福叫到前院,开门见山的说道:“来福,你在我们家管事也十几年了,周家的规矩你也明白。我知道,咱家这帮下人里,你是头,他们全听你的。” 来福明白周一鸣这是有事交代自己,马上开口道:“少爷,您是主子,我是奴才,有什么话您尽管吩咐,奴才尽力去办就是。” 周一鸣满意的点点头,笑道:“其实也没什么大不了的,今天我带春妮回来,你也看到了,这孩子乖巧可人,老夫人一看就喜欢,直接认了干女儿。 我知道你们这些下人对于新来的下人,在背后总是搞三搞四,欺负人。 我希望这样的事以后不要在我家发生,而且我告诉你,要记住,春泥儿不是奴才,也不是丫鬟,她是我娘的干女儿,我的妹妹,你和其他人要放聪明一点。 如果我以后,在她嘴里听到委屈二字,那就别怪我翻脸无情。” 来福是见识过周一鸣的手段的,他吓得冷汗直冒,赶紧回答:“少爷放心,这样的事绝不会发生,谁要敢欺负小姐,我来福第一个不放过他。” 周一鸣拍拍他的肩膀:“有你这句话,我就放心了。” 为了接春妮回家,周一鸣向衙门里请了半天假,此时他安排好家里的一切,直接去衙门上差。 刚走到衙门大门口,周一鸣就听到里面吵吵嚷嚷。 “哎呀,这么多银子,我从来都没有见过。” “早知道能获得这么多赏银,那天晚上我也去巡夜队了。” “那你不早说,当时巡夜队那么缺人手,你只要跟头儿打声招呼,他肯定让你去。” “不去你还能看见这么多银子,过过眼瘾,你要真去了,现在你都死透了。” 周一鸣一进衙门,一众衙役和差人立刻围了上来。 “周捕头,朝廷给你们的赏银发下来了,好几万两银子,都在后堂堆着呢。” “周捕头,你们这些头拿了这么多赏银,是不是该请大家吃一顿好的?” “醉仙楼的菜不错,周捕头考虑一下。” 一听朝廷的赏金发下来了,周一鸣应付了几句众人的玩笑,马上直奔后堂,生怕去晚一步,邓通与夏德章会做什么手脚。 当然周一鸣这样的担心是多余的,上次他给两个人的教训已经够深了,除非他们两个想搭上自己的性命,不然,他们绝没有狗胆敢打这批银子的鬼主意。 来到后堂,周一鸣直接去找邓通。 邓通办公的屋子很大,周一鸣刚一进屋,就看见屋里的地上摆放着好几个大箱子,箱子都是打开的,里面的银子闪闪发光。 这么多银子,别说是衙门里的那些小衙役,就连周一鸣都是第一次见到。 第二十九章 以退为进 装满银两的大箱子旁边,邓通与夏德章全都像死了妈一样,看着这些白花花的银子,唉声叹气。 这些银两,原本他们可以和周一鸣一起分掉的,就算是不平分,拿到里面一小部分,后半辈子也可以衣食无忧了。 即使他们不昧着良心,把那些死去兄弟的抚恤金贪污下来,只拿自己的那份赏金,也有三千两,这么一笔巨款,能吃多少好东西,能去娱乐场所找多少回姑娘。 两个人越想越心疼,眼泪都快掉下来了。 两个人见周一鸣进来,赶忙上前施礼:“周兄弟,你不是已经请假了吗?何必下午又来上差?” “我只请了半天假,不想占朝廷的便宜,所以就来了。”周一鸣一边说,一边看向箱子里的银两,“你们两个是不是特别不希望我来呀?” 邓通与夏德章顺着周一鸣的目光看过去,心里立刻一惊,马上解释道:“周兄弟,这是说的哪里话呀?你可是咱们城南巡检衙门里的主心骨,你不在,我们两个干什么都没主意。 这些银两,是上午刚刚送来的,你要不来的话,我们两个正打算派人去通知你,让你来衙门主持大局。” 周一鸣往椅子上一坐,翘起二郎腿,伸出右手,在半空等待。 夏德章心领神会,赶紧去沏茶,然后恭恭敬敬递到周一鸣手里。 周一鸣喝了一口茶水,笑道:“有什么大局可主持的?多简单的事,你们两个把这银两分成十三份,然后给我包好,至于分派的工作,由我去做。 你们两个在我把这银子发完之前,就守在这里,寸步不许离开。” 两个人见到周一鸣这么说,心里立刻凉了半截,原本在周一鸣没有来的时候,他们认为,只要周一鸣见到这些银两,肯定会动贪念,到时候他们两个在旁边一怂恿,指不定周一鸣就会改变主意,留下这笔巨款。 眼见周一鸣立场这么坚定,他们两个只能退而求其次,一边小心伺候周一鸣,一边试探的说道: “周兄弟,这么多银两,你如果一下子给了那些死难兄弟的家属,对他们来说也是一种负担,万一他们在漏了财,说不定还会有性命之忧。 你看不如这样,咱们先留下一半,剩下的一半给那些家属。 留下的这一半银两,咱们三个人拿去放贷,赚的利息咱们三个人平分,等到一年之后,再把这剩下的一半银两,还给那些遇难兄弟的家属。 你看怎么样?” 周一鸣微微一笑,这两个人还是对这笔钱不死心呀,机关算尽也要留下一部分,亏他们想得出来,居然会用这一招以退为进,看来自己以前是小看他们了。 好在周一鸣还是看透了他们的花招,他们两个嘴上说的好听,要拿这留下的一半钱去放贷,赚到的利息三个人平分,一年之后把剩下的一半银两再还回去。 表面上看起来,这个计划天衣无缝,而且最后能造成双赢的局面,既不让死去兄弟的家属损失一分钱,还能为周一鸣他们赚到一点小钱。 可是这个计划实施起来,其中的门道就多了去了。 首先放贷这种事情,周一鸣是肯定不会去做的,他的精力要用在更重要的事情上面,那最后这些事自然是由邓通与夏德章去经手。 到时候他们非常可能每月都给周一鸣送来利息,可是一年之后,如果他们告诉周一鸣,这笔钱放出去之后,收不回来了,借钱的人也已经跑了,周一鸣怎么办? 两个老狐狸,想在我面前耍花招,你们还太嫩了点。 周一鸣将手中的茶杯放在桌上,气定神闲的说道:“听起来,这个办法也不错,毕竟咱们三个都稳赚不赔,而且也不会损害死去兄弟家属的利益,可谓是双赢。” 邓通与夏德章听到周一鸣这么说,觉得事情有转机,两个人立刻眉开眼笑:“周兄弟,还是你有见地,这个计划我们两个想了三天三夜,本来还怕你不同意,没想到你一下子就看到了其中的好处,让我们两个真是自叹不如呀。” “我话还没说完。”周一鸣看着两个人高兴的样子,实在有些不忍心打断,“这个计划是可以行的通,不过留下的一半钱,要全部放在我这里,你们要放出去多少,都得经过我的同意。 而且每一笔放贷出去的钱,谁经手的,谁就要负责要回来,如果借债人赖账,逃跑消失,你们要自掏腰包填补窟窿。 如果到时候你们资不抵债,那我只能上门收屋了,毕竟这是生意,咱们私人感情再好,也不能公私不分。” 邓通与夏德章脸上的笑容立刻消失了,两个人本来就是想通过这个计划,在周一鸣不知不觉之中,慢慢将这笔钱私吞掉,根本没指望借这笔生意发财。 而且就算他们有心拿这笔钱去放贷,凭借他们两个当差的身份,信誉好的人怎么敢找他们借,那些无赖泼皮,有狗胆敢跟他们借钱,他们两个也不会给呀。 “周兄弟,你给出这么苛刻的规则,这生意没法做。”两个人说出了心里话。 “没法做就别做,你们两个也别再耍什么花样了,赶紧把钱分了,我急着给人家送去呢。”周一鸣催促道。 最后的希望都破灭了,邓通与夏德章还是不甘心就这样把这笔钱白白送出去。 两个人互相使了个眼色,同时哀求道。 “周兄弟,你看咱们得了这么一笔巨额赏金,外面手下的兄弟都看着呢,他们不知道咱们一分钱没留,如果咱们不请他们吃喝一顿的话,他们会觉得咱们小气。 你看不如这样,咱们留下五百两银子,等有时间的时候,带领外面的兄弟去消费一把,吃吃饭逛逛满花楼。” 周一鸣仔细一想,这话说的也有道理,城南巡检衙门里现在的差人,一小部分是之前衙门里的老人,其中就有劫后余生的幸存者,而另一大半的差人,都是新来的。 如今失踪案已经告破,朝廷最后的处理结果也已经下来了,不论是为了安抚老人,还是收拢新人的人心,作为衙门里的头,周一鸣他们都应该请大家吃喝潇洒一把。 “你们两个说的这些很对,于公于私,咱们都该犒劳一下衙门里的人。”周一鸣罕见的肯定了一下邓通他们。 两个人高兴坏了,不等周一鸣发话,便要去箱子里拿五百两银子。 “你们两个等一下,我虽然同意你们的想法,但没说要留下五百两银子呀。”周一鸣一脸坏笑。 邓通与夏德章同时回过头,两个人都有一种不祥的预感:“那周兄弟的意思是?” “这笔钱就不用从这里拿了。”周一鸣站起身,走到箱子旁边,亲自动手分钱,“一切费用,从咱们三个人的俸禄里扣。你们两个可千万不要说我不够义气,真要不够义气,老子一分钱都不出。” 邓通与夏德章此时后悔的肠子都青了,他们两个盘算了好几天,想要趁这个机会留下点银子,结果计划没有得逞,半点好处没捞到,还要把自己的俸禄赔进去。 两个人心里颇多怨言,他们两个很了解周一鸣的性格,他既然决定了,就只能无可奈何的接受了。 两个人一边垂头丧气,一边帮着周一明分银子。 一来银子的数目太大,而且又是现银,三个人费了半天时间,花了好些气力,终于把银两分成了十三份。 “你们在这里守着,每一份银子我都标好了记号,你们不要起什么坏心思,不然我能看得出来哟。” 周一鸣拿起一份分好的银两,转身出门时,对两个人叮嘱道。 这么一大笔银子,只能看不能动,邓通与夏德章心里别提有多难受了,可是有周一鸣时刻监督着他们,两个人不敢动半点邪念,只能乖乖答应。 周一鸣很满意,他哼着小曲儿,离开了城南巡检衙门。 城南区,郊外。 破败的小巷中,几个孩童正在玩耍,其中一个五六岁,身穿白衣的幼童,被几个顽皮的孩子压在身下,欺负殴打。 殴打白衣幼童的同时,几个顽皮的孩子,还不停咒骂。 “打死你,你神气个什么劲儿,你爹就是个废物。” “反正他没爹了,咱们怎么欺负他,也没人给他撑腰。” “整天吹你爹是英雄,大家早就听说了,你一爹一刀就被杀了,破案的英雄是周一鸣周捕头。” “不许你们这么说我爹,我爹就是大英雄,你们放开我,我要回家。” 白衣幼童声嘶力竭的反抗,但毫无用处,他仍然被几个顽童死死压住,很快被打的遍体鳞伤。 此时一个陌生人出现在巷口,抬脚踢起地上的一个石子,石子电光火石般飞出去,打在几个顽童身旁的墙上,砸出一个大洞。 “啊,快跑!” 几个顽童被吓得四散奔逃。 白衣幼童衣服上全是泥污,脸上几道血印,他艰难的爬起来,坐在地上,看向那个救了自己的陌生人。 陌生人走近他,将他拉起来,摸了摸他的头:“你爹是当差的?” 白衣幼童点点头,流着眼泪说道:“我爹是大英雄,为了破案,他死了。” “身为大英雄的儿子,你要先学会不流眼泪。”陌生人擦掉他的眼泪,轻声说道。 第三十章 两位兄长,笑一个嘛 白衣幼童虽然受了很大的委屈,但听到陌生人这么说,他还是强行忍住泪水,眼睛死死盯着陌生人,鼓足勇气问道:“你是谁?” 陌生人微微一笑,很机智的回避了他的问题:“我是谁并不重要。你刚才为什么跟他们打架?你知不知道,你这样满身伤痕的回家,你娘会很担心的。” 像是被说中了要害一样,白衣幼童眼睛里重新充满泪水,倔强的说道:“是他们先惹我的。他们说我爹是窝囊废,在巡夜队里是最弱的一个,失踪案破获,跟他一点关系都没有。 还说我爹死的最惨,根本不配拿朝廷的抚恤金。” 陌生人半晌没有说话,他看向幼童身后不远处的一座宅院。 宅院破败不堪,柴扉草屋,屋顶的茅草,看上去已经很久没有换过,似乎一阵风刮过来,就会被吹走。 “那是你的家吗?”陌生人问道。 幼童顺着陌生人的目光看过去,回过头,有些不好意思的承认:“是的,我爹在世的时候,我们不住这儿。” 陌生人心中一下子了然了,家里的顶梁柱没了,没有了经济来源,搬来这里,也是为了为更长久的今后打算,对于一个女人来说,想出这样的办法,也是无奈之举。 “你娘在家吗?”陌生人又问道。 这次幼童开始警觉,他退后两步,上下打量陌生人:“你到底是谁?问这么多干嘛?” 陌生人爽朗的笑了一声:“我是你爹生前的朋友,这次是特意来看看你们,过得好不好。” 幼童双眼立刻放光,他上去抓住陌生人的腿,一个劲儿的问:“你告诉我,我爹是不是大英雄?是不是比那个叫周一鸣的人还厉害?” 陌生人蹲下身子,双手抓住幼童的肩膀,直视他的眼睛,一脸严肃的说道:“孩子,我告诉你,不管别人怎么说你爹的话,你都不要相信。 你爹就是一个大英雄,为了破案,他牺牲了,这是无上的光荣,和他比起来,那个周一鸣简直屁都不是。 你要永远记住这一点,为你爹骄傲,你知道吗?” 幼童满脸泪痕,一半是出于感动,一半是委屈。 自从他爹死后,身边的邻居以及玩伴,对于他爹的评价都是窝囊废,说他爹之所以会牺牲掉,就是因为自身实力太差,他的死对于破获失踪案,一点用处都没有,反而差点拖累了破案的大英雄周一鸣。 突然没了爹,对一个幼童来说,已经是天大的打击了,在他心里他爹是为了正义牺牲的,听到这些流言蜚语,他自然是难过异常,所以经常跟那些邻居玩伴起冲突。 可无奈他人小力薄,冲突的结果往往是他被打的很惨,拖着受伤的身体回到家里,还要被他娘责骂,这些委屈他无处诉说,一直憋在心里,直到刚才陌生人的那番话,彻底让他心里的感情爆发了。 他爹真的是一个大英雄,有了这样的肯定,不管以后邻居玩伴再说什么,他都不会再往心里去了。 陌生人没有阻止幼童掉眼泪,他只是静静的蹲在幼童身前,任由他把心中的委屈全都哭出来。 刚才被陌生人赶跑的那些顽童,在远处看到这一幕,全都在心里嘀咕,这个陌生人会不会是坏人呀?怎么他把那个可怜的小子弄哭了? 这些小子正在嘀咕,要不要去把这件事告诉白衣幼童的娘。 白衣幼童哭了好久,终于止住哭声,擦干眼泪,露出了一个苦涩的笑容。 “你娘现在在家吗?”陌生人继续问刚才那个问题。 此时幼童已经完全信任了陌生人,点头说道:“我娘现在正好在家,一会儿她就要去帮人家洗衣服了,你找她有事儿吗?” 陌生人站起身,点点头:“有很重要的事。你能带我去见见你娘吗?” 幼童思考了一下,最后还是点点头,拉着陌生人,往家的方向走。 走到破败的柴门前,幼童突然停下脚步,回身对陌生人说:“你先在这里等,我去叫我娘。” 说着打开柴门,跑进去,边跑边高声说:“娘,我回来了,爹的一个朋友来了,说要看看咱们,你快出来呀。” 陌生人走进院子,看到一副破败的景象,心里极为难受。 他拿出一张大额的银票,放在一个板凳上,拿石头压好,最后没有等幼童和他娘出来,转身出了大门,扬长而去。 走出去不远,陌生人听到了母子俩的对话。 “你说的那个人在哪儿呢?” “刚刚我明明让他在这里等的。” “你这孩子,你爹不在了,你整天说谎,再有一次看我怎么收拾你。” “我没有。娘,你看这是啥?” “这是……银票?” “这是多少银子呀?” “好几千两。咱家有活路了,儿子啊,那个人到底是谁?现在在哪儿?” 走到巷子口的周一鸣,脸上露出一个心酸的笑容,一闪身消失了。 回到衙门的周一鸣,又将其他剩余的银子,全都一一送到钱庄,换成银票,再一一发放给死难兄弟的家属,每一笔银子他都亲力亲为,绝不让别人有插手的机会,以保证这些银子,全数到达死难兄弟家属的手里。 邓通与夏德章虽然百爪挠心,想趁机留下一点好处,但是完全没有机会,两个人看着这些赏银,一点儿一点儿被周一鸣送出去,感觉比死了都难受。 周一鸣送完这些银子,天已经黑了,衙门也该下差了。 自从周一鸣破获了女子失踪案,整个京会治安大好,不但类似的案子没有再发生,就连平时的小偷小摸,也收敛了很多。 尤其是在城南区,不管是小偷还是强盗,好像是都怕周一鸣一样,短时间内都不敢作案了,那些胆大妄为的,也离开城南区,去祸害别的城区了。 治安良好,又加上朝廷对于城南区破获失踪案的优待,所以近两个月时间内,城南巡检衙门,免除巡夜的工作,只要到了下差的时候,衙门里只留下几个值班的人,其他人全都回家休息。 这对于衙门里的衙差来说,无疑是一个巨大的福利。 处理完朝廷的赏银,周一鸣收拾了一下自己的东西,准备下差回家。 看到邓通与夏德章无精打采的样子,周一鸣觉得十分好笑:“两位兄长,笑一个嘛!你们这副表情,一看心里就非常难过。 只不过是区区几万两银子嘛,你们用不着这么小气? 以后咱们立功的时候多着呢,何必为这么点儿银子气坏了身子呢。” 两个人明知道周一鸣这是在气他们,可是无可奈何,谁让人家实力那么强呢,他们俩就算是绑在一起,也不够周一鸣一刀砍的。 两个人忍气吞声,交代好值班的衙役有事通报他们,然后气呼呼的想离开衙门。 周一鸣跟在他们身后,三人走在一起。 三个人还没走出衙门大门,突然被衙门里的人拦住,这些人里面有城南巡检衙门的老人,也有新补充进来的,就连曹主簿都在其中。 众人围住周一鸣他们三个人,七嘴八舌的让他们请客庆祝。 “三位头,今天你们得了这么多赏银,如果就这么走了,都不请兄弟们出去潇洒潇洒,吃顿好的,也太不够意思了?” “对呀,我听说今天醉仙楼有最新鲜的鲤鱼,还有牛肉。” “别说了,都流口水了。” “你们一个个就知道吃,难道就不明白什么是高级的享受吗?” 众人被这么一提醒,一下子全都明白了,个个猥琐的笑了起来。 “花满楼的姑娘那可是一个赛过一个的漂亮,邓巡检,周捕头,你们已经吃到肉了,也该带我们喝点汤。” 看到下属们一个个跟饿狼一样,不是想吃就是想那啥,邓通与夏德章脸都绿了,知道在这种情况下,不出点血的话,绝对不会轻易脱身。 而且按道理来说,拿到赏钱的他们,是应该请下属去大吃大喝一顿的,因为毕竟大家是在一个衙门里办事,他们虽然是当头的,但如果不处理好和下属的关系,刁买人心的话,队伍也不好带。 真要把所有人都得罪了,指不定这些人里面,哪一个就有后台,到时候无缘无故给你穿个小鞋,你死都不知道自己怎么死的。 就算是他们的后台都不硬,只要他们在平时办案的时候故意把事情办砸,到时候罪责也得落到他们这些当头的脑袋上。 于情于理,他们都躲不过要请这顿饭。 可是两个人心里真的委屈啊,在外人看来他们两个人得了好几千两银子的赏银,请大家吃喝一顿是应该的,可是只有他们两个人心里清楚,那些钱他们两个一个子儿都没有拿到,都被周一鸣败光了。 他们就是有心请大家吃喝一顿,现在实力也不允许呀。 两个人同时回过头,可怜兮兮的看向周一鸣,那意思很简单,是告诉周一鸣,你把钱都挥霍光了,送了人情,现在眼下这个局面摆在面前,你是不是应该出点血? 周一鸣马上抬起头,目光在房顶上游离,就是不看邓通与夏德章。 两个人心里那个恨呀,周一鸣这小子真的是毫无人性,把我们那份钱都坑走不算,现在这个局面之下,他居然连一个子都不想出,这是要把事情做绝呀。 第三十一章 求放过 邓通与夏德章无奈之下,只能先安抚好属下:“大家稍安勿躁,谁说我们就这么走了?你们想想可能吗?大家都是在一个衙门当差的,我们得了利益,能少得了大家的福利吗? 大伙儿先出去,等我们商量一下带大家去哪里吃饭,商量好了出去跟大家汇合。” “两位头,你们这么说还像点话,像个当头的样子,行了,咱们先出去等。” 众衙役得到了承诺之后,安心的出去等,他们心里明白,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这顿饭周一鸣他们是躲不过的。 见从衙役都出了衙门口,邓通与夏德章赶紧拉着周一鸣,走到一旁,低声下气的恳求道:“周兄弟,你说死去兄弟的抚恤金,咱们一分不能动,我们两个二话没说,答应你了。 你说把我们那份赏金也拿走,我们也二话没说,同意了。 没办法,谁叫咱们是兄弟呢。 你高兴,我们两个也高兴。 可事到如今,眼下这个局面,咱们手下这帮人,都觉得咱们得了一笔大钱,想要痛宰咱们一顿,于公于私来说,咱们都不能拒绝,你说是?” 周一鸣早就明白了他们两个的用意,他们的赏金被自己拿走了,现在又被属下逼迫请吃饭,两个人不想再掏银子,所以想方设法想让自己出点血。 看到两人那副可怜兮兮的样子,周一鸣丝毫没有同情,反而下定决心,再耍一耍两个人。 他先是表现出一副犯愁的样子,然后叹一口气:“唉,既然两位兄长,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我也不好再说什么,毕竟你们那份儿赏金,也是因为我的原因才没有拿到。 好,这次请客的钱,我出,你们两个到时候只管好好招呼大家就行了。” 邓通与夏德章都是一愣,两个人不敢相信,今天周一鸣怎么这么好说话。 “真的?”邓通小心翼翼的问道。 “男子汉大丈夫,说出去的话还能有假?”周一鸣表情有点生气,“如果你们不相信我,那钱你们出就好了。” 两个人赶紧赔笑脸:“周兄弟,我们不是那个意思,有你这句话就行了,咱们出发。” “等一等,”周一鸣叫住两个人,满脸堆笑的问道,“两位兄长,你们两个今天带了多少银两?” 见周一鸣这样问,两个人同时向后退了一步,警惕的打量着周一鸣:“你问这干嘛?” “嘿嘿,”周一鸣微微一笑,“是这样,奖金的情况不用我多说,你们那份没了,我那份儿也没了。 至于俸禄呢,这个月的还没发,而我本身又刚刚成亲,手里没几个私房钱,下个月我娘子又要过生辰,一时半会儿手里真拿不出钱来。” 邓通与夏德章都有一种不祥的预感,两个人下意识的捂紧了自己放钱的口袋,同时向衙门口退去。 “周兄弟,你别这样,我们也是要养家糊口的人,求放过。” 周一鸣紧追不舍,眼睛里渐渐露出了贼光:“大家都是兄弟,不要说这种见外的话嘛。 刚才我都说了,这一顿请客的饭钱,我肯定出,只不过我现在还拿不出来嘛,你们两个先借我点,等我发了俸禄,就算是不吃不喝,也要第一个还给你们。” 邓通与夏德章没有丝毫犹豫,转身就想逃,他们两个算是看明白了,周一鸣这小子简直是坏透了,想占他的便宜简直是自寻死路。 周一鸣纵身一跃,挡在两个人身前:“两位兄长,不是这样小气?” 说着,周一鸣摊开双手,伸到两个人面前。 邓通与夏德章是哭着把钱掏出来的。 周一鸣拿到钱,心情大好,赶紧安慰两个被自己一再坑苦的上级:“两位兄长,不要哭丧着脸嘛,你看,眼泪都流出来了。你们说,为这点小钱,你们值当的吗? 被外面的手下看到,丢不丢脸?” 两个人心里骂骂咧咧,心想我们被你坑的钱可不止这么一点儿,光是我们两个的赏金,就有六千两银子,这么多钱,买点什么不好,结果被你坑过去,连个响动都没听到。 周一鸣一边安慰,一边催促两个上级出了衙门口,到外面跟众衙役会合之后,他大手一挥,豪情万丈的说道。 “诸位兄弟们,今天这顿饭我请,大家不醉不归,喝他个昏天黑地。兄弟们,走着。” 众衙役听到周一鸣这么说,全都高兴坏了,纷纷跟着高声呐喊。 周一鸣带领众人,穿街越巷,队伍浩浩荡荡,直奔城南区最好的酒楼,醉仙楼。 醉仙楼背后的老板也是朝中权贵之一,整个酒楼装潢华丽,气派异常,出入其中的都是达官显贵,甚至有皇亲国戚。 这种级别的酒楼,不是一般人能消费得起的,城南巡检衙门是个清水衙门,就连邓通这个做巡检使的,一年也捞不着多少钱,更别说衙门里其他的差人了。 邓通与夏德章也是第一次来醉仙楼,两个人一边上楼,一边心里打鼓。 周一鸣身上带的那点银子,全是从他们两个身上坑过去的,来这种级别的酒楼吃饭,那点钱够吗? 据他们以前听说,在醉仙楼随便吃一顿饭,也要花上个几百两银子。 他们两个人刚才给周一鸣的钱加起来,也不过才三四十两。 如果等一会儿吃完饭,周一鸣掏不出钱来结账,被人家当成吃霸王餐的人,打一顿,那他们这脸可就丢大了,被别的巡检衙门知道的话,会成为整个会京城的笑柄。 两个人心里忐忑不安,瞅准了机会,偷偷问周一鸣:“周兄弟,你挑的这家酒楼,可不便宜啊,随便吃顿饭,都得上百两银子,咱们带的钱不够啊。” “怕什么?今天我请客,付不出钱来我负责,你们只管吃好喝好就行了。”周一鸣十分自信,完全不拿两个人的话当回事儿。 两个人互相看了一眼,索性全都豁出去了,反正两个人的钱都给了周一鸣,等会儿他付不出钱来,丢脸的也是他。 两个人把心一横,准备大吃大喝一顿,就算是最后周一鸣丢了脸,也怪不到他们的身上,毕竟刚才两个人已经提醒过他了,是他自己执迷不悟,非要往死路上走。 众衙役从来没有来过这么好的地方吃饭,一个个都摩拳擦掌,准备大吃一顿。 曹主簿毕竟是上了年纪的人,也和周一鸣有些关系,所以坐下之后,善意的提醒周一鸣:“周捕头,这里的花销可不小,您如果为难的话,我们不如换一个地方,反正都是吃饭,哪里都一样。” “那怎么能一样呢?这么高档的酒楼,我平生还是第一次来,周捕头,您千万别让我白高兴一场。” “既然坐下来了,我就不走。” 其他衙役纷纷反对。 周一鸣坐在主位,做了一个下压的手势:“大家静一静,我周一鸣既然有胆带大家来这里消费,必然有这个能力,诸位今天千万不要替我省钱,想吃什么就点什么,咱们喝好吃好为止。” 曹主簿见周一鸣这么说,以为他有所准备,也就不再多言。 众衙役们如狼似虎,点菜的时候,全都挑最贵的菜点,连喝的酒,也挑的是最好的女儿红,一坛子就二十几两银子。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吃好喝好的众衙役,当然领周一鸣这份情,有几分醉意的他们,纷纷向周一鸣表忠心,有几个喝醉了的衙役,甚至还口不择言,说日后城南巡检衙门的一把手,肯定是周一鸣的,大家一定会好好跟他干。 这让在场的邓通十分尴尬。 老子还没退下去呢,你们这些小混蛋就开始直接越过我,拍周一鸣的马屁了,这是完全没把我放在眼里啊? 不过他仔细想了想,这些人说的也不无道理,像周一鸣这样出色的人才,别说在城南巡检衙门当一把手,就算是去大理寺上任当差,也能做的风生水起,飞黄腾达。 眼见众人也是喝醉了才说这番话,他索性不予理会,闷头喝自己的酒。 酒桌上的马屁废话,周一鸣又怎么会当真呢?他此刻正在谋划着另一件事,也就是等待会儿结账的时候,如果钱不够,他该用什么样的方法,再继续坑邓通与夏德章呢? 其实老实说,此刻的他在谋划这个坑人的计划时,心里也是有些负罪感的,毕竟专挑两头羊薅羊毛,也实属有点不像话。 可没办法,谁让他就认识这两个有钱人呢,对不起也要继续坑下去。 此时酒楼的小二一声高喊,端着两盘菜走上来:“水晶肘子、爆炒活鸡,诸位官爷慢慢享用。” “周捕头,够意思,这两道菜我只在传闻中听过,没想到今天能一饱口福。” 众衙役见到这两道菜,感动的都快哭了,纷纷下手挣抢。 邓通与夏德章下筷子抢食的同时,心里都捏了一把汗,这两道菜是醉仙楼的招牌菜,每道菜都值个百八十两银子,周一鸣这是疯了?不打算活着从醉仙楼出去了? 周一鸣也是一愣,这两道菜并不是他点的。 他站起身,跟随酒楼小二,走到楼梯的拐角处,低声问道:“小二,你是不是上菜上错了?我们这桌人,并没有点刚才那两道菜。” 店小二微微一笑:“官爷,这两道菜确实不是您点的,是我家老板送的。” 第三十二章 这就是传说中的软饭硬吃? “你们老板送的?”周一鸣微微一愣,“我与你家老板并不相识,他平白无故送我们两道菜,到底是何意?以为我姓周的吃不起这顿饭?” 周一鸣是故意这么说的,他现在是城南巡检衙门的头号捕头,城南区有头有脸的人,肯定知道他这号人物,想尽办法巴结他,结交他,也是情有可原的。 只是他不能稀里糊涂的接受别人的馈赠和好意,正所谓吃人嘴短拿人手短,平白无故白吃人家两道菜,日后人家有难处找上自己帮忙,到时候自己就很难办了。 他想用刚才的口气,吓唬一下醉仙楼的小二,让他把他们老板的底细一五一十说出来,好让他心中有底,到时候再决定,要不要接受这个老板的好意。 身为醉仙楼的跑堂伙计,店小二也是见过大世面的,他并没有因为周一鸣说的那番话而害怕,反而恭恭敬敬,垂手侍立在一旁,低声道: “官爷,您误会了,我家老板并不是这个意思。 可能您并不认识我家老板,但我家老板却认识您,您就是破获那桩失踪案的周捕头,对? 我们老板早就久仰大名,有心结交,只恨没有机会。 刚才你与一帮兄弟来我们醉仙楼,我们老板一眼就认出了您,所以特意嘱咐我们厨房,给您和兄弟上了两道我们醉仙楼的招牌菜。 老板还交代我,不仅这两道菜是送的,就连这顿饭,我们老板都请了。” 周一鸣没有想到,这个跑堂的伙计,居然心理素质这么好,一看就是见过大场面的人,不愧是醉仙楼的伙计。 小伙计把送菜的前因后果说的很明白,只是对于老板的身份,只字未提,这种警觉性,不是一般的高。 周一鸣点点头,一脸玩味地笑道:“我的底细查的够清楚的。好,既然你们老板有心结交于我,不妨请他上来,我们彼此认识一下。” 店小二露出职业的微笑:“周捕头,实不相瞒,我们老板交代完这些之后,已经走了。临走还对我说,如果周捕头您要见他,不必着急,日后自有相见的时机。” 听完这番话,周一鸣更加好奇醉仙楼的老板到底是谁了。 此人绝非凡品,如果是一般的富豪商人,为了结交周一鸣,出了这么多血,肯定第一时间上来相见,攀交情,生怕这笔钱白出了,毕竟周一鸣公务繁忙,日子一久,把这茬一忘,钱就等于是打水漂了。 舍得出钱,第一时间又不出来相见攀交情,这种气魄,只有又富又贵的人才有。 难道是皇族? 周一鸣心里蹦出了这个念头。 管他呢,不管这个老板是谁,这顿饭绝对不能白吃他的,不然光是这个人情,就很难还回去。 为了一顿饭欠人的人情,太不值得了,说出去都丢人。 “你们老板的心意我领了,不过这顿饭我绝对不白吃你们的。我要硬问你价钱呢,你怕你们老板怪罪,肯定是不会说的。” 周一鸣已经在心里打算好了,钱是一定要给的,至于给多少,就看他的本事了。 店小二猜到了周一鸣要付账,一下子紧张了起来,毕竟他们老板刚才走的时候,千叮咛万嘱咐,一定要伺候好周一鸣他们这一桌,绝对不能收钱。 这要是收了周一鸣的钱,日后老板知道了,他连这点小事都办不成,以后还怎么在醉仙流混呢。 “周捕头,您不用多费口舌了,您的钱我们是绝对不会收的,您快回去招呼您的兄弟,有什么吩咐你尽管叫我,我随叫随到。” 小伙计说完这句话,转身就想下楼逃跑。 周一鸣一把抓住他,脸色极为难看的说道:“别想跑。我告诉你,我作为城南巡检衙门的头号缁衣捕头,吃拿卡药这种事,老子绝对不干。” 话音刚落,周一鸣从身上拿出刚从邓通与夏德章身上坑来的钱,仔细数了起来。 店小二看到这一幕,感动的眼泪差点流出来。 他们醉仙楼,接待过无数的达官显贵,以及中下级的小官吏,这些人当中,不管是那些富可敌国的大人物,还是那些囊中羞涩的衙门里的小头目,他们无一例外在付账的时候,都想占便宜。 虽然醉仙楼的背景深厚,这些人不敢明目张胆的吃白食,但是只要有机会,他们不是趁机少给饭钱,就是赊账。 如果醉仙楼的老板,看中了某个人的人脉势力,想要结交,主动请客的话,被请客的人只会在表面上客气客气,然后开始胡吃海塞,恨不把得所有好菜都点一遍。 像周一鸣这样刚正不阿,老板主动请客都要坚持付账的顾客,店小二还是第一次看到。 不愧是斩杀严世宽的大英雄,心胸坦荡,光明磊落,这样好的人品,在大楚找不到第二个了。 正当店小二在心里猛夸周一鸣的人品时,周一鸣从银两里面数出一两银子,一脸大方的丢给店小二。 “拿去,不用找了,本捕头有的是钱。 见到你们老板告诉他,有心结交于我,请用光明正大的手段,这种上不了台面的小伎俩,对于别人或许有用,但我周一鸣最讨厌了。” 说完,周一鸣转身上了楼,留下店小二一个人在楼梯拐角处一脸懵逼。 这就是传说中的软饭硬吃? 店小二望着周一鸣的背影,发出一声惊叹。 周一鸣他们吃的这顿饭,即使不算上那两道招牌菜,总价值也要超过五百两银子,把那两道送的招牌菜再算上,差不多值七八百两银子。 周一鸣只用了一两银子,就解决了一切问题,他不仅能白吃这顿饭,还不欠老板的情,最不能让店小二接受的一点是,周一鸣还认为一两银子给多了。 店小二是一边吐着血,一边下楼的,遇到这样的神人,他实在是无能为力,无法应对,回头即使受老板的责怪,他也认了,毕竟这样强大的对手,不是每天都能遇到。 周一鸣去追店小二的时候,众衙役吃的兴高采烈,很快就把两道招牌菜给吃完了。 只有邓通与夏德章心情忐忑,他们两个知道,周一鸣追出去,肯定是去付钱了,如果这顿饭太贵,他的钱不够,这小子肯定还会回来敲诈他们俩。 两个人甚至彼此交流了一下眼神,互相询问对方,是不是应该在周一鸣没回来之前,偷偷溜走。 结完账的周一鸣,心情大好,回来之后热情的招呼大家:“大家不要替我省钱,吃好喝好,想吃什么尽管点。” 看到此情此景,邓通与夏德章这才放心了。 半个时辰之后,众人酒足饭饱,饭桌上杯盘狼藉,每道菜都被吃得干干净净,酒壶里也半滴酒不剩。 “今天大家吃的尽兴吗?”周一鸣问了一句。 “醉仙楼这菜就是好吃。” “多谢周捕头。” 见大家心满意足,吃的都很开心,周一鸣笑道:“既然如此,咱们今天就吃到这儿,天也不早了,散了。” 周一鸣站起身,带领众人下楼,离开醉仙楼。 回去的路上,众人说说笑笑,一边回味刚才的美酒佳肴,一边说一些荤素搭配的玩笑,气氛极为融洽。 就连平时端着架子的邓通与夏德章也参与其中,和众人打成了一片。 曹主簿年纪大了,自然和年轻人聊不到一起,加上也离家近,所以在半路便和众人分开,独自回家了。 曹主簿一走,众衙役眼神都变了,他们在去醉仙楼吃饭之前,就已经商量好了一个计划,等吃完饭之后,带周一鸣他们三个头头,去花满楼潇洒一把,由他们这些衙役凑钱请客,为的是回请周一鸣。 只不过他们都知道曹主簿和周一鸣的老丈人有些交情,所以他在的时候,众人并没有把这个计划说出来,等他一离开,众衙役马上行动起来。 几个衙役围住周一鸣,意味深长的笑道:“周捕头,天色尚早,这么早就回家,怪没意思的。” 其他衙役听到这句话,全都心照不宣的笑了起来。 邓通与夏德章,为官多年,都是老油子,听几个衙役这么说,就知道他们憋着坏呢,肯定是打算让周一鸣出钱,带他们去潇洒一番。 两个人不自觉的加快了脚步,想赶紧离开众人,生怕一会儿去潇洒,周一鸣掏不出钱来付账,还要坑他们。 “邓巡检,夏捕头,你们两个不要走那么快呀,我们有话说。” 周一鸣一脸警惕的看着围住自己的人:“你们几个到底想干什么?有屁快放。” 众衙役全都嘿嘿一笑:“各位头,尤其是周捕头,我们大家白吃您一顿饭,心里怪不好意思的,所以也打算回敬你们一番。” “这话就说远了,即便是我们没拿赏金,我请大家吃顿饭,又算得了什么呢?”周一鸣知道这些衙役俸禄不高,不想让他们破费,“再说了,咱们刚刚大吃一顿,就算你们想请我们再吃一顿,也要等以后了。” 邓通与夏德章心里都在感叹,周一鸣这小子也有犯傻的时候,人家明明是想请他去潇洒一番,结果他现在都不明白其中的含义。 “周捕头,我们说的不是请吃饭。” 众衙役见周一鸣还不明白他们的意思,心里都有些奇怪,难道他从来没去过花满楼这种地方吗? 第三十三章 你们这是陷我于不义呀 “那你们是要请我们干嘛?”周一鸣仍然一脸纳闷。 众衙役全都猥琐的笑了起来。 “此刻饭吃不下了,别的或许还能吃得下哟。” “如今天黑了,但是花满楼正热闹呢。” 周一鸣心里一愣。 花满楼?这名字一听就是个好地方,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快乐无限的地方? 不会?这帮衙役居然要请我去这么堕落的地方,其心可诛。 我周一鸣家有贤妻,为人光明磊落,走到哪里,贞洁牌坊跟到哪里,像这种藏污纳垢的地方,我是死也不会去的。 他沉下一张脸,努力露出一副愤怒的样子:“你们这样做是要犯错误的,朝廷明令禁止,差人与有官职的人,不得去那种地方。 我上有君,家有父母,中间有妻子,如果被你们拉去了那种地方,上对不起君,就是不忠,对不起家中父母,就是不孝,中间还对不起妻子。 你们要陷我于不忠不孝的境地,到底是何居心?” 周一鸣已经竭尽全力,装出一副怒不可遏的样子了,只不过他说出最后一句话时,语气中带有的期待感,已经出卖了他。 众衙役刚开始被周一鸣吓了一跳,以为他真的生气了,听到最后才知道,原来他是在演戏,演给自己看。 “周捕头,你何必这么紧张呢?朝廷是有禁令,但你见哪个人遵守过?花满楼那些姑娘,最大的恩客,还不是那些朝廷重臣。” “周捕头,人生短短几十年,何必活得那么认真呢?正所谓欢场无真爱,大家都是逢场作戏,一切皆是过眼云烟,只要不让家中知道,何来愧对二字呢?” 邓通与夏德章刚才怕众人让他们出钱请客,所以想赶紧溜,此刻见众衙役没有那个意思,立刻兴致勃勃了起来。 两个人先是确认了一下,去花满楼这笔请客的钱,到底谁出,得知是众衙役们集资出钱,两个人乐开了花。 高兴的同时,两个人还加入了游说周一鸣的队伍。 “周兄弟,不要扫大家的兴嘛。这帮兄弟今天吃了你一顿大餐,你如果不让他们回请一下,他们心里怎么过意的去呢?” “对呀,你就是万般不情愿,也要看大家的面子嘛。退一万步讲,哪怕你在那里坐一坐,什么都不干,陪陪大家总行?” 周一鸣连连摆手,态度坚定的拒绝道:“多谢各位的美意,我周一鸣实在无福消受这些,就先行一步了。” 嘴上虽然这么说,但脚却不动。 众人猜透了他的心思,一拥而上,簇拥着他,直奔花满楼而去。 此时华灯初上,夜景美如画,自从周一鸣破了失踪案之后,城南区治安大好,虽然说不上是夜不闭户,但城南区百姓夜里敢上街了,在夜里做生意的商户,生意自然就好了起来。 这其中最大的受益者,便是花满楼。 在之前失踪案猖獗时,花满楼虽然姑娘众多,但从来没有出现过一个受害者,可以说在那段艰难的时期,花满楼是一方净土。 甚至当时都有官差怀疑,失踪案幕后的主犯,会不会就是花满楼的老板。 经过多番的搜查和审问,花满楼的老板最终洗脱了嫌疑,但他却高兴不起来,花满楼的姑娘没有一个被害,但生意却一天不如一天。 姑娘们的那些恩客,倒不是担心夜里出来,会被失踪案的凶犯掳走,他们担心的是自己的家属。 这些恩客有钱有势有地位,自然家中妻小无数,更有无数的女眷,这些女眷自然是失踪案凶犯的主要目标,为了保护家人,这些恩客一入夜便不再出门,和家丁门客一起轮流守夜,保护家中女眷安全。 剩下的光棍泼皮无赖,家中倒是没有牵挂,在那段时间里,即便是夜里,也不耽误寻花问柳,可他们毕竟身价有限,把家里的全部身家消费在花满楼,还不够姑娘们买胭脂水粉的呢。 眼看生意一天不如一天,花满楼的老板是心急如焚,如果那件失踪案不能尽快告破,那他的花满楼也只能关门大吉了。 好在皇天保佑,周一鸣横空出世,冒着掉脑袋的风险,斩杀了失踪案主犯严世宽,世道一下子就太平了。 没有了后顾之忧,花满楼姑娘们的众多恩客再无顾忌,憋了很长时间的他们,开始报复性消费,花满楼日日客满,夜夜笙箫,生意如炭火般红火。 花满楼的老板和众多姑娘,虽然做的是欢场生意,但有情有义,知道花满楼的起死回生,完全是靠周一鸣破获失踪案。 他们将周一鸣当成了自己的再生父母,如果不是怕周一鸣生气,老板甚至打算在花满楼给周一鸣立一个长生牌位供起来。 花满楼老板一心想找机会结交周一鸣,感谢他的大恩大德,但一直苦于没有可靠的人引荐,又怕突然接近周一鸣这样的人物,会被讨厌,毕竟做欢场生意的他,在世俗人的眼里看来,并不是那么体面。 如果周一鸣是一个心胸坦荡,嫉恶如仇的君子,也有着世俗人的道德观念,那么花满楼的老板一旦贸然接近,不但不能报答周一鸣的大恩,反而还会起到反作用,给自己惹一些不必要的麻烦。 出于这多方面的考虑,花满楼老板对周一鸣的恩情,一直无缘报答,只在心里记挂着,并时刻寻找着时机,通过熟人认识周一鸣。 此时花满楼灯火通明,楼上楼下姑娘恩客人头攒动,就连大门口,都站满了一些消费不起的无赖地痞,远远的站在远处,看着里面的情景,过着眼瘾。 周一鸣被簇拥着来到花满楼门口,蹙着眉毛,一脸的不情愿。 “你们这是陷我于不义呀!我周一鸣是何等人物,怎么可能来这种不三不四的地方?快让开。” 周一鸣嘴上说着狠话,眼睛却不住的打量眼前的花满楼。 门口的地痞无赖,看到突然来了一帮官差,立刻吓得四散奔逃,生怕多站一会儿,会给自己带来麻烦。 门口负责招揽生意的几个姑娘,看到有生意上门,马上上前热情招揽。 “几位官爷,怎么此时才来呀?快上楼上歇歇。今晚我们花魁娘子正要挑选恩客,几位何不进去试试运气?” 在楼底下招揽生意的姑娘,相貌和身材自然非常平庸,对于周一鸣来说,毫无吸引力,毕竟他娘子已经是天仙一般的存在。 不过听到了花魁两个字之后,周一鸣顿时生出了无限的好奇之心,可是一想到自己娘子那温柔贤良的样子,他又在心里立刻打压这份好奇心。 我不能这样做,我爱我家娘子,我心里只有娘子。 邓通与夏德章驾轻就熟,他们两个虽然之前偶尔会来这里消费,但凭借他们的财力和势力,花魁姑娘他们连边儿都沾不上,顶多是找这些楼下招揽生意的姑娘,服侍自己一宿,就心满意足了。 两个人两眼冒火,冲过去,拉住姑娘们的袖子,猥琐笑道:“花魁姑娘我可不爱,我心里只有你。” 看到两个人这副油腻的样子,几个招揽生意的姑娘啐了一口,然后与两人打情骂俏在一起。 旁边的众衙役跃跃欲试,也在寻找着目标。 “周捕头,你听见了吗?今晚花魁姑娘要选恩客,说不定你运气好,被挑中,那可是无上的享受呀。就跟我们上去见识见识嘛,没有入眼的姑娘,喝酒总可以。” 一个差人见周一鸣还是有意离开,于是开口劝道。 听着楼上莺莺燕燕的声音,再加上旁边众人的劝导,周一鸣内心做着激烈的思想斗争。 他拼命的告诉自己,我爱我家娘子,绝不能做出对不起她的事,我要马上回家。 一炷香的时间过后,花满楼雅间内。 一众衙役都找了姑娘陪伴,邓通与夏德章左拥右抱,一人找了两个姑娘相伴。 周一鸣一个人坐在主位,自斟自饮,喝着小酒。 家中娘子,依然是他心中的最爱,但是爱可以有很多种嘛,何必拘泥于一种表达方式。 再说了,他来花满楼雅间儿,并没有打算干什么,只是想见识见识这种氛围,和同僚们应酬应酬,搞好关系。 其他人想干什么,他管不了,但他能管住自己,毕竟他是一个脱离了低级趣味,出淤泥而不染的人。 “花魁娘子什么时候出来选恩客啊?”周一鸣很随意的问道。 一位姑娘笑道:“周捕头,你心气好高呀,我们这么多姑娘在这里,你一眼都不看,只关心我们花魁姑娘,我们好伤心呀。” “就是,奴家生气了,快与奴家饮了这杯交杯酒,不然不饶你。” 一个姑娘拿起酒杯,来到周一鸣旁边,做出一个要喝交杯酒的姿势。 旁边众衙役以及邓通他们,看到这一幕,羡慕的不得了。 “这位姐姐莫要多心。我打听花魁姑娘什么时候出来,只好奇她的相貌如何,一探究竟之后,我是要回家陪娘子的。” 周一鸣礼貌而不失分寸的躲开那个姑娘的纠缠,笑道。 另一个位姑娘面露得意之色,笑道:“官爷原来是如此爱家之人,奴家们失礼了。不过奴家还是奉劝官爷,不如早早回去,不然见到我家花魁娘子,官爷怕是连路都不会走了呢。” 话音未落,雅间内众姑娘全都笑了起来。 第三十四章 来都来了 邓通与夏德章之前听说这个花魁美貌无双,而且年纪尚小,自恃美貌还没有恩客能入得了她的法眼,所以至今还是清白之身。 邓通虽然对花魁姑娘垂涎三尺,但也知道自己的实力,根本不可能接近人家,此时瞪大眼睛,看着刚才说话的那位姑娘,惊讶的问道。 “花魁姑娘,真的如此美貌吗?” 雅间儿众位姑娘,听此一问,全都笑了,其中一位答道:“都说百闻不如一见,你们可能在坊间也都听说了,这位花魁娘子有多么漂亮,但我可以肯定的告诉你们,我们这位花魁姑娘,要比传说中的美上一百倍,不管是男是女,见她一面魂儿都要丢了。” 夏德章吃了一口下酒菜,随口问道:“坊间传闻,花魁姑娘至今尚未服侍过恩客,还是清白之身,不知此传闻是真是假?” “千真万确。”一位姑娘笑道。 听闻此言,众衙役以及邓通他们全都浮想联翩,甚至连身旁的姑娘都冷落了,其中的龌龊之想,自不必多说,只有周一鸣,仍自顾自的喝着小酒,心中对那位花魁姑娘的好奇之心,更强了。 众姑娘们见这些臭男人全都魂飞天外,对身边的她们爱搭不理,置若罔闻,全都嗔怪道:“你们这些臭男人,就是吃着碗里的,看着锅里的,没一个好东西。” 众人这才反应过来,赶忙一边嬉笑着哄身边的姑娘,一边赔不是。 看到众人这副死样子,一个姑娘讥笑道:“你们这些人呀,想也是白想,先不说我们花魁姑娘的眼光有多高,凡人入不了眼,即便是你们走了狗屎运,入了我家花魁姑娘的眼睛,光是那笔恩客费,就要三千两银子,你们拿得出来吗?” 听到三千两银子这个数目,众衙役当场瞪大眼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找一个花满楼寻常的姑娘,服侍自己一宿,花个十两银子也就够了,这个花魁姑娘是镶金的吗?就算是她美若天仙,要价三千两也太过分了? 众人瞬间收起了自己的胡思乱想,开始一心一意的对待身边的姑娘。 邓通与夏德章用充满怨恨的眼神,看向周一鸣。 都怪这小子,如果不是他把我们俩的赏金拿去败光的话,我们两个能各找一次花魁姑娘,享受一下帝王级的待遇。 周一鸣余光看到了两个人的表情,故意看向别处,只当没看见。 一炷香的时间过去后,众衙役们酒也喝的差不多了,分分准备带自己的姑娘去楼上休息。 邓通与夏德章也是这个打算,两个人临走之前,看着周一鸣,不怀好意的说道:“周兄弟,何必这么苦着自己呢,来都来了,不如我让兄弟们给你找一个头牌姑娘,虽然和花魁没法比,但也是极致的享受了。” “两位兄长只管自己去潇洒就好了,不要管我。我喝完酒,就回去了。” 说完,周一鸣又给自己斟了一杯酒。 正当众人打算离开时,雅间门被打开,一个十几岁的小茶壶走进来,面带笑容,冲众位姑娘说道:“姑娘们,花魁姑娘开始选恩客了,大家要不要去看看热闹,猜猜今天有没有人被选中。” “不看了,花魁娘子眼光那么高,今晚定然也没有人会被选中。” “咱们老板也是心宽,花满楼在花魁娘子身上花了那么多钱,还随着她这般任性。” 众衙役与邓通他们,本来是有心去看看热闹,见识一下花魁姑娘到底有多漂亮的,只是一想到只能看不能吃,而且花魁姑娘也不符合自己的消费水准,所以他们立刻打消了这个念头,纷纷准备带自己身边的姑娘上楼。 小茶壶兴致勃勃的进来,给大家带来这个消息,本以为会受到重视,结果碰了一鼻子灰,于是转身打算灰溜溜的离开。 “等一等,”周一鸣突然开口叫住他,“去参加花魁姑娘选恩客,有什么条件吗?” 众衙役全是一愣,难道周捕头真的要去参选恩客吗?这也太不自量力了? 邓通与夏德章见周一鸣这个表现,心情十分复杂,一方面不希望他去参选恩客,因为毕竟他是城南巡检衙门的人,如果去了不能被选中,惹人耻笑,传出去了之后,人们不仅会嘲笑周一鸣,还会连累城南巡检衙门一起成为笑柄。 就算他运气好,去了被选中了,成为了花魁姑娘的恩客,可他掏得出那笔恩客费吗?现在别说三千两银子,吃完晚饭结账之后,这小子恐怕连三十两都拿不出来,到时候拿不出钱来的他,一样会成为笑柄。 不管这件事情成功与否,对周一鸣和城南巡检衙门都没有好处,如果此事放在其他人身上,两个人肯定会第一时间阻止,但周一鸣毕竟不是一般人。 这小子之前可没少坑他们俩,他们两个一直想找机会教训一下周一鸣,让他明白一下尊重上级的重要性,可是他们两个人与他的实力相差太悬殊,根本无机可乘。 所以两个人都打算让周一鸣去吃一点苦头也好,这能让他懂一点人情世故,以后在衙门里做人当差,不要那么嚣张。 虽然心里这么想,但两个人该说的话还是要说的,不然事后周一鸣责怪他们两个没拦着自己的话,他们两个可要吃不了兜着走了。 “去,你先去楼上等着我。”邓通把身旁的姑娘打发走,走到周一鸣身边,“周老弟,你可要想清楚,这花魁姑娘可不是等闲的角色,你去了之后,就算是选上了,那笔恩客费你拿得出来吗?” 夏德章也凑过来,眼睛看着别处,低声说道:“周兄弟,这里可不比别的地方,花满楼的老板也是有背景的,在其他的小地方,咱们白吃白喝白拿,人家都不敢说啥,在这里可不兴白那啥的。” 见到周一鸣始终不言语,邓通说了最重要的一点:“周兄弟,你可别想着让我们给你兜底,我们两个真没钱了,诸位兄弟们请咱们仨来这消费,兜里也干净了,你可别打他们的主意。” 众衙役见两位上级,如此关键的时刻,还想着他们,心里都感激不已。 “周捕头,你有心要玩的话,我们替你挑一个头牌,千万别和自己过不去啊。” “花魁姑娘那里,不是咱们这小衙差去的地方呀。” 众衙役纷纷开口劝道。 小茶壶被邓通他们打断,一直小心翼翼在旁边垂手侍立,没敢回答周一鸣的问题。 “谢谢诸位关心周某,大家来这里是寻开心的,赶紧去潇洒,至于我的事情,我自有道理。”周一鸣笑道。 邓通与夏德章要的就是这句话,反正该说的他们都已经说了,该劝的也劝了,周一鸣如果非要去出丑的话,那也和他们没关系了。 “这位小哥,我问你的话,你还没有回答呢。”周一鸣看着小茶壶,又问了一遍。 小茶壶扫视了一眼众人,战战兢兢说道:“也没啥特别的条件,只要长相端正,再出三十两报名费,便可参与花魁姑娘挑选恩客。” 周一鸣松了一口气,还好只需要三十两银子的报名费,如果再多十两的话,他也掏不出来了。 他立刻把三十两银子的报名费,交给小茶壶:“替我报名,我要参与选恩客。” 小茶壶接过银子,匆匆忙忙离开。 众衙役看到此情此景,全都唉声叹气。 三十两银子,能找三个姑娘陪自己了,周捕头为什么这么想不开呀? 雅间内的众姑娘们,心里全在耻笑周一鸣。 这个小小的官差,不知道是哪个穷酸衙门里出来的,没多少实力,还敢去选花魁的恩客,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什么德性。 正当所有人都准备上楼休息时,哐啷一声锣响,刚刚跑出去的小茶壶又跑回来,拉起周一鸣就走:“客官赶紧走,已经开始选了。” 周一鸣来不及多说什么,赶忙跟着小茶壶离开。 邓通与夏德章对视一眼,两个人心里立马有了一个鬼主意,他们两个与其带着姑娘上楼休息,不如带上兄弟们去看周一鸣出丑。 等一会儿如果周一鸣选不上恩客,或者选上了掏不出那笔恩客费,看他有什么脸面对大家。 在众衙役面前,如果出了这么大的丑,周一鸣以后想在城南巡检衙门呼风唤雨,简直是不可能的,即使他实力再强也一样。 到那时候,邓通就能保住自己巡检衙门一把手的位置了。 “兄弟们,想不想看看周捕头有多威风?”邓通不怀好意的笑道。 众人马上明白了他的意思,全都跃跃欲试:“当然想了,我们周捕头勇冠三军的那股劲儿,必定能够马到成功,夺下花魁的芳心。” 众衙役全都打发自己的姑娘上楼等待,然后他们跟着邓通与夏德章来到恩客选拔的花厅外,等着周一鸣撞了南墙之后看他的笑话。 周一鸣跟着小茶壶来到花厅,花厅里面已经人满为患,各色人等全都齐备,虽然其中有几个长相俊美的翩翩公子,但大多数人都长着一张猪头狗脸,更有几个上年纪的,胖的跟猪一样。 周一鸣心里明白,这些人不管长相如何,但全都非富即贵,有着常人难以想象的背景和实力。 第三十五章 大闹花厅 其实周一鸣这次来选花魁姑娘的恩客,并不是色-迷心窍,或是专程见识一下花魁姑娘的美貌,他这次来,有更深一层的目的。 刚才在雅间的时候,他听那些姑娘介绍花魁娘子时,不但说她美貌无双,眼光高到凡人不能入眼,更说花魁娘子现在还是清白之身,从没有接待过恩客。 这种浮夸的说法,周一鸣第一时间只以为是笑谈,是这些姑娘为了给花魁姑娘抬高身价,制造气势,故意在他们面前说的。 毕竟花满楼这种地方,做的是什么生意,大家心知肚明。 作为花满楼的头牌,美貌无双是最基本的素质,而琴棋书画更要样样精通,培养这些都是需要花钱的,而且是大价钱。 花满楼的老板下了这些血本培养花魁姑娘,却不逼她服侍恩客,早早收回成本,为自己的花满楼盈利,反而让花魁姑娘自己凭喜好,挑选恩客。 一旦没有中意的恩客,还可以拒绝提供服务,继续保持清白之身,在花满楼,恐怕连老板自己的亲女儿,都没有这样的待遇。 能说出这样浮夸的谎话,周一鸣很佩服那些姑娘的勇气,不过后来通过观察她们的表情和语气,他突然发现,这些姑娘说的好像并不是谎话,至少她们从心底里是相信这些话的。 这样一来,事情就复杂了,所谓事出反常必有妖。 这位花魁姑娘能在花满楼拥有如此崇高的地位和排面,其身后的背景应该十分复杂。 周一鸣仔细一分,立刻大惊失色,他怀疑这位花魁姑娘可能与严世宽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毕竟在失踪案最为猖獗的时候,花满楼可是唯一的净土。 当时花满楼的老板,虽然已经摆脱了嫌疑,但衙门并没有把怀疑的矛头指向花满楼的花魁姑娘,也就更没有对她进行过调查。 周一鸣之所以下定决心来参选恩客,就是为了一探花魁姑娘的真面目,查一查她的底细,即便是他的猜测是错误的,他也有理由怀疑,这位花魁姑娘有着不凡的身世,说不定还会具有很高的武道修为,如果不是这样的话,花满楼的老板,又怎会如此惯着她呢。 不论事情最后是哪一种结果,周一鸣都不吃亏,如果查明花魁姑娘与严世宽有瓜葛,将她逮捕归案,周一鸣又可以立一件大功。 即使花魁姑娘是清白的,她拥有极高武道修为的话,周一鸣也可以见机行事,将她的武道修为复制过来,为了提高自己的实力上限,偶尔做一些违背自己心愿的事,也不算是对不起娘子,相信娘子也是可以理解他的。 在等待花魁姑娘出来时,周一鸣很自然的将小茶壶拉到一旁,给他了一些赏钱,笑道:“多亏小兄弟你机灵,不然我险些错过了甄选。 小兄弟,跟你打听点事儿,久闻花魁姑娘的大名,只是不知这位姑娘是从小养在花满楼的,还是最近才来的?” 小茶壶在花满楼长大,各种场面也都见过,见周一鸣这么问,他起先有些警惕,不过看到递到手里的赏钱,马上笑道:“谢谢大爷的赏赐。 大爷,您有所不知,我们花魁姑娘并不是从小长在这里,是我们老板五年前,从一个北方的客商那里买来的,当时只有十三岁。 我们老板看她模样不凡,不惜花费重金,细心栽培,现如今艳名远播,也不枉我们老板一番心血。” 周一鸣笑着点点头,将小茶壶打发了,心里更加坚定了自己的怀疑,这个花魁姑娘绝对有问题。 此时花厅里的众位恩客候选人,一个个等花魁姑娘等的心焦,脾气都焦躁起来。 因为众人彼此都是竞争对手,所以互相全都看不对眼,有嘴巴贱的,就开始嘲讽别人。 虽然这些达官显贵,平时因为顾及名声,来花满楼的时候,都隐姓埋名,不敢表露自己的真实身份,但毕竟圈子就这么大,来的次数多了,众人对于彼此的底细也都一清二楚。 你知道我是谁,我也知道你在哪个衙门里当差,做到什么官职,这就达到了一种恐怖的平衡,大家虽然彼此看不顺眼,但是为了安全起见,都不敢得罪对方,怕一旦把人家惹急了,出了花满楼的门,就把你的身份给抖出来。 作为成功人士的这些达官显贵,出入风月场所,风流潇洒,自然不是什么丢脸的事,如果恰好这些达官显贵肚子里有点文墨的话,还能把这些故事吹成美谈,甚至写成才子佳人的佳话。 但如果风流不成,甚至被花魁姑娘鄙视,那就丢人丢大发了。 那些嘴贱的恩客候选人,不敢得罪其他人,周一鸣是个新来的,大家都不熟悉,所以就打算挑这个软柿子捏。 周一鸣从衙门里下差之后,本来是想直接回家的,根本就没打算和衙门里的人出来吃饭,更没有想到会来花满楼,所以没来得及换衣服,还穿着那套捕头制服。 “这花满楼,什么时候档次变低了?花魁姑娘选恩客,什么阿狗阿猫的都放进来,成何体统!”一个长的猪头狗脸,肚满肠肥的家伙,鄙视的看了周一鸣一眼说道。 旁边一个瘦高个立刻接话道:“谁说不是呢?自己什么身份不知道?一个臭当差的,也想与花魁姑娘亲近,癞蛤蟆想吃天鹅肉,简直是辱没了花魁姑娘。” “你们瞧,从这衣服来看,还是个缁衣捕头,垫底儿的那种。” “与这种人为伍,简直是丢身份。” 周一鸣的火腾的一下起来了,好家伙,这帮猪头狗脸的东西,大家来花满楼都是来消费的,他们还跟这分起了三六九等,你们身份再尊贵,再觉得自己牛逼,还不是来这儿给花魁姑娘当舔狗。 “哎呀,诸位兄台好眼光,我已经极力掩饰自己的身份了,没想到还是被大家看出来了,没错,我就是一名缁衣捕头,具体在哪个衙门里任职,在这里就不方便透露了。” 周一鸣一脸坏笑,打算好好整一整这群人:“卑职虽然官职低微,但常言说的好,爱美之心人皆有之,也想来这里碰碰运气。 看样子,诸位来了也不是一次了,大家可否认识一下,有空也可以交流一下心得体验嘛。” 说完,周一鸣挨个上去打探别人的姓名住址,以及所任官职。 这些恩客候选人吓得四散奔逃,个个心惊胆战。 “你个臭当差的,别犯浑,小心回头我让你的上级收拾你。”猪头狗脸怒道。 周一鸣微微一笑,他的上级就是邓通,就算是天王老子来了,邓通也不敢收拾自己,自己不收拾他就已经是慈悲为怀了。 “多谢这位兄台关照,不过你还是管好你自己!长得一副猪头狗脸的样子,还来这里想好事儿,花魁姑娘要是能看上你,除非是眼睛瞎了。 我要是花魁姑娘,你就是有金山银山,老娘也不做你的生意。” 周一鸣翘着二郎腿,坐回椅子上,疯狂输出。 猪头狗脸一下子破了防,气得脸色蜡黄,眼睛止不住的向上翻,嘴上却没有认输:“好大的狗胆,我父亲乃是……” 旁边众人巴不得看好戏,听到猪头狗脸要自报家门,众人聚精会神,生怕错过一个字。 周一鸣也身体向前倾,做倾听状:“你父亲到底是谁?快说来我们听听,名头够大的话,我们出了花满楼的门,好给你宣扬宣扬,壮壮声势。” 众人听周一鸣这么说,一下子都明白了,此人不简单。 猪头狗脸本想把自己的父亲抬出来,吓唬吓唬周一鸣,好找回一点颜面,可没想到的是,还没将他父亲的名字说出口,他突然意识到了一点,在这个地方把他父亲的名字说出来,不就把自己的身份不打自招了吗? 到时候身份败露,丢人的不仅是他自己,甚至连他父亲的脸面也丢光了。 猪头狗脸收住话头,一口气没有吐出来,憋的脸色紫红,差点当场暴毙。 “小子,你先别得意,等待会儿我进了花魁姑娘的卧房,活活气死你。” 猪头狗脸心里明白,动起手来,肯定不是周一鸣的对手,最后只能甩下这一句狠话,然后走到角落,蹲下身子,一个人生闷气。 刚才与猪头狗脸一唱一和的瘦高个,此时见周一鸣是个狠角色,立刻转变策略,靠近周一鸣,想卖个好:“这位兄台真是口齿伶俐,在下佩服非常。像这种自不量力的蠢东西,如果不是这位兄弟教训他的话,他真的不知道天高地厚。” “请你离我远一点,我跟你并不熟,花魁姑娘的花厅里,有你们这些奇形怪状的东西,才真的是辱没了她。”周一鸣看都不看他一眼,几句话把他轰走。 瘦高个满脸通红,又羞又气,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再也不出来。 花厅里其他人纷纷笑得合不拢嘴,周一鸣在片刻之间,便把两个竞争对手打击的想去自杀了,这无形中提高了他们被选中的机会,至于周一鸣这个小人物,他们根本不放在眼里。 恰在此时,刚才领周一鸣进来的小茶壶,慌慌张张走进花厅,一脸激动的高声道:“诸位公子少爷,花魁娘子来了。” 第三十六章 果然勾魂摄魄 小茶壶的话刚一说完,花厅里的众人全都激动的翘首以盼,这些恩客候选人,不论来过几次,只要见过花魁姑娘一面,便已深深被迷住,此番前来,他们每个人虽然都知道花魁姑娘眼光高,如无意外,肯定无缘被选中,但是每个人心里都有一个梦,那就是再见花魁姑娘一面。 如此美貌的女子,即便是远远的欣赏一番,不能得到她,留下这份美好的回忆,他们就觉得是一种幸福。 周一鸣见到众人的反应,疑惑不解。 这帮人用得着这样伸长脖子翘首以盼吗?不就是个花魁姑娘?难道真的长得跟天仙一样?看一眼就能长命百岁。 周一鸣自然对这样的想法嗤之以鼻,但他还是像其他人一样,目光扫向了花厅的门口。 他倒是想见识见识,这个花魁姑娘到底长得有多么沉鱼落雁。 片刻后,两位女侍者先进入花厅,分列左右两旁垂手侍立,随后一名白衣女子,搀扶着一个小丫鬟,缓缓走入花厅,她身穿拖地长裙,身后有两个侍女帮她手提裙摆。 “噢!” 花厅里众人不自觉的发出一声轻叹,那感觉就像他们是三岁的孩童,与母亲久别,此时突然见到母亲一样。 周一鸣仔细一看,花魁姑娘果然名不虚传。 她的相貌并非倾国倾城,但自有一种让人难以言语的魅惑,让人见了之后欲罢不能。 花魁姑娘的五官并不突出,两个眼睛的眼角微微上挑,始终保持微笑的她,那双眼睛看起来总是似睁似闭,韵味无穷。 “果然勾魂摄魄,怪不得花厅里这些人跟中了毒一样,如果我不是已经成亲,而且娘子又是天仙一般的人物,肯定也在劫难逃。” 周一鸣在心里暗暗嘀咕,惊叹于这花魁姑娘的魅力实在让人难顶。 花魁姑娘走到花厅中央,整理好自己的裙摆,让侍女先退下,然后冲众人微微施了一个礼:“多谢各位官人的厚爱,小女子在此给诸位行礼了。” 花厅里的众人,刚刚见到花魁姑娘时,就像被施了定身术,定在了当场,每个人都一动不动,既不说话也不眨眼睛,甚至有些人连呼吸都停止了。 直到此刻,众人才如梦方醒一般,活了过来。 这些人一拥而上,争先恐后围在花魁姑娘身边,有的豪族世家之子,为了提高自己中选的概率,从家中拿了稀释珍宝而来,此刻统统献给花魁姑娘,阿谀献媚之态让人恶心。 “花魁姑娘,这是我家的传家之宝,清明上坟图,已经在我家传了九代了,我今天拿来献给姑娘,希望姑娘你能喜欢。” “花魁姑娘,字画能有多宝贝?你不如看看我这方宝鼎,此乃上古神器,乃我父立下战功之后,当今皇上所赐,乃是无价之宝,姑娘如果喜欢,尽管收下。” 就连刚才被周一鸣狠狠羞辱过的猪头狗脸,和瘦高个,此时也忘了刚才的羞辱,急急忙忙赶过来,掏出怀里的宝贝,双手捧到花魁姑娘面前,那种卑微和讨好的样子,让花魁姑娘一阵蹙眉。 周一鸣站在一旁,一步都没动,一来他身上无宝可献,只剩下十几两银子,就算是拿过去,在花魁姑娘看来,跟粪土没什么两样,只有丢人的份儿。 二来两世为人的他,比谁都明白,不管在是什么时代,什么地方,绝世美人对于舔狗的态度只有一个:厌恶。 所以舔狗不得好死。 花魁姑娘简单看了两眼面前的宝物,笑道:“各位官人如此厚爱,小女子深感惶恐,恐无以为报呀。” “不需要报答,只要姑娘开心,我们就开心。”猪头狗脸第一个抢着说道。 其他人也不遑多让,纷纷表态。 “姑娘只管收下就好。” “姑娘能收下我的礼物,我就是死也没有遗憾了。” 话都说到如此地步了,身为花满楼的花魁姑娘,人家还能怎么办,只能是把这些宝物全都收起来了。 周一鸣看到此情此景,心里终于明白了花魁姑娘为什么到此时还能保持清白之身, 每选一次恩客,便能得到如此之多的稀世珍宝,这可比她服侍恩客赚的三千两多多了。 “难怪这花满楼的老板,不逼花魁姑娘服侍恩客了,这样的无本买卖,做到他八十岁生日,也划得来呀。” 周一鸣苦笑一下,你所得到的一切,还真的在暗中早已标好了价格。 收下这些礼物之后,花魁姑娘开始像平常那样应酬花厅里这些人,她的目光在无意之中扫过众人的脸庞,微笑的表情虽然没有变,但周一鸣从她眼睛的细微变化中,可以看得出她对眼前众人的厌恶以及反感。 就连那几个样貌长得不错的人,也丝毫不入花魁姑娘的眼。 周一鸣此时突然挺胸抬头,向前站了站,他对自己的相貌是非常有自信的,想利用这一优点,吸引花魁姑娘的注意,然后再循序渐进,逮到机会作一首诗,或者唱一个歌,没准就能得到她欢心。 花魁姑娘的目光如期而至,周一鸣立刻保持最佳姿势,笑容也拿捏的恰到好处,不卑不亢,不喜不悲。 周一鸣自认为已经表现出自己最帅的一面了,这花魁姑娘见到自己之后,就算是不立刻扑过来,追问自己的姓名,怎么也会多看自己两眼。 当然了,看到自己之后,花魁姑娘突然让侍女丫鬟叫自己去她卧房等,然后把花厅里所有人轰出去,到卧房与自己相会,这种可能性也不是没有。 毕竟周一鸣的相貌在整个大楚也算的上是数一数二。 谁知花魁姑娘的目光在周一鸣身上,只是匆匆一扫,根本没有停留,更别说上前追问他的姓名了。 周一鸣心中一凛,花魁姑娘眼光这么高的吗?对我这逆天的颜值丝毫没有感觉?这有点不对劲呀。 来到这个世界之后,周一鸣虽然开始的时候身体不咋地,也遇到过一些挫折,但是在颜值这方面,他是非常有自信的。 短暂的陷入自我怀疑之后,周一鸣眼神微微一变,心里突然有了一种想法。 他回到自己的座位上坐下,翘起二郎腿,目空一切的自斟自饮,好像花魁姑娘根本就没来一样。 首先注意到周一鸣的,是花魁姑娘身边的丫鬟。 见周一鸣不像其他人一样,一见到花魁姑娘,就围在她身旁东拉西扯说个没完,让人生厌。 众位丫鬟们心中暗想。 这位公子相貌堂堂,风度翩翩,见到花魁姑娘也没有神魂颠倒,看来一定来历非凡。 花魁姑娘被众人围在中间,问东问西,早已心生焦躁,她看了一眼周一鸣,觉得此人相貌不凡,又站在一旁并不过来,便觉得此人有些与众不同,心里有些微微的好感。 只是花魁姑娘长在花满楼这样的地方,可以说是在欢场中长大的,见惯了欢场中的尔虞我诈,以及极限拉扯,所以并不想首先表露自己的好奇以及好感,反而只是轻蔑的一瞥,便不再做更多的表示。 她想以这种方式刺激周一鸣,让他先主动靠近,毕竟在情感关系当中,谁先出牌,谁先主动,大概率就是输的一方。 可让花魁姑娘没有想到的是,周一鸣并没有像她料想的那样,受到刺激之后,马上跑过来俯首称臣,跪倒在她的魅力之下,反而悠然自得的坐在椅子上,喝起茶来。 这是花魁姑娘第一次感觉自己的美貌,在一个男人身上失效,这种挫败感让她立刻有了一种惶恐的感觉,毕竟身为花满楼的头牌,自信与美貌永远是她屹立不倒的唯一资本,如果今天这唯一的资本就失效的话,那她日后的日子,会有多么难熬可想而知。 片刻之后,花魁姑娘终于按耐不住,她的目光越过众人,看向周一鸣,笑问道:“这位公子看起来有些眼生,今晚是第一次来?” 围在花魁姑娘身边的众人,见到此情此景,全都懵了。 他们刚才围在花魁姑娘身旁,满脸堆笑,满心热情的阿谀奉承,花魁姑娘都懒得搭理他们,最多也就是点头笑着敷衍一下。 周一鸣从头至尾都没有靠近过花魁姑娘,更没有拿出过一件宝物,只是远远坐在一旁,连话都没有跟花魁姑娘说过一句,这样没有礼貌的东西,眼里根本没有花魁姑娘,但花魁姑娘却主动与他攀谈,还一次性说了那么多字,这让他们怒火中烧,嫉妒的面目全非。 周一鸣第一时间并没有回应花魁姑娘的问话,反而一门心思的喝着茶,片刻过后,才装作刚反应过来的样子,回头看向花魁姑娘反问道:“花魁姑娘,你是在跟我说话吗?” 围在花魁姑娘身旁的众人看到周一鸣这个态度,纷纷被气的七孔冒火,恨不得冲过去掐死周一鸣。 花魁姑娘主动与你说话,已经是天大的恩典了,你这小子居然不知死活,还在那给我装蒜。 花魁姑娘愣了一下,她自出道以来,何曾遇到过这样的人,主动与他攀谈问话,他倒在那里拿腔拿调,对你的话爱搭不理。 生气的同时,花魁姑娘对周一鸣的好奇心又多了一份,于是耐着性子,笑着点点头:“正是。” 周一鸣趁放下茶杯的时机,嘴角偷偷弯起一个弧度,心想她中招了。 第三十七章 姑娘,你这不是在说笑吗? 放下茶杯的周一鸣,回过身,不卑不亢的笑道:“之前我确实不曾来过这种地方,如果不是几位好友强拉我来,可能我这辈子都与这里无缘,更与姑娘无缘相见。” 见到周一鸣这副假模假式的样子,花厅里其他恩客候选人,全都气炸了。 这小子也太不要脸了,被人强行拉到花满楼的这种话,他也说得出口,装什么清高?装什么正派?你小子来这里,还不是垂涎于花魁姑娘的美貌,你要是真那么正经,即便是有人拿刀架在你的脖子上,你也不可能来这里。 众人此刻实在是让周一鸣那种嚣张的气焰气坏了,有几个脾气大的,终于忍不住站出来想揭露周一鸣的老底。 “这位小兄弟,做人要诚实,大家来这里是出于什么目的,彼此心知肚明,何必在这里装模作样,欺骗花魁姑娘。” “欢场有欢场的规矩,这位兄弟,你要是没有消费能力,花不起这个钱,就明说,大不了我们大家凑钱给你结账。你实在不应该吃完饭就砸锅,来这里寻欢作乐,又贬低这里,是何道理?” 猪头狗脸与瘦高个,见到周一鸣被大家群起而攻之,立刻也胆壮了起来。 “我们两个早就看他不是好东西,花魁姑娘还没来的时候,他便明目张胆的欺负人。” 面对周一鸣这个最大的威胁,花厅里的众人同仇敌忾,想赶快把他赶走。 花魁姑娘乐的在一旁看戏,她倒要看看,这个周一鸣面对如此困境,能够施展出什么样的手段解决危机。 如果是普通人面对这样的状况,早就进退失据,甚至迫于众人的压力,掩面而逃了。 不过周一鸣毕竟不是凡人,对于众人的责难与非议,他完全不理会,拿起茶杯,悠然自得的喝了起来,连看都不看那些废物。 面对周一鸣这样的公然蔑视,众人里面有几个武道修为一二品的高手,沉不住气,纵身过去想要修理周一鸣一番。 啪的一声脆响。 周一鸣手中的茶杯被捏的粉碎,握杯的手完好无损,连一个褶皱都没有。 刚才那几个想收拾周一鸣的人,立刻意识到周一鸣的武道修为在自己之上,然后赶紧乖乖的退到人群当中,不敢再造次。 周一鸣如此强势的表现,不仅让花魁姑娘眼前一亮,就连她身边的丫鬟侍女,也顿时对周一鸣生出无限的好感。 这位公子不仅年轻相貌堂堂,而且武道修为看起来也极高,不知哪家的女子有这个福分,日后能与他成双成对。 花魁姑娘之前的恩客候选人当中,也有过武道修为极高的人,甚至实力在周一鸣之上,所以想凭借这一点俘获她的芳心,是不可能的。 “公子,你对于诸位的非议,难道就无话可说吗?”花魁姑娘含笑问道。 “一群苍蝇,围着你嗡嗡,烦都烦死了,你还要跟他们聊天?姑娘,你这不是在说笑吗?”周一鸣一脸玩味的笑道。 听闻此言,花魁姑娘忍俊不禁,用手捂住嘴,偷偷笑起来。 旁边的侍女丫鬟也笑得前仰后合,如果不是顾及花厅里其他众人的颜面,她们早就放声大笑了。 被周一鸣当着花魁姑娘的面比作苍蝇,众人被气的浑身发抖,但又无可奈何,在花魁姑娘面前闹事,就等于是出丑,而且即便是他们有勇气与周一鸣斗一斗的话,也不是他的对手呀。 明知道输的局,又何必在众人面前丢人现眼呢。 这些达官显贵,富贵豪族子弟,虽然过惯了锦衣玉食的日子,大脑有些萎缩,这点道理他们还是懂的。 他们只盼着花魁姑娘能一直保持她的高冷,千万不能选中周一鸣这个臭小子当恩客。 “那如果我想听呢?”笑过之后,花魁姑娘微微欠身,问道。 周一鸣双手一摊,耸一耸肩膀:“既然花魁姑娘有兴趣知道,那我当然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了。” 见周一鸣与花魁姑娘的对话有来有往,越来越亲近,花厅里众人的心全都提到了嗓子眼里,他们希望赶紧出现一个变故,来破坏这一切。 花厅外。 邓通与夏德章以及众衙役们,都等着看周一鸣的笑话,见他迟迟不出来,众人心里都有一些担心,因为这小子从来不按套路出牌,万一他在里面没被选中,闹起事来,后果可不好收拾,毕竟这花满楼背后的老板,势力也不容小觑。 此时恰好一个小丫鬟往花厅里送茶,邓通赶紧拦住她,问道:“姑娘,今晚的恩客,选出来了吗?” “尚未选出,几位官爷如果想参与,请明晚再来。”小丫鬟说完这些,简单施了一个礼,进了花厅。 “邓巡检,咱们还要等到什么时候呀?银子可都花了,姑娘们都在楼上等着,别让银子打水漂呀。”一个小衙役说道。 邓通与夏德章心里也着急,不过两个人更想看周一鸣的笑话,让他在众人面前出出丑,杀杀他的威风,以后好在他面前做人。 邓通说道:“大家别着急,周捕头难得出一次丑,大家千万不能错过,耐心等一等,就算今晚的银子白花了,大不了日后我与夏捕头把今天的账补上。” 夏德章一听不乐意了:“邓巡检,你也太不够意思了,好事没我,这花钱的事你怎么都拉上我呀?” 此时恰好花厅里有动静,邓通做了一个收声的手势,示意大家安静:“听,里面突然动静很大,是不是出事了?” 众人把耳朵全都凑到花厅的门口,但一无所获。 花厅内。 周一鸣正襟危坐,缓缓开口对花魁姑娘说道:“刚才我所说的每一句话,句句属实,没有一句虚言。 至于那些苍蝇对我的质疑,只能证明他们本身就那么龌龊,跟我所说的话没有半点关系。” 花魁姑娘瞪大眼睛,问道:“这位公子,难道你之前真的没有来过这种地方?” 周一鸣点点头:“说来惭愧,确实如此。 之前家里管教严,我又一心读书,出门的机会都很少,所以更不可能来这种地方。 最近我又当了差,公务繁忙,下了差连吃饭的时间都不够。 而且我家中又有贤妻,如果不是衙门里的同僚今天拉我来这里,恐怕我这辈子都不会来这种地方。” 花厅众人一听周一鸣已有妻室,全都松了一口气,觉得花魁姑娘仅凭借这一点,就肯定看不上周一鸣。 众丫鬟侍女知道周一鸣已经成亲,全都异常失落。 花魁姑娘听完周一鸣的话,眼神立刻暗淡了几分,这位公子如此优秀,早早成亲也是情理之中的事。 看他如此看重自己家中的娘子,又如此自爱,丝毫没有流露出一丝留恋烟花之地的意思,看来我与他并无缘分。 看他身上的穿着,应该是一位捕头,不知如今在会京街知巷闻的大英雄周一鸣,他可认识? 花厅里人多口杂,说话不方便,花魁娘子不能直接询问,便把身旁的一个丫鬟叫过来,在丫鬟耳边低声细语一阵,最后点点头,用眼睛示意丫鬟过去传话。 小丫鬟在心里对周一鸣颇有好感,硬着头皮走过去,满脸羞红,附在周一鸣耳边,低声问道:“这位公子,我家花魁娘子有话问你。” 周一鸣笑着看了一眼小丫鬟,点点头示意她继续说下去。 花厅里的众人全都看呆了,这是什么情况?平常一句话都懒得跟他们说的花魁姑娘,今天居然当着大家伙的面,让小丫鬟在她与周一鸣之间传悄悄话。 愤怒和妒忌之余,众人都想知道,小丫鬟传递的到底是什么悄悄话,会不会是告诉周一鸣,他已经被花魁姑娘选中了? 众人心情忐忑,急得抓耳挠腮,但又什么也不敢做,毕竟花魁姑娘在这里,如果稍有失态的话,花魁姑娘生起气来,他们以后就再也别想有见她的机会了。 小丫鬟继续附在周一鸣耳边说道:“我家姑娘问公子,是否认得如今天下皆知的周一鸣捕头?” 周一鸣听完此话,笑了笑,压低声音对小家伙说:“你回去告诉你家娘子,让她猜一猜。” 小丫鬟眼睛一愣,随花魁姑娘见了那么多客人,小丫鬟这还是第一次见到这么大胆的人,居然敢在花魁姑娘面前耍花样。 小丫鬟乖乖走回去,把周一鸣的话告诉了花魁姑娘。 花魁姑娘微微一怔,眼神复杂的看向周一鸣,像是在问他,难道你就是? 周一鸣抱拳拱手,刚要开口,花魁姑娘突然打断他:“这位公子,这里多有不便,如果公子有所顾忌的话,不必回答我刚才的问题。” 一般男子,见到花魁姑娘如此体贴,肯定感动的痛哭流涕,甚至魂儿都丢了。 但周一鸣只是微微一笑,堂堂正正说道:“不错,正是在下。” 旁边众人看到两个人一来一往的对话,就像听天书一样,明明每个字都认识,但就是听不懂是什么意思。 花魁姑娘整个人一愣,随后悄悄对身边丫鬟耳语几句,站起身径直离开花厅。 “姑娘,怎么这就走了?你还没告诉我,我有没有机会呀?” “这算什么?平时还会让我们绝望一下,怎么今天连一句话都没说就走了?” 有两个不死心的恩客候选人,甚至直接追了上去,好在旁边丫鬟侍女反应快,把人拦下。 第三十八章 杀人诛心 “诸位客官,今天的恩客甄选就到这里,姑娘身子乏了,要回去好好休息一下。天色也不早了,诸位客官如果仍然钟情于花魁姑娘,不妨早点回去安歇,等他日再来。” 刚才与花魁姑娘耳语的小丫鬟,面带微笑,宣布了一个让花厅众人绝望的消息。 不过众人都觉得今天这个消息宣布的有点不寻常,毕竟之前如果花魁姑娘没有看中人选的话,会亲自把这个消息说出来,让他们绝望起来也不至于如此难受。 周一鸣端坐在椅子上,也是心里不解,这是什么情况?老子刚把自己的姓氏说出来,这花魁就跑了?都没有给自己任何机会展示才华,你倒是出个对子呀,或者让我们这些参加甄选的人做几首诗,也让我展露一下心中的才华,也好不花钱就与你单独见见。 这下倒好,别说查看这个花魁的底细了,连单独与人家说话的机会都没有,白白的花了三十两银子,就这么灰溜溜的出去,被邓通他们这些嘴贱的人知道之后,不嘲笑自己半年,也得调侃三个月。 自己好不容易立功之余,在衙门里树立了威信,连邓通与夏德章这样的头头,在自己面前都不敢摆官架子,对自己的话言听计从,其他人更是对自己俯首帖耳。 如果这次花满楼折戟的话,他这样的威信将面临巨大危机,说不定邓通会趁机把话语权抢回去,重新变成城南巡检衙门的一把手,那这次就是得不偿失了。 花厅里,一众恩客候选人当中,有几个修养低的人,比如那个猪头狗脸,见到又白来了一趟,还把自己家传宝就那样给送了出去,等于是丢进了水里都听不到响,气急败坏的他也不顾脸面了,蹦着高的耍无赖。 “花魁姑娘,不带你这么玩人的,每次你挑选恩客,我风雨无阻,都会来捧场,每回来都给你带了宝贝礼物。这样的深情,难道你看不见吗?别说是人心,就算是块石头,碰到我这样的真情,也该融化了?” 丫鬟侍女见猪头狗脸不顾体面,赶紧上前搀扶拉拽,想将他拖出去。 猪头狗脸胖的跟个球似的,力气很大,这几个女子又怎么拉得动他呢,这样被无情驱逐,反而激发了猪头狗脸的怒气。 他挣脱众人的束缚,快步跑向花魁姑娘的卧房,杀猪般的嚎叫:“都别拦着我,今天就是死,我也要和花魁姑娘亲近到底。” 几个丫鬟侍女眼见再也阻挡不住这个猪头狗脸,便全都站在原地,那个与花魁姑娘耳语过的丫鬟,怒目而视,两只手轻拍两声。 顷刻间从花亭外进来两个大汉,大汉身高体重,力大无穷,他们两个马上控制住猪头狗脸,像大人抓小孩一样,将他乖乖拖出花厅。 猪头狗脸像被拖死狗一样拖出花厅之外,众人还能听到他的哭喊声:“你们为什么这么对我?我只是爱花魁姑娘,想见见她而已,我有什么错?” “又疯了一个!” 众人不知谁说了一句。 本来此刻看到猪头狗脸这副丢人的样子,众人应该看笑话才对,可是他们一点也笑不出来,反而心有戚戚焉,对猪头狗脸充满了无限同情,因为他的遭遇,没准以后他们每个人都会碰到。 而且像猪头狗脸这样在选恩客的时候,被花魁姑娘的美貌迷的失去理智而发疯的人,已经有好几个了。 众人彼此交换着眼神,都不知道下一个受害者,到底会是谁,没办法,毕竟花魁姑娘的魅力太大了,光是那个眼神就能勾魂摄魄,而他们又不能斩断情根,从此对花魁姑娘绝情,所以他们每个人心里都明白,只要他们还爱慕花魁姑娘一天,他们每个人都有发疯的可能。 周一鸣看了一出好戏之后,觉得是时候离开了,于是在心里一个劲儿的排练台词,提前练好怎么搪塞邓通他们,会丢脸丢的小一点,毕竟刚才他来的时候,表现出来的气势太过于志在必得了。 花厅里的众人此时也都往门口走,每个人心里都充满了不甘心。 周一鸣站起身,缓慢的向门口走去,心思一直在排练台词上面,对身边发生的一切置若罔闻。 突然一双小手拉住他,轻轻往回拽。 周一鸣一愣,回身一看,原来是那个刚才与花魁姑娘耳语的小丫鬟。 她十三四岁的模样,长相清秀,此时面带微笑,右手拇指和食指捏住周一鸣的衣服,眼神复杂。 “姑娘,这是何意?” 周一鸣以为是这个小丫鬟钟情于自己,想要自己的联系方式,所以猛地问出了这句话。 纷纷打算离开的众人,听到了周一鸣的问话,全都心里一愣,马上停住脚步,回头看向周一鸣,他们心里都有一种不祥的感觉。 看着傻乎乎的周一鸣,小丫鬟叹了一口气,摇了摇头,她也只能当着众人的面实话实说了。 “公子留步,刚才我家花魁姑娘吩咐,请公子移步花魁姑娘卧房,我家姑娘随后便来。” 小丫鬟心里很明白,这个消息对于花厅里其他人来说,就等于是一声惊雷,所以她悄悄拉住周一鸣,是想神不知鬼不觉告诉他这个消息,让他偷偷摸摸去等的。 没想到周一鸣完全不解风情,反而问了一句蠢话,这就导致小丫鬟的打算全都落空了,只能当着众人的面,说出这个对他们来说非常残忍的消息。 本来众人已经走到了门口,心里虽说是心不甘情不愿,但毕竟花魁姑娘没选他们,但也没选别人呀,花魁姑娘仍然是清白之身,他们只要地位和财力在的话,就依然可以憧憬得到完璧无瑕的花魁姑娘。 可是小丫鬟的一席话,彻底让他们绝望了。 他们都是风月场中的老手,知道让周一鸣去姑娘的卧房等,是什么意思,这就等同于对所有人宣告,花魁姑娘第一次选中了恩客,而这个幸运儿,既不是达官显贵,也不是世家的纨绔子弟,而是一个不知在哪个穷酸衙门里当差的小捕头。 在争夺花魁姑娘的芳心时,他们居然被一个身份低微的捕头头所击败,这对于这些身份地位都十分显赫的人来说,无疑是一种巨大的侮辱。 众人看周一鸣的眼神,充满了愤怒、怨恨、羡慕,有几个翩翩公子,心态失衡,实在忍不住,站出来绝望的嚎哭:“你这个小丫头,是不是传错话了?花魁姑娘应该是看中了我们才对,她怎么可能眼光这么低,看上这个小捕头。” “这位小姐姐,劳烦你再去问一下花魁姑娘,确认一下人选,这可是天大的事情,马虎不得。” 小丫鬟柳眉倒竖,对于众人满腹牢骚的样子,十分厌恶:“诸位客官,你们把我想的也太傻了?这么简单的几句话,我还弄不明白? 我家姑娘眼光是高是低,不劳各位操心,反正就是看不上你们,你们赶紧回家安歇,实在热情难耐,我们花满楼有的是姑娘,诸位随意。” 几句话说的跟刀子一样,刺的刚才说话的那几个人心中流血,眼里流眼泪,他们心里明白,即使他们再不愿意相信,眼前的一切已经告诉了他们,周一鸣真的是被选中的幸运儿,他今晚就要去摘那一朵在他们心中圣洁无比的白莲花了。 这个消息一旦确定,花厅里立刻一片嚎哭之声。 众人在悲痛欲绝当中,实在弄不明白,周一鸣这个普普通通的小捕头,到底有何魅力,居然能打动花魁姑娘的芳心? 看着眼前壮观的景象,周一鸣心中无限感慨。 唉,都怪我这该死的魅力,一不小心拿下了花魁姑娘的芳心,还让这么多人为之心碎,真是造孽呀。 “诸位,对不住了,我也不想这样的,各位哭几声就得了,不然影响我的心情,也影响我今晚的发挥,到时候花魁姑娘不满意,可是会讨厌你们的哟。” 周一鸣故意犯坏,在这一场争夺芳心的战斗中,他不但获得了胜利,最后还要杀人诛心。 众人听到周一鸣这番话,仔细琢磨其中的滋味,脑中突然就有了画面,那哭声更大了,跟死了爹一样,其中几个身体柔弱之人,还口吐鲜血,直接当场晕厥。 小丫鬟从来没见过这么大的场面,生怕闹出人命,所以一面赶紧招呼人去救人,一面回过头小声责备周一鸣:“公子好手段,得了我家姑娘青睐不说,还要杀人诛心,这未免太狠了一点。” 周一鸣微微一笑:“本公子说的是实话,其实这些人能早一点认识到现实的残酷,对花魁姑娘彻底死心,也未尝不是一种仁慈。” 小丫鬟摇头嗔怪:“公子,你倒是仁慈了,可你为我家姑娘想过没有?花满楼是要做生意的,你把人得罪光了,我家小姐以后怎么办?难道你要给她赎身娶回家吗?” 周一鸣把头一扭,装作没听见,顾左右而言他:“花魁姑娘的卧房该怎么走呀?咱们耽误了这么多时间,别让姑娘等的心焦。” “随我来。”小丫鬟在前面领路,带周一鸣直奔花魁姑娘的卧房。 看着两个人离开的背影,花厅众人哭得更凶了,若不是旁边人施救得当,有几个人当场就暴毙了。 第三十九章 我可不可以记个账,打个白条? 短暂失去理智之后,这些被花魁姑娘抛弃的众人,渐渐恢复了平静,其中有几个头脑聪明,反应快的人,突然想到周一鸣身上有一个致命的弱点,而只要这个弱点不被解决,花魁姑娘即使再怎么喜欢他,今晚周一鸣也不会得到他们心中的白莲花。 这个弱点其实非常显而易见,那就是三千两的恩客费。 这笔钱对于他们这些达官显贵来说,只不过是吃顿饭的钱,但对于普通百姓来说,却几辈子也挣不到。 周一鸣虽然是一个捕头,但职位卑微,每个月的俸禄也只比那些卖苦力的杂工多一些,如果他家里没有势力的话,想拿出这么一笔巨款,根本是不可能的。 而周一名捕头的身份,也已经明显证明,他家里绝无半点势力,不然又怎么肯让自己家的子弟,作为一个没有前途的捕头呢? 想通这些之后,那几个头脑稍微灵活的人,立刻心情大好,甚至赶忙告诉周围其他人这个好消息。 “大家先不要难过,这个姓周的小捕头,不会高兴的太久,你们等着瞧,等一会儿他就会被花魁姑娘给轰出来。” 众人一脸不解,都以为这几个人是因为承受不了打击,已经发疯了,所以都下意识的离这几个人远了一点,然后警惕的看着他们。 之前跟周一鸣发生过冲突的瘦高个,听到几个人这么说,心里又重新燃起了一点希望,于是他试探的问道:“几位这么说,到底是什么意思?” 其中一个头脑聪明的人,颇为得意的说道:“你们看这个姓周的小人得志的样子,真是让人恨之入骨。 待会儿他被赶出来,也是罪有应得。” 众人纷纷责怪他卖关子,让他赶紧说出其中道理。 只见那人并不忙于开口说话,而是去旁边的桌子上拿了一杯茶,润了润喉咙,然后胸有成竹的说道:“刚才大家都被气的失去了理智,所以都没有注意到一个关键的问题。 这个姓周的小子,虽然得到了花魁姑娘的青睐,但大家不要忘了,只是这样是不够的,进那个卧房去等花魁姑娘,还要交出三千两的恩客费的,这笔钱大家是不是都准备好了?” 众人见此一问,纷纷手伸向了兜里,确认那三千两的银票在,于是全都给出了肯定的答复。 那个聪明人笑道:“我们都带了这笔钱,但姓周的小子,肯定没有这么多钱,到时候只要他掏不出恩客费,他不但会被花魁姑娘轰出来,还会被花满楼打一顿。” 众人心里一下了然,同时也非常庆幸,多亏这个姓周的小子是个穷光蛋,不然自己心中的女神今晚就被玷污了。 有了这颗定心丸在心里,这些刚才还在鬼哭狼嚎的达官显贵,立刻恢复了往常的嚣张跋扈,耐心的等在原地,等着看等会儿周一鸣掏不出钱来,会被怎样收拾。 快走到花魁姑娘的卧房门口时,周一鸣心里也有些忐忑,自己囊中羞涩,刚才来这里时,他本以为会有机会凭借自己的才华,在人前显贵,以此获得花魁姑娘的芳心,实现零元得到服侍的机会。 没想到现实是残酷的,纵使他机关算尽,也没有获得展露才华的机会,尽管凭借俊朗的外貌,他还是得到了花魁姑娘的欢心,但是最后还是一笔生意。 是生意就得付钱。 周一鸣心中暗想,怎么办呢?等一会儿到了卧房,查不出个所以然,办完事儿,拿不出恩客费,凭他的本事,倒是不至于被打死,但这个人他丢不起呀。 毕竟今天来的不是他一个人,身后还跟着一大批衙门里的兄弟呢,邓通与夏德章这两个小心眼的人,被自己屡次坑苦,两个人眼睛都瞪得大大的,专等着收拾自己的机会,如果这次出丑,那不是给人家往枪口上撞吗? 思量再三,他开口对带路的小丫鬟说道:“这位姑娘,今天我周某人出来的匆忙,没带什么钱,花魁姑娘的恩客费,我可不可以记个账,打个白条? 你放心,我周某人的为人,绝对童叟无欺,回去之后,我会马上派人把银子送过来。” 虽然周一鸣说这话的声音非常小,但架不住身后那些达官显贵全盯着他呢,每句话他们都听得清清楚楚。 “哈哈。” “这小子露底了?” “没那个金刚钻,就别揽这瓷器活儿。” “没钱滚出来,老子替你进去!” 这些人就像在沙漠里快渴死的人突然见到绿洲一样,不但看到了活下去的希望,还高兴的又笑又叫,有几个人甚至当场跳起了舞,场面一度十分混乱。 周一鸣懒得理他们,这些失败者好容易找到一点心理安慰,马上让他们的希望破灭,似乎有些残忍。 其实周一鸣心里早就有了两手准备,如果小丫鬟说不能记账的话,他也有办法,大不了就冒着丢脸的风险,上楼去找邓通他们,逼他们回去给自己想办法筹钱。 再怎么说他们和自己也是一个衙门里的人,与其在花厅里这些达官显贵们面前丢脸,倒不如把脸丢给他们。 小丫鬟听周一鸣有此一问,立刻立住身形,回身笑道:“公子不必多虑,我家花魁姑娘倾心于你,恩客费自然是免了的,公子尽管跟我来。” “嗯?”周一鸣一愣。 不会?还有这么好的事儿,居然连钱都不要,让我白……那个啥,这怎么好意思呢? 脸皮厚如周一鸣,也觉得天上掉的这个馅饼实在是太大了,他都有一种不真实的感觉。 而他身后的那些得意洋洋的达官显贵,此时听到这句话,全都像木雕泥塑一样,呆愣在当场,一动不动,每个人的眼睛都瞪得和鸡蛋一样大,嘴巴也大张着,闭不上。 “我没听错?花魁姑娘连恩客费都不要?”一个人从震惊中缓过来之后,不由自主的问道。 紧接着是一声声碎裂的声音,这些声音不是来自杯盘瓦罐,而是那些达官显贵心碎的声音。 众人被绝望的心情笼罩着,一时之间竟不知道这件事到底该怪谁,是怪他们自己长的猪头狗脸,太没用呢?还是怪周一鸣这个小人突然出现,欺骗了花魁姑娘的感情呢? 又或者是怪花魁姑娘薄情寡义,见异思迁,太水性杨花呢? 想到最后这一点,众人纷纷摇头,赶忙从心里去除这个念头,因为至今为止,花魁姑娘在他们心里仍然是一朵圣洁的白莲花,他们甚至不允许自己的想法去侮辱她。 彻底获胜的周一鸣,回过头看了一眼那些失败者,露出无限的同情:“哎呀,多谢刚才各位的关心,实在没有想到,花魁姑娘居然想得如此周到,连这笔钱都替我出了,真是太让人感动了。 小弟先行一步,各位如果觉得不尴尬的话,尽管留在这里,等一下听到什么声音受到刺激的话,小弟先在这里说声抱歉喽。” 说完周一鸣转过身,潇洒的走进花魁姑娘的卧房。 “我不活了!” “没了花魁姑娘,世间再无颜色。” 一众达官显贵,望着周一鸣渐渐离去的背影,全都像死了爹一样,哀嚎不已,痛哭流涕。 花厅外。 一直守在门口的邓通他们,时刻注意着花厅里面的动静,刚才听到里面有人痛哭流涕,过不多久,又听到里面有人放声大笑,开心的不得了,此刻里面又传出哀嚎之声,一下子把他们全都弄糊涂了。 只不过是追个花魁姑娘而已,里面要不要这么热闹啊? 众衙役一脸疑惑的盯着邓通与夏德章,忍不住说道:“两位头,里面是不是出了什么大事?咱们要不要进去看看,万一有事,也可以帮帮周捕头。” 邓通略一沉吟,心想凭刚才的动静来分析,有可能是周一鸣没被花魁姑娘看上,心里不服气,所以当众打人泄愤。 如果真是这样,那周一鸣就麻烦大了,他这次来不仅会丢人现眼,在众兄弟面前威信尽失,还会得罪一帮他得罪不起的人。 能进这个花厅的人,哪个不是有钱有势,周一鸣虽然立了大功,但前面已经把第一权臣严求给得罪了,能保住性命,算是不幸中的万幸,如果这次他再得罪一些权贵,天王老子来了都救不了他。 想到这里,邓通暗下决心,不管周一鸣在里面闯了什么祸,他和兄弟们绝对不能进去帮忙,不然周一鸣会把他们也拉下水的。 “稍安勿躁,里面都是咱们惹不起的人,没摸清情况,贸然进去,万一闯下祸患,非但帮不了周捕头,还会给他添乱。”邓通装模作样,一副正气凛然的样子。 夏德章看他一眼,立刻明白了他的心思,虽然觉得他这招过于狠毒,但为求自保,也没多说什么。 此时花厅里一个小丫鬟匆匆忙忙出来。 邓通带领众人,向前一步,拦住小丫鬟,急忙问道:“姑娘,花厅里面到底出了什么事?为何如此鬼哭狼嚎?” 小丫鬟微微一笑:“唉,别提了,我家花魁姑娘今晚终于选中了恩客,那些对我家姑娘痴情一片的客官,见我家姑娘心有所属,故而伤心欲绝,泪洒花厅。 诸位客官不必担心,散了。” 第四十章 大杀四方 小丫鬟说完这些,转身就走。 邓通与众衙役们互相看了一眼,心里都在想,不会这么巧?周一鸣没有进去选恩客之前,那么长的时间里面,花魁姑娘都没有选中得意的恩客,周一鸣进去选了一次,花魁姑娘就有了看中的意中人,这个幸运儿不会就是周一鸣? 夏德章心里也是这么想的,不过很快他就推翻了这个想法,并且信心满满的对大家说道:“我知道你们都在想什么,不过我可以告诉你们,那是不可能的,光是那一笔恩客费,周捕头就拿不出来,你们不要杞人忧天了。” 邓通与众衙役们这才恍然大悟,对呀,我们怎么把这个茬给忘了,如果周一鸣真的在里面被花魁姑娘选中为恩客,到时候他拿不出这笔钱,被花满楼老板给打出去,那不是更丢脸吗? 大家心里面一方面有些同情周一鸣,但更希望等一会儿看周一鸣出来出丑。 其中一个小衙役忍不住好奇,跑上去拦住那个要走的小丫鬟,恭敬的问道:“姑娘,敢问被花魁姑娘选中的幸运儿,到底是哪一位?可否告知我们姓名?也让我们沾沾喜气。” 邓通他们听此一问,也竖起耳朵等待答案。 小丫鬟本来是有事情要去忙的,被这些人一而再的拦住问东问西,心里就有些不耐烦,不过看到这些人都是官差打扮,心想他们都是吃官家饭的,惹不起,于是只能耐着性子,回答他们的问题。 “那位被选中的客官姓甚名谁,我不知道,不过他是第一次来,而且据他自己说,还是被自己的同僚兄弟们给拉来的——哦对了,我想起来了,他说过自己姓周。” 听完小丫鬟的话,邓通他们脑袋上犹如响了一个惊天炸雷,众人呆立在当场,目瞪口呆。 众人脑子里都在想,周一鸣这小子到底是何方神圣?论武道实力,这小子在城南巡检衙门排第一,无人可敌,论相貌,他们这些人也自愧不如,可花满楼这种地方,是讲钱的,你就算貌似潘安,才高八斗,没钱人家花魁姑娘也很难买你的账呀。 想通这个道理之后,夏德章赶紧冲到小丫鬟身前,一脸焦急的问道:“姑娘,你没弄错?” 小丫鬟仔细想了想,一脸认真的点头:“千真万确,据说这个姓周的还是个捕头。” 又一个炸雷在邓通他们脑袋上炸响,接二连三的震惊,让这些人张大嘴巴,闭不上。 最后的侥幸心理都破灭掉之后,众人心里不得不叹服,周一鸣这小子绝非凡品,揣着三十两银子就敢去花魁头牌那里消费,这胆子就不是一般人能有的,而且人家还有这个狗屎运,去了就能被选中,和谁说理去? 众人想象着周一鸣在花魁姑娘卧房里,喝着小酒,醉卧美人膝的样子,再想想楼上等自己的那些姑娘的品质,嫉妒一下子让他们面目全非,连风流潇洒的心也凉了一半。 他们本来聚集在花厅门前,是想等周一鸣落选之后,出来看他笑话的,结果笑话没看成,反而见证了一场奇迹,最后小丑竟是他们自己。 一个平平无奇的捕头,在花魁姑娘面前,击败那些达官显贵豪族世子,这简直就是不可能的传说。 众人唉声叹气,无精打采,个个像霜打了的茄子一样。 夏德章有气无力的招呼大家:“别在这儿赖着了,诸位都上楼休息,周兄弟的体力大家应该都有所了解,他办事儿的话,估计一宿都完不了。” 众人兴趣索然,蔫头耷拉脑的往楼上走。 小丫鬟见此情形,生怕这些人又来问东问西,于是赶忙快步走开。 邓通本来也慢慢向楼上走,突然他脑中一个灵光乍现,想起了一个重要的问题,周一鸣只带了三十辆银子去消费,就算他运气爆棚,可是他拿不出那三千两的恩客费呀,这个问题是致命的。 但是从刚才那个小丫鬟的反应来看,周一鸣似乎已经完美的解决了这个问题,如果真是这样,那事情就复杂了。 周一鸣可能在来花满楼之前,就已经骗了他们,他身上其实带了很多银两,只不过没有跟他们说实话而已,那三十多两银子也只是哄骗他们的道具。 至于周一鸣身上那笔巨款的来历,就非常可疑了,无缘无故多了这么一笔钱,不用分析就可以确定,周一鸣肯定是没有把那笔赏钱分给遇难兄弟家属,而是自己截留了,就算是没有都留下,这小子肯定也留了一大部分。 想到这里,邓通气得火冒三丈,他在官场混了这么多年,自认为也是一个诡计多端,城府颇深的人,但没想到,居然被周一鸣这么一个年轻人耍弄于鼓掌之中,而且还丝毫没有察觉,甚至在刚才之前,他一直认为周一鸣是一个富有正义感,办是光明磊落的人。 邓通自嘲的笑了一下,并没有把自己的想法告诉其他人,而是转身去追那个小丫鬟。 他需要一个答案,如果小丫鬟说周一鸣轻易的掏出了一笔巨款,那他就可以肯定自己刚才的想法是正确的,到时候他绝对不能轻易饶了周一鸣,虽然他的实力不能和周一鸣相提并论,但周一鸣如果仗势欺人,不打算把那笔钱和大家分的话,他一定想办法,把这件事往上捅,事情一闹大,周一鸣也吃不了兜着走。 小丫鬟已经走出去老远,自以为已经脱离了邓通他们那伙人,心里轻松了不少,她刚要和身边的姐妹打招呼,突然听到身后有人叫自己。 “姑娘留步。” 小丫鬟回头一看,居然是刚才那伙人的头,心情一下子沮丧不已,心想这帮人怎么阴魂不散呀?花魁姑娘吩咐我去办事,你们拉住我没完没了的问个没完,耽搁了花魁姑娘交代的事情,我是要受罚的。 见邓通慌慌张张去追那个小丫鬟,夏德章与其他众人就知道事情不简单,肯定出了什么岔子,他们来不及多问,直接跟了上去,站在邓通身后,想看看他到底要问什么。 邓通对小丫鬟施一个礼,语气缓和的问道:“姑娘,在下还有一事不明,还望请教。” 小丫鬟皱着眉毛,不耐烦的说道:“各位有什么事情可不可以一次问完?我还有姑娘交代的事情要办,你们这样一直拉着我不放,我很难办的。” 邓通他们赶紧赔不是:“姑娘,实在是对不住,我现在只有一个问题,不会再多问。 我想知道,那名被选中的恩客,掏了多少两的恩客费?拿出的是现银还是银票?” 夏德章与其他众衙役,听见邓通这么问,全都恍然大悟,原来他们刚才忽略了一个重要的问题,周一鸣身上根本没有那么多钱付恩客费,他是怎么解决这个难题,没有被打出来的? 夏德章脑子特别灵光,顺着这个思路想下去,他一下子就明白了邓通为什么突然这么激动,周一鸣如果真能拿出这笔巨款,说明他下午送钱的时候,根本没有把那笔巨款送到死难兄弟的家属手里,而是全拿回来家里了。 这小子也太毒了?居然把我也骗了,我们那也是血汗钱呀。 夏德章通过周一鸣之前的所作所为,本来在心里是非常敬重他的,可是一想到他有可能把自己那份赏金贪污掉,心里那个气呀,恨不得马上找到周一鸣,将他碎尸万段,也难消自己的心头之恨。 不过一想到周一鸣的武道实力之后,他马上把自己这个可怕的想法压下去,觉得自己太冲动,为今之计,只要把周一鸣黑掉自己的那一部分赏金要回来,他就心满意足了,别的他也不敢强求。 众衙役虽然不知道这些内幕,但是他们也非常关心,周一鸣是怎么解决恩客费这个难题的,如果那么多钱他都能掏得出来,那今天花满楼的消费一定要让周一鸣请客。 小丫鬟听完邓通的问题之后,并没有第一时间回答,而是做出了一副等待的样子,让邓通继续往下说。 见邓通没有再开口的意思,小丫鬟气势汹汹的问道:“就这一个问题?没有别的啦?” 邓通重重点点头。 “哼!”小丫鬟冷哼一声,笑道,“我还以为你们要问多么重要的问题呢,就这?告诉你们,那位姓周的恩客,一两银子都没有掏,我家花魁姑娘,根本就没有跟他要恩客费。 钱都没有掏,更谈不上是拿银票还是现银了。” “白那啥?”众衙役异口同声的惊叹道。 周一鸣在他们心中的位置一下子犹如神明一般。 周一鸣能在如此众多的达官显贵当中脱颖而出,获得花魁姑娘的芳心,这已经是一个不可能完成的任务了,结果现在倒好,人家不但轻易做到了这件事,而且还一分钱不花,白那啥,这在花满楼简直就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传说。 邓通与夏德章对看一眼,两个人傻在当场,两个人一下子都明白了,他们刚才对于周一鸣的揣测,全都是对周一鸣的侮辱,这小子不但平时做事光明磊落,关键时刻能为主持正义挺身而出,最牛的一点是,他还能在花满楼大杀四方。 第四十一章 动什么都可以,就是不能动感情 邓通与夏德章都在为刚才认为周一鸣贪污那笔巨款而感到深深的自责,在心里痛骂自己不是人,人家周兄弟凭本事在花满楼白那啥,这是人家的本事,有这样的兄弟,应该为他感到自豪才对,可自己却无端端的猜测周兄弟黑那笔钱,能有这种想法的人,简直猪狗不如。 “周捕头真是太了不起了!” “我谁都没服过,今天周捕头让我服的彻头彻尾。” “我以后就以周捕头马首是瞻,绝无二心。” “跟着周捕头干就对了,肯定有前途。” 众衙役们已经忍不住开始各种吹嘘周一鸣,完全不顾及身处何地,旁边又有什么人。 看着众衙役如此真心实意的称赞周一鸣,邓通与夏德章脸色通红,心里惭愧不已,刚才想看周一鸣笑话的想法,早已被他们抛到九霄云外,他们甚至也想参与到称赞周一鸣的行列当中,不过顾及到自己是周一鸣上司的身份,两个人还是没有拉下这个脸来。 两个人深知一个道理,打不过你的敌人,那就加入他。 他们两个在心里都暗下决心,以后如果没有充足的证据,或者足够的利益,他们绝对不能轻易和周一鸣这样的人作对,不然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 就像今天这样,幸亏周一鸣不知道他们的做法和意图,不然他们没好果子吃。 小丫鬟见邓通他们疯疯癫癫的样子,感到非常厌恶,于是满脸不悦的说道:“这一下你们没有要问的了?没有我可要走了。” 邓通与夏德章他们赶紧抱拳拱手:“多谢姑娘,我们这厢有礼了。我们心中的疑惑已然解开,姑娘请便。” 小丫鬟终于得到解脱,转身气呼呼的走了。 众衙役望着花厅门,一个个暗自出神,心想明天一定要问问周一鸣,花魁姑娘般的服侍,到底是什么样的感觉。 邓通知道周一鸣的脾气,这小子如果明天得知他们这些人曾在这里等着看他笑话,一定会狠狠收拾他们,为防万一,他必须提前做一些工作,以防手下这些人大嘴巴,把今天的事说出去。 “时间也不早了,既然周捕头已经成功拿下了花魁,我们也不必在这里担心他了,去休息之前,我有几句话想跟大家说。” 看到邓通突然变得这么严肃,众衙役看向他,等他说下去。 邓通组织了一下语言:“是这样,周捕头最近公务繁忙,身心俱疲,很多事情,能不让他知道,就别让他知道了。 咱们今天在这里担心他,都是出于兄弟义气,不必让他知道,咱们心里明白就行了。 希望诸位嘴严一点,不要把这件事说出去。” 众衙役嘴上没说什么,心里都觉得邓通这小子太无耻了,刚刚明明是他号召大家来这里看周一鸣出丑的,结果周一鸣凭自己的本事,脱颖而出,拿下了花魁姑娘,出丑的计划没得逞,他现在怕大家把事情说出去,周一鸣会找他麻烦,现在又让大家保密,简直不是个男人。 心里虽然多有埋怨,但碍于邓通是他们的上级,众人也没有办法,只能纷纷开口表示同意。 得到满意的答复之后,邓通满脸笑容:“好了,今天咱们在花满楼可谓收获颇丰,周兄弟能拿下花魁姑娘,自然是荣耀无双,咱们也不能闲着呀,银子都花出去了,姑娘们都在楼上等着,兄弟们走着。” 一声号令之下,众衙役纷纷跟着邓通与夏德章上楼消遣。 花厅内。 在花魁姑娘恩客竞选中失败的那些达官显贵,全都处在绝望与悲伤的心情当中,但他们没有一个人走掉,大家心里都充满着一种守护花魁姑娘到最后一刻的信念,当然了,这只是一种好听的说法,一种掩盖自己低级趣味的借口。 其实他们心里都是另一个想法,既然尝不到苹果的滋味,那听一听别人吃苹果的声音,也是一种享受,毕竟那个苹果与众不同,举世无双,虽然不能亲自参与吃的过程,但是能听到那种过程发出的声音,就让他们有一种也参与其中的感觉。 这个超前的理念在这个时代不被理解,即使在周一鸣尚未穿越之前的那个时代,人们对这个理念也只是有一些粗浅的认识而已,不过人们都达成了一个鄙视它的共识,还给这个理念起了一个好听的名字:“恋-态”。 坐在花魁姑娘卧房里的周一鸣,当然不会知道这些达官显贵的独特癖好,如果知道的话,他肯定第一时间冲出来,给这些人一个大大的赞,因为他终于找到了与这些人格格不入的原因。 两世为人,从来没有来过这种地方的周一鸣,心情犹如新娘子上花轿,忐忑中又带有一些期待,期待中有夹杂着一些恐惧,总之是五味杂陈,说不出的滋味。 带周一鸣进入卧房的小丫鬟,给周一鸣斟了一杯茶,然后默默退了出去,只留下了周一鸣一个人。 周一鸣一边喝茶,一边仔细观察这间卧房。 房间不大,装潢奢华,家具古色古香,透露出一种书卷气,烛光摇曳之下房间中透露出一种幽静和雅致。 最让周一鸣印象深刻的,便是卧房里的一种香味,这种味道既不像是熏香发出的,也不像是花香,更不是这些红木家具的味道。 正在周一鸣思索这些香味来自哪里时,这股淡淡的幽香突然浓烈起来,接着脚步声响起,花魁姑娘双手捧着托盘,脚步摇曳的从门口走进来,身后并无丫鬟侍女跟随。 托盘中有一壶酒两个杯子。 花魁姑娘面带笑容,顾盼生辉,虽然今天与周一鸣第一次相见,但全无羞涩之意,每个看向周一鸣的眼神都火辣辣的。 周一鸣心里不由得砰砰乱跳,这花魁姑娘着实难顶啊,光是这份自信,便是寻常女子所不具备的。 花魁姑娘将托盘放在桌上,然后缓缓走到屋子中央。 周一鸣心里有些紧张,因为他的确是第一次来这种地方,不知道下一步的流程该做什么?是不是要先沐浴的呀?可是那样做会浪费很多时间,正所谓长夜漫漫,老子好不容易中回彩头,怎么也要值回票价呀。 周一鸣怕因为不懂规矩,乱说乱动惹人耻笑,所以就学了林黛玉那一招,稳坐椅子之上,啥都不干,打算全凭花魁姑娘摆布。 正当周一鸣期待接下来的节目时,花魁姑娘站在屋子中间,突然向周一鸣跪下,用力的磕了几个头,口中念念有词。 “周大人不畏强权,为民除害,替无辜姐妹报仇,奴家在这里替那些死去的姐妹谢过周大人。” 周一鸣当场愣住,心里一下子明白了,原来花魁姑娘不是被自己的俊朗与魅力打动了,而是知道自己的身份之后,被自己的英雄气概打动了。 想通这一点,他有些失落,难道我的颜值这么拉垮了?在花魁娘子面前如此微不足道? 不过让他有点安慰的是,英雄气概也是魅力值当中重要的组成部分,能被这一点打动,花魁姑娘也不算是有眼无珠,更何况听她那番言语,也算是个有心之人,这种烟花之地,能保持这样的初心,也绝非易事。 周一鸣赶紧站起身,伸手扶起花魁姑娘:“姑娘,你这又是何必呢? 我周一鸣吃着朝廷的俸禄,当着朝廷的差,缉拿凶犯,为民除害,是我的本职工作,姑娘这样做反而折煞我了。” 花魁姑娘第一次露出自己柔弱的一面,柔声道:“周英雄可能以为这是小事,但对我们这些弱女子来说,却是天大的事。” 周一鸣听话里有话,马上问道:“难道姑娘也险些遇害?或是姑娘家中有亲属惨遭毒手?” 花魁姑娘面露忧郁之色,摇摇头:“失踪案发生当时,说来奇怪,我花满楼并无一人遇害遭殃,可能那些贼人也嫌弃我们。 至于亲戚家属,小女子一生孤苦,哪里有那个福气有家人呀。” 说完花魁姑娘长叹一声,眼圈微红。 周一鸣心里一愣,花魁姑娘美貌异常,身世悲惨,现如今又深陷花满楼这种烟花之地,按风流才子小说的套路来推演的话,那接下来我与她是不是就该两情相悦,救她出苦海,然后为其抛家舍业,双宿双栖,流落天涯海角呢? 见花魁姑娘看着自己,周一鸣赶紧收回散乱的思绪,安慰道:“姑娘莫要乱想,人世无常,无家无业无牵挂,未尝不是一件好事。” “公子真乃英雄也,说出的每一句话都不同凡响,奴家能遇到公子,真是三生有幸。今日能把这清白之躯,献与公子,我死而无憾。” 花魁姑娘话音未落,已然滴下两滴清泪。 周一鸣在心里倒吸一口凉气,这花魁姑娘好会呀,美貌与套路一样不缺,我千万不能乱了方寸,在这花满楼,动什么都可以,就是不能动感情。 “希望姑娘这不是错爱。”周一鸣微微一笑,一句话说的相当得体,而又没有往感情那方面多唠,阻止了花魁姑娘进一步进攻的态势。 花魁姑娘微微一笑,心里明白,周一鸣绝非泛泛之辈,不是能轻易搞定的人,于是心里有另一番盘算。 第四十二章 现在没了 花魁姑娘突然摆出一副难过的表情,闪身走到一旁,低头出神,沉默不语。 周一鸣微微蹙眉,这花魁姑娘内心戏也太多了?老子好不容易如此幸运,中了头奖,你能不能赶紧来点真格的,让我也见识见识花满楼头牌的实力。 花魁娘子在花满楼训练多年,掌握了多种对付男人的手段,刚才她故意表现出自己软弱的一面,就是想引起周一鸣的同情和保护欲,从而趁机与他产生感情的羁绊,以便日后利用周一鸣,来实现自己的利益最大化。 只是让她没有想到的是,周一鸣居然没有上套,反而言语之中既得体,又与她保持了相当的距离,这让她自尊心受到了相当大的打击,毕竟之前,她只要向一个男人笑一笑,那个男人便会神魂颠倒,丧失理智,甚至愿意为自己去死。 “公子,刚才听你说,你已成亲,不知此话是真是假?”花魁姑娘语气哀伤的问道。 她想用这个问题,让周一鸣惭愧,毕竟家中已有妻室,还来这种地方风流快活,既对不住自己家中的贤妻,也对不起她们这些风尘女子,一般男人碰到这个问题,立刻会方寸大乱,然后心怀歉意的说谎欺骗她,想用这种方式继续赢得她的芳心。 一旦达到这种目的,花魁姑娘自认为自己有信心,将周一鸣彻底收服。 但她没有想到的事,周一鸣听到这个问题之后,脸上的表情丝毫没有变化,仍然是坦坦荡荡,谈笑自若。 “确有此事,我成婚不久,与家中贤妻恩爱异常。实不相瞒,我周一名此生认为最幸运的事,便是遇到我家娘子。” 周一鸣说完,脸上还流露出一种幸福的表情。 花魁姑娘愣住了,周一鸣不入自己的圈套也就算了,居然还敢公然向自己示威,他难道不知道自己来这里是干嘛的吗?来了我的卧房,丝毫不向我表示爱意,反而处处气我,不花钱就如此理直气壮吗?真是岂有此理。 “公子既然如此爱家中贤妻,我便不留公子了,公子请便,恕不远送。”花魁姑娘用上了自己的杀手锏,也是最后一招,假装生气,以此来吓唬周一鸣,让他表露出对自己的喜爱以及真心。 “啊?”周一鸣有些吃惊,老子只不过是说了一些实话而已,用不着这么小气?什么都还没干呢,这就让我走? 略微沉吟一下,周一鸣并不犹豫,直接迈步向门口走去,中间没有表现出丝毫的留恋与不舍。 走到门口时,他突然回过身,对花魁姑娘说道:“既然如此,姑娘,我就先回去了,多谢姑娘今晚对我的厚爱,日后姑娘如果有需要我帮忙的地方,尽管派人去找我,我周一鸣定效犬马之劳。” 话说完之后,周一鸣目光坚定的转身打算离开。 “公子,你为何如此不解风情?”花魁姑娘的套路又彻底失败,她只能娇嗔道。 背向花魁姑娘的周一鸣,脸上露出一抹微笑,心想花魁娘子,你还是嫩了一点,想在我周一鸣面前玩这些套路,你在想屁吃。 你继续玩下去的话,把自己卖了你都不知道。 “姑娘,此话怎讲?”周一鸣回过身,装出一脸无辜的样子。 “我只是想让你说一些好听的,哄哄我,哪怕是谎话,我也心满意足。” 花魁姑娘把自己心里的话说了出来。 周一鸣一脸严肃的说道:“恐怕要让姑娘失望了,我周一鸣顶天立地,从小到大不知道谎话二字该怎么讲?” 花魁姑娘知道像周一鸣这样的男人,绝对不会轻易被自己征服,继续在这个话题上周旋,没有任何好处,于是她走到桌子旁,斟满两杯酒,将其中一杯递给周一鸣。 “公子,你如此豪爽,真不愧为真英雄。奴家本来还想与你家娘子争一个高低,此刻想来,真是好笑,我一风尘女子,如何有这个资格呢。 今朝有酒今朝醉,如果公子怜爱奴家的话,不妨与奴家饮了此杯。” 周一鸣将酒杯拿在手中,看着花魁姑娘媚眼如丝,两颊微红,心中微微一动,刹那间屋内空气暧昧异常。 花魁姑娘微笑着伸出自己拿酒杯的手,意思是要与周一鸣干杯。 周一鸣将酒杯伸过去,两个酒杯碰在一起,然后两人同时将杯中酒一饮而尽。 花魁姑娘一杯酒下肚之后,两颊更加红润,一时之间散发出的魅力能将所有雄性动物打垮。 周一鸣勉强镇定精神,觉得此时是探查花魁姑娘底细的最好时机,于是开口问道:“姑娘,不知你家……” 话还没有说完,只见刚才还温柔如水的花魁姑娘,突然面露凶光,眼中全是杀气。 “等不来皇族王爷,拿你这个名满天下的捕头的脑袋回去,应该也能交差。”花魁姑娘突然用一种陌生的声音说道。 周一鸣睁大眼睛,后退两步,警惕的问道:“你到底是谁?” “死到临头了,还问这种傻问题,愚蠢的男人。” 花魁姑娘一边说,一边走向周一鸣。 “大胆恶贼,你以为我周一鸣是那么容易束手就擒的吗?咱们两个谁死还不一定呢。” 周一鸣摆出迎战的架势,催动元气,刚要出手,突然脸色一变,整个人瘫软在地,几次想挣扎着站起来,均无功而返。 “哈哈,你刚才已经喝了我的软骨散,六个时辰之内,元力尽废,现在你就像是一滩烂泥一样,便是一个孩童来了,也能轻松要你的命。” 花魁姑娘脸上得意的笑着,眼睛里全是贪婪的目光。 “你别忘了,那杯酒你也喝了。”周一鸣问出了一个关键问题。 “我有解药,还有什么不明白吗?”花魁姑娘公布了谜底。 “好手段,居然将我骗过,厉害。”周一鸣一脸坦荡的夸奖道,语气中带着一丝绝望。 “明年的今天就是你的忌日,受死!” 花魁姑娘催动元气,一掌朝周一鸣的头顶拍过去。 这一掌力道雄厚,如果打在周一鸣的头上,立刻会脑浆迸裂当场毙命。 花魁姑娘杀过无数人,她有一个习惯,就是在自己的猎物临死时,观察他们死去时的表情,这些猎物死去时的表情越痛苦,她满足感也就越大。 面对朝自己拍过来的致命一掌,周一鸣先是表情慌乱,然后又是一脸绝望,等这一掌即将拍在自己的面门时,他突然诡秘一笑。 花魁姑娘大惊失色,这个周一鸣脑子是不是有什么毛病?别人临死时都吓得面目扭曲,他居然在临死一刻还笑得出来?不好,难道是其中有诈? 花魁姑娘意识到了危险,但这一掌已经打出去了,想收回来要冒受伤的风险,而且周一鸣只是露出了一个笑容,并没有见他有什么实质性的反击。 花魁姑娘把心一横,决定赌一把,她赌周一鸣是在虚张声势,她在心里暗笑一声,想用这样的把戏骗过我,别做梦了,去死。 就在花魁姑娘的掌心能感觉到周一鸣面颊的温度时,周一鸣突然一个闪身,躲过这致命的一击,然后迅速一脚踢出。 这一脚踢在花魁姑娘的小腹,由于力量太大,花魁姑娘直接撞在了屋顶,弹回来摔在地上。 周一鸣只出了一招,花魁姑娘却连续三次受到重击。 她口吐鲜血,整个人奄奄一息。 周一鸣从容的从地上站起来,轻轻拍了拍自己的衣服,然后一脸轻松的走向花魁姑娘,整个人连一点中毒的样子都没有。 “你……你已经中了我的毒,为什么还能走动?”花魁姑娘一脸震惊,用尽所有气力问道。 周一鸣歪过头去,吐出了一股液体,随后转过头,看着花魁姑娘:“现在没了。” 花魁姑娘目瞪口呆,整个人傻在当场,周一鸣原来刚才都是在耍自己,其实他早就看透了自己的把戏。 想到自己刚才那副得意洋洋的样子,花魁姑娘想立刻去死,对活着没有半点留恋。 原来周一鸣自始至终都对花魁姑娘充满了警惕,刚才花魁姑娘提议要两个人干杯喝酒时,周一命就察觉到了一丝不对劲,他将喝下去的酒,用元气护在哽嗓咽喉处,想看一下花魁姑娘接下来的表现,再决定这杯酒到底要不要喝下去。 花魁姑娘目露凶光,要杀他时,他仍然没有鲁莽的出手,因为他不确定对方的武道修为到底有多高,他想趁对方对自己没有防备的时候,先确定对方的实力,再决定是要逃跑还是应敌。 花魁姑娘一掌打过来,从她出招的速度与力道,周一鸣判断出,这花魁姑娘的武道修为应该只在三品初段,绝不是自己的对手。 心里有了这个定心丸,他才从容不迫的倒在地上,等花魁姑娘的致命一击快打到自己时,才出手反击。 “公子,奴家刚刚只是与公子玩笑而已,公子何必认真,出手如此之重,奴家的肋骨都断了好几根。” 花魁姑娘此时已经知道周一鸣的实力,他只用了一脚的力量,就将自己踢废了,这样的实力,不是她惹得起的,想要活命,她就必须想别的办法。 她将自己嘴角的鲜血擦去,整理好自己的衣衫,尽量将自己的美貌展露出来。 第四十三章 是你的眼神出卖了你 花魁娘子心里明白,她现在唯一活命的机会,就是继续用自己的美貌迷惑周一鸣,让他舍不得杀自己。 就算再顶天立地,勇武过人的男人,都有一个致命的弱点,那便是难过美人关。 即使现在周一鸣已经知道自己来历不明,身份危险,只要他爱自己,也不会将自己怎么样。 打定这个主意之后,花魁姑娘艰难的爬到一张椅子上,用魅惑的眼神盯着周一鸣看:“周捕头,你把奴家伤成这个样子,难道一点都不心疼吗?奴家疼的厉害,你若对我还有半点情思,快去给我请个郎中。” 周一鸣背着手,离花魁姑娘有一丈的距离,他仔细打量着眼前这个看起来人畜无害,实则蛇蝎般狠毒的女人。 “疼吗?你自己忍着点,你是什么货色,你心里清楚的很,至于对你的情思,抱歉,一点都没有。”周一鸣的话丝毫没有留情面。 “公子,难道在你眼里,我一点都不美吗?”花魁姑娘有些激动,如果因为刚才的袭击,周一鸣恨她,她能够理解,但周一鸣居然说对她半点心思都没有,这就是对她的侮辱了,毕竟深受重伤的她,对自己的美貌还是相当有自信的。 “美是挺美,那份独特的魅惑气质,甚至连我家娘子都不具有。”周一鸣实话实说。 “那公子为何对奴家如此绝情?”周一鸣的话,让花魁姑娘看到了一丝活下去的希望,于是赶紧柔声细语的问道。 “因为你不是女人!”周一鸣朗声说道。 “啊?”花魁姑娘大吃一惊,眼睛瞪得大大的,死盯着周一鸣,发出一声惊叹,“公子,你莫不是在说笑?你我相识到现在,也有一两个时辰了,不要说我的倾国倾城之貌,光是我这婀娜的身段,温柔的行为举止,哪一点看上去像男人?” 其实坦率来讲,即便是此刻的周一鸣,也不得不承认,他之所以看出花魁姑娘不是女人,也并不是因为他的外貌,而是更深层次的一些东西。 本来他拿着三十两银子,来参加花魁娘子的恩客甄选,只是觉得花魁娘子还能保持清白之身,这件事情有些蹊跷,想来探究一番这背后到底有什么隐秘。 可是当花魁娘子走进花厅的那一刻,周一鸣也毫无防备的被她的魅力所深深吸引了,甚至有那么一瞬间差点把持不住,做出一些对不起自己家娘子的事情。 正当他心猿意马,胡思乱想之时,花魁姑娘当时看了他一眼。 周一鸣对自己的外貌非常有自信,心想花魁姑娘见到自己这俊朗的外表,不说一见倾心,不管怎样也会产生一些好感,多看自己两眼是很平常的事情。 可是让他没有想到的是,花魁姑娘的目光在他身上停留了片刻,立刻离开,好像他身上没有丝毫能够吸引花魁姑娘的东西一样。 周一鸣在那一瞬间立刻明白,这个魅力非凡,花容月貌的花魁小姐,是个男人。 因为以周一鸣这样的相貌来说,没有任何一个雌性动物能够对他熟视无睹,之前没有和林阿娇成亲时,周一鸣只知道自己的相貌非常俊秀,并没有对自己的相貌有多大的信心。 等和林阿娇成亲之后,他才发现,他的容貌是如此的出众,就连自己的娘子林阿娇,在与自己相处时,都会或多或少流露出对自己容貌的钟爱与沉溺。 如此非凡俊朗的外貌,对于其他女性,更是杀伤力巨大,只要周一鸣一出门,在街上遇到人,不管是七八岁的小女孩,还是七八十岁的老太婆,只要看到自己,哪个不是神魂颠倒,为了多看自己几眼,她们甚至不惜跟他好几条街。 而花魁姑娘对自己外貌的无动于衷,只能有两个解释,一是她是个瞎子,看不到东西,自然对于他的容貌绝缘。 第二个可能性就是,花魁姑娘是个男人。 傻子都知道,花魁姑娘不可能是个瞎子,那么就只剩下最后一种可能,这个打扮的花枝招展,风情万种的女人,是一个抠脚大汉假扮的。 当时想到这些的周一鸣,觉得阵阵恶心,不过为了不打草惊蛇,他还是不露声色的继续在花魁姑娘面前演戏。 直到刚才进到屋里,花魁姑娘劝他喝杯酒时,他便知道这杯酒里肯定被做了手脚,为了让花魁姑娘露出更多的马脚,他顺水推舟,假装喝下了那杯酒,引诱她出手。 周一鸣不动声色的探查了一下周围的情况,发现没有埋伏,也没有高手的踪迹,这才回过身,盯着花魁姑娘笑道:“坦白讲,你比女人更像女人,我知道你不是女人,并不是看出来的,而是你的眼神出卖了你!” “眼神?”花魁姑娘震惊不已,不明白周一鸣这话到底是什么意思。 “普天之下,长得像我这么英俊的男人,少之又少,而你刚才在花厅里见到我之后,不仅没有丝毫倾慕之色,反而像看到狗屎一样平常,试问,你觉得这正常吗?”周一鸣笑道。 花魁姑娘心里一动,暗道不好,在这里伪装了这么多年,居然仅凭一个眼神,就被这小子看出了破绽,以至于前功尽弃,大意了。 “姓周的,我真是小看你了!”花魁姑娘的声音突然变了,从一个娇滴滴的美娇娥,变成了一个粗犷的汉子。 周一鸣正色道:“你到底是谁?潜藏在这里,目的是什么?识相的从实招来,不然我有千百种让你开口的办法。” “哈哈……”一阵狂笑之后,花魁姑娘大喊一声,脸上的人皮面具碎裂爆炸,露出一张皮肤粗糙,布满皱纹,丑陋不已的男人面孔。 露出真面目的花魁姑娘,身形也随之暴涨,比之前的身高整整高出了两个头,纤细的身材陡然变粗,衣服被硕大的肌肉撑破。 光是这丑陋的面貌和高大的身形,就给人一种强大的威慑感。 周一鸣下意识的向后退了一步,心想要是让花厅里那帮人看到花魁姑娘这副相貌,不知会作何感想。 朝思暮想的白莲花女神,突然变成了一个高大威猛的抠脚大汉,这种梦想与现实的巨大落差,不知道那些人能不能承受得住。 大汉声音低沉的低吼道:“姓周的,我不是吓大的,想从我这里套话,你痴心妄想,我就是死,也要和你同归于尽。” 周一鸣皱着眉毛,立刻意识到了一些不对劲,原本刚才他踢中这个大汉时,明明这个大汉已经元气尽失,成为了一个废人,根本不可能再有还击的能力。 可是此刻的大汉,好像已经恢复了实力,正元气满满的打算向自己发起进攻。 糟了,中了这个妖人的计,刚才他被我打伤,确实不假,但这个妖人的恢复能力太强了,他刚才之所以跟我东拉西扯,就是想拖延时间,以恢复元气。 此时周一鸣心里也没有把握,能够必胜这个妖人,想要去叫帮手,已经没有那个时间了。 而且他如果真要去叫人的话,冲到外面的花厅,这个妖人肯定会跟随自己而去,到时候难免伤及无辜,虽然花厅里那些达官显贵死不死周一鸣并不关心,但是如果伤到花满楼其他的姑娘的话,那他就于心不忍了。 正在周一鸣思考万全之策时,大汉挥舞着斗笠一般的大拳头,朝着周一鸣攻过来。 周一鸣自知力量上不是大汉的对手,硬扛绝对要吃亏,所以他赶紧闪身腾挪躲避,以自己敏捷的身手,消耗着大汉的体力与元气,想把他的元气消耗之后,在做打算。 大汉每一招都力量十足,但在速度和敏捷度上都远远落后于周一鸣,每一招都慢半拍,明明招式在打过去之前,周一鸣根本避无可避,可等自己的攻击招数打过去之后,周一鸣却能轻松躲过,而且毫不费力。 而大汉想要收住打出去的拳头,已经晚了,这些拳头不是打在桌椅板凳上,就是打在墙上,很快整间卧房被打的七零八落,家具全被打碎,而周一鸣却连一根头发都没被伤到。 噼里啪啦打斗声传到卧房外边,花厅里的众人面面相觑,每个人心里都在想,刚才进去的那个小捕头这么厉害吗?他进去到底是和花魁姑娘共度良宵的,还是去拆房子的? 这么大的动静,别说花魁娘子那纤弱的身子,就是来一头老牛,也不一定顶得住呀。 这些龌龊之人,本来是想留下来听些暧昧动静过过耳瘾的,结果现在倒好,愿望被超常满足了,反而变成了一种更大的折磨。 他们每个人都在担忧,花魁姑娘经历今夜之后,会不会明天就会隐退,再也不接待恩客了? 毕竟卧房里那震耳欲聋的声音,光是听起来,就已经让大家觉得不寒而栗了,而身为亲历者的花魁姑娘,能不能活着出来,都是一个巨大的疑问。 即便能活着出来,自此之后花魁姑娘会不会在心灵上和身体上受到巨大创伤,谁也说不定。 众人一阵唉声叹气,有的人后悔不应该留下来受这份折磨,而有的人则痛骂周一鸣是一个不知道怜香惜玉的畜生,怎么能如此对待花魁姑娘呢。 如果不是因为知道打不过周一鸣,他们早就冲进卧房做英雄了。 第四十四章 如假包换 花满楼楼上,普通房间内,邓通与一位姑娘调笑良久之后,正待入港,突然听到楼下一阵嘈杂之声,多年的当差经验告诉他,这很可能是有人打斗发出的声音。 作为城南巡检衙门的巡检使他警惕性非常高,他马上披上自己的衣服,拿起佩刀,准备冲出去,一探究竟。 屋内正满脸期待的姑娘,看到此情此景,不由得失望起来,娇嗔道:“大人,人家都像是热锅上的蚂蚁一样了,如此关键时刻,你抛下奴家,要去哪里呀?” 察觉到危险的邓通,寻欢作乐的心早就凉了一大半,此刻的心里无比厌恶这个姑娘,心想不知死活的东西,外面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大事,这丫头还在这里埋怨我。 “嘘!不要出声,你没有听到一阵打斗之声吗?外面可能发生了大事,我要先去查看一番,你在这里不要乱动,更不要出声,不然惊扰了歹人,回来我可不饶你。” “呵呵……”姑娘一阵冷笑,在心里对于邓通的大惊小怪,一阵鄙视,“这位大人,看你这样子,在外面也是个当官儿的,可怎么如此没有见识呢? 这里可是花满楼,先不说老板的势力和背景有多大,光是维持花满楼平安的打手奴仆,就数不胜数,即便再凶恶的歹人,他胆子再大,也不敢来花满楼惹是生非。” 邓通听姑娘这么一说,觉得非常有道理,这里是寻欢作乐的地方,来的都是有能力消费的有钱人,这些人的命都很金贵,即使在姑娘面前争风吃醋,闹出一点小矛盾,他们也不可能为此动手,毕竟一来怕闹出动静来,被朝廷知道,怪罪起来他们吃罪不起。 二来就是怕受伤怕丢掉性命,这些人家中富贵程度常人难以想象,如果在这里为一点小事而伤筋动骨丢掉小命,就太不值得了。 “说的有道理,我怎么把这个茬儿给忘了,小心肝,有这话你怎么不早说,差点让我白忙活一场。” 邓通一边放下配刀,一边儿装模作样的责怪那位姑娘。 那位姑娘被邓通训斥一顿,心里早已生气,转过身去,埋怨道:“我敢早说吗?一听见点动静,你跑的比谁都快,拿枪动棒的,吓都把我吓死了!” 邓通想了想,觉得自己刚才的做法是有点过激,于是赶紧陪着笑脸儿,哄这位姑娘。 “都是我不对,小生这厢给姑娘赔不是了。姑娘生气是应该的,为了彰显我赔不是的诚意,待会儿我一定鞠躬尽瘁死而后已,临走之前绝对把最后一丝力气都用尽,保证毫无保留。” “呸……”姑娘啐了一口,转怒为喜,“你们这些男人,就是长了一张好嘴,说的比唱的都好听,等一下如果不满意,我可要罚你的。” 邓通猥琐一笑,就要准备动手。 砰砰一阵敲门声。 “大人,您快出来,楼下好像发生大事了,咱们是不是要去看一看?周兄弟一个人在楼下,遇到什么情况,他可能会吃亏的。” 接二连三被打扰,那位姑娘被气的兴致全无,生气的哼了一声,直接躺在床上,背向外面,不理人了。 邓通双手停在空中,一脸扫兴的表情,他站起身,走到门口,把门打开到一半,只留下一道缝,向外看去。 夏德章带领手下的众衙役全都围在门口,他们焦急的看着邓通,希望他赶紧出去主持大局。 这些人的情况和邓通差不多,只不过他们拿着配刀冲出来的时候,他们身旁的姑娘并没有阻止。 “邓大人,我们快下去,打斗的声音越来越激烈了。”夏德章着急的说道。 邓通轻蔑的看向众人,皱着眉头,很是不耐烦:“你们这是干嘛?听到一点小动静就动刀动枪,丢不丢人?你们知道自己是什么身份吗?咱们来这里是找快活的,不是办公的。 楼下的声音我也听到了,大家不要大惊小怪,我们来花满楼的目的是啥,大家心知肚明,唯一的区别就是有的人动静大点,有的人动静小点,有的人没动静。 楼下的响动,估计是哪个同道中人,超常发挥发出的声音,大家心里佩服一下就得了,别节外生枝,给大家找不自在,快回去。” 夏德章与众衙役交换了一下眼神,他们心里都在想,邓通说的那些话也没错,来花满楼的客人天赋能力各不相同,闹出来的动静当然各有差别,只是此时楼下的声音有点太夸张了,跟拆屋子一样,这不得不引起他们的怀疑。 可是当头的邓通已经把话说死了,他们也无可奈何,只能乖乖的重新回到各自的房间,各自办事。 打发了这些扫兴的属下,邓通终于有时间享受千金时刻了。 花魁姑娘卧房内。 周一鸣与那一名大汉已经斗了五六十招,大汉的元气消耗大半,但仍然战斗力强悍,使出的招数丝毫没有走样,力道十足,每一招都是奔着要周一鸣的命去的,丝毫不给自己留后路。 周一鸣现在是一个捕头,已经有配刀了,但今天从衙门出来的匆忙,配刀落在了衙门里,如果配刀在手的话,他有信心几招之内便能取大汉的性命,可如今赤手空拳,力量上吃亏,就只能在策略上选择消耗战,同时希望楼上的兄弟们听到打斗声,赶紧来增援自己。 大汉此时已经浑身是汗,但战斗意志丝毫不减,为了能快速杀死周一鸣,在周一鸣闪身躲过一拳之后,他突然催动元气,瞬间轰出七拳,每一拳都瞄准周一鸣的命门而去。 周一鸣虽然身手敏捷,但看到如此来势汹汹的七个拳头,同时朝自己打过来,心里还是不由的一惊。 而且周一鸣在一瞬间发现,大汉轰出的这七个拳头,并不是胡乱打出,每一拳都是经过精密的计算的。 其中有三个拳头,直接轰向周一鸣的头、心脏和腹部,这三个最脆弱的地方,如果这三个拳头当中,有一拳周一鸣没有躲过的话,便会当场毙命。 而大汉轰出的其他四拳,每一拳都封住了周一鸣躲避的方向,这一套连招,让周一鸣几乎没有任何逃脱的希望。 “受死!”大汉对自己的连招信心满满,觉得周一鸣在劫难逃,甚至他已经开始计划,待会儿该怎么处理周一鸣的尸体,又怎么向众人解释,周一鸣为什么突然消失。 紧要关头,周一鸣丝毫没有慌乱,反而双脚稳稳站在地上,怒目而视的盯着大汉,身体不躲不避。 他心里明白,这一套连招打过来,不管他如何挖空心思闪避,都不可能躲得掉这套致命连招,与其做无用功,不如全力迎接这一招,或许还有一线生机。 眼看周一鸣站着不动,大汉心里狂喜,这小子知道躲不过我的拳头,站在那里认命等死了,真是个懦夫胆小鬼,连挣扎都不敢,看来老子刚才是高看你了,还以为你是个硬骨头,真是让人扫兴。 七个拳头眼看就要打中周一鸣。 周一鸣心里明白,硬接这一招,他只有一次机会,如果出一点差错的话,这一条小命就交代了。 他仔细观察大汉的轰出的七个拳头,发现其中有五个拳头,影像有些发虚,于是立刻明白,这五个拳头全是虚影分身,作用是为了迷惑自己,让自己分心,无法全力迎接这一击。 看透这一点后,周一鸣信心大增,他找出大汉两只手真正的位置,然后催动所有元气,将身上全部的力量集中在两个拳头上,随后在大汉的拳头快要落在自己身上时,突然轰出拳头。 两个人的拳头对轰在一起,爆发出巨大的力量,声音震天。 巨大力量的惯性之下,周一鸣向后滑了两步之远,整个人微微发颤,他嘴角渗出一丝鲜血,两个拳头以及整个两条手臂,瞬间失去感觉,片刻之后才恢复。 大汉完全没有想到周一鸣会有如此勇气,敢在力量完全不如自己的情况下,和自己对拼拳头。 由于准备不足,周一鸣又是突然出招,大汉不管在气势还是在心理上,已然处在了下风。 两个人的拳头对轰在一起的刹那,大汉整个人飞出去一丈有余,他身体砸在墙上,重重弹回来,趴在地面上,一动不动,只有大口呼吸的声音。 他能感觉到,自己体内的五脏六腑全都在巨大力量的震撼下,挪了位置,几乎全被震裂,这种程度的内伤,即便没有当场身亡,想要恢复也需要很长的时间。 而更让大汉绝望的是,他两条胳膊的骨头,在与周一鸣拼拳头之后,已经全部碎裂,他的两个拳头更是已经变形,看上去像饼一样扁平。 大汉勉强抬起头,看着脸色煞白的周一鸣:“你真的是个捕头?” 话刚一说完,大汉嘴里喷出股股鲜血。 周一鸣吐纳一番,终于稳住了心神,他刚才已经检查过,自己所受的内伤并不重,简单休养几天,就能恢复如初,而两条胳膊只是受了硬伤,过一两个时辰就能复原。 “如假包换。”周一鸣擦去自己嘴角的鲜血,潇洒的说道。 大汉想不明白,自己武道修为并不算低,怎么会输给一个捕头? 第四十五章 花面狼 周一鸣走过去,看着地上像一滩烂泥一样的大汉,心中不禁有些感慨,刚才进屋之前,他还是一个绝世无双的美貌女子,此刻却变成了一个让人一见就厌恶不已的丑陋之人,到底花魁姑娘便是这个大汉,还是原本的花魁姑娘,已经遭了他的毒手,他是在假扮花魁。 “你究竟是谁?花魁姑娘被你弄到了哪里去?” 大汉此时已经气若游丝,但见到周一鸣这样问,还是露出了一丝得意的微笑:“男人真是可悲,你刚才差一点死在老子的手上,结果此刻第一个要问的,除了我的身份,居然还有花魁姑娘,可笑!” “这话听起来,就像你不是男人似的。”周一鸣捕捉到了大汉话里的漏洞,马上抓住不放。 大汉马上变色,厉声道:“我打不过你,要杀要剐随你的便,想要知道我的身份,你别枉费心机了。 至于花魁姑娘的去向,恐怕要让你伤心了,根本没有这个人,从始至终都是我假扮的,你和外边那些可怜人一样,都是被我迷住的。” 大汉的回答,并没有让周一鸣感到意外,像这样身手的人,能够有耐心潜藏这么久,其身份的复杂程度,肯定难以想象,想从这样的人嘴里得到线索,肯定不是那么容易的。 至于知道花魁姑娘从始至终都是这个大汉假扮的,周一鸣倒没有什么感觉,反倒感到一阵轻松,毕竟如果真有这么一个花姑娘的话,肯定早已惨死在大汉手里了。 “我不得不承认,你是条汉子,可能我撬开其他人嘴巴的那些办法,对你无效。”周一鸣仔细观察着大汉,“但世事无绝对,凡是人都有弱点,我想你也不例外。” 大汉听到这些话,不由自主的抬起头,露出一副惊恐的眼神,他完全没有想到,周一鸣居然如此可怕,好像他的眼睛能洞察人心一样。 大汉像是下定了什么决心一样,猛然仰起头,张大嘴巴。 周一鸣眼疾手快,一脚踢过去,正好踢在大汉的腮帮子上,他满嘴是血,牙齿全被踢飞。 “想嚼舌自尽,没那么简单,我想知道的你还没告诉我,我不会那么轻易让你死。”周一鸣瞪大眼睛,心里大受震撼,这个人居然真的不怕死。 大汉口齿不清的说道:“我一个字都不会说,杀了我!” 周一鸣皱着眉头,也觉得眼前的情况十分棘手,即使大汉没有咬舌自尽,光凭他的伤势,想要保住他的命,都非常难,更何况他一心求死。 如果不趁现在大汉身受重伤,意识模糊,情绪激动的时候,撬开他的嘴巴,等把他带回衙门,调理好他的伤势之后,再想让他开口就更难了。 周一鸣眼神复杂的看向大汉,突然发现他趴在地上的姿势有些怪异,已经毫无行动能力的他,趴在地上,上半身很正常,但两腿怪异的并拢在一起,好像在隐藏着什么秘密。 周一鸣眼睛一亮,心里想刚才我们两拳对轰的时候,力量太大,大汉的衣服都被震碎了,此时他两腿紧闭,毫无疑问,他不是女人,可能更不是男人。 一下子抓住大汉弱点的周一鸣,从容不迫的走到大汉旁边,笑道:“我虽然当这个捕头不久,但很多显而易见的道理,我还是明白的。 就比如,想要撬开一个人的嘴,就要对症下药,对于吃硬不吃软的人来说,你就要对他下狠手,让他吃足了苦头,他自然什么事都交代了。 对付像你这样软硬不吃的人,就要想其他的办法了。” 大汉一脸茫然的看着周一鸣,脸上的冷汗不自觉的冒了出来:“你到底在说什么?我听不懂。” 周一鸣微微一笑:“听不懂没关系,看得懂就行。” 周一鸣缓缓走到卧房门口,一边走一边对大汉说道:“听声音,外面那些对你痴迷不已的达官显贵,都还没有走,你说我如果打开门,告诉他们,他们朝思暮想的女神,其实是你这个大汉假扮的,你猜他们会怎么想?怎么做?” 大汉顺着周一鸣的思路想下去,立刻心惊胆战。 他现在已经被周一鸣给废了,即使是面对一个三岁幼童的攻击,他也毫无还手之力,更何况是门外那些达官显贵。 而且更重要的一点是,他现在衣衫不整,如果外面那些达官显贵被周一鸣告知真相,他们愤怒崩溃之余,肯定把所有的怒气都发泄在自己身上。 拳打脚踢,甚至丢掉性命,他都不怕,他怕的是那些达官显贵失去理智之后,把自己拖到大街上,游街示众,那他的秘密就会被公之于众。 想到那时候自己被众人嘲笑的画面,大汉心如刀绞,冷汗一直往外冒。 见到刚才自己说的那些话,对大汉有作用,周一鸣立刻火上浇油,继续下重药:“不知道到时候知道真相的他们,看到你这副尊容,是会笑话你呢,还是愤怒之余,把你翻过来调过去,发现你的秘密呢?” 大汉脸色大惊,瞪大眼睛看着周一鸣:“难道刚才你看见了?” 周一鸣心里觉得非常好笑,这个大汉虽然功夫不错,易容术也是天下无双,但脑子太蠢了,自己只不过是稍微试探了一下,这个蠢才就不打自招了。 “你说呢?”周一鸣故意打太极,把话说的模棱两可,“你觉得我没有把握的话,会用这一招吗?现在有两条路摆在你面前,一是跟我合作,老老实实交代你的身份和来此潜伏的目的,二是顽抗到底,你选这一条我也不怕,因为我有让你生不如死的办法,咱们两个大可以耗下去。” 大汉听到周一鸣的回答,彻底死心了,精神处于崩溃的边缘:“我说,我全说,我求你,别让他们进来!” “我答应你!”如此一个大汉,突然说出这样的话,周一鸣心里还是有些感慨的。 “我还有一件事求你。”大汉突然抬起头,露出哀伤之色。 “什么事你说,只要是你肯合作,我职权范围内能够做到的,一定帮你。”周一鸣冷冷说道。 大汉把脸贴在地上,泪水很快把地打湿:“等我把该说的说完,请你找一套衣裳给我换上,在那之前,不要让任何人进来。” 周一鸣点点头:“我明白,我答应你。说,你到底是谁?来自哪里?谁派你来潜伏在这里的?” 大汉在地上蹭了蹭眼泪,含糊不清的说道:“我乃是大铜国南大王座前八狼之一——花面狼。” 周一鸣知道,这个大铜国便是北方蛮族的自称。 大汉继续说道:“五年前,我受南大王的委派,易容乔装,混进商队,被卖到这里潜伏。 我的任务是找机会刺杀来这里寻欢作乐的皇室成员,打击大楚国的国运,中间有机会的话,还要收集情报,传递回北方。” 听到这里,周一鸣觉得很不对劲,大汉刚才说他的目的是刺杀王室成员,可他刚才为什么又对自己动手呢? 这个混蛋,到现在还不老实, “好大的狗胆,到了这个时候,你还不说实话!”周一鸣怒吼一声。 大汉惊恐万分,抬起头说道:“大人,我说的每一句话都千真万确,没有丝毫的隐瞒。” “放屁!”周一鸣大怒,“你刚才说目标是刺杀王室成员,老子只是一个捕头,如果你刚才说的每一句话都是实话,那你为什么要对我下手?” 大汉这才明白,周一鸣为什么如此大怒,他赶紧解释:“大人息怒,听小人慢慢说。 如今我在这里已经三年了,为了吸引那些皇室成员来这里,我把自己易容成绝世美人,还把自己的艳名传播出去,为了怕那些皇室成员嫌自己脏,我甚至一直拒绝接待恩客,可即使是这样,三年来,也没有一个皇室成员来这里找我。” “所以你就退而求其次,决定诛杀我这个在大楚名满天下的小捕头,回去之后也足以交差是?”周一鸣顺着他的思路补充道。 大汉艰难的点点头:“眼看日复一日,再潜伏下去危机四伏,而且花满楼的老板对我也越来越不满,天天逼我早点接待恩客,好给花满楼赚钱。 我知道是该逃离这里,回国复命的时候了,无功而返肯定会受责罚,看到大人你突然而至,所以我就……” “你的话听上去还算老实,经得起推敲。”周一鸣平静的说道,“不过日后如果让我知道,你说的这些如果有一句不实,你就算逃到天涯海角,我也会要你的命。” “小人不敢!”大汉语气卑微的说道。 得到了口供之后,周一鸣转身向卧房外面走去。 大汉马上惊恐的叫住他:“大人,你先别走,你刚才答应过我什么,难道忘了吗?” 周一鸣回头一笑:“放心,我周一鸣说话算话,答应的事从来不会反悔。” 他笑着走出卧房,来到花厅内。 花厅内的众人,刚才被周一鸣与大汉双拳对轰时所爆发出的巨大声响震昏,此时刚刚醒转过来,有些人还没有恢复神智。 见到周一鸣一脸高兴的从卧房里出来,这些人又是羡慕又是生气,每个人都在好奇,他刚才与花魁姑娘在卧房到底都干了些什么。 第四十六章 都给我站住 花厅里的众人见到周一鸣出来之后,脸上有得意之色,心里都焦虑了起来,怕他这次出来,是要跟他们这些可怜人炫耀得到花魁姑娘的经过,这些人虽然心里或多或少都有一点不同寻常的理念,但是周一鸣如果这样刺激他们的话,他们仍然无法接受。 于是众人没有等周一鸣开口说话,便纷纷准备逃走,想离开这个是非之地,等到周一鸣不在的时候,他们再来博得花魁姑娘的欢心。 “都给我站住。”周一鸣语气严厉的说道。 众人听见周一鸣命令他们站住,不许离开,纷纷感到气愤,都觉得他只不过是一个平平无奇的捕头,居然敢命令他们,真是狗胆包天。 “这位兄台,今晚你已经出尽风头,能够在我们众人之中脱颖而出,得到花魁姑娘的爱,可谓是一时风头无两,你还不满足吗?” “是呀,在你面前我们这些人已经够可怜了,连走都不行吗?” “惹不起你,我们躲得起。” 如果是一个人面对周一鸣的话,这些人根本不敢公开和他叫板,毕竟大家都知道这个小捕头的实力,不过躲在众人之间,群起而攻之,这些人还是敢的,所以他们纷纷七嘴八舌的开口,对周一鸣提出了自己的抗议。 周一鸣看着众人那副可怜样,微微一笑:“诸位不用明说,我也知道你们心里的想法,此刻你们肯定对我恨之入骨,恨不得吃我的肉喝我的血,因为你们都以为,刚才我夺走了你们生命中最重要的东西。” 听闻此言,众人的脸全都变了颜色,周一鸣这不是废话吗?什么叫都以为?明明就是,难道他进入了花魁姑娘的卧房,什么都没有做,只是和花魁姑娘聊聊天吗? 如果真的什么都没发生,除非这个小捕头是个太监,但看周一鸣英姿勃发的样子,这样的可能性等于零。 这种浮夸的谎话他都说得出来,真不是个东西。 众人心里暗暗骂周一鸣,有几个人甚至马上反驳道。 “难道不是吗?你只见过花魁姑娘一面,你是不会明白我们对花魁姑娘的爱的!” “我可以告诉你,除了我父母之外,花魁姑娘是我心里最重要的人,而你却夺走了她清白,你知道我心里有多难受吗?” 最后这个人说完之后,甚至哭了起来,那种没出息的样子,让周一鸣恨不得冲过去给他两个耳光,然后拉着他去看看屋里那个丑陋大汉,告诉他那就是他朝思暮想的花魁姑娘。 周一鸣极力遏制住自己想打人的冲动,毕竟他刚才已经答应了那个大汉,说出去的话就要做到,而且现在给这些人这么大的惊喜,还不是时候,他要充分调动起这些人的情绪之后,再让他们受打击,那样才会效果翻倍。 周一鸣轻蔑的笑了两声,随后说道:“对于你们这些废话,我不予置评。事已至此,看来我不能不表露自己的身份了。” 花厅里众人面面相觑,不知道周一鸣这话里到底是什么意思,难道他不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小捕头,而是身世显赫的贵家公子?或是皇族贵戚。 想到这一点,众人不禁打了个寒战,他们倒是不怕周一鸣是个捕头,就算他身手再厉害,一个捕头也无权收拾他们这些达官显贵,如果周一鸣一旦是个皇族贵戚,那他们就吃不了兜着走了。 毕竟这些达官显贵,每个人在朝廷里都有官职,而朝廷又明令禁止官员来花满楼这种地方,虽然这种命令平时形同虚设,根本没有人严格遵守,但是如果周一鸣的身份地位不一般的,直接告到皇上那里去,他们还是要倒大霉的。 到时候处罚一下来,他们的名字都在处罚的名单上,事情传扬出去,不但脸丢光了,家里人也会跟他们拼命的。 “你到底是谁?”众人全都疑惑的问道。 “在下城南巡检衙门头号缁衣捕头周一鸣。”周一鸣朗声说道。 听到周一鸣三个字之后,花厅里众人全都大惊失色,吓得浑身发抖。 破获女子失踪案,接连斩杀恶贼严世宽、冯世英,周一鸣的名字早已名满天下,朝中权贵更是如雷贯耳,畏惧周一鸣的刚正不阿和嫉恶如仇的同时,这些达官显贵都想拼了命的巴结认识周一鸣,以图他为自己所用,只是苦于没有门路。 这些人万万没有想到,居然能在花满楼这种地方,见到周一鸣本人。 众人原本在心里对周一鸣充满了怨恨与不满,此刻知道他的身份之后,不但这些负面情绪全都烟消云散,他们甚至在心里开始谋划,该怎样接近周一鸣,以便和他攀上交情。 因为大家心里都明白,周一鸣能够有胆子和当今第一权臣严求对着干,其勇敢程度可以说是大楚第一,无人能敌,如果得罪了他,绝对没有好果子吃。 “原来是周捕头,您的大名我早已如雷贯耳,你惩恶扬善的事迹更是已经传遍天下,小弟只恨不能早点与你相识啊。” “周捕头,刚才都是误会,花魁姑娘能够与你喜结连理,真是再般配不过,我们这些人虽然心中也仰慕花魁姑娘,但是既然你对她如此有情,你放心,我们以后再也不会来打扰。” “周兄弟,你看你,为什么不早点表露自己的身份呢,害得我们闹出了那么多的笑话,真是该死,还请你不要放在心上啊。” 众人一拥而上,纷纷开口巴结周一鸣,与他套近乎,而且每个人都争先恐后,为了能与周一鸣站的近一点,彼此之间还爆发了冲突,差点大打出手。 周一鸣看到这些人的嘴脸,一脸轻蔑的表情,心想这帮人不愧是达官显贵,脑子就是灵活,翻脸比翻书都快,老子可没时间陪他们玩儿。 “诸位安静。”周一鸣面沉似水,冷冷说道,“我今晚来这里,完全是出于公务,我们衙门收到线报,花满楼将有大事发生,所以我和兄弟们才来到这里,希望诸位不要误会,本捕头可没有闲心与你们争风吃醋。” 众人心里一阵忐忑,因为他们看到周一鸣的表情,好像并不是与他们开玩笑,难道花满楼真的有危险? 有了这个想法之后,他们马上害怕了起来,毕竟这些达官显贵的命都非常的金贵,如果只是为了寻欢作乐,而丢了性命的话,那就太不值了。 别说他们没有沾到花魁姑娘的边儿,如果是要以付出生命的代价,让他们亲近花魁姑娘的花,那他们也觉得非常不值。 “周兄弟,到底是什么大事?可否透露一下?” “我们能不能先走?” 几个头脑灵活的人,赶紧开口说道。 周一鸣冷冷一笑:“走?你们想都不要想,你们要留下来配合我们调查,没我的命令谁都不许走。 至于到底发生了什么大事,在案件没有查明之前,这些事能告诉你们吗?” 众人被怼的哑口无言,本来他们在周一鸣面前气势上就矮了一头,如今被周一鸣数落一顿,更是毫无还嘴的勇气,只能低头埋怨自己,为什么偏偏今天来花满楼消费呢?既碰不到花魁姑娘的边儿,还碰到了周一鸣,真是晦气。 看到众人垂头丧气的样子,周一鸣心里觉得暗暗好笑,嘴上说道:“不过大家不要灰心,这些重要的事情不能告诉你们,但等会儿我有一个大大的惊喜送给你们,你们要好好调理好心理状态,不然我怕你们承受不了。” 众人面面相觑,心里都在好奇,周一鸣说的这个大惊喜,到底是什么?难道这小子见识过花魁姑娘的妩媚之后,想把花魁姑娘的温柔分享给他们?不会这么好? 这个美丽的想法一出现,众人心里难过之余,又多了一份期待,毕竟这些人都非常的下贱,一块肥肉,他们惦记了那么久,始终没有吃到嘴里,反而让周一鸣捷足先登,这已经够让他们沮丧的了,如果到最后,他们还不能看一看这块肥肉到底长什么样子,那他们每个人心里都不甘心。 “周兄弟,这个惊喜和花魁姑娘有关吗?”众人之中有人问道。 周一鸣笑而不语:“你们发挥想象力,好好猜一猜。” 这些达官显贵都不是傻子,见到周一鸣说话的表情,就明白了一切。 众人纷纷摩拳擦掌,一个个表现出一副翘首以盼的样子,都在心里期盼着周一鸣能快点让他们见到惊喜。 周一鸣并不理会这些,他的目光在众人里面扫了一遍,立刻找到其中身材最为高大的一个。 他伸手示意这个人站出来。 被选中的人一脸懵逼:“我吗?” 周一鸣点点头,没有说话。 被选中的人无可奈何,虽然心里十分害怕,不知道周一鸣在打什么鬼主意,但又不敢违抗周一鸣的命令,只能慢慢从人群当中走出来,听候周一鸣的发落。 周一鸣指着他的裤子:“脱下来。” 此话一出,不但被选中的人大惊失色,就连其他的达官显贵也吓得退避三舍,不敢正视周一鸣的眼睛,怕目光一接触,周一鸣会打他们的主意。 毕竟此刻的周一鸣在他们的眼里太可怕了。 第四十七章 原罪 被周一鸣选中站出来的那个人,已经在瑟瑟发抖了,他完全没有想到,自己本来来花满楼是想找姑娘寻开心的,结果没有开心起来,反而要被周一鸣拿去找乐子了。 刚才周一鸣的所作所为,已经充分向众人传递了一个信息,那就是周一鸣有龙阳之癖,这小子今晚得到了花魁姑娘还不尽兴,还要挑一个高大威猛的男人,拉进屋里助兴。 本来这些达官显贵们都自认为是风月场中的老手,也对自己寻花问柳的手段非常自信,结果此刻他们才明白自己是井底之蛙,和周一鸣比起来,他们简直就是纯洁无瑕的孩子。 被选中的人站在周一鸣面,迟迟没有按周一鸣的意思去做,反而惊恐万状的哭了起来。 见到众人突然躲开,一下子离自己八丈远,甚至眼睛都不敢看自己,而眼前被自己选中的人,又迟迟没有按自己的意思去办,只是站在那里被吓得流眼泪。 周一鸣第一时间也被搞糊涂了,老子只是要他们一件衣服而已,又不是要他们的命,至于一个个吓成这个德行吗?连看都不敢看我一眼,难道我是阎王爷吗? 不过片刻之后,周一鸣通过大家的反应,立刻明白了其中的含义,他心里觉得好笑的同时,也萌生了一个恶趣味,想要在办正事之前,好好整一整这些人。 “哎呀,看来大家对我所要办的事情,心知肚明呀!”周一鸣故意提高声音,话说的模棱两可,“没错,就是你们想的那样,我就是好这一口,眼前这位兄弟,高大威猛,长相也不错,符合我的要求。” 被选中的人听到周一鸣这么说,立刻吓得魂飞魄散,觉得自己某些部位真的难保了,刚才他还心存侥幸,希望周一鸣这么做只不过是想整一整他,可是到此刻,他彻底死心了,甚至开始想,这件事情过去之后,他该去哪里隐姓埋名,重新开始。 毕竟这种事对于男人的尊严来说,等于是毁灭性的打击,花满楼这种地方人多口杂,像这种爆炸性的新闻,事情只要一出,第二天整个会京就全知道了。 到时候就算他有勇气活下去,家里人都会杀死他清理门户,所以摆在他眼前的只有一条路可走,那就是远走高飞,到一个没有人认识他的地方,低调生活。 花厅内其他人听到周一鸣这么说,害怕的同时,又感到一阵庆幸,毕竟待会儿要遭殃的不是自己,而看周一鸣的样子,不像能有一宿好几次的能力,如此分析,他们今天能够幸免于难。 想到这一点,众人心里都是一阵死里逃生的喜悦,大家纷纷在心里发誓,经过今天的劫难之后,他们有生之年再也不来花满楼这样的地方了,一定在家里好好的疼爱自己的妻子。 “还愣着干什么?还不赶紧照我说的做!”周一鸣催促道,眼睛故意装出一份十分着急的样子,“难道你让我亲自动手吗?” 被选中的人知道今天这关过不去了,想要保住性命,只能忍辱偷生。 他一边颤抖着,一边照周一鸣说的做了,随后他像一个受害者一样,一脸倔强的流着眼泪,把头偏到一旁。 周一鸣捡起地上的裤子,露出一个鄙夷的笑容,然后一句话都没有说,转身朝卧房走去。 众人见周一鸣转身就走,纷纷感到纳闷,七嘴八舌的议论道。 “他怎么就这样走了?居然没有把人带走。” “难道刚才咱们的猜测都错了?” 正在众人疑惑不解时,猪头狗脸自信满满的站出来,分析道:“你们都太天真了。事情到了如今这个地步,你们觉得姓周的这个小子,还有必要威逼着受害者进去吗? 杀人如麻,胆大包天的他,光是一个名字,就能吓得咱们瑟瑟发抖,他即使什么都不说,被选中的人,也会乖乖跟在他身后,进去受辱。” 众人一下子恍然大悟,原来周一鸣已经把他们这些人看扁了,知道他们不可能在如此的情况下反抗,所以才毫无顾虑的走在前面,等着受害者自己送上门。 被选中人的行为,也证明了大家的猜测。 他知道自己目前面对的命运,根本无法逃脱,与其让周一鸣发火,对自己动用暴力,还不如自己乖乖跟上去,落个好表现。 被选中的人把心一横,闭上眼睛,迈步跟上周一鸣,打算与他一起进入花魁姑娘的卧房。 听到脚步声,周一鸣回过头,一脸鄙夷的问道:“你干嘛?” 被选中的人身材高大,见周一鸣突然这么一问,心里一愣,难道这还用问吗?你刚才所说的话已经很明白了,如果把话说的太清楚,不是让双方难堪吗? 被选中的人不敢怠慢,躬身施礼道:“周大人,承蒙厚爱,在下不敢不识抬举,所以紧跟在大人身后,随时准备侍奉。周大人如果有什么要吩咐的,尽管开口。” 花厅里众人全都一阵感慨,这被选中的人真是一条汉子,不仅能忍辱负重,关键时刻还能应对自如,真是天生的贱骨头。 周一鸣感觉到一阵恶心,不会这小子真是那种人?恶作剧玩到这里,也差不多了,是该让他们知道一下人心险恶的时候了。 “你们这些人真是太恶心了,老子只不过是要这条裤子有用,你们居然用这么恶心的想法侮辱我,谁都不许走,等我出来好好跟你们算这一笔账。” 大厅里的众人全都大吃一惊,原来事情不是他们想的那样,周一鸣只是要借那条裤子而已,但是误解周一鸣的意思,完全不怪他们呀,换做是任何一个人,在这种情况下,看到周一鸣的表现,都会忍不住往那方面想的。 “周大人,你冤枉我们了,冤有头债有主,这件事都怪裤子的主人,跟我们没关系。” “对,全怪他,这笔账你跟他一个人算就好了。” 众人七嘴八舌,赶紧把自己往外摘。 被选中的人心里一惊的同时,看到众人把责任全都推在自己身上,他心里不但没有生气,反而感到一阵庆幸。 那个啥终于保住了,就算周一鸣待会儿出来责怪他,顶多打他一顿,不至于要他的命,实在不行就掏点钱打点一下周一鸣,这一关也就过去了。 对于他们这种人,身体健康比什么都重要,至于损失钱,根本不值一提,因为他们的钱这辈子都花不完。 被选中的人不由自主的傻笑了起来,觉得整个世界又充满了希望和美好。 “滚远一点,不要让我再看到你这张脸。”周一鸣怒斥一声,转身进了卧房。 趴在地上的大汉,由于伤势过重,此时已经奄奄一息。 见周一鸣迟迟没有回来,他心中一阵忐忑,不知道周一鸣出去到底想要干什么,也不知道周一鸣到底会不会遵守自己的承诺。 听到脚步声,他艰难的抬起头,看到周一鸣手上拿着一条裤子,缓缓朝自己走过来,他泪流满面,感动不已。 “周大人,谢谢你……” 周一鸣并没有理会他,而是替他换上了裤子。 过程之中,周一鸣突然眉毛微蹙,原来是个天阉,难怪他连死都不怕,就怕让别人看到他的秘密。 周一鸣站起身,心中一阵感慨,这种天生有缺陷的人,是最可怜的,有时候也是最可恨的。 他们一生下来,什么错都没有,便带上了一种异常的原罪,即使他们再怎么努力生活,再怎么讨好他人,也很难被其他人尊重,甚至会成为所有人的笑柄,欺负的对象。 如果这种人性格懦弱的话,便会一辈子抬不起头,活在阴影当中,一辈子凄凄惨惨。 而一旦他们性格乖张暴戾,则又会出现另一种极端,他人的欺负与蔑视,会成为仇恨的种子,有朝一日他们强大起来,会把这种仇恨的种子放大无限倍,把痛苦和伤害成倍的还给那些伤害过自己的人。 这些人当中的一小部分人,甚至会泯灭人性,把报仇雪恨的矛头,指向那些无辜者,这种人是最可恨的,他们是受害者,最后却成为了更为残酷的施暴者。 很显然,眼前的花面狼,便是这一小部分人当中的一个。 知道这个秘密之后,周一鸣没有任何反常的表现,反而坐在椅子上,继续问花面狼:“我答应过你的事情,已经做到了,现在我还有一个问题要问你,在会京还有没有你的同伙?有的话,这些人都潜伏在哪里,你把他们的详细资料都告诉我。” 从周一鸣给自己换衣服的那一刻开始,花面狼便把自己的脸狠狠贴在地上,眼睛死死的闭着,他猜周一鸣一定会和之前遇到过的人一样,知道自己的秘密之后,不是嘲笑自己,就是咒骂自己是个怪物。 可让他没有想到的是,直到一切结束之后,周一鸣不但没有说一句话,就连心情的起伏都没有,他甚至完全没有把自己的秘密当回事儿,而是直接继续审问自己。 这种震撼让花面狼的灵魂都在颤抖,他不敢相信,世界上居然会有周一鸣这样的人,如果他之前遇到的每个人都像周一鸣这样,他也不会走上这条不归路。 花面狼嚎啕痛哭。 第四十八章 捉拿奸细 见一个身高体壮,凶狠无比的大汉,在自己面前如此不顾形象,不顾尊严,嚎啕痛哭起来,周一鸣心里也很不是滋味,他明白花面狼是一个心里有苦水的人,如果他不是罪大恶极的话,周一鸣甚至有心放过他。 花面狼在周一鸣刚才出去之后,心里有两个打算,如果周一鸣不兑现自己的承诺,给自己一件衣服的话,他会想尽一切办法,跟周一鸣同归于尽,不管他心里有多少的情报,也打死不告诉周一鸣。 如果周一鸣兑现承诺的话,花面狼会选择性的告诉他一些不那么重要的情报,至于那些至关重要,有损于大铜国利益的情报,他绝对不会透露半分,毕竟他生在大铜国,虽然在世上再无半个亲人,但南大王对他恩深似海,他绝对不能恩将仇报,做出有损于南大王颜面的事情。 可是刚才周一鸣在兑现承诺的过程当中,做出的那番表现,彻底击碎了花面狼心里那道坚固的防线,他突然明白,从小到大,那些知道他的秘密,嘲笑他凌辱他的人,都是蠢货,死不足惜,而南大王这个唯一赏识自己,又看中自己的人,只不过是把自己当成一枚棋子,而且是无足轻重的棋子。 他平时表现出对自己的那种恩宠,只不过是要在关键时刻,让自己替他卖命而已,就比如潜伏在花满楼这个任务,当初没有一个人敢来,因为大家都知道,这种是非之地,潜伏起来本身就是一个非常艰巨的任务,如果还要在这种情况之下搜集情报,暗杀皇室成员,那简直就是送死。 想到当初自己不畏生死,主动要求来这里潜伏的样子,花面狼一阵苦笑,觉得那时候自己真的是太傻了。 “仔细一想,好像我来到这个世上之后,没有利益冲突,又完全不把我的秘密当回事儿的人,只有眼前的这个小捕头。” 花面狼心里暗道,同时决定,把自己心里知道的一切,全都告诉周一鸣,让这样伟大的人,能够借这样的机会,平步青云,做更大的官,到时候即使是自己被判斩立决,也能够瞑目了。 “大人,您不必着急,我全招。”花面狼把嘴里的血污吐干净,一五一十的开始说道,“当初与我一同被派来大楚国的,还有七个我的同伴,他们分别隐藏自己的身份,潜伏在会京,等待机会,或是搜集情报,或是暗杀大楚国权贵,如果有朝一日,大铜国南下攻楚,他们全都会作为内应,见机行事。” 听完这些,周一鸣倒吸一口凉气,一个花面狼,就如此难以对付,如果他的七个同伴和他一样厉害的话,事情就非常恐怖了。 如果周一鸣不是碰巧识破了花面狼的真实身份,在九死一生的危机之下,击败他,得到了这些重要的情报,可能朝廷永远不知道这些人的存在。 这些人如果顺利潜伏下去,等蛮族出兵南下,突破北境防守,直抵会京城下,到时候就算朝廷有能力死守城池,城内有这八个潜伏的奸细在,恐怕也凶多吉少,毕竟他们的破坏力实在是太大了,只要稍微从中作梗,在城内接应,破坏防守,那蛮族将会轻松攻入城内,这种情况一旦发生,便是神明在世,也回天乏力。 知道了这些情报的重要性之后,周一鸣更加严肃的问道:“快说,这些人都在哪里?他们现在是以什么身份潜藏的?只要你老实交代这些问题,我周一鸣以人格担保,不管以后朝廷怎么处置你,我都保你一条活命。” 花面狼自知自己罪孽深重,在大楚国必死无疑,他之所以把自己知道的一切全都说出来,为的就是报答周一鸣的恩德,此时见他突然说能保自己一条性命,花面狼眼睛一下子更亮了,不管周一鸣以后能不能做到这件事,此刻的他都感激万分,毕竟周一鸣在他最绝望的时候,给了他一线生机。 花面狼毫不犹豫,把自己所知道的关于那七个人的身份与隐藏地点,全都告诉了周一鸣,他甚至怕周一鸣在捉拿那些人的时候遇到危险,还把那些人的武道修为有多高,擅长什么兵器,最拿手的绝招是什么,也都一五一十说了出来。 对于花面狼的这份真诚,周一鸣有些感动,毕竟如果他不说这些关于那七个人的武道修为特点的话,自己带人前去盲目缉拿,很可能遇到危险。 就在周一鸣思考缉拿方案的时候,花面狼又补充道:“周大人,这其中有一个人擅长暗器,他的暗器都是淬过毒药的,见血封喉,但我不知道这个人到底是谁,因为在北国的时候,这个人从来没有在众人面前使用过暗器。 您去缉拿这些人的时候,千万要小心。” 周一鸣点点头:“多谢,有你这些口供资料,抓住这些人应该不成问题。 还有一点我要告诉你,不管之前你做过什么恶事,犯过什么错误,或者在别人眼里你是怎样的人,仅仅凭刚才你对我推心置腹的说了这些话,我周一鸣就把你拿朋友看待。 好好活着,我周一鸣说话算话,就算以后要劫法场,我也会保你一命。” “大人……”只说了两个字,花面狼便感动得哽咽了,“我不敢说在北国的时候安分守己,从来没有杀过人,但在来到大楚之后,为了隐藏身份,不招惹是非,我从未动手伤过一人。” 周一鸣微微一笑:“这话说的不严谨?” 他指了指自己:“那我这伤,又是谁造成的呢?” 花面狼顿时无言以对,露出了一个羞赧的微笑:“大人,实在对不起,都是小人该死。” “唉。过去的事就不要再提了,谁让我自己是个倒霉蛋呢。待会儿我派人把你送回衙门,把你看护起来。 我保证绝对没有人会伤害你,但是不管是谁去见你,没有我在,你一个字都不要说。” 周一鸣仔细嘱咐花面狼。 花面狼自然知道事情的重要性,周一鸣说一句,他就拼命的点点头,不敢有丝毫的怠慢。 因为事关重大,周一鸣不敢耽搁,交代完这些之后,马上转身出了卧房。 花厅里的达官显贵刚才被周一鸣勒令不许走,此时一个个都乖乖的待在原地,不管挪动一步,众人不知道周一鸣等会儿会怎么收拾他们,一个个等待的忐忑不安。 突然见到周一鸣走出来,这些人就像见到希望一样,赶紧围过来,七嘴八舌的问道。 “周大人,我们能走了?” “周大人,有得罪的地方还请你高抬贵手,我家中尚有七十岁的老母,下有七个月的孩子,放我一马。” 周一鸣目光凶狠的盯着这帮人,怒吼一声:“都给我闭嘴。我告诉你们,如果你们想保住性命,就老老实实听我的话,待在这里不要动。 如若不然,到时候你们全家被满门抄斩的时候,千万不要怪我!” 说完这句话,周一名走出了花厅。 众达官显贵面面相觑,全都吓得说不出话。 他们只不过是在酒足饭饱之后,来花满楼寻欢作乐,潇洒一下而已,难道这就是满门抄斩的罪过?可能吗?就算当今圣上再昏庸无能,也不可能这样治他们的罪呀。 可是回想刚才周一鸣说话的语气与神态,他又不像是在开玩笑,如果他们违抗他的命令,最后真出什么意外的话,不但害死自己,还会连累家人,这样的险他们谁都不赶冒。 周一鸣以为夏德章他们还在雅间儿,所以第一时间来到雅间找他们,结果连半个人影都没有,他赶忙找到一个小茶壶,问道。 “小兄弟,刚才与我同来的那些人,去哪里了?” 小茶壶眼睛一转,笑道:“大人,您是问那些官爷吗?” 周一鸣点点头:“对,快告诉我,他们现在在哪儿?” 小茶壶猥琐一笑:“大人,那些官爷都在楼上潇洒呢,我看一时半会儿完不了事儿,大人不妨坐下,我给你沏壶茶,您慢慢等!” 没等小茶壶话说完,周一鸣转身就走,这都火烧眉毛了,他可没有那个耐心等下去。 来到楼上,周一鸣立刻听到一些奇怪的声音,这些声音里面有男有女,他甚至能分辨出,其中有两个声音分别是邓通与夏德章的。 这些声音当中有急有缓,有高有低,音量各不相同,有的声音婉转而柔媚,有的声音高亢而粗犷,甚至有的声音声嘶力竭,跟杀猪一样。 “混蛋,老子在楼下捉拿凶犯,差点连命都没了,这些王八蛋倒好,在楼上风流快活,一点都不顾及我的死活,打斗中发出了那么大的声音,难道他们都是聋子吗?一点儿都没听见?” 周一鸣越想越气,以他的性格来说,如果不想办法收拾收拾这群人的话,不出了心中这口气,他觉得既对不起自己,又便宜了这群王八蛋。 他眼睛一转,立刻计上心来。 他拿出林阿娇送给他的手帕,蒙在脸上,随后轻手轻脚,走到楼梯口处,然后突然加重脚步,跑上楼来,一边跑一边大喊:“会京总务府办案,捉拿奸细,屋里所有人快出来报道,有违令者立斩不赦。” 第四十九章 真是胆大包天 周一鸣这一系列的操作之后,那种奇怪的声音立刻消失,现场安静了两秒钟,紧接着各个房间里传出慌乱之声,其中有打翻东西的声音,跌倒的声音,更有女人因为惊恐而发出的尖叫。 邓通与众衙役们,其实回到房间之后,对于刚才楼下所发出的声音,仍然耿耿于怀,他们并没有百分之百的安心于寻欢作乐,即使在应酬身边的姑娘时,他们也都留心听着楼下的动静。 可这样的警惕之心并没有持续多久,发现楼下再没有奇怪的动静之后,这些人彻底安心,一个个露出了自己猥琐的面孔,开始实施来花满楼真正的目的,每个人在实施这个目的的时候,都不遗余力,甚至忘了生死。 毕竟这些底层的小官吏,难得来花满楼消费一把,银子不能白花,一定要玩够本才行。 正当邓通他们醉生梦死的时候,周一鸣的喊声吓住了所有人,这些人立刻停止自己的动作行为,愣在当场,仔细听外面的动静,果然有脚步声,而且从脚步声的轻重来判断,来人不止一个,而且武道修为极高。 夏德章与众衙役们慌乱之余,赶紧跳下床穿衣服,身边的姑娘也都被这突然的一幕吓坏了,胆子稍微大一点的能勉强维持平静,跟着这些人一起穿衣服遮丑,那些胆子小的,立刻丧失了理智,吓得大喊大叫。 “别喊了,你是想让我死啊?” “再喊老子打死你!” 众衙役纷纷威逼恐吓,让这些姑娘们闭嘴,但无济于事,他们这样的举动,只能让这些姑娘们更加害怕。 邓通毕竟年长,比不了那些年轻人,他早早完事,正坐在床头吸烟,听到周一鸣的喊,他犹如五雷轰顶一般吓得魂飞魄散,半天都没有恢复过来。 其中的原因其实很简单,会京总务府是城南巡检衙门的顶头上司,而邓通是巡检衙门的一把手,如果让上面的人知道,他这个一把手,下差之后,公然蔑视朝廷法纪,带领属下所有人员,来花满楼这种地方寻欢作乐,估计他的官儿也就当到头了。 虽然朝廷里面大多数官员都没有遵守过这条法纪,但那都是在台面下的小动作,偷偷干的,怎么都行,如果一旦被会京总务府的人抓了现行,而且是整个巡检衙门的集体行为,那问题就大了,不管邓通身后有多深的背景,这个难关他也别想闯过去了。 “完了!”邓通顾不得身旁有花满楼的姑娘在,整个人颓然的说道。 旁边的姑娘之前也见过类似的情况,看到邓通这个怂样子,心生鄙夷,这些官差真是一点用都没有,刚才还猛冲猛打,现在听到了一声喊,就吓成这副德性,哪有一点男子汉大丈夫的气概。 别说他是个男人,就连我这个女子都知道,在这种关键时刻,应该临危不乱,想办法逃走才对。 本来见邓通这个死德性,这位姑娘是不想救他的,但怕引火烧身,给自己带来麻烦,所以她忍不住开口说道:“这位官爷,越是这种时候,您越应该临危不乱才对。 想来此刻刀还没有架在你的脖子上,万事还有回旋的余地,大不了一跑了之,不管外面的是何人,抓不到你,没有证据,只要你一口咬定不承认,没人能拿你怎么样。” 一句话点醒了邓通,他立刻往身上胡乱套衣服,过程之中还不忘对刚才的姑娘千恩万谢。 那位姑娘看到他这副狼狈样子,表面上笑脸相迎,内心里一个劲的骂道:“真是个废物,遇到这种人,晦气。” 邓通迅速穿上衣服,然后打开后窗的窗扇,垫步拧腰跳上去,就想往下跳,完全不顾及窗户到地面的距离有多高。 “要死了,这里是四楼,你跳下去不是找死吗?”花满楼的姑娘好心提醒他。 可是如此关键时刻,邓通只顾着逃过眼前的难关,哪里还管自己的死活。 “顾不了那么多了,如果我能逃过今天的大难,日后对姑娘定有重谢。” 说完一狠心,邓通闭上眼睛就想往下跳。 此时房门突然被人踹开,一个蒙面人出现在门口,声音平静的说道:“邓大人,别来无恙呀?怎么我刚一来,你就要走呀?” 花满楼的姑娘见此情景,心里明白,邓通这一次是跑不了了,她索性坐到椅子上,等着看好戏。 邓通站在窗户上,保持着一个准备往下跳的姿势,脸上挤出了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他心里比谁都清楚,这次真的完蛋了,这个蒙面人一进来就知道自己姓邓,那肯定是认识自己的人,自己就算是现在跳下去逃跑,也无济于事了。 而且更让他不寒而栗的是,他虽然在会京总务府有几个熟人,但关系都不怎么融洽,甚至还有几个仇人。 眼前这个蒙面人,如果是和自己关系好的熟人,在这种关键时刻,见他打算逃跑,肯定会装作不认识,放他一马。 而这个蒙面人没有这么做,反而叫出他的姓氏,等于明白的告诉他,你别想跑,老子知道你是谁。 这分明就是证明这个蒙面人是自己的仇人,他想借助这次机会,借题发挥,好好整一整自己。 邓通内心是绝望的,自己宦海沉浮多年,好不容易熬到这个位置,又凭借好运,躲过了周一鸣制造的杀身之祸,正打算靠周一鸣平步青云,往上爬的时候,结果遭遇如此大难,老天真是对我不公呀。 邓通毕竟是个老江湖,虽然内心绝望无比,但并不打算就此束手就擒,他缓慢的从窗户上下来,满脸堆笑:“这位兄弟,咱们应该是熟人?虽然我不知道您是谁,也不敢打听你们此来的任务到底是什么,但兄弟你能不能高抬贵手,放哥哥一把? 你也知道,身处我们这个位置的人,来这里消费,一旦被抓到,吃不了兜着走,前途会被毁掉的。 兄弟,只要你帮我这一次,哥哥度过这次难关之后,必有重谢。” 花满楼的姑娘在一旁看到这一幕,心里多少有些安慰,这个姓邓的总算有点脑子,在最后时刻,还知道使出贿赂这一招,不过应该有点晚了,后面的官差都应该上来了,你能搞定这一个蒙面人,后面的人你怎么办? 这位姑娘心里持悲观态度,觉得姓邓的肯定闯不过这关。 蒙面人上下打量一番邓通,冷笑一声:“邓巡检,不是兄弟不帮忙,这次来捉细作做的任务,非同小可,如果出半点差池,兄弟担不起这个责任呀。 别的话别说了,这次就算兄弟对不起你了,麻烦您拿好衣服赶紧出来,与其他人站在一起,不要影响我们捉拿细作。” 话一说完,蒙面人走出屋外,朝其他房间走去。 周一鸣每踹开一间房间,都会看到一幅狼狈的画卷,里面的人不是想跑就是求自己,搞得周一鸣都有些郁闷,这些人就不能想点其他花样搞定自己吗? 片刻过后,邓通、夏德章以及众衙役们,全都被从房间里拉了出来,站在外面排成一排。 周一鸣站在他们面前,颐指气使,高傲的说道:“各位兄弟,你们真是把我们差人的脸都丢尽了,朝廷明令禁止,不允许朝廷官员来这种地方寻花问柳,可你们一个人私下来这里玩还不满足,还组团来这里消费,真是胆大包天!” 众衙役里面大多数都是刚当差不久的新人,见周一鸣如此上纲上线,把他们的罪责提高到这种程度,立刻吓坏了。 他们扑通一声全都跪倒在地,纷纷向周一鸣求饶。 “这位大人,求你行个方便,放过我们!” “我们实在不知朝廷有这个禁令!” 邓通与夏德章明白这个时候求饶也没用,他们两个都在心里盘算,这件事情被揭发之后,到底该找哪一个人疏通关系,才能挽回败局。 “知道错了?告诉你们,晚了!全都跟我回总务府!”周一鸣高声道。 这下连邓通与夏德章也吓坏了,两个人心里都明白,就算事后他们能找到身处高位的人脉,解决这件事的话,他们也不能去总务府。 因为一旦去了总务府,他们的罪责也就板上钉钉了,记录在案之后,就算是天王老子来了,也救不了他们。 一旦他们集体公然违抗朝廷禁令的案子上报上去,丢官事小,一旦事情闹大,说不定会被朝廷流放北境。 邓通与夏德章赶紧跪在地上,磕头如捣蒜。 “大人,开开恩,去了总务府我们就没活路了!” 其他人见两个头头都如此害怕,吓得更加魂不附体,有的人在磕头之余甚至都哭了出来。 见到众人被搞得如此惨兮兮,周一鸣心中的那口恶气总算出了,他一边笑着,一边把脸上的手帕摘下来,露出本来的面目。 邓通与夏德章在磕头与求饶的过程当中,无意间向周一鸣看了一眼,两个人的动作没有停止,只是下意识的把“求大人饶命”中的大人二字,改成了周兄弟。 “周兄弟饶命啊!” 这句话说出口没多久,跪在地上磕头的所有人愣在当场,他们小心翼翼的缓缓抬起头,看到眼前站的真的是周一鸣。 现场一片安静,针落可闻。 第五十章 兴师问罪 一阵死一般的寂静过后,邓通他们全都反应了过来,众人不由分说,全都气得暴跳如雷,心中对周一鸣充满了愤怒与不满。 这姓周的真是太不够意思了,自己在楼下与花魁姑娘风流快活够了,居然上来捉弄他们,你自己办事太快,怪得着我们吗? 就算是没有看到,想也应该想得到我们都在关键时刻,正准备集体发力,朝人生的更高层次冲击,结果全被这小子给破坏了。 单单是破坏他们的好事,还倒罢了,毕竟彼此都是同一个衙门里的办差的同僚,大家之间开开玩笑,互相捉弄一下,也无伤大雅。 关键是周一鸣做事太没有分寸了,他难道不知道,男人在这种关键时刻,不能被吓着吗?刚才他们那种全情投入的关键时刻,灵与肉都快分家了,被周一鸣这么一吓,很可能以后再也没有快乐的能力了,这简直比杀了他们更让人可恨。 众衙役们自知身份地位不能与周一鸣相比,所以纵使心里有诸多的不满,也不敢当面硬刚周一鸣,他们只能低声嘟囔。 “周捕头真是太过分了,玩笑也不能这么玩呀。” “刚才一瞬间,我差点觉得自己快死了。” 邓通与夏德章的心情就像过山车一样,刚才跌到了谷底,现在见到周一鸣的真实面貌,两个人心里都松了一口气的同时,也都被周一鸣的所作所为激怒了。 邓通虽然一直知道自己的实力与周一鸣相差太远,如果与他作对的话,自己没有好果子吃,但在这个时,他也顾不了那么多,直接冲上去,对着周一鸣就是一通质问。 “姓周的,你到底什么意思?你在楼下面玩够了,和花魁姑娘卿卿我我过足了瘾,就完全不管我们的死活了? 你知道你刚才那样的举动,差点吓死我们吗?” 夏德章也加入到战场当中,他揉着自己的肚子,阴阳怪气的说道:“周兄弟,本来咱们两个关系好,我是不打算开口说话的,可是今天这件事你做的实在是太过分了,你看我这肚子,被你吓得刚才差点爆炸。” 见有人带头,其他众衙役也纷纷加入到指责周一鸣的行列当中。 “周捕头,被你这一吓,我很有可能失去快乐能力的,到时候我家香火断绝,你负得了这个责任吗?” “刚才我的心都快跳出来了,周捕头,你可要赔偿我的损失!” 周一鸣捉弄过这些人之后,本来心里的那口气已经出完了,心情不错,可是见到这些人居然完全不反省自己的过失,反而因为这点小事反过来指责自己,这让他一下子又愤怒起来。 他厉声道:“你们能说出这些话,还算是个人吗?” 邓通他们全都是一愣,他们心里都在疑惑,周一鸣平时虽然爱开玩笑,整他们,但总体上来说,是一个是非分明,讲道理的人,如果这一次真的是他的错的话,他应该会觉得理亏,而不会如此理直气壮的骂他们。 众人气势上矮了一截,邓通刚想代表大家反驳,只听周一鸣继续说道。 “我问你们,刚才楼下爆发出的激烈打斗声,你们没有听见吗?” 这下轮到邓通他们哑口无言了,因为刚才那阵打斗声他们全都听见了,而且夏德章第一时间就打算带领众人下去看一看,结果邓通听信一个花满楼姑娘的说辞,出面阻止了大家,还言辞恳切地说没事。 一把手都这么说了,夏德章他们只好各自回房歇息。 此刻听到周一鸣这样质问,大家心里就明白了,刚才突然出现那样的打斗声,绝对有蹊跷,没准是出了什么大事,而周一鸣如此怒气冲冲的上来整他们,绝对是有原因的,只不过这个原因他们现在谁都不敢问。 夏德章带头把目光投向了邓通,其他小衙役们,也有样学样,目光全都死死的盯着邓通。 邓通心里暗暗叫苦,你们这些人别这么没良心啊,刚才老子阻止你们去,也是为你们好。 周一鸣武道修为如此之高,如果遇到危险的话,碰到武道修为低微的敌人,他能轻松解决,遇到武道修为极高的敌手,就算他们这一群虾兵蟹将跑去帮忙,也起不到什么作用,反而有可能白白丢掉性命。 老子刚才那不是害你们,那是救你们才对,你们千万不能在这个时候出卖老子,不然以后有你们好受的。 周一鸣看到众人的目光全都看向邓通,心里立刻明白了八九分,知道他们见死不救,可能是邓通的主意。 在众人杀人的目光之下,邓通为了自救,赶忙上前开口说道:“刚才我们确实听到了一些声音,但是并没有多激烈,也就没有往心里去。周兄弟,到底是出了什么事情?” 众衙役与夏德章看到邓通这么说,全都露出了一副鄙夷的表情,心想邓通你亏不亏心呀,刚才那声音大到能把整个花满楼震塌了,你居然还说不激烈,真是无耻到了极点。 周一鸣冷笑一声,表情复杂的说道:“这么浮夸的谎话,邓巡检你都说得出口,在下真的佩服。 和你们明说,刚才在楼下,我险些丧命于恶人之手。” 众人一阵惊叹,心里都不禁好奇,在花满楼这种让人风流快活的地方,怎么会出现恶人呢?而且刚才周一鸣明明是被花魁姑娘选中了,为什么又会遇到恶人呢? 夏德章第一个忍不住问道:“周兄弟,到底出了什么,你快说呀。” 夏德章这种关心自己的态度,多少让周一鸣心里有了一丝安慰,他不紧不慢的开口说道:“你们真以为我是垂涎于花魁姑娘的美貌才去竞选恩客的?” 众人没有说话,全都默默点了点头。 周一鸣苦笑一下,继续说道:“各位真是小看我周一鸣了,我家中有贤妻,邓巡检与夏捕头也都见过她,她美貌天下无双,而且在武道修为上,也与我不分伯仲。上次在衙门里遇到冯世英,我差点当场丧命,多亏我妻子及时赶到,与我合力才杀死冯世英。 先不说我妻子有多么的优秀,只看她对我有救命之恩的份上,我也不能来这种地方做对不起她的事情。” 周一鸣这番话说的有理有据,可信度极高,因为全是实话,众人点头相信的同时,心里也全都羡慕起了周一鸣,毕竟像他妻子那么优秀的女人,全天下可能找不出第二个了。 “我之所以去竞选花魁的恩客,”周一鸣继续说道,“其实是我发现了花魁身上有诸多疑点,想要查看一下,这个人到底有没有问题。 而最后查探的结果,完全不出我的所料,花魁姑娘是一个蛮族奸细假扮的,他是一个男人,本名叫花面狼。” 周一鸣这番话对邓通他们产生了巨大的震撼,花满楼居然有北方蛮族的奸细,简直让人不可思议,更让人难以想象的是,这个奸细假扮成花魁姑娘,在会京最热闹的花满楼艳名远播,居然没有一个人能识破他的身份。 随后周一鸣将自己怎样识破花面狼的阴谋,又怎样与他大战上百回合,在险些丧命的情况之下,又是怎样绝处逢生,反败为胜的过程,全都告诉了邓通他们。 邓通与夏德章他们越听越害怕,整个叙述过程,他们每个人都听得心惊胆战,冷汗直冒。 周一鸣的讲述结束之后,邓通他们一边擦额头上的冷汗,一边在心里嘀咕,难怪刚才周一鸣那么生气,原来其中是有原因的。 邓通后悔的肠子都青了,周一鸣刚才一个人在楼下面对强敌,生死未卜,他们这些废物却在楼上逍遥快活,完全不管周一鸣的生死。 这也就是周一鸣命大,最后关键时刻反败为胜赢了,如果他输了,后果不堪设想。 因为周一鸣此刻是花满楼里武道修为最高的人,一旦那个奸细解决了周一鸣,那其他人就是砧板上的鱼肉,可以任他宰割。 而邓通他们这些官差,很显然就是那个奸细第一波要杀的人。 想到这里,邓通以及其他人,心里都充满了愧疚,每个人都低下头,不敢正视周一鸣的眼睛。 周一鸣讲完整个捉拿花面狼的过程之后,心中余怒未消,看到这些人低眉顺眼的样子,更是来气。 “老子在下面九死一生,是兄弟的话,你们听到那些打斗的声音,就算是不敢和我一同御敌,你们总该到楼下来看看?” 邓通与众衙役们头低的更低了,每个人都一言不发,任凭周一鸣数落。 “我心里不指望你们能帮我多大的忙,最起码你们下楼看一看,发现情况不对劲,在旁边给我助助威,造造声势,我心里也有个底呀。” 周一鸣越说越来气。 “可你们这些王-八蛋假装听不见,根本不顾老子的死活!一个个平时还他-娘跟我称兄道弟,关键时刻你们连一个屁都不敢放!” 夏德章与众衙役被周一鸣这么一骂,心里也委屈,刚才他们不是不想下楼看看,帮帮周一鸣,而是硬生生被邓通给拦住了。 此时周一鸣在气头上,夏德章他们当然不敢解释什么,于是只能把所有的愤怒发泄在邓通身上,他们每个人都对邓通怒目而视。 第五十一章 你那条狗命我不稀罕 邓通在旁边早就吓得腿都软了,他与周一鸣认识这么久,还是第一次见周一鸣发这么大的火,而这发火背后的原因全是他一手造成的。 他明白这件事情的严重性,如果周一鸣等一会儿知道了事情的真相,一怒之下,把他碎尸万段,扔进臭河沟里,毁尸灭迹,他也觉得不是不可能。 见到夏德章他们的目光全看向了自己,目光里充满了愤怒和怨恨,邓通立刻就明白了,这些人肯定是想出卖自己,以换取周一鸣的谅解。 与其关键时刻被这些人出卖,不如自己先坦白交代,落一个好表现,毕竟像周一鸣这样心胸宽大,光明磊落的人,肯定赏识这样的行为,没准到时候一开心,就放过自己也说不定。 此时邓通也顾不了自己与周一鸣是上下级关系了,关键时刻保命要紧,至于面子、尊严这些虚头巴脑的东西,在有命的前提下才重要。 他扑通一声跪在地上,给周一鸣磕头的同时,痛哭流涕:“周兄弟,我该死啊,千错万错都是我的错! 我不该听信一个花满楼姑娘的话,阻止大家下楼去帮你的忙! 您大人有大量,别怪兄弟们,要怪就怪我一个人。” 周一鸣一皱眉毛,心想什么情况?这里面还有内情? 他目光扫向邓通身后的众人,用眼神逼问他们,到底出了什么事。 夏德章马上站出来说道:“周兄弟,你刚才完全是误会我们这些兄弟了,我们听到那些声音之后,是第一时间打算下去查看的,结果被邓巡检拦住,才没有去成。” 随后夏德章把刚才邓通拦住他们的情况,一五一十的告诉了周一鸣,其中没有任何的隐瞒。 知道前因后果之后,周一鸣的眼睛都瞪红了,他甚至一度怀疑,邓通是不是想借这次机会,除掉自己,好巩固他在城南巡检衙门一把手的地位。 “邓巡检,你真是太够意思了!”周一鸣咬牙切齿的说道。 邓通磕头如捣蒜,眼泪鼻涕满脸都是:“周兄弟,你就饶了我这次,我也是一时糊涂!” 看到邓通为了求活命,在周一鸣面前如此不顾脸面的求饶,夏德章与众衙役全都心生鄙夷,一方面觉得他是咎由自取活该,另一方面又觉得堂堂一个巡检使,这样贪生怕死,为了保住狗命,不惜在众属下面前,跪在地上,求一个官位比自己低的人饶过自己,真的是软骨头到家了。 看到邓通那副吓破胆的样子,周一鸣瞬间平静了许多,为了这样一个人而生气,真是不值得,他甚至懒得动手教训他,因为周一鸣心里明白,经过这件事情之后,邓通已经颜面扫地,以后在属下面前很难再抬得起头,那么以后城南巡检衙门里的一把手肯定非自己莫属。 而且周一鸣还有更重要的事要处理,虽然此刻楼下的花面狼已经没有了任何威胁,甚至连动一动都非常困难,但为防夜长梦多,他必须马上想出一个万全之策,把另外七名潜藏的奸细尽快捉拿归案。 毕竟花满楼人多口杂,如果花魁姑娘身份暴露被捉拿的消息传出去,其他七名潜伏下来的奸细得知消息之后,肯定会马上逃跑,到时候再想捉拿他们,就难上加难了。 而且如果其中有人知道在劫难逃,狗急跳墙,在会京大开杀戒的话,必然会引起一场腥风血雨,伤及无辜,这是周一鸣最不希望发生的事情。 “如今事态紧急,我也没时间跟你在这种破事上纠缠,今天这笔账暂且记下,如果以后类似的事情再发生的话,我要你的狗命!”周一鸣瞪大眼睛,毫不留情的斥责邓通。 虽然挨了骂,但邓通心里觉得一阵轻松,他心里明白,周一鸣没有出手伤害自己,只是开口训斥了一番,证明这件事情就这么过去了,以后只要自己夹起尾巴来做人,在周一鸣面前表现好一点,这条狗命就算保住了。 “谢谢周兄弟大人大量,以后我邓通这条命,就是你的了,什么时候想要,你尽管说。”邓通明知道已经逃过一劫,但是戏还是要演到位的,马上在周一鸣面前表忠心。 “闭嘴,你那条狗命我不稀罕。”周一鸣丝毫不给邓通留脸面,训斥了一句之后,他马上给大家分派任务。 他派两名衙役下楼,去花魁姑娘卧房门口站岗,没有他的命令,不许任何人进出,随后他又派遣两个衙役去花满楼的前后门站好,不许任何人出去。 周一鸣站在楼梯口来回踱步,在邓通与夏德章的注视下,仔细分析现在所处的困境,希望尽快想出一个万全之策,能把那些恶人全部一网打尽。 可是思考了片刻之后,他突然发现,这简直就是一个不可能完成的任务。 首先,敌我双方实力差距巨大,周一鸣这边的人,除了他自己有一定的战力之外,那些衙役基本上就和普通人没什么区别,如果带着他们去捉拿那些奸细的话,等于是让他们白白去送命。 而邓通与夏德章两个人虽然有武道修为,但跟没有也没什么两样,关键时刻指望他们两个,等于是白日做梦,如果在战斗中遇到生死关键时刻,他们两个为求自保,不出卖自己,周一鸣就觉得应该烧高香了。 而且更为棘手的是,花面狼刚才已经交代的很清楚了,剩下的其余七个人,并不是在一个地方,而是分开散落在整个会京城七个地方,这些地方彼此之间相距遥远,想要靠他们这些人马短时间之内将他们全部一网打尽,根本就是不可能的。 因为如果不想打草惊蛇的话,他们必须分兵七路,同时出动,在这些人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就把他们捉拿归案。 可周一鸣看了看眼前的人,心里立刻有了一种无力感,除了派出去站岗的几个人之外,剩下的这些人,别说分兵七路了,就算是分兵两路,人手也不够。 而且周一鸣心里也明白,即使是能分兵两路,没有自己在的情况下,另一路人马也绝无可能抓到奸细,毕竟他已经领教过了花面狼的厉害,而那些与花面狼一起来执行潜伏任务的奸细,武道修为也绝对不会低于花面狼。 眼看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周一鸣心急如焚,但就是想不出好办法,解决眼下的难题。 “该怎么办呀?”周一鸣不经意间嘀咕出声。 夏德章心里明白,周一鸣肯定是在设计抓捕方案时遇到了难题,于是赶紧开口说道:“周捕头,缉捕方案是不是遇到了问题?” 周一鸣并没有掩饰:“没错,现在我们虽然控制住了花面狼,但是其他的细作仍然非常危险,如果我们想要把他们捉拿归案,必须要分兵七路,同时出动,才有必胜的把握。 不然如果行动拖泥带水,或是走漏了消息,这些奸细必然会闻风而逃,他们的破坏力是你我想象不到的,如果让他们逃走,后果不堪设想。” 邓通也装出一副着急的样子,低声道:“周捕头,那我们还不赶紧行动?再耽误下去,天都快亮了!” 周一鸣鄙视的瞪了他一眼:“你以为我不知道这个道理吗?可是你看看咱们现在的人手,够分出七路人马吗?即使是能分出这么些人马,除我之外,你们有能力抓到那些人吗?” 邓通被说了一个大红脸,低头不再言语。 夏德章脑筋转的极快,他马上想出了一个不错的主意:“周捕头,既然咱们在有的人手不够,为何不赶紧去求援呢? 总务府现在应该还有人值班,而且我还知道,新任的总务府大总管韩平之,这些日子都要办公到很晚才离开衙门,如果他在的话,请他调派总务府的高手出马,此事一定会马到成功。” 周一鸣一听这个计划,立刻两眼冒光,赞赏的拍拍夏德章的肩膀:“好主意,关键时刻能想到这样的好办法,你这脑子转的够快的! 这次如果能够顺利办妥此事,咱们又立了一大功,到时候朝廷的封赏下来,绝对少不了你的好处!” “全赖周兄弟栽培!”夏德章丝毫没有得意之色,反而回应的非常得体,没有半点贪功的意思。 剩下的那些衙役见此情形,也马上表态支持周一鸣。 “我们全都听周捕头的号令!” 只有邓通站在一旁尴尬不已,他此刻真想冲进房间,把里面那个拦阻自己的姑娘打死,因为如果不是她多嘴的话,现在在周一鸣面前献计邀功的就是他邓通了。 求援的计划定下来之后,周一鸣马上分派众人去将花满楼的所有出口封死,然后将花满楼的老板,以及一些身份显赫的重要人员看管起来,不准他们随意行动。 确认一切都万无一失之后,周一鸣向夏德章打听,总务府的大总管韩平之,到底是什么来头?性情如何?他想弄明白这些,去求援的时候,好容易跟人家沟通。 夏德章被问到这些问题,脸色微微一变:“周捕头,这位韩平之是白衣卫出身,之前是严求身边的一个红人,因为办事能力强,所以被提拔到总务府大总管的位置。” 第五十二章 墙头草,随风倒 周一鸣听完夏德章的话,心里大惊,原来这个韩平之是严求的人,那找他去求援,不是羊入虎口,自己找死吗? 周一鸣刚刚斩杀了严世宽与冯世英,可以说是严求的眼中钉肉中刺,之所以现在能保住这条命,让严求老贼暂时对自己无可奈何,一方面是靠自己的机智与才能,而另一方面则靠的是运气好,这两者如果缺一的话,他现在也已经命丧九泉之下了。 如今这个关键时刻,他去找韩平之求援,不就等于是别人正瞌睡呢,你去给人家送枕头。 到时候韩平之按兵不动,就等着看周一鸣失败后的笑话,一旦行动失败,他就把所有罪责归结到周一鸣头上,到时候周一鸣有口难辩,不但没有立功,反而罪责难逃。 而且这种后果还是轻的,因为如果韩平之选择按兵不动,导致周一鸣的行动失败,周一鸣的罪过最多也就是办事不力,朝廷怪罪下来,顶多是革职查办,即使严求从中作梗,把罪名加重,那也有可能只是流放之罪而已。 但是如果韩平之是一个城府颇深而又阴险的人,他大可以表面上同意周一鸣的求援,然后派人跟周一鸣去捉拿奸细,奸细落网之后,他便可以趁人之危,偷袭周一鸣,取他性命。 一旦这种计划成功,周一鸣丢掉的就不只是官职了,可能连命都没了,而且最后他主导的这次行动,功劳还全都归了韩平之。 想到这个可怕的后果,周一鸣一阵心寒,许久没有开口说话。 邓通与夏德章都猜到了周一鸣的想法,只是不知道他打算怎么办,所以并没有贸然开口说话。 “周捕头,我觉得这个办法不可行,韩平之毕竟是那个老贼的人,在这种关键时刻,他不可能诚心帮咱们。我看咱们还是另想办法。”邓通实在忍不住,开口说道。 刚才这个建议是夏德章提出来的,他现在却公然的反对这个建议,就等于是直接打夏德章的脸,把夏德章给卖了。 夏德章瞪了他一眼,冲周一鸣拱手说道:“周捕头,这你不用担心,我和韩平之打过交道,此人虽然是靠着严求起家,严求可以说是对他有知遇之恩,但此人为人刚正不阿,办事能力极强,一心忠于朝廷。 他在严求跟前得宠,也是很久之前的事了,他现在之所以到总务府担任大总管之职,也是因为受到严求派系的排挤,我相信咱们此次去求援,于公于私,他都不会袖手旁观。” 站在一旁的邓通此时才反应过来,他刚才说话太冒失,他本来就已经在周一鸣面前是个罪人了,如果此时再把夏德章给得罪惨了,那他以后真的就在城南巡检衙门没有立锥之地了。 为了给自己留后路,他马上开口,赞同夏德章的说法:“周捕头,我觉得夏捕头说的也有道理,咱们不妨一试,或许这个办法真的能两全其美也说不定。” 周一鸣和夏德章同时向他投来鄙夷的目光,两个人心里都在嘀咕,你个墙头草,随风倒。 邓通碰了一鼻子灰,实在不敢再言语了,站在旁边乖乖垂手侍立。 经过再三思量,周一鸣最后决定,还是采用夏德章的建议,去总务府寻求支援,因为时间不能再耽搁下去了,长时间封锁花满楼,就算里面的人不出去,外面的人也会感到异常。 风声一旦传到那些潜藏的奸细耳朵里,想要再把他们一网打尽,简直是痴心妄想。 夏德章自告奋勇,要去总务府求援:“周捕头,去总务府寻求援助的这个任务,就让我去,我跟总务府衙门的人都认识,又和韩平之有些交情,到时候容易说话一些。 而且咱们这是去求援,在场面上难免要说一些低三下四的话,如果周捕头你去的话,那不是难为你吗?” 周一鸣否决了夏德章这个提议,这倒不是因为他信不过夏德章,而是因为他觉得花满楼需要一个可靠的人主持大局,显然现在邓通是靠不住的,如果留下他主持大局,出了什么乱子,周一鸣所有的计划就功亏一篑了。 所以他必须留下夏德章在这里,然后亲自去总务府求援。 “你说的这些我都明白,”周一鸣对夏德章说道,“不过这件事还是我亲自去办,你有更重要的任务,那就是留在这里,看好所有人,不能让花面狼落网的消息传出去。 如果到时候有人在花满楼门前转悠,大家一定要随机应变,不能让外人察觉到花满楼里面的异样。” 夏德章明白了周一鸣的意思,点头答应。 周一鸣简单收拾了一下,然后在夏德章他们的簇拥下,来到花满楼门口,向外看了看,街上并没有行人。 将要走出大门口时,周一鸣回头嘱咐夏德章:“那个画面狼是个有苦水的人,你们只要看守他就好,千万不要为难他,如果我回来发现他身上有半点伤的话,唯你是问。” “周捕头,你放心,我知道了。”夏德章赶紧说道。 周一鸣点了点头,看向夏德章身后的众兄弟,颇有些感慨的说道:“诸位兄弟,大家谨守岗位,等我的好消息。” “是。周捕头,你要小心呀!”众人异口同声说道。 周一鸣露出了一个笑容,转身走出花满楼的大门,消失在夜色里。 周一鸣走后,留在花满楼里的众人全都面面相觑,不知道周一鸣此去是吉是凶,毕竟韩平之以前是严求的人,在这种关键时刻,他会做出什么样的选择,谁都无法预料。 即使是夏德章,心中也颇为忐忑,他虽然刚才竭力劝周一鸣相信韩平之的品格,但人心隔肚皮,就算是韩平之的亲爹亲妈,也不可能百分之百了解韩平之这个人,如果周一鸣此去出什么意外的话,那夏德章一辈子都不会原谅自己。 此时心情最为复杂的,便是邓通了,在没来花满楼之前,虽然在威信和名气上面他不如周一鸣,但毕竟名义上他还是城南巡检衙门的一把手,在众衙役们面前也有一定的排面,好歹说出来的话这些属下都听。 但自从在花满楼经历了这些波折之后,他不但颜面扫地,丢光了脸,还把周一鸣得罪惨了,现在不仅周一鸣视他为眼中钉,就连他手下的那些人,也在夏德章的带领之下,完全不拿他当回事儿,他说出来的话,就像放屁一样,根本没人理会。 看到周一鸣慷慨激昂的从花满楼离开,那个离别的场面,让邓通心里更加明白了一个道理,只要周一鸣还在城南巡检衙门待一天,他就是整个衙门的实际领导者,自己这个名义上的一把手,以后只能是众人唾弃的目标。 想通了这一点,他在心理盼望周一鸣此次行动失败,最好能被韩平之弄死,只要周一鸣消失,他这个名义上的一把手,很快就能通过各种手段,把实际权利拿回来。 想到这里,他心里也无比开心,是片刻过后,这种开心的心情立刻荡然无存,因为他想到了一个更可怕的结果。 如果周一鸣在此次行动中丧命的话,失去了这个保护伞,和出头鸟,那么以后严求老贼想报复他们的话,第一个拿来开刀的就是自己。 邓通表情纠结的看向周一鸣消失的方向,经过一番激烈的思想斗争之后,他的心里暗想,周一鸣,你现在不能死,你一定要活着回来呀。 周一鸣离开花满楼之后,一个人走在黑暗当中,时刻谨小慎微保持着警觉,因为他不确定,自己刚才与花面狼打斗时发出的那一声巨响,有没有惊动那些隐藏起来的奸细。 万一已经惊动了那些人,他不仅丧失了捉拿他们的机会,还会随时处在危险当中,毕竟刚才花面狼已经告诉他了,这些潜藏起来的人当中,有一个人使用暗器非常厉害。 如果在这种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当中,突然遭到暗器高手的袭击,以周一明现在的武道修为来说,根本来不及躲避,只有死路一条。 听到一些细微的响动之后,周一鸣下意识的摸向了腰间,然后心里一震。 糟糕,出门太着急,忘了带一把刀出来,这下可好,就算是遇到了袭击,连一把趁手的兵器都没有。 他不自觉的加快了脚下的步伐,很快看到了总务府衙门门前的灯光,以及值班的衙役,心里这才松了一口气。 走到总府衙门门口,两名把门的衙役马上上来盘问:“来者何人?竟如此大胆,敢深夜闯总务府衙门大门。” 周一鸣不慌不忙,拿出了自己的腰牌,在两个衙役眼前晃了晃:“两位兄弟辛苦,我乃是城南巡检衙门的捕头周一鸣,深夜前来,有要事禀报大总管,不知此时大总管是否还在?” 两名小衙役听到周一鸣的名字,立刻吓得变了脸色,他们两个久闻他的大名,知道他的事迹,私下里也很佩服周一鸣能够不畏强权,冒着牺牲自己性命的危险,为天下百姓惩恶除奸。 两个人马上改变态度,对周一鸣笑脸相迎:“原来是周大人,失敬失敬。 大总管还在衙门办公,我们这就去通报。” 第五十三章 英雄出少年 “有劳两位了。”周一鸣躬身施礼。 “周大人千万不要这么说,您现在名满天下,是百姓的大英雄,我们能为你做点事,也算是三生有幸。” 两个小衙役很会说话,其中一个说完话之后立刻进了衙门,去帮周一鸣通报,另一个小衙役则毕恭毕敬的把周一鸣引到了门房里,给他沏了一杯茶,让他一边歇息一边等候。 周一鸣心急如焚,哪里有心思喝茶水,他一边等里面的消息,一边有一句没一句的跟那位小衙役聊天。 “大总管每天都忙到这么晚吗?” “差不多,从刚上任那会儿,一直到现在,子时之前,从来没离开过衙门。” 周一鸣微微点了点头,心想如此勤奋的官员,本质应该不坏。 很快那个进去通报的小衙役便跑了出来,他气喘吁吁的对周一鸣说道:“周大人,大总管请你进去面谈,请你随我来。” 周一鸣得体的道过谢之后,跟随衙役进了衙门,穿房过屋,两人来到衙门后院,后院里房屋颇多,但只有一间屋子灯火通明。 小衙役领他进了这间有灯火的屋子。 韩平之坐在一张桌子后面,手上拿着笔,正在批改桌上的公文,察觉到周一鸣他们来了之后,他没有丝毫的反应,仍然专心致志的做着手头上的事。 “韩大人,周大人带到。”小衙役轻声禀告道。 韩平之连头都没有抬,只是轻轻挥了挥手,示意小衙役退下。 小衙役会意,然后蹑手蹑脚的退了出去。 站在屋子中央的周一鸣,见韩平之丝毫不理会自己,心中一阵焦躁,他并不是感到尴尬,而是事情紧急,容不得如此耽搁。 “韩大人,卑职周一鸣,深夜来访,有要事禀告。”周一鸣一边双手施礼,一边说道。 此时韩平之才像是刚看到周一鸣一样,拿着笔微微抬起头,看向周一鸣:“你就是周一鸣?” “正是卑职。” 啪的一声,韩平之将手中的笔重重拍在桌上,站起身,伸手指向周一鸣,面沉似水的问道:“就是你斩杀了严世宽与冯世英?” 周一鸣心中一凛,大叫不好,这韩平之深受严求知遇之恩,怎么可能忘记这份恩情,自己来之前的那种种美好的设想,全是一厢情愿,他肯定会借此机会,报复自己,希望他出手帮自己捉拿凶犯,简直是痴心妄想,他不要自己的命,已经是万幸了。 不过事已至此,周一鸣已经退无可退,索性看开了:“正是。” “严公与你无仇无怨,你为何下此毒手?”韩平之的声音越来越高。 周一鸣不卑不亢,绝望之下,展现出一股不畏强权,大义凛然的风度:“我斩杀严世宽与冯世英是为大楚,为百姓除恶,与严公没有丝毫的关系,即使这两个人是我的亲兄弟,我也照杀不误!因为他们该死!” “好胆色!”韩平之突然露出一副笑容,夸赞道。 周一鸣松了一口气的同时,一脸茫然,不知道韩平之玩的这是什么花样。 难道他并无加害我的意思,只是想试试我的胆色? 韩平之从桌子后面走出来,来到周一鸣身旁,从上至下,仔细打量,随后他捋着胡子,一脸欣慰的说道:“果然是英雄出少年,周捕头,你一表人才,年纪轻轻武道修为就如此之高,前途不可限量呀。 而最为难得的是,你有一颗不畏强权的勇敢之心,这是最让老夫欣赏的。 那个严世宽整日胡作非为,害人性命无数,严公父子忙于朝政,无暇管教,致使他无法无天,差一点便把严公的声誉全毁了。” 周一鸣起初听他夸自己,还有点懵,随后越听越明白了,原来这个韩平之之前也看不惯严世宽,甚至早就恨他入骨,而且他认为严世宽作恶多端,与严求毫无关系,甚至严求的恶名都是严世宽造成的。 虽然他这种想法非常奇葩,但周一鸣能够理解,这就像你身边的朋友爱上了一个蛇蝎美人,不管你怎么提醒劝告他,这个蛇蝎美人有多危险,他也不会听,甚至还会反过来恨你,因为一旦深陷一段关系当中,沉迷其中的人,只愿意相信自己想相信的事情,即使事实就摆在他们面前,他们也宁愿自己骗自己。 此刻的周一鸣非常明白,韩平之就处在这样的关系当中,所以他看不清严求的真面目,或者说即使他能够看得清,也不愿意相信。 “韩大人谬赞了!”周一鸣拱手说道。 “这不是谬赞,”韩平之突然一脸真诚的说道,“周捕头,你或许以为除掉严世宽只是一件小事,但对我们这些在严公手下办事的忠义之士来说,却是天大的事。 每一次知道这个恶贼干出伤天害理的事,我们都会心如刀绞,但碍于严公面子,我们却不好出面直接对他兴师问罪,而朝廷之内的其他官员,忌惮严公的威严,更是不敢惩治这个恶徒,以至他最后丧心病狂,伤害无数清白女子。” 听闻此言,周一鸣心里愣了一下,心想光从这一番言论来看,这个韩平之应该还算是一个有正义感的人,这种人一般都不会太坏,如果待会儿我把眼前的困境和盘托出的话,还是有希望得到他的帮助的。 “多谢大人赏识,其实当初办案时,我并没有想这么多。”周一鸣赶紧施礼,将心里话说了出来。 韩平之一脸感慨的拍拍他的肩膀:“好孩子呀,严公能够保住声誉全靠你了,严公位高权重,又公务繁忙,所以肯定不能当面谢过你,在此我便代表严公向你说一声谢谢。” 韩平之一番话说完,冲周一鸣深深的鞠了一躬。 周一鸣赶紧上前搀扶:“韩大人,你行此大礼,卑职实在不敢当。” 周一鸣把韩平之扶到一旁的座位上,然后恭恭敬敬站到一旁,心里一阵纳闷,老子真是没想到,杀了严世宽与冯世英,居然还能得到严求老贼手下人的感谢,回去把这件事告诉夏德章他们,估计他们打死都不敢相信。 韩平之平复了一下心情之后,赶忙问周一鸣:“周捕头,你看看我,人一老呀,就容易犯糊涂,刚才光顾着感谢你了,都忘了问你,这么晚你到总务府来找我,到底所为何事?” 周一鸣正犯愁该找怎样的机会说正事,见韩平之这样问,马上回禀道:“韩大人,实不相瞒,卑职此次前来,的确有重要的事要与大人商量。” 韩平之知道周一鸣的气魄与胆量,从他说话的语气与表情上,已经猜到,肯定是发生了大事,不然周一鸣不会如此慌张。 “快快说来。”韩平之正襟危坐,盯着周一鸣。 周一鸣一口气将他在花满楼的发现全都告诉了韩平之,只不过他隐瞒了自己与衙门众兄弟去花满楼的真正原因,只是说收到了情报,情报显示花满楼的花魁姑娘,身份可疑,他这才带领衙门里的众兄弟去花满楼探查。 听完周一鸣的话,韩平之大惊失色,作为总务府的大总管,虽然是刚刚到任,但他完全没有想到,就在他的眼皮子底下,能有这么多的北国细作在潜伏,而且就连花满楼这样的烟花之地,这些细作都没有放过。 如果周一鸣不是凭借自己的机智,看出了这个花魁姑娘的破绽,从而一举将他拿下的话,万一日后真的有皇族成员去花满楼找这个花魁姑娘,一旦出了事,他这个大总管是要负全责的。 毕竟总务府是会京四个巡检衙门的顶头上司,整个城里的治安,全归总务府负责,一旦哪里出了纰漏,他这个大总管是第一个倒霉的。 “好险呀!周捕头,多亏你机灵,看破了这个奸贼的阴谋,不然真出了什么事,你我都吃不了兜着走。”韩平之擦着脸上的冷汗,心里有一种劫后余生的感觉。 周一鸣心里明白,此时还不是高兴的时候,他马上说道:“韩大人,现在还不是放松警惕的时候,现在当务之急,还请韩大人赶紧调派人手,分兵七路,同时出动,把这些奸细一网打尽。 而且行动要绝对保密,不能泄露半点风声出去,不然一定会打草惊蛇。 这些人悄无声息的在城里潜伏这么久,每个人都绝非等闲之辈,而且他们个个武道修为极高,派普通的衙役去的话,不但不可能抓住人,反而是让他们去白白送死。” 韩平之倒吸一口凉气,摊开双手,一脸无奈的说道:“可是此刻已接近深夜,总务府衙门的高手多半已经回家,此刻还在衙门里的,除了一些普通的衙役,只有三四个二品境界的高手在,只有这点人手,恐怕不足以应付这次行动。” 周一鸣皱起眉毛,心里一阵嘀咕,总务府里只有这点人手,而且武道修为最高的高手,只有二品境界,这样低微的实力,一个人带队根本没有没有把握抓住那些北国高手,即使是两三个二品境界的高手,能不能有十足的把握抓住那些奸细也要打上一个大大的问号。 看到周一鸣一脸犯愁的样子,韩平之马上想到了一个办法:“周捕头,你看我这个办法怎么样?” 第五十四章 大楚栋梁 周一鸣见到韩平之突然两眼冒光,说自己有了主意,于是立刻好奇的问道:“韩大人,你有什么主意尽管说,卑职洗耳恭听。” 韩平之一脸微笑,胸有成竹的说道:“其实我想的主意非常简单,现在我们不是人手不够,有严重缺乏武道高手吗? 我想周捕头你也知道,昔日我在严公手下当差,曾是白衣卫的一员,虽然现在已经离开了那里,但和白衣卫的关系一直非常好。 如今在这种关键时刻,如果周捕头觉得可行的话,我可以修书一封,派人送到白衣卫的衙门,请他们出动高手,协助我们捉拿这些细作。 不知周捕头你觉得我这个想法,能不能行得通??” 周一鸣本来以为韩平之会有什么好办法呢,原来他是打算向白衣卫借调高手,以帮助他来完成这次捉拿任务。 本来如果主导这次行动的人不是周一鸣的话,韩平之的这个办法可以说是非常的好,因为毕竟他在白衣卫那边有人脉关系,只要知会一声,对方肯定会鼎力相助。 白衣卫高手如云,他们一旦出动,捉拿这几个细作简直是易如反掌的事情。 只不过问题就出在,主导这次抓捕计划的人是周一鸣,而白衣卫的创办人和最高上司是严求,两个人虽然暂时彼此不能将对方怎么样,但却是真正意义上的仇人,而且是不共戴天的那种。 如果这次行动把白衣卫牵扯进来,未知因素就增加了很多,而且周一鸣需要面对的危险也是不言而喻的。 因为他不知道,白衣卫会不会趁此机会故意破坏他的计划,然后把计划失败的罪名推在他身上,又或者这些白衣卫不但不帮他完成这个抓捕计划,反而暗地里使绊子。 周一鸣沉吟片刻,犹豫的开口说道:“这……韩大人,这个想法恐怕不太妥当?总务府负责整个会京治安,而白衣卫不在总务府的管辖范围之内,两个毫无管辖关系的衙门,突然合作,是朝廷最为忌讳的。 而且恕卑职愚见,捉拿七个细作,虽然说不上是天大的功劳,但如果事情成功,大人与我,或多或少,都会受到朝廷的封赏,可是一旦让白衣卫牵扯其中,事情就复杂了。 我担心咱们辛苦半天,等这些人都被抓住了之后,功劳却被摘了桃子,那我们的损失可就大了。” 韩平之听完周一鸣这番话,心里一下子就明白了,周一鸣虽然嘴上说的冠冕堂皇,又是怕跨衙门调动人马朝廷忌讳,又是怕功劳被摘了桃子,其实他心里的想法韩平之很明白。 周一鸣之所以如此抗拒白衣卫牵扯其中,就是因为他和白衣卫有过节,毕竟白衣卫的三大高手之一冯世英,就是被他亲自斩杀的。 如此大的仇恨,如果按常理来说,白衣卫不可能不记得,他们参与这个计划,如果想报仇的话,那就太简单了,至于周一鸣有这样的想法与顾虑,也是可以理解的。 不过在白衣卫里面当过差的韩平之心里明白,周一鸣这个担心和顾虑完全是多余的,因为白衣卫名字听上去给人一种神圣美丽的感觉,但其实这个组织里面非常冷酷无情,里面每个人表面上都是伙伴和同僚,但其实都是竞争关系,只要你的武道修为高,你就能爬到高位。 就算你人缘再好,脑子再怎么机灵,只要你武道修为上不去的话,也只能沦为最底层的白衣卫,任人欺负与差遣。 所以这个组织里面根本就没有感情,身在最高层的强者,一旦被其他强者超过,也会瞬间沦为底层的弱者,而且只要这个人一旦消失不见,其他人就像这个人从来没有存在过一样,不会对他有丝毫的感情。 所以就算是周一鸣之前亲手斩杀了冯世英,这对于白衣卫来说丝毫没有仇恨可言,反而他们当中许多人会感谢周一鸣,因为他帮他们除掉了一个强有力的竞争者,留出了一个晋升的职位。 韩平之脸上露出了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容,随后他走到桌子旁边,拿起一杯茶,喝了两口,笑道:“周捕头,恐怕这些都不是你的心里话?我不否认,你说的这些也有道理,朝廷是非常忌讳两个毫不相关的衙门之间互相勾结,但你我现在面对的这个情况,十万火急,出此下策也是无奈之举,相信日后我将其中缘由秉明朝廷,朝廷也不会过多难为咱们。 至于你担心日后功劳被摘了桃子,这一点我韩某人可以以人格向你担保,以我的威望和实力来说,白衣卫绝对不敢抢咱们的功劳。” 周一鸣听见韩平之这样说,心里一下子就明白了,他是要固执己见,坚持请白衣卫的人来帮忙。 正当周一鸣还没有想出什么借口反驳韩平之时。 韩平之突然一脸严肃的说道:“周捕头,其实你心里的真实想法我是知道的,你是觉得你之前斩杀过冯世英,白衣卫整个组织肯定恨你入骨,如果把他们拉进来参与这个抓捕计划,他们肯定会从中作梗,陷害你,没错?” 周一鸣心中一惊。 我刚才说话的时候已经谨小慎微了,把自己的真实想法藏得非常深,没想到这个韩平之居然如此聪明,一下子就看透了我的想法,不愧是当过白衣卫的人。 周一鸣心里叹服的同时,也毫不避讳地说道:“韩大人明察,卑职有这样的想法也是迫不得已,毕竟之前我与白衣卫和严公之间,有着巨大的误会,他们有报仇的心思,我也是能够理解的。” 韩平之突然笑了起来:“周捕头,年轻人啊,想法还是简单了。 我告诉你,白衣卫这个组并没有你想的那么简单。 身处里面的每一个人都冷血无情,彼此都是竞争的关系,毫无同僚的感情可言。 我就是受不了这样的气氛,才离开了那里。 周捕头,说出来或许你不信,你当初斩杀了冯世英,以我对白衣卫的了解,他们不但不会恨你,还会在心里感谢你,感谢你光明正大的替他们除掉了一个眼中钉肉中刺。” 周一鸣心中无比震惊,如果事情真像韩平之说的那样的话,那这个白衣卫组织真的是太可怕了,也只有严求老贼,能够创立这样冷酷无情的组织。 “既然如此,那卑职对韩大人的计划再无意见,请大人火速派人去借调人手,迟则生变。”周一鸣已经想通,即使自己再不愿意让白衣卫参与这个计划,看韩平之那个样子,已经是吃了秤砣铁了心了,再阻拦下去也没有意义,不如顺水推舟,做个人情。 见周一鸣同意自己的计划,韩平之大喜,他马上命人拿来文房四宝,当着周一鸣的面,休书一封,然后叫来自己最信任的手下,命他把书信带到白衣卫衙门,交给白衣卫里面的三大高手之一杨世俊。 在送信人离开时,韩平之再三叮嘱:“一定要见到杨世俊本人,方可把书信交出去,其他人万万不可信。” 送信之人连连点头,方转身离去。 韩平之送走送信人之后,回到后堂,周一鸣忍不住问他:“韩大人,这个杨世俊武道修为有多高?” 韩平之捋着胡子,仔细回想了一番,笑道:“这个杨世俊是个修炼武道的奇才,他比我小二十多岁,但我们两个当初是一起进入白衣卫的,当时我的武道修为比他还略高一点,不过现在他的武道修为已经达到了五品境界,远远超过我了,真是后生可畏。” “那韩大人您呢?”周一鸣又好奇的问道。 韩平之面露羞愧之色:“唉,说来惭愧,老夫十几年前就已经达到了三品境界,后来公务繁忙,家中琐事又多,一直疏于修炼,以至于今日还停留在三品境界,未有丝毫的提升。” 周一鸣表面上说些宽慰的话,但心里也不禁暗想,这韩平之虽然把话说得非常委婉,但聪明人一听便知,他肯定是在修炼武道修为上遇到了瓶颈,难以再次提升。 试想一个身居如此高位的高官,所能拿到的修炼资源和补药肯定超过普通人,他尚且在修炼上能遇到如此大的瓶颈难以突破,那普通人就更加不用说了,看来修炼武道这条路,充满了荆棘和困难,如果不是自己有异能在身的话,想要闯出一番天地,可能比登天都难。 韩平之在等待送信人回来时,发现周一鸣双手空空,浑身上下并未携带兵器,于是好奇的问道:“周捕头,你出门办案,为何不带兵器?难道你修炼的武道不需要兵器吗?” 周一鸣一阵无语,只能实言相告:“韩大人真是观察的细致入微。 实不相瞒,我与同僚去花满楼的时候,目的只是为了探查一番,并没有想到会遇到如此大的变故,所以根本没有带自己的佩刀。 从花满楼出来,来韩大人这里求援的时候,又走的太急,忘了跟同僚借刀了,所以身上才没有兵器。” 听闻此言,韩平之更加佩服周一鸣这个年轻人了,面对如此危险,他毫不顾及自己的安危,一心只想着早日捉拿这些奸细,真是大楚的栋梁呀。 第五十五章 此地无银三百两 “来人啊,去把武库的钥匙给我拿来。”韩平之突然高声说道,随后走到周一鸣面前,一边摇着头,一边对他说,“周捕头,年轻人做事有激情,这是值得称赞的,但是不能操之过急和盲目,像你这样一心想早点抓住那些细作,置自己的安危于不顾,出门连一把兵器都没拿,这样的做法是万万不可取的。 万一你自己出点什么危险,而又没有武器抵挡,一旦出了意外,不但朝廷丧失了人才,那些潜伏的细作,也会因此逃脱。” 一听韩平之叫人拿武库的钥匙,周一鸣心里立刻乐开了花,心想这趟真是没白来,既可以请到足够的人手抓捕那些细作,又可以从韩平之这里得到一件兵器,真是赚大发了。 以韩平之的官位来说,他送出的东西,一定不会寒酸,而且又是从总务府衙门的武库里直接挑,说不定还能淘到一件宝贝。 “韩大人教训的是,卑职一定谨记在心,以后绝不犯类似的错误。”周一鸣开心的同时,马上回答道。 “言重了。”见周一鸣如此看重自己说的话,韩平之心里也颇为满意,“这哪里是错误,这是优点才对,只不过老夫担心你的安危,所以才善意提醒,你不怪老夫多管闲事,老福就心满意足了。” “卑职不敢!”周一鸣赶忙拱手说道。 韩平之欣慰的点点头:“不怪老夫就好。周捕头,咱们待会儿面对的抓捕对象,十分危险,你这样空手而去,肯定是不行的。 这样,虽然咱俩是第一次相见,不过说起话来甚是投缘,这也算缘分,老夫没有什么可拿得出手的东西当见面礼,但总务府衙门里的武库里,有诸多兵器,周捕头如不嫌弃的话,可以随便挑一件,就当是老夫的见面礼了。” 如果是一般人的话,遇到这种情况,肯定会假装推辞不要,然后与对方拉扯三四次,最后装模作样的无奈收下。 但周一鸣是何许人也,他早就盼着得到一件趁手的兵器了,好不容易遇到这样千载难逢的机会,他怎么可能错过呢。 “多谢韩大人赏赐,但不知道让我自己挑呢?还是韩大人替我挑?”周一鸣满脸期待的说道。 见惯了官场上的尔虞我诈,互相表演,韩平之突然见到周一鸣如此洒脱不羁,心里对他的喜爱与好感,马上成倍的增加。 “当然是任君挑选。”韩平之笑道。 周一鸣搓搓手,一副跃跃欲试的样子,他心里暗暗下决定,一定要仔细挑选,最好是把府库里的镇库之宝拿走。 此时被派去拿武库钥匙的人已经回来,将钥匙交给了韩平之。 韩平之伸手做了一个请的动作:“周捕头,随我来。” 周一鸣在韩平之的带领下,拐弯抹角,穿屋过巷,转眼之间来到一个大仓库门前,仓库门两边都有重兵把手,士兵手上都拿着火把,将整个武库前面照的灯火通明,气势上给人一种很强的压迫感。 “这么多人把守,里面肯定有很多宝贝,待会儿一定要仔细挑选,千万不能便宜了这个韩老头。” 周一鸣心里暗道。 韩平之亲自拿钥匙打开武库的门锁,然后用力一推,一声巨响之后,武库大门被打开,里面黑洞洞的,什么都看不见,但是能感觉到一阵冰冷的杀气,那是许多兵器散发出来的。 韩平之大手一挥,命令兵士点起武库内的蜡烛,片刻之后,武库里面灯火通明,一件件兵器映照在烛光之下,闪着耀眼的寒光。 周一鸣跟随韩平之走进武库里面,立刻被里面琳琅满目的武器吸引了目光,很快他就看花了眼睛,不知道到底要该选哪一件才好,因为这里面的武器实在是太多了,各种各样,应有尽有。 韩平之一边给周一鸣介绍这些武器的来历和名称,一边大方的说道:“周捕头,你千万不要客气,看上哪一件兵器,你尽管开口,这点东西老夫还是送得起的。” “韩大人,你放心,我不会客气的。只不过这里的兵器实在是太多,我实在不知道该挑哪一件才好,你容我多看一看,慎重挑选一下,毕竟这种好机会只有一次。”周一鸣坦荡的说道。 “请便。”韩平之越看周一鸣越觉得喜欢,“送信人没回来之前,周捕头有大把的时间可以挑选,只不过千万不要沉迷其中,误了正事。” 周一鸣心中明白,韩平之说的这些话非常正确,所以他赶紧在武库里挑选起来,拿起每一件兵器,他都觉得爱不释手,可是当看见旁边的兵器时,又觉得那一件更好,就像是狗熊掰棒子,见一个爱一个,一炷香的时间过去了,他还是没有找到令自己满意的兵器。 心中一阵焦躁的同时,周一鸣突然灵机一动,心想凡是主人家心爱的东西,绝对不会摆在明处,或是摆在唾手可得的地方,他们一定会把这种宝贝藏在角落,或者是最不起眼的地方,因为这样做既不显得自己小气,而自己心爱的东西也不会被他人轻易拿走,可谓是两全其美的办法。 周一鸣手上挑选着兵器,余光偷偷看向韩平之,发现他自从进了武库之后,一直站在同一个位置,从来没有挪动过脚步,好像他身后隐藏了什么重要的东西一样。 周一鸣放下手中的兵器,转过身朝着韩平之走过去。 本来韩平之是满脸笑容的看着周一鸣挑选兵器的,此时见周一鸣突然放下手中的兵器,朝自己走过来,他脸上的脸色立刻变了,甚至赶忙抬起手,指向武库的一个角落,嘴上同时说道: “周捕头,如果没有找到趁手的兵器,你不妨去那里看看,听说上一任的大总管,把上好的兵器都藏在了那里。” “哦,是吗?那我倒要好好瞧瞧了!”周一鸣嘴上说着,就往那个方向走去。 韩平之见此情形,脸上的表情立刻轻松了起来,甚至隐隐约约露出了一个得意的微笑。 周一鸣朝韩平之指的方向走出半步,突然回过身,两步跑到韩平之身后。 韩平之大惊失色,赶忙说道:“周捕头,你这是干嘛?我指的是那个方向,你走错了,这里什么都没有。” 周一鸣嘿嘿一笑:“韩大人,既然什么都没有,你这么紧张干什么?难道是此地无银三百两,真正的宝贝藏在你身后?” “这……绝无此事,周捕头,你怎么能如此想老夫呢?”韩平之说话结结巴巴,整个人表现出一种惊慌失措的感觉,他实在没有想到,周一鸣居然一下子看穿了他的把戏。 周一鸣不管那么多,趁韩平之不备,使用一个身法,迅速移动到韩平之身后。 事情果然不出他的所料,在韩平之身后一个最不起眼的位置,摆放着一把长刀,这把刀的刀柄比普通的刀要长,整个刀身的长度,和普通的配刀没什么两样,刀鞘之上镶满了各种珠宝,其中最夺目的是七颗耀眼的金星。 见到这把宝刀,周一鸣挑起眉,一脸坏笑的看向韩平之:“韩大人,这你就不够意思了?都说了要送我一把趁手的兵器,结果你把最好的宝刀,藏在身后,连看都不让我看,这就说不过去了?” 韩平之一脸尴尬,这把宝刀名叫七星刀,是之前一位王爷,因为总务府帮他破获了一件要案,便把这把刀赏赐给了当时的总务府大总管,据说这把七星刀是海外供奉给朝廷的宝物。 之前总务府的那个位大总管,本身已经有了一件趁手的兵器,又没有认识到这件宝物的价值,所以对这把宝刀并不上心,便放在了武库里,当做总务府衙门武库的镇库之宝。 韩平之刚一上任,清点武库的武器时,发现这把七星宝刀,立刻察觉到这是一件宝物,他一直想把他收入自己的囊中,但是一直没有找到好的机会。 此刻见周一鸣发现了自己的秘密,还有抢夺这把宝刀的意思,韩平之立刻着急道:“周捕头,你这是说的哪里话,我既然已经答应要送你一把趁手的兵器,就绝不会吝啬的,其实这把七星刀,只不过是一件凡品,真正的宝刀其实在这里,你随我来。” 韩平之伸手做引领状,在前面带路,可周一鸣根本连动都不动,只站在七星宝刀前面,意味深长的看着韩平之。 “韩大人,既然是个凡品,大人不如赏赐予我,反正我也是一个凡人,凡人用凡品,那不是正好吗?” 韩平之这下彻底慌了,脸上冒起了冷汗,不过很快他就镇定了起来,因为他想起了一个秘密,这把七星刀有一个怪异的地方,那就是根本拔不出鞘,之前他曾经试过很多次,甚至催动元气,用尽所有力气,都不曾成功将刀拔出鞘。 他觉得以自己的武道修为都不能将这把刀拔出鞘,周一鸣就更不可能做到了,不如就用这一点,让周一鸣知难而退,这样做既保住了自己的面子,也让周一鸣无话可说,还能冠冕堂皇的留下这把宝刀,可谓是一举三得,怎么算都不吃亏。 “周捕头,你有所不知,这把七星刀,看着不错,但没法用。”韩平之一脸叹息的说道。 第五十六章 七星宝刀 周一鸣一愣,心想不可能呀,这把七星宝刀,从表面上一看就知道是个宝贝,而且是非同一般的宝贝,怎么会没法用呢?难道他是银样蜡枪头,中看不中用,其实刀鞘里什么都没有? 心里有了这个疑惑之后,周一鸣转过身,仔细打量面前这把七星刀,一种贵不可言的气息,立刻从这把刀上面散发出来,让周一鸣越看越喜欢。 此时周一鸣终于明白了,韩平之之所以说这把刀没法用,完全是故弄玄虚,胡说八道,他真正的目的其实很简单,就是想以此为托词,拒绝把这把刀送给自己。 看穿了韩平之的把戏之后,周一鸣故作惊讶之状,不断的摇头叹息道:“真是可惜呀,如此一把绝世宝刀,居然没办法使用,真乃是天下第一大憾事。” 发出一阵感慨之后,周一鸣一脸认真的看着韩平之,假装问道:“韩大人,敢问这把七星宝刀,到底有什么问题?为什么如此贵重之物,居然不能用呢?” 韩平之看到周一鸣中了自己的圈套,心中松了口气,心想若不是自己机智的话,这把七星宝刀今天肯定保不住了。 心中一阵窃喜之余,韩平之赶忙回答道:“说来也奇怪,自打我上任大总管之职之后,便发现了这把七星宝刀,一见之下便知他是一件宝贝,非常喜爱,甚至想当做自己的贴身兵器来用。 只不过事与愿违,多次试图将宝刀拔出鞘,均以失败告终,最后我甚至催动元气,使尽了浑身的解数,最后都无法将这把刀拔出鞘。 想来这把刀可能只是一件装饰品,并没有实战的作用,剑身与剑鞘应该是连在一起的,不然不会拔不出鞘。” “哦?天下竟有这等怪事?” 听闻此言,周一鸣更加对这把宝刀充满了好奇,他忍不住伸出手,从刀架上拿起宝刀,在手上把玩。 这把七星宝刀剑身与剑鞘同时拿在手里,感觉非常的重,而且摸起来质感非常好,感觉刀鞘都是用名贵材料制成的。 “周捕头,你怎么……”见周一鸣拿起了宝刀,韩平之心里那个不愿意呀,想出手阻止,又觉得不合适,放任周一鸣如此摆弄七星宝刀,心里又心疼,一时之间竟是五味杂陈,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真是一把好刀!”周一鸣把弄一番之后,由衷的赞叹道,并且心里打定了主意,即使这把刀真的不能拔出鞘,他也要把这把刀弄到手里。 “好刀倒是不假,没有实际用处,跟一块废铁也没什么两样。”韩平之假装毫不在乎的说道,“不是本官吝啬,舍不得把这把宝刀赠与周捕头,实在是这把七星宝刀拿不上台面,如果把它送给周捕头,我脸上无光呀。” “韩大人,可是我只想要这把刀,怎么办?”周一鸣脸上带着不怀好意的笑容。 韩平之一看就明白,这小子还是不死心呀,非得让我亮出杀手锏:“周捕头,你不要意气用事嘛,你看看,我这武库里面,各种兵器样样齐备,你挑选一样有用的,像这种废铁就放回去。 实话告诉你,周捕头,不是我小气,如果你能把这把七星刀拔出鞘,我二话不说,立刻把这把刀赠予你……” 韩平之话还没说完,只听一声脆响,周一鸣不费吹灰之力,将七星宝刀拔出刀鞘,拿在手中,挥舞自如。 周一鸣心里也一阵疑惑,刚才在拔七星宝刀的瞬间,他并没有催动元气,甚至都没有用力气。 当时他只是想试一试这把刀是不是真像韩平之说的那样,根本拔不出来,让他没有想到的是,他只是轻轻一拉,宝刀便轻易出鞘。 韩平之整个人傻在当场,心想这是什么情况?我之前千方百计的尝试各种办法,想把这把刀拔出鞘,结果都无功而返,这小子只是轻轻一拔,这把刀居然就出鞘了,难道姓周的这小子武道修为比我还要高? 不可能呀,刚才从他走路的姿势,以及气息的变化来看,他的武道修为虽然不低,但与我还是有一定差距的,显然他不是靠硬实力将这把刀拔出鞘的,那除此之外,到底是什么原因,让他将这把宝刀拔出了鞘。 在心里分析了各种可能性之后,韩平之立刻想到了一种可能,那就是这把七星刀能够选择自己的主人,不管他落在谁的手上,只要那个人不是他认可的主人,不管你使出多大的蛮力,都不可能将这把刀拔出鞘。 反过来,如果他认定你是他的主人,不管你有没有武道修为,都能轻松将他从刀鞘里拔出来。 在刚才周一鸣拔出七星宝刀的一瞬间,韩平之心疼的要死,甚至差点儿出手抢夺七星刀,不过此时他释怀了,因为如果事情真像他想的那样,这把刀能够选择主人的话,自己不被他认可,即使把这把刀强行抢过来,也毫无用处,只能当一个摆件来用,与其如此,不如顺水推舟,送周一鸣一个人情。 这样的话,这把宝刀能物尽其用,而且还能笼络周一鸣的人心,第一次见面,就赠送他如此宝贵的宝物,这个人情,周一鸣想不欠都不行。 像周一鸣这样光明磊落,勇气十足的后生,只要和他搞好关系,如果日后自己在官场上遇到麻烦的话,只要说一句话,他肯定会两肋插刀,鼎力相助。 结交一个这样有能力的正人君子,要比结交一百个小人都要有用,韩平之为官多年,这个道理他实在是太懂了。 一百个小人和你关系好,只能锦上添花,你门庭若市,家门前车水马龙时,这些小人全都拿你当祖宗一样供着,一旦你们家门可罗雀,鬼都不上门,他们也都跑的没影了,甚至还会在背地里说你的坏话,落井下石,置你于死地。 而君子就不一样,当你官运亨通正在得意的时候,这些与你关系好的君子朋友,可能平时都不上门,但一旦你遇到危难,他们就是雪中送炭的救命之人。 周一鸣手中握着七星刀,爱不释手,来不及顾及韩平之的感受,立刻在武库中挥舞起来。 这把七星刀还在刀鞘里时,拿在手中重量不轻,但此时刀一出鞘,立刻轻盈无比,握在手里挥舞,毫不费力,比宝剑还要轻。 周一鸣在武库里上下翻飞,一把七星刀,被他耍出了花来,一时之间竟忘了身处何处。 整个挥舞七星刀的过程当中,周一鸣并没有催动元气,当周一鸣打算停止挥舞,使出最后一招时,暗暗使出了一丝元气,结果破坏力惊人。 周一鸣朝着武库的墙角,狠狠的隔空一砍,一股巨大的气息从刀身迸发出来,直接将武库角落里的各种兵器摧毁。 那些兵器全是精铁打造,被七星刀的杀气一冲击,全都变成了碎铁。 “好刀!”周一鸣由衷的赞叹道,他从来没有见过如此威力巨大的宝刀,自己的武道修为在整个大楚都排不上号,还有很大的进步空间,在修炼的过程当中,难免遇到危险,有了这把七星宝刀在手,可谓是如虎添翼,不管以后遇到多大的危险,只要这把七星宝刀在手,他就多了一分化险为夷的能力。 韩平之在一旁看到此情此景,也大受震撼,心想这把刀与周一鸣简直是天造地设的一对,看来他能得到这把宝刀,也是命里注定的。 “好手段,周捕头年纪轻轻,身手就如此之好,以后大有可为呀。” 周一鸣提刀在手,看到墙角被损坏的兵器,马上不好意思了起来,他走到韩平之面前,双手施礼:“韩大人,卑职一时得意忘形,损坏了武库里面的兵器,还请大人恕罪。” “不要紧,角落里面,都是要被淘汰的废铁。”韩平之轻描淡写的说道,“周捕头,看来这把七星刀跟你有很大的缘分呀,既然你这么喜欢这把刀,那么本官就将他送给你。 希望你有了这把刀之后,在为朝廷办差的时候更加卖力,立更大的功劳。” 周一鸣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韩平之刚才还把这一把七星宝刀看的跟命一样,怎么这时候又舍得给自己了? 周一鸣眼珠一转,立刻想到了一种可能性,心想没准他是觉得这把刀自己用不了,不如做一个顺水人情,送给自己的话,既能拉拢自己,又显得他很大方,可谓是一举两得。 “多谢大人赏赐。”周一鸣立刻谢赏。 “宝刀赠英雄,物尽其用,周捕头又何须谢本官呢?”韩平之捋着胡子,一脸得意。 周一鸣这一趟来总务府可谓是收获颇丰,不仅在捉拿奸细的计划上,得到了韩平之的鼎力相助,而且还在机缘巧合之下,得到了七星宝刀,这样举世无双的宝物,真可谓是意外之喜。 宝刀挑选完了之后,周一鸣与韩平之来到总务府衙门正堂,等待送信人的归来。 此时早已过了子时,外面漆黑一片,天上的星星与月亮全被乌云掩盖,这让整个会京城笼罩在一片肃杀之气中。 虽然得到七星宝刀之后,周一鸣心情一直不错,但看到送信的人迟迟没有回来,他心里还是非常的焦急。 第五十七章 输人不输阵 韩平之此刻倒是有大将风度,他一个人坐在椅子上,气定神闲的喝着茶水,好像整个计划尽在他的掌握之中一样。 “韩大人,送信之人迟迟没有回来,不会出了什么差错?”周一鸣忍不住问道,“我那帮兄弟还在花满楼看守花面狼,如果风声泄露出去,我怕他们有性命之忧。” 韩平之手拿茶杯杯盖,拨弄着茶杯里的茶叶,平静的说道:“年轻人就是沉不住气,周捕头,这个缺点你要好好改一改。 本官为官多年,今天告诉你一个金科玉律,今后不管你遇到多大的困难,身处如何危险的险地,首先要保证自己不要乱,你乱了,别人就有可乘之机,而你自己的能力,在发挥的时候,便会大打折扣。 本来赢的希望有六成,你一旦乱了方寸,赢的机会连三成都不到,这个道理你要谨记在心。” 周一鸣仔细琢磨韩平之的话,越想越觉得有道理,很多大人物,最后的失败,都或多或少源自于自己的乱了方寸。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周一鸣尽量让自己的心情平静下来,然后端坐在椅子上,手中握着宝刀,仔细端详,希望以这种方式,让时间过去的更快一些。 片刻过后,韩平之派去送信的人回来了。 送信人飞快跑进衙门正堂,看到周一鸣在,他立刻愣了一下,然后用询问的眼神,看向韩平之,那意思很简单,他是在用眼神问韩平之,这个陌生人在这里,他能不能回禀消息。 韩平之气定神闲的说道:“不碍事,周捕头是自己人,你有话尽管说。” 送信人这才解除了顾虑,躬身施礼回禀道:“回禀总管大人,您派小人送的信,已经送到杨世俊大人手中。杨大人看过书信之后,吩咐小人回来告诉总管大人,他马上调集人手,随后就到。” 表面上平静似水的韩平之,听到这番话,立刻高兴的站起来,右手攥成一个拳头,打在左手上:“好啊,有杨世俊大人的帮忙,这次我们的计划绝对能够顺利完成。” 坐在一旁的周一鸣,看到这一幕,心里倒吸一口凉气,心想这个老东西真能装啊,我还以为他多么的临危不乱呢,原来是演技高,其实他心里比我都慌,差一点被他骗过。 正当周一鸣打算说一点刻薄的话,敲打敲打韩平之时,只听总务府衙门门外,一阵急促的脚步声,随后是看门衙役们下跪施礼的声音,之后脚步声越来越近。 韩平之猜到了来人是谁,马上拉着周一鸣出去迎接。 “周捕头,快跟我出去迎接杨世俊大人。” 周一鸣心里面对严求手下的人,有一种天然的憎恶感,所以内心是抗拒的,不过看到韩平之那一脸高兴的样子,不忍拒绝,只好跟着他走出来。 此时从衙门大门口已经走进来了一伙人,这伙人一共有五个,他们全身上下穿着一色的黑衣,脚步匆匆,但队列整齐划一,没有丝毫的散乱。 为首的一人高大健壮,剑眉星目,器宇不凡,让人一看便肃然起敬。 韩平之赶紧迎上去,拱手施礼:“杨大人多日不见,别来无恙否?” “托韩大人的福,还算过得去。”杨世俊不敢怠慢,同样还礼道。 双方简单寒暄过后,马上进到屋里,杨世俊急不可耐的问道:“韩大人,刚才你书信上所言,难道是真的?” 韩平之微微点点头:“不瞒大人,刚刚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我和大人的反应是一样的,也是不敢相信。 如果是一般人来送这个消息的话,我肯定不会相信,而且还会治他一个妖言惑众的罪责,把他关入大牢,但此次送消息的人,绝对靠得住,所以由不得我不信呀。” 周一鸣此时已经坐在旁边的椅子,悠闲的喝起了茶,因为他和这些人不熟,也不想和他们搞好关系,所以懒得应酬他们,只打算在一旁看好戏。 听到他们双方的对话之后,周一鸣才明白,原来韩平之在给杨世俊的书信里面,并没有提到自己是送消息的人,在感到意外的同时,周一鸣也不得不叹服,韩平之这一招非常的高明。 韩平之这样做有两种考虑,一是怕杨世俊知道消息的来源出自周一鸣这里,拒绝来帮忙,二是怕把所有消息全告诉杨世俊,他会撇开自己,自己去捉拿这些奸细,然后将功劳独吞。 想到这里,周一鸣嘴角微微一笑,如果他猜的没错的话,韩平之在书信里肯定只告诉了杨世俊会京城出现了很多北国的奸细,至于其他的细节,肯定只字未提。 杨世俊是个性格豪爽之人,见到如此关键时刻,韩平之还在卖关子,气不打一处来:“韩大人,现在都什么时候了,你就别卖关子了,快告诉我,到底是谁送来的消息?” 韩平之一脸尴尬,只能乖乖地吐露实情,他伸手指向坐在椅子上的周一鸣:“杨大人,这一位便是给我送消息的周一鸣,相信他的名字,大人肯定也听过。” 此时周一鸣握紧了手中的七星刀,时刻保持警惕,因为他不知道他的名字一旦被说出,杨世俊以及他手下的四位白衣卫会不会出手袭击自己。 虽然之前韩平之告诉过他,白衣卫组织里面,毫无人情可言,这些人不但不会为自己斩杀过严世宽与冯世英而恨自己,反而会在心底深处感谢自己替他们铲除了向上爬的障碍,但周一鸣心里始终没底,万一这些人临时改变主意,对自己图谋不轨的话,自己就危险了。 毕竟现在面前的这些高手,不是白衣卫的人,就是之前做过白衣卫,他们如果联起手来,就算是周一鸣有天大的本事,也很难逃脱。 “你就是周一鸣?” 听到周一鸣的名字之后,杨世俊皱着眉毛,瞪大眼睛质问周一鸣。 而他身后的四位白衣高手,也同时看向周一鸣,目光中透露出的意味,令人不寒而栗。 “卑职见过杨大人!” 输人不输阵,周一鸣挺胸抬头,潇洒的站起身,躬身施礼道。 杨世俊向后站了两步,仔细打量周一鸣。 而他带来的四个手下,也有样学样,后退两步,认真观察周一鸣,好像周一鸣是天外来客一样。 周一鸣有一种被冒犯的感觉,但敌众我寡,他也只好把这口气给忍下了。 “哈哈……”杨世俊一番打量之后,大笑两声,随后冲旁边的手下说道,“冯世英真是该死,堂堂四品境界的武道高手,居然死在了一个只有三品境界的人手里,你们说他丢不丢人? 你们还记得他生前的狂言吗?说不出五年,他便能在武道修为上敢超咱家,此刻想来,他这番话真是莫大的笑话。” 那四个高手下并没有附合着一起笑,只是眼神复杂的站在原地,沉默不语。 周一鸣心里清楚,这些人可能都有一种兔死狐悲的感觉,所以想笑也笑不出来,至于他们会不会对自己下毒手,周一鸣已经不再担心了,因为从杨世俊大笑的那一刻开始,他就明白了,韩平之刚才所说的一切,都是真的,在这个白衣卫组织里面,只有你死我活的竞争,没有任何人的感情在里面。 韩平之在一旁也是一脸的尴尬,不知道该怎么开口把话题引向正题。 嘲讽了一番死去的冯世英之后,杨世俊收敛起笑容,好像对周一鸣的身份根本不感兴趣,反而直接看向韩平之:“韩大人,既然你觉得这小子的消息可靠,那有什么吩咐你尽管开口,我杨世俊一定鼎力相助。” 韩平之略微沉吟一下,小心翼翼的问道:“杨大人,您此次前来,严公是否知晓?他老人家可有什么吩咐?” “严公如若不知,我哪里敢私自调派白衣卫的人手。他老人家并未多言,只告诉我要全力相助韩大人捉拿这些奸贼。”杨世俊实言相告。 虽然离开白衣卫组织已经有很长时间,但韩平之仍然一直以严求马首是瞻,当做自己的主心骨,所以听到杨世俊这么说,他立刻放了心,马上招呼周一鸣:“周捕头,现在人马齐集,你可以告诉大家你的计划了。” 周一鸣丝毫没有迟疑,站起身看了看杨世俊身后的人,心里不禁有了一丝担忧:“韩大人,那些奸细还有七个,杨大人只带了四个人来,恐怕不够?” 此言一出,立刻激怒了杨世俊,以及他身后的四个手下。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好大的狗胆,看不起我们白衣卫!” 杨世俊慢慢靠近周一鸣,目露凶光:“我带来的人个个是高手,每个人都能独当一面,别说那些北国的细作小贼,便是北国的南大王亲自来,我们也能轻松将他拿住!” 周一鸣在气势上毫不相让:“既然杨大人对自己的手下如此有信心,那我们就拭目以待。 不过我们丑话要说在前头,如果这次行动,因为大人手下的原因而失败的话,那大人你要承担全部责任。” “好大的胆子,你知道你在跟谁说话吗?” 没等杨世俊回答,他手下的四个白衣卫便大怒道。 眼看场面就要失控,韩平之在旁边是又气又急,一时之间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第五十八章 生死有命,富贵在天 “好,如果因为我的手下出问题,导致细作逃跑的话,所有的罪责我一人承担。”杨世俊面目狰狞,赌气说道,“不过如果问题出在你那里,导致整个计划失败,那你就不单单是承担责任的问题了,老子要你的命!” “好,一言为定。”周一鸣毫不犹豫,立刻答应。 一旁一直束手无策的韩平之,见自己辛辛苦苦盼来的援军,还没有上阵杀敌呢,就与周一鸣起了内讧,心里那个急呀,心说这帮人是不是傻?大家深夜聚在一起,为的是一起捉拿北国的细作,为朝廷解除危险,为百姓赢得安宁。 可他们倒好,一个贼人还没抓到呢,就快自己打起来了,这要是我再不出手制止的话,说不定就闹出人命了。 他赶忙站到剑拔弩张的两拨人中间,开口劝道:“各位稍安勿躁,我知道大家为了抓贼,心里都憋着一口气,但这股气想要撒出来,不要把矛头指向自己人,应该指向那些北国奸细才对。 我看时间也不早了,周捕头,你现在快把那七名潜藏起来的奸细的落脚点告诉大家,我们现在马上行动,不然迟则生变呀。” 听完韩平之的话,周一鸣与杨世俊的心情稍微平缓了一些,不过依然彼此怒目而视,互相看对方不顺眼。 周一鸣有条不紊的将那些细作的藏身之处全都说了出来,而且他还不忘将花面狼所说的剩余七个人的武道特点,全都毫无保留的告诉众人。 韩平之听完周一鸣的话,对整个抓捕行动有了一个初步的计划,同时他对也周一鸣佩服的五体投地,因为如果换成一般人的话,刚刚与杨世俊他们那帮人发生冲突,肯定会心里记恨他们,所以在把心里的信息说出来时,绝对有所保留,起码不会说那七个人的武道特点,杨世俊他们即使在抓捕行动当中发生点什么意外,那也是活该,与他周一鸣毫无关系。 杨世俊同样被周一鸣磊落的做事风格震撼住了,毕竟身在白衣卫多年,能爬到现在这样的高位,他肚子里的阴谋诡计比谁都多,心里更明白,如果周一鸣在介绍那七个奸细时耍点阴谋诡计,实在是太简单了。 可从周一鸣的表现来看,他不仅没有任何耍阴谋诡计的心思想法,还把自己所知道的一切,全都说了出来,这让杨世俊在高兴的同时,不禁有些后悔,刚才太冲动了,这个能够斩杀冯世英的人,绝对是个人才,只可惜他与严公有不可调和的矛盾,不然把他拉入自己的势力范围,绝对是一个狠角色。 知道了七个细作的藏身之处之后,大家开始商量兵分七路的人员安排,本来总务府衙门的主人是韩平之,他在现场众人里面,官职也是最高的,分派抓捕人员的工作应该由他来负责,不过他一想到杨世俊能在关键时刻带人来帮自己,自己如果独断专行的话,杨世俊面子上不好看,所以他便把主持大局的工作交给了杨世俊。 杨世俊倒也不推辞,欣然接受,然后按部就班的给现场每一个人分派任务,他派自己的四个手下以及韩平之,每人执行一路的抓捕任务,等到该给周一鸣分派任务的时候,他一脸怀疑的盯着周一鸣,仔细打量一下,疑惑的说道: “周捕头,此次抓捕计划事关重大,为防走漏风声,让那些奸细有所防备,所以抓捕人员越少越好,我准备每一路只分派一个人员去抓捕,我对自己的手下以及韩大人都有信心,他们的实力绝对不会让奸细逃跑。 不过我与你不熟,对于你的实力知之甚少,你能不能胜任这次任务,我心里没底。” 周一鸣猛的站起来:“杨大人,你这话什么意思?” 韩平之头都大了,心想眼看任务都快分配完成了,这俩人怎么又掐起来了?还有没有完? “什么意思难道你心里不清楚吗?” “你自己什么实力不知道吗?” 杨世俊带来的四个高手出言嘲讽道。 此时杨世俊倒是异常的平静,他坦然的说道:“周捕头,现在咱们是同坐一条船,不管你我在这次抓捕行动当中,哪一个人出了问题,受牵连的都是我们所有人。 所以为防万一,我不得不问你这个问题,如果你对自己的实力没有信心的话,你可以说出来,不用不好意思,我会请韩大人派总务府的高手与你一同前去捉拿细作!” 韩平之听闻此言,走到一旁,偷偷双手捂脸,心想此话一出,以周一名血气方刚的性格来说,肯定会暴怒,两方人又会争执起来,看来这次抓捕行动,注定要以失败收尾。 面对杨世俊对自己实力的质疑,周一鸣微微一笑,他心里比谁都明白,此刻与对方在这件事上多做纠缠,毫无意义,实力是打出来的,不是嘴上吹出来的,等一下干净利落的把那个贼人抓来衙门,直接用行动证明自己的实力,比说一万句话都管用。 “杨大人,请您放心,虽然我在捉拿花面狼时,受了点小伤,不过这对我的实力丝毫没有影响,捉拿那些小角色,对于我来说易如反掌!”周一鸣气势如虹的说道。 他这番话说的十分有智慧,不仅明确的在这番话里告诉杨世俊,他对自己的实力有信心,而且还在透露自己受了一点小伤的同时,提到捉拿花面狼的经过,这就等于是暗暗向杨世俊他们挑衅,明白无误的告诉他们,你们在我面前神气个什么劲儿?真正跟这些奸贼交过手的人是我。 老子如果实力不够的话,能抓住花面狼吗? 韩平之听闻此言,心里大惊失色,心想周一鸣年纪轻轻,居然有如此的智慧,一番话说的滴水不漏,既说明了对自己的实力有信心,又暗暗用捉拿花面狼的事实,直接向杨世俊他们证明自己的实力。 杨世俊被这番话怼的哑口无言,愣了半晌,他回头看了看自己的四个手下,用眼神向他们示意,意思是说,我是没词儿了,你们赶紧顶上来呀,有什么反驳的话,赶紧说出来,别让这个姓周的小子太猖狂。 四个手下互相看了看,全都无可奈何,只能悄悄同时冲杨世俊摇摇头。 杨世俊只能咽下这口气,咳嗽了一声说道:“既然如此,周捕头,你就去捉拿无上道人!” “卑职领命!”周一鸣拱手道。 每一路的捉拿人员分派完之后,众人简单收拾了一下,然后全部拿上兵器,在杨世俊的一生号令之下,全部出动。 由于担心在总务府衙门门口有探子监视,所以杨世俊吩咐众人不能走大门,全部翻墙而出。 周一鸣与韩平之一前一后从后墙翻出去,来到外面,两人的目的地是两个方向,在分别之前,韩平之嘱咐周一鸣道:“周捕头,此次抓捕任务凶险异常,你刚刚已经与画面狼搏斗过一番了,元气不足,又有伤在身,如果遇到贼人武道修为极高,你千万不要鲁莽行事,正所谓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 只要命在,一切皆有可能,这是老夫为官多年,总结出来的经验教训,你要引以为戒呀。” 周一铭十分感动,这老韩在最后分开的时刻,还不忘跟自己说一番心里话。 “韩大人,你也要小心,听花面狼说,剩下的这七个人当中,有一个人善用飞镖,而且他的镖是带毒的,见血封喉,一定要提防。” 韩平之心里一惊,因为刚才在总务府商量抓捕计划时,周一鸣并没有把毒飞镖的事说出来。 “周捕头,这话你怎么不早说?杨大人他们都不知道,万一他们遇到飞镖,是要吃大亏的。” 周一鸣是故意不把这件事说出来的,因为他与杨世俊虽然表面上已经和解,但两人之间的对赌并没有取消,也就是说这次抓捕计划,一旦因为周一鸣而出差错的话,杨世俊很可能不会放过他。 从两人剑拔弩张的那一刻开始,周一鸣心里就已经想好了报复计划,逃脱一两个北国的奸细无伤大雅,不教训一下这个嚣张的杨世俊,周一鸣即使立了再大的功,心里也不会痛快。 “我忘了。”周一鸣轻描淡写的笑道。 “这么重要的事能忘吗?杨大人可能会被你害死的!” 韩平之低声埋怨道,他心里明白,如果杨世俊在此次抓捕任务当中遇到什么意外,那责任就全在他身上,到时候一旦严公怪罪下来,他可是要吃不了兜着走的。 他顾不得责难周一鸣,赶紧转身,想去把这个消息告诉杨世俊他们,结果回过头一看,杨世俊以及他的四个手下早就无影无踪了。 韩平之一下子陷入到了进退两难之中,去追杨世俊他们,会耽误自己的抓捕任务,不去追,心里又担心他们会出意外。 “周捕头,你真是害死我了!”韩平之埋怨道。 周一鸣站起身,微微一笑:“韩大人,生死有命,富贵在天,与其担心一些没发生的事,不如赶紧去抓人。 您别忘了,如果这次任务失败,你我才是真的吃罪不起呢。 再说了,有可能运气不好的是你和我!” 第五十九章 暗中观察 “周捕头,此话怎讲?”韩平之反问道。 周一鸣看向远处,漆黑的夜幕之下,伸手不见五指。 “飞刀客在这样漆黑的夜里,突然发出飞刀,即使你有十足的准备,也防无可防,避无可避。”周一鸣神情严肃的说道,眼神中充满了冷峻。 “周捕头,你是说一旦遭遇飞刀客,不管是谁,都难逃一死?” 韩平之本来对实施因此抓捕计划信心十足,但是听到周一鸣这番话之后,他一下子心惊胆战,忍不住问了一个显而易见的问题。 周一鸣点点头,冰冷的目光盯着远方暗自出神:“所以说,不管有没有防备,知不知道飞刀客存在,一旦碰到,结局都是一样的。” 韩平之叹息一声:“事已至此,我们也退无可退,周捕头,你能在最后时刻,告诉我这个秘密,韩某十分感谢,咱们就此分别,一切顺利的话,天亮之前,衙门里见。” 韩平之关键时刻表现出的那副生死看淡的气度,让周一鸣颇为感慨:“韩大人,保重。” 两人互相点头致意,然后同时转身,朝两个不同的方向走去。 周一鸣所负责捉拿的奸细具体姓名不知,只有一个法号叫无上道人,据花面狼当时交代,此人身份神秘,行踪更是飘忽不定,他的武道修为有多高,就连花面狼都不清楚,因为此人从来没有在公开场合展示过自己的武道实力,而那些与他交过手的对手,也从来没有向外界透露过他的实力,因为那些人全都死在他的手里,根本没有说话的机会。 花面狼唯一确定的一点信息,就是这个无上道人现在藏身于桃花观,而且最近活动频繁,像是在筹划着什么大事一样。 周一鸣手握七星刀,步伐轻盈无声,同时速度飞快,穿街越巷,很快来到城北的一处郊外,桃花观就在这里。 为防打草惊蛇,周一鸣悄无声息的跳上一棵树,隐在暗处,悄悄观察桃花观周围的情况。 桃花观周围一片荒芜,全是空地,只有零星的几家人家参差不齐的在道观的西北角上,离道观的距离很远。 周一鸣看到此情此景,心里松了一口气,他最担心的就是无上道人打不过自己,最后狗急跳墙,伤害周围的居民。 那零星的几家人家,离道观如此之远,相信不会受到牵连。 周一鸣蹑手蹑脚,爬到树顶,观察道观内的情形。 桃花观整个道观很大,道观里的房子加起来有七八十间,其中有三四间屋子,此时还亮着灯,不知是真的有人还没睡,还是无上道人为了吓唬不速之客,故意耍的花招。 观察了一下地形之后,周一鸣不自觉的皱起了眉毛,因为他发现了一个很棘手的问题,整个桃花观,不仅房屋众多,鳞次栉比,而且院墙还非常的高,整个道观只有正面一个大门。 这就给周一鸣出了一个不小的难题,首先他是不可能从正门进去的,而道观的院墙那么高,跳上去本身就有一定的难度,在跳上去的过程当中,不发出声音,那就更是难上加难了。 而且进入道观之后,想找到无上道人的踪影,也不是那么容易,毕竟房屋那么多,如果一间一间找的话,天亮都找不完,更何况如果中间无上道人有所察觉的话,悄无声息的脚底抹油跑了,周一鸣可就前功尽弃了。 除此之外,周一鸣还发现了一处小小的异样,那就是桃花观周围空地的土色,有点与众不同,像是刚刚被人翻动过一样。 “难道有陷阱?”周一鸣暗暗嘀咕。 此时一阵风吹过,天上的乌云被吹开,一直藏在乌云背后的月亮露了出来,银白色的月光直射地面,瞬间亮如白昼,刚刚还隐没在黑暗中的万物,全都无所遁形。 周一鸣心里一惊,这月光来的真不是时候,此刻自己正在树顶的位置,如果被道观里的人看到自己,再想抓到无上道人,比登天都难。 周一鸣不敢犹豫,迅速从树顶上趴下来,为了不发出一点声音,甚至把七星刀咬在嘴里。 下到地面之后,周一鸣赶忙蹲在树后,然后前后左右细细观察了一番,发现没有任何异样之后,这才重新观察桃花观,里面没有任何动静。 他抬头看了一下头上的月亮,此时分外美丽,大块乌云中间裂开了一道缝隙,正好让月亮全部露了出来。 “这月亮来的真不是时候。”周一鸣心里暗道。 此时整个天地间亮如白昼,如果周一鸣贸然接近道观,很可能出现意想不到的危险,所以他只能耐住性子,等待月光消失,再实施自己的抓捕计划。 周一鸣靠在树上,拿起七星宝刀,看着刀鞘上的各种珍宝,越看越喜欢。 突然他想到一个棘手的问题,桃花观如此之大,里面的房屋差不多有上百间,如此规模的道观,里面肯定有很多人,里面的香客居士不算,便是道观里的道士,怎么也得有个六七十个。 待会儿捉拿无上道人的过程当中,一旦与他打斗起来,周围百姓肯定不会受到伤害牵连,但那些道士香客怎么办? 为了抓一个北国细作而血洗桃花观的话,先不说这样的牺牲值不值,即使事后朝廷没有因为这件事怪罪自己,周一鸣自己良心上也过意不去,毕竟如果因此立功受到封赏,他也会觉得这是用别人的人命换来的,到时候一点都开心不起来。 正在周一鸣思考该怎样既保全了道观里的人命,又能顺利捉拿无上道人时,道观东北角上,突然出现了一个小黑点。 这个小黑点在月光下移动迅速,很快变得越来越大。 周一鸣收起七星宝刀,缓缓挪动身体,藏到了树的后面,仔细看向那个黑点。 起初因为黑点太小,看不清那到底是个什么东西,等那个黑点越来越大,逐渐靠近道观时,周一鸣终于看清楚,这个黑点原来是一个人。 此人身穿黑衣,身手敏捷,行动迅速,在月光下他显得有些慌张,每当走出几步之后,他便朝身后查看一番,那谨小慎微的样子,让周一鸣断定,这绝不是什么好人。 黑衣人肩膀上扛着一个东西,用珍贵的丝绸包裹着,看不清是何物。 黑衣人扛着东西很快来到桃花观院墙边,他停下脚步,仔细观察每一个方向的动静,看向周一鸣这边时,他迟疑了片刻,像是不确定这棵树后面是不是有人隐藏。 周一鸣躲在树后暗暗庆幸,幸亏自己隐藏的严密,不然很容易被发现。 不过他还是下意识的手握在了刀柄上,因为他不确定这个黑衣人会不会来到树这边查看究竟。 黑衣人并没有多做停留,确认周围没有任何动静之后,他纵身一跳,直接跳到院墙上面,整个动作一气呵成,在扛着一个东西的情况下,显得异常轻松。 这一切全都被周一鸣看在眼里。 “如此厉害的轻功,看来此人绝非等闲之辈——难道他就是无上道人?那他扛的那个东西又是什么呢?” 周一鸣心里一阵疑惑。 黑衣人站在墙头上,又回身仔细看了几眼,这才跳进院里,消失不见。 周一鸣第一时间想冲出来,跟着黑衣人跳进桃花观,一探究竟。 可是从隐藏的树后面刚要走出来时,他突然留了个心眼,又藏了回去,继续观察黑衣人消失的那一面院墙。 突然黑衣人又从那面院墙上探出半个身子,朝着周一鸣这边反复查看,整个过程足足有半炷香的时间。 “好险呀!幸亏老子留了个心眼。”周一鸣心里暗道。 此时天上的乌云又开始重新遮盖住月亮,月光在乌云的遮蔽之下,越收越小,最后消失不见,天地之间又重新陷入到了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当中。 在天完全黑下来之前,黑衣人已经消失不见。 周一鸣重新爬到树顶,观察道观里的动静,道观前院没什么变化,亮着灯的依旧是那几间屋子,只不过道观的后院,一个偏僻的角落,有昏暗的灯光亮起,在烛光的映照之下,有人影来回走动。 “难道无上道人就藏在那里?”周一鸣心理暗道。 怕待在树顶时间长了,被道观里的人发现,周一鸣很快又从树顶上爬下来藏好,耐心等待一番,确认黑衣人不再出现之后,他从树后面缓缓走出来,然后迅速移动脚步,靠近桃花观。 快靠近桃花观院墙的时候,周一鸣突然停下脚步,因为刚才在树上,他观察到这里的土色有些与众不同,所以怀疑里面有陷阱,为了安全起见,他绕过这片可疑的地面,从刚才黑衣人走过的地方来到道观院墙下面。 他回过身仔细观察了一会儿,确认身后没有任何异常之后,将耳朵贴在院墙上,仔细听道观里面的动静。 此时道观里安静的就像没有人居住一样,如此寂静,反倒给人一种不寒而栗的感觉。 周一鸣向后退了半步,催动元气,纵身一跃,跳上高高的院墙,然后赶紧蹲下身子,借着伸手不见五指的夜色,藏住身形,抬眼向道观里观察。 几间亮着灯光的屋子里,不但没有人影走动,甚至连一点动静都没有。 第六十章 不想死的话闭上你的嘴 见到如此情景,周一鸣猜测,这几间亮着灯的房间里,肯定无人居住,之所以里面亮着灯,一定是无上道人为了自己的人身安全,故意设下的迷魂阵,为的就是有朝一日如果有人来这里找他麻烦,这些亮着灯的房间能起到一定的迷惑作用,好让他有充分的时间逃跑。 想到这里,周一鸣继续观察整个桃花观。 桃花观前院非常大,几乎整个道观一大半的房屋,都集中在前院,而且道观前后院之间,没有通路,两个院子之间只有一条小小的甬道相连,甬道中间则是堵死的,并没有门可以通行,这就让后院成了一个独立的世界,在这夜深人静的时间,如果没有人特别注意的话,后院的人不管干什么,都不会有人知道。 周一鸣猜测,道观如此精心的布局,肯定是无上道人花费了大量的时间设计好的,生活在其中,他既可以用道士的身份隐藏自己,又可以在这个独立的后院里面为所欲为,而不会引起任何人的注意。 “真是一个深谋远虑的老贼!”周一鸣心中暗道。 周一鸣蹲在院墙之上,一时之间有些犹豫,不知道是应该从这里直接跳到道观前院,还是从院墙上移动到后院,再跳进去一探究竟。 经过充分的深思熟虑,周一鸣觉得未免打草惊蛇,还是先跳进前院,再找机会进入后院,因为如果直接跳进后院的话,凭借无上道人的武道修为来说,很难不让他察觉到蛛丝马迹。 为了在跳进院子之后,不发出任何声响,周一鸣可谓是煞费苦心。 他先是把七星宝刀插进自己的腰带里,绑的结结实实,然后又将自己的鞋脱下来,拿在手上,整个人蹑手蹑脚的站起来,突然一跃,跳到院中一个翻滚,卸掉了力量,整个动作一气呵成,没有发出任何声响。 进入院子之后,周一鸣立刻起身快速移动到一面院墙的阴影处,接着十分警惕的观察院内的情形。 此刻他才发现,刚才在外面看到的那三间亮着灯的房间,布局十分讲究,从房间窗户里照射出来的光,几乎能覆盖整个前院。 “好巧妙的设计。”周一鸣不由得在心里赞叹一声。 而且他心里也明白另一个道理,像无上道人这样的北国高手,潜伏在大楚国这么多年,都不被发现,绝对有他自己独到之处。 那些亮着灯光的屋子,看起来很简单,只是能起到一些威慑的作用,但其实它真正的作用应该不止这些。 北国人长期生活在残酷的自然条件之下,生存竞争压力大,所以那些活下来的人一般都心狠手辣,面对利益和自身安危时,他们可以视他人的人命为儿戏,即便是自己的家人,如果一旦遇到利益冲突,他们也会毫不犹豫的残杀。 这些从邸报上看来的知识,对周一鸣的影响非常大,而且刚才在花满楼对战花面狼时,周一鸣已经见识到了北国人的厉害,差一点命丧当场,此刻他身上带着一些小伤,元气又不足,所以捉拿无上道人时,他必须打起十二分的精神,一点都不能出错。 看着那些房间里照射出来的光线,周一鸣心里怀疑,这些光线很可能是陷阱,一旦有人从这些光线里面经过,说不定立刻会触发万箭齐发,将人射成刺猬。 想到那个可怕的景象,周一鸣额头禁不住渗出一丝冷汗,他将七星宝刀从自己的腰间拿出来,一手紧握刀鞘,另一只手时刻准备在刀柄附近,以此来提防随时可能出现的危险。 四分之一炷香的时间过去之后,周一鸣确定前院没有任何动静,立刻慢慢移动脚步,小心翼翼的从院子中间经过,完美避开每一道从房间里照射出来的光线,悄悄走向那条连接前后院子的甬道。 吱呀一声,甬道旁边的一个房间门突然被打开,里面走出来一个十五六岁的道童,道童闭着眼睛一摇一晃,一边走一边口中振振有词。 “三师叔就是事儿多,大半夜的留三个屋子的灯干嘛呀?起来撒个尿都照的我眼睛睁不开,真是烦死!” 周一鸣心里一惊,赶忙快速躲到柴门后面,时刻保持着警惕,生怕这个小道童会坏了自己的好事。 小道童从周一鸣躲藏的柴门边儿经过,并没有发现周一鸣,而且他制造出的响动,没有惊动到观里的其他人,即便是后院,也没有任何响动。 周一鸣微微松了一口气,心想还好这个小道童没有引起更大的波澜,不然事情就麻烦了,一旦引起后院无上道人的注意,只要他来到前院,立刻就会发现自己,到时候事情就棘手了。 先不说周一鸣有没有十足的把握能够击败他。 就算是他正常发挥,击败了无上道人,可是到时候势必会把整个道观的人都给惊动起来,就算周一鸣能力再大,一旦无上道人狗急跳墙,他又能救得了几个人呢。 周一鸣心里很清楚,他现在最明智的办法,就是老实的躲在暗处,等那个小道童方便完之后,回去休息,他再想办法接近后院,实施自己的捉拿计划。 到时候敌在明他在暗,敌人被动他是主动,不管从哪一方面考虑,主动权都在他这边,就算最后无上道人被逼上死路,想要使用一些狠毒的招数时,他也有足够的时间想办法应对。 打定这个主意之后,周一鸣屏息凝神,整个人贴在柴门后面的墙上,不敢发出一丝声响,一心只求那个小道童千万别多管闲事,赶紧办完自己的事情回房睡觉。 片刻过后,小道童从茅厕里出来,一边哼着小调,一边提着裤子,走到院子中间,他突然迈起了奇怪的步伐,避开所有光线,只走阴暗的地方,而且走起路来的样子谨小慎微,和刚才从房间里走出来的样子完全不一样。 “还好养成了习惯,不然碰到这些光,又得挨三师叔的骂!” 小道童埋怨道,脸上全是不开心的表情。 听到小道童如此抱怨,周一鸣心里一阵后怕,幸亏刚才他脑筋转的快,看出了这些光线绝不简单,不然大意的话,此刻说不定已经命丧当场了。 “北国人果然名不虚传。” 周一鸣躲在柴房门的背后,而柴房就在小道童回房间的必经之路旁边,想要顺利回到自己的房间,他必须要从周一鸣身边经过,两个人最接近的时候,周一鸣甚至能在黑夜中看到小道童脖子上的小黑痣。 小道童一边哼着小曲儿,一边慢慢向自己的房间走去,眼看就要经过周一鸣身边。 周一鸣立刻挺直身子,恨不得把自己的身体与背后的墙壁融为一体,以达到最好的隐藏效果,因为他心里最清楚,小道童经过他身边时,最容易发现他,只要这一关过了,后面的计划就可以完美的实施。 他眼睛一直盯着小道童,生怕中间会出现什么差错。 小道童自然不知道自己身处在千钧一发的危机当中,反而心情不错的摇摇晃晃,走到离周一明最近的位置时,他丝毫没有察觉到周一鸣的存在,迈步走了过去。 周一鸣心里松了一口气,正当他打算下一步该怎么办时,意外突然发生。 原本被乌云遮盖的严严实实的月亮,突然出现,月光洒下来,把整个桃花观前院照亮,隐没在黑暗中的一切突然间无所遁形。 已经从周一鸣身边经过的小道童,对这月光并没有多少兴趣,他甚至都懒得回头看看院子里的景象,仍然自顾自的往自己的房间走去,好像什么都没发生一样。 周一鸣藏在柴房门后面,本身柴房就不是砖瓦垒就而成的,而是用一些藤蔓植物编织而成,所以柴房墙体是透光的,而那扇柴门,更是用一些碎木和藤蔓拼凑而成,中间都是大窟窿,刚才周一鸣之所以能隐藏在这里,完全是因为没有月亮,院子里漆黑一片,伸手不见五指。 此刻月亮突然出现,他正好站在背光处,影子突然出现在小道童身前。 本来已经快走到自己房间门口的小道童,看到眼前突然出现一个人影,大惊失色,张开嘴就想嚎叫。 “……” 周一鸣反应迅速,立刻上前一步,左手拿着七星刀,用刀鞘抵在小道童的哽嗓咽喉处,右手捂住他的嘴,将他拖到阴影当中。 小道童在巨大的惊恐之中脸被憋得通红,两只眼睛瞪得大大的盯着周一鸣,虽然已经被周一鸣控制住,但是从他的呼吸频率上来判断,他时刻想发出喊叫。 “不想死的话闭上你的嘴!”周一鸣心里明白,此时即使给这个小道童怎么讲道理,他也不会明白自己的良苦用心,所以只能用恐吓的手段,让他闭上嘴巴。 小道童吓出了眼泪,在周一鸣的手上拼命颤抖,眼神中流露出求饶的意思。 “我可以放开你,但是你只要叫一声,我就捏碎你的喉咙!你明白我的意思吗?”周一鸣压低声音,用可怕的语气说道。 小道童乖乖点点头,整个人哆嗦成一团,生怕周一鸣一个不高兴,抽出手中的七星宝刀,一刀结果掉他的性命。 第六十一章 好汉饶命 周一鸣并没有第一时间松开捂在小道童嘴上的手,而是回头观察了一下前院,发现没有任何动静之后,又仔细听了听后院的动静,确认没有任何异样,他将小道童拖进了柴房里。 小道童本以为周一鸣那样问自己,肯定不会加害自己,所以点过头之后,心情稍有放松。 可是见到周一鸣此刻丝毫没有放开自己的意思,反而把自己拉到了柴房里,他心里一下子觉得大事不妙,自己肯定是死到临头了。 他吓得牙关紧咬,浑身颤抖,如果不是刚才方便完了,此刻他早已吓得尿了裤子。 周一鸣将小道童拉进柴房里,小心翼翼的关上柴房门,在黑暗当中,低声道:“我此来是寻仇,与你无关,只要你不叫,我便可以留你一条性命。” 小道童本来以为自己死定了,听到周一鸣这么说,他看到了生的希望,眼含热泪拼命点头,嘴里不断发出呜呜声。 “好,为了确定你可不可靠,我现在问你几个问题,如果你说的是实话,我便立刻放了你,如果有一句不实,我立刻要你的命!”周一鸣道。 小道童又是一阵点头。 周一鸣将顶在小道童咽喉处的刀鞘拿开,缓缓将另一只手从他的嘴边移开,做出这些动作的同时,他时刻保持着警惕,只要小道童敢在这中间发出一点声音,周一鸣便可立刻取他性命。 虽然周一鸣并不知道这个小道童是不是与那个无上道人是同伙,他是不是罪该至死,但现在是非常时期,如果牺牲他一个人,能够保全整个道观人的性命,周一鸣会毫不犹豫的选择这么做。 “好汉饶命,不管你是寻仇还是寻财,都求你放我一条生路。”小道童非常识相,开口说话之后,他第一时间轻声求饶,不敢做徒劳的挣扎。 “寻仇求财,都与你无关,这道理我懂。”周一鸣假装凶狠的说道,“我且问你,这道观叫什么名字?观主在哪里?” 见周一鸣这样说,小道童心里稍微安心了一点,他强打精神,哆哆嗦嗦回答道:“回禀好汉,此处道观名叫桃花观,观主乃是我的师祖,道号三净道人。” 周一鸣心里一愣,心想无上道人隐姓埋名潜伏在这里,肯定不会暴露自己的真实身份,也不会用他本来的道号,看来这个三净道人很可能就是无上道人本尊,找到他无上道人也就跑不了了。 “观主现在在何处,你最好从实说来。”周一鸣厉声说道。 小道童哪里有胆子敢不回答周一鸣的问题,只不过在巨大的惊慌之下,他刚才没有听到周一鸣的第三个问题,所以才只回答了前两个。 突然见到周一鸣如此凶狠的质问自己,他马上跪在地上,用哀求的语气回答道:“好汉不要伤我性命,我全说。 我的师祖三年前出外游历,便一直未归,道观里也曾派出好多人去寻找,但一直没有结果,现在道观里是我三师叔做主,并未选出新的观主。” 周一鸣双眉紧蹙,刚才他以为道观的观主肯定就是无上道人假扮的,可是此刻听见小道童说,道观观主三年前便已失踪,那这个猜测肯定也就错了,那究竟无上道人潜藏在哪里呢? “我来问你,你们道观里可曾有一个无上道人?”周一鸣又重新问道。 听见周一鸣这么问自己,小道童一脸疑惑,他从七岁开始便被自己的父母送进了桃花观,一住就是十来年,可是这十来年中间,他不但没有见过无上道人,甚至这个人的称号他连听都没有听过。 只是他不敢把这个结果告诉周一鸣,怕他一怒之下,会取走自己的性命。 小道童拼命在脑子里思索,想找出一些与这个无上道人有关的信息,哪怕只是一些细枝末节也好,只要能让他交差就行。 但绞尽脑汁思索了半天,小道通毫无收获,他一脸绝望的跪在地上,心惊胆战的说道:“回好汉,我实在不知什么无上道人,请好汉开恩,别杀我。” 周一鸣心里一阵纳闷,花面狼当时明明告诉我,无上道人潜藏在这个桃花观里,可为什么这个小道童说没有呢?难道是我记错了?还是花面狼当初给的消息就是假的? 想到这里,周一鸣心里一惊,因为他顺着这个思路想下去,想到了一个可怕的结果。 他自从打败花面狼,放他一条生路之后,就从来没有怀疑过花面狼,对他给出的消息都深信不疑,如果这个北国奸细从一开始就在下一盘大棋的话,后果不堪设想。 因为有可能这一切都是花面狼布的一个圈套,他用假消息与演技骗得周一鸣的信任,然后利用周一鸣去搬救兵,等周一鸣他们分兵七路,实施抓捕计划的时候,就等于是落进了他的圈套。 到时候那帮北国的细作只需要按兵不动,以逸待劳,等待周一鸣他们自动送上门,北国细作便可一一击破,消灭他们这些大楚国的精英高手。 而且实施完这个可怕的计划之后,花面狼还可以全身而退,因为周一鸣心里再清楚不过,凭邓通与夏德章的武道修为来说,两个人联合起来,都不是花面狼的对手。 周一鸣看向远处的黑夜,心里不寒而栗,有可能此刻他留在花满楼的兄弟,已经命丧黄泉,而等待他自己的也可能是一个巨大的圈套陷阱,但已经走到了这里,他不可能向后退缩。 周一鸣拉开七星宝刀,露出一半刀刃,慢慢抵在小道童的身前:“死到临头,你还敢跟我说谎!” 小道童吓得屁滚尿流,流着眼泪哀求道:“好汉饶命,我实在不敢欺骗好汉,我从小被父母丢弃在这座道观,是在这里长大的,来过这里的每一个人,不管是道士还是香客,我都记得,但这个无上道人,我实在没有听说过,不能胡说呀。” 周一鸣收刀入鞘,看小道童的表情,他知道这孩子没说谎,不过他并不甘心就此作罢,于是他将花面狼当初给自己讲的有关无上道人的体貌特征,全都讲给了小道童听,让他回忆一下,记忆中有没有出现过这个人。 小道童根据周一鸣给出的信息,拼命回想,半天没有说话。 周一鸣等的心焦,因为他虽然身在柴房里,但心早已飘到了后院,他不确定那间亮着灯的房间内,主人是不是还在。 片刻之后,小道童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好汉,你说的这个人,不管是长相还是体型,都与我三师叔很像。” 周一鸣心里一阵激动,总算有了一些线索,他赶紧追问:“此话当真?” 小道童见自己的话对周一鸣有些帮助,心里着实松了一口气,心想今天这条命或许能够保得住。 “真的,三年前我师祖失踪之前,三师叔来到道观里,拜我师祖为师。 当时他尚未蓄须,长相白净俊俏,一副书生相,跟刚才好汉描述的人十分相像。” 周一鸣用力捏住小道童的肩膀,低声问道:“他现在在何处?” 小道童的肩膀一阵生疼,但他不敢发出声音,只能忍着痛说道:“好汉,我三师叔就住在后院,现在他是道观的管事人,后院归他一个人居住,不准我们轻易进去,此刻他在不在道观里,我也不清楚。” “好,算你老实。”周一鸣声音变得柔和了一些。 听到周一鸣的语气变化,小道童赶紧千恩万谢:“求好汉不要……” 一句话没说完,周一鸣抬手在小道童脑后拍了一掌,小道童当时昏死过去,倒在地上,闭着眼睛不动了。 周一鸣没有打算伤他性命,只是想让他暂时昏睡一会儿,以防他破坏自己的计划。 他探了探小道童的鼻息,呼吸还在。 周一鸣站起身,在柴房里找了半天,找到一条粗绳,将小道童五花大绑起来,然后又在他嘴里塞了一条抹布。 周一鸣这样做也是出于无奈,他怕自己刚才打的那一掌力道不够,如果自己在没有解决掉无上道人之前,小道童清醒过来,那就麻烦了。 做完这一切之后,周一鸣透过柴房的门,向外看了看,确定没有任何异常之后,打开柴房门,蹑手蹑脚走出来,完美避开那些地上的灯光,走到连接前后院的甬到尽头。 此时周一鸣所在的地方,离后院咫尺之遥,他甚至能听到后院某一间房间里面,传出了一些嘈杂的杂音,只不过听不清这些声音到底是谁发出的。 这条甬道离后院太近,如果周一鸣直接跳上去的话,难免发出声音,以绝顶高手的武道修为来说,这些细微的声音肯定会被捕捉到,一旦如此,周一鸣突然袭击的计划就会被暴露。 有鉴于此,周一鸣并没有鲁莽行事,在确认了后院没有人注意这条甬道之后,他脚腕稍稍用力,整个人腾空而起,在下落的瞬间,两只手紧紧抓住甬到尽头的院墙,把身体挂在上面,双脚离地,这中间几乎没有发出任何声音。 稍待片刻之后,周一鸣两个膀子用力,缓缓将自己的身子向上提,整个人慢慢爬上院墙,之后不做任何停留,两只手继续抓住院墙,把身体垂下去,脚慢慢踩着地,两手才松开。 第六十二章 杀机四伏 小心翼翼来到后院之后,周一鸣不敢第一时间贸然行动,而是赶紧隐藏住自己的气息,生怕无上道人会第一时间发现他,那样的话,他的计划就全部前功尽弃了。 他待在原地,仔细观察后院的情况,发现这个后院比前面的院子小很多,房屋只有十来间,而且除了无上道人那间屋子亮着灯之外,其他房间全都漆黑一片,里面没有任何动静。 这一点印证了小道童刚才说的话,无上道人为了自己平时行动起来方便,把整个后院空了起来,全留给了自己。 周一鸣把目光投向无上道人所住的那间房子,屋子里亮着灯,但听不到任何的动静,只是偶尔灯光会被人影挡住而闪动,这证明无上道人在屋子里正无声的忙碌着什么,只可惜离得太远,周一鸣根本看不到房间里的情况。 “刚才他肩膀上背的那个东西到底是什么?北国这样的细作应该不会缺钱,他们绝对不会半夜里去偷盗珍宝,他这样做,唯一的解释,便是那个东西跟他们执行的任务有关。” 周一鸣在心里暗暗分析。 此时整个后院看起来非常平静,如果普通人在这里,不会感到丝毫的危险,甚至会感到非常轻松,因为后院很小,会给人一种安全感。 周一鸣心里明白,像无上道人这样的北国武道高手,反侦察能力非常的强,不然不可能一直潜藏在大楚国到现在而不被发现,所以这个后院表面上平静的背后,肯定暗藏玄机,杀机四伏。 周一鸣丝毫不敢放松警惕,确定无上道人没有发现自己之后,他缓慢移动自己的位置,朝那间亮着灯的屋子靠近,距离越接近,他的心跳越快,整个人处于一种精神高度紧张的状态,甚至连呼吸都放慢了节奏。 他蹲着身子,缓慢来到屋子的窗口下面,暂时屏住呼吸,听到里面暂时安静之后,趁机突然一个闪身,躲进了一个窗口的死角,窗户里面照射出来的烛光,刚好照不到这个死角。 周一鸣心脏狂跳,他甚至担心自己的心跳会出卖自己的位置,让无上道人有所察觉。 心跳平静下来之后,他微微转过头,看向窗户里面。 屋子里点着两个蜡烛,所以光线充足,照的整间屋子灯火通明。 屋子里的摆设非常简单,除了一张小桌子和柜子之外,便是一个卧榻,卧榻之上摆放着刚才无上道人背来的东西,而无上道人本人,则站在蜡烛前面,整理自己的衣服。 他刚才身穿的一身黑衣服已经不见,此刻已经换上了一身道袍,道士头型也整理的丝毫不乱,因为他背向窗口,所以周一鸣只能看见他的背影。 这个背影给人的感觉非常普通,他身高一般,身材偏瘦,如果是在大街上被周一鸣见到的话,周一鸣绝对不会对这个人产生丝毫的注意。 “果然是个潜伏高手。”周一鸣心里暗道。 “这该死的道士头发,弄起来真是太麻烦了。”无上道人丝毫没有察觉到周一鸣潜伏在窗户外面,他弄完自己的发型之后,咒骂道。 此时他终于转过身,看向卧榻上被丝绸包裹的东西,脸上露出了一个得意的微笑:“今夜有此物作伴,总算不会寂寞难耐了。” 周一鸣终于看清了他的长相,此人年纪在三十五岁左右,长脸阔鼻,浓眉大眼,嘴唇非常薄,就像人用毛笔画的两条线一样,鼻子下面留着两道胡须,修剪的分外有型,下巴上同样留着一缕长须,单单是这个胡子的造型,一看便是一个标准的道士。 看到他猥琐的目光,又分析他刚才说的那些话,周一鸣一时之间有些摸不着头脑,那一件丝绸包裹的东西能解寂寞之苦?到底是什么东西?难道是…… 周一鸣心里有一种不祥的预感,觉得卧榻上那个被丝绸包裹的东西,有可能是个女人,因为除此之外,还有什么东西能让一个长期孤枕难眠的道士,消除寂寞之苦呢? 周一鸣暗暗叫苦,本来这次抓捕行动就已经是非常艰难了,他绞尽脑汁,都没有想出一个完美的计划,以保住道观里众人的性命,结果此时贼窝里又可能出现一个柔弱的生命,这简直是要周一鸣的命呀。 他不敢再想下去,而是集中注意力观察房间内的情况,希望接下来的发现,能否定他的猜测。 屋内的无上道人此时熄灭了一个蜡烛,然后拿着另一根蜡烛,走到卧榻旁边,将蜡烛放在桌子上,腾出双手,去打开卧榻上的丝绸。 整个打开的过程当中,无上道人脸上带着猥琐的笑容,目光中全是贪婪的光。 片刻之后,丝绸被全部打开,里面果然躺着一个美貌少女。 女子看上去十七八岁,长得十分漂亮,其衣着华丽程度,一看便知是富家之女。 少女安详的躺在卧榻之上,双眼紧闭,这种状态不是中了毒,便是被武道高手打晕的。 周一鸣的猜测一下子被证实,他心急如焚,因为他心里再明白不过,此时屋里的这个情形,无上道人有什么目的,不言而喻,他不能眼睁睁的看着这个美丽少女被北国贼人玷污。 但是如果此刻贸然出手的话,获胜的概率有几成,周一鸣心里也没有底,毕竟他还不知道无上道人的武道修为到底有多高,也没有弄清周围还有什么暗藏的机关,没有百分之百弄清强敌的底细便出手相搏,这跟赌博没有什么区别。 周一鸣咬紧牙关,一时之间有些犹豫,到底该不该现在就出手。 就在他犹豫的时候,屋子里面出现了意外的一幕。 无上道人打开丝绸包裹之后,看到里面美丽动人的少女,立刻两眼放光,忍不住想进行下一步的操作。 他刚要对少女动手动脚,少女突然轻哼两声,低声唤道:“婉儿,快去给我拿杯水来,我头疼的厉害,晕晕的。” 少女突然醒过来,让无上道人措手不及,停止了自己的行动。 少女连叫几声,都没有人答应,无奈睁开眼睛,想召唤其他下人来服侍自己,结果眼睛刚一睁开,眼前的景象吓的她魂飞魄散。 少女在昏睡过去之前,本来是在深闺大院之中,她完全弄不明白,为什么睡了一觉醒来之后,会来到这个陌生的地方,眼前还有一个陌生的臭道士看着自己,即使少女再傻,心里也明白,这个臭道士肯定对自己图谋不轨。 “你是谁?我怎么会在这里?”少女惊慌失措的问。 无上道人见少女突然醒转过来,本来是感到有些意外的,甚至有那么一瞬间,不知道下一步该怎么办,可是他很快就恢复了平静,看着少女如花的美貌,动人的眼神,他猥琐的笑道:“庞小姐,你醒啦?这里是哪里并不重要,待会儿你我能共同达到人生的大和谐,那才是最重要的。 庞小姐你不用担心,你虽然是第一次,没有什么经验,但贫道向你保证,我经验丰富,一定能带领你达到那个至高的境界,而且不止一两次哦……” 说完话,无上道人一阵狂笑。 少女冰雪聪明,已经从无上到人的话里面,预感到了接下来自己所要面对的厄运,她双手抱住自己的身前,恐惧的向后退去,靠在墙上,绝望之余想开口高声尖叫求救。 无上道人猜到了她的意图,立刻笑道:“庞小姐,我劝你还是不要做这些无用功,首先我带你来的这个地方,肯定绝对安全,就算你叫破喉咙,又能怎么样呢?没人听得见的,就算有人听见,方圆百里之内,有谁敢管我的闲事?” “恶贼,你休要吓唬我,我父亲是大理寺少卿,你胆敢对我无礼的话,我父亲会要你的命。”少女浑身颤抖,但是丝毫不肯向恶人低头妥协。 就连躲在屋子外面观看屋里动静的周一鸣,都在心里忍不住夸赞道:“好姑娘!” 无上道人听完少女的话,肆无忌惮的狂笑一声:“哈哈!小姑娘,你太天真了,不过我喜欢。 不管你父亲是多大的官,我都不怕,他们最好马上就来,来一个我杀一个!” 最后这两句话,无上道人说的时候面目狰狞,一脸杀气。 少女被吓的整个人呆住,一时之间不敢开口说话。 看到少女如此害怕的样子,无上道人更加兴奋了起来,他狰狞的笑道:“告诉你庞小姐,就算你父亲来了,你也没有好果子吃。 先不说他能不能救得了你,单单让他知道你一个黄花大闺女,跟我这么一个臭道士深夜同处一室,你觉得他会怎么想? 常言道饿死事小,失节事大,你父亲如果知道咱俩的事儿,可能他会第一个取你性命也说不定,毕竟咱俩之间的关系,除了你我二人知道之外,没有第三个人作证,即便是我不碰你,放你回家,你也有口难辩,有家难回。” 少女听完无上道人的话,整个人愣在当场,双眼无神的看着无上道人,眼泪止不住的往下流。 因为少女心里一下子明白了,无上道人虽然外表凶狠,看起来是个杀人不眨眼的人,但他刚才说的那番话全都是真的。 第六十三章 百思不得其解 即便是此刻无上道人放少女回去,她也有家难奔,有国难投,毕竟她女孩子家,突然半夜失踪,然后又无故一个人回去,别人如果问她这失踪的大半夜,发生了什么事,她该如何回答? 到时候就算少女长了一百张嘴,也有口难辩。 她父亲是大理寺少卿庞清远,在朝廷里也算是位高权重,之前刚刚因为秉公办理严世宽掳掠女子的案子,立下大功,此刻如果自己出了这样的事情,还有脸回去的话,那不是丢他老人家的脸吗? 父母对自己有养育之恩,即使自己不能报答他们的恩德,也绝对不能做出有损庞家脸面的事。 少女思来想去,自己如今落到这个田地,竟是丝毫没有活下去的理由,只有一条死路可以选,因为身为庞家大族的女儿,她就算是去死,也不能让家族的荣誉毁在自己身上。 打定这个主意之后,少女心情平静了一些,连死都不怕了,她还会怕眼前的这个臭道士吗?只是她拿不定主意,如果待会儿这个臭道士对她意图不轨的话,她该选择怎样的死法,怎样死才能当场毙命,免受侮辱。 周一鸣隐藏在窗外的死角当中,把房间中的一切都看在眼里,他心中不禁暗暗叹息一番。 这个无上道人真是一个玩弄人心的高手,这个少女不谙世事,在他面前毫无反击能力,看来这个臭道士在潜伏的过程当中,没少做出伤天害理的事情。 在知道少女的父亲是大理寺少卿的那一刻开始,周一鸣就已经下定了决心,不管待会儿遇到多大的威胁,或者自己是不是这个无上道人的对手,他都要把少女救出去,因为大理寺少卿庞清远在自己最需要帮助的时候,顶着巨大的压力出手帮自己,这份恩情他无论如何都要报答。 就算是自己待会儿败给无上道人,他也会在最后时刻了结庞家小姐的性命,让其不至于遭受无端的侮辱。 屋内无上道人见到少女火气没有之前那么大,反抗的情绪也没有之前激烈,心里暗暗欢喜,觉得这个少女肯定是被自己的话语吓住了,待会儿自己动手时,她一定会配合自己,那种缠绵快乐,是强迫的手段得不来的。 “这就对了嘛。”无上道人贪婪的笑道,“只要你好好顺从我,我保证你无性命之忧,而且依然吃香喝辣,快乐一点都不比你在家少哟。而且有一种快乐,是你之前从没有体验过的,小姐如果觉得可以的话,咱们现在就试试?” 话一说完,无上道人慢慢靠近卧榻,同时还准备宽衣解带。 此时少女已经抱定了必死之心,之所以她现在还没有付诸于行动,完全是因为她不想死的糊里糊涂,就算是要死,她也要明白无上道人为什么会偏偏选中自己。 “你不要靠近我!你的心思我明白,但如果你想要得到你想要的,你必须回答我几个问题,不然就算是死,我也不会让你得逞。”少女一脸坚毅的说道,语气丝毫不容置疑。 躲在外面的周一鸣,正准备冲进去解救庞家小姐,此时听到她这样说,又停在了自己的脚步,因为他也想听一听这个臭道士的动机。 无上道人以为少女只是耍孩子气,并没有当真,依然缓慢的靠近卧榻,甚至还伸出双手,哄骗道:“庞小姐,只要你乖乖听话,咱俩以后就是一家人了,一家人不说两家话,你何必又问那么多呢?来!” 无上道人刚要扑过去,少女突然转过身对着墙壁做出了一个撞头而死的动作,同时厉声说道:“你再靠近,我就一头碰死。” 看到少女如此刚烈的样子,无上道人感觉到意外的同时,又觉得有些可笑,毕竟在武道修为高超的他面前,毫无武道修为的少女想死都是不可能的,因为无上道人可以不费吹灰之力制服少女,让她毫无反抗之力,乖乖束手就擒。 不过无上道人并没有选择这么做,因为他心里有另一个打算,他如果真的用蛮力把少女制服的话,即使能得到她的人,其中也会少了很多乐趣,他要让少女心甘情愿的服侍自己。 “不要做傻事,庞小姐,有什么话,你尽管问还不行吗?我绝对做到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你抓我来这里,真正的目的到底是什么?”庞小姐一脸正气的质问道。 无上道人抬头笑了一声,开口说道:“庞小姐,难道看到眼前的一切,你还不明白吗? 久闻庞家大小姐美貌无双,我早就想与你亲近亲近,只恨我身为一个道士,没有这个缘分,今日实在是忍耐不住,故出此下策,把你掳掠到这里,好成就好事,做一对鸳鸯眷侣,岂不美哉?” 周一鸣在窗外一阵气愤,心想无上道人真拿庞家小姐当傻子了,先不说庞家是名门望族,家教森严,即使家里的女眷容貌再出众,也不可能传到外人耳朵里,就算是家里有不成器的下人,将庞家小姐的美貌传了出去,如果无上道人是一个普通的道人,没有北国背景的话,他就算吃了雄心豹子胆,也不敢去庞府撒野。 毕竟庞清远是大理寺少卿,实际的一把手,如果惹到他,别说是普通的无胆匪类,便是背景深厚的世家子弟,也要吃不了兜着走。 “你胡说!”庞家小姐果然没有被欺骗,当面怒斥道,“我庞家人个个安分守己,知礼识趣,就连家里的下人,也颇识得几个字,不可能像那些浮浪子弟一样,拿家里的女眷出气呈口舌之快,你分明是在骗我!” 无上道人微微一笑,他的确没有想到,庞家小姐居然如此冰雪聪明,自己胡诌一番,居然骗不了她。 正所谓春宵一刻值千金,眼看已经进入了后半夜,过不了多久天就亮了,到时候道观里人多口杂,他再想做成好事,就没那么容易了。 无上道人思量片刻,心想反正待会儿舒坦了之后,也不能留这个小姑娘活在世上,一定会将她杀人灭口,死人就算知道再多的秘密,又有什么可怕的呢?所幸不如将自己的计划全部告诉她,让她死也做一个明白鬼。 “庞小姐果然聪明,一下子就听出了我话里的玄机,贫道实在是佩服。”无上道人装模作样的施一个道家礼,“事到如今,反正你也要与我双宿双栖,白头到老,永远不与我分开了,有些秘密告诉你,也没什么要紧。” 庞小姐虽然已经打定主意,宁死不屈,但听到无上道人这样这羞辱自己,还是愤恨不已,咬牙切齿。 无上道人看着庞小姐那可爱的模样,悠然说道:“其实我这次去你们庞府,之前并不知道小姐你如此貌美如花,看见之后才惊若天人。 相信小姐对不久之前发生的女子失踪案,肯定有所耳闻。” 庞小姐点点头:“确有听说,而且这件案子还是经过我父亲的手办理的,听父亲说,这件案子许久没有侦破,全是因为犯案凶手背后有深厚的背景,一般人不敢对他下手。 如果不是一个叫周一鸣的英雄横空出现,这件案子恐怕永远都破不了。” “没错,就是这件案子。”无上道人饶有兴致的说道,“我就是因为这件案子,才掳掠小姐你的。” 庞小姐整个人为之一惊,想不明白这两者之间到底有什么联系:“你这话我听不明白。” 隐藏在窗外的周一鸣也同样是一愣。 这无上道人到底在搞什么阴谋诡计,失踪案已经在各方的协调之下,完美解决了,他还想在这件案子上做文章,对他有什么利益呢? 周一鸣百思不得其解,最后只能暂且放下这个念头,专心致志的观察房间内的动向,随时准备出手救下庞小姐。 见庞小姐理解不了自己那些话的意思,无上道人一脸得意的说道:“庞小姐,你长在深闺,没有经历过外面的勾心斗角,尔虞我诈,自然不明白我这个计策的妙处了。 不过我可以给你一点提示,看看你的聪明是真的,还是假的。 这件失踪案凶手背后的靠山,相信小姐你也知道,就是你们大楚国当朝第一权臣——严求!” 庞小姐越听无上道人的话,心里越惊讶,而且从他说的话里面,她渐渐听出了一些让人胆战心惊的细节。 “我们大楚国?难道你不是大楚子民?”庞小姐反应很快。 周一鸣也很关心无上道人会怎样回答这个问题,因为如果他不是亲口承认的话,即便最后抓住他,只要他矢口否认,很难用其他办法证明他的身份。 “没错。”无上道人面对一个将死之人,回答的非常干脆,“我乃是北国南大王麾下八狼之一——无上道人。” 庞家小姐大惊失色,因为她心里明白,自己一旦知道了无上道人的真实身份,他很难留下自己这个活口。 不过很快她就平静了下来,因为她早就抱定了必死之心,死对她来说并不可怕,可怕的是临死之前还要受这个臭道士的侮辱。 庞家小姐此刻心里只有一个愿望,那就是在死之前,弄明白这个北国的无上道人,把自己掳掠到这里,真正的目的到底是什么。 第六十四章 无上道人的阴谋 听到无上道人这样的回答之后,周一鸣心里也是一阵惊讶,他没有想到无上道人会在庞小姐面前,如此轻易说出自己的身世来历,而且毫不隐瞒,甚至连北国的南大王都是交代了出来,这些信息与花面狼之前说的那些话互相印证,足以证明花面狼对自己说的那些话全是真的,没有半点阴谋。 想到这些,周一鸣心里着实松了一口气,因为即便是刚才全神贯注的观察屋里的情况,他在心里仍然时刻担心着自己那些衙门里的兄弟。 原因很简单,如果他的判断是错误的,画面狼真的是在设一个圈套的话,即使他在桃花观成功捉拿住了无上道人,回去之后也需要面对一个令人无法接受的局面,那就是整个城南巡检衙门,上至一把手邓通,下至普通的小衙役们,肯定已经全军覆没,惨遭毒手。 每一次想到这个可能性,周一鸣都心如刀绞,甚至恨不得撇下眼前的任务,直接回到花满楼看个究竟,最起码如果第一时间赶回去的话,或许还能救下一两个兄弟。 直到此刻听到无上道人说的这些话,他终于可以放下心里这个担心了,不管待会儿无上道人展露出怎样的武道修为境界,他都可以心无旁骛的迎战,这样的战斗状态,无疑会给他增添一丝获胜的希望。 而且周一鸣也明白,无上道人能在庞家小姐面前,说出这么多秘密,本身就说明他不可能留庞小姐活在世上,不管待会儿庞家小姐会不会顺从他,等待庞小姐的都是死路一条。 即使是为了救出庞小姐,他待会儿也要发挥百分之百的战力,绝对不能让这个北国的无上道人奸计得逞。 “原来你是北国的奸细!”庞小姐吃惊的说,眼神里流露出疑惑和恐惧,生怕无上道人会在没有告诉自己他目的的情况下,对自己下毒手,那样她将死不瞑目。 面对庞小姐反映如此激烈的语气,无上道人并没有第一时间开口说话,而是站在卧榻一旁,静静欣赏庞小姐那美丽的面容,以及愤怒和恐惧夹杂在一起的表情,这一幅画面太美,简直让他沉醉其中,恨不得将这一幕画面永远留存下来,他甚至在心里有过一丝松动,想留下庞小姐一条命,让她永远陪着自己。 如果那样的话,他在大楚国枯燥无味的潜伏生活,无疑会添加很多的乐趣和趣味,长夜漫漫思念故国的时候,心灵上也会有些慰藉。 不过作为一个北国的武道高手,他本人又身受南大王的器重,他深深知道自己的职责和使命,绝对不能被感情所扰乱,所以很快他就把自己心中的这个幻想给扑灭了。 一想到眼前这个如花似玉的姑娘,很快就会变成一具冰冷的尸体,纵使铁石心肠的无上道人,心里也难免生出一丝怜悯和悲伤。 试问不管是谁,见到一朵娇艳无比的花朵,突然在自己眼前凋落,心里或多或少都会生出一丝凄凉和无奈感。 “庞小姐,话何必说的这么难听呢?”无上道人一脸无所谓的笑道,“你生在南国,我生在北国,大家各为其主,也是没办法的事情。 不过小姐你大可以放心,不管你我身份出身如何,我对小姐的喜爱不会有丝毫的改变,反而会因为彼此的不了解,更加增加神秘感,没准儿感情会常见常新也说不定。” “你不必用这些花言巧语来哄我开心,不管你是哪里的人,也不管你的目的是什么,如今我落到你的手里,想逃走是没有可能了,你只要告诉我你的真实目的,我自然知道自己该怎么做。” 庞小姐心里很明白,此时人为刀俎我为鱼肉,她即使心里再怎么反感这个臭道士,也没有办法从他的手里逃脱,所以为今之计最重要的就是,最大限度的从他嘴里套出他的目的到底是什么,知道真相之后,自己就是死也能瞑目了。 周一鸣在窗户外面听到庞小姐这么回答之后,心中第一时间有些不理解,这庞小姐怎么突然改变态度了?刚才还对这个臭道士冷言冷语,对他充满了戒心和恐惧,怎么此时反倒一心讨好起来? 难道庞小姐是个贪生怕死之徒,为了保住性命,真的宁愿舍掉自己的清白,将自己如花美貌拱手送给这个臭道士? 周一鸣心中一阵寒冷,可惜庞小姐长的如此美貌,竟是一个没有心肝的人,难道她就不明白一个道理吗?无上道人把自己心中所有的秘密都说了出来,他可能放过庞小姐吗? 就算庞小姐委曲求全,甘心受辱,最后也始终难逃一死。 周一鸣甚至已经在心里打定了主意,如果庞小姐待会儿真的对无上道人投怀送抱的话,即使最后他能战胜无上道人,他也不会留下庞小姐这条贱命,因为留她在世上,肯定会把大理寺少卿的脸丢光。 就在周一鸣愤怒不已的时候,他突然转念一想,仔细分析庞小姐刚才的话,马上听出了其他的意味。 有没有一种可能,就是庞小姐刚才说的那番话,全是装出来的,目的就是引诱无上道人把自己的计划全部说出来,而一旦庞小姐这个目的达成之后,她会选择一死了之。 “我自然知道自己该怎么做。” 周一鸣在心里不断的回味庞小姐最后说的这句话,越想越觉得这句话里面有玄机,同时他也恨自己不该那么早下判断,如果庞小姐最后真的宁可玉碎也不瓦全,那他刚才对庞小姐的猜想,简直是对她人格的侮辱。 无上道人看着庞小姐,越看越喜欢,心里百爪挠心,一种急不可耐的感觉让他冲动不已,他甚至已经开始厌倦开口说话了,一直支持他说下去的理由只有一个,那就是俘获庞小姐的心,让她在临死之前,能全身心的服侍自己,那种美妙的感觉,在他来大楚国潜伏之后,还从来没有享受过。 “唉,庞小姐,没想到你这么执着,就算你能知道我计划的真正目的,又有什么用呢?你还是不能从这里离开,还是要注定跟我在一起。”无上道人假惺惺的说,希望以这个理由说服庞小姐,不要再在这个话题上纠缠太久。 庞小姐假装温柔,冷笑一声道:“就算是皇帝赐死重臣,也会让他死个明白。我今天无缘无故被你抓到这里来,如果不弄清你是出于什么目的的话,你让我干什么,我都不会甘心情愿的。” 无上道人皱起眉毛,心想这个庞小姐真的是很难对付呀,看来不告诉他自己真正的计划,很难让她对自己心服口服。 “好,既然如此,那我就把所有一切告诉你,不过你能不能理解我这个计策背后的玄妙,那就看你够不够聪明了。”无上道人目光中流露出一丝得意。 卧榻之上的庞小姐,以及隐藏在窗外的周一鸣,此时心情都非常的紧张,两个人不约而同的聚精会神,等着无上道人把自己心里的秘密交代出来。 无上道人轻咳一声,缓缓开口说道:“庞小姐,其实刚才我给你的提示已经够明白了,你也已经知道了失踪案凶手背后的靠山是第一权臣严求,难道你没有从这些细节当中领悟出一些别样的意思吗?” 庞小姐摇摇头,一脸茫然的说道:“恕小女子愚钝,道长如此精妙的计划,小女子真的很难领悟,还请道长明言。” 躲在屋外的周一鸣也同样没有从无上道人给出的信息当中,分析出个所以然,所以他只能耐心等待,等待无上道人把所有秘密全都说出口之后,再出手将他捉拿归案,到时候人证物证口供全在,这个臭道士即使再怎么抵赖,也罪责难逃。 见庞小姐对自己的态度忽然好了起来,无上道人看到了得到庞小姐的希望,于是毫无保留的开口说道:“庞小姐,其实你仔细想一想这些事件当中的联系,猜出我的计划并不难。 你是大楚国的子民,大楚国朝中的局势,你肯定比我还要了解,再加上你父亲本身就是朝中重臣,消息自然比一般人要灵通的很多。 可能你也知道,现在你们大楚国第一权臣严求,权力可以说是凌驾于整个朝堂之上,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皇帝对他无比信任,而且言听计从,先不说这个严求会不会用手中至高无上的权力胡作非为,即便他安守本分,在皇帝面前如此得宠,也会让潮中所有人眼红嫉妒。 这就是招惹祸事的根苗。” 庞小姐以及窗外的周一鸣都专心致志的听着,希望从无上道人嘴里得到一些有价值的信息。 在此之前,周一鸣始终认为朝廷里的第一权臣严求是一个十恶不赦的恶人,此刻听到无上道人这么说之后,他换了一个角度思考,好像觉得无上道人的话也非常有道理。 处在权力巅峰的严求,得到皇帝无限恩宠的同时,其实也是被皇帝架在火上烤,一方面他不能得罪皇帝,另一方面他肯定会得到文武百官的嫉妒和仇恨,身处在他那个位置,想要给文武百官留下一个好名声好形象,其实也很难。 第六十五章 恐怖的计划 对于严求这个老贼,周一鸣扪心自问,其实对他并不了解,所知道的关于他的一切,都是源自于大众的印象,以及其他人的口述。 联想到此前韩平之一说到严求就充满了感激和尊重,周一鸣心里不禁疑惑,难道这个老贼真的不像自己想的那么坏?而是因为他位高权重,处在权力斗争的中心,高处不胜寒,即使没有做坏事,天下百姓以及文武百官,也自动把他列为仇恨的对象。 想到这些,周一鸣突然一阵惊恐,因为他意识到了一个严重的问题,之前他犯了一个错误,就是盲目的跟着大众的印象去走,失去了独立思考的能力,这个错误不管是在哪一个时代,都是致命的。 尤其是周一鸣现在所处的这个年代,如果失去独立思考的能力,他随时可能陷入到万劫不复的境地,因为他现在已经有意无意的陷入到了一场权力的斗争当中,在这个权力的游戏当中,角色没有好坏之分,每个人都是为了实现自己的利益最大化去搏斗厮杀,是朋友是敌人,不是用好坏来划分,而是用利益去定义。 周一鸣心中大受震撼,同时看着屋内的无上道人,心里不得不承认,这个臭道士虽然看上去面目可憎,但在思想境界方面,实在是高,而且在权力斗争这方面,他着实给周一鸣上了一课。 周一鸣心里明白,如果不是在这个紧要关头,在无上道人的助攻之下,自己明白了这个道理,只凭借自己以往的那个幼稚劲儿,别说以后要飞黄腾达,能不能保住现有的这个捕快职位,都是一个很大的问题,处在如此竞争激烈的权力漩涡当中,只要稍不留意,便会命丧黄泉,甚至有的时候你连自己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屋子里卧榻之上的庞小姐,听到无上道人这番话,同样大受触动。 她以前有意无意当中,听家里人议论过严求,大家都说他是一个卑鄙无耻,心狠手辣的恶人,仗着皇帝的宠爱,在朝中无恶不作,为非作歹,甚至引起了整个朝廷上下文武百官的同仇敌忾。 当时庞小姐就非常好奇,一个人既然已经坏到了这个程度,为什么还能得到皇帝的宠爱,能够依然稳坐在那个最高的位置上不掉下来,这不是很奇怪的事吗? 有一次庞小姐得到机会,小心翼翼的把自己心中这个疑惑向她父亲讲了,希望从他那里得到一个圆满的答案。 结果庞清远非但没有回答的这个问题,还非常生气的对庞小姐说,这种问题以后不许再问,女孩家只管好自己闺中的事情就可以了。 从那以后庞小姐虽然一直心里有这个问题存在,但再也没有在任何人面前提过。 如今无上道人的一番话,彻底解答了庞小姐心中的那个疑问,或许严求真的是一个大恶人,但更可能,他也是一个善恶集于一身的普通人,只不过他现在所处的位置,让百姓以及文武百官在看待他时,在嫉妒以及愤怒的情绪左右下,看不清他的真面目,所以即使这个所谓的奸臣在整个朝廷里做过好事,朝廷上下也会视而不见。 明白了这个道理之后,庞小姐茫然无措的看向无上道人,问道:“你说的这些似乎很有道理,不过这与你抓我的真实目的有什么相关?” 见庞小姐仍然没有按照自己给出的思路得到答案,无上道人对自己的计划更是得意无比:“庞小姐,你的聪明程度真是让贫道有些失望呀。 难道你忘记了女子失踪案的真凶是谁了吗?” 听到这个问话,躲在窗外的周一鸣第一时间思考了一番,没有得出任何的结果,严世宽已经被自己斩杀,就连同党冯世英也死在自己刀下,这件案子虽然牵扯到了严求,但皇帝亲自下场维护他,几番和稀泥之下,案子已经了结了,这个无上道人为何此刻还揪着严世宽不放?难道他还想在这个案子上大做文章?可是他的目的到底是什么呢? 显然即使他再怎么努力想把严求与这件女子失踪案联系起来,也是徒劳无功的,毕竟这件案子已经盖棺定论了,就算是在把事情闹大,有皇帝的保护,大楚朝廷上下,也根本奈何不了严求。 “真凶是严世宽呀,这件案子已经在我父亲的亲自侦办之下,了结了,凶犯只是严世宽与冯世英,与严求并无关系。”庞家小姐瞪着天真无瑕的眼睛,认真的回答道。 她清澈的美眸让无上道人神魂颠倒,恨不得马上将她得到,但他心里也非常清楚,这个庞家小姐性子刚烈,如果不把自己全部的计划说出来,她很难顺从自己。 “庞小姐,你总算说到了关键的地方。”无上道人脸上一阵眉开眼笑,“没错,严世宽与冯世英是已经被斩杀,这件案子也就到此被了结了,有皇帝的保护,没人敢把这件案子查到严求身上。 可是事情总有意外,如果这件女子失踪案就此不再发生,那也就证明朝廷的处理是对的,这件案子的真凶只有冯世英与严世宽,跟严求这个第一权臣,没有任何的关系。 不管严求在此之前,是否参与过这件女子失踪案,案件一旦了结,他就绝对不会允许类似的案件再次发生,因为如果一旦发生这样的事情,他就是第一嫌疑人,即使他位高权重,深得皇帝的宠幸,百姓与朝廷文武,也不会买他的账,到时候就算他跳进黄河,也洗不清自身的清白。” 此时隐藏在窗外的周一鸣脸色大变,他终于明白无上道人为什么要绑架庞家小姐了,这个奸细的计划非常简单,那就是制造女子失踪案再次发生的假象,让已经从这件案子当中洗刷嫌疑的严求重新成为怀疑的对象。 而且一旦他的目的达到,就算是有皇帝的保驾护航,满朝文武以及天下百姓的愤怒,即便是皇帝也要忌惮三分,如果到时候严求被逼到绝路,想玉石俱焚的话,那朝廷以及整个大楚国,必将迎来一阵腥风血雨。 而能从大楚国这场巨大危机中获得利益的,无疑将是北方的蛮族。 把前因后果全都分析出来之后,周一鸣被吓得全身冒冷汗,心想这个无上道人真的是太邪恶了,为了达到一己私利,他不惜牺牲天下苍生的性命,简直十恶不赦。 如果事情真像他预想的那样发展的话,到时候蛮族乘机南下,大楚国肯定会一败涂地,到时候生灵涂炭,即使周一鸣有天大的本事,也很难扭转这样的败局。 屋里的庞小姐同样意识到了问题的严重性,她瞪大眼睛,怒气冲冲的质问:“你好卑鄙!你把我抓到这里来,就是想用我的失踪,来诬陷严求,让满朝文武与天下百姓与他为敌,以致引起天下大乱,到时候你们北国便可一举南下,夺下我大楚江山,你真是其心可诛!” “庞小姐,你怎么能说这么无情的话呢?待会儿你跟了我,就是我的人,自然也就是我北国人,北国到时南下征服大楚,你我可就是第一功臣,到时候我升官发财,自然少不了你的荣华富贵!” 见到庞小姐突然翻脸,无上道人怕坏了自己的好事,于是赶紧好言相劝,给庞小姐画大饼。 “呸!”庞小姐啐了一口,怒骂道,“狗贼你死了这条心!我生是大楚国子民,死是大楚国的鬼,我就算死,也不会让你得偿所愿的。 只恨我不能把你的秘密告诉天下所有人,就算是死,也会死不瞑目。” 隐藏在窗外的周一鸣听到这番话,心中大受感动,想不到大理寺少卿能养出如此优秀的女儿,在这样生死攸关的时刻,依然能有这样的勇气怒骂狗贼,真是好样的。 见到庞小姐这个态度,无上道人心里也明白了,这丫头肯定是执迷不悔,顽抗到底了,那自己也没必要对她客气,直接来硬的就对了。 无上道人摩拳擦掌,慢慢靠近卧榻,脸上露出了猥琐的表情:“庞小姐,事到如今,你到了我这里,就身不由己了,你听完我的秘密,不打算遵守承诺,完全是徒劳的,不管你怎么反抗,你都休想逃出我的手掌心。” 话音一落,无上道人猛地扑过去,想控制住庞小姐。 庞小姐反应迅速,立刻回过身,猛的用头砸向墙壁,想用这种方式了结自己的性命。 周一鸣大惊失色,他绝对不能让庞家小姐就这样惨死在这里,他拿起七星刀,想跳进房里。 可是下一个瞬间,他又停住了自己的身形,因为一声闷响之后,庞小姐的头撞在了无上道人的手上,毫发未损。 无上道人死死控制住庞家小姐,将她按在卧榻之上,眯着眼睛贪婪的说道:“小姐,我刚才忘记告诉你了,你来了我这里,即便是想死,没有经过我的同意,也是根本不可能的。” 庞小姐吓得花容失色,生怕自己活生生的会被这个畜生糟蹋,于是立刻张大嘴巴,想咬舌自尽。 无上道人反应很快,立刻点住了庞小姐的穴道,让她的嘴巴都没法动。 “我的小心肝,你省省力气,没用的。”无上道人狞笑道。 第六十六章 道长,你高兴的太早了 庞小姐被无上道人控制的死死的,全身上下没有一处可以动,即便是嘴巴,也失去了咬合的能力,她整个人处在一种绝望的状态,睁大眼睛看着无上道人,知道此刻自己在劫难逃,不但不能保住自己的性命,而且最后连清白也守不住了。 庞小姐心中充满了无限的悔恨,她后悔自己没有更果决的选择死亡,此刻知道无上道人的真实秘密之后,又有什么意义呢?她不但不能把这个秘密传播出去,让大楚国朝廷上下做好准备,而且还失掉了她一个作为女人最宝贵的东西, 她甚至忍不住想到,如果自己失踪的事情以后被传出去之后,他们庞家的脸面会因为自己而丢尽,到时候不但会影响她父亲的仕途,可能整个家族都没有脸在会京待下去了,如果事情真变成这样,她岂不是成了家族的罪人?有朝一日含恨九泉,她有什么脸面见到自己的父母呢? 而且还有一个更残忍的事实摆在庞小姐面前,那就是日后一旦无上道人被大楚朝廷抓住的话,他将自己失节与他事情说出来,庞清远是一个极好体面的人,知道这么残忍的事实,他可能会当场气死。 想到这些,庞小姐禁不住泪流满面,她一方面感叹自己的命运悲惨,另一方面又恨透了眼前这个臭道士,是他一手将自己推入了万劫不复的基地,自己就算做鬼也不会放过他。 看到庞小姐看自己的眼神那么冷酷无情,充满了杀意,无上道人丝毫不介意,反倒因为这种情绪而更加兴奋,他心里明白,此刻不管庞小姐心里愿不愿意,她已被自己牢牢控制住,绝没有逃掉的希望,剩下的只有一个问题,那就是他该怎样慢慢享受这道美丽的盛宴,是简单粗暴点好呢,还是来点情调好呢。 “庞小姐,你何必这么动怒呢?这么快乐的事,需要我们两个人共同努力,你心里这么抗拒,也于事无补,何不放开自己的心,与我共赴巫山呢?”无上道人嬉皮笑脸的说道,抬起手,想做一些不老实的举动。 庞小姐眼瞪的大大的,眼睛里全是血丝,只是她对于眼前的一切,已经无可奈何,最后只能狠狠闭上眼,等待即将来到的侮辱。 无上道人浑身燥热,再也按耐不住冲动,一边伸手准备做恶事,一边狞笑道:“庞小姐,你早有这个觉悟不就好了吗!何必让我们费那么多唇舌呢,就算你知道了我的阴谋诡计,又能怎么样?还不是老老实实落在我的手中。 可以实话告诉你,本来如果你心甘情愿服侍我,我还可以留你一条性命,与我长相厮守,做我寂寞时的慰藉,结果你不识相,偏要敬酒不吃吃罚酒,那你就不要怪我了,待会儿与你快乐完了,我就取你性命,那样我的秘密就永远不会传播出去了!” 无上道人露出癫狂的笑容,他对自己的计划真是满意到无以复加的地步,甚至已经在庞小姐面前以胜利者的姿态自居,仿佛一切都掌控在他的手中,没有一丝的意外。 “道长,你高兴的太早了,只要我在,你的秘密就是大楚国从上之下人尽皆知的阴谋!” 周一鸣突然从窗外隐藏的死角里面闪出身形,站在烛光里面,看着窗户里正欲行不轨的无上道人,慷慨激昂的高声说道。 那副大义凛然的样子,不管谁见了都只能说一个帅字。 正在得意洋洋的无上道人,两只手刚伸向庞小姐的衣服,突然听到周一鸣的声音,吓得他连忙从卧榻之上跳起来,退到屋子的角落,摆出一个御敌的姿势,同时从旁边的桌子上拿起一个铁如意。 他第一时间看向窗户外面,只见窗外的烛光里,站着一个英俊挺拔的年轻人。 年轻人英姿勃发气宇轩昂,身穿捕快衣服,手中拿着一把长刀,正怒目而视的盯着自己,那眼神中仿佛有千军万马一样,如果不是无上道人自己也武道修为极高的话,恐怕还没有交手,便已经被年轻人的眼神杀死了。 无上道人本来想第一时间出手攻击的,但他马上反应过来,能够无声无息靠近自己所在的这间房间,而不露出一丝的气息和破绽,这说明这个年轻人本身的实力和武道修为绝对不在自己之下,面对这样的强敌,他必须谨慎再谨慎,因为他没有退路,一旦不能消灭这个年轻人的话,自己不但会陷入到危险之中,而且更重要的是,他的计划会功亏一篑。 躺在卧榻之上的庞小姐,本来已经闭上眼睛,绝望的接受被侮辱的命运,突然听到有人高声说话,她马上看向窗口。 看见窗户外面只是站着一个年轻人,庞小姐心里略微有些失望,因为她心里再明白不过,以无上道人掳掠自己的手段来看,此人武道修为极高,窗外的这个年轻人看上去,大概只有十八九岁的样子,如此年轻,即使用功修炼武道,他的实力也非常有限。 指望他打败无上道人救下自己,希望非常渺小,不过有希望总比没有的好,庞小姐还是第一时间用眼神向这个年轻人求救。 “庞小姐,你放心,有我在,我不会让这个恶贼动你一根毫毛!即便是我败在这个恶贼手下,我也会在临死的一刻,带上你一同上路!”周一鸣明白庞小姐眼神的意思,所以给出了坚定的回答。 庞小姐心里一惊,因为她从年轻人的话里面,发现了一个惊天的事实,那就是眼前的年轻人可能自己都知道,自己不是无上道人的对手,但他能在这样危机的时刻,不顾自己的生死,勇敢的站出来救自己,这本身已经是非常伟大的事情了。 而且年轻人还向自己保证,如果他不能打败无上道人,即使到快死的一刻,他也要带上庞小姐,好让她不用活活受辱。 看到年轻人如此勇敢的举动,又听到他说出如此为自己着想的话,庞小姐一时之间感动的无以复加,泪流满面的同时,她在心里的某一个角落暗暗发誓,如果自己能逃过此劫的话,一定不能忘了这个大恩人。 如果能赢得父亲的同意,同时这个年轻人又没有娶妻的话,她愿意以身相许,报答大恩,毕竟这个年轻人不论从外貌和身形来说,都十分优秀,又有一颗勇敢的心,得到这样一个夫婿,此生无憾。 无上道人看着眼前这个年轻人演着独角戏,整个人有些懵,权衡利弊之后,他并没有急于出手,而是想先探探年轻人的口风,看看除了他之外,他有没有带同伙来。 “你到底是谁?敢深夜闯我桃花观,你是不想活了?”无上道人拿着铁如意,一脸警惕的看着年轻人问道。 “在下行不更名,坐不改姓,周一鸣!” 无上道人脸色大变,心里一阵慌乱,因为周一鸣的名字他如雷贯耳,早有听说,毕竟前阵子闹得沸沸扬扬的女子失踪案,可谓是尽人皆知,而破获这件案子的英雄周一鸣,又有哪个人不知道呢? 知道周一鸣的身份之后,无上道人更加担心,因为周一鸣的身份是差人,通常差人派出来办公,都不会形单影只。 周一鸣敢如此大胆的公然站在窗户前面,有两种可能,一是在虚张声势,吓唬自己,二是他身后有埋伏,院子里的暗处,已经不知道隐藏了多少官差, 如果是第一种可能性的话,无上道人倒不是太在意,因为虽然周一鸣的大名如雷贯耳,在大楚国非常有知名度,但是看他的样子年纪不大,武道修为应该不是很高的,自己是有信心击败他,杀人灭口的。 不过一旦第二种可能性出现的话,问题就麻烦了,那说明他们早就有准备,自己就算武道修为再高,双拳难敌四手,而且能够斩杀白衣卫三大高手之一的冯世英,说明周一鸣的武道修为也不是泛泛之辈,正所谓英雄出少年,单打独斗或许他不是对手,如果他带领差人围捕自己的话,事情就难办了。 而且更重要的一点是,刚才自己贪图一时之快,把心中的阴谋诡计全都说了出来,此时知道自己这个秘密的人明面上只有两个,周一鸣与庞小姐,但是如果周一鸣带了帮手来的话,那知道这个秘密的人就更多了。 就算等一会儿对战的时候,无上道人能够大杀四方,击败这伙人的话,也难保没有人趁乱逃跑,只要有一个活口逃走,那他这个计划就前功尽弃了。 到时候他不但不能在大楚国继续潜藏下去,而且就算往北国逃跑的话,回去之后怎么说呢?直接告诉南大王自己任务失败,被发现了,所以逃了回来。 还是坦诚相告,将自己被发现的过程都告诉南大王呢?毕竟南大王能登上王位也不是吃素的,如果不从实招来,日后大王从南国知道自己泄密的经过,肯定会怪罪自己,到时候自己也难逃一死。 想到这些,无上道人一个头两个大,不知道眼下这个局面到底该怎么解决才好,他看了看躺在卧榻之上的庞小姐,心里充满了愤恨。 第六十七章 悔不当初 无上道人心里暗想,如果不是这个女人一心套自己的话的话,自己怎么可能把那些秘密全都说出来呢?这下倒好,没有成就好事,反而要坏了自己的大事。 想到这里,无上道人愤怒不已,想出手杀掉卧榻之上的这个害人精。 庞小姐看出了无上道人的想法,但她一点都不害怕,与其受这个恶贼的侮辱,一死了之反而是最好的解脱。 周一鸣同样看出了无上道人的意图,他不能允许这样的事情发生,但他心里也明白,此时不能一时冲动冲进房间里与无上道人打斗,因为屋里的情况他上不了解,万一屋里面另有机关,他就吃大亏了。 周一鸣心里一阵焦急,一时之间竟不知道在这紧要关头,该怎么办才能救下庞小姐,而又不冒中埋伏的危险呢? 很快他眼珠一转,有了主意。 “臭道士,都死到临头了,你还在想什么阴谋诡计呀?我要是你,就马上放下手中的武器,乖乖举手投降,到时候我看你表现不错,兴许还会给你一个体面的死法。” 周一鸣知道物理攻击会有危险,所以选择了精神攻击,想用激将法,让无上道人失去理智,然后再见机而行,将他捉拿。 “激将法?姓周的,你玩这一套还嫩了点儿,本道人今天就先杀这个小贱人,然后再取你的狗命。” 无上道人面色狰狞,露出一个狞笑。 话一说完,无上道人抬起铁如意,便打算砸向庞小姐。 “无上道人,和打打杀杀比起来,你此刻更应该关心一下,我为什么会突然来这儿?你知不知道,你的同伙已经被一网打尽,现在只有你还做垂死的挣扎,有什么意义?”周一鸣继续使用精神攻击,故意吓无上道人。 “你胡说!我们八狼个个是不怕死的英雄,就算是死,也不会落在你们的手里。想用这些话来骗我,简直是白日做梦! 你不就是怕我杀掉这个如花似玉的小姑娘吗?告诉你,有种的你就进来,不然这个小姑娘必死无疑。” 无上道人好像看透了周一鸣的花招,完全不上当,反而反过来对周一鸣使用了激将法,想引他进来,置他于死地。 此时庞小姐被点的穴道已经失效,她动了动嘴巴,发现自己能够说话了,于是赶紧第一时间冲窗外的周一鸣说道:“周捕头,不要管我的死活,你赶紧抓住这个北国奸细,他实在是罪大恶极,不能放过他!” “小贱人,死到临头了还想着害我,拿命来。”无上道人见到庞小姐死到临头了,还想着害自己,一股怒气攻心,顾不得再引诱周一鸣,抬起铁如意,就想给庞小姐致命一击。 “不对呀,花面狼不是这么跟我说的。”周一鸣知道以无上道人的心理素质,简单的几句激将法,肯定对他没有效果,于是他赶忙抛出了一个重磅炸,那便是花面狼的名字。 他们一伙人号称八狼,彼此之间应该再熟悉不过,如果一旦知道花面狼被抓,无上道人肯定会乱了方寸,到时候不但能救下庞小姐的命,还有可能趁机取这个无上道人的性命。 事情果然不出周一鸣的所料,正打算痛下杀手的无上道人,听到花面狼三个字之后,立刻脸色大惊,他眼睛空洞无神的看着周一鸣,完全不敢相信这个小子居然知道花面狼的秘密,要知道,在他们八狼之中,花面狼虽然不是武道修为最高的那一个,但是他的易容术天下无双,隐藏技能更是无人能敌。 他们八个人同时来大楚国潜伏的时候,每个人对彼此都不服气,都觉得自己会立下大功,然后衣锦还乡。 虽然他们对彼此都看不起,而且个个对自己的武道实力自信满满,谁都不服谁,但他们八个人都有一个共识,那就是不管以后谁立的功劳大,能够在大楚隐藏时间最久的那一个,肯定是花面狼。 这其中的原因其实很简单,因为花面狼不但易容技术高超,而且还能在声音上模仿任何人,其模仿的程度惟妙惟肖,与真人没有丝毫差别,光是有这一项本领在手,不管花面狼武道修为有多低,也不管他遇到多大的危险,只要他想逃走,他都能轻松的假扮成其他人,顺利逃亡。 光靠着这一个因素,花面狼就是他们八个人当中,最不可能被抓住的那一个。 如果他一旦落到周一鸣的手上,那么可见其他人也难逃法网,事情如果真变成了这个样子,剩下他一个人又能做什么呢?困兽犹斗又有什么意义? 想到这里,无上道人的意志有些松懈,他整个人有些颓然,拿着铁如意的手垂在一旁,整个人愣着出神。 他在考虑眼下到底该怎么办,是顽抗到底,宁死不屈,还是索性放下武器,投降算了,毕竟外面到底有多少人他还不清楚,鲁莽的硬拼下去,除了白白牺牲自己的性命,没有任何意义。 虽然他也知道自己这样做,一旦消息传到北国,一定会让南大王失望不已,甚至有可能会怪罪自己的家人,导致全家满门被抄斩。 一想到自己全家人被杀的场面,无上道人整个心里痛苦无比,他一下子不再犹豫,因为他明白一点,不管自己会不会举手投降,自己所犯下的罪行,都难逃一死,与其这样,不如拼死一搏,多杀几个知道自己阴谋的知情人,这样做不仅可以留得一世英名,还可以让身在北国的家人逃过被牵连的厄运。 心里做出了这个决定之后,无上道人的目光坚定了许多,他看向窗户外,仔细搜寻了一番,发现除了周一鸣之外,好像其他的地方没有任何动静,也没有发现任何人隐藏的气息,这让他心里稍微安定了。 因为他突然明白了,周一鸣此次前来,好像并没有带帮手,自己只要将他杀死,再把卧榻之上的小贱人灭口,那么自己的计划还是有成功的希望。 他露出了一个阴险的表情,嘴角上挑:“姓周的,我不得不承认,你在玩弄心术方面,确实很在行,我差点着了你的道。 不过你还是棋差一招,我已经通过气息查探清楚,你并没有带任何帮手来,只要我将你与这个贱人杀人灭口,我的计划仍然会完美实施。” 周一鸣心里大惊,他没有想到,自己的计划居然被无上道人看穿,此刻他最担心的就是无上道人狗急跳墙,先在屋里杀掉庞小姐,然后再跳出来与自己以死相拼,到时候场面就难以收拾了。 就算是自己最后能够制服他,道观里也会死伤一片,而且最让他不能接受的是,如果眼睁睁的看着庞小姐死在自己面前,他还算什么男子汉大丈夫,如果日后这件案子的卷宗摆放到大理寺少卿面前,大理寺少卿知道自己没能救下他的女儿,以后自己还有什么脸面见他老人家。 屋里的无上道人不再犹豫,一下子靠近卧榻,准备立刻下毒手。 “无上道人,这么急不可待的想杀人灭口,是不是怕我把你和花面狼的丑事抖出来,自己无地自容呀?那你也不用拿庞小姐出气呀,毕竟又不是她逼你与花面狼那么做的,冤有头债有主嘛。”周一鸣一脸坏笑,用讥讽的语气说道。 无上道人愣住,抬头看向窗户外面,恶狠狠的说道:“你休要再胡说八道!” 周一鸣见无上道人上了钩,立刻来了兴致,说的更起劲了:“我这可不是胡说,打倒花面狼的时候,是他亲口跟我说的。 他说你与他在北国的时候,有过一段断袖分桃之情,还说是你主动追求他的。 他说自己当时一时之间鬼迷心窍,竟然接受了你,如今想起来,还天天做噩梦,悔不当初呀。” 无上道人虽然作恶多端,但哪里受过如此的侮辱,毕竟身为男子汉大丈夫的他,头可断血可流,但是在这方面是真的眼里不揉沙子。 “黄口小儿,你胆敢如此诋毁我,我要你的命!” 无上道人被气炸了心肝肺,他顾不得卧榻之上的庞小姐,拿着铁如意,垫步拧身,一跃跳出窗口,来到院子当中,正好落到周一鸣身后。 周一鸣快速反应,一个闪身,躲到一面墙壁的前面。 见到无上道人从窗户里跳出来的那一刻,周一鸣心里轻松了不少,因为他刚才之所以说出那些话,就是想故意激怒无上道人,让他顾不得加害庞小姐,直接出来和自己对战。 “臭道士,你终于敢出来跟爷爷对战了?我还以为你要一直当缩头乌龟呢!”周一鸣虽然心里也没有底,到底能不能战胜这个无上道人,但气势上绝对不能输。 无上道人气得牙关紧咬,他根本不和周一鸣说一句话,立刻挥舞着铁如意,朝着周一鸣攻过来。 屋里的庞小姐本来以为自己死定了,突然听到周一鸣刚才那么说,她一下子就明白,周一鸣这是为了救自己,故意激怒无上道人。 明白了周一鸣的一片苦心之后,庞家小姐感动的无以复加,虽然只是与周一鸣见过这一面,但她突然觉得与周一鸣已经有了深厚的感情,甚至决定此生非他不嫁。 第六十八章 金玉良言 眼看无上道人向自己攻了过来,周一鸣在不知他武道修为底线的情况下,不敢贸然迎战,而且更关键的一点是,现在身处桃花观,道观里面除了庞小姐之外,还有无数的无辜之人,一旦他与无上道人在这里大战起来,弄出动静,肯定会引来无数人围观,到时候如果自己战败了,这些人会被无上道人杀人灭口。 即使他侥幸能够战胜无上道人,被逼的走投无路,垂死挣扎的无上道人,肯定也会拉上很多人当垫背的,到时候周一鸣没有把握能救下那么多人。 所以为今之计,他最重要的不是考虑怎么战胜无上道人,而是该怎样引无上道人离开道观,两个人只要离开这里,没有后顾之忧之后,周一鸣便可以心无旁骛的对付这个恶贼。 心中有了这个计划之后,周一鸣不敢怠慢,见铁如意已经朝自己的要害部位打过来,他并不着急拔出七星刀迎战,而是虚晃一招,用刀鞘轻轻一磕铁如意,将铁如意的力道卸了一大半之后,用巧妙的身法躲过这致命的一招,然后回过身,看着无上道人一阵嘲笑。 “原来是个莽夫,这一招我以为多厉害呢,原来力道这么小,还不够给我挠痒痒呢。看来你们北国的这些奸细,个个都是银样蜡枪头。” 无上道人攻出去的这一招,本来已经运上了全力,他不想跟周一鸣浪费时间,所以想在一招之内便取他性命。 只可惜让他没有想到的是,周一鸣居然只用刀鞘轻轻一打,便把自己招数的力气卸了一大半,而且他还用巧妙的身法,不用吹灰之力,躲过了剩余招式的攻击,这不免让他大惊失色。 刚才不管周一鸣在他面前怎么吹嘘,他都不相信周一鸣会有能力抓住八狼的其他成员,可是见到过周一鸣的实力之后,他不得不相信,这小子真的有抓住花面狼的实力,他绝对不能小看这个对手。 虽然他心里明白,周一鸣对自己说的那些话肯定没有一句好听的,但出生在北国,在北国长大的他,文化程度自然不高,关于周一鸣那句“银样蜡枪头”,他实在听不明白,于是有些愣头愣脑的问道。 “黄口小儿,什么银子蜡烛头的,你到底想说什么?别给我绕弯子!” 周一鸣一阵狂笑之语,回头看向了屋子里的庞小姐,嘴里忍不住说道:“庞小姐,你听见了吗?难道北国人真的都这么蠢吗?连这么一句简单的话都不明白,他们居然还有勇气想征服我们大楚,简直是白日做梦!” 看着周一鸣英姿飒爽,一招便能躲过无上道人的致命杀招,庞小姐心里无限感慨,心想自己看上的心上人真是太优秀了,同时还不忘优雅的回答周一鸣。 “周捕头,北方蛮族茹毛饮血,是未开化的文明程度,与我大楚国有天壤之别,他们能生出吞并我大楚国的想法,本就是异想天开,是一个笑话,只不过他们尚未开化,不明白这个道理而已。” “小贱人,你休要多嘴,老夫一会儿就要你的命。” 庞小姐的一番话,一下子击中了无上道人的要害,毕竟如果骂他一个人的话,他还能承受,结果庞小姐把整个北方蛮族全都骂了一遍,说他们是尚未开化的蛮子,跟野兽无异,这他能受得了吗? 周一鸣适时的补刀道:“道长呀,息怒息怒,庞小姐虽然话说的直白了一点,但每一句都是金玉良言,你该听还要听呀。 还有你刚才问我那句银样蜡枪头是什么意思,我现在告诉你,就是表面看上去好看,其实屁用没有。” 无上道人之所以从屋子里跳出来要与周一鸣拼命,就是被周一鸣的话气的心态失衡了,此刻听到庞小姐与周一鸣,你一言我一语,一会儿侮辱自己,一会儿侮辱北国,无上道人立刻气得七窍生烟,恨不得马上把这两个人锤成肉酱。 “黄口小儿,你好大的胆子,今天我倒要让你看看谁是真正的银样蜡枪头!” 无上道人振作精神,催动元力,用浑身上下的力气将手上的铁如意朝周一鸣扔过去,其力道之大,光是看一眼就能吓得人浑身发抖。 周一鸣站在原地,看着无上道人使出了这一招,心里立刻大惊,因为他明白,无上道人能使出这样的招数,他的武道修为起码在四品境界偏上,只要假以时日,他肯定能达到五品的境界。 周一鸣现在只有三品境界,而且还在中期,对战如此强大的敌人,其获胜的难度可想而知。 在这生死一刻,周一鸣来不及想太多,甚至根本来不及害怕,他此刻唯一的信念就是赶紧把无上道人引走,争取能跟他纠缠更多的时间,希望在这一段时间之内,庞小姐能恢复移动的能力,赶紧逃离这里,如果她有一颗善良之心的话,那么在逃跑的时候,她能够叫上道观里其他人的话,周一鸣便心满意足了。 起码道观里的人都跑了之后,自己就算是最后战败了,无上道人的秘密计划也肯定会泄露,而且更重要的是,到时候道观里的无辜生命可以幸免于难。 周一鸣心里清楚,无上道人打出的这一招,他无论如何不能硬接,因为力道实在是太大,如果逞强,硬接下这一招,可能立刻命丧当场,连施救的机会都没有。 不过周一鸣冰雪聪明,他知道无上道人恨自己入骨,肯定恨不得一招就把自己打死,不过他也同样不傻,心里也清楚周一鸣能够轻松躲过这一招,所以这个老家伙肯定留有后手。 无上道人之所以站在原地迟迟没有出第二招,就是等着周一鸣作出反应,然后他再下手给周一鸣致命一击,如果那样,周一鸣将在劫难逃,避无可避。 看透了无上道人的阴谋诡计之后,周一鸣索性站在原地就是不动,等着这个杀招打向自己,大有一种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的精神。 此时屋里的庞小姐已经恢复了一些力气,能够从卧榻之上坐起来,看到窗户外面,周一鸣面对如此大的危险,仍然一动不动,庞小姐心里大惊。 “周捕头,这一招非同小可,你千万不能硬接呀,快躲开,不然就晚了!” 听到庞小姐提醒自己的声音,周一鸣心里十分的感动,一个弱女子,经历了刚才那样恐怖的经历,短暂恢复之后,看到自己有危险,居然不顾自己的性命安全,立刻开口提醒,这样的女孩子不简单。 虽然心里充满了感激,但一心对敌的周一鸣此刻没有多余的心思回应庞小姐,只能愣愣的站在原地,等待铁如意飞过来。 其实无上道人将铁如意扔出来这一招,是一个虚招,为的是吓唬住周一鸣,让他惊慌失措之际,露出破绽,然后无上道人在趁机下最后的杀招,只是让他没有想到的事,周一鸣这小子居然不按套路出牌,在生死攸关之际,他不但没有露出自己的破绽,反而从容面对迎面而来的铁如意,这股向死而生的精神,震撼到了无上道人。 “这黄口小儿真的不简单!”无上道人心里暗暗赞叹道。 无上道人不怕周一鸣躲闪自己的杀招,就怕这小子不躲。 因为他这一招是虚招,虽然从表面上看起来这一招气势磅礴,杀气腾腾,如果真的打在身上,别说是周一鸣这一个武道修为极高的人,便是换做屋里的庞小姐,铁如意打在身上,丝毫形不成什么杀伤力,就跟轻轻拍一巴掌没什么区别。 无上道人原本打算,这个铁如意一旦扔出去,周一鸣肯定会第一时间闪躲到一旁,然后自己趁他不备,用全力给他致命一击,让他无力再反抗,然后轻松收回自己的铁如意,用这个重量级的武器,结果掉周一鸣的性命。 可恨的是周一鸣不按剧本走,这一下陷入被动的就是无上道人了,因为如果周一鸣真的硬接下了这一招,他不但不会受到丝毫的损害,还会轻易得到无上道人的法宝铁如意。 自己身上就这么一个趁手的兵器,如果被周一鸣拿走,先不说他会不会利用这个兵器,单单是自己手上失去了这个法宝兵器,真正和周一鸣对战起来,无上道人的武道修为与实战力,将会大受折损。 毕竟无上道人能得到这个铁如意的法宝,也是经历了千辛万苦的,他怎么舍得就这样拱手送给周一鸣呢。 所以这个杀招打出去之后,乱了方寸露出破绽的不是周一鸣,反而是无上道人自己。 站在原地等待铁如意的周一鸣,眼看这个武器法宝离自己越来越近,那股冲天的杀气让他也心中慌乱不已,就在他打算脚底抹油赶紧跑时,他突然发现,这个铁如意在飞行道离他最近的距离是,突然杀气全无,那股强大的力道也消失不见。 周一鸣心中一阵疑惑,心想怎么回事,我也没有发功呀,怎么突然这个铁如意的杀气和力道全没了?难道有人暗中保护我? 不可能呀,除了韩平之和杨世俊之外,谁都不知道我来了这里。 周一鸣思索片刻,突然眼睛一亮,难道这是一个虚招? 第六十九章 真对不住,我是无心的 周一鸣把刚才无上道人出招时的情景,仔细分析了一遍,看了一眼无上道人现在的表情,心中立刻明白了,无上道人把这个铁如意扔出来,的确是一个虚招,他的目的是想引自己露出破绽,好趁机结果掉自己的性命。 想通这一点之后,周一鸣一阵后怕,还好他刚才留了一个心眼,没有第一时间转身逃走,不然他肯定会立刻没命,因为已经蓄势待发的无上道人,等的就是这一刻,只要周一鸣稍微一分神移动,他立刻会命丧黄泉。 确定这个铁如意是个虚招之后,周一鸣再无顾虑,他将右腿高高抬起,用脚尖儿去迎接铁如意。 无上道人整个人傻眼,他料到过周一鸣可能会猜透自己的招数,但他实在没有想到,这小子居然胆大到如此地步,面对一个未知的杀招,他居然敢公然抬起腿去硬碰硬,连武器都不用,这不但是将这个铁如意毫不放在眼里,更是对他的蔑视。 屋里的庞小姐看到这一幕,更是心惊胆战,她从无上道人抓自己的手段分析,这个臭老道一定武道修为非常高,他刚才全神贯注的扔出这一个铁如意,力量肯定非常大,周一鸣如果这样用腿去接的话,轻则落个残疾,重则丢掉性命,这简直就是玩命呀。 可是事已如此,庞小姐心里也明白,她不能在这个紧要时刻开口提醒,因为那样会让周一鸣分神,那不是帮他,是害他。 庞小姐无奈之下,只能跪在卧榻之上,双手握起来,不住的在心里祈祷,祈求上天能在这个关键时刻帮一帮周一鸣,让他化险为夷,打败无上道人,解救自己出火坑。 无上道人见周一鸣丝毫没有退让的意思,心里更急了,慌乱之下他只能开口恐吓道:“黄口小儿,你也有棋差一招的时候,实话告诉你,这一招蕴含了我十层的功力,只要你敢接,就算有十条命,也会当场暴毙。 就算你命大,你那条腿也废了。” 这些话一说出口,周一鸣没什么反应,反倒是把屋里的庞小姐吓得更厉害了,她整个人浑身哆嗦,恨不得从窗户里跳出来,替周一鸣挡下这一招,只可惜她力气还没有恢复,只能干瞪眼的看着。 周一鸣是何等聪明的人,听到无上道人已经开口吓唬自己了,他便确信自己的猜测是对的。 他完全不理会无上道人的恐吓,不但不收腿,还十分嚣张的看着无上道人,笑道: “是吗?我天生好赌,也天生胆子大,而且算命的说我运气好,能活到八十岁以后。 不如我们就赌一赌,看看是你的铁如意厉害,还是我的命硬!” 无上道人与屋子里的庞小姐同时震惊不已,两个人用看天神下凡的眼神盯着周一鸣,完全不知道他在搞什么鬼。 这所有的一切都发生在极短的时间之内,等周一鸣的话说完,铁如意已经来到他的脚边。 周一鸣轻轻抬起脚尖,将铁如意碰了一下,结果出人意料的事情发生了,铁如意就像一片飘零的羽毛一样,在周一鸣的踩踏之下,跌落在地上,发出沉闷的声响。 “我猜就是一个虚招。”周一鸣得意洋洋的笑,“臭道士,想用这个虚招骗我露出破绽,在取我性命,你的算盘也打的太好了,只可惜本大爷冰雪聪明,没上你的当。 现在好了,你偷鸡不成反蚀把米,看地上这个烂东西应该也是个宝物,以后就归我了。” 见周一鸣平安无事,屋子里的庞小姐这才深深松了一口气,同时她在心里也震惊于周一鸣的胆量,如果周一鸣刚才只有小聪明,而没有大勇气的话,他是万万不可能去用脚迎接这一击的。 “真乃大丈夫也。”庞小姐心里不由的赞叹道,内心对周一鸣的好感成倍数的增加。 无上道人整个人傻在当场,看着自己的法宝铁如意就像一块破烂一样扔在地上,他心如刀绞的同时,又感到无限的愧疚与丢人,他无上道人在江湖上的名号也是响当当的,何曾丢过这么大的脸。 自己使出的花招不但轻易被人家识破,没有达到目的,而且兵器还落在了人家的手上,这对于修炼武道的人来说,简直是奇耻大辱。 怒火与羞愧让无上道人整个人达到了一种癫狂的状态,他在心里暗暗发誓,自己不但要杀死周一鸣这个混蛋,还要将整个桃花观血洗一遍,只有这样才能解心头之恨,而且还能保证他的计划不被泄露。 “好手段!”无上道人高声说了一句,随后笑了两声。 在周一鸣还没有从刚才的得意中反应过来时,无上道人突然瞬间移动,一下子来到了周一鸣身前不到两米的地方。 “小心!”庞小姐忍不住提醒。 周一鸣也吓了一跳,不过他很快稳住心神,他猜测无上道人刚刚丢了手上的兵器,在没有十足把握的时候,他不可能在这么快的时间内再次发动进攻,那么唯一的解释就是,这老小子是想虚张声势,吓唬着逼自己后退,然后他好趁机夺回自己的法宝铁如意。 周一明面露一个意味深长的微笑,心想臭道士,想跟我耍心眼,没门儿,你不是想要收回自己的兵器吗?这正好给了我引开你的机会。 周一鸣在无上道人强大的威慑之下,不但没有后退,反而跟无上道人同时朝地上的铁如意移动过去,两个人速度差不多,周一鸣毕竟年轻,在活动的灵敏度上,要强过无上道人很多。 所以在抢夺铁如意的争夺战当中,他第一时间占得了先机,在无上道人弯腰去拿铁如意时,他抢先踢出一脚,将铁如意踢向空中。 由于这一脚力道非常之大,铁如意飞到空中之后继续朝西北方飞去,其速度之快令人瞠目结舌。 无上道人伸出的手愣在半空,看着空空如也的地上,他缓缓抬起头,一脸痛苦的盯着周一鸣,眼睛里布满了血丝:“你……” 周一鸣退到安全距离之外,幸灾乐祸的笑道:“道长,原来你想要啊?想要你就跟我直说嘛,刚才害得我误会了,以为你扔了就是不要了,那样的法器我也不喜欢,所以就一脚踢飞了,真对不住,我是无心的。” “我杀了你!”无上道人整个精神处在崩溃的边缘,他赤手空拳的朝周一鸣攻过去。 周一鸣心里觉得暗暗好笑,这无上道人快被自己玩坏了,估计过不了多久就疯了。 无上道人与周一鸣的实力差距本来就不大,如果两个人手上都有兵器的话,周一鸣是处在下风的,但是赤手空拳的无上道人,对于手拿七星刀的周一鸣来说,完全不看在眼里。 只要无上道人敢攻过去,就等于是白白送死。 周一鸣后退一步,双手握住七星刀,随时准备拔刀应战。 “呔!吃我一招!”无上道人大喝一声,同时轰出两拳,每一拳都攻向周一鸣的要害之处。 周一鸣拔出七星刀准备回击时,心里一阵疑惑,这个道士难道是疯了吗?他应该明白这样赤手空拳的与我对战,就是送死。 周一鸣没有多想,轻松避过这两拳,然后拔刀回过身砍向无上道人。 谁知就在周一鸣转身的一刹那,无上道人收回自己的拳头,纵身一跃,飞出道观,朝西北方向飘然而去。 周一鸣猛然醒悟,这个臭老道果然诡计多端,原来他刚才气势如虹的攻过来,是一个障眼法,他其实真正的目的是吓退自己,然后去追他的法宝。 周一鸣叹息一声,懊悔不已,因为无上道人赤手空拳时,是捉拿他的最好时机,如今放虎归山,一旦让他拿到了兵器,自己必然要与他有一场生死的较量。 到时候胜负就难以预料了。 不过事情都有两面性,虽然错过了捉拿无上道人的最佳时机,不过这也完成了周一鸣引开无上道人的计划,能够让这个臭道士离开道观,至少能保证庞小姐的安全。 周一鸣走到窗口,看着还在卧榻上的庞小姐,关切的问道:“庞小姐,你现在怎么样?有力气离开吗?” 庞小姐皱着眉头,无奈的摇摇头:“刚才我被那个贼道人点了穴道,又受了惊吓,此时浑身无力,坐起来都费劲。” 一听这话,周一鸣心里明白,指望让庞小姐自己逃走短时间之内是不可能了,而他自己又要去追赶无上道人,不能亲自护送她回府。 正在周一鸣犹豫着该怎么办时,庞小姐仿佛看透了他的心思一样,笑着说道:“周捕头你不用管我,只管去捉拿那个恶人,不要让他找到兵器,不然你就危险了,我在这里会照顾好自己!” 周一鸣本来做事就干净利落,听到庞小姐这么说,他只是轻轻说了一句:“庞小姐您多多保重,打败无上道人我就回来接你,亲自送你回府。” 说完头都不回,纵身跳出道观,朝着无上道人消失的方向追过去。 看着周一鸣消失的方向,庞小姐的眼泪在眼眶中打转,周一鸣能在十万火急的关键时刻关心她的安危,这让她心里无限感动的同时,又深深为周一鸣这一去的安危担心不已。 第七十章 沧海横流,方显英雄本色 跳出道观之后,周一鸣快速向西北方向移动的同时,抬头观察前方的情况,看了两眼他心里暗暗觉得不妙。 因为刚才在道观里与庞小姐说话,耽误了一些时间,此时再出来追赶无上道人,已经失掉了先机,他与无上道人的实力相差无几,两个人的脚力更是不分伯仲,所以想在短时间之内追上无上道人,根本是不可能的。 而且更重要的,此时天上没有月亮,天地之间漆黑一片,如果不是有着很强的方向感的话,周一鸣甚至可能在黑暗之中迷失方向。 其实周一鸣并不担心无上道人会抢先拿回他的武器,他最怕的无上道人丢下自己的武器铁如意,仓皇逃命,然后找一个隐蔽的地方藏起来,等风头过了再逃回北国。 如果无上道人采用这个方法的话,周一鸣拿他没有任何办法,因为会京城实在是太大了,可以隐藏的地方数不胜数,就算事情过后派出四个巡检衙门的差人全力搜捕,凭借无上道人的隐藏实力,也很难抓住他。 想到这些周一鸣一阵头皮发麻,毕竟这次发现北国细作的人是他自己,主导抓捕计划的也是他,如果其他几路人马都能顺利抓到北国贼人的话,只有他让无上道人逃跑,到时候回到衙门里他丢人就丢大了。 而且更重要的一点是,本来周一鸣发现了这么一个巨大的阴谋,应该是大功一件,可是他居然放跑了其中一个重要的奸细,这对于朝廷里的差人来说可以说是罪大恶极,不可原谅的罪过。 他之前和朝廷第一权臣严求之间本来就有矛盾,之所以现在依然能够平安,完全是因为严求还没有找到他的破绽和罪证,一旦他放走了无上道人,那可以说是直接给严求手里递杀自己的刀子,到时候就算韩平之和自己关系不错,想救自己的话,恐怕也是无能为力。 周一鸣额头上渗出了冷汗,不自觉的将步伐提到了最快,他心里着实一阵懊悔,刚才真不应该那么婆婆妈妈,不和庞小姐说一句话,扭头就跳出来,现在也不至于处在这么被动的境地。 看着前路一片漆黑,周一鸣心里一阵绝望,这样的情况,即使能够追上无上道人,也有很大的概率中他的埋伏,明刀明枪一对一的单挑,周一鸣都没有绝对的把握能够赢过无上道人,如果真中了他的暗算,以周一鸣现有的实力来说,想翻盘的概率几乎等于零。 就在周一鸣一筹莫展,不知道该怎么办时,天无绝人之路,天上的乌云渐渐散开,月亮又重新露了出来,将大地照的亮如白昼,那些隐藏在黑暗中的污秽与罪恶,立刻暴露无遗。 “老天总算待我不薄!”周一鸣感叹一句,继续加快脚下的步伐。 很快周一鸣的视线里出现了一个小黑点,小黑点逐渐变大。 周一鸣很快从小黑点的移动轨迹,以及他奔跑的动作上判断出,这个人就是无上道人。 无上道人刚才利用诡计成功摆脱周一鸣的纠缠,然后跳出桃花观,一路朝西北方向狂奔,打算赶快拿回自己的法宝铁如意。 这中间他也犹豫过,是不是该放弃铁如意,直接选择逃跑,因为周一鸣这小子一直让他有一种摸不透的感觉。 这小子看样子年纪轻轻,岁数应该不大,按一般意义上来说,他的武道修为应该高不到哪儿去,可是他总是在关键时刻不按套路出牌,脸上时刻挂着一种让人捉摸不透的自信与笑容,每次看到这种笑容与自信,都让无上道人感觉到心里没底。 如果真刀真枪和周一鸣对战的话,无上道人心里还是有一点自信的,但是他怕的就是周一鸣会在这过程当中出花招,到时候他就防不胜防了。 想到可能会出现的意外,无上道人心里就有一些退缩,因为如果真的败在周一鸣手上的话,不但他的计划会功败垂成,他的性命也就交代了。 他可不想就这么去死,毕竟在北国还有他的家人,他的妻子,他在来到大楚国潜伏的时候,和他们是有过约定的,他当初豪言壮语,说一定在潜伏的时候立下一件大功,然后衣锦还乡,让家人跟自己过上荣华富贵的生活。 想到当时与家人分别的场景,无上道人更加害怕失败了,几次想放弃寻找法宝铁如意,直接偷偷溜走,从此隐姓埋名,等风头过了,再偷偷潜回北国将家人带走,那样的话,不管流浪到哪里,一家人都还是在一起的。 几次犹豫过后,无上道人还是否定了自己这种懦弱的想法,这倒不是因为他多么坚强,对北国多么的忠诚,而是因为他知道,如果他一旦选择这么做的话,那就将走上一条不归路。 首先他会一下子惹怒两个大国,北国与大楚国都再无他的容身之地,他想要苟且偷生,只能去西域诸国,而且这一点能不能做到还要打上一个大大的问号。 其次一点,如果他逃离的消息一旦传到北国,那他的家人就会立刻被北国的朝廷开刀问斩,绝不会留下一个活口。 即使无上道人此刻贪生怕死,他也不想连累自己的家人,所以就算知道前路生死未卜,他也只能一条路走到黑。 他只盼着自己能够幸运一点,能够在周一鸣来之前,拿回自己的法宝铁如意,然后堂堂正正跟周一鸣来一场大战,是成功是失败,让实力来决定一切。 他的计划本来一切顺利,在刚跳出桃花观的时候,他非常害怕周一鸣会立刻跟出来,两个人毕竟在年纪上有差距,就算无上道人功力深厚,武道修为极高,但在反应和移动速度上,年纪大的人还是要吃亏的,他没有自信在同等的条件下,能够在速度上赢下周一鸣。 所幸周一鸣并没有在第一时间跟出来,这让无上道人安心了不少,因为像这种你追我赶的关键时刻,你哪怕只是耽搁了片刻的时间,再想追上对手的话,都难上加难。 而且当时漆黑一片的环境,也让无上道人信心大增,刚才铁如意飞出去的飞行轨迹,他早已牢牢记在了脑子里,可以凭借这股记忆,按图索骥,去找到铁如意,周一鸣就不具备这种能力了。 无上道人自己心里非常清楚,只要他加快脚步,跟周一鸣拉开距离,在这漆黑的夜里,周一鸣就算待会儿跳出来,想追他都找不着方向。 一阵狂奔之后,无上道人面前出现了一片小树林,他心里一阵狂喜,因为他能感觉得到,铁如意就在这个小树林里。 眼看就要拿回自己的法宝铁如意,而身后连周一鸣的影子都没有,无上道人心里大喜,只要第一时间拿回自己的铁如意,他就多了无数种选择去应对这次危机。 首先他可以直接拿上自己的铁如意溜之大吉,到时候周一鸣就算上天入地,也休想再抓到他,这是一个下下策,毕竟一旦选择这条路,代价是搭上自己全家的性命,不到万不得已,这条路绝对不能走。 还有一种最好的选择,那就是等拿到铁如意之后,趁着周一鸣从道观里出来追自己时,杀一个回马枪,将桃花观里的活口一个不留,人证全都消灭之后,就算是留下周一鸣一个人知道自己的秘密,也无伤大雅,毕竟他这个计划已经进行不下去了。 到时候周一鸣肯定会因为办案不力而受朝廷的责罚,说不定就连桃花观这些死去的人命,也会算在周一鸣的头上,毕竟这些人丢掉性命,全是因为他没有捉拿到凶犯。 这两笔账一起算,到时候周一鸣肯定吃不了兜着走,能不能保住性命不好说,反正饭碗肯定是保不住的。 正当无上道人心情愉悦的畅想未来时,月亮突然出现在他的头顶上,原本天地间漆黑一片,此刻却亮如白昼,这一下子让他心中的安全感荡然无存,他下意识的回头看了一眼,立刻心惊胆战。 因为他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紧跟在自己身后紧追不舍,而且速度越来越快,两个人之间的距离越来越短,如果照这个势头继续发展下去的话,不出半炷香的时间,那个人就会追上自己。 而这个让无上道人心惊胆战的人正是周一鸣。 无上道人心慌意乱的同时,拼命加快脚步,朝着小树林跑过去,眼看就要找到铁如意了,他绝对不允许自己功败垂成。 “贼道人,跑那么快干嘛?赶着去投胎呀?等等小爷我,小爷跟你有话说!” 周一鸣拼命追赶的同时,也不忘使用自己的精神攻击法。 无上道人听到周一鸣的声音就有心理阴影,他拼命摇了摇头,驱散那个声音带给自己的痛苦与屈辱,然后一头钻入小树林里。 周一鸣面带微笑的同时,心里暗道不好,因为眼前的小树林树木茂盛,里面的树木遮天蔽日,外面的月光很难照射到里面。 无上道人毅然决然的冲进去,已经占了先机,如果他再拿到铁如意的话,周一鸣随后进入小树林,将会面临巨大的风险。 沧海横流,方显英雄本色,周一鸣在小树林前面丝毫没有犹豫,直接冲了进去。 第七十一章 你是个狠角色 无上道人被周一鸣追的犹如一只丧家犬一样,他一边气喘吁吁,一边仓皇的冲进树林里,回头看了一眼,发现周一鸣并没有第一时间冲进来,他的心里稍微安定了一些,以为周一鸣怕自己在树林里埋伏,所以一时半会儿不敢进来。 “好险呀,幸亏这小子对我有所忌惮,不然在我没有拿到铁如意之前,这小子一旦冲进来,后果不堪设想。” 无上道人心里暗道几句,赶忙在小树林里开始寻找铁如意。 这片小树林面积不大,方圆也就几里地的样子,但这一块小小的地上却生长着许多树木,而且每一棵树木都枝繁叶茂,即使在白天,阳光也很难照射到树林的地上,这就导致小树林地面上常年昏暗不见光,一到了夜里,这里更是伸手不见五指。 在这样漆黑的情况下,找寻一件兵器,可以说真的是难如登天。 无上道人在这片小树林里寻找了片刻,一无所获,就当他打算在扩大搜寻范围,朝着树林其他方向移动时,无上道人刚才进小树林的地方发出了声响。 无上道人脸上露出恐惧的表情,心里经不住疑惑,声音听上去好像有人已经进入了小树林,而且就在我刚刚经过的地方,按常理来说应该不可能呀,闲杂人等不可能大半夜来这种地方,如果是周一鸣进来的话,难道他真的不怕死? 他又仔细思考了一下刚才周一鸣与自己拉开的距离,然后计算了一下追上这段距离要多长时间,之后得出了一个惊人的结果,那就是周一鸣在第一时间跑到小树林面前时,没有片刻的犹豫,直接就冲了进来。 无上道人擦了擦自己脸上的冷汗,禁不住小声感叹道:“大楚国真是人才辈出,这个小小的捕头,只不过才十八九岁的年纪,居然有如此的胆怯。 看来我北国想要灭掉大楚国,绝非易事。” 无上道人心里清楚,害怕归害怕,但此刻他想要保住性命的话,当务之急最要紧的是要找到他的铁如意,如果在找到铁如意之前被周一鸣发现的话,他必死无疑。 想清楚这个可怕的结果之后,无上道人反倒豁出去了,他不再患得患失,将周一鸣带给他的心理恐惧抛出大脑,然后全力搜寻自己的铁如意。 另一边周一鸣冲进树林后,每走一步都小心翼翼,因为对于无上道人的心狠手辣,他心知肚明,这个妖道只要有充分的时间,肯定在树林里布下了天罗地网,就等着周一鸣往里面跳。 虽然周一鸣没得选择,还是进入了树林,但他要时刻保持警惕,绝不能让自己轻易掉入无上道人的陷阱。 进入树林之前,周一鸣还想抢在无上道人之前,拿到那把铁如意,可是进入树林之后他才明白,这个目标简直是妄想。 因为这片树林里面的情况他一无所知,而且这里面又极度的黑暗,即使把眼睛睁到最大,也很难看清一步之外的东西,所以他立刻放弃了这个念头,打算来个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这个新的目标其实很简单,周一鸣觉得无上道人刚进这片森林不久,肯定还没有第一时间找到那把铁如意,所以此时他一定还在拼命搜寻,在搜寻的过程当中,肯定会发出声响。 周一鸣只要依靠听觉,捕捉这些声音,然后听声辨位,逐渐确定无上道人的位置,悄悄跟过去,跟在无上道人身后,等他找到铁如意的那一瞬间,周一鸣再冲出来抢在他之前拿到法宝,无上道人就没有戏唱了。 只要这个计划顺利达成,周一鸣便可顺利捉拿住无上道人,还可以轻松获得一件法宝,可以说是一箭双雕的好主意。 而且这个计划还让周一鸣免除了掉入陷阱的危险,只是想要实施这个计划的话,周一鸣只能盼望无上道人还没有拿到铁如意。 而此时周一鸣要做的就是先摸清这片树林的情况,预先把无上道人能够逃走的路线观察好,以便待会儿如果出现意外的话,也可以提前判断出无上道人从哪里逃跑。 他手握七星刀,整个人身体绷得笔直,聚精会神的聆听整个森林里的每一个声音,仔细判断这些声音是什么发出来的,同时他脚底紧贴在地面上,每向前走一步都不抬起脚,而是一步一步向前擦着地移动,因为力道控制的非常精确,整个走路的过程不发出任何一丝声音。 半炷香的时间过去之后,周一鸣凭借这种悄无声息的探索方式,将小树林三分之一的面积全都探查了一遍,并且记下了每一个能够逃出去的方向,但在这个过程当中,他并没有听到可疑的声响,这禁不住让他怀疑,难道无上道人已经提前拿到了法宝铁如意? 如果事情真变成这样的话,就难办了,因为这意味着,周一鸣已经非常被动了,拿到法器铁如意的无上道人,可以躲在树林里的任何一个角落,以逸待劳,只要周一鸣一出现,便可突然打出致命一击,当场要了他的命。 周一鸣虽然在移动脚步时,都保持了极高的警惕,但如果无上道人突然从一个方向里冲出来,使出自己十成的功力的话,他还是难以抵挡的。 到时候应该不至于当场送命,但重伤之下,他也绝对逃不出无上道人的手掌心,而他一旦失败,桃花观里的那些无辜生命,也都会遭无上道人的毒手。 一想到庞小姐因为自己的关系而香消玉殒,周一鸣心里感觉到一阵的不舒服,那么漂亮的一个女孩子,绝对不能因为自己的原因害了她。 他打起十二分的精神,继续向小树林其他地方搜寻过去,这个过程中他的耳朵不断捕捉着细微的声响,希望从这些声响当中,能够早点找出蛛丝马迹。 时间渐渐流逝,周一鸣的搜寻工作始终没有进展,这不禁又让他开始疑惑,无上道人是不是拿到法器之后逃走了?或者说他根本就没有打算寻找法器,而是直接逃跑了,是这样的,周一鸣还在这里搜寻的话,就未免太傻了。 不过事已至此,周一鸣只能把自己的探寻工作继续下去,因为就算无上道人已经逃走了,他现在停止搜寻去追赶的话,根本追不上。 周一鸣继续着搜寻工作,他抬头看了一眼桃花观的方向,心里猛然一惊,这个臭道士不会杀了一个回马枪,回桃花观杀人了? 这个可怕的念头在周一鸣心里一出现,就让他心惊胆战,因为他心里明白,凭借无上道人的聪明机智,自己能想到这一点,他肯定也想得到。 如果他真使出这一招的话,自己忙活了半夜,非但丝毫没有功劳,还会惹上一笔血债。 如果最后无上道人真因为这个计策而逃跑的话,事后就算朝廷不追究周一鸣的责任,他自己心里也不会原谅自己。 周一鸣咬着嘴角,愣了片刻,他在心里做着激烈的思想斗争,不知道此刻是该继续留下来搜寻呢,还是该回到道观里看一看情况,万一无上道人真的杀了回去,自己回去或许还能救几个人,关键是也许还有机会救下庞小姐。 最后周一鸣闭上眼睛,放弃了回桃花观的念头,因为他心里比谁都清楚,以无上道人做事的风格,和做事的速度,此时就算是他赶回去,也已经晚了。 可能回去只会看到一些凄惨的景象,比如尸横遍野,血流成河,还有不忍受辱自尽而死的庞小姐。 与其回去面对这些残忍,不如留下来继续搜寻,万一自己赌对了呢? 周一鸣抛开这些心里的心魔,继续小心翼翼的搜寻,可始终没有任何收获。 就在他心灰意冷,觉得自己肯定是被无上道人耍了时,随着月亮的移动,月光照射进小树林的角度也随之变化,此时月光倾斜的角度,正好照进树林里面。 周一鸣左侧的树林子里,在月光的照射下,有某个东西突然发出光亮。 周一鸣朝那个方向看过去,猛然发现,那个发光的东西就是自己踢飞的铁如意,此刻铁如意正挂在一个树梢上,月光照在上面发出醒目的折射,这才暴露了铁如意的位置。 周一鸣心里大喜,因为只要这个铁如意还没有落在无上道人手上,他刚才所想的那些可怕的情景,就绝对不会发生。 没有了后顾之忧之后,周一鸣快步奔向铁如意,想抢在无上道人之前,拿到这个法宝。 只要这个法宝落在自己手中,他就有办法让无上道人插翅难逃。 眼看距离铁如意只有十几步远,突然周一鸣面前的一棵大树从中间断裂,大树倾倒,朝着周一鸣砸过来。 周一鸣反应迅速,轻巧躲过大树,可当他再想去拿铁如意时,立刻目瞪口呆,愣在了原地。 原来就在他躲避那个倒下来的大树时,无上道人不知从哪个地方突然窜出来,抢先上树拿到了法宝铁如意。 此刻他正拿着铁如意,得意洋洋的看着周一鸣,脸上带着一种胜利者的傲慢,仿佛两个人还没有交手,他已经稳操胜券。 “黄口小儿,我不得不承认,你是个狠角色!” 第七十二章 大战一触即发 看着铁如意落在了无上道人手里,周一鸣心里一阵感叹,忙活了大半夜,眼看就要拿到铁如意的时候,结果还是被这个贼道人捷足先登了,这种功亏一篑的感觉让人非常窝火。 周一鸣后退两步,保持着足够的警惕,随时准备与无上道人来一场你死我活的大战。 他低头看了一眼倒在自己脚旁的大树,发现这棵大树枝繁叶茂,树身非常粗壮,根本不像突然会折断的样子。 周一鸣移动自己的目光,看向大树断裂处,这棵树断裂的地方整齐划一,根本不像是自然力量造成的。 回想刚才无上道人突然出现的样子,周一鸣心里立刻明白了,无上道人肯定是在暗中观察到了自己去抢铁如意,为了阻止自己,这才用蛮力把这棵树打倒,然后趁自己躲避倒下的大树时,抢先一步夺走了铁如意。 想清楚了事情的来龙去脉,周一鸣反倒一下子释然了,事已至此,摆在他面前的只有一条路,不管这个贼道人有多厉害,自己都要把他打倒,因为一旦输给他,丢掉的不仅是自己的性命,和大楚国的安危,最重要的是,还会连累桃花观那些无辜的人丢掉性命。 两个人之间的大战一触即发,周一鸣却突然摆出一副轻松自在的样子,他手中握着七星刀,两只手背在身后,气定神闲的看着无上道人,露出一个轻蔑的微笑: “道长,不管你说这些话的本意是什么,我都当你是在夸我,在这里我只想说一声谢谢,同时也回赠你一句。 道长,你真的是一个卑鄙无耻之人!” 原本周一鸣脸上全是轻蔑的微笑,可说完最后一句话时,他脸上变得异常严肃,眼睛死死盯着无上道人,眼神里充满杀意。 无上道人听完周一鸣这番话,整个人就是一愣,他原本以为周一鸣见到自己拿到法宝铁如意之后,肯定会吓得魂飞魄散,虽然不至于当场跪地求饶,但至少也不敢出言讥讽自己。 可是让他万万没有想到,身处如此不利局面的周一鸣,居然在气势上毫不落下风,甚至敢在语言上针锋相对的挑衅自己。 “真是后生可畏!小兄弟,如果不是我们两个人各为其主的话,我想我们会成为朋友的,贫道着实佩服你的勇气与胆量!”无上道人面对此情此景,不由得说了心里话,这些话完全不是奉承周一鸣。 “哼!”周一鸣冷笑一声,“跟我做朋友?你也配!老子身为大楚国子民,与你这种北国的奸细做朋友就是不忠。别说交朋友,就算是跟你有来往,被我父母知道,也会被视为不孝。 我周一鸣生在天地之间,是顶天立地的男子汉,这种不忠不孝的事情真的做不来!” 无上道人说出那些话,并不是想跟周一鸣拉近关系,因为两个人之间必然有一场生死的厮杀,就算此时再拉近关系,待会儿动起手来彼此之间也不会手下留情。 他之所以说出那番话,一方面是因为真情实感,另一方面也是想让周一鸣知道,自己也是英雄惜英雄,自己并非是一个卑鄙无耻的小人。 只不过周一鸣丝毫不给他留情面,一番话怼的他哑口无言,如果现场有其他人在的话,无上道人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恼羞成怒的无上道人抬起铁如意,厉声喝道:“黄口小儿,贫道夸你几句是看得起你,既然你不识抬举,贫道这就送你下地狱!” 周一鸣脸上毫无惧色,他后退一步,手拿七星刀横在面前,目光锐利的大喊声:“废话少说,动手!” 见周一鸣在生死之际毫无惧色,还表现出一股世所罕见的英雄气概,无上道人心里难免生出一丝畏惧,这样的年轻人如果顺利成长的话,日后必将天下无敌。 他绝对不能让这样的事情发生,因为大楚国一旦强盛起来,那么北国势必会遭殃,他要将这种威胁扼杀在摇篮之中,即使付出任何代价也在所不惜。 老谋深算的无上道人并没有直接冲上去攻击周一鸣,只是向前走了两步,然后手拿铁如意,开始绕着周一鸣在周围的树林间穿梭,其速度之快,令人目不暇接。 周一鸣站在原地,有些措手不及,他没有想到无上道人会来这一招,所以一时之间竟不知道该如何应对,只能被动地移动脚步,时刻防备着无上道人突然对自己出手袭击。 行走江湖多年的无上道人,江湖经验非常多,他知道周一鸣年轻气盛,锐不可当,如果一开始就和他正面硬刚的话,吃亏的肯定是自己。 所以在出手之前,无上道人就已经制定了非常详细的计划,他先用这种绕着周一鸣快速移动的方法,消耗他的精力,然后等他疲惫不堪的时候再主动出击。 这样获胜的把握就会大大增加。 周一鸣处在被动防守的局面之下,整个人的精神随时处在高度紧张的状态之中,这种状态虽然能够保证他暂时安全,但绝不是长久之计,毕竟人的精力和体力是有限的,一直处在被动防守之中,精力和体力难免会出现松动的时候,到时候如果无上道人趁机出手袭击的话,胜负就很难预料了。 周一鸣心里非常明白,不能让这个局面继续维持下去,不然自己会吃大亏的,因为处在主动进攻一方的无上道人,虽然体力精神力不如自己,但是他在围着自己转圈的时候,是快是慢的节奏是他控制的,这种状态之下他的消耗非常小。 此消彼长,过不了多久,周一鸣在精神和体力上的优势就会变成劣势,所以他必须马上破解眼前这个死局,不能让无上道人的阴谋得逞。 周一鸣气定神闲的站在原地,目光和身形随着无上道人的移动而移动,始终保持正面面对无上道人,因为只有这种状态才是最安全的。 他几次尝试在移动脚步的过程当中,捕捉无上道人在围绕自己转圈时的破绽,可是几次的尝试都失败了,因为每次当他发现无上道人的脚步慢下来,准备发动进攻时,就会突然发现树木挡住了无上道人的身影,要不然就是无上道人的脚步突然毫无征兆的又快了起来。 这匪夷所思的变化,让周一鸣很难找到出手的机会,所以只能一直维持着被动防守的局面,看不到任何破局的希望。 时间慢慢流逝,无上道人的这种消耗策略非常奏效,眼看着周一鸣移动脚步的速度越来越慢,眼神也越来越涣散,整个人呈现出一种疲惫不堪的样子,这让无上道人心中大喜,他计划的目的终于要达成了。 但无上道人并没有马上出手,因为他知道时机还不成熟,周一鸣这小子并不是一般人,如果不彻底消磨完他的意志和体力的话,突然动起手来对自己有很大的危险。 很快周一鸣脚步的移动变得更慢,而且整个身形都晃了起来,他渐渐跟不上无上道人的节奏,偶尔还会停在原地发愣。 看到此情此景,无上道人心里乐开了花,这小子是厉害,不过还是年轻,江湖经验少,自己只不过是用了这么一个雕虫小技而已,就把他耍的团团转,看来之前自己是有些高估了他。 无上道人并没有盲目进攻,他像一个老练的猎手一样,等待着猎物筋疲力尽的那一刻,只要等到那一刻,他就可以毫不费力的拿走猎物的性命,而不用付出任何的代价。 眼看大功告成,心情大好的无上道人加快了脚下移动的步伐,周一鸣为了跟上无上道人的节奏,也拼命加快移动的脚步。 但是他的消耗实在是太大了,刚想提高脚下的步伐,身体便支撑不住,一个踉跄,朝左侧倒了下去。 “机会来了!” 无上道人两眼冒光,他终于等到了给出致命一击的机会。 他猛的停下脚下移动的步伐,然后跳起来,飞身冲向周一鸣,同时手上的铁如意高高举起,目标直指周一鸣的天灵盖。 这一击如果打中的话,周一鸣肯定脑浆崩裂,当场毙命。 因为观察到周一鸣的体力已经耗尽,很难再有抵挡和反击的能力,所以无上道人这一招使出了自己十成的功力,想要毕其功于一役,让周一鸣再无活命的机会。 与此同时,无上道人丝毫没有给自己留后路,甚至根本没有想如果周一鸣躲过这一招反击自己的话,该怎么办,因为在他的意识里周一鸣已经是一个死人了,对付一个死人,根本不需要费那么多的脑筋。 周一鸣向一边倒下去的速度与轨迹,与无上道人手上铁如意的下落轨迹与速度完全重合,只要这中间不出什么意外的话,周一鸣的脑袋肯定会被铁如意拍的粉碎。 眼看周一鸣的脑袋就要与铁如意碰撞在一起,即将大功告成的喜悦让无上道人兴奋异常,他瞪大眼睛,想仔细欣赏周一鸣是如何死在自己手上的,甚至想把这一幕永远印在自己的脑海里,方便以后闲暇的时候拿出来反复的欣赏与回味。 此时树林里的飞鸟好像也感到了杀意一般,全都被吓得四散纷飞。 第七十三章 算你识相 天上的月亮也仿佛不想看到这残忍的一幕,一下子躲进了乌云里,天地之间重新陷入到了一片黑暗当中。 不过这样的变化并没有影响到小树林里面,因为里面根本就见不到月光,本就是漆黑一片。 身在桃花观后院的庞小姐,此时已经渐渐恢复了体力,她从屋子里出来,来到院子里,一直看着西北方向,突然看到一群飞鸟从西北方向飞过来,她感觉到一阵心悸,有一种不祥的预感。 “周捕头,你千万不要出事啊!” 庞小姐望着西北方向,双手合十,在心里默默祈祷着。 小树林里,无上道人手中的铁如意马上要落到周一鸣头皮的刹那,电光火石之间,原本一直倒向一侧的周一鸣突然停住身形,整个身体诡异的重新站直,这一系列的动作在一瞬间完成,既完美的躲过了无上道人手中的铁如意,也争取到了足够的时间向无上道人发起反击。 原来周一鸣刚才那副虚弱不堪的样子,全是装出来的,为的就是引诱无上道人出手攻击自己,好结束自己被动防守的局面。 处在被动的局面当中时,周一鸣明白想要破解这个局面,自己主动出击是不行的,因为现在整个局面的主动权都掌握在无上道人手中,他只要继续围着自己转,自己想捕捉他的破绽就难如登天。 更何况以无上道人的诡计多端来说,他很可能在这个围困自己的过程当中,假装露出破绽,引诱周一鸣去攻击,如果这样的局面一旦出现,周一鸣面对的困境将更加危险。 所以反复权衡利弊之后,周一鸣决定诱敌出击,故意装出一副体力和精力耗尽的样子,向无上道人释放可以攻击自己的信号,如果他上当的话,自己可以顺水推舟,不但可以破解眼前的困局,还可以立马化被动为主动,打出一波漂亮的防守反击。 就算无上道人不上当,周一鸣也可以借这种方式,保存一定的体力和精力,继续和无上道人周旋,怎么算都不亏。 躲过致命一击的周一鸣,拔出手中的七星刀,挥刀砍向无上道人的脑袋。 这下子轮到无上道人惊慌失措了,因为刚才他料定了周一鸣完全耗尽了体力和精力,根本无力防守和反击,所以他没有留后招,此时面对周一鸣挥刀砍过来的刀锋,他连躲闪的时间都没有,而手上的铁如意已经朝周一鸣攻了过去,此时想收回来更不可能。 万般无奈之下,为了求活命,无上道人抬起另一只手臂,去抵挡刀锋。 周一鸣只感觉挥出去的七星刀稍微顿了一下,减低了一下速度,等完全挥出去之后,无上道人居然奇迹般的躲开了。 周一鸣心中一阵大惊,因为刚才的月亮躲进乌云之前,他已经清楚观察到了无上道人离自己的距离,也预判了他的行动轨迹,根据这些轨迹来计算,无上道人根本躲不过这一刀。 “难道这个老贼的武道修为比我想象的还要高?” 周一鸣心里暗自嘀咕,脚步不由自主的向后退了两步。 此时天上的月亮重新出现,月光透过树林的间隙,斑驳的照在树林里,渐渐驱散了树林间的黑暗。 周一鸣借着这微弱的光线,看向躲过致命一击的无上道人。 只见他满脸冷汗,面目狰狞,整个人浑身发抖,他的左边肩膀下面,只剩了半截胳膊,另半截消失不见,此时剩下的半个胳膊血流如注。 周一鸣低头看了一下脚边,那消失的半截手臂就在地上。 周一鸣恍然大悟,原来这个臭老道在最关键的时刻,为了活命,在黑暗当中下意识的伸出手臂格挡自己的刀锋,自己刚才感觉到刀锋一顿,就是刀锋砍断手臂的感觉。 而这个贼老道,便是趁着手臂被砍断的片刻时机,躲过了七星刀的致命一击。 看到如此凄惨的景象,周一鸣心中也是一阵感叹,这个贼老道果然不是一般的心狠手辣,为了自求活命,居然当机立断,以舍弃自己手臂为代价,保住了自己的狗命。 无上道人疼的呲牙咧嘴,快速流失的血液,让他浑身上下有一种说不出的无力感,他知道如果不快速止血的话,不用周一鸣出手,自己的性命就交代在这里了。 他把铁如意暂时放在口中叼着,然后快速给自己的伤口点住穴,以此方式快速止血。 见到无上道人此时已经受了重伤,周一鸣心里一下子有些放松警惕,因为他觉得这个老道肯定不会再有什么攻击力了,现在他最理智的做法就是赶紧逃走或者束手就擒。 周一鸣举起手中的七星刀,对准无上道人,然后一步步靠近,弯起嘴角笑道:“贼道人,如果你识相的话,就赶紧放下武器,乖乖跟我回衙门。 如果你执迷不悟,再抵抗的话,我手中的刀可不认识你!” 无上道人之前诡计多端,但始终是一个贪生怕死之徒,在和周一鸣对战之前,他早就想好了,如果能打败周一鸣的话,就杀掉一切活口,继续潜伏,如果被打败,他也绝对不会玉石俱焚,枉送自己性命,最多就是亡命天涯,从此再也不回北国了,至于家里人,那就只有说一声抱歉了。 可是此刻情形已经不同了,他已经被周一鸣砍掉一条胳膊,变成了一个废人,即使留着这条命活在世上,走到哪里都是人家的笑柄,即使自己本事再大,也很难再抬起头。 与其这样苟延残喘的活着,不如与周一鸣同归于尽,就算是死,他也要报砍掉手臂这个仇。 虽然心里打定了这个主意,但表面上无上道人仍然装出一副虚弱无力的样子,甚至还或多或少的表现出一些要逃跑的意思。 这正中周一鸣的下怀。 “周捕头,既然贫道已经输给了你,我也无话可说了,咱们各为其主,没有对错之分,只求你留我这条性命,我可以跟你回去。”无上道人装出一副贪生怕死的样子,语气中带着祈求。 这番话让周一鸣更加放松警惕了,如果不是无上道人手中还紧紧握着铁如意的话,他甚至已经将七星宝刀收入刀鞘了。 “算你识相。”周一鸣缓缓靠近无上道人,冲他抬了一下下巴,“把你手中的铁如意扔在地上,然后转过身去,往树林外面走,我会紧紧跟在你后面。” 无上道人脸上露出一个玩味的微笑,他伸出仅剩的那条手臂,紧紧握着铁如意:“给你,你自己来拿呀!” 这种嚣张的示威,通常是失败者给胜利者的最后一种试探,如果胜利者有胆子过来拿兵器的话,说明胜利者不仅在实力上碾压失败的一方,更在自信心上,高出对方一筹,那么失败的一方自然输的无话可说。 可是事情如果反过来的话,胜利的一方不敢应对这种挑衅,那么失败者自然输的不甘心,而且还会在心里瞧不起获胜的一方,觉得对方赢自己只是一时的侥幸。 周一鸣自然明白这其中的道理,他现在不但是这场战斗的胜利一方,而且还代表着大楚国,如果不敢去接这柄铁如意的话,丢的不仅是自己的脸,还丢了大楚国的威严。 周一鸣调整了一下呼吸,将手中的刀鞘扔在地上,拿着七星宝刀,一步步靠近无上道人,他心里已经预先想好了多种应付无上道人突然袭击自己的准备。 无上道人表面恭顺的将铁如意越举越高:“周大人,贫道体力不支,还请大人赶快将这兵器拿过去。” 周一鸣将七星刀垂在身体一侧,伸出另一只手去接铁如意,在整个过程中,他丝毫不敢放松,因为对于无上道人的人品他再了解不过。 事情果然不出周一鸣的所料,就在周一鸣伸出手的一刹那,无上道人突然变脸,将铁如意扔向周一鸣。 铁如意飞得又快又准,直接对准周一鸣的脑袋。 因为两个人的距离太近,如果换做一般人的话,根本来不及反应。 幸好周一鸣早就做出了充足的准备,他一方面向后退两步,一方面快速举起七星刀,朝着奔自己飞过来的铁如意直接劈下去。 只听一声碎响,铁如意被从中间砍成了两半,掉落在地上。 周一鸣抬头再找无上道人时,无上道人已经无影无踪,躲进了黑暗之中。 “好你个贼道人,死到临头了还敢暗算我!”周一鸣气急败坏,他实在没有想到,无上道人被自己砍了一条手臂之后,还敢出手跟自己较量。 此时一阵风刮过,乌云又重新遮蔽了月亮,整个树林里又是一片黑暗,伸手不见五指。 周一鸣喊过话之后,没有任何回应,整个树林里除了黑暗之外,就是一片死寂。 周一鸣向前走了两步之后,突然停住脚步,他想起花面狼曾经嘱咐他,说他们八狼之中有一个暗器高手,而且这个暗器高手到底是谁,连花面狼都不知道。 “应该不会这么倒霉?”周一鸣心中一阵胆寒,因为他突然意识到一个严重的问题,如果无上道人就是那个暗器高手的话,那么今天他的麻烦就大了。 毕竟此时整个树林里已经重新被黑暗所笼罩,此时躲在暗处的无上道人,可以从任何一个方向用暗器攻击自己。 第七十四章 飞刀 意识到这个巨大的危险之后,周一鸣悄无声息的移动到了另一个位置,因为他心里明白,此时树林里面一片漆黑,无上道人躲在暗处想用暗器攻击自己的话,视觉是没有用的,只能依靠听觉,听声辨位,锁定自己的位置。 而他在刚才的位置上喊过话,位置已经暴露,如果继续待在原地的话,无上道人可以很轻松的通过声音找准他的位置,用暗器给他致命的一击。 黑暗的树林里面,视觉已经毫无用处,周一鸣索性闭上眼睛,依靠听觉搜寻无上道人的行踪。 他手握七星刀,将整把刀横在身前,保持着一个防御的姿势,时刻准备迎接无上道人的袭击。 利用突然袭击,逃脱周一鸣控制的无上道人,此刻躲在离周一鸣只有数步之远的一棵树后面,惊魂未定的他,忍着胳膊上的剧烈疼痛,捂着嘴大口无声的呼吸着。 他心里明白,这次虎口脱险,完全是凭借运气,如果不是周一鸣年轻气盛,放松了对自己的警惕,他根本没有机会逃脱,甚至此刻可能已经成为了周一鸣的刀下亡魂。 此时摆在他面前的有两条路,第一条便是趁着周一鸣还没有发现他,树林里还一片漆黑的时候,赶紧逃离这个是非之地,逃得越远越好,哪怕从此流落天涯做个乞丐,这条命还是保得住的,这条路也是最容易走的。 但无上道人不甘心,砍掉自己手臂的这个仇,他就算是死也要报。 所以他选择第二条路,那就是和周一鸣鱼死网破,玉石俱焚,但他心里也十分清楚一点,即便是他手臂还在的时候,和周一鸣一对一硬碰硬,也没有十分的把握取胜,更何况此时他已经断掉了一条手臂,变成了半个废人,想要要周一鸣的命,只能兵行险招。 无上道人忍着剧痛,把脸上的冷汗抹了抹,随后用仅剩的一只手,从腰间摸出了两把小巧玲珑的飞镖。 江湖上人们都知道无上道人的名号,也知道他武道修为极高,可是并没有人知道无上道人还是一个暗器高手,他的飞刀功夫可以说独步天下,只是从来没在实战中用过。 因为在遇到周一鸣之前,无上道人仅凭自己高深的武道修为,就可以在江湖上游刃有余的行走,即使他在大楚国潜伏多年,也没有遇到过危险,所以他根本不需要使用自己高超的飞刀技能。 而且无上道人始终认为,这项飞刀技能是自己的看家本领,绝对不能轻易显露出来,因为那样的话别人在对战自己的时候,就会防备自己的暗器,使用这个绝招的时候效果就会大打折扣。 所以不管他的飞刀技能练得多么的炉火纯青,他从来没有在别人的面前展示过,就连南大王都不知道他这个本事。 此刻遇到了周一鸣这个克星,无上道人觉得是时候使用这个技能了,不然他的仇报不了,而且说不定还会命丧此地。 这两把小巧玲珑的飞刀上,都有剧毒,每把飞刀上都有布套包裹着,不然只要跟皮肤一接触,就会夺走人命。 无上道人将两个小巧玲珑的飞刀托在掌中,心中暗自庆幸,幸好刚才被周一鸣砍掉的手臂是左手,如果砍断右手的话,他即使想用飞镖夺取周一鸣的性命,也没有那个本事了。 无上道人利用自己所有的感官,仔细搜寻周一鸣在树林里的位置,然后催动元气,让手上的飞刀始终处于击发状态,只要一发现周一鸣的位置,随时准备射出飞刀,取周一鸣的性命。 虽然无上道人此时已经身受重伤,功力大不如前,很可能发射出去的飞刀不能命中周一鸣的要害,但这两把飞刀有两次机会击中周一鸣,哪怕只有一把飞刀划破周一鸣的皮肤,到时候就算神仙来了,都救不了周一鸣的命。 因为这两把飞刀上的毒药剧毒无比,而且这世界上根本没有解药。 周一鸣手提七星刀,在黑暗中搜寻了很久,丝毫没有察觉到无上道人的气息与踪影,这让他的心理越发没有底,他不确定这个狗贼是不是还在树林里隐藏着,还是已经逃之夭夭。 周一鸣脚下变换着节奏,悄无声息的朝树林边走去,想去查看一下是否有人逃走的迹象。 可是一不留神之间,他脚下一滑,发出了一个轻微的声音。 “不好!”周一鸣心里暗道一声,大惊失色,因为这轻微的声音足以暴露他的位置。 躲在暗处的无上道人等的就是这一刻,他凭借声音传来的方向,立刻锁定了周一鸣的位置,随后大手一挥,一枚飞刀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飞向周一鸣,其速度之快,超乎常人的想象,如果换成一般人的话,根本来不及反应就会命丧当场。 好在周一鸣早就有防备,飞刀飞得太快,所以飞行的过程中发出一种细微的声响,正是这个声音救了周一鸣的命。 周一鸣振作精神,判断出飞刀的大致方向之后,立刻转过身,想挥刀劈砍这枚飞刀,但招式还没有使出去,他猛然醒悟,花面狼说过这个飞刀高手的飞刀全是带毒的,见血封喉,如果这一刀劈出去,能将飞刀打飞还好,如果将飞刀劈成了两半,其中任何一半继续飞向自己的话,事情就麻烦了,因为到时候他来不及做出第二反应。 来不及深思熟虑,周一鸣爆发出前所未有的元气,一方面利用这些元气探知飞刀具体飞过来的高度和角度,一方面能给自己加一层保护,如果刀不能保护自己的话,还有元气这一道最后的防线。 一瞬之间,周一鸣用元气探知了飞刀的大致飞来方向,于是马上双手握刀,将刀横在自己身前,抵挡飞刀。 随后只听“哐啷”一声巨响,飞刀打在七星刀上,迸发出耀眼的火花,火花的持续时间并不长,但已经足够让周一鸣看清无上道人躲避的方向了。 因为飞刀的力道太大,打在七星刀上之后,整个飞刀弹出去,深深插在了一棵巨树之上。 这棵巨树在整片树林里也算得上数一数二的参天大树,光看外表就有几十年的树龄,本来枝繁叶茂茁壮成长的它,被飞刀击中之后,树叶瞬间开始萎黄凋零,被飞刀击中的部位开始发黑,黑色的面积越来越大,很快原本一颗生机勃勃的参天大树,变得死气沉沉,枝叶枯萎。 周一鸣看到此情此景,吓得倒吸一口凉气,心想这棵大树比自己体积大那么多,居然被飞刀打中之后,立刻变成这副样子,可见这枚飞刀的毒性有多强,如果中刀的是自己的话,早就立刻倒地身亡了。 庆幸躲过这致命一击的周一鸣,心里不住的感叹,幸亏当时对花面狼手下留情了,不然如果不是他提前给自己消息的话,自己这次来抓捕无上道人,肯定必死无疑,有来无回。 无上道人好容易得到这个千载难逢的机会,能够一下子了结周一鸣的性命,心里别提有多开心了,如果他同时把两枚飞刀全都击发出来的话,周一鸣将毫无生的希望,毕竟短时间之内躲避两枚飞刀的致命威胁,是根本不可能完成的任务。 可惜千钧一发之际,无上道人只发出了一枚飞刀,因为他觉得凭周一鸣的实力,这一枚飞刀足够要他的命了,如果两枚飞刀同时发出去的话,自己不但没了后手,而且还觉得非常的浪费,毕竟自己手里只有这两枚飞刀,现在全用完了,以后怎么办? 黑暗之中,发出一枚飞刀的无上道人,得意洋洋的等着听飞刀命中周一鸣的声音,可是让他大感意外的是,那种美妙又熟悉的声音一直没有出现,反倒是出现了一种刀与刀碰撞的声音。 当周一鸣的七星刀与飞刀碰撞迸发出火花时,躲在暗处的无上道人原形毕露,看着眼前的场景,他呆若木鸡,完全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以无上道人的飞刀技术来说,已经登峰造极,只要他的飞刀一飞出去,不管你是用盾牌还是兵器抵挡,都无济于事,他的飞刀是用玄铁锻造,堪称是飞刀界的无上至宝,不管是任何兵器挡在它的面前,飞刀都能轻易的穿透。 可是他神乎其技的飞刀技术,居然在周一鸣面前失灵了,这小子只是轻松的将手中的刀在面前一横,就轻而易举的把飞刀给抵挡下来了,飞刀不但没有把那把刀击穿,甚至没有在那把刀上留下一丝痕迹,这让无上道人震惊的差一点下巴都掉了。 “这……这怎么可能?”无上道人无力的托着剩下的一枚飞刀,难以置信的说道。 周一鸣已经看到了无上道人隐藏的地方,将第一枚飞刀击飞之后,他不做任何犹豫,直接提着刀朝无上道人冲了过去,想要在他发出第二波攻击之前,解决掉这个贼道人的性命。 无上道人本来还处在震惊之中,看到周一鸣怒目而视的冲向自己,他整个人慌了,后悔没有把两枚飞镖同时打出去,这下倒好,飞刀倒是省下来了,可问题没有解决,自己随时有可能被怒气冲冲的周一鸣砍杀。 第七十五章 魂断小树林 虽然心里千般懊悔,但此时已经没有后悔药可以吃,无上道人只能在慌乱之下,把手中另一枚飞刀击发出去,同时借助黑暗的掩护,赤手空拳冲向周一鸣。 这倒不是无上道人一下子变得有多勇敢,而是他已经把眼前的局面想通了,他如果想从这次危机当中全身而退的话,必须杀死周一鸣,而眼下是他唯一的机会。 身受重伤的无上道人,实际上已经不是周一鸣的对手,如果不借助这次飞刀的威胁,两面夹功周一鸣的话,这最后一枚飞刀如果还被周一鸣轻松化解,那他只剩下死路一条了。 周一鸣已经有了化解飞刀威胁的经验,所以这次面对飞向自己的第二枚飞刀,他已经不再慌张,而是镇定自若的稍微向左一闪,然后转动手中的七星刀,用刀背重重砍向飞刀。 之所以这么做原因其实很简单,如果用刀锋去砍这枚飞刀的话,只能将飞刀砍断,断成两截的飞刀会飞向哪一个方向,谁也不确定,这无形中会给周一鸣增添一些未知的风险。 而用刀身去阻挡这枚飞刀,虽然可以完美化解飞刀对自己的威胁,但并不能第一时间发起对无上道人的进攻,从而在两个人的较量上占据主动。 所以在千钧一发之际,周一鸣选择了一个最合理的方式,只要刀背砍中这枚飞刀,飞刀不会断成两截,而会在巨大的力量之下,被反推回去,直接刺中向自己攻击而来的无上道人。 无上道人根本没有把周一鸣的举动放在眼里,在此刻他眼里充满了怒火,只想凭借这次最后的机会,一下子要了周一鸣的命。 周一鸣双膀用力,只听砰的一声,刀背狠狠砍中飞刀,两股巨大的力量碰撞在一起,火花四溅,飞刀在这种巨大的力量之下,没有断成两截,而是迅速改变方向,朝着无上道人飞过去。 无上道人的注意力全在周一鸣身上,根本没有注意到这个细节,等看到向自己飞奔而来的飞刀使,已经晚了,他下意识的用仅剩的那只手去阻挡,无济于事。 只听噗的一声。 飞刀快速穿过无上道人的手臂,然后插在他的哽嗓咽喉。 无上道人整个人愣在原地,喉咙里不住的发出嘶嘶声,随后一股股黑色的血液从他嘴里喷涌而出,对死亡的恐惧以及中毒后的痛苦,让他面目扭曲,整个人看上去狰狞可怕。 直到此刻无上道人也没有明白,自己怎么会轻易死在周一鸣这个臭小子手上?他实在是不甘心,他明白飞刀的毒会很快让他全身麻痹,然后渐渐不能呼吸,最后死亡。 只是直到死亡快来临的这一刻,他仍然想和周一鸣同归于尽,他忍耐着巨大的痛苦,强行控制住自己的身体,不至于跌倒,然后一摇一晃的朝周一鸣走过去,想在死前给周一鸣造成一些伤口,只要自己的血液喷溅上去,周一鸣也活不了。 周一鸣手提七星刀,看着一摇一晃朝自己走过来的无上道人,心里已经明白了他的用意,于是赶紧向后退,将七星刀横在身前,护住自己的要害,等待这个老贼最后的挣扎。 无上道人身体渐渐开始僵硬,无法受自己的控制,他勉强伸出仅剩的那只手,冲周一鸣做出抓握的动作,那样子好像是想将周一鸣撕成碎片。 周一鸣看着眼前的惨象,心里也是五味杂陈,人都说人之将死其言也善,可是这个贼道人看来到死都执迷不悟。 “何必呢?”周一鸣低声说道。 无上道人已经口不能言,发现自己根本抓不到周一鸣之后,他颓丧地垂下手,低下头,仿佛放弃了一切报仇的行为。 周一鸣以为他已经失去了行动能力,所以稍微放松一些,手中的刀渐渐放低。 突然无上道人毫无生气的眼睛里,爆发出耀眼的光芒,他抬起头,狠狠盯着周一鸣,然后张开嘴巴,吐出一股黑血。 周一鸣心里大惊,他非常明白,无上道人已经中毒,他身上流淌的血也全都是毒血,如果被这些血喷到身上,轻则皮肤溃烂,重则丢掉性命。 周一鸣不敢怠慢,向后退的同时,一把扯下自己的官服,挡在身前。 黑血星星点点喷溅在官服上,每一处血点都迅速变成一个窟窿,灼烧起来。 周一鸣赶紧扔掉官服,闪身躲到一旁。 此时无上道人的意志力非同寻常,见到这一口黑血没有喷到周一鸣,他仍然死不瞑目,他强撑着一口气,艰难的向前迈了两步,伸开臂膀,朝着周一鸣扑过去,意思很简单,他想在最后时刻和周一鸣同归于尽。 不管周一鸣的武道修为有多高,只要被无上道人纠缠住,即使把他整个人劈烂,他身上的毒血也会让周一鸣瞬间丧命。 周一鸣避无可避,双手握刀,轻轻一挥,无上道人的头滚落在地,黑血浸湿了大地,导致一大片茂盛的草木瞬间枯萎。 扑通一声,尸体倒在地上,不断的抽搐,很快归于平静。 此时月亮又重新出来,微弱的月光下,树林里又能看清一些东西。 周一鸣赶紧后撤几步,低头查看自己身上有没有沾上黑血。 仔细查看了一番,除了七星刀上沾有黑血之外,他身上其他地方并没有被黑血污染。 周一鸣稍微松了一口气,看着地上的一片狼藉,他心里百感交集,一方面感叹于这次任务的艰险,另一方面又替无上道人感觉不值,他有这么好的身手,为什么要死心塌地为北国卖命呢? 如今客死异乡,除了自己知道他手段有多厉害之外,甚至他的真名都没人知道,这是多么令人叹息的事情。 很快无上道人的头颅七孔流血,霎时间血肉模糊,整个景象惨不忍睹,而他的身体也好不到哪儿去,在毒液的腐蚀之下,很快腐败,发出一股刺鼻的味道。 周一鸣迅速后退,想第一时间离开小树林,因为无上道人已经死了,他的抓捕任务也算完成了,如果继续留在这里的话,说不定那些腐败的气味仍然有剧毒,到时候中了毒,就得不偿失了。 至于无上道人的尸首,并不急于处理,因为小树林里人迹罕至,就算是过个十天,也不会有人来这里的。 周一鸣此刻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那就是赶在天亮之前,趁所有人都还没有发觉的时候,赶紧送庞小姐回府,这件事情如果被耽误了,庞小姐的名声就毁了。 周一鸣默默退出小树林,看着整个小树林愣了一会儿,然后转身朝桃花观走去。 此时天色即将黎明,东边的地平线已经露出了曙光,很快天色将大亮。 自从周一鸣去追赶无上道人之后,庞小姐就在道观后院跪在地上,一个劲儿的替周一鸣祈祷,希望他能战胜无上道人,早点回来看自己。 其实庞小姐在祈祷的同时,心里也非常害怕,怕周一鸣会在与无上道人的交战当中失败,而最后回来的将是无上道人。 如果事情真变成这样,庞小姐将逃无可逃,到时候只能在被无上道人羞辱之前选择自杀,以保住自己的清白。 等待的过程中,庞小姐度日如年,同时在心里想到了无数种可能,比如周一鸣可能在对战无上道人的时候身受重伤,虽然最后将无上道人打败,因伤势太重,也丢了性命。 每一次想到这种可能,庞小姐就心如刀绞,恨不得马上翻墙出去,去两个人决斗的地方看一看,以确认周一鸣能够安然无恙。 左等右等,眼看天将大亮,周一鸣还是没有回来,庞小姐心里一下子不安起来,她有一种错觉,好像周一鸣永远不会回来了。 甚至中间庞小姐一度想逃走,因为这可能是她最后逃离虎口的机会,只是因为最后实在放心不下周一鸣,所以才留了下来。 周一鸣与无上道人大战一场,惊心动魄获得胜利之后,他的元气和精神力损耗不少,所以在回桃花观的时候,路上走的很慢。 来到桃花观后院院墙外面,周一鸣侧耳倾听了一下,前院并没有人起来的动静,而后院更是寂静无声。 “还好,前院的道士们没有起来。只是后院为什么一点动静都没有?难道庞小姐已经离开?” 周一鸣突然有一种不好的预感,因为如果庞小姐还在后院的话,那么一切都好说,只要自己神不知鬼不觉,亲自将她送回去,那么这次劫难对庞小姐将不会有任何影响。 可是如果庞小姐已经一个人离开的话,事情就麻烦了,先不说养在深闺人未识的庞小姐认不认识回家的路,即便是认识的话,在回去的时候,万一遇上其他歹人,后果不堪设想。 想到这里,周一鸣心里一阵焦急,心想庞小姐看起来像是个稳重之人,不会做出这么没有脑子的事情? 他纵身跳上院墙,刚要跳进院子里,突然看见一个弱小的身影躲进角落,猛的打算用头碰撞墙壁。 周一鸣心里大惊,赶紧跳进院子阻拦。 原来刚才庞小姐在院子里等的心惊胆战,突然看到一个身影跳上院墙,来不及细看是谁,她马上冲向院子的角落,想一头撞死,以免被人侮辱。 第七十六章 罪有应得 庞小姐一心求死,她猛的撞向墙壁,心里绝望之余,更是伤心不已,因为她觉得刚才跳上院墙的人肯定不是周一鸣,那就说明周一鸣肯定是在那场恶战之中败给了无上道人,而死于非命。 周一鸣之所以惨死在无上道人手下,完全是为了救自己,自己已经对不起他了,如果再活着受辱的话,她死后有什么脸面见周一鸣。 虽然她们两个今生算是无缘了,但来世庞小姐希望能再遇周一鸣,到时候她一定报答他的大恩大德,和他相守一世,白头到老,永不分离。 一声闷响之后,庞小姐只觉得自己撞到了一个东西上面,但这个东西绝不是墙壁,因为它虽然非常结实,但一点儿都不硬,撞上去非但没有受伤,反而被弹了回来。 庞小姐心里一阵大惊,她知道无上道人武道修为极高,身手又比普通人敏捷,自己一头没有撞死,肯定是他从中作梗,阻拦自己,以实现他不可告人的目的。 被反弹回来之后,庞小姐没有丝毫犹豫,马上准备咬舌自尽,可嘴巴刚一张开,突然听到一个熟悉的声音。 “庞小姐,你这是干什么?难道你连我都不认识了?”周一鸣大惊失色的高声说道,整个人惊恐不已,心想刚才离开的时候,庞小姐还挺正常的,怎么只过了这么一会儿的时间,她就精神失常了。 听见是周一鸣的声音,庞小姐先是一愣,然后睁开紧闭的眼睛,看向周一鸣,确认一切都不是幻觉之后,庞小姐泪流满面,她顾不得体面与礼数,一头扎进了周一鸣的怀里,痛哭不已,她仿佛想用这样的方式,把自己今夜所遭受的惊吓与委屈,全都发泄出来。 “嗯?”周一鸣愣在原地,面对这突如其来的一幕,一时之间不知该如何是好。 他整个身体十分僵硬,眼睛不敢有丝毫的越轨,目光从庞小姐肩膀上,看向另一侧的院墙,而双手更是高高的举起,慌乱的不敢乱碰乱摸。 如花似玉的庞小姐,本就美貌异常,此刻近距离接触,更能闻到她身上有一股奇异的香味,再加上她此刻发出的温柔的哭声,所有效果叠加在一起,让周一鸣有一种如痴如醉的感觉,说不动心,那是假的。 看来结婚早也不一定都是好事,就比如现在这个情况,是个男人都得动心,但是我的心一动,就有一种负罪感,觉得对不起自家娘子,身体和感情被这种负罪感牢牢控制住,想搭个肩膀都不敢,真是遭罪呀。 备受煎熬的周一鸣心里暗道。 看到庞小姐的哭声没有停下来的迹象,周一鸣赶紧开口安慰道:“庞小姐,别害怕,回来的人是我,那个贼道人已经被我斩杀,你的仇我已经替你报了。 而且那个贼道人死的非常惨,不但身手异处,还中了剧毒,死前遭了大罪,他这也算罪有应得了。” 庞小姐渐渐止住哭声,泪眼婆娑的抬起头,仔细端详了一下周一鸣,发现他身上的捕快服已经不见了,身上只穿着一件单衣,衣服上面星星点点的破洞,一看就是经历了一场大战,说不定已经身负重伤。 “周公子,你没事?那个贼道人诡计多端,你和他打斗时没有受伤?”庞小姐关心的问道。 之前庞小姐一直管周一鸣叫周捕头,此刻一下子换了称呼,周捕头变成了周公子,这种称呼上的骤然转变,对一个矜持无比的女孩子来说,无疑就是一个大胆的感情表白。 周一鸣冰雪聪明,怎么可能不懂这其中的意思呢,但此刻他只能装作不懂:“多谢庞小姐关心。我与那个贼道人大战一场,虽然几经波折,中间困难重重,但最后有惊无险,还是让我斩杀了这个恶贼,而且你看,只是我的衣服被贼道人的毒血喷溅到了,破了点洞,身上没受什么伤。” 听到周一鸣说自己没有受伤,庞小姐这才放心,此时她从刚才激动的心情中缓了过来,发现自己一直在周一鸣的怀里,立刻吓了一跳,她赶忙从周一鸣的怀里挣扎着离开,退后几步,整个人又羞又愧,脸蛋瞬间变红,那种娇羞的样子分外惹人怜爱。 周一鸣赶紧抬头看着天空,数天上的星星,目光不敢看向庞小姐。 两个人就这么站在院子里,谁都不说话,空气里充满了一种尴尬而又暧昧的氛围。 “刚才我一时情急,失态了,请周公子不要见怪。”庞小姐在心里一阵懊悔之余,鼓足勇气开口说道。 周一鸣干咳一声,一是为了缓解尴尬,二是为了打破这种暧昧的氛围:“庞小姐多虑了,经历了今夜的事情,你我也算是生死之交,有这种交情在,我们又何必在意这些虚礼呢?” 周一鸣这些话说的非常得体,甚至让庞小姐产生了一种错觉,她觉得周一鸣说出生死之交的话,是想跟她暗示,心里有她的位置。 这个美丽的误会让庞小姐心里一下子感到幸福无比,今夜所遭受的一切磨难与挫折,仿佛一下子都变得微不足道,她眼里心里,瞬间只有周一鸣一个人。 周一鸣越看庞小姐的样子,心里越发慌,今天自己来这里是办差抓人的,怎么此情此景倒像是来这里谈情说爱一样,真有这个闲情逸致的话,老子回家跟娘子谈不是更好吗? 周一鸣心里明白,气氛继续维持在这个暧昧的氛围之下,肯定会出事情,所以必须马上结束这一切。 此时道观前院传来一阵嘈杂之声,不知是周一鸣他们说话的声音吵醒了前面的道士,还是已经到了他们起床的时间。 “庞小姐,前院的道士都已经醒了,如果让他们知道你在这里,对你的名声不好,所以此地不宜久留,不如让我马上送你回府。”周一鸣瞅准时机,开口说道。 庞小姐心里是不想马上回家的,因为她想和周一鸣多待一会儿,毕竟如果一旦回家,她一个未出阁的深闺女子,是不可能再轻易见到周一鸣的,而且她虽然对周一鸣的心意有所了解,但未来两个人能否顺利发展下去,还是一个未知数,没准两个人这次见面之后,就是永别。 想到永别两个字,庞小姐心如刀绞,因为此刻她想到了很多难题,比如周一鸣是否已经婚配,如果周一鸣的确对自己有意的话,未来上门提亲,自己的父亲是否会看得起他,同意这门婚事呢? 这些难题一下子困扰着庞小姐,平时一向温柔爽朗的她突然优柔寡断起来,甚至她在心里生出了一个可怕的想法,那就是不如趁今夜有机会,与周一鸣生米煮成熟饭,如果自己肚子争气,珠胎暗结的话,一切问题就迎刃而解了。 但这个做法伤风败俗,会丢自己家的脸,但为了与周一鸣在一起,庞小姐心里也顾不了那么多了。 “周公子……”庞小姐嗫嚅道,后面的话还没来得及说,周一鸣便打断了她。 “庞小姐,咱们赶紧出发,前院的人已经开始生火做饭,很快就会来后院送饭,到时候被他们看见你,你的名声就毁了。” 说完这番话,周一鸣走到甬到尽头,探听前院的动静。 庞小姐听到周一鸣如此为自己着想,心里大受感动,同时也放弃了自己那个大胆的计划,她心里明白,像周一鸣这么优秀的男子,对自己娘子的要求一定非常的高,如果她真的自轻自贱,主动献身的话,说不定周一鸣对自己的好感会荡然无存,甚至还会嫌弃自己下贱。 想通这些之后,庞小姐一阵后怕,幸亏她刚才的话,被周一鸣打断了,不然后果不堪设想。 “有劳周公子了!”庞小姐非常有礼貌的说道。 周一鸣心里松了一口气,他刚才已经看出了庞小姐的不对劲,生怕在这孤男寡女独处的时刻,庞小姐会说出一些不理智的话,那样两个人之间的关系就麻烦了。 周一鸣如果从了的话,对不起自家娘子,不从,会伤害人家庞小姐的感情,说不定从此之后,庞小姐因爱生恨,会处处找自己的麻烦,她父亲是大理寺少卿庞清远,想凭借权力收拾自己简直易如反掌。 以周一鸣纵横情场多年的经验,处理这样的关系一定要谨慎再谨慎,绝对不能留下丝毫的把柄与瑕疵,否则将后患无穷。 “庞小姐,你还有力气走路吗?”周一鸣关心的问道。 庞小姐点了点头:“走路的力气还是有的,但是不知道此地离我家有多远的距离,太远的路应该不行。” 周一鸣知道庞小姐说的是实话,她一介弱女子,又没有修炼过武道,平时大门不出二门不迈,本就不怎么运动,体能肯定不行,又加上今夜受了这么大的惊吓,此刻还能保持清醒,就已经难能可贵了。 周一鸣思考了一阵子,然后开口提议道:“庞小姐,不如这样,如果您不介意的话,在下可以背你回去。 这样既可以节省你的体力,还可以在不惊动任何人的情况下,送你回府。” 庞小姐心里当然求之不得,因为这可能是她今生今世,唯一一次与周一鸣发生近距离接触的机会。 第七十七章 事不宜迟 但是女孩子本该有的矜持,又必须让庞小姐装出一副为难的样子,毕竟如果答应的太快太干脆的话,不仅会在周一鸣面前表露自己的心思,还会让周一鸣看轻自己,这是任何一个女子都不能接受的事情。 庞小姐故作为难的皱起眉毛,两手揉搓衣襟,整个人把那副为难又纠结的样子演绎的淋漓尽致。 周一鸣将这一切看在眼里,心里不由得一阵惊叹,果然每个女孩子的演技都是天生的,也就是我纵横情场多年,有着无数经验,不然肯定就被这个演技给拿下了。 庞小姐装出一副犹豫了很久的样子,然后深呼一口气,像是下了很大的决心,接着点点头,语气中带着深深的无可奈何:“好。” 周一鸣心里一阵唏嘘,心想后院就咱们两个人,而且又是这种关键时刻,你说什么就不能痛快点吗? 也就是你长得好看,还有一个好爹,不然就你这个扭扭捏捏的样子,老子管你才怪。 吐槽完毕,周一鸣背过身去,后背对着庞小姐,整个上半身前倾,膝盖微微弯曲,等着庞小姐上来。 面对此情此景,庞小姐反倒不好意思起来,因为她意识到,只要自己一上去,便会与周一鸣有了肌肤之亲。 恰在此时,道观前院传来一片吵嚷之声。 “小豆子,怎么了?是谁把你绑在这儿的?” “快来人呀,出大事儿了!” “师兄,先别管我,有贼人要对师叔不利,你们快去看一看。” “大家跟我来!” 听到这些声音,周一鸣心里暗道一声糟了,肯定是柴房里的小道士被人发现了,那些臭道士如果闯进后院,看到自己与庞小姐孤男寡女的在这里,庞小姐的名声就毁了。 虽然自己武道修为高深,但也不能为了保住庞小姐的名声,把这里的臭道士全杀了? 事已至此,见到庞小姐还在犹豫,周一鸣真的有些生气了,他赶紧开口催促道:“庞小姐,事不宜迟,前院的人已经发现了蛛丝马迹,马上要来后院了,你赶紧上来,此地不宜久留。” 意识到危险的庞小姐,这才一下子趴在了周一鸣的后背上。 后背传来的触感让周一鸣心里一阵酥麻,如果不是已经成婚,恐怕他早就顶不住了。 稳住心神,平复情绪之后,周一鸣几步跑到院墙前面,纵身一跃,跳到墙上不做停留,马上又跳下去,然后背着庞小姐一路小跑,消失在黑暗当中。 周一鸣他们刚离开不久,之前被周一鸣打昏的小道士,带着十几个师兄师弟,手拿棍棒跳进后院,发现无上道人不在,这些人全都慌了。 众人七嘴八舌的议论,猜测无上道人的去向。 “师叔不会真的遭了毒手?” “不可能,他老人家身手不凡,怎么可能轻易败给一个恶贼呢。” “赶紧去报官!”小道士提议道。 众道士都觉得这个主意不错,于是赶忙派人去最近的官衙报官。 会京城郊。 周一鸣背着庞小姐,在一条小路上快速前行,虽然周一鸣在对战无上道人之后,体力还没有恢复到最佳的状态,但所幸庞小姐身轻如燕,背起来一点都不费力,所以并没有延缓周一鸣行进的速度。 这一路上,周一鸣脚步有快有慢,这直接导致庞小姐在他的背上不断颠簸,当庞小姐颠起来又落下时,那种再次接触的触感,让周一鸣好几次心猿意马,差点顶不住。 庞小姐倒是一直很安静,仿佛她很享受与周一鸣这种单独相处的机会,而且时不时还会问周一鸣:“周公子,你累不累?要不要停下来休息一下?” 表面上看,庞小姐这么做是关心周一鸣,其实她只是想用这种方式,跟周一鸣多待一会儿而已,毕竟等她回家之后,如果两个人没有夫妻缘,从此就再无见面的可能了。 对于庞小姐这种无微不至的关心,周一鸣总是第一时间拒绝,他心里非常清楚,像庞小姐这样的女人,他是惹不起的,如果真想招惹,那就必须负责到底,娶回家里。 可是他家中已经有贤妻林阿娇,他不可能在刚刚成婚之后不久,就做出对不起自己娘子的事情,即便是日后非要做出一些过分的事情,那肯定也是因为修炼武道的需要,而庞小姐恰恰又毫无武道修为,这一点已经几乎直接堵死了两个人未来发展的可能性。 所以为防夜长梦多,周一鸣必须赶紧结束这段奇怪的旅程。 很快两个人来到了大路上,此时天色已经渐渐大亮,大路上已经开始有贩夫走卒赶路。 在被路人发现之前,周一鸣为了安全起见,赶紧躲进了一个阴暗的角落,他将庞小姐放在地上,回身看了一眼,皱起眉毛。 两个人刚才从桃花观出来的太仓促了,周一鸣甚至忘了拿一件破衣服给庞小姐乔装一番,庞小姐此时身穿一身丝绸华服,不管是在夜里还是白天,都太过显眼了。 万一路上遇见熟人,把庞小姐的身份传出去,那样的话即使周一鸣平安的将庞小姐送回府里,也很难保全庞小姐的名声。 而且到时候自己的名声也会危在旦夕。 原本路途走的十分顺利,突然见到周一鸣停下脚步,将自己放到了一个阴暗的角落里,庞小姐心里一阵激动,以为是周一鸣舍不得自己,要在这里对自己表白心意。 “周公子,你……你为何突然把我放下?难道有什么重要的事情对我说吗?”怕周一鸣不好意思,庞小姐在话语里,或明或暗的在鼓励他把心里话说出来。 周一鸣向外张望了一番,回过身看着庞小姐,笑道:“还真有一件重要的事情。庞小姐,刚才咱们两个出来的太过匆忙,我都忘了给你乔装打扮一番,你穿着一身华丽的衣裳走在街上,肯定会引起注意。 如果被熟人看见,后果不堪设想。” 庞小姐感到一阵失望,原来周一鸣是因为这件事才停下来的。 “那该怎么办?”庞小姐心不在焉的问道。 周一鸣笑道:“庞小姐不用担心,一切包在我的身上。你先在这里稍待片刻,我去去就来。” 庞小姐无可奈何的点点。 安顿好庞小姐之后,周一鸣转身从角落里出来,走到大路上,前后左右观察了一番,发现附近并没有居民居住,想找人家买一套破衣服都没地方买。 看着天色越来越亮,大路上的行人也越来越多,周一鸣心急如焚,因为如果一旦天亮的话,庞家宅院里肯定就会有人发现小姐不见了,到时候张扬起来,事情就麻烦了。 就算他平安将庞小姐送回去,到时候该怎么跟人家解释?说自己捉拿凶犯时碰到了庞小姐遇险,顺手把她给救了下来。 就算有人肯相信这个事实,那他与庞小姐孤男寡女相处大半夜,这中间有没有发生什么事情,又有谁知道呢? 万一别人传闲话,自己是一个男人倒是无所谓,庞小姐未来还怎么做人? 想到这些,周一鸣心里一阵焦躁,一转头,看到路边不远处有一个小酒馆。 小酒馆规模不大,全是用泥土建造而成,一看就是贫苦人家为了谋一口饭吃,勉强维持的。 小酒馆前面有一杆旗杆,杆子上面竖着一面旗子,旗子上有一个大大的酒字。 看到这面大旗子,周一鸣一下有了主意。 他缓缓走到小酒馆门前,发现小酒馆还尚未开门营业,里面的人应该是正在睡觉。 周一鸣前后左右看了一遍,趁着路上的行人稀少时,站在旗杆下的他纵身一跃,飞起一丈多高,将旗杆上的旗子扯下来,卷了卷抱在怀里,然后偷偷摸摸的离开。 确定自己身后没人,周一鸣抱着旗子回到了阴暗的角落。 “有办法了。”看到庞小姐之后,周一鸣胸有成竹的笑道。 看到周一鸣抱着一面烂旗子回来,庞小姐一脸的茫然:“周公子,你这是要?” 周一鸣微微一笑:“庞小姐,为了你的身份不被暴露,只能暂时委屈你了。 我想用这面旗子把你包起来,不知你同不同意?” 庞小姐一下子明白了周一鸣的用意,看到这面旗子又脏又破,她心里其实有一百个不愿意,但又不想见到周一鸣为难,所以只好点头应允。 “要不是周公子今天救我,今天夜里我连命都没了。与公子你一起经历了这么多,我也没那么多讲究了,周公子觉得可以就行,我没有意见。” 庞小姐答应的如此痛快,周一鸣是没有想到的,他以为这个千金小姐,怎么也会犹豫一下。 庞小姐既然已经同意,周一鸣马上就动起手来,他将旗子稍微干净的一面朝里面,然后用整面旗子将庞小姐包裹起来。 在将庞小姐整个包裹起来之前,周一鸣突然想到了一个问题,就这样白拿人家一面旗子,对于一个贫苦之家来说,也算是一个重大的损失。 周一鸣摸了摸腰间,空空如也,他身上的钱早已经在花满楼花干净了,此时身上身无分文。 “庞小姐,您身上带钱了吗?有的话先借我用一用,日后我一定奉还。”周一鸣看着庞小姐的眼睛问道。 第七十八章 保重 见周一鸣突然向自己借钱,庞小姐愣在原地,心里充满了疑惑不解,她不明白周一鸣为何突然提出这样的要求,难道是他觉得白白送自己回去,而没有得到任何收益是一个亏本买卖吗? 周一鸣看出了庞小姐的不理解,于是赶忙开口解释道:“庞小姐,你不要误会,看见这面旗子了吗?这是我随手从那家小酒馆拿来的,如果就这样白白拿走,于情于理都说不过去,而我身上的钱都花光了,所以只能开口问你借了。” 庞小姐这才恍然大悟,对于刚才自己误会周一鸣,她心里感到一阵抱歉。 她从袖子里拿出几两碎银子,递给周一鸣:“不知道这些碎银子够不够,如果不够,把我这件手镯也拿去。” 话音未落,庞小姐就开始退手上的手镯。 周一鸣赶紧阻止她:“庞小姐,不必了,这点散碎银子足够买这面旗子了,咱们上路。” 周一鸣将庞小姐整个人包起来,只露出鼻孔和眼睛,然后又从那面烂旗子上面扯下一小块,把自己的脸和下巴包起来,以防止待会走在街上,有人会认出自己。 一切都收拾好之后,周一鸣将庞小姐背在背上,大踏步的朝会京城里走去。 经过小酒馆门口时,周一鸣扬起手,将那些散碎银子全都扔到了小酒馆门口,然后从容离开。 走出去一段距离之后,周一鸣他们突然听到身后的小酒馆传来有人发怒的声音。 “是哪个杀千刀的干的好事儿,连我门口的烂旗子也偷走了,还是人吗?” 但没过多久,骂人的人语气突然变了。 “真是大善人呀,一面烂旗子不用给这么多钱,这位恩公你听着,以后我家里每逢初一十五,都把你供起来。” 这两句话前后相隔不久,但话里的内容天差地别,这强烈的反差感逗笑了庞小姐。 “这个老板太有意思了,只不过是几两碎银子而已,他居然在家里要供奉你的牌位。”庞小姐幸福的趴在周一鸣的背上,感叹道。 周一鸣一边走,一边摇摇头,心想不愧是大理寺少卿府上的千金大小姐,对于人间的疾苦一点都不知道,那点散碎银子可能那个老板忙活一年都赚不到。 在这么偏僻的地方开酒家,可见老板身份背景非常的低微,而且听那个人的声音,已经人到中年,家里肯定有一家老小要养,看那个酒家的规模,赚到的钱能让一家人温饱就已经不错了。 周一鸣本来想开口告诉庞小姐人世的险恶和不容易,教育她一下,可是随后一想,这么光靠嘴说,根本不可能让一个娇生惯养的大小姐明白人世间的艰难,到最后所说的一切都会变成废话,既然如此,自己又何必多言呢。 周一鸣只是微微笑了一声,没有说一句话,同时继续加快脚步,想早一点送庞小姐回到府上,然后好回去交差。 很快两个人进了城里,然后穿街越巷,一路上遇到的行人,全都用怪异的眼光盯着他们看,心里都在好奇,周一鸣身后到底是背的什么东西。 转眼之间来到庞府所在的街上,周一鸣抬头稍微看了一眼,立刻吃了一惊。 这庞家府邸规模之大,远超周一鸣的想象,光是院墙就比普通人家高很多,里面的建筑更是气派巍峨,鳞次栉比,整个府邸建筑加上院子,就占去了整条街的一大半。 府门前还有四五个家丁在看门。 为了防止被家丁们发现,周一鸣没有贸然来到府门口,而是悄悄拐进了一条小巷子,打算先向庞小姐打听一下府里的情况,再做打算。 “庞小姐,如今天已大亮,悄无声息的把你送回府里,难度很大,因为府里的下人肯定已经起来了,想要避开他们的耳目非常难。”周一鸣实话实说。 庞小姐一阵心慌,不过心里又生出一种奇怪的期待,希望周一鸣不能把自己平安的送回去,然后找一个地方安顿自己,那样的话,两个人相处久了,说不定会日久生情,即使永远不回家,能够跟周一鸣长相厮守,她也心甘情愿。 “那怎么办?”庞小姐说道。 周一鸣微微一笑:“庞小姐,你不用慌张,你仔细想一想,现在这个时候,你们府里哪个地方没有人去,又有哪一条通往你房间的路最安全,把这些基本情况告诉我,我保证能把你顺利送回去。” 庞小姐心里一阵失落,她觉得周一鸣如果对自己有意思的话,见到眼前的局面,肯定不会再坚持把自己送回去,而是会想其他的办法,把自己留在他的身边。 而他之所以能说出这番话,心里肯定就没有自己的位置。 美丽的希望破灭之后,庞小姐并没有气急败坏,更没有生出想要找周一鸣麻烦的想法,她毕竟是一个懂得感恩的女孩,周一鸣是自己的救命恩人,即使他心里没有自己,庞小姐也会永远希望他好。 “我家后花园那里,白天都人迹罕至,现在这个时间应该没有人去,从那里进府,不会被人发现的。”庞小姐按耐住心中的悲伤,保持着笑容说道,“进府之后我知道有一条路很安全,这条路直接通往我房间的后面。不过咱们要行动快一点,因为我的贴身丫鬟很快就会去叫我起床。” 周一鸣点点头,在脑子里开始计划进府之后的行动,首先不管如何行动,一定要快,毕竟如果庞小姐的贴身丫鬟一旦发现小姐不见了,而自己又刚好把庞小姐送了回去,被人发现的话,自己跳进黄河都洗不清。 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之后,周一鸣不敢再耽搁下去,他赶忙背起被包裹的严严实实的庞小姐,然后按着她指引,来到庞府西北角的一个偏僻所在,这个角落在一个小巷子里面,巷子里住的都是贫苦百姓,平常起的比较晚,所以巷子里此时一个人都没有。 “就是这里,从这里跳进去,就是后花园了。”庞小姐确认了一番之后说道。 周一鸣前后左右仔细观察一番,确认没有任何人之后,对庞小姐说道:“庞小姐,抓紧我,我要跳进去了。” 虽然一路上庞小姐都在周一鸣的背上,但是本就害羞的她一直不敢与周一鸣有过分的接触,趴在他背上时,只是用指尖轻轻抓住他的衣服,除此之外再也不敢有其他的举动。 此时听到周一鸣这么说,像是得到了公然的许可一样,庞小姐再也不扭扭捏捏,她从烂旗子里面,伸出两只手,紧紧抱在周一鸣的脖子上。 周一鸣一愣,温暖的感觉在整个脖子间蔓延,而一种奇异的芳香更是从两侧传来,让他禁不住有一种迷醉的感觉。 周一鸣用牙齿轻轻咬了一下自己的上嘴唇,让自己清醒一下,然后催动元气,纵身一跃,跳上高高的院墙。 他站在院墙上赶紧蹲下身子,前后左右观察了一番,发现没有人,这才跳进后花园。 “庞小姐,现在该往哪里走?”周一鸣赶紧问道。 庞小姐搂着周一鸣的肩膀,将脸贴在他的后背上,感受着他男子汉的气概,一种从未有过的幸福感让庞小姐有一种想哭的冲动。 她多么希望这一刻永远不要结束,可是周一鸣的问话将她重新拉回了现实之中。 庞小姐只能实话实说,指引周一鸣走那条安全的小路。 根据指引,周一鸣很快来到了庞小姐房间的后面,此时庞小姐房间前面已经传来了响动,像是有人在敲门。 周一鸣赶紧放下庞小姐,把她身上的烂旗子拿下来,团成一团,塞进了自己的袖子里。 “庞小姐,前面发出的是什么声音?不会是咱们来晚了?” 周一鸣焦急的问。 庞小姐微微一笑:“周公子,你不必害怕,这是敲门声,我的贴身丫鬟都是用这种方式叫醒我,如果我不回答的话,她是不敢贸然闯进来的。” 周一鸣这才松了一口气,赶忙催促道:“庞小姐,为免夜长梦多,你赶紧进去,我也要回衙门里复命交差了。” 庞小姐微笑着点点头,眼睛里突然流出了热泪,虽然心里有千言万语想跟周一鸣说,但是她一个字都说不出口,所有的话语都哽在喉咙里。 周一鸣吓了一跳,差一点弹开,同时心里也明白,这庞小姐真是对自己动了感情。 他心里一阵唏嘘,唉,都怪自己这该死的魅力! “庞小姐,我已安全送你回家,不必再伤感。”周一鸣只能顾左右而言他。 庞小姐强颜欢笑,哽咽半天终于开口说道:“周公子,你帮我进去。” “好。” 周一鸣又是搀扶,又是高举,终于将庞小姐从窗口送进屋里。 两个人被窗户隔开,一个站在窗外,一个站在屋里,互相无言的凝视着,虽然两个人都没有说一句话,但两个人的眼神已经足够表达一切。 “周公子,以后多多保重。”庞小姐温柔的说道。 周一鸣抱拳拱手:“保重。” 此时门外的贴身丫鬟见敲了半天门,屋里始终没有动静,一下子慌了,赶紧撞门进来,来到床前一看,空无一人,刚想高声大叫,突然看见窗前一个人影,仔细一看,正是庞小姐。 第七十九章 大水冲了龙王庙 小丫鬟慌张的跑到窗户前,从上到下打量了一番庞小姐,然后担心的说道:“小姐,你真是吓死我了。刚才我敲了那么多次门,你为什么连句话都不说呀?” 庞小姐对身旁的小丫鬟视而不见,眼睛一直盯着后花园的方向,良久过去之后,这才缓缓开口道:“慌什么?我这不是在这里吗?” 见庞小姐语气不对,机灵的小丫鬟再也不敢表现出慌张的样子,反而微笑着问道:“小姐,今天你怎么起得这么早呀?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整宿没有睡觉呢。” 庞小姐脸上露出一个完美的微笑,没想到小丫鬟的一句无心之语,居然说中了,她岂止是昨天晚上没有睡觉,可能今后的日子里,每一天都很难安然入眠,因为始终会有一个人让她朝思暮想,牵肠挂肚。 “小姐,我伺候你梳洗。”小丫鬟拿着洗漱用具,恭恭敬敬等着伺候。 “不用了,今天我好累,想多睡一会儿,你去告诉老爷,吃饭不用等我了。”庞小姐的话语里没有一丝情绪。 “小姐……”小丫鬟还想再说些什么。 庞小姐挥手制止了她:“别再多说了,下去,让我一个人待会儿。” 小丫鬟不敢再多言,拿着洗漱用具乖乖退出去,关好门。 庞小姐站在窗前久久不愿离去,她盯着后花园一面高高的院墙,眼泪不由自主的又流了出来。 周一鸣帮庞小姐进屋之后,听见丫鬟开门的声音,不敢久留,立刻转身悄悄的原路返回,然后来到后花园,从刚才跳进来的地方跳出去。 外面小巷子里依然没有人,周一鸣将脸上遮盖的烂旗子扯下来,揣进袖子里,长长松了一口气,总算摆脱了庞小姐的纠缠,可以回去复命交差了。 其实如果庞小姐有足够高的武道修为的话,周一鸣是可以考虑和她发展一下的,不过看到庞小姐被无上道人治的服服帖帖,毫无还手之力的时候,周一鸣就明白,庞小姐不但没有武道修为,甚至可能连武魂都没有觉醒。 不能对自己的武道修为有所贡献,光靠一张美貌无双的脸,是不足以打动周一鸣的,毕竟自家娘子已经够优秀了,单纯为了美貌,不至于让他做出对不起林阿娇的事情。 走在回去的路上,周一鸣一时间有些犹豫,不知道是先回总务府衙门好,还是直接去花满楼,自己从离开到现在,已经差不多过去了一宿的时间,那帮兄弟不知道在看守花面狼的时候,有没有出现什么差错。 经过再三考虑,周一鸣还是打算先回总务府衙门交差,看一看这次抓捕行动的其他几路人马,抓捕计划进行的顺不顺利。 周一鸣尤其担心的便是韩平之,虽然他的武道修为高出自己,但他毕竟年纪大了,体力和精力有限,又是在深夜独自行动,万一在抓捕过程当中,遇到什么意外,很难应付自如。 而杨世俊以及他手下的白衣卫会不会遇到危险,周一鸣一点不关心,反正自己的任务已经顺利完成了,只要韩平之不出差错,杨世俊他们就算是全军覆没,也跟自己没关系。 想到出发之前,杨世俊以及他的手下对自己怒目而视的样子,周一鸣心里就一阵愤怒,心想算他们这群狗东西福大命大,没有遇到无上道人,不然的话,光凭无上道人的飞刀技术,已经足够让他们死无葬身之地了。 周一鸣径直朝总务府衙门走去,路上行人看到他衣衫不整,身上还血迹斑斑,纷纷为之侧目,对他指指点点。 “看这个人,样子好怪呀!” “会不会是哪里来的贼人?” “有谁胆子大的,赶紧去报官。” 这些无聊的话语,传到周一鸣耳朵里,让他一阵冷笑,老子一夜奋战,九死一生杀掉了北国奸细无上道人,结果走在大街上,被大楚子民当成了恶人匪徒,这简直是莫大的讽刺。 他没时间理会这些,兜兜转转,来到了总务府衙门门前。 此时天色已经大亮,街上行人熙熙攘攘,周一鸣远远就看见总务府衙门门口有重兵把守,这些守卫的士兵还一个劲儿的驱赶路上的行人,不让可疑人等靠近衙门门口。 “走开!” “衙门有重案侦办,闲杂人等不许靠近,违令者立斩不赦。” 周一鸣走到总务府衙门门前,立刻有一个兵士上前粗暴的阻拦:“大胆狂徒,衙门重地,不准靠近,速速离开。” 周一鸣并没有被兵士粗暴的行为激怒,正所谓不知者不罪,他马上彬彬有礼的说道:“这位兄弟,大家都是自己人,我也是刚刚办差回来复命的,劳烦你向里面的韩大人通报一声,就说我周一鸣回来了。” 那名兵士听周一鸣这么说,立刻狂笑起来:“大胆刁民,你好大的胆子,敢来这里骗人!韩大人何等的尊贵,是你想见就能见的吗? 你也不看看你这身穿着,破的跟乞丐一样,别说进衙门想见韩大人,就算是进我家你都没资格! 少废话,赶紧滚!” 周一鸣心里立刻大怒,眉毛紧紧皱在一起,你不知道我的身份对我凶,我可以理解你,但我好言好语的跟你解释清楚了,你还跟我这装蒜,那就不要怪我了。 周一鸣果断无视这个兵士,迈步就往衙门里走。 那名兵士立刻拔刀出鞘,招呼其他同伴过来一起抓捕周一鸣。 “兄弟们,这里有人闹事,跟我把他抓起来。” 另外几名兵士不知就里,赶紧围过来,拿出兵器,就要对周一鸣动手。 周一鸣连七星刀都没有拔出鞘,直接用刀鞘,轻松几招就把这几个士兵打倒在地。 “哎哟,疼死我了。” “快去叫人!” “我骨头都断了。” 转眼之间几个兵士都倒在地上痛苦哀嚎。 吵闹之声引起了衙门里几个看门人的注意,其中一个人赶紧出来查看情况,见到周一鸣之后,此人立刻眼睛一亮,赶忙上前施礼。 “周大人,您总算回来,韩大人和杨大人已经回到衙门,都在等着你呢,快跟我来。” 原来此人便是之前周一鸣来总务府衙门时,接待过周一鸣的衙役。 周一鸣余怒未消,恶狠狠的盯着地上疼的打滚的几个兵士,然后问衙役:“这是哪里来的恶徒?居然敢如此无礼!” 衙役赶忙附在周一鸣的耳边小声说道:“周大人,这些都是杨大人调来的北军军士,一贯嚣张跋扈惯了,所以才会这副德性。” 周一鸣心中一下子了然了,严求是北军中郎将,可以说是北军的一把手,而北军又是整个会京城最强的军事力量,正是因为手中掌控着北军,所以严求在朝中第一权臣的位置才难以撼动。 这些军士长期在严求手底下嚣张跋扈惯了,所以根本不把其他人放在眼里,别说周一鸣现在衣衫不整,在他们看起来就是一个普通的百姓,即便是会京普通的纨绔与权贵,他们也不放在眼里。 听完衙役解释之后,周一鸣反倒一下子释怀了,跟这些狗东西生气一点都不值得,他甚至堆起满脸的笑容,故意讽刺道:“哎呀,真是大水冲了龙王庙,一家人不认识一家人了!在下周一鸣,不知道各位军士乃是北军将士,刚才一时手上没有分寸,伤了大家,实在是罪该万死。” 这些北军将士虽然已经被周一鸣打败,受了重伤,但他们没有一个人认怂,都在心里盘算该怎样报复周一鸣,可此刻一听说这个人真是周一鸣,这些人瞬间怂了。 周一鸣的种种光辉事迹,对于严求所最倚仗的军事实力北军来说,再熟悉不过,他们心里明白,有严求这尊大佛保护,他们就算是再怎么胡闹,再怎么嚣张跋扈,也没人敢管他们,就算是他们得罪了皇亲国戚,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可是只有两个人是他们得罪不起的,一个是当今皇上,另一个就是严求目前最大的敌人——周一鸣。 这小子不但年纪轻轻武道修为极高,而且做起事来不按套路出牌,心狠手辣程度更是让北军的将士自愧不如。 整个会京城的权贵,哪一个不是把严求像祖宗一样供着,就连他家里的管家下人都没人敢得罪。 可是周一鸣不顾杀身之祸,连眼睛都不眨一下,就把严世宽和冯世英全斩了,还差一点让严求成为整个大楚国上下的众矢之地,如果不是严求权势足够稳固的话,再加上皇帝的偏爱,可能他很难逃过此次的劫难。 虽然有惊无险的躲过了这次周一鸣带来的灭顶之灾,但整个大楚国的眼睛都盯在严求身上,只要他走错一步,或者是周一鸣出一点意外的话,那么天下百姓的愤怒必然会再次被点燃。 到时候就算是皇帝想保住严求,可能都没有这个能力了,毕竟如果为了保护一个人而冒着失去天下的风险,那么就算是再蠢的皇帝,也不会做这样的蠢事。 所以在这次危机过去之后,严求亲自吩咐手下的各个势力,绝对不能在这个敏感的时期找周一鸣的麻烦,如果有人敢违抗命令,定斩不赦。 这个命令一下来,严求的手下们纷纷对周一鸣避之不及,因为他们不但不敢招惹周一鸣,更怕得罪他。 第八十章 饶过我们吧 一旦得罪周一鸣,周一鸣向他们下毒手的话,因为之前有严求的命令在先,他们甚至都不敢反抗,那最终只有等死一条路。 作为严求最仰仗的军事实力,北军当然也接到过这样的命令,所以确认了周一鸣的身份之后,这些兵士立刻吓得目瞪口呆,嚣张的嘴脸瞬间消失不见。 那些倒在地上的兵士纷纷爬起来,呲牙咧嘴的给周一鸣赔不是。 “原来是周大人,我等刚才有眼不识泰山,得罪了周大人,还请大人大人有大量,饶过我们!” 周一鸣一直以为自己表露身份之后,这些人肯定会和自己死磕到底,毕竟他们是严求手下最仰仗的军事力量,无缘无故挨一顿打,绝对不会善罢甘休,所以他一直准备着再次出手,将这些人打的他们妈都不认识。 可是让他万万没有想到的是,事情出现了巨大的反转,这些士兵不但没有群情激昂的再次和自己死磕,反而一个个卑躬屈膝,像是见了瘟神一样,急着跟自己认错赔礼。 周一鸣心中一阵疑惑,我的名字或许在别的地方重如千金,但是对这些人应该不起作用?他们的背后老板是我的仇人,就算是我不招惹他们,他们应该也会恨我入骨,但他们为什么被我胖揍一顿,知道我的身份之后,一个个像吓破了胆一样?难道这其中有什么我不知道的秘密? 周一鸣百思不得其解,最终放弃,冲着这些身受重伤的士兵笑了笑,出言讥讽道:“各位军爷,对我周一鸣不用这么客气,我只是一个小小的捕头而已,刚才一时鲁莽,出手伤了你们,如果心中有所不服的话,现在就可以出手对付我。 要不然过了这个村可就没这个店了!” 那些士兵见到周一鸣这副嘴脸,心中又气又急,但又无可奈何,只能忍着伤痛陪着笑脸,一个劲儿的赔不是。 “周大人何出此言,你年纪轻轻,屡立奇功,是我大楚国的英雄才对。” “官职不能代表一切,请周大人把刚才的事情忘掉,小人们以后再也不敢了。” 周一鸣还想再教训教训这些胆大妄为的士兵,毕竟他们身后的主人他暂时还无力收拾,但打这些狗,他动起手来还是很轻松的。 虽然这么做对严求造不成多大的伤害,但或多或少总会让他丢一些脸,这样也能让周一鸣心中出一口恶气。 正当周一鸣打算把自己的计划付诸于行动时,一直在旁边沉默不语的衙役看出了他的心思,于是马上上前,在他耳边低声说道:“周大人,现在不是在这些小事上纠缠的时候,韩大人和杨大人在衙门里已经等候多时,你还是先进去看看,可别耽误了正事。” 周一鸣觉得衙役说的对,于是回过头,看着那些被揍的很惨的军士,绷着一张脸怒吼道:“你们这群狗仗人势的玩意儿,今天算你们运气好,老子没时间,不然让你们生不如死! 如果以后再让我知道你们狗眼看人低,你们就不只是挨一顿揍那么简单了!” 说完这番话,周一鸣示威似的举起手中的七星刀,用力晃了晃,那意思很明白,就是告诉那些军士,以后再看到老子你们最好夹起尾巴做人,不然一刀一个砍死你们。 众军士刚才吃过周一鸣的苦头,又知道他是一个杀人不眨眼的狠角色,所以看到他这副凶狠的样子,一个个吓得瑟瑟发抖,连忙后退。 “周大人,我们再也不敢了!” 周一鸣懒得再看他们一眼,转身跟着衙役进了总务府衙门。 衙役走在前面带路,将周一鸣带到了总务府衙门后堂,指引他进了韩平之平时办公的屋子,这才默默的退出去。 此时屋子里有很多人,韩平之坐在主位,杨世俊和他手下的白衣卫也都在,还有一些周一鸣没有见过的人,通过他们身上的穿着,他判断这些人肯定是宫里的人。 一见到周一鸣从外面走进来,韩平之立刻从主位上站起来,赶紧迎了出去。 “周捕头,你怎么现在才回来?真是让我担心死了。抓捕任务还顺利吗?有没有受伤?人犯带回来了吗?” 关心完周一鸣的安全之后,韩平之马上问到了他最关心的问题。 他虽然极力表现出一副关心周一鸣的样子,但他脸上的表情以及说话的语气,已经暴露了他内心真实的想法,他内心深处始终最在意的还是周一鸣有没有抓住人犯。 对于韩平之有这样的想法和态度,周一鸣并不感到意外,反而觉得很正常,毕竟他们两个只见过一面,要说交情有多深根本谈不上,而且周一鸣还在夜里硬生生的坑了他一把七星宝刀,如果是心眼小的人,巴不得盼着周一鸣能在这次执行任务中死掉,那样的话不仅能自己独揽这份功劳,还能把七星刀拿回来。 显然韩平之并不是这样小肚鸡肠的人,这就已经让周一鸣大感欣慰了。 “多谢韩大人的关心,抓捕计划还算顺利,虽然中间几次九死一生,不过最后我没受什么伤。”周一鸣拱手称谢。 听周一鸣这么说,韩平之脸上立刻绽放出了灿烂的笑容,他与杨世俊他们早就完成了抓捕任务,很早就回来了,他们每一路执行任务时都非常的顺利,甚至在抓捕时都没有遇到什么抵抗,毕竟这个抓捕计划太突然了,除了无上道人之外,其他那些奸细,根本就来不及反应,很多人是在睡梦中被抓住的。 本来抓捕计划如此顺利,韩平之回来之后应该很开心才对,只是让他没有想到的事,其他几路抓捕奸细的人都回来了,只有周一鸣迟迟未归,这让他心里马上担心了起来,怕周一鸣出什么意外,更怕周一鸣负责抓捕的奸细会逃走。 因为这次的抓捕任务实在是太特殊了,这些北国奸细公然在大楚国潜伏这么久,其中的危害不言而喻,如果周一鸣他们没有发觉这其中的阴谋,大可以放手不管,到时候朝廷发觉怪罪下来,他们还有借口推脱。 可是一旦发现这个阴谋,还打算实施抓捕,那就一定要成功,绝对不能有一个漏网之鱼。 把这些奸细一网打尽才算是立了一件大功,作为这次抓捕计划的总策划人,韩平之心里明白,只要计划圆满成功,日后朝廷的封赏肯定少不了,说不定自己还会连升几级。 只不过如果周一鸣没有完成任务,遇到了意外,或者遇到了最强的那个奸细,事情就麻烦了。 只要放走一个奸细,他们这次的抓捕计划就算失败,毕竟这个奸细一旦逃脱,有可能还会继续潜伏在大楚国,到时候造成人心惶惶,损失的可不只是大楚国的颜面,还有可能让人心尽失。 到时候韩平之这个抓捕计划的总策划人,非但没有功劳,很可能还会被朝廷治罪。 一想到这些,韩平之当时急的抓耳挠腮,几次想派人去支援周一鸣,结果都被杨世俊拦了下来。 杨世俊的理由非常充分,他说周一鸣如果遇到了麻烦,就算此刻派人去支援,也已经晚了,不如再等一等,万一周一鸣没有抓住的那个奸细,逃脱之后,勾结其他潜伏的贼人,来总务府衙门劫狱的话,他们这些高手都在,还可以从容应对。 韩平之当时心里非常明白,虽然杨世俊嘴上说的冠冕堂皇,但他心里就是盼着周一鸣出事,最好是被北国奸细杀死,因为这次任务的总负责人不是他,他只是来帮忙而已,如果这次任务圆满成功,他可以顺利捞到一些功劳,就算是失败,朝廷怪罪下来,也怪不到他的头上。 韩平之虽然心里一百个不愿意,但杨世俊都这么说了,他也只能放弃派人去支援周一鸣的想法,最后只能乖乖的坐在主位上默默等待,这种在等待中的煎熬,旁人根本无法体会。 直到见到周一鸣的那一刻,韩平之悬着的那颗心,才终于放下了一点,只不过看到周一鸣官服都没了,身上破破烂烂,还有受伤的迹象,他的心又提到了嗓子眼里。 直到周一鸣说抓捕任务一切顺利,他这才把心放到了肚子里。 “顺利就好啊。周捕头,快带我去看看人犯,我倒要看看他是怎样的狠角色,居然给我们周捕头带来了如此大的麻烦。” 韩平之高兴之余,拉着周一鸣就往外跑,想去看看他带回来的犯人。 杨世俊以及他手下的那些白衣卫,看到周一鸣一副狼狈不堪的样子,都以为他的抓捕任务肯定失败了,所以都瞪大眼睛,准备看他的笑话。 事情的结果让他们大失所望,周一鸣居然成功顶住了压力,抓住了那个犯人。 他们每个人脸上写满了失落,都懒洋洋的坐在自己的位置,对于周一鸣抓回来的人犯不感兴趣。 看到韩平之那一脸高兴的样子,周一鸣实在不忍心扫他的兴,但又不得不开口把实情说出来:“韩大人,事情是这样的,那个奸细我并没有带回来,他现在还在一处小树林里,至于树林的位置,只有我知道。” 听到这番话,杨世俊以及那几个白衣卫全都来了兴致。 第八十一章 一盘大棋 正高兴的忘乎所以的韩平之突然目瞪口呆,他感觉就像是被人兜头泼了一盆冷水一样,那种冰凉的感觉一直透到心里。 “什么?那个间奸细没有带回来?到底是怎么回事?周捕头,这件事事关重大,你可不要开玩笑。” 韩平之有一种不好的预感,他内心一阵害怕过后,勉强鼓足勇气,开口问出了这番话。 没等周一鸣搭腔,杨世俊带来的那几个白衣卫便开口说起了风凉话。 “韩大人,你也太好骗了?这种话你也信?什么叫没有带回来,其实就是没抓住,让人给跑了。” “听话听音,聪明人一听就明白,只不过某些人太过厚颜无耻,自己武道修为不到家,让那些低级的奸细逃掉了,这已经够可耻的了,结果还厚着脸皮说只是没带回来,你说丢不丢人?” 杨世俊等的就是这个场面,在几个白衣卫话音未落时,他假装板起脸,冲几个手下手说道:“你们几个说话也未免太直接了?人家是让奸细逃跑了,但人家也是要脸的,回头人家万一受不了这个羞辱,直接上吊自杀,你们负得了这个责任吗?” “哎呀,还是杨大人想的周到,是属下们考虑不周。” “周捕头,我刚才的话你不要往心里去,其实凭你的武道修为来说,让你负责抓一路奸细,本就是强人所难,你让对方逃走了也情有可原,最起码你还能保住性命。” 几个白衣卫与杨世俊一唱一和,配合的天衣无缝,在场面上几句话便把周一鸣羞辱的体无完肤,如果换做一般人的话,面对此情此景,早就崩溃了。 周一鸣看着几个人得意洋洋的样子,心里忍不住骂娘,心想早知如此,老子就应该考虑考虑是否要阻止无上道人的阴谋诡计,这下好了,帮了那个老贼一个大忙,结果还被老贼的手下一阵嘲笑,这还有天理吗? 心里懊恼之余,周一鸣已经想到了怎么收拾这些人。 韩平之看到周一鸣九死一生的回来,身上穿的破破烂烂,连官服都没了,差点丢了性命,结果还要面对如此的嘲讽与侮辱,他心里对周一鸣产生了一丝同情,同时也不知道眼下这个局面到底该怎么处理才好。 周一鸣冷笑一声,并不理会杨世俊他们的嘲笑与奚落,反而十分严肃的看着韩平之,缓缓开口说道:“韩大人,你们不必担心,那个奸细我是没有带回来,因为他已经被我斩杀!” 听到这句,韩平之一下子松了口气,不管这个奸细是死是活,只要不让他逃走,那他们这次的抓捕任务就算是圆满成功。 “真的?”韩平之一脸激动的问道。 周一鸣还没有开口,一个白衣卫抢着开口说道:“韩大人,你就当真的听,暂时安慰一下自己。” 周一鸣故作神秘的咳嗽了一声,没有理会白衣卫的话,他缓缓坐到旁边的椅子上,然后伸手示意,让韩平之坐回到主位上,随后他朝桌子上的茶杯看了一眼,摸了摸自己的喉咙。 韩平之马上明白了他的意思,站起身招呼下人:“来人呀,快给周捕头上茶。” 很快下人毕恭毕敬的端上了茶水,放在周一鸣旁边的桌子上。 看着周一鸣那副故弄玄虚的样子,杨世俊并没有多想,他以为周一鸣只是在做垂死的挣扎,放跑了北国的奸细,是重罪,就算日后朝廷没有置他于死地,流放北境也是板上钉钉了。 杨世俊并不着急戳破周一鸣的谎话,反而煞有兴致的想看他多表演一会。 其他几个白衣卫和杨世俊的心态差不多,他们都十分好奇,周一鸣到底接下来会用什么借口,推脱放走北国奸细的罪责。 “韩大人,这茶不错,我回去的时候给我带上二两。”周一鸣品了一口茶,饶有兴致的说道。 坐在主位上的韩平之都快急哭了,心想周一鸣这心也太大了,都快死到临头了,他居然还有闲情逸致要茶叶。 “这个自然。周捕头,到底是怎么回事?那个奸细真的被你斩杀了吗?”韩平之耐着性子问道。 周一鸣点点头,放下手中的茶杯,缓缓说道:“千真万确。说来你们可能不信,执行这次的抓捕任务,让我发现了一个惊天的阴谋。 这不禁让我心里一阵后怕,如果我们晚出手一步的话,咱们大楚国就会陷入到万劫不复的境地,在座的各位随时可能国破家亡。” 韩平之听的一愣一愣的,他对于周一鸣的话深信不疑,而且好奇周一鸣所说的那个大阴谋到底是什么。 杨世俊以及白衣卫们则对周一鸣的话不以为然,他们都认为周一鸣这是在危言耸听,目的就是夸大那个奸细的危险程度,好给自己找到脱罪的借口。 杨世俊用意味深长的眼神看向周一鸣,轻蔑的笑道:“周捕头,你这话未免说的有点太过了?等会儿你要编不下去的话,光凭你说的这些话,就可以定你个妖言惑众的罪。” 没等周一鸣开口,韩平之怕两边的人发生冲突,赶紧站起身,伸出双手,向两边做出一个下压的手势:“各位稍安勿躁,咱们今天同仇敌忾,自己人之间不要闹得不愉快。” 杨世俊冷笑一声,翘起二郎腿,悠然自得的打算看周一鸣接下来怎么收场。 见杨世俊不再多言,韩平之转身走到周一鸣身前,毕恭毕敬的说道:“周捕头,你所说的阴谋,到底是什么?赶紧说给我们听听。” 周一鸣没有理会杨世俊,平静的开口说道:“昨天夜里咱们分头行动之后,我按照线人给的线索,去到了城郊的桃花观,经过艰难险阻,悄悄潜伏了进去。 通过一些手段,确定奸细无上道人就在桃花观的后院。 为了不打草惊蛇,我小心翼翼躲进桃花观后院,在暗中稍微一观察,便发现无上道人正在作恶。” 听到这里,在场所有人的目光全都看向了周一鸣,不知道他所指的这个恶到底是什么。 周一鸣要的就是这个效果,确定众人的注意力都在自己身上,他继续说道:“这个恶毒的无上道人,当时掳掠了一名良家女子,正要对其图谋不轨。” 说到这里,一个白衣卫突然开口打断:“一个作恶多端的北国奸细,在潜伏期间,劫掠几个小姑娘寻欢作乐,再平常不过,这有什么好大惊小怪的? 难道咱们大楚国会因为失去一个小姑娘,而灭国不成?” “是啊,周捕头,北国人都是茹毛饮血的畜生,他们做出这种禽兽不如的事情,并不让人感到意外。”韩平之也对周一鸣的话产生了不理解。 “你们不要着急,听我慢慢说。”周一鸣不疾不徐的说道,“无上道人绑架一个小姑娘欲行不轨,这件事情本身对大楚国国运并无什么威胁,但是这其中深藏的阴谋,却足以撼动国本。” 韩平之听完这话,浑身一阵发冷,因为他从周一鸣的表情上判断,周一鸣绝不是在危言耸听的开玩笑。 只有杨世俊与他手底下的白衣卫们,依然对周一鸣说的话不以为然。 韩平之擦了擦额头上的冷汗,催促周一鸣继续讲下去。 “能破解这个阴谋,也多亏了那个良家女子。”周一鸣说的这番话是发自肺腑的,如果不是刚才庞小姐在关键时刻,机智的套出了无上道人的话,他也不可能了解整个阴谋的来龙去脉。 “这个奇女子,在知道自己必遭毒手,逃无可逃的时候,运用自己的机智,把无上道人的阴谋从他嘴里套了出来。”周一鸣激动的说道,“你们以为这个无上道人,只是贪图一时享乐,才掳掠这个姑娘的吗?” 韩平之第一个点点头,在场的杨世俊和白衣卫们,因为对周一鸣的话嗤之以鼻,所以表面上根本没有表态,但他们心里也是这么想的,不然一个臭道士,深更半夜把一个女孩子拉到道观里,是要给她念经讲法吗? 而那些之前周一鸣没有见过,像是从宫里来的人,一直保持着沉默,因为他们心里清楚,这件事情事关重大,作为不熟悉案情的他们,绝对不能轻易表态,不然的话,指不定会给自己招来什么祸患。 “韩大人,你这么想,就错了。”周一鸣越说越起劲,“其实这个无上道人,是下了一盘大棋。 他知道咱们大楚国刚刚发生一件女子失踪案,而这件案子背后的凶手,是严中郎的孙子。 他之所以掳掠这个女子,就是想造成女子失踪案继续发生的假象,从而让洗脱嫌疑的严中郎重新成为被天下怀疑的对象,从而引发整个朝廷的大乱。 朝廷一旦乱了起来,他们北国便可趁机南下,灭掉我大楚。” 韩平之听完这番话,整个人吓得瑟瑟发抖,他嘴巴张的大大的,根本闭不上,而内心深处的那种恐惧感,更是差点让他当场倒地。 “这个贼道人,其心可诛!”哆嗦了半天,韩平之开口怒骂道。 杨世俊以及他手下的几位白衣卫,听完周一鸣的话,也都惊的目瞪口呆,他们心里明白,如果周一鸣说的这番话是真的,那个贼道人的阴谋一旦得逞,严求将死无葬身之地。 第八十二章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杨世俊第一时间有些激动,想赶紧站起身去问一问周一鸣,后来怎么样,无上道人到底有没有被斩杀。 可是当他看到在场的那些太监时,马上打消了这个念头,毕竟这些人都是皇帝的耳目,如果在这种场合里面,自己听到有害于严求安危的阴谋,表现的太过激动的话,可能会更加引起这些人的怀疑,到时候严求一旦失去皇帝的信任,便失去了一手遮天唯一的资本和靠山。 他手下的那些白衣卫,和他的想法是一样的,所以他们心里虽然非常关心那个无上道人到底是死是活,但是始终没有一个人问出口,他们只是默默的看着周一鸣,希望他赶紧继续讲下去。 周一鸣一进入这间屋子,看到那些陌生人,像是宫里来的,其实他的判断非常正确,这些人就是皇帝身边的太监。 严求是皇帝身边最宠幸的人,也是最信任的人,所以他知道的每一个消息,都会设法第一时间通知皇帝。 昨天晚上杨世俊得到了韩平之的求援书信之后,便立马禀告了严求,询问他是否要出手帮助韩平之。 在天子脚下,出现了北国的奸细,这是关乎于大楚国安危的大事,所以严求没有阻拦,立刻同意杨世俊出击行动,同时派人把这个消息送进了宫里。 皇帝得到这个消息之后,也是十分吃惊,高度重视之余,马上派出心腹太监,来到总务府衙门督战,生怕这些衙门里的差人,会在关键时刻摸鱼。 这些太监在周一鸣他们刚出去分头行动不久,便来到了总务府衙门,一直等到杨世俊他们顺利抓回了奸细,他们也没有离开,因为如果不确认每一个奸细都被抓到的话,他们是无法回到宫里交差的。 在周一鸣刚回来的时候,这些太监在心里是有些失望的,因为他们见到周一鸣没有把人犯带回来,反而受了一身的伤,这显然是把犯人放跑了。 如果他们把这次抓捕任务失败的消息带回去,皇帝肯定会大发雷霆,他不但会处罚这些办事不力的差人,连带回这个坏消息的他们都会遭殃,毕竟皇帝现在年纪大了,脾气非常的不好。 可是当他们听到周一鸣说他已经斩杀了犯人时,这些太监心里又稍稍松了一口气,只是暂时还没有证据支持周一鸣的说法,他们只能继续等下去,心里盼望周一鸣说的是实话。 结果听到最后,周一鸣说出了这么一个惊天的大阴谋,把这些太监都吓得心惊胆战。 毕竟现在虽然他们在宫里当奴才,但生活无忧,每天靠着主子的赏赐,也是锦衣玉食,如果真像周一鸣说的那样,无上道人的阴谋得逞的话,那么必将天下大乱,兵戈四起。 常言说的好,乱离人不及太平犬,战乱一起,正常人的生活都得不到保障,更何况他们这些依靠皇帝活在世上的阉人。 一个上了年纪的太监,实在忍不住心里的好奇心,赶在韩平之之前,一脸严肃的问周一鸣:“周捕头,如果事情真像你说的那样,此案关系重大,不知后来你是怎样处理的?” 周一鸣转过头看向这位太监,一时间觉得眼生,于是回头看向韩平之,用眼神向他询问,这个人到底是谁呀。 韩平之反应很快,马上走过来,非常得体的介绍道:“周捕头,这位是宫里来的公公,是当今皇上的贴身侍从,因为我们办的这件案子关系重大,所以皇上不放心,派他们来这里时刻来探听消息。” 周一鸣恍然大悟,心想韩平之的脑瓜子转的真快,什么打探消息,这根本就是皇帝派来监视咱们的监军,这是生怕咱们执行抓捕任务时不尽力呀,这皇帝老儿疑心病也够重的。 周一鸣马上站起身,朝那位公公施了一个礼,恭恭敬敬的说道:“回禀公公,卑职为皇上办差,不敢有丝毫的怠慢。 无上道人已被我斩杀,尸体就在城郊的一片小树林里,至于那位良家女子,为了她清白和名声考虑,所以我已将她安全送回家。” 听完周一鸣的话,那位问话的公公十分满意,心里不由的称赞周一鸣差事办的漂亮,在成功斩杀无上道人的同时,还替那位受害的姑娘考虑名声问题,这样心思细腻的年轻人,假以时日,绝对会成为国家的栋梁。 “你叫周一鸣对?”那位公公满意的点点头,又问了一句。 周一鸣再次拱手:“正是在下。” “差事办的不错,回去我们会如实向皇上禀报,这次你立了大功,皇上一定会重重有赏。”那位公公心里特别开心,因为周一鸣如此漂亮的处理掉了那个无上道人,可以说以一己之力,保住了大楚国的安危,同时也能让他们这些公公带一个好消息回皇宫,免除了遭受处罚的危险。 韩平之知道了事情的来龙去脉之后,又看到周一鸣如此受到那些公公的赏识,他心里特别替周一鸣开心,虽然自己的风头被他抢去了不少,但只要这个抓捕计划顺利完成,他这个名义上的总负责人,还是会受到很大的封赏。 此时屋子里的人都十分开心,因为他们忙碌了大半宿,终于完美的解决掉了那些北国的奸细,辛苦没有白费。 只有杨世俊与那几个白衣卫,一点儿都开心不起来,因为周一鸣刚才说的那个巨大的阴谋,与严求有着密不可分的关系,虽然严求在这个阴谋里面,只是一个工具人,替罪羊,但是这个阴谋一旦被皇上知道的话,他心里会怎么想,谁都不知道。 如果因为这个原因,导致皇帝与严求之间的关系破裂,那么这次抓捕任务之后最大的受害者就是严求。 杨世俊与他手下的那几个白衣卫,可以说与严求是利益共同体,正所谓是一荣俱荣,一损俱损,他们今天夜里立下的这个功劳,跟严求的名声与前途来比的话,根本不值一提。 而且杨世俊一看到那几个皇帝身前得宠的公公,如此欣赏周一鸣,气就不打一处来,他从刚才到现在就一直觉得周一鸣能够破获这个阴谋,斩杀无上道人,全都是狗屎运。 那个无上道人的武道修为肯定非常低,没准儿派一个衙役去抓无上道人,都能手到擒来,而这次抓捕任务功劳最大的应该是自己才对。 杨世俊看到几位公公和周一鸣寒暄几句,有要离开的意思,他心里马上着急了起来,因为他明白,他必须要趁这几位公公在的时候,证明周一鸣说的那些全是屁话,根本就没有阴谋,而周一鸣到底有没有斩杀无上道人,也要打上一个大大的问号。 他这么做不单单是为自己在这次抓捕行动中抢功劳,更重要的是,只要他能证明周一鸣全都是在说谎,那个阴谋就会不攻自破,而严求的名声与形象,也会随之保住。 “精彩,实在是太精彩了!”屋子里本来气氛一片祥和,在毫无征兆的情况下,杨世俊双手拍着巴掌,然后冲周一鸣竖起大拇指,“周捕头,就凭你的想象力,你这口才,当一个小小的捕头,真是委屈你了。 我看你去菜市桥底下说书,比你当捕头有前途。” 在场众人皆是一愣,不明白杨世俊说这番话,到底是什么意思。 众人彼此交换着眼神,最后目光全都落到了周一鸣身上。 周一鸣看着杨世俊那副无耻的样子,心里明白,这家伙可能是觉得自己的风头出的太大了,抢了他的功劳,所以要找自己的麻烦了。 随后他又联想到,刚才他说的那个阴谋,与白衣卫的主子严求有着莫大的关系,杨世俊这是想借着找茬的机会,给自己的主子洗白呀。 周一鸣并不慌张,心想你有什么本事尽管使出来,老子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对付你还绰绰有余。 “杨大人,你这话是什么意思?”周一鸣故意装出一副十分吃惊的样子,“难道你是在怀疑我刚才说的那些话都是假话?” “不是假的还是真的吗?”一个白衣卫站起来,语气冷淡的反问道。 杨世俊将那名白衣卫按下,他向前走了两步,盯着周一鸣的眼睛,意味深长的笑道:“周捕头,是不是假话,是不是在讲故事,你心里比我明白。 不过有一点我非常佩服你,你的故事讲的很好听,如果不是我杨某在官场混迹多年,见过无数奇案的话,说不定也会相信你讲的那个故事。” 本来打算回宫交差的那些公公,看到事情突然起了变化,立刻全都紧张了起来,他们心里是希望周一鸣说的是实话的,但杨世俊突然提出了疑问,又让他们不得不重视,毕竟如果带一个假消息回去复命的话,是欺君之罪,要杀头的。 韩平之见两边剑拔弩张,视同水火,心里一下子慌了,他赶忙站出来想阻拦杨世俊:“杨大人,咱们都是一同办差的兄弟,千万不要因为一些小事伤了和气,大家如果心里有什么事情,可以私下里讲。” “韩大人,你这是要包庇姓周的吗?”杨世俊突然翻脸,瞪大眼睛质问道。 第八十三章 针锋相对 “本官不敢!”韩平之被吓了一跳,赶忙恭恭敬敬的说道。 他心里明白,杨世俊这是真的动怒了,自己再没有开口劝的余地,只能静观其变,见机行事了。 如此危难时刻,韩平之居然还有胆量出来维护自己,这让周一鸣心里一阵感动,心想这个老韩还是值得一交的,日后如果有机会的话,可以与他多来往。 “韩大人,你不必阻拦,看杨大人的样子,心里一定憋了很多话,有话就要讲,不然憋在心里多难受呀。”周一鸣也站了起来,恶狠狠的盯着杨世俊,气势上丝毫不落下风,“我周一鸣行的正,坐的端,身正不怕影子斜,不惧任何人的诋毁。” 见到周一鸣没有被自己的气势吓到,反而一副正气凛然,无所畏惧的样子,杨世俊心里的气不打一出来,心想这姓周的小子果然不同凡响,如果换做一般人的话,面对如此釜底抽薪的质问,肯定早就心态失衡,当场崩溃了。 看来不给他点厉害看看,这小子不知道我杨世俊的厉害。 杨世俊并没有直接向周一鸣发难,而是缓缓走到几位公公身前,彬彬有礼的说道:“几位大人,千万不要听信姓周的一面之词,刚才他的那个故事是很动听,但是漏洞百出,根本不足信。 如果几位大人听信他的谎言,将他的话告诉皇上的话,一旦日后戳穿他的谎言,几位可是欺君之罪。” 几句话说到了几位公公的心缝里,他们几个之所以还留在这里打探消息,就是怕事情出现反转,从而给他们引来杀身之祸。 “多谢杨大人提醒,不然我等险些铸成大错。” 几位公公的立场非常不坚定,耳朵根子又软,见杨世俊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便真以为周一鸣有什么把柄攥在他手里,所以立刻开口感谢,心里也不由的对周一鸣生出了几分反感。 一旁的韩平之心里一个劲儿的替周一鸣着急,事已至此,周一鸣怎么还不急着分辨?难道杨世俊刚才说的话都是真的?周一鸣那些话真的是在骗大家? 韩平之心里非常相信周一鸣的人品,知道他肯定不会这么做,只是事情到了如此关键的时刻,如果他再不开口解释的话,事情就被定性了,到时候就算他手里有天大的证据,也很难再扭转其他人的看法了。 他忍不住向周一鸣使眼色,意思是告诉他,赶紧解释呀,等这些公公回到皇宫,你想说什么都没机会了。 韩平之心里的想法,周一鸣自然也明白,所以他马上针锋相对的反击道:“杨大人,你对我这个人有不满,这我理解,毕竟之前发生过的一些事情,可能在你我之间造成了一些误会。 但这些都是私事,你不能把私人恩怨带到公事里面,你可以对我刚才的话产生质疑,但你总要说出一些理由?就算是想置我于死地,也该让我死个明白才对。” 四名白衣卫听到周一鸣这么说,全都站了起来,他们完全没有想到,事情到了现在这个地步,周一鸣居然还有胆子公然与杨世俊对抗,这在他们看来是对自己上司的侮辱。 “姓周的,你不要忘记自己的身份!你只不过是一个小小的捕头,就算你名满天下又怎么样?你有什么资格质疑我们杨大人!” “没错,我们大人认为你说谎,自然有他的道理和证据,没必要跟你当面锣对面鼓的说清楚。” “对于白衣卫的嚣张跋扈,我早有耳闻,只是没想到你们居然嚣张到如此地步,真是让我周一鸣开了眼了。”周一鸣双手抓紧七星刀,有一种想动手大开杀戒的想法,“韩大人,几位公公,这些人的话你们也听到了,他们想找我的麻烦,居然只需要莫须有的罪名就可以,我周一鸣虽然官职低微,但绝对咽不下这口气。 如果这里不能讲道理,还请几位帮周某一个忙,告诉周某在大楚国,还有哪里讲王法,讲道理。 即便是到当今圣上面前,我也要争一个理字。” 韩平之以及那几位公公,听到周一鸣慷慨激昂的说了这番话,心里都有些感动,只是碍于杨世俊在场,他们不敢轻易开口。 周一鸣表现出的这一副无所畏惧的样子,也着实吓坏了杨世俊,他本意就是想在这里戳穿周一鸣的谎言,一来这样可以剥夺他的功劳,二来可以把那个天大的阴谋对于严求的危害,降到最小,这可以说是一箭双雕的绝妙计策。 只是出乎他意料的是,周一鸣好像并没有被他吓住,反倒还想把事情闹大,如果这件案子真的被他闹到皇帝那里,那杨世俊刚才所做的一切,就前功尽弃了。 想到这里,杨世俊不得不开口,把心里对于周一鸣刚才那番话的怀疑,全都和盘托出。 “姓周的,你不用摆出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样子!你自己心里怎么想的,你我心知肚明。”杨世俊表现出一副大义凛然的样子,“你不就是想死的难看一点吗?好,我就成全你,让你死的心服口服。 你刚才口口声声说在抓捕无上道人时,发现了他计划的惊天阴谋,请问这个阴谋除了你知道之外,还有第二个人证吗?” 杨世俊这句话问的一针见血,韩平之以及那几位公公,全都转过头看着周一鸣,希望他能给出一个令人满意的答案。 这一下为难的就是周一鸣了,无上道人说出那个恶毒计划时,只有三个人在场,这三个人分别是无上道人、周一鸣以及庞小姐,现在无上道人已经被斩杀,自己说的话又不可以作为证据,庞小姐就无疑成了唯一的人证。 但如果让庞小姐出来作证的话,势必会让她暴露身份,从而影响她的清白与声誉,这是周一鸣最不希望发生的事情,不到万不得已,绝对不能把庞小姐说出来。 而且周一鸣心里也有另一个担忧,就算到最后,他无奈说出了庞小姐,相关人等到时候找庞小姐出来作证时,庞小姐会不会为了自己顶着压力站出来,也要打上一个巨大的问号。 毕竟昨天晚上,庞小姐几次三番的向他示好,都被他装傻充愣的搪塞过去了,如果庞小姐因此记恨他,在关键时刻不但不站出来帮他,反而落井下石的话,那他就真的危险了。 面对众人的目光,周一鸣虽然心里无比慌乱,但表面上仍然镇定自若,犹豫片刻说道:“当然有。” 韩平之以及那几个公公,听到周一鸣这么说,心里都松了一口气。 “这个人证是谁?”杨世俊紧追不舍的问道。 “就是那个被无上道人绑架的良家女子。”周一鸣道。 四个白衣卫此时心里咯噔一声,他们刚才光顾着难为周一鸣了,居然把这个良家女子给忘记了,此时周一鸣如果把良家女子的身份说出来,然后派人把这个女子找来,当场对证的话,此案的一切疑点便会真相大白,到时候如果周一鸣所说的那些话全是真的,不但他们的主子严求会受到巨大的影响,就连他们的顶头上司杨世俊,也会吃不了兜着走。 因为到时候周一鸣就会成为此次抓捕行动的第一功臣,而杨世俊刚才那番质疑他的话,难免会被别人认为是故意刁难,如果引来上级的调查,此次他们出来参与这次抓捕行动,不但没有捞到功劳,反而会惹下巨大的麻烦。 四个白衣卫都一脸忧郁的看向杨世俊,担心他们的上级会在此刻无言以对,以至于整个局面难以收拾。 杨世俊心里倒没有任何波澜,因为他早就猜到周一鸣会把这个良家女子抬出来,作为脱身的工具,而且他心里明白,先不说有没有这个女子,即便是有,像周一鸣这样光明磊落的正人君子,在如此关键的时刻,即使是为了给自己脱罪,他也不会把那个良家女子的身份说出来,因为那样会害了人家一生一世。 就是因为心里有了这个自信,他刚才才会毫无畏惧的提出了质疑。 “哦,是吗?那请问这个良家女子姓甚名谁?居住在哪里?我们大可以让韩大人派人去将她接来,当面对质,到时一切的疑团不就真相大白了吗?”杨世俊胸有成竹的说道,目光里全是对于周一鸣的不屑。 听完杨世俊的话,四个白衣卫全都愣住了,他们都以为自己的上司傻了,明知道这一招是臭棋,为什么上赶着还要走这一步? 韩平之以及那几个公公,对于杨世俊的反应也都大为不解,不过他自己都这么说了,他们也乐的这么去做,毕竟这是证明周一鸣那些话是真是假的最好办法。 “周捕头,那个良家女子是谁,你可以告诉我,我马上派人去请。”韩平之赶紧询问周一鸣。 周一鸣心中一凛,手中的拳头捏得更紧了,他没有想到杨世俊居然会用这一招,这明摆着就是看透了自己的顾忌。 真是卑鄙无耻的家伙。 周一鸣心中暗骂道。 “韩大人,这个良家女子的姓名我并不知道,但我知道她父亲是谁,也知道她家在哪里住,只不过这一切我都不能告诉你。”周一鸣已经在心里暗暗下定了决心,绝不能为了自己把庞小姐拖下水。 第八十四章 办法还有一个 听完周一鸣说的这番话,韩平之与那几位公公,全都一头雾水,理解不了他这些话到底是什么意思,而且越想越觉得这番话矛盾不已。 此时周一鸣面对的局面已经非常凶险,他此刻的当务之急是马上洗刷自己说谎的嫌疑,不然一旦被认定为用谎话欺骗上司的话,罪无可赦。 到时候他发现奸细的功劳不但会被一笔抹杀,还会因为办案不力,欺骗上司被治以重罪,轻则流放重则丢掉性命。 而洗刷他说谎嫌疑的最有效的手段,就是把那个唯一的人证,也就是那个良家女子找出来,当堂对质,一切的难题便可迎刃而解。 如果换做是平常人的话,面对此情此景,肯定会毫不犹豫的说出那个良家女子的家庭住址,以便早一点洗刷自己的罪名,可周一鸣偏偏不按常理出牌,他明明知道那个良家女子的身世,却故意不说出来,这不明摆着就是找死吗? 韩平之虽然和周一鸣只认识了一天,但对这个年轻人的印象非常好,他心里明白,只要这个年轻人顺利发展的话,未来的前途不可限量,只要和他攀上交情,说不定对自己未来的仕途也会有所帮助。 所以于公于私,韩平之都不希望周一鸣因为这次抓捕任务而毁掉前途,甚至丢掉性命。 “周捕头,你这是何苦呢?如果你真的觉得问心无愧,大可以把这个良家女子的家庭住址告诉我,这是还你清白的最好办法。” 韩平之一脸焦急的说道。 那几位公公对周一鸣并不熟悉,他们见到周一鸣并不打算把那个良家女子的身份说出来,于是本就倾向于杨世俊的他们,更加怀疑周一鸣所说的每一句话的真实性。 几个人互相交换着眼神,询问彼此是不是应该就此打道回府,因为他们都觉得,只要那个良家女子不出来,这件事就已经盖棺定论了,周一鸣没法再翻身。 一旁的四位白衣卫看到周一鸣居然没把那个良家女子说出来,心里都感到非常的意外,不过转念一想,他们便露出了得意的笑容,因为他们都觉得,周一鸣这么做,肯定是因为根本就没有这个良家女子,这个女子和刚才他所说的那个阴谋,都是他杜撰出来,目的就是欺骗功劳。 想通了这些之后,这几位白衣卫一脸崇拜的看向杨世俊,心想还是自己的顶头上司脑子好使,一下子就看出了周一鸣的阴谋诡计,而且他们的顶头上司不但眼光独大,还勇气十足,看穿这一切之后,居然敢兵行险招,一下子让周一鸣原形毕露,再也没有翻身的机会。 等着周一鸣出招的杨世俊,看他不肯说出那个良家女子,心中一下子安稳的同时,也颇感失望,觉得周一鸣居然就这两下子,根本就不是自己的对手。 他看向几位公公,嬉皮笑脸的说道:“几位大人,实不相瞒,我杨某之前也立下过一个盖世奇功,只是不被外人知道而已。” 几位公公十分配合的问道:“杨大人,到底是什么功劳?大可以跟我们讲一讲,如果事情属实,我们可以在皇上面前替杨大人说清楚。” “皇上就不必惊扰了。事情是这样的,早年我还年轻,在北境当过几年差,曾经在巡逻的时候,遇到了北国的南大王,结果三下五除二,便被我斩杀。”杨世俊一边说,一边用眼睛看着周一鸣,同时露出一副嘲讽的微笑,“当时除了我之外,还有一个小小的士兵在场,不过这个士兵厌倦了杀戮,想回乡过安稳的日子。 我看他可怜,只能答应他,南大王的尸首后来被北国人抢了回去。 南大王的尸首没了,又没有人证,我又不忍心去打扰那个士兵的安稳生活,所以这个盖世奇功到如今都没有人知道。 后来每每想到这件事情,我心中都感到一阵的凄凉,不过没办法,谁让我答应了那个士兵呢?只能有苦往肚子里咽了。” 说完这番话之后,杨世俊实在忍不住了,勉强捂住嘴,大笑不止。 他手下的几名白衣卫,也被他的话逗得前仰后合。 那几位公公,刚开始见到杨世俊一副煞有介事的样子,都以为他说的是真的,结果听到后面他们才明白,杨世俊这是在指桑骂槐,用这番话来羞辱周一鸣。 他们虽然与周一鸣无冤无仇,又是从宫里出来的差人,本应该保持中立才对,只是杨世俊那番话说的太绝妙了,以至于他们也忍不住偷偷笑了起来。 在场所有人当中,除了周一鸣之外,只有韩平之神情严肃。 他看到周一鸣脸色铁青,握着七星刀的手青筋暴露,一下子就有一种不祥的预感。 他马上跑到周一鸣身前,按住他拿刀的手,然后低声说道:“周捕头,难道你没看到现在是什么局面吗?现在那个良家女子是唯一能救你的人,你为什么不把她说出来? 你看看那些人,尤其是那几位公公,他们如果信了杨世俊的话,你将死无葬身之地,你明白吗?” 韩平之的话,让周一鸣心里一阵感动,他看着韩平之的眼睛,缓缓开口说道:“韩大人,谢谢你对我的关照,只不过我不能为了救自己,害了别人。” 周一鸣说话的声音虽然不高,但在场的所有人都听见了。 杨世俊止住笑声,愣愣的看着周一鸣,想看看他接下来会说些什么。 几位公公也被周一鸣的话弄得一头雾水,为什么把那个良家女子你的身份说出来,会害了人家呢? “周捕头,你这话是什么意思?咱们只是让那个女孩子家出来做一下证而已,怎么会害人家呢?难道我们这里是土匪窝呀?”韩平之第一时间没有理解周一鸣的意思。 周一鸣微微一笑,情绪平复了不少,他握着七星刀的手稍微松开了一些:“韩大人,你在官场为官多年,不会连我在想什么都不明白?” 韩平之摇摇头,他是真的不明白周一鸣的意思。 杨世俊以及那几个白衣卫,同样不明白周一鸣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周一鸣正气凛然的站在原地,目光扫过屋子里的所有人,最后停留在韩平之的身上:“韩大人,人家良家女子,又未出阁,名声和清白就是她的性命,相信这一点你也明白。 昨天晚上我与无上道人大战一场,九死一生的情况之下,救下了那个良家女子的性命,如果现在我为了自己的利益,又把人家的身份说出来的话,你让这个良家女子以后怎么抬头做人?” 韩平之此时才恍然大悟,原来刚才周一鸣坚持不把那个良家女子的身份说出来,是为了保护人家,这样的良苦用心,真的是让人可叹可敬。 “周兄弟,你真乃大丈夫也!”韩平之由衷的赞叹道。 几位公公听到周一鸣这么说,心里也颇为感慨。 杨世俊以及那几位白衣卫,此时心中也颇受震撼,不过他们身为白衣卫多年,身上正常人的感情早就消失殆尽,所以短暂的惊讶之后,立刻恢复平时的冰冷无情。 杨世俊甚至继续出言讥讽道:“无上道人死了,死无对证,那个良家女子你又死活不说出来,还美其名曰保护人家,那你刚才说的那些不就是一笔糊涂账了吗?随你怎么说都行,反正没有人能够证实。 周捕头,我实在佩服你啊,你这一招太高了。” “我们也可以说,没人证实,就是假的。” “没错,想在我们这里蒙混过关,根本不可能。” 几名白衣卫咄咄逼人的说道。 韩平之虽然心里十分佩服周一鸣的所作所为,但是如果不拿出有利的证据,证明刚才周一鸣所说的那些都是真的,一切都毫无意义,杨世俊肯定会死抓着周一鸣不放,直到将他置于死地。 他走到周一鸣身前,一脸紧张的问道:“周兄弟,难道除了那个良家女子之外,就没有其他办法证明你的清白和功劳吗?” 此时周一鸣突然又变得信心十足,因为刚才杨世俊讲那个故事时,本意是想嘲讽周一鸣,结果周一鸣却从那个故事里面找到了灵感。 他面露一个微笑,看着杨世俊,嘴上却回答着韩平之的问题:“办法还有一个。” “嗯?”本以为周一鸣肯定会黔驴技穷的杨世俊,听到周一鸣这么说,立刻警惕了起来。 “姓周的,你不用再做挣扎,老实认罪。” “坦白一点,落一个好表现,没准我们杨大人跟上边求求情,还能对你宽大处理。” 几个白衣卫对于周一鸣的话完全不以为然,甚至开始开口嘲讽。 几位公公虽然不知道周一鸣说的那个办法到底是什么,但他们心中还是有所期待的,毕竟只要周一鸣证明他所说的那些话都是真的,他们就能回皇宫里给皇上带去一个好消息,反过来的话,证明周一鸣在胡说八道,对他们没有任何好处。 韩平之赶紧追问:“周兄弟,你所说的那个办法,到底是什么?只要我韩某力所能及的,一定帮你。” 韩平之这番话引来了杨世俊的不满,毕竟他们两个人之前也算是同僚,现在韩平之这番举动,明显就是胳膊肘往外拐。 第八十五章 看好戏 但此刻的韩平之已经顾不得看杨世俊的脸色了,他于公于私,都必须帮助周一鸣,因为这关系到他的仕途发展。 出于公务方面的考虑,韩平之是这次抓捕行动的总负责人,如果证明周一鸣最后没有完成任务,被抓捕的对象逃脱了,那么就可以直接宣布这次抓捕行动失败了,而作为总负责人的韩平之,是要负全部责任的。 首先在会京一下子出了这么多的北国奸细,作为总务府大总管的韩平之,居然毫无察觉,这本身就有失职之罪,结果周一鸣冒着生命危险,把密报送到他的面前,经过精心的筹划,本来万无一失的抓捕计划,最后居然失败了。 失败的结果只能证明韩平之不但平常的情报工作没有做好,就连自己看家的本职工作,捉拿朝廷要犯的本事都丢了。 如果当今圣上龙颜大怒,追究下来的话,韩平之第一个罪责难逃,到时候会京城里各方势力面对压力,肯定会拼命甩锅,而现在不属于任何一方的韩平之很可能会成为最终的替罪羊,事情一旦到了这一步,他必死无疑。 就算出于私人感情方面的考虑,韩平之也不一定要帮杨世俊,因为他早就离开了白衣卫组织,而他离开的原因也正是因为白衣卫这个组织太过无情无义,他受不了这样的感觉。 虽然严求对他有知遇之恩,但那已经是过去的事情了,眼下自己已经脱离了他的势力范围,没有义务在帮他的忙,更何况未来可能是属于周一鸣的,韩平之好不容易遇到了这个抱大腿的机会,他绝对不能错过。 综合种种方面的考虑,韩平之在这么关键的时刻,即使付出生命的代价,也要保住周一鸣。 见到韩平之完全不把自己放在眼里,杨世俊大怒,他一拍桌子,厉声喝道:“韩平之,你不要忘乎所以,你别忘了是谁把你提拔到了这么高的位置,你吃的是谁家的饭。 我们深受严公厚恩,不管是走到哪里,都要把自己的位置摆正,如果有人忘恩负义,把严公他老人家不放在眼里的话,我这手中的兵器可不答应。” 杨世俊光顾着吓唬韩平之,以及把心中的那口恶气发泄出来了,完全忘记了场合和在场有什么人。 他这番话一出口,就连他手下的几名白衣卫,都吓得目瞪口呆,心想咱们这上司是不是发疯了?就算是他心里对韩平之再怎么不满,也不能当着宫里的人这么数落他呀,这不明显是不把皇上放在眼里吗?这些话如果被那几位公公告诉皇上,会给严公闯下大祸。 韩平之本来已经为周一鸣的事急得百爪挠心了,心情本就不好,无缘无故听到杨世俊如此不把自己放在眼里,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公然呵斥自己,他的脾气也上来了。 “杨大人,你说话要小心!这里是总务府衙门,是我的地盘,强龙不压地头蛇,难道这个道理你不懂吗?”韩平之咬牙切齿,怒目而视的盯着杨世俊,“还有,严公对我恩同再造,这笔恩情我一直放在心里。 但我现在是当的大楚国的官,吃的是朝廷的俸禄,能做到现在这个官位,也要感谢当今皇上的提拔。 你如今当着宫里的几位公公,把严公抬出来,说出这么多大逆不道的话,到底想把严公置于何地?” 旁边的几位公公,刚才听到杨世俊那番话,就觉得十分不入耳,只是一时之间还没有想到哪里不对劲,此刻听到韩平之如此慷慨激昂的反驳,他们一下子恍然大悟。 原来杨世俊那番话不仅是不入耳那么简单,简直是公然对皇帝的大逆不道,那些话或明或暗都在暗示韩平之,他能坐到如此高的官位,完全是靠严求,而且手中的饭碗也是严求赏给他的,如果这些话成立的话,那他们把皇帝置于何地?难道这天下是严求的? 想明白了这话中的含义之后,这几位公公慢慢退到一旁,用冷漠的目光盯着杨世俊。 此时现场的局势一百八十度大转弯,本来稳操胜券的杨世俊,冲动之下犯下了大错,他本以为韩平之被自己教训一顿,肯定会立马转换阵营,放弃周一鸣,帮自己。 可让他没有想到的是,韩平之不但丝毫不为所动,反而与自己争锋相对,还敢高声呵斥自己,更让他意外的是,韩平之说的那些话句句在理,一时之间让他哑口无言。 看到那几位公公的反应之后,杨世俊更是惶恐万分,他这次来帮韩平之捉拿北国奸细,只是为了做一个顺水人情,毕竟在皇城里面出现了这样的大事,手握重兵的严求如果毫不作为的话,也难脱干系。 可他刚才一怒之下说出的那番话,已经犯了大忌,就算是严求与当今皇上关系不一般,如果他那番话传到了皇帝耳朵里,自己不但吃不了兜着走,严求也会引火烧身,被自己所害。 想到这些可怕的后果,杨世俊一时之间手足无措,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他努力让自己平静了一下,然后满脸堆笑:“韩大人,你不要动怒,刚才是我一时之间失去理智,口不择言,乱说话,是我该死。 不过我绝无坏心思,完全是为了赶紧弄清楚这件案子,免得某些人浑水摸鱼,徒惹事端。” “哼!”韩平之冷笑一声,“你心里存的什么想法,你自己心里清楚,只不过我要告诉你一点,你在外面胡作非为,惹是生非,自己找死我没意见,但不要侮辱了严公的名誉。” 这句话振聋发聩,一方面是提醒杨世俊,不管你心里有什么心思,你绝不能在这种场合再胡言乱语,另一方面他也是在间接告诉杨世俊,自己心里还是对严求感恩的。 两个人瞬间的表现以及说出来的话,高下立判,就连杨世俊带来的四个白衣卫,都不得不在心里承认,杨世俊刚才说的那番话实在是太失水准了,与他相比,反倒是韩平之这番话滴水不漏,既反驳了杨世俊的谬论,又把严求从这件事里面摘了出来。 杨世俊自知理亏,对于韩平之的话无言以对,尴尬的沉默了半晌,最后只能厚着脸皮,对着几位公公,直接跪下:“几位大人,刚才小人一时冲动,口不择言,言语之间对皇上有大不敬,小人罪该万死。 请几位大人明察,小人有什么罪过,一人承担,跟严公没有任何关系。 而且小人刚才都是为了把这件案子尽快弄明白,一时着急,犯了糊涂,才说出了那些话。” 杨世俊心里明白,此时能不能把周一鸣置于死地,已经不是最重要的了,他一定要在这几位公公回宫之前,把话说明白,就算自己罪责难逃,也不能让严求被自己连累。 几位公公一脸的懵逼,对于眼前出现的这一幕,他们也不知道该怎么办,虽然刚才杨世俊说的那番话,按照常理来说,罪不可恕,但是打狗也要看主人,他可是严求的人,而严求又是皇帝身前第一得宠的红人。 此时摆在他们面前的也是一道难题,他们如果把刚才杨世俊说的那番话,一字不差的回到宫里告诉皇帝,皇帝一怒之下,下一道旨意治罪还好,万一皇帝完全不把这些话当回事儿,反而还怪他们多管闲事,那事情就糟了。 到时候他们不但得不到皇帝的欢心,还会得罪严求,这种费力不讨好的事情,傻子都不会做。 他们如果不把消息告诉皇帝,日后这件事情东窗事发,他们依然会被连累,不管做哪个选择,他们都承担着巨大的风险。 原本已是众矢之地的周一鸣,突然无事一身轻,变成了现场最轻松的那个看客,这样的身份转换,让他一时之间有点不适应。 看到刚刚还不可一世的杨世俊,此时跪在几个公公面前,一副狼狈的样子,周一鸣心里乐开了花,他坐到椅子上,翘起二郎腿,一边喝茶,一边悠闲的看好戏,生怕错过一个画面。 韩平之见到杨世俊已经受到了应有的惩罚,打算出来收拾残局,毕竟自己以前是严求属下,自己虽然已经脱离了那个圈子,但两者之间还是有千丝万缕的联系,而且此地是总务府衙门,自己的地盘,事情万一真的闹大了,自己脸上也不好看。 “几位公公如果为难的话,此事不如交由我来处理。”韩平之走到几位公公身前,毕恭毕敬的说道,“这件案子完结之后,我会向朝廷专门写一道奏章,秉明这件案子的办理经过,至于刚才杨大人所说的那些大逆不道之言,我也会写在里面,听凭圣上发落。” 几位公公心里都松了一口气,同时对于韩平之感激不尽,因为如果他不出手的话,这件事情让他们去办,最后说不定会身首异处,死无葬身之地。 韩平之的表现周一鸣看在眼里,心里不禁十分佩服,不愧是官场摸爬滚打这么多年的人精,这老韩深谙左右逢源的道理,真是一个老油条。 内心惶恐无比的杨世俊,正在忐忑的等待几位公公的回答,听到韩平之的话,他感动的差点哭出来。 第八十六章 大开眼界 杨世俊心里百感交集,对于韩平之出手救自己,他是知道感恩的,只不过刚才自己惹下这个大祸,也是与他有关,此刻如果真心向他表示感谢的话,心里难免有些不甘心。 不过身在白衣卫组织里混了这么多年,杨世俊也养成了能屈能伸的本事,他心里明白,此刻最重要的就是赶紧摆平眼前这个难关,至于之后发生什么事情,都是后话。 他跪着移动到韩平之面前,重重的磕了一个头:“韩大人,多谢您的不计前嫌,杨某在这里给你磕头了。” 旁边几个白衣卫看到杨世俊这副德性,心里都嗤之以鼻,身为白衣卫的他们,张扬跋扈惯了,除了皇帝身前的亲信,以及皇上本人之外,他们几乎不把任何人放在眼里,又几时受过这样的奇耻大辱。 杨世俊本来在白衣卫组织里面,也算是一个最狠的角色,虽然武道修为不是最高的那个,但做起事来他肯定是那个最心狠手辣的人,所以在弱肉强食的白衣卫组织里面,他是有一定的威信的,只不过经历了今天这件事情之后,他一下子威信扫地。 几个白衣卫虽然表面上没有说什么,但心里已经对这个上司心生鄙视。 周一鸣坐在椅子上,见好戏一场接一场,心里别提有多开心了,他甚至觉得,此时没有人来卖花生瓜子,简直是人生的一大遗憾。 韩平之是官场的老油子,心里自然明白,他出自严求的手底下,虽然已经脱离了他的势力范围,但外界始终认为他是严求的人,这个身份标签,在很多时候给了他很多保护,但有时候也是他升官发财的绊脚石。 毕竟天下是皇帝的,而当上皇帝的人都不是傻子,即使他再信任严求,也不希望他的势力范围过于庞大,最终不受自己的控制,而酿成大祸。 所以虽然对待严求以及他的手下人,皇帝都十分信任,对他们的封赏及提升都毫不吝啬,可对于像韩平之这样离开严求势力范围的人,皇帝便十分戒备了。 对待这些人,皇帝的态度很明确,控制使用,降级处理,而且不到万不得已的时候,绝对不能出任何一个衙门的一把手。 韩平之所以能当上总务府的大总管,这背后也是严求付出了一番心血才得到的,而且韩平之在这个大总管的位置上,不论是办事还是平时应对各方的势力,都处理的非常有水平,如果不看身份出身的话,只看办事能力以及业务水平,韩平之早就可以进大理寺衙门了。 只是受制于身份出身的限制,不管韩平之如何努力,始终得不到皇帝的欢心,这也成了他的一块心病。 而他之所以如此看重周一鸣,也正是因为周一鸣给他带来了一个希望,只要他能完美的完成抓捕这些北国奸细的任务,朝廷以及皇帝,绝对会对他另眼相看,到时候升官也就有机会了。 而且刚才他当着宫里的几位公公的面,当面与杨世俊争执起来,这其实也是他深思熟虑之后下的一步棋,目的就是为了让那几位公公知道,他韩平之做的是大楚国的官,拿的是皇帝的俸禄,他效忠的只有皇帝一个人,至于严求对自己的恩典,他绝对不会忘记,可那已经是过去的事了。 虽然心里早已有了与严求势力做切割的打算,但韩平之心里也明白,此时还不是彻底翻脸做切割的时候,他未来最有力的靠山周一鸣还不够强大,不能保护自己,他现在只能先自己应对一切,处理好与各方面的关系,让自己不管遇到多大的危险,都能立于不败之地。 就算日后事情没有朝着他预料的方向发展,周一鸣没有成为国之栋梁,那他也可以重新回到严求势力范围之内,最起码平安保住性命还是毫无问题的。 就因为心里有了这个盘算,见到杨世俊突然向自己下跪磕头,韩平之赶忙弯腰搀扶:“杨大人,你这是又何苦呢?你我都是朝廷命官,深受皇恩,你刚才那么冲动,也是为了为皇上尽忠而已。 只不过你用错了方式而已,幸好你能及时醒悟,悬崖勒马,我相信当今圣上英明仁慈,就算知道了今天的事,应该也不会怪你的。” 从刚才韩平之一直维护周一鸣开始,杨世俊对他就很有意见,甚至把他当成了眼中钉肉中刺,直到此刻听到这些话,杨世俊才幡然醒悟,不提武道修为,单论讲话以及办事的能力,韩平之便高出自己一大截。 刚才自己一直与他在言语上有冲突,结果人家不但不往心里去,不记恨自己,还在如此关键的时刻,说出这么一番通情达理的话,这不就是自然而然的给自己台阶下吗? 想到这些,杨世俊心里一阵愧疚,同时也替白衣卫组织失去了这么一个得力干将而感到惋惜。 “韩大人,大恩不言谢,别的话我也不说了,今后咱们就是生死与共的兄弟,你的事就是我的事。” 说完这句话,杨世俊又磕了几个头,然后便想站起来。 韩平之站在旁边看在眼里,心里一阵想笑,心说这杨世俊简直就是头脑简单四肢发达,我虽然不记恨你,甚至还给你台阶下,但是你别忘了这里还有宫里的公公,你不把他们搞定,就这样堂而皇之的站起来,那不还是不把皇帝放在眼里吗? 心累无比的韩平之又不能放任不管,毕竟发生在总务府衙门的事情,不管最后烂到什么程度,还得由他出面收拾烂摊子。 他趁人不注意,偷偷在杨世俊即将站直的膝盖上踢了一脚,同时向他使了一个眼色,意思是提醒杨世俊,这件事情还没完,那几位公公还没搞定呢。 杨世俊被踢了一脚,一开始一头雾水,并不明白韩平之的用意,直到看到他的眼神之后,心里这才明白,自己高兴之余,差点又犯了一个大错。 他赶忙重新跪好,然后跪着移动到几个公公身边,老老实实跪着,同时开口求饶道:“几位公公,刚才我真的是一时糊涂,一心为了办案,还请几位公公高抬贵手,饶过我这一次。” 那几个公公乐的做一个顺水人情,毕竟刚才韩平之已经把向皇帝报告这件事情的任务揽了过去,所以几个人赶忙搀扶起杨世俊。 “杨大人是严公的得力干将,平时为皇帝办了多少差事,我们又怎么会不知道呢?一时失言也情有可原,以后只要慎言就好。” “杨大人,你尽管放心就好了,大家都不是外人,就算日后皇上知道了这件事,我们在能力范围之内,也会多替你美言几句的。” 眼看几位公公就这么被轻易搞定,杨世俊心里松了一口气,一阵千恩万谢之后,这才慢慢站起身。 “几位公公的大恩大德,杨某没齿难忘,今后几位公公有什么难办的差事,尽管跟我开口,在下一定豁出命去办。” 之后便是众人一团和气的互相吹捧。 周一鸣本来以为杨世俊这次肯定完蛋了,结果没想到在韩平之轻描淡写的几番操作之下,居然平安过关,还跟那几位公公攀上了交情,这着实让他大开眼界,心里对混迹于官场的高手,也有了一个重新的认识。 看到众人互相应酬的那副丑态,周一鸣差点吐出来,看来自己在大楚国当不了高官呀,毕竟这种官场氛围他实在受不了。 眼看危机过去了,杨世俊心里也是一阵后怕,如果不是韩平之刚才不计前嫌,出手相救的话,自己这次肯定完了, 劫后余生的喜悦,甚至让他忘记了刚才刁难周一鸣的事情。 一旁的几个白衣卫,看到自己的上司居然为了保住性命,忘记了正事,心中一阵不耻。 “杨大人,好像有正事还没有办哟?”其中一个白衣卫提醒道,语气中已经充满了不敬。 在白衣卫组织里摸爬滚打这么多年,从语气上,杨世俊就明白了,自己刚才丢了那么大的脸,还把收拾周一鸣的大事给忘了,自己的手下肯定在心里已经看不起自己了。 他绝对不能放任自己的手下如此对自己不敬,因为如果他现在不立刻回应这种不敬,这几个白衣卫回去之后,肯定会把自己丢脸的事情传得沸沸扬扬,到时候就算他自己脸皮再厚,肯定也无法再混下去了。 杨世俊眼珠一转,想到了一个能挽回自己颜面的方法,那就是继续找周一鸣的麻烦,把刚才丢的脸从周一鸣身上找回来。 虽然这么做或多或少会伤害韩平之的利益,但此刻他已经顾不了那么多了,就算这件事情会让韩平之丢掉官位,他也只能这么干了,大不了以后由他出面,再把韩平之调回白衣卫组织。 而一旦出现这样的局面,对于白衣卫组织和杨世俊来说,都有百利而无一害,因为到时候杨世俊不但会在组织里面多一个生死与共的兄弟,而且白衣卫组织也会多一位得力干将。 想到这些,刚才在杨世俊心里的阴霾一扫而空,他瞥了一眼坐在椅子上,翘着二郎腿,悠闲自在的周一鸣,心里的气就不打一处来。 第八十七章 君子一言,快马一鞭 “姓周的,你是不是很失望呀?”杨世俊把矛头又指向了周一鸣,“你刚才是不是认为我的性命就交代在这里了?所以等着看老子的笑话是?” 韩平之本来以为事情解决之后,自己就可以在非常轻松的氛围之下,向周一鸣弄明白,他到底有没有斩杀无上道人,同时也确认一下,无上道人的那个阴谋到底存不存在。 可是让他没有想到的是,关键时刻被自己救下来的杨世俊,居然丝毫不给自己面子,从危难之中脱身之后,他立刻找周一鸣的麻烦。 韩平之气不打一处来,马上想出言阻止杨世俊再在这事情上做纠缠,可是还没等他开口,杨世俊就开口把他的话给堵住了。 “韩大人,我知道你想说什么,也知道你的话是为咱们大家好,你这份情我领。 不过我告诉你,我现在做的这一切,都是为了朝廷的安危,圣上的社稷,没有存半点私心在里面。 咱们的私交好是一码事,但是秉公处理案件是另一回事,在这种事情上我绝不让步。” 周一鸣坐在椅子上,丝毫没有变换自己坐着的姿势,嘴角弯起一个弧度,心想这杨世俊真是一个不知死活的东西,韩平之三番五次想救你,结果你就是执迷不悟,好,今天我就让你死个明白。 听完杨世俊那番话,韩平之瞪大眼睛,开口道:“杨大人,你……” 话刚说到这里,周一鸣起身就拦住了他:“韩大人,杨大人话已经说到这个份上了,你也就不用阻拦了,既然他非要针对我,我也不怕他!” 杨世俊以为周一鸣这是故弄玄虚,吓唬自己,所以口气依然强硬:“周一鸣,你不必玩这一套虚的,告诉你,如果你有证据证明自己的话是真的,那就赶紧拿出来,不然你看到了,这几位公公可在呢,到时候一定赐你一个欺君罔上的罪名。” “如果我能证明自己说的那些话是真的呢?你是不是把自己的头交出来,给我当凳子坐?”周一鸣突然满脸杀气,目不转睛的盯着杨世俊质问道。 在场众人还是第一次见到周一鸣这个样子,众人全都吓了一跳,几名白衣卫心里也不由的一惊,他们心里都在盘算,难道这小子真能证明自己的清白?不然他应该不敢表现出这种果敢无畏的气势。 韩平之一直就相信周一鸣说的那些话,此刻看到他浑身爆发出杀气,心里就更加坚定了这样的想法,只是他不明白,周一鸣自证清白的方法到底是什么。 在场的几位公公,一会儿看看周一鸣,一会儿又看看杨世俊,觉得哪边他们都惹不起,于是很自觉的向后退,等着他们两个人自己争个高下,然后他们再把结果带回宫里禀告。 杨世俊也是没有想到周一鸣此刻还会嘴硬,但他心里依然坚信,凭周一鸣的武道修为,抓住那些北国奸细应该是不可能的事,毕竟他刚才在执行抓捕任务时,也是费了九牛二虎之力,中间还差一点被那个北国奸细逃脱,要知道,他的武道修为已经达到了五品境界,这是周一鸣可望而不可即的高度。 就是因为心中有这个自信,杨世俊对于周一鸣爆发出的杀气,毫无畏惧,甚至直接开口应承道:“周一鸣,别说我看不起你,只要你能证明自己斩杀了无上道人,我便把项上人头送给你,随你处置。 至于你能不能证明无上道人的阴谋是真是假,已经不重要了,因为光是放走朝廷要犯这一项罪名,就已经够置你于死地了。” 旁边的几位白衣卫,见到杨世俊从刚才的打击中走了出来,还能说出这样的狠话,心里对他的轻视少了一分。 站在周一鸣身后的韩平之听完杨世俊的话,立刻手捧额头,完全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他不明白,像严求那样老谋深算,城府颇深的人,怎么可能容许手底下有一个像杨世俊这样没脑子的人。 如果一会儿周一鸣真的能证明自己斩杀了无上道人,杨世俊将没有一点退路,只能把人头送给周一鸣,到时候他的生死,完全掌握在别人的手上。 一旦出现这种情况,即便是自己想出手救他,都无能为力,因为他已经把自己救他的路几乎全堵死了。 想到这些,韩平之头皮一阵发麻,想放手不管,这里又是自己的地盘,一旦弄出乱子,第一个出来负责的就是他自己。 “好,这可是你说的!韩大人与几位公公都是证人,到时候死到临头,你可不要缩头不认账哟!”周一鸣本就严肃的脸上,突然出现了一抹笑意。 这让杨世俊心里害怕了一下,他禁不住暗暗思索,难道这小子真的斩杀了无上道人?不可能,他肯定是在硬撑,想用这种方式让我知难而退,做你的春秋大梦! “君子一言。”杨世俊孤注一掷的说道。 “快马一鞭。”周一鸣毫不犹豫,立刻接过话头。 两个人的赌约就这么定了。 杨世俊带来的几个白衣卫,对于自己上司的生死,毫不在意,毕竟这个人在他们面前已经丢了脸,是死是活都是他咎由自取,他们在意的只是他在临死关头,千万不要把严求牵连在内。 而宫里的那几位公公,此时无事一身轻,乐的看一场好戏,双方哪一边吃亏,反正都没有他们的责任,正所谓看热闹不嫌事大。 在场的人里面,只有韩平之心里五味杂陈,不知道这个局面该怎么收场才好。 而他现在最关心的,就是周一鸣到底有没有完成任务。 他顾不得杨世俊的死活,赶紧开口:“周兄弟,你刚才所说的办法,到底是什么?事已至此,赶快说出来。” 周一明看了韩平之一眼,目光又转向杨世俊,嘴角露出一个微笑,胸有成竹的说道:“既然活人不能证明我的清白,那就让死人来证明。” 此话一出,震惊全场。 几个白衣卫以及宫里的公公,一时之间没有明白周一鸣的意思,只觉得他这番话让人毛骨悚然,有一种恐怖的感觉。 杨世俊第一时间也没有反应过来,不过随后他心里出现了一个可怕的想法,周一鸣所指的死人,该不会是无上道人的尸体? 想到这里,他心里大惊,千算万算,居然漏掉了这个重要的细节,那小子不敢说出那个良家女子的身世,但是手里有那个无上道人的尸体啊,只要把尸体找回来,确认无上道人的身份,那自己对他的怀疑就不攻自破了。 杨世俊强装镇定,但是脸上的冷汗已经出卖了他。 韩平之第一时间明白了周一鸣的意思,只不过他不想抢过周一鸣的风头,故意装作不知道,问道:“周兄弟,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周一鸣完全没有想到韩平之居然这么会做人,以他的聪明才智,不可能不理解自己话的意思,而他之所以这么问,完全是把风头留给自己的意思。 这样的人,怎么可能久居人下。 周一鸣心里暗暗称赞一句,然后开口道:“虽然那个良家女子的身份我不能透露,但是无上道人的尸首还在那个小树林里,只要韩大人派人把尸首抬回来,让其他的北国奸细辨认其身份,到时候真相自然大白。” 韩平之装出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果然是一个好办法,周兄弟,你果然智勇双全。” 那几位太监也都觉得周一鸣这个办法很好,到时候只要尸体抬回来,所有的诬陷便会不攻自破。 而一旁的几位白衣卫,听到周一鸣这么说之后,心里全都忐忑了起来,他们倒不在乎杨世俊到底是死是活,只是他们不希望看到自己的主人严求被牵连在其中,毕竟只要一证明周一鸣所说的那个阴谋真实存在,严求和皇帝之间,或多或少都会出现嫌隙。 几个人交换了一下眼神,准备偷偷溜出去,去桃花观附近找到那片小树林,然后毁尸灭迹。 杨世俊此时的脸色已变得铁青,他心里比谁都明白,只要周一鸣敢用这个方法,那肯定证明无上道人已经被他斩杀。 看着周一鸣那满脸得意的样子,他心里生出了无限的仇恨,同时也恨自己为什么这么傻,刚才说那番话的时候,居然一点余地都不给自己留,这下倒好,人家胜券在握,自己就等着洗干净脑袋等人家砍。 绝望之余,他看到了自己的手下,趁众人不注意的时候,偷偷往门外溜。 作为他们的老上司,这些白衣卫的做事风格,他最明白了。 他一下子就猜到,这几个白衣卫,肯定是打算先下手为强,去那个小树林毁尸灭迹,以这种办法来救自己。 心里偷偷开心之余,杨世俊决定嘴硬到底,以这种方式吸引其他人的注意力,以方便自己的手下展开行动。 “姓周的,你拿这些话哄三岁小孩儿呢?如果那个小树林真有无上道人的尸体的话,你会把他丢在那里?你早就把他抬回来邀功了!” 宫里的几位太监本来就没什么脑子,一直是墙头草随风倒,听到杨世俊这番质疑,他们心里立刻觉得有道理,然后目不转睛的盯着周一鸣。 第八十八章 毁尸灭迹 韩平之听到杨世俊这样质疑周一鸣,心里也咯噔一声,觉得这话似乎也有点道理,如果抓捕任务一切顺利的话,周一鸣不可能自己回来,他肯定会把无上道人的尸体带回来,因为他身上虽然受了一点伤,但不至于连带一个尸体的力气都没有。 他看着周一鸣,眼神中有一丝犹豫,最后还是忍不住开口问道:“周兄弟,不是韩某不相信你,但杨大人说的似乎有一定的道理,你为什么没有第一时间把无上道人带回来?难道这其中有什么隐情吗?” 周一鸣看着在场众人的面部表情,心里突然觉得十分好笑,这些人立场不坚定的程度显然让人叹为观止,刚才他们还相信自己的话,结果杨世俊随口胡说了几句,他们就马上调转矛头,又开始怀疑起自己刚才所说的那些话的真实性,这真是莫大的讽刺。 尤其是韩平之说的那些话,让周一鸣心里尤其觉得难受,毕竟他刚才一直觉得韩平之无论是情商还是智商,都非常之高,以后如果两个人相处不错的话,他肯定会成为自己的得力帮手之一。 不过事已至此,眼下最要紧的是洗刷自己的清白,对于眼前这些人的反复横跳,周一鸣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 “韩大人,您猜的不错,没有第一时间把无上道人的尸体带回来,是真的有难言之隐。”周一鸣语气中没有带有丝毫的情绪,“刚才我给大家讲述我抓捕过程时,大家听的都很认真,只不过好像你们都忘记了一个细节,那就是无上道人会使用飞镖。” 一听此话,韩平之心里大惊,因为昨天晚上他和周一鸣分开的时候,周一鸣曾经告诉过他,在这些北国的奸细里面,有一个人擅长使用飞刀,他的飞刀有剧毒,如果在黑暗的环境当中遇到此人的话,凭借反应能力,很难躲过他的飞刀。 也就是说,执行此次抓捕任务的人当中,只要有人遇到这个会使用飞刀的人,那么抓捕计划不但会失败,可能这个抓捕人也会当场丧命。 知道这个消息之后,韩平之心里非常的害怕,一直担心自己就是那个幸运儿,在执行抓捕任务时,甚至腿都有点发抖,不过幸好他遇到的那个北国奸细实力非常弱,而且对于他突然而至,没有丝毫的警觉性。 直到把那个北国奸细抓住,韩平之都没有遇到任何抵抗,他当时在心里松了一口气的同时,也在思考,到底这次抓捕任务当中,谁的运气那么倒霉,会碰到那个飞刀高手。 他带着被抓捕的对象回到总务府衙门时,杨世俊他们早就回来了,细细打探一番,他才发现杨世俊他们谁都没有遇到飞刀高手,而那些被带回来的人犯,在他的仔细盘问之下,也没有发现有人会使用飞刀。 这让韩平之心里非常着急,因为这就直接证明了,那个飞刀高手不在这些人当中,而唯一没有回来的抓捕人就是周一鸣,他很可能会遭遇那个飞刀高手,直接丧命。 这也就是为什么韩平之打算派人去支援周一鸣的原因之一,可是被杨世俊阻拦下来之后,他也觉得留守总务府衙门是正确的选择,毕竟如果周一鸣真的惨遭毒手,并且放跑了无上道人,那么这个无上道人很可能会来总府衙门解救自己的同伴。 如果真出现这样的结果,而他们又全部出动去支援周一鸣了,到时候总务府空虚,说不定会被无上道人把全部抓到的奸细救走,这样一来,他们不但救不了周一鸣的性命,还会让整个抓捕计划彻底失败。 权衡再三,韩平之最终放弃了去支援周一鸣的计划,毕竟比起周一鸣的一条命来说,如果被抓到的奸细全部被救走了,那么今晚参与这个抓捕计划的所有人都在劫难逃。 韩平之毕竟与周一鸣只是一面之缘,虽然两个人比较投缘,而且韩平之也看出了周一鸣未来的发展前途,愿意给他保驾护航,最后给自己找一个可靠的靠山,可是如果拿自己的性命去换周一鸣的前程的话,他还是不肯的。 所以在等待周一鸣的过程当中,韩平之一直很绝望,他甚至已经想到了周一鸣死掉的惨状。 在看到周一鸣活着回来的时候,韩平之不禁喜出望外,甚至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直到周一鸣说话的时候,他才确信这小子真的活着回来了。 “周兄弟,你真的遇到了那个飞刀客?”韩平之瞪大眼睛问道,同时因为自己刚才没有仔细听周一鸣的讲述而感到羞愧。 在场其他人,和韩平之的反应差不多,大家刚才在听周一鸣讲述抓捕过程时,都太过注重结果,过程中的细节每个人都听得非常不认真,所以飞刀的这个细节众人都没有注意。 周一鸣冲韩平之点点头:“不但遇到了飞刀客,还亲自领教了他的飞刀技术。 昨天大家执行抓捕任务时,相信也注意到了夜里的情况,大部分时间都漆黑一片,伸手不见五指,偶尔月亮出来一会儿,也不会维持太长的时间。 而我抓捕无上道人的那片小树林,虽然面积不大,但树木茂盛,遮天蔽日,白天里面都应该很阴森,所以即便晚上有月亮,里面也基本上是伸手不见五指的状态。” 韩平之听着周一鸣的讲述,心里感觉到一阵后怕,因为他心里明白,在漆黑一片的环境之下,仅凭借听觉和感知能力,想要躲避和抵挡飞刀的攻击,简直是不可能的事。 而周一鸣在如此困难的环境之下,居然顶住压力,冒着巨大的生命危险,斩杀了无上道人,这样英勇无比的行为,应该得到朝廷最高的赏赐,而不是怀疑和刁难。 想到这些,他非常不满的看了杨世俊一眼,心想跟周一鸣比起来,这个姓杨的简直就是一个废物。 在场的众人都被周一鸣的叙述给吸引了,一时间谁都没有说话,杨世俊本来就是想给自己手下的几个白衣卫拖时间,所以见周一鸣说的正起劲儿,他也懒得阻拦,只盼着自己的那几个手下,能够办事利落一点,早点给自己解除后患。 那几个白衣卫并没有把周一鸣的话放在心里,他们几个非常有经验,因为怕引起众人的注意,所以几个人都是交替的移动,每次移动的幅度都很小,而且他们在移动的时候,脸上的表情非常正常,眼睛也都看着周一鸣,如果不是特别留意的话,根本看不出他们有什么心思。 “想必在场的各位心里都清楚,遇到飞刀高手,在一般的情况下,都是一件非常棘手的事情。”周一鸣继续着自己的讲述,“因为想要攻击对方,你必须拿着兵器靠近对方才行,而会使用飞刀的人,不管离你有多远的距离,只要瞄准,将手中的飞刀扔出去,就可以对你进行杀伤,这样的对决本来就是不公平的。 如果这种对决发生在黑夜里,那对于手持飞刀的人来说,几乎就有必胜的把握。” 说到这里,周一鸣停顿了一下,想拿起桌上的茶杯喝口茶,润润喉咙。 这一幕被杨世俊看在眼里,他以为周一鸣要转身,那样的话他手下的几个白衣卫肯定会被周一鸣看到,情急之下,他慌忙上前一步,语气凶恶的说道: “姓周的,说了这么多,你无非就是想告诉我们,无上道人的飞刀有多厉害,好为自己放走他找诸多借。告诉你,没用,只要没发现无上道人的尸体,你依然罪责难逃。” 韩平之心里真的发怒了,心想杨世俊你是真不明白还是装的?人家把话都说到这里了,你居然依然执迷不悔,还在找人家麻烦,真是不见棺材不落泪,等一会儿等人家把无上道人的尸体抬回来,看你怎么死。 “杨大人,请别打断周兄弟讲话。是非曲直不需要逞口舌之快,周兄弟有没有斩杀无上道人,等一下派人去找一找就知道了。”韩平之极力克制着自己,没有发火。 韩平之刚刚替自己解了围,虽然杨世俊心里对他诸多不满,但毕竟欠了人家一个人情,所以被数落了一番之后,他只能忍气吞声,不敢再多言。 而他手下的几个白衣卫,趁着这一波吵闹,已经走到了门口,眼看就要跑出去了。 此时喝完茶的周一鸣直起腰,面对几位公公以及韩平之,而那几个白衣卫就在他的身后。 周一鸣没有继续讲述他如何躲避飞刀,最后斩杀无上道人的经过,而是看着杨世俊,突然笑道:“杨大人,您的几位属下此时偷偷摸摸的想溜出去,不会是想去毁尸灭迹?” 听闻此言,在场众人全都是一惊,众人的目光纷纷看向周一鸣身后的几位白衣卫,他们此刻已经走到了门槛处,再往前跨一步,便能偷偷溜走了。 杨世俊吓的目瞪口呆,他早就注意到了自己的几个手下快溜掉了,只是让他没有想到的是,自从自己的几个手下开始往门口移动时,周一鸣始终没有看过他们一眼,他是怎么发现他们的?难道他脑后长眼? 第八十九章 滑天下之大稽 被周一鸣当场戳穿了阴谋,四个白衣卫站在门槛处,全都愣在当场,他们表情尴尬,目光里满是震惊,他们实在不明白,眼看溜走的计划就要成功了,怎么周一鸣连看都没有看他们一眼,就发现了他们的阴谋,这小子该不会是会读心术? 面对屋里众人鄙夷的目光,这几个白衣卫一时之间不知所措,他们不知道是该一狠心直接溜走好,还是留下来找借口替自己辩驳好,犹豫不决的他们只能向杨世俊头去求援的目光,希望在这种关键时刻,自己的上司,能够出手相救。 眼看最后能让自己脱身的阴谋诡计都失败了,杨世俊仰天长叹一声,一下子彻底觉悟了,这次自己是逃不出周一鸣的手掌心了,而这样的结果也不能全怪自己的手下,因为刚才毕竟是自己不知好歹,偏要往周一鸣的圈套里钻,就算是自己最后死在了周一鸣手里,那也是自找的。 看到几个手下向自己投来求救的目光,他完全不理会,而是颓唐的坐到了椅子上,以手扶额,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因为面对眼下的局面,他不但没有办法替自己的几个手下辩解,甚至觉得自己的性命都危在旦夕。 此时的周一鸣慢慢转过身,从上至下打量几个白衣卫,脸上露出一个神秘的微笑:“其实我很佩服你们几个,在如此艰难的时刻,你们居然不用吩咐,就马上想到了毁尸灭迹的办法,想以这种办法,替自己的上司解决麻烦,这种忠诚和勇气,真的让我大开眼界。” 宫里的几位公公,在总务府衙门只相当于观众,首先这里没有他们的发言权,其次即使有发言权,他们也不想多说话,毕竟言多语失,万一说错一两句,会给他们惹上巨大的麻烦。 所以即使眼看到几个白衣卫的阴谋败露了,他们也始终不发一言,只是时刻关注着事情的进一步发展,想记下每一个细节,如果日后当今皇上问起来,他们好一一作答。 面对周一鸣的质问,几名白衣卫第一时间心里非常害怕,不过好在他们在白衣卫组织里面混迹了多年,处理过无数非常残忍的案子,这对心理素质也是极大的锻炼,经过了短暂的慌张之后,他们很快恢复平静。 他们心里明白,此时此刻再指望杨世俊救他们,简直是痴心妄想,这个老上级不再给他们惹麻烦,他们就已经烧高香了。 他们此刻唯一能做的,便是自救,因为如果不说出一个合理的理由的话,他们的阴谋一旦被认定,那后果便不堪设想。 一来周一鸣有可能借这次机会,把这件事情大肆宣扬,事情一旦闹大,对于严求必然会有影响,一旦影响上升到了这个高度,严求绝不会放过他们。 二来此地是总务府衙门,虽然说这里的一把手是韩平之,曾经和他们是一个组织里的同僚,但是毕竟人家已经跳出这个组织很久了,可以说已经不是这个组织的人了,他们在人家的地盘耍这样的花样,这是犯了大忌的,而且这样的行为很可能会破坏人家的整个抓捕计划,一旦此举惹怒了韩平之,说不定立刻会将他们一举拿下,重重治罪。 到时候即便是严求想救他们,都不好意思出手,因为毕竟是他们有错在先,要知道此次抓捕计划的抓捕对象是北国奸细,那也就是说,破坏这次抓捕计划,有可能会被以通敌卖国治罪,像严求那样精明有城府的人,绝不会允许自己牵连到这样的案件当中。 想到这些可怕的后果之后,这些白衣卫都吓得面色惨白,他们每个人都在心里编造辩解的借口,其中一个头脑灵活的人,见其他人迟迟不开口说话,于是只能硬着头皮开口说道。 “周捕头,你的想象力未免也太好了?我们去毁尸灭迹?亏你想得出来,要知道,那个藏有尸体的小树林,只有你自己知道。 兄弟几个为了帮你抓奸细,忙活了一晚上,结果眼看计划要成功了,我们兄弟几个不但没有得到好处,就连出去尿个尿,都要被你怀疑,这还有天理吗?” 看到此情此景,韩平之真的忍无可忍了,刚才杨世俊变着花样的找死,就已经让他气愤不已了,结果姓杨的知道自己必死无疑之后,又派人去搞阴谋诡计,想毁尸灭迹,这真的是完全不把他这个总务府大总管放在眼里。 而且更让人可气的是,这几个白衣卫在面对周一鸣的质问时,连一个像样的借口都编不出来,居然编出一个出去撒尿的理由,这真的是滑天下之大稽。 周一鸣笑了一下,刚想开口戳破几个白衣卫的谎话,结果韩平之捷足先登。 他慢慢走到几个白衣卫身前,来回看了看几个人的脸色,随后笑道:“我离开白衣卫组织也不过才十几年的光景,没想到现在这个组织已经堕落到了这种境地,真是让人可叹可悲。” 杨世俊看到此情此景,心里就有一种不好的预感,因为他心里也明白,刚才自己那几个手下说的理由太不像样子,像韩平之这样的断案高手,肯定一下子就会看出破绽。 此时他真的在心里为刚才自己的鲁莽感到懊悔,但事已至此,他已经无能为力。 几个白衣卫一时之间没有弄明白韩平之话里的意思,他们互相交换了一下眼神,同时开口道:“韩大人,你这话什么意思?你也曾经是白衣卫组织里面的人,怎么可以当着外人污蔑白衣卫组织呢。” “我这不是污蔑白衣卫组织,只是在教训你们几个低能儿而已。”韩平之怒火重烧,沉声道,“你们口口声声说不是去毁尸灭迹,而是出去撒尿,可是撒尿用得着几个人一起去吗? 你们这样蹩脚的理由,连三岁小孩都骗不了,真是把白衣卫组织的脸都丢尽了!” 谎言一下子被揭穿,四个白衣卫立刻目瞪口呆,嘴里说不出一句话,倒不是他们不想开口替自己辩解,而是他们实在想不出理由了,而且即使能编出理由,他们也不敢再说了,因为再被别人拆穿的话,即使这次难关能够闯过去,回到白衣卫组织里,严求也不会再留下他们,毕竟他们实在是太丢人了。 韩平之怒气冲冲的看向杨世俊,语气颇为不敬的说道:“杨大人,有些路是自己选的,即使后悔,也不要让人笑话,赢要赢得堂堂正正,输要输得光明磊落,你要知道,在外面,你不只是代表你自己,还代表严公的脸面。我希望这种事情以后不要再发生,不然我会亲自向严公写一封信,把今天的一切都告诉他,到时候他老人家会怎么做,我相信你比我更加明白。” 听闻此言,杨世俊吓得一哆嗦,他心里明白,即便他在刚才的那个赌局中输了,最后也只不过是被周一鸣一刀砍死而已,如果今天的丑态真的被严求知道的话,不但他的性命要丢掉,可能连他的家人都会被牵连丢掉性命。 “韩大人,不管怎么说,在今晚的抓捕行动里面,我和我的手下,也立下了汗马功劳。”杨世俊再也没有了硬刚的底气,低声下气的说道,“刚才发生的一切都是小事,即便是最后我输了,周捕头把我的人头拿去就是,我姓杨的绝无二话。 只是因为这些小事,就麻烦严公的话,未免有些小题大做了,他老人家有多少的国家大事要操心,咱们还是不要劳烦他了。” 一直趾高气扬,自命不凡的杨世俊,突然变得如此低声下气,这让在场的所有人都觉得不可思议。 看到杨世俊这副德性,周一鸣心里一阵失望,心想这小子也太容易认怂了,既然硬气你就硬到底呀,这样我获胜后的成就感也多一些,像你这样半途而废,我还没亮出关键证据呢,就认输了,这让我赢的都没意思。 其实韩平之在刚才质问杨世俊之前,是做好了最坏打算的,也冒了非常大的风险,因为他心里非常清楚,杨世俊如果输了,而周一鸣又不放过他的话,肯定是死路一条。 而面对死亡时,任何一个人都会做垂死挣扎,像杨世俊这样的武道高手,一旦知道自己必死无疑,肯定会殊死一搏,甚至不惜与在场的所有人同归于尽。 所以在说那些话之前,韩平之就已经提前分析好了敌我双方的实力差距,周一鸣肯定是站在他这边的,而衙门里的衙役们肯定也是听他的,至于那几位公公,本身没有武道修为,不管站在哪一边,都无足轻重。 而一旦最坏的结果发生时,杨世俊手下的那几名白衣卫,肯定不会参与其中,毕竟那个赌局是杨世俊一个人的,白衣卫组织里面本就尔虞我诈,关键时刻他们巴不得杨世俊早点儿被消灭,好给他们腾地方。 即使衙门里的衙役们不出手,光是周一鸣与自己的实力加起来,就足以对付杨世俊一个人。 正是因为心里有这样的想法做后盾,所以韩平之才敢公然的质问杨世俊。 第九十章 此话怎讲? 韩平之也没有想到,严求身边一直很得宠的杨世俊,居然在关键时刻是一个软骨头,他不但没有狗急跳墙,选择与自己战个你死我活,反而一反常态,变的低三下四了起来,说的话里面没有了之前的嚣张跋扈,语气上还透露出了恳求的意味。 这让韩平之一直紧绷的神经松弛了下来,他明白杨世俊可能就是一个欺软怕硬的软骨头,根本没有胆子跟自己胡来。 他冷冰冰的说道:“既然不想让严公操心,那就请杨大人管束好自己的属下,只要这次的抓捕任务能够圆满成功,你们的功劳我自然不会忘记。” “是,韩大人,我明白了。”被一个自己之前看不起的人,如此当面羞辱,杨世俊觉得羞愧的抬不起头,但此刻人为刀俎我为鱼肉,他也无能为力,只能把一腔怒火发泄在了几名属下身上。 “你们还不给我滚回来!我杨世俊为人光明磊落,愿赌服输,就算是最后证明姓周的真的斩杀了无上道人,我虽死无怨,用不着你们用阴谋诡计替我解决麻烦。” 杨世俊冲四名白衣卫咆哮道。 四名白衣卫心里那个气呀,心说我们几个是为了救你的命,才出此下策,结果被人揭穿了之后,你小子不但不出手救我们,还在别人的压力之下落井下石,把罪过全推在我们身上,把自己说的像个圣人一样,你要是真那么有骨气,刚才看到我们往外溜,就应该第一时间阻止我们。 四个人气呼呼的回到原来的位置,脸上的表情全都冰冷异常,虽然他们心里充满了愤怒,但是此时此刻,他们什么都做不了,因为虽然他们心中已经对这个杨世俊充满了鄙视仇恨,但他毕竟在名义上还是他们的上司,表面上他们还是不敢违抗杨世俊的。 毕竟白衣卫组织里面虽然无情冷漠,竞争激烈,但等级森严,下级对上级必须无条件的服从,如果稍有不敬,便会受到巨大的惩罚,甚至会因此丢掉性命。 几位公公看到如此滑稽的一幕,心里觉得好笑的同时,也生出许多的鄙夷,同时他们心里都在好奇,皇帝身前最为得宠的严求,怎么会有如此不堪的下属,他们不仅能力低下,而且卑鄙无耻,为了一己的私利,什么低级无耻的手段都能使得出来。 反倒是那个名满天下的周一鸣,不但看起来一表人才,好像能力也非常强,年纪轻轻就有如此作为,前途不可限量。 在强烈的对比之下,几位公公对周一鸣生出了无限的好感,同时都在心里下定了一个决心,以后如果遇到白衣卫与周一鸣发生冲突的时候,只要是在自己能力范围之内,一定帮助周一鸣,为自己留一条后路。 见杨世俊在自己面前低头了,韩平之也不希望把事情做绝,正所谓杀人不过头点地,即便是杨世俊没有闯过这一关,最后愿赌服输,被周一鸣斩杀了,他也要给严求留一些颜面,所以他决定暂且放杨世俊以及他那几个手下一马。 其实他眼下最关心的问题,不是杨世俊的死活,也不是周一鸣会不会获得赌局的胜利,他最关心的问题,就是无上道人到底有没有逃掉,这直接关系着他能不能升官发财。 “周兄弟,还好你反应快,不然咱们很可能白忙活一场,非但不能完成这次抓捕任务,还会被朝廷治罪。”韩平之重新走到周一鸣身旁,语重心长的说道,“刚才你的话还没讲完,请继续讲下去,跟我们大家讲一讲,你最后是怎么战胜飞刀客的飞刀的。” 周一鸣本以为韩平之会趁着这次机会,继续打压收拾杨世俊,结果没想到,他居然停手了,虽然心里一阵失落,但周一鸣也明白,像韩平之这样官场的老油子,做任何事情都会给自己留余地,绝对不会把事情做绝。 周一鸣苦笑一下,把刚才的讲述继续讲完,当他讲到如何在千钧一发之际,抵挡住无上道人的两枚飞刀,最后反败为胜时,在场所有人都听得心惊胆战,因为大家明白,周一鸣之所以能躲过这一劫,武道修为和感知力当然是很重要的一方面,但更重要的一方面则是运气站在了他的这一边。 如果无上道人的运气稍微好一点的话,此时周一鸣肯定早已命丧多时。 “至于我为什么没把无上道人的尸体弄回来,其实很简单。”周一鸣继续说道,“当时被无上道人绑架的那个良家女子,身在桃花观,眼看天色已经大亮,我怕道观里的道士醒来之后,发现那名女子,会对其不利,而且一旦女子的身份被传出去,她以后很难做人。 所以斩杀无上道人之后,我第一时间回到了桃花观,然后将那名女子安全送回家。 做完这些之后,我怕耽误的时间太久,韩大人会着急,所以就赶紧回来复命了。” 众人听完周一鸣的讲述之后,都觉得条理清晰,逻辑缜密,根本不像是假话。 杨世俊的脸色越来越难看,因为他心里再清楚不过,周一鸣能说出这番话,而且说话时的语气一直很自信,这就充分的证明,无上道人已经被其斩杀,而自己与他的那个赌局,必败无疑。 一想到自己的脑袋被周一鸣摘下来的画面,杨世俊就浑身发抖,不过此时他还没有彻底绝望,他在心里一直心存侥幸,希望周一鸣不在小树林的这段时间里,小树林里面能来一头猛兽,然后将无上道人的尸首吃掉,那周一鸣说的话就死无对证了,到时候自己不但能保住性命,还能致周一鸣于死地。 韩平之听完周一鸣的话之后,高兴的手舞足蹈,原地转了三圈之后,一把抓住周严一鸣的肩膀:“周兄弟,你是好样的,能够在如此危险的情况之下,击败强敌,保住了我会京城的安全,也保住了我大楚国的颜面。 你放心,在向朝廷汇报这个案件的时候,我一定把你的功劳如实上报,请求朝廷对你大加封赏。” “多谢韩大人!”周一鸣抱拳拱手,赶紧称谢。 一直在一旁看好戏的几位公公,看到这一幕,心里也都替周一鸣高兴,因为这次周一鸣不仅能得到封赏,他们也能给皇上带去一个好消息。 几位公公赶紧围过来,向周一鸣道贺。 周一鸣小心应酬着,对于皇宫里的差人,不敢有丝毫的怠慢。 杨世俊手下的几个白衣卫,看到周一鸣如此风光,心里非常不服气,而且他们也觉得周一鸣之所以能击败无上道人,完全是运气好,如果换成是他们的话,他们同样能做到。 本来心情不好的他们,看到身旁愁眉苦脸的杨世俊之后,心情立刻好了起来,因为他们突然发现,此刻总府衙门里最倒霉的不是他们,而是杨世俊。 只要等一会儿把无上道人的尸体抬回来,杨世俊的性命随时可能被周一鸣夺走。 韩平之高兴之余,并没有忘记正事,等周一鸣与那几位公公客套完之后,他赶忙对周一鸣说道:“周兄弟,此案事关重大,为防夜长梦多,你赶紧告诉我无上道人的尸体现在在何处,我马上派人把他抬回来。” 此话一出口,杨世俊以及那几名白衣卫的耳朵都竖了起来,他们心里明白,只要听到那个尸体藏在什么地方,他们就还有挽回一切的余地。 周一鸣心里一惊,他不明白韩平之为什么会当着众人的面问这个问题,难道他有心帮杨世俊? 周一鸣并没有回答含韩平之的问题,而是用眼睛看着杨世俊他们,脸上露出了为难的神情。 韩平之冰雪聪明,他看到周一鸣这个样子之后,立刻明白自己这个问题问的唐突了,而且场合也不对,至少不能当着杨世俊他们的面问。 他无可奈何的笑了一下,赶紧对周一鸣说道:“周兄弟,你不要多想,杨某一时高兴过头,忘了一些避讳,还请兄弟多多原谅。 我也知道周兄弟有很多顾虑,不过我可以在这里保证,即使你当着杨大人的面,把尸体所在的位置说出来,他也绝对不会进行破坏。” 杨世俊心里一惊,心想这老韩对我这么有信心吗?难道他是想救我? 那几名白衣卫也是一头雾水,不知道韩平之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周一鸣同样用疑惑不解的眼神看着韩平之,希望他能给自己一个明确的解释。 “韩大人,此话怎讲?” “周兄弟,这你都不明白吗?”韩平之神秘的笑了一下,然后故意提高音量说道,“只要无上道人的尸体没有弄回来,杨大人和他的手下,就不能离开总务府衙门半步。” 本来对活命又重新燃起希望的杨世俊,听到这番话,彻底心如死灰,心想这下子算是完了,韩平之完全不顾念自己之前与他的交情,他不仅不打算出手相救,反而落井下石,为了帮助周一鸣,但甚至不惜限制自己与手下的自由,这简直是把自己往死里逼呀。 韩平之对自己做出了这样的保证,周一鸣再无犹豫,直接把无上道人尸体的所在地说了出来,并且提醒韩平之,派去搬尸体的人,一定要非常可靠才行。 第九十一章 等待 听到周一鸣的提醒之后,韩平之微微一笑:“周兄弟,你大可以放心,我担任这个总务府大总管的职位也有一段时间,虽然没有什么突出的政绩,但是手下还是有一批忠诚可靠的下属的,这件事交给他们去办,绝对不会出差错。” 周一鸣这才放心的点点头:“这件事情,就有劳韩大人了。” 坐在一旁的杨世俊此刻已经心如死灰,虽然对于刚才与周一鸣对赌的愚蠢行为感到无比的后悔,但此刻他已经没有任何弥补的办法了,只能听天由命,等待死亡的来临。 而他的那几个手下,此刻反而一脸的轻松,因为从杨世俊对他们落井下石的那一刻开始,这件事就与他们没有关系了,他们反而在心里期盼着周一鸣能够早一点赢得赌局,送杨世俊上路,以解他们的心头之恨。 至于这件案子牵扯出的那个大阴谋,会不会对严求产生影响,这已经不属于他们考虑的范围了,因为毕竟杨世俊是这次行动的带头人,此次行动即使失败,或者引出什么不利于白衣卫组织的局面,所有的责任都是杨世俊一个人的,跟他们没有关系。 宫里的那几位公,没有见到无上道人的尸体,也不能回宫里复命,毕竟如果没有证据支持周一鸣所说的那些话,此次抓捕行动有没有圆满成功,还存在很大的疑点。 所以他们必须确认一切的真实性之后,才能回皇宫复命。 韩平之立刻马不停蹄,吩咐手下,叫来了几个人高马大的衙役。 这几名衙役常年在总务府衙门当差,个个老成持重,年纪都在四十岁左右,他们每个人都是韩平之最信得过的人,平时有什么苦差事,他一般不舍得派他们出马,因为此案关系重大,无上道人的尸体又是最重要的证据,所以他才决定派这几名衙役出马,去办这件差事。 韩平之当着现场所有人的面,把这件差事交给了那几名衙役,而且反复对他们强调,他们所办的这件差事十分重要,如果出现一点差错的话,不仅他们人头不保,就连自己也会受牵连,丢掉官位。 几个衙役听完韩平之的话,都觉得诚惶诚恐,对于这件差事不敢有丝毫的怠慢,甚至一再向韩平之保证,即使是丢掉性命,他们也会将无上道人的尸体带回来。 “好,有你们这份觉悟,我就放心了。”韩平之站在他们面前,一脸欣慰的说道,“你们一定要速去速回,路上不能有半分的耽误,遇到任何人阻拦,直接亮出我给你们的腰牌,便可以畅通无阻。” “是,韩大人,我们记住了。” 几名衙役异口同声的说道。 韩平之满意的点点头:“好,你们出发,我等你们的好消息。” “遵命!” 几名衙役抱拳拱手之后,马上准备转身离开。 “等一等。”周一鸣突然开口道。 韩平之心里一阵不解,他看着周一鸣问道:“周兄弟,难道你还有什么要补充的吗?” “是的。”周一鸣回答了韩平之的问题之后,把目光转向了那几名衙役,“几位兄弟,可能你们不知道,此次任务虽然只是抬一具尸体,但是也相当的危险。” 那几名衙役是韩平之的心腹,平时恃宠而骄惯了,所以一般人他们完全不放在眼里,看到一个陌生人突然站出来说话,几个人本不想搭理,结果见到自己的上司对这个陌生人如此客气,他们这才意识到,这个陌生人并不简单,于是立马恭敬了起来。 “不知这位大人是?”其中一名衙役问道。 不等周一鸣开口,韩平之介绍道:“你们连他都不认识吗?他就是平常我经常跟你们提到的周一鸣,那个破获女子失踪案,名满天下的大英雄,就是他!” 得知了周一鸣的身份之后,这几名衙役赶紧躬身施礼:“原来是周大人,韩大人经常在我面前提起你,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 “过奖了。”周一鸣难得谦虚一回。 简单的寒暄几句之后,几名衙役都好奇的问周一鸣:“周大人,您刚才说我们这次搬尸体的差事很危险,到底是为什么?难道那个人没有死透?还具有危险?” 在场其他人,也很关心这个问题的答案,他们的目光都集中在周一鸣的身上,想知道他如何作答。 周一鸣看着几名衙役,缓缓说道:“此人与我大战一番,虽然这过程之中出现了很多危险,但最终我将其斩杀,而且在临走之前,我已经确认过了,他确实已经死透。 我所说的危险,并不是说他还活着,或者还会有攻击性,而是他的死法太过特殊。” 众人越听越好奇,全都竖起了耳朵,尤其是那几名衙役更是听的聚精会神,生怕错过一个字,而影响他们此次行动的成败。 “虽然最后他是被我一刀斩杀,但他在死之前,已经打出了两枚飞刀,其中有一名飞刀给我挡住,反弹插入了一棵树中,而另一枚飞刀,则直接打中了他自己。”周一鸣一脸严肃的说道,“他的飞刀有剧毒,那颗被打中的巨树,高耸入云,结果中了飞刀之毒之后,立刻从中间断开,枝叶朽烂。 而无上道人中了飞刀之毒,即使已经身死,但依然被毒素弄得面目全非,浑身溃烂,惨不忍睹,这也是我没有把他弄回来的重要原因之一。” 听着周一鸣的讲述,在场所有人心里马上生出了画面,跟着就是阵阵作呕,几个嗓子眼儿浅的人,甚至直接吐了出来。 几名衙役听完周一鸣的讲述,脸上都冒出了冷汗,他们心里明白,能在死后仍然让人面目全非的剧毒,毒性之强,可能天下无双,如果他们一会儿去搬运尸体时,无意中碰到了毒素,说不定也会立刻身亡。 而且他们也不清楚,那些毒素会不会顺着土壤,或者植物,扩散到整个小树林,如果事情真变成了这样,那他们这次去办差,可能真的有去无回。 韩平之刚才也没有想到,只不过是去抬一具尸体而已,居然会这么危险。 早知如此的话,他是不舍得让自己的亲信去完成这次差事的,毕竟培养亲信需要花费很长的时间和精力。 坐在一旁的杨世俊,脸上一直面如死灰,此刻听到周一鸣的话之后,他脸上活泛了一些,因为他心里明白,无上道人所中的剧毒,肯定无药可解,这些去抬尸体的人,没准会在移动尸体的过程当中,中毒而亡,到时候事情一旦传开,可能就再也没有人敢去了。 尸体抬不回来,自然他与周一鸣的赌局也就输不了,到时候没准还能反败为胜。 虽然他也知道,这样的可能性微乎其微,但有总比没有好,起码是个心理安慰。 那几名准备去执行任务的衙役听完周一鸣的话,全被吓坏了,他们向韩平之投去祈求的目光,希望他能在关键时刻帮帮他们,就算是不把他们换掉,起码也帮他们想想办法,找一个避免中毒的方法。 韩平之自然明白他们的意思,于是马上询问周一鸣:“周兄弟,既然如此,你倒是想个办法呀,要不然我这些兄弟岂不是白白去送死吗?” 其实办法周一鸣早就想好了,只是没有人请教自己的话,自己主动说出来,就显得太廉价了。 见韩平之如此问,周一鸣马上说道:“其实办法很简单,你们去搬尸体的时候,一定要注意,不能直接与尸体接触,最好是提前准备好工具,把自己的手包裹好,除了脸以外,其他的部位不要路在外面,这样能最有效的避免中毒。 而且你们不但要在抬尸体的时候小心谨慎,在穿过树林时,更要小心,因为那颗被飞刀打中的大树,就倒在树林里,这棵树的整个树身,可能都带有毒性,一旦接触到的话,非常可能会立刻中毒。” “小的们明白了。”几名衙役听完周一鸣的话,心里多少安慰了一些,虽然前路依然充满了艰险,但是至少他们有了应对的办法,这要比像无头苍蝇一样乱撞安全多了。 周一鸣的话一讲完,韩平之立马吩咐手下人,去准备工具以及以及防护用的衣物。 总务府衙门的差人办事效率很高,很快便把准备好的工具带了上来。 周一鸣一一看过之后,满意的点点头:“这些工具做的很好,你们带着这些东西去,应该就不会有什么危险了。” 那几名衙役这才松了一口气,拿上这些防护用具,立刻出发,去抬无上道人的尸体。 这些人走了之后,屋子里的气氛又陷入到了沉默之中,大家在等待的过程中心思各不相同,有的人纠结害怕,有的人心急如焚,而周一鸣则是心态最轻松的那个,因为事情发展到了这一步,除非韩平之在那几个办差的人离开之前,提前给他们交代,让他们毁尸灭迹,不然这次的赌局,他必胜无疑。 在等待的过程当中,杨世俊与那几名白衣卫,好几次找借口想离开,结果都被韩平之阻拦住,每次阻拦时韩平之都态度坚决,不给自己昔日的同僚半分面子。 第九十二章 几位兄弟,这是为何? 半个时辰的时间过去之后,仍然不见那些去抬无上道人尸体的人回来,一直坐在主位上稳如泰山的韩平之心里开始有些着急,他不担心周一鸣说的那些话是假话,反倒是让他最不放心的,是他之前的那些同僚。 虽然杨世俊以及他带来的几个白衣卫,一直都被牢牢看守,没有走出屋子半步,但是已经离开白衣卫组织很久的韩平之,不确定他们是不是还有其他的方法,能与外面的白衣卫组织取得他人联系,如果真有一套他不知道的联系方式,那他派去的那些亲信衙役可能现在已经凶多吉少。 毕竟以白衣卫的做事风格来说,毁掉无上道人尸体的同时,他们肯定不会放过一个活口。 心里焦躁无比的他,再也坐不住了,于是站起身,在屋子里来回踱步,神情上的慌张,也被其他人看在眼里。 随着时间的流逝,本来如坐针毡的杨世俊心情却越来越平静起来,因为他发现屋子里的气氛渐渐不对,韩平之脸色难看起来的同时,其他人更是面色凝重,不说一句话,只有周一鸣仍然谈笑自若,仿佛是在用玩世不恭,来掩饰内心的慌张。 眼见那些派去办差的人迟迟不归,杨世俊心情没有半点起伏,反倒盼着那些人永远不要回来,最好是和无上道人的尸体一起消失,这样的话,他就可以在绝境中保住性命,至于能不能反杀周一鸣,这不重要,毕竟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 只要自己人还在,以后想找机会报复周一鸣,简直是易如反掌的事情。 和韩平之一样,宫里来的那几位公公,见这件事情迟迟得不到解决,心里也非常的着急,毕竟他们身为宫里的奴才,职责是贴身伺候皇上,如果出皇宫太久的话,不成体统,更何况皇帝还在宫里等他们的消息,万一皇上等得急了,就算是最后他们带回去了一个好消息,也肯定免不了被责罚。 周一鸣坐在椅子上,一边悠闲的喝着茶水,一边暗自观察众人的表现,看到这些人有的在着急,有的在暗暗得意,心里不禁莞尔一笑。 这韩大人也算是官场里混迹多年的人物,居然在关键时刻,也这么没有定力,看来以后就算我们两个交情好,也不能指望他干大事。 就在韩平之与那几位公公等得焦急万分的时候,总务府衙门里的一位差人慌忙进来禀报:“回禀韩大人,派去抬尸体的人已经回来了,就在衙门门口。” 众人听到这个消息,全都站了起来。 韩平之马上吩咐道:“快让他们进来,我有要紧话要问他们。” “是。”差人慌忙退了出去。 片刻之后,刚才被派出去的几名衙役被差人带了进来。 他们刚才被派出去之前,一个个气宇轩昂,精神抖擞的样子,结果只过了大概半个时辰而已,再次回到衙门的他们,就像变了一个人一样。 他们每个人脸上都表情痛苦,有的人即使回了衙门,还表现出阵阵想呕吐的样子,由此可见,他们刚才搬运无上道人的尸体时,遭受了多大的折磨。 “尸体抬回来了吗?”韩平之根本不关心他们的安危,马上问了一个他最关心的问题。 几名衙役同时点点头,一个带头人抱拳拱手,有气无力的说道:“回禀韩大人,我们哥几个总算没有辜负你的信任,那具尸体,我们费了千辛万苦,总算带回来了。” 站在一旁关注着事态进展的杨世俊,本来看到这些衙役一个个萎靡不振的样子,以为他们的任务失败了,心里正暗自高兴呢,以为这次自己有救了。 当听到他们说把尸体带回来了之后,杨世俊有如五雷轰顶,整个人呆立在当场,愣了片刻之后,颓然的坐在椅子上,半天说不出一句话,连眼珠子都不带动一下的。 如果是平常人的话,遭受过这样的打击,可能一下子就被吓死了,因为这些人一旦把无上道人的尸体带回来,就等于变相宣判了杨世俊的死刑。 四个白衣卫看到杨世俊这副样子,不但没有丝毫的同情和关心,反倒在心里暗自高兴,他们都觉得杨世俊这是罪有应得,怪不得别人。 几名办完差事的衙役回禀了正事之后,立刻走到周一鸣身前,然后毫无征兆的跪了下去,向周一鸣磕了几个头。 在场众人都是一愣,不明白这是怎么回事。 周一鸣赶紧俯身搀扶起众,同时一脸疑惑的说道:“几位兄弟,这是为何?” 这些人当中脸色最难看的一个开口道:“周大人,您的大恩大德我们没齿难忘呀。 如果不是在临走之前,你提醒我们事情有多危险,让我们临时做了一些防护准备,不然的话,可能我们这几个兄弟都交代在那里了。” 另一个人也赶忙把话接过去说:“不瞒各位大人说,没去之前,我们真没有想象到,那里的景象居然会如此的触目惊心。 胆子小的,不被熏死,也被吓死了。” 周一鸣赶紧问:“你们到底看到了?” 那几位衙役一五一十,把刚刚去办差的整个过程,全都说了一遍。 原来这些衙役从总府衙门出发时,并没有把周一鸣的提醒当做一回事,甚至心里都是觉得周一鸣的话是在危言耸听,目的就是在夸大自己的功劳,让朝廷更加重视自己。 可是等他们按照周一鸣的指示,来到了那片小树林前之后,他们彻底傻眼了,因为在还没有走进小树林的时候,他们已经闻到了一股难闻的气味。 这股气味不是臭,更不是腐烂的味道,是一种世所罕见的难闻气味,只要鼻子稍微闻到一点,便令人恶心不已。 这几个办差衙役站在树林前面迟迟不敢进去,因为巨大的恶心感,让他们狂吐不已,直到把昨夜吃的食物全都吐干净,他们才停止呕吐,艰难的走进了小树林。 小树林里面的场景更是触目惊心,虽然天色已经大亮了,但树林里面依旧很阴暗,地面上到处都是刚刚死去的小动物,它们的死状都很恐怖,全都是七窍流血全身发黑,一看就是中了剧毒而死。 看到这一番凄惨的景象,众衙役全都吓坏了,有几个胆子小的,甚至想直接逃回去。 直到此时他们才明白,周一鸣所提醒他们的那些话都是真的,他们赶忙用上了一些防护用具,不敢与树林里面的任何东西接触。 在树林里面仔细搜寻了一番之后,他们终于找到了无上道人的尸体,此时无上道人的尸体已经完全变成了黑色,身上的衣服全部朽烂,四肢完全干瘪,就像干尸一样,唯一保存的稍微完好一点的,只有那颗头,还有那张脸。 由于场面太过恐怖,这些衙役们不敢多看,他们马上准备用树枝木头将无上道人的尸体,移动到特殊的搬运工具上,然后再抬回去。 可是让他们万万没有想到的是,他们所用的树枝以及木头,刚刚接触无上道人的尸体,就从末端开始快速的腐烂,不一会儿就变成了一堆碎木渣。 看到这一幕,这些人全都大吃一惊,有的人甚至吓得魂不附体,因为他们心里都明白,如果不是来之前周一鸣特意提醒他们的话,此时的他们肯定已经用手去抬无上道人了,到那个时候,腐烂的就不是那些木头和树枝了,而是他们的手和胳膊。 捡回一条性命的众人,在心里都无比感激周一鸣,甚至把他当成了再生父母。 眼看树林里的木头是没法用了,无奈之下,这些衙役们只能用自己的配刀,一点一点的移动无上道人的尸体。 将无上道人的尸体移动到特殊搬运工具上之后,这些人把自己的配刀全都扔了,虽然这些刀表面上没有什么变化,但他们心里都明白,刀身上已经有剧毒。 完成这一切工作之后,他们又用事先准备好的遮盖物,将整个尸体盖上,一来可以避免看到那个恐怖的景象,二来可以阻止尸体继续散发剧毒。 回来的路上,他们都小心翼翼,生怕出一点意外,每当遇到人多的地方,他们都绕着走,毕竟如果在人多的地方出现意外,那死伤的人命就太多了,到时候他们不但没有功劳,反而还会罪责难逃。 听完这一切,在场众人都一阵唏嘘,而且他们从心底里更加佩服周一鸣,因为从那些衙役描述的场景当中,他们可以想象得出,周一鸣在与无上道人对战时,是遇到了多么大的危险,如果不是他机智外加运气好的话,很可能躺在小树林里的就是他了。 一听那些衙役出色的完成了任务,周一鸣一下子把心放到了肚子里,他瞄了一眼呆若木鸡的杨世俊,心情一下子无比舒畅,接下来只要耐心等待就行了。 韩平之是个急性子,听完众衙役们的讲述之后,他赶忙说道:“快,快把无上道人的尸体抬上来,本官要亲自验明正身。” 话音未落,那几名刚刚办完差事的衙役们全都面露难色,冲韩平之摆摆手。 第九十三章 自作孽不可活 韩平之本来得知了无上道人的尸体被带回来了之后,心里无比的高兴,毕竟这个尸体只要一带回来,他所策划的这次抓捕行动,就可以算是圆满成功了,之后朝廷论功行赏,自然少不了他的好处。 能抢在大理寺衙门之前,破获如此大的要案,韩平之可以说算是出了一个很大的风头,没准朝廷会把他的官职连升三级也说不定。 可就在高兴之余,当他说出把尸体抬进来的时候,那几个亲信衙役马上面露难色,这样的表情让他心里一惊。 难道这群狗奴才是在骗我?他们根本就没有找到无上道人的尸体,他们刚才所说的那些话,全是胡编乱造? 不会?如果事情真变成这样,有那几位公公在这儿,我不管知不知情,肯定会被朝廷认定为欺君之罪,到时候别说连升三级了,可能会落一个满门抄斩之罪。 情急之下,他顾不得在场有其他人,马上瞪大眼睛,对着几名衙役怒吼道:“你们这是在干什么?难道无上道人的尸体,你们根本就没有弄回来?” 此时周一鸣也觉得事情有些不对劲,他马上一脸紧张的看着那些衙役,等待他们给出最后的解释。 只剩一口气的杨世俊,听到韩平之如此愤怒的质问那些衙役,也立刻清醒了起来,毕竟这件事关系到他的生死,只要出现一点意外,他就有生的希望。 那几位宫里派出来的公公,此时更是如坐针毡,毕竟如果一不小心,他们听到一些不该听的话,后果很难收拾。 那几名衙役听完韩平之的质问,先是一愣,反应过来之后,彼此看了看,脸上都露出了一阵笑意。 “大胆,本大人在问你们话,你们还在嬉皮笑脸,再不回答本官的问话,本官让你们死无葬身之地!”韩平之真的怒了。 几名衙役意识到了问题的严重性,赶紧跪在地上求饶:“韩大人息怒,都是小人们该死,没有把话说清楚。 无上道人的尸体,我们真的抬回来了,刚才阻止大人把尸体抬进屋里,是在为各位大人着想。 那具尸体中毒颇深,不但外表恐怖,而且更有一股奇怪的异味,令人难以忍受。 即便在荒郊野外,都熏得我们呕吐不止,如果把他带到室内,恐怕众位大人受不了。” 周一鸣和韩平之都松了一口气,只要尸体带回来了,其实在哪里看都一样。 本来重新燃起一丝生的希望的杨世俊,听到衙役们的这番话之后,又绝望的瘫倒在椅子上,整个人身上笼罩着一股死亡的气息。 “现在尸体在何处?”韩平之赶忙问道。 那帮衙役纷纷伸手向门口指:“回禀韩大人,就在院子里。” 听到这个满意的答复之后,韩平之只觉得一阵心旷神怡,他回头看向几位公公,毕恭毕敬的说道:“几位大人,能证明周捕头清白的证据,就在院子里,几位大人随我来,让咱们一起验明正身。” 几位公公早就想做个了结,赶紧回宫了,于是在韩平之的邀请之下,立刻向屋外走去。 “周兄弟,请。”把那几位公公请出去之后,韩平之走到周一鸣身边,一脸笑意的说道。 周一鸣二话不说,跟在几位公公身后,也走了出去。 屋里只剩下杨世俊以及四名白衣卫之后,韩平之脸上的笑容一下子就消失了,他看着一脸颓废的杨世俊,以及那几个冷漠的白衣卫,语气冰冷的说道:“杨大人,还有几位白衣卫的兄弟,你们要的证据已经带回来了,几位就不要坐着不动了,跟韩某一起去看看,不然日后再出什么差错,我可担待不起。” 话音未落,韩平之转身就朝门外走去,至于杨世俊他们会不会跟着来,他一点都不关心,反正尸体已经带回来了,胜负已分,不管杨世俊做怎样的努力,他都难逃失败的命运。 杨世俊一个机灵,站起身,想做最后的挣扎。 他先是冲几名白衣卫怒吼道:“你们没听到韩大人的话?还不赶紧出去,不要给脸不要脸!” 几名白衣卫心不甘情不愿的站起身,一边朝门外走,一边在心里暗骂杨世俊不是东西。 杨世俊赶走几名白衣卫之后,紧走几步,拉住韩平之的衣袖,低声下气的说道:“韩大人,留步。” 韩平之回头一看,马上猜出了杨世俊的心思,他用力一甩手,甩开杨世俊的拉扯,不怒自威的说道: “杨大人,这里是官衙,拉拉扯扯的,成何体统?有什么话,你尽管直说!” 被人如此当面羞辱,杨世俊心里自然不是滋味,但人在矮檐下,不得不低头,此时为了保住自己的狗命,他也顾不得那么多了。 “韩大人,你我毕竟都是一个组织里出来的,如今小弟命在旦夕,你看在我不顾危险,前来帮忙的这份情分上,帮帮我。” 如果杨世俊一直硬气到底,韩平之还觉得他是一条好汉,结果这小子死到临头了,刚才嚣张跋扈的气势不但全部消失了,反而变成了一条摇尾乞怜的狗,这无疑让韩平之更加看不起他。 “自作孽不可活,早知今日何必当初。周一鸣这个后生,能够顶着巨大的压力,斩杀严世宽与冯世英,你觉得这样的人,会在这种关键时刻说谎吗? 你明着与他作对,不就是自讨苦吃吗? 你我往日无冤,近日无仇,而且就像你刚才所说,你冒着艰险前来帮我,我还要感你这份情。 只是你刚才做的事情太过分,即便是我有心帮你,也无从插手。” 韩平之眼睛望着门口,头都不回的冷冷说道。 扑通一声,杨世俊直愣愣的跪在韩平之身后,语气中带着哭腔说道:“韩大人,我知道自己错了,虽然我罪该万死,但请你看在严公的面子上,伸手拉我一把。 如果我就这么死在这里,丢的不只是我自己的脸,整个白衣卫组织,还有严公都会被我拖累。” “蠢才,刚才你做蠢事的时候,就应该想到这一点。”韩平之回过头,怒气冲冲的说道,“我告诉你,如果不是看在严公的面子上,你早就死了八回了。 我可以出手救你,但是能不能成功,就要看你的造化了,毕竟你刚才欺人太甚,周一鸣会不会放过你,我心里也没数。” 听到韩平之这样说,杨世俊仿佛看到了生的希望,他赶紧连磕几个响头,嘴里不住的称谢:“多谢韩大人救命之恩,我杨世俊没齿难忘。” 韩平之既没有去扶他,也没有看他一眼,只是语气冰冷的说道:“你先不用谢我,我只是说会出手救你,但能不能成功,我并不能保证。” “只要韩大人有心救我,我就感激不尽了,别的我不敢奢求。”杨世俊说出了心里话。 “严公手下有你这样的蠢才,真是辱没了他。”韩平之哀其不幸,怒其不争的说道,“如果这件事情能安稳的过去,我提醒你,日后出来办差,再敢胡作非为,丢严公的脸,我第一个不饶你。” “是,我再也不敢了。” 杨世俊一个头磕在地上,久久不愿起身。 眼看其他人都已经走到了院子里,韩平之怕其他人察觉自己与杨世俊的对话,于是马上向门口走去,同时低声对跪在地上的杨世俊说道: “蠢材,还不快起来,你想让别人看到你这副蠢样子吗?” 杨时俊立马明白了话里的意思,他马上站起身,整理了一下膝盖上的褶皱,然后乖乖跟在韩平之身后,往门口走去。 众人来到院子里,马上看到院子当中摆了一块厚厚的木板,木板上有一层厚布覆盖着,而布的下面就是无上道人的尸体。 韩平之挥了挥手,示意让人把厚布掀开。 衙役马上走过来,用一根长长的铁棍,撩起厚布的一角,然后猛的一用力,将其扯到一旁。 厚布一掀开,无上道人的尸体马上露了出来,紧接着是一股怪味弥漫开来,熏的众人一阵阵恶心,宫里来的几位公公常年在宫里办差,过惯了锦衣玉食的日子,哪里闻过这种味道。 在厚布刚掀起一角的时候,几位公公就已经狂吐不止了。 虽然斩杀无上道人时,周一鸣就已经闻过了这种味道,但此时这种味道更加浓郁了,熏的周一鸣都有些受不了,他赶紧转过身,在角落里干呕了几声,适应了这个气味之后,才慢慢回过身,继续观察这具尸体。 抓捕计划成功的喜悦,让韩平之异常的兴奋,所以这个气味对他的影响并不大。 他围着无上道人的尸体走了两圈,然后面带笑容的看向周一鸣,询问道:“周兄弟,这就是无上道人的尸体没错?” 周一鸣仔细看了两眼,确认无误之后,这才点点头:“千真万确。” “周兄弟,你真是干得漂亮,这么一个强敌,就在那么危险的境地之下,你居然能够将其斩杀,真是英雄出少年,老夫佩服呀。”韩平之已经高兴的有些忘乎所以了。 那几位公公见到无上道人的尸体已经被确认了,事情也就再无疑点,于是都准备回宫向皇帝禀报这个好消息。 第九十四章 以退为进 这几位公公里面,为首的一位,赶忙第一时间向韩平之与周一鸣道贺:“恭喜韩大人周大人,两位圆满的完成了这次抓捕行动,真是可喜可贺。 如果不是两位在如此的困境之下,行动迅速的将这些奸细捉拿归案,我大楚国必将上演一场腥风血雨,说不定皇上也会遭殃。 两位立下如此不世之功,以后飞黄腾达,指日可待呀。” 周一鸣虽然能力出众,武道修为极高,而且能言善道,但毕竟进入官场的时间并不多,对于官场中的寻常应酬,并不熟悉,所以他第一时间没有反应,只是站在原地,一脸微笑的看着几位公公,心里满是开心。 韩平之在官场混迹多年,对于这些应酬可以说是得心应手,那位公公道贺的话还没有说完,他便马上拱手,走到几位公公身前,真诚的笑道: “几位大人如此说,我与周大人真是不敢当呀。其实说实话,在这次的抓捕行动当中,我并没有做什么,只是负责了一些统筹的工作,真正的功臣,是周大人才对。 他与城南巡检衙门的差人们去花满楼微服探查时,发现了花魁有些不寻常的蛛丝马迹,于是顺藤摸瓜,这才发现了这个重大的秘密。 作为一个刚进入衙门当差不久的年轻人,周大人得到这个消息之后,并没有慌张,而镇定自若的指挥同僚封锁花满楼,将整个楼里的人全部控制住,然后单枪匹马,一个人来我这里送信。 做完这些还不算完,周大人在执行抓捕任务时,还碰到了这些奸细中最厉害的无上道人,后面的故事不用我说,几位大人也知道了。” 其实韩平之即使不这样说,那几位公公对于周一鸣在这次抓捕行动中的重要作用,也是非常清楚的,只不过韩平之之所以这么说,其实是有他自己的目的的。 一方面他这番话,会让那几位公公对他们在此次抓捕行动中的功劳印象更加深刻,另一方面,在突出周一鸣功劳的同时,他也在潜移默化的告诉几位公公,周一鸣有如此高的功劳,在这次抓捕行动当中,可以说是第一功臣,而行动当中的第二功臣,就非自己莫属了。 那几位公公明白这个道理之后,回到宫里向皇帝报告这个消息的时候,只要或多或少的提到韩平之的名字,他的目的就达到了。 一个在宫外当差的官员,如果没有特殊情况,是很难有机会与皇帝接触的,这就导致很多地方官,虽然官位极高,过着锦衣玉食的生活,但却一辈子没有见过皇帝的面。 没有见过皇帝,甚至皇帝都不知道你是谁,这样的情况就直接导致皇帝根本就不会信任你,而那些权倾朝野的高官,没有皇帝的信任,根本到不了那个位置的。 所以韩平之心里非常明白,就算这次抓捕行动再怎么成功,如果不趁这个机会让皇帝认识自己的话,只要过一段时间,这件案子的热度一下去,想再让皇帝想起自己,简直比登天都难。 所以他才想尽办法,让这几位公公在皇帝面前多多提提自己的名字,万一皇帝将自己的名字记在了心里,自己日后受到更高的提拔,也就指日可待了。 作为官场菜鸟的周一鸣,自然看不透韩平之这么多的小心思,他只以为韩平之够义气,在可以光明正大为自己邀功的时候,他却完全不贪功,把功劳全都让给了自己。 这让周一鸣在心里非常钦佩韩平之的人品,同时对他的好感大大增加。 面对韩平之的夸奖,周一鸣刚想开口谦虚几句,结果根本没有机会开口。 那几位公公见到韩平之如此谦虚,立刻争先恐后的开口说道:“韩大人此言差矣,周大人功劳自然是不小,但此次抓捕行动能够成功,您的功劳也不容小觑。 我们几位回到宫里之后,肯定会在皇上面前如实禀告,绝对不会让韩大人的功劳受到埋没。” “几位大人谬赞了,”韩平之表面上不动声色,但心里乐开了花,他刚才之所以说那番话,要的就是这个效果,“我韩平之何德何能,怎敢劳烦几位大人在皇上面前提起,实在愧不敢当呀。” 此时站在一旁的周一鸣才看傻了眼,心想韩平之这招以退为进也太高了,刚才他冠冕堂皇的把功劳全都让给了我,落了一个谦虚的美名,这一下子就给几位公公留了一个好印象,他们如果带着这个好印象,回宫禀告的话,自然会在皇帝面前替他多美言几句。 一旦皇帝留意起了韩平之这个人,以后升官发财,甚至进入权力核心,都是轻而易举的事情。 周一鸣一阵惊讶之后,马上把这一招记在了心里,因为他心里非常清楚,自己就算是能力再强,武道修为再高,如果不懂在官场混迹的技巧,那么以后将寸步难行。 周一鸣学着韩平之的样子,也跟几位公公寒暄了几句,但是不管是谈话的技巧,还是语气的拿捏,都与韩平之相去甚远,连他三分的功力都没有学到。 周一鸣也意识到了自己在这方面的不足,但他并不气馁,更不灰心,毕竟他还年轻,缺少在官场混迹的经验,就算是脑子再好使,也肯定没法跟年届半百,一辈子在官场混迹的韩平之比。 几位公公与周一鸣、韩平之互相吹捧了几句之后,打算回宫复命,于是他们纷纷开口告辞: “韩大人,周大人,既然此案已经了结,我们也就不再久留了。皇上还等我们回去复命,如果我们迟迟不归,恐圣上龙颜不悦,到时候降下罪来,你我都吃罪不起呀。” 韩平之与周一鸣不敢怠慢,马上毕恭毕敬的打算送几位公公出去。 此时一直站在一旁默默无语的杨时俊,脸都气绿了,而那几位白衣卫也被气得如鲠在喉,原因其实很简单,这次抓捕行动,他们也参与其中,立下了汗马功劳。 可到了论功行赏,出风头的时候,好处居然一点都没有他们的份儿,周一鸣与韩平之挡在前面,把风头都出尽了,这些人在你一言我一语的吹捧当中,甚至连他们的名字都没有提起过。 如果是单单的针对杨世俊的话,那几位白衣卫也觉得情有可原,毕竟谁让他不知死活,偏要和周一鸣打那个该死的赌呢,可是他们又没有犯错,功劳怎么一点都没有他们的份儿? 几位白衣卫虽然一肚子怨气,但他们官职低微,在这样重要的场合,根本就没有他们开口说话的份儿。 几个白衣卫全都用幽怨的眼神看向杨世俊,希望他能在关键时刻站出来替兄弟们说几句话,就算是不能把功劳抢回来,至少也要让其他人知道,他们也为这次抓捕行动流过汗,滴过血。 但让他们失望的是,杨世俊对他们的目光视而不见,根本没有反应。 几名白衣卫在失望之余,都在心里后悔,后悔不该跟着杨世俊出来丢人现眼。 其实杨世俊之所以一言不发,也是有苦衷的,毕竟刚才在屋里的时候,在他跪地求饶的恳求之下,韩平之答应出手救他,如果此时他站出来替自己和兄弟们争功劳,无疑就是破坏了韩平之的好事,到时候或许能把功劳抢过来,但自己的命可能就没了。 功劳与性命比起来,当然不值一提。 杨世俊也知道这么做非常对不起自己的兄弟,愧疚之下,他只能拼命地垂下头,不去看那几名手下的眼睛。 付出了如此屈辱的代价,杨世俊只希望韩平之能够遵守诺言,救自己一命,可是一直等到几位公公要离开时,韩平之依旧没有任何出手救自己的意思,这让杨世俊忐忑不已,不知道韩平之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 杨世俊怒气冲冲的盯着韩平之的后脑勺,心想这小子是不是在骗我?如果他真的想出手救我的话,这几位公公在场的时候是最好的时机,他们一旦走了,缺少了有利的证人,就算是天王老子来了,要救我也难如登天。 眼看几位公公已经走到了衙门门口,再耽搁下去,他们就上轿子走了。 杨世俊再也等不下去了,因为他心里非常清楚,只要这几位公公一走,在总务府衙门里,除了自己带来的那几个手下之外,就全是韩平之的人了,到时候韩平之想反悔的话,易如反掌,他都不需要编借口,只需要站在周一鸣那边,认真完成整个赌局,自己就是死路一条。 杨世俊不想承担这个风险,即使韩平之已经有了救自己的计划,他也要出手,让他提前实施计划,以免夜长梦多。 正当几位公公和周一鸣他们挥手告别,开开心心的打算离开时,杨世俊突然向前走了一步,高声说道:“几位大人留步,现在还不是你们离开的时候。” 周一鸣与韩平之全都一愣,两个人回头一看是杨世俊,眉毛全都皱了起来。 周一鸣心想,这个不知死的鬼,都到这个时候了,还想玩什么花样? 韩平之更是气的吐血,其实他已经在心理计划好了救杨世俊的办法,只是有几位公公在场,他不好实施而已。 第九十五章 既然你想死,我就送你一程 几位公公好不容易要回去了,结果杨世俊自己跳出来阻拦,这真的是天堂有路他不走,地狱无门他闯进来。 韩平之微微叹了一口气,盯着杨世俊的眼光越来越凶,但始终一句话都不说,他倒想看一看,杨世俊到底想玩什么花样。 几位公公听到杨世俊的高喊之后,愣了一下,然后全都回头看着他问道:“杨大人,你让我们留下,有何赐教?” 杨世俊一时语塞,因为刚才他光顾着拦住几位公公,根本没有想好拦住他们之后,该说些什么。 “呃……”支吾了半晌,杨世俊额头上渗出了冷汗,他用眼睛在院子里到处扫视,想赶快找一个救命稻草,解决眼下的危机,不然等不到周一鸣要自己的性命,自己就羞愧的自尽了。 看到杨世俊那副德性,韩平之心里一阵发愁,心想这种蠢货,自己刚才居然还答应了救他,这不是自讨苦吃吗? 原本自己已经想好了一条妙计,可以让他脱身,只等那几位公公离开,就可以实施,结果这小子不知死活,偏偏自己站出来破坏计划,你自己自寻死路,就怪不得我了。 周一鸣与那几位公公,也都沉默不语的站在原地,想看看杨世俊到底能耍出什么花样。 无计可施的杨世俊,脸色慢慢发红,整个人的精神处在崩溃的边缘,恰在此时,他一眼看到了地上无上道人的尸体,眼珠一转,立刻想到了一个好办法。 他拱手冲几位公公施礼道:“几位大人,这地上的确是一具尸体不假,但这到底是谁的尸体,还没有确认,也许这只是某些人为了实现自己不可告人的目的,随便找来的一个无辜受害者,想以此蒙混过关,欺骗各位大人。 请各位大人明察秋毫,不要被某些居心叵测的人骗过。” 虽然这番话里面只字未提周一鸣,但是明眼人一听就知道,这番话明显就是暗示周一鸣弄虚作假,找了一个假尸体,来冒充无上道人。 韩平之气得双眼冒火,恨不得冲过去,直接给杨世俊两个大嘴巴,让他清醒一下,看看自己说出的那番话到底有多蠢。 宫里来的几位公公很有政治斗争经验,在没有明确的证据证明谁对谁错之前,他们没有一个人表态,只是静静的看着眼前的局势发展,心里希望这件事能尽快有个结果,不然就算他们回到皇宫,心里也没有底。 周一鸣向前走了一步,冷笑一声:“杨大人,你这么说,是不相信这具尸体是无上道人喽?” 看到周一鸣趾高气扬,盛气凌人的样子,杨世俊再也按耐不住心中的怒火,他伸手指着周一鸣,厉声说道:“不怕告诉你,周一鸣,我就是不信你。 你说这是无上道人的尸体,请拿出证据来证明,不然就是韩大人被你骗过,宫里来的几位大人,也不会让你的阴谋诡计得逞!” “既然你想死,我就送你一程。”周一鸣微微一笑,随后转过身,看向韩平之,“韩大人,你们抓回来的奸细,是不是还在总务府衙门?” 韩平之点点头:“都在,周兄弟有什么吩咐,尽管说。” 确定了这件重要的事情之后,周一鸣胸有成竹的转过身,面对杨世俊以及他的几个手下,气定神闲的说道:“那就请韩大人派人把奸细带上来,让他们一个个来辨认这具尸体,到时候一切真相自然水落石出。 只不过一切真相大白之后,希望有些人不要耍赖,既然有赌的勇气,就要有死的觉悟。” 看到周一鸣的眼神之后,杨世俊不禁打了个冷战,心想周一鸣在如此时刻,还能有这份自信,看来这具尸体八成是无上道人的,如果事情的结果真是这样的话,那么想保住性命,就只能靠韩平之了。 他抹了抹脸上的冷汗,用眼角去扫了一眼韩平之。 结果韩平之不但不理他,反而转过身去,对一旁的差人说道:“去大牢里把我抓回来的那个奸细带上来。” 很快衙役们带上来一个北国奸细。 此人生的五大三粗,壮如水牛,满脸络腮胡子,身上的衣服油光锃亮。 之所以他打扮成这个样子,是因为他常年潜伏在菜市场,以屠户的身份作为潜伏的掩护。 韩平之抓到他时,他正在肉铺里睡觉,毫无警惕之心,被五花大绑制服时,手里甚至连一把刀都没有。 这名屠户潜伏的时候,自称姓郑,众人都叫他郑屠户,至于他的姓名,鲜为人知。 郑屠户被带上来跪在地上,自从被抓住的那一刻开始,他心里就非常清楚,落在大楚国朝廷手里,自己必死无疑,在被抓住之前,他以为就算丢了性命,他也绝不后悔,毕竟他是为了北国的利益牺牲的,可以说是北国的英雄,就算死也是光荣的。 可直到被抓住的那一刻他才明白,自己对死亡是那么的恐惧,在大牢的时候,他甚至希望大楚国的官员在审问他时,能给他一个带戴立功的机会,那样的话,无论如何,他还有希望保住一条命。 正是因为心里有这样的想法,郑屠户刚一跪在地上,便一个劲儿的向韩平之磕头:“这位大人,请您饶小人一命,我只不过是北国的一个小人物,是被逼才来潜伏的。 你想问我什么尽管说,我一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最好能给我一个戴罪立功的机会,我绝对会誓死报答。” 周一鸣摇摇头,鼻子里冷笑一声,心想看来哪里都有这样的软骨头,觉得可笑的同时,心里又觉得非常的可悲,毕竟这个郑屠户不管怎么摇尾乞怜,他保住性命的机会都非常渺茫。 “废话少说。你是死是活,我大楚朝廷自有律例定夺。”韩平之抢在周一鸣之前,十分有经验的说道,“如今我且问你,地上这具尸体,你可认得?” 郑屠户刚才一心想着求活命,忘了观察周围的环境,此时听到韩平之的话,他才注意到,离自己身边不远处的地上,放着一具尸体。 随着尸体映入眼帘,一股怪味也弄得郑屠户恶心不止,如果不是怕惹怒了眼前的几位大人,他早就吐了出来。 稍微适应了气味之后,他向前爬行几步,仔细看了看那具尸体,突然心里大惊,因为他一下子就认了出来,这具尸体正是八狼之中实力最强劲的无上道人。 郑屠户看到无上道人死相如此凄惨,心里一阵心酸之余,也感到一阵欣慰,因为之前他想到过同伴会被抓获,但他无论如何也想不到,无上道人也会栽在大楚国。 这样心狠手辣厉害的角色,都死在了大楚国,看来自己被抓住,也没什么丢脸的。 心里暗暗庆幸之余,郑屠户赶忙回答韩平之的问题:“回禀这位大人,小人已经反复确认过了,这一具尸体是我们八狼之一的无上道人。 他的武道修为在我们组织里是最高的,而且心狠手辣,六亲不认,平时我们组织里面每个人都对他敬而远之,不敢招惹他。” 韩平之听闻此言,立刻看向杨世俊,目光中全是冷漠与责备,如果是一般人的话,看到这种眼神,说不定已经精神崩溃,自寻短见了。 周一鸣向前走了一步,故意提高音量,问郑屠户:“你可看仔细,不要弄错了哟!” 郑屠户知道在场的这些人,肯定个个都是达官显贵,每一个人他都惹不起,于是他又重新看了看无上道人的尸体,最后恭敬的回禀道:“大人,小人已经确认了,这具尸体真的是无上道人。” 周一鸣不再理会郑屠户,而是趾高气扬的走到杨世俊身旁,冷笑道:“杨大人,你还有什么疑问吗?如果没有的话,咱俩的赌局,是不是现在可以做个了结了?” 原本站在杨世俊身旁的那几名白衣卫,看到此情此景,都知道杨世俊今天必死无疑,所以立刻从他身边躲开,以免被他连累。 杨世俊无言以对,他哆哆嗦嗦,半天说不出一句话,最后用哀求的眼神看着韩平之,希望他能出手救自己。 韩平之一甩手,转过身去,看都不看他一眼。 眼看死期将至,杨世俊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一个人的话做不得准,更何况这个人是韩大人抓回来的,可能在路上,韩大人就已经教过他怎么说了,此人的话当不得真。” 听闻此言,韩平之的肺差点气炸了,心说这姓杨的是疯狗吗?到处乱咬,难道他都不知道,此时唯一能救他的人就是我吗? 听到杨世俊这番话,周一鸣大笑不止,他马上转过身,对韩平之说道:“韩大人,有人对你我的诚信有疑问,没办法,就请你把其他的北国奸细,全都一个个带上来,一个人的话不可信,总不能他们所有人的话都不可信?” 韩平之点点头,立刻吩咐手下人将其他北国奸细一个个带上来,逐个审问。 审问的结果惊人的相似,那些北国奸细看到那具尸体之后,全都说那是无上道人,有的人甚至只看了一眼,就给出了这样的答案。 面对铁证如山,杨世俊再也无力抵抗,他的精神首先崩溃,然后整个人瘫软在地上,一动不动。 第九十六章 看破不说破 看到杨世俊这副丢人的样子,不但他手下的那几个白衣卫觉得无比丢人,就连曾经在白衣卫组织里面待过的韩平之,都觉得脸上无光,他甚至好几次想冲过去,替严求清理门户,这样既省去了周一鸣动手的麻烦,也给白衣卫组织保留了最起码的尊严。 毕竟凭杨世俊这副德性,还没死到临头呢,就已经吓成了这个德性,如果等到周一鸣真要取他性命时,到时候他还不知道会露出怎样的丑态呢。 只不过理智告诉韩平之,他不能这么做,毕竟他是朝廷命官,在场的人里面又有皇宫里的公公,如果他一旦鲁莽行事的话,周一鸣那边倒无所谓,毕竟这也是替他出一口气,可是那几位公公那边,就无法交代了。 他们一旦把这件事情禀告给了皇上,那他之前的所有计划就前功尽弃了,这次抓捕行动他不但不会得到任何的封赏,还可能在皇帝心中留下一个目无法纪,滥杀无辜的印象。 事情真要到了这个地步,一切就将无法挽回了,即使日后周一鸣真成了气候,自己也很难沾上他的光,因为一旦在皇帝心中留下了坏的印象,即使你再怎么努力,也是徒劳无功,权力的核心根本就不可能会有你的位置。 听完所有北国奸细在供词之后,那几位公公全都松了一口气,因为这件事总算有了一个圆满的结果,他们回到皇宫里,可以给皇帝带去一个好消息,至于杨世俊的死活,他们根本就不关心,而且他们甚至对这个人充满了厌恶。 因为如果不是他一直聒噪的话,他们早就可以回皇宫复命了。 获得赌局的终极胜利之后,周一鸣心里别提有多开心了,毕竟这个杨世俊之前一直针对自己,好像自己杀了他亲爹亲妈一样,如今他终于可以正大光明的取他狗命,出一口恶气了。 他不紧不慢的走到杨世俊身前,一脸坏笑的说道:“杨大人,那些北国奸细的话,你也听到了,一个人的话你可以说不可信,但他们每个人都这么说,你就没办法不信了? 更何况这几个人当中,有几个人可是你与手下亲自抓回来的,就算韩大人有心帮我,他也不可能在短短时间里面,把那些奸细全都买通?” 杨世俊看着周一鸣,心理恐惧到了极点,有那么一瞬间,他甚至想和周一鸣同归于尽,至少这样的话,能保留自己起码的尊严,不至于在死后被人嘲笑。 而且他自认为自己的武道修为,高出周一鸣一大截,只要一出手,很可能不用同归于尽,便能轻松要了周一鸣的命,到时候周一鸣都死了,那个要人命的赌局,当然也就不算了。 自己在昨天晚上抓住了北国的奸细,可以说已经立下了一个大功,就算一怒之下杀了周一鸣,功过相抵,朝廷也不至于判自己死刑,到时候自己在严公面服个软,求求情,请他出面帮自己打点一下,可能会将大事化小,小事化了,最终可能连牢都不用做。 讲到这些,杨时俊心里一阵激动,只是当他抬头看向韩平之时,一切的幻想瞬间被打破。 因为他发现韩平之在周一鸣走到自己面前时,偷偷跟在他身后,仿佛在时刻保护着他一样,这就可以证明,韩平之已经猜到了自己的想法,只要自己出手攻击周一鸣,他肯定会豁出性命,也要保护周一鸣。 韩平之与周一鸣两个人的武道修为,都不如自己,但是如果他们两个连起手来的话,情况就麻烦了,到时候如果不能一下致周一鸣于死地,让他们有了反击的机会,自己就死定了。 本来蠢蠢欲动的杨世俊一下子犹豫了,而且之前严求对他们下过命,要求他们最近不能找周一鸣的麻烦,否则格杀无论,如果今天自己真将周一鸣杀死的话,就算是朝廷不追究自己的罪过,严求那边也绝不会放过自己。 严求平时为人宽厚,求贤若渴,你在他的麾下可以恃宠而骄,也可以胡作非为,只要不闹到皇帝面前,他都可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毕竟他要的是人才和本事,至于胡作非为这些小事,在他面前根本不值一提。 可是严求最忌讳的就是有人违抗他的命令,如果一旦发生这种事情,不管那个人的本事有多大,官位有多高,他都只有死路一条,而且他死之后,他的家人也会被满门抄斩,斩草除根,不会留下一个活口。 一番前思后想之后,杨世俊彻底绝望了,他突然明白,今天他只有这条死路可以走,如果动其他的心思,不但保不住自己的性命,很可能连累自己的家人也会死于非命。 “我输了,输的无话可说,这条命,随你拿去!”杨世俊不再挣扎,扑通一声跪在地上,低下头,等待死亡来临的那一刻。 韩平之站在周一鸣身后,听到杨世俊这番话,心里一惊,觉得非常不可思议,他以为就算死到临头,杨世俊也会做垂死的挣扎,所以他一直在周一鸣身后保持警惕,以防杨世俊狗急跳墙,对周一鸣不利。 看到像一滩烂泥一样跪在地上,毫无生气,等待死亡的杨世俊,韩平之心里一时之间五味杂陈,刚才对他的厌恶以及憎恨,稍稍消减了一些,反而对他最后表现出的这种英雄气概,产生了一丝敬佩,毕竟这种愿赌服输的态度,总算是给白衣卫组织留下了一些颜面。 那几名白衣卫此时早已躲得远远的,生怕杨世俊被周一鸣砍死时,血会溅到他们身上,对于曾经这个老上司的死活,他们无动于衷。 眼看总务府衙门要闹出人命,那几位宫里出来的公公,知道这里会是一个是非之地,所以马上跟众人告辞,以免惹祸上身,反正他们的监督任务已经完成,至于这些人之间的恩怨情仇,他们毫不在乎。 “韩大人、周大人,我们有公务在身,不便久留,在此告辞。” 韩平之和周一鸣顾不得处理杨世俊,赶忙和几位公公寒暄几句,然后送他们出去。 几位公公上轿离开后,周一鸣和韩平之在衙门门口,目送了一段距离之后,这才转身回了衙门。 周一鸣一心想要弄死杨世俊,出一口恶气,所以走路的速度非常快。 韩平之则一直心事重重,一直慢慢跟在周一鸣身后。 两个人快走到后堂的时候,韩平之上前一步,拉住周一鸣的袖子。 “韩大人,您这是?”周一鸣一脸茫然,不知道韩平之这是要干嘛。 韩平之小心翼翼观察一番,发现周围并没有人,这才压低声音对周一鸣说:“周兄弟,你跟我来,我有些要紧的话跟你说。” 周一鸣一头雾水,不知道韩平之究竟要干什么,但他心里也明白,韩平之绝对是一个值得信任的人,所以并没有多想,跟在韩平之身后,去了一个小亭子。 两个人来到小亭子,韩平之并没有急于开口,而是先观察了一下周围的环境,确认没有人,这才看着周一鸣,缓缓开口说道:“周兄弟,恕韩某冒昧,把你叫到这里,其实是有几句心里话,想对你说,不知当讲不当讲。” 见韩平之表情严肃,周一鸣心里就清楚,他肯定是想替杨世俊说情,只不过看破不说破,周一鸣故意装作什么都不知道,想看看他到底有什么高招,让自己放过杨世俊。 “韩大人,您看得起我,叫我一声周兄弟,这已经让我受宠若惊了。 既然你把我当兄弟看,我也自然把你当兄长看待,如此一来,咱们就是自己人,自己人之间,有什么话不能说呢。”周一鸣一番话说的很得体。 韩平之欣慰的点点,然后在小亭子里来回踱步,犹豫再三,还是开口说道:“周兄弟,你与杨世俊之间的赌局,胜负已定,你打算怎么处理?” 周一鸣微微一笑,心想我果然猜的不错,韩平之与杨世俊一起出身于白衣卫组织,正所谓兔死狐悲,物伤其类,虽然之前杨世俊没少得罪韩平之,但看来他仍然不忍心见杨世俊死于非命。 周一鸣仍然装傻充愣,表情浮夸的说道:“这还用问吗?姓杨的几次三番针对我,想置我于死地,如今我正大光明的赢了他,回去之后当然是当着众人的面杀了他,以此解我心头之恨。” “小了,周兄弟,你格局小了。”韩平之意味深长的说道。 周一鸣皱起眉毛,装出一副不明所以的样子:“韩大人,此话怎讲?” 韩平之稍微思考了一下,然后语重心长的说:“周兄弟,你有没有想过,你如果真一刀将杨世俊砍了,心里是痛快了,可今后所面对的局面,将会凶险异常。” 周一鸣根据他这番话的思路往下一想,事情还真的是这么一回事,如果回到后堂之后,他一刀将杨世俊斩杀了,后果将非常的严重。 他之前已经与当朝第一权臣严求有了矛盾,如果此时在公然斩杀他手下的一员大将,那基本就可以说是直接向他宣战了。 周一鸣虽然野心极大,但现在他羽翼未丰,此时给自己找一个这么强的敌人,无疑是自寻死路。 第九十七章 未免太便宜他了 不过周一鸣并没有把自己的想法表露出来,因为和韩平之认识之后的短短时间内,他从韩平之身上学到了很多东西,现在他们之间可能是朋友和伙伴的关系,但说不定未来会成为敌人,毕竟韩平之是靠着严求发家的,重新回到严求的势力范围之内,也并不会让人感到奇怪。 而想在敌人面前立于不败之地,就需要隐藏自己的实力,不要让敌人知道你有多强,用这样的手段让敌人对你麻痹大意,从而在真正殊死对决的时候,能够出其不意,杀对手一个措手不及。 “韩大人,您的话我不太理解,还请大人教我。”周一鸣装出一副傻愣愣的样子,推心置腹的说道。 韩平之心里有些纳闷,以他对周一鸣的认识,周一鸣不可能这么愚钝,不过他也没有多想,立刻将自己心中的顾虑说了出来: “周兄弟,你想想看,之前你已经因为斩杀严世宽与冯世英的事情,与严公之间存在误会,只不过因为严公明察秋毫,没有将这个误会放在心上,所以你们两个之间相安无事,不仅如此,传言严公还非常欣赏周兄弟你,在很多人面前夸过你。” “哦,真的吗?”周一鸣随口回应道。 “千真万确。”韩平之毫不迟疑的说道,“可是周兄弟,你如果在我总务府衙门当场斩杀杨世俊的话,一切的性质就都变了。 杨世俊此前有多么的愚蠢,你我心中都有数,他就算是死,也是罪有应得,问题的关键是,他是严公的人,本身又没有犯过什么罪责,反而在咱们的抓捕行动中立下了大功,如果你只是因为一个赌局,要了他的命,就等于是直接向严公宣战。” “嘶……”周一鸣倒吸一口凉气,装出一副十分吃惊的样子。 “严公他老人家,平时待人平易近人,非常宽厚,可是最恨别人不给他面子,你想一想,如果你斩杀了杨世俊,后果不堪设想。”韩平之继续说道。 周一鸣仔细思索了一番,然后用眼睛盯着韩平之,眼神变得意味深长了起来。 韩平之心里也明白,像周一鸣这么聪明的人,肯定不会被轻易说服,他用如此的眼神看着自己,肯定是以为自己这么说,是出于自身利益的考虑,想救杨世俊。 “周兄弟,我跟你说这些话,你可千万别多心,我没有任何的私心掺杂在里面,完全是为了你的将来考虑。”韩平之一脸坦诚的说道。 但其实韩平之说了谎,他之所以要救杨世俊,倒不是因为与他有什么交情,而是因为如果杨世俊真的死在了总务府衙门,事后严求不但会记恨周一鸣,还会把这笔账记在韩平之身上,毕竟他与杨世俊都是出身于白衣卫组织,眼睁睁的看着杨世俊死于非命,而不出手相救,这无论如何都说不过去。 “我知道,我怎么会怀疑韩大人你呢?”周一鸣的反应也很快,他心里明白,既然韩平之已经开口了,不管他的话是真是假,周一鸣都要给他一个面子。 “可是刚才这个姓杨的混蛋如此针对我,如果不给他个教训的话,这么轻易放过他,未免太便宜他了。” 听周一鸣这么说,韩平之心里稍微松了一口气,因为在开口劝说周一鸣之前,他一直怕周一鸣认为自己和杨世俊是同谋,如果事情变成了那样,到时候周一鸣不但不会放过杨世俊,反而还会把自己当仇人。 “这个自然,我自有办法让这小子比死都难受。”韩平之自信满满的说道。 “还请韩大人教我。”周一鸣一边说,一边露出了一个坏笑。 韩平之同样眉飞色舞的说道:“周兄弟,你刚刚当差不久,俸禄不多,手头应该很紧?” 周一鸣一下子被说中了心事,他当差的这段时间,还没到发俸禄的时候呢,钱就已经让他花完了,虽然之前因为斩杀严世宽与冯石英,朝廷封赏了他一大笔银子,但他分文未取,全都给了那些死难兄弟的家属,以至于现在他连给娘子买生日礼物的钱都没有。 “韩大人,实不相瞒,兄弟现在是真缺钱,眼看我娘子的生日都快到了,我连给她买生日礼物的钱都没有。”周一鸣哀叹一声,把心里的实话说了。 韩平之眼睛一转,觉得事有蹊跷:“周兄弟,不对?你之前破获女子失踪案,朝廷应该有不少的封赏才对,你怎么会如此缺钱呢?” “嗨,别提了。”周一鸣长叹一声,把自己将全部的赏银给了那些牺牲兄弟家属的事情全都说了一遍,当然里面不包括他敲诈勒索邓通、夏德章的事。 听完周一鸣的话,韩平之大受震动,他没有想到周一鸣居然如此重情重义。 “周兄弟,你真是重情重义之人,我大楚有你这样的后起之秀,这是社稷之福,万民之福。 为了替那些牺牲的兄弟感谢你,今天我就让你发一笔横财。” 周一鸣眼睛一亮,心想这正是我需要的,虽然宰了杨世俊,能出一口恶气,但是并不能解决眼下的燃眉之急呀,眼看娘子的生日一天天临近,万一到时候拿不出钱买生日礼物,请戏班子唱戏,不能把娘子的生日办得风风光光,一来对不起娘子,二来还会让外人看笑话。 如果放了杨世俊,能得到一笔横财,自己又何乐而不为呢?毕竟这么做对自己有百利而无害,因为这样一来,自己不但能得到一笔巨款,还能让韩平之欠自己一份人情,更重要的是,他不必立刻与严求老贼撕破脸,能够继续猥琐发育,积蓄能量,慢慢往高位上爬。 韩平之附在周一鸣耳边,如此这般将自己的计划小声告诉他。 听完计划,周一鸣一边笑,一边伸出大拇哥,称赞不已:“韩大人,高,实在是高啊。” “周兄弟谬赞了。” 两个人相视一笑,然后一起回到总务府衙门后堂。 杨世俊依然老实的跪在地上,在周一鸣与韩平之离开的这段时间里,他没有敢动半步。 周一鸣绷着一张脸,慢慢走到院子中央,最后对院子里的众人说道:“请大家为我做个见证,今天我之所以狠下杀手,并不是因为私人恩怨,更不是视国家法度为儿戏,而是我与杨大人之间有赌约在先,愿赌服输,怪不得任何人。” 杨世俊虽然已经服输,但他一直寄希望于韩平之能够出手救他,在周一鸣他们两个人离开的这段时间里,杨世俊一直以为韩平之是在想办法救自己,直到周一鸣说出那番话之后,他终于死心,觉得自己死定了。 “如果日后朝廷怪罪下来,因为这件人命官司,而治我的罪的话,请大家为我做个见证。”周一鸣继续说道。 “放心周兄弟,你们这属于赌命,我大楚朝廷不会追究的,即使日后出什么意外,我也会亲自帮你处理,绝不会有麻烦。”韩平之十分配合的说。 “多谢韩大人。”周一鸣瞬间演技爆棚,冲着韩平之拱手施礼。 已经死到临头的杨世俊看到此情此景,心中愤怒不已,心想韩平之你还算个人吗?咱们一同出身于白衣卫组织,你不帮我也就算了,还落井下石,打算帮凶手洗刷罪名,老子做鬼也不会放过你。 此时宫里的几位公公已经离开,在场的除了几位白衣卫之外,便是总府衙门的衙役。 这些衙役们没想到事情会闹得如此严重,只不过是一个赌约而已,居然真的要付出生命的代价,这简直让人不敢相信。 有几个心地善良的小衙役甚至想出面劝说周一鸣,只不过一想到自己身份低微,就马上打消了这个念头,毕竟刚才像韩平之那样的大人物,都劝不了这个姓周的,他们的话又有谁听得进去呢。 周一鸣在众人难以置信的眼神当中,一步步走向杨世俊,当站在他面前时,周一鸣马上抽出手中的七星刀,双手握住刀柄,然后高高举起。 此时杨世俊吓得魂不附体,整个人像一滩烂泥一样,甚至已经尿了裤子,他听说过那些被执行死刑的死刑犯,都会在最后时刻喊一些豪言壮语,他也想学他们的样子,在临死一刻,说出一些激励人心的话,至少这样能证明他不是一个懦夫。 可是他无论怎么努力,喉咙里都发不出声音,仿佛死亡还没来临时,他的喉咙已经被死神紧紧扼住。 周一鸣将手中的七星刀高高举过头顶,眼看刀锋即将落下,一个声音突然响起。 “等一等。” 说话的人正是韩平之。 “韩大人,什么事?”周一鸣装出一副不耐烦的样子,高举着刀问道。 韩平之几步走过去,拉住周一鸣走到一旁,然后在众人的注视之下,两个人假装交头接耳。 杨世俊本来都快失去意识了,见到周一鸣突然被拉走,心里非常愤怒,他实在不想再体会那种濒临死亡的感觉。 片刻过后,韩平之好像与周一鸣商量好了什么重要的事情一样,他撇下周一鸣,来到杨世俊身前,蹲下身子,说道:“杨大人,经过我的再三努力,你的性命终于暂时保住了。” 第九十八章 意外收获 杨世俊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上一刻他还处在死亡的深渊当中,随时有可能人头落地,而这一刻,韩平之居然告诉他,他能暂时保住性命,这种瞬间的大起大落,让他的心情差一点疯狂,如果不是碍于现场众人的目光,他甚至已经跳起来抱住韩平之痛哭不已了。 “韩大人,是真的吗?”杨世俊整个人依然处在恍惚之中,所以为了确认自己能保住性命,他马上开口问道。 “杨大人,我姓韩的,什么时候在你面前说过谎?不怕告诉你,如果之前你早点听我的话,又何必落得刚才的下场呢?”韩平之回答完他的问题之后,还忘不了敲打他,让他加深一下印象,知道一下自己的实力与智慧。 得到了肯定的答复之后,杨世俊开心的流下了眼泪,他不知道该怎么感谢韩平之的大恩大德,于是立马跪直身体,砰砰几声,磕了几个响头,然后语气激动的说道: “多谢韩大人的救命之恩,大恩不言谢,但是如果此时不说谢谢的话,我觉得是在犯罪。 我知道之前我做的事情太混蛋,几次对你的忠言置之不理,以至于差点丢掉性命,现在我已经彻底反省过了,韩大人你以后就是我的再生父母,日后如果韩大人遇到麻烦,我姓杨的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站在远处的周一鸣,看到杨世俊这番感人肺腑的表演,心里不禁一声感叹,同时又非常可怜这个傻子,因为他不知道,等待他的将是更残忍的命运,虽然他的命保住了,但是可能会倾家荡产。 在场的几个白衣卫,以及总务府衙门的衙役们,看到此情此景,全都一头雾水,因为韩平之与杨世俊说话的声音非常小,他们根本听不清,所以也就自然不知道他们之间发生的事情。 磕头磕上瘾的杨世俊,丝毫没有停下来的意思,直到韩平之伸手拦住他:“杨大人,你别高兴的太早了,我说你的命保住了,只是暂时的。” “啊?”刚刚以为重获新生的杨世俊,被兜头泼了一盆冷水,整个人透心凉,想到自己一会儿还可能面对死亡,他就一个劲儿的浑身打颤。 “韩大人,你别吓唬我,什么叫暂时的?难道我这条命最后还是保不住吗?”杨世俊一脸乞求的问道。 韩平之故意拿腔作调,板起一张脸,露出冷漠的神色:“那也是没办法的事,刚才我好话说尽,勉强劝住周兄弟,让他给我最后一点时间,让你交代后事。 不过我探过他的口风,你想活命的话,也不是没有机会,只不过需要这个数。” 韩平之抬起一只手,伸出两个手指。 杨世俊虽然一直在严求手下办事,但官场里的规矩他还是懂的,韩平之话里话外都是在暗示他,想要保住他自己那条命,就要拿钱来买。 差一点丢掉性命,峰回路转之下,眼看只要花一些钱,就能保住自己的狗命,杨世俊喜出望外,毕竟当差这么多年,他通过合法与不合法的手段,积累了几十万的家底儿,拿出几千两银子,买自己的性命,对于他来说根本不算什么肉疼的事情。 “要两千两这么多?”虽然两千两银子对于杨世俊并不算什么大钱,但他非常明白讨价还价的艺术,如果对方一开价,他就爽快答应的话,很可能对方会临时改主意,拼命提高价格,这样他就损失大了。 在仕途上混了这么多年,对于任何利益的交换,杨世俊都会精打细算,即便这笔买卖事关他性命也不例外。 “两千两?”韩平之一脸茫然的盯着杨世俊,“杨兄弟,你是在开玩笑?难道你认为自己的命只值两千两吗? 我告诉你,知道我周兄弟现在是什么身份吗?是我大楚国名满天下的第一红人,人家这身份地位,会为了你这傻瓜俩枣而手下留情?你别做梦了行吗?” 杨世俊心里咯噔一下,刚才韩平之比划了一个二的手势,他以为是两千两,结果韩平之一口否认,还嘲笑了自己一番,他仔细一想,人家嘲笑的还挺有道理,毕竟周一鸣之前破获了女子失踪案,朝廷给了他一大笔赏赐,而且现在周一鸣身在城南巡检衙门当差,平常也有俸禄,再加上他本来家境优渥,就不缺钱,根本不可能因为两千两放过自己。 不是两千两,而又是与二有关的手势,难道是两万两? 想到这一点,杨世俊真的有点肉疼了,虽然十几年之间,积累了一些家底儿,但那都是血与汗换来的,即使是为了买回自己的性命给别人,他也觉得心疼。 “两万两银子,是贵了一点,不过看在韩大人的面子上,这笔买卖成交,我回去之后马上变卖田产,将银两送到府上,您帮我送给姓周的。”杨世俊咬牙答应道。 韩平之冷笑一声,上下打量了一番杨世俊,心想这小子不但贪生怕死,而且还是个吝啬鬼,几次出价都抠抠缩缩,他不但觉得自己的命不值钱,更低估了周一鸣他们收拾他的决心。 “杨兄弟,你如果一直这么说笑的话,这笔买卖就做不成了,你给出的价格,与人家要的价格相差太大,我根本没法回话呀。” 话刚说完,韩平之就打算站起来离开,不再管杨世俊的闲事。 杨时俊犹如被五雷轰顶一样,整个人处于一种前怕狼后怕虎的状态之中,他既怕丢掉自己的性命,又怕周一鸣他们会狮子大开口,把自己的家底儿全部拿走,到时候自己变成穷光蛋,全家人睡大街,还不如死了算了呢。 “韩大人留步,那个姓周的,到底要多少钱,你直说。”杨世俊心中在滴血,不过他也想明白了,与自己的性命比起来,钱真的算身外之物,只要人还活着,就可以重新来过,但命没了,一切就都没了。 “二十万两银子,一分不能少,而且要一天之内送到周府,一刻不能耽误。”韩平之仿佛已经吃定了杨世俊,面带笑意的看着他,缓缓说道。 “好,我答应。”杨世俊咬着后槽牙,一字一顿的说道。 二十万两银子,对于他这个混迹官场多年的白衣卫三大高手之一来说,也算是一个天文数字,他快速计算了一下自己的全部家产,加起来的话,最多也就三十多万两银子,周一鸣只用了半个时辰的时间,就拿走了他三分之二的财产。 万分心痛之余,想到剩下的十几万两银子,杨世俊心里多少有点安慰,毕竟周一鸣没有狮子大开口,将他的财产全部霸占,毕竟事关他的性命,就算周一鸣一分财产都不给他留,他也毫无办法。 “杨兄弟,你可要想清楚,这件事情可无法抵赖,答应了就必须要做到,不然我这个中间人也很难做的。”韩平之装模作样的说道。 杨世俊一脸感激的说道:“韩大哥,你放心,我开口答应了就一定会做到,绝对不会连累你的,事情结束之后,马上回去变卖家产,下午就把银票送到他们家去。” 看到杨世俊这副痛不欲生的样子,韩平之心里觉得非常滑稽,同时又觉得他罪有应得,毕竟刚才他曾经几次三番的想救杨世俊,可是这小子根本不理自己这个茬儿,以至于走到了死路,只能破财免灾。 确认杨世俊不会再反悔之后,韩平之回过身,冲周一鸣做了个手势,那意思是告诉他,自己替他办的事已经办妥了,让他等着收钱就好。 周一鸣实在没有想到这件事情居然进行得如此顺利,短短半个时辰之内,就轻松赚到了二十万两银子,这下子不但娘子的礼物有着落了,还可以马上给家里换大房子,让周家重现往日的荣光。 他甚至能够想象得出,自己父母突然站在大房子里的表情,以及到时候全家人看自己的眼神。 怪不得人人都想走仕途,来钱是真快呀,自己一夜之间,不仅又替朝廷破获了一件大案,而且还有如此意外的收获,真可谓是一举两得。 而且拿了这笔横财还不算完,到时候这件案子完结,朝廷论功行赏,说不定还有一大笔钱等着自己拿,做官真的是太爽了。 周一鸣看着眼前的局势,心里暗暗开心。 韩平之与杨世俊把交钱的细节全都谈妥之后,杨世俊站起身,冲自己的手下招了招手,打算离开。 韩平之马上叫住他:“杨兄弟,你就这么走了,不合适?” 杨世俊一愣:“所有事情不是都说好了吗?难道这还不放我走?” 韩平之微微一笑:“杨兄弟,我不是这个意思,只不过你连借据都不留一张,到时候万一再给钱的时候出点差错,你我脸上都不好看,而且还会让人家笑话。” 杨世俊整个人气抖冷,心说韩平之这明摆着是信不过自己,怕自己赖账,硬逼自己写借据,这不是门缝里看人,把人看扁了吗? 虽然心里一万个不服气,但是人在矮檐下,哪能不低头,最后在韩平之的督促之下,他还是乖乖的写了一张字据,并且认真签字画押,然后才带着那几名白衣卫灰溜溜的离开。 第九十九章 当世豪杰 那几名白衣卫本来都料定杨世俊必死无疑,可让他们没有想到的是,韩平之只是蹲在地上跟他说了几句话而已,周一鸣居然就放过了他,这让他们几个人百思不得其解,直到跟随杨世俊离开时,他们仍然不明白这中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总务府衙门里的衙役们,当然更不知道这其中的缘由,但他们心里都感到一阵庆幸,毕竟这些大人物已经解决了问题,不会出现什么残忍的大场面,这就已经让他们心满意足了。 看着彻底失败的杨世俊,在帮助自己立下了一个大功之后,仍然带着手下灰头土脸的离开,还欠下了一屁股债,作为胜利者的韩平之心里也是有一份同情的,不过更多的是喜悦和幸灾乐祸,毕竟这小子太不是人了,几次三番与自己作对,能落这个下场,也是他咎由自取。 看着杨世俊的背影,韩平之故意高声说道:“杨大人,回去了之后好好休息,至于你与兄弟们在此案当中的功绩,我定当在奏折里向朝廷奏明,还请你们替我在严公面前问个好。” 韩平之这么做,是做给外人看的,一来表面功夫做到了,不会落人口实,二来这么做之后,外人会更看不透他们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 听到这些话,杨世俊虽然头都没有回,但他依然一边走,一边抬起胳膊高声说道:“多谢韩大人栽培。” 经过这件事,杨世俊算是彻底失败了,就算是心中有苦,也是有苦难言,打落了牙齿,只能往肚子里咽,毕竟虽说刚才那么针对周一鸣,是想为严求扫除祸患,可是他的手段太愚蠢了,目的没有达到,还差点把自己的命都搭上。 回去之后,他不但会按时付钱,还不能在严求面前说出自己的苦衷,因为那样会彻底暴露自己的愚蠢,更重要的是,他要稳住那几名白衣卫,让他们保守自己的秘密,如果他们不配合,万不得已时,他也只能选择杀人灭口。 目送杨世俊他们离开,韩平之手上拿着一张纸,满脸堆笑的走到周一鸣面前,笑道:“周兄弟,不辱使命,替你把事情办成了,这是借据,你收好,点一点数目对不对。 如果拿回家才发现缺斤短两,我可概不承认哟。” 说实话,如此轻松的从别人手里拿到二十万两银子,周一鸣是觉得有点不好意思的,不过事已如此,人都放了,该拿的钱总不能扔了。 “杨大哥,您说的这是什么话呀,您办事我还不放心吗?” 一边说,他一边从韩平之手里接过借据,轻描淡写的看了一眼,数字一点都不差,整整二十万两银子。 把借据揣进袖子里,周一鸣有一种前所未有的踏实感,因为他心里非常清楚,只要这张借据在手,杨世俊不管对自己的敌意有多大,都不敢赖账,因为他一旦赖账的话,周一鸣不用拿着这张借据找他要,只要往大理寺衙门一告,严求便会出面还账,而且到时候杨世俊就会生不如死了,因为他这么做会把严求的脸丢光。 “韩大人,人都已经抓来了,还有什么差事需要我办吗?没有的话,我要回花满楼看看,我那帮兄弟还在那儿看着花面狼呢,一宿的时间都过去了,我还真有点不放心他们。” 把借据揣好,周一鸣马上把话题引到了正事上面。 “最大的难题就是无上道人,他已经被你解决掉了,后面的事情交给我就行了。现在你只需要去花满楼,把那个花面狼以及与这件事有关的人等,全部带来,你今天的差事就算完了。”韩平之知道周一鸣急着去花满楼看自己的兄弟,所以顺水推舟的说道。 “好,那韩大人,我这就去了,告辞。” 周一鸣抱拳拱手说。 韩平之见周一鸣受了一些伤,怕他在路上遇到意外,于是提议派一些帮手跟着他,但被周一鸣拒绝了。 “韩大人,放心,我受的这些伤都是小事,没有大碍,如果真在路上碰到一些高手,能对我形成威胁的话,即使你派再多人的跟着我,也无济于事,只能是枉送性命。” 韩平之觉得有道理,于是只能笑着点点头,送周一鸣出去。 离开总府衙门之后,周一鸣马上加快脚步,朝着花满楼走去,毕竟在昨天晚上执行任务时,他就担心花满楼那些兄弟的安危,如今一整夜的时间都过去了,他们此刻是生是死,还是一个未知数。 转眼之间来到花满楼门前的街上,此刻虽然街上已然熙熙攘攘,但花满楼门口门可罗雀,不过这也符合常规,像花满楼这种地方,一般都是晚上生意好,白天生意惨淡,而早上的生意几乎没有。 花满楼的大门紧闭,周一鸣为了不引起街上人的注意,低着头,慢慢走到花满楼门前,确认没有人注意自己之后,他才伸手轻轻敲了敲门。 本来门后一片寂静,敲门声过后,一阵手忙脚乱的声音传出来,之后又是一阵寂静,然后门突然被打开,夏德章带着两名衙役跑出来,见到周一鸣又惊又喜。 “周捕头,你可算回来了,我们等的都快绝望了。” “你一晚上没回来,都吓死我们了,我们还以为你出了什么事呢。” 周一鸣做了一个闭嘴的手势:“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跟我进来。” 周一鸣带着众人进了花满楼,发现里面一个人都没有。 夏德章带人紧跟在后面,把大门关好,然后一路尾随周一鸣。 “怎么一个人都看不到?”周一鸣好奇的问道。 夏德章不敢怠慢,马上回答道:“周捕头,你忘了,你离开的时候让我们把所有人控制住,不许一个人离开。 我们遵照你的吩咐,已经把这里的人全都看管起来了。” 周一鸣满意的点点头,然后朝花厅走去。 一路上夏德章都在问他抓捕行动顺不顺利。 周一鸣一句话都没有说,直到来到花厅,看到邓通亲自坐镇,看守着这里的达官显贵,他的心里才有了一丝放松。 “周兄弟,你终于回来了!”邓通站起来,几步走到周一鸣身前,差点哭出来。 自从昨天晚上周一鸣离开之后,他与兄弟们一夜都在心惊胆战,他们都害怕周一鸣此去凶多吉少,因为韩平之之前毕竟是严求的人,在此关键时刻,他有很多理由不出手帮周一鸣,即使是他有心捉住那些奸细,他也完全有理由撇开周一鸣,独自完成这次任务,把功劳独揽。 而且就算他深明大义,决定出手相助,可是北国那些奸细个个武道修为极高,想要捉住他们又谈何容易,万一在抓捕过程当中,走漏了风声,或者是有奸细逃走,这些逃走的人一旦得知花面郎被困在花满楼,说不定会前来救人。 一旦这种事情发生,邓通他们这些虾兵蟹将,必死无疑,因为在他们这些人当中,最能打的就是周一鸣,他已经离开,剩下他们这些废物面对那些武道高手,只有死路一条。 一夜担惊受怕,邓通他们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熬过来的,好容易盼到天亮,始终不见周一鸣回来的踪影,这让他们心里都有一种不祥的预感,觉得周一鸣可能永远都不会再回来了。 中间邓通几次想离开岗位,带人先回城南巡检衙门,然后再从长计议,想办法应对眼前的局面,多亏夏德章据理力争,带人反对他的提议,这才维持住了局面,没有把事情弄到不可收拾的地步。 如今见到周一鸣回来,众人总算有了主心骨,心里都松了一口气。 “周兄弟,抓捕任务进行的怎么样?有没有放走奸细?”邓通代表所有人,把他们最关心的问题,问了出来。 周一鸣环视一周,发现这些兄弟当中少了几个人,于是赶忙问:“怎么少了几个兄弟?他们人呢?” 夏德章赶紧回答:“周捕头,按您的吩咐,派他们去守各个入口了,您不必担心,他们没有危险。” 周一鸣满意的点点头,然后让人将那些惊恐不安的达官显贵,先带到另一个房间看管起来。 众人见到周一鸣在如此关键的时刻,还想着众兄弟的安危,心里有说不出的感动,同时也都在心里更加坚定跟着周一鸣干的决心。 周一鸣先是安抚了一下大家的情绪,然后夸奖了几句,最后才把他这一夜的经历说了一遍,当然这其中他隐去了庞小姐的事情,当讲到他大战无上道人时,差一点被飞镖击中,夏德章与众衙役们全都一阵心惊胆战,最后又是一阵后怕,因为他们明白,如果周一鸣中了飞刀,不但他会丢掉性命,就连他们这些人,也会危在旦夕。 周一鸣讲完战胜无上道人的过程之后,在场众人全都激动的热血沸腾,夏德章甚至忍不住大声称赞:“周捕头,你有勇有谋,真乃当世之豪杰也。” 一想到周一鸣的英雄气概,在联想到此前邓通表现出的那副懦弱无能的样子,众人全都一阵恶心,夏德章则直接开口冷笑道:“周捕头,幸亏你回来的及时,不然有些人早就把你的台给拆了,如果不是我与众兄弟们极力维持,说不定你回来都看不到我们了。” 第一百章 我办事,难道还有意外吗? 一听这话,周一鸣便觉得其中有蹊跷,他的目光扫过众人,想从众人的脸上得知一些蛛丝马迹,看看到底是谁有胆子在自己不在的时候捣乱。 夏德章以及众衙役们没做亏心事,所以心里坦荡荡,周一鸣的目光落在他们身上时,他们不但没有畏缩胆怯,反而光明正大的迎接这种审视的目光,仿佛是在用这种态度告诉周一鸣,他们问心无愧。 只有邓通一个人,在看到周一鸣这种怀疑的目光时,整个人瑟瑟发抖,如果不是心存侥幸的话,甚至已经忍不住跪在地上求饶了。 周一鸣何等聪明,看到这个景象,立刻心里明白了一切,邓通这小子昨天晚上就差一点要了自己的命,自己这么晚才回来,他肯定以为自己已经没命了,所以打算临阵逃脱,违抗自己的部署。 周一鸣缓缓走到邓通面前,居高临下的看着他,眼神中看不出是愤怒还是喜悦,脸上也丝毫没有任何表情。 如果周一鸣此刻表现出一丝愤怒,或者一些其他情绪的话,邓通心里还好过一点,因为那样他还可以判断出周一鸣到底生气到什么程度,会不会直接出手收拾自己,甚至废了自己的武道修为。 反倒是这种毫无情绪的眼神与表情,让邓通心里更加害怕,他判断不出周一鸣心底里到底在想什么,也就无从补救,这种从心底生出的巨大恐惧,让他逃无可逃,避无可避,甚至想死的心都有了。 夏德章与其他众衙役们,看到此情此景,不但不打算出手救一下自己的老上司,反而都在心里幸灾乐祸,都盼着周一鸣能下重手,好好收拾一下邓通,不然以后这小子更加无法无天,难以驯服。 片刻之后,周一鸣冷漠的脸上,突然出现一丝冷笑,他伸出一只手,拍在邓通的脸上:“邓巡检,你真对得起我呀!我一不在,你就搞花活,你老是这样,也不是办法!” 随着话越说越重,拍在邓通脸上的巴掌,力量也越来越大,疼的邓通呲牙咧嘴,脸上直冒冷汗,但他心里非常明白,此时正在周一鸣的气头上,一句废话都不能说,不然只会把事情弄得更糟。 自己在前方出生入死,差一点为了捉拿无上道人而丢掉性命,即使在和无上道人搏命的时候,周一鸣还惦记着自己这帮兄弟,结果邓通倒好,他不但一点兄弟情谊都没有,反而还在自己不在的时候,拆自己的台,这种人绝不能纵容,不然队伍就不好带了。 周一鸣突然加重手上的力道,啪的一声,打的邓通口吐鲜血,掉了三颗牙。 夏德章与众衙役们被这突然的一幕吓了一跳,众人全都向后退了两步,见到邓通只是掉了三颗牙齿,此外并无性命之忧,众人心里稍微安稳了一些。 虽然他们都盼着周一鸣收拾邓通,但他们也不想弄出人命,毕竟邓通之前一直是他们的顶头上司,虽然众人与他私人关系不怎么好,但人与人之间相处的时间长了,总会或多或少有些感情。 而且周一鸣现在的官位还不高,现在刚刚立了一个大功,正是韬光养晦,等待晋升的好时机,如果此时亲手宰了邓通,不但这份功劳可能会白白流失,而且还会背上一个犯上作乱的罪名,那对于周一鸣的前途将有巨大的影响。 “周兄弟,别生那么大气,邓巡检即使做的再不对,教训一顿就行了,大家都是自己人,千万别弄出人命。”夏德章忍不住带头说道,嘴上对周一鸣的称呼也悄然发生了改变。 周一鸣虽然余怒未消,但看到邓通那副惨兮兮的样子,也难以在下狠手,于是他坐到一旁的椅子上,大马金刀的看着邓通,质问道:“交代,我走了之后,你都干了些什么?你最好说实话,不然如果我从别人嘴里知道真相的话,你还会受皮肉之苦。” 此时的邓通真是害怕了,他从周一鸣回来之后的表现,已经判断出,周一鸣这一去不但完美的完成了抓捕任务,很可能已经认识了一些高官,腰杆子硬了,所以回来之后,对于自己丝毫不留情面。 他在心里十分后悔昨天晚上的懦弱表现,但是此时已经无法弥补了,如今唯一能让周一鸣息怒的办法,只有坦白认罪,或许还有一线生机。 “周大人,我知道错了。”邓通突然直愣愣的跪在周一鸣身前,坦诚的认错,然后将自己昨晚那不堪的行为,全都交代了一遍,中间没有任何隐瞒。 听完他的话,周一鸣抬眼看向了夏德章,用眼神询问他,邓通的话是否有所隐瞒。 夏德章给了周一鸣一个肯定的答复。 周一鸣这才满意的点点头,对跪在地上的邓通说道:“邓巡检,不是我周一鸣针对你,我来城南巡检衙门虽然时间不长,但和每个人相处的都不错,把每个人都当成是自己的兄弟,就连昨天晚上对战无上道人时,我还在担心你们的安危。 我对你们掏心掏肺,其他兄弟对我也不错,唯独你,耍另类,总是跟我们过不去,把你头顶上那顶乌纱帽,看的比兄弟们的命都重要。 我希望这一次犯错是你最后一次,如果还有下次,天王老子来了都救不了你。 我周一鸣是什么样的人,你心里也清楚。” 周一鸣这番恩威并施的话一说完,在场众人无不佩服,邓通更是哭了起来,一边哭一边说:“周大人,你放心,这绝对是最后一次,如果下次我再敢对不起你们,就让我天打五雷轰,死无葬身之地。” “行了,废话就别说了,大家今后看你的表现。”周一鸣马上阻止他,然后从椅子上站起来,气势汹汹的说道。 看到周一鸣如此威风凛凛,把自己的顶头上司都打哭了,夏德章与众衙役们心里佩服的同时,也感到一阵的心惊,要知道,现在周一鸣还只是一个小小的捕头,从身份地位层面来说,与邓通实力差距悬殊,可他居然敢无视这样的差距,公然教训邓通,这样的胆子,万众无一。 处理完了邓通,周一鸣赶紧问众人:“花面郎怎么样?没有性命之忧?” 面对这个问题,众人一脸茫然,大家面面相觑,没有一个人主动站出来回答。 “我问你们话呢!”周一鸣心里一阵着急,因为他今天能立下如此大的功劳,完全是靠着花面郎给出的信息,虽然他是一个北国的奸细,但周一鸣并不认为他是一个坏人,他只是一个可怜人,一个肚子里有苦水的人。 如果他不是天生有缺陷的话,应该不会走上这条不归路。 周一鸣在离开花满楼时,其实就已经在心里暗暗下了决定,在自己能力范围之内,一定要尽力帮助花面郎,最起码能让他保住一条性命。 如果花面郎在自己回来之前,就已经没命了,他会于心不安。 见周一鸣脸色大变,众人都吓了一跳,邓通是一个刚刚受过惩罚的人,在周一鸣面前不敢再说话,其他人又地位低微,很难有开口的勇气,最后只能由夏德章出面说道: “周兄弟,自你离开之后,我们没敢进花魁的卧房,所以你说的那个人是死是活,我们都不知道。” 周一鸣缓缓点了点头,来不及多说什么,转身朝卧房走去。 因为昨天经历了一场大战,卧房里仍然是一片狼藉,花面郎仍然保持着周一鸣离开前的姿势,趴在地上,一动不动,仿佛是死了一样。 周一鸣进入卧房,看到这幅情景,心里不由的担心了起来,怕花面郎此时已经没命了,如果事情真变成了这样,不但他会于心不忍,更对北国奸细案有重大的影响。 因为他毕竟是这一件案子的第一个突破口,无上道人已经被斩杀了,这个活口再没了,对于弄清案情的来龙去脉,会有很大的影响。 周一鸣走过去,蹲下身子,伸出手,测了一下他脖子的脉搏,发现人还活着。 周一鸣松了一口气,轻轻拍了拍花面郎的肩膀:“醒一醒,别睡了,该上路了。” 花面郎一阵颤抖,醒了过来,一脸恐惧的抬起头,看到来人是周一鸣,他脸上露出了一丝笑容,最后赶忙问道:“周大人,抓捕行动进行的怎么样?有没有漏网之鱼?” 周一鸣微微一笑:“我办事,难道还有意外吗?放心,你的伙伴一个都没有逃掉,而且我还要告诉你一件幸运的事,我遇到了无上道人,他手上有两枚精致的飞刀。” 花面郎一阵大惊:“原来他就是那个会使用暗器的高手,真是完全没有想到,这个老东西隐藏的太深了! 周大人,那你没事?无上道人如果没有跑掉的话,肯定会使用飞刀绝技。” 周一鸣站起身,一脸轻松的说道:“飞刀他是真的用了,不过幸好有你的提醒,我挡住了他的飞刀,最后我让他自己尝了尝飞刀的滋味。” 花面郎听完周一鸣的话,认真思索了一番,然后瞪大眼睛,不可思议的说道:“周大人,你的意思是……无上道人已经被抓住了?” 周一鸣笑着点点头,并没有开口说话。 第一百零一章 人比人气死人 花面郎瞪大眼睛,一副茫然无措的样子,他实在是不敢相信,八狼之中武道修为最高的无上道人,居然会被大楚国抓住,如果这个消息传到北国的话,他实在想象不出,南大王知道之后会有怎样的表情。 因为在北国的时候,无上道人是南大王最为倚仗的左膀右臂,也是他们这次潜伏任务的中流砥柱。 南大王甚至在这次潜伏任务还没开始的时候,就认为即使其他人完不成任务,无上道人一个人,也会搅动的整个大楚国民不聊生,战乱四起,到时候北国便有可乘之机,南下侵略。 想到南大王气急败坏的样子,花面郎忍不住笑出了声,笑完了之后,他忍不住好奇的问周一鸣:“周大人,你们是怎么抓住无上道人的?去了几个人?据我所知,无上道人武道修为极高,即便是不用飞刀,如果不是六品境界以上的高手,是没有把握抓住他的。” 周一鸣微微一笑:“其实准确的说,无上道人并没有被抓住,而是被我斩杀了。因为这个抓捕任务十分紧急,所以当时人手紧缺,去抓无上道人的人只有我一个。” 花面郎完全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要知道无上道人要比他的武道修为高出很多,而周一鸣在昨天晚上与自己对战时,表现出来的武道修为,其实与他不相伯仲,甚至可以说稍稍低于他。 而且在与他对战时,周一鸣还受了一点伤,如此短的时间之内,伤还没有恢复,他便去斩杀了无上道人,这简直匪夷所思,让人难以置信。 不过一想到周一鸣在对战自己时,始终处于劣势,但在最后反败为胜时,爆发出来的巨大潜能,简直摧枯拉朽。 有这样巨大的潜能,能够斩杀无上道人,也就不足为奇了。 其实在败给周一鸣之后,花面郎始终心有不服,觉得自己之所以输,并不是输给了绝对实力,而是输给了运气,直到此刻,他才明白,运气也是实力的一部分,周一鸣能够斩杀无上道人,自己输给他,又有什么冤屈的呢。 “周大人,你果然厉害,小人对你佩服的五体投地,今后不管我是死是活,那都是我应得的,你千万不要觉得愧疚。 我只希望你能替我保守那个秘密。”说最后这段话时,花面郎的目光又黯淡了下去。 周一鸣自然明白他说的那个秘密是什么,于是重重地点点头,笑道:“你放心,我周一鸣是顶天立地的汉子,答应你的事,即便是这条命丢了,也不会反悔。 你也不用为你的今后担心,虽然你本身是罪大恶极,触犯了我大楚国律法,但你能在关键时刻,迷途知返,说出自己的同党,这也算是立了一大功,我会在侦办这件案子的大人面前,尽力替你争取免罪,虽然不知道最后结果如何,但我一定会尽力而为。” 花面郎感动的红了眼圈:“多谢周大人,我花面郎如果能保住这条命,一定去府上为奴为婢,报答你的恩德。” “这可是你说的,到时候不要反悔哟。”周一鸣此时心里已经有了一个鬼主意,于是故意下套。 花面郎勉强擦了擦眼眶,无奈说道:“不会反悔又怎样?我花面郎没那么好命,连去府上为奴为婢的福分都没有。” “那你别管,你记住我这句话就好。等会儿我会派人带你去处理这件案子的衙门,我会交代那里的人好好照顾你,到时候人家问你什么,你就尽管直说,千万不要有保留。”周一鸣一脸认真的嘱咐道。 “我知道了周大人。”花面郎面露难色,表情上有些不安。 周一鸣自然明白他心里的想法,他是怕在移送衙门的过程当中,押解他的人一旦疏忽大意,泄露了他本身的秘密,那他将生不如死。 周一鸣看破不说,反而朝门口招了招手,将夏德章叫了进来。 夏德章是第一次进到花魁卧房,更是第一次看到趴在地上的花面郎,花面郎丑陋的外表让他吓了一跳,随后他又感到一阵恶心,差点忍不住吐了出来。 见到他这么夸张的反应,周一鸣瞪大眼睛,压低声音怒斥道:“你一个大老爷们儿,至于这么矫情吗?那个人只不过是丑了一点,不要大惊小怪,给我丢人。” 夏德章赶紧控制自己,表现出一副坦然自若的样子,恭恭敬敬问周一鸣:“周大人,叫我有什么吩咐?” 周一鸣指了指地上的花面郎,吩咐道:“待会儿你负责亲自押解他去总务府衙门,记住,在路上不得让任何人靠近他,尤其是女人。 还有,他现在手脚不能动,你和兄弟们找一副床板,抬着他去。 路上你要监督其他人,不能对花面郎有半分不敬,我们能破获这个大案,全靠他给的线索,你们要懂得感恩。” “是,周大人,我明白了。还有其他吩咐吗?”夏德章此时已经看透了,周一鸣今晚立了这么一个大功,说不定很快就能当上城南巡检衙门的一把手,只要自己尽心尽力替他办事,日后自然少不了自己的好处,毕竟周一鸣可要比邓通能力强太多了,跟着他一定有肉吃。 “有,”周一鸣毫不客气,“你去找花满楼的老板,跟他要几件花面郎能穿的衣服,越多越好,尤其是裤子。” “是,我这就去。”夏德章说完转身出去了。 “谢谢周大人。”花面郎语气中带着哭腔。 “这个谢字说多了,就没有分量了,如果你真有感谢我的心,就好好活着,日后没准我有用得着你的时候。”周一鸣轻轻一笑,转身出去了。 这句话却让花面郎浮想联翩,之前他一直以为自己如此罪大恶极,肯定会丢掉性命,可是从刚才周一鸣的话里,他听出了不一样的味道,仿佛周一鸣想将他收在自己麾下,如果真是这样的话,他真的能保住性命也说不定。 从花魁卧房出来,来到花厅,周一鸣一脸厌恶的看了一眼邓通,然后冲其他人说道:“把刚才那些恩客候选人全都带回来,我有话要跟他们说。” “是。”几名衙役答应了一声,立刻去带人。 很快之前那些跟周一鸣竞争的恩客候选人,全都被带了回来,他们之前被带走时,就已经人心惶惶,因为从周一鸣的行动举止,以及这些衙役们的反应上,他们已经猜测出,花满楼肯定是出了大事,不然就算给这些衙役们吃熊心豹子胆,他们也不敢控制自己的人身自由。 再次见到周一鸣,这些人因为心底慌乱的原因,全都没有了之前的趾高气昂,更不敢对周一鸣有丝毫的轻视。 他们每个人都规规矩矩站着,不敢说一句话,眼神里充满了对周一鸣的敬畏与害怕。 周一鸣看着这些人,心里不由得觉得好笑,这些达官显贵,个个家世显赫,富可敌国,但每个人却有眼无珠,错把一个男人当梦中情人,钱花了不老少,却连一个和梦中情人单独相处的机会都没有得到过,这真的是莫大的讽刺。 想到昨天晚上这些人对自己的刁难与针对,周一鸣打算在带他们离开之前,好好教训一下他们。 “各位兄台,一夜未见,诸位别来无恙?”周一鸣一脸坏笑的说道。 这些达官显贵,彼此交换着眼神,没有一个人有胆子站出来回应周一鸣的问话。 最后不得已,周一鸣只能继续说下去:“相信大家昨天晚上,对我有相当大的意见,毕竟诸位对于花魁姑娘的爱,已经年深日久,但小弟只来了一次,就夺得了花魁姑娘的芳心,你们当时,肯定恨我入骨?” 众人之中有一个人脑脑筋反应快,马上站出来笑道:“周大人何出此言?正所谓爱美之心人皆有之,周大人讨得美人的欢心,靠的是自身的本领,我们佩服还来不及呢,怎会恨你呢!” “真机灵。”周一鸣竖起大拇指夸奖,“会说话,不过你们也不用掩饰了,这种事情,出在谁的身上,谁心里都不会好过。 不过你们即使恨我,我也不会怪你们的,毕竟这情有可原。 你们想一想,你们每个人在花魁姑娘身上花了多少钱,数都数不清?可我好像一分钱都没花,这简直是人比人气死人呀。” 达官显贵们听完这句话,心里再也绷不住了,个个气的七窍生烟,但他们不知道花满楼今天到底出了什么事,即使心中有怒气,也不敢发泄出来,只能忍气吞声。 邓通与众衙役们都不知道周一鸣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他们心里都在想,就算是周一鸣今天已经立了这么一个大功,也不用得罪这些达官显贵,这些人虽然来花满楼不是什么光彩的事,但他们每个人都是有背景的人,一旦得罪了他们,日后肯定会有麻烦。 周一鸣看到那些达官显贵个个涨红了脸,就知道自己的话奏效了,他慢慢向前走了两步,背着手,背对那些达官显贵,叹了一口气说道:“虽然在竞争中胜了你们,但昨天晚上我也没有领略世间的美好,这真是人生中一大憾事。” 这一百零二章 他是个男的 当周一鸣转过身,背朝这些达官显贵时,这些达官显贵都做好了被虐的心理准备,因为他们都觉得,周一鸣如此大张旗鼓的在他们面前长篇大论,肯定是想炫耀一下昨天晚上的战果,没准接下来,他就要讲述昨天晚上在花魁姑娘卧房里所发生的美妙事件了。 因为心里有了这个猜测,这些达官显贵脸上露出的表情,比死了父亲都难看,毕竟他们朝思暮想的梦中情人,对他们绝情而又冷漠,在与花魁姑娘相处的时候,花魁姑娘始终没有给过他们好脸色,但他们无怨无悔,甚至心里充满了憧憬,因为只要花魁姑娘没有被其他人抢走,那就证明他们还有机会。 只是昨天晚上周一鸣把这一切全毁了,而且这小子不但残忍的毁掉了一切,还要把毁掉的过程讲给他们听,这着实是一件非常残忍的事。 正当他们打算经受心灵的摧残时,却突然听到周一鸣说,他昨天晚上,并没有领略花魁姑娘的美丽,这就有两种可能,一是周一鸣根本掏不出钱来消费,所以被花满楼的老板打发走了。 第二种可能就是花魁姑娘最后时刻改变主意了,她看透了周一鸣的本质,所以把他赶了出去。 不论是这两种结果的哪一种,都足以让这些达官显贵们欢欣鼓舞了,只要花花姑娘还是完璧之身,他们就还有机会采摘那世间最美妙的东西,他们每个人都相信自己有那份自信与毅力,最终能够打动花魁姑娘。 达官显贵们虽然心里都乐开了花,但仍然保持着足够的冷静,他们心里明白,周一鸣在最后时刻痛失花魁姑娘的芳心,肯定心里已经气急败坏了,如果他们再表现出幸灾乐祸的一面,没准这小子受不了刺激,会在现场大开杀戒,那他们就得不偿失了,毕竟周一鸣与他们的身价和地位比起来,简直像一颗灰尘一样,微不足道。 邓通与其他衙役们,直到此刻才明白周一鸣的用意,这些人忍住笑意,一句话都没说,极力配合着周一鸣的表演。 说完那番话之后,周一鸣长叹一声,表现出一副极为落寞的样子,好像是对昨晚的事情依然耿耿于怀一样。 见周一鸣这副倒霉的样子,那些达官显贵们心里一个劲儿的幸灾乐祸,觉得周一鸣是活该,想得到花魁姑娘的爱,你也不回家撒泡尿照照自己的样子,你也配。 心里高兴归高兴,但他们表面上都表现出一副高风亮节,十分关心周一鸣的样子,甚至有几个人还开口装模作样的说道: “这位周大人,不应该呀?昨天晚上你和花魁姑娘不是好好的吗?到底是出了什么事,让你们两个之间起了误会?” “周大人,凡事要想开,只要你的心没变,拿出足够的诚意,相信花魁姑娘会有回心转意的那一天,到时候你们依然可以恩爱如初。” “大家说的有理,周大人,实在不行的话,不如我去花魁姑娘面前,替你说说情?” 这几个说话的人,都以为自己口才了得,演技高超,以为这一番劝说之后,周一鸣会拿他们当自己人,到时候他们就可以把周一鸣玩弄于鼓掌之中,收拾他跟玩儿一样。 邓通与衙役们见到这些跳梁小丑的样子,全都忍不住想笑,不过一想到周一鸣可能会发火,他们又强行控制住这种想笑的冲动。 周一鸣要的就是这种效果,他要在不知不觉之中,给这些达官显贵一个惊喜,而且是终身难忘的惊喜。 他不慌不忙,一边摇头叹息,一边表现出十分感动的样子:“多谢诸位的关心,在下实在是无以为报,不过即使是你们这么好心,想要帮助我,我看我今生与花魁也是有缘无份了。” 听到周一鸣说出这么悲观的话,达官显贵们心里更加得意,他们始终认为周一鸣这种小角色,根本就不配来这种高消费的场所,即使打肿脸充胖子,把积蓄全都掏出来,来这里消费,他也不配给花魁姑娘提鞋。 如今不用他们出手打压,周一鸣自己便对花魁姑娘死了心,这无疑让这些达官显贵省去了许多麻烦,毕竟周一鸣现在是一个捕头,如果他铁了心要纠缠花魁姑娘的话,他们一时半会儿还真不能拿他怎么样,因为他们身后虽然都有背景,本身在朝廷里也有官职在身,可是来这种场所,他们绝对不能动用自己的背景和官位,来打压别人,毕竟这不是什么光彩的事。 “周大人,你又何必如此灰心呢?”达官显贵里的瘦高个,之前吃过周一鸣的亏,心中一直对他非常记恨,此时见他如此倒霉,心情又低落到了极点,瘦高个儿趁机站出来,想说几句风凉话,一来打击一下周一鸣,二来可以出出风头。 “花魁姑娘绝对不是那样绝情的人,她既然对你表示过爱慕之情,表示你还有机会。 就算是花魁姑娘对你彻底死心了,你也要好好活下去,不然你寻了短剑,花魁姑娘也会于心不忍,到时候也会影响我们这些人亲近花魁姑娘。” 众人一听这话,觉得非常有道理,于是纷纷附和。 “这位兄台说的是。” “就算是自己想死,最好也不要让花魁姑娘知道。” “没错,他得不到花魁姑娘,但也不要堵咱们的路才好。” 邓通与其他衙役们看到此情此景,心里全都乐开了花,同时一个劲的咒骂这些有眼无珠的达官显贵。 周一鸣看到这些人如此无耻,心里不但丝毫没有动怒,反而觉得非常好笑,他不疾不徐,慢慢的向前走了两步,看着众人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随后叹息一声:“唉!我与花魁今生无缘,恐怕你们与她的缘分,也不大呀!” 原本沉浸在喜悦当中的一众达官显贵,听闻此言,立刻收敛笑容,觉得这话里面有蹊跷。 他们同时看向了卧房门,心里都蹦出来一个念头,周一鸣会不会被花魁姑娘拒绝了之后,心存歹意,将花魁姑娘置于了死地? 有了这个可怕的想法之后,这些达官显贵一阵惊慌,其中几个人赶紧开口问道: “周大人,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难道你将花魁姑娘她……” “花魁姑娘现在人在哪里?” 周一鸣装出一副悲伤至极的样子,用手捂着心口,用颤抖的声音说道:“本来我是不想说的,既然大家都想知道,那我就勉为其难的把真相告诉大家。 其实我说你们与花魁无缘,没有别的原因,原因只有一个,他是个男的!” 这句话一出口,就如同一个炸雷一样,在那些达官显贵耳旁炸裂,震得他们失魂落魄,目瞪口呆,每一个人都像木雕泥塑一般。 邓通以及那些衙役们看到这幅情景,全都乐的合不拢嘴,众人笑的前仰后合之际,纷纷出言讥讽。 “这些冤大头,花了那么多钱,费了那么多时间,原来是爱上了一个抠脚大汉。” “逗死我了,你说他们有那个闲钱,给我多好,再怎么说,我也比那个抠脚大汉细皮嫩肉一些。” “听着我都恶心,你说他们怎么下得去嘴?” “你先别恶心,你要知道一点,这些人虽然是冤大头,但连人家抠脚大汉的边儿都没有沾着。” 在一阵阵嘲笑声中,这些达官显贵们终于从震惊中缓了过来,一想到他们深爱已久的梦中情人,原来是一个男人乔装打扮的,他们就有一种从心里恶心到极点的感觉,但想吐却怎么也吐不出来。 其中一部分人更是对以前花出去的钱心疼不已,觉得这种消费太不值了,如果早知道事情真相,拿着这些钱去别处消费他不香吗? 不过这些人当中还是有一部分人相当聪明,他们觉得只凭周一鸣的一面之词,就认定花魁姑娘是一个男人假扮的,好像过于武断,而且缺乏足够的证据。 为了自己的颜面以及为自己的行为找一个合理性,有几个人马上站出来,质疑周一鸣的说法。 “周大人,虽然我们不知道昨天晚上出了什么事,也知道你现在在这里权力非常大,但你不能因此就空口无凭污蔑花魁姑娘。” “没错,你说花魁姑娘是一个男人假扮的,至少要拿出证据来,让我们信服!” “周大人,我可以告诉你,我们每一个来这里消费的人,都不是等闲之辈,我们可以不因为这里的小事和你计较,找你麻烦,但你不要拿这样的事开玩笑,不然后果非常严重。” 周一鸣知道这些人不见棺材不落泪,所以对他们的质疑早就有心理准备,不过还没有等他开口说话时,夏德章抱着一大包衣服回来了。 “周兄弟,您交代的事情我已经办好了,衣服都在这里,花满楼的老板托我给你带句话,他想见见你。” 夏德章抱着衣服,回禀道。 周一鸣并没有马上理会夏德章,而是一脸坏笑的看上那些达官显贵,胸有成竹的说道:“各位不是要证据吗?我马上给你们。” 说完这句,他转过身,对夏德章说道:“叫几个人跟你进去,给花面郎穿上这些衣服,然后把他抬出来。” 第一百零三章 老衲甚感欣慰 “是。”夏德章不敢怠慢,答应一声之后,冲几个衙役挥了挥手,然后抱上衣服,带着几个衙役进了卧房。 那些达官显贵面面相觑,不知道周一鸣所说的那个证据,到底是什么,难道花魁姑娘的花房里面,有什么不可告人的机关吗?而他所说的那个花面郎,又是什么人? 达官显贵们一脑门都是问号,他们完全不知道周一鸣到底想耍什么花样,而且更对他那副趾高气扬的样子愤怒不已,要知道他只不过是一个小小的捕头,刚才他们之所以在他面前忍气吞声,只是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而已,如果这件事情过后,让他们知道周一鸣是在故弄玄虚,他们一定不会放过他。 这些人个个脸色铁青,心里充满了愤怒,但却没有一个人敢说话,大家都在等着看周一鸣所说的证据到底是什么,如果那个证据不能打消他们心理的疑虑,到时候他们再发飙也不迟。 邓通与剩下的那些衙役们也不知道花魁卧房里的情况,他们更没有见过花面郎的样子,在好奇心的驱使之下,他们纷纷凑到周一鸣身边,压低声音询问。 “周捕头,里面那个人,到底长什么样?难道和女人长得一模一样?” “问那么多干嘛?等会儿抬出来你们自己看不就知道了。”周一鸣冷冰冰的说道。 众人在周一鸣这里碰了一鼻子灰,只能兴趣索然的站回原来的位置,耐心等待。 随后花厅里一阵寂静,虽然每个人的心里想法都不一样,但他们都非常想知道,花魁姑娘卧房里的那个证据,到底是什么。 夏德章带领人手进入卧房之后,先是一阵寂静,之后里面就传出一阵手忙脚乱的声音。 随后又是一阵安静,隐约听见里面有人低声商量着什么,片刻之后,从里面出来了三个衙役,他们脸上都带着一种吃惊的神色,看到周一鸣之后,只是简单的打了一声招呼,然后便匆匆忙忙跑出去。 过了一会儿,这三个衙役抬着一扇门板回来,又进入了花魁姑娘的卧房。 花厅里的众人,彼此面面相觑,大家都想知道,花魁姑娘卧房里面到底出了什么事,怎么连门板都抬了进去? 知道这件事情答案的只有周一鸣,众人百思不得其解之后,把目光全都看向了他。 周一鸣稳坐中军帐,坐在一把椅子上,悠然自得的喝着茶,对于众人好奇的目光,完全不理会。 众人只能继续耐心等待。 就在众人逐渐失去耐心时,花魁姑娘卧房的门突然被打开,夏德章一马当先第一个走出来,然后回身指挥着跟在身后的衙役们。 四名衙役随后也走了出来,他们每个人抬着门扇的一角,将门扇横抬出来,门扇上躺着一个五大三粗的人,猛的一看就是一个男人,而且这个男人很奇怪,虽然现在已是早春时节,天气已不再那么冷,但他身上穿了厚厚的好几层衣服,被抬出来的时他的脸一直贴在门板上,以至于众人一直看不清他的长相。 “各位兄台,你们要的证据来了。”周一鸣突然站起身,用手指着门板上的花面郎,不怀好意的笑道。 邓通早就对这个证据好奇不已了,没等周一鸣发话,他立马凑上前,来回观察,想看看这个证据到底长什么样子。 “你倒是抬抬头呀,让我看看。”忙活了好一阵,仍然看不清证据的长相,邓通忍不住说道。 花面郎根本不理他,依旧将脸死死贴在门板上,生怕其他人看到他的样子。 他对于周一鸣的如此作为,非常不理解,因为他觉得周一鸣肯定理解他此时的心情,他之所以学会天下无双的易容术,就是因为自卑于自己的长相,没有勇气让别人看到自己的真实面目。 周一鸣刚才在花魁卧房里说的好听,结果他现在完全不顾自己的感受,让自己像一个怪胎一样暴露在众目睽睽之下,这对花面郎内心来说,无疑是一种巨大的伤害。 周一鸣看到花面郎这副样子,心里也不好受,但他这么做是有良苦用心的,一来把花面郎抬出来,可以让那些质疑自己的达官显贵立刻闭嘴,二来还能让花面郎在这种挫折遭遇中,逐渐磨练出自己的勇气,有朝一日能真正以真面目示人,即使不能达到这个目的,至少也要让他不那么厌恶自己的样子。 那些达官显贵,看到花魁姑娘的卧房里面突然抬出来一个五大三粗的汉子,这对他们的打击非常大,他们甚至第一时间都动摇了,认为这个大汉,真的是假扮花魁姑娘的人。 但人都是有劣根性的,一旦真相与自己的想象不符,人们会逼自己去相信那些愿意相信的事情,所以他们马上提出质疑。 “周大人,你不会以为用一个障眼法,就能在我们这里蒙混过关?” “你这也太小看我们了,这明明就是一个糙汉子,跟花魁姑娘根本是两个人。” “你要是能证明花魁姑娘是他假扮的,我当场吃一把椅子。” “这位兄弟,何必说这么狠的话呢?做任何事,都要给自己留余地,”周一鸣看着那个说要吃椅子的人,语重心长的说道,“不过既然你都这么说了,我希望你昨天晚上没有吃太多饭。” 这番话一说出口,逗得邓通与其他衙役们全都哄堂大笑。 那个说要吃椅子的人恼羞成怒,脸胀的通红,气呼呼的说道:“周大人,我们对你都以礼相待,你又何必戏弄人呢?如果你真能拿出证据证明他就是花魁姑娘,大可以拿出来,我说过的事情,肯定会做到。” “好,既然你坚持骗吃骗喝,那我就成全你。” 周一鸣转身走到花面郎身旁,拍拍他的肩膀,鼓励道:“花面郎,抬起头来,让大家看看你,眼前这些恩客,你应该再熟悉不过,跟他们打声招呼?” 花面郎一动不动,仍然将脸贴在门板上,沉默片刻之后,用带着哭腔的声音说道:“周大人,你为何如此对我?我以为你是个知己,甚至在心里暗下决心,只要能保住性命,便给你为奴为婢。 可是没想到,你和其他人没什么两样,你以为留下我一条命,就能随便羞辱我吗?我告诉你,不可能,你可以现在就杀了我,我绝不抬头。” 在场众人全是一愣,不知道花面郎这话到底是什么意思。 周一鸣知道,花面郎是在怪自己,对于自己的良苦用心,他是一点都不理解。 周一鸣没有生气,反而拍拍花面郎的脑袋,缓缓说道:“花面郎,你这又是何苦呢?若要别人救你,你先要救自己才行。 你我生于天地之间,每个人都是造物主的杰作,世间万物虽然形态不一,但各有各的美,各有各的独特之处,你又何必一直自卑于自己的外貌,为此耿耿于怀呢? 刚才你我大战之时,生死之际,你当时的万丈豪情去哪里了?如今这副妇人之态,难道是想博得他人的同情吗?” 周一鸣一番话,彻底点醒了花面郎,他心里瞬间翻江倒海,仔细回味周一鸣的那些话,觉得无比有道理。 自己只不过是长得丑了一些而已,但武道修为极高,又从来没有做过偷鸡摸狗的事情,为何就觉得自己天生低人家一等呢?就算是自己天生有残疾之处,那也不是自己的过错呀? 虽然不能行人道,但只要自己不成亲,而周一鸣又替自己保守秘密的话,没人会知道这件事,自己更不会对不起任何人。 想到这些,花面郎那早已丧失已久的自信心又回来了。 他按照周一鸣的吩咐,抬起头,看着周一鸣说道:“周大人,多谢你的点悟,从今往后,我对于自己的相貌再也没有执着了。” “阿弥陀佛,善哉,施主能有如此觉悟,老衲甚感欣慰。”周一鸣故意开玩笑说道。 花面郎裂开大嘴,哈哈大笑,对于旁人异样的目光,完全不放在眼里。 对于这样的玩笑,在场的其他人就笑不起来了,除了夏德章与那几个抬花面郎出来的人,其他人都是第一次见到花面郎。 大家看到他丑陋的面貌,都被吓了一跳,其中有几个胆子小的人,甚至直接钻到了其他人的背后,不敢再看花面郎一眼。 这些达官显贵,从小生长于富贵之家,整天锦衣玉食惯了,就连身前伺候他们的下人和丫鬟,都长得十分的周正英俊,所以猛然间看到这么一个丑八怪,他们一时之间接受不了,也情有可原。 从惊吓中缓过来的达官显贵,看着花面郎那副惊天地泣鬼神的丑陋模样,心里生出阵阵恐惧,他们都害怕周一鸣说的那些话是真的,万一花魁姑娘真是这个丑八怪假扮的,那这件事就恐怖到了极点。 他们往日对于花魁姑娘花费的精力与时间,不但白费,而且一想到他们当时谄媚花魁姑娘的样子,每个人心里都觉得阵阵恶心。 周一鸣点醒了花面郎之后,不怀好意的看着达官显贵们,笑道:“各位恩客,你们怎么这么无情呀?看到自己的梦中情人,受了如此重的伤,你们都不说关心一下?” 第一百零四章 疼不疼? 那些达官显贵们,听到周一鸣如此奚落他们,每个人脸上都涨得通红,心里觉得阵阵羞愧之余,更充满了对周一鸣的愤怒,觉得这个小小的捕头真是太坏了,就算眼前这个丑八怪,真的是假扮花魁姑娘的人,他也可以将这件事情压下去,不向外界透露,这样至少可以保住他们的颜面,也不至于让他们心灵上受到这样的摧残。 但周一鸣不但不把这件事情压下去,反而大张旗鼓,向所有人宣扬这件事,这简直是把他们往死路上逼呀。 万一花魁姑娘真是这个丑八怪假扮的,事情一旦传出去,他们还怎么在会京城混呀,到时候他们不仅会被家里的妻妾嫌弃,还会成为整个会京城贵族圈里的笑柄,而且更让他们难以接受的是,事情真变成这样,他们将再没有脸面来花满楼这种地方消费了。 想到这件事情的严重性之后,这些达官显贵们立刻团结在了一起,他们心里都明白,他们必须把眼前这件事情的危害控制在最小的范围之内,不然后果不堪设想,而做到这一点的第一步,就是绝对不能承认这个丑八怪就是花魁姑娘。 “周大人,你就不要开玩笑了,如果你有正经事,先去忙,至于花魁姑娘被你藏起来这件事,我们一定会替你保密的。” “不错,其实周大人你如果想金屋藏娇,把花魁姑娘占为己有的话,我们没有意见,毕竟花魁姑娘对你心有所属,我们就算羡慕妒忌,也是枉然。” 这些达官显贵们纷纷开口还击,就是不承认花面郎就是花魁姑娘。 刚才那位打赌要吃椅子的达官显贵,更是急的抓耳挠腮,他与其他人担的风险还不一样,如果最后证明丑八怪就是花魁姑娘的话,别人顶多就是丢脸,但他丢的就是性命了,毕竟如果吃掉一把椅子的话,即使他的饭量够大,也得撑死。 见其他人纷纷开口辩驳,他也不甘心落于人后,马上站出来,表现出一副视死如归的样子,他先是看了看花面郎,然后转头看着周一鸣,一脸正气的说道: “周大人,别人怎么想我不知道,也管不了。 但是你要跟我说,这个丑八怪,就是花魁姑娘,打死我,我都不信。 你自己看看,他和花魁姑娘哪里像?先不要说花魁姑娘倾国倾城的美貌,与他的丑陋一比,简直是天壤之别,单单是两个人的体型就不一样,他大如水牛,花魁姑娘杨柳细腰,两个人怎么比?” 其实邓通与其他衙役们,也不太相信周一鸣的话,毕竟花面郎实在是太丑了,虽然他们都没有见过花魁姑娘的绝世美貌,但那些达官显贵们的眼光绝对不是吃素的,能入他们法眼的美女,不说是天仙下凡,那也是举世无双,怎么可能是一个男人假扮的呢,而且这个男人还奇丑无比。 夏德章与他们的想法大同小异,不过出于对周一鸣的了解,还有看到花面郎的怪异形象之后,他觉得这件事情必有蹊跷,周一鸣绝对不会无的放矢。 周一鸣见到那些达官显贵们仍然执迷不悟,死到临头还在嘴硬,心里不免觉得有些好笑。 人性真的是不见棺材不落泪,既然你们那么想见识一下人生中的大起大落,那我就让你们得偿所愿。 周一鸣装出一副失望的样子,扶着花面郎的肩膀说道:“花魁姑娘,真是人情冷暖,世态炎凉呀。 记得昨天晚上,你还是这些恩客眼中的宠儿,就算是你的洗脚水让他们喝,他们肯定也趋之若鹜,当宝贝一样。 没想到只过了短短一夜的时间,你的形象外貌不过是稍微改变了一点,他们就对你如此无情,真是太令人唏嘘了。” “周大人,世人本就是这个德性,我早就看透了。”花面郎像是一个看破红尘的高僧大师,语重心长的说。 “不必灰心。”周一鸣突然双眼一亮,打算使出自己的杀手锏,“我不会让这些薄情寡义之徒,就这样弃你于不顾的。” 花面郎知道周一鸣要收拾那些达官显贵,所以并没有说话,只是会心一笑,等着看好戏。 那些达官显贵们看到周一鸣这副表情,心里都有一种不祥的预感,有些人甚至趁人不注意,打算偷偷溜走,这其中最先行动的便是那个刚才说要吃椅子的人。 他已经从周一鸣脸上看出了必胜的信心,知道再待下去的话,自己肯定没好果子吃,所以赶忙钻进人群,准备溜走。 “这位兄台,别急着走啊,椅子都替你准备好了,好戏马上上演,你千万不能错过。”周一鸣马上发现了他的企图,立刻开口叫住他。 这个要吃椅子的人反应也很快,他眼珠一转,立刻笑道:“周大人,我知道你还有重要的事情要说,只不过我刚才收到消息,家里出了点事情,催我回去,所以告罪,先走一步,还请你多多担待。” 话还没说完,他就打算转身溜走。 其他人也有样学样,打算也用这个理由脱身。 周一鸣向手下使了一个眼色。 邓通与夏德章立刻心领神会,两个人分别带人堵住了出口,然后纷纷拔刀在手,逼迫那些达官显贵退回来。 “这是干嘛?我们只不过是来这里寻开心的,犯了哪里的玩法?” “岂有此理,光天化日之下,你们难道还敢杀人吗?” “周大人,我们已经被你们困在这里一夜了,难道现在你还不打算放我们回去吗?” “不放我们回去也可以,至少你要给我们一个理由呀!” “要理由?”周一鸣的目光扫向每一个达官显贵,之前的笑意从他脸上一扫而光,“那还不简单。” 周一鸣看向花面郎,语气严肃的说道:“花面郎,你现在身受重伤,虽然不能恢复到之前的面貌,但你的嗓子没受伤?你还能用平时的声音跟恩客们说句话吗?” 花面郎点点头。 接下来就是见证奇迹的时刻。 只见花面郎艰难的用两个手肘,撑起上半身,然后抬头看着众达官显贵,喉结处动了动,缓慢开口: “诸位公子,别来无恙呀?小女子昨夜突遭横祸,如今落得这副样貌,还请各位公子不要嫌弃,多多怜爱奴家。” 达官显贵们目瞪口呆,犹如遭了五雷轰顶一般沉默不语,因为从这个丑八怪嘴里发出的声音,跟之前花魁姑娘说话的声音一模一样,不仅如此,他们两个的神态语气,以及微小的肢体语言,都丝毫不差。 同样震惊不已的还有邓通以及那些衙役,他们实在不敢相信,天地间居然有如此离奇的事情,一个男人能发出女人的声音,而且从他的眼神以及面部表情来看,他自己完全把自己当成了女人,甚至在说那些话的时候,这个丑八怪表现出的妩媚与眼神,比女人更温柔。 “不可能,这不是真的,花魁姑娘怎么可能是男的呢?我这一定是在做梦。”刚才那个说要吃椅子的人,见到此情此景,整个人犹如一个丢掉了灵魂的行尸走肉。 他渐渐从人群里走出来,走到花面郎身边,对着他一个劲儿的仔细端详,片刻之后,这个人双手抱住脸,一个劲的高声大喊:“这是梦,这真的是个梦。” 周一鸣走上前去,扯开他的双手,抡圆了给了他一个大嘴巴。 啪的一声,鲜血四溅,那个人在原地转了十来圈,才停下脚步,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他嘴上全是血,牙齿掉了一两颗。 “疼不疼?”周一鸣笑着问。 要吃椅子的人捂着脸,点点头:“太疼了。” “那就证明不是梦,不要再企图骗自己。”周一鸣十分残忍的说道。 在场的达官显贵们,见到此情此景,心里所有的幻想和借口全都破碎了,他们不得不承认一个残忍的事实,那就是花魁姑娘真的是那个丑八怪假扮的,而他们之前引以傲的那些风花雪月故事,女主角居然是一个抠脚大汉。 想到这些,他们纷纷想回家上吊自尽,因为这种事实在是太丢人了。 “大家还有怀疑吗?有的话尽管说出来,我一一替你们解答,绝对不让你们心中有任何的疑团。”周一鸣站在众达官显贵面前,背着手,以一种得胜者的姿态说道。 众达官显贵们全都哭丧着脸,有几个脸皮薄的人,甚至已经哭了起来,他们不但没没有了刚才的侥幸心理,甚至一直在他们身上存在的趾高气扬也彻底消失。 “周大人,我们知道错了,求你放我们一马,这件事情绝对不能传出去。” “呕……”要吃椅子的那个人不小心看了花面郎一眼,忍不住干呕一声,然后说道,“周大人,是我们有眼无珠,昨天晚上还为了这个丑八怪,处处刁难你,和你作对,我们实在是该死。 但请你看在我们同朝为官的份上,帮我们一把,替我们保守这个秘密,不然这件事情传出去,你我脸上都不好看。” 这个要吃椅子的人脑筋非常聪明,他在向周一鸣讨饶的同时,还点出了一个重要的点,那就是让周一鸣别忘了,他自己也是来这里消费的。 第一百零五章 还是你们两个狠呀 要吃椅子的人之所以这么说,有两层意思,第一是告诉周一鸣,他们这些达官显贵,已经认识到了错误,希望周一鸣在关键时刻,放他们一马,也算是给自己留一条后路。 另一层意思则是提醒周一鸣,让他别忘了,他自己也是来花满楼寻欢作乐的,如果他们的丑事传出去,同样丢脸的还有他,而且到时候他的脸会丢的更大,毕竟虽然他们非常痴迷那个假的花魁姑娘,但谁也没有得到过他的欢心,只有周一鸣,第一次来,就被带到了花魁姑娘的卧房,至于进去之后,他们两个之间发生了什么,只有天晓得。 如果这件事情传出去,对他们的声誉和以后的生活,会造成一场灾难,而对于周一鸣来说,则会是一场灭顶之灾。 要吃椅子的人说完这番话,其他达官显贵们马上明白了他的言外之意,众人受到了启发,于是纷纷开口威胁周一鸣。 “周大人,凡事不要做的太绝,做人留一线,日后好相见,你我都身为朝廷命官,只不过官职有高低之分,咱们来这里寻欢作乐,又不是什么光彩的事,而且遇到这个假货,更是你我倒霉。 依我们看,这件事不如大事化小,小事化了,就此作罢,你与我们互相让一步,这件事情过去之后,咱们也就算认识了,以后有什么需要我们帮忙之处,尽管开口。” “没错,这件事我们都是受害者,大家就不要互相伤害了。而且如果这件事情一旦闹大,传出去的话,虽然我们脸上不好看,周大人,你颜面上也无光呀。” “而且你与这个假花魁,进到卧房里面那么久,谁知道你们都干了些什么,人嘴两张皮,好说不好听,到时候你跳进黄河都洗不清。” 这一顿言辞激烈的威胁之后,周一鸣还没有开口表态,倒是把邓通与夏德章他们吓坏了,因为他们心里非常清楚,他们官职低微,与那些达官显贵们比不了,他们昨天晚上之所以来这里,只是为了花天酒地,至于破获这个北国奸细案,完全是误打误撞,如果周一鸣一意孤行,非要把这件事情闹大,到时候吃亏的可是他们。 毕竟那些达官显贵们虽然同样会丢脸,甚至会被朝廷责难,但他们身后的背景十分雄厚,只要稍微花费一点银两,疏通一下关系,过不了多久,就无事一身轻,甚至还能官复原职。 至于周一鸣就更没有什么可担心的了,他之前已经因为破获女子失踪案而名满天下了,他的英雄侠义心形象已经深入人心,短时间之内,就算他身上出现了什么不好的事情,朝廷也会因为顾及天下百姓的压力,对他从轻发落,更何况这次北国奸细案是他第一个发现,又是他主导了这次抓捕行动,可以说是第一功臣。 即便是事后朝廷发现他来花满楼别有目的,也肯定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毕竟这点小过失,与他的功劳比起来,根本就微不足道,甚至可能皇帝到时候一高兴,还会赏他几个美女当妾室。 而他们这些底层的小官吏,就没有那么好命了,周一鸣他们这些大鱼可以轻松摆脱罪责,而他们最终可能会成为替罪羊,把一切罪过全都包揽下来。 一想到这些,邓通与夏德章全都出了一身冷汗,两个人不顾众人的目光,悄悄走到周一鸣身后,把声音压到最低,说道: “周兄弟,那些人说的不是没有道理,不管你们之间有什么过节,今天这件事都不宜闹大,一旦闹大,不但会得罪这些达官显贵,咱们也吃不了兜着走。 毕竟咱们来这里的目的也不单纯,能破获这个大案子,完全是凭运气,如果现在和他们撕破脸,弄的两败俱伤,咱们脸上也没光呀。 而且……” 说到这儿,两个人突然闭了嘴,然后大眼瞪小眼,不知道余下的话该不该说出口。 周一鸣看着他们两个那个怂样子,心里已经怒不可遏了,之后又看到他们两个欲言又止,就知道他们嘴里没好话:“你们两个到底想说什么?能不能痛快点!” 夏德章已经看到周一鸣生气了,所以直接闭口不言。 邓通为了保自己周全,此时已经顾不了那么多,见夏德章不言语,他只能鼓足勇气说道:“而且你一来花满楼,就博得了花魁姑娘的芳心,现在他的真实身份已经暴露,这件事情如果传出去,周大人你可能会被流言蜚语淹死的。” 周一鸣狠狠瞪了他们两个一眼,怒气冲冲的低声说道:“你们两个废物能不能有点用?人家只不过是吓唬吓唬你们而已,你们怎么连一点胆子都没有? 废话少说,闪到一旁去,看我表演。” 趴在门板上的花面郎此时不知道该如何是好,他原本是想极力帮助周一鸣,收拾那些达官显贵的,可是看到此时的情景,周一鸣分明已经处于了被动,如果自己的存在,会让他有麻烦的话,花面郎会心甘情愿的选择死亡,以此来报答周一鸣保护自己尊严的恩情。 周一鸣面色凝重的向前走了两步,看着那些达官显贵,脸上的表情冰冷异常。 经过花面郎身边时,花面郎低声说道:“周大人,我花面郎一辈子都活得糊里糊涂,直到今天才算活明白,今生能遇到你,真是我的福分。 大恩不言谢,您多多保重。” 周一鸣听出了他的弦外之音,于是赶紧说道:“你小子不要多想,更不要乱来,打乱我的计划,老老实实趴在那不要动。” 花面郎一愣,虽然不知道周一鸣的计划到底是什么,但他十分听话的闭口不言,专注的看着周一鸣。 那些达官显贵们,本来以为自己有把柄落在周一鸣手上,所以之前对他一直毕恭毕敬,生怕他一时翻脸,会让他们吃不了兜着走。 可是此时对周一鸣一番威胁之后,他们都以为周一鸣怕了,所以纷纷趾高气扬了起来,平常那副嚣张跋扈的样子,又回来了,就连那个说要吃椅子的人,此时都丝毫不把周一鸣放在眼里,他甚至在心里一直在怪周一鸣,嫌周一鸣认输的太慢,影响他回去吃早饭。 周一鸣站在那些达官显贵的面前,双手背在身后,脸上面带笑意,沉默片刻,缓缓开口说道:“其实呢,我本意是不想难为诸位的,只要你们老老实实,跟我这认个错,态度好点,我也许会放你们一马。 但是事到如今,既然你们要和我死磕到底,我也就不用给你们留什么面子了,往后的日子里,你们如果因为今天这件事而妻离子散,家破人亡的话,千万不要怪我!” 这些话立刻刺痛了那些达官显贵的痛处,同时他们心里也不明白,周一鸣如今已经有短处捏在他们手里了,为什么还如此嚣张?难道他就不怕与他们一起同归于尽吗? “姓周的,不用在这里吓唬人,你的底牌我们都已知道,到时候我们死无葬身之地,你也活不了。”要吃椅子的人满脸凶相,他连对周一鸣的称呼都改了。 有了他的带头,其他达官显贵们也气势汹汹的围了过来,和周一鸣叫板。 “我们还怕你不成?有胆子你就把今天的事情全都向朝廷奏报,看看到时候是你死的快,还是我们死的快。” “同样是违法,我们身后都有人撑腰,你虽然如今名满天下,但那些在乎你的人都是草民,对你的前途与生死,他们根本帮不上忙。” “来这里寻欢作乐,都是违法,我们跑不了,你死的更快。” 眼看场面要失去控制,邓通与夏德章真的急了,两个人跑到周一鸣身前,压低声音道:“周兄弟,这些人太过嚣张,不如一不做二不休,将他们全部灭口,然后将罪过推到北国奸细头上,一切问题就都解决了。” “还是你们两个狠呀!”周一鸣回过头看着他们两个,发出一阵感叹,“你们两个赶紧躲远一点,没有我的吩咐,不要乱出主意。” 邓通与夏德章本来以为他们的主意天衣无缝,周一鸣肯定会欣然接纳,没想到这小子不但不用他们的计谋,反而对他们一顿训斥。 两个人灰溜溜的站到一旁,冷眼看着周一鸣,不知道他怎么收拾眼下的局面。 周一鸣胸有成竹的盯着那个要吃椅子的人,微微一笑:“朝廷明令禁止,任何官员不得私下来花满楼这种地方寻欢作乐,我想你们心里都明白。 没错,我是和你们一样,来了这种地方,但和你们也有不一样的地方。 你们来这里,是寻花问柳,干一些见不得人的事情;而我来这里,是为了执行公务,捉拿北国奸细,这怎么能混为一谈呢? 你们是来违法的,我是来执法的,目的不一样,当然所得的结果就更不一样了!” 随着周一鸣的话一说完,那些达官显贵的脸全都吓绿了,因为他们突然明白了,周一鸣之所以如此有恃无恐,就是因为他手中握了一张王牌,只要有人因为他来花满楼而找他麻烦的话,他就可以堂而皇之的说是来办案的,而找他麻烦的人会立刻哑口无言。 第一百零六章 千万不可造次 那个要吃椅子的人,刚才还对周一鸣凶相毕露,恨不得置他于死地,此时听完他这番话之后,整个人目瞪口呆,浑身颤抖不已,因为他突然意识到了问题的严重性,周一鸣只要始终咬定自己是来办公的,是一个执法者,那他们这些达官显贵,就对他没有一点办法。 这也就意味着,今天这把椅子他是吃定了。 他在整个花厅里来回扫视了一圈,发现这里最小的一把椅子,也得有十来斤重,就算他咬得动,能够全都吃下肚,不噎死也得撑死。 想到自己高贵的家庭出身,在想到自己平时锦衣玉食的生活,这个要吃椅子的人更加贪生怕死了起来,同时他也非常后悔,因为自己已经拥有了如此好的生活,居然不知道珍惜,还偏偏来这里寻花问柳,自讨苦吃,如果今天没命回去,也全都是咎由自取,怨不得别人。 见到周一鸣在关键时刻力挽狂澜,怼的那些达官显贵无言以对,邓通与夏德章腰杆子一下硬了,刚才他们身上胆小如鼠的劲头,一扫而光,取而代之的是睥睨一切的小眼神,以及嚣张跋扈的神态,一想到那些达官显贵刚才差点置大家于死地,他们恨不得直接冲上去,将他们乱棍打死。 两个人料定周一鸣胜局已定,所以再无惧怕,狐假虎威的站出来,冲着那些达官显贵大声斥责,想以此来出出心中那口恶气。 “你们这群蠢货,我们周兄弟宅心仁厚,本来不打算和你们计较,可你们偏偏不知死活,还要和他一较高下,现在好了?我们周兄弟怒了,后果很严重,你们就等着回去吃牢饭!” “吃牢饭?你觉得他们还有机会吗?只要我们周兄弟将他们的罪责全部上报,即使不判处斩刑,最轻也是个流放。 到时候你们到了北境,千万不要再惹事哦。” 他们两个人说话的时候态度十分嚣张,不仅那些达官显贵气的要死,就连周一鸣看了之后,都想给他们两巴掌。 其他那些衙役其实刚才心里也非常害怕,怕周一鸣惹的这个祸牵连到他们身上,只不过他们人微言轻,即使面对如此大的危险,也没有他们说话的份儿,所以这些人一直默默无语,关注着事态的发展,直到此刻看到周一鸣大获全胜,他们才全都松了一口气。 佩服周一鸣的才智之余,这些衙役也都趁机恐吓那些达官显贵,一来可以在周一鸣面前表表忠心,日后好在衙门里讨一个好的差事,二来他们平时没少受这些达官显贵的气,今天总算有机会报复回去了,如此难得的机会一旦到手,他们自然不会心慈手软。 “都给我站好了,谁敢不老实,我手中的刀不放过他。” “你们也是不长眼睛,连我们周大人也敢得罪,都是死催的。” 几个脾气暴的衙役想在周一鸣面前争宠,于是在周一鸣没有吩咐的情况下,打算对那些达官显贵动手,替周一鸣出出气。 周一鸣马上伸手阻止,因为这些达官显贵虽然可恶,在花满楼这种地方寻欢作乐,也的确是违反了大楚律法,但他现在只是一个小小的捕头,还没有权利处理这些人。 本来这件事他已经稳操胜券,这些达官显贵根本没有还手的机会,可如果那些小衙役真对那些人动了手,周一鸣反倒就被动了,这些达官显贵一旦告他一个私设公堂,僭越官职的罪名,他将吃不了兜着走。 “周大人,这些人如此可恶,就让我们替你教训一下他们。” 众衙役们纷纷不理解周一鸣为什么此刻站出来阻止他们,于是纷纷开口说道。 周一鸣大手一挥,表现出一副大义凛然的样子:“众位兄弟,千万不可造次,你我当的是大楚的官员,为朝廷和万民办事,是天经地义的事。 我查办这些人,并不是因为他们得罪了我,而是因为他们犯了大楚律法,抓他们是我的本职工作,而审问他们,定他们的罪,不是你我的职权范围,那是更高一级衙门的本职工作,咱们如果插手,就犯了大错。” 邓通与夏德章本来也不太理解周一鸣的做法,听他这么说之后,他们才和众衙役一样,明白了他的良苦用心,同时他们心里也一阵后怕,差一点他们的胜利果实,就被那些衙役们破坏了。 “多谢周大人提醒,否则我们就铸成大错了。” 众衙役们瞬间明白了过来,一边对周一鸣感谢,一边纷纷退回原来的位置,没有周一鸣的命令,他们不敢再有半点的造次。 要求吃椅子的那个人,以及其他那些达官显贵,被周一鸣训斥了一番之后,都自以为败局已定,等着被周一鸣收拾。 可让他们没有想到的事,周一鸣还没开口说话呢,那些衙役们全都犯上作乱了起来,如果这件事情搁在平常的话,这些达官显贵绝不姑息,他们会马上派人将这些大逆不道的衙役们绳之以法,处以重罪。 但眼下情况不同,他们急于从周一鸣手里脱身,正好缺乏理由,如果这些无知的衙役们真敢对他们动手的话,那无疑就给了他们一个绝处逢生的机会,到时候他们只要诬告周一鸣与他们一起犯上作乱,便足以致周一鸣于死地, 周一鸣一旦处于生命危险当中,自然也就没有多余的精力跟他们周旋了,到时候他们从这次危机当中脱身,也只是一个时间问题。 正当他们做着春秋大梦的时候,周一鸣却将这场风波平息了,那些衙役们不但没有过激的举动,反而都毕恭毕敬的回到了原来的位置。 达官显贵们唯一脱身的机会也彻底破灭了,这让他们彻底心灰意冷,再也没有心思跟周一鸣做对了。 他们一个个全都垂下头,既不表示认输,也不跟周一鸣认罪,全都摆出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样子。 其实他们之所以这么做,是因为有恃无恐,周一鸣虽然已经捏住了他们的命门,可以因为他们来花满楼寻欢作乐,治他们的罪,但这种罪不至于丢掉性命,只要他们回到家里,通过人际关系,花点银子,打点一下,还是可以过关的。 就算是这一关过得比较艰难,对他们来说也不算什么,只要多花一点钱,就没有办不成的事。 周一鸣知道这些达官显贵们无耻,所以心里有所准备,看到他们这副德性,并不觉得惊讶,反而一脸玩味的看着他们,笑道:“诸位仁兄,怎么都不说话了? 刚才一个个血脉喷张,像是要吃掉我一样,怎么如今一个个都老实了?刚才那份自信呢?” 达官显贵们没有一个人说话,反而一个个把头低的更低了,尤其是那个说要吃椅子的人,他仿佛生怕被周一鸣发现一样,悄悄往人群里躲,在躲的过程中,一直用袖子挡住脸。 他的意图早被周一鸣看在眼里。 “唉,这位兄弟,往哪儿跑啊?刚才咱们之间好像是有个赌局啊,你不会是想耍赖?”周一鸣一边说,一边冲旁边的衙役使了一个眼神。 众衙役们心领神会,马上站出来,冲进人群里,将那个说要吃椅子的人拉了出来。 “你们干什么?拿开你们的脏手,我可是朝廷命官,家里都是贵族,你们胆敢对我不客气的话,小心你们被灭九族。” 几个衙役第一时间还真被他吓住了,他们茫然无措的看向周一鸣,等着他接下来的吩咐。 周一鸣装出一副十分害怕的样子,假装严厉的说道:“你们看着我干什么?人家说的对,人家出生富贵,又是朝廷里的大官,你我都是小人物,怎么敢招惹人家呢?” 那几名衙役一头雾水,不知道周一鸣到底是想干什么,吩咐他们抓人的是他,说惹不起人家的也是他。 见周一鸣对自己的身份有所忌惮,那个要吃椅子的人更加有恃无恐,甚至抬起下巴,一副神气活现的样子,似乎把刚才的惨败都忘记了。 周一鸣冲那几名不明所以的衙役们挥了挥手,让他们暂时退下,然后他缓缓来到要吃椅子的那个人身前,盯着他的眼睛,笑道:“这位大人,你地位尊贵,官职显赫,我们真的惹不起,不过刚才你我之间的赌局,你已经输了,你是不是可以兑现诺言了?” 说完这番话,周一鸣看向身后的邓通:“邓巡检,麻烦你去找一把椅子来,记住,要木质光滑的,不然这位大人吃的时候,万一扎破了嗓子,怪疼的。” 听到这番话,全场震惊,不管是那些达官显贵,还是邓通他们,他们本来全都以为吃椅子这件事只是一句玩笑,周一鸣根本不会放在心上,更不会逼对方真吃一把椅子。 可是周一鸣刚才说话的语气,一点儿都不像是玩笑。 平时像邓通他们这样的小官吏,是不敢惹那些达官显贵的,但是眼前的情形就不一样了,吃椅子是那个人自己提的,不是他们逼的,即使那个人因为吃了椅子死掉,也怪不了周一鸣,更怪不到他们这些小人物身上。 “是,周兄弟,我这就去找。”邓通答应一声,转身出去找椅子。 第一百零七章 你没看我在忙吗 那个要吃椅子的人见到此情此景,立刻吓破了胆,他刚才之所以敢如此大胆提出这个要求,是觉得周一鸣肯定会输,可是让他没有想到的是,周一鸣不但赢了,而且赢的证据确凿,丝毫不容人质疑。 本来在这么多人面前,如此惨败给一个城南巡检衙门的低级捕头就已经够丢人了,结果姓周的这小子不但不知道见好就收,反而想赶尽杀绝,真让自己吃椅子,先不说那把椅子吃了会不会死掉,单是这种行为就已经够惊世骇俗了,就算这件事情过后,他能保住性命,风声一旦传出去,他也没脸见人了。 虽然心里面怕的要命,但事已至此,那个要吃椅子的人心里也明白,此时就是低头向周一鸣磕头认错,他也肯定不会放过自己,不如把心一横,上演一出滚刀肉,不管待会儿他用什么样的方法逼自己,自己就是不吃椅子,看他能使出什么花招。 其他的达官显贵,战战兢兢的同时,心里都在庆幸,庆幸他们不像这个傻瓜一样,刚才情绪激动的时候做出什么傻事,不然他们肯定也会陷入到万劫不复的境地。 夏德章在一旁冷眼旁观许久,发现事情有越闹越大的危险,作为一个在官场上混了多年的小官吏,虽然本事没有多大,但是趋利避害的能力,他还是练的炉火纯青的。 他心里十分清楚,遇到今天这种事情,周一鸣最得体的做法,就是把这些达官显贵好好的吓唬一顿,让他们知道自己的厉害,然后再由他们这些手底下人出面,替那些达官显贵说情,接着周一鸣便可以在此时借坡下驴,网开一面,放那些达官显贵一马。 这样一来,不仅可以显示出周一鸣宽宏大量的一面,更重要的是,还可以刁买人心,让那些达官显贵欠周一鸣一个人情,这样的人情,有时候比几万两银子还要有用。 夏德章在会京官场圈是一个边缘的小人物,不管他多么的努力,想尽办法往权力核心里钻,但始终没有丝毫的进展,这自然有他本身能力低下的原因,但更多的原因是,他混不进会京官场的几个小圈子里。 他深知,想要在会京官场里平步青云,节节高升,光靠自己的本事是不够的,你必须混进那些权力的核心圈子,赢得圈子里那些人的足够信任,这样才有机会升官发财,而让这些达官显贵欠自己人情,就是打开这些圈子的一把钥匙。 他虽然和周一鸣认识不久,周一鸣在很多事情上也坑过他,但他心里非常清楚,周一鸣绝对是一个顶天立地的男子汉,是国家的栋梁,更是自己往上爬的唯一机会,如果周一鸣因为今天这件事情处理不当,日后被这些达官显贵报复,从而失去大好前程的话,那他晋升的机会也会彻底失去。 所以思虑再三,他觉得自己必须教周一鸣一些道理,不能让他在如此关键的时刻胡来,不然不但今天的功劳会被朝廷一笔抹掉,对未来他的前途也会大有影响。 “别摆出一张臭脸,吃椅子是你自己要求的,我们这里的人可没有逼你。”周一鸣一边调侃那个人,一边不断的向门口张望,心里埋怨邓通这小子也太慢了,椅子再不拿回来,会耽误他去总务府衙门交差的。 此时夏德章悄悄走到周一鸣身后,拉了拉他的衣袖,示意他跟自己到一旁来。 周一鸣看着他,一脸茫然,好奇他到底要跟自己说什么。 两个人走到角落,夏德章回过头,看到那些达官显贵,以及手下的衙役们,全都看着他与周一鸣。 “都看什么?把脸转过去,不该听的不听,不该看的不要看,不然丢了小命自己都不知道,到时候你们哭都来不及!” 夏德章恶狠狠的威胁道。 一番话说完,在场众人不敢再看着他们两个,纷纷把目光移开。 周一鸣皱起眉毛,不耐烦的说道:“夏捕头,你没看我在忙吗?有什么事儿不能回咱们衙门再说吗?” 面对周一鸣的不满,夏德章丝毫没有脾气,反倒更加恭顺的拉着周一鸣,又向远处走了几步,确定在场人听不到他们两个的讲话之后,他才停下脚步,意味深长的说道: “周兄弟,今天这件事,你打算怎么收尾?” 周一鸣从他的表情上就看得出来,这小子肯定是有什么阴谋诡计要说,只不过周一鸣对他的话一点都不感兴趣,毕竟这小子一点能力都没有,光会耍小聪明,如果他真有本事,早不在城南巡检衙门混了。 “还能怎么做?当然是秉公办理了,先让那个要吃椅子的人满足心愿,然后带着他们这帮人去总府衙门交差。” “周兄弟,此言差矣。”夏德章之前在周一鸣面前一直没有自信,因为周一鸣处处比他强,甚至周一鸣身上连一点年轻人的缺点都没有。 不过听完他刚才那番话之后,夏德章总算找回了一点自信,因为他知道,周一鸣再老成持重,也毕竟是一个年轻人,是年轻人就会意气用事。 夏德章说完这番话之后,回头看了看自己周围的情况,发现并没有人靠过来,这才放心的继续对周一鸣说: “周兄弟,你昨天晚上已经立了一个大功,朝廷肯定会对你大加封赏,正所谓人红是非多,你得宠于朝廷,本来就会引起很多人的妒忌,你就算夹起尾巴来做人,不惹任何事端,这些人还要找你的麻烦。 更何况如果你今天得罪了这些达官显贵,日后的日子就更不好过了。 你别看他们每个人打扮的都不起眼,但这都是障眼法,这些人个个都不简单,每个人背后都手眼通天,不然也没有那个财力来捧花魁姑娘的场。” 周一鸣一边听,一边点头,心想我还以为这夏德章有什么重要的话要说,原来只是怕我连累他,所以想劝我放过那些达官显贵。 “那依你之见,今天这件事该怎么办呢?”周一鸣反问道。 夏德章盼的就是这一刻,他早就在心里替周一鸣想好了对策:“周兄弟,大家都是自己人,既然你都这么问了,我也不藏着掖着了,办法呢我是想到了一个,至于对与不对,周兄弟你自己拿主意,就算有不对的地方,也请兄弟多多见谅。” 周一鸣一巴掌拍在他的肩膀上,不耐烦的说:“哪那么多废话,赶紧说出来,让我听听。” 夏德章清了清嗓子,脸上颇为得意的说道:“周兄弟,是这样,今天这件事,咱们不能不闹,也不能闹得太大。 咱们应该先让他们知道知道咱们的厉害,然后我与兄弟们出面求情,你在顺水推舟,送我个人情,放过他们。 这样一来,你既可以不得罪人,还能让这些达官显贵们欠你一份人情。 这些人非富即贵,这份人情在手,以后你在朝中就好办事了。” 听完夏德章这番话,周一鸣仔细思考了一番,觉得这还真是一个办法,如果他只是想在朝廷里面当一个中下级官员的话,这的确是一个明哲保身,打通人脉的好办法,只不过他的目标没有这么低,他要的是当朝一品,一人之下,万人之上,最起码也要与严求旗鼓相当才行。 这样的高目标,就注定不能让周一鸣使用这种息事宁人的方法,因为一旦使用这种方法,你在百姓心中的形象就会一落千丈,而且以后一旦遇到其他的事情,别人还会以这套说辞来说服你,到时候你甚至连选择权都没有了。 而且更重要的一点是,这样做会让自己的威严荡然无存,这些达官显贵之前那么针对自己,如果就这么轻松放过他们,那就等于是告诉自己的敌人,自己是一个心慈手软的废物,你们有什么狠招尽管使出来,即使你们最后失败了,我也不会痛下杀手的。 一旦对敌人释放出了这种信号,那自己将必输无疑。 周一鸣自然明白这其中的利害关系,所以他一开始就不打算放过这些达官显贵,只不过他不想让夏德章面子上太难看,更不想把心里话告诉他。 因为他不想让自己身边这些人看清自己的实力,更不想让他们知道自己的野心。 “夏捕头,多谢你替我想的这么周到,只不过我不能这么做。”周一鸣斩钉截铁的回答道。 夏德章说完刚才那番话之后,虽然脸上没有表现出得意忘形的神色,但心里已经得意洋洋,他甚至能够想象得出来,周一鸣肯定会夸赞自己,没准两个人会因为这番话,而拉近彼此的关系,成为生死之交。 可听到周一鸣的回答之后,他整个人愣住了,他不明白,刚刚自己那番话全都是为周一鸣考虑,怎么这小子一点都听不进去,反而还在执迷不悟,这不但是毁他自己,更是在毁整个城南巡检衙门。 毕竟周一鸣是整个城南巡检衙门里面,最有前途的一个,如果他不珍惜前途,往死路上走,那衙门里其他人也都是死路一条,因为想指望邓通带领大家升官发财的话,简直是痴心妄想。 第一百零八章 近水楼台先得月 “周兄弟,我的话你怎么听不进去呢?我这可是完全为你着想,你有大好前途,千万不能为了这么几个人,而毁了它。”因为太过着急,夏德章说话的语气有些颤抖。 面对有些激动的夏德章,周一鸣面带微笑,语气平静的说道:“夏捕头,你的话是为我好我自然知道,不然的话我不就成傻子了吗? 只是很多事情,不处在当事人的位置,你很难全面考虑。 比如今天这件事,我如果听从你的那些建议,放过了这些人,那我以后还能在会京城立足吗? 如此得罪我的人,我都能轻松放过,那不就是告诉我的敌人,他们大可以来招惹我,就算是被我打败,我也没有勇气惩罚他们。 你想一想,如果这样的事情传出去,会怎样?” 夏德章顺着周一鸣给出的思路仔细一想,整个人大吃一惊,同时后背阵阵发冷,因为他一下子明白了,他刚才考虑问题时太过片面,没有一个通盘的考虑,如果周一鸣真采纳他的建议,那只能在底层混一辈子,绝无向上爬的可能。 毕竟整个会京城的官场圈子里面都是狠角色,想往上爬,你必须脚踩其他人,甚至用其他人的性命当台阶,如果没有这点觉悟的话,那你只能做他人的垫脚石,被牺牲的可怜虫,就算混好了,也只能是跟在别人屁股后面的小跟班,能不能吃饱饭,都要看别人的脸色。 害怕的同时,夏德章心里还一阵后悔,他刚才想到这个对策的时候,光想着赶紧向周一鸣显摆了,完全没有考虑周全,如果周一鸣在这件事上对他产生了误会,认为他是故意想害自己,那事情就麻烦了。 想到这一点,夏德章满身冷汗,他抬起头,发现周一鸣面无表情,一直在盯着自己,眼神里充满了冷漠。 “周兄弟,是我该死,犯糊涂,自己都是一个糊涂虫,还腆着脸给你出主意,差一点害死你。 都是我的错,要打要罚我认了,只求你千万不要误会我。” 夏德章赶忙解释。 “夏捕头,何必说的这么严重,你的心思我还不明白吗?咱们都是一个衙门里当差的,都是自己人,你心里有这种想法,能跟我说,就已经证明你与我关系不一般,你和咱们邓巡检不一样,我心里明白的很。”周一鸣笑着安慰道。 夏德章心里这才松了一口气,只要周一鸣没有误会自己,一切就有补救的余地,不然刚刚和周一鸣搞好的关系,就会毁于一旦,而此前他已经与邓通撕破了脸,已经没有了回头路可走,只能死心塌地的跟着周一鸣,以他马首是瞻。 周一鸣从窗户看了看外面,发现眼看就要快中午了,事情不能再这么拖下去了,不然很可能出现意外,他必须马上处理完眼前的事情。 他转过身,轻轻拍了拍夏德章的肩膀:“老夏,以后你我之间不要玩什么心眼,你有话就跟我直说,像刚才那样兜圈子,真的没必要。 这件事情我会按我的意思去办,至于未来会不会惹出祸端,你完全不用担心,我不会让你们替我顶雷,更不会连累你们。” 话刚说完,周一鸣便转身走开。 夏德章站在原地,吓得汗毛倒竖,半天不敢动弹,他着实没有想到,周一鸣年纪轻轻,就能把事情看得如此透彻,而且言谈举止之间,让人有一种压迫感,这种压迫感让你不得不去听他的话。 夏德章甚至在心里疑惑,难道这就是天生的大将之才? 虽然夏德章觉得周一鸣对自己多少有些误会,但他觉得此时什么样的解释都苍白无力,想要让周一鸣知道自己的忠心耿耿,只能用行动去表示,除此之外别无他法。 他默默的跟在周一鸣身后,走回到众人中间,并在心里暗下决定,不管周一鸣待会儿下什么样的命令,他都要义无反顾的去执行。 “这邓巡检做事情也太慢了!我是让他去找一把椅子来,不是让他去找木匠做一把,这都去了多长时间了,怎么还没回来?”周一鸣发现邓通居然还没回来,瞬间大发雷霆,因为他发现,那个要吃椅子的人,此时见椅子迟迟没有来,脸上越来越有得意之色。 他仿佛是在向周一鸣示威,眼神和表情都像是在对周一鸣说,拿我没办法?不要再用找椅子来当借口了,你不敢让我吃,还是乖乖认怂,放我走,免得丢脸丢的更大! 有这样的刺头在带头,其他达官显贵,也有样学样,觉得周一鸣即使抓住了他们的把柄,也不敢对他们怎么样,毕竟这小子只是一个捕头,身后的背景,远远不能与他们相比。 “慢点儿,小心,从这儿走。” 就在周一鸣有些气急败坏,打算派人去找邓通时,邓通回来了。 他一边小心翼翼的指挥两个小衙役搬运椅子,一边在前面开路,将挡在前面的众人全都轰走。 周一鸣与众人都十分好奇,邓通到底是找来了一把多大的椅子,居然需要如此大的阵仗。 随着邓通缓慢走进屋子,被他挡住的椅子也逐渐映入了众人的眼帘。 这把椅子是一把太师椅,红木材质,椅子本身十分高大,如果放在平地的话,足有半个人高,而且这把椅子很宽敞,即使两个人坐在里面,也绰绰有余。 更让人惊奇的是,这把椅子的做工非常精致,不仅椅子上面雕梁画栋,刻画了很多的雕刻,而且用料十足,不管是椅子背,还是椅子腿儿,都十分粗大宽厚,即使用两个人来抬,搬运起来也十分吃力。 周一鸣凭借外观判断,这把椅子起码有一百五十斤重。 邓通去了这么久才回来,其实并不是出去摸鱼了,而是十分认真的在找椅子。 自从他接到周一鸣的这个命令之后,就下定决心,一定要办好这件差事,挽回自己在周一鸣心中的坏形象,毕竟如果把握不住这次机会的话,他可能以后都没有机会了。 这真的不是危言耸听,因为之前他和周一鸣之间的误会实在是太深了,而且几次三番给周一鸣添堵,如果不是周一鸣现在官职还很低微的话,说不定已经下狠手收拾他了。 和从来没有当过一把手的夏德章比起来,邓通觉得自己在政治觉悟方面就是一个傻子,很明显周一鸣在破获了女子失踪案之后,实际上就已经是城南巡检衙门的一把手了,只不过缺一个朝廷的正式任命而已。 夏德章以及衙门里那些衙役第一时间就认清了现实,对于周一鸣的每一句话,都言听计从,只有邓通一个人,没有摆正自己的位置,更没有看清周一鸣的实力。 与其说是没有认清,其实不如说是不愿意承认,毕竟邓通在城南巡检衙门里面当了多年的一把手,怎么说对这个位置也是有感情的,如果真让他一下子撤下来,他又怎么会甘心呢? 正是因为这个心理作祟,所以他才在有意无意的状况下,经常给周一鸣搅局,昨天晚上还差一点害死周一鸣,只不过经过了这次北国奸细案之后,邓通终于认清了形势,不再心存侥幸了。 他知道城南巡检衙门能有周一鸣这尊大佛,可以说是整个衙门的幸运,也是他自己的幸运,只要伺候好这尊大佛,不仅他可以沾光,就连整个衙门里的人,都能跟着鸡犬升天。 原因很简单,周一鸣只要想往上爬,就需要有自己的班底,而眼下的他势力单薄,年纪又轻,当差时间又短,想在短时间之内,培养一批自己的得力心腹,谈何容易,所以他们这些衙门里的差人,就近水楼台,先得月了。 只要周一鸣不傻,肯定会重用他们这些人,到时候只要周一鸣平步青云,自然也不会少了他们的好处。 想通了这个道理,邓通自然从心里对周一鸣敬畏异常,想到之前自己犯下的种种过错,他一心想找机会弥补,甚至筹划着日后请周一鸣到自己家里,喝一顿酒,促膝长谈一场,想以这种方式消除两个人之间的误会。 只是让他没有想到是,他刚瞌睡,周一鸣就给他送枕头,马上给他派了一个找椅子的任务,这个任务虽说不大,但周一鸣派他去,就很有深意了。 在此之前,在周一鸣身前得宠的一直是夏德章,而这一次周一鸣偏偏没派他去找椅子,这就充分证明周一鸣有着高超的御下手段,他不想让夏德章与邓通两个人之间的实力差距太过明显,任由任何一方做大做强,对周一鸣都不是好事,所以他才给邓通一个机会。 这个机会不仅能让邓通证明自己的实力,还可以测试一下,他对周一鸣是否忠心,只要他通过这次测试,未来还是有无限可能的。 就是因为心里想通了这些,邓通才如此重视这次任务,为了找一个最大的椅子,他不惜跑遍了整个花满楼,甚至连每个厕所都搜遍了,最终在花满楼老板的房间里,发现了这把巨大的太师椅。 当这把椅子抬进华厅,看到周一鸣那满意的表情之后,邓通心里的一块石头落了地,这次测试他总算通过了。 第一百零九章 你能奈我何? 四个衙役艰难的将巨大的太师椅抬进花厅里,因为这把椅子体积太过巨大,以至于放在屋子中间,从远处看,整个椅子就像一座小山一样。 邓通第一时间抱拳拱手,来到周一鸣身旁交差:“周大人,您派给我的任务,我不辱使命,已经完成了。” 周一鸣第一时间并没有去理他,反而仔细观察那把太师椅,发现这把椅子非常符合自己的预期,这把椅子不仅本身体积非常大,而且巨大的外形让人一看便有震撼感,别说是让那个不知死活的蠢人去吃,即便是让他看一眼,可能都会吓掉他半条命。 “做的不错。”周一鸣还真的夸起了邓通,“这把椅子质量非常好,就是我想要的样子,没想到花满楼居然还有这种东西,你小子到底是从哪里找来的?” 见周一鸣如此夸赞自己,邓通心里别提有多开心了,刚才虽然在找这把椅子的时候费尽了千辛万苦,但此时他觉得这一切都是值得的,只要这次通过周一鸣的测试,他未来的前途还是一片光明的。 得意洋洋之余,邓通也并没有得意忘形,他第一时间回答周一鸣的问题,甚至还不厌其烦的介绍起了找到这把椅子的过程。 “周大人,你是懂行的,这把椅子绝对是万中无一,为了找到它,小人也算是下了血本了,以至于差点耽误大人你的大事。 不瞒大人说,您交代下这个任务之后,我不敢有丝毫怠慢,马上马不停蹄去寻找,结果在这诺大的花满楼里面,没有找到一把像样的好椅子,这可愁坏了我了。 后来我一想,好东西肯定在老板手里,于是我带人直奔老板的房间,这才发现了这个宝贝。” 夏德章与屋内的衙役们,见到那把太师椅,全都一阵吃惊,他们没有想到,世界上居然还有这么大的椅子。 可是这吃惊维持的时间非常短暂,接下来让他们更为震惊的事情发生了,堂堂城南巡检衙门的一把手邓通,刚才不但乖乖去完成周一鸣给他下的命令,居然回来之后,还奴颜卑膝的叫周一鸣大人,自称小人,这种不要脸的讨好行为,让众人都感到非常的不耻。 而且夏德章从刚才周一鸣给邓通下命令时,就一直非常疑惑,之前周一鸣一直对自己青睐有加,为什么这个任务不派给自己,反而交给那个与他一直为敌的邓通呢? 难道自己刚才对他的劝谏,让他对自己有了戒备之心,如果真是这样的话,事情就难办了,毕竟像周一鸣这样聪明果敢,城府颇深的年轻人,你想轻易改变他的想法,简直是不可能的。 想到这些,夏德章感觉到一阵的惶恐和害怕,因为他心里非常的明白,自己现在已经与周一鸣深度绑定在了一起,以后能不能升官发财,过上锦衣玉食的生活,完全指望这一尊大佛,如果得罪了他,不但以后没有好日子过,没准死的还快,毕竟周一明如果以后想在朝廷里干一番大事,不可能留一个他不信的人在身边。 而如今就算夏德章想安全退出,远离周一鸣未来的小圈子,也是痴心妄想,毕竟他在周一鸣身边了解的事情太多了,如果他离开之后,将这些秘密告诉了其他人,对周一鸣会非常不利。 周一鸣绝对不会允许这样的危险发生,所以夏德章最后很可能被杀人灭口。 想到这里,夏德章一阵颤抖,脸上的冷汗直冒,他不由得偷偷看了周一鸣一眼,想从他脸上找出一些自己未来命运的蛛丝马迹,但一无所获。 他不敢让自己的目光在周一鸣脸上停留太久,因为以周一鸣现在的地位和实力来说,这种目光在他来看,很可能会是一种挑衅。 夏德章赶忙把目光转向了邓通,看着他那副阿谀奉承的样子,他内心感到恶心的同时,眼睛突然一亮,因为他想到了另一种可能。 周一鸣现在的实力可以说在城南巡检衙门里说一不二,没有人敢对他提出任何反对的意见,如果这件北国奸细案最后成功告破,朝廷论功行赏,很可能会让周一鸣做城南巡检衙门的一把手,到时候名正言顺当上巡检使的周一鸣,肯定会立刻培植自己的势力。 而他们这些城南巡检衙门里的老人,周一明知根知底,肯定是他培植势力的首选,自己之前多次在关键时刻站在周一鸣这边,替他出了很多力,到时候无疑会顺理成章的成为他最得力的左膀右臂,甚至可能是他最倚重的人。 而周一鸣刚才之所以故意提携邓通,其实是一种高超的御下手段,因为他早就开始为未来打算,知道如果想培植自己势力的话,绝对不能让自己的手下一家独大,最好是让手下的人分成两拨势力,然后让他们互相竞争,彼此针对,最后雷霆雨露皆是他的恩德。 想通这一点之后,夏德章心中大惊,他一直以为周一鸣只不过是武道修为高,脑子有点小聪明,至于在谋略方面,和其他年轻人没有什么区别,依然非常幼稚。 可是周一鸣今天的这番操作,着实让他大开眼界,同时他也不得不叹服,像周一鸣这样拥有深谋远虑的年轻人,即便是没有武道修为,也必定会在未来的大楚国官场,有一番作为。 在邓通介绍讲述时,刚才嚷嚷着要吃椅子的那个人,看着如此巨大的太师椅,整个人目瞪口呆,这把椅子别说让他吃,直接砸到他身上,他便立刻会当场丧命。 只不过他心里仍然心存侥幸,觉得周一鸣就算是再胆大包天,也不可能真的让他吃这一把椅子,毕竟这姓周的即使功劳再高,在天子脚下杀人,那也是杀头的罪过。 其他那些达官显贵们,第一眼看到这把太师椅,也都吓了一跳,他们看看这把椅子,又看了一眼刚才那个说要吃椅子的人,把这两者的体积比较了一下,众人得出了一个惊人的结论,即便是光吃那把太师椅的腿儿,也足以撑死那个人。 不过这些人很快镇定下来,他们和那个要吃椅子的人一样,都觉得周一鸣只不过是在吓唬人,不敢动真格的。 邓通还想继续往下介绍时,周一鸣实在是不耐烦了,因为他有更重要的事急着去做,所以即使不想破坏邓通的热情,也只能开口打断:“好了,邓巡检,你介绍的也差不多了,你这份功劳我会记住的,下去!” “呃……”还在滔滔不绝讲述的邓通,突然被打断,嘴里的话硬被堵了回去,嗓子眼里一阵难受,不过他调整能力非常强,马上满脸堆笑道,“是大人。” 邓通与他带领的四个衙役全都站到一旁,把屋子里中间的位置让出来,交给周一鸣。 周一鸣举起双手,将手腕的袖子退下来,然后煞有介事地走到屋子中央,围着这把太师椅转了一圈,一边看,一边用挑衅的目光看向那个要吃椅子的人。 那个要吃椅子的人心里认定周一鸣只是在吓唬自己,所以根本不害怕,仍然摆出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样子,对于挑衅毫不在意,甚至还敢跟周一鸣用眼神硬刚。 转了一圈之后,周一鸣突然停住脚步,抬起右腿,一脚踩在太师椅的扶手上,一脸笑意的看着要吃椅子的人,笑道:“这位仁兄,你看看,为了完成你这个心愿,我的人费尽了千辛万苦,终于找到了一把像样的椅子。 怎么样?你就不要再客气了,自己过来下手,我们都没有经验,还指望我们喂你吗?” “姓周的,你不要太嚣张,不管你背景如何,老子今天就是不吃,你能奈我何?”要吃椅子的人突然勇气倍增,公然与周一鸣叫起了板。 他身后其他的达官显贵,也趁机向周一鸣施加压力。 “姓周的,你不要太嚣张,这里是天子脚下,弄出人命,你吃罪不起!” “这一把椅子这么大,别说全吃下去,咬一口就能崩掉牙,这不是要人命吗?” “他就不吃,姓周的,你有办法使去呀!” 本来这些达官显贵们来这里消费,都是各玩各的,彼此之间非常不团结,甚至还会彼此拆台,此时遇到了如此大的危险,反而让他们异常团结了起来,因为他们心里都清楚,在周一鸣面前,他们是一个利益共同体,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所以那些没被要求吃椅子的达官显贵们,虽然自己没有生命危险,但为了共同的利益,还是为那个要吃椅子的人摇旗呐喊,这不仅是救那个人,也是救他们自己。 眼看这些达官显贵们群情激昂,场面越来越不受控制,一旁的邓通脑子转得非常快,他知道周一鸣的权威一旦受到挑战,自己向他表忠心的机会就到了。 只要自己出面把这些达官显贵们制住,那自己的形象自然会在周一鸣心里大为改观,说不定会一跃成为他最为器重的手下也说不定,到时候夏德章自然就靠边站。 夏德章自然也明白这个道理,所以他也在考虑要不要不等周一鸣的命令,就出手镇压这些不知死活的达官显贵。 第一百一十章 如有反抗,格杀勿论 就在邓通与夏德章犹豫着要不要出手,帮周一鸣镇压这些胆大包天的达官显贵时,这些达官显贵在反抗周一鸣的过程当中,信心倍增,反抗的手段也越来越激烈,他们不但口中蔑视周一鸣的权威,对周一鸣不屑一顾,后来甚至开始破口大骂。 其中有几个胆子最大的达官显贵,不仅嘴里大骂周一鸣不是人,还突然走到那个要吃椅子的人身边,不征得他的同意,将他整个人拉起来就朝门口走去,一边走还一边鼓动其他人。 “大家不要怕,咱们只不过是来这里花天酒地而已,不是死罪,即使朝廷到时候怪罪下来,咱们也都有办法摆平。 咱们现在就走,看这个姓周的敢动咱们一根毫毛吗?” “胆子大的跟我来,门在这里,我就不信敢有人对咱们下毒手。” 踩着椅子的周一鸣看着眼前这些不知死活的人,脸色越来越难看,但嘴角却突然向上扬。 听到这些达官显贵对周一鸣如此不敬,不但是邓通与夏德章心里气愤不已,就连那些城南巡检衙门里的小衙役们也都纷纷气得群情激昂,他们心里没有那么强的是非观念,只知道周一鸣是他们未来的顶头上司,是他们的好兄弟,有人敢这么诋毁他,就是跟他们所有人作对。 邓通与夏德章见到周一鸣脸色越来越难看,知道时机已到,于是两个人同时挥手,招呼手下的衙役们去阻拦那些要逃走的达官显贵。 他们两个人一边招呼手下,一边亲自上阵,将那些要逃走的达官显贵推搡回来。 “都给我老实点,谁再敢侮辱周大人,我让他血溅当场!” “你给我闭嘴,小心老子打烂你的牙!” 虽然两个人都努力摆出一副凶神恶煞的样子,但说话时的底气不足,让他们说出来的话效果减低一半,其实之所以他们底气不足,原因很简单,因为这些达官显贵里面的每一个人,都是他们惹不起的。 周一鸣是一个混不吝的年轻人,血气方刚,武道修为又高,在机缘巧合之下,不仅破获了女子失踪案,眼下又破了一件天大的案子,有这样的功劳,自然他就有底气把这些达官显贵不放在眼里,但是邓通与夏德章他们不能跟周一鸣比。 首先他们两个为官多年,但在官场上始终没有混出一些名堂,两个人都人到中年了,仍然是一介小官吏,而且看不到任何飞黄腾达,得到皇帝赏识的机会,他们两个心知肚明,如果没有周一鸣横空出世,可能他们两个这辈子也就这样了。 他们两个的官职名称虽然说起来都好听,但其实只不过是给这些达官显贵看门的狗,如果今天这件事情,周一鸣能够完美处理的话,那一切的难题就会烟消云散,反之他们的麻烦就大了。 因为这些达官显贵非常记仇,稍有得罪,他们就会想方设法的报复,而像邓通与夏德章这样的小官吏,对这样的报复根本无力承受,所以即使有周一鸣在一旁撑腰,他们两个说狠话时,仍然是战战兢兢,甚至在说话的时候,故意改变自己的声音,生怕那些达官显贵会记住自己。 面对邓通与夏德章他们毫无底气的威胁,那些达官显贵们不但没有被吓到,反而激发出了他们更强烈的反弹。 “狗奴才,朝廷养你们,就是让你们当狗的,你们不好好看家护院,反倒对我们吆五喝六,真是没了王法了!” “拿开你的脏手,你别以为我不认识你,姓邓的,今天你要敢助纣为虐,老子明天就让你丢掉官职。” 一句话吓的邓通与夏德章魂不附体,两个人心里都明白,这些人说的这些话不是吓唬人的,他们真有能力做到。 就在两个人考虑要不要停手时,周一鸣非常适时的站出来,给他们解决了难题。 “你们都退下,这件事我自会处理。”周一鸣朗声说道。 正在进退两难的邓通与夏德章心里全都松了一口气,两个人表现出一副怒不可遏的样子,乖乖推到后面。 其他衙役们也纷纷后退,不敢再和那些达官显贵们正面冲突。 那些达官显贵们以为周一鸣这是怕了,他们高兴之余,每个人都慢慢往门口移动,同时还不忘嘲讽周一鸣。 “我以为你有多大的官威呢,原来不过如此,也是一个欺软怕硬的东西!” “没那个金刚钻,就不要吓唬人,这算什么事儿啊?我们还没有出手呢,你就认怂了?” “算你小子识相,兄弟们,走着。” 那个要吃椅子的人,本来以为难题没这么容易解决,可是让他没有想到的是,众人一顿激烈的反抗之后,事情就这么解决了。 他看了看周一鸣脚下的椅子,得意洋洋的笑了笑,随后打算转身离开。 “你,站住。”周一鸣的声音变得异常冰冷,他指着那个要吃椅子的人,说道。 那个要吃椅子的人一愣,反手指着自己:“你跟我说话?” 周一鸣点点头,挑起眉毛,露出一个意味深长的微笑。 “各位兄弟,你们听见了吗?他让我站住!”那个要吃椅子的人大声对其他达官显贵喊道,希望把所有人的注意力吸引过来,好趁机嘲讽周一鸣一顿,让其他人也看看自己的实力。 “你就站住,看看他有什么话说。” “到这种时候了,他还想耍狠?没吃错药!” 其他达官显贵七嘴八舌的说道,仿佛他们觉得周一鸣已经被他们吓得没有任何反抗能力了。 “我站住了,你能把我怎么样?”那个要吃椅子的人满脸凶相,嚣张的说道。“ 周一鸣语气平静,像一个绅士一样说道:“这把椅子你还没吃完呢,就这么走了,不合适?” “哈哈……”一阵震耳欲聋的大笑之后,那个要吃椅子的人指着太师椅,“这把臭椅子还是留给你,本大爷要回府吃大餐了,保重周大人!” 其他的一些达官显贵们,看到这一幕,也都哈哈大笑了起来,周一鸣在他们眼里瞬间成了一个笑话。 这些人不等周一鸣作出反应,纷纷转身打算离开,尤其是那个要吃椅子的人,朝门口走去的同时,还不忘用眼神嘲讽周一鸣,仿佛对于能活着离开这里,已经志在必得。 “兄弟们,拿家伙给我上,这里的人一个不许放走,如有反抗,格杀勿论!”一直平静如水的周一鸣,突然高声喊道,“这些人不论官职高低,全是北国奸细的内应,皆是最大恶极之徒,死有余辜。” 邓通与夏德章之前出手时,因为心里顾虑太多,所以畏畏缩缩,不但没有吓住那些达官显贵,反而差点被他们吓得屁滚尿流,可是听到周一鸣说出这番话之后,他们心里的顾虑就全都消失了。 因为周一鸣说的那番话实在是太高明了,他不但在这个话里给出了具体的命令,让众人把这些达官显贵们全都捉回来,而且还在这番话里面,把命令给合理化了。 如果只是因为这些达官显贵来花满楼寻花问柳,而对他们赶尽杀绝的话,那于情于法都说不过去,但是如果这些达官显贵们里通外国,是那些北国奸细的内应,事情就另当别论了。 如果真的坐实了这个罪名,这些达官显贵就算身后有再强大的背景,本身做着再大的官职,也无力回天,挽救不了自己的性命。 毕竟就算你是皇亲国戚,如果威胁到了皇帝的天下,那你也将必死无疑,更何况这些达官显贵本身地位也没有那么崇高,如果他们和这件奸细案扯上关系,就算是此刻周一鸣纵容手下虐杀他们,他们也是罪有应得,事后朝廷不但不会怪罪周一鸣,还会对他大加封赏。 有了这颗定心丸在心里,邓通与夏德章立刻面露凶光,两个人眼里全是杀气。 他们冲手下的衙役挥了挥手,然后所有人拔刀在手,冲那些达官显贵冲了过去。 那些达官显贵本以为胜券在握,只是让他们没有想到的是,周一鸣居然在这么关键的时刻,使出了最后的杀手锏,这无疑是要他们的命呀。 这些达官显贵们虽然不学无术,但心里也明白周一鸣那番话的分量,如果此时他们再负隅顽抗的话,只有死路一条,而且就算是死,还背了一个卖国求荣的罪名。 而且他们心里都明白,凭借周一鸣的手段和聪明才智,想要在这个案子里面动点手脚,坐实他们里通外国的罪名,简直一如反掌。 面对像凶神恶煞一般挥舞着长刀,冲过来的邓通与夏德章他们,这些达官显贵们立刻怂了,他们刚才嚣张的劲头全都消失不见,一个个突然跪在地上,求饶不已。 “周大人,我们错了,饶命!” “我不想死,周大人,你要多少银两,尽管开口,只要留我一条命就行。” “救命呀,周大人!” 那个要求吃椅子的人本以为能够顺利过关,让他没有想到的是,还没走到门口呢,事情风云突变,周一鸣只说了一番话,便把现场所有人给吓住了。 他自知在劫难逃,跪在地上移动到周一鸣身前,放声痛哭: “周大人,我吃还不行吗?” 第一百一十一章 家中有粮心不慌 见自己的话达到了预期效果,周一鸣脸上并没有露出得意的笑容,反而板起一张脸,看着眼前的大官显贵,冷冷的说道:“诸位不是要走吗?怎么突然停下来了?你们刚才的那股嚣张劲儿呢?使出来啊! 我们这些人有什么好怕的?我们只不过是你们的看家狗而已,我们的小命捏在你们手里,要生要死,只不过是你们一句话的事。” 邓通与夏德章本来准备带人打杀一阵,一来可以出出心中的恶气,二来也能让这些达官显贵知道知道自己的厉害,毕竟这些人刚才嚣张的样子太过可恨,如果不让他们吃点苦头,夏德章他们心里都觉得对不起自己。 可是让他们大感意外的是,这些达官显贵是银样蜡枪头,中看不中吃,刚刚还在跟周一鸣瞪着眼叫嚣,结果人家只说了一句话,便把这些达官显贵吓得抱头鼠窜了。 邓通与夏德章手中分别举着长刀,在这些达官显贵中穿梭,想找一个硬骨头收拾一下,过过手瘾,结果在里面转了好几圈,没有发现一个人有勇气反抗,这让两个人大失所望。 正所谓举拳难打笑脸人,这些人已经跪地求饶了,再使用手中的刀去砍杀他们,显然不合适,但即使是这样,邓通与夏德章也没有轻易放过这些贱人,两个人在人群中穿梭时,不断用脚踢打他们,同时嘴里还骂骂咧咧。 遭受如此非人的虐待,这些娇生惯养的达官显贵们,再也没有了之前的嚣张跋扈,每个人都像病猫一样,跪在地上默默忍受,他们都在心里默默祈祷,希望挨了这顿虐待之后,周一鸣能够放过他们,不再找他们的麻烦,那样的话,这一顿打也值了。 如果周一鸣依旧对他们不依不饶,甚至诬告他们通敌,以此罪名来对他们斩尽杀绝,那他们所有人都无力回天,因为一旦与这样的罪名扯上关系,即使是皇帝身边最得宠的人也救不了你。 周一鸣说那番话的时候,虽然语气平静,话语中没有任何激烈的措辞,但这些达官显贵们不傻,他们非常明白,这是周一鸣在控制了局势之后,故意在向他们挑衅,如果此时有蠢货真的被激怒,站出来与周一鸣硬刚的话,绝对死无葬身之地,而且说不定还会连累所有人。 为了避免这种最坏的结果出现,这些达官显贵中的一些聪明人,首先站出来,奴颜卑膝地向周一鸣求饶。 “周大人,是我们有眼不识泰山,刚才冲撞了你,我们罪该万死,您大人有大量,有什么要求你尽管提,只要能保住我们的性命,花多少钱,我们都愿意。” “是啊,周大人,咱们出来做官,不就是为了钱吗?你只要说一个数,我们回去就算砸锅卖铁,也给您凑上。” 本来周一鸣说完那番话之后,一直等待这些人反抗自己,然后好借机发威,在这些达官显贵中挑几个最可恨的,杀了立威,结果让他万万没有想到的是,这些人居然忍下了这口气,而且还打算拿钱贿赂自己,以求保住性命。 说实话,周一鸣也不得不承认,这些达官显贵想出的这个保命办法,其实非常有效,如果不是之前他已经从杨世俊那里得到了二十万两的借据,还没准真会中他们的圈套,可是此时的他已经是家中有粮心不慌,仓廪足而知荣辱,对于这些达官显贵给出的那点小钱,他已经完全不放在眼里。 不过邓通与夏德章却都动了心思,毕竟他们两个之前虽然跟着周一鸣立了大功,但朝廷奖赏他们的银子,全都被周一鸣坑走了,而且这小子还几次三番榨他们的油水,两个人在认识周一鸣之后,经济上蒙受了巨大的损失,家里都快揭不开锅了。 好容易看到一个发财的机会,两个人又怎么能错过呢? 邓通与夏德章交换了一下眼神,然后悄悄观察了一下周一鸣,发现他好像对那些达官显贵提出的保命办法无动于衷,于是两个人都急了,他们赶在周一鸣表态之前,收刀入鞘,从人群中走出来,来到周一鸣身边。 两个人酝酿了一下情绪,邓通自知在周一鸣心里没地位,所以用眼神催促夏德章开口。 夏德章当然明白他的意思,只是心里并不情愿开这个口,因为这毕竟是两个人的事,不过最后考虑到自身的利益,他还是勉强低声开口道: “周大人,您打算怎么处理这些人?” 周一鸣见两个人这副死样子,便知道两个人肯定是对那笔钱心动了,但他并没有拆穿两个人,于是坦诚的说道:“还没有想好。” 邓通与夏德章对视一眼,两个人心里高兴坏了,因为他们都以为周一鸣之所以这么说,肯定是也打算勒索这些达官显贵一笔钱,但是这里这么多人,他又不好意思开口,所以才向两个人故意露这个口风,让他们去做成这件事。 这么做的好处有两个,第一,周一鸣全程没有参与集中,而且也没有明确表过态,事后这件事情如果被其他人揭发,承担罪责的只能是邓通与夏德章,而对于周一鸣没有丝毫的损害。 第二个好处更加显而易见,邓通与夏德章两个人虽然当差多年,但官职一直非常低微,平时很难有机会与这种高度的达官显贵有交往,如果这一次由他们出面,顺利的把钱收上来,替这些达官显贵解除一次大危机,他们不但可以从中收获巨额的财富,还可以跟这些达官显贵攀上关系。 两个人在宦海沉浮这么多年,都明白一个道理,不管你有再大的本事,多聪明的头脑,如果在人脉关系这方面搞不好的话,很难出人头地。 虽然邓通与夏德章心里都明白,一旦收下这笔黑钱,他们两个将会承担非常大的危险,因为一旦出事,他们不可能把周一鸣供出来,只能自己扛下所有罪责。 不过他们两个人都认为这么做值得,毕竟这些达官显贵都不是普通人,他们拿出来保命的钱,肯定是天文数字,为了荣华富贵,承担一点危险,又算得了什么呢。 邓通与夏德章交换了一下眼神,为了怕周一鸣改变主意,夏德章趁热打铁,赶紧继续说道:“周大人,既然你还没有想好怎么处理这些人,不妨听听我们的意见,或许我们的主意也是一个好办法。” 周一鸣故作惊讶,压低声音说道:“是吗?咱们都是自己人,有话尽管说。” 夏德章又看了一眼邓通,从他那里获得了一些支持之后,鼓足勇气,说出了他们的计划:“周大人,是这样,这些人是不像话,也是罪该万死,您就是把他们点了天灯,他们也死有余辜。 不过这样做了之后,您或多或少肯定会有麻烦,对您的声誉也有影响,您现在毕竟已经立了一个大功,这件案子过去之后,朝廷肯定会对你重重有赏。 如果因为这些人,而影响了朝廷对你的封赏,那就得不偿失了。” 周一鸣一脸玩味的看着邓通与夏德章,对于两个人会有如此耐心,他非常惊讶,而且他也非常好奇,两个人到底会在什么时候说出自己的心里话。 “那你们两个的意思呢?”周一鸣忍不住问道。 邓通一听这话,马上来了兴致,因为他之前在做底层小官吏时,曾经与自己的顶头上司干过类似的事情,当时他那个顶头上司,就说过类似的话。 “周大人,其实处理这件事情非常简单,您什么都不用干,由我们哥俩出面,在你面前假装求情,然后向他们勒索一笔巨款,到时候咱们二一添作五一分,不是皆大欢喜吗?”邓通把自己心里的计划合盘托出,丝毫没有保留。 没等周一鸣表态,夏德章也开口说道:“一旦按照我们这个办法去做,周大人你不但不会受到影响,还会收入一笔巨款,更重要的是,那些达官显贵会念我们两个的好,欠我们一份人情。 欠我们人情,不就是欠周大人你的人情吗?到时候如果需要他们帮忙,不就是一句话的事情。” 周一鸣向后走了两步,没有第一时间开口表态。 邓通与夏德章紧紧跟在他身后,心里一直忐忑不安,两个人对周一鸣太了解了,这小子从来不按常理出牌,如果他一时受到了刺激,没有按他们的计划去办的话,两个人不但会损失一笔巨款,等一下还要替周一鸣杀人。 那些达官显贵个个都是狠角色,真死在自己的刀下,他们的家人肯定不会善罢甘休,日后自己的日子就难过喽。 “哈哈,”周一鸣干笑两声,回过头,看着邓通与夏德章,“你们两个还是死了这条心!” 邓通与夏德章心里一阵冰凉,两个人最担心的事情还是发生了。 “周大人,你可要想好呀!这些人绝非善类,每一个人背后都有一股非常庞大的势力,不是好惹的!” “这件事绝非儿戏,周大人三思,也请你为我们想一想,我们家里都快揭不开锅了。” 两个人说话的时候语气都有点颤抖。 第一百一十二章 一根绳上的蚂蚱 周一鸣叹了一口气,伸出两只手,搭在邓通与夏德章的肩膀上,他从两个人的肩膀上看过去,发现那些达官显贵们都老老实实跪在地上,低垂着脑袋,没有一个人敢偷听他们讲话。 至于其他的那些小衙役,更是非常乖巧懂事的躲得远远的,他们心里都明白,处在这一个混乱的局面里面,随时有可能死于非命,保住性命的最好办法就是远离是非之地,知道的内情越少越好,即使能够听到周一鸣他们的只言片语,他们也努力装出一副听不到的样子,以求避祸。 确定没有人偷听自己讲话之后,周一鸣一脸轻松的对眼前的两个人说道:“我之所以不要这笔钱,就是在替你们两个考虑。 你们两个也知道,身后那些人都绝非等闲之辈,个个都是人精,他们刚才那副指高气扬,嚣张跋扈的样子,你们也见过了。 他们为什么会在瞬息之间,改变了态度,愿意拿出钱来,保自己的狗命了?” 邓通与夏德章对视一眼,两个人刚才光顾着想怎么勒索钱财了,对这一点还真没仔细想。 两个人同时摇摇头,茫然无措的看向周一鸣,等待他做出解答。 “你们两个真是蠢到家了!”周一鸣叹息一声,骂道,“这么浅显易懂的道理,你们两个都不明白,这官真是白做了。 他们之所以愿意拿出钱来,买自己的性命,就是因为我捏住了他们的命门。 花面郎潜伏在花满楼这么多年,这些人不但没有发觉,反而长时间来这里跟他勾搭,即使我不往他们身上添油加醋,只要把这些实情往上一报,朝廷自然也会怀疑他们与这些奸细有瓜葛。 这件事情一旦做实,他们必死无疑。 他们也正是意识到了这件事情的严重性,所以才会吓成这个德行。” 邓通与夏德章恍然大悟,同时也为他们刚才的注意力不集中感到深深的惭愧。 “原来如此,周大人,您真是高呀。” “一句话,就能扭转乾坤,周大人真乃神人也。” “行了,你们两个也别再吹捧了。”周一鸣有些不耐烦,“那些钱是绝对不能收的,一旦收了,整个局面就扭转了。 到时候这些达官显贵不但能保住性命,而且他们捏在我手里的把柄会瞬间消失,而你我的小命反倒握在了他们的手上。 只要他们向朝廷举报,说咱们在办理这件案子时对私设公堂,勒索钱财,你我的小命就不保了。” 邓通与夏德章额头上渗出了冷汗,两个人不约而同的擦了擦汗水,他们为自己刚才的愚蠢觉得愧疚不已,但又不想让周一鸣太看轻自己,所以夏德章傻笑了两声,解释道: “周大人,还是你想的多。刚才我们两个光顾着那笔钱了,忘记了其中的危险。 不过周大人您放心,即便咱们收了那笔钱,出现了最坏的结果,我们两个也会自己顶罪,绝对不会把你说出来。” “对,没错。”邓通也赶紧出来表忠心。 周一鸣瞪了他们一眼,一边向前走,一边低声骂道:“蠢才,就算你们如此讲义气,难道朝廷里的人都是傻子吗?只要东窗事发,咱们就是一根绳上的蚂蚱,跑不了你,也跑不了我。” 邓通与夏德章站在周一鸣身后,仔细一想他的话,还真有道理,周一鸣虽然是这件案子的第一功臣,但他现在隶属于城南巡检衙门,名义上是邓通的手下,如果邓冲在这件案子里面收受贿赂,徇私枉法的话,周一鸣又怎么可能独善其身呢。 两个人想到这一点之后,心里无比的恐惧,怕周一鸣误会他们,以为他们是在害自己,两个人赶紧向前紧走几步,想在周一鸣面前解释两句。 周一鸣对他们两个人的耐心早就用完了,大手一挥,根本不理他们。 周一明气势汹汹的走到达官显贵们身前,眼睛在他们每一个人身上扫视,然后意味深长的说道:“诸位算好了没有?你们的命到底值多少钱?如果算好了的话,给我报报数。” 在周一鸣走回来之前,这些跪在地上的达官显贵们全都忐忑不安,因为为了活命,他们已经拿出了最后的杀手锏,那就是金钱,如果这个杀招仍然不起作用的话,那他们今天都将必死无疑。 周一鸣在远处待的时间越久,他们心里的恐惧就越深,等他们看到周一鸣与两个手下窃窃私语时,恐惧的心理到达了极点,因为他们都以为周一鸣是在跟自己的手下商量,杀了他们这些达官显贵之后,怎么处理尸体。 这其中有几个胆子小的人,甚至为了避免被他人砍杀,已经想好了自尽的方法,只要周一鸣回来撕破脸,这几个人立马选择自杀,而且他们都认为这样的死法,比被别人杀死更体面。 见到周一鸣走了回来,这些达官显贵吓得瑟瑟发抖,害怕周一鸣的同时,他们都希望周一鸣能给他们一个痛快的,别在临死之前狠狠折磨他们。 直到周一鸣问出了那句话,这些达官显贵才看到了生的希望,他们每个人都欢欣鼓舞,彼此争先恐后的开口报价,希望自己成为那个第一个被周一鸣饶过的人。 “周大人,我家三代单传,只要你能放过我,我家能出一万两银子。” “我能出一万五千两银子。” 为了求得活命,这些达官显贵们报价的声音此起彼伏,每个人都怕自己开口慢了,而错失活下去的机会。 刚才那个要求吃椅子的人,此时脸上也露出了一丝笑容,毕竟他家里也是家财万贯,只要能保住性命,花一点儿银两对于他来说根本无所谓。 为了给周一鸣留下一个好印象,他跪着走出人群,来到周一鸣身前,毕恭毕敬的开口说:“大人,我愿意出两万两银子,只求您高抬贵手,放过我。 这里是三千两的定金,剩下的钱,我一回到家,就让家里的家人给你送来。” 话刚说完,他便从自己的袖子里,掏出了一张三千两的银票,捧在手中,缓缓举过头顶,递给周一鸣。 这三千两银子,是他随身携带的,为的就是如果万一被花魁姑娘选中成为恩客的话,可以用这笔钱交过夜费,只是让他没有想到的是,这笔钱没有让他成就好事,反而在关键时刻救了自己一命。 其他达官显贵身上自然也带了这笔钱,只不过刚才他们在恐惧情绪的支配之下,把这件事情给忘记了,光顾着口头给出承诺,此时被这个要吃椅子的人的举动一提醒,众人马上反应过来,纷纷掏出身上带的银两,围住周一鸣,要交给他,保住性命。 虽然已经被周一鸣教训过一顿了,但是邓通与夏德章看到这一幕,仍然非常眼馋,毕竟不算这些达官显贵们承诺要给的银两,光是他们随身携带的这些银子,也得有个七八万两,这么大一笔钱,他们两个估计一辈子都挣不到。 在一旁站岗的衙役们自然不知道周一鸣心里打的算盘,他们都以为周一鸣会顺利的收下这笔钱,周一鸣是他们的上司,他有了好处,自然不会少了他们那一份。 他们一想到昨天来花满楼只是为了消遣,没想到在周一鸣的带领之下,不但破获了一件大案,还能得到不少好处,这真是意外之喜。 面对围着自己,拼命给自己递银子的达官显贵们,周一鸣的脸上先是一阵冷笑,然后他突然厉声说道:“邓巡检,记录下来,这些人不但勾结北国奸细,公然对抗朝廷差役,还企图以巨额金钱贿赂本官,这都是大逆不道之罪,绝对不能放过!” “是!”邓通答应一声,立刻找来纸笔,在桌上开始记录起来。 跪在周一鸣脚边苦苦哀求的达官显贵们,本以为胜利在望,马上就能回家了,结果周一鸣突然变脸,不但没有收他们的钱,放他们一马,反而定了他们一个贿赂之罪,让他们罪加一等。 此时这些达官显贵们才知道周一鸣是一个狠角色,之前他们都低估了这个小小的捕头,可是此时明白这个道理,已经于事无补了。 “大人,你不要这样绝情呀,我不想死!” “我上有八十岁老母,下有七岁的孩子,求周大人放我一马。” 有些心存侥幸的人,仍然在苦苦哀求周一鸣,但大部分达官显贵都已经认清了现实,他们心里都明白,今天不管他们想出怎样的办法,周一鸣都不会放过他们,他是想用这件事情,在朝廷里扬名立威。 达官显贵们绝望之余,纷纷后悔不已,他们都觉得自己的生活本来已经够幸福了,为什么还要来花满楼淌趟这个浑水呢?现在倒好,乐子没有寻到,命反倒快丢了。 那个刚才要求吃椅子的人,此时已经知道自己在劫难逃,不过看到那把椅子,他仍然心有余悸,一个劲儿的往人群里躲藏,生怕在最后时刻被周一鸣发现。 他跪在地上,用膝盖向后挪蹭,移动了一段距离之后,发现有个东西挡住了退路,他回头一看,整个人吓得魂飞魄散。 第一百一十三章 得饶人处不饶人 挡住要吃椅子那个人退路的不是别人,正是周一鸣。 周一鸣刚才开口高声定下这些达官显贵罪责时,眼睛一直盯着这个要吃椅子的人,他心里明白,这个人一旦发现自己不放过他们,肯定会躲起来,以逃避吃椅子的厄运。 但周一鸣绝对不允许这样的事情发生,因为那个要吃椅子的人刚才在与自己打赌时,嚣张的气焰可以说是让人厌恶至极,如果允许这样敢公开挑衅自己的人不受惩罚的话,很难树立自己的威信。 而且周一鸣之所以会如此严肃的处理这些达官显贵,考虑的不仅是眼前的局面,而是考虑到了以后自己的发展,今天他如果不狠狠处理这些人的话,日后即使他有很好的发展,朝廷里的那些达官显贵,也肯定不会在短时间里把他放在眼里。 但今天只要顺利的惩罚了这些达官显贵,风声一传出去,整个会京城都会受到震动,到那时候即使这件案子结束之后,朝廷没有给周一鸣应有的封赏和升官,他的名声也已经打响了。 只要名头够响,朝廷里其他的达官显贵,自然再也不敢轻视他。 所以今天处理这些达官显贵,只不过是杀鸡儆猴,真实的目的并不是控制这些不学无术的达官显贵,毕竟这些人虽然都背景深厚,但能来花满楼消费的人,自制能力自然很差,即使身处于高位,也跟废物没什么两样。 “这位兄台,你这是往哪里躲呀?好像咱们之间之前有过什么约定,你既然输了,就这么躲起来,说不过去?”周一鸣站在那个要吃椅子的人面前,面带微笑的说道。 那个要吃椅子的人吓坏了,本来他以为周一鸣急着处理其他人,已经把这件事情给忘了,结果没想到,他一直记在心里,而且直到此刻,还想逼自己就范。 “周大人,您得饶人处且饶人,那把椅子那么大,质地又那么硬,我真的无从下嘴呀。”要吃椅子的人哀求道。 周一鸣双眼圆瞪,厉声道:“你的意思是吃不下喽?既然知道吃不下,你早干嘛去了,如果每个人做错了事,都像你这样,那还有公平可言吗?” 要吃椅子的人听周一鸣说完这番话,心里彻底凉了,他明白不管他再怎么哀求,周一鸣今天都不会放过他,与其如此,不如坦荡荡的接受惩罚,就算是死,起码死的也有尊严。 “周大人……我知道该怎么做了!”要吃椅子的人哭丧着脸,流着眼泪说道。 “算你识相,省去了我诸多麻烦。”周一鸣微微一笑,缓缓说道。 其实他在心里早已计划好了,如果这个要吃椅子的人抵死不从,他就派人按着他的脑袋,就算是往嘴里塞,也要让这个要吃椅子的人,把椅子吃个精光。 此时趴在门板上的花面郎一直默默看着眼前发生的一切,随着事态的进一步发展,他的心也跟着紧张了起来,因为之前他一直以为周一鸣是一个宅心仁厚,十分善良的人,所以才在危机时刻,没有取自己的性命,甚至还答应在以后的日子里替自己求情,争取保住自己的性命。 直到看到眼前发生的这一切,他才终于明白,周一鸣的善良是有选择性的,遇到那些冥顽不灵,顽抗到底的人,他也会心狠手辣,绝不留情。 花面郎看着那个要吃椅子的人,已经预料到了他的悲惨命运,但他心里没有任何的同情,知道这个人是咎由自取,谁让他刚才在周一鸣面前那样的不可一世,而且同时,他也在心里感到十分的庆幸,庆幸自己在与周一鸣交战时,没有一条路走到黑,不然他可能比这个要吃椅子的人死的还惨。 看到了周一鸣的另一面,花面郎心里不但没有改变对周一鸣的印象,反而对他多了一分敬畏。 其他那些达官显贵,看到周一鸣如此逼迫那个要吃椅子的人,心里立刻明白了这个要吃椅子的人难逃一劫,他们替这个人担心的同时,也更加担心自己的命运,毕竟周一鸣在此刻表现出来的狠毒程度,已经远远超出了他们的预期。 他们不清楚,等待他们的命运会不会比这个要吃椅子的人更惨。 “请!”周一鸣脸上仍然保持着微笑,伸手冲那个要吃椅子的人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此时那个要吃椅子的人已经吓破了胆,他浑身颤抖不已,连向前移动的力气都没有,努力了半天,只向前移动了半寸。 周一鸣实在没有那个耐心等下去,他冲邓通与夏德章使了个眼色,两个人立刻心领神会,马上跑过来,架起那个要吃椅子的人,拖着他走到那把太师椅前面,然后往地上一扔。 “你最好老老实实吃,别让我们哥俩为难。”夏德章威胁道。 邓通也不甘落后,面露凶相说道:“我们俩喂你吃也行,不过我想你应该不想尝那个滋味。” 那个要吃椅子的人听到两人的威胁之后,更加害怕,他不敢迟疑,立刻凑到太师椅前面,先是闻了闻味道,很浓的木香味。 从这个味道上判断,做这把椅子的木材应该是上好的红木,属于最名贵的木材之一,不过这种木头也是出了名的硬。 那个要吃椅子的人皱起眉毛,抬起手,敲了敲太师椅的扶手,整个花厅里立刻响起了清脆的声响。 要吃椅子的人只不过用了很小的力气,结果这把太师椅太硬了,他用来敲椅子扶手的手疼痛不已。 他心里非常明白,这样硬度的椅子,如果用牙去咬的话,牙齿都会崩掉,吃进肚子里,肯定会肠穿肚烂,立刻死于非命。 对于死亡的恐惧,让这个要吃椅子的人最后回过头,看了之周一鸣一眼,他希望在最后时刻,周一鸣能大发善心,放过他。 结果令他失望的是,周一鸣目光阴冷,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只是冷冷的看着他,好像在期待着他赶紧下嘴。 要吃椅子的人彻底死心了,他明白今天他必死无疑,只能乖乖认命。 他张开嘴,对着椅子的扶手,愣了半天,硬是咬不下去。 “还愣着干什么?快吃,别让我们动手!” 邓通与夏德章同时高声恐吓道。 周一鸣倒是没有表现出任何着急的样子,他反而走到一旁的椅子旁边,悠然自得的坐下,拿起一杯茶水,一边喝,一边盯着那个要吃椅子的人看。 他这副风轻云淡的样子,反而把在场的众人都给镇住了,毕竟即将面对如此残忍的一幕,是个正常人,都会觉得害怕。 那个要吃椅子的人在恐吓与威逼之下,艰难的用嘴咬了下去,牙齿与椅子扶手接触的那一刻,他才真正感觉到这把椅子比他想象的还要硬,根本咬不动。 “用力咬,别想偷懒。”夏德章怒吼道。 邓通伸出一个拳头,在那个要吃椅子的人面前晃来晃去:“看到了吗?你要是真咬不动的话,老子就用这个拳头帮你,从头顶上给你一拳,看你能不能咬动。” 要吃椅子的人嘴巴生疼,因为太过用力咬的原因,牙齿都有些松动,不过在众人的恐吓之下,他不敢停下这个动作,反而只能更用力的咬下去。 看着那个要吃椅子的人一脸难受,其他达官显贵闭上了眼睛,不敢再继续看这残忍的一幕。 就连城南巡检衙门里的一部分小衙役,也觉得这样做实在是太残忍了,有几个人偷偷背过脸去,害怕接下来的场景太残忍,会给他们留下心理阴影。 在夏德章与邓通的虎视眈眈之下,那个要吃椅子的人不敢有丝毫偷懒,他用尽了全身的力气,去啮咬椅子的扶手,片刻之后,只听嘎巴几声脆响,要吃椅子的人门牙全部折断,顿时嘴里流血不止。 看到这样的景象,就连一向冷血嗜杀的北国人花面郎都看不下去了,北国人虽然生性爱杀人,但一般都会给受害者一个痛快的死法,很少如此虐杀一个人。 花面郎忍耐片刻,忍不住开口对周一鸣说道:“周大人,这个人即使犯了死罪,你能不能给他一个痛快的,在这么多人面前,如此残忍的处置他,恐怕不好?” 周一鸣完全没有想到,在这种情况之下,花面郎居然敢出面劝说自己。 虽然心里有诸多的不满,但周一鸣并没有责怪花面郎,反倒觉得在众人都不敢开口的情况下,他开口替那个要吃椅子的人求情,这倒并不是一件坏事,起码证明他还是一个有感情的人。 “花面郎,你什么时候变得如此仁慈了?你们北国人是什么德性?恐怕你比我清楚。你在我们大楚国杀了多少人,你自己都数不清了?”周一鸣语气缓和的问道。 这些话一下问到了花面郎的痛处,没有被周一鸣击败之前,他心狠手辣,杀人如麻,死在他手上的人没有上千,也有数百,如果从这个角度来说,他根本没有立场去劝说周一鸣。 “这……”花面郎一时语塞,不知道该如何回答周一鸣这个问题。 “北国贼人,我们周大人做什么事情,用不着你来指手画脚!”邓通第一时间怒斥花面郎。 第一百一十四章 杀鸡儆猴 周一鸣伸手,制止邓通继续说下去,他看着花面郎,意味深长的笑道:“你现在是立地成佛,看破红尘了,但我还要在红尘里混的。 你要明白一个道理,有时候你对一些人的仁慈,就是对自己的残忍。 这小子刚才当着众人的面,那样的侮辱我,我如果不让他尝尝苦头,以后岂不是每个人都能骑在我的头上拉屎?” 说到最后这几句话时,周一鸣语气冰冷,整个人脸上没有一丝的表情,整个人看上去让人有一种不怒自威的感觉。 那些达官显贵们一个个吓得屁滚尿流,他们以前轻视周一鸣,直到如今他们才知道自己犯了一个不可饶恕的错误,这个周一鸣未来可能是大楚国除了严求之外,又一个狠角色。 达官显贵们都没有了侥幸心理,他们不敢再奢求周一鸣能够放过他们,只希望周一鸣在收拾了那个要吃椅子的人之后,能够稍微消消气,至少能给他们留一条贱命。 邓通与夏德章早就见识了周一鸣的厉害,所以对他能说出这一番话,并不感到意外,他们只是从心里默默佩服周一鸣的手腕与勇气。 至于那些城南巡检衙门里的衙役们,之前对于周一鸣如此残忍的对待那个要吃椅子的人,心里是有些不理解的,直到听完他这番话之后,他们才明白,原来周一鸣这么做是有充分理由的。 想要做大事,就必须立威,不然就算你再努力,本事再大,如果别人不怕你,不把你放在眼里,想要获得很大的成就是非常难的。 周一鸣的话,对于花面郎的触动非常大,之前他不论做什么事情,都是凭借本能,很少考虑自己做的事到底有什么作用,能为自己换来多大的利益,这也就是为什么他有天大的本事,却始终寄人篱下,替他人卖命的根本原因。 “周大人,请饶恕我的鲁莽,在这件事情上,我不该多嘴的。而且我手上沾染的人命已经够多了,根本没有资格劝说你。”花面郎想明白了周一鸣说的那些道理之后,十分惭愧的说道。 周一鸣冷笑一声,并没有开口说话,而是转过头,继续盯着那个要吃椅子的人,用目光催促他继续吃下去,不许停下来。 那个要吃椅子的人此时嘴里的牙齿已经掉的差不多了,因为碎木屑在嘴里乱扎,他的嘴巴里千疮百孔,到处是伤口,以至于满嘴鲜血,舌头也是伤痕累累,连话也说不清楚。 本来因为疼痛以及失血过多,他的意识稍微有些模糊,他心里恐惧异常,以为自己就快没命了,突然听到花面郎替自己说话,他一下子精神了,以为自己有了活下去的希望,他停止啃咬的动作,回过头,一直盯着周一鸣看,希望他能发发慈悲,放过自己。 等了半天,换来的是彻底绝望,花面郎的劝阻,不但没有替自己争取任何利益,反正他自己都被周一鸣的道理说服了。 眼看周一鸣冰冷的目光又看向了自己,这个要吃椅子的人终于彻底觉悟,知道今天自己在劫难逃,于是他再也不动歪心思,回过头对着那一把太师椅就是一顿狂咬。 他死命的去撕咬,不顾牙齿的脱落,以及满嘴的鲜血,每次扯下一块木屑,他都不去咀嚼,直接吞下去,尖利的木屑划伤了他的嗓子和食道,鲜血喷涌而出,以至于让他暂时失去了嘶咬的能力。 如此残忍的场景,在场所有人都不忍直视,就连邓通与夏德章都在心里盘算,要不要趁周一鸣不注意,给这个人一个痛快的,省得让他活遭罪。 不过两个人也只是敢想想而已,他们两个明白,没有周一鸣的命令,他们如果擅自行动,不被发现还好,一旦被周一鸣发现,他们两个的下场,未必会好过这个吃椅子的人。 其他达官显贵们,从小就是在蜜罐里长大的,就算在花满楼这种地方,与其他人发生了争执,因为双方都是有头有脸的人,争执也很难升级,最多就是互殴两下,互相擦破点皮儿,这样血淋淋的场面,他们从来没有见过。 他们每一个人都吓破了胆,有的人甚至都尿了裤子,他们都希望赶快从这人间炼狱里面逃出去,即便是死,也不想直视这样残忍的景象。 周一鸣的目光从其他达官显贵的头上扫过,他露出一个冰冷的微笑,故意提高音量问道:“诸位还有人对我有意见吗?或者还有人有兴趣跟我打赌吗?有的话尽管站出来,反正现在我还有点时间,可以慢慢陪你们玩儿!” 一众达官显贵吓得瑟瑟发抖,没等周一鸣话说完,他们便跪在地上狠狠磕头,嘴里还不住的说道: “周大人饶命,我们知道错了!” “开恩啊,周大人!” 看到这些达官显贵们一个个像惊弓之鸟一样,周一鸣满意的点点头,他要的就是这种效果,如果他们不害怕,这个吃椅子的人不就白收拾了吗? “很好,希望你们能记住今天说过的话,更要记住今天这个值得纪念的场面。”周一鸣微笑着说道。 此时那个正在吃椅子的人,因为失血过多和疼痛,晕厥了过去,倒在地上,人事不省。 邓通与夏德章立刻慌乱了起来,两个人心里非常清楚,周一鸣的目的还没有达到,这个吃椅子的人绝对不能就这么死了,不然他们两个人是有责任的。 夏德章蹲下身子,伸出双手抓住那个吃椅子的人的肩膀,把他拉起来,一个劲的晃:“你给我醒醒,椅子还没吃完呢,你别想装死!” 邓通做的更绝,他赶忙走到一旁的桌子旁边,拿起一壶开水,返回到那个昏迷不醒的人旁边,举起一壶开水就想往他身上倒:“老夏,你躲开点,我不信这壶开水浇上去,他还敢装死!” 周一鸣见到自己杀鸡儆猴的目的已经达到,而那个得罪自己的人,也受到了应有的惩罚,这出戏也差不多该结束了。 他潇洒的站起身,阻止了邓通与夏德章的举动:“行了,今天这件事到此为止,此人已经受到了应有的惩罚,派个人送他到医馆,然后让他的家人来接他!” “是。”邓通与夏德章赶紧答应,两个人都松了一口气,因为如果周一鸣仍然不开口阻止他们的话,他们就算心里再不情愿,也得把那壶开水浇下去了。 想到那个人被开水烫的皮开肉绽,浑身通红的惨象,两个人都不约而同的哆嗦了一下。 其他达官显贵们本来都以为那个吃椅子的人必死无疑,没想到周一明在最后时刻,居然网开一面,放了他一马,这让他们心里都无比感激周一鸣,觉得他不是一个残暴无比的人,如果不是他们当初得罪他的话,他们也不会落这样的下场。 虽然周一鸣把他们收拾的非常惨,但奇怪的是,他们心里非但不恨周一鸣,反而非常感激他,觉得他是一个非常英明的人,甚至这些人在心里暗暗发誓,只要他们以后能东山再起,遇到能帮助周一鸣的机会,他们一定鼎力相助。 “你,还有你们几个,抬上这个人,送去医馆。”夏德章吩咐几个人,送那个要吃椅子的人去医馆。 邓通则趁机走到周一鸣身边,看着其他的达官显贵,请示道:“周大人,这些人怎么办?” 剩下的达官显贵们听到这句话,心里都非常紧张,怕周一鸣对他们痛下杀手。 周一鸣看着那些人,犹豫片刻,开口说道:“把他们全都带上,再把花满楼的所有人集中在一起,然后全都带去总务府衙门。” “是。”邓通答应一声,转身按周一鸣的吩咐去办。 周一鸣走到花面郎身旁,问道:“现在我要带你去总府衙门,你的伤势应该没问题?” 花面郎感激的点点头:“多谢周大人关心,我的武道修为已经被大人彻底废掉,但并无性命之忧,大人尽管放心。” 周一鸣点点头,然后回过头,吩咐几名衙役抬起花面郎走在前面,自己则跟在后面,一行人往花厅外面走。 夏德章带着人手把剩下的达官显贵集中在一起,驱赶他们跟在周一鸣后面,也往外面走。 刚出了花厅,邓通带人便把整个花满楼的人全都押解了过来,让这些人跟在那些达官显贵后面,与大部队一起走。 周一鸣前后左右仔细查看了一番,确认队伍没有任何问题,这才指挥众人跟着自己往花满楼外面走,打算直奔总务府衙门。 可是当他刚走到花满楼的门口,还没走出去时,夏德章突然走过来,鬼鬼祟祟的对周一鸣说道:“周大人,花满楼的老板说想见见你,不知道此时您方不方便?” 周一鸣一愣,这才想起来,夏德章刚才对自己说过这件事,只是刚才光顾着处理那个吃椅子的人了,把这个茬给忘了。 “你把他带过来,有什么事情,让他在门口跟我说。”周一鸣一边说,一边走到花满楼的大门口。 此时花满楼的大门依然紧闭,外面虽然已经太阳高照,街上的行人也熙熙攘攘,但是外面的人根本看不到花满楼里面的情况。 第一百一十五章 阎王好见,小鬼难缠 夏德章得到了肯定的答复之后,第一时间转身去带人,去了没多久,他便带着一个身穿华服,身材矮小,浑身赘肉的中年人来到周一鸣身旁。 “周大人,人我给你带来了,这位就是花满楼的老板。”夏德章伸手一指,向周一鸣介绍道。 周一鸣点点头,并没有回头,眼睛仍然望着花满楼的大门,像是思考着什么重要的事情一样。 见周一鸣没有反应,为了缓解尴尬,夏德章转过头,开始跟花满楼的老板介绍周一鸣:“这位就是我们周大人,你怎么这么没有眼力劲儿,还不赶快下跪行礼。” 花满楼老板不敢怠慢,赶紧跪下,一边磕头,一边开口说道:“小人便是花满楼的老板,不知周大人大驾光临,疏忽伺候,小人该死,还请大人见谅。” 周一鸣此时才回过头,仔细打量花满楼的老板。 此人年纪约在三十五六岁左右,白净面皮,络腮胡子,眼窝深陷,印堂发黑,一看便是酒-色过度之徒,身体被掏空了,如此的体貌特征,与他的身份倒也十分相符。 “你就是老板是?不知者不罪,何必行此大礼,快快请起。”周一鸣脸上虽然没有表情,但语气中保持着起码的礼貌。 花满楼老板不知道周一鸣说的是真心话,还是在试探自己,所以一时之间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只能用眼神去看夏德章,希望从他那里得到一点提示。 夏德章在城南巡检衙门里面当差多年,有丰富的替其他人办事的经验,刚才在带花满楼老板来这里之前,他便收了人家几百两银子,如今看到花满楼老板求助于自己,他马上开口道: “周大人都发话了,你快起来!” 花板楼老板心里这才有了底,他慢慢站起来,毕恭毕敬冲周一鸣作了一个揖,然后面露难色,好像心中有很多话要对周一鸣说,只是羞于开口。 周一鸣等得有些不耐烦,毕竟他有很多重要的事情要做,如果在花满楼耽搁的时间太长,误了正事,不但会影响他自己的前程,而且还会影响这件北国奸细案的侦破进度。 他目光有些阴冷的看向夏德章,意思是在问他,你不是说这个老板有话跟我说吗?为什么他站在这里迟迟不开口?难道是想拿我寻开心吗? 夏德章明白了周一鸣的意思之后,心里万分惶恐,他一个劲的埋怨自己,刚才不该那么贪财,把这个老板领来这里本来以为是件美差,结果谁知这个老板是个胆小鬼,见到周一鸣之后,连一句话都不敢说。 夏德章怕这样的局面继续拖下去的话,周一鸣会生气,以至于到时候会连累自己,所以他马上对那个老板大声斥责道:“你还愣着干什么?刚才你不是跟我说,有事要求周大人吗?怎么见了他老人家本人之后,你反倒不会说话了?你这不是害我吗?” 几句话说的花满楼老板胆战心惊,同时也让他明白了事情的严重性,他不敢再耽搁,立刻低声下气的对周一鸣说道:“周大人,我不知道您带人来我们这里到底是办的什么案,我也不敢打听,但我有一件事想求你。 我在会京城里开这间花满楼也有十几年的时间了,这期间一直奉公守法,从来没有做过伤天害理的事情,你如果不信的话,可以跟这里的客人打听。” 话听到这里,周一鸣就已经明白了花满楼老板想说什么,只不过他并不说破,只是语气缓和的说道:“这位老板,就凭你在这里能做十几年的生意,我就相信你的话。 你不必害怕,我们今天来这里办案,并不是冲着你,有什么话,你尽管大胆的跟我说。” 在旁边一直提心吊胆的夏德章,听到周一鸣如此说,心里终于松了一口气。 花满楼的老板说完刚才那番话之后,心里就一直提心吊胆,因为他不知道周一鸣对自己的态度到底如何,万一他突然翻脸,花满楼老板真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周大人,实不相瞒,我托夏大人带我来见你,实在是有一件事想求你,但不知道该怎么开口才好。”花满楼老板一脸为难的说道。 周一鸣露出一个微笑,说道:“你开口说了,或许我能帮上忙,你一直不说,就什么机会都没有了。 我现在急着要去办很重要的事情,没有时间在这里耽搁,你明白我的意思?” 花满楼老板听到周一鸣的话里柔中带刚,一时之间不明白他到底是什么意思,只能转过头,看着夏德章,希望再从他那里得到一点帮助。 站在一旁的夏德章,此时已经满头是汗,他一方面担心周一鸣因为这件事责怪他,另一方面又担心花满楼的老板不会说话,在语言上会冲撞周一鸣,所以在花满楼老板和周一鸣讲话的整个过程中,他一直提心吊胆,生怕出现什么意外。 见花满楼老板又用眼睛看自己,夏德章气不打一处来,心想我只不过是收了你几百两银子而已,你就把我当成亲爹了?什么事都问我,这是想把我也拉下水呀。 不过生气归生气,既然已经收了人家的好处费,夏德章不能见死不救,只能气呼呼地催促道:“快说,周大人没那么多时间陪你讲话。” “哦,是。”花满楼老板迟钝的说道,然后稍微停顿一下,看着周一鸣,继续说道,“周大人,我们花满楼生意一直很好,来的客人也很杂,而我手下的伙计人手不够,根本不可能仔细盘查。 如果这些客人里面,有人犯了什么大案,实在与我们没有任何关系,请大人在审理此案时,务必替我们说清楚,以免我们蒙受不白之冤!” 说完这番话,花满楼老板又跪在地上,磕头不止。 “蒙受不白之冤?”周一鸣重复了一句花满楼老板说的话,“恐怕没这么简单?” 花满楼老板在生意场上纵横多年,跟官场中的很多官员都打过交道,而且他自身有非常深厚的背景,所以对求人办事这种事情,很有经验。 他自以为说了那番话之后,周一鸣就会按照常理,顺水推舟,答应帮助他,然后他就拿出一部分钱财,交给周一鸣,就算是辛苦费。 只要周一鸣收了这笔钱,事情也就算圆满解决了。 其实花满楼老板之所以要收买周一鸣,也只是为了买一份保险而已,因为能在繁华之地经营花满楼,这本身就证明花满楼老板不是寻常之辈,而且他身后又有着通天的背景,不管在花满楼里发生什么样的事情,他都有自信能够摆平。 不过花满楼老板也深知一个道理,阎王好见,小鬼难缠,很多事情坏事就坏在了小角色身上,为防节外生枝,给周一鸣一笔钱,只是为了让他在办案时别找自己的麻烦。 虽然此前周一鸣因为破获女子失踪案的关系,已经名满天下,但花满楼的老板根本没有把他放在眼里,始终认为他只是一个微不足道的小角色,只要风头一过,他仍然是一个名不经传的小捕头,永远难以翻身。 而他对周一鸣刚才表现出来的卑躬屈膝,满脸讨好,其实都是装出来的,为的只是把事情办妥而已。 见到周一鸣不按套路出牌,花满楼老板有些不知所措,他一脸茫然的看向夏德章。 夏德章赶紧回避花满楼老板的眼神,心想这几百辆银子真不好赚呀,听刚才周一鸣那番话,分明就是怀疑这个老板跟这个奸细案有牵连,如果这个时候还帮这个老板的话,日后一旦这个老板被定罪,自己跳进黄河都洗不清。 见到夏德章对自己爱搭不理,花满楼老板气愤不已,脸上的表情也不自觉的变了,他语气生硬的对周一鸣说道:“周大人,您这话,我不太明白!” 夏德章在旁边一听这话,气的七窍生烟,立刻高声怒斥道:“你小子怎么跟周大人说话呢?我把你带过来,是看你可怜,让你有一个机会在周大人面前洗刷冤屈,老子不是让你来气周大人的!” 周一鸣面带微笑,赶忙伸手制止了夏德章的怒吼,然后居高临下的看着花满楼老板,说道:“那我就让你明白明白。 我且问们,花魁姑娘,可是你买来的?” 花满楼老板眼珠一转,仔细分析周一鸣这么问到底是什么目的,思考半天,他始终猜不透周一鸣为什么这么问,最后只能老实作答:“是我买来的。” “那不就得了,不管你与此案有没有关系,只要是你把他买来的,你就难逃罪责!”周一鸣冷冷的说道。 “周大人,您这话到底是什么意思?”花满楼老板越听越糊涂,瞪大眼睛质问道。 夏德章被花满楼老板说话的态度气坏了,他顾不得周一鸣在旁边,伸手指向一旁趴在门板上的花面郎,对花满楼老板怒不可遏的说道:“你还有脸问,看见了吗?这就是你买回来的花魁姑娘,他是北国的奸细,你买回来一个奸细,还把他养在花满楼十几年,光是这一条罪责,就可以判你个斩立决。” 周一鸣瞪了夏德章一眼,怪他抢了自己的台词,把自己的风头都出了。 第一百一十六章 你留着买棺材吧 “这……这怎么可能?”花满楼老板目瞪口呆,整个人惊讶的说不出话来,他怎么也不敢相信,门板上那个丑八怪,居然就是自己花满楼里面的花魁姑娘。 他来不及经过周一鸣的同意,立刻站起身,走到门板旁边,仔细观察花面郎,发现这个奇丑无比的人,不但是一个男人,而且膘肥体壮,即使是一个瞎子,光是凭借触觉,也不可能认为这个人是个女子。 他转过头,惊慌失措的看着周一鸣和夏德章,一边拼命摇头,一边激动的说道:“你们两位到底是出于什么目的?居然能够说出如此弥天大谎,我家的花魁姑娘美貌无双,她怎么可能是这个丑八怪呢?” 夏德章刚才已经出过了一次风头,觉得非常过瘾,于是还想抢在周一鸣之前,揭晓花面郎身上的一切疑团。 啪的一声,周一明一掌拍在夏德章肩膀上,将他推在一旁。 由于周一鸣这一掌的力量太大,夏德章毫无准备,挨了这一掌之后,他整个人飞了出去,如果不是扶住了一把椅子,差点来个狗吃屎,趴在地上。 突然被人袭击了一下,夏德章第一时间并不清楚是谁出手的,稳住身形之后,他赶紧回过头,想查找那个真凶:“是谁打我!” “是我。”周一鸣面无表情,冷冷的说道,“你老实在一边呆着,别太多话。” 夏德章本来怒气冲冲,仗着有周一鸣给自己撑腰,他想狠狠收拾一下偷袭自己的凶手,让他没有想到的是,那个凶手居然是周一鸣,发现这个残酷的事实之后,他第一时间怂了,不但一句话都没有说,还乖乖退回到角落里,把整个舞台让给了周一鸣。 邓通以及其他衙役们,早就对夏德章在周一鸣面前得宠心怀不满了,此时看到他被周一鸣收拾了一顿,众人心里全都暗暗偷笑,觉得他是活该。 将夏德章打发了之后,周一鸣看着花满楼老板,微微一笑:“这位老板,不知道你有没有听说过易容术?” 花满楼老板听到这个问题之后,整个人犹如五雷轰顶一般,他明白周一鸣之所以这样问,肯定是有目的的。 他转过头,看向面目丑陋的花面郎,心想这个丑陋不堪的臭男人,即便是他会易容术,也不可能把自己变成一个貌美如花的女人?除非他把自己的脸换掉,那还有可能。 他稳住心神,回头看着周一鸣,不卑不亢的说道:“听说过,周大人,你不会是想告诉我,这个丑陋的男人,是使用易容术假扮的花魁姑娘?” 周一鸣微微一笑:“既然您听过易容术,那肯定也是一个见过世面的人。 那我就直接告诉你,这个花面郎,并没有假扮你们花满楼的花魁,他就是花魁姑娘本人。” 听到这番话,花满楼老板震惊不已,他向后退了数步,茫然无措的看向花面郎,心里生出了无限恐惧。 因为周一鸣说的那番话如果是真的,那事情就闹大了,毕竟花魁姑娘是他亲自买回来的,如果他真是北国的奸细,自己自然和这个北国奸细案脱不了关系,就算是他动用身后的背景关系,最后也难逃一死。 而且这还不是最可怕的,最可怕的是朝廷一旦将这件案子一查到底,很可能将他身后的背景势力连根拔起,到那时候不但他性命不保,就连他的亲戚老小,也不可能被放过。 因为不管他犯下的罪责有多么的大,朝廷的惩罚都是有限度的,都要依照大楚国的律法办事,一人犯下的罪过,只要不是最大恶极,肯定是由他一人承担,绝对不会牵连家人。 与朝廷比起来,他背后的背景势力就要可怕多了,他本身就是这个势力摆在前台的一枚旗子,之所以让他经营花满楼,就是为了让他给背后的势力赚钱,同时让他趁机结交朝中的达官显贵,以便给背后的主子扩张势力铺路。 他对于背后的主子来说,无足轻重,如果惹上麻烦,背后的主子为了自己的安全考虑,一定会第一时间将他斩草除根,以绝后患。 认识到事情的严重性之后,花满楼的老板惊慌之余,赶紧在心里想办法,想在自己背后的主子知道这件事情之前,把危险消除在无形之中,只有这样才能避免大祸临头。 他想到的第一个办法,就是死不承认,毕竟门板上的这个丑陋无比的男人,怎么看都不像是花魁姑娘,只要周一鸣拿不出证据来,自己就是安全的。 “周大人,欲加之罪,何患无词!”花满楼老板打起精神,为了自己能够活命,打算顽抗到底,“您既然铁了心要找我们花满楼的麻烦,我们身为一介草民,当然束手无策,只能任凭宰割。 但就算是让我们死,你总要让我们死的心甘情愿!光凭您一句话,就说这个北国奸细是我们的花魁姑娘,未免太武断了。 如果你没有证据证明这个事实,我就是拼了身家性命,到皇上面前告御状,也不可能认下这个罪名。” 站在队伍最后面的达官显贵们,自然知道周一鸣的手段非常厉害,见到花满楼老板不知死活,在众人面前敢公然挑衅周一鸣,他们摇头叹息的同时,都觉得这个老板太年轻了,还没领教过世间的险恶。 他们纷纷找好位置,打算等一会儿看一场好戏。 夏德章刚才被周一鸣拍了一掌,此时身上还阵阵生疼,虽然他觉得花满楼老板说的话太过分,但刚才已经吃过亏了,没有周一鸣的吩咐,他实在不敢轻举妄动。 邓通与其他衙役们,都有职责在身,虽然很想冲过去收拾这个老板,但怕误了周一鸣的事,所以都没有轻举妄动。 “有胆色!”周一鸣一脸赞赏的看着花满楼老板,同时伸出大拇指,夸奖道,“真的让我刮目相看,既然如此,我也就不跟你多废话了,花面郎,别发愣了,说两句话给你的老板听听。” 除了花满楼的老板以及他的手下人之外,在场众人听到周一鸣这么说了之后,全都哈哈大笑了起来。 因为大家都知道,周一鸣这是让花面郎用花魁的声音说话,只要这一招一使出来,就算花满楼老板脑子再好使,嘴皮子再利索,也会瞬间哑口无言。 花面郎趴在门板上,调整一下嗓子,然后用花魁姑娘的声音开口说道:“老板,你怎么这样无情呀?见奴家躺在这里,也不说心疼一下。 而且这位周大人是奴家的心上人,你干嘛对人家这么凶?” 花满楼的老板瞬间愣在原地,瞪大眼睛,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他完全不敢相信,这世间还有如此奇怪的事情。 那个人明明就是一个丑陋的大汉,居然一张嘴说话,是花魁姑娘的声音。 花满楼老板手下的那些人,见到此情此景,也都纷纷觉得不可思议,有些人之前对花魁姑娘痴迷不已,此刻见到自己的美梦破碎,一下子崩溃不已,跪在地上痛哭流涕,就像死了爹妈一样。 周一鸣看着那些人痛苦不已的神情,心想看来有些招数不用有多新,只要管用就行。 他走到花满楼老板身前,笑道:“这位老板,刚才的声音,你听清楚了吗?相信花魁姑娘的声音,你再熟悉不过。 当然了,如果你仍然不相信他就是花魁姑娘,我还有别的办法向你证明,大不了就是让他用一下易容术而已。” “周大人,不用了,刚才的声音我听得清清楚楚,确实是花魁姑娘的声音。”花满楼老板失魂落魄的说道,“刚才小人斗胆冒犯周大人,还请大人见谅。” 周一鸣突然变脸,怒不可遏的厉声道:“既然如此,来人啊,把这个人给我捆了,将花满楼的一干人等,全部带到总府衙门,严刑拷问。” “是。”夏德章答应一声,连忙指挥几个衙役,冲过来,打算动手捆绑花满楼老板。 此时花满楼的老板才知道自己犯了一个大错,他不该在这么多人面前和周一鸣硬刚,如果给周一鸣留一点颜面的话,即使是在刚才的交锋中输掉,自己或许还有活命的机会,但此刻说什么都晚了。 就在几个衙役拿出粗绳子,准备对他五花大绑时,他突然灵机一动,向前爬了几步,趴在周一鸣的脚边,一边哭一边哀求道:“周大人,小人该死,不但引狼入室,还得罪了周大人。 只是我确实不知他是北国奸细呀,还请周大人明察。 只要周大人明察秋毫,免除我的罪责,我愿意将自己的全部家当送给周大人!” 几个准备动手的衙役,听到这番话,全都停下了手中的动作,他们不约而同的看向了周一鸣。 邓通与夏德章也都心动了,因为两个人心里都清楚,花满楼可以说是整个会京城最赚钱的地方之一,而作为花满楼的老板,他的全部身家,可能比那些来这里消费的达官显贵还要多,真要是获得了这笔巨额财富,至少少奋斗二十年。 他们两个想过去劝说一下周一鸣,考虑一下花满楼老板的提议,可是他们两个还没走过去,周一鸣便冷冷的说道:“你留着买棺材!” 第一百一十七章 大人小心 周一鸣掷地有声的拒绝了花满楼老板的贿赂,他刚才说出的那句话,不但潇洒异常,而且气势如虹,直接震惊了全场。 队伍后面的达官显贵们,虽然在之前的交锋中,败给了周一鸣,心里也输的心服口服,但他们中有一些人,始终对周一鸣心存怨言,觉得他那副大义凛然的样子,都是装出来的,之所以不敢收他们的钱,只是因为胆小而已。 可是见他毫不犹豫的拒绝了花满楼老板的收买之后,这些人对周一鸣的印象全都改变了,他们心里的怨恨不但全都消失不见,而且还认为周一鸣是一个真正的君子,未来国家的栋梁。 因为只有是这样的人,才能在面对如此大的诱惑时,丝毫不为所动。 这些达官显贵心里都明白,花满楼的老板虽然在地位上不如他们,但在富有程度上,远超他们所有人,如果他把全部的身家拿出来,这笔巨额的财富,不是一般人能够拒绝的,就连他们这些出身豪门的贵族,也很难抵抗这个诱惑。 邓通与夏德章见周一鸣拒绝的如此斩钉截铁,心里都替他一阵心疼,毕竟这种一夜暴富的机会,并不是天天都有,今天一旦错过,以后可能永远都不会再碰到。 不过事已至此,两个人都不敢再多说什么,毕竟周一鸣的脾气他们两个都清楚,他能在如此极短的时间之内,便做出了这个决定,那肯定是有他自己的考虑,他们两个人如果不揣冒昧再多嘴的话,不但可能起不到作用,还会给自己招来祸患,这样做就得不偿失了。 各自站在自己岗位上的那些衙役们,因为之前已经见过周一鸣拒绝那些达官显贵的收买了,所以对于这次周一鸣的行为,他们并不感到奇怪,反而觉得很正常,而且他们每个人心里,都毫无波澜,毕竟他们心里十分清楚,就算是周一鸣收下这笔巨额贿赂,对于他们也没有任何好处。 他们官职如此低微,就算是周一鸣有心分赃,也轮不到他们头上。 花满楼老板刚才在万分紧急的状况之下,打算用全部身家换自己一条命,其实这招也是无奈之举,他说出那番话之后,心里就有些后悔。 这些年他苦苦经营花满楼,除了交给背后主子的巨额财富之外,他使用各种欺上瞒下的方法,也积累了一笔巨额财富,虽然这笔钱比不上背后主子得到的多,但数额也相当可观了。 本来他之所以积累下这笔财富,是打算有朝一日,如果他背后的主子不再信任他时,他就金盆洗手,带着这笔财富和家人,逃到一个世外桃源,没有人认识他的地方,重新开始生活。 所以这笔钱对于他来说特别重要,如果不是万不得已,他绝对舍不得拿出来。 他本以为周一鸣只是一个没见过钱的小捕头,肯定很容易搞定,只要出重金收买他,他肯定会帮自己脱罪,没准还会当场放了自己。 只是让他没有想到的是,周一鸣的反应让他大感意外。 这小子不但当场拒绝,说话还相当难听,语气中好像这件事情丝毫没有商量的余地。 花满楼老板经营这样的娱乐场所这么多年,朝廷里的各种官吏,或大或小,他见过非常多,通常这些人不是贪财就是好-色,只要他稍微使一点手段,这些人就会被他玩弄于鼓掌之中。 像周一鸣这样难对付的对手,他还是第一次遇到。 花满楼老板张大嘴巴,愣在地上,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他脸上一阵阵发热,因为他心里明白,此时在场的所有人都在嘲笑他。 不过他已经顾不得这些嘲笑的目光了,因为他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处理,他必须马上想出应对之策,不然周一鸣一旦把他送到总务府衙门,一切就来不及了。 在想对策的同时,他心里始终在疑惑,他拿出全部的身家去砸周一鸣,为何周一鸣没有丝毫动摇呢? 要知道,这笔钱如果砸在其他官员的身上,那些官员早就被砸晕了。 他百思不得其解的同时,忍不住用余光扫视在场的众人。 突然他眼睛一亮,发现了问题的所在。 他刚才因为太过紧张,急于求成,于是在开口收买周一鸣时,忘记了身处何处,也忘记了身边有那么多人。 在如此众多人在场的情况下,即便是周一鸣想收下这笔钱,他也没有这个胆子。 想到这里,花满楼老板一阵懊悔,同时陷入到了深深的自责当中,欢场中纵横多年的他,大小场面见过无数,怎么刚才在最关键的时刻,会使出这样的昏招呢?这下倒好,他不但不能救自己,反而把周一鸣这条路给堵死了。 因为他心里清楚,像周一鸣这么聪明的人,见他刚才那样直白的收买自己,肯定不会以为他是鬼迷心窍,使出了昏招,而会认为他是在临死之际,想拖自己下水。 而一旦周一鸣心里有了这样的想法,在处理自己的时候,他不但会秉公执法,而且还会偷偷下重手,致自己于死地。 想到这些可怕的后果,花满楼老板绝望了,此时他已经不再奢望周一鸣能赦免他的罪过,他只希望周一鸣在结果他的性命时,能给他一个痛快的。 他看到周一鸣手中的七星刀之后,突然有一个想法,反正他这条命已经保不住了,与其苟延残喘,不如自己了结自己的性命,这样做不但能避免被周一鸣带到总务府衙门审问,还能保全自己一家老小的性命。 因为他能在被抓捕的时候自杀,就足以向他背后的势力表明自己的忠心,只要他没有出卖背后的主人,死后他背后的主人肯定也不会伤害他的家人。 打定这个主意之后,花满楼老板反倒不那么害怕了,他没有再解释什么,面对众人嘲笑的目光,他只是闭口不言,眼睛却一直看着周一鸣,想趁他不备时,夺过他手中的七星刀。 只要死在这把刀下,他一切的苦难就解脱了,而且还会给周一鸣惹下一个天大的麻烦。 毕竟周一鸣只有捉拿他的职责,而并没有处死他的权利,一旦他死在周一鸣的刀下,朝廷怪罪下来,周一鸣肯定吃不了兜着走。 想到这些严重的后果之后,花满楼老板脸上露出了一丝微笑,他心底深处生出了阵阵复仇的愉悦感,好像周一鸣随时能被他捏死一样。 站在一旁的周一鸣,本以为花满楼的老板被拒绝之后,肯定会跪在自己脚边,痛哭流涕,继续哀求自己。 结果让他没有想到的是,这个老板也不按套路出牌,他不但没有继续求自己,反而跪在原地,保持着一种可怕的冷静,脸上还时不时的露出一种诡异的笑容。 见到这个老板如此反常,周一鸣心里就明白,这小子肯定没憋好屁,于是他保持十二分警惕,站在原地,冲夏德章他们使了个眼色,意思是让他们赶紧拿绳子,把这个老板捆起来,别再让他耍什么花样。 夏德章点点头,赶忙指挥自己的手下动手。 几个衙役一拥而上,展开手中的粗绳,便要捆花满楼老板。 周一鸣在旁边监督的同时,发现花满楼老板左边儿有一个逃走的路径没有人把守,于是他转过头,吩咐旁边的一个衙役,去站好那个位置。 花满楼老板等的就是这个时机,在几名衙役将要对他动手时,他突然向前一滚,灵巧的躲过几个衙役的围堵,瞬间移动到周一鸣身前,然后不等任何人作出反应,伸手去拔周一鸣腰间的七星刀。 所有动作在电光火石之间完成,一气呵成。 “姓周的,今生今世我弄不死你,死后我变鬼也要取你性命。” 花满楼老板没有觉醒武魂,所以根本没有武道修为,他自知不是周一鸣的对手,打算拿到七星刀之后,立刻自杀。 “大人小心!” 看到这一幕之后,邓通与夏德章全都吓得魂飞魄散,两个人全都向周一鸣那边冲过去,生怕周一鸣会遭了这个老板的毒手。 那些站在最后面的达官显贵们,看到花满楼的老板穷途末路时,居然敢偷袭周一鸣,想跟他同归于尽,这一幕在他们看来实在不可思议。 因为他们心里都清楚,周一鸣武道修为极高,这个老板这么做,等于是去送死,绝无生还的希望。 他们不理解老板为什么这么做的同时,又十分钦佩他,觉得他勇气可嘉,毕竟刚才他们自己输给周一鸣时,只会低头求饶,跪地摆烂,没有一个人能有他这样的勇气。 花满楼老板在周一鸣回过神来之前,手已经握在了七星刀的刀柄上,他用力往外一拔,半个刀身已经出窍。 就在花满楼老板以为自己的计划就要成功时,他突然觉得自己握住刀柄的手不听使唤,有一股不可抗的力量,将刀身又重新插回了刀鞘。 花满楼老板抬头一看,周一鸣正一脸微笑的看着自己,他的手抓住自己的胳膊,正用蛮力借自己的手,将刀身推回刀鞘。 花满楼老板是个硬骨头,他不打算就此认输,于是把全身的力量集中在了胳膊上,想与周一鸣拼死一搏。 第一百一十八章 放心吧,我没事 两股力量碰撞在一起,只听咔嚓一声,七星刀稳稳入鞘,而花满楼老板的胳膊被从当中折断,他的半截胳膊就像被掰断的柳条一样,随风摆动。 “啊!”一声惨叫之后,花满楼老板疼的满地打滚,他脸上全是冷汗,因为疼痛的原因,整个面部极度扭曲。 周一鸣愤怒不已,其实在夏德章将这个老板带到自己面前时,他并没有打算对他严惩不贷,因为他一直认为,这个老板肯定与这件奸细案没什么关系,就算是花面郎是被他买回来的,可能他也是被人骗的。 但之后事情的发展,却远远出乎他的意料,这个老板前后表现出来的异常举动,让周一鸣不得不怀疑,这小子可能真与这件奸细案有关。 而且这个老板拔自己的七星刀时,周一鸣握住他的胳膊,明显能感觉出,他本身并没有武道修为,他之所以拼命做出这种过激的举动,可能是想自杀,从而隐藏一些不可告人的秘密。 看着花满楼老板在地上疼痛的翻滚,周一鸣心里没有任何怜悯,反倒充满了愤怒,他觉得这个老板实在是不识抬举,自己明明不想致他于死地,他却自己冲上来找死,既然如此,就怪不得别人了。 此时在场的众人,都被花满楼老板的惨状吓坏了,众人虽然都觉得他是罪有应得,谁让他不自量力,去招惹周一鸣呢,可是看到他那只被折断的胳膊,众人心里都多少有点不是滋味。 夏德章与邓通赶忙冲到周一鸣身边,紧张的问道:“周大人,您没事?属下保护不周,还请周大人饶命!” 周一鸣握紧自己的七星刀,清了清嗓子,意味深长的看了看两个人:“放心,我没事。要是让你们两个人保护我,我早死了八百回了。” “属下该死!”夏德章与邓通听到周一鸣这么说,全都吓得惶恐不安。 “你们两个说什么属下呀?别忘了,我现在只是一个捕头,你们是我的上司才对!”周一鸣突然意识到有些不对劲,这两个人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张口一个大人,闭一口一个属下,这不是拿他在火上烤吗? 万一这件事情被传出去了,朝廷知道之后,肯定不会认为是夏德章与邓通在拍马屁,而会认为周一鸣这是妄自尊大,藐视朝廷官职制度。 到时候就算周一鸣有一百张嘴,也没办法替自己解释清楚。 夏德章与邓通听到周一鸣这么说,两个人一阵尴尬,自从昨天晚上周一鸣破获了奸细案之后,他们两个就认为周一鸣日后肯定是城南巡检衙门的一把手,至于他们两个能不能够过上好日子,希望就全都寄托在了他的身上。 正是因为两个人心里有了这个想法,所以他们在不知不觉当中,就已经把周一鸣当成了自己的上司,习惯成自然,称呼也就渐渐改了。 两个人心里都明白,周一鸣此时之所以会提醒他们,完全是怕给自己招来不必要的麻烦。 “唉,昨天晚上一夜紧张,光顾着忙碌了,脑子都糊涂了。”邓通反应很快,马上给自己找台阶下。 夏德章哈哈一笑:“谁说不是呢,这倒好,让周兄弟占了半天的便宜,不过也没关系,谁让大家都是自己人呢。” 周一鸣看着两个人,意味深长的笑道:“这便宜我可不爱占,你们两个以后最好少犯糊涂,不然被不明真相的外人听到,还以为咱们乱了国家法度呢!” “知道了,放心周兄弟,我们以后绝不再犯。” 夏德章与邓通赶忙答应,不敢有丝毫的迟疑,不过两个人虽然嘴上答应的干脆,心里却叫苦连连,心想就算我们两个以后不犯糊涂,改掉对你的称呼,难道就能改变现实吗? 你现在功高震主,凭你的功劳,城南巡检衙门这个小庙,其实根本容不下你这尊大佛,只要咱们还在一个衙门里办差,不管你的官职是高是低,你说一句话,我们敢不听吗? 心里虽然有苦难言,但两个人丝毫不敢表现出来,只能配合周一鸣演这一出好戏。 解决了这个小问题之后,周一鸣脸上立刻恢复严肃,他看着那些达官显贵,以及花满楼老板的手下,怒气冲冲的说道:“大家看到了吗?这就是耍花样的下场,你们如果不怕的话,有什么本事尽管使出来!” 众人一听这话,立刻吓得寒毛倒竖,呼啦一声全都跪倒在地: “周大人,我们万万不敢!” “还请大人饶命!” 周一鸣满意的点点头,然后挥挥手,叫过来几个小衙役,命令他们把地上还在痛苦挣扎的花满楼老板绑起来。 几个小衙役愣了一下,他们见到地上的花满楼老板已经痛苦异常,已经失去了反抗的能力,所以他们想向周一鸣确认一下,是否真的要动手捆绑他。 “还愣着干什么?动手呀!”周一鸣抬高音量说道。 夏德章与邓通怕这几个衙役惹怒周一鸣,连累自己,于是两个人赶紧上前,怒骂道: “你们聋了是不是?周兄弟的命令,就是我们的命令,谁敢违抗,我们让他吃不了兜着走!” 几个衙役这才开始动手,将花满楼老板五花大绑,捆绑的结结实实,跟个粽子似的。 “姓周的,有本事你弄死我!”已经被疼痛折磨的快昏过去的花满楼老板,此时嘴里仍然不认怂,在意识快模糊的时候,仍然高喊道。 夏德章与邓通都打算冲过去,教训一下这个老板。 但周一鸣已经抢先一步出手了,他抡起手掌,重重给了花满楼老板一个大嘴巴,直接将他的下巴打掉,牙齿掉了好几颗,鲜血从嘴里喷涌而出。 花满楼老板疼得哇哇乱叫,片刻过后,晕死了过去。 “将他架起来,大家立刻出发,赶在中午之前,将犯人押到总务府衙门。” 周一鸣严肃的冲众人说道。 夏德章与邓通代表所有人,拱手说道:“是!” 周一鸣站在队伍前面,向后看去,确认整个队伍没有异常之后,这才转过身,走到门口,在门后催动元气,感知到门外并没有高手,又用听力,仔细探听了一下门外情况,发现并没有埋伏,这才小心翼翼打开大门,然后一马当先走出去,闪在一旁,让出一条大路,随即大手一挥:“出发。” 一声令下,门内的夏德章与邓通,双手握紧长刀,站在队伍两侧,一边保护队伍的安全,一边带领队伍走出来。 达官显贵加上花满楼的伙计们,还有花满楼的小姐粉头丫鬟,加起来人数足足有六七十人,算上城南巡检衙门的衙役,整个押送队伍足足八九十人,队伍浩浩荡荡,一出花满楼的大门,便引起了街上众人的围观。 “出了什么事?” “那不是小翠吗?怎么也被抓了?” “一定是出了什么大事了,不然花满楼不会被抄家的!” 街道上的众人围在道路两侧,议论纷纷,虽然这些平民百姓,平时惧怕官府,但是遇到这样的大场面,他们怎会错过这个看热闹的大好时机呢。 出于安全的考虑,周一鸣把花面郎安排在了队伍的中间,这样做既能更好的保护他,又能最大限度的降低他引人瞩目的程度,毕竟他刚刚调整好自己的心态,万一被这些看热闹的人弄得旧病复发,周一鸣又会面临一个大麻烦。 花满楼的老板在队伍里被人架着,跟着队伍前行,一路上他都在围观的人群中寻找熟悉的面孔,希望能找到一个人替自己给身后的主人通风报信,如果能做到这一点的话,多少能让他减轻一些罪过,在他死后,他的家人不至于被满门灭口。 可是寻找了半天,他没有看到半个熟悉的身影,而且他就算找到一个可靠到的人,他也很难把信息传出去,毕竟他的下巴已经被周一鸣打掉,嘴里受了严重的伤,根本说不出一句话。 等到整个队伍从花满楼里走出来之后,周一鸣走在队伍的中间,和花面郎走在一起,一边保护他,一边查看着整个队伍的安全情况,以防止有人趁机捣乱。 他之所以选择这个位置跟随队伍,是经过深思熟虑的,虽然整个队伍里面都是与这件案子相关的人,但其中最重要的一个人,就是花面郎,即使整个队伍的人都因为出了意外而被掳走的话,只要花面郎还在周一鸣的手上,这件案子最终的审判结果,都不会受到影响。 “城南巡检衙门办差,闲杂人等通通闪开!” “都给我让开,耽误了衙门办差,你们有几个脑袋也不够砍的!” 夏德章与邓通知道这次押送任务的重要性,所以两个人在路上不敢有丝毫的怠慢,一直在队伍的两旁开路,将围在道路两旁看热闹的平民百姓驱赶走。 周一鸣走在路上,抬头看了一眼天上,发现此时太阳已经当空,时间已经来到了中午。 他皱起眉毛,一阵懊恼。 糟糕,在花满楼耽搁的时间太久了,韩大人那边肯定已经等的着急了,而且从昨天离开家之后,家人就一直不知道我的去向,他们肯定已经急坏了。 第一百一十九章 成也萧何,败也萧何 押送人犯的队伍,在周一鸣的带领之下,一路还算顺利,除了偶尔有几个嫌犯,预感到了等待自己的悲惨命运,趁旁边的衙役不注意,想寻死觅活之外,并没有遇到什么突发状况。 路过会京城几个最繁华的路段时,周一鸣带领的押送队伍,遇到了几次最大的危机,当时无数人的注意力被他们吸引过来,这其中有逛街的普通老百姓,也有小商贩,还有一些身份可疑的人,这些人趁着混乱,朝着押送队伍队挤过来,差一点引发巨大的混乱。 如果不是周一鸣关键时刻站出来,催动元气,硬生生的将人群推回去,后果不堪设想,因为谁都不知道,在那些身份可疑的人当中,会不会隐藏着北国的密探,如果这些密探一旦制造出了巨大的混乱,很可能将这件案子当中的关键证人掳走,即便是不能带着活人走,他们也会杀人灭口。 到了那时候,周一鸣昨天晚上的一切努力都将灰飞烟灭,他不但徒劳无功,而且还会连累韩平之。 因为韩平之已经因为这件案子或多或少得罪了严求,如果他能将这件案子彻底侦破,立下一个大功,得到朝廷的封赏,那么他可以用这些功劳抵消掉得罪严求的不利局面,如若不然,他将陷入到万劫不复的境地。 周一鸣自然明白这其中的利害关系,所以即便是付出生命的代价,他也不能让这次押送任务出现意外,毕竟他不想失去韩平之这样一个难得的好兄弟,更不想让自己光宗耀祖的道路就此戛然而止。 除此之外,他心里最大的动力,便是自己的娘子林阿娇。 林阿娇不但貌美无双,武道修为极高,而且性格温婉,贤良淑德,是万中无一的好女子,她能在自己最潦倒不得势的时候嫁给自己,这种恩德周一鸣永远不会忘记,甚至在洞房花烛夜的当天晚上,他便在心里暗暗发誓,不管以后要付出多大的努力,都要让林阿娇过上最幸福的日子,不然他不但对不起林阿娇,自己也会看不起自己。 制服混乱的人群之后,周一鸣不敢怠慢,他一方面带领队伍快速前进,想赶快离开是非之地,另一方面命令夏德章与邓通,带领几个人垫后,以保证押送队伍的安全。 经历过这几次的险情之后,周一鸣在带领押送队伍前进时,更加谨小慎微,而且他从那次几次危机中吸取了教训,不再带领队伍走那些最繁华的路段,而是尽量走小路,虽然这些小路会绕远,但通常这些小路都人迹罕至,安全可以得到足够的保障。 在路途当中,花面郎几次叫住周一鸣,告诉了他一些北国奸细通常会埋伏的地方,让他尽量避开这些地方,以防中了圈套。 周一鸣对花面郎的话深信不疑,因为他心里明白,花面郎已经被自己彻底废掉了武道修为,变成了一个废人,而且自己也知道了他的秘密,此时如果一旦遇到北国奸细来捣乱,花面郎必死无疑,因为在那些其他北国奸细的眼里,他已经成了叛徒,肯定要将他杀人灭口。 而且他现在又没有任何武道修为,即便是面对一个武道修为只有一品的人,他也毫无还手之力,只能坐以待毙,他现在唯一的依靠只有自己,如果自己这个靠山一旦倒下,他未来的结局会非常的悲惨。 根据花面郎给出的忠告,周一鸣躲过了很多危险的地方,在经过了诸多波折之后,押送队伍终于来到了总务府衙门所在的那条街上。 远远看到总务府衙门的招牌,以及门前守卫的军士,周一鸣长长的松了一口气,他看了看眼前的队伍,心想如果这个队伍一直跟着自己的话,自己没有被北国奸细杀死,就已经被压力压死了。 毕竟这个队伍就像一个烫手的山芋,谁拿在手上都不好受,如果在周一鸣负责的这段时间之内,一旦出了意外,他不但功劳全无,而且还会被朝廷治罪,这样的精神压力,不是每个人都能顶得住的。 在总务府衙门门前,不但有守卫森严的军士,还有一个焦急的身影,此人不是别人,正是总务府衙门的大总管——韩平之。 自从周一鸣从总务府衙门离开之后,韩平之就一直如坐针毡,害怕周一鸣此去有去无回,发生什么意外,如果这样的事情一旦发生,他日后的日子可就惨了。 毕竟在处理这件北国奸细案的时候,他一再站在周一鸣这一边,不仅丝毫没有给老上司严求面子,反而伙同周一鸣,狠狠收拾了杨世俊一把,从他手里弄了二十万两银子,他之所以敢这么做,就是认定了周一鸣日后必有作为,趁他还没有平步青云的时候,赶紧抱住这棵大树,只要这棵大树顺利生长,以后自然有他的好处。 可是事情如果没有按照他的设想发展的话,他的麻烦就大了,到时候不但杨世俊不会放过他,曾经的老上司也会视他为仇敌,分分钟会致他于死地。 想到这些的韩平之,心里阵阵发慌,本来他是在总务府衙门里等周一鸣回来的,后来因为迟迟不见周一鸣的身影,他实在坐不住了,不顾众人的劝阻,一个人来到总务府衙门门前,不断的左右张望,张望的同时,希望周一鸣能够快点出现在自己的视线之内,不然他背负的巨大压力,很可能会将他压垮。 左等右等,始终不见周一鸣回来,韩平之整个人处在崩溃的边缘,他在官场中能混迹这么多年,还能做到总务府衙门大总管的位置,其实并不是他的能力有多强,只是因为他做事非常的稳当,从来不会犯严重的错误,也正是因为看中了他这一点,严求才会在他离开白衣卫组织之后,把他扶到了这个位置上。 之所以这么做,严求就是看中了他的稳健,知道他在这个让人眼红的位置上,不会给自己惹事,而且他的身份也非常合适,毕竟从表面上看,他已经不是白衣卫的人,和严求已经没有关系了,但两个人之间是否还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也只有他们自己知道。 韩平之能够被严求拉上总务府大总管的位置,是知道心存感激的,不过他也心里明白,自己只是严求摆在这个官职上的棋子,严求真正的目的是让他占住这个位置,不让其他势力染指。 正所谓成也萧何,败也萧何,韩平之能够坐上这个位置,完全是靠的严求,可是他兢兢业业在这个位置上努力了多年,却丝毫得不到朝廷的重用,更没有升官的希望,这也是拜严求所赐。 毕竟皇上和朝中的各方势力也不是傻子,他们知道韩平之虽然表面上脱离了严求,但其实仍然是他的心腹,所以不管他再怎么拼命努力,不但得不到朝廷的重用和奖赏,反而处处遭到排挤和打压。 面对如此困境,聪明异常的韩平之,又怎么会会明白其中的道理呢,如果是一个平庸之辈,没准就这样认命了,毕竟能呆在总务府大总管的位置上,也是一种无上的光荣。 但韩平之并不甘心如此,他有更大的野心,而且他心中始终有一个忧虑,虽然严求权倾天下,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存在,但这样的局面能存在多久,前景并不明朗。 毕竟老皇上年事已高,太子正当壮年,万一老皇上身体出现意外,一病归西,年富力强的太子登上皇位,怎么可能容得下严求这个权臣。 到时候新皇帝第一件要做的事,就是将严求的势力连根拔起,而如果到时候韩平之仍然没有从严求的势力里面切割出来,肯定也会跟着一起遭殃,到时候不但保不住自己的高官厚禄,可能连性命也会白白丢失。 正是这种巨大的危机感和忧虑感,让韩平之惶惶不可终日,他始终在冷眼旁观,想从朝廷众臣当中,找一个新的靠山,这不仅是给自己找一条后路,更是找一个活命的机会。 这个寻找新的靠山的过程非常缓慢,韩平之寻找的过程也异常谨慎,虽然这中间他找到了几个不错的人选,但经过几番试探,他发现这几个人都是外强中干之辈,难以成大事,所以果断放弃。 直到昨天晚上遇到周一鸣,他才眼前一亮,觉得这个年轻人不但勇气可嘉,而且头脑灵活,更加难得的是,他年纪轻轻,武道修为极高,这种万中无一的年轻人才,不但是大楚国的栋梁,更是他苦苦寻觅的新靠山。 当时他虽然第一时间认定了周一鸣是一个不可多得的人才,但还不确定他是否是一个合格的靠山,所以在侦办这件北国奸细案时,韩平之屡次借机试探周一鸣,试探的结果让韩平之心里非常满意,甚至有一种终于找到明主的感觉。 也正是心里存了这样的想法,他才在处理这件案子的时候,公然不买严求的帐,一直站在周一鸣这边。 如今见到自己冒险认定的新主子,有遇到危险的可能性,这让他怎么可能不着急。 第一百二十章 人非草木,谁能无情 在等待的过程中,韩平之几次想派人去花满楼看个究竟,如果周一鸣真遇到了危险,一来派去的人可以帮他,二来一旦自己手下的人得到消息,回报给自己,自己心里也算有个底,不至于像无头苍蝇一样,在总务府衙门门口急得团团转。 可是思量再三,他最后打消了这个念头,一来他清楚,即便是周一鸣真的遇到了危险,他派去的那点人也根本不可能救他,而如果周一鸣没有遇到的危险的话,这些派去的人一旦说错话,没准周一鸣会误会他看轻自己,以至于损害两个人之间的关系,如果事情真变成了这样,反而弄巧成拙,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 正当韩平之焦急万分,为自己的前途未卜发愁时,一旁的几个衙役突然伸手指向前方,对他说道:“韩大人,您快看,走在那个队伍面前的人,是不是周大人?” 韩平之听到周大人三个字,立刻眼睛一亮,赶忙顺着几名衙役指的方向看去,发现一队人马正向自己浩浩荡荡的走来,而走在前面的一个年轻人,长得眉清目秀,气宇轩昂,眉宇之间透露着一股英气,此人正是周一鸣。 韩平之心里悬着的一块大石头,终于落了地,他赶忙招呼身边的衙役,以及负责守卫的军士:“都跟我来,咱们一起去迎接周大人!” 众人在韩平之的带领之下,一路朝着周一鸣他们狂奔过去,周围的百姓见到此情此景,以为出了什么大事,怕被连累在其中,纷纷躲避起来,不敢靠近。 韩平之跑过去,拉住周一鸣的双手,一脸感慨的说道:“周兄弟,你总算回来了,你不知道这短短的半天时间,我等的有多着急,我生怕你出什么意外,如果不是对你的实力有信心,可能早就派人去一探究竟了!” 周一鸣感到一阵尴尬,如果不是在花满楼耽搁的时间太长,他早就回来复命了。 “韩大人,让你久等了,卑职总算不辱使命,将与本案关联的一干人等,全都带来了。”周一鸣一边说,一边指了指队伍,“中间是出了一点小意外,耽搁了一点时间,还请韩大人见谅。” “耽误多少时间无所谓,只要你没事,我就放心了。”韩平之深谙为官之道,当然懂得说话的艺术。 周一鸣虽然明知道韩平之是在说漂亮话,为的就是拉近他们之间的关系,但他的心里多少还是有些感动的,毕竟人非草木,谁能无情。 “韩大人,咱们还是先办正事。”周一鸣把话拉回了正题,“所有与本案有关的人犯,都在这里了,您看咱们是在衙门里进行交割呢,还是就在这里交割。” “这里人多嘴杂,未免节外生枝,我们还是回衙门再交割,毕竟你的人已经习惯了押运工作,只剩这一点路了,如果换人押运的话,一来不习惯,二来对你的人也是一种不礼貌。”韩平之话说的非常得体。 周一鸣笑了一下,抬起一只手,说了一个请字,然后与韩平之并肩而行,一起朝总务府衙门走去。 邓通作为城南巡检衙门的巡检使,他的顶头上司就是韩平之,可是当这个巡检使这么多年以来,他总共和韩平之说过的话,不超过两句,就连他给韩平之上的公文,都很少得到回复。 看到周一鸣能与韩平之并肩一起走,两个人还有说有笑,邓通大受打击,毕竟周一鸣只是他手底下的一个小捕头,来城南巡检衙门才几个月的时间,他能在机缘巧合之下,与韩平之有这样的交情,这简直让邓通羡慕不已,他甚至开始怀疑,是不是他们两个人早就认识,要不然怎么可能只认识一天,就有这么好的交情。 同样受到打击的还有夏德章,他对周一鸣的实力是非常认可的,也对他有朝一日会爬到自己头上有心理准备,但是亲眼见到他与自己高不可攀的大人物谈笑风生,他心里的失落感还是油然而生,不过仅此而已,他并没有过多的负面想法,反而更加下定决心,以后一定要抱紧周一鸣这个大腿,绝对不能松手。 周一鸣与韩平之虽然嘴上有说有笑,但两个人那是都装出来的,其实他们是外松内紧,一直观察着周围的情况,生怕在最后时刻,出现什么意外,打乱他们的整个计划。 两个人来到衙门门口,并没有第一时间进去,而是分别站在门的两旁,一脸严肃的注视着整个队伍,等到队伍最后一个人进到衙门里之后,他们两个在后面仔细观察了一番,发现没有可疑的人跟在后面,这才一起并肩走进衙门里。 一进衙门,韩平之满脸堆笑,因为紧张了半天一夜,现在他终于可以松口气了,所有与本案相关的人等都一网打尽,他现在所要做的,只是按部就班的审理,有了结果之后,向朝廷禀报,升官发财都指日可待。 心情大好的他,赶紧吩咐下人:“来人呀,设宴,我要和周大人好好的喝一杯,顺便款待一下为此案立下汗马功劳的各位兄弟,各位千万不要推辞,如若推辞,那就是看不起我韩某人。” 一听这话,夏德章与邓通全都开心的差点跳起来,他们两个提心吊胆了一宿,此刻终于有机会大吃大喝了,而且两个人心里都明白,吃饭只是小事,关键是吃这顿饭的时候,他们有机会与韩平之攀上交情,一旦让他们搭上了韩平之这条船,就可谓是左右逢源了,到时候即便周一鸣这条船走不远,他们也不至于淹死,依然可以保住荣华富贵。 至于城南巡检衙门的其他衙役们,自然也乐得白吃一顿大餐,毕竟他们平常的日子就过得苦哈哈的,本身俸禄就没有几两银子,还要孝敬几位上司,最后拿回家的俸禄,也只是刚够养家糊口而已。 夏德章与邓通没有等周一鸣表态,就率先代表整个城南巡检衙门,卑躬屈膝的对韩平之说道:“多谢韩大人赏赐,本来我们兄弟几个办这件案子,都是份内的事情,根本不敢奢望能得到韩大人这样的赏赐。 不过既然韩大人如此盛情难却,我们也就却之不恭了。” 韩平之刚才的注意力一直在周一鸣身上,对于夏德章与邓通,他根本就没放在眼里,此时见到他们两个说话,他表现出一副爱搭不理的样子,心想老子设宴是款待周一鸣的,你们只不过是沾个光,人家周一鸣还没说话呢,你们两个不要脸的倒在这里出起了风头,回去也不怕周一鸣揭你们的皮。 心里虽然对于夏德章与邓通万分嫌弃,但碍于周一鸣的面子,韩平之也不得不应酬一下他们两个:“两位是?” 见韩平之打听他们两个人的底细,夏德章与邓通全都受宠若惊。 邓通躬身施礼道:“韩大人,我乃是城南巡检衙门的巡检使,姓邓名通,在大人手底下已经办差多年,只是无缘得见,今日一见,真是三生有幸。” “韩大人,卑职是城南巡检衙门的捕头,卑职叫夏德章,卑职一直向往为大人效力,如果大人不嫌弃的话,还请日后多多提携。”夏德章也不放过这个机会,赶忙开口说道。 韩平之本来只是出于礼貌,随口问了那么一句,没想到这两个人如此没有眼力劲儿,滔滔不绝说起来个没完,仿佛两个人只要趁这次机会,和韩平之攀上交情,就能飞黄腾达一样。 “哦,失敬。”韩平之冷淡的回应,话语里全是嫌弃的语气。 周一鸣站在一旁冷眼旁观,一直注意着队伍的整齐度,生怕在没有交接之前,这些人犯出现什么意外,到时候不但功亏一篑,自己的脸上更是不好看。 本来见韩平之想要设宴款待自己,周一鸣就想一口回绝,可是没等他开口,他的两位上司就开始站出来丢人现眼,这让他一阵懊恼,心想如果不是现在需要人手的话,他刚才肯定不带这两个人来,因为他们两个人刚才的表现,实在是太丢人了,仿佛是八辈子没吃过饭一样。 而且他们两个那副对韩平之卑躬屈膝的样子,让周一鸣感到阵阵恶心,恨不得冲上去给他们两个人每人一巴掌,让他们清醒一下。 嘴里稍微敷衍了夏德章与邓通一句之后,韩平之再也没有兴趣搭理他们两个,他转过身,看着周一鸣,感慨万千的说道:“周兄弟,拒绝的话你千万不要说,这一顿宴席,你一定要让我请,不然我会心里不安。 至于其他的事情,暂且放在一边,咱们先喝他个一醉方休再说。” 本来周一鸣的注意力全在那些人犯的队伍上,听到韩平之这样说,他赶忙收回自己的目光,随后一脸严肃的说道:“韩大人,您的盛情我心领了,只不过此案案情重大,事关朝廷的安危,不能儿戏。 酒咱们以后有的是机会喝,但案子千万不能在你我手中耽搁,依我之见,咱们还是先办公事!” 韩平之之所以提出设宴,是出于真心的,他是想感谢周一鸣给了自己一个升官发财的机会。 第一百二十一章 釜底抽薪 只是让韩平之没有想到的是,周一鸣的觉悟居然如此之高,他不但没有贪恋美酒佳肴,一口回绝了自己的盛情款待,而且心思还全都在这件北国奸细案上,生怕这件案子一旦拖延下去,会徒生变故,如果事情真变成那样的话,他们两个人之前的努力不但全部前功尽弃,而且也会招来朝廷的重罚。 其实韩平之又何尝不想尽早把这件案子审理清楚呢,只不过活到他这个岁数,很多事情他已经看得很通透了,虽然破获这件北国奸细案,是一件利国利民的好事,但是身为这次抓捕任务的总负责人,他全部的心思,不能光考虑这件案子,在人情方面也要考虑周到,毕竟为了办这件案子,手下很多人跟他们出生入死,付出了很多辛劳。 他提出设宴款待周一鸣他们一行人,不只是为了感谢周一鸣给了自己一个加官进爵的机会,同时也是想靠这种方式犒劳一下自己手下的人,以及周一鸣的那帮兄弟,因为这些手下人虽然于公于私,替他们这些上司办事是天经地义的事情,但是他们这些上司如果不会做人的话,冷了这些人的心,后果也非常的严重。 一来这些手下在经过出生入死的努力之后,如果没有得到合理的赏赐和慰劳的话,肯定会心存不满,即使他们没有实力跟上司们公开的对抗,更不敢口出怨言,但是如果这些不满积累的越来越多,一直得不到宣泄的出口时,这些人就会在私下使坏。 未来的日子里如果韩平之仍然派遣这些人替自己办事的话,这些人肯定会在暗地里偷懒懈怠,甚至主动破坏自己的任务,以此来报复自己的上司,这样的事情一旦出现,后果将不堪设想。 因为作为这些人的上司,即使自己再明察秋毫,也很难发现他们犯下的这些罪行,这里的原因很简单,只要他们敢做出报复上司的行为,那肯定就是所有人都参与实施的,到时候他们是利益共同体,所谓一根绳子上的蚂蚱,想要在这种情况下,找到他们使坏的证据,比登天都难。 如果碰到资质平庸,脑袋不怎么好使的上司,只要这些手下人在办案的时候,稍微动点手脚,弄出一些冤假错案,那么这个上司必定会成为替罪羊,被朝廷处以重罪,流放边境,甚至会处以死刑。 即便是韩平之这样身手不凡,聪明异常的人,如果真碰到这样的情况,也只能下狠心把手下这些人全部解散,将他们的利益联盟打散,然后再招募一批新的心腹,只有这样才能釜底抽薪,彻底改变被动挨打的局面。 可是要这么做,付出的代价也非常的大,毕竟这些手下能够跟在自己身边,肯定是经受过考验的,而且实力也是被自己认可的,最重要的一点是,他们都是自己信得过的人,这些人一旦一朝被遣散,想要重新再招募一批,谈何容易。 因为重新招募来的人,要重新考验一遍,这里面所耗费的精力与时间,是无法计算的,韩平之此时已经年过四十,这个年龄,在官场里面,是往上爬的最后机会,如果错过这个年龄段,即使他再怎么有本事,也不可能再得到升迁,除非是有贵人相助。 如今在周一鸣的帮助之下,韩平之好容易碰到了一个升官发财的大好时机,只要他顺利的审结了这个案件,朝廷自然会对他十分的重视,如此关键的时刻,他绝对不允许任何事情干扰自己,即便是面对未来还没有发生的危险,他也绝对不能大意。 而且他也深知一个道理,官位能不能做得长久,能力是一方面,人脉是一方面,这两方面缺一不可,而另一个方面的重要能力,也是万万不可缺少的,那就是收拢手下人心的能力,不管你的官位做的再高,如果手底下没有真心替自己办事的人,你的命令就和放屁一样,非但得不到认真的执行,有时候还会给自己招来巨大的祸患。 所以在周一明拒绝了自己的好意之后,韩平之一方面十分佩服他,另一方面又觉得他实在是太年轻了,在官场里面的很多潜规则,他还一窍不通,如果他一直这样幼稚下去,未来的路一定很难走。 “说的好。”韩平之首先肯定周一鸣说的那番话,然后马上走到他身旁,拍拍他的肩膀,笑道,“周兄弟,你这绝悟实在是太高了,在官场混迹多年的我,看来都比不上你啊!” 本来听韩平之说要设宴款待众人,在场所有办差的人都一片欢欣鼓舞,因为经历了昨天一夜的奋战之后,这些差人们全都身心俱疲,大家都想大吃大喝一顿,然后好好回家放松一下。 众人心里开心之余,都觉得韩平之这个上司人真不错,既能在关键时刻主持大局,将全部的北国奸细抓住,而且又体恤下属,在经历了漫长的一夜之后,他不但没有逼着自己的手下人继续办案,反而在关键时刻准备犒劳大家一番,这真的是难得一见的好上司。 本来就在总务府衙门办差的衙役们,平时就对韩平之非常的爱戴,此时见他如此心疼他们这些下属,这些人对他更是感恩戴德,他们每个人都在心里下定决心,不管以后韩平之走到哪里当官,他们都要誓死相随。 而跟着周一鸣来的那些城南巡检衙门的衙役,见到韩平之如此体恤下属,他们全都羡慕的要死,因为他们把韩平之与自己的上司一比较,发现自己的上司邓通简直就不是个人,这小子不但平时不知道体恤他们这些手下人,反而处处压榨他们,平时他们的俸禄已经少的要死了,每个月还要拿出一部分孝敬他。 衙门里如果一旦出现什么事情,要请客吃饭,邓通这小子从来不出钱,都是白吃白喝,本来他们这些手下人就对他的行为深恶痛绝,如今又有了韩平之作为比较的对象,这让他们更觉得在邓通手底下当差,连畜生都不如。 他们心里都在想,如果有朝一日有机会能去韩平之手下当差的话,少活几年他们都干。 可是他们心里也都明白,身为城南巡检衙门的小衙役,他们是很难有这种机会的,毕竟总务府衙门是他们的顶头上级,想要进这个衙门里当差的人都快挤破脑袋了,你没有背景和人脉的话,根本进不去。 众人一阵绝望的同时,全都看向了周一鸣,大家都希望他能早日当上城南巡检衙门的一把手,然后将他们这些处在水深火热之中的人解救出来,毕竟从和周一鸣相处的这段日子里他们能够感觉得出来,周一鸣和邓通他们这些人完全不一样,他不但有能力,而且与人为善,只要他能做城南巡检衙门的一把手,他们这些衙役们就有盼头了。 正当在场的差人们为能大吃大喝一顿而高兴时,周一鸣非常果断的拒绝了韩平之的好意,这种不合时宜的举动,犹如在众人头上泼了一盆冷水,大家失望之余,全都对周一鸣心存不满,觉得他太不懂规矩了,一个年纪轻轻的小捕头,凭运气破了两个大案,就不知道天高地厚了,韩大人请他吃饭,既是给大家谋福利,也是给他面子,结果这小子居然不知好歹,敢公然拒绝。 城南巡检衙门的衙役们,看到周一鸣这番表现,也都惊讶异常,他们都在心里暗暗嘀咕,周捕头也太没有眼力劲儿了,人家韩大人请大家吃饭,本来是一件天大的好事,为什么他非要逆天而行,扫大家的兴呢? 难道他和邓通他们是一路人?也是小气鬼,之所以公然拒绝韩大人的好意,是怕他们这些手下人分到好处? 这些衙役们虽然极力控制内心的负面情绪,但是脸上多少还是流露出了一些不满,而且他们也都为自己以后在城南巡检衙门里的日子感到担心,因为如果周一鸣也是一个见利忘义,贪财吝啬的小人,即便是他当上城南巡检衙门的一把手,他们这些差人也没好日子过。 在场的众衙役们心灰意冷的同时,把最后的希望全都寄托在在了韩平之的身上,希望他能在周一鸣拒绝之后,仍然坚持宴请大家,毕竟他的官位比周一明要高很多,只要他说话的时候态度强硬一些,周一鸣是不敢公然与他对抗的。 但让所有人没有想到的是,韩平之非但没有坚持自己的意见,反而开口之后一个劲儿的夸奖周一鸣,好像刚才犯错的是他一样,这让众人百思不得其解,大家不明白,韩平之为什么如此器重周一鸣,这小子根本就是一个楞头青,对于人情世故丝毫不懂,即便是在他身上有天大的本事,他也难成大的气候。 夏德章与邓通眼看一顿大吃大喝的机会从眼前飞走,两个人心如刀绞,心里失落异常的同时,对周一鸣不敢有半分不满,因为两个人心里都明白,周一鸣的眼睛能看透人心,只要他们心里稍微有半点杂念,肯定会被他逮个正着。 第一百二十二章 没那个种,就别学人出风头 其实在拒绝了韩平之的好意之后,周一鸣心里也有一点忐忑,毕竟人家是出于一番好意,自己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一口回绝人家,理解自己的人说自己是大公无私,不理解自己的人,肯定会说自己不近人情,目无尊卑。 见到韩平之稍微疑惑了一会儿,开口之后不但没有对自己发飙,反而一个劲儿的夸自己,周一鸣心里这才松了一口气,他想马上和韩平之处理公务,可是还没等他开口,韩平之抢先开口说道。 “周兄弟,你刚才说的那些话,我全部认同,而且我会把那些话谨记在心,在以后侦办其他案件时,也会拿出这些话,时刻鞭策自己。” 听到这番话,周一鸣心里一阵紧张,因为他不知道韩平之说的到底是心里话,还是用这些话在讽刺自己。 他抱拳拱手,态度平和的说道:“韩大人,千万不要这么说,不然是折煞我了!” “诶……”韩平之突然一脸严肃,他把周一鸣的手推向一边,开口说道,“周兄弟,我说的都是心里话,我为官多年,大大小小的官员,见过不计其数,一心一意为国为民的人,你是我见过的第一个。” 周一鸣见韩平之说话的时候情真意切,心里的紧张感一下子荡然无存,他知道这种情绪是装不出来的。 在场的一众差人,听到韩平之如此夸奖周一鸣,众人全都嗤之以鼻,觉得韩平之夸的太过分了,姓周的刚才之所以拒绝那顿宴席,只不过是在装蒜而已,他真正的目的,就是想在众人面前装清廉,因为这种清廉的名声一旦传到皇帝耳朵里,日后对他的升官发财肯定有巨大的帮助。 夏德章与邓通站在押送人犯的队伍两旁,尽职尽责的看守着犯人,他们两个已经对吃大餐不抱有任何希望了,两个人只希望交接的工作能够尽快完成,那样他们能早点回到衙门吃顿饭。 韩平之说完那番夸奖周一鸣的话之后,突然话峰一转:“周老弟,像你这样的年轻人,德才兼备,日后必定前途无量。 不过不管你未来做到多大的官儿,今天韩某人这顿宴席,你必须要赏脸,不能拒绝,不然别怪我韩某人翻脸不认人!” 周一鸣本以为韩平之还会继续夸自己,结果让他万万没有想到的是,这老小子不按套路出牌,拐弯抹角,仍然要坚持请自己吃饭,这不是耽误事儿吗? 本来已经对吃大餐不抱任何希望的一众差人,听到韩平之那番话之后,一个个又生龙活虎了起来,他们都希望韩平之在气势上千万不要输给周一鸣,有几个胆子大的衙役,甚至用楚楚可怜的眼神看着周一鸣,希望用这种方式,逼他就范。 夏德章与邓通最了解周一鸣的脾气,两个人怕他继续拒绝韩平之,不给人家赏脸,那样的话,不但会伤了和气,还会为处理这件奸细案,蒙上一层阴影,毕竟这件案子的所有人犯,是韩平之和周一鸣联手捉拿住的,如果他们两个人不合,日后此案审理起来,就非常麻烦了。 两个人不等周一鸣开口,赶紧走到他身旁,抓住他的衣袖,将他拉到了一旁。 邓通首先开口劝道:“周兄弟,人家韩大人都已经那么说了,你就不要再拒绝了,你拒绝人家一次,就够伤人家面子了,这次再不给人家面子,日后你还怎么跟人家合作? 再说了,只是吃顿饭而已,绝对不会影响这件案子的侦办的,你如果实在不放心的话,我和老夏不去吃饭,我们两个就盯着这帮犯人,而且我们两个敢保证,绝对不会出差错,如果出了意外,你要杀要剐,我们两个绝无二话。” 邓通的话还没说完,夏德章瞪起眼睛着急了,因为邓通刚才说话的时候,没有经过他同意,就把他拉下水了,而且最后还把他的命给豁出去了,邓通这种慷他人之慨的行为,让夏德章气愤不已。 但此时在周一鸣面前,夏德章也不好发作,只能忍气吞声,跟着邓通一起劝说周一鸣:“邓巡检说的有道理,周兄弟,不管你怎么想,身在城南巡检衙门的我们,绝对不能得罪韩大人,因为他可是咱们的顶头上司。 如果和他把关系搞坏的话,日后咱们在衙门里不管多么努力,都很难有出头之日。” 周一鸣还以为两人有什么重要的事情跟自己说呢,原来就是劝自己吃这顿饭,他失望的同时,有些不耐烦的甩开两个人的手,说道: “你们两个人也就这点眼界,你们两个仔细想想,这些人犯在咱们手上,就像一个烫手的山芋,如果不早点送出去,一旦烂在咱们手上,你们两个负得了这个责任吗? 不就是吃顿饭吗?你们以为我不愿意吗?万一出了差错,只要你们两个负得了责,这顿饭我吃定了。” 夏德章与邓通顺着周一鸣的思路一想,立刻不说话了,因为周一鸣说的那番话很有道理,犯人一旦出了事情,他们两个的确负不了这个责任。 “没那个种,就别学人出风头。”周一鸣撂下这句话,转身走开。 作为洞察人性的高手,韩平之在夏德章与邓通拉着周一鸣走开时,就已经猜想他们两个肯定是去劝说周一鸣了,只不过周一鸣回来时,从他脸上的表情分析,韩平之料定,那两个废物没有劝说成功。 周一鸣刚想把自己的大道理对韩平之说一遍,以打消他宴请自己的想法,但还没等他开口说话,韩平之扶着他的肩膀,将他带到一旁,低声说道: “周兄弟,识时务者为俊杰,这句话你应该听过。” 周一鸣皱起眉毛,不理解韩平之为什么拉着自己到一旁,更不明白他说这句话到底是什么意思:“韩大人,有什么话但讲无妨。” “好,既然周兄弟如此坦率,那我也就不和你卖关子了。”韩平之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襟,然后装出一副和周一鸣有要事相商的样子,低声说道:“刚才在众人面前,我几次想点醒你,结果你都视而不见,反而对我心存误会,所以我只能把你拉到这里,咱兄弟俩说点儿心里话。” 看到韩平之一副异常严肃的样子,周一鸣心里不由得紧张了起来,他回想之前在众人面前,他和韩平之之间的对话,细细分析了一遍之后,并没有发现有什么不妥的地方。 不过周一鸣心里也清楚,像韩平之这样聪明的人,不会无的放矢。 “韩大人,你我一起经历了昨夜的大事,可谓是生死之交,如若不弃,兄弟就直接叫你一声大哥!”周一鸣抱拳恭手,说道。 韩平之高兴坏了,本来他就在绞尽脑汁与周一鸣拉近关系,刚才之所以提出设宴款待周一鸣,也正有这一层用意,结果饭还没有吃成,两个人的关系却自然而然的拉近了,这对于韩平直来说,真是意外之喜。 “哎呀,周兄弟,你叫我大哥,我怎么敢当呀?”嘴上虽如此说,韩平之脸上的笑容,却已经把他心里的想法出卖了。 “韩大哥不必过谦,今后咱们就是自家人,兄弟有什么做的不对的地方,大哥一定要教我呀。”周一鸣态度诚恳的说道。 其实说出这番话,周一鸣是发自内心的,因为虽然他本身有异能在手,日后天下无敌也指日可待,但是若论在官场混迹的经验,他还是十分欠缺的,这一点跟韩平之根本无法相比。 如果叫一声大哥,便能学会韩平之在官场中八面玲珑的本事,周一鸣觉得这一声大哥叫的一点都不亏,甚至稳赚不赔。 见周一鸣说话的态度如此诚恳,韩平之大受触动,他马上毫无保留的开口说道:“放心兄弟,只要我姓韩的会的,我一定毫不保留的教给兄弟你。” “韩大哥,刚才你到底想点醒我什么?我百思不得其解,请大哥有话明讲。”周一鸣赶忙追问。 韩平之叹息一声,面露笑容:“兄弟,其实也不是什么大事,只不过呢,如果这件事的厉害关系我不告诉你的话,日后你一旦独当一面,肯定会吃亏的。” “大哥,小弟愿闻其详。”周一鸣态度诚恳的请教道。 韩平之开口之前,回头看了一眼,原本他们两个走开之后,在场众衙役的目光,全都集中在他们两个人身上,可当他回过头看时,众人的目光全都躲开,虽然众人仍然在好奇他们两个到底在说什么,但没有一个人敢再看他们一眼。 为了防止自己对周一鸣说的话泄露出去,韩平之拉着周一鸣,走到一个不起眼的角落,确定不会有人听到他们的谈话之后,韩平之这才缓缓开口: “兄弟,你觉得刚才我提出设宴款待你,是出于什么目的?这个举动里面,又包含哪几方面的考虑?” 周一鸣愣了一下,一时之间找不出回答这两个问题的思路,犹豫再三,缓缓开口道:“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目的应该是想感谢我,至于这个举动里面包含了几方面的考虑,一时半会儿,我还真答不上来。”